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偏执喜欢你(1) 十月份的安城其实已经算不上热了,云苏穿着刚及膝的校服裙和轻薄的外套,一截细嫩的小腿笔直,杏眼儿水润。 “汤圆,你家殿下……真的喜欢我?” 小姑娘捏着书包带的手指微微用力,还是有些不确定。 “我保证。” 一道极小极细的声音传入云苏的耳朵,一只只有云苏能看见的小巧布偶猫趴在她肩头,声音很坚定。 小姑娘微微歪头,一头刚过下巴的短发也跟着晃了晃,分外乖巧。但她抿着唇,显然还是有些不相信。 云苏是在昨天被迫来到下界的。 自从魔界那位小魔君渡劫失败后,乱溢的魔气早就将天地搅得一团乱。 当时由于魔气进入了小世界,魔界和仙界都很着急地推举人选到下界抑制并收回魔气。 可是那位小魔君却是个来处不明的人,无父无母,百年前他凭借着强悍的力量横扫魔界,又极其性冷孤僻,还连个亲近之人也没有,下界人选迟迟不定。 直到——有人发现了小魔君的密室。 云苏怎么也想不通,那位怎么会在屋子里挂满一整个屋子自己的画像,甚至还有……极其羞耻的,一瞧便是有非分之想。 于是天界最小的公主就这样被迫来到了下界。 云苏是昨天刚转来的,她到学校的时候还很早。 天刚蒙蒙亮,她顺着记忆里的路转过一栋栋教学楼。 安城一中是著名的名校,兼有初中和高中,占地面积很大,教学楼和各种其他用处的楼也多。 从校门进来,要先经过初中部,然后转过礼堂,然后才来到高中部。 云苏找到教学楼后,就顺道从最左边最近的楼梯往上爬。 “汤圆,教室是在三楼吗?” 她昨天来的时候她只去了老师办公室,办了手续,但没有上课。虽然后来班主任有交代教室,但她只记住了自己在203班,却忘了教室是在几楼了。 布偶猫也不靠谱:“公主,我也不知道。” 云苏微微皱眉,边走边努力回忆昨天的班主任说过的话。她转过转角,突然迎面碰上一名靠在角落里含着半根烟的少年。 对方被人碰见也毫不惊慌,长腿懒散地撑着半靠在墙上。在略微暗沉的晨光里,少年掀了掀眼皮,略瞥了云苏一眼。他半张脸笼在烟雾缭绕的白烟里,神色波澜无惊。 云苏抬眼看他,认出了那张脸。 她见过那位殿下一次,他当时活生生掐死了手下一只魔,手指骨节苍白突出,面色狠厉得吓人。 云苏没看出对方有喜欢她的痕迹,只是他在杀完魔之后,看向她的眼神有点惊慌。 此刻这张脸半掩在烟雾里,神色带着浓厚的戾气,从他右眼角到耳廓旁,甚至还新添了一道疤痕,越发叫人胆颤。 “过去。”他吐出两个字。 刚才还蹭着云苏小脸发呆的布偶猫顿时就回神,扒着云苏的脖子,小声提醒:“公主,是殿下,是殿下!” 云苏很小地“嗯”了一声。 她其实有点害怕,其实说实话,她对这位一直挺害怕的。 但她来这里的任务就是接触这位来的,总不能跟以前一样,转身就跑。 “那个……我想问一下,同学,你知道203班在几楼吗?” 前边传来的声音细细软软,江戾低头去看,只见小姑娘比他矮了大半个头,仰着的小脸莹白生嫩,带着点稚气,分外精致。 他心跳莫名漏掉半拍,心尖猛颤两下,指尖控制不住捻了捻。 这感觉很强烈,江戾不自觉微微皱眉,可是他看见面前人半含着怯的眸子,脑子里竟然不自觉地想俯身亲一亲那双眼睛。 他蓦地嗤了一声,然后就似乎把人吓着了。 云苏刚下意识退了一步,眼前的少年却突然伸出一只手,牢牢扣住了她的腰身。 宽厚的手掌热度惊人,细腰在这炙热的掌心里竟然不足一握。江戾突然低头,轻声一笑,一张冰冷的脸顿时多了几分邪气意味:“想问路?” 低低的音色叫云苏耳朵发痒。 少年慢吞吞故意调笑。 “来,叫声哥哥,哥哥就告诉你路啊。” 女孩子瞪大了眼睛。 偏执喜欢你(2) 云苏一对白皙剔透的耳朵在听见那句话的时候瞬间就红了个透。 她整个人一愣,脸仿佛要烧起来。就连趴在她肩膀上的布偶猫都惊住了,它家殿下向来心狠手辣,生性凉薄。它一直以为他这辈子全部的良知大约就是养了它这么一只灵猫了。 但现在这看起来,怎么——那么不要脸啊! 怎么能一见面,就要人家姑娘喊“哥哥”,真是,真是…… 汤圆想不出形容词。 江戾轻轻握了一把手心的腰,温腻的手感让他有点心颤,然后就看见小姑娘原本漂亮的杏眸因为震惊和羞耻已经变得圆溜溜的了。 他到底还是放了手,吐了口烟:“203班在三楼。” 话音刚落,面前的人就噔噔后退几步,小脸红得娇艳动人,她似乎有点手足无措,想说什么又到底还是没说出来,捂着脸直接跑了。 小姑娘溜得飞快,江戾的视线几乎只来得及抓住她一片翩飞的白色裙角。 他忍不住啧了一声:“……年纪小小,怪会勾人。” 他捻灭剩下半根烟,掏出一粒薄荷糖丢进嘴里。 ——这么漂亮,以前没见过。 新来的? 他正低头思索,楼下就传来一道吆喝声:“江哥!” 符斯从楼下跑上来,气喘吁吁:“二中那群人来了。” 江戾应了一声:“走吧。” 是实验班的好学生啊。 一中门外旁边的巷子 两群人马相互对峙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双方都还没有动手。 在其中一边队伍里,领头的少年身形修长匀称,他半靠在墙边,不停地往嘴里丢薄荷糖,似乎漫不经心,但他又皱起了眉头,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江戾,你不要太过分了!”一名烫着银灰色白发的男生看着散漫的少年,有些咬牙切齿,“你……”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哐当”一声,江戾直接抬脚把那名男生踹到了墙上。 “我对你女朋友没兴趣。”江戾音色很淡。 少年眉眼低垂,眉宇凌厉。他一道疤痕不但没有削减他的容色,反倒给他平添一股肆虐气息。 白毛被踹得倒在地上猛咳,他后边跟着的人看见江戾一脸狠厉,一阵躁动,却没人敢上前帮忙。 江戾是谁啊,出了名的疯狗,这位打起架来不要命的啊。初中就听说把老师打进了医院,从此一战成名。真把他惹毛了,他是真能下得去手把你打残啊。 江戾一只脚踩在那男生胸口,他弯下腰,手指掐住地上男生的下颚,语气不悦:“别再让我看见你,你女朋友那点姿色还不够我看的。” 简直浪费时间,他看得上那货色? 不及方才的小乖乖半分。 球鞋从那男生胸口挪开,江戾甚至懒得看他此时又红又紫的难堪脸色,直接就带着人走了。 那白发男生的小弟一见江戾走了,这才便呼啦一下全部围了上来,对地上的人嘘寒问暖。 江戾一行人熟练地翻过墙,符斯和江戾回到教室,现在已经是第二节课了。 数学老师在上边讲得唾沫横飞,看见两人进来,权当做没看见似的,显然熟练了,见怪不怪。 江戾趴下补觉,昨天在酒吧守了大半夜,今天一早又摊上刚才那事,他压根没睡多久,顶多四五个钟头。 符斯则在一旁拿出手机,熟练地翻开学校论坛,刚打开,就发现今天的论坛好像要爆了。 里面一群人哇哇乱叫,全在喊救命,新来的转校生好乖好软乎! 符斯好奇了,随手找了个帖子点进去了,顿时倒吸一口气。 我去! 照片应该是偷拍的,里面的小姑娘低着头,正在整理桌上的书。她只露出了半张白皙的小脸,短发柔软乖巧,长睫纤长半敛,杏眸还有点懵懂,看着桌上一堆乱七八糟的书似乎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下面群狼乱嚎。 “宝贝快来姐姐这里,姐姐帮你整理书啊啊啊啊啊!” “太可爱了,我忍不住了,我下课要去撸一把!” “我梦想中的女儿啊,快叫妈妈,妈妈给你糖糖呜呜。” “好乖!我心动了!” “小学妹还差不差男朋友?男朋友没有当爸爸我也是愿意的!” “楼上的好不要脸,快滚!” “加一。” 符斯是个喜欢火辣类型的,但此时看到这照片也忍不住惊叹。 实在太漂亮了吧,这颜值,简直不像是真人,叫人心底发痒。 他正惊叹,突然,旁边江戾把脑袋凑了过来。符斯一抬头,对上他冰冷的目光,不禁颤了一下。 “江……江哥?”符斯有点不明所以。 江戾低头看他手机,情绪似乎有点低沉,他慢吞吞念出声:“云苏……”。 是她名字。 “你刚才出声了。”江戾又趴回桌上,好似没在意,“小点声。” “江哥,看妹子,特别漂亮!”符斯还没意识到江戾心里什么情绪,把手机往江戾前边放,小姑娘放大的照片和下边一片荡漾之词此刻在江戾面前一览无余。 江戾目光扫过下边一群叫“宝贝”叫“亲亲”的,不知为何,有点不舒服。 “用不着。”他低声说,“别招惹人家。” 符斯有点懵:他也,没打算招惹人家啊,他只是想跟他江哥分享漂亮妹妹啊! 他摸不着头脑,还想跟江戾说点什么,却看见对方已经偏过了头,在桌上睡了。 阳光打在少年有点冷硬的五官上面,符斯收回目光,也没有多想。 偏执喜欢你(3) 云苏自从入校以来,很快就引起了巨大轰动。几乎整个学校都知道高二203班转来了一个特别漂亮的女生,连初中部都有人下课跑过来在教室门口看她。 云苏低着头在教室里写作业,她的漂亮是那种精致乖巧的漂亮,是那种连女孩子都讨厌不起来的漂亮。 新同桌是个女孩子,叫蒋裙,对云苏一直有点莫名的母爱心理,从她转过来就很照顾她。 “苏苏,你吃不吃蛋糕?”蒋裙经常带零食回来给云苏,她很喜欢看云苏吃东西的样子。白嫩嫩的腮帮子一鼓一鼓,这几天家里猫主子买粮的钱她都全拿来喂新同桌了。 云苏从作业里抬起头,蒋裙递过来一只小小的蛋糕,她露出一点笑,乖乖道谢:“谢谢你。” 蒋裙幸福到要流泪:“不谢不谢。”这都是妈妈应该做的! 云苏拿过小叉子,开始吃蛋糕。但她始终有点心不在焉,用意识问布偶猫:“汤圆,你知道你家殿下在这个世界叫什么吗?” 她转过来好几天了,可是还是只在第一天见过那位小魔君在这个世界的魔气。 任务进度很慢,云苏不是不上心的人,她希望可以好好完成任务,然后回到天界。 可惜汤圆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只会摇头:“公主,我也不知道。” 云苏难免就有点失望。 蒋裙也注意到了云苏似乎心情不佳:“苏苏,你不高兴吗?” 云苏“嗯”了一声:“也不算,在想一个人。” “一个人?!”蒋裙立即眼睛放光,“你在想谁呀?有喜欢的人?” 云苏愣了一下:“也不是。”她嘴里含着蛋糕,温吞地说:“是前几天碰见的一个人。”她给蒋裙仔仔细细描述了一遍,当她说到那少年脸上那一道疤的时候,蒋裙显然吓了一跳。 “苏苏,你不要去接近那个人。”蒋裙语重心长,“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安城一中是有名的好学校,学校里除了好学生以外,自然也免不了有一堆塞钱进来的富二代,其中的以江戾为最甚。 “我跟你说,他叫江戾,留了一级,还女朋友一堆,听说连二中一个校霸的女朋友他都上手了,前几天还为此打了一架,听说把那名校霸踹到墙上,牙齿都打落几颗。” 云苏愣了一下。 在她的印象里,那位小魔君的确脾气暴躁。他名声不太好,狠辣之名人尽皆知,更何况,她还曾经亲眼目睹过他杀魔,那画面的确曾经把她吓得几天睡不好觉。 她有点害怕了。 她对蒋裙道谢:“谢谢你。” “哎,这有什么谢谢的,你快吃蛋糕,待会儿就要上课啦。” 云苏听她的话,吃完了那只小小的蛋糕。 安城一中的有晚自习,尤其实验班晚自习还会延时,等到下课,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多。 云苏抱着书包往家里走。一路上小路都安安静静,路灯也亮着,云苏没害怕,毕竟她是神仙,还会法术的,没有什么能伤到她。 拐过一个小巷口,云苏刚迈出去一步,突然,前面一个人冲了过来,被她脚绊倒了,四仰八叉摔在地上。 那个人骂了一声,几乎要顾不上跟云苏算账,爬起身就急着想跑。 可惜后面的人已经追上来了,少年踹了他一脚,那人倒在地上。白色球鞋摁在他脸上,江戾声音冰冷:“你再说一遍,老子什么人?” 那人顿时痛哭流涕:“江哥,我错了,真错了,我就是嘴贱,你别跟我一般见识啊!” 江戾的脚从他脸上拿下来,那人松了口气,连忙感谢道:“谢江哥,谢江哥!” “滚蛋。”江戾声音很冷。 那人似乎也没想到自己散播江戾的谣言江戾居然这么容易就被放过了。他呆了一下,接下来连忙就连滚带爬急忙跑了。 云苏此时身体已经完全僵住了,她转过身想走,书包带子却被江戾一把勾住:“往哪里跑啊,小同学。” 江戾身后还跟着几个人,符斯过来探头一看,哟,巧了,就是前几天刚转来的小美人。 云苏局促不安地站着,江戾开口:“吓着了?” “江哥,你认识?”符斯有点好奇,他把头探过来,问道。 江戾嗤笑一声:“不认识。”可是他接着又说:“就是欠我声哥哥没喊。” 云苏脸涨得通红,但也不敢说话。 江戾低头看她,小姑娘又羞又有点急似的,他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发现初见她那天的心跳居然不是幻觉。 他看着面前的女孩子,觉得自己像着了魔。他也没刻意为难她,只是问:“实验班的?” 废话,三楼一整层楼都是实验班,那里是实验班专属地。 云苏点了点头。 “吃晚饭了吗?”江戾又问。 云苏又点头。 气氛一时之间有点安静,江戾玩儿着手上的打火机:“晚上一个人回家啊,小同学,不怕危险?” 云苏摇头。 她什么也不怕,就是怕他。 江戾后边符斯也看出有点不对劲了。 “怎么回事啊?江哥看上了?” “我去,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就连符斯也摇头:“他什么也没跟我说过。”之前他跟他江哥分享小同学美颜照片还被嫌弃了,谁知道今天态度居然这样。 “走吧,我送你回去。”江戾忽略了她的摇头,吩咐似的说。 云苏没有办法,汤圆也在她耳边劝她:“公主,你别害怕,殿下喜欢你的呢。” 她看向面目冷峻的少年,到底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偏执喜欢你(4) 云苏当天晚上被江戾送回了家。好在已经很晚,家里父母都睡了,她在门口跟江戾道谢,少年什么也没说,走了。 她回家后就开始洗漱,下界的人读书实在是太辛苦了,她来了几天,几乎每次都恨不得晚上一回来就倒头就睡。 汤圆蜷着身子躺在床头,云苏穿着纯白色的睡裙,月夜里清亮的月光打在她身上,她轻轻抱起汤圆把它往旁边挪了挪,自己在床里侧睡下。 他在这个世界,好像是叫江戾…… 云苏翻了个身,脑子里有些迷迷糊糊了,最后的印象是——他今天还算温柔的呢。 江戾开着车在回去的路上,符斯打了电话给他,那边有点吵,符斯问他:“江哥,你跟新来的小同学什么关系啊?”还特地送人家回去。 江戾打了个转向灯:“没什么关系。” “真没什么关系啊,江哥。”符斯有点不相信。 江戾“嗯”了一声。 符斯放下手机,电话已经挂了。他脸上有点遗憾,身后一堆兄弟急忙问他:“怎么样怎么样?江哥怎么说。” 符斯却摊了摊手:“江哥说什么关系也没有。” 其他人立即切了一声。 “我不相信,我可看见了,特漂亮,仙女似的,江哥主动送人家回去,能什么关系也没有?” “就是就是。” 符斯自然也怀疑江戾说话的真实性,但他也没说什么,挥了挥手:“都回去都回去,还在这里干什么。” 周围的人慢慢散去了,符斯也回家了。 安城第二天骤然降温,云苏今天没穿裙子,穿上了校裤。 她出门的时候,云母在厨房里招呼她:“早餐在桌上,你带到学校去吃。” 云苏应了一声,拿起桌上的塑料餐盒。 由于云苏学习忙,安城一中还要上早自习,外头的早餐云母总觉得不干净,就买了不少一次性餐盒和筷子放在家里,给云苏用来装早餐,把早餐带到学校去吃,吃完就丢,也方便。 走出家门,早晨六点多一点点的天还有点暗,她往公交车站走去,在秋风里裤腿空空荡荡地晃,显得她的腿越发笔直纤细。 她慢慢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他似乎对她温和了一点,但也还是有点耍流氓,还想要她叫他“哥哥”。 “公主。”汤圆突然在她耳边叫她。 原来是公交车来了。 她上了车,刷了公交卡。 车上这个点全是学生,云苏低着头,听见有不少人都在谈论她。 “这个是不是高二203班那个新转来的?” “好像是。” “她真的长得好漂亮啊。” “还白,皮肤好好。” “羡慕了。” 后座那里有一群男生,一直在推推嚷嚷,争闹不休。其中一个男孩子满脸通红,旁边的人叫他不要怕。 果然,没过多久,那个男生就到底还是起身了。 他走到云苏面前,鼓足勇气:“云苏同学,你好,我叫程歉。” 云苏抬眼看他:“你好。” 女孩子温和的态度似乎给了他一点勇气,他大声说:“云苏同学,我喜欢你,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当我的女朋友!” 汤圆立即警惕了。 这是谁?这就是它家殿下的情敌吗?这么快就出现了。 它连忙对云苏说:“公主,不可以答应他,你现在还没有成年,早恋是不对的!” 云苏虽然不知道早恋什么的是什么意思,但她确实不喜欢面前这个人,她都不认识他啊。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云苏说。 那个男生愣了一下:“为什么啊?” 云苏直接把汤圆的理由往上搬:“还没有成年,不可以早恋。” 男生很是失落,回去了。 车里有人拍了下来,又传到了学校论坛上。 江戾今天早晨一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打开了论坛。 第一个蹦进眼睛里的帖子,就是关于云苏的。 他光着上身,看似清瘦的身材其实肌肉分明。江戾往后一靠,点开帖子,越往下看,就越发心情发冷。 有人跟她表白了? 下面甚至还有视频,女孩子穿着整整齐齐的校服,神色很认真地说还没有成年,不能早恋。 还没有成年吗? 江戾吐出一口气,他倒是成年了。 他心里不好受,脱了衣服进去浴室洗澡。 洗完出来的时候,江戾有点神使鬼差似的,在柜子里翻起已经被他丢了两年的校服来。 衣柜里被他翻得一团乱,那件蓝白的算不上好看的校服他怎么找也找不到。 江戾觉得自己疯了,心情烦躁地随便套了一件衣服。 他再次点开视频,视频里的姑娘穿着丑不拉几的校服,气质温温软软,竟然特别地好看。 江戾太阳穴犯疼,几乎要忍不住心底莫名的暴虐。 好想,好想把她抱进怀里。 他把手机扔在床上骂自己——江戾,你个不要脸的混蛋。 偏执喜欢你(5) 这个月的月假很快就来了,上午上完三节课就放假,然后就是临走前打扫卫生。 这几天正好轮到了云苏扫地,她和蒋裙是一组的,负责扫楼梯间。 江戾今天也走得晚,其实主要原因是最后一节课是数学,他昨晚通宵,没睡,就睡过了头。 符斯他们自然也不敢随便打扰江戾,就一直等他睡醒。 下楼的时候云苏正在楼道中央,仔仔细细低头扫地,没看见江戾。 她低着头,纤细的手指抓着扫把,短发往前倾,白嫩脆弱的脖颈一览无余。空气里有一点不知道哪里来的淡淡的香味,清新淡雅。 江戾停在这里,符斯和后面一群人大气不敢出,盯着这边瞧。 “江哥怎么了?” “我打赌江哥对这小同学有意思啊,你看这不是就停下了。” “你别说,真是。” 云苏听见了一群人不算很大的讨论声,她抬头,一眼就看见江戾,他手插在裤兜里:“让个路呗,小同学。” 云苏拿着扫把乖乖站到一旁。 江戾不爽了。 躲着他干嘛,为什么躲他?他很吓人? 他伸手扯了扯云苏的衣领,手指勾住领子边缘:“小同学,上回还送你回家,今天就不理我?” 在公交车上碰见别人不是还挺好的吗? 云苏看着他:“……你好。” “知不知道我名字?”江戾看着她问。 云苏点了点头:“江戾。” “打听过我?”江戾问她。 他本来以为她多半不会回他,却想到女孩子居然点了头。 “打听过你。”她声音又娇又甜,带着点江南的腔调柔软,很好听。 江戾愣住了。 他妈…… 是在存心勾他吗? 蒋裙这时候听见动静从楼下上来了,看见这一幕三魂吓去了六魄,喊了一声:“苏苏!” 江戾转头去看,那女孩子一脸紧张,好像生怕他干了什么似的。 江戾心里有点不爽,又问云苏:“今天扫地?” 她点了点头。 “扫完了没?”他又问。 云苏这回摇头。 “我帮你。”江戾拿过扫把,可是他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少爷根本不会扫地,反而把刚才已经扫好得地方也弄得一团糟。 蒋裙心里满是气,又不敢说话。 江戾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行,把扫把又还给云苏:“对不起。” 云苏没说什么。 她很快就把卫生打扫好,江戾一直在原地等她。 终于忙完的时候,江戾上前:“我请你去吃东西。” 云苏看着他,惊讶了一下,有点狐疑地看着江戾。 “作为补偿,打扰你打扫卫生。”江戾笑了一下,“把你同学也叫上,我们一起去。” 女孩子久久没有说话,就在江戾心都凉了半截的时候,云苏却又突然开了口:“好。”她顿了顿:“我去问问她,看她去不去。” 江戾笑了。 云苏返回教室,蒋裙还没走,她梳理了一下语言:“阿裙,江戾说请我们吃东西,作为刚才他的行为的补偿,你去吗?” 蒋裙吓了一跳:“苏苏,你疯了?!” 云苏安慰她:“你放心,他也没有很坏。”至少现在看来。 蒋裙犹豫了一下,看云苏这模样,肯定是要去,所以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同意了。 她还是实在担心。 两个女孩子下来的时候,江戾脸上的笑意浓了些。 他放慢脚步,走在云苏身边:“你想吃什么?一会儿我给你点。” “吃饭就好了。”云苏回答。 最后江戾带着她们进了一家大酒店,定了个包厢。 一群人浩浩荡荡,一走进去,门口就有人迎上来:“江少爷。” 服务员带着他们去了包厢,众人落座,现在十一点多,正好吃午饭。 菜单在江戾手上,云苏坐在他旁边,安安静静。 “你有没有什么想吃?”江戾把菜单推给云苏。 其他人表情各异。 有个人低声说:“江哥这要是没意思,我跪地上磕三个响头。” 旁边的人赞同点头。 云苏最后点了一碗小汤圆,江戾低头问她:“喜欢吃汤圆啊?” 云苏“嗯”了一声:“甜的,好吃。” 江戾就也没废话,又点了几个菜,就把菜单给服务员了。 趴在云苏肩膀上的汤圆突然想起殿下好像也喜欢汤圆,作为他大发善心养的一只猫,它连名字都叫汤圆。 但殿下不是喜欢吃汤圆,是喜欢看着发呆。 它还记得有天晚上,魔殿里光很暗,殿下坐在桌前,只点了一只小小的蜡烛。 少年当时眼眶通红,在魔殿微弱的烛光下,他愣愣地盯着一碗汤圆,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他指尖紧紧抓着那只青瓷的小碗,用力到浑身发抖,好似什么重要的东西,至死也无法松手。 菜很快就上齐了,云苏的汤圆被江戾端过来,摆在她面前,别人是不准吃的。 小姑娘低头,一口一个,腮帮子塞得很满,一鼓一鼓,实在可爱。 江戾吞了一口米饭,喉咙发干,又喝了一杯茶。 云苏见他盯着自己,以为他也想吃汤圆,于是用勺子勺起一个,问他:“你要不要吃呀?” 江戾“嗯”了一声。 云苏就把汤圆放到他碗里,白嫩嫩的汤圆嫩乎乎的模样,江戾一口咬下去,甜腻感顿时充斥口腔。 “江哥不是不吃甜?” “谁知道呢。” 云苏也吃了一个,偏头问他:“好不好吃?” 江戾点头。 好甜。 可是想吃她嘴里的。 更甜。 偏执喜欢你(6) 这一顿饭过后,江戾终于承认了自己对云苏有意思。 可其实他觉得自己似乎根本不只是有意思,说句不是很靠谱的话,他觉得自己好像爱上她了。 莫名其妙,毫无理由。 想起她就觉得苦涩,看见她又觉得甜蜜,闭上眼睛,连梦里,都全是她的模样。 江戾这颗心里十几年没尝过什么滋味了,云苏算是个例外。秋风吹过树梢的时候,江戾甚至做梦似的想——他想和她谈恋爱。 还真是做梦。 她多乖呀,好姑娘说不早恋,所以江戾告诉自己,不要做梦。 他怎么配? 放月假回来后学校里组织了一场考试,这场考试比较特殊,只考了物理这一门,听说是因为有一场竞赛,考试前三名获得参赛资格。 学校动作很快,在比赛第二天就出了成绩,蒋裙拉着云苏去看,前三名的名字用红笔标出,分别是云苏,程歉,还有一个男生,叫李质。 “苏苏,你好厉害,第一名啊!”蒋裙比云苏本人还激动。 云苏则是看着第二名的名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可是她又实在想不起来,所以干脆就又不想了,直接放弃。 她对竞赛没有兴趣,她只想接近江戾,抑制魔气并收集它。 汤圆说收集魔气就要让这个世界的魔气喜欢她,江戾好像不讨厌她,但是似乎,也没有喜欢她。 想到这里,云苏小脸有点红,拉着蒋裙离开了榜单。 符斯本来是从来不在意这东西的,榜单就贴在教学楼下边的宣传栏里,他从那里路过,侧眼一看,远远地就看见那醒目的红字。 第一个就是云苏。 他江哥看上的那姑娘?挺厉害啊。 他跑回教室,江戾拿着手机正在玩游戏,符斯跑过去告诉了他这件事。 “江哥,我刚才路过下边宣传栏,我看见前几天考试小同学居然拿了第一,真可以啊!”符斯有点兴奋,跑过来跟江戾说。 江戾“嗯”了一声,他昨晚很晚才睡,睡意很浓。他坐在窗边,往下看,正好看见宣传栏里的榜单下围了一圈人,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孩子拉着另一个女孩子的手,花坛里的十月樱落下来到她脸上,她抬起头,江戾一时竟分不清是她美还是樱花美。 睡意散了,江戾看着她。 符斯顺着江戾眼神往下看,果然看见天仙儿似的小美人,嫩生生的,入了骨子的清雅美丽让人唏嘘。 江戾起身:“这考试好像前三名要去参加竞赛吧?” 符斯嘿嘿笑:“这我哪知道啊江哥,我们这种人又不关注这个。” 江戾起身往外走,符斯连忙追上去,只见他走到外头,直接就扯住一个人,语气烦躁恶劣:“下面那个榜单是什么?” 被扯住的是一个女孩子,她吓了一跳:“我……我……” “少废话。”江戾语气低沉。 “前三名……会,会参加物理竞……”女生被吓到眼泪都要出来了,说话也不利索了。 江戾放开她。 ……物理竞赛。 前三名参加,要是有男生,不就是几乎等于在独处? 江戾很烦,眼睛由于熬夜满是血丝,有点骇人。他转过身,刚想回去,却迎面碰上云苏。 “江戾?”女孩子声音清甜软软,她问他,“你在做什么呀?我能跟你说件事吗?” 江戾看着她,纤细的身子笼在校服里,秋意凉,她看起来娇弱得好似一阵风能吹走。 然而他心里酸酸涩涩,只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云苏拉着江戾的手,把他往人少一点的地方拉。 少年手指骨节分明,宽厚有力,而姑娘的手却像是三月春风,温柔轻软。 江戾几乎忍不住想回握,可是他指节僵硬,生生忍着,还是什么也不敢做。 “我要去物理竞赛培训啦。”云苏说给他听,“是封闭式训练,一个多月,之后可能都不在学校了。” 江戾垂眼。 ——告诉他干什么? ——她和他的关系,没好到要跟他报备行程吧。 云苏喊他:“江戾,你听到没有呀?” 少年点头:“早些回来,比赛顺利。” 云苏有点失望:“哦。” 他真的不想跟她说点别的了嘛。 两人没有话说了,云苏转身就走。 江戾看着她跑到那个好像叫蒋裙的女孩子身边,指尖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她走远了,没有回头。 那她……跟他告别,那他是不是可以当作,她舍不得他呢。 也给他一点小小的幻想。 “江哥,江哥!”符斯凑过来问,“小同学跟你说什么了?” 江戾往回走:“没说什么。” “我刚才打听了一下,这回去参加竞赛的有男生啊,就是之前在公交车上跟小同学表白过的那一个,你知道吧?”符斯跟在江戾后面跟他说。 江戾一下就停住了脚步,公交车上那次表白他至今耿耿于怀,她居然要跟他一起封闭训练? “还有一个男生,表白那男孩子的兄弟,他还扬言说在封闭训练期间要帮兄弟追到小同学!”符斯说起八卦滔滔不绝,“这真是绝了啊,这小同学能挡住?这……” 江戾脚步顿住:“闭嘴!” 符斯由于过度兴奋的大脑这才突然冷静下来。 不对!那啥,江哥他好像……对小同学有意思来着…… 他嘿嘿笑了两声,连忙补救:“江哥,你也别担心,小同学她不会谈……” “够了。”江戾大跨步往前走,丢下符斯傻在了原地。 偏执喜欢你(7) 江戾装得像不在意似的,晚上却还是跟着实验班熬晚自习。 他堵在云苏回家必经的那条路上,就是上回他打架被她看见的地方。 秋天的小雨密密麻麻,江戾站在雨里抽烟。 头发有点微湿,九点多的时候,传来了很轻的脚步声。 少女撑着嫩黄的小伞,小脸在稀疏的路灯光下白得不可思议。 她看见江戾,好像愣了一下,然后就连忙跑过来,撑着小伞踮脚给他打伞:“江戾,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呀,下雨了啊。” 江戾捻灭烟头:“嗯。” 云苏闻到他身上有点刺鼻了的烟味,劝道:“不要抽烟啦,这个对身体不好的。” 这是汤圆告诉她的,说抽烟会导致多种疾病,对人体损伤很大,而且这东西,还很呛鼻啊。 江戾抿唇,脚踩上那堆烟头:“没……” 没抽。 “你是在这里等人吗?”由于伞太小,云苏往江戾那边又靠了一点。 她身上带着一股清甜味,和秋雨的味道混在在一起,路灯昏暗下,江戾的手扣上了她的腰。 “靠近一点。”他为自己的行为找台阶,“会淋到。” 云苏脸有点红,看着少年冷硬的下巴,但也没说什么。 “你还没回答我呢。”云苏看着他。 秋雨又大了一点,江戾低下了头。 “在等你,就想跟你说……”他犹豫了一下,“跟你封闭训练的是两个男生,要小心。” 云苏“噗嗤”一下笑出声:“有老师在呀,江戾你想什么呢。” 江戾又“嗯”了一声,最想问的那句话他还是怎么也问不出口。 ——你会不会喜欢别人呢? “雨又大了。”云苏看着雨幕,提议道,“你送我回去吧,到家我把雨伞给你,省得你淋啦,下雨天要注意不要感冒。” 云苏给江戾打伞,走了两步,可是她个子矮,太吃力,还打不好。 雨点被风一吹,她小脸上就全是水了,好难受。 江戾突然停下,他一弯腰,手一伸,直接把她抱了起来。云苏惊呼一声,窝在少年潮湿温暖的怀里,呆呆举着雨伞。 “这样好走路。”江戾解释。 云苏红透的脸埋在少年胸口,勾着他脖颈,伞这回也的确打得牢固了。 秋雨里一片安谧,小小的空间里,心跳声重叠。 不听雨也不听风,云苏蹭了蹭江戾的胸口,柔软的指腹搭在他脖颈敏感处的肌肤上,一片酥麻。这一刻,江戾只听见自己的心跳。 明月遥遥天上挂,怀里正是温柔乡。 江戾把姑娘抱到家门口,刚把她放下,云苏就把伞塞到他怀里。 “江戾呀。”她喊了他一声。 少年接过伞,被云苏扯着衣领被迫轻轻弯腰。 他心跳有点快,只听她说了一声:“晚安。”,他还没来得及品味这一句温柔的道别,脸颊上就忽然一抹湿润,柔软芳甜。 他惊了一下,抬头对上女孩子一双浅褐色清亮的眼睛,娇媚羞耻的眼神让他喘了一口气,胸口狂喜满涨。 可是她逃跑了,短发在空中划出一个小小的弧度,江戾没来得及抓住她,女孩子像受惊的蝴蝶一样飞进了大门。 实木门重重关上,“砰”地一声,江戾捏拳站在原地。 他咬牙,全身像是过电似的酥麻,在这一刻,他欲生欲死。 少年心扉火热,他拿着那把伞,终于疯狂地意识到,他死了。 在遇见少女那天早晨,江戾的灵魂和所有的一切,都向她上祭。在她每一次望向他的神色里,害怕也好笑也好,江戾没有抵抗之力。 就好像行尸走肉,操控的线在那个姑娘手里,这条路,不可能回头。 在这个他放荡脏烂的年纪里,他居然爱上了这样一个姑娘。而几分钟前,她向他献了吻。 这是哪怕做梦都让人心脏抽动的事。 *** “公主,你……你怎么……”布偶猫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 “我知道早恋不好……”云苏有点愧疚地低声说,“但是我有点忍不住啦。” 江戾其实,好像挺温柔的呢。 汤圆差点自己踩着自己脚:“公主,你喜欢殿下了?” 云苏点头:“是呀,他真好。”比她想象中好多了,之前她对他的偏见好像有点重了。 汤圆傻愣愣。 “对了汤圆,你家殿下叫什么名字呀?”她之前一直小魔君小魔君地叫,连他本名叫什么都还不知道呢。 “是敖宿。”汤圆说,“殿下名字很好听。” 云苏也捧着脸甜甜笑:“嗯嗯,真好听。” 汤圆看着云苏。 “公主,那你……”它犹犹豫豫地问,“你会早恋吗?” 云苏“啊”了一声:“我要的啦。” “就算你说不好,我也要早恋的。”云苏说,“你别拦着我呀,拦我也没用的。” 汤圆:不,你误会了,早恋的话,如果跟我家殿下,它是绝对不会拦的! 说过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这不下雨了,谁还看见那滩水啊?所以“不能早恋”它是没说过的。 云苏头抵在膝盖上,烦恼甜蜜忧伤:“可是他好像还不喜欢我啊,我要努努力,他一定会喜欢我的。” 她哼着歌去洗澡,却不知道,那个她以为不喜欢自己的少年其实还站在门口,他心跳剧烈,抱着那把嫩黄小伞,舍不得撑开,在门口直直坐到了半夜。 偏执喜欢你(8) 云苏第二天就去封闭式训练了。 竞赛地点不在安城,这次比赛是一场全国性大型比赛,学校这回统一包了一辆大巴车,送参赛学生和老师去比赛地点。 在碰面的时候,云苏看见了程歉。 她是说名字怎么那么眼熟,原来是那天在车上跟她表白的男孩子。 他好像有点腼腆,过来跟云苏打招呼还脸红:“你好,云苏同学,你,你还记得我吗?” 云苏笑了一下:“你好,程同学。” “你……你还是决定不早恋吗?”男生眼神里满是期待,可云苏却摇头:“对不起呀,我不早恋的。” 李质跑过来凑热闹,嘻嘻哈哈跟云苏打了招呼,然后对云苏说:“云苏同学,程歉他真的特别喜欢你,给个机会呗。” 云苏坚决摇头。 才不要,她只喜欢江戾。 她要跟江戾早恋,还想要跟江戾亲亲呢。 李质也没在意,连忙圆场:“云苏同学,你成绩这么好,你有时间能教我题目吗?” 这个要求云苏无法拒绝,毕竟大家是一起来代表学校参赛的。 “可以的。”她点了点头。 李质顿时喜笑颜开:“那以后就麻烦你了。” 说完这话,那边陪同他们去比赛的老师也在那边喊了,车来了,叫他们上车。 李质连忙招呼云苏上车,他自己坐了副驾驶,然后云苏和程歉坐在后面。 参赛地点在安城不算太远的京都,大家坐了一上午车,云苏也顺便在车上补了个觉。 中午的时候大家终于抵达了目的地,程歉下车主动提议帮云苏提箱子,云苏拒绝了。 “没关系的,我可以自己来。”由于实在校外参赛,云苏没有穿校服,秋天略微寒冷的天气里,她穿着白色的小衫和嫩黄的外套,稍稍弯唇笑了笑,温柔的暖意沁人心脾。 程歉心跳如雷。 真漂亮。漂亮到让他想私藏。 女孩子拖着行李箱走到带队老师面前,上交了手机。 这次比赛是封闭式的,三人团体赛,为期一个月,每比完一次才可以出门一次,略微放松放松,其他时间,连手机和通讯工具都不允许带进比赛场地。 一个学校的住一个套间,但是房间浴室大家都是分开的,只是共用客厅。 收拾好东西后,套间里是有广播的,集合的铃声就响了。 集合地点就在下面的大厅,李质招呼云苏下去,然后故意让程歉和云苏挨着走在一起。 下楼的时候,少女容色娇艳专心低头看路,可是还在楼梯间,就有碰见别的学校的学生,各个惊为天人。 “我去,这哪个学校的妹子?太漂亮了吧。” “又乖又漂亮啊,她好白,化妆了吗?” “哪里化妆,一看天生的。” “慕了慕了。” 走到下面大厅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云苏身上,大家窃窃私语,眼睛里满是惊艳。 少女乖乖坐在座位上,低着头,旁边的男生清秀俊朗,给她递水。 云苏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一过来就收拾东西,她的确还没顾得上喝水,甚至还有点饿。 清甜的水划过喉咙,她小口小口吞咽,程歉在她一旁目光里满是痴迷。 很快,主持比赛的老师来了。 “欢迎各位同学来到这里,相信大家都是怀着期待与梦想,作为学校的代表人物,渴望掌声与荣誉,才不远万里参加赛事。”台上的老师慷慨陈词,滔滔不绝。她的话很有煽动力,下面有很多学生都露出热血沸腾的表情。 云苏仔细听她说,这才了解到,这次比赛居然还会直播,有多名高校专家坐镇,比赛第一名,还有直升h校的资格。 这话一出来,大家立马都沸腾起来。 h校是什么啊!有名的世界名校,分数线奇高,每年很多国内成绩优异的学生削尖了脑袋想进去。 云苏对这个没有什么概念,她只知道要好好念书,这是她在这个小世界的规则规定的。学生应该好好念书。 听老师在上面讲完一通规则,她大约知道了。 比赛分为初赛复赛半决赛和总决赛,方式采用的是抢答竞赛,每个学校三个人,所以也就是三人一组。 云苏做好了准备,她决定要赢。 *** 江戾今天一大早来到学校的时候,符斯就挠着头过来问他:“江……江哥,你没事吧?” 昨天江戾那副阴沉着脸不说话的样子着实吓人,他也没敢昨天再去招惹他,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又平静下来了。 “没事。”江戾淡淡地说。 他的姑娘昨天亲了他,一切都有了盼头。 他等她回来,想跟她要一个解释。她那么害羞地去亲他,那……是不是喜欢他? 江戾想到这里居然低着头抿唇笑,符斯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江戾傻了。 ——不至于,就因为昨天他那一点不经大脑的话,江哥受刺激了吧? 笑得怪渗人。 “江哥,我还打听到一件事。”符斯说,“小同学参加的那个比赛,听说电视有播。” 江戾立即顿了一下。 “电视上有播?”江戾问。 符斯点头。 江戾几乎忍不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什么台,APP上有没有得看。” 他也想看看他的小仙女闪闪发光的样子。 “蔬菜台有,能看。”符斯都打听清楚了,“今天是第一轮初赛,但是初赛有好几天,不知道小同学是在哪一天出场。” 江戾“嗯”了一声,笑意青涩温柔。 没关系,他等着,等着她出场。 偏执喜欢你(9) 云苏的比赛在第三天,前两天她就呆在套间里,跟程歉和李质做题讨论。 这期间李质总是有意让程歉和自己独处,云苏哪怕再迟钝也有点感觉到了,李质在撮合自己和程歉。 比赛那一天她穿上了队服,三个人都一样。刚换好衣服李质就笑:“云苏同学,我感觉你穿得跟阿歉是情侣装似的。” 云苏看了他一眼:“你的衣服也是。” 这话拒绝得很明了,她不喜欢李质这样开玩笑。 李质也摸了摸鼻子——妈的,这转学生也太难追了。 可是他一抬头,看见云苏那种漂亮脸蛋,又突然觉得,难追就难追吧,长成这样,还能赏脸叫他这样旁敲侧击不发火已经很不错了。 只是他觉得他哥们怕是多半没戏。 云苏带头先上了场,直播意外地还挺多人看,观众们看着学霸做自己看都看不懂的题,受虐似的兴奋高兴。 江戾此时也盯着手机,云苏一上场,他就不自觉笑,队服很修身,可爱姑娘起伏柔软的线条一览无余。 弹幕上已经开始疯狂尖叫。 “哪个学校小姐姐,好美啊我晕了!” “安城一中的?这么漂亮,还是学霸?!” “我好想抱,她好可爱啊,还小小一只。” 江戾看着别人觊觎她,勾唇笑。 他们都得不到。 可是他几乎立马就笑不出来了,跟在云苏后面的就是程歉,男孩子气质温柔,两人挨着走,还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好似天造地设。 李质故意走在后面一点,弹幕上现在全在喊“好般配”,甚至还有人问两个人是不是情侣。 江戾眸色暗下来了,神情晦涩。 走到台上,程歉对云苏说了一句:“加油。”云苏站到比赛位上,点头:“一起加油。” 对方选手好似完全不存在了似的,观众的关注点全在这对颜值般配的一男一女身上。 虽然说程歉颜值好像差点,但不妨碍观众磕cp,颜值高又是学霸,观众已经疯了。 江戾看着小姑娘点头对程歉说了什么,手顿时握成了拳头。 为什么对他笑?为什么,她明明,之前还…… 江戾咬牙,有点不确定了。 她真的喜欢他吗? 那个吻,会不会只是意外? 脑子乱起来江戾就没有逻辑,他忘记了是云苏扯着他衣领把他拉下来吻他的,也忽略了那吻之后女孩子害羞的眼神。 观众的弹幕让他心烦意乱,他关了。 比赛开始了,云苏状态稳定,她们队一大半分几乎全是她拿下的,好像就没有她不会的题目。江戾看着她,为她骄傲,可是心里那点自卑也就又慢慢显露了。 江戾突地一下站起来,符斯吓了一跳:“江哥,你干嘛?” 江戾没回答,打开手机查找比赛地点,就在琴城,不远。 他转身就往外走,丢下一句话:“找人去。” 少年步子风风火火,说走就走。 符斯骂了一声,他猜到江戾干嘛去了,只是他有点不相信,江哥能这么疯? 为了个姑娘就这么跑了? 江戾跑回家开车,拿上银行卡,他握着方向盘,手指青筋指节突出。 手机里还在放着云苏比赛的现场直播,小姑娘软软的声音让他心生澎湃。 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等,可以等,可现在——去你妈的,等个屁! 她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出发前找他?为什么又亲他?到底有没有喜欢他?到底……到底是不是在耍他啊! 云苏坐车去琴城坐了一上午,江戾飙车三个小时就到了,路上一路人都在骂他,他顾不上,到了地方扯上衣服就下车。 站在比赛场地前,江戾心情烦躁,他靠着跑车,脸色骇人,配合着脸上的疤痕让人多看一眼都不敢。 云苏也刚比完,她发挥出色,初赛成功晋级。 老师们都很高兴,把手机还给三人,说让他们好好放松,后面继续加油。 云苏乖乖点头了。 程歉拿着手机走过来:“云苏同学,我们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 云苏抬头看他,摇头:“对不起呀。” 程歉眼睛都暗了。 这两天他无微不至,李质还一直帮他,可是云苏除了学习上的事是真的一句话也不跟他多说,现在更是就连加个联系方式都不肯。 带队的主要负责人是张老师,孩子们初赛通过,他也松了口气,和其他老师一起往外走,也想着放松一下。 刚走出比赛大门,就看见江戾站在大门口,脸色冰冷,路过的人都在切切私语。 张老师吓一跳:“那是不是我们学校的江戾?” 其他老师一经他提醒也看见也看见了。 “这个点他不应该在上课吗?”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江戾家里有钱,当初进安城一中的时候砸了三栋教学楼还有图书馆,全校上下老师几乎都认得他。 行迹恶劣,抽烟打架,逃课泡吧,他样样都干,但也没人敢管他。 只是没想到,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张老师以为江戾出了什么事,上前去:“江戾同学。” 江戾听见张老师声音,认出来好像是实验班教物理很厉害的那一个,也点头:“老师好。” 张老师有点惊讶,都说江戾是个富二代,不学无术眼高于顶,现在看来,也并非如此啊。 “老师,你可以带我进去比赛场地吗?”江戾压低声音,用他这辈子最温和的声音请求张老师,“我就进去见个人,马上就出来了。” 张老师愣了:“你要去见谁?” 少年低头:“见见比赛同学。” 张老师有点狐疑:“你见他们干什么,江戾,你应该回去上课。” 江戾没有说话。 他当然知道该回去上课。可是他怎么回去?他的魂给了别人啊,他拿不回去。 张老师到底还是叹了口气:“行吧行吧,你进去见人,见完人就回去。” 江戾低声道谢。 走进比赛大楼,云苏住的套间他不知道在哪里,张老师忘记告诉他了,江戾就一个一个问过去。 他长得凶,挺多人都用怪异的眼光看着他,然后战战兢兢回答他的问题。 好在云苏足够惊艳,挺多人都记得这个漂亮又聪明的少女,于是给他指路。 偏执喜欢你(10) 云苏在刚换好衣服准备出门透透气的时候,门刚拉开,就有工作人员来找她,说是刚才她的表现很优秀,比赛负责人找她,有话要跟她说。 看着小姑娘半信半疑的目光,工作人员又笑:“两名男同学也一起去,是与你们后面的比赛有关的。” 程歉和李质一听这话也不敢多耽搁,叫上云苏就一起走了。 “你说比赛负责人叫我们干什么?” “不会是因为我们表现太好要提前把保送名额送给我们吧?” 李质笑程歉:“哪里有这么好的事,再说表现再好也是云苏同学表现好啊。” 程歉偏头看云苏,她低着头,今天穿着浅蓝的短裙,裙摆下两条细嫩的腿,晃得他喉咙干。 推开负责人旁房间的大门,里面一个三十多岁的儒雅大叔看着他们,神色很温和:“同学们好,来坐来坐。”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云苏的错觉,总觉得那个男人的目光好似在她腿上晃了一圈,唇边笑容加深。 云苏不自在地抿唇。 李质和程歉则是有点紧张,连忙坐了过去。云苏也坐下,她坐得端端正正,坐得很乖。 男人意味不明笑了一下。 刚才还在比赛的时候他就看见这个少女了,带着青涩朦胧的美感,赛场上浅浅回眸一笑都好像春天要来临。跟她一比,他以往玩过的那些女人都弱爆了,明星都没她就这干干净净的模样勾人。 “同学们是安城一中的?”儒雅男人好似不经意似的,走到云苏身边挨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我叫罗毕,是这个比赛赞助商的负责人。” 程歉和李质连忙跟他问好,云苏也不卑不亢说了声很高兴认识你。 罗毕笑容深了些。 小姑娘架子挺大,调教起来绝对够味儿。 他笑道:“你们有没有想过要拿冠军?” 程歉和李质目光愕然,那个男人的话让他们惊讶又有点兴奋。 这个男人这话已经很简单明了了,他……愿意帮他们走后门?为什么? “当然,你们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帮我一个小小的忙。”儒雅男人唇边温和说道。 “对不起,叔叔,我们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拿到第一。”云苏开口拒绝。 李质和程歉没有开口说话。他们其实很想接受帮助,但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小姑娘,别怕,叔叔的要求很简单。”罗毕说着,手就伸到了云苏腿上,细细摩挲了一把小美人细嫩的皮肤。 云苏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咬着唇满脸不可置信。 程歉和李质也吓到了,这下他们算是完完整整明白这个所谓负责人的肮脏心思了。 程歉满脸通红:“罗叔叔,如果您的条件是这个的话,我们是不会答应的!” 罗毕“哦”了一声:“真的不同意吗?不同意的话下一场比赛你们可能就要退出了。” 程歉咬牙,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他还想理论,却又不敢正面刚上去,只好站在原地生气。 罗毕一伸手就掐住了云苏手腕,他笑道:“小同学,你就从了叔叔吧,叔叔不会亏待你。”说着,他就要下嘴去亲。 云苏羞愤欲死,她抬起手,刚想用法力,就听到门“砰”地一声,被人活生生踹开了。 门口的少年满脸汗,凶相毕露,狰狞的疤痕在他脸上扭曲。云苏傻了,少年已经大跨步走进来,挥拳就给了罗毕一下。 “啊!”男人惨叫一声,鼻子直接被打出血。 江戾把云苏扯到自己怀里,他好像已经丧失理智一般,抡起一旁的椅子就砸了下去,男人血流满面,口腔和耳朵里都在溢血。 “我艹你妈!”少年吼了一声,抡起椅子又是一下。 “江少爷……江……”罗毕还想说话,少年怒气横生的脸和通红的眼睛吓得他麻木,可是江戾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脚踩在他脸上。 鞋底立即全粘上血。 云苏终于从吓傻了的状态回过神来了,她第一回见江戾这么狠地下手,还在天界那次她也只是看见他把人掐死,虽然场面叫人心惊,却没有今天这样血腥。 他疯了,他是真的疯了。 “江戾!江戾!”她连忙伸手去拦他,“你别这样,你把椅子放下,你……” 江戾其实最怕她看见自己这幅凶狠吓人的模样,他喘了口气,说:“好。” 他放下了椅子,红通通的眼珠子盯着云苏。 他不想吓他的小仙女,一点也不想。 程歉也过来劝他:“江同学,你不要激动,要是出了事……” 他话还没说完,江戾的眼神就盯着他了,他吓得话立马就说不出来了。 “你他妈不是喜欢她吗,你是死的?”她在受欺负你瞎子你看不见吗?! 天知道他发现她不在套间然后打听到她被叫到什么负责人房里去了时心里是什么感受。 江戾是在这种肮脏环境里长大的,里头龌龊见不得光的事他一清二楚。 推开门他就目眦具裂了,他只想叫这个衣冠禽兽去死! 他小心翼翼连表白都不敢的姑娘,居然被这个垃圾侮辱,他冲进来就是一拳,那一瞬间,他的大脑空白无一物。 程歉脸更红了,他说不出解释的话,满含歉意的目光看着云苏。 只是让他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这个仙女一样的,拒绝了他好几次的姑娘,居然拉起了江戾的手,低声喊他:“江戾。”她嗓音骤然带上了一点娇软,是他从没听过的,她对江戾说:“你别生气呀。” 偏执喜欢你(11) 程歉说不上心里什么感受,他看着云苏,女孩子的脸干干净净,她踮脚,蹭上江戾满是冷汗的胸膛,给了他一个拥抱。 他震惊到失声喊道:“云苏,你不是不早恋,你知不知道江戾他就是个混混!他……”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少年的目光冰冷看向他,他不敢出声了。 李质也拉住他,叫他不要讲话。 少年则拉着云苏出了门,临走前,他踹了一脚地上的人,罗毕闷哼一声不敢说话,他认得,这是江家的少爷,传闻中狼一样的二混子。 一年前,他差点打死过人。 “给他打个120。”江戾说,“我不会放过你。” 前面那句对程歉和李质,后面那句,他是盯着罗毕说的。 罗毕浑身一颤,他知道自己完了。这知道他就是想玩个姑娘,居然能玩到这位小爷脑袋上。 这崽子不是女人多得是吗?这么发疯似的护着,怕不是个心肝肝? 他倒在地上,张开嘴,却说不出话,只是嘴巴里牙齿混着血一块往外流,终于昏死过去。 江戾牵着云苏走在外面路上,少年脸上的怒气终于褪去了一些,他回头看被自己乖乖拉手的少女,难堪得想骂人。 “讨不讨厌我?”江戾扯嘴笑问。 他这么狼狈,这么狠毒,还不学无术,就像刚才程歉说的,他是个混混。 她们好学生,不是最瞧不起他这种人。 云苏有点惊,她看着江戾,望见他眸子。里面翻腾幽暗的情绪让人心惊胆战,她觉得自己之前好像猜错了,江戾哪里不喜欢她?他分明,是好像已经喜欢她喜欢到要疯了。 他刚才,不就是在为她发疯吗? 江戾看她不说话,嘴角笑意淡了,他嗤笑一声,松开了她的手。 果然玩儿他。 他转身想走,却又还是舍不得,少年站在原地,痛苦到身体好像要被撕裂开来。 他深呼吸,今天天气其实很好,出了太阳,可是他却觉得那天的雨夜更温暖,做梦似的温暖。 他背对着云苏,鼻子发酸。 “你妈……”他说不下去,江戾好久没哭了,他嘶嘶抽了两口气,最后终于还是转过身来。 他放下所有尊严,江少爷一身桀骜全部收敛,他知道自己在犯贱,可他还是抱着最后一点希望问她,语气颤抖破碎:“云苏……我是不是很不好?。” 他说,眼睛里的光颤颤巍巍:“江戾不好,可是江戾可以变好……” 他紧紧搂住面前的姑娘,春天的花香被他搂在怀里,温暖又缥缈,江戾豁出了一切,绝望地等着被推开。 云苏有点怔怔的,汤圆看着江戾的眼神,这个眼神它见过,殿下每每从天界回来都是这个神情,天塌了他都不会难过,可是每次从天界回来他都很绝望。 汤圆觉得自己好像窥见了一点原因,殿下他,好像是真的好喜欢公主啊。之前看见那一屋子画像它还没有这种确切的感觉,可是这一刻,它是真的觉得殿下喜欢公主了。 云苏被他抱在怀里,少年怀抱炙热,她发现他在发抖。 他其实很好啊。虽然有点凶,成绩不好,但是有时候也很温柔的,好歹还是个富二代呢。 云苏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患得患失,云苏甚至觉得,江戾在自卑,莫名地自卑,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自卑。 她不懂,爱一个人的时候,你患得患失,哪怕是优点,你也怕对方不喜欢。 比如江戾,他家世显赫,所以他怕云苏觉得他是纨绔。 “江戾。”云苏开口,她手指捏住少年的衣角,“你别这样。” 江戾还在发抖,他以为她要拒绝他。 他哑着嗓子:“不……”不要拒绝他,他真的可以变好的。 “江戾。”云苏还有点不确定,“你是不是想说……你喜欢我呀?” 江戾“嗯”了一声,声音又低又哑。 云苏瞬间笑开了。 “江戾很好,江戾没有不好呀。”云苏的语调软软的,“我其实好喜欢你的呀。” 所以,不要自卑啦。至少在她这里,江戾天下最最第一好。 少年指尖猛颤,心脏好似被瞬间抽空。他觉得自己要听不懂人话了。 他年少时光好像在这一刻滞停,秋天的凉风定格画面,江戾颤抖着“哈……”了一声。 “江戾,你刚才好帅。”云苏眼眸晶亮,她杏仁眸里好像有满天的星星,漂亮又真诚。 是真的好帅啊。 冲进来保护她的少年,抡椅子砸人的少年,哪怕他再干得残暴一点,云苏也觉得他身上那一点血都是浪漫。 江戾喉咙干涩。 云苏踮起脚,手搭在他肩膀上:“上一回我亲了你呀,你记不记得?” 那可是她第一次亲别人呢,好珍贵的。 江戾“嗯”了一声。 “哎呀,都这样说了,江戾,你还不相信我喜欢你呀?”云苏有点伤心了。 难过死他吧,真是的,她都这样说了,他怎么那么迟钝啊? 江戾低头看她,这小宝贝眼睛漂亮得要命,满是认真。 他有点受不住,伸手去捂她眼睛:“别……”别这么看着我。 他要死了。 云苏红着脸拍开他的手,气呼呼。 他干什么呀。 江戾手小心翼翼碰了碰她的脸,问她:“真的喜欢我?”他还以为她在玩儿他。 这小宝贝真能喜欢他? 他高兴得想去死,眼睛涩涩地看着云苏,还想跟她确认一次答案。 他真的高兴啊。 哪怕还是有点不真实,他还是简直想直接原地爆炸! 云苏面红耳赤:“是啦。”她害羞,还有点恼羞成怒。 “不是不早恋吗?好学生?”江戾捧着她小脸问她。 云苏哼哼唧唧:“没有啦……” 跟你早恋,是可以的嘛。 她身上一股清甜香味,江戾不是第一回闻到了,他特别喜欢她香香的味道,让他热血沸腾。 “小同学……”他喊她,“你再亲我一个呗。” 云苏脸红了,伸手推了他一下,软乎乎地瞪他,眼睛瞪得圆溜溜。 江戾心里酸涩,抱着她狠狠亲了一下。 “别介意。”他说,“我发疯,我只是爱你。” 云苏心又软了,她发现自己好像见不得江戾低头,他一低头她就心疼,难受。 好吧,亲一下就亲一下,没什么大不了。 她就这么踮着脚,亲了江戾一下。 江戾喘了一口气,埋头舔了一下她细嫩的脖子。 云苏目瞪口呆。 她终于踹了他一脚,往前跑了。 偏执喜欢你(12) “哎,哎。”江戾连忙追上去,陪着笑脸,“你别生气,别生气……” 云苏板着小脸,越发可爱。 江戾在心里笑,却还是得哄姑娘:“宝宝,宝宝,别生我气。” 云苏脸更红了。 什么宝宝啊!他好油腻! 江戾看着那双羞得湿漉漉的杏眼,直接揽住她的腰,把她抵在树上。 路边人来人往,云苏惊慌:“江戾,你干什么?!” 少年不顾她的挣扎和旁人的眼光,他实在忍太久了,香甜的唇可口美妙,他吸了又吸。 云苏呜呜咽咽:“唔……不要……唔……” 旁边有小孩子过去,指着两人问:“妈妈,大哥哥在干什么啊?”那名妈妈似乎也尴尬,支支吾吾:“呃,别说话别说话。”然后就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远了。 云苏听见了,上手就挠了江戾两下。 可是少年却像没感觉到似的,他亲得好用力啊,云苏都后悔了,她那天晚上还说想跟江戾亲亲,她现在不想了。 好痛! 江戾好久才松开她。少年眸子里满是她的倒影,江戾这回很温柔地又轻轻亲了她一下:“别生气。” 云苏哼哼一声。 “我爱你,我很爱你。”不是喜欢,苏苏,我是爱你。 他有点乐傻了,就想不停亲她,不停亲她,以此证明这不是梦。 云苏摸摸他的脸,她觉得自己相信他,她说:“知道啦。” 少年弯唇笑,这回他没再乱来,只是小心地牵住少女的手:“来,走了,我送你回去。” 秋天微微温暖的阳光下,云苏也笑了,她轻声说:“那麻烦你啦,男朋友。” 江戾一咬牙,差点爆粗口。 …… 回去的时候,张老师正在找人,云苏不知去向,她都急死了。只听程歉和李质大约地说了一下事情经过,着实心惊胆战,她责怪自己没保护好小姑娘,现在人还被江戾带走了,她怎么能不担心。 正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她眼睛一亮,路那边江戾居然带着云苏回来了。 她连忙跑上去:“云苏,你没事吧?都是老师太大意,这比赛咱们不比了!老师带你们回去!” 哪怕这决定很鲁莽,这种重大赛事她这样做决定很有可能被开除,但她也不后悔。这种破比赛,居然有负责人骚扰女学生,人是她带出来的,她就要负责安安全全带回去! 她实在太激动了,以至于居然没发现面前的江戾和云苏是牵着手的。 “没事,老师。”江戾开口,“你们好好比赛,我给你们处理好,不会出事的。” 云苏听这话就扬起小脸甜甜朝他笑,江戾手指发痒,又想摸她脸了。 怎么能这么惹人爱? 江戾第一回觉得,这世上之所以有女人,就是为了让男人发疯痴狂的。 张老师有点不敢相信:“真的?”她知道江戾家里是不普通的,她有点犹豫。 “我保证,今天这种事绝对不会再发生。”再发生一次,江戾就真的要疯在这了。 张老师相信了他:“那行,江同学,老师谢谢你。” 江戾“嗯”了一声。 说完这番话,张老师就带着云苏往比赛大楼里去了。 回到套间,程歉和李质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奇怪,但好在张老师没有注意,只根据今天发生的事对三人语重心长地叮嘱了一番,就走了。 张老师出去后关上了套间门,手机也重新上交了,云苏正要回房间,程歉叫住了她。 “云苏。”他喊。 云苏回过头:“程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程歉的神情一言难尽,他支支吾吾问:“你跟江戾……” 剩下的话他说不出来,他心里觉得简直不敢相信,江戾那样的人,他总觉得八竿子和云苏这种乖乖女打不到一起。 “今天刚在一起,谢谢关心。”云苏语气很平淡,好似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女孩子依旧容貌乖巧笑容浅浅,她一身水蓝色的裙子,眸子晶亮,肤白细腻。 可她,是别人的了。 “你不是说不早恋吗?”程歉问。 云苏一双眼睛看着他,突然笑了。 程歉还没见过她这么甜甜的笑,尤其是她还看着他,一双眼睛弯成了漂亮的月牙,只看着他一个人。 他捏了捏指尖,有点心跳加速,可是女孩子下一句话却直接把他打落地狱。她说,语调依旧是软绵绵的:“程歉,刚才那个人要对我动手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呢?” 程歉脸色一下就慢慢白了。 李质看到这里也知道自己兄弟在这件事上已经没有资格了。人女孩子受骚扰的时候,真的是够怂。 他出声:“对不起啊,云苏同学,我很抱歉。” “没关系了。”云苏的语气听上去是真的没关系,因为也没指望他们的那种没关系,“江戾救了我,什么事也没发生。” 说完,她就直接打开自己的房间门,进去了。 关门时不算大的“砰”地一声,程歉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他还是不甘心,他怎么甘心。 可是就连李质都说:“兄弟,我没救就已经够混了,你不是喜欢人家吗?你当时愣着干嘛呢。” 程歉没说话,也打开自己房间门直接走了。 李质叹了一口气。 ——这下好了,人没追到,还落别人手里了。 作为好学生,江戾那种富二代混混他的确瞧不上,学习好的人大约心里都有点这傲气。但就刚才来说,江戾是真他妈帅! 偏执喜欢你(13) 江戾跟云苏分开后,就打了个电话给他爸。 “喂,江总。”他靠在拉风的跑车边,开口。 对面的男人好像有点愣,好半天才应了一声,音色酸涩。 江戾低头:“爸,我想好了,我要回江家。” “哎,哎。”江父有点哽咽,快要说不出话。 江戾现在其实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离开江家三四年了,挺久不联系他爸,用的是他妈留给他的钱。时间那么久了,现在他其实说不上多恨江父了,只是心里一个疙瘩。 江母是因为江父死的。 江父江母是年少夫妻,江父年轻的时候多穷啊,江母大家小姐,也一直跟着他。江父结婚后拼命似的挣钱,做金融投资发达了,江父也是真的把江母当眼珠子捧着的。 江戾的童年就在琴城度过的,在他的记忆里,父母恩爱,父亲是真的连妻子赤脚走路都心疼。谁知道这样的男人居然也出轨,江母当时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在江父和儿子面前就义无反顾从楼上跳了下去。 从此这一天就是江戾的噩梦。 父亲撕心裂肺的哭喊,眼前躺在血泊里的母亲,这个尚且稚嫩的少年眼睛被刺得血红,从此心就死了。 哪怕后来得知父亲出轨是被人陷害,他也还是在一天晚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江家,从此就再也没回去过。 江父在电话里泣不成声:“阿戾,你还恨不恨爸爸?” 江戾默了一瞬:“不恨。” 这是实话。而且在他爱上云苏后,他甚至觉得这男人有点可怜。 要是苏苏有一天肚子里怀着他孩子死在他面前,他能跟着一起死。 电话那头男人抽泣声已经抑制不住,闻风丧胆的江总哭得满脸眼泪。 “爸,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江戾说,“我要跟她在一起,我得变好。” 江戾能变好这句话不是拿来哄人的,他真的想变好,他要配得上那个漂亮又温柔的姑娘。 以前他能任性,耍性子,发泄脾气,在自己的年少阴影里颓丧,现在他不能。 “那爸爸派人去接你……”江父说。 “不用,你派个排面大的来一趟就行,帮我个忙就行。”江戾说,语气坚定,“等再过一段时间,我自己回去。” 他当然不能一声不吭就走人的。 儿子难得给他打一次电话,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回心转意,江父哪里敢不答应,江戾说什么他都答应。 江戾刚挂掉这边的电话后,符斯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他有点小心地问:“江……江哥,你现在在哪里啊……”总不能真的跑到小同学比赛的地方去了吧?这才认识几天啊,就爱到这这程度了,他江哥多冷酷无情…… “符斯,我跟云苏在一起了。”江戾音色浅浅,符斯第一回从他江哥的话里居然感到江哥有一点腼腆。 他:我去?! 不是吧。 “江哥,你,你真去了啊?”符斯傻眼。 “嗯。”江戾道,“这回是认真的。”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最认真的一件事。 江戾以前其实交过不少女朋友,母亲的去世对他打击很大,离开江家后,他一度很自暴自弃。 江少爷的名号毕竟响当当,他长得又不错,送上门来的漂亮姑娘他从不拒绝,所以名声也一团乱,然而现在他唯一庆幸的就是他还好没跟那些人做过什么实质性的事,连接吻也没有。 符斯呐呐无言。 “过两天我再回去,你帮我请个假吧,谢了。”江戾说完,就挂掉了电话,然后就收了手机,找了个宾馆随便开了间房。 江父动作也快,顶多十几分钟他派的人就过来了,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助理,叫孟平,四十多岁了,张着一张国字脸。 江戾见面喊了一声:“孟叔。”然后叫他进来坐。 孟平也好几年没见过这位少爷了,只听说到他的名声是一年比一年烂,如今见了面,却发现少年好像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的确是一副凶悍模样,那道疤也吓人,但也不难看。虽然说生得凶,但身上好歹还是没有流里流气的气质,还有些稳重模样。 “孟叔,今天叫您来是有件事,请您帮个忙。”江戾给孟平倒了杯水。 孟平受宠若惊:“江总叫我来的,说不说帮忙,说不上帮忙。” 江戾于是也就不跟他绕弯了,直接把这件事跟孟平说了。 “我自己下午先稍微查了查,叫罗毕,小公司的一个项目负责人,好解决。”少年说话时眉宇一股阴郁气,孟平这个四十好几的人居然在少年蹙眉时感到有些胆颤。 “您放心,我一定办好。”孟平保证说。 江戾说了句“谢谢”。 果然,如江戾所说,虽然那天罗毕的事情闹得挺大,但云苏甚至安城一中是一点也没牵扯进去,最后比赛方的解释是罗毕自己摔了一跤。 比赛仍然在继续,程歉和李质也没有再来打扰她,三个人相处得不尴不尬,就这样下去了。 罗毕的事情解决后,江戾就回了安城一中。 晚上酒吧里。 五光十色的吧台边上,少年撑着长腿,暗色的灯光打在他身上,修长匀称的身材迷蒙暧昧。他低头,露出半张脸,黑发覆在额前,一身桀骜的少年气。 有不少女人拿着酒过来搭讪,在这里混久了的都知道这是江家少爷,出手阔绰大方,跟着他不吃亏,而且他还从来不对女人动手动脚,听话就行。更别说他长得也还挺帅,挺多漂亮姐姐都对他有征服欲。 江戾拒绝了一个又一个,始终面无表情。 郑旭过来拍了拍他肩膀,开玩笑道:“哟,一个都没理,江少爷还真收心了?” 江戾回头看他:“别开玩笑。” 他现在真的对这个话题容忍度很低,他怕云苏知道。 “听说你小子说你谈恋爱了?”郑旭还真有点好奇,“听符斯说这回正儿八经的,挺喜欢那姑娘?” 江戾点点头,认真说:“喜欢。”真的特别喜欢。 郑旭啧啧两声:“真没想到啊,你小子居然也能喜欢人。”他“哎”了一声:“符斯可给我看照片了,仙女儿似的,有时间带出来哥看看呗。” 郑旭今年二十二岁了,跟江戾关系也不错,由于年龄大,江戾是一直喊他一声“哥”。 “找时间外头聚吧。”江戾说,“这太乱了。” 郑旭也点点头。 偏执喜欢你(14) 舞池里音乐轰隆作响,江戾看着男男女女扭作一团,越发觉得自己过去不堪入眼。 郑旭有点又言欲止:“听说……” 江戾偏头看他:“你说就是,哥。” “这不是……”郑旭“哎”了一声:“哥就是听说人家姑娘特乖,你们一中的学霸啊。” 江戾有点知道他意思了。 “哥,跟你说件事,我决定回江家了。”江戾看着郑旭,漆黑的眸子在酒吧朦胧的灯光下让郑旭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不是……” “你也知道我现在不是个好人模样,人家姑娘却是个好姑娘。”江戾放下酒杯,“但好歹我还有个看得过去的爹,我还有个机会。” 郑旭看着他真是五味混杂,这些年他劝江戾回江家也没少劝,事情的错不在江总,可江戾就是听不进去,脾气倔得跟驴似的。 万万没想到啊,他江戾居然为了这姑娘就这么松口了,还是主动的。符斯之前说他江哥这回真认真了,他还好笑,这会儿他看着江戾眼睛那一点光,是真信了。 他笑出声:“江家好啊!” 江戾也笑了,下意识在身上摸烟,可是摸了半天没摸到,这才想起因为小心肝不喜欢烟味,在戒烟了。 郑旭给他递过来一只:“忘带了?” 江戾拒绝了:“小姑娘不喜欢这玩意儿,在戒。” 郑旭真是稀奇了:“行啊你小子,这恋爱谈得整个人都欣欣向荣了。” 江戾说:“是。”怎么能不欣欣向荣呢,他的好姑娘在天边等他呢。 “得,那定个时间,带出来哥看看,你要是走了,哥到时候一定帮你暗中照顾着。”郑旭保证道。 江戾道了声谢,然后说:“等还要一段时间,她参加比赛呢,封闭训练,还没回来。回来以后就带你们见面。” 郑旭点了头。 江戾这天晚上没在酒吧多呆,跟郑旭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他也知道自己读书不行,这几天看了两本书,眼睛都要瞎了,所以也就不去奢望了。回江家,他好好努力,江戾也可以不输给任何人。 云苏顺利冲进决赛,她的每一场比赛他都看了,今天比完最后一场,她就要回来了。 小女朋友刚确定关系还没多久就还先分离了一段时间,说不想,江戾自己都骗不过去。 没有去学校,江戾开着车又跑去了琴城。 他拿着手机看直播,比赛正进行到白热化阶段,对方选手对着题抓耳挠腮,云苏倒是游刃有余。 女孩子答题很认真,细细的手指捏着电子笔,又乖又软。 原定答题时间是二十分钟,云苏没用到那么多时间,十几分钟直接出答案了。张老师兴奋到直接奔上台直接把她死死搂进怀里,赛场一片欢呼。 安城一中赢了! 接下来就是教授和h大的校长亲手上台来送保送录取书,江戾这才知道这场比赛居然还能保送。 大约十几分钟后,江戾估计云苏的电话到手了,就给她打电话。 小姑娘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还有点犹豫:“……喂?” “苏苏。”江戾喊了一声,音色低低的,“哥哥可想你了。” 女孩子好像是愣了一下,语调软软的,还是有点不确定:“江戾呀?” 江戾含笑“嗯”了一声:“我从蒋裙那里要来的你电话。”就是把小心肝那朋友吓得够呛。 “想你了,我在你比赛外面门口等你呢。”江戾温声对云苏说,“要不要出来见见哥哥?” 云苏脸红:“哪里是哥哥?”这个词实在太羞耻了。 “那叫什么?叫叔叔,小舅舅?虽然我还不老,但叫起来一定带劲。”江戾手撑在车盘上,调戏他这小宝贝。 云苏憋红了脸,耳朵连带脖子都通红了。 然而江戾还在说:“宝贝乖,以后我们g上叫。” 云苏羞得捂耳朵,简直听不下去。 江戾哄她:“苏苏,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真的想你。” 云苏听到这里,觉得是又害羞又甜蜜,江戾真的变得好温柔啊。她只好应了一声“好”,然后又说:“我跟老师说一声,收拾好东西了就去找你啦。”说完,还对着手机“ua”了一下,甜得不行。 江戾骂了句艹(一种植物),真觉得这小宝贝是真会哄他开心,叫他死心塌地。 云苏挂断电话后,就跟张老师请了假,说是家长来接她了。 此时正是上午,学校这个时候也还在放假,后天才去学校。 张老师也没多想,只问了一句:“家长来了?是父母吗?” 云苏脸一下就红了,想起江戾说的什么叔叔小舅舅什么的,小小声说:“是爸爸。” 张老师点头便答应了,实在是云苏平时太乖了,她还真没想过这孩子会骗人,挥挥手就说:“去吧。” 云苏点点头,捂住因为撒谎而发烫的小脸,跑回去收拾行李了。 偏执喜欢你(15) 江戾在车上一边玩手机一边等自己小女朋友出来,车窗被敲了两下,江戾一抬头,果然看见云苏。 小姑娘拉着行李箱,微冷的深秋,她小脸通红,还出了一层细细的汗。 江戾对上她浅浅棕色的眸子,车窗摇下来,他亲了亲她:“怎么出这么多汗?” 云苏看他抽出纸巾仔仔细细一点点给自己擦汗,还有点愣。 车门打开,江戾接过她的行李放到后备箱,云苏坐上了副驾驶,脸还是在轻微烫。 她偏头看江戾,对方一边开车一边问她:“老师怎么就这么放你出来了?” 他开车跑到琴城来,本来还没想小姑娘能就这么跟他走,想着觉得能见一面就很幸福了,没想到她居然直接拖着行李箱过来了。 说不高兴是假的,他高兴得要发疯,否则也不会见面就亲了。 云苏指尖攥着裙角:“啊……我跟老师说家里有人来接我了。” 江戾笑了一声:“家里?什么家里?叔叔还是小舅舅?” 云苏脸刚褪下去一点热度,叫他这么一闹,又上来了。她凶他:“江戾!” “哎。”江戾只觉得她可爱,凶人也甜甜的。 “别调戏我啦。”云苏说。 “说真的,小宝贝,你说的什么家属啊?”江戾却像是这个梗过不去了似的,硬要追着问。 云苏噎了一下,没说话。 “苏苏?”江戾喊她。 云苏撇过头,看着窗外:“爸爸。” “啊?”江戾刚开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后面才后知后觉,差点笑出声,“你说我是你爸爸?” 云苏羞死了,不想理他。 她这都是为了谁啊,居然还笑话她! 江戾也知道有点把她惹到了,不敢再取笑她。 趁着红绿灯,他抱着她的小脑袋亲了一口小脸:“好啦,别生气,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他一脸笑,云苏也不好发脾气,只好闷闷问:“玩什么呀?” “快中午了,我们先去吃饭啊。”江戾捧着她小脸问她,“苏苏有没有想吃的?” 云苏有点懵,她也不知道啊。 “带你去吃汤圆。”江戾说。 他还记得小姑娘之前吃汤圆小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模样,可爱得要命。上回他就想上手了,可惜当时旁边坐着一群碍事的人,身份也不适合,小姑娘还有点怕他,这回他全部一次性讨要回来。 云苏还不知道江戾一肚子坏水,就乖乖跟着走了。 他牵着她的手进去一家餐厅,里面的服务员一看见他就过来了,特别热情:“江少爷,您今天怎么过来了?” 这位小爷不是还在安城吗?怎么回琴城了? 她眼睛一转,居然看见江戾手里还牵着个姑娘,有点惊。 江戾花丛中过,但听说他从来不碰姑娘,今天这位居然牵着手带餐厅来了? 她偷偷去看,一眼就看见小姑娘一双清凌凌的漂亮眸子,小脸娇娇的,很乖。 江戾对她说:“一间包间。” 她连忙应下了,带着两人去了江戾平时去的高级包间。 包间里气氛很安静,男孩低头仔仔细细问坐在他身边的姑娘:“你吃不吃这个?” “这个呢?” “苏苏,我们试试这个好不好?很好吃的。” “乖,都听你的。” 服务员在后头看得是目瞪口呆,一句话不敢多说。 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暴躁小爷这是——陷入温柔乡了?!别说,场面是吓人了一点,但那女孩子还真是漂亮,漂亮得跟仙女儿似的。 她心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羡慕哪一个,然后江戾就合上了菜单,递给她:“另外再给我们做一个汤圆。” “汤圆?”服务员小姐姐有点呆,“我们这没有汤圆。” 她们这里是餐厅啊,哪里来汤圆这玩意儿? “帮我做一份,我按你们这里最贵的菜付钱,麻烦了。”江戾好声好气说。 服务员有点吓到了,江戾什么时候这样温声温气地说过话,简直比他发脾气还让人觉得恐怖。她吓得也不敢多说什么,连忙就应下了,打算叫厨师赶忙做。 后厨接到菜单也是一脸懵,最后还是几个服务员小姐姐搓了几个就自己家里吃的那种普通汤圆硬着头皮给端上去了。本来以为江小爷铁定得不满意,却没想到他直接把汤圆推到了他旁边的女孩子面前。 “苏苏试试,吃一点点就好了,后面还有的。”江戾把勺子也一起递给云苏,没忍住又亲了她一下。 小姑娘低头咬了一口,漂亮的杏眸都弯成月牙儿状了,江戾凑过去要吃她嘴里的,小姑娘又不愿意,结果两人就在她面前腻歪起来,最后吃汤圆就变成了江小爷吃人家小姑娘。 服务员:好家伙。 她一个成年女性看得是面红耳赤,连忙出去了。 刚从楼上下来,其他人也围过来,神情紧张:“怎么样怎么样?” 服务员:“嗯……这……” 她脸皮薄,说不出口。 “挺好。”江小爷吃挺好,就是不知道他小女朋友吃进嘴里的有多少成功吞下去了的。 偏执喜欢你(16) 中午吃完饭之后,江戾看了他在网上搜来的攻略,吃完饭,然后去电影院,一点一点做完所有情侣都该做的事。 看完电影已经十一点多了,云苏脑子都迷迷糊糊了,靠在江戾肩膀上要睡了。江戾看着她,也不知道电影她看进去多少。 还是他太着急了,可是没办法,他就要走了,再陪她就没有时间了。 三更半夜的电影院此时也没什么人了,江戾小心地把云苏抱到车上,女孩子实在太乖了,窝在他怀里就睡了。 细细的手指抓着江戾的运动衫,江戾低头亲她的小脸。 一片浓浓夜色中,在密闭的车子空间里,少年小心地一下一下吻怀里的姑娘。 他连车灯都没开,这样的环境让他很有安全感,他能真真实实地感受到,怀里的人是他的,完完整整是他的。 淡淡的秋月下,江戾深呼吸。 她好香。 可是最后哪怕再舍不得,江戾也不能带着云苏就这样在车里过一夜。他把云苏抱去车后座,外套又脱下来给她盖上,她没醒,嘤咛了一声,但是撒娇不肯放开手。 江戾只能哄着她放手,然后开车去酒店。 他其实已经满18了,之前留过一级,于是拿了身份证开房,在前台问他开几间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还睡得毫无知觉的姑娘,说:“一间。” 他还补充:“一间大床房。” 前台小姐姐一下就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一眼少年面红耳赤抱着的女孩子,细软的短发掩盖下只能窥见一截娇嫩纤细的脖颈,裙子下的小腿也是笔直漂亮,细腰不堪一握。 看得出来是美人的。 “您的房卡。”她把卡递给江戾。 江戾有点艰难地接过卡,然后往楼上走。 本来想定总统套房……咳,就是不太方便。床太大,而且沙发还能睡人。 进门后他把云苏放到床上,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比赛太累,居然还没醒。江戾是真看得燥热,血气方刚的少年,喜欢的人就躺在你面前,谁有这定力? 他急急忙忙进浴室洗澡,冰冷的水冲下来,微凉的秋夜里,江戾却觉得烈火缠身。 洗了直直约摸有一个小时,他再出去的时候,浑身都湿哒哒的。白毛巾盖在头上,江戾只遮住了下半身,块块分明的腹肌全露在外面。 他有点恼火似的擦着自己的头发,走进卧房,一抬头,却发现云苏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她神情还带着初醒的迷糊,湿漉漉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江戾差点骂人,一个多小时冷水澡算是在她这瞬间全部变作无用功。 他转身又出去洗澡,却没想到云苏喊住了他:“江戾。” 他浑身一僵。 “江戾,我要洗澡。”她软着调子,跟他撒娇。 江戾只觉得她不知死活。 不,是根本不想活! 云苏是真没睡醒,这几天决赛她一直没怎么睡,压力太大睡不着。虽然说题目对于她来说实在是不难,但她就是担心。 她也还没弄清现在是什么状况,只知道想洗澡,洗完澡就好好睡觉。 江戾把毛巾甩到地上:“你就仗着我不敢动你。” 云苏:“……啊?” 她还真是困得眼睛都没睁开,江戾气得心痛,又没有办法,只能过去把她抱到浴室,给她把浴巾什么之类全拿过来:“你好好洗,我就在外面。” 他站在浴室外面,舍不得走开。里面的水声淅淅沥沥,江戾欲生欲死。 折腾了一番,后来江戾又去洗了个冷水澡,这才总算是彻底平息了。 回到卧房,云苏已经趴在床一侧睡着了,她呼吸浅浅,毫无防备。 他看得心软,上了床在另一边躺下。 云苏很乖地自己滚进了他怀里,江戾揽住她的腰。他低头,云苏整张小脸都埋在他怀里。 他心脏颤动。 “苏苏……”他喊了一声。 怀里的人无意识地“嗯”了一声。 江戾知道她很困了,可是他却毫无睡意。 他看着天花板,姑娘的身体温热,起伏的线条紧紧贴着他,那股春天的香味让他着迷。 他看不见她,在这一片黑里,怀里的是他光是闭眼都能想象出是什么模样的少女。 他还在心动不已,还在不知所措。他想象着她的模样,甚至在脑海里勾勒两人结婚时是什么模样,生的宝宝又该是什么模样。 这一切都太美好了,江戾控制不了自己不去想它。 云苏指腹柔软,在睡梦里,她突然轻轻摸上了他的脸颊,无意识嘟囔了一声:“江戾……” 她音色里带上了一点很轻很轻的笑:“我好喜欢你啊。” 江戾愣了一下。 “真的啊,苏苏。”他问 可是云苏没有回答。 江戾于是把她搂紧,自言自语:“我爱你。” 你还小,能喜欢他,他就已经很高兴了。可是苏苏,江戾不是喜欢你,江戾爱你。 你知不知道呢。 年少欢喜炙热,你也许说我是荷尔蒙上头的疯狂,可是我很清楚,这是清醒的爱意,是至死不渝。 偏执喜欢你(17) 江戾一晚上没睡好,云苏倒是第二天很早就醒了。 酒店的窗帘江戾昨夜没有拉得很紧,只一层薄薄的纱帘遮着巨大的落地窗。早晨光透进来,云苏一睁开眼,就是少年覆盖着薄薄肌肉的胸膛。 她眨了眨眼睛,往上瞧。 江戾闭着眸,眼下还有黑眼圈,他睡得很熟,白日里多少有些吓人的面容此刻竟温柔得不行。 云苏一张小脸红了。 他的手还搭在她腰间,关键是——他,他没有穿衣服呀! 云苏一动不敢动,布偶猫就趴在不远处的床头柜上,也睡得正香。 她昨晚,没和他发生什么吧? 被他掌心扣住的腰肢一片发烫,她下意识就想逃离,可是刚一动,江戾的手就立即收紧了。 顺着腰线往上,江戾扣住她后脑勺:“别闹啊乖乖,昨天晚上你自己要抱的,我叫你闹得一晚上没睡好。” 云苏脸红,半信半疑,可江戾好像是真的困,他闭着眼睛,睫毛不长但很翘,遮着眼睛,在早晨的光影里,投下一片黑。 她忍不住伸手去碰,仰着小脸亲了一下他的下巴。 江戾扣着她后脑勺的手骤然缩紧,把她的脸直接压到胸膛里,他有点凶:“苏苏!” 云苏这回老实了,没有再动。 她躺在他怀里,小手也反抱住他,一点多余的动作都不敢有了。 两人就这样一直到中午,云苏后来也迷迷糊糊要睡了。十二点多起来吃午饭,江戾说:“今天晚上带你去见我兄弟,他们说想见见你。” 云苏点了点头。 于是买了一点东西,江戾开车带着她回安城。 晚上KTV 偌大的包厢里人声鼎沸,江戾朋友多,熟的不熟的都来了,甚至还有带着女朋友来的。 温月和姐妹们坐在一处卡座上,她画着精致的妆容,一身短裙,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完美,皆是精心打扮过的。 “月月,你今天这么漂亮,江少一定会喜欢你的。” “是啊是啊。” 温月低着头笑。 江戾的名声她其实也早就听说过了,说他来者不拒,但出手阔绰而且从来不会动手动脚,江少女朋友谈了不少,可据说初吻都还在呢。 最近家里出了一点事,虽然她一向不是很瞧得起江戾这些混混,但迫于无奈,也没办法。至少,江戾还是比她前男友好。 一旁符斯看着温月就觉得脑袋都大了,问旁边的人:“谁把她带过来的?”一边的瘦子哈哈笑道:“我带过来的,长得挺漂亮,她说喜欢江哥,就带过来了。” 因为江戾向来都是来者不拒嘛。 知道江戾最近谈了个小乖乖的人不少,但真正了解情况的却实在是不多,大多数人以为江戾又是玩玩,这个腻了换下一个。 “程荀,你赶紧把人带出去。”符斯有点急。 “啊?”程荀不懂符斯什么意思。 就在符斯打算自己动手把温月一行人打出去的时候,包厢门被推开了。 少年站在门口,身上那股懒懒散散的气质不知为何散去了不少,脸上那道疤倒是一如既往叫人害怕。 他怀里搂着个姑娘,遮得挺严实,长衣长裤,身上还披着江戾的外套。 “我们来晚了。”江戾带着云苏走进来。 出门的时候小姑娘喊冷,于是买衣服耽误了一点时间。 程荀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符哥,这什么情况啊,江哥怎么还搂上了?”他不是从来不碰那些女的吗? 符斯不想跟智障说话。 郑旭努力地想看清江戾怀里女孩子的脸,可惜对方实在护得实在太严实了,他只看得见女生过分长而卷翘的睫毛,和抓着江戾衣角的细白手指。 啧啧,都带过来了,还护得这么严实? 他坐过去。 “江戾。”郑旭开口喊他。 江戾给云苏倒了一杯橙汁,叮嘱她不要喝酒,然后才反过头,看着郑旭问:“哥,怎么了?” 云苏喝了一口橙汁,眼睛却看着酒,想喝。 郑旭这下看清云苏的脸了,果然,长得就是一副乖乖的模样,窝在江戾怀里,小小一只,还特别漂亮。 “终于舍得把你宝贝带过来了?”郑旭笑着问。 江戾“嗯”了一声:“哥,你收着点,别吓着她。” 没想到云苏倒是比他想象中胆子大,直接就伸出手跟郑旭打招呼:“你好。” 郑旭笑出声,虽然他长得没江戾凶,但好两只大花臂呢,这乖乖女还真是一点都不带怕啊。 难怪敢和江戾谈恋爱。 他也尽量礼貌回了一句:“你好同学。” 云苏咬着吸管甜甜笑,江戾俯身去亲她:“不许跟他讲话。” “哟!”郑旭喊了一声,“不是吧,有了女朋友兄弟不重要了?” 真是活见鬼。 其他人也是一脸邪门的表情,不禁重新打量江戾这回带过来的这个。 温月咬唇,心里有点不详的预感。 偏执喜欢你(18) 温月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了江戾面前。 她努力露出笑容,抽出烟,自己咬一根,一根递给江戾:“江哥,来一支吗?” 江戾抬头看她。 她心里一喜,连忙把烟往江戾嘴边凑。 却没想到江戾开口就是:“我说了今天不许抽烟,带你来的没告诉你规矩?” 云苏还是第一回见江戾冷脸发脾气呢,还有点好奇。 他本就一脸凶相,别说,还真是挺吓人。 温月整个人都被江戾这语气吓得哆嗦了一下,程荀……好像是说今天不能抽烟来着…… 她连忙把烟收起来,又倒了酒:“江哥,那我们喝一杯?” 云苏算是知道她来干嘛了。她还在江戾旁边坐着呢,这么嚣张? 温月也看见云苏了,女孩子好像有点生气了,气鼓鼓看着她。不凶,还……挺可爱。这样的怎么和江戾混在一起了? 可惜她今天注定要抢她男朋友了,小姑娘还是嫩了。 她自信地撩了撩微卷的头发,声音压得有点嗲:“江哥,喝一杯呀。” 郑旭看好戏似的在一旁笑,江戾火大:“滚蛋!” 云苏也“哼”了一声,挺得意。 温月简直不敢置信,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云苏拿过了她手上的酒:“阿姨,你回去吧,江戾不喜欢你。” 温月差点把牙齿咬碎。 包厢里其他人发出一点嗤笑,郑旭最夸张,直接拍桌大笑。 江戾这小女朋友看着软乎乎的,怼人倒是在行,一点不嘴软啊!上口就是阿姨,温月那表情人都傻了。 符斯也有点想笑,为了缓和气氛,他提议:“要不我们来玩国王游戏吧?江哥第一次带女朋友,小同学可不能推辞啊。” 符斯故意说的“第一次”,在场的也都是人精了,算是明白云苏的地位和以往那些是不一样的,这回真是女朋友。 温月则是脸一白,连带她的小姐妹都灰溜溜的,她们终于看清楚形势了,刚才温月简直自取其辱,江戾这回认真的啊。压根没想跟她玩。 江戾也很大方,带着云苏就坐过去了,没扫兴。 第一轮江戾抽到了国王。 “三号和四号亲一个。” 符斯一脸嫌弃,另一个男生硬是抱着他的脸“啵”了一下,特别响亮。 众人大笑。 第二回是一个胖子拿到了国王,要求三号跪下对五号深情唱情歌。 符斯再次中招,公鸭嗓响起, 五号受不了了,主动要求喝酒接受惩罚,符斯唱歌太难听了。 符斯咬牙切齿。 第三回的要求七号和九号对咬饼干,两人各咬一端,一起吃。符斯又中招。 他都怀疑人生了,今天怕不是他的整蛊会吧。 第四回的要求是九号躺在地上 上,八号撑在他上面做五个俯卧撑。 当符斯挺尸似的直挺挺躺在地上的时候,他终于崩溃了。 “我不来了!”凭什么次次都是他?他做错了什么?! 云苏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这运气也实在是太背了。 “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来制裁我,而不是让我躺在这里丢弃我的清白!”符斯义愤填膺。 在场的人笑得喘不上气。 有人劝他:“哎,符哥,别放弃啊。说不定下一轮你峰回路转呢。” 众人哄堂大笑,符斯决心要扳回一局,于是又坐下了。 再开牌的时候,符斯一下蹦了起来:“兄弟们,我站起来了!” 他手上赫然一张鬼牌,居然真的峰回路转。 “来来来,快让我想一想。”他表情猥琐:“要不,五号把八号抱到腿上,五分钟深吻!” 包厢里气氛一下高涨起来,云苏揭开自己的牌,有点傻眼,她是八? 江戾也看见了,摊开自己的牌:“我五。” 其他人顿时欢呼起来。 以前江戾玩这游戏从来不会干亲密接触的事,今天算是逮着漏子了,女朋友在这还不能亲一个? 包厢里人都快疯了,欢呼声一浪接着一浪。 江戾看着小姑娘,笑她:“宝贝,爸爸教你接吻呗?” 云苏瞪着他。 江戾以为她不愿意,正打算喝酒惩罚,却没想到云苏居然点头同意了。 江戾顿时喉咙都发紧了。 两人才刚在一起没多久,别说这么大尺度的吻,就是正式的亲也只有上回在路边那一回,其他时间他都怜惜她,只会亲亲她的小脸。 云苏很自觉,自己爬到了江戾身上,包厢里其他人都忍不住安静下来,眼珠子动都不动地看着两人,一脸兴奋。 只见他们江哥小心地扶着人家姑娘的腰,先是试探了一下,舔了舔,然后云苏呜咽了一声,再接下去的场面就让人面红耳赤了。 云苏被他掐着腰,身体被迫往后仰,呈现一道柔软的弧度。江戾则紧紧贴着她,闭着眼狼吞虎咽,真的是一副要把人吞进肚子似的模样。 太凶了。 汤圆目瞪口呆。 五分钟过去了,江戾还没结束,还是云苏都哭了,喊疼,他才喘着气停下来。 其他人面面相觑,江哥这也太忘我了吧。 云苏要下去,被江戾搂着腰,这回他倒是轻轻的了,只是哑着嗓子:“乖,不行。” 云苏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江戾低声在她耳边意味深长:“不太方便。” 云苏脸爆红。 汤圆捂着脸都听不下去了,它家殿下这么不要脸它居然第一天知道! “你们玩,我带她去旁边休息。”江戾就着这个姿势把云苏抱起来,走到没人的角落。 空位很快就补上了,气氛重新热闹起来。 这会儿没人了,江戾更放肆,直接把人压在卡座角落亲。 汤圆在旁边不知所措地支棱着四条腿,深刻地觉得它一个四条腿的就不该和这两个两条腿的在一起。 虐猫啊! 完成魔气收集任务它就听它大姑妈的去相亲,它以前是多么愚蠢,居然不想要对象! 呸! 偏执喜欢你(19) 玩了一晚上,江戾最后开车送云苏回去。 好在云父云母这两天都忙,没回家,江戾还在门口又亲了云苏两下,最后他才说:“苏苏。” 云苏看着他:“啊?” “我可能要走了。”江戾摸了摸她的小脸,“对不起。” 云苏有点没听懂他的意思。 “我不是安城人,要回琴城了。”江戾说,“你等着我回来找你,好不好?” 云苏愣愣看着他:“那……我们是不是要很久不能见面?” “对。”江戾点头,“我们要异地了。” 两人在一起还没多久,呆在一块的时间更是少得可怜,云苏不想跟江戾分开,毕竟是在热恋期。可是江戾神色实在认真,她点了点头。 “上回我打了电话给你的,把号码存好,我有时间就给你打电话的。”江戾拉着她的手,“不许不理我,不许喜欢别人。” “不喜欢别人,只喜欢江戾。”云苏认真地说。 江戾笑了,目送她进了家门。 这是他第三次送她回家,从此以后,就要很久不能见了。 他坐进车里,盯着楼上亮起的灯看了很久。 很多人都说异地恋很难,短的有三四个月就分手的,长的两三年,但凡异地恋,分手率就极高。 两个人见不到面,交流减少,也就不亲密了,别说他和苏苏这样的,本来就还在一起没多久。 江戾是真怕。 当夜他就开车去了琴城,跑车停在江家门外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他按了一喇叭,刚开始没人认得他的车,还是之前就在江家做事的老管家认出了他。 “少爷?”管家很惊讶,话都说不利索了,“您怎么……怎么回,哎呦,我去叫江总!” 他说着转身就要往楼上跑,江戾拦住他:“不用吵醒我爸了,我房间还留着吗?” “留着留着。”管家连忙把家里迎进去。 少爷走后房间一直有人打扫,江总到底还是舍不得唯一的儿子的,一直就等着他回来。 “明天江总要是知道您回来了,一定高兴。”管家说。 江戾上了二楼,推开了在自己记忆中已经有些模糊的房间门。里面很干净,他啪嗒把灯打开:“不用管我了,我自己来就行。” 他洗了个澡换了衣服躺在床上,摁开手机,就看见云苏发过来的消息——江戾,晚安呀。 他抱着手机笑,给她回——晚安。 第二天。 江戾一下楼就看见江总在楼下等他。 四十多岁的男人两鬓已经斑白了,江戾走到他面前,很平静地喊了一声:“爸。” 江京眼泪差点从眼眶里涌出来。 他实在太久没见江戾了,哪怕有照片,他此时看着站在他面前这个少年,还是有些恍惚。 他长这么高了,变得跟以前很不一样了。神情很淡,但也终于没有三年前他从江家离开时那种怨恨的神色了。 很疏远,但也让他放心了。 “你这次回来,就到爸身边……”江京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戾打断。 “爸,你给我个小项目做起就行,我一点一点学。”江戾知道就自己半斤八两,他真心实意要学好,要能自己撑起一片天。 江京点了头:“好。” 没有对外公布江戾的身份,也没有特殊待遇,江家最近试水电商平台,行情暂时还不好,也快没了,江京就把项目给了江戾,让他锻炼锻炼,磨砺一下再开始。 孟平主动跟了江戾,这个项目半死不活,江戾刚开始连计划书都看不懂,只能靠孟平一点点教。 当天晚上忙到两三点,小姑娘给他发晚安,他也回了一个晚安。 第二天去分公司部门视察的时候,整个分公司从上到下一团乱,员工无所事事,老板和一些重点项目负责人也是问什么都不知道。 问题很大。 江戾当即就直接开了一批人,下午开始招新员工。 什么也不懂,江戾找课上,不懂的问孟平,他看了一眼江家现在主打的高奢品牌,直接改了规划路线,走低端好物。 暂且不说江家是电商试水,愿意合作的品牌商本来就没几个,货太少了,之前平台还说保真,结果又冒出来滥竽充数的,直接赔到吐血。 大方向全部改了,江戾开始亲自面试,开会,定写电商福利。 江家那边批下来的钱被前负责人都挥霍得差不多了,账目还对不上,很显然就是贪了。 江戾把自己的房和车全卖了,加上他妈留给他的钱,一毛没剩,全投进去了。 孟平都看得心惊胆战:“小江总,没必要,江总就是让你学点重要东西就行。” 江戾“嗯”了一声:“孟叔,我决不认输。” 他爸心里想的什么他最清楚,可是他死都不认输。如果真的输了,他江戾就真的叫一事无成了。 他亲自跑客户,一点一点跟合作商谈价钱,在酒场很少有人认识他,于是他喝到吐。 云苏还是每天晚上给他发晚安,江戾有时候正在卫生间吐到天昏地暗,就喝一口水后也给她发晚安。 他的姑娘啊,江戾不能陪你晚安,但江戾发誓,他的姑娘永远可以按时晚安。 他能护着她,能为她付出一切,江戾绝不退缩,你什么都不要多想,安心在江戾的怀里,说晚安就可以了。 偏执喜欢你(20) 夜晚的酒吧里,惨白的洗漱台边,少年呕得天翻地覆,孟平在一旁都看得心揪,这几个合作商实在不好对付,几个晚上了,天天陪着,但合作的事就是不肯松口。 “实在不行就换吧。”孟平说,“我看是撬不动了。” 江戾摆摆手,接了一捧冰凉的冷水扑在脸上。 此时已经是一月份,江戾冻得手指僵硬,他呼出一口气:“这一块只有这几个公司做得出来。” 电商平台的后台是一定要大的,现在项目总算有了起色,江戾几乎天天睡在公司,熬了几个通宵,只有现在饭桌上几个公司做的数据撑得起来。 他回到饭桌,拿起一杯酒:“江某自罚三杯,扰三位雅兴。” 他说这话不卑不亢,孟平都感叹他能屈能伸,传闻里的江小爷哪是这模样,脾气暴躁到都没人敢说一句不称他心的话。 饭桌上几个老总狐狸似的笑:“江总好酒量,少年英气啊!再来再来!” 江戾的胃里是真的翻江倒海,吃的东西全吐了,开始隐隐抽痛。他嘴唇发白,脸上却还是带着笑:“我先干,大家随意。” 冰冷刺痛的酒水滑下喉管,江戾胃部顿时狠狠抽搐了一下,他扒了两口米饭,死命忍住。 这天晚上合同依旧是没签,江戾到医院洗胃,而且还胃穿孔了。 十二点多上手术台,江戾挣扎着给云苏发“晚安”,可没想到小姑娘一个电话打过来了。 腹部灼烧感和刀具的割裂感很清晰,江戾忍着,开口:“苏苏……” 云苏的声音响起:“江戾,我们好久没说话啦,我好想你。” 江戾“嗯”了一声:“我也想你。” 真的真的好想你。 “我好想去见你啊江戾,你是不是好忙,才会一直没时间理我呀。”云苏声音有点忐忑,江戾这才想起,他们上一次打电话,真的很久以前了。 最近实在太忙,他一分钟恨不得扒成两分钟用。 “对不起。”江戾轻声说。 哥哥对不起你,没有给他的小宝贝安全感。 “宝贝,江戾最爱你,真的。”他说得特别认真,腹部疼痛让他直不起腰,他几乎快要晕过去,却舍不得挂电话。 苏苏,江戾真的好想你啊,好想见你,好想亲你,江戾好想你。 “小江总……”孟平有点担心,他觉得江戾简直不要命了。 这都要做手术了啊,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好在时间实在太晚,云苏也要睡了,她说了一声:“好吧,那,江戾,晚安啦。” 电话被挂断的一瞬间,江戾痛到嘶鸣出声,十几秒钟后,直接陷入休克。 医生护士终于手忙脚乱推他进了手术室,灯光亮了半夜,孟平等得很焦急,再出来的时候,江戾一脸冷汗,紧闭着双眼。 就这还晚安呢,命都没了。 孟平都实在有点心疼,江戾今年也不过十八,而且这个电商平台本来就要死了,江总都没想过要让小江总把它盘活,何必要这么执着呢。弄成现在这样,说真的已经很不错了。 病床上躺了一整天,江戾一句话没说,把文件带到病床上批,晚上的时候他找孟平要手机:“我有点事。” 孟平问他:“说‘晚安’啊,小江总,你都什么样了,晚安不说不会怎么样的。” “我什么都做不了,孟叔,我只能跟她说句晚安了。”江戾说这话时神色很平静。 ——他疼她,不想让她失望。 他也是个倔脾气,孟平拗不过他,只能把手机给他。 点开手机,云苏的消息已经发过来了,江戾给她打了电话。 “喂……”云苏声音轻飘飘的,似乎是已经要睡了,“江戾,你今天忙不忙啊?” “忙,但是想你了。”江戾回答说。 云苏叮嘱他:“就算再忙,你也要记得好好睡觉,好好吃饭,听见没有。” 江戾应了,听到她的声音他就觉得很安心。 “对啦,你其实要是实在很忙,不给我打电话也没关系的。”云苏在那边说,嗓音软乎乎,“我其实不想不懂事,只是有点想你。” 江戾几乎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他哑着声说:“没有。”她哪里不懂事,没有姑娘比她更乖了。 “江戾,你好好努力,我等你来找我呀。”云苏说话的声音里总算带上了一点轻松意味,“对了,要过年啦。” “嗯,要过年了。”江戾看向医院墙上的日历,这才惊觉。 好多年他都没注意过过年这个东西了。这么多年一直在外面住着,每年的新年对他来说几乎都只是空虚和折磨。 云苏在床上翘着小腿,其实她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他。 今年过年她父母都在国外,她可以去找江戾啦。而且,江戾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就在过年那天呐。 “那我不打扰你了,晚安。”她挂断电话,踮着脚数过年的天数。 一天,两天,三天…… 还有二十一天,江戾就要过生日了。 桌子上的星星已经装了大半罐,还有千纸鹤,都是她新学的,学了好久呢。 月光洒进来,每一张纸后面,都有她写给江戾的话。 女孩子趴在桌前把星星一点点整理好,又一颗淡蓝色的星星落进罐子里,云苏说:“祝我们以后每天都在一起呀,江戾。” 偏执喜欢你(21) 江戾由于胃穿孔一直住在医院,合同的事只能暂时交给了孟平。 但孟平显然还没有江戾适应能力好,喝酒喝了,酒局往往撑不下去。 江戾心里也有点着急,分公司上上下下的人他几乎全部大换血,用户和商家也入驻了,偏偏后台技术卡住,导致一片混乱。 “孟平,我们不跟他们玩明的了。”江戾说,“来阴的,我弄死他们。” 孟平没听懂他意思。 “那个刘总,他儿子前两年在国外杀了人,一直瞒着,你去弄清楚,我们一个一个下手。”江戾躺在病床上,手指点了点合同,“叫他签了,那几只老狐狸其实各个都还是看中我们平台,之所以不签是一直抬价观望,我们就用刘总来压价。” 这件事是江戾听他以前一个兄弟当笑话说来玩儿的,他也没有什么具体印象了,大约他是想不到有一天能用上的。 孟平应了一声:“行,我去查查看。” 可是江戾大约万万没想到,分公司这边事情还没有解决,总公司出事了。 江家除了拓展电商业务外,还投资了房地产等一系列副业。大约只是试水,江京把手下的分公司全部分给了高层,自己是一点事也没管。 从电商这一块大约也能看出高层一个个都是什么货色了,本来是钱赔了也无伤大雅的,可是工地居然出事了。 先是农民工意外死亡拒绝赔偿闹事,工地负责人贪赃,建造材料滥竽充数,一系列事情屡屡爆出,事情虽然闹得大,但江家根本上还是做金融投资的。可就在江京处理烂摊子的时候,部分高层意外被对家收买,大量资金分批全部砸了。 很多都是提前预谋的,江京还来不及反应,资金链全部断了,流动资金一分都没有了。 大量江家投资的好的项目资金链一断也全面面临倒闭危险,银行贷款也借完了,可是却还差一大笔。 江家上下一片混乱,丑闻缠身,资金断裂,合作的公司项目还要赔偿,这种情况下,合作伙伴也都作鸟兽散。 唯一还在正常运转的,就只有江戾手里的电商平台了,可是也正面临困难。 孟平都着急了,屋漏偏逢连夜雨,江京还被逮捕了就是因为工地的事。 江家几乎是要彻底倒台了,短短十几天全部完蛋了。 “江哥,到底怎么回事啊,伯父怎么进去了,还能不能出来?!”符斯在电话里都急疯了。 江戾此时胃穿孔手术刚结束,可是这几天记者都已经蹲到他家门口了,他没有喘息余地,江家现在只能靠他。 “一场局。”江戾简单地说,“从最开始的工地开始,到后面资金链断裂,都是局。” 很显然是一场很大的局,事情发生了只有短短十六天,可是计划周密,应该是已经策划了很久的。 “江哥,我能不能帮忙,你有需要的跟我说。”符斯语气很急,“你用不用钱,我尽量跟兄弟多多少少给你凑点!” 江戾苦笑:“能有什么用,江家现在缺几十个亿。” 符斯顿了一下。 “哥,你是不是最近都没有跟小同学联系啊?她……”符斯说一半停下了。 江戾还有点恍惚,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的确很久没有跟小姑娘说晚安。 江戾……还能变好吗? “没事,我会跟她说的。”江戾揉了揉眼眶,眼睛有点发酸。 符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江戾说,云苏现在状态不好,前两天江家出事的新闻出来了,女孩子又淋了雨,发烧烧得迷迷糊糊,从楼梯上摔下去。 昨天打电话给他,都要哭了,问他江戾在哪。 “江哥,你是在琴城雨天街吧?”符斯问。 江戾“嗯”了一声。 他向来也不是心软的人,可是小同学实在太惹人怜了。 “江哥……”符斯欲言又止,“你是不是打算,就是……” “以后再说吧。”江戾声音倒是很平静。 “江家还有翻盘的可能吗?”符斯抱着最后一点希望问。 江戾笑了一声:“难啊。” 江京挣扎了几天只留下查到一半的资料,现在全权落到了他身上,六天过去,进展缓慢,公司大楼都被查封了。 他现在呆在孟平给他找的出租屋里,泡面和面包度日,房间里灯都是昏黄的。 好在电商那边几天后总算全面盘活,虽然收益还不够看,但好歹是所有的事情都搞定了。 反目的高层总共有三人,江戾几乎都已经摸清了,可是关键证据始终找不到事情好像陷入了死局。 江戾挂了电话。 这段日子以来,分手的想法在他脑子里盘旋了一遍又一遍,可是他又终究舍不得。 哪怕还有一点点,一点点希望,他都不想跟那个姑娘分手。哪怕结局几乎已经定下大半,但他自我催眠,总觉得还是能再翻盘,还能再起死回生。 他在痛苦里挣扎。 江戾其实没有怕这件事,他只是舍不得她,这是他少年时就热烈到想要过一辈子的姑娘啊。 他定定地看着窗外的夜空,反光的玻璃里他突然看见自己。 浑身上下衣服皱乱,脸色憔悴疲惫,连神色都呆滞了。他怔住,房间里泡面的味道钻进鼻腔,江戾捏着手机的指尖用力泛白,他心脏抽搐。 江戾,好像是真的要烂。 他有点恍惚。 偏执喜欢你(22) 江戾第二天到底还是给云苏打了一个电话,到底还是没舍得一声不吭给她扔下。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女孩子的声音传过来,带着点细细的、拼命压抑的、难以察觉的哽咽:“江戾……你,是不是更忙了呀?” 她当然知道江家出了事,她能想象江戾的生活估计现在是一团糟。出事的时候她很急,但又不敢贸然给他打电话,很怕打扰他。 所以就打算,干脆新年的时候去找他好了。她陪江戾过新年,和他十九岁生日。星星和千纸鹤她现在都已经叠好啦。 江戾心软,“嗯”了一声:“好忙的。” 所以,不要很生他的气,他可以哄一哄的。 可是云苏却一点也没生气,她实在太懂事了,她说:“江戾,你好好加油,我一直等着你的。 眼泪从江戾眼睛里流出来。 ——这个傻姑娘啊,她到底知不知道江家出了什么事?她到底知不知道江戾现在欠了多少钱? “江戾,我知道最近发生了一点事,但是你不要着急,你答应我……”云苏顿了顿,“我们不分手,好不好?” 她什么都不在乎啊,跟江戾在一起,再苦也就是这一世,别说只是这一世,哪怕这辈子都吃苦,她都不在乎。 只想跟他在一起,想和他经历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哪怕生活以后真的一地鸡毛,再痛苦她也愿意的。 江戾听见这句话是真的绷不住,他手捂住脸,眼泪流下来:“好……” 就算他自私吧,苏苏,江戾也不想跟你分手。 除非最后他真的注定要烂在泥里,否则他死都不放手。 电话那边小姑娘好像一下就高兴了,语气都欢快了一些。 “真的呀?”她满怀期待。 “嗯。”江戾点头,对着手机亲了一个,“江戾爱你。” 最爱你。 孟平第二天就发现江戾跟疯了一样,比之前还要拼命。 昔日江家肆意的少年人完全抛下尊严,他甚至学会了低声下气,符斯的钱他到底还是要过来了。 他好像押上一切,到死都要把这个局翻盘。 他去翻监控,盯着画面屏幕日夜不眠;他去找通话记录,熬得眼睛通红也舍不得眨;他用身上最后一点买通人,自己却连泡面都舍不得吃,白水咽馒头是家常便饭。 直到除夕夜这天,案子依旧进展缓慢。 孟平都在这天回去了,他毕竟要回家过年。江戾坐在桌前,这两天很忙,他好几天没有洗澡,屋子里也是冰冷的,他开着一盏灯,努力地核对资料。 零点钟声响起的时候,外面一片欢呼,春节算是正式到来了。 江戾起身,打开屋子门,到处欢声笑语,哪怕在他这个小巷子里,春节的气息也还是透过破烂的围墙从四面八方传过来。 他定定地看着天上的烟花,五颜六色,他就觉得他的姑娘也应该有这样一场烟花秀。 漂亮的,盛大的,才配得上那么好那么温柔的她。 就在他傻愣愣发呆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声音,细细软软,再烟花炮仗里有点难以听见,,却很坚定。 “江戾!” 他第一次没在意,以为自己幻听。 “江戾!” 这回近了。 他心脏突然漏一拍,一回头,只见巷子尽头一个姑娘穿着厚厚的白棉袄,手里还抱着一个大罐子和一个蛋糕,她扬起笑:“江戾!” 这次他听清楚了,可是人也傻了。 云苏跑过来,手上提着蛋糕,把一只装满星星的罐子递给他,她笑得比天上的烟花还要灿烂,她说:“江戾,新年快乐,生日快乐啊。” 他眼角发酸。 小小的出租屋里,少年把少女安置在唯一还算比较干净的床上,自己忙忙碌碌收拾屋子。 文件、垃圾、衣服全堆在一起,看上去实在太乱。江戾忙着忙着,身后面女孩子突然搂住了他的腰:“江戾,你别忙了,我们过生日好不好?” 细白的小手围绕住他的腰,江戾惊了一下:“别,我衣服脏了。” 云苏却毫不在意:“没关系的嘛,我们来吃蛋糕。” 她跟只快乐的小鸟似的,飞奔着就去把蛋糕拿出来,摆好放在江戾面前,插上十九根蜡烛。 她低着头,拿着打火机,垂眼一根一根点得特别仔细。 烛光映在她小脸上,好久,她说:“江戾,许愿啦。” 少年于是闭上眼睛,听话地许了一个愿。 他其实早就不相信这个玩意儿了,可是今晚他还想要再相信一次。 ——希望江戾变好,云苏和江戾,永永远远在一起。 吹完蜡烛,云苏就开始切蛋糕,她很好奇地问:“江戾,你许了什么愿啊?” 江戾说不告诉她,说出来就不灵了。 云苏哼了一声:“不说就不说。” 弯腰的时候,云苏刘海往前面一垂,突然,江戾好像看见她额角有个伤口,他一下按住她:“苏苏。” “啊?”云苏停下动作。 江戾捧住她的小脸,手指扒开刘海。 血红的一块,挺深,整个血肉模糊。 江戾心都在发颤,云苏有点慌,连忙把刘海又放下来:“就是之前不小心磕到了……” 江戾看着她。 云苏有点委屈:“你之前……不理我,我难过,就——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江戾抱住她,他手臂肌肉绷紧:“……对不起。” “不用你说对不起。”云苏柔软的唇印在他脸上,她也抱住他,“我一点也不怪你,江戾,你相不相信我爱你。” 爱这个字江戾心里嘴边对云苏说过很多回,可这是小姑娘第一次对他这么说。 这实在太过于郑重了,郑重到,江戾觉得在做梦。 偏执喜欢你(23) 江戾到最后也没能说出半句话,云苏看见他哭了。 两个人凑在一起又吃了蛋糕,这个蛋糕云苏也买得很大,没吃完,两个人就放着明天继续吃。 最后云苏又把那个罐子拿过来,她和江戾都缩在那张小小的床上,江戾怕她冷,搂着她。 云苏打开罐子,抬头问他:“江戾,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江戾摇头。 他只知道这星星很漂亮,这么大一罐,肯定花费不少时间。 “每一颗星星,都是我要跟你说的话呀。”女孩子说这话的时候耳朵都染上的浅浅的红,可是眼睛里满是幸福爱意。 虽然江戾不知道跟他在一起的幸福是什么,他只觉得这个姑娘越爱他,越叫他欢喜又痛苦。 她好像温柔的泉,他浑身伤跳下去,她与他紧紧相拥,那温柔像刀子渗透他伤口,让觉得很贪恋,但也是痛的。 云苏打开一颗星星,上面笔写的字迹娟秀漂亮,整整齐齐。 江戾看到上面的字——江戾最爱云苏啦,对不对? 他一愣,女孩子的目光已经一眨不眨盯着他了,他想哭,却又笑:“对。” 再打开一张——云苏也最爱江戾,真的。 江戾忍不住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 再打开一张——云苏想跟江戾亲亲。 女孩子转过身,指尖摁住他的肩膀,意思很明显,要亲。 江戾的手摸上她发烫的脸,看见她发亮的眸子,他低头,两人在小床上接吻,这次江戾好温柔,亲了好久。 最后云苏小小喘气,被江戾紧紧抱着。 她跟他说:“这两天我陪着你,不会吵你,星星你留着慢慢看好不好?江戾,我们分开以后,你每天看一颗,我每天跟你在一起。” 江戾“嗯”了一声。 好像有火热的液体滴到她脸上,云苏劝他:“你别哭,江戾。” 少年身子在发抖。 “我爱你,江戾。” 是真的爱你,爱你,甚至有点熟悉的感觉,好像我很久以前就这么爱过你。 出租屋里最后一点灯也关掉了,云苏把星星收好,这是他们第二次同床而眠。 云苏躺在江戾怀里,屋子里冰冷,没有暖气,甚至没有火盆。可是云苏浑身温暖,少年身上的温度炽烈,一直烫到她心底。 她闭上眼睛,这是她近十几天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第二天孟平过来的时候,打开门,既然没有在桌子前看到江戾。 一室一厅的小房间,一眼就看到头,他有点奇怪,那孩子不是最近几天都特别拼命吗? 他探头往卧室看,这一看不得了,江戾居然搂着个姑娘在床上! 不是,不会是因为昨夜长夜漫漫,他就……额,点了个ji? 不是吧?他不是爱惨了他那个小女朋友吗? 最先醒的是云苏,江戾显然是这些天真的累坏了,云苏从床上起来他都没反应。 他睡得好沉,搭在她腰间的胳膊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搬开。 她揉着眼睛走出房间,一抬头,就看见客厅里坐着一个陌生男人,吓了一跳。 孟平也有点尴尬,这姑娘长得也挺漂亮啊,这么乖,还这么年轻,怎么就……唉,走上了人生歧途啊。 他说:“额……小姑娘,你哪个店的啊,多少钱,来叔叔拿给你。” 云苏都傻了。 她压根听不懂这人在说什么。 两人沉默,最后还是因为江戾终于醒了,从房间里出来搂住云苏亲了两口。 孟平咳了一声,转过身,老脸通红。 江戾这才注意到孟平来了,有点脸红:“孟叔。” 孟平对江戾有点失望,他背对着江戾:“小江总啊,你就是再寂寞,你也不能在有女朋友的情况下出轨啊,你……” 江戾打断他:“孟叔,这是我女朋友,云苏。” 孟平一下顿住。 哈? “苏苏,这是孟叔,现在只有他还在一直帮我了。”江戾对云苏说。 江戾牵着她走到孟平面前,云苏乖乖问好:“孟叔叔好,我是江戾的女朋友,我叫云苏。” 孟平脸都憋红了,真回是尴尬了,他哈哈笑道:“啊……你好你好。” 这小姑娘大过年,居然一个人跑过来了,这年轻人啊,真是…… 他看了看这破旧脏乱的出租屋,真心觉得面前这姑娘不错。之前小江总有钱的时候两人就好,现在这个情况,还愿意不离不弃地陪着,真的是好姑娘了。 可惜他心里的好姑娘这时候开口问了他一个问题:“孟叔叔,你刚才问我哪个店里的要给我钱是干什么呀?” 孟平一下噎住。 女孩子眼神清澈,他选择闭嘴。 江戾把云苏带到一旁:“我一会儿可能会很忙,顾不上你,你乖乖的,好不好?” 云苏点头:“江戾,我都十七岁啦,不是小孩子。”她说:“你忙你的就是,我不用你担心的。” 江戾笑了。 她总是这么懂事这么乖,叫人恨不得狠狠疼她。 云苏抱着他脖子亲了他一下:“江戾加油,我爱你呀。” 他也亲了亲她。 偏执喜欢你(24) 云苏说不添麻烦是真的就没有添一点麻烦。她不吵不闹,会做饭,能做家务会洗衣,虽然似乎都是新学的,江戾也总心疼,但两个大老爷们的生活质量真不是提高了一点两点。 江戾和孟平收集的证据也终于越来越多了,虽然还不够,但比起之前江戾的状态,这两天的江戾才让孟平觉得他真的是心里有一股特别大的希望在叫他努力。 他拼命,但不再颓丧,他好像拿藤蔓往上爬,那是一股有阳光的韧劲。 这让孟平忍不住感叹。 ——爱情啊,这可真是。 大年初四那天,孟平本来是上午出门取资料,可是直到下午他也没回来,江戾给他打电话也没接,正在着急的时候,下午两点过三分,孟平才一个电话蹦过来。 “小江总!有好消息!”孟平哈哈大笑,高兴得好像要疯了,“有好消息!江家有救了!” 他声音大到江戾不得不把手机拿远一点,只听孟平说:“顾明他又反了!” 顾明就是之前背叛江京的股东之一,他在背叛江京之后又背叛了他的新主子。 云苏在一旁眼睛都亮了:“他是不是弃暗投明了?” 江戾看她这模样真是想笑,弃暗投明啊,他江戾在她那里是不是永远都是明? 他点头,揉了揉她发顶:“对,弃暗投明。” 据孟平说原因是分赃不均。 背叛江京后,他不仅钱没到账,对家原本承诺他给的是总公司股份,却用别的小公司股份来糊弄他。 顾明多次协商无果,一气之下,居然又反了。 见面地点约在一家酒庄,江戾进门的时候还差点被门口警卫拦住,幸亏在门口就碰见顾明了,对方把他带了进去。 落座后,男人看着对面的少年,对方脊背挺得笔直,垂着眼,脸上神色很淡,精神也不错。 这孩子倒是比他想象中靠谱,这也让他放心了一点,之前还担心他会不会太过于嫩,斗不过那边的老狐狸。 现在看来,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保持体面,就说明心态等等方面已经不错了。 江戾指尖轻轻扣在酒杯上,虽然身上衣服看起来廉价,但至少整齐干净,气质也养得好,看着就不同寻常。 但顾明今天当然不是来欣赏江戾的,他虽然现在找到了江戾,但也不可能白白给他帮忙,条件肯定是有的。 不仅他之前背叛江家他得摘出去,他还得要笔钱。 “小江总这两天过得怎么样?”他开口笑问道。 他当然知道现在这情况江戾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人嘛,总要让他先认清自己的处境,然后才会再对他痛哭流涕。 “顾叔叔说笑了,我最近过得怎么样您还不清楚。”江戾露出一点苦笑,他示弱,只是眼底却有一股子阴狠,顾明没看到。 顾明果然唇角露笑,却还装模作样拍了拍江戾的肩膀:“是顾叔叔对不起你,我在这里跟你道歉,你别生我气。” 江戾笑:“我怎么会生顾叔叔的气。” 顾明很满意,哈哈大笑。 这只小狼崽子居然这么乖,他还真是没想到,倒也是,退路都没了,想来也只能哄着自己了。 资料的话顾明只带过来一半,但合同他倒是拿来了一堆。 江戾仔细看了,顾明的要求挺多,但也不过分,他基本都猜到了。 他可以给江戾提供他和另外两个高层暗地里那些手段和交易的证据,但江戾要签一个合同,就是保证不会追究他的责任。 再还有就是他要拿回原本他在江家就拥有的股份,一分不少得给他,还要让他继续待在高层。 江戾满口答应了,很爽快地签了字。 顾明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爽快,对面的少年甚至还说:“以后小辈还要多仰仗您。” 他乐呵呵的,当即就叫助理回家拿剩下的资料了。 当全部资料摆在江戾面前时,江戾一张一张看过去。 是的,很多关键性证据都在这里了。他的进展卡在一些关键的地方,顾明的资料里这回全齐了。 他脸上的笑容看起来越发真诚,两人接下来又一起喝酒,顾明走的时候已经喝得醉醺醺,这天他算是从头到尾被江戾哄得服服帖帖,走的时候还说要再聚。 江戾拿着资料回家,他和孟平通宵达旦,连云苏也来帮忙打杂做一些小事,三个人整整忙了一个通宵,才算是把事情全部理清楚。 当之无愧一场大局,四五年了,这场局第一步就是江母。 江母是大家名媛,虽然跟了江京后伤了娘家人心就再也没有跟家里联系过。但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儿,看得很重,所以第一步就是先解决了江母,让江京和江母那边彻底结仇,也切断江京后路。 再然后就是一点一点挪用资金,投资亏本项目,劝说江京拓展行业,还说先只是试水,避免江京亲自上手操作,然后趁机作祟。 于是就在今年,这场大计终于全面实施,江家表面上看是十日倾颓,实际是多年大计。 对家真是够用心思。 江戾全部整理完,眼睛熬得全是血丝,他心里已经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了,母亲的死和那一堆恩恩怨怨,过去阴影的场面一点点清晰起来,一幕一幕放电影似的在他眼前浮现,他好像终于真的释怀了。 江京好像看起来真的有点没用,女人没有保住,上了当把自己和家人都害得那么惨,可是他努力了。 他当年,也一定很爱母亲,江母死的时候他先是傻了接着嚎啕大哭的模样在江戾记忆里还很清晰。 痛苦是真的痛苦,可是也都过去了。 他转头,之见不远处的椅子上,云苏也累得要睡着了,她小脑袋一点一点,江戾一伸手,把她抱进怀里。 “睡吧。” 江戾绝对不会弄丢你。 偏执喜欢你(25) 两人就这么抱着挨在一起睡了,孟平说他回去睡,下午就正式动手。 云苏这一觉睡到了下午四点多,醒来的时候江戾已经走了,整理好的资料也带走了。桌上有一张江戾的字条,他说——他和孟叔去了法院,要打官司了。 大年初五那天,江家的事突然反转了。 之前由于房地产的事江京被骂得很惨,他也正是因为这个进去了,那个时候不管谁提到江家都要骂上两句。 可是现在将近两个月了,事情居然再次反转。 网上一片沸腾,大众的关心点大多聚集在了江母的事情上,因为金融投资什么方面他们弄不懂,只大约知道有这回事。但江母的事算是狠狠赚了一波大众好感度。 “天啊,这也太惨了。” “神仙爱情就这么没了啊。” 网上江京和江母的事情都被扒得七七八八了,照片都被网友找了出来。江京从前对妻子的疼爱在圈子是有名的,这回还出圈了。 案件全面翻盘,江京从大牢里出来了。 就在顾明沾沾自喜他反水了两次以后,警察到了他家里。 原来他还贪污过对家公司的一大笔钱,之前对方之所以跟他翻脸,也是因为顾明在对方那里也实在贪了太多。江戾把它也挖出来了,直接把他送了进去。 打完最后一场官司,江戾从法院出来,一群记者轰然而上。 “江先生,您年纪还这么小,可以说说父亲在被冤枉入牢时你的心情吗?” “江先生,听说当年因为您的母亲去世你离开江家,有这回事吗?” “可以和我们说说您母亲的事吗?” “江先生……” “江先生……” 少年站在那里从容不迫,他神情淡定,坦坦荡荡,一个一个回答他们的问题。 “刚开始的心情和状态当然不好,但是……有人一直一直陪着我,我很爱她。” 记者们以为是孟平。 “我当年的确离开了江家,但我现在终于能够理解我父亲的痛苦,他已经尽力了。” 记者们以为江戾是懂事了。 “我母亲,她在我父亲心里一定是还没有离开的,就像她在我心里也是永远不会离开的。” 记者以为后面那个“她”还是指江戾的母亲。 少年这一场事情下来,他肉眼可见地沉稳了很多。他处事有度,能伸能屈,站在那里游刃有余,话说得极其漂亮。 他真的再也不是安城那个暴躁易怒,无所事事的小江爷了,他现在是小江总。 符斯在电视上看见江戾的时候正和郑旭等一大帮兄弟在一起喝酒,昔日的最混的江戾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连脸上那道疤好像都彬彬有礼了。 符斯“我去”了一声:“我江哥?” 郑旭啧啧赞叹:“人模狗样认不出。” 但大家都挺高兴,江戾现在是真不错了。 “哎,他那小女朋友呢,特别漂亮那个,这回出事了怎么着的啊。”有人问。 “小同学啊,别看人家女孩子柔柔弱弱,江哥那时候应该是想分手,不想拖累她,结果人家一个人干脆跑到琴城去了,直接给江哥毛顺得服服帖帖。”符斯说。 “没分啊?”有人挺惊讶。 “姑娘不错啊。”有人感叹。 “江哥运气太好了,老婆又漂亮又乖,关键还这么死心塌地,哪找的?”还有人羡慕。 “你也不看看江哥那时候多宠那姑娘,一股子劲,人家比赛都要跟着。”符斯“切”了一声,“你呢?” “得了,又是我不配。” 众人大笑。 江京在电视上听见江戾说“理解了他”的时候,是真的没忍住潸然泪下,哭得稀里哗啦。 也有观众好像发觉江戾说的话不对劲。 “小江总不会是有女朋友吧?” “应该是说女朋友一直陪着他吧?” “是啊,要是要说他手下一直帮他的助理也应该说感谢啊,怎么就爱了?” “我也觉得。” “他说这话真的温柔啊,肯定是有女朋友。” “绝美爱情我已经脑补出来了!” 只可惜这些声音还是太微弱,她们虽然触及到了一点真相的翅膀尖,但其他人的观点立即就把她们这些猜测压过去了。 晚上,江戾终于有时间给云苏打电话了,他拿着手机一边往家走一边跟云苏说话,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 “江戾,你好棒呀!”女孩子的声音又是娇又是欢喜。 江戾脸上全部是温柔笑意。 ——他这回,一定配得上她了。 “你今天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在跟我表白呀?”云苏捂着脸有点害羞地问。 “嗯。”江戾承认了。 云苏笑出声:“江戾,你好会撩呀。” 江戾手里拿着钻戒盒,深呼吸,问她:“你不喜欢吗?” “喜欢呀。”女孩子回答,“只要是江戾,都喜欢。” “那……如果结婚的话,你……你愿不愿意?”江戾试探着问。 “苏苏,这世间人潮熙熙攘攘,我想把全部的偏爱和温柔都给你,你愿不愿意?”江戾很认真地又问了一遍。 云苏似乎愣了一下。 “你……你今天怎么那么煽情啊……”她脸好烫啊。 江戾到了那间出租屋门口,扣了扣门:“苏苏,我到了。” 在黄昏的小巷里,姑娘打开门,他西装革履,手里拿着钻戒,冬日的风吹动她发梢,他看见她羞红的漂亮小脸。 那罐子浅蓝色的星星她抱在胸口,她问:“江戾,你来接我吗?” 冬日的雪色映着暖色的晚霞光,斜拉开的光芒下,他向她求了婚。 钻戒套入指尖,她扑进了他怀里,连同那罐星星,被他捧在掌心。 这是他一生想起来都心悸的景色。 江戾觉得自己像月亮,苦苦守候一颗星球,努力光芒四射,围绕她,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不知疲倦,这是他在这个世界忙忙碌碌的全部意义。 总觉得你就应该在我身边,那个夏日早晨,穿着裙子的姑娘,你回眸,灿烂了他荒脊山河,从此人间烟火盛大。 偏执喜欢你(完) 收集魔气的任务简直算是说得上很容易了,云苏虽然一场比赛获得了h大的保送,但她还是好好读完了高三。 江戾则自从那天求婚之后就一直戴着戒指,很快就被注意到了,可是这位年轻有为的小江总相比之前采访的无所不忌,这回却是什么也不透露。 “她还在上学,不打扰她。”这是江戾给外界的说词。 高三毕业那年,刚高考完的那天下午,云父云母正在家里做大餐犒劳女儿,却没想到,当天晚上女婿就上门了。 云母还吃过江戾关于“保护女朋友”这段话的瓜,说现在这么为女孩子着想的男生真难得,小伙子这么年轻又年少有为,还有就是那个眼神真的好苏好温柔。 为此,云父对江戾是非常不顺眼。 这天晚上江戾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老两口差点晕过去。 云母是喜的,云父是气的。 当晚云母特别热情地邀请江戾在家里住下来,晚上云父非常幼稚地要跟江戾拼酒量,结果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 江戾只是脸红了,看上去还很正常,然后云母叫云苏扶他进房间休息。 接着,云苏就知道他其实也醉了。 她扶着江戾进了房间,他倒在床上,就在云苏要走的时候,他突然拉住她。 云苏回头,只见江戾躺在床上特别认真地瞧着她,眼睛都不眨。 “晚安啦,江戾,早点睡。”云苏轻声说。 江戾仍旧看着她:“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 “啊?”云苏有点不懂他这意思。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江戾抓着她手腕,指尖摩挲她细嫩的皮肤,“你早睡,我早睡,咱两迟早一起睡。” 云苏一下愣住,她咬唇,顿时红了脸。 “我们俩能加个联系方式吗?”江戾举起手机,特别认真地看着她。 云苏终于发觉他不对劲,她弯腰,笑道:“江戾,你喝醉啦。” “我没喝醉。”江戾说,他很固执地举着手机,“你长得真漂亮,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我们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云苏看着他:“真的想要?” 江戾点头。 云苏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那天,她说:“那你叫我一声姐姐呀。” 江戾似乎怔了一下。 “不是姐姐……”他挺较真地说,“该你叫哥哥,哥哥能疼你,真的。” 云苏越发羞了,这人还真是一点也没变,她决定不哄他了,告诉他真相。 “其实我已经是你女朋友了。”云苏托着腮,在他身边坐下来笑意盎然眉眼弯弯,“只是你不记得了,我们在一起都好久好久了。” 江戾好像有点呆住了:“你……已经是我女朋友了?” 云苏点头。 “我们还,在一起很久了?” 云苏又点头。 江戾盯着他,竟然破天荒脸红。 他又问:“那……我们有没有接吻,接吻次数多不多,你的嘴唇软不软……我是说……”他顿了顿,满脸期待地问:“我能不能……亲你?” 云苏俯身亲了他一下,两人呼吸交缠,江戾情不自禁,摁住她的腰。他小心翼翼一点点舔舐,云苏呼吸不过来,脸憋得通红,他摸着她的脸,意犹未尽。 “你好甜。”江戾说,“跟我想象中一样甜。” 他拉着云苏的手,两人指尖轻轻扣住,突然又问:“宝贝,我是不是很爱你啊?” 云苏垂眼看他,少年已经是一脸肯定,她回道:“是啊……” 你很爱我,这一点,我真的很确定啦。 两人先办了婚礼再办的结婚证,婚礼很盛大,影响也很轰动,大众猜测江戾的女朋友也实在是有一段时间了,婚礼的消息刚出来,网上就炸了。 结婚那天,江戾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真的是完全绷不住笑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有记者采访江戾,这个依旧少年气却又沉稳的青年这一次全部回答了记者的问题。 “请问,您和夫人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江戾笑:“是一年前。” “那时候,是江家出事前还是出事后呢?” 他握紧身旁女孩子的手:“出事前。” 记者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夫人陪着您从最困难的时候过来的吗?” 江戾回答:“对,那年过年,她从另外一个城市跑过来找我,陪我过新年。” “女朋友那个时候给了你力量吗?” “不能说力量。”江戾直截了当,“她就是我人生全部希望。” 如果没有她,江戾这辈子永远不会有爬不起来的念头。 “她给我希望,赠我温柔,我爱她,灵魂滚烫。” 这句话很快就在网上传疯了。 “呜,我就知道这又是个绝美爱情。” “小姐姐还好漂亮,美死我了,我好想rua!” “啊,还是学霸,好像是之前那个物理比赛的冠军?是不是?是不是?” “我去,真的!牛啊!” “话说一年前小江总说爱的那个人果然是女朋友吧?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都不信我!” “呜呜,妈妈我今天为爱情哭泣了。” 程歉在电视上看见的时候,晃了一整日的神。他曾经不甘心,今天才终于领悟,他本就不如那天一脚踹开门的混混少年。 江戾这一生宠爱妻子也是赫赫有名,云苏颇爱撒娇耍赖,他哄着,有时候参加活动人家都不愿意坐他们俩旁边,尤其是夫妻感情不好的。 年纪大了以后,云苏开始不开心自己变丑,江戾就一遍又一遍地说爱她,在江戾心里,他的宝贝当然最漂亮。 云苏去世的那天下午,心跳仪停止的瞬间,江戾亲了亲她的小脸,很怜惜。 你是人间寥寥,我想与你长眠一场。天上的星河不是河,星星掉进怀里,它在罐子里,每一颗都说——江戾,我爱你。 宝贝,江戾也爱你。 巫师大人他假正经(1) 云苏再醒过来的时候,她脑子里有些混沌,布偶猫仍旧趴在她肩膀上,房间里水晶吊灯漂亮璀璨,她躺在正中央的欧式大床上,雕花繁复漂亮。 似乎是个西方世界。 她捧着自己长长的金发有些愣,半靠在欧式雕花的床头,少女半垂眸,阳光落在她身上,有一种极致的精致和脆弱的美丽。 汤圆一睁开眼,就对上了这张太漂亮的脸蛋,呼吸一滞。 虽然说——依旧是公主的脸,可配上金发后现在这美貌,简直,叫人窒息。 云苏拢了拢长发,捧起布偶猫:“汤圆,这个小世界的基本情况你都还没有告诉我。” 布偶猫从少女纤细白皙到近乎透明的指尖跳下来,它踩在柔软的床垫上,记忆缓缓流入云苏脑海。 这里算是一个中世纪西方的小世界,但是又融入了一点童话色彩,还有巫师这类人物。 记忆中显示她是一个西方国家的公主,叫云苏尔,她的国家维多利是一个比较繁荣强大的国家。 云苏尔自小就是千娇万宠地长大,她生得美丽无双,貌美之名更是广有流传。 一切看上去似乎都挺完美。 只不过……云苏突然发现,她好像还有一位未婚夫?!邻国王子? 而此时,她还正在前往邻国卡萨的路上,并且马上就要到了。 原来维多利和卡萨之间联姻,云苏尔的联姻对象则正是邻国的小王子安托万。但两人自小未曾见过两面,眼见两个孩子对婚事都不上心,于是双方国王和王后就想出了一个办法。 ——让两人培养感情。 云苏现在是十四岁,维多利国王和王后让她去卡萨玩耍几个月。说是玩耍,但其中的真正缘由也已经是很明显了。 云苏有点惊疑:“汤圆,殿下是我未婚夫吗?” 布偶猫摇了摇头:“这个我无法探查的。” 云苏有点头疼。 万一那位王子不是阿宿,那她岂不是还得想办法退婚? 实在太麻烦了。 就在这时,房间的大门被打开了,一名红头发的女佣走进来,她拉开纯色的窗帘,对云苏行礼道:“云苏尔殿下,今天我们就要到达卡萨王宫了,您早些起床洗漱,我们预计今天中午就恰好能到。” 云苏脑子还有点乱,她胡乱点了点头,女佣服侍她起床,她坐到镜子面前,愣愣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把事情全部从头到尾捋清楚。 现在她正在一家高级旅馆里,正在给她梳头的正是自己的贴身侍女,自小便服侍她的,叫温蒂。 她此时一边梳头发一边对云苏尔说。 “公主,听说这次来迎接我们的不是小王子,而是那位大王子安森博殿下呢。” 温蒂语气里有些畏惧。 云苏的记忆里对于这位安森博王子的印象也很少。 只记得邻国有两位王子,云苏要嫁的安托万是小王子,而大王子安森博——传闻他脾气暴躁,性子残暴,而且他还生得十分丑陋,所以戴着面具,从来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更别提他幼时由于一些特殊原因,他还学习过巫术,做事也是阴晴不定。 虽然他身为大王子在政治等各个方面能力突出,但卡萨民间他的名声却远远没有安托万的好。 这名声,简直跟敖宿有得一拼啊。云苏在内心感叹。 云苏开口安慰温蒂:“没关系,不用害怕,我们是客人,他不会怎么样的。” 更何况,她对这位安森博王子还很是感兴趣呢。 她心里有种直觉。 总觉得,安森博——就是那位殿下。 窗外阳光很好,云苏扶了扶头上梳好的发髻。 少女笑容甜软,她换上水蓝色的长裙,欧式的裙摆蓬起,好似一朵漂亮的蓝色云朵。 她洗漱好,坐下用早餐。 三明治口感很好,云苏对汤圆说:“我觉得我好像知道殿下是谁了。” “?!” 汤圆瞪大猫瞳看向她,只见美丽的少女轻声道:“我觉得是安森博王子。” 布偶猫歪头,不理解。 “直觉。”云苏肯定地说。 早饭过后,云苏踏上了马车。 公主出行仪仗还是很大的。随行的人密密麻麻,有佣人有侍卫,甚至还有人专门在一旁负责奏曲。 西方的风景和人文景观对于云苏来说都很新奇,她一路开着小窗,欣赏窗外的风景。 尖顶的漂亮房子,红顶的教堂,高声吟唱的歌者,还有卖艺的少女。 若不是云苏心里知道不能乱跑,不然怕是早就跑下了。 天界的景色和这里实在太不一样了,云苏想——要是以后有机会,她一定要跑出来放肆地玩一玩。 上一世她被江戾实在宠得太好了,虽然年龄增长,但她心里那点小姑娘的习性是越来越重了。 巫师大人他假正经(2) 坐了一上午的马车,云苏几乎是要昏昏欲睡。 将近中午的时候,一座巍峨的城堡赫然出现在眼前。 城堡颜色是浅灰色,周围还有一圈清澈见底的护城河,红旗在城墙上飘扬,漂亮的花朵点缀墙面,简直好看得不像话。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侍卫向城堡内的侍卫亮出了手牌,只见城墙上缓缓落下一道桥,城堡大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一群人。 卡萨的阳光下,少女探出头来,她金发垂下,脸庞柔美精致,金色发丝更是泛着一圈柔和的金光,显得她有点不谙世事的纯洁。 仿若天使一样。 安森博从城墙里走出来,他清淡的目光看了一眼少女,隐约从面具下露出的下巴线条略微冷硬,但白皙好看。 青年行了一礼,冷冷垂眸:“您好。” 云苏愣了一下。 青年身形修长,他黑色巫师长袍加身,神秘冷峻。 握着法杖的右手暴露在阳光下,那手骨节分明漂亮,仿佛上好的艺术品。 兜帽和面具严严实实遮住他的脸,果真是和传闻中相差无几,冷淡又神秘,至于可不可怕,云苏暂时是看不出来的。 甜乎乎的少女朝他歪了歪脑袋:“殿下——” 她这一声满是撒娇,她伸出手,意思明显,就是想要他扶她下马车。 一旁卡萨国的大臣此时心脏都提起来了,这位殿下向来不喜触碰别人,脾气也是实在不好的。 这位邻国来的小公主,不会直接被殿下一挥手推开吧?! 却没想到,青年只是抬眸,他看向笑容满面的云苏,轻轻抬手。 ——握住那只柔软的小手,青年一言不发,把小姑娘扶下了马车。 大臣们:? 殿下转性了?! 安森博心里倒是没有什么很大的波动,只是手里握着法杖,面无表情地想—— 他这位弟妹,似乎……挺漂亮。 他抿唇,莫名有点不悦。 青年在前面带路,他是今天来负责迎接云苏的。 只是走着走着,大王子殿下却总是莫名地想起柔嫩的小手。 那只刚才被他握着的小手。 安森博轻轻偏头,不自觉看向那手。 他清晰地看见了漂亮莹润的指甲,纤长细嫩的手指和泛着淡粉的指尖。 他觉得女孩子这手是漂亮又脆弱的模样。 他一本正经地收回视线,继续目不斜视似的往前面走。 他抿唇。 ——好漂亮。 ——嗯,好想玩。 安森博带着云苏来到了王宫正殿,肃穆的大殿刚走进去,云苏行了礼,卡萨的国王和王后就十分热情地招呼云苏过来坐下。 王后一脸笑意融融:“云苏尔在路上过得辛不辛苦?快来吃些东西,这些都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桌上果然摆满了小蛋糕等各种美食,云苏一时间眼睛都看花了。 但她还是第一时间就先很乖地道了谢,吃了一口面前的小蛋糕,漂亮的眸子弯成月牙儿似的,夸赞道:“王后殿下,这个真好吃。” 王后看着她就喜欢得不行。 她早就做梦都想要个漂亮女儿了,云苏的到来简直是满足了她的全部幻想,实在太让人满足了。 “你要是喜欢,就多吃点,我明天还叫人给你做。”王后殷勤地说。 不瞒各位,她已经开始在脑海里脑补这个漂亮小公主叫自己母后时的模样了! 简直无法想象!太快乐了! 国王在旁边咳嗽了一声,意思是叫王后收敛一点。 他开口向云苏解释道:“今天本来安托万也在的,但他临时有任务,他回来以后,你们好好培养感情。” “是啊。”王后也点头。 虽然安托万…… 唉。 但他毕竟是年轻,这会儿热血上头,等他冷静下来,就不会去想那个贫民女孩儿了。 云苏尔公主这样的美人,怎么看都比那个贫民姑娘漂亮吸引人吧? 大儿子向来性子冷淡,此时也在一旁一言不发。 他垂头,似乎没有什么精神,只是,他的眼神—— 总是不经意瞥过云苏那双漂亮的小手。 他,真的很喜欢。 在大殿见完国王和王后,就由侍女带着云苏去往早已为她准备好的房间。 “殿下,您在这里住下,若是有什么需要,摇响床头的铃铛就行。”一名小侍女恭敬地对云苏说。 云苏点了点头:“谢谢你。” 小侍女脸一红,连忙说:“不谢的不谢的,殿下,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脑子里晕乎乎,全部都是——维多利的云苏尔公主美貌无双,传言诚不欺我! 这也实在太漂亮了。 “对了,公主,明日还有为您准备的接风宴,请您早做准备。”但其实就算这位公主什么也不做,就穿上麻布钗裙也一样艳压全场吧? “安托尔殿下一定会很喜欢您的,您放心!”小侍女肯定地说。 虽然安托尔殿下现在是被一名普娜迷了眼,但公主这么漂亮,他不喜欢除非眼睛瞎! 小侍女心里想。 她抱着这样的想法走出房间,一转角,却突然碰上穿着巫师黑袍的青年。 对方眼神莫名泛着冷意,小侍女腿一软。 他手中法杖泛着幽幽的紫,暗金色饰纹图案华丽,青年微微抬头,冰晶似的瞳孔寒意渗人。 “殿……殿,殿下……”小侍女哆嗦着行礼。 安森博转身就走,他背影干脆利落,冷漠得不带一丝情绪。 空气中只留下他一句低低的“路过。”嗓音带着沙哑的磨砺感,叫人耳朵发麻。 小侍女心脏“砰砰”直跳,她抚了抚心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吓死她了。 话说,殿下的房间,好像和这里,不顺路吧? 小侍女纳闷。 巫师大人他假正经(3) 云苏现在基本已经确定安森博就是敖宿了,虽然对方隐藏得很深,但偶然看着她时会出现的炙热目光却是不可忽视的。 她好好休息了一下,据刚才那位小侍女说,明天还用迎接她的宴会,那到时候她名义上的那位未婚夫肯定也是要来的了。 今天来接她的是安森博,那位小王子没有到场,王后和国王提起他时的神色也有些不是很自然。 所以,那位肯定是出了什么幺蛾子的。 虽然她对未来的岳父岳母很满意,但她,咳,想换个儿子嫁。 反正都是联姻,应该是没什么关系的吧? *** 第二天很快就到来了。 云苏想起昨日青年的一身黑袍,她想了想,又把身上雪白的公主裙脱下来了。 温蒂看了她好几眼:“殿下?” “嗯?”云苏应了一声,“温蒂,你去把我那件紫色的蔷薇裙拿过来吧。” 温蒂“啊”了一声:“公主,你不是最喜欢这件白色裙子吗,那条紫色裙子您不是最不喜爱的吗?” 前两天王后在公主出发的时候叫公主带上蔷薇裙时公主还满脸不情愿呢,这会儿怎么还反倒第一天就穿上了? 还是在迎接宴会这么重要的场合。 “我现在喜欢了。”云苏说。 ——你懂什么呀? 我这叫情侣装,情侣装,说了你也不懂。 云苏换上紫色长裙,蔷薇花开在裙摆,衬着女孩子娇嫩白皙的肤色,她微微一笑,像是童话里跑出来的小巫女。 又漂亮又可爱。 云苏很满意,她拎着裙摆就往外跑,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安森博啦。 今天这场宴会着实是说得上盛大而热闹了,举办得十分盛大。 王宫各贵族纷纷前来,大殿广场前已经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云苏在进门转角处缓了缓气,才慢慢走出去。 温蒂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出现在众人面前,整个大殿以及大殿门口的人们都安静了。 少女金发披散在肩上,坠着银色的漂亮流苏,走动间,清脆的铃铛叮铃作响。 她仰着小脸,眉眼乖顺精致,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美丽。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这位就是云苏尔公主吧?” “啧啧啧,真是漂亮。” “哎,漂亮有什么用,安托万王子……” 这人话还没说完,就又突然被旁边人打断。 “话不能乱说,王后不是敲打过了不能乱说。” 她们声音很小,可惜云苏好歹是个神仙,虽然小仙女不乱用仙术,但小仙女到底不同于常人。 所以她全部听得是一清二楚。 可是这些云苏都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大殿高台上的那位戴着面具的青年! 只见对方黑发柔软覆在额前,衬衫衣着整齐肃穆,白色衬衫的领扣一丝不苟地扣到了最上面。 他穿着白色王子常服,金色流苏点缀在肩膀处,袖扣精致贵重,全身上下无一处不严整妥帖。 他纤长的眼睫微微盖住晶蓝的眼睛,薄薄的眼皮抬起,他看了云苏一眼。 脸色有些很细微的讶异。 她——穿了紫色长裙。 很漂亮。可是,他以为她今天会穿白裙子。 青年目光在少女脸上不动声色地顿了顿。 他低头喝了一口红茶。 ——想回去换衣服。 委屈。 云苏有点无奈,她和敖宿还真的是没有默契。 亏得她早晨还专门换了衣服,就想着情侣装来着呢。 正在云苏还愣神的时候,突然,门口又传来骚动。 云苏听见讨论声更大了,甚至还有压抑不住的惊呼,众人显然都很惊讶。 “殿下怎么把……也带过来了?” “这是要当众打云苏尔公主的脸啊,这可是云苏尔公主的欢迎宴。” “怎么能把那样的女人带进大厅?把情人堂而皇之地带过来,这也实在太不知廉耻了!” 有些大臣则是脸都青了。 云苏尔公主是过来联姻的啊!维多利和卡萨交好多年了,维多利最受宠的公主被卡萨这样羞辱,两国之间的关系可能会就此破裂啊! 云苏看着门口挽着一名娇弱女孩儿走进来的少年,对方生得也不错,面目俊朗身形匀称,那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女孩子则是娇弱动人,半躲在少年身后,着实叫人怜惜。 额…… 这就是她那位未婚夫?不是吧。 旁边那个女孩子漂亮是漂亮,就是,看上去小家子气。 云苏看着这两个人几乎是一瞬间就知道之前包括国王和王后在内的众人怪异的眼神是什么原因了。 感情出轨了。 虽然说两人的确没有感情基础,但这位安托万王子这样把人带过来也不好吧。 毕竟,这是联姻啊。 有没有脑子啊。 她毫不在意嗤笑了一声,转过头。 安森博则是有些担心地看着少女,生怕她感到难过或者难堪。 他这个弟弟脑子一向不好使,只是他没想到他如今已经是没脑子了。 智障玩意。 巫师大人他假正经(4) 安托万在看见云苏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 少女淡淡垂眸,没有看他,可是这张脸,这也—— 他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这么漂亮。 一旁的普娜也注意到了安托万的眼神,她咬了咬唇,有点不安。 就在安托万还在发呆的时候,普娜却先上前跟云苏打招呼了。 她对云苏行了一礼,由于是最近才学,这礼她学得有些别扭,姿势僵硬。 女孩子温温柔柔地说:“云苏尔公主,您好……” 她眼里带着孺慕之情:“我很早就听说您了,安托万总是向我说起您,您是一位非常优秀的人,我真的好羡慕您。” 云苏静静地微笑,她才不信对方跑到她面前只是想诉说自己有多么喜欢她。 果然,女孩子很快就又低落下来:“虽然说安托万殿下说最爱的人是我,但面对您这样优秀的人,我实在是……” 云苏:…… ???? !!!! 不是吧,这西方的三儿比东方的胆子大了不是一点两点啊,她都不带装一下,这这么直接毫无顾忌地说出来了? 所以她想表达什么,炫耀她的未婚夫爱的是自己? 不好意思,实不相瞒,我想当你嫂子来着。 想着以后好歹可能是一家人,云苏脸上露出笑容,正打算“好言好语”地安慰她一顿,却没想到大殿里突然响起一声控制不住的怒吼。 “安托万!” 国王站在门口,脸色和身旁的王后是很明显的铁青色。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小儿子居然把这个女孩子直接带到了公主的欢迎宴!简直毫无分寸!这是要让两国都颜面尽失啊! 王后走到云苏尔的身边,拉住她的手,见小姑娘脸上还露着笑容,略略松了一口气,她瞪向普娜,音色强硬:“这里不欢迎你,普娜小姐,出去。” 女孩子立即像是支撑不住地晃了晃,安托万一看见,立即冲过来扶住普娜,还担心地大喊一声:“普娜!” 云苏:哦豁!好刺激! 原来也是个小白莲,可是她为什么不在她面前展露白莲技?是她不配吗? 云苏不高兴了。 很好,你看不起我。 “母后,虽然你不喜欢普娜,但她的确是个好姑娘,您这样太过分了!”安托万掷地有声,云苏心里又是“哦豁”一声。 ——嗯……有戏看了,好戏啊! 小小的姑娘发着抖孤单柔弱地依靠在安托万怀里,少年立即忍不住搂了少女,一股怜惜之情油然而出:“虽然云苏尔公主很好,但我是不会喜欢她的!” 云苏吃瓜:? 哦,对了,这场戏她也是女主角来着。 草率了草率了。 云苏还在思考要不要假装一下柔弱和伤心的模样,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她的肩膀上揽过来一只手。 她愣了一下。 青年修长的手指紧紧扣住她的纤细的手臂,她被迫揽到怀里。 云苏傻了。 “你不喜欢?”青年声音低沉,略哑。 他的眸子紧紧盯着面前的少年。 安托万刚才还嚣张的态度立即微弱起来,他有点惶恐:“皇……皇兄,我……” 他生下来就是被溺爱着长大的,父皇和母后他都从来不怕,几乎是谁也管不了他。 除了这个皇兄,名义上的哥哥。 青年那双冰冷的眸子懒懒瞥过来,他就几乎要腿软。 过于害怕,以至于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这个哥哥,此时正紧紧搂抱着名义上的弟妹。 青年似乎有些不耐,突然,怀里的姑娘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角。 他疑惑地低头,漂亮的女孩子就踮脚突然亲了他下巴一口。 安森博僵住了。 国王和王后也僵住了! 各位来参加宴会的贵族也僵住了!! what happen? 这位公主…… 安森博隐藏在面具下面的脸飞快地发烫发红,他有点不知所措,露在外面的耳朵都红通通一片了。 “正好。”云苏朝安托万弯唇一笑,“我也不喜欢你。” 安托万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置信。 高大的青年却低下头,他更加放肆地搂住了人,怀里女孩子的主动让他心里欢喜。 王后真是不知道该对眼前这场面说什么,自己这个二十好几,性子冷淡不肯结婚的大儿子,居然,任由一个女孩儿亲了他? 众人风中凌乱。 云苏却还嫌不够乱似的,她继续说:“反正是两国联姻,那跟谁联,应该都是一样的吧?” 安森博抿唇,垂眸看她。 他心脏砰砰直跳,从未体验过的强烈情绪让他心潮澎湃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在他不讨厌这情绪,甚至还有点喜欢。 安森博替国王和王后作了回答:“一样。” 跟他在一起吧。 他,好喜欢她。 莫名的喜欢。 一场宴会还没开始多久,居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安森博最后带着女孩子来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好像这就已经是他的未婚妻似的了。 大儿子手里握着女孩子的手,他二十几年以来树立的高冷人设崩塌,他蹭过去,把一枚勋章放到云苏手心。 “这个是我的标志物。”安森博说,“我住的地方不准人进,你拿着它,他们会放你进去。” 云苏看着他,轻轻应了一声。 这个世界的殿下——好乖哦。 巫师大人他假正经(5) 宴会结束以后,安森博就跟着云苏往她房间走。 青年拉着她的手,理由也很正当——想关心关心她。 到了小姑娘的房间,云苏给他倒了一杯茶,她本来想亲亲他,可是青年脸上总是带着这个面具,她又亲不到,不禁有些失落。 安森博在房间里坐立不安,云苏低着头看书,他喝了好几口茶,过来好一会儿,才终于说:“写信。” “嗯?”云苏回头,有些疑惑。 安森博不禁有些委屈:“你说的,不喜欢他了,换一个联姻对象的。” 联姻这种大事,当然不是云苏说要换就换了,维多利那边肯定也是要通知的。 云苏看着他,笑出声:“你怎么这样着急呀?” 青年手指摩挲了一下杯子壁,低头。 “好啦好啦。”云苏无奈翻出纸笔,“我现在就写。我父皇和母后会同意的,你放心。” 安森博看她低垂着头写信,心里一片柔软。 他慢慢环上少女的腰,把她搂在怀里。 好软。 他指尖下移。 脸蛋通红。 啊……好渴望。 少女写了洋洋洒洒两大页,她把信推给安森博看:“怎么样?” 青年从头到尾都认认真真看了一遍,然后点头。 云苏笑了,她扑到他怀里,仰着脸说:“其实我有一个愿望的,殿下。” 安森博看着她,轻轻应了。 青年很宠溺:“什么愿望?” “我想在晚上出去玩儿。”云苏说,“想看看卡萨的夜景。” 女孩子趴在他怀里,此时她满眼期待。 安森博愣了一下:“晚上王宫不允许进出的。” 云苏眼里顿时光都暗了。 青年实在不忍心,只好又说:“那,我偷偷带你出去,你要乖。” 云苏顿时笑了,乖乖点头发誓:“我一定乖!” 于是青年松开她:“那我晚上来接你。” 云苏又亲了一口他的下巴。 安森博眸光闪了闪,抿唇。 ——他……也好想亲她啊,可是,他的脸…… 他情绪低落了一点。 但还是小心地抱着云苏,他想——就当他无耻吧,想,先骗着她把婚定下,他一定会对她很好的。 *** 晚上。 温蒂还在房间里给云苏梳头:“公主,您今天真是疯了,您怎么能把婚约改成与安森博殿下的呢?安托万殿下的确无耻,我们应该与他结束婚约才对啊!” 云苏把白日里安森博送她的勋章放进荷包。 虽然说西方是没有荷包这种东西的,但她毕竟本质是个东方的女孩子,荷包她是用习惯了的。 所以今日白天就做了一个,专门用来放这个勋章了。 正在温蒂还在说婚约这件事的时候,房门突然打开了。 温蒂下意识喊了一声:“是谁?你……” 可是她一转身,她后半句话就掐在嗓子眼,说不出话了。 青年今晚穿的是那件黑色巫师长袍,他站在门口,哪怕戴着面具看不出表情,可身上那股子冰冷的气息却是丝毫掩不住,骇人得很。 温蒂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不知道被对方听了多少,一时间想起对方的传闻,脸色都白了。 “安森博殿下。”云苏喊了他一声。 只见刚才还浑身冷意的的青年立即便变得温和了些,自家公主拉住他的手,给他看那只奇奇怪怪的她平日里缝制的漂亮袋子。 “你看,我把它保管起来了,以后能随身带着。”云苏笑道。 安森博“嗯”了一声。 “是拿着这个,不论什么时候,都能去找你吗?”云苏问。 安森博点了点头。 他垂头,兜帽下黑发柔软,云苏摸了两把,青年也乖乖的,任她动手动脚。 温蒂看得是目瞪口呆,云苏偏头对她吩咐了一声:“温蒂,你先下去吧,今晚不用服侍了。”正好头发也梳好了,可以跟安森博出门约会啦。 温蒂还想开口说什么,可她一看见旁边的青年就吓得说不出半句话,连忙就出去了。 安森博想起刚才温蒂的话,心里有点不安,他问:“你跟我联姻,不觉得委屈?” 他名声不好,很怕她今天做这样的决定就是头脑发热,被安托万气着了。 毕竟两个人也就见了一面,话也没说两句,正常人怎么会这么快就决定要跟一个人在一起了呢。 至于自己——安森博觉得是魔怔了。 “不委屈啊。”少女凑近来,“虽然似乎听说你都二十多岁啦,很凶,很坏,还很丑。” 她勾住安森博一只小手指:“但我还是觉得您不错的。” 清冷的青年眼睫颤了颤。 “嗯。” 听起来像是临时起意。 但是没关系,临时起意也好,出于好奇也好,甚至是好玩儿也好,他都觉得很高兴。 “对了,我们怎么出去啊?听说晚上王宫里有人巡逻,很难跑出去的。”云苏有点苦恼。 “你忘了一件事。”青年把手里的法杖递给云苏看,“这个不是摆设的。” 小姑娘“呀”了一声,分外可爱。 “我忘啦。”云苏笑道,“忘记我的王子会魔法啦!” 安森博有些不自在。 他……学巫术那么久,这还是第一回,有人不因为巫师这个身份对他露出敬佩又害怕的神情。 她好像带着点不自知的骄傲,安森博第一次觉得,自己也是可以被正常喜欢着的。 他伸出手,环住少女的腰,往怀里一带。 “我们去玩。”青年又慢慢牵住她的手,摩挲她的手指。 虽然,他更想玩她。 巫师大人他假正经(6) 等云苏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几乎整个人都贴在安森博身上了。 对方给她的感觉是没有很不在意。 只是他摩挲自己手指的那手又抬起来,搂紧云苏的腰把她摁在一边的胸膛,然后则不紧不慢地开始解巫师袍的纽扣。 云苏目瞪口呆。 ——不是吧? ——这么快? ——他们,他们不是在讨论西方城市一夜游的事情吗?怎么突然就染上什么不健康颜色了?! ——他说的玩是这个玩?! 就在她傻愣愣不知所措的时候,青年却拉开袍子,把她一把拢了进去。 男性的气息和炙热的荷尔蒙顿时扑面而来,云苏红透半张脸。 她抬眼看见青年修长的脖颈和凸起的性感喉结,对方似乎吞了一口口水,那喉结上下滑动,云苏愣愣看着,想亲。 “我用魔法带你速移,可能会有点冷。”青年酥麻的声音响起,云苏小耳朵红成一片。 安森博其实也不好受,他没想到她的身子居然这么软,年纪小小,跌宕起伏的曲线紧紧同他相贴,让他呼吸都好像变得火热。 原来是怕她冷呀。 云苏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有些可惜。 其实……她也不介意今天晚上发生一点什么的。真的! 青年把姑娘搂在怀里,拉紧衣服。他念了一串咒,云苏听得稀里糊涂,突然,两人就瞬间腾空起来,嗖地一下飞了出去。 云苏吓得差点惊呼出声,这跟神仙的顺移简直完全不一样,这简直是升级版云霄飞车啊! 她上一世跟江戾坐过,吓死人了! 她吓得紧紧抓住青年的衣襟,越发努力地想往安森博怀里拱。 不安分的姑娘让安森博有点害羞,他把人搂紧,突然想—— 不如,他干脆就……在外头,玩她一玩…… 想到这里,他脸上一热,却又有点慌张和羞愧。 啊,对了,他这样丑陋的脸……她大约是不会喜欢的。 还不好跟她这样的。 两人就这样来到了卡萨的首都,这里四处灯火通明,穿着裙子的姑娘成群结队大声欢笑,也有身着短打的男子聊天玩乐。 街上不远处还搭起了一个小帐篷,那帐篷颜色鲜亮耀眼,还挂着小彩灯,里面欢笑阵阵。 云苏的小脑袋只眩晕了一小会儿,就把好奇的目光投向那帐篷。 “殿下,那是什么呀?”云苏兴冲冲好奇地问。 安森博手指悄悄又轻轻地勾住她小手指,他扣上纽扣,回答她:“是杂技团。” 她居然连这也没见过,是自小在王宫里长大的吗? 女孩子显然对那很感兴趣,可是她的美貌实在耀眼,周围不少人都在打量她。 安森博抿了抿唇,扯着她去买了一件斗篷。 白色的斗篷将云苏从头罩到脚,安森博伸手给她戴上白色小帽子,她的小脸被他捧在手心似的,青年的手顿了顿,他有意无意揉了揉姑娘的耳垂。 “好了。”他说。 云苏歪头看他,金色的发丝有几缕掉出来,泛着光,安森博看得心里柔软,又把它塞回去。 这回,他牵着少女的手,走向了杂技团的小帐篷。 一路上看向这里的目光果然就消失了不少,偶然有人再看过来,也是因为安森博一身黑色巫师袍和诡异的面具。 但也没人多想,卡萨城里有人模仿那位殿下的装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流行的,早已见怪不怪了。 青年把少女的小手紧紧握着,他们走进小帐篷,刚进去,云苏就瞥见一只正在走钢丝的小猴,她立即惊呼一声,差点门票还没买就跑进去了。 安森博拉住她的手,买了门票,然后把她搂在怀里,说:“里面人多,不要走散了。” 云苏乖乖点头,笑得又甜又软。 两人的身子贴在一起,安森博带着他挤过人流,来到座位上。 此时正上场的是一只打鼓的小象和一只鹦鹉,云苏眼睛紧紧盯着台上。 “云苏尔殿下。”安森博突然出声喊她。 云苏回过头:“殿下,其实你可以不用喊我喊得那么尊敬的,您可以直接叫我云苏尔。” 她气息柔柔地扑在耳边,安森博听见她说:“您若是不介意,我可以直接叫您安森博吗?” 青年黑色的眸子在闪亮的灯光下看着她,眸色似乎起了一丝涟漪。 安森博说“嗯”。 其实,他更想叫她——苏尔。 显得亲近。 可是他没有那个立场。 只听云苏说:“安森博,我好喜欢那只鹦鹉呀!” 他的名字在她口中这样直接念出来,让安森博觉得心口简直在发痒。 他也看向那只鹦鹉。 只见那鸟儿浑身翠绿,额上还点缀着鲜红的羽毛,它一跳,那一簇鲜红便也跟着一颤一颤,可爱极了。 他愣愣地问:“为什么?” 只听云苏回答:“它很漂亮啊!” 这回答莫名让安森博心口一震。 他低下头:“嗯。” 情绪顿时跌落谷底。 他看着那只漂亮的鹦鹉摇头晃脑,两只眼睛刚荡漾起的波纹又归复平静,再次仿若一潭死水。 原来——她也喜欢漂亮的。 也难怪的,她那么好看,简直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好似春日里王宫里那含苞的蔷薇,鲜艳耀眼,春日的气息温柔,又有夏日的气息浓郁。 她美得不可方物,她就像那圣坛的圣女,叫他几乎想要膜拜。 她自然……也是偏爱美丽的。 巫师大人他假正经(7) 看完马戏表演出来以后,云苏终于发现安森博的神色不对劲。 他垂着眸子,都不看她了,身上还散发出阴冷的气息,有些人看了他一眼,吓得几乎要绕路走。 云苏拿食指勾着他小拇指,青年的指腹粗糙,她细细贴着磨蹭,软软问道:“安森博,你怎么啦?” 对方摇了摇头,也勾紧她的指尖,往前面走,但就是不回答她的问题。 云苏纳闷了,刚才还好好的呀,怎么才一会儿就这幅模样了。 “安森博,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云苏扯住他的手,叫他停下来,问他。 安森博看着她白色斗篷下的小脸,一脸认真的神色,不禁捧住道:“没有。” 他怎么会生她的气? “那你是不喜欢马戏吗?”云苏仰着头,眸色水润,温温地问。 青年还是摇头:“没有。” 没有生她的气。 他其实,是在生他自己的气。 她若是知道他生得如此丑陋,还会愿意像现在一样亲昵地勾着他的手,唤他“安森博”,还……会决定要跟他联姻吗? 她一定会责怪自己欺骗她。 可是他没有办法,他不想叫她讨厌自己,一点点也不想。 他说:“只是今天政务有点忙,不是生气。” 他还哄她:“我永远不生你的气。”其实也不是哄,安森博怎么会生苏尔的气。 她这样娇娇的小姑娘,合该就是拿来疼的,何况自己还比她大那么多,她才十四呢。 云苏抱着他的手臂笑了笑,娇小的姑娘被穿着巫师袍的高大男子搂在怀里,远远看去,也十分相配。 *** 一晚上的时间很快就要过去了,安森博带着云苏几乎游玩了一整晚,直到几乎要天亮,安森博才又把少女裹进长袍里,又把她带了回去。 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云苏睡眼惺忪,打了一个哈欠,又小又可爱。 安森博把她放在床上,玩了一整天的小公主一躺上床,几乎是立即就睡着了。 安森博立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 女孩子面庞稚嫩柔软,她阖着眸,手指还下意识揪着自己长袍的一角,细白的手指和漆黑的布料黑白相缠,他忍不住伸手,一点一点掰开那手指,十指相扣,细细玩弄。 突然,他又掀开面具,俯下身…… 好久,他才终于迈开步伐,转过身,出了房门。 温蒂在房间门口守了一整夜,当云苏的房间门打开的时候,木门“嘎吱”一声,她原本半靠在墙壁上,一听见这声音就立即弹了起来。 只见那位依旧是一身阴郁的长袍,面具骇人,手上还抓着那根法杖。 她吓得吞了一口口水。 “安……安森博殿下早安……”温蒂颤颤巍巍行礼。 安森博目不斜视,直接从温蒂身边走过。 待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温蒂几乎是用冲的冲进了云苏的房间,只见她可怜的公主正躺在床上,温蒂上前查看,公主那雪白的脖颈下方,赫然一道红印。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少女,为了服侍公主,这些都是有教导过的。 而此时那红印子,分明……就是吻痕! 温蒂顿时如遭雷劈。 母亲啊!上帝啊! 请神明降罪于她,她居然让她高贵的公主,被那魔鬼似的人物亲吻! 哪怕两人真的联姻,可现在公主到底没名没分,这样的行为,简直是丢了清白啊! 她简直罪该万死。 温蒂捂着嘴,差点哭出声。 云苏半梦半醒听见有人抽泣,将她吵醒了。 醒来的时候就正好看见温蒂竟然跪坐在她床前,泪流满面,哭得那叫一个凄惨,把她吓了一跳。 “温蒂,你哭什么?”昨夜没睡,云苏脑袋又酸又涨,她问道。 “公主,您……您……”温蒂说到一半,突然对上云苏一片茫然的眼神,她顿时意识到。 ——公主是不是还不知道这件事? 难不成那位殿下就只是亲了一下? 真的吗? “您,您不知道,我今天早上摔了一跤,很痛。”温蒂立即改口。 公主要是知道自己被那位殿下做了什么,哪怕只是一个亲吻,这也实在是…… 于是温蒂决定瞒下来。 云苏看了一眼窗外,她似乎还没睡多久,外面的云层不过隐隐泛着白。 她伸手捂住小嘴,又打了一个哈欠,她温柔问:“安森博殿下是何时走的呀?” 温蒂一下就紧张了,她吞吞吐吐:“我,我半夜睡着了,今天早晨也睡过了头,并未瞧见安森博殿下何时离开……” 好在云苏困意实在太浓,并未发觉她言语不妥和不自然的地方,只是又躺了下去,迷迷糊糊道:“我再睡一会儿,若是有人来寻我,也说我在休息就是。” 温蒂连忙应下了。 那边安森博回到自己房间,刚准备推门进去,就看见自己房间门口守着两个人。 路修和米德两兄弟是一直跟在安森博身边的,两兄弟是安森博亲自培养侍卫,平日里关系想必其他人也同安森博亲近一些。 首先开口的是哥哥路修:“殿下,您,此时归来,是……一夜未归吗?” 是去做什么任务吗?这不可能啊。 殿下做事,向来都是带着他们的。有什么任务是不带他们的? 倒是今天,听说殿下在那位维多利公主的欢迎宴上抱了人家,现在别人到处都说他们家殿下春心萌动,魔鬼小鹿乱撞了呢。 昨晚莫不是…… 咳。 只听青年说了一句:“闲逛。”就打开门,直接进去了。 一个多的眼神都没有给他们。 闲逛了一晚上?那您可真是好家伙。 “殿下心情不好?” “好像确实不太好。” “按理来说恋爱的人心情不是都应该挺好的吗?” “不知道。总不能是云苏尔公主不喜欢殿下吧?” 这话一说出来,两兄弟突然觉得有可能。 就按殿下这性子,怕不是把人吓哭了吧。 殿下的春天难不成还没开始就要结束,这么惨! 两人对视一眼,肯定了这个答案。 此时的安森博进了房间以后,则是紧紧靠在门板上。 他神情此刻有些恍惚,脑海里全部都是方才猥亵少女的快感。 他舔了舔唇,沾染过少女馨香的唇瓣微红,安森博眸色有些迷离起来。 少女那雪白的肩颈,精致连绵的锁骨,软嫩香甜的唇瓣…… 他仿佛还埋首在她蔷薇花似的春意与夏意里,无法自拔。 巫师大人他假正经(8) 那日云苏睡了大半天,中途安托万和普娜都分别因为什么事来找过她一次,但由于云苏睡了,温蒂依照她的吩咐,便又都打发回去了。 安托万这一次来见云苏其实是有原因的。 他心里对于昨天两人退婚有点不是很自在,不,应该说很遗憾。 他之前的确是很喜欢普娜的。 第一回见她,她抱着半篮子青翠欲滴的生菜,纤细的手指与那青碧色相衬,她抬起头,穿着最普通的麻衣,有些忐忑地轻声问:“这位大人,您需要买一些吗?” 的确是青嫩生涩的姑娘。 他也几乎是一瞬间就被俘获了,接着便对她展开了疯狂的追求,普娜刚开始还很羞涩,但后来半推半就也同意了。 刚开始一段日子,他确实喜欢得不行,带回了自己宫里,觉得她单纯于是护着,两人甜甜蜜蜜,但她到底只是个普通人家出来的女子,许多事情她不懂,他的烦恼也无从倾诉。 在政事上遇见事情,他有事满肚子气朝她诉说,对方却是压根没听懂的表情。渐渐的,虽然他仍然喜欢她,感情其实早就慢慢淡了。 昨日带她去了云苏尔公主的宴会其实也实在是意外。 她一向懂事的,可是昨日出发前却啼哭不止,他一心软,就带着人过去了,完全没考虑后果。 更何况昨日一见云苏尔公主,那样的美貌,他几乎是一瞬间就被蛊惑了。 来此之前不知美人,他先前对普娜热血上头,可见了云苏他才真正了解到动心。 那是一种甜蜜得无法形容的滋味。 只不过怪他没脑子,居然在她面前维护了普娜,叫她不开心了,以至于要换联姻对象。 并且从这里看来,普娜似乎也真的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单纯可人,从前母后对自己的劝诫再浮上心头,他这回居然觉得有几分道理。 他想去道歉,但云苏尔公主的侍女却说是睡下了,这大白天的,人家这分明显然是借口,生他气呢。 既然云苏尔公主见不到,所以他也就不得已来见自己这位名义上的皇兄了。 此时青年正坐在办公桌前,他手上拿着羽毛笔,长袍垂下,全身上下整整齐齐,利落得衣褶都没有,一如他记忆里的模样。 他花体字优雅漂亮,此时正静静签署文书,气质淡然又叫人莫名害怕,肃然不敢轻举妄动。 “皇兄……”安托万连忙上前行礼。 安森博抬起头,对方冷冽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安托万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我……我有件事想同您说……”安托万硬着头皮开口。 他在交谈过程中不自觉就用上了敬语,但两人似乎也不都感到奇怪,可见是习惯了的。 青年只是淡淡问道:“什么事?” 没有一点情绪。 “是关于云苏尔公主殿下的。”安托万终于鼓足勇气,“不知道您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我想跟云苏尔公主道歉,但公主不肯见我,所以来请皇兄帮忙。” 虽然昨天皇兄好像也很喜欢那位殿下似的,但他还是不怎么相信安森博真能喜欢云苏,多半不过为了两国面子逢场做戏罢了。 而且就算皇兄真的就这样喜欢上自己弟弟的妹妹,可是云苏尔殿下想必也不会喜欢他吧? 性子这么冷漠无趣,还有着那样的一张脸,那位殿下日后若是真瞧了——怕是要被吓到。 于是安托万就这么理直气壮地说。 安森博的笔一顿,墨水瞬间就不小心在纸上晕染开来。 他一挥手,那团墨渍就又消了。 “你想要同她道歉?”安森博抬头,看着安托万。 少年点头。 “理由。”安森博问。 安托万说:“昨日所作所为的确是我考虑不周,思来想去,我还是非常喜欢云苏尔公主的,所以想着跟她道歉,我们之间的婚约还是不要作罢了。” 安森博定定地盯着他看了整整几十秒,安托万背上不自觉渗出冷汗。 皇兄这是……这是怎么了?! 他不会真的喜欢云苏尔公主,于是决定不肯让手了吧? 不是吧,就他那个脸…… 安托万僵坐在椅子上,过了有一段时间,青年出了声:“不可能。” 简短有力,不容反抗。 安托万咬牙。 “她现在已经是我的未婚妻,安托万。”青年这还是第一回对他说这么长的话,他冷冷道,“你配同她说话?” 安托万惊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这话出自安森博之嘴。 皇兄他向来淡漠,从来不会因为什么人或者是什么物件讽刺辱骂别人。 可他现在居然说,他——不配与云苏尔公主说话?! 安托万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 “她是我的。”青年音色低沉地说,“你滚远点。” 他抬眼看过来,安托万一瞬间居然在里面看见一闪而过的杀意,他吓得腿抖了一下。 “皇……皇兄……我……”安托万说话都在抖。 “再见你心思乱动,别怪我不顾兄弟情义。”安森博冷冷摆下一句话,便喊了一声:“路修,米德。” “把殿下请出去。”他吩咐,手指又执起笔。 只是这一次他胸口一股气怎么也捋不顺,他突地站起来,吓了回来的路修和米德一跳。 安森博迈开腿就往外走,米德喊他:“殿下!殿下!” 可是青年充耳不闻,他念了个咒,整个人顿时原地消失。 米德:…… 不是,殿下,您今天的公文还没批完呢。 从前不是把这公文看得比命还重要吗?今天的公文彻底失宠了?! 一旁的路修“啧啧”两声:“我打赌,殿下肯定是去找云苏尔公主了。” “刚才安托万殿下的话你没听见?这是醋坛子翻了啊,真是百年难得一见,我真没想到我有生之年居然能看见殿下吃醋!” 路修脸上八卦的神色兴奋得不行,他甚至觉得小小王子都要不远了! 真想见见云苏尔公主本人,究竟是要怎样的美貌啊,竟然能叫他们殿下如此神魂颠倒。 巫师大人他假正经(9) 安森博一个瞬移便来到了云苏房间门外,他此时脑子里全部都是安托万方才那一番话,于是慌乱得有点手足无措。 他再怎样装得冷漠和不在意,可心里那股想要拥抱她的情绪却实在太过炙热,胸口澎湃到要炸裂。 不想跟她分离,他甚至恨不得,现在就与她成婚。 温蒂正在门口守着门,以防止公主醒来后需要人来服侍。 正是百无聊赖,她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一个黑色身影一眨眼就出现在她面前,吓得她差点下意识惊叫出声。 安森博看着她:“苏尔呢?” 温蒂第一次和这位这样面对面说话,不由得有些结结巴巴:“公……公主,还在休息……” ——昨天晚上您可是在里头呆了一夜啊。公主整夜没睡您不清楚?这会怎么可能跑到外头去啊! 安森博“嗯”了一声。 早知道……就该直接瞬移进去,他……很迫切地想见见她。 可是此时已经被拦住在这里,于是他就在原地站着,等她睡醒。 想见见她,让她亲亲自己,她……应该是不会拒绝的吧? 安森博愣愣地靠着墙,低着头,温蒂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只知道她快要吓死了,这位他殿下不需要睡觉的吗?快来个人把这位带走吧! 云苏这一觉睡到下午三四点,用晚饭的时间都快要到了,她才堪堪被饿醒。 实在是昨日晚上过于兴奋,也过于疲惫了。 她在里头迷迷糊糊喊了一声:“……温蒂?” 红发的侍女立即就冲了进去,好似后头有什么豺狼虎豹似的。 安森博一颗快要枯寂的心立即满血复活,他在门口呆呆站着,又想进去,却又一时突然又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 “今天有人来寻过我吗?”云苏坐在床上揉着眼睛问。 她现在其实脑子里还有点混沌,不知是不是时间差颠倒的缘故,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提不起精神。 “今日安托万殿下和普娜小姐都来过。”温蒂回答道,“小姐您说来的人都说在休息,于是我便直接打发了。” 云苏“嗯”了一声,她没再说什么,正打算从床上下来洗漱,就听见温蒂又说:“其实……嗯,还有一个人也来了……” 云苏看向她。 温蒂硬着头皮说:“安森博殿下上午也过来了,但他听说您在休息,便一直没走,到现在为止,还在外头等着呢。” 这位殿下吓人是吓人,但现在看来,怕是对她家公主还真是一心一意的。似乎也不错。 “他等了这么久?”云苏有点惊,“快叫他进来,怎么叫他就这么等着了呢。” 云苏急急地跳下床,连忙跑出去开门,门一打开,就看见青年靠在走廊墙壁上,还在怔怔地发呆。 “安森博?”云苏此时还光着小脚,娇嫩的小脚踩在地板上,趾头颗颗圆润精致。 她披着头发,小脸越发小巧惹人怜爱。 安森博把她抱孩子似的起来,他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小心。会着凉。” 云苏窝在他怀里,抱着他脖子问他:“你今天在这儿等了多久啊?” 安森博轻描淡写:“四五个小时。” 云苏咂舌。 “都是我不好,我跟温蒂说来的人都说我在休息,早知道你会来瞧我,我特意嘱咐她要她放你进去的。”小姑娘低着头,一副懊悔的模样。 安森博心一软,安慰她:“没关系,我也没有什么事,只是想见一见你。” 听了他这话,云苏立即便露出个浅浅的笑。 “只想见一见我等了这么久呀?”她问。 安森博沉默,默默又有些脸红。 他抱着云苏走进房间,温蒂在里面看见这场景再次惊呆。 “温蒂,你先出去吧。”云苏对着她又是这句话。 温蒂:…… 又叫她走?好气! 她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比起她,此时的汤圆就淡定多了。 它熟练地跑出房间,寻了个角落开始乖乖发呆。 经过了上一个小世界后,它已经很熟练地掌握了看眼色这门技巧,该滚蛋就滚蛋,毕竟上个世界的江戾可是随时随地都爱开始快乐双人运动的人。 此时房间里的两个人的确有点儿童不宜,安森博指尖掐着云苏的手臂,美人被他压在身下,金发铺散开,云苏在亲他的喉结。 虽然没什么深入交流,可安森博几乎是面目扭曲,喘得很厉害。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安森博由于心情不好,本就是来求安慰的,房间里只剩两人之后,他就紧紧把云苏抱在了怀里,一言不发,就是这么抱着。 那一点患得患失的气息云苏在少年江戾身上也是感受过的,深谙这个时候该干什么。 于是就抱着青年的脖子,轻轻去咬他露出来的那截下巴,想着安慰安慰他。 安森博哪里抵得住女孩子这样。 云苏还没反应过来,他反手抱住女孩子,在她往下亲他脖子的时候,就把人压到床上了。 青年似乎忍耐得很辛苦,睫毛疯颤,掐着云苏手臂的手指也有点用力。 两人呼吸交缠,安森博心里终于安定了一点,肌肤相亲带来的安全感简直无法言喻,他一下又一下蹭撞着身下的姑娘,玩弄那双他第一次见就喜欢得不行的小手。 很久过后,安森博终于平静下来。 云苏脸贴着他冷冷的面具,青年额发湿透。 云苏羞得差点头都抬不起来了。 过了一会儿,云苏突然问他:“安森博,你今年多少岁了啊?” “二十四。”青年嗓音还是哑的,回答道。 小姑娘惊呼一声:“天啊,你比我大十岁。” 安森博搂她的指尖用力,扣紧。 云苏反应过来,连忙又亲了他喉结一口,哄他:“就算大了十岁,也只喜欢你。” 安森博面具下的脸偷偷泛红。 ——她怎么,怎么可以这么会哄人啊。 他顿了顿,捧着云苏小脸,眸色好似天上的星光揉碎。 颤颤巍巍的认真,还有点水光。 云苏看呆了。 只听他说—— “安森博也喜欢你。” 青年耳朵通红,他声音小得要听不见。 “只喜欢你。” 巫师大人他假正经(10) 白天的时候安森博算是望梅止渴,可他对女孩子那点渴望却一点也没有因为那点触碰消减。 夜晚的时候,晚风轻轻柔柔,月凉,可他躺在床上,身体却是火热难消。 到底还是忍不住,安森博翻身坐起来。 一次——真的就一次。 脑海里这念头刚闪过,随着这念头消失,安森博也消失了。 此时云苏那边。 由于白天的时候已经睡了很久,云苏现在没有睡意,便想着干脆好好泡个澡。 温蒂给她放好洗澡水,她娇惯了的,按照从前在天上的习惯,还叫她也放了些花瓣进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汤圆就在她枕头上趴着,却没有发现,就在刚才,一道黑影闪过,在卧房里停了一停,接着就进了浴室。 云苏舒舒服服泡在洗澡水里玩儿花瓣,却突然,不知为何,一阵困意袭来,她几乎是完全抵挡不住,直接睡着了。 下一秒,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 青年长袍整齐一丝不苟,在刚进来看见眼前这一光景的时候,不免心里一颤。 浴室里。 女孩白皙的肩头露在水面上,她紧紧闭着眼睛,小脸被一片热气氤氲得通红。 青年伸出手,眸色很深。 他指尖滑过女孩儿尚且带着稚嫩的脸蛋,昨日他吮出的红痕还娇艳欲滴,他低头,又加深这一小块鲜红。 云苏在法咒的魔力下睡得很沉,青年头上的兜帽滑落,黑发垂下来,冷白的肌肤在烛火下泛光。 他闭眼,呼吸加重,恨不得把这水里的娇美人儿搂进怀里。 安森博抬头的时候,眼睛都要隐隐泛红了。 “你最喜欢我,是不是?” 他蹭了蹭,有些愣愣的:“就算知道真相了,也还会这么喜欢我吗?” “如果你生气了……” “到时候,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他高大的身躯紧紧弯成一张弓似的,巫师袍拖在地上,弄湿了,法杖也丢在一边,他却毫不在意。 “对不起。” 她实在太好了,好到他越来越无法放手。 让他安心,让他甜蜜又欢喜。 情窦初开他yv念深重又惴惴不安,害怕她知道真相后从此就仿佛丢弃枯萎的玫瑰似的丢弃他。 安德森从前不信神,众人仰望上帝,而此时,他仰望掌心这个姑娘。 世人对他多有偏见,可是苏尔啊。 你的眼睛比任何刀剑都要厉害,只要你用温柔的眼光看着安森博,世人就不能伤我分毫。 可万一我从此失去你的庇佑,我如何再如从前一般活下去呢? 如果他没有尝过她的爱怜,他尚且咬牙忍受。 可是事情已至如今了,安森博的心已经交予你一人,生存或是毁灭,都由你说了算了。 在这一刻,安森博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掀开面具,亲了她一下。 “既然我已经成为你的奴隶。”青年说,“那我注定奋不顾身。” 如果能得到神明永久不变的爱怜,那么他将什么也不害怕。 *** 云苏在浴室里泡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最后还是温蒂不放心,跑进来提醒云苏。 “公主?公主?”温蒂脸上满是担心,“您怎么在这里睡着了,若是发生什么意外怎么办。” 云苏缓缓睁开眼睛,她也有点疑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着了。 她睡了大半天,精神其实很好的,按理来说应该是没有在浴室里昏睡过去的理由的。 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她叹了一口气,从浴桶里站起身来:“算了,已经泡了很久啦,温蒂,你收拾收拾,也早些睡吧。” 温蒂应下了。 少女纯洁无瑕的身体一览无余,流畅柔美的线条和娇嫩诱人几分此时全部展露出来。 她肩膀上还有一片小小的玫瑰花瓣片,衬着雪白的肌肤,越发叫人脸红心跳。 我们隐形的巫师大人的脸已经开始隐隐发烫,他手指抵住嘴唇,这突如其来的美景简直叫他浑身发抖。 他痴迷地怔怔盯着,看少女抬手,揽发,一点一点把身上的水渍擦干净。 他被这雪白晃得眼前发晕,浑身上下细小的电流乱窜,他咬着唇,终于闭眼,腿软到几乎要跪下。 然而云苏什么也不知道,她穿好衣服,就直接去了外面的卧房睡觉了。 温蒂也很快收拾好,替云苏小心地关好房门,然后就也回房休息了。 浴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安森博几乎是支撑不住地显现出了身影。 由于他情绪波动过大,刚才的魔法已经很难支撑他隐身了,他咬牙坚持得很艰难,差一点……差一点就在她面前现形了…… 安森博扶着浴室里一个柜子,喘息。 她若是知道他这无耻的行径…… ——安森博觉得刺激。 他在浴室呆了好久,细细呼吸还带有她芬芳的空气,抚摸她所触碰过的事物,他着迷得无法自拔。 过来好久,他终于面色酡红,眼眸湿润地走出浴室。 只是他此刻衣服有点凌乱,黑袍也起了褶皱,扣子的腰线处尤其乱成一团,透过没有整理好的长袍,还能隐约看见他里面的衣服下摆不知为何被扯出来了,恰好一只手能伸进去的一个口子。 他额发微湿,走到已经熟睡得云苏面前,低头亲了亲她。 还没睡的汤圆此时已经整只猫都呆了。 不是,殿下怎么在这? 为什么在这? 他怎么! 怎么! 他好像从浴室出来的? 他不会偷看公主洗澡吧! 汤圆浑身僵直,直到安森博已经施法从房间离开,它才慢慢回神。 它开始纠结。 要不要告诉公主呢? 可是殿下这么变态,这两人还正闹矛盾呢,这要是叫公主知道了,两人不会直接掰了吧? 为了殿下的爱情着想,汤圆决定死死瞒下这件事。 它看着睡得正熟什么也不知道的少女,她满脸纯真,汤圆觉得自己的良心有那么一瞬间的痛。 于是它偏过头,决定干脆回避现实。 ——不是它不说,是它没看见。 ——不是它不说,是它没看见。 它在云苏枕边趴下,催眠自己。 没错!不是它不说,是它没看见。 巫师大人他假正经(11) 云苏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就看见汤圆有点心虚地跟她打招呼:“公主,睡得好吗?” 云苏看了它一眼:“还行。” 汤圆笑了一声。 云苏觉得它有点奇怪:“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汤圆顿时耳朵上的毛都炸了,它连声否认:“我没有!” “绝对没有!” 云苏:? “好吧,我就是问问,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呀?”云苏摸了摸它的头。 布偶猫把脸埋进前肢的腿弯,闷声闷气:“我没睡好。” 云苏就这么相信了。 *** 此时的安森博。 他正坐在一间阴暗的小屋里,这房间没有光,在森林深处,是安森博自小长大的地方。 他的身世有些特殊。 自他生下来,卡萨的习俗是会邀请巫师来给新降生的婴儿祈福的。 可是他天生厄运缠身,为他祈福的巫师说为了保佑新出生的小皇子,只有把他抱到巫师住的地方抚养长大,直到他身上所有厄运全部消除。 他是卡萨的大皇子,是将来要继承大统的皇子,祈福大典上巫师说出这一番话后,几乎是当时在场所有人都沸腾了。 之后整整十二年,他都在这里长大。直到十二岁那年他打翻了一瓶魔火,那火炙热难以扑灭,直接烧毁了他半张脸,让他变成了现在的丑陋模样,但从此他身上的厄运之气也一同烧去了。 在十二岁之前,听人说,他——也……很好看的。 “您怎么想起要回来了?”一名老人缓缓搅拌着他面前一口巨大的锅里的魔水,问面前的青年。 不怪得他这样问,自从离开这里,安森博就实在是很少回来了,除非是什么时候实在有很重要的事。 “需要请求您帮我一件事。”青年拿下面具,他垂着眸子,脸上的烧伤蔓延了大半张脸。 弧度笔直利落的下颚连着大片的黑色疤痕,鼻梁上也是白色和红色交错。 的确是恶心,又丑陋。 “您……”老人转过身来,有点惊讶地看着安森博。 这位殿下是在这里长大的,在他的记忆里,青年的身影总是高大冷漠,他优秀又自律,但又对什么事都不上心。 他十二岁的时候魔火烧伤了这张脸,国王和王后殿下听说后都十分伤心,年纪小的女巫都偷偷哭泣可怜他,可唯独这位殿下自己,却像是什么也不上心。 小小的孩子自己找了一块丑陋的面具,毫不在意地说:“脸罢了,遮起来就是。” 那语气冷漠淡然,好似被烧伤的不是他自己。 那是真的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这么些年,小小的孩子也长成了青年,虽说不常回来,但年年巫节他也还是会回来看看的。 这么多年没有变过的冷淡性子,怎么突然…… 安森博坐下:“我知道魔火的痕迹很难消除,我想试一试。” 老人叹了口气:“殿下,我方便知道您为何着急消除疤痕吗?” 只见向来冷漠情绪难有一丝变化的青年耳朵尖红了红。 “有喜欢的人了。”安森博将这话说出来莫名觉得羞赧。 他纤长的眼睫颤了颤,手里握着魔杖,抿唇。 神明的爱怜让他迫不及待,不论什么代价,他今天都愿意付出。 老人显然被惊到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人,仿佛不认识他了。 暗色花纹的黑色长袍如乌云一般堆在地上,安森博眼眸似水,低沉的嗓音响起:“麻烦了。” 老人点了点头。 他翻开典籍,翻找了好一会儿,过来很久,他才对安森博说。 “殿下,魔火的疤痕和痕迹只有一个方法能消除。您喝下药水,要找到一生挚爱,如果她愿意亲吻您的伤痕,那么魔火给您留下的一切丑陋痕迹都会消失。” “并且在您喝下魔火期间,每到夜晚,您的脸就会时时刻刻都感到被魔火灼烧时的痛苦,整夜整夜地无法入睡。” “而且,一旦失败,如果您爱的人若是爱上别人,您将会变为一团烈火,从此死亡。” “您这样,还确定要喝这药水吗?” 安森博眼睛里的光亮瞬间消失。 他好似有点结结巴巴:“亲……亲吻……伤痕……” 青年指尖颤抖两下,好似失去希望。 虽然他知道到这里来寻求办法,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他做好了一切准备,可唯独却没有想到,代价居然是——要向她,坦白一切。 “可是,她那么爱美的啊。” 安森博最终还是拿着一瓶小小的药水走出了小屋。 他回到房间,失魂落魄了很久了很久,他盯着那瓶药水,昨日安托万的话又浮现又浮现在他脑海中。 安森博怔了怔,修长的手指终于拧开魔药的瓶盖。 ——如果这一生只能在黑暗下苟活,那他不如在光明之下爱到暴戾死亡。 那药水瞬间冒出火红的气泡,液体却是冰晶一样的蓝色。 青年水蓝的眸子里浅浅映着这两种色彩,他略微粗糙的指腹摩擦瓶身。 终于,他仰起头,神情坚定,一口把那药水喝了下去。 冰冷和滚烫两种不同的触感滚过喉腔,安森博被呛得咳嗽起来。 脸上立即升起了火烧火燎的痛苦灼烧感,安森博喘气,痛得忍不住伸手捂住脸,好似这样就能降温。 他低低地呻吟,脸上脖子上青筋暴起,他的手死死拽住桌子边,忍耐得很痛苦。 好像又回到十二岁那年,那种半死不活的滋味。 好在这痛苦只是持续了一瞬间,可是安森博知道,从今以后,他每晚都将要在这烈火焚烧中度过。 除非……那个漂亮又可爱姑娘,愿意真心实意地爱上他,亲吻他丑陋的每一道伤痕。 直到房间门被敲响,门外是路修的声音:“殿下,您回来了吗?我有些事情想与您说。” 安森博颤抖着手将面具戴上,他打开门,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轻轻“嗯”了一声。 “对了,殿下,今天王后遣人来找您,说是关于云苏尔殿下的事想要和您商量,但由于您不在,就叫我给您带句话。”路修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自家殿下。 只见对方在听见“云苏尔”三个字的时候动作顿时就僵了,步子还不自觉顿住。 路修:啧啧啧。 巫师大人他假正经(12) 白木用鎏金镶边的桌子面前,青年右手放置在左胸前,黑袍的声音窸窣,他行了一礼,恭敬不失优雅。 “父王和母后今日有什么事吩咐。”安森博站得挺直,气势骇人,他淡淡地问道。 他其实现在已经大约猜到会是什么事了——肯定是安托万说了什么,否则父王和母后也不会今天找他来要说什么。 安托万他是警告过了的,他不听话,就别怪他不留情。 除了这件事——什么都可以啊。 唯独她,不可以,一点点也不可以。 “安森博,其实这件事情我前天就应该跟你说清楚,但是犹豫了很久,拖到今天才说。”王后问道,“前天宴会上,你对云苏尔公主……” 她话还没说完,安森博已经开口打断她:“是认真的。” 王后竟然一时无言。 大儿子从小不在身边养大,性格也向来冷淡,前两天那举动,是真的吓到她了。 或许真的喜欢了吧,就是一时只间这两天她都没缓过劲。 “我这一生都预备为她献祭。”安森博垂眸,青年语气郑重,“母亲,我爱她。” 我的心,我的灵魂,我的信仰,都皆为她掌中之物了。 王后听了他这话,惊得差点手一滑,杯子都掉下来。 他说什么?爱? 她觉得这个字眼儿从谁嘴里说出来她都相信,唯独不相信自己这个大儿子。 年纪已经二十四了,别家臣子家的儿子孩子都满地跑了,上一回她催婚,这孩子说要跟政务过一辈子。 这才几天,他竟然说“爱”,还已经献祭了自己的灵魂! 上帝啊!他准是疯了! 那孩子小了他整整十岁,他到底知不知道啊?! 她一时被堵得哑口无言,张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国王眼神意味深长。 ——这么多年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感情是喜欢又漂亮又嫩的,眼光倒不错,咳…… 他看着安森博:“安托万也来跟我们说了……” 话还没说完,国王先是浑身顿时一股冷意,他一抬头,被安森博冰冷的眼神吓得一颤。 “联姻的人选已经换了,父王。”安森博不愿与他们废话,青年微微抬头,带着一股渗人的寒意,乌发乌眸漆黑,“她现在是我的。” 国王噎了一下。 安森博几乎是一刻也再也待不下去,行了一礼后是转身就走。 王后放下杯子,感叹了一声:“真是第一回瞧他这个样子。” 从小到大,她甚至都没看见过安森博有过情绪。 他永远冷淡,永远一丝不苟。 好像一个藏在黑袍和面具下的人,虽然说是她的儿子,可是却从来没有亲近感。 这也就导致了他们平日里更加溺爱小儿子。 在王后这个当母亲的印象里,这还是安森博第一次动怒,而且态度坚决。 居然也终于有了想要守护、想要热爱的东西,更何况,这居然还是个姑娘啊。 “要不,干脆就改了婚约吧。”王后提议。 本来是看见安托万来求情,是还想商量商量,看现在这情况,哪里还有商量的余地啊。 国王却叹了一口气:“我也是想改了这婚约啊,可安森博脸上那伤……云苏尔公主若是知道了,真能不介意?就算公主不在意,维多利真能不介意?” “我听说云苏尔那孩子前两天给维多利寄了信,我看还是等信来了再说。”说不定就同意了呢。 好歹是情窦初开了啊。 还这么喜欢,唉…… 安森博心中痛苦难忍,爱神给了他希望,春日的蔷薇诱人,他早已深陷囫囵。 一路走到云苏房间外,温蒂看见他有些惊讶:“安……安森博殿下?” 青年还算温和,点头“嗯”了一声。 “公主去找您了,您没有见着她吗?”温蒂问。 她偷偷抬眼,见过他与公主相处后,现在觉得安森博殿下似乎也没那么吓人了。 “苏尔去找我了?”安森博吃了一惊。 温蒂点头。 安森博闻言连忙往回赶。 此时的云苏。 她本来的确是拿着安森博的勋章来找他的,只是他不在,被面前这两人留下来了,状况不太好。 她捧着茶杯,只想静静低着头,一口一口慢慢地抿。 可偏偏—— “殿下,您今年芳龄多大呢?”哦,你家老头子大我十岁呢。 “殿下,您真的和我家殿下只认识短短几天吗?”倒不是,虽然我认识你家殿下很久啦,但你家殿下这一世认识我的确只有几天。 “殿下,听说您把我家殿下迷得神魂颠倒,是真的吗?”云苏差点被茶水呛到,咳了一声。 “殿下,我家殿下神魂颠倒是什么样子啊?”这我怎么和你讲,要不你自己迷一个看看? “殿下,那您是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家殿下生个孩子啊?”云苏这次彻底被呛到。 就在路修和米德简直没完没了的时候,安森博终于出现在门口。 “你们在说什么。”青年微略有些羞恼的声音响起。 路修和米德瞬间闭嘴。 安森博来的时候只听见了路修最后一句“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他此时耳朵都在冒热气,手指不自觉就捻到了一起,觉得又欢喜又羞。 刚才父王和母后不开心的话都要忘了,本来想教训安托万自然也一起忘了。 “不可胡言乱语,不知羞耻。”安森博低声训斥道。 一旁的汤圆:前两日你对公主干下流事的时候你没觉得羞耻,这会儿你倒是知道了? 敖宿的形象在汤圆这里是逐渐崩塌。 它早该想到的,像个痴汉一样在密室里挂了人家姑娘一屋子的画像,能是什么好人啊!这样一想起来,偷看别人洗澡好像也就没多惊世骇俗了? 安森博走过去,轻轻拉起云苏的手,捏起她的指尖蹭了蹭:“你别听他们胡说。” 他声音温柔,虔诚地说:“我们成婚,明年就生,好不好?” 如果她愿意爱他,愿意和他在一起的话。 云苏:? 我才十四啊喂! 路修和米德:究竟是谁不知羞耻?倒也不必如此猴急。 巫师大人他假正经(13) 云苏尔来了,安森博就一直搂着她。 路修和米德被打发在旁边批改公文,这本来是安森博的工作,但现在已经名正言顺地落到了路修和米德身上。 两人一边看着他们殿下跟公主卿卿我我,一边还要替他们殿下做事情。 “吃午饭了没有?”安森博小心地抱着她,低声温柔地问。 云苏摇了摇头:“想你,我急急忙忙就过来了,还没有来得及吃。” 安森博“嗯”了一声,青年依旧是耐心地说:“我们去吃饭。” 云苏点了点头。 出于云苏对兄弟俩的善心,她让路修和米德也一起过去了。 两人忙忙碌碌一上午,早就饿得不行了。对面云苏还被安森博抱在腿上,他问她:“想要吃什么?” 云苏小脸贴在他胸前,细声细气:“要吃蛋糕。” 安森博捧着她小脸,“嗯”了一声:“我给你拿蛋糕。” 青年向来一丝不乱的斗篷衬衣此时被云苏蹭得是乱七八糟,严整的纽扣全都歪了,但他却是一点也不在意。 修长的指尖拿过小巧的蛋糕,他亲自轻轻撕开下面的纸托,事无巨细,喂到云苏嘴里。 小姑娘故意吃得满嘴奶油,安森博拿手指擦,她还黏人地撒娇:“还要吃。” 对面米德到底没忍住,一个手抖盘子“啪”地一声掉到地上。 云苏抬头一看,她刚才光顾着安森博,竟然忘了这里还有人。一时间也有点脸上羞赧,于是连忙从安森博怀里出来,端端正正坐好。 米德满脸通红:“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怀里空了的安森博面无表情,指尖捻了捻桌角,抿唇。 ——好想把他们赶出去。 想,跟她单独呆在一起。 路修就比米德有眼色多了,他拉着路修就直接说:“殿下,我们想起还有事没做,先走了。” 米德一愣:“哥,我们饭还没吃完啊!” 路修:“回去批公文。” “我饿啊,哥!” 路修硬是把米德拖到门外,“砰”地一声门关了,云苏再也没听见任何声音。 “没眼色!”路修骂了米德一句。 米德:委屈,无辜,好饿。 餐厅里再无外人的时候,刚才还正襟危坐的青年到底又还是把女孩子硬是抱了过来。 云苏还因为方才的事有些不自在,挣了挣:“先……先吃饭。” 安森博低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云苏整个人一愣。 她怎么就不爱他了?他哪里来的这样无理取闹? “没有——”云苏哄他,“最爱你。” 安森博还是垂眸不说话。 哄了好一会儿,安森博就是不说话,云苏也没办法了:“那你想怎么样嘛?” 安森博:“想生孩子。” 汤圆:去你妹的不要脸! 它实在听不下去,跑了。 云苏也被他吓着了,有点手足无措,下意识想往后退,却被青年紧紧扣住腰,根本动弹不得。 “我……我才十四岁呢。”小姑娘手抵在安森博胸口。 受上一世的影响,云苏认为十四岁简直是未成年啊,怎么能生孩子? 安森博抿唇:“不小了。” 他意有所指。 云苏吓得伸脚踹他,却又被一下抓住了小脚。 “见你的第一面……”青年语气满是羞赧,说出的话却不堪入耳,“第一面,就想玩儿你。” 亵渎她的快感啊,光想想他就全身每一根神经都在激动到颤抖。 云睁着大大的眼睛,安森博叹了一口气,青年低低道:“你不愿,便算了。” 云苏顿时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了。 吃完午饭,云苏因为安森博中午那一番羞耻的话,到底是熬不住了。 虽然上一世与江戾肌肤之亲各种花样玩儿得也是荒唐的,但她骨子里是脸皮薄,所以吃完午饭就说还有事回去了。 青年愣愣地看着她跑出去,心里有点闷。 ——她是不是,只是逗弄着他玩儿,不然怎么会不愿意与他生下孩子呢。 小姑娘今年是十四岁,成婚生子,也是正常的啊。 青年怔怔地坐了一会儿。 本来他鼓起勇气,想要趁着刚才把事情告诉她的。可现在他完全失去了信心。 ——如果她根本不爱他怎么办? ——如果她真的就是当日气不过才玩弄他的感情怎么办? ——如果她,她真的,只是把他,当个玩意儿呢? 不,哪怕是个玩意儿他也愿意的。只要,只要她能真心地喜欢他这个玩意儿,灰飞烟灭他也不后悔。 可他害怕,万一他只是当个玩意儿,她也嫌弃他丑陋不堪呢? 安森博心里一片慌乱,诚惶诚恐。 路修和米德见云苏走了,于是进来想跟安森博说点公务上的事,却没想到自家殿下正好似傻了一般坐在原地。 不言不语,眼神都是空洞的。 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视一眼。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这是怎么了。 看公主出去的时候也没生气或难受啊,一脸娇羞的模样,他们还以为两人是在里面行了什么有趣之事,怎么殿下却是这幅神情? 路修和米德对视一眼,还是又乖乖地下去了。 得了,公文还是他们来处理吧。 云苏捂着通红的脸跑回去,温蒂见她这幅样子回来还吓了一跳。 ——脸是红的,衣服是乱的,头发也散了,这是怎么了? “公主,您怎么弄成了这样啊?”温蒂担心地问。 云苏羞得刚开始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不管温蒂怎么问,她就是不开口。 等她缓过来,她才问温蒂:“温蒂,如果我与安森博真的联姻,会是什么时候成婚呢?” 温蒂回答说:“安森博殿下看起来疼您,年纪又大了,怕是迫不及待就要成婚,明年就要孩子了呢。” 云苏“啊”了一声:“可是我才十四岁啊!” 温蒂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不解:“公主,十四岁也不算小了,成婚是可以的。” 云苏这次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想岔了,安森博的想法,似乎是正常的? 是啊,这又不是现代,这个小世界和上个小世界是不一样的。 安森博这个年纪,怕是已经不算小了。他疼她,她是知道的,自然是忍不住想要和她在一起,想要和她有孩子。 可是——云苏还是觉得无法接受。 她羞,不知所措,干脆一头把自己埋进了被子。 巫师大人他假正经(14) 魔火灼烧的确是痛苦非常。 安森博常常整夜整夜痛到嘶叫,他抱着自己在床上发抖,冷汗浸湿衣服,每天早上起来,都是狼狈到不行,整个人状若疯癫。 云苏自从那天以后,就没有再来看他,他忐忑着去找她,小姑娘也是闭门不见。 安森博几乎要绝望了。 她真的不爱他,真的不爱他吗? 可是安森博好爱她啊,爱神让他痛不欲生,给了他爱却不给他幸福。 安森博每回远远看见他都要忍不住上前拥抱她,好像再让她抱抱自己,亲亲自己,跟自己撒娇。 他已经向她献祭了灵魂,可是如今他失去灵魂,他就是行尸走肉。 青年每每拉住她的手,姑娘就好似受惊之鸟,又是可怜可爱,又让他心痛。 他不敢向她坦白了。 他害怕,他真的好害怕。 夜里的灼烧再痛苦也比不上她不理他的锥心刺骨之痛,他生不如死了。 云苏好几天没理安森博,主要还是她实在是又羞又怕。 她这一世年纪尚小 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一碰见安森博她就没办法面对,只好躲着他。 这两天普娜还来找她的,哭哭啼啼一番,说是叫她不要跟她抢安托万,云苏简直一头雾水。 宴会那天她的态度就很清楚了,她对给安托万当老婆根本不敢兴趣,她只对给安托万的哥哥当老婆感兴趣。 他安托万算什么呀,哪里比得上她家安森博? 所以她就把普娜直接赶走了。 今天她寄给维多利的信也回来了,父王和母后居然没有同意,她实在是头疼。 云苏看着手上的信,一整天食不下咽,不知道该怎么跟安森博说。 她当然是要嫁给他的,除了安森博,她谁也不嫁。 可是两国联姻事大,哪怕这是小世界,她也不能为所欲为。 其实维多利的国王和王后拒绝云苏也觉得情有可原。外界对于安森博的事实在是太糟糕了。 说他脾气暴躁阴晴不定,说他面貌丑陋如同夜叉,甚至还有人说他手段狠辣杀人无数。 母后就在信里说了,叫她不要热血上头,一切都要好好考虑清楚。 可是安森博真的很好啊,世人对他太过于恶意了,安森博温柔又体贴,哪怕真的不好看,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不是热血上头,是真的喜欢他呀。 云苏很郁闷。 就在她拿着信苦恼怎么跟母后说明情况的时候,温蒂突然对她说:“公主,安托万殿下来找您了。” 温蒂一脸不耐烦,显然是很不待见安托万。 云苏也烦他,普娜才刚来过,这两个人一个接着一个,简直没完没了。 她不想让安托万进来,所以就直接出去了。 少年站在门口,一身白色骑士装英俊利落,他一看见少女出来,就眼睛一亮,笑道:“云苏尔公主越来越漂亮了。” 他这句夸赞真心实意,她的美貌似乎比之前更甚,让人惊叹不已。 “安托万殿下好,愿天日的光芒照耀您。”云苏只是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安托万也连忙回了一礼:“公主让我惊为天人,一时忘记礼仪,希望您不要怪罪。” 云苏笑了笑。 “我今天来,是想和您谈谈我们的婚事。”安托万说,“两国联姻毕竟是大事,我……” 云苏打断他:“我们之间的婚事已经取消,安托万殿下,我现在是安森博的未婚妻。” 安托万听见她居然直呼皇兄的名字有些吃惊,他们已经亲密到这个地步了吗? “公主有所不知,我皇兄面目丑陋,很是不堪入眼,公主这样的美人,我觉得……” “觉得什么。” 青年冷冰冰带着怒气的声音插进来,安托万整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顿时掐住了他脖子,安托万被直接“砰!”地一下抵到墙上,他惨叫一声。 云苏吓了一大跳。 青年身量高大,他失去了理智一般,安托万被他腾空掐住摁在墙上,他额头青筋爆出,不断地挣扎,双眼已经翻白了。 他咳了几乎,呼吸不过来,这次是喊都喊不出声了。 云苏也有点怕了,连忙去扯安森博:“殿下,殿下!” 安森博一听见她的声音眼睛都红了。 “你不叫我殿下的。” 他声音都哑了。 “你不理我,还跟我生疏。” 明明之前还说最爱我,只爱我,抱我亲我,跟我撒娇,可是这些都跟做梦一样,安森博爱你爱得要命,你却要丢下我…… 云苏看见他居然哭了,一时愣住。 “没有不理你。”云苏这会儿也发现自己做得过分了,她不知道,安森博居然因此痛苦到这份上。 青年泣不成声,连忙紧紧抱住云苏:“你别不要我……” “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安托万脱离掌控,在一旁是一阵猛咳,他再看见现在这架势,这次是真被吓到了,气都没有缓过来,连滚带爬就跑了。 云苏还得哄面前这个人,安森博这样冷冷淡淡的性子被她逼得哭成这样,云苏抬头亲了亲他,青年浑身都在发抖。 “对不起。”云苏小手攀上他脖颈,小小的唇轻轻吻他。 安森博放不了手,他眼泪从面具里流下来,云苏拿手一抹,满手都是泪水。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安森博问她,他哽咽着,“是不是我哪里叫你不高兴?我都能改……” “没有……”云苏温顺地被他搂在怀里,“是我自己矫情。” 她说:“我就是,有点害怕生孩子。” 她才十四岁,怎么生呀。 “你不想要,我……我们就不要,都不要了……。”他什么都不要了,他只想求她怜惜,可怜可怜他也好,别不要他。 “不是不要。”云苏揪着他衣角,“是我太小啦,不敢生,等我长大一点,就给安森博生。” 青年似乎有点不可置信,他的手颤颤巍巍抚摸她漂亮娇艳的小脸:“真的……” 云苏点头:“小皇子和小公主都生。” 青年终于忍不住一把拦腰抱起她扛进了房间。 门猛地被关上,温蒂又被关在了外面。 只听里面传来女孩子娇娇的一声“啊——”,她的心一颤,试着开门。 进不去。 巫师大人他假正经(15) 云苏被安森博摔在床上不禁痛呼了一声,青年立即心疼得不行,把她抱到怀里,低低道歉:“……对不起。” 云苏摇了摇头。 “不生我气啦?”云苏问。 “不是生你的气。”安森博说,“我只是害怕,怕你不要我。” 青年一双眼睛里都满是眼泪了,碎了的镜子似的,云苏叹气:“哪里会不要你?” 她算是发现了,安森博跟江戾一样,好像都很没有安全感。 她就算只是无心,他也会想很多,骨子里好像总是带着卑微,生怕被放弃。 她现在忍不住想。 那下到小世界来的魔气都是这个样子,那——敖宿他,是不是也是这样地喜欢她呢? 魔界的小魔君的名声狠辣,她从前也总是害怕甚至厌恶地躲着他,他如果真的这样地喜欢自己,每次又该受了多少痛苦? 云苏觉得安森博这个样子是不行的,她爱他,可是他的心总是惶惶的,不相信她的爱。 云苏想起安托万刚才的话,看着青年脸上戴的面具,又回忆起那些传闻,她温声道:“安森博,你把面具摘下来,我看看好不好。” 果然,青年几乎是整个人都怔怔的。 “我不好看……”安森博低声道,“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 他瞒不下去了,他瞒不下去了! 肯定是安托万告诉她了,从此以后,她肯定是一点怜惜都不会分给他了。 安森博一回头,看见桌上的信,只看了几眼,他的心抽痛起来。 阳光照进来,安森博觉得浑身发冷。 她好像昙花一现的幻想,化为乌有。 他深深渴望她,耶和华的烈火在灼烧他,他千疮百孔,却还在期盼亲吻她,哪怕是墓前尘土。 在安森博这里,这个少女就是太阳。 “我们是不是不会在一起?”青年红着眼眶问,声音又低又哑。 “安森博,我们会在一起的。” 他的太阳突然扑进他怀里,柔软的身躯好似能融进他的骨肉,她说。 “我最爱你了,是不是?” 安森博说不出话。 少女的手轻轻放在了他面具边缘:“我看看,就看看,好不好?” 安森博闭眼。 ——他注定逃不过了。 丝带一点点被解开,他闭上眼睛,等待死刑。 脸上一轻,那一瞬间,安森博手紧紧攥成一团:“你要是……要是觉得……” 他话还没有说完,女孩子柔软的唇忽然印上来。 天籁在他耳边响起,这一刻他真的被神明庇佑,他的太阳和光辉说:“我最爱你了,是不是,安森博?” 他眼泪一滴一滴流下来,女孩子主动吻了他的唇。 冰凉和温热碰撞,安森博唇瓣抖了两下,然后就被姑娘含住了。 他呜咽起来:“苏尔……苏尔……” 女孩子抱他抱得更紧,她轻轻说:“我的安森博最好看了。” 青年终于也搂住她,小心翼翼地一点点舔舐,唇齿相依的触感柔软温暖,他终于受到了爱神的眷顾。 她居然,是爱他的。 安森博到底忍不住,双手摁住那姑娘的腰,狠狠就吻了上去。 这一吻,仿佛久旱逢甘霖,安森博凶狠得不行。 他亲得很用力,眼泪也流下来,云苏也主动亲他。 云苏手脚都软了,被捧着小脑袋亲吻,她这是真能感觉出来——安森博有多爱她。 怕是窥伺了好久。 这小可怜似的模样,实在叫人心疼。 热情过后,安森博还抱着云苏,又不停地吻她小脸。 “安森博爱你……”他一边亲,一边低声呢喃道。 云苏笑出声:“知道你爱我啦,我也最爱你。” 每天表白一遍,云苏可疼坏他了。 青年红着脸,云苏睁开眼睛去看他,突然发现他脸上那些疤痕居然在一点点地隐隐消退。 “安森博,你的疤……”云苏伸手去摸,“居然,居然在消失?” 那些凹凸不平的痕迹一点点变得光滑平整,云苏的手抚摸上去,很神奇的感觉,那些丑陋的伤痕全部在她指尖褪去。 “我……我之前去巫族要了一瓶药水。”安森博搂着她一边细细吻她一边含含糊糊地说,“那药水就可以治疗我的疤痕。” 云苏看着他问:“你又骗我,巫族的药水我知道的,你告诉我有什么副作用?” 青年果然就不说话了。他低着头,云苏蹭上去,手指撩起他额发,两人额头相抵,鼻息相融。 小姑娘保证说:“你告诉我,我不生气,也不怪你的,好不好?” 安森博看了她一眼:“真的?” 云苏点头。 “我的伤疤是魔火烧的,喝了药水……就会每天晚上都要忍受魔火彻夜灼烧的痛苦……”青年顿了顿,“还有就是,如果我得不到你的爱,我就会……就会死去……” 云苏瞪大眼睛:“你这也敢喝?你不要命了?” 安森博连忙伸手去勾她的小手指,他低声委屈道:“你说了……不生气的。” 云苏噎了一下,她叹气:“我没有生气。”她依偎进他的怀里:“云苏尔心疼安森博呢。” 安森博忍不住红着脸笑了。 “我直接叫想叫苏尔,可不可以?”青年攥着她的手问,满眼期待。 云苏尔“嗯”了一声,抱着他笑:“安森博想怎么叫就可以怎么叫呀。”她还故意喊他:“是不是,小甜心?” 安森博脑子好像被轰了一下。 小甜心?甜心……甜心是在喊他?他,他…… 云苏看他这模样就觉得可爱:“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啊?真是正经人。” 安森博默默低头,又想起自己之前偷亲她,偷窥她洗澡。他“嗯”了一声:“安森博什么也不懂,安森博只爱你。” 他把她拉近了一点,小小声说:“我还想听。” “嗯?”云苏看着他。 青年脸红得要滴血:“想听你叫我‘甜心’。” 云苏揉了揉他的头,乖乖喊了他两声“甜心”,然后就被青年又压倒下去。 云苏在又被亲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脑子里混混沌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是手指尖被安森博用牙齿轻轻一磨,她软绵绵地轻呼了一声,然后就再也没有别的心思想别的了。 她最后被安森博抱在怀里,青年跟她保证,哄她说:“苏尔害怕,我们就到时候先成婚,别的什么也不做,好不好?你什么时候做好了准备,我们再那个。” 云苏小小一团,就这么被抱着哼哼两声答应了。 巫师大人他假正经(完) 晚上的时候,云苏心情很好。 “等过几天,我打算和安森博回一趟维多利,父王和母后要是亲眼见到他,想必就不会反对我们两个的婚事了。”云苏对汤圆说。 汤圆看着云苏,犹豫着问:“公主,那您是打算就要与殿下成婚了吗?” 云苏“嗯”了一声:“若是父王和母后都同意,应该是很快就要成婚了。” 云苏说这话的时候很欢喜,只是汤圆眼神不太对。 “怎么了?”她问道。 汤圆:“可是您今年的年纪……” “安森博说了,我要是不愿意,他不会强迫我的。”云苏说,“他跟江戾不一样,是个很正经又单纯的性子,我要是不答应,他肯定又要伤心了。” 汤圆:正经? 它又想起那天自家殿下偷窥洗澡的事,闭紧了嘴巴。 殿下那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哦!信他的鬼话。 可它要是现在再说,公主会不会把它连同殿下一块赶出去? 汤圆觉得有可能。 安森博回去的时候拿下了面具,青年容貌俊郎,他虽生得有些凶,但眉眼间那点戾气越发显得他吸引人。 王宫里的人看见安森博都是一片惊呼。 “大王子殿下居然也是这么好看的,我今天才知道!” “天啊,他冷冷看完一眼我都觉得好心动。” “越凶我越心动,我死了啊啊啊啊!” 宫里的消息一向传得飞快,国王和王后听说过第一反应是宫里有人以谣传谣,没有相信。直到都好几天了,还有不少人在惊叹这件事。 安森博回去之后被路修和米德呆愣愣地盯了好久。 “殿……殿下?”米德还有点不确定。 青年应了一声,抬眼看他:“什么事?” 压迫感顿时铺天盖地,米德腿一软,信了。 可是殿下的脸不是…… 他曾经见过一回,上面全是疤痕遍布,红肿和白痕交错,丑陋得简直说不出话,可是殿下的脸居然好了? 那可是魔火啊! “路修,往后几天有些事要你跟米德费心。”安森博开口,脸上竟有了点笑意,他满心欢喜,开口道,“我要陪苏尔到维多利去一趟。” 路修看见安森博这笑容,心里顿时啧啧两声,嘴上却还是答应了:“请殿下放心。”主子要去追求幸福,所以小弟在家里批公文。 他跟米德真是好惨两兄弟! 第二天安森博先带着云苏去了卡萨的国王和王后那里,说明了两人要去维多利的事。 王后傻愣愣看着安森博的脸好久都没反应过来。 青年垂着眸,定定望着怀里的姑娘。他脸上干干净净,虽说脸庞弧度冷硬,可线条干净优美,笔挺的鼻子连着唇,下巴弧度利落。 她……还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儿子原本的面貌,一时间竟然鼻子发酸,忍不住要流眼泪。 安森博自小没有养在她身边,十二年前那个戴着面具的阴冷少年,现在居然变成了面前这个满脸柔情的青年。她头一回发现她这个当母亲的其实实在很失职。 安托万则是脸色惨白,这一回,他算是知道自己真的没有任何资格了。 前往维多利的马车正式启了。 本来安森博是要骑马去的,可是路途遥遥又没有其他人打扰,他那匹马几乎是就没骑过两回,就一直跟云苏腻在一起。 汤圆为此天天睡马车顶。 到达维多利那天,维多利的国王和王后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他们看着英俊的青年把女儿小心翼翼从马车上抱下来之后,先是吓了一跳。 “苏尔!这是……” 安森博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在下安森博,愿太阳的光辉永远照耀您,王后殿下。” 王后吃了一惊。 安森博,这不是卡萨那位大王子吗? 外面对这位殿下的传闻一塌糊涂,尤其说他不是良善之人。 可眼下却是青年对着女儿小心得不行,小年轻牵着手,一副腻歪的模样,那位殿下眼神更是温柔得不行,怎么也不像传闻中说的狠辣阴毒,以及脾气暴躁又相貌丑陋。 进入大殿,安森博下跪。 “国王殿下,王后殿下。”青年神态认真,“我爱慕苏尔,愿娶她为妃,她是我今生光芒,我发誓愿意燃烧灵魂,只为了爱她。” 苏尔听得有些脸红,低着头站在一旁。 国王和王后面面相觑,两人一时间被安森博的话惊到了,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话也太重了,燃烧灵魂来爱护,这……这是有多喜欢啊。 就是,就是这个年龄,实在不合身啊。 国王和王后半天没说话,云苏有点急了,猜他们要不答应,不禁忍不住出声:“父王,母后,安森博他对我是真心的,您们就同意吧。” 安森博也说:“苏尔年纪小,如果真的能娶到她,我一定特别疼她。” 小姑娘就是用来疼的啊。 只是这小可爱单纯着,总是生怕他难过,一哄就自己过来亲亲了,自己便宜都占了不少了。 王后叹了一口气。 “母后……”云苏又喊了一声。 安森博也紧张得满手都是汗,国王看见他这样子,同为男人,哪里看不出来这是真喜欢了。 两人还拉着手,女儿为了安抚他,居然还偷偷又亲了一下。 “罢了罢了,联姻事大,有解决的办法已经是很好了。”国王到底还是松了口,“苏尔,既然你自己同意了,我跟你母后也不多说什么。” 只是他看着女儿,小姑娘已然出落得美丽非常,她同黑发的青年依偎在一起,青年吻了吻她的指尖,在这一瞬间,她就已经是她身旁那个人的了。 王后也忍不住心里有些酸涩。 “殿下准备什么时候成婚呢?”王后虽然已经猜到安森博年纪已大,怕是很着急结婚的,但还是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开口问道。 可青年的话还是破灭了她的幻想:“王后体谅,我爱苏尔心急心切,如果您同意我们的婚事,我现在就开始准备婚礼事宜。” *** 从大殿里一出来,安森博就忍不住急忙把女孩子搂进怀里揽着腰就亲了两口。 温蒂还在一旁看着,见状连忙熟练地转身,云苏伸手扯了安森博的衣角一下,嗔怒道:“安森博。” 安森博看着小姑娘满面羞红的模样,忍不住又低头亲她。 云苏抗拒不住,青年的声音低低说—— “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被你征服。” 云苏看着他,安森博与她十指相扣。 “你想要天上的月亮吗?如果你想要,我都用绳索套下来送给你。” 巫师大人他假正经(番外) 安苏博篇 大家好,我是安苏博,我的母亲是维多利的公主,父亲是卡萨国王,我身份尊贵,可是过得很凄惨。 外面有传言,说我的父王是一位明君,自从爷爷过世之后,在他的手下,卡萨蒸蒸日上。 他性格冷漠,对我没有什么好言好语,听温蒂姑姑说,其实在母后还怀着我时,他还是很喜欢我的,因为我是他第一个儿子。只是后来有一回因为我母后不肯跟他单独睡觉,从此以后,父王就对我没什么好脸色了。 我听温蒂姑姑还说,父王是一个大骗子。 当初为了骗我的母后与他成婚,父亲这个老男人哄母后说她想什么时候圆房就什么时候圆房,结果母后想等自己十八岁再说,父王却在人家十六岁就把人上了,十七岁就生了我。 卑鄙无耻混蛋。 但是母后在生我的时候由于年纪小,差点难产,据说那天父王在母亲床边哭了整整一天一夜,再后来,他就不敢再要孩子了。 啊,对了,说了这么久,我差点忘记说我最看不起我父王的一点了。 他装可怜! 这件事情是连路修和米德叔叔都清楚的事。 父亲一个三十几岁的老男人,一天到晚总是对着母后一个堪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装可怜,可恨的是,全世界都知道了,就母后不知道。 偏偏她还总是护着他! 上帝啊,快用耶和华的烈火烧死他吧。 每每母后一生气,他就会露出楚楚可怜的神色,问母后到底还爱不爱他。 母后不论有多么生气,但每回一听见这话,就会立即消气,保证说她这一生都只会爱父王一个人。 温蒂姑姑说我父王这种不要脸的精神不能学,将来追媳妇倒是可以试一试。 大约路修和米德叔叔至今还没有媳妇就是因为他们不会卖惨的缘故,真是悲惨。 有一回我为了表示我对他们的同情,想把我的玩具送给他们,可是他们却脸都青了,直接把我赶了出来,还说他们没有成家都是因为我父王老是把公文推给他们,害得他们没有时间像我父王一样撩漂亮姑娘。 至此,我又给我的父王加上一条罪证,用我母后创造的词语来说,就是苛待员工。 也是神奇,像我父王这样冷冰冰,狠辣,不要脸,还苛待员工的人,居然还能娶到我母后这样的美人,居然还有那么多大臣愿意跟着他,对他唯命是从。 世界真神奇。 安森博篇 跟苏尔成婚的那一天我手都在发抖,小姑娘朝我甜甜笑,我恨不得把她像吞甜点一样一口吞下。 新婚夜我其实心急难耐,她就躺在我怀里,我蠢蠢欲动,可是今天毕竟是第一天,我不能操之过急。 小宝贝说想要等十八岁,这个小可怜真以为我会遵守诺言呢,怎么可能? 回到床上,我抱着女孩子细细亲吻了一通,她是真娇,哼哼唧唧,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我过于信任,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在她十六岁那年,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她十六岁的生日宴会我举办得很盛大,我在蔷薇园里举办,十六岁的夜晚,我在蔷薇园的一个小角落给了她难忘的生日礼物。 我喜欢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喜欢亲她可怜又可爱的小脸,含住她软乎乎的嘴唇。 我爱她,我觉得我这一生从遇见她开始,就开始疯狂。 我感谢上帝带给我爱情,感谢他把她赠给我,安森博生存的意义在于云苏尔,我永远都是她的甜心。 安森博只爱她。 永远只爱她。 温蒂篇 我从一开始是真的挺害怕安森博殿下的。 这位殿下的名声扬名千里,只是不是什么好名声。 听说要去卡萨的头一天,我就吓了个半死,生怕碰到那位。 宴会那一天公主也实在不知道怎么了,跟着了魔似的,她踮脚亲那位的时候,我的上帝啊,我不说假话,我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停止跳动! 别说后来又发生一系列事情,公主鬼迷心窍要嫁给他,这位殿下来公主这里找她,还有那天早晨脖子上的吻痕,是真的让我每天都活在惶恐之中。 我惴惴不安,但时间久了,我居然发现这位魔鬼似的人物在公主面前居然乖巧过分。 他也会对着公主难过,他小心翼翼,他甚至患得患失,我虽然只是一个奴隶,但日日跟着公主,虽然不说什么,但我也渐渐发觉了。 公主到底还是跟他成婚了,成婚那天的时候,我是很高兴的,我知道安森博殿下珍爱公主,这就很足够了。 果然,成婚后,殿下对公主无微不至,除了有些爱装模作样,其他的都还好。 我心里虽然知道他爱重公主,但在他们成婚后第三年,我才算是真的见证了殿下是如何视公主如同生命。 公主十六岁怀孕,十七岁那年难产。 好多血啊,端进来的清水换了一盆又一盆,出去后全部变成血水。 小王子艰难挣扎,公主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那天第一回见到那位冷漠掌控生死大权的殿下哭得无法自已。 他不只是难过,他在害怕,一遍又一遍求公主不要丢下他。 眼泪从眼睛里大颗大颗往下落,他跪倒在公主床前,那一片血渍里,青年痛哭无法自已。 他抱着公主,两个人头抵在一起,那一天加一夜的功夫,殿下眼睛熬得通红,最难熬的时候,公主几乎要挺不过去了,殿下当时居然意外地冷静下来,吩咐人去准备了两幅棺材。 当时卡萨的前国王陛下已经去世,殿下刚上任,这话一出口,满屋子的人都吓得下跪,可是他只是抱着公主,哭都哭不出声,但我离得近,我看见殿下抱着公主泪流满面。 那一刻我知道,他一定是很爱公主。他喜欢公主叫他甜心,虽然腻腻歪歪,但殿下从来都是高兴得不行。 我也突然发现,殿下其实的确是一个不近人情又阴险狠辣的人,他性子冷漠,只是手心里捧着心尖尖,他爱公主,所以愿意低头,听公主宠着他,叫他一声甜心,只要——公主也能爱着他。 俯首称臣,用尽温柔,想成为你掌中之物,愿你欢喜安乐。 大抵就是殿下这样。 公主请您怜惜奴才(1) 上京今日落雪,四处是白皑皑一片。 一辆汉白玉的马车驶过长街,车身精致华贵,搭着鸦青蜀锦的篷子,四面都是丝绸点饰,金银雕饰的车窗被一帘同是鸦青的厚厚帷裳遮住,叫人无法窥探里头的情形。 云苏正晕乎乎地半靠在马车里的靠枕上,哪怕生着上好的炭火,车内温暖如同春日,可云苏却仍旧觉得浑身发冷。 她这次的身份是一名深受圣眷的公主。 事情说来话长,她的母亲是宫中一名极其得宠的妃嫔,人称为熹贵妃,位居高位。但她其实本是臣妻,可当今圣上见过她一面后却魂不守舍,无法忘怀,竟然强行抢入宫中当了妃嫔。 入宫时母亲已经怀孕,怀的是臣子的孩子,但皇上怜惜她,喜欢她喜欢得不行,所以准许她在宫中生下了她。 但一段时间来变故太多,母亲生她时郁气难解身体虚弱,导致她自小便是病殃殃的,没几年,母亲也去世了。 虽然母亲去世,皇上却还把她当亲生女儿宠着,甚至许了正经公主的封号,称为安云公主。 前几日入冬,上京天气尤其寒冷,皇上怕她因为天气骤变又生病坏了身子,于是叫她去温泉行宫,却没想到还是生了病,还很严重,高烧不退。 皇上一时心急,行宫没有太医,这不是,就又得接回来。 马车行到宫门口,就看见一抹明黄色身影,焦急得在原地不停地转圈。那身影后头还跟了一大群人,太医宫女侍卫应有尽有,乌泱泱的。 汉白玉的马车刚一出现,皇帝就连忙迎了上去。 车帘掀开,只见里面少女烧得小脸蛋通红一片,她紧紧闭着眼睛,生得也是乖巧又漂亮,如今皱着眉头,让人光看了就觉得可怜得不行。 “朕的苏苏啊!”皇帝喊了一声,眼泪都差点下来了。 众人又是手忙脚乱把云苏送去她住的朝阳宫,那里是早早就到处烧好了炭盆的,十分暖和。 太医接连上阵,都说小公主是旧疾发作,只能慢慢地好好吃药养着,也就是说,这病又得像往常一样慢慢熬了。 皇帝红了眼眶,最疼爱的女儿这副模样,他当然是心疼得不行。 小姑娘半边小脸都埋在棉被里,捂得严严实实,平日里清亮的眸子也睁不开,皇帝从一旁侍奉的丫鬟手里端过药,一点点耐心地喂给云苏喝。 可怜云苏刚到这个小世界来,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先发了个烧,昏迷整整三天,差点一命呜呼。 第三天的时候天气回暖了,云苏抱着手炉躺在床上,小身子缩成一团,她脸色还不是很好,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今天她病刚好一些,皇后就带着后宫一众妃嫔和其他公主皇子过来了。 当今皇上子嗣单薄,加上她只有两个公主三个皇子,全部都是她母亲熹贵妃没有进宫前生的。自从皇帝见过熹贵妃后,就一心一意爱上了她。后来熹贵妃去世,偌大的后宫更是成为了摆设,皇帝再也没有踏足后宫。 此时皇后正摸着她的小手问:“苏苏这两天病好像已经好了不少,就是还是看着不太精神。” 云苏乖乖应了一声:“多谢母后,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过几天应该就能好全了。” 每天都躺在这么一张床上,真是憋得她难受。 “病快要好了也得小心,不能吹风受凉。你从生下来身体就不好,皇上带在身边小心养着的,却还是三天两头地生病。”皇后笑起来一脸温和,她对云苏叮嘱道。 云苏点了点头。 “妹妹生病之后我担心了好久。”开口说话的是一个约摸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皇帝的嫡长子,云玄乾。 这少年虽然口里说着的是妹妹,可是他那目光却压根不是看妹妹的目光,痴痴缠缠的,云苏心里一惊,就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多看一眼。 云玄乾心里有些失望,他自从听说她生病以来,就日日都担心着,可是他的心思实在太明显了,母后每天都拘束着他,不许他来探望。 皇后现在的笑也是顿时僵住,她看着自己儿子这一副神魂颠倒的模样,实在是无话可说。 床上的少女继承了她母亲的好模样,小小年纪已经出落得花容月貌。哪怕身子不好,久居深宫。可少有的几次宴会就让她美名动上京,多少上京的公子哥为了她都魂牵梦萦的。 皇后连忙把云玄乾拉下去,让其他人上前问候云苏。 云苏自己也松了一口气,接着又见了二皇子和三皇子以及其他的一些妃子,但还有一名公主似乎没有来。 接受了一番慰问,又收了不少礼物,云苏也终于在一番头疼下把人认全了,也把剧情梳理清楚了。 后宫上下居然个个都捧着她,笑脸相对,云苏算是认识到自己究竟有多受宠了。 后来又养病养了大半个月,云苏的脸色也总算是好了,也能下床走动了,偶尔还能跟着丫鬟们出门一起出门聊聊天,赏赏花。 只是人已经过来这么久了,她却还没有碰见敖宿的魔气在这个世界的化身。 云苏心里有些闷,很急,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是汤圆劝她,一般殿下的魔气都是不会离她很远的,让她耐心等待,不要心急,说不定哪一天就等到了。 冬天也越来越冷,很快就要到冬至了。 宫里按照旧例要举办家宴,虽然说云苏的身份尴尬人人皆知,可是她颇得圣宠,谁也不敢冷落她的,所以云苏就也收到了消息,皇后亲自前来请的她。 皇帝今日也天天来看她,说:“苏苏又在床上躺了这么久,实在无聊,就去参加宴会。” 云苏扬起脸笑了笑:“苏苏都听父皇的。” 男人立即是满腔柔情:“去年你就在这个时候得了风寒,没有参加家宴,一个人呆着也是无聊。今年病好得差不多了,就去玩一玩。” 男人细细安排:“我会嘱咐皇后把举办地点换到没有风的地方,炭火也弄得暖和一点。苏苏坐到避风的地方,要小心自己的身体,不要叫父皇伤心。” 看着女儿孱弱脸色微白的模样,一双眼睛水盈盈的,又大又漂亮,能把你心都看软了。 “以后父皇一定给苏苏找个好夫君,让他能像父皇一样疼爱你才好。”否则苏苏这幅模样,夫君要是不怜爱,该怎么办才好。 公主请您怜惜奴才(2) 冬至当日。 太阳从厚厚密密的云层后钻了出来,虽然说应当是一年中最冷的一天,可今天却是阳光普照,宫里的雪地闪着光影,不自觉叫人暖和不少。 “今天真是上天都怜惜我们公主,知道我们公主要参加宴会,太阳也出来了,风也停了,想必今天出门肯定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一名丫鬟一边给云苏整理披风一边欢欢喜喜地说,她年纪尚小,看着跟云苏是差不多的,十五六岁。 听风和听雨自小侍奉云苏,都是性格活泼手脚伶俐的,平日里无聊,也还会跟她说说话解解闷。云苏不能出门,一般也就是和她们在朝阳宫里玩一玩。 三人感情很好,听雨看着外面的大太阳,也是高兴:“一会儿我们再带把伞,稍稍挡一挡风,到外面走一走都是没有关系的。公主终于不用一天到晚都拘束在屋子里了。” 云苏收拾妥当,她走出宫门,太阳一缕缕照射下来,她小小的手掌心一片明媚。 她好久都没有出来啦。 身体不好实在太辛苦了,她见了太阳也忍不住笑,开始期待出去散步。 这次冬至家宴的地点设在一处较偏远的宫里,那宫里有一处大殿冬暖夏凉,尤其避风,虽然说今天风小,但在这里竟然是一点冬天的寒风也没有,反而太阳又大又暖和,可见是用心挑选的。 一跨进大殿,其他人基本都已经到了。 果然如同皇上那天所说,炭火烧得像是春天一样,云苏上前给皇上和皇后请安。 纤细的姑娘由于大殿温暖,脱下了披风,她腰肢纤纤一束,身段柔软,盈盈拜了一礼:“安云向父皇和母后请安。” “快起来快起来,小心一点,用不着给父皇行礼,你快去好好坐着。”皇帝连忙招呼身边的小太监扶云苏去坐下,生怕她有一点点不舒服。 这场家宴来的不只是皇子公主和妃嫔,还有各位王爷也都来了。 各家的世子见了云苏几乎都是眼睛都要直了,少女低头吃了一口东西,她身边的丫鬟不知道说了什么,美人一笑,勾魂摄魄。 席间便不免有些细细的议论。 “我才去年一年不见安云公主,好像又变漂亮了,真是让人把眼睛都挪不开。”一位少年啧啧赞叹。 “是啊,我每次看见她都要感叹世界上再也比这更加美丽的容颜,然而下一次见面,我就又看见更美丽的了。”旁边的世家子弟都纷纷应和。 “也不知道谁将来有福气能娶了安云公主,那可真是美人前途两不误啊。” “就是,皇上这么宠公主,眼珠子似的,娶了公主还怕没有好前程。” 听风和听雨给云苏夹菜,云苏低下头,有人专门送来汤圆,她一下就眼睛亮了。 上一世汤圆这个东西她吃得少,西方那边自然是没人做的,想吃只能她自己动手,就算教会别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吃起来总觉得不好吃。 圆滚滚的汤圆有满满一大碗,听雨笑道:“陛下果然最疼我们公主了,知道公主喜欢吃汤圆,肯定是特意叫人做的。” 云苏一抬头,果然,皇帝在上面看着她。 ——这个父皇真的是难得,他到底是有点多爱熹贵妃啊,自己不是他亲生的居然能疼爱成这样。 她吃了一口汤圆,也朝皇帝笑,果然,男人顿时整张脸都融化了似的,温柔起来。 云苏吃完了整整一大碗汤圆,又用了一点甜点,心满意足。 殿外的太阳是越来越好了,梅花绽蕊,花瓣上还沾着风雪,阳光一照,闪着微弱晶亮的细碎微光,孤傲的美中难得平添几分俏皮。 殿内丝竹声悠悠,轻歌曼舞,很多人都瞧得入神,可惜云苏自小就不喜欢这些,虽然她舞是跳得极好,但不喜欢看别人跳舞。 心下无聊,又吃饱喝足,她百无聊赖拿筷子戳碗里的吃食,听雨见她这样,于是提议道:“公主既然无聊,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 云苏眼睛一亮。 是啊,出门前她还说要出来散步,这个地方无风又暖和,正适合的呀。更何况,她还可以顺便出去逛一逛,说不定能遇见小魔气在这个世界的化身呢。 她连忙起身,差听风去跟皇帝禀报了一声,父皇大约也知道她这些日子熬坏了,于是也只是叮嘱她要注意身子。 走出大殿,云苏顿时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首先就冲向了刚才她在殿内就瞧见的梅树。 “公主!公主!您好歹把披风带上再走啊。”听雨在后面急急忙忙地喊她,连忙追上来给云苏披上披风。 披风领子边一圈毛茸茸的白毛,云苏的脸显得越发小,她琼鼻里呼出细细的热气,感叹道:“梅花真好看。” 听雨也笑着应是。 听风说:“公主若是喜欢,我们不如折几只回去插到玉瓶里,毕竟以后可能就出不来,碰不见这么好的梅花了。” 于是听风和听雨给云苏折了几支开得十分漂亮的梅枝,上头的花都开得漂亮至极,还有几朵含苞待放,娇媚中还带着几分羞。 折了梅,云苏也没什么别的事干,但她喜欢在外头走,这大殿不远处的宫门处还有一片湖,虽然冬日里景象萧条,但云苏还是欢喜得很。 这里没有什么人,很安静。 她走过去,湖面有一点点冷风吹过来,听雨连忙撑开伞。 刚走近湖边,突然大殿听到一声少女的惨叫声,还伴随着呜呜咽咽的求饶。 “我求你们了,求你们了,我家公主是真的生病了,让我们进去见见皇上吧,只见一见就好了啊!” 云苏走过去看。 转过湖边一座假山,只见一名脸色苍白的少女穿着半旧的单薄冬装,旁边的宫女跪在地上不停地求饶,旁边有一名太监更是被压在地上,一双眸子阴鸷狠厉,面目狰狞扭曲,死死盯着压住他的侍卫。 云苏在看见那太监的一瞬间一愣。 是敖宿? 云苏心里兴奋得不行,连忙走过去,伸手就要去扶他。 旁边的侍卫一看见云苏,一愣,接着就忙不迭跪下行礼:“见过安云公主,安云公主万安!” 云苏指尖碰到敖宿冰冷的手,可是他动作一顿,却躲了过去。 冰冷的少年声音响起:“奴才见过公主。” 公主请您怜惜奴才(3) “安云公主,奴婢求求您救救我们公主吧,求您了!”刚才哭诉的宫女一下子扑过来抱住云苏,力道过大,云苏本来就大病方愈,差点被这一扑直接扑倒在地。 听雨和听风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扶好云苏。 女孩子小脸一片惨白,咳了两声,听雨出声训斥:“好大的胆子,竟然胆敢伤害公主!” 地上的少年抬眼看了看云苏,眸子里有些冷意,却又掺着几分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奴婢不是故意的,求安云公主救救我们公主吧,我们公主身体不好,却又请不到太医,已经快要不行了!”那个宫女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一边哭一边请求。 “没关系,听雨。”云苏拦着后面有些恼怒的听风听雨,看向一旁的少女。 “安云妹妹好。”少女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她一张脸苍白,身子瘦弱,略薄的冬装穿在她身上飘飘荡荡,唇色也是淡淡,可是一双眼睛楚楚可怜,让人不禁心疼。 云苏这才想起上回她生病这位公主好像就没有来探望她,原来也是生病了? “怎么了?”云苏问道。 “安云公主,我们元嘉公主自从生病以来,就请不到太医,又见不到皇上,今天听说这里办家宴,公主拖着病体想要来见皇上一面,可是却进不去……奴婢……奴婢求求公主,救救我们公主吧!” 那宫女给自己磕了好几个头,一旁穿着太监服的少年也俯身,他声音低冽:“求安云公主救命。” 云苏本来就是准备要帮那个女孩子的,可是敖宿这次这个小魔气居然跪在自己面前……为另一个女孩子求自己…… 她好不高兴啊。 云苏抬了抬手:“听雨,你去找太医。听风,你去看看大殿旁边有没有房间,去收拾一间出来,记得弄暖和一点。” “公主,陛下之前怕您宴会期间不适,房间有备好的,太医也都在这里呢。”听雨说道。 “那就先把元嘉公主带到我那里吧,看病要紧。”一阵冷风吹来,云苏忍不住又咳了两下,脸色白了两分。 听雨连忙把伞给她挡严实了一点,然后对一旁的侍卫吩咐道:“还不快把两位公主扶进去。” 侍卫连声应好。 云苏伸手想要扶地上的少年起来,却没想旁边的元嘉公主踉跄了一下,少年一惊,连忙起来扶住了元嘉,看也没有看云苏。 云苏愣了一下。 她指尖缓缓收紧,低下了头。 一旁的听雨看见了云苏的动作,虽然有些惊讶,但也知道云苏向来性子好的,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进入房间。 这里是皇上精心打点过的,这里吃食被褥一应俱全,甚至还铺着地毯,踩上去柔软温暖。 上好的银骨炭烧了好几大盆,是一点也没心疼。 元嘉在里面的椅子上坐下,太医也很快就赶来了。 众人都慌慌张张的,生怕是安云公主又出了什么事,在听说是元嘉生病的时候,都不禁顿时松了一口气。 太医上前为元嘉把脉,云苏就坐在一边,她神情有些恹恹的,这次的小魔气让她心情很不好,简直不想说话。 汤圆也看出她的异样了,赶忙说:“公主,你不要生气,殿下多喜欢您呀,您知道的,只是他现在才刚认识您,才会对您这样。” “我不生气。”女孩子漂亮的小脸皱了皱,“我只是有点难过。” 江戾和安森博都对她太好啦,这次的小魔气实在让她不高兴。 他说过只喜欢她,只偏爱她的呀。 她精神不好,趴在小桌子发呆,没有看见太监少年正定定地望着她,痴痴愣愣,眼神蜷缱。 元嘉喘过一口气,一抬头,就看见少年的目光,一时惊惧,她抿了抿唇,喊道:“周鼎。” 少年却好似压根没听见,还在望着漂亮精致的少女,他神色专注,阴郁的脸色此时只剩下神往。 ——他在看那个漂亮的姑娘。 “周鼎!”元嘉又喊了一声。 少年这才回头,发觉元嘉在喊他,他俯身:“公主,您有什么吩咐?” 云苏听见,也回过头问候了一句:“姐姐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吗?” 元嘉笑了笑:“没有的,谢妹妹关心。” 她顿了顿,又说:“上回听说妹妹又受了凉生病,在床上躺了许久,可惜我当时也生病,所以没有前去探望,希望你不要生气。” 云苏“嗯”了一声,她轻轻道:“没有关系的,谢谢姐姐关心。” 元嘉垂了垂眸。 ——她当然没关系,一群太医围着她转,父皇也偏爱她,她当然不会有什么关系。 不像自己,生了病,白白地熬过来,连太医都请不到。 云苏看向少年,他微微弯腰,身量已经很高了,身上的太监服已经很旧了,还打着补丁。 干净的下颚弧线直挺,眼睫纤长,身上一股阴沉气。只是那双云苏最熟悉不过的双眸却看着另一个女孩子,他服侍的动作谨慎,扶着元嘉往里面走。 云苏觉得自己吃醋了。 是真的吃醋了! “周鼎,我的头好疼啊,你帮我揉一揉好不好?”元嘉抬头对少年说。 少年说“好”,然后就伸出手,一点一点给元嘉揉着额角。 两人双目相对,元嘉看周鼎笑了笑,那笑容又是温柔又是依赖,少年的神色似乎也柔和了一点。 云苏手指绞紧手帕,眼神愣愣地发直,她鼻子一酸,委屈得竟然想哭。 他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这样? 他说过只偏爱她一个的,他说过只喜欢她一个人的…… 面前这个人的面容竟然叫她觉得熟悉又陌生,敖宿怎么可以去对别的女孩子? 她一时情急难受,气血上涌,猛咳两声,这一下居然咳出血来。 听雨惊叫一声,太医也全都望过来,一时间,房间里一片闹哄哄,人全部围到了云苏那边去。 元嘉的身边只剩下之前那个宫女和周鼎,周鼎看着那个虚弱得不行的女孩子,她咳出血的那一瞬间他竟然心里一慌,忍不住想要奔到她身边去。 他一时走神,给元嘉揉额头的手不自觉用了力。 少女呼痛,他这才发觉自己又走神,连忙放松力道。 “周鼎,你今天怎么回事了?”元嘉问道。 周鼎默了一瞬,他说:“没事。” “本来说给我治病,自己却又一下子矫情起来了……”元嘉嘀咕了一声,撇过头。 周鼎没有听见她的话,他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全部飞到了那个安云公主的身上。 她捂着心口,呜呜咽咽地哭了,好似难受极了,周鼎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搅和在了一起。 小姑娘脸蛋精致,她肌肤白生生的透明,看起来脆弱易碎。 周鼎想抱抱她。 想,哄她。 公主请您怜惜奴才(4) 自从那天从大殿回来之后,云苏的精神就不好。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没有受冻,却吐了血,身子还一天比一天差了起来。 皇帝急得是火烧火燎,太医说公主是有郁气在心,要把心情放松快了,这病自然也就好了。 可皇帝实在不知道云苏心里到底什么心结,只看着她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下去,食不下咽寝不安席,问她,她却又什么都不说。 “那个元嘉公主其实根本没有生多大的病,听说回去后吃了两天药就好了。”听雨一边查看云苏一会儿要吃的药,一边对听风抱怨道,“可怜我们公主却不明不白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元嘉公主不受宠,现在想来那天求到大殿门口,不过是为了见皇上邀宠。”听风叹了口气。 “皇上去见了她一回吧?” “对,就一回。因为她的原因连累我们公主,陛下越发厌弃她了。” “话说公主到底是什么心结啊,见了元嘉公主之后我就没见过咱们公主笑了。” 两人叹气,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了门口的周鼎。 少年被拦在门外,头发和身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雪花,他略略弯腰,身形修长,手里捧着一只玉如意。 那玉如意的水色实在算不上很好,少年的手冻得发白,侍卫不让他进去,他就一直在这里这么站着,一动不动。 听雨看见他就想起元嘉公主,心里有些不是很爽快。 她上前道:“公主身体不适,不宜见人,你回去吧。” 一看就是元嘉惹了陛下生气,陛下不见,就来烦扰她们公主了。 要道歉这诚意也忒不好,公主随便把玩的一只玉如意都比这上乘。既然没有贵重之物,绣只香囊荷包都好,至少表明心意,拿着这么一只玉如意过来岂不是贬低她们公主? 周鼎开口道,声音淡淡:“我们公主听说安云公主生病,心有愧疚,特地叫我前来探望。” “不必,公主还在昏睡,也不想见你们。”听雨毫不客气。 周鼎却继续说:“奴才就在这里等安云公主醒来。” 听雨气结,正想赶周鼎走,里面却突然传来细细的女孩子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奶猫似的,又软又弱。 “听雨,你让他进来吧。” 云苏本来就没睡好,半梦半醒,恍恍惚惚好像听见周鼎的声音,一下就醒了。 听雨“哼”了一声,很不情愿:“算了,既然公主这么说了,你就进去吧。” 说完,她端着药进了门。 周鼎也没想到云苏居然会亲自开口唤他进去。 他跟在听雨后面,刚一进入这闺阁,一股淡淡的香就飘入他鼻腔。 那香几分是药香,还有几分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花香,淡淡的清雅,还有几分春意温暖。 “你是叫周鼎吗?” 就在他还在发呆的时候,前面突然传来小姑娘软糯糯的声音。 他抬头去看,只见孱弱的姑娘靠在床上一个很大的靠枕上,手里捧着药碗,水润润的杏眸看着他,温温软软。 她似乎是不太舒服,动了一下,满头青丝落下来,寝衣没拢好,露出半边已经发育得颤颤的雪白。 周鼎顿时呼吸一重,他连忙低头,双手举过头顶,奉上玉如意。 “元嘉公主送来玉如意,给安云公主赔罪。”少年半跪在地上,他低着头,虽是一副屈辱的姿势,脊梁却是挺直,弧度冷硬刚强。 云苏“嗯”了一声。 “听雨,收下玉如意吧,你先出去,我有一点点话,想跟他说。”云苏对听雨弯眸笑,“你放心,我会喝药的。” 听雨没有办法,接过周鼎手上的玉如意,她走出房间,把所有服侍的人全部带了出去。 周鼎不知道云苏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叫别人都出去了。 可是他莫名其妙日思夜想了好多天的人就在面前,她乖乖地喝药,很听话,周鼎便微微抬头偷看她。 她身子好像又弱了。 安云公主身体不好阖宫上下全都知道,可是上回在那里见她时,她脸色虽然也白,但好歹有精神气,可现在是真的白得没有一丝活气。 是上回着凉了? 她现在是不是很难受? 周鼎心里千头万绪,他跪在这里,有些后悔那天出的主意了。 元嘉不受宠,其实那天她的确不是生的什么要紧的病,主要就是想借此得见皇帝。 “周鼎,药好苦啊。”上面的姑娘突然开口,她皱着眉抱怨。 周鼎心里一震。 ——她,在叫他的名字? 在叫他? “你来喂我喝药,好不好呀?”云苏故意软着嗓子撒娇,房间里炭火烧得“噼啪”响,地上的少年抬起了头,他犹豫了一下,可是对上云苏那双眸子,顿了顿,他说:“好。” 声音半哑,动作微僵。 云苏把药递给他,穿着白色亵衣的小女孩子低着头半靠在他胸前,她的举止实在太过于亲密了,周鼎有些喘,那片心口酥酥麻麻。 啊…… 真要死。 “我有点使不上力。”要云苏脑袋拱在他怀里,两只小手环住少年腰身,“你给我靠一靠吧,可不可以?” 周鼎一只手端着药碗,一只手本来想推开她,却又听见她带着隐隐哭腔哭了一句:“呜……我好难受啊……” 他放弃了。 那手摸到她冰凉的小脸,周鼎简直不能理解在这么暖和的屋子里她的手怎么能这么冷。 她的身子是有多差? 他轻轻勺了一调羹要,吹冷,喂到她嘴边。 女孩子张开小小的嘴,喝了。 “好苦。”她又撒娇。 周鼎这个人自小冷心冷肺,除了救过他的元嘉,他从来没给过任何人好脸色。 一身骨头又冷又硬,十二岁遭遇宫变,他逃亡到这里,受过的屈辱不尽其数,他从来都是咬着牙扛。 哪怕对于元嘉,十三岁为她所救,他觉得自己好像爱慕了她,也从来没有过现在这个姑娘给他的感觉。 她娇滴滴的,身子纤细瘦弱,搂在怀里小小一只,撒一撒娇,就让他心软,想疼爱,一颗心都化成水了。 荷包里还有半袋子蜜饯,本来是给元嘉的。 可是云苏撒娇,他就拿了出来,喂给了这个娇娇,她软嫩嫩的舌尖舔过指腹,痒意顺着手指直直地传到心里。 他低头,看见她居然露出一个笑,他觉得他简直——要醉倒在这里了。 公主请您怜惜奴才(5) 女孩子在他怀里很乖地喝了药,他喝一口药,就张着小嘴要吃蜜饯,周鼎也由着她。 临走的时候,云苏抓住他的衣角,喊他:“周鼎。” 他回头看她。 “公主还有什么吩咐?”他手握上那只攥着他衣角的手指,轻轻掰开,问。 “你要不要来我身边服侍呀?”云苏说这话的时候满眼期待,她好看的水眸里光点细碎,漂亮得周鼎怔了一下。 可是不行。 “公主,奴才是服侍元嘉公主的。”他跪倒在地上,音色低低。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胸口莫名地慌了一下,不适感有些强烈,但他没在意,强行压制下来了。 行了一礼后,他起身离开,刚抬头,看见云苏光亮熄灭的眼眸。 周鼎咬了牙,转身告退。 不对劲,实在是不对劲了。 她…… 周鼎皱眉,往回走,走到元嘉住的华露殿门口的时候,他脑子里竟然只剩下——她会不会生他的气? 心口发闷,那个尊贵貌美的姑娘刚才还蜷在他怀里的场景——荒唐。 周鼎打开华露殿大门,身在这里,魂其实飞去了朝阳宫。 刚走进去,元嘉就扑了过来:“周鼎,我的蜜饯呢?” 她知道周鼎身边总是备着蜜饯的,因为自己喜欢吃甜,所以他每回有点俸禄就都用来给她买蜜饯了。 周鼎默了一瞬:“公主,蜜饯没有了。” 元嘉“啊”了一声:“可是昨天你的蜜饯还很多啊。” 昨天刚发了俸禄,按理说周鼎肯定是拿俸禄换了蜜饯的,怎么会没有呢? 荷包里其实还有半袋子蜜饯,安云公主只吃了一小半,她也是真爱娇的,一碗药吃了小半袋,但还剩下半袋,他…… 或许下回见了,再给她。 “今天装蜜饯的袋子不小心丢了。”周鼎随口扯了个借口。 他向来呵护元嘉,这是他第一回对她撒谎,也是第一回没有对她百依百顺。甚至还想着把她的东西给别人。 元嘉也没有多想,只是问他:“对了,今天安云公主有没有为难你?” 玉如意的确不好,但若是要让她亲手做什么东西,也是不可能的,她不可能为了那个没见过几面的东西费那个心。 “安云公主性子温和,没有为难奴才。”只是她举止似乎是有些亲密了,但当时屋里没有其他人,他在贴身服侍,说来其实也合情合理的。 “那就好。”元嘉顿了顿,她又说,“周鼎……安云妹妹最是得宠,我想……” “我想把你送去给她服侍,这样我们能多一些往来,你说……你说行不行?”元嘉虽然心里很不想把周鼎送过去,但她也没有办法。 她身边信得过的只有周鼎和一个她母妃留给她的宫女,可是安云身边已经有得力的宫女了,送宫女过去怕是很难亲近安云,那就只有在太监身上下手了。 父皇疼她,觉得太监都笨手笨脚,所以安云身边全是一水儿的丫鬟,所以她才只能想着把周鼎送过去。 周鼎看着元嘉。 自己本来是吴国太子,十二岁那年,吴国宫变,他在暗卫的掩护下逃到楚国,后来才侥幸进了皇宫当了个低贱的太监,成了个下贱人。 当年他年纪尚小,保护他的暗卫也被追杀得七零八落,他一个人在深宫中备受折磨,由于相貌上乘,还曾差点被有特殊癖好的老阉人下手。 是元嘉救了他,从那以后,他就一直和她在一起,也一直就觉得她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 周鼎没有说话。 “周鼎,你别难过,我也不想与你分别,可是……可是……”元嘉说着,她低下头,眼眶里蓄起泪水,“我在这宫里,实在没有立足之地……” 瘦弱的肩膀哭得一抖一抖,周鼎拍了拍她肩膀:“好。” 只要是她想要,他就去做。 少年一双眼眸冷寂寂,她仰着头含泪笑道:“谢谢你,周鼎。你想想办法,叫妹妹主动收下你,行不行?我知道你可以的。” 周鼎想起那个姑娘今天半依在他怀里问的那句话,她问他——你要不要来我身边服侍呀。 他心里顿时又发闷了,总觉得自己应该在那时候就要答应下来才对,而不是现在又去找她。 她要是知道…… 不,不对,周鼎,你在紧张什么? 哪怕她真的好叫你怜惜,真的好可怜可爱,你可以像今天一样安抚她,可是你喜欢的是元嘉,不是安云。 “公主放心,周鼎会有办法的。”他低头说。 元嘉露出笑:“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周鼎。” 少年点了点头,把怀里那点蜜饯放好。 ——明天,明天就去见她。 华露宫里雪色亮眼,周鼎心里细细一点欢喜,只是这欢喜实在太过于微小,周鼎自己都没有察觉。 他只是想。 她的身子这么不好,想必很少赏雪。一天到晚在屋子里这样躺着,免不了是无聊的。 他捧起一堆雪,垂眼。 给她一个小小的惊喜……她会不会,还能露出像今天一样的那种笑容? 小酒窝乖巧软乎,周鼎喜欢看她笑。 他找来一块木板,不是很大,想把这冬日雪景做成雪雕给她看。 手冻得通红,他却一刻也不曾停歇,因为他明天就想再见见她。 不远处,元嘉看着这边,跟在她身边那个宫女问:“公主,周鼎这是在做什么?” “我叫他明天就想办法去到安云身边,好让我和我的好妹妹多一些往来。”元嘉笑道,“这样我才好得父皇的关注一些。” 宫女若有所思:“所以他这是在想办法引起安云公主的注意?” 元嘉“嗯”了一声:“不然呢。” “公主,周鼎对您可真忠心。”宫女感叹道,“这样的大冷天,这怕是要起冻疮了吧?” 元嘉转过身,没搭理宫女的话。 什么忠心不忠心的,这个低贱的太监是凭着自个儿样貌好些,就妄想她千金之躯。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没根的太监,她可是尊贵的公主,怎么轮得上他来肖想? 去了安云那里也好,既对她有用,又不必想起他那叫人作呕的龌龊心思。 她可是要嫁给权贵子弟的,没了周鼎,她日后也好放开手脚。她的美貌虽不足安云,但也不差的,攀上个权贵子弟,日子自然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艰苦了。 公主请您怜惜奴才(6) 周鼎一整夜都没合眼。 他手已经没有知觉了,雪雕虽然不大,却实在很难,他昨晚点着小灯在雪地里做了一遍又一遍,满地都是废弃的成果。 而现在,但那雪雕却总算是做好了,不至于太过丑陋不堪入眼 天色微亮的时候,他站在雪雕前。 那是一片缩小的雪景,虽说不丑陋了,但也其实说不上多好看,不精致也不生动,树木花草都歪歪扭扭,这样的东西,她大约可能也是瞧不上的。 周鼎有些犹豫,他看着自己一整晚不眠不休的成果,却仍旧没有信心拿去送给她。 她若是想要,必定有数不清比这好上一百倍一千倍的雪雕。 思考了很久,周鼎还是决定要给她,哪怕她只是一笑而过也好,他喜欢她笑。 木板再托起来有些重,周鼎小心地抓着木板边缘,一步一步往朝阳宫走。 华露殿偏僻,离朝阳宫很远。 周鼎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有一种满满涨涨的心情好似要破土而出,但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只知道想走快点,再快一点。 今日的雪下得很大,宫道上寒风凌冽,迈动步子都觉得艰难。 周鼎背过身,小心护着怀里的雪雕,生怕他这拙劣的技艺被风雪吹坏。 周鼎浑身有点僵硬了,这身上的衣服也单薄了,他还坚持往前走。 “哎!你怎么又来了?”突然,一道声音喊道。 周鼎一抬头,就看见昨日不让他进门的那个宫女,正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似乎是她的贴身侍女。 周鼎一抬头,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朝阳宫外,于是低头道:“我来见公主。” “这是什么?”听雨走近来看,“这是雪雕?” 周鼎“嗯”了一声。 “但是公主还没起,你回去吧。”听雨说,“还有啊,告诉你们元嘉公主,要是想得圣宠,别打我们公主的主意。若是我们公主因为她有什么闪失,她可担待不起!” 听雨瞧着周鼎就心里有些愤愤的。 上一回公主见了元嘉公主一回就郁结于心病倒了,昨日这太监来了一回,公主的病就又加重了。 简直阴魂不散! 但她看见周鼎冻红的手,又犹豫了一下:“算了,你进来取个暖吧,但是公主就别见了,你们元嘉公主争宠的手段真叫人不齿。” 听雨让开路:“偏殿的下人房里有炭火,你呆一下就走吧,你们公主也真是,你手都冻肿了。” 周鼎却垂眼,一下直挺挺跪到地上,他捧着雪雕的手举过头顶,额头磕在冰冷的雪地上。他说:“奴才求见安云公主。” “你!”听雨有点气急。 就在这时候,听风过来了。 她看见跪在地上的周鼎:“姐姐,昨天公主不是说他再来就放他进去吗?” “元嘉公主心术不正,我不想让他进去。”听雨满不情愿。 周鼎僵硬的手指动了动。 ——她说只要他来就让他进去?他这样看重自己吗? 纠结了半天,听雨没办法,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周鼎进去了。 “公主昨日没有睡好,今天刚起,你别进去太久,早点出来,让公主多休息休息。”听雨哼哼两声,叮嘱,“带着你的雪雕进去和公主说两句话就行,别呆太久。” 周鼎没有说话。 之前还说公主没有起。这样提防他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他的确心术不正。 再次走进温暖的内室,浅浅的香袅袅地围绕过来。 安云公主的确是刚睡醒的模样,她蜷在床头,眼睛半阖着,精神似乎比昨天还要差了。 “奴才周鼎,见过公主。”少年的声音低低响起,他的身体在这温暖的房间迅速回暖。 “周鼎?” 周鼎听出她的声音又是惊讶又是欢喜。 云苏方才那一点点睡意顿时消散了,她睁眼一下就看见跪在下面的少年,他手上好像还有一个什么东西,盘子大小的。 “你怎么过来了?”女孩子依旧是温软的模样,“你手上拿了什么呀?给我瞧瞧。” 周鼎把雪雕奉到她床前,他看见她眼睛里一片光,细细的苍白手指小心翼翼点了点雪雕,凑过来:“这个好漂亮啊,这是哪里来的?” 周鼎愣愣看着她的笑颜,房间里关着门窗,很昏暗,床前点着几根烛火,那火苗颤颤,他看见她眉眼弯弯,单纯漂亮。 ——没想到,她会这么喜欢。 她——真好看…… 周鼎耳廓微微红了一圈。 但他还是淡淡道:“是我做的。” 云苏手指轻轻扯住他袖口,也不在意上边的泥水和雪水,她问他:“是不是给我的呀?” 周鼎一时间心脏怦然晃动,他低头,应了一声。 耳朵发烫了。 云苏笑得很开心:“谢谢你呀,周鼎,我好喜欢呀。” 周鼎抿唇。 太不对劲了,他,他又好想抱她。 “听雨。”云苏喊了一声,声音不算大,但外头的宫女侍奉多年,耳力一向好,连忙就进来了。 听雨问:“公主,怎么了?又不舒服了?” 云苏摇了摇头。 “你把这个雪雕拿下去,叫人放到冰库里小心保存起来。”云苏吩咐道。 听雨呆了一下,马上又回神应下,上前接过周鼎手里的雪雕,然后说:“公主,你再休息一会儿吧,别坐着说话了。” 潜台词叫周鼎别在这里待太久。 “没关系。”云苏说,“我闷了好久,你别叫人进来,我就坐着,全当也是在休息就是。” “……是。”听雨语气不是很情愿,但这次没有再说什么,正在她准备要出去的时候,突然云苏又喊住她:“等一等!” 云苏看着周鼎冻得通红发肿的手吸气:“你的手怎么成了这样?” 周鼎有点不自在,想缩回去,却被云苏摁住。 “听雨,你去拿治冻伤的药膏来。”云苏都要心疼死了,手冻成这样,要是不上药,那肯定不只是长冻疮这么简单,怕是这双手整个要烂掉了。 听雨听了吩咐出去了,云苏垂着眸子,小心地替他呼了呼。 小姑娘长睫浓密纤细,她神色专注认真。 “是不是做冰雕弄成这样?”云苏声音有些闷。 “……是。”周鼎呼吸热了几分。 云苏再没有说什么,听雨很快拿来药膏,然后又很自觉地出去了。 周鼎本来以为她是要把这药膏赐给他,却没想到这金尊玉贵的小公主居然打开药膏盖子,准备亲自替自己上药。 “公主,这不合规矩……”周鼎声音哑了一点,他有点惊惶了。 他现在不只是耳朵发烫了,他脸都在发烫。 浑身过电似的酥麻,他咬唇。 “别乱动。”云苏压好少年乱动的手。 冰冰凉凉的药膏涂在手上,她指腹柔嫩细软,动作生疏却小心,好似在对待什么珍贵的东西。 周鼎胸口呼吸起伏很大,他说不出话,心里之前那满满涨涨的情绪在溢出来。 “公主,别……”他好不容易说出几个字。 别这样,他整个人好像要炸开了啊。 “周鼎。”云苏小脸蹭了蹭他的胸口,“我怜惜你呢。” 他深呼吸,撇过头,快要控制不了自己了。 她哪里是在怜惜他,她这是在欺负他。 欺负得他居然觉得想哭,但又不知道为什么想哭,总之是她让他想哭。 可是这欺负又让他隐秘地觉得喜欢,舍不得推开她,他只知道,他似乎很想永远呆在这里。 和她,呆在这里。 公主请您怜惜奴才(7) 云苏给周鼎上完药,又把自己被窝里的汤婆子给他。 “你暖一暖,手都冻成这样了。”云苏把被子拉高了一点,她看着他,犹豫了一下,问:“……你,要不要把手放到被窝,暖和一下?” 周鼎手里捧着手炉,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但似乎是有些抗拒。 可周鼎哪里是抗拒,他只是从未尝试这此时的慌张滋味,不知该怎么办罢了。 云苏看他这样,浅浅叹了口气,她躺回软垫上,周鼎怀里一空,他心口便也顿时仿佛漏风起来。 “你什么时候回去?”云苏看着他,女孩子眼眸温柔似水,“元嘉想让我帮她什么呢?” 云苏心里其实很不好受。 他现在是别人的人,他对自己突然那么好,他又拿着这冰雕来找自己,不惜把手冻得通红,不就是因为元嘉需要吗? 她心里一时空空荡荡,想明白了,她就觉得很难受。 周鼎开口解释:“不是元嘉公主的意思。” 他说:“是奴才想的,公主日日夜夜呆在房间里,所以才做了雪雕,让公主在房间里也能看看雪景。” 这话是实话,虽然说元嘉让他想办法留下来,可是——雪雕,他是真心实意想要给她看的? “真的吗?”云苏抬头。 周鼎低声“嗯”了一声:“真的。” 想让她高兴,想看她笑。对她的感觉很特别,但不知道是什么。 可周鼎知道自己好像有点被她牵着魂。 女孩子听了他的话,好像真的好高兴,她一下就笑开了,她说:“周鼎,你真好。” 少年心跳加速,一动不敢动。 “奴才应该的……”他掐紧掌心。 周鼎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被迷了魂,他又对上少女的眼眸,她苍白的小脸上这一双眸子让他心尖颤颤,他突然说:“我留下来陪你。” 云苏“啊”了一声。 小姑娘好像有点没反应过来。 周鼎手心的汤婆子温度烫到他心底,他说:“我留下来,陪你。” 云苏愣愣看了他一会儿,就在周鼎几乎惴惴不安的时候,女孩子却直接笑出声。 “周鼎,你真好!”云苏一把扑进他怀里。 少年胸膛宽阔,周鼎觉得自己胸口在生火,烈烈燃烧。 他头一回尝到了手足无措的滋味。 她在干什么?她怎么扑到自己怀里了?她和他的距离是不是太近了? 可是,话说回来——她的身子,真软…… 周鼎指尖小心又悄悄地搭在云苏纤细腰身的腰侧,动心的心绪隐秘。 这样的情感对他来说是陌生的,他不知道是什么。 可是很高兴。 听雨正是在外头等得火急火燎地跺脚。 那个太监怎么还没出来?这可是元嘉公主的人,公主怎么也不知道躲着点? 只希望这次公主的病不要再恶化了,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这身子怕是要真废了。 终于,里面传来云苏的声音喊道:“听风,听雨。” 她心里一喜,连忙就拉着听风进去了。 只见公主坐在床上,精神似乎看着好了不少。那奴才居然还坐在床边,公主拉着他的手。 听雨心里一惊。 “听雨,你去告诉父皇,我要把周鼎要到我这里来服侍。听风,你去准备周鼎的房间,记得要大一点,舒适一点。”云苏说道。 “公主!”听雨大惊,“可是陛下说……” 她话还没说完,云苏又剧烈咳了起来。 她连忙过去拍了拍云苏的后背,叫她舒服些,又倒了一杯热茶。 “你去跟父皇说,就说我想要,他会同意的。”云苏抿了一口茶,嗓子舒服了一点,说道。 听雨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对了,听风。”云苏看着周鼎身上这身破烂的衣服,道,“还去领两件冬衣和太监服来。” 她扯了扯少年袖口:“周鼎,您衣服很旧啦,我给你要新衣服,你好好的,别受冻,好不好?” 周鼎心里动了动:“奴才都听公主的。” 她怎么能对他这样的好。 云苏朝他甜甜笑:“我今天起得早,你服侍我再睡一会儿好不好?” 周鼎答应了。 听雨和听风退下去做事了,云苏也躺进被窝,她小脑袋依偎在周鼎腿边,乖乖闭上眼睛。 周鼎怔怔地看着她眼下一圈青黑,手不自觉抚上她的脸。 ——没有睡好吗? 他心里很后悔,上回他的主意显然是害了她,小公主身子这么差,应当好好养着才是。 云苏的确很久没有睡好了,本来身体就不舒服,周鼎的事更是让她心里难过,自然就休息不好。 此时内室里没有别人,她轻轻抓住周鼎的手指,很快就睡着了。 周鼎在她柔软手指缠上来的那一刻就僵住了。 她在做什么? 她……她……这样的亲密,是奴才和主子之间……该有的吗…… 周鼎不敢乱想。 可是云苏睡在他手边,那股之前还淡淡的香已经越发地浓郁起来。 周鼎忍不住靠近。 ——好香。 好像是——她身上的香。 像春天似的温暖,周鼎有点痴迷,他缓缓低头。 啊…… 鼻尖抵在她细嫩娇弱的脖颈,他喉结滑动,深呼吸。 ——蠢蠢欲动。 有股陌生的冲动涌上来,周鼎尝试过这个感觉,自长大后夜半睡着这情形也是经历过的,早晨起来要偷偷洗床单。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现在是为什么? 就在他几乎要迷失的时候,房间的门帘突然被掀起。 周鼎几乎是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他坐得笔直,手也一下就缩了回来。 云苏已经睡熟了,没有发觉到手指攥着的那跟手指已经没有了,更没有发现周鼎的动作。 听风轻手轻脚走过来,对周鼎说:“房间衣物已经都安排好了,先洗漱完了再来服侍公主吧。” 云苏对这个太监的重视已经很明显了,甚至还有点……所以怕是多半要贴身侍奉的。可是周鼎身上这衣服不合身不说,还脏兮兮的,衣袖上满是泥泞,衣摆也湿了,实在说不上体面。 周鼎连忙从床边退开,应了一声。 他跟着听风往外走,出门的前一刻,他回头,云苏似乎动了动,把整张小脸都埋进了被子里。 他心里有一种无法言状的温情。 ——她真可爱。 公主请您怜惜奴才(8) 听风准备的房间是临时腾出来的,就在西大殿。 这地方就是给宫里的娘娘住也是可以的,但朝阳宫只有公主一个人住,所以整个宫里除了正殿其他地方都是下人在住着,宽敞又舒适。 尤其这西大殿还是挨着正殿的,方便又华丽。 周鼎朝听风行了一礼:“谢姑娘。” 听风看着少年,对方神色冷淡,分明是一个太监,脊梁却挺得笔直。 “您在这里当差,日后就是周公公了。”听风对周鼎说道。 少年垂眼:“姑娘言重了。” 他才刚来,哪里担得起“公公”两个字,除非能近身侍奉。 “不言重。”听风看着面目俊郎的少年,心里感叹也难怪公主喜欢呢。 少女情窦初开,虽然有些惊世骇俗,但若是公主实在想,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近身侍奉肯定是少不了的。 只是—— “公公,我们公主这样重视您,不论怎样,我希望公公可以跟元嘉公主断干净。”听风真心劝诫道,“公主虽然平日里性子软,但有些事她心里是很倔强的。” 周鼎心里一紧。 听风也没有多说,把放在一边的新冬服递给周鼎:“公公试一试,公主怕是还要再睡一会儿,公公也可以先休息休息,需要服侍的时候我和听雨再来唤您。” 听风也朝周鼎行了一礼,就退出去了。 周鼎手里拿着沉甸甸的冬服,沉默了很久。 要他跟元嘉断得干干净净?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元嘉。 换作从前他可能压根不会放在心上,周鼎的心里只会是轻蔑。 可是听风那一句“但有些事她心里是很倔强的”却让他有些心惶惶的。 屋子里炭火已经点好了的,分明很暖和,周鼎却觉得自己心里在发冷。 他不知道为什么,更不知道怎么办。 他这一生还没有过得很长,但总之是不幸又死气沉沉的。元嘉是亮,但也是一抹僵住的光,可是……可是这个姑娘,她只是趴在自己手边安睡,就让他寂寂无声的生活掀起波浪。 那波浪是隐秘的甜,他捉摸不透,想抓在手里,却又觉得抓不住。 她是跳跃的微微烛火,一晃一晃,温柔又恬静。 他抖开冬装,晨光透过窗纸,大殿内点着几根稀疏的烛火,周鼎抬眼,定定看着它,久久挪不开眼。 *** 云苏这一觉睡到中午,听雨很高兴,服侍云苏起床的时候说:“公主好久都没有像今日一样安安稳稳地睡得这样好了,气色也看起来好多了呢!” 云苏露出笑,问听风:“周鼎呢?怎么没有看见他?” “奴婢看他衣服脏乱,精神也困倦得很,所以自作主张叫他去洗漱后休息了。”听风给云苏细细系上衣服的盘扣,“他就在西殿呢,公主若是想寻他,奴婢现在就叫他来。” 云苏摇了摇头,女孩子头上珠钗的流苏叮当作响。 “没关系,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就是了。”云苏道,“等他醒了,叫他过来到我这里来擦药。” 女孩子神情一片真真切切,笑意盈满眼睛。 听风应下:“是。” 公主如此真心实意,只是不知道,那周鼎,到底有没有二心。 云苏中午吃了一小碗甜粥,虽然少,但已经比平日里吃的多了不少了,她还特地嘱咐厨房给周鼎留了饭菜,他醒了就热一热给他呈上去,不要叫他饿着了才好。 她又灌了两大碗药汁,苦得她小脸皱成一团。 听风和听雨都劝她,说喝了药,再过几日,这病一点很快就好了。 都说病人对自己的身子大都是知道的,云苏一听她们两个的话,就知道是在哄她。 她闲来也无事,很久都没有这样下床来活动活动了,于是心情很好,所以坐下来练字。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她写了不少,手腕有些酸了。 抬头喊了一声:“听雨。” 小姑娘把手伸出来,闭着眼睛,哼哼道:“我手腕好酸呀,你快帮我揉一揉。” 可是今天听雨的动作却像是有些迟钝,过了好一会儿,炙热的指腹才终于搭上她的手腕。 云苏一身皮肉都是娇嫩嫩的,周鼎舍不得用力,可是他到底指尖粗糙了些,少年在低着头认认真真替少女揉捏手腕,云苏察觉到了不对,一睁开眼,就抖了一下瞥见少年耳后薄红,忍不住笑。 “周鼎?”她故作惊讶,“怎么是你呀?听雨呢?” 周鼎默了默:“回公主,听雨姑娘有事,奴才服侍得不好,奴才去找听雨姑娘。” ——她不喜欢他吗? 就在周鼎心里微微酸涩真的要退下的时候,却被云苏拉住了手。 她生着病,力道是很轻的,可是周鼎却觉得那轻飘飘的力道让他动都动弹不得。 “我逗你的呢,做什么这样呀?”云苏看着他笑,拉着他的手问,“周鼎,你识不识字?” 周鼎好歹从前是一国太子,该学的字他当然大都已经学过了,只是如今六七年时光过去,大多字怕是几乎都要忘了。 “奴才福薄,只学过一点点。”周鼎回答。 云苏铺开宣纸,又抽出她方才写的诗。 她字迹娟秀温婉,生病的缘故让她手腕使不上力,虽然字没有什么力度,但看起来是赏心悦目的。 那是一段小诗。 周鼎俯身去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周鼎心里一颤,少年心绪好似春潮,一鼓一鼓涌上来。 他读过。 生死聚散,我想和你说,要拉着你的手,和你一起变老啊。 “周鼎,我读给你听,好不好?”云苏低头,她读得很认真,声音轻软真挚:“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周鼎说不出话。 她是什么意思呢? 小公主身份尊贵,她白玉似的指尖衬着一片烛火光亮,那指尖轻轻柔柔缠过来,她好似不懂这诗句似的,好认真地问他:“周鼎,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周鼎已经大脑空旷,他点头。 “我永远和你在一起。”他说,“我和你——一直到老。” 云苏笑了。 “周鼎你以后是我的人了,不论什么事都不要为难自己,我都怜惜你,好不好?” 在这一刻,那颗少年心啊,春风吹过四野,春草疯狂生长,缠绕而肆意的春意和风,少女笑颜灼灼,他不见山荒四野,他只知道,她似乎……是春天。 公主请您怜惜奴才(9) 周鼎这一天好似在梦境。 白日里她柔软藕臂缠在他腰身,抬头轻吻他嘴角的情景还仿佛在眼前。 他情迷意乱,神往而无法自拔。 浑身血液都在沸腾,可是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 他是不是……喜欢她了? 可是她给他的情愫却与元嘉给他的情愫完全不一样,是喜欢吗? 他在夜里木床上久久无法入眠,白日里那一个好轻好轻的吻让他辗转反侧。 寂静的心还没有感受过这样强烈的悸动,他捂住胸口,轻微喘气。 茫然又欢喜,十七年来第一次的感受。 周鼎问自己。 ——你欢喜吗? 他当然欢喜,他甚至感到激动,想要再来一次。 周鼎觉得自己厚颜无耻,卑鄙下流。 明明喜欢的是元嘉,却无法控制自己去亲近安云。 可她实在太可爱,太楚楚可怜,又太会叫人心神不宁了啊。 自从见到她,周鼎的心就好像不属于周鼎了,被她牵动,被她掌控。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周鼎知道自己忘不了。 她……想要来他的怀里了吗?少年不想承认,可是隐秘的欢悦藏不住了。 手指上是她为他新涂上的膏药,温暖而散发着芳香。 周鼎好喜欢,他一双手握在一起,放在鼻尖,努力地想回味那个姑娘捧住这双手时的柔情。 周鼎不敢想她会真的爱他。 毕竟他是个阉人,哪怕是个假阉人,可是他低贱卑微,这一辈子,都只可能是阉人了。 而她,她其实,或许会有如意郎君,会和他人举案齐眉。 少年冷硬的眉眼染上失落,他躺在这空荡荡的大殿里,望着黑酸酸的屋檐,周鼎想——他好想去她那里。 也不想干什么,什么也不干,就只是呆在那里,就很好了。 *** 日子一天天过去,云苏的病好得很快,太医说公主心情舒畅,小心调养,再不会出什么意外了。 皇帝听到这个,心情立即就好了,阖宫上下赏了不少东西下去。 元嘉也着急地想要和安云拉近关系,可是周鼎不敢再让两人见面,上一回公主就病了这么久,万一再发生什么,他简直不敢去想象。 为了补偿她,他便将陛下赏赐下来的东西托人偷偷带去了了朝阳宫。 年关将至,云苏的病终于大好了,女孩子的身体这回好得简直不像话,她能披上披风就在院子里玩雪了。 周鼎完完全全地陷入了爱恋里,他一心一意都扑在了云苏身上。 哄她喝药,给她买蜜饯,甚至开始学着下厨做汤圆。他怀着甜蜜的心情去做这一切,夜晚的时候他就会和她挨在一起,公主会教他识字。 一天十二个时辰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在她身边,连元嘉他都顾不上。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果真是个冷情冷肺的人,好歹是自己曾经的恩人,好歹是相伴了好几年的人,可他如今却恨不得不闻不问,只每月都送东西过去,见面都是不敢的。 有时候半夜做梦,他梦见小姑娘不要他了,她扑入别人怀抱,去怜惜别人,周鼎眼泪打湿枕巾,惶惶不安了一整晚,第二日连衣衫也来不及整理好,就跑入她的房里,跪在床边求她怜惜。 她那样尊贵的人,却总是顾不上自己,会哄他,会抱他,甚至……会低下头,用她柔软的唇来亲吻他。 周鼎渴望她的怜惜,渴望她的一切。如果说开头几日他还放不下元嘉,可他现在却只恨不得尽快与她一刀两断。 他就是这样不知脸皮厚,就是这样可耻卑鄙,周鼎承受不住如果没有云苏爱着的日子,光是想一想,他就要发疯。 ——他是她的。 他陷入这爱恋里,可怜他自己不知道,但的确是真真实实地爱了。 新年前一天,陛下送来了几株正开得热烈火红的梅花树来了朝阳宫。 几月前那次家宴云苏折了几朵梅花的,可惜她病生得很重,朝阳宫上上下下连续几天都是一团乱,那花也没人打理,很快就落了。 皇帝知道那天云苏喜欢那梅花,最近她身子又好了,整日在外面玩耍,于是就把上回云苏看见的那几株梅花树移植过来了。 冬日的寒风吹在脸上刮得跟刀子一般疼,周鼎给云苏打着伞,小心翼翼地给她遮住那风。 小姑娘显然兴奋极了,工匠在院子里移植,她在旁边怎么劝也不肯走。 那梅花火似的艳红,比之前开得还要热烈,好似在寒冬里燃烧,一股生机勃勃的活力。 周鼎也喜欢这梅花,在这院子里,女孩子望着花的眸子晶亮,周鼎希望她能像这梅花一般生气蓬勃。 听风和听雨又过来折了几支花,云苏亲自挑了瓶子放进去,她围着那两只瓶子修修剪剪了一整个下午,放了一瓶在自己房间,还有了一瓶则给周鼎。 周鼎抱着这花,很珍惜地把它放在自己房里。 他房间至今还是朴素得很,除了日常用品什么东西都没有,冷冷清清只有一盆炭火。 周鼎帮她把披风取下来,,抖落上面的雪花。从屋外进入到屋内,气温差很大,云苏也等不及现在炭火旁缓一缓,就拉着他往内室走。 云苏拿着这花在里头摆弄了好久,最终把它放在了床头的小几上。 房间里贴了窗纸,窗户都关得死死的,听风和听雨云苏没有叫她们进来,室内只有一只刚点的小灯。 梅花在这灯下显得有几分荼靡之势,但仍然轰轰烈烈地似焰火燃烧,云苏凑近闻了闻,她的唇色迷人,周鼎觉得那鲜艳和她的娇嫩香唇一个色。 美得让他惊心动魄。 “周鼎。”云苏突然开口喊他。 少年回神,心下有些偷窥的懊恼,他回道:“公主,奴才在。” “今年新年家宴,你跟我一起去吧。”云苏回过头,对他盈盈地笑。 周鼎顿时心里默了一下。 “公主,奴才服侍时间不长,不适合与您同去。”他不自然地说,心里有点慌。 ——家宴。 新年家宴必定比上回规模更大,他不想去,是因为害怕碰见元嘉,她近来很显然对他已经不满,只是迫于他每月送去的银两和一些补助,所以才没有和他撕破脸皮。 若是家宴碰到,会发生什么,周鼎不敢想象。 “没关系的。”云苏拉住他的手,“听雨和听风都去,她们是做惯了的,都会打点好。” 周鼎看着她。 云苏环住他的腰,甜甜道:“我叫你去,又不是叫你帮我做事的。”温热的呼吸扑洒在他耳侧:“我叫你去,是想要跟你呆在一起的呀。” 昏暗的内室里,周鼎身子僵住了。 他耳畔缓缓染上薄红。 “好。” “我陪你去。” 他脑子顿时就昏昏涨涨了,元嘉被他忘到脑后,他现在脑子里只剩下那句——想跟你呆在一起。 公主请您怜惜奴才(10) 新年家宴这天来了。 只是今年家宴临时变动,但由于今年镇远将军从边疆大捷回京,家宴就变成了官宴。 云苏本来没打算去,她不喜欢官场虚伪那一套,她总觉得很累。 可是听风和听雨却硬是把她拉起来了,两人很是兴奋,叽叽喳喳地说。 “今年贺小将军回京了呢!公主,这可真是难得啊!” “是啊是啊,贺小将军回京,正好公主的病也好了,今年能见上一面呢。” “公主和贺小将军都多少年没见了?” “整整两年了。自从贺小将军两年前去了边疆,两人就再也没见过面。” “听说这回贺小将军回京还是挣了功名来的呢,今年边疆大捷,此次回京是封赏的呢!” “真的?!” 听风和听雨两人兴致勃勃,云苏这才从记忆里拉出贺小将军这一号人物出来。 贺小将军名叫贺霆,是贺家长子。他父亲是赫赫有名的一品镇远将军,母亲是诰命夫人,身世显赫,与云苏是青梅竹马,两人一同长大。 熹贵妃与贺霆母亲是手帕交,十分交好。熹贵妃入宫后郁郁寡欢,皇帝就特许贺霆母亲常常入宫来陪伴熹贵妃。 云苏出生后,贺霆母亲就会带着贺霆进宫,贺霆自小就很喜欢云苏。 小姑娘生得漂亮极了,自小就是讨人欢喜的长相,软软糯糯,尤其身体不好,还格外惹人怜惜。 贺霆每次进宫就来寻云苏玩。 他会从宫外带很多小玩意儿给云苏,逗她开心,哄着她,还说这些都是聘礼,等他长大了,他就要娶云苏。 小时候两人还私定终身,云苏答应他及笈之后就嫁给他,两只小手拉在一起,许诺了一生。 云苏脑子顿时疼痛起来。 贺家全家人两年前跟着贺将军上了前线,两年未曾回来,而过了今日除夕,明年,云苏就要及笄了。 在云苏的记忆里,贺霆对她好像还真有几分情意,出发前,他骑着马,一路奔到皇宫,敲开朝阳宫的大门,大喊着要云苏等他回来娶她。 真挚的心意感天动地,可是云苏看向一旁的周鼎。 少年默默站在一旁,脸色阴郁,几分恍惚出神,失落得压根无法掩饰。 听风和听雨还在说。 “那今年贺夫人回不回来?” “好像也回来了。” “我是还听说贺小将军从此以后都不会再去边疆了,日后就在京城了呢。” “真的?” “是啊。” 云苏不跟她们搭话,只当做自己没听见。 她朝周鼎伸出手:“周鼎。” 少年握住她的手,一抬头,眼里居然浮现出水光。 云苏愣住了。 “公主……”他声音低低哑哑。 听风和听雨对视一眼。 云苏的头发也梳好了,她偏过头,起身对她们两人说:“你们先去准备一下宫宴要用的东西,这里有周鼎就行。” “公主,可是周鼎……”听雨想说什么,但是被听风拦住了。 两人行了一礼,退下去。 “你怎么啦?”云苏今日妆容发饰都格外精美娇俏,一是因为日子重大,二是因为她的身体最近实在是很不错,繁琐些的东西都可以尝试了。 她往日冬天总是在床上躺着的,没办法参加家宴,总是父皇从宴会出来,到她的朝阳宫陪她过除夕。 今年着实是难得的,所以听风听雨就都郑重了些。 周鼎告诉自己不要嫉妒。 她这样尊贵的身份,愿意同他这样的卑劣之人有一段情,已经是对他这奴才的抬举了,可不论她对他是怎样的好,她终究是要嫁人的,终究是要给别人当妻子的。 比如说这位贺小将军。 从听风和听雨的话中可以听出来,她与他一定是两小无猜,自从分别,两人相互思念已久。 他算是什么? 他不过是个奴才。 还是个有二心的奴才。 如果元嘉的事被她发现,她会不会从此就不要他了?就抛弃他了? 他低下头。 “公主,奴才还是不去了。”周鼎心里酸酸涩涩,难受得厉害。 “你又胡思乱想什么呀?”云苏叹了一口气,“我答应你,永远怜惜你,好不好?” 周鼎那颗不断往深渊坠落的惴惴的心顿时像是落了地,他心里一颤:“真的?”真的永远怜惜他,永远像现在一般怜惜他吗? 哪怕他做错了事,哪怕她生他气,也会怜惜他吗? 那……现在呢? “公主……”周鼎在云苏腿边跪下,他捧住她的手,“那您,您现在就怜惜怜惜我,好不好。” 怜惜他,好歹给他一些短暂的温存和幻想。 少年初见那一身桀骜的脊梁弯了,他望着她,渴望她的怜惜,都快要哭了。 云苏没有办法,亲了亲他。 “永远都怜惜你。” 周鼎“呜……”了一声。 这样就够了,这样就足够了。 周鼎不敢再奢求更多,这样的柔情对他来说就足够午夜梦回好几日的了。 云苏看他这样,勾住他的手指:“周鼎,我给你绣个荷包呀,你要不要?” 不要总是这样没有安全感,她是爱他的呀。 云苏只爱他呢。 周鼎怔怔看着她:“真的?” 她竟然愿意绣荷包给他? 这样的东西……这实在…… 荷包,在楚国是女子为了向心上人表明心意而赠啊。 他……原来也是配得上“心上人”这三个字的? 周鼎脸颊发烫,手指有点发抖:“奴才……奴才……”他真的配吗? 云苏又亲了他一下。 少女听见少年难耐地喘了一口气,脸上浮上浮上一种欲哭的笑意。 “周鼎,你想不想要的呀?” 她实在太坏了,她又在欺负他。 云苏觉得这次这个小魔气实在太可爱啦。让她忍不住想要逗弄。 周鼎抿唇,害羞却不敢说话。 他一个奴才,实在没有胆子去收主子的贴身物件。 可是……他又好想要。 “你不说,那就算啦?”云苏作势转身要走,果不其然,下一秒,他被少年猛地一下搂住腰身。 他轻轻地、轻轻地小心地与她十指相扣,然后有些不自然地说:“……要……” “要什么呀?”少年掌心粗粝,云苏与他温热相贴,问他。 周鼎忍住羞耻。 “要荷包。”其实哪里是荷包呢?是他此刻居然在异想天开,想要得到她完完整整的心。 云苏“昂”了一声,周鼎鼓起勇气在她脸颊蹭了蹭。 ——好香。 又是那春日的香。 两人紧紧相拥,周鼎心里那块空落落的地方终于被填满。 这一生,就停止在这一刻就好了。 他也想永远,哪怕像是一场荒诞。 ——轻袅罗衫拥入,徒惹郎君顾,终生不渡。 公主请您怜惜奴才(11) 周鼎跟着云苏去了官宴,保和殿今天也果然是分外的热闹。 水榭今日是灯火通明,光影重重叠叠,水面结了冰,越发是显得斑斓漂亮,一片灯火荧荧数不清之效。 转过九曲回廊,云苏望着已经开始的宴会大厅,丝竹声悠扬飘飘,悦耳至极。 “公主,宴会好像已经开始了。”听雨说道。 “无妨的。”云苏拨弄手里汤婆子上的流苏玩儿,“父皇不会怪罪我的。” 父皇向来疼她,千错万错也不会是她的错。更何况由于她身子娇弱,从小到大迟到的宴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还在欣赏景色,远处夜空郎朗,黑暗静谧,虽不似近处景色绚丽迷人,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云苏瞧得入神,正怔怔地望着,突然,一只强有力的手臂骤然把她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陌生却又熟悉的男子声音低低转入耳廓,他欢喜地喊她:“云妹妹!” 云苏吓了一跳。 一回头,一名俊郎少年激动得脸通红,又喊了她一声:“云妹妹。” 周鼎定定地看着,心里漏风。 听风把他往后拉,低声告诉他:“这位是贺小将军,不必担心。” 周鼎浑身发冷。 终究还是来了,变成了这幅模样。 他嘴唇都在发抖,遍体生寒。 不论真的有多么美好,美人罗衫,终究不是属于他的。 不是他的。 “贺霆?”云苏挣扎两下,“你快放开我。” 周鼎还在一旁呢,叫他看见,怕是又要多想。 贺霆看着已经出落得越发精致漂亮的少女,还痴痴地喊:“云妹妹。” “贺小将军,请您放手。”云苏小声说。 “你从前叫我贺哥哥的,你怎么不这样唤我了?怎么这样生分?”贺霆心里有些失落,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答应了要嫁给他的姑娘,居然与他这样生分了。 两年前,他出征前,骑着马,他拼命一路冲进宫门,让她等他回来。 回忆历历在目,只是姑娘似乎却忘记了。 “你明年就要及笄了是不是,你还记不记得,我……”贺霆目光灼灼地望着云苏,那里头满是期许。 云苏撇过头。 少女声音甜软:“贺哥哥……对不起。” 贺霆一愣。 两人相顾无言,可意思确实已经很明了了,她…… “年少不懂事,安云向你赔罪。”云苏福了一礼。 贺霆心里失落得紧,他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结果。 面前的美人眉目精致,方才在保和殿里,他就听见许多权贵弟子在讨论她了。 安云公主温和美丽,倾国倾城,短短两年,她已经是真正叫人倾倒的少女了。 云苏抬眼,贺霆说了一声:“抱歉。” 周鼎看着两人,心里一股暴戾的气息几乎要压抑不住,翻腾着想要往外涌。 贺霆勉强笑了笑:“云妹妹真的要跟我生疏到这个份上?好歹,还叫我一声贺哥哥,好吗?” 云苏也有些犹豫。 这个身份是汤圆捏造的,从前的事她没有参与,只是贺霆这个模样,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犹豫了很久,她终于还是喊道:“贺哥哥。” 贺霆笑了。 周鼎看着两人,公子身形高大,容我不凡,娇弱美丽的少女站在她面前,两人四目相对,周鼎觉得自己心里苦得好似生生灌下了一大碗酸水。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这一幕,可是眼睛却像是不受自己控制,死死盯着两人。 云苏率先撇过了头,她后退了一步:“贺哥哥。”她顿了顿,好似是不太熟悉这个称呼,然后才又说:“时间不早了,父皇还在等着本宫。” 贺霆也不为难她:“刚才陛下还提起云妹妹,快去吧。” 云苏袅袅行了一礼,转过身往宴会地点走去。 她身影愈行愈远,贺霆苦笑。 从一个月前边疆大捷,上京传来消息,说是陛下有旨,召他们回京开始,他迫不及待了整整一个月,方才在宴会里,不少人来找他敬酒,他一面应付官场的繁琐,一面一刻不少地看着门口。 想见她,已经很久了。 她很久不来,贺霆又想起小姑娘想来厌恶这样在官场的尔虞我诈和虚假模样,于是就猜她一定是在外头徘徊。 一一推拒了剩下同僚们的酒杯,他借口说心中郁闷,就出来了,只是想来寻她。 看见那个姑娘的那一刻,她半张脸浸透在回廊的阑珊灯火里,长睫纤密,微微颤。 贺霆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在发颤。 好久不见,真的好久不见。他压抑不住欣喜,上前就唐突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可是却一切都变得好像有点不一样了,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儿,好似已经与他疏远了。 周鼎跟着云苏往前走,他脑子里是浑浑噩噩,就在他低着头心死如灰的时候,突然,前边女孩子的手伸了过来。 “周鼎。”云苏唤他。 她歪了歪头,凑上前,不顾这里是不是会有人看见,她踮脚,吻在周鼎唇角。 “别想那么多。”云苏说,“等回去,我给你做荷包,好不好?” 周鼎一颗心酥酥麻麻,她的眼神实在太温柔了。 她真好,真好。 听雨哪怕知道这两人之间是有些什么事的,可是她实在万万没想到,公主居然——居然会纡尊降贵地去亲吻一个太监! 这只是一个太监啊! 就连听风也被惊到了。 公主寂寞久了,第一回喜欢人,她其实是能理解的,所以她也不反对公主把周鼎留在身边,左不过一个玩意,对方身边如此低贱,她压根没想过两人真的会发生什么。 这一幕实在太骇人了! 刚才公主还拒绝了贺小将军,他们从前是多么要好,听风大约都没想过公主会嫁给除了贺小将军以外的其他人。 公主刚才对贺小将军态度疏离,说话还那么客气,难不成是为了这个周鼎? 为了这个太监? 听风觉得云苏简直疯了,她忍不住开口:“……公,公主,您……” 周鼎只听见这么几个字,就知道听风这是什么意思了。 他垂眸,眼里有了一丝冷意。 他把云苏一双手攥进掌心,占有的意却很明显。 “听风,我知道我在干什么。”云苏道。 听风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心里又是恼又是气,她一偏头,骤然对上周鼎的目光。 冷意盎然。他眼尾上挑,有一股很浓烈的杀意。 听风顿时不寒而栗。 公主请您怜惜奴才(12) 黑夜。 朝阳宫一片寂静,云苏没在宴会里待多久,到底还是回来了。 只有身着铁甲的侍卫在周围巡视,正殿和偏殿都有,且人数是别的宫里巡视的两倍还多。朝阳宫正殿的侍卫穿的还是软甲,没有铁甲摩挲是发出的当啷声,连脚步都是放轻了走的。 正殿大门紧紧关闭,云苏在灯下点着烛火,一点一点缝荷包。 她特地挑了深色的料子,耐脏的,一针一线地细细缝制。 周鼎在旁边读书,云苏给他拿了不少书籍来了,有经史诗文,有权谋之数,也有治国理政的圣典。 他这两日已经读了不少,只是此刻他在她身边,却是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姑娘说要给他缝荷包,就真的给他缝荷包了。 灯下她侧影美得让人说不出话,周鼎眼神一错不错地看着,今天那位贺小将军带给他的慌乱之感终于平复了些。 云苏绣得很认真,在绣花样的时候,她偏过头来问周鼎:“周鼎,你想要什么花样呀?” 周鼎觉得什么花样都好,只要是公主绣的,他就喜欢,就觉得满足。 “周鼎,你是想要花开并蒂,还是鸳鸯交颈呐?”云苏回头望着他,她全身都浸在温柔的灯光里,神色认真。 云苏推过来两张图纸给周鼎看:“你瞧,这个是花开并蒂的,这个是鸳鸯交颈的,你喜欢哪个?” 周鼎脸上发热,两个图案看上去都那么好,只是他看着那“花开并蒂”和“鸳鸯交颈”就觉得心里欢喜。 他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都好。”他……都想要。 云苏把图样拿回来,嗔道:“就是叫你选嘛,都好,都好就选不出来啦。” 周鼎放下书小心地凑过去:“奴才都喜欢,奴才……奴才看见这两个图样,就觉得,觉得心里欢欣不已。” 云苏“哼”了一声:“花言巧语。” “没有。”周鼎认真地说,“没有。” 云苏听见他这话,忍不住笑。 “那我给你绣个双面的。”她说,“你瞧,我对你多好呀。” 周鼎心里酥酥麻麻,他忍不住第一回主动伸出自己那双粗糙丑陋的手,把美人的脸捧在手心,轻轻的发着颤的吻落在云苏眉心:“公主真好。” 云苏说:“那——我们荷包正面绣鸳鸯,后边绣并蒂莲。” 周鼎点头。 云苏仰头亲了他一下,就回过头,拿起针线开始绣花样了。 刚绣出鸳鸯的大致轮廓,交颈的脖子正暧昧地缠绕在一起时,听风突然打帘子进来了。 “公主,夜深了,该睡了。”听风对云苏道。 保和殿那边传来了烟花声,隐隐约约的,云苏打开窗子,外头的冷风豁然吹进来,一片叫人惊艳的斑斓在夜空里炸开,把黑色的天幕瞬间点缀得如同白昼一般。 “周鼎!好漂亮啊!”云苏兴奋得不行。 周鼎连忙给她披上披风,她一脸盎然的笑意,周鼎觉得她比那夜空的烟火更美。 “嗯,真漂亮。”他说道。 “新的一年来啦。”云苏扯了扯披风,半张嫩生生的脸掩在毛绒绒的围边里,一双眼睛发亮。 周鼎又“嗯”了一声。 ——这是,他和她的第一年。 周鼎想要和她在一起,一年,一年,又一年。 听风神色难辨,她叹气。 云苏很是兴奋地看完烟火后,又双手合十许了一个愿望。 “周鼎,我许愿我们以后都在一起,好不好?”云苏拉着他的手问。 周鼎心里一动。 他也想,他也想的。 他点头:“周鼎永远陪着你。” 周鼎……可以从此属于你。 少年心绪难平,他露出一个笑。 他是在太过心潮汹涌,想要就此天长地久的念头压根收不住。 那笑有些收不住,他低着头,甜蜜快要涌出来,他连眸子都是笑得弯弯的。 听风这还是第一回见周鼎笑。 平日里少年总是一脸阴郁戾气横生的模样,一张脸也是冷冰冰,这样的人,竟然也有这样笑的时候,她忍不住再次叹气。 可是,不论他再怎样喜欢公主,公主又怎么可以真是就嫁给这样一个太监。 不可以在一起,周鼎可以动情,但公主不可以。 最后听风服侍云苏睡下,云苏叫周鼎先回去了,在浴室里的时候,身娇体软的美人趴在浴池边,她闭着眼睛,如玉的臂膀露在池外。 听风一边给她淋浴,一边犹豫着开口:“……公主……” “嗯?”云苏尾音上挑,显然心情很好。 “公主,恕奴婢直言,您和周鼎……”听风顿了顿,“公主若是实在喜欢,可以放在身边养着,不是什么大事的。但您怎么可以对周鼎真的动情呢?” 还……还亲吻。 云苏睁开眼,看着听风:“我是认真的。” “公主,可是……”听风话还没说完,就被云苏打断:“你不用多说什么,我自己心里清楚。我和周鼎两情相悦,为什么不可以。” 云苏难得地竟然脸色阴沉下来,听风剩下劝导的话噎在嗓子眼里,不敢再说。 算了。 公主近日心情总算好了一些,她还是换个日子寻了再说好了。 给云苏淋浴完,听风就退下了,到外间守夜。 她突然想—— 或许。 或许,如果公主不能回心转意,她能从周鼎身上下手啊。 他本来是元嘉公主的人,突然跑来要到公主这里当差,本来就是一件很惹人疑惑的事。 究竟是为什么想到要来公主这里呢? 周鼎真的有跟元嘉公主断得干干净净吗? 虽然说这些疑惑听风从前就有了,但她一直是没放在心上的,朝阳宫虽然差事不多,但她贴身侍奉公主,繁琐事务也够她忙的了。 这些事仔细一想,她心里竟惊惧起来。 万一,万一周鼎是奉了元嘉公主的命令来朝阳宫呢? 那他会不会对公主不利? 就算他现在看起来似乎很是对公主倾心,可是万事都是说不准的,就算周鼎不做什么,可难保元嘉公主通过周鼎使什么手段呢? 听风细细思考这件事。 ——周鼎,她还得好好去打探打探才好。 绝不能让公主出一点岔子。 公主请您怜惜奴才(13) 元嘉除夕夜那天官宴没有成功参加,她坐在冷冷清清的华露殿,绞紧手里的手帕。 她的贴身宫女在一旁抱怨:“周鼎自从进了朝阳宫,就一天比一天地疏远公主,简直忘恩负义!” 元嘉咬着牙,心里很是不甘。 不可能会这样啊。 她是在一次意外救下了周鼎,与其说救不如说只是撞破了那件事。 周鼎样貌生得好,他年纪尚小时就长得很是好看,眉宇间还总是一股桀骜的戾气,宫里变态兴趣扭曲的人多了去了,尤其是那些个在宫里熬了一辈子的老太监,喜欢征服年纪小又傲气的孩子,以折磨他们为乐。 这种事元嘉也见得多了,她不受宠,在宫里人微言轻,所以这种事她也是从来不敢多管的。 救下周鼎完全是意外,她宫里的份例又没有送过来,但是炭火没有了,实在没有办法,她只好亲自去敬事房要。 那里的太监对着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把她赶了出去,说是想要份例,就去找管事公公。 元嘉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带着人去找掌事的公公,一推开公公的房门,老太监当时手里正握着一条鞭子,周鼎则缩在墙角,全身上下血肉模糊,可眼神却像狼崽一样凶狠。 老太监正在兴奋之时被打断,回过头来盯向元嘉。 元嘉当时碰上这情况傻愣在原地,周鼎趁老太监一时不查,就直接窜了出去。 还是身后的丫鬟拉了元嘉一把,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回神,脸都吓白了,转身就跑。 再后来,周鼎就被调到她宫里了。 听说好像是那个老太监故意把周鼎调来的,华露殿的差事向来是人人嫌弃的苦差事,由于周鼎机灵他再没找到机会下手,元嘉又好歹是公主,最后他想到这个两全的法子。 周鼎跪在她面前的那一天,这个人骨子硬得跟铁石一般,他神色无波,语气却很坚定:“奴才周鼎,见过元嘉公主。” 她把他扶了起来,后来她知道周鼎把她视为恩人,而像他这样冷峻性子的人,元嘉赌他对自己从此赴汤蹈火。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 为了她宫里的份例,他能豁出命去敬事房偷,有时候被捉住,被打得鼻青脸肿也只是咬着牙把份例送过来,一言不发。 元嘉不得宠,他就想尽办法帮她争宠。他不择手段,冷心冷肺,唯独对她上心细致。 奴才是不会对主子上心到这个份上的,元嘉想,除了喜欢,那还能是什么呢? 元嘉是万万没想过周鼎会像今天一样对她。 华露殿现在的确是不缺衣少食了,朝阳宫的待遇还真是叫人眼红,区区一个奴才居然有这样多的份例。 可是元嘉怎么满足,她想要的从来不只是守着一点紧巴巴的份例过日子。 她想要父皇的宠爱,想要荣华富贵,想要这一生都像安云一样,被人捧在手心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好不容易有了转折点,可是周鼎居然在这个时候变了心。 这怎么可能?! 他就是脑子一根筋的人,她再了解他不过了,周鼎认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可是他怎么会变心? 元嘉气得脸色通红,那宫女突然对她说:“……公主,安云公主的美貌,动上京啊。” 元嘉心里还是觉得不相信:“周鼎不是看美色的人。” “可是他也绝不是贪恋荣华富贵的人,若不是安云公主如此美貌,他怎么会背弃您?”宫女说。 元嘉心里有些动摇了。 她还是决定要挣扎一次,提笔给周鼎写了一封信,交给那宫女:“你把这信给周鼎,我要试探试探,他是不是真被安云迷了魂!” 宫女应下了。 周鼎收到信的时候是第二天,他看见这信就觉得心里不安,这样的信件若是被人发现他就完了。 他回到房里,偷偷摸摸拆开。 ——周鼎,明日午后御花园假山一叙。若不来,本宫自去朝阳宫寻。 周鼎目光停留在最后一句,他手指紧紧捏住信纸边缘,眼里竟带上一点杀意。 他现在居然想杀了元嘉一了百了! 他呼吸起伏剧烈,先把信纸丢到炭盆里烧了。 火舌把信纸舔舐得一干二净,周鼎努力回想元嘉救自己那一天。 她是恩人,周鼎,她是你喜欢…… 真的喜欢过吗? 周鼎突然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他那是真的喜欢元嘉吗? 没有人教过他情和爱,他只知道过去元嘉就是他的唯一,他什么都能为他做。 他也去偷偷看过话本,话本里说这就是喜欢一个姑娘。可是这不是,周鼎现在觉得不是。 他觉得,比起元嘉,小公主每次怜惜他之时,那感受才简直让他青涩又不知所措,他惶惶不安,他想要靠近,靠近却又感觉胆怯。 这跟话本里不一样,可是周鼎却在这感情里才找到了无法自拔的自己。 他好似扑火的飞蛾,明知自己与她怎么会有好结果呢。以他卑微贱劣的身份,能呆在她身边都是荣幸。 可他却还是完全失去理智,他什么都顾不上。 话本里又说,发疯发癫才是欢喜啊。 他对元嘉好,是一种近乎病态的理智,对公主,这种心绪都完全被她掌控才却真真实实是第一回。 周鼎不知道哪个才是喜欢。 可是有一件事他很清楚——元嘉比不上他的小公主一根手指。 周鼎可以不要这条命,可是周鼎怎么可以没有那个姑娘。 ——那个怜惜他,疼爱他,为他缝荷包,一心一意对他的尊贵姑娘。 他要想办法,他得和元嘉,一了百了。 其实这么多年了,周鼎这条贱命也早就还给元嘉了。虽然被她所救,可为了她,他也早就不知差点死了多少次了。 周鼎从前是为了报恩而活,这么多年,也已经够了。 周鼎现在是安云的,人和命都是安云的,是那个叫他好欢喜好欢喜的女孩子的。 周鼎想到他,脸上就浮现出羞赧的笑来。 是啊,安云就是最重要的,那他还纠结什么呢,他只想能与她永永远远在一起,就什么也不求了啊。 床头那束鲜艳的梅花还在枝头热烈燃烧,周鼎伸手去触碰。 那天在一片昏昏沉沉的光影里,女孩子亲手把这梅枝点缀在这里。周鼎记得她软嫩娇艳得如同这梅一般的双唇,这唇曾爱怜过他,叫他心尖猛颤,痴迷到不能自已啊。 是他的公主…… 周鼎俯身,珍重地吻了吻那花瓣。 是她……是,苏苏。 周鼎脸上连同耳廓都忍不住羞红一片。 ——苏苏啊。 他偷偷地呼唤这个名字,这两个字好似有魔力一般,让他心安却又惊惶,让他舌尖发麻,身子酥软。 不论怎么样,他不敢去赌,他不能承受——哪怕一点点失去她的痛苦。 公主请您怜惜奴才(14) 第二日温度骤降,上京落了大雪。 听风一早起来就被冷得打哆嗦,她心里一沉,每回天气一变,公主的病就会开始无缘无故地反复。 她连忙穿好衣服,就急匆匆往正殿赶去。 昨夜是听雨守夜,打起帘子,风雪瞬间被隔在屋外,温暖的热浪扑面而来,听雨见她进来,心里也是有些担心:“妹妹,今天这雪下得也实在太大了些。” “不只是雪大,你没出去不知道,外头比之前还要冷了。这两日一定要小心着些,公主若是再生了病可怎么才好。”听风嘱咐说。 她和听雨两个人,虽然听雨年纪比她大,但听风性子稳重沉着,听雨又比较跳脱,所以这些年过来反倒是她比较像姐姐了。 听雨一掀开帘子,顿时半张脸都冻僵了,然后又连忙把头缩回来:“今日这也太冷了一些。” “所以要小心伺候着。”听风一边做手上的活儿一边问,“昨日公主几时睡的,睡得好吗,现在还在睡着?” “昨日公主为了做那劳什子荷包,熬到好晚呢,我怎么劝也劝不住。”听雨叹了一口气,“但夜里睡得倒是安稳的,我没有听见什么动静,但愿这回公主不要又病了才好。” 听风点了点头,掀开内室的珠帘一角,正中间的金丝楠木床上,隐隐能瞧见一个微微隆起的小包,公主还是像往常一样,爱把身子蜷缩起来睡。 虽说是不合礼数规矩的睡法,可是陛下宠爱,也不管她,只盼着她平平安安就好。 “你先去洗漱,我来看着公主吧。”听风说。 听雨点了点头,便打帘子出去了。 听风进去换炭火,挨着炭火的桌子上,昨晚的针线娄还没来得及收。 靛蓝色的荷包针脚细密,一瞧就是缝制之人用了心的,荷包上的鸳鸯交颈和花开并蒂绣得栩栩如生。 公主对周鼎,是真上了心的啊。 她叹了一口气,只是将荷包收了起来。 盆里的炭火经过一整晚,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听风刚用火钳夹出炭火,就听见床上云苏似乎呜咽了一声。 听风一听这声就直觉不好,过去一看,果然,云苏露在外面的半张小脸已经是一片通红了。 伸手一探,小姑娘脸颊已经是滚烫滚烫的。 “公主,公主?”听风喊了云苏两声,果然是喊不醒,心里暗道不好。 从前公主就是这样,只要一降温身子就会出点问题。她掂量了一些被褥,这才想起前些日子天气暖和,公主又喊夜里热,于是只盖了一层。 她连忙跑出去喊人去叫太医,整个朝阳宫都被惊动了,顿时上上下下都慌乱起来。 一大早闹哄哄的,周鼎守在云苏床前,心里心疼得不行。 太医来了,还是开的从前那些药方,云苏好歹是醒了,半阖着眸子靠在周鼎怀里。 她自从来到这里就一日不停地喝药,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她总觉得这药汁似乎是一天比一天苦了。 她皱着眉,不论听风和听雨怎么劝都不肯喝。 周鼎心里也急,女孩子被他搂在怀里,浑身上下都是滚烫的,她呼吸缓慢地吐息着,周鼎觉得这洒在他脖颈侧的热气都温度高得灼人。 都发热发成这样了,周鼎心里实在是着急。 “公主,奴才伺候您喝药,好不好?”周鼎小心地哄着她,药勺喂到她嘴边。 云苏一双眼眸湿漉漉,她看着周鼎:“我不想喝药了。” 每天三大碗,云苏实在是闻到这药味就想吐。 “咱们就喝一点点,一点点好不好?”周鼎把蜜饯掏出来,“喝了药,奴才喂您吃蜜饯。” 云苏看着他,还是不想喝。 “你为什么会随身带蜜饯?”云苏随口扯借口,“你是不是给别人吃的,拿来糊弄我了?” 周鼎一时噎住。 “……没有。”周鼎说,“是给公主一个人的。” 虽然说上一回给她的的确是原本预备给元嘉的,但上回剩下的那半袋子也早就吃不了了,他现在身上预备着的,都是给她一个人的。 “奴才的都是公主的,好不好。”从今天起,都是你的,人和心都是你一个人的。 周鼎好哄歹哄,云苏才总算是把那药皱着眉喝了。 一顿折腾下来,几乎是将近午膳的时间,皇帝也赶过来了。 云苏后来又吃了一点补气血的粥,然后就躺下睡了。 听雨昨夜没睡,就也趁着这空档回去睡一睡,听风在里头侍奉,周鼎告了个假,便往御花园走去。 午膳过后,雪是越下越大,远处高高低低的亭台楼阁此刻全部铺满了雪,雪色明亮耀眼。 周鼎踩在雪地里,远远就瞧见元嘉带着一个宫女正站在御花园假山边。 元嘉一看见他就朝他露出笑来:“周鼎!” 元嘉似乎很高兴的模样,跑过来就想拉周鼎的手。 少年不动声色往后退,元嘉的手顿时抓了一把寒冬的冷空气和飘下的雪花。 元嘉指尖缓缓收紧,暗自咬了咬牙。 ——周鼎居然躲开了! 她第一回屈尊纡贵肯伸手扶他,可周鼎如今居然直接落了她的面子! 只见周鼎却是只行了一个跪拜大礼,额头扣在雪地上,他冷冷说:“奴才周鼎,见过元嘉公主。” 疏远,语气中还似乎含着一丝不耐。 元嘉羞愤得脸色发白,她刚才对一个肮脏太监讨好还被对方落面子多少让她心生怨气。 可她还是温柔又虚弱地笑:“周鼎如今竟然这样与元嘉这样生分,可是元嘉哪里做得不对?” 周鼎目不斜视:“奴才不敢。” 元嘉此时还忍着气,可她身旁的宫女的却沉不住了,出言训斥他道:“公主叫你去朝阳宫当差,你却背叛旧主,始终不肯出手帮助公主,听从公主的命令!” 周鼎冷笑一声。 的确是她叫他去朝阳宫的,她只轻飘飘地下了这个命令,然后就让他自己想办法进入朝阳宫,就是赌定他永远不会忤逆她说的任何一句话。 如今想来,过去的周鼎几乎是愚蠢。 周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 他看向那宫女,勾着唇淡淡笑:“你算什么东西?” 公主请您怜惜奴才(15) 那宫女原本还盛气凌人,因为平日里周鼎向来沉默阴郁,不与人多争辩,从前还在华露殿,她说教他,他也从来不回嘴。 今天……今天他居然…… “你!”那宫女还想斥责什么,却被元嘉伸手拦住。 她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如今看周鼎这状况,他似乎是真不打算帮她了。 他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大,从前他对自己处处听从,所以也不与她身边的人争执,现在却是一点也不顾及她的颜面了。 “周鼎,本宫今天也不想逼你什么的。”元嘉为难地说,“可是父皇仍旧是不肯多来瞧瞧我……” 她低下头:“现在还有你能帮着本宫,可是万一……万一有一天,你也不肯帮本宫了,我实在是不知道给怎么办。” 周鼎心里不为所动,甚至感到有些烦躁。 “周鼎,你再帮我一次,好不好?”元嘉戚戚地看向他。 周鼎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小姑娘还生着病,他心里实在是惦记,他现在只知道时间浪费了不少了,不只是她是不是醒了,是不是又更难受了。 “周鼎,听说安云妹妹今天又病了,本宫实在放心不下,你带我去瞧瞧她,好不好。”元嘉终于说出了最后的目的。 她每回一生病父皇就会去看他,她原本上午就去了朝阳宫,却被侍卫拦在门外,那个叫做“听雨”的宫女居然还对她出言不敬,直接把她赶了出去。 周鼎心里顿时警惕起来。 “奴才没有这个权利,公主恕罪。”她又想怎样,小姑娘病成这样,他怎么可能让她进去闹她? 要说元嘉真的关心安云,他不信。 元嘉指甲掐进掌心:“周鼎,我知道你现在是贴身侍奉的,你能的。” 周鼎垂眼:“奴才不敢。” 元嘉沉默了一阵:“周鼎,安云妹妹是不是还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去的朝阳宫?” 周鼎心里顿时一凛。 他定定看着元嘉,心里那股昨夜就出现过的杀意顿时凌冽起来。 元嘉被他这眼神吓了一跳。 “公主尽可以试试。”周鼎声音有点低。 元嘉心里居然一惊,她听周鼎这个。 “奴才与公主无缘,往后公主请自行保重。”周鼎转过身,刚走了一步,却又转回来。他黑酸酸的眼眸盯住元嘉:“公主,奴才不介意与您鱼死网破。” 冷冽的寒风里,元嘉忍不住颤了一下。 周鼎这回走进风雪,再也没有回头。 元嘉这回是真实地感到周鼎的心完完全全不在自己这里了。 怎么会这样,这么多年了,可他和安云才认得多久?他居然就肯这样死心塌地跟着她? 凭什么?她可是救了他的人啊! 元嘉气得一甩袖,心里不甘。 不,她绝不放弃,她不能就这样放弃。 那个病秧子算什么?不过就是生得好看了些,骨子里流着的还是下贱的血液呢。她就和她那个不要脸的母亲一样,都是见不得人的玩意儿,惯会勾人! 现在看来,除非那个玩意儿去死,不然,她永远没有得到父皇青睐地机会。 是啊,只要没有她,只要没有她,这一切问题不就都解决了? 元嘉猛然发觉自己前十几年想尽办法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只要云苏死了,只要她不在了,那问题不就全部都迎刃而解了? 她脸上露出一点阴狠的笑。 “走了,我们回去。”元嘉也抬脚走了。 宫女有点着急:“公主,可是周鼎他……” “先不说。”她倒是要看看,周鼎不是这么喜欢她吗,短短一两个月就不惜要跟她鱼死网破,要是安云死了呢? 周鼎这样的人,是不是该像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连哭都哭不出来? 元嘉走得很快,后面的丫鬟不知道她怎么了,只好一路小跑跟着她回了华露殿。 *** 周鼎回去的时候,听风正好在找他。 “陛下说要见你。”听风带着他往书房走,“你……” 听风顿了顿:“陛下似乎发觉你与公主的事了。” 周鼎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听风其实也有些急,这件事她也是实在没想到。今日公主突发急病,陛下放心不下公主,就把奏折全部拿来了朝阳宫批改。 却不想,一下就发现了抽屉里的荷包。 她被叫进去的时候,男人穿着金丝银线绣制的龙袍,她甚至还没来得及跪下行礼,皇帝就喝了一声:“你好大的胆子!” 听风登时就吓得跪下了。 公主与周鼎的事的确是她和听雨瞒着的,她们没有什么好说的。是一个洒扫的小宫女供出了周鼎,原因是因为她有一回瞧见了公主踮脚亲吻周鼎。 书房里染着淡淡的女儿花香,周鼎跪在皇帝下首,头磕地,背挺得笔直:“奴才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看着下边穿着太监服的少年,鸳鸯和并蒂莲的荷包就摆在自己手边,皇帝只觉得一阵气结。 荷包这种东西,苏苏连他都没有送过,绣得这么精致,还是双面的,居然就这么给了一个太监。 话说,之前苏苏特地寻他要的人,是不是就是这个太监? 他沉声道:“抬起头来。”他倒是要瞧瞧究竟生得有多俊郎。 地上的少年抬起头,在看见他脸的那一刻,皇帝惊了一下。 怎么会这么像? 前几日吴国太子党的张老丞相秘密送了一张画像给他,用千金请求他帮忙寻找几年前逃亡藏到楚国的太子。 张老丞相也是闻名各国的贤相,自己年轻时他曾出使楚国,两人有幸相识,算是多年老友了,于是一口便答应下来。 只是这周鼎……竟然和那画像上人的眉眼几乎是一模一样! 少年跪在下方,他垂着眼,天子容颜就在眼前,他却只是不卑不亢。他身子好似笔直的苍松,少年骨子里似乎有一股常人所没有的傲气,这不是在一个太监身上该出现的。 他没有卑躬屈膝的神色,也没有谄媚殷勤的姿态,他瞧得很清楚,这少年眼睑敛住的眼神冷清平淡。 倒是很多年没见过有人用这样的神情面对他了。 公主请您怜惜奴才(16) 皇帝也敛了敛心思,他看着周鼎问:“叫什么名字?” 周鼎回答说:“奴才周鼎。” ——周鼎…… 吴国藏在楚国的那位太子,也就叫伏鼎。 皇帝心里真有些怀疑了。 自从几年前现任吴国国君杀父弑君登上王位后就暴露本性,他不仅不像从前一般的贤明,还开始荒淫无道、手段暴戾。 他后宫大肆收揽民间美貌女子,还不理朝政,吴国上下民不聊生,以张老丞相为首的旧太子党就快速崛起了。 吴国太子党四处寻找太子,若如果这太监真是吴国太子…… 皇帝心里也一时有些复杂,可这件事到底还是没有确定,眼下最着急的是这太监与苏苏的事。 生得倒是也算俊,但在他心里到底还是配不上云苏的。 他拿起荷包,本来想直接扔到周鼎面前,可是想起这是苏苏做的,又到底还是舍不得。 他把朱笔“啪”地一声撂在桌上。 “荒唐!”他大喝道。 周鼎心里一颤,他再次俯身,头“砰”地一声磕在地板上:“陛下恕罪。” 少年磕头声一声脆响,皇帝光听那声音就知道他磕得有多重。 “奴才自知配不上安云公主,奴才什么也不求,奴才只求能陪在她身边。”周鼎额头抵在地上,一字一句说得很郑重,皇帝叹了口气。 “公主金尊玉贵,不是你该肖想的。”皇帝说。 “奴才明白。”周鼎闭上眼。 这件事情他当然很清楚,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只是想呆在她身边,他什么也不要啊。 “奴才什么也不想求,奴才自知身份卑微,奴才只希望……能日日见着公主,奴才就觉得高兴。” 周鼎声音略低,这话他说的声音不大,却在皇帝心里激起千层浪。 ——只希望,能日日见着她…… 是啊,他当初也是这么想的。她的丈夫死了,他想着——能日日与她相见便也觉得高兴,可他爱她这么多年,直到她死,她也不肯说一句“我也欢喜你”。 皇帝沉默了一下。 “罢了。”他挥了挥手。 原本他是真要赐死这个太监的,一国公主怎么能与一个太监在一起呢? 可这太监……倒与他有几分想像。若他真是吴国太子,便是个太监也无妨,苏苏又实在欢喜,倒也成全了他们罢了。 “你——真的喜欢朕的安云公主?”他问。 周鼎在听见“喜欢”两个字的时候他愣了一下。 喜欢她吗? 他天生性子冷淡反应慢,至今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可他此时又觉得,“喜欢”这两个字一说出口,他的心里想到的就是安云。 喜欢她吗? 周鼎却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似乎已经爱上她了才对。 “奴才爱她,陛下。”周鼎豁出一切,他说道。 一个奴才说爱上了公主,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个份上,周鼎甚至已经做好了被赐死的准备,哪怕不被赐死,一顿板子怕也是少不了的。 但周鼎没想到的是,陛下居然只是“嗯”了一声,也没有发火,他道:“下去吧。” 周鼎心里一惊,皇帝此时已经拿起了桌上的奏折,看这情形,竟然是并不打算与他计较了。 他谢了恩,刚走到门外,就听见听风的声音:“公主!公主,不行啊!您还生着病啊公主!” 随着这声音,朝阳宫正殿里跑出来一名穿着白色亵衣的姑娘,她一头就埋进了周鼎的怀里。 周鼎吃了一惊,连忙把她搂抱起来。 她还生着病呢。本就身子差,小脸都苍白的,瘦瘦弱弱的身体轻飘飘地没有一点重量。 “周鼎……周鼎……你有没有事,父皇,父皇他有没有……”云苏细细的手指抓着周鼎的衣角,急得都要哭了,“父皇有没有为难你?” 周鼎把她抱进房里,云苏的手脚才那么一下下就冰凉起来,与额头上滚烫的温度形成鲜明对比。 云苏被他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她还是这样定定地望着周鼎:“父皇有没有为难你啊……” “奴才没事。”周鼎把她的手拢在掌心,“奴才就是出了什么事,也不足惜的。” 云苏靠到他怀里。 “公主还在生病,怎么就能这么跑出去?”他抱着她的身子,又把炭火的盆子扯过来一些。 “我担心你。”云苏知道这件事要是被父皇知道,若要罚她,父皇肯定是舍不得,可周鼎就不一定了,所以才这样急。 “奴才怎样都好,可是公主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周鼎说,“奴才不在乎挨几板子,奴才也不在乎会不会丢了这条贱命,只要公主能怜惜奴才,奴才就觉得开心。” 云苏嗔他:“你说什么傻话。” 周鼎撩开她耳畔的碎发,亲了亲发丝一团乱的姑娘。 他很清楚,他没有说傻话,是真心的。 他身份下贱,心也不干净了,她这样好的姑娘能有一点点的喜欢他,哪怕是一天、一小时、一分钟,他都觉得荣幸了。 何况她是待他这样好。 周鼎不配的。 “以后再不许这样好不好?”周鼎问她,“方才连鞋也不穿就跑了出来,脚冷不冷?” “有一些冷。”云苏埋在周鼎怀里的小耳朵白嫩嫩的廓边透出粉嫩嫩的一圈。 她似乎羞了。 周鼎心里爱怜。 这会儿倒是羞了,跑出去的时候却没想这样多羞人。 “公主,请您永远怜惜我,好不好?”周鼎轻轻抚上她的脸,“不论我做了什么,你都怜惜我,好不好?” 今日见了元嘉,他放下了狠话,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越发慌张起来。 “公主,我们能不能……”能不能成婚啊…… 可是这话到了他嘴边,他却又还是说不出口。 他不该这样妄想。 陛下今天不与你计较,你就想要蹬鼻子上脸了吗周鼎? 云苏还在看着他,周鼎脸上淡淡露出一点笑和哀求的神色,他声音有些低:“公主,我们能不能……亲一亲?” 云苏脸红了,她仰起头,亲了他一下的嘴角。 周鼎也低头吻她。 两瓣唇轻轻贴在一起,云苏闭眼,两帘长睫颤。 他慢慢地吻得好深,吻得好尽情,却又……真的好温柔啊。 公主请您怜惜奴才(17) 听风不得不承认,周鼎虽说来路叫人怀疑,但他对公主似乎是真的好。 真真是捧在心尖上了,如果说他真的与元嘉公主没有什么往来了,那公主将来真的要与他有个结果,似乎也不错。 更何况,陛下似乎还已经默许了周鼎与公主在一起。 而周鼎那边,自从那天御花园之后,元嘉似乎真的没有再来找过他。本来这应当是件叫人宽心的事,可周鼎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一天比一天慌张起来。 元嘉那样的性子,她渴望权利渴望地位,好不容易有这样好的一个机会摆在她面前,应着道理来说,她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就放弃了? 周鼎原本想过元嘉会用什么手段来纠缠,会要怎么应对她,他甚至有想过,干脆将一切都坦白,去乞求她的原谅。 可是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却依旧没有坦白的勇气。 另一边,皇帝寻人偷偷画了周鼎的画像,送去了吴国。 画像刚送去吴国,短短几日内,吴国那边就传来消息,国君突然暴病,旧太子在楚国寻到踪迹,吴国派使臣来到楚国迎接太子回宫。 各国之间都是一片哗然,周鼎在听说这一消息的时候,就想起前两日,陛下在知道他与安云的事后分明龙颜大怒,就连听风都被训斥,却在见到他后出人意料地饶恕了他,之前还不明白,现在看来…… 周鼎隐隐觉得,陛下怕是已经猜到他的身份。说不定这次吴国的事里面他就插了一手。 果然,消息刚传来的当日晚上,吴国使臣都还没有到,周鼎本来还在朝阳宫煮药,皇帝身边的贴身公公就偷偷来传他了。 此刻夜已经很深了,周鼎刚吹了蜡烛在床上躺下,突然,门口就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周鼎竖起耳朵听,发觉外边巡逻侍卫的脚步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他心中有点警惕,手顺手就拿上了小桌上的刀,靠到门边。 只听外头传来声音,尖细的嗓音低低压着:“奴才是陛下身边的办事公公,请开个门,陛下有事,请跟咱家走一趟吧。” 周鼎拿刀挑开窗户纸一瞧,果然是皇帝身边常常跟着的那位公公,公主生病,陛下每每来探望,都是这位公公贴身随侍着。 周鼎这才打开门,把刀藏到衣袖里。 门“吱呀”一声开了,寂静的夜里这声音刺耳,周鼎看着那位公公,行了一礼:“不知公公为何深夜来找奴才?” “陛下有事,莫要多问,随咱家走一趟吧。”那公公甩了甩拂尘。 从朝阳宫到养心殿一路都非常寂静,没有人来往,看来是早早清了路了。 养心殿外也只有几盏宫灯孤零零地亮着,既没有侍卫也没有宫女往来。 周鼎走进去,只见皇帝正坐在龙案前,除此之外,还有一名白发却气质威严的老者站在龙案前,不知在说什么。 周鼎看着那老者,只看见背影,可他却觉得分外熟悉。 周鼎走上去行礼:“奴才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皇帝哈哈笑道。 张老丞相自看到周鼎画像后就大为惊喜,说是接到消息时正是正是半夜,在府中大笑,登时就认定了周鼎。 这不,一大把年纪了,居然不顾舟车劳顿,等不及使臣团,就立即赶来了楚国。 “张老先生,您看看。”皇帝的确是非常尊重这位老丞相,人才虽不能为他所用,但他也能交友相处。 只见那位老人家一见到周鼎就忍不住眼泪都流下来,扯住周鼎的衣袖就大喊 吴国张老丞相在看见周鼎的那一瞬间就立即跪了下来,大喊道:“殿下!” 周鼎隐隐还记得这位张老丞相的面容,老丞相从前担任太子太傅,在周鼎十二岁之前所有的政史课程都是由他所授。 周鼎自幼聪慧爱学,师徒俩关系亲密,张老丞相还多次曾在朝堂上说太子年幼却慧于常人,且勤勉不怠,将来必定是难得的明君。 只可惜……宫变来得太突然,向来号称贤明的梁王突然就反了,周鼎在暗卫掩护下逃至楚国后就一直下落不明,直至今日。 周鼎自然也是自从十二岁宫变他来到吴国,就再也没有机会与吴国那边联系,他已经整整几年未曾见过这位从前的太子太傅了。 周鼎立即扶起几乎已经哭嚎着半跪到地上的老人家,喊了一声:“老师。” 张老丞相听见这声老师越发情难自禁,哭得是泪流满面,狼狈不堪。 过了好久,老丞相情绪才稳定下来,周鼎弯了弯腰,这才正式行了一礼,说道:“子基见过老师,多年未见,老师可还安好?” 张老丞相哽咽着说:“老臣一切安好,一切安好。” 少年一句“子基”,他真是悔恨得差点又要大哭起来。 他细细打量已经多年未见的小太子。 当年还是个带着稚气的孩子此时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少年,他虽然自十二岁以后就不曾接受太子课程的教诲,可他自年幼就聪明稳重,气质过人。此时站在这里,穿着一身奴才的衣服,可睥睨的神情却已经彰显他的不凡,那是属于真龙天子才会有的王者之气啊! 天佑他吴国,殿下真龙天子,哪怕经历了这一番,做了这么多年的低贱人,却也没有磨烂他的那身属于帝王的骨头。 只是周鼎穿着太监的衣服,可这太监…… “老臣该死啊,殿下受了断根之苦,老臣多年寻不到殿下踪迹,导致殿下受苦良多,都是老臣的错!”昔日眼高于顶的太子如今沦落成这样,殿下这些年怎么过来的,断根之日他该多么痛苦啊? 周鼎顿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老师。”他不善言辞,只是实话实说,“子基未曾断根。” 张老丞相顿时愣在原地,眼睛都亮了:“未曾断根?” 这下就连上方的皇帝也傻了。 “是。”周鼎点头承认,“当日子基身上银钱颇多,阴宫的公公受了贿赂,帮我瞒了下来。” 皇帝简直不敢相信。 未曾断根? 那岂不是苏苏日日夜夜真的和一个真男人呆在一起?! 公主请您怜惜奴才(18) 当晚师徒俩所聊颇多,只是皇帝有些郁郁寡欢。 所有事情商定以后,张老丞相就带着周鼎出宫。 周鼎从前太监的身份自然是要瞒下来,要换成一名普通百姓的身份,伪装成刚被从民间找到的样子,再入宫,觐见皇帝,最后与使臣回到吴国。 吴国现任国君当然不是真的生病,是太子党一党投毒,吴国一切都准备好了,只待殿下回国。 听闻出宫的时候,周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跪下来。 “殿下?您这是为何?”张老丞相惊了一跳。 周鼎对着皇帝磕了一个头:“奴才有个不情之请,愿陛下成全。” 皇帝心里虽然现在看他不爽,却也要顾及张老丞相的颜面,他哼哼道:“你现在已经不是奴才了,不必如此自称,若是有什么要说的,便说吧,朕尽量答应你。” 地上的少年抬起头,他说:“我……想再见一见安云公主。” 他这一出宫,不知什么时候会再来。她还生着病,身子不好,若是明日起来又要见他,又不肯好好喝药,又要任性怎么办? 周鼎最疼她了,周鼎必能就这样不告而别。 皇帝一听见“安云公主”四个字脸色越发难看了。 “安云公主?”张老丞相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去吧去吧。”皇帝虽不情愿,但也没办法。 女儿这么喜欢他,还亲手绣荷包呢。要真是就这么走了,的确是不知道她该有多难受了。 富贵在即,他还能惦念着苏苏,倒也算他有几分真心。 “谢陛下隆恩。”周鼎深深行礼。 张老丞相到宫门口等周鼎,周鼎与皇帝的贴身公公一路赶到朝阳宫。 云苏此时已经睡下了,房间里只燃着一节小小的、昏暗的蜡烛。 听风今日守夜,看见这阵仗还吓了一跳,听说陛下的口谕后,也只能退到一边。 周鼎轻轻走进去,一时拿不准要不要吵醒她。 她之前绣的荷包分明已经绣好了,却不知为何到现在都没有给他。 他总是盼阿盼,小姑娘却说还要等一等。 周鼎走到她床边,亲吻她滑嫩嫩的小脸。 不想与她分开,一分一秒也不想。 云苏睡得浅,周鼎的唇刚落下来,她就哼了一声。 厚重的被子里伸出两条小胳膊,环住周鼎的脖子:“周鼎……” 她还闭着眼睛,不知是醒还是没醒。 “公主。”周鼎把她连带被子搂进怀里。 小姑娘蹭了蹭。 “奴才要走了。”周鼎说,“公主再亲亲奴才,再怜惜怜惜奴才,好不好?” 云苏“啊”了一声,这才惶惶地睁开眼睛:“你怎么要走呀,你……” 周鼎长话短说,云苏趴在他怀里听,迷迷糊糊的,也只听懂了他是吴国太子,马上要走了,但还会回来。 “公主,把奴才的荷包给奴才,好不好?”不能在她身边,总要有个寄托才好,不然周鼎都不知该要怎样地想念她了,怕是想念得要睡不着。 云苏身子拱了拱:“可是那个还没有绣好。” “绣好了。”周鼎说,“我瞧见绣好了。” 云苏有些为难:“可是还有手帕没有绣好……”她动了动,跟周鼎说,“你把我的针线娄拿来,我只差一点点啦。” 周鼎去把她的针线娄拿过来,只见小姑娘还从荷包里扯出一巾手帕,上头绣了字。 他连忙把蜡烛剪亮了些,又还添了新的蜡烛,生怕坏了她的眼睛。 那手帕的确只剩下一点点,云苏几下就绣好了,正要把手帕塞回荷包里,却被周鼎拿了过去:“这是绣的什么?” 他怎么没瞧过?偷偷背着他绣的? 云苏羞红脸。 “想跟你说的话,你听过的啦。”云苏说。 手帕打开,只见上好的缎面上的字迹清秀,绣着的正是——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我和你——一直到老。 是真的吗? 她真的这样想吗? 他这样卑劣的人,她是真的这样爱着他吗? “周鼎,你一定早早回来呀。”云苏也没有闹,只是这样叫他早一点回来,“我会想你的。” 周鼎泪流满面。 “周鼎也想你。”周鼎最爱你了,周鼎真的爱你。 “公主……”周鼎声音低低道,“我能不能……我能不能娶你啊……” 他的心惶惶,他从前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他怀着不良的居心来到她身边,周鼎才像进入了春天,周鼎才终于懂了什么是爱。 他对元嘉怎么是喜欢呢? 年少无依,元嘉救了他一命,他心怀感激,对元嘉的情感分外不一样,可那不是喜欢。 对她,他没有兵荒马乱的不知所措,没有汹涌如潮水的一次又一次心动,更没有满心满怀的爱怜与欢喜,他对安云,才是一日不见,便是思念如狂。 他是不堪,周鼎来到她身边的意图肮脏,可是他爱她干干净净,周鼎想,那自己现在——是不是可以妄想,娶她呢? 和她在一起,和她有一个孩子,他会好好呵护她,为她穿衣洗漱,哄她喝药用饭,周鼎在这里永远是她的奴才,他臣服给了这个看起来病娇娇似的姑娘。 “奴才想娶您,好不好?”周鼎握着云苏的手,烛火下,他神情坚定认真,“奴才永远都只爱您,奴才保证,不纳妃,不设三宫六院,一生一世,只要您肯开恩,肯与奴才在一起,好不好?” 云苏“呀”了一声:“真的?” 周鼎点头。 “那我等你,周鼎,我等你来娶我,好不好?”云苏浅浅露出一个笑。 周鼎几乎要不相信,她竟然真的同意了。 他手都在抖:“真的?” “真的呀。”云苏最后抱住他,两人的脸贴在一起,“但你要快一点,不然我就要嫁给别人啦。 周鼎“嗯”了一声,竟然声音哽咽。 她真的同意了,居然真的同意了。 “不等很久。”等他回到吴国,一切都安稳下来,他就来求娶她。 周鼎已经痴痴妄想了好久了啊。 周鼎恋恋不舍再亲了她两下,再舍不得也没办法了。 “我走了。”周鼎说。 云苏半阖着眸子,缩回被子里去:“那我睡啦。” “我很快就回来。”周鼎说。 “我知道啦。”短短几日罢了,不必这么黏黏糊糊啦,他怎么变得这样粘人呢?第一回见面还不肯理她,还叫她那个时候好难过呢。 周鼎也知道其实不必很久就会再见面,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慌越来越强烈,总觉得再也见不到她。 总觉得……他好像要与她就此一别,再也无法相见。 小姑娘困了,已经又睡了。 周鼎退出房间,他走时灭了多余的蜡烛,免得打扰他的心尖尖睡觉。 周鼎爱她。 只爱她。 公主请您怜惜奴才(19) 周鼎来到宫门口,张老丞相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少年来时腰间多了一个荷包,绣着鸳鸯和并蒂莲的图样,很是显眼。 张老丞相一眼就看见了,想起殿下方才所说的要去见安云公主。 安云公主他是听闻过的,天下闻名的美人。 据说安云公主自小身体病弱,见过的人是不多的,可是她凭借着寥寥几次的露面,就得了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 可见其美貌。 殿下去见了一趟安云公主,回来时就多了这样一个荷包,莫不是…… “殿下,老臣斗胆问一句,这荷包……”张老丞相问道。 若是殿下实在喜欢,安云公主嫁来吴国,也未尝不可。此次殿下回国,楚王在其中周旋不少,两国趁热打铁,结成联盟,促进和巩固吴国和楚国之间的来往。 周鼎把荷包攥在手心,脸上露出笑,他点了头:“是。” 虽然这些年张老丞相没有陪在周鼎身边,但就方才在大殿上殿下的表现,性子应当是与幼时相差不大的。 这样的神情当真是叫他惊讶了。 看来是很欢喜这位安云公主啊。 远处传来梆子声,时间不早了,张老丞相对周鼎道:“殿下,咱们走吧。” 一旁侍奉的人打起车帘,周鼎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皇宫。 漆黑的夜里隐约见红瓦的宫墙高高低低地起伏,宫灯昏昏沉沉地亮着,还闻见不知哪处宫殿里飘来梅花香。 周鼎想——她若是真的嫁给他了,他一定给她种满园的梅花,为她做更好的雪雕,他一定要好疼她好疼她,周鼎这辈子都只疼她。 “走吧。”周鼎弯腰上了马车。 低调素朴的马车驶出了宫门,这一片重重的黛墙远去,夜色寂寂里,周鼎渐渐地再也看不见那一片不甚清晰明亮的宫灯,大门“嘎吱”一声关上后,周鼎的手越发紧紧地握住那荷包。 心脏狂跳,周鼎望着宫门外漆黑的夜,情绪是一片莫名的慌慌然。 他几乎要抵不住这慌张感,手突然掀开了马车帘,想叫车夫掉头回去。 张老丞相看着他:“殿下?怎么了?” 少年胸膛剧烈起伏:“老师……” “我回到吴国后,是否可以迎娶安云公主?”周鼎回头问。 少年眼里光亮明明灭灭地叫人看不清,张老丞相点了点头:“殿下,您一回去就是一国之主,您若是有意,老臣愿帮您向楚王求娶安云公主。” “不知道为什么。”周鼎说,“我心里总觉得不安,我很害怕。” 张老丞相有些惊讶:“殿下感到害怕?” “害怕会失去她。”周鼎顿了顿,“更害怕不能相守。” 张老丞相道:“殿下放心,您与安云公主两情相悦,楚王疼爱公主,老臣又与楚王交好,您会如意的。” 周鼎点了点头,最终还是放下了车帘。 是啊,他会如意的。 会永永远远和她在一起的。 *** 这日以后,没过多久,吴国皇帝驾崩了。 吴国的使臣团也已经来到了楚国,迎接太子回国。 虽然云苏没有说起周鼎的事,听风和听雨也大都猜到了。 吴国太子被找到,周鼎恰巧说是被寻到错处打死了,可公主却不见伤心之态。 这件事说来其实实在是叫人不敢相信,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她们也不得不信了。 “姐姐,你说这可能性大吗?”哪怕是听风刚开始也有些不确定。 倒是听雨心大,很快就接受了这件事。 “我估摸着是真的呢。”听雨问听风,“你说那我们是不是得跟着公主嫁去吴国啊。” “我看是有这可能的。”听风又想起那天半夜周鼎来公主房里,也信了,但又担心,“可是吴国那么远,公主若是在那里受那周鼎的委屈可怎么好?” “我瞧着也是,周鼎当了吴王,岂不是要三宫六院,咱们公主那里受得了啊。”听雨叹息道。 两人一面熬药一面说的话,药房里没有其他人,因为公主的药向来是小心的,都是由听风和听雨亲自熬制,这是陛下担心所以吩咐过的。 由于这里没有人,两人说话也就没有压着声。 但两人万万是没有想到,一个宫女躲在药房角的一个柜子里,她眼睛已经由于震惊瞪大。 待听风和听雨端着药出去,那宫女才从角落里缓缓探出头,而那张脸——正是元嘉身边那宫女的脸。 那宫女原本是奉元嘉的命令来给云苏的药里放慢性毒药,这药也已经放了十几日了,是无色无味的,叫人很难察觉。 为了以防万一,元嘉叫自己最信任的宫女来做这件事,那宫女也是日日都废了不少功夫才进来这药房,却不成想听见这样一件大事。 周鼎是吴国太子?! 那个太监! 她连忙就翻窗往外溜走,这件事她一定得告诉公主! “什么?”元嘉一张脸几乎是立即就白了,也不知是恼还是因为悔。 “周鼎就是那吴国太子?这怎么可能?”元嘉倒在座位上。 “奴婢听侍奉安云公主的两名宫女说,安云公主就要嫁去吴国了!”那宫女说道。 嫁去吴国…… 嫁去吴国…… 以父皇对安云的疼爱,他自然不会允许自己的宝贝女儿给人当妾,那云苏岂不马上就要摇身一变成为吴国王后? 那可是王后啊! 元嘉嫉妒得眼睛都要红了。 如果没有安云,那以周鼎对自己情感,他怎么也会把自己也带回吴国。 她虽然可能当不上王后,但一代宠妃她是一定分得到一杯羹的。可都是因为安云,都是因为她,周鼎才会那么快地对自己变心! 元嘉咬牙。 “公主,多少安云公主真的就此嫁往吴国,那我们的毒……” 是啊,她给云苏下的毒才下到一半,虽说对她的身子定然是产生了影响的,可若是从此中断,也不过叫她后半生身子更差些罢了。 周鼎这样喜欢她,那她这一生就是顺遂如意,身份高贵又得夫君的宠爱,简直比她那个下贱的母亲还要命好! “公主,安云公主要嫁去吴国,有两个人定然是不同意的,您何不去找他们帮帮忙呢?”那宫女低声道。 元嘉回神。 两个人? 是啊,大皇子……还有,贺小将军啊。 公主请您怜惜奴才(20) 元嘉先去找的人是大皇子,她心中最满意的合作人也是大皇子,只可惜,大皇子由皇后管教,皇后又一向是对她看不起的,她压根没有时间见大皇子。 更糟糕的是她托人带纸条给大皇子,说明了这件事,可是这纸条却叫皇后看见了。 大皇子爱慕云苏已久,他一直不懂,明明不是自己的亲皇妹,那为什么他不能与云苏在一起呢? 皇后宫里被大闹一通,皇后将过错全部推到元嘉身上,对她防得越发严。 大皇子那边行不通,元嘉只好去找贺小将军。 她实在是犹豫了很久,因为贺霆与安云青梅竹马,他那样喜欢安云,可她的计划会对安云不利,他能同意吗? 刚下了早朝,元嘉在外头就已经等了许久了。她生怕错过了贺霆,所以一直在外头等着。 意气风发的少年穿着紫服圆领的仙鹤补服和九蟒五爪蟒袍,朝服上的仙鹤栩栩如生,衬着他英气的眉眼,有一股年少有成的意气风发。 元嘉在看见贺霆的时候几乎要看呆了。 贺小将军……居然生得这样好? 几乎跟周鼎相比也不相上下了,只是到底比周鼎少了几分骨子里的傲气。 所以比起将军夫人,她还是更愿意当吴王宠妃。 贺霆还不认得元嘉,他的印象里几乎没有这个人,也没有见过几面,当元嘉上前来与他行礼时,他先是愣了一下。 面前的少女生得瘦弱可怜,一双泪盈盈的让他不免便有几分怜惜。 “元嘉貌冒昧,有一件事想与将军商量,是与安云妹妹有关的。”元嘉半蹲着礼,贺霆连忙扶她起来。 她称苏苏叫妹妹?可是他未曾听说过苏苏有姐妹啊。 “贺小将军可能不知道元嘉,实在是因为父皇不宠爱元嘉,所以知道元嘉的人也不多。”元嘉说着,露出一个带着点淡淡悲凉的笑容。 贺霆瞧见少女这话有些心疼,连忙说:“原来是元嘉公主,实在是微臣常年远在边疆才不知晓,公主毕竟是陛下的女儿,苏苏身子又差些,才顾不上元嘉公主,公主不要难过。” 元嘉笑了。 这个贺小将军倒是比周鼎好糊弄多了。 “微臣斗胆请问公主,公主方才是想与微臣商量什么呢?”事情有关云苏,贺霆还是有些心急。 自从上回两人分别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面,就连拜贴她都不肯收,听风和听雨也只是说公主病了,不宜见客。 可是苏苏自小生病就是他陪伴左右的,他哪里能称作客? 见不到人,现在是连朝阳宫里的消息都打听不到了,贺霆是一面急又一面郁郁寡欢。 元嘉低下头道:“安云妹妹……她,要嫁人了。” 贺霆大吃已经一惊:“苏苏要成婚?!” 他的身子好似从头到脚被淋上一桶冰冷的凉水,他几乎是控住不住的喊出了声:“她要与谁成婚?” 她与他青梅竹马啊?前两日她对他那样疏离,他原本是想着,他们两人两年未见,疏远是正常的。 可是他与苏苏一同长大,只要再过些日子,她还是一样会喜欢他的,他们早晚是要成婚的啊! 她怎么能与别人成婚。 元嘉便红着眼睛把整件事情说了一遍,她一面说一面落泪,只不过这件事却被她添油加醋说得是面目全非。 “那周鼎原本是我宫里的,只是安云妹妹实在喜欢,我没有法子,便也让给了她,只是,只是我对周鼎……我……”她吞吞吐吐,少女心事半遮半掩,可这样才反倒显得越发可疑。 贺霆道:“苏苏自小身子不好,又得陛下宠爱,她向来是爱什么便要什么的,性子也不好,你不要与她置气。” 元嘉摇了摇头:“我不怪妹妹。”她顿了顿,又道:“只是我听说贺小将军与妹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妹妹成婚,却也不知贺小将军是否知晓。” 贺霆脸上顿时流露出伤心的神情来。 “她不曾告诉我,现如今甚至是连见也不肯见我,想必是喜欢了吴国那位殿下吧。”贺霆眸色灰暗。 “贺小将军,元嘉今日特地来,便是想与您说这件事。”元嘉向贺霆走近了些。 “公主请说。”贺霆道。 “元嘉有个办法,可以叫妹妹不能嫁给吴国太子殿下,只是……”元嘉顿了顿,“只是这法子可能会伤害到安云妹妹。” 其实哪里是会伤害到云苏,配上她之前下过的毒,云苏身子又本来就差,是有八九就会因此去世。 但她当然不能这么跟贺鼎说,否则贺霆怎么会同意帮她呢? 听到可能会伤害到安云,贺霆犹豫了一下:“会伤害到苏苏?” “贺小将军放心,只是会叫安云妹妹病上一场,但不会叫妹妹落下病根的。”元嘉见贺霆还有些为难,连忙轻轻拉住贺霆的手,她哀求道“贺小将军,我求求你了……” 贺霆被她拉住手,柔软的掌心让他有些脸红。 他想——就答应她吧。 答应了她,安云就能嫁给自己,她也能有机会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岂不是两全其美? 只是安云…… 她自小就身体不好,生的病也不差这一次了,应当是没有关系的吧? 贺霆点了点头:“公主放心,我帮你。” 她在这宫里本就生活得太苦了,若是真的能嫁给喜欢的人也算是一桩美事,若是不能…… “元嘉公主。”贺霆也回握住元嘉的手,“若是那吴国太子不愿娶你,你尽管与我说就是。” “他若是不要,您不嫌弃的话,微臣愿意纳了您。”贺霆是真心可怜元嘉。 少女泪眼弯了弯,她笑道:“谢谢贺小将军。” 少年红了脸:“不谢。” 这元嘉公主虽不如苏苏美貌,却也是个美人胚子的。何况她与苏苏是姐妹,若是一起嫁到将军府,也好有个照应。 苏苏得陛下圣宠,自然是要做正妻,可她身子不好,元嘉公主便能帮她管理将军府,实在是一切都恰到好处。 贺霆这样想着,心里是很欢喜很满足的。 元嘉则看着他走远的背影,轻轻嗤了一声。 “竟然想要尚两位公主,贺小将军胃口可真大。”元嘉拿手帕擦了擦手指,“我那位好妹妹自小的竹马郎,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还比不得周鼎呢。 公主请您怜惜奴才(21) 十几日后。 今日吴国使臣来到了楚国,皇宫内摆起了隆重的宴会。 周鼎是早晨被召入宫,天色刚亮的时候,一辆低调而奢华的马车就停在了宫门外,车帘掀开,一名少年踏着晨光走下。 他穿着墨黑色绸缎衣袍,绣有繁复的玄色花纹。 周鼎腰系玉带,他低垂着眼眸,少年看不清表情,初冬有光斜斜地照过来,打在他略微冷硬的眉眼上,他抬起了头。 脸上虽没有多余的神色,可这个年纪看起来不大的少年人身上,却有一股叫人胆怯的气势。 好似一条盘旋打盹的龙,虽然此刻正懒懒闭着眼,却依然让人下意识不敢轻视。 宫门打开了,皇帝身边陪着的公公亲自前来迎接周鼎。 吴国使臣团的欢迎宴在将近午时,太极殿里里外外的宫女太监们都在忙忙碌碌地进出搬东西,场面热火朝天。 “快快,伶俐着些,若是耽误陛下的大事,一个个小心你们的脑袋!” “这花盆挪一挪,到那边去。” “这两人一起抬,一人抬不起,快快!” “小心着些那边的绸缎,换了换了,拿新的来,这都旧了。” “这桌子腿坏了,快快,快拿去内务府换了来。” 宫门外停着的马车也越来越多,各家的夫人小姐互相搀扶着浩浩荡荡来到这里,朝堂上的官员们也也相互道好。 等众人到的时候,茶点和小点心都已经准备好了,大家便一面用这些在皇帝来之前消磨打发时间,一面结交好友。 太极殿热闹非凡,很快,吴国的使臣也到席了,于是官员们便一个个上去敬酒寒暄,一直闹到将近午膳,只听大殿门口传来一声尖利的通报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立即跪下行礼。 不过多久,皇帝和皇后走到大殿最上头的主位,平身之后,百官与各家夫人小姐们便看见帝后身边还坐着一名出众的少年。 这便是吴国那位太子殿下? “真是那位殿下?” “不是说十二岁便离开王宫了吗?这瞧起来……” “瞧起来气质不凡,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绣花枕头。” “十二岁就离宫,这能一回国就执政吗?” 周鼎今日也算是主角,就坐在皇帝和皇后的下首。 人已经快要到齐了,周鼎袖口里藏着一只梅花的玉簪子,想着要送给云苏,上回他走时她还在生病,但精神似乎看着是不错,周鼎猜她的病应当是快要好了才对的。 可是来的人越来越多,却始终不见云苏的身影。 皇帝看着也是精神不好,周鼎先前就注意到了,却一直没有注意,现在看来,会不会是与公主有关系? 周鼎心里惴惴不安,可是眼下这场景他却又没有办法上前去问。 他勉强端起笑容,周围别人打量他的目光他几乎都注意不到了。 自从上回分别他就一直心中不安,今日这感觉尤其浓烈,周鼎暗暗攥紧掌心,努力压抑下心中的忐忑。 此时的朝阳宫里。 云苏还在床上躺着,自昨晚睡下,小姑娘就一直没再醒。 听风和听雨也不敢打搅,这次公主的病也不知道为何,总觉得似乎并不严重,可是却又一直治不好。 日日就这么躺着,也不发烧,甚至没有什么地方疼痛,可就是嗜睡,没什么精神,整个人都怏怏的。 这样的情况最近已经有好一会儿了,太医也来看过几眼,但是公主向来身体不好,也没有多加留意,只是这一直不见好,怎么都是奇怪了些。 “姐姐,我看还是叫太医再多细细来看看吧,公主这样也不是事啊。”听风总觉得还是哪儿不对劲。 公主身子不好是的确,但也从来没见过这样啊。 听雨虽然性子向来是有些马虎的,但这回就连她都起了些疑心,点头同意了听风的看法。 “待公主醒了我就去请太医。”听雨道。 就在这时,内室里终于传来云苏的声音:“听风,听雨……” 两人连忙进去。 云苏此时已经坐起了身,她身上压着两床重重的厚褥子,小脸苍白,嘴唇都泛白了,整个人瞧上去就是没有精神。 她脸上神色终于有了些变动,有些急地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听风过去给她压好被角:“公主,已经是午膳的时辰了。您可别想着还出去跑了,奴婢去给您端药。” “已经午膳了?”云苏一听就急着要下床,“快给我梳妆,我要去太极殿的。” 她此时眼前其实还有些晕,可是今天过后周鼎就要走了,她要去见他呀。 “公主,周鼎会过来的,您别着急,先喝了药再去吧。”听风知道自己肯定是劝不住的,只能想着先劝云苏喝药。 周鼎走前有叫她一定要好好喝药的,云苏这话倒还是听了。 她坐到梳妆镜前:“那你去端了药来吧听风。” 听雨给她披上一件衣服,云苏道:“他就要走了,我一定要去见见他的。” 镜子里少女的脸面色发白,透着一点憔悴。她耷拉着眼睛,往日红润的唇也不复了。 云苏抿了抿唇:“都不好看了。” 她想美美地去见周鼎呀。 “公主别担心,奴婢给您上妆呢。”听雨安慰她,“更何况,就算公主不好看了,周鼎也是喜欢公主的呀。” 云苏轻轻“嗯”了一声,脸上淡淡笑道:“是呀,周鼎最喜欢我啦。” 听风这时候捧来了药。 黑色的苦药汁装了满满一大碗,云苏是喝惯了的,也忍不住皱了皱细细的眉头,但她却还是很快很迅速地喝了。 她有点委屈:“我一会儿要找周鼎要蜜饯。”好苦啊,她一点也不喜欢。 “周鼎会给您的,公主。”听雨说,“殿下从前不也是身上一直备着蜜饯给您的吗。” 云苏笑容一下就加深了。 是呀,周鼎说了,蜜饯是给她一个人的,他的都是她的,而且他最爱她啦。 周鼎最爱云苏,云苏也最爱他。 好不容易才画好了妆容,云苏眉心一点鲜艳的红,此刻的她看上去漂亮娇艳,一点也瞧不出生病的模样了。 最后她系上披风,举着小伞就跑进了寒风里,雪花往下落下来,一会儿就要不见人影,听风和听雨也连忙跟上去,喊道:“公主!公主!您别急啊!” 怎么能不急呢? 她已经要迫不及待要见他啦! 整整十几日未见,她真的好想他啊。 公主请您怜惜奴才(22) 今日的风雪很大,云苏是自己撑着伞一路往前面跑的。 虽然她头还有些昏昏涨涨,可是欢欣的喜悦和迫不及待叫她已经根本顾不上这些。 她提着裙角往前一直跑,雪很大,地面有些打滑,可是她却跑得很快。 听风和听雨有些担心,一直在后面追。 此时此刻,就连寒风呼啸的声音都让她觉得,漂亮少女穿着火一样鲜亮的衣裙,眸色晶亮,像梅一般在这风雪里怒放一般。 一时不查,突然,她撞进了一个人怀里。 一只宽大火热的掌心扣住她肩膀,云苏一惊,连忙后退。 “苏苏。”贺霆喊了她一声。 她果真来了,分明生了病,却还丢下宫女就冒着风雪往太极殿跑,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身子。不仅如此,她还打扮得这样好看,这样热烈又娇艳的颜色他都好久没有见她穿过了,可是这一切的一切,竟然都是为了那个吴国太子。 她怎么可以这么喜欢他?她与他相识才多久啊? 云苏对他行了一礼:“见过贺小……”她顿了顿,又还是改了口:“贺哥哥好。” 贺霆笑容有些酸涩:“苏苏叫我一声‘贺哥哥’竟然是已经这样生疏了吗?” 云苏有些呐呐的,不知该说什么。 贺霆也看出她为难了,便也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说出了今天到这里等待的原因,他请求道:“苏苏,你陪我走一走,只是走一走,好不好?” 云苏还是犹豫,贺霆便说:“算贺哥哥求你了,过去今天,我就不再打扰你了。” 云苏虽然心里其实实在着急,可是她听见后边半句话,想了想,便又还是同意了。 贺霆带着她往前边走,也是往太极殿的方向。 听风和听雨追上来,瞧见云苏和贺霆和在一起,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对视一眼,却还是没有上前。 “……贺哥哥”云苏开了口,“你想跟我说什么?” 贺霆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有件事,到底还是觉得应当叫你知道。” 云苏轻轻“嗯”了一声。 见她真是心不在焉,贺霆心里觉得越发苦痛,只是在此时,这苦痛又还带上了一丝快意。 ——她再在意那个太子又怎么样?总之她早晚是他的。 “苏苏。”贺霆喊她,“你有没有想过……周鼎接近你,会不会是有目的的……” 云苏摇了摇头:“他不会。” 敖宿最爱她,她很清楚的。 不论是江戾还是安森博,哪怕这次的周鼎刚开始可叫她难过啦,可是她知道,周鼎一定最爱她了。 通往太极殿的路上途经御花园,贺鼎这次没再说话,只是带她往一处假山处走。 那边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云苏听不清,只是突然,那边传来一道很大的哭声:“周鼎!” 云苏步子一顿。 “对不起,其实我也喜欢你的,我求求你,你不要真的娶妹妹好不好?” 贺霆把她往前拉了两步,好叫她好好听个清楚。 云苏听出了元嘉的声音,她心里一沉。 “我知道你为了我去接近妹妹你生了我的气,你为了做那个雪雕是不是受了伤,我帮你吹一吹,好不好?你不要生我的气。” 云苏愣愣地想起那天早晨少年满身风雪地把一个算不上漂亮的雪雕捧到她面前,说想要陪着她。 是假的吗? 原来她好心疼好心疼的那一手伤,不是因为他喜欢自己吗? “周鼎,我再也不要任性了,你不要把我的蜜饯给妹妹,好不好,我知道你那是给我的。” ——可是他说蜜饯是她一个人的。 明明是她的啊。 云苏抽了抽鼻子,觉得有点委屈——可是他说过明明是她的啊,她问过他,他说就是她的啊。 “周鼎,你根本不喜欢她啊,你就是为了我才去接近她的,?是不是” 云苏咬唇,还是不想去相信,周鼎肯定不在这里,否则他怎么会不说话呢? “公主。”周鼎心里很是不耐烦,被她叫到这里,就是为了听她说这个? 云苏听见了他的声音。 愣住。 ——怎么会? “周鼎,你就说,你是为了我才去接近她的,是不是?”元嘉又问了一遍。 周鼎只觉得可笑。 对,他是为了她去接近他的小姑娘,可是这又怎么样,周鼎爱她,周鼎只爱她啊。 元嘉此刻站在他面前他只觉得无理又让他不耐烦。不及他的宝贝一分一毫,周鼎只会和苏苏白头到老,他想要和她儿孙满堂,他的小公主答应了他会永远怜惜他。 会永远怜惜周鼎,永远爱周鼎。 “是,我是为了你去接近她。”周鼎什么冷冷,“可那又……” 贺鼎踩断了一根树枝。 周鼎的话一顿。 他的心里蓦然一沉,好几日的惶惶不安这一瞬间好似突然一下落到实处,他手指颤了一下,连忙转过假山。 只见穿着红裙的姑娘已经满脸泪水,她咬着唇,一双眸子眼泪盈盈,雪花落在她头上,已经有浅浅一层白,不知已经在这里站了多久。 周鼎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凉:“……公主,奴才……” 云苏觉得好难过啊,敖宿不爱她了,他真的喜欢别人了。 是啊,她早该猜到了,第一回见面,他好温柔好温柔地给元嘉揉额角呢。 “周鼎……”云苏眼泪不停往下流,“我再也不要怜惜你了。” 她真的真的再也不要怜惜他了…… 她转身就跑,脑子里此刻越发昏昏涨涨起来,云苏觉得自己好像踩在云上跑,雪地好滑,她头疼欲裂,恶心感一阵一阵翻涌,她觉得自己好想吐。 旁边好像有什么力道推了她一下,她来不及回神,只听见周鼎好像叫了一声,撕心裂肺:“苏苏——!” 冰冷的水瞬间淹没了她。 ——好冷啊。 云苏想。 ——好冷啊,周鼎不爱她了。 周鼎,药好苦啊,你是不是,把蜜饯给元嘉啦?我好难过啊,你知不知道? 她甚至已经没有意识挣扎,也没有力气挣扎。 厚重的冬衣拽着她往下,她的腰好像被人搂住了,周鼎的声音破碎:“公主……” 他好像在发抖。 冰天雪地里,红衣的少女紧紧闭着眼睛在他怀里。呼吸一点点没了,周鼎抱着他,他觉得人生第一次觉得这么冷,这么绝望。 十三岁那年,他差点被侵害死在一个老太监房里,可是他没觉得绝望。 大不了一死了之,他不觉得绝望,可是她没了,她是不是没了…… 周鼎抱着她拼命往岸上游,他踉踉跄跄死死抱着她往太医院跑。 我没有……我没有喜欢她,我真的没有。 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四处苍茫一片雪皑皑,周鼎怀里这个鲜活娇艳的少女,在这个冬日,变得苍白。 周鼎,她真的不怜惜你啦。 公主请您怜惜奴才(23) 今年冬天,楚国连下了七天大雪。 从朝阳宫里望去,雪白的一片,望不到头的雪景,听风在周鼎面前摔碎了那个雪雕,少年狼狈地趴在地上,努力地想把它拼起来,可是却怎么也恢复不成原样。 他弓着腰,一身傲骨的少年仿佛失去了脊梁,在雪地里蜷缩成一团,呆了一整夜,手上和脸上满是冻伤,眼泪都冻住了。 贺霆也没想到云苏居然就这么没了,他呆呆怔怔地在将军府里呆了两天,第三日的时候,皇帝调查的人到底还是过来了。 元嘉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她把人支走,以为没有目击者,却没想到听风和听雨身上是有功夫的,本来想直接将这两个人一块推到河里,却没有成功,而朝阳宫的药渣也不经查,一查就出了问题。 当她被关进大牢的那天,她咬牙切齿,不停地大吼“放我出去!”“我可是公主!” 可是她的父皇却直接下了死刑,皇帝一夜之间老了不少,意外来得实在太突然了,他至今还无法接受,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没了。 他大病一场,差点随了云苏去了。 元嘉行刑那天,周鼎去了牢房。 他手里一条浸了盐水的鞭子一鞭子下去,鞭子上还有一排倒刺,活生生撕下元嘉一层皮肉,直接把她抽死了。 周鼎眼睛猩红,他喘着粗气,看着地上没了气的人笑出了声。 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几乎要站不稳,靠在牢房的墙壁上,弯着腰死命地笑。 张老丞相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上前劝周鼎道:“殿下,我们回去吧,回去吧。” 周鼎扯住张老丞相的衣袖,他分明在笑,可是一抬起头,笑容上却淌着眼泪,又是悲又是喜,他表情扭曲。 “我怎么不去死?”他呐呐地说,“十三岁那年,我死了就好了。” 他要是就死在那个老太监的院子里,公主就不会死了。 她怎么可以没了,她怎么可以不要他了。 可是那天星星点点的烛火下,她低着头给他摆弄梅花,她笑得又温柔又甜,她保证过最爱周鼎的啊。 “公主……”周鼎抽泣,他手上的冻伤比上回做雪雕时还要骇人,那伤口流血化脓,周鼎手握着拢靠在胸前,他眼泪流下来,他道。 “公主……” “奴才好痛……你再怜惜怜惜奴才,好不好啊……” 他目光愣愣地发直,周鼎是真的觉得委屈啊。 “我没有喜欢过她……” 他好看见像少女捧起了他的手,她的吻轻轻落在他掌心,神色却娇娇的,她好生气地说:“周鼎,我再也不要怜惜你啦。” “我没有……”周鼎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他想要乞求她原谅,想起身往她那里走,可是没站稳,膝盖和额头狠狠撞在地面上,“砰”地一声血流如注。 张老丞相吓到了,连忙上前扶他,紧张道:“殿下!” 就这一瞬间,少女的裙角就消失在墙角,周鼎顿时崩溃,他大喊了一声:“公主!” “殿下,安云公主已经去世了啊,您清醒一点啊。”张老丞相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周鼎站起身:“清醒?” “老师……”他说,“可是我不想清醒。” 周鼎抓住他领口,还在说:“老师……”他顿了一下:“”我真的没有喜欢她……我真的没有……” 被鞭子撕下一层皮的元嘉就倒在旁边,张老丞相当然看出来殿下不喜欢那位元嘉公主了。 他这两天也基本上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了,殿下对那位公主,还真是有些过于发痴发狂。 可是斯人已逝,那位公主他只在棺材里见了一面,惊人的美貌花容月貌就叫人难以忘却。 更别提殿下正是年少爱慕,两人朝夕相处,佳人温柔小意在旁,殿下欢喜她欢喜到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成婚,这样的人该怎么忘啊?只是明日就要启程回到吴国,殿下若是这样,怎么对付那危机四伏的朝堂? 张老丞相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他心里也有些发愁。 原来的暴君虽然已经暴毙,可是吴国却依旧是很动荡的。 不仅有少数暴君的旧党,还有不少人也是心怀不轨,心里都另有明君。如果殿下稍有不慎,有人趁机作乱,那就所有的一切都可能会功亏一篑。 周鼎心里当然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他其实是很清醒的。 只是他真的好难过,他想——就这一天了,他还难过一天。 他在房里坐到天亮,外面的雪哗哗地下,将近早晨的时候,他才趴在桌上,终于入了睡。 在梦境里,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景,这里似乎是夜晚,宫墙巍峨曲折,夜晚的梆子声和那晚他和小姑娘分别后那梆子声很是相像。 可是这里不是楚国王宫,周鼎还有一些模模糊糊的记忆,这里……似乎是吴王宫。 他茫然地往前走,突然听见前边敲锣打鼓的声音,周鼎推开一扇门,突然,他进入了一间婚房。 他突然看见他的小宝贝穿着婚服,她坐在一张床上,笑得眉眼弯弯,对他说:“周鼎,你是不是要娶我当吴国的王后的呀?” 周鼎呆愣在原地。 “公主……” “那你回来吗?你怜惜我,好不好啊……” “我不喜欢元嘉,真的……” 爱是给你的,雪雕是给你的,蜜饯也是给你的。 你要是不喜欢,周鼎都可以重新来过。 周鼎重新给你做雪雕,周鼎娶你,我们重新在一起,周鼎给你买新的蜜饯,不给元嘉的那种,你想要什么样都可以的,好不好? “公主,我们重新开始啊……好不好……” 可是少女“啊”了一声。 “但是你要来娶我呀,周鼎。都好久啦,你还没有来娶我呢。” 她又在撒娇,周鼎心都软成水一样。 他喜欢她撒娇,喜欢哄着她,宠着她。她身子不好,总是温温软软又娇气的模样,这样的姑娘本就是用来宠爱的啊。 周鼎这两日真的好想她,他想伸手去抱她,可是手刚还没碰到人,那个姑娘就又消失了。 周鼎抱住一团冰冷的空气,他冻得咬牙,那瞬间,他就又清醒了。 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眼泪又流下来。 周鼎只觉得自己好像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要流光了,这两日他哭得眼前发晕,有时候疼得眼睛睁不开,他就抱着那荷包。 有鸳鸯交颈,有花开并蒂,有她答应过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是周鼎做梦都想成真的美梦。 不久,张老丞相进来了,低声告诉他:“殿下,该启程了。” 周鼎站起身,点了点头。 他想——他答应了要跟她在一起,他要让她风风光光当上吴国的王后,他想要告诉天下人——周鼎爱的是安云,不是元嘉啊。 回到吴国后,他几乎是用不可思议的速度振作起来,把张老丞相都吓了一跳。 登基那天,他一整日表情淡漠,少年帝王的威仪叫人不敢忽视,可是只有周鼎知道,他在夜晚仍旧哭得仿佛丧家之犬。 是啊,丧家之犬,没有了公主,周鼎哪里还有家呢? 张老丞相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一夜之间突然清醒了。 可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事,吴国近日有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殿下此番回国,也绝对不是一帆风顺的。 此时的养心殿里,少年握着笔,早朝刚下,朝阳落到他身上,空荡荡的大殿里,张老丞相居然在这个少年身上看到了沧桑。 公主请您怜惜奴才(24) 五年过去了。 新上位的吴王少年明君,在五年之内,他整顿朝堂内政,罢黜贪官污吏,手段雷霆,叫人闻风丧胆。 在他的手下,吴国在政治、经济、思想文化上都进行了一系列改革,吴国日益强大,甚至隐隐有要超越十几年前吴国最巅峰的趋势。 只是这样一位明君,吴国大臣却仍旧是对他忧心忡忡。 因为吴王的子嗣大事。 据说吴王从前流落楚国,对楚国那位美貌闻名天下的安云公主一见钟情,只可惜红颜薄命,安云公主年纪轻轻就逝世了。 吴王爱公主爱到痴狂,五年前,不顾全国上下的反对,在吴国与公主的尸骨成了婚,甚至还封后。 当日的场景诡异而叫人浑身发言,少年帝王第一回露出了笑,只是他笑着笑着就又哭了。 抱着一只荷包,那个被天下赞颂的明君哭得泣不成声。 那是冬日,吴王宫里种满了梅花,那天全开了。 他痴痴地在封后大殿上一遍又一遍地念——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文武百官没一个敢出声,陛下虽然的确是贤明的君王,但一旦碰见安云公主的事,他就失去理智,你说得一个字不好,就是杀头的大罪,陛下绝不手软。 这五年的日子就这么过来了,陛下已年至二十多岁,却仍然不肯纳妃选秀,后宫空悬,子嗣的事遥遥无期。 臣子们劝也劝了,逼也逼了,可是陛下却在这件事上执着得不像话,丝毫不肯动摇,就连张老丞相出面也没有半点作用。 椒房殿里终日供着一个排位,整个后宫没有一个活人。 又是一个冬日。 云苏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张极其破烂的床上。 雪花从破了洞的屋顶飘下来,寒风刮得她脸颊生疼,汤圆差点被风一下吹飞,幸亏云苏眼疾手快一把把它抱住。 云苏简直冻得发抖,身上的衣服单薄得过分,虽然也是算得上名贵的料子,可是又旧又破,还短得不像话。脚踝和手腕一大截露在外面,云苏抱着汤圆往墙角缩,却还是一点暖意都没有。 “汤圆……”云苏觉得自己牙齿都在发抖,“好冷啊……” 她从那个身体脱落之后,虽然身体已经去世,可是这个小世界的魔气却不肯走,他逗留在这个世界,魔气甚至有要黑化的倾向。 没有办法,云苏只能又回来。 周鼎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她都看到了,那天她好伤心,生他的气,她以为他不爱她。 可是汤圆说,周鼎哪里不爱她呢?他这五年已经快要疯了。 但那天的情形她历历在目,在天上她只过了五日,她缓不过来,可是汤圆说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小世界已经过去整整五年,再不下来若是魔气失控,可能会导致小世界崩溃。 云苏冻得好似身体要僵了,她愣愣地坐在原地,闭上眼睛,还是决定先接收这次这个身体的记忆。 她这次是云家的嫡小姐,三年前,她的母亲去世了。从那以后,就发生了非常老套的剧情。从前与母亲鹣鲽情深的云老爷从外面带回了一位姨娘和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儿。 这位姨娘姓梁,据说是从前云老爷就养在外头的。两人还有一个女儿,叫云亭,与云苏今年一样,也是十六岁。 云老爷很宠爱那两人,自梁姨娘入府以后,她就掌握了管家大权,而云苏自然从此就被梁姨娘针对了。 她此时身上这件衣服,就还是她母亲去世前——也就是她十三岁时候的衣服,自十四岁以后,她就再也没有一件好好的新衣服了。 “公主,你要想办法去见殿下啊。不然你怎么在云府活下去呢?”天界的小公主自小千娇万宠,这样的环境必然是熬不住的。 云苏没说话。 ——她不想去找他。 云苏抱住腿缩到墙角,小姑娘脸冻得苍白,她呆呆地坐着,脑子还是那天元嘉的话。 她说周鼎接近她是为了她。 她说周鼎做雪雕只是为了接近自己。 她说周鼎的蜜饯都是都是给她的。 敖宿……他是不是不喜欢她了啊。 云苏知道自己矫情敏感,在天上做公主时父皇就宠着自己,她从来都受不得一点委屈的。 她好生气啊,好难受啊。 敖宿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啊? “公主……”汤圆有点急,“公主,你真的该去找殿下……” 汤圆话还没说完,突然,破旧的屋门就被人从外头“砰”地一把推开,门板“吱呀”一声,浸透骨头的寒风顿时越发猛烈地从外头灌了进来。 云苏打了一个寒颤,一抬起头,就瞧见一个看起来就十分娇蛮的少女站在门口,脸上一股不屑的情绪。 在记忆里,这个少女……似乎就是云亭。 “你瞧见我,不知道来行礼?”云亭带着浩浩荡荡一大批人,穿着粉色毛绒披风,整个人看上去娇艳漂亮。 可是她满眼都是嫉妒,缩在床上的少女哪怕穿得破破烂烂,一张脸的脸色素白,也实在说不上好看。可是却丝毫掩不住女孩子漂亮的脸蛋,尤其一双水润润的杏眸让人心生荡漾。 云亭把一身新衣扔到云苏身上,虽然看上去也是名贵的衣料,可是颜色却是血似的鲜红,是极少有人压得住这个颜色的。 “明日陛下设宴,你一起去,穿这个!”云亭看着云苏,她气哼哼地说。 生得好看又怎样?嫡女又怎么样? 若不是此次陛下明旨要求各家贵女都要参加,否则她怎么会有去参宴的机会,怕不是就是像从前一样,呆在家里罢了。 不过就算她参宴也没什么关系。 脸白成这样,病秧子似的,再穿身红裙子,怕别给别人吓着才好。 云苏不想跟她说话,她撇过头,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 陛下? 是周鼎设宴吗? 她看着那一身红裙,想——云亭大约是想她穿这身衣服丑陋不堪吧? 只不过,她去世的时候就是这样一身鲜亮的红衣啊,大约不会难看了。 “公主……”汤圆跳到她肩膀上,“您就去见见殿下吧。” 那只荷包殿下日日都带着,那手帕褪了色,丝线也开了,殿下还每日睡前都拿出来,一遍又一遍轻轻吻。 “公主,殿下怎么会不爱您啊?” 他都疯魔了,您许诺过他的啊。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殿下还在痴痴地等啊。 公主请您怜惜奴才(25) 第二日。 此次虽然打着的是要过新年的幌子,要文武百官都带着各家贵女前来参加,但张老丞相这样提议的背后,其实还是想着陛下能纳妃。 实在不成,寻个与安云公主长得相像的姑娘也好啊。 周鼎当然知道张老丞相是什么意思,他还想等他的公主回来,他总觉得她是不会真的不要周鼎的。 可是五年了,她还是不肯来见他,甚至连梦里,她都不来了。 荷包破损了,手帕也坏了,她的誓言他都要看不清了,周鼎觉得好难过。 这次张老丞相来向他提议这件事的时候,他心里其实没有反应。 老师的心意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便想着走个过场吧。 周鼎骗了她好多,可是这件事周鼎没有骗她。 他只爱她,他只娶她,为她空悬三宫六院,哪怕她真的不回来,公主,奴才也要抱着您的牌位直到灰飞烟灭。 我好爱你,周鼎真的好爱你。 如果你实在不肯回来,要折磨周鼎这一生一世,那到了下一世,你就不要和我生气了,好不好? 新年宫宴已经快要开始了,可是周鼎却还坐在养心殿批奏折。 张老丞相看着神情淡漠的少年,劝道:“陛下宫宴要开始了。” 周鼎手指下意识摩挲了一下袖口的荷包:“老师先去,我批完就来。” 张老丞相实在没有办法,陛下的倔脾气他这些年也摸得很清楚了,他怎么会猜不到自己的意图呢?他这次能同意,就真的已经很叫他惊讶了。 他也不逼他,行了礼,就告退了。 不远处太极殿已经传来丝竹声,周鼎想——宴会开始了。 他记得去年新年,少女在除夕夜的烟火下,很兴奋地对他说——周鼎,我们以后每年都在一起,好不好? 可是五年了,公主,周鼎好想跟你过新年啊。 他怔怔地望着窗外,白日里,他却开始想念烟火,挪不开步子。 云苏此时正坐在宴会厅上,少女娇娇的眉眼衬着红裙,竟然美得简直不可思议。 席上的公子哥频频朝她投来目光,都红了半张脸。 “这是哪家的小姐啊,怎么从未见过?” “实在太美了,这世间简直没有比这更美的容颜了。” “我看啊,就算是那位闻名天下、叫陛下神魂颠倒的安云公主,怕是也比不上这位小姐的美貌啊。” 云苏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喝茶。 云亭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她本以为她是压不住这裙子的,谁知道……她竟然……竟然…… 她把酒往云苏那里一推:“姐姐,你快喝了这酒,很是不错的。” 云苏当然知道云亭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是想灌醉了她,好将她打发走。 她自己本就也没有兴趣呆在这里的。 便将那酒端过来,直接喝了。 她两只手捧着酒杯,一连喝了好几口,这酒暖身,云苏很是喜欢。 很快,她眼前就微微有些眩晕起来。 她一站起身,一下就踉跄了一下。 她有些没想到这酒的劲这么大。 一旁的云亭连忙扶住她,脸上的笑掩都掩不住:“姐姐,你喝醉了。” 父亲说今日这宴会本质上是为陛下选妃呢,若是有云苏在这里,陛下还能怎么能注意到她的美貌? 她虽然生得也不差,可是与云苏相比,差的却不是一星半点。 此时少女似乎是喝醉了,晕乎乎地有些睁不开眼,可是她却连晕乎乎时半阖着眸子都好看得不行,叫人觉得心动,越发显得她娇俏可爱。 云亭唤了一旁服侍的宫女赶紧把云苏送到早早有安排的休息的房间。 张老丞相刚从养心殿回来,就看见了被宫女扶着的姑娘。 他叹着气摇头,原本是没注意的。 宫女朝他行了一礼,由于动作幅度大,手一歪,那个被扶着的姑娘顿时就露出了半张脸——那半张脸! 张老丞相真的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五年前那惊鸿一瞥,不仅是因为安云公主貌美惊人,更是因为陛下这么多年念念不忘,为了她魂不守舍。 他都惊了! ——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人?! 张老丞相看见云苏,整个人顿时傻在原地,好久才反应过来。 他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希望,五年了啊,他好像终于看见了希望! “快!把这位小姐送到陛下那里去。”张老丞相急急地吩咐道,“记得一定要送到陛下面前,一定要送上龙床!” 送云苏的宫女愣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 送到龙床上? 这些年送到龙床上的有多少了啊?那个不是被杀头,死无葬身之地。 陛下的执念对那位已逝的娘娘的执念,简直让人心惊胆战。 她看着还意识不清醒的漂亮姑娘,禁不住心里可怜她。 ——这样漂亮的美人啊,却是马上要身首异处。 周鼎还在房里仔仔细细一点点叠云苏那块手帕,他珍惜得不行,动作细致认真。 他关上窗户,把手帕放进荷包里,然后又把荷包妥帖放在胸口处。 他的受了冻伤的手指一点点抚过已经残破的那对鸳鸯,就在这时,养心殿的门突然就开了。 进来通报的太监声音都在抖:“……陛……陛下……” 周鼎抬眼,帝王身上一股叫人胆颤的气势。此时他手上还拿着那个就荷包,比平日里更加让人腿软。 周鼎抬眼,他轻轻把荷包放进衣襟,淡淡道:“什么事?” 那太监“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拼命磕头道:“……张丞相……张丞相送了一位小姐过来……” “杀了。”周鼎道。 他还对着怀里的荷包说:“公主,你看,周鼎是不是好听话啊?” 所以早早地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啊? 那太监却还战战巍巍地说:“张丞相说……说一定要让陛下看一眼……” 周鼎默了一瞬。 “罢了。”既然老师送过来,便看一眼再杀吧。 云苏此时躺在养心殿偏殿这里烧着很大的火炉,她喝醉了酒,被安置在这偏殿的被子里。 周鼎打开这偏殿的门,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他的心脏猛跳一下。 偏殿内室里垂着帘子,层层叠叠的帘子后,周鼎隐约看见一名少女睡在床上。 周鼎一点点走近,透过不甚严实的门帘,少女的脸一点点清晰起来。 他走到床边,只见少女露着半边漂亮苍白的小脸,娇娇弱弱,病殃殃的模样。 周鼎呼吸急促,他死死盯着少女隐隐露出来的脸,他觉得自己自从五年前就冻结的血液瞬间开始奔涌沸腾。 “公主……”他哽咽了一声竟然再不敢上前。 是她吗?真的是她吗? 他捏着床架,手背青筋暴起,他在脚踏上跪下来,颤颤地伸手,将自己的脸贴在云苏手背上。 他说:“公主,周鼎好久没梦见你了……” “你连梦……连梦也不肯给我……”周鼎哭着说,“周鼎好想你啊……” 公主请您怜惜奴才(26) 五年了啊。周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的。 他泣不成声,他的公主死在他怀里,那年冬天好冷啊,周鼎从此最讨厌冬天。 他年年去做雪雕,他的手冻得青一块紫一块,连笔都拿不起来,他跪在床上,身子发抖地乞求。 “公主,你再怜惜怜惜奴才,好不好?”周鼎求你。 可是再也没有人来怜惜他,王宫外的红梅开了一年又一年,却没有一个人给他折梅,放在床头。 周鼎捧着云苏的手:“……奴才……”他呜咽了一声:“奴才做了好多新的雪雕,公主,你瞧一瞧,好不好?” 云苏手指动了一下。 “奴才买了好多新的蜜饯奴才没有骗公主,蜜饯……蜜饯真的是给你的……”他闭上眼睛,眼泪留下来,“我明明没有给她。”他真的没有给元嘉。 自从遇见她起,周鼎的蜜饯就都是她的啊。 他年少时所有的欢喜和心动,他这一生所有碌碌的风景,只有她是鲜亮的。 只有那一年冬天的周鼎是活着的。 云苏的意识好像清醒了一点,周鼎的眼泪一点点全都淌到她手上,她撇过头,觉得难过。 “周鼎好爱你啊。”周鼎的声音低低。 云苏有些怔怔的。 周鼎与她十指相扣,他闭着眼睛,年轻的帝王跪在她面前,一遍又一遍地哀求。 云苏看着他。 ——周鼎多骄傲的一个人啊。 当奴才的时候他都没有屈服过任何人,可是他现在居然跪着半伏在她床边痛哭。 “……周鼎。”云苏喊了他一声,她还是想跟他说清楚。 她想知道,想知道元嘉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了元嘉。 周鼎在听见这声音的时候呼吸一顿。 是公主在叫他吗? 他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床上的少女。 “周鼎,你没有在做梦。”云苏轻声道。 酒醉让她头还有些疼,她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她被少年一把扯进怀里。 凶猛的力道磕到了云苏的鼻子,她整个人被好用力地摁在周鼎怀里。 少年掌心紧紧搂着她的肩头,他身体开始发抖。 周鼎小心翼翼地抚上少女漂亮的小脸,他抽泣着,俯身亲了云苏。 “……公主,你是不是回来了?” 他怔怔问。 “你是不是不生我的气了……” 第五年了,她终于回来了啊,周鼎等了五年,这五年,周鼎生不如死。 “你不要生我的气,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元嘉。”周鼎抽泣着解释,“蜜饯……蜜饯是给你的,不是给元嘉的……” “还有雪雕……我,我做了新的,我练习了好久好久,这次好漂亮,我都你重新做了,都是新的,都给你,好不好……” 云苏也忍不住有点想哭,周鼎捧着她的小脸一直亲。 粗粝的手指和云苏的手扣在一起,云苏摸到了他满手的冻伤。 周鼎爱她吗? 云苏现在觉得——周鼎现在这模样,除了她,还能爱谁呢。 少年指腹扣住她脸颊,痴迷又痛苦,他火热的脸和云苏微凉的脸颊贴在一起,说:“我只爱你。” 云苏的手被他扣得好紧,当那上几十个雪雕摆在他面前,她看见他真的满手伤的时候,她依在周鼎怀里,曾经的少年如今已经成为了青年。可他眼神里满是水光,这样的神情,比五年前那次要更真诚。 或许他接近她目的不纯,可云苏知道,周鼎现在一定很爱她了。 他手捧起一个又一个雪雕给她看,手指小心翼翼地勾住她的小手指。 云苏到底还是心软了。 帝王怀抱火热,他还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小的荷包。 “奴才一直没有扔扔……”周鼎说,“奴才总觉得,公主不会不要我。” “奴才做梦都想与公主白头到老……”说到这里周鼎低下头,很是委屈,“可是这好几年,公主却连梦也不愿意施舍给奴才……” 窗外寒风呼啸,周鼎在一个冬天丢掉了他的公主,他又惊又惶,知道自己犯了错。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周鼎问她啊,“公主,你还愿不愿意……陪奴才来过新年啊?” 云苏看着他,周鼎见她不说话,立即就低下头来。 “请您怜惜奴才……”他说。 云苏叹了一口气。 “周鼎。”她说,“你再也不要叫我难过啦……” “今年,我陪你过新年。”少女脸上终于露出一个笑来,周鼎眨了两下眼睛,却好像还想哭。 “我们过新年啦,周鼎。” 养心殿外红梅似火,周鼎熬了五年,不见山川不见月。 而今年,他终于——要过新年了。 太极殿那边张老丞相久久等不到周鼎,心里猜事情是不是成功了。 他派人往养心殿这边来探查情况,不久居然等来了封后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云氏有女,名苏性静,温慧秉心,柔嘉表度,六行皆备,久昭淑德,朕心备爱,特于今日,立为中宫,钦此!” 张老丞相傻眼了。 梁姨娘和云亭也傻眼了。 云老爷还没反应过来家里出了个皇后,这简直是毫无预兆,突如其来的惊喜啊! 他接过圣旨的时候手都在发抖,还是觉得简直不敢置信。 当晚云苏留在了皇宫,一个月后就举行了大典。 周鼎为了这一天已经整整准备了五年,礼服之类的东西都是早早就备下了的。 听风和听雨在被接来吴国的时候,看见云苏的时候人都傻了,上上下下围着她转了好几圈,又犹犹豫豫地问了好几个问题,最终才确认了眼前这个真的是公主。 听风背过身擦眼泪,听雨则是抱着云苏就嚎啕大哭。 关于云苏又重新活过来一事,周鼎对外的说词是寻人做了法事,将云苏的魂魄聚集,重新生出了肉体。 可是周鼎知道不是这样的。 新婚后第一天,云苏在床上被弄得压根起不来床。 温热的肌肤相贴,周鼎顺着她脖颈咬,差点从此君王不早朝。 耐不住的时候,云苏哭着吓他:“你不怕我是什么呀?啊呀……别……” 周鼎却丝毫不在意。 “公主……”他轻声道,“奴才只想和你在一起,奴才什么也不管……” 外面的雪簌簌落下,烛光下少女眉眼娇媚。 周鼎捧着她脸,他想。 ——周鼎爱她,她是囊括了他生命全部光芒的明月,山河远,娇梅艳,但见娇颜郎不渡。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一直一直又一直就好了,其他的,周鼎都不在乎。 不管你是什么,公主。周鼎爱你,赴汤蹈海,终生不顾。 公主请您怜惜奴才(番外) 张老丞相篇 昨日陛下刚下了封后的旨意,可是张老丞相觉得实在草率了。 不是,不就是长得像了一点嘛,有必要这么急,反应这么大? 然而后来又传来消息,说是那真的是安云公主。 张老丞相顿时吓得腿都软了。 聚魂生出肉体,那说到底就是鬼魂啊!陛下什么时候弄的这个?为什么不告诉他?他以为陛下今天答应来这个宴会是因为他当老师的有面子,感情他到底只是为了颁发个圣旨? 第二日周鼎宣他去养心殿觐见,张老丞相——带上符纸。 他默念。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没想到小姑娘就在旁边奉茶,他吓得魂都差点飞了,可是当他抬起来,看见那张漂亮脸蛋。 ——艾玛,真好看。 啊!不对,不能被蛊惑。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张老丞相就抱着这种警惕的态度与云苏相处,直到两人成婚一年后,白白胖胖的小皇子出生了。 他这回倒是高兴了,抱着喜欢到连家都不想回。 这一下倒是忘了他妈是鬼,也不念叨着妖魔鬼怪快离开了。 小老头傻乐了一天,直到晚上被赶了回去。 楚王篇 苏苏去世这件事实在太突然了,皇帝还没有反应过来,小姑娘就已经下葬了。 他没能留住。 阿熹他没有留住,而现在,他连苏苏也没有留住。 他这一生其实也没有渴望过能得到多少东西的,年轻的时候,他不得父皇宠爱,母亲出身卑贱。 他韬光养晦,暗地里结交朝臣。年少的时候他只知道无权无势会被人欺辱,所以他拼命也要爬到最高处。 直到那一天。 那个穿着骑装少女打马从他面前过,女孩子发辫在空中飞起来,上京的阳光打在她脸上,明媚又张扬。 这是他第一回觉得有个人好似在他心里发光,从那以后,他日日夜夜都梦想着见她。 年少时青涩的所有羞耻和忐忑都给了她,他像见不得光的虫,总是躲在阴暗的角落觊觎她。 他是真的好喜欢她啊。 他知道自己不配得到,觉得哪怕能日日见到,也是一整日都无法抹去的欢喜。 可是不久,她成婚了。 少女穿着大红色嫁衣嫁给另一个人时,一对璧人站在一起。 他呆愣愣地看着啊。 看着自己欢喜好多好多年的人与别人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他在那晚喝了好多酒,他这一辈子都没觉得这么难受过。 从此他越发像拼命似的,他耍尽心机手段,他如愿以偿坐上了皇位。 在朝臣催促下,他的后宫也纳了人,可他欢喜的那个人,他仍旧日日都瞻仰着她。 不久,她的夫君纳了妾,她当时还怀着孩子,她好伤心。 所以他就也跟着伤心。 他甚至不能理解,那个男人拥有了她,为什么还会想着别人? 她那样快乐鲜活的姑娘啊,在后宅变得一天天沉郁下来,容色也渐渐衰老,不再得夫君宠爱。 他再也没有看见过这个姑娘打马玩乐。 可是他还是那么喜欢她。他甚至觉得,只要她能开心,他什么都愿意为了她去做。 再后来,他的梦想真的成真了。 她的夫君不久后竟然去世了,他简直是欣喜若狂,哪怕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他也还是娶了她当贵妃。 阿熹,我是真的好喜欢你啊。 他当时对她说——阿熹,你的孩子可以留着,你若是喜欢,咱们就生下来,我一定把她当亲生的疼。 为了讨她欢心,他天南海北地寻来好马,还给她定做骑装,买来奇珍异宝,他把心都掏出来给她,闲置三宫六院,她却说想念她的夫君。 可是阿熹啊,你的夫君……难道不是我吗? 他努力地想叫她开心,可是她的身子却一点点败坏了。 他只是想叫她欢心,他这个人真的好容易满足啊,只是想要每日能见着她,他就满足,他甚至从来没有强迫她。 可她还是走了。 从十六岁到二十六岁,整整十年,他都没等来一句“喜欢你”。 所以当周鼎说出那句“只是想要日日见着她”时,他整个人都愣了。 他赌周鼎能说出这话,那他一定像自己爱阿熹一样爱着苏苏。 他把她交给了他,可是苏苏却还是没了。 什么都没了。 阿熹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没有留给他,只有苏苏,是她临死前叮嘱的。 他大病一场,又看见那天笑容满面打马过的少女,他泣不成声,他真的好想问一句——阿熹,你有没有,一点点……一点点喜欢我啊? 这一生他什么也不在意,他只是,想听你说一句。 喜欢你。 阿熹,下辈子,你一定说与我听,好不好。 您继续高冷呀(1) (在看这个小世界之前,大家一定要先把abo是什么弄清楚,无聊也要好好看哦。 aalha是力量最强者,是天生的领导者和支配者。 &a是平庸人,占社会大多数。 ooga最弱,具有强大生殖能力,能与alha生下更加强大的alha,数量稀少。 三种人群会分泌一种激素分别从上到下压制,alha可以标记oga,分为永久标记就是要哼哼哈嘿,暂时标记就是把自己的信息素注入oga脖子后的腺体。) 在星际宇宙里,一辆辆闪着飞行光标的车迅速地划过星河,原本平静的大道上,此时却飞速地闪过一辆接着一辆的军方车辆。 路边的尽头转弯处,一辆黑色吉普车已经被撞得人仰马翻,两名匪徒已经被控制住,而昏迷过去的那一位漂亮的少女则是无力地倒在地上,她浑身上下都是伤口,尤其脑门处血流如注。 她呼吸微弱,oga本来就娇弱,如今居然还出了这种事,命怕是要保不住了。 在场的人各个忧心忡忡,哪怕知道希望已经不大,却还是急急忙忙地将少女送往医院。 毕竟这位少女不是普通人,她的父亲云政官是星际的英雄,在不久前为帝国牺牲了,只留下这么一个女儿,叮嘱帝国照顾好自己的孩子。 可是云政官尸骨未寒,若是他的女儿就死在匪徒手里,帝国该如何向烈士交代? 军方车辆里气氛低沉,谁都不敢说话。 就在此时,担床上已经几乎快要失去呼吸的少女却突然嘤咛了一声。 满车的人都望了过去。 军方车辆最前边一个军装整齐,与所有人都不一样的男人伸手撩开前后的那层帘子,他声音冷淡得没有一丝起伏,男人问:“怎么样?” 心跳仪上少女的心跳竟然奇迹一般地恢复过来,权牧轻飘飘的眼光落在小脸正在一点点恢复血色的少女身上。 他伸出手,脱下白色而一层不染的手套,骨节分明的手指托起少女后脑。 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里,他俯身,淡淡红色的薄唇凑近了少女脖颈后的腺体处,他突然张唇,强大的alha信息素顺着尖利的牙齿瞬间全部注入少女娇娇的腺体里,慢慢涨涨要溢出来。 少女有点承受不住,哼出了声,权牧这次放过那腺体,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雪白的牙齿。 所有人瞬间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位大人方才做了什么。 ——大人他……是不是标记了一个女孩子?! “临时标记,她是oga,这里alha太多,她会不舒服。”权牧淡淡开口解释。 男人又低头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其他人虽然觉得这一幕震惊,但也还是相信了权牧的说词。 权牧是什么人啊? 帝国最年轻的将军,手握重拳,是帝国不可多得的人才。可这位人才就是有一点叫帝国尤其头疼,那就是权牧生来性情冷淡,如今更是不肯结婚。 他体内的alha信息素极其强大,不结婚,他体内的信息素就无法传给后代,帝国史上不可多得强大基因就会从此消失。 为了给这位将军配偶,帝国每两天就要给他安排一次相亲,每次的相亲对象都是漂亮又家室良好的oga,能够帮助他把体内的基因完好地传承给下一代,甚至更强大。 只可惜,至今,权牧一个也看不上。 云政官的女儿也的确是个美人,漂亮又娇弱的模样是很多alha都喜欢的类型,可是……云小姐只有十七岁,权牧怎么说也三十岁了,他应当不至于这么禽兽,看上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姑娘。 原因应当就是将军所说,他不过是关心罢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性情冷淡的将军此时独自一人坐在前排,还在细细地品味刚才女孩子甜甜的信息素的味道。 ——啧……好香…… 他脸上浮现出一点红晕。 身体有些蠢蠢欲动。 …… 云苏醒来的时候,就正躺在医院的床上。 星际的医院倒是和现世的医院是很像的,白色的房顶和白色墙壁,她穿着条纹的病号服,身上盖着一床厚厚的被子。 少女稍稍动了动,就发觉自己浑身疼得厉害。 她低头仔细一看,全身上下都是细小的伤口,青青紫紫,没一块皮肤是完整的。 “汤圆……”云苏索性放弃下床看看了,直接坐在床上,“接受记忆吧。” 哦……原来她前几日被绑架了,她的父亲是一位牺牲的帝国高官,绑匪相用她威胁帝国,于是就把她抓走了。 虽然是有惊无险的一场事情,可是这身上这样也实在太疼了吧?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一名护士推着小推车走进来,朝她笑道:“云小姐,您起来了吗?” 她对这位英雄的女儿实在是很怜惜。 一个oga,受了这样严重的伤,居然还坚强地活了下来。 云苏朝她点了点头:“你好。” 护士过来给云苏小心翼翼地拆绷带,小姑娘愣愣地坐在床上,软乎乎的小脸靠在墙头,呆呆地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刚失去父亲,又遭遇了这样一番事,想必是心中难过的。 护士叹了一口气,不知道给如何安慰。 突然,她想起一件事。 “云小姐,您知道吗?您就要被领养了哦。”听到马上就会有新家庭了,会不会开心一点? 虽然那位大人性情实在冰冷了一些,但只要好好相处,想必也是可以的。 云苏顿时人都傻了:“什么?我被领养了?” 她可是烈士的女儿,谁敢随随便便地领养她啊? “是啊,是那位大人呢,他……” 护士的话还没说完,突然,门又被打开了。 穿着墨绿色笔挺军装的男人站在门口,他肩膀处垂着金色的细细流苏,胸口的勋章发亮,衣领袖口更是一丝不苟。 他臂弯处还搭在一件粉嫩嫩的外套,他低头,垂眸,把外套搭在云苏身上,对她说:“苏苏。”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跟爸爸回家了。” 云苏:??? 敖宿? 她爸爸?! 不是吧! 您继续高冷呀(2) 权牧此时心跳都还在砰砰跳。 刚才小姑娘跟他撒娇说不舒服,然后就头一晕,软在他怀里了。 柔软的唇瓣轻轻贴了一下,他脑子里那瞬间有些空白。 他伸手摸了摸唇角,有些默默的,低下了头。 护士在给小姑娘检查身子,权牧在一旁静静等着。 他什么也不做,也不看文件了,就看着云苏。 然而云苏此时却并不是很想看他。 这个男人怎么那么直啊?! 她本来想撩一撩他,刚才装晕倒在他怀里,还趁机耍了个小心机偷偷亲了一下呢。 她本来以为自己很成功,结果男人直接按下了床头的按铃,把她放回床上,把护士叫了过来,然后指着她对护士说:“她不舒服。” 云苏:??? !!! 你才不舒服,你全家都不舒服! 云苏气呼呼地躺在床上,护士给她全身大致地检查了一下,然后对权牧说:“小姐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刚才晕过去可能是低血糖,云小姐今天吃午饭了吗?” 权牧这才想起小姑娘今天一直在昏迷,所以也没吃东西。自己也是向来不注重这个,自己都总是不吃,他连要按时吃饭这个概念都没有,平日里忙起来是连营养液都不喝的。 他看着床上撇过头的小姑娘,心里有点愧疚。 “还没有。”权牧低声道。 她脸色这么不好,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没吃东西,难怪会晕过去了。 男人修长冰凉的手指轻轻贴上少女柔软的脸颊,他轻轻说道:“我叫人去买点吃的,你等一等我。” 云苏转过头来,撞进男人一双满是愧疚的眸子里,长睫垂下来,很乖的弧度,沉沉地坠着,好似连那眼睫在自责。 这谁顶得住啊? 云苏顿时就心软了。 算了,直就直吧。 她好好调教不就好了嘛。 云苏轻轻点了点头。 “你想吃什么?”权牧问。 “大人。”那护士很恭敬地说,“小姐现在暂时只能吃稀粥之类的流食,其他食物是不能吃的,还有营养液也不行。” 权牧看着云苏。 小姑娘睁着眼睛,听到营养液,在记忆里似乎是星际世界用来代替饭食的东西。 有点好奇。 可惜的是现在她身体不好,吃不了。 她指尖搭上权牧的手背,男人手指瞬间僵了一下。 他看向自己,云苏很懂事地说:“粥就可以了,什么粥都可以的。” 权牧“嗯”了一声。 转身拿过通讯器,给人发了消息。 护士收拾了东西出去,很快,病房门就被敲响了。 权牧推着轮椅开了门,一名军官在门口板板正正敬了个礼:“大人!这是您的早餐!” 他一面递过早餐还一面有些好奇地往病房里面望。 大人平日里从来不见他好好吃东西的,绝对不可能为了一顿饭叫他来送。 而今天他不仅叫她来送了,居然还在信息里叮嘱了要温一点的,不要太烫的。 莫不是给女朋友的? 大人有女朋友了?还生了病在住院,所以大人过来陪同?! 惊天新闻啊! 大人一把年纪了,至今还没有女朋友。他基因强大,作战能力强悍,可是后来出了事之后就退居了政坛。 帝国一直想让他把体内的强悍基因传承下来,好为帝国培养人才。 大人那是三天一小相亲,五天一大相亲,帝国甚至把几个人摆在他面前让他选,跟那古时代皇帝选妃似的,可大人就硬是一个也看不上。 如今也眼看着三十多岁了,还连女孩子手都没牵过呢。 他探头探脑往里面望,权牧坐着轮椅,他是一眼就望见有个漂亮的女孩子正坐在病床上望着自己这边。 军官在看见云苏的时候愣了一下。 不是。 那什么,漂亮是挺漂亮的,只是……这年纪是不是有点小啊? 小姑娘小小的一只,脸蛋看起来又嫩又软。 军官有点怀疑人生。 ——这姑娘,成年了吗? 呃……大人官职这么高,玩一玩未成年,应该不会算作犯罪? “齐晟。”权牧见他眼睛发直地望着病房里的姑娘,声音莫名有些发冷,“你在看什么?” 齐晟回神,“嘿嘿”笑了两声:“没什么,没什么。” 于是他就看见自家大人推着轮椅走到了那个未成年身边,未成年朝大人笑了笑,还一把搂住大人的脖子蹭了蹭。 齐晟:…… 没眼看! 大人啊大人,你真是禽兽啊! 小姑娘是趁权牧不注意,就一下又扑到了他身上。 她小脸蹭了蹭权牧的脖颈,柔软的发丝让权牧颈间有些发痒。 他抬起手,下意识想把人推开,可是手都抬到了半空中,心里却莫名觉得不舍得。 于是手像是有自己意识了似的,就直接搭上了云苏的后脑勺。 从齐晟这个角度看上去,就是自家大人把人家未成年少女搂进了怀里,接下来,那未成年少女居然还软着嗓子娇娇地喊了自家大人一声:“谢谢小叔叔。” 齐晟:震惊! 居然玩得这么开? 大人原来这么……这么骚的吗? 居然还叫小叔叔,挺刺激啊! “你先出去吧。”权牧一手拿着粥,一手还要扶着小姑娘。 突然,小姑娘喊了一声:“小叔叔,你硌着我了。” 齐晟:好的,我懂了。 他火速出门,还特别贴心地把门给直接带上了。 权牧默默拿开隔在两人之间的粥,把云苏半搂在怀里。 小姑娘笑得又甜又软,权牧低声道:“坐好。”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吃粥。” 小姑娘于是乖乖坐在他腿上,权牧打开粥盖子,有些生疏地搅了搅那粥,然后勺起一小勺,还贴心地吹了吹,才喂到云苏嘴边。 云苏吃了一口,权牧喂的粥沾了一点在唇角,她伸出舌尖舔了舔。 权牧喂粥的手一顿。 很快,云苏发觉有点不对劲。 她小声地说:“小叔叔,我好像坐到了什么东西。” 权牧“嗯”了一声。 云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回,是真的硌着了…… 她挪了挪,权牧道:“别动。” 云苏偷偷抬眼看权牧,男人神色淡得几乎没有表情,要不是此刻被他搂着的是她自己,还真是一点也看不出这个人现在…… “小叔叔。”云苏靠近了一点。 权牧道:“没关系,有的时候,我晚上也会这样,只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在白天。” 云苏:…… 感情他是真的不懂啊。 任重道远。 您继续高冷呀(3) 云苏被他抱着吃完了粥,下午他还有工作,就要先走了。 男人把女孩子放在床上,又给她掖了掖被角。 “我晚上再来看你,你先在这里乖乖呆着等我。”权牧冷冷清清的眸子看向云苏,他修长的手指指尖还被小姑娘拽在手里。 “大人,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呀?”云苏望向权牧。 在医院一个人呆着多无聊啊,没有人陪也没有东西可以玩,他还说等晚上他来看她呢,这话谁出来她就像是等着被他临幸的妃子似的,她才不要乖乖呆在这里就这么等着呢。 她一双湿乎乎的眸子定定地望着权牧,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权牧没经历过被人这样拉着手哀求,更何况——是这孩子,是他自己想要收养的孩子。于是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云苏指尖一点点蹭着权牧手指的指缝钻进去,两人很快就十指相扣,相依相赖。 “小叔叔,我保证,我会很听话的,不会打扰你的。”云苏保证道。 权牧看向两人十指相扣的手,默了一瞬。 他抬手将系得有些紧的衣领扣扯松了一点,犹豫了一下,也回握过去。 “好。”他答应了。 毕竟是第一次带孩子,她又这么可爱,他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云苏立即就露出笑容。 权牧轻轻捏住小姑娘软绵绵的手:“你在那里要小心一点,可以打扰我,但是不要受伤了。” 云苏看向他,小脸贴在权牧和自己十指相扣的那只手的手背上,乖乖“昂”了一声:“叔叔真好。” 权牧静静看着她,小姑娘小脸贴着他腿根,有些异样。 权牧没有说话,只是把她抱起来,抱到腿根上。 然后他就推着轮椅来到门边,敲了敲门,齐晟便探头进来,又敬了个礼。 权牧对他说:“带几个医生到我那里去。” 齐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看见了自家大人怀里抱着的人。 秒懂。 话说大人是不是有点急,这小姑娘还生着病呢,就……就压着人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但齐晟脸上却是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一派正经地端端正正敬了个礼,然后就小跑着去执行任务了。 星际病房虽然看上去与之前那个小世界的病房没什么不同,但其实里边是暗有乾坤的。 只见权牧按下了一个按钮,“叮”地一声,外头的风景就飞快地往上升了起来。 这整间病房,居然在下降。 云苏觉得很神奇,坐在权牧腿上往外看。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很是感到新奇。 “整体病房下降是新出的技术。”权牧开口道,“你喜欢吗?” 云苏点了点头,看向他。 “你的房间也是这样。”权牧道。 他这句话一出来云苏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现在是她监护人来着? 所以是要住他家的呀。 权牧见她不出声,就又看着她,问了一句:“喜不喜欢?” 云苏露出一个笑:“谢谢叔叔!” 正说着,房间里又想起“叮”地一声,病房已经到了最底层了。 权牧打开门,一辆悬浮的汽车自动就来到了病房门口,还打开了车门,里面伸出一个类似于滑梯一样的东西,以便权牧的轮椅可以上去。 云苏虽然记忆里已经有了,但她亲眼看见亲手摸到又还是觉得好新奇。 只见权牧摁了一下手腕,空中就出现了一个蓝色光屏。 男人修长漂亮的手指在光屏上翻飞,动作快得云苏压根看不清,只能瞧见手指的残影,在光屏上方闪动。 云苏也看不懂,只知道权牧操作了一番后,车子就开始往空中漂浮,融入了一片繁荣的车海,然后就仿佛出鞘的子弹,“嗖”地一下就弹了出去。 窗外全是光亮闪过,留下一条条金色的流线,弧度或弯或直,总之漂亮得很。 云苏看着窗外,风景美得简直不像话。 她扒着车窗,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外头。 权牧只觉得果然还是小姑娘,就连这也觉得好奇。眼睛瞪得那么大,杏眼圆溜溜的,让他心里有点发痒。 男人手指揉了揉胸口,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对劲,但至于究竟是什么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就是今天看见她的第一眼开始,就觉得不对劲。 女孩子躺在病床上,脸色略略发白,脑门上还缠着一圈纱布,那眼睫还颤阿颤的,细细的手指抓着床单边缘,立即就让他心里出现了一股很奇异的情绪。 就很不对劲。 说实话,他收养云苏,本来主要是因为她是云副总统的女儿。 他很尊敬云副总统,他自己对于结婚生孩子更是没有任何想法,便想着不如干脆收养了云苏。 而现在看来,他似乎……还挺喜欢这孩子。 车子很快就到了权牧工作的地方,下车的时候,齐晟就已经带着三名医生在门口等了。 云苏跟着权牧往里面走,男人大手像牵小朋友一般牵着云苏,齐晟在后头偷偷瞄两人,一脸笑。 很快就到了权牧办公室,这个地方很大,除了一进门就有一个大厅摆着巨大的办公桌和椅子之类,里头甚至还有卫生间休息室之类。 权牧把小姑娘带到书房,这里四面墙壁上全部都是书柜,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本。 很大,很好看,就是,颜色似乎单调了一些,里里外外都只有白灰黑三个颜色,看久了叫人觉得视觉疲劳。 权牧给她拿了一个透明的圆盘似的东西,递给她:“可以玩这个。” 云苏记忆里有这个东西。 这是类似于手机一般的存在,把这个圆盘放到手腕上它就会自动获取你的信息并且吸附在手腕上,而且没有一丝疼痛的。 很是方便。 云苏接过小圆盘。 “谢谢叔叔!”云苏笑道。 少女笑容明媚,权牧转过头,有点不敢看。 云苏却是很自然地又俯身过来,亲了他的脸一口。 权牧眼神迷惑了一瞬间,思维停顿。 过了好久,他才好认真地说:“这不可以。” 云苏歪头:“为什么呀,叔叔。” 权牧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只是喜欢叔叔,把叔叔当家人才会这样的嘛。”小姑娘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难道叔叔领养我,却不打算把我当家人吗?而且也没有喜欢我吗?” 权牧摇头,面对小姑娘哀怨的眼神,他手指摩挲了一下衣料边,向来一丝不苟的权牧第一回紧张。 “没有。”怎么会不喜欢她,怎么会不把她当家人呢? 云苏得寸进尺,撇过小脸对权牧说:“那叔叔亲我。” 权牧犹豫了一下:“你……” 云苏不准他说话。 最后男人手抚上少女的脸,指腹柔软,扣着云苏半边小脸就压了下来。 唇齿相依,权牧本来想只是轻轻亲一下,结果却没忍住,云苏小嘴甜甜,他里里外外舔了一遍。 您继续高冷呀(4) 云苏都已经被亲得有些懵了。 她脑子里嗡嗡的,权牧方才那一下着实是亲得太长太深入了。 他……竟然…… 这样主动? 可此时男人却是却是很平淡。 “亲过了。”他嗓音带着一点哑,“你乖。” 跟哄小孩子似的。 云苏仰起头,由于刚才喘不上气,眼睛水润润的。 权牧手抚上她后脑勺,又低头亲了一下,这次他只轻轻舔了舔云苏的嘴唇,就松开了。 云苏感觉他真的就是在哄任性的小孩子,只是亲她的时候到底有些失控了,所以才会出现像刚才那样的情况。 云苏这次没敢再撩拨他了,只是乖乖做好,把那个透明圆盘戴到了手腕上。 男人看着她,突然莫名又说了一句:“你乖乖的。” 云苏“啊”了一声。 她看向权牧:“叔叔,我会乖乖的。” 男人看着小姑娘刚才被他含得水润鲜红的嘴唇,“嗯“””了一声。 云苏听着那一声平淡无波的“嗯”,却硬是觉得他好像有点意犹未尽。 她狐疑地看向权牧,但男人却是很干脆利落地就出去了,一点留恋也没有。 云苏没有再多想。 此时圆盘已经识别完了她的身份,自动登录了她的账号。她面前的蓝色屏幕上现在全部都是别人发来的消息。 她被绑架这件事闹得很大,新闻上都报导了,于是就有很多人发来慰问消息,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身体有没有大碍。 但这些暂时都还不重要,有一件事,很棘手。 她的聊天软件页面有一个置顶的人,备注是“男朋友”,而这次男朋友也发来了消息: ——苏苏,这次这件事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我就做了这么一次,你冷静冷静再跟我说话。 ——你的身体注意点,我还有事,就不去看你了。 云苏头疼。 “汤圆,解释一下?”汤圆有点尴尬地笑了一下,“这个……公主,我在捏造你这次这个身份的时候,有点困……” 云苏托腮看着它。 汤圆表示:“但是没什么关系的嘛,你跟这个男朋友什么也没发生过,不过是一个名头罢了,而且他不是出轨了还被你发现了嘛,你正好可以跟他分手呀。” 只要动作快一点,就不会被殿下发现! 若是日后被殿下发现它的工作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让公主给别人当女朋友去了,他绝对会把它从魔宫扔出去的! 云苏听从了汤圆的建议。 其实就算汤圆不这么说,她也是要这么做的。 分手是一定要分,既然正好把柄都送到自己面前了,她那里有不使用的道理。 这个渣男的名字叫何定,是她们学校的校草。 这位校草成绩好生得俊,是不少女孩子的梦中情人,就是家中有点穷。 云苏从前很喜欢他,追着他跟他表了白,何定也答应了。 自从云苏和他谈恋爱之后,何定就时不时找她要钱。云苏有钱啊,她的父亲在出事前可是副总统,家里怎么可能没钱。 但何定花钱却是大手大脚,云苏一个月下来都没有他用得多,然后每次她试图和何定商量用钱要省着点时,何定就会阴沉下脸,质问她——你是不是觉得我穷。 然后云苏就不会再敢问了。 汤圆捏造的那个云苏对何定还真是一往情深,不仅给他钱用,就连何定出轨,好几次都被云苏看见了,却还舍不得分手。 云苏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这种脑子有什么大病的事她实在是不能理解,这种设定居然还是给她自己的。 云苏是一刻也忍受不了了,直接就在光屏上给何定发了一条消息:“我们分手吧。” 救命啊,赶快分手,分手之后她就可以越放开手脚地勾引她高冷的小叔叔啦。 分手的消息发过去,等了有好一会儿,那边何定只回了她一句——行。 居然这么顺利? 云苏觉得简直不可思议,她这么一个提款机何定居然这么轻易就放手了?难不成他已经找好了别的富婆小姐姐? 不是吧,那她头顶也太绿了吧? 虽然觉得惊讶,但云苏还是很高兴。 分别给每个跟她问好的同学回了消息,又玩了一会儿游戏,然后她就觉得无聊了。 她小步跑出书房,权牧正坐在桌前办公。 他的桌上同时悬浮着四个蓝色屏幕,成一个半圆形。 男人低着头,脸庞弧度冷硬,他手指摩挲着文件的纸张边缘,房间里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阳光打在他手指分明的骨节上,越发衬得那手指漂亮得好似玉石。 云苏看得有点呆。 ——明明是个军人啊…… 成日里舞枪弄刀的,手居然还这么漂亮。 权牧注意到了门口小姑娘的目光,他掀了掀眼皮,那双漆黑的眼眸在光下也带上了一点棕色,瞳孔流溢着一圈光,有点蛊惑人的意味。 “稍等。”权牧对其中一个蓝色屏幕里正在开会的众人说了一句,把耳朵上的耳麦摘了下来,然后就朝云苏伸出了手。 “过来。”他嗓音低低,又是叫云苏耳朵发痒的那个调。 她不知道权牧这个时候还在开会,很高兴地一下就扑进了他怀里。 男人顺了顺她的头发,捧起她的脸:“不舒服吗?” 云苏摇了摇头:“就是想叔叔。” 权牧“嗯”了一声,放下心来,只要她没有不舒服就好。 他低下头,捧着她脸的手挪了挪位置,用拇指把她下巴挑起来,薄唇附下来。 漂亮的唇弧度和形状都很好看,和云苏小小的嘴唇碰在一起。 权牧很满足,他挑开牙齿,舌尖往里,舔了舔。 ——等她好久了。 那边连线会议里的众人顿时都倒吸一口凉气。 大人在干什么? 大人……大人居然恋爱了吗?! 天啊,这简直不可思议。 视频那边,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怀里搂着娇小的姑娘,两人唇齿相依,那小姑娘直被亲得眼神都迷离了,男人才堪堪放过她。 权牧揉了揉她的脑袋:“乖,听话。” 云苏身上没有力气,小脑袋耷拉在权牧肩膀上,这一下,她的整张脸都暴露在摄像头面前。 “看起来好小啊?” “大人的女朋友成年了吗?” “看起来没有。” 突然,有人惊叫了一声。 “不对啊,这好像是云副总统的女儿!” “云小姐?” “大人不是前几日刚收养了人小姑娘吗?” 可是……这,这怎么还搂着亲上了呢?! 众人看向权牧的眼神顿时有些意味深长。 您继续高冷呀(5) 难不成……大人之所以收养人家,就是为了……咳。 不对不对,他们要相信大人可是个正经人。 说不定只是——嗯,对晚辈的,关爱? 这话说出来他们自己都不相信。 哪里有关爱晚辈关爱到抱腿上亲了的? 可大人这也实在太叫人意外了。 云小姐似乎是今年刚成年的,大人若是实在喜欢,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追,何必……还要弄个收养的名号呢。 齐晟此时也在线上会议里,听其他人说,这是云副总统的女儿?大人收养的那个孩子? 齐晟整个人差点裂开。 不是,那大人这也忒不要脸了吧……咳,不对,不能骂上司。 云苏小脸依赖地蹭着权牧的脖颈,乖乖地趴在他肩头。 “好了。”权牧拍了拍她的后背,“还在开会呢,乖。” 他虽然也想多疼疼这孩子,但也不能不工作的。 云苏眼睛则是一下就瞪大了:“开会?” 她一抬头,这才看见前方一个蓝色屏幕里果然有无数个分屏,各个都是有些年纪的政官,此时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和权牧。 云苏吓得差点直接从权牧腿上弹起来,忙不迭地从他怀里出来然后端端正正站到地面上:“叔叔,我们……”这么多人看着他怎么还和自己这样啊! 也不提醒她! 可是男人却只是一双平淡无波的眸子看着自己:“什么?” 云苏这才想起自己之前为了哄权政亲自己,骗他说这是接纳她和爱她的表现。 所以在权政看来,他刚才只是在关爱晚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可是…… 可是…… 云苏一张脸顿时红了个透,连小巧漂亮的小耳朵都红成了粉粉嫩嫩的一片。 她呆愣愣地伸手捂住了耳朵,羞得简直说不出话。 和大人亲热,居然——被围观了。 “叔叔,我有点累,我先回去了。”云苏是一秒也没脸呆下去了,直接就这样捂着耳朵跑了。 经过这一次教训,云苏是再也没有去撩拨权政了。 于是一连十几天,小姑娘都没和自己亲近。权政开始的时候有点郁闷,可是他的性子是不允许自己主动去说什么的,他就一直憋着。 有时候实在有点忍不住,他就装作不经意地时候想着把云苏搂过来亲,却总是被小姑娘躲过去了。 他开始难受了。 以前没体会过这情绪,只知道不喜欢。 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头上的伤云苏还需要注意,但也没有什么大问题。所以云苏很快就要去上学了。 星际的大学很不一样,与其说是大学,更不如说是高中。 这里学生需要穿校服,管制很严,课程也比较繁多。 值得一提的是,星际男女比例严重失衡,女性很少,男女生的课程内容大多是分开的,女孩子学文理知识,而男性体内天生会有战斗基因,基因越强大,战斗能力就越强。 只有强者才会被分配到精英班接受精英训练,而且精英班的男生由于基因强大,到了年龄而没有婚配的话,帝国就会进行婚配推荐,以便强大的基因可以顺利传下去。 自帝国建立以来,战斗基因最强大的是权牧。他的身体强度和精神上韧劲都是常人所无法达到的程度。 甚至有传言说,大人还在战场上的时候,一人可抵一个师。 只可惜这样的人物,却也在一次战斗中受了严重的伤,据说那位大人从此就从政了,腿还受了伤,但具体怎么样,出了什么问题,帝国上下都瞒得很死,没有几个人知道真相。 云苏之前因为受伤,请了大半个月的假,今天一回到学校,就有同学来关心她究竟出了什么事,恢复得怎么样了。 云苏统一回复没事了,拿出课本摆在桌上,她旁边一个女孩子在所有人都走之后,才探头过来:“哎,苏苏,听说那位大人领养了你?” 云苏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记忆里有关这个女孩子的画面就跳了出来。 ——是她玩得最好的朋友,叫杜阮。 杜阮是真的要好奇死了,她见好友没反应,连忙摇了摇她:“哎呀,苏苏你快说呀,我要好奇死了!” 云苏点了点头。 杜阮倒吸一口凉气:“救命!” 云苏看着她:“啊?” 杜阮觉得她有点呆。 “哎呀,这不是传言说那位大人生得可好看了,你见过了没有?好不好看?好不好看?”杜阮兴奋地问。 云苏想起男人俊冷的脸,觉得,的确是好看的,不过这是她的人呀! 她心里有点吃味,但还是点了点头:“嗯。” “听说大人已经三十岁了……”杜阮敏锐地瞧见了云苏有点走神的表情,“但长得好看,给我们当个男朋友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才对,是不是?” 云苏托着腮:“是啊,他长得……” 话说到一半,她才突然惊觉杜阮在套她话,连忙有点羞地小声喊了一声:“杜阮!” “哎,哎。”杜阮“啧啧”两声,“之前我听说你居然跟何定提了分手我就觉得不正常,果然,就是移情别恋!” 云苏顿时红脸。 “不过你胆子好大啊,大人收养了你,现在可是你的监护人啊,你居然生出这种想法。”杜阮是真觉得好友勇。 她说:“而且我听说大人择偶标准很高呢,帝国给他介绍的对象怕是数都数不清了,他是一股也没看上。你确实要喜欢他?” 杜阮觉得云苏这感情趋向就是不太好。 之前那么喜欢一个人,却结果是个渣男,现在好不容易不喜欢了,结果更糟糕,对方老冰山坨子一个,啃不动不说,指不定牙都给你崩了。 这么个美人儿,就不能好好喜欢个正常人吗? 简直是给自己找罪受啊。 “我觉得……大人对我好像也是有意思的。”云苏对杜阮说。 可是对方却一脸不相信。 权牧大人那样的老正经,部队里养出来的,怕是做不到跟自己收养的孩子……嗯。 就在云苏和杜阮两人聊得正欢的时候,突然,旁边插进来一道细细柔柔的声音:“云同学,请问,您可以跟我出来说一说话吗?” 女孩子眼睛直直看着云苏,云苏是一下就想起来这个女孩子好像就是她来到这个小世界之前和何定滚到床上去的那个女孩子。 嗯……她该说点什么? 百年好合可以吗? 您继续高冷呀(6) 见云苏半天没有说话,那个女孩子顿时眼睛就蓄起了泪水,她看起来很愧疚:“云……云同学,我真的觉得很抱歉,你要是实在很生气,我……我不介意你打我……我保证,何定哥哥绝对不会因此找你麻烦的。” 旁边的同学一下子全部看过了了。 云苏虽然心性有些懵懂,但听到最后一句,还是大约明白了这个女孩子的意思。 她拿何定威胁自己呢,当了小三还想来败坏一波她的名声,就是因为咬定了她真的很喜欢何定,不敢说出真相。 只是她这个段位也太低了些,因为她父皇的妃子那些手段各个都比她高明。 而且…… 云苏可怜地看着她,因为她咬错了地方。 云苏现在才不在乎什么何定呢,她只在乎敖宿呢。 杜阮其实现在有点担心。 苏苏虽然说是不喜欢何定了,喜欢那位大人,可她毕竟喜欢何定喜欢了那么多年了,要说真的就突然不在乎了,还真的挺难的。 这个女生还特地加上后边那句,只怕是苏苏又只能忍气吞声地自己憋着,事后该多难受啊。 她有点担心地拉住云苏的衣袖,却没想到,只听小姑娘张嘴。 “哦。”云苏说。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杜阮有点惊讶。 那个女孩子也有点没料到这个发展。 “云同学,我的意思是……”可是她还没说完,就被云苏直接打断了。 “我知道你当了小三和我男朋友在一起了,不用特地来通知我啦。”云苏虽然向来性子比较软和,不喜欢与人争执,也向来不爱把人想得太坏。 她是娇养着长大的,没见过什么黑暗的事,心地也柔软善良,但这并不代表她好欺负,只会任人宰割不会还手。 那个女孩子顿时脸涨得通红,她没想到云苏居然就这样直接说了出来,她不是很爱何定的吗?她不怕会毁了何定的名声吗? 云苏的声音虽然仍然是软糯糯的,但这次她却故意没有压声音。小姑娘音色清亮,班里是每个角落都听得清清楚楚。 教室顿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惊呼声和讨论声。 “天啊,不是吧,何定背着云苏和宋园在一起了?” “云苏长得不比宋园好看,我们校花啊,何定眼睛瞎了?” “这是分手了小三还明目张胆找过来,这也太不要脸了。” “我听说何定家里很穷啊,但自从他跟云苏在一起之后就变得很有钱,他和云苏在一起不会就是为了她的钱吧?” “我觉得有可能。” “这也太恶心了。” 云苏听见旁边有人讨论,这才想起面前这个女孩子叫宋园。 家室一般,成绩一般,长相……嗯,还不错,但在云苏面前就不经看了。 总之平时她在班里没有什么存在感,但不知道大约什么原因攀上了何定,还滚到了床上,所以现在可能有点飘。 何定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不要脸的事了,但从前那些女生至少没有敢到她面前来叫嚣,这个叫宋园的女生觉得自己和何定在一起很了不起了,所以没脑子到跑到她面前l来。 只是很可惜啊,看她穿着一身的高定,以她的家境肯定是买不起的,所以应当是何定送的。 但何定的钱,又是从自己身上拿的呀。 她这样去舔何定,还不如来求求自己呢,还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多好。 “云同学,请你不要污蔑我,我和何哥哥,我们,我们……”宋园显然有些不知所措,直接就闷头乱说,“我们是清白的。” 这话说得听起来就可心虚了。 “真的呀?”云苏一双干净漂亮的杏眼看着她,好像她真的相信了似的。 “没错!”宋园一看见云苏那双懵懂的眼睛,顿时就感觉似乎没那么害怕了,声音也坚定了一些。 “那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你所说的清白是指你们完事之后澡洗得特别干净吗?”云苏摁下手上的透明圆盘,蓝色光屏出现。 只见上面一对男女的画面光看着就叫人恶心,班里有些女孩子没见过这个,惊呼一声就连忙捂住眼睛,像看见什么脏东西似的。哦,不对,这本来就是脏东西。 宋园的脸顿时变得惨白,她连忙想要上前把这捂住,可是光屏可调节大小,云苏直接把它调成了墙那么大。 宋园——压根捂不住。 她知道自己完蛋了。 云苏本来是真的不想这样的,可是人家硬要来踢她一脚,她这么乖的女孩子,干嘛老是要来惹她嘛,都分手了,她只想回去撩一撩叔叔呀。 宋园惨叫了一声,又羞又恼,这回是真的吓哭了,直接跑出了教室。 云苏:啊……好像过头了。 她连忙把光屏收回来,有点干了坏事心虚的模样,细细的手指抓着杜阮的衣角:“她,她不会告状吧?” 她好乖的,那个宋园要是去老师那里告她一状,她又被老师喊去谈话,那这简直是她小乖乖的人生污点啊。 杜阮看着她,真没想到云苏居然这么狠,直接在教室里播放……咳。 她喜欢。 “不会,这不是你的错。”更何况你身后有那位大人呢,谁敢拿你怎么样。 云苏松了一口气。 “可是……苏苏……”杜阮犹豫着问,“真不喜欢何定了啊?” 这变心未免也太快了吧。 云苏点点头。 “一点点都没有了?”杜阮还是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 “没有。”云苏很肯定地说,“现在我只爱大人。大人最好啦。” 杜阮:好的,你厉害。 就是将来撬不动那位可不要来找她哭啊。 总之在她心里,云苏这纯纯的娇气模样,哪里打动得了权牧那样的成熟严肃的男人呢。 很快,在云苏班里发生的事就被传开了,何定在训练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对着他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说什么。 还是宋园哭着来找他,把事情告诉了他。 权牧自己都不敢相信。 ——云苏怎么会这么对他? 他想起之前小姑娘给他发消息说是要分手的事情,心里有点惶惶不安了。 她不会,跟他说真的吧? 您继续高冷呀(7) 学校里这几天关于云苏和何定以及宋园的事情的传言到处都是,云苏倒是还很淡定地上学,只是何定这回有点惨。 何定之前在其他人心里的形象就是谦谦公子哥,他出身不好,而他所读的帝都大学要么家室显赫要么成绩斐然,何定就属于后面那种。 但毕竟金钱的力量到底还是更胜一筹,所以刚来这里的何定其实过得不好,直到他遇见云苏。 可如今这一闹,不仅所有人都知道云苏和他分手了,而且……还名声尽毁。 首先就是何定今年的干部竞选没了。 所以何定决定下午来找云苏说清楚这次的事。 在他的印象里,云苏好像从来没有生过他的气。不论他做什么,有的时候他看得出来她很难受,也会赌气说:“我真的想和你分手了。”但其实实际到了最后她却是什么也不敢的。 可她情况好像真的有点严重了。但是哪怕到了这个地步,何定还是觉得只要自己哄她两句,她就一样会原谅他的。 下午放学。 云苏本来打算今天又和往常一样跟杜阮一起回去的。两人一面聊天一面慢悠悠地走路,累了就再坐车。 何定没敢到云苏班级门口来找她,就在校门口等着了。 云苏刚收拾好书包,居然看见了权牧发过来的消息。 ——苏苏,叔叔今天晚上来接你。 云苏都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权牧来接她? 他这么一个大忙人来接她啊,真的假的呀。 跟他生活在一起也有些日子了,男人真的就是经常忙到半夜,吃饭都不带休息的。听他身边那个叫齐晟的军官说:“大人从前是连家都不回的,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云苏这才又想起他的办公室简直是个公寓,难怪置办得这么齐全。 她忍不住笑。 旁边杜阮瞧见她奇奇怪怪,问:“你怎么了?” “我家大人来接我啦。”云苏朝她哼了一声,“今天我没时间陪你回去啦,再见。” 说完,云苏就跟直接背起书包就往外跑了。 动作那叫一个干脆,杜阮都没反应过来,她人就连影子都不见了。 不是吧? 杜阮都傻眼了。 从前她喜欢何定的时候也没这个劲啊。 何定等在校门口,只见云苏从教学楼里一路跑过来,脸上的笑甜丝丝地仿佛要冒泡。 ——果然,她还是这么喜欢自己啊。 何定心里松快了一些。 这次还是要好好训斥她,干部名额她也得帮他拿回来,再在全校面前向他道个歉,他就不和她计较了,不然他…… 只是他这梦还没做完,云苏就直接无视了他,跑了过去。何定眼睁睁看着她居然扑进了另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怀里。 娇小的少女被男人抱到腿上,男人俯身亲她,少女抗拒了一下,但是却又很快地妥协了。 权牧喘了一口气。 小姑娘好久不给他亲了。 有点想。 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意见居然还有些用处,小姑娘果真是生气他不陪她呢。 带小孩子果真就是要费心的,但权牧不讨厌。 云苏今天是真的开心了,刚才他坐在这里朝她伸手,她就真的觉得好开心。 他这么忙,还来接她的呀。 上回自从出了视频事件,她就真的一直很害羞,只要瞧见权牧她就要脸上发烫。 今天嘛,也害羞,但还是给他亲啦,毕竟他表现那么好。 何定眼睛都看直了。 那个男人还坐在轮椅上,倒是穿着军服…… 突然,何定看见了那男人的车牌。 ——居然是空白的! 整个帝国,整个帝国只有那位大人有资格用空白车牌啊! 可是,可是那位大人不是收养了云苏吗? 两个人为什么反倒还亲上了?这是收养与被收养关系之间该做的事吗? 这……这简直太恶心了! 权牧半个月没亲过云苏了,他这回有点收不住。 手指渐渐就往下了,扣住了云苏的腰,蹭了蹭,一种他从来没体会过的刺激感攀着脊梁直冲大脑皮层,他舒服得浑身都有点发抖。 云苏被含着嘴,发不出声音,小脸已经是通红一片。 她伸出软绵绵的小手推了推权牧的肩膀—— 不可以啊,这可是校门口,路下边边啊…… 察觉到云苏的抗拒,权牧忍住想要疯狂磨蹭的念头,松开小姑娘已经被亲得又软又红的唇。 他嗓音有点不正常地嘶哑:“怎么了?” “不行……”云苏小脑袋无力地朝后仰,她面色酡红,看得权牧觉得自己血在沸腾。 “叔叔难受。”本来就该是夜晚出现的现象,可他这却是第二回在白天出现了,而且每次都是和她待在一起。 这感觉不好受,可是这孩子那软软的肉蹭起来倒是舒服得简直无法言喻。 他还想来。 “这里不行……”云苏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为什么不可以?”权牧说着就又要动起来,“叔叔只缓一下,很快就好。” 云苏咬着牙:“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嘛……” 她简直要急哭了。 权牧这下慌了手脚,也顾不上自己,连忙就伸出手捧着她的脸给她擦眼泪:“好好好……不喜欢,叔叔就不来了……好不好?” 云苏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想从上头下来,却又怕她一下来权牧就直接暴露。 只好搂着他脖子把脸埋进他胸口:“去车上。” 只要回了家……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啦。 云苏红着脸想。 权牧没办法,只好忍住奇怪的感觉,推着轮椅上车。 车厢里安安静静,导航自动开着车子飞速行驶在车道上。 权牧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听到的一个传闻。 今天他在签署文件的时候,两个下属在聊天。 “我听我女儿说云小姐好像在学校被欺负了。” “我也听我女儿说了,男朋友出轨小三还找上门了。” “云小姐不是跟我们大人那个……那个了吗?” “是啊,齐长官说两人可激烈呢。” “这也太乱了。” “啧啧。” 权牧没听懂他们后面什么意思,他也不在乎,他只知道小姑娘受了委屈,她被欺负了。 “你在学校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权牧问。 “啊?”云苏有点没反应过来。 您继续高冷呀(8) 权牧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难过要跟叔叔说,叔叔疼你。” 云苏还是没听懂他的意思。 “跟同学闹矛盾了?” 他本来是想说男朋友,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三个字他光想想就心中酸酸涨涨地痛,更别提说出来了。 小姑娘有了男朋友……他,不高兴。 云苏在听见“与同学闹矛盾”这句话才算是真正理解权牧在说什么事了。 被他知道了吗? 云苏顿时有点局促,她“啊”了一声:“其实……没有什么大事的。” 权牧看着她,小姑娘撇过头,不看他。 “为什么不看我。”权牧心里不好受,“为什么不理我?” 青年略微粗糙的指尖触碰上她的脸,白玉一般漂亮的手指,却是有几分粗暴的力气的,云苏小脸被他扣住,权牧的脸凑过来,两人鼻息相交。 “为什么不理我……”之前就不肯理他,不与他亲,不与他说话,他真的好难受,为什么不理他? 她若是不喜欢自己忙,他可以改。 可以每天挤时间陪她,熬夜工作他也可以的。 云苏被迫对上他的眼神,男人眼里有点隐忍的委屈。 她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好像真的让他挺伤心的。 他怎么这么难过呢? “叔叔……”可是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和他说,“不是不理你啦……” 云苏顿了顿:“是我怕打扰叔叔工作。” 权牧扣着她脸颊的指尖终于略微松了松,他“嗯”了一声。 云苏偷偷瞄他。 “你生气啦?”小姑娘声音软绵绵的,“……你真的生气啦?” 权牧没生气。 他只是难受。 ——养了这个孩子以后,他就好像整颗心都挂在她身上了。 “别怕打扰我工作,不会的。”权牧轻声对她说,“你比工作重要。” 云苏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说这话,心里也忍不住渗进一点甜蜜的欢喜。 “真的呀?”云苏问他。 权牧认真地点点头。 小姑娘眼眸这会儿很亮,她弯着杏仁眼儿笑。 “叔叔,想亲一亲。” 权牧扣着她脸的手指往下滑,握住了她娇嫩的脖颈,抵住后颈,把云苏的小脸往前按。 然后低头亲了上去。 “好香……”权牧牙齿轻轻磨着小姑娘的唇。 “好香……”他说。 “香?”云苏有点疑问。 男人闭着眸,漆黑的眼睫覆住了漆黑的眸,他发出一个模糊的鼻音,亲得更认真了。 权牧不知道现在他是什么感情,只觉得满足。 晚辈的小嘴儿好甜,长辈都是这样对晚辈的吗? 权牧不知道,但他满足。 自这天以后,权牧和云苏就恢复了两人最开始的相处模式。 云苏发现权牧其实有点黏糊,喜欢动不动就亲,一亲就要有反应,可偏偏他自己又懵懂,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哪怕这都第四世了,但云苏还是觉得好羞,她觉得这种事……还是得教他呀。 明明是这么强大的人,难道帝国在培养他的时候没有教过他吗? 云苏还真是猜对了,当权牧的基因被帝国发现后,整个帝国上下几乎是欣喜若狂。在权牧的记忆里,从他还很小的时候他的课程和学习内容就是格斗和战争技巧,没有再多学过别的很多东西。 二十岁那年他就上了战场,功勋卓绝,强大的基因优势让他所向披靡,直到后来受伤,他由前线退居了后线。 “……叔叔。”云苏被他抓着小手在车里努力平缓的时候,“有时间,我教你一点事,好不好?” 权牧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嗯”了一声。 他手指抚过女孩子上回受伤的额头,还有一点浅浅的疤,略微粗糙。 “还疼不疼?”权牧心都细细密密地疼,“叔叔好心疼。” 云苏偏过头,正对上男人眼眸。 一点细细浮沉的光,很温柔。 “叔叔今天要带你去见一个人。”权牧说,“是朋友,苏苏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云苏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既然是他的朋友,想必也没有什么关系的。 晚上七点。 黑色空白车牌的悬浮汽车停在一家会所门前。 门口的服务生在看见车牌的时候,几乎是一瞬间眼睛就亮了,呼啦一下全都围了上来。 “大人您好。” “大人今日需要什么服务吗?” “大人有约朋友吗?” “大人包厢定好了吗,我这里……” “大人……” “大人……” 这个热情程度简直叫人咂舌。 车门缓缓打开了,男人的脸在有些幽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蛊惑,可他却一身军装严肃,冷冷清清地抬眸,情绪冰冷。 反差明显。 所有人瞬间有些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可下一刻,男人却朝车里伸出手,只见一名穿着校服群的女孩子扑入他怀里,他脸上居然顿时显出一点难得的宠溺情绪。 “轻一点。”他说话很轻很温柔,“小心我轮椅磕你的腿。” 那个姑娘白嫩细长的腿蹭着大人穿着严肃军装的腿,几分暧昧。 “不要,我很小心的啦。”女孩子攀住他脖颈,“就想要一直呆在叔叔怀里嘛。” 权牧浅浅笑。 “嗯。”他说,“呆叔叔怀里。” 叔叔疼你。 梁邱在上面的包厢,他透过窗户看见好友此刻的行为,心中大骇。 有些百感交集,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劝。 ——他在战场上就听说了好友恋爱的消息,据说就是他收养的那个姑娘。 报信的人是说大人宠得厉害,近几日连加班都不加了,三餐终于肯按时了不说,还准时要去接送放学,还在着手学做饭菜。 梁邱原本是不信的,这哪里是权牧啊。 今日他从部队回来,本来就是想着聚一聚,没想到真看着了这一幕。 那姑娘穿着校服裙啊。 还真是。 这又搂又亲的,权牧这冰冷的机器玩意儿还会笑啊。 妈d。 还这么温柔。 这是陷进去陷死了吧? 他有生之年居然能看见权牧这幅鬼样子,还真是难得。 可他的病…… 要死啊,权牧,你谈恋爱是高兴了,你那神经病,你还记不记得啊。 您继续高冷呀(9) 权牧带着云苏上了十三楼。 这个地方很安静,装修低调,但云苏看得出来这用的都是名贵材料,装饰品各个价值连城。 门打开的时候,云苏看见一个也穿着军装的男人吊儿郎当地靠在沙发上,朝权牧吹口哨:“哥!” 看衣服似乎分明也是个军人才对,却又一股痞子气。 梁邱目光看过来,眼神里带着一点不是很客气的打量。 云苏往权牧身后躲了一下。 权牧握住小姑娘的手,温声道:“没事,别怕。” 说着,他看了一眼梁邱,稍稍蹙眉:“梁邱,你别吓她。” 艹。 这么护? 好歹七八年的兄弟了。 梁邱是没话说:“得,您是大人,您说了算。” 权牧喊人端进来一堆甜点饮料,叫的还是儿童餐,梁邱一时有些傻。 ——不是,养女朋友呢,你叫什么儿童餐啊? 妈的你真当你养女儿呢。 也不看看刚才在下面谁搂搂抱抱的。 云苏也有点愣,她是真没想到权牧能给她叫上一桌的儿童餐。 人都傻了。 但两个人现在的关系,权牧好像……的确实在养孩子? 心肌梗塞。 梁邱眼神怪异,就看着他昔日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现在——拿着餐具喂女朋友,吃儿童餐? 这画面真的是怎么看怎么奇怪啊! 云苏吃了半个小蛋糕,喝了几杯饮料,然后就撑着了。 “叔叔……”云苏悄悄扯了扯权牧的衣袖,“我想去厕所。” 这要求怪让人难为情。 云苏有点不好意思。 “好。”权牧叫了服务员进来,叫人带小姑娘去厕所。 包厢门再次关上,权牧转过头问梁邱:“叫我来干什么。” 梁邱“哎”了一声:“没事不能喊你啊,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呢。” 权牧说:“我很忙。” 梁邱:? 忙你个头啊。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两天这老男人哄人小姑娘呢,都不敬业了。 “真喜欢啊?”梁邱凑过来特别猥琐地问,“多嫩一孩子啊。你居然被吃得这么死牢死牢了。” 权牧抬眼看他:“喜欢。” 自从收养了小姑娘之后,他就每天都很喜欢。 亲她的时候尤其喜欢。 梁邱“啧啧”两声。 权牧没再说话。 两人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梁邱又犹豫着开了口:“那个,权牧啊……” 男人看向他。 “你那个病,你跟人家姑娘谈恋爱,你……”你跟没跟人说啊,人能不能接受啊。 权牧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 “我没有谈恋爱。”他说。 梁邱一口红酒差点喷出来。 “你没跟人家孩子谈恋爱?!”梁邱简直不敢置信,那他还跟人又亲又搂的,几年不见,权牧不会歪了吧。 我去,吃了不负责,简直不要脸啊。 “你玩儿呢?”梁邱问。 权牧摇头:“没。” 他真的特别认真地说:“我跟她是纯洁的长辈和晚辈关系。” 梁邱:??? !!! 纯洁个鬼啊纯洁,他都想一拳挥过去了,这话说得简直了。 “不是,你俩刚才在下面不是还抱来着吗?”梁邱简直咬牙了。 “抱?不可以吗?”权牧看着他,脸上面无表情。 梁邱愣了一下。 他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权牧不会真的不知道他很人孩子之间这相处模式是情侣之间的相处模式吧? 看模样应该是喜欢人家的,所以就——忍不住这样那样,还以为自己只是喜欢晚辈,在关爱晚辈? 鬼事啊! “不是,权牧,我跟你说。”梁邱努力地想跟他解释清楚,“长辈跟晚辈没有像你那种搂搂抱抱的。抱啊,还有亲吻啊什么的,都是只有情侣之间才能做的啊。” 权牧眸色闪了一下。 “情侣?”权牧手脚顿时有点发凉。 “不行……情侣不行……”他当然没忘了自己有病,哪怕没那吓人的病,他也是个瘸子啊。 他自从病发以后就没想过要谈恋爱,他不敢,也不能。 不能去祸害人家姑娘。 梁邱看得有些心酸。 “哥,其实你可以试试的。”试试看啊,说不定人家不会介意的啊。 你不是……真的喜欢那孩子吗? 权牧没说话。 他又想起那天雨夜。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基因,身体倒在地板上,像一只抽搐的可怜烂虫,恶心又丑陋。 疼痛感让他整个大脑都昏昏沉沉,他在地上跟条狗一样嘶吼,多余的四肢生长出来,撕开血肉,他匍匐在地上,表情扭曲,像畜生一样行走。 他知道自己不是正常人。 他基因强大的外表下,真相其实是被注入了变异的dna,但凡他过于情绪激动,等待他的就是这种痛苦又叫人作呕的变异。 “这个会遗传。”权牧说,“我不能接受。” 他的出生本来就是因为父母亲的丧心病狂,他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他的退役根本就不是因为什么受伤,而是因为基因缺陷被发现。否则区区腿瘸,哪里就能让他从战场下来。 就是真的腿断了也不行。 帝国企图让他将基因留下来,再进行改良,从而培育出真正的战神。 所以……他跟小姑娘亲,跟小姑娘抱,这些都应该是情侣才能做的吗? 那他是不是不可以了? 权牧手指攥住轮椅扶手,他突然觉得这件事简直让他猝不及防。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哥,你跟人都这样了,你再去跟人说之前都是你误会了,其实你只是把她当晚辈,那你这也太混账了吧?”梁邱说,“你要是喜欢,咱就去说清楚,你要是实在不想留下基因,咱就不生啊。” 权牧心动了一下。 可以吗? 他发现自己居然真的想试试。 他好像,真的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不是喜欢晚辈的那种喜欢…… 是那种,想跟她,繁衍的喜欢。 权牧甚至觉得,自己好像,想跟她——有个孩子…… 他全身好似一桶冷水从头泼到脚。 “不行……”权牧说,“不行……” 他绝对不允许,世界上再有一个像他一样让人唾弃的怪物。 如果,如果真的和她在一起了,如果她真的接受了,你能忍住吗,权牧? 你真的能忍住? 和她有一个孩子…… 光空想想,他就觉得真的好幸福,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啊,权牧,你能忍住? 您继续高冷呀(10) 云苏再回来的时候,她就发现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劲。 权牧抬头的时候,云苏看见他眼神有点沉沉的。 “叔叔?”云苏走过去,喊了他一声。 权牧拉住她的手,看着她。 小姑娘眸色有点懵懂地看着他,权牧心里坠坠的,说不出话。 她还是个孩子呢,哪里懂这些呢?是自己禽兽不要脸,居然……居然对她做了那些事,又搂又亲。 其实他自己是知道的。 搂她的时候,亲她的时候……他都觉得,好喜欢。 见权牧不说话,云苏偏头,看向梁邱。 梁邱:? 看我干什么? 我什么也没干啊,是你家叔叔自个儿连喜欢上人都不知道。你俩是啥都干了他还跟老子说你俩纯纯前晚辈呢。 就是……有点特殊情况,棘手了。 权牧这个病,是人为的,的确骇人听闻。他过不去这个坎儿,觉得自己是残破的,恶心的,就是个不该来到这个世界的怪物。 更何况,也的确是怪物。眼下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就是娇娇气气的,怕是一说出来就要吓跑,别说还真的跟他在一起。 在梁邱看来,虽然权牧不知道两人相处模式不对,但云苏是一定知道的才对。 她之所以愿意和权牧这样,无非是因为他身上那圈光环。 那圈不属于权牧,但属于大人的的光环——强大,且像传说一样的人物。 云苏不知道权牧怎么了,又喊了他一声:“……叔叔?” 权牧愣愣看着她,女孩子漂亮娇软的小脸有点不知所以,她杏仁眸看着他,那一声“叔叔”甜得他心底发软。 他“嗯”了一声,却没敢像之前一样伸手去牵她小手。 趁着错误还没有开始,权牧想,他得控制他自己。 “苏苏,我们该回去了。”权牧道,“已经很晚了,叔叔明天送你去学校好不好?” 从今以后,他和她,要成为真的长辈和晚辈的关系。 他只是她的叔叔,永远都只有可能是她的叔叔。 云苏看着权牧直接推着轮椅就出门了,这次他没有停下来朝她伸出手,怜爱地亲吻她的小脸,然后带着她一起走。 他……直接就自己离开了。 云苏觉得就刚才自己出去的那一会儿,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否则敖宿怎么会突然这样对她冷淡呢? 可偏偏梁邱是什么也不说的,而大人,就更不要想他会主动来跟自己说清楚了。 第四世了,敖宿的脾气她再清楚不过了。 敏感多疑爱猜想,他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 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汤圆?”云苏喊了一声趴在肩膀上睡觉的小布偶猫。 汤圆一瞬间炸毛。 干什么问它呀? 它它它,它能知道嘛? “算了,反正问了你也是什么都不知道。”云苏突然又补上一句。 汤圆:虽然是事实但我作为一只猫感到尊严被践踏所以很不爽。 可云苏压根没时间管它爽不爽,她只知道权牧是真的不对劲。 回到家里之后,权牧照往常一样,给云苏端来了一杯牛奶。 按着惯例,云苏本来是还想在睡前亲一亲权牧,男人却惊慌了一下,耳朵尖都红了,连忙躲开。 云苏这下大约猜到是什么事了。 他……是不是知道,搂搂抱抱还有接吻这种事,是应该情侣才能做的了呀? 那为什么不能接受她呢? 因为两人之间收养与被收养的关系吗? 不,云苏觉得不会。 敖宿爱她,从来就不会在意这些。 安森博那一世,她还是他弟弟的未婚妻呢,他也照抢不误。 一定是因为有其他原因。 那到底是什么呢? “叔叔。”云苏拉住想要后退的权牧的手,她也不逼他,只是说,“不论怎么样,我最爱你啦。” 权牧有点怔。 最爱他吗? 不论怎么样吗? 哪怕……他是个怪物,长着六条肢体恶心又不堪,她也会最爱他吗? 骗人。 权牧“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说完,他就转身出去了。 云苏盖着被子,本来是想要好好思考这件事的,可是她刚躺下,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到一阵困意。 她支撑不住,闭上眼睛。 她不知道的是,在另一边的房间里,原本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此刻已经狠狠从轮椅上摔了下来,他半躺在地上,面部表情扭曲,浑身抽搐。 权牧死死忍着。 ——不可以…… 为什么又变成这样?不是说只有情绪激动…… 是啊,情绪激动。 他咬牙,眼神发直,呆愣住,觉得心底发凉。 这是他第二次异变了,第二次,只是因为……一个女孩子。 腰侧的肌肤好像又要被多余的肢体撕裂,权牧呼吸急促,手指紧紧抓住床边。 他努力地平复情绪,缺氧似的艰难在地上一抽一抽。 ——好疼…… ——好疼啊…… 权牧几乎被疼到晕倒,额发也已经全湿。 帝国高高在上的大人此刻狼狈丑陋,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若是被那孩子看见,她怕是会被吓得转身就跑。 不知道过了多久,权牧终于站起来。 他拖着瘸腿一步步走向云苏的房间。 ——“密码正确。” ——“指令正确。” 冰冷的电子音响起,门被打开,权牧一眼就看见躺在床中央没有一点防备的小女孩儿。 她喝了牛奶,此时当然睡得香了。 权牧走过去,云苏长睫盖在她平日里漂亮水润的杏眸上,只看见一排柔软的黑睫轻微地颤抖。 权牧伸手,玉石的指尖落在小姑娘软嫩的唇上。 ——就最后一次。 权牧想。 ——真的,就最后一次。 他小心翼翼地俯身,触到那他亲吻过无数次的小嘴儿。 好甜。 好软。 好喜欢啊…… 小姑娘呜咽了一声,却很听话,大约是因为这吻过于熟悉,她还在睡梦中,却自己松开了牙关,权牧慢慢地深入吻进去。 他突然觉得好难受,好绝望。 怎么会这样呢? 他怎么会真的喜欢上一个人呢? 他这样的玩意儿,怎么有资格去喜欢别人?他现在做的这件事,就是无耻。 这是他自己收养的孩子啊,他分明是一个老怪物,却在渴望这样一个年轻又漂亮的姑娘的爱。 ——爱。 这太奢侈了。 权牧这一生,都还没有得到过。 您继续高冷呀(11) 云苏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指尖还有锁骨,尤其是脸上,总觉得是黏黏糊糊的。 云苏觉得有点奇怪。 难不成是出了汗? 那也不至于这样吧? 她只好一大早就拿起衣服去洗了个澡。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正巧权牧来敲她的门。 “苏苏?”男人声音低低的,很清冽。 云苏头发还湿着,耷拉在脸旁,有点凌乱的美感。 她打开门,探出半个脑袋,巴掌大的稚嫩小脸白生生的,眸子看着权牧。 “大人?”云苏看向权牧。 男人看见她湿乎乎的模样愣了一下,然后就是不浓不淡一声“嗯”,他问:“洗澡了?” 云苏点了点头:“今天早上起来黏糊糊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所以就洗了个澡呀。大人等急了吗?” 她清楚地看见权牧在听见她说“黏糊糊”三个字的时候脸色都僵了一下,然后就撇过了头。 他好像,耳朵又红了。 云苏看着他,心里有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她身上之所以这样,不会跟权牧有关吧? 他……他不是什么都不懂吗? 而且他多纯情啊,一点害羞或者是什么的情绪都藏不住,怎么会,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啊…… 她狐疑地看着他。 权牧漂亮的手指骨节抵住唇瓣,睫毛紧张得不停地颤抖。 好的,确定是他了。 算了,谁叫他是敖宿呢,她最爱敖宿了。 “大人,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把头发烘干哦。”云苏没有再去追问这件事了,她关上门,急着烘干头发。 好在星际世界科技先进,烘干机三分钟就全干了。 她烘干头发扎起马尾,再套上干干净净的校服裙。 白色长筒袜扯到膝盖,只露出一小节细嫩白皙的大腿。 再打开门的时候,权牧呼吸又顿了一下。 每次看见她穿这个。 ……他…… 他就很兴奋。 “大人!”云苏趁他不注意,一下就扑上去亲了一下。 权牧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慌慌张张地伸手抓住轮椅扶手,都不敢握她的腰。 整个人手足无措,他脸红了一大片。 啊……这么可爱呀。 云苏是真的喜欢看他这样。 “……苏苏,不,不行……”权牧唇又被云苏含着亲了一下。 小姑娘趴在他身上问:“为什么不行呀?” 权牧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不成直接跟她说,长辈和晚辈是不可以这样的,这是情侣之间才能做的事吗? 他心里不想。 她会不会生气?万一……万一她不喜欢他呢?她会不会觉得自己一个年纪这么大的人和她这样,所以觉得厌恶?更何况,他还残疾,甚至——不是个正常人。 抛开这些原因,其实更重要的是权牧的私心。 他……喜欢跟她接吻。 想要她只能跟自己接吻。 哪怕他一直回避,但权牧其实是意识到了的,他就是喜欢上了这个姑娘,喜欢上了这个比他小了好多的姑娘。 她能不能,也喜欢他呢? 哪怕她以后知道了自己这幅身子的真相,也还喜欢他。 权牧幻想着。 两个人到底还是又亲在了一起,就在云苏被亲得头脑都有一些发晕的时候,一点冰凉的眼泪突然落到她脸上。 云苏瞬间惊得清醒了一点。 “大……”她想张嘴喊他,声音却被权牧全吞了下去。 “苏苏……”他闭着眼睛,权牧抚上她的后脑勺,“……别动,大人疼你。” 就当,他在疼爱他的晚辈吧。 他就是无耻不要脸啊。 如果,如果…… 权牧的心脏一点点抽痛起来。 如果她以后,嫁给别人了,知道两人现在正在做的事其实是情侣才能做的,知道了是他这个英雄其实就是个道德败坏的烂人,他就离她远一些,远一些……远到她再也不能看见他。 或许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让他分寸大乱了。 就算云苏不是任务者,她之前是有男朋友的啊,怎么会不知道呢? 云苏叹了一口气。 权牧顿时手就抖了一下。 她捧着他的脸更加认真地吻了上去,她想要给他更多安全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权牧抱着已经要喘不上气的少女,问:“苏苏,你爱不爱大人?” 小姑娘小脸和他的脸挨在一起,小小地“嗯……”了一声:“最爱大人。” 权牧满足了。 就算她可能压根不知道他说的爱是什么意思,以为只是对长辈的爱,他也满足了。 ……苏苏。 大人好像,有点爱你。 权牧最后送云苏去学校。 早晨两人胡闹一番后,已经有些晚了。 云苏在车上偷偷抬眼看权牧。 男人现在有些走神,可能自己没有注意到,他平日里分毫不乱的衣服现在衣领已经皱成了一团,袖子上也满是褶皱。他低着头无意识地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苏是记得的,刚才接吻,他还哭了呢。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为什么这么没信心呢?不肯相信她爱他呢? 明明他这回也是很好的人呀,再说了,不论他变成什么样,再怎么不堪,云苏都最爱敖宿了。 她不是三心二意的人,不聪明,有些认死理,或许还有点恋爱脑。但云苏却知道自己一直是个很认真的人,这四个小世界下来,她能感受到,敖宿之前一定是很爱她。 可是她之前多害怕他呀,总是躲着他,也不肯和他说话,敖宿一定很伤心,以至于他在小世界的分身各个都患得患失地生怕失去了她,又觉得配不上她。 魔界的小魔君从前或许没有得到她的爱,可是现在,阿宿,我一定最最爱你,你别伤心呀。 就在权牧走神的时候,小姑娘柔软的手突然握住了他的手:“大人,你在想什么呀?” 权牧指尖颤了一下。 在想,你会不会离开我。 云苏看着他,权牧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她的小脸,却又快速地收回来:“乖,坐好。”别再碰他了。 苏苏,他真的要忍不住了。 把你拖入深渊,把你吞吃入腹,把你锁在家里,谁也不给看,谁也不给见,让你就成为大人一个人的宝贝。 那时候,就是你想走,我也没办法松手了啊。 您继续高冷呀(12) 车子在帝都大学门口停下来,云苏在下车的时候又反身亲了权牧一下。 “大人,下午见。” 小姑娘亲完就跑,裙角翩飞,像他抓不住的蝴蝶。 权牧怔怔摸了摸唇角,湿润的触感分明,他还是忍不住嘴角翘起。 下午见。 其实,他下一秒就想和她相见,一分一秒都无法等待了。 只是这样的念头再强烈也没有用,他在车里坐了好久,到底还是去了公司。 云苏往学校里跑,上课铃快要已经响了。好在星际电梯很快,她很快就到了自己那一层楼层,就在她要走出电梯的时候,何定拦住了她。 云苏皱眉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少年,心里有点奇怪——何定?他之前不是同意了分手吗? 何定看着正站在自己面前的纤细姑娘,她杏眸清亮,腰肢掐出柔软勾人的弧度,细细的小腿笔直纤细,有种脆弱感。 “何定?”她张了张嘴,何定注意到她嘴唇有些轻微红肿。 跟那位大人亲吻了不止一次了吧。 上回她就是这样一身清纯模样扑进了穿着军装的严肃男人怀里。 那样的人物,她以为她能拿捏住吗?她连他都把握不住。 何定心里其实还是嫉妒。 他喜欢云苏吗? 他当然喜欢啊。 刚来这个学校的时候,她就是万众瞩目的人物。小姑娘懵懵懂懂,漂亮又干净,是他这种从小就生长在贫民区污泥里的人触碰不到了。 那一段时间,他喜欢她喜欢到变态。 尾随她回家,用他破旧的通讯器偷拍她。他也是一个自持的人,年少最最纯粹干净的炙热冲动他全给了她。 他在春夜里每天都为了她辗转反侧,做梦似的想要得到她。天知道,姑娘跟他表白那天,他欢喜到走路都找不到方向。 从跟她在一起的第一天开始,他想要和她一辈子又一辈子,她就好像天上的光掉到怀里,他拼命地搂住,可这个时候,他才又发现——这光,其实根本没有真正为他所有过。 当家里出事他第一回找她借钱开始,屈辱感让他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他心里憋着一股火气,那晚他喝醉了,误入红灯区,糊里糊涂发泄了一晚。 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他望着旁边一丝不挂的陌生女人,整个人都傻了。 她的消息发过来的时候,问他在哪里,她找不到他,好担心。 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感到愧疚,痛苦,可是他自己也没想到,他此刻心里的,是一种莫名报复似的快感。 事情慢慢就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有一天,他被她发现了。 小姑娘泪流满面,他哭着围全城跑了一晚上,找不到她的人,那一晚,他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这样。 他好害怕她不要他,离开他,他还是喜欢她啊。 可是女孩子第二天红着眼睛站在他面前说可以原谅他的时候,他就忘记了昨晚的誓言。 很快,他就发现这个姑娘真的比想象中更爱他,所以他开始肆无忌惮,对她说的一次又一次的分手再也不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 小姑娘望着他皱眉,她的眼里真的再也没有爱他的痕迹了。 他慌了。 “……苏苏。”他还想挽回她。 那个男人亲吻了她,他都从来不敢去亲吻她的啊! “何定,我们已经分手了。”云苏实在有点不耐烦,“你自己都同意了,别浪费我时间。” 她现在只爱敖宿,他现在本来就很没有安全感啦,她不想再让他难过。 何定简直不能相信这是她会对他说的话。 “我不分手。”何定说。 他手指攥得死紧,手掌心都被他扣得生疼。 “分手是一个人的事,何定。”小姑娘说。 何定笑了一声,他眼睫微微颤:“因为他?” 他问:“喜欢那位大人了吗?”所以不喜欢他了。 所有对他的偏爱和欢喜,你全部都要给另一个人吗? “你们真恶心。”他可是你的监护人啊,住在一起,肯定什么事你都跟他做过了吧? 云苏觉得他大脑一定是出了什么毛病,她实在不想理他。 上课铃响了,云苏直接推开她,跑进了教室。 何定被她一下直接推到地上,他撑不住了,想伸手抱住她,女孩子却跑得好快,他连她的手都抓不住了。 他眼泪流下来,哽咽了一声:“苏苏……” 他错了。 他真的错了。 何定爱你,何定是真的爱你。 ……你别不要我。 云苏才不在意他在想什么。 她只是想,大人虽然看似很抗拒她亲近,但其实一亲上去他就扛不住,还是好乖呀。 她给他做汤圆吧。 很甜啊。 她把她所有的甜都给他。 只给他一个人呀。 何定从地上起来的时候,眼睛里眸色已经暗沉得没有光了。 他怔怔看着自己光盘里云苏和那位大人那天在校门口接吻的照片,他低低笑出了声。 他得不到,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谁也别想好过。 那位大人不是高高在上是整个帝国的英雄吗? 那如果帝国的人只是他照顾前副总统的女儿照顾到怀里去了呢? 这样不堪的情感,这样恶心的事情,足够叫他身败名裂了。 苏苏怎么可以那样喜欢她啊? 她从前喜欢自己喜欢得简直不像话,却能在认识他没几天就全心全意爱上他。 他已经是帝国将军了啊,所有人都尊敬他,爱他,他却还要来和自己抢苏苏。 何定一无所有,何定只有云苏了啊。 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好在教室隔音好,又正在上课,没有人听见他的声音,也没有人知道他有多难过。 何定知道这一生他都要错过了。 他这一生都再也不会拥有她了。 过去的时光,过去的模样,少女伤心的模样和他一次又一次仗着她偏爱他放肆的场景,如今他自己都觉得恶心。 可是他就是放不下,就是放不下。 云苏,何定没有办法,何定只是太爱你了。 你最后再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窗外阳光大得刺眼,他忽然惊觉,已经是夏日了。 她和他在一起的那一年,也是夏日,女孩子笑容甜蜜腼腆,那天他发誓,要和她过一辈子。 您继续高冷呀(13) 下午的时候权牧还是又过来接云苏了。 云苏照例又是俯身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大人下午好。” 权牧“嗯”了一声:“下午好。” 啊,还这么高冷呀? 只是她看着男人总是瞧见她就染上晕红的耳廓,又觉得好笑。 “大人。”她喊了他一声,靠过去一点。 小姑娘柔软的手搭上他的指尖,权牧手指抖了一下,他犹豫了一下,小心地收回来。 ——不可以。 他不可以。 “大人,我们明天要放假啦。”云苏也不介意他那点总是别扭又可怜可爱的小心思,她又伸出手轻轻勾住权牧的手指,这次她用了一点力,其实权牧也是能挣开的,但男人却只是象征性的动了动,又还是妥协了。 他乖乖被少女拉着,脑袋耷拉着,在幽暗的车厢里,云苏看不清他的表情。 “大人,您可以陪我出去玩儿吗?”小姑娘声音很软,“从前父亲还在的时候,他经常带我出去玩儿的,我很想去。” 权牧偏头看她。 女孩子正期期艾艾地看着他,他一下就心软。 他哪里会舍得让她难受呢?他的小姑娘啊。 “乖。”权牧哄她,“明天就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大人工作会很忙吗?”云苏虽然想要和他在一起,想要给他她所有能给他的安全感,但是他的身体还是最重要呀。 权牧摇头:“我说过的。”他说,一向姿态冰冷的男人此时却很温柔:“工作没有你重要。” 不论她是什么身份,权牧都想宠着他。 虽然他怀抱的心思见不得光,可是他的小姑娘不能受委屈。她没有父亲了,他答应过的,大人宠她。 虽然,他其实更想作为她的丈夫宠爱她。可是权牧知道这不可能,他把这心思隐藏起来,这辈子,他知道过自己爱她,就足够了。 “大人真好。”云苏弯眸甜甜笑,伸手抱住权牧。 柔嫩的手臂环过腰间,权牧摸了摸她的头。 这一回,他努力地克制自己,克制自己莫名奇妙对她几乎无法抑制的爱意。 我爱你。 权牧在心里说。 以后,你知道了真相,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大人不是故意的,我爱你的时候一无所知,当我发现我爱你的时候,我真的已经好爱你了啊,苏苏。 云苏就这样趴在权牧怀里睡着了。 车子停在别墅区门外,权牧推着轮椅下车。 娇娇小小的姑娘在他怀里已经睡熟了,他小心翼翼,生怕打扰到她。 少女蜷着身子,夏日的光撒在她身上,她小脸映着明亮的阳光,分明就在他怀里,他却又觉得遥不可及。 权牧看得发痴。 她怎么能这么好看? 权牧伸手轻轻摸她的小脸,终究是闭眼,颤啊颤的唇瓣落在小姑娘小脸上。 “大人爱你。” 大人这一生,最炙热,最汹涌的爱意都给了你啊,小姑娘,你会不会——也爱一爱我呢? 他是不好,是个瘸子,又是个怪物,可是他真的好爱她。其实他或许自己也没有想过,自己第一回碰见一个这么小这么小的孩子,他却爱她爱到患得患失,自卑不已。 男人轻轻握上她的手。 他小心翼翼地一点点亲她,生怕吵到云苏的睡眠。 十指渐渐相扣,微凉的指尖与柔若无骨的手交缠,权牧又落了泪。 ……为什么啊。 这么多年,他什么也没有奢望过,什么也没有欢喜过。 他的亲生父母亲给他注入强行变异基因后不久就死了,死因不明。 从此他进入了帝国军队,那里没有人疼他,没有人抱他,也没有人亲他。 权牧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他心里觉得好绝望啊。 其实,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希望,他也想要拼尽全力的。 就在他惶惶的时候,怀里的小姑娘却似乎是醒了。 “大人?”云苏有点奇怪地看着他。 男人看向她,手指收紧,他把云苏的手整个捧进掌心,女孩子还有点睡眼朦胧,权牧遮住她的眼睛:“……别看我,苏苏。” 小姑娘纤长的眼睫在他掌心一扫一扫,他只觉得掌心发痒,连带心都好像要发痒。 “大人,苏苏只看你,只爱你,好不好?”小姑娘声音很轻,她指尖搭上他的手腕,很温柔地说了一句让他做梦都不敢想的话。 权牧闭眼想——骗人。 他觉得她真的好会骗人,骗得让他几乎已经忍不住要幻想,她这样去给他希望,可是知道了真相以后肯定又还是要将他一脚踢开。 她怎么会爱自己呢? 权牧觉得她永远不会爱自己。 “大人,今天我给您做汤圆吃好不好?”小姑娘道,“是我最喜欢的东西,我都给大人,好不好?” 所以不要患得患失啦,你就是最重要的呀,阿宿。 权牧轻轻“嗯”了一声。 她拉着他进了房间门,穿上围裙,开始忙忙碌碌地做汤圆。 男人就坐在门外客厅里。 他面前悬浮这蓝色光屏,上面是工作资料,手里还有文件。 他看着厨房里认认真真给汤圆包馅料的女孩子,突然觉得这一幕很久违。 在他还很小的时候,那时候父母恩爱。母亲在厨房里做饭,父亲也是这样一边工作一边在外面等着的。 饭菜的恬香氤氲得记忆分外模糊却又温暖,柴米烟火里辽远,人间一切光幕,他都觉得比不上眼前这个姑娘了。 他想和她过一辈子。 权牧想。 他真的好想啊,想要不择手段,和她过一辈子。 权牧愣愣地一直看着她。看她满手面粉,看她把面粉搓成一颗颗圆溜溜的团子,那团子和她一样可爱。 权牧到底还是忍不住,刚才的誓言他瞬间就忘到脑后。 连轮椅他也顾不上了,他拖着瘸腿就一瘸一拐地冲了过去,把女孩子抱了满怀。 男人胸膛宽阔温暖,云苏拉住他指尖,一片冰冷。 他哽咽着说:“我爱你。” 他第一次哀求她:“苏苏,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他俯下身,湿润急切的吻落下来,云苏乖乖仰头,被他囫囵吞下呼吸。 他好着急啊。 云苏拉住他的手,男人把她的的指尖攥在掌心,很用力很用力。 “……唔,大人……”她想叫他温柔一点,却发现他又哭了。 连眼泪都是冰冷的。 云苏觉得他这回真的好爱哭啊。 她只好踮脚,被他更加用力地掐住腰,死死扣在怀里。 您继续高冷呀(14) 权牧带云苏去坐了摩天轮。 小姑娘说想要和他出来玩儿,他带她来坐这个,是有私心的。 古地球有传说,在摩天轮最高点接吻,可以一辈子都在一起。 他看着小姑娘眼睛笑得亮晶晶的,脸上在笑,心里却有点苦涩。 她不知道,她心里敬重珍爱的大人,对她的心思其实早就龌龊不堪了。 拥抱,亲吻。 他明知不该这样,却还是抵挡不住她一点点由于无知才会发生的主动,甚至还……自己主动。 昨夜的感觉有点奇怪。 他把小姑娘压在床上亲,有什么事情好像要控制不住了,肮脏的液体全撒在她被单上。 权牧很喜欢那感觉,小姑娘的手,和他的手是不一样的。 她软乎乎的小手,甚至握不住。 摩天轮慢慢升到最高处了,权牧握住小姑娘的手:“苏苏。” 女孩子转过头来。 男人掌心捂上小姑娘的后脑,在摩天轮到达顶点的那一刻,他俯身。 军装上细细的金链子垂下来,触碰到她裸露的手臂。 金属触感微凉,云苏被他慢慢搂到了腿上,唇瓣挨在一起,很软。 从摩天轮上下来的时候,权牧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 很隐秘,有种那种窃窃的欢喜,可是云苏看得出来他真的高兴。 “大人?”她喊了他一声。 权牧和她十指相扣。 他应了一声“嗯”。 云苏看着他:“您怎么这样高兴呀?”难不成就因为在上面亲了一亲吗? 权牧顿时有点羞涩似的模样,他抬手摸了摸唇角。 ——翘起来了啊。 那,他和她,一定会永永远远在一起的,对不对在一起的,对不对? 不远处游乐园今天好像在做活动,高台上摆了很多娃娃,还有人拿着话筒在采访。 云苏很感兴趣,有一只白色绵羊娃娃浑身是漂亮的卷儿,她很喜欢,连忙就拉着权牧走了过去。 权牧也注意到了,小姑娘好像很喜欢那个娃娃,软软白白的小羊,跟她好像。 一样可爱,一样叫人喜欢。 两人还没走近,那边就有采访的人看见这一对了。 男人穿着军装,一身高冷气,在看着身边娇小漂亮的姑娘时眼里却全是温柔,甚至还有几分青涩的羞。 一眼看过去,这对情侣拉着手,虽然那个男人看起来比女孩子大了不少,可是两个人颜值都这么高,光看着就养眼啊,一点能给他们节目带来更好的收视率。 当记者拿着话筒来到两人面前时,她刚开口:“请问两位方不方便……”她本来想问两位方不方便接受采访,只是话还没说完,她就突然哑了声。 那个,那个那个肩章,她没看错吧? 五星的特制肩章啊,全帝国上下,不是只有那位大人才有吗? 她吞了吞口水,救命,她运气这么好?! 这是碰见大人带着小女朋友来逛游乐园了吗?这么甜的吗? 全帝国都以为大人还单身啊,没想到居然悄悄谈了一个这么小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啊。 那她这个节目要是真的播出去,怕是要爆炸啊! “大人,我想要那个娃娃。”云苏伸手指着那个白色的棉羊娃娃,下意识撒娇,“求你啦。” 采访员:我去! 这是什么神仙名场面,小娇妻朝高冷霸总撒娇,她已经脑补万字小说了啊啊啊啊啊! 何况这个小妹妹也太会了吧,撒娇这么甜,姐姐都要动心了。 给你给你全给你! 大人决定抵挡不住! 果然,冷冰冰的男人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很快就答应了:“好。” 采访员小姐姐显然很激动,她拿话筒的手都在发抖,后面的摄影小哥哥也差不多了,那五星肩章的辨识度实在实在太高了啊! “请……请问两人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呢?”采访员小姐姐眼睛都在发亮,她一颗八卦的心已经要压抑不住了。 在一起? 权牧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情侣活动。 他的心顿时跳得好快。 “就在不久前,一两个月。”云苏道。 权牧没想到她居然真的说了。 一两个月前,不正是她受伤,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权牧抿唇,有点害羞。 采访者小姐姐恨不得把话筒直接怼到云苏脸上了,她又问:“那两个人第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呢?” 权牧脸色顿时白了一点。 接吻……情侣游戏,她会不会猜到接吻是只有情侣才可以做的事? “见面第一天。”云苏回答。 权牧看她脸色没有任何异样,只觉得心里酸酸甜甜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采访者小姐姐一听到这个回答,这次是真的激动到话筒都拿不稳,直接摔地上了。 “对不起对不起啊,哈哈……”小姐姐尴尬微笑下云苏看得出来她真的很兴奋。 “那……那请问,你们当时第一次接吻的原因嗯,或者说环境气氛怎么样呢?”小姐姐表示这个问题她真的很好奇,所以她要问个干干净净! “是我骗他啦。”云苏牵着权牧的手轻轻摇,“我骗大人说,接吻是长辈表示对晚辈的关爱,他好乖呀,就相信了呐。” 权牧整个人都顿在原地。 她…… 她…… 她都知道? 拥抱,亲吻,是只有情侣之间才可以的。她知道长辈和晚辈之间是不可以那样的? 那她为什么骗他? 她是不是……是不是……也喜欢他啊。 权牧不那么贪心一开始就要奢求她的爱,至少,她是不是,喜欢他啊? 您继续高冷呀(15) 采访员小姐姐都快要疯了。 居然是这个小姑娘套路了她们帝国的大人? 天啊啊啊啊啊。 她看向权牧,只见男人脸颊连带耳朵此刻全都红得简直没眼看了。 大人居然这么害羞啊,不是吧? 采访员小姐姐表示大人在她心目中冷酷并且谁也得不到的形象已经彻底没了。 那个小姑娘居然还用“可爱”这种词来形容大人,一定很被大人宠爱吧? 她羡慕了。 权牧轻轻捏了捏云苏的手“……苏,苏苏。” 哎呀,说话都结巴了呢。 云苏凑过去就亲了他一下,秀恩爱秀得简直光明正大。 摄影小哥哥拼命抓拍。 采访员小姐姐又问:“那请问两位,有没有……嗯,那个呢?” 那个? 权牧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一脸纯洁地看向云苏。 只见小姑娘却是一点也没有不懂的意思:“大人可纯洁啦,我今晚就教他。” 采访员小姐姐:我去嘞个刺激啊! 她努力维持脸上最后一点端庄的笑容,觉得全程都是这个小姑娘在说话,大人也好歹要说两句吧? 于是她把话筒递到权牧面前,问道:“那……大人您,有什么想要和女朋友一起实现的愿望吗?” 权牧顿时有点懵。 话筒举到他面前,他思考了好一会儿,最后说出了他最想说的话:“我爱她。” “所以,我……想要和她过一辈子。” 男人这两句话实在太平凡了,可是他说得实在太虔诚太认真,居然让人忍不住真的觉得好浪漫。 大人年纪不小啦。 在他这个年纪,碰见一个小姑娘,爱她,想要和她过一辈子,很简单,却莫名,有点叫人心酸。 采访员小姐姐最后如云苏的愿,把那个可爱的绵羊送给了她。 小姑娘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抱着高兴得要跳起来。 权牧看着她,也忍不住笑。 突然,云苏俯身到他身边,问他:“大人是不是早就知道搂搂抱抱和亲亲,是只有情侣才能做的事了呀?” 权牧刚褪下一点红晕的脸这下一瞬间就又红了个透。 他不敢说话。 “大人,您喜不喜欢我呀?”云苏坐到他腿上,搂着娃娃问他。 小姑娘一双眼里的笑意太明晃晃了,权牧都不敢直视。 “您说嘛,不说我就不喜欢您啦。”云苏说着,作势就要起身,然后就被男人一下直接摁进怀里,他有点急急忙忙地说:“喜欢!” 他一说完这句,就又羞涩起来:“喜欢你。”他顿了顿:“别离开我。” 云苏笑:“不离开大人。”她说:“我最爱大人啦。” 权牧用鼻尖去抵着她的鼻尖,他从来没有这样幸福过,他真的觉得好开心啊。 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至少,她现在喜欢自己。 “对啦,大人,我今天晚上教你一点东西呀。”云苏抱着他手臂道。 权牧一下就想起刚才那个采访员问的问题。 那个…… 那个,到底是什么呢? 权牧带着小姑娘在外头玩儿了一整天,晚上回去的时候,云苏已经困得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还在路上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惦记——“那个”是什么,她要教他什么? 虽然不知道,可是权牧却莫名很期待,甚至有点兴奋。 可是……小姑娘好像,睡着了? 他把她抱到床上,窗户外面有淡淡的光洒进来,他伸手去抚摸她已经红肿起来的唇。 今天,是他太唐突了。 跟她确定了关系,就有点忍不住,每次接吻,一想到两人现在是情侣关系,他就高兴,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云苏“唔”了一声,权牧手一顿,然后就看见小姑娘睁开了眼睛。 她看见自己,就朝他伸手,撒娇说要抱。 他把她抱孩子似的抱起来搂在怀里,权牧亲了她。 云苏快喘不过气了,才推开权牧,说:“大人。” 权牧恋恋不舍。 “对啦,答应要教你的东西。”云苏对他抿唇笑了一下。 权牧总觉得她这笑带着一点奇奇怪怪的情绪,直到她打开光屏,一段画面跳出来。 权牧瞬间愣在了原地。 他脸颊滚烫。 这……这,这…… 视频里的声音让人耳红心跳,权牧不敢去看,那两个人……没穿衣服,这简直,简直…… 毕竟是男人,权牧已经开始似懂非懂了。 他想起自己居然第一天就对小姑娘…… 实在是让人羞愧。 就在他脸红得无地自容时,云苏看见他羞得眸子水光潋滟,都要哭了。 小姑娘小手从背后抱住了他, “大人,您要不要试试呀?”女孩子的声音甜腻得让他头脑逐渐不清醒起来,“您想不想,和苏苏试一试呀?” 权牧呼吸逐渐重了。 这怎么忍! 权牧毕竟是个三十岁的正常男人,他忍不了。 他手一伸,云苏直接被掀翻在床上。 房间里很快就听见“嘶啦”一声,布料的撕裂声清脆。 云苏惊叫了一声。 …… 结束之后,云苏就软在他怀里半梦半醒地睡了。 突然,她眼前出现了一个梦境。 那似乎是她还在天上的时候。 她看见自己一身白裙躺在那位小魔君怀里,紧闭着眼睛,小魔君黑色的衣服铺在地上,他看起来好难过啊。 他眼睛赤红恐怖,手背上青筋暴起,叫人心惊胆战。 可是他却对着自己哽咽:“……苏苏。” 他眼睛里流出来的泪都是红的:“你还爱不爱我啊……” “你是不是,是不是忘了我……” 阿宿的声音好绝望啊,云苏只看见那个自己似乎闭着眼睛,那个自己什么也没有听见。 云苏想过去安慰他,告诉他,她会爱他的。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过去,她就已经惊醒过来了。 权牧搂着她,手搭在他腰间,占有的意味强烈。 云苏愣愣地想——刚才的梦是什么? 是真实发生的,还是真的就是单纯的梦? 她动了一下,就被权牧下意识扣得更紧了。 云苏这次伸手搂住了他。 她不会再害怕他了,不会再避开他了。 阿宿,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的,我爱你呀,我保证。 您继续高冷呀(16) 第二天。 窗外的阳光透过落地的轻薄窗帘洒进来,光束星星点点,明亮圆润。 云苏的眼睛被照得有些不适,昨晚她好晚才睡,又由于做梦,几乎是根本没有休息。 她很困,这光让她不是很舒服。 权牧已经醒了很久了。 昨晚他酣畅淋漓,完事之后又睡得很好,现在时间怕是已经上午九十点钟了,他早就醒了。 醒过来的时候,云苏就正被他搂在怀里,小姑娘一副被累坏了的模样,他看得很欢喜,一直没舍得打扰她。 好在圆盘就在他手腕上,他向学校和帝国那边分别请了假,然后就一直就这么躺着躺到现在。 云苏则是眼睛被光照了一下,她呜咽了一声,似乎是不适,她一下整个脑袋都直接拱进了他怀里,呜呜囔囔的,小手揽在他脖颈上,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权牧顺从地搂着她,觉得如果能这一生就停留在这里,就很幸福了。 他的确是真的自私啊。他有那样的病,却没有与她说,就这么直接占了她的身子。可是权牧不后悔。 他想要拥有她。 如果这个世界还有最后一点良知的话,他只是想要一个小姑娘,权牧可以什么都不要,可是不可以不要这个姑娘。 这件事若是放在从前,有人告诉他,他会有一天喜欢上一个姑娘,她娇气爱撒娇,还总是时不时需要哄,是那种很麻烦的女孩子。那权牧怕是只会当笑话听了便过了。 可现在他却的确是这样热烈地爱上了一个姑娘了。 权牧其实是一个感情淡漠的人。 自从十三岁被父母强制性注射变异dna以后,他当时在手术台上嘶喊抽搐,半死不活。 在几乎能叫人死亡的疼痛中,他恍惚地曾经自己最依赖的人交谈的内容。 ——“他不会死了吧?” ——“不会,这药副作用虽然强,但不会死人的。” ——“那这么强的生物武器,能卖不少钱吧?” ——“卖完就离婚。” ——“我知道。” 十三岁的权牧那天没了半条命,那天他才知道,父母之间其实早就没有感情了。父亲贫困,母亲傍上了有钱人,他们甚至对自己一点爱也没有,离婚前商量的不是抚养权,而是怎么利用自己赚最后一笔钱。 药是父亲研究出来的,这些年他一直致力于研究强大的基因,可惜一直没成功,副作用让人望而腿却。所以他放弃了,干脆把半成品用到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身上,赚一笔再说。 从那以后,权牧就几乎失去了情感这项功能。 从未有过想要恋爱或者和谁永永远远过一生的想法。他顶多是觉得,若是帝国实在逼得紧了,他便随便寻一个也不愿意结婚的人相敬如宾过一辈子,然后就没有其他结局了。 小姑娘真是意外。 她猝不及防就扑到了他怀里,小鹿儿似的,睁着一双漂亮干净的眼睛,一下就直接落到他心底,让他如痴如狂。 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她啊。 怎么能这么喜欢一个人呢,他总是喜欢得都不知道怎么办了。觉得揉进骨子里都不够。 但现在细细想来,他其实压根就是第一回见面就对人家见色起意。 否则从前以他的性格,管他什么前辈晚辈,权牧是碰一下都只觉得恶心不适。 只有她,她骗自己去亲吻她的时候,他心肝情愿,还逐渐上瘾。 权牧低头亲了亲她。 “我爱你。” “至死不渝,苏苏。” “所以,不要害怕我,好不好。”如果有一天,他丑陋的真面目暴露了,不要害怕他,他真的会受不了的。 如果会失去她的爱,他宁可去死。 云苏这一觉则是直接睡到了大中午,还是因为权牧的光盘响得很厉害,把她震醒了。 她悄悄探出个小脑袋,就看见权牧一双眼睛很温柔:“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其实是。 但云苏摇头:“没有啦。” 权牧低头含了一口她的嘴唇:“宝贝饿不饿,大人给你做饭,好不好?” 云苏点了点头。 “想吃汤圆。”她说。 圆溜溜的杏眸让权牧心都要化了,她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 “知道你喜欢吃汤圆。”他上回就发现了,小姑娘自己做汤圆那一回,她比平日生生多吃了两碗。他“嗯”了一声:“现在就去给宝贝做。” 权牧掀开被子下床。 此时的他还全身赤裸,结实的肌肉一块块分明又结实,青年随便套上一件衬衫,还有些凌乱的上衣让他跟平日里那副肃穆又自持的大人看上去完全不一样。 云苏偷偷捂脸脸红。 青年低头扣扣子,云苏悄悄蹭过去,一张小脸嫣红地伸出手指给他帮忙。 好害羞呀……可是,腹肌好漂亮。唔,摸起来也好舒服。 小姑娘这会儿看起来倒是像一个兔儿似的的,乖得不行。 权牧把她抱起来,顺了顺她头发。小姑娘被他连着被子搂怀里啃了两口,脖子上本来就青青紫紫都看不见原来的颜色了,这会儿更加了。 云苏半阖着眸子只是蹙着细细的眉头可怜兮兮地接受,都不反抗,权牧再怎么想把她吞肚子里都舍不得了。 刚走出房间,那边梁邱竟然难得地给他发了信息。 内容是—— 你真的和那小姑娘在一起了!谈恋爱了! ??? !!! 权牧隔着屏幕她都能感受到梁邱的不敢置信,可是他心里只有要去给那孩子做汤圆呢。 他前两日特地去学了呢,就是为了给小姑娘吃的。 权牧没时间理他,就回了一个“嗯”。 梁邱此时看着电视里正接受采访的那对情侣已然陷入沉思。 电视里那孩子简直语出惊人,什么是我骗的大人亲吻啊,什么说他可爱纯洁啊,关键是权牧那个杀人不眨眼冷机器,他此时居然红着脸在里头浅浅笑,连耳朵都是通红的! 不是,兄弟,你不至于,这么害羞吧? “兄弟,你上电视了,你火出圈了你知不知道啊?!”梁邱拔高声音问他。 权牧想起上回跟小姑娘接受的采访,只是淡定地“嗯”了一下:“知道上电视了,不知道火了。” “不是,你好歹去瞧瞧啊,你……”你那电视里的怂样简直没眼看啊。 “你现在在哪里啊?”刚才他往他办公室打电话却听说是权牧这个满脑子工作的人居然请了假。 “家里。”权牧简单地说,“给宝贝做午饭,昨晚上折腾狠了,哄哄她。” 至今单身的梁邱:??? !!! 他:再见! 然后他就挂了电话。 您继续高冷呀(17) 权牧出去之后,云苏就也想起床了。 只可惜她此时浑身酸痛,没有一点力气。 小美人呆呆坐在床上,她怀里抱着被子,纤细白嫩的肩膀露在外面,头发一缕一缕散下来。 权牧进来的时候云苏就是这模样。 他把手里的汤圆放在桌上,指腹就抚上了云苏赤裸的肩膀。 小姑娘抬起眼睛看他。 “苏苏,怎么不起床?”权牧眼神微微暗了一下,把被子提起来,盖住她裸露在外面的肩膀。 “大人……”云苏有点委屈,“疼。” 疼? 权牧轻轻笑了一下。 他俯身看她:“哪里疼啊,宝贝?” 云苏呆愣愣看着他——不,不对啊,他不是很害羞的吗? 怎么。 怎么…… “大人给你揉一揉好不好?”权牧手伸进被子里,“哪里疼?” 云苏憋红了小脸,她总不能说被他进去的那里疼呀! 怎么揉啊? “腰……腰疼。”小姑娘磕磕绊绊地说。 权牧听到“嗯”了一声。 男人火热的手掌贴上腰的时候,云苏差点一下整个身子都要软了。 昨晚他就是这么掐着她的腰直到失控的。 云苏低着头,权牧看见她耳朵连同脖子都是红的。 他咬了咬她耳朵。 过程算是煎熬,好在权牧全程手都很老实,没有干什么别的事。 舒服一点了,云苏忙不迭推开了权牧的手:“大人,我好了,不用揉了。” 权牧问她:“真的?” 小姑娘点头。 “那穿衣服吧。”男人去拿了一件衬衣过来了。 明明这本来就是云苏的房间,她的衣服就放在旁边的衣柜里,可权牧偏要跑到自己房间里去那他的衣服。 面对云苏有点羞愤的目光,他很温柔地说:“宝宝,我的宽松,穿着舒服。” 云苏信他个鬼。 可偏偏他瞧着自己的眸色都暗得要滴出墨水了,云苏不敢不听她的话。 她顿时就有点想哭了。 不是说好了高冷的嘛,你继续高冷呀。 变得像个流氓。 云苏穿着他的衣服开始坐在桌前颤颤巍巍吃汤圆。 她浑身上下的肌肤都是雪白的,白色衬衣穿在她身上,权牧甚至觉得她比那衣服还白。 可爱。 想吞。 想带骨头吞。 云苏在吃汤圆的时候才又突然想起安森博,她觉得自己失策了。 毕竟这些小魔气都是同一个人啊,前边没一个省油的,尤其年纪大的折腾人,自己之前是哪里来的信心觉得这一次这个小世界可以自己主导了? 她晃着的小腿上都是昨夜权牧留下青青紫紫,没几块好皮肤了。现在是不痛了,可昨晚自己是怎么半死不活的云苏永远也忘不了。 吃过午饭,她也不想睡了,权牧说给她请了一天假,可以在家里呆着。 男人自己却是抱着一堆文件就在旁边工作。 他昨天一整天没处理,文件有点多了。 云苏向来该乖巧的时候很乖巧的,她就在旁边打开光盘玩儿。 翻开新闻网页,突然,一个写着“爆!”的标题一下就闯入她眼帘。 ——大人与小娇妻不得不说的故事。 这标题怎么那么有江戾那个小世界玛丽苏小说的味儿了。 她一点进去,果然,是她跟权牧那天被采访是视频,居然火了。 下面一堆网友嗷嗷叫。 ——救命,这是夫人与小娇夫不得不说的故事! 云苏看着自己现在身上这一片惨不忍睹的痕迹不知道改说什么。 或许应当说,嗯,小娇夫支棱起来了? 还有评论。 ——真的是大人吗?他脸红什么啊救命! ——这么纯洁的吗?大人居然不懂“那个”? ——在下想要知道教学全过程,咳咳,实属好奇,没有坏心。 ——小姑娘好勇啊,看着娇娇小小,居然敢套路大人。 ——大人这算不算老牛吃嫩草啊,他黄昏恋? 看到这里云苏差点笑出声。 权牧看着小姑娘憋笑憋得肩膀一抖一抖,走过去:“在笑什么,宝贝?” 他这一问,云苏真的直接笑出来了,她眼眸都全是笑意,把光屏转过去给他看:“他们说你黄昏恋!” 权牧一下脸色全黑。 黄昏恋?! 他往上翻。 老牛吃嫩草?! 他抿唇,有点不是很高兴了。 “大人,您觉得呢?”偏偏小姑娘还故意抓着他衣角问他。 权牧捻了捻指尖,真的很不爽。 “我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男人低冽的声音响起。 云苏“啊”了一声,没听懂他的话似的。 “他们说,想要看教学全过程。”权牧不紧不慢一点点解开纽扣,在云苏已经吓傻了的眼神里轻声道,“宝贝,咱们拍下来了,给他们看,怎么样?” 云苏觉得他疯了。 被丢上床抵到床头的最后一秒,云苏哭出了声。 您继续高冷呀(18) 一顿胡闹差点闹到晚上,云苏这回是真的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了,可是最可怕的是,权牧居然真的拍下来了。 事后他餍足地打开光屏的时候,云苏是真急了,急得眼泪汪汪了。 小姑娘扯着他衣角,身子赤裸着窝在他怀里细声细气一声又一声求他。 云苏是真傻了。 怎么可以发啊…… 她,她…… “不发。”权牧真觉得这小宝贝傻得不行了,“大人怎么舍得发出去。” 苏苏是他一个人的啊。 云苏蒙着水雾的眼睛看着他,不理解那他为什么要拍视频。 权牧轻笑:“大人留着。”他说,“在办公室,想你的时候就看看。” 云苏顿时就红了脸。 权牧和云苏这边是甜甜蜜蜜,何定就不是很好了。 他本来之前就想曝光那两个人之间的龌龊事的,但想着再找些更猛的料再一起爆出去,没想到这个事情先发生了。 虽然民众还不知道两个人关系,可是这件事发生之后,民众对于两个人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就很容易接受了。 权牧的关环实在是太大了。 全帝国,上上下下没有不尊敬他,他在帝国人民心里,早就已经不只是一个人了,而是一个战无不胜的神。 如果不是因为苏苏,他从前也是这样尊敬他的啊。 学校他现在已经没办法去上了,所有人都唾骂他,都看不起他。关键在这时候,家里也出事了。 他父亲又去赌了。 就在他几乎要对这件失去希望的时候,何定靠在房间角落,手里拿着过期药,已经准备要结束自己的生命了。 突然,他收到了一段视频。 陌生号码发过来的。 他没多想,只是由于无聊随手点进去了。 视频里好像是在战场上。 这里到处都是一片猩红,不是那种电影里拍出来的那种战场,是真的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让你胆颤的那种战场。 四处残肢断臂,战旗破烂,有人的尸体甚至都还在细微的抖动,好像还能再活过来。死不瞑目睁着的眼睛没有眼珠,白喇喇的眼白直直对着你,何定差点吓得魂都飞了。 就在他以为这是一个恐怖视频时,画面慢慢转了。 权牧……居然出现在视频上。 何定心跳顿时漏掉一拍。 他突然觉得这视频可能不简单。 果然,权牧突然表情开始扭曲起来,五官都在扭动,要多丑陋有多丑陋。可是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他倒在地上,他的腰间,他的腰间居然又长出了一双手! 画面里此时正是夜晚,下着小雨。 很快,不远处有人过来了,看穿着好像是一个三星一个四星的军官,对方好像也被吓到了。 其中那个四星的军官喊了一声:“权牧!” 旁边三星的军官吓得腿软了,倒在地上说不出话。 权牧此时已经完全变成了怪物的模样,他趴在地上,长相丑陋,身上一条条青筋爆出来,眼睛也成了血色,脸上爬满了红色血管,光看上去就让人作呕。 权牧……不,那个怪物看起来很痛苦,它嘶吼嚎叫,一有人靠近他就会露出满嘴獠牙,喘气声粗重。 何定真被吓到了。 传言权牧基因强大得简直不似常人,难不成……难不成,另有隐情? 何定简直要笑出声了! 权牧啊,你不是神吗?那这个视频若是发出去,你还能是什么? 你就是个恶心的怪物! 他心里甚至还有一个隐秘的幻想——苏苏知不知道这件事? 她有没有看过这段视频? 啧,她要是知道自己每日拥抱亲吻的是这样一个怪物,她漂亮的小脸该吓成什么样啊? 娇娇气气养大的金娇玉贵的小姑娘,怕是要吓得立即就转头扑入自己的怀抱吧? 他真想看看她悲痛欲绝,他真想看看权牧那样的人也跪下来求他。 他若是肯给他磕三个响头,他就大发慈悲放过他也不是什么大事。 何定不打算先发出去。 苏苏不是那么爱他吗?不是爱他爱到可以毫不犹豫抛弃自己吗? 他倒是想要看看,她又到底会有多爱权牧,哪怕他是个恶心叫人作呕的怪物吗? 何定笑出了声。 他拿上手机,出了门,往学校跑去。 ——他简直迫不及待了! 学校,学校,何定拼命跑到学校,却被告知云苏今天根本没有来学校。 何定又往她家跑,可是却还是没有找到她。 对了,她好像是搬到那个怪物家里住了? 何定怀着最后一点希望,给云苏发消息。 虽然他觉得她不太有可能看见,但终究还是抱着最后一点希望。 ——我有事跟你说,苏苏。 居然发出去了! 他激动得手都在发抖。 那边看见消息的其实是权牧,云苏正在浴室里洗澡。 他一看见这条消息就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前男友。 他当然不会忘记苏苏好有个喜欢了挺久的前男友。 可是她为什么还有他的联系方式? 嫉妒心作祟,他回了一句——苏苏在洗澡。 权牧第一回做这种事,心里有点不安。 她……她会不会生气? 洗澡? 何定怎么会不懂这两个字有多暧昧。 苏苏她……居然已经被这个怪物……上了吗? 他觉得真恶心。 他不再执着于云苏了,他现在就要把这个视频发出去! 另一边,云苏洗完澡出来就发现刚才还骚气得要上天的男人此刻又一副可怜模样。 她被他紧紧抱到怀里。 “你怎么还没有删他?”权牧说这话其实有点害怕,他怕她生气,怕她还是不够喜欢他。 结果云苏只是看了一眼:“啊,忘了。” 然后就删了。 权牧愣愣的,心里终于欢喜起来。 他蹭了蹭她。 “别吃醋啦,最爱你。”云苏是真难受啊,被他折腾得本来就够惨,结果还有自己反过头来安慰他。 “他以前还说我就是他不要的垃圾呢。”这是从前的记忆里的,何定对她说——你不过就是我不想要的垃圾。 权牧手指又蹭了过来,两人指尖相触:“垃圾桶里的才是垃圾。”他说,“在我这,苏苏是宝贝。” 漂亮又可爱的小宝贝,他这一生,最爱的小宝贝。 一段视频已经在网络上传播,两人还不知道。 整个帝国,这一天,差点天翻地覆。 您继续高冷呀(20) 云苏早晨在去学校的时候其实那儿还在有些隐隐酸痛,可是来的时候权牧似乎真的工作已经堆得很多了。自己今天要是请假,以大人的性子,他就肯定也要在家里陪她啦。 他怎么会舍得让她一个人在家里呢? 所以她不想这样,她一向该懂事的时候都很乖的。 工作要是堆得久了,再处理起来就很麻烦了,大人肯定又要熬夜,这样是不好的呀,她会心疼的。 所以她就还是来学校了。 杜阮之前还硬说她撩不动权牧呢,今天告诉她自己已经把人撩上了床,她肯定要惊讶死啦! 云苏光想到就觉得甜蜜又好笑。 云苏推开教室门的时候,就发现全班都顿时安静下来了。 看向她的眼神里很怪异,有点惊奇,还有点就还有点担心。 云苏不知道怎么了。 她走到座位上,杜阮看着她,嗫喏了两声“……苏苏。”,然后就居然要哭了。 下一句杜阮的话更让她整个人都迷糊了,杜阮道:“苏苏,我差点以为你被吃了……”说着说着,居然抱住她真的哭了。 云苏歪了歪头,在她身边座下来:“怎么啦?”怎么突然说这种话呢? 杜阮抱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太恐怖了……你快搬出来,快一点搬出来……” 云苏还是没听懂:“什么搬出来呀?” 杜阮看着她,简直不可置信:“苏苏,你不会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云苏摇头:“什么事啊?”她说到事情,倒是想起来有件事想要跟杜阮分享:“对啦,我还有事要跟你说呢,我跟大人在一起啦。” 杜阮想起那个采访,她也看了。 她现在是确定云苏不知道那位大人的事了,她简直有点急:“你……” 她话还没说完,云苏就打断了她,说了一句简直要让她绝望的话。 小姑娘轻声道:“我跟大人那个啦。” 她满脸浅浅的笑意满是少女的娇羞。 杜阮愣在原地:“……什,什么?什么那个?” 她猜到了,可是她不敢相信。 女孩子的第一次多珍贵啊,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给了那个——怪物? 云苏也脸红通通的,不好意思明说。 她漂亮的眉眼好似灿烂的春花,娇艳正值年华的姑娘有着让人一眼就难以忘却的美貌。 她这样娇媚的美人啊,怎么这样不珍重自己? “苏苏……”杜阮简直不忍心直说,她翻出那个视频,又把光屏收成巴掌大小,给云苏看。 “你看这个。”她小声说。 云苏接过光屏,看了视频。 杜阮看着她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沉重,小姑娘好像有点呆了,愣愣地看着视频里那个不人不鬼的恐怖怪物。 ——那就是那位大人,是她最爱的人。 可杜阮不觉得她还会爱他了。在她的记忆里,云苏真的很看重脸,当初她这么喜欢何定,说白了是喜欢何定那张脸。 可是自从她见了大人以后,她就喜欢大人了。 在杜阮看来,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位大人是真的生得好看啊。 可是如今知道了他的真面目,她怎么还会喜欢他? 云苏此时的确是呆了。 不是因为权牧丑陋的变化。 她的确喜欢生得好看的人。可是敖宿不一样啊,她不是喜欢他,她爱他呀。 她不怪他瞒着自己,不告诉自己,她只知道自己终于了解这一世的小魔气为什么总是这么患得患失没有勇气了,原来是这个原因呀。 大人,你不要担心。 苏苏永远都只爱你,是真的啊。 让她现在有些难受的是视频下面的留言。 ——这是大人吗? ——太可怕了,我简直不敢相信,太恐怖了。 ——他是人还是怪物啊,我看不下去了,太恶心了。 ——之前不是还有个采访,他不是还谈了个很漂亮的小女朋友吗?那小姑娘知不知道这件事啊? ——太不要脸了,肯定是瞒着别人的。 ——那么可爱的女孩子被糟蹋了。 ——话说他们昨晚不会真的那个了吧? ——别说了,我想吐。 云苏实在看不下去了。 她把光屏还给杜阮,脸色很难看。 杜阮以为她是觉得嫌弃恶心了,安慰她:“苏苏,没什么关系,及时分手,不会……” “我为什么要分手?”云苏再次打断她,她声音很温柔却很坚定,“我爱大人,我不会离开他的。” 她答应了他,永远爱他,苏苏永远爱你啊。 杜阮看着她,震惊到说不出话。 苏苏疯了,这样的怪物,为什么还…… “大人很好啊。”她说,“他是英雄,这是不能否认的。” 云苏不觉得他丑陋,不觉得他恶心。她只知道他基因强大,为了帝国拼死拼活,做出的贡献是不能否认的。 虽然这基因有点缺陷,可是权牧在她心里永远都温柔又好看呀。 会哄她的权牧,会做饭的权牧,会脸红的权牧,会很爱很爱她的权牧,这就够啦。 “我很爱他,软软。”云苏说。 您继续高冷呀(21) 视频是事情帝国已经在大规模着手处理了,可是网上的舆论已经几乎要压不住了,民众在叫嚣着要政府给个说法。 权牧刚开始想着等小姑娘回来,他一定好好跟她解释,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事态失控,网上的评论他只看了几条,就有好多说他肯定已经跟采访里的小姑娘分手的。 ——人家一个年轻又漂亮的女孩子凭什么跟着一个怪物啊。 ——就是,一天到晚吓都被吓死。 权牧抱着光脑在办公室一条一条翻评论。 从上到下,只有一个人猜说不定两个人感情真的很好呢,然后就被踩下去了。 权牧真的觉得他们说得很有道理。 小姑娘还这么年轻,她生得这样好看,就像古地球所说的仙女似的。 一撇一笑,她可爱又温柔,那么爱撒娇,总是让他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她。而且她明明还那么小,有时候却又很乖很懂事,从来不闹的。 权牧是真的好喜欢她啊。 他做梦都想要和她在一起,在一起一辈子啊。 苏苏,你还会不会爱我? 他一点点没有信心了,他一点点地觉得她会厌恶他了,讨厌他了,不会爱他了。 昨日那样的时光,她撒娇要亲,在他身下哭着要轻一点……到了日后,她会不会也会这样对别人。 弯着眼眸朝别人甜甜笑,对别人说撒娇,跑到别人怀里要哄…… 权牧缩成一团。 手上的工作暂时暂停了,政府说让他先回去休息,然后少接触网络。 下午的时候他没有去接云苏,他不敢。 他躲在房间里,他胡思乱想,越想越觉得痛苦。 他喘气起来,浑身发抖,权牧努力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没有用,熟悉的疼痛感席卷了全身,在他又疼得半死不活的时候,他听见门外传来了声音。 “大人?”女孩子声音依旧是甜甜的。 权牧忍不住想哭。 ——不要,不要…… 为什么要这个时候回来啊,他好丑,他好恶心,他也不想这样的…… 他原本没有这个病的,他原本很好看的,他原本是个正常人的啊,苏苏。 权牧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这么怨恨自己的父母。 那一对利益熏心的父亲和母亲,让他这一生都失去了再去拥抱他最爱的人的机会。 权牧挣扎着爬到房间角落:“别进来……” 他发着都,泣不成声:“别进来……” 苏苏,我不要分手…… 你不要进来看我,好不好? 可是事与愿违啊,女孩子轻轻的脚步声,很快就在这个房间里响起了。 云苏放学的时候就没看见权牧,知道他肯定又伤心了。他本来就敏感,网上又骂得那么难听,他若是看见,还不知道会难受成什么样呢。 回到家里,就发现家里居然连房门都没关,那个小可怜肯定回来啦。 不知道躲在哪里哭呢。 她一路喊他一路找过去,没有人应。 很快到了权牧的房间门口,也是没锁。 她走进去,喊了一声:“大人?”她问:“你在不在这里呀?” 一团身影缩在角落书桌下面发抖,还发出抽泣的声音,云苏真是心疼坏了。 “大人。”云苏又喊了他一声。 那团身影把自己的脸埋进了臂弯,嗯……最上面那双手的臂弯。 她过去,轻轻拉住他的手,躲在桌子下面的老怪物抖了一下,吓到了似的。 他那手臂血管爆出,丑陋不堪,云苏凑上去亲了亲,又喊他:“大人。”不要躲在这里哭呀,我永远爱你,好不好? 权牧不敢抬头,不敢让她看自己的脸。让她看见自己畸形的身体已经够让她恶心了,他不想再给他看更多了。 小姑娘软软的手顺着他的脸与手臂的缝隙伸进去,很温柔地想把他的脸捧起来,可权牧不让。 他使劲地躲,怎么都不肯抬头。 “大人,您不喜欢我了吗?”云苏问他,“您看看我,好不好?” 权牧摇头。 “苏苏……”别看我。 “我愿意爱你。”云苏亲了亲他唯一一点点遮不住露出来的脸颊,“我答应了永远爱您的呀,您还记不记得呢?” 权牧颤了一下,又哭了。 小姑娘一点点亲他,权牧贪恋她的温暖,终于抬了头。 狭小的书桌下,一个丑陋的怪物用手紧紧抱着一个漂亮的姑娘两人在接吻。 女孩子很乖,软在他怀里,跟往常一样,一亲她嫩嫩的小脖子,就哼哼地说怕痒。 权牧再也忍不住,狠狠亲了上去。 他流着眼泪,狼狈丑陋,可是这个年纪小小的女孩子却一点也没有害怕,就连梁邱第一次见他这模样,事后都坦言说吓了一跳,有点怕。 她怎么这么好啊。 云苏摸了摸他的头,被压到了地上。 权牧一整日都惶惶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云苏能感受到他手上异样凸起的血管慢慢缩回去了,腰间多出来的那畸形的肢体似乎也慢慢没了。 他抽泣了一声,唇终于放开了,云苏最后还追上去轻轻亲了一下他的脸。 她说:“大人最好看啦。” 权牧怔怔地看着她。 她真的还觉得他最好看吗? 哪怕他是个畸形的怪物,也最好看吗? 您继续高冷呀(22) 事情很快持续发酵了,视频流通的地下渠道实在太多了,还有很多下载缓存的民众,事态发展政府方面都已经完全控制不住了。 帝国方面快急疯了,事件主人公倒是在家里过得比他们好多了,至少权牧是真不急。 只是可怜云苏已经昏昏沉沉又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学校那边她一直请着假,云苏现在不觉得权牧可怜了,她只觉得他就跟山坳子里的狼似的,眼睛都在放绿光。 这下除了政府方面急,杜阮也急了。 晚上杜阮打视频过来的时候,云苏还在权牧怀里。 权牧看着光屏上的视频申请,他搂着小姑娘的手僵了一下。 ——是同学吗? 权牧摸了摸怀里女孩子汗津津的小脸,她睁不开眼睛,一副累急了随时要睡过去的模样。 此时刚放学,是下午五点。 权牧抿唇,把身段软得跟熟透了的面条儿似的小姑娘捞起来扣住细腰。 云苏头耷拉在他肩膀上,呜咽了一声,以为他又要开始。 “苏苏。”他亲了亲她闭上的眼睛,小姑娘纤长的眼睫扫在他唇上,权牧往下压,唇瓣落下,“有人找你,你要不要接视频?” 云苏半睁开眼睛,漂亮的杏眸里此刻全是朦朦胧的水雾。 ——不知是累哭了,还是要睡了的缘故。 总之权牧喜欢看她这幅模样,她只有这样在他怀里,才能让他有种她真的是属于他的感觉。 权牧摁开她的光屏,给她瞧杜阮发过来的视频请求。 云苏盯着那视频请求看了好几秒,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大人,您怎么知道我光屏秘密的?” 男人抿了抿唇:“不难。”他把云苏搂得更紧,“我只是怕你离开我,你别生气,苏苏。” 云苏叹了口气。 “没有生气……”只是,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权牧“嗯”了一声。 他之间摩挲了一下小美人娇嫩的肌肤,眸色沉沉,占有的意味浓重。 是谁给她打视频啊。 明明是他一个人的,明明说最爱的是他。 云苏本来想挂,主要是现在自己这幅模样……实在不适合见人。 就在她要拒绝的时候,权牧抓住了她的手。 青年骨节分明有力:“苏苏,挂掉不好,不礼貌的。” 云苏“啊”了一声:“是吗?” 小姑娘面色潮红,眼眸似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经历了什么。 青年点了点头。 云苏懵懵懂懂,就这么又按下了同意键。 那边杜阮激动坏了,正要问云苏为什么今天又没有来学校,然后就看见视频里出现了半边裸露的纤细肩膀,男人的脸埋好友那分明漂亮的锁骨处,神色痴迷。 杜阮退出去确认了一遍自己不是点进了什么不正经直播。 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接着镜头终于正常了,杜阮总算看见了让她担心了一天的好友的脸。 小姑娘一张小脸好似天边云霞,晕红醉人,眼眸会勾人似的,莫名地,比平日里妩媚好多。 她不会是,刚……刚……咳。 跟谁?跟那个怪物吗? 杜阮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心情。 按理来说,那个怪物那样太恐怖丑陋,怎么配得上…… 可是……她看了一眼视频对面的男人,顿时对男人出色的容颜感到惊叹。 话说,大人生得好看也是有名的啊,只是可惜基因却出了这种问题。 而且更别提这个时候,青年餍足而眼尾还泛着红的模样,简直让人无法形容。 救命,她好像都要忘记视频里那个怪物长什么样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姐妹跟这个男人在一起,似乎也行。 没之前那么难以接受了。 “软软?”云苏此时真是在勉强撑着精神跟杜阮视频,她是真的好困啊。 从昨天晚上她安慰了可怜兮兮躲在书桌下的杜牧后,就一晚上被折腾得几乎没睡。 杜牧这次是精力真的好啊。 他好像停不下来似的,昨晚顶多睡了三个小时,今天早晨又被迫醒了,断断续续地睡,其实压根没睡多久,权牧随时随地就想要开始。 老男人憋狠了真可怕。 杜阮看着云苏疲惫的小脸,一时不知道该聊一点什么。本来打这个视频就只是担心苏苏出事,话题本来就已经没了,而且就算要聊什么,权牧在旁边也压根不方便啊! 实在尴尬之下,她鼓起勇气和权牧打了个招呼:“……大,大人好……” 权牧掀了掀眼皮:“你好。”接着就又低头去亲云苏,都一整天了,他就跟永远亲不够似的。 云苏到底还是睡了。 小姑娘眼皮沉沉地盖在眼睛上,小脸挨着男人火热的胸膛,呼吸声均匀细微。 权牧觉得她好可爱。 “她睡了。”权牧对视频那头杜阮说。 杜阮笑了两声,心想终于结束了! 她就这么看着那位大人神色痴狂地一点点把她好友上上下下全亲了一遍,两个人在那头亲热,杜阮觉得自己在视频另一边简要用脚指头扣出三室一厅。 她好想再见,但又不敢主动跟权牧说,因为他……看起来是真的忙。 杜阮生无可恋,一听见权牧说云苏已经睡了,下一秒,通话结束。 您继续高冷呀(23) 第三天再起来时候,政府那边给权政来电话了。 “大人……”总统声音听起来有点低,“事情好像控制不住了。” 事态日益嚣上。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权牧之前的地位形象实在太高了,俗话说捧得越高摔得越惨,从前他是神一般的存在,可如今真相暴露,战神变成了令人无法接受的怪物,没有人能接受这种反差。 “视频是谁泄露出去的,查到了吗?”权牧问。 青年嗓音清淡,不慌不忙。总统现在是真佩服这位大人了。 可他哪里知道,权牧不是不会慌,而是他唯一最爱的人已经给了他所有承诺。 更何况,爱意给人武装,他一往无前,再无畏惧。 “我们去那天的战场查了,找到了一个没电的光盘,有发送视频的记录,现在正在追踪地址。”总统说道。 权牧“嗯”了一声。 云苏正在权牧怀里,昨晚她总算被放过好好睡了一晚,现在刚醒过来,就听见权牧在打电话。 由于之前云苏在睡觉,权牧没有外放,她看向他,随口问了一句:“大人,怎么啦?” 小姑娘声音软得跟能捏出水似的,总统是什么人啊,这大清早的,大人身边一个姑娘,这样的缠绵嗓音调子,发生了什么他几乎是秒懂。 是之前那个小女朋友吗?云副总统的女儿? 他第一回见那个视频都吓得不轻,小姑娘居然没害怕? 倒是真的很勇啊。 “没事。”权牧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他知道她不会嫌弃他,可是这孩子平时就娇气,要是叫她知道这事,不知道该难受成什么样呢。 云苏看着权牧,其实有点猜到了:“是不是网上控制不住了?” 权牧愣了一下。 “大人,我没你想的那么矫气的呀。”她只是习惯在他面前软绵绵的,可并不代表她真的经不起大风大浪,什么也不能承担呀。 “我能陪着您的。”云苏道。 权牧“嗯”了一声,觉得她傻,又觉得心疼。 他现在千夫所指,从天上跌到泥里,怕是走到街上就要被唾骂。她还是太小了,什么也不懂。 权牧觉得自己自私,沦落成这样了,可是舍不得放手。他很早之前就想着要去隐居,只是又怕她还那么年轻,哪里会愿意? 权牧一时沉默了一下。 “宝贝,你要是害怕,我们……”他声音有点哑。 云苏打断他:“不要。” 她实在不知道权牧在想什么了,都到这个地步啦,好不容易在一起,他为什么还要想着分手啊。 “我不分手。”小姑娘真难受了。 权牧叹了一口气。 “你还太小了。”她哪里知道这个世界会有多可怕呢? “事情我会解决的。”权牧对电话里总统说,“没必要瞒了,直接公开吧。” 总统有点惊到了。 “包括您小时候…”总统有点犹豫。 大人之前的资料就连他都不是很清楚,属于帝国机密,但据说这个基因病是和幼时发生了什么事是有关系的。 权牧手指骨节蹭上云苏的小脸:“对。”他说:“包括我小时候。” 全当卖个惨吧。 他倒是无所谓一直被骂,可是小姑娘不能跟着他受罪。 总统听得也有点心酸。 大人大约这辈子还没这么低过头吧。他自己大约是不在意,只是怀里还有个小姑娘啊。 “行,那我知道了。”总统说道,“那您是打算什么时候公开呢?怎么公开呢?” 是接受报导,是政府发声明,还是接受新闻采访呢? 但他觉得以大人的身份,顶多是报导了,可是没想到。 “我会开直播,我会处理好的。”权牧说。 总统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大人究竟做出了什么决定,电话就被挂了。 大人说什么?开直播? 这……这……这大约效果是好,可是,大人这也太豁得出去了。 万一直播的时候发生意外,万一……万一大人直播时情绪过于激动,发生意外…… 云苏也有点不是很相信权牧刚才说了什么。 “大人,你要开直播?”云苏问。 权牧轻轻伸手勾住她手指。 云苏真的觉得他这样冷淡的人要做直播这种事实在很为难他。 有点担心。 “我没事。”他能有什么事啊,他都三十岁了。 小姑娘自己才才十八岁,她都没有怕,大人又有什么怕的呢? 直播时间定在晚上,权牧让总统用紧急新闻先播出了这条消息。 各大新闻媒体很快就转播了,闻到气息的不论是营销号还是小道媒体全都立即出了长文分析这件事。 有人说大人是要解释,有人说要道歉,有人说要公开真相。 网上也开始有少部分人说舆论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 大人这个级别官员,居然被逼到要开直播,哪怕他的确对群众隐瞒了自己的病情,可是大人对帝国的贡献不可否认啊。 您继续高冷呀(24) 何定在看见新闻的时候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大笑。 开直播?权牧那种人居然被逼到了这个地步?真叫人大快人心啊。 云苏呢?还跟他在一起吗? 想想也没有了吧。 何定是不相信她那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能不害怕。 晚上七点,权牧准时打开了直播。 直播平台是政府的,由于怕人数过多,还进行过了紧急升级了。 镜头还没开的时候,民众一个骂得比一个难听。 “怪物!” “太恶心了,居然还来开直播。” “他还想解释什么?人民又不傻,他不会想说什么视频是合成的那种笑话吧。” “之前还骗人家一个年纪那么小的女孩子跟他恋爱,肯定没告诉人家!” “就是,人家还没成年呢?” “真的假的?没成年?这也太恶心了吧?” “一看就没成年啊!” 镜头很快打开了。 只见穿着家居服的男人垂着眉眼,好像在摆弄摄像头,镜头有点晃。 老干部是真的不懂这些玩意儿,还是云苏研究的。 “可以啦。”云苏摁住他的手,这回终于摆正了摄像头,两人的脸出现在镜头面前。 屏幕前的观众顿时噤了声。 男人淡淡道了一句:“大家好。” 冷硬的侧脸,男人没有什么表情,看上去有些骇人。 很好看,是真的很好看。 真的,就完全看不出那个怪物是这位大人。 他旁边的女孩子倒是笑得很甜:“大家好。” 评论一下子又沸腾了。 “居然还没分手?” “这么一个小姑娘怎么就……” “想不开吗?” 屏幕前的何定也傻了。他死死盯着屏幕,直播里男人抱着女孩子,先亲了一口,然后轻声道:“还没分。” 观看的观众都愣了。 何定攥紧拳头。 “视频是真的。”权牧说话的语气很淡,好像根本不是在说他自己的事似的。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基因病。”全牧下意识捏了捏小姑娘的手。 直播间里意外很安静。 云苏也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个,感觉到男人捏住了她的手,温热的躯体靠在一起,云苏往后靠了靠,贴得更紧。 权牧垂眼,头搁在她肩膀上,男人姿态放松,显露出一点疲惫。 “小时候,我的父母离婚,他们有的已经有了新的家庭,有的生活不如意,所以,在离婚的时候,他们都不想要我。”权牧慢慢说道,“我的父亲一直在研制能让基因变强大的药。他们离婚的时候,把半成品的药物用在了我身上,想着能把我卖个好价钱。” “基因病就是那个药物的副作用,但是平时我不会发病,因为只有在我情绪很激动的时候,才会控制不住自己变成那样。”权牧说,“但我很少会很激动,大家可以放心的。而你们看见的那一次我发病,是因为那场战争,我的战友全部死了,我很难过。” 评论里已经有人在说“泪目”并且道歉。 有人问:“那您和您女朋友为什么没有分手呢?” 云苏看见这话实在不舒服,她说:“他很好啊,我为什么要分手?” 权牧听见这话笑了一下。 “对,因为她很喜欢我,她觉得我很好。”其实权牧一点也不好,只是她真的很爱他。 何定忍不住打字—— “你女朋友真的,不是因为可怜您以前的经历才没有立即跟你分手的吗?!” 其实不止何定这么觉得,其他人也有这么认为的。 只是不敢这么直接问。 但何定是已经被愤怒和嫉妒迷昏了大脑,才就这么直白地问了。 “她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权牧摸了摸怀里小姑娘的脸,“我也以为,她也会不要我。” 屏幕前不少女孩子都因为这一句“我也以为她也会不要我”差点泪目。 ——神仙爱情了呜呜呜。 ——我跟大人道歉,都是我不好,我错了! ——我也是我也是! 又有人问:“那请问您的女朋友,那个……成年了吗?” 这条评论一出来,下面立即一堆跟问的。 ——是啊是啊,女朋友成年了没有? ——看起来是真的小啊。 ——不太好吧? 云苏一看到这个就真有点气了:“我成年了!很成年!” 权牧倒是看起来没什么表情,但是他行为很大胆。 女孩子本来就是被他抱在怀里,他伸手掐住她脸,直接就亲了下去。 他慢悠悠说了一句:“成年了。”他还补一句:“就前两晚,她还成了女人。” 观众们:??? !!!! 他在说什么儿童不宜的话题? 我怀疑大人说的话题不正经,可是我似乎没有证据。 下面的观众评论。 ——大人上一个采访不是还很娇羞吗? ——打我,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难不成是教得太好了? ——这回脸红的轮到小姑娘了。 ——确定完了,教习成果很成功,就是小姑娘好像被反攻了。 云苏是真傻了啊,她瞪权牧,结果又被含着嘴唇亲了一下。 也在看直播的杜阮想起昨晚上好友那一副累到虚脱的模样,默默打了一行字:“教学成果不住一点好。” 点击发送。 可惜评论实在刷得太快,她的那一条很快就被淹没了。 唉,真相果然总是不容易被公之于众的。 话说,大人真禽兽。 您继续高冷呀(25) 当天的直播结束之后,第二天事态的舆论就立即有了不少好转,甚至有已经隐隐倒向权牧这边了。 “宝贝今天可以去学校了。”早晨的时候,权牧把还没睡醒的小姑娘抱了起来。 “昨晚都没有折腾你,怎么也起不来啊?”权牧把小姑娘闷着头的被子掀开一点,贴着她耳朵问。 云苏半阖着眼睛,细软的发丝凌乱,她在权牧怀里挣了挣,手脚象征性扑棱了两下,气息甜软困倦,撒娇:“不要……” 权牧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宝贝不要什么?怪大人没有像前两日一样疼爱你吗?” 云苏脑子里着实是混混沌沌的,压根没听清权牧在说什么,就“昂……”了一声,小脑袋耷拉着,就又睡熟了。 权牧愣怔了半刻,才又发现这小宝贝还没醒呢,困成这样。 昨日似乎也是晚了些。 他怜爱地亲亲她。 “小姑娘。”他说,“大人的小宝贝。” 大人最爱你了。 云苏这一天又请了假,杜阮看着已经空了两天的座位,再加之她对权牧的印象也实在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所以…… 她脑子里全是一些不是很健康的东西。 杜阮是真心开始关心权牧的肾了,就算再好,也不能不带休假的啊。 …… 政府也毕竟是政府了,自从直播以后,舆论导向就开始慢慢一边倒。 其实大多数民众对权牧的敬意是还在的,只是事情突然一下爆出来的时候民众难免无法接受,再加之事情冲击力度太大,之前也有人在有意地控制舆论。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但政府却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所以刚开始难免处于下风。 昨天那一场直播算是一个相当大的转折点,就连总统也没想到大人幼时能这么惨。 若不是后来那对父母死得突然,那他这一辈子可能就被卖到见不得人的场所一辈子刀尖舔血,永无出头之日。 总之,权牧是觉得,现在的舆论风向应该是不影响出门了。 之前连学校都不敢让她去,就是生怕她在学校受伤,那还不如叫他一次性舒服个痛快。 他真的憋了很久了,只要看见她,他就觉得忍不住。 晚上的时候想带小姑娘出去吃饭,车门都打开了,小姑娘已经坐进车里晃着腿等他进来了,结果政府那边一个电话过来。 “大人。”总统说,“上次那个光盘追踪到了。” 始作俑者是帝国一名高层,也是将军。 但他不论是官衔还是贡献都远远不如权牧,虽然也是四星,可四星和五星一星之差,千差万别。 帝国历史上是没有五星的,但由于权牧贡献实在太大,所以另外给他设置的。 那位将军是真眼红,因为只有权牧在一日,军方最器重的人就只会是他,大权也永远只会掌握在他手里。 哪怕他被帝国政府勒令再也不能上战场,可是他却大权在握,地位谁也无法动摇。 将军承认权牧功勋卓绝,他十四进了帝国军,十八上了战场,十九击败虫族,二十收复政府失地,二十一就当上了将军,二十二稳定了边疆,二十三岁以来,他为帝国扩张了进整整一倍的领土。 邻国不敢来犯,帝国因为他真正如日中天,万国朝来。 可是再怎么样,也不能把所有东西都揽在他一个人手里吧? 总要让其他人有上升的空间啊。 顺着这位将军,帝国很快就查到了何定身上。 将军发现权牧恋爱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他这么多年终于有了弱点,他原本的计划是要绑架云苏,在权牧面前亲手杀了她。 可后面一仔细调查,才发现原来三个人还是这样的关系,权牧的小女友这位前男友很是不甘心,又走投无路,是很容易干出极端的事的。 视频是他一位情人的光盘拍下的,那天她跟着权牧出战了,自己有她光盘密码,在战场上视频。 光屏是有隐形功能的,虽然帝国明令禁止战场这样的行为,但他这么干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却没想到拍下来那种东西。 视频他发给何定后,果不其然,这个男孩子被仇恨和嫉妒迷晕了双眼,当天就爆出去了。 他以为权牧这一次再无翻身的机会,却没想到,一个直播民众居然就又相信他了! 他此时被锁在大牢里,已经被判了死刑。 何定也落网了。 权牧听总统说完,然后道:“我知道了,我明天早上再去看。” 他现在着急陪他的小宝贝吃晚饭呢。 “啊?”总统人都傻了。 不是,陷害您这么久的人落网,您真的不想来……看看吗? 权牧是真不感兴趣。 昨日和前日都没碰小姑娘,他现在满脑子只有,在晚饭后,路边和小姑娘玩玩刺激的。 电话里传来忙音,总统一脸懵。 实话说,他就是等着被表扬的呢! 他忙活了这么久,大人都不表扬表扬他的吗?! 生气气了! 您继续高冷呀(26) 权牧在第二天早晨一早就去了总统办公室。 云苏虽然由于昨晚的原因腿都在打颤,却还是很倔强地要跟着一起去。 “真想去?”权牧其实对她要去不是很同意,因为今天他肯定是要去牢房里看那个将军和何定的。 一是怕牢房阴暗恐怖,吓着小姑娘,二是他有私心,不想让她和何定见面。 权牧这些日子其实发现,他占有欲很强,其实还有点骗执。不知道是不是原生家庭的阴影,他很害怕她又会爱上别人,就像他母亲一样。 所以,他其实很想把她锁到家里,谁也不给看的那种。 他知道这想法很阴暗,这想法很可怕,所以他死死压抑,不想吓到她,更不想伤害她。 可是小姑娘此刻眼泪汪汪地撒娇,抱着他脖子挂在他身上怎么哄眼泪都止不住,他也没办法。 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好,带你去。”权牧到底还是妥协了,“乖,宝贝不哭了。” 云苏眼泪顿时就收住了。 剩下一点泪水挂在她小脸上,权牧伸手轻轻给她擦掉。 她一哭他就没办法。 云苏立即捧着他脸亲了一下,软乎乎地说:“大人真好。” 权牧心都给她弄得要化。 “好了,洗了澡我们就走,好不好?”他把她抱起来,小姑娘身上滑溜溜的,还有点昨天晚上没清理干净的黏糊糊的东西。 云苏被抱着洗了个澡,权牧又给她穿衣服。云苏不喜欢,觉得自己像个废人似的,想自己来,权牧却怎么也不同意。 “大人,你怎么把我当小孩子似的呀?”云苏在权牧给自己拉拉链的时候很不高兴地说。 “本来就是个孩子。”权牧亲了亲她,“可是宝贝不小。” 他意有所指。 “大人帮你长得更大,好不好?”云苏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权牧的手已经不老实地搭上去了,她才惊叫一声,满脸通红地从床上跳到地上。 殊不知自己现在这个模样实在叫人有点把握不住。 小姑娘衣衫凌乱,白皙的雪肩和半边酥软欲露不露,黑发湿漉漉地贴在她精致漂亮还泛着红潮的小脸上。一双吓坏了的杏仁眼颤颤巍巍看着你,让人只想弄坏。 可惜……时间不够了。 所以,权牧随随便便给她把衣服套上,在车上玩了一回。 总统是在办公室里等得人都焉儿了,也还没等到权牧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位从来没迟过到的大人才姗姗来迟,手里还牵着个漂亮姑娘。 只是那姑娘走路,咳…… 他结婚了,所以很懂。 话说,咱是不是收敛一点,虽然说男人三十岁确实挺精力旺盛的,再加上大人老处男,啊呸,怎么可以说大人老处男,不行不行。应该是,再加上大人刚开荤,生猛一点也正常。 只是……这也太生猛了! 上回打电话好像两人就……吧? “大人。”虽然心里那心思九曲十八弯的,但表面上总统还是面不改色地恭敬弯腰。 权牧“嗯”了一声。 然后问:“我们现在去牢房吗?” 总统说“是”,他说:“您如果不想去,其实也没什么关系的。”但是一码归一码,表扬我还是必须的! 昨天没表扬他,今天总该表扬了吧? 他很期待地看向权牧,没想到,男人却只是干脆利落地转身:“走吧,我们去牢房。” 总统:?! !!! 不带这么玩儿的! 老子的表扬呢?老子几个通宵没睡啦!总统感到很委屈。 可是权牧却连看也没有多看他一眼,已经直接下了电梯。 云苏倒是回头多看了他一眼,感觉奇奇怪怪。 “大人。”她弯腰,“那位总统先生……”她顿了顿:“他是不是想要……”亲亲抱抱举高高啊? 就,离谱。 “什么?”权牧问。 “没什么。”云苏摇了摇头。 太离谱了,你在想什么呢。那位好歹是位总统啊,一个国家的中心人物。 总统:其实我就是这个意思,谢谢。 您继续高冷呀(27) 去牢房的路有些远,云苏在车上睡着了。 小女孩子靠在他肩膀上,柔软的身段还散粉着一股香甜的清香,像春天的味道。 他很快就又不老实了,蹭过去就又亲云苏。 云苏是已经习惯了,前几世小魔气各个都这样,她早就学会了怎样在这种骚扰下睡得什么都不知道。 权牧这点小动作丝毫打扰不了她,除非他把那玩意儿塞进去。 不知不觉,目的地到了。 总统还想着大人表扬他,所以很殷勤地来开门,然后就看见大人正把小女朋友摁在腿上,气都已经喘不匀了,一副那啥的模样。 总统:我是谁我在哪里? 牢房门口的侍卫:咳! 我们什么也没有看见,真的。 总统把车门“砰”地一声关上。 好的,没有表扬了,他很清楚。 几分钟后,权牧的车门终于打开了。 男人一身军装,表情淡漠,要不是褶皱的衣领和众人刚才亲眼看见的画面,怕是都要以为他真是位君子。 记忆里的大人挺高冷,没想到是个老流氓。 小姑娘看上去,是真的还很小啊……虽然那天直播说是已经成年了,但他们还是觉得下不去手的,也就大人居然还堂而皇之地说“她已经是女人”。 走进牢房。 这里几乎没有光。 阴暗潮湿的地板,长了蜘蛛网的墙角,微弱的光线里依稀可见有些破烂了的桌椅和穿着囚服的犯人,或眼神呆滞,或发疯似的嘶吼。 这个牢房关的全部都是死囚,所以环境破烂,也没有人在乎犯人的身心健康,便是死在这里也没有人管的。 云苏下意识往权牧身后躲,真到了这里,她好像也有一点点害怕。 但是真的就一点点啦。 权牧见小姑娘往他身后躲,总统站在他身后还傻呆呆地不动,他伸手,一把拉住了小姑娘柔若无骨的小手。 “乖,大人疼你。”权牧说。 总统:嘶,牙疼。 牢房的侍卫带着一行人走到最里面。 这里只关押着一个犯人,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换上囚服,还穿着将军的制服,只是肩膀上的四颗星都已经歪斜了。 他落魄狼狈地坐在地上,听见脚步声,一抬头,就看见了权牧。 ——还有他身边的云苏。 很漂亮啊。 听说很疼,那天直播的确是宠爱得不得了的。 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其实他已经后悔了。 权牧的这件事属于帝国机密,他泄密并且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明天就要处以枪决。 好好活着当他的将军其实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他一看见权牧就痛哭流涕,全帝国现在能就他的就只有权牧了,只有这位大人的权利可以让帝国改变主意,饶他一条生路。 “大人!大人!我求求您饶了我吧。”他哭喊着说,“我还有一个儿子,他要是没了我他会活不下去的!” 权牧不为所动。 他哭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云苏这个人心软,总是会忍不住原谅很多人,可是她现在看着这个将军狼狈成这样跪下求饶,她却只觉得他真的不要脸。 现在来求大人,那他陷害大人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大人怎么办呢? 权牧心里是没有一点波澜的,可是他不想再小姑娘心里留下太冰冷的东西。 她合该应该永远单纯可爱,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她那么好,连他这样的可怜人都愿意去喜欢,那现在这个人呢? 他要是不答应,她会不会,觉得他残忍? 权牧低头看着地上的男人,正想开口,旁边云苏就说:“你要脸吗?” 权牧都呆了一下。 “你不要脸……!”小姑娘骂人都可爱,她气得自己小身板发抖,权牧连忙把她搂到怀里。 “怎么了?”权牧问她。 “他不要脸。”云苏是真心疼权牧啊,“你不要原谅他,好不好?” 权牧怔了一下:“不原谅他?” “不原谅他!”云苏说,“我只疼你,不想疼他。” 敖宿才是她的心尖最爱啊。 怎么可以在差点把他逼到绝路又过来求饶,凭什么呢? 权牧一下低低笑了。 “大人也只疼你。”权牧说。 她真好啊。 他这辈子栽在一个小姑娘手里,翻不出身,满腔的爱意和执念都给了她。 山河意远远,十指扣相柔。 苏苏,这一生都没有归途了,虽然之前很苦,可是我一点也不想回头。 你会一直爱我的,对不对? “我们还去看看何定吧。”他对小姑娘说。 云苏晃着他的手:“不去看他,他讨厌死啦。” 权牧嘴角笑意更大。 “真的?” “真的呀。” 男人把姑娘拥进怀里,他亲亲她泛红的小耳朵。 “我爱你。” 山河远阔,人间烟火,你是星月遥遥寄望,也是我的全世界欢喜。 苏苏啊,你是人间月色,我神魂颠倒。 您继续高冷呀(28) 从牢房回来后,一切生活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只是权牧向政府提交了申请,断绝了对云苏的监护人关系。 提交的报告上写着——婚期将至,此身份不便。 总统骂骂咧咧签了字。 可是权牧在拿到报告通过的申请的时候,终于夸了总统一句:“不错。” 总统:芜湖! 何定的罪想比起那位将军判得不算重,没有死刑,但是要被囚禁终生。 他最后只提出了一个愿望,想要再见见云苏。 他想要问问她,为什么啊。 权牧那样的怪物这样瞒着她、期骗她,她都愿意原谅他。那为什么不可以原谅自己? 他只是犯了一点错,这错并不大的啊。 云苏在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写作业,帝国的监狱那边来了电话,问她有没有时间去一趟那边。 死刑和终生囚禁的犯人都有权利向政府提一个愿望的,何定这个愿望属实有点奇怪,监狱那边的人刚开始还不敢打,毕竟这女孩子可是大人的心尖尖啊。 权牧当时就在旁边。 男人在要签署的文件上落下最后一个字,就屏息偷偷听小姑娘怎么回答。 上回其实就到跟前了,她也没有去见何定,说是跟过来只是想看看陷害他的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那这一次……她也不会的,是不是? 只听小姑娘“嗯?”了一声:“对不起呀,我没有时间。” 权牧唇角顿时忍不住往上翘。 “怎么了?”他坐过去,装作什么也没听到,青年白皙圆润的指尖搭在女孩子纤细的腰身上。 云苏把电话挂了,乖乖地如实交代:“监狱那边给我来电话啦。”她看了一眼权牧,带着点哄人的意味说:“何定还想见我,但是被我一拒绝啦。” 小姑娘眼眸清亮,她抱住权牧的腰:“怎么啦?打扰大人工作了吗?唔……我有点饿啦,想吃汤圆。” 转移话题倒是很快啊。 权牧笑,也不戳穿她。 “好,大人给你做汤圆。”他看着云苏,“对了,还有件事没有跟宝贝说。” 云苏看着他。 “大人现在不是你的监护人了。”青年指尖揉着女孩子柔软的腰,“那……宝宝,你要不要给我换个称呼?” 权牧说到这里,指尖还僵硬了一下。 他有点犹豫。 “我们,明天去领证,可不可以?”他是真的想和她结婚了。 帝国十八岁,已经可以婚配了…… 虽然很少有人禽兽到真的还在女孩子十八岁拐回家滚到床上去的。 可是他想要。 权牧这件事实在说得太突然了,云苏都被吓得怔了一瞬间,有点没反应过来:“……结,结婚?” 男人脸不红心不跳:“嗯。” 云苏看着他,心里那股有点突然的情绪过后,又觉得很甜蜜。 她当然没有什么不接受的啦。 在第二个小世界,和安森博结婚的时候,她都才十四呢,现在这个小世界她都十八了,哪里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呀。 小姑娘沉默了一下,权牧有点心慌。 “苏苏……”他低低喊了一声。 小姑娘抬眼看他,有点羞涩:“真的结婚呀?” 权牧点头。 她……还不愿意吗? 就在他还在纠结的时候,突然,小小的姑娘抱住他,甜甜喊了一声:“……老公。” 权牧浑身一僵。 “老公?”云苏凑上来,又喊了一遍。 权牧呼吸顿时就重了。 女孩子被扔在床上,权牧摸了摸她的脸:“叫老公。” 云苏懵了一下。 床很快就吱吱呀呀动了起来,女孩子抽泣声传出,房间里气息暧昧,春色我无边。 杜阮只知道自己的好友自从跟了那个老男人以后就总是请假,可是即便这样,她也没料到有一天会发生这种事。 看起来还有点稚嫩地小姑娘把结婚请柬推到她面前。 “软软,我要结婚啦。”好友说道,“特地定在假期的,大人说不能影响我学习。” 杜阮:我信你个鬼! 要真是那么关心苏苏的学习,就不会总是把她折腾到早晨来不了学校了! 她呆愣愣地看着云苏:“苏苏啊……”你不会真的就栽在这个老男人身上了吧?年轻小哥哥他不香吗?! 虽然,大人真的好看的话说。 “大人说法律上十八岁可以结婚啦。”云苏看上去很高兴,小姑娘笑起来杏眸弯弯。 杜阮:“行。”傻姑娘啊! 她没真的去劝说云苏怎么样,十八就结婚确实有点骇人听闻,苏苏不傻,既然她已经决定了,那自己还多嘴什么。 而且,那位大人……好像是真的很疼爱她啊。 这一场婚礼举办得很盛大,也相当有脸面,各大新闻媒体争相报导,国家新闻上甚至都在祝贺大人新婚快乐。 网上祝福的还是挺多的,很多人都真的想不到,那个看起来娇弱的女孩子,真的有勇气去不顾任何世俗去拥抱了大人。 他们居然真的走到最后了,甚至,他们已经要结婚了。 女孩子才十八岁,可见大人也是有多着急了。 婚礼上,权牧下跪了,现场一片惊呼。 青年垂眸,他说的话很简单,男人手里捧着戒指,期期艾艾地望着他的小姑娘。 “我爱你。” 他很温柔地问。 “宝贝,你愿意嫁给我吗?” 苏苏,我来人间的时候,世界有点暗。你对我不只是光啊,是囊括了全世界的希望。 看见你是豁然开朗,你是温柔,是我全部的柔肠婉转,是我的绕指柔。 这一刻,下面一片欢呼,然后云苏说了“好”。 愿意嫁给你,愿意和你在一起呀,大人。 您继续高冷呀(番外) 采访前。 这个节目其实挺正经的,是政府那边的新闻采访,可即便是这样,权牧刚开始也是怎么都不肯同意。 还是总统来求了云苏,然后她撒了个娇,然后权牧同意了。 全过程一分一十四秒,已经劝了整整三天还没有出结果的总统在一旁直接傻眼。 采访倒计时。 之前这个节目其实也采访过政府官员,就是让他们谈谈人生经历,说一说励志小故事。 权牧自从直播后,简直就是励志典范,这个节目盯上大人很久了,但是也迟迟不敢下手。 大人积威甚严啊,而且还有点小怕。 但最终,他们还是对大人下手了。 采访的那天天气挺好的,权牧是带着云苏一起去的,小姑娘怀了孩子,他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 帝国已经研究出了权牧身上基因病的对抗基因,他现在哪怕情绪激动也不会发病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云苏肚子里这个这个孩子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刚知道小姑娘怀孕的时候,权牧整整一天没说话,晚上要睡了还在书房坐着批文件,云苏都差点以为他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直到晚上,半夜的时候男人把她搂进怀里,都要哭了。 “苏苏……” 他手抚上她尚且平坦柔软的肚子,小心翼翼。 “宝贝,我们是不是有了个宝宝?” 权牧身体火热,温度高得吓人,把云苏吓了一大跳。 原来是情绪过于激动,发烧了。 改良后的基因总算不会变成那副怪物似的模样,可是会发烧。 情绪越激动,烧得越厉害。 上节目的时候,权牧就烧得很厉害。 云苏真的担心他脑袋会烧坏,因为自从她怀孕以来,他就没有什么时候是正常体温。 大人之前明明情绪没什么波动的,可是现在她皱一下眉头他就吓得手足无措。 比如今天采访,他很紧张,怕出意外。 采访中。 主持人很激动,对面的大人拉着妻子的手,目光专注温柔,看上去还有点紧张。但不是紧张节目,是紧张云苏。 他生怕出一点意外。 小姑娘倒是很放松,还开口要了吃的。 第一个问题是——您能谈谈您的人生经历和感悟吗? 男人抬起头看了主持人一眼。 “其实你们都知道,我不想多说。”权牧简短地回答,“所有事情,遇见她就好了。” 云苏侧过头看他,权牧说:“别吃太多这个凉的,不好。” 主持人都傻了一下。 “也没有感悟。”权牧这话是真心的,“我现在生活很幸福,说不出你们想要的那种悲伤的感悟。” “我没觉得过去不好。”权牧说,“哪怕你们觉得我过去很难,可是在遇见她的时候,我就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主持人本来还想问点什么,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却看到下面导演却比了个手势说可以了,于是她就继续问下一个问题了。 “那您对今后还有什么规划吗?”主持人问。 权牧摇头:“没有了。” “一辈子都这样,就是很完美的一生了。”他别的什么也不想再去奢求。 云苏肚子里宝宝踢了她一下,小姑娘轻声喊了句“疼”,这声音很小,只有权牧听到了,他给她揉了揉。 这话一出来,好了,后头的采访全堵死了。 什么对未来的期盼啊,什么有没有意向再入军界啊,这一句话下全没了。大人这意思大约就是——我想就现在这样混吃等死。 直白了点,但他就是这个意思嘛。 主持人求助看向导演,导演拼命给她打手势,叫她往旁边看。 主持人:??? 导演:夫人!问夫人! 主持人:??? 导演:…… 举起牌子:问夫人! 主持人:哦! 主持人再次端上微笑,问旁边的云苏:“那夫人对您和大人的未来有什么期待呢?” 导演真聪明,要是夫人对未来有期待,大人怎么说也得努力一下嘛,那不就有得问了。 结果小姑娘也是迷迷糊糊的,她其实也觉得现在就很好,但权牧已经说过了,她总不能再说一遍。 女孩子捧着大肚子思考了很久,最后说:“我希望大人可以高冷一点。” “啊?”主持人感觉自己又没听懂。 “他太热情了。”云苏很认真地说。 主持人没懂她这意思:“夫人不喜欢大人……” 她还没说完,权牧就打断她:“她指床上。” 主持人:傻了。 救命救命这个儿童不宜我什么也没听见。 云苏这里也没有套到话,于是采访提前结束了。 采访后。 由于这段采访实在是有点太短,节目组本来想把最后一段剪掉,可是剪了就……没了。 为了凑时间,只好又还是勉为其难加上了。 本来政府采访没什么看的,可权牧名气实在太大,尤其他妻子名气大,预播里面又还有云苏,所以节目播出那天收视率直接爆了。 观众嗷嗷叫。 “这很大人!” “这两个人说话总是不正经,我真的不想上车啊啊啊!” “楼上口是心非。” “我表示热情的全过程想要拥有,要高清的谢谢。” “我本来看大人前面说得其实挺破防的,鼻子都发酸了,结果最后一句话我笑了。” “夫人怀孕了也好漂亮啊。” “是啊是啊。” 节目播出那天云苏硬是扯着权牧要一起看,可是节目时间晚,小姑娘自从有孕之后又嗜睡,所以还没有看完,她就自己窝过来寻了个舒服位置睡着了。 权牧亲了亲她。 怀孕后她越发软嫩起来,权牧很喜欢亲亲她。 而且——想一辈子都亲她。 竹马他变成了丧尸(1) 好吵。 云苏在还没有醒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这个。声音很嘈杂,有呼救声,有哭泣声,也有唾骂的声音。 鼻尖弥漫着一股潮湿糜烂的味道,混着乱七八糟各种食物混杂在一起的糟糕气味,让人反胃。 云苏还没醒,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想吐。 “公主……公主……”汤圆用毛茸茸的小脑袋拱了拱云苏,一双猫瞳里有点惊慌。 地上的少女嘤咛了一声,好久才睁开眼睛。 这个地方,黑暗,肮脏,混乱。云苏有点不明所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汤圆见云苏醒了,吓得它一下就扑进了她怀里。 少女抱着怀里小小的布偶猫,开始打量四周。 她好像是在一个什么地下车库的角落。离她最近的是一个大婶,她抱着怀里的孩子骂骂咧咧:“政府的救援队还不来,再不来就死在这里了,简直太没用了,几只丧尸半天搞定不了!” 丧尸? 好像在之前那个小世界听说过。所以这次她是穿到末世来了吗? 云苏下意识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好,这是一件很宽大的袍子。她小心地把自己的脸和雪白细嫩的手臂全部遮起来,省的惹上什么麻烦。 虽然她还有仙术在身,在末世也不怕麻烦,但她还是想着,能少招惹就还是少招惹为好。 女孩子竖起耳朵继续听,她往左边看。 一个大叔正在吃泡面,有个女孩子过去找他,请求他能分一点给自己。 只见大叔目光上下打量了那个女孩子几眼,就解开衣裤,意思叫她自己坐下来。 云苏都呆了。 末世开始多久了?虽然她能猜到在这种环境下发生这种事避免不了,可是也还没做好立即就亲眼目睹这种事的准备。 她默默背过身,不听那边传来的声音。 “汤圆,把这个小世界的记忆先传过来吧。”云苏轻声道。 她身边已经没有食物了,了解一下大概情况,她就要去找阿宿,然后也必须离开这里。 从刚才的情况来看,这里应该只是一个没有什么特殊的地下车库,一群人待在这里,也没有管理的人,,没有保护的人,继续盲目地跟着人群呆下去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汤圆应了一声。 记忆一点点缓缓流入云苏的大脑。 现在是末世开始的第二个月了。不出云苏所料,这里是居民楼的地下车库,两个月前,大家聚集在这里,有个暂时的领导人,带领大家暂时聚集在这里,并且躲避丧尸,寻找食物。 可是在三天前,这位领导人不幸死了。于是男人们瓜分了食物,妇女和老人一点食物都没有拿到,有漂亮的女人就开始用身体换取食物了。 云苏算好的,因为……她手里还有一点饼干。 什么饼干呢? 那位领导人私下里偷偷塞给她的,平日里他很关照她,自己的东西总是留一点给她,而且叫她藏起来,不要给别人看见。 那位领导人…… 领导人…… 人…… 就是阿宿。 死了?! ??? !!! 云苏呆呆愣在原地。 末世发生之前,她和阿宿就是青梅竹马,对方性子冷清,但唯独对她很好。 在学校里时起哄的就不少,但阿宿说他只是把自己当妹妹,没有别的想法。 可是他承认,看到云苏就觉得她和全世界都是不一样的,但那种不一样不是喜欢。 危机爆发后两人父母都死了,在这栋楼居民六神无主的时候,这个少年出人意料地冷静,并且带领了所有人撑过了一个又一个危机,成为了当之无愧的领导人。 除了他三个月之前死了,其他的什么都很好。 “汤圆。”云苏有点幻灭,“你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布偶猫也傻了。 “可是这个小世界的天道告诉我穿到这个时间段就是最完美的。”布偶猫小爪子扒着云苏的衣服,“而且……而且小世界还没有发生什么,说明魔气肯定还禁锢在小世界的人物身上,殿下若是真的死了的话,魔气肯定会在小世界乱窜,导致世界崩塌的。” “所以阿宿还没有死,对吗?”云苏抓住重点。 布偶猫点了点头。 那就说明阿宿现在肯定是一个人在外面。之前阿宿带领人出去寻找食物和药品,回来的人说他死了,那就说明他肯定是发生了意外,说不定他只是受了伤,但并没有真的死。 照现在这些男人的德行来看,他们很有可能是受到了丧尸袭击,于是他们就把阿宿丢下自己逃跑了。 云苏心急如焚。 她必须尽快出去寻找阿宿,以防他真的再遇见什么生命危险。 云苏把计划对汤圆说了,现在应该是白天,大家都还醒着,在活动,等到晚上其他人都睡了,她就偷偷溜出去。 汤圆吓了一跳:“公主,这里是末世啊!” 云苏弹了一下布偶猫的脑门:“我会法术!” 布偶猫愣了一下。 “只是之前的小世界没遇见什么事,我没用过罢了。”云苏拢着宽大的衣袍又窝回原处,小姑娘靠着墙,抿了抿唇,“但是不代表我不会啊。” 只是觉得在小世界用法术不好,所以能不用她就一向是尽量不用的。可是这里是末世了,也会有人类会出现异能,她的法术也正好可以伪装成异能。 云苏纤细的手指抓着衣袍领口边缘:“好担心阿咎啊。” 阿宿在这个小世界叫沈咎呢。 这样的末世,他还没有觉醒异能,再怎么聪明强大也很难活下去啊。 竹马他变成了丧尸(2)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库门突然被打开了。一群看上去比较强大的男人吵吵嚷嚷走了进来,手里提着少量的一点点食物,走在前面的人骂骂咧咧。 “超市里什么都没了!” “艹!” “忙活一整天还死了个人,就这点东西。” 车库里其他人几乎都朝他们看过去,只见已经有几个有些姿色的女人已经朝那些男人走了过去,眼睛里有畏惧,但是对食物的渴望在这个时期已经盖过了那点并不是很重要的恐惧。 人为了活下去,已经没有什么害怕的了。 可是今天那些男人不耐烦地把女人全推开了。 “没你们的了,滚滚滚!” “长成这样也好意思过来,找个镜子看看自己。” “我去,这么臭老子要吐了。” 云苏没有多看他们。 她探了探脑袋,注意到外面天已经黑了。 看来应该很快就能行动了。 云苏往门口看,想找找车库大门的开关,这样一会儿才好往外溜。 可是还没等她把开关找到,就听见前面有个男人突然问:“对了,之前沈家那小子护着的那个小姑娘呢?” 听说是青梅竹马,那会儿谁都不给碰,还穿着个那么大的袍子。要不是昨天晚上他半夜起来上厕所,看见她把袍子的帽子放下来整理头发—— 啧啧啧,居然那么漂亮,难怪沈咎护得紧。 女孩子手腕纤细漂亮,脖子纤长白嫩,眉眼精致得让人几乎要呼吸不过来。 他当时手里拿着蜡烛,她嘴里咬着头绳,望过来那一刻,纯洁干净的眼眸让他呆在原地好久。 虽然这里的人以前也都是一栋楼的,可是大城市嘛,一栋楼几十家住户,除了邻居基本不会见面,所以他以前没见过也正常。 直到那姑娘绑完头发都睡了,他都好没反应过来。 灯下美人他念了一整天了,想得紧,昨晚上他甚至都不敢去亵渎,今天才想通了。 ——有什么不能亵渎的?跟了他,他还能护着她呢。否则这么漂亮一个小美人儿,就这么在末世香消玉殒了,多可惜啊。 云苏听见有人提到沈家小子,还有“他护着的那姑娘”,立即就反应过来有人提到了自己。 她愣了一下,警惕起来。 男人迅速扒开人群,走到云苏面前。 小姑娘连忙把自己小脸藏得更严实了,整个人就像一个灰扑扑的团子缩在墙角。 “强哥怎么了?” “鬼知道。” 那男人伸手就要去抱云苏,他眼睛里的迫不及待掩都掩不住了。 可是他手指刚碰到云苏,还没来得及把小姑娘搂进怀里,眼睛一眨,转眼间,女孩子居然瞬间消失! 他吓得倒退两步。 云苏瞬移了一个地方,看着被吓得惊魂未定的男人,心里有点疑惑——他难道还不知道有异能这种东西吗?怎么吓成这样? 周围不少人也都看见了,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我听说外头有些人觉醒了异能的。” “这小姑娘刚才那是不是异能啊?” “真神奇啊,是隐身还是瞬移啊?” 男人们也吓到了。 虽然在手机还能通讯的头两天就听说了异能这东西,可是他们这一群人中至今没有人出现异能,可现在一个小姑娘突然出现异能,着实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云苏很不想跟他们废话。 被发现是她不小心,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她也就不打算再去隐瞒了。 小姑娘这次瞬移直接来到了车库外。 空气终于清新了一点,比起车库里闷热不流通的空气,外面的空气简直让人舒服到让人想要舒展身子。只是……这空气中,总是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在末世中,漆黑的夜晚危机四伏,丧尸可能会在你身边任何一个角落。 “公主……”汤圆吓得直往云苏怀里钻。 云苏看见车库里已经有人找出来了,于是她就近找了一辆房车,趁着车库里的人还没过来,女孩子利落地上车,发动了发动机。 车灯射出白光,由于衣袍帽檐过于宽松,小姑娘这个时候小脸已经全露在外面。 雪亮的车灯下,坐在车里的小姑娘看上去娇弱无力,好似连车也不会开。 她纤细的手腕撑着小小精致的脸蛋,灯光下肌肤雪腻,衣袍的灰色的,黑色的发丝凌乱地贴着小脸,看上去无辜又可怜。 在场所有男人看到她这模样几乎第一反应都是想入非非。 直到—— 看上去娇弱的小姑娘启动了发动机,一踩油门,房车刹那间朝着他们碾压过去。 男人们四散逃开,恐慌地惊叫起来。 好烦…… 云苏是真的觉得烦。 “请问。”女孩子声音轻轻浅浅,甚至还很礼貌,“你们三天前,在哪里丢下了沈咎?” 她猜得不错,三天前,的确是有丧尸袭击了他们之后,他们就把沈咎一个人扔在那里了。 没有人反驳少女话语里的那关“丢”字,有人颤颤巍巍给她指了路。 坐在车上的少女居高临下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她一踩油门,房车就驶出了他们的视野。 云苏毫发无损地出来了,甚至——还顺了一辆房车。 汤圆都有点惊。 看不出来,公主其实也挺……彪悍? 竹马他变成了丧尸(3) 夜里很黑,云苏不知道沈咎到底是在哪里,丧尸的声音还听得见,甚至有不知死活往车上撞的,结果自然也就只能是被车碾压得粉身碎骨。 又往前开了一段路,到了一座医院,云苏骤然从记忆中抽出一个片段。 三天前,沈咎把一把巧克力塞到自己手里的时候,好像说过——今天要去医院,可能会有点危险。 他会在医院吗? 云苏犹豫了一下,偌大的医院在夜色里显得阴森恐怖,从前在别的小世界她就听说过很多关于医院的恐怖故事。 医院这种地方嘛…… 小姑娘直接拉开车门,干脆利落地从车上跳到了地上。 汤圆吓得魂都飞了:“公主!有鬼有鬼!” 云苏轻飘飘瞥它一眼。 ——这猫好歹是只妖吧,怎么还怕鬼这种东西? “公主……我们,我们等天亮了再下来看好不好……”布偶猫一个劲儿往云苏衣服里钻。 “不行。”云苏摇摇头,“多耽误一秒都对阿咎的生命有危险。” 她把怀里的猫拎出来放在肩膀上,顺了顺毛。 小小的奶猫毛都炸了,看来是真害怕了。 “你怕什么呀。”小姑娘安抚它说,“你是妖,还不清楚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鬼嘛。” 汤圆被人类那点奇闻怪谈洗脑啦。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鬼这种东西的呀。 可是话是这么说,但汤圆就是怕。云苏把它放进自己的兜帽里:“你乖一点,不要乱动哦。”本来就没什么用,现在还要添乱,小心她要打猫啦! 云苏把汤圆安置好,就上前开医院门。 这里丧尸很多,云苏才刚打开门就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娇生惯养的小姑娘捂住了鼻子,汤圆也叫了一声,头一回痛恨自己敏锐的嗅觉。 云苏往楼上走,仔仔细细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查看过去,人没找到,丧尸倒是不知道解决了多少。 终于走到最顶楼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这里安静得过分。 不仅安静,甚至……还很干净。 没有异样的气味,桌椅整整齐齐,空气中只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汤圆也发觉不对劲了,本来就是一团的身子这会儿更团了。 云苏往前面走,轻轻喊了一声:“阿咎?” 空荡荡的医院大厅响着回声,没有人应。 云苏叹了一口气。 难不成不在这里?可按理来说,阿咎是在这里遇难的呀。 怎么会没有人呢? 可是他也的确不太可能在最上面一层楼,下面那么多丧尸,要跑到这上面来多不容易呀。他本来就受了伤,能活下来都不错了。 就在她转头要走的时候,一双冰冷的手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腕。 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被搂进怀里。一双手抚上她的小脸,少年的声音响起:“苏苏……” 还带着点委屈。 云苏愣了一下。 沈咎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为什么不理我?” 他一个人在这里好多天了。 少年的黑发磨磨蹭蹭地扫着她脖颈上细嫩的肌肤,动作粘人的意味浓重。 沈咎呼吸着她的气息。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苏苏,他好喜欢啊。 不是之前那种喜欢了。 是另一种更特别的喜欢,想揉进骨子里的喜欢。 她好香啊,想咬。 云苏也转过头看向沈咎。 少年原本漆黑的眼眸此时已经变成了灰白色,眼神有点空洞,显得冷漠。月光下,少年黑发覆着他冷白的肌肤,他抱着自己,好像很依恋。 云苏伸手戳了戳沈咎的脸。 对方愣了一下,少年好像更委屈了,垂了眼眸,呜咽一声。 啊呀啊呀…… 殿下在这个小世界,好像是已经变成丧尸了呢。不过变成丧尸也好好看呀,而且出人意外地很乖。 少年脸颊上泛起了一点红。 她好像,没有怕自己…… 汤圆一整只猫都傻了,啊咧,它要被压扁啦! 云苏连忙拉住沈咎的手,把他拉到身前来。 踮脚亲了亲他。 丧尸少年好像傻了一下。 随后悄悄鼓起腮帮子,脸颊和耳朵都泛红。 云苏好奇地看着他。 咦?他好像还有意识,变成了丧尸却没有失去作为人的智力吗? 不愧是小魔气呀。 “另一边。”少年丧尸说。 云苏不解地歪了歪头,女孩子柔顺的黑发也从兜帽里滑落出来。 少年丧尸微微偏头,把刚才云苏没有亲的那一边脸颊对着她。 云苏“啊”了一声,懂啦。然后就手指轻轻搭上他的肩膀,又踮脚亲了一下这边的脸颊。 少年丧尸终于满意了,乖乖地站在原地,一双灰白的漂亮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云苏拍了拍他的头。 “走吧,我们回家。”少女牵着少年往电梯走。 既然人找到啦,就没有必要在这里多呆了,而且阿咎的情况比她想象中好多了,变成了丧尸总比半死不活好多啦。 沈咎跟在她身后,手指渐渐收紧。 她……好主动啊。 喜欢。 他低下头,勾住她软软的小手指,摩挲。 啊,好软。 竹马他变成了丧尸(4) 云苏把少年带到了房车里。 她先大概地检查了一下车上的设备。嗯,电没有问题,水没有问题,衣服……衣服好像也有,可以洗个澡。 虽然说小魔气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干干净净的,但怎么说他也是三天没刷牙洗脸洗澡的人了。不管怎么样,当务之急,他必须要洗个澡。 沈咎被推进浴室的时候,还有点懵。 “我不脏。”少年说。 云苏却很坚定:“不脏也要洗才行。” 沈咎抿唇。 少年很不情愿的模样,却还是进去了。 云苏去给他找牙刷和毛巾,正找到一半,突然就听见浴室传来“砰!”地一声响,把她吓了一跳。 “阿咎?”少女担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丧尸少年开口道:“苏苏,不会洗澡。” 小姑娘手上还拿着牙刷,愣在原地。 “你不会洗澡?”她狐疑地问。 浴室里少年“嗯”了一声。 他拿着淋浴头把自己浑身上下都浇了个透,把上衣也撕开:“……不会洗澡,我好像忘记了。” 少年声音委屈得不行,云苏没有办法,只好小心地拉开房间门:“阿咎?” 然后就看见丧尸少年站在浴室中央,一脸无措地拿着正在滋水的淋浴头,浑身上下衣服都湿透了,上衣还因为不会脱被撕烂了。 他灰白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云苏瞬间就心软了。 “是有些事记得,有些又不记得了吗?”云苏问。 怎么变成了丧尸还带失忆的呀,以前也没有听说会发生这样的事啊。 少年点了点头。 云苏只好过去先把他手里的淋浴关了。她纠结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那……我帮你洗。” 少年耳朵泛起红,他纤长的手指绞在一起,羞涩地答应了。 很快,沈咎虽然不会洗,可是他在洗的时候却又一点都不听话。 云苏的衣服全湿了,宽大的衣袍脱下来了,里面的衣服轻薄,少女娇嫩雪白的肌肤透印出来,柔软美好的曲线也一览无余。 沈咎终于乖了,可是全程眼神再没有离开云苏。 好不容易马马虎虎洗完了澡,云苏自己却也湿透了。 少年身上穿着刚换好的衣服,干净整洁。他细瘦的脚踝露出来,手指拉住云苏的手腕。 “苏苏也洗个澡吧。”少年说。 他拿出睡衣。 和他身上是一对,情侣睡衣。 云苏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你在哪里拿的?” 少年漂亮的眼睛看着她。 “在衣柜里找到的。”他说,“苏苏,跟我的是一样的。” 云苏偏头看衣柜。 哦,对了,她刚才找完衣服忘记关柜子门了。 丧尸少年微微俯身。 他试探着亲了亲娇小的少女的脸颊,说:“……想要情侣装……苏苏。” 云苏被美色迷得晕头转向,最后乖乖进了浴室。 沈咎看着拿着衣服走进浴室的少女,颊边露出一点笑。 ——这房车,原本是自己的呢。 情侣装本来是父母准备的,跟小姑娘青梅竹马这么多年,虽然从前自己没有这个心思,但双方父母却是很乐见其成,暗地里撮合。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突然,变得好让他喜欢啊。 虽然从前他也格外喜欢她一点,可是却又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从前忍不住靠近,可真的靠近了,却又还是退让开来,可现在不一样了。 ——刚才在浴室,他想要负距离。 再近,都不想分开了的那种。 云苏洗了澡出来,女孩子湿哒哒的头发垂落在肩头,垫着一层薄薄的毛巾以免把衣服打湿。 不知道是不是刚洗完的缘故,她小脸显得越发粉嫩了,眼睛更是水润润的。 沈咎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思维有点呆住了。 少年看着女孩子走到驾驶室,愣了一下:“苏苏?” “嗯?”女孩子回头。 “睡觉了。”他说。 云苏摇了摇头:“有丧尸。” 末世不比和平的世界,睡眠的时候是很危险的。虽然他们有车,但难免有时候会出现大量丧尸袭击,虽然自己很强大,但是也不想掉以轻心。 沈咎伸手拉住她。 “不会的。”沈咎灰白的眼眸清清,“有我在,他们不会靠近的。” 云苏:嗯? “我可以,控制他们。”丧尸少年说。 所以,来和我睡吧。 云苏:哦豁。 沈咎眼巴巴地想和云苏睡一张床,虽然丧尸不需要睡眠,但他的意思是——想和她在床上,睡。 小姑娘眼睛一亮:“真的?” 丧尸少年点了点头,灰白眸里漾起期待的神色。 可是没想到,下一秒,少女拉开旁边卧室的门,进去后立即迅速一把关上。 她说:“晚安,阿咎。” 沈咎愣在原地。 “旁边有次卧哦。” 少年傻愣愣地垂眸,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一回,他真委屈了。 竹马他变成了丧尸(5) 云苏第二天早上起来,她刚拉开房门,就看见蹲在门口的沈咎,把她吓了一跳。 丧尸少年垂着长睫,瞳孔里没有一点波澜,整个人都冷冰冰的,一动不动。 云苏还穿着睡衣,人都没醒全。 她伸手戳了戳少年半露出来的漂亮肩窝。 “阿咎。”她打了个哈欠。 丧尸少年慢慢回头,难过地喊了一声:“苏苏……” 云苏看着他:“你怎么不到房间里睡呀?” 她去试着拉了拉次卧的门,是开的啊。 丧尸少年气呼呼地转头。 他需要睡觉嘛?他,他他他,他是想要和她睡嘛! 云苏奇怪地看着他。 “阿咎?”她又喊了丧尸少年一声。 少年脸埋在臂弯里,难受坏了。 云苏有点茫然。 ——这怎么啦?她又没有骂他,又没有凶他,怎么还委屈了? 这一次的小魔气他不讲道理呀!小丧尸真麻烦。 云苏也有点小小的生气了。 向来都是别人哄着她,前面几个小世界她都是被宠着的那一个,这还是阿宿第一回居然跟自己闹脾气呢。 她伸手,又轻轻扯了扯沈咎的衣角。 “阿咎。”再不理我就生气啦! 少年转了个身,硬是要拿后脑勺对着她。 云苏蹙眉。 ——哼。 这种不正之风不能助长! 想着,她就回到了自己房间,三下五除二地把情侣睡衣脱了下来了,然后换上了一条新裙子。 接着她走出房间,丧尸少年还蹲在门口,像雕塑似的。 云苏把那件睡衣丢给沈咎,她鼓着腮帮子,气哼哼地说:“给你睡衣。” 亏她昨天还那么着急地去找他呢,太让她失望啦! 丧尸少年一下愣了。 女孩子转身去了驾驶室,小姑娘穿着雪白的连衣裙,几下就爬上了驾驶位,然后启动了房车。 少年脑袋上还蒙着女孩子的睡衣,轻软的布料里一点清甜的香味,像春天一样。 沈咎很喜欢,把衣服从头上扯下来抱着细细闻了两下,然后才看见驾驶位上的女孩子小脸紧绷,他意识到——小青梅,是不是跟他生气了? 为什么生气啊?昨天把他关在外面的是她啊。他都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委屈呢。 可是对方冷冰冰的模样又还是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他想过去主动跟她说话,可是又有些别扭。 他性子向来是有些漠然的。现在的情绪很陌生,他从前没有产生过这样强烈的情绪,也没有这样地欢喜过别人,更没有跟别人道过歉。 少年捏着自己衣角小心翼翼挪过去,可是少女一张脸冷冰冰的,他又开不了口,只能无措地在旁边坐下。 沈咎低着头坐在座位上,他呆呆地抱着昨天晚上好不容易才骗小青梅穿上的情侣装。 这会儿他再没有心情再去闻那衣服上的甜香了,只知道她生气了,却不知道哄。 云苏此时正开车决定去初日基地。 末世刚开始还没有太久,初日基地是政府建立的,那里有大量军方和政府军,在手机通讯还没有断之前,那里的设施就已经趋近完善了。 初日基地在首都,云苏决定在那里居住。 丧尸少年见女孩子真的没有要理他的意思,于是抱着情侣的睡衣呆呆地情绪越发低落起来。 云苏其实不是很记得去首都的路了,原先的记忆里对这个很模糊,原主一个才十七岁的女孩子,怎么会记得这个呢。 可是她现在又不想跟沈咎说话,好在现在路边还有路标,于是可以先暂时跟着路标走。 只是这到底不是长远的办法,云苏想,若是运气好,最好是能在路上碰见会去首都的人才好。 女孩子开车开到中午,最后累坏了。沈咎笨手笨脚做了吃的,想讨好她,跟她说话,可是小姑娘却不看他,自己找了面包啃,都不吃他做的午饭。 丧尸少年看着被扔在餐桌上的食物,手指绞紧。 ——他再也不闹脾气了。 苏苏不理他。 云苏啃了面包以后,就又回房间睡了。 小姑娘这次实在是累得不行,她向来养得娇气,从来没有这样劳累过。 开车真的是又无聊又累。 所以这回就连要反锁门她都忘记了。 丧尸少年又坐在了门口,他到底还是忍不住,抱着一点希望拉了一下门锁。 随着“卡哒”一声,门——居然开了。 少年惊了一下,愣在原地。 主卧当时还是他布置的呢。 黑白的风格,黑色小床靠着窗户,悬正在半空中。 上面的床单被单也是黑色,这就显得穿着白色裙子的小青梅分外显眼。她蜷缩在被子上,黑白的极致碰撞,白皙的肤色在这一片里让人心脏都觉得刺激。 丧尸少年忍不住捻了捻指尖。 他好像,全身上下都有一股痒意。从心脏尖顺着血管直到脊梁,他挺直的脊背已经开始发痒酥麻,丧尸少年那颗很早就沉静而死气沉沉的心脏开始猛跳起来。 他舌尖抵了抵下颚。 目光停留在小青梅细长的四肢和凸起挺翘的柔软上。 极其不合常理的身体,明明这么瘦小纤弱,那里却生得那样大。 丧尸少年无意识地俯身,呆怔怔的。 竹马他变成了丧尸(6) 好想咬她啊。 …… 嗯,但不是那种咬,那样咬会让她受伤的。 可是,是真的想用牙齿咬她——咬挺翘的那里。 就在丧尸少年还在望着女孩子脸红心跳的时候,突然,房车的警报声突然响起来。 云苏吓得一下就睁开眼睛。 “嗡嗡”的警报声里,云苏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沈咎放大的脸。 少年整只丧尸好像都因为偷看被抓拍所以惊吓到了,漂亮的灰白眼里原本空洞而没有焦距,现在因为羞赧,眼睛里似乎都蒙上了一层水色。 少年脸颊离她离得好近,云苏有点忍不住轻轻伸手推开他一下。 ——警报呀!警报!有人进来啦! 可是沈咎有点倔,他微微侧过头,像前天在医院里一样,就想要亲。 可是软绵的女孩子这次却直接推开了他,理都没有理他,就朝外面跑去。 ——没有亲他…… 丧尸少年站在原地,低垂着脑袋,只能默默地抱起刚才不小心被扔到地上了的情侣睡衣。 他把那睡衣叠吧叠吧叠好,然后抱在怀里,还想要送去给云苏穿。 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丧尸后,虽然还有意识,但反应就是变迟钝了,什么事都有点后知后觉,心性也开始变得直接单纯。 比如现在,被抛弃了的少年心里只有——要叫小青梅重新穿上这件衣服。 要和他穿情侣装才行。 等他终于慢吞吞地走出房间,眼前的一幕让他直接傻愣在原地。 另一名皮肤有些黝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少年正歪倒在沙发上,他看起来很虚弱,云苏小心地给他端了一杯水,扶他坐好,又去了厨房。 丧尸少年亲眼看着小青梅居然从厨房里去把自己给她做的那菜端了出来,他站在门口看着,抿唇。 鼻翼煽动了两下,丧尸少年觉得心痛了。 她怎么……她怎么可以…… 他就这么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她照顾另一个人。 是因为自己惹她生气,所以她要和别人在一起了吗? 沈咎这才后知后觉。 他们好像,还不是情侣的关系呢。 明明在一起这么久了。 沈咎责怪自己没有早一点下手。 云苏在看见这个黑皮肤的少年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很兴奋,因为终于有人看路了呀! 虽然年纪也不大的样子,但是他在昏过去之前说他是从首都来的。 所以云苏就把他留下来了,完全没担心对方会对自己造成威胁之类的。 她可是无敌哒。 更何况就算没有她,还有小魔气能控制丧尸呢。 ——虽然两个人正在冷战。 但他刚才主动来找她啦,想必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所以她已经决定原谅他了。 将皮肤略黑的少年终于安置好之后,云苏就窝在那少年旁边也睡了。 两人距离不算近,但总之在沈咎眼里,两人就是已经抱在一起了。 下一秒,小青梅就要给他生一个孩子了,再下一秒,孩子肯定就出生了! 丧尸少年心里慌得不成样。 ——明明他才是和她青梅竹马的那一个。 他想要抱抱,想要亲亲。 不能看他,要盯着自己看。 丧尸少年到底扛不住了,几步就走到沙发边,一把搂住了云苏。 娇小的少女被他完全搂进怀里,压在身下,他才觉得满足了一点。 他后悔了。 现在就来恋爱吧,苏苏。 结婚也可以。 云苏是个被压习惯了的人,前几个小世界已经让她养成了下意识的反应。 所以被少年突然压倒在沙发上的时候,她很淡定。 面前人的气息熟悉,她伸手就搂上沈咎的脖颈,然后凑上去亲了亲。 真的完全是养成了习惯,因为她此时实际上真的是不清醒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只是依照习惯亲了沈咎。 丧尸少年被她这一下又撩得又脸红起来。 “……苏苏。”他试探着喊了一声。 怀里的少女疲惫地“嗯……”了一声,温热的身躯依偎得更近了。 沈咎刚才心里那点不安瞬间就又被压了下去。 他回搂住云苏,眨了眨灰白眸,里面全是满足。 偌大的沙发上,漂亮的少年怀里抱着一个娇小的姑娘,两人鼻尖抵在一起。 少年小心地看着那姑娘,灰白的眼眸里,有冷月似的光。少年懒懒撑着腿,眯眸看向怀里的女孩子。 她真好看。 少年白皙的下巴弧线漂亮得简直出奇,云苏模模糊糊抱着亲了上去。 再后来,唇瓣被迫覆上了那唇色淡淡带着冷意的唇,云苏皱了皱眉,被冷清的丧尸少年压在身上亲吻。 他身上那明晃晃的冷,平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此时却对怀里人温柔备至。 他眼尾上挑,瞳孔潋滟摄人。 ——那是一种,想要把人吞吃入腹的凶狠模样。 竹马他变成了丧尸(7) 陆井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就先发现自己正躺在干净整洁的沙发上, 他记得昏睡过去之前,他好像摸索撬开了一辆房车的门,进入了一辆房车,再后来……警报响了。 他警惕地打量四周,刚一偏头,就看见沙发不远处懒洋洋坐着一个少年。 对方还穿着睡衣,长腿微微弯曲,看见自己,他敌意似乎很大,微微抬起弧度冷硬漂亮的白皙下巴,灰白的瞳孔竖起。 等等,灰白的瞳孔?! 陆井吓了一跳,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 很快,他就注意到这个少年怀里还有一个女孩子。 只能看见半张脸,是那种乖巧漂亮的模样,长睫垂着,覆在眼睛上,很安静地趴在这个疑似丧尸的少年怀里。 这个女孩子……他模模糊糊还有一点印象。在彻底昏睡过去之前,他好像是见过这个女孩子的。 是她救了他吗? 就在就在这时,对面疑似丧尸的少年突然对自己说:“醒了就出去。” 沈咎看着这个少年。 可能是因为末世风吹日晒的原因,对面那人虽然肤色黝黑,但是五官却还是立体又英俊的。 他手臂上肌肉一块块鼓起,面庞透着一股阳光的俊朗,是让人容易心生好感而且很有安全感的长相。 苏苏会不会喜欢这种类型的? 陆井听见沈咎说话则惊了一下。 有意识的?那就不是丧尸? 可是少年灰白的眼眸冰冷空洞,又分明就是丧尸的模样。 “你……”陆井刚说了一个字,沈咎怀里的女孩子就动了一下。 那个丧尸少年好似顿时就紧张起来了,伸手捂住了那个女孩子的耳朵。 云苏嘤咛了一声,迷迷瞪瞪的。 柔软的手指搭在捂住自己耳朵的那双手上,骨节分明的触感冰凉,她顺着手臂往上瞧,然后就看见沈咎偏过头的半张脸。 从这个角度看,少年眼睫分外纤长,像女孩子似的,此时正缓缓轻微地颤着。 像是很紧张。 云苏还生着他的气呢,从少年身上一下就爬起来,然后看见了一旁的陆井。 她眼睛一亮,很高兴:“你醒啦?” 沈咎刚才抱着她的手还悬在半空中,低落地低下头。 陆井有点奇怪地看着瞬间整个人气息都低迷下来的少年,这是怎么了? 他原本猜这两人是情侣,可是女孩子好像又对那个少年并不是很亲近。 “你之前是说你知道去首都的路,对吗?”云苏期待地看着陆井。 女孩子眼睛圆圆的,又亮又可爱。 陆井自小长在军队里的,很少接触女生,被云苏这么盯着一瞧,顿时就红了半张脸。 换做敖宿这么脸红云苏肯定是注意到了的,可是云苏现在的注意力全在这个男生会不会去首都,压根没有发现对方春心萌动。 沈咎轻轻伸手勾住云苏的小拇指,女孩子不知道是不是没注意,总之没有拒绝。 他心里顿时就又甜蜜了。 他抬头看向陆井,眼里满是挑衅和炫耀。 陆井也心里一沉,又开始怀疑两个人的关系。 “你会去首都吗?”云苏见陆井没有说话,很着急,又问了一遍。 陆井点了点头。 “我从首都来的,认得路。”陆井回答说,“还有,谢谢你救了我。” 云苏摆了摆手:“倒也说不上就救。你只是缺水又多天没有吃饭晕过去罢了,没有很大的生命危险。”云苏其实有点心虚,因为自己真的就是灌了点水又给他吃了点东西。 “还是谢谢你。”陆井说,“我叫陆井,大陆的陆,水井的井,你呢。” “云苏。”小姑娘说,“他叫沈咎。” 陆井看着她和沙发上那个灰色眼眸的少年勾在一起的手指,到底还是忍不住问:“冒昧地问一句,你和他是……” 是情侣关系吗? “我们是青梅竹马。”云苏故意不说两人是情侣关系,就只说是青梅竹马。 少年卷翘的眼睫毛垂得更低,遮住了灰色冰冷的眸光。 他修长的腿往前伸,手臂揽住了云苏的腰,以一种半搂住的姿态把女孩子扣在怀里:“嗯,我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那种,两小无猜。” 陆井看着两人,发现这问了跟没问似的。 还是感觉摸不准这两人的关系啊。 女孩子说只是青梅竹马,但这个少年这样把人往怀里一搂,再说只是青梅竹马,就怎么都感觉不对了。 青梅竹马长大的情侣? 云苏感觉到沈咎这动作浓重的占有欲,心里叹了一口气。 算啦,也没想真的过多为难他。阿宿这个人呀,万一跟他真的闹过分了,又可怜兮兮地要哭了。 “现在是情侣。”云苏说。 正难受的丧尸少年一听这话,那颗委屈巴巴的心顿时漏跳一拍。 捏住女孩子细细软软的腰肢,沈咎抬眼去望她。 空洞的眸里泛起抑制不住的欢喜,少年红了脸,羞赧地将烫红的脸贴上少女微凉的、隔着衣服都能隐约看见的小巧腰窝。 云苏觉得痒,想伸手将他的脸扒拉开,却反倒被少年抓住手指,一点一点摩挲,扣在掌心。 陆井看见两人的小动作,刚萌发的一点春心的萌芽被人顿时一脚踩死。 他露出牙酸的表情,转过头,拒绝观看。 竹马他变成了丧尸(8) 最后云苏请陆井在这里留了下来,虽然沈咎不是很欢迎他,但是由于陆井答应了他来开车,所以沈咎最后勉为其难同意了。 其实更重要的原因还是他有些担心安全问题。现在外面丧尸横行,虽然自己可以控制丧尸,可是却不能防人。从上一回陆井闯进来就可以看出睡觉的时候总归还是需要人来守着。 苏苏不能累着,他虽然可以不眠不休,但他……还是想要一点时间和苏苏,睡。 少年把一切都计划得很好。 去首都的事情提上正轨,三个人的日子在末世来说过得简直算是悠闲。 物资从头到尾都很充足,毕竟有不充足的时候,去超市里逛一圈就行了,而且是不用付钱的那种。 五天后,他们来到了距离首都很近的一个小城市。 晚上的时候照例陆井先找了一个小巷子先停车,然后云苏和沈咎出去找超市拿一点东西。 沈咎最近心心念念情侣服,上回的情侣睡衣由于云苏发脾气被扔了一回后,他就觉得不吉利。 有天晚上云苏穿了,当时少年正穿着雪白的衬衫坐在主卧的沙发上,房车卧室的沙发很小,少年修长的腿只好弯着,却一点也不影响他慵懒的模样。 丧尸少年原本心情很好,正想要抬手拉小青梅的手,结果一眼看见她这身衣服,顿时就抿起了唇。 他漂亮的手指搭上她手腕,白皙的指尖剔透,跟那透明的扣子几乎差不多的美丽。 云苏低头看,歪头。 “把这个脱了吧,苏苏。”少年轻轻牵起她指尖,贴在自己脸上,分明是撒娇的模样,却很有几分蛊惑的意味。 云苏感觉他的段位在短短几天之内提高了不少。前两天她生气的时候还只会傻乎乎撒娇呢,这会儿居然——会用美色蛊惑人了。 可是小姑娘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眸,就是没抵挡住。 “脱……了?”云苏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是要她在他面前脱吗? 小青梅小脸微红。 沈咎本来没有那个意思,可是瞧着她这幅眼眸似水的勾人模样,他就又觉得蠢蠢欲动。 “嗯。”他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云苏“啊”了一声:“可是我还没有成年。” 沈咎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还有这回事。 小姑娘还没成年呢。他给忘了。 他眯了眯眼睛:“那等成年了再脱。”脱了,就不穿了。 最后云苏还是被沈咎忽悠着把这件睡衣脱了。 虽然过了好几世了,可是云苏还是觉得自己玩儿不过敖宿,不论他是年龄小还是年纪大,总之就是很会骗人。 到最后她也还是没弄清楚为什么他不喜欢那身情侣睡衣了。而现在,他又开始在超市和各大服装店一件件挑情侣服。 末世这些花里胡哨的情侣服倒是比物资还多,毕竟生死存亡的时候了,没有人会像他们一样这么有闲心逛服装店挑衣服。 小姑娘被拉着从商场这头慢慢地踱步走到那头,他手上拿了好几身情侣服了,从里到外,从头到脚,整整齐齐,全部都是一套。 “还要杯子,牙刷,毛巾,都要。”丧尸少年对这个上心得不得了。 云苏被他拉着,女孩子对这种事天生她就感兴趣,话说在安森博那个小世界他就想要和他穿情侣服来着,可是两个人太没有默契啦,完美错过了。 转过一个转角,云苏突然听见前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我去怎么什么也没有!” “跑那么远,就这么点东西怎么够我们撑到首都!” “我都说了把那些老人和女人都丢了,留着漂亮的偶尔玩玩就行了。” “就是,浪费粮食。” 转过转角,云苏和沈咎与那一群人面对面碰上。 ——啊。 真不巧。 云苏看着对面有一个眼熟的大汉,似乎是车库的熟人呐。 竹马他变成了丧尸(9) 对面的人看见云苏显然也愣住了,漂亮的少年和少女拉着手走在商场里,两人衣着整洁干净,姿态亲昵而且毫不设防,这场景在末世之前看见倒是不奇怪,这是这是末世啊。 正常人生活都困难了,这两人竟然悠闲地在这里逛商场,全身上下光鲜亮丽,如果他们没有看错的话,那个少年手上拿着的,应该是服装品牌的袋子。 那群人也认出这是沈咎了,他们各个都顿时吓得倒退几步。 当时在医院,沈咎被扔在丧尸堆里,是在场每个人都亲眼看见了的。 这个少年虽然有不和年纪的冷静淡然,智力不同寻常,可是他到底只是个少年人,又没有觉醒异能,那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是鬼吗? 见过云苏的只有那个对她起了色心的男人,那个人此时也是一脸惊恐。 沈咎看着对面的一群人,皱眉。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你是……”里面有一个男人还想开口对沈咎说一点什么,可是他看见对面的少年抬了抬手,纤长漂亮的手指抵住唇瓣。 他下意识噤了声。 少年轻轻露出一个笑,短短几秒的时间内,突然,商场楼下传来此起彼伏的丧尸的嘶吼声,对面一群人吓得顿时乱了阵脚。 有人探头从商场走廊上往下看,一看就看见一大片黑压压的丧尸,扭曲着他们的身体全部往这里涌过来。 “啊!”那人惊惧得连忙跑回去,拉着一个最强壮的大汗的手喊道,“哥!下面……下面全都是丧尸,我们,我们好像被包围了!” 那个领头的大汉皱眉。 对面早该死去的少年此时笑意已经收了回去,脸上面无表情,神情平和却也漠然,让人心里有些发寒。 云苏拉着沈咎的手,心里幸灾乐祸。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开始很喜欢看这样的场面。 阿咎好棒呀! “是你?”对面的领袖有点不确定地开口。 他看着沈咎那双灰色眼眸:“你变成了丧尸?” 他最近发现了高阶丧尸可以控制低阶丧尸,而且等级越高,意识越清晰,就连智力都和人类不分上下。 对面的少年只略抬了抬眼皮,像看蝼蚁似的轻飘飘看了对面的人一眼。 “嗯。”他发出了一个气音。 对面一群人几乎是立刻就慌了,窸窸窣窣说起话来,脸上的表情也是或惊恐或后悔,一个个已经自乱阵脚。 最前面的首领手里“突”地冒出一团火,这火一出来,就像是定心符一样,后边的人立即就又安静下来。 是啊,大哥可是异能者。 “我们来谈一谈。”那个首领说,“我会异能,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 “对!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 云苏看着他们,懵懂的眼睛里露出一点不解。 “异能?”小姑娘笑容浅浅甜甜,“你说这个吗?” 说着,她手上也冒出一束火来。 “还是这个?”她手上又冒出一股水。 “或者这个?”她手上的水结了冰。 “哦,还有这个。”旁边的金属栏杆甚至整个楼梯都顿时变了型。 对面那群人整个已经被吓傻了。 就连沈咎眼眸里都流露出不可思议,觉得惊讶。 啊……这样的苏苏,也好可爱啊。 他弯腰亲了亲女孩子白白软软的小脸:“苏苏真棒。” 低冽的少年音色沉沉,好听得不行。 云苏捂着耳朵。 呜,好麻。 感觉小魔气越来越会撩人了是怎么回事? 最开始的江戾是明着撩,现在的沈咎完全是暗搓搓地勾引。 更重要的是,这勾引,她完全受不了啊! 少年手指抚摸着她的腰线,女孩子腰顿时就酥软得腰不行了。 她整个人都半倒在少年怀里,被摁着又亲了一下。 沈咎其实很不满足。 ——为什么没成年啊。他真的有点忍不住了。 啧,腰真细。 肯定很好摆姿势,这样柔软的腰肢,不论怎样都能做到的吧? 丧尸少年唇角翘起一点微小的弧度。 竹马他变成了丧尸(10) 对面的大汉显然没想到云苏居然同时有这么多异能,原本他们仗着有个强大的火系异能还想嚣张一下。 因为末世毕竟还刚开始没多久,火系异能一出横扫一大片丧尸,所以才想着威胁一下对面那个能控制丧尸的怪物。 可是那个女孩子居然这么厉害,手上又有水系异能,怕是就算真的同归于尽,这火烧过去怕是也压根伤不到他们。 领头的大汉表情顿时难看起来。 最开始的时候那栋居民楼里所有的人都是靠沈咎活下来的,如果不是有他的指挥,众人压根撑不到现在。 他们把沈咎扔在丧尸堆里的那天,其实是开车去的,尽力的话,沈咎完全可以被救回来,可是他们没有。 其实纯粹就是出于不满听从一个刚刚成年的少年的命令,哪怕他做到再好,可是他们一大群强壮的大汉,三十多的年纪了,被他指挥得团团转,心里难免觉得丢脸。 所以那天去医院拿药品,沈咎带头下了车,医院丧尸很多,一下就围了上来,然后他们就互相对视一眼,开着车就走了。 沈咎其实现在心情很淡然,原本他就性子很淡,自从变成丧尸之后,虽然意识和平常没有什么很大的不同,但对于外界的感受却越发冷淡。 他现在其实对这些人没有什么怨恨的情绪,原本只是觉得烦,想用丧尸吓一吓他们,可是现在…… “我劝你们老实一点,我们都是不怕死的,你要是万一被我的火烧了,小心我们在你面前轮流玩弄你小女朋友!”领头的大汉硬着头皮说道,心里祈祷这一番话可以吓到对面两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少女。 可惜…… 原本还慵懒地半搂半抱着小女朋友的少年顿时眸光锐利起来。 他微微抬头,本就是偏冷硬一点的五官,平日里还只是冰冷的模样,这时候已经骇人起来,威慑的气息浓重。 他紧紧盯着最前面那个领头的大汉,薄唇掀了掀:“你说什么?” 丧尸少年嗓音低沉,仍旧听不出情绪。 那大汉还不知道自己原本的生路已经被自己活生生地作死了,还在梗着脖子放狠话:“小姑娘细皮嫩肉的,要是到了我手里,可别怪我作弄她,我……” 话还没说完,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一只高阶丧尸突然扑到他身上,一口就咬断了他的脖子。 火系的这个异能者连火都还没来得及释放,就惨死在地上,血流了一地。 对面一群大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噤声。 沈咎则是在第一时间先急忙捂住了云苏的眼睛,小青梅向来家里宠得厉害,这场面若是叫她看见,肯定要吓着了。 他很满意对面剩下的其他人很安静地没有乱叫,这样就不会吓到他的苏苏。 云苏想把捂住自己眼睛的手拿下来,可是少年微微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乖”,她就乖了。 小姑娘穿着规规矩矩的水手裙,小手搭在腿边,站得笔直。叫她乖,她就真乖了。 细软的睫毛在沈咎掌心扫来扫去,少年刚才略略有些暴躁的心情顿时就被莫名地安抚了不少。 那个之前想要猥亵云苏的大汉惨白着脸,算是看出来这个丧尸少年多看重那个少女了。 若是她把自己曾经说的那话告诉她旁边的少年,他相信自己只会比领导的那个大汉死得更惨。 空气里只有丧尸吞咽的声音,没有人再敢乱说话了。 开玩笑啊,对面一个能控制丧尸,一个手握多种异能,现在他们队伍里唯一一个异能者就这么死了,他们还敢拿什么嚣张? “想玩弄我女朋友?”少年身高很优势,他居高临下望着这群大汉,冷漠的神色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但大家都能从这样一句反问里听出如果对他女朋友出言不逊,后果会很严重,如果不怕死,大可以来试试。 对面的人连忙说:“没有的没有的!是他说的,跟我们是没关系的,真的!” 少年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是吗?” 众人顿时毛骨悚然,有胆子小一点的直接腿软了,“噗通”一下直接跪在了地上,边磕头边求饶:“您放过我吧,求求您放过我!” 有了第一个,其他人也立即就效仿起来。 “求您饶我一命,饶我一命!” “我们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啊,真的没有啊!” “是啊,您就饶我们一命,我们把物资都留下,全留下!” “是啊是啊!” 云苏虽然看不到,但是听声音也知道那群大汉是在求饶。 她小脑袋动了动。 “阿咎。”她喊了沈咎一声,“叫他们把物资留下呀!” 他们还只逛了服装店,其他物资都还没去看呢。收集起来也是麻烦,不如干脆拿了这群人的。 她分得清是非曲直,坏人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少年脸上是依旧一副清冷自持的样子,行为上却弯下腰来,将自己的脸贴上小青梅的脸,撒娇:“他们欺负过我。” 语气很委屈。 对面一群大汉听见少年这一句撒娇差点傻眼,求饶都求不下去,一时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竹马他变成了丧尸(11) “只留他们物资就这样过去了吗?”清冷的少年眯起眼眸。 其实他没觉得多委屈或者怎么样,一点被被叛的难受情绪都没有,只不过想要小青梅哄一哄。 最好能骗个亲亲。 微凉指腹触碰着眼眸周围的肌肤,云苏虽然理论知识算是在实践中积累了,可是被哄骗却又还是一次接着一次。 比如此时她也完全没听出来沈咎这可怜的语气完全是装的,于是很单纯地问:“那……那阿咎打算怎么办呢?” 少年脸上这回露出来一个明显的笑,他慢吞吞地蹭了蹭女孩的脸。 “要苏苏疼。”沈咎语气依旧是委屈道,“要苏苏亲,才能好。” 云苏摩挲着捧住沈咎的脸,不是很顺利地磕磕绊绊勉强在沈咎脸上印下亲吻,可是少年却硬说要亲嘴唇。 云苏看不见,于是只好用柔软香甜的唇瓣印在沈咎脸上,寻找少年的唇。 女孩子一点一点寻找过去,沈咎这回尽情地享受了一回,满足了个够。 最后好在云苏还记得对面还有人,于是把沈咎推开了。 少年终于心满意足,让另一个丧尸先把对面地板上的血渍擦干净,然后对那边还跪在地上的一群人说:“好了。”他嗓音平缓:“把物资放下,你们可以走了。” 那群大汉几乎是连滚带爬,一个个把手上的东西往原地一丢,然后一眨眼就跑得没影了。 两人过去挑选好他们需要的物资,然后就出了商场。 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此时本就已经是傍晚了,天色略黑,远处的阴云黑沉沉地压着天空,看起来就好像要下大雨了似的模样。 好在小姑娘带了伞,虽然是一把略小的单人伞,但总比没有来得好。 “苏苏生日在哪一天。”少年慢条斯理撑开伞,问。 “在明年。”云苏伸手接住一点雨,觉得这雨似乎又大了一点。 丧尸少年骨节漂亮的手执起伞,往前走了一步,走进雨帘。 他立在屋檐下,在雨里朝云苏伸出手,把女孩子搂过来。 手指一点点收拢,少年神情温软了一些,伞举得很牢。 “要小心。”少年清淡而带着一点诱人意味的嗓音响起,他把伞往小青梅那边倾斜了一点,自己雪白的衬衣半边湿透。 云苏连忙很小心地靠近他,几乎人都要扑进他怀里了,可是单人伞到底还是太小了,又是女生用的类型,避免不了。 云苏就这样被搂着回到了房车上,陆井看见两人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原本还想雨下得这么大,这两人回不来怎么办。 这三人日子实在过得太好了,在末世居然在担心淋雨怎么办,简直可以说是没谁了。 然而很快陆井心里对两人那最后一点温情全部消失。 回来的两人带回来一堆情侣用品,摆在房车里,于是——洗漱台上,毛巾架上,衣柜里,全部都是成双成对的东西,然后旁边还有一个自己的,孤孤单单,分外多余。 陆井:我去简直不要脸! 他发誓,这次一回去,他就要找女朋友! 晚上的时候,云苏和沈咎还换了情侣睡衣,陆井呆在自己房间里,不想出门。 今夜的雨淅淅沥沥,房车的车边,修长少年慵慵懒懒地站着,果不其然,不久,旁边就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少年站在那里,眼眸里一道亮光闪过。 旁边半夜偷袭的人大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丧尸扑倒在地,被咬断了脖子。 他静静地站着,睡衣下露出少年弧度线条漂亮的脚踝,他往后坐在摇椅上,一副十足的漫不经心的坐姿。 少年冷漠而气定神闲。 “之前不是还求饶吗?”沈咎开口问现在剩下的唯一一个活口。 地上的大汉浑身发抖,看着这个是人又不是人,是丧尸又不是丧尸的怪异生物,哪怕他长得再好看,在他眼里,也逃不出“不正常”三个字。 “你跟她永远不可能长久地在一起!”地上的大汉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说这话时他声音很大,“你是个什么东西?再强大,你也只是个丧尸,没人会和丧尸在一起!没人会真的和一个丧尸结婚!没人会真心地爱一个丧尸!没人……” 他话还没说完,脖子突然被人一把死死掐住。 他的脸迅速地涨成猪肝色,艰难地在少年手下扑腾两下,很快就没劲儿了,死在少年手上。 沈咎静静地望着脚边的尸体,漠然地转身。 他突然望着外面的大雨失了神,呆怔在原地。 他伸出手,有风夹挟着小雨落在他手上,少年一向平淡无波的脸上显露出一点不安。 很快,他又收回手指,往回走,关上房车大门。 小青梅早就睡了,但他却还是拉开她的房间门,把床上的小姑娘摁着亲了一顿。 “喜不喜欢我?”丧尸少年问。 少女半梦半醒,“嗯”了一声:“喜欢……” 丧尸少年这才放开她,心情又平静下来。 对,她喜欢他。 竹马他变成了丧尸(12) 几天后,三人很快就到达了首都。 云苏给沈咎找来了一副墨镜,少年那对灰白的瞳孔被漆黑的墨镜遮住,露出来的下半张脸白皙而轮廓清晰冷硬,清冷的模样漠然。 陆井在初阳基地是有关系的,他出生军事世家,是陆家的孙辈。经过陆家的关系,沈咎和云苏没有从正门进,而是被当做贵宾迎了进来。 沈咎的情况实在是特殊,现在暂时还不知道基地对此的接受程度怎么样,所以目前云苏没有要暴露沈咎的状况的打算。 毕竟不管怎么说,沈咎都是丧尸,如果泄露出去,可能还会引起基地内部的慌乱。 陆家的掌权人正是陆井的父亲,他在听说云苏是多异能者之后整个人都惊呆了,接着就是感到巨大的惊喜,当即就决定要去见一见云苏。 还是陆井及时拦住了他:“爸,人家刚到基地,东西也没有收拾好,也还不知道有没有来得及休息,还是明天再去吧。” 陆远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对!对!明天再去,明天再去。” 陆家给云苏和沈咎安排的情侣房,自带卧室厨房,干净整洁,据说还是新房子,很是舒适了。 陆井提前跟云苏打了招呼,说陆远明天要过来。 房间还没来得及全部收拾好,沈咎一堆的情侣用品还没来得及摆上去,陆远就来了。 少年呆在里面的房间里,靠在床头,一言不发。 “是因为你的身份实在太不方便了。”云苏说,“如果暴露了,会很麻烦的。” 丧尸少年轻轻抬眸,伸手攥住她衣角。 “那你早点回来。”少年轻声道。 云苏点了点头。 少年笑容温软,云苏凑上去亲了亲他。 很快,陆远就来了。 在看见小姑娘的时候,他越发惊奇,怎么也没想到女孩子居然会这么小,还这么可爱。 女孩子唇角抿起笑,甜甜的酒窝醉人,让人简直忍不住就喜欢。 “陆先生好。”云苏朝陆远打了个招呼。 一直很想拥有一个乖巧女儿的陆远顿时心都要化掉了。 他一直很想要一个漂亮娃娃似的女儿。自从大儿子出生后,陆远就想着还想要一个白白软软的漂亮女孩子,只可惜……一连生两个,全是男孩儿。 “云同学吃得好吗?昨晚睡得怎么样?”陆远感觉眼前这个女孩子简直就是他梦想里那个女儿一模一样! 云苏轻轻点了点头:“谢谢先生关心,一切都好的。” 陆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喜欢,想给她买漂亮裙子! “衣服够不够穿?小姑娘家家的,是不是还应该有化妆品?要不要再买一点衣服包包?”陆远很热情地问。 云苏有点被他的过于主动吓到了。 陆井连忙对陆远说:“爸,你别这样,一会儿吓着人了。” 果然他爸心里那个想要个女儿的梦还是没破灭吧?放平日里对自己亲儿子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不知道,别问我。 自己就从小被送去军事基地,以为嫌麻烦。 “爸,你不是没私房钱吗?你怎么给人家买这些东西?”可别吹牛了吧。 谁知道他爸是理都不理他。 然后陆远拿出钱,放在云苏手上:“别听他乱说,叔叔有钱!”他顿了顿:“这是陆咎下个月的零花钱,但他是男孩子,不用零花钱了,都是你的了!” 一旁的陆井:??? !!! 他爸说了个啥?! 到底谁是亲生的?! 在外面被秀恩爱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回来,到了自己家里已经竟然还彻底失去家庭地位了,连零花钱都不配了! 陆井顿时真心觉得自己好可怜。 竹马他变成了丧尸(13) 于是陆井下个月的零花钱就这样入了云苏的口袋,陆远在临走前还对云苏说,要是不够用,再打电话给他,他把陆井他哥的零花钱也给她。 陆井:瞬间就开心了。 陆井刚从家里出去,云苏拿着手上的钱还有些不知所措,陆叔叔实在太过于热情了一些,如果不是因为他是陆井的父亲,她怕是要把人想成什么怪叔叔。 她转过身刚打算把钱放到桌子上,身后的少年就伸出手摁住了她手腕。 少年眼眸微深:“钱?” 沈咎似乎刚才去洗了个澡,少年头发还滴着水,衣服也有些微湿。年少人特有的漂亮腹肌轮廓此时很清晰,随着呼吸张缩。 云苏看得有点呆,伸手摸了一下。 不是很硬朗的那种,薄薄的,但很有力量感。 丧尸少年低头看着整专心致志摸自己腹肌的少女,问:“喜欢吗?” 嗓音里蕴着一点淡淡的笑,语气散漫却又有一点调侃的意味。 云苏抬头,撞进少年灰白色的瞳孔里,小脸微微红了。 少年垂眸,他手指拿过桌上的钱,淡然问:“那个男人很喜欢你。” 云苏眨了眨眼睛,纠正道:“那是陆叔叔。” “他想养你吗?”丧尸少年微微俯身下来,嗓音清淡,却有几分威胁感,他追问,“你想让他养你?” 云苏怔了一下,少年捏住她手腕的指尖微微用力,她连忙回神:“没有没有。” 丧尸少年神色意味不明:“要乖。” 女孩子点头:“嗯嗯。” “要听话。” “嗯嗯。” “要爱我。” “……嗯嗯。” “沈咎养你。” “昂——” 少年神色终于缓和了一点,女孩子连忙就抓住这一机会,又伸手摸了两把腹肌。 丧尸少年轻笑两声。 云苏微微抬头,望见他眼眸里的笑意,一时莫名有点怂,把小手往回缩。 可是手腕却被沈咎伸手捏住,指腹微凉。他抓着她的手摁在腰间,上下滑动了一下。 嗓音顿时哑了一点:“喜欢就多摸摸。” 云苏狐疑地看向他。 少年前额轻轻抵在她肩窝,蹭了蹭。 分明又是撒娇的姿态,声音却清清冽冽的:“在床上,也要的。” 小姑娘这张脸终于在这句话里爆红。 最后,陆远给云苏的钱终于还是到了陆井手里。 正在心痛失去了一整个月零花钱而且很有可能以后都没有零花钱的陆井看着眼前这一摞钱,呆了。 沈咎说:“还给你。”少年漂亮地手指轻轻搭在一起,懒懒坐在沙发上:“以后都会还给你。” 陆井差点感极而泣,他第一次觉得沈咎这么善良,真的! 少年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还是替我谢谢陆叔叔,只不过——”他顿了顿:“我的女朋友,我想自己养。” 哪怕是以长辈的名义,他也觉得吃醋。 陆井看着他。 丧尸少年的瞳孔在夜晚是月光下越发显得几乎空洞,陆井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问道:“你和苏苏……” 沈咎转头来看着他。 陆井改口:“云苏。” 少年“嗯”了一声,又转回头去。 “那个……你跟云苏,真的是,情侣啊?”陆井结结巴巴问。 沈咎没动,嗤笑一声。 陆井觉得他是在笑他蠢。 “好吧,我知道你们两是情侣,这件事挺明显的。”陆井说,“可是你们打算结婚吗?甚至有孩子吗?你……”他提醒道:“你……是丧尸吧?” 丧尸少年沉默下来。 “云苏很好。”陆井道,“应该会有很多人喜欢她。” 小姑娘漂亮又活泼,小太阳似的,明亮耀眼又很强大。 没有人会不喜欢的。 “你要是想清楚了的话……沈咎。”陆井是真心的,“分手吧。” 少年听见这三个字,原本慵懒的坐姿肉眼可见僵硬了。 他抬起灰白的眼眸,眸色里有点无措。 他对这三个字,简直——身心惊惧。 “不行。”少年低声说,“不可以。” 陆井看着他。 “我会想办法。”会想办法,把自己变成正常人。 说完,沈咎就起身走了,留下陆井一个人在原地。 竹马他变成了丧尸(14) 云苏发现沈咎自从回来就一直躺在房间里出神。 少年裹着被子躺在床上,白皙的手腕露在黑色被子外面,他半阖着眼眸,神色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苏凑过去,女孩子白白软软的脸颊上两个酒窝,杏眼清亮:“沈咎。” 她伸手摸了摸沈咎的额头:“是冰的呀,没发烧?” 女孩子语气困惑,还有点担心。 ——阿咎不是不睡觉的吗?今天怎么看起来这样没精神?丧尸也会生病的吗? 沈咎抓住她的小手,握在掌心。 少年手很大,轻轻松松就将她一只小小的手就完完全全地拢了进去。 “我不会生病。”少年把女孩子的手贴在脸颊边,“我跟你们是有不一样的。” 云苏没有听出少年语气里那一点点不安,会觉得他这话说得怪怪的。 “哪里不一样啦?”云苏踩掉脚上的拖鞋,扑进沈咎怀里,“我才不管哪里不一样呢。” 少年愣了愣。 “我们不一样,阿咎就不喜欢我了吗?”云苏抬头问他。 少年摇头。 “那我也喜欢阿咎。”云苏轻轻拽住他衣角。 沈咎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来,他“嗯”了一声,掀开被子把小青梅搂进怀里:“这么会骗人?” 云苏差点炸毛,她抬头看着沈咎:“我才没骗人!” 这么多小世界啦,她从来没有骗过人的。喜欢就是喜欢,她爱他,就是热烈又坚定的爱呀。 可是他偏偏几乎每次都爱说她骗人。云苏有时候会有点不知所措,也常常会很心疼,她父皇也说过的,她虽然养得娇气些,可是最会疼人不过了。 沈咎没有再说话,云苏也看出他不想说话了。少年紧紧抱着她,虽然他体温偏低,可是云苏也觉得他是火热的。 小姑娘就这样窝在丧尸少年的怀里睡着了,她长软的卷翘眼睫乖乖耷拉着,本来就生得是天生一副甜乖的模样,此时安静的模样越发让人忍不住想搂抱在怀里细细地亲吻。 沈咎就这样抱着她,定定地看着,却又还是舍不得吵醒。 等云苏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房间里的家务之类的全部都做好了,情侣用品在房间里清一色,温馨又叫人觉得很心安。 就好像这样就给她打上了属于自己的标签。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去了,沈咎尝试了很多变回去的办法,可是全部无济于事。 他由于眼睛的原因没有去基地的学校上课,所以白天和晚上就都只能呆在家里。 小姑娘则要上一年的对于作战和提高异能的各类指导课。 虽然她身怀多种异能,但毕竟要在基地呆下去也总不能什么都不干的。一年后她的课程结束了,她就要跟其他异能者一样外出寻找食物和物资之、以及保护基地之类,总之是要充分发挥不同异能的作用,为基地造福。 沈咎每日便在家开发程序和应用。 虽然现在已经是末世了,已经到了通讯都被中断的地步,但他之前研究的一款修复程序已经是快要完成的状态。 这个程序的名字也是从名字就能看出来,就是修复程序。 通讯之所以中断原因虽然有基础设施破坏的原因,但大部分原因还是基地本身自顾不暇,到底还是没有时间再去调派人员去这种高科技领域工作。 更何况,在末世,能在高科技工作的人员也的确死伤很多,根本无处寻找。 这款程序能直接跳过人工,让通讯自行修复并且恢复。 身形决定用这个换一样东西。 ——是初阳基地手里的一种药。 这药是他之前进入基地的加密文件里看见的,那是能让高阶丧尸变回人类的一种药。 仅仅能用于还有大部分意识的那种高阶丧尸。 只是这药的副作用很大,服用者在从丧尸变成人的过程中会很痛苦。 身体会浑身发寒,然后又通体发烫,疼痛难忍。曾经有过一批实验品的,可是还没来得及看药效,被活生生痛死了。 可见服用后的蜕变过程有多艰难,所以基地最终还是放弃了这药品的使用。 沈咎写完程序的最后一步,就去找了陆井,决定要公开。 ——他是丧尸这种事不可能永久地隐瞒下去,他不能瞒着一辈子。 少年把修复程序给陆井看了,说明了来意。 “程序是我给基地的诚意。”沈咎说。 陆井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沈咎:“你疯了?这个药……”这个药他是见过的,当时在临床的时候他是监守人员,亲眼看见过那些高阶丧尸蜕变时的痛苦模样。 “你挨不住的。”陆井说。 穿着雪白衬衫的少年摇了摇头:“我没有选择。” 他说,声音很淡却很坚定:“我没有选择的。” 原本就是人的意志力越强,变成丧尸后就越高阶,意识也保留得越多,以沈咎的情侣来看,他绝对是意志力坚强到难以想象的地步的人。 “我去帮你说。”陆井最后还是同意了。 少年依旧是漠然似的模样,点了点头,到了谢,就转身离开。 陆井着实是有些忐忑,可是叹了口气,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他会去找首领。 竹马他变成了丧尸(15) “什么?可以控制丧尸?!”首领第一反应是不相信,“怎么可能有丧尸能高阶到这个地步?这个地步岂不是已经是丧尸王了?”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丧尸,又还保存了全部的人类意识,那这岂不是已经预示着末世可以结束了? 如果丧尸不再伤害人类,那人类就完全可以回到末世前那样生活了啊。 “是的。”陆远回答。 这件事是小儿子陆井告诉他的。由于他的等级还没有资格见首领,所以这件事只好由他来转告。 当他知道这个丧尸少年就是云苏男朋友的时候,感觉天都要塌了。 他刚新认的乖乖女儿竟然已经被猪拱了,他真的好心痛啊! 陆井表示他爸脑子有点不是很好使,因为那天他第一次去看云苏的时候还顺口问了一句:“哎,这是情侣房?” 然而他忘得一干二净,在家里咬着小被子哼哼唧唧了一晚上,第二天才勉为其难地出门去找首领了。 初阳基地的首领就是末世前的总统,基本上原本的国家如今就是被迫收缩成了现在的初阳基地。 总统对这件事还是感到有点过分的惊异。 他让我给您带来了一样东西。 陆远把一个u盘放到桌上:“这是一个修复程序,是他自己开发的,预计可以修复国家百分之八十的通讯和信号系统。” 昨天他查看过了,的确是好东西。这样精密的应用程序居然是一个少年人独自开发的,若是真的,那真的可以称得上一句“后生可畏”啊。 哪怕他不满这头猪拱了他的白菜,但这个少年人的优秀他无法否认。 “他提出了什么条件。”总统问,“他想要什么?” 拿出这样的条件来交换,想要的怕不是普通的东西。 陆远说:“想要基地之前研发出的还蒿素。” “还蒿素?”总统吃了一惊。 为了研发这个东西基地当初也投入了不少人力物力,甚至还有人在捕捉高阶丧尸的过程中去世,只是可惜这药的研发难度实在太大,从丧尸变回人类的过程过于痛苦难忍,导致最后失败了。 “他怎么知道还蒿素的?”首领问。 “您忘了他做的这个应用程序?”陆远说,“他自己黑进了基地的机密文档,看见了。” 可是首领摇了摇头:“如果他真的能控制丧尸,那决不可能把药给他。” 陆远没有说话。 “基地可以给他很大的发展空间,他完全没有必要变回人类。”首领说,“作为丧尸,他在基地的作为可以更大。” 陆远叹了口气:“可是那孩子自己怕是不愿意。”他顿了顿,简短地说:“因为在恋爱了。” 总统皱了皱眉。 他现在对于出现能控制丧尸的丧尸王这件事暂时还有些怀疑,但如果真的是,那当然是好事。可是对方却又执着于要变回人类,这的确是一件棘手的事。 “带来给我见一见。”总统说,“我劝他。” 他心里现在很激动,如果这件事真的解决好了,这场前所未有的人类的灾难就从此结束了。 人民再也不用过提心吊胆的日子,国家从此就可以恢复正常,这个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所以虽然他心里仍然抱有疑虑,却还是迫不及待想要和这个少年见面。 陆远点了点头,答应了:“过两天我就带过来。” 这的确是一件大事,他可以理解总统的心情。对方点了点头,比他预料中还要迫不及待:“明天就带过来。”他顿了顿,还加上一句:“如果可以,那个女孩子也一起带过来吧。” 陆远迅速地反应过来他所说的那个“女孩子”指的就是云苏,有些不理解。 “如果是真的,从女朋友身上下手,效果应该会比直接劝人好一些。”自我意识程度这么高的少年,如果想要直接劝动他不服用药剂绝对是很难的,女孩子反而会好拿捏一点。 陆远点头同意了。 竹马他变成了丧尸(16) 最近的天气都有些不是很好,沈咎坐在桌前,少年白皙的手指搭在黑色的电脑键盘上,他突然抬起头来,指尖微微挑开窗帘,这才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雨。 不像之前的雨一直绵绵的,今天算得上是瓢泼大雨了。厚重的雨点打在地板上,溅起的水花硕大清晰。 沈咎看了一眼时间。 手腕上的表显示现在正是下午三点,小姑娘三点二十就要从培训学校回来了,已经快要放学了。 两人买的那一对情侣伞就放在门口,他早晨的时候特地叮嘱了叫小姑娘带着伞,可最后她还是又忘了带。 沈咎伸手拿起伞,找到来的时候带的墨镜,抿了抿唇,出了门。 外面的雨的确是很大,伞都有点挡不住,沈咎撑伞的手那半截衣袖很快就变得湿哒哒的,他没在意,继续往前面走。 好在培训学校还不算太远,短短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容色让人惊艳的少年静静站在雨幕里,虽然只露出了漂亮的下半张脸,却也十足地叫人侧目了。 有不少女生在路过的时候都忍不住停下脚步,语气兴奋地互相询问这是谁。 “也是异能者吗?” “不知道,看样子更像是来接人的,可是这个颜值我真的死了!” “不会是来接女朋友吧?” “闭嘴闭嘴,不准说这种丧气话!” “不知道我想跟他回家可不可以。” “做梦吧你。” 女孩子们纷纷红了脸。 云苏在教室还在上课的时候就后悔了。 ——怎么会下这么大的雨啊! 早晨的时候阿咎就叫她拿伞,由于前两天都是微不可查的那种小雨,所以她还不屑一顾。这下好了,这么大的雨怎么回去? 女孩子有点郁闷地看着外面的雨幕,手里还抱着书,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云苏。”她身后突然传来声音,“你没有带伞吗?” 云苏回头一看,就望见笑容温良儒雅的青年正拿着一把黑伞询问自己。 “……老师好。”云苏打了个招呼。 “你没带伞?”青年走近了一点,又问了一遍。 云苏点了点头。 “但应该没关系的,等雨小一点就好了。”女孩子很恭敬地说,“老师再见。” 青年轻轻笑出了声。 “没关系的。”他说,“这雨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停呢,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云苏愣了一下。 “我是你的老师,你有什么不放心的?”青年撑开伞,黑色的雨伞很大,他笑了笑,“过来吧。” 云苏没有多想,毕竟老师这个身份实在是她这样乖乖的姑娘没有想过的可能,在她眼里,青年就像长辈,她甚至还有些惧怕他呢。 她点了点头,走进了伞里。 这把伞着实是大,云苏和青年并排走着,两人的肩膀还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没有任何亲密举止。 小姑娘屏气敛声,主要还是她在天上的老师实在太凶了,所以导致她对所有老师都害怕。 哪怕身边的青年好看又年轻。 “你家在哪里?”青年问云苏。 云苏有点支支吾吾。 “你别紧张,我之所以这样问,只是因为我要送你回去,顺口一问罢了。”青年安抚她说。 小姑娘有点紧张又有点懵懂的模样可爱坏了。 “啊……”云苏迟疑了一下,“不用了,老师。我男朋友应该会来接我,您把我送到门口就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男朋友?”青年愣了愣。 云苏点头。 ——虽然,不知道沈咎会不会来。但他一向那么疼她,应该是不会让她淋雨回去的。 青年是真没想到小姑娘居然有了男朋友,她一向身边连个男生的影子也没有的,怎么就有男朋友了呢。 他倒觉得有可能是她瞧出他心思了,有些慌张,才拿这个理由来骗他。 “真有男朋友了?”青年问。 云苏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候,云苏突然听见一道低沉的少年声音:“苏苏。” 云苏一听见这声音立即眼睛一亮,她一抬头,果然,穿着雪白薄衬衫的少年正撑着伞站在不远处。 他左手撑着一把深蓝色的伞,上面一个恐龙图案,右手还拿着一把粉色的同款伞,隐约能看见露出来的小小恐龙。 ——是情侣的。 青年皱了皱眉。 那少年身形修长漂亮,浑身一股冷冷清清的气质,淡红的唇抿着,似乎有些不悦。 原本还在自己伞下的小姑娘顾不上大雨,一把就扑进那少年怀里。 沈咎摸了摸她小脸,抬眼看向对面的青年,心里有股莫名的戾气。 “老师再见!”云苏朝青年挥了挥手,就挽着沈咎的手想要和他回去。 她拽了拽少年的手,可对方却纹丝不动。 云苏有点奇怪,回头看他。 还没反应过来,少年微冷的唇一下覆了下来。 碾压辗转,他很用力。 云苏呆了。 竹马他变成了丧尸(17) 不远处少年搂着怀里的少女亲吻,在嘈杂的雨幕里,少年微微弯腰,手指扣住少女的后脑,虽看不清脸,可是两人一个身形修长一个娇小玲珑,这组合就很养眼了。 青年站在雨里看着,叹了口气。 云苏被亲完还有点茫茫然的,她眼睛被亲得沁出了一层泪光,水盈盈的。 沈咎右手拇指揉过女孩子略微泛红的唇,眸子蕴藉了一点醋意:“只能给我亲。” 云苏点了点头,异常乖巧的模样。 少年转身面向青年,开口问好:“您好。” 青年眼神复杂,却还是温和地开口道:“你好。” 沈咎手搭在云苏腰间,一副慵懒的站姿,半靠在小姑娘身上,脑袋依着女孩子的肩膀,脸上还露出淡淡的清浅笑意。 宣告主权的意味很明显。 青年有些狼狈:“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青年就撑着伞急匆匆地走了,“哒哒”的脚步声很匆忙。 沈咎把手里粉色的伞递给云苏,因为单独的情侣伞实在太小,没办法容纳两个人走,除非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一动不动。 云苏撑开伞,身旁的少年突然开口:“以后不要这个伞了。” “啊?”云苏不理解,“为什么呀,这还是新的。” 沈咎眼神平视前方,他说:“买一把大的。” 说着,他又转头来看云苏,小声道:“我们撑一把伞。” 刚才她和那个男人站在同一把伞下面的时候,他嫉妒得心情简直无法言说。 他试探着想要伸手去牵她的手,豆大的雨点却打湿了指尖。他说:“不能牵手。”少年轻轻皱眉。 “不能亲亲。”他半垂眸。 “也不能抱。”少年声音委屈起来了。 云苏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他怎么这就又委屈了。 丧尸这么娇气嘛。 但她也向来还是乖乖的,所以点了点头:“好。” “还有。”沈咎撑着的伞微倾,他弯腰,眼睛直直注视着云苏,“不许再和你老师呆在一起了。” 云苏“哦”了一声,也答应了:“好。” 少年这才笑了。高大的身子硬是拱进她粉色的小伞里亲了她一下,小恐龙身上的水顺着伞沿滴落在他脖颈和额发上,他也丝毫不在意。 “苏苏真好。”他说。 同为男人,刚才那个男老师的眼神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志在必得的喜欢让他怒火横生,恨不得当场就扭断他的脖子,好在还是忍耐下来了,只是把扑进怀里的小青梅亲了一顿。 两人回到家,少年换下衣袖湿透的衬衫,洗了头发和澡,然后门铃响了。 打开门一看,就看见陆远带着陆井站在门外。 小姑娘正要拿着衣物也进去洗澡,没有出来,只在房间里问了一句:“阿咎,是谁呀?” 少年握住门框的手指微微用力。 “没有谁。”他回答,“好好洗澡,苏苏。出来了我给你吹头发。” 房间里的小姑娘没有多想,只是脆生生地应了一声。 随后浴室里传来隐约的水声,沈咎给两人让开路,礼貌道:“请进。” 陆远是第一回见这个少年……阿不,第一回见这只拱了白菜的猪。 他努力摆出严肃的模样,一脸冰冷地走了进去。 沈咎带他们来到了书房,这里还没有来得及布置,有些空荡荡的。 少年在两人对面坐下,然后跟陆远握了握手。 陆远都暗暗吃惊,这意识清醒得简直不像是丧尸,如果不是这低得不似常人的体温和那双灰白空洞的眼瞳,甚至可以说跟丧尸完全搭不上边。 陆远“啧”了一声。 ——真是让人感到难以置信啊。 竹马他变成了丧尸(18) “基地还有什么其他意见吗?”沈咎坐下,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他猜到基地不可能会很干脆地一次性答应他了。 能控制丧尸啊,这诱惑比任何异能者都来得大。 陆远惊讶于少年的直白,也欣赏他心思敏捷,居然直接就猜到来意了。 “基地建议你不要服用药。”陆井说,“沈咎,你如果是丧尸的话,在基地的前途会更好。” 少年“嗯”了一声,手腕搭在一起,手指骨节分明漂亮,他伸手敲了敲桌面:“陆井,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执着的。” 他只想要好好地和她在一起,像一对正常的情侣一样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觊觎她的人实在太多了,哪怕她现在还不介意他是个丧尸,可是流言蜚语多了,他也真的很害怕小姑娘的喜欢是年纪小而一时冲动上头的激情。 他不介意,但是很害怕。 所以他必须变回正常人,他一点风险都不想承担。 “但是药也是无法确认是不是真的有效的。”陆远说道,“实验对象大多数都在过程中就去世了。” 沈咎轻轻笑了一下:“基地太看不起我了。” 少年慢吞吞地说:“我已经知道所有数据了,虽然蜕变的过程痛苦非凡,但是那些高阶丧尸在死后却还是全部变成了人类。”他顿了顿,肯定地说:“也就是,我只要挺过了过程,我就能变回去。” 这也是他自己黑进基地系统知道的? 这个数据就连陆远都还不是很清楚,少年却能了解得这么全面,可见这个年纪轻轻的孩子的确不是个简单人物。 陆远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沈咎了,最后只能对他说:“明天首领说想要见你和苏苏一面。” 少年不紧不慢敲打桌面的手指一顿。 “不行。”他很坚定地说,“苏苏不能去。” 不能叫她知道这件事,否则她根本不可能同意他去吃那个药。 陆远和陆井轮番劝说沈咎,可是少年依然态度坚决,最后只撂下一句话——这件事若是被云苏知道,他会直接拒绝和基地的任何合作。 这话一出,陆远和陆井就都不敢再多说什么了,两人只能离开。 “这小伙子怎么那么倔?”陆远就想不明白,“就当个丧尸被基地捧着有什么不好?” 陆井嫌弃地看了他爸一眼:“你不懂。” 陆远:??? “不是,我有啥不懂的?!”他急眼了。 可是陆井还记恨他把自己的零花钱给了云苏,于是就硬是不肯说,气得陆远当天回去晚饭都没吃。 云苏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就看见少年已经拿好了毛巾梳子和洗衣机在床边等她了。 “来。”丧尸少年道,“我给你吹头发,苏苏。” 小姑娘趴在他腿上,很高兴地应了:“阿咎真好。” 少年唇角也勾起笑。 你也好,苏苏。 指腹轻轻揉过女孩子柔软的发丝,吹风筒的声音簌簌的,让人有点想睡。 云苏白软的脸贴在男生漆黑的裤腿上,慢慢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带着湿气的头发很快就干透了,蓬松的发丝温暖细软,摸上去很舒服。 沈咎轻轻帮她把头发梳好,理到脑后,然后把女孩子抱了起来。 云苏察觉得到熟悉的气息,于是没有醒,依旧紧紧阖着眼皮。 她被沈咎放到床上,少年硬朗微凉的身体很快也贴上来,想抱住她。可是小姑娘在梦里感受到冰冷的温度,无意识地推了他一把,喃喃道:“……冷……” 沈咎被推开的手在空中顿住,少年沉默了很久。 最终他给小姑娘细心地掖好被角,自己从被子里出去了。 外面的雨声还依旧很大,沈咎又坐回了书桌前。 竹马他变成了丧尸(19) 第二天,沈咎跟着陆远父子来到了首领办公室外。 陆井由于级别问题,只能送他到楼下,临上去前,他跟沈咎说:“你好好跟首领说吧,我听说他人挺好。” 少年回头看了他一眼。 “傻子。”沈咎吐出两个字。 陆井:??? 我去,为啥子骂我啊?! 这栋大楼就是末世之前的总统大楼,陆远上前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男人的声音:“进来。” 温和而和缓,容易让人听起来就生出亲近好感。 沈咎单独走进大门,一进去,就看见戴着眼镜的男人坐在硕大而价值不菲的办公桌面前,朝他哈哈笑道:“快来快来,我可是等了很久了啊!” 可惜沈咎只是疏离而不失礼数地淡淡笑了笑:“您好。” 首领似乎没有在意,只是仍然很热情地拉着沈咎坐下。 少年坐在办公桌另一边的软椅上坐下,手臂放在扶手上,漂亮的腕骨搭在扶手末端,手指自然垂下。 首领没想到这个丧尸少年居然这么好看,跟外面的低阶丧尸果然是不一样。意识程度也很高,甚至连修养这种东西他好像都还拥有,实在叫人咋舌。 少年灰白的也透着一股散漫的情绪,这样的瞳色在他身上不显得恐怖,甚至叫他多了几分干净脆弱感。 “你别紧张,今天我叫你来,只是觉得我们对于你想要使用药剂这件事还可以多商量商量,因为依我看来,这件事对你来说是没有好处的。”首领开口就说了一大段,“而且这不仅对你自己有益,对于全人类来说,这都是天大的好事啊。” 少年摇了摇头:“抱歉,我没有这方面意向。” 回答简骇坚定。 “是因为女朋友?”首领笑着问。 他笑起来很亲切,劝慰道:“哎呀,女孩子嘛,在末世里,比之前更看重钱和名利,别说你是丧尸了,你就是鬼她都嫁给你。”首领顿了顿:“但你要是没有这两样东西,她迟早离开你。” 沈咎没有说话。 “而且,我听说她是异能者啊,还是多异能者?”首领问。 这一对小情侣简直是宝啊,有了他们俩,他难道还怕初阳基地不能横扫天下? 沈咎听到云苏的名字,终于有了些反应。 “来来来,叫女孩子进来说一说嘛,你听听她的想法。”首领正打算开口喊人,就被沈咎打断,少年说:“她今天没有来。” 他看向首领:“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就行了。” “没来?”首领问。 “这件事我不想让她知道。”沈咎说,“她不能知道,这是我的底线,否则我会直接离开这里。” 少年看着首领:“您知道,我能做到的。” 首领笑容闪烁了一下:“啊……哈哈哈,这也没关系,没关系,但是不要想着离开嘛。” 他当然知道沈咎能做得到,他能控制丧尸,一旦把他逼紧了,丧尸围城,初阳基地哪怕再强大也抵不住大波的丧尸有组织性还不要命地进攻。 更何况初阳基地的异能者其实也不多的,大部分是靠军人维持并保护,在丧尸面前,凡人其实还是很脆弱的。 因为丧尸实在太疯狂,他们大多没有意识,压根不怕死,扑上来就是对你一顿咬,攻击力极其强大。 他也的确有想要天下和平的梦想,从末世前他还是总统的时候他就有一点小心思了。 他想要独裁的权利,不是总统。是那种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权利,而不是被制衡。而眼前这个少年,给了他一点渺茫的希望,他似乎能帮他。 事情很棘手,对面年纪很轻的少年神色却冰冷,很不好惹。 首领吞了吞口水,那念头似乎又往下压下去了。 “我能答应你先消灭所有的丧尸,但是我也要变回人类。”沈咎说。 首领动摇了一下,但没有开口。 消灭丧尸?丧尸若是直接被消灭那他就真的没希望了吧? 沈咎看着首领心里也有些考量了。 他妥协到这个地步却不答应,这人,很显然有别的私心啊。 “我在这里想要提醒您一句。”少年突然开口,冷冷看向首领,“我现在与您谈判,是给您面子,如果我想,我可以直接灭了初阳,包括杀了您。” 首领被少年这番话吓得打了个冷颤。 “我给您三分钟时间考虑。”少年往后靠在座椅上,慵懒的姿态里杀意凌冽。 首领咬牙。 竹马他变成了丧尸(20) 沈咎很快就从办公室出来了,在门口等着的陆远看见他的时候有点惊讶,没想到会这么快。 不论首领有没有说服他,在他看来,应该都不会这么快才对啊。 少年自顾自下了楼,陆远也看见办公室里首领发白的脸色了,就连他脸上惯有的笑容都没了。 ——陆远猜到肯定是失败了。 果然,第二天首领召开了会议,公布了这件事,但事情却已经变成了—— 基地出现了一名高级丧尸,具有人类的全部完全意识,他愿意帮助基地消灭所有丧尸,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他要还蒿素,要变回人类。 果然,这个消息一出,整个基地的高层都沸腾了。 愿意帮助他们消灭所有丧尸而且不会对基地构成威胁,这简直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这有什么不同意的道理? 也有少数人对此感到怀疑,害怕是其他基地的骗局,直到后来沈咎亲自来了一次基地后,他们才完全相信了。 很快,世界上的丧尸开始大规模自杀式行为——从高楼跳下,自溺在河海里,还有的互相撕咬。 初阳基地的队伍也立即开始大规模行动,军队筛查漏网的丧尸,并且很快就将原来的大片国土重新收入囊中。 云苏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还是因为手机通讯恢复了,她在政府的平台上看见了新闻。 沈咎居然没有告诉她? 她发觉有点蹊跷。 这么多个小世界下来,每个小魔气都是很宠她的,做事会和她先说,也生怕她担心。 而每次出现反常情况,肯定就是他又出了什么事,不能让她知道的,比如说安森博喝下魔水。 沈咎会不会也傻乎乎地去喝什么?可是他一切都很好呀,他还有想要改变的吗? 云苏想不出来,可是心里惴惴不安。 下午放学的时候,她又被拦住了。 “老师。”她还记得上回沈咎跟她说过的,不喜欢她和他说话,何况,青年身上每次的眼神都总是很奇怪,让她说不上来,但就是奇怪。 还有点不舒服。 云苏手里抱着书:“老师,您有什么事吗?” 小姑娘不动声色拉开一点和青年的距离,疏离的意思也很清楚了。 青年又想起那天少女被少年用强势的姿态搂在雨里亲吻的模样,苦笑了一声。 ——居然是丧尸啊。 难怪那天明明下着雨,根本没有太阳,却还带着墨镜。现在想来,应该是因为丧尸的眼瞳是灰白的颜色,跟正常人类差别还是有些大。 青年笑了笑:“我就是想冒昧问一个问题。”他顿了顿,问道:“你知道你男朋友他……是丧尸吗?” 在手机上看见的新闻,上面有少年的照片。虽然上回没有看清脸,可少年的气息实在过于疏冷出众,以致于他在报纸上看见 云苏皱了皱眉,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同学,老师在这里还是要提醒提醒你,人类和丧尸到底还是不同,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云苏打断。 “老师,这件事我很清楚。”云苏出声道,“不劳您费心。” 青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笑道:“云同学,你年纪小可能不懂事,丧尸他……” ——他想说什么? ——丧尸又怎么样? 青年还在不停地说:“你这么好,喜欢你的人很多,为什么一定要跟一只丧尸在一起呢?你可以多瞧瞧身边的别人,虽然有些人身份不合适,但是……” 云苏先前就觉得他怪,听到这句话算是有点知道为什么了。 喜欢她? 她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的确发生了。她心里不高兴,只觉得恶心,只因为喜欢就能随便地去议论任何人吗? 既然他认出了阿咎,那肯定是因为也看到政府发出来的通告了,那现在阿咎在做什么他应该也很清楚。 “老师。”云苏再次打断他,“你知道基地现在在做什么计划吗?” 青年被迫暂停,想起了上午看到的通告。 “你真恶心。”小姑娘声音轻软,嗓音里带着一股甜。 他曾被这声音迷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如今却被这声音刺痛得遍体生寒。 “什么没有做,却大放厥词,你枉为人师。”云苏一字一顿地说,“我看见你就觉得讨厌。” 竹马他变成了丧尸(21) 小姑娘说完就拉开教室门往外走,青年咬牙,有点急眼了。 是,他当然知道那只丧尸现在对于基地对于人类做出了怎样的贡献,但他只是只丧尸啊,他又不是正常人! 丧尸在他眼里已经没有资格享受作为人应当受到的尊敬了。他帮基地做事,那不就是应该的吗?难不成还要人类对他感恩戴德? 肮脏的东西,啃肉喝血的恶心玩意儿,既然皈依了人类,就应该像牲口一样乖乖给人类干活! 青年伸手一把拉住了云苏的手。 云苏是真气了,她向来不用仙术胡乱伤人的,因为她知道在小世界里小世界也有自己的规律和法则,可这回她是真忍不了了。 教室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娇小的女孩子手腕一转,似乎压根没怎么用力。可下一秒,青年被狠狠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云苏居高临下,再没有多看地上的人一眼,直接抬脚走了出去。 沈咎今天难得在家,最近几天,由于基地的事,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小姑娘回来的时候呆在家里了。 两人总是碰不见面,只有在很晚的时候,少年回家,然后去床上小心地亲亲睡熟了的小姑娘,然后早晨云苏还没醒的时候,就又走了。 而今天云苏回来的时候,丧尸少年正半蜷缩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似的。 云苏惊了一下,差点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刚走过去想看看他,就被少年拉住了手抱进怀里。 他看起来好累啊。 沈咎半阖着眸子,呼吸平缓安静,温热的呼吸扑洒在她耳侧,嗓音都哑了:“苏苏,让我抱一抱。” 云苏转过身看他。 沈咎的确很累,丧尸无法入睡,可是他这几天需要长时间地大量控制丧尸,精神几乎要支撑不住。 云苏很多事想要问他,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她微微偏头,看见他疲惫垂下的眼睫,觉得心疼,又到底还是什么都没问。 她乖乖被沈咎抱在怀里,慢慢地,困意也上来了,没有抵住,云苏就又在他怀里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再等她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黑了。云苏一个人在床上睡着,身边已经没人了。 “阿咎?”云苏迟疑着喊了一声。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声音。 小姑娘赤着脚跑下床,整个房间都黑漆漆的,很安静,没有人。她有点呆怔怔的,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好像要发生。 她睡不着了,云苏抱着腿,缩在床上坐着。 ——那么晚了,阿咎怎么出去了呢?他出去做什么啊? 他好久没回来,她真的好想他呀。 女孩子小脸抵着膝盖,一阵阵地出神,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天已经一点点亮了,沈咎还没有回来。 她半阖着眼眸,窗外的光一点点洒进来,云苏眼睫和脸上一片柔和的光晕,她没等到沈咎打开门回来,只等到客厅的电话突然响了。 云苏惊了一下,贴着膝盖的小脑袋一下就抬起来。她连忙跑去客厅拿起手机接电话,刚接通,女孩子就说:“阿咎,你在哪里呀?” 她声音有点惊慌。 “请问是云小姐吗?”对面是一道陌生的男声。 ——不是阿咎。 云苏有点失望,应了一声:“嗯,是。” “很抱歉,沈先生服用了药剂,已经快要撑不住了,请问您能来一趟医院吗?”对面的声音温和地问道。 云苏愣在原地,好像没太听懂对面在说什么。 ——服用药剂? ——什么服用药剂? 她什么也不知道啊,阿咎他什么也跟她说啊! 云苏一向是个脆弱的人,一时间吓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他肯定有什么事瞒着她,肯定有什么很危险的事就是不肯跟她说。 “云小姐?”对面又喊了她一声。 云苏这才慢慢地回神:“我知道了。”小姑娘努力压抑情绪,她说,“我现在就过去了……” 心情拉到谷底,云苏拉开门,眼泪一点点下来了,她拼命往医院跑。 ——早知道,早知道昨天下午的时候她就应该问清楚他的,就不该让他再有机会走。 他到底喝了什么药呀…… 云苏真的觉得委屈。 她从来都是什么也不去多想的,觉得只在一起就很好,可是他又总是想很多,还总是什么也不肯告诉她。 她不怪他,可是阿宿总是这样折腾自己,她也会心疼啊。 好在医院不远,医院就在眼前了,小姑娘什么也顾不上,满脸泪水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去。 竹马他变成了丧尸(22) 沈咎躺在医院的床上,他意识已经昏昏沉沉,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觉得自己死了,却又还这么痛苦,觉得自己活着,又觉得这么疼怎么可能还活着? 身体里好像每一个细胞都被撕扯成了两半,血液在身体里横冲直撞,血管也好像要爆炸。 沈咎觉得自己喘息不过来了,他闭着眼睛,呼吸已经越来越微弱。 云苏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少年躺在床上,脸色已经发白,一动不动。 “你好。”旁边一个男人过来跟云苏问了声好。 小姑娘已经呆愣愣的了,她手指轻轻勾住沈咎的手,漂亮的小脸狼狈又惹人怜爱。 总统在看见云苏的时候都愣了一下。 ——果然很漂亮啊,这样的小美人,难怪这少年人没了命也要为了她变回人类。 一旁的陆远安慰了云苏两句,可是女孩子却低着头,哽咽说了一句:“他还在。” 心脏仪还在跳呢,沈咎没舍得不要她的,所以她才不要他安慰。 女孩子就这么坐在他床边,她觉得自己简直恨死沈咎了,她这辈子都不想理他了。 沈咎在黑暗里已经越沉越深,他几乎已经快要看不见光亮了。他大脑好像滞涩了,几乎无法思考,脑子里只有最后一个念头——苏苏怎么办? 他若是死了,他的宝贝怎么办? 他拼命想动啊,可是动不了了。就在他已经要绝望的时候,好像突然听见女孩子的抽泣声。 手指好像被什么人轻轻勾住了,触感温软,像没有骨头似的,依恋地缠着自己手指,掌心和自己紧紧贴在一起。 沈咎牵过她的手那么多次了。 从小就是他牵着小姑娘去上学,后来突然喜欢她,由于是丧尸的原因,每次接吻他都只敢碾磨她的唇瓣,不敢真的用力亲,怕咬到她,所以他最喜欢的事又是牵着她的手。 女孩子手又软又滑,她又乖,每次都是任他牵。 沈咎在这一刻突然异常地觉得自己不能死。 是他先动了心,先去撩拨了她,先牵了她的手,先想和她穿了情侣服。他把小姑娘骗到手了,她很好,没在意过他是丧尸,没有嫌弃他甚至不是个正常人,一直都那么喜欢他。 就像陆远说的,她那么好。 他怎么能丢下她? 是他对自己的忍受能力判断失误,他死了没什么可惜的,可是还有个姑娘会难过啊。 她那样漂亮又灿烂的小脸,除了笑容怎么能出现其他的呢,沈咎,你怎么忍心? 想到这里,沈咎突然喘了一口气,脑袋里顿时情醒了。 他拼命挣扎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往上爬,用已经酸软到快要没有力气的手脚咬牙死命往上。 病房里现在很安静,经过将近一晚上的蜕变,沈咎已经完全恢复了人类的模样,只是他现在生命体征也很微弱了,就看他能不能真的撑到最后了。 此时沈咎身边已经只有云苏了,小姑娘趴在床边,手拉着沈咎的手,半梦半醒地已经快要睡了。 突然,沈咎的手指动了一下。 云苏瞬间惊醒,抬起头。 旁边心脏仪上的心电图凸地跳了一下,云苏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被她握着的少年的手也慢慢收紧了,云苏怔怔地看向他。 沈咎纤长的眼睫颤了一颤,才半张开眼眸,喊了一声:“苏苏……” 云苏呜咽了一声,憋了一晚上的情绪几乎要爆发,还没来得及要难受生气,沈咎就突然又晕了过去,连手都从云苏手心滑了下去。 小姑娘一时吓傻了,连眼泪挂在眼眶半落不落,她手颤了一下,喊了一声:“沈咎……”你别这样啊…… 竹马他变成了丧尸(23) 再次昏迷过去之后,沈咎此时的心跳和呼吸已经全部都恢复了正常。 医生检查过后,点了点头:“生命体征平稳,只是睡着了。” 云苏抬起头,刚才沈咎突然一下又昏迷过去她差点以为他真的…… 总统脸上有一瞬间的不可置信,但是很快又压下去了,露出他惯有的温和笑容。 陆远和陆井也惊讶了。 ——这药,还从来没有丧尸真的挺过来过,在场的人大约是没有人会觉得沈咎真的能活下来。 这真的简直是奇迹。 陆远松了一口气。 活下来就好,活下来就好,她家大白菜为了这只猪都哭成这样了,这猪简直真是叫人恨得牙痒痒。 陆井想叫云苏先去吃点东西,自从沈咎躺在这开始,小姑娘就吃不下,眼眶红通通地守着床上的少年。 可是云苏摇了摇头,女孩子倔强得很:“我想等阿咎醒过来。” 她手指依旧紧紧地拉着沈咎的手,声音很轻,却又很坚定。 陆远也没有办法,多少还是了解一点她性子的,所以也没有强求。 医生说沈咎生命危险应当是没有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由于他是第一个成功变回人类的丧尸,所以一切的不可知性实在太多了。 云苏不放心他。 在将近中午的时候,小姑娘趴在病床边都要睡了,突然,和她十指相扣的少年的手突然往回抽了一下,力道很轻,云苏却还是醒了。 只见少年已经睁开了眼睛,他怔怔地望着正睡在自己手边,还和自己拉着手的漂亮小姑娘,耳垂顿时默默红了一大片。 云苏:??? “阿咎……”她轻轻喊了他一声。 她原来真的好生他的气啊,好怪他不肯跟自己说这些事,怪他什么都瞒着自己,可是这一刻她真的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他还在,还能把她搂进怀里亲一亲,她就觉得很好了。 小姑娘委屈坏了,凑上去,又喊了沈咎一声:“阿咎……”,然后就想要亲亲,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少年,乖乖的模样。 少年的脸这回红得更厉害了,床边的女孩子还拉着自己的手,她生得漂亮又精致,杏眼儿圆润可爱。 “你好,我……”少年紧张得眼睫都在不停发颤,“你……你认识我吗?” 云苏愣了一下。 “你真漂亮。”少年手指一点点将自己手心小姑娘的手收紧,他骨节分明的漂亮手指小心地把云苏的小手完全地拢进手心。 做这事时,他很小心。 云苏也终于发觉有什么不对了。 她抽泣了一下。 “是……医生让你来的吗?”沈咎问她。 他其实好像什么也不记得了,但是这里是医院,他还认得。 少年露出一个有点腼腆的笑:“你真漂亮。” 他的心自从看见她开始,就开始加速,无法控制自己。沈咎不记得她,可是他觉得自己好像很喜欢她。 小姑娘有点急了,凑上来就要亲他。 沈咎被她一把扑倒在床上,少年修长的身体愣愣地挺直着,娇小的少女俯身亲他,他呼吸急促,简直有点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他慢慢抚上女孩子纤弱的小腰,嘴唇也被含住了。 他轻轻笑了一声。 ——好主动啊。 少年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虽然说,不认识。 但是。 啧……艹。 好想跟她谈恋爱。 竹马他变成了丧尸(24) 云苏胡乱地把人扑倒在床上亲了一顿,呆呆地傻愣在原地,好久好久,她才终于反应过来——后遗症出现了。 沈咎不记得她了,或者说,他失忆了。 身下的少年衣衫凌乱,一副被蹂躏过了的模样,可是他却异常地乖,她这样亲他,他居然是一点也不反抗,甚至,云苏觉得他……简直是享受。 云苏爬起来,脑子里一团乱了。 沈咎的手还搂着她的腰,他定定地看着亲了自己还一副自个儿受欺负了似的小姑娘,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腰好软好细。 肯定很好摆姿势,这样柔软的腰肢,一定怎样都能做到吧。 沈咎脸上不禁露出笑。 女孩子正打算下床先去找医生,却又被少年突然紧紧拉住了手腕。 她回头,沈咎就一把把她拉到了自己怀里。 少年冷冽却带着羞的声音传进她耳朵:“……你,我们……要不要谈恋爱啊……” 云苏一下呆了。 沈咎以为她不想同意,一时有点急:“你刚才亲了我的。” 云苏没反应过来。 沈咎抿唇。 “亲了要负责……”少年声音低落了,一股委屈的味道。 云苏看他。 “我已经是你女朋友了。”女孩子说。 这回是沈咎呆了。 “已经是我女朋友了?”少年问。 他眼睛都慢慢亮了:“那我们,都玩儿过什么姿势啊?” 云苏还没反应过来:“啊?” 少年好像有点不好意思:“……我是说,床上。” 少女觉得他简直不要脸,她脸涨得通红:“我们没有过!”你之前那样我们怎么,怎么……啊! 很凶,但声音很小。 沈咎心里不信。 她这么漂亮,他怎么……可能忍得住。他甚至现在就想要。 小姑娘这回被羞狠了,转身就跑。 沈咎出院了。 几天后,正是云苏十八岁生日。 晚上的时候沈咎做了很多菜。 窗外灯火通明,屋内只燃着一支蜡烛。烛火下,沈咎当时对云苏说:“苏苏,我当丧尸的时候一定忍得很辛苦。” 小姑娘不想理他。 少年毫不在意,俯身搂她:“就跟我现在一样。” 云苏回头看他。 跟他在一起这么多世了,她现在实在太清楚他想干什么了。 蛋糕还没有吃,被动作过于激烈的两人推翻在地。 小姑娘满脸泪水:“阿咎……呜呜呜呜呜……蛋糕……” 沈咎正在劲头上,他停不下来,只能说:“宝贝,一会儿再给你做一个新的,好不好?” 小姑娘呜呜咽咽,晚饭还没吃,折腾到半夜。 沈咎是神清气爽了,亲了亲她小脸。 “还饿不饿?”少年问她。 他凌冽的没有此刻全部柔和了,下床去做饭。 云苏是手指都抬不起来,等沈咎把饭菜端过来,已经是半梦半醒。 赤裸的身体相贴,小女孩子发育可观,沈咎看着看着就眼热了。 她还在专心吃饭,少年突然靠过来。 “苏苏,你想不想喝牛奶?”少年问。 云苏“啊”了一声。 这声音娇媚无力,叫人骨头都发酥。小姑娘脸蛋粉透了,泛着红晕,此刻分外漂亮。 沈咎真是喜欢得不行。 “阿咎身上有牛奶,你要不要?”沈咎凑过去,云苏刚反应过来,又被掐住腰直接提到了少年腿上。 她哭着喊痛,少年就说索性痛到舒服。 他是在太兴奋了,云苏腰被掐红了,这一回到了天亮。 早晨的时候小姑娘再什么也不想吃了,直接就昏沉沉睡了,喊都喊不醒。 窗外阳光洒进来,少年欣长的身影弯下。 亲亲小姑娘漂亮的小脸,亲亲她小小的手,亲亲她软软的唇。 他把她搂进怀里。 ——真的好喜欢她啊。 沈咎想。 ——喜欢的人,忘记一百万次,也会再喜欢上一百万次。 不论再重来多少次,不论他还记不记得她,沈咎都一点最爱她。 像是已经入了骨子,看见她,就觉得满心欢喜,世界明亮。 亲亲我的小可怜(1) 天阙之上。 巍峨的重重宫殿仙气缭绕,亭台楼阁此起彼伏,错落有致,琉璃瓦下阳光普照,无一处不精致漂亮。 在其中最为高大又秀丽的宫殿中此刻却跪满了人。 最前面的是戴着王冠的年轻君王,他有些紧张地跪在地上,嘴中念念有词,他身后的臣子模样的人也各个都低着头,气氛肃穆。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殿里面终于走出来一个漂亮的少女。 阳光照下来,她冰晶一般的眼眸剔透,身段柔软漂亮,长睫垂下,少女穿着白色精致的长袍,指尖白皙到几乎要透明,美貌令人眩晕。 年轻的君王望着她,不禁吞咽口水,眸色里满是痴迷。 “放肆。”少女声音想起,清冽的声音在大殿里回响。 君王这才如梦初醒,恭恭敬敬地低下了头,狠狠叩了三下:“圣女饶恕!”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在这整个天庭之中,最尊贵的不是掌管天地万物的天帝,而是眼前这个女孩子。 众神的力量之源,整个世界所有生灵赖以生存的就是圣女的力量,她是一切的起源。 三个月前,新上位的年轻君王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圣女,圣女对天地降下了惩罚,顿时天界混乱,万灵都来乞求圣女的原谅。 可是没想到——天帝却还是这幅模样。 众臣纷纷出声声讨帝王,一阵喧闹后,少女才终于缓缓抬起了手。 下面顿时一片寂静。 象征着纯洁的少女歪了歪头:“无妨。” 这是新出生的圣女,无瑕美丽,心性纯洁,怜悯众生,而且美貌惊人。 “前两日从瘴气谷里出来的那个孩子呢?”上方的少女轻轻问道,“他在哪里?” “圣女,这样肮脏的东西,不可污了您的眼睛。”下边的人回答。 可是小姑娘却很犟:“请给我看。”她解释说:“他是从瘴气谷里出来的,心性邪恶,力量强大,你们控制不住,会容易受伤。” 下边的人一阵窃窃私语,却最终还是听从了少女的话,抬上来一个血迹斑斑的铁笼。 里面睡着一个穿着破烂黑色衣衫的少年,他禁闭着双眼,凌厉的眉眼紧皱,乌发凌乱地散落,脸上全部都是可怖的伤口,而且浑身都是污泥和凝固的血块。 小姑娘伸出手,漂亮柔嫩的小手穿过铁笼缝隙,贴上少年满是肮脏污渍的脸:“愿上天保佑你。” 说完,少女的掌心下,少年脸上的细小伤口顿时全部都好了,只剩下深到见肉的伤。 “好了,你们下去吧。”少女说,“前几日的事我暂且原谅,日后谨慎。” 年轻的君王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谢恩了后便带着众臣离开了。 云苏轻轻抬手,少女细致而缓慢地一点点解开了铁笼上的那把大锁。 里面的少年簌地睁开眼睛,手指也捏成了拳,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睛里眸色狠厉。 女孩子蹲下身来,她纯洁漂亮的长裙逶迤拖在地上。 嵇越猛地伸出手,嶙峋可怖的手瞬间抓住了女孩子纤弱而好似一掐就会折断的脖颈,他收紧手指,漂亮的少女却顺势倒了下来,直接扑进了少年的怀里。 百合和蔷薇的花香扑面而来,温暖芳香的气息令人着迷而无法自拔。 刚刚还气势凌人的少年这一刻无法控制自己似的松开了手,接着他一眼就看见少女脖颈上那道被掐出来的血红骇人的痕迹,眼眸里瞬间有一丝慌乱。 云苏捧着他的脸,亲了亲他唇角,少年明显瞬间僵硬的身体让她轻轻笑出声。 “愿上天保佑你。”她又说了一句这样的话,杏仁蜜眸弯弯,漂亮又甜蜜的模样。 从死人骨头里爬出来的少年几乎不到一刻,就直接被蛊惑了。 ——她,真漂亮。 “来,洗个澡。”她拉着他走出铁笼,少年脚骨头上被打一个洞,他一瘸一拐,跟着她走到了白玉奢华的浴池。 这里水池里洒满了花瓣,芬芳诱人。 云苏将他带到这里之后,就转身出了门。她没注意到,一只金色的小小铃铛在她开门的时候落在了地上。 浑身是伤的少年蹒跚着走过去,捡起了这只铃铛。 金色的外形小巧玲珑,漂亮可爱,轻轻一摇,会发出较微弱的叮叮当当的声音,清脆悦耳。 嵇越把那铃铛捧在手心,那股百合蔷薇的花香再次沁入他的鼻端,他忍不住深呼吸,贪恋地狠狠吸了一大口,喘息急促了一点。 方才的少女纯洁无瑕,这样的人,是嵇越自小就最厌恶的人,他长在污泥里,受尽苦难,只觉得这样的人虚伪又叫人作呕。 圣女啊…… 全世界都捧在手心,号称为最纯洁的神啊。 可是嵇越不信这些东西。 世界灰飞烟灭,也与他没有关系。 只是她真的好漂亮,好香啊。让人想膜拜,让人想把她揉进骨子里,让人想要占有。 她哭起来,一定很漂亮吧? 亲亲我的小可怜(2) 云苏在浴室外面等嵇越出来,小姑娘晃着一双细嫩的腿,手里抱着布偶猫,她手指一点点顺着怀里猫的毛,心里有点担忧。 汤圆抬头,少女细细的眉微皱,一股娇弱而又圣洁的担忧意味。 “公主,您怎么啦?”布偶猫看出了她心神不宁,但是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怎么。”云苏摇了摇头,“就是不知道这回的小魔气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模样了。”浑身都是伤啊,而且对人的抵抗心真的很强,他掐自己那一下,他是认真想要杀了自己的。 “肯定在这个小世界受了很多苦啦,还是个少年呢,小可怜。”云苏叹了一口气。 她想起刚才看见的少年身上一身的伤,就觉得心疼,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有些伤口那么深,还有很浓重的瘴气,就连自己都治疗不好,只能慢慢养着。 嵇越在浴室里慢慢洗完澡。 他微微眯起眼眸,草草把自己身上梳洗了一番,然后就直接披上放在旁边的衣物,走了出去。 在他的记忆里,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在一个地方好好洗澡了,很舒适,但也让人很不安心。 习惯了瘴气谷里随时会死的环境,他幼时在那里生不如死,可是慢慢长大后,他活得就像畜生,昨日还被关在压制魔物的铁笼里,今天就受到这样人模人样的待遇,少年冷笑,他不信任任何人。 他推开门,手里还握着一把刀,是放在浴池旁用来削水果的小刀。 只见穿着长裙的少女就坐在门口不远处的椅子上。她披散着长发,一双浅色的漂亮眸子定定地看着前方,腰间缀有许多铃铛,色泽金色而美丽。 像嵇越幼时碰不到的莲花,雪白干净得让人想狠狠蹂躏。 就在嵇越又忍不住对着年纪尚轻的漂亮小圣女走了神时,对方却好像察觉到他出来了,转过身来,一瞧见他,眼里就顿时蕴上一点甜味。 “你洗好了吗?”云苏问他。 少年把刀悄悄地慢慢拢进袖口,他看向圣女,指尖抵住刀柄,他仍旧很警惕,瞳孔微缩,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云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你到我这里来,我给你疗伤呀。”对面的女孩子似乎也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她伸出手,眉眼柔和舒缓。 “你有些伤口是在瘴气谷里被瘴气腐蚀过的,我没办法直接让你愈合,所以只能涂药。”云苏见嵇越不动,就起身去拉他的手。 少年下意识往后退,瘦骨嶙峋的手腕被轻轻握住的时候,他对上少女那双剔透极致的眼眸。 “别怕。”云苏安抚他。 ——这次的小魔气是真的好可怜啊。 她朝他笑了笑,露出酒窝,女孩子笑容甜美。 嵇越眼瞳微深,这回任她拉住了手。 他低下头,在云苏看不见的地方,小心地藏好那把刀。 云苏把他拉到自己的软榻上,雪白的床单让嵇越莫名居然觉得局促,总觉得好像自己坐上去,就要把这干净得一层不染的东西弄得乱七八糟。 云苏拿了药过来,就见嵇越还傻傻地站着,穿着不合身的白色长袍,一头黑发凌乱地贴在脸上,有点不知所措而又小心地站在软榻的脚踏上。 看见她过来,对方眼瞳里的神情就像是炸了毛的奶猫,有点凶地盯着她。 云苏不怕他,她直接就想把这少年推到软榻上。嵇越也一时不查,没想到看起来娇娇气气的小姑娘居然真的就直接上手了。 他被推倒在塌上,这塌柔软得简直不可思议,嵇越没有受伤,可是却忍不住急急呼吸起来,女孩子也上了塌,她漂亮圆润的右手手指指尖已经搭上了自己腰间那根带子,她轻轻一拉,他衣衫尽落。 少年呼吸急促地躺在床上,脸红了大半,眼眸都湿润了,一副被欺负的模样。 “只是帮你上药,你别紧张。”云苏总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少年总用一种不知所措的眼神瞧她,让她都要不纯洁了,她真的只是上药呀! 她看着嵇越身上遍布的伤口,密密麻麻,千疮百孔,整个人全身上下就没有哪块地方是好的。大多数还化了脓,在溃烂,看上去恐怖又恶心。 云苏觉得心疼坏了,忍不住伸手去碰。 嵇越全身都僵住了,他挺直着自己这幅破烂的残缺身子,女孩子温软的指尖在身上抚摸,他发不出声音说不出话,只觉得身体好兴奋。 啊…… 她是神吧? 神伸出了指尖,给他抚摸伤口。 他右手手腕的腕骨搭在额头上,微微眯起眼眸,鼻息粗重。 少女神色纯洁,似乎是真的怜惜他,检查了他的伤口后,就开始给他一点点疗伤,垂眸的模样认真,透着股攀折不下的剔透干净。 嵇越伸出手。 少女似乎不知道怎么了,抬眼望他,漂亮的小脸一脸无辜而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 啧…… 过了一会儿,她很乖地把手放进他掌心,但仍旧是困惑。 嵇越其实是想要她帮帮自己。 摸一摸呗,有点充血。 嵇越觉得,自己总有一天要把她压在这里,让她一丝不挂。 想着,他嗤笑了一声,却低声道:“疼……” 果然,少女下一秒立即便露出怜惜的神情,还轻声哄他:“没关系的,涂好药,很快就不疼了。” 嵇越真是忍不住想嗤嗤笑。 是zhang得疼啊,圣女。 亲亲我的小可怜(3) 云苏被嵇越握着手,她总觉得对方眼神似乎有点不对劲,可是他又喊疼,她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多想别的了。 细细给他上好药,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了。嵇越身上的伤口已经七七八八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个实在太深的伤口,皮肉都发黑了,只能慢慢养着。 她终于松了一口气,伸手扯了扯床头的摇铃,外边便走进来一群穿着简单长裙的侍女,各个低着头,声音恭敬:“圣女。” 云苏给嵇越疗伤用了不少法力,她现在几乎身上都没有力气了,只想好好休息。 小姑娘转了个身,细白搁在嵇越的手边,弧度流畅漂亮的小脚还没有嵇越手掌大的模样,让人很想我在掌心把玩。 嵇越压下心里自从遇见她就没有停止过的蠢蠢欲动,努力别开视线。 “你们好好照顾他。”他听见女孩子说。 她的手从他掌心滑了出去,嵇越听见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知道她走了。 心里顿时有点怅然。 ——这里原来不是她的房间吗? 他坐起身,慢慢把衣袍先拉了起来,遮住裸露在外的身子。 少年懒懒散散坐在与他气质完全不相符合的纯白色软榻上,他捻了捻黑色湿透的发尾,眼尾泛起一点红。 真乖啊,太干净了。 嵇越承认云苏真是他见过最干净纯洁的,小姑娘那双眼睛漂亮得他想亲吻,舔一舔她卷翘纤长的睫毛,让她在自己怀里发着抖,无力又委屈到哭才好。 想上她的床。 少年将袖口里那把刀丢开,捧出那只小小的铃铛。 他把鼻尖凑上去。 想要亵神的快感让他手有点发颤,想在她身上划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就像他幼时在父亲的书房,拿毛笔,把雪白的宣纸中央狠狠挥下一道黑色印记。 显眼,肮脏。 下方的侍女等着少年吩咐已经很久了,却一直不见上边的人出声。 她悄悄抬眼去看,便见容貌俊郎的少年正满面潮红,半躺在床上,他衣衫没有好好拢紧,散开了一点,望得见精壮的胸膛和结实的腹部,块状明显漂亮的腹肌若隐若现,让人脸红。 他手上好像拿了什么东西,他痴迷又小心地嗅,发出有些粗的喘息。 侍女哪里见过这场面,顿时就红了脸,忙不迭连忙低头,再不敢多看一眼。 很快,嵇越光靠着嗅这铃铛就弄脏了裤子,他长舒一口气,低着头笑了一声。 少年嗓音低冽还带着粗哑,下边的侍女各个不约而同莫名其妙红了脸,房间里弥漫出一种奇异的香味,少年终于开口吩咐:“你们先下去吧。” “是。”侍女们应了一声,依次往外退出去。 嵇越掀开被子,床褥已经一塌糊涂,他毫不在意,扯了扯,略微施了个法术,将那些白色液体全清理干净了。 他再次上床,开始怔怔地想她的房间在哪里。 他舌尖抵住上颚,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可惜让他心神不宁的少女自己却是什么也不知道,她乖乖睡在大床上,白皙的小脸和干净的白色被褥一个颜色,细小的手指伸出半根抓着被子边缘,青色的血管颜色浅浅,脆弱又漂亮。 她累得睁不开眼睛,呼吸平稳舒缓。 有风吹过来,床帘上缀满了冰银的铃铛叮当作响,声音清冽悦耳。 另一边的少年已经开始想要开始第二天。 他知道自己只是瘴气谷里爬出来又误入了天界的一个魔物,对于她而言,愿意帮他疗一次伤已经是圣女怜悯了。可是又还是抱着幻想。 明天……她还会来看他吗? 亲亲我的小可怜(4) 嵇越第二天被带往了一个地方。 侍女进去的时候少年坐在脚踏上睡了,他头枕在踏上,手脚都有点伸展不开似的随意搭着,看着就不是很舒服。 侍女喊了他好几遍,少年才悠悠转醒。 “圣女殿下唤您前往圣殿。”侍女低头说道。 圣殿? 少年微微眯起眸子。 那群伪善之人奉养圣女的地方? 听说那位新上位的帝君还觊觎着她,不久前被她降下了惩罚,就连瘴气谷的环境都陡然恶劣了。 君王尚且如此,那如果叫她知道自己也垂涎她呢?她会不会气得那张漂亮圣洁的小脸通红,眼眸湿润,然后将他赶回瘴气谷? 侍女给他拿来了新的衣袍,这回是合身的,据说是昨晚赶制。 “请进。”侍女将他带领到圣殿前,少年推开门,只听里面是一片寂静,娇小的姑娘坐在最上面,下面跪满了四海八荒的尊贵人物。 嵇越不慌不忙往里面走。 上面的少女见他进来了,便开口道:“过来这里。” 嵇越顺从地走上高台。 少女膝头摊开着一本圣文,她一只手白皙的指尖摁压着黑色字体,另一只手则伸向了他。 嵇越握上去,少女小小的手就被他攥进掌心。 “我已经决定了,你们不必多言。”女孩子说,她声音清甜而坚定,“从今天起,他正式留在我身边服侍,成为圣殿的一员。” 下面的众人显然还是觉得难以接受,嵇越来路不正,怎么能留在尊贵圣女身边服侍呢? 嵇越都有点惊讶了,她居然要将他留下来?! 女孩子表情倒是波澜不惊的模样,纤长的眼睫遮住她干净圣洁的眸光,她起身,平静地走出了圣殿,代表今天诸事已经全部结束。 小姑娘慢慢往外走,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最近好多之前的记忆都越来越模糊了,快要记不清了,问布偶猫,结果那只猫果然又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往前走,忘记了自己的手还在嵇越掌心。 少年就这么握着她的手,看着她。 女孩子目光安静还有点茫然,纯洁得有点可爱。 “您想要让我服侍您吗?”少年开口问,他漆黑的眼眸紧紧盯着云苏,语气低沉。 小姑娘回过神,点了点头。 “你服侍我,很好。”她回答说。 少年笑了一声:“为什么很好?” “为什么很好?”女孩子手上还抱着方才正在看的圣文,有点懵,“就……就是很好呀。” 有点像撒娇。 魔物少年承认自己抵不住,他心跳加快了。 云苏有点不记得为什么要接近他对他好了,好像是很重要的事。 “我很喜欢你。”少女真心地说道。 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但总之就是喜欢他就对了。 少年只觉得自己在听到“喜欢”两个字的时候,身体都顿时僵了一下。 他怔怔地望向身边的少女,可对方却是一脸平静,好似压根不知道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似的。 是啊……在她这里,天下苍生,都是她所喜爱的人。 圣女怜悯天下,怎么会爱他这样的魔物,更别说只爱他了,她怕是连爱恋别人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吧? 可是他不甘心啊!嵇越发疯地想要弄脏她。 女孩子此刻也很烦恼,在她的记忆里,好像是有一只猫是一直跟着自己的,可是现在她找不到这只猫。 云苏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很快就要把之前的事情都要忘记了,她有点慌,却找不到倾诉的人,只能独自茫茫然。 汤圆现在的确不在云苏身边,它去找了这个小世界的天道,终于把事情弄清楚了。 这个小世界由于是仙魔世界,轮回的力量较之别的小世界就过于强烈,所以在这个小世界里,其他小世界算是公主下来的一个个轮回,所以这些记忆就会受到这个小世界强烈轮回的影响,让她暂时失去之前的记忆,只剩下当世的记忆。 但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等离开这个小世界就一切都恢复正常了。 等布偶猫欢欢喜喜往回跑,想要得到公主夸奖时,一冲进房间,就看见少年居然正把少女压在身下。 “只摸一摸就会好吗?”少女睁着纯洁的眼眸。 魔物少年哄她,隐忍得眼睛都充血赤红了:“对,摸一摸就可以。或者……亲一亲……” 猫都傻了。 不是吧,殿下,你就是看这个世界公主再好哄,也不能这么骗她啊! 接下来的画面不忍直视…… 猫出去了。 房间里,少年被亵神的快感直接逼疯。 还真好骗啊,她知不知道,这种事,是不能乱来的啊。 女孩子眼角泛起了泪花,有点无措:“嵇越……嵇越,手,好疼啊……” 她好像觉得有点不对了,想哭。 可是少年却俯身捧起她小脸:“马上就好。” 小圣女太乖了,心性也太纯洁,就这么被哄着来了一回。 完事之后,她擦了擦自己的手,还很单纯地问嵇越:“嵇越,你的伤这样就可以好一些了吗?” 少年笑了。 “对,好了很多。”他说。 小姑娘也笑了:“愿上天保佑你。”虽然她自己就是上天,但她还是喜欢这样说。 少年摸了摸她小脸。 真没想到,圣女居然这么好上手。 真是干净得什么也不懂的小乖乖。 亲亲我的小可怜(5) 床榻上少女正衣衫半解,她小脸泛着潮红,紧紧闭着双眼,一幅不省人事的模样。 汤圆也是经历了好几个小世界大风大浪的人了,公主变成这个模样,两人还这样一副姿势,明显就是……就是殿下肯定用了什么手段啊。 公主已经是衣衫半褪,小脸也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少年举着她的手,从指尖一直亲吻到她的肩窝,动作叫小布偶猫简直脸红心跳。 汤圆是受不住的,本来它就是一只单身猫,真承受不了这刺激。 至于公主……咳,反正也不是第一回对不起她了。 布偶猫最溜出房间,没有叫醒床上正被无力摆弄的少女。 一整夜荒唐。 嵇越最后回去的时候,身形修长的少年瞳孔漆黑,眉眼间也全是阴沉沉的戾气。可是他却穿着一身纯白的长袍,与他的气息全然相反。 他嶙峋的手指撑在少女泛红的脸颊旁,最后恋恋不舍地亲了她。 显然,他昏睡咒下得极好,女孩子至今都还一动都不动,陷入在深深的睡眠里,不知道自己被怎样地对待了。 嵇越终于打开了门,抬脚走出了这个房间。 等云苏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早晨奉养圣女的时间了。 虽然嵇越昨晚没有真的丧心病狂到真的要了她的身子,可是身体稚嫩的少女醒来后,坐在床上,却还是觉得腰腹酥麻,几乎要站不稳。 小姑娘有点茫然地扶着腰,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汤圆心里感到愧疚,却也还是不敢把真相告诉云苏,但它好歹还是把公主记忆力衰退的事情弄清楚了,刚跳上云苏的膝头想要跟她说这件事,却没想到把女孩子吓到了。 小姑娘被突然蹦出来的布偶猫吓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昨晚她好歹还记得自己有只猫,如今过了一晚上,算是连猫都忘了。 布偶猫:哦豁,这算是完蛋了。 正想着,就在这时,小姑娘门外就又响起了敲门声,少年的声音褪去了昨夜的沙哑,如今只剩下冷意:“公主,您起了吗。” 布偶猫:装模作样哎! 它又想起昨晚的事,殿下果然没过多久就对公主衣服饥渴的模样,在从前的小世界也有很多公主做任务做一半它就跑家睡觉的,因为大多数时候收集魔气对公主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压根用不了它操心。 当然,它也知道自己操心也啥忙帮不上。 只是它看现在这情形,怕也是用不到它了,用不了多久,不要脸的殿下吧公主拐上床,然后公主发现,然后在一起。 汤圆觉得自己都能猜到后续会是什么发展了。所以它干脆想现在走了算了,不能帮公主忙,她又不记得自己了,干嘛不回家睡觉嘛。 布偶猫越想越觉得有理,所以就在女孩子犹豫着着伸手抱它的时候,一溜烟儿跑了。 头都不带回的那种。 云苏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细想。 门外嵇越还在敲门,她提起裙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然后小姑娘的声音响起:“请进。” 高大的少年推开了门,心性纯洁的女孩子眼神在碰上对方一双黑沉还带着缠绵意味的眼眸时,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殿下,陛下来了。”那个觊觎她的人类君王来到了这里,少年觉得苦涩又妒忌,看着干净得像雪一样的少女,嵇越顿时只觉得昨晚他就应当直接要了她,弄破她,弄脏她! 云苏虽然觉得嵇越眼神阴郁奇怪,却也没有多想,只是在听见“陛下”这两个字时脸上浮现出不悦,却还是温声道:“叫他进来吧。” 云苏说完,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朝魔物少年伸出手,乞求庇护似的:“你也留下来陪我。” 少女指尖莹润漂亮,他昨晚含舔了一遍又一遍的,但嵇越却觉得那些香艳都压根无法与此刻她无意的勾引相比——她伸手,睁着一双水盈盈的眼眸,请求他。 让人热血沸腾。 少年勉强压下混重起来的呼吸,牵住那漂亮的手指,半跪在地上,吻了吻:“为您效劳,圣女。” 亲亲我的小可怜(6) 人类君王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担忧了整整一日的少女正被那只魔物拉着手。 白皙的手指尖干净剔透,被少年丑陋甚至骨节有些扭曲的大掌紧紧攥在手心,君王在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差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那样圣洁的人儿,这只魔能留在她身边侍奉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若不是圣女坚持,他连呆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可他怎么有资格去拉她的手? 哪怕自己渴望能够得到她,都从来没有妄想过能与她这样亲密接触。 年轻的君王抬头,就瞧见少年眸子里一抹分明挑衅的神色,他不禁咬牙。 但他又还是很快地放下心来。 ——圣女怎么会是他这样的人所能得到的? 只是这魔物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哄得圣女愿意这样与他亲密。 他还是很快地平静下来,行了一礼,看向云苏的眼神里满是爱意:“殿下,您今日没有来圣殿,是身体不适吗?” 女孩子纯净低敛的眼眸听到这话微抬了一下,她的腰下意识僵了僵,有点不确定地摇头:“……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嵇越低头看她,望见少女脸上的惊疑,忍不住唇角勾起笑。 ——啧……小乖乖,别想了,昨晚不是都舒服得哭了吗? 下面的君王则是一听说少女身体不适,语气便有些急促:“您是哪里不适?” “或许是昨夜没有睡好。”圣女道,“没有大碍。” 腰身总是酸痛,除了没有睡好,云苏也实在想不到其他可能了。 “你还有什么事吗?”少女看着他,“你到这里来,只是为了问我这件事?” 她皱了皱眉,神色严肃起来。 鉴于君王上一回的心思,她早就对他给予过警告了,可是如果他今天到这里来如果又是仅仅为了问候她的病情,那么说明他根本没有吸取教训。 君王来这里当然不只是因为这件事。 虽然他之所以来这里是为了见她,可是他不会蠢到贸贸然就过来了。 “昨日魔界传来消息,殿下。”年轻的君王道,“新的魔君已经现世,天地间魔气又充盈起来,混沌之气铺天盖地,这次新孕育的魔君显然力量强大啊,殿下。” 上方的少女却只是稍稍抬了抬手,清澈的阳光透过白色精致的窗格照在少女身上,她卷翘的眼睫渡上一层金光,她说:“无妨。” 天地间光明与黑暗本就是相生相容,是无法分离的。之前天界与魔界开战,她没有阻扰,是因为各界站斗都是自然现象。那一次魔界虽然因魔君去世而惨败,但她也早就猜到总该有这么一天的。 虽然她是生于光明的,魔域的人是被光明所不容,所抛弃的,但她不赞同光明与黑暗相对立,更别说分离了。 只是…… “魔君又回到魔域吗?”云苏问。 君王摇了摇头:“据我们所得到的消息,没有,至今不知在何处。” 少女听到这话,微微皱了皱眉。她没有再继续问,只是说:“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了。” 君王虽然不舍,但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理由再呆下去了,于是行了礼,告退了。 云苏在君王走后也站起身来,她扶着微痛的腰,想着好是要先去沐浴。 右手还被魔物少年握着,他此刻神色有些莫名,沉郁郁的。 他手指得寸进尺地与云苏十指相扣,骨节硌得小姑娘手都有些疼痛,云苏痛呼了一声,抬起眼,泪盈盈地看着嵇越。 嵇越觉得她在勾引他。 分明对别人是那副高冷得无法高攀的模样,那为什么对自己却露出这幅柔弱而叫人想要狠狠蹂躏的模样? “您要杀死了魔君吗?”要杀死他吗。 她这样的人,一定痛恨魔域的一切吧? 可是他没想到,女孩子却摇了摇头,神情认真:“没有。” 少年没有说话。 “您讨厌他吗?”厌恶他这种坠入卸道已经回不了头的人吗? “嵇越。”女孩子说了一句话,“你也是魔物。”她说:“我喜欢你。” 嵇越觉得她这种纯洁干净的姑娘果然很会骗人。 他不屑地笑了一声。 觉得自己很伟大吗?那她知道自己对她做的事的时候,还能这么平静地说喜欢他吗?圣女啊,魔就是卑劣无耻的,就是不会有人爱怜的。 少跟他来这一套了。 亲亲我的小可怜(7) 云苏不知道小魔物怎么就突然心情低落了,在她说了喜欢他之后,他就找借口离开了。 云苏泡在浴池里,她低头细细查看自己的腰间,之间那里细嫩的几分肌肤已经通红一片,看起来像是被人磨蹭的。 云苏是真奇怪了。 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呢? 难不成是她在哪里蹭到了,自己却没有发现? 可是这也说不通,因为腰是在晚上突然变成这样的,她根本没有机会去哪里把自己的腰弄成这幅模样。 女孩子心里很是疑惑,想了很多种可能,可就是没想过,这是少年在夜晚掐着她的腰时动作过于激烈所致。 此时的嵇越则是在房间里发呆。 少年坐在床上,脑满是云苏那句——嵇越,你是魔物,我喜欢你。 喜欢他吗? 从前也有很多人说过喜欢他。 十三岁那年,父亲因为得罪了人,死在自己面前,母亲和阿姐也被当场羞辱致死,他所受刺激过大,堕落成魔,杀了所有仇人,一个人逃到了一个边陲的小村庄。 那里常年被魔物所侵扰,小小的少年过去以后,就努力地收敛自己作为魔物的特点。 小心地每日都梳洗,剪干净每天都会长出来好多的指甲,忍住杀戮的欲望。 每次有魔物来袭,他甚至都冲在最前线,就是为了被接纳。 或许是成魔后就力量变得格外强大,他几乎都不需要用到魔力,就能赤手空拳地杀死比自己大几十倍的魔物,于是他被尊称为英雄。 他曾经天真地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很好,村庄里每个人都说喜欢他,他甚至被一户人家收养了。 直到那一天,来的魔格外强大,光靠肉体他支撑不住了。 眼看魔物就要伤到村里的孩子,他天真地想——没关系的吧。哪怕自己是魔物,也会被喜欢的吧。 他拼了半条命,浑身都是伤,已经奄奄一息。他拖着已经残缺的半边翅膀回来想要接受像以往一样的拥抱时,他被一把刀刺穿了。 从胸口到背部,他被毫不犹豫地刺了个对穿。 往日的笑脸在一瞬间全部变成了憎恶的神情,辱骂和害怕的尖叫充斥了耳膜,让他双耳都在“嗡嗡”鸣叫。 他听不清那些恶毒的声音,也不想听见。 身体的伤痛让他禁不住抽搐,那一天,他被往日视为亲人的村民拿破渔网兜住,身上被砍得千疮百孔。 他们用拖畜生用的鼻环穿的他的脚踝,拖到悬崖边,然后他就被一脚踹下去了。 脚踝处的刺痛他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浑身发抖,少年伸手愣愣地抚上那个狰狞还未愈合的圆孔,他坐在房间里,一眼不发。 他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 她说喜欢他? 可是有多喜欢呢?可以持续多久呢? 真的……真的不会再叫他心灰意冷吗? 嵇越不知道。 虽然觉得渴望,可是他压抑自己不去妄想。 ——那不是不该去念着的,嵇越。 从瘴气谷里爬出来那天,以他为中心,出现了奇异而骇人的现象。 百里之内寸草不生,生灵万物无一幸免,那天他就知道,自己成为了新的魔王。 哪怕这魔气可以收敛,如今他隐藏得很好,可是若是有一天,那个姑娘知道了他就是魔王,会不会也像几年前那些人一样,亲手把他从天上打落到地狱? 嵇越告诉自己。 她可是圣女啊,你在想什么? 想什么呢,无非做梦罢了。 亲亲我的小可怜(8) 云苏发现最近小魔物少年同自己疏远了不少。 虽然看上去还和往常一样乖顺的模样,可是他不肯同自己签手了,涂药也不要她帮忙了。 本就一身伤,可怜坏了,自己下手还没轻没重,涂个药有时候疼得身子发抖也不肯出声。 她不明白小魔物为什么要这样,但是他疏远自己,云苏觉得很难过,真的很难过。 她生来是圣女,当做珍宝捧着长大的,从小到大她感情都很淡漠,很少难过,也很少欢喜,更别说就因为这么一个人对自己的态度心情变化这么大了。 “殿下,您心情不佳吗?”在一日早晨的奉养时,一位大臣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女孩子沉默了一会儿,甜软的声音透着疏离淡漠:“没有。”其实不佳得要命了。 最近,嵇越都不陪她来参加奉养了,不像之前一样时时刻刻跟着她,眼神也专注地看着她。 他现在不仅不和自己待在一起,还不理自己。 此时嵇越的房间里。 穿着黑色宽大衣袍的男人恭敬地跪在地上,他脸上横着三道疤痕,正是已逝的老魔君生前的得力老将,魔力强悍的魔族将军,名唤蚩漠。 而此时他却跪在了少年面前,头低下,喊了他一句:“殿下。” 少年背着手,宠辱不惊,他“嗯”了一声:“动作很快。” 短短几日,他们居然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末将蚩漠,魔族无主动荡,请魔君同末将回到魔域,正式登基,成为新的魔君!”蚩漠说道。 这次这位新的魔君看起来年轻还很轻,面容冷硬却俊郎,身上的伤多得肉眼可见,眼神里也有一股戾气,身上的魔气虽然收敛了,但作为同类,他却还是为那隐隐散发出的浑厚魔力而心惊。 ——这是一位实力相当强悍的君王啊。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少年却拒绝了他的请求,出声道:“现在不行。” 他转过身,身上白袍拖曳至地面的衣角微动:“等再过一段时间。”只要一段时间就好了。 他还想要将这个美梦做得稍微长久一点点。 蚩漠抬起头,将少年脸上略微流露出来的一点出神和落寞收到眼底,想起自己其实一直想要问的问题。 殿下……怎么会在天界? 还是圣殿? “恕属下冒昧,殿下,您是不是……”是不是有心上人在天界? 可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有侍女隔门道:“嵇越,圣女在寻您,请尽快过去吧。” 刚才还一脸寞寞然的少年似乎眼睛都亮了一下,蚩漠看得很清楚,那是一点压抑不住的欢喜。 他脑子有一个简直荒唐的想法,还没等他回过神,突然,少年就对他说:“你先回去,过一段时间,我会去魔域的。” 他扔下这句话,就推开门匆匆忙忙往外走了,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嵇越走到她的门口,就又停下来,换上淡漠的神情,整理了一下微微凌乱的长袍,待一切都妥当了,他才推开门,朝高座上的少女行了一礼:“圣女安好。” 女孩子看着他,十指有点不安地绞在一起。 “过来坐吧。”她说,小姑娘向来平淡的声音似乎有点忐忑,“我想要,跟你说一件事。” 女孩子道。 嵇越愣了一下,他抬头,就看见女孩子半面羞红,剔透的眼眸诚挚,她定定地看着自己。 少年好不容易压下地心动又狠狠跳蹿起来。 ——她到底什么意思? ——她有没有对他一点点的那种的喜欢,而不是她爱怜天下那样的喜欢。 嵇越知道这不可能,可是她又总是给他希望。 给他好多他所独有的亲昵——只给他牵手,只给他亲手上药,只对他撒娇,现在甚至还用这幅神情对着自己,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嵇越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不能沉沦,绝不可以。 可是女孩子却好像有点慌,她放下手上的书本,伸出手来,轻轻拉住自己的手。 她抬起头,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委屈,带着点哀求的撒娇意味:“嵇越,我们聊一聊,好不好?” 嵇越再怎么狠心抑制自己,也怎么都挡不住心上人这样撒娇,好几日的心理防线全部坍塌,他溃不成军。 “……好。”少年答应了。 ——最后一次。 他想。 ——就最后一次心软。 女孩子脸上瞬间扬起一个笑,酒窝甜甜,杏眼弯成月牙儿。 嵇越愣了。 这是他第一回见她笑。 她其实本就生得甜软的模样的,只是一天到晚绷着小脸,严肃得不行的模样。 如今只是这样一笑,就简直叫人,脸红心跳。 想把她揉进怀里,锁上镣铐,让纯白染黑,溺死在黑的温柔里。 是的,温柔。 嵇越这两天已经不可救药地发现,自己对她的情感不知道什么时候褪去了最开始的那点暴虐心理,而是变成了想把她搂在怀里温柔轻哄的执念。 想要对她用尽温柔,想要对她体贴,和她温存。 想要拥有,还想,捧在手心。 少年被女孩子牵着的手收紧,他低头,笑自己又发病。 人家哪里瞧得上你,怎么会愿意陪你坠入深渊。 嵇越,适可而止。 亲亲我的小可怜(9) 云苏拉着少年在桌子边坐下,她拉来一只凳子,两人紧紧相贴着,坐在一起。 她很高兴他还愿意和她谈一谈,而且这次没有拒绝她的牵手。 “嵇越。”她说,“你最近是不是哪里生了我的气?” 女孩子很认真:“你可以与我说的。” “奴不敢。”少年低头。 云苏莫名地第一回不喜欢别人对她这样恭敬有礼,她看见他这样便觉得心口不舒服。 想要同他亲昵一点,再亲昵也没关系的,但是不想疏远。 “我不喜欢你这样。”少女赤诚地说,她白色的长裙蜿蜒在地上,两只手都交叠着勾住他的手指“嵇越,你别和我生疏,好不好?” 嵇越抬起眼看她。 ——不要同她生疏吗? 怎么可能。 少年又没有答话,他只是略低着头,脸上没有一丝神情。 云苏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没有哄过人,不知道他为什么对她冷淡,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嵇越……”女孩子又喊了他一声,“这样吧,我答应你一件事,什么事都可以,只要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圣女的承诺啊,这是相当珍贵的东西了。 “什么事都可以?”嵇越看着她,觉得这话好笑。 他没什么想要的,唯一想要的,她也不可能给。 “您能委身于我吗?”他脸上的笑容有点嘲意。 然而女孩子愣了一下:“委身?”她问:“这是什么意思?” “嫁给我。”嵇越说这话时嗓子都有点干,“您能做到吗?”神就是这样,分明做不到,却又总是许下承诺,让人受尽欺骗。 能嫁给他吗?嵇越当然知道不可能。 他甚至做好了下一秒被她呵斥被她驱赶的准备,做好了被嫌弃和看见她厌恶眼神的准备,却没想到女孩子居然真的问:“我嫁给你的话,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很亲昵啦?” 嵇越扯了扯嘴角:“是。” 有什么好问的?又不是…… “好。”小姑娘轻轻脆脆的嗓音打断他的胡思乱想,她说,“我答应你有,嵇越。” 少年呆在原地。 ——她说什么? “嫁给你之后,你是不是就不会疏远我,会对我很好很温柔呢?”小姑娘仰着头问。 然而嵇越呆怔怔的,他压根没听见云苏在说什么。 耳朵嗡嗡作响,大脑似乎也停止了思考,嵇越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嵇越。”云苏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慢慢环住他的腰,白色而柔软的身子靠过来,“我听说,夫妻是可以拥抱的,对不对?” 女孩子声音里和脸上的欢欣和雀跃鲜明,是那种挡都挡不住似的欢喜。 “那你,现在——能不能亲亲我呀?”女孩子歪了歪头,往上凑了凑,两人唇角轻轻贴在一起,她半边身子都依偎进了他怀里,“你亲亲我嘛。” 有什么比清冷的心上人突然软绵绵地求亲更叫人抵挡不住的?至少嵇越知道,他挡不住了。 他手还因为收到的震惊有些大而轻微颤抖,他抚上云苏的脸,唇贴过去,两瓣唇就紧紧黏在了一起。 舔舐,碾磨。 嵇越没敢深入,却亲得很认真。 小姑娘的唇是真的好甜好软,他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细细品尝味道。 手收住她的腰身,两人一起滚落到了地上。 白色的宽摆裙散开,像盛开的雪莲,干净无瑕,纯洁又叫人想要采摘。 女孩子眼眸似水,她轻微小口喘气,如兰的香气一点点在房间里弥漫开来,是少女的体香。 看着她,嵇越眼尾都泛红。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亲亲我的小可怜(10) 这一天,在至高光明的圣殿里,本该是最为纯净的地方,荒诞的场景和画面持续了很久。 浑身是汗的少年把无力的女孩子抱进怀里,怜惜地亲她同样汗津津的小手臂。 他是真没想到,她能就这么给了自己。 床铺上一塌糊涂,嵇越摸摸她的小脸,安抚她:“对不起。” 他是实在有点忍不住。 “那……那嵇越,还生我气吗?”女孩子被他手臂紧紧搂在怀里,光滑的手缠上少年的脖子,“你不生我气了的,对不对?” 嵇越低头亲她:“不生气了。” 原本就没有生她的气,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可如今这情形,他已经什么也无法思考了,只知道自己爱她,想要疼爱她,恨不得和她生生世世在一起,他已经没有太多的理智去想其他问题了。 把女孩子抱起来,嵇越搂着她,把她带去浴室,施了个咒,先把床铺弄干净了,然后给女孩子洗澡。 后果就是这澡又直直洗了一个多小时。 一整天这房间门都没有再打开,晚上的时候嵇越也不舍的还再继续折腾她了,给小姑娘掖好被角,他就打算往外走。 结果刚转过身,手腕就又被女孩子拉住了。 “我们是夫妻了。”女孩子又是羞又是气。 她把身子都给他了,他怎么提上裤子就走啊。 云苏眼眶顿时就委屈得红了,把嵇越吓了一跳,连忙在床边坐下:“怎么了?” 女孩子看着他,不说话,只是往里面挪了挪。 意思很明显了。 ——是夫妻,所以要一起睡。 嵇越觉得她就是不怕死。 可是小姑娘一副被抛弃了的可怜模样,他又不忍心真的就这么转身就走。 只好被她轻轻牵着手腕,躺进了她的被子里。 女孩子紧紧贴着他,很依赖的姿势,哼哼唧唧了两声,便寻了舒服位置躺下了。 她长长的纤弱眼睫颤啊颤,娇气地挂着眼泪珠子。 嵇越伸手给她擦掉,心里满是甜蜜。 ——和她在一起了。 是真的在一起了。 她没有嫌弃他只是个魔,也没有笑他痴心妄想,只是说——嵇越,我偷偷嫁给你哦。 此时她躺在自己怀里,身子也给了自己,白嫩的肌肤和自己的截然不同,颜色冲击强烈却又莫名地让人觉得和谐。 刚才在床上小姑娘摸着自己一身的伤流眼泪,说心疼自己,还说他是小可怜,可嵇越倒觉得她才是小可怜。 他现在抱着她,还觉得惊讶。 ——这么弱这么娇的身板,方才是怎么承受的? 嵇越不可怜,除非你以后也抛弃了嵇越,嵇越才可怜。 可至少现在,嵇越觉得好幸福。 从前的苦难不过弹指一挥间,在遇见她的时候天光明亮,圣殿里阳光普照,锈迹斑斑的铁笼外,她比圣光更明亮。 *** 而两人不知道,圣殿窗外,蚩漠已经暗搓搓蹲了一整天了,他表情一言难尽。 ——别说,他家新魔君居然把圣女搞到手了,简直牛啊! 难怪不肯回魔域,每一任圣女都是天地孕育出来的最美好纯净的存在,美貌也向来是众所周知,换做他,他也要呆在温柔乡。 话说,嘿嘿,新诞生的小魔君殿下体力真好。 就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刚才人小姑娘哭成那样,嗓子都哑了,也不带停的。 蚩漠盲猜他那时肯定是上头了,压根停不下来。 啧啧啧……殿下艳福真不浅。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亲亲我的小可怜(11) 早晨的时候,云苏是在嵇越的怀里醒过来的。 少年手臂上一层薄薄的肌肉,他手肘收拢,把自己牢牢锁在怀里。 鼻端有一股稍淡的荷尔蒙味,只是云苏不知道这是什么味道,只觉得让她有点沉迷。 她小脸贴在他胸膛上,两人有一只手还十指相扣。少年看起来睡得很熟,他冷硬的脸庞弧度在睡梦中柔和了不少,却还是带着点让人心惊的狠厉。 云苏真的好喜欢他这样呀。 女孩子伸出一只手,指尖轻轻点上嵇越的脸,戳了戳。 他脸上还有一道伤疤,似乎也是之前在瘴气谷所伤,深得可见皮肉,虽然云苏已经帮他疗了好几回伤了,可是他身上有好几道这种伤口,总也好不了。 嵇越本来就睡眠浅,小姑娘软软的指腹轻轻摁在脸上,把他一下就闹醒了。 略瘦却很有力的手指抓住云苏的手腕,少年搂着他的腰把她往上提,低头就含着女孩子的唇亲了一下。 “醒这么早?”少年问。 昨天折腾到那么晚,他还以为女孩子今天十有八九会睡到很晚,结果没想到她这么早就醒了。 “不早的。”云苏窝在他怀里,她喜欢这样的感觉,“早晨在圣殿有奉养,世间有很多人在这个时候祷告,我要是不去,会很麻烦的呀。” 少年摸了摸她滑溜溜的小腰:“我也有想要祷告的。” “啊?”云苏有点好奇,“你也有愿望呀?”她还以为他的愿望就是自己呢,原来还真的有其他愿望。 “有。”少年承认了,“我的愿望就是——苏苏永远爱我。” 小姑娘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半面小脸都羞红了:“……不要脸。” 少年笑了:“对,只跟你不要脸。” 女孩子羞得简直不想和他说话,这回她不理他了,直接就想着坐起来,结果身子一动,这才发现自己此时此刻浑身酸软,尤其是腰,现在是是几乎要断了,挺都挺不直。 小姑娘这下懵了,脸上流露出茫然的神情,显然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成这样。 罪魁祸首魔物少年低低笑出声,她怎么能这么可爱啊? 小姑娘羞红着脸瞪他。 往日剔透而淡漠的琉璃眼瞳此刻满是生动的羞恼,带着湿漉漉的女儿家的娇羞,瞪人一眼,能让人酥麻了半边身子。 嵇越脸上还带着清淡的笑容,可仔细看,他眸色已经沉了下来,呼吸也重了。 搂着女孩子的手肌肉块块鼓起,收紧了一点。 经过昨晚一整晚的教训,云苏几乎是立即就发现了少年这不易察觉的变化,警惕了起来。 这回她顾不上身体酸不酸软了,掀开被子就要忍着身体的不适下床,赤着的小脚踩在地板上,鞋都不要了,就要跑。 结果慢了一步,被嵇越拦腰掐住了那把细腰,直接一把拽回自己怀里。 云苏惊呼一声。 女孩子吓得声音都发抖了,嵇越觉得她真是可怜见的。 少年脸贴上她的肩窝:“苏苏……我的伤口好疼啊……” 嗓音可怜兮兮,是少年人独有的低哑,嵇越故意撒娇,想引这小羊羔自己进来狼的怀里。 云苏向来心疼他,每每看到他一身伤都觉得难受,尤其是脚踝处更是生生一个洞,被刺穿了那种,瞧着便觉得疼。 她觉得他是小可怜,把他放在心尖,现在听嵇越这样一喊疼,刚才还有的警惕这下一下就直接全没了。 “哪里疼呀?”女孩子紧张地问他。 “就一个特殊的地方疼。”她心里的小可怜少年低头,“要苏苏亲。” 云苏亲了亲他。 很快,她就见识到了究竟是怎么个疼法了。 女孩子都哭了:“我,我再也不要心疼你了……呜……” 嵇越嗤嗤笑,拨开她凌乱的发丝,俯身亲她潮红的脸蛋:“真的啊?” 云苏被他这样一反问,哭得更厉害了。 因为她知道自己下一次肯定又还是要上当,他若是喊疼,自己怎么可能不紧张啊。 而门外的蚩漠也捂着嘴,尽量让自己不要哭得那么大声。 ——不是吧不是吧,他都在这听了多久的墙角了,你俩到底有完没完了啊?!总这么在床上呆着会老年痴呆的! ……我去……腿麻了。 亲亲我的小可怜(12) 好在嵇越这回有分寸,只匆匆一回就放过了小姑娘,给她穿戴整齐,就让她出门了。 圣殿的正殿之上,众人发现圣女今日精神不佳。 这一任新孕育的圣女虽然年纪尚小,但性子向来沉稳的,但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前两日迟到了早晨的奉养,今日又打起瞌睡来。 小姑娘坐在上头,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脸蛋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身上向来圣洁的气息今日不知为何有了几分糜丽的味道。 难不成是生病了? 在奉养快要结束的时候,终于有人忍不住上前问道:“殿下,您近日身体不舒服吗?您看上去似乎精神不佳的模样。” 圣女的生命是万物之灵,若是生病了,这可是大事啊! 云苏半梦半醒听到这问题,怔了一下,本就潮红的脸更红一分。 她摇了摇头。 ——没有不舒服,是昨夜睡得太晚了。 那人看上去也很疑惑,小姑娘眼眸转了转,只能羞愧地撒谎:“是昨日看圣文看晚了一些。” 那人了然地点头,还关心她道:“殿下要注意身子,不要再睡那样晚了。” 云苏“嗯”了一声,小姑娘心里嘀咕——早不早睡也不是她说了算呀,要看嵇越嘛。 但就昨天晚上来说,没戏。 另一边。 小姑娘去到圣殿正殿去接受祷告了,嵇越也回了自己房间,刚推开门,就有一股黑气也跟着飞了进来。 蚩漠在嵇越面前蹲下,眼睛上两个黑眼圈,语气有点哀怨:“属下见过魔君殿下。” 嵇越看了他一眼,点头,淡淡问:“什么事?我说了再过一段时间我会回魔域。” 蚩漠看着他,总觉得对方就是在忽悠他。 说真的,要是他,他就待在圣殿享受美人了,更别提这美人还这样乖顺温婉。 话说,圣女今日出来的时候他可瞧见了,漂亮坏了。 乖乖软软的模样,就是那一双眼睛太剔透了,透着股冷意。若是那样一双眼睛愿意温柔似水地看着你,谁舍得丢下她啊。 只是…… “殿下,圣女知道您是新诞生的魔君吗?”蚩漠问。 对面少年顿时显然地愣神了。 蚩漠:哦豁。 “还没有。”嵇越说,“在过一段时间。”少年声音有点低:“等再过一段时间,我会告诉她的。” 等她再多爱自己一点,他一定告诉她。 蚩漠勉强相信了。 嘿,他们魔域的魔后若是圣女,这说出去多拉风啊。 这门婚事他很赞同。 “属下告退。”说完,蚩漠就又变成一股黑风从窗口出去了。 嵇越站在原地,心里还是觉得很忐忑。 虽然她好像真的很喜欢他的样子,甚至愿意放下身段把身子都毫不犹豫地给了自己。 说真的,他没想过能和她到这一步,昨天小姑娘把他扑到床上要和他那样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傻了,然后才是忍不住。 他知道她喜欢自己,怜惜自己,把他当心尖人,可是……他还是不敢保证。 不敢保证不会被抛弃。 对嵇越而言,她比生命更重要。 从相识那天起他其实就该意识到的,所有不同寻常的感情其实都是心动开始。 第一面就想弄脏的纯白那种厌恶,更是他无意识的疯狂悸动。 嵇越知道自己不是正常人,就比如现在,和她相识至今不过寥寥几人,他却觉得自己爱她爱得要不顾一切了。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像传说中一样穿过刀山火海,就能得到永恒的爱怜,嵇越觉得,他宁可在在火里里灰飞烟灭,也不愿听到她说不爱他了。 苏苏,我们真的可以永远在一起吗? 云苏,真的会永远爱嵇越吗? 他真的好害怕啊,患得患失的折磨让他发疯,却又贪恋她的温暖。 喜欢你心疼亲吻我的模样,喜欢你害羞的模样,就连低头懵懵懂懂似的认真看圣文,他也觉得好喜欢啊。 哪怕真的注定有一天他要全部失去,他也放不开手。 嵇越宁可在虚幻的爱里疯癫致死,也不要冷清孤寂就这样过去一生。或许之前还不觉得吧,苏苏,可是自从遇见你,就这么认为了。 他没注意到,穿着金色龙纹锦缎的人类君王就站在门外,已经是满脸震惊。 很显然,方才的话,他一字不漏听了个全。 亲亲我的小可怜(13) 他是真没想到嵇越居然就是魔君! 他偷偷派了那么多人去打听魔王踪迹,全部都无功而返,天下都快被翻遍了,就是没想到这新诞生的魔君就在身边,还是在圣女身边服侍! 新诞生的魔君力量之强大他已有耳闻。 据说唯一发现踪迹是在瘴气谷的悬崖边,方圆百里无花无草,竟是没有一只活物,可见其魔气之盛。 人类君王也不敢和他直接对上,但想着这魔物竟然还想瞒过圣女,那他就要让他公之于众! 他是在早晨的奉养中找借口出来散心的,这会儿便急着赶回去了。 早晨的奉养结束了,云苏手里抱着圣文,她眼睫垂下,女孩子仪态高冷端庄,姿态高不可攀。 她纯白的长裙逶迤在一层不染的地板上,慢慢走出大殿。 远处阳光弥漫过来,混杂着温暖的晨光,她半边身子都浸透在这晨光里,模糊了的婀娜身段影影绰绰,美丽非凡。 不少人看着她背影就看呆了。 圣女不愧是天地孕育出的精华,美貌简直无人可及。 突然,人类君王猛地突然扑过来,毫无仪态地大喊:“殿下!殿下!” 女孩子微微皱眉。 君王衣帽全歪,还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简直毫无规矩,不堪入目。 云苏没有说话。 顿时,大殿里空气都淡漠冰冷了,其他还未离开的人一下子心都提了起来。 ——他想干什么? 主要还是因为之前天下生灵就为这位的鲁莽而受到了惩罚,这次又这样,莫不是贼心不死? 臣子们和一些其他各界的君王都看着这边,云苏也终于开了口,她只是问:“你想说什么?” 女孩子声音淡淡,无悲无喜。 “殿下,您不能再留嵇越在您身边服侍了!嵇越……嵇越他是新诞生的魔君!”人类君王说完,浑身都在发抖。 他虽然贵为一天之主,可是从未上过战场,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对苦难什么的都是一无所知,呆在天界当一位无事君王。 早就听说魔君的诞生是因为经历了无数冤屈苦难,九九八十一难都没折磨到死,才会在上一届魔君死后成为新的魔君。 甚至有人说过去魔君都是吃肉啖血,茹毛饮血,人类君王还在当学生的时候,听到夫子说这里,她就吓得不敢听课了。 更别说人现在就在不远处,他是真的怕啊。 人类君王以为云苏一定会下旨处死嵇越,或者她将他直接驱出圣殿的旨意。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女孩子居然只是看着他,甚至连个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她只说了三个字:“然后呢?” 人类君王呆了。 “我说过,不要再去管魔界的事。”云苏说,“为什么违背我的旨意。” 大殿里众人一言不发,大气都不敢喘。 云苏看了地上的人类君王,再没有理他,直接走了出去。 小姑娘冷着小脸加快了回去了步子,她这下更心疼嵇越了。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啊,是怎样的苦难,让他成为魔君?怎么会到了成为魔君这一地步啊? 刚过来站在大殿门口的嵇越也呆住了。 他浑身血液倒流。 …… 她,知道了。 原本他是来这里等小姑娘结束奉养的。可是大殿的门一点点打开,在一片阳光的光芒万丈里,嵇越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知道该怎么去获得她的原谅,才能换回她还像昨天一样欢喜他。 下意识的,嵇越转身就逃。 果然虚幻的东西都短暂,他宁可就这样当一个懦夫,他也不想回去,看见她厌恶的神色,听她说让他痛苦的话。 苏苏啊…… 为什么? 嵇越觉得好不甘心。 他把心都掏给她了啊,却也只能获得这一小小片刻的欢愉吗? 嵇越把浑身上下唯一还看得过去的东西都没了。喜欢她来得飞快又刻苦铭心,他反应不过来,又控制不了心动,喜欢一个人手足无措,他也终于觉得自己卑微可怜了,魂没了,剩下这残破脏乱的身子,在苦苦渴望她的爱。 眼泪流下来,嵇越闭眼低头,抽泣的唇角抽搐颤抖。 突然,一只柔软的手拉住了他:“……嵇越。” 女孩子声音轻软:“你跑什么呀?” 亲亲我的小可怜(14) 嵇越一动不动,他生怕她说出什么叫他难受的话。 “你跑什么呀,嵇越?”云苏问他。 嵇越没有说话,少年低着头,又是难过又是不知所措。 “你傻呀,嵇越。”云苏道,女孩子小手一点点蹭进他指缝,慢慢小声地说,“我早就知道你是魔了呀,那是不是魔君又有什么关系。” 少年眼睛一下就慢慢亮了一点:“真的?” 他提心吊胆好多天,日日都惶惶不安,可是她竟然……其实一点也没有在乎他是魔君这件事吗? 少年呆愣愣的,女孩子凑上来亲了他一下。 “跑那么快。”女孩子说,“我腿还好酸呢。” 云苏下边还有点不自然,嵇越把她抱孩子似的抱进怀里,跟她道歉:“对不起,苏苏。” 小姑娘摇头:“你别跟我道歉,是我自己想要的。” 那天是她主动把他扑到床上的,想把身子给喜欢的人,想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嵇越俯身亲她,女孩子很顺从,两个人在这个小小的角落接吻,云苏踮着脚有些艰难,嵇越于是把她抱起来,右手一掌便握住她一双漂亮的小脚,捞抱在怀里亲吻。 人类君王赶过来,一眼他就愣住了。 那个他觉得自己高攀不起的姑娘,此时却被一个魔物抱在怀里,放肆亲吻。 圣洁的小脸红晕遍生,君王第一次知道,原来她也会发出娇弱无力的声音,那种让男人会热血沸腾的声音。 她在这里真正成为了女人的模样,小脚扑腾着,呜呜咽咽呼吸不过来了。 而他,却被她呵斥,连喜欢她都没有资格。 ——为什么啊…… 他难道不够好吗? 嵇越终于松开她,女孩子挂在他脖子上,他说:“苏苏,我就要回魔域了,我们……” “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好不好?”嵇越问她。 少年眸色诚挚,云苏应了一声。 “不能喜欢别人。”嵇越说,“要一直一直喜欢我。” 小姑娘点头。 “我知道的啦,我还能喜欢谁呀。”云苏叫他安心,“除了嵇越,我谁也不喜欢。” 嵇越摸了摸她小脸。 他知道她很好,又那么那么喜欢他,可是也因为她太好了,喜欢她的人也很多。 那个君王,生得英俊,又地位崇高,一直都喜欢她,四海八荒都知道他被小姑娘迷得魂都没了。 这样的人日日呆在她身边,他到底还是很难安心,很没有安全感。 “苏苏,我如果要娶你,是不是很难。” 其实他知道的。 魔界都是堕落的人类或神,名声就是无恶不作,是为天下厌恶的存在。虽然不是他自己所选择的,可是他就是魔君,以他的身份,想要娶她,和她在一起,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女孩子看着他:“嵇越,你别难过。” “我不难过。”少年说,他语气慢慢坚定起来,“我不会放弃你。”他怎么会放弃她,他放不了手。 “我会努力,苏苏。”虽然很难,他知道很难,“我会把魔域变好,你等等我,等我来娶你,好不好?” 他知道这很自私,可是心尖尖就在眼前,他哪里能抵抗住能拥有她的诱惑。 “百年之内,我一定做到。”他从前心中也满是仇恨,过去的血腥和他遇见的肮脏人性让他觉得他只想杀光天下所有人。 可现在不同了。 嵇越不在乎仇恨,那些被追杀,被背叛,被厌恶的日子里所有伤痛都被抹平,所有戾气他都收敛,他现在原谅天下,原谅了所有人。 ——只想和她在一起。 什么也不要,放下一切,能和她在一起,就可以了。 亲亲我的小可怜(15) 当天嵇越回到了魔域。 说真的,蚩漠在看见少年的第一反应是——我去,回来了? 这孩子脑袋瓜子不好使啊,多跟小美人亲亲不好吗? 魔君回到魔域之时,魔域所有人同时下拜,恭敬的呼唤声响彻墨渊。 少年换下白色长袍,穿上了黑色的魔君冕服。 黑色是玉珠在面庞前坠下,愈发显得他神色冰冷骇人,配上脸上那道疤痕,叫人不敢直视。 少年没有什么表情,从回到魔域到登基,他连话都没说两句。 服侍他的几名魔界侍女看着少年冷硬英俊的面庞红了脸,下一秒却被他直接推开了。 “我自己来。”少年神色略有不愉,自己整理好了衣服。 或许是经历使然,他不习惯别人靠得太近,当然,苏苏不算。 第一次见面就被抱了,那时候他也只是觉得很欢喜。 嵇越登基第二天,就把蚩漠叫来说了要整顿魔域风气的计划。 蚩漠其实还是支持嵇越这个决定的。 虽然这里都是堕落之人,都心怀不忿,执念颇深。但这里怎么说也还是统治地,到底是需要法纪的,只因上任魔君放任魔域众人行事,导致魔域内众人过于放肆,无恶不作。 “只是……魔域放纵已经万年,再想整顿过来怕是很难。”魔域的民众多年不受约束,这次若是要下重手整顿,必然是很困难的。 “一点点来。”嵇越说,“明天你带信得过的人,先大概商量一下。” 蚩漠应下了。 嵇越低头,手边堆着一大摞书籍,全部都是从前魔界的法令。 他其实不太懂这些东西。 他自十三岁被丢到瘴气谷后,就没见过字这种东西,更别提研究法令了。而且一套成熟严谨的法令制定肯定也是需要时间的,所以嵇越决定在制定过程中慢慢学。 而在正式完整的政令颁布前,其实可以先颁布几条比较粗略的,可以大致地约束,将过分的例如杀人霸凌这种事先明令禁止。 蚩漠看着低头研习的少年,对方神色认真投入,是真的全身心在想要做好这件事。 为什么会想到整顿风气呢? 在上一任魔君之前,魔域的名声其实只是“凶悍”之类,后来才变成无恶不赦,并且与天界成为了对立面,殿下这么着急着手做这件事…… 是因为那位吗? 上回他见过的圣女,那个看上去就干净纯洁到极致的女孩子。 话说,殿下似乎瞧着不像第一回见面时戾气那么重了。 “殿下,我斗胆一问,您是……是为了圣女吗?”蚩漠问。 对方正在翻书的动作一顿,嵇越大大方方承认了:“对,是为了她。” 没有什么好掩饰的,他就是为了她才想做出改变。 蚩漠嘿嘿笑了两声。 他猜到是因为圣女了,只是有点惊讶殿下居然真的就这么承认了,因为,男人嘛,大多都有点莫名的自尊心,不大会承认自己为了女人去改变。 殿下倒是坦诚。 嵇越继续低下头。 蚩漠没再打扰他,临走前,他最后回了一次头,看见少年兢兢业业地模糊影子,魔火的光亮照射在墙上,拉长他低头的影子。 蚩漠想——殿下大概,很想和圣女在一起吧。 亲亲我的小可怜(16) 最近四海八荒都沸腾了。 魔域新上任的魔君居然颁布了整顿风气的法令。 虽然内容不完善且略显粗糙,但据说具体内容还在完善,这只是个大概。 当,重点不在意法令完不完善,重点在于魔界那群十恶不赦的人居然也会颁布法令约束行为? 上一回有这种东西还是在几万年前了。那时候还和魔界和其他各界一样奉养圣女,纪律严明,也没有现在这样糟糕的名声。 人类君王在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就冷哼一声。 那魔物倒还是出乎他的意料,居然肯为了她做出这样大的改变,是在妄想要和她永永远远在一起吗? 他恨得牙痒。 他就是不理解啊!为什么宁可委身于他,也不肯答应自己呢?是他不好吗,他没有那个魔物好吗? 他不甘心。 这一天,嵇越还在上政令的课程。 由于他实在对这个一窍不通,不得不去学,而魔界懂这个的也实在已经少得可怜,教他政令的是一名已经活了很多年的老魔了,是前前前魔君的政官。 魔君少年专注而且肯刻苦,几乎是书不离手,老政官对他很满意,教学进度也很快。 少年坐在桌前,手上执着笔,正入神,突然,外面有一个侍女进来通报:“殿下,有人求见。” 这侍女声音甜软,身段纤细勾人,透着股纯。 老政官当时吓了一跳,当时就担心魔君会震怒直接把人扔出去,毕竟前两日就有侍女心怀不轨,想要被魔君收入帐中,结果被打了出去。 可是这一回,小魔君却是登时一愣,下一秒,摁耐不住一把把人捞进了怀里。 女孩子惊呼了一声,被嵇越强壮的手臂突然一搂,几乎是扑着倒进了嵇越怀里。 老政官:??? 女孩子露出了脸,杏仁眸里满是笑意,嫣红的唇瓣轻轻贴上他们小魔君的薄唇,顿时,少年就没忍住有点红了眼眶。 “……苏苏。”嵇越紧紧抱着小姑娘,“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想你啦。”女孩子认认真真说,“好想你啊,每天都在想嵇越呢。” 嵇越愣愣看她,亲她小手。 “嵇越也想你。”每天,每时,每刻,都想你,想你想得快要死了,苏苏。 女孩子高兴了,窝进他怀里,安安静静地呆着,很乖的模样:“我不多打扰你呀,你好好工作,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想要抱抱嵇越呢。” 少年笑了。 “嗯,抱着你。”他亲了亲她漂亮明亮的眼睛,满心欢喜。 她……说想他呢。 真好。 老伴去世多年老政官:??? “咳咳咳!”老政官咳了咳。 “抱歉,老师。”嵇越向老政官道了歉,“是喜欢的人,刚在一起的。” 老政官:哦豁。 “您好。”女孩子对他行了一礼,老政官注意到是天界的礼仪,先是吃了一惊,但想起殿下执着颁发政令,也就一下想通了。 于是他喝了口茶,压压惊。 然后女孩子下一句话他口里的茶直接喷了出来,只听女孩子道:“我是圣女,您应当听说过的。” 老政官维持喷茶的动作很久,一双小眼睛瞪得老大。 圣女? 云苏被嵇越搂进怀里,少年握住她小手,温声道:“老师只是太惊讶了,没有朝你吐口水的意思。” 云苏:“哦。” 老政官:你才吐口水,你全家吐口水,谁口水那么大一坨,他那只是喷茶,喷茶你懂不懂啊? 话说,这事是确实惊到他了。他以为殿下顶多是喜欢上了天界哪个小姑娘,谁知道直接把圣女弄到手了,真是真牛啊。 “你好你好。”老政官还是很快地回神,为了维持形象不吓到小圣女努力地笑得慈祥一些。 云苏:啊……老人家脸抽筋啦。 这不怪老政官,他是真很久没笑了。 最后两人终于还是友好地认识了,老政官看着多日来笑容都没有一个的少年今天却是笑容都没有从脸上下来过。 ——唉,年少欢喜,最是赤诚啊。 亲亲我的小可怜(17) 云苏当天晚上就在魔殿偷偷留了下来,小姑娘躲在床帏里等他,身上穿着他有些过大的亵衣,裹着黑色外袍,越发显得她白生生的一小只。 嵇越沐浴完,随便披着衣服就出来了。 少年手上拿着一块毛巾胡乱地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水珠顺着发梢一滴一滴往下落。 云苏扒拉着床帐,露出小脑袋来:“嵇越,你这里都没有侍女呀。” 嵇越“嗯”了一声,伸手把她抱进怀里:“本来有,不习惯她们服侍,就叫她们出去了。” 云苏点了点头,手摸到嵇越潮湿的发梢,对他说:“嵇越,你头发湿了。” 少年不以为然,依旧是又“嗯”了一声,他鼻尖轻轻抵上少女的锁骨,温热的呼吸扑洒在颈侧,他闭上眼睛,一副很依赖的模样。 “……苏苏。”少年说,他声音低低的,“我好累,你抱抱我,好不好?” 云苏两条手臂环住他的腰身,细细的手指攥着他衣侧的衣服:“已经抱你啦,嵇越。” 少年蹭了蹭她。 “苏苏真好。”少年道。 他看起来是真的好累好累啊,眼睫下垂了,遮住黑色眼瞳,静静的,一动也不动。 云苏看着床头摆满了的法令书籍,大约也猜到是因为什么了。 他是真的有很努力,很认真啊。 少年突然抬手捏住了她下颚,他略微抬起身子,唇一点点蹭过来。 云苏很顺从,少年亲了亲她唇角:“苏苏今天也还像一起一样喜欢我吗?” 女孩子点了点头。 怎么会不喜欢他呢,答应了要一直喜欢他的呀。 “苏苏真好。”嵇越道。 她真好。这一百年时间不长也不短,转眼就会即逝,可是能发生的变故也太多,他真的很害怕在她等待的某一天,她突然就不爱了,转身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 “我今天比都更爱你。”嵇越说,“我爱你,每天比每天都要多一点,苏苏,我是真的很爱你。” 云苏愣了一下。 嵇越的手抚上她的腰线,她轻声道:“嵇越,我知道。”小姑娘说:“我也努力地做到一天比一天更爱你呀,好不好?” 少年听见这话,眼睛睁开了,漆黑的眼仁看着她。 “一天比一天更爱我?”少年重复了一遍。 云苏点了点头。 “太奢侈了,苏苏。”他都不敢这样去妄想,甚至只觉得她能一直一直爱着自己就够了。 女孩子笑出声,伸手揉了揉他耳朵:“哪里奢侈啦?我说了会一天比一天爱你,就会做到的呀。所以我会一直一直爱你,嵇越可以安心的。” 所以就不要想那么多啦。 少年怜惜地抱着她,觉得她是真的太单纯太好了。 就这么轻易地被他骗了身子骗了心,还被他哄着要等自己一百年。 他心里一面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耻,可是又忍不住因为她那些虚无缥缈的永远在一起的承诺觉得欢喜得不能自已。 两个人慢慢就倒在了床榻上,第一回结束后,小姑娘浑身是汗,嵇越亲了亲她。 “不可以了……明天早晨一大早,我还要回去的……”本来就是偷偷在这里住下的,明天早晨还有奉养呢。 女孩子哼哼唧唧的,不愿意再来。 嵇越体贴地把她抱起来,虽然身子真的还没有够,可是也不忍心折腾她了。 本来就是小姑娘自己悄悄过来的,不比从前两人就在圣殿,可以放肆胡闹。 到底还是心疼她的,不忍心叫她太难受。 于是把小姑娘抱进浴室,给她洗了洗,贴心地擦干她身子,用毛巾一点点搓干发梢。 女孩子最后蜷在他臂弯里,小小的,白白软软的小脸满是疲倦,睡得很香。 魔域没有光。 窗外阴沉沉的漆黑,嵇越点了一只蜡烛。 小小的漂亮的火光微微跳跃,嵇越终于抱着她,好像能就这样,天长又地久。 亲亲我的小可怜(18) 第二天一早,小姑娘就回去了。 嵇越起来送了她,依依不舍地一下又一下亲她,好不容易才放了她走。 老政官来的时候,少年正坐在案前,已经开始看昨日留下的政令了。 他试探着问:“圣女殿下走了?” 嵇越点了点头。 老政官看着少年魔君,他脸上的疤痕比起登基之时似乎淡了些,可是在烛火下,却还是显得狰狞。 一旁墨水没了,少年自己执起笔,一下一磨,老政官笑他:“圣女似乎很爱吃醋?” 嵇越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对方含着调侃笑意的眼神才明白他意思。 从前书房里是有磨墨的侍女的,但后来全叫嵇越赶出去了,如今堂堂魔君竟是连磨墨都亲自来的。老师是误会苏苏善妒了。 “没有,她很乖,大约不会无理取闹。”嵇越说,“是我觉得,应该这样的。” 把她放在心尖,不想让她因为自己的事有一点点心情不悦。 老政官愣了一下。 少年眉眼里满是认真,他一大把年纪了,看得出来,这是真心话,不是甜言蜜语,当然,也不需要对他甜言蜜语。 殿下,似乎是真的挺喜欢圣女。 魔域的人虽然堕落成魔,但其实大多数人还是向往光明。 这里暗无天日,然而越是黑暗的地方,也越是渴盼光。殿下今后若是真的要娶圣女为魔后,魔域想必是没什么意见,怕是还要高兴得普天同庆。 可是——圣女那边呢? 尚且不说天界,四海八荒,怕是没有一边会同意。 老政官叹气。 他其实昨天大概就猜到殿下为什么刚登基就着急整顿法纪风气了,是在很努力地想要跟她在一起吧。 的确是漂亮又温柔的孩子,也不怪殿下被迷得神魂颠倒的。昨天那孩子在的时候还满脸笑容呢,这不,这会儿眼里又只有那几本书了。 *** 天界。 由于今日早起,昨夜又睡得晚了,今天总是使不上劲,又昏昏沉沉的。 奉养结束后,她就回到房间,想着先补觉。 小姑娘真的是累坏了,刚回去就睡着了。 正睡到一半,外面突然传来喧闹声。 “放我进去!让开!” “您不能进,殿下已经睡下了,真的已经睡下了。” “昨日便说睡下了……” 君王是真的不甘心啊,昨日他来寻圣女,便说圣女睡下了,可是今天早晨,她抬手的时候,他分明就看见了一个又一个红紫的暧昧吻痕。 那是什么? 他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谁留下的,那只有可能是一个人留下的。 她爱上那只魔物也就罢了,拥抱亲吻也罢了,怎么能……怎么能把身子都给了他? 她那样纯洁干净的身子,怎么可以被玷污呢? 门口的侍女隐隐有些拦不住他了,急得都要哭了。 ——圣女还在睡啊,怎么能就这样闯进去?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女孩子带着丝丝软媚的声音,和平日里的冷清很不一样,而这变化让门口的男人发抖。 “让他进来吧。”里面的女孩子说。 侍女连忙进来请罪:“殿下,奴婢有罪,没有拦住陛下。” “无妨。”女孩子温和地说,“你先下去吧,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是。”侍女应了一声,便退下去。 云苏看着房间中央站着的君王,隔着一层薄纱,她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能感受他似乎又气愤又是不甘。 被发现了吗?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亲亲我的小可怜(19) 云苏披上一件外衣,女孩子手指拨开床帘。 君王愣愣看着她。 他还是第一回看见她衣衫凌乱的模样,长发垂下,平日里的疏远一下子去了一大截,带着几分凌乱的朦胧美感,依旧很漂亮,甚至——更漂亮。 云苏问他:“你有什么事?” 人类君王嗫喏了一会儿,最后只是说:“我见殿下今日似乎精神不好。” “嗯。”云苏道,“精神不好,所以在睡觉。” 君王看着她,他看见了她脖颈下方一枚小小的吻痕。 青紫了,可见亲吻那里的男人有多用力,亲吻得有多么着迷。 他愣愣看着。 到了这一刻,他突然很平静。 终于,他还是问:“殿下……”他顿了顿:“我能冒昧地问一问,您昨夜在圣殿吗?” 云苏摇头:“不在。” 君王没想到她居然就这么承认了。 “我有了喜欢的人,去见了他,有什么很大的问题吗?”圣女身份至尊,不受任何约束,区区人类君王,是还没有约束质问她的资格的。 “你很好。”云苏对他说,“你会找到喜欢你的人的,我不适合你。” 君王笑得很苦涩。 ——不喜欢他?他会有其他更喜欢的人? 他不这样觉得。 “是嵇越吗?”他问。 分明已经知道答案,但他还是抱着最后一点幻想,想要听到她否认。 云苏没有回答他。 女孩子拉上床帘:“回去吧。” “你告诉我,是不是嵇越?”君王很执着地问。 “难道不是他,你心里就会舒服一些吗?”云苏道,“只要不是你,你就会觉得不忿,觉得不甘心,不是吗?所以你问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意义呀。” 君王说不出话。 她说得对,不是他,他就觉得不公平,凭什么不可以是他呢?既然别人可以,那他为什么不可以? 他出去了,可是他不想就这么真的让她从此都属于别人。 绝不可能,要么就谁也得不到,既然有人得到了,那他就也一定要得到! 君王手指缓缓捏紧,捏到指尖发白。 魔界后来又陆陆续续颁布了一些政令,甚至有传言说,魔君还将魔界一些懂得政令的人全部召进了魔界,据说是在制订法典。 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眼下这情形却又让人真的不禁怀疑是不是真的。 几十年过来,嵇越和云苏就只能这么悄悄地在一起。 有时候是云苏去看嵇越,但大部分时候还是嵇越来找她。而基本上她每回去的时候,少年大都在看书,要么就是批折子,她发现他若不是魔君,而是在天界或者其他两届,怕是很有可能要成为百万年来难得一见的明君了。 有时候她也很心疼他,尤其后来有一回他抵不住她撒娇,又告诉了他从前的经历,云苏就真的觉得他真是个小可怜了。 她的小可怜啊。 他说瘴气谷那段日子是最难熬的,刚掉进去,那里妖魔鬼怪盛行,感觉日日都要死一回,浑身的伤,瘴气弥漫,有时候连呼吸都觉得很困难。 “苏苏。”嵇越说,“跟你说真的。从那里九死一生出来的时候,我恨每一个人。” “我知道。”女孩子说,“第一次见面你就掐我啦。” 少年笑了。 “可是你不知道,掐你的时候,我觉得很心慌。”嵇越抓住女孩子细嫩的手指把玩,“你倒下来扑向我的时候,我心动得都要死了。” 少女红了脸:“真的呀?” “是啊。”他说,“很喜欢你,很爱你,甚至觉得——碰见你以后,山河万物,就全部都是美好了,苏苏。” 小姑娘甜甜笑,捧着他脸亲了一下:“哎呀,我的嵇越真是我的小可怜。” “嗯。”少年虚搂住她的腰,“快多亲亲你的小可怜。”多亲亲,小可怜自己就不会觉得自己可怜了,多好。 日月远,光芒清,不及你星光寥寥乱人肠。 苏苏,我爱你。 你应该知道的,嵇越很爱你。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亲亲我的小可怜(20) 时间过得很快,魔域在嵇越的管理下,和万年前的模样已经相差无几。 内部再也没有发生过暴乱,魔域民众的生活也慢慢平静下来。从前小魔总被大魔欺压,生活悲惨的事也鲜少发生了,算得上人人安居乐业。外边魔域的风评也好了,至少提起魔再不会第一反应露出厌恶的神情。 虽然嵇越的确管理得很好,但他本人在传闻中却是力量强悍且阴沉神秘的人。 据说魔君暴政,说一不二,心狠手辣,对于杀人惩戒之事毫不手软。从前政令刚下时,有不少大魔不愿意放弃放荡不羁的生活,在朝堂之上造反,被魔君直接提剑斩杀。 并且在事后,造反之人一家大小除了妇女儿童,全都杀得干干净净。就这一次,魔君的威严从此再也无人敢侵犯。 整个魔殿官员也大换血了,全部换成了嵇越自己的心腹,短短一百年,魔界翻天覆地。 很快,百年一次的圣女生辰就快要到了。 在商议生辰大典的邀请名单时,经过众人一致商量,决定邀请嵇越。 云苏在看见名单的时候都有些惊异,因为众人对魔域的偏见向来很大,虽然嵇越这些年做得实在已经很好了,但每次一提起魔域,尤其是天界众人,便会露出不屑的神情。 他们其实就是看不起那些魔。 在他们看来,内心黑暗到堕落成魔的人根本不值得原谅,天界人才是最纯洁的存在。 云苏有时候也很难过,很头疼。 嵇越真的有在很努力了,他一天到晚地全身心扑在政务上,这么委屈自己,熬过了被造反的日子,兢兢业业,就是为了能得到认可。 为了和自己在一起,他很委屈自己。一日日地沉默,话也少了,变得很沉稳,很沉得住气。他曾经也是很肆意的人,如今碰见诋毁辱骂他的人,他却都要很小心地忍耐。 云苏去看他,他也不抱怨,掰着手指数政令修改的日子,说一说魔域还有多久可以真的变得很好很好,一百年时间慢慢过去,少年上回还抱着她,又是难过又是慌乱,都要哭了,说:“苏苏,怎么办,他们还是不同意……” 云苏是真的心疼了。 她第一回觉得,作为圣女,她庇佑的究竟是什么人。 她叫他放肆一点,没有关系,她不想见他受委屈,少年说:“我没关系。” “我不想去想别的,苏苏……尊严对我来说不重要,我什么也不想再去想,太奢侈了,我只是真的很想很想和你在一起。” “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 少年亲亲她。 十指相扣,云苏那一刻觉得她真的什么也不想管了,就藏起来跑了吧,那些人关她什么事,他们这样对她的小可怜,这个世界把他伤害成这样,他却还要忍气吞声地去包容它,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云苏不想,不喜欢这样。 而这次,她看着手里的邀请名单,惊异过后,她觉得可能事情不会简单。 到底想怎样呢? 邀请嵇越的同意书上,天界的人全员签名,而人类,她甚至看见了人类君王的名字。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云苏垂眼,指尖划过邀请书,少女剔透漂亮的眼眸一点点暗下来。 ——她真的好生气了。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亲亲我的小可怜(21) “不去?”嵇越拿着邀请书,可是女孩子却告诉他不要去。 云苏点了点头,眼眶都红了,小脸埋在嵇越怀里,她真的想,真的想就直接对他说——我们走吧,什么都不管了,我跟你走好不好。 嵇越把她拢进怀里:“怎么了,哭什么呢。” 小姑娘哭得满脸都是泪水,抽抽噎噎说不出话。 嵇越右手搭在她小小的后脑勺上,顺了顺小姑娘细软的发丝。 “我也知道很反常,苏苏。”嵇越说,“我不怕。” 少年指尖摸到了她哭得湿漉漉的小脸:“你别哭,苏苏。一百年过去了,现在却还是这个状况,都是嵇越不好。” 说好的一百年,她等了,可是他却没有实现他的承诺,让自己被接纳。 “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是他们不至于要杀了我,也杀不了我,顶多被利用做点什么,或者受到侮辱,又或者受伤,这些我都不在乎。”女孩子眼泪流得更凶了,嵇越低头亲她,又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 “我只害怕一件事。”嵇越把她搂得更紧,“害怕你坚持不下去,害怕你放弃我。我知道和我在一起你也很辛苦,我害怕苏苏再也不会理我。” 不会…… 她怎么会这样呢? 云苏其实也没有什么别的优点,唯一最大的优点就是会一直爱嵇越,永远永远爱他。 “亲亲我啊,好不好,宝宝,亲亲你的小可怜。”嵇越捧起她小脸问她,“你知道的,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所以嵇越只要亲亲就好了。” 女孩子攀着他肩膀努力地去亲他,温软的唇贴上少年略微冰冷的薄唇,云苏真的很用力地亲他。 少年低着头,松开牙关,任小姑娘亲他。 这个傻姑娘,把自己亲得都快要喘不过气了,还哭呢。 两个人相拥着抱在一起,过了很久很久,云苏脸上挂着泪趴在嵇越肩膀上睡着了,小姑娘睡了都还时不时抽抽噎噎的,看来是担心坏了。 嵇越把她放在魔殿的床上,上面铺了柔软的毛皮和上好的被褥。 他原本是不在乎这些的,可是她时不时要来这里住,小姑娘娇生惯养的,娇气得很,魔殿的石床睡不惯,他便吩咐人弄得软和舒服。 把他安置好,他从内殿走出去,蚩漠正好前来汇报情报。 对方跪下行礼,嵇越挥了挥手:“起来吧,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殿下,您是不是收到了这回圣女百年生辰的邀请书?”蚩漠看着坐在上首的少年,语气有点急。 嵇越“嗯”了一声:“收到了,怎么了?” “属下建议您不要去。”蚩漠急急地说,“是刚打探到的消息,他们找出了天地初开辟时的一件圣物,想要直接将您消灭!” 天地初辟,天界妖界和魔域还有鲛人族是相互对抗的,那时候圣女还没有诞生,天地间战争不断,而魔族力量越来越强大,其他三界当时几乎倾尽了全族之力,制造了对抗魔族的圣物。 圣物力量极其强大,那一次战争,几乎差点消灭了魔族。 好在圣女及时诞生,抑制了圣物力量,才留了魔族一脉。 “殿下,这很有可能是鸿门宴,不能去啊!”蚩漠劝道。 他知道殿下与圣女的事已经足足百年了,殿下这么努力,日以继夜地努力就是为了与圣女在一起啊。 对于殿下来说,被接纳的机会难得,可是这次却的确是不能去啊。 “我倒是没有想到,居然真的容不下我。”嵇越笑了一声。 蚩漠不知道该说什么。 或许是殿下魔力实在太过于强大,而且这些年魔域在殿下管理下,又越来越强大,才让其他三界和八荒都容忍不下。 他们不是要灭绝魔界,而是要杀了殿下。 “殿下……”蚩漠还想说什么。 嵇越捻了捻指尖。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嵇越摇头,“既然他们连圣物都找出来了,杀了我的决心想必很强烈了,我明日不去,他们也迟早带着圣物找上魔域,那时候,要死的就是魔域所有人。” 蚩漠张嘴,呐呐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死了不可惜,一个魔王死去,天地很快就会有新的魔王诞生。”嵇越说着,突然,他顿了顿,望向内室,“只是……” “殿下,还有一个办法,圣女能抑制圣物啊!”蚩漠说。 只是如果她出面的话,他们的事情被公之于众,她就也会从此被天下唾弃。 “不能告诉她。”嵇越觉得自己说这话时心在抽痛,“是我对不起她,嵇越死了,她还会爱别人的。” 是嵇越不好。 他这样不被天地所容的人,不该去招惹她。她这样好的姑娘,这样纯洁漂亮,爱她的人那样多,怎么就傻乎乎跟了自己呢? 过得这么辛苦,苦苦等了他百年,最后两人却还是只能走到这个结局。 他当然不想要她离开他,他是很自私,可是他还狠不下心想要她为了自己跟全天下对抗。 嵇越喜欢她,不舍得她离开,可是嵇越也爱她,不舍得她受伤。 他死了……她还会,爱别人的…… 苏苏,嵇越对不起你。 我真的,真的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啊。苏苏,对不起。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亲亲我的小可怜(22) 云苏醒来的时候,嵇越坐在床边,愣愣地发呆。 “……嵇越……”女孩子喊了她一声,细细的手指轻轻拉住他右手中指。 嵇越回过神,看见她还一副刚睡醒的迷糊懵懂的模样,忍不住俯身亲她。 “苏苏醒了?”嵇越问,“睡得好不好,宝宝?” 女孩子伸手搂住他脖颈:“想要嵇越抱着睡,可是嵇越没有抱着我睡,不高兴啦。” “又撒娇。”少年浅浅露出笑,“这么娇气,以后别人受不了怎么办啊,宝宝。” “又不要别人。”云苏哼哼道,“只喜欢嵇越。” 少年鼻尖略酸:“小骗子。” “苏苏不骗人。”云苏说,“永远永远都只爱你,只爱我的小可怜。” 嵇越说不出话。 别爱他了,苏苏。别爱我。 “是不是该回去了?”嵇越把她抱起来,小姑娘就像没骨头似的软软窝在他怀里,摇头:“不想回去。” 她不想回那个地方,她讨厌那里。 那里没有人喜欢她的小可怜,没有人疼他,还要伤害他,让他好辛苦好辛苦。 “乖,听话。”嵇越拿过衣服给她穿上,还是不是要哄哄撒娇闹脾气的小姑娘。 “嵇越,你今天不要去,好不好?”在最后一件外衣披上时,小姑娘突然扯住他的衣袖,“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好心慌啊,真的好心慌。你会不会丢下我离开我,你会不会不要我?” 嵇越愣了一下。 女孩子满脸都是慌张,他只能忍住快要掉下来的眼泪,假惺惺地骗她:“嵇越不会不要你,苏苏。” 小姑娘倔强地看着他,眼泪又流下了。 “怎么又哭啊?”嵇越摸她小脸,给她擦眼泪,“嵇越不骗你,真的。” 云苏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好难过,就是觉得心里发慌,好像他会不要她,会永远离开她。她就是觉得这宴会会很危险,她不想嵇越去。 “苏苏,乖,我们昨天晚上说好的。”嵇越说。 他知道她想来乖顺的,他叫她乖,她向来就会乖乖的。 果然,小姑娘虽然还抽抽噎噎的,可是却没有再闹。 嵇越忍不住把她抱起来很用力亲了一下。 ——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了。 “苏苏。”嵇越说,“你要记得,嵇越很爱你,嵇越真的很爱你……” 云苏点了点头,最终还是离开了。 看着她走,嵇越怔怔发呆。 从此以后…… 她就属于别人了。 他突然笑起来。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他从来都活得很努力,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一次又一次,却被伤得近乎绝望。 他好恨啊,他什么都放下了,只是想要和她在一起啊,只是喜欢了一个人,也不可以吗? 嵇越笑得越来越大声,笑得站不起身,他扶着桌子大笑,可是眼泪又流下来了。 一滴一滴落下来,他笑不出声了。 嵇越这辈子最大的梦就是想和她在一起。 只想和她在一起。 那天误入圣殿,被抓起来,关进铁笼。 初见那天,大殿里仙气缭绕,光芒普照,女孩子穿着白色长裙,眸色剔透漂亮。 她走到了他面前,扑进他怀里。 前半生不是浩劫。 嵇越终于发现。 她是美梦的开始,却也是他轰轰烈烈逃不掉的劫。 忘不掉她懵懂纯洁的模样,忘不掉小姑娘说要把身子给自己时一副勇猛的样子,也忘不了她承欢时婉转红着眼睛求饶的可怜。 他喜欢她,第一眼就注定了,不管再来多少次,他都还是觉得自己会喜欢她。 劫难太美好。 他这一生都活得很累,可是有她就觉得很欣慰。 以后是谁会再亲她漂亮可爱的小脸呢?她那么娇气,你也一定要好好爱她。 这是嵇越最爱的人,别欺负她。 过往已经成过往了,苏苏,巫山云雨时,你别忘记,嵇越爱你,好不好?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亲亲我的小可怜(23) 云苏回到圣殿,依旧还是像往常一样,装作刚醒来的模样,起身唤人进来,然后沐浴更衣。 侍女给她换上圣女生辰而特制的长裙,长而大的裙摆逶迤在地上,阳光下,白裙却泛着五光十色的浅浅光芒,华丽非常。 云苏眉眼垂下,女孩子纯净的眉眼衬着白裙,她一言不发,愣愣望着门口,神情带着叫人怜惜的破碎感,眼眸水盈盈。 侍女们不知道圣女为何心情不悦,但也不敢问。 给她套上那只金粉的镯子,还是想不通做这件事为何要瞒着圣女。虽然那个嵇越的确是与公主相处过一段时间,但圣女是天地孕育的灵物,性情薄淡,应当与那位魔君是没什么情愫的。 何必要这样瞒着呢? 那位人类君王甚至还寻来的禁锢圣女力量的手镯。 云苏看着那镯子,似乎是没见过的,而且她不喜欢五颜六色的玩意儿,只爱素色的。 只是她此时心里乱糟糟的,也没有太在意,便任由侍女把镯子带上了。 到达了举办生辰宴的场地,高台之下,四海八荒但凡有身份的贵族全部到场。 嵇越也在人,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周围的人离他有三尺远,一是被威压所迫,无法靠近,而是心中嫌恶,不愿靠近。 小姑娘瞧得心疼。 可是嵇越朝她浅浅笑,她都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乖。 她一向乖巧。 云苏没有做什么。 这一日生辰云苏过得很不欢喜,但好在是平平安安地过了。 夜幕降临了,但宴会其实还没有结束,有侍女劝云苏回去好好休息,一番规劝后,女孩子却仍然很倔强地不肯离席,害怕嵇越会出什么事。 没过多久,有人来敬酒。 小姑娘很少沾酒,那位鲛人族首领说:“这酒甘甜可口,酒味不浓,殿下可以一试。” 云苏顿时就起了警惕的心思。 酒水只有浅浅一小杯,云苏装作喝了,倒在袖口。 然而,哪怕只是方才嗅了一嗅,云苏都在不久就立即有些头脑起来。 小姑娘恍恍惚惚地,长睫微颤,眼前很快就不受控制地朦胧起来。 她开始慌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给她下药,他们是不是要对嵇越怎么样? 鲛人族首领看着女孩子很快就不受控制地阖上了眼眸,然后就亲自扶着圣女回房。 他们做好了被圣女处罚的准备,可是那魔君,今日必除! 宴会场上的气氛也很快就变了。 嵇越却不在意,少年指尖慢慢抚摸着杯壁,手里攥着一只从前小姑娘打的一只络子。 这是她第一回做呢,为了自己。 浅色的络子上的流苏摇晃,做得很粗糙,小姑娘说——嵇越,这是我第一回做呢。 她亮得仿佛要发光的杏眸弯成甜甜的月牙儿状,嵇越手里慢慢摩挲着这络子,觉得心尖尖一片软得快要融化的温柔。 她怎么可以这么好啊。 “魔君殿下,今日我等请您前来,其实是想要与您商量一件事。”有人骤然开口说道,话音刚落,一股凌厉的仙气便猝不及防地裹挟着寒风扑面而来。 少年依旧低着头,他垂眸,不紧不慢地吻了吻那络子,微微抬手,便淡淡挡住了那仙主那已经是拼尽全力的一击。 嵇越嗤笑了一声,似有不屑。 宴会里众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题外话------ 我真的好想把这个写完宝贝们,可是粥粥好困。 还是挨个亲亲,唔,祝你们睡得好哦。 ua~ 亲亲我的小可怜(24) 嵇越魔力强大众人都早已有耳闻,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想到居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方才那位仙主虽然说不上是多么传说级别的人物,可却也是在这天下都排得上号的。 嵇越居然只是这样毫不费力就挡下了对方全力一击。 虽然他们手握圣物,但圣物的威力还是实在太强,并且需要上千人的雄厚内力做基础,对使用者的伤害也同样是很大的,所以众人是想先试试如若没有圣物,他们能否杀死嵇越。 然而现在看来情况不妙。 对方实在太过于强悍了。 所有人都警惕地看着嵇越,少年却没有动,他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护着怀里一枚络子。 人类君王见过这络子。 有一回他去见殿下的时候,瞧见她居然在打络子,在他心里,圣女神圣不可侵犯,他怎么也想不到云苏居然肯为了嵇越做到这个份上。 为他放下身为天地之神的神圣,像真正陷入爱慕的少女一般,为心上人打络子。 她就真的这么爱他?爱这个黑暗里挣扎的魔物? 他瞧着那络子,嫉妒的心几乎要炸裂开来。 他使出十成的功力,对着对方猛然一击。 白色的闪电架势骇人,迸裂出出赤焰,直朝嵇越窜去。 可的速度却快得简直让人心惊,闪电还没有到达他所坐的地方,人类君王的脖颈就被人一把猛然掐住,“砰!”地一声,死死摁在墙上。 人类君王口中顿时吐出一口血,被掐的脖颈上顿时一道冒着黑色魔气的掐痕。 他倒在地上,捂着脖子惊恐地喘气,浑身发抖。 嵇越看他不顺眼很久了。 他对苏苏那点心思,自己很久之前就知道了,只是一直忍着,一直忍着。为了获得认可,他忍了百年了。 在场的人中很快就有人开始退缩了。 怎么会这么强大啊?这根本就没有人可以匹敌! 而且少年隐忍多年,从前因为苏苏的原因他还不感到怨恨,可今日他算是真正明白不论自己做什么都压根没有机会,他们就是高高在上,他们永远都不会给他机会! 嵇越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是天地都容不下他,他就连喜欢一个姑娘的资格都没有。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苏苏那杯酒他其实注意到了,可是他没有阻止。 她不该来承受这些的。 她就该被宠着便好了,什么烦恼也没有。 这次他若是奇迹一般赢了,他便迎娶她回去当魔后,他就可以长长久久地和他爱的小宝贝在一起,这样当然最好了。 可是他自己心里其实清楚,今日能活着回去的几率其实压根就微乎其微。所以啊,他怎么忍心让她亲眼看着自己去死。 小姑娘那样纯善的性子,还不知道该有多难过呢。 “嵇越,你可知罪!”对面率先出声的是仙界的仙帝,他厉声呵斥,气势逼人。 对面众人顿时便觉得自己底气十足起来。 少年却笑了。 他凶横而满布戾气的脸上笑容淡淡,却叫人手脚发抖,心底发寒。 “我做错了什么?”他问,“我不知罪。” 他没有杀过人,没有放过火,连一只无辜的动物都没有虐杀过,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有罪。 对面的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你,你堕入魔道,便是你的罪孽!”天帝也有些犹豫了,随意扯了个由头。 堕入魔道便是他的罪孽? 所以,年幼时父母家人就被杀身亡,他感到痛苦可愤恨也是错的,对吗? 是他想要堕入魔道的吗?难道可恨的不是将他逼入魔道的人吗? 为什么谴责受害人?而施罪者却没有罪过呢? 嵇越不明白。 少年站在宴会大殿中央,仙气缭缭绕绕,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他道:“一起上吧。” 他声音寥寥,带着点无所谓和不屑,是赤裸裸的挑衅。 众人咬牙,抄起各家兵器,这一回,一拥而上。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亲亲我的小可怜(25) 少年魔君的速度快得让人压根看不清。 他在瘴气谷独自一个人挣扎着活了那么久,那里恐怖强大而毫无人性的魔物比比皆是,从那里出来以后,他又成为了新生的魔君,如今伤也全部都痊愈了,这些成日里养尊处优的仙君哪里是他的对手? 大殿里倒下的人一波接着一波,嵇越却连一个伤口都没有。 众人这回终于明白自己的那点东西在对方面前根本不够看。他们看向嵇越的眼神惊恐,简直不敢置信。 众人已经几乎被逼到绝路,少年魔君脚步声一点点近了,他居高临下,伸出一只手攥住天帝的衣领:“就这吗?” 天帝气得发抖,可是现在脖颈在对方手里,他压根不敢轻举妄动。 圣物就在手里,可是现在众人已经死得死伤得伤,魔君少年眼瞳都赤红了,这是他第一次大开杀戒。 现在众人的力量不知道还能不能支撑得起发挥圣物的力量,他必须想办法脱身,也不再妄想依靠自己击退魔君了,再不使用圣物,所有人都是死路一条。 天帝用尽全身力量死命一挣,少年松了手,他狼狈地脸朝下倒在地上,脑袋上被踩上了一只脚。 “……垃圾。”对方吐出两个字。 天帝发着抖,却又没有一点办法。 嵇越面无表情,天空电闪雷鸣,脚下原本缭绕的仙气已经变成了漆黑恐怖的黑色魔气,这个时候,对面众人终于再也什么都顾不上,这一回,他们祭出了圣物。 金色的长剑在天空中划破魔气,黑色的气息顿时全部退让。 众人将自己所有的力量全部输入圣物之内,金光愈甚。 嵇越抬头看着那剑,心里却觉得异常平静。 他放过了脚底下狼狈的天帝,指尖仍然紧紧攥着那络子。 ——圣物力量很强大,他能感受得到。 他闭眼,知道这一切就要结束了。所有这一生所用痛苦和不堪回首的往事,这一死,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不在乎,只是想到那个小姑娘,想到她可爱又漂亮娇软的小脸,怎么也舍不得。 他把络子贴在心口,喃喃道:“苏苏。”嵇越好舍不得你啊。 嵇越不在了,你不要难过,好不好?虽然一直说想要你永远永远地爱我,陪着我,可是到了今天这个情形,宝宝,别爱我了。 嵇越不好,别爱我了。 他也疼她啊。这一刻宁可没有和她在一起过,还要叫她也伤心难过,如果没有嵇越,她这一生都是平安顺遂,无忧无虑。 只是这一切如今都已经发生了,所以他又还是很纠结地想要她还是能永永远远地记着自己。 嵇越不占有她的爱了,苏苏,你记得嵇越就好,你只要记得,嵇越真的很爱很爱你就好。 好不好。 这世上没有爱他的人了,大约自己死了也没有人在意。可是我这么爱你啊,你别忘记我。 金色的光芒击退了黑暗。 突然,远处传来女孩子大喊声:“嵇越!” 少年回头,只见小姑娘提着长长的裙摆,磕磕绊绊地拼命往这里跑。 她满脸都是泪水,哭得整张小脸一片狼藉。 嵇越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拥抱她。 可是下一秒,一道金光击穿了他的身体。 少年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血液滴滴答答流下来。 “——嵇越!” 紧紧捏着络子的少年从云端跌落,落入不见底的深渊。 这底下,正是瘴气谷。 云苏奔跑的动作愣在原地,小姑娘眼泪止不住,身后的侍女终于跟了上来,急急地拉住了她。 “殿下,殿下,您到底要去哪里呀?” “殿下,我们回去吧。” “是啊,殿下,我们……” 云苏再听不见任何声音。 她呆呆怔愣在原地,这一刻,她觉得—— 她这一辈子,再也不想庇佑任何人了。 ——尤其那群虚伪又叫人恶心的疯子。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亲亲我的小可怜(26) 小姑娘抽噎着,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流。 人类君王看在眼里,又是心疼,又带着变态般的强烈快感。 不是喜欢那个魔物吗? 怎么样,看着他马上就要死在自己面前,感觉怎么样呢? 圣剑还在不停地迸射金光。 凌厉的剑芒刺破魔气,少年的身体被刺得千疮百孔,嵇越捂着胸口,努力站稳身子,好歹还是没有再次落进瘴气谷。 众人追杀下来,圣剑再次祭出光芒,嵇越这次反应了过来,他伸出手,这次抵挡住了圣剑这一击。 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嵇越垂眸,血液染湿了那只络子,他喘着气,把它压在胸口。 身体上是久违的疼痛,他百年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伤了,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从前在瘴气谷的时候,他常常为了一口吃的伤成这幅模样的。 他站起身,黑酸的眼眸紧紧盯住对面的众人。 哪怕圣剑在手,却还是有人被少年阴鸷地眼神盯得手脚发软。 云苏还在天上,想要下来,却被人死死摁住,侍卫们将她压制,身娇肉贵的女孩子没有受到过这么粗暴的对待,她挣扎着想要下去,却发现自己的力量被锁住了一般,竟然一分半点也发挥不出来。 “圣女竟然真的与那魔物勾结了?” “啧……看这着急的模样,说两个人之间没有关系谁相信啊。” “不帮扶天下,却被魔物蛊惑,唉……” 女孩子被压得“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娇嫩的膝盖处顿时破皮出血。 “你说咱们现在这样会不会出事啊?这好歹是圣女。” “哎,天帝不是说了,若是圣女没有被魔物蛊惑,便叫她继续做圣女,若是被蛊惑了,便杀了,反正天地还会再孕育出来一个的,只是没有圣女庇佑,天下黎民会过些苦日子。” “也是,反正我们是上层人,下层人民的死活又不关我们的事,他们苦点就苦点吧。” 云苏没有心情去听他们怎么说自己,她只知道少年在下边艰难地对抗着所有的人。 那剑的金光刺穿他的身子,他穿着黑衣,瞧不出伤痕血迹,可少年衣边却在淅淅沥沥地滴着血,可见那血实际上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袍。 云苏呜咽着,小姑娘第一回失声痛哭,她小小的身子拼命地想要下去,想要和他在一起。 她后悔了,那天早晨,那天早晨她便应该跟他说出那句话。 ——嵇越,我们走吧,我跟你走。 她不该犹豫不决,不该畏首畏尾,导致事情变成了今天这个局面。 他做错了什么啊? 为什么天地都容不下他? 云苏宁可他没有遇见自己,在百年前他就报了仇,肆意妄为,也不要他受尽委屈,死在这里。 少年似是已经抵抗不住了,他“扑通”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 “……嵇越……嵇越……”女孩子哽咽着喊他,“你说了不会不要我的……” 骗子,他才是骗子。 云苏从来没这么难受委屈过,小巧娇嫩的下颚突然被一名侍卫的大手捏住,那侍卫语气有些复杂:“就那么喜欢一只肮脏下流的魔物?” “别说,圣女……生得的确是漂亮啊。” “哎,那咱能不能玩一玩儿啊?反正要死了。” 几名侍卫发出了猥琐的嗤笑声。 女孩子小脸被粗暴地捏起,泪盈盈的模样,混杂这不可亵玩的纯净的易碎感,越发叫人觉得想要摧毁。 圣物到底强大,铺天盖地的金色寒芒笼罩住了嵇越,少年伸手勉强挡住,他喘着气,大脑已经越来越混沌。 他几乎已经要丧失斗志,嗡嗡的耳鸣声里,他抬头看着对面,只见那些人满脸都是得意与劫后余生。 ——苏苏……她有来吗? ——他刚才好像是看见了小姑娘的。 先前被他一脚踩在脚底下的天帝披头散发大笑:“魔物就是不被天地所容!” 他对着嵇越阴狠狠地说:“倒是真没想到,圣女殿下竟然会与你有染,但你放心,你死了,她马上就去陪你!” 嵇越混沌的大脑突然一激灵。 “什么?”少年几近快要丧失斗志的精神顿时清醒一半,他咬着牙有点发抖地说,“你说什么?” ------题外话------ 晚安……呀,虽然宝贝们看到就会已经是早晨啦,但粥粥还是说一句晚安。 祝你们今晚,嗯……十几个小时后,好梦呀。 亲亲我的小可怜(27) 魔物满面鲜血的狰狞表情一时见将天帝骇得一惊。 再猛然一瞧,那金光在瞬间居然被魔气猛然击退几尺,原本已经稀薄的魔气顿时浓烈起来,金光竟节节败退。 对面众人脸色顿时大变。 “苏苏呢?”魔物喘着气,双目已经赤红,“告诉我,苏苏呢?” 人类君王瞧见他这幅与她鹣鲽情深的模样就觉得刺眼不忿,干脆祭出一面水镜。 这镜子也是天下难得的宝物,只要没有设下强大的结界,就能随意地看见这天底下任何地方。 镜子里画面慢慢显现,先是圣殿,但云苏没有在那里,接着画面又慢慢动了。 地点来到了方才宴会的大殿,只听女孩子一道哭诉无力的声音:“——放开我!” 清凌凌的嗓音透着无力,小姑娘音色里满是绝望。 嵇越呼吸急促起来。 画面里小姑娘被摁着后脑勺压在地上,漂亮纯净的小脸狼狈,满面凌乱的泪水,几个侍卫模样的男人已经猴急地开始要脱衣了。 不说嵇越,就连人类君王都顿时吓傻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嵇越魔力暴增,随着巨大的一声炸裂声,金光竟然尽数被魔气震得节节破碎,裂成一道一道,倏然消失。 少年发带断裂,他披头散发,魔气骤然增强了数十倍。 魔物的力量本就是来自于内心的怨恨,很显然,这次众人是结结实实狠击触到了少年的底线。 圣剑裂开了一道缝隙,对面众人刹那间发出了惊叫,阵脚乱了大半。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天帝喃喃着,不敢相信这魔物居然能震裂圣物! 这可是圣物啊! “快叫他们放开圣女,放开殿下!”有人拼命大喊。 魔君少年回神发丝衣带都随着强悍的魔气狂乱地飞舞起来,他表情狰狞扭曲,双目血红。 看上去已经几乎要失去理智。 正在上面掐着女孩子脖颈要侵犯她的几名侍卫也发现不对了。 天地俱暗,乌云翻滚,魔气弥漫开来,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几名侍卫吓得道动都不敢动了,跟他商量放了云苏双方之间一笔勾销,却被少年一击只力被打到冲出百里,口吐鲜血,五脏俱裂。 嵇越已经不知道现在自己在干什么了。他只觉得绝望又悲痛,为什么,为什么他做到这个地步,他们却连一点点希望也不肯留给他? 他们连苏苏也不肯留。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还算有理智的天帝连忙吩咐人把云苏带了下来,小姑娘脖颈上一道青紫的掐痕,发髻也被扯得稀乱。 凌乱的发丝贴着她漂亮柔弱的小脸,女孩子纤细的身子似乎已经没了力气,眸色已经寂寂的了。只是在看见嵇越的时候,小姑娘到底还是哭了。 “……嵇越……嵇越……” 好疼啊,他们好过分啊…… “嵇越,你我,啊!”天帝被少年一掌击碎。 女孩子虚软的身子终于落到了少年怀里,魔物少年抱着他的心尖尖,浑身都在发抖。 “嵇越……”女孩子眼泪直直地往下流,嵇越俯身细细一点点温柔地亲她。 他没有理智了,可是面前这个人,他看见她,就觉得怜惜,就觉得心爱,就觉得想哭。 嵇越的眼泪也下来了,滴落在女孩子小脸上,和她的泪水混在一起,分不清你我。 她一定就是苏苏……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亲亲我的小可怜(番外) 这一日,魔气弥漫了四海八荒,黑暗遮天蔽日。 嵇越抱着女孩子,拖着满身的伤口,一步一步回到魔界,血迹蜿蜒了一路。 他的身后,尸身无数。 尤其云端上几具侍卫的尸体,千疮百孔,脸都看不清了,全身糜烂。 嵇越的理智到底还是一点点恢复了,圣物的残骸被他踩在脚底,他用尽全身最后一点点力气,把他心爱的姑娘抱回魔殿。 他们今后……是不是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自这一日之后,魔界统领了四海八荒。魔君和魔后伉俪情深,魔君那样冷酷又冰冷的人,对魔后却温柔非常。 而且魔君勤于政务,将四海八荒都统领得十分平和,万年中竟然未曾发生过半件造反之事。 再话说那日嵇越带着云苏回到魔殿的时候,是着实把蚩漠和一众臣子惊了一跳。 半刻钟前天地魔气倍增,他们猜到了嵇越或许真的赢了,可是也没有抱太大的幻想,毕竟那是圣物。 没想到居然真的回来了。 他们的魔君浑身血污,青筋暴起,狰狞而丑陋非常。他小心翼翼抱着怀里狼狈却纤美的女孩子。 魔界一时欢天喜地,连忙把人迎了进去。 魔界里大多数人最好奇的还是殿下手里抱着的姑娘是谁。毕竟自嵇越登基以来他想来就来不近女色,大战归来,怀里却这么怜惜地抱着一个女孩子,哪怕浑身是伤,也没有半分松手。 蚩漠和老政官是认得云苏的,先连忙吩咐人带嵇越下去疗伤,然后就让侍女带圣女去梳洗。 因为圣女出来脖颈上一道掐痕,然后就是狼狈了些,似乎没有什么别的大碍,洗洗就好了。倒是殿下,身上伤口数都要数不过来了,血都染湿了衣裳。 侍女们带着这个殿下紧紧护着姑娘去梳洗,她们好奇地打量对方。 女孩子不知是不是被吓昏了,正昏睡着,她脸蛋精致漂亮得简直不像这世间真的能存在的美貌。 女孩子身段娇弱纤细,眼角泪痕细细,就连女孩子都不觉怜惜。 对方眼睫微微颤着,唇抖了几下,有侍女凑近去听,终于听清她喃喃的话语,是—— “……嵇越……” 她们殿下的名讳呢。 嵇越不知昏昏沉沉睡了多久,少年一睁开眼睛,张嘴,嗓音半哑。 老政官坐在一旁,听见这孩子一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苏苏呢?苏苏……” 他又是无奈又是心酸:“殿下,圣女无妨,正睡呢。” 这伤得重的倒是反而先醒了。 嵇越满心都是小姑娘,就心心念念想要见她。 “老师,老师,她在哪里?有没有受伤?”少年一动就浑身剧痛,他身上伤口无数,可这些他都顾不上,满心满眼只有小姑娘满脸泪痕的可怜模样,他的心都要碎了。 都是他不好,让她要陪着他受委屈,都是他的错。 老政官也知道他心急,性子又倔,反正一身的硬骨头,也就不拦着了。 带着嵇越来到云苏床边。 少年小心翼翼伸出手,轻轻捧起床上还在昏昏沉沉睡着的小姑娘的脸,眼泪一下就下来了:“……苏苏。” 她白白嫩嫩的脖颈衬着那道青紫骇人的伤痕越发明显。嵇越俯身,颤抖的唇落在那道上伤上。 他浑身上下有数不清的伤口,他也不觉得怎么样,可是小姑娘身上就这道疤,让他心疼得不能自已。 云苏指尖动了动,嵇越便和她十指相扣。 小姑娘慢慢睁开了眼睛。恍恍惚惚瞧见少年的脸,委委屈屈喊了一声:“……嵇越。” 少年心都碎了。 把她搂进怀里,嵇越低头一下又一下亲她。 女孩子抬起柔软的手臂,攀附着他。两人像久别的鸳鸯缠绵,悲苦又幸福。 最终相拥亲吻了很久。 “苏苏,嵇越娶你,好不好?”少年低声问。 都过去了,终于都过去了。 他们可以在一起,永永远远地在一起。 少年背上肩上沁出血水,他没发觉,云苏却发觉了。 终于察觉到小姑娘对着自己伤口流泪,嵇越却反倒笑了:“苏苏心疼了?” 小姑娘水盈盈的眸子看着他,少年道:“那你亲亲好不好?亲亲你的小可怜。” 亲一亲,嵇越就不疼,嵇越就只觉得幸福了。 女孩子微微垂眸,纤软漂亮的唇吻过伤口,嵇越眼瞳里满是温柔。 苏苏,走过千山万水,刀山火海,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是不是? 魔域再无黑暗,你就是余生柔光。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陛下他偏要宠我(1) 归德侯府,菡萏堂。 这屋子虽然名字雅致,可堂内只有一方小小的菡萏池,花也开得很是寥寥,堂内的摆设也是破旧。 堂前檐下,置着一张躺椅,上面侧卧着一名身段纤细柔怯的美人。 女孩子阖着眸,发髻上一支淡淡盈绿的簪子,衬着她雪肤乌发,显得她越发冰肌玉骨,娇美异常。 云苏穿着浅蓝的长裙,气质有股柔柔的脆弱感,芙蓉面娇俏温软,是那种叫人打眼一瞧便愣怔的美人,而且美人还越瞧越耐瞧。 小姑娘眉尖微微动了动,睁开美目,堂外有一丫鬟匆匆地走进来,对她道:“小姐,大人回来了。” 云苏微微颔首。 她这回的身份是归德侯的嫡长女,身份尊贵,却很是不受父亲宠爱。 她的母亲归德侯夫人与归德侯是媒妁之言,两人之间感情淡淡,而归德侯却有一表妹,是家中庶出,与归德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 归德侯为了家中利益娶了母亲,又抬表妹做了贵妾,很快,母亲早逝,云苏自小就被送到外头的庄子里长大的,甚至未曾见过嫡亲的父亲几面。 母亲在时,曾为自己定下一桩婚事,是与永安侯世子的婚事,可是这些年,她与世子少有见面,倒是自己的庶妹一来二去地与自己未婚夫勾搭上了。 这回父亲突然将自个儿从庄子里唤回来,似乎就是想要说自己与世子的婚事,而具体内容,云苏不用想也明白的。 她不在乎。 总之她是要嫁给阿宿的,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他在何方,但她直觉不是这个永安侯世子。 归德侯终于回来了,她已经回到侯府整整大半日了,可府中不见欢喜,也没有设宴,可见她这次是有多么不受宠了。 “嗯。”女孩子轻轻应了一声,她不慌不忙起身,绝美的容貌神情淡淡,声音温柔,“走吧,去见见父亲。” 美人行走间都有股娇媚的袅袅之态,哪怕是青雾跟了她这么多年,也还是常常被小姐的美貌晃得眩晕。 ——而且,小姐似乎近日还又美了几分。 说不上是哪儿美,总之就是越发地勾人心魄,叫人久久无法回神。 云苏不紧不慢往前走。 归德侯虽然明面上占着侯府的名声,可是压根就没有几分实实在在握在手中的实权。 在京城这样处处都是钟鸣鼎食之家的地方,归德侯府无功无过,说不上权势小,却也不叫人重视。 而云苏的未婚夫却是国舅。 永安侯府的嫡长女程之萱在宫中位份高达贵妃之位,当今圣上至今未曾立后,又不爱踏足后宫,程之萱在后宫可谓一手遮天,连带着永安侯被尊称为国公,而永安侯世子程路也被叫上一声国舅。 这样高身份的世家,凭庶妹云婷的庶出身份自然是不可能以嫡妻嫁给程路的,所以归德侯的算盘必然是叫云婷跟着自己嫁去永安侯府,自己这个嫡姐,便应当为她的幸福做好挡箭牌。 云苏计量清楚了,心底微嗤。 ——这归德侯也真是够不要脸面的,自己当年就为了纳心爱之人牺牲了自己的母亲,如今又还想要自己为了他心爱之人的孩子牺牲自己。 他莫不是想得太过美好了些? 女孩子低着头,神色不免流露出几分娇憨的不忿。 没有看路,正气着。 突然,小姑娘额角一疼,“啊呀”一声,似乎撞着了人。 对方身形结实修长,身着玄色休闲常服,衣前补子上绣着威严狰狞的麒麟,栩栩如生,一股骇人的成熟气势。 小姑娘被撞得连退三步,步伐都踉跄了。 于是男人伸出一只有力火热的臂膀,瞬间,便将她紧紧搂在了怀里。 云苏惊了一下,下意识先后退。 浓烈的荷尔蒙气息让她有些不自在,她没有抬头,只是行礼:“小女对不住大人,望大人不要介意。” 敢穿麒麟服,想必就应当是位朝堂上的大官,叫大人总是没错的。 裴政低头看着有些惊惶的小姑娘,她一双小手绞着帕子,低着头,瞧不清容颜,可是却能瞧见身段起伏有度,已是勾人。 这是归德侯府的小娘子? 男人眸色略略暗了些,淡淡开口:“无妨。” 云苏这才起身,怯怯地抬头,这一抬头,就差点傻了。 男人面容精致俊郎,薄唇紧抿,冷硬的下颚线崩紧,神色冰冷。 ——跟……阿宿长得好像…… ——可是又好凶的模样。 小姑娘被对方一个眼神吓了一跳,这下都顾不上追究他是不是敖宿了,女孩子行了礼,转身就跑。 她刚才攥着的手帕落了下来,被主人在惊惶之下遗弃了,柔软的巾帕落在他粗粝的掌心。 纯白的布料,绣着玉兰,还散发着姑娘家独有的淡淡清香。 跟在裴政身后侍卫模样的男主“哎”了一声:“陛下……不如,臣替您扔了?” 陛下宫中虽有妃嫔,但李治是清楚的,陛下不喜那些女色,甚至说得上厌恶,宫中的娘娘至今还各个都是完璧之身。 他原本想着陛下这次对这个莽莽壮壮撞上来的小姐没有发怒就已经是相当不可思议,却没想到,男人盯着手里的帕子看了许久,良久后,他居然吐出一句:“不必。” 然后抬腿便走了。 李治:哎?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陛下他偏要宠我(2) 云苏捂着胸口一路小跑到归德侯的居室外,扶着青雾小口喘气。 美人双颊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眼眸似水,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越发显得她娇弱动人。 青雾也一副被吓着了的模样,一面帮云苏顺气,一面惊魂未定地说:“小姐,方才那位大人未免太凶了些,小姐不过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他那神色像是要吃了您一般。” 云苏抚着胸口,这才慢慢缓过劲来。 那位大人跟阿宿是极像的,只是她似乎还没见过阿宿长得如此凶神恶煞的模样,身量又这么高,跟他以往小世界里的少年模样不大一样。 阿宿这回是什么身份呢? 好壮呀,还特别凶呢,本来就凶,这回越发凶了。 没有过多的时间给她细细去想,归德侯还在等她。 刚走进归德侯所在的三希堂,里面便传来了女人娇娇柔柔的哭泣声:“官人……婷娘与世子是真心相爱的,您怎么忍心叫他们想分离啊,就像妾与您当年一般,您与妾身……” 那柔弱女声还没有将话说完,就突然轻轻“啊”了一声,然后就是男人的安抚声:“喃喃,你放心,我不会叫婷娘受委屈的,虽然我不能给你们嫡出的身份,但是没关系,婷娘跟着云苏一块儿嫁过去,世子不会叫她受委屈。” 云苏就站在门口,神色平淡无波。 她这个名义上的阿爹,唤云婷是婷娘,唤自己却是直呼其名。 偏心得简直分毫不加掩饰,宠妾灭妻还光明正大。 她也不放在心上,径直走进去,行了礼:“苏娘见过父亲。” 小姑娘仪态谦谦,动作标致而赏心悦目,眉眼如画。 归德侯多年没见过云苏了,此番初一见,竟然先被云苏这样出人意料的好样貌惊了一瞬。 他这才模模糊糊地想起,发妻当年,似乎也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儿。 这孩子长大了,自然也继承了母亲的美貌,甚至比母亲当年更甚。 依偎在归德侯怀里的赵姨娘顿时警惕地看向云苏,她微微蹙起眉头,实在没想到一个庄子里养大的姑娘仪态居然这样好,样貌还如此狐媚?! 虽然说婷娘与世子是青梅竹马,但男人嘛,总是耽溺美色的,这样天仙似的美人日日在身边温柔小意,哪里会有不动心的? 当年这小娘子的母亲不也是一位招人疼的美人,若不是自己下手下得早,归德侯迟早会因为美貌垂怜她。 若是自己的婷娘跟着这样的人儿嫁去永安侯府,那世子迟早要宠爱她,那婷娘可怎么办呢? 赵姨娘眸色暗了暗,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状似大度地朝云苏亲亲热热伸出了手,笑道:“哎呀,这就是苏娘吧?姨娘这些年没见你,真是出落成打美人儿了,这样好的样貌,怕是方眼整个京城,也没人比得上呢。” 云苏垂头,恭顺道:“谢姨娘夸奖。” 归德侯内心却是认同了赵姨娘方才一句话。 ——他这个女儿,这样貌,的确是放眼整个京城,也寻不出一个比她更好的了。 “今日世子也来了,就在外头小院,你同他见一见吧。”归德侯道。 听到归德侯这句话,赵姨娘第一反应就是不可! 世子若真的见了人,哪里会有白得的美人他不要的道理? 女人一把抓住女孩子的衣袖,喊了一声:“不可!” 云苏看向她,归德侯也皱了皱眉:“喃喃,你又闹什么?” 这句训斥的话一出来,赵姨娘就心里一惊。 她如今已经是年老色衰,同归德侯也就年轻时的情意了,男人虽然明面上也宠爱她,但其实实际上已经不疼她了很多事情他说一不二,虽然是哄人的语气,但实际是不容置喙的。 她胆怯了,勉强露出个笑:“……没,没什么,苏娘衣衫有一处乱了些,我替她理一理。” 赵姨娘笑着起身给云苏理了衣裳,然后就低着头,手里攥着手绢,退让到一旁了。 云苏挑了挑眉,瞧出了端倪。 ——父亲这青梅竹马的小表妹,似乎也没真的多宠啊? 她瞟了赵姨娘一眼,就跟着归德侯去后院了。 正是初春,后院桃花开得正好,只见不远处桃树下,站着两道身影,一道威严高大,另一个则略显风流瘦小些。 归德侯带着云苏刚走近一看,立即就吓得老脸都变了色,“噗通”一下就跪下了,喊道:“老臣不知陛下驾到,招待不周,老臣该死!” 云苏也傻了,她愣愣抬眼,对上男人深沉内敛的黑眸,惊得腿一软,也跪下了。 小美人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垂着娇弱的脖颈,似乎还颤颤地发着抖。 裴政摩挲了一下被他方才藏进袖子的那方柔软手帕,唇角微挑。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陛下他偏要宠我(3) 男人默了一瞬,然后才缓缓开口,嗓音低冽:“是朕临时起意,起来吧。” 归德侯这才带着云苏战战兢兢地起身。 他今日不过心血来潮出宫走一走,到这里来逛一逛罢了。 她……就是程路家中那个定下的小姑娘? 可怜样儿,怎么吓成这样,他很可怕吗? 虽然他生得的确叫人胆寒了些,又自小在军营长大,身上还有股子戾气,不少人见着他都是两股战战,但这是第一回因为别人害怕他而感到心中不悦。 怕什么? 他又不会吃了她? 小美人吓得话都不会说了,身子半掩在归德侯身后,瞧不见小脸。 可是就算瞧不见,裴政也深深记得方才她莽莽壮壮撞自己身上时那面若芙蓉的漂亮脸蛋,那可是不可多得的娇美人儿。 他喉眼发干。 程路也没想到云苏居然这样美貌。 虽然还看不全美人的整张小脸,可是从她窈窕纤细的身段和微垂矜持的眼睫就已经够叫人浮想联翩了。 原本今日他是不高兴的。 他喜欢的是婷娘,今天原本想要来和云苏说清楚他不会宠爱她的事实,可是陛下却不知为什么突然就跟过来了,事情顿时就说不了了。 可现在……他眼神略过美人凹陷而弧度美好的腰身,心思有了些动摇。 “苏娘,来跟陛下和世子见礼。”归德侯又是害怕又是惊喜,连忙把云苏从身后拉了出来,叫她见礼。 小姑娘能感受到那个男人深沉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一寸寸扫视她。 她小脸通红地拜了一礼:“小女见过陛下,见过世子。” ——真的是阿宿吗?他……他干嘛要这么瞧着自己呀? 小姑娘咬着牙,羞得不行。 “嗯,起来。”男人道。 他紧紧盯着这小姑娘。 听说程路已经跟她庶妹暗中苟合了,不知她知不知情?还傻乎乎地来见未婚夫吗? 男人微微眯起眸子。 一旁的程路此时则是已经被小美人的美貌冲击到愣怔了。 他呆在了原地,小姑娘本来就娇美,此刻还又小脸染着红晕,越发摄人心魄。 是因为见了他感到娇羞吗? 程路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得意之感。 她…… 裴政则看着娇羞的姑娘和她对面突然面露痴迷的程路,原本就漆黑的鹰眸顿时冷沉几分。 这是什么意思? 要唱郎情妾意的好戏吗? 心里莫名涌起不悦,他开口:“朕想四处走走。” 他说道。 归德侯立即便说:“陛下,老臣陪您。” 只见男人语气淡淡:“不必。” 浓重的不悦。 云苏抬眼悄悄瞧他。 生气了吗?好像也是哦,她现在这境地,实在是……当着夫君的面,和别的男人相亲呢。 阿宿向来醋劲都可大了。 只见男人甩袖走了,云苏心里也略略不安,犹豫了一会儿也对归德侯行了一礼:“父亲,我身子不适,可否先行回去。” 归德侯本意也就是叫两人见一见,也不必怎样,于是干脆地一挥衣袖:“回去吧。” 小姑娘福礼后转身走了,程路都没来得及叫住她,心里居然有几分失落起来。 他捏了捏手,告诉自己不急。 反正,她早晚会是自己的妻子。 云苏出了院子就急急慌慌地去找裴政。 男人还没有走远,她望着他高大背影,抿了抿唇,鼓足勇气上前,叫住了他:“陛下。” 男人缓缓回头。 他黑眸盯向她,身形高大,浑身一股上位者的威严气势,叫人心惊胆战,不敢放肆。 裴政看着她,只见小姑娘扭捏了一会儿,终于犹犹豫豫道:“……陛下,不如,臣女陪您走一走?” 裴政还真是没想到,受了惊的奶兔子似的小姑娘,居然自己撞过来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云苏往后退两步。 男人嗤笑出声,没了耐心。 他一把掐住她的细腰,往前一带,却又立马松了手,摁住她肩膀。 他俯身,故意对着她小嘴儿缓缓吐气:“怎么,小姑娘。”男人顿了顿:“勾引朕呢?嗯?” 女孩子顿时愣了,小脸红晕遍生,浑身发烫。 他他他…… 他……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陛下他偏要宠我(4) 云苏手足无措站在原地,裴政摁住她肩膀的手极缓地向下,摩挲了一下她纤细软润的手臂。 小姑娘立即被吓着了,整只手臂都抖了一下。 裴政笑了。 男人眼底是淡淡的兴味,他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无聊出宫来转转,居然意外地碰见这样合他胃口的小美人。 他刚过了而立之年,三十年里,这还是头一回。 他倒是很怜惜这小姑娘,这是美人儿现在的身份暂时不方便与他光明正大亲热。 名义上,他到底还算她姐夫呢。 他有些可惜,握着云苏手臂的大手又摸了摸女孩子的小脸。 巴掌大的莹白脸蛋稚嫩可人,他低笑一声:“小女孩子。” 这小女孩子眼睛里便顿时又浮上一片惶惶之色,还有不知所措的羞。他知道她没听懂自己的意思,但也不便多说。 于是男人转身,放开了她,大步走了。 云苏好半天才回过神,捂着自己发烫的脸,不得不承认这一次的阿宿……实在太会撩人了! 一旁青雾也才堪堪回过神:“小……小姐?” 那位大人,居然是陛下? 青雾惊讶地看向云苏,却见自家小姐正脸蛋通红,一副羞怯的神色。 这模样,分明就是…… 青雾呆了。 不是,就算他是陛下,第一面时那吓死人的表情也是真的啊!小姐,你究竟在想什么! 裴政走后,跟在他身边的李治都怀疑人生了。 “陛下?” “嗯。”男人应了一声。 “……陛下,方才那位,您……?”李治试探着问。 只见男人素来内敛深沉的面容上居然顿时露出一点笑来。 那只奶兔子? “不错。”男人说。 ——瞧起来,应当很好玩儿。 李治:??? !!! 青年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惊诧和不可思议,他跟着陛下这么久了,这还是第一回见他用这样暧昧的笑容说女人“不错”。从前陛下对女人的评价可一直都是“嗯”“好”“行”“可以”,而且面容淡淡,神色冰冷。 他有预感,那位归德侯小姐……怕是要嫁不成永安侯世子喽。 陛下瞧上了,他不可能轻易放手的。 何况世子还想要一份姐妹共侍一夫的齐人之福,这心思……也真够叫人心里不舒坦的。而且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位小姐分明对陛下也有几分意思的。 啧啧啧,难不成,真要铁树开花? 三十岁的铁树啊,难得。 回到宫里。 男人换下麒麟样式的休闲长袍,宫女们手里捧着金色龙袍,男人伸手拿过,几下便收拾好。 他本就生得一副高大俊朗的模样,天子威严骇人,在套上龙袍后,越发显得眉眼气势逼人,服侍的人都纷纷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天颜。 “陛下。”有太监从外头进来,恭敬地行了一礼。 裴政侧眼去看。 李福在太后身边也服侍多年了,看着陛下长大的,虽然少年自从战场归来登基后,龙威就少有人不心惊胆战,但他多少还是比别人对陛下多几分亲厚。 “母后又有什么事?”男人脸上神情冷淡,开门见山。 李福笑了两声。 “陛下,太后娘娘给您挑了两名美人,您看,这正是闲暇,不如……”李福试探着道。 男人指尖扣住金镶玉的厚重腰带,正了正。 “嗯。”他应了一声。 他后宫多年一无所出,母后心急如焚多年,却不知道后宫的娘娘其实不是不能生,而是各个完璧之身。 裴政叫人拿着刀挨个威胁的,吐露真言者,死。 李治在后头贼眉鼠眼的。 ——美人? 哎,倒真是可怜太后娘娘一片拳拳之心,您送的美人再多也没用啊!不过今儿,陛下居然自个儿在外头看上了一个。 呃,就是他小舅子未婚妻。带劲!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陛下他偏要宠我(5) 裴政抬腿走进慈宁宫。 母后信佛多年,慈宁宫里总是一股淡淡的香火味,裴政也习惯了。 男人抬腿走进大殿,只见一穿着颜色深沉老人半靠在一圈椅上,手里拨弄这佛珠,口中还念念有词。 一旁服侍的侍女也都衣着颜色大多沉稳,神色低敛。 男人大刀阔斧走进去,行了一礼:“儿臣见过母后。” 圈椅上的老人睁开了眼,一看见裴政,就叹气。 “这都一大把年纪的老男人了,唉……”老太太偏头叹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裴政都神色一怔,有些不太自然了:“……母后……” 太后拿拐杖敲了敲身旁的椅子:“皇帝,坐吧。” 于是老男人坐下。 “听说你后宫还是各个肚子都没动静?”太后开口就问。 裴政默了一瞬,然后也只能低低应道:“是。” 他从前在军营里,见多了奸yg之事,慢慢的,几年下来,他就发觉自己对于女子莫名地生出厌恶,不喜她们靠得太近。 所以他就连沐浴更衣,都是自己亲自来。 不过…… “今年之内,会有消息的。”男人突然保证说。 太后一听到这话,突然睁开了一直半阖着的眼。 “今年之内?”老太太似是不屑,“就你?” 裴政:…… 不是他不能生,只是不想。 可是今日,他可碰见了一小美人呢。他有信心,一个月弄大她的肚子。 男人思至此,喉结不禁上下滑动。 “得了。”老太太又叹息,“李福,把人带上来吧。” 一旁李福连忙“嗳”了一声,然后就捏着尖细的嗓子喊道:“传魏娘子,梁娘子上殿!” 随着他话音落下,只见两名身段袅娜的美人便亭亭地出现在了门外,姿态美好地走了进来。 两人不断偷偷打量着端着茶杯喝茶的男人,两张美人脸一时都飞上两片红晕。 ——传言陛下凶神恶煞,被太后娘娘选中来服侍陛下时,两人心中原本还很是害怕。可谁能想到,陛下竟然这样好看。 男人长得是凶了些,气质深沉成熟,散发着叫人不敢轻易靠近,却又极其吸引女人的气息。 两名美人都羞答答地将目光投向裴政,已经开始期待陛下的垂爱了。 裴政也抬头扫了两人一眼,依旧是没有什么兴趣。 美则美矣。 不及他小奶兔半分娇羞可爱。 男人又低头呷了一口茶,神色淡淡垂眸,竟是半点表示也没有。 太后真是气得够呛。 ——这就是他说的今年一定会有消息? 呸!天上来的屁消息,真是气死她了。 “皇帝!”她又敲了敲拐杖,若不是好歹还看着对方是天子的颜面,否则她真是想拿拐杖揍这儿子一顿。 裴政这才抬头。 男人放下茶盏:“母后莫急。” 太后:…… 妈的。 “儿子自会有好消息。”说完这话,裴政竟然径直放下茶盏,再也没有看正对他暗送秋波的两名美人一眼,直接抬腿走了。 太后:谋杀天子这罪,她真的很想试一试。 老太太气得脸都歪了,拐杖狠狠扔在地上:“气死哀家了!” 这老男人气死人! 她气哼哼的,却又没有办法。 只能盼着,但愿儿子刚才那一句“今年之内会有消息”是认真的。 她是真的想抱孙儿了啊! 另一边,裴政走在路上,突然,男人顿住脚步,问一边的李治:“近来可有什么节日?或者宫中有什么喜事?” 李治:“清明节?” 裴政步子一顿。 ——这玩意儿智障? “春龙节,给下边发帖子吧。”男人当机立断,吩咐道。 李治:那您知道还问我干啥子哦。 “记得,归德侯府,要保证她能收到。”裴政叮嘱,“不要叫人钻了空子。” 小奶兔子是个可怜孩子,不盯紧些,说不准这回她就没得来了,那他还怎么好动手? 李治也秒懂了那个“她”是指的谁,心里感叹一番陛下臭不要脸,然后便立即扬声应下:“是!” 裴政这才满意了,复又往前走。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陛下他偏要宠我(6) 这几日,京城是热闹非凡。 陛下自登基以来,宫中办宴的次数是寥寥无几,由于皇室人口凋零,陛下半个兄弟也没有,只有一长姐,于是陛下就连历朝来的宫中家宴都没办过,全推了。 而今年,居然一反平常,在二月二龙抬头这样的小节上突然办上了宴会,还邀请了各家小姐,莫不是…… 陛下后宫人员甚少,又至今没有子嗣,这次这一动作一出来,京城各家勋贵的心思都蠢蠢欲动起来,带着女儿出门购置新衣首饰。 云苏在接到请帖的时候还有些愣,没有想到这帖子居然有自己的份。 因为她自小是养在庄子里头的,虽然身份上是说归德侯嫡小姐,可是这京城里还记得她的人怕是根本就寥寥无几。 送帖子过来的是李治,他看着小美人垂眼还有些疑虑的模样,嘿嘿笑了两声:“云小姐,这可是陛下特地吩咐臣送来的,您就放心吧。” 小美人抬起水眸,神色里有明显的惊和羞:“陛下送来的?” 李治点了点头。 是宫里送来的帖子吗? 云苏看着手里的请帖,微微垂头,眼眸都欢喜得弯起了:“苏娘谢过大人。” 美人柔弱的脖颈垂着,李治连连摆手,哪里敢让这小娘子跟他道谢啊。 这位现在可是陛下的心尖尖,为了这小娘子陛下可还特地举办一场宫宴,他在这儿摆谱,回去了若叫陛下知道了,他不要命了还差不多。 李治走后不久,他特地从宫中来给云苏送邀帖的事很快就被归德侯知道了。 李治跟了裴政那么多年,裴政既然叫他这样光明正大地来归德侯府送邀帖,就是也压根没打算瞒。归德侯若是个聪明的,就该把事情先瞒下来,然后想办法把小美人身上的婚约尽快退了,不要再打先前的恶心主意。 否则,就算他不识趣,裴政也有的是办法退了小姑娘身上的婚约。只是——这不识趣的人,在皇帝眼里,便也是无用了。 归德侯在听说这一消息的时候正在书房办事,他登时便惊得连手中的笔都差点拿不住了,满脸异惧。 陛下瞧上了云苏?他那个在庄子里养着长大的嫡女?! 他脸上肌肉都僵了一下,又想起那孩子一张娇弱怯美的小脸,突然又觉得这消息似乎也不那么奇怪了。 陛下不也是男人。 虽然传言说他不好女色,连后宫都鲜少踏足,可男人嘛,如今不也…… 只是叫他惊讶的是陛下,他竟然这样喜爱苏娘吗? 在他的记忆里,裴政是极为自律而心性冷沉的人,朝堂上威严冷肃,哪怕说他真的多喜欢什么东西,也是淡淡的。 他尤记得从前陛下喜欢驯鹰,有一只极为凶猛的很得他欢心,是每每打猎都要带着的。后来那鹰却也说送就送与了一位功臣,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所以在归德侯心里,陛下哪怕真的多么喜欢哪个姑娘,也绝做不出夺人妻子这种出格的事来。 而他如今不仅做了,还夺的是自己的弟妹,甚至明目张胆地威胁到了自己这个岳父面前。 这简直……就不像陛下能做出来的事。 蓦的,他突然想起——陛下的中宫之位,不是还空着? 归德侯心里立即涌起一股奇异的兴奋与冲动。 若是陛下心里真正如此爱慕苏娘,那他们归德侯府不是说不准能出一位皇后?! 这是怎样荣耀甚至说得上光宗耀祖的事啊! 那到了那个时候,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国公了,还有永安侯府什么事,除此之外,甚至能为婷娘挑位身份地位更高的夫婿。 一时激动起来,归德侯又是激动又是小心地吩咐:“事情不要张扬。” 他唇角不禁露出笑:“给苏娘子添些月钱,多少都行,叫她好生打扮打扮自己,莫在陛下的宴会上丢了我的颜面。” “是。”管家应下,然后便转身出去了。 归德侯眯起眸,“啧啧”两声,已经做起了当国公的美梦。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陛下他偏要宠我(7) 宫中。 自要办宴的消息下来后,后宫的娘娘就都议论起来。 这其中心情最为忐忑的当然是程之萱,陛下突然下了这样的旨意,可见怕是有扩纳后宫的意向了。 可她其实是知道的,陛下其实压根没宠幸过宫中任何人,姐妹之间都心知肚明。哪怕是自己位份高达贵妃之位,也不能免俗。 陛下虽时常来她宫中,但是未曾同床共枕,原因也不过是她识趣儿,不闹幺蛾子,也不争宠。 从前反正宫中姐妹都是这样,她也就不在意。可是这回……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晚上的时候,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放心不下,抑不住惶惶的心情,决定去试探一下陛下。 这是她第一回干这种很有可能会被陛下不喜的事,可是奈何心中这回却怎么也放不下。 她直觉一向很准,觉得这回会发生什么,那就一定会发生什么。 她吩咐御膳房做了一道汤羹,就带着贴身侍奉的宫女朝勤政殿走去。 程之萱在外人眼里当然是受宠的,到了殿外,自然也没有拦她。 有值班的侍卫向她行礼,宫女太监们各个恭敬地下跪,用的是跪皇后的跪姿。 这样的情况早就不是一日两日了,虽然她没有正式封后,可是在这后宫之中,谁不是把她当皇后担着。 可今日程之萱却莫名更心慌了。 贴身裴政的太监叫全德,看见程之萱还有些惊讶。 这位贵妃娘娘向来最拎得清的,不会来扰陛下清闲,今儿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听见宴会消息沉不住气了? 别说,也的确是该沉不住气了,就这两天陛下那高兴劲儿,他看呐,那位小娘子进宫,怕是怎么说都会有个妃位。 陛下是真喜欢,皇长子,说不准就是要从那位的肚子里头爬出来的。 “贵妃娘娘,您怎么来了?”全德笑着应上程之萱,不动声色挡住她的路:“陛下正忙,不便见人。” 他也只能帮到这里了,今儿这位今晚若是真进去了,那陛下怕是今后都不会多看她一眼。本来瞧上的就是她老实安分,若没了这份印象,不是他说,那这贵妃娘娘跟其他妃子也没什么不同的。 程之萱却是态度强硬,她也急了,一时不免有些口不择言:“本宫只是来送汤,你一个阉人,做什么敢拦本宫?” 果然,全德脸色一变。 阉人大多最恨别人叫他们阉人,全德也不例外。 他心里冷哼一声,这回让开了路。 勤政殿里,原本正低头批奏折的男人听说程之萱来了,第一反应皱起了眉头。 “她来做什么?”男人声音里明显不悦。 一直以为她是最有自知之明的,也就明面上一直给她宠爱,今天怎么跑到了这里来? 莫不是恃宠而骄,已经不知分寸了。 裴政这一皱眉,衬着龙袍上狰狞威严的五爪金龙,越发气势逼人。 全德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下道:“陛下,贵妃娘娘硬是要进,奴才实在是拦不住。” 裴政心里几分厌烦,挥了挥手:“叫她进来吧。” 全德应下了。 听说裴政同意了见自己,程之萱心里抑制不住地愉快起来。 许多妃嫔都见不着陛下的,她竟然一次就见着了。 她头一回来勤政殿,裴政也许久没去她那儿了,心情一时不免有些兴奋。 刚走进去,行了礼,还没来得及跟裴政说上话,勤政殿里就又进来一名男子,是程之萱见过的。 ——李治,是跟了陛下多年的手足。 只见他走进来,浑身喜悦之情,扬声道:“陛下,小娘子收下了。” 程之萱浑身一僵。 “她怎么说?”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此时脸上竟流露出淡淡的笑意和期待。 “小娘子瞧着是羞了,没说什么,但臣瞧得清清楚楚,高兴是极高兴的!”李治回答说。 上头的男人笑了一声。 “她就爱羞。”这语气,满是爱怜欢喜,是程之萱入宫整整三四年来都从未听过的。 她脑子顿时“轰”地一声炸开。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陛下他偏要宠我(8) 她就知道,知道突然办宫宴必然是有猫腻,就知道自己直觉向来不错的。 陛下这副模样,分明就是有了心仪之人,而且这宴会,似乎压根就是他为了与人家小娘子见面而举办! 她不禁咬紧了牙。 她真是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裴政这样的人,居然真的会喜欢一名小娘子。 这幅放在心尖尖上的模样,顿时就将她心口刺了个对穿。 裴政欢喜极了,原本对程之萱今日突然来访还感到不耐,这会儿心情一好,那不耐也就去了大半。 于是转过头问她道:“贵妃,你来是做什么?” 程之萱脸上勉强露出笑:“陛下,臣妾……来给您送碗羹汤。” “不必了。”男人摆了摆手,没有丝毫兴趣,“你若是没事,就出去吧。”小奶兔子这么识趣,他欢喜,今日也不打算与她计较了。 他顿了顿,还加上一句:“今天你在这里就当什么也没有听见,若是说出去,你也知道朕的。” 程之萱低头,她理智尚在,没有与裴政正面刚,带着她的羹汤就原路返回了。 她走在路上,手捏成拳头,护甲狠狠刺入掌心。 那小娘子是谁? 竟然能叫陛下如此费心费力?不惜为了她办宫宴,就只为相见? 究竟是哪家的娘子?! 她心里忐忑不安回到寝殿,虽然嫉妒得挠心挠肺,可她方才也不敢随意开口问裴政,生怕惹恼了他。 只能等春龙节那日了,待她细细观察一番,瞧瞧究竟是哪家的小娘子这样好手段,竟是连陛下也动了心。 另一边。 云苏还在拿着裴政特地叫人送来的请帖欢欢喜喜的时候,归德侯府的管家居然突然送了一堆的月例银子过来,说是加她好生打扮一番,不要丢了脸面。 云苏也不傻,这个父亲对自己究竟什么态度她现在也早就一清二楚了,能让他突然对自己这样好,怕是已经知道了陛下特地给她请帖的事情。 否则,他心里只有他那庶女,哪里想得到她? 云苏也就没有惊慌,只是收下了,敛眉温顺道:“苏娘谢过父亲。” 也是好事,她与陛下虽然还在暧昧的阶段,但他是阿宿们,一定是很喜欢自己的,归德侯若是知道了她和陛下的事,解决和永安侯世子婚约的事情就会简单很多。 既然归德侯能这么快收到消息,她也猜到肯定是陛下默许的了。 ——啊呀,他很急嘛。 小姑娘又是高兴又是羞。 她先没有去管那一堆银子,而是打开了手上的邀帖。 刚打开,这帖子里折着的一张纸条就飘飘扬扬落了下来。 那纸裁得方方正正,上头的字也写得是苍劲有力。 只是,这内容。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云苏都惊呆了。 他,他这是写的什么yg词艳句呀? 他这是……在臆想吗? 女孩子今日正巧戴了金步摇,她只是稍稍一动,那步摇便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小美人顿时脸更红了。 她一把拔下那步摇,啐道:“不要脸。” 脸红得发烫,她又是喜欢,又是别扭,最终还是拿起那张纸,把它藏进衣袖保存。 几日后宴会,他不会……想叫她“娇无力”吧? 小美人捂着发烫的脸,眼眸都是是一副水盈盈的娇态。 她开始对那宴会,又是期待,又是害怕。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陛下他偏要宠我(9) 很快就到了宫宴那一天。 一大早,归德侯就专门派了人过来打点云苏的衣着,给她束发,梳洗,生怕出了一点点错。 赵姨娘在一旁看着,总觉得侯爷怪怪的。 前两日也是,突然给她送去了那样多的银钱,但侯爷也说了,是叫她不要丢了侯府的颜面。 赵姨娘虽然觉得不对,但也终究没有多想。 宫中。 今日宴会举办得尤为盛大,而且最是叫人寻味的是——地点竟然在未央宫。 这可是历代以来只有皇后才有资格居住的宫殿啊! 多年无人踏足的未央宫今日是装点得很是焕然一新,内置整齐崭新的矮塌饭桌,上面放有摆列得严肃整齐的餐前点心。 殿内还装饰了大量的矮松和灵璧石,为这大殿里增添了几分难得的活泼野性气息。 正前方是一方高台,上放有一张长桌和两把华丽交椅,很显然,正是帝王和皇后之位。 不少世家小姐在走进未央宫时,面上都不禁流露出惊叹和艳羡的神色来。 今日陛下的举动本就有几分暗示意味,今儿更是直接把地方定在了未央宫,这岂不是摆明了说今儿挑的就是皇后。 陛下登基后后位空悬多年,宫中妃嫔也是极少,多少人盯着这后位多久了,却也不敢往裴政面前闹。 以前也有老臣用“后宫不稳,天下难平”的说辞对裴政明里暗里地劝他立后,然后男人就证明了他天下很平。 这么多年了,谁都没有再提起后位之事,却不想,再论起,竟然是陛下主动所言。 实在叫人匪夷所思啊! 莫不是因为年纪大了,终于知道急了? 程之萱在听闻宴会地点居然在未央宫的时候,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只见美貌女子捂着胸口,满脸不可置信。她狠狠一挥手,一套精美茶具直接摔到地上,顿时满地尖锐的彩绘碎片。 服侍她的宫女们登时就吓得跪在了地上。 “……陛下好说不许我参加宴会?”程之萱喃喃道,“他竟然对那小娘子护得那么紧?!” 陛下明明知道他已经知晓此事,却不许她前去参与宴会,显然是生怕她要对他那心尖尖的小娘子做什么啊。 这捧在手心里宠爱的人儿好真是就不一样,陛下居然为了她这样打点规划,只是为了见上一面。 在前往未央宫的路上,云苏的心情其实有些忐忑。 倒也不是别的,不是说惧怕什么,也没有怯场。只是…… 她掌心攥着一只前两日亲自去挑的一只墨玉扳指,有些犹豫要不要将它送给陛下。 他既然都叫李治来给自己送邀帖了,之前又还那样调戏她,那他应当是已经喜欢自己了才对的。 那扳指她是拿自己一方手帕抱着的,放在一只小小的精美盒子里,虽然说不上多么贵重,却是她一番心意的。 她身上银钱不多,拿了归德侯给自己的钱置了身一裙,买了副首饰,剩余的钱就全用来买这扳指了。 却又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她到这个小世界其实心里一直不是很安定,汤圆也不知道是不是玩疯了,直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她也没有先前的记忆,只大约地摸清了关系框架。 好在她就是之前一直在庄子里,没见过什么人,也没同除了青雾以外的其他人熟稔,所以至今没有露出马脚。 若是汤圆在他多少还是能替她挑一挑,虽然公猫算不得人,但好歹性别男呀,她又不会挑这东西,实在怕自己买了他又不喜欢。 女孩子行走间袅袅娜娜,眼神却是在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很快就到了未央宫宫门外,云苏跟着归德侯进去,然后父女俩分开左右走。 男席和女席是用一层帘子分开的,云苏没有其他嫡出的姐妹,故而只能只身前往女席中属于自个儿的位置。 很快,席位上就几乎坐满了人,各贵女之间说说笑笑,打臣子们则寒暄起来,宴会厅里很是热闹。 云苏一人坐着,慢慢地咬糕点吃,又抿了几口手边放着的果酒。 没过多久,门口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陛下驾到——” 随着这一声通报,各贵女第一时间是先略略理了理衣裙,然后才恭敬地下跪:“臣女老臣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男人那玄黑赤金勾边的金龙蜀锦鞋便从云苏面前走了过去。不知是不是云苏的错觉,她总觉着男人的脚步在她身前是稍稍顿了顿的,然后才又走。 小姑娘不禁将手中的小盒子握得更紧了些。 “起来吧。”男人浑厚低沉的声音在大殿响起。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陛下他偏要宠我(10) 云苏耳朵都被男人这声音撩得酥麻了。 小美人起身后,就频频抬眼偷偷看上方仪态威严的天子。 裴政今日穿得很正式。 云苏注意到他今日穿着的龙袍格外繁复,祥云和金龙的绣样都精美异常。男人额上戴着冕冠,上好圆润的玉色微微遮住了男人锐利的眼神,中和了几分拓拔严挺的肃然感。 男人坐在上方,身形修长挺拔。 云苏细细看他的脸,她不得不承认——这一世的阿宿其实也生得很好看的,五官都精致,脸庞弧度线流畅,可他面色冷硬,身上又一股肃杀的气息,不知是不是年轻时呆在军营的缘故,这气息冷峻很叫人腿软而害怕。 小姑娘拎着裙摆起身,她今日穿着蓝色薄纱制成的薄裙,布料柔软,这颜色衬着她娇美的眉眼,越发显得她楚楚动人。 小娘子独自一人在座上用点心,她纤弱的手腕随意地轻轻搭在桌缘边,指尖捻着糕点。不过她似乎兴致不高,不是很喜欢的模样,只用了几口,就又将那糕点放回瓷盘中了,然后又抿了口酒。 裴政没有告诉她,她的酒是自己动过手脚的。虽然喝起来与旁的果酒无异,可是却很容易醉。 他……其实是早就收拾好了未央宫的大床的。 只不过虽然现在计划进展顺利,那可怜的小奶兔子瞧起来已经是小脸晕红了,眼神也迷离了,可是裴政却没有想象中高兴。 ——今日宴会的糕点全部都是他精挑细选的,只想讨她欢心,却不想,小娘子其实不喜欢。 又过了一段时间,很快,美人晕醉了。 按着裴政的计划,当她摇摇晃晃站起来时,便有宫女扶她去休息。 回廊曲折,裴政记下她用过和没用过不喜的糕点,然后又强自压抑着自己过了好一会儿,才去了未央宫的寝殿。 这里火炉烧得比外头还要温暖。 宫女全部都等候在外,李治也低声对自己说:“陛下,苏小娘子就在里头。” 男人“嗯”了一声,这声音虽淡淡,可身体确其实迫不及待,男人大手一推,未央宫的门“砰”地被大力推开,接着男人就迫不及待地进去了。 李治不得不说,陛下他真的就是个禽兽。 皇帝进去后,就掀开繁琐的珠帘纱帘,直接走到最里头。 小美人已经褪了外衫,卧在巨大的金丝楠木塌上。 由于醉了酒,她睡得不是很老实,亵衣领口微微扯开了,露出一点可爱的春色。 裴政越看眸色就越深,男人呼吸渐渐重了,他有些无奈,小姑娘还真是几口酒就被晕得简直人事不省了。 他伸手,只轻轻摸了摸她小脸。 给她写了那诗,是真想对她做那样的事的。可她毕竟还没有出阁,小姑娘清誉总是要紧的,他还不至于猴急到这个地步。 可若要说他是清心寡欲的圣人也不可能,第一回这样欢喜一个人,怎么可能忍得住什么也不做啊。 他要是没点龌龊心思,又何必办宴,费尽心思把小娘子骗成现在这幅模样。 小娘子哼哼唧唧,发出几声叫人娇嘤,其后便很是乖觉地,居然自个儿滚到了男人手边,小脑袋蹭到了他身上,温热的柔软小手还缠着男人腰身。 裴政叹气,瞧着她。 小美人发丝已经微乱,裴政干脆将她头上簪子拆了,想着一会再叫宫女盘就是。 微凉的青丝柔软地落在他手心,他捻了捻,觉得哪怕就是她身上这青丝,也莫名叫他觉得喜欢。 终于,男人微实的手臂撑住床榻,俯下了身。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陛下他偏要宠我(11) 裴政含着小娘子嘴唇吸了又吸,亲得他是身心通畅。 终于满足了他多日的日思夜想,男人把娇小的娘子提溜起来,一把放在自己结实修长的大腿上,把她困在自己宽阔温暖的怀里,然后又捏起她小而漂亮的小下巴,依旧是低头,含住小唇亲了又亲。 男人半阖着眸,呼吸浓重。 小娘子被困在他怀里这一隅之地,动弹不得。 小小的手终于由于受不住而推拒了男人两下,裴政便也体贴地放开她。 女孩子水眸盈盈,一副被蹂躏过的娇艳模样。 她嘟着唇,不高兴了似的。 裴政低声笑,大手抚上她小小的脸蛋。 “不喜欢那糕点吗?”他问这意外很会撒娇的小醉鬼,“不喜欢夫君为你挑的糕点,嗯?” 小娘子小脸红扑扑的,还知道反驳他:“不是夫君。” 男人眼眸一下就深了。 “不是?”他沉声道,“那你想谁是?”难不成还想着程路那小子吗? 小姑娘这下被问得愣了。 “是不是我?”裴政诱哄她,“苏苏,喊声夫君,夫君疼你,好不好?” 小娘子却愣愣的,不知为何,就是不肯喊。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喏喏地解释原因:“夫君……夫君是要喊陛下的……” 皇帝真是先一怔,接着又顿时被她这话酥麻了半边身子。 怎么这么会哄人,她怎么能这样回哄人啊? 男人禁不住又低头,这回吻得凶狠起来。 最后,男人那指腹揉了揉小娘子被亲得红肿的唇,又捻了捻指尖,把被欺负哭了的小娘子抱得越发紧,对方小小的脑袋无力地垂在他肩头,一副无力承受了的模样。 裴政到底心疼她,这回只是把她抱进了怀里这回又轻又怜惜地亲吻她。 “娇气。”他说她。 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又问她:“苏苏不喜欢那些糕点吗?” 小娘子这回摇了摇头,攀附着他宽大的肩膀道:“苏娘不喜欢糕点,苏娘喜欢汤圆。糕点好干,不好吃……” 裴政摸了摸她后脑勺:“是朕不好。” 男人搂着她的小腰哄她:“以后都不给苏苏备糕点了,给苏苏备汤圆,好不好?” 小娘子果然一听这话就高兴,然后就娇滴滴在他耳边喊了几声“谢谢夫君”,直教裴政这回是差点骨头都酥了。 从前他不信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说法,总觉得女人有什么难舍弃的,这会儿他终于理解了。 现在,就是怀里这小娘子叫他去死,他都愿意。 裴政又跟她腻歪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怕自己一会儿抑不住,于是出去了。 皇帝一出去就冲了个澡,他吩咐全德在外头守着:“她若是醒了,立即来汇报给朕。”男人顿了顿,又加上一句:“叫御膳房做碗汤圆,小娘子醒了,就给她吃。” 她连膳食都还没用,只马马虎虎啃了几块糕点,吃得最多的怕还是酒水,担心小娘子饿,裴政亲自一点点吩咐。 全德在裴政身边贴身服侍,李治每每汇报事情时他就听出陛下很喜爱这位小娘子了,却也曾不想,陛下居然能宠爱到这个地步。 ——这样事无巨细,小心翼翼地照顾,说一句心尖尖也不为过。 他犹自感叹了一番,便连忙应下了。 这样爱着,今儿这宴会还在未央宫举办,陛下的心思真是昭然若揭,明目张胆了。 全德感叹——这风平浪静了几乎近十年的后宫,怕是马上就要变天喽。 说不准,今年还真有皇长子要出生呢。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陛下他偏要宠我(12) 云苏小脑袋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是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外头已经是春阳当空了。 她是早晨来的,来了之后,却没什么记忆了,只记得吃了糕点,然后陛下来了,又喝了些酒,再后来……也就不记得了。 她此刻坐在金丝楠木的巨大拨步床上,身上盖着的是上好的蚕丝被,轻盈又精致,尤其上头的图案,竟然是龙凤呈祥。 云苏惊得差点要从床上跳起来,第一反应是有人要陷害她,然后就发现自己衣衫不整,连发髻都是散乱的,簪子横七竖八丢在不远处的小桌上。 她拢紧身上的被褥,脑子里一片空白,有些吓傻了。 女孩子动了动身子,发觉没有什么不适之感,才缓缓舒了口气,至少应该还是没发生什么。 房间里被料摩挲声细微,全德是有几分功夫在身上的,耳力尤其超群,也就一下就听见里头的动静了。 “娘子,您醒了吗?”全德问里头的小美人道。 云苏呆在原地。 全德从门外进来,低垂着头,不敢多瞧,朝云苏道:“娘子,奴才是陛下身边侍奉的公公,娘子吃醉了酒,陛下便命人扶娘子来这里休息了。” 云苏看着全德,心里还是有些疑虑。 吃醉了酒?可是她只喝了几小杯啊。 全德当然不会告诉云苏,那酒是被陛下狠狠加了料的,哪里是她这么一个小娘子抵挡得住的。 “这里是未央宫内殿,请娘子稍等片刻,陛下马上就赶来了。”全德又说。 云苏心里一惊。 未央宫内殿?这不是中宫皇后才有资格住下的宫殿吗? 她还没来得及再开口,就听见外面传来通报声:“——陛下驾到!” 面前的公公连忙对着门口行礼,男人高大拓拔的身影果然很快就出现在门口。 云苏这一身的凌乱,她都不知该怎么行礼,只好慌乱地跪坐在床上,呐呐地小声也道了一句:“臣……臣女见过陛下……” 男人似乎极轻地笑了一声,然后云苏就感到自己的小脸被男人小心地捧了起来。 “害羞做什么?”成熟男子低沉沙哑的嗓音扫过她耳膜,带着点挑逗意味。 跪坐在床上的小娘子懵懵懂懂抬头,被男人捧着脸含了一口唇,漂亮的水眸登时瞪大。 裴政真是爱死了她这幅可爱模样了,伸手就把人捞起来,抱进怀里。 云苏双手推拒着他,却又没有真的很用力,欲拒还迎的模样,叫裴政觉得她就是在蓄意勾引他。 但他承认,这小娘子的确很会拿捏他的心思。他被她勾引得完完全全。 “方才你对朕说,朕是你夫君。”男人俯身,用鼻尖去点她鼻尖,还伸手捏她耳垂,故意逗她,“还说要嫁给朕,要给朕生皇长子。” 男人粗粝的手指摩挲着小娘子娇嫩的耳垂,直把她柔嫩的小耳垂揉得通红。 女孩子红着脸,细细的手指轻轻搭上男人有力的手腕,她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却又脸红得更厉害,到底还是没说。 “怎么了?”男人看着她。 只见小姑娘嗫喏了一会,吐出两个字:“……可,可以……” “嗯?”裴政没懂她意思。 小姑娘小脸贴上他胸膛,小声道:“可以的。”她说:“可以唤陛下夫君,也可以给陛下生皇子、公主,都可以的……” 男人呼吸一顿。 这一瞬间,他想要让她死在这张g上。 她胆子怎么这样大?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陛下偏要宠我(13) 小娘子最后的结局自然是被压到床上被男人摁着亲吻了一番。 男人微凉的龙袍贴着她,头上垂下的冕珠垂下,裴政伸手拨开,俯身摁着小娘子的手腕,这次,他吻得很用力。 亲吻结束后的美人泪眼盈盈,娇弱无力,她趴在裴政怀里喘了好一会儿气,然后犹犹豫豫才拿出了那枚墨玉扳指。 裴政其实从前是不喜欢戴这花里胡哨的东西的,他身上向来干干净净,连个穗子也没有。 小美人把扳指拿出来的时候,他却高兴得恨不得把这小娘子捞起来再亲一遍。 她真是……羞起来那样叫他喜欢,主动起来,却又叫人把持不住。 “是不是在勾搭朕?”皇帝捏着美人小脸问。 小娘子睁着无辜的眸子,愣愣的。 裴政咬了一口她细嫩的脖颈:“娇气。” 云苏被他一口咬得眼泪都快出来的,他还莫名其妙说自己娇气,小娘子就不忿了。 男人还是第一回碰见跟自己闹脾气的姑娘,这感觉很奇妙。他放下身段哄着,一口一个心肝,还是不是啄一啄她红肿莹润的小唇。 全德在一旁是瞧得心惊胆战,满心都是骇然。 他错了,他觉着后宫要变天,可这哪里像是要变天,这分明是要翻天啊! 不久汤圆就也送了上来,小娘子果真一见汤圆就眼睛都亮了,此时也早就已是午间,云苏见了汤圆,一时间把皇帝都忘到一旁了。 这下裴政不高兴了。 画面连全德都看得脸红心跳,禁不住地死死低着头,汤圆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想吃汤圆?” “陛……陛下……” “来朕嘴儿里吃,苏苏。” 汤圆:??? 汤圆:!!! 汤圆:我去,这真的让它很听不下去哎。 吃完汤圆,小姑娘也在这里耽搁得够久了,必须要回去了。临走前,小娘子都走到门口了,却又被男人掐着腰发泄似的狠狠亲了她,服侍的宫女全都低下了头,这对男女纠缠得很激烈,大家都听得简直耳朵都羞得发烫,小娘子承受不住的娇吟清晰暧昧,众宫女不禁感叹——陛下这是有多急色啊。 另一边,乾坤宫里,程之萱还在急切地等待消息。 打探的小宫女回来的时候,她紧张地捏着对方的手,问道:“怎么样?陛下今日有做什么吗?有看见是哪家的小姐吗?” 小宫女支支吾吾,简直不知道该如何与程之萱说。 “好像……有个姑娘吃醉了酒,被陛下放到未央宫内殿住了,两人出来时……陛下还亲着人不肯放手……”小宫女道。 程之萱一下愣在原地。 未央宫内殿? 那里可是只有皇后才有资格睡的地方啊!陛下果然已经决定要封后了吗? 后面那句话更是尤为刺痛她的心——这么多年了,陛下都没有吻过她,可他对那小娘子,却是在宫门口都忍不了要亲吻吗? 她甚至想起进宫那日,男人就提醒了她一遍又一遍,不会宠爱她,叫她要最好心理准备,可她就是不肯听,父亲又三申五请,陛下才纳了她。 他宫里哪个不是这样? 可这回这个呢?这小娘子凭什么就这样轻易地得他一人所有宠爱了! “看清楚是谁了吗?”程之萱勉强叫自己平静下来,问。 小宫女回答:“全公公和李大人瞒得很紧,陛下也护着那小娘子头,奴婢看不见,也打探不出来。” 程之萱捏紧了拳头。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陛下他偏要宠我(14) 当日宴会回去后,归德侯就将云苏唤到了书房,想要旁敲侧击地问她关于陛下之事。 临走前裴政告诉过她,如果归德侯问起她这件事,就直接跟归德侯说陛下要封她为后。 男人说这事时很认真,他宽大的手掌拢着她的小手,低头看着她眸子。 云苏被男人滚烫的眼神灼得下意识躲了一下。 这一世阿宿总叫她觉得侵略性好强,她虽然有时凭着前几世的勇气敢对他说一些大胆的话,但每每只要他瞧着她,她就开始下意识地害怕。 “我都舍不得欺负你。”男人说,“他再待你不好,朕给你撑腰。” 小姑娘叫这老男人这样一哄,整个人被骗迷迷糊糊了,又被逮着占了便宜。 完事后,男人唤人进来给她净手。 想到这里小娘子就脸红了。 “陛下说想要许苏娘皇后之位。”云苏轻声道。 书房里光线微暗,云苏清楚地看见,归德侯那双眼睛顿时铮亮。 男人傻了似的“呵呵”笑了两声,然后还叮嘱她:“陛下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他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乖乖听话,多讨好他,不能忤逆他。要紧时候,没了清白身子也没什么打紧的,最重要的是要拢住陛下的心。” 云苏听得心里简直发凉。 讨好,不能忤逆,叫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凡有一点心疼孩子的父亲都说不出这种话,更何况女子清白多重要啊,阿宿向来对她那么急色的人,也没想过要在婚前要了她身子。 她低着头,明面儿上是应下了,心里却没赞同办法,不过打发归德侯了。 “父亲,苏娘有些不适,您若是没事,女儿便先回去了。”云苏说道。 归德侯看着柔顺垂头的大女儿,挥了挥手:“回去吧,过几日,我给你把婚约取消。” 云苏又应了一声。 女孩子踏出那书房,由身旁的青雾扶着身子,似乎真的很不舒服似的。可她一回到菡萏院,便立即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虽然说现在归德侯对她是客气的,也不敢对她怎么样,可他那话,实在太叫人恶心了,她实在听不下去。 第二天,云苏就听说归德侯已经亲自去永安侯府把她和程路的婚约退了。 动作很快,还真是生怕耽误了。 赵姨娘听说这件事的时候,虽然心里头是松了一口气,可也终于发觉不对劲起来了。 但是还没等她来得及去找归德侯问个清楚,当天下午,封后的旨意就下来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天下之圣绪,获奉宗宙,战战兢兢,无有懈怠。朕闻为圣君者必立后,以承祖庙,建极万方。淑女云氏,温婉淑德,娴雅端庄,朕甚爱之,封立为后,钦此!” 赵姨娘人都傻了,她呆呆怔愣在原地,直到云苏都起身接旨了,她还没回过神来。 发生了什么?那个庄子里养大的妖媚子居然封了后?! 难不成就因为那日陛下见了她一面吗?就一面,陛下便这样爱她了吗? 她不能相信这事真的发生了。 很快,从外头办事回来的归德侯也听闻了这喜事,男人进门就哈哈大笑,很是慈爱地对云苏道:“苏娘,你真是给阿爹长脸啊!” 他都能想象到明日同僚该用如何羡慕的敬畏的神色瞧着他了,这些年归德侯府日渐没落,很多同僚时常无视他,看不起他,这回可好了,他可是堂堂正正的国公了! 赵姨娘和云婷两人相互搀扶着,云婷看着云苏的眼神暗含嫉妒,她不甘心地看着那个柔弱漂亮的美人,觉得她也不过就是皮囊不俗了些,庄子里长大的野货,里头是什么模样还不知道呢。 赵姨娘脸色不佳,但她也看得出来归德侯此刻心情甚好,也多言什么,只好把怒气和不忿都吞进肚子里,然后带着女儿悄无声息灰溜溜地走了。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陛下他偏要宠我(15) 此次封后可谓是前朝后宫都震惊了。 昨日陛下才办了宴会,今日就下旨封后,很显然,皇后人选是早已定下的,昨天的宴会压根就只是个幌子。 封后诏书里更是有明晃晃的一句“朕甚爱之”,可见陛下对于这次这位新封的皇后是有多么喜欢。 能不喜欢吗?陛下已过而立,又天下安稳,早已没有臣子还强迫他立后了,若不是他自己真心喜爱,又怎么会许出皇后这个位置。 一时间,云氏女很快就被众人打听了起来。 慈宁宫里,李福向太后汇报这消息时她还摆了摆手:“行了,你就别逗哀家了。他那颗打死也开不出花的老铁树,跟我说看上了个年轻小娘子,还不如说宫里哪个妃嫔有了身子呢。”简直就离谱。 “娘娘,是真的,陛下真的立后了。”李福很认真地说,“诏书都下去了,全京城都知道了。” 太后:“哦。” 李福:??? 救命,他真的这么不可信吗?!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通报:“——陛下驾到——” 皇帝走进来,朝太后行了一礼:“儿臣见过母后。” 太后表示她不想见这个老男人,撇过头:“嗯。” “母后。”裴政顿了顿,“儿臣封后……” 他话还没说完,方才还悠哉悠哉抿着茶水的太后突然就被呛到了,剧烈咳嗽起来。 裴政于是上前给她拍了拍。 片刻后,她终于缓过气来,瞪着裴政:“你说什么?!” 裴政默了一下。 “儿臣封后了。”男人声音沉稳。 太后简直怀疑人生,然而她儿子却还在持续输出—— “她还很小,只有十六岁,刚过及笄,但儿子很喜欢她。” “儿子其实没有喜欢过宫里的妃嫔,这次是头一回欢喜,不是一时冲动封后,是儿子深思熟虑很久的。” “小娘子很好,很漂亮,胆子有些小,但很乖,您若是想要见她,和蔼些,别用对儿子这幅态度对她,不然她肯定要委屈的。” 太后头晕目眩:“不是不是,你说你看上个多大的姑娘?” 裴政:“……十六。” 太后——啧,臭不要脸,大人家整整一旬。 “行了,我又不是多凶的人,对你没鼻子没眼只是因为就不爱看你,用不着担心我一把老骨头去欺负一个小姑娘。”太后哼哼道。 这就护上了,还真栽了啊? 这老铁树怎么开的花啊,用劈叉开的么? 她倒是对那小娘子好奇得很,究竟是什么模样的小娘子,竟然叫他儿子这种无药可救的玩意儿开窍? 她其实知道儿子不喜欢那些妃嫔,否则正常人哪里有一个月才去趟老婆房里的?从前她还怀疑过儿子龙阳之癖,偷偷安排了几个眉清目秀小太监过去,结果也愣是一个没看上,其中一个还被派去挖粪坑了,整个就让她无话可说。 她都以为他这辈子要没救了,这会子居然告诉她尚有转机? “小娘子哪家的?生得好不好看?性子如何?你们怎么认识的?她没嫌弃过你老吧?你没豪取抢夺吧?人家心里没别的心里人吧?”太后噼里啪啦,“你真的确定人家娇嫩嫩的姑娘喜欢啃你这根老骨头?” 裴政——保持微笑真的很困难。 不过,经太后这么一说,他心里也顿时有些不确定了。 小娘子对他的好感也来得太突然了,他毕竟大她那么多,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他的确挺老的。她那样一个娇娇嫩嫩小姑娘,真能看上他吗? 而且两人相遇时她正在水火之中,那她会不会……是为了要自己帮她,才哄他说也喜欢自己的? 男人心情一下就低落了,无意识地抚摸了一下手上的墨玉扳指。 太后又自个儿自言自语问了一堆,也没等裴政回答,接着就拍板敲定:“明日我就召她入宫来见一见!” 裴政也没心情回答了,胡乱应了两声,就回了勤政殿。 夜幕也渐渐降临了。 裴政一整日心不在焉,沐浴过后,他又盯着手上的扳指瞧了好一会儿,终于又“突”地站了起来,套上衣服就要往外走。 走到门口,全德见着男人一副风风火火的模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陛下,陛下,夜深了,该休息了。” “朕要去见她。”男人嗓音沉沉,“朕要同她问清楚。” 如果她说不喜欢他……他,他也决不放手! 男人说完,连撵轿也等不及坐,直接一个跃身,无影无踪。 全德:“哎哟我的陛下啊!” 这一眨眼,怎么人就没了啊!当奴才也太难了!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陛下他偏要宠我(16) 归德侯府,菡萏院。 云苏此刻其实已经准备要睡着了。 小娘子向来是睡得早的,裴政进来时,娇嫩的小姑娘正坐在床上,床边燃着一只火盆子,身上只穿了肚兜,长发垂曳下来,裴政只看见她雪嫩的肌肤和修长的手臂。 男人一步步走过去,小娘子半盖着被子,正在系肚兜带子。 纤细的手指和红色肚兜细带纠缠在一起,云苏正有些恼,不知为何的,今儿这肚兜系带总也系不上。就在她正不知怎么办才好时,突然,一只滚烫的大手拢住了她艰难背在身后系带子的小手。 浓烈而熟悉的男人气息扑面而来,男人一只手控住她的两只手,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女孩子惊呼一声,下一秒,就被迫双膝跪在床榻上,被男人从背后搂着被亲了个结实。 肚兜系带本就没系好,这么一折腾,本来上身就只有这么一件,一个不当心,一丝不挂。 男人眼眸深沉漆黑得都快要滴出墨来了,小娘子差点羞哭,男人才一面嘬吻着她细嫩的脖颈,一面用粗而修长的手指给小娘子穿上、系好肚兜。 亲完后,小姑娘水眸盈盈,娇娇地望着裴政,转过身,一下扑进了男人怀里,又是害羞又是高兴的模样,喊了一声:“……陛下……” 她分明还什么都还没有解释,可裴政却觉得,他原本所有惴惴的情绪却在小娘子这一个小小的主动里顿时全消失了。 他抚摸着小娘子滑嫩的脊背,怀里的小姑娘又抬头咬他下巴,男人捧住她小脸,假意怒嗔道:“调皮。” 云苏好高兴呀,男人结实有力的手臂又放下来环着她,她一双小手撑在那双粗壮的小臂上,问:“陛下……您怎么来了呀。 裴政低声道:“想你了,苏苏。” 小娘子羞答答地依偎进他怀里,唇角的笑意正是少女怀春时的美好。 “陛下就哄苏娘,明明昨日才见了面,怎么会又想苏娘了呢?”云苏呢喃道。 裴政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把小娘子困在怀里,低头道:“是真的想了。” 一刻钟不见你,就很想念你。 虽然今儿晚上他来是有目的的,但他的确想她。 “苏苏爱不爱我?”裴政问。 云苏就知道他又要问这个问题,每个小世界阿宿都要问这个问题,不论他是什么身份,都不停地问这个问题。 男人手指上还戴着那只墨玉扳指,冰凉的玉抵在小姑娘腰间,云苏往上凑了凑。 小娘子小小的鼻尖抵上男人的鼻尖,她学着他的模样和他亲近,说:“爱您的。”小娘子道:“苏苏想要给您生皇长子,公主,都想要……” 男人粗粝的掌心握着她腰,摩挲。 小娘子软了身子,惯性让她向前,然后娇嫩的唇就结结实实地压上了男人的薄唇。 她还故意撩拨他,搂着他脖子:“苏娘想要吃汤圆了……”对着男人的嘴吐气,美人芬香馥郁,她还说:“要陛下嘴里的那种。” 男人死死盯着她。 这一刻,他真觉得她就是只小妖精,简直叫他神魂颠倒。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陛下他偏要宠我(17) 两人正吻得几乎难舍难分的时候,突然,男人放开了小娘子的唇,他双目似乎是忍得有些发红了。裴政摸了摸小娘子柔顺的长发,音色沙哑隐忍道:“苏苏,借你净房一用。” 云苏瞧他怕是真忍得额角都青筋暴起了,还突突直跳,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脸上顿时发烫,捂着小脸点头。 最后裴政就在云苏屋里睡下了,小娘子趴在男人怀里,眼眸紧阖,睡得很香。 早晨一大早,裴政由于还要去早朝,只能早早起来。 小心地把怀里的小娘子放在床上,亲了亲她。 小姑娘哼唧一声,半梦半醒。 裴政轻声道:“今天母后会要见你,你别害怕,她不会为难你。” 小姑娘困着呢。虽然有一点清晰的意识,却还是显然压根没听进去,就闭着眼睛胡乱点了点头,就自己蜷成一只小团子,又睡着了。 裴政叹了口气,却也不想打扰这娇气的奶兔子睡了。本来昨日就被他这腾得晚,今天又还得去见母后呢。 另一边,全德真是盼星星盼月亮,他盼得魂都快没了,天都开始微微亮,早朝马上就要开始了啊,陛下,您到底在哪里啊?! 当个太监实在太不容易了。 当裴政终于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真是感动得差点要给跪下感谢上苍了。 再说云苏那边。 昨夜她很晚才睡,实在是很困的。就在她还在睡时,宫里突然来了消息,说是太后召见。 小娘子被迫从床上被拉起来,在听到青雾汇报完消息后,登时睡意被吓醒了一半。 ——太后召见? 她这才迷迷糊糊地想起了裴政临走前好像说什么母后今天要见她。 ——母后……母后……母后不就是太后吗? 小娘子浑浑噩噩被拉起来,上了马车还晕乎乎的,有点不知所措。 她虽然前天已经来过这里一趟了,可是皇宫实在是太大,慈宁宫这边她还连瞧都没瞧过,一路走来,也全部都是陌生的景色,小姑娘顿时也有些紧张起来。 比起小姑娘今日精神不足,太后的精神状态却是好得简直要开始原地赛马了。 昨天她是兴奋一夜没睡,对于老铁树开花她虽然表现得十分不屑,但实际心里是很高兴的。 小娘子听说是庄子里刚回来的,可怜坏了,归德侯宠妾灭妻,自小就没有爹娘疼。 左等右等,等到天亮,太后还精神十足,不久,终于看见李福领着一位袅袅婷婷的小娘子朝这边走来。 太后立即收起唇边的傻笑,然后连忙招呼在门口的人都赶紧回去,不要跟群傻子似的矗在门口。 众宫女太监:娘娘,不是您带着我们像群傻子似的矗在门口的吗? 李福的通报声也很快就传来了:“——云小姐到——” 只见门口走进来一个娇嫩漂亮的小姑娘,身段玲珑,眉眼乖巧地低垂着,行进有度,礼仪也周全。 虽然在庄子里长大,却一点也没耽搁的模样。 太后悄悄地伸长脖子去瞧,心里满意得不行,甚至还觉得裴政占了便宜。 虽然她儿子是天下之主,生得也高大俊朗,可就是跟这小娘子放在一起比较,就是显得五大三粗、笨头笨脑、年老色衰。 太后实名嫌弃。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陛下他偏要宠我(18) “起来吧。”称得上慈祥的老太太的声音响起,云苏抬头,看见一张笑眯眯的脸,心里的紧张感也顿时去了大半。 小娘子娇娇怯怯站在下头,太后朝她伸出一只手:“来,好孩子,坐到哀家身边来。” 内心:啊啊啊啊,好乖好可爱,什么时候可以听她叫自己母后?! 云苏眼睫眨了两下,听太后这么说,便乖乖上去,把小手搭进了太后的手心。 太后悄咪咪地摸着,啧啧啧,真滑,真嫩。 太后身边贴身服侍的姑姑也很快就搬来了椅子,让小娘子好在太后身边坐下来。 “谢娘娘。”小娘子娇娇软软地道谢。 太后:“乖孩子,乖孩子。”叫什么娘娘,叫母后。快!叫我母后! 她盯着云苏那张漂亮得简直不真实的芙蓉面啧啧赞叹,难怪老铁树三十年终于开了花,这样的小美人,谁舍得不搂在怀里疼惜啊?也就归德侯了,所以他就不是人! 云苏发觉太后虽然对她热情又亲和,但她还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至于是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再加之她也不觉得那是恶意的不对劲,所以她也就没有去细想。 太后拉着小娘子东问西问,就连她小时候一天换多少片尿布她都恨不得问得清清楚楚。 正在她跟小美人聊得欢时,门口李福来通报,说是陛下来了。 小美人即刻就眸色都亮了几分,漂亮可人的小脸蛋顿时绯红了。 太后:不是吧,还真喜欢那个老男人啊?生得这样漂亮,什么男人找不着啊,怎么就想不开吊死在他儿子这颗歪脖子树上了呢? 太后又是疑惑又是不爽,裴政一进来,就决定自个儿母后气冲冲的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裴政:??? 说真的,他真没惹她。他这回表现多好啊,还带了个媳妇儿呢。 朝太后行了礼,男人就把小娘子拉到了怀里,悄声问她:“母后有没有为难你?”今儿她怎么那么凶? 云苏摇了摇头:“娘娘待我很好的。” 太后真是看不下去。 “你放心,苏娘可比你讨人喜欢多了,哀家不欺负她。”太后又朝云苏伸出手,立志不肯让裴政抱到娇嫩得跟花儿似的小娘子。 云苏看着太后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又把手搭了上去,然后在太后的示意下在椅子上坐下。 太后朝裴政挑衅挑眉。 裴政:??? !!! 他是真的很无语。 “没事,苏苏。”他朝小娘子笑,“新婚夜,陛下好好疼你。” 云苏都懵了。 他在说什么呢?这时在慈宁宫啊,娘娘……娘娘还坐在旁边啊! 小姑娘平日里相处时虽然偶尔会胆子很大,可这回在大庭广众下也实在是羞狠了,连忙低着头,小脑袋埋得都只瞧得见一对通红的小耳朵了。 男人瞧着便觉得喜欢,刚想伸手去揉,手背就被太后打了一下。 “老实点。”太后呵斥道,“你个猥琐玩意儿。” 裴政真觉得是满脑袋问号了。 他不成婚的时候母后不高兴,他不与女子亲近时母后也不高兴,他清心寡欲时母后不高兴。而如今,好不容易有喜欢的人了,想要成婚了,母后又说他老男人,与小娘子亲近她也不爽,同小娘子亲热还要被骂“猥琐玩意儿”,他是真不知道太后到底想怎么样了。 他忍气吞声在一旁坐下来,手边太后和小娘子相谈甚欢,仿佛他压根就是个多余的。 原本是怕小娘子受委屈,结果这首委屈的倒是成了自己。 中午时太后又留了小娘子午膳,下午才吩咐裴政送云苏回去。 出了慈宁宫,男人整张脸都阴沉沉的,小娘子趁着没人的时候,垫脚亲了他一下。 “陛下别难过啦。”小美人哄他说,“娘娘喜欢我,可是我还是最爱陛下啦。” 男人顿时又心生荡漾起来。 伸手拍了拍小娘子的臀,假意呵斥她:“小妖精!”连他母后也被她勾搭得神魂颠倒。 云苏小小地惊呼一声,脸都红了。 男人这才终于笑了。 “朕把成婚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很快,朕就能娶你过门。”男人搂着小娘子一下一下亲她的唇,小娘子也乖顺地任他搂搂亲亲,水眸盈盈。 两人没注意到,一处隐蔽的转角处,程之萱一副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两人。 男人对怀里人爱怜和欢喜都通过他此时的行为表现得淋漓尽致,哪怕她早就知道陛下爱这个小娘子,可如今亲眼见了,她却还是觉得无法接受。 那个冷冰冰的男人,同眼前这个温柔眷恋的男人好似压根不是同一个人。程之萱这辈子也无法想象,原来当裴政爱一个人的时候,他也是普通得和一个平庸男人没什么两样。 变得温柔,急色,迫不及待。 想要成婚,想要和相爱的人永永远远在一起。可惜……他爱的,却不是自己。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陛下他偏要宠我(19) 皇宫里很快就忙碌起来了。 封后大典裴政就定在三个月后,可谓是近得已经不能再近了。 原本话说准备婚礼其实应当是一件极其繁琐的事情,没有个一两年是办不好的,更遑论这还是皇帝成婚。 好在由于太后盼着裴政结婚多年,所以所有东西她都早就准备好了,就连婚服她都命内务已经做好了,只待拿出来用,就可以了。 太后虽然不开心自家儿子就这么轻易得到了小娘子,老牛吃嫩草,他整个就是脸皮子厚;可是只要小娘子嫁过来,就能听她唤自己母后了,一口一个,都不带停儿的那种,他光想想就开心。 但是,很快,虽然大婚还没有到来,一年一度的春猎到了。 如果换做平常,这种事情归德侯定然是只带云婷去的,但云苏现在毕竟已经是名义上的皇后了,归德侯不敢不带她。 出发前,归德侯还突然将她又唤到了书房,说是又寻她有事。 “侯爷又找您,能有什么事呀。”每回找她们小姐,都准没好事。 云苏摇了摇头。 听说自从自己被封为后的消息出来之后,永安侯府就派了人前来巴结。 从前他们家眼高于顶不过就是自诩“国公”这一称号,却没想到,陛下竟然忽地立了后,永安侯府便立即从原来的高度落了下来。 据说永安侯夫人其实答应了让云婷进门让她以正妻身份嫁给程路,可云婷居然拒绝了。 很显然,那一家人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而且胃口也还不小的模样。 云苏走进书房,看见不仅归德侯在,还有赵姨娘和云婷竟然都坐在那里。 小娘子上前不慌不乱行了一礼:“苏娘见过父亲。” 赵姨娘不过是一个姨娘,云苏是不必理会她的。 “哎呀,都是一家人,行这样大的礼做什么,苏娘,来来来,同你婷妹妹坐在一块儿,姐妹俩嘛,就该齐心协力,相互帮衬。”赵姨娘拉着云苏在云婷身边坐下。 云婷今日也是一反常态,居然很是亲热地抱住了云苏胳膊:“长姐,你别害羞,我们是嫡亲的姐妹,应当在一起的。” 这话说得旁敲侧击,云苏垂眸,似乎有些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恶心主意了。 嫡亲的姐妹? 她娘只生了她一个女儿,云婷是从哪里来的嫡亲姐妹? 她心里已经有了些思量,脸上却只是仍然温温软软地笑着,轻声道:“婷妹妹说得是。” 小娘子一脸单纯无辜,眉眼精致漂亮,肤色细腻雪白。尤其此刻又出了太阳,阳光一照,则显得云苏越发白得反光,越发一股子纯甜气息。 云婷看着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庄子里养大的狐媚子,的确是漂亮。 见长女温顺听话,归德侯也不再犹豫,直接道:“陛下垂爱你,立你为后,可是你性子不够沉稳,又在庄子里长大,什么也不懂,难免将来又惹陛下不喜。所以我想你带着婷姐儿一块入宫,你们两姐妹,也好在宫中帮衬。” “一会儿春猎时,便带婷姐去陛”归德侯吩咐道。 一旁的青雾都要惊呆了,怎么会有人这样不要脸?她正想往前冲替自家小姐理论理论,却却云苏伸出来一只纤细的胳膊挡住了。 “女儿知道了,父亲放心。”云苏一脸柔顺,温声道。 小娘子仍旧是一副温温柔柔任人宰割的模样,赵姨娘和云婷都笑了。 ——蠢货,陛下也不过是一时爱她美貌罢了,若是婷娘入宫,她那样聪明伶俐,陛下怎么会不喜欢,将来宠冠六宫的一定是她的女儿! 赵姨娘心里暗道。 “行了,没别的事了,你回去吧,收拾收拾准备走了。”归德侯对于女儿的乖巧很是满意。 云苏应下,出去了。 归德侯没看见,小娘子的清凌凌的眸色里,有一抹极淡的寒意。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陛下他偏要宠我(20) 去往春猎猎场的路上,云苏就注意注意到云婷似乎是回去换了一套一裙。 蜀绣的风鸟裙,绸缎裁剪成大小规则的条子,每条上绣以花鸟图纹,还有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两畔镶有金线,拼缀成裙,下配有彩色流苏,糜丽精致非常。 这一回云苏穿的裙子也是归德侯准备的,是一身款式简单的月华裙,虽说用料贵重,却在款式等各方面都不出众,显然是生怕她压了云婷的姿色。 只可惜,小娘子哪怕穿着最简单的裙子样式,精致的容颜却还是隐隐压云婷一头。 她本就生得乖软而带着几分仙气,着这浅色衣裙,细腰堪堪一束,叫人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目光。 云婷嫉妒得咬牙。 春猎场很快就到了。 由于来之前耽误了一点时间,归德侯府是最后一名到的,裴政的轿辇就紧挨在他们车子后面。 云苏刚从车上下来,全德的通报声就传来了:“——陛下驾到——” 小娘子原是就预备同众人一起行礼,可是人还没跪下,手臂就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捏住了。 男人力道虽大,却也有刻意放轻柔些的,没把她捏疼,还带着点宠溺的味道,把小娘子的手攥进手心:“苏苏,不必行礼。” 裴政有好些时日都没有见过她了,说不想念她是假的。 今日春猎他没有带妃嫔来,往年他多多少少还是会带两个过来当摆设,主要是省得母后又念叨他。 今日却是摆设也不肯带了,小娘子年纪小,听说这个年纪的姑娘对情感都有点憧憬,他是很怕她难过的。 一点点也能。 男人牵着小娘子的手,带着她往最前边的高台上走。 帝王绣着五爪金龙的衣摆近在眼前的时候,云婷又是兴奋又是紧张,她抬起头,刚想跟裴政搭话,吐出一个“陛……”字,男人却已经搂着她嫡姐走远了。 云婷愣在原地。 只见男人径直拉着云苏,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帝王身边的位置,向来是只有皇后才能坐的。虽然云苏已经收了封后的懿旨,可毕竟还没有大婚,这样是不符合规矩的。 可是陛下明显就是要这样宠着,下边也没有人敢站出来反对。裴政向来性子淡淡,还是第一回做这样明显显露自己喜爱的事情,谁会不长眼睛这样往上碰。 眼见长女已经陛下拉上了高台,离小女儿十万八千里了,归德侯不禁着急起来。 “一会儿去找你嫡姐说话,记得。”赵姨娘低声对云婷说。 云婷看着上头拓拔威严男人穿着龙袍,却俯身温柔地亲她嫡姐,怜爱和喜欢的情意溢于言表,不禁感到嫉妒。 天子偏爱谁不渴望呢? 她也不是第一回来参加春猎了,每年陛下总会带两三个妃嫔,今年却是连女人的影子也没有,就连宫女都没带。 她低下头,听了姨娘的话,点了点头。 裴政在上头乐此不疲地把玩儿着小娘子的小手,小奶兔子被捏捏手也害羞,裴政又忍不住去亲她,把脸皮薄的小娘子欺负得急惶惶的:“陛……陛下,不行的……”这里这么多人,他怎么…… “陛下忍不住。”男人低声道,“小娘子,这么多日没见,陛下想死你小嘴儿了。” 这话简直算得上下流了,男人还一把搂住她,大庭广众之下,他就是想要全世界都知道——他喜爱她。非常喜爱她。 小娘子惊呼出声,好在声音不大,没叫人发现。 男人拍了拍她小屁股:“乖,别怕。” 小娘子的脸顿时在阳光下红得要滴血,这幅羞赧的模样,在裴政眼里,越发诱人。 他哑着声笑起来。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陛下他偏要宠我(21) 裴政可真是想她想坏了。 他现在坐在这里,可是却更想抱着她去后头临时做的帐篷里,把小娘子压在床上亲。 在这里,不过瘾。 想要像那天晚上一般,小娘子只穿个肚兜,任他动作才好。 他只能轻轻地亲一亲小娘子的脸,浅尝辄止。 可是光这样其实也不错了,自从上回与她分别,就日日梦见自己与她在各种场景荒唐,可醒来却连小娘子的唇都亲不到,至少还是比午夜梦回,却只有冰冷的空气时来得好。 裴政真是想不通,他怎么会这样爱一个人呢? 就在两人甜甜蜜蜜的时候,突然,云婷的声音传过来:“臣女见过陛下。” 裴政抬眼看过去。 只见少女穿着华丽的长裙站在光里,清丽的小脸羞红一片,乍一看,青涩动人。 可是他却皱起了眉。 归德侯宠妾灭妻他是最清楚不过了,小娘子在他那里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所以他对于苏苏这个庶妹,根本就没有好印象。 他不想管云婷是什么样的人,他只知道,他是皇帝,能给他的心尖尖撑腰。 裴政刚想开口说话,却突然被小娘子扯了一下衣袖。 他不明所以地转过头,小娘子温温热热的唇却突然急迫地压了上来,力道很重,却又一触即离,舔吻的动作还伴着娇气暧昧的轻哼声,亲完就又跑,小姑娘低着头,小耳朵都通红,一副豁出去了的羞赧模样。 男人都愣了。 手扶着小娘子的腰,他又伸手去揉捻她可爱得叫他想含进嘴儿里吃吻的耳垂。 ——小娘子这是……吃味儿了? 裴政低笑出声。 云婷行的礼由于还没有得到裴政的许可不能起来,只能就这么半蹲着,看着眼前的男人又俯身去哄怀里的人—— “苏苏,抬眼看看陛下,嗯?” 小美人羞了。 “吃味儿了?”裴政问,他当着云婷的面直接说:“她生得丑,朕不喜欢她。” 云婷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一阵青一阵紫。 小娘子终于抬眼看他,水眸盈盈的。 男人说她:“娇气。”又说:“就仗着朕把你当心肝。” 分明是埋怨的话,可是男人声音里却透着股宠溺。 云婷把这些都听在耳朵里,她难堪得身子都在发抖。 一旁的云婷还是没人理,全德“啧啧”了两声。 “陛下……臣女是想来找阿姐……”云婷开口,还不放弃,努力柔媚地朝裴政暗送秋波。 可是她话还没讲完,就被裴政打断了。 “闭嘴。”帝王穿着赤金的龙袍,方才的温柔神色消失殆尽,看向她的眼神冰冷,嗓音淡漠。 云婷被这眼神震得身子一抖,下意识就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男人毫不留情面,声音很大:“归德侯宠妾灭妻,虐待皇后,朕念在对爱妻尚有生育之恩,不曾追责,如今竟还敢派庶女来污朕的眼睛,简直不知廉耻。” 下边的官员顿时窃窃私语。 ——听陛下这意思,虽然他的确是宠爱皇后,却其实是不待见归德侯府的? 也是,归德侯家里那点烂事也不是秘密了,所以很可能正因为这原因,陛下早就因小皇后之故对归德侯府心生厌恶了。 光他“爱妻”一词出口,就知道陛下有多怜惜怀里那个小娘子了。 再看向高台上,陛下口中那名庶女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穿的是精致华丽的凤鸟裙,可小皇后却只着了一身简单的月华裙,竟连花样图案都不曾有。 这归德侯简直愚蠢啊! 陛下搂着怀里的美人,声音淡淡,说出的话却是如同雷霆一般:“爱妻受此委屈,归德侯蔑视天子,罪加一等,若有再犯,削去侯爵之位,贬为庶人。” 官员们顿时一片哗然,就连云苏都没想到,裴政竟然为了给她出气能做到这个地步。 而归德侯已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拼命磕头求饶:“陛下饶命,臣绝无此意啊!”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陛下他偏要宠我(22) 小娘子就这么被裴政半搂着胳膊,归德侯拼命求饶,她淡淡瞧着。 男人收紧握着她小手的手掌,另一只手从她腰间抬起来,揉了揉她水盈盈眸子的眼角:“不难过,今后陛下宠你。” 小姑娘被粗糙厚重的指腹一揉,眼角就下意识沁出泪珠来。但不是因为伤心,不过是方才被他亲狠了。 可裴政以为她是难过了。 小娘子年纪小小时母亲就去世,父亲又不怜惜她,自小在庄子里长大,陪伴最多的恐怕还是什么那个叫青雾的奴婢。 他很怜惜她,自然也感到心疼。 她这样娇气的小娘子,也不知道这些年怎么过来的。 裴政敲打了一番归德侯,当场下旨呵斥了他一番,给他安了个宠妾灭妻的罪名,连贬三级。 男人大刀阔斧坐在上头,下边的官员俱是一声不敢吭。 ——自陛下登基以来,众官员眼中他向来冷淡而自抑,多年来,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大怒。 归德侯不敢吭声,心中已经是大悔。 他也是听那赵氏觉得陛下定会看在嫡女的面子上给婷娘几分薄面,再加之婷娘生得也是娇嫩清丽,有几分不俗姿色的。可如今一想,这么多年了,陛下若是顾及情面又爱美色的话,这后宫也不至于凋零到这个地步啊! 好在陛下虽然震怒,但或许还是考虑到苏娘还未出嫁,没有直接削了他爵位。 他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到了这个地步,他多少对赵氏母女生出几分怨怼之情来。 ——他做国公的好梦和被人捧着的好情形,至此怕是全毁了!所有人都知道了陛下虽然的确宠爱他的女儿,对自己这个岳丈却是容不下眼。 直到裴政说了:“起来吧。”他才浑身冷汗地站起来,一抬眼,撞进男人眼眸,那里头分明已经带上杀意,归德侯瞬间软了腿。 他没有忘,当今陛下可是篡位上来的。 前太子登基那天,天气骤变,登基的大殿上原本是喜气洋洋,可是少年冷冽的剑光划破夏日的初阳,血迹顺着剑尖一路滴滴答答地落下来,一路蜿蜒。 勤政殿里更是血流成河,少年冰冷的面庞上溅了前太子的血,零星地分布在眉眼上,一声冷笑,那一日,宫里宫外,皇子公主,几乎全被杀到殆尽。 夏日难得下起了雷阵雨,归德侯至今记得少年裴政那时的眼神,混着鼻尖浓重的血腥味,他当时和一群文臣哆哆嗦嗦跪在一处,心惊胆战抬头时,望见的就是这个眼神。 他终于相信了,他现在终于相信了。 陛下宠爱苏娘,不……不是宠爱,他自篡位以来就极其压抑情绪,处事力求宽大仁慈,至今天下人提起他都要夸赞一句“明君”,可他经营多年,却不惜为了苏娘能今日就违背了这称号! 这哪里是简单的宠爱?说句溺爱不为过,便是只提那爱字,也是担得起的啊。 他怎么会愚蠢到叫婷娘入宫去说什么所谓“分宠”? 这也压根就不是宠啊!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把自己逼进绝路,高台上男人在亲自给小娘子夹菜,眸里的爱意已经满得要溢出来。 裴政又弯了腰,轻轻一个吻落在小娘子面颊上,他瞧见女儿似是有些恼,闹了脾气,陛下也只是耐着性子哄。 春猎很快就开始了,男人一把揽住小娘子纤腰,一跃上了马背,一扯缰绳,两人瞬间消失在猎场密林。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陛下他偏要宠我(23) 裴政把小娘子掠进密林自然就是心怀不轨。 他不是君子,最后唯一尚有的一点良知也只有在婚前不要了她的身子。 李治一瞧裴政转眼就没了影子,人都傻了一下,接着就翻身上马还想要去追,然后就被全德拦下了。 “咳咳!咳咳!”全德咳嗽。 李治着急上火:“全公公,您再拦着我,我就追不上陛下了!” 全德:“咳咳!咳咳!” 李治:“您这是怎么了,感染风寒了?啊,不对,陛下走了啊!” 全德真的很想对准他脑门给他来一下子——好歹也是跟了陛下这么多年的人了,怎么连这点眼色都没有? 没瞧见方才陛下还在上头的时候就恨不得原地擦枪走火吗?这跑得这么快,自然……自然是要去起火了。这要是跟过去了,你不就是一通又冷又臭的粪水,直接扑棱给陛下小火苗扑灭了?! 李治还直吼吼地要往前冲,全德终于忍不住直接拍了他一巴掌。 “对不起,手滑。”全德面不改色。 李治:??? *** 再说裴政这边,他正紧紧搂着小娘子坐在马上飞奔。 他心情是有些急切的,但怀里的小娘子不知是不是她不习惯骑马的缘故,吓得整个人都蜷在了裴政怀里,小小一只紧贴着他。 他低头,得空抽出一只手,捏了捏小姑娘的小手,安慰她:“苏苏,别怕,陛下搂着你呢。” 小娘子“嗯”了一声,声音颤颤的,却又还是整只脑袋都埋在他怀里,不肯出来。 裴政见状,只好又抽了身下的马一鞭子,搂着小娘子尽快直朝他前两年发现的一处山洞奔去。 等到了山洞,云苏已经是三魂被颠去了六魄,这马跑得让她头晕眼花,连被裴政抱下马她都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被裴政压到角落,雄性侵略性极强的荷尔蒙扑面而来。 她这才急惶惶地反应过来,裴政一朝她伸手,小娘子下意识咬唇往后退。 一双眸子水盈盈的,惊得好似裴政见过的山林里的鹿儿。 “苏娘,来给陛下抱抱。”男人弯腰,朝她张开手。 小娘子咬着唇,又羞又警惕地望着他。 裴政知道把她吓着了,方才他的确急了些,可是却实在也没有要在婚前就要了她的想法的。 裴政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小娘子,语气却放得更柔了:“苏娘,给陛下抱一抱,好不好?” “乖,朕不会乱来。”裴政继续轻声哄她。 小娘子怯生生地挪着身子,到底还是乖乖扑进了他怀里。 裴政真是觉得她简直乖巧得不像话。 他伸手摩挲她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红晕的小脸。 ——哪里会有男人说什么便信什么的姑娘啊?若不是他多少还有些良知,换做旁的男人,谁抵得住羞怯怯的娇美人这样投怀送抱。 他低头亲她。 “苏娘喜不喜欢?”男人此刻分外性感,沙哑的嗓音顺着耳廓划过脊梁,直到尾椎骨,酥麻得叫云苏浑身发颤。 小娘子点了头。 “今后都是苏娘的……”裴政缠绵暧昧地揉着她圆润的手指,“日日是你的,夜夜也是你的。”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陛下他偏要宠我(24) 云苏哪怕活了这么多世,男女之间一点事她也早就一清二楚了,却每每还是会被阿宿撩得脸蛋烫红。 密林里的山洞里,遒劲有力的男人抱着年岁娇小的小娘子,低头亲吻。 裴政还哑着嗓子给小娘子描述他计划的新婚夜——先在婚g上,然后是净房里,还要去御书房,想在龙案上,窗边…… 小娘子羞得不想听,却又还是被男人半强迫地听了。 待时间一点点过去,裴政也终究还是要带小娘子回去。 当男人扶着娇小的姑娘从马背上下来时,李治的脖子已经伸得老长,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两人。 ——啧……小娘子脸真红啊。 哎呦喂,站都站不稳了。 不远处小娘子被男人半搂着,小姑娘趴在陛下怀里。 李治暗戳戳地想——陛下还真是迫不及待啊,早晨时候那马跑得,都要起飞了,就为了这档子事。 云苏还不知道自己在裴政身边侍奉的一众人眼里,已经是被裴政整个吃干抹净了,折腾得还有点惨。 简单吃了点东西,一年一度的春猎也就结束了。 在小娘子回去前,裴政突然给了她一卷圣旨。 云苏有点懵,打开一看,只见上面一字未写,可是印章之类却是已经一应俱全。 她抬起头。 裴政把空白圣旨放到小娘子手心:“苏苏。”他喊了她一声:“若是还有人再叫你受委屈,你便下旨教训了他。放心,不论是谁,后果陛下都替你担着。” 男人眉眼里满是认真和怜惜:“尤其是你父亲,再欺负你,你便废了他。” 云苏愣了一下。 “陛下真好。”小娘子轻声道。 阿宿真好。 高大的男人伸手揉了揉她头顶:“宝宝,乖。” 炙热的掌心温度叫人脸红心跳,初春里,小娘子微凉的春风吹过来,云苏却觉得自己好似要被那风烫到。 男人走了。 青雾轻轻拉了拉还在发呆的自家小姐:“娘子?娘子?” 小娘子低低垂眸,娇嫩而被男人方才吮吸得充血红肿的唇瓣抿了抿。 ——心脏跳得好快呀。 云苏到底还是捂着“噗通”直跳得胸口上了马车。 裴政回宫后,刚走进勤政殿,预备多多少少处理一些今日的折子时,就看见自己母后满怀敌意地瞧这自己。 不仅如此,她的目光里还写满了四个字——你是禽兽。 裴政顿时脑仁都疼痛起来。 太后对着他冷哼一声,然后就与他擦肩而过,走了出去。 她一句话没说,可是翻了白眼。 裴政无话可说。 她是当娘的,他忍。 跟在太后身边的嬷嬷在出了勤政殿后小声问太后:“陛下……真没忍住,就把小娘子拖到林子里幸了啊?” 太后道:“还能不成?所有人都瞧见了,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对苏苏动手动脚了,急匆匆走了,回来的时候,听说那孩子站都站不稳了!” 嬷嬷也叹息:“陛下这也太急了些,离成婚,也就两个月了啊。” “谁说不是。”太后咬牙切齿,“他个老男人又丑又猥琐,若不是为了抱孙儿,哀家怎么舍得叫小娘子就这么被他糟蹋了哦!” 嬷嬷:? 又老又丑?虽然陛下年纪是大了些,但也绝对不显老,姿色方面也还是没得说的吧? 怎么到了娘娘这,还又老又丑了? 嬷嬷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陛下他偏要宠我(25) 自从那日春猎归德侯被裴政狠狠教训了一通之后,这一家人才算是终于安静下来。 春猎回来当日,云苏就从又破又小的菡萏院搬了出来,住进了宽敞华丽的春芳院。 这院子本来是给云婷新修的,但归德侯整个就仿佛被吓破了胆似的,小心翼翼,丝毫都不敢出错了。 成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一大早,云苏就被喜娘拉着手臂从床铺上被叫起来了。 还带着几分未醒的小娘子先是被推进浴室洗了澡,浑身上下都被抹得香甜诱人。 小娘子沐浴后,换上鸳鸯戏水的艳色肚兜,披上精致繁复的婚服。 云苏本就娇艳的小脸在穿上婚服后被衬得越发让人简直挪不开眼睛。 青涩娇嫩的小娘子,这一日却多了几分娇媚模样,于是当天晚上裴政掀开盖头时,瞬时眼眸的颜色都直直深了好几个度。 当夜整个未央宫竟是彻夜未眠,直到早晨,才堪堪叫了水。 伺候的宫女们进去收拾床铺,只见那大床上已经乱得简直没眼看,被褥凌乱地被揉成一团,稍厚的棉被被踢到床下,而且,这屋子荒唐得还不止婚床,几乎是处处都是痕迹,可看出陛下昨日是怎样地疼爱了新婚的小皇后。 程之萱也彻夜未眠,她忍着去打听的冲动,直到早晨,要去未央宫参见皇后了,她才失魂落魄地坐在了梳妆镜前,问她身边一贴身侍奉的宫女:“……昨夜,未央宫叫了几次水?” 侍奉的宫女答道:“回娘娘,一次。” 程之萱一惊,眼睛里突地又亮了一下,不敢置信地问:“只有一次?!” 侍奉发宫女结结巴巴,喏喏的,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不敢说。 可是最后,还是说了。 “虽说只叫了一次水,可是房里的动静却是响了整夜,陛下兴致高得一刻不停,这才……这才没时间叫水。” “而且……据说早晨叫水后,未央宫正殿已经被折腾得都没办法住人了陛下……抱着皇后娘娘去了偏殿。” 程之萱捏拳。 整整一夜。 陛下竟然幸了那小娘子整整一夜! *** 另一边,裴政要早起上早朝,本是没想吵睡得正香甜的小娘子,因为昨晚他的确是有点失控,他根本停不下来。 可是他才刚下床,却不想小娘子竟然醒了,搂着他的腰撒娇,昨夜哭得红肿的美人眸还含着两汪泪呢,哼哼唧唧叫他留下。 他俯身哄了好一会儿,说明白了自个是要上早朝,小娘子这才又乖乖蜷在床上睡着了。 小娘子昨夜是被男人幸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可是她到底是皇后,今儿是第一日,到了时辰,众妃嫔要来向她请安。 只能勉强起来,换上衣服,忍着身上的酸痛去前边。 云苏坐在最上头的凤椅上,手懒懒撑着额头,不知是不是新婚的缘故,小娘子此刻一颦一笑都多了几分叫人心神荡漾的勾人媚色。 下边的妃嫔各个或羡慕或嫉妒的望着她。 陛下很是怜爱小皇后这事后宫早就无人不知了,可是她们瞧着小娘子这一副被疼爱过度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觉得向往。 正在早会无聊得小娘子都昏昏欲睡之时,外头则突然传来了通报声:“——陛下驾到!” 众嫔妃顿时各个脸上的神色都变了。 她们各个,陛下都至少小半年没去过她们宫里了,平日里就算去找陛下,对方也是闭门不见,可今日——竟然还有意外之喜! 只见拓拔高大的男人穿着威严的朝服步履匆匆地走进来,冕珠的头冠都没来的及摘,一踏进未央宫,他眼珠子错都没错,直接几步就跨到了最前面,一把就将正准备跟众妃行礼的小娘子直接搂进怀里。 云苏下意识惊叫一声。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陛下他偏要宠我(26) 小娘子这一声惊呼娇娇气气,她被裴政这样一搂,本来就发软的腿迫使她直接扑进男人怀里,被搂了个结结实实。 裴政扶好她的腰,弯腰蹭了蹭她鼻尖:“苏苏,朕说了不行礼。” 裴政牵着她在上头坐下来,捏着小娘子的手又把玩起来,然后才道:“起来吧。” 程之萱起身,看见陛下正堂而皇之地拉着他身旁小娘子的手,低声问她:“还疼不疼?” 小皇后的确是生得一副天仙似的姿容,尤其承了宠后,小脸润红娇媚,便是她一个女人都觉得惊叹。 也不怪陛下这样欢喜了。 云苏当然没回答裴政的问题,这么多人呢,他又问她这种羞人的问题。 而且她现在心里其实是很不痛快的。她甚至压根没想过,会要在嫁过来第一日面对他这一片乌压压的嫔妃。 小姑娘潜意识是还觉得裴政应该是个后宫至今空悬的皇帝。却不想——原来他也有这么多别的女人。 小娘子此刻又是茫然又是难过,压根不想跟裴政说话。 见小娘子压根没有想要搭理自己的意思,虽然小脸还因为昨夜的余韵红着,可裴政却看清楚了她此刻含着冷意的神情的。 ——这是怎么了? 生了他的气? “宝宝,怎么了?怎么不理陛下?”男人还想把小娘子往怀里搂一搂,却不想对方挣扎起来。想着硬来,却没想到小姑娘肩膀一抽,扭过身去,竟然流了满面的泪水下来。 裴政这一下真慌了手脚了。 难不成真是他昨晚折腾过了头,把这娇气的奶兔子弄疼了? 下边的众嫔妃见裴政虽然来了,却也仍然是没有眼神分给自己,心中不禁又是失落。 “陛下,臣妾……”下边有嫔妃还想搭话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上边的帝王道了句“闭嘴”,音色已经冷了。 “你们都出去吧。”裴政说。 直待众人退出了未央宫,裴政叹了口气,给她抹眼泪珠子,低声道:“哭什么?是不是陛下昨夜弄疼宝宝了,陛下道歉,别哭了,好不好?” 男人小心地哄着:“小娘子再哭,我心都要碎了。” 云苏撇过脸,不知道该怎么同他说。 阿宿这一世是帝王,三妻六妾其实很正常,可她就是不喜欢,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因为要一个裴政为她就此遣散后宫也实在是有些天方夜谭。 不论裴政怎么问,云苏就是不肯开口,最后男人沉默了一会儿,问她:“苏苏,你是不是后悔嫁给朕了?” 后悔嫁给他这样一个年纪比自己大了这么多的男人,终于还是发觉自己不好了吧?她这样年轻娇嫩的小娘子,果然还是喜欢意气风发的少年吧。 裴政心都揪成一团了,他把小娘子狠狠搂进怀里,声音低低道:“……不喜欢朕了也不行。”身子都给他了,昨日也大婚了,他爱她,就是她不喜欢自己,他也绝不可能放手。 小娘子越听越委屈:“……明明是你先的……” 裴政抱着她,头埋在她脖颈间。 “朕没有不喜欢你。”他把她放在心尖尖,都恨不得含嘴儿里,捧掌心了,小娘子怎么会这么觉得自己不喜欢她。 “我也要同时嫁给几个人。”今天跟这个睡觉,明天就去跟那个睡觉。 裴政这才算终于反应过来了。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陛下他偏要宠我(27) ——小娘子,是生气他从前纳的嫔妃? 裴政试探着解释:“苏苏,我没有疼爱过其他妃嫔的。” 果然,小娘子这才终于又抬起头来,裴政亲她:“乖。” 后来终于把事情全部都解释清楚了,然后裴政带小娘子去慈宁宫见太后。 太后在宫门口都快要望眼欲穿了,好不容易终于瞧见皇帝和皇后的轿辇近了,却在下一秒看见小娘子在下车的时候踉跄了一下,一副站都站不稳的模样。 儿子倒是一脸的餮足,就是手边的小妻子都快要不会走路了。 太后又暗骂他一句禽兽。 敬茶的时候,小娘子跪在蒲团上,手里举着一盏茶,然后娇娇地喊了一声:“——母后。” 太后立即一脸哎呦呦,心都化了。 “快起来快起来。”她急忙把小娘子扶起来,又往她手心塞了个大大的红包,小娘子便也红着小脸收下了。 然而,还跪在地上的裴政表示腿有点酸。 裴政当初是说今年就要弄大小娘子的肚子,这一点他倒是说到做到,小姑娘进宫堪堪两个月,就被诊出了身孕,而且还已经两个月足了。 太后知道的时候笑得嘴儿都要合不上了。 裴政搂着小娘子,低头狠狠含了一口她的小嘴儿:“宝宝真乖。” “这么快,肚子就被灌大了,真乖。”男人把她抱到腿上,声音低低。 小娘子怀孕害喜害得厉害,又是呕又是吐,没几天下来,本就瘦瘦小小的甚至越发瘦了一大圈,裴政都快心疼坏了。 日日夜夜都小心地哄着,后宫已经被遣散,曾经说一不二的天下之主此时举着小碗,亲怀里捧着大肚子的小姑娘的小脸:“苏苏乖,吃一点好不好,陛下亲自做的汤圆呢,宝宝不是最喜欢汤圆了?” 日子久了,太后都有点自愧不如,在宫里哼哼唧唧道:“倒是比他父皇那个有良心多了。” 看不出来,竟然还是个情种。 虽然过程艰辛,但好在生产过程顺利,从头到尾竟只用了帮个时辰,就全部结束了。 新出生的小太子却很被他父皇嫌弃,宫里的嬷嬷抱来给裴政瞧时,却被男人一章推开,他慌慌忙忙就闯进了产房,一把握住了正躺在床上浑身汗津津狼狈的小妻子,一个三十岁的男人眼里都差点下来了。 小娘子流了那么多血,刚才那血盆子一盆接着一盆,他吓得腿都软了。 裴政这一辈子都这么感到害怕过,哪怕他篡位逼宫那天,也只是觉得头皮发麻般的兴奋,没有像现在这样怕过。 小娘子半阖着眸子,瞧得出来累坏了。 男人拨开她凌乱的额发,吻轻轻落下来:“苏苏……”裴政说:“陛下对不起你。” 有了这一个,他再也不想再要一个了,他承受不起了。 云苏只觉得他傻乎乎,撇过头,不想说话。 可是裴政细细密密的吻却还是一个接着已经地落下来,男人怜爱又后怕的心情藏都藏不住。 最后小娘子在裴政怀里睡着了。 小太子最后抱给了太后,因为他父皇进了产房就没出来,压根没时间理他。 太后抱着心心念念的孙子站在产房门口往里看,只见孱弱的小娘子正躺在床上,小小的手被男人攥在掌心。 裴政的目光悠久温柔。 那是他这一生几乎所有喜怒哀乐,人间烟火。 太后一把年纪,还有点莫名伤感。 “得了得了,回去吧。哀家看,皇帝一时半会儿压根都望着他还有个儿子和娘在外头等呢。还不如回去。” 太后抱着小太子回了慈宁宫,而裴政,就这样拉着小娘子的手,直直坐到了天明。 交握的手心,这一整夜,都没有分离。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陛下他偏要宠我(番外) 裴政篇。 裴政其实不得不承认,自从遇见小娘子之后,他就变得很幸福。 年少他就只身一人上了战场,青年时他夺了皇位,手段凌厉残忍到了,却没想过,到了而立这个年纪,他居然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一声小娘子。 他其实是个挺薄情的人,这一生都没怎么很把别人放在心上过。他性子冷,骨头硬,不爱求人,也不会示弱。 所以那天小娘子慌慌张张撞进他怀里时,他那一瞬间,身子其实是僵的。 瞧见了她娇弱柔美的小脸,很漂亮。 裴政原本是有些厌恶女子近身的,就是勤政殿的宫女宫女向来都只有在殿外当差的资格,后宫妃嫔他也没碰过。 可是他看着对方那一对水盈盈的泪眼和不知所措的小脸,只觉得全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裴政在那一刻,死寂了三十年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 他盯着小娘子,天子威严本就骇人,他神情又冷重,本来是想要和她说话的,可是还没等小娘子朝他赔罪,就把人直接吓跑了。 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有点失落。但是小娘子那张软帕落在他掌心的时候,他又还是觉得很高兴。 原本想的是主动去寻她的,却不想很快就又相遇了。 再后来,知道了她的身份,小娘子主动了,两人拥抱、亲吻,在回皇宫的第一天,他就疯狂又认真地想——他要娶她。 裴政是真的恨不得一天从早晨和晚上都能和她在一起,恨不得立即就将她娶进宫,他忘了她的身份,他抛弃了自己的理智,在想要和她在一起这件事上,裴政都没有过一丝犹豫。 他费尽心思,他苦苦压抑,他咬着牙在一个又一个春夜思念她。 ——裴政没救了。 他知道。 ——魂丢给了一个小他十二岁的小姑娘,从此无法挽回,无可救药。 上京落了雨,从此在这寂寥雨景里,是一人撑伞二人行。 我说过很多遍我爱你,苏苏,但有一句裴政没有告诉过你。 ——很感谢你。 让他觉得相遇,是一件最最温柔又美好的事情。 小太子篇 我是父皇唯一的儿子,我的母后是当朝皇后。 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很明白一个道理,就是父皇真的很爱母后,爱到他是真的总是很嫌弃我的多余。 后来皇祖母告诉我,是因为我父皇这个人总是急吼吼又色眯眯,然后我在很小的时候打扰过他几回好事,所以他至今怀恨在心。 所以我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很小心眼。 然后就是我父皇这个人还极其不知廉耻。 也是听皇祖母说的——我父皇很不要脸,他与我母后相识的时候,已经三十岁高龄了,整个一老男人,然而却对当时才年仅十六岁的母后毫不手软地下手。 就这样,我母后一个温柔年轻又漂亮的小姑娘,这么被个三十岁的老男人糟蹋了。 我觉得十分可惜。 但是后来又一想,若不是我父皇不要脸,也不会有我。 就这样,我长到了十二岁,这一年,我也懵懵懂懂遇见了自己喜欢的小娘子,对方有点高冷,不是很爱搭理我,我实在没办法,后来只好去找父皇,请求他将追求我母后的方法教给我。 父皇说:“别怕,上前就是一顿撩。” 再然后,高冷小美人居然红了脸,我也红了脸。 我们两两相望,然后,我亲了她的小嘴儿。 ——咳,好甜。还想再来一口…… 在高冷小娘子十四岁那年,我就迫不及待娶了她。东宫的床很软,我折腾了大半夜,叫了四次水。 直到经历了这一夜,我就突然理解了父皇——换做我,谁要是敢在我和小娘子干事的时候来打扰,那是绝对提刀砍人。 所以,父皇其实,还挺爱我?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民国大佬勾搭手册(1) 云苏上一个世界可谓是过得最为顺心的一次,虽然汤圆不在,但似乎……好像也没什么影响? 她再醒来的时候,是被毛茸茸的一只毛团子拱醒的,只见布偶猫正趴在自己肩膀上,撅着小屁股,讨好地“喵”了一声,小巧漂亮的小耳朵立在脑袋顶上。 一见她睁开眼睛,就讨好地抖了抖。 云苏伸出一只手指把它扒拉开了一点:“还知道要回来呀。” 汤圆有点心虚,就又蹭过去用小脑袋拱小姑娘手掌心。 云苏“哼”了一声。 算啦。 “先把记忆传给我吧。”小姑娘环顾了一下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就是一辆黑色轿车,款式有点奇怪,是她从前没见过的,前面还有一名黑衣的男子在开车。 这次的小世界时间点很特殊,竟然是民国。 家中是做丝绸生意的,父亲有一家公司,规模还算大,在上海尚有一席之地,说起来,也算是大老板。 原主是家里的小女儿,母亲只是云老板众多姨娘中的一个,从前是做雅妓的,后来被云老板看上,一台小轿抬进了府,后来就生了云苏。 小姑娘年纪才堪堪十六岁,是在家里养大的,没有喝过洋墨水,身上一股温软美人的气质,随了她娘,性子也温吞,可是一张脸蛋却是一年比一年美艳,惹得整个上海滩不知道多少达官贵人惦记。 云老板把小女儿养得很小心,就是为了到年纪之后,把她嫁出去,好为家里的生意做一份贡献。 而现在,她正在去赴一场宴会的路上。 营运公司的王老板大公子今日生辰,宴请云家前去做客,甚至还点名道姓要云苏过去。 王老板的儿子是云苏的同学,叫王置,从前追过云苏一阵子,可是小姑娘胆子小,他又追得猛,反倒是把人吓着了,见他就躲,再后来,王置就只敢小心翼翼靠近了。 就在云苏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车子在一家西方哥特式别墅外停了下来,前面开车的司机已经下了车,为云苏拉开车门,弯腰恭敬道:“四小姐,到了。” “苏苏,来!”外边不远处还有一名留着胡子的中年男人,他穿着笔挺的军装,容貌也算得上英俊,身边还跟着两个妙龄少女,跟自己差不多大的模样。 云苏向认出了这就是云老爷,他身旁的分别是大姐和三姐。 小姑娘从轿车上慢慢下来,开叉略高的旗袍让女孩子修长纤细而形状完美的大腿一览无余,腰身盈盈一掌,云苏也过去喊了一声:“父亲。” 云老板喜笑颜开。 今日王老板打公子的宴会他可准备许久了,一个多星期前他收到了请柬,然后才从大女儿口里知道,王公子居然在追苏苏,据说还有好一段时间了,态度还挺认真。这可真是给了他好大一个惊喜啊! 公司最近遇到了瓶颈,营运公司人脉广,政界商界都很吃得开,若是小女儿能嫁过去,岂不是直接就把营运这块地方拿捏到了手里,到那时候,还怕生意不好? “今天据说三爷也要过来,你们可得小心一点,那位可是个心狠手辣的,见了绕路走就是,听见没有。”再进去宴会前,云老板对女儿们这样嘱咐道。 一直低着头乖乖巧巧一言不发的云苏在听到“心狠手辣”四个字的时候,下意识就脚下一顿。 一般在小世界里会跟这个词扯上边的,就是小魔气。 嗯……三爷呀,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呢。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民国大佬勾搭手册(2) 刚走进宴会大厅,一名穿着燕尾服的少年就连忙迎了过来。 他站在难得穿了旗袍的云苏面前,对方今日居然还画了妆容,小脸娇艳,身段妖娆妩媚,少年瞧得眼睛一错不错,脸上也因为兴奋微微泛红,眼睛很亮。 “生日快乐。”云苏出于礼貌道。 王置简直受宠若惊,连忙道:“谢谢。”由于他之前鲁莽的追求方式,心上人已经很久都没有跟自己说过一句话了,如今她居然亲口对自己说“生日快乐”,王置觉得这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 一旁的云老板看得很是满意,王置这小子还真是一副被小女儿迷了魂似的,这自打他们进来,眼珠子就像是黏在了小女儿身上一般,挪都挪不开。 本来是想把云苏送过来当姨太太的,可是现在看来,云老板甚至觉得就是小女儿直接过来当正房太太,怕是也使得。 此时宴会正是进行到热闹之时,大厅里已经来了不少政界和商界的大人物,男人们已经开始寒暄、哄笑、推杯换盏,而女人们则聚到了一起,娇笑阵阵,云苏的大姐和三姐显然在这里都是有交好的姐妹的,也都走开了。 云苏面对着殷勤的王置,云老板也去找伙伴谈生意了,走之前,他轻声对女儿说,叫她对王置热情一些,不要叫人家寒了心。 小姑娘有点头疼。 就在这时突然,门口传来了一阵骚动。 穿着军装的士兵大量地涌进宴会厅,手上抱着铮亮漆黑的枪支,他们迅速地分开人群,清理出一条大道来。 王老爷一见这情形,也连忙就迎了过去,王置也顿时顾不上云苏,拔腿就往门口跑。 很快,只见一名身着墨绿色军装的少年出现在门口。 他修长的身影笔直地立着,雪白的衬衫翻领一丝不苟地压在绿色军领下边,肩膀上还披着宽大的披风,少年闭着眼眸,云苏注意到,他骨节分明的手里,握着一根……导盲棍? 少年伸出一根手指,白皙剔透的指尖压住披风的系带处,他轻轻一勾,披风就慢慢滑落下来,少年不紧不慢拽住,无神的眼睛微抬。 王老板则立即上前,接住了少年的披风,然后吩咐佣人小心地保管起来,万万不可弄脏了。 席巡微阖着眼眸,肩膀上的金色流苏声细碎,少年神色冰冷,透着几分慵懒:“王老板,生辰快乐。” 说着,后边一直跟着他的一名军官递上了礼物,沉甸甸的,礼盒缝隙处,还有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往下淌。 王老板不敢不接,手都在发抖,双手捧过那盒子,还要连声道谢:“谢三爷。” 明明看上去还是个年仅十几岁的少年,却被尊称为“三爷”,刚才还姿态豪放的王老板此刻却抖得像只筛子,一言都不敢多发。 “王老板不打开看看?”少年问。 王老板干笑两声:“现在就看,现在就看。” 他努力控制发颤的双手,打开了滴血的礼盒,只见礼盒里躺着一只血淋淋的人头,那人头上的两只眼睛还睁得斗牛打,一副死不瞑目的骇人模样。 王老板“噗通”一下跪下,拼命磕头:“三爷饶命!三爷饶命!” 这人头是他一名生意伙伴的,上海滩如今正在禁烟,三爷命令贩烟者格杀勿论,可是他和这人到底还是抵不住金钱的巨大诱惑,偷偷在上海贩卖鸦片。 “杀。”少年掀唇,只淡淡吐出一个字。 王老板还没来得及反应,少年身后地军官就已经拔出刀,一刀下去,人头落地。 宴会厅里安静得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女人们瑟瑟发抖,捂着嘴,叫都不敢叫。 云苏都被吓到了,她是真没想到,这次的阿宿,居然——这样吓人的吗? 血从尸体脖颈处喷溅出来,少年迅速而适时地后退,可是他身上还是不可避免沾到了几滴血,于是皱了皱眉,少年道:“回去吧。” 整个过程十分钟都没有,然而这场生日宴算是毁了,王置都吓傻了,在一旁被溅了满身满脸的血,裤腿还滴滴答答流着带骚味的液体——他被,吓尿了。 云苏看着少年迅速地来,迅速地去,发现自己居然……连句话都没搭上。 也搭不上。 这还是第一回啊。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民国大佬勾搭手册(3) 这一出事情过后,王家就算是彻底完了。 宾客都作鸟兽散,都生怕因为王家而对上三爷。 少年年纪轻轻就已经手握中国的半数军权,在他掌管的中国领土内,贸易繁荣,环境安全,就连外国人都会在他手下掌管之地有所收敛。出于对少年的尊敬,也出于对方手腕铁血,手段残忍,所有人都恭称对他一声“三爷”,从未有人敢放肆。 回去的路上,云父就一直唉声叹气,可惜失去了王家这一条发财的路。 大姐和三姐现在都还手脚发软,上车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倒是平日里性子最为柔弱娇气的小女儿面色平静,好似什么也没发生,只是静静等待着车门被司机拉开,然后就跨进了车里。 汤圆看着神色淡淡没什么表情的少女,不禁问道:“……公主,你没被吓着吧?” 不会是吓傻了吧? 云苏微微撇头,看它:“你觉得我像是被吓着了?”她微微叹了气:“只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近这回的小魔气。” 看去来真的又冷又凶。 汤圆一听到云苏提出了问题,立即就又缩了回去。 ——别问它,它……咳,不知道。 回到家里,云苏正准备和云父打声招呼回到房间的时候,客厅的电话就突然响了。 佣人过去拿起来,然后就对云苏道:“四小姐,是张小姐的电话。” 张小姐? 云苏稍稍想了一会,相关记忆就很快被拉扯了出来。 张冉是张家嫡出的女儿,她和自己向来关系要好,今日她也去了宴会,想必是也被阿宿那一刻血淋淋脑袋吓着了。 “阿冉。”云苏接过电话,喊了她一声。 对面立即就传来女孩子呜呜咽咽的哭声:“苏苏,我今天就站在脑袋边上,吓死我了呜呜呜……” 云苏正想开口安慰,就听张冉又说:“可是三爷又好帅啊,我害怕不起来怎么办呜呜呜……” 云苏:??? 不是,你既然都说不害怕了,你还哭什么呢? “可是我又还是有一点点害怕……”张冉道,“但是如果我去逛街的话,说不定……就不害怕了……” 云苏有点无奈。 “好啦,我陪你去就是了。”小姑娘很干脆地答应道。 果然,对面的哭声一秒收。 云苏也没来得及换衣服,这旗袍穿着就挺好的,还是新做的呢。 到了商场门口,云苏一眼就看着正朝自己招手的张冉,她下了车,立即就被对方一下挽住了臂弯:“苏苏,你真好!” 云苏有点无话可说,两人手挽手往商场里走,张冉还在云苏耳边叽叽喳喳:“我都没衣服穿啦,今天要去做几身旗袍,天气过两天降温,还得买外套和披肩,然后……” 云苏点头应和,突然,她眼睛往旁边瞥了一眼,看见一名穿着白色长褂的男人,她记性好,一下就记起这就是方才在宴会大厅砍人头的军官。 他怎么在这里?阿宿也在这里吗? 云苏扯了扯张冉:“阿冉,我们去那边瞧瞧。” 说着,还没等张冉反应过来,云苏就已经拉着她走向了男装区。 “哎,苏苏?苏苏?这里没有我要买的衣服啊。”张冉被迫拉走了,两人跟着那穿着白色长褂的男人转过几个转角,然后一眼看见了正在整理衣领的少年。 张冉低低地惊呼了一声。 对方手指正搭在最上头的衣扣上,动作缓慢矜持。 细软的发丝垂下,温温软软地搭在少年干净的额头上,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张冉的惊呼声,对方稍稍抬起眼睛,露出一双无神却极其漆黑漂亮的眼睛。 长睫微翘,少年冷声问道:“谁?”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民国大佬勾搭手册(4) 云苏身体僵了一下,少年身边穿着白色长褂的男人已经快速拿出一把手枪,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两人的方向。 张冉这回是真吓到了,腿都软了,扯着云苏的衣袖,话都说不出来了。 云苏看着席巡,对方原本还搭在衣扣上的手指已经垂下来了,他又握住了就放在手边的那根棍子。 漆黑的暗色花纹衬着少年白皙的指尖,云苏心里“唔”了一声。 ——阿宿的手真好看。 “……您好。”云苏犹豫着打了一声招呼。 少年神色平淡无波,眸色无神而毫无生气,他只微微偏过了头。 “您好,我是云家的三小姐,来这边为父亲买衣服,无意打扰您的,实在抱歉。”云苏开口解释。 偏过头的少年似乎愣怔了一下,他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却又不说明到底有没有相信她的话。 气氛一时很安静,席巡又突然开口道:“是哪个云家?” 云苏很干脆地说:“家父是做丝绸生意的,叫云远。” 席巡默了一下。 “……嗯。” 云苏看着他——怎么又是“嗯”?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有没有相信啊。 席巡手里握着导盲棍走了过来,他抬手,试探了一下,拨开了正指着云苏的枪口,然后开口道:“张旗,把枪放下吧。” 随着少年话音落下,那名穿着白色长褂的男人也就放下了手里的枪,站到了一边。 女孩子轻轻笑了一下。 她朝握着导盲棍的少年走近了一步:“谢谢您。” 少女独有的温热而芬芳的甜渗进少年鼻腔,他垂眸,抿了抿唇。 云苏心里暗“啧”了一声。 ——哎呀,这都不动心?换做以前的小魔气,怕是耳朵脖子都红了个透了呢。 “如果您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再见。”云苏觉得也差不多了,也不敢久呆,毕竟这次的小魔气真的挺不好惹的模样,她都有点不太敢往前凑。 说着,少女就要带着朋友往回走。 席巡手指摩挲了一下手里导盲棍上的花纹,又慢慢收紧。 他突然又开了口:“等一等。”少年眉眼里蓦然浮现了一点不知所措和赧然,他说:“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挑一挑。” 云苏心里“哦豁”了一声,目光下移,这才发现席巡捏着导盲棍的指尖已经用力到发白。 紧张了吗?还真是有点没想到呀。 看上去倒是冷淡得让人无法靠近呢。但其实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呀。 云苏也“嗯”了一声:“真的可以吗?”她甜甜道:“谢谢您呀。” 席巡有点受不住,呼吸顿了一下,很久才说:“……不麻烦。” 她——声音真好听。 张冉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就被云苏拉着往那边走了。 不是,苏苏脑子里在想什么啊?三爷眼睛看不见,她叫他帮忙,挑衣服?! 简直迷惑。 一旁的张旗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却在张冉想要跟上云苏的时候,迅速伸出手拦住了她。 “我也买衣服。”张冉说。 “抱歉,不能过去。”男人语气冷冷。 张冉有点不忿,好歹都姓张呢,这么不给面子。 她本来还想上前理论两句,却在瞥见对方腰间的手枪时,乖乖噤了声。 两人在这里站着,突然,原本还走得好好的女孩子突然一下摔了,好巧不巧,她直接扑进了拿着导盲棍的少年怀里。 这一瞬间,张旗和张冉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救命! 民国大佬勾搭手册(5) 由于女孩子扑倒的冲击力,席巡又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于是直接被她扑得后退两步,后腰磕在了供人休息的椅背上。 席巡闷哼一声,导盲棍都掉了,女孩子软乎乎的唇贴在他唇角,他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想舔,却又到底还是忍住了。 “对不起对不起。”云苏连忙起身,香甜的唇瓣又离开了他的脸颊,席巡有点失落,他手撑住椅背,长睫缓慢地眨了两下,“嘶”了一声,是很轻的痛呼。 云苏顿时就后悔自己的鲁莽了,虽然是故意扑的,但若是早知道会弄疼他,就不会这么不小心了。 云苏帮他捡起导盲棍。 “对不起。”云苏又说。 “没关系。”席巡道。 可云苏心里却还是有点过意不去,道:“要不我帮您看看吧,最好上些药。” 听了她这话,席巡却摇了摇头。 情绪冰冷。 生气了? 云苏有点摸不着头脑,他还想伸手,可是刚碰到对方的手,少年却像是碰到火了一般,迅速收回了手。 啊,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要不我给您买件衣服赔罪吧。”云苏试探道,“实在是很对不起,希望您不要生我的气。” 席巡无神的眼睛望向她的方向,喃喃着重复了一次她的话,像是没听清她在说什么似的,问:“给我买一件衣服?” 云苏点了点头:“对。” “可以。”少年答道,“可以。” 最后云苏亲手给少年挑了一件外套,付了钱,然后交到了席巡手上。 张冉都等得不耐烦了,刚买完这一件衣服,她就迫不及待想要扯着云苏离开。 少女离开了,席巡还抱着那件大衣站在原地,他眼睛看不见,只听到她的脚步声一点点远了。 他低头,这衣服上仿佛还残留她抚摸过的香甜,让他的心跳得很快。 云家…… 做丝绸生意的云家。 席巡记下了。 张旗看着自家三爷抱着刚才那女孩子送的外套都愣愣站了好久了,导盲棍都丢到了一边顾不上了,可少女却已经走远,头都没回。 人生第一回,觉得三爷竟然有点惨。 席巡回去后,就拿着衣服想要上楼回房间。 席蓉见弟弟回来,很高兴地正想迎上去,却看见少年手里居然破天荒自己亲手拿着一件外套。 “新买的?”席蓉凑上去,伸手想碰一碰,“怎么不叫别人给你拿着,你……” 可她手还没摸到衣服,席巡就后退了两步。 …… ??? “怎么了?我不能摸?”席蓉有点莫名其妙。 席巡没理她,从她旁边绕路走过去,一言都不发,直奔楼上。 跟在后面的张旗解释说:“小姐,这外套是今天另一位小姐送给三爷的。” 席蓉吃了一惊,她瞪大眼睛:“女孩子送的?!” 张旗点头。 不是,就她弟弟这幅冷冰冰的模样,有姑娘能看上他?胆子挺大呀。 但这都不重要,她这个一副xg冷淡的弟弟居然不给她碰另一个姑娘给他买的外套!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什么? 这不正常,有情况啊! 她一下就兴奋起来了:“真的啊?哎哎,那你给我说说,哪家小姐啊?生得好不好看,多高?多大?留过洋没有?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我弟是不是喜欢人家啊?” 张旗觉得她问题有点多。 而回到房间的席巡则坐到了床上,他把外套抱到怀里,脸埋进去,深深呼吸。 ——好香…… ——好甜…… ……好喜欢啊。 少年无神的眸里带上了一份着迷的眩晕和痴迷。 ------题外话------ 勾搭手册嘛。 席巡很闷骚的。 民国大佬勾搭手册(6) 自从那天回去只后,云苏就有整整好几天都再也没有机会再见到席巡。 张冉觉得她是真胆子大,居然敢跟席巡搭话,又是扑倒又是买衣服的,这就算了,现在居然满怀期待想要再见到人。 张冉也承认三爷的确长一副好皮囊,可她还是无法理解好友的怀春对象是个三爷这样冷冰冰的人。 虽然云苏对席巡的确是心心念念,但她其实还是不着急。因为上回见了面,她几乎已经确定了席巡对她是有意思的,只是小魔气这回性格冷冰冰的,不是很看得出来。 而且云家最近生意似乎是不景气,云父最近忙着给自己找下家,好给家里的生意推一把,所以带着云苏不停地见人。 小姑娘貌美自是不必说,她现在手上摊了一堆的烂摊子,还得应付那些老板,也没有时间再想办法主动去找席巡了。 而另一边,席巡穿着那外套已经穿了整整一个星期了,张旗和席蓉都算是确定他肯定对人家女孩子有意思了。 少年最近也的确有点魂不守舍,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想起那天那个女孩子,想起她甜乎乎的香气,也想起她不小心摔倒时亲到的温软的唇。 带着甜的香,带着香的唇,让他午夜梦回,甚至开始做令人羞耻的梦。 那天早晨起来的时候,被褥湿了一大片,少年呼吸凌乱,胸膛起伏急促,他脸红了一大片,耳朵都烧得发烫了。 梦里的触感实在太真实了,那抹柔软得没有骨头似的腰肢在掌心要融化一般,跟他眷恋缠绵,女孩子声音娇得滴水,他神魂颠倒,梦境混乱疯狂。 那天早上席巡换床单的事席蓉很快就知道了。 吃早餐的时候少年倒是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的模样,连一句多话也没有说。 好歹是作为长姐,父母又都离世了,席蓉觉得自己真的很有必要关心弟弟的感情进展。 她犹豫了一下:“……阿巡……” 席巡动作停了一下,微微抬了一下头,一双漆黑却没有神采的眸子却还低垂着,他随便“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这态度,可比前两天回来急着上楼的时候好多了。 “昨天晚上睡得好吗?”席蓉试探着问。 只见向来泰山崩于顶而岿然不动的少年却是一下顿时浑身都紧绷了的模样。 他有点懵地猛然抬头,动作幅度有点大,席蓉生平第一次看见了自己这弟弟满脸通红的模样,就连黑眸里都泛起了水光,张了张唇,有点无措的模样,想说什么,却又还是没有说。 席蓉心里暗叹——有戏。 “啊,对了,上回送你外套的女孩子怎么样,你还有跟人家见面吗?听说她要结婚了。”席蓉故意说。 以她的好奇心肯定是去调查了云苏的,上海滩有名的小美人啊,就是她的父亲最近可急着把人卖出去呢。再没动作,人没了,她这弟弟哭都没地方哭。 少年捏着杯子的指尖都顿时泛白了。 “……结婚?”席巡心里一颤,他脸上的血色顿时褪了一半。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民国大佬勾搭手册(7) 自从席巡在听说了云苏结婚的事之后,就不怎么说话了。席蓉也有点拿不准他的心思,早餐他吃得很快,吃完就出门了。 早晨的晨光还有些暗,少年懒懒靠在车后座上,席巡往后看,只能看见低垂下来的头,和修长而慵懒交叠起来的双腿,臂弯搭着军服,白色衬衫硬冷整洁,一丝不苟。 少年漂亮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搭在膝盖上铺开的一本盲文里,他闭着眼睛,神态无波,看上去似乎很平静似的。 可是张旗注意到,少年并不是在读盲文,也不是在假寐,他手指尖无规律地摩挲着纸张上凸起的一个个小点,似乎是心里有些不安似的。 “三爷,听说云小姐的父亲最近在想着要把云小姐嫁出去,好维持家里的生意。”张旗状似无意地感叹了一句,“现在这个年代,家里不受宠的姑娘真不容易。” 席巡皱了皱眉。 张旗看见他抿唇,手指摩挲的动作也停下了。 却还是没有说什么。 车子一路开到了政府办公室,席巡下车往自己的房间走了两步,可是又突然停下了。 “前两天不是商量说要去 张旗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是要去视察,现在部分国内公司从外国进口劣质产品然后在本国销售,但现在已经查完了,只等您下令怎么处理了,所以就不需要去一一视察了。” 席巡“嗯”了一声。 微亮起一点的天空下,他好似压根没听懂张旗说的“不用视察”似的,还是说:“把名单给我,我抽一家,过两天去视察。” 张旗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他的困惑在席巡指出要去视察的那家公司之后,就全部烟消云散了。 ——云龙丝绸纺织厂。 好像是云小姐家里?三爷居然知道? 他偷偷去看少年,可对方却还是那一副表情,淡淡的,没有情绪。 张旗在心里“啧”了一声。 不是,三爷,都找上门了,咱就别装了行不。 *** 三天后。 云苏这天一回到家里,就发现家中气氛不对。 以云老板为首的一大家人全部坐在客厅,男人们一言不发,女人们则拿着帕子拭泪,一副于心有愧的模样。 云苏顶着诡异的气氛走进家门,刚踏进去,就听云老板喊她道:“苏苏啊,过来,爹有话要跟你说。” 小姑娘穿着月牙儿色的校服裙,露出纤细漂亮的小腿,一张漂亮的小脸好似初放的娇艳芙蓉花,是那种一瞧就叫人再也挪不开眼的惊艳样貌。 云大姐虽然向来嫉妒云苏的美貌,可如今出了这种事,心里也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 ——生得这样好看又有什么用呢?倒是要出去送了人好换家里人活路的薄命像。 云苏倒是没犹豫,小姑娘步子很稳,直接走到了云父面前。 “阿爹,发生什么事了。”女孩子声音很平静。 她一出声,那些一直装模作样抹眼泪的女人们便都偷偷抬起头来,瞧着云父这边。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民国大佬勾搭手册(8) “苏苏,阿爹把你送去给三爷,是阿爹没有办法,你别怪阿爹。” 云老板刚说了这句话,旁边的女眷们就都哭了以来,一个个侧过了脸,似乎很伤心似的。 ——送给三爷? 云苏又想起少年上回纯情别扭的模样,就是不知道他受了外套,现在是不是还在生她的气。 云老板说要把她送给小魔气? 其实这一家人现在要这样装模作样也是有原因的。 虽然说席巡年少有为,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但是对方生性冷酷残忍,也有人想过给少年送家里地女儿过去,可下场全部都是不久就死了,没一个活下来的。 云老板和家里众多人你一嘴我一嘴地说了好半天,云苏才算是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云家本来是做丝绸生意的,卖的是上等的丝绸。 但是近两年云老板禁不住利润诱惑,就开始从外国低价进一些劣质品,然后却又用较高的价钱在国内卖出去,说是外国的上好布料,卖给一些不懂这些却又向往这些的百姓,以此赚取差价。 今天上午的时候,三爷居然亲自来工厂里视察,丑行当场就被揭露。 想起上回王老板的下场,云父已经是吓得魂不守舍,一整天都提心吊胆。 虽然明知把云苏送去三爷府上很有可能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可是三爷今天来视察时居然随口提到了一句“苏苏”,云老板就开始打把小女儿送过去的算盘了。 云苏看着云父,直觉这个父亲其实还真是跟归德侯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小姑娘却露出一个乖乖巧巧的笑:“阿爹放心,苏苏不委屈。” 云老板松了一口气。 “车子就在外面,行李阿爹已经帮你收拾好了,你现在就去三爷府上吧。”云老板说。 他现在真在是怕晚了一秒钟,自己的脑袋就要从脖子上落地。 小姑娘叹了一口气。 大太太生怕她反悔,推着她就往门外走,还塞了一把钱给她,就算是打发。 “苏苏,你去了记得千万对三爷柔顺,让他对咱们家网开一面,饶了老爷一命,听见了吗?” 云苏没有答话,小姑娘上了车,连身上的校服裙都还没来得及换,就被父亲塞上了车,要去送给别的男人。 虽然说是要送给小魔气,她毫不担心,可是云家这个态度,是在让她很不爽啊。 她不打算帮忙。 还打算再添一刀。 前面开车的司机都有点不忍心了。 四小姐娇娇弱弱的,手里还抱着放学时背的帆布包,面庞柔美安静,漂亮又脆弱。 这样的美人,给了三爷,过不了几日,怕就是一具尸体了啊。 司机又是怅然又是可惜。 ——唉。 窗外的风景飞速略过,很快,车子在一处很大的四合院外停下。 朱红的大门,屋檐是很具有古典气息的雕栏画栋,云苏走下车,刚准备进去,就被门口的士兵一下拦住。 “什么人?!”十几只枪口瞬间对准了自己的额头。 云苏偏了偏头。 ——呀,好凶。 正在她想要不要施个法术的时候,突然,手臂被一只微凉的大掌握住了。 少年冷淡的声音想起,悦耳又叫人心底发寒:“放肆。” 他嗓音很低,有一点撩人的酥麻感。 士兵们顺口各个都收回了枪,低头站好。 云苏微微偏头。 天边一抹晚霞打过来,金色的霞光打在他侧脸,少年发丝染上一点赤金,侧脸冷漠。 他身上穿着那件自己送他的外套,手里拿着导盲棍,眼眸清淡无神,张了张嘴。 “……你来了。”听起来倒像是他一句料到了似的。 云苏笑,却不说话。 少年又抬起了一点眼眸。 小姑娘往前凑了凑,一只手搭上他肩膀:“三爷。” “我阿爹说,叫我来勾引你。”她轻轻道,“您说怎么办啊?”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民国大佬勾搭手册(9) 少年听见她这突如其来而胆大包天的话语时,却是没什么表示。 跟在席巡后面的张旗看上去目不斜视,可是一双耳朵却是竖得恨不得上天了。 门口的士兵们倒是抬眼看了云苏一眼,漂亮女孩子娇软的小脸蹭在自家三爷身上,眼眸晶亮。 就是可惜了,这么好看的姑娘,怕是马上就要成为一具尸体丢出席家。 晚霞光下,少年眼底被渲染上一片五彩缤纷的亮,他突然伸手,轻轻握住了面前少女盈盈的细腰,他说:“你可以试试。” 可以试试? 试试什么? 云苏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就先看见了张旗吃瓜吃得正起劲时的揶揄眼神。 她这才惊觉了席巡那句话——是说,叫她试试勾引他吗? 女孩子懵懵懂懂的眼神让年轻的三爷似乎有些不满,就在他想着要不要“惩罚”一下少女时,却又突然被女孩子拉住了手。 小小的,软软的小手拱在他掌心,想要和他十指相扣,却无奈地发现似乎手小了,扣不上。 三爷表情冷淡地一把抓住少女的手。 纤长漂亮的眼睫颤了颤。 少年说:“别动。” 修长的手指把乱动的小手包在掌中,少年原本一丝不苟的衣服现在被女孩子又是搂又是蹭后变满是褶皱。 “你乖一点。”少年说。 门口刚才还表情不屑的士兵此刻神色里已经全部都是不可思议。 向来冷漠而杀伐果断的少年,沾血的手却牵住了一个小姑娘,他语气淡淡却又纵容,对这个明目张胆说要勾引他的少女却如此温柔。 这…… 这? 这! 这不是说明马上就要有三夫人了?! 士兵们十几双眼睛全都悄咪咪地看着这边,主要是这件事情也实在是太劲爆了。 席巡拉着云苏往里面走,一面走还一面给她介绍:“这里主体是一个四合院,但这个四合院相当于只是一个四面的围墙,席府很大,我平时住在最西边的园子,叫西阁你也跟着我一起住到那边去。” 小姑娘好奇地四处打量。 这里有假山鱼池,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无处不精致,无处不漂亮。 云苏惊叹了一声:“真漂亮。” 少年“嗯”了一声。 他指尖收拢,忍不住去捏捻玩弄女孩子软软的手指,又说:“你要是喜欢,平日里可以多出来玩。” 他倒是不是很知道这地方到底有多漂亮,因为眼睛看不见。可是她倒是很喜欢的模样,毕竟当初也是花了大价钱建造的。 身旁的小姑娘倒是一点也没辜负她之前说的腰勾引他,立即就又抱着他的腰蹭了蹭,小脸埋在他胸口,软着嗓子撒娇:“三爷真好。” 少年身体都僵硬了一下。 沉默良久。 “嗯。” 他撇过头,脸上其实泛起了红晕。 又想起那天晚上旖旎的梦,少年握着导盲棍地手指骨节用力突出了些。 “站好。”席巡说。 云苏看他,少年抿着唇,无神的眸里水光潋滟,脸也薄薄地浮上了一点嫣红。 咦?害羞了嘛? 她丝毫不畏惧,反而伸出另一只没被握住的小手还一把搂住了三爷的腰,又蹭了蹭,直接大胆地挑衅。 席巡有点无奈。 “……站好。”少年音色低了一些。 少女眨眨眼睛。 “不嘛——”她踮起脚,整个人都靠到少年身上,“您说了,我可以勾引您的。” “现在我就早勾引啊。”云苏小手隔着衬衫戳了戳少年硬实的腹肌轮廓,“勾引您,给您生下孩子,好不好?” 这一招,可是她在上一世跟裴政学的呢。不信他没反应。 果然,少年喉结滚动了一下,牵住她手的大掌也顿时蓦地用力。 “胡说八道。” 这一回,云苏看见他连耳朵都红了。 民国大佬勾搭手册(10) 少年低低垂眸,他拉着女孩子的手,觉得很满足,又很甜蜜。 觉得她很好,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听她说想要勾引他,还要给他生孩子,就觉得又点不知所措。 也不叫她“乖”了,他其实很喜欢她这样放肆又甜丝丝的模样。 席巡就这样牵着云苏一路到了西阁,席蓉在听到席巡带了个女孩子回来的时候还有点懵,完全反应不过来,第一反应是下边人在开玩笑。可是又想自家三爷这些年都把这些服侍的佣人吓得够呛了,谁还有这个胆子跟主子开玩笑? 她连忙跑出去看,果然,还没黑透的天幕下,柱这盲杖的少年手臂上挽着一个娇娇俏俏的小姑娘,笑得很开心,亲昵地把脸贴在少年肩膀上,仰着头,不知道在说什么。 少年虽然不说什么,表情也还是淡淡的,却很纵容对方,对方抱着他的手又摇又晃他也不发脾气,反倒还很好脾气地回应。 虽然只有一个“嗯”字,但也已经很不错了。 毕竟他平时对自己这个亲生的相依为命的姐姐说话也只有这一个字。 云苏在看见席蓉的时候还有点愣,面前的女人二十岁左右的模样,一张脸精致漂亮,穿着旗袍,身材凹凸有致,正一脸兴味地瞧着她和席巡。 小魔气住的地方,怎么还会有别的女人? 小姑娘一下子有点警惕起来了,小耳朵竖起,眼睛看着面前的女人,软乎乎的脸蛋都悄悄鼓气了,瞧得席蓉忍不住笑。 哪里来的小可爱啊,对她家这只冰坨子还挺稀罕。换做她,送她都不要。 “怎么了?”少年听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突然停了,也不抱着他手臂了,只是虚虚地拢着,一时竟有些不适。 他捏了捏她小巧纤细的手腕,微微低头,虽然看不见,但是他还是做出倾听和想要和她对视的动作,少年嗓音低低的:“你不喜欢这里吗?” 刚进了西阁,她便不说话了,席巡便下意识以为她不喜欢这个地方。 “你不喜欢,我们可以住到别的地方。”席巡说。 反正地方还很多,她若是喜欢前面那里,他可以到那边建个房子也行。 席巡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己现在对女孩子的态度简直称得上宠爱了,只是就这么下意识地说了,想要留下她,让她开心。 云苏刚想摇头,面前的漂亮姐姐就笑出了声:“没有,阿巡,只是你小女朋友看见我,误会啦。” 少年听到这话先是一愣。 他没想到席蓉在这里,因为眼睛看不见,有人走近他反应总是会慢一些。 他开了口:“你别多想,她是姐姐。”顿了顿,席巡又补上一句:“亲生的。” 云苏这次发觉自己想多了,一时脸也有些发烫。 “没事没事,你就是是云小姐吧?”小姑娘真漂亮,比照片上还要好看。 这小鼻子小嘴儿,还前凸后翘,摸起来手感肯定也不错。 席蓉啧啧感叹了一番自家三爷虽然眼睛看不见眼光倒是一点也不差。真会挑。 云苏点了点头。 女孩子穿着蓝布衬衣和深色百褶裙,小腿纤细白嫩,小皮鞋可爱漂亮,软着嗓子喊了一声:“席小姐好。” 席蓉心都融化了:“哎呀,别客气,都是阿巡女朋友了,你跟着阿巡叫我姐姐就行啦。” 小姑娘脸红了一下。 席巡听到“女朋友”三个字心里颤了一下。 “还不是……”他说,“……还,不是女朋友。” 她还没有表示。 而且现在的话,太鲁莽了。他还是想要认真一点。 席蓉都傻了。 不是女朋友?不是,弟弟啊,你不会打算把人小姑娘当情人养着吧? 她一回头看小姑娘,果然,对方也愣了,漂亮的小脸都有点不高兴了。 真…… 阿巡啊,女孩子生气可不好哄。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民国大佬勾搭手册(11) 云苏没想到小魔气心里居然没把她当女朋友,心里的确是很不高兴了。 进了西阁,席巡就带女孩子去了她的房间,是早就布置好的,他去云家的工厂视察的时候,就已经在预备这一刻了。 房间布置得很精致,空间也很大,卧室放着一张很有古代气息的拨步床,雕花镂空,精致漂亮。 云苏很喜欢这张床,很大。 小姑娘坐在床上,由于个子有些矮的原因,她的腿悬在半空中,晃了两下。 “三爷。”她突然喊了一声席巡,看着少年走过来,他伸出手,摸索着想要再拉住少女的手,可是小姑娘却有点不情愿,故意躲开了。 少年一瞬间有些茫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拉不到,却也没多想,只是微微垂下眼眸,有点失落。 “三爷。”女孩子又喊了他一声,“如果我不是您女朋友的话,那我就是您的情人吗?” 小姑娘声音软软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不忿。 席巡听见情人两个字愣住了。 ——她怎么会这么想? “……不是。”少年摇头。 他沉默了一下,手指又开始下意识地摩挲手杖,指尖都微微泛红了,他才道,“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 云苏鼓起腮帮子。 普通朋友他允许她勾引他?他对普通朋友都这样吗? 云苏气他,她宁可给他当情人也不要这个普通朋友。 “我知道了,三爷。”云苏道,“您放心,我一定尽快找时间搬出去,谢谢您收留我。” 既然是普通朋友,那哪里有一只到人家家里住着的道理呢? 少年也懵了一下,他没想到女孩子会这么想,一时想要挽留,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您先出去吧,三爷,女孩子的房间是很隐秘的地方的。”云苏气得有点上头,再加上上一世尤其被裴政宠得有点无理取闹,直接就起身把人赶出去了。 席巡被赶到了门外,这才后知后觉有点反应过来——她,是不是生气了? 少年拄着拐杖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他抬手,修长的手指搭在门板上,不清楚她为什么突然生气,少年皱了皱眉,无神的眸半阖。 ——算了。 小姑娘……应该会自己处理好的吧? 父亲从前和母亲吵架也是这样,过不了多久,母亲就会自己从房间出来了,没什么大事。 虽然心里还是总觉得不安,可席巡却还是走了。 他对这样的情绪实在太陌生了,也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为什么生气,又该怎么哄? 回到书房,少年按照惯例拿出公文准备办公了,可是手指触摸到凸起的盲文,他却一个也读不出来。 年轻的少年就这么坐着,气压一点点低下来。 张旗腿都发抖了:“三爷……” 席巡没有应声。 张旗小心翼翼地问:“您……您这是怎么了啊?” 少年沉默了一下,终于,他白皙指尖抵上太阳穴,低头,有点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女孩子为什么生气?” “啊?”张旗有点没反应过来。 “她生了我的气。”席巡语气平铺直叙,听不出情绪。 可是下一句嗓音却低起来:“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抱他,朝他撒娇,搂他胳膊,甚至说要给他生孩子。 可下一秒就变了脸。 连房间都不给他呆了。 席巡会打仗,会做生意,能叫人闻风丧胆,也有手段让下属心悦诚服。 可是十九年人生里,他还没哄过姑娘呢。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民国大佬勾搭手册(12) 第二天早晨席巡起来的时候,就了解到女孩子还没有起床。 今天是周末,小姑娘想睡也是正常的,只是不吃早餐,席巡担心她会肚子饿。 席家的早餐向来是分开各自在房间里吃的,想到她昨天生气,席巡想——都过了整整一夜了,女孩子应当也消气了才对。 从前母亲都是这样的。 于是他吩咐做好了一桌的早餐放在自己房间里,就去喊小姑娘起床。 由于是刚起来的缘故,少年也还穿着宽松的黑色睡衣,漆黑的领口略微拉开了一点,露出半截白皙漂亮的锁骨,蛊惑诱人。 他伸手,骨节扣了扣门板,第一遍的时候,没有人应,年轻的少年军阀便又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去敲门。 终于在第四遍的时候,房门豁然打开了。 席巡看不见,但是闻到一股清新的春天花香铺面而来,带着女孩子身上特有的甜味,沁人心脾。 云苏的确是才醒。 西阁的床又大又软,比起上一世裴政的龙床也不妨多让呢,她睡了来到这个小世界以来最舒服的一觉。 她揉了揉眼睛,睁开朦胧的眸子,一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黑白交织碰撞下的那半根漂亮锁骨。 小姑娘愣了一下,甚至下意识吞了一口口水。 “三爷?”她声音还带着没醒透的鼻音,越发可爱,嘟嘟囔囔的,“您怎么来了?” 应该还很早呀。 再说了,她还在生气呢,才不要多理他。 席巡听见她声音,小姑娘娇娇软软的尾音扫在他心尖,让他浑身都有点酥麻,过电般的。 少年呼吸急了两分,纤长睫毛垂下,右手食指骨节抵住薄唇,脸畔微微泛起红晕。 ——她声音好可爱。 “该起来吃饭了。”少年军阀道,声音低低的,很温柔,“用完早餐再睡,不然对身体不好的。” 云苏看着他,想也没想,一口就拒绝了:“不用,三爷自己用就是,谢谢您。” 毫不留情。 下一秒,门板就又在席巡鼻尖前“砰”地一声阖上。 虽然声音不大,但有一件事却是很明确了——事情显然跟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小姑娘还在生他的气,而且仍然是生气到不愿意理他的那种。 席巡站在原地,昨晚想念回味了一整夜她撒娇卖乖,可是早晨却没有得到她的原谅。 他转身,极其缓慢地低头。 跟在他身后张旗这一瞬间居然觉得在少年身上感到了几分委屈。 下一秒他被自己这念头惊住,不禁觉得好笑——三爷怎么会委屈? 少年虽然年纪的确很轻,但心智手段都绝对不是这个年龄段所有的,手段更是狠辣惊人。在张旗看来,委屈这种情绪压根就不可能会出现在他身上。 “把早餐撤了吧。”席巡道。 张旗“啊”了一声。 刚才不是还对云小姐说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吗? 而席巡已经转过了身,少年拄着盲杖,这一回,直接回了书房。 张旗叹了一口气,想起餐厅那满桌子的早点,只觉得实在是浪费了。 ——三爷还生怕云小姐不喜欢吃不惯,所以西式中式都准备了,就等人来了,结果云小姐却似乎压根不愿意来。 他又想起昨晚少年走神的模样,终于明白三爷昨晚说的谁生他气了,竟然是云小姐吗? 明明云小姐昨夜刚来的时候还好好儿的啊,他也就在两人看房间的时候没跟着,怎么就还闹出矛盾了呢? 他按照席巡的吩咐撤掉了早餐,然后小心翼翼地推开书房门,就看见脊背挺得笔直的少年正坐在椅子上,可是公文却没有打开。 少年漆黑的眸里无神,他呆呆坐着,膝盖上还搭着那件云小姐买的外套。 终于,他喊道:“张旗。” 军官“哎”了一声连忙进去:“三爷。” 他恭敬地低头,准备听从少年的吩咐。 然后就听冷漠残酷的少年道:“哪里的珠宝漂亮?” 张旗愣了一下。 少年妥协一般:“我买来……哄哄她。” ……不要跟他生气了。 民国大佬勾搭手册(13) 张旗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连女朋友都没有过,他也压根就不知道哪里的珠宝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三爷……”张旗说,“这有些为难,属下也不清楚,您不如去问问小姐吧。” 少年低下头,沉默良久。 白皙的指尖轻轻扣了扣书页,他到底还是开口道:“走吧。” 席蓉还在跟研究最近新流行的妆容呢,正在涂口红。 这个色号她不是很满意,于是正准备擦了再重新换一只。 微湿的纸巾刚碰到唇瓣,门口就突然传来两下扣门声,不大,却把她吓了一跳,手一抖,口红颜色直接飞上眼角。 席蓉:…… 好的,半张脸的妆算是全毁了。 她气势汹汹地起身,一下拉开门,本以为是哪个佣人,却没想到居然是席巡。 少年那张冷冰冰的脸半分表情也没有,席蓉骂人的话直接憋在嗓子眼,差点给她噎断气。 “阿巡?”席蓉试探着喊了一声。 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三爷日理万机话都不屑跟她多说两句的,今天居然亲自敲她的门来找她? 席巡看不到席蓉疑惑的表情和从嘴角飞到眼角的口红,只是拿导盲棍敲了敲地板:“有点事情要问你。” 席蓉“哦”了一声。 难怪。 她突然想起昨天他领回来的小美人似乎是生气了的模样,不会是还没消气吧? 她试探着问:“苏苏生你的气了?” 果然,少年一愣。 席蓉第一次看见他脸上神色有了些许变化,少年嗓音有点低:“对。” 席巡说:“我想哄哄她。” 啧啧啧。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席蓉眯了眯眸子,又问:“我感觉苏苏昨天就生气了啊,怎么今天才想到要去哄人?” 不是她说,这效率有点慢吧。 席巡听了她这话,却皱了皱眉:“哄人……是必须的吗?” 他本来以为人生气都是会自己缓过来的,只是她好像真的太娇气了,所以他觉得哄哄也没什么关系,总之自己宠着就是了。可原来,哄是必须的吗? 席蓉对他这话简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女孩子生气了当然要哄,不然等着别人去哄吗?” 席巡没有说话。 可是他对席蓉口中的别人去哄她感到很反感。光想想别人对她笑,送她东西,两人笑意盈盈地说话,他就觉得心里已经开始一阵阵泛起酸味。 “我以为不用哄……”席巡说,“父亲也没有哄过母亲,我就以为不用哄。” 少年军阀静静站着,席蓉囔囔了一句:“父亲不哄母亲,那母亲后来不就跟别的男人跑了。” 小时候父亲是个很冷沉的人,对母亲都不怎么说话,而母亲却是个是个很爱娇的漂亮小姐。在席蓉小时候的记忆里,母亲总是绞尽脑汁地往父亲身边凑,还闹脾气,父亲虽然不呵斥,每每把母亲搂到怀里,却也不爱哄。 后来母亲一天比一天沉寂下去,再后来,她就走了。 那是席蓉十四岁那年,下雪的日子,向来对任何事都没什么情绪的父亲在门口呆愣愣站了一整夜,眼泪流了满脸。 席蓉那时候小,现在想起来,父亲应当是很爱母亲的才对。否则以他那样冷性子的人,哪里会受得了一个女人日日那样烦扰他呢? 想来也是可惜,而弟弟长大后,还偏偏跟父亲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性格。 席巡在听到“跟别的男人跑了”的时候,捏着导盲棍的手都下意识用力了几分。 他蓦然想起昨天她说的要搬出去,嗓子里立即堵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不可以。 如果她跟别人走……席巡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民国大佬勾搭手册(14) 席巡心神不宁地回去了。 席蓉说哄姑娘嘛,买首饰当然是最省事的了,可若是想要有效率,最好还是投其所好,再说几句软话,这样效果才是最好的。 少年不知道小姑娘最喜欢什么,就只好先去珠宝阁买首饰。 珠宝阁的老板本来还正在账房数钱,感受世界上最快乐的事,突然噩耗传来,说是三爷带人过来珠宝阁了,吓得他登时腿一软,下意识就想卷起铺盖开始逃命。 蓦然冷静下来,他又想——自己就是个做生意的,作奸犯科的事一件没干过,他怕什么啊?三爷虽然手段残忍了些,但据说向来是明察秋毫的。 无需害怕。 于是他抖着腿出去了。 只见容貌俊郎的少年军阀就站在珠宝阁正中央,穿着一丝不苟的军装,冷酷的军裤包裹修长有力的小腿,浑身上下都是冰冷的模样,让人光看了便觉得胆颤,不敢靠近。 “三……三爷好。”珠宝阁老板战战兢兢地问好。 席巡“嗯”了一声。 他抬起手,松了松领口,姿态冷肃,眸色无神慵懒。 旁边有不少今日也来买珠宝的少女少妇都被少年这一个无意识的动作撩得有点心跳加速。 少年虽然气质冷,又凶名在外,可好看也是真好看,配上那生人勿近的神色,其实还真怪叫人脸红心跳的。 当初张冉不就是典型,第一回见人,虽然对方当场送人头,血淋淋的凶腥,她却还是只觉得对方脸实在太帅了。美貌是实打实的蛊惑人心。 珠宝阁中央修长身影被众星拱月般围拢立着。 突然,少年军阀问:“有什么珠宝是小姑娘家会喜欢的吗?” 这问题一出来,顿时把楼里的人都惊了一惊。众人面面相觑——姑娘? 三爷是来买珠宝的? 不是查案? 不是杀人? 珠宝阁老板都傻了。 “有适合小姑娘的吗?”少年又问了一遍,语气依旧是冰冷。 “有有有,有的有的,三爷,请问是多大,什么样的呢?”珠宝阁老板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连忙尊敬地问。 “十六岁。”席巡回答,顿了顿,他又说,“是很可爱,很爱娇的那种姑娘。” 娇气坏了,莫名其妙生他的气,可他又没办法,还生怕她不肯原谅自己,会离开自己。 老板:??? 那啥,他的意思是,姑娘喜欢什么样的珠宝。 要大的还是小的,要清新的,活泼的,还是贵重的,大气的。 不是问这个啊三爷。 可是他又回过头来想,三爷口里的姑娘——是谁啊? 他记得三爷府上可没有这号人物。而且三爷向来洁身自好,身边连女佣都不用的,这是整个上海都清楚的事。那这姑娘是从哪里来的? 而且听三爷方才那语气,分明还带着点无奈的宠爱。 “我给您推荐这个。”老板拿出一套贵重的珍珠手镯,“这珠子各个洁白漂亮,精致小巧,最适合年纪轻的小女孩儿了。” 席巡接过。 他眼睛看不见,于是用指尖一点一点地去抚摸感受那手镯。 这珠子的确颗颗圆润的感觉,而且温度微凉,很舒服。 少年点了点头,意思是要了。 跟在他身后张旗连忙接过。 “还要。”席巡说,“把好的都拿出来看看吧。” 少年轻轻道:“……我也不知道该拿什么哄她了。” 杀伐果断的军阀叹了气,垂下眼睫,有点无可奈何的模样。 珠宝阁老板这回确定了,三爷这,怕是有心上人了啊。 哪家的姑娘啊,居然能叫三爷这样屈尊纡贵地去哄?简直了。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民国大佬勾搭手册(15) ,于是老板干脆把阁里最精致值钱的首饰全部摆了出来,任席巡一件件挑。 少年没接触过这些东西,也不懂女孩子的玩意,却还是仔仔细细地挑,用指腹一点点抚摸,挑选触感最舒服,花样最精致繁复的。 最后他带着一堆的珠宝回到了西阁。 小姑娘正窝在沙发上看温习功课,小脑袋一点一点的,都快要睡着了,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只骨节干净分明的手掌,少年掌心躺着一串色泽极其漂亮的珍珠的手环,云苏愣了一下,抬头。 少年军阀垂着眸,柔软的黑发也因低头的动作微微垂下,蛊惑勾人的脸上没有表情,他开口,却是妥协的语气:“这个喜欢吗?” 云苏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拿手环,指尖刚碰到少年微凉的掌心,就被少年突然一反手握住了纤细脆弱的手腕。 整个人顿时被直接扯到他怀里,云苏小脸贴上少年胸口怀表泛着冷光的冰凉细链,手则一只被席巡握住,一只下意识扯住了少年干净的衣角。 席巡摸索着抚上她小脸,触感滑腻温软,娇娇气气。 “别生我气了。”他哄她就是。 少女眨了眨眼。 “还有什么想要的?都给你。”少年声音没有什么情绪,可却是实实在在在说着纵容的话语,“苏苏,乖。” 云苏有点脸红。 气是真气他,在他说自己算不得他女朋友的时候,她气得都要爆炸啦。可是对方又这么放下身段来哄,她怎么说也还是有些动摇了。 可她还是嘴硬:“不要,我们是普通朋友,送这么贵重的礼物,不合适的。” 少年军阀蹙眉。 突然觉得“普通朋友”四个字很刺耳。 “我也不会再勾引三爷了,昨天我说了很放肆的话,我向您道歉。”少女又说,姿态话语疏离。 很放肆的话? 是指和他亲昵的那些话吗? 少年紧紧握住她的手。 “……不对。”他说,冷冷的嗓音也带着了一点不知所措的慌乱,“没有放肆,我……” “我会找到男朋友尽快搬出去的。”云苏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就生气,就不想听解释,就不听就不听,哼。 她也知道自己无理取闹,知道这回的小魔气肯定是比较纯情,就带着点赌气般的成分故意说这样的话让他着急慌张。 果然,席巡在听见“男朋友”三个字的时候瞬间就怔了。 “不行……”他低低说。 捏了一下女孩子的小手,少年抬眸,无神的漆黑眸里顿时暗流汹涌起来。 下一秒,云苏“呀”地惊叫一声,她被身高优越的盲人少年突然腾空抱起,像抱孩子似的抱到了臂弯里,然后被拍了小屁股。 她惊得声音都抖了,然后就是羞,脸都红透了,张旗还在旁边看着,于是她下意识把身子往少年怀里拱。 席巡摁住她小脑袋,少年军阀轻轻捏住她后颈肉:“都是我女朋友了……” 他说:“想都别想。” 云苏觉得简直要没脸见人了。 他……他罚就罚,别的都罢了,怎么……怎么能用这么羞耻的办法啊?! 而且她听见少年这话还有点委屈,控诉道:“三爷自己说的普通朋友。” 少年却蹙眉:“苏苏……” 女孩子抿唇,不高兴。 “我没有这个意思……”席巡这才算是终于反应过来女孩子到底为什么生他的气了。 “不是故意说的普通朋友……”席巡解释说,“我本来,只是想着要郑重一点。” 他活了十九年,第一次这样去解释自己一句随口的话,他捋了捋少女耳畔的头发,:“不许找别的男朋友。”少年长睫微敛,“我给你当男朋友,好不好?” 云苏呆呆看着他。 一旁的张旗,则也是一副已经惊愣住了的模样。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民国大佬勾搭手册(16) 三爷这是表白了吗?确认关系了? 天啊! 张旗脑子都有点晕乎,以少年的身份,女朋友这三个字一说出去,怕是整个上海滩乃至半个中国都得轰动。 少年低着头,小姑娘被他以绝对占有的姿势搂在怀里,两人离得很近,鼻息都交融在一起。年轻军阀纤长的眼睫就在眼前,漆黑的眸子很漂亮,白皙指尖轻轻捏起她下巴,然后云苏的唇就被他轻轻触碰了一下,沿着唇线浅浅地抿了一口。 云苏怔怔的,有点被美色迷惑了。 张旗很识趣地背过身,半点声响也没敢发出,生怕打搅了他家三爷亲小姑娘。 女孩子被迫抬起头,小手抵到胸前,“唔”了一声,小脸泛上浅浅的红。 “好甜……”少年军阀道,“我的女朋友好甜。” 云苏有点抵抗不住了,真抵抗不住了。 呜呜呜……小魔气也甜,她现在撩回去还来得及吗? 薄唇又压下来,云苏唇齿被撬开,女孩子软软的唇也亲昵地乖乖送上去,被少年里里外外都吸吮了个遍。 席蓉刚跟男朋友分了手,正怒气冲天地准备出门撕架,结果才走到客厅,就看见弟弟跟心上人又搂又亲。 ——呔! 张旗也尴尬,当电灯泡不可怕,当电灯泡被人发现才可怕,他努力屏住呼吸,目不斜视。 最后席蓉还是出去了,只是经历了这一遭,她更想打人了。 就在少年和少女还在难舍难分的时候,客厅电话却突然响了。 云苏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下来,挣扎了两下,却被席巡紧紧摁在怀里,一动都动不了。 “没事。”少年军阀黏黏腻腻地亲她小脸,含着她唇角,显然还没过瘾,他说话也有些含糊,说道,“叫张旗去接。” 说完,就直接抱着女孩子上楼了,理都没理那电话。 张旗很难过,可是张旗没办法。 麻木地听完了一通工作电话,张旗流下了眼泪。 *** 晚上,云家。 云父是昨天刚把云苏送过去给三爷的,而今天上海就传遍了三爷今天在珠宝阁一掷千金亲自挑选首饰的消息。 据说有在场的人亲自听见了,三爷的首饰是要送给十六岁的小女朋友的,对方似乎在跟三爷闹脾气,所以要买过去哄人用。 可是三爷身边什么时候有过姑娘啊,整个上海滩都没人听说过,所以这个消息一传出来,直接惊动了整个上海地界。 云父心里也很是蠢蠢欲动,毕竟如果说三爷身边一定有个女人的话,那不就是自家昨天送过去的小女儿吗? 云家晚上召开了家庭会议,想要弄清楚到底是不是真的是小女儿,那如果要真是,那他们云家还愁没生意做? 想起小女儿的美貌,云父是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可是又到底不敢上门去问。 云大姐和云三姐心里倒觉得不可能,像三爷这样身份地位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云苏那种养在家里的传统娇小姐? “爹,四妹没见识,什么都不懂,性子闷,又不懂得讨男人欢心,跟三爷呆在一起,两人怕是都没两句话能聊。怎么可能是她啊?” “就是就是,三爷眼睛又看不见,谁在乎四妹生得好不好看啊,肯定是要自个儿心里喜欢才对。” “不是我说,我倒觉得她十有八九都已经成了三爷府里用来养花的肥料。” “我也觉得。” 云父皱眉,一拍桌子:“闭嘴!” 云大姐和云三姐顿时噤了声,可两人却仍然是满脸不服,显然心里仍旧是这么想。 云父被两人这么一说,心思顿时也有点动摇了。 正在一家人心思各异的时候,突然,有佣人送来一封信。 信封通体黑色,纸张很高级,女佣道:“老爷,这是四小姐刚送来的信。” 一屋子的人都愣了一下。 女佣又补上一句:“是三爷府上的人亲自送来的。” 云老板一惊,连忙接过打开来。 黑色信纸上只有寥寥几个字——后日宴会,望莅临。 这字迹铁画银钩,带着一股严肃的冷气,力度几乎直透纸背,很显然,这不可能是小女儿的笔迹。 云老板顿时手都在发抖了,他再仔细看下去,果然,最 居然是三爷亲手所写的信! 云老板刹那间兴奋得脸都发红起来,云大姐和云三姐也傻愣住了。 ——难不成,三爷那位小女朋友,真是云苏?!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民国大佬勾搭手册(17) 收到三爷亲手所写的邀请信云父自然是高兴疯了。 云大姐和云三姐心情却有些复杂,怎么也没想到云苏竟然真的能得三爷青睐。 那可是三爷啊。 年少有为的年轻军阀,偏偏又还生着一张极其美貌的脸,就算眼睛看不见又怎么样呢? 哪怕他名声凶戾,无人敢近身,可上海滩钦慕他的名门小姐仍旧是数不胜数,做梦都想进三爷府的门。 这样一个天上一般的人物,居然宠爱了那个向来安安静静、娇娇气气的小妹,不管怎么说,她们心里都觉得有些不甘心。 云三姐还好一点,就是心中有点不忿,她和云苏一样,都只是姨娘肚子里出来的,一时有些艳羡和不可避免的嫉妒,但缓过神来,想小妹那样乖巧娇软的性子,倒也的确是很容易叫人怜爱的。尤其是三爷那样冰冷的人,想来更是抵不住小姑娘娇娇气气地撒娇。 云大姐就有些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了。 她是云家长女,父亲取名云卓,是个像男孩一般的名字,却也说明云父对她是有极其高的期待的。 她留过洋,生得也美艳漂亮,虽然不及云苏,却也绝对算得上美人,年纪也跟三爷比较相近,今年正好十八岁。她觉得自己不论哪一方面,都比小妹有资格站在三爷身边,那又凭什么云苏可以而她不可以? 而另一边,西阁里,少年正在书房里处理这两天遗留下来的公文。 少年军阀怀里还窝着只小小的姑娘。女孩子黏黏糊糊地乖乖把小脑袋搁在他肩膀上,纤细的手腕一只搭在椅背上,另一只则搁在少年军阀的胸前,手指拨弄着严肃冷硬的军官服上的勋章吊坠玩儿。 席巡喜欢她这样,女孩子蹭了蹭,他摁住她的腰,算是勒令叫她听话,她本就娇娇气气,又香又甜,说话总像在撒娇,所以此时在少年工作的时候做任性的动作,少年也只觉得心里发软,一点也没有生气或不耐。只觉得女孩子是真可爱坏了。 云苏“唔”了一声,便也就恹恹地低下头,不再闹了。 刚才那信是云苏叫席巡写的,她当然没打算真的要扶云家一把,但也看在云父至少还是把自己自小养到大的面子上,取消了原本要报复的计划。 可是这一家人也的确太过冷血,所以云苏只是想打击一下对方的心态。 有了希望却又破灭才是最痛苦的啊。 云苏也从席巡这里知道了云父干的肮脏事,以少年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性子,没什么意外的话,云家最好的下场哪怕不人亡,也至少要家破。 少年在了解清楚小女朋友的小心思之后,便揉了揉她发顶:“没事,我给你报仇。” 少年依旧不是很会像前两世一样不知羞耻地说羞人的昵称,除了接吻的时候没怎么忍住叫了女朋友,其他时候,他甚至连一句“苏苏”都叫不出口。 云苏都不知该说他闷骚还是纯情了。 小姑娘被压着调戏了这么多世现在终于碰见个容易欺负的小魔气,她自然是不可能轻易放过,张口就是“阿巡”,程度重些便是“夫君”,少年军阀每每读盲文的时候半个字读不进去,被小姑娘勾得一愣一愣。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民国大佬勾搭手册(18) 还是最后席巡又把她抱起来拍了小屁股,女孩子才惊得脸蛋羞红,像现在这样的乖乖趴在怀里了。 席蓉下午将男朋友——啊不,现在是前男友打了一顿,晚上回来的时候,就听佣人说自家弟弟已经把昨天他带回来的小姑娘哄好了,她偷偷跑去书房偷看,就瞧见自家弟弟温柔又耐心地安抚已经在怀里呆得有些不安分了的小女朋友。 两人姿态亲昵,少女一只漂亮小手拨弄着少年胸口的勋章有一搭没一搭地玩弄,这个场景让席蓉想起来前几个月,她因为不小心摸了少年衣服上这几个他日日戴着的东西就直接被当场断了一个月零用钱的事情,顿时心里一股气简直憋得难受。 这也就算了,前男友肖戚出轨,今天下午被她直接捉奸在床,席蓉风风火火到达现场的时候,正好听见了那人赤身裸体抱着怀里的女人说——跟她在一起只是因为席家实力雄厚,想要通过她搭上三爷这条线罢了,还说她这种丑陋的母夜叉自己压根不可能喜欢。 于是席蓉当场踹门进去,直接把这对奸夫**暴打一顿,她至今还没从巨大的愤怒中缓过劲来,结果一回来,就又碰见亲弟弟重度双标现场。 席蓉真是一时间心酸得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默默退出,她决定要跟这只冷冰坨子断绝血缘关系! 好气! 席巡却是一点也没发现席蓉来了一趟,倒是小姑娘因为熬不住夜一点点深了后,不知什么时候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少年脱下外套,把小姑娘紧紧裹住搂在怀里,修长手指的指尖揉了揉她睡着是嘟起来的小嘴唇。 指腹捻了捻,少年眸色深了些,于是低头轻柔地咬了一口那小唇,把她唇上的香甜尽数吞下。 本来想说明日带她去商场买些衣服的,昨日少女来的时候,就只提了一只小小的皮箱子,席巡虽然不知道正常女孩子该有多少衣服,可是他却清楚席蓉那光礼服就有整整一面墙,相比起来,他的心尖尖又怎么能没有呢? 他吩咐人将西阁收拾了一个套间出来,手上的公文也处理得差不多了,席巡把她抱回房间,女孩子在被抱起的时候呜咽了一声,下意识寻找有安全感的地方,于是就四肢都缠上席巡的身子。 女孩子纤细的小腿勾着少年军阀的腰,手更是紧紧搂住了脖颈,她小脸使劲拱着,直到席巡把她抱到床上,小姑娘还半梦半醒地耍赖,不许他走。 席巡神情淡淡:“听话。” 面无表情,可实际上却是一点也没松手,反倒俯下身,白白软软的女孩子缠着他亲了一下,少年又哄了一声:“听话。” 纵容和溺爱的意味明显。 咬了口女孩子领口隐隐约约露出来的小锁骨,对方“唔”了一声,不知是醒还是睡:“汤圆……” 少年听懂了。 “喜欢汤圆?”修长的身影坐在床边,少年却似乎不是很能接受自己被当成了汤圆搂搂亲亲的事实。 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上她小脸,少年看不见,便一点点用指腹抚摸过去,最后指尖停留在小姑娘唇边。 白皙手指撬开嫣红的小嘴儿,席巡玩弄了一番,少年军阀再开口,嗔斥她:“小坏蛋。” 一旁的汤圆—— 就是说,有点尴尬。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民国大佬勾搭手册(19) 云苏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衣着整齐地躺在自己那张巨大的床上。 小姑娘懵懵懂懂坐起身来,看着就连衣扣都没乱半分的衣裙脑子有点短路。 ——小魔气居然,没做点什么? 按照过往的经验,对方总是有多饥渴她是很清楚的。而且这回正是火气旺的年纪呢,居然没趁机占点什么便宜? 云苏都不太敢相信。 是她没有吸引力了? 很快,她就又发现自己嘴角很酸,被蹂躏了似的,却又偏偏不像是被亲吻的,因为嘴唇也没有肿起来,可就是嘴角酸痛。 云苏爬起来,先随便洗了个澡,由于没带睡衣,就把毛巾先裹着,才刚裹好,头发也湿漉漉的,门铃就响了。 来不及穿鞋子,小姑娘赤着脚就跑过去开门。 昨天小魔气喊她吃早饭就是这个时候呢,云苏猜是席巡来找她,果然,门一拉开,就看见少年穿着睡衣站在门口。 昨天生他的气,云苏没有仔细看,这会儿再看他,小姑娘就觉得有点脸红了。 少年似乎也是刚洗完头发,一头漆黑的发湿润,水珠一滴滴往下落,黑色睡衣映衬着白皙的肤色,越发显得他肌肤冷白,锁骨绵长精致,水珠顺着滚落下来,一点点漫入衣领,蛊惑诱人。 少年眸色依旧是无神而空洞,他抬起手,指尖摁了摁小女孩子唇角,揉捏手法缓慢暧昧,他微微低下头,俯身,指尖又顺着小姑娘纤细脆弱的脖颈往下,捻了捻她披在肩上的湿漉漉的长发,声音漫不经心:“昨晚睡得好吗?” 云苏愣愣眨眼,望着近在眼前的漂亮锁骨,磕磕绊绊地回答:“……睡得……”对上对方分明没有情绪的空泛泛的眼眸,云苏却莫名脸红:“……睡得挺好的。” 少年军阀“嗯”了一声,他背着光,修长的身影身高相当优越,一把就掐着小姑娘的腰把人直接扣进怀里,云苏小脸直接挨上那截微凉的漂亮锁骨,温软软的呼吸洒在席巡胸前,少年揉了揉她发顶,道:“我没睡好。”他说:“梦里全是你,我浑身着火。” 云苏整整呆了好几秒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脸立即红了大半,挣扎了一下,却被席巡捏住后颈,云苏觉得自己好像一只无力脆弱的奶猫似的,被少年摆弄在掌心,她动弹不得,呜咽出声,席巡哄了一声:“别闹。” 嗓音倒是很温柔,只是说出来的话就不是那么友好了:“下次别在早上洗澡,脸好红,差点以为还在梦里。” 云苏气得小脸涨得越发通红起来。 梦里?他做了那种下流梦,自己在他梦里脸红,肯定是因为……被那个到满脸潮红啊。 女孩子没有一点办法,早晨刚起来就被撩到腿软了,手指被少年军阀握住,一点点十指相扣,修长的手臂力气大得惊人,云苏这才想起他抱自己似乎都是单手。 少年虽然一副白皙俊美的模样,但也毕竟是军人出身,手指常年拿枪,难免粗糙。云苏娇娇嫩嫩的肌肤被他方才那样带着点隐忍意味一摩挲,就直接泛起了红。 女孩子抱怨似的撒娇:“都红了。” 少年动作一顿。 他鼻尖抵了抵小姑娘鼻尖:“娇气。” 他都还没用力呢。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民国大佬勾搭手册(20) 小姑娘真是像一朵精致漂亮的纸花,席巡觉得自己轻轻一捏对方就会直接碎掉,不禁也还是放松了力度,最后妥协般地轻轻亲了一下,就放开她了。 少年军阀拿毛巾给小姑娘一点点擦干发尾,他看不见,所以动作又轻又细致。 云苏就这么乖乖低着头,任少年给她绞头发,又擦了擦小脸,然后被拉着去了他的套房。 早晨准备得很细致。 席巡自己从前对这些其实不细致,不喜欢太多碟子摆上一满桌,一是因为眼睛看不见吃起来也不方便,二则是因为觉得繁琐又浪费。 现在则不一样了,给小姑娘主要准备的是汤圆,昨晚睡觉都念叨呢,想来她是爱吃的。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调料的瓶瓶罐罐,还有咸菜点心,琳琅满目。 云苏一看见那碗汤圆就顿时眼睛都发亮了,席巡准备是准备了不少,但她唯独把那一小碗汤圆吃了个干干净净。 “喜欢这个?”少年俯身过去,亲了亲她小嘴儿。 小姑娘嘴里全是汤圆的甜味,席巡很喜欢,他说:“明天还给你做这个。” 小姑娘应了一声,眉眼弯弯,声音甜甜。 “今天一会儿要带你出去逛街。”席巡说,“给你多买几件衣服,咱们还去买些首饰,吃的有想要的吗?也去买一点,好不好?” 都怪他从前过得粗糙,说来可能不信,三爷府上的厨子只会炒几个家常小菜,今天早上的甜点还是出门去买点。 “您跟我一起去吗?”女孩子问。 少年军阀点点头:“嗯,陪你。” 反正明天有宴会,他本来就也没打算瞒着,很快就打算要公开了。 说真的,其实不是很喜欢女朋友这个称呼,要是能直接成为他的夫人就好了。 可惜她也实在年纪有些小,还不能结婚。 席巡虽然看不见女孩子的容貌,但他总觉得她肯定是个很漂亮的年轻小姑娘,席蓉是个颜控,她能这么喜欢她,就说明小姑娘肯定生得很貌美,而且……之前王家那位大公子不就很喜欢她。 所以他心里其实是很有危机感的。 毕竟这双眼睛——它是瞎的。 害怕她也会介意,害怕她碰到更好的人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乖乖呆在他身边了,所以迫不及待想要宣示主权,用自己的权势地位让那些窥伺她的人望而却步。 他知道自己名声不好,所以也真的不介意,动手作弄几个情敌。 “我跟你一起去。”少年说,“你要拉紧我,什么都给你买,好不好?” 少年军阀托着小姑娘的手,垂眼,亲了亲。 神情淡淡却姿态虔诚。 十几分钟,云苏也换好了衣服,小姑娘直接穿了校服,一身蓝布衫的长裙,扎着两条漂亮整齐的麻花辫,笑起来又纯又乖。 她一下跳进席巡怀里,凑上去:“阿巡,我好啦。” 对于买东西嘛,女人总是很喜欢的。 车子已经备好,司机恭敬地低头站立着等候,很快,脚步声传来,伴随着少年标志性地导盲棍的敲击声。 他俯身弯腰,打开车门。 却发现眼前自家三爷的手掌里,居然还牵着一只小小的白软的,属于姑娘家的小手。 姑娘家的小手?! 他愕然地抬头,就看见表情冷淡的少年先是被身边的少女突然亲了一下,微微偏头,然后就也探头过去咬了咬女孩子的嘴唇。 两片唇相贴,云苏顺着少年漂亮的骨节摸他修长的手指,然后司机就听见自家三爷说:“抱紧。” 接着,他慢条斯理一把搂过那位小姐的腰,两人直接倒到车座上,再接下来的画面,就不宜观看了。 司机:??? !!! 这两天有谣言说三爷有了个小女朋友,居然是真的?! 民国大佬勾搭手册(21) 席巡这回带小姑娘出来买东西没有弄很大的阵仗,就只带了张旗和几个平时一般都贴身保护的几个军官,可是到商场以后,却还是直接惊动了商场老板。 胖胖的老板跑过来的时候已经满脸冷汗了,结果一过来,看见的却是少年正静静搂着身边姑娘细致地挑衣服,神情浅淡温柔。 他身边的女孩子瞧起来年纪还很稚嫩的模样,梳着很乖的麻花辫,裙子也是学生裙,透着一股青涩的娇气。她被少年军阀揽着,柔软与冷硬的身躯挨在一起,竟然莫名地相配。 这两天他也听说了珠宝阁的事,本以为是谣传,却没想今儿竟然真的亲眼见着了。 而且那女孩子也的确是漂亮啊,那小脸蛋,他就没见过比这更娇美精致的脸了。 只听那小姑娘道:“阿巡,我挑不好。” 少年轻声问:“不喜欢吗?” 女孩子摇了摇头:“是都喜欢。”云苏踮起脚,主动搂住了席巡的腰,撒娇道:“要怎么办呀?” 这暗示也实在太明显了,胖老板瞧得是目瞪口呆,看两人这相处模式,三爷似乎还真挺宠那位小姐。 跟了他那么多世,云苏当然知道小魔气最受不了的就是她撒娇,果然,对方先是身子都僵了,然后就摸了摸她头,答应得简直不要太利索:“那都买。” 现场最淡定的还是张旗,他看着其他几名军官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的模样,心里顿时油然一股洋洋得意的感觉。 ——切,没见过世面的小样。 最后两人自然是满载而归,云苏的房间都放不下了,于是剩下的就直接都堆到了席巡那边。 小姑娘抱怨了两声衣柜太小,少年军阀便说到时候给她专门腾一间套房出来给她放衣服用。于是云苏便又立即高兴了,被搂着腰抓到书房陪席巡看文件,然后发了一下午的呆她都没有一点不耐。 席巡的宴会就在明天,西阁没怎么举行过这种宴会,明面上是个商界和政界的交流会,但其实就是年轻的军阀忍不住想要找个借口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的小女朋友。 云父来的时候,整个人是眉飞色舞。 跟在后面的云夫人和大姐云卓神色却流露出了嫉妒和不甘。 云卓今天穿着白色长裙,端庄优雅,配上她美艳的脸蛋,也丝毫没有显得突兀,只叫人觉得的确是叫人惊艳的美人。 她今天打扮是格外用了心的,从昨日就开始挑衣服。 此时她手里端着红酒,有不少世家公子也来跟她搭讪,她便温婉地轻轻笑着,不接受也不拒绝,享受众星拱月。只是,她在同这些男人说话时,眼睛却时不时便瞥向楼梯处。 满堂宾客很快就几乎要到齐了,主人家却还没出来,可是也无人敢抱怨,只一个个欣赏着西阁大厅内的饰品,赞不绝口。 就在众人都差点以为今天这场宴会三爷压根就不打算出现时,突然,楼梯处响起了脚步声。 大厅里骤然安静。 只见年轻俊郎的军阀从楼上走下,他发丝微微泛着光,眉眼微冷,脸部轮廓冷硬,姿态慵懒而漫不经心。 黑色的高筒靴敲击木质地板的声音沉重闷响,哪怕少年生得再俊郎,此刻也没有人敢抬头或者窃窃私语,各个都畏惧而恭敬地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民国大佬勾搭手册(22) 所有人都屏声静气,大厅里安静得针落可闻。 终于,少年走到了最前方的高台上,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拿下了话筒,清冷的嗓音很快在大厅响起:“欢迎大家莅临。” 分明是用的是敬语,但少年音色里情绪淡淡,甚至有几分难以察觉的疏远,没有人真的觉得自己到这里来配得上“莅临”两个字。 不给面子。虽然从前府上也有举办过宴会,却没有一次的场地是在西阁,并且这个地方放在平常是连进都不能进的。哪怕来了府上商谈军事,一般也是在西阁外的小楼。 究竟是什么事,竟然叫三爷将宴会举办到了西阁。 “今日请各位拨冗来到寒舍,主要是想要宣布一件大事,是关于晚辈婚事和未婚妻的一些未曾解决的家事,请大家做一个见证。” 席巡这话一出, 三爷的婚事?! 莫不是和这两天那些不知真假的谣言有关? 只见大厅后面打开一扇门,一名姑娘穿着墨绿色的精致旗袍走了出来。 女孩子身材凹凸有致,细腰堪堪一握,少年戴着手套的手搂上那截小腰,严丝密合。 两人站在一起,神情冷淡的少年姿势占有欲十足,把云苏紧紧搂在臂弯里。 脸上都禁不住露出笑来。 云卓和云夫人心不在焉地鼓着掌,看着上面一对璧人,心里想着的却是如何进去插一脚。 少年又说了几句话,大概就是宣布了两人的婚讯,表明了手边的女孩子就是他认定的未来妻子,虽然两人还没有成婚,但她就是席家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云苏都有点懵,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从女朋友跳级到未婚妻了。可是席巡却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她都有点怀疑是不是他跟自己说了,但自己什么时候给忘了。 上面的少年则又开口道:“至于关于我未婚妻的家事一事,今天也一块讲清楚。” 席巡话音刚落,部分服侍的佣人便立即抽出枪,直接对准了云家人。 云父脸上的笑容都还没来得及褪下,恐惧的神情就又涌上来,两种神情交织之下,他的脸都瞬间微微扭曲了。 他吓了一跳,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眼睛,而且只有咫尺之距,惊得云父登时后退两步,直接撞到了云母身上。 宾客们也有一瞬间的慌乱,有部分人还认出来这是台子上三爷那位小未婚妻的家人,一时大厅有些窃窃私语。 云卓在枪口对准自己的时候就失声尖叫了一声,云三姐也吓得脸色惨白,抿着唇一言不发。 只见少年军阀挥了挥手,便有人递上一份文件。 云父接过一看,那文件封面上赫然几个大字——血缘决断保证书。 他登时愣了,没理解这意思:“三爷,这是为什么啊?我……” “签字。”少年意简言骇。 云父不敢对席巡说什么,于是只好接着就对云苏喊道:“苏苏啊,当初还是我送你来三爷府上的啊,你可不能飞上枝头就要跟家里断绝关系啊!” 云卓都觉得父亲这话着实是不要脸了,她都不好意思开口帮腔。 但她看着年轻的军阀,心里却蠢蠢欲动,于是小心开口道:“三爷,我小妹不懂事,若是她哪里做得不好,您不要动怒,我愿意进府来帮助她的。” 她含羞带怯睨着台上的少年,楚楚可怜,可惜她忘了,席巡看不见。 她进府? 席巡略眯了眯眸,一向情绪冷持的少年嗤笑了一声。 “你谁?”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民国大佬勾搭手册(23) 云卓的脸一时涨得通红,她这才想起人家三爷压根就不认得她。于是用最柔媚的声音道:“三爷,我是苏苏的嫡姐。” 她特地在嫡姐两个字上咬重了些,似乎是为了凸显自己嫡出的身份。 只可惜,她忘了,在席家面前,云家这样的小门小户,嫡出和庶出压根就没什么区别,唯一重要的,只不过是少年倾心罢了。 所以她这话一出来,旁边都有身份高些的小姐笑出了声。 “哎呀,她不会以为自己是嫡出会比她妹妹高贵吧?” “自己庶妹的男人都抢,还这样光明正大,我真替她脸羞。” “就是,这幅矫揉做作的模样,真让人作呕。” 席巡念了一遍:“嫡姐?”少年声音淡淡:“所以呢?” 他语气带上了一点懒散寒意:“你觉得自己有资格住西阁?” 云卓的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羞得她简直说不出话。 少年捏了捏怀里小姑娘的手,刚才云父故意说了一番扭曲事实的话,他也不想自己的心尖尖受什么流言蜚语的攻击。 虽然只是轻飘飘几句话,但她性子这么娇,指不定要怎么难受呢。 就在他预备开口时,却不想身边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女孩子突然一把拿过了话筒。 席巡眨了一下眼。 小姑娘细细白白的手指抓着话筒,开口道:“父亲,关于您以次充好被阿巡发现后所以把我送来三爷府抵命的事情,我倒是很意外您居然还有脸面再提。” “在被送来三爷府上之前,您就让我和这种各样的老板相看,就是为了把我卖出去,给家里换生意,您不会忘了吧?” 云老板顿时身子一僵。 小女儿向来性子软,这两件事,她居然记仇了? 旁边的人都对他指指点点起来,云老板还不甘心,想要再说点什么,可是下一秒,随着“砰”地一声,一颗子弹破空而来,直接射穿了他的肩膀。 云老板登时惨叫一声。 他疼得顿时倒在地上,血喷洒出来。 云卓就站在云父身边,猝不及防地,她直接被喷了满脸温热的血液。 父亲的惨叫声传来,接着是少年冷酷的音色:“你们不会真的觉得,我不会杀人吧?” 云卓颤颤巍巍抬头,对上的是少年空洞骇人的眼眸和他手里还在冒热气的枪口,她这才终于回过神,想起来——这位,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军阀啊! 他们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居然一直在这里叫板? 还是云夫人反应最快,连忙跪下道歉,然后迅速地在保证书上签字,由于云父已经痛到昏死过去,她便就着满地的鲜血按了个红指印上去,然后恭恭敬敬地说:“……三,三爷,都签好了,请您过目,过目。” 她一个妇人也是被吓得胆颤了,勉强冷静地说话,只想着现在就赶紧回去收拾细软跑路。因为以这位的性格,知道了自家这么对待他小未婚妻,又怎么可能只是断绝关系这么简单呢? 而她的确是想得不错,保证书签好被拿走后,少年军阀便一挥手,直接宣布了关查封闭云家的工厂。 刚恢复一点意识的云老板一醒来就听见自家祖上留下来的工厂被查封,一下没能接受,两眼一翻,又昏死了过去。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民国大佬勾搭手册(24) 云老板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家里的床上,房间里一阵静悄悄的,居然半点声音也没有。 他肩膀上马马虎虎绑了一圈绷带,疼入骨髓,他咬着牙,喊了一声“来人”,过了良久,却只有云三姐推开门走了进来。 “家里的佣人呢?你母亲和大姐呢?”云父怒喝,对于小女儿的绝情,他感到很是愤怒,伸手就杂碎了手边小几上一只花瓶。 云三姐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母亲和大姐辞退了所以佣人,带着家里的钱跑了。”云三姐道。 云父一听这话,气得差点又晕过去。 西阁那边在云家人走后,大厅里就又恢复了正常。 席巡真是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对于新上任的小未婚妻的宠爱,两人站在一起,少年时不时就要亲一亲,含着人家小姑娘的唇舔咬,看得宴会厅里其他人是目瞪口呆。 这模样,不知道的还真是一点看不出来这少年跟方才那拿枪杀人的瘟神是同一个人。 不过经历了这一遭,原本有些人也想趁机会往席府送人的也便歇了心思,人家这显然是不可能再看上别人了,三爷这整个被迷得神魂颠倒了似的。 一整天的宴会结束后,小姑娘是又累又高兴,席巡半夜批文件,很晚了,她还却还兴奋得睡不着,就是开心。 席巡知道这样不行,可是只要对方一爬到他腿上稍稍撒个娇,他便又把持不住,还是随了她去。 结果就是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小姑娘喊不起来。 她娇娇气气地搂着少年脖子故技重施地撒娇,喊他“——阿巡……” 席巡本来都抵挡不住了的,结果无意间说了一句早晨准备了汤圆,下一秒,女孩子就醒了。 洗漱完,吃过早饭,席巡就送小未婚妻去上学。 车上,女孩子的蓝衫布裙像花一样开在少年军阀的腿上,司机一整程路就不敢回头,脸憋得通红,生怕坏了三爷的好事。 话说——三爷虽然看上去冷淡,但其实……真的挺火热的。 云苏嫁给席巡的事在上海滩也已经传遍了,不仅是上海,中六省,北三省,今天早晨的报纸上全都刊登了这件事。 比两人婚讯更叫人津津乐道的是昨天关于那封断绝血缘的保证书,记者们求生欲很强,各个都把它写成了英雄和美人的故事,而云父自然就是拿女儿换前程的下流形象。 当然,事情本来也就是这样。 所以在云苏今天从车上下来开始,她就发现同学们的目光全都有意无意落在她身上,好奇的,艳羡的,总之不少。 而在她推开教室大门的时候,原本闹哄哄的教室,瞬间安静了。 云苏:好家伙。 最激动的当然是张冉,昨天她也在,当时唯一的感觉就是:??? 然后:!!! 她和好姐妹也就一个周末不见,对方就嫁给了席三爷。 救命啊,明明上回见面,两人还一副不认识的模样,她的姐妹怎么突然就摇身一变,直接就是订婚了? 张冉表示我还没有男朋友。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民国大佬勾搭手册(25) 张冉把云苏拉到位置上,神情严肃地看着她。 直直盯了云苏十几分钟。 话说,云苏真的很害怕。 “那个……”她刚想开口解释,大概地说一说自己勾搭小魔气的全过程,结果张冉开口来了一句:“苏苏,三爷身边那个帅气小军官的联系方式你有吗?” 云苏有点傻:“啊?” “哎呀,就是他家里的电话啦,还有还有,他应该没结婚吧?没女朋友吧?没喜欢的人吧?”张冉一连问了云苏三个问题,把小姑娘直接问懵了。 “这个……我不知道。”云苏实话实说。 张冉立即变脸:“哦,那你记得帮我问。” 云苏:咱就是说,无话可说。 她这位好姐妹不太聪明的样子,她上次这么无语还是在上次。 虽然这么想着,但晚上云苏回去后,却还是很尽职尽责地去找张旗了。 席巡在书房工作,批文件,小姑娘沐浴过后,本来想要找男朋友叫他给自己擦头发的,可是一看见正笔直站在书房外的张旗时,她就想起了张冉的叮嘱。 “张长官。”小姑娘嘴很甜地地喊了一声“长官”。 张旗顿时魂都差点被吓飞,连忙道:“夫人,您可不能这么叫属下,属下受不起的。” 三爷会杀了他的。他还没那个胆子让夫人喊他长官呢。 “哦……”云苏没在意,她又问:“你成婚了吗?” 张旗“啊”了一声:“回夫人,属下暂时没有。” “那……女朋友呢?”云苏又问。 张旗依旧是摇头。 云苏这下高兴了。 冉冉今天之所以叫她来问这个,很显然是对张旗有意思嘛。那如果对方都没有的话,跟冉冉凑一对,多好呀。 “那,那你有喜欢的人吗?”小姑娘满眼期待地望着他,张旗一时有点心慌,他回答:“那……那个,夫人,三爷很喜欢您的,您……您也要好好喜欢他。” 云苏有点摸不着头脑:“我当然喜欢他啦,这不用你说的。” 张旗:可是你这样我很害怕。 这一次,还没等可怜的张长官回答,书房里就传来了少年声音,还带着点微微的冷意:“苏苏。” 这是这个世界小魔气第一回叫她苏苏呢。 云苏应了一声,从门框探出去半个头,细白的手指抓着黑色门框,对里面冷冰冰的少年道:“阿巡,你等一会儿,我有点事情呀。” 就差最后一个问题啦。 此时的张旗——腿软了。 “进来。”少年声音含上了一点怒意。 云苏不明所以,小姑娘手上还抱着毛巾,本来是要叫席巡绞头发用的。她走进房间,然后就看见少年军阀地脸色似乎有些沉。 “阿巡,你……啊!” 小姑娘话还没说完,手臂就骤然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抓住,直接带进怀里。 少年手指狠狠蹭了蹭她唇角,眸色略深,小姑娘脸挨上军服上的冰冷怀表链条,漂亮的小脸上表情有点懵。 “你弄疼我啦。”她撒娇。 少年这回捏住了她下巴,微微低头,凑近,另一只手修长手指掐住她半边细嫩小腰,他第一回抵抗住了女孩子撒娇,冷声道:“不听话,我在g上疼死你。” 云苏:哦豁。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民国大佬勾搭手册(26) 她小脸微红,娇娇怯怯地问:“啊……那,那您打算,是什么时候呢?” 少年似乎也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似乎很期待。 最后把女孩子搂怀里又狠狠亲了一通,直把人弄得气儿都喘不上来了,少年才微微放开她。 云苏的下颚还被两根手指掐着,少年军阀眼尾泛了红,凑上前,扣着女孩子腰的指节收紧,就连无神的眼瞳里都带上了凶狠气。 小姑娘被迫抬着头,下巴顺势半搭在少年两个手指上,软绵绵的嗓音嘟囔道:“您怎么了呀?” 席巡没有说话,但是脸色不好看。 “想要我疼你?”少年将身子俯下得越发低,语气难得居然暧昧缠绵起来。 小姑娘向来是敢说但又不敢坐的人,在这方面她早就被小魔气折腾得够惨过了,本来是仗着没成年赌小魔气不会真的碰她,可现在对方这样低下头来,她瞬间又还是怂了。 不敢。 女孩子顿时嗫喏起来,两条细细的小腿扑腾了两下,就要往下跳。 结果当然是没成功,呜呜咽咽认了错,才被席巡放开,小脸还带着泪痕,扑在桌子上流眼泪。 席巡拿手指一点点给她抹眼泪,粗糙的指腹摩挲过小姑娘娇娇嫩嫩的小脸,他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妥协了。 “这次就算了,以后不准了。”少年嗓音依旧是冷冷淡淡,听不出情绪。 云苏其实是觉得又羞又丢脸才哭,这会席巡一反过来道歉,她顿时就又觉得自己有理了,带着哭腔道:“我……我都根本不知道哪里错了……”然后他就吓她,就知道吓她。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 席巡不知道该怎么说,可他心里的确是很不舒服。 “以后不许跟张旗说话。”少年军阀拐着弯道,“只许喜欢我,苏苏。” 他虽然眼睛看不见,可神情却很专注,云苏一时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知道他比我好。”席巡说这话的时候是真心实意,“就算他再好,你也只许喜欢我。” 只许跟他撒娇,跟他要亲亲,只许窝在他怀里耍赖,只许要他一个人哄。 再不讲道理,席巡也哄。 可是他不想要她去找别人,她是他特地办宴会说过了的,名正言顺的夫人。 云苏听见少年这话有点怔怔地了,她偷偷抬眼看他,少年没有表情,却莫名让人觉得他很郑重。 “没有喜欢他啦……”小姑娘试探着伸出手,指尖轻轻搭在席巡肩膀上,然后就被搂着又环进了怀里,少年低低“嗯”了一声。 久违的熟悉感又来了。 上一世裴政没有这样的情绪,再加上这一世的小魔气又太善于隐藏情绪,导致云苏都快忘了对方是个敏感又容易崩的性子,这位也是要哄的呢。 她抱着少年脖颈的手一点点收拢:“不是我喜欢张旗,您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碰见的时候我那个朋友,她对张旗有些意思,所以我帮她问一问的。” 吃什么醋呀,也别难过,只喜欢他呀。 席巡心里安定了一点,他应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就又低头来寻小姑娘香香软软的小唇,女孩子很顺从地轻轻啾了一口,少年便蹭了蹭,这回才算是真安心了。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民国大佬勾搭手册(27) 云苏第二天来到学校,张冉便又立即凑了过来,软绵绵地问她:“苏苏,你帮我打听了没有,他有没有婚,有没有女朋友,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好友撒娇,可是云苏却只想打她。 尚且不说她这撒娇无非是因为有事求她,更重要的是,为了她这三个破问题,昨晚都直接给她三爷整难过啦。 小魔气虽然表面上不怎么看得出来,晚上却抱着被子站门口硬要来一起睡。 “没喜欢的人,干干净净的。”云苏没好气地说。 “真的?”张冉顿时眼睛都放光了。 云苏心不在焉点了点头,然后张冉就直接提出了问晚上能不能去西阁玩。 毕竟这可不是普通的去朋友家玩耍,那可是西阁啊,平常人向来不给进的。 云苏也有点拿捏不准,然后又给席巡打了个电话,最后才对张冉道:“可以啊。” 张冉顿时欢天喜地,拉着云苏就计划起来,什么散学后要先去做个什么头发,然后换身衣服,最后还要买点什么男人会喜欢的小礼物。 小姑娘托着脸,直接无情拒绝:“不要,三爷下午会来接我啦,他很忙,我不想让他久等。” 张冉焉儿了气。 下午的时候,果然,两个小姑娘刚走出校门,就看见席巡的车就停在路边,而且今天跟席巡一起来的,居然还有张旗。 军官笔挺地站在车边,还不知道张冉对他的心思,恭恭敬敬弯下腰,给两人拉开车门。 席巡坐在后面,车内光线微暗,少年军阀从容而略微慵懒地半坐着,修长指尖落在膝上的雪白盲文书上。 “咔哒”的开门声响起后,他便把书关上,放到一边,然后很快就有一只小小软软的身子扑进了怀里,带着甜软的香。 席巡抬起手,捧住她小脸,轻轻亲了一下,然后就环过女孩子的腰,整个搂进怀里。 张冉第一次见好友跟这位传说中三爷恋爱的模样,一时咂舌。 这还真是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冷冰冰的军阀完全不是一个人了。 她又偷偷去瞄张旗,对方一张脸绷得死紧,严肃得简直不能再严肃,甚至还用毫无情绪的声音又说了一句:“张小姐,请上车。” 张冉抑郁了。 席巡是坐在车座左边的,云苏晃着小腿坐在他怀里,右边车座有很大一片空位,张冉小心翼翼坐进去,贴着右边车门坐好。 车子里很安静,只有席巡和云苏小小的说话声。 张冉听见名声血腥而杀伐果断的三爷低声问自己好友:“今天是不是也最喜欢我?” 云苏有点害羞,因为在车上,旁边还就坐着张冉呢。 她把头在他胸前蹭了蹭,算是回答,想要蒙混过关,却没想对方今天简直很执着,大掌掰过她小脸,低下头凑过来,又问:“是不是最喜欢我?” 女孩子知道混不过去了,蚊子叫似的“昂”了一声:“是啦。” 席巡这才心满意足抬起头,手扣住小姑娘后背,云苏就被他的力度被迫压在了怀里,脑袋搭在对方肩膀上。 少年军服冷硬冰冷,云苏也不在意,两人像交颈的鸳鸯,少年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云苏的小手,小动作宠溺又暧昧,全都被张冉尽收眼底。 车子开动了,前面的张旗已经开始汇报工作了,少年一面和怀里的小姑娘亲亲,一面听张旗汇报工作,偶尔才会“嗯”一声,算作回答。 张冉真的很想问,长官在前面真的不尴尬吗?就连她坐在这里都觉得很尴尬啊。她是真的觉得两个人可以凑一对,省得两个单身的人在这里恨不得自己干脆原地消失。 车子很快就到了西阁,席巡还要去书房工作,一般来说,张旗是要跟着他一起的。 小姑娘在他上楼的时候却攥住了他的手:“阿巡,我也要上去。” 女孩子小小的手指细软又短短的,努力地抓住他一根食指,软乎乎地凑上来,就硬是要一起去书房。 少年军阀没有拒绝,他也向来不拒绝的。 喜欢和她在一起,只是小姑娘总是觉得他在办公的时候很无聊,倒是不愿意和自己呆在一起,所以他便放她出去玩。但在他心里,其实是很想要陪着的,就是抱着她工作,他也不会觉得不耐。 少年左手搭在楼梯扶手上,一只手被小姑娘拉着,他很自然地就顺手把云苏小小的手收拢进掌心,人都走上半截楼梯了,才象征性问了一句:“苏苏,你朋友呢?” 张冉还在楼梯下站着,正懵呢,就听见好友迅速回了一句:“叫张旗陪她就好啦,有我陪你嘛。” 张冉秒懂。 她也很懂事似的点头:“对,三爷,我都行的,苏苏陪您就好了。” 云苏觉得自己真是把小姐妹幸福放在心上的民国好闺蜜。 于是张旗就莫名其妙被派下去陪一个小姑娘玩儿了,自家三爷倒是没有一点舍不得的意思,直接就搂着夫人上楼了,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张旗:终究是错付了。 到了书房后,小姑娘就垫脚从书架上拿了本书下来,是她上回由于太无聊,所以就随手放了些小话本在这。 席巡在书桌后面坐下,小姑娘坐在他对面自顾自看话本,他不知道她在干嘛,只觉得怀里似乎是空荡荡的,觉得不舒服。 鼻尖有她身上的香,可是人却不在怀里。 “苏苏。”少年手往前伸了伸,指节恰好摁在云苏话本的书页上,他微微蹙眉,出声道:“过来。” 小姑娘“啊”了一声:“怎么啦?” 她把话本顺手往对面一推,然后绕过桌子,跳到席巡身上。 只听少年道:“你拿你自己抵给我了的。” 他知道今天她主动是为了张旗去陪她那个好朋友,所以她把自己抵给他,他把张旗支开去陪她的朋友。既然是抵给他了的,那就要抱。 小姑娘凑上来亲了他一下,算是安抚:“好啦好啦。” 她就知道自己意图是瞒不过小魔气的,所以也就干脆大大方方承认:“抱一抱就好啦。” 少年没说话,可云苏知道他满足了,便也就窝在他怀里,继续看话本。 小姑娘身子纤细轻软,抱起来像柔软的似的,还带着甜香,小脸挨着他脖颈,席巡抬手摸了摸她,虽然说知道自己这回整个就是工具人,可是她在怀里,轻飘飘地撒几个娇,便也没什么脾气了,只觉得幸福。 只要一想到从此以后都会有她在身边,就觉得很整个世界都很敞亮。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民国大佬勾搭手册(28) 云苏这边是把三爷哄得服服帖帖了,可是张冉那边进度却着实有点不尽人意。 张冉也是第一回主动去喜欢别人,从前也有人追她,可是都没有答应。原本其实主要是觉得姐妹恋爱了自己实在太孤单,再加上上回见面觉得他也长得很合她心意所以热血上头,可她看着面前这个不管怎么撩都无动于衷的男人却实在觉得简直头疼。 两人现在在西阁侧面的花园里散步,天渐渐暗下来了,张冉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校服裙,夜晚冷风一吹过来,她就冻得手臂都开始起鸡皮疙瘩。 “张长官,好冷呀。”张冉微微抬头,娇俏的小脸映着半面暖黄的灯光,意有所指。 她小画本也看过不少,而且留过洋,一般在这个时候,男方应该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才对。 学生裙搭配军装,哇哦,张冉觉得她脑子里已经开始浮现她和外国同学看过的十八禁小视频了。 这设定还挺带劲呀。 她满眼都是期待的望着张旗,然后就听见青年道:“那……送你回家?” 张冉笑都僵在脸上,无话可说。 至此为止,张冉觉得自己放弃了。 她辜负了好姐妹为她费心费力创造的独处机会,是她没用。 云苏和席巡下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张冉抱着一杯热茶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脸色简直比昨天的席巡还要阴沉。 一旁的青年似乎也有点不知所措,脸上表情有点无奈和慌,似乎也不知道张冉为什么就这个态度了。 “苏苏,我先回去了。”张冉见云苏终于下来了,也就准备回去。 之前她怕云苏和三爷会不会可能在上面……咳咳,所以就没有上去打扰,但张旗她是真受不了了。 这回倒是云苏还没开口,张旗先开口了:“我送张小姐回去。” 张冉:“哦,谢谢。” 张旗默默低头。 三爷和夫人刚上去的时候他帮她拿过一次水果和饮料,那时候,姑娘说的是:“谢谢你呀。” 眼眸弯得像月亮,透着一股奶糖似的甜乎乎。可现在,却变成了——哦,谢谢。 他不理解。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有点不是很好受。 云苏也没有多问,张旗送好友出去,就在张冉要上车的一瞬间,青年终于一把拉住了张冉的手。 对方表情先是有点慌张,然后就是惊疑。 “您还有什么事吗?”张冉问。 张旗有点犹豫。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也不知道该怎么问。难不成要说——为什么突然对他这么冷淡? 怎么说都有点奇怪。 “你……”青年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他背后被人重重一拍。 “张长官,您怎么在这里……”司机本来是看见张旗站在这里,觉得奇怪,因为张旗这个时候向来都应该是还在西阁,等到晚上三爷的工作都结束了,才会出来。 今儿怎么这样早就出来了。 所以就直接上前一拍,也没看见青年身前还有一个姑娘。 穿着军装的青年长官手臂半撑在车门边,眉眼垂下,由于受到突如其来的冲击力,手微微一弯,顿时骤然俯了身,唇就贴上了面前这姑娘薄软的小唇。 蜻蜓点水一瞬间,张冉顿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张旗也傻了,他呆在原地,脸直接红了个透。 他……他长这么大,还没亲过姑娘呢…… 他看着一脸惊慌的张冉,指尖轻轻搭上自己的唇,有点懵:“我……” 可是话还没说完,他就又被猛然一推。 “砰”地一声,车门关了。 站在张旗身后的司机这才发现青年前边还有个女孩子,而且刚才……似乎发生了一点意外。 “您……”司机试探着开口,张旗却一把抓住了车门把手,那架势,好像生怕司机跟他抢似的。 青年开口道:“我送她回去就好。” 说着,张旗就打开车门,直接坐了进去。 张冉也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么狗血的事情,平时她看小话本看到这种情节都觉得简直恶俗又狗血,压根没想过这件事居然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捂着脸,眼眸湿润,心跳跳得飞快,而下一秒,车门打开了,青年坐到了驾驶位上。 他微微回头,往后看,一只手搭在车盘上,手指抓住黑色圆盘,骨节干净凸起。 “我……”他顿了顿,“送你回去。” 张冉手还捂着脸,这一回,她是真羞得头都抬不起来了。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民国大佬勾搭手册(29) 一路上两人之间的气氛都很尴尬,没有人说话,直到车子驶到张家大门外的时候,张冉正拉开车门准备下车,手刚搭上车门把手,就听前面的青年道:“张小姐。” 张冉吓了一跳,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张旗,然后就听到对方低低的嗓音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张旗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他觉得自己既然亲了人家,毁了人家姑娘清白,那自然就应该负责才对。只是他反过头刚说完这句话,就看见这姑娘眼睛瞳仁都瞬间放大了,再然后,她就受惊了的小鹿似的,慌慌张张跑下去了,张旗只来得及看见她一张小小的娇俏脸蛋通红。 ——真可爱。 张旗看着姑娘几秒就消失在了红木的大门口,他心想。 ——这么快就知道要对未婚夫害羞了。 可他不知道,张冉其实是真纯属是被他吓到了。 跟他接吻是意外,她原本只觉得尴尬和一点少女正常的羞涩,她在外国呆了几年,却是第一回听说轻轻亲一下嘴就要负责的。 其实倒也不是说不愿意,他……好看嘛。 就是实在太突然了。 晚上的时候她跟云苏打电话说这件事,那个时候她就完全是羞了,整个人都是要随时随地开启土拨鼠尖叫的状态。 云苏也傻了:“他说,要对你负责?” “嗯……”张冉应得很不好意思。 她托腮半趴在桌上,两条小短腿悬在椅子边,碰不到地,一直甩啊甩,纠结得脚趾都蜷起来了。 “你不是喜欢人家嘛,那不是正好,就干脆答应了,不是挺好的。”云苏说道。 “太突然了。”张冉说,“之前在西阁的时候,他还一副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多说的模样呢。” 云苏那边听完这话沉默了一会儿,张冉半天没听到回应,于是喊了她一声:“苏苏?” 几秒钟后,电话那边终于又传来了云苏的声音。 女孩子有点支支吾吾:“……冉冉啊。” “嗯?”张冉应道。 “阿巡刚才说,张旗送你回去后,就没来西阁了。说是……”云苏顿了顿,“说是回去跟家里商量提亲了。” “什么?”张冉简直不敢置信。 “阿巡说——他好像是打算明天就去你家了。”云苏也有点惊。 不是她说,张长官,真的挺急。 直到电话挂断,张冉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真准备提亲了?来真的啊? 她整个人呆怔在原地。 ——虽然说,心里还是有点隐秘的欢喜,可她却觉得自己父母多半不会同意。 她才十六呢,她阿爹疼她,怎么也舍不得她这么早就出嫁的,更何况,她还在上学。 除非像和苏苏一样先订婚还差不多。 姑娘小小的身子蜷在宽大的椅子上,她小脑袋耷拉在椅背上,两条腿使劲晃。 ——究竟要怎么办呀! 另一边,云苏放下话筒,少年军阀还正半靠在床边看书。 暖晕的灯光下,他指尖抚过一个个凹凸不平的盲文,云苏凑过去,喊了一声:“阿巡。” “嗯?”少年应了一声,小姑娘刚拱进他怀里,他便顺手摸了摸她的头,顺了顺小姑娘还有点微湿的发梢。 “张旗真那么着急啊?”云苏还是觉得太快了。 “嗯。”席巡道,“因为着急,所以才迫不及待。” 他说:“就像我,我就很着急,苏苏。” 民国大佬勾搭手册(30) 云苏拱在席巡怀里的小脑袋在听见这话的时候顿了一下,她稍稍抬头,少年眼睫正半垂,根根分明纤长,那淡,很认真。 小姑娘“嗯”了一声:“我知道啦。” 少年俯身亲了亲她,然后掀起半盖在他身上的薄被,给云苏掖了掖被角,转身出去:“乖一点,好好睡。” 小姑娘点了点头。 房间门被一点点关上,虽然席巡看不见,可是走之前,他伸手给小姑娘关上了灯。 第二天,张旗真的去提亲了。 学校里面课正上到一半,张冉趴在课桌上记笔记,突然,班主任就在门口敲了门:“张冉同学,请出来一下,你的父母打电话来了。” 云苏和她对视一眼,几乎是一瞬间,张冉就反应过来了。 张旗好歹也是席巡身边有头有脸的人物,在上海威望还是很高的,而且他今年也才二十四岁,虽然比张冉是大了有整整八岁,但也绝对说得上青年才俊,甚至是其中的翘楚。 而且以他的地位,张家一个经商的,也的确得罪不起。 张父张母再听对方一说连接吻都干过了,所以脑子里已经自动脑补到女儿跟这位张长官已经在床上滚过一圈了。 所以张冉就被父母直接喊回家了。 于是云苏这一整天就一个人在学校呆着了。自从跟席巡的婚讯出来后,班里就变得连跟她说话的都没几个了。 下午的时候,上海下了雨。 淅淅沥沥的雨落下来,还一点点变大。 天边黑压压的一片,等到散学的时候,雨已经下得跟瓢泼似的了。 好在小姑娘自己带了伞,是早晨的时候少年亲手给她放进包里的。 云苏收拾完书包还要值日,等所有事情结束后,教室里已经没人了,她刚拿起伞准备出门,教室门就突然被打开了。 她教室在一楼,涌进来一群哄哄闹闹的男生,穿着短衫,手里还抱着足球,浑身上下都淋得湿透了。 “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 “我怎么知道,早晨我母亲还跟我说不会下雨。” “回去又要挨骂,衣服也脏了。” “就是,我……” 一个男生撩起衣角正准备擦脸,结果一转身,就看见了正站在教室后面穿着蓝布长衫裙的云苏。 小姑娘手里还抱着伞,似乎也有点愣,表情也呆呆的,细白手指抓着帆布包的挎带,挺乖的模样。 “啧,真是的一身水都分不清是雨还是汗……” 一个男生还准备就地脱衣服,就突然被旁边的同伴捅了一下:“哎,程驱,这好像……” 那个叫程驱的男孩子转过身来:“干什……” 他在看见教室角落里小姑娘的一瞬间噤了声。 不知道是不是云苏看错了还是什么原因,她居然看见那个男生居然顿时红了半张脸。 “程驱,你……” “哎,怕什么,就问问。再说三爷不是不在吗?” “就是就是。” 那边男生被同伴低声怂恿,程驱自己似乎也真有点犹豫。 暗暗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女孩子就在眼前,前两天他也知道了她和那位人物订婚的消息,为此还消沉了好几天,直到今天出去踢球,心里的郁气才稍稍淡了些。 却没想到,踢球半路下了雨,一下雨,躲雨却能遇见她。 打开的教室门吹进来一阵冷风,云苏穿的裙子。 对面一群男生看着她一个女孩子,她多少还是觉得有些不自然,于是往前走了两步:“请麻烦让一让,谢谢。” 女孩子已经做出了要打伞的动作,意思也很明显了,她要出去。 可是她却没想到,门边那个叫程驱的男生却突然伸手拦住了她,涨红着脸问:“请问你是云苏同学吗?” 他当然知道对方是谁,只是……在喜欢的面前,难免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话罢了。 云苏有点不明所以地抬头,看见对方通红的脸,瞬间有点猜到什么了。 小姑娘点了点头,表示承认了,然后她又说:“我未婚夫还在外面等我,请让一让,可以吗?” 女孩子声音温温和和,也很礼貌,虽然语气很轻,但她却突出说了“未婚夫在外面等”,程驱又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呢? “我没有别的意思,云苏同学,就是……我之前,其实有一段时间喜欢你,可是没想到你会那么早就订婚,所以想要向你表达心意,但也只是表达,因为我觉得,毕竟……喜欢了你很久,必说会觉得很遗憾。”对方态度很诚恳,“你不用理会我,真的。” 云苏礼貌地笑了笑:“没关系。” 男生脸更红了,然后就让开了路。 云苏舒了一口气,刚推开教室门,就看见了正怔怔站在门边的少年。 他身上淋湿了一点,一只手手里拿着导盲管,另一只手还撑着伞。 对方站在原地,应该是听见了云苏开门地声音,他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愣了愣,眼睫垂下了。 云苏也没想到他会跑到这里来,还没人跟着。 皮质手套上还有雨珠,绿色军官服有一块地方被洇湿了一片,很显然,刚才那男生的话他肯定都听见了,而且……又犯老毛病啦。 一副冷漠又莫名可怜巴巴的模样,又觉得自己哪里不好了? 后面的一群少年在看见门口的席巡的时候也被吓到了。 整个上海滩谁还不认识三爷啊,尤其对方此时面无表情的冰冷模样,简直…… “阿巡?”云苏连忙上前拉住了他的手。 程驱也看出气氛不对了,他忍住害怕的情绪,刚想上去解释,然后就看见面前的盲人少年稍稍抬起手,下一秒,把女孩子搂进怀里。 再然后,他又微微俯身,闭眼,淡色的漂亮唇瓣就落在了少女唇上。 动作温柔,细细研磨。 程驱傻了。 后边一群男生全都傻了。 女孩子娇娇地“唔”了一声,席巡把人抱得更紧,伞和导盲棍都掉在了地上,也不管。 淅淅沥沥的雨幕里,一对年轻人深深拥吻,其他人都看得面红耳赤了,再也看不下去,推推搡搡走了。 ------题外话------ 今天下午这一章是二合一,所以只有一章哦。 粥粥没有少更啦,只是合在了一起嘛。 爱你们呀。 民国大佬勾搭手册(31) 回去的路上,云苏偷偷看着跟平时一样一本正经坐在车座上看书的少年。 对方一副淡然的模样,手指抚摸盲文,似乎还很认真。 云苏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觉得他好像又没有生气的模样,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解释。 可那个什么程驱说的话他肯定是听到了,刚才那个表情那个模样,分明就是介意了的嘛。 云苏有点拿不准。 正在小姑娘犹豫的时候,突然,旁边的少年朝她伸出了一只手:“苏苏。” 云苏“啊”了一声。 然后就听见高冷而向来情绪冰冷的三爷道:“要抱。” 小姑娘都愣了,还没反应过来,少年就微微倾身过来,修长的五指顺着指尖一点点往上,和她十指相扣。 他身上有一点浅淡的香,云苏从前没发现,他柔软的发丝扫在她颈边,呼吸温热。 云苏手指稍稍动了动,下一秒就又立即被攥紧。 “我没喜欢他呀。”他应该也听到了的嘛,程驱虽然跟她表白了,但是他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席巡回答。 没有要怪她的意思只是在听见别人跟她告白的时候,真的觉得有点害怕。 他知道自己位高权重,从张旗和席蓉了解到过自己似乎长得也不差,可是眼睛毕竟是这个模样,没有什么办法了。 其实他不是生下来就这样的,十三岁那年父亲上战场带上了他,原本只是想带他见识一下战场气氛,却没想到却儿子却被敌军俘虏了。 席巡接受了日本人将近一个月的折磨,等被救回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没有一块皮肉是好的了,眼睛也瞎了,从此他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他听说过苏苏很漂亮,她是上海滩有名的美人,年仅十六岁,就有很多人对她几乎神魂颠倒,所以席巡一直心里就是不安心。 她那么好,那么温柔,喜欢和爱惜她的人也一定很多,他害怕她可能在哪一天就不差他这一个爱她的人了,投入别人的怀抱。 他右手又慢慢抚摸上女孩子的小脸,触感滑腻娇嫩,柔软得叫人爱不释手。 他摸过她卷翘的睫毛,圆圆的可爱眼睛,小小的鼻子,最后停在她嘴唇处。 “苏苏真好看。”盲人少年感叹道。 “嗯?”云苏应了一声,脸凑近了一点,“阿巡怎么知道的?” 盲人少年脸上一点很浅很浅的笑:“虽然我看不见……”他很慢地说:“可是我的心里自有一个苏苏。” “一个我的苏苏,只属于我的苏苏。”也只会爱他一个人的苏苏。 女孩子抓住他的手:“本来就是你一个人的呀。” 席巡笑了,这回笑意深了一点。 他说:“嗯。” “我爱你。”少女却不满意他情绪仍旧淡淡波动不大,又凑得更上来,很认真地说。 盲人少年眼眸没有焦距地往前望着,云苏说:“阿巡,我永远都最爱你。” 席巡这回说:“我知道了。” 他在很努力地相信她。 “我们还有一辈子,还有很多年,我们有一生,我们有很长一段路会走。阿巡,我们来日方长。”日子那么久,我会用一辈子……不,不止一辈子的时间告诉你,云苏爱你。 不论你三十六变,暴虐丑陋或残疾,我都用最温柔的爱意对你。 席巡这回终于忍不住,眼眶里落下了眼泪。 “嗯。”他说。 他是第一次喜欢人,残疾给他带来不可避免的自卑。 喜欢她的人太多了,最初或许他还没有意识过来,可当他知道并发觉后,席巡就觉得自己变得不像自己。 寡断,敏感,情绪波动。 从前那个被称做三爷的席巡是真的没有所怜所爱,所以冷淡无情。但与她相遇后,他就是最无理取闹想要宠爱的小孩。 她说得对,这一生还有很长。 席巡愿意一直对她好,很好很好,小姑娘心这么软的人,怎么会舍得离开他呢? 云苏发觉搂她腰肢的手又收紧了一些,下一秒,她听见他说:“我也爱你。” 车窗外风景飞逝,雨声密集温柔。 水珠落在车窗上,划过细细的痕迹,而这一隅车后座的小小角落,一句誓言,就是一生。 ------题外话------ 下一章就是番外啦 周末的粥粥要拱进小宝贝们的被窝里亲亲,唔,ua~ 民国大佬勾搭手册(番外) 新婚篇 张冉很快就真的与张旗订婚了,青年比她想象中还要固执,拿着婚书不肯走人,直到小姑娘松了口。 当着一屋子长辈的面,青年在临走前,还把人整个抱起来就狠狠亲了一下,吻得缠绵悱恻,直接惊住了一家子的旧时代中年家长。 张冉当时羞得恨不得抡他一拳,可是莫名其妙的,她一看见对方满是欢喜期待的眼眸,就又瞬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云苏和张冉满十八岁是在同一年,十八岁生日当天,云苏回到西阁,就发现自己的房间已经一日之内和席巡的合并了,并且当晚,她毫不意外地收获了成人礼,礼物程度之贵重导致她第二天直接起不来床,跟学校请假了。 再往后的日子就有点没羞没燥,在此QQ阅读不允许详细介绍,总之过程很凶残,少年不愧是军人出身,体力和持久都没话可说,小姑娘被折腾得够惨,常常是趴着呜呜哭,也得不到怜香惜玉。 成婚是云苏和席巡先成了,虽然云苏其实是比张冉小的,但张家父母舍不得女儿,所以想要留一段时间,张旗虽然心里急,却也还是遵从了他们的意愿。 结婚后的小姑娘整整三天没有来学校,张冉期间给她打过一次电话,对方又是哭又是哼哼唧唧,张冉理论知识还是很丰富的,当时就脸一红,直接挂断。 话说,当时是下午两点。 白日宣……啊。 啧啧啧。 云苏这个小世界成婚的确是机会要整个人都坏了,新婚后,日常就是少年的不老实。 哪怕不在床上,他也向来是不管那么多的,总要摸一摸或者揉一揉小姑娘什么地方,一刻也停不下来。 十九岁那年,云苏怀孕了。 作为弟弟的席巡高兴得快要疯了,整整一天,云苏居然就没看见过他嘴角下来过,抱着小姑娘狠狠亲了好几口,他的情绪表达第一次这么热烈直白。 然而席蓉的心情就有点一言难尽了,作为姐姐,她最近又分手了。 ——呔! 云苏听说云父的结局似乎也不太好,公司被封整顿,云卓和云夫人捐款跑路,于是后来他却又故技重施,把云三姐介绍给有钱老板,然而好在三姐自己遇上了个疼她的,被收入府中后,也当了夫人。这一次,她也没有管云父,甚至和云苏一样跟云父断绝了关系。 最后他饿死街头。 云苏在听说后却情绪很平静,没有什么反应。 她不是圣母,她只觉得——他活该。 席巡篇 席巡被日本人抓过来的时候情绪很平静,真的很平静。 他自小便感情有些淡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要继承父亲的衣钵的,在这乱世之下,也要尽量给一方人民太平。 所以男孩子当时是真的一滴眼泪也没有掉,甚至连哭都没有哭一声,淡定得简直就是不正常。 他知道父亲肯定是不会为了他放弃战争的,人民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他不可能会就因为自己的儿子去出卖百姓。 所以十三岁的孩子当时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落到日本人手里,绝对非死即残。 那些日本军官说着他不懂的日本话,还有人伸手来掐他的头,摁住他的脖子,席巡的脑袋磕在铁桌上,给一个长官模样的人看。 小小的男孩子漆黑的眼瞳没有情绪,就这么看着对方,那个日本军官用不太熟练的中文说了一句:“你……很好,很,淡定。” 对方说了这么一句,嘴角就勾起了很玩味的笑容。 很快,席巡就被推入了一个房间,那里昏天地暗,一股铁锈味和血腥的腐烂臭气扑面而来。 席巡抬眼看了一圈,粗略地看见了电击仪,皮鞭,竹条,老虎凳以及大小各异的刀片等等。 那个日本军官问他:“你……告诉我,上海入口大门在哪里,我……就放你,回去……怎么样?” 席巡的确知道,他跟在父亲身边多日,又是被培养起来的上海军队的掌权人,这些当然了如指掌。 可是他依旧只是缓慢垂下了眸子,说:“不知道。” 那一个月席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去的,身体的疼痛似乎都已经麻木了,身体每一处筋骨肌肉好似都在无时无刻地抽搐,他不见天日,没有知觉。 据说是一个月后,上海守城军突击了日本军营,日本人逃跑时匆匆忙忙,便把他落在了营地。 席蓉说,他被救回去的时候,浑身上下皮肉腐烂翻出,一身的血,已经不成人样了,甚至还是在辣椒水里找到的人,父亲一个这么冷情冷意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都差点掉眼泪。 席巡自己倒是不记得什么了,只知道醒过来以后,就再也看不见东西了。他那时很小,席蓉在他床边哭得天昏地暗,他自己却没什么感觉,甚至想——不就是看不见,有什么关系? 这样的想法一直持续到他十九岁那年,父亲也战死在抗日的沙场了,那一年在商场里,他手上还染着血腥,那个小姑娘就这么闯进了他的世界。 他看不见,那一天他表现得很冷漠,可是他自己其实很清楚,在她说出那句“您好”的时候,只那一秒钟,他就已经为她沉沦。 她轻轻贴上来的唇,软乎乎的怀抱,还有……那一件大衣,三件事加在一起,让他当晚直接失眠。 席巡心跳如雷,十九年的呼吸频率都混乱了,他抱着那件大衣,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沸腾想念白日的香甜。 所以他迫不及待想尽办法让她来到自己身边,心机深沉地想把她留下来,慌慌张张地去哄她生怕她生气再也不理他。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人生第一回。 这双眼睛也是一样。他从前没有在意过,可是自从和她在一起之后,就有太多人说她很漂亮。 他嫉妒,他好想看一看,看一看他的姑娘究竟长什么模样。 有什么样的眼睛,什么样的鼻子,什么样的嘴巴。他们都能看到,可唯独他看不到,这感觉让他心里很慌张。 而他发觉有越来越多的人都像他一样爱她时,这慌张就越发难以忍受。 明明全世界都知道她已经是他的了,可是席巡还是觉得全世界都要和他抢这个姑娘。 他们健康而且明亮,少年活力生气勃勃,和他不一样。 ——和他这种眼睛看不见,性子又还阴郁不会哄姑娘的人完全是不同的。 母亲当年就是这样离开了父亲,席巡便害怕,她也会离开他,不要他,会转身投入别人怀抱。 他想把她攥在手心,愿意把她捧在心尖,少年想——席巡什么都愿意改,愿意变温柔,变开朗,可以学着叫她苏苏,可以放下身段,叫他撒娇装可怜也没关系。 他爱她,他不择手段,他一定要留下他。 他想要和她有一生,想要白头到老,想要余音袅袅,生生不绝。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金主他表里不一(1) “放在这里就行?” “陈总说想要玩儿点刺激的,就在这。” “人不会跑了吧?” “不会,下了这么多药,都昏成这样了,还能怎么逃?” “行行行,那咱们就丢这里吧走吧。” “小心一点外面有监控。” “戴帽子就行。” 紧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听了那两人的对话,似乎实在戴帽子,很快,他们就出去了。 云苏醒过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情况,她意识有点昏沉,手脚都有的使不上力,若不是自己懂法术,直接上了个清醒咒,大脑便很快就恢复清醒了。 听刚才那两个人的对话,再加上自己之前那样的状态,云苏只需要稍稍想一想就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状况了。 她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是贴了雪白墙壁的厕所,没什么异味,也很干净,隔间的设备甚至说得上高级,很显然,这应该是某个高级酒店或者会所的厕所。 云苏皱了皱眉,自己身上还穿着一条白色的芭蕾舞裙,裙摆蓬松漂亮,带着一点极纯的意味。 女孩子这一身衣服出现在这里,简直格格不入,云苏刚想先接收记忆的时候,外面就传来的脚步声。 凌乱沉重,还有些拖沓,很显然,这应该是一个中年男子的脚步声——或者准确说,是醉酒了的中年男子的脚步声。 云苏不敢再耽搁,虽然不知道来人的目标是不是她,但都还是想着先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云苏看见厕所的最后面有一扇小窗,隐约窥得见外面似乎就是一道寂静走廊,小姑娘跳了两下,有点够不到。 脚步声近了,汤圆都有的慌了:“公主,那个人……” 话音还没落,就看见女孩子手脚伶俐地踩着隔间马桶爬上了门板,然后直接从小窗口跳出去了。 ——我去。 汤圆都有点傻了,没想到娇娇弱弱的天界公主翻墙居然这么熟练,这技术,没个百八十遍练不出来啊! 但它也顾不上犹豫什么的了,这边公主脚刚碰到地上,那边的厕所门已经被拉开。 很快,厕所里就传来一阵开厕所隔间门的“砰砰”响声,然后那男人很快就发现到嘴的小美人居然跑了,传来了怒吼声。 云苏穿着芭蕾舞鞋,跑出很长一段距离后,确定人没有跟上来,才略略松了一口气。 小姑娘走在大街上,先找了个地方接收记忆。 ——云苏,是现在眼下正爆红的小花旦。 小姑娘暑期时出演了一部古偶剧,一张漂亮精致到极致的仙气小脸几乎是一瞬间就抓住了人的眼球,哪怕不是女主,也直接出圈,凭借颜值一夜爆红。 最近她和同公司的,也就是演那部古偶剧的女主的演员拿到了同一档综艺的邀请,可是对方对自己颜值有多忌惮,就安排了今天这一出。 说是有一场演出,其实是想要把她送上那些老板的床。对方很了解她的性子,料定如果这件事若是成了,那云苏绝对承受不住打击,可能就会直接被逼到退出娱乐圈了。 小姑娘皱了皱眉,暗暗记住了那个女演员的名字——宁檬。 还真是个柠檬,又酸又涩,简直让人生理不适,这是苏苏最讨厌的水果之一。 小姑娘今年还在上学,才大二,之前那部古偶剧纯属是因为导演来学校大四挑演员的时候被意外看中的。 小美人的精致有一股脆弱的仙气感,又是乖乖巧巧的模样,很少有人能不喜欢,常常叫人光看上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眼睛。 此时正是夜晚,她已经顺着这走廊跑了有好一段时间了,没有遇见人,也已经完全不知道现在自己在哪里了,小姑娘也不敢乱跑,也在警惕那边可能会派人来找她,于是她便寻了个安静角落,悄悄咪咪躲进去,想着等过段时间再说。 而那边那个陈老板自然也猜到小姑娘是从哪里跑了,平时都关得死严的窗户今天居然打开了,位置那么高,那小姑娘居然还真爬上去了。 他身边有跟着的人问:“陈老板,您看,这……还追吗?” 那边可是那位爷的地盘了啊,虽然不经常过来,但他们也的确不太敢进去,若是得罪了,谁能担待得起啊。 “还去什么去。”陈老板大着舌头,虽然有些醉了,但也还没醉到人事不醒的地步,跑到那边去抓人。 就是可惜了,那个嫩生生的小美人,那位可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主啊。 倒还不如跟了他呢。 陈老板满脸都是可惜,叹着气,也没有办法,只能走了。 而另一边,几辆黑色低调的车辆停在了酒店外面,早早就等候的酒店经理几乎是立即就迎了上去,却又被几名黑色保镖拦住,不允许再靠前。 最中间的车上下来了一名坐着轮椅的年轻青年,夜晚灯光落在他身上,漆黑的瞳孔冷寂漂亮,对方穿着一丝不苟的正装,手臂靠在轮椅扶手上,淡淡地撑着额头,袖边的白金色袖口低调优雅,微冷的脸线条冷硬,气质骇人。 “段……段先生……”酒店经理吞了吞口水,恭恭敬敬地喊道。 这位也不常来,今儿倒是真难得啊。 男人淡淡点了点头,眼睛半阖,也算是回应。 “我带您去您的地方。”经理说道,然后就自觉地后退几步,在不远处领路,也不敢再靠近了。 等到了楼层,这里电梯门一打开,就能看见穿着正装的保镖站在门口,恭敬地弯腰。 这些人是一年四季都守在这里的,哪怕主人不在。 至此,经理再次被拦下,挡在电梯门口,无法向前。 段槐扯了扯领结,干净漂亮的手指搭在节口上,他推着轮椅慢慢往前走。 突然,他看见房间门口,缩着一只小小的姑娘。 对方长发如藻,垂下来,盖住了半边漂亮到极致的小脸,露出脸颊软乎乖巧,细白手指抱着膝盖,可怜兮兮地蹲在角落里,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段槐一愣,他手指不自觉收紧,蹙眉。 ——这里,怎么会有女人?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金主他表里不一(2) 气质冰冷的青年垂眸,淡淡地望着地上的姑娘,对方似乎睡得还很香,自己在这里许久了,她竟然还没有半分知觉。 他静静坐着,按理来说,这个时候他应该叫保镖,直接把人扔出去,对方竟然能突破门口的保镖神不知鬼不觉进到这里来,显然不简单,废了不少心思。 可段槐却有点忍不住。 他伸出手,倾身,微凉的指腹碰上女孩子白白软软的小脸,对方呜咽了一声,动了一下。再然后,她迷迷糊糊抬起头来,段槐就撞进一双褐色的漂亮眸子里。 对方眸色情绪单纯,表情还有些懵然,呆愣愣地看着自己,显然似乎是傻了。 段槐微微蹙起的眉头松了松:“你是谁。” 青年声音低沉冷冽,云苏呆呆眨了两下眼睛。 ——小魔气? 运气真好哎。 只见这小姑娘下一秒便露出个怯生生的甜甜的笑来,乖乖打了个招呼:“……您好。” 段槐看着她,抿唇。 “我被人下了药,不小心逃到这里的,请问这是您的房间门口吗?”云苏小小声地问。 “嗯。”青年应了一声。 不只是这一间,这一条走廊的房间,全部是他的。 段槐虽然不是很相信她“逃”能逃到这个地方来,可他却没有说什么。 对方穿着纯白的芭蕾舞裙,宽而短的裙摆下,两条细细嫩嫩的长腿一览无余,折叠在一起,圆润的膝盖上,靠着小姑娘的小脸。 “那——请问可以借宿一晚吗?”女孩子又很小声地提出一个请求,“不会很麻烦您的,我只住一晚,明天就马上走。” 段槐望着她。 对方的心思太明显了,简直一览无余。 这些年他见过太多这些手段,早觉得厌恶不耐,可此时,他却伸出手,淡淡道:“来吧。” 果然,对方一听到这两个字,几乎是立即地,一双圆圆的漂亮眼睛便笑得弯起来,软糯糯地道谢:“谢谢您。” 小姑娘手掌搭进他掌心,段槐把她拉起来,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她能扑进他怀里,可其实没有。 这里正是走廊尽头的房间,这里是他平时惯住的地方,其他房间一般是有其他用途的,所以也都置办着,但其实也没有人去。 青年输入指纹,宽大明亮的豪华房间里灯光亮起,她似乎很高兴地跟着他走进去,睁着眼睛好奇地看了一圈,然后就甜甜说了一句:“您真好。” 眼眸弯弯的,看起来倒是真心实意。 青年还是第一回被别人说好,感觉有点奇怪,却说不出来。他坐在轮椅上,小姑娘也在沙发上坐着,两只手交叠着放在腿上,压着雪白裙摆,粉嘟嘟的指尖幼嫩漂亮。 段槐一时间没能移开眼睛,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 云苏也莫名有点紧张,这个世界的小魔气似乎和上个世界的有点像,冷冰冰的性格,话也不多,现在还不熟,所以他气势有点骇人。 她眼神轻轻落在他的腿上,外表倒是看不出怎么样了,青年浑身上下一丝不苟,虽然坐在轮椅上,姿态却漠然得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先生……”云苏暂时还不知道他身份,但现在看来,显然是不简单的。自己躲得不算太远,可是却没有人追过来,很显然,他们是在畏惧什么人。而以现在的情况看来,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小魔气了。 青年抬起头,他刚才也有点愣神,觉得自己今天晚上这举动不太正常。 虽然对方的容貌的确是很乖很温柔的模样,但段槐自认不是看容貌就会莽撞地去信任别人的人,更何况,还是个全然陌生的小姑娘。 小魔气没有说话,眼神很冷,云苏都被吓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年龄更成熟的原因,这个小魔气比阿巡还吓人,她都觉得心里有点惴惴的,不太敢说话。 “怎么了。”段槐问。 出人意料的,青年语气却很温和。 段槐不是有意要吓她,看小姑娘紧张得手指都搅成一团的模样,他不喜欢。 云苏小心地提出了一个要求:“请问,我可以洗漱吗?” 这身衣服由于刚才中了药的时候穿了,所以燥热之下出了汗,黏糊糊地在身上,不是很舒服。 她看着对面的青年,对方指尖轻轻敲着轮椅扶手,云苏本以为他不会同意,却没想到青年却缓缓“嗯”了一声,甚至问她:“需要换洗的衣物吗?”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有点意外。但有便宜能占白不占,更何况是小魔气的便宜。 ——自家便宜啦,有什么关系? 于是她点了点头,又道了一句:“谢谢您。” 于是青年就领她去了浴室,给她准备好了毛巾沐浴露,唯一的问题就是——没有浴衣。 青年拿出了一件自己的白色衬衫,淡淡道:“没有穿过的。” 云苏懵懵地抱着雪白衣服,“哦”了一声。 但她还是觉得有点奇怪,这个套房的配置,怎么说……是总统套房吧?怎么会连一件多的浴衣都没有呢? 她有点怀疑对方心思不纯洁,可是一抬头,云苏看见青年冷淡而高冷的模样,又觉得自己纯属想多。 在小姑娘走进浴室后,门缓缓关上,云苏看不见的地方,青年慢慢拽出了身后的一件浴袍。 他漆黑的眼睛盯着那浴袍,许久,他伸出手,右手指节抵住唇瓣,青年脸颊泛起了一点淡淡的红晕。 ——他……在干什么? 段槐觉得自己这已经不能说不正常了,他觉得自己简直有点,变态。 他拿出手机,给助理打了一个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恭顺的男声:“总裁,您有什么吩咐吗?” “帮我去查个人……”段槐简单交代了一下,然后说,“还有,明天早上送套女孩子穿的衣服到我酒店来。” 那边助理声音有点迟疑:“女……女孩子的衣服?” “嗯。”席巡应了一声。 “那,要多大码呢?”那边助理问。 段槐思考了一下。 “买均码的那种吧。”他最后说。 “我现在就有时间,要不我现在就给您送去吧?”助理有点好奇,虽然人已经在床上了,但好奇心却有点抑制不住。 女孩子啊? 查也就罢了,居然送衣服过去,这不是说……孤男寡女三更半夜,自家老板居然很雌性生物呆在一起?! 惊天新闻啊,老夫人若是知道,怕是不知道该多高兴。 “不用,不急。”段槐下意识就拒绝。 他手指淡然撑着额头,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脑子里想的却是——现在就送过来,那小姑娘,还怎么穿他的衬衫。 ------题外话------ EDG夺冠啦啦啦啦啦啦啦,呜呜呜,咱就是说,整个人被激动住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今天每个小可爱抱住一顿爆亲,请问我可以亲你吗?呜呜呜呜呜呜呜!粥粥想亲呜呜! 金主他表里不一(3) 助理被老板拒绝后,心里难免有点失落,就在电话快要挂的时候,突然,电话那头却传来一道软绵绵的女孩子的声音,带着娇娇的怯:“先生,我头发湿了,请问可以帮我拿一条毛巾吗?” 助理顿时整个人仿佛被雷镇住一般,他大气都不敢出了,屏声息气听对面的声音。 只听他老板应了一声,然后就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在拿毛巾,在接着,青年温和的嗓音响起:“你头发湿了,不如一会儿出来用吹风机吹吧。” 救命! 助理表示他跟了老板这么多年第一回听见他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讲话! 那边女孩子也应了一声,乖乖地道谢:“谢谢您呀。” 我去我去软妹子! 助理激动得手机都要拿不住了,他脸紧紧贴在手机上,本来还想再听一点什么声音,可是下一秒,电话里却几乎是毫不留情地传来了忙音。 助理捶床可惜。 浴室里水声淅淅沥沥,段槐就这么在外面坐着。 这里的酒店他很少会过来今天也很晚了,所以没有带工作,本来只是过来马马虎虎睡一觉,谁能想到,居然碰上个小姑娘。 段槐脑子里现在全是对方那张细嫩小脸和笔直漂亮的小腿,很勾人。 他二十八岁了,见过不少女人,身为段氏的接班人,勾搭过他的女人不少,可是他觉得都没有今天晚上这个简简单单穿着芭蕾裙的小姑娘让他来感觉。 青年微微眯起眸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泛着冷冽光芒的打火机在指尖转了转,“刺啦”一声,细细的火苗升起,烧过烟头。 淡淡的白烟在指尖升起,段槐骂了自己一句——畜生。 小姑娘洗澡挺快,不一会儿,浴室里水声停了。 青年有条不絮收起打火机,摁灭烟头,丢到垃圾桶里,又扔了几张纸巾进去掩饰。 他推动轮椅,来到了电视面前,打开,做贼心虚。 小姑娘走出来的时候,赤着脚,一串水迹,白嫩的小脚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明显。 “先生。”云苏开口喊了他一声。 青年略略回头。 由于刚沐浴过的原因,少女浑身上下的皮肤都泛着一层粉。白色的衬衫有点过于大,虽说没达到段槐想要的刚好盖住tun部的效果,直接将大半部分大腿都盖住了,可是这样,也同样别有诱惑。 小姑娘身材真好,青年儒雅地笑了笑,冷硬的脸庞弧度都柔软了一些:“洗头发了?” 云苏点了点头,解释道:“因为湿了,所以我就直接洗了。” 青年心不在焉“嗯”了声,眼神落在她那双小得好像没他手掌大的小脚上。 “先生……”云苏又道,“请问……洗衣房是在哪里呢?” 段槐这才发现她手里还拿着芭蕾舞裙,于是很贴心地走过去,伸出手:“我帮你拿过去吧。” 云苏有点受宠若惊,没想到对方居然这样热心,一时没反应过来,白色柔软的舞裙就已经被青年攥在掌心。 “来,我带你去。”段槐轻轻拉起她的手,带她往洗衣房走。 小姑娘的手细细软软,一个茧子也没有,是那种娇生惯养才会养出来的手。 ——应该不是什么危险分子。 青年初步判断。 ——多半,就是个想要爬上他床的小可爱。 还是个怯生生的小可爱,怪叫人疼,勾得他都有点心潮澎湃了。云苏也有点晕乎乎的,不知道两人怎么就突然拉上手了。 洗衣房不远,段槐带她过去了,问她:“记住了吗?” 青年把舞裙扔进去,偏头问她。 小姑娘脸蛋微红,点了点头。 娇羞的小模样,应当是第一次勾搭人。 段槐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毕竟第一次动心,也禁不住脸略红了些,被她这表情弄得浑身过电似的酥麻。 青年低头,右手食指指尖抵了抵额角,深呼吸,吐了口气。 “先生?”云苏见对方似乎有点不对劲,有点疑惑地喊了一声,问道,“您哪里不舒服吗?” 青年应声先是动作顿了顿,随后便轻轻笑了笑:“无事。” 倒也没想别的,小姑娘,如你所愿,计划把你剥皮拆骨,吞吃入腹。 他年纪也不小了……甚至可以考虑,要个孩子。 段槐抬头,云苏总觉得他表情有点似笑非笑,青年问她:“多大了?” 对方此时坐直了靠在轮椅上,两只手指尖交握,抬眼,之前那股带着点冷的骇人气势又回来了。 云苏磕磕绊绊道:“……先生,我十九岁了……” “十九?”段槐兀自念了一遍,“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啊。” “嗯?”云苏没听清他说什么。 “没什么。”青年道,“想声音上的事情罢了。” 段槐看着她,想—— 总之成年了,能往床上带。 “先生……我可以唐突地问一下——您叫什么名字吗?”云苏绞着手指,有点犹豫地问。 虽然今晚运气好,遇见了小魔气,但这回这个这么高冷,说不定明天两人就再也没得见了。她好歹要打听清楚,对方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也好去找人呀。 段槐笑了。 高冷的青年脸上绽放出笑容,原本疏远不可及的感觉瞬间便淡了不少,对方又容貌上乘,让云苏一时之间还有点看呆了。 “来。”段槐从口袋里拿出一片纸片,镶着低调漂亮的银边,触感微凉,他说,“叔叔的名片,收好了。” 他可给她面子了,这可是私人名片。 云苏愣愣地接过。 “……谢谢。”声音轻轻喏喏的。 段槐真想摸摸她小脸。 乖宝贝,倒是会装,但别说,叔叔就吃你这一套。 云苏乖乖把名片收好,由于没带手机,她也不方便现在就存电话,于是就把那小小的纸片小心妥善地放在衬衫口袋里,然后道:“真谢谢您。” 段槐捻了捻指尖:“不谢。” 两人接下来又东扯西聊了一会儿,段槐很快就不动声色地打听清出了小姑娘还在上学,是A市电影学院的学生,正上大二,现在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小花旦了。 接下来云苏就把今晚经历的事情跟青年解释了一遍,然后又再次感谢了段槐,青年唇角笑意温和,始终道:“不谢。” 毕竟她要为自己生儿育女,这点小事,自然不用谢。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金主他表里不一(4) 两人不知道聊了多久,到最后,云苏都困了,在她最后的记忆里,只有青年体贴地问:“累了吗?”然后就带她去卧房睡觉,出门前,甚至很轻地带上了房门。 小姑娘当时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这一回的小魔气,倒是好难得,真是个正人君子。 助理第二天早上一早就赶到了酒店,房间门口响起敲门声的时候,青年正在看书。 这酒店里书是很多的,他有看书的习惯,所以不管那个地方都备着,哪怕一年压根就不会过去几次。 段槐拉开门,看见门口眼睛亮闪闪的男人,助理把衣服袋子递给段槐,然后就有些好奇地道:“总裁,云小姐呢?” 他昨晚熬夜调查,对方身份很快就被查出来了,凭美貌一夜爆红的小花旦,那些路透照看得他是心脏砰砰直跳啊。 完全就是长在男人审美点上的小姑娘,貌美仙气而又幼嫩,乖巧感叫人更是完全讨厌不起来。小姑娘女粉丝比男粉丝还疯狂,微博 但这些都不重要,最劲爆的是,云小姐才十九岁啊,虽然成年了,但老板到底清不清楚,自个儿高龄二十八了啊?! 昨晚,真那个了? “她还在补觉,昨晚睡晚了,可能有点累。”段槐接过袋子,放在膝盖上,淡淡回答道。 助理:我去去去去去! 还没等他兴奋完,下一秒,青年就再次毫不留情关上了房间门。“砰”的一声,把助理吓得登时后退两步。 云苏起来的时候,就看见青年正在客厅坐着看书,手边的小几上放着一只袋子,像是某品牌购物袋。 她揉了揉眼睛,出去打了个招呼:“先生,早上好。” 只见青年修长的手指下一秒便轻轻扣下了正在看的书,微微回了头。他的眉眼在不远处落地窗照进来的阳光里柔和了不少,段槐语气温和地说:“早上好。” 小姑娘衣服乱糟糟的,领口扣子被扯开了几粒,露出光滑圆润的漂亮肩膀,小巧可爱。 青年微微笑,落在女孩子身上的眼神却暗沉暧昧。 啧…… 段槐感叹道——一大早的,又来了。她真就这么着急想要和他……吗? “肚子饿了吗?”段槐推动轮椅,“洗漱用品给你准备好放在洗手间了,我给你叫早餐。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吃的?” 小姑娘思考了一下,细细的手指扶着门框:“……汤圆,可以吗?” 这种酒店的级别,不知道有没有这东西呢。 “好。”青年很干脆地应了一声,他推动轮椅,伸手。 小姑娘身量不算太高,青年抬手把她微微压低一点,然后帮她把肩膀上滑下去的衣服提起来。 对方手指有些凉,滑过肩膀的温热细嫩肌肤,让云苏皮肤都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叔……叔叔?”云苏下意识抬手,却被青年轻轻捏住手腕。 对方声音已经哑了:“别急。”会给她的,到时候,他让她欲生欲死。 云苏有点没听懂他意思:“啊?”什么别急? 段槐笑了。 云苏总觉得小魔气不知道为什么怪怪的,吃早餐的时候,她偷偷抬头瞄对方,可青年却又仍旧是一副严肃高冷的模样,并没有什么异常。 在她的记忆里,她晚一点还有课,所以吃过早餐后,小姑娘换好衣服,又把裙子也从洗衣房捞出来,然后就匆匆忙忙告别了。 段槐送她出去,走到电梯门口的时候,云苏就迎面碰上了一大群保镖,小姑娘被猛然出现的一群人吓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然后就被青年扶住了腰:“没事,别怕。” 助理也早门口,当他亲眼看见女孩子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顿时肾上腺素极速飙升,眼睛都亮了。 青年带着人下去了,当电梯门关上的刹那,那群刚才还严肃正经的中年黑衣保镖大叔各个立即表情失控面面相觑。 刚才……好像是有个女孩子? !!! 人从哪里来的,他们门口站一晚上,那人是飞进去的吗? ??? 话说,老板身边怎么会有女孩子啊?看起来还那么小那么嫩…… 众人心里难免都有点惊,虽然他们只是老板拥有的众多保镖中的其中一撮,但全世界谁不知道段家当家人不近女色,甚至有人传闻他由于生理残疾所以心理残暴变态。但总之,他们还没在老板身边看见过女人。 刚才那手,都搂上人少女的小腰了,语气还那么温柔,整个跟平时两副面孔,如果说两人没点什么,谁信啊。 云苏拒绝了小魔气要送她回学校的提议,主要是他这上亿一辆的私家车实在还是太耀眼了,她没打算太拉风。 小魔气身上没钱,于是最后她找旁边的助理借了一点钱,就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青年显然心情不太好,他微微垂下眼,右手淡淡托住脸,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出租车的影子越驶越远。 ——宁可坐出租,也不坐他的车。 “总裁,这是您昨天要的资料。”助理把一个文件递给段槐。 青年接过了,虽然已经把小姑娘都了解得差不多了,但他也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更多。 她所有的一切他都想知道。 “云小姐昨天应该是误入,被下了来药,好在她被扔在厕所,那里的窗户昨天维修所以拆了,才误打误撞到了您那里。”助理说道。 段槐手顿了一下。 “好在碰见您,不然昨晚十有八九就被糟蹋了。”助理没注意男人的情绪,还在感慨。 青年定定地看着文件上关于昨晚的调查报告那一页,有点懵了。 她……真是误入的? 所以对方压根没有勾引,他就是自己无缘无故就被对方青涩的小模样几下迷得神魂颠倒了? 段槐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他脑子有点乱。 ——她没喜欢他,没图他,没勾引他,那是不是,也会压根就不会想到会要再要来找他? 他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段槐当然还是想要对方给他生孩子,可是现在有个问题——他,还连对方联系方式都没有。 “电话呢?”段槐翻了翻手里的文件。 “电话?”助理有点疑惑,“您自己没有吗?您昨晚……” 他话还没说完,就对上青年冷冰冰的眼神,到嘴边的话立即便转了个弯:“好的,我现在就去找来。” ------题外话------ 段槐:想要她给我生宝宝。 然而他连女儿联系方式都还没有呐! 白日做梦老男人,哼哼。 金主他表里不一(5) 云苏回到寝室的时候,舍友还没有起床。 小姑娘先把舞裙晾晒了起来,然后就到柜子里翻出银行卡,准备先取钱买个手机再说。 还好上回拍戏的费用已经下来了,昨天由于被下药,走的时候已经迷迷糊糊,手机早就不知道被丢到那哪个角落了。 离上课还有一个小时左右,云苏就直接下楼,到学校里的手机营业厅买了一个,顺便办理了号码停办业务,然后又开了一个新号码。 用了将近二十分钟,云苏再次回到宿舍,舍友就已经醒了。 由于是重点大学,学校的住宿条件还是很好的。两个人两室一厅,还配备了阳台卫生间。 李嘉才刚坐起身,整个人都还有点迷糊,可是在看见云苏的那一瞬间,她脑子一激灵,瞌睡顿时醒了。 “苏苏?” 李嘉看见她,立即松了一口气。 “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给你打了好多电话都没有接,可是学姐说你喝多了在外面睡了,但我又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不对劲。” 李嘉提心吊胆一晚上,因为云苏是一碰酒就睡,昨天晚上又那么多老板在,她长得漂亮又刚红,就怕发生点什么事情。好在云苏还是平安回来了,而且看上去似乎没发生什么的样子。 云苏走进来,把东西放下。 在她的记忆里,她和李嘉是大一认识的,关系很好,所以她也就没打算瞒她。 “倒是就差一点了。”云苏说。 她简单地把情况说了一下,说到小魔气的事情的时候,对方显然整个人都呆了。 “你自己主动要求要进人家房间?云苏,你疯了?!” 李嘉简直不敢相信。 小姑娘一个向来乖乖巧巧的女孩子,她是怎么会想到要主动进一个男人的房间的? “你放心啦,对方人很好,而且权势很大的样子,那个老板都没敢派人来追我。”云苏道,“我在他那里住了一晚上,他一直都表现得很正人君子。”甚至有点太正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了。 李嘉朝她竖起大拇指。 那边宁檬则是一大早就收到了陈老板的电话,对方一开口,首先就把她骂了一顿。 “你昨晚怎么做事的?拿了我好处却连人都给我跑了!” 宁檬当时就愣住了。 “陈老板,这……这不可能啊,我走的时候她已经没有意识了的。” 她知道云苏是一杯倒的酒量,昨晚她给她喝了那么多,还下了药,亲眼看着人已经完全不省人事了才丢到厕所里的。 “没有意识?”陈老板怒气冲冲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响起,“我看她不仅意识清醒好手脚麻利直接从厕所最上面的小窗户就跑出去了。” 他顿了顿:“人你没给我送到,资源的事,就此作罢!” 宁檬顿时傻了眼。 再说段槐那边,青年在拿到小姑娘电话后,其实很想跟她联系,可是又不知道用什么理由。 他在办公室里对着手里的一串号码愣了将近一上午,开会的时候都走了神。 其实他还是希望小姑娘能自己主动联系他,虽然他平时喜欢矜持一点的人,不喜欢女人前仆后继的模样,那会让他觉得很心烦,可是如果是她的话……咳,也没什么关系。 段槐就这么等了整整一天,直到下班,手机的电话都没响一声。 青年终于整个人都泄了气。 两天后。 由于云苏在上一个剧组表现得还比较出色,小姑娘虽然年纪轻轻,演技虽然还有些青涩,却也能看出是有天分的,再加上她实在长得漂亮,现在又刚火了一把,所以很快就又有剧组找过来了。 这次的剧组算是大制作了,演男女主的都是拿过影帝影后的前辈,云苏收到了女配的试镜邀请,自己都觉得很惊喜。 试镜在一个星期之后,云苏这两天一忙,一时就把口袋里小魔气的联系方式直接忘了,甚至在洗衣服的时候,私人名片跟着衣服一起进了洗衣机,等云苏再记起来,衣服拿出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湿哒哒的碎片。 小姑娘傻愣了一瞬间,然后就释怀了。 算了,反正每个世界她和小魔气反正总能相遇的,到时候再说吧,就是有可能凭对方这个世界的性子,怕是都不记得她是谁了。 云苏没有很放在心上,段槐那边急疯了。 青年一次次怀疑人生。 是他那天晚上表现得不够有权势吗?是他长得不够好看吗?是他不够温柔吗?她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联系我? 青年闷闷地坐在轮椅上,表情冷得都快要结冰。 ——就算,她那天晚上真的是误入,他这么好,她真的……就没打算勾搭一下? 段槐觉得自己真疯了,他现在居然满心满眼盼望一个女孩子来勾搭她。 就见了一面,他就从此念念不忘了,最近就连做梦都是女孩子软嫩乖巧的小脸,娇气可爱的模样,和穿着他衬衣的时半露出的半边圆润肩膀。 段槐怀疑人生。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金主他表里不一(6) 段槐到底还是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打电话给她。 虽然她借他房间住了一晚,穿了他的衣服,还跟他一起吃了早餐,可两人毕竟还是不熟,他很怕一个电话过去,倒是把小姑娘吓着了。 他不想唐突她。 查了小姑娘最近的行程,段槐终于发现她最近要去试镜一个剧组。 ?长风行?是今年的大制作,从导游到演员都是一流的,小姑娘真可以,居然能拿到女配的试镜邀请。 段槐觉得很骄傲。 “你去问问,看他们还缺投资吗?”段槐对一旁正在处理文件的助理突然说了一句。 助理:“啊?”谁?老板要投资哪个项目吗? 青年指尖轻轻搭在剧本上:“《长风行》看看他们还需不需要投资。” 助理想起刚才老板让他查的资料,瞬间秒懂:“是云小姐的那个剧组吗?” 段槐应了一声。 但助理却有点担心:“可是云小姐这回这个剧组应该不缺投资人,毕竟……”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段槐直接打断:“他们不缺,就硬塞。”硬塞不要,他就把他们资金链干脆全弄断了再硬塞。 段槐算是理解“一掷千金为美人”是什么意思了。 他也知道现在自己这想法现在为跟智障没什么区别,可是……她不肯来找他,他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小姑娘怪没良心的,他都把私人名片给她了,她却连个电话也不肯给他打。 几天后,很快就到了《长风行》试镜这一天。 云苏很早就到了指定地点,今天要试镜的内容也准备好了。 小姑娘一个人低着头坐在外面的候场室,没过多久,很快人就陆陆续续都到齐了。 来这里的明星大多数都是带着经济人来的,都已经有一定咖位了,就云苏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这里,一时看上去还有些可怜。 “是刚红的那个小姑娘?” “好像是。” “听说年纪还很小啊。” “才十九岁吧,据说是导演去学校的时候意外发现的。” “啧啧啧……脸是真漂亮啊。” 这么乖软的脸蛋,偏偏又还带着一丝仙气,真人比电视上还漂亮,的确是被上天眷顾的美貌,哪怕是放在美人众多的娱乐圈里也同样出众。 而试镜的房间里,导演和一众制片人也都已经到了,今天来旁观的还有演男女主的影帝顾城和影后宋词。再另外,就还有昨天半路插队直接把其他投资人全挤出去的最大投资商——段槐。 这位段氏的掌权人手下没有娱乐业的生意,段家做的是高新技术方面的东西,势大权重,尤其钱多。但外界传闻他不近女色,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位突然就对他们这部电视剧感兴趣起来,而且是感兴趣到恨不得能直接把剧组买下来的程度。 青年就坐在不远处,穿着暗青色正服,全身上下一丝不苟,对方稍稍垂眸,指尖搭在轮椅扶手上,一双漆黑潋滟的眼眸上挂着金丝的眼镜,细细的金色挂链从眼镜上垂下,金贵优雅。 对方手指还轻轻一下一下敲打着扶手边,气势冷冽,全场所有人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然而站在段槐旁边的助理却觉得——自家老板现在看上去就是只花孔雀。 衣服颜色总共就黑色白色,暗青色,他足足挑了一个对小时不说,那眼镜也是,明明一双眼睛好的很,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金丝垂链眼镜,看上去——嗯,人模狗样。 “让他们尽快开始吧。”段槐说。 快点到他小宝贝,然后他再不经意上前搭讪来个偶遇,再然后,他就决定离场了。 想跟她说话,还想——把她拐回家。 ------题外话------ 宝贝们,今天字数比较少哦,因为下午课比较多,对不起哦。 挨个亲亲宝贝们,么么哒~ 金主他表里不一(7) 云苏试镜排在第六个,准备时间对她来说很充足,她走进去的时候,刚鞠了躬,一抬头,就看见了正坐在正中央的段槐。 导演和一众制片人都可怜兮兮地挤在一边,青年却慵懒坐在轮椅上,抬起指尖压了压眼镜框,朝她露出一点温和笑意。 ——小魔气? 段槐离得近,很清楚地瞧见了小姑娘眼里有一瞬间惊愣,但是却也没有很过多地影响到她的情绪。 云苏这回演的角色是和男主青梅竹马的小青梅,但她不是恶毒女配,只是一直就默默地跟在男主身后,喜欢他,关心他。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家中的父母也常开玩笑说要让两人定亲。小青梅虽然不说什么,但心里却是很高兴的。 直到——后来遇到女主。 男主和女主很快在一起了,小青梅便一日比一日消沉下去,她浑浑噩噩地看着自己喜欢了十几年的人和别人恩爱,却又还要每日都露出笑容。直到最后,她帮男主挡了一刀,死了。 直到最后,全世界都没有一个人知道小青梅喜欢男主。这个小姑娘安安静静,又傻得可怜。 总的来说,这个角色还挺讨人心疼的,尤其人设,和云苏的外表气质很相符。小姑娘生得一副叫人看去便觉得乖巧的模样,剧里的小青梅也是乖乖巧巧的,云苏觉得导演之所以破例让她一个新人来这里试镜,可能多半也就是觉得她外表形象实在符合。 云苏今天试镜的内容就是剧里的小青梅在听见自己从小喜欢的男主跟女主在一起之后的那场戏。 小青梅回到自己房间里,便呆呆愣愣地望着窗外的黑夜。她细细软软的手指抓着窗框,微微垂眼,眼泪就流下来了。 这是一个很短的小片段,导演就是想在在演员身上找角色的符合感,而云苏这一段表演,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和剧里的小青梅完美融合了。 小姑娘靠在窗边,没有伤心欲绝的表情,只是小小的一只缩成一团,就这么默默地流眼泪。 一眼看去,真是叫人心都要碎了。 一旁的宋词则是整个人眼睛都看直了,坐在她旁边的顾城有点吃味,看不下去,忍不住倾身去问她:“怎么了?” 这孩子虽然演技还可以,但也没有好到要让她这么死死盯住的地步吧? ——她都没有用这种眼神这样去看过他呢。 宋词回过头,她兴奋得脸都微微红了:“阿城,她好乖,我好想亲亲啊!”呜呜呜,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可爱啊! 顾城:??? 导演也对云苏的表演很满意,激动得当场就拍板叫好。 接下来导演和制片人对云苏的表演大略进行了点评之后,小姑娘就出去了。 云苏刚走出试镜房间,导演站起身来,正打算喊下一位进来试镜,声音还没喊出来,就突然听到旁边的青年道:“失陪一下。” 青年嗓音清冷,望过去时,冷硬弧度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稍稍抬眸望着你,就叫人觉得心惊胆战。 导演连忙站起来:“您现在就要走了吗?” 段槐应了一声“是”。 拒绝了导演要送的提议,段槐直接带着助理往外走。 他推着轮椅出去,有点急,怕小姑娘就这么走了。走出大楼,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就站在门口,一望见他,就露出个甜乎乎的笑来:“先生。” 上午的太阳还不热,却很明亮。云苏今天化了淡妆,小姑娘头发散下来,瞳孔在光线下淡淡的褐色,她弯眸乖乖地朝你笑,刹那间,漂亮得几乎叫人说不出话。 段槐只觉得心跳得都快要死了。 青年捻了捻指尖,压抑住想要上前直接把人据为己有的念头,也露出一个笑:“你好。” 助理:闷骚。 “您今天怎么来这里了?”云苏也很惊喜,对方今天突然过来这边,她好以为要等好一会才能等到人呢,却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快就出来了。 她之前在网上有大概了解过的,段家在这个世界做的主要是高新技术的生意,甚至在政界也有一定影响力,段家势力雄厚,甚至有些神秘,但云苏却很清楚地记得,他是不做娱乐圈这一块的。 怎么突然就跑到《长风行》来当投资人了呢?是段氏接下来有意要进军娱乐圈了吗? 只见男人直接低低笑出了声。 啧……他都追到这了,目的很明显啊,今晚就要直接拐上g。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金主他表里不一(8) 云苏看着对方笑,有点懵。 有什么好笑的,她问的问题很奇怪吗? 云苏不理解。 段槐上前试探着轻轻捏住小姑娘的手,对方却只是轻微挣了一下,被捏住的小手变成了十指相扣。 ——她没拒绝。 两人手指相互依缠,青年的手比小姑娘大了一圈,两人在这样手指相扣的状态下,云苏的手就只会露出一点小小的粉嫩指尖,很是可爱。 段槐这几天来憋屈又躁动的心情才终于在对方这一个小动作里被安抚了一点。 他是不想唐突她的,可是同样的,他也对她志在必得。 除了他,谁都不能得到她。 “您怎么来这里了?”女孩又问了一遍。 云苏其实都还没发现对方拉了她的手,被小魔气拉手拉习惯了,她都没知觉了,只是刚开始手被捏着不舒服,所以下意识地就十指相扣。 “没事做,所以想投资部电视剧玩玩儿。”段槐回答说。 他现在的注意力全部在掌心里这只软嫩小手上,滑腻温热,主要是真的太小了,简直像袖珍玩具,把玩起来还软软的,段槐喜欢得不行。 云苏对他这话简直没话说。 ——果然是有钱人,闲来无事就投资个大制作电视剧玩玩,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开娱乐公司呢。 “对了。”云苏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您上回给我的名片我弄丢了,请问可以再给我一张吗?” “丢了?”段槐反问了一句,青年一听她这话,嘴角顿时微微翘起了 所以,她不是故意不理他的,对吗? “是呀,本来想要联系您的,可是明天我放在衣服里,被洗了,但是没想到今天来这里,居然能碰见您。”小姑娘说道,“实在是运气很好了。” 后面的助理:哦豁,那还真是巧哦。 “可以。”青年没有犹豫,直接就同意了,一张银边的纸片很快就又递到了云苏手上,她接过,然后说了一声“谢谢”。 对方似乎——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冰冷。 云苏依旧把名片收进口袋,打算这回一会去就把小魔气的电话号码先存起来,省得又丢了。 段槐的车就在不远处,于是青年便顺水推舟提议道:“你吃午饭了了吗?没吃的话,一起去吧,一会儿我送你回学校。” 云苏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对方居然会主动提出要跟她吃饭,在她的印象里,这个世界的小魔气应当还比较高冷才对。 虽然他对自己堪称温柔,但云苏也没想过对方会主动到这个地步。 但是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情于理都没有。 于是云苏露出一个笑:“谢谢您。” “嗯。”青年应了一声,然后就让助理去开车。 助理走开后,这块地方就剩下两人,就在这时候,青年突然把她拉近了一点。 “我可以抱你吗?”段槐摩挲了一下云苏滑嫩的拇指边,指尖暧昧地从云苏指尖缓缓移动到腕骨处,由于男人手指修长,所以做起这事来得心应手。 云苏这才猛然发现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拉了她的手,两人手指紧紧扣在一起,亲密纠缠。 她脸发烫起来:“先生……” “我可以抱你吗?”段槐又问了一遍。 他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在他看来,他刚才偷偷摸摸去牵对方的手,而对方又没有拒绝,又默许了,那这难道不就是确定关系了的意思吗? 虽然说刚恋爱,拥抱似乎有点太快了,可是段槐不管,毕竟,他今天的目标,是要直接全垒。 这几天很想她。 也很想要她。 云苏红着脸,但毕竟这是小魔气,她也没有说要慎重考虑或者是什么的想法。 对方的方方面面她都已经很清楚了,而且她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和他在一起。 所以云苏只犹豫了一小下下,就还是同意了。 段槐眼睛都亮了,迫不及待地,刚才还爱不释手扣着云苏手指的手瞬间就放开了,直接环住了云苏的腰。 女孩腰很细很软,再加上段槐虽然坐轮椅,却也会常常锻炼所以力气较大的原因,下一秒,青年稍稍用力,云苏就没站稳,惊呼一声,直接跌进了段槐怀里。 小姑娘身上一股淡淡的甜香,段槐禁不住稍稍低头去闻。 金色的眼镜垂链落在云苏漂亮小巧的锁骨处,和肌肤相贴,猝不及防一股冰冷寒意,又伴着青年轻微而撩人的呼吸气息,云苏身子一下就绷紧了,酥麻的酸从锁骨处细细密密泛开来,云苏羞得脚趾都蜷了起来。 “先……先生……”她到底还是有点抵挡不住喊道。 更何况,这个地方也不适合这样,毕竟她现在才刚火了一把,有没有经纪公司,要是被拍到,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嗯?”段槐鼻尖停在云苏细腻软白的香甜肌肤的上方两三厘米,他敷衍地哼了一声。 好香。 像春天的香甜味,让他头脑发晕,想要…… 云苏紧张得指尖扯着青年衣角,刚才一丝不苟的正服此时已满布褶皱,段槐伸出手指,指尖搭上眼镜的金丝框架往上推了推,鼻尖又下压两分。 深吸了一口气,青年呼吸也略微急促凌乱了一些,终于,他有些狼狈地抬起头,看向怀里的人。 女孩娇俏的小脸已经潮红一片,羞赧的模样越发勾人。 “抱歉……”青年也知道自己刚才有点过分失态了。 云苏懵懵地摇头。 她当然不介意小魔气这样对她,但就是……对方用这样一张禁欲的脸做这样的事,又这么突然,所以让她…… “上回你误打误撞跑到叔叔房间门口,是不是一个叫宁檬的人害的?”青年一只手松开,腾出来,还是整理了一下由于刚才的动作而已经乱七八糟的衣领等地方。 云苏点头。 “放心,叔叔帮你报仇。”青年道。 宠女朋友嘛,当然要护着她。 段槐简直不敢相象,小姑娘那天要是没碰见自己会怎么办。 被人硬生生凌辱吗? 不,段槐光想想就受不了。 可云苏却误会段槐的意思了。 他们……两人现在还不是男女朋友,可是举止却这么暧昧,对方还提出要帮自己出气铲除对手,这个关系,在娱乐圈叫什么来着? 小姑娘想了好一会,终于想起来——哦,对,叫金主! 小魔气这回喜欢刺激的呀。 他想要当她金主吗?也可以的嘛。 话说——那像她这种给人家当情人的,那是不是要主动一点,把金主伺候好? 云苏动作顿了一下,最后就决定扮个软乎乎的娇气包好了,反正自己每次一谈恋爱也就是这模样。 她伸手搂住青年脖颈,黏黏腻腻地把小脸贴上去。 软软的唇贴上来,压着青年的薄唇来回黏腻地蹭,唇瓣挤压变形,气息香甜诱人。 青年没经历过这么刺激的事,顿时就乱了呼吸,漆黑骇人的眼眸也眸色迷糊了,青年了一声,忍不住眯眸。 这个他很喜欢。晚上的时候可以多来一会儿…… 女孩子还尤其会撒娇,只听她娇滴滴地在人耳边说话,小手也顺着脖子滑到了青年肌理硬实漂亮的胸前,她说:“谢谢叔叔呀。” 那嗓音,九转十八弯,一句谢谢差点让段槐直接销魂到起飞。 ——艹。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金主他表里不一(9) 向来教养极好的段槐差点爆粗口,好在他还是忍住了。 他终于意识到,不能在外边跟这孩子随便来,她是真有叫男人为她去死的能力。 之前还想叫她欲生欲死,段槐现在却觉得——今晚要是真的能成事,他自己绝对先欲生欲死。 她给他在床上哼一声,他怕是就要疯。 段槐长这么大连女孩子的手都还没摸过,更别提这还是刚开始的初恋,顿时就是心神摇曳。 可下一秒,女孩子的话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叔叔,您是只有我一个情人的吗?”云苏还坐在他怀里,两人唇轻轻贴着,女孩子软绵唇瓣压着他,嘟嘟囔囔地说:“只可以有一个哦。” 这一点是很重要的。 她当然不是觉得段槐除了她以外还会喜欢别人,但总还是怕发生意外。 第三个小世界的时候,元嘉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段槐一时还没发应过来。 情人? 她心里以为的是她给他当情人?! 可是他很认真啊,他是想要小姑娘给他当女朋友的,他甚至有冲动,还想要和她结婚,想要和她有孩子。 可她原来……却只是想要给他当情人。 “叔叔,你怎么不说话呀?”云苏见青年不说话,脸色还一点点阴沉下来了,不禁有点奇怪。 这又是怎么了? “只是想要给叔叔当情人?”青年反手握住女孩子腰肢,他垂眼,满心满意都是失落。 她真的一点也没有喜欢他吗?给他当情人,肯定也只是看在自己有钱有势吧。 是了,他毕竟二十八岁了,小姑娘不愿意一直跟着他,也是正常。 段槐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满腔欢喜都落了幕,他现在居然还觉得有点庆幸,庆幸自己有钱有势,至少还有能让她这样接近自己的资本。 这简直算是段槐这二十八年第一回,小姑娘玩弄他的感情,他被人家勾得神魂颠倒不说,甚至还心甘情愿。 云苏随口应了一声。 什么她只是想要给他当情人嘛,不是他自己想要的? 段槐有点不忿,雪白牙齿轻轻咬合了一下女孩子柔软的唇,像是在发泄。 坚硬的牙齿咬了软乎乎的唇瓣,小姑娘惊呼了一声。 段槐含着那唇慢慢蹭,他难过死了。 ——她居然真的对他没感觉…… 等助理再回来的时候,青年和小姑娘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两人这回是手拉着手的。 看上去应该是成事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家老板反倒好像有点失落?焉了吧唧了。 助理不理解。 两人一起去吃午饭,小姑娘提出还是想要一份汤圆,段槐便叫人去额外给她做。 虽然说只是情人,但段槐也同样是第一回养女人,他还是很小心温柔地把人捧在掌心。 段总没放弃。 段总想转正。 汤圆端上来后,女孩子注意力就全到这碗汤圆上去了。她专注地盯着碗,吃得腮帮子鼓鼓囊囊,一动一动的,像不知名的可爱小动物。 青年凑过去忍不住咬了一口她的小脸。 云苏吃了一惊,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他,喊了一声:“叔叔?” 段槐又退回原来的地方,仍旧一副高冷模样。 青年“嗯?”了一声,尾音上挑,他低头好似不经意似的随手理了理衣袖的袖边:“你是我的情人。”所以亲一亲还是可以的吧? 可他还是想要上全垒。 云苏被他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情人也不带这样的嘛。怎么可以咬她脸,粉底液它很好吃嘛? 青年懒散靠在轮椅上,他一错不错地盯着小姑娘一点一点把一大碗圆溜溜的汤圆全吃下去,期间对方一个眼神也没分给他。 云苏吃完,刚放下碗筷,就听旁边的青年突然喊道:“苏苏。” 云苏回过头就见段槐朝她伸出了手:“宝贝,来抱。” ------题外话------ 呀呀,我们段叔叔马上就要跟女儿提出想要跟人家那个那个的事啦。 粥粥捂脸。 么么哒一个宝贝们。木啊 金主他表里不一(10) 云苏有点不明所以,但她还是乖乖过去让他抱着了,助理在一旁眼珠子乱瞟,当时就心里直呼“哦豁”。 好家伙,老板真是的,他好歹还就在一边呢,怎么就…… 咳,其实,他也不介意看点现场的什么东西啦。 云苏也下意识看了一眼正站在一旁的助理,似乎是有点犹豫,然后下一秒…… “你出去。”段槐说道,“去把昨天留下来的文件处理了。” 助理:??? 过分! 青年的手已经迫不及待地拉上了女孩子手腕,根根分明的手指紧紧禁锢住了小姑娘,云苏半分都无法逃脱。 助理才刚走到门口,就突然听见背后突然传来女孩子“啊”地一声惊呼。 那声音颤颤巍巍,又惊又羞,紧接着就是急促的吞咽声,啧啧作响。 助理都有点呆了,他一回头,就看见老板把人家姑娘压在腿上,小美人背抵在桌子上,腰肢弧度柔软向后仰,像是被无力摧残的花朵。 助理一时惊了,紧接着就对上青年那双凌厉眼眸,他又被吓了一跳,不敢再看,出去了。 老板怎么…… 这么急的吗? 段槐的确是有点急,刚才他看着她吃东西时就有点压抑不住。他终于发现自己其实很急色,真的很急色。 他本来是想要在对方面前表现得温文尔雅的,所以才敛起锋芒。但现在看来,最先要克服的问题却好像不是锋芒的问题,是他……二十八年来第一次动所以急躁得根本压抑不住的心。 “今天晚上……”段槐顿了顿,终于还是没忍住,“来叔叔房里,叔叔疼死你。” 云苏惊呆在原地。 *** 跟李嘉走在学校去上课教室的路上,云苏脑子都还是文质彬彬的小魔气咬牙切齿说今晚要疼死她的时候那模样。 怎么会这样? 这转变得也太快了,不是说好这回是个君子吗?君子能说出这种下流话? 简直……这简直就和裴政是一个性子! “苏苏,你怎么了?”李嘉看她自从试镜回来就心不在焉的,总是走神,也不知道为什么,“试镜没发挥好吗?” 也不该啊。她在宿舍准备了那么久,那段哭戏她也看过,神态情绪拿捏得都很到位的。 “……”云苏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酝酿了一下:“就是……嘉嘉啊,我今晚,不回寝室。” “嗯。”李嘉应了一声,“然后呢?” “我……找了个金主,我们……”云苏这回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被李嘉打断:“什么?你说什么?!” 看着对方一脸震惊的神色,云苏还是又重复了一遍:“那个……就是我今晚要去找我金主……” “停停停。”李嘉是真傻了,“你才多大啊苏苏,你好歹谈个恋爱再去……” 李嘉欲言又止,然后就听云苏说:“啊……那我跟他谈,不可以吗?” 在她眼里,给段槐当情人和给段槐当女朋友是同一回事。 “你真傻了苏苏。”李嘉说道,“像那些老板,怎么可能真的会对小明星认真啊,你……” 李嘉说着说着又顿住,她问:“是不是上回你误入别人的那个老板?” 云苏点了点头。 “结婚了吗?” 云苏摇头。 “女朋友呢?” 云苏还是摇头。 李嘉这才松了口气。 “我给你看我们的合照。”小姑娘说。 这是她刚才拍的,照片里男人一只手亲昵地搂着怀里的女孩子的腰,另一只手捧着云苏小脸,对方脸蛋优越,微微低头,微微眯起的漆黑眼眸上一副金丝眼镜,那眼睛吊链垂下,衬在白皙脸蛋旁边,越发优雅矜贵。 李嘉一时都有点看傻了。 “这……这么帅?”这么帅的金主,救命! 难怪云苏一个向来对异性懵懵懂懂冷心冷肺的居然给人家当了情人,但这个啊……就算对方不给她当金主她都愿意伺候他啊。 这脸也太漂亮了吧。 李嘉朝云苏竖起大拇指。 另一边,青年把小姑娘唐突了一番后,他也浑身燥热了。 他有一段时间没回来A市了,最近一直在外面,老太太电话都打了不少了,所以今天决定回去一趟。 回想着刚才怀里的娇娇羞赧娇柔的模样,段槐真的气血一阵阵往上涌,恨不得现在就能把人吞吃入腹。 更别提,最后她答应晚上来找他的时候,段槐整个人瞬间几乎是连呼吸都要不会了。 车子很快停在了一栋古典式的建筑面前。 仿古的风格,一扇朱红色大门,门口有静静蹲立的石狮子,威严沉穆。 推门进去,一个巨大的四合院院子,院子中央有中西结合的喷泉,刻着东方独有的精美浮雕画卷。 整个院子宽敞精美,还有亭台楼阁耸立,中式特色浓郁,只是屋子的主人就不太有韵味了。 一个年纪已经八十多岁左右的老人家穿着唐装,正躺在檐一处藤椅里,兴奋得大喊:“呜呜呜!苏苏崽,妈妈爱你!” 段槐习以为常。 “奶奶。”青年推着轮椅过去,喊了人。 这回又喜欢上的哪个明星了? 老人家的喜好跟墙头草似的,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看到小帅哥就眼睛放光。 人家老太太钓鱼赏花摸麻将,她在家里天天“老公加油”“宝贝冲啊!”“永远爱你!”。 一旁负责照顾老太太的刘妈过来偷偷跟段槐说:“先生,这回好像不一样了,老太太这回是喜欢一个小姑娘,两个多月了,小帅哥她都不看了。” 段槐都有点怀疑:“真的。” “是啊,小姑娘我也在手机上见过,又仙又乖,你别说,确实是讨人喜欢。老太太昨天还说要去找麻袋把人套回家来当女儿。” 刘妈话音刚落,段槐就听见面前老太太又喊:“啊啊啊啊啊!苏苏宝贝妈妈爱你!” 苏苏? “小姑娘好像是叫云苏。”刘妈补充说。 段槐一时傻了一下。 这真是…… 他奶奶不知道,她孙子刚对她“女儿”说,今晚上疼死你。 段槐低低笑出声。 这就……难搞啊。 ------题外话------ 段槐:奶奶跟我抢老婆 金主他表里不一(11) 等段奶奶终于从手机里云苏的美貌中回过神来时,才终于发现段槐已经在一旁等了好一会儿了。 青年半阖着眸,阳光下,侧脸冷硬的脸旁弧度线条稍柔和了一些,眼睫在眼下投下纤长影子,白皙指尖摁着金丝眼镜,白皙指尖轻轻压着金丝镜框,矜贵冷然。 段槐见老人家总算是分了个眼神给他,于是便出声喊了句:“奶奶。” 青年唇角一抹极淡的笑意,阳光下,段老夫人看着,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渗人。 ——她这冰山柱子似的孙子都多少年没笑过了,这会儿看起来真怪吓人的。 “回来了?”段老夫人招呼了一声。 “嗯。”青年道。 段槐顺便取下了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青年揉了揉眼角,问老人家道:“您怎么样,身子还好吗?” 段老夫人却不知为何颇有点心不在焉:“嗯嗯,挺好的,挺好的。” 她最近有闺女相陪,日子可充实了。就是不知道苏苏宝贝下一部电视剧在什么时候,唉…… “你其实现在不回来也没什么关系。”段老夫人斟酌着说,“嗯……我还是理解你工作忙的。” 段槐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嗯?”他顿了顿:“您说什么?” 段老夫人“哈哈”两声:“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叫你别回来了,迟到的深情比草都轻贱,她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对他已经没有爱了。 “吃饭没?”段老夫人问。 她虽然嘴上是问着关切的话,可段槐却分明看见她连头都没抬一下,眼睛盯着手机,压根不像是要给他准备午饭的模样。 段老夫人正在拿微博刷云苏的超话,女儿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美得让人窒息呜呜呜…… “奶奶。”段槐喊了段老夫人一声,还是决定要跟她说正事,“我……” 青年话说不出口,老人家捧着手机笑,压根不带搭理他。 算了。 反正人家小姑娘现在也还不是真的爱他,只肯认他当个金主,还不是女朋友。 等把人到手了再说吧。 但是看老人家这模样,应该还是真挺喜欢小姑娘,但……女儿就不要想了,孙媳妇还差不多。 段槐也是真看出来自家奶奶现在是没时间搭理他了,公司还压着一堆方案投资没看,他也就不打算耽误了,于是打了声招呼,跟刘妈说照顾好老人家,然后就走了。 晚上。 云苏出门的时候,李嘉比她还紧张纠结。 “苏苏啊,你真的确定要吗……”李嘉是真怕她吃亏,“你就算再喜欢人家,就跟人家那啥也就差不多了,你别真跟人动感情啊。” 虽然那个男人看上去又帅又有钱的,但他既然提出当情人,肯定就没想认真啊。 “要不……还是别去吧……”可是那么一个大帅哥又不睡白不睡啊。 李嘉纠结了。 “放心啦。”云苏觉得有点好笑,“我明天早上就回来。” 两人站在路边,云苏今天就随便穿了一条白裙子,纤细的手和小腿全露在外面,她弯眸微微一笑,漂亮得简直让人窒息。 李嘉:帅狗男人真有福了。 就在她还在又吐槽又纠结的时候,突然,一辆黑色加长版的轿车停在两人面前。 车门打开,里面的青年朝云苏伸出一只手,喊了一声:“苏苏。” 穿着白裙子的姑娘扑入青年怀抱,对方暗青色西服领子顿时被扯皱了一点,段槐一只手虚虚地搂住云苏,袖边的金色袖口在阳光下反射一圈淡淡的漂亮光辉。 李嘉亲眼看见,那男人捧着好友的脸,唇贴下去。 两瓣唇轻轻蹭了蹭,那人说:“宝贝今天晚上真漂亮。” ------题外话------ 今天字数比较少哦,下午补给你们呀。 爱你们,么么哒 金主他表里不一(12) 李嘉:我去。 整个就是一个目瞪口呆。 “叔叔。”云苏喊了对方一声,然后那男人便顺手把女孩子搂起来,放在旁边里面的座椅上。 段槐看了一眼外面站着的李嘉,给云苏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朋友?” “嗯嗯。”云苏应了一声。 青年动作优雅,气质微冷,李嘉壮着胆子问了声好,那青年便转过身来,也朝她点了点头。 的确是容貌上乘又矜贵的人物。 李嘉心里原先有的那点担忧纠结在看见人之后算是顿时没了。 ——这位先生一看就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君子人物,想必是不会做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的。 “等下回再请你一块吃饭,今天我带苏苏有点事,先走了。”段槐说道。 “啊,没关系没关系,您忙就行。”李嘉哪里敢打扰,对方能对她这么客气就已经让她很受宠若惊了。 演员这一行业苏苏这样的事情不少见,但金主这么优越还这么客气的,李嘉还真是第一回碰到。 车门很快就被关上,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青年垂眸,手指搭上领结。 骨节稍弯,段槐用了两下力,直接把领结整个扯了下来。 车内灯光稍暗,青年眉眼越发冷峻,可当他偏过头时,神情却带上了一点显而易见的温柔魅惑意味。 “苏苏,过来亲亲叔叔。”青年朝女孩的方向稍稍低头,眼睫纤长。 手边的小手温软,段槐把它握进掌心,带着些哄人试的:“乖。” 云苏被男人不动声色逼到了车子角落,安全带限制她的活动,她已经一动也不能动。 段槐俯身:“苏苏今天穿的裙子,好薄。”叔叔一只手就能撕。 男人意有所指,云苏呼吸都有点急促起来,小姑娘声儿颤颤的:“叔叔,这是车里。”不行的呀。 青年却毫不在意“嗯”了一声,他说:“所以叔叔只说亲一亲。” 小姑娘还有点怯怯的惊疑,试探着问:“真的?” 段槐点了点头。 前面的司机看不见后面发生了什么,只从后视镜里隐约看见一双白嫩娇小的小手缠上了男人脖颈,收紧,而青年也俯身,再接着,就传来了女孩子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细小而极其勾人。 整个路程中后面都很安静,没有过分的动静,就是女孩子抽泣的声音有些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终于到了餐厅,等下车的时候,司机分明地看见,那姑娘唇上的嫣红已经晕得不成样子了,剩下的红——倒不像是涂上去的,是肿了。 段槐也注意到了,他手抚上云苏小脸,拇指蹭了蹭女孩的唇:“都花了。” 云苏还懵了一下,直到看见段槐手指指尖一抹嫣红,才反应过来自己妆花了,轻轻喊了一声:“啊呀!”小姑娘好似有点怨似的嗔道:“都没啦。” 段槐笑了一下,不仅不道歉,反而还又低头狠狠亲了一下她唇:“没事,叔叔给你染。”男人道:“这不还是红的吗。” 小姑娘横了他一眼,嘟嘟囔囔骂道:“不要脸。” 亏她之前还以为他正人君子呢,现在看来,却又还是本性难移,不正经。 段槐也不在意,只觉得这孩子真是可爱得让人想摁在怀里疼。 男人带着云苏往里面走,两人刚进去餐厅,就有人连忙迎上来,带他们去早就已经定好的包间。 段槐拉着女孩子的手到了包厢,然后云苏就站起身,拿上包包说要去补妆。 一旁的服务员眼观鼻鼻观心,这姑娘唇妆已经是一塌糊涂,明眼人是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看了一边的段槐一眼,青年今天不知为何没打领带,半靠在轮椅上,手臂随意搭着,原本高冷的气质便顿时多了几分慵慵的懒态。 这……难不成是段先生亲的? 不能吧,段先生这样冷淡自持的一个人,简直是九天之上的君子,怎么会…… 服务员脑子里还没分析完,就看见轮椅上青年朝那姑娘勾了勾手指。 小姑娘不明所以地俯身。 服务员清楚地听到,正人君子段先生说:“宝宝,记得快一点,早点吃完饭,叔叔想弄你。” 服务员:…… 那啥,是她想的那意思??? ------题外话------ 吧唧吧唧呀 金主他表里不一(13) 云苏捂着通红发烫的小脸跑到卫生间,青年那句话真是……声音还不小,那个服务员姐姐看她眼神都变啦! 小姑娘对着镜子拿出东西简单地补了两下,最后她把嘴上的口红擦掉,正准备重新涂了一次的时候,厕所门突然拉开,一个踩着高跟鞋,穿着暴露的女人走了进来。 对方走得摇曳生姿,穿着亮片的低胸V领长裙,波浪长发垂落在胸前,唇上嫣红的唇彩此刻已经乱得没眼看了。 比云苏还夸张的那种,看来激烈程度不亚于她。 小姑娘原本没在意,她今天也是披着长发来的,为了洗漱方便,她把头发都挽到了一边,挡住了大半脸。 门口走进来的女人似乎也是进来补妆的,但她走到镜子面前,却没急着开始,反而把衣领又往下拉,直到春光大泄,压根遮不住什么的时候,她才满意地停手。 云苏转过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对方有点熟悉,但小世界的记忆又总是融合得不那么完美,所以云苏一时半会没想起来。 倒是对方,在看见云苏这张脸的时候顿时失声喊道:“云苏?!” 她用那种轻佻又带着点恨意的眼神看着自己,云苏顿时便想起来这是谁了——就是那个自己还没来得及找她算账的学姐。 “哟,不是高洁烈女的吗?怎么,今儿不也来这里陪人。”宁檬看着对方就忍不住心里直冒酸气。 上回她运气好被她跑了,她没了资源,迫于无奈,只好亲自去陪陈老板,才算是勉强把人哄高兴了。那老家伙臭不要脸,跟她在一起还要嫌弃她脸蛋和身材都不如对方出众。 她看着今天晚上只简单穿了一条白裙就仙气漂亮得叫人挪不开眼的女孩子,伸手就想扇对方一巴掌:“我叫你跑,我……啊!” 云苏往旁边躲了一下,这么对小世界下来,她性子也比从前在天上的时候果断了不少,只见女孩子毫不犹豫抬起纤细小腿,直接就踹了对方腿弯一下。 这一觉带了点内力,宁檬顿时整个人都被踹到地上,惨叫一声。 宁檬似乎也没想到平时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居然会反抗,有点不敢置信似的咬牙切齿道:“你敢踢我。” “我为什么不可以?”女孩子声音依旧是温温软软,她居高临下看着宁檬,“是你先给我下了药,想把我卖了去换你的资源,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倒是你一看见我就冲过来要动手,难不成我应该站着?” 这人脑子有什么毛病吗? 宁檬气得嘴唇发抖:“你敢这没跟我说话?!” “我为什么不敢。”女孩子笑。 宁檬很恨地看着云苏:“你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东西?以你的身份能进来这里,不也就是过来陪人的?”她颇有几分理所当然:“陪一个也是陪,陪两个也是陪,你帮我拿个资源跟陈老板睡一觉又怎么样?” 云苏“啧”了一声。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小姑娘声音里还有点可惜。 宁檬还不死心,挣扎着站起来还要来掐云苏的手,却没想对方朝她勾了勾手指:“学姐,你过来呀。” 宁檬两步冲过去,下一秒就被娇小的姑娘一把摁住脑袋,直接摁到了水池里。 这水池里还有云苏刚才洗脸放的水,宁檬惊恐地睁大眼睛,下一秒就感受到了窒息的感觉,呼吸不过来,濒临死亡的恐怖。 她想叫,却叫不出声,反而呛了一大口水。 三秒后,云苏便又轻飘飘放开了对方。 宁檬跌坐在地,这回她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她浑身狼狈地坐在地上,栗色的波浪卷头发全都湿哒哒地黏在脸上,妆也花得一塌糊涂,脸色难堪。 最后她嘴唇哆嗦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你给我等着!” 说完,她就拖着刚才被云苏踹了一脚的那条还泛疼的腿一瘸一拐地往外跑了。 云苏也没放在心上,小姑娘拿口红出来重新涂好,就往外走了。 在回去的路上碰见了已经等得有些担心所以出来找她的段槐,青年拉住女孩子手腕,问她:“怎么去了那么久?”让他有点担心,毕竟小姑娘长得这么漂亮,他怕她出什么事。 青年此刻又恢复了人模狗样的样子,领带也重新系上了,他拉着女孩子指尖,语气很温柔。 “发生了一点小事。”云苏说。 段槐“嗯”了一声,他说,“那我们回去吃饭。” 青年手指轻轻摩挲云苏小手的手腕,轻声道:“叔叔已经等不及了。” 金主他表里不一(14) 这顿饭段槐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小姑娘胃口又小,走的时候饭菜几乎都没怎么动。 “不要了?”段槐问她。 云苏点了点头:“中午吃饱啦。” “行。”青年应了一声,便拉着小姑娘的手往外走。 云苏本来以为段槐要带她去上回两人相遇的那个酒店的,却没想到车子在一栋别墅面前停下了。 “你以后没事可以来这里,我平时没有固定住的地方,但叔叔有空就来陪你,好不好?”段槐一边解开安全车子的安全带一边对云苏说。 小姑娘“嗯”了一声。 她心里直到现在才终于有点对方是自己金主的归属感了,小魔气倒是很有金主的自觉呀,房子都给安排上了。 段槐是真着急,别墅是指纹输入的,他先在门口录了小姑娘的指纹,拉着云苏的手,这个时候倒是一副丝毫不急的模样。 可是门刚关上,刚才还拉着云苏的手就骤然收紧了,小姑娘还没发应过来,就直接摔倒在了青年腿上。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拉着,天色尚明,隐约能见。 云苏在被抱着到窗户边弄的时候,恍恍惚惚看见外面已经慢慢亮起的昏黄灯火。 她迷迷糊糊想——天黑了。 这一顿折腾直接到了半夜,云苏也不知道几点了,房子装了电梯,小姑娘在终于被抱着放到床上的时候,呜呜咽咽说:“好疼……” 青年撑着身子俯身吻她。 湿润的吻细密滚烫,云苏甚至提不上力气抬手拒绝,最后被搂进青年胸膛,风歇树止。 第二天早上的课,小姑娘没去。 李嘉早上给好友打电话的时候,接的却是昨天那位先生。 对方嗓音有点低,带着点刚醒的哑:“喂。” 李嘉吓了一跳。 段槐猜到是女孩子昨天晚上那个好朋友了,于是直接开口说:“她还没起来。” “啊,啊好。”李嘉结结巴巴地应道,她小心地问:“呃……那个,先生,请问,苏苏是今天都不来学校……了吗?” 段槐“嗯?”了一声,说:“我问问她。” 小姑娘还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段槐凑过去的时候,亲了亲她小脸,喊道:“宝宝。” 云苏哼了两声。 “今天还去不去上课,嗯?”段槐努力捧过她小脸,阻止她往被子里拱。 “不要……”云苏迷迷糊糊回,“疼……想睡……” 段槐也不忍心再吵她了,就直接回答李嘉道:“昨天晚上睡晚了,她不去上课。” 李嘉回答“好的好的”,再然后,电话就挂了。 她想起刚才听到的好友的哼哼声,还说什么疼,再加上一大早接电话的居然是那位先生,顿时就想——昨天,苏苏不会…… 可是那位先生应该不会吧?那样一个矜贵的君子,应该不至于这么急着折腾才十九岁的小姑娘吧? 段槐在挂断李嘉的电话后就又打给了助理,让他给云苏请了个假。 小姑娘最后又自己滚到了他怀里,搂着脖子把小脸埋在他颈边。段槐摸摸她脸,问:“想要叔叔亲?” 云苏“嗯”了一声:“叔叔亲。” 段槐真是对她这模样没有一点办法,把人往上搂了搂,就亲了两下。 女孩子眼睛都没睁开,软乎乎嘟起唇,乖顺地被亲了两下后,很快就又睡了。 被她一大早撩一身火的段槐只能叹气。 “小坏蛋。”他捏了捏小姑娘后颈,“给撩不给弄。” ------题外话------ 嗷……这个小世界,嗯,应该不会很长啦。 爱宝贝们,么么哒呀 金主他表里不一(15) 宁檬极其狼狈地跑回去之后,本来是想要跟陈老板诉苦,却没想到对方一看见她那张妆花得惨不忍睹的脸后,不仅没有帮自己出气的意思,反而还嫌弃起她来了。 对方扔给她一个综艺的资源之后,就跟她直接一刀两断了。 陈老板是真玩腻了,宁檬的脸放在娱乐圈里其实算不上有多漂亮,顶多称得上一句清新脱俗。他手边的女人也不少,不差宁檬这一个,今天出来吃饭之所以带上她,不过是想要炫耀炫耀她刚成名就被自己上手了而已。 结果这女人却一点也不给自己长脸,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跑回来,陈老板都能听到宁檬进来时其他人指指点点的声音了,所以就干脆当场赶了出去。 宁檬被赶出去后是越想越不甘心。 凭什么云苏就能让陈老板那么惦记着,当初为了到手简直是千方百计,对自己却像是个唾手可得的玩物?就凭她长了一张漂亮脸蛋吗? 当初叫她去陪人一晚的时候她装得像贞洁烈妇,自己被迫无奈才给她下了药,可她自己现在不也还是跟了金主? 她眼神渐渐怨怼起来。 *** 新戏的通知很快就下来了,云苏顺利拿到了女配的角色。 段槐心疼小姑娘一个人在外面奔波,就给她签了一家经纪公司,是他亲自挑的,叫华江娱乐。 签约那天,是男人亲自陪着去的,华江的老板也到了场,全程战战兢兢。 段家这位掌权人向来神秘,见过他的人寥寥无几,可是上流圈子都传言说这位冰冷而高不可攀,段商业手段果断狠辣。段家自从到了这位手上就突飞猛进,业内流言很多,无人敢惹。 总之段位不是他们这样一家娱乐公司能比的。 可是这样一位人物,他居然亲自带人来了他们这样一个小地方。 华江老板不敢怠慢,一方面是因为段槐的权势他得罪不起,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华江也早有向云苏抛出橄榄枝的想法了。 他当时就带着全公司最好的一批经纪人过去了,青年当时正如传闻中一样,坐在轮椅上,脸上表情冰冷,穿着漆黑的西服,手腕上戴着黑色腕表,冷漠而让人胆颤。 他手边还坐着一个娇小的姑娘,青年虚虚搂着她,手上还拿着一份文件,垂眸,说话却是轻声细语:“这两个经纪人都可以的。但是这一个不行。” 男人语气很笃定,他旁边小姑娘仰起脸问:“为什么啊?” 青年回答:“是男的。” 理所当然,毫不犹豫。 当时华江老板身后的男经纪人顿时全部表示可不可以回去。 ———不敢跟这位对峙。 华江老板却是若有所思,这位段家当家人跟这个刚火的小姑娘,是那种关系? 可传闻不是说这位不碰女人吗? 但下一秒青年的举动就还是让华江老板确定了心里的猜测。 青年弯了腰,搂着怀里人亲了一口,还哄道:“乖。” 看来不仅是那种关系,小姑娘甚至还挺受宠。 经纪人很快定好了,是段槐早就有思量的,选了一位颇有经验的三十多岁的女人,叫张姐,手下带出过不少人物,影后宋词就是她手下的,风评也不错。 “资源你用不着担心。”在谈条件的时候青年说,“你能给我什么的资源,我就能给你什么资源。” 华江老板连声应和:“那当然,那当然。” 开玩笑,段家的资源当然都是顶尖的,都是国际上的东西,求都求不来的。 微博上云苏很快就宣布了和华江签约的消息,又官宣了《长风行》女配的角色。 “云苏签约华江”“云苏一举拿下《长风行》女配”等词条很快就登上了热搜。 小姑娘最近热度也比较大,微博底下评论还有超话也当时就炸了。 “救命,这是什么神话,出手就是顶尖公司和顶尖制作!” “啊啊啊啊啊啊啊!女鹅真出息,妈妈好感动!” “话说苏苏其实真的很符合原著角色设定啊,原著粉期待了。” “楼上+1,角色设定是真的可以,但就是不知道新人演技怎么样了。” “青梅妹妹是我白月光啊,但愿不要。” “我倒是觉得小姑娘往那里一站,演技什么的就已经不重要了,她真的太像青梅妹妹了!” “+1” “+1” “+1” 宁檬在看见消息的时候人都傻了。 云苏居然签约了华江?还拿到了《长风行》的女二?这怎么可能?! 明明她才是女主角啊,她在上一部戏只不过个给做配的,凭什么拿到《长风行》的女配,自己却什么都没有! 她又想起那天在饭店的厕所里碰见云苏。 ——对,没错,一定是她找她金主讨要过来的! 总有一天,她一定要揭穿她! ------题外话------ 早上好呀宝贝们,今天是周末的粥粥亲亲哦。 ua~ 金主他表里不一(16) 李嘉在看到热搜的时候简直啧啧赞叹,可是她一回过头,却发现云苏居然在收拾行李。她吓了一跳:“苏苏,你在干什么?” 云苏把行李箱拖出来,又放了条裙子进去,道:“我以后有些时间可能要搬出去住啦。” 李嘉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是要搬去段先生那里?” 云苏点了点头。 李嘉几乎是立即坐了起来,她又想起那天早上电话里女孩子迷迷糊糊喊疼的声音,有点不是很相信地又问道:“你和段先生……是不是,额,那个……” 李嘉话还没有说完,云苏就直接点了头:“嗯。” 小姑娘多少还是有点脸红,咳了一声,看见对方不可置信的眼神,道:“那天早上叔叔说打了电话过来的,我还以为你知道的……” 云苏半低着头,半边小脸羞红,脸庞弧度温柔娇媚,李嘉不得不,承认云苏的是生了张漂亮到极致的脸蛋。 可她还是无法相信,那天那样一位君子似的人物,居然会这么把持不住迫不及待吗?苏苏才十九岁啊。 直到云苏已经出了门,李嘉都还不能从段先生已经猴急地把小姑娘带上床这一消息中回过神来。 段槐的车就停在学校外面一处比较偏僻的巷子里等云苏,小姑娘刚拉着行李出来,青年就一只手接过行李,一只手搂过女孩子的腰,把人搂腿上亲了亲。 “收拾好了?”段槐问。 云苏点了点头。 青年力气很大,他坐在轮椅上,一只手就直接把行李箱抡了起来放进了后备箱。 云苏看得目瞪口呆,但还是很奇怪:“叔叔,今天司机没来吗?” 段槐阖上后备箱盖:“来了。” 粗糙指腹揉了揉云苏细嫩的小手指,青年道:“叔叔不许他碰宝贝的行李箱。” 云苏刚脸红了一下,小脸便被段槐捧过去亲了一下。 宁檬刚从外面回来,由于快要上课了,她就抄了学校旁边的近路过去。 陈总之前给了她一个综艺资源,原本也是知名度相当高的一个综艺节目,可她今天赶过去,导演却说节目的邀请人里压根没有她。 她现在看着面前被青年搂着亲吻的云苏,那男人摸了摸女孩子头顶,俯身的时候,宁檬看清了对方线条流畅漂亮的侧脸。 对方垂着眼睫,微微阖眸的神色莫名温柔,捧着女孩子脸的手指骨节突出而修长,宁檬一时竟然看呆了。 ——云苏的金主,居然…… 这样的容色简直让人惊叹,哪怕坐在轮椅上,也依旧让人心神向往。 她不禁又想起油腻还挺着啤酒肚的陈总,忍不住攥拳。 “宁檬的事叔叔帮你解决了。”男人蹭了蹭女孩子小脸,“别担心,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或许娱乐圈里下药这种肮脏事并不少见,但他不允许有想要伤害小姑娘的人存在,就算是以前的也不行。 云苏眨了两下眼睛:“您解决了?” “嗯。”青年应了一声。 宁檬听到了。 不远处的男低声对怀里的人道:“那苏苏有奖励给叔叔吗?” 青年唇瓣微张,分明是清冷的嗓音,说出的话却近乎蛊惑:“亲一亲就行,宝宝。” 宁檬呆呆地看着,只见女孩子稍稍抬手,纤细漂亮的指尖轻轻捏住青年领带,动作缓慢地缠了两圈,青年便温顺地更俯下身去,主动亲吻了怀里人。 宁檬心里的嫉妒几乎要压抑不住。 她不禁开始想象。 若是那样的人这样对待自己…… 宁檬眯眼。 ------题外话------ 嗷,粥粥知道这两天有点少啦……是因为总觉得这个小世界没有写好,所以一直在调整。 也有宝贝反应说这个小世界的男主有点油腻了,所以在很努力地试试改变风格,但是又不能换人设,所以琢磨之下文就更得比较少了。 见谅哦。 亲亲宝贝们 金主他表里不一(17) 宁檬直到回去满脑子都还是刚才英俊青年和少女在小巷里接吻的画面。 方才男人那样的动作和神态,显然是相当宠溺怀里的少女。宁檬也自认为自己任何方面都不比云苏差,不过是没有一副她那样的皮囊罢了。 她光想象那样的人物如果是她的金主,心里就觉得激动而又兴奋,以至于她已经完全忘记了综艺的事。 《长风行》很快就开拍了,小姑娘开始忙得脚不沾地。 段槐很想她。 小姑娘总是几天几夜地不回家,段槐从前是没有家这个概念的,但他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每回出去都尽量地赶回往别墅来,结果每回回来了,小姑娘反倒不在。 要说不在也就罢了,段槐有一回实在是想她想得紧了,就以投资人的身份去剧组看她,然后—— 他就发现有人调戏云苏,偏偏小姑娘还什么都不知道,一天到晚跟对方厮混在一处,甚至已经到了在剧组同床共寝的地步! 段槐跟云苏说了,结果女孩子反而还不信他。 “宋师姐人可好了,我有好多问题都问的她,她还很认真教我演戏呢。”小姑娘义正言辞说,“叔叔,你不要乱吃醋啦。” 段槐无话可说,一回头,宋词就站在身后,还朝他家苏苏眯眼笑。 同样有这个烦恼的还有顾城。 原本他来拍这部戏的目的就是为了想要和宋师姐因戏生情,他从年少时就热烈而又懵懂地慕爱这个比他大三岁的邻家姐姐,考大学的是他偷偷填报了电影学院,在这个圈子里拼命地摸爬滚打,终于站到这个位置。 可是那天早上,他心跳如雷地怀着将近十年的欢喜去给师姐送早餐时,却发现师姐房间里居然还有另一个人。 这个刚火的、长得乖巧仙气的小姑娘,现在已经把宋词迷得神魂颠倒。 顾城嫉妒得心都要扭曲了。 云苏一口一个软绵绵的“师姐”,宋词就一副心都要掏出来给对方的模样。 云苏和段槐的事情在剧组里还是瞒得挺严实的,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 导演刚知道这件事事的时候是一天早晨,昨晚晚上有段戏,拍到很晚,所以段槐来剧组的时候,导演还在睡。 副导演当时给他一个电话崩过来,听说消息的他直接从床上弹起来。 青年似乎是刚下飞机,神态带着些倦意,晨光里,他撑着额头,只问了一句话:“云苏在哪个房间?” 导演当时就愣了。 这一刻他才算是知道段家这位为什么这么执着投资这部电视剧了。 那天晚上云苏没睡在自己房间,所以段槐才把导演喊了过来,然后导演想起小姑娘最近跟宋影后关系好,就带人过去了。 门打开后,穿着睡衣的小姑娘就被青年抱在怀里一顿蹂躏,于是宋词就也知道了两人关系,在接着就是来找宋词的顾城。 宋词那天看得眼睛都红了,乖乖巧巧的女孩子被轮椅上青年亲得气都喘不上来,虽然段槐动作温柔,但宋词就是不高兴。 回来就逮着云苏“教育”了她一顿。 “你看他平时都不陪你,要是我,女朋友这么漂亮,我一定天天陪着你。”宋词拉着云苏的手说。 “师姐真好。”云苏甜甜道,“但叔叔是因为公司的事情很忙啦,其实他每次只要一有时间就来看我的。” “他一看就很粗鲁,上回还掐着你腰亲你,不像我,只会温温柔柔地叫你演戏,连生气也不会。”宋词持续输出。 这点云苏倒是认同,小姑娘点头:“是哦,粗鲁死啦。” 每次都弄得她好疼,尤其在那个上面。 再然后,小姑娘就因为这件事发了顿小脾气,段槐哄了很久。 ------题外话------ 吧唧吧唧今天也爱宝贝们。 嗷呜,粥粥想要挨个亲亲哦。 金主他表里不一(18) 日子过得很快,宁檬千方百计地打听云苏身边那个金主的消息,她上回偷偷拍下了青年的照片,可是不论她怎么打听,别人要么就是压根不认识,要么就是有地位高些的老板,谈之色变。 她只能阶段性地得出一个结论——这男人地位很高。 甚至是高到会令人忌惮的地步。 于是她越发眼热起来。 《长风行》还在拍摄,云苏又接到了一档综艺。 “正在倒计时”是最近正大火的恋爱综艺,里面的嘉宾有艺人也有素人,大家要住在同一个房间里,可以挑选有好感的异性在一起,约会、相处,甚至在一起。 这档综艺之所以大火的原因一是真实性,所有摄像头都是隐藏的,没有那种怼脸上一看就是假拍的镜头,反而朦朦胧胧,越发暧昧;二就是这档综艺已经出现了三对真情侣,其他人大多都在暧昧期,哪怕已经离开节目,互动也十分令人遐想。 所以看综艺的人很多,尤其关注嘉宾。 云苏在拿到综艺的时候却犹豫了。 “这个……叔叔他知道吗?”就段槐那实际小气还别扭得要命的性子,他能同意? 上回连她行李箱都不肯给司机碰一下的人,要是知道她去参加这种恋爱综艺,他怕是能现在直接从纽约的会议室飞回来给她摁在床上。 “段先生知道的。”张姐说。 ——甚至还是他特地挑的。 后面一句张姐当然不敢说,只是叫云苏放心。 《长风行》最近也没有她的戏份,当天晚上,云苏就回了别墅住。 本来想要打电话给段槐问一问恋爱综艺的事,可是对方电话却打不通,小姑娘就抑郁了。 寥寥草草洗了个澡,小姑娘披着头发缩在沙发上看电视,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就躺在上面睡着了。 客厅里孤零零开着暖色灯,这是云苏搬过来后,段槐为了迎合云苏的喜好特地安的。 段槐回来的时候就是这个场景。 娇娇小小姑娘蜷成一团窝在黑色沙发的角落里,小脑袋搁在膝盖上,她头发很长,盖住半边漂亮精致的小脸,发梢柔软纤细,在暖色灯光下渡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跟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一模一样,但现在——她在他的房子里,穿着他给她买的小裙子,细嫩小脚露在外面,小得只有他手掌大小。 段槐想她,也舍不得吵醒他。 去纽约签这个合同签了整整一个多星期了,走之前小姑娘又一直在拍戏,他见不着她,现在人就在自己面前,段槐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蠢蠢欲动,光看见她,就有过电似的酥麻。 心跳声缓慢,段槐推着轮椅过去,小心地把人搂怀里。 云苏没醒,可是段槐气息温柔熟悉,她只扒拉了一下青年衣襟,就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了。 段槐满心爱怜,压下身体里升腾的火焰,只低头亲了亲她额头。 女孩子睡得很香,云苏拍戏最近也很累,段槐把她抱起来又放到床上,整个过程她都没有知觉,只下意识扯着人衣领又哼又蹭地撒娇。 段槐有好几次都想——他干脆直接疼死她算了。 青年鼻尖抵在少女颈窝,深深吸气。 他修长手指抚上她软得像云似的黑发,捏着玩,他低声道:“宝宝。” 云苏没应他。 “宝宝是我的。”青年鼻尖缓缓蹭,小姑娘娇嫩的脖颈被他生生蹭红一片,鲜艳糜丽。 他说,“是叔叔一个人的。” 是他一个人的小娇娇,他的心尖尖。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金主他表里不一(19) 云苏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见了睡在一旁的段槐。 青年紧闭着眸,他眼睛很漂亮,此刻轻轻闭着,看不见色泽纯正漆黑的眸子,只看见青年纤长眼睫微颤,平日里冰冷的面色也温和下来,甚至多了几分乖巧。 云苏刚醒,脑子还带着点迷迷糊糊的情绪,她很久不见段槐了,此时下意识呆呆地望着对方,说不出话。 云苏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男人眼下有点青黑,她想摸一摸。 指尖刚碰到一点点段槐的脸,云苏指尖就一下子突然被段槐的手抓住了。 青年手掌心滚烫,云苏被吓了一跳,她像受了惊的兔子似的,正想收回手,就已经被男人迅速一把勾住腰,摁到了怀里。 段槐放开的她的手,现在两只大手的箍在女孩子腰间,云苏被他抱着腰整个提起来,放在了男人胸膛上。 云苏小小的惊叫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后脑勺就拢上一只大手,掐住她后颈,然后微微抬起身子含住了她的唇。 云苏能感觉到,他已经有了很迫不及待的反应。 ——今天早晨是逃不掉了。 在被男人吻得呼吸不上来的时候,云苏脑子乱七八糟的想。 一天早晨又折腾到中午,今天段槐兴致很好,窗台上来了一回,太刺激,云苏当时眼神空洞发直,张着唇已经说不出话,最后活生生晕死在那里。 云苏想不通,他怎么突然就醒了,然后突然就想到这事。 被抱进浴室清理的时候,小姑娘已经浑身都软绵绵的,她搂着段槐的脖子,娇娇气气地蹭着要了一个亲吻。 “叔叔……我昨天晚上给你打电话,你都没有接。”浴室里,小姑娘光溜溜地坐在他怀里,身段像柔软漂亮的柳枝条,不停扭。 男人也毫不客气,反应已经起来了,于是在浴室就要来。 急急动作。 “……呼,在飞机上,宝宝,我看见了。”段槐在过程中勉强抽出时间回答。 云苏又哭了。 “叔叔还给你接了一档恋爱综艺,叔叔陪你上,好不好?”段槐真是受够了金主这个身份,他想要全世界都知道两人的关系,不喜欢遮遮掩掩,想要光明正大给她撑腰,和她走在一起。 想要——结婚。 “嗯?”男人温热气息铺洒在云苏细嫩脖颈间,小姑娘被激得战栗了一下。 段槐低声笑。 他还没停,对着还在半阖眸咬牙哼唧娇呼的小姑娘道:“宝宝,都接好了……牛奶……” 云苏脑子甚至还没来得及思考综艺的事,这一下顿时又被刺激到晕死。 晕死前,云苏隐约看见了男人显然还没满足的脸。 呜…… 综艺的事情也很快就公开了,云苏这才发现,这次上这档综艺的居然还有宋词学姐和顾前辈。 网上顿时翻了锅。 尤其是云苏那边。 “啊啊啊啊啊,踢我一脚我好像在做梦!” “女儿女儿你才十九岁妈妈不着急你结婚恋爱啊!”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这档综艺的恋爱率实在太高,又太真实了。 “妈妈心碎。” “楼上+1。” “+1。” 粉丝和观众纷纷表示真的不着急,段槐在看评论时怀里正搂着云苏。 “宝宝。”他一本正经地解释,“你还小,但叔叔年纪大了,叔叔着急。” “嗯?”云苏一时还没听出他意思。 然后下一秒,男人说:“每天给宝宝喝牛奶,宝宝很快就会怀孕了。” 云苏直接呆愣在原地。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金主他表里不一(20) 综艺正式官宣后,云苏去《长风行》补了几个镜头,由于这部电视剧没有拍很长,是本着精良紧凑制作的,所以没过多久《长风行》就杀青了。 “正在倒计时”很快就要开始录制了,这档综艺是边录制边播放的全部都是直播的模式。 段奶奶也早就知道云苏要拍这档综艺的事了,刚官宣的时候,老人家整个人都怏怏的提不起精神,后来才终于想通——那是哪个不要脸的连十九岁小姑娘都不放过,她就要把他剥皮抽筋。 录制节目的别墅在一处郊外。 这里风景很好,也很安静。 云苏到达录制现场的时候,宋词和顾明都已经到了。 “师姐!”小姑娘跑过来就甜甜喊了一声,宋词恨不得抱着她亲两口。 顾明本来今天求着她给他做了一份三明治,早晨包装刚打开,,宋词问小姑娘:“苏苏,你早餐吃了没有?” 云苏摇了摇头。 平时家里都是段槐做早餐,两人一起吃。但他今天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急急忙忙的做了早餐就出了门,小姑娘不高兴,没吃早餐就出门来了。 顾城正准备吃宋词给他做的三明治,还没来得及接过去,顾城就看见宋词把自己的早餐直接递给了云苏:“学姐给你做了早餐,不像段先生,就知道忙工作,我就不一样了,我的心里只有妹妹。” 顾城都已经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中,少年简直不敢置信。 指尖拉住女人衣袖:“姐姐。” 顾城问:“早餐……”不是他的吗? “没事,你一顿不吃不会饿死,苏苏就不一样了,她这么娇娇小小的,不吃早餐怎么行呢。” 顾城愣住。 “你就喜欢她。”少年嘟囔。 这边没什么人,云苏在低头吃早餐,顾城指尖轻轻勾住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手指,指尖磨蹭,少年脸抵在女人雪色的漂亮锁骨处:“那我晚上要吃姐姐。” 宋词一愣,有点慌张:“顾城!” 少年低低笑了一声。 他前两天刚如愿以偿确定了关系,这两天连吞带咽把人啃了个皮包骨,这会也还是觉得不够,少年气旺,随时随地都控制不了自己。 “姐姐心里没有我吗?”怎么说只有云苏呢? 宋词点头:“有……你快放开,要被发现……啊……” 顾城撞了她一下。 暗示意味明显。 云苏专心致志吃早餐,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就发觉宋词脸色不对。 “学姐,你脸怎么这么红呀?”这红跟……早晨起来刚被折腾坏了的自己一模一样。 可是…… 学姐没有男朋友啊。 宋词说不出话,暗暗瞪了一眼旁边的少年。 顾城倒只是嘴角含着点笑意,少年慢条斯理理了理袖口,垂眸,修长手指骨节稍曲,抵住线条漂亮流畅的下颚,轻笑。 云苏不明所以。 直播马上就要开始了,导演把大家喊过去集合。 这次来的女明星除了云苏和宋词以外,还有一个小姑娘,也是最近小有名气的小花,叫何静。 名字安安静静,却生了一张明艳漂亮的脸蛋,性格也活泼热辣。 男嘉宾却只到了两个,除了顾城,还有一个文文弱弱的男生,清秀俊美,还有些腼腆,家中做传统的中医药才生意,叫周绪。 “大家好。”周绪推了推眼镜,青年容貌俊郎,声音温和。 他放下手,白净指尖落在怀里书本的书页上,漂亮得叫人眩晕。 还有一个男嘉宾没有来。 此时直播间里已经快要炸锅了。 “宋词跟顾城全都来了!救命,他们不是刚一起拍了《长风行》?” “那个叫周绪的小哥哥笑起来好暖啊啊啊啊!我死了!” “我觉得苏苏跟周绪好配,我突然觉得女鹅谈恋爱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了!” “哎,话说是不是还有一个男嘉宾没来啊?” “真的。” “不会迟到了吧?” “所以现在是所有人等他一个人?!” “不是吧?” 正在直播间已经吵得热火朝天时,突然,镜头那边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啊,段先生来了!” 镜头慢慢移过去,只见一辆加长限量版黑色豪车飞驰而来,带起林间一点细小尘土。 车子停下,黑色车门打开,最先映入观众眼帘的是一只修长漂亮得无可挑剔的手。 直播间一片吸气声。 紧接着,青年露出了脸,他眼眸弧度稍稍狭长,略凶,表情线条冷硬,林间晨光里,青年坐在轮椅上,姿态慵懒,穿着一身西装,袖口隐隐泛着银光,胸口垂下一截怀表的金色吊链,华贵优雅。 他问了声好:“来晚了,抱歉。” 段槐目光轻轻落在小姑娘已经明显呆滞的小脸上,唇角略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他眯眼,原本冷淡的神情立即多了几分轻佻。 而这轻佻不让人觉得讨厌,只让人觉得脸红心跳。 直播间的女观众们各个捂着心脏直呼救命。 “我可以了我又可以了!” “他迟到玩多久都没关系,我都爱他!” “我死了的心脏它又跳了,小哥哥你就是医学奇迹!” “呜呜呜,到底谁会那么幸运能跟他谈恋爱?!” 这句话算是提醒了其他观众,众人顿时开始狼哭鬼嚎起来。 然而此时的云苏。 段槐目光虽轻,却炙热发烫,小姑娘手足无措低头,再也抬不起头。 金主他表里不一(21) 段槐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以后,这一回,直播间的气氛算是推到了最高潮。 “段氏,哪个段氏,是我想的那个段氏?” “骗人的吧?段氏的老板会来参加这档节目?” “我真的慕了呜呜呜,我现在还想报名来得及吗?” “跟老板谈恋爱会不会有每个月五十万的零花钱?妈妈我可以!” 段奶奶也在看直播,段槐出现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傻了。 ——他孙子? 把文件当亲儿子的那个孙子? 他脑子没抽吧,怎么会想到要去参加恋爱综艺啊! 现场大家都还不知道直播间发生了什么,云苏此时低着头,想的是——难怪他会同意她来参加恋爱综艺,她原本还觉得奇怪呢,现在却怀疑这压根就是段槐盘算好了的。 叔叔……他想干嘛呀?想在直播间和她偷情? 宋词则是看着道貌岸然的男人,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企图。 ——上回听苏苏说,段先生还只是她的金主,两人不是男女朋友关系。现在看来,这分明就是想转正了啊。 宋词其实也有点没想到段氏的当家人能真的就这么栽在一个小姑娘身上了。 人都到齐以后,大家就一起前往别墅,开始挑房间。 云苏知道这是在直播,也不敢喝段槐走得太近,青年也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两人距离不远不近。 挑房间的时候,段槐拿了二楼的房间,镜头转到他的时候,青年手指间夹着小小的房间名片,漫不经心说了一句:“床大。” 这就是理由。 云苏都懵了。 叔叔他打算在这里也要那个……那个吗?! 她猛然想起这档节目好像是要录整整一个多星期,要让段槐一个星期不碰她,好像,的确是有点难…… 所以他真是来这里想要跟她偷情的? 就在云苏还在傻傻发愣的时候,突然,旁边递过来一张房间名片。 青年抬眸,他手略略撑着额角,把房间号递过去。 “你可以拿这个。”青年一本正经,说的话却有点叫人浮想联翩,“浴室大,小姑娘,可以洗得很干净。” 云苏愣了一下,猛然想起昨晚完事之后,她累得手指都抬不起来,浑身黏黏糊糊。青年把她抱到浴室,脸蹭在她耳边,道:“其实现在宝宝好香……都是叔叔的味道。” 小姑娘却不肯从,闹着要洗澡。 云苏想到这里顿时红了半张脸,两人之间气氛顿时暧昧。 直播间有一片刻的安静。 “可能是我不纯洁,我总觉得老板实在暗示什么。” “咳……我,我也不纯洁。” “女儿好像也不纯洁,那小脸红得……” “救命,女儿你红什么脸啊!快给我调戏回去,跟老板说我喜欢你的大床!” “楼上姐妹是有些骚气在身上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姑娘接过段槐递给她的房间号,果然,她发现——这个房间不仅浴室大,更重要的是挨着段槐的房间。 青年突然凑近她耳边说了一句:“不仅浴室大,还适合晚上来叔叔的大床睡觉。” 小姑娘手一抖,房间号掉地上了。 段槐这回声音很小,没录进去。 直播间嗷嗷叫。 云苏小声说了句“谢谢”,段槐手搭回轮椅上,“嗯”了一声,一副温和儒雅的模样:“不用谢。” 小姑娘晕乎乎拿着房间号,脑子里最后的想法是——偷情,果然很刺激…… ------题外话------ 来晚了我来晚了,挨个么么哒宝贝们呀。 嗷呜—— 金主他表里不一(22) 直播间的观众都觉得段槐是在调戏小姑娘了。 本来似乎也并没有很过分的话,可是偏偏云苏一张小脸羞得通红,小姑娘又娇又俏的模样,直播间直接狼嚎到发疯,全都在说要段槐把刚才跟小姑娘单独说的一句话再说一遍。 宁檬此时也坐在电脑面前,她呆呆望着屏幕。 她现在终于知道对方是谁了。 ——段家…… ——段家…… 哪怕是对商业圈完全不关心的人,也知道段家意味着什么吧。 做高新技术的企业,很神秘,据说富可敌国,政界军界都有掌控力,对于平民来说,就是那种商业大佬,就算不懂“段家”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也知道就是家大势大,有钱有势。 云苏的金主居然是这样的礼物?! 宁檬暗暗掐紧掌心。 房间很快就选好,别墅一共三层,云苏和段槐住在第三层,顾城当然跟宋词一起,在第二层,最 节目组特地挑的房间,两人一层,方便培养感情。 折腾一上午,很快就到了午饭时间。 来这里的要么是大明星,要么就是大少爷,在上季就出现了这个问题,放眼望去,六个人几乎没有一个会做饭的。 “正在进行时”曾经的嘉宾创造过辣条炖汤的奇葩菜品,观众都还挺期待这一次六个嘉宾能做什么。 众人的确是面面相觑,就在这时候,段槐卷了卷衣袖,青年淡淡说了一句:“我来。” 除云苏外四个人顿时都呆了。 “段先生……您会做饭?”何静小心翼翼问。 青年点了点头。 宋词也看向云苏,小姑娘脸红了红,老实承认:“我……我不会。” 宋词:万万没想到。 由于面部线条弧度冷硬的缘故,段槐平时不说话的时候,都是一副有些冷冰冰的模样。 云苏现在正羞,不敢靠近他,生怕他再说点什么不正经的话,于是除了宋词还敢跟段槐说两句,其他人一般跟青年在一起都是战战兢兢的模样。 以至于现在男人进了厨房,众人却傻傻站在原地,没人敢上去帮忙。 直播间的观众都在叫。 “快上啊快上啊!苏苏,你别怕他你快上!” 旁边何静也脑子一抽,忽然问了一句:“苏苏,你要不要……一起进去?” 云苏呆了。 何静也咳了一声。 “哈哈哈哈,何静这是在磕实锤了吧!” “那一声尴尬咳嗽简直灵魂了!” “话说段老板真的好高冷,也就刚才跟我们苏苏说话温柔得一匹了。” “我去我竟然想磕CP。” “姐妹理智点,这两人相差九岁啊!” “段老板二十八高龄……” 云苏最后到底还是进去了,厨房门关上,里面也还有摄像头。 段槐又卷了卷衣袖,但是正装总还是不太方便,男人便直接把外套脱了,放在一边。 “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镜头下,刚才还清冷的男人微微露出一点笑,他看着云苏:“叔叔给你做。” 小姑娘摇了摇头,她还是有点慌。 接着,观众们看见,男人推着轮椅过去,他帮女孩子带上一双手套,又揉了揉小姑娘头顶,哄人似的道:“乖。”他说:“别弄脏了你小手。” 云苏抿着小嘴儿,男人修长手指把她手拢在掌心,手套大了一点,手指处空出来一长截。 段槐捏了捏。 他又说—— “只有叔叔一半大。”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金主他表里不一(23) 段槐语气很淡,云苏瑟缩了一下手指,却又还是被青年捏住,他动作毫不忌讳,又给小姑娘把手往上扯了扯,然后才让小姑娘坐到一边择青菜。 “话说,段老板这意味简直很明显了啊!” “啊啊啊啊!他就是故意的,他调戏女儿啊啊啊!” “啧啧啧——只有叔叔一半大……” “段叔叔真骚。” 也有另一群人觉得简直有点无法接受。 “不是,真看上云苏了啊?” “可是这年龄差也太大了!” “段先生这个地位多半就是玩玩儿吧?” “是啊,怎么可能真的跟一个小明星在一起?” 段奶奶也有点傻。 ——不是,她孙子现在正调戏……她女儿??? !!! 她无法接受! 云苏那边段槐很快就把饭菜做好了,男人做饭的手法堪称熟练,菜端上桌的时候,顿时惊呆了一屋子人,就连宋词都露出钦佩的眼神,难得没有在云苏面前再来上一句什么。 下午的时候在导演组的安排下大家做了一点活动,现在明眼人几乎是都能看出来段槐和云苏之间那点事了。 除了云苏这边,还有一组似乎也有点暧昧感了。 活动的时候两两一组要抱在一起对视三十秒,顾城和宋词一组,段槐当然选了云苏,所以周绪就和何静分在了一起。 对视的三十秒时间过后,镜头下,周绪一张白净面皮就已经红得几乎要滴血,跟何静说话都结巴了。 青年简直纯情得不像话,倒是何静大大咧咧,还什么都没注意到。周绪一个人站在原地,手指撑在活动桌上,呼吸还急促得停不下来,手指抵住淡色漂亮的薄唇,青年纤长眼睫颤啊颤,一副被调戏惨了的模样。 总之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晚上段槐在房间里看电脑上方案,就在他入神的时候,突然,门口传来了小小的敲门声。 男人敲打键盘的手指一顿。 云苏的声音里还带着点犹豫和惊惶:“……叔叔?” 小姑娘站在门外,很紧张,生怕被别人看见或者是听到了。 段槐从容不迫阖上笔记本电脑,他想——大床,果然很快就要派上用场的。 一打开门,就看见云苏披着半干的头发站在门外,发梢还湿漉漉的滴水,衣服领口被晕开了一点,那里有柔软的曲线起伏,是段槐拿手丈量过一遍又一遍的。 “叔叔,吹头发。”云苏说。 以前都是段槐给她吹的头发,小姑娘向来被娇养的,下到小世界也一直都被小魔气们宠着,还真不会吹头发。 段槐拉她进来。 拿毛巾把发梢的水先擦干净。 青年动作温柔细致,擦完后,捧着云苏小脸亲了亲。 “苏苏,我们在这档综艺里谈恋爱,好不好?”段槐试探着问。 ——是谈恋爱,不是金主和情人的关系。 云苏抬头看他。 青年手上拿着吹风机,他低眸,很郑重地说:“叔叔能宠着你。叔叔……是认真的。” 对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动了心,段槐承认对她神魂颠倒,二十八年第一次心脏跳动得堪称疯狂,她是变数,是忐忑,也是欢喜。 段槐把她抱到腿上。 两人十指相扣,将近而立的男人低头,女孩子动了一下,却被他死死压在怀里。 青年洗过了澡,他穿着丝绸睡衣,和云苏是情侣款。 他怀里的小姑娘主动伸手,小小的唇被青年含进薄唇,青年破天荒没贪恋,他很执着: “苏苏,叔叔想跟你结婚,好不好。” 灯光下女孩子眉眼有点懵,显然是没反应过来,也没做好准备。 段槐低头。 “叔叔求你。”他俯首称臣,冷漠敛起锋芒,温柔披露。 他考虑过这个问题,大约也猜得到。对方和他在一起,或许不过看他有权有势。段槐清楚自己虽然身份尊贵,可是跟小姑娘一比,他年纪很大,性子不好,双腿还是残疾。 其实并不是合适的结婚人选。 云苏小脑袋靠在他胸前蹭了蹭,段槐看见她笑得弯弯的月牙儿眸。 女孩子很轻“昂”了一声。 她问:“那我们明天早上可不可以吃汤圆呀?” 段槐亲了亲被自己捏在掌心的一双小手。 他笑出了声。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金主他表里不一(26) 个人房间里是没有安装摄像头的,直播间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导演组冒死敲开了房门,放了台摄像机进去。 一整天的活动很快就过去,晚上再出来时,何静跟周绪已经手拉手了。 青年似乎还有点不是很习惯,何静踮脚就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周绪的脸瞬间通红。 他说不出话来。 节目录制第二天,第二对情侣就出现了。现在只剩下宋词和顾城两个人。 两人本来就是来公布恋情的,饭桌上,众人起哄让两人在一起,宋词本来还在犹豫想着要不要再铺垫一点,结果顾城直接就看向了她。 “师姐,其实我喜欢您很久了。” 《长风行》也是因为有她在,他才把档期都推了跟过去的。 宋词惊了一下,但最后也还是答应了。 至此,“正在进行时”三对情侣就全部组队完毕了。 直播间“啧啧”感叹。 ——这一期简直是坐火箭上去的吧? 再往后面的活动就全部都是情侣活动了,说通俗一点就是秀恩爱。 有一次有比赛接吻时间的,段奶奶坐在电视剧面前,看着她宝贝“女儿”被孙子抱着压在腿上亲,刺激得老人家发誓再也不追星。 节目很快就结束了。 大约一个多月后,《长歌行》很快开始播放。 段奶奶虽然心里别扭,可是云苏新剧开播,她又到底还是抵挡不住,准时坐到了电视机面前。 就在她看得起劲的时候,突然,刘妈拿着手机进来:“老夫人,先生他来电话了。” 老人家脸一下就垮了。 苏苏的事情她还没有找他算账,她现在甚至压根不想承认她有这么个孙子。 刘妈又补了一句,道:“先生说,云小姐也过来。” 段老夫人眼睛很诚实地亮了。 云苏现在其实也有点懵。 小姑娘午觉刚醒,眼睛都还没有完全睁开就被青年搂在怀里亲了一顿。 女孩子呜呜咽咽,细弱的身子像娇嫩的花枝,枝叶颤抖,无力脆弱,被野兽困箍在掌心。 还在迷迷糊糊中,青年突然温柔亲了亲她。 手指掐住女孩子后颈,段槐问她:“宝宝舒不舒服?” 云苏哼了哼,哭着摇头。 “还要不要?”段槐哄她,“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云苏努力扑棱了一下细细的小手小脚,却被青年毫不费力压制住,抱到床脚,发泄似的抵住狠命亲了亲她。 云苏这回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 就在她已经被亲到意识都涣散的时候,段槐突然问了她一句:“今天晚上去见奶奶,好不好?” 小姑娘早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第一回的时候甚至发觉段槐在跟她说话。 青年又问了一遍:“宝宝,我们今天晚上去见奶奶好不好?” 云苏下意识随口“嗯”了一声,细嫩的手指搭在段槐肩膀上,她神色迷茫而不知所措,一般到了这个时候,她压根就不敢去反驳段槐,不然接下来只会被折腾得更惨。 还没回神,只模模糊糊听见笑,青年说:“苏苏好乖。”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金主他表里不一(27) 云苏对于这么早就要回段家见家长其实是有点紧张的。 虽然说已经过了那么多小世界了,按理来说,应该已经没有什么好紧张了的才对,可是这回情况实在特殊。 她本来年纪就小,又是个孤儿,段家顶级豪门,身份悬殊太大,简直就是会让家长不满意的标配。再加上段家家里又只有段奶奶一个长辈了,老人家的话……怕是更难答应呢。 段槐直到上了车才注意到小姑娘似乎有点焉头焉脑,他拉住她小手,偏过头,关切问了一句:“怎么了?” 揉了揉女孩子发顶,段槐试着安慰她:“奶奶不会反对我们俩的事情的。” 云苏抬头看他。 段槐猜对了她心思,也不想再叫她诚惶诚恐,对云苏道:“奶奶是你粉丝。” “啊?”小姑娘瞬间杏仁眸都瞪大了,显然有点惊。 “是你的妈妈粉,特别脑残特别无脑,没事就在家里喊——苏苏妈妈爱你的那种。”段槐说,“只不过……” 青年顿了顿:“她喊错了称呼。” 小姑娘脸稍红了一下。 “我们宝宝可不是她女儿,是孙媳妇。”段槐摸了摸她泛红的小耳朵,笑问道,“是不是?” 云苏耳朵越发红起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青年搓红的,还是姑娘羞红的了。 听了段槐的话,云苏心里的确安定了一点下来。 ——奶奶会追星看综艺,那看来跟她想象中那种严肃古板的老人家应当是不一样的,而且……她还是自己粉丝呢。 黑色加长轿车就停在段家大门外。 段家的房子古风气息浓,小姑娘一瞧就喜欢上了,拉着青年的手就跟他讲悄悄话,说很喜欢这里。 “以后就是宝宝家。”段槐回答她。 段奶奶早就等得都着急了,一听刘妈过来说先生带云小姐回来后,老人家立即就迫不及待跑了出去。 云苏今天穿了一条乖乖的学生制服,她本就生得幼嫩可爱,再穿上这裙子,分外乖巧,简直要甜到老人家心里去了。 姑娘弯了弯眸,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精致小脸衬着阳光,皮肤白得好似要反光。 ——简直比电视上还要好看。 段奶奶呆呆地想。 “奶奶好。”云苏开口,声音绵软,段奶奶连忙应好,老人家笑得花儿都要出来了。 云苏这下终于彻底不紧张了。 “苏苏啊,奶奶知道你喜欢汤圆,喜欢吃甜点,特地叫厨房做的,一会儿多吃点,昂。”段奶奶近距离地观看小姑娘吃饭现场,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内心已经开始尖叫鸡尖叫。 ——这可是活的苏苏! 活的!活的!活的! 云苏也不扭捏,露出一点笑,脆生生地就应下了:“谢谢奶奶。” 段老夫人顿时飘飘然。 呜呜呜呜,女儿果然是人间小甜饼,但她要是能叫自己“妈妈”就更好了! 然后饭桌上,段奶奶就给她递过来一只小碗,里面装着汤圆,又圆又软的漂亮晶莹。 今天的菜很丰盛,装汤圆的碗又比较小,所以汤圆也少。 接着,吃完汤圆后,段奶奶就又开始不停地给云苏夹菜。 小姑娘惊奇地发现桌上竟然全部都是她喜欢的,她在节目里提到过的,微博上发过的,或者随口在什么采访里说过的,这里居然一样不少。 小姑娘又想起段槐说的奶奶是她妈妈粉,看来还真是。 “奶奶……”云苏刚想开口,说一点什么,然后段老夫人就突然打断了她讲话:“别叫奶奶,叫妈妈就行。” 快叫我妈,快叫我妈,快叫我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云苏“啊”了一声,抿了一下唇,看向段槐。 青年脸都冰了两分:“奶奶……” “哎呀,苏苏,妈妈就是喜欢你,你给我当女儿,那老东西当女婿。这样算起来,你就是自家人,那个老东西就是外人,妈妈就更疼你,知不知道?”段老夫人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 云苏这回是笑出了声儿,然而突然成为“老东西”和“外人”的段叔叔:…… 真的很无语。 段槐最终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奶奶跟云苏是越聊越火热,小姑娘真的直接喊“妈妈”了,他在旁边插不上话,想跟他宝宝聊天,宝宝却只理奶奶不理他,于是一吃完饭他就带着云苏回去了。 别墅里,小姑娘被青年抵在床头,今晚他毫不怜惜,整整四次。 小姑娘声音都哑了,结束后的身体都在下意识地打着颤,这回,是真折腾得挺惨。 段槐亲她:“叔叔老不老?” 小姑娘呜呜摇头。 “爱叔叔还是爱奶奶?” “呜……叔叔,爱叔叔……” 段槐这才放过她,亲亲她软绵绵的小腰:“叔叔也爱你。” 云苏哭了一声,不敢再乱说话。 段槐搂着怀里的娇娇,叹了一口气。 ——宝宝,叔叔爱你,是真的爱你。 我年纪有点大,不是很会哄你,是第一次恋爱,身体还有点残缺,可是叔叔觉得,叔叔这辈子最好的事情,就是爱你,很爱你。 日暮已是昭昭,黄昏却恋朝阳。 苏苏,你就是喜乐,也是朝阳。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金主他表里不一(番外) 宁檬已经是出于圈内半封杀的状态了,她接不到戏,心里很急,想着再勾搭金主,可是大多数居然压根不太敢跟她扯上关系。 很显然,这里面的手脚问题肯定是跟那位段先生有关的。 她心里其实还是念着想要把段槐勾搭过来,宁檬其实还是很有信心的,只是以她现在的状况,连很小的广告代言都接不到,更别提能见到段槐了。 《长风行》由于剧集不长也很快就播放完了,收视率很好,甚至创下了记录,小青梅死的时候观众各个哭得稀里哗啦,云苏又大火一把。 很快,钻鹰奖颁奖活动开始了。 这次活动是段槐陪着云苏一起去的,宁檬的座位在角落,她远远地就望见,青年拉着小姑娘的手从门口走进来,对方今天依旧是暗色正服,全身上下严谨整洁得一丝不苟,手腕上戴着一只手表,低调优雅。 两人在前面坐下,云苏和段槐的事情当初在“正在进行时”的时候热度就很高,全世界都知道段家这位当家人特别宠这个小女朋友,之前云苏微博上还发了女孩子和段奶奶合影的照片,配文是——奶奶真可爱。 当时就又上了热搜,之前有说以云苏的身份压根不可能和段槐走到最后的人这回终于全部闭上了嘴。 这条微博当时还上了热搜,就连云苏自己的粉丝当时都被惊到了, “段叔叔果然很心急。” “心·段叔叔·急。” “我知道他急但我还真没想到他能急到这个地步。” 宁檬看到热搜的时候刚硬闯进一家面试场然后被赶了出来,嫉妒得脸都扭曲了。 而现在他看见云苏身旁坐着的男人,心里油然一股恨不得现在就把段槐抢过来的情绪。 两人现在动作亲密,青年不知道在说什么,女孩子羞了一下,然后就被青年捧着小脸亲了亲。 然而宁檬觉得这些都是云苏抢了她的。 过了一会儿,青年似乎是手机响了,对方拿出来看了一眼,然后似乎是跟旁边小女朋友说了一声,就推着轮椅单独一个人往外去了。 宁檬先是心里一顿,接着就是狂喜。 ——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了啊! 段槐手机响了之后跟小姑娘说了一声就出去了,是助理打过来的,为了陪他小宝贝来参加颁奖典礼,今天的事情全推给助理。 现在打电话过来,大约就是出了什么问题拿不定主意。 段槐随便寻了一个安静地方,接通了电话。 宁檬过去的时候,就看见青年一副慵懒模样靠在轮椅后座上,身体放松,语气平淡,说的话是她听不懂的,好像是在商量什么方案。 宁檬鼓起勇气,刚想过去,男人电话就打完了,开始推着轮椅往回走。 于是宁檬走站在转角口,等对方过来。 轮椅一出现在转角,宁檬就故意往前一扑,娇滴滴捏着嗓子“哎呀……”可是男人宽厚的怀抱却没有到来,她还没喊完,就直接摔在地上,惨叫一声:“啊!” 门牙顿时磕掉一颗。 她泪眼朦胧,脑子被摔得一阵阵发晕。 旁边有负责摄影的工作人员拿着摄影机正好也过来上厕所,正好目睹全过程,顿时没忍住笑出声。 宁檬脸憋得通红。 轮椅上的青年脸色冰冷,他似乎有点懒得理宁檬,一眼都没有对看地上的女人一眼,就直接推着轮椅走了。 整个过程没超过三秒。 摄影师也有点尴尬,连忙进了厕所。 可是他们不知道,由于刚才摄影师忘了关摄像头,所以刚才发生的那一幕,此刻全部在颁奖典礼的一个大屏幕上播放了出来,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第二天,宁檬终于上了一回热搜。 ——清纯小花欲当小花当场打脸。 “不是吧,当初她不是还和我们苏苏一起搭过戏吗?” “就是。” “真看不出来。” “段叔叔太给力了,一个眼神都没给宁檬。” “今天的段叔叔值得表扬!” “段叔叔:虽然我又老又色不要脸还心急,但我是个好霸总,是个正经老男人!” “好家伙,楼上的姐妹你很勇。” 宁檬这会算是彻底完了。 这一次,她连最基本的名誉也没有了。 几年后,她在一家有名酒吧的包间同时侍奉三个男人。 “听说之前还是个小明星。” “哎哟,真的假的。” “啧啧啧,小明星就这样?” “够了够了,你以为女明星各个像那个什么——云苏什么的一样,长那么漂亮啊?” “哎,你别这么说,人家还是个小姑娘,从你嘴里说出来像什么似的。” “是是是。” 宁檬一愣,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这个不得劲啊,死鱼一样,都不动。” “哥,给她塞点药得了。” “药不行,那东西害人。” “也是。” 宁檬笑出声。 ——是啊,药真不是好东西。 她终于后悔了,想起很多年前,跟在身后的小师妹,说什么她都听,贴心又乖巧,软乎乎的笑甜甜。 她怎么就会想到,要为了一个资源就把人送到那些恶心老板的床上呢? 在这个包厢里的昏暗角落里,少女眼角终于落下一滴眼泪。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主人他有点病娇(1) 星际京都,向家门口。 一辆暗色而低调的黑色悬浮跑车在大门前缓缓停下。 车内迈出一只穿着黑色军靴的修长小腿,一名少年从车上下来。 对方穿着军方学校的暗色制服,臂弯处随便搭着外套,少年眉眼冷峻,他脸上眉骨处一道疤痕,脸庞弧度冷硬,越发显得这张脸骇人。 早早在门口等候的佣人纷纷弯腰问好,各个战战兢兢,甚至有人吓得连头顶的耳朵都控制不住地冒了出来,一抖一抖地在空气中打着颤。 少年却像是见怪不怪,他直接迈开脚步,往房子里面走。 这个别墅平时只有他一个人住,里面是没有人服侍的,进了房间,少年就随手扯下领带,把黑色领带和同色的外套随手丢在沙发上,少年扯开领口最上面两颗扣子,打开一瓶高级营养液,两口灌了下去。 这时候,有佣人来敲门。 “少爷。”佣人声音有点小,带着小心翼翼,“先生和夫人给您被蓝星人送来了,您看……” 少年动作顿了顿。 云苏醒过来的时候,就发觉自己好像正处在一个笼子里。 这笼子装饰华丽,铺着柔软漂亮的地板,云苏睁开眼睛时,就发觉自己躺在这里。 这似乎是密封的,但使用的或许是透气材料,云苏已经在这个笼子里躺了三天三夜,记忆都接收好几遍了,简直快要烂熟于心。 这次也是个星际世界。 但这次这个星际世界和上一回那个星际世界不一样,这一次的星际,是外星际。 卡德鲁星球上生活的人和地球人很像,但他们张着毛茸茸的耳朵,听力敏捷,力气极大,是天生战斗种族,就像兽人一样。 但由于卡德鲁星球人过于追求力量,他们一代比一代强壮,长此以往,他们的女性竟然退化了生育功能,卡德鲁人面临着将近灭种的危险。 好在就在这样的危险出现时,卡德鲁人发现了地球,他们命名为地球。 这里的人不仅和卡德鲁人外形极像,而且经过实验,地球人甚至和卡德鲁人没有生殖隔离,就连语言都能相通。 于是卡德鲁攻打了地球。 地球战败,卡德鲁趁机威胁,最后双方达成协议。 地球人可以自愿到卡德鲁星球上来作为妻子给卡德鲁人繁衍后代,但是由于卡德鲁人各个脾气古怪,地球人来的时候,都会被关在笼子里,以宠物的身份陪在卡德鲁人身边,如果性格相合,就可以申请结婚。 由于愿意卡德鲁星球的地球少女其实实在也不多,所以星际规定卡德鲁一夫一妻制,每一个卡德鲁男士只能和一个地球人结婚。 而云苏,就是因为从小受到校园暴力的欺负,不久前父母又去世了,一时悲痛,在地球实在呆不下去了,就打了申请自愿来到了卡德鲁。 只是——她已经要在笼子里发霉了。 就在她无聊地拍打笼子壁时,突然,原本严实密封的笼子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消失,她毫无防备,突然地,她的手直接伸到笼子外,小小的手掌,直接拍到一个冰凉的金属扣上。 ……好像是个腰带扣? 女孩子小小的手还摁了摁腰带扣,少女懵懵懂懂地抬头,看见了一脸冷漠凶相的少年。 云苏摁了摁腰带扣,发觉这扣锁几乎有她半个手掌大,对面的少年也是,很高大。 哦,对了,云苏想起,卡德鲁人虽然外形和地球人很像,但……他们身形特别高大,一般都在两米往上。 向褚拉住还在摁他腰带的的一双白嫩小手,笼子里的小宠物白软漂亮,她穿着白色长裙,头发有点零乱地披在肩膀上,身量很小。 向褚低头看,小宠物表情还有点懵,但是表情很生动,她小小声喊了一句:“……主人?” 向褚几根手指被她抓着,她一整只手只能抓住他三根手指,很娇弱很小的样子。 向褚是第一次养宠物,他把人抱出来,小宠物就自发缠到了他身上,抱着他脖子又喊了一声:“主人。” 向褚顿时感觉还挺喜欢这回这只小东西。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主人他有点病娇(2) 云苏还拉着向褚三根手指,被少年一只手搂住,就这么抱孩子似的抱进房子,身后的佣人脸上流露出了一点惊讶,大门也很快关上,向褚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姑娘,对方一双水眸带着羞似的,呈现出一种几乎剔透的色彩。 ——这是个极度漂亮的人类少女。 向褚意识到。 他步子稍稍顿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云苏的错觉,总觉得,少年在低头几秒钟后,神色骤然僵了一些。 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但云苏能感觉到对方似乎没了刚见她时那点欢喜。 向褚还算小心地把人丢在沙发上,毕竟小姑娘看起来真是又小又娇,他有点怕把人弄伤。 少年身上穿着军方制服,两条腿随意交叠着,军靴搭在不远处茶几上,透明茶几立即被踩出污渍,。 云苏自己调整了一下坐姿,有点被向褚的脸色吓到。 她已经有好几个小世界没受过这待遇了,敖宿爱她,哪怕他原来有冰冷,脾气有多差,在她面前,他也总是收敛着,云苏知道他对自己很温柔。 可是这回这个小魔气不是。 打火机在少年指尖滑了两下,窜出来一束火,向褚点了烟。 他垂着眉眼,眼睫很长,但不密,莫名给人疏离。夹着烟的手的形状很漂亮,很修长,可是手的皮肤上,却有大块大块的刀疤和烫伤,丑陋不堪。 小姑娘似乎有点犹豫,向褚看了她一眼。 云苏还是鼓足勇气去拉少年衣摆,以小魔气的性子,他应当是不会拒绝的才对。 “……主人……”小宠物小手拉着他衣摆,被烟味呛得咳了两声,烟味染上一点红,显得有点可怜。 向褚灭了烟。 ——真娇气。 他把小东西抱到怀里,软乎乎的,他知道,这是星际千挑万选过了送过来给他的宠物。 看样子性子应该很软,很娇弱,长得也漂亮得不行,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很有保护欲。 的确很适合他这种功大权重却又有病的疯子。 倒是可怜了这只小东西。 向褚伸出手,小宠物立即把手交到他掌心,小身子也拱了拱,抬起眸子,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小蓝星人似乎还很会撒娇。 “明天我会把你送走。”少年直接说。 是他刚才莫名其妙着魔了似的,居然真的抱进来了。 不愧是父母把过关的小宠物,不像之前星际直接寄过来的,他看了一眼就丢出去了。眼下手上这只,他竟然还有点喜欢。 “啊?”云苏都呆了。 在她的记忆里,她是被打开笼子被检查过几次的,对方各个神色凝重,小姑娘听见有人说——希望这个那位能喜欢。 所以她猜她应该是被人挑出来送给小魔气的。 “我不养宠物。”不结婚,也不会跟任何蓝星人繁衍后代。 小姑娘坐在他腿上,神情呆住,回过神后,对方就软绵绵地蹭着自己:“不要……” 她才不要被送走呢,才不要给别人当女朋友呢。 向褚没被人这样撒过娇,对方像块黏糊糊的小甜糖,还是软糖。 轻飘飘的。 他手上沾过血,杀过人,现在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把这只小宠物从腿上抱下来。 “苏苏就是给大人的宠物。”女孩子道。 少年神情不冷不淡,他一只手揽住云苏的腰,指尖稍稍用力往外推。可对方一双纤细小手却意外抱得很紧,就是不肯松。 少年刚加重力道,对方就喊疼,一副耍赖模样。 向褚拿她没有办法。 “喜欢我?”少年低头问她。 女孩子点头。 向褚笑了一声。 眼睛眸色稍亮,少年眉眼扬了扬,神色里却一股冷漠阴鸷的感觉。 “给我的宠物……”向褚把这句话一字一句念了一遍,笑,“他们是在害你。” 少年往后躺,他捏住小宠物小小的漂亮下巴,眉骨上疤痕骇人。他说:“说不定过几天,你就是一具尸体。” 他发起疯来,可谁都挡不住。 ------题外话------ 啊啊啊啊,粥粥好喜欢这回这个男主呀。 主人他有点病娇(3) 云苏呆了一下,少年手背上的丑陋疤痕在她眼前放大,触目惊心地出现在眼前。 女孩子视线下意识落在向褚的手背上,对方也不躲闪,大大方方给她看。 小宠物露出了有点惊惶的神情,但不是害怕,向褚也没想她还能朝他笑一个,看见这玩意还乐呵呵笑也不正常。 只是听说蓝星人的姑娘不是向来胆子小得很,虫子都能把她们直接吓哭。 于是向褚故意把手展示给云苏看,少年手指指节抻开,骨节上有疤痕,他轻飘飘道:“杀人的时候不小心烧的。” 云苏愣愣看着那只手。 形状是她很熟悉的,漂亮修长,很大,很有安全感,跟过去的小魔气一样地叫她喜欢。只是眼前这手,却布满了丑陋伤疤,密密麻麻,的确说不上好看。 在对方说出“杀人”两个字的时候,她就觉得他在骗人,他就是想要吓跑她。 向褚没等来小宠物害怕的模样,两根细细的手指却搭上了他手背。 向褚是在军营里长大的,没碰过这么软的姑娘的手,就是有点凉,不知道是不是小宠物冷的缘故。 今天降了温,穿一条裙子,的确是冷的。 小蓝星人看着他,小脸挨着少年手背毫无芥蒂地蹭了蹭,典型的撒娇。 像兔子似的,眼睛还望着自己,一副乖乖表忠心的模样。 ——蠢货。 向褚在心里想。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手轻轻捏上云苏的小脸。 云苏真有点委屈了。 ——他还想要怎么样嘛,她都这么乖啦,为什么还不把她留下呢?他想要自己去嫁给别人吗? 向褚看见小宠物露出的不高兴了,少年叹了口气,很轻,但不是无奈沮丧,甚至带了点嘲。 “真这么喜欢我啊?”向褚问。 云苏点了头。 “那就留下来吧。”向褚松了口,“我第一次养宠物,养不好,你别怪我。” 小宠物头歪了歪,露出笑来。 向褚还在犹豫,一片软软的唇就印了上来,黏黏糊糊在他侧脸蹭了蹭,“吧唧”了一下。 少年愣住。 香香的唇,棉软的触感,带着甜。 这时一个讨乖的亲吻。 向褚终于败下阵来,有点无计可施。 “听话。”他说。 云苏扭了扭:“苏苏有听话。”她只是高兴他把她留下来了嘛。 向褚心里终于软下来一点:“你可以现在我这里住一段时间,如果不习惯,不喜欢,可以跟星际打报告,重新换一个主人。”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善心了。 向褚笃定她待不下去一个月,蓝星人来到星际,也受星际法律的保护,毕竟是来做妻子的,不是真的只是一只宠物,所以她们也可以在星际上学,工作,并且有保护自己的权利。 云苏满不在意“昂”了一声。 ——才不要呢,才不要离开阿宿。 向褚被女孩子抱了个满怀,他摸了摸她长发,只是说:“明天就送你去上学。” 星际的学校大多数情侣制,分两个校区,一边住卡德鲁人,一边住来到这里给卡德鲁人当宠物的人类少女。 他刚犯了错,被暂时调离了军队,现在在星际军队的最高学府上学,只需要打个申请,就能帮小宠物要到一个上学名额。 更别提,这小宠物,还是星际亲自给他送过来的。 ------题外话------ 慢慢的,我们向褚会很偏执的哦,虽然他现在还是个正常人啦。 主人他有点病娇(4) 星际军方学校。 在这所顶尖军方军队学府的特尖班里,一名少年手里拿着粒子光束剑,手里的剑光快得只剩下残影,招式狠辣逼人,让人毫无喘息余地。 跟他对战的另一名少年正磕磕绊绊地勉强跟他对战,很快,这少年就被对方一个强劲的力道直接震得剑都飞了出去,他整个人狠狠摔在地上,光剑剑尖指着他,少年表情都痛到扭曲,手还在因为刚才剑飞出去时力道太大而震到发抖。 围观的人一片哗然。 向褚淡淡收回剑,少年发丝微湿,眼瞳漆黑,贴在鬓角的黑发越发显得他脸线条凌厉冰冷,冷硬吓人。 男生们各个心悦诚服。 “我去,真可以啊!” “旗哥这是被碾压啊!” “换我上去怕是一招都过不到。” “啧啧啧,你开玩笑,这可是真上过战场的,褚哥军衔比老师都大,要不是……” 要不是因为他的病。 这件事全世界都知道。 星际军队费尽心思培养出来的少年将军,刚开始以为对方只是性格偏激,做事偏执,后来才发现向褚患有严重暴躁症,已经一但发起疯来,谁都拦不住。 这次他被勒令回到学校,就是因为在大牢里精神失常,杀了上百名战俘,手段残忍,于是星际让他来学校放松,甚至到处千挑万选从蓝星来的宠物给他,希望可以让向褚的病情有所好转。 特尖班的女生们此时也展现出了跟平时一贯不同的殷勤,她们满脸通红地看着冷硬吓人的英俊少年,心脏砰砰乱跳。 这个时候谁还在乎他什么病啊,简直帅死了了好吗? 虽然身体退化不能给对方生孩子,但……勾搭勾搭,哪怕只能跟对方接个吻,都觉得简直要兴奋死了。 可向褚显然很冷漠,女生递的水都伸到他面前了,少年却连眼皮也没抬一下,他拿起自己带的水,胡乱喝了两口。 喉结上下滚动,少年吞咽的模样性感得简直无法言说,对方扭上瓶盖,丢回包里。 女生们被撩得又惊叫了一声。 “还有人来吗?”向褚转过身,问了一句旁边围观的其他男生。 “哎,褚哥我们哪里还敢跟您来啊,开玩笑开玩笑。” “是啊是啊。” “我怕是一招就趴。” “弄不过弄不过。” 绝对的实力,实在太强悍了。 向褚“嗯”了一声:“那我先走了。” 少年说着就去拿包,有人立马就跟过来跟向褚凑热乎:“哎,褚哥你去哪啊,今儿怎么回去那么早?” 平时向褚都会在练习室练到很晚,学校机器都被他砸烂几回,也多亏少年是个有钱的。 “去隔壁。”向褚回答。 凑过来的少年们顿时都有点愣住了:“……隔壁?” 隔壁不是,小宠物们读书的地方吗? 褚哥不是没宠物吗? 不仅男生,女生也都愣了。 向褚有宠物? “星际昨天刚送过来一只,很乖,挺漂亮的。”向褚也没打算瞒,“就是有点娇气。” 早晨的时候硬要他下午去接她,小姑娘黏腻腻地撒娇,否则就不去上学了。 向褚抵不住,也就答应了。 少年形容的时候虽然语气淡淡,但女生们却还是很准确地捕捉到——“挺漂亮”“很乖”“就是娇气”。 这分明,就是很满意才会说出来的带了点无意识宠着的话。 女生们顿时全部心碎。 ——向褚居然有了宠物! 男生们则全部愣在原地,等他们反应过来回过神,向褚已经走到了门口。 “我去,快追!” “褚哥走这么快?!” “这么心急?” “你别说我也心急,能叫褚哥说漂亮,那这小宠物是该有多可爱啊!” “你别说,我也好奇死了。” 一群人连忙悄悄跟上向褚,各个心急得什么似的,迫不及待想要看一眼能叫褚哥夸一句漂亮的小宠物究竟长什么样。 要知道,军校校花也追他们褚哥,前两天校花表白,褚哥的拒绝理由竟然是“长得太丑”啊! 校花那樱桃小嘴玲珑鼻,这都难看,那这好看得有多好看啊! 一群大多数都还没有专属宠物的兵少年偷偷躲在门口探头探脑,盯着校门口的眼神望眼欲穿,恨不得能直接就看见褚哥家小宠物究竟有多漂亮。 ------题外话------ 今天的一次性发啦,下午没有了哦。 有小宝贝问爆更,粥粥说过啦,二十六号有万字爆更,二十七号还有六千字接上哦。 ua~ 主人他有点病娇(5) 此时校门口还很热闹,来接宠物的人很多,云苏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正靠在校园门栏边的少年。 他今天似乎出了汗,半靠在围栏边,长腿漫不经心搭着,领带扯了下来,衣服有点乱,隐约看得见衣衫下形状结实漂亮的肌理。有好几个地球的人类少女走过去的时候,脸都微微泛了红。 小姑娘飞奔过去,白色裙摆在半空中划了半道圆,然后扑进了向褚怀里。 少年早早就看见她了,小宠物一个人出来的,军方学校的宠物制服是白色的海军裙,少女纤细白嫩的小腿全部露在外面,腰身也掐得很细,向褚看着她,姑娘就在怀里,他没忍住,右手轻轻握上了小姑娘细细腰肢,拇指轻微磨蹭了一下。 指尖下的肌肤虽隔着薄薄的衣衫,柔软的弧度却贴合着掌心,毫无保留地被少年悄悄窥探得一清二楚。 ——好软。 想……箍进掌心,除了他,谁也不给看。 云苏一下睁大眼睛,似乎有点惊讶少年做的事,向褚自己也愣了愣,然后就松开了。 人类少女软软抱着他胳膊,眉眼漂亮得简直叫人说不出话,神态娇气乖巧,是那种甜乎乎的姑娘。 那群躲在门口墙边的少年各个倒吸一口气。 ——原来褚哥喜欢乖的啊…… 小美人跟琉璃似的,漂亮脆弱的模样让人光看着就忍不住想要搂在怀里疼爱。 啧啧啧……就是不知道褚哥会怎么疼了…… 一群少年顿时全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只可惜两人很快就上了车,再没有做出什么别的举动,让众人顿时都有点失望。 车上的向褚低着头,自从上车他就不说话,当然,刚才在外边他也没说话。 少年长腿交叠着,脸上的情绪似乎有些烦躁,云苏不知道他怎么了,小宠物瞧着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 向褚最后把制服外套脱了下来,从小姑娘腰间绕过去,握住一扯,小宠物就被拉得直接扑进他怀里。 云苏无辜地抬头。 向褚拿袖子在她腰间打了个结,把女孩子纤细漂亮的一截小腰遮得严严实实,他不说话,可是脸色很阴沉。 云苏倒是不怕他。 手指搭上向褚肩膀,手臂环上去,姑娘的小脸贴上少年火热胸膛,她像个娇小精致的娃娃,趴在身量高了她整整小半米的主人怀里,这也就算了,小姑娘还软着嗓音颤颤地喊:“主人……要抱……” 向褚把她搂到腿上。 “以后不许把腰露出来。”向褚粗糙指腹捏上云苏小腰。 云苏有点懵:“我没有露腰呀?” 向褚不说话。 小宠物神情干净纯洁,是真没觉得怎么样。 ——当然,也的确没怎样。 只是少年心底躁动,他呼吸略重了些。 ——想把她摁在怀里,锁起来,用铁链拴住这截漂亮小腰,让她只能呆在小小的房间里,哭泣。 向褚的确是有病,他会发疯,会杀人,性子偏执,九头牛拉不回一个决定。可是这十九年来,却还是第一回生出这种奇怪却让他血液奔腾叫嚣的念头。 他眼底都微微赤红起来,直到怀里的人又怯怯喊了一声:“……主人?” ——阿宿好奇怪。 向褚终于如梦初醒,他猛地松开怀里的人,狼狈地转开视线,努力压抑下刚才强烈浮现的变态念头。 “您怎么啦?”云苏问他。 少年闭眼,长长吐出一口气:“没事。”个屁。 ------题外话------ 粥粥也想要小宠物嘛…… 呜—— 主人他有点病娇(6) 车外光影交接,打在少年脸上,他闭着眼睛,呼吸仍然有些无法平复似的粗乱。 云苏坐在他腿上,少年抬起右手,稍稍搭在自己眼皮上,往后仰头。 她仔细观察那手。 凹凸不平的皮肤,像是被烈火烧毁的,其中还夹杂着无法伤疤,由于伤口太深而留下狰狞痕迹,从右手的食指指骨处一直延伸到袖口,甚至蜿蜒进衣服里面。 他面相很凶,此时闭眼的模样却露出几分窘迫,连带着眉头那一道伤都多了几分难言的无奈意味。 云苏这次再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几分钟后,少年把她小小的脑袋摁进怀里,向褚破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他的——别这么望着老子!” 云苏眨了眨眼睛。 ——就,多看了几眼都受不了吗? 回到别墅以后,向褚就直接上了二楼。 他随手把东西往一楼沙发上一丢,对云苏说:“你房间在一楼,有事再叫我。” 说完,少年就迫不及待上了楼,很快消失在楼梯转角。 云苏也没在意。 向褚上楼后通讯器就响了,他直接摁开,光屏上立即出现了一名少年的投影,对方看着正歪在沙发上的向褚,满脸兴奋和不可置信:“我去,向褚你可以啊!我听我家那老头子说你收下星际那边新过来的小宠物了?!” 不是说压根不懂姑娘是个什么玩意儿吗,还说摸姑娘的小腰还没捏枪杆子来得销魂,这就打脸了? “杨丛。”向褚声音低低喊了对方一声。 “哎哎。”杨丛应道。 “只是暂住,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没控制住脑子,就留下了。”向褚解释说。 小宠物太会撒娇了,哪怕向褚不肯相信,但事实的确就是他压根抵不住。 那边杨丛“啧”了三声,明显不信。 向褚没没那么多心情管他信不信了,他现在很烦,觉得自己病情好像又加重了。 “我现在想拿绳子把她捆起来。”向褚突然冒出一句。 那边杨丛“啊”了一声:“谁?” 向褚没回答。 “不是,向褚,几天没见你现在瞧不起我了是吧?到底什么跟什么啊?”杨丛摸不着头脑。 向褚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对了。”杨丛突然开始叮嘱向褚,“你不是养了这小东西嘛,我听说蓝星人要一天喂养三次,早上一次,中午一次,晚上一次,而且你对人家要好一点,蓝星人弱得要命,折腾折腾就散架,你好好对人家姑娘,别欺负人。” “欺负人?”向褚突然嗤笑一声,“别说欺负她……”他顿了顿,终于还是坦白:“我刚才说的想捆起来——就是想捆她。” “没事对着老子笑,动不动往我怀里蹭,本来嗓子就娇妈的还朝我撒娇,今天穿条裙子腰细得我差点没忍住给她掐断,老子看她就是想死!” 少年情绪有点激动,把杨丛都吓了一跳。 “……向褚……”杨丛有点犹豫地说,“你,就一天,你痴迷人家到这个地步了?” 这地步,简直整个一变态了吧?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主人他有点病娇(7) 向褚压抑了一路原本几乎要到达顶点爆发的情绪骤然一下冷静下来。 痴迷? 向褚没想过这个词,可此时被杨丛这么一说出来,他却觉得好像心思被戳中似的。 他心里顿时有点茫然,没有做想过有一天会喜欢人,没有做过这样的打算。 向褚想。 ——应该对她再温柔一点的。 少年稍稍蹙眉,有点不知所措。 心里对这件事他是有下意识排斥和恐惧的,向褚目光微微落在自己右手手背上,眼神顿时就凝住了。 他垂眼。 “杨丛……”向褚声音低了低,“你知道,我不会喜欢别人的。” 杨丛听到这话顿了一下。 过了有一会儿,他才终于说:“向褚,你想清楚了,如果真的喜欢,你别后悔。” 向褚就是这样,九头牛拉不回来,杨丛至今还记得,小时候向军长说给他买了生日礼物,礼物盒摆在眼前,小小的少年情绪冰冷得叫人发抖,他说不要。 可是盒子打开,是最新的粒子光剑,杨丛看见向褚明明顿时眼睛都微亮了,态度却又还是很坚决。 他说不要。 他性子太偏执,过去给他留下的阴影太重,杨丛知道,这些年他都觉得自己好像个随时会发病的疯子,所以连人也不愿意接触。 所以就怕他是真的喜欢上这只小宠物了,却也固执到不肯接受。听说是一只很漂亮很温柔的蓝星人,若是真错过了——杨丛觉得向褚性子会更崩。 向褚没有说话。 “行了行了,不说了。”杨丛知道这个时候肯定是再说什么对方也听不进去了,他挂了电话,“你好好想清楚,向褚。” 电话里传来忙音,“嘟嘟嘟”三声,向褚脑子里一团乱,他站在原地,一句话也没有说。 突然,他骤然想起刚才杨丛叮嘱过他的话——蓝星人一日三餐都要吃,早上一顿,中午一顿,晚上一顿。 虽然他自己不吃东西,但现在看来,小宠物却总是要吃的。 向褚下楼,一眼就看见正缩成小小一只蜷在沙发上的小小姑娘,她长发从脸庞侧垂落,轻软温柔。 向褚看着她,这一刻,他发觉自己心里竟然一片怜惜,心都软了。 少年呆呆站在楼梯口,眸色晦暗不明。 可云苏现在其实是有些生气了的。 或许是被敖宿娇宠着习惯了,所以向褚在把她扔下上楼的时候,小姑娘有一瞬间都呆了。 她的阿宿怎么会这样对她呢? 习惯了被他捧在手心,习惯了他轻言轻语哄她,习惯了少年说爱她。 冲击实在太大了,她有很努力地表达喜欢他,可是小魔气态度却实在说不上好。 她原本自己也是会做汤圆的,可是小姑娘伤心了,她身子蜷在沙发小小的角落,饭也不吃,呆呆发着愣,生闷气。 向褚不会做饭,他自己平日里也就是喝营养液对付,过得浑浑噩噩,在军营里,他能在战斗房把自己拼到只剩最后一点力气,最后撑着身子回去,什么事都睡一觉就好了。 可是现在不行,家里骤然多了个小东西,过得精细又娇气,蓝星人有多脆弱他在军营那些已经养了宠物糙汉子口里就了解过了。 抱要轻轻抱,搂怀里不能直接扔,否则会摔了受伤;一天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喂水,要淡水,烧开过灭菌的,否则会生病;吃的东西也要注意,还得营养协调,不然也会生病。 向褚走过去,到底还是把人抱了起来。 怀里的小姑娘一抬头,满脸泪。 向褚愣了一下。 少年主动轻轻亲了她小脸:“对不起。” 云苏看着他,心里有点惊讶。 “带你去餐厅,做饭我再慢慢学,好不好?”向褚问。 他终于发现,他没有一点办法了。 心纠成一团,看见她哭,向褚居然觉得自己满心难受。 “你爱我,是不是?”向褚低头,问她。 少年捧起她小脸,低低道:“不许反悔。” 就这一次,他赌上全部。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主人他有点病娇(8) 去餐厅的路上,云苏没有像之前那样蹭到少年怀里去要他抱,倒是向褚,手一伸,女孩子小小的身子就落入了少年高大的身躯怀里。 “生气了?”向褚知道他扔下她上楼不好,蓝星来的姑娘都爱娇,尤其听说她们不爱讲理,可其实心肠又很软,哄一哄就能好。 可他是第一回养宠物,也是第一回抱姑娘。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想要哄一个人开心。 向褚不会。 她哭了,他觉得自己可能真叫人伤心了。 怎么这么爱娇啊?可他还是想哄她。 “云苏?”向褚伸手轻轻捏住她小脸,拇指指尖蹭了蹭小宠物软软的唇。 少年弯腰,鼻尖下压,抵住云苏小小的鼻尖,向褚问她:“生主人气了?” 小宠物小脸生红,云苏说不出话来了。 ——好生气,可是……可是他这是要做什么呀…… ……不是不喜欢她嘛。 向褚叹了口气,又伸手捏住她手,蓝星的姑娘浑身上下都软软的,圆乎乎的指尖在他掌心,向褚爱不释手。 “别生主人气。”向褚说。 乖乖的,主人疼你。 云苏本来就是一哄就好的性子,虽然之前的确是难过生气,可是对方这样一好言好语地哄一哄,她便立即就又心软了。 小姑娘很轻很轻绞着手指,向褚又低头“嗯”了一声,小姑娘立即便像是惊了一下是的,软乎乎道:“没有生气了……” 他都这样了……她还生什么气嘛。 向褚笑了一声。 “嗯,小乖乖。” 少年俯身轻轻亲了亲她,低声哄她:“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总来餐厅吃也不好,向褚想还是要自己做,可今天到底还是来不及了,只能现在外面凑合。 星际有开给专门给蓝星人的宠物餐厅,向褚挑了一家,带云苏过去。 悬浮车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就到了地方。 走进去,这里到处都是身形高大的卡德鲁人带着自己娇小的宠物到这里开用晚餐的场面。 小宠物们身前各个放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对面的卡德鲁人想必起来就有些可怜了,只能喝营养液。 最体面的也只有把营养液放在杯子里慢慢品尝。 卡德鲁人一般都会很宠爱自家宠物。 一是蓝星的少女身量娇小可爱,容易叫人心生爱怜;再然后就是,能养得起蓝星人的一般都是卡德鲁中的上等人,有教养,性子温和有礼,很会疼人。 云苏看着餐厅里有的卡德鲁人甚至高大得有墙那么高,一时都被吓到了,下意识往少年怀里拱。 向褚笑了声。 把自家小宠物搂进怀里:“别怕。” 他把小宠物抱起来,像搂孩子似的,直接把人抱在怀里:“主人保护你,别怕。” 其实哪里有人会伤害她,只是他想要占个便宜罢了。 “苏苏给我亲一亲,就保护你,好不好?”向褚微微眯起眸。 小姑娘整个身子都扑在少年怀里,连忙就扒住向褚肩膀,小小的唇印在向褚唇边,讨好地亲亲。 一旁服侍两人进来的服务员:…… 啧。 这是他见过最黏糊的一对。 那只蓝星少女被少年怀抱挡去一大半,瞧不清晰,但光从那垂下的纤细小腿来猜,只怕也是一位漂亮招人疼的小娇妻了。 也不怪人这么疼着。 在卡德鲁,谁碰见自家蓝星少女撒娇能不迷糊? 这个餐厅里的人,各个都被自家宠物拿捏得自己怂成狗。 宠物吃大餐,自个儿喝营养液,这也就算了,还要哄着,跟宝贝是的揣着。 明明是卡德鲁攻打了蓝星,现在倒好像蓝星占领卡德鲁。 真是……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主人他有点病娇(10) 云苏这一顿饭吃得很别扭。 宠物餐厅菜品堪称齐全,从北到南,从国外到国内,全部都有。但是——向褚只能喝营养液。 云苏照例想要了汤圆,然后向褚又给她点了不少其他菜,少年注意到她好像很喜欢吃那碗圆滚滚的团子,白白软软的小丸子消失在蓝星少女嫩嫩的粉色唇瓣,少年眸色微深。 ——啊…… 小宠物原来喜欢吃这个。 他微微眯起眸,对面的人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卡德鲁少年想—— 乖乖吃饭真可爱。 向褚微微眯起眸,被他吃的时候,一定更可爱吧? 云苏没注意到对面的人在想什么,只知道少年指尖转着红色营养液,仿若品尝红酒似的,姿态倒是很慵懒。 吃完汤圆,云苏又马马虎虎随便吃了点别的东西,放下筷子的时候,她擦了擦嘴,碗里还剩下很多东西。 “不要了?”向褚问她。 他放下酒杯,里面的营养液也好似还没有动过似的。毕竟他在家里就喝过,并不是太饿。而且对他来说,之所以喝这东西,也不是为了饱肚,不过是为了在接受训练时有足够体力罢了。 云苏点了点头,小姑娘乖乖软软道:“好了,主人。” 向褚起身,他微微弯腰,指尖挑起小宠物下颚,亲了亲她柔软小脸蛋:“嗯,那我们回家。” 小宠物这么乖,真的很想让他把她关起来啊。 锁在房子里,用细细的链子拴住她可爱小巧的脚,让她露出那截小腰,只给他一个人看。 向褚舌尖抵了抵上颚。 ——啊…… 要不行了。 光想想,他居然浑身火热。 联邦那边收到向褚居然收下了这次星际送过去的宠物时,各个的第一反应都惊了。在听见少年甚至还在晚上特地还带了少女去宠物餐厅的时候,一个个更是感到不可思议。 向父也是星际政府高级官员之一,政府刚通知他这件事的时候,他甚至没当一回事。 “用不了多久他就丢出来了。”这回这只他也见过,小小的软软一团缩在一起,小脸也真是漂亮得没话说了,可能不能打动他儿子,他心里还是没底。 事情是他造成的,那时候向褚还小,可是事情对孩子打击很大,从那以后,就连性格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星际希望通过一个蓝星少女扭转状况,这本来就难。他的儿子他自己了解,以向褚的性子,他可能甚至压根就不会去接受一只宠物。 在手下的副官汇报完情况以后,向父露出不甚相信而且意味深长的神情:“他答应了?” “是,少爷收下了,今天甚至亲自送云小姐去上学,接她放学,两人举止很亲密,晚上还去了宠物餐厅。”副官道。 向父都沉默了一会儿。 “倒是没想到……”向父喃喃道。 原本他还觉得星际政府这个计划不靠谱,现在看来,竟然真有那么一点希望。 向褚的偏执是一种病态,是他在受到心理创伤后开始出现的病情,如果他真接受了,那就一定会一心一意地爱着。 “据观察显示,少爷对云小姐很……宠爱。”副官像是不太习惯把宠爱这样的字眼放在那个他曾见过的狼崽子似的少年身上一般,说到“宠爱”两个字,他有点说不出口。 那样一个少年,宠爱起姑娘来,会是什么样子? 副官想象不到。 “您要叫少爷回来吃顿饭吗?”副官问。 在卡德鲁一个人一旦接受了一只宠物,带回家来看看其实应当是必然的,只是少年看起来却真不像是有要带人回家的意思的。 “不必了。”向父道,“我知道他,他不愿意见我。” 新得了心爱的人,怕是正高兴呢,他又何必还凑上去白白让人扫兴? 没有必要了。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主人他有点病娇(11) 不出向褚所料,政府那边很快就派人送了慰问信过来,生活里他也是只要出门就时时刻刻能感觉到有人监视,但向褚也没有在意,反正也不会妨碍他什么事。 他最近学会了人生中的第一道宠物餐食——汤圆。 就是小宠物上回在餐厅唯一一道吃得干干净净的小点心。 所有的事情向褚都觉得很好、特别好。 生活里多了只小小的姑娘,向褚每天都比前一天要多喜欢她一点,一天比一天更喜欢,喜欢得——想把她锁在身边了。 就是小宠物性子甜软,朋友也越来越多,向褚不喜欢她这样,一点也不喜欢。 啊……想把她塞进怀里,除了他,谁也不给看才好…… 可是,小乖乖若是知道,一定会被他这想法吓坏吧? 怎么办才好? 随着对她喜爱的加深, 要疯了啊。 云苏今天宠物校区提前放了学,可向褚却又还有训练赛,没办法来接她。 虽然对于少年来说训练赛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因为压根没人能打得过他,但过场却还是要走完。 云苏放学的时候,就有同学过来喊她。 “云苏!”一个长相可爱的圆脸蓝星少女和一群女孩子一同叫住她,她们问,“今天隔壁校区训练赛,我们要去等主人,你要一起去吗?” 云苏思考了一下,很快就同意了。 虽然主人说要她回家乖乖等他,但要是她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给他一个惊喜,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少女走到那个圆脸女生的旁边,大家手挽手,就前往隔壁校区了。 “苏苏,你的主人对你好不好呀?我看见他每次脸都阴沉沉的,好吓人啊。”圆脸女孩子问。 而且苏苏的主人脸上眉骨处还有一道疤,又那么高大,怪吓人的。 其他宠物也点头,甚至还有人好心提醒说:“苏苏,如果主人不好的话,可以申请换一个的,星际还是很照顾我们自己的感受和意见的。” “是啊是啊。” “没有啦,你们放心,主人他还是很疼我的,最近他已经在研究食谱了,想学做饭。”云苏说,“我们家里甚至还专门空了屋子出来放餐具呢。” 卡德鲁星人早就已经进化了,他们大多不进食,只喝营养液,以保证身体需要的水分。只有少数极其疼爱宠物的主人家里,才会专门装修厨房,省得宠物总要跑到外面吃东西。 其他宠物顿时都露出了羡慕和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们家有厨房了?你的主人亲自给你做吗?真的呀!” “我到现在还总是吃外卖呢。” “是啊,虽然也很快,但我现在已经吃到不想吃了。” “而且有厨房倒是不难,只是卡德鲁根本请不到厨师,你主人真是太好了。” 也有宠物问:“苏苏,地球菜式那么多,卡德鲁星人各个只会舞刀弄枪的,你主人能不能做好啊?” 云苏也觉得奇怪。 每个世界的小魔气都像是有天生技能似的,做饭总是很好吃。就连在星际,他一个连饭菜见都没见过几面的人,看两眼教程做出来的饭菜就能比饭店里毫不逊色。 她点了点头:“他挺有天赋的,做得还挺好。” 说着说着,一众地球少女就已经走到卡德鲁人的校区了。 高大的卡德鲁星人很给人压迫感,少女们纷纷下意识挤成一团,一群漂亮可爱的蓝星人出现在这个地方的确是够吸引人眼球的了,有不少卡德鲁人都朝这边望过来。 这一群蓝星少女里,尤其还有一只小宠物格外漂亮娇弱,被其他人挤在中间,小手还拉着前面稍稍高大些的少女衣角,神色紧张懵懂,小小的宠物尤其惹人怜爱。 旁边路过的卡德鲁人开始蠢蠢欲动了。 由于蓝星人在卡德鲁数量稀少,而且伴侣的选择权是在宠物手上的,所以一只宠物哪怕已经有伴侣了,只要还没有结婚,其他人就都一样可以上前搭讪。 俗话说,谁有能力到手就是谁的。 就在一群地球少女手足无措挤在一起不知道往哪里走时,一名刚运动完的卡德鲁少年朝她们走来。 对方眼神紧紧盯着云苏,小宠物落在他眼里,已经让他热血沸腾。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主人他有点病娇(12) 也许是刚运动完的肾上腺素分泌过多,他现在心潮澎湃。 家里今年也在准备给他物色宠物了,可至今他也还没有碰见喜欢的,倒是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见了。 小宠物穿着军方学校的校服,说明她肯定是已经有主人了,而且主人就在这所学校。 可是这又怎么样?只要还没有结婚,那就谁都可以争取。 何况……小宠物这么漂亮可爱,在卡德鲁,想要拥有美人,是每个卡德鲁男人的权利。 只不过,他训练赛刚结束,出了点汗,不知道小宠物会不会介意。 话说向家那位真是太猛了,他居然一招也接不到,只能得个第二。要知道,往年他都是军方学校的第一名。 一群蓝星少女是真懵了,来之前……没看地图。想问路,又不敢。 就在一群蓝星少女手足无措的时候,一名少年朝她们走了过来。 少年高大俊朗,虽然身形看起来几乎足足有接近两米半的样子,可他脸上笑意温和,模样也好,倒叫大家似乎没有那么害怕了。 大约是女孩子天生的感知力,云苏抬起头,就直直撞进了少年眼瞳里。 小宠物皱了皱眉,波澜不惊移开视线。 ——啊,看起来有点麻烦。要是发生点什么再被阿宿看见,肯定又很麻烦。 小小的蓝星少女有点苦恼,她低头。 可是那卡德鲁少年却直直走到了她面前:“你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云苏身前虽然还有好几个女孩子,可是对目标明确意思直白,大家几乎是瞬间就懂了这个卡德鲁星人过来帮忙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了。 “苏苏。”云苏旁边一个女孩子扯扯云苏衣角,“找你的。” 大家脸上纷纷露出八卦好奇的眼神。 ——当众抢人啊! 她们身上的衣服已经很明确地说明大家都有主人了,但听说卡德鲁不在乎这个,只要没结婚,就都能抢。 话说苏苏那个主人是真的很凶啊,虽然会做饭真的很不错,但女孩子嘛,肯定还是喜欢温柔的。 这个很不错啊。 云苏抬起头,“啊”了一声:“请问你可以带我们去训练场吗?我们是来这里找我们的主人的。” 这话算是拒绝了。 毕竟都跟对方这么直白地说来“找主人”了,言下之意自然就是不打算换。 卡德鲁少年也不气馁,只笑道:“可以。”对方说:“只是你主人也太不贴心了,怎么能叫你这么娇弱一只小宠物来这里找他呢?” 云苏摇了摇头,反驳道:“没有,是我偷偷来找他的,他不知道。” “我的意思是——”卡德鲁少年微微俯身,娇小的地球少女被衬得越发小小一只,“你要不要考虑换一个主人?你们应该还没有结婚吧?” 云苏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白。 “你……”她刚想开口拒绝,就听见一道低沉的声音—— “考虑什么?” 小姑娘心里一紧。 ——啊,糟糕了。 这个世界的小魔气占有欲简直变态,上回她跟朋友多说了两句话,对方都醋得不行,回去被狠狠折腾了一顿,更别提叫他碰见别人跟自己的表白现场了。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主人他有点病娇(13) 云苏感觉这回自己简直要百口莫辩了。 对面的卡德鲁少年在听见这嗓音的时候也顿时愣住了。 这声音——怎么有点像…… 他一回过头。 …… 对上向褚凶戾的眼神。 刚才还信心满满的卡德鲁少年顿时感觉自己腿都在发抖了。 向褚站在不远处,刚才两人的对话他听得是一字不漏。此时他脸色阴沉,身上还穿着训练服,平日里不怎么显露的漂亮结实的腹肌肌肉此刻一览无余,一种强烈的爆发感。 眉骨上那道疤让他此时看上去凶神恶煞,向褚把外套搭上胳膊,眸色晦暗冰冷。 ——居然这就叫他碰上了。 哪怕他知道以小宠物的美貌被人盯上显然是很正常的事,可是在他亲眼撞见的时候,还是暴戾得几乎想杀人。 ——明明已经是他的宠物了,身上还穿着制服,都有人窥伺,堂而皇之地说出“换主人”这种话。 乖乖今天一点也不乖啊。 “苏苏,过来。”向褚朝云苏伸出手,面色依旧冰冷。 对面一群地球少女都被吓坏了,此时挤得更紧了。 云苏也被吓得抖了一下。 呜,小魔气这个表情也太可怕了,偏偏汤圆还在一进入这个世界就又跑了,她腿都在抖了。 小宠物慢慢走到向褚面前,少年一只手就拢住她小脸,小宠物两只小手扒拉在大手手腕上,蹭了蹭,乖乖喊:“主人。” 管他呢,哄哄再说吧,阿宿总舍不得真的生她气的。 湿漉漉的乖乖的眼神,让向褚升腾的怒火终于消了一点,他把云苏抱起来,小宠物顺手就又搂上他脖子,靠近过去,在向褚脸上软软“啾”了一下。 向褚微微眯起眸子。 啧…… 看着两人明显亲密的动作,卡德鲁少年的心理防线轰然崩塌。 ——很显然了。 “褚哥,我,我是真不知道……”真不知道这小宠物是他家的啊,他刚才到底说了什么蠢话?他在挖褚哥的墙角?! 向家少爷脾气暴戾杀人如麻人人皆知,刚才在训练场上他就领教过对方的厉害了。 招式凌厉致命,剑尖停在他鼻尖的时候,他甚至以为这剑直接会刺穿他的脑袋。 想必对方在战场上就是这样杀死了所有敌人。 少年是真怕下一秒向褚会提起剑来杀了他。 向褚看着对面满脸惊恐的模样,隐约想起来这个好像就是刚才在训练赛决赛里那个手下败将,那个亚军。 倒是他刚才手软了。 一想到他刚才诱哄怀里的人“换个主人”,他就——简直想杀了他。 “主人?”云苏总觉得现在向褚情绪不对,她又小小声喊了对方一声。 “嗯。”向褚低低应了一声。 他把怀里的人往上提了提,又低头,小宠物身子趴在他怀里,向褚盯着她眼睛问:“喜欢我还是喜欢他?” 云苏被他偏执的语气吓了一跳:“主……主人……” “喜欢我还是喜欢他?”向褚重复了一遍。 对面的卡德鲁少年都快哭了。 ——他后悔了,他不该乱撩人。看小宠物一副被吓得都懵懂了的模样,他是真怕她说出一句喜欢自己。 他会被杀了的啊!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主人他有点病娇(14) “喜欢主人。”小宠物说,她小小的手指还拉着向褚一只手,对方一转掌心,就把她两只手都握进大手里。 ——她犹豫了。 向褚想。 ——她对那个人这么快就动心了吗? 他捏玩着云苏小小的手,意味不明地又问了一句:“真的?” 云苏点头。 小脸埋在向褚颈窝,这是全身心依赖的姿势。 据她一段时间观察以来,这个世界的小魔气喜欢她这样。 “永远永远都只喜欢主人一个。”小宠物还补上一句。 果然,少年阴沉的脸色和冰冷骇人的气势几乎是瞬间有了收敛。 对面的卡德鲁少年终于松了一口气。 “苏苏乖。”向褚摸了摸小宠物毛茸茸的小脑袋。 一群瑟瑟发抖的地球少女看见云苏居然敢这么跟向褚撒娇,心里简直佩服云苏。 换做她们,早就被吓傻了。 向褚最后还是放过了少年,他抱着怀里的人,小宠物跟朋友们告别,向褚给了她们一份去训练场的地图,然后就带着云苏回去了。 坐进悬浮车,小宠物爬到座位上做好,向褚脱掉训练赛时汗湿的脏衣服,换上干净的衬衣。 云苏看着向褚,好奇地问:“主人,今天训练赛,你得了第几名名呀?” 向褚看着她:“苏苏猜。” 云苏便猜:“是第一名吗?” 向褚点头“嗯”道:“对。” 小宠物顿时眼睛都冒出小小的亮光,满是钦慕:“主人真棒!” 向褚笑了一声。 哪里不知道她就是故意卖乖,可是小乖乖买乖,他就是喜欢。 “来,主人抱。”向褚又朝云苏张开手,小宠物便挪进他怀里。 他低头,轻轻亲了一下她。 “明天……我们要去政府总部,乖乖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向褚问云苏。 小宠物立即便点头表示——主人在哪里,苏苏就在哪里。 向褚真是受不了她哄人,甜得简直没有下限。 ——要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这样呆在主人怀里,这样被主人亲。 ——这样被主人能随时随地搂在怀里。 乖乖,只有这样,主人才不会发疯。 *** 第二天 由于今天去政府不需要上学,于是云苏睡到很晚。 等她起来的时候,向褚已经把东西都准备好了。 水、饮料、小零食、小玩具,一样都没落下。 做好的早餐还热在恒温箱里,云苏洗漱完后,向褚便已经把早餐都端上桌来,只等小宠物吃了。 今天早晨早晨依旧很丰富,而向褚坐在对面喝营养液,一桌子东西他一点也吃不了。 吃过早餐,向褚便带着小宠物向政府出发了。 向褚其实猜到政府这回之所以叫他过去,无非是看在小宠物在自己身边时他的病情好转迅速,这么长一段时间里,他居然一次病也没有发过。 由于力量强大,家族又显赫,整个星际不知道有多少人关心他怎么样了。 送宠物过来的原因,向褚也是一直都很清楚的,就是想要试试看能不能缓解他的病。 而现在看来,的确很有效果。 自从有了怀里这个小娇娇,他捧在掌心爱怜,的确很久没有过分激动的情绪了。 多少还是怕吓到她的。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主人他有点病娇(15) 他努力地想要把自己掩饰好,掩饰他会发疯的精神病,掩饰他变态的心理状况。 他其实是能感觉到,小宠物有时候是有些怕他的。 他不喜欢她这样。 悬浮车停在一栋奇怪的房子面前,墙壁看上去是透明的,但其实实际上又不是,看不见里面的东西和人。 或许是小宠物好奇的眼光太明显了,向褚给她解释:“这是离子直接拼接而形成的房子,可解离可变形,而且还是软的。” 正说着,走到大门口,向褚输入了自己的指纹,很快,里面就出来了一只机器人来迎接他。 他拉着小宠物的手,绕过弯弯绕绕的走廊,带着她来到一间房间,推开门,里面是黑色的极简风格,这风格云苏见过,向褚的卧室也是这样的。 被哄着去他房间睡过一晚,云苏还记得。 “苏苏。”向褚把手上拎的小包放下,小宠物怀里抱着她爱吃的速溶小汤圆,他俯身,亲了亲她:“在这里等着主人。” 小宠物点了点头,一如既往地乖巧。 时间已经快要来不及了,虽然不舍,可是也没时间跟小宠物黏腻腻地告别了。 倒是云苏很干脆地踮脚,一只手扯住向褚的领带,对方便很顺从地俯身,小宠物在他脸上甜甜“吧唧吧唧”了两下,然后乖乖道:“主人再见,苏苏会乖乖等主人回来的。” 向褚愉悦地笑了笑。 ——乖乖今天真主动。 他虽脸上笑容浓郁起来,可眸色也加深了。 ——怎么办,越来越每时每刻都不想跟她分开了啊…… 向褚最终还是出了门。 他出去之后,云苏就把包放下,里面放了不少零食,都是向褚从宠物商店订购的,据说全部是蓝星进口正宗的,样样都是她喜欢的。 包才刚放好,门就响了。 还没等小宠物来得及去开门,离子门居然就从外面被打开了,外面走进来一名穿着军装制服的中年男人,对方长相威武,横眉冷竖,样貌也英俊,就是身上一股血腥杀气,叫人容易忽略了他的好样貌。 云苏愣在原地。 这个人,跟这个世界的小魔气……长得好像啊。 向父也没想到一进来,看见的不是自己儿子,反倒是个抱着一满包各种各样零食的蓝星少女。 小宠物他只匆匆见过一回,唯一的印象就是娇弱、漂亮。如今再见着人,对方小小一只似乎有些警惕,又凶又软地问:“你是谁?” 向父看向她怀里的零食。 ——都是他儿子给买的?倒还真是挺疼他小宠物。 云苏下意识护住自己的零食。 向父笑了。 “你叫云苏?”向父问。 对面的小宠物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 “我叫向除,是向褚的父亲,你好。”高大的中年男性卡德鲁男人朝娇小的蓝星少女伸出手,友好地说。 云苏在听见“向褚的父亲”的时候一下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说了:“您好。”小宠物乖乖的,可是却没有伸手,她摇了摇头:“主人不许我拉别人的手,他会不高兴的。” 小魔气每回只要不高兴,她就得去哄,要抱抱,又要亲亲,很麻烦的。 向父也没有在意,他说道:“没关系。”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主人他有点病娇(16) 倒是没想到他儿子对这只小宠物占有欲这么强。 “阿褚……”向父似乎有些不是很熟悉这称呼是的,顿了顿,“他对你还好吗?” 对面小宠物点头。 向父一时心里五味杂陈,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是猜到了的。 他一定很宠爱他的宠物,至少……会比他更宠爱。 记忆里那个娇娇小小的姑娘好像连身影也一点点淡了,哪怕他日日抚摸她的的照片,也无济于事。 只记得她小小的声音,喊他的模样,爱歪着头,趴在他肩膀上,撒娇:“阿除呀~” 他也爱她的。 很爱她。 只是最后一次见面,她死得面目全非。 “阿褚很爱你。”向父说,“他脾气不好,你多担待,但他很爱你。” 云苏点了点头,但反驳了一句:“主人脾气很好的呀。” 向父笑出声:“真的?” 蓝星少女点头:“嗯嗯。” “那他一定真的很爱你。”向父说。 就在这时候,门突然开了。 房间里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向父一回头,就看见高大的少年站在门口。 他有一段时间时间没见过对方,看着似乎又骤然长高很多的儿子,坚强了一辈子卡德鲁人居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向褚忽略了一旁的向父,快步走过去,把小宠物搂到怀里。 对方立即熟门熟路趴在他肩头,小手环过他脖子,软软喊了一声:“主人。” 向褚亲了亲她香香软软的小脸。 他看向向父。 对方居然局促起来:“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但没想到你没在房间。” 向褚沉默了几秒,最后“嗯”了一声。 父子两之间气氛沉默,云苏看出来两人之间肯定有隔阂了。 但至于是什么隔阂,她说不准。 “那……我回去了……”向父道。 “不送。”向褚就两个字。 中年男人走出去。 云苏觉得对方笔直的脊梁似乎顿时就弯了几分。 小宠物有点好奇,可是又不敢直接开口问,有点犹犹豫豫的,小手指指尖下意识扣了扣手下的衣服。 向褚看出她的想法了。 “苏苏好奇?”向褚问。 蓝星少女似乎有一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方便说吗?主人如果不方便说,也没有关系的。”小宠物很贴心地说。 向褚摇了摇头:“没什么不方便,更何况……”他顿了顿:“我们就要结婚了,主人应该对苏苏坦白。” 该告诉她的,如果她害怕了,想要逃,他就那铁链把她锁起来,永远也不能离开他的身边。 云苏有点懵:“结……结婚?” 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这也太快了吧? !!! “苏苏不愿意?”向褚紧紧盯着她,问。 小宠物连忙摇头:“没有……就是,就是太突然啦……” 都没有跟她商量的话说。 “刚才过去报告厅那边做完事,我就申请结婚了。”虽然两人交往期间其实还没达到结婚要求,可是政府期盼怀里这只小宠物能缓解他的病情,所以向褚相信政府不会不同意的。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主人他有点病娇(17) 好在云苏还是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好嘛,结婚就结婚嘛,反正早晚要和主人结婚的,她也不可能跑去跟别人在一起的。 但主人这么急,可能多半还是受昨天那个卡德鲁少年刺激了。 她想起向褚还没说关于他父亲的事呢,刚想开口问,向褚就自己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 “其实说起来,这件事,也已经很久了。” 小宠物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很认真。 “就是我十三岁那年,我父亲为了星际和平,把我和母亲送给敌军当人质,我的母亲……在我眼前,被强迫致死。死状很惨烈。”向褚说这事时看上去风轻云淡,可其实抱着她腰的手却一点点收紧了。 云苏都傻了。 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事。 “苏苏。”向褚说,“我有很严重的精神疾病,狂躁起来的时候,会杀人。”向褚说,“手上的疤,就是有一次在战场发病的时候,把一个敌人摁进了火里。” 他的手被烈火灼烧,可是六年前带头迫害他母亲至死的人就在眼前,他摁着他的脖子,对方在他手下惨叫,快感让他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 ——蓝星人本来就娇弱,虽然已为人母,可是母亲那年仍旧年轻漂亮,有少女的稚嫩天真。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母亲露出那种神情。 空洞的,绝望的。 她浑身是血,在血泊里,纤细柔软的四肢被好几个高大的男人摁住,直到最后僵直。 他第一次发疯就是在那一天。 年仅十三岁的半大少年,只身一人,居然徒手杀死了好几个手里还有枪的成年男人。 可是母亲再也没有醒过来。 哪怕父亲在看见母亲的时候情绪接近崩溃,向褚也只是浑身是血地冷冷留下了一句—— “废物。” 身为星际政府领袖,他却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好。 向褚本来以为自己会疯,却发觉自己那段时间之后甚至冷静得不可思议,只是对那种事好像就生出了天然的厌恶与恶心。 随着时间过去和病情的相关治疗,这方面他倒是好了不少,就是时不时受到刺激会想杀人,会失去理智,会控制不了自己。 向褚几乎在失神。 就在他几乎要溺毙在这段回忆里的时候,却发觉一只温凉的小手覆上了他的手背。 向褚回神。 怀里的小宠物指尖轻轻磨蹭抚摸着他的手臂,她说:“没关系的,主人。” “苏苏陪着你。” 向褚沉默了很久,小宠物的小脸还被他正捧在手心里,对方蹭了蹭,软软的唇落下一个小小的濡湿的吻在他掌心。 云苏抬起眸,看着向褚。 对方便就着低头的姿势亲了云苏眼睛,小宠物“唔”了一声,纤密的眼睫轻轻颤,扫在向褚唇上,让他有种冲动,恨不得含住她细细嫩嫩的眼皮亲吻。 乖乖好会哄人啊…… 要一辈子,都这么会哄人,才行啊。要哄我一辈子,不然,如果哪一天你放弃,我会宁可去死。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主人他有点病娇(18) 云苏第三条去学校的时候,刚进教室门,那天跟她一起去卡德鲁校区的同学就围了上来,大家一脸担忧。 “苏苏,你昨天怎么没来学校?” “你主人没对你怎么样吧?” “他……他是不是打你了?” “天啊!” 云苏觉得有点好笑:“没有啦。” 不能说昨天主人去了政府报告病情的事,于是云苏说:“我跟主人去申请结婚了。” 其他人顿时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你跟他申请结婚了?” “结婚就很难离了的啊……” “天啊,苏苏你想清楚了没有,这也太草率了吧。” “他……他真的不会打人吗?你要不要再确定一下?” 云苏摇头:“他真的没有家暴……而且也不凶……”在说到“不凶”的时候,她突然想起就连自己都被他吓到过。 “好吧,看上去是有一点凶啦,但其实主人很温柔的。”可疼她啦,而且就算生气,也很好哄呢。 大家还是纷纷表示不理解。 在她们眼里,这就是一场无知少女被家暴男哄骗结婚的惨案,虽然家暴男很帅,但那也是家暴男啊! 不论大家怎么劝,云苏都是一句:“他真的不会家暴。”最后还是没人能劝动她。 政府那边第二天就召开了紧急会议。 卡德鲁还在开战,可是离开向褚之后的军队已经连败三仗,再败,他们就即将失去一颗出于卡德鲁对外商业链的十字路口的行星了。 向褚回到战场至关重要,可是偏偏对方病情现在还一言难尽,万一再出什么差错,卡德鲁也很担心。 就像上回虐杀了上百名俘虏。 在星际,虐杀俘虏也是不正当的。卡德鲁能瞒下一次,但不可能次次都瞒下。而偏偏向褚小时候又发生过那种事,所以导致他只要一看见敌人,就会很容易失控。 现在事情初现转机,唯一的希望在那个蓝星少女身上。而现在,向褚提出了结婚申请,但法律规定的恋爱期限却压根就还没到,准确地来说,十分之一都没到。 现在星际政府很犹豫。 而且一般在结婚之前,要征求双方意见,并且确保蓝星人准确地了解结婚对象的所有病史以及家庭情况甚至还有心理测试报告,这些都是为了保证蓝星少女的不会被欺骗而导致误嫁。 现在别说什么心理报告了,政府甚至连双方意见都不是很敢征求。 就向家孩子那冷性子,小宠物还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他吓坏了。 可是如果不征求意见,不按程序来,以后难道还会有蓝星人自愿来到卡德鲁吗? 很犯难。 向父也是政府成员,他坐在座位上,最后做了一个决定:“去征求那只小宠物的意见吧,一切程序照旧,如果她同意,就提前批准结婚吧。” 可其他人还是有些犹豫:“可是……” 可是人家小宠物真的会同意吗?! “试试看吧。”向父想起那天儿子难得温柔的态度,连抱着小宠物的姿势,都是下意识极其占有欲的保护动作。 那只小宠物,会同意吧?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主人他有点病娇(19) 云苏收到政府通知的时候还在学校,放学后,她和向褚一起回去的在车上,少年还说:“苏苏乖,我们晚上回去吃炖排骨好不好?主人新学会的。” 小宠物很高兴,抱着他亲了一口。 向褚很满足,可是刚下车,小宠物还被他抱在怀里,两人一转身,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一众政府人员。 小宠物环着向褚脖颈,往他怀里缩了缩:“……主人。” 向褚摸了摸她后脑勺,温柔亲了亲她小小的唇,哄道:“没事,别怕。” 看来是政府来做调查和例行程序了。 对面一群政府人员都是早就见过向褚的。 少年犯错下达下放惩处指令的那一天,大家都见过。 可是这前后两个人对比也太大了。 眼前这人抱着怀里人,冷厉的眉眼都柔和了些,再加上他本来就生得好,又年少有为能力突出,的确还挺叫人心动。 总之不像那天刚从监狱里出来被强制打了三针镇定剂才勉强冷静下来的疯子,还满头满脸的血。 难怪小宠物到现在还没申请更换主人。 “您好,云小姐。”一名政府人员上前,向云苏简单说明了来意。 云苏没想到在星际结婚居然这么严谨,本来还有点怀疑,但就连向褚也点了头,她就还是相信了。 意见询问和其他一些程序都是需要将宠物和主人隔离进行的,是为了避免意外。 刚开始一切都很顺利,意见询问的时候,小宠物很干脆地点了头。 在后来,就是向褚这些年的心理报告。 发病时的照片和了解视频,和家庭背景讲解,讲着讲着,对面的姑娘就不说话了。 说实在的,在一旁陪着的政府人员各个都很紧张。 这件事几乎关系到整个卡德鲁的未来。 听别人说和亲眼看见永远是两回事。 小宠物在看见视频资料的时候快要心疼死了。 他干什么这样伤害自己啊…… 向褚发病的时候大多数都是伤害自己,他身上和手上的大多数伤口都是他在发病的时候自己伤的。 拿刀一刀刀下去,血流出来,少年却像是感受不到似的。 云苏哭得小肩膀一耸一耸。 政府的人见云苏很久不说话,差点以为她要放弃了,心惊胆战走过去,才发现小宠物原来是哭了。 一时手足无措。 “我保持我的决定不变。”云苏声音还有点哽咽,“我很确定。” 说出这一句话的瞬间,政府人员各个顿时松了一口气。 向褚再见到小宠物时,小姑娘满脸泪。 他把人搂过来,对方就揪住他一只衣角一直趴在他怀里呜呜哭。 “苏苏?”向褚一只手抱她,一只手想要拉开她的小手瞧瞧她。 可是小宠物就是怎么也不肯,只是哭,哭得小嗓子都微微哑了。 “乖乖,怎么了?”向褚问她。 “主人……”小家伙闷声闷气说,“我想给你生一个孩子……” 向褚听见她这话,愣了一下。 “苏苏重新给你一个家,好不好?”云苏终于抬起头,一双漂亮的眸子微微红肿。 ——在她刚才看的视频里,第一个就是少年十三岁那年第一次发病的时候,对着一本写了“家”字的绘本哭得很伤心。 想要给他一个家。 想和你在一起。 过去很难过,但是未来,我们从此就都不要伤心了,好不好? 她知道自己力量很微弱,但也想拼尽全力,抚平他所有伤痛。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主人他有点病娇(20) 向褚轻轻笑出了声,大约有点猜到小宠物在哭什么了。 “心疼主人了?”虽然自己已经麻木了,但向褚看见小乖乖因为自己过去的经历哭成这样,还是……好兴奋。 云苏点了点头。 “别哭。”向褚一句话轻声道“等过两天,主人激素期,乖乖再哭给主人听。” 卡德鲁人有激素期,在这期间,需要伴侣安抚的意向特别严重。 至于那个安抚,你们懂。 小宠物都愣了。 “不是要给主人一个家吗?”向褚问。 “主人想要一个有孩子的家,苏苏给我一个,好不好?” 云苏大脑缓慢地转了两下,很久,才想起来“激素期”意味着什么。 小脸顿时通红。 “乖乖,你知不知道?”向褚抱着云苏,大手托住云苏后脑,大拇指蹭了蹭小宠物薄薄嫩嫩的耳后软肉。 少年常年拿刀剑的指腹粗糙,小宠物耳朵又敏感,被向褚这么一摩擦,小宠物浑身都有些酥麻了,差点整只都缩成小小一团。 向褚轻声道:“好想把你捆起来,捆在主人房间里,永永远远……都只能依赖我一个人。” 云苏被他吓得直接愣住。 向褚承认,他现在纯属就是看在小宠物已经无法逃离他的掌心才肆无忌惮。 政府的调查程序也已经结束了,两个人结婚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他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云苏眨了眨眼睛,眸里都泛起一层水雾。 ——好羞耻! 捆起来什么的……这个世界的小魔气很想这样玩吗? 好刺激的……样子。 *** 两人的结婚报告很快就下来了,向褚在最后一战的时候上了战场,进行了临时指挥,最终还是力挽狂澜,险胜。 回来之后没多久,很快,向褚的激素期到了。 这一天早上,向褚还是一大早就起来给小宠物做早餐。 身体的确很不舒服,骨子都是滚烫的,像有烈火灼烧。 少年呼吸微重,其实是有点不是很舒服的,就连耳朵都被烧燎得从头顶冒出。 一对黑白色的毛茸茸耳朵立在头顶,向褚光是想到小宠物就在楼上,他都浑身血液叫嚣,让他想要进去小宠物的房间里把人摁进怀里,让她……安抚自己。 但向褚到底还是忍住了。 小乖乖今天早上睡得有点晚,向褚等了很久,也不见人下来,于是决定直接上去喊她起来。 推开小宠物房间的门,却看见被子翻开,房子里空空荡荡,压根就没有人。 向褚心里顿时一紧。 “苏苏?!” 没有人应。 “苏苏?!” 仍然是没有人应。 向褚一下急了,他紧紧握拳。 指甲嵌入掌心,向褚只觉得自己浑身发冷发抖。 他一间房一间房地找过去,终于,在他推开自己房门的那一刹那,他愣住了。 床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条粗粗的铁链,那链子很长,尽头连到床上。 而大床上,则蜷缩着一只小小的蓝星小宠物,少女似乎是睡着了,她穿着轻薄的睡衣,白皙纤细的漂亮脚腕上锁着一只脚环,黑色和细嫩的雪白颜色碰撞触目惊心。 向褚几乎顿时停住呼吸。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主人他有点病娇(21) 向褚觉得简直要疯了。 乖乖她到底在干什么,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小宠物似乎动了一下,铁链发出轻微的声响,她看向向褚,害羞了。 少年目光炙热,灼烧得她皮肤都滚烫起来。 “主人……”小宠物稍稍歪了歪头,朝他伸手,还朝他伸出了一双细细的小手,“苏苏想要抱。” 向褚一步步走过去。 却没有如她所愿抱她,少年一伸手,直接脱下了小少女的裙子…… 迫不及待。 …… 这一天云苏又请了假,第二天也请了假,第三天还请了假。 小宠物半死不活呜呜咽咽地哭的时候,她终于后悔了。 好大…… 她这两天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向褚也正式回到政府工作了,很叫云苏意外的是,少年和他的父亲,竟然渐渐和解了。 在请假的第三条,云父邀请了向褚带云苏回家坐坐。 云苏听向褚说这件事的时候,还有点惊讶,她原本以为,以向褚的性子,他或许永远没办法原谅向父的。 却没想到少年把她抱进怀里,拢住她的脸,和她对视。 向褚眼里无限柔情和光:“我原本也以为我永远不在。” 他说:“但我现在能懂他究竟也有多痛苦了。我不敢去想象,如果有一天,苏苏也……” 向褚顿了顿,他的掌心稍稍收紧,含住云苏的唇:“我会直接去死。” 小宠物也乖乖让他亲。 含含糊糊中,云苏还听见最后一句——当然,主人没那么混蛋,把我的乖乖送去给别人。 两人到达向家的时候,门口站了一大群人。 整个宅子的仆人几乎全在这里等着了。 向家的管家年纪很大了,是向褚刚生出来的时候就在向家做事了。可是自从六年前那件事发生后,这个家庭就支离破碎。 夫人死了,家主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浑浑噩噩和颓废之中,年仅十三岁的小少爷更是直接跑去参军了。 整整六年,这个家都没有完整过了。 当他看着六年不见,已经长成强壮的少年模样的向褚小心翼翼地抱着自己妻子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居然忍不住鼻子有些发酸。 恍惚间,还能回到六年前,回到……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虽然向褚知道向父会给小宠物准备东西,但他到底又还是怕小宠物吃不惯,给云苏带了不少她喜欢的小零食,甚至带了一碗汤圆过来。 宠爱怜惜程度可见一般。 一切都很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向父一眼就发觉了小宠物腿软得似乎一步路也走不了,脸上也有些疲态。 典型的被折腾狠了的模样。 也是。 也能理解。 名正言顺的小娇妻放在家里,又乖又漂亮的少女朝你撒娇要抱又要亲,谁忍得住。 只是,这也太夸张。 夸张到云苏一挨到向家的少发,就睡着了。 小宠物醒过来的时候晚饭都已经吃完了,向褚也不嫌麻烦,又给她重做,喂她吃。 吃完饭,向褚对云苏道:“刚才父亲叮嘱了我一件事。” 小宠物睡够了,就又在少年怀里蹭,仰着脸问:“什么呀?” 向褚笑。 “叫我怜惜你。”向褚轻声道,“父亲说,别把你疼坏了。” 小宠物这句话反应了半天,终于理解过来之后,小小的脚一下踢了向褚小腿一下。 小脸涨得通红,软凶软凶:“你不要了啦!” 向褚笑出声。 真是他小乖乖啊…… 愿意一辈子疼你,愿意一辈子守护你。 你是我重生的全部温柔浪漫,是光,也是世间烟火。 乖乖,主人真的好爱你。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主人他有点病娇(番外) 我是向除。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十九岁那年。 在卡德鲁,十九岁时,有权势的卡德鲁家庭就会开始给继承人物色宠物。 小姑娘很漂亮,很可爱, 她有点怯生生的,又期待地站在笼子里,似乎是刚睡醒,眸色还有点朦胧,穿着漂亮干净的嫩黄色裙子,夏季温度灼热,那天刚结束训练赛,他带了一群同学来家里玩。 父母说房间里有惊喜,当上十个年轻气盛的少年在闯进他房间里的时候,看见的是小小的蓝星少女,纤细漂亮,他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人先开始起哄。 向除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就红了脸。 心跳得很快,向除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就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什么画面都看不见了,惊艳是一瞬间兵荒马乱,向除一见钟情。 他红着脸把一群还在嗷嗷乱叫的同学全部赶出去,那群人毫无顾忌,大声喊叫:“阿除,你别见色忘友啊!” “别那么小气,给我们看看你家小宠物嘛!” “就是就是。” 向除闷头把门关上,隔绝外面一切声音。 他面红耳赤看着自己房间里骤然出现的这个“惊喜”,像是天降的礼物。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倒是对面的小宠物先说话了,小姑娘声音也又怯又软的,略带着一点少女的欢喜,她似乎也很喜欢自己,喊道:“主人。” 向除觉得自己死了。 在她喊出那声主人的时候,就死得彻彻底底。 很喜欢她。 向除疼她,他也学了做饭,可惜总是做不好,小宠物压根吃不下去,他很愧疚,最后还是她自己学会了做饭。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向除很小心,生怕别人会抢了他的小宠物,也生怕她会喜欢别人,从那以后,他青春少年期的躁动就开始日益强烈,没有人知道他激素期过得有多辛苦。 一天又一天迫不及待地期待,一年的时间终于到了,他一秒钟都没能等,当天就去申请了结婚。 结婚证拿到手上的那一刻,向除是真的觉得全世界都完美了。 婚后每一天向除都觉得很幸福,小宠物爱撒娇,喜欢胡闹,爱偷懒,也不喜欢讲理。向除自小就是自律到极致的人,明明她所有一切都是他最讨厌的模样,可是每件他讨厌的事只要由她做出来,他便只觉得是她可爱。 想到每天和她在一起,想到永永远远和她在一起,向除就觉得好幸福,甚至觉得什么也不求了,只求能永永远远和她在一起。 向除很清楚,他爱她,好爱她。 怎么可以那么爱她啊?满心满眼都是她,所思所想也都是她。 ——他的小宝贝啊。 再后来,他一路进了星际政府,小宠物给他生了一个孩子,很可爱,生他那天,小姑娘疼得哭了好久,出了手术室就说再也不想生了,向除也心疼,连忙就哄她,说宝贝不喜欢,那我们就不生了。 卡德鲁后来开战了,向除当时已经坐上了领袖位置,同时也作为战斗主帅上了战场。 明明本来都要赢了,就在最后一场至关重要的决战中,由于一个疏忽,上万将士被困,敌军提出的要求是要用他的妻子和孩子过去作为人质。 当时政府研究的战斗计划是先把人送过去,只要把人救了,政府军就立即反扑,预计时间不会超过三天。 可是谁知道会发生那种事啊! 向除恨死了自己。 政府军的确没有用超过三天,可是这三天,一切都毁了。 那个从年少就被他捧在心尖宠爱的姑娘,死状凄惨,浑身血泊,再也没有了一丝生气。 他浑身发抖,把人抱进怀里的时候,尸体甚至已经冰冷了。 这是他这一生的最爱,这是他余生活下去的希望。 向除想死,他真的想死,他甚至觉得自己除了去死什么也做不了了! 他好想她,发疯地想她,想要听她再撒娇,再不讲理,想听她耍赖,想再听她喊一次——阿除。 可是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 这都是他的错,是主人没有保护好她,是他没有用,这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他的错。 那个年少夏天,房间里骤然出现的姑娘,上天恩赐的礼物,向除忘不掉的那声“主人”,和一见钟情的兵荒马乱。 全部破碎。 他一无所有。 浑浑噩噩过了一个多月,很久很久,管家才敢拉开他的房间门,提醒他——他和她之间还有一个孩子。 一个唯一的,她留给他的孩子。 于是他苟活下半生。 可这下半生,是生不如死。 她再也没有入过他的梦,向除日日抚摸她的照片,每天都回忆她的样貌,可是她还是渐渐地在他记忆里模糊了,渐行渐远了。 死之前,向除眼前突然模模糊糊出现一个画面。 夏日的烈阳,周围哄闹。 他推开一扇熟悉的门,小姑娘站在里面,她说:“阿除,你来找我吗?” 尽头是一片柔光,向除伸出手,上百岁的他变成少年模样,泪流满面,追求而去。 程程你别生我气,等等我,好不好?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我的血很甜哦(1) 云苏刚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漆黑。 周围很安静,云苏磕磕绊绊下床去找开关,摩挲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女孩子有点茫然地坐在床上,几分钟后,终于,脑海里传来汤圆的声音,可是她眨了眨眼睛,却看不见汤圆在哪里。 “我看不见你。”小姑娘歪了歪头。 汤圆看着这大好阳光和满屋子的亮堂堂,一瞬间,不太敢说话。 “咳……公主,这个小世界,你的眼睛,有点小问题。” 记忆一点点清晰…… 她这一次的身份其实不低,是一位人类侯爵的女儿,而且自从生下来,就具有极其强大的光明力量和令人艳羡的美貌。 只可惜当下的社会却并不是人类当权的社会,强大的暗夜统领者已经占领了这片土地,他们力量强大,各个面容绝美,有着绝对的优势站在食物链的顶端。 他们的名字,就叫做吸血鬼。 再这样的社会下,拥有光明力量几乎没有什么用,因为吸血鬼已经强大到了几乎无法想象的地步,就连银器和阳光也不能对他们造成太大的伤害。虽然人类也成立过血猎组织,将有光明能力的人集中训练,可是却根本无济于事。 所以—— 云苏总结出,现在自己就是个没用的瞎子。 梳理了一下剧情后—— 不,是个即将要被送去瞎子。 原因是这样的。 光明之力虽然可以对付吸血鬼,但越强大的光明之力也越发会让吸血鬼产生强烈的吸血yv望。 由于这个原因,云苏从小就被家里保护得很好,父母从来不让她随便出门,房间里也经常会放上一些削弱和掩饰光明之力的东西,盼望女儿不会被吸血鬼注意到。 可是前几天,侯爵一家的远方亲戚从乡下过来。虽然两家人并不是很亲近,甚至压根没见过几面,但出于礼数,侯爵一家还是暂时收留了他们。 这一家人里有一个年纪和她相仿的女孩子,叫盖琳。 她对云苏心生妒忌,她和父母商议,只要云苏死了,悲痛之下的侯爵夫妇大约就可以收养她当女儿那时候,侯爵的财产地位,就是他们一家人的了。 于是盖琳想要将云苏取而代之,将她故意诱哄到了吸血鬼的城堡前,果然,强大的光明之力散发出的甜蜜气息很快就吸引了吸血鬼,血族们见到少女,惊为天人,当即就做下决定,让她入选了今年的血仆名单。 而现在……她正在吸血鬼的城堡里,即将被吸成人肉干。 “公主……应该……不会被吸成人肉干的吧?”汤圆小声道。 人类每一个年就会向血族进贡一批有光明之力的血仆,但是一般血仆是不会被吸干致死的。大多数人是能在城堡里得到很好的照顾的,然后一年后被放出去,继续从前的生活。 但这是指光明之力一般的血仆,而光明之力稍强的,往往会因为血液过于美味而被抢食,最后致死。 所以云苏听见汤圆那句话,简直不想跟它说话了。 光明之力稍稍强一点的都会被吸干,更别提她这种这么强的了好不好! “算了,你还是走吧。”云苏挥挥手。 反正每次都不在,而且有它没它都一样,就算在旁边也就是个唠唠叨叨的小废物,还是别在她身边叫她脑袋疼了。 汤圆:“好的。” 下一秒,猫跑了。 开玩笑,最近他撩了个妹子,还是有点忙哒。 咳。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我的血很甜哦(2) “快点快点!别耽误了时辰!”外面响起女人不耐的催促声,“全部都起床!大人们马上就要过来挑选血仆了!” 云苏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模样,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她试探着打开房门,开了一条小小的缝,听见年轻而又有活力的女孩子们的脚步声,还有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不知道会遇见一位怎样的大人。” “希望可以温柔一点。” “希望吸血的时候轻一点。” “啊呀,我听说被吸血的时候会有那个感受哦。” “那个感受?” “哎哎,你小声一点……” “羞死了。” “真的会有吗?” “当然了,不然怎么每年那么多血仆会爱上吸血鬼。” 云苏有点茫然。 那个感受? 那个感受是什么感受? 就在云苏还在冥思苦想的时候,突然,她听见外面有人地声说道:“好像少了一个。” “好像是那个光明之力特别强大的。” “不是吧,这可是要预备献给王的。” “快去找快去找!” 刚才还嚣张不耐烦的女声在听见“王”这一个字时,竟然带上了一点惧怕的颤抖,语气急促。 云苏也来不及去考虑是什么感受了,但她听见了“王”这一个字。 按照往日的经验判断,嗯……很有可能是小魔气。 云苏也不慌,反正她有法术在身上的,不怕吸血鬼,如果到时候那个“王”不是阿宿的话,她再想办法逃出来就是了。 想到这里,少女不慌不忙坐回到床上,端端正正。 找人的吸血鬼在闯进来的瞬间,原本还哄闹的人群顿时安静。 纤细绝美的少女坐在暗黑风大床中央,她穿着精美而繁复的衣裙,束带勒出她细软而勾人的腰肢,少女姿态优雅,跪坐的姿势优雅端正,而最迷人的……还是扑鼻而来的香甜气味。 充盈了整个房间的绝等诱惑。 吸血鬼们纷纷开始暗地里吞口水了。 献给王的礼物,果然是天然的绝佳美味,而且还是这么美貌的美味。 可惜了,注定不是他们能享受到的。 只是这样的美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动王的心,毕竟安特尔殿下对血液的要求,可是非常严格的啊。 这位年轻的王者已经多年没有进食,自从殿下成年以来,对血液的要求就越发严苛,但强大的力量也让他早已不依赖于血液来支撑力量,可如果一旦让他得到血液,他的力量就将会更加强大。 而此时远处的一间房间里,蔷薇花和缠绕的墨黑色藤蔓的大门被缓缓打开,漆黑的走廊在面前延展开,站立在门前的血族立即感到了一股极致的威压自脊椎骨升腾而起,让他禁不住颤抖。 血族低头单膝跪下,表情恭敬,他一只手覆于胸口前,低眸敛气,卑躬道:“伟大的安特尔殿下……” 房间里没有动静,只有两排红色蜡烛悄无声息亮起,走廊渐渐升腾起淡淡光辉,一道年轻而蕴着华丽的嗓音响起,带着令人心惊的低沉威严:“进来吧。”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我的血很甜哦(3) 血族走进去,豪华的房间好似一个神秘古老的献祭现场,圆形的空间里只有一点外面透露过来的浅淡光辉,正中央是一口华丽的古老棺木,房间里再没有任何东西,气息阴暗。 棺木的盖子慢慢自发打开,缠绕在上面的蔷薇花和藤蔓自发松开,露出花纹镂空而嵌有宝石的棺身。 这上面花纹繁复,银色十字架立在棺头,坠着细细的银链,看上去精致华丽,还透着一股令人想要下跪膜拜的威严。 一只漂亮修长的手缓慢搭上棺木。 青年一头漆黑长发,血色瞳孔。肤色是极致的白,唇色略红,眼睫低敛,他骨相分外漂亮,线条流畅,每一根都是精勾细勒的精致美感,神情冷淡,明明是一名血族,却透露一股禁欲的美感。 他抬眼,淡淡的眼神扫过来。 跪在地上的血族立即不敢再看,越发恭敬地低下头。 青年没有站起身,他就这么淡淡坐着,穿着贵族的衣饰,衣袖袖口折射出一点冷银色的冰冷光辉,在烛光下略微柔和。 “什么事?”青年嗓音平稳淡然,像雪山之巅的冰雪糅杂,混合着悠久森林里的幽静。 月色爬上城堡顶稍,一点淡色月光也洒进房间,影子里,青年身影越发修长。 “殿……殿下……”血族犹豫着开口,“今年为您挑选了一名血仆,您看……” “不用了。”话还没说完,青年就淡淡打断了他,“赏赐给 血族顿时默呐无言。 ——殿下的食欲,最近越发减退了吗? 可是王的命令不由他反驳,他也不敢反驳。血族将手压在胸前,再次恭敬行了一礼,然后恭敬告退。 云苏正走在半路,就有人来通知说,不必送过去了,殿下降恩,将她同其他血仆一起,赏赐给了其他吸血鬼贵族。 小姑娘听到这命令微微皱了皱眉。 这情况似乎不太好。 小魔气不打算见她一面吗? 她有把握能让对方在见她一面后就将她留下,可是如果连面都见不上,就是一件很难搞的事了。 如果被赏赐下去…… “殿下不决定要我吗?”就在前面一群吸血鬼正叽叽喳喳讨论的时候,后面的少女出声。 她漂亮的瞳孔略微空洞,却晶莹剔透得像是美丽的琥珀珠子,血液里散发出的香甜气息让她此刻的笑容越发甜美。 吸血鬼们都愣怔了一下。 “我不进去,就在门口站一站,可以吗?”少女甜软的声音好似带了蛊惑意味一般,吸血鬼们对视一眼。 那名前来传话的吸血鬼说:“我觉得可……” 看见女孩子漂亮的容颜,空气中鲜甜味道弥漫,他吞了吞口水:“可以……” 反正,就只站一站,没什么很大关系的吧…… 这里离安特尔的房间不远,他们不知道,少女血液香甜的气味顺着空气一点点弥漫进厚重棺椁,熟悉而甜美的气息,青年交叠于腹部的双手指尖微微抖动。 方才还神情平淡的青年倏然睁开眸子。 时间仿佛凝住。 青年狭长漂亮的血色眼眸微微眯起,他起身,手撑住棺椁边缘,指尖搭在繁复花纹上,漆黑的发丝披散,衬着颜色深沉的瞳孔,意味幽暗难明。 禁欲冷淡的吸血鬼手指骨节抵住唇角,眼神都迷蒙了一些。蓦地,泄出一声难耐喘息。 ------题外话------ 嗷,今天最后一章啦。 ua~吧唧吧唧 我的血很甜哦(4) 空气里若有若无地飘散着叫人饥渴难耐的芳香,年轻的吸血鬼王者上百年未曾进食的食欲被瞬间激发。 安特尔起身,随着青年从棺椁中站起身,圆形房间的走廊里那一排红烛又纷纷亮起,一直蔓延到前方。 而云苏此时也被吸血鬼带领来到了大门前,少女芬芳的血液香甜近在咫尺。 带云苏来到这里的拿过血族贵族对这位少女道:“美丽的小姐。” 云苏听见他的声音,转身。 年轻的吸血鬼着迷地看着她。 美丽又香甜的血仆,如果殿下不要,既然赏赐下来的话,他先尝一尝,应该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吧。 獠牙冒出,雪白牙齿伸出唇瓣,蜡烛光辉下,优雅的吸血鬼贵族对女孩儿诱哄道:“美丽的小姐,如果你愿意成为我的血仆,我会精心照料……”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蔷薇藤蔓缠绕的大门蓦然打开。 他瞪大了眼睛。 蜡烛延展的前方,独属于王者的强大威压猛然冲出,像洪水泄堤的威力,“砰!”地一声,女孩儿旁边这名吸血鬼猛地跪在了地上。 他浑身发抖,眼睛里蔓上恐惧,哪怕忍着疼痛和让人心惊的威压,他也还是恭恭敬敬地对着走廊跪了下来:“殿……殿下……” 云苏倒是没有感受到什么。 少女的眼睛看不见,只能听见不远处有沉闷脚步声传来,和那名传说中的吸血鬼王者的声音:“下去领罪。” 然后就是略微凌乱的脚步声,刚才那名窥伺自己的吸血鬼贵族连忙应了一声“是”,然后就走了。 盲人少女站在原地,她看不见,只能稍显茫然地喊了一句:“殿下?” 似乎有人在她面前站定。 年轻的王者弯腰,他血色迷人的眼瞳盯住这名少女。 香甜在鼻尖飘散,肌肤下血管里的血液美味诱人,带着莫名熟悉的芳香。 让他的大脑和肠胃同时剧烈沸腾。 安特尔微微张开唇,獠牙在烛光下泛起一点幽幽的光。 “美丽的小姐。”他开口道。 青年的嗓音带着令人脸红的酥麻,跟刚才那位吸血鬼完全不一样。 云苏看不见,却能感觉到这人前进,修长高大的身影笼罩住她,他右手摁在胸前,轻漫地行了个贵族里,朝她伸出手。 盲人少女愣怔了一下,犹豫着将指尖搭上那微凉的漂亮手掌上。 安特尔垂眸,少女柔软的手覆在他带着冷感的冰冷肌肤上,血族王者莫名愉悦地眯眸。 “我的血液很香甜。”盲人少女歪了歪头,温软指尖在吸血鬼掌心画了一个圈,她道:“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留在您的身边吗?” 安特尔看着她。 “当然可以。”血族华丽而略带蛊惑的声音在云苏耳边响起,“如果小姐也愿意的话。” 云苏顿时一阵心旌摇曳。 救命…… 简直要忍不住,想把他扑倒了。 吸血鬼什么的,也实在太带劲了吧! 看着露出恍惚神色的少女,安特尔唇角露出一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我的血很甜哦(5) 吸血鬼是天生的捕猎者,他们具有强大的蛊惑能力,在捕食时,能让对方感受到强烈特殊的快感,猎物向来心甘情愿地溺死在快感的圈套里,奉献鲜血。 安特尔自生下来就禁欲前洁癖严重,鲜血他从来只喝装在被子里的。 血族传统的下流手段……毕竟那快感是催情后的反应,他不喜欢。 而今天,他是第一次。 美丽又茫然的漂亮少女,眼瞳颜色晶莹,跟他深沉的暗血色完全不同。 看着她纯洁无辜的小脸因染上绯红迷乱而不知所措,安特尔呼吸加重。 看着她纤细漂亮的脖颈,锁骨绵长,翩翩欲飞,好似能一手折断。 安特尔觉得心悸不已。 ——想要占有,留下痕迹。 第一次对猎物有这样强烈的心思,血液的缠绵甜香已经让他欲罢不能。 “以后,呆在我身边。”血族殿下开口。 他轻微靠近,微冷的气息洒在少女耳边:“当我一个人的血仆就可以了。”指腹也轻轻扣上女孩嫩白肌肤,血族殿下压低嗓音,蛊惑气息浓郁。 就在獠牙已经碰到女孩儿娇嫩肌肤的时候,云苏突然想起不久前那些女孩子讨论的什么害羞感受,心里有点疑惑。 “殿下……”云苏指尖轻轻抵住吸血鬼的肩膀。 安特尔.息了一声。 “……嗯……?”尾音绵长低哑。 女孩子眼神茫然空洞,好奇地问:“听说被吸血的感觉很特别,那我可不可以问一下,是什么感觉呀?” 安特尔在听见这个问题的时候动作顿住。 “什么感觉……?”血族青年是嗓音好似很淡然,却很低,带着点诱哄滋味,“是……很舒服的感觉。” 云苏懵懵懂懂。 “试试就知道……”青年手指和她纠缠,再低头,獠牙已经刺破白软肌肤。 修长手指捂住小姑娘口鼻,云苏“唔”了一声,无神的琉璃眼瞳刹那间蒙上迷雾。 手脚都在发麻,酥痒快感顺着脊柱攀升,少女几乎站不住,软软依靠在吸血鬼怀里,颤抖着身子,啜泣出声。 是什么感觉…… 呜…… 云苏经历了这么多世,对着感觉简直太熟悉了。 这感觉,分明就是每每她在被对方折腾得受不住时……就是这感觉啊! 怎么会这样……救命! 血液流失的速度很快,安特尔努力地控制进食速度,怀里的少女却还是抖得厉害。 她神色已经一片混乱,娇嫩的红唇紧紧抿着,扣住自己肩膀的指尖已经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血族将獠牙刺得更深,果不其然,这一回少女张着唇,只能徒劳地艰难呼吸,泪眼朦胧。 很漂亮。 吸血的过程没有持续很久,盲人少女依附在血族怀里,吸血鬼安抚性地抚了抚云苏的头,指尖却带起酥麻电流,怀里的人又被迫哭了两声。 安特尔问她:“舒服吗?” 云苏说不出话。 舒服是舒服,可是,这也太羞人了吧…… 可青年血族却看上去很满足,他说:“我很舒服。” “你的血……”对方俯身,“很香甜。”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我的血很甜哦(6) 被吸完血后的人类少女有点虚弱,已经不想和吸血鬼讨论关于舒不舒服这种羞耻问题了。 经过这么多小世界,她现在才算是明白,不论对方看上去表现得多么冰冷和正人君子,哪怕是禁欲得不行,那也只是假象,全都是骗人的。 敖宿这人……表里不一的恶劣性格,完全就是本性。 轻易相信,迟早骨头都剩不下。 吸完血后的血族王者松开了少女,云苏勉强扶住桌边。她看不见,有些茫然,又在心里把设计她人设的汤圆骂了两遍。 安特尔喜欢看她无措的样子,少女可怜的神情,反而越发让他觉得她可爱迷人。 “殿……殿下?”云苏试探喊了一声小魔气的名字。 对方不会拔那什么无情吧? 安特尔就站在她不远处,云苏刚小心地伸出手摩挲,指尖就压在了血族身上挂着的冰凉银色十字链上。 云苏小小的手往回缩了一下,又被安特尔按住。 人类少女又抖了一下。 光被对方触碰,居然都…… 想到刚才被吸血,云苏的腿又软了。 话说,如果说是吸血鬼的话,小魔气这也实在太强悍了吧?刚才摸到的东西……好像是银质十字架?居然直接把银器挂身上玩儿的吗? “以后你可以就住在这里。”吸血鬼淡淡开口,血色眼瞳看着面前的少女。 对方脸上有一丝犹豫神色:“殿下,我有一个请求,可以吗?” 虽然说和对方就这么呆在一起当然很好,但家里那边还有些事情要解决的。 盖伦…… 云苏虽然不是凶悍的性子,但是被欺负到这个份上,也不可能就这么受着。 虽然只是个小世界,但那边也是疼爱自己的父母,总不能真的叫人伤心痛苦并且无以复加。 安特尔指尖挑起面前少女的一缕发丝。 对方也是和他接近的黑色,他低头,微软和冰凉的呼吸交缠,吸血鬼肩头漆黑头发也丝绸般滑下,和少女发丝交织。 浑然一体。 明明看不见,少女却好像很喜欢用眼睛来表达情绪,对方微微瞪大眼睛,里面的惊颤和茫然清晰可见。 “可以。”安特尔很喜欢她。 不介意宠一宠她。 虽然说宠爱血仆听上去简直不可思议,但他此时却丝毫没有觉得不妥。 “您……不问一问是什么事吗?”云苏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这么好说话。 “只有一个要求。”安特尔低眸,看着面前的人。 云苏歪了歪头。 “请求我疼爱你。”安特尔说道。 云苏一下就红了脸。 ——倒也,不是她思想不纯洁,实在是过去的小魔气每每在折腾人的时候,都喜欢冠冕堂皇地说什么疼爱。 明明很正经的字眼,现在她都歪了。 “大人说的疼爱……”少女有点为难地问,“是要进食吗?” 虽然被吸血时感官刺激实在很强烈,但……阿宿的话,她倒是也不介意。 盲人少女还在兀自思索,没看见吸血鬼已经微微眯眸,眼瞳盯着她,喉结稍稍上下滑动。 “不。”吸血鬼青年的声音清冷,“是想要,亲吻。” 听说人类很热衷这事。 莫名地,很想要和她试试看。 人类少女微微张唇,颜色漂亮的唇瓣张开,吸血鬼眸色顿时微微暗沉。 他略略勾唇:“宝贝。”吸血鬼蛊惑的嗓音勾人,“要现在就开始吗?” 啊…… 他真是迫不及待。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我的血很甜哦(7) 幽暗的走廊里,红烛微微晃动。 在长长的烛光尽头,少女手指指尖小心地轻轻搭上血族青年的肩膀,雪白指腹下摁压着光滑冰冷的黑色布料,颤颤地闭着眸子。 踮起脚尖:“殿下……” 她喊。 青年“嗯”了一声。 “您……您可以弯腰吗?”少女仍旧闭着眼睛,细软的眼皮微颤,连带着纤长的睫毛也抖个不停。 青年俯身,平静地看着她:“好。”手臂环过她细腰,修长手指握住堪堪一掌的腰肢,少女青涩稚嫩的身子弧度柔软。 “别紧张。”安特尔安慰她。 云苏再稍稍往上踮了踮脚,唇就贴上的吸血顾凸起分明的喉结。 含住亲了亲,对方泄出一点喘。 云苏指尖再用力,把身子往上撑了撑,轻轻的吻带着酥痒,一路从脖颈蔓延到唇角,最后青年偏过头,把那小小的粉唇含住。 云苏很温顺,少女的唇比她的血液更加芬芳,吻到深处,安特尔没忍住,獠牙刺破了舌尖。 说好的吻…… 又变成了吸血。 代价还是有点沉重。 现在的云苏被安特尔捞起两条小细腿的腿弯,抱在了怀里。 血族青年显然还没有满足,少女还没有从令人崩溃的感官中反应过来,吸血鬼特有的尖牙就又刺进了少女的细嫩脖颈。 云苏浑身都打着颤,眼神已经空洞,只有刚被亲吻得殷红的红唇张开,还有弱弱的呼吸。 ——救命…… 这家伙,多少年没有吃过饭了啊…… 这次青年有点没控制住,等她停下,少女已经彻底连自己站稳都做不到了。 “什么要求?”安特尔现在心情愉悦得简直无法言喻,虽然还没有彻底饱腹,但是没关系,来日方长。 他现在甚至觉得小血仆提什么要求他大抵都不会拒绝了。 云苏缓了很久,才慢慢回神过来。 “我可以回去吗?”少女细细弱弱的声音响起,透着仿若刚欢爱过的音色,虚弱而满足。 很刺激……但的确,很舒爽。 可原本还眉眼愉悦的血族贵族却一下突然脸色微微阴沉下来,安特尔蹙眉。 回去? 就给他亲了一回,就想回去? 安特尔现在还挺喜欢她们人类表达喜爱的方式,他听说人类繁衍的方式也很令人舒服,近年吸血鬼里已经有不少人都跟自己年轻貌美的血仆怀上了孩子,各个都说人类少女的滋味妙不可言。 他才刚想也试试她的美妙滋味,她却说她想要回去。 少女还毫无知觉,熟练地撒娇,柔柔道:“只回去一个月,好不好呀殿下?” 云苏也不惜再踮起脚,唇瓣主动碰了碰吸血鬼冰冷的唇。 盲人少女泪眼欲落不落,盈盈美目,楚楚可怜。 安特尔抿唇。 “就一个月。”血族声音响起。 听了这话,少女立即便露出一点笑。 安特尔捏住她漂亮脸蛋的小小下巴,淡声命令道:“要尽快回来。” 云苏点了点头。 ——好歹是同意了。 虽然说又撒了娇,但好在结果还是不错的。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我的血很甜哦(8) 对于小血仆要回家的事情,安特尔虽然明面上是同意了,可是最后还是把人摁在自己这里好几天,过了几天瘾,到了第四天,才勉强放人。 小魔气这回身份虽然说的确尊贵,可是自己却着实受不住,一日三餐的进食,这家伙没回都像是上百年没吃过东西似的,弄得云苏二十四个小时有十几个小时永远在恢复体力。 出城堡那天,小姑娘行李都没打包,迫不及待就要准备离开。 当然,在血族殿红肿,才叫那家伙脸色好了一些。 临走前又被吸了一次血,这回安特尔在脖子的地方留下了一小块印记,尖牙离开时,格外酥麻。 云苏看不见,但手能摸到。 盲人少女指尖轻轻抚摸那一块小小的印记,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块猪肉,之间一老被啃就算了,这回还打上了标。 她拉了拉衣领,漂亮衣裙的竖领还是很高的,完美遮挡住了那一块小小印记。 一出城堡,她顿时感觉外面空气都清新了。 安特尔给了她不少钱,云苏拦了一辆马车先回家。 她现在回去……应该不会赶上父母在给自己办葬礼吧? 云苏真的很这么怀疑。 但是说正经的,盖林现在肯定是正在她父母面前卖乖,以此能够顺利替代她的位置,成为侯爵疼爱的女儿,再加上侯爵又没有别的儿子和继承人,然后她只要在获得财产后就杀人灭口,就能顺利获得她的目的了。 家里的仆人在看见大小姐回来的时候,激动得差点都要哭了,连忙跑去通报。 欧尔布莱特侯爵夫妇在听说女儿回来的时候都惊呆了。 自从女儿作为血仆被献进血族城堡后,欧尔布莱特夫人就病倒了,听说女儿回来,她先是愣住,然后就拼命挣扎着从病床上连忙起来了。 看着毫发无损甚至还面色红润的女儿,她终于忍不住扑上去抱住心爱的女儿掉起眼泪来。 往年光明之力强盛的血仆被送进城堡后,下场几乎全部都是惨不忍睹,女儿居然这么快就又活着回来了,甚至看上去还过得很好,她怎么能不高兴。 就在一家人眼泪盈盈的高兴时刻,突然,盖琳从外面回来了。 少女穿着华丽衣裙,从马车上下来,容光焕发,看上去过得实在很好。 只可惜……就算她穿再华丽的衣服,从小生活在乡下的低劣气质和发黄干枯的头发,也压根撑不起那身衣服。 盖琳在走进家门那一刻就惊呆了。 原本已经差不多应该死在血族城堡的盲人少女居然再次活生生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女孩子美丽高贵,别说死了,她现在甚至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精致完美,连狼狈的模样都没有。 尤其是她身上穿的那身衣服,暗色的繁复花纹,精美非常,是最近新出的料子,听说是由天马的毛经过十几年加工才能制成,只有少量身份极其尊贵的血族贵族才拥有,自己都只见过图片。 而现在,它居然就穿在少女身上! 想起之前自己做的事,盖琳心里不禁发慌起来。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我的血很甜哦(9) 云苏被血族发现原本就是自己诱导的,先不说欧尔布莱特侯爵若是知道了会对自己怎么样,看云苏的模样,肯定是得到了血族里哪位身份极高的大人的庇佑。 想起少女血液里浓烈的光明之力,那对血族来说可是致命的吸引力。云苏得到青睐,倒也不是奇怪的事。 盖琳不禁捏紧拳头。 ——她的命怎么这样好?! “表姐。”只见漂亮的少女此时已经偏过了头,看着自己“表姐脸色怎么那样不好看?”云苏顿了顿,唇角露出一点笑,“难不成,是因为看见我回来太惊讶,不高兴?” 盖琳连忙笑了两声:“没有的事,苏苏,你想多了。你离开我们家里的时候,姑母可想你了。” 我们家? 云苏心里嗤了一声。 她倒还真是已经把自己当欧尔布莱特家的人了。 “姐姐,话说我应该谢谢你。当初要不是你骗我去城堡那边,我还真没有机会进城堡去当血仆呢。”云苏眼眸弯弯地看着盖琳,好似真的感谢她似的。 在云苏说这句话的时候盖琳就顿时全身都僵住了,只见欧尔布莱特夫人一听完这话脸色立即就变了:“什么?盖琳,那天苏苏去城堡墙角是你骗她去的?!” 欧尔布莱特夫人简直不敢相信。 虽然盖琳一家只是没见过几面的远房亲戚,但欧尔布莱特夫人见她们可怜,还是好心地收留了她们,给她们吃给她们住,却没想到这家的女儿要害死她的女儿! 盖琳明明知道苏苏是强大的光明体质,对吸血鬼来说是上等食材,如果被选中当血仆机会就是死路一条。 她为什么要这么害自己的女儿? 欧尔布莱特夫人虽然心肠好,是个很善良的人,但她唯一的女儿是她的底线,一听说盖琳企图伤害云苏,原本对这一家人的怜悯之心顿时没了一大半。 “姑姑……姑姑你听我解释,我那天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想要去买东西,所以才叫表妹到墙角等我,我真的没想到她会被血族发现啊……”盖琳低下头,眼泪一下就掉下来,看上去反倒是她受了什么委屈似的,“如果您实在生气……您就是叫我搬出去……让我们一家惨死街头,我也不会有什么怨言的……” 这话听上去是请求原谅,实际上带着威胁。 一旦欧尔布莱特侯爵真的把她们一家赶出去,盖琳一家只要在外面说点什么,肯定就会传起什么流言。 父亲和母亲向来看中名誉,肯定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果然,听了这话,欧尔布莱特夫人顿时脸色都难看起来。 在云苏记忆里,母亲性子温和,很久都没有露出这种神情了。 ——实在是,盖琳有够不要脸的。 云苏到时很平静:“没关系的呀,表姐。” 少女笑容很纯净,甜甜道:“没有什么关系的,反正我也没有受伤,大人很疼爱我,每天甚至还有很多血族服侍我呢。” 盖琳在听见有很多血族服侍云苏的时候,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血族的人服侍你?!” 自从吸血鬼统治世界,人类其实是比血族低一等的,被送过去的血仆根本不会受到尊重,更别提被服侍了。 早知道……居然会被尊贵大人看上,她就自己去了,哪里还会轮到云苏来占这个便宜?更何况,她听说吸血鬼各个俊美非凡,近百年来还有不少人类少女给吸血鬼繁衍子嗣的,若是…… 盖琳心里顿时开始动摇渴望起来。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我的血很甜哦(10) “是啊。”云苏点了点头,少女头上还戴着血族贵族才有资格戴的精致纱帽,黑纱垂下,遮住少女半边漂亮的小脸,使人一时竟然瞧不大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有那截小巧白皙的下巴看得分明。 少女柔柔道:“这一个月,是大人特地准许我回来的呢。” ——想回来居然就能回来? 盖琳这回是真的动心了。 “苏苏,我对之前的事情真的感到很抱歉,作为补偿,不然——我跟你一起去城堡吧?”盖琳连忙对云苏说,“如果……如果……你不舒服的时候,我还能替你被吸血呢。” 替她? 云苏当然不可能让盖琳去替她,更何况,以她的血液,小魔气大抵还瞧不上呢。 不过云苏到底等的就是这句话。 盲人少女露出似乎有些犹豫的模样:“表姐,你跟我一起去吗……?” 盖琳点了点头,想起对方看不见,又出声道:“真的,毕竟这是我犯的错,应该由我来承担的。” 说到这里,盖琳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只有她这样善良的人才会陪一个瞎子进血族的城堡这样危险的地方。 想必以云苏这样一副什么都看不见的废物模样,也不会被那位尊贵的大人宠爱多久了,等她代替了云苏的位置,她还是能施舍她在自己身边服侍自己的。 对,没错。 盖琳真心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云苏点头同意了:“那好吧,表姐。” 盖琳脸上立即露出笑容。 云苏见目的已经达成,便也不再想要和盖琳多说什么,扶住一旁的欧尔布莱特夫人,便先回去了。 回到房间,欧尔布莱特夫人看着女儿,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地问:“苏苏,那位大人,真的对你好吗?” 云苏点头:“母亲,您就放心吧。” 小魔气怎么会对她不好呀。 “那你——跟的是哪位大人?”听女儿描述,似乎是一位身份极其高贵的大人,竟然能命令其他吸血鬼来服侍一个血仆,想来地位自然是不同凡响。 云苏也没有打算瞒母亲,屏退了身边服侍的人,云苏小声道:“是安特尔殿下。” “安特尔……”欧尔布莱特夫人原本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在听见殿下两个字的时候,才猛然回神,“安特尔殿下?!!” 在整个血族里,能有资格被称一声殿下的,似乎也只有那位有始祖血脉的了吧? 哪怕身为人类,欧尔布莱特夫人也有听闻过一些有关那位殿下的传闻。 力量之强大,性格之冷淡。而且—— “据说那位殿下不是已经百年不吸血了吗?听说他对血液要求极其严格——”话说到一半,她又想起女儿血液对于吸血鬼来说不同凡响的吸引力,止住了话。 云苏的重点则落在“百年不吸血”上。 小魔气原来真的百年没有进食过了?! 云苏手抚摸上近两天来总被吸血鬼獠牙啃舔的地方,那处立即便泛起一阵轻微酥麻。 ——好吧,看在你几百年没吃过饭的份上。 女孩子有点委屈地鼓了鼓腮帮子。 饿不死你。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我的血很甜哦(11) 从母亲那里回来后,云苏就先回房间休息了。 下午的时候欧尔布莱特侯爵也赶回来了,看到毫发无损的女儿,他一时也有些激动,连说了几个“好”。 云苏现在暂时定的计划是先把盖琳骗到宫里去。 做血仆当然不是云苏说的那样,云苏之所以过得舒坦,主要还是因为碰上了小魔气嘛。 至于其他血仆,哪里真的有这么好的事情? 但盖琳既然已经这么对她,甚至连歉疚的情绪都没有,云苏也就觉得对她没有什么好手软的了。 至于她的父母,云苏还不着急,她请了一个月的假呢,有的是时间陪她们慢慢玩。 晚上的时候,云苏今天一天应付盖琳关于血族的事情也有点累,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了,还睡得很香。 女孩子窝在被窝里,只露出一颗小小的脑袋,黑发披散,两靥娇红,在月光下,少女越发显得纯净无瑕。 而窗外,穿着黑衣的青年慢慢收拢了身后的一双黑色翅翼。 他穿着贵族服饰,黑发赤眸,肌肤冷白干净,月光下,显得冷清又禁欲。 青年将那一对经络分明且带着微微狰狞味道的翅膀微颤,安特尔指尖已经搭上了少女房间的窗沿。 由于少女房间里有掩盖她血液香甜的物品,所以这里香味虽然没有在城堡里时的浓,但若隐若现的勾人味道越发叫安特尔想念。 青年动作优雅越过窗户,轻轻落在了少女房间内,走过去。 骨翼又张开来,安特尔俯身,巨大的黑色翅膀将两人齐齐拢住。 盲人少女还一无所知,漂亮的小脸恬静乖巧。 ——一日不见。 安特尔后悔准了她整整一个月的假,她离开每一秒他竟然都觉得难熬。 在俯身迫不及待就决定要进食之前,这位向来高高在上的血族王者犹豫了一下。 万一她醒了见自己不遵守约定,会不会生气。 青年抬起手,施了个小法术。 薄唇轻轻贴合嫩白脖颈,禁欲的青年眼睫微颤,獠牙刺破血管的瞬间,黑色的骨翼都因为满足和舒爽而颤抖起来。 饥饿的肠胃被满足。 骨翼遮挡下的场景,让人不敢直视。 年轻的吸血鬼饥渴难耐,可怜的人类少女在吸血中被刺激得下意识抻着雪白脖颈子,四肢下意识地紧紧缠着青年,身子发颤。 仿若雨中娇花,细嫩枝条在狂风暴雨中战栗。 第二天,少女醒来时,浑身无力,差点撑不起身子。 少女脖颈间酥酥麻麻,这回是真连碰都碰不了了。 云苏怀疑——安特尔把她当傻子呢? 这种事情除了他还有谁会干? 她才离开第一天呐。 小姑娘气得踹被子。 ——这个饿死鬼,果真是饿死鬼! 少女捂着通红的脸,剔透漂亮的眼瞳水光魏巍,呜咽了一声,都快哭了。 被吸得……浑身都发麻了。几百年没吃东西也不带这么补的嘛,她压根就受不住了。 就在这时,外面有佣人来喊云苏起床用早餐。 少女小脑袋还歪在被子上,整个人蜷成小小一团,双手抱着自己腿弯,一阵阵地愣愣失神。 直到外面的人叫第二遍,她才反应过来,应了一声。 ------题外话------ 啊……啊……啊……啊……又被审核,我这辈子都不写吸血鬼了,人家吃个饭审核也要管嘛!粥粥还没吃午饭呢,怎么没人管? 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要被气死啦! 我的血很甜哦(12) 怀里的少女最后趴在自己胸膛前细细喘气,安特尔安抚似的揉了揉她白嫩颈间,动作难得轻缓。 “什么时候回去?”青年垂眸,低声问她。 难不成真要一个月之后再回?安特尔觉得自己受不了,他恨不得小血仆明天就能跟她回到城堡,这是最好的了。 “殿下,您答应了我一个月的。”女孩子似乎有些不满,声音带上了些愤懑,却也是娇气得可爱的模样。 少女嘟了嘟唇,娇软唇瓣粉嫩诱人。 安特尔当然知道是自己答应了的,也怪他自己心里没数,竟然就那么随随便便答应了小血仆的要求,导致现在一天到晚难受的也是自己。 “是一个月,我知道。”青年还是直接承认了,可血族贵族却也又叹了口气,“可是我会很饿,宝贝。” 听说人类男人哄女人都爱喊宝贝,他此时也正是哄人,于是便也很顺口地一口一个“宝贝”地唤上了。 很饿? 他……之前都忍了上百年了,现在再忍一个月,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殿下……不如,您睡一个月吧,很快就……”少女提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青年打断:“睡不着。” 云苏惊讶地看着他。 睡不着? “你不在,我睡不着。”青年自己似乎也有点苦恼地模样,皱了皱眉。 云苏愣了一下,小脸顿时红了一片。 “可是……”盲人少女也很为难的模样,她掰着手指数,“可是我还要报仇,要安抚父亲母亲,要……” 青年选择性下意识只听见了“报仇”两个字。 吸血鬼立即阴沉了脸色:“有人欺负你?” 小血仆这么娇气的一个人,哪怕他这种生来冷得连雄性动物都不敢亲近的人也小心翼翼爱护着,怎么会有人舍得欺负她? 却没想,小血仆一听他那要撑腰的语气,立即就柔柔弱弱撒起娇来,哼哼唧唧哭了两声,然后顺便就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就连昨天刚发生的盖琳威胁她的事她都讲得清清楚楚。 安特尔皱着眉,心情很不悦。 ——小血仆的表姐居然这样害她? 血族王者又想起小血仆那甜蜜蜜的血液,想起自己之前居然还要赶人走。现在想想,那天小血仆若是真的被赶走了,以她这一身香甜味道,在外头肯定要抢疯了。 怕是连骨头都剩不下的。 心里竟然莫名浮现一点后怕,吸血鬼把少女搂得更紧了一些,他低头,淡声保证——小血仆把她那个表姐带进城堡,他就帮她把人解决了。 至于还有那个表姐的父母,也不是什么好人,都想着要害怀里这个娇娇,想到这里,安特尔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他说:“别想那么多,宝贝。我都给你撑腰。” 她想怎么样都行,他都给她做主。 “真的?”云苏问。 “嗯。”青年点了点头,“别想那么多。” 安特尔低头,指尖擦了擦少女眼角一点湿润泪水,随后黏湿缠绵的吻就落了下来:“我给你帮忙……”吸血鬼冰凉指尖顿了顿,捧起她小脸:“可是——帮忙要亲。” 总归要收点便宜的。 疼她是真的,想折腾她,也是真的。 小少女搂着他脖子献吻的时候,安特尔意乱情迷地想—— 该繁衍了…… 想要小血仆,跟他繁衍后代。 ------题外话------ 上一章大改了哦,宝贝们 我的血很甜哦(13) 另一边,盖琳的父母听女儿说完云苏进去血族城堡后所发生的事情之后,脸上都露出有些狐疑和怨毒的表情。 “真碰见了一位这么好的大人?” “运气倒还真够好。” “那怎么办?侯爵府的家产难不成就便宜了那个瞎子?” “我们的东西怎么能给她?!” 盖琳听父母居然还在纠结侯爵府的家产这种问题,一时有些急:“侯爵府那点家产算什么啊?若是真能进了血族城堡,被一位尊贵的大人看上,再有幸繁衍一名子嗣,要多少侯爵府的家产都不在话下。” 盖琳的母亲哪里能想到这个,一时紧张起来:“那……那怎么办?那个瞎子命那么好,已经得到了一位大人的宠爱,那我们……” 盖琳不急不缓地说:“母亲,我决定要跟她一起去城堡。既然云苏能得到那位大人的宠爱,那我一定能比她更得宠。” 盖琳的父亲也认同:“对,就连那个瞎子都能得到尊贵大人的宠爱,那我的女儿也能。” 盖琳的母亲虽然有点犹豫和担心,但是看见女儿和丈夫都这么坚定,于是就也同意了。 其实她心里还是有点存疑的。 ——云苏虽然的确是个眼睛看不见的瞎子可她生得漂亮啊。更何况,她还一身强大的光明之力,这东西对吸血鬼来说,才是最有吸引力的吧? 可她到底只是一个一辈子都在农村长大的妇女,不像丈夫只是家道中落,女儿也被丈夫带到在城里呆过一段时间,所以心里这点不安也就没有说出来。 按照女儿的要求,欧尔布莱特侯爵夫妇没有对盖琳一家怎么样,毕竟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更何况女儿说——那位殿下,居然主动答应了会帮忙撑腰。 欧尔布莱特侯爵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整个人都吓到了。 女儿居然能得到那位的青睐,简直完全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那位殿下的话…… 这简直能为所欲为了吧? 很快,一个月就过去了,云苏回城堡那天,盖琳一大早就起来将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 穿上金色的华丽衣裙,里里外外整整有好几层,偏偏她又生得瘦小,虽然这些日子养好了些,却还是有些面黄肌瘦的模样,皮肤也不好看。这衣服穿在她身上,倒叫人担心会不会把人压坏了。 云苏哪里不知道她的那点心思,只是她压根就不屑。 女孩子只穿了一条简简单单的白裙,有些蕾丝薄纱做装饰,布料下肌肤凝脂胜雪,眼瞳湛蓝漂亮,微微一笑都能叫人心都化了的模样。 一切都准备好后,两人就坐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 车子一点点驶向巍峨的城堡,盖琳看见高大华丽的建筑,想到将会过上的美好生活,心里不禁激动起来。 到了门口,人类少女身上强大的血族标记的气味让侍卫都没敢拦下马车,两人顺利进入城堡。 很快就有仆人迎上来,殷勤细致,正是盖琳想象中的那样。 她跟在云苏身后,一想到这些殊荣以后都属于她,就不自觉连头都抬得高了些,竟然也命令起服侍云苏的仆人起来了。 可是那些吸血鬼都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压根就没有人理她。 云苏一边享受别人替她摘下帽子,整理衣服,一边安慰了盖琳两句:“表姐,毕竟你只是个人类,她们没有必要听你的命令的。” 盖琳不禁攥拳,刚想质问云苏为什么不要求这些仆人把她奉做主人,就在这时,突然,所有血族仆人都好像感受到什么指示一般,他们全部整齐而恭敬地跪下。 神情虔诚归顺,空气骤然紧张而安静下来。 没有人发出声音。 盖琳一时愣住。 她甚至注意到他们身子有些发抖,好似在承受什么威压似的,头埋得很低。 这样的气氛让她都有些紧张起来,她小心地望向门口。 直到门口传来脚步声,全部的仆人整齐而缓慢地尊敬喊道:“恭迎殿下——” 大门打开。 静谧的房间刮起一阵冷风。 墙壁上蔷薇花微微抖动两下,暖黄的烛火跳跃。 一道黑色的修长人影已经立在窗边。 ------题外话------ 哇哦,小魔气的出场方式很够范儿吧? 哼哼,就跟粥粥一样有范儿。 嘿嘿哈嘿(帅气出拳)! 嗷—— 最后害羞挨个亲亲 我的血很甜哦(14) 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肤色天生冷感的吸血鬼站在窗边,黑色骨翼正缓缓收拢。 青年稍稍抬头,五官冰冷却漂亮精致,侧脸线条流畅,带着禁欲的冷感,抬眸都是没有情绪的,血色瞳孔衬着漆黑发丝,神色平静慵懒。 惊人的好看。 盖琳一时呆愣在原地。 ——虽然早就知道吸血鬼的美貌一般都很惊人,但盖琳在看见对方的时候,还是直接被惊艳到愣住。 这也实在太好看了…… 这就是云苏那位大人? 她心里的嫉妒越发浓郁起来。 安特尔将巨大的骨翼收拢好,指尖从洒满月光银辉的窗棂上收回,便又朝漂亮的人类少女轻轻伸出手,淡声道:“宝贝,过来。” “殿下?”盲人少女有些看不见他在哪里,身子还对着门口,安特尔站在她身后。 血族似乎也丝毫不介意,走过去,从背后温柔搂住少女,弯腰俯身,一只手便捧住女孩子小脸,道:“宝贝,在这儿呢。” 盖琳一个站在旁边的人都觉得面红耳赤,心潮荡漾。 用这么冷淡的语气说这种缠绵情话,简直……简直让人受不住。 云苏刚有点茫然地用一只手拉住吸血鬼没有温度的手指,血族一只手又已经虚虚揽上了她纤细腰肢,脑袋搁在少女颈间。 这一回,她只略略思索了一会儿,就很有自知之明地问:“您饿了吗?” 才刚回来啊…… 云苏想,真够迫不及待的。 安特尔的确是过来找人要进食的,这一个月他离开她,简直过得难熬。 不过吸血鬼对于小血仆这么主动实在有点惊讶,这么乖的吗? 一个月前,人类少女还是一副有些轻微抗拒的模样呢。 獠牙刺破脖颈,俊美的血族青年深深埋头在女孩脖颈间,怀里的少女手臂无力攀附着青年肩膀,压抑着呜咽。 画面莫名叫人脸红心跳。 不过这画面没有持续很久,安特尔很快就收回了獠牙,安慰似的亲了亲少女泛起红晕的汗湿小脸。 ——宝贝今天好激动…… 都出汗了。 不过盲人少女浑身香甜,薄薄香汗,越发显得她莹白脸蛋娇润美丽。 安特尔反倒不着急了,含住少女唇瓣亲吻。 盖琳在旁边瞧得都呆了。 ——哪里有血仆和血族会做这样亲密的事?这样的亲密程度,分明就是这位大人已经想要和那个小瞎子进行繁衍了啊! 她顿时着急起来。 云苏此时已经腿软得站不住,不过被青年用力揽着腰才勉强仰头接受宠爱。 旁边其他的吸血鬼仆人当然是连抬头都不敢的,可是却有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大人……!” 少女声音很着急,安特尔不悦地皱眉,刚想要起身,却突然一下被怀里小血仆攀着肩膀的小手摁住。 力道不重,娇气乎乎的一点小力气。 可血族却停下了动作,垂眸一瞧,就看见小血仆一副受委屈的模样。 血族青年还没反应过来,少女就主动踮脚咬了他喉结。 ——这是…… 吃醋了?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我的血很甜哦(15) 安特尔没想到小血仆占有欲居然这么强,少女腿都还在发抖,纤细的小腿紧紧贴着他修长长腿,他甚至能清楚感觉到那艰难站立的颤抖频率。 就这可怜模样,还要倔强地来亲他呢。 安特尔低声笑。 吸血鬼笑声低沉悦耳,像优雅的大提琴旋律。 盖琳只觉得自己脊椎都泛起一阵痒,浑身都酥麻起来。 她手指捏住裙角。 ——天啊,要是能跟这样一位大人欢爱,便是不给她崇高地位她也心甘情愿。 “大人……”盖琳试探着开口,“苏苏自小身子不好,吸多了血会生病,您如果想要进食,我,我可以替代她。” 云苏虽然知道盖琳不要脸,但她真没想到对方居然能不要脸到这个程度。 她还就站在这里呢,只是看不见,又不是聋了或者傻了,对方竟然就勾搭起小魔气起来了。 云苏真觉得有点生气了。 她扯了扯小魔气衣角,小手用的力气都大了些。 她看不见现在是什么场面,不知道安特尔是什么表情,也不清楚盖琳是什么模样。 又生气又茫然。她当然相信小魔气压根就不会喜欢对方,母亲说盖琳没有她美丽,就算对方比她美丽,她也相信安特尔对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动心。 茫然是因为……想看热闹,可是看不见。 安特尔自然而然地就以为小血仆吃醋吃得越发严重了,他低头,一眼都没有多看盖琳,修长指尖捏上少女软嫩的脸颊,淡声道:“放心。” “她没有宝贝香。” “闻起来没有宝贝甜。” “也没有宝贝漂亮。” 血族又弯腰,喉结轻轻抵上少女漂亮欲飞的两根锁骨:“也没有宝贝诱人。” 他的宝贝已经诱人到想要让人一口吞下了。 啊……不对,不能吞。吞了还怎么弄大肚子,给他繁衍子嗣呢? 盲人少女一点都不知道冰冷禁欲的吸血鬼脑子里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听到小魔气这样说,小姑娘当然很高兴,当即就又被哄得高兴地地献了个吻。 安特尔声音不算小,静谧房间里,他的话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盖琳顿时白了脸色:“大……大人……” 对面的血族没有给她一点面子。 他冷冷开口,指尖专心地抚摸少女娇嫩小脸:“不及我的宝贝半分。” 一旁打扮华丽的瘦小少女心里那团火顿时被扑得冰冷。 ——这名血族大人,居然这么固执? 那个瞎子有什么好的? 哪里比得上她半分一毫? 盖琳咬牙。 “把她分下去吧。”安特尔说,“让她跟今年进来的血仆一起给其他血族被挑选。” 其他的普通血仆,就是会像货物一样,每天给给不同的血族提供血液,城堡只会提供衣食住行,却没有人关心照顾。 虽然绝对说不上虐待,可是在盖琳眼里,那就跟虐待差不多。 在侯爵府一个月的生活已经让她忘了自己原本就只是一个乡下的普通少女,被拖下去的时候,她还大喊:“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可是侯爵府出来的尊贵小姐!你们没资格这样对我,放开我……!” 云苏“啧”了一声。 好吧,她好像还是小看了她这个表姐不要脸的程度。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我的血很甜哦(16) 血族城堡的某个房间中。 宽敞的房间里摆着极长的会议桌,桌子花纹繁复,浮雕华丽,蔷薇花香浓稠醉人。 银色十字架摆在桌子尽头,哪里坐着姿态慵懒的血族王者。 青年修长指尖搭在十字架上,一只手撑着下巴,黑色长发衬着血色瞳孔,平静冷淡地听着汇报。 ——昨夜,和小血仆繁衍了。 帮她解决了表姐之后,她很高兴,然后自己就趁机下手了。 盲人少女细嫩的嗓子呜呜咽咽哭了一晚上,娇软勾人。 小小的肚子被灌大,早晨临走前,他亲了亲她鼓鼓的小肚子,觉得欢喜。 ——这样下去,应该很快就会有他的子嗣了吧? 小姑娘身子娇弱,安特尔想,等她真的怀上孩子之后,还是要初拥她才好,不然以人类少女的身子,怕是受不住血族的孩子。 他当然怜惜她,只是每每她哭得像被暴雨蹂躏的芭蕉时,他却总会越发失控,把人折腾得更惨。 ——实在是少女娇花带露的模样太摄人心魄。 此时的会议室气氛安静紧张,上方的王者指尖轻轻一下下叩击着桌面,节奏缓慢,却极其压迫人的心神。 “开始吧。”上方的王者终于开口。 随着一声令下, 血族已经将近上百年没有召开过族内会议了,年轻的王者虽然力量强大,血族在他的带领下强大繁盛,但由于鲜少进食的缘故,王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所以族内会议也就很久没有开过了。 但听说今年送上去的血仆……殿下似乎很满意。 下边的吸血鬼不禁都偷偷抬头打量坐在最上方的王者,发现对方的确精神惬意,一副……餍足饱腹的模样。 百年没有召开会议,今日要议的问题要要更改的律法也很多。 “这个案子还是要压一压,这样不行吧?” “法律就不行,要改。” “这个这个,要删除。” “事情还是要重审。” “不能盲目下结论。” 行更改。 就在这时,突然一位年纪较大的俊美吸血鬼长老站了起来,大声道:“殿下,我有条提议。” 会议室里顿时暂时安静了一下。 安格尔抬眼。 他微微坐直,血色瞳孔平视他:“说吧。” 那名长老没有犹豫:“我认为我们律法关于婚姻和子嗣方面要改一改。” 之前的律法规定,为了保持血族的高贵神神秘性,血族不得与人类繁衍,不得与人类婚配,否则要进行严厉的公开处罚。 可是近年来,血族爱上自己血仆并且偷偷诞下子嗣的早就数不胜数,只是根本没有人敢和这位王者说明。 强大的王严谨严厉,性格也偏执冷漠,在他们看来,是无法理解他们有多爱自己可爱的小血仆的。 这名长老也正是最近坠入爱河,对一名人类血仆正着迷得神魂颠倒,否则哪里来的胆量在王面前说这个。 会议室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王这样看中律法的人,会怎么处罚长老? 安特尔叩击桌子的指尖稍稍停了。 律法…… 他好像快忘了。 嗯……小血仆真可爱。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我的血很甜哦(17)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一言不发,肃穆的气氛,让刚才那位长老都忍不住有些腿软了。 就在这时,上面的王开口:“嗯。” 血族们:??? “嗯”的意思是? “改了吧。”上方的王者终于一锤定音。 声音落下的瞬间, 同……同意了? 他们没做梦吧? 就连提出这条建议的长老都一时愣住了。 他都做好接受处罚并且进行长期斗争的准备了,说辞都练习好了,结果他还一句话都没说,王居然就……同意了? 他坐下时还一脸狐疑。 开完会议,回到房间。 娇小可爱的盲人少女还正乖乖窝在棺材里,捧着鼓鼓的小肚子一脸泪痕,睡得正香。 安特尔手撑在棺材边,青年轻轻俯身。 黑发滑落。 棺材里的少女被血族摁住,很快,墙上的影子中,动作激烈起来。 手边烛火跳跃,少女哭泣声断断续续。 …… 欧尔布莱特侯爵府。 最近新出条了法律,重新普查人口。 农村和城市人口要重新登记进行分明,由于城市人口人数过多,已经导致了交通拥挤和住房紧张。 现在必须要拿到工作单位开具的劳动证明和住房证明,才能继续在城市长时间待下去。 原因是实在有太多农村人到城市来乞讨或是进行非法勾当,所以城市风气现在是乌烟瘴气,而农村大片土地又无人耕种,必须进行整改。 政策刚一出来,很快就有大批人拥护叫好,表示拥护新政策,甚至认为早就该进行整改了。 盖琳的父母才刚听说新出条的律法,还来不及慌张,官兵就已经到了家里。 他们当然拿不出工作证明,很快就在哭喊中被拖了出去,当即就被遣送回乡下。 欧尔布莱特侯爵夫妻感叹一声。 ——殿下真给力。 盖琳那边,她现在其实还过得不错,在听说新政策的时候,只是皱了皱眉,心里其实甚至还有点窃喜。 她现在对其他血仆少女的说辞都是自己是贵族家的大小姐,因为被亲生妹妹陷害,又夺走了原本深爱自己的一位血族大人,才被送到这个地方来。大家现在都很同情她,如果让她们知道自己只是个乡下人,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现在好了,父母都被遣送回到乡下,只要她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至于云苏—— 她最近可是勾搭上了一位身份极其尊贵的血族大人,虽然对方并不是多么宠爱自己,甚至手下有好几个血仆,可是这位大人身份极其尊贵,仅次于安特尔殿下。 毕竟那位殿下……盖琳进入城堡后也有所耳闻,觉得根本没有人能高攀得起吧? 总之她想——云苏知道自己这位大人的身份后,立马就会吓得什么都不敢往外说了。 盖琳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胜利了,云苏再也没有什么资格同她争了。 她至今没有想起来,那天见云苏那位大人的时候,身旁服侍的仆人喊那位英俊吸血鬼的称呼并不是“大人”,而是——殿下。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我的血很甜哦(18) 云苏最近的日子都过得很好,就是每天都过得有点欲生欲死,小魔气这一世是吸血鬼,精神简直比其他小世界直接翻倍,三天三夜不带累,她是真要被折腾得半死不活了。 日子很快过去两个多月了,她几乎每日都被血族王者“滋养”,身子竟然莫名好了不少。 新出台的婚姻政法刚颁布下去,血族城堡里大批的血族就都爆出了自己的爱人是人类少女。 一时间,城堡里筹备婚礼的简直快要爆满,城堡外的婚礼策划师大批大批被请进城堡,就是为了举办一场人类新娘们会喜欢的一场婚礼。 安特尔的盛名更旺。 从前这位年轻王者的代名词是强大冷漠,而现在又多了一条睿智。 直到—— 所有人都还只是在筹备婚礼的时候,他们的王也传出了消息。 ——他的小血仆怀孕了。 新闻上刚刊登这件事的时候,大家几乎觉得是在开玩笑。 什么鬼?他们都还在婚礼阶段呢,殿下已经直冲怀孕了?! 那天参加律法修订会议的吸血鬼们这才纷纷豁然开朗。 难怪殿下会这么爽快地同意修改婚姻律法,原来是他自己也干净不到哪里去?甚至比他们还过分、还禽兽啊! 直接把小血仆弄到怀孕了?! 话说,殿下的小血仆才被送进来仅仅三个月左右吧? 吸血鬼们纷纷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太行。 当天的血族会议上,大家看安特尔的眼神就有些奇怪了。 尤其是那天因为提出更改婚姻律法而战战兢兢的长老,大家全都盯着上方看上去仍旧冷静强大的青年王者。 安特尔抬了抬眸。 他当然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 “殿下,您……”那名血族长老嗫喏着问,“您的血仆……呃,王后,怀孕多久了?” 安特尔随口应道:“两个月。” 应该是刚开始繁衍,小血仆就怀上了。 下边众人纷纷露出惊愕表情。 两个月…… 那还真是动作够快。 只不过,血族繁衍向来不易,一对夫妻往往百年都难有一个孩子,殿下居然只用了仅仅一个月左右就怀上了?! “仅仅一个月……?”下边还是有人不太敢相信地重复了一遍,喃喃道,“这也太快了,这……” 只见上方的青年王者此时略略抬头目光看向 青年目光冷淡却威压感极强,吸血鬼顿时闭嘴。 年轻的王者缓缓开口:“不是我快。”他顿了顿:“是你们,不太行。” ——不太行。 下边的血族们纷纷心肌梗塞。 今日会议结束后,即将迎接婚礼的人类少女们当日就莫名被血族恋人捉到床上折腾了一番,对方还摸着自己肚子颇有些忿怨不平,嘴里好念念有词:“这么久了,还没怀上……” 少女们:??? 由于少女怀孕,所以安特尔先不打算举办婚礼,况且他是欲封小血仆为皇后的,所以婚礼多花时间筹办得仔细些隆重些也好,不过除此之外,倒是有一件事,已经迫在眉睫。 ——那就是,初拥。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我的血很甜哦(19) 血族的血脉力量比人类实在强大太多,哪怕是历来吸血鬼和吸血鬼之间进行繁衍,母体进行孕育时都有些困难,更别提娇娇弱弱的人类体质了。 想到这里,安特尔也思考了很久,最后终于想出来一个法子,就是初拥。 将少女也变成吸血鬼,才尚有可能让少女在妊娠期间受的痛苦少些,安全性也更大些。 当她将这件事告诉云苏的时候,小血仆还有些害怕。 初拥就是要利用吸血鬼的血脉重新冲洗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处筋骨血液,云苏觉得光想想就疼。 但为了安全考虑,最后又还是答应了。 初拥这天,人类少女一只手搭在棺材边,另一只手搂住血族脖颈,青年低声哄她:“别怕。” 血族王者难得温柔,他用獠牙咬破自己手腕,白得冷感的手腕鲜血,红白交织,两种触目的颜色对比强烈让人心惊,却也莫名诱惑。 云苏皱着眉,少女还在妊娠,对血腥味有些抵触,不是很愿意喝。刚伸出舌尖舔了一小口,就撇过头头不愿意再进食了。 安特尔俯身去亲她,獠牙咬破自己舌尖,喂给少女喝。 唇瓣冰冷淡香,血族的亲吻气势汹汹,人类少女很快就被亲得意识不清,早已顾不上血不血的了。 …… 蜕变进行了整整两天,云苏陷入昏迷状态,小脸通红,鼻头也皱着,很难受的模样。 安特尔也着急,一般初拥一天时间就足够才对,但小血仆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整整两天还没有要醒来的痕迹。 直到第三天,少女终于睁开了眼眸。 她的瞳孔不似血族王者似的深沉血色,而是比酒红还有浅淡些的绯红,懵懵懂懂,比之从前的晶莹剔透更加迷人。 云苏揉了揉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血族强大的血脉原因,她现在居然能看见了。 虽然来到这个小世界才不久,但云苏几乎都快要适应盲人生活了,陡然间能视物,让她还感到有些新奇。 新成为吸血鬼的少女伸开五指,好奇地在眼前晃了晃,露出一点新鲜笑意来。 “宝贝。”身后一双手臂伸过来。 最先映入少女眼帘的是血族骨感漂亮分明的手指,肌肤苍白,带着禁欲的天生冷感。 这样一双手的主人,却把她搂进怀里,嗓音低沉而且带了些哄人意味的温柔:“醒了?” 云苏转过头,青年冰冷而略带疲倦的脸豁然出现在眼前。 血族低垂着眸,血色眼瞳阴沉,却又带了些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衣服上的冷质流苏蹭在她脖颈旁,少女微微瑟缩了一下,血族面庞绝美,云苏都快要不认得这张脸了。 ——其实也还是像的。只是这回这个小魔气……也是在太好看了吧。 眉眼都没有从前的桀骜戾气了,褪去浮躁的是极致冷感,却莫名吸引人。 “殿……殿下……”云苏磕磕绊绊地喊了一声。 血族青年“嗯”了一声。 “看得见了?”安特尔问。 小血仆的眼睛似乎有聚焦了,他能看出来。 果然,漂亮绯色眼瞳的小吸血鬼少女便点了点头。 安特尔看着她:“你躺了三天。” 少女“啊”了一声。 云苏也知道一般是只会有一天蜕变时间的,她看了看青年眉眼间地倦容,终于明白了。 小吸血鬼少女犹豫了一下,很快,唇瓣便软嫩亲昵地蹭了上来:“对不起哦。” 肯定吓坏小魔气啦。 他一个吸血鬼,三天没睡就疲倦成这样,肯定是担心了。 “嗯。”安特尔被少女亲了亲唇瓣,又咬住喉结,气息有些不稳,很快就把人抱到腿上,嗓音低低道:“后天举办宴会,所有吸血鬼的人类恋人都会去,你可以去玩一玩。” 小姑娘天天无聊到在屋子里数蔷薇花,他都知道。 果然,少女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真的呀?” 安特尔点了点头:“乖,别玩太晚就行。” 再接下来,画面便不方便描述了。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我的血很甜哦(20) 这场宴会是盖琳磨蹭撒娇了好久才换来的。 因为她虽然名义上也是被吸血鬼养着,可其实却不是恋人,而是情人,因为那位吸血鬼手上还有好几个跟她一样的少女。 但她执着于来参加这场宴会,就是为了向云苏炫耀,为此还对养着自己的那位吸血鬼说自己的姐姐也是吸血鬼的恋人,这才被同意来参加这场宴会。 养着盖琳的吸血鬼叫克劳迪,是血族的原始长老之一,身份的确很高,在整个血族当中,除了最强大的王,几乎没有人敢反抗他,所以盖琳打定主意要让云苏也像她上回一样丢一次脸。 宴会当天,绯色眼瞳的小少女就被年轻的血族王者从宽大华丽的棺材里抱了出来,青年漂亮的手托起她小脸,喊她起床。 云苏自从被初拥以后,体力也好了不少,虽然昨晚又被折腾得够呛,但一晚沉睡后很快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想起今天的宴会,云苏还是挺高兴的。 之前一天到晚都闷在家里,安特尔总是有一堆事要忙,每回去找他,除非是繁衍,对方便总是搂在怀里亲亲,就算是哄完了。 她躺在棺材里无聊得简直快要精神滞缓了。 出去玩一玩,结交新的朋友也好。 于是吸血鬼少女很快就从棺材里自己爬起来了,被血族王者抱着黏腻地亲了两口后她就开始为宴会做准备了。 今天的宴会就在城堡主楼的旁边那栋,大家来得其实都很早,尤其是盖琳,她一大早就来到了这里等着,生怕错过了云苏。 不得不说,能被血族长老看上当情人,盖琳也还是有几分姿色。或许是最近吃饱喝足了,女孩子也不再像从起一样面黄肌瘦了,还是有几分容貌。再加上今天礼服一穿,总体看上去还是光彩艳丽的。 来了的女孩子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了,大家讨论最多的还是那个被血族王者看上并且都已经怀有身孕的少女。 由于安特尔太过神秘强大的缘故,所以导致很多人对这位平日里也同意难得一见的小血仆也充满好奇。 “不知道她会不会来?” “怀孕了要小心吧,大概不会来了。” “我好想见一见人啊!听说她长得很漂亮,以至于安特尔殿下都一见钟情了呢。已经下旨要封为后了。” “真的吗?王后?!” 少女们纷纷倒吸一口气。 盖琳也对这位大家口中的王后很好奇,尤其是她的容貌。 在她心里,虽然很不想承认,云苏那张脸的确是漂亮得简直不想话,不知道,那名所谓的王后究竟有没有那个瞎子漂亮。 在盖琳心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个瞎子虽然眼睛的确是不好,但漂亮是真漂亮,盖琳这辈子还没见过比她更好看的人。 就在她已经等得不耐烦的时候,突然,门口传来骚动和惊叹,隐约听见有人喊——安特尔殿下亲自带着王后过来了! 盖琳连忙回头。 安特尔殿下?! 那位传闻中的强大王者? 殿下竟然来了? 能见着安特尔殿下的机会可不多,听闻那位极其神秘,力量强大,性格冰冷,处政手段血腥。可是哪怕如此,人类和血族的少女却也无一不肖想他。 毕竟对于这种传说中的强大神秘人物,没有少女能抵抗得住魅力。 她下意识就匆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然后急忙往前面跑去。 然而,她刚从人群缝隙里挤过去,望见的第一眼,她就傻愣在原地。 旁边的人已经纷纷尊敬地下跪行礼,只有盖琳还愣愣地站着,满脸不可置信。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我的血很甜哦(21) 对面青年穿着中世纪贵族的贵族服装,胸口有金色的精致流苏折射出幽暗冷光,在略暗的烛火光线下,他神色不甚分明。 可是这张极具冲击性是脸…… 分明就是她见过的,云苏那位大人。 云苏当然一眼就看见盖琳了,女孩子绯色的漂亮眼瞳眯了眯—— 竟然有几分本事,居然真的勾搭上了吸血鬼。 盖琳也注意到云苏了。仅仅两个多月不见,原本就漂亮的少女此刻更加精致迷人。 腰肢越发纤细柔软,肌肤嫩白如雪,原本剔透的眸子染上绯色,晶莹依旧却多了几分勾人意味。 而且——她发现云苏能看见东西了。 被初拥的痕迹如此明显,云苏现在已经完全是一名吸血鬼了,血族强悍的血脉力量让少女直接恢复了光明。 盖琳咬牙。 安特尔略略皱眉。 他看着大殿中唯一一个还在站着而不进行行礼的血仆少女,只慢慢抬眸,下一秒,盖琳就感到背上突然有千斤重,“噗通”一声,她不受控制地猛地跪到了地上。 大厅里肃静一片,血族王者散发出的血脉威压强大,就连人类,安特尔也释放除了法术,任何人都无法动弹。 克劳迪心里也咯噔一声,暗道“糟糕”,他想过去赔罪,可血脉压制让他连腿都抬不起来。 王者的威严不容挑衅,依照血族律法,殿前如此狂妄无礼,是杀头的大罪。 盖琳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究竟犯了什么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想求饶,却开不了口。 骇人的威压没有波及云苏,少女扯了扯牵着自己的青年大掌,她握着分明的骨节捏了捏,轻声道:“殿下。” 看不出来,小魔气还挺凶。 “表姐,你还打算要耍什么手段吗?”云苏开口,半分面子也没打算给盖琳留。 几乎朝夕相处。 只是——表姐? 她们记得盖琳曾说,有一位权利极高的大人和她相爱,都是后来她的表妹插足了他们的感情导致那位大人变心,才被流放下来。 可如果王后就是她的表妹的话,那盖琳说的压根就不可能存在啊。 尚且不说据闻王后是血族特别献给殿下的礼物,盖琳根本不可能先认识殿下。而且,安特尔殿下的权位,怎么会用“大人”这一称呼呢? 狐疑的目光纷纷投向盖琳。 “你从乡下来,在我家侯爵府住了几天,对我的父母无礼也就罢了,竟然连殿下你也不屑于行礼了吗?”云苏故意问。 她不用想都知道,盖琳绝不可能对其他人坦白自己是从农村来的,指不定就骗人说自己是侯爵府小姐呢。 果然,这话刚说出来,她就注意到在场很多人的脸色都有些变了。 又是惊讶又是羞恼。 盖琳僵在原地。 ——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煞费苦心维持的形象,她的谎言在这一瞬间全部被揭穿。 哪怕她不抬头,旁边暗含讥讽愤怒的眼神她都能感受到。 盖琳微微发起抖来。 “之前你妄图勾引大人未遂。”云苏缓缓道,“我没有同你认真计较,殿下将你下放,我就没有再追究,没想到你竟然仍然死心不改。” 克劳迪也惊了,他简直后悔透了,怎么就相信了盖琳的鬼话,把带到了宴会?! 骇人的威压终于慢慢消失,所有人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时,突然,原本匍匐在地上的少女猛然蹦起,手里握着一柄银器,朝云苏冲过去。 盖琳眼睛都发红了。 ——凭什么?! 明明她才是侯爵府真正的小姐,这个瞎子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说她,还被至高无上的血族殿下如此宠爱。 众人顿时惊呼出声。 然而下一秒,盖琳就被看似娇小柔软的少女直接踹倒在地,身体都飞出去几米。 一时间,所以人都呆了。 云苏拍拍手。 女孩子鼓起腮帮子。 ——哼,你当我天上来的是摆看的呀? 任你打,我又不傻。 安特尔都有些愣,指尖正施展到一半的法术又悄无声息收了回来。 小姑娘又跑回来,一双眼睛看着他,等表扬似的。 青年揉了揉她发丝,把女孩子抱孩子似的抱了起来,亲了亲额头。 “苏苏好棒。” 少女便笑得一双杏仁眼弯弯,绯色明亮。 安特尔叮嘱她:“下次还是要小心。” 毕竟肚子还孕育着一个,他多少怕小姑娘出点什么意外。 目光再转向正在地板上呻吟的盖琳,安特尔神色蓦然变得极其冰冷起来。 “谋害王嗣,依律处死。” 盖琳顿时痛哭流涕,连忙求饶。 在被拖下去之前,她居然还又对云苏道歉起来,要对方放过自己。 在场的人都觉得她铁定脑子有什么毛病。 云苏也觉得。 所以这一回,她半点也没有心软。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我的血很甜哦(终章) 小魔气这回这个孩子的确把云苏折腾得够呛。 光怀孕就足足怀了两年时间,小吸血鬼出生的时候,云苏毕竟是半路才被初拥成为血族的人类,所以生产极其困难,差一点就死在了产房。 拥有始祖血脉的冰冷王者一言未发,可他其实手指骨骼青筋暴起,产房外的烛火下,浑身发抖。 小吸血鬼成功诞生的那一刻,他没来得及看孩子,一路冲进房间,将床上已经几乎奄奄一息的少女抱进怀里,在一众血族奴仆面前,冰冷眼泪流了满面。 云苏匆忙被喂了好几口血,始祖的血液力量强悍,才勉强把少女救了回来。 自那以后,安特尔再也没有跟云苏提过要繁衍的事情。 小姑娘身子骨还是太脆弱。 他不敢再冒风险。 很多很多年后,初拥的血族王后以人类的身体终究还是老去,哪怕她容颜娇俏仍似少女般精致美貌,却一点也抵不住生命短暂而弱小的人类血统本能,还是一天比一天虚弱下来。 血族青年穿着贵族的高贵服饰,他几乎卑微地低头,握住女孩子的手,喊了一声:“苏苏。” 百年前那个不知白天还是黑夜的时刻,少女的香甜是安特尔自生下来后生命的所有芬芳和意义。 强大的血族永生不老,他呆在暗黑的房间,始祖血脉力量使他强大而孤独。 他凭一己之力将血族壮大,而晃动的蜡烛边,所以有光亮的美好却是那天懵懂的少女,睁着茫然而剔透的眸子,怯生生的一句:“殿下?” 那是只有安特尔才知道的,一瞬间的怦然心动,从此他极致沉沦,义无反顾。 少女心跳停止后的第三天,传闻中强大而神秘的血族之王也去世了。 华丽的棺椁里,青年的大手紧紧包拢住少女纤细的小手,两人相依相偎,仿佛永世都不会分离。 安特尔这一生,有万年。 半生是颠沛流离,是战火纷飞,是为血族生存及荣誉战斗。还有半生,他躺在黑暗里沉睡。华丽棺椁就是全部的世界,他昏昏沉沉,直到生命最后的百年间,才遇见挚爱。 从小没有人爱过他,当他还是少年,就踏上战场。当他遇见那个少女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是欢喜。 这一生他都冷冷清清,没有说过“我爱你”,可是苏苏,宝贝。 你应该知道的,我爱你。 ***** 云苏在前往下一个小世界的时候那一刹那,眼前莫名出现了一点幻觉。 很短暂。 这里好像是魔界的那一场宴会,她第一回瞧见小魔君的那一场宴会。 外界传闻冷酷阴狠的魔界新上任的小魔君站在他面前,活生生掐死了一只魔。 云苏至今还记得,对方眼神寂寂,漆黑一片,仿若掀不起波澜的死水。 她那时不懂他爱意,也不明白少年年少对自己那份炽热情感。 穿越了这么多小世界,云苏终于懂得他所有隐秘又卑微的心情,他蠢蠢欲动,却又只敢在暗中窥伺,可这一次,她是第一回真正直面这个传闻无父无母的冷血魔君究竟有多爱她。 他好像喝醉了。 梦里他的身影有些朦胧模样,少年手边散落着酒坛,今天是他登基魔君的大日子,可宴会的主人却把自己关在这间小小的密室里。 他痴痴望着满室少女的画像,喃喃:“苏苏……” 脸上流下眼泪,他怀里捂着一碗嫩生生的汤圆,他说:“你别嫌弃我啊,好不好?”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你是山河月皎皎(1) 云苏再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一只小小的沙发上。 暖黄的布艺沙发,很温暖的模样,小小的姑娘窝在上面,云苏皱了皱眉,坐起身来。 梦里的场景模模糊糊,云苏心疼得几乎要不行,她想要上去抱抱她的少年,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到了这里。 布偶猫就坐在她旁边,云苏怔怔地坐了一会儿,然后才对汤圆说:“传送记忆吧。” 这一世的小世界背景跟她来的第一世很像,不过剧情有点像云苏第一世看过的那种“霸道总裁爱上我”里面的情节。 不过很可惜,云苏不是女主角,而是女配。 她和程起杰是青梅竹马的关系,自小两家父母就有意要撮合两人在一起,可其实云苏和程起杰对对方都没什么意思。但是小姑娘性子软,程起杰也不放在心上,于是订婚的事情也就顺其自然竟然真的成了。 云苏和程起杰后来上了同一所大学,全国乃至世界都顶尖的A大,在这里,程起杰遇见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一个贫穷又快乐的女孩子,叫孟园。 由于云苏和程起杰身上这一层不尴不尬的未婚夫妻的关系,让程起杰和孟园的感情备受挫折,云苏也就一下成了程起杰心里厌烦疏远的对象。 现在对方正千方百计想要解除和自己的婚约,还把自己和孟园的恋情满世界宣扬,迫不及待就要孟园双宿双飞。 云苏其实也没什么伤心的,只不过小姑娘性子平和,也不怎么辩解,再加上由于自己也不想去费口舌和不认识的人多讲什么,所以躲到学校外面的小公寓来了。于是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云苏为了未婚夫的变心已经快要难受得受不了了。 云苏接收完记忆就觉得简直头疼了。 ——未婚夫? ——还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对他一腔情深? 这个设定简直就是要她命。 这种事要是没解决好,被小魔气知道了,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怕是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麻烦。 阿宿的脾气她都摸清楚啦。 他那么敏感又占有欲极强的人,要是知道这种事…… 云苏看向身边的布偶猫,女孩子笑容依旧温温软软的模样,:“今天晚上想要吃汤圆。” 布偶猫顿时吓得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汤圆看着公主一如既往甜甜的模样,有点惊恐。 公主说的汤圆……不是它吧? 布偶猫一副心虚模样,含含糊糊干笑了两声:“公主……我就是在安排剧情的时候,手抖了一下。” 都是因为它的小女朋友最近迷恋“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系列小说,结果汤圆也跟着上瘾,安排小世界的时候,一时心血来潮,就把设定改成这样了。 云苏简直想要叫它滚蛋。 帮不上忙就算啦,反正阿宿总会爱上她的,可是勾搭人是容易,哄人有多难它到底知不知道啊? 剧情变成这样,小姑娘都已经快要有心理阴影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柔软的小肚子。 呜……不想再被灌大了…… 就在云苏抱着身子蜷在沙发上发呆的时候,突然手机铃响了。 云苏连忙起身去拿手机,一转头,布偶猫已经不出她所料,果然又是跑得影子都不剩了。 云苏接通电话。 电话对面传来一个女孩子极其兴奋的声音:“苏苏!苏苏你快别想渣男了,今天晚上姐妹带你起飞啊啊啊!” 云苏…… 不敢飞。 电话里这个女孩子云苏还有点记忆的。 是她在这个小世界的舍友陆姝瑜,但由于前两天程起杰爆出跟孟园的事情以后,班里的同学就一个个全部跑到寝室来问她相关事情,云苏觉得一个个解释实在太麻烦,于是索性就搬出来了。 小姑娘窝在沙发里,昨天晚上终于睡了个好觉,漂亮脸蛋白生生地透着红,她起身,却耷拉着脑袋:“陆陆,我不想去。” 她一去肯定又是全场焦点,云苏现在满脑子只有怎么才能快点把婚约解除。 她可不想小肚子又被灌得满满当当,上一个小世界安特尔给她的阴影实在太深了。 那边陆姝瑜整个人都惊了:“苏苏,你知道今晚谁会来吗?今晚沈知迦要来啊,你确定真的不去看看?!” 云苏脑子里记忆还有点混沌。 但关于沈知迦的记忆却还是能理顺一点。 在A大这种顶尖学府,沈知迦是传奇。 保送进来的物理天才,拿过数不胜数的国际大奖。 少年长了一张俊郎漂亮的脸,一身干净的清俊气息,全校女生几乎没人不对他有点心思。可惜大佬却满心满眼只有他的实验,性子极其高冷,平日里寡淡得压根不会见人。 这一回能出来参加聚会,都说得上意外了,千载难逢啊。 云苏沉默了一下。 ——以她的经验。 小魔气要么就是大魔头,要么就是万人迷。 而这个沈知迦……嗯…… 十有八九。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你是山河月皎皎(2) 云苏最后还是同意过去了。 这场聚会其实是程起杰办的,就是为了轰轰烈烈地庆祝和宣告自己和孟园的恋情。 陆姝瑜把事情提前跟云苏说清楚了,她之所以想要云苏过去,原因之一是因为沈知迦,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想要云苏对程起杰死心。 对面陆姝瑜还在说:“苏苏,我跟你说呀,你别难受,就是要直面接受,有什么事情是谈个新男朋友解决不了的呀?分手就分手,下一个更乖啊……” 实际上睡得很香日子也挺美滋滋的云苏:“哦。” 她现在感觉一切都很好,除了想吃汤圆。 “我跟你说哈,一会儿沈学长也在,我们苏苏这么漂亮说不定还能勾搭上沈学长呢……虽然不太可能。” 沈知迦实在太高岭之花了,这人满脑子都只有他的物理实验,甚至有人说在沈学长眼里,实验器材一定比女孩子眉清目秀多了。 而且对方常年四季是老干部生活,今天能出来就简直是叫人很惊喜了,别说还要勾搭。在陆姝瑜眼里,难度绝对不亚于西天取经。 虽然苏苏也是A大无数人的梦中女神,但陆姝瑜没觉得她能撬动这位大佬。 然而正翻学校论坛看沈知迦照片的云苏:“哦……” 好了,确定了,就是小魔气。 虽然说她心里很高兴马上就能见到阿宿了。可是在未婚夫聚会上见面……嗯,好像会有点容易死亡吧? 云苏又犹豫起来了。 但是记忆这回这个小魔气又实在太寡淡,生活过得跟跟和尚似的,她又怕今天不去勾搭,以后就怕是人都要见不着啦。 于是云苏最终还是答应了,陆姝瑜听起来很高兴,两人约好在一起过去,陆姝瑜过来找她。 挂掉电话云苏看了眼镜子里的女孩子。 现在正是燥热夏季,女孩子只穿了一件及膝的睡裙,可能是昨夜睡觉忘记开空调的缘故,身上出了点细细密密的汗,柔软的睡衣布料贴在身上,一截漂亮纤腰盈盈一握。 云苏歪在镜子前,领口处两截欲飞的锁骨勾人诱惑,小姑娘面无表情地想—— 啊,那个程起杰也太没眼光了吧。这回这个小世界的身子……简直是她这么多小世界以来最软媚的了。 小姑娘一直是乖乖软软的长相,唯独这个小世界终于有了些变化,少女稚气里多了几分浓墨重彩的女人意味儿,勾人得很。 云苏觉得很新奇,对自己这一副前鼓后翘的模样喜欢得不行,当即就去浴室洗了个澡,想着——怎么也不能浪费这么好看的身材呀。 不如,给小魔气来个别开生面的,勾引? 云苏觉得可行。 她拉开衣柜,云苏家里家境是相当好的,毕竟也是大小姐,父亲开公司的,小姑娘衣柜里衣服不少,可云苏却发现自己里边的衣服居然全是可爱风格,简直暴殄天物啊! 云苏翻箱倒柜,几十平方的衣帽间,居然连一条合适的裙子也没有,小姑娘觉得自己想要勾引学长的心思还没开始怕是就要被扼杀在摇篮里了,一时陷入沉思。 终于,呆坐了好一会儿,云苏突然想起自己十八岁生日那天好像有人送过一条诱惑风格的裙子当生日礼物,但是却因为自己不喜欢,连包装都没拆,直接丢到了衣服最底下。 云苏跑到衣帽间,把一大堆衣服翻出来,果然,在最底下,有一只包装得极其精致的长裙,可当云苏把裙子拿起来,女孩子半边小脸都顿时羞红了。 诱惑是诱惑了,可是——这…… ——这,这也太羞耻了吧?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你是山河月皎皎(3) 陆姝瑜在再见到云苏的时候差点整个人都傻了。 ——这,这是苏苏? 女孩子大片香嫩白皙的背后肌肤直接暴露在空气里,漂亮的蝴蝶骨弧度优雅漂亮,仿佛展翅欲飞。 雪白的肌肤映衬着黑色短裙,极致的视觉冲击让人几乎移不开眼神。 陆姝瑜吞了吞口水。 ——救命! 苏苏漂亮她早就知道了,可是这种惊艳感她还是第一回这样明显地感觉到。 女孩子腰是整个露出来的,胸脯鼓鼓囊囊。 变化实在太大了,乖乖女好像一瞬间变成妖精,陆姝瑜一愣,鼻血流了下来。 云苏:…… 陆姝瑜冲到公寓的卫生间,一边为美人的美貌而头晕目眩地呜呜哭泣,一边开始怀疑苏苏是不是因为失恋打击太大而精神失常。 云苏给陆姝瑜拿来毛巾,有点忐忑地问:“不好看吗?” 好友猛地摇头:“好看好看!” 陆姝瑜伸手摸了一把小姑娘细腰,犹豫了一下,还贼兮兮问:“苏苏,我可以,捏你的胸吗……?” 自己没有,好想知道这么大摸起来是什么感受啊! 云苏顿时觉得学长还没勾引到,她怕把朋友先掰弯了。 “不要。”云苏一张小脸通红,小美人今天本就就妖媚诱人,这会儿脸一红,越发勾魂摄魄。 陆姝瑜仰着止住鼻血,认真道:“苏苏,我要是程起杰,我就要跟你结婚,新婚三天不带下床的那种!” 这样的美色,程起杰他简直是整个脑子有病啊!那个孟园哪里有苏苏半分漂亮?! 一顿手忙脚乱,云苏终于帮陆姝瑜止住鼻血,可是这个时间点,再去宴会时间都已经有些晚了。 陆姝瑜看了一眼时间,一边连声说道“美色蛊人”,一边拉着云苏就往聚会的地点赶去。 *** 这次的聚会地点程起杰定在一家会所,包了最 今天来了不少人,程起杰为了给孟园安全感,请了很多人,沈知迦就是被硬拉过来的。 这个大厅里有两个地方是焦点。 一个是孟园那边,毕竟小三是自古让人讨厌的人,众人对着她指指点点,孟园一张脸通红,却又不敢发脾气,只能在心里怪程起杰不先解除了婚约再公开,导致现在自己陷入这个地步。 而另一个,就是沈知迦。 青年一身干净的白色衬衫,不是很名贵的牌子,可是穿在他身上,青年身形挺拔,硬是穿出高定感。 明明灭灭的五颜六色的灯光里,沈知迦格格不入。 青年五官和脸旁的弧度其实说不上柔和,下颚线条凌厉,但可能是生性高冷安静的原因,又被书卷气浸染得久了,锋利的五官倒被安静的气息沾染,显出柔和来。 沈知迦骨节分明漂亮的手里端着茶,青年耳边是火辣热闹的音乐,脑子里却是昨天实验没成功连起来的一个电力线路。 剔透雪白的一口衬着一层不染的衬衫,闹吧里,他安安静静,高岭之花言不虚传。 云苏刚进来的时候,还没有注意到沈知迦,漂亮的少女也是校花级别,一进门就有不少人红着脸过来搭讪。 “嘿,沈哥。”已经喝了几杯酒而有些醉熏熏的李科一手搭上沈知迦肩膀,指着云苏给他看,迷迷糊糊问,“看,怎么样?我们A大的校花,今天宴会男主人的前未婚妻,漂亮吧?” 沈知迦被打断思路,青年抬起头。 首先撞入眼帘的是少女那截雪嫩腰肢,柔柔媚媚地依附着身旁女孩子的手,细细的宽度,沈知迦一眼断定,只手可握。 沈知迦不自觉再抬眼,顺着那腰肢往上,视线划过勾人蝴蝶骨,那张侧着的漂亮小脸娇艳欲滴,妖媚得好似他小世界动画里见过的妖精。 青年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捏着酒杯的手指收紧。 “嘿嘿,那小腰,程起杰那孙子眼睛真够瞎。”李科还在不知死活地说醉话,“就是可惜小美人心里还惦记着未婚夫呐,啧啧啧……” 沈知迦眸色顿暗。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你是山河月皎皎(4) 这边云苏好不容易打发了一群围上来的追求者,还没来得及喘气,眼前就又出现一堆人。 她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陆姝瑜就抢先顿时紧张地抓紧了云苏手臂。 面前的女孩子一张柔柔弱弱的芙蓉面,清秀娇弱,旁边是高大俊郎的青年,眼里有掩不住的惊艳,但很快就掩饰住,流露出几分厌恶出来。 两人这幅反应,云苏就算是没有记忆也该知道面前这两人是谁了。 ——孟园和程起杰。 八卦中心的三个人站在一起,众人注意力顿时全部转移过去,就连之前偷偷围在沈知迦那边兴奋小声尖叫的女孩子们都转过头来看着三人。 刚才还哄哄闹闹的会所大厅竟然顿时安静下来,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气氛安静紧张。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还在徒劳地响着,云苏撇了一眼站在面前这两人,觉得有点生理性反胃。 倒也不是不理解他们自由恋爱追求快乐,毕竟她和程起杰本来就是没有感情的。 可她至少头上还有个未婚妻的头衔,在未解除婚约的情况下,他公然地宣布与小三的所谓甜美爱情,这就是关乎懂不懂廉耻了。 婚姻解除后,你们爱怎么玩儿怎么玩儿,爱怎么秀恩爱就怎么秀恩爱,可是现在这个局面,程起杰便是连最基本的尊重人也不会。 那就别怪她也毫不忌讳勾搭学长啦。 呼伦贝尔大草原了解一下? “云苏。”程起杰看着面前的未婚妻,皱了皱眉。 她穿的什么东西,她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礼义廉耻?好歹是有婚约的人,就不懂得要注意一点吗? 云苏不想理他。 女孩子“嗯”了一声,旁边陆姝瑜还有点紧张地看着她,好像生怕她做出点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似的,看得云苏有点好笑。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程起杰眼神落在云苏细软的腰肢下,在糜丽的会所灯光里,穿着魅惑装束的漂亮少女莹白的肌肤竟然平白生出几分圣洁。 让人饥渴,却又想膜拜。 沈知迦就坐在不远处,青年看透她身旁男人肮脏的目光,他稍稍低头,指尖搭上平日里束得严肃而齐整的领口,解开了一粒纽扣,露出一点撩人的若隐若现肌肤出来。 莫名的不悦。 云苏本来不是很想跟程起杰搭话,她原本甚至没打算要到这里来碰见两人,因为本来就只是想着来勾搭学长嘛。可眼下对方这幅兴师问罪似的模样却着实让她很不舒服。 云苏露出一个甜媚的笑,一张圣洁而仙气的小脸画了稍浓的妆容,显出几分蛊惑意味。 程起杰晃了一下神。 云苏毫不避讳地大胆道:“听说沈学长来了,所以想过来勾搭勾搭呀。” 女孩子声音着实不小,再加上大厅里的音乐也不知什么时候关了,这一句话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沈知迦旁边李科“我去”一声,瞬间,整个大厅所有目光全部投向这边来,密封的空间里,安静如水。 救命啊,这是什么惊天大新闻?! 校花这算是当众跟沈学长表白? 救命,这两位是谁啊?!两大风云人物求爱现场啊啊! “今天穿的裙子,就是给沈学长看的呀。”女孩子微微抬起手肘撑在旁边吧台上,雪嫩的小腰越发露出一大截来。 沈知迦盯着那截腰,蓦地乱了呼吸。 “苏……苏苏……”陆姝瑜都有点傻了,她是说来看沈学长,可没吹鼓叫好友来勾搭沈学长啊,那样的人物…… 陆姝瑜看了一眼身形高大清俊的身影,绝望地想——除非苏苏变身电流表,不然她就是再漂亮也白搭啊! 所有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向云苏,又一个小美人要在大佬身上折得死不瞑目了,着实可怜。 然而,只有坐在沈知迦旁边的李科一脸狐疑:“不是……沈哥,你脸红什么啊。” 不是吧,千年铁树这是要开花的节奏? 程起杰皱眉,云苏当着他这个未婚夫的面说要来勾搭其他男人,他脸涨得通红,觉得很没有面子。想开口训斥人,却又想起先出轨的好像是自己,于是一口闷气憋在胸口,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云苏把渣男成功绿回去,心情顿时好多了,她坐到沈知迦旁边,大胆又落落大方地凑过去:“学长,你好,我叫云苏,是大一的学妹,请问你有女朋友吗?” 沈知迦浑身僵硬。 她坐过来的时候,身上带着一股香。 不是人工合成的香,像是春天嫩枝抽芽的自然芬芳,让人晕头转向,几乎不知所措。 沈知迦怔怔望着她,那截他从进门就肖想的腰肢就在手边,青年急急呼吸,努力握拳。 “没有。”青年低低回答。 “那我可以追你吗?”云苏又靠过去了一点。 少女歪着头,她长发落在腰间,在那凹进去的弧度上轻轻晃动。 沈知迦闭眼。 他想——其实,就算她说现在谈,他也不介意……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青年脸腾然越发通红,沈知迦觉得自己心脏跳得都要死了。 他拉过自己之前放在一边的外套,递给云苏。 云苏有点懵。 没接。 青年红着脸,咬牙,亲自动手给云苏围上,青年几乎把少女办抱进怀里,才终于完美挡住腰间的勾人春色。他低着头,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晚上冷……” 正是火热的四伏天,云苏差点笑出声。 沈知迦看见她脸上笑容,抿唇。 ——本来就是,穿给他一个人看的啊……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你是山河月皎皎(5) 第二天,果不其然,A大的论坛炸了。 沈知迦拿衣服给小学妹遮腰的照片在论坛上传疯了。 这张照片拍得极好,沈知迦用衣服把小学妹办箍进怀里时小学妹有点懵的神情,和沈知迦已经红透的半边耳根拍得一清二楚。怕是就连很多那天在场的人都没看得这么清楚。帖子 “啊啊啊啊啊啊,我不相信,沈学长是大家的啊!” “云学妹你冷静一点,大佬这个冰坨子他只爱电流表他不会爱你的呜呜!” “救命,大佬你脸红什么你脸红什么啊?!” “学妹你怎么还带懵的,扑上去拿下他啊!” “我不相信这是沈学长,沈学长怎么会脸红我死了啊!” “我一时竟然不知道该羡慕两人中的谁……我只知道我像个跳楼机一样已经在床上跳了十分钟谁来救我啊啊啊啊啊!” 而此时,物理专业大四的一间宿舍里,两人盯着沈知迦已经快要半小时了。 那天聚会段学没有去,李科又喝得半醉,除了刚开始小学妹表白的时候他还有的意识,后面就全部断片儿了。 具体发生的事情只有沈知迦一个人知道,可偏偏——大佬好像心情不好。 青年坐在桌子前,低垂着眼睛,手边的论文摆了三天了,沈知迦却愣是一个字也没有动它。 李科和段学好奇死了,可是两个人没一个有胆量的,可沈知迦一副低气压的模样,青年眉眼本就生得带戾气,如今一冷下来,真挺吓人。 沈知迦脑子里现在是一团乱。 满脑子都是那天女孩子腰肢在自己怀里时的纤软触感。 她说了要追他,可是已经整整三天了……她再也没有理过他。 不是说喜欢他吗? 沈知迦有点不知所措,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太会讨女孩子喜欢。 那天在会所,沈知迦只知道自己心跳得快要死去了,她坐在旁边和他说话,可是他脑子昏昏涨涨,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知道好喜欢她,真的好喜欢她。 沈知迦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不是见色起意的人,二十二的人生里,他第一次尝到这感觉,慌乱忐忑,他不知所措。 他甚至想——她是不是只是想要拿自己去刺激她那个,前未婚夫? 沈知迦整颗心脏都纠结在一起了。 好想她……想抱她,甚至,想亲她,压床上亲的那种。 最终还是李科凑上去,小心翼翼问:“沈哥,你怎么了……?” 真的很吓人啊这个表情救命! 青年稍稍回神:“没事。” 声音很低。 李科和段学面面相觑。 “沈哥,你是不是……跟学妹吵架了?”段学哈哈笑了两声,“没事,女孩子嘛,哄一哄就好,没必要担心……” 沈知迦没搭话。 大佬生气真的可怕,段学闭了嘴。 “啧,哥,你跟我两说说呗。谈恋爱这种事,我两肯定比你有经验,说不定……呃,能帮帮你。”李科说道。 这话却是确实,李科和段学两人都长得不错,两个富二代,谈过的女朋友不少,说起经验,那绝对比沈知迦多多了。 沈知迦抬眼看了两人一眼。 青年神色有些淡漠,眼睫低垂,纤长好看。 指尖收紧了些,沈知迦到底还是开了口。 “她不理我……”青年道。 李科人先是懵了一下:“啊?”谁不理? “从那天回来之后,她就不理我了。”沈知迦继续说。 段学“我去”了一声。 学妹不理沈哥了?这怎么可能?! 不会是传说中的到手了就甩吧?正常人哪里有刚恋爱就好几天不带理人的? “哥,你把你跟学妹聊天给我看一下,别是……”别是学妹想分手啊!好不容易铁杆子开回花,这才几天啊,别给折了。 李科觉得那场景简直惨烈。 然而沈知迦抬头:“什么聊天?我们没有交换联系方式。” 李科:??? 很好。 那你叫人家怎么联系你?! 大佬在恋爱这方面是真有点过于白纸,李科和段学只能全部从头教起。 沈知迦听完顿时懵了。 他没有给别人留联系方式的习惯,因为平时一般也很少会有人联系他,所以分别的时候他压根就没想起来要跟对方交换联系方式。 李科也有点傻了。 “但按理来说,学妹喜欢你,她也应该会主动来找你啊。”从前也有追沈哥的,那哪个不是追到教室门口去表白? 段学猜测道:“不会是小学妹觉得……沈哥太难追,整整一个晚上却连联系方式都没有要到,所以……放弃了?” 沈知迦僵在原地。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你是山河月皎皎(6) 其实云苏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 那天她本来就只是想着过去勾搭勾搭,没有想真能一口就吃成胖子。 而且这两天程起杰这边也出了点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和小魔气的事情实在闹得太大的缘故,程云两家终于注意起两人的婚事起来了。 事情说到底,是因为程起杰先和孟园在一起了,然后才是云苏也放弃了婚约,跟别人表白。 云苏那天跟着云父云母去程家提取消婚约的事时,程起杰甚至把孟园还光明正大带到了程家。程夫人当即勃然大怒,叫孟园从程家立刻滚出去。 程父不是个敬爱妻子的人,他在外边还有一个私生子,这件事情在程夫人心里已经哽了多年,所以程夫人格外痛恨小三。 而孟园,说到底的确就是个小三。 她在明知道程起杰有未婚妻的情况下还和程起杰暧昧,最后甚至直接毫不忌讳地在人家有未婚妻的情况下美名其曰自己是女朋友。 反正云苏不理解。 而且除此之外,程夫人这样反对孟园也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程起杰和云苏身上的婚约也不只是婚约,更是联姻。程家近年生意本就在走下坡路,如果云家撤资,后果不堪设想,而程父也很可能就为此将外面那个私生子作为继承人培养。 程夫人忍气吞声谋划多年,就是为了程起杰能顺利继承程家,可儿子却反倒像没脑子似的,在这种境况下闹出这种事。 再加上云父云母也知道事情经过了,已经开始慢慢从程家撤资。 在他们心里,原本是以为程起杰和女儿一起长大,情意也深厚。夫妻两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所以为了云苏,这些年也一直尽心尽力扶持程家。 但既然闹出这种事,程起杰就很显然不是合格的女婿人选了。 柔弱的少女趴在青年怀里呜咽哭泣,程起杰气得青筋暴起,抱着孟园,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为自己筹谋的大半辈子的母亲。 孟园小声哭道:“起杰,你别怪母亲,他也是为了你好。父亲不爱她,她多可怜啊,所以才不能理解我们之间的爱情……” 程夫人大声呵斥:“你给我闭嘴!” 这几乎是她心里的戳心的痛点,她和程父感情渐淡,程父在外面花天酒地,要不是为了儿子,她早就离婚了。 “我还不是你母亲,你这辈子都别想进我程家的门!”程夫人吼道。 孟园被程夫人吼得浑身一抖,眼泪落得越发厉害起来。 程起杰有些不赞同地望着程夫人:“妈……” 一直没出声云父终于看不下去了这闹剧了,他出声大喊道:“程先生,程夫人。” 男人声音低沉,蕴着显而易见的怒气:“程家的家事我不想管,今天我是来解除婚约的,我们还是先说这件事吧。” 他之前怕是瞎了眼睛,居然想把女儿交给这种人。 在外边养这种小门小户的情人也就罢了,居然还不分场合地带回来,简直不知廉耻。 程父立即便慌了神:“云先生,这些都是误会,小孩子之间嘛,难免有些小摩擦,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何必闹到要解除婚约的……” 程父话还没说完,云父就直接打断他:“我的女儿我捧在手心十几年,程少爷闹出这种事,你跟我我说小摩擦?莫不是令公子还想在婚后也经常来几次这种小摩擦?!” 程父脸色当即便有些尴尬起来。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你是山河月皎皎(7) “云先生,您误会了,我向你保证,苏苏嫁到我们家来之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程父保证道。 孟园也在一旁哭起来:“云同学,叔叔,你们别生起杰的气,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打扰你们的婚约,我愿意现在就走……” 孟园本就生得一张柔弱小脸,一哭起来梨花带雨的,的确挺可怜的模样。 程起杰连忙地把她抱在怀里,心疼坏了,哄道:“阿园,你别这么想,你没有错。” 云苏:??? …… 仙女想骂人,不知道可不可以。 对面漂亮精致的少女稍稍抬眼瞥了一眼孟园,云苏浅浅笑了笑:“啊呀,没关系,你现在出去也行,那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孟园哭声一顿,整个人都愣住了,对面云苏托着腮,笑意盈盈地望着她,让她一时都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哭了。 她当然不能出去,她……她…… “哦,不愿意啊,那你还说什么。”云苏垂眼,语气嗤笑。 孟园顿时气得整张脸通红。 “好了,程叔叔,程阿姨,你们也都看见了。”云苏道,“今天我们只是退婚撤资,如果程家还要纠结不清的话,下一次,就别怪云家不念多年的情分了。” 少女说完,起身。 她指尖轻轻把退婚协议放在桌上,少女黑发滑落,眉眼情绪浅淡,娇嫩惊艳。 “您好好考虑。”说完,云苏就带着父母出去了。 ——她真的怕待久了会骂人。 仙女骂人是不对的。 咳……除了在床上骂阿宿。 想到这,云苏才惊觉好像日子都过去三四天了,她还没去找过小魔气呢。学长……应该不会把她给忘了吧? 来不及跟云父云母多解释,云苏一路赶回学校。 请了几天假来解决退婚的事,云苏也一直没回宿舍。 她先去公寓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决定还是搬回宿舍去住,然后明天就去找学长,这一回,怎么说也要把联系方式要过来嘛。 当云苏提着满手行李刚推开宿舍大门,就撞上了陆姝瑜眼神。 论坛的事情发酵了三天,鬼知道陆姝瑜究竟有多想知道云苏跟沈学长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偏偏这两天还找不到云苏人,她都快疯了! 陆姝瑜望着云苏眼睛都快要冒光了,云苏:…… 我好想逃。 最后女孩子被陆姝瑜死死压在了床上。 “苏苏,快说,你跟大佬抱了没有?亲了没有?摸了没有?全垒上了没有?!”陆姝瑜一顿输出。 云苏脸通红。 什……什么全垒,她跟学长才刚认识呢! “我……连联系方式都还没有呢。”云苏小声道。 陆姝瑜:“什么?!” 她还以为苏苏这三天没回来是因为没从沈学长床上下来呢! 结果居然连联系方式都还没有要到? 云苏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仔细跟陆姝瑜说了一下。 “我是喜欢沈学长……”云苏承认,“但总觉得带着婚约去撩人家不太好。” 其实是怕自己会被小魔气在床上折腾到身体不太好。 陆姝瑜叹了口气。 “没劲,本来还想问问什么姿势最舒服。” 云苏:??? 你很饥渴吗?陆陆?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你是山河月皎皎(8) 第二天,大四的物理学教室。 夏天的太阳还很大,云苏站在物理实验教室外面等沈知迦下课。 女孩子穿着短裙,细嫩小腿暴露在阳光下,一片白得晃眼。 云苏今天出发前换了水手服,上身是白色衬衫,深色襟领覆在少女露出半截的精致锁骨上,衣摆稍收,略短,那截叫沈知迦一眼就几乎着迷的细腰半见过露不露,比那天全部露出还要叫人发狂。 沈知迦下实验课一般都走得比较晚,他还没来得及出去,就听到实验室外面突然有人喊他。 段学第一次见到小学妹本人,之前只在论坛贴子上见过两眼,刚看到云苏还只有点没反应过来,只被惊艳的生生倒吸了半口气,然后就听见李科往里面喊沈知迦。 他这才反应过来,一时都惊了:“卧槽,这就是那小学妹?”真够漂亮的,难怪他沈哥那样的人物都被勾得神魂颠倒的。 这两天就因为人没来找他,那是连实验室都不去了。大学整整四年,段学还是第一回见沈知迦那副模样。 云苏往门口走了一步,半探出头,一眼就看见高大青年正站在实验桌前。 沈知迦仍旧穿着白色衬衣,骨节分明的漂亮手指捏着一本书,对方还低垂着眸,眼弯翘的弧度漂亮,鼻梁线条优越高挺,好看得不像话。 对方动作好像有点僵硬,云苏大大方方喊了一声:“学长。” 少女嗓音甜软,比那天在会所又多了几分纯稚意味,沈知迦缓慢抬头,觉得她今日看上去乖了很多,但……依旧很惹眼。 分明已经下课,可外边却一群学生都没走,磨磨蹭蹭的,各个都兴奋地偷偷往这边看。 在物理系这种女生稀缺的地方,雌性生物难见,八卦更难见啊!!! 尤其他们一群单身了四年的单身狗,眼下这场景怎么可能错过? 沈知迦抿唇。 青年气质淡漠,一副高冷模样,不知道是不是云苏的错觉,总觉得学长比上回情绪低了些。 生气了吗? 沈知迦走过去,云苏抬头看他。 “学长?”云苏又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喊了一声。 “……嗯。”沈知迦低头,小学妹一只手指尖轻轻捏住了他衣摆,对方歪了歪头,踮了踮脚:“学长,你生气了吗?” 沈知迦不知道该怎么说。 ——当然没生她的气。 惶惶了几日,沈知迦也试着偷偷去找过她,可惜没有一次蹲到过人的。 他一个人偷偷站在角落,心跳都一点点沉寂下去,低着头,连见都见不到她。 “今天的裙子也是穿给学长看的。”云苏又往前靠了一点,沈知迦甚至能感觉到女孩子软乎清浅的呼吸扑在他心口。 距离很近。 门外一群理工四年单身的大男人看见这一幕简直比自己去相亲还激动,各个脸红脖子粗的,李科都“啧”了一声。 段学说:“沈哥完蛋了。” 小学妹这撩人手段……啧啧,哪里是他沈哥那纯情得连女孩子手都没拉过的人能抵挡得住的?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你是山河月皎皎(9) 沈知迦呼吸都急促了,他生得很高,从他这角度,女孩子白软沟壑都若隐若现,他近乎狼狈地移开视线,沈知迦连话都要说不明白了:“学……学妹,你……” 青年羞得耳朵通红,他把书递过去,缓慢眨了眨眼睛,话音稍顿:“你……帮我拿一下。” 云苏怔了一下,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么奇怪的要求,但是…… 也没关系吧,反正是小魔气。 云苏接过来,乖乖把书抱在怀里。 书本遮住少女不自觉的撩人春色,青年吐出一口气。 他手搭上云苏肩膀,少女侧眼瞧他,唇角笑容弧度都温顺可爱的模样。 沈知迦犹豫了一下,这些天她为什么不来找他,为什么失踪,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他啊,未婚夫的事情又是为什么呢? 有很多事情想问她,可是见着人,他又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心跳好快…… 青年淡淡垂眼。 ——气氛沉寂下来。 云苏抿唇,有点百无聊赖地伸手捏着大佬的雪白衣角玩。 突然,沈知迦喊她:“……苏苏。” 云苏懵懵懂懂抬头,还没反应过来,一抹微凉柔软就蓦然印了下来。 青年微闭着眼,脸庞的冷硬线条都柔软起来,漂亮的脸在眼前骤然放大,浓黑的长睫轻微颤抖撩人。 云苏一下都僵住了,挣扎了一下。 沈知迦手扣上她腰肢,硬质的骨节触感很分明,抵着少女腰窝。察觉到对方抵触,对方气息紊乱了些,然而很快,唇瓣就更猛烈地蹭了下来。 很浅的吻。 却把云苏整个人都亲懵了。 外面那一群早就兴奋得跟狗一样了,上蹿下跳又嗷嗷叫,李科拿出手机,咔咔一顿拍。 段学一时都没敢相信——这,这,他沈哥?! “只是亲一亲……”沈知迦知道有人拍照,他微微转了一下角度,对着门口。 “没有吓到你吧?”青年冷感的嗓音里带着温柔。 云苏脸通红一片,女孩子摇头:“没……没有……” “是第一次吗?”沈知迦看着她眼睛,拇指指尖在她唇角被晕开的口红处轻轻抹了一下。 女孩子表情显然羞涩茫然,扇子似的长睫翼紧张又无措地抖,乖乖点头。 沈知迦呼吸都乱了一点。 “第一次?” 云苏点头。 青年看着她湿润的眸子,眼神一寸寸暗下来。 “再亲一下……”青年唇瓣很快就又覆下来,“亲一下,苏苏……” *** 几乎不出十分钟,沈知迦刚拉着女孩子的手走出实验大楼—— 云苏脸还在发烫,身边青年倒是还一副淡定模样,她羞得都不敢和他讲话,只低着头拿出手机翻论坛。 又爆了…… 接吻的照片顶到了最上面,角度清晰堪称完美。 云苏悄悄抬头瞥了一眼沈知迦。 对方也看见了。 他手握着她腰,低低道歉:“对不起,苏苏。”青年语气顿了顿:“让你未婚夫看见,会不会不太好。” 女孩子愣住。 “他会不会误会什么?不如,我跟他解释解释?”对方语气淡漠又诚恳。 云苏摇头:“啊……不用。” ——话说,小魔气去跟他亲自解释的话,只会越描越黑吧…… 更何况,她都已经要和程起杰解除婚约了。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你是山河月皎皎(10) 沈知迦唇角轻微翘了翘,“嗯”了一声。 ——她似乎没有打算解释的心思……是因为,不喜欢她未婚夫了吧? “苏苏。”青年握着女孩子柔软腰肢的手稍稍收紧,他弯腰,还在翻论坛的云苏被迫停下脚步,一抬头,就对上沈知迦漆黑眸子。 对方心情看上去似乎比刚开始的时候好了些,沈知迦鼻尖轻轻抵上来:“最喜欢的人是学长,对吗?” 云苏顿时眼睛都睁大了一些,对方稍稍眯起眸子,她不敢犹豫,连忙应了一声,女孩子声音软绵绵,很乖。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对方握着她腰肢的手似乎摩挲了一下腰间的娇嫩肌肤,有些稍痒。 沈知迦眯了眯眸。 “苏苏今天很漂亮。”青年道,“腰好可爱。”是一眼就勾住他的地方。 眼前少女一双眼睛懵懂,沈知迦声音低了低,问:“衣服是穿给学长看的,是吗?” 云苏点头,“嗯”了一声:“都是给学长看的呀。” 沈知迦笑了笑。 ——是穿给学长看的……那学长,可以撕吗? 云苏还有点紧张地望着对方,青年眸色晦暗,又问:“……那学长想看什么都可以吗?” 云苏一下人都傻了,惊慌程度几乎不亚于方才对方在教室里突然亲吻自己了。却又听对方道:“别害怕,学长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苏苏。” ——当然不会提这种要求。 没有什么想让她穿的……穿衣服,还是有点浪费钱的。 小姑娘腰这样软,若是什么也不穿,掐着在g上弄一弄,想必滋味上佳。 青年唇角抿起一点明显笑意。 云苏此刻也有点狐疑地望着对方。 ——开玩笑…… 可是这么多小世界了,她还不了解阿宿那个性子? 这才第二回见面呢,他……他怎么就又满脑子都只往那上边想呢? 过分! 青年拉着女孩子手把对方牵到校门外,午餐时间刚过,沈知迦拉开一辆黑色轿车的车门:“走吧。” 云苏有点警惕地偏头看他。 “我们去看电影。”青年道。 女孩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沈知迦摸了摸她头:“电影院里……” 云苏偏头。 “很黑。”沈知迦慢慢道,“学长可以……摸苏苏的腰吗?” 云苏:??? !!!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另一边,程起杰那边。 程家这两天可谓是一团糟,随着云家撤资,程家有不少项目全部开始因为资金不足而停运。 很多合作方和程家的合作也大多都是看在云家的面子,虽然两家人还没有正式宣布联姻破裂,可是在商业这个嗅觉灵敏的圈子,也基本都心照不宣了。 程家一时间腹背受敌,本来公司管理就一团糟,外援又没了,可谓内忧外患。 在这样的情况下,云家又注资了程家的对家公司,进行打压,仅仅三天,程家就抵不住了。 在看到论坛消息的时候,程起杰正在公司。 因为云家的关系,他和程父已经整整几天都没回家了,孟园又买了新包,他也不好意思跟她说程家就要不行了,让她省着些钱少买些。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你是山河月皎皎(11) 程夫人这两天也是心急火燎,虽然云父不说什么,可女人的直觉向来很准,这次危机程父的态度显然对她和起杰都冷淡了不少。 程父外面那个私生子是程父深爱的初恋给他生的孩子,这孩子刚出生母亲就去世了,这些年程父早就若有若无地暗示有想要把孩子带回来的想法了,只是程夫人母家那边有有些小势力,程父才不敢轻易得罪,至今还没有实际动作。 可此番事情一发生以后,程夫人发觉程父虽然也还顾忌她,可是公司董事会那边开始对程起杰不满后,他的小动作就不少了。 这些事情程起杰当然也清楚,所以才一天到晚都泡在公司。 现在他也清楚退婚的事情肯定是没办法了,再死撑下去,只会让公司损失更多的钱。 可是当他看到论坛照片的时候,还是感到心有不甘。 照片上少女糅杂着媚的清纯模样是他第一次看见,从小到大,他自认为也是青梅竹马的交情,哪怕后来两人情分早就疏远,可至少也是一起长大的。 可他第一次看见她这样的模样居然是她对着别的男人。 少女乖顺地被青年搂在怀里,两人都只露出了半张脸,女孩子看得出来又惊又羞,而那青年——他也认得。 A大的传奇,沈知迦是谁啊,大三就修完学分,世界级物理大赛冠军,全世界享誉的世界天才,据说已经有不少世界闻名的实验室朝他抛出橄榄枝,就等他毕业了。 是平常人连仰望都不敢的高度,居然……居然真的被云苏勾搭到手了。 程起杰来A大就是以沈知迦为榜样,A大喜欢沈知迦的人想必也不少,听说沈知迦到大四前拒绝过的人数都数不清,大佬太过高冷,平日里连面都少见的人,现在居然满脸温柔忐忑地捧着少女脸颊亲吻。 程起杰捏拳,牙齿都咬得嘎吱响。 就在此时,门外的助理喊他:“小程总,程总有事找您。” 程起杰这才勉强平复了一下心情,往外走去。 程父见到儿子,也是满脸疲惫。 他将上回云苏带来的解除婚约的协议往前推了推:“找你来只有两件事。” 程父顿了顿:“第一,跟云家那姑娘的婚约肯定是要解除了,你签字吧。第二,我不管你在外头带回来那个不干不净女人是从哪里来的,赶紧给我断干净了,董事会现在对你意见很大,你必须拿出态度。” 程父虽然的确更喜欢外边的私生子,可家里的怎么说都是家里的,程起杰从小到大他都很满意,亲情是有的,这一回——却实在太让他失望了。 分不清主次,就那个孟园,哭哭啼啼的小家子气能上什么台面?这么点下劣浅显的手段居然把他最满意的继承人迷成这模样,实在太让人败兴。 “爸……”程起杰虽然心里也知道不可挽回了,但多少他还是真心喜欢孟园的。 “你如果执意不肯分手,就退出董事会吧。”反正他还有一个儿子,那孩子也不差,现在在国外攻读硕士,自己创业也小有起色。 程起杰在听到“退出董事会”的时候,心里顿时一惊,浑身出了一身冷汗。 ——父亲居然真的决定要放弃他?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你是山河月皎皎(12) 程起杰没有办法,哪怕再不情愿,也只能答应程父的要求。 可是孟园……毕竟是自己真心喜欢的人,程起杰到底还是舍不得。 没办法,所以程起杰打算只能假装和孟园分手,两人偷偷在一起,等安抚好董事会,再公开她和孟园的关系。 *** 而此时,云苏和沈知迦看完电影,也准备要回宿舍了。 沈知迦想对她做的事很多,可毕竟两人刚认识不久,虽然说是很想要在黑暗的电影院里和小学妹……做点什么,可实际到了电影院,沈知迦到底没敢动手。 散场的影厅里,青年只敢拉着女孩子手,表情有点严肃。 ——刚才没有摸到小腰…… ——就连亲也没有亲到…… 电影院里前面一对小情侣,两人现在还亲得啧啧作响,难舍难分。 沈知迦心跳火热,呼吸都重了,却还是什么也没做。 他偏头看向云苏,小姑娘半边身子都靠在他身上,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了。 少女身子柔软,起伏分明的曲线紧紧与他相贴,一张芙蓉面娇媚鲜艳,肤色嫩白,偏她又闭着眼睛,纤长睫毛垂下,一副不设防又温顺的模样,叫沈知迦已经浑身僵硬。 他轻轻捧过女孩子小脸,低头:“苏苏……” 小学妹只“唔”了一声,手臂缠上他脖颈,却仍旧没有醒。 沈知迦抿唇。 ——苏苏的意识……好像很模糊…… 他撇过脸,很小心地试探着又喊了一声:“……苏苏。” 女孩子还是只困倦地“嗯”了一声。 青年眸色一点点暗了下来。 “寝室关门了。” 云苏皱眉。 青年看了一眼手机上四点半的时间,视若无睹。 “去学长家睡吧。” *** 沈知迦由于经常要外出参加比赛备赛的原因,在校外有房子。 总归是方便些,而且一个人住,晚上做实验动静大,也就不怕吵到别人。 可是四年过去,他大约自己都没想过有一天会趁人之危骗女孩子到这里来。 怀里的小美人还懒懒耷着眼皮,娇娇的一团被沈知迦抱在怀里,还没醒。 房间里干干净净,就连那一堆实验器材都整整齐齐,小学妹被他放在自己床上,少女睡得两靥生红的小脸映衬着禁欲的黑色床单。 她在他的床上。 这个认知让薄薄的夏日衣衫已经掩不住剧烈而叫人发狂的反应。 沈知迦站在床前,闭上眼睛。 …… 不知道过了多久,青年拿来毛巾,汗湿的发丝贴在鬓角,呼吸急促,把被弄脏了小脸的女孩子擦干净。 青年已经换了一套衣服,想到刚才的事,他几乎要说不出话。 沈知迦低头犹豫着亲了一下云苏的小手。 柔软手指被他把玩了一会儿,青年道歉:“……对不起。” 他没忍住。 云苏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自己睡在大床上,身旁也没有人。 她小心翼翼拉开门出去,沈知迦在客厅里,还没有睡。 灯光下,青年垂着眼,身前放着一台灰色笔记本,似乎正在研究论文,表情很严肃。黑色睡衣显得他身材越发修长,手轻轻撑着下颚姿态略微散漫又禁欲,手腕上的腕表质感冰冷正经。 云苏顿时都头疼起来。 ——似乎是她睡着,然后学长把她带回来了? 不是吧,这可是不正常啊,她就在他床上睡,小魔气居然没想干点什么? 小姑娘一时都有点怀疑人生。 “……学长?”云苏最后出声喊了青年一声。 灯光下,正在看不纯洁影片补充经历的青年回头,一眼就看见衣服裙子已经一片凌乱的小学妹正站在卧室门口,怯生生红着小脸瞧他。 沈知迦不紧不慢扣下笔记本电脑,青年骨节分明的手指动作利落,不堪入眼的画面顿时被遮得严严实实。 “嗯?”他微微眯眸。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你是山河月皎皎(13) “苏苏醒了?”青年温声问。 ——她真可爱。 懵懵懂懂的模样,一瞧便不知道自己刚才经历了什么。 “时间很晚了,我见你睡着了学校也宿舍关了门,我就带你来这里了。”青年解释说,“这是我在外面买的房子,参赛用的。” 云苏抬眼看他,青年正正经经的模样,她揪了一下裙摆:“麻烦你了,学长,真不好意思。” 主要也是她最近太累了,一直在忙退婚的事,居然在跟小魔气看电影的时候睡着了。 不过……电影结束也才四点多……学校宿舍怎么就关门了? 沈知迦似乎也看出她在想什么了,于是又补充一句:“电影结束,我没舍得喊你。” 云苏这下耳朵都红了。 ——难不成,真是她太不纯洁了? 她连忙揭过这个话题,望向沈知迦的笔记本:“学长在做什么呀?写论文吗?” 她早就听说这个世界小魔气很厉害了,妥妥大佬,虽然还在上大学,却已经在很多国际学术刊物上发表论文了。 青年也“嗯”了一声,他打开电脑,不慌不忙:“……苏苏要来看看吗?” 云苏总觉得对方嗓音哑了几分,下意识摇头:“不,不用。” 沈知迦脸上泛起一点笑。 ——怎么这么胆小啊。 啧…… “学长,你这里还有睡衣吗?”云苏扯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我想洗澡,可以吗?” 夏天本来就热,云苏今天为了找人在太阳下晒了几乎一天,汗出也出了些,穿着这套总觉得不太舒服。 沈知迦呼吸都一顿。 云苏还睁着眼睛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看着他。 青年喉结滑动了一下:“……有……” 他起身,走到衣帽间,云苏就跟在他后面。 “衬衫可以吗?”他偏头轻声问她。 云苏点头。 沈知迦不动声色,从衣架上取下一件:“给你,没有穿过的。” 这是唯一一件他穿过的。 是一次比赛后穿的,平时他不会放旧的衣服在这边,一般都放宿舍了。 面前小姑娘还什么都不知道,乖乖接过衬衫,还问:“没有裤子吗?” 沈知迦笑了一声:“裤子太大了,你穿不了。” 云苏有点为难地看着手里的衣服:“会不会太短了……?” 太露了吧? “很长的。”沈知迦说。 青年定定瞧着云苏。 他现在脑子都快要因为过于兴奋而炸开了。他怎么可能不懂?早就听李科和段学说过女朋友洗完澡后只穿一件自己衬衫时有多刺激,当时他还不屑一顾,不懂刺激点在哪里,现在他终于懂了。 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 衬衫那么短,小学妹那双漂亮的长腿——一定能一览无余吧? 云苏对于沈知迦的说法其实半信半疑,但显然情况也不由她说了算,于是也只能点点头,进浴室洗澡去了。 浴室隔音不算太好,却也不差,沈知迦站在门口,能听见若有若无的细微水流声。 他浑身滚烫,此时此刻,最后悔的事情是没有在浴室装监控。 回到电脑前,他又继续播放影片,却没有再继续观看的心思了。 不想看这个……想看她。 于是里热气氤氲,沈知迦脸连同耳根都红了一大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想起来小学妹好像还没吃晚饭。 青年起身,艰难压抑身体和心底的蠢蠢欲动,起身去做饭。 云苏从浴室出来,就没有看见沈知迦的人。 她喊了一声:“学长?” 小姑娘有点不自在地往前走。 衬衫太短,她又什么都没穿,总觉得羞耻别扭,都不敢大步走路。 慢吞吞挪到客厅,她又喊:“学……” 女孩子转过身,笔记本电脑还开着,上面的画面让云苏顿时惊住。 浑身都僵了。 云苏简直不敢置信,女孩子几乎愣在原地,羞得浑身都迅速泛起粉红来。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后就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苏苏。” 青年右手还端着一盘菜,左手却搂上了她的腰。 对方手指力气很大,箍得很紧,云苏抖了一下,呼吸的热气便到了耳畔,他低声问:“看见了?”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你是山河月皎皎(14) 新 云苏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果然,她就知道,小魔气没一个是真纯洁的!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浑身发烫,手脚都因为羞耻在发抖。 “学长研究的论文,好不好看?”青年嗓音还含着些愉悦。 “好像研究的东西,今晚就能用上了。”沈知迦意味很明显。 “学……学长……”云苏小心挣扎了一下,却还是被对方更加紧紧地扣住腰。 “害怕?”沈知迦低声问她。 他眼眸眼色暗沉,可云苏看不见。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里很羞。虽,虽然……跟小魔气那么多世了,两人这样亲密也早就不是什么不习惯的事了,可……可这还是不一样啊! 学长到底在看什么? ……他,他简直不要脸…… “**很多……”青年声音缓慢,“从后面,会很*深。” 装菜的瓷碗被顺手轻轻放在了一旁的小桌上,云苏这下真被吓到了,声音都呜咽了:“学……学长……” 沈知迦从背后把她抱得更紧。 怀里女孩子卷翘纤长的睫毛已经颤得不成样子了,沈知迦摸了摸她的脸,严严实实的拥抱感终于让他自那天会所后就惶恐的心彻彻底底安定下来。 他低声问:“为什么好几天不理我。” 总算是问出来了。 他听说过她有多喜欢她未婚夫。所以害怕她欺骗,害怕她离开,害怕她说的每一个“喜欢他”都是假的。 青年手指钳住她下巴,眼眸眯起,尾音也扬了一点,很凶的模样:“为什么,嗯?” 云苏羞愤转过头,漂亮水眸剔透可爱,沈知迦命令她—— “苏苏,眼睛里只许有学长。” 一点点别人的影子也不可以啊。如果直接弄大小学妹肚子,那她会不会乖一点? 云苏就知道程起杰的事小魔气这性子迟早要和她算账。 女孩子发抖的纤细小腿跟青年长而有力的大腿紧紧挨在一起,她小声跟对方解释:“学长,我……我已经要和他解除婚约了……” 青年回神。 “什么?”方才脑子里的绮念让他音色有点低,他又重复一遍,望向小姑娘眸子,有点惊,接着又是喜,“什么?” “因为不喜欢他。”云苏小心翼翼哄道,“所以前两天,忙着解除婚约了——” 小学妹可爱的杏仁眼羞羞地眨了眨,说的话让沈知迦兴奋得心脏颤抖,她轻轻说:“只喜欢学长呀。” 沈知迦心脏顿时简直要骤停,他闭眼,深呼吸了两口气,终于意识到一件事——她是真会撩他的。 说的是真的吗? 和那个人解除婚约了,因为只喜欢他? 青年低头。 “苏苏……”电脑上画面还在继续。 云苏紧张得不敢动。 青年亲了亲她脖子,接着*了下来。 ——就先亲一亲吧,她还这么小…… “学长……”小学妹突然又开口,声儿都抖了。 可她眼睛却还很勇敢似的,小姑娘有点羞答答地小声问:“那,那个,从后面的话……”她小手捏着沈知迦衣角,说,“可不可以,去,去房间……” 沈知迦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哑声问:“你说什么?” 青年顿时眼睛都红了几分。 “啊……房间里,会舒服一点……”云苏小心翼翼,差点给沈知迦气笑。 青年呼吸一顿,整个大脑都差点为此炸开。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297章 你是山河月皎皎(15) 夜幕渐渐沉下来了,客厅里的视频早已不知播放结束了多久,饭菜也凉了。 禁闭了卧室里传出少女娇气压抑的呜咽,沈知迦满足了她的要求,让她在房间里舒服。 *** 第二天早晨。 云苏起来的时候还有点懵。 床头放着她手机,身边的被子已经没有热度了,显然……学长已经起来很久了。 床外阳光透过没拉紧的窗帘透过来一丝光,打在少女的白腻脊背上,小姑娘瑟缩了一下,探身去拿床头的手机。 屏幕显示的时间是九点,还有一堆陆姝瑜的未接来电。 云苏大脑宕机了几秒,最终还是决定给陆姝瑜回一个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云苏还没来得及解释昨天晚上为什么没回寝,那边陆姝瑜立即就是一句:“苏苏,你跟学长是不是……那个,那个了?” 云苏愣了一下。 “你知不知道今天沈学长请假的电话都打到我们教授这里来了,我当时就在旁边救命啊啊啊啊!”陆姝瑜声音很激动,张口就是一顿兴奋嚎叫。 云苏自己都这才想起来今天上午还有课。 她心情顿时有点乱。 ——她才穿过来这个小世界,嗯,不到两个星期。 ——跟人见面,第二回。 就,这就被抱上床了? 想起昨天晚上,小姑娘捂脸。 她还以为这回的小魔气会是个很难攻略的高冷性子,计划里还打算走长期战略,本以为至少要等自己和程起杰的婚约解除了两人才有可能会慢慢在一起,谁知道,这…… 为什么事情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啊?! “……陆陆,你别说了。”女孩子是真有点郁闷了。 她半靠在床头,浑身上下散了架似的疼。 简直不想说话。 “苏苏,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这个问题我真的想知道很久了……!”陆姝瑜在那边小声说。 云苏脑袋耷拉在膝盖上,小姑娘长发落下来,盖住光白皙圆润的半边肩头,她有气无力“嗯”了一声。 “嘿……我就是想知道,呃,沈学长那种那么高冷禁欲范的人,在那啥那啥的时候,什么表情啊?”陆姝瑜声音压得更低了。 “他会不会露出那种小说里描写的,很**……”陆姝瑜还没说完,那边电话就突然挂了,她一时懵了,“喂?苏苏?苏苏?” 这边云苏整个人都僵住了。 青年站在门口,他手臂上是一件新衬衫,骨节分明的漂亮手指还搭在门把手上。 “醒了?”沈知迦开口问,对方声音很低,有点含笑的意味。 云苏低头,“啊”了一声,声音细弱蚊蝇:“醒了……” 可对方倒像是什么也不曾发生似的,很坦然地走过来,大掌握住少女肩头,带薄茧的指尖甚至摸了摸小姑娘一对漂亮的锁骨。 他问:“还疼不疼?” 云苏讶然抬头,却望见对方唇角都翘起来了。 “昨天是学长不好。”沈知迦说,“没忍住,很用力。” 云苏脸都羞红了,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话。 ——简直……简直不要脸了!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298章 你是山河月皎皎(16) 沈知迦把手上搭着的衬衫递给她:“你的衣服还没干,先穿这个。” 青年指尖掐住小姑娘软嫩的小脸下颚,力道不大,他道:“昨晚那件我撕坏了,今天穿这个。” 他昨夜的确一副粗鲁迫不及待的模样,云苏犹豫了一下,还是忍着羞接过了衣服。 ——毕竟总不能光着身子。 她算是看清楚了,以这回这个小魔气的性子……想来也不会给她拿什么正常的衣服给她穿。 小学妹一副受了委屈想发脾气又不敢发的模样瞧得沈知迦想笑。 ——怎么那么可爱啊。 *上*下都可爱。 “早餐我也做好了。”青年掐住她下颚的指尖迫使云苏微微抬头,沈知迦俯身浅浅亲了亲女孩子,“洗漱好久出来吃……” 云苏轻微挣扎了一下,立即就又被对方摁住肩膀,青年不悦皱眉:“别动,苏苏。” “给学长吃吃你小嘴儿里的甜味儿……” 云苏彻底放弃抵抗。 于是一大早起来云苏什么事没做,衣服都被来得及穿,就又被占了一顿便宜。 等她全部完全收拾好,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十点多了。 沈知迦煮了面,云苏咬着面条,腮帮子一鼓一鼓,开始怀疑这面条吃的到底是早餐还是午餐。 小姑娘就连发呆也可爱,愁戚戚的模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知迦已经吃过了,这次他抱着电脑,是真在写论文。 面煮多了,云苏吃不完,小脑袋有点焉,她戳了两下碗里剩下的面条,看了一眼正在电脑上敲敲打打的青年。 对方今天还戴了一副银边眼睛,右手食指骨节稍稍抵住眼睛边框,银边质的冷光映着白皙手指,的确——人模狗样。 “学长……”云苏偏过头问沈知迦,“你在干什么呀?” 纯属是无聊了,好奇问一问。 沈知迦稍稍抬头,手捏了捏小学妹脸:“在写论文。” 云苏简直要对“写论文”三个字有阴影了,这句话一吐出来,云苏人都顿时一僵,脸蛋连带耳朵都全部刹那间红了个透。 ——他……他…… 这可是白天! 沈知迦当然看见她这一副羞愤欲死的模样,差点要笑出声。 电脑转过去给她看了一眼论文,青年揽住她腰一把将人直接提到了自己怀里。 “苏苏在想什么啊?”沈知迦顿了顿,故意压低声音问,“想白日宣*吗?” 云苏抿了抿唇,一时气得都要炸毛了:“明明是你昨天在说写论文的时候看……” 后面两个字说不出口。 小学妹脸蛋都憋红了。 “看什么?”沈知迦顺手就摸上了她小腰,“嗯?” 云苏都快吓哭了,以为他又要来,一双杏仁眸瞪大,震惊的模样,眼泪都要下来了。 沈知迦见真要把人惹哭了,这才老实下来。 “好了……”青年叹了口气,亲亲她小脸,“学长不吓你了。早餐吃饱了没有。” 小姑娘被迫趴在他怀里,垂下的长发盖住通红耳尖,青年扒开发丝,咬住亲。 “还疼不疼?”沈知迦含含糊糊问,“待会儿再去睡睡。” 养养精力。 学长晚上还想写论文呢。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299章 你是山河月皎皎(17) 青年眉眼都是笑,云苏象征性地拒绝般推了推他:“……不要……” 沈知迦把她抱起来往房间里走,被放到床上的时候,云苏才突然想起下午还有课。 已经快要中午了,她该回去了,不能呆在沈知迦这儿了。 云苏这才急起来,赤着小脚就要往床下跑,青年一把摁住她,抓住她一双白嫩小脚:“怎么了?” 小学妹摇了摇头:“不能睡了,学长,我下午还要课呢。” 她就是再疼再困也不能睡了。 之前为了解除婚约的事情她已经请了好几天的假,下午又要上高数,她脑袋都大了,再不去,怕是要连听都听不懂了。 “我给你请了假。”沈知迦捏住她脚把玩起来。 ——好小。 他几乎不能想象真有人脚能这么小,几个只有他一掌长。一只手就能满满握住,可爱极了。 却没想对方还是不同意,小姑娘态度坚决:“高数课,再请假期末就要挂科了……” 女孩子低着脑袋,一副可怜又头痛的模样。 “高数?”沈知迦问,青年声音很温和,“这很简单。” 云苏抬头看他。 “学长教你……”他手慢慢搭上她肩头,看她“只要让学长舒服了……什么都行。” 云苏听到前面还高兴起来,杏仁眼儿都亮了,结果后边对方就又没了个正行儿,若不是脚被捏住,她差点儿就羞愤得要拿脚去踹人。 沈知迦唇角带笑。 “好了,别闹了。”青年半强硬地把小姑娘摁在床上,又把人用被子裹起来,“乖,睡醒了哪里不会学长都教你。” 小学妹脸蛋还红通通的,沈知迦捧住她娇艳小脸,俯身亲了亲。 “想结婚……” 云苏没听清“啊?”了一声。 青年却只是稍稍笑了笑:“没事。” 云苏满头雾水,可身子也的确酸痛疲惫,昨夜的确被折腾得挺惨,所以很快就又睡着了。 青年叹气。 小学妹衬衫被扯开了一点,白嫩起伏一览无余,他只能摸摸她小腰,暗自忍着。 他倒是真想白日宣*,就怕真会把人羞坏了。 表白那天倒是勇敢得很,谁知道竟然会这么爱羞。孩子似的,比他小三岁,十八啊……还是小姑娘呢。 青年到底还是出去写论文去了。 早该写好的文章,自从遇到她,他的计划就全乱了。 程起杰那边也把事情跟孟园说了。 他心里还是觉得很对不起孟园,很愧疚:“阿园,是我对不起你,我们只能假装分手一段时间。” 孟园抿着唇,眼泪都要下来了。 “你放心,我会在外面买个环境好的房子,你和阿姨都可以住那里,阿姨的病也会好些,只要我有时间,我就会去陪你,好不好?”程起杰一看孟园眼泪都要下来了,一下都有些慌了手脚了,连忙哄道。 孟园伸手擦了擦眼泪。 虽然很不甘心,可是…… 妈妈的身体向来不好,家里住在老小区,又破又吵,连觉都睡不好,若是搬个地方住…… 孟园犹豫着,还是点了点头。 ——没关系,只要起杰是真心喜欢她的,等一等又怎么样呢? 他迟早是程家掌权人,那自己就是程夫人。 她甚至还朝程起杰露出个笑来:“没关系的,起杰。” 程起杰满心怜惜,一把将孟园抱进怀里,保证道:“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阿园!” 孟园也“嗯”了一声,两人紧紧相拥。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00章 你是山河月皎皎(18) 程起杰答应给孟园的房子很快就找好了,连装修都一应俱全,孟园假意推脱了一段时间,但也到底还是抵不住诱惑,很快就松口了。 她心里其实就是担心别人会觉得她是为了钱和程起杰在一起,但其实不是,他们是真心相互喜欢,跟钱没有任何关系。 孟园的母亲叫孟淑清,身体不是很好,但其实也不需要吃药等,就是要好好养着。 当初刚知道女儿和一个富家公子在一起之后,她就一直沾沾自喜,就算没结婚,以后分手了,分手费肯定是少不了的,若是没分手……那女儿这可就一跃飞上高枝儿了啊! 果然,这房子就不出她所料。 好处很快就来了。 孟园当初还在犹豫的时候,她就觉得她矫情,劝女儿说:“你跟小杰迟早要结婚,这迟早就是咱们自己的,拿来住住又怎么了?” 孟园想着也是这个道理,所以最后也就松口了。这诱惑她抵挡不住。 于是母女俩很快就搬进了这栋别墅,平日里还有用途伺候,孟淑清啧啧道:“你爸那个死鬼当初要是知道你能攀上这么个有钱人,想必也就不会抛下我们母女俩了。” “妈——”孟园喊了孟淑清一声。 孟淑清知道女儿又是这矫情劲又上来了,见不得她说她攀高枝。于是也就敷衍了一句:“好,我知道,你们是真爱。” 我老婆子是不要脸,但我好歹知道自己不要脸。吃人家用人家的,买栋房子在外头跟养二奶似的,不就是攀高枝嘛。再说那有钱公子据说还有未婚妻呢,说来说去,就是个小三,有什么不承认的。 但这好歹是自己女儿,又是靠她自己才过上这么好的日子,所以她也就不多说什么。 程起杰把孟园安置好之后,回到程家,就发觉家里的气氛有点不对劲。 程夫人坐在沙发上,表情冰冷阴沉,就连他回来也没说话。 程父就坐在对面,手边还站着一个和他差不多模样大的青年,和程父长得有几分相像,脸上表情很平静,甚至带着几分礼貌的笑意。 程起杰心里也一顿。 这人是谁……他大概是能猜到的。 他没想到父亲真会这么迫不及待把人带回来,而且,这个私生子,似乎还比他大一点。 “起杰,你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哥哥,叫程鸿。”程父也很平静。 “你好。”程鸿朝他伸出手。 程起杰没说什么:“你好。” 父亲答应过他只要和孟园分手,程家就还是他的。父亲想把人带回来无可厚非,这些年他一直有这想法他也知道,但他了解程父,只要自己不犯大错,继承人的位置就只会是自己的。 而且这两天程家的危机多多少少还是缓住了,靠的还是母亲的母家,想必程父也不可能会轻举妄动。 两人握了握手,程起杰掌心出了点汗。 程鸿倒是淡然自若,连笑容弧度都没变,礼貌,但总让心里不舒服。 “好了,起杰,从明天开始程鸿就要到公司去了,他就在你手底下,你多教他。”程父一锤定音。 ——在自己手底下…… 程起杰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01章 你是山河月皎皎(19) 云苏第二天起来收到了程家同意解除婚约的消息,昨晚又莫名其妙被折腾了一夜,云父打电话来的时候沈知迦就在旁边,青年紧紧搂着怀里的姑娘,在听见婚姻解除的时候,顿时呼吸都重了一些。 那边云父还担心女儿难过,叮嘱云苏早点再找个新男朋友。 “苏苏啊,爸爸跟你说,男人这东西,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再说了,三条腿的蛤蟆没有,男人还不少嘛。” “像你王家哥哥,李家哥哥,许家哥哥,还有你上回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学长,呃……姓沈的那个,小伙子也不错,一看就君子人物……” 那边云父还在夸沈知迦,然后,他口中的君子人物,此时正把他女儿压在床上亲吻。 “苏苏,叔叔说我好。”青年嗓音又低又哑,偏偏还带上笑意。 床上的少女早就神志不清,“唔”了一声,很快,手机从白皙颤抖的指尖晃悠悠滑落,云父说了什么,云苏再也听不见了。 *** 最后沈知迦还是送云苏回了学校。小学妹闹腾得太厉害怎么说也不肯继续呆下去了。 回到寝室,不出她所料,又被陆姝瑜盘问了一番。 对方一脸惊:“不是,苏苏你跟沈学长真……” “你不是昨天就知道了?”云苏有点焉。 陆姝瑜还是觉得有点不可置信的感觉。 那可是沈知迦啊……! 不是别人,高岭之花居然短短几天就直接把人往*上带了,真是想不到啊。 “就是可惜,委屈沈学长给人当三了。”陆姝瑜啧啧感叹,眼睛放光。 ——真**刺激! “没有,我刚跟程起杰解除婚约了。”云苏解释道。 陆姝瑜:“嗯?” “不是吧?” 云苏:…… 总感觉,她很可惜? 那边沈知迦也回了宿舍,段学和李科从前天他离开学校开始就联系不上人,沈知迦带着小学妹走了,两人好奇得简直心急火燎,这会儿人一回来,两人顿时眼睛都放光了。 “咳……沈哥……”李科开了个头,“呃,那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沈知迦就出了声:“上了*,两天五次。” 简单明了,单刀直入。 气氛顿时安静。 “……卧槽……”最后还是李科先反应过来。 那边青年懒懒散散坐在桌边,眉宇间带着明显笑意,李科人都傻了。 “我……我……我……”段学也懵了,“我刚开了直播。” 主要是他也没想到他沈哥一上来就直接一句这么爆料的话啊! 前天他和小学妹一起离开学校,论坛炸了,昨天小学妹和沈哥两人又一起请了一天的假,论坛上对这件事热度很高,全校都在等后续,所有人顶多都以为小学妹和沈哥在一起了,可这下好了。 直接火箭上太空了。 手机屏幕里现在评论已经刷得快到要看不清字了。 “阿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我除了尖叫我不会讲话!” “两天五次我真的想象不出来!” “我不相信这是沈知迦我不相信,救命!” “真直接好家伙了。” “我去世了,那啥,被两天五次的云学妹,你还好吗?” 云苏打开论坛的时候,人傻了。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02章 你是山河月皎皎(20) 陆姝瑜在旁边也看见了,她转头去看云苏,女孩子满脸通红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她咳了一声:“苏苏……” 陆姝瑜真的很好奇:“两天五次,那什么,我之前打电话你没告诉我的,沈学长在那啥的时候,到底什么表情啊?” 她是真的很想知道学长那张高岭之花的脸那啥起来究竟是什么模样嘛! 云苏直接给了她一脚。 羞愤欲死。 好在直播很快就被关了,段学早就怂成球了,连忙认错:“沈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保证!” 青年指尖轻轻扣了扣椅子。 “没事。”他抬眼,只问了一个问题,“这事传播范围广吗?” 段学犹豫了一下,战战兢兢:“应……应该会挺广的……” 沈知迦跟云苏两个人本来单独放热度就很大了好不好?你别说把两人放一起了!还是这种……这种事,论坛到时候肯定又要爆! “嗯,那行。”沈知迦表情很平静,脸上甚至露出一点极淡的浅笑来。 段学跟李科,莫名感觉沈哥对这结果很满意?! “呃……沈哥,你用不用我们帮忙清一下论坛……”李科话还没说完,就又被沈知迦打断。 青年半撑着额头,只说了两个字:“不用。” 唇角笑意越发明显。 段学和李科,好吧,好像沈哥就是很满意。 男人果然不管平时多正人君子,但该禽兽的时候还是禽兽,该不要脸还是不要脸。 果然,有录屏的同学很快就发了帖子配上视频将沈知迦“两天五次”发了出来。 云苏还在不知所措,当天晚上,云父就打了电话过来。 小姑娘焉哒哒的,喊了一声:“爸。” 云父支支吾吾:“那个,苏苏啊,爸爸知道你想尽快走出感情伤心期,但你也不能真的就直接把人家男孩子两天五次了啊……” 在云父心里,女儿还对程起杰念念不忘,人男孩子喜欢自己女儿,女儿就玩弄人家男孩子纯洁的感情,以达到疗伤的目的。 他也调查过那孩子,品学兼优,洁身自好,从小到大女生手都没摸过的好孩子。唉女儿就这么糟蹋人家了。 云苏一脸懵。 她把学长两天五次?!明明是他弄的她好不好!她现在还腰酸腿疼的! “爸……”云苏还想解释,结果那边云父压根就不给她陈述事实的机会—— “我跟你说,既然都把人家拐*上了,就好好对人家,别用用完就丢。” “人家好像还是初恋呢,不像你,所以千万别玩弄人家感情啊。” “那孩子不错的,听说在你们学校还挺多人喜欢他,所以你好好对人家,别辜负人感情。” 云苏:??? 为什么怪她?! 明明就是沈知迦处心积虑的好不好! 云苏最终还是没有辩解机会,云父就挂了电话。 陆姝瑜就在一旁听,竟然也觉得有道理:“是啊,苏苏,你千万别辜负沈学长。” 毕竟苏苏之前那么喜欢程起杰的,喜欢一个人哪里是说忘就忘的? 云苏用被子蒙住头,小姑娘自闭了,不想说话。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03章 你是山河月皎皎(21) 第二天云苏都要不敢去上课了,学校里关于她和沈知迦的事情怕是已经满天飞了,虽然的确都是真的,但没脸见人是真的。 沈知迦在她楼下等她,青年倒是淡然自若的模样,站姿随意懒散,神情疏远冷淡。 旁边有女生兴奋得惊叫出声。 “是沈学长?” “我天啊,真的是沈知迦!救命!” “他怎么在这里,这是女生宿舍楼啊?” “肯定是因为云学妹啊,听说他们两……” “啊啊!我知道我知道!两天五次!” “我真的去世了,学长这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两天五次的过程我想象不了!” 路过的女生眼睛都快放光了,沈知迦站在这里,却也没有人敢围着。 等云苏下去的时候,还在楼梯间就有人捂着脸开始用激动的眼神看着她了。 她和陆姝瑜走到楼下,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树下的沈知迦。 青年正在翻看手里的手机,黑色裤子衬得他腿越发长,没使力似的淡淡撑着,脸上表情平淡,疏远而令人不敢靠近。 陆姝瑜扯了一下云苏衣袖,提醒她:“苏苏,沈学长!” 云苏看见了,“嗯”了一声,抿唇。 ——不要脸! 对面沈知迦也抬了头,眼瞳清凌凌的冰冷,的确一副标准高岭之花的模样。 看见云苏,他稍稍弯眸,直接就走了过来,喊道:“苏苏。” 冷淡的青年眉眼微微低垂,疏远的情绪却能明显感到瞬间消融。 手指拉住女孩子手,沈知迦低头就将人抱了个满怀。 亲了亲怀里的人,云苏又羞又气,小学妹小声道:“旁边还有别人呢……” 沈知迦这才发现一旁还站着陆姝瑜。 “舍友?”他问。 云苏点了点头。 青年伸出手,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笑意:“你好,我是沈知迦,是苏苏男朋友。” 陆姝瑜简直受宠若惊,这是沈知迦啊沈知迦啊!沈知迦跟她握手! 她艰难摁捺住想要拿出手机拍照发朋友圈的丢人想法,激动得手都发抖了:“沈……沈学长好!我叫陆姝瑜,苏苏舍友。” 呜呜呜呜激动。 青年淡淡笑了一下。 “苏苏,今天我请你舍友们吃个饭吧。”他听李科和段学说过的,请女朋友舍友吃饭是很有必要的。 陆姝瑜眼睛放光。 “你请陆陆吃就好了,我们寝室少一个人,只有我们两个人。”云苏说道。 沈知迦点头:“好。” 小姑娘一副乖觉的模样,青年搂住她腰,唇角翘了翘。 ——她没反驳。 两人虽然已经到了那一步,但毕竟没有明确地确认关系。 所以沈知迦恨不得全世界知道他们俩在一起,让她就算后悔也连摆脱不了。 可她没反驳。 那是不是,就说明小学妹下意识里,已经把他当男朋友了? 青年突然俯身:“苏苏。” 云苏抬头看他。 “我今天……”对方顿了顿,“穿的是你上回被我*的穿过的衣服。” 云苏顿时瞪大眼睛。 “学长又想和你*了。”沈知迦是真心话,嗓音微微低哑。 这一回,她是真的,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了。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04章 你是山河月皎皎(22) 沈知迦这回来找小学妹就是有目的的。 青年搂着少女腰肢,怀里的小姑娘很乖。 “学长……”云苏抬头问沈知迦,有点奇怪,“你不上课吗?” 这个世界小魔气真一副不把老师放在眼里的模样。前两天便是……在家里就没出过门,今天还跑来陪自己上课。 “苏苏,学长的学分早就修完了。”青年骨节分明的大掌把云苏小手握在手心,“学长天天陪你都行。” 所以,他想要把人骗到家里去住。从早到晚的那种。 陆姝瑜也在一旁开口道:“听说沈学长现在主要就是参加比赛,上不上课已经随便啦。” “真的?”云苏稍稍有点惊。 虽然她早就知道这个世界小魔气很厉害了,但还是有点没想到这个。 沈知迦“嗯”了一声。 “所以想天天和苏苏在一起……”青年直言。箍住腰肢的大手稍稍收紧,沈知迦轻轻笑。 云苏脸蛋顿时便羞红了。 总觉得他,意有所指。是她变得不纯洁了吗? 一旁的陆姝瑜:救命,我简直是在做梦! 三人一走进上课的教室,果然,全班人的目光便顿时被吸引了过来。 沈知迦毫不在意,搂着人便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了。 旁边有挨着的同学顿时兴奋得脸都涨红了,陆姝瑜默默在后面坐下决心在不打扰学长和姐妹的同时,还要将两人所有八卦尽收眼底。 周围的人全都若有若无地打量着这边,有人低声惊呼,还有已经有人拿手机出来开始拍照了发给朋友或者上论坛了。 云苏有点不自在,挪了一下,青年手掌上移,虚拢住小学妹肩膀。 云苏今天穿的是露肩的裙子,微凉掌心下是细腻温软的少女肌肤,带着春野的嫩香。 沈知迦努力控制住想要在这里咬她肩颈和锁骨的yv望,只低头明知故问。 “怎么了?”青年声音低沉。 云苏往他怀里缩了一下,小声道:“好多人看我们……” 这瞩目程度…… “嗯。”沈知迦应了一声。 怎么可能会没人看呢? 毕竟他煞费苦心筹谋,全世界都知道他们的事了啊。更何况,两人的热度本就高,别说这样凑在一起了。 “苏苏不喜欢吗?”他低头问。 云苏抿唇:“倒也不是。”只是觉得有的不自在。 看着小姑娘越发往自己怀里缩,沈知迦唇角露出笑意。 啧…… 真好骗。 小学妹简直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稍稍哄一哄,警惕心就半点也没有了。 青年心情大好,懒懒往后一靠,一伸手,直接把人抱进怀里。 云苏懵了一下。 沈知迦摁住她小脑袋:“没事我抱着你,他们瞧不见。” 云苏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 然而后排目睹一切的陆姝瑜沉默了。学长是在套路苏苏吧?是吧?是吧! 果然,论坛上两人的亲密照很快就又挂上去了,云苏还一无所知。 陆姝瑜终于发现这两人之间怕是相当有可能是学长撩拨哄骗的自己小姐妹。 好在教授很快就进来了,同学们无奈收敛目光,云苏松了一口气,这才坐了回去,开始正认认真真听课。 一旁沈知迦懒懒撑着脑袋,手还光明正大半搂着女孩子肩膀。 上面上课的教授顿时想起前两天青年打电话请假时的情景。 大早上的,还呢。 啧啧啧,小年轻,真会玩儿。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05章 你是山河月皎皎(23) 终于上完一节课,已经中午十一点多了,于是沈知迦便再次提出了请客的事。 青年开了车,陆姝瑜还有的拘谨,一边紧张一边赞叹,学长不愧是大佬,还在读书居然就买车了。 “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吗?”前面的青年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中餐还是西餐?” 云苏坐在副驾驶,也回过头问陆姝瑜:“陆陆,你想吃什么?” 陆姝瑜哪里敢提那么多,连忙摆手:“我都行,都可以,都可以的。” 沈知迦听她这么说,于是又转过头问旁边的云苏。 青年转身,一只手拉过安全带,修长身影微倾,漆黑眸子低垂,望向小女朋友,问:“那苏苏想吃什么?” 安全带被扣上,云苏连思考都不到思考,立即便说:“中餐呀。”她讨厌吃西餐,半生不熟的吃不惯。 在有一次的小世界还吃到了一道鱿鱼刺身,酱汁淋上去时那鱿鱼还在动,差点让她当场要吐出来。 沈知迦“嗯”了一声,于是又转过去开车。 一路上陆姝瑜大脑都保持高度兴奋状态,但她不敢随便开口说话。 饭店很快就到了,有服务员马上迎上来,三人挑了个包厢,便坐下了。 这是一家做传统中餐的餐厅,装饰都是中国风,红色拱门,窗户上贴着精致繁复的窗花,最让云苏喜欢的是,他们家菜单里居然有汤圆! 小姑娘拿到菜单就先点了一份汤圆,其他什么都没要。 沈知迦接过菜单,顺手又勾上几道菜,又问云苏:“不要别的了?” 云苏摇头,高兴得杏仁眼都弯弯:“只要这个,这个好吃的。。” 终于碰见一家餐厅居然卖汤圆,她简直要高兴坏了。都开始盘算从今以后一日三餐都来这儿吃了。 “这么喜欢吃汤圆?”沈知迦选好菜,手又搭上云苏腰肢。 小学妹点头,满心的欢喜都要溢出来了。 “回去学长也给你做汤圆。”青年手指揉了揉她小耳朵,俯身亲了一口。 云苏脸微红:“陆陆还在这里呢……”他就不能收敛收敛嘛。 一旁陆姝瑜: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不是人。 所以你们该亲亲就亲亲,该抱抱就抱抱,只是,介意我拿手机三百六十度拍照吗? 青年才不在意这些。 搂着小女朋友狠狠亲了两口,那边陆姝瑜都脸红了:“呃……苏苏,学长,我去上个厕所。” 她宁愿在厕所,也不想在狗粮里。 陆姝瑜一出去,云苏就红着脸踹了沈知迦一下,小姑娘那点力度跟挠痒痒似的,沈知迦早就心痒难耐,碍眼的一出去,就直接把人压椅子上亲了。 裙子都半褪了,陆姝瑜回来时,就在门缝里看见了马上要上高速的车车。 救命! 好在门里大佬还是及时止损,没真的在餐厅就开始,青年亲了亲怀里人的小脸,陆姝瑜看不见自己姐妹,只有一双莹白纤细的手臂无力地挂在青年脖颈上。 啧啧啧…… 青年低声哄人,“苏苏,你知道吗?学长有牛奶,牛奶下边还有汤圆。” 云苏刚开始还没懂,“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后,羞得简直说不出话。 陆姝瑜在门口目瞪口呆。 大佬高岭之花形象这回彻底破裂了。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06章 你是山河月皎皎(24) 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面沈知迦才终于放过了云苏,两人分开,各自坐好。 陆姝瑜真的很心累,她在外边站得腿都要麻了。 推开门进去,只见刚才还“牛奶汤圆”的lsp青年朝她露出一个清淡的礼貌性微笑。 陆姝瑜:如果不是旁边苏苏脸还红得要滴血,她就真的信了。 很快菜就上齐了,一碗汤圆几乎全到了云苏碗里,别的菜是一口也没吃。 沈知迦给云苏夹了些菜,哄道:“不要挑食,都要吃些才行。” 云苏倒也没有说什么不想吃,乖乖的也都吃了。 突然,沈知迦又开口:“对了,陆学妹,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陆姝瑜一抬头,就看见青年正慢条斯理放下筷子,然后道:“苏苏以后可能就跟我一起住了,我们待会儿下午就去搬东西。” 陆姝瑜一时间都惊了。 ——这是……要同居?! 苏苏跟学长已经进展到同居的地步了吗! 云苏自己都有点懵。 小魔气在说什么?她怎么不知道?同……同居的事他都没有跟她提过啊,这也太快了吧? 云苏望向沈知迦,青年眸色有些躲闪,抿了抿唇,垂眼,这神色莫名透出几分可怜来。 对方说:“苏苏,我知道可能有点突然,但是……” “我总是不放心,程学弟好像比我受女孩子欢迎,有未婚妻了也还谈女朋友……”青年低声道,“不像我,从看见你就只知道喜欢你,也不会打扮,而且我只是实在太喜欢你了,所以才想跟你同居……” 陆姝瑜在旁边都顿时心软了。 学长实在太可怜了,他果然知道苏苏之前喜欢过程起杰……心里该多难受啊…… 青年拉住云苏的手。 陆姝瑜也犹豫着开口:“苏苏,要不你就同意吧……?” 云苏懵了一下。 她……其实没想不同意啊……只是程起杰这问题是真的让她有点头疼。 “我……”云苏刚想开口解释,就望见沈知迦眼神。 算了。 “我没想不同意。”哄人再说吧,云苏想,“只喜欢你。” 沈知迦唇角抿起一点笑:“嗯”。 青年手指捏了捏云苏指尖:“苏苏真好。” 啧…… 真软。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云苏却还是总觉得哪里不对,这感觉持续到她到寝室搬行李,面对满宿舍楼女生惊讶得眼神,她还是没反应过来。 沈知迦不知道什么时候专门腾了个房间出来装衣服,两人的衣物放在一起,沈知迦把小学妹摁在一旁的衣柜边,濡湿滚烫的问就落下来。 请来帮忙搬东西的已婚大叔在门口目瞪口呆。 *** 另一边。 汤圆正跟自己新找的小女朋友腻腻歪歪,他大表姑介绍的,特漂亮一小母猫。 小母猫正趴在他怀里撒娇,突然,密闭的空间里突然蔓延出一股令人惊栗的浓烈魔气。 看不见的威压沉甸甸骤然压下来,汤圆顿时腿一软,怀里的小母猫更是已经因为承受不住而直接昏阙。 汤圆心里一惊。 “殿……殿……” 玄黑的衣摆上绣着繁复花纹,幽幽冷光下,泛出令人心里发颤的寒意。 “她呢?”男人声音冷冽,汤圆往上看,只看见一只修长却实在说不上漂亮的手把玩着一只黑色水晶。 汤圆认得,那是殿下用来聚魂的聚魂石。 “公主……公主还在小世界……”汤圆再不敢多看,深深埋头。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07章 你是山河月皎皎(25) 浓烈而令人呼吸艰难的魔气因为这句话顿时便如来时一样慢慢散开。 汤圆艰难地缓过气来,心头几分战栗惊异——殿下竟然醒了。 比它想象中快很多,汤圆这才发觉这次这个已经是最后一个小世界了。 顾不上还在昏阙的小母猫,它给对方盖上床被子,便往小世界匆匆忙忙赶去。 少年很快就把人找到了。 漂亮精致的少女被青年抵在柜子上亲吻。 一身衣衫凌乱,她漂亮的眼睛仿佛连聚焦都要做不到了。 敖宿默默看着,少年冰冷阴郁的脸色竟透出几分痴。 是她吗? 千百年光阴他都好似做梦浮浮沉沉,从很多年前的欢喜至今,他都只敢在暗处窥伺。 敖宿从前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得不到她,就好像天穹明月,漫漫又遥遥。 而如今他魂魄终于聚体,只余最后一缕魔气尚在人间。敖宿尚有前几世的记忆,她对她那样的爱怜与欢喜,几乎是他从前梦中都不敢多加妄想的。 从前她每回望见自己露出惶惶的神色时,敖宿都渴望她渴望得发疯,他把自己关在密室一遍又一遍偷偷画她的画像,一边难受得发抖,一边吃汤圆。 渴求她。 少年闭上眼,掌心的黑色嶙峋水晶透出光,肉眼看不见,黑色烟雾弥漫开来…… 就在云苏被亲得气都要喘不过来的时候,突然,刚才还提着她腰狠命亲吻的青年突然松了力。 她脱了力气,身体顺着柜门不自觉下滑,只有手还勉强搭在对方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青年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连手都受松开了她,不再搂着她的腰。 小姑娘闭着眼蹭上去,呼吸还有点不稳,软绵绵撒娇:“学长……” 要弄就现在弄嘛……晚上她想睡觉,真的不想通宵运动了呀。 可青年居然很反常地没有动作,依旧是僵硬。不知道是不是云苏的错觉,总觉得,他体温好似都下降了几个度,好在如今正是烈阳夏日,反倒舒适令人喜欢。 少女还依旧闭着眼,娇滴滴“唔”了一声,柔软的唇就主动送了上去,唇瓣相贴,女孩子气吁吁,可青年却依旧只是僵硬着。 云苏终于察觉到好像有点不对劲了,她抬头,首先望见一对发颤得厉害的眼睫,再然后,青年慢慢低下头来,露出黑酸冰冷的眸。 云苏心里一惊。 ——这双眼睛…… 百年前独手掐死魔物的凶戾少年也是这样一双眼睛,冷寂得没有波澜,让人心底发寒。 她浑身一僵,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女孩子惊骇得顿时眼睛都睁大了一些,手忙脚乱松开抱着青年脖颈的手。 ——她眼前这位,不会真是那位……? “魔……魔君殿……” “见过公主。”青年开口,垂眼不再看她,音色冰冷。 云苏一下愣了。 她想象过好多次他们正式见面的模样,他那样爱她,她以为他或许会想要爱怜她,亲吻她,拥抱她,可唯独没想过对方连瞧也不瞧她,只有一句淡淡的“见过公主”。 公式化得无话可说。 云苏“嗯……”了一声,手指绞在一起,终究还是个小姑娘,想到对方还是魔气时每每对自己连抑都抑制不住的怜爱,有点又气又委屈。 少女转过身走出房间,敖宿站在原地。 ——她生气了吗? 他向来寂寂的情绪里涌现出慌乱,不知所措。 炙热爱怜的情绪在胸口鼓动,敖宿想抱住她亲吻,拥抱,可仅剩的理智让他隐忍。 敖宿,你在想什么? 她……肯这样糟践自己帮你聚魂已经是恩赐,难不成,你还在妄想,真的与她爱恋吗? 他低头,握拳。 指尖嵌入掌心,敖宿现在灵魂是寄宿在凡胎肉体之上,掌心血液顺着指缝往下淌,他觉得心痛得呼吸不过来。 其实……他是真的妄想与她恋爱的。 可是……那是苏苏啊……是他岁月波澜,心底朱砂,他觉得自己,连触碰她都不配。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08章 你是山河月皎皎(26) 云苏从房间里出去后,又还是觉得有些后悔。 他固然是冷淡,自己也着实是最近的小世界太过于一帆风顺,以至于她似乎要忘记他从前便是怎样地偷偷爱恋自己的。 明明很喜欢她呀……也总是冷冰冰的模样。 他本就是压抑自己的性子嘛…… 少女又偷偷折回去,心底带着些对心上人的少女欢喜和忐忑,瞧门内正垂头而看不见神色的青年。 小姑娘心里其实还有点新奇感。 虽然一直就是和他在一起呀……但是,面前这个,才是真正完整的阿宿啊。 想要和他在一起的。 她记得魔殿那密室里满满一室的自己画像,记得每一个小世界他都好喜爱她的模样,温柔都溢出眼眸,每每发觉他很凶,其实已经要忍不住想要亲吻自己了吧? 她又同他生什么气呀? 她犹豫了一下。 门内的青年也发现了正站在门口的女孩子。 她今日穿了雪白小短裙,可少女娇嫩肌肤却比那云雪似的布料还白上几分。 娇滴滴的漂亮模样,和从前在天界时一模一样。 她眼眸弯了弯,杏仁眼儿褪去方才的惊惶,顿时明亮可爱起来。 青年被这目光灼得心跳剧烈,却又只是撇过头,眉眼郁郁,一言不发。 “阿宿。”云苏喊了他一声。 女孩子声音不大,却很温柔。敖宿受不住她这样喊他,好像……好像她真的欢喜他一般。 房间里的青年听到这句称呼的时候身体很明显僵了一下,他转过身,没有说话,夏日炽热,窗外蝉鸣阵阵。 云苏也知道不能逼之过急,于是也只是说道:“阿宿,我想吃汤圆,可以吗?” 少女站在门边,轻声请求,模样柔软温顺。 敖宿愣了一下,却没有拒绝。 “好。”青年走过来,刚想着去厨房现在就开始准备,被不想,突然一下又被女孩子轻轻拉住指尖。 “阿宿,想要多放一点糖的,可以吗?”小姑娘手指轻轻勾着,指尖蹭着掌心,微微发痒。 敖宿抿住唇。 他哪里找得出拒绝的理由啊? 只是那手指太柔软,他明知这样的温暖是不该贪恋的,可是几千年了,做梦都想要得到的人此刻在朝你撒娇,他又哪里能拒绝。 小姑娘就这么拉住他的手跟着他到了厨房,直到这里,他才狠下心松开她的手,低眼瞧她,敖宿望见她明亮的杏儿眸,甜丝丝的。 青年顿时有些呐呐,像是解释似的:“厨房里有油烟,对皮肤不好……” 在他潜意识里,面前这个姑娘是该拿来宠爱的。怎么能进厨房这种脏污的地方呢? 可是他看见她眼睛,就觉得羞。连流畅的解释也做不到。 云苏“嗯”了一声:“我知道的。” 这么多世,阿宿没有一次叫她进过厨房呢。她知道他疼惜她。 少女就站在门口,纤细指尖搭着门框,很乖地站在门边等她。 门内青年动作很熟练,他卷起袖子,神情认真仔细,只是一对耳朵泛着红晕。 “阿宿,你喜欢吃汤圆吗?”门边的女孩子突然问。 忙碌的青年动作稍稍顿住,他摇了摇头。 云苏靠着门边,竟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她记得汤圆好像说过——它家殿下也很喜欢汤圆。 她当时还没有怎样放在心上,只是觉得两人爱好相近。可是她该想到的。 ——怎么就这样巧了呢? 喜欢到连猫的名字都叫汤圆,眼前这个人呀,究竟是怎样地爱恋了她多久呢?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09章 你是山河月皎皎(27) 汤圆很快就做好了,青年把它们一个个小心盛起来,雪白的丸子在汤碗里浮浮沉沉,敖宿做得很仔细,连糖都撒得很均匀,像是铺上一层透明晶亮的晶石似的,夏日的光一照,分外漂亮。 敖宿把碗一路端到桌边,有点担心小姑娘被烫着,他拿了条湿毛巾将碗外头稍稍捂住,低声叮嘱:“小心些。”别烫着了。 云苏瞧着他,应了一声。 然后便乖顺地坐下来,敖宿找来勺子帮她将糖搅匀。 “阿宿真好。”女孩子又拉住他衣角撒娇。 敖宿心跳剧烈,几乎不敢去看她。 他知道自己窥伺的心思明显,可眼前光景实在太美好,渴盼靠近,却又害怕对方察觉到自己心思而远离。 在他心里,她如今愿意这样亲近他,不过是将他当成友人罢了,毕竟有帮忙聚魂的情意在的。 可是她的爱,他却还不该敢去奢望。 所以小心翼翼藏起自己情意,如雷的心跳都有些害怕被她察觉。 这样就很好了…… 敖宿想。 就如今的滋味,也足够他夜夜回味了。 云苏坐下开始吃汤圆,心里也有些思量——既然阿宿都已经能出现了,那现在这个小世界就是最后一个了? 正在她低头吃汤圆一边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对面的青年也开了口:“这个小世界结束,就能回去了。” 云苏抬眼瞧他。 她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收集魔气,可现在看来,这任务也完成了,那她……应当是现在就能回去了? 可云苏还有点不情愿。 在小世界她多少还和阿宿有一个男女朋友的名分,而且她都已经搬过来啦,和他接触的机会也更多呀…… 女孩子囫囵又吃了两口:“……我等程起杰那边全部结束就回去啦。” 听说程父的私生子回来了,想必还有挺多事情要发生的。 那边青年没有说话。 ——虽然她和程起杰的婚约应当就是汤圆捏造的,可心里却又还是觉得妒忌。 酸胀的感觉在胸口膨胀,敖宿“嗯”了一声,低下头来。 程家这两日的确是不太不安生的。 程鸿虽然就在程起杰手底*下工作,按理来说,应该是翻不出大浪的。 可偏偏这个人的确是不简单,做人处事无一处不完美,生得又优雅俊郎,好名声就连董事会都有所耳闻。 公司上下原本就因为和云家的婚事而对程起杰有些意见。董事会认为他没有责任和分寸,没有继承程氏的资格,而同事这觉得他人品欠佳,无法服众。 乃至于今,程起杰每每下令几乎执行力都不高,反而是程鸿这个比他低一级的人百呼百应,而且董事会甚至还开会认为程鸿应当与程起杰平坐,加入董事会。 程父没有理会这些,在他心里还是很分明的。程起杰毕竟才是名正言顺的,不论他又多喜欢程鸿,除非程起杰实在太让他失望,否则他是不会换继承人的。 程母虽然也知道程父,可她毕竟对这件事很谨慎,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丢了云家这门亲事,失去了一大靠山,但好在儿子现在还是想清楚了和那个孟园分了手,所以如今若是要想站稳脚跟,那就最好要再找一座靠山。 而联姻,就是最好的方式。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10章 你是山河月皎皎(28) 由于跟云家的婚约实在闹得太大的缘故,程起杰现在名声实在说不上好。 虽然程夫人母家那边多少还是有些势力,但是很多人还是一听到程家就摇头。 程夫人千挑万选,最后选中了自己母家那边交好的蒋家。 蒋家也算是知根知底,蒋冉和程起杰一起长大,程夫人早就发觉了蒋家的女儿蒋冉对儿子一直有意思,把女孩子约出来几次后,蒋冉就主动回去闹着要嫁给程起杰了。 蒋家那边没办法,于是只好主动约了程夫人出来,商量这件事。 程夫人里里外外折腾了不少时间,才勉强给儿子争取到这一条后路。 程夫人把程起杰喊到房间,把蒋冉的资料给程起杰看:“起杰,妈妈重新给你选了联姻对象,你自己也认识,要是有时间,就跟人家见一见。” 程起杰皱眉:“妈,我不需要这个。”他要是又订婚了,那孟园怎么办? 程夫人为了给儿子找一座稳固的靠山已经好几天没睡好了,程鸿的情况她也了解,知道儿子在公司现在处境不好,于是劝道:“起杰啊,妈妈知道你不情愿,但是你手底下那个人,你真的不害怕?” 程鸿绝对不简单,程夫人看见他第一眼就知道。 “你们A大过两天不是有活动吗?妈妈听说蒋小姐也会去,你要是愿意就去见见人,蒋家小姑娘还是挺喜欢你的。”程夫人说道。 程起杰沉默了一会虽然满心的不情愿,但想起最近在公司的憋屈,却还是转了心意。 他低头,咬牙,还是不悦地答应了。 A大的活动他知道,好像是物理系的一次聚餐,据说是沈知迦会去,所以事情在论坛上炒得很火热,很多人都在想办法拿入场券。 程起杰现在一提到沈知迦就不由自主想到云苏。 前两天在学校他看见她了。 不知道为什么,程起杰总觉得她变得越来越漂亮。 云苏之前就是A大校花,很多人从小就说他未婚妻漂亮,可是他自己从没没感觉到过。 可最近他才终于有点后知后觉。 女孩子站在物理系大楼的门口,穿了露腰的裙子,夏日里阳光灼热炫目,少女腰间弧度柔软勾人。 一瞬间,程起杰居然莫名其妙屏住呼吸。 程起杰回去就跟孟园说了联姻的事,孟园不出所料大闹了一阵,程起杰不停地保证这辈子只爱她一个人,哄了很久,才算勉强哄好。 程起杰走后,孟园就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气得把桌子上的杯子全都砸了。 孟淑清走进房间,看女儿这幅模样,怕是还没接受自己就是个三,两人根本不可能真的有未来这事实。 其实她现在也有点犹豫。 她也留意了程家,报纸上前两天报道说程家好像有个私生子被接回来了,程家继承人也不稳定了。 孟淑清把事情跟孟园说了,女儿一听到这件事,顿时身子都僵了一下。 “会换继承人吗?”孟园有点紧张。 虽然说她爱的是程起杰这个人,而不是他的钱和地位,可是……程夫人这个名头,她…… 孟园抿了抿唇。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11章 你是山河月皎皎(29) 程夫人的计划程鸿早就一清二楚了。他刚回国就注意了程起杰的动作,知道了他根本就没有和孟园分手。 但他没有揭穿。 毕竟,有趣的事情……总是到了有趣的时候才更有趣。 而和蒋家联姻这件事一出来,他就知道,有趣的时候来了。 物理学的聚餐很快就到了。 虽然和敖宿的相处氛围有点奇怪,但两人还在这样一日一日地相处下来了。 青年总是无意识地就会望向她,云苏也不揭穿,女孩子偶尔回望过去,也只能看见一双冷酸的眸匆忙微敛。 可敖宿在想什么,云苏哪里不知道呢? 聚餐那天很快就到了。 这次聚餐其实不是很严肃的聚餐,本来也不是大事,敖宿其实纯属就是被李科和段学拉过去的。 李科在打电话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还特地说:“沈哥,可以带家属。” 少女当时就在旁边,云苏怀里抱着薯片,半歪过头来瞧他。 她穿着嫩绿睡裙,客厅没有开灯,电视机的灯光略暗,落在她身上,漂亮女孩子杏仁眸里光线明明灭灭,却是显而易见的清澈欢喜。 敖宿因为一句“家属”已经红了耳廓,青年撞上她懵懂的眼瞳,呼吸刹那间便急促起来。 “阿宿,那我是不是可以去呀?”她问。 少女小手撑在沙发上,朝他微微倾身。 敖宿低低“嗯”了一声。 ——对了……在这个小世界,她还是,还是他的女朋友…… 青年挂断电话,云苏已经靠在沙发一边闭上了眼睛,她嫩绿衣裙下是更加嫩生生的肌肤,敖宿心里升起隐秘的欢喜。 少女一只手无意识拉住他食指,他垂头,雪白纤软缠住他,青年终究忍不住,他小心翼翼低头,吻了那根玉白手指。 他呼吸灼热,敖宿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是他的…… 至少现在——苏苏,是他一个人的…… 夏日里风都带着热,禁闭门窗的室内也挡不住杂乱蝉鸣。 正前方电视里有百家欢乐,而这静谧的小小空间里,一份少年爱慕的心意无处可藏。 苏苏,有人喜欢你。 只敢偷偷喜欢你。 从见你一面以后,在那日暮霭沉沉的忘川河边,从此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 *** 早晨再起来的时候云苏已经回到了卧室,衣裙都整整齐齐,云鬓散乱在枕边。 她迷迷糊糊起身,敖宿已经在厨房准备早餐。 这样的场景云苏都已经不奇怪了,今天早上没有汤圆,青年低垂着眼,只解释了一句话:“日日吃也不好。”总要还吃点别的。 云苏也没有闹小脾气,她还记得昨日说自己也可以和他一起去聚餐呢。 少女望着他,敖宿抿唇。 青年此刻玉树之姿,和她记忆里阴沉的少年是不太一样的。 云苏想,此时若是能瞧见阿宿本体,他定然一副阴沉沉的骇人模样。 “我明日想跟你一起去聚餐,可以吗?”云苏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碗,青年手顿了一下。 “李科说家属可以去呀。”少女神态自然,好似压根没觉得“家属”两个字有多么令人心都欢喜得发颤。 敖宿又望见少女接过白瓷碗的指尖,突然愣愣想起。 ——昨夜。 蝉鸣声里。 他亲吻了她。 青年面色顿时升起蔼蔼酡红,他只能艰难发出鼻音,“……嗯。”了一声,迅速垂眼,再不敢多看。 她真美。 苏苏的手……真美。 敖宿抿了抿唇,那温软触觉仿佛还留在唇角,他的心火热,灼烫得他已经快要就此死去。 好爱她。 像春日里落雨,淅淅沥沥,无法停止。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12章 你是山河月皎皎(30) 正式聚餐那天,正好周末学校放假。 敖宿很早就起来了。 他没有再穿白色,黑色正装映得他原本就有些凶狠的眉眼顿时透出戾气。 云苏穿了一件很漂亮勾人的酒红色礼裙,不长,后背大片镂空,少女眉眼秾丽,雪白玉背摄人心魄。 望见她的第一眼,敖宿就几乎已经快要挪不开目光。 她纤瘦腰肢柔软无比,敖宿搂着她进包间,指腹带着薄茧的手楼上去,微凉的肌肤却让他眼瞳都快要发红。 他嫉妒。 嫉妒在场任何男人。 他们怎么能有这样的荣幸……看见她美艳得叫人心扉火热窒息的模样? 程起杰就坐在不远处,只见漂亮的少女温顺乖巧地半窝在青年怀里,青年气质冰冷凶戾,漆黑眼瞳却在低头看怀里人时显出几分隐忍的温柔爱怜。 他一瞬间竟然有些晃神。 沈知迦在A大物理系绝对是说得上话的大佬级人物,A大的学生几乎都把他当做遥不可及的神话,尤其他又不常露面,更是增添其神秘气息。 这场聚餐的主位自然早早就给他预备下了,而今天尤其叫包间内其他人几乎要摁耐不住的是——云苏竟然也来了。 大佬和这位小学妹绯闻传得是沸沸扬扬,整个A大都知道两人的事了,可亲眼看见大佬搂着人过来,这冲击力还是相当大。 云苏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就被敖宿搂着腰,坐在了主位。 包间内空调开得很大,菜还没上全,云苏有些无聊,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下一秒,突然,一件尚还带着灼热体温的外套落在她肩上。 云苏呆呆抬眼,然后就望进青年黑酸酸的眸。 敖宿垂着眼,少女握着盛有殷红酒水的酒杯懵懵瞧着他,他的嫉妒已经快要到达顶峰,到了几乎想要将她直接搂入怀里宣誓主权的地步。 ——这是他的…… 虽然只是在小世界。可她,是他的…… “阿宿?”云苏小声开口,握着酒杯的嫩白指尖稍稍用力,透出娇艳粉色。 嫣红酒水透过透明的玻璃杯壁,和那粉色交相辉映,阿宿忍不住伸手,拉住她指尖。 云苏又懵了一下。 “空调开得有点大。”青年低低开口解释,酒水也被他拿走,只剩少女漂亮指尖被他握在滚烫掌心,他接着说,“还没吃饭,喝酒对胃不好。” 云苏没有多想,乖乖“嗯”了一声,然后就扯紧了身上外套。 独属他的美景终于被遮掩,敖宿看着她春水漾漾的眸,呼吸都急促。 “……学长。”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打断了两人之间暧昧而接近燥热的氛围,敖宿抿唇,终于转过头。 来搭话的是一名女生,虽然看得出她有点紧张,但眼睛里的亢奋激动却是怎么也掩不住。 果然,她看见两人握在一起的手,顿时眼眸更亮了。 “学长,请问您和云学妹,呃……是真的在一起了吗?”女孩子忐忑又激动地问。 ——在一起…… 他的心颤了一下。 “……是。”他开口承认。 青年嗓音微哑,压抑着巨大欢喜。 云苏也偷偷瞧过去,对方一对上她漂亮眼瞳,顿时脸都微红,云苏抿唇朝她微微笑。 女孩子顿时都晕乎乎的了,美人的美貌暴击简直叫人招架不住,她又壮着胆子问:“那……那您和学妹是怎么认识的呢?” 啊……这种事啊。 敖宿偏头望向云苏。 在他的记忆里,是那天联谊时她突然向他表了白,应当就是她刚穿到这个小世界来了。 云苏很自然地接过话题:“我暗恋学长很久啦。”少女完完全全依靠在青年怀里,手指被对方攥在手心,她倾过身子,对女生坦白,“婚约出问题后,我就跟学长表白了呀。” 敖宿半边身子僵硬,少女香甜味道让他只能闭上眼睛,甜蜜又痛苦地隐忍。 ——好香…… 春天的香。 敖宿发疯地爱着这香。 “那您和学长感情好吗?” 云苏听见这问题抿着唇笑,她抬头,呀,阿宿快要受不住了呢。 他闭着眼,手已经控制不住地搂上她腰肢,少女扭了扭腰,下一秒,温软甜蜜的唇,就覆上了青年崩得笔直的唇角。 敖宿浑身几乎是一抖,他猛然地喘了一口气,惊愕和欢喜涌上大脑,这瞬间,他眼前是一片空白。 他们……接吻了吗?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13章 你是山河月皎皎(31) 这一刻,别说敖宿。 那个提问的女孩子都瞬间低低惊呼出声。 稍纵即逝的吻,分明短暂又清浅,却莫名叫人脸红心跳。 青年原本冰冷的脸已经一片羞人绯红,他好似被怎样蹂躏过似的,将近无措地颤抖着眼睫,这模样,简直纯情得让人意想不到。 云苏还是甜甜笑,得到了满意答复的女孩子也愣愣转过身,她身后还有一群同样兴奋的少女,她们聚在一起都快要惊呼出声了,显然现场版足够让她们激动爆炸。 菜齐了,餐桌上各人表情各异,众人都是一脸——简直了的表情,可沈知迦是重量级前辈,敬畏之心让他们不敢光明正大,可是各个的眼神都若有如无地往这边瞟。 云苏撩完就跑,少女坐回位置,端端正正,好似刚才突然就亲过来非礼的人不是她似的。 敖宿抿着唇,沉默着给她盛了一碗汤圆。 云苏再抬头,就撞进火热眸子,那漆黑里还透出几分委屈,她笑。 “回去让你亲呀,阿宿。”少女低低耳语,“你羞什么呀?” 敖宿几近欲死。 ——她……她到底懂不懂,亲吻是什么意思? 面前的少女咬了一口碗里的汤圆,小姑娘仍旧是纯洁可爱的懵懂模样,敖宿撇过头,死死忍住心底波澜。 ——回去让他亲…… 他记忆里两人热吻的场景简直数不胜数,可那都只是她曾给小世界的他的垂怜。 青年愣愣盯着面前饭碗,方才的吻太过于温柔清甜,他缓不过神,只能捏紧筷子,大口息。 ——好想拥有。 敖宿低头,闭眸。 ——好想拥有她,独属于他一人的她。 想要把她锁在身边,像他曾经幻想了无数次的一样,小姑娘柔弱依附在他怀中,脚上扣着锁链,和他亲吻温存。 他对她yv念深重,本就心渴多年。魔界不见日光,千年里,只记得她如天畔月色般弯弯眉眼。 敖宿爱她好多年。 哪怕她一无所知。 青年走了神,眉目鸦鸦垂下,终究不自禁红了耳畔。 程起杰坐在对面看着两人亲昵暧昧,心里莫名觉得不适。 ——她说暗恋沈知迦很久了。 那之前他和孟园刚在一起的时候那么难受又是为什么。 对面向来冷淡的青年举止温柔细腻,半搂着少女腰肢的手至今未曾松开,同为男人,他能看出沈知迦有多喜欢云苏,甚至喜欢得简直小心翼翼。 这个认知让他有点晃神。 像是什么东西本该是属于自己的,却被人抢走了,一丝不剩。 如果云苏是和他在一起,他也会这么宠……不对。 程起杰突然惊觉自己在想什么。他喜欢的是孟园啊,他不惜冒着失去程家继承位也要在一起的,他怎么会突然冒出和云苏在一起的想法? 程起杰摇了摇头。 他没有再多想,蒋冉坐在他身旁,看出他情绪不对,少女便红着脸关切问了一声。 程起杰端起笑容,只温润回道:“没什么。” 而他想不到的是,现在这个时候,孟园已经和他的大哥搭上了线。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14章 你是山河月皎皎(32) 程鸿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孟园。 对于他那个弟弟和一个贫民女的风流事,他还只在照片和调查资料上了解过,所以他刚看见孟园第一眼,还没认出来。 面前少女含羞带怯,程鸿脸上笑意依旧儒雅温润。 ——姿色也不怎么样。 云小姐他也调查过,见过照片,程起杰丢着那样的美人不爱,竟然跑来喜欢这样的。难不成是在什么方面有独特的过人之处? 他心底嗤笑一声。 孟园已经望着对面的青年红了脸。 她没想到,程鸿居然这样俊美,比程起杰更加吸人眼球,青年坐姿不算严谨,略带散漫,也可能因为在外面的缘故,衣服也没穿得太过一丝不苟,胸前衬衣扣子解开了两颗,温润的疏远里平白几分诱惑。 “实在很抱歉,小姐。”程鸿略微弯腰,揽住已经快要摔倒的孟园,指节收拢,娇小少女被他半搂在怀里,“看起来有些严重,我送你去医院吧。” 他当然知道孟园是故意往他身上撞的,对方演技生硬,可能是还不太熟悉的缘故,碰瓷的时候表情装得简直惨不忍睹。 青年身上温热体温透过夏日里薄薄的单衣传到孟园后背,被轻柔扶着的手臂更是亲密地肌肤相贴,她红着脸道谢,眼神悄悄地瞧程鸿。 “实在太感谢了。”孟园声音里透着羞涩,少女情意满得简直要溢出来。 ——程起杰今天去见那个什么蒋家小姐,是他先对不起她的。那她找条后路又有什么不对呢?难不成要自己一直就这么待在一栋破别墅里等着他?她才不稀罕! 当初虽然是她先爱慕程起杰所以设计两人躺在了一起,但现在…… 孟园看了一眼旁边高大俊郎的青年。 但现在,她有点后悔了。 程鸿尽心尽力将孟园送到了医院,一路将医生和病房全部安排好,自始至终都陪着她。 孟园一颗少女心砰砰乱跳,看着程鸿的眼睛里少女怀春心思明显不过。 一名给孟园治疗脚伤的医生差点以为两人是情侣,调笑道:“小夫妻俩感情这么好,这姑娘瞧着羞得脸都红了。” 孟园一听这话越发羞赧地望向程鸿。 青年似是愣了一下,却仍旧带着些笑意礼貌开口:“您误会了,是我疏忽伤到了这位小姐,我们俩并不相识。” 他看向孟园,顿了顿:“不过,这位小姐这样美丽……”他欲言又止,似是发觉不礼貌似的,又低低道了声:“抱歉,我冒犯了。” 孟园小鹿乱跳,对方随口一句夸赞,简直让她脑子都晕乎乎了。 ——他这么说,是不是…… 孟园脸上发烫,低下了头。 程鸿脸上笑意不变,心里却没什么波澜。 比他想象中还要顺利。他这个弟弟找的意中人,跟他本人一样愚蠢。 可是点到即止,孟园扭到的脚上算不上严重,包扎好伤口后他就送孟园回去了。 程鸿小心地没有送到门口,毕竟那栋别墅里指不定还有程起杰的人,一时打草惊蛇实在不划算,于是便在别墅区门口把人放了下来跟孟园告别了。 孟园心神荡漾地回到家,之前还有些介意程起杰和蒋家小姐,现下是半分意见也没有了。 她在心里开始划算——程起杰靠不住,但也得先靠着,如果最后是程鸿得到继承人的位置…… 孟园红了红脸。 ——那……那她不介意也和程鸿也那个的…… 孟园相信,只要这样,程鸿就会像程起杰一样喜欢她的。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15章 你是山河月皎皎(33) 程起杰在酒店里和蒋冉说话,却还是总觉得不舒服,觉得对不起孟园。 青年态度冷淡,蒋冉心思也歇了几分,心里有些难过。 她喜欢了程起杰那么久,从前碍于他和云家小姐有婚约,所以她从来没说过,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可现在他退婚了,她知道的时候多高兴啊……却没想他对自己是这个态度。 蒋冉看着程起杰略微暗淡的表情,也没有再说话了。她毕竟不是喜欢勉强的人,来之前很高兴,现在也多少有些郁郁的了。 聚餐很快就结束了,然后就有人提议去酒吧玩儿,包厢都定好了。 一群人的目光都望向敖宿这边,沈知迦的脾性众人也都了解,能来参加聚餐就已经很给面子了,酒吧…… 但还是希望对方去。 敖宿本来的确不想去,却没想到云苏却一口答应了。 女孩子眸色明亮,看向他,敖宿拉着她的手,对方露出一点浅淡笑意,撒娇似的哀求:“阿宿,我很想去呀。” 青年抿唇,黑漆漆的眼瞳里泛起波纹,他略微低头,旁边的人还都看着两人,他只望见少女那双眸,就半点也受不住,只能低低应下。 他同意的那瞬间,旁边的人多多少少都顿时露出一点震惊又意外之喜的表情来。 ——真没想到啊,大佬居然被小女朋友拿捏得这么死死的? 一群人心里感叹,但也没人敢说出来。一旁李科和段学也还是第一回见沈知迦怎么和小学妹相处,两人心里也是就俩字——绝了。 酒吧不远,之走了几步路就到了。 负责这次活动的是A大物理系大二一名学生,也是拿奖学金年纪前几的人物,姓许,叫许又新。 大家兴致都很高,许又新拿出骰子往桌子上一摆,直接就说:“来来来,今天不喝醉谁也不许走啊!” 包厢里气氛哄闹,云苏伸手碰了一下骰子,很好奇。 许又新以前还暗恋云苏呢,看见喜欢的人,难免还有点脸红:“学妹,你要来玩吗?你来我教你。” 云苏道了一声谢,她确实想玩。 现代页面的小世界不多,她还没玩过呢。等程起杰的事情结束,回到天界,就更没有玩儿了。 小姑娘的确很感兴趣的模样,她略微往前倾,肩膀上外套滑下来几分。闪烁灯光下,黑红色布料掩映着雪白嫩肩,一对漂亮蝴蝶骨若隐若现,许又新无意瞄到,顿时红了半张脸。 云苏见对方没动作,“嗯”了一声,回头看向他。 敖宿几乎是一秒就接受到了许又新的心思,大男孩红着脸手忙脚乱,他心里隐乱又不悦,只能将握住女孩儿腰肢的手收紧。 云苏回过头,看向敖宿。 迷离灯光下,青年神色清俊冷静,和周围狂乱格格不入,他将外套重新给云苏披好,少女都还没反应过来,青年修长手指已经搭上了骰盅。 骨节分明的手指线条凌厉,轻轻松松将骰盅整个握在掌心,他慢慢坐直了身子,神色意味不明,开口:“我跟你玩。” 许又新愣了一下,其他人都惊讶地望过来。 大佬分明还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却莫名让人觉得气息冰冷。 “呃……学长……”许又新颤颤巍巍开口。 “我跟你玩。”青年又重复了一遍,骰蛊在他指尖转了个圈,语气冷淡,“说,规则。” 许又新感觉顿时气压都低了。 云苏被他搂在怀里,刚往前探了身子,却被对方摁进怀里。 青年俯身,嘈杂音乐和凌乱的彩色灯光下,他音色质感冷硬:“我教你。”他声音很低,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哀求意味:“我教你,好吗?”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16章 你是山河月皎皎(34) 云苏都愣了一下,看见对面许又新僵硬的表情,这才有些后知后觉般反应过来。 ——阿宿这是,吃醋了? 她不觉有些好笑。 青年心情忐忑欲死,少女却趴在他怀里唇角抿出了笑意。 敖宿看着她,长长眼睫垂下,眸色里看不出思绪。 少女指尖悄悄勾了勾他掌心,不动声色地撩拨暧昧,她一只手又半搂住青年肩膀:“我都听阿宿的呀。” 她甜甜笑,灯光下,少女眉眼稚嫩却秾艳娇媚,敖宿几乎移不开目光。 而对面的许又新看着相拥低喃的两人,这一回,是真的心都凉了一半。 虽然学妹跟沈学长两人的恋情闹得是沸沸扬扬,可他还是一直觉得沈学长这样的人是不懂怎样去爱护喜欢一个人的。 刚才在吃饭时就是,沈学长真心喜欢学妹明眼人简直一眼就能瞧出,可女孩子主动亲了他,他却一言不发吃饭。 所以他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可现在—— 青年手握着骰盅,只是目光冷淡又平静地看着他,他却觉得简直浑身冰冷了。 许又新回了回神,开始给敖宿讲规则。 骰子的酒桌规则有一点复杂,一般人都是要实际上手操作才能慢慢明白。许又新讲了一遍,正打算实际操作演示一遍,对面青年却打断了他:“我大约懂了,谢谢。” 云苏脑子已经绕了几圈绕不过来了,她睁着眼睛瞧着敖宿,一脸懵。 敖宿被她这眼神瞧得心底颤颤,他低声道:“一会儿我教你玩,有点复杂的。” 有点复杂? 可他不是一遍就听懂了吗? 小姑娘坐在他身边,游戏第一轮已经开始了,敖宿一遍玩儿一边给她讲解,全程演示。 第一把开的时候,敖宿没赢,但云苏算是听懂了,于是青年爽快拿了一杯酒喝下,小姑娘就也一起加入了战局。 第二把敖宿赢了。 第三把他赢了。 第四把他还是赢了。 云苏喝了两口酒,小脸都红扑扑的了,规则她是懂了,可就是猜不准呀。 女孩子一双漂亮杏仁眼娇气地蹬着他,敖宿心里惊颤,那眸子可爱得他想俯身亲吻。 他闭了闭眼,努力压下这幻想。 第五把,他输了。 第六把,他又输了。 再往后面,青年几乎就没赢过,酒一杯接一杯地下肚,明明只用喝一杯的游戏,他硬是一次性灌了三杯下去,云苏都吓坏了。 再一次输的时候,周围的人都看出有点不对劲了。 ——大佬这是心情不好了? ——还是纯属就想喝两杯? 众人面面相觑。 敖宿再次端起酒杯的时候,有人建议道:“不如我们改成真心话大冒险,输了的选一个,真心话大冒险还不能完成的再罚酒,怎么样?” 建议一出就得到了众人支持,云苏松了一口气。 “呃……那个沈学长,你是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啊?”有人过来问。 程起杰在另外一桌玩,也听见这边动静了,转过头来。 全屋子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到这边来了,沈知迦的真心话大冒险啊,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可能不凑过来看个热闹? 众人顿时欢呼:“大冒险!大冒险!” 蒋冉也很兴奋,眼睛都冒光了,同在A大物理系,没人不崇拜沈知迦,狂热女粉丝,她恨不得两人现场活宫。 云苏也有点紧张:“阿……阿宿?”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呀? 大冒险的话,她是真怕他放不开。 可青年偏偏道:“大冒险。” 一锤定音。 云苏紧张了。 旁边多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刚开始还对大佬的威严不敢冒犯,现在都两三杯酒下肚了,众人各个热血上头,开始提要求。 “接吻!接吻!跟学妹接吻!” “接什么吻,直接上!” “对,对,直接上!” 旁边还清醒的人连忙挽回混乱场面:“接吻就行!接吻就行!热吻三分钟。” 敖宿的确有点酒精上头,他头脑发晕,可是也懂他们说的接吻什么的是和谁,什么意思。 旁边的女孩子已经红透了半边脸,娇媚小脸羞愤欲死的模样,不论过了多少世,她还是羞涩少女的模样,不太做得出在大庭广众下过于亲密的行为。 敖宿呼吸声很重,他喊了一声:“苏苏。” 这是他这一生第一次在她面前这样喊她。 热吻三分钟啊…… 哪怕那夜只浅浅亲吻少女指尖都让他几欲发狂,更别说这个要求了。 “来,苏苏。”敖宿唇角抿出笑,青年瞳色幢幢,暗色的眸色在灯光下亮得令人心惊。 云苏又是羞又是紧张,少女有些无措:“阿宿……” “别怕……”他的手抚上她后脑,音色里低低叹慰,“我爱你。” 千山走过了万水,我爱你,炙热沸腾。 青年灼热濡湿地唇落下来,温度烫得她想逃,可他搂着她腰肢,力度让人几乎动弹不得。 云苏无力地“唔”了一声,少女柔软腰肢向后仰,弯成脆弱又美丽的弧度,肩膀上的黑色西服外套滑落,青年的手便抚上了雪白娇嫩的肌肤。 蝴蝶骨颤颤,云苏几乎要承受不住这凶狠亲吻的力度,眼角滑下生理性泪珠。 她隐约听到旁边惊呼起哄,然后就被身前人完完全全夺去了意识。 他亲得好用力。 他又亲得好温柔。 云苏逃不开,少女成了春水,软在青年怀里,四散的春风拂过,只余留她无力呜咽。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17章 你是山河月皎皎(35) 最后是怎么回去的云苏不知道了,后面的事她几乎都要没有记忆,只记得他灼烫亲吻,热情到奔放。 第二天早晨,小姑娘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阳光明媚,少女捂着脸呆坐在床上,昨天晚上的情景她几乎历历在目,云苏半张脸通红,手指尖绞着床单,多少是有些羞。 旁边的被窝已经冷了,说明昨夜身旁要么是没人,要么就是起得很早了。 云苏和敖宿接吻之后,昨天夜里,两人还没来得及互诉衷肠,就又被起哄着带进了游戏中。云苏喝了不少酒,现在脑子都还有些昏涨,后来回家的记忆是一点也没有了。 阿宿亲了她…… 云苏想—— 那他是不是解开心结了呢? 她知道他的性子,少年瞧上去冷冰冰模样,可是对自己是满腔深情的柔软爱意呀。 想到这里,云苏也再没有犹豫直接掀开被子,连鞋也没顾得上穿,就赤着一双小脚跑了出去。 跑到客厅,客房,洗手间,却通通都没有看看青年人影,小姑娘顿时都有点担心他是不是太过于害羞,都不敢来见自己了呀? 直到厨房里传出轻微的“啪嗒”一声,云苏这才注意到一直紧闭着门的厨房。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一抬眼,就看见了正在做饭的青年。 小姑娘扒着门缝往里头瞧,青年动作熟练,手上沾了白色面粉,手指小心细致地将面团搓圆,然后放进已经开水滚烫的锅里煮。 正是夏日正午,厨房装了白色百叶窗,细腻温柔的阳光一点点打下来,青年眉眼低垂,可眼睫晕在一片光中,戾气的下颚弧度竟柔软得不可思议。 云苏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很多年前在魔界第一次见他时的模样。 少年眉眼与此时不太相似,他眸色灰暗狠厉,脸旁弧度冷硬,而眼前青年却好似被柔软了棱角,褪去了坚硬的外表。 云苏指尖搭在门上,扒着门框,厨房的大门黑色简约,露出一点小小的嫩白。 敖宿注意到了,他步子一顿,微微抬眸,漆黑眼瞳里映着些光,很亮,他喊了一声:“……苏苏。” 少年想起作夜的事情便多少有些手足无措。 很高兴。 真的很高兴。 她说她喜欢自己,是喜欢自己的。 妄想了半辈子的月亮趴在了他怀里,她红着小脸,搂着他肩膀,一字一顿地说:“阿宿……我喜欢你……” 他们在床上接吻,相拥,他知道她喝醉了,青年的身体里是少年的灵魂,是年少的炙热爱意。 翻江倒海似的冲动,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上千年的隐忍可只敢偷偷窥伺的卑微在那一刻全部爆发。 他爱她,当然爱她。 当他还是蝼蚁,就在渴望天边月。月光柔软,可月亮却遥不可及。他觉得自己肮脏卑贱,没有想过要得到她的垂怜,只想着……能呆在一起就好了。 谁能想到,她居然会亲自向他表达爱意呢? 敖宿欢喜到过了头,惴惴不安,昨日的梦已经过去,可他……却不想分手。 苏苏,你还会再说爱我吗? 哪怕回到天界,你还会说,你爱魔君敖宿吗? 爱他这样的烂人,这样角落的肮脏臭虫,敖宿清楚自己是怎样登上魔君之位,手段卑劣龌龊,在她们天界看来,简直是大逆不道。 云苏在听到“苏苏”这一声称呼的时候也猜想到昨夜一定发生什么了,否则阿宿的称呼不可能突然就变成了“苏苏”。 云苏应了一声,软乎乎喊:“阿宿。”女孩子半边身子躲在门后:“我饿啦。” 敖宿愣了一下,抿唇“嗯”了一声。 他僵硬着身子,想拥抱她…… 像昨夜一样,将她亲密无间地抱在怀里,一点点亲吻她,哪怕这具身体里只是她一缕魂魄,他也爱恋。 青年到底还是转过身,他压抑着渴望,可突然,身后却围上来一双细嫩小手。 女孩子双手搂住他:“阿宿。”她说:“你不亲亲我呀?” 云苏试探他,想知道昨夜醉酒,两人究竟发展到了那个地步。 青年红了耳廓,不知是羞还是心底沸腾,他似是一时愣住,没有想到。 小姑娘皱了皱眉,鼓了鼓腮帮子。 ——嗯?没有发展到这个地步吗? 可是他明明连“苏苏”都喊了呀。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一双手将她搂了起来。 他身形很高,青年将她完完全全抱在怀里,哄她:“早晨很快就好。” 很温柔。 云苏看见他发颤的眼睫,青年敛着眉眼,偏爱的爱意明显,他又重复了一遍:“早餐很快就好,做了汤圆,你喜欢吃的。” 他小心翼翼凑上唇,唇瓣贴在少女唇角,轻轻一触,不敢力似的。 锅里的水已经沸腾,云苏抱住她的少年,她直视望着他:“阿宿,你爱我吗?” 她一直觉得这是很严重的问题,是必须要弄明白的问题。她了解他敏感又卑微的性子,想要扑入他怀抱,告诉他,敖宿全世界最好啦。 她最最喜欢他,最最爱他。 想要和他在一起,哪怕所有人都不看好他,可是她爱他呀。 “我爱你。”云苏问,“你有没有爱我呀,阿宿?” 敖宿愣住。 传闻魔界的小魔君冰冷凉薄,极其强大且性子孤僻,甚至不近女色。 曾经妖界之主为了与魔界交好,送去了十名妖界的顶级妖姬,却全被扔出魔城,吓得半死不活。 从此小魔君狠辣之名甚嚣尘上。 而现在,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孤僻少年,却红了脸,一双眼慌慌瞧着一个姑娘,紧张又茫然。 云苏垫脚去亲他,少女手搭上他肩头,努力地去搂住他的脖颈,去亲吻他的唇。 少年终于再也压抑不住,爱意决堤,轰然倾泻。 “啊~”只听女孩子娇呼一声,厨房门“砰”了一声,夏日里,锅里的水仍旧咕噜沸腾,暗黑色门板边,修长人影死死压住了身下的少女。 敖宿的声音近乎呜咽:“我爱你。” 我爱你,是上千年数不清的日日夜夜,渴盼与痛苦,他的世界没有百媚千红,天高水远处,只有你。 我爱你,苏苏,我只爱你啊。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18章 你是山河月皎皎(36) 陆姝瑜发觉云苏自从跟沈学长在一起后,心情就一直反反复复的。 刚开始的时候满怀期待呢,撩到手后还一直都甜甜蜜蜜的,后来同居了,却又开始郁郁的,怎么问也不说,现在却又笑容满面了。 难不成跟大佬恋爱果然这么耗心耗力吗?她差点以为两人都要分手的时候结果又好了? 今天早上的课苏苏又迟了些,哪怕涂了口红,陆姝瑜也能看出女孩子微微红肿的唇,可以看出学长出门前肯定是“疼爱”了一番的。 陆姝瑜叹了口气。 是她母胎单身的缘故?她不理解。 人生第一次,她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需要一个男人了。 云苏今天穿了一件白色长裙,布料柔软,领口处女孩子精致漂亮的锁骨形状一览无余。 早晨本来要穿短裙的,可是又被青年硬是又塞了回去,借口也很别扭,说是会冷,这让云苏想起了刚来这个小世界时那天联谊时在酒吧里,沈知迦用的也是这个借口。 大热天的呢,三十多度,就是找借口的嘛。 青年一双眼睛都快黏她身上了,出门前亲了亲她脸,脸就红了大半。 云苏听见陆姝瑜叹气,然后就看见对方趴在桌子上开始发呆。 “陆陆?”云苏喊她。 陆姝瑜回神,“啊”了一声。 “你想什么呀。”云苏问她。 陆姝瑜沉默了一瞬,然后语出惊人:“想男人。” 云苏:??? 饥渴了? “带腹肌的那种。”陆姝瑜又思考了一下,“还要高,有钱,厉害。”她可不能委屈了自己。 云苏:好的,确定是单身久了。 “哦,对了,苏苏。”陆姝瑜突然又提起,她转过头来,小声道,“我听说,孟园怀孕了,你说真的假的?” 云苏也愣了一下:“孟园怀孕了?” 陆姝瑜点了点头:“你说……会不会是程起杰的啊?可是他们现在已经分手了了啊?” 这两人恋爱的时候轰轰烈烈,分手也轰轰烈烈,帖子在论坛上挂了好几天,全校都知道了。 云苏摇了摇头:“不知道。” 意料不及,却又好像情理之中。 就在她又再次低下头正准备记笔记的时候,突然,脚边传来了一声猫叫。 云苏低头去瞧,果然,一直纯白的布偶猫就跳上了她膝头。 汤圆一路小心翼翼,好不容易才从这个世界殿下设置的结界中悄无声息溜进来找到公主,猫都被法术烧秃了几块,因此也到得有些晚了。 它还以为云苏不知道殿下来了小世界,猫爪子急得扒拉:“公主,殿下他……” 殿下对公主什么情意它现在也实在算清楚了,可殿下那样的性子,可比小世界里的魔气实在要冷厉许多,他是在怕…… “嗯,我们已经在一起啦。”云苏看着它,顺手还替汤圆捋了捋又丑又炸炸的猫毛。 女孩子细软手指拂过脊背,汤圆还没来得及享受,却没听懂那一句话:“嗯?” 什么,什么在一起? “我跟阿宿已经在一起啦。”云苏道,“再过一段时间,这边事情结束,我跟阿宿就回去商量婚事啦。” 汤圆:??? 他下意识扒拉了一下自己光秃秃的猫头顶。 所以他地中海换来的只是感动自己? !!! 还他头发!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19章 你是山河月皎皎(37) 敖宿今天有一场讲座,时间不算很长,但早上就没来得及去送云苏,所以下课的时候就过来等了。 他今天是开车来的,所以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云苏刚从教室出来,本来还没看见他的车,倒是陆姝瑜先一眼就注意到了。 她扯了扯云苏的衣角:“苏苏。” 大佬的车是黑色的,很低调,不算起眼。 云苏顺着陆姝瑜指着的地方望过去,能隐约望见坐在车里的青年,正拿着手机,坐姿很端正,神色严肃,似乎是还在忙。 汤圆下意识往包里钻,它虽然被敖宿养了上百年,可是相处不多,在它的记忆里,殿下性子孤冷,常人难近,所以它对敖宿更多的其实是畏惧。 云苏把布偶猫抱在怀里,揪住它耳朵:“用不着啦。” 云苏过去拉开车门,汤圆半躲在她怀里。 青年也注意到车门打开,一抬头,果然看见小姑娘的笑意甜甜的小脸。 “阿宿。”她伸出手,青年把她搂到怀里,亲了亲。 “累不累?”敖宿暂且放下手机,关于之前他写的那篇论文在国外引起了一些轰动,他的之前去国外比赛时一个很欣赏他的教授很激动,亲自联系了他。 云苏摇了摇头:“不累的。” 说起累,她现在还真扯不上这个字,作为一名大学生,她成绩小好,每日生活不慌不忙,倒是他,在小世界也活得很认真,有时候看他该论文都改得很晚呢。 汤圆早就已经很自觉地缩到了云苏身后,布偶猫目瞪口呆地望着上边语气温柔的青年。 这……这是它家殿下?! 虽然在小世界它是见过殿下的魔气是怎样温柔爱怜公主的,可这事真的真真实实落到他家殿下身上的时候,它还是觉得像做梦一样。 不……不会弄错了吧? 难不成殿下没有选择进入小世界,而是在某个角落偷偷望着? 可下一秒。 “我今天听说孟园怀孕了,看样子程家那边的事情应该快结束啦。”少女声音轻快,“等结束了,我们就回去,阿宿,我们回去成婚呀,好不好?” 青年似乎默了一瞬。 云苏朝他凑近了一点:“好不好嘛?” 青年把她抱进怀里,声音很低:“嗯……我们成婚。”他虽然自知名声狼藉,自知自己身份卑贱低微,可苦苦挣扎了这么久,她主动扑入怀里,他又怎么舍得松手? 哪怕她以后后悔,也不能了。 敖宿就是这样恶心又叫人厌恶的人,他自私自利,他也不择手段。 “不许后悔了,苏苏。”敖宿哑声道。 云苏摇了摇头,她看着他,很认真:“我不后悔。” “我很认真,阿宿,我没有一时兴起也没有不懂事,我就是爱你呀。”爱你温柔细腻,爱你小心翼翼,爱你卑微又深情。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施舍和一时半会的头昏脑涨,云苏不是懂事的人,也向来不是理智的人。可她一直都很清楚,从第一个小世界就很清楚了—— 她喜欢阿宿。 她要嫁给阿宿啊。 敖宿几乎要说不出话,由于在小世界的缘故,她的眉眼没有原本那样的稚嫩,可不论她变成什么样,她在他心里都只是那个有点娇气的小姑娘。 他们的未来他不知道有多少把握,她的爱让他欢喜又心惊,可是他不管。 ——想和她在一起。 不论怎样,想要和她在一起。 青年应了一声,他低头,又亲了亲云苏:“苏苏真好。”她真好。 在他绝望时她是光,他从懵懂时就开始窥伺和欢喜,他何其有幸啊,当年那条在烂泥里半死不活的杂种蛇,竟然得到她这样的爱怜。 “我爱你。”爱你,很爱你,这句话,他说多少次也不会厌倦。 躲在后面的汤圆:好的,确定是它家殿下。 但是…… 想老婆了! 它究竟是出于什么丧心病狂的心理不在家里和老婆腻腻歪歪而是要跑到这里来? 讲真,还是它太看得起自家殿下,以为他会和以前小世界那些魔气会有什么不一样。 它该想到的,那些毕竟也都是殿下灵魂的分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些魔气是那副模样,殿下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汤团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猫脑袋,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20章 你是山河月皎皎(38) 回去后,敖宿看见跟来的布偶猫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看见头顶秃了的白团子后,愣了一下,然后难免流露出一点嫌弃的眼神。 汤圆:??? !!! 我真的很生气! 可青年一个眼神过来,白团子立即就又怂成了团,名副其实的一团的那种团。 云苏这边终于算是事情一切尘埃落定,可程家那边却翻了天。 客厅里,孟园坐在角落,桌子上摆着的是医院的鉴定书。 程起杰涨红了脸,想过去安慰她,可程夫人却一直摁着他,不允许她过去。 刚才蒋家的人也来了,蒋家的姑娘看得出来的确对自己儿子挺喜欢,眼睛都哭红了,却还是被蒋家父母带走了。 和蒋家的婚事还是没了,之前没有闹出这种事的时候蒋家还可以因为女儿喜欢而同意联姻,但现在是绝对不可能了。 在外头有人就算了,居然还弄大了肚子,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程夫人阴沉着脸,简直说得上是火冒三丈。 孟园的手段实在太拙劣了,她一眼就看穿,出了这种事她第一反应不是找起杰,却不顾任何人阻拦直接闯到了公司,在程氏大闹一场,导致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怀了程起杰孩子这件事了,程家想推都推不掉。 可偏偏这种手段,她的儿子却一点也看不清。 蒋家小姐都被气哭了,人来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过去道一声歉,反而一双眼睛像黏在那个孟园身上一般,简直目不转睛。 程父脸色此刻也实在不好看了。 他对程起杰还是抱着很大的期望的,毕竟这孩子从小到大都优秀,几乎没有让他费过心思,可现在,他却连叹气都叹不出来了。 公司董事会那边尚且不说,这个叫孟园的女孩子手段这样漏洞百出,他却毫无知觉,一心儿女情长,已经完全被冲昏头脑。 一旁程鸿脸上也收敛起了他惯有的淡笑,可仔细瞧,却还是能发觉他唇角微微翘起。 他很清楚,这样的场合他不方便说话,程父嗅觉是很敏感的,他不论说什么,都很容易会被发现是他做的手机,所以他干脆呆在一边一言不发。 “孟小姐。”不知道过了多久,程父终于开口。 男人嗓音里满是疲惫。 现在想瞒也瞒不下了,没办法了,只能抱一丝希望…… “我希望再进行一次检查,如果真的有了孩子,我们程家会负起责任来的。”程父说道。 孟园还在抽泣着装模作样抹眼泪,听到程父这话,她立即看向程起杰,哭道:“起杰,我……我没有骗人,我真的怀了你的孩子。” 程起杰此时的确满心满眼只有孟园,头脑也是一片热血,他转过身,程夫人甚至一时间没能拦住他,他就对程父保证道:“父亲,我相信阿园,而且我之前也一直没有跟她分手,是我造成了今天这个局面,我需要对她负责,父亲!” 青年声音很笃定,他直直地望着程父。 一屋子的人听到这话顿时一下又炸开了了。 程夫人连忙上前拉他,急急低声训斥道:“起杰,你在说什么混账话,你之前跟孟园早就分手了,你不要为了这个孩子又慌!” 程父气得胸口简直一起一伏:“你再说一遍?!” 他万万没想到,他向来恭顺的小儿子居然敢为了一个这样的女儿欺骗他! “父亲,我没有跟孟园分手,我会好好对她,公司的事我也会处理好的,您就再相信我最后一次吧!”说完,青年“噗通”一声跪下,字字真心地说道。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21章 你是山河月皎皎(39) 程起杰不明白为什么他和孟园在一起就不能接手程家,哪怕没有妻子助力,他也一样可以做到很好,他不需要那些所谓的联姻来帮助自己的事业! 程父这一刻算是明白,自己这个儿子算是他之前看走眼了。 现在已经不是程家继承人需不需要联姻的事了,而是能力问题。 如果一个家族的掌权人连家族和情感之间的事纠葛不清,甚至为家族带来不可覆灭的损失还大言不惭不自知时,他就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了。 之前和云家的退婚就是这样,在他大张旗鼓宣扬恋情的时候他有没有想过家族的退路?他将父母置于何地? 这次他的小女友把事直接往公司闹,导致今天程家股票猛跌,他却还在只关心儿女情长。 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从小打大他精心培养程起杰,却没想他败在这样的问题上。 “罢了。”程父这次真累了,他挥了挥手,“你和孟园的事情我不管了。” 程起杰眼睛一亮。 “阿鸿,明天你提拔成为副总,和起杰一起到我办公室旁边工作吧。”程父说完这句话,就往楼上走了。 程鸿连忙站起身,恭敬道了一声:“我知道了,父亲。” 这一刻,他知道,程起杰已经被程父舍弃了。 哪怕他没有直说,可是伦理继承观念那样重的程父原因把自己提到和“正室儿子”同等的位置,就代表他对这个“正室儿子”显然已经失望了。 程起杰和程夫人当然也瞬间听懂了程父言下之意,程夫人一时承受不住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程起杰浑身冰凉站在原地,然而最后,他还是选择去扶起了孟园。 *** 最后,程起杰带着孟园离开了程家,程鸿回了房间,程父呆在妻子的房间里照看她。 程夫人脸色苍白,医生给她连打了几针她才勉强一点点缓过气来。 睁开眼睛的时候,是丈夫握着她的手,红着眼睛坐在床边,一言也不发。 程夫人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她撇过头,不愿意再看程父。 床上枕头发出细微的棉花的摩挲声,程父知道妻子醒了。 女人撇过头,哪怕岁月已经过了如此之久,却很少在她的脸旁留下痕迹,她依然是数十年前,他一眼就倾心的少女模样一般。 男人低哑着声音,道了歉:“对不起,阿匀。” 或许是太久没有听见这个称呼,程夫人一时愣住,竟落下眼泪来。 程父动作轻柔,捧过她的脸,低声道:“对不起。” 哪怕他再心怀歉意,他也不能将程家交给程起杰那样的人。 程夫人泣不成声,一时竟说不出话。 “我知道你怪我。”程父声音很轻,很温柔,“我也想把我们打拼留下的家业留给我们的儿子,可是他不行,阿匀,你也看见了。” 男人声音低低:“不是因为别的。”程父捏着妻子的手:“你晕倒的时候,他甚至选择了去抱起那个女孩子。” 这么多年,两人情感生了芥蒂,可他也向来不舍得她受委屈的,可程起杰居然能做出这种令母亲心寒的事。 程夫人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只觉得心内寒冷,可丈夫的怀抱久违温暖,她闭了闭眼,生平第一次,她突然觉得这个让她百般呵护的儿子已经快要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我知道你生我的气,这些年你一直生我气。”程父低声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是个好面子的人,阿匀,我一直没有问,直到今天……” 直到今天,他突然意识到,如果她真的离开了他,他会怎么样呢? 家里的仆人上来慌慌张张汇报夫人出事的时候,他半边身子都凉了,巨大的恐慌漫延整个大脑,哪怕云家撤资那天,他都从没有这样害怕过。 “我不想就这么糊里糊涂结束我们一声,阿匀。”男人顿了顿,“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我的气,好不好?” 剩下的还有小半辈子,他想要和她好好过。 他俯身:“如果我对不起你,我跟你道歉。” 程夫人眼泪一点点流出来,泣不成声。 生气? 事情年代已经这么久远,程夫人甚至要想不起来了。 年少时程父是程家少爷,那个时候程家已经濒临破产,任何人都恨不得踹上程家一脚占占便宜,她第一回见到程父,好是在一家酒吧包厢里。 她那天跟朋友出去玩,闯错了包厢,就看见满身狼狈的青年。 他眼睛已经通红,好像是为了一单很小的生意,青年强撑着身体倔强地将酒一杯又一杯往下灌。 那双眼睛望向她得第一眼,她就莫名其妙怦然动了心。 旁边的同伴一边扯她得衣袖叫她出去,一边朝里头的人道歉。 由于她自小身子不好,所以那天喝酒是带了解酒药的,临走前,她偷偷给了那个青年。 再后来,两人一次次相遇,他一次比一次狼狈,唯有一身笔直的骨头,从来没有弯过。 再再后来,她就拼了命地想要嫁给他了。 家里向来宠她,父母和哥哥都没有办法,同意了这桩婚事,有了自家的助力后,程家很快便慢慢走上正轨。 他对她很好,很温柔。刚成婚不久,她就怀了他的孩子,青年总是小心翼翼地亲吻她,就算她无理取闹发脾气,他也无条件哄着她。 可是就在她已经怀孕八个月马上要临近生产的时候,她听说了外面那个私生子和他初恋的事。 她早产了。 原来他不爱她…… 原来他从来不爱她。 外面那个孩子甚至比他儿子还要大,他和她结婚从来就只是为了得到他母家的帮助! 程夫人想到这段往事就仍然觉得伤心,她没办法原谅他,永远也没办法。 女人闭上眼,泪水却流得越发汹涌。 程父心里一阵尖锐心疼,他哑了嗓子,轻声哄道:“阿匀。” “你说给我听,我想重新来,好不好?” 想好好爱她,想好好和她在一起。 他喜欢了这么多年啊,他到底在想什么,前十几年的光阴他竟然就这样与她过来了?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22章 你是山河月皎皎(40) “程易。”程夫人声音很弱,问,“我们为什么闹到今天这个地步,你不知道……?” 女人仍旧闭着眼,程父伸出手指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 他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和我置气,可是我性子硬,你是知道的,阿匀。”男人顿了顿:“我很爱你,可是我低不下头,但我很爱你。” 程夫人在听见“爱你”这两个字的时候惊得颤颤睁开了眼眸,泪水挂在她眼睫上,程父手很温柔地一点点给她擦去,又喊了她一声:“阿匀……” 程父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两人已经走过了大半辈子,当初那个满脸惊慌却不忘在临走前给他解酒药的漂亮少女早已是他的妻子。 他至今记得,结婚那天,他兴奋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这兴奋跟程家前途没有任何关系,是他喜欢她,他甚至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喜欢他,喜欢到要一辈子和他在一起。 程父把她几乎是半拥在怀中,丈夫的怀抱实在太过让她恍惚眷恋。 毕竟是年少时那样喜欢过的人啊。 “我不信你。”程夫人说,“你不爱我。” 已经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又何必还要说这种话来蒙骗她呢?她身上难道还有什么他程家可以得到的吗? 程父愣了愣。 程夫人突然就情绪又激动起来,她很小地推了程父一把,哽咽道:“我不想看见你。” 程父连忙慌慌地抓住她那只手,喊了一声:“阿匀。” “你说你爱我,那你的初恋算怎么回事?”程夫人声音带着哭腔,“你在外面的私生子比我的孩子还要大,你知道我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直接早产了吗?!” 程父显然愣怔了一瞬。 “是因为这个?”他怎么也没想过会是因为这个。 “我不知道你会这么介意……”程父小心翼翼抚慰她,“程鸿的母亲……是我的高中同学,怀上他只是因为结婚前我被算计,我没有过初恋的,阿匀。” 程父一点一点解释,男人俯身轻轻亲了她:“我没有初恋……” 他说:“我爱你,我的初恋是你啊……” 程夫人愣住。 “我知道你怀着起杰早产,可是我不知道你早产是因为这种事……”那天早晨他还在洛杉矶开会,阿匀自打怀孕以来他就不敢离开她半步,若不是因为这场会实在太过于重要,他也舍不得让他的姑娘一个人呆在家里的。 当时听到他早产的消息的时候,他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扔下满会议室的人,就买了回国的机票拼了命地赶回来。 可是自从她生下起杰后,就再也不理他了。 他小心翼翼地亲吻她,想要安慰她,和她亲热,可是她却一直连理都不肯理她,就这样过了两三年,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慢慢地熬成了今天这一步。 程父心里堵得厉害,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因为这样一个误会,他和她居然就这样错过数十年。 “都是我不好。”阿匀当时才刚生完他的孩子啊,她心里揣着这样的事,她该有多难过? 程夫人手指被程父拢在掌心,男人手很大,一只手就将她两只全拢住,她听他说了事情原委,却仍旧还有的恍惚。 女人一点指尖从他大手的手指缝隙中露出来,程父低头亲了亲。 程夫人这次终于再也忍不住,扑入丈夫怀里几乎大声哭泣起来。 她细瘦的肩膀在怀里一颤一颤,程父满心爱怜,抱住她,轻声哄她,和她道歉。最后他说。 “阿匀,我们不管这些事了,我带你走,好不好?”荒唐浪费了半生,剩下的日子,他什么都不想去想了,只想和她好好在一起。 程夫人没有说话。 程父知道她心里到底还是念着起杰,毕竟是疼爱了半辈子的儿子啊…… “我会给一些公司股份给他,保证他余生衣食无忧,可他这样对你,他如今已经没有理智了,公司我不能给他,你原谅我,阿匀。”程父地声说道。 ——他还是害怕她因为这件事跟他闹矛盾,一时也有点不知所措。 程夫人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她轻声说道:“……好。” 哪里有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呢? 可当她听说自己都已经急到晕倒,他却选择去安慰另一个只是在哭泣的女孩子时,作为母亲的一颗心,也暗了大半。 ——既然他也衣食无忧了,她又还去执着什么呢? 程父有些惊喜,小心亲了亲她:“真的吗?阿匀?” 程夫人小幅度点了的头,半张脸都埋在他怀里。 ——而且,她还是很喜欢他啊,和他从此单独在一起……程夫人光想一想,竟然还是觉得满心期待。 程父差点要笑出声,他迫不及待地开始计划:“那阿匀相去哪里?我记得你当初怀孕的时候,曾经跟我说想去冰岛,想去看火山,想去江南听雨,我们全都补回来,好不好?”很多很多年前,艰难挺着大肚子的少女是这样跟他撒娇的。 “想去冰岛呀,那里好漂亮的,阿易。” “听说火山里有好多钻石,我好想去看呀,阿易。” “我不想吃饭,我想去江南,好热,我就是不想吃饭嘛。” 程父都记得。 程夫人很小地“嗯”了一声。 两人指尖相扣。 他们相疏走过了半生,可到最后,终究还是放下了隔阂。 程父低头亲吻她。 这一次,他再不会年少气盛地松开她的手了。 *** 孟园回到家后,程起杰扶着他,很小心,却难免有些走神。 母亲刚才晕倒在地,他终究还是有些挂念。 但他还是很坚决,哪怕再挂念,他也不能辜负阿园,她怀了自己的孩子,他不能叫她受委屈。 孟园还在很小声地哭着,程起杰安慰了她一会儿,等她情绪稳定了一些后,他便去厨房给她做早饭。 刚才有听她说,早上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就跑去公司了,这会儿已经临近中午,怎么能不吃呢? 孟园抹着眼泪,看着程起杰出去关上门后,她便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程鸿。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23章 你是山河月皎皎(41) 青年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喂?” 孟园小声道:“阿鸿……” 她现在把所有希望都压在程鸿身上了,少女面色微红。 那天她故意设计两人见面之后的当晚,她就想清楚了,又去找了程鸿。 青年笑容淡淡,好似早就料到她会来找他一般,在自己说明来意后,便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既然孟小姐愿意这样帮我,那我程鸿自然也当会遵守自己的诺言,不论怎样,会娶你当程夫人。” 孟园此刻紧张地听着电话,对面传来青年含笑的清润音色:“孟小姐。” 孟园顿时红透了整张脸:“我们……” 那边程鸿对她说:“事情还为时过早,怕是还要委屈你在起杰身边多呆一段时间,然后再找借口说流产,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程鸿一定会做到的。” 孟园点了点头,乖巧道:“好。” 她也能理解的,毕竟今天事情才刚发生,总要在等一等再进行下一步操作,不然也实在太惹人怀疑。 挂掉电话后,站在程鸿旁边的助理看着正半躺在坐椅上的青年,问了一句:“您真要和那样一个女人结婚?” 哪怕是为了程家,这也不值得啊。 程鸿嗓子里溢出两声笑。 白色衬衫略略凌乱,扣子解开两颗。青年手指端起一杯红酒眼睫微垂,一副温润模样,说出的话却冰冷无比:“谁说我会跟她结婚?” 程鸿眯了眯眸:“我虽然答应了她,可我们不过口头约定,没有协议也没有证物。她怕是以为全世界每个男人都像程起杰一样像个傻子一样喜欢她啊。” 啧…… 他这个弟弟,着实是被父亲养得不谙世事了一些。 …… 程起杰这两天都很小心地照顾孟园,生怕她会因为怀孕吃不下东西或是不舒服,到了学校有好奇的同学问他孟园是不是怀孕了,他也全部都承认了。 虽然从此被程家放弃,但他也没有太过气馁,他相信就算没了程家,他也一样会闯出一片天地出来,至少,他绝对不会亏待阿园。 既然程起杰亲口承认了孟园怀孕的事,学校里之前关于两人之间事情的传言便也坐实了。 汤圆大概给云苏讲了一下来龙去脉,云苏刚开始有些惊讶,却也没有多想。 孟园会做出这种事来其实她也不觉得太过意外。 之前两人在一起时,孟园虽然说她是因为爱程起杰才和他在一起的,喜欢的不是他程家的钱,却也还是毫不手软地收下程起杰给她买的衣服,包包,甚至连母亲的医药费似乎也是程起杰出。 这样的人真的喜欢的只是程起杰?云苏是不信的。 再说这件事虽然的确是孟园对不起程起杰,但云苏想到他为了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甚至能在有未婚妻的存在下公然公开和小三的恋情,云苏也还是觉得不适。 不论怎样,她不好去评论程起杰,也不想去评论他。 桌边少女和秃顶的布偶猫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敖宿难免就有些眼红。 云苏还在跟汤圆说话呢,突然,就被青年半搂进怀里。 “苏苏。”青年蹭了蹭她脖颈。 云苏“唔”了一声。 “阿宿,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回去啦。”程家那边事情显然已经接近尾声了。 敖宿听到“回去”这两个字,心里微微颤了一下,却没有表现出来,他只低低应了一声,捧起少女漂亮小脸:“好。” 他的苏苏啊…… 就算未来刀山火海,我也奋不顾身……想要和你在一起。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24章 你是山河月皎皎(42) 程父和程夫人的计划很快就定下来了,程起杰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两人已经坐上了去冰岛的飞机。 程鸿的进展也很顺利,甚至比他想象中还要顺利,他几乎没想到程父竟然会直接把程氏交给他,程父跟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他都忍不住愣了一瞬。 程鸿沉默,好一会儿才扬起一点惯有的温润笑容,说:“我知道了,父亲,您和母亲什么时候走?” 程父看着他:“怎么,心心念念的事情成功了,你不高兴?” 程鸿听见这话一时顿住。 “……您的意思我不明白。”程鸿笑意不变。 “孟园那个孩子,假的吧。”程父情绪倒很淡然,“你给那个女孩子出的主意?” 程鸿本来还想否认,可下一秒,他望见程父抬起的眼睛,对方似乎已经洞察一切,只定定望着他。 程鸿心里一沉,看着面前的男人,却也没有再说话。 他默认了。 “行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要跟你母亲出去旅游,程氏交给你了,你好好打理,不要像起杰一样让我失望。”程父叹了一口气,“明天董事会,我就会宣布这个消息了,你准备准备吧。” 程鸿当时脑子一片空白,他怎么也没想到程父居然在知道真相的情况下也就这么把程氏给自己了,直到走出书房,他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程鸿比程起杰大三岁,他是私生子,甚至是意外的私生子。 他的母亲痴恋程父多年,在一次聚会中,她找机会下手和喜欢的人有了一夜。可哪怕有了这一切,那个人也还是不喜欢母亲,他向她道歉,给她补偿,可就是不肯喜欢她。 程鸿关于幼时的记忆很少,只有三岁时母亲去世那一天他记得清清楚楚,女人躺在床上,满眼怨恨,说她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因为程家,她永远不会原谅程易,然后又哭着对他说:“——阿鸿啊,你要是能得到程家,妈妈也没有遗憾了。” 小小的孩子把这件事记了一辈子。 他努力学习,努力工作,拼了命地奋发向上,就是为了能把程家攥到掌心。 母亲去世前她留下了一本日记,里面有关于她怎样到去骗程夫人自己是程父初恋,让两人离心的全过程。 那个女人临死前机会疯癫,觉得自己得不到也不想别人得到。可她也许万万想不到吧……这么多年过去,那两人还是和解了。 助理把明天董事会的资料给他分类摆好,程鸿出了一阵神,倒也想通了。 ——还能怎么样呢? 就这样吧。 他不是好人,他对那个生自己的女人其实也没有多少情感,程家对自己来说,可能多少就是个莫名其妙的执念。 可既然是已经到手的东西,他便也觉对不会再放手,更何况,程起杰那点脑子,的确不是个合格的继承人。 青年坐在黑暗里,脸上竟露出一点笑来,真心的笑。 ——至于程起杰…… 虽然脑子的确不好,也说不上道德高尚,甚至还有点不孝,但至少,还算得上有责任心,长痛不如短痛。 孟园那种女人,好歹配不上他。 他拿出手机,给孟园打了个电话。 ——既然如此,就早点结束吧。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25章 你是山河月皎皎(43) 由于孟园怀孕的原因,程起杰除了上课向来是不让她做别的事情的,生怕她受了些什么别的累,简直说得上是小心翼翼,关怀备至了。 可程起杰怎么都没想到这一切居然都是假的。 当他亲眼看见这个女人是怎样挽上他大哥的手臂时,程起杰攥拳站在原地,一时竟说不出话。 “起杰,你很好,只是我现在喜欢的是阿鸿,孩子的事是假的,我们分手吧。”孟园抱着程鸿的臂弯,脸上依旧是那副欲泣的神情,好似这件事受委屈的是她一般。 程起杰没有说话,他也不记得后来自己说了什么了,直到从那里离开,回到那个他曾经天真地以为就是他和孟园家的小别墅,才发觉里面竟然连东西都搬空了。 ——所以一切都只是骗局。 曾经那个红着脸说喜欢他的少女竟然就这样轻易地投向了别人的怀抱。他天真地以为自己和孟园是真爱,她爱的是程起杰而不是程夫人的位置,可今天他才知道是自己想错了。 她爱的不是程起杰,只是那个位置。 想到那天母亲被自己气到昏倒,程起杰心里终于生出无限的懊悔,他拿起手机给程夫人打电话,却根本打不通,最后还是打给了程鸿,他才知道。 ——原来母亲对自己灰了心,她走了。 他脑海里突然涌现出数不清的记忆,母亲是怎样地怜爱自己,爱护自己,出了事是怎样地护着自己,可那天他居然选择了去安慰孟园,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多看母亲一眼。 一切尘埃落定,他才发觉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至此程家那边的事情全部结束了,汤圆问要不要现在就回去。 “那孟园和程鸿呢?”云苏问。 汤圆摇了两下尾巴,布偶猫戴上了一顶可爱的小圆帽,露出胖乎乎的小脸蛋,说道:“程鸿随便找了个什么理由就把她打发啦。”布偶猫顿了顿,语气有些不屑:“程鸿一跟她分手,她才知道原来程起杰手里还有程氏股份,又跑去找程起杰想复合,但被赶了出去呢。” 云苏是真没想到最后是这个结果。 敖宿轻轻握住她一只手:“苏苏。” “嗯?”云苏回头,看向他。 “我们回去吧。”敖宿说。 哪怕他其实再不想面对,哪怕这一回去,再想相见就困难了,可是他想永永远远和她在一起,那就没有别的办法。 青年看着她,神情很温柔,云苏点了头:“嗯,我们回去。” 这是云苏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觉到神识和肉体的剥离,小世界很快就自动补上了两人的缺口,故事也随之相应发生改变。 但是在出小世界的时候,还是难以避免地眼前一黑,晕过去前,她听到一道很轻很淡的少年声音:“苏苏,你等我,好不好?”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直接晕了过去。 阿宿的模样……她都还没来得及看清呢! *** 天界仙雾缭绕,百年前因魔气乱溢而塌倒的楼阁也全部修缮完毕了,处处阁台精致。 太华殿日日敲钟,清越的钟声飘散,数团白色仙气顺着钟声响彻,四散而开,令人眼花缭乱,美景是叹为观止。 今日天界算是大乱了。 帝后都来到了云苏公主所住的琼华殿。 据说昨日云苏公主的神识归位,百年前公主为了天下四界的安危而下到小世界去收集魔君敖宿溃涌的魔气,经过了整整数百年,才终于得以归来。 本就是天帝天后捧在掌心的小女儿,而如今公主回来,天界自然是喜气洋洋。 太子云华本来要去妖界有事想商,已经行至半路,接到消息都也匆忙赶了回来。 琼华宫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白色的仙雾漂浮在半空中,服侍的侍女身着白色罗裙进进出出,手里拿着水盆等伺候之物。 琼华殿的正殿里,神识刚刚归位的云苏正半靠着床头,少女如云的发髻凌乱垂下,她眉眼娇嫩,自带一股不可亵渎似的美丽纯洁,光滑的臂膀半露,云鬓无力地附在那白皙娇嫩的肌肤上,乌黑发丝交织,莫名就生出几分秾丽的媚艳来。 “公主。”旁边一名头上簪着步摇的侍女小心地扶云苏起身,“陛下和娘娘都来了呢,您起身稍作洗漱吗?” 云苏神识刚刚归位,少女漂亮的杏仁眸水光潋滟,好带着些许初醒的懵懂,姣好的容颜和这样无意识却勾人的神色,就连身旁自小服侍她长大的风绮都不敢多加打量,只低头默默扶起她嫩滑手臂,替云苏穿上里衣,好歹遮住些惑人风光。 “嗯,洗漱吧。”少女音色娇软,轻声道。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26章 回来 随着她这一声令下,殿外立即便鱼贯而入一群分别捧拿着换洗衣物,香巾和花瓣等物的侍女。 云苏袅袅走进浴房,这里热水已经放好,少女褪去衣物,阖上眸子,整个人都浸入水中,只余一张娇艳的芙蓉面和白嫩的肩头露在水面。 她趴在浴池边,侍女拿起水瓢给云苏进行淋洗,水面下,少女姣好的身段若隐若现,侍女都有些红了脸。 “风绮。”云苏闭着眼,轻声喊了一声。 风绮就在一边服侍,听见云苏喊她,于是先放下手中物品,过来问道:“公主有什么吩咐吗?” 只见浴池里的少女半张开眸子,神色娇媚,轻“嗯”了一声,抬起小手小小地打了个哈欠:“魔界的小魔君神识也已经归位了吗?” “这……”听到云苏问到这个问题,风绮明显怔了一下,然后便说,“魔界的事情奴婢没有留意,公主若是想知道,奴婢便差人去打听打听。” 云苏摆了摆手,随后指尖轻轻搭在浴池边,叹了口气:“罢了。” 阿宿神识若是归位,必是魔界普天同庆的大好事,定是要举办宴会的,倒也是她心急了。 和父皇母后许久未见,她也是想念得紧的,于是也不打算慢慢洗了,将全身上下都洗净,云苏便从浴池里出来了。 简单地梳洗一番,略略挽了个髻,云苏便有些迫不及待出去见天帝和天后。 少女从房内梳洗出来,天后看着终于从昏迷中苏醒的女儿,一时竟还有些红了眼。 女儿这一去小世界,昏迷了整整八百余年,那魔界的小魔君生性残酷冰冷,尚不知苏苏该受了多少苦。 天后拉着女儿的手,云苏行了个礼,便投进了母亲怀抱,亲昵地撒娇:“阿娘……” 天后眼眶难免有些湿润,先是轻应了一声,然后便瞪了一旁的天帝一眼。 天帝摸了摸鼻子,尴尬笑了笑,想上前跟女儿说两句话,却又怕惹了天后生气,一时只敢站在面前,干巴巴地安慰两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毕竟当初决定要送女儿到小世界去寻回魔气的是天帝,他难免心里是过不去的。 三人正温存着,忽听门外一声高呼:“苏苏,阿兄回来看你了!”然后便是通报声:“太子殿下到——” 只见一名男子大刀阔马大步走进房里,步子略有些急,见到云苏,立即眼睛都亮了些。 云绩刚赶回来,衣衫还略有凌乱,一进门便瞧见娇嫩的漂亮少女弯着一双可爱的杏仁眸朝自个儿笑。 “阿兄。”云苏喊了一声。 云绩也笑,尽量温声道:“苏苏辛苦了。” 旁边侍女递上茶水,云绩一饮而尽,实在是赶路匆忙,口渴难忍。 他道:“魔界那边似乎也传来消息,小魔君已经苏醒,魔界大庆,已着人送了厚礼过来,以答谢我们天界危难之时的解救之恩。” 少女听见魔君苏醒的消息时,明显眼眸都瞬间亮了几分,抿了抿唇,虽只“嗯”了一声,却掩不住稍稍红了脸。 娇艳的红霞越发显得她娇美动人,云绩多看了她两眼,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27章 邀请 这回妹妹去小世界就是收集小魔君的魔气,具体方法他虽然不太清楚,但……百年前魔宫下发现的那个密室,他可记得清清楚楚。 魔气乱溢,天地动荡,收集魔气需得是亲近之人,可那位又无父无母,根本没有亲近之人,若不是那个密室……怕是压根没人去真的收集魔气。 当初四界逼迫天界让出公主下到小世界,云绩是亲眼看见过的,那密室里还不小,满满一屋子,全部都是自己妹妹的画像。 他当时气得都心肝疼了。 自古以来,天界与魔界向来便是不相容的,一方是明一方是暗,两界之人向来相看两厌。 可想而知,天界的公主被魔君这样窥伺,是如何地冒犯了。 可苏苏方才那一副神情,竟是隐隐流露出几分少女娇羞来? 云绩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本就少男少女的,百年神识耳鬓厮磨,那位对苏苏又是这样的心思,苏苏自小未曾接触男女之事,被蛊惑着动心的可能性还真不小。 “苏苏,此次收集魔气是你的功劳,这次魔界的宴会,你怕是应当要去的。”天帝对女儿缓声解释道。 苏苏向来不爱去魔界那地方,从前去过一次,回来后病了一场,说是受到惊吓,从此以后,就再也不肯前往了。 他虽然也不太清楚,但这回魔界专门准备宴会答谢,女儿若是不去,怎么也说不过去。 云苏听见这话愣了一下。 见女儿不吭声,天帝以为她是不愿前往,于是又连忙安慰道:“苏苏若是实在不想去,其实也没关系,阿爹替你周旋。” 云苏摇了摇头,少女鬓边步摇微微晃动,微颤,她轻声道:“没关系的,阿爹。” 云苏耳尖红了红。 ——其实,她好愿意前往的。 不在小世界,想见到阿宿的机会少之又少,她哪里会不愿意呢? 云绩听云苏说着“愿意去”,心里越发怀疑起来。 此时,魔宫。 幽暗巨大的宫殿里,只暗暗地点着几盏魔火,紫色光亮透着丝丝邪气,寂静而令人心底发颤。 魔宫正上方的座椅上,一名身着黑色玄服的少年坐立。 他眉眼冷峻,脸庞的下颚线条微硬,神情更是冰冷,座椅下方跪着乌压压身着深色官服的魔界大臣,姿态恭敬匍匐,无人敢出声。 “还有何事商议。”敖宿手里还捏着笔,少年音色冷淡,姿态随意。只是强大的魔气在宫殿内四意,威压令人抬不起头。 有人勉强抗住威压,道:“禀报殿下,宴会的邀请已经送往天界,现下应是已经送到。” 敖宿似是不在意地只是“嗯”了一声。 只是一时之间殿内却再无人出声,少年微微出了神。 ——宴会的邀请已经到了,不知道她会不会来。 两人如今相隔千里,竟是连相见都艰难。 敖宿脸上神色明显柔和了些,,于是大家面面相觑,各个自然也想起百年前殿下魔气溃散时那个被意外发现的密室。 难不成……殿下真对天界那小公主感兴趣啊? 云苏公主的美貌四界皆知,但她许少来到魔界,众人都还并不太清楚那位公主的相貌,当初密室里的画像也是不敢多看的,所以当下大家难免都有些好奇。 有胆子大小心开口试探:“……殿下……那那密室,需要进行修缮一番吗……?”毕竟放了几百年,都有些破烂落灰了,若是殿下真在意,定然是想要修一修的吧? 可无人出声。 大殿内顿时寂静,空气都刹那间僵硬起来。 众人的心顿时提到了半空中,那位方才试探的人更是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暗道自己简直无知好歹,怕得整个身子都有些发抖起来。 突然,只听上边少年说了一声:“修缮。” 音色落下的瞬间,威压竟陡然少了一半。 只听那声音稍稍有些不自然,却又含了几分温柔,甚至还叮嘱:“……小心修缮。” 下边众人顿时啧啧感叹,简直要不敢相信。 那音色的爱恋几乎要呼之欲出,在跪的都早已有了家室,早经历过年少爱恋的时期的,这掺杂了沉甸甸年少爱慕的声音,怎么可能听不出呢? 只是,这发生在殿下身上,简直也太荒唐了。 于是大家一时瞪大眼睛,纷纷唏嘘惊叹。 这一回,魔界众臣心里是真惊天骇浪。 ——殿下竟是……真……,喜欢啊? 而那上边敖宿所坐的无光之处,却无人发觉——少年已然红了耳畔。 他右手指骨抵住唇瓣,眸色里水光微敛,抿唇,正是心动怦然,剧烈而无法自抑。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28章 宴会 魔界的小魔君重新苏醒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四界,随之到来的就是宴会邀请,消息一出,天地是一片哗然。 各界众人一时都有些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那位力量强大,手段狠厉,要是魔气没能收回——也实在是骇人听闻,小世界动荡,谁也不好过。可收回了——众人又多少有些惊怕。 宴会定在三天后,云苏这两日也有些忙,前来探望的人很多,送的礼都快将琼华殿的侧大殿堆满了,直到今日,才终于清净下来。 少女穿着雪白留仙长裙,正懒懒半卧在美人塌上,手里捧着本书。 正是无聊至极,忽然,外边风绮走进来道:“公主,文音公主来探望您了。” 云苏听到这话顿时眸子都亮了几分:“阿文来了?”少女放下手中书卷,轻声道:“你快请她进来。” 文音是冥界的公主,和云苏自小相识便是相识了的,情分很是深重。 很快,一名穿着紫色长裙的少女便风风火火闯进了琼华殿里殿,很是兴奋的模样,她喊道:“苏苏!” 两人百年未见,自是想念得紧,云苏脸上也终于有了些许笑,少女娇嗔道:“你倒是忙得很了,直到今日才有些时间来看我。” 塌上美人身段曼妙,细软腰肢稍稍弯成一段极其勾人的弧度,眉眼还带着几分娇稚,又纯又媚的模样,文音一个女孩子都觉得心神荡漾了。 她坐过去,把手里提着的食盒递给云苏,求饶道:“我正是前两日不来呢,想着也是人多,都没有时间说话的。苏苏别生气,你瞧这个。” 云苏从塌上坐起来,接过来打开一看,正是一碗汤圆。 只是这汤圆晶莹剔透,仔细看还有些彩色光晕,是冥界独有的香麦花磨成粉所制,清香可口。 云苏捧着盒子露出一个极其甜软的笑:“终于有人送个和我心意的礼物啦。” 文音顿时被她笑得心都软了。心想果然把母后打算喂给咩咩的香麦粉偷过来是对的。至于那只宠物羊——饿几天应该饿不死吧? 文音毫不心虚。 “这回下去小世界可为难你了,那位性子阴沉狠辣,你怕是吃了不少苦头。”文音叹了口气,看着云苏满脸疼惜,“但好在还是平平安安回来了。” 云苏嘴里还咬着半个汤圆,小姑娘一时陷入沉思,嗯…… 她要不要跟她说,自己其实实际上一般什么也用不着干?小魔气向来主动,向来是自己贴上来的,就是——咳,床上累点。 望着好友低头不语的模样,文音越发心疼,以为她这百年来怕是吃了不少苦头,这会正难过而无法言语。 “没事,苏苏,总之好歹是回来了,往后一切都会好的!”文音安慰她道。 “嗯……”云苏犹豫了一会儿。 “没事没事,你说,我听着。”文音决心今日要当云苏的倾诉对象,顺便好好安慰她,于是正襟危坐,神态温柔。 云苏一时又是无语。 但……毕竟是自小玩到大的好友,不说她又觉得不太好,岂不是欺骗阿文。 只听少女音色娇软,小声道:“其实,阿文……” 文音端坐:“嗯嗯,你说。” “那个,我跟魔君殿下在一起了。”云苏说。 文音:“嗯嗯……嗯?!”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29章 核桃 文音是真恨不得撬开云苏的脑袋给她瞧瞧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毛病。 跟那位在一起了? 那位……这……这…… “你跟我说认真的?”文音还是觉得不可置信,“你从前不是还对魔君殿下绕着走的吗?” 百年前她去小世界时她还怕她会不会在小世界被那位的魔气吓到,结果这一回来,两人直接……在一起了?! “你从前不是还被魔君殿下吓到生病?你忘了?”文音问云苏。 云苏端着小碗,嘴里咬着半个汤圆,摇了摇头。 她酝酿了一会儿,向文音尽量清晰地解释:“是因为误会了他,所以才害怕,其实阿宿很好,他很温柔的。” 温柔? 文音还真是第一回听见有人用“温柔”这两个字来形容那位小魔君。若是别人这样说,她只会觉得对方脑袋指不定哪里出了什么问题,然而苏苏这样说……那一定是大问题。 美人塌上娇娇弱弱的女孩子,一副连半个拳头都挨不住的模样,文音又想起那位新登基的魔君殿下曾一掌毁了一座灵山,开始琢磨苏苏若是真嫁给去,能活几秒。 是的,她用秒来当计时单位。 云苏不瞧也知道好友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她也不辩解,明白就是再怎么说也没有用的,于是索性道:“总之,宴会那日你会知道的。” 文音是她最好的朋友,与阿宿见见面,认识认识也好。 文音凝重地点头——她家那个用来治疗脑残的灵药放哪来着? 两个女孩子又呆了一会,东扯西扯地聊了会儿天,很快,文音就也要回去了。 出门前,她还特意叮嘱云苏:“苏苏,记得一定要多吃补脑的东西,明儿我给你送一罐冥核桃过来,作用很好的。” 云苏听得是迷迷糊糊,压根没懂为什么文音要给她送核桃。但她还没来得及问,对方却是已经走了。 云苏便叹了一口气,但也没有多想,全当对方又同她开了玩笑。 身后风绮却是懂了,方才两位说话她就站在不远处,正是也觉得自家公主该需要些核桃来补补呢。 这出去一趟,怎么就傻了? 小姑娘还一无所知坐在榻上,她百无聊赖拿起桌上方才正看了一半儿的书,又接着看了起来。 与此同时,四界各界此刻也都很热闹。 毕竟明日就是宴会,魔君当年魔气泄入小世界的事天地间怕是已经无人不知,但同时知名度更高的还是传言被发现的那家密室。 这感谢的宴会,那位公主当得上是主人公,所以明日肯定也是要去的。 这两人要是碰面了…… 众人皆议论纷纷,兴奋不已,只恨不能参加宴会,亲眼观看那画面。 文音回到冥界,刚回到房里,她皇兄就也跟着过来了。 “怎么样?苏苏还好吗?”青年一看见妹妹就连忙上前问道,神情半是甜蜜半是忐忑,“汤圆她喜欢吗?” 文音摇了摇头:“苏苏似乎……不太好。” 文华一颗心立马提了起来。 文音看了一眼自家兄长,叹了一口气,却什么也没说,只走开了。 都是白搭。 苏苏这会儿,哪里还记得他阿兄是谁啊。 青年也蹙眉,想起记忆里那个娇美柔顺的姑娘,心跳还是怦然。 很担心她。 可是由于男女大防,哪怕想她想得紧,却也不敢亲自去瞧她。不知她去小世界几百年,跟那位那样冰冷阴狠的人呆在一起,还受不受得住。 ……罢了…… ——总之明日总要相见…… 青年微微红了脸。 ——他一定好好哄她,总要……叫她欢喜些的。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30章 相见 第二日,宴会。 云苏这一天起得很早。 小姑娘向来贪睡的,总要比平常姑娘多睡一两个时辰,所以琼华殿里服侍的侍女也一般都晚些时辰才起来准备要用的东西。 可今日,太华殿的钟声尚且未能响起,公主房里的铃儿却响了。 昨夜是风绮守夜,她连忙进来瞧,天外儿都还黑着,殿里只亮了一盏小灯,美人儿坐在灯下,漂亮杏儿眸里已经没有半分困意,只这样静静地睁着,竟已是迫不及待的模样了。 “时辰还早,公主不若再睡一会儿?”风绮上前犹豫着道。 这也实在是太早了,殿里服侍的怕是都大有未曾起来的呢。 云苏摇了摇头。 小姑娘披着一头及腰的发,顺滑的五黑发丝在灯下微微折射出光亮来。对方神色羞赧纯稚,弯眸甜甜笑,软言道:“我是睡不着了的呀。” 好想见阿宿啦。 昨日的确是睡得早的,风绮想起昨日无意听到的话,心里其实也有了几分猜测——想必,怕是念那位殿下念得紧了吧? 她也无可奈何,公主既然已经晨起,侍女们也断断再没有偷懒的借口。 于是,整个天界向来醒得最晚的琼华殿今日早早便灯火通明。 天帝和天后在更衣时还说要不要派人去催一催小姑娘叫她起床,本就是个爱贪睡的,今日要去见不愿去见的人,怕是要更贪睡了,可别赖在床上不肯起了。 正说着呢,天后刚敲定主意要派人时,殿外的侍女却来通报,说是云苏公主已经在殿外等着了。 天帝和天后一时都有些惊诧,竟然这样早就起来了? 出去一瞧,果然,女儿已经梳妆整齐,穿了繁复精美的罗裙,连妆发都极其仔细了的,漂亮的小脸笑意盈盈,跟他们想象中倒是很不一样。 最后赶来的还是云绩,他特意绕了趟路去琼华殿,显然想的是和天帝天后一般的主意,却没想到小姑娘能起这样早。 又想起前两日妹妹在提起小魔君时不同寻常的反应,他心里的疑虑是越发重了。 魔界。 今日的宴会之重要不必言说,但魔界众人也万万没想到敖宿竟然把地点定在了魔殿的正殿。 常年四季只点几盏昏暗魔灯的大殿此刻是灯火通明,偌大的大殿也已经装点完毕。 云苏一行人到的时候,魔殿已堪称热闹了,虽说自个儿是起得早,不耐她也没想云绩实在太晚。 小魔君今日也难得站在门口迎客,少年依旧是一席玄色黑衣,神情冷淡,虽不热情,却又隔着疏离,微冷的气息几乎叫人不敢在他身边多待,总有些心惊。 众人走正殿进去的时候,一般都僵直了身子,只能堪堪应付,脸都有些笑僵。 敖宿自然是在等小姑娘。 正在他又迎进一众宾客的时候,突然,眼下出现了一席纯白衣裙的一角,敖宿心里微微一动,抬起头,果然就见小姑娘正站在天帝天后的身边,唇角悄悄地抿着笑,杏眸瞧着自己,跟着乖乖行礼。 从晨起就挂念的心终于落到了原地,分明才三日不见,敖宿却只感觉度日如年,恨不得相见的日子短一些,再短一些。 他克制自己的情绪,看似只淡淡回了礼,心里却已是波澜涌动。 云绩看着两人似乎压根毫不暧昧的模样,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或许……苏苏真的只是不害怕了? “敖宿在此谢过救命之恩,望收下薄礼。”面前少年礼貌拱了拱手,随后便直起身,于是身后三名跟从服侍的便送上来四份礼盒,竟是分开存放的,云苏和天帝天后已经云绩一人一份。 天帝天后也没想对方这样性情极淡的人居然还额外备下礼物,一时居然觉出几分受宠若惊来,但也只行了礼,便往里面走了。 云苏把盒子捏在手上,一行人走远了,少年瞧着她的目光才堪堪透出几分温柔,眼睛瞧着,已经是移不开了。 “你们在这儿等着,孤去去就来。”少年转过身,对身旁人低低吩咐道。 跟在敖宿身边同一起接客的都是他身边亲信,几人默默对视一眼,顿时都在对方眼里瞧见“好奇”两个字。 “咳……云苏公主果真名不虚传啊,真漂亮。” “那小腰细得,陛下我跟他那么多年了,装得没事似的,实际上怕是都恨不得扑上去搂着了。” “啧啧啧……如狼似虎啊……还备下薄礼。” 几人小声讨论一会儿,只恨不得追上去瞧敖宿要去干什么。只可惜,宾客才到了一半,敖宿把他们扯来接客,一时半会怕是还不得走了。 云苏本就是极少出门的,今日又留心打扮。天界公主的美名知道的人不少,可亲眼见过她,还真没什么人。 所以她今日才刚刚入了宴会大殿,曼妙的漂亮少女顿时便引起众人一片哗然,很快就有别界的公子前来搭讪。 云苏一时应付不及,于是只好急急忙忙随便找了个要去出恭的借口逃了。 魔殿很大,而且向来又幽暗,除了人多的正大殿,大多数地方都是点了魔灯,幽幽的灯光让人心里发寒。 云苏摸索着往前走,一路上竟也没碰见有引路的人,一来二去,竟然迷了路,到了一处像是花园似的地方。这里滕蔓丛生,蔷薇花开得热烈,云苏迷迷糊糊记得,她第一回见到阿宿,似乎就是在这里呢。 想到这一点,小姑娘心里那一点微微的惧意便很快消散了不少。 正在她兜兜转转的时候,突然,不远处有人喊了她:“云苏公主。” 云苏皱眉,抬头一看,只见一名青年穿着青衣站在不远处,手中拿了折扇,正朝自己露出一点略微羞赧的笑意。 云苏愣了一下,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这是谁。 还是对方主动自报了家门:“在下文华,是冥界太子,请问公主是否迷了路?” 文华很关心地问。 对面的少女穿着纯洁雪色的衣裙,她眉眼惶惶然,杏眸里柔软的光亮让他心都微微颤。 许久不见,她竟是连记都不记得他了。 文华心里微微苦涩,却只是道:“不如我带您出去吧。” 云苏犹豫地看着他。 似乎……是阿文的兄长,那自个儿迷了路,同他出去应该没有什么关系的吧? 正在小姑娘左右为难的时候,文华又上前一步,脸上笑意温润:“公主放心便是,我……” 正在他循循善诱的时候,突然,他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少年的音色略略低沉,含着些显而易见的妒意和慌然,很温柔道:“……苏苏……” “乖,过来。”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31章 妒意 云苏一时听见敖宿的声音,自然是高兴的。 三日没见,她总是想他的,可是两人见不着面,她甚至都没有理由过来寻他,心里很是难过。 小姑娘满脸欢喜,一把就扑进了那黑衣少年的怀里。 少年微微低垂眉眼,语气是很柔和的:“怎么到了这里?” 冷冽的眸子都泛起温柔的光,敖宿亲了亲姑娘小脸,拉住她的手。 “里头好闷,我出来走走呀。”少女任对方半搂着,亲昵的态度分明,还半撒着娇。 这样一般模样,便是不说,文华也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了。 他震惊得眼睛都瞪大几分,向来温润有礼的风度也维持不住了,手里还拿着要送给她的礼物,是他昨天仔细挑选的,忐忑了一整夜,只想着今日送与她,却不想…… 可这便也就罢了,但搂着她的少年,分明……分明就是…… 他才在门口见过,不可能认错啊! 她竟然跟这位传闻名声极烂的小魔君在一起了?! 此时对方倒是一脸温顺,一点也瞧不出先前在门口那副冰冷骇人模样了,可就算这样——苏苏也不该和他在一起啊! 难不成真是小世界里呆出感情来了? 文华不敢置信地望着两人。 敖宿把小姑娘在怀里搂得越发紧了,对面青年的目光神色他自然是注意到了的。 那不敢相信又带着几丝鄙夷的模样是他早就料到了,大概全天下都没人敢相信怀里这小娇娇似的姑娘真能跟了自己。 少年唇角露出一点笑,只是那笑意却未能到达眼底,他只道:“冥界太子也是迷了路?” 文华说不出话来。 敖宿怀里的云苏倒是替他回答了:“他没有的,殿下方才还说要送我回去的。” 文华勉强笑了笑:“是,在下只是来这里无聊闲逛罢了,恰巧遇见云苏公主。” 他拱手行了一礼:“既然公主有人相送,那在下就不打扰了。” 说完,青年便抿了抿唇,往花园外走了。 云苏见敖宿还冷着一张脸,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于是扯扯敖宿的衣角,喊他道:“阿宿?” 小姑娘抱着她脖子踮起脚来亲了他一下:“我的阿宿真好看。” 少年把她直接抱起来,鼻尖抵着还懵懵懂懂一无所知的小姑娘的鼻尖:“他喜欢你。” 平铺直叙,少年敛眉而眸色微深。 云苏“啊”了一声,没太反应过来。 “那个冥界的太子。”敖宿又重复一遍,“他喜欢你。” 云苏愣了一下。 小姑娘真是不知道,她一副心思全在迷路上,连看都没有多看刚才阿文的兄长一眼,是真没察觉。 “阿宿生气了吗?”云苏搂住他脖子,“我又不喜欢他,你别生气呀。” 敖宿摇了摇头,低声道:“不生气。” 方才在宴会厅他就有注意到的,他的姑娘有多受欢迎,他不生她的气,只觉得自己真的好幸运。 若不是那一场意外,他哪里来的机会能得到她呢? 心心念念的姑娘扑进了他怀里,他已经是欢喜得不能自抑了,哪里还会生她气,不过又生出几分想要将人独占锁起的卑劣黑暗心思罢了。 “真的?”云苏还有点半信半疑。 “嗯,真的。”敖宿蹭了蹭她,“只是想要苏苏亲一亲。” 云苏听了这话也放下心来,乖乖就凑上去亲了亲他,甜甜安慰道:“我只喜欢阿宿。” 敖宿低低笑了两声,也哄了两句小姑娘:“阿宿也只喜欢苏苏。” 对方眉眼专注认真,云苏一时还有些瞧得晃了神,立即便红了半张小脸,竟还生出几分害羞来。 敖宿却没有再多想,方才小姑娘在宴会里一眨眼便不见了,他匆匆忙忙出来找,距现在也有好一会儿了,该回去了。 “我送你回宴会。”敖宿有几分不舍地松开小姑娘腰肢,改为拉着她小手,带着云苏往宴会厅走。 云苏抿着唇跟在少年身后。 小世界里有小魔气的手生得极其漂亮的,可现实里真正的小魔气却似乎并不是这样。 瞧得出来他手很大的,手掌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可是手指的指节却一节节凸出,实在说不上好看,嶙峋得有些丑陋,更别说还布着一道道疤痕了。 敖宿牵着小姑娘一路走到宴会厅外,一路上女孩子都没有说话,他还觉着奇怪呢,一转过身,却见人正怔怔盯着自己的手出神。 敖宿手指微不可见地瑟缩了一下,却没有表现出来,只低声问:“苏苏,怎么了?” 云苏看着他手上数不清的一道道伤疤,心疼得说不出话。 ——阿宿怎么会把手弄成这样啊?竟是光手上的伤就多成这般了。 “怎么不说话,是我的手吓到你了?”敖宿不动声色想要将手收回来。 还没成功,就见少女攥住他指尖,摇了摇头:“……不是的……”她抬起头:“阿宿,你的手,怎么那么多伤啊……” 敖宿愣了一下,在听见“不是”的时候,心里那点微微的紧张才终于消弭。瞧着姑娘心疼又担忧的眼神,他禁不住微微有些想笑。 ——他的小姑娘怎么这样好啊?怎么能这样可爱,他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她了。 他唇角抿出笑,似乎对手上的伤毫不在意,道:“是从前留下的。” 少年生气很轻:“苏苏,我不是名正言顺得到魔君这个位置的。”他捏住女孩子手:“是谋逆得来的啊。” “所以。”他说,“小时候吃了些苦,手便成这样了。” 他一条杂种魔蛇,在很小的时候,为了活下来什么都拼命做过。 他天赋不高,又无人庇佑,在还没遇见她之前,幼时生在魔林里的,只一个人咬着牙活。而为了活下去,他捉魔物,练法术,一双手什么都干过,力气大得后来能活生生用手掐断魔物的脖子。 而这样一双手,又怎么会没伤口呢。 这伤也自是数都数不清了的。 小姑娘还仰头瞧着他,满眼心疼,咬着唇。 敖宿低头,小心含了她小嘴吃了一口,哄道:“乖,进去吧。” 小姑娘耳朵尖又泛起红,瞧着他,恋恋不舍的模样。 “乖。”敖宿说,“等时机成熟,我便去向陛下提亲,好不好?”等到那个时候,他就能把她捉到怀里,永永远远和她在一起了。 云苏听见“提亲”两个字,心里越发羞。 于是立即便乖乖收了手,只巴巴地瞧着他,问:“那……”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那等时机成熟,是什么时候呀?” “不会很久了。”敖宿低头,“我保证,很快了。” 得了这一句保证,云苏这才听话地回去宴会厅了。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敖宿一时有些晃神。 等时机成熟……其实不过是想等到一个机会罢了。 等一个机会,逼迫她的父母,将她不得不嫁给他。 敖宿知道这手段卑鄙,可是他没有办法。他很清楚,若不这样,天界的小公主,又怎么能嫁给他呢? 便是想想也知道的,天帝和天后会如何反对这门婚事。他能哄得她对自己死心塌地,小姑娘年纪小又傻,他爱她,她便也一腔热血地爱他了,可是她的父母却不会。 除了这样,他毫无办法。 哪怕这法子卑劣叫人恶心,他也没有退路。 ——只要能和她在一起…… 苏苏啊,敖宿便是刀山火海,也天地无畏。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32章 成婚 回到宴会厅,云苏还没坐下,旁边阿兄便有些奇怪地瞧着她,问:“苏苏,怎么去了这样久?” 小姑娘脸不红心不跳:“方才迷了路,好不容易才回来呢。” 少女眸子水盈盈,瞧不出一点说慌的痕迹。 ——本来就是嘛,只是,迷路的同时,顺便跟阿宿幽会。 云绩大约也没想到小姑娘会撒谎,虽然仍旧总觉得不对劲,却也还是没有再多问。 宴会很快就开始了,穿着黑色华丽玄衣的少年坐在最上方的椅子上,举起手中酒樽,首先向天界表达谢意。 “感谢天界出手相助,感激不尽。”少年站起身,神情很淡。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聚集过来,看向了云苏和敖宿。 密室的事让众人难免都生出几分看热闹的心思,这两人又单独在小世界呆了那么久,想必也发生了些事的,但在众人意识里,却没人去猜这两人之间可能会有暧昧。 可能顶多就是魔君真喜欢天界公主了,但……那位漂亮得简直不真实的姑娘,却是不可能对魔君这样的人有意思的。 而这一次天界公主被迫下去小世界,有整整百年之久,所以——说不定两界就针锋相对起来了。 可是让他们惊讶的是,天界却只是也极其平静地接受了感谢,天帝和天后带着身旁的漂亮少女起身,也回了一杯酒,以示礼貌。 然后……就没了。 场内响起些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宴会也正式开始了。 有侍女们端着吃食上来,场内的舞蹈也开始了。 云苏吃了两口糕点,然后就收到了有额外送来的汤圆。 女孩子捧着碗往上瞧,果然,少年眸子正定定望着她,神色平静温柔。 云苏唇角抿出一点极小的弧度,也露出笑来。 ——阿宿真好。 他永远记得自己的呀。 文音也发觉自己阿兄从回来就不对劲了,这会儿脸色更是难看,也猜到发生什么了。 ——嗯,十有八九,怕是知道了…… 她也叹了口气,无可奈何。 宴会就这么极其平淡地结束了,和众人想象中完全不一样,这一场宴会什么也没有发生,天界和魔界甚至一句多余的话语都没有言说。 宾客散尽后,侍女们将魔殿迅速又重新打扫一遍,恢复原样。 夜晚幽幽灯光下,大殿里显得有些黑。 汤圆这两日都忙着去哄女朋友去了,上回殿下突然苏醒,它把人家一个人丢下自己去了小世界,所以女朋友很生他的气。 汤圆低声下气,左哄右哄,废了老大力气,才终于算是把人哄好了。 它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殿下正坐在桌案前,手里拿着一封信。 它认得,那是魔殿暗卫的密信。 少年指尖轻轻敲了敲桌案,他敛眉,突然开口喊道:“汤圆。” 布偶猫顿时浑身一僵,连忙俯下身子。 这已经快要成习惯了,一只猫的天赋技能撒娇是早就活生生给敖宿给磨没了。 它偷偷地小心抬头往上看,只见暖色灯火下,少年唇畔含着一点单薄笑意,却又有些似笑非笑的感觉。 他指尖拿起那份密信,纸张靠近灯火,很快,烈焰的火舌席卷了整张信纸。 “我就要同苏苏成婚了。” 他低声道,音色缱绻温柔。 “……我一定会和她成婚的。” 汤圆听得出他声音里显而易见的欢喜,可也不知,这欢喜里……却又不知为何,掺杂着无尽忐忑。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33章 压境 云苏这一天宴会也累极了,待晚间回到琼华宫,已经累得一动都不想动了。 参加宴会本不是多累的事,但是过来找她有意无意搭讪的人也实在太多,她实在是招架不住。 更别提每个人过来几乎都是打着敬酒的名号,虽然阿兄已经替她挡了不少,却也还是难以避免喝了好几大杯下肚,现下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了。 风绮给云苏尽快洗漱完,小姑娘便直接卷着被子就窝在床榻上睡着了。 一张漂亮的小脸被酒精熏得通红,小小的手攥着被子,只露出一点莹白娇嫩的指尖,圆润可爱。 而另一边,玉清宫中,天帝却还在正殿议事。 已经整整两柱香的时间了,天后早已洗漱完,连灯都灭了。直待到半夜,已经不知是何时,她才感觉有人窸窸窣窣上了塌。 天帝将妻子搂在怀里,天后迷迷糊糊睁开眼,下意识想搂住丈夫肩膀的,却不甚碰到了紧缩的眉头。 天后有些疑惑,想起他又这个时候才来睡,不免有些担心:“怎么了?” 其实不用想,肯定是出事了。 果然,天帝叹了口气:“妖族大军压境,不知是何意。” “也是我疏怠,天界大军百年前解散了不少,为了节省军费,至今也没有招兵。”天帝长话短说,“妖族大军此番行动,不知是何意,就怕……” 说到这里,天帝叹了一口气。 天后心里也有些紧张了:“不是之前有协议,四界各不干扰,以保天下安平吗?” “我看了下边递过来的折子,妖族这些年显然一直在偷偷养兵,如今力量已经十分强大,若是他妖界毁约,我们也无可奈何。”天帝解释道,“至于那合约,不过一张纸片罢了。” 天后听到这里一时也无言了,很显然,情况紧急,天界几乎已经是无能无力,只能企盼妖界大军不是他们猜测之意了。 边境的事天帝暂时先压了下去,静观妖界之变。虽说此时招兵已经有些未免太迟,但天帝也没有其他办法,总不能坐以待毙。 本来天界和冥界是交好的,事出第二日,天帝就递交了密信给冥王,但另天帝万万没想到的是,冥界边境竟然和天界一样,妖界这次显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同时吞下两界。 “它妖界如此放肆,难道不怕马失前蹄,一朝落败?!”冥王拍桌怒道。 天帝叹了口气:“我已经着人打听,如今妖界千万精兵,比你我二人加之更甚,更别提这百年日夜强加训练,哪里是你我二人之力可以抗衡?”天帝直白地说。 冥王一时咬牙切齿。 “其实如今还有最后一计。”天帝道。 冥王一听这话,又立即打起精神:“云兄速速说来。” 天帝却叹了气:“虽说是当今唯一之计,但此计怕是也难。”天帝说到这里,顿了顿,“能帮我们的……唯有魔界。” 冥王一听到这里也沉默了。 魔界之人嗜爱杀戮,天生好战。虽说百年前四界合约签订后魔界就一直安分守己,但精兵却是从未懈怠,而且数量庞大,与妖界抗衡,想必足以。 “而且……此次妖界压界,天冥两界皆成鱼肉对象,唯有魔界,妖界至今连靠近都没有靠近。”天帝说道。 “可是……”冥王显然也知晓这口是难开的。 魔界那位小魔君,光听传闻,便不是乐善好施的人啊。想要求得他出手,怕是难。 两人皆叹气,一时间,显然已是无计可施了。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34章 求娶 天帝和冥王已经是无计可施,最后的希望就是这一切不过是两人多虑,虽说这的确是有些白日做梦的成分,却也没有办法。 但两日后,妖界的举动算是彻底打破两界幻想了。 正是午时,正在用膳的时候,天帝收到了妖界进攻的消息。 短短半日,妖界已经攻下好几座城,天界当下紧急加兵,大量天兵调往边境。 与此同时,冥界的情况显然也好不了多少,甚至比天界还要糟糕。 云苏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小姑娘差点没敢相信:“妖界进犯?” “是的公主,陛下近日忧思过度,连饭都要吃不下了呢。”风绮瞧上去也面色凝重,“此次妖族蓄谋已久,天界连连败退,也不怪陛下如此忧心。” 云苏懵了一瞬。 这件事天帝天后本就有意瞒着她的,如今已是战况一片惨然,天下都知道了,实在瞒不下去,她才从风绮这里听到消息。 可事情这也实在太突然,她甚至完全没有想过会发生这种事。 “冥界呢?也沦落了吗?”云苏抿了抿唇,问道。 其实她心里也有些猜量的,冥界至今还没有增援,十有八九怕是自身也自顾不暇了。 果然,风绮答道:“公主,冥界怕是比天界好不了多少了。” 正在她怔怔发愣的时候,突然,外边传来消息,有人报道:“公……公主……大事不好了,魔君来了天界,说是要求娶您!您……” 云苏一听,顿时站起了身。 此时玉清宫中气氛已然是势拔弩张。只见穿着黑衣的少年站在大殿中央,他脊背挺直,身形挺拔,说道:“晚辈诚恳求娶云苏公主,愿陛下成全。” “只要陛下同意婚事,晚辈在此保证,天界之忧,十日内,可替天界全部解决。”敖宿一字一句道,“我魔界说到做到。” 天帝脸色铁青,已经被气到砸了好几只上好的瓷器。 “你倒是口气不小。”他看着阶下少年,冷哼。 他当然相信阶下这少年人的确有这个实力,可他心狠手辣之名四界皆闻,无人不晓,他又怎么能将苏苏嫁给这样的人? 他天界便是从此消弭于四界,也决不做此等卑劣买卖! “罢了,魔君殿下请回吧,你的要求,我天界不能答应。”天帝声音里满是疲惫,他揉了揉眉间,对战之事他仍旧一筹莫展,可说这话时却很坚定。 苏苏是他自小便捧在掌心的,他怎能将女儿往这样的火坑推。 说实在话,天帝实在是没有觉得对方有多么喜爱自己的女儿,虽然百年前出了画像一事,他没有多加追究,但也觉得,对方不过爱好美人,所以才窥伺女儿罢了。 从下意识里,天帝觉得对方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真的喜欢谁。 可他却没想到,少年却在听见自己的话后,竟然一撩衣袍,突然间,“噗通”一声,竟是直接跪下。 “晚辈恳求。”敖宿弯腰,额头触到玉清宫地面,响声清脆。 天帝吓了一跳。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35章 闯入 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跪下请求。 魔界这位小魔君的身世生平他也有了解过的。原本不过魔界一只杂种小魔,因其心性坚韧狠辣,硬是一步步爬上了魔君之位,登基之时,更是将前任魔君一家全部斩杀,传闻魔殿地板都染成血红,几日都清洗不净。 他还听闻,在这位势弱之时,魔界曾有人仗势欺人,要他下跪求饶,而这位哪怕最后被打到奄奄一息,腿骨也不曾弯折半分。 在天帝印象里,这是个极其可怕的角色,哪怕年纪尚轻,心性却绝非常人可及。 而这样的人,此时却居然跪在自己阶下,极其响亮地磕了三个头,只求他把苏苏嫁给他。 他一时竟有些动摇。 “我爱她。”阶下少年脊背仍旧挺直,他看着天帝,神色淡漠,却认真得让人说不出话。甚至,他在这样说时,语气里竟然带上一点难掩的温柔,“不论您信不信,我爱她。” 天帝晃了一下神。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真的有些这么觉得了。 可他仍旧是有些拿捏不定,毕竟百年来的印象并非朝夕就可以改变的,他盯着下方神色诚恳坚定的少年,一时难以抉择,仍旧是有些拿不下心意。 就在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外面突然传来喧哗,似是侍卫在拦人。 “公主!公主!不可以!” “陛下有要事正在商议,不可闯入啊公主。” “——公主!” 天帝沉默了一会儿,对身边的侍从吩咐了一声:“叫他们放苏苏进来吧。” 倒是他魔怔了,思量这么多,倒不如叫苏苏自己来选吧。 很快,少女就拽着衣裙跑入了殿内。 经过方才一番挣扎,云苏发髻稍稍有些歪,神情很急切,咬着唇,有些惶惶的模样。 果然,她一进来,就看见了直直跪在大殿下方的少年,额头已微微泛了红。 瞧见她时,敖宿其实心里有些不知是何滋味。又是心疼,又是惊然。 ——他本来说了要她只等着嫁与他就是了的。 少年没有起身,只低低喊了一声:“……苏苏……” 女孩子差点直接扑进他怀里,好歹记得阿爹就坐在上方,才勉强记得压了压情绪。 “……你怎么跪下啦……”云苏抿了抿唇,说不心疼是假的。 敖宿却笑了,他道:“因为想和苏苏在一起。”少年神情很认真:“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跪一跪也是值得的。” 云苏知道他骨子里是有些不屈的,阿宿是很骄傲的人啊。 可是为了她,他堂堂魔君,居然就这么跪在这里,向她的阿爹跪下磕头请求。 天帝在上边坐着,虽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可是这动作都快搂在一起了,他便是再傻,也有点反应过来了。 ——苏苏,竟是跟这位小魔君已经在一起了?! 他心中一时有些难以接受,作为父亲,又有些醋意,小女儿向来最乖巧懂礼的,今日为了这小子,乱闯玉清宫正殿也罢了,竟然连礼也忘了向他行了。 天帝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苏苏。”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36章 同意 云苏听见天帝喊她,这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还未向阿爹行礼。 于是连忙转过身来,先行了礼:“苏苏见过父皇。” 天帝虽说心里不满,冒着酸,却也舍不得为难小女儿的,于是只摆了摆手,没说什么,便道:“罢了,起来吧。” 云苏起身,望向天帝,心里有些忐忑。 也不知道父皇会不会同意她和阿宿在一起。除魔界外的三界众人,尤其是自己所在天界中的人,多多少少是对魔界有些偏见的,尤其是阿宿。 想到自己当初对阿宿那样的态度,甚至躲着他,云苏都不敢去细想阿宿那时心里该有多难过。所以她也知道,阿爹对阿宿必然是不满意的。 “……阿爹……”云苏有些呐呐的。 旁边的少年也是毫不犹豫,又磕了一头:“求您成全。” 他想娶她,是真的想娶她,做梦都想要娶他啊。 两人紧紧握着手,小姑娘看向跪得脊梁挺直的少年,敖宿微微偏头,望见小姑娘抿着唇,心疼的情绪都快要溢出来了。 他安抚似的抬手捏了捏她手指,然后就又看向天帝。 天帝则沉默。 两人现在这模样,一对儿苦鸳鸯似的,倒弄得他好像罪大恶极了似的。 老父亲有点不爽。 他故意问—— “苏苏,魔君殿下提出想要娶你为妻,你怎么看。”哪怕心里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了,但天帝多少还是有些不爽,所以就是要再问一遍。 果不其然,小姑娘都不带犹豫的,便道:“阿爹……我……愿意的。” 这下天帝却感觉自己更加不爽了。 “跟阿爹说说吧。”他有点又是气,又是头疼地捏了捏眉间,“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云苏低下头,小声道:“回阿爹,是……是在小世界里……” 天帝叹了口气。 不出他所料,女儿当初为了给这位收集魔气,果然是呆出感情来了。 天界光明向来是充足的,玉清宫圣光笼罩,黑衣的少年自方才起就一直笔直地跪下下方,至今也一动都没有动。 他抬头看向女儿,向来冷厉的眉眼也稍稍融化似的,自己竟然还瞧出几分温柔和爱怜来。 若是放在从前,他是怎么也不会把这两个字用在这位小魔君身上的,而今日……他确是实打实见着了。 这个时候他又想起百年前那画像事件,这才后知后觉,这人怕是窥伺自己的女儿不知道多久了。 他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阿爹也不为难你。”天帝道。 既然两人都已经两心相悦,他又还拦着做什么呢?自己倒也不是多迂腐的人,方才宁可赌上整个天界也不肯答应,不过是担心这人对苏苏不好罢了。 云苏听到天帝居然就这么答应了,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倒是还是旁边少年又郑重一拜,低声保证:“晚辈定不负您所托。” 他这话说得极其认真,音色微微发了哑,天帝也累了,便直接摆手,叫两人下去。 省得在这儿添堵。 敖宿站起身,云苏抱住他半边胳膊,小姑娘眼睛很亮,满是藏不住的欢喜。 敖宿露出一点笑来,他低下头,手抚上女孩子细软脖颈,揉了揉,轻轻亲吻了她小脸一下。 最后,他还是又对天帝拱了拱手:“魔界的增援明日之前就会到达边境,请您放心。” 刚才还略微心酸的老父亲听到这句保证心里才终于痛快了些,心里其实是很满意了,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只冷淡“嗯”了一声,便叫两人下去了。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37章 好爱你 敖宿牵着小姑娘手走到外边,两人才刚出了玉清宫大殿,风绮还就在不远处等着,众目睽睽下,女孩子就抱住了少年腰,欢喜道:“阿宿,我们要成婚啦!” 敖宿也搂住小姑娘细软腰肢:“嗯。”他低低道:“我们要成婚了。” 要马上,就真的可以永永远远在一起了。 这一瞬间,他甚至觉得想哭。 少年捧住她小脸,鼻尖和她相抵,云苏“呀”了一声,晕红了半张小脸。 “我爱你。”他道,“我终于要娶你了,苏苏。” 真的好像做梦。 他好像还只是百年前那个只敢在角落里窥伺她的杂种小蛇,还只是那个她连名儿都记不住的侍卫,只是那个在夜晚发疯一般妄想这个姑娘小人。 可现在,他站在这里,亲吻他,她告诉他——阿宿,我们要成婚了。 她和他成婚了。 少年的吻刚开始还怜惜又清浅,带着几分珍惜,只是温度滚烫灼人。可到了后边,事态就有些失控了,她被紧紧搂住腰肢,本就半歪的发髻完完全全散了,她被他死死禁锢在怀里,吻得几乎要喘不上气了。 小姑娘“唔”了一声,刚挣扎了一下,就感觉脸上似乎濡湿一片。 稍咸的泪水睡着脸颊滚落,连她手背也落上了几滴。 云苏一时愣住了。 “……苏苏。”敖宿唇贴着她唇瓣,温度滚热,他低声呢喃道,“我们把婚期定下来吧。” 云苏还有点喘,她小脸已经红了个透,脑子都转不过来:“……啊?” 敖宿蓦地又突然低低笑了一声。 云苏抬头,有点懵地瞧向他。 少年嗓音温柔:“苏苏真好。” 她真好啊。 对阿宿来说,这个姑娘愿意这样一心一意爱自己,已经是他终生欢喜。 她曾是他远山泼墨,是他的攀山越岭,是他千百年的长夜漫漫,是那年圣灯烟火下,只敢在心底偷偷窥探的裙珺蹁跹。 而现在,她是他永生信仰。 云苏还懵懵懂懂瞧着他,甚至有些没听清方才少年说了什么。 他低头摸了摸她小脸,道:“我说——”少年顿了顿:“我爱你。” 云苏感到羞涩,本就通红的小脸越发红。 小姑娘甜甜蜜蜜靠在他胸口,两人紧紧相拥,她说:“我也爱你,阿宿。” 这话她说过好几遍了,可每一次听到,他都仍觉得心尖都发颤。 少年唇角翘起,“嗯”了一声,心跳如雷。 旁边风绮已经傻了,但她想起来之前听到的消息,说是这位小魔君来向自家公主提亲了,瞧如今这柔情似水的模样,显然,似乎是成功了。 真没想到,魔殿这位殿下,居然还有这样温柔的一面。再配上那张英俊脸蛋……咳,也不怪公主喜欢他了。 虽然好奇心很重,但风绮的职业操守向来很好。从两人接吻起,她就很有眼色地走远了,吃瓜也是躲在墙后头偷偷看的,十分隐蔽。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响起一声怒喝:“苏苏,你在干什么?!” 一行人回过头,这一回,一眼就看见已经几乎要暴走的云绩。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38章 生不如死 虽然云绩对妹妹和这位小魔君的事早就有所怀疑,但当他在看见两人真的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只感到无法接受。 更别提两人现在还是直接抱在一起了,那……那嘴唇,都要挨在一起了! 这儿还是在玉清宫门口呢,怎可如此放肆? 云绩是听说了敖宿提亲一事才匆忙赶来的的玉清宫,却没想一过来竟然碰上这种事,两人还光明正大,莫不是阿爹已经同意了? 云绩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阿兄……”云苏看见云绩,好歹还是面红耳赤地连忙和敖宿分开了,可两人却仍旧依偎得极近,指尖几乎要勾在一起了。 敖宿礼貌性拱了拱手:“太子殿下。” 云绩咬牙,却也没办法,眼前这位是魔君,是和他父皇平起平坐的,他还得向对方行大礼。 他心不甘情不愿回了一礼,然后就听云苏解释道:“……阿兄,我和阿宿的婚事阿爹已经同意了。” “父皇同意了?!”云绩感到不可置信,“父皇怎么可能会同意……” 他欲言又止,神情复杂。 “请殿下放心。”少年低声道,声音不大,却很郑重,“苏苏嫁到魔界,我不会叫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怎么可能舍得她受委屈呢? 他的心尖尖啊,他若是得到了,敖宿恨不能能将她时时刻刻搂在怀里,永永远远都不再放手。 云绩一时竟无话可说。 他皱着眉,心里的感觉现在简直无法言喻,可父皇若是已经同意了婚事,苏苏也真心喜欢,哪怕他自己不满意,又怎么能将自己的意见强加给苏苏呢? 当然,他也明白,在自个儿眼里,这天底下怕是根本就没有能配得上苏苏的男子。 眼前少年也不似轻言的模样,他见过这位小魔君不少次,大约自己也想不到,有一天自个会在这位这样的人脸上望见温柔和郑重的神情。 同为男人,他当然懂这样的神情是什么含义。 现在——至少现在,这位是真心爱怜着苏苏的。 云绩也终于冷静下来。 “罢了。” 他说—— “阿兄来找父皇有些事,烦请魔君殿下送苏苏回去了。”青年拱了拱手。 面前这位的确比自己年少,没地位能力却稳稳压过自己,这是云绩不得不承认的。 日后苏苏若是嫁过去,那自己岂不是……不仅如此,对方那位还要叫自己一声妹夫吧? 想到这里,云绩竟然莫名觉得有些爽。 云苏也没想到阿兄居然这样好说话,这样三言两语也就妥协了。 云绩看着妹妹,第一次发觉,小姑娘俨然已经长大,少女云鬓稍乱,腰身纤细不盈一握,风情纯真又勾人,已经不是他记忆中那个总是叫他抱,撒着娇要吃汤圆丸子的小女孩子了。 “你要好好待她。”千言万语,云绩最终只叮嘱了敖宿短短一句。 便是再不舍,小姑娘长大了,也总要嫁人的了啊…… 少年稍稍弯腰,拱了拱手,敛眉而神情认真:“我保证。” 云绩便最后再看了云苏一眼,转身进了玉清宫。 云苏也莫名竟觉出几分伤感不舍来,在原地怔怔出了神。 少年宽大的手掌将她小手拢入掌心,他指腹粗糙,嗓音却很温柔:“苏苏。”他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云苏抬头。 少年的吻轻轻落在她眉间:“待战争结束,我便来娶你。” …… 就在妖界大军已经几乎是以横扫之势吞并天、冥两界之时,在一天凌晨,魔界增兵。 突袭来得猝不及防,据说魔界那位小魔君亲自上了战场,带领魔君在短短两个时辰内,收复五城,并且将妖界大将直接斩落马下。 魔界兵力言不虚传,出兵也是突如其来,天界举界欢呼的同时,妖界那边终于慌了。 “怎么回事!魔界怎么会掺手这件事?”妖界皇帝脸色阴郁,怒喝道。 在他的计划里,魔界是怎么都不可能掺手他的吞并行为的,毕竟那位性子张扬又古怪,与天界又向来不合,怎么可能会随便掺手战争之事呢? 可如今他不仅掺手了,甚至还亲自上来战场! 那位魔力强大,蛮力也非常人可想象,战场上,几乎是横扫千军之势,所过之处,无人生还。妖界第一日就被击退到溃败成这个模样,一时军心不稳,众人甚至认为,在那位面前,这场战争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妖帝下边的大臣也都战战兢兢,无人敢答话。 妖界最为勇猛的大将已被斩落马下,而此时此刻,半朝武将,甚至没有人敢主动提议,愿意带领出兵。 “查!去给我查!”妖帝怒吼道。 手边的物件已经碎了一地,满地狼藉。大臣们纷纷退下,很快,大殿内就只剩下了他一人。 此时外面又走进来一人,穿着最普通的侍卫衣服,气势却凌然而骇人,他走到妖帝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陛下。” 妖帝看见他,情绪竟缓和了一些,他道:“丘停你怎么看。” 那底下的少年道:“属下猜测,魔君此次行为,多有原因是因为天界公主。” “天界公主?”妖帝没太明白。 “陛下忘了百年前,魔殿发现的那个密室。”丘停道,“魔君之心,昭然若揭。” 妖帝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是啊,魔殿下那密室,他也见过的,满满一室都是那位公主的画像,可见密室主人该有多么痴恋那女子。 妖帝咬牙:“千算万算,我倒是没想到,魔界的小魔君,还是个痴情种子。” 丘停没有说话。 ——他那怎么只算得上痴情种子? 敖宿这个人啊……那天界公主在他心里是怎样的分量,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情之所钟处,万死不能辞。 “陛下若是愿意,属下将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丘停道。 “且属下此时有一法子,可解陛下之忧。” 妖帝看着他,听他有法子,立即便来了兴趣,急忙问道:“你有法子?!快说来听听!” 丘停眼里浮上些许兴味。 他上前,走到妖帝身边,妖帝附耳过去,听完,他一时还有些疑虑:“这样的法子,怕是太过于冒险,怕不会将他逼急了?” 那小魔君既然能为了那公主增援天界,那公主在他心中,想必分量不轻啊。 丘停唇角勾起笑:“陛下多虑。” “只要我们真的顺利,我保证,他绝不敢轻举妄动。”他笑容稍显扭曲,一字一顿,“若是再进一步……啧……那位怕是从此——生不如死。”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39章 失踪 妖帝最终同意了丘停的计划。 魔界勇猛,连破数城,他很清楚,自己若是再犹豫下去,他数百年酝酿的心血怕是机会全部要变成泡影。 而且就算按照丘停的计划来,也不妨碍到战事,反正已经与魔界反目,便也不怕再进一步了。总之,这计划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云苏在天界也听闻了前方战事传来的捷报。 ——两个时辰,连拿五城。 她听着都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公主,听说我们天界前两日共失去了九座城池,殿下一出手,这竟是直接收复了一半儿呢!”风绮都难得有些激动了,战报是玉清宫送来的,那想必是没有假的。 小姑娘“嗯”了一声,眉眼弯弯:“阿宿真厉害。” 女孩子接过捷报,杏仁儿眼里笑意清甜,她道:“我想着,阿宿只要能平平安安回来,就很好了。” 战事凶险,前方事态瞬息万变,她其实没想到他竟会亲自披上盔甲,去到战线前方。 她其实知道他是因为心急,因为迫不及待想要和她在一起,公开地在一起,堂堂正正地在一起。 想要和她成婚,凤冠霞帔,挽臂交杯。 所以她拿着这捷报时,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忐忑。 战场那样的地方,总是放不下心来的。 “公主莫要担心。”风绮劝到,“天下谁人不知小魔君力量滔天,是天下罕见的强者。” “是呀。”小姑娘把心尖按在胸口,“你说得对。他那么强大,是不会有事儿的呀。” *** 琼华宫守备森严,此次丘停对妖帝说的计划是他会将公主悄悄带出,然后直接虏到妖界,以此要挟敖宿。 他此次孤身前来,少年穿着黑色衣装,隐在天界圣光照不见的阴暗角落。 琼华宫的侍卫无一察觉,女孩子正歪在小榻上,一点一点吃碗里的汤圆,小桌上还放着针线篓和几片布料。 丘停不得不承认这天界公主的确漂亮得无话可说,幼时她是懵懂可爱,如今长成少女模样,眉眼间却全部变成了纯真的撩人风情。 此时发髻不过松了些,落下几缕来,就又徒增糜糜之感,叫人着实难以移开双眼。 在他记忆里,敖宿对她迷恋得要死要活,他们一起长大,他曾经以为自己是他最重要的人,却没想他失踪一趟,再回来后,便心心念念上了这女子。 敖宿那样的人,从小他怎么长大的自己最是清楚不过,他冷血,很辣,为了活下去和权势他不择手段,这都是真的!可他失踪一趟后,他竟说要放弃一切,去琼花宫当一个侍卫! 他至今记得那年烛火下的少年,他眼瞳里溢满柔光,说:“我知道我这辈子也得不到她。” “丘停,便是只和她待在一起,我也心甘情愿。” 这不是敖宿,这根本不是敖宿! 那个杀人不眨眼竖瞳金蟒,他可是冷血动物啊,可他却说:“我浑身的血液,都在为她沸腾。” 他们有勃勃野心,约好要成为人上人,要登上最尊贵荣华的位置,可他却为了一个女人,将他们上百年的誓言与夙愿全部忘记,甘愿去给人家当一个侍卫,他怎么能忍! 丘停捏紧手里的暗器,他不甘心。 这些年,他每时每刻都恨不得这个女人死在他面前,他理解不了敖宿的情感,蛇的血是冷的,他不知道敖宿的血是怎么沸腾的,但他知道,自己不会沸腾。 他理解不了敖宿,永远也不。 天边日暮很快就一点点沉下来,仙雾越发缭绕。 哪怕是在漆黑夜晚,天界的灯火也如白日一般明亮。 那位小公主还坐在小几前,手里拿着针线和初现雏形的香囊。 盈盈灯火下,明亮柔软的烛光投在她脸颊上,显得少女侧颜漂亮温柔。 “公主歇一歇吧。”风绮劝道,“虽说天界夜晚向来如白昼般通明,可不论怎么样,在烛火下做香囊总是对眼睛不好的。” 云苏摇了摇头:“阿宿应该就快要回来啦。” 他那样好,那样强大,在云苏心里,他一定很快就要来娶自己了的。 那香囊又怎么能不着急些呢? “等他回来,我便把这送给他。”云苏说道,“我们就要新婚,他一定高兴坏了。” 风绮劝了两句,见劝不动,便也知道肯定是不可能了。 小姑娘瞧着性子软绵绵的,说什么都没脾气,实际上倔着呢,做了决定的事儿,九头牛也拉不回来,谁劝都没用。 “总之已经洗漱完毕,风绮,你先退下吧,可以去耳房休息,倒也不必陪着我一块儿。”云苏抬起头,对风绮道。 风绮摇头:“公主身边怎能没有人服侍,奴婢不累。” 灯里火芯暗了些,里边没多少油了,于是风绮道:“公主在这儿等着,奴婢去拿油来添些,灯若是不亮可就不好了。” 云苏也没有在意,“嗯”了一声,手里的动作没有停。 一只鸳鸯已经做好了,云苏有些困顿,还有一只还剩下大半,她长长舒出一口气:“应该是很快了……” 就在她刚半趴在小几上时,房间一角突然发出一点声音,她抬头一看…… *** “公主?公主?!”风绮取了油回来就发现房间里已经不见了云苏身影,小几上一篓已经被打翻在地上,香囊也不翼而飞。 风绮一下着急了,外边当值的侍女们也进来询问情况,得知公主失踪,整个琼华宫顿时沸腾起来。 天帝本来想着今日终于能睡个好觉了,自从妖界进侵天界以来,他便每日都提心吊胆,想尽一切办法来拖延战事,已经很久未曾好好睡上一夜了。 不得不说,虽然他对魔界那孩子多少还是有些不满意,但这回这事,却还真是靠了人家,心里的偏见难免便消融些。 天后自然也看出丈夫心思,心里定然也是跟着高兴的。 “等战事结束,便请魔界那孩子来玉清宫吃顿饭吧。”天帝惬意地躺在床上,娇妻在怀,“感谢必不可少,而且……也顺便可以谈一谈苏苏的婚期。” 天后也点头:“好,陛下今日便先好好儿睡一觉吧。” 正在此时,刚要吹烛火时,外面报信的连滚带爬跑进来大声汇报,声音都抖了:“禀陛下和娘娘,云苏公主……公主失踪了……!” “什么?!”天帝心里顿时一颤。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40章 劫持 大半个天界今夜是灯火通明,所有的侍卫全部出动,挨个宫里进行了搜查,任何角角落落都没有放过,后来连出入路径也全部堵死,切断了全部往来。 云苏公主失踪,这实在不是寻常小事,天后在玉清宫整夜坐立不安,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旁边天帝一直在安慰她,可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随着搜查结果一个个出来,四处都没有找到云苏的人,直到清晨,都没有半点消息。 玉清宫钟声响起,天帝沉默,男人手撑着头,眼睛都熬红了,此刻一言不发,整个人衣衫凌乱,也顾不上整理了。 天后由于情绪过于激动已经晕了过去,此时云绩走进宫中,也是面色凝重,手都死死握成了拳。 天帝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怎么样,找到了吗?” 云绩“噗通”一声跪下:“……父皇,儿臣无能……” “……是妖界。”天帝站起身,身子由于情绪过度而晃了晃,云绩连忙上前扶住天帝,慌张喊了一声:“阿爹!” 天帝朝他摆了摆手,只低声道:“给我拿来纸笔,我要给……魔界那位写信……” 云绩以为他是想要告诉敖宿,于是阻止道:“边防如今正在打仗,此信传出,非但不能帮忙,怕是还要乱了那位心,怕是得不偿失啊!” “是妖界。”天帝的嗓音由于彻夜未眠而有些沙哑,他肯定道,“……绝对是妖界!” “魔界昨日大破妖界,战势显然已经很明显,妖界完全不敌魔界。”他道,“但妖帝百年谋划,怎么可能就此放弃,所以才会铤而走险,来将苏苏带走,以此威胁敖宿。” 天帝接过下人呈上的纸笔,便写边说:“而他们若是想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要通过边防,如今……就只能看敖宿的了。” 信件很快就紧急送往边防,天帝心里还挂念着昏迷的天后,叮嘱云绩道:“一会儿你母后若是醒了,你便告诉她我们已经查到了踪迹正在前往边防,只等将人抓住了,千万不能跟她透露真实信息。” 想到阿娘昨天因承受不住而晕倒的模样,云绩了解天帝用心。他点了点头,只道:“我知道的,阿爹。” 在苏苏回来之前,不论怎样,阿娘必须得好好儿的。 *** 另一边,等云苏醒来时,发觉自己正在一张床榻上,她全身都被施了术法,手被一道粗糙的捆仙锁紧紧捆在一起,动弹不得,而且连话也活不出来。 云苏抿了抿唇,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这是一个破旧的房子,有些乱,不脏,似乎被人草草打扫过。 她脑子里还有些昨晚的片段,也知道自己现在十有八九怕是已经被劫持,心里不慌乱是假的,小姑娘把自己紧紧缩成一团,靠着墙角,身子都在发抖。 突然,房间的门被骤然打开。 “醒了?”随着开门的“吱呀”一声,门口传来一道低沉的少年声音。 很快,就有一双穿着黑色长靴的脚走到了云苏面前。 那人伸出一只手,粗鲁扣住少女形状漂亮而肌肤娇嫩的下颚,被迫她抬起头。 丘停瞧着这双雾蒙蒙的可怜眼睛,嗤了一声。 他居高临下,指腹一点点摩挲着美人脸蛋的软嫩肌肤,眯了眯眼,意味不明道—— “啧……还真是美人啊……”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41章 啊 女孩子浑身有些狼狈地被他困在小榻的一角,眸色水光潋滟,发鬓微散,漆黑发丝凌乱垂下,衬得那张漂亮小脸越发讨人怜惜。 像个娇弱的瓷娃娃,让人简直要下不去手。 丘停不得不承认少女容貌的确是无可挑剔,娇弱可怜的模样,是个男人怕是都舍不得对这样的美人儿下手,只想捧在手心来怜爱。 此时已经是天光大亮,小屋里只开了一扇小窗,微弱的光芒投进来,落在少女半边脸颊边。 云苏睁着眼睛看着他,眸色却很镇定。 丘停垂眼看她:“不怕?” 云苏说不了话,点了点头。 这倒是让丘停有点意外,瞧着是娇娇弱弱的,一只手便能捏死的蝼蚁的似的,胆量倒是出人意外的大了。 他百无聊赖,伸手解了云苏身上的法术,又靠近一点,火热呼吸洒在少女脖颈,他压低语气,问:“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吗?” 少女摇了摇头,她嗓音清软,冷静道:“应该还没有到妖界。” 少年意味不明哼笑一声。 陌生的呼吸温度让云苏有些不是很适应,一股生理性不适让她皱了皱眉。 少女不着痕迹往后退了退,撇头躲开丘停呼吸。 她突然想起第一世的时候,脸上带着刀疤的少年懒懒散散在楼梯间抽烟的模样,他笑意兴味,同样的呼吸灼热,揽住她细腰的如同铁箍的手掌,却只让人脸畔发烫。 ——她以为自己是后来被少年炙热感动,但其实,原来从头到尾,他就是最特殊的啊。 云苏抿了抿唇,有些担心。 她虽然不知道现在具体应当是什么时辰,可外头日头高照,显然已经是第二日,出了这样的事,阿爹定然是传信给阿宿了的。 他还在战场,也不知道会不会分心…… 少女眸里的情绪清晰,丘停瞧得一清二楚,可他没看懂。 ——她在担心? 这倒是有趣了,这个时候,不害怕,反倒是似乎还关心起别人来了? 他也不打算和云苏周旋了,直接了当地说:“我们现在正在边境,出不去了。” 少年眼眸漆黑:“你说,若是我用你威胁,他会不会开门放我们过去,甚至从此任妖界鱼肉?或者……他根本就不会管你死活?” 云苏终于抬起了头,她看向他,少女一言未发。 她不怕会怎么样,可是她相信,阿宿一定会来寻她的。 他不会任人鱼肉,她记忆里的小魔君从未为谁屈服,他永远运筹帷幄,绝不会叫人玩弄于掌心。 “他不会。”云苏说,“如果你用我威胁他,你不会成功的。” 那个少年啊,人人说他生性冰冷,可她知道,他其实心扉火热,便是万死不辞,也不会叫自己受到半分伤害。 丘停嗤笑出声。 “而且他答应过我……”少女音色很软,尾音清浅,却很坚定,“他答应过我——他爱我,他永远,永永远远,都不会松开我的手。” 丘停的脸色在听到最后一句时终于卒然冷笑出声,他死死盯住女孩子微垂的眼眸,伸手就狠狠给了她一耳光。 云苏被打得整个人都歪过头去,她脸上火辣辣地疼,只咬牙忍着,将小脸埋进膝盖。 “你倒是很清楚,他的确爱你。”丘停居高临下,“瞧你的模样,还没被他碰过吧?” 云苏心里终于瑟缩一下,有些不可置信,顿时抬头。 只听少年语气冰冷悠慢—— “你说——若是你成了我的女人,那他还会这么要死要活地爱你吗?”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42章 疯狂 敖宿在接到天界那边送来的加急信件时,正在营帐中清理伤口。 少年上半身衣物已经褪下,露出精壮的后背和数不清的扭曲似的爬虫一般的伤口。 而在这样丑陋的背上,几道新添的豁然血红伤口却更加惹人注目。 这伤口是被带了妖力的刀刃所伤,普通的法术治疗已经失去效果,只能配合特殊的药物进行慢慢疗养。 这药刺激性很大,非常人能忍受,可偏偏眼前少年却只是手里握着尖刃,剧痛之下,他甚至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流露出来。 就在药正上到一半的时候,外边有人就突然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他手里攥着一封信件,惊慌失措,“噗通”一声直接跪到了地上,汇报时声音都在发抖:“殿……殿下!不好了!天界……天界……” 敖宿皱了皱眉,少年声音冷静沉着:“慌什么,慢慢说。” 那人却仍旧是简直惊慌失措地说:“殿下……云苏公主……公主失踪了啊!” 这句话刚一说出来,营帐里顿时肉眼可见地顿时弥漫起黑色魔气。 刚才还不动声色,泰山崩于眼前怕是都不为所动的少年此时却蓦然站起了身。 “……什么?”他好似有些不敢置信似的,“你说什么?!” “这是天界的信件,请殿下……”这一回,趴在地上传信的小魔物话都还没说完,他手里的信件就被人直接抽走。 他能感觉到殿下的威压越来越强,自从殿下从小世界回来之后,便很久未曾释放过如此巨大的威压了。 小魔物趴在地上不受控制地颤抖,慢慢地,少年捏着信纸的指尖开始发颤。 “封锁城门……”少年低声喃喃道。 “……啊……?”地上的小魔物已经被威压压制到头晕眼花,一时没有听清。 “给我封锁城门!” 随着这一声令下,很快,边境的所有出入口全部堵死,敖宿眼睛都变得通红,刚上了一半的药就抡起长刀要去找云苏。 药粉被打翻,撒了一地,前来上药的医师下意识想伸手阻拦:“殿下,药还没……” 一旁刚才一直在旁边协助的青年连忙拦住他,摇了摇头。 “烛阴。”少年走到门口的身影突然又顿下,他回头,哪怕少年常年便是阴鸷的模样,可烛阴也还真是第一回见到殿下这样狠戾的神情。 他瞳色幽幽发黑,烛火都倒不出半分影子,少年低声吩咐:“你跟我一起去。” 烛阴的原身是马,嗅觉极其灵敏,他也没有推辞,连忙便抱拳应道:“属下遵命!” 殿下对那位小公主的情意,他可是早百年前就发觉了。 少年常常望着她发呆,碰见她就会诡异地耳根泛红。 烛阴跟了敖宿这么多年,他再了解他的性子不过。为了那位公主,他怕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少年情窦初开时啊——玄铁也化作绕指柔,经历了千百年才到手的心尖尖,这是落在怀里的天畔盈盈月,拼尽全力才得到了要相守终生的承诺。 这样爱怜的姑娘啊,又怎么可能受得了有人去动? 烛阴叹了口气,拿上武器,就跟着敖宿出了营帐。 少年迅速召集了魔君里最敏锐勇猛的一批人,又派出小队开始搜索,自己则带着那只小队亲自去找人。 上一回魔界宴会烛阴也曾远远看过那位公主殿下,气味也有些混杂,闻得不是很清楚,所以就连他找起来都有些吃力。 少年站在队伍最前方,看似仍旧沉着的模样,可手心却已经被他自己掐出了血,顺着指缝一滴滴往下淌。 可他自己却像是压根察觉不到似的,只站在原地,连眼神都要空洞了。 原野上和风吹过,战争的痛苦和硝烟味道浓烈,不知道过了多久,烛阴才终于说:“殿下,这边好像有点不一样。” 少年黑酸酸地黝黑眼瞳这才猛地回过神来,烛阴发觉到他手都在发抖。 一行人赶到地点的时候,正是在一座小屋前,破旧的茅草已经漏风,推门进去,屋子里阴黑恐怖,角落还结着蛛丝网。 “……殿下,就在里面了……”烛阴小声道,他很肯定,气味很浓烈。 “……啊!” 里面的房间突然传出一声少女发抖惊叫,云苏被丘停摁在小榻角,发髻已经完全散落,女孩子外衫已经凌乱,丘停伸手就要把她衣服一次性全拽下来。 云苏浑身都在发抖,小姑娘的力气怎么敌得过少年人,细弱手腕被死死摁住,已经疼得她不受控制地流出眼泪。 她手里攥着簪子,可是被控制住,却连自杀都做不到。 “阿宿……”云苏好害怕,她不怕死,不怕被殴打,折磨,可是她的身子是阿宿的啊,是阿宿一个人的…… 丘停捏住她漂亮的小脸,眼睛都通红了,他近乎疯癫的模样:“难怪敖宿那个怪物都喜欢你,漂亮好真是漂……啊!” 他背后突然遭了一记重击,猛地惨叫一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名身穿盔甲的少年已经冲上来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敖宿手掌的力道很大,他眼球都几乎要泛起血丝似的,他光想想,光想想刚才那情景,都觉得后背发凉。 他自己连碰都不敢碰的小姑娘啊! 敖宿把她奉做心尖月光,哪怕定下婚约,他都只敢小心翼翼地亲吻她。 他期待了一日又一夜的新婚夜,忍得心口发疼,都舍不得唐突的宝贝。 他简直不敢去想象,他若是来晚那么一步,将会发生什么?! “殿下……殿下!”烛阴见对方面色已经惨败,已经快要被活活掐死的模样,一时间心急如焚。 “殿下……这是妖界细作,要留着活口审问的啊!”烛阴从没见过敖宿这样。 哪怕他早就知道殿下对天界那位情根深种,却没想到居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他记忆中的殿下从来未曾失控,哪怕百年前那场夺位大战,一员跟了殿下多年的大将背叛他,害他险些命丧黄泉,而那员大将又落在他手上,他那时都没有失控。 场面混乱,敖宿背上的伤口再次渗出了血,他都察觉不到。 鲜红血液顺着铠甲滴滴答答往下淌,缩在榻上的女孩子开了口,声音还在颤,很小声很小声地哭着喊了一句:“……阿宿……”她好害怕啊……阿宿…… 刚才还几乎在狂怒中的少年顿时回神。 小榻上小姑娘拢着衣衫满脸都是泪,敖宿心尖都在发抖,再也顾不上手里的人,一把先将小姑娘搂进怀里。 云苏身子发着抖,少年盔甲上满是灰尘和血,冷冰冰的温度,她却毫不在意,靠在少年怀里,小姑娘的小脑袋靠在他胸口,抽抽噎噎,一副被吓极了模样。 敖宿低头,火热的大掌托起她小脑袋,厚重的茧子硌着他脖颈的娇嫩肌肤,云苏却只觉得安心,女孩子攀着他脖子,哭着要亲。 敖宿抵不过她,心都被她闹得要疼成两半,哪里还有不依的。 滚烫濡湿的吻落下,少年闭眼,泪水流下。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43章 寻回 少年最后抱着小姑娘回到营帐时,女孩子已经趴在他怀里,窝成一小团,睡着了。 敖宿脱了盔甲,生怕冷冰冰的玄铁咯着她,少年手臂小心翼翼地抱着人,一路回到营帐。 伤口的血流了一路,他也不在乎,小姑娘脸蛋脏了,他轻手轻脚给人擦干净,这才俯身吻了吻她细软可怜的泛红眼皮。 军营里的医师只好又重新给他上药包扎,少年闭着眼,心里却还心心念念地牵挂着屋里的小姑娘。 药还没上完,云苏就已经醒了。 毕竟昨晚被下来迷药,她其实是睡了不久的,只是今日受到惊吓,少年怀抱又太过温暖宽阔,一时不察,才不小心睡过去。 一醒来,房间里没有人,她心好慌,生怕自己刚才只是做梦,于是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就光着小脚往外跑。 敖宿就在卧房外,小姑娘出来时又满脸泪了,他心里顿时又是愧疚又是心疼,连忙把人抱进怀里,轻声细语地哄:“怎么了,苏苏,我在上药,怕吵着你,所以才到外面来了,都是阿宿不好,好不好?” 云苏蜷在他怀里,小肩膀还在一抽一抽地动,敖宿抱着她,顾不上还在上药,弯腰去亲她。 小姑娘哭得眼睛都红了,敖宿亲她小脸:“别怕,没事了,啊。” 云苏抬头,却看见了后面的医师,这才发觉少年后背满背狰狞伤口,有几道极深的,还冒着浓郁黑色妖气,深可见骨。 一时又免不了心疼,红着眼睛问:“你……怎么受了怎样多的伤啊……”小姑娘细软手指触到伤口边缘,碰都不敢碰,实在太吓人了。 “因为想娶你。”想娶你,阿宿受再多伤也没关系。 见女孩子心疼得眼泪汪汪,敖宿又是怜惜又是欢喜,他说:“苏苏疼疼我,苏苏疼我,我便不疼了。” 小姑娘鼻子抽了抽,努力往上蹭了蹭,咬住少年喉结,亲了亲。 敖宿仿佛要浑身着火,他手臂环着少女细嫩腰肢,这一次,几乎要忍不住似的,低下头,亲得好像要把小姑娘吞进肚子。 后面的医师顿时:咳…… 小夫妻俩终于诉完衷肠,医师趁着这个机会连忙给敖宿上完药,又包上之前一直都没来得及包上的纱布,这才算事情终于结束了。 烛阴也简单包扎了一下,他没那么拼命,但也受了不少伤,但都不深,也不要紧,所以就往后推了推。 此时青年一面任医师给自己处理伤口,一面偷偷瞄不远处怀里正搂着心尖尖亲吻的殿下,心里竟觉出几分新奇。 他至今记得那夜濒死的他被殿下从魔渊领回来时,比自己小了不少的少年却冰冷阴鸷得让人连仰视都不敢。 而如今,这个少年正满脸温柔,哄着爱怜的姑娘接吻。 云苏被少年半环在怀里亲得气儿都要喘不上来的时候,才被堪堪放开,敖宿把她从身上抱下来,小姑娘却撒娇,硬是红着脸不肯撒手。 女孩子眸子里还有点未定的惊魂之色,敖宿哪里舍得真的狠下心推开她呢,只好又把人抱紧些,道:“苏苏乖,我给陛下和娘娘写封信。” 小姑娘乖乖点头,小脑袋埋在他胸前,温软小脸靠着少年火热心扉,温顺的小身子缩成小小一团,指尖还发着些抖,捏着少年衣角。 她抬起惊惶的眸子,嗓音也细细的,像只受了惊需要抱在怀里安慰的可怜小猫。 敖宿哪里受得住她这样,便是她皱一皱眉,他的心都要为她颤抖,更别提小姑娘如今这模样。 天边的冷月收起了触不可及的光,掉进他怀里,他捏住她小手:“乖。” 小姑娘在怀里,敖宿又哪里有心思去写信呢,他只马马虎虎表达了意思,报了平安,便搁下纸笔,吩咐人送去天都。 敖宿住的营帐地方不大,为了战争,只有内外两室,先前他为了战事,什么也没有多挑,可如今倒显然是不成了。 “烛阴。”他低低喊了对面还在龇牙咧嘴包伤口的青年一声。 烛阴连忙回答:“殿下,您说。” “去收拾一处干净,大一些的营帐,我准备换一换。”敖宿在说出这话时,烛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但他望见殿下怀里的女孩子,便也瞬间懂了。 他脸上流露出了然的表情,临出门前,还顿住,回头特地问:“殿下,床是不是要大一点的?” 敖宿还没来得及接话,云苏却出了声。 少女音色清甜,软绵绵的,很轻,却很坚定:“……要的……” 要……要大床。 “……苏苏?”敖宿虽然也想,他想了成百上千年,日日夜夜都想,想得心都发疼,可他也不敢。 他摁耐住心底蠢蠢欲动,低声小心地哄:“苏苏乖,我们还没有成婚,不合适的。” 疼了她这么多年啊。 他把她当掌心月,当天边妄想,哪怕喜欢她喜欢得发疯,也没想过唐突她。 可是云苏却意外地很倔强,摇了摇头,只拱着身子缩在他怀里。 云苏至今还心有余悸,方才那人扑在自己身上时的叫人恶心反胃的滚烫温度,她觉得那短短几秒好似在烈火里翻滚,窒息得快要死亡。 “我我想和你在一起……”云苏音色里带着一点泣音。 阳光下,少女指尖和少年纠缠,好似生生世世也解不开的绳索。 那个他在阴暗里窥伺了小半辈子的姑娘,她说:“我想跟了阿宿……” 她不是纯情少女,眸色里春光盈盈,少年僵直身子,几乎呆愣在原地,只听见她说。 “想要从此属于你。” 这一刻,好似天穹落下,万物都没有声息。 她细软腰肢,勾人水眸。 炙热的爱意在胸口涌动。 ……他是男人啊。 全身的血液刹那间全部倒流,敖宿不敢置信,又生不如死! 偏偏那姑娘还扑上来,亲吻他,唇印在脖颈间,而烛阴已经出了房间,满脸促狭笑意。 “哈……” 敖宿闭眼,凸起的喉结显眼,急促滚动。 他终于,还是搂住女孩子那截小腰,几乎没有用力,只听柔柔一声娇呼,无力的少女娇躯,已经被狠狠压下。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44章 后悔 小姑娘自从瞧见那物后,就一直心神不宁的模样,那天还大言不惭地说要跟了自己,现在却他只要一靠近床榻,就紧张得动都不敢动。 两人相拥着睡了好几个夜晚,小姑娘这毛病才略微好了些,却还是羞,瞧见自个儿就一张小脸通红,结结巴巴说不好话。 ——瞧着是真把她吓着了。 敖宿有些好笑。 他这样疼爱她,进去时定会小心的,虽是两个,却也没有什么关系的。 丘停在大牢里关了好几天,审刑的人什么法子都用过了,可这人嘴边却紧得不像话,被对方那双漆黑阴森的眸子一瞧,倒是许多审刑的人被吓了一跳。 敖宿终于决定亲自去审问。 对苏苏那样的人,他绝不可能就这么放过。 虽说他心里已经知道是妖族做下的事,但毕竟对方还没有开口,他需要一个理由,踏平妖界。 敖宿心里的确把云苏看得极重,那个姑娘是他的心肝软肋,他们倒是拿捏得极准,只可惜……没有成功。 否则怕是还真能达到目的。 牢房里阴森黑暗,贯彻魔界的作风,只寥寥点了几支火把,越发衬出幽森气氛。 他走到丘停面前的时候,那被折磨得浑身疮口伤痕的人却动了动。 他抬起头,少年容貌仍是他记忆中的戾气冰冷的模样,可他眸子却残留了一点温柔,不只是从哪里带来的怜爱情绪。 丘停心里抽痛,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 他竟然真的得到了她,他就这样怜爱她?! 丘停咬着牙,看着敖宿,心里恨意混杂着痛苦翻滚,他狠狠盯着敖宿。 敖宿其实早就认出他是谁了。 稚嫩时那点情意早在他背叛自己时就不复存在,更别提他将苏苏压在身*的那一刻,他就只想让他死得更惨一点了。 他眼眸冰冷,望着丘停,眼睛里已经半分情绪都没有,更别提往日的情谊。 “阿……阿宿。”丘停看着他,喊了他一声。 敖宿没应。 “你怎么配叫我名字?”敖宿是真心觉得恶心。 “怎么,如今替妖界办事,还想打打感情牌?”敖宿声音冰冷,“只可惜,我们两之间已经没有情谊了。” 昔日他将他视为最信任的伙伴,却被对方从背后捅了一刀,差点死在他手上。 丘停这个人,为了荣华富贵,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我后悔了……”丘停道。 他是真的后悔了,从他与敖宿分道扬镳开始,他就后悔了。 什么荣华富贵,什么人上之人,都比不过手足之情。 敖宿皱了皱眉,他这个人向来利落分明,丘停这个人在他心里已经泛不起半分波澜,他只想叫他乖乖开口,甚至不想跟对方多费口舌,在这里叙一些不知所谓的旧。 “来人。”他挥一挥手,没有半分留情“上刑。” 丘停眼睛里还流露出不可思议,像是怎么也没想到,敖宿居然真的能狠下心来,给他上刑。 他记忆里的少年,孤僻阴冷,可一颗心最是柔软,若真上了心,这辈子也难改。 他和他百年的手足之情啊!他怎么能……?! “若是你没碰苏苏,我可以饶你一命,不做计较。”敖宿眼神冰冷,“可你碰了她。” 那个姑娘,那个他自己都舍不得多叫对方受一点委屈的姑娘,他竟然把她吓到前几日竟然要主动找自己献身,才能寻回安全感。 “要么给我吐干净,要么……我就让你,生不如死。”少年声音一字一顿,丘停看着他,满脸绝望。 就在这时,外面来人传报。 一名魔族守卫跪在地上,道:“殿下,公主来了。”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45章 嫉妒 敖宿听见这消息时第一反应是皱了皱眉,小姑娘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地上通报的人继续道:“公主似乎是带了些吃食,见殿下没有回去用餐,有些担心,所以送来了。” 敖宿心都软了,道:“叫她进来吧。” 好在这大牢只是魔族临时修来关押丘停,没有什么其他犯人,而且也干干净净,只是光线暗了些,叫小姑娘进来,也不妨什么事。 小姑娘提着一只食盒走进来,在看见丘停的时候,还是被对方狼狈而满身伤口的模样吓了一跳。 丘停垂着头,能感觉人已经进来了,他逼迫自己不去看这画面,否则只会觉得心脏绞痛,痛苦而又不堪。 可是哪怕他不看,也有声音不可阻挡一般地传过来。 少年刚才还冰冷得不留一丝情面的声音顿时就柔软了:“没事,别怕。” 敖宿小心接过云苏手里的东西,把小姑娘搂进怀里,见人被吓着了,顿时有些后悔。 倒是他不好,应当想到的。他,他是习惯了这些血腥东西,可小姑娘向来娇娇地养着的,怎么会不害怕? 云苏摇了摇头,望向他:“我不怕呀。” 只是突然撞见这人,第一眼有些下意识地被吓到了。 “是之前对我不好的那个人吗?”小姑娘搂着敖宿脖子,小身子整个都靠在少年怀里,抬头看他。 两人动作亲昵,丘停在没忍住抬头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个画面。 那个他记忆里的阴鸷的冷戾少年早已没了踪影,此时他正搂着漂亮又惶惶的少女,连眉眼都被温柔神色淹没,低声小心地哄她:“是,所以不怕,苏苏。阿宿给你报仇呢,乖。” “我不害怕呀。”云苏被少年抱着亲了一下,她顿时睁大眼睛,一副可怜又警惕的模样看向敖宿。 少年笑出声。 “怎么了?”他低着声儿,呢喃,“苏苏又害怕了?” 女孩子羞得都快钻地板下了,她捏着少年衣襟,说话都要说不好了,小声道:“有……有人……” 那个一直跟着阿宿的……好像叫烛阴的就在旁边呢,再说,前边还有个犯人呢…… 敖宿瞧她紧张的小模样,只觉得可爱得紧。 看来是真被那两根吓着了,现在还不肯放心地大大方方同自己亲热呢。 一旁的丘停眼睛通红地看着这一幕,手指都在发抖。 他从前只知道敖宿又多爱那个天界公主,可知道和亲眼看见,却完全是两回事。 他变得好像根本不像敖宿这个人,他变得温柔,变得小心翼翼,他有多疼怀里的姑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甚至怕自己这一身血的模样吓坏了他小宝贝。 丘停不能接受,他不想看,不想听,却又做不到不去看不去听。 阴冷的目光已经有些恍惚,眼前少年抱着女孩子的模样重叠放大,他听见他最后说了一句:“苏苏乖,阿宿疼你。” 他……疼她…… 丘停唇角僵硬地弯起一点弧度,又是笑,又是悲凉的模样。 他和他自小相识,认识那么多年,却从来没有听见他说过一声……要疼自己。 他就这样爱她吗?! 丘停觉得自己好不甘心,为什么自己不是敖宿最在意的人?!他才是陪伴他最久的人啊! 那边云苏都被敖宿吓得扑腾着要从少年怀里下来了,敖宿这才生怕小姑娘真生气,连忙哄道:“好了……跟苏苏开玩笑呢……” 他低声道:“没有成婚前,都不会唐突你……” 上回她都那样主动了,临门一脚,他都终究还是忍着了,怎么可能却又在现在不清不白地要了她甚身子呢? “阿宿只是想要亲亲苏苏……”敖宿呢喃一声,低声哄骗她,“苏苏亲一亲我,好不好?” 云苏半信半疑看着他,最后还是答应了,手臂环着他脖颈,主动往上凑了凑,亲到了敖宿下巴。 少年又低低笑:“苏苏好乖……” 两人身后的烛阴转过身,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 那啥……还没对象。 看到殿下和媳妇亲热,让他有点春心荡漾。 丘停此时手指都微微颤抖,死死盯着亲热的两人。 敖宿最后抱着云苏简单快速地吃完饭菜,让后就叮嘱小姑娘乖乖回去,他马上就要开始审问,手段有些血腥,这回是真觉得会吓着她。 云苏却反倒摇了摇头。 她这些天冷静下来之后其实一直在想,为什么丘停会突然对自己不轨。 刚开始他好像并没有这个打算,只是得意,又带着些报复的意味。 突然被自己激怒,好像是因为自己说了那句——敖宿爱她。 她脑子里有个不可思议的想法,虽然觉得荒唐,却又莫名相信。 她看向敖宿,道:“阿宿,我有个办法。” 嗯……要是没用,她就走。 毕竟若是真的全程观看逼供过程,她是真怕。 “什么办法?”敖宿有些意外。 他看着怀里娇娇弱弱的女孩子,望进对方水盈盈的漂亮眸子,没忍住,又亲了亲:“苏苏有什么法子?” 云苏扯了扯他衣角,红了脸瞪他。 敖宿唇角却抿起笑意,然后才道:“好……不亲你了,回去……等晚上了,苏苏再给阿宿亲,好不好?” 云苏觉得这人是真得寸进尺,就跟小世界那些魔气真是一个模样。 刚开始还是卑微小可怜呢,一旦真落进他手里了,马上就又变成——流氓。 云苏掰开敖宿抱着她的手,跳下来。 丘停此时头发全部散落,盖住了脸,云苏叫烛阴把他头发扒开,果然,对方正用一种阴森而又带着些诡异的嫉妒的眼神看着自己。 女孩子对这种东西总是有些莫名直觉的。 这眼神,在敖宿看来就是纯粹不善,可在云苏眼里,就大有文章可做了。 敖宿在看见丘停这眼神的下意识是上前护住云苏,生怕她吓着,比她自己还紧张,一把捂住了云苏眼睛:“苏苏别怕。” 云苏故意娇滴滴靠他怀里,撒娇:“我不怕的啦。” 她甚至踮脚再次地主动去亲了亲敖宿。 果然,那人顿时就嘴唇都咬到泛白。 啧…… 云苏皱了皱眉。 接着,她俯身,在丘停耳边,小声道:“怎么样,看见他有多爱我了吗?” 云苏声音得意又带着笑:“阿宿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呐。” 丘停发着抖,他死死握拳。 见不得人的心事被挑破暴露在阳光下,连他自己都不肯承认的丑事,此刻赤裸裸一般任人观赏。 他难堪地闭眼,只觉得心脏痛苦得好似被人随意践踏。 云苏瞧着他,鼓了鼓腮帮子。 ——哼! 就是不喜欢他,就是喜欢自己。 哪里有这样的嘛,喜欢又不说,还要去背叛,见不到别人好,硬是要背后捅一刀。 她一个女的都没他矫情,搁这儿跟自己演什么苦情剧呢? 云苏感到不理解。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46章 妄想 敖宿听到了云苏的话,但他还没怎么理解,对小姑娘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突然对丘停说这话。 烛阴在后面偷偷观察,他发觉,那绑架了公主的人好似在听见公主那话后顿时就变得脸色苍白,他心里也顿时有了些猜测,但又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云苏看着满脸耻辱而痛苦不堪的丘停,心里却没有半分波澜。 “他永远都只会喜欢我。”女孩子十指还正和敖宿紧紧相扣,丘停红了眼瞳,却又在看见少年把女孩子小心拉进怀里时顿时心脏都酸疼起来。 他就这么喜欢她吗? 生怕自己伤着了他的小宝贝,竟是连她和自己说两句话,都要这般护着。 敖宿看着浑身凌乱而眼瞳凶戾血红的丘停,是真怕对方这模样吓着苏苏,他低头小声哄她:“苏苏,你乖些,先回去,我一会儿就也走了的,好不好?” 却没想小姑娘今天格外倔强,这样轻声细语地哄,也不肯走。 他也舍不得逼她,可就是担心。 他没太听懂她对丘停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似乎的确让对方情绪很激动,所以持着些观望态度,又拉紧了女孩子的手。 云苏看得出来丘停现在定然是又恨又痛苦,或许他自己早就察觉了这份感情,可他不敢承认。 像见不得光似的荒唐。 小姑娘不同情他,爱意是同样伟大的,可不代表,为了爱,就可以做什么都是对的。 云苏稍稍凑近,她盯着丘停,又说:“他现在恨死你了。” 丘停听到这女孩,顿时抬了头,他血红的眼珠子死死盯住云苏,云苏却不害怕。 “你伤害了我,他只爱我,所以他恨你,他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云苏压低音量,这几句话,敖宿是没有听见的。 丘停积压地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捆住他手脚的链子剧烈抖动起来,牢房里“砰砰”作响,他发出嚎叫,声音尖利凄苦,诡异的红瞳更是盯着云苏,一副疯了似的模样。 敖宿连忙把小姑娘直接一把搂进怀里,遮住她眼睛:“苏苏乖别怕。” 他皱眉,看向对面的丘停:“到了这个时候,你倒不必还想着逃出去了。” 这链子是玄铁所制,魔界特有的,无人能挣脱。 “乖乖交代幕后凶手,或许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敖宿冷冷对丘停道。 刚才还几乎暴怒的人听了少年这话却莫名真的平静下来。 他看着敖宿。 原本血瞳的凶狠诡异已经不见,他看着敖宿,心中只觉得悲凉痛苦。 其实她说的对,那个女人她说的对。 敖宿就是爱她,他爱她爱得无法自拔,他爱她爱到走火入魔。 敖宿爱了她千百年,心扉火热,又怎么会容得下做了一堆错事的自己? 他终于低下了头,一滴眼泪混着血水悄无声息低落。 他说:“妖族……” 第一遍声音很小,敖宿没听清:“什么?” “……妖族。”丘停又重复了一遍,他闭上眼,泪如雨下,“是妖族指使的。” 他声音哽咽,所有希望和痛苦终于在这一刻全部破碎。 他永远也得不到原谅了。 就好像,一天前,自己还曾妄想,他还惦念着自己吧……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47章 放弃 敖宿没想到丘停居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虽然过程他有些不懂,但结果到底是好的。 云苏倒是一副早就料到了的模样,就是他觉得阿宿真的太小心啦,她还没有那么娇气呢,不至于这样就被吓着的。 对面被锁链锁住手脚的少年已经低下了头,他手腕和脚腕都渗出了血,眼神空洞,云苏看见,他终究还是闭了眼,泪水滚落。 小姑娘叹了一口气,撇过头,觉得他有几分可怜,却不同情他。 自己做下的孽果,是要自己偿还的啊。 事情到此终究还是告一段落,敖宿牵着云苏走出了牢房。 “苏苏是不是待在这里无聊了?”敖宿看着云苏。 小姑娘竟然跑来这种地方又不肯走,其实想来也是,她的玩伴和侍女都不在这里,军营里只有侍卫,她一个人待着,定然是无聊透了的。 “阿宿陪着,我就不无聊呀。”云苏半搂着少年脖颈,敖宿低头温柔亲了亲她。 “好——阿宿陪你。”少年拉紧她的手,声音低低。 云苏抿着唇甜甜笑了。 敖宿和云苏离开后,后续的事情就交给了烛阴。 他现在几乎是能确定面前绑架了公主的这人对殿下的感情了。 感到简直了,觉得叫人惊讶,却也实在是真实存在的。 倒是公主,着实是杀人诛心了。 殿下对她的宠爱纵容,足以叫另一个爱慕殿下的人心灰意冷,甚至到现在这个欲死不活的程度。 他现在也有点头疼,这烂摊子现在丢给了他,他一时还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他寻人找来纸笔,叫丘停写下妖界罪行后,签字画押,然后,他想着还是应当判死刑的。 还是云苏后来着人偷偷来了信件,说是叫他死得痛快些吧,也不必折磨了。 丘停赴死时倒是很平静,最后几秒,他恍惚中,又还看见几年前,魔渊里相互扶持的两个少年。 这一切一切的情谊,都在一千年前,自己射出的那一箭开始,全部结束了。 丘停写下的罪状书和那份签字画押了的坦白书很快就流传到了四界,魔界很快就以罪状书为名,直攻妖都。 妖帝脸色铁青,怎么也没想到丘停竟然任务失败,直接落到魔族手上便也罢了,居然留下了罪状。 此时魔界大军直指妖都,妖界领土已去了大半,朝堂上妖族大臣各个一筹莫展,甚至连领兵的将领都无人了。 实在太过于来势汹汹,事到如今,再也没有除投降以外的其他法子了。 天界听说消息的时候也没有太多在意,就是天后难免有些担心:“苏苏此时住在战营,也不知安不安全?” 倒是天帝安慰她说:“魔界那孩子哪里能叫苏苏再出事?魔军战力极其强大,敖宿也来信说了,苏苏呆在战营最中心的位置,是极其安全的。”他道:“我现在也是相信他了的,他一定……能比我们更好地照顾苏苏的。” 天后也点了点头,依偎在丈夫怀里:“我其实也就是这样想着。” “只希望苏苏的夫君待她好,便如你待我一般就好了。” 天帝也露出一点笑意,拉住妻子的手。 道—— “我相信,他会的。”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48章 在一起 魔界攻打妖界的速度很快,而且一帆风顺,只是偶尔敖宿不可避免要受些伤,云苏总是要心疼。 还没有攻打到妖界的妖都,妖界就自己举起了投降的白旗,云苏知道后很高兴,倒也不为别的,至少阿宿不用再受伤了。 最后敖宿接受了投降,魔界大军直接进驻了妖都,当晚遇到刺客,于是敖宿杀了妖帝,以儆效尤,再后来,就再也没有造次之人了。 此次出来时间,不长也不短,回天界的时候,云苏一面又是高兴,又是不舍。 敖宿只觉得她可爱,小姑娘这两日纠结得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马上就要回到天都的前一天晚上,他对她说:“苏苏,明日回去,我便跟你父皇和母后确定婚约,好不好?” 其实敖宿心里是有些忐忑的,小姑娘跟天帝天后的感情极深,从称呼上便可以看出来的,父皇和母后向来只在明面上叫,私下里都是唤的阿爹和阿娘,所以他其实是担心她不想这样快地嫁给自己的。 可是他等不及了。 魔殿太大,太冷清。 敖宿又想起有一个小世界,自己的身份也是魔,魔域里冰冷清静,他日日夜夜盼着她的到来,在黑暗里搂住一点温柔,才能刺退入骨的冰冷。 云苏听见这话,其实第一反应也有点没反应过来。 当然想跟他永永远远在一起啊,主要是话题跳动得太快啦,上一秒他们不是还在说关于妖界的事情吗? 营帐里没有点灯,黑暗里,云苏只能听见少年温缓的呼吸,她愣了一下神。 “苏苏?”敖宿听她不回应,心里顿时有些紧张。 云苏整个身子都被他搂在怀里,少女微微抬头,黑暗里,她勉强看见一点他低垂紧张的眉眼,指尖触上去,柔软指腹便碰到皱起的眉间。 “我哪里有不答应的呀。”少女音色里带着些羞,“但是我阿爹阿娘怕是要为难你呢。” 敖宿黑酸酸的眸里泛起了光,听见她这一句话,好似得到了认可似的,瞬间连搂住她腰身的手臂都紧了紧,轻声问:“真的?” “嗯。”云苏点了点头。 女孩子抿着唇,想——她都这样被他搂在怀里啦,除了他,还能嫁给谁呀? 小姑娘手指点了点他:“傻乎乎的呀。”阿宿这样的人,也总是犯傻。 敖宿轻声笑。 他哪里傻呢?只是一日比一日贪心罢了。 刚开始,只是想着,能见到她就好了;再后来,觉得便是能拥有她就好,他什么也不求;再再后来,就想永远和她在一起;直到现在,他甚至贪心到想要在她心里比她的阿爹阿娘更加重要。 怀里这个姑娘,年纪小,不懂事,他把她骗到掌心,哄得服服帖帖,敖宿经过了这么久,当然知道她爱他,愿意嫁给他。 可是……他还想要她最爱他,想要她迫不及待嫁给他。 “苏苏。”敖宿喊她。 云苏应了一声。 “你要一日比一日更爱我。”只要有我爱你的那一段万分之一,阿宿便是满足了。 那万分之一,是非你不可,千山万水,也迫不及待。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49章 正经 第二日天帝天后再看见女儿毫发无损回来时,不高兴是假的。 天帝坐在上面,看着女儿和少年并肩走进来,眉眼弯弯明亮,虽是规规矩矩行礼叫“父皇”,可眼底的欢喜是没藏住的。 天帝虽然常常安慰妻子,但做父亲的又怎么可能不想念女儿呢?云苏自小是捧在掌心长大的,去了战营那种地方,难免担心,可瞧她如今这模样,显然,跟他想象中一样,魔界那孩子是把她照顾得极好的。 今日天界摆了宴席,明面上是为了庆祝战争的胜利,可这回这样闹了一番,魔界此番出手相助,两界关系也不必明说了。 所以众人也心知肚明,这其实也算是天界正式宣告和魔界消除嫌隙了。 而且,怕还不只是消除嫌隙,瞧着这两日还有小道消息传言天界那位小公主和魔君在一起啦,如此看来,怕是还要联姻呢。 由于位置关系,云苏和敖宿坐得远,两人来不及说话,云苏刚坐下,坐在她旁边的文音就迫不及待蹭过来了。 “苏苏。”文音压低嗓音,一把拉住好友的手,就问道,“你真的跟那位在一起了?” 云苏点点头,有些疑惑:“你不是上回就知道了吗?” 文音抿了抿唇:“这不一样嘛。”她凑过来,眼睛都在微微发亮:“你跟殿下……那个,那个没有?” 云苏“啊”了一声:“哪个呀?” 文音一副有点不好意思的模样:“就是……我听说你们同一间房睡觉的啦,就是,就是那个……” 云苏这回终于反应过来,脸色顿时红了。 文音还在说:“而且听说殿下的本体是蛇,有两……” 云苏面红耳赤,此时大庭广众之下,想到那日,她羞得都快要钻桌子底下了,于是连忙打断文音:“没有!” 文音有点不相信似的:“……真的?” 云苏连连摇头。 就……确实没有……嘛。 “那好吧……”只见文音扭捏了两下,她顿了顿,又道,“其实,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 云苏听她不再追问,松了口气,于是随口问道:“什么?” “那个……在你家魔君旁边那个,是谁啊?”文音口吻随意,实则有些小心翼翼地问。 换做平时云苏定然是能察觉出文音异样的,只可惜她现在自己都脸红心跳脑子一团糟,压根没能分出神,于是只抬了眼,看见了站在敖宿身边的高大青年,此时正立得笔直,身形挺拔,俊郎面色冰冷。 云苏模模糊糊想起这人她见过,于是就告诉了文音:“烛阴,似乎是阿宿身边的近侍。” 战争期间他一直跟着阿宿,虽然云苏没跟他说过几句话,却也能看出阿宿是很器重他的。 文音“哦”了一声,便坐了回去。 少女目光一点点飘过去,那人还一丝不苟地站着,微微低垂着眼,眸光严肃冰冷。 对方目光不经意扫过来,文音连忙低头,喝了一口茶盏里的水。 她第一回想。 ——怎么有人可以,冷冰冰的,还那么……咳,勾人呐? 文音捧着茶杯满脸正经地想,他身材,看起来真的好不错的样子哦。 啧……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50章 温柔偏爱 文音还在一旁偷偷看烛阴,脸红了一半。 宴会中途之时,天帝举杯亲自向魔界道谢,笑意畅怀,看得出来是真高兴。 敖宿也接了他的酒,就在天帝心情颇好正端着酒杯打算敬下一个时,突然,敖宿一撩衣袍,突然跪在了大殿中间。 动静之大,顿时吸引住了全场的目光。 文音本就眼神胶着着那边,敖宿这一跪,她吓了一跳,然后就看见烛阴脸上都露出有点惊讶的表情。 文音看向敖宿。 只见少年身子挺拔笔直,朝天帝拜了一拜,朗声道:“我魔界敖宿,今日在此,欲娶天界公主云苏为后,愿天帝准许。” 他声音很大,偌大的太华殿每角角落落都听得清清楚楚,此言一出,大殿内便仿若炸开了锅,顿时沸反盈天起来。 文音也被惊到了,她下意识偏头看向身旁的云苏,女孩子粉面含春,娇羞无限,显然已是芳心暗许,早已知晓的模样。 她是真没想到会这么急。 以为好歹要过些时日的,虽说天界和魔界冰释前嫌,但好歹有个过度嘛。 但她是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着急,在庆功宴上,小魔君就直接冲上去就是干。 文音看见天帝欢愉的脸色显而易见地顿时一僵。 下边的人议论纷纷,流言蜚语再加上魔界刚出手帮了天界,众人都打赌起来,赌天帝会不会同意。 此时天帝坐在上面脸是真的瞬间僵住了。 他之前已经答应过敖宿将苏苏嫁给他,如今他却弄这一出,显然是想完全定下。 只要大庭广众下定下了,就要正式往来交换婚书婚期自然也就应当定。 虽说婚期是早一些晚一些都行,但敖宿这小子现在这一副模样,怕是只恨不得把婚期定在明日了。 天帝不得不感叹一声——好一个奸诈之徒。 “愿天帝恩准。”敖宿掷地有声,天帝哪怕再不想面对也没办法了。 装模作样来来回回寒暄几句,天帝也就应了下来。 在他松口的那一瞬间,大殿里几乎每个人都倒吸一口气。 ——同意了? ——真同意了?! 曾经四界最叫人神魂颠倒的姑娘,居然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定给别人了!? 文华脸色也是惨白,他目光紧紧盯着面前场景,看见了云苏通红羞赧的小脸,他竟觉得晃神了。 那个姑娘……真的从此就属于别人了? 敖宿得到允许,起身来向天帝深深又拜了一礼:“万谢陛下。” 云苏在一旁半遮着羞红的小脸,朝他微微笑。 女孩子笑容甜软娇媚,敖宿脸上笑意几乎要溢满出来,恨不得将她搂在怀里,像前两日一般,好好揉一揉。 可是却也碍于大庭广众之下,只能看了云苏一眼,少年气息都温和起来。 文音在一旁目瞪口呆。 从前苏苏说这位魔君殿下自己还不相信呢,如今真见了这场景,她才算真的信了。 那样一个冷冰冰的人,朝苏苏笑起来,竟然真是,褪去满身戾气和冰冷,收敛尖刺,只露出满目温柔。 文音都隐隐有些艳羡起来。 哪个少女没有这样怀春的一天呢,当冰冷的人只对你一个人展示温柔,给你全部温柔和偏爱,就是最美好的事了。 她再看向烛阴,青年仍旧连多瞧她一眼都未曾,文音叹了口气,心里顿时有些小小的失落起来。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51章 婚期 宴会结束后,敖宿便立即遣派了人来天界商量婚期。 天帝刚喝了不少酒,那着实是有些头疼,看着下边一脸坚定的少年和他身后的人,顿时感觉自己要原地去世。 “既然如此,那你心里是怎么看?”天帝提出了好几个日子,但敖宿都没满意。他揉着额头,实在没办法地问。 敖宿谦卑弯腰:“晚辈没有太多想法,只愿婚期不要太过遥远。” 果然。 天帝更加头疼了。 这小子一副不得到满意婚期答复就誓不罢休的模样,天帝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摆了摆手,无可奈何道:“既然这样,你有什么好意见?” 敖宿弯腰,道:“晚辈已经差人进行过询问,一月后,宜嫁娶,是吉日。” 天帝目瞪口呆。 “一个月后?!”他是真没想到敖宿居然真能说出这话啊,这……这……他以为至少也要再过个上十年吧? 一旁云苏也有的惊讶,可是阿宿站在那里,他很认真,少年坚韧挺拔,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真这样急呀? 她细软手指绞着手帕,天帝望过来时,她喊了一声:“……阿爹……” 这样撒娇的态度,天帝是明了女儿心里的意思了。 他有点丧气一般地,挥了挥手:“罢了罢了。” 天帝叹气,看向敖宿,硬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这魔界的小魔君,除了那一张脸蛋长得俊点,还有什么好的?怎么就把他好好儿姑娘迷成这样呢? 天帝是无从探知了,下边的敖宿听了天帝那最后两个字,当场就谢了恩。 两人的婚事也就算是真的定下来了。 云苏其实出去的时候还有点恍惚,小姑娘微微偏头,温柔眼眸儿水似的望向敖宿。 少年微微垂着眼,但没有看云苏,但似乎很入神,脸上还有些笑。 云苏又看向两人相握的手,少年的手掌很大,手背疤痕交错,手骨凸起,实在是不好看的。而此时,这双不好看的手,掌心里却握了一只莹白细润的小手,黑白对比,视觉冲击鲜明。 敖宿此时其实有些晃神。 ——她是真的要嫁给他了? 就在一个月后?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对神和魔来说,都是飞快,敖宿手无意识地轻柔捏着女孩子柔软手指的指骨,唇角抿起的笑意,几乎是压都压不下去。 云苏不能将他送很远,敖宿亲了亲女孩子小脸,轻声道:“……苏苏,等我来娶你,好不好?” 一个月,再过一个月,她就要嫁给他,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全天下都将知道她是他的了。 少年脸上笑意很深,云苏甜甜“嗯”了一声,杏仁儿眼水盈盈地发亮。 漂亮又甜软。 敖宿瞬间连走都不愿走了,甚至恨不得此时此刻就与她成亲,将小姑娘压入洞房,叫她给他生下小蛇。 敖宿最后揉了揉她小脑袋,这才真的离开。 跟在两人身后的烛阴也终于松了口气。 他是跟在后头有一段时间了,殿下从头到尾没搭理他也就算了,他一把年纪还没对象,殿下却还在他面前秀起恩爱来。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52章 想念 自从两人婚期定下来后,云苏便发觉文音好像有点奇怪。 她几乎是日日往自己这里跑,跑也就罢了,还天天缠着自己问什么时候去魔界。 这简直就不正常啊。 由于婚期将近的原因,魔界和天界事宜都很多而且紧张,所以云苏一直都未曾找到合适的机会去魔界。 直到数十日后。 天灯节是从前就四界都共有的节日,习俗和由来有一些像小世界里的元宵节,而和元宵节不同的是,元宵节这天,若是恋人共放一盏灯到天界的恋缘池中,那么三生石上两人的姻缘便会更加亲近。 往年都是云苏和文音一起出去的,但今年云苏其实也有点拿不准今年究竟怎么过,她自然是想要和阿宿一起去天灯节的,但是魔界事宜实在太过繁忙,云苏不想再给他添加事情了。 而且阿宿的性子……对这样有些女儿家家的节日,想来应是也不感兴趣…… 文音来到天界的时候,小姑娘正耷拉着一张漂亮小脸蛋坐在榻上愣愣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文音坐过去,她看了看云苏,然后便有些疑惑:“苏苏,今年天灯节……你,不跟殿下一起过吗?” 订了婚的男女,在这样的节日怎能不出去呢? 总要寻个美好的意愿的。 她还想着……他会不会……跟着殿下过来呢…… 想到那人,文音顿时便稍稍红了脸。 云苏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是如何……” 这样的节日…… 外面天色已经慢慢暗下来,仙界缭绕的仙雾升腾,在五光十色的灯光里,朦胧漂亮,美不胜收。 烛阴握着刀,冷着脸面不改色守在敖宿身边。 就在云苏都以为敖宿不会来的时候,风绮突然从外面进来,通报道:“公主,公主,殿下在外边等您呢!” 小姑娘顿时眼睛都亮了几分。 “阿宿来了吗?”他……竟也信这种毫无凭据节日习俗? 风绮瞧起来倒是很兴奋,连忙拉过云苏便给她梳妆,道:“这是公主第一回这样出去祈福呢,殿下特地来寻您,想必也是想要讨个好兆头的,一定要打扮漂亮些。” 女孩子本就容颜娇嫩,如今上了妆,云苏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原本青稚的气息便顿时多了几分妖媚勾人。 敖宿本是在马车上等的,他这两日最近连环转,魔殿上下都忙碌不已,不只是大婚,大战归来,魔军也要清点整合,他如今已是几日都没有几日都没有合眼了。 可天灯节这样的节日……他是不想错过的。 从前他是跟小姑娘来过的虽然她定然是忘记了,几百年前,那个默默跟在角落里痴望她的小侍卫,她定然是忘了的。 他等了这么多年啊,整整数百年,而今日,他终于能真正光明正大坐在这里,和她放一盏灯,一盏祈愿他们岁岁又年年,祈愿他们永不分离的灯。 正在他半靠在车厢壁边,撑着疲倦身体等小姑娘出来时,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儿喊:“——阿宿!” 少女期待又甜蜜,敖宿一抬头,怀里便撞进一个满心欢喜的姑娘。 她散发着春日一般的醉人香甜,杏仁儿眼弯弯。 敖宿低头瞧她,女孩子便搂住他脖颈,小脸贴在他胸前,软软道:“阿宿,我好想你呀。” 敖宿轻轻笑出声,他道:“阿宿也想你。” 哪怕繁忙到恨不得要分身,可还是对你想念,失控又叫他浑身酥麻甜蜜。 怎么能这样爱你呢,苏苏? 他也不知道,可是天灯节绚烂灿大,他想和她一起,不分离分分秒秒。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第353章 非礼 文音在云苏跑出去的时候其实就跟上了,这里离灯节是有些距离的夜色稍弄她只模模糊糊看见,好友像归巢的鸟儿似的,扑进少年怀里,然后就被对方小心抱起,姿态温柔珍重。 她也没再敢往前贸然地走,马车外,青年就坐在马车前面,他手里牵着缰绳,远处天灯节灯火隐隐投下来一点,印在青年垂下的眼皮上面,分明是绚烂的颜色,却硬生生被他衬托出几分清冷来。 文音没见着的时候是胆大包天,一颗心莽撞乱跳,只想着要见见他。 可今天终于见着了,她又觉得紧张起来,分明就在咫尺,却又没有靠近的勇气。 烛阴现在其实着实是有点心烦意乱的。 虽说他跟在敖宿身边多年,那人的冰冷脸色学了个十成十,此刻脸上不显山露水,但心里的确是烦。 关于天灯节没媳妇还要被秀恩爱这件事,烛阴很不爽。 青年懒懒散散靠在马车边,远处的天空中天灯已经纷纷升起,烛阴转过头去看。 在漫天明亮灯火下,原本黑暗的门洞下,只见一名穿着绿色留仙长裙的漂亮少女,正怯生生躲在门边。 眼角的余光扫过她羞红脸蛋,对方便像是受了惊吓似的,一下子直接跑了回去。 烛阴愣了一下。 他只来得及看见一抹绿色裙角,在灯火下熠熠闪着些光,仿佛勾人妖精,灯火下惊鸿一瞥,转瞬消失不见。 青年立在暗处,原本轻佻随意握着缰绳的手指不自觉收紧,他红了耳尖,尚不自知。 “烛阴。”突然,马车里敖宿低声喊了他一声。 “是。”他应道。 少年声音呼吸似乎有些,他嗓音略哑,只道:“今日天灯节,你也不必跟着我了,可自寻些事去。” 烛阴几乎是瞬间便懂了敖宿的意思,同为男人,殿下嗓音里那股子迫不及待,哪里能不懂。 索性他也不耐,此刻心神更是半边都系在方才那少女身上,早已是心神颠倒,哪里还有半分心思待在这里。 于是他直接对着车内恭敬行了一礼,应了一声“是”,接着便离开了。 车内少年指尖触上娇嫩肌肤,他道:“不进去。”嗓音顿了顿,哄道:“苏苏,乖。” 除此之外,再听不见动静。 烛阴转身离开,他走近方才那门洞,洞口的少女已经消失不见,转过门廊,灯光绵延。 烛阴好似失了魂似的站在原地,青年抿唇,甚至开始怀疑,方才究竟是否只是他美梦。 怎么能就此消失不见呢? 青年左手搭在她方才触碰过的石洞门边,右手握拳,抵在鼻尖。 他呼吸灼热,微微垂眸。 ——还能再见吗? 天空中烟火炸开,突然,恍惚间,他听见一声极轻的少女声音:“……烛,烛大人……” 很忐忑。 烛阴身子一僵,转过身。 这一回,真是做梦似的了。 那人就站在不远处,她一张小脸比方才越发通红,鬓发上一支琉璃发簪,烟火下闪闪,美不胜收。 她说:“您……今晚有约吗?” 大佬对我窥伺已久 相约 文音此时是真紧张了。 青年高大身影就立在不远处,他背着光,文音瞧不清他的脸色,对方又不说话。 于是她便顿时有些退缩了。 “抱……抱歉……”烛阴一抬起头,对方一接触到他微冷的目光,便立即吓着了。 文音刚转身要走,对方太过冷淡的态度让她有点委屈,眼泪都要出来了,下一秒,青年拉住了她手腕。 “没有约。”男人掌心滚烫,文音被烫得抖了一下,下一秒却被他很轻却不容置疑地拉到身边。 文音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愣抬头,青年望见她一双盈盈泪眼,皱了皱眉:“哭什么?” 文音“啊”了一声,连忙低头,有些羞窘地抹眼泪。 ——他……好凶。 青年低头看她。 女孩子指尖粉嫩,那张娇艳小脸半边被掩住,烛阴心里微微一动。 啧…… 好娇气。 不过,看年纪,她似乎还很小,跟君后年纪差不多的模样。 烛阴年纪其实有挺大的了,比敖宿都大许多,当年之所以跟着敖宿,是因为对方救了自己一命。 他此刻瞧着这年纪小小的娇气姑娘,心里竟莫名涌上几分柔情。 分明他平日里是最烦女孩子矫情,冰冷的性子跟敖宿是不相上下的。 “好了,别哭了。”他指尖触上柔软脸颊,文音还垂着眼眸,漂亮的眼睫挂着泪水。 烛阴刹那间呼吸顿时乱了几分,莫名其妙地,他居然觉得她哭起来格外好看。 想让她……哭得更狠一点。 青年微微偏头,指尖捻了捻,暗暗摁下心口猛然跳动,这一刹那,他脸都红了几分。 ——罢了…… 索性还是个孩子,年纪这样小,他又同她计较什么呢? “抱歉。”夜色里,青年微凉嗓音响起。 文音愣了一下。 对方似乎轻轻弯了腰,这一回,指腹轻柔擦过她脸颊,女孩子抬眼,青年慵懒垂眼,文音也终于在他身上瞧出几分不知所措的慌。 他说:“抱歉。” 女孩子顿时抿住唇角。 “走吧。”烛阴给她擦完眼泪,便拉着文音的手往前走。 有传说,天灯节相遇的人,这辈子也不会分开。 这孩子虽然不知道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但是很显然,对方是认识自己的。 甚至,烛阴猜测对方是知道自己今日要过来这边,所以特地乖乖等在哪里的。 自从殿下登基后,烛阴身份水涨船高,再加之他本就生得好,殿下又实在太过凶戾,所以魔界大半名门闺秀向他示好的简直多得数不胜数。 烛阴很自然地就将眼前身边这孩子归到那一类去了。 可唯一不同的是…… 他侧眼,瞧她。 少女晕红脸颊倒映着天边灯火,烛阴瞧见她那截细腰,浑身滚烫。 想疼她。 哈…… 疼死她。 文音显然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直到现在,她又是紧张又是觉得在做梦。 竟然真的和他来了天灯节。 虽然面色不佳,可是……他竟然同意了呀。 在他看来,两人应是素不相识,他却也愿意相约,那是不是,他也有一点喜欢自己的呢? 文音不敢想太多,生怕是自己想多了,对方却实际上没有这个意思。 正在她走神的时候,突然,旁边青年开了口:“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似乎有些意外,她犹豫了一会儿,骨子里的教养告诉她不应当将闺名随便告诉他人,可她到底还是说了:“文音。” 女孩子声音又娇又小,烛阴弯腰去听,才勉强听到那两个字。 烛阴伸手搂住她的腰,青年目光沉沉,垂眼盯着她:“紧张什么?” 文音连忙慌乱摇头:“没……没有,我……” 可惜对方却丝毫没有要让她把话说完的打算。 青年唇角微微抿起一点笑意,他靠近,捏住她腰身的手臂瞬间用力,文音就被迫压到了他怀里。 “啧……”青年嗓音微哑,“腰真软……” 文音脑子都乱了:“您……您……” “跟别人*过没有?”烛阴低头咬住她细嫩脖颈,呼吸急促,“妈的……好嫩……” 文音这回是真被吓着了。 两人就在一处小小的角落里,外边是人来人往,但凡有人脚步稍稍转个弯,就能看见他们在做什么。 文音平日里虽说那些不正经的画本看是看了不少,可她被娇养着长大,从来没真的遇见过这仗势。 “您放开我……”文音都快哭出声儿了,“您……啊……” 少女腰肢被迫折成优美弧度,头向后仰,发髻已散落,青丝尽数散落,披在肩头,此刻如瀑一般向后垂着。 烛阴是真没忍住。 一个人过了几万年,他从前其实向来很素。 年纪也大了,他自己都以为自己已经没有yv念,可这孩子是真勾人。 他妈红什么脸,掐着嗓子哭什么? 让他此刻满心满意,只想把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烛阴才把人放开。 文音人整个趴在青年怀里,对方身量高,她脚甚至够不着地,又羞又气地扑腾了两下,可对烛阴来说却根本没什么力气似的。 青年把她抱小孩子似的抱在怀里,又摁住她小脸亲了两口。 “乖……”青年嗓音愉悦低哑,“我会去跟你父母提亲。” 也不知是哪家小姐,竟生得这样一副娇嫩身子。 “给叔叔再亲两口,嗯?”烛阴垂眼,眸色里满是笑意,瞧她。 文音这下哪里还生得出气来,只怕羞得恨不得钻墙了。 小女孩子脸埋在他怀里,看是羞得狠了,烛阴也不逼她,自顾自又亲了她两下,然后才给人理了理凌乱发丝,又哄两句:“……乖。” 文音浑身发烫,青年指尖此刻微凉,捏了捏她耳朵:“你多大了?” 女孩子刚开始羞,不肯说,直到烛阴又低头要亲她,才松了口,急急慌慌地道:“四千……四千多……” 四千多啊…… 烛阴算了算自己的年纪:“我三万多了啊……” 他第一回觉得自己真老了。 怕是还叫不得叔叔,能叫……太爷爷? 烛阴也不说。 “比你大一点点。”还是,有点怕被这孩子嫌老。 “我明日准备准备,后日寻你提亲。”青年终于放软了声儿,道。 文音揪着他肩头衣裳,晕晕乎乎,可到底,还是点了头。 ------题外话------ 今天二合一啦,下午没有了哦 第356章 好爱你 云苏这边也正在马车上整理衣服。 小姑娘衣服已经皱成一团,云苏努力把它理顺,可不论怎样努力,有些地方却还是怎么也压不平。 敖宿指尖一抬,早就准备好的放在马车角落的一套衣服便落在了掌心。 “苏苏。”少年拉过女孩子小手,“穿这个。” 云苏抬头,看向敖宿,还有些疑惑。 ——阿宿马车上怎么会备…… 还没等她想清楚,少年主动开口回答了她的疑惑,只道:“是今日来之前,特地准备的。” 敖宿翘起唇角,眸色很深,云苏晕乎乎的,也没想通其中关窍。 不过还好阿宿莫名提前准备了替换衣物,不然这么折腾一番下来,身上这个肯定是穿不出去。 有痕迹便罢了,还有味道呢…… 小姑娘很快换好衣服,天灯节地点不远,转过这边就是街道,所以敖宿直接放弃了马车,拉着她的手走向人群。 大掌里少女小手触感温软,路程不远,五光十色的灯光里,云苏杏眼里光芒灿烂,软绵清甜。 敖宿瞧着她笑颜,有那么一瞬间,竟觉得晃神。 “阿宿,我们去买灯呀!”小姑娘似乎很高兴,她半边身子都靠着他,两人十指相扣。 天空是繁灯好似满天星,人间有一说法——九星连珠时,能发生穿越时间之事。 作为掌控万物的神魔,虽知此事荒诞,可敖宿却晃然失神。 数百年前那日天灯节,也是如今这般模样。 她穿着华服娇艳,笑颜清嫩动人,杏仁眸里是满天斑斓天灯。便是只回眸一笑,情窦初开的年少人,便愣在原地,再也移不开眼眸。 那个时候的敖宿,怕是怎么也想不到,他这黑暗无光的一生在某一日,竟能光明正大牵着这姑娘的手,而她对他说—— “阿宿,我们去买灯呀!” 买他们生生世世不分离,买他美梦成真,了然似梦。 云苏见敖宿没反应,还又扯了他的衣袖两下,喊道:“阿宿?” 见少年呆愣愣反应不过来,女孩子一只手已经贴上了少年额头,她凑近,春天的香甜气息弥漫温软,她问:“阿宿,你怎么了呀?” 敖宿终于回了神,他垂眸,笑容很温柔。 “没有。”少年音色清凌,他拉下那只贴在他额头的手,捏住指尖,俯身,亲吻。 “苏苏真美。” 这世间万千繁华啊,朝朝暮暮,看尽云卷云舒,他走了千万里,回过头,却仍觉得你最美。 是他心底埋藏掉落好多年的烟火,如今春风过四野,星火已燎原。 好喜欢你啊。 苏苏。 喜欢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啊。 “苏苏。”敖宿说,他眉眼舒展,少年戾气消散,只余入骨柔情,“阿宿陪你去放灯,好吗?” 方才还皱眉的少女终于笑开颜,她回道:“好呀!” “要……锦鲤的,荷花的,嗯……圆的,扁的,不规则的……” 少年也不责怪她,只轻声道:“苏苏这么多都想要?” “嗯!”小姑娘点了头,“我想放一盏长长久久,想要一盏永生永世,想要一盏永不分离,还想要一盏平安顺遂。” “阿宿。”云苏仰起小脸,很认真道,“我想要跟你有长长久久的永生永世,我们平安顺遂,永不分离。” 敖宿愣愣看着她娇媚眉眼,竟觉得有些更咽。 这是他从年少落魄到至今的心心念念啊。 他何其有幸,这样一副卑劣的丑陋身子,得她如此爱重。 敖宿不曾敢去想的梦,你却真真实实给了我。 我该怎么去爱你才好呢,敖宿不知道。 而此时,他只能牵起女孩子手道:“——好。” “我们去放天灯。买锦鲤的……荷花的……要圆的,扁的,嗯……还有不规则的……” 少年指尖提满天灯,小小的萤火在灯芯一闪一闪,温暖漂亮。 就想他面前少女,敖宿低头吻她。 月亮似的小宝贝啊,祝我们长长久久,永生永世,都平安顺遂地在一起吧。 云苏在写天灯的时候很小心,她字娟秀可爱,叫人一眼便能猜出她这人也是这样。 可爱软绵,娇气清美。 四盏天灯飞上天空,灯海晃晃悠悠,很快就再也认不出来。 他拉紧她的手,少年道:“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了。” 敖宿从前不信这东西,可这一天,他第一次祈愿。 愿三生石的姻缘加重,愿天灯永不熄落,愿他们永不想离。 生生长长生生远,生生回头生生见。 苏苏,如果神和魔也有来生,那我魂飞破灭,下一世,也还要和你在一起。 敖宿究竟要什么时候才会不爱云苏呢? 除非天地合,山无棱。 日月失去光辉,河海不尽滴水。 小姑娘很高兴,扑到少年怀里踮着脚尖亲了两口他的下巴。 敖宿笑了, 少年阴沉漆黑的眸里泛起光,五光十色的斑斓,云苏有点看呆了。 “苏苏,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爱你吗?”少年突然弯了腰,他道,“从我年幼无知,从我情窦初开。” “从我知道世间尚有光彩那一日,我就爱你了。” 敖宿爱你,有多爱呢? “我觉得我生下来,就该是来爱你的。” 他生命的全部意义,他沸腾的血液和跳动的心脏,无一例外,全部为你。 小姑娘也红了脸,却仍旧是笑。 她和他艰难走过了这么多年,这个少年心底郁结,他全部温柔情致,她都一清二楚啦。 敖宿会有多爱她呢? 云苏不知道。 但她相信,一定是很爱的。 他忍受黑暗度过了半生,她想陪他走完余生,点亮他全部世界灯火。 阿宿,这个世界好美呀。 我们要一直一直,在这个好美的世界,在一起呀。 你是我的余生啦。 已经要跟你在一起啦。 你有没有准备好呀? 少年把她搂进怀中,女孩子惊呼,对方却笑出声。 “别这样瞧我,苏苏。”他嗓音微微哑了,“阿宿爱你。” “但更想要……好好‘爱’一‘爱‘你啊……” 小姑娘家家啊,还是太娇嫩了些呢。 阿宿爱你,可阿宿,不是好人啊。 马车上备下的衣裙,和眼前你的笑容,都是我蓄谋已久。 是我窥伺,是我不择手段,最终得到你的罪证了。 ------题外话------ 新年快乐啦,嘿咻,新书文案在书友圈置顶,算是新年惊喜啦。 昂……一共两篇文案,给宝贝们一个选择啦,大家瞧一瞧喜欢哪个呀,哪个票数多就写哪个啦。 友情提醒,第一篇是校园文,第二篇是古言哦 爱你们,新年亲亲,ua~ 意外 天灯节结束后,当晚是敖宿亲自送了云苏回去。 小姑娘今日玩得尽兴,却也显然是累了的。 敖宿送她回来,半路便眼睛半睁,趴在自己怀里撒了娇,说是困了走不动路,于是敖宿便又差人牵了马车来送她回去。 他的马车也无人敢拦,进了天宫也一路顺当,直到将小姑娘送到了琼华殿。 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了,少女鸦羽似的眼睫垂落,阖着眸,两颊面色晕红。 敖宿怜惜地拨开她鬓角乱发,低头亲了亲,心中爱意柔肠百转,无法签断。 可哪怕再如何不舍,敖宿也没有办法,哪怕婚期将近,但毕竟未曾成亲,他这样疼她,又怎会真的唐突她呢。 风绮已经在门口等待多时,见马车近来,便连忙迎上去。还不待她上前行礼,少女已抱了自家小姐下来。 女孩子睡意沉沉,乖巧依人地靠在少年怀中,身上衣物已经换过,但风绮也不敢多加猜想,只是叫人上前扶公主过来。 倒是敖宿心疼她,道:“她已然熟睡了,我抱她进去便是了。” 风绮哪里敢反对,虽说心知是有些不合礼法的,但公主与殿下本就婚事将近,她便也不必在此小事上娇气矫情了,于是当下让出道路,让那位魔君殿下抱着公主进去。 少年的确没有逾矩之行,只把少女放入床帏中,又俯身怜爱地亲吻了眉心,便放开了。 女孩子睡在锦被里,小脸都快要埋进去,乌发披散,娇艳动人。 敖宿心中满是柔情,他捏了捏她的小手,又想起她方才所说——想要永远和他在一起。 冷厉脸庞露出笑,敖宿最后不舍地亲了亲她,便出去了。 “照顾好公主。”临走前,少年还细细叮嘱,大殿里光芒温暖,那就是他终生慰藉了。 风绮应了是。 这个时候,烛阴也正好回来了,青年唇角抿着一抹若隐若现的笑,与平日有些不同。 敖宿看出,随口问了句:“是遇着喜欢的姑娘了?” 烛阴一愣,没成想殿下竟然是一语道破了。 “欢喜人的时候,大抵是藏不住的。”敖宿也没有多说大听,只这样说了一句,然后便揉了揉眉心,似是有些疲倦。 “殿下,不如先回去休息片刻。”烛阴提议。 敖宿却摇了摇头。 “大婚在即,八抬大轿,凤冠霞帔,我一样也不能马虎的。”想起方才臂弯中酣睡的少女,敖宿又打起精神,只道,“走吧,听说嫁衣已经赶制出来,我去瞧瞧。” 烛阴无言,知道拗不过,便也不多说,行了一礼,道:“是。”,然后就前边去驾驶马车了。 窗外灯火慢慢地已经寥寥,敖宿困意怏怏,突然,眼前又浮现几百年前的光景。 他穿着粗布麻衣,浑身狼狈,从魔域逃到天都。 玄黑色小蛇半死在路边,少女瞧见他时,虽满目惊惶,却还是用手帕将他小心翼翼地捧起。 那双盈盈的眸,在敖宿的记忆里,是余生柔光。 敖宿低头,轻轻笑了。 小姑娘放才落了一块手帕在马车上,素白的小绢。 敖宿将它拾起来,贴在心口。 一千三百年了。 他痴痴念念,辗转反侧。敖宿跨过了千山万水,苏苏,我们终于要在一起了。 …… 云苏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脑袋还有些疼。 昨夜游玩实在太过尽兴,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肆地玩闹,身边少年敛了一身冷意,耐心无限,便是怎么闹,他也不生自己的气,总是宠着。 哪怕无理取闹,他也只会惶惶地过来哄着,小心却又叫人欢喜。 云苏单手撑着小脸,甜甜笑出声。 外边风绮听见动静,连忙进来道:“公主,您可醒了吗?” 日头已经有些晚了,公主似乎很久没这样睡过懒觉了。 公主年纪虽然小,但向来自律得很,哪怕再累,也还是乖乖起床,虽然起来后,便也又趴在小榻边睡了。 风绮还是很高兴她肆意一些的,所以也没有把人叫醒。 娇养着长大的,娇气些也不是什么毛病,更何况,她见那位魔君殿下可宠着公主呢。 女孩子嘛,适当娇气,撒撒娇,男人是受不住的。 谁能忍住不捧在掌心呢? 风绮替云苏拉开床帏,少女披散着发丝坐在床上,风绮服侍她起来。 女孩子歪头问了她一句:“我昨日是殿下抱进来的吗?” 风绮点了点头,笑道:“魔君殿下可疼您了,动作都小心翼翼的。” 她亲眼瞧见的呢,那俯身一个温柔的吻,又是珍重又是爱怜,叫她都心生惊讶,几分羡慕了。 “阿宿向来最是爱怜我了。”这一点云苏很清楚,少女笑道。 “啊……对了,公主。”风绮一面给少女束发一面对她说,“奴婢险些忘了一件事,是关于文音公主的。” “嗯?”云苏手扶了扶簪子,“怎么了?” “您今日醒得晚,尚且不知道。”风绮说,“文音公主,她……要订婚了。” 云苏吃了一惊:“文音要订婚了?” “是呢,听说就是魔君殿下身边那名近侍,好像……好像是名烛……烛……” 风绮话还没有说完,云苏打断了她:“烛阴。” “啊,对。就是这人。”风绮道。 云苏在吃了一惊的同时又这才注意到。 她突然想起这两日文音的异常行为。 从上次宴会开始,莫名其妙向她打听了人,又三天两头往自己这里跑,还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成日盼着自己去魔域…… 云苏手背撑着小脸:“倒是我大意了……” 文音竟然早就喜欢上那烛阴了? 昨天烛阴好像也跟着敖宿来了琼华宫来着,而文音也在,两人莫不是…… 可这也太快了吧,这才一日啊,就谈婚论嫁了?而且烛阴的性子,云苏虽然相处不多,但也能察觉几分的。 人是很好的,可就是……那性子也太冷冰冰了吧? 而且……咳,还有点老…… 小姑娘板着一张小脸,心事重重,这下算是终于清楚当初文音知道自己和阿宿在一起后,那惊骇的感觉是什么心情了。 那老男人,靠谱吗? ------题外话------ 今日二合一,新文明日就要统计了呀。 大家踊跃参与呦,粥粥爱你们呐,ua! 生气 文音这两天也是忙得简直要不知所措。 自从烛阴来向她提亲后,她就没能闲下来。 那人明明说了后日再来的,结果第二日就跑了来,浩浩荡荡带了一堆东西,她还对昨晚的事脸红着呢,青年就已经站在了她面前,连她阿爹阿娘都见过了,唤她:“音音。” 救命! 女孩子脸羞得通红,殿里当时没人,就又被他摁着占了一通便宜。 再说天界和魔界联姻,而冥界也和天界交好,以他的身份,她再嫁到魔界,自然是亲上加亲。 据说阿爹阿娘虽嫌弃这人老了些,却也还是同意了。 而直到两人婚约已经完全定下来,文音才后知后觉从爹娘口中他竟然已经上万岁了。 这么老? 当然,文音这话不敢当着烛阴的面说,她当初欢喜他的时候还以为对方是个冰冷高远的人物呢,这才两日光阴,但她却已经十足十地看清楚对方究竟是怎么一个人了。 骂一句流氓也不为过。 偏偏那人又实在太过表里不一,敖宿瞧着苏苏好歹还露出温柔神色来呢,可他却只会在把她拉到暗处摁着亲才会有上那么一点点的情绪波动。 文音也弄不懂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自己了。 若是不喜欢,又为什么那天天灯节对自己那样,还在事后又迫不及待来提亲? 可若是喜欢…… 文音微微偏头,身旁青年还穿着魔界的官服,玄黑的色,上绣有鳞爪凶兽,再加之对方清冷神色,怎么看怎么叫人觉得疏远。 烛阴也察觉她打量,他也低头,这孩子小心翼翼的眸光,好似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偏又带着几分孩子气。 青年面色冰冷。 转回头。 ——好可爱。 烛阴真不能想象。 ——怎么能有人连小心都叫人觉得可爱? 在遇见她之前,可爱这两个字,对烛阴来说天方夜谭。 他不太懂这两个字的意思,可心中却有一股强烈的情绪,告诉他——这就是可爱。 这孩子就是很可爱。 他伸出一只手,摸了摸文音的头。 “想哭吗?”哭起来,一定更可爱。 文音先是被对方也打量她的眼神吓了一跳,可偏偏烛阴收回视线后,又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 哭? 她……她哭什么啊? 虽然他是凶了一点,可成婚……她还是很欢喜的呀。 难不成,他并不喜欢自己,来和自己提亲,就是为了气哭她? 可文音又觉得不太可能,对方不必这样大费周章,还要赔上自己清白婚事。 只见那孩子摇了摇头,道:“不……不想哭。” 烛阴“嗯”了一声。 ——可惜了。 她昨夜天灯节,哭起来就很带劲。 提亲的过程平淡,临走前,文音心绪复杂,低着头跟在爹娘身边。 心里想着事儿,等她反应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已经跟着他走到了冥府门口,而且爹娘竟然已经全都不见踪影,连侍女都走了。 文音一时有些懵,下意识想找人,刚抬起眼睛,手腕就又被前边的青年拉住。 对方掌心有常年练武的薄茧,手指修长漂亮,骨节分明。 他力气很大,少女肌肤娇嫩,挣扎了两下,立即就被握得更紧,并且腕间泛起了红。 文音抬头看他。 “怕我?”烛阴问。 文音摇摇头。 她不敢。 这人是魔界大将,深得魔君器重,虽然她是冥界公主,可经上次一战,冥界在魔界面前显然是没有发言权的。 她怎么也不能说自己怕他,因为还拿不清对方心思,还是怕惹恼了。 “别怕。”烛阴摸摸她小脸,突然无厘头问了一句,“应该知道我年龄了吧?” 文音点点头。 ——刚知道。 很后悔,帅哥多了去了……其实他也好啦,就是又老又凶,自己年纪轻轻貌美如花的,又总觉得有点亏。 “你要知道,我们这个年纪——”烛阴俯身,掌心按压在她肩膀上,“是很会疼人的。” 文音神情有点懵。 烛阴也瞧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孩子没有作业乖顺了。 少了些心甘情愿的意思。 烛阴走前还又补上一句:“是你先来约我的。” 少女神情仍旧是懵。 青年心里有点憋闷气了。 ——明明是她主动…… 文音还没摸清老男人百转千回的心思,下一秒,马车已经走了,扬起路边蔓沙陀罗几片零星花瓣。 少女歪头。 ——他到底什么意思? 啧……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代沟? 她突然感觉夫妻生活会有点艰难了。 另一边。 敖宿在听说烛阴一大早告假去提亲的时候心里也有几分惊讶。 烛阴是什么时候有动静的?他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随口问了两句,这才清楚对方竟是苏苏的那位挚友。 他一直知道冥界公主与苏苏是交好这件事,但见面次数寥寥,他也没注意过,印象中,似乎也是个漂亮的娇俏少女。 嗯…… 烛阴好像有点老? 敖宿也不记得烛阴多大了,总之上万是有了。 虽然这样想,但敖宿还是没有放在心上,只立即包了份大礼,也算作他摆脱万年孤寡。 可是没想到的却是,人是兴冲冲地一大早去了,回来时居然拉着脸。 汤圆本来正躺在敖宿手边伸懒腰,自从回到魔界,他就没起床。 正半梦半醒呢,就见那青年杀神似的,冷着脸就进来了。 虽然平日里烛阴也耷拉着脸,但汤圆和敖宿都是识他多年的人了,一眼就看出对方此刻心情有多不好。 敖宿倒仍旧是神情淡淡的,只问了一句:“怎么了?”莫不是提亲没成? 可惜了,老树开花,死了,没成。 烛阴冷着脸,却还是恭敬道:“回殿下,没有。” 敖宿这才抬眼正瞧了他:“那你又何故这样?” 烛阴一口气憋在心里,有点上不去又下不来的感觉闷得他心要爆炸。 过了良久,汤圆都支棱起耳朵准备听八卦了,却没见对方说话。 又是一阵冷场,敖宿也不理他,批了几份奏折,这才听烛**:“殿下,属下想请教一个问题。” 敖宿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烛阴觉得敖宿还是靠谱的,天界公主那样的天仙儿人物都叫他哄得服服帖帖,那自个儿这事应当也不在话下。 “殿下,那女子昨日还对你热情似火,约你游玩,今日就几分不情愿是何缘故?”烛阴也没羞臊,脸不红心不跳,“我一个朋友问的。” 敖宿抬头瞥他一眼。 “你那朋友常年冷着脸吗?”敖宿问他一句。 烛阴犹豫了一下,敖宿又补上一句:“就你那样。” 青年听见这话一愣,点了点头。 “生气了。”敖宿道,“小姑娘家的嘛,总归是娇惯些,要温柔着哄,你若是总冷冰冰的,她撇了你下一秒就爱别人了。” 烛阴脸色一僵。 “尤其当你提亲还冷着脸,会让人不想嫁。” 烛阴听到“不想嫁”,心里立受重击。 “你那朋友应该挺喜欢他那小女孩子吧?”猜他也喜欢,不然也不能跑去提亲。 烛阴点头。 哪里就不喜欢她…… 又软又甜的,可爱得叫人失控,他…… 他这辈子,几万年,还没这么喜欢一个人呢…… 烛阴现在算是终于懂了殿下从前对君后那慌乱又不知所措的感觉是怎么个滋味了。 她生气了吗? 那他……是不是该,去道个歉。 真想不到,他烛阴的字典里居然也有一天会出现道歉这词了。 “那便是了。”敖宿挥挥手,“叫你朋友注意点就是。” 他这回认真抬头看了烛阴一眼,意味深长:“低个头,快去哄着些罢了,倒也不是丢人的事儿。” 不然就他这年纪,喜欢的娇嫩孩子跑了,叫他哭死也没处寻。 烛阴抿了抿唇,应了声“是”,这回大步出去了,应是听了进去。 旁边汤圆目瞪口呆。 烛将军那性子,这是……准备去哄人?! 他咂舌,突然又想起第一回在小世界看见自家殿下为了公主要死要活死皮赖脸的模样,突然觉得,这两人……不愧是主仆,喜欢起姑娘来,都同样的叫人瞪掉眼珠子。 这反差简直不要太大了。 ------题外话------ 昨天居然有人说粥粥懒,瞧,今天三合一呢,再骂我再骂我,就咬人! 哼! 再然后就是关于新文,因为有很多小宝贝说两篇都想要看,所以粥粥决定两个都写了,但是先写文案一,主要原因跟大家解释一下:一是我写文经验不丰富,粥粥自己肚子里几分墨水粥粥自己是知道的,还是怕古言撑不起来,想多准备准备;二就是奥运这个主题真的很戳我啦,粥粥自己真的很喜欢,所以想要写。而且冬奥会马上就要到来,也算小小庆祝啦。 爱你们大家啦! 文案应该会再稍微修改一下,到时候会放预收文,希望大家多多收藏,粥粥爱你们,ua~! 哄你 文音在烛阴提亲完后第二天就来了天宫琼华殿来找云苏。 好友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云苏还在绣手帕,要送给阿宿的,见对方这模样,也暂时放下手中事情,问道:“你怎么啦,阿音?” 文音叹气:“我总觉得烛阴不喜欢我。” 云苏有些吃惊:“你怎么这样觉得呀?” 少女道:“昨日他来提亲啦,可是却又耷拉着脸,我都要摸不准他到底情不情愿了……” 云苏认真瞧着她:“情愿应当是情愿的啦。”少女将手边绣帕子的篮子推开,,坐到文音身边,安慰她:“以烛大人那样的身份,应当是没有人能逼迫他的,阿音,你别多想呀。” 至于冷着脸…… “他同你说话也冷着脸吗?”云苏靠近问。 文音点了点头。 云苏心里顿时就有些担忧起来。 怎么会有男子对着喜欢的姑娘还冷脸呢?便是阿宿对着自己时都总是要格外温柔些的,莫不是说烛阴虽然有几分喜欢阿音,却并没有到怜爱的地步? 想来似乎也有可能…… 毕竟烛阴年纪那么大了,所以急着找个漂亮姑娘上手也有可能的。 云苏又回头看了一眼文音,少女小脸微嘟,软嫩可爱,的确是老男人会喜欢的娇嫩类型。 她回头,暗自叹了声气。 ——这不行的呀,这……要不…… “阿音,那你自己,喜欢他吗?”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云苏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果然,只见文音点头,都不带犹豫的,一张小脸还红了,含羞带怯的,云苏跟她相识百年,自小一块长大的,还是第一回看见她这个表情。 啧…… 爱情。 这下她想着找阿宿让烛阴主动退婚的计划算是行不通了,谁叫阿音自己喜欢呢? “阿音,我还是觉得你要想清楚的呀。”云苏拉过文音的手,劝道,“难不成你们今后成了婚,都像如今这样过日子吗?” 文音听到这里,没有说话。 其实她自己也有想过的……昨日多少有些不开心,也是这个原因。 虽然……咳,是长得俊啦,但是……真的好凶哦。 就只有在亲她的时候温柔一点,甚至有求必应,其余时候都是冷着脸,都不带搭理人的。 “你要好好儿想清楚的呀。”云苏最后劝了她一句。 文音算是把云苏的话听进去了。 她对烛阴的喜欢其实大多就是上头了,或许并没有那么喜欢,大多数情况下,她都是相当理智的一个人。 之前是被冲昏了头脑,昨日被泼了盆冷水,现在算是清醒些了。 天上悠悠下起了雪,文音走的时候,云苏给她拿了一件外袍和手炉。 外面雪已经有点大了,天宫灯火闪烁,雪地里漂亮温馨。 突然,文音走到天宫门口的时候,突然,看见外头停着一辆马车。 黑马扬蹄嘶鸣,红眸在黑夜里隐隐发光,显出几分诡异凶狠。 文音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才看清,这黑马是魔界独有的品种,强悍而烈性难驯。 正当她愣神的时候,马车帘被一根修长手指撩开,视线下转,只见车内青年半张冷玉似的脸映上几点昏黄烛火,洁白雪地里分外好看。 文音一颗心顿时又噗通乱跳,方才一点清晰理智瞬间又要消失。 烛阴脸色依旧是有些还没缓和过来。 当然是要来哄她的,虽然没有经验,可瞧着这孩子现在这模样,似乎也没有别的法子。 他又想起敖宿说,你若总是冷冰冰的,指不定下一秒她就撇了你爱上别人了。 烛阴光是想想,便觉得心里闷着口气了。 ——她怎么能喜欢别人呢?她……她就是他的啊。 不管怎么说,烛阴都觉得,眼前这个小小的漂亮姑娘,就合该被他搂在怀里,细细亲吻,怎么能给别人呢? 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僵了一瞬。 文音看着那张冰冷的脸,理智又回来了。 “大人若是不喜欢阿音,也不必强求来娶阿音。”文音一张素白小脸陷在白色绒毛的帷帽里,衬得一张小脸越发小,还有几分娇气的模样,叫人忍不住徒生几分怜爱。 偏偏她还低着头,可怜见的模样,一双提着灯笼的手指尖已经微微泛着红,不知是不是下雪冷冻所致。 烛阴是真心疼又心慌的。 他有点生疏,叹了口气,却还是把灯笼拿过来递给身后的随从帮忙提着,又把文音的手拢到怀里,轻轻揉了揉。 眉眼稍融化了些,动作也细致,偏偏一开口声音却还是又清又冷:“在雪地里走那样久做什么?自己不懂得冷,不知道叫喊辆马车,坐着回去?” 文音抬眼看他,青年皱眉。 她把手缩了回来。 “不劳大人费心。”文音道。 凶什么凶呀,她不嫁啦! 烛阴见这孩子都生出几分抗拒了,才发觉自己语气重了。 “阿音还有事,先回了,大人还是寻日子去退了亲吧。”退了亲,她就去寻其他生得俊俏的郎君了。 文音扔下这句话,便径直走了。 烛阴心里一紧——退亲? 身后的随从见烛阴脸色不大好,开口唤了一声:“大人?” 烛阴回神,声儿都低了几分,应道:“怎么了?” “真……退亲?”随从小心翼翼问。 烛阴想都没想,回了句:“不退。” 他心心念念迫不及待第二天就上门提亲的姑娘,甚至不惜用身份压迫她的父母才好不容易得来的人儿,他都还没来得及碰,怎么能退婚? 他又叹气:“到底是我不会哄姑娘了。” 青年道:“我总是控制不了自己。” 想要对她温柔的,可是心跳很快,浑身僵硬,不知所措。 陌生的情感在身体里乱串,雪地里,烛阴轻声道:“没关系,我慢慢哄。” 小孩子家嘛,多哄哄一定能哄好的。 烛阴摸了摸刚亲自给她挑的簪着,青年垂眼,有些不确定。 “也不知,她会不会喜欢。” 今日也没来得及送出去,倒是反而又生了气,小孩子还是娇气了些的…… 青年摇头,雪落在他眉间,暖融融化开。 ——罢了…… 可就连娇气,都让他只觉得心跳斐然,欢喜之致。 ------题外话------ 爱你们呀,ua~ 第360章 炙热 云苏为了文音的事,还是寻了个时间,特意跑去了一趟魔殿,想向阿宿打听打听情况。 烛阴态度不明,她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而烛阴是他手下的人,那敖宿应当多多少少了解一些才是。 她去的时候敖宿正在内殿批公文,少年半靠在偌大的座椅上,桌上点着灯火,半皱着眉,有几分疲惫神情。 门口的人没有通报,烛阴就守在他旁边,立得笔直。 敖宿显然很警觉,虽然云苏特地叫了门口的人不要通报,可对方却还是在自己靠近的那一瞬间,便抬起了头。 汤圆也就趴在他手边,望见云苏的时候显然很兴奋,布偶猫都站起来了,却还是在看见自家殿下那神色时摁下了自己扑上去抱人的心思。 “苏苏?”敖宿显然有些惊讶,可少年方才还几分疲倦眉眼却几乎是瞬间松快了些,云苏扑进少年怀里,敖宿满眼温柔,捧着小姑娘脸蛋亲了亲。 “怎么到这里来了?”敖宿捏了捏她冰凉指尖,外头下了雪,这两日本来就冷,更别提魔殿向来阴寒,敖宿也有几分心疼,“想我了?” 云苏点了点头,身子窝进敖宿怀里,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女孩子笑意融融,温暖可爱。 敖宿吩咐人抬进来几盆烛火,汤圆自个儿寻了个角落待着,惟有烛阴还直挺挺站在原地,也不知在想什么,一动也不动。 敖宿其实猜到小姑娘为什么要跑那么远到魔殿来寻他了,少年挥了挥手,示意人都下去,包括烛阴。 青年手里握着长剑,神情冷峻,恭敬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是因为烛阴的事?”敖宿把云苏拉到怀里,问。 云苏也不避讳,直接点了点头。 “实在太着急啦,我总是有些放心不下的。”云苏道,“而且听阿音说,他似乎也总是冷冰冰的模样对她,女孩子家哪里受得了这样呀,也总是有些后悔的,都想要退亲啦。” 敖宿想起上回青年满脸窘迫地来讨教他朋友的问题的时候,不禁笑出声。 ——这还真是,好不容易铁树开了花,却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云苏有些奇怪地瞧着敖宿,敖宿也连忙道:“他便是这样冰冷的性子,其实心里怕是不知道多喜欢呢。” 烛阴跟了他少说几百年了,从前对姑娘家都不带看一眼的,他记得很清楚,有一年冬日,有姑娘亲手做了手炉,他最后给了汤圆当窝。 人家女孩子直接气跑了,那老树还觉得是人家女孩子小肚鸡肠,从此以后更加远离女性。 只要看见对方是个女的,烛阴便绕道走。 这回可稀奇了,终于知道着急,知道不知所措了,买了簪子想要赔礼,但似乎又没有什么进展,那日下雪,出门回来,青年就跟魂都丢了似的。 这哪里不喜欢了呢? “他很喜欢。”虽然敖宿不知道烛阴究竟是怎样去想的,但他很保证,“他对冥界那个姑娘,怕是没办法自拔了。” 整日整日地往人家那里跑,却不是吃了闭门羹就是被冷待,这还能忍着呢,这些日子越发惶惶的了,都开始对着镜子调整表情了。 “他踏入爱河。”少年尾音很轻,带着些笑意,“苏苏,他回不了头了。” 越是冷淡的神情越是心扉炙热,他满腔爱意在燃烧,汹涌而不自知。 狂热的欢喜开了头,上万年的柴火熊熊燃烧。从他惶惶然开始,就是覆水难收。 ------题外话------ 啊……下午还有哦 第361章 见她 云苏其实对敖宿的话是有些半信半疑的,但是至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出门的时候,青年正站在门口,掌心握着一只簪子,低垂着眉眼,满目都是惶然。 云苏看了他一眼,这回才算是真的放了心。 不过…… 阿宿刚才说烛阴吃了闭门羹? 云苏有点没想通,但她现在知道了烛阴的确是真心喜欢阿音了,所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想着以文音的性子,大约多半就是闹了些矛盾。 *** 文音这两日是想通了,这几日她跟着阿兄出去玩儿,见了许多生得俊俏的郎君,心里是欢喜,却又还是觉着不太对,也不知为何。 这两日烛阴来寻了她几回,她生着气,没有放人进来,可今天烛阴没来,她又觉得有点难过。 此时正在饭桌上,文华带了友人过来,也都是相熟多年的。 妹妹和魔域那位定亲他本就心里不是很愿意,苏苏也便罢了,那位小魔君怜爱她,他也不强求,可烛阴…… 又老又凶。 来提亲那天,都不见人对阿音笑一笑。 他现在有意撮合阿音和朋友,也还是希望阿音能回心转意。 坐在文音对面的是冥界将军的独子,名叫韩甲。 他年纪还不大,生得刚毅勇猛,却也不是粗猛的那般,有些恰到好处的俊朗。 韩甲是见过文音的,冥界的小公主,虽是不常常露面,但他和文华关系好,也曾惊鸿一瞥。 今天他是被文华从军营硬扯过来的,本是不愿来,但…… 若是有她,便也愿意了。 韩甲微微红了脸,对面少女今日簪了一支颤翅的金蝶,一晃一晃,很漂亮。 “殿下尝尝这个?”韩甲给文音拿了一碟糕点。 “这家的杏仁酥很好吃,听说殿下爱吃甜,所以特地吩咐的。”韩甲温声道,眸色里的温柔已经几乎要溢出。 文音应了一声:“谢谢。” 杏仁酥柔软清甜,的确很好吃,女孩子抬头微微露出一点笑,韩甲脸色越发通红,垂眸,唇角也抿出了笑意。 烛阴今日到底还是又告了假,急急忙忙赶到冥界,却又被拦在冥府门口,说是公主今日出了门。 青年皱了皱眉,这回心里是真有些慌了。 怎么会日日有事呢? 他随手解下身上佩戴的上好玉饰,略略打听了一下文音究竟去了哪里。 门口的侍卫本就不是很敢得罪烛阴,如今人还拿出了这样不凡的物件,他哪里还敢隐瞒,但他毕竟只是门口守卫,并不是文华和文音贴身侍奉,也只知道大致方向,便道:“属下只知道公主去了南门,那儿有家饭馆很是风流雅致,应当是在哪里。” 烛阴听了,急匆匆便往南门赶。 他从前没有来过冥界,绕了好几个圈子,才寻到那家饭馆。 一楼有人说书,这家饭馆比较别致,没有包间,都是敞开的,显得格外热闹,人声鼎沸。 文华定了最好的位置,在正中间,一行人笑意融融。 他心心念念那孩子坐在一名年纪与她相仿的少年身边,那少年红了脸,低垂的眸里,情意温柔万千。 文音其实是心不在焉的,不过毕竟是阿兄好友,她也只能扬起笑,慢吞吞咬着杏仁酥勉强陪着。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青年声音,微冷道:“音音。” 文音愣了一下,抬头。 之间青年站在门口,手指搭在门边,骨节凌厉漂亮,面色冰冷。 他冷冷瞧着房间内这一幕,手都因慌张而微不可查颤了颤。 “乖,过来。”青年道。 ------题外话------ 来晚了来晚了,嗷 第362章 吃醋 烛阴现在心里情愫万千,他站在门口,心都紧紧揪成了一团。 文音没想到烛阴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一时其实也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心里自然仍然是欢喜的,哪里会不欢喜呢,毕竟还是自己喜欢的人啊。 她刚想过去,毕竟韩甲的事的确有些容易叫人误会,可是她之前的确是生气,可如今她瞧着他,青年眼眶都隐约烦了红,于是到底又败下阵来。 文音刚想过去,突然,就又被韩甲拉住了手腕,少年力道很大,直接把她往后一拖,文音都差点踉跄一下,然后对方的高大身影就挡在了自己面前。 “虽然从未相识,但末将斗胆猜测,您应当就是烛将军了。”韩甲躬身行了一礼,道,“在下韩甲,冥界将军韩庭之子。” 烛阴没有说话,冷意是明显地在房间里漫延开来,威压让文华都有些抵不住。 韩甲满腔热血,虽然他自知比不上烛阴,此刻腿都隐约颤抖,却还是道:“烛将军,音音她已不愿再嫁,苦苦纠缠又有何用呢?不过互相折磨罢了。” 烛阴在听见“不愿再嫁”时,握着簪子的手都抖了抖,他第一回觉得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他看向房内那孩子,对方今日盛装打扮,小脸娇艳漂亮。 他好喜欢,他真的好喜欢啊。 他没有想要故意不理她,没有想要不爱她,他好喜欢她,他真的好喜欢她,他喜欢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只是有些不会哄人,可是他都可以去学啊。 上万年了……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喜欢一个姑娘啊…… 烛阴觉得自己简直快要呼吸不过来,还是文音觉着气氛着实不对,而且很显然,这误会已经完全有点超乎她地预料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挣开了韩甲扯住她的手臂,刚想解释:“烛将军,我……” 话还没说完,突然,她就被烛阴又一把拉住手臂,直接抱进了怀里。 青年大掌握着她腰肢,文音能感觉他手竟然有些发抖。 她“啊……”了一声,有些惊,又有些羞,细软指尖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力道推了推烛阴,她又喊道:“烛……烛大人……” 他,他怎么这样呀? 一旁韩甲已经几乎呆了,烛阴低下头,他解释道:“我没有不喜欢你……” “我也不知道怎样去哄你,你生了我的气,我知道。”青年声音很低,“可是我上万年,第一回喜欢上一个姑娘,你又这样小。我怕你不喜欢我,可是我也不会哄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烛阴把簪子拿出来,青年低垂着眸,抿着唇,青年鼻尖抵上来,他小心道:“……音音,你别生我气,我本是来给你赔礼……” 别生我的气,别同我退婚,我们说什么都好,可不可以。 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是真的想在一起。 你不要喜欢别人,我……明明是你先欢喜我的啊…… 烛阴甚至觉得委屈。 文音都有点被吓到了。 她颈窝两滴滚烫泪水,在众目睽睽下,突然,青年捏住她腰肢的手猛地用力,直接把她提了上去。 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文音瞬间被剥夺呼吸。 烛阴其实是亲得很小心翼翼地,女孩子“唔”了一声,手脚在空中挣扎几下,他把她完全搂进怀里,轻轻含住她清甜小嘴儿。 他没有亲很久,这回同上回不一样,烛阴很温柔,很小心。 哪怕恨不得把她揉进怀里,想要把她被自己亲吻的模样给全世界看。 ——是他的…… 这是他的…… 她软绵绵的笑,小姑娘的柔软腰肢,万灯节灯火下羞红的漂亮小脸……都是他的啊。 烛阴再次放轻柔些了力道,他道:“……你别生我的气……” 别生他的气,叫他怎样都好啊,音音。 那边韩甲都傻了,他一时惊愣在原地,差点没反应过来。 文音最后趴在烛阴胸口气,他才终于从惊愣中反应过来,少年脸都憋得通红,他上前对着烛阴就是一拳:“你不知好歹……” 话还没有说完,他挥下去的拳头却被烛阴结结实实接住了。 韩甲大惊。 青年手一挥,“噗通”一声,韩甲直接飞了出去,发出巨大一声声响。 旁边包间的人们都看了过来,众人很是有些警惕,窃窃私语。 韩甲涨红了脸,他没想到青年看似没有几块强大肌肉,却这么厉害。 那样大的力道,这简直……简直……不是正常人! 烛阴再次抬起手,突然,他衣角被扯了两下。 “烛将军……”文音小声道。 “我和他没有什么,他只是我阿兄友人的。”女孩子仰起头,很真诚,“我也,不喜欢他的……” 青年垂眸。 “——真的?” 他收了手,只道:“抱歉。” 韩甲再也说不出话来,文音那句“不喜欢”,让他再也没有任何立场。 文华哪里还看不出这烛阴似乎也没有真的不在乎文音,只是性子多少冷了,他难免不放心。 今日虽是大闹一番,可他却也终于放了些心。 看来跟他想象中还是不一样的,至少这位,对阿音似乎真的很在乎。 “抱歉。”文华也行了一礼,“烛将军,今日是我不对,发生了些误会,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文华吩咐人上前扶起韩甲,也没有再多留,对烛阴又行了一礼,便先行走了。 文音留在原地,还有点懵。 ——不是,她呢?不带上她一块走? 就在她简直不知所措的时候,青年抱过了她:“别生气了。” 烛阴蹭了蹭:“是你先说喜欢的……” 文音偏过头,少女慌乱的盈盈神情落进青年幽幽眸底。 烛阴低下头:“我爱你。” 哪怕是你先开始,可如今我也认输了。 太喜欢你了啊,音音。 不想等万叶都落尽,我想要和你生生圆满,便是低头又如何呢? 茶楼人声鼎沸,说书声涌入耳帘,烛**:“我认输。” 文音抿着唇,终于笑出声。 烛阴亲了亲她,两人指尖相缠,青年终于懂了。 ——他爱她就是违背天性。 哪怕他性子冷,哪怕殿下那样的人从前连笑也不会,可当他们动心,就再也不是自己。 音音,我将违背我的天性,忤逆我的本能,我将再也不是自己,从此炙热沸腾,心扉火热,钟爱于你。 ------题外话------ 最后一段有半句出自英国演化理论学者理查德·道金斯。 二合一,下午就没有了呀 第363章 大婚 云苏在知道文音和烛阴正式在一起时丝毫都没有感到意外。 少女穿着简单的绿色长裙,由于还未仔细梳洗的缘故,长发披落,眉眼低垂,娇美动人。 云苏近几日都没有出门,大婚将至,就是三天后的事了,她急着绣手帕,这是出嫁是要带在头上的盖头,是天界一族的规矩。 云苏感觉像是做梦一般,从去小世界以来种种诸事,仿佛飞快,一个不小心,她竟然已经要与阿宿成婚。 文音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但她与烛阴的婚期也定下了,就在不久,所以也得学着来做喜帕。 两个姑娘在房里一呆就是一整日,整整三天,一步都未曾踏出房门,好在云苏的喜帕在大婚前好歹还是赶制完成了。 很快就到了大婚这日。 …… 这一夜几乎是无眠,云苏睁着眼睡不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好不容易入睡,太华殿却钟声响起,琼华宫灯火通明。 云苏一大早就被拉起来梳洗,婚服做的是天界和魔界相融合的模式,少女婚服娇艳,身段细软,精致喜帕下,白嫩指尖捧着通红吉祥果。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总之待到全部妆容和梳洗完毕,都已经是日出后许久了。 敖宿的接亲队伍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比预计的时辰早了整整三炷香。 今日,这位以性情冷厉着称的小魔君殿下,却骑在高头大马上,穿着喜服,唇角露出压都压不下去的笑意。 今日来主持的喜婆本来好有些紧张,对方那名声之前多少叫他有些心生顾忌,直到看见少年笑意,她才终于放下心。 喜婆笑道:“哎呦呦呦,瞧着殿下这是等不及了呢,还没到时辰便来了呢!” 躲在帕子下的云苏悄悄红了脸,只听外头少年确实毫不避讳地应了一声:“嗯。”似是承认了自己心思急切。 然后她就被少年大掌握住手腕,再接下来就被拉住了整只手,帕子下的少女还有些懵,便听见了少年在外头的声音:“苏苏。” 他掌心滚烫,云苏羞得脸蛋通红,她还记得,上一回差点那个的时候…… 蛇是有两个的。 分明是很正经和喜庆的场所,云苏却不知道为什么,满脑子都是这些不正经的东西。 偏偏少年还隔着喜帕挑逗她,压低声音,对少女道:“苏苏——今天晚上,阿宿疼你。” 云苏一只手被他抓在掌心,一只手握着吉祥果,女孩子羞红了脸,盖头下的那看不见的小小空间里,羞涩姑娘的绯红脸颊漂亮如霞。 总之,就这样,云苏又一路扶上马车,行了三叩九拜,最终,她被引路来到魔殿的内殿。 魔殿常年是只点几盏灯的,今日敖宿怕云苏不适应,特地格外地多准备了爹。 敖宿还在外头敬酒,但小姑娘这边的零食也是早就吩咐好的,那名魔殿侍女道:“是殿下特地吩咐的,说是您今日很辛苦的。” 云苏没有拒绝,因为一整套流程下来,的确已经是下午时间,而她只昨日晚膳草草吃了些东西,到现在是一滴水都没有碰。 很快,黑夜也一点点地降临了。 云苏穿着喜服,坐在床头。 大殿里灯火通明,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只听“吱呀”一声,接着便传来少年声音,温柔欢喜:“叫你久等了,苏苏。” 很快,喜帕的一角被缓缓掀起,云苏愣愣看着少年,这一刻才真正真实地感受到—— 她嫁给阿宿了。 是真的嫁给他,这一生,再也不会改变。这一生都不会改变了。 少女乖乖望着少年,云苏紧张得手指都几乎要蜷缩在一起,少年目光滚烫。 “苏苏……”敖宿又喊了她一声。 外头仍然是人声鼎沸,敖宿把羞得要逃跑的姑娘摁在怀里,捧着脸蛋亲了两口。 “乖乖的。”敖宿哄她,“等哥哥回来了,便疼你,好吗?” 他笑意温柔盎然。 云苏抿着唇,小姑娘显然很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少年毫不脸红,直白火热。 “我爱你。”他笑道。 我曾妄想拥有你,而现在,我竟然真的拥有你。 今年冬日的雪好白啊。 此时魔殿外似乎又飘起雪花,纷纷扬扬,恍惚中,少年好似突然意识道:“苏苏,今日的冬天……好像下了雪” 你一定已经不记得,很多年前——很多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冬夜,你曾递出去的那一碗小小的汤圆。 我心心念念好多年。 辗转反侧,也难以忘怀。 人间烟火盛大,你是囊窥明月与星光的山河袅袅。 我的心脏为你疯狂,为你跳动,我曾说:“苏苏,我爱你,为你刀山火海,血液沸腾。” ——正文完—— ------题外话------ 今天少一点哦,明天开始更番外啦。 有一些阿宿和苏苏从前的事,番外会补充清楚。 然后就是,宝贝们有什么想要看的番外,可以在这里说哦,粥粥会看到哒! 第364章 敖宿番外 云苏第二日起来的时候腰很疼,她耷拉着眼睫,趴在敖宿怀里,少年胸膛火热,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让云苏只觉得昏昏欲睡。 敖宿粗粝指尖一点点摸过她娇嫩脸颊,白皙肤色和他丑陋的手形成对比。 少年笑了笑,清晰温柔。 早晨男人总有些难以控制的,从前敖宿就很清楚,因为在早晨想念她的时光,总是特别多的。 如今这人就趴在他怀里,他半撑着胳膊,忍着身体的不适,精神上却是满心怜惜。 昨夜把她折腾得太惨,云苏抓着被子哭,拿脚踹他,都被少年捉住,亲吻两下,仍旧是难耐。 现在她有些闹脾气,怎么也不肯睁眼,也是正常。 更何况,也是真累了。 外面的雪花飘飘摇摇,敖宿为了她能坐在窗边赏景,特别做了那种他在小世界见过的那个叫“玻璃”的东西,虽然有些雾蒙蒙,却还是能瞧见外面大雪茫茫,光洁一片。 怀里的女孩子翻了个身,敖宿低头,她喃喃了一声,好似梦呓。 敖宿笑了笑,低头亲她小脸。 他又想起第一回见她那一日,他刚从魔域半死不活地爬出来,冬天下着雪,他饥寒交迫,半死在路边。 一个女孩子把他带回了家,没有养过蛇,她有些怕,在第一天端来了一碗汤圆。 圆润小巧,各个漂亮。 敖宿当时冷笑,心道——蛇是不吃这玩意儿的。 可他毕竟是一条成了精的蛇,不吃就会被饿死,所以哪怕难以下咽,他还是吃了。 那时候他还很小,他在那个女孩子那里待了很久,直到后来他伤势好转,就此离开。 年幼时或许不知爱意是何滋味,敖宿甚至觉得自己连情感是什么都无从知晓,哪来知道一个小小少女,他义无反顾离开,却从此再也没能将人遗忘。 想起她音容笑意,敖宿日复一日地想念,却终究无济于事。 他后悔,失去最珍贵的东西,那个小小少女被他珍藏心底,他直到年少,也没有忘怀。 窗外雪花簌簌,突然,怀里少女喊了他一声:“阿宿……?” 云苏其实还迷糊,她下意识靠着面前这相比火炉的臂膀,攀附着,松不开手。 “我想喝水……”女孩子嗓音有点哑,失去了平日里清澈的音色,调子却仍是软软的。 敖宿看着她,有些好笑。 就知道她定是要渴的,昨夜喊了那么就,嗓音都半哑了,结束后,他把她抱到桌边,给她喂水,小姑娘却抵抗着,怎么也不肯喝。 “你抱着我,没办法拿水。”敖宿道,“乖乖,先把手拿开,好不好?” 云苏却像是听不见一般,手指都不动一下。 敖宿没办法,拿起被子就把小姑娘滚一圈,抱着蚕蛹似的人儿下床喝水。 云苏喝得很急,迷迷糊糊的,一半水撒在被子上。 敖宿没有办法,只好叫人带了替换的进来,重新换。 “阿宿……”被子一扯开,少女就往他怀里缩。 敖宿一只手握住她微凉小脚,另一只手环住她肩膀,把她整个人严丝密合搂在怀里。 两人姿态亲昵,进来换被子的侍女也不免脸红心跳,自家君上对这位公主的情意她们当然早有耳闻,但真实见到,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那个凶戾少男只有满脸温柔,握住女孩子的脚甚至小心翼翼,生怕哪里没有暖到。 云苏做了梦,梦到那日天灯节,她抱着男人脖颈,只道:“阿宿,想去看天灯……” 敖宿知道她不清醒,却也不想敷衍,道:“天灯节过了,等下一次,还陪苏苏去,好不好?” 云苏没有回答,少女纤长睫毛盖在眼上,似乎又睡熟了。 敖宿又想起第二次想方设法与她相见,留在她身边。 他不择手段,去比武,去当了她身边一名侍卫。 保护她的银铁盔甲那么多,敖宿没有指望她会喜欢他。 那一次也是很快就到天灯节,女孩子向来内敛羞赧,还没有恋情,她拉着好友的手,逛遍了整个天都。 她不知道,有个很爱她的人,在她身边呆了整整一夜。 回去后,敖宿也曾异想天开,自己与她是在天灯节一起,那是不是就永远会和自己在一起。 但他或许想不到,也有那么一天,他真的和她携手逛天都,永誓岁月长。 床上又整理了一番,敖宿再次把小姑娘放上去,然后迅速搂到怀里,生怕她受了凉。 “苏苏,你知道我多久喜欢你吗?”敖宿捏了捏她小脸,没怎么指望她会回答地问她。 小姑娘却意外“嗯”了一声,回了一句:“……啊……” 敖宿也不在意,他低头。 “很多年。” “上百,又千年,罢了。” ------题外话------ 今日番外,大家有想要看的番外可以评论哦,粥粥只要看见都会满足哒。 第365章 文音番外 文音的婚礼其实办得有一些匆忙。文音年纪还小,虽然说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成婚是不见得有多奇怪的,可毕竟烛阴的确是大了些。 婚讯刚传出的时候,三界之人都难免感到有些震惊,直到少女嫁进来那个,红妆满天,那个清冷青年也学会了笑。 文音盖着绣工有些七扭八扭的盖头坐到婚床上时,其实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青年金杆挑起盖头,她对上一双温柔笑意的眸。 那一瞬间,她是有差点没认出来烛阴的。 青年没有出门去陪酒,他说他跟自家殿下不一样,敖宿想要获得全天下的祝福,想要天长和地久,而他只在乎眼前。 ——想要和她呆在一起,想一点一点,仔仔细细看他温柔漂亮的小新娘。 那夜婚床响了很久,青年腰力很足,木质的床有点受不住。 结束后女孩子鬓发湿透,窗外华灯初上,青年拨开她脸侧发丝,和她十指相扣。 女孩子已经疲倦到昏昏欲睡青年却道:“堪堪傍晚,正是入寝时。” 用烛阴的话来说,正事和入寝,一件事也没有耽误。 总之他总是有理。 刚嫁过来的文音其实本来已经做好了要包容青年一切冷脾气的准备,对方是怎样的性子,她也是知晓的,却没想,烛阴却出乎意料地细致温暖。 青年性情冷淡,不喝酒逛花楼,没有游玩的好友,成婚后,文音的印象里,只有他每每黄昏,提着一盒杏仁酥。 烛阴至今记得那日茶楼,少女与别人相对而坐,手边摆的就是一盒杏仁酥。 所以他日日给她带,直到小女孩子发了脾气,再也不肯吃,他才又耐心哄一顿,然后在第二日,改为给她带了其他各样零食。 连府里侍奉的侍女都时常感慨,自从文音嫁过来,偌大的府邸才稍稍有了人气。 从前大人日出离,日落归,府邸的唯一作用好似就仅仅是安身之处,有些时候忙起来了,便是连府里也不会。 而自从文音嫁过来,大人便将大半的生活,终于搬进府里,便是连公文也带回家才来看了。 这话被烛阴听到过一回,文音抬头瞧他,青年却只是轻轻揽住她后脑,亲了亲她额头。 “你还小。”青年道,“我总是要多疼你一些的。” 文音似懂非懂,可是她不喜欢对方说她小,女孩子鼓着腮帮子,任性撒娇生气,烛阴便和她道歉,说:“那便是错了,我爱你,所以总是要惦念着一些。” 对方声音很酥很轻,那正是黄昏,文音手边摆着刚从府外被带回的酥油鸡,他道:“总归是放不下。” 还能怎样呢? 天灯节传说,在那一天相遇的人会相爱一生。 他一眼沦陷了魂灵,已经无法挣离。 不过是宠着罢了。 又怎知,他也正是如何欢喜呢。 成婚的短短两年后,很快,继云苏怀孕后,文音也怀上了,日子离得极近,就像是两人婚期。 当时魔宫上下内外臣子当时也掀起了一些风浪。 敖宿宠爱云苏众所周知,怀子的消息意料之中。但那群大臣却是没想到,这老古董,动作竟然也这样快。 直到在两个孩子一起办的满月礼上,他们看见小心搀扶少女的青年。 文音早产憔悴着脸,半场宴席,少女都窝在青年怀里,被轻声慢哄,小心疼爱。 那一天,所有人才知道——哦……原来这位大人,也是这样疼爱那位比他小了数倍的娇妻。 是掌上明珠,小心翼翼。 爱意到了极致才会彻底为她改变性子,这件事文音用了一声才懂得。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青年陨落,她在一只小小的箱子里,再次看见那只盖头。 绣着歪歪扭扭的龙凤,仍旧是通红喜庆的颜色,还有下是一本小书,是青年随手日志。 ——要轻声细语。 ——要给她买礼物。 ——要学会哄人。 ——表情不可以太凶。 ——语气要再放慢。 ——拥抱的姿势太僵硬。 ——我爱她。 文音在他陨落后还活了上万年。 从前他还在时她未曾发现,失去后她才彻底发觉。 原来烛阴很爱她。 是真的很爱她。 年轻时那些风轻云淡的感叹,他干燥温柔的手,青年火热胸膛,和他学会了小意哄人的种种,都曾经说——很爱她。 最后一年的天灯节,她去了天界。 夜空中璀璨光辉满天,她想起那年的那个微冷冬夜。 少女的嫩绿色长裙活泼飞扬,她被摁进怀里,青年拉住她手腕,说:“没有约。” 其实那一刻,他微冷面孔下已经是滚烫欢喜。 “你是意外。”他曾说,“是我不惜违背天性,只为爱你。” 最后那一年的天灯节,文音抱着那只装了红盖头的盒子独自坐在马车上。 最后她盖上盖头,鲜艳依旧。 她闭上了眼睛,想—— 大人,如果神也有来生……我们还要在一起,好不好? ------题外话------ 这个是大家想要看的音音的番外啦。 还有宝贝想要看音音的孩子跟苏苏的孩子番外,还有阿宿吃孩子的醋的番外,这些粥粥都会安排哒。大家还有想看的尽快提哦,因为……真的要完结啦。 挨个亲亲你们哦。 第366章 小太子番外 敖罄自小就知道自己阿爹最爱的只有阿娘。 三百岁那年,他做了噩梦,哭着跑到阿爹和阿娘门前,却被一脚阿爹踹开,说阿娘很累,不要来吵她。 可是敖罄明明听见阿爹前一秒还在说要疼阿娘一整夜。 …… 敖罄自小过的便是仿若没有阿爹的日子,敖宿不怎么管他,完全式的放养,好在他也乖巧,而且不是不粘人的性子,小小的孩子,一个人坐着看书也能坐很久。 朝中大臣包括太傅都说他性子像阿爹,小小的人儿冰坨子似的,连话也不爱说,将来不讨姑娘还没喜欢的。 敖罄之前还没这么觉得,直到后来——他认识了文清。 文清身子不好,自小便没怎么出门走动过,后来甚至还为了身子着想,抱到了天界去养。 虽然阿娘总是跟他提到过这个妹妹,说两人挨着出生,那个妹妹也生得极其漂亮,问他有没有想法,可敖罄却从来没好好儿听过,直到后来那个妹妹与别人订下里婚约。 第一次见到她,那已经是他两千多岁那年了,魔殿的宴会里,小少年觉得厅内烦闷无趣,便挥开手下,出来走走。 魔殿的盼明湖边,有一个他阿爹为了讨得阿娘欢喜而建起的莲花小池,夏日的光景,正是开满了花朵,美不胜收。 他远远望去,只见一名姑娘立在湖边,清浅的衣衫好似要随风飘扬,腰肢极细,身段单薄,柔弱得叫人心尖发颤。 敖罄愣住了。 心脏狂跳,他呆呆站在原地,他看着她伸手去小心翼翼地摘一朵粉莲,娇嫩脸蛋映着花朵,那一瞬间,他浑身发烫,脸颊火热。 天地都失了色,敖罄盯着她看了整整半个时辰,对她细软腰肢肖想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他就忍不住去打听了那姑娘的身份。 天打雷劈。 这是他阿娘多次询问过自己意向的人儿,而如今她已与别人订婚。 敖罄死死忍着心中妄念,他日日夜夜回味与她相见,压抑着心底见不得人的绮念,整整上百年,都不敢与别人诉说。 他暗暗窥伺她,夜里翻她窗棂,偷偷亲她香甜小嘴儿,甚至偷了人家姑娘的小衣,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变态。 他害怕看见她和她那个未婚夫说话,害怕看见她朝别人笑,他的yv念深重,有好几次,却又因为不会说话而把她吓到,从此那姑娘甚至连见都不愿再见他。 敖罄痛苦得要发疯,却又半分都不敢再贸然靠近。 直到一次酒宴后,吃醉了酒的姑娘意外倒进他怀里后,搂着他脖子朝他甜甜笑。 他再也忍无可忍。 他占了便宜,不顾她细细呜咽哭泣,直接抱到了床榻上。 第二日,他被气盛的阿爹拉到魔殿殿门前,狠狠打了一顿。 可敖罄不后悔。 她的婚约毁了,她从此,只能爱自己。 敖罄使出浑身解数去爱她,给她带糕点,做手炉,带她去骑马,却一次又一次把人给吓着了,他阿娘说他就像从前的烛大人,连句好话也不会,撩不着姑娘。 最后是她有一回突生急病,浑身滚烫,敖罄不惜躺到冰天雪地,只为了给她降一降温。 这事导致他直接昏死过去。 等再醒来后,敖罄就见怯生生的姑娘出乎意料地竟然坐在他床边,红了眼眶。 她瞧着他,敖罄刚想安慰安慰她,却见她突然扑进自己怀里。 少女抱着他脖子,仰头这一回,她轻轻给了他一个吻。 那一刻,敖罄差点发疯。 …… 再再后来,就是阿娘陨落了。 那天阿爹在房间里呆了整整一夜,都没有出门来,敖罄此时已经终于能理解阿爹的心情,如果清清有一日也要离他而去,他甚至想都不敢想。 那晚阿爹据说吃了一整晚的汤圆,那个在他印象里近乎冷戾而不近人情的男人,他哭得像孩子。 他说:“苏苏。” “天灯节你答应过我,要跟我永永远远的。” 神的陨落无法挽回,阿娘连一点魂魄都没有留下,第二日,阿爹就跟着阿娘去了。 听人说过阿爹这一生有多爱阿娘,魔殿的地下室每年都在扩建,据说里面全部是阿娘的画像。 敖罄登基为魔君那天,他终于有资格打开地下室。 只见四面八方的墙壁,挂满少女笑颜。 从稚嫩到成熟,甚至有穿着新婚服的阿娘,那个明媚陌生的少女,从稚嫩到衰老,一点又一点,哪怕后来她失去青春容颜,他的阿爹也还是在画像下写下——我的苏苏最最娇美。 那一刻,敖罄终于理解阿爹自小便有些不待见他的情感。 或许是患得患失的占有太强,所以他的心里,希望他的苏苏永远只爱自己。 ------题外话------ 新书开收藏啦,有兴趣的小伙伴去围观一个瞧一瞧啦。 新书的书名还没完全定下来,不知道有没有宝贝帮忙看一看,粥粥起名起到都快要头秃啦。 然后就是,这本书很有可能真的就走到这里啦,还有些小可爱想看的番外粥粥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动笔,所以没有去写,请大家见谅了。 这本快穿走到这里也算很不容易了,我自己是觉得写得不好,所以很感谢还一直陪伴粥粥到今天的宝贝们,粥粥挨个一个亲亲 爱你们啦,我们下本书再见了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