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大唐最强超神军团》 第1章 获得基因提取系统 塞外龙门关,一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正站在一破败城门楼上迎着夕阳站立着。 “居然是唐朝,还是武德九年……” 武德九年,唐太宗李世民即位的第一年。 陈桥,一名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一名普通的中学历史老师。他只记得自己正好好备着课,就一脑袋栽在了面前的书桌上,之后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就出现在了这里。 据说自己现在这具身体是常年驻守龙门关以防突厥来犯的一名八品御辱校尉,手底下不过区区百十来人。 “大人!晚饭好了!” 一看起来蓬头垢面的小兵站在城门楼下高呼了一声,陈桥低头看去,只见这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兵一双常年浸在风沙中的手正捧着一万热乎乎的米粥,等着陈桥下去。 无法拒绝小兵的好意,陈桥为自己的命运长叹一声,下了楼去。 “大人,您身子刚好,可不能老往风口跑啊。” 小兵一边把粥碗递到陈桥面前,一边说道。 只不过,陈桥刚刚接过粥碗,就瞥见远处升起的一阵狼烟。 小兵惊慌失措地望向陈桥,陈桥把粥碗塞回小兵手里,冲他打了个手势,然后猫着身子,重新上了城门楼。 借着城门楼上矮墙的遮掩,陈桥看到远处血色夕阳下,漫天黄沙中,一片黑压压的突厥骑兵正朝着自己这个方向奔来,由于距离太远,甚至看不清对方究竟有多少人。 糟糕! 陈桥猫着腰下了城门楼,看到刚刚那小兵已经集结了所有驻守的士兵列队站在了院子里。 “大人!是有敌情吗?” 有人问道。 “有一队突厥兵杀来了。”陈桥面色凝重地说道。 该如何是好呢?以他们现在的兵力无疑是以弱对强,以少对多,他该如何打赢这场仗? “叮——基因提取系统已启动。” 陈桥耳边忽然想起一个机械女声。 基因提取系统?难道是…… 陈桥看一眼面前的士兵们,所有人眼中都有不少恐惧的神色。 “基因提取系统,可提取世间万物基因与宿主进行融合,已强化宿主身体。” 机械女声还在说话,陈桥听着系统的声音,逐渐有了想法。 “刘大强,你养的那只鹰呢?” 被叫到的士兵先是一个怔愣,之后马上回答道:“回禀大人,鹰在后院呢。” 闻言,陈桥立刻拔腿跑向后院,如果要提取基因的话,那自然是越强越好。 “基因提取,需要宿主与被提取者直接接触。” 就在陈桥站在那只苍鹰前不知该如何提取的时候,系统声音再次响起。 “赶快提取。” 一手触摸到苍鹰,陈桥立刻催促到。 “叮——恭喜宿主,苍鹰基因已成功提取。需要进行融合吗?” “融合!” 突然,一阵剧烈地疼痛痛爬满了陈桥的身体,陈桥忍不住跪倒在地上,把身体蜷缩起来,等待基因融合的结束。 “大人!” 士兵们看到陈桥这个样子,无一不惊慌失措。 “叮——苍鹰基因已于宿主完美融合。恭喜宿主获得苍鹰基因:目视千里。”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基因融合已经结束。 痛苦彻底散去后,陈桥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确确实实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歪了歪嘴角,对那名刚刚给他端粥的小兵说道:“给我把弓箭拿来。” 小兵虽然心中疑惑,可依旧依言跑着去把挂在陈桥房里的弓箭拿来了。 “大人。” 把弓箭交到陈桥手中之后,小兵眼含希冀的看向陈桥。 “放心,不会有事的。” 陈桥拍拍小兵的肩膀,递给对方一个安心的眼神。 “大人!百姓们来了!” 陈桥刚要转身离开,就听到有士兵来报。 “大人!大人!是不是突厥狗贼又杀来了!” 几十个百姓一拥而上,将陈桥团团围住,这其中有不少人的亲人曾死在突厥人的刀下。 “大家放心!这次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突厥狗贼!”陈桥大声安抚着百姓们。 “大人,我们也可以上阵杀敌!” 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壮硕汉子说道。 陈桥点点头,却并没有应允百姓上阵。 “所有人!城中待命!” 紧接着,陈桥就在所有人的瞩目下,重新登上了城门楼。他手持弓箭,脚步坚定,甚至背影都透露出一股肃杀的味道。 “大人!大人!” 人群不免一阵骚动,可得了陈桥命令的士兵死死守住百姓,他们不能让任何一个百姓置身于危险之中。 十月的边关总是要更冷一些,陈桥穿着一件破旧的棉袄,乱糟糟的头发几乎掩盖了他的整张脸,常年边关的风沙让他看起来比同龄人苍老不少。 眼下夕阳的余晖即将消失在地平面上,玉门关往外已经几乎一片漆黑,冷风呼嚎着从城中吹过。 基因的融合让陈桥获得了鹰的视力,黑暗中,他能清晰地看到每一个汹汹而来的突厥骑兵的脸。他记得自己来到这里之前,龙门关刚刚经历过一次突厥的侵扰,满目疮痍的边关和仓荒无措的百姓让刚刚醒来的陈桥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又来了吗?这次可不会让你们活着离开了。 陈桥歪了歪嘴角,弯弓搭箭。一支利箭便朝着一个突厥骑兵的面门射去。 “啊!!” 已经距离龙门关不过百米距离的突厥骑兵忽然齐齐勒住了马的的缰绳,所有突厥人惊疑不定地看向那个被射穿眉心的同袍。 什么人! 骑兵首领愤怒地看向城门处,却见城门楼上立着一个手持弓箭的人。 嘴里叽里咕噜不知说了些什么,原本聚集的突厥骑兵排成了一个扇形,继续打马往前奔去。 第2章 夜杀突厥兵 眼见着突厥骑兵越来越近,陈桥继续弯弓搭箭,越来越熟练的他射出的箭也越发角度刁钻而精准。 只是连续的射箭让陈桥疲惫不堪,体力不支的他摔坐在地上,正想稍歇片刻重新起身继续迎敌时,忽然看到地上爬过一排蚂蚁。 伸手抓起一只蚂蚁,陈桥登时想到蚂蚁是一种力大无穷的小虫子。 “系统,提取蚂蚁基因。” “叮——恭喜宿主,已成功提取蚂蚁基因。” 休息片刻之后,气息刚刚稳下来的陈桥就被一阵剧痛侵袭,饶是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依然有些吃不消。 “叮——蚂蚁基因已与宿主完美融合。恭喜宿主获得蚂蚁基因:力大无穷。” 得到蚂蚁基因的陈桥瞬间立刻感到源源不断的充沛力量正从自己身体涌出。 城下的士兵全部担心地看着陈桥,生怕在这紧要关头陈桥会发生什么意外。 就在此时,陈桥站了起来,他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箭,重新弯弓搭箭。 凭借着蚂蚁的数百倍力量,那一支支离弦的箭犹如一个个千斤重锤,将每一个中箭的突厥骑兵抛下马去,有时甚至会牵连到后面的人一起落马。 等到突厥骑兵终于来到城门楼下的时候,死伤已有数十人。 看一眼空空的箭囊,陈桥握着弓从城门楼上一跃而下。 眼见敌人自投罗网,骑兵头领露出一个阴狠的笑,他一定要眼前这个男人付出代价! 苍茫的夜色中,犹如狼入羊群的陈桥尽情猎杀者独属于自己的猎物。 控制着力量将弯弓掷向其中一个骑兵,陈桥紧随其后,等到那骑兵被弯弓打落下马之后,陈桥顺势上前一脚踩断了那骑兵的脖子,不等他发出声音就了结了他的性命。热血从脖颈断裂处喷涌而出,若非陈桥躲闪及时,只怕要变成一个血人。 弯腰捡起那骑兵掉落在地上的弯刀,陈桥盯上了自己的下一个目标。 没等其余骑兵有所反应,陈桥已经欺身上前,跃起一脚向那个骑兵狠狠踢去,瞬间将目标一分为二。 “啊!!!” 一声嘶哑凄厉的惨叫随之响起。 红白之物淌了满满一地,那骑兵却还没有断气,只能在剧烈地疼痛中等待着自己生命的结束。 这一幕无疑带给了在场所有人巨大的冲击,他们从未在战场上见识过这样的情景。 紧接着,陈桥再次动了起来,他翻身上马,一手提刀,一手空拳,在敌人的阵营中尽情厮杀着,每一声惨叫声的响起,陈桥眼前都会出现一座城中死去百姓和士兵的墓碑。 不过片刻之间,突厥骑兵已经死伤过半。剩下一半虽然还全须全尾地坐在马背上,可从未见过如此场面的他们早已经傻眼了。 看着满地都是被陈桥拆下的残肢断臂,所有活着的人都觉得自己已经不在人间,而是进入了一个无间地狱,他们所面对的敌人也不是一个普通少年,而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杀了他!杀了他!” 骑兵头领挥着刀大喊大叫,可是他身边的所有人都瑟缩着不敢上前。 恼羞成怒的头领终于按耐不住,他勒紧缰绳,打马上前想要与陈桥决一死战。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预感,如果不现在杀掉这个人,将来,自己的族人将会因为这个人而遭遇灭顶之灾。 可惜,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不自量力的拼死一击不过都只是飞蛾扑火罢了。 剩下那些骑兵,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头领冲向陈桥,眼睁睁看着他挥起弯刀,眼睁睁看着他在下一刻就整个人被陈桥从头之下连人带马被劈成了两半。 如此血腥的场面让一些胆小的人甚至尿了裤子。来之前,他们以为这次会像之前那样,尽情烧杀抢掠一番之后满载而归。谁知,竟然会遇上这样一个恶煞。 活下去! 这是在场所有突厥骑兵心中唯一的想法。 一定要活下去。 刚刚杀掉骑兵头领的陈桥,刚一转头就看到剩下那百十来个骑兵正准备要离开,可陈桥哪里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他们每一个人手上都占满了无辜百姓的鲜血,他绝不会让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活着离开。 冰凉的夜色中,一群残兵败将拼命想要逃离这个地狱,可追在他们身后的人却无论他们如何努力都甩不开。 那人顶着一张满是鲜血的脸,满眼寒光,寂静无声地跟在他们身后。 这个夜晚天上甚至没有出现月亮。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下,凭借着鹰的视力,陈桥准确无误的将那些逃命的突厥骑兵一个又一个斩落马下。 空旷的荒漠中,一只又一只的秃鹫寻着血腥味而来,它们围在那些已经没了呼吸的残破尸体前,撕扯着他们身上的每一块皮肉。 终于追上了最后一个骑兵,陈桥看着那人惊慌失措之下竟然逃到了一条死路,不由裂开嘴角露出一个瘆人的笑。 陈桥与这个骑兵分别坐在马上相对而立。骑兵身后是一面高耸的岩壁,他已经逃无可逃了。 “你好呀~” 就在这个骑兵以为突然变得和善的陈桥要放过他的时候,陈桥已经打马上前,挥出一拳狠狠砸在这个骑兵的脸上。 虽说陈桥已经控制了自己的力量,可这个骑兵的脸还是被打成了一个凹形。面目全非的人从马上摔落下去,没多长时间就没了气息。 一直跟在陈桥身后的几只秃鹫见状,急不可耐地将尸体围了起来。 只顾着进食的秃鹫并没有察觉到陈桥的靠近。 “叮——恭喜宿主,秃鹫系统已成功提取。” 在秃鹫有所反应之前,陈桥率先远离了这群喜食腐肉的家伙,虽然已经经过基因融合的自己并不害怕,可人终究还是会累的,他可不愿打完人还要打秃鹫。 “秃鹫基因暂时不要融合,先储存起来吧。” 懒懒坐在马背上的陈桥用意念对系统说道。 “好的。” “对了系统,这基因融合可以用在其他人身上吗?” 陈桥一边驾马悠哉悠哉往城门走去,一边问道。 “可以的,只是普通人的身体过于脆弱,最多只能融合百分之五的基因。” 陈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岂不是可以打造一支在这个时代无敌的军队了吗? “那普通人进行基因融合之后,会有出现不良反应吗?” “过量的基因会导致被融合人爆体而亡,除此之外,成功完成基因融合之后的普通人将会对宿主抱有绝对的忠心。” 诶哟?还有这么有用的附加值作用啊,那真的是很有意思了。 平安回去之后,陈桥被虽然夜已经深了,但完全无法安然入睡的自己手下的士兵和城中百姓里三层外三成的围了起来。 “大人!你没事吧!” 一个百姓大声问了一句。 陈桥摇摇头:“没事没事,我好得很。” “大人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大人受伤了?” 另一个百姓关切地问道。 “不是不是,这全都是那伙突厥狗贼的血!”陈桥扬着下巴说道。 听到这句话,所有的士兵和百姓这才终于安下心来。 把所有的百姓全部送走之后,陈桥才终于舒舒服服躺倒了床上,至于那些心中还有疑惑的士兵? 老子可是上司,哪里需要解释那么多? 第3章 百分之五的基因融合 第二天一早,陈桥还没有起床,就听到屋外一阵吵嚷,有人声还有马叫。 “砰——” 本来吵闹声震天的院子里,因为这突如起来的一声巨响安静了下来。 没过多久,睡了一个好觉的陈桥从发出巨响的屋子里走了出来,拧着眉头看向一派乱七八糟的院子。 “王守林,这是怎么回事?” 陈桥拉着缰绳,问向站在旁边的一名士兵。 “大人,我们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早上起来还好好的,刚刚就突然这样了。” 被唤作王守林的士兵十分委屈,他们这儿所有的马都是他喂的,明明其他马都好好的,怎么就这个突然发了疯!果然突厥的不管是人还是马都不是好东西! 陈桥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抚摸着战马的鬃毛,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棕色战马。突然,他注意到马鞍上有一处奇怪的凸起,于是用眼神示意那名叫王守林的士兵将马鞍摘下仔细翻找。 “大人!找到了!” 王守林几乎把马鞍拆了个七零八落才终于找到了一封信和一个属于突厥王族的信物。 接过信来,陈桥将马的缰绳交到王守林的手中之后,打开了信封。 “传可汗令:十月初一,渭水之畔,击杀唐皇。” 看过信之后,陈桥心思重重地看向远方。 渭水……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再过两个月,唐太宗就将和突厥的颉利可汗在渭水签下渭水之盟。 据他所知,这个渭水之盟虽然成功拖延了颉利可汗,可却成了唐太宗往后几十年生活中卡在喉咙里的一根鱼刺,即便后来突厥被灭,这根鱼刺也始终存在。 谁知突厥人的野心却远远不止那一纸盟书,居然想要杀了李世民…… “王守林!叫所有人过来!” 心中已经有了打算的陈桥立刻让王守林集结城中所有的兵力。 “稍后,我会给予你们每个人强大的力量,让你们成为以一敌百的勇士,但是获得力量的过程却十分痛苦,稍有不能承受者当即便会殒命。” 士兵们听到陈桥这番话,突然想起昨天陈桥身上曾出现的状况的,不由面面相觑。 “当然,我并不会逼迫你们,如果不愿意的话退出队伍就好。” 陈桥补充上一句,他希望打造一支拥有绝对力量的队伍,却不愿强迫任何人。 “大人!我们愿意!” 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所有士兵最终全部答应下来。 “系统,提取百分之五的蚂蚁基因给他们融合。” 陈桥手里捏着一只蚂蚁用意念告诉系统。 还好自己昨天提取过那只蚂蚁的基因之后,并没有把它放掉,不然今天想要提取这蚂蚁基因的话,还得费一番功夫去找蚂蚁。 “叮——蚂蚁基因已提取,即将进行融合。” 没过多长时间,这小小的院子里忽然想起一阵阵痛呼声。 基因融合的过程无异于将身体撕裂再重新柔和到一起,尽管普通人只能够承受百分之五的基因,可他们所承受的痛苦却丝毫不弱于陈桥之前所经历过的痛苦。 几乎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巨大的痛苦包裹住他们每一个人,明明想要惨叫却都只发出一阵阵暗哑的低吼,在剧痛的折磨下,他们几乎要停止呼吸,就在他们已经被折磨到五官完全扭曲的时候,系统声音再次响起。 “叮——基因融合已结束。” 陈桥看着一个个神情恍惚的士兵从地上爬起来,他们脸上还都残留着还没有彻底消散的痛苦。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到身体发生了变化?”陈桥微笑着对众人说道,此刻,他面前的这群士兵已经对他百分之百忠心了。 “大人!我感觉到了!”一名士兵惊喜地大叫,他朝着空中挥出一拳,似乎想把体内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全部展现出来:“我可以一拳打死一只大虫!” “我也感觉到了!”另一名士兵大喊一声:“我感觉到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从我身体涌出来!我可以一口气杀五十个突厥士兵!” 所有人都在为自己获得的力量欢呼着。 趁着大家都在高兴,陈桥走到战马前,一手抚在战马的鬃毛上,打算提取战马基因。其实他早该提取战马基因,要知道,任何一种的战马的耐力和爆发力都是十分惊人的。 “叮——恭喜宿主,战马基因已成功提取。需要进行融合吗?” “融合。” 一想起昨晚尽请厮杀过后的自己有多疲惫,陈桥就迫不及待想要融合战马的基因。 熟悉的痛苦再次袭来,不过已经经历过两次的陈桥却没有再次蜷缩到地上去,而且他也察觉到虽然很微弱,可融合基因带来的痛苦确实有所减轻了。 “叮——战马基因已与宿主完美融合。恭喜宿主获得战马基因:千里奔袭。” 看来融合基因越多,痛苦程度也就越轻。 “你们刚刚经历的事情叫做基因融合,”既然这些士兵对自己已经百分之百忠诚,那自己也可以对他们稍微透漏一些基因融合的事情:“我知道你们所有人都不懂基因融合是什么意思,我只想告诉你们,基因融合之后,会让你们获得各种动物植物甚至世间万物的力量!” “刚刚我提取了战马的基因,我需要一些人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耐力,你们有谁愿意继续接受基因融合吗?” “我愿意!” “我也愿意!” “大人还有我!” …… 陈桥话音刚落,所有的士兵就都全部举手应答了。 相比第一次融合时候的犹豫,已经体验过一次痛苦的士兵们在百分百忠心的驱使下,依旧愿意再承受一次那样巨大的痛苦。 “系统,给他们融合百分之五的战马基因。” “好的。” 系统话音刚落,所有士兵就再一次跌入了那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之中。 “叮——基因融合已结束。” 还好,虽然过程看起来惊险万分,可结果还是很好的。 陈桥满意地看着自己面前这百十来个已经脱胎换骨的士兵,心中的计划逐渐成型。 他举起手中的羊皮纸,高喝道:“兄弟们!突厥的颉利狗贼意欲两月后在渭水偷袭我朝陛下!你们可愿跟随我前去救驾?” “突厥狗贼果然狼子野心!”士兵们愤怒的喊叫着。 “我们愿意跟随大人!” “我们愿意跟随大人!” “好!那我们明日便启程前往渭水!与那突厥狗贼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决一死战!决一死战!” 第4章 夜入朔州城屠杀开始 “但是!我需要有十个人留下来继续守护龙门关!谁愿留下来!” 院子里陷入一阵沉默,在这个时刻,没有任何人愿意留下来。所有人都想要跟随陈桥前往渭水与突厥人大杀一场。 “龙门关需要将士守卫,城中的百姓需要将士保护!有谁愿意留下来!” 许久之后,终于有人站了出来。 “大人,我愿意留下……” 是那个给陈桥端粥的少年。 尽管表情依旧很不情愿,但他仍然愿意留下来,为了大唐的玉门关,为了城中无辜的百姓。 “突厥狗贼虽然意在我朝陛下,可任何一个关隘都可能成为他们的目标。”陈桥欣慰的看一眼少年,继续说道:“我们要保护陛下安危,更要保护大唐百姓的安危!” “大人!我愿意留下!” 更多的人站了出来,不多时就凑够了十个人。 “好!” 陈桥看着这十个人,眼中尽是赞赏。 “那我就把这玉门关交给你们了!” “定不负大人所托!” 十个人站在一排立在陈桥面前,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往无前的勇毅。 “从今天起!我们这支队伍就叫——黑龙军!黑龙既出,杀尽天下突厥狗贼!” 第二天一早,整装待发之时,陈桥给他们的队伍取了新的名字。原本不过是被朝廷弃之不用的一支杂乱队伍,因为这个名字又重新焕发了勃勃生机。 “杀尽天下突厥狗贼!杀尽天下突厥狗贼!” 整理好行囊之后,陈桥带着九十名士兵出发了。 其实他们这里并没有什么值得装备的盔甲以及武器,已经做好在前往渭水途中在找机会打造新的铠甲和武器的陈桥,便将这些盔甲和武器全部留给了留守龙门关的十个士兵。 离开龙门关数百米之后,陈桥停下来,坐在马上回身眺望,依旧能够看到那十个士兵站在城楼上目送他们离开。 我会回来的。 下定这个决心之后,陈桥重新驱动战马,继续往自己的目的地前行。 乘着夜色,一行人已经到达了朔州。 “大人,属下看朔州城里有些怪异。” 站在离朔州外,一名士兵对陈桥说道。 之前他们有时需要采买一些粮食衣物,就会来朔州。比起他们之前所在的云州,朔州实在要繁华太多。 来往于边关的商队经常要在这里休整一番才会重新上路,之前他们每次来,都能见识到朔州的灯火通明,而此时的朔州城竟如一座空城般寂静无声。 陈桥蹙眉沉思半晌,终于开始打算自己亲自去探查一番。 交代了士兵们原地待命之后,陈桥悄无声息的摸到了朔州城一处荒凉的城墙根下。 “砰!!” 坚固的城墙被陈桥徒手打出一个足以容纳一人进出的大洞。 这声响动若是换了平时早已经惹来驻守将士的注意,可今天……陈桥一脚踏进城中,心中更是觉得诧异。 平日里熙熙攘攘的街道和歌舞不停的茶楼酒肆竟都空无一人。 往前走了几步,一阵冲天的血腥味就扑进了陈桥的鼻子。借着月光,陈桥心头一跳,只见这条长长的巷子里堆满了百姓的尸体。那些尸体被胡乱的堆放在一起,彻底阻断了陈桥的路。尸体中有正值壮年的男人,还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更有许多稚子孩童! 每个人身上都满是被箭射过的血窟窿,死状十分凄惨。 只是眼见此景此情也让陈桥早已经陈桥怒火中烧,百姓又何其无辜! 回到黑龙军所在的地方,陈桥将自己在城中见到的景象尽数告知了所有的将士。 “兄弟们!突厥狗贼屠戮百姓!我等该不该为惨死的百姓报仇!” “屠尽突厥狗贼!为百姓报仇!” 听完陈桥所言,整个黑龙军都怒火冲天了,他们素来知道突厥人的残忍,却没想到竟连老人和孩子都不放过。 没有一个守城的将士愿意听到发生城池被敌人占领的消息,更没有一个将士愿意听到百姓被敌人杀害的消息。 “丁申,你带二十个人去城中府衙,看府衙中可有被关押的守城将士。” “是!” “辛志成,你带三十人去城中细细查探,城中可还有百姓活下来。” “是!” “沈勇达,你带二十人去查看各个城门可有突厥人守城。” “是!” “剩下的人,全部跟着我!” “是!” “所有人听令,如若在城中遇到突厥人,全部格杀勿论!” “是!” 陈桥看着其余三路分别离开之后,自己带着剩下的十数人重新摸进了城中。 刚刚他再城中查探的时候,就察觉到城中一家酒楼十分奇怪,酒楼内灯火通明,酒楼外却大门紧闭悄无声息。 用手势指挥着跟随自己的十几人将酒楼团团围住之后,陈桥往前迈出一步,捏了捏拳头然后用力挥出。 酒楼的大门应声碎裂,一层窗子也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破裂。 果不其然,酒楼内全部都是突厥兵,他们在里面肃穆而坐,不知在谋划些什么,可陈桥的到来却打破了他们原本的计划。 “什么人!” 本以为城中所有的将士都已经被关押起来,却不想竟还有人会出现。 陈桥扫一眼大堂中个个都凶神恶煞的突厥兵,撇了撇嘴角,这大堂中满打满算也不过百十来人,甚至不需要用到自己带来的那十几人。 “云州城龙门关御辱校尉陈桥是也!” 说话间,不等突厥人有所反应,陈桥已经冲了出去。 当头一拳就直接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突厥士兵打倒头骨迸裂,整个人惨叫着撞破酒楼的墙壁,砸到了空无一人的街上。 守在酒楼外的人听到有动静,本想进去,可陈桥进去之前交代过他们,若无他本人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踏入酒楼。 陈桥这一拳便震慑到了所有在场的突厥人。 中原何时有了这样的人物?两个看起来像是头领的突厥人面面相觑? 云州城龙门关?怪不得时至今日突袭云州城的那支队伍都没有半点消息,原来是遇到了这样的对手,只怕整支队伍都叫人杀了个干净。其中一个头领目光阴狠地盯着陈桥,他可不是羯赫那个蠢货! “给我杀了他!” 其中一个头领大喝一声,所有突厥士兵便都挥刀看向了陈桥。 只是这酒楼中实在拥挤,足有百人的突厥人实在施展不开。 陈桥瞧准时机,就在突厥人自己乱成一团的时候,立刻上前,双手直接出拳,每个拳头里都是数百倍的力量,中拳人当即毙命,他身后几人也没逃过。 那头领一看,当即便命令赶快后退,可这酒楼的大堂就这么大,哪里还有可退之处。 “啊!!!” 一声刺耳的惨叫响起,只见一个突厥士兵被陈桥扣住脖子,不等他有所回击便被硬生生扯掉了那只握着刀的胳膊。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止不住地发出真真惨叫,断裂的伤口还在止不住的往外冒血。 “上!上!杀了他!” 看着如此血腥的场面,突厥头领终于感到恐惧,他万万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下手竟如此狠辣。 第5章 尽屠突厥贼 此刻这个突厥人头领与之前死在龙门关的那个突厥头领产生了一样的想法,如果这个少年不死,将来他们的族人将会遭遇灭顶之灾! 可是,当下已经容不得的他再做打算,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拼尽全力杀掉眼前这个少年。 眼看着一个个属下惨死在自己面前,突厥头领心神动荡。 整个酒楼的一层已经被鲜血浸泡,唯二还站立着的人只剩陈桥和这个突厥头领。 “你究竟是什么人?” 突厥头领再一次问道,这次,他的声音已经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我说过了,云州城龙门关御辱校尉陈桥。” “不不不!” 不可能!突厥头领一边否认一边后退,他之前也去过云州城,那时的云州城里分明就没有这样厉害的人物! “我骗你做什么?” 陈桥露出一个迷惑的表情。 此时整个朔州城里都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 “你输了。” 轻飘飘丢下三个字,陈桥一刀结果了眼前这个突厥头领。 “咻——” 一支利箭擦着陈桥的耳朵直直得钉在他身后的柱子上,也是多亏陈桥反应神速,毕竟这射箭之人瞄准得原本是陈桥的眉心。 居然还有人? 陈桥抬头看一眼二楼,之前几十个突厥兵沿着二楼的栏杆站了一圈。 也好,正好能再舒展一下筋骨。本也就没有打痛快的陈桥晃了晃脖颈,伸手将那支钉进木头柱子少说也有三寸的利箭拔了下来。 那名射箭的突厥兵突然对上陈桥的目光,他刚刚见识了陈桥的可怕,如果不是因为熟知人在经历过一场打斗之后精神会稍稍松懈片刻,他是绝不敢出手的。 只可惜,这样都没能杀掉这个人。 他知道是我! 虽然那突厥士兵在第一时间就丢掉了手中的弓箭,可他清楚,那少年知道他就是射箭之人。 随意挥出几拳,支撑二楼的柱子全部断裂。伴随着一阵阵惨叫,原本站在楼上的人随即掉落下来。 不等这些狼狈的人重新站起来,陈桥果断出击,满含力量的拳头打碎了一个又一个突厥士兵的头骨。没多长时间,整个酒楼除了陈桥之外,便在没有任何一个活口了。 “大人,处理完了吗?” 走出酒楼,陈桥听着各处传来的已经逐渐微弱的喊杀声,对着那个询问自己的士兵点了点头。 看了自己不需要再去其他各处了。 没过多久,派出去的三人领着人来到了陈桥面前。 “回禀大人,城中仍有活着的百姓,属下已将百姓全部安置到安全的地方了。” “回禀大人,属下已经救出被关押的守城将士,并且全歼突厥兵一百二十人。” “回禀大人,属下已经带人将四个城门的所有突厥兵全部解决。” “好!” 陈桥看着眼前这些不久前还对突厥人十分惧怕的士兵,对他们今夜的表现十分满意。 “着人告知城中还活着的百姓,突厥人已经被我们消灭,他们可以安心了。” “是!” “还有,派人去将所有巷子里的百姓的尸身都好生抬过来。” “是!” 下完命令之后,无所事事的陈桥在酒楼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现在他只觉得浑身粘腻,非常想洗个热水澡。 “汪!” 街边突然出现一只野狗,陈桥眼睛一亮,当即派人将那只看起来很是虚弱的野狗抓了过来。 “系统,提取这只狗的基因。” 伸手将野狗抱在怀里,陈桥用意念对系统说道。 “叮——恭喜宿主,川东猎犬基因已成功提取。需要进行融合吗?” “暂时不需要融合。” “基因已成功储存。” 看着弱不禁风,没想到居然还是一只猎犬。 提取基因成功之后,陈桥把怀里的小狗交到一名士兵手上。 “好好养着,以后带着它。”也好方便提取基因。 没多久,城中幸存下来的百姓都出现在了街道上,刚刚经历了一场大劫的百姓们三三两两聚拢在一起,脸上残留着惊惧的表情。在黑龙军众人的多番安抚之下才,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百姓们感激涕零地把陈桥和他的黑龙军围在中间,不断说着感激的话。 “感谢大人啊!” “那些该死的突厥狗贼!杀了我们好些人!” “还好大人来了!不然我们可真不知道怎么是好了!” 陈桥托起一个想要给他跪下的老人家。 “这是我该做的,大家伙儿都回去吧休息吧!” 送走百姓之后,陈桥带着他的人住进了一间空无一人的青.楼。 没想到第一次逛青.楼,青.楼里面居然一个姑娘都没有。 “那些被关押的将士多多少少都受了些伤,有几个伤得重的,属下已经将他们送去医馆了,剩下的都已经自行包扎”负责去府衙搭救守城将士的丁申去到陈桥所在的房间禀报。 那些突厥人留下这些将士的性命,所为的也不过只是戏耍而已。 陈桥点点头,“很好,你去把辛志成、沈勇达还有……吴野和王义叫来。” “是!” 待丁申离开之后,陈桥坐到桌前开始仔细筹划黑龙军的将来。虽然眼下只有一百人,但陈桥想要的军队规模可不只是区区一百人。 既然想要组建一支正规的军队,那就必须得好好划分各个兵种。 陈桥找出纸笔,想到一个名字就记下来。 “大人。” 不一会儿,五个人就一起到了陈桥的房间里。 “咱们黑龙军如今刚刚成立,加上留在龙门关的那十个兄弟,现在也不过一百人。”招呼众人坐下之后,陈桥开口说道:“虽然你们现在都足以以一当百,可如果遇上十几万甚至数十万的大军,即便我们依旧可以取胜,但却肯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刚刚还沉浸在又打了一场胜仗的兴奋中的几人忽然冷静下来。 是啊,他们现在整个黑龙军不过一百人,其中还有十个人还留在云州守卫龙门关。虽然他们现在可以轻而易举打败上千人的敌军,可一旦遇上更多敌人,只怕…… “大人,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这五人都是陈桥经过几天观察选出来的可造之材。 “眼下,对于我们来说最紧要的事情就是招兵买马。”陈桥开口,眼见几人都满脸赞同的表情,便又继续说道:“如今朔州城刚刚经历了一场灾祸,想来这里的守城将士大多觉得很是屈辱,现在正是我们招揽人心的好时机。” 第6章 重整黑龙老鸨来袭 陈桥说着,食指不断敲打桌面。 “那大人,我们该如何是好?”几人问道。 陈桥眼珠一转,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吴野和丁申向来心思缜密,你们两个明天就去探探这朔州将士的口风,如果他们愿意的话,也可以加入我们黑龙军。” “是,大人。” 被点名的两人应了下来。 “沈勇达和王义,你们两个主要是让这朔州城的将士和百姓见识见识咱们黑龙军的威武。” “是,大人。” 这两人也应了下来。 “至于辛志成,”陈桥看向最后一个人:“你年纪最小,脑子也最灵活,明日.你就去城中的酒楼茶肆中好好跟大家好好聊聊咱们黑龙军。” “知道了,大人。” “自然,我们黑龙军从来不强人所难,如果大家不愿意的话,也不要强求。” 陈桥最后交代了一句。 “另外,我今后打算把黑龙军分成五个队伍,你们五个每人带领一支。” 陈桥说完,就看到几人脸上惊讶的表情。 “不要惊讶,这是经过我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的。” 说完这句,陈桥就看向这五人中虽然年龄不是最大,平日里却最是沉稳的吴野。 “吴野主要负责补给,你在五人中最为稳重,粮草关乎一支军队的生死存亡,你明白吗?” “我清楚,大人。” “适合你的基因我还没有找到,以后如果提取到再给你融合。” 吴野闻言只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沈勇达,你素来刚猛有余而智谋不足,可战场上从来都不能冲动行事,你就主要负责一支野战队,虽然现在黑龙军中每个人都得到了蚂蚁和战马的基因,可随着自己身体的强化,这两种基因在你们体内也能起到更大的作用。” 陈桥看着沈勇达,严肃地说道。 “我需要你把你们队伍里的每个人都训练得像你一样甚至比你更强,我要这两种基因在你们身体内都能够发挥出他们最大的作用!” “是!大人!” “王义,我知道你向来醉心建造,在外行军打仗最不可或缺的就是工程建造,你就负责这个方面吧。” “是!大人!” 听到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王义喜不胜收。 “丁申,早在龙门关的时候,你就思维敏捷,善于分析,咱们战时多数情报都有你来获得,今后你仍旧负责这个方面。” “是!大人!” “辛志成,你向来诡计多端,很多别人想不到做不到的事情在你面前都轻而易举,从今往后,咱们万安军中所有非正面战场冲突的行动都由你来负责。” “是!大人!” “大人,那我的队伍得起个一听就让人很害怕的名字!”沈勇达急忙说道。 陈桥笑笑:“别急,你这支队伍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叫雷虎营。” 看来是对自己的名字很满意,沈勇达喜笑颜开不再言语了。 “大人大人!那我们四个呢?”不甘于后的王义也问了一句。 “王义的队伍是烈邦营,丁申的队伍是机锋营,吴野的队伍是千拾营,辛志成的队伍叫乾狼营。” 陈桥说完,见每个人面上皆是喜悦的表情,心中也甚是开心。 “当然,以后如果需要的话,我会在另行设置弓箭手和骑兵的专属队伍,只是咱们现在人数不多,还不需要。” “大人,那我们每个营地的人手……” “这个不急,你们今天回去之后先交代下去,看兄弟们愿意去哪个营地。”陈桥说道:“当然,谁去哪个营地并不能以关系好坏决定,我需要的是人尽其才。” “明白了,大人。” “明日之后,朔州城中愿意加入我们的将士,也可以根据自己所擅长的加入不同的队伍。”陈桥如此说道。 “好了,今天要说的就是这些,时辰不早了,你们也都去休息吧。” 陈桥揉了揉眉心,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动脑子可比动手要累多了。 “是,大人。” 五人站起来,刚要离开,就又听见陈桥出声。 “你们谁去问问这青.楼老鸨有没有热水,我想沐浴。” 之前在龙门关的时候,每次脏了也只能找一处看着还算干净的河水跳下去胡乱洗一通。天知道陈桥自从来到这个时代,身处边关的他甚至连自己现在长什么样都还没有看清楚。 约摸一刻钟后,就在陈桥以为刚刚经历了突厥人入侵的朔州城大概没有热水的时候,沈勇达抱着一个盛满了热水的浴桶走了进来。 “大人,您沐浴吧。” 陈桥立刻宽衣解带,只是看着自己这一身脏衣服,又有些犯难了。 “大人莫急,那老鸨说了,已经给大人备下换洗的衣物,王义和丁申待会儿就给大人拿来了。” 沈勇达说着,笑嘻嘻抹了一把自己那满是污渍的脸。 陈桥这才放心脱了衣服坐进木桶里面。 “对了,跟老鸨说一声,要是城里情况允许的话,让咱们黑龙军的兄弟们都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 陈桥脑袋靠在桶边,眯着眼睛说了一句。 “是,大人。” 沈勇达应下一声便离开了。 终于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从浴桶里出来之后,陈桥换上刚刚王义和丁申给自己拿来的干净衣服,终于收拾干净了。 陈桥单手拎起浴桶走了出去,回想起玉门关这张被自己捶塌的床,为防这浴桶落得一个被自己捏碎的下场,陈桥很是小心地控制了自己的力道。 “您是……陈大人?” 面对一个刮了胡子,扎好头发,与沐浴前实在判若两人的陈桥,青.楼老鸨不由发出一声惊呼。 原本以为是个粗糙丑陋的中年汉子,谁知竟是这样一个俊俏的后生。 犯了老毛病的老鸨立马拧着和水桶一般粗的腰凑了上去。 “陈大人,您生得好生丰神俊朗啊!” 看这这半老徐娘离自己越来越近,陈桥只得把浴桶放倒自己和老鸨之间,以防对方靠自己太近。 要是这老鸨是个风韵犹存的美人也就罢了,可陈桥看着着老鸨一张涂得惨白还满是褶子的脸,实在难以忍受。 “有事吗?” 十分懂得察言观色的老鸨在陈桥第一次皱眉的时候就停了下来,没再继续往前,她倚在浴桶边上,自以为笑得风情万种地说道:“我们楼里的姑娘听闻了大人的英勇之事,一个个都想见大人想见得紧呐!” 第7章 一夜鱼龙舞 姑娘?青.楼的姑娘? 陈桥这才来了兴致,他早听说过这朔州城不少青.楼里都有胡姬,容貌艳丽、身形妖娆。只是价格实在昂贵,平日里的普通百姓甚至守城的将士都难得一见。 “可是西域胡姬?” 老鸨闻言,一张满是褶子的脸瞬间堆满笑容。 “那是自然,老身啊只盼着陈大人英勇,来日杀得那突厥狗贼们哭爹喊娘才是!” “那我黑龙军中剩下的兄弟呢?” 陈桥此话一出,老鸨的笑容瞬间僵硬,自己楼里不过才二十来个姑娘,哪里受得住这多官兵? “妈妈莫怕,我方才不过是玩笑话。” 被老鸨表情成功逗乐的陈桥挥了挥手,“那就劳烦妈妈了。” “陈大人言重了,那您回房稍事歇息,姑娘们马上就来!” 当然,陈桥还是先处理好浴桶才回了房间。谁知刚一进门就闻到一阵脂粉香,看来这老鸨行动够快的啊。 “陈大人!这两个姑娘都是清倌,您可不能弄伤了她们!” 老鸨娇嗔一句,转身离开了。 打帘走进卧房,首先看到的就是两个身材火爆的侧影,陈桥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家伙事儿,心想还算争气,他不急着上前,只站在原地仔细端详两人。 两个女子听到有人进来,连忙回头去看,却见一姿态俊逸的男子正站在不远处目光缠.绵地看向他们。纵使两个女子皆是在风云场所长大,却因着还是清白身子,此时也不由红了脸。 “两位姐姐好,在下陈桥。” 这位便是今晚大杀突厥兵的陈大人吗?看来妈妈果然没有骗自己。原本以为是个不解风情的粗人,谁知竟是这样一个仪表堂堂的少年郎。 两姝一个娇俏,一个奔放,同时走到了陈桥面前。 …… 真是一夜快活。 沐浴过后,陈桥就出了门,只见昨日还犹如空城一般的朔州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百姓们看到闲庭信步走过街道的陈桥,原本还没人认出,可不知谁喊了一声,“这不是陈桥陈大人吗!” 还没走出几步的陈桥就被热情似火的百姓团团围住了。 多少未出阁的女子看着如此模样的陈桥都羞红了脸,只恨不得陈桥能够在这人潮中看自己一眼。 好不容易脱离了百姓的包围,陈桥一路走到了昨夜接收朔州城重伤将士的医馆。 “大夫,他们几人如何了?” 抬脚走进医馆,陈桥看一眼正闭着眼躺在医床上的几个人,问了一句。 头发花白的大夫先是朝着陈桥作了一揖,之后才说道:“回大人的话,这几位大人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再过几日便可下床走动。” 闻言,陈桥终于安心,只是自己时间紧迫,怕是耽搁不了几日了。 陈桥刚一离开医馆,就瞧见城中百姓正三三两两走向城中的校场的方向。 “听说今日有两位黑龙军中的大人要在演武!” “可不是!昨天晚上城中大乱,黑龙军军中随便一个将士一拳就打死了一个突厥狗贼!” “真的吗?” 听到那人的话,其余百姓无不讶异。 “当然是真的!我亲眼所见的!” 陈桥听着百姓的话,脸上浮现出一个愉悦的笑,看来城中百姓对黑龙军军已经很是信服了。 来到校场,陈桥就看到沈勇达和王义正并肩站在校场一头,校场另一头是朔州城的守城将士,只见他们每个人都面色凝重。 “王义。” 眼见王义看到自己走来,陈桥招手将王义叫到了身边。 “这些将士都是普通人,你跟沈勇达说收着些力气。” “大人放心,我们明白。” 一场比试很快结束了,虽然朔州城中只要能下床的将是全都来了,可依旧抵不过已经进行过基因融合的沈勇达和王义。 瞅准时机,陈桥走上前去。他笑眯眯看向朔州城的仁勇校尉,问了一句:“怎么不见朔州城的御辱校尉?” 谁知他话刚一出口,那高大威猛的汉子瞬间便红了眼睛。 “突厥狗贼是夜里袭来的,我们张大人第一个冲上去御敌,可惜对方人强马壮,张大人便以身殉国了……” 原来如此,陈桥心下不由叹息一声。没有进行过基因融合的普通将士,自然抵不过更加强壮的突厥人。 “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陈大人,在下屈文石。” “屈大人可知,我们此番离开云州是要去往何处吗?” “在下听沈兄说起,是突厥狗贼对我朝陛下图谋不轨,陈大人此番是要远去泾州护驾。” 看来在自己来之前,丁申他们已经把这次黑龙军的目的告知了朔州城这些将士。 “即使如此,不知你愿不愿意加入万安军,同去泾州勤王?” “这……” 屈文石显然有些犹豫,但其他将士却争前恐后跑到陈桥面前,表示愿意加入黑龙军。 他们昨晚也见识过黑龙军众人的厉害,那些厉害的突厥人在他们面前,好像一个个纸片人一样不堪一击。 “陈大人!加入万安军的话,就能变得像沈大人和王大人那样厉害了吗?” 有小兵出声问道。 “那是自然,我黑龙军中,人人都能以一敌百!” 陈桥大声回答一句。霎时间,整个校场都充满了议论声,看到屈文石更加犹豫,陈桥又继续说道。 “我等身为大唐儿郎,却终日饱受突厥狗贼的欺辱!眼下,他们更是意欲谋害陛下以窃我朝天下!百姓们!众位将士们!我陈桥绝不容许发生这样的事情!” 站在校场中央,陈桥大声说着鼓舞人心的话语。 “我相信,我朝任何一个热血男儿都不会允许那突厥狗贼肆意妄为!” 第8章 提取石头基因刀枪不入 “但凡血性男儿!哪个不想以身报国!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国若不在!何以为家!” 陈桥情绪激昂地对所有人喊着。 是啊,国若不在,何以为家?校场中无论是将士还是百姓,都忍不住红了眼眶。对于刚刚经历了一场劫难的他们来说,没有人能够比他们更加明白与他们而言,家国有多重要。 成功戳到在场所有人痛点的陈桥继续说道。 “如今,我建立的黑龙军,为的就是杀尽天下突厥狗贼!还天下安宁!还百姓安宁!” “陈大人!”刚刚还犹豫不觉得屈文石忽然喊了一声:“在下愿意加入黑龙军!” “好!好!好!” 陈桥拉住屈文石的手,重重地说了三个好字。 “陈大人!我也要加入黑龙军!” “陈大人!还有我!” “还有我!” “还有我!” 一时间,校场上群情激昂。 陈桥心下呼出一口气,看来自己这番演讲算是成功了。 “启禀大人,朔州城全体守城将士共计五百一十二人,全部愿意加入黑龙军。” 晚些时候,统计好人数的丁申找到了正在城外小树林中寻找可提取基因的陈桥。 拿过丁申手中的花名册看了一眼,陈桥点点头,“这样,你先回去跟他们解释一下基因融合的事情,我待会儿就回去。”说完,又重新将花名册放到丁申手中。 “是,大人。” 虽然经过蚂蚁和野马的融合,黑龙军众人每个都力量强大、耐力强韧,可却不是刀枪不入,陈桥皱着眉头在小树林中转来转去。 突然,他脚下踢到一块石头。 “系统,这石头能提取基因吗?” 如果可以提取石头的基因,那黑龙军从此不就刀枪不入了吗? “可以,石头也拥有生命与基因。” 还真可以啊?陈桥大喜,连忙捡起一块石子。 “系统,提取石头基因。” “叮——恭喜宿主。岩石基因已成功提取。需要进行融合吗?” “融合。” 久违的剧痛瞬间布满全身,可陈桥不仅不觉得痛苦,甚至有些兴奋。 “叮——岩石基因已与宿主完美融合。恭喜宿主获得岩石基因:坚不可摧。” 剧痛消失,陈桥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发生的变化。随后他抽出身上配着的一把短刀,狠狠刺向自己的腹部。 刀刃触到身体,可却完全无法对陈桥造成任何伤害,陈桥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腹部,嘴巴咧到耳根。这样一来,自己岂不就是刀枪不入了吗? “系统,蚂蚁基因还有吗?”想起待会儿还要给新加入黑龙军的朔州城将士基因融合,陈桥问了一句。 “还有足够两千人融合的蚂蚁基因。” 那还好,就不需要自己现在去找蚂蚁了。 等陈桥回去的时候,新加入黑龙军的将士们已经在等着了。 “系统,给他们融合百分之五蚂蚁基因。” 一阵好像撕裂身体般的痛苦之后,基因融合结束了。 众将士从痛苦中回过神来之后,立刻感受到了身体发生的变化,每个人都在兴奋的挥舞这拳头。 “丁申,”陈桥把丁申叫到跟前,说道:“适合你这个队伍的基因我已经提取过了,你选好你的人了吗?” 丁申应了一声,把自己物色好的几十人叫到陈桥面前,其中不乏刚刚加入黑龙军的朔州守城将士。 “系统,给他们融合猎犬的基因。” “叮——基因融合已完成。” 融合完成之后,陈桥问了丁申身体有了哪些变化,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之后,陈桥满意地点点头,灵敏的嗅觉和超于常人的听觉,很好。 等新加入万安军的人缓过神来之后,陈桥又提取了战马的基因给他们进行了融合。 “所有人都有!今日整装,明日一早我们出发!” “是!” 一个朔州城就拖了两日,按照这个速度,只怕十月初一之前无法到达泾州渭水边,必须得加快速度了。 隔天一早,陈桥提取了石头的基因给黑龙军众人融合之后,留下二十人守城便再次上路了。 不过在离开朔州城之前,陈桥特地去了一趟青.楼,交待老鸨一番,既然那两个女子已经是自己的女人,就断断没有再去抛头露面的理由。 “大人放心,老身会好好照顾那俩丫头的。” “他日我自会派人来接她们二人,到时候,定不会缺了妈妈赎身的银子。” 老鸨闻言,眉开眼笑地送走了陈桥。 离开朔州城之后,黑龙军一路直奔延州而去。 只是离开朔州城的陈桥没想到,恢复了通商的朔州城百姓,很快就把他的名字和所做的事情全部传了出去。 十天后,长途奔袭的黑龙军终于到达了延州城。从表面上看去,延州城并无任何不妥。 只是,陈桥知道,表面越平静,其中越有波澜。 “全军都有!进城!” “是!” 只是,没想到黑龙军刚刚走到距离城门口不足百步的距离,延州城的城门就忽然关上了。城楼上走出一人,望着底下的陈桥。 “延州城戒严!不得随意进出!城下之人,报出你的名号!” 陈桥看着城楼上的人,已经拥有苍鹰之眼的陈桥一眼看出城楼上的人哪里是延州城的将士,那分明就是一张突厥人的脸! 沉下脸色,骑在马上的陈桥看一眼站在他左后方的沈勇达,“上面说话的是突厥人,告诉所有人,准备破城杀敌!” “延州城已被突厥人占领!城下的兄弟小心啊!” 陈桥刚一吩咐完沈勇达,城楼上就突然出现一个人高声大喊了一句。紧接着,陈桥就看到那人被一个跟在他身后的突厥兵一刀捅进了后心。陈桥双手紧握成拳,好他娘的突厥狗贼,竟敢当着我的面杀人。 “哪里来的突厥狗贼!竟敢假作我大唐将士!受死吧!” 陈桥高喝一声,当即驾马向城门奔去。 城楼上的人没想到陈桥当场戳穿了他的真面目,不由急喊:“来人!放箭!” 一阵箭雨,由上至下,直奔所有人门面。 可刚刚融合了石头基因的万安军众人哪里会惧怕城上射下的箭,所有人顶着箭雨上前攻城。 轻轻松松一挥拳,城门应声倒下。 “跟我冲!” 陈桥一挥手,黑龙军众将士一拥而入。 不出一时三刻,守着城门的突厥人已经被黑龙军屠戮殆尽。 “辛志成!上去把那名延州城将士的尸体带下来好好安葬!” 看着满地的突厥人尸体,陈桥吩咐了一句。 “大人,除去四个城门外,剩下的突厥狗贼都在府衙之中!大约有一千人!” 依靠着狗的听觉和嗅觉,丁申很快找到了突厥人在延州城的聚集地。 “好!我去府衙,你们剩下的人去其他三个城门把剩下的突厥人解决了,记住,让没动过手的兄弟先上!” “是!” 第9章 杀入延州城一个不留 下过命令之后,陈桥便独自向着府衙奔去。 骑在马上,陈桥想到看来这次突厥人实在是有备而来,就是不知道他们的粮草藏在什么地方了。都说兵马未动而粮草先行,他们这兵马都已经行动了这么许久,粮草自然早早已经运进了大唐国土。 看来此番不能直接杀掉所有人,得留那么一两个拷问一下粮草所在何处。 只是没想到,陈桥刚到府衙,就看到这里的突厥人竟逼着那些被绑着双手的延州城将士与他们比武。 真是岂有此理! 不再多想,陈桥骑着马就进去了府衙。 陈桥的突然出现,打断了突厥人的残忍的游戏,领头的突厥人举到朝向陈桥。 “你是哪里的小贼!竟敢扰了我们的兴致!” 看着这个突厥人汉话说的不错,既然如此,那就他了。 陈桥并不理会那突厥头领的话,转而跟那些被绑起来的延州城将士说:“我要杀人了,你们最好躲远点。” 那些延州城将士并没有见过陈桥,只是瞧他一身布衣,以为是哪里来的江湖好汉。 “竟敢无视我!给我上!”那突厥头领气急败坏的命人上前,想要取陈桥性命。 “呵,不自量力!” 冷笑一声,陈桥从马上跃下,直扑其中一个突厥兵的门面。 虽然看到陈桥的动作,可向来自大的突厥兵哪里会把陈桥这个看起来像是个文弱书生样的少年放在眼里。 可惜,陈桥并不是个文弱书生。 在蚂蚁基因的加持下,陈桥单手就将扑在最前面的那个突厥兵的头拧了下来。 这一手显然惊到了所有人,陈桥看了一眼手中头颅仍旧面露嘲讽的脸,把这脑袋扔到了突厥头领的怀里。 剩下的突厥兵无不面面相觑,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人,居然徒手就能摘掉一个人的脑袋。 其实对于陈桥来说,这样的事情甚至不需要他用到全部的力量。 抬手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血迹,陈桥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还有谁要冲上来?” 那些突厥兵纷纷面面相觑,没有一个再敢上前。 “你们不上,我可要上了啊!”陈桥撇撇嘴,猛地向前冲去。 见此状况,那些突厥兵只得打起精神迎战。 “珰!” 一个突厥兵趁着陈桥背对自己的时机,立刻拼劲全力一刀砍向陈桥的脖子,谁知这一刀不仅没有伤到陈桥分毫,反而震得自己手臂发麻。 陈桥回头看了那突厥兵一眼,“老子现在可是刀枪不入啊!” 说完,伸手拧断了那突厥兵的脖子。 这他娘的还怎么打!在场的所有突厥兵无一不面露震惊,眼见陈桥越杀越勇,短短时间就杀掉了大半的突厥兵。 这人是恶魔! 这是在场所有突厥兵内心的真实想法。 其实对于现在的陈桥来说,杀死这些人好似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只是他每次都喜欢像猫逗老鼠一样,耐心逗弄一番才会下杀手。 等到解决完所有杂兵之后,陈桥走到了那个突厥头领面前。那个刚刚还十分嚣张的头领眼见陈桥过来,不由一阵颤抖,他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人,即便是他们突厥最强大的战士都比不上眼前这人哪怕一根脚趾头。 “说,你们的粮草现在何处?” 为了很好的起到威慑作用,陈桥一拳捶塌了那突厥头领背后的一面墙。 “你们此番入侵我大唐,需要不少粮草吧!老实交代!” 那突厥头领狠狠摇头。 “我们是攻城的先遣队,先于粮草离开草原,粮草在何处我实在不知道啊!” “既然如此,那我留你性命还有何用处?” 陈桥说完,刚要动手就听到那突厥头领拼命大喊。 “军师!军师知道!” 陈桥收回手,饶有兴趣地看着那突厥头领。 “军师?那你们的军师现在何处啊?” “军师已跟随大军前往长安!”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陈桥一手捏断了那突厥头领的脖子。 “看在你还说了些有用的话的份上,给你留个全尸。” 在此期间,已经将城中所有人突厥人全部解决干净的黑龙军到达了府衙,并且帮那些延州城的一众将士解开了绑着双手的绳子。 “那名被抓上城楼的兄弟是谁,有人知道吗?” 陈桥想起刚刚在城楼上冒着生命危险大喊提醒他们,结果被突厥人杀掉的将士。 “那是我们的延州城的仁勇校尉!”一个将士说道:“突厥狗贼用我们的性命做威胁!于大人才跟着他们上了城楼,没想到……”说 在场所有延州城将士都低下了头,在他们看来,以这样的方式活下来,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突厥狗贼夜袭我们,杀掉许多城中无辜百姓和守城的兄弟,只恨我们中了内奸下得蒙汗药!来不得反击就都倒下了!” “如此救命大恩,我等无以为报。不知英雄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说话的将士问了一句。 “我乃云州城龙门关御辱校尉陈桥,此番是因为得知突厥人欲在泾州渭水偷袭陛下,所以率众前去护驾!” 陈桥话音刚落,在场所有延州城众将士纷纷止不住的赞叹,本以为是武林中人,没想到竟是同僚。 这次,不需要陈桥再如何费心招揽,见识过陈桥的厉害,又得知了突厥人的狼子野心,延州城中所有或者的将士都表示他们愿意加入黑龙军,同去泾州。 眼看着万安军又多了数百人,陈桥马上给新加入的人进行了基因融合。 随着基因的融合,这些原本只是对陈桥钦佩的人,全部都成了陈桥最忠心不过的部下。 “吼!!!” “延州城有大虫?” 陈桥问了一句。 新加入黑龙军的延州城将士点点头。 “这只大虫几年前突然出现在延州城外的一座荒山上,不过倒也不曾害过人。” 陈桥摩挲了片刻下巴,然后招呼了十来个将士随他一起上了山。 得知延州城竟然有老虎出没,陈桥很是兴奋,他已经迫不及待要抓到这只老虎进行基因提取了。 “此番我只要提取大虫的基因,你们小心莫要伤了它的性命。” 陈桥还从未见过野生老虎,心中更是激动不已。 “是!” 第10章 提取基因驯服黑虎 跟着熟门熟路的延州城将士上山之后,陈桥终于见识到了威风凛凛的百兽之王。 居然还是一直体形比一般老虎还要大的黑色老虎。 十来个将士对这只比普通老虎体型要大得多的大虫形成了合围之势,小心翼翼地慢慢聚拢。陈桥在外围,不忘嘱咐他们要小心。虽然融合和百分之五的石头基因,可黑虎的巨大的咬合力却不是那百分之五的石头基因可以承受的,一个不小心就会有性命之忧。 那黑虎却好似全然不在意自己面前这些弱小的人类,它懒洋洋地趴在地上,时不时张开血盆大口打个哈欠。 陈乔见状,命令众人时刻准备好战斗。 果然,陈桥话音刚落,黑虎就站起身来,猛地扑上了其中一个士兵。 所幸已经融合过蚂蚁基因,被巨虎盯上的士兵拼尽全力才没有被巨虎伤到。 众人见状,立刻全部扑了上去,站在外围的陈桥此刻也动了。 就在众人全部被黑虎甩开的时候,陈桥站到了黑虎面前。 似乎察觉到眼前这个人类和刚刚那些人不同,黑虎也变得谨慎起来。它放低身体,绕着圈向陈桥靠近。等黑虎发现眼前的人类竟然一动不动的时候,它开始动了。 陈桥双眼紧盯黑虎的行动,在他看到黑虎开始发动攻击的时候,暗自做好了准备。 他既要制服黑虎,又不想伤了巨虎的性命,这可比直接把这黑虎打死要麻烦多了。 同样在同类中已经站在顶点的一人一虎相互对峙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双双动了起来。 黑虎长着大嘴,露出还粘着血迹的森森利齿扑向了陈桥。而陈桥则站在原处,张开双手,在黑虎扑来之时,一个侧身控制住了黑虎的脑袋。 “系统!赶快提取它的基因!” 黑虎发现自己无法咬断眼前这人类的脖子,本想着先退开,再寻找时机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挣脱这个人类的控制。 “叮——恭喜宿主,黑虎基因已成功提取。需要进行融合吗?” “先不需要!”陈桥一边控制着黑虎,一边和系统交流:“能提取多少就提取多少,难得碰到一只老虎。” “好的。” 就在陈桥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的时候,系统声再次响起。 “已储存足够的黑虎基因。” 听到这个声音,陈桥先让其余人率先下山,等大家都推倒黑虎的视线之外是,陈桥才放开钳制着黑虎的双手。 谁料,从未受此大辱的黑虎却不愿放弃,眼见陈桥要走,黑虎却不愿意,它亦步亦趋地跟在陈桥身后,随时准备发动新一轮的进攻。 陈桥见状,很是头疼。 虎兄,你可别逼我对你下死手啊! 可是,黑虎终究还是不愿放弃,趁着陈桥一个背身,再次扑了上去,陈桥不愿与它多纠缠,一个闪身躲了开来。黑虎更加恼怒,甩了甩硕大的脑袋再次扑了上去。 陈桥不想一直耗在这里,直接迎着黑虎扑了上去。 一拳将黑虎掀翻在地,陈桥抓起黑虎的尾巴将不死心的黑虎甩出去十几米的距离,一声嚎叫响起,硕大的百兽之王硬生生砸在了一块巨石上然后又摔到了地上。陈桥上前一脚踩在巨虎胸口,恶狠狠地说了一句:“我不想杀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耐心!” 许是终于认清了陈桥的强大,又许是听懂了陈桥的警告,黑虎呜咽一声,松开了搭在陈桥肩膀上的两只爪子。 陈桥这才呼出一口气,送开了钳住黑虎脖子的手,抬脚离开了。 “嗷呜……” “你怎么还不放弃!” 刚走出去没几步,陈桥一扭头就看到黑虎仍旧跟在他身后,不禁有些头疼,难道自己真要动手杀了这畜牲? 却不想,不等自己动手,那黑虎就走到自己身边,主动放矮了身体。 陈桥疑惑的皱起眉头,有些费解,这大家伙又想干嘛? 黑虎看看陈桥,又扭着头点了点自己的背。 “你想让我骑上去?” 陈桥有些诧异,没想到自己竟然驯服了这百兽之王。不过转念一想,有只黑虎当坐骑,还真是比骑马威风多了。 试探着走到黑虎身边,陈桥还有些担心是这大家伙仍然不死心,想要使计接近自己。直到真正坐在黑虎的背上之后,陈桥才终于确认,自己真的驯服了这只黑虎。 万安军众人看到陈桥骑着黑虎从山上下来之后,无一不震惊外加佩服。 “大人!您可真厉害,这兽王居然愿意当您的坐骑!” 一人上前说道。 “是啊是啊!试问这天下还有谁能做到!” 有一人高声道。 他们说完,众人全都笑了出来。 回到延州城中之后,街道上的百姓和府衙中其余的黑龙军,无一不惊讶万分。 “陈大人!这大虫可厉害着呢!我家郎君当初上山砍柴,亲眼看见它咬死了一群野狼!” 一个妇人打扮的女人上前说道。 “吼!!” 黑虎不满的吼了一声,朝着那妇人打了个鼻息。混合着腥臭味的鼻息呛得妇人赶紧走开了。 “不许对百姓无状!” 陈桥轻轻拍了一下黑虎的脑袋,叮嘱一句。 “嗷呜……” 巨虎闻言,合上了咧开的大嘴。 “大人!咱们时候出发?” 走到府衙之后,陈桥从巨虎背上下来。 “去给它洗洗,实在臭得厉害。” 陈桥把对站在一旁,看到黑虎之后就一直眼毛绿光的刘大强说道。 谁知不等喜出望外的刘大强靠近,黑虎就大吼一声,陈桥只得再对着黑虎说道:“不许伤了万安军中的人!” 黑虎再次垂下了头,看上去甚至有些委屈。 刘大强看看陈桥,又看看黑虎,最终还是大着胆子走上前去,带着黑虎往后院取了。 “大人,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眼见陈桥回来,正在清点粮草的吴野走上前来问道。 “今天夜里。”陈桥看看即将落下的太阳,“还有,黑龙军所有人去一刻钟后去校场集合,融合大虫基因。” “是!” 一刻钟后,陈桥带着洗刷干净的黑虎来到了校场,早已经从别人口中听说陈桥驯服了一直大虫当坐骑的将士们瞬间躁动起来。 陈大人果然太厉害了! “系统给我和他们融合黑虎的基因。” 这次融合,所有人都强忍住了剧痛,相较于这痛苦,他们更加沉迷于有勇更加强健的身体。 “叮——黑虎基因已与宿主完美融合。恭喜宿主获得老虎基因:兽王之威、雷霆万钧。” 第11章 偶遇公主英雄救美 没想到融合这黑虎基因竟然能得到两个能力! 陈桥满意地点点头,连带看站在自己身边的这只被驯服之后就变得无比粘人的黑虎的眼神都欣慰不少。 夜里子时,吃饱喝足的黑龙军再次出发了。 这次,他们的目的地是函州。 等到天亮的时候,万安军已经距离函州不足百里。 “全体都有!稍事休整!” 虽说大家都融合和战马基因,可整夜行军还是不免让人有些疲乏。 正在此时,一辆马车正疯狂的冲向万安军这面,驾车之人慌不择路,甚至来不得去看前面有什么,只一个劲儿的看向身后。 “大人,前面有情况。” 丁申听到马的嘶鸣声,走到陈桥身边说道。 陈桥想着丁申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见到一个看起来贵气十足的马车正朝着他们冲来,看方向,竟是从函州来的。 “我去看看。”陈桥跨到黑虎背上,拍拍巨虎的脑袋,黑虎就朝着那马车来的方向奔去了。 等距离近一些之后,陈桥才看到那马车后面有几十个正持刀追杀的突厥兵。 “竟然连函州都被占了?”陈桥心中疑惑。 正驾着马车狂奔的车夫忽然看到前面出现一只黑虎,吓得连忙止了马车。 “吁!!!” 待看清虎背上竟坐着一个未到及冠的少年时,更是震惊不已。 “怎么了?” 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从马车内探出头问了一句,紧接着,她就也看到正停在他们前方骑在虎背上的陈桥。 丫鬟惊呼一声,吓得躲回了车里。 陈桥不屑的撇撇嘴。 “待在这里别动,我这就去收拾了他们!” 交待了一句话,陈桥驱动黑虎,朝着那群对马车中人紧追不舍地突厥人冲了过去。 马车上,一个华服少女透过车窗看到了骑着巨虎从她身边经过的陈桥,低呼一声,捂住了嘴。 突厥人骑着的战马在看到巨虎这个百兽之王后,全都停了下来不愿在继续往前,甚至还想往后退。 因为之前陈桥将所有见到自己的突厥人全都杀了个干净,故而眼下他面前这些突厥兵并不知道陈桥的厉害。 “小子!前面那是唐皇的公主!你要是助我们抓了她,定有重金酬谢!” 果然越往中原,遇到的突厥人也越有脑子。 陈桥回头看了一眼马车,自己竟遇到了李世民的女儿吗?也不知道是哪位公主,待会儿一定要一睹芳容才是。打定主意,陈桥转过头来,不屑地看着眼前几十个突厥兵。 “突厥狗贼!我朝公主岂是尔等可以觊觎的!还不快快纳命来!” “吼!!!” 巨虎大吼一声,载着陈桥,扑向了不远处的突厥兵。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解决了所有追杀而来的突厥兵。那些突厥兵所骑的战马,也大多丧生虎口,满地都是被黑虎撕咬过后的皮肉骨骸。 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马夫不由长大了嘴巴,他生平见过最厉害的人就是陛下了,可万万没想到,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竟然比陛下还要厉害许多! “不知车上是哪位公主凤驾?臣下龙门关御辱校尉,陈桥拜见公主。” 车上的公主透过车窗看了一眼正骑着黑虎停在马车外的陈桥,一张分外秀丽的脸飞起一阵红霞。 好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 “本宫是长乐公主。” 哦?竟然还是李世民的大公主李丽质。 “不知公主此番是要去往何处?” “本宫原是在太原府祭拜先祖,可前些日子忽然收到母后的密信,信中说京师被突厥大军围城了。母后担心本宫,来信让本宫留在太原府,可本宫总是放心不下,这便是要去泾州寻父皇!” “即使如此,不如臣下护送公主前去。” 马车上沉默片刻,就在陈桥以为李丽质要拒绝自己的时候,少女的声音再次想起。 “好。” 陈桥露出一个笑容,骑着黑虎,领着马车走向前方的黑龙军。 “大人,出了什么事?” 陈桥指了指马车。 “车上是长乐公主,接下来全军改道,护送公主前往泾州。” 前来询问的王义看一眼那华贵的马车,应了下来。 稍事休息后,陈桥带领着黑龙军往泾州方向走去。 “陈桥何在!” 马车上的小丫鬟,探出头来喊了一声。 听到声音的陈桥驾着黑虎来到了马车旁。 “公主有何吩咐。” “本宫想知道,陈大人此番本要去哪里?” 马车内的少女低声问了一句。 “回公主的话,臣下本打算先去函州,出掉围困京师的突厥人后,再转道前往泾州救驾。” “你怎知父皇有危险?” 李丽质的声音听上去既惊讶又满是担心。 陈桥低笑出声,又说道:“臣下在龙门关遭到突厥夜袭,歼灭敌军后,从他们身上搜出一封颉利写给各部族首领的信。” “原来如此。” 因为陈桥那一声笑,李丽质再次红了脸。 情窦初开的少女在见到陈桥的那一霎那便已经春心萌动。 “不知陈大人是否婚配?” “不曾,臣下家中无父无母,自然没人前来说项。” 其实,早在朔州和延州的时候,就有不少女子的父母想要招下陈桥这个乘龙快婿,奈何陈桥志不在此,便婉拒了百姓们的好意。不知多少闺阁女子在听到陈桥离开的消息时哭红了双眼。 “原来如此……” 李丽质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坐在马车中的她虽心中记挂父皇,可面对陈桥时总是慌乱不已,她手指搅着一方丝帕,时不时抬眼看向就在马车外与她并驾而行的陈桥。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小丫鬟看着看上去不太对劲的李丽质,关切地问道。 李丽质摇摇头,说道:“没什么。”片刻之后却又问了小丫鬟一句:“云芊,你觉得陈桥为人如何?” 小丫鬟却不甚理解李丽质的一丝,皱着眉头,撅着嘴说道:“奴婢不知,奴婢看到那只大虫就害怕的不得了了,哪还有胆子去瞧他。” 那我为什么看见他就心生欢喜,为什么就想一直都能看到他呢? 马车外,陈桥安稳的坐在虎背上,时不时扭头从被风吹起的帘子下看一眼坐在车里的李丽质,心想,果然天生丽质难自弃。 陈桥扯了扯嘴角,看来此番实在不虚此行啊。 “大人!前方有突厥人!” 突然,负责侦查的丁申从前面跑了过来,陈桥立马止住巨虎,询问地看向他。 马车内的李丽质也赶忙让马夫止住了马车。 “出了什么事?” 焦急的李丽质探出头来问道,在对上陈桥望向她的温柔的目光之后,又红着脸退回了马车中。 “启禀公主,启禀大人,机锋营兄弟查探到前方五十里处有大约五千名突厥士兵!” 第12章 渭水岸边 两军对垒 “五千人?” 马车内传来一声惊呼。 遇到陈桥之前,她身边带着的一千名千牛卫,被不足五百人突厥兵杀死。此刻骤然听到前面竟有五千个那样厉害的突厥人,不禁有些害怕。 “公主莫怕。”陈桥温的安慰一句。 “命全军止步,告诉沈勇达,我这就过去。” “不!”李丽质突然出声,“别走!” 陈桥默然,看来有这位长乐公主在,自己竟不能上阵杀敌了。 丁申为难地看向陈桥。 “这样,你去告诉沈勇达,让他带人去把那五千个突厥狗贼解决掉。” “是!” 丁申离开后,李丽质不由担心地问道。 “那可是五千突厥兵啊,你的人打的过吗?” 陈桥笑了笑:“公主放心,黑龙军中人可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好汉。” 得到陈桥命令的沈勇达却兴奋异常,他挥了挥手中的长刀,对雷虎营的众人说道:“雷虎营的兄弟们!随我前去杀掉这群狗.娘养的!” “杀!” 雷虎营所有人跟在沈勇达身后,目露凶光地冲了上去。 留在原地的丁申和吴野相视一眼,露出一个有些头疼的笑。 真是一个莽夫。 “陈大人。” 那头,李丽质依旧在与陈桥说话。 “不知此番如果救驾成功,陈大人想要什么赏赐?” “这个臣下没有想过,身为我朝将士,本就应为陛下尽忠,何谈赏赐。” “陈大人实乃真男儿。” 轻飘飘丢下一句话之后,李丽质再没出声。 心中记挂前方战事,陈桥驾着黑虎往前走去。 “如何了?”来到前方,陈桥从巨虎背上下来,走到丁申身边。 丁申摇头苦笑:“战事很顺利,黑龙军与突厥人好似大象与蚍蜉,突厥人没有任何抵抗之力。” “那你怎么露出这副表情?”陈桥摆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大人,老沈那性子实在有些莽撞。” 陈桥摆摆手说道:“没关系,随他去吧。” 反正融合了基因,如今普天之下除了黑龙军中人和自己外,想必也没有能够胜过他的人了。 不多时,杀了个痛快的沈勇达带领着雷虎营的人回来了。 “大人!属下已将五千突厥兵尽数斩杀!” 陈桥赞许地拍拍沈勇达的肩膀。 “做得好。” 一路上,有了雷虎营这个先遣部队,行动快了不少,不到两日的时间就赶到泾州。 此时渭水河畔,便桥之上,唐皇李世民正与突厥颉利可汗相对而坐。 两军在他们各自身后的岸上对垒。李世民手下的一众将领无一不身着盔甲待命,只要陛下一声领下,他们便会提刀杀入对方阵中,定叫这突厥狗贼有来无回! “程知节!陛下来之前便说要你此番沉稳些,怎么你又这个样子!” 距离李世民不远的岸边,一看上去十分儒雅的将军对与他并驾而立的一黑脸将军说道。 “我老程看着那些王八蛋就心里搓火!”黑脸将军程咬金操着手中的八卦宣花斧,恨不能立刻上前将那群突厥人杀个片甲不留! 程咬金旁边的儒雅将军正是与他同列凌烟阁二十四人中的卫国公李靖。 “安生些吧,陛下心里比你还窝火。”李靖叹息道。 大唐的朝堂之上,没几个人想看到这样的场面,只可惜以他们现在的国力,要想答应突厥确实有心无力。 “陛下看来起色很是不错啊。”颉利可汗说着,手中把玩着一个通体漆黑的茶杯。 他曾嘱咐过手下的人,茶杯一碎便动手。 “可汗说笑了,朕最近可实在乏得很,咱们还是快些签了这盟书,各自退了去吧。” 李世民大笑几声,眼睛时不时扫到颉利可汗手中的那个茶杯。 似乎察觉到李世民的目光,颉利可汗将茶杯放下,抚了抚自己的胡须。 “陛下远道而来,实在辛苦,不若多留几日吧?” 听到对方这样说话,李世民心中愤怒面上却丝毫未显,他安稳坐着,高高在上的王者之风让坐在他对面的颉利可汗不停皱眉。 “可汗可莫要再说笑了,”李世民朗声笑道:“宫中事务繁多,朕哪有心情游山玩水。” 颉利可汗揣度着什么时候适合动手,他瞥一眼李世民身后那乌泱泱的大军,还有他麾下那些能征善战的将军,一时间竟有些犹豫了。可想到自己的子民风餐露宿,自己的土地贫瘠到难以支撑粮食的播种,颉利可汗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正当他想要砸碎茶杯的时候,李世民适时出声。 “可汗还不签下盟书吗?” 时机一旦错过,便需要再次寻找,颉利可汗无奈,只好再次将茶杯放下。 “陛下急什么?” 颉利可汗低头瞧了一眼放在案上的羊皮卷轴,服有看向李世民。 “我与陛下多年未见,很是想与陛下好好叙叙旧。” 李世民眼神冷冽,对颉利可汗这番话不置可否。 因着李世民不说话,颉利可汗继续说道:“我突厥草原,水草丰富,牛羊成群,男儿个个骁勇善战,女人个个热情奔放,陛下可知是为何?” “不知。” “那我便说给陛下听听,”颉利站起身来,走到桥边扶着栏杆说道:“突厥的土地上,除了草原,什么都长不出来,粮食、美酒、布帛绸缎,我们什么都没有,”颉利说着,目光落在了李世民身上:“陛下可知,夜里睡着睡着,身边的孩子突然被草原上的狼群叼了去是什么感觉?” “朕不知。”李世民握紧拳头,面色阴沉地说道:“无论什么原因,都不是你突厥为祸我大唐的理由,百姓何其无辜?为何要纵容你们烧杀抢掠?” “哈哈哈!”颉利大笑出声:“陛下好硬的心肠!” 渭水两岸,不同的旌旗同样迎风飘荡着,两军人马均是虎视眈眈盯着对方。 忽然,一辆马车自山坡上疾驰而来,一少女从车窗探出身子,双手紧抓窗框,在颠簸中大喊:“父皇!突厥人心怀不轨!父皇快快回来!!” “是长乐公主!” 听到声音的程咬金与李靖对视一眼,眼中俱是惊诧。他们旁边的尉迟恭落下一句:“知节、药师!你二人看护陛下,我去迎公主!”说完,便打马而去。 “咱们公主不亏是陛下的闺女,果然巾帼不让须眉!”程咬金看着奔驰而来的马车,不由赞叹一句。 “发什么颠!没听到公主方才所言吗!” 李靖瞪一眼程咬金,立刻打马往李世民身边去了。 “陛下!” 临到桥上,李靖被李世民抬起的手阻止了,他焦急地看着李世民的背影,恨不得立刻上前将李世民拉回阵中。 “可汗,这便是你的诚意吗?”李世民慢慢起身,再不掩饰眼中的怒火。 第13章 一箭定乾坤所向披靡 “一直以来便是陛下要与我签下盟书,如今怎的又怪最于我?” 颉利目露嘲讽,当下抢到案几边,飞快地抓起茶杯掷在了地上。随着茶杯的四分五裂,他身后的突厥大军开始蠢蠢欲动。 “颉利!”李世民怒不可遏,当即踢翻案几。 那薄薄的羊皮卷轴随即落下渭水,转瞬便没了踪影。 “我……” 正当颉利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支利箭凌空而来,不偏不倚射进了他的眉心,那箭自他眉心而入,穿过他的头颅,留下一个血窟窿钉入了他身后的土地上。高大壮硕的躯体轰然到底,发出沉闷的声音。 变故陡生,刚刚还躁动不安的突厥大军逐渐安静下来。 “父汗!” “大汗!” 两道身影从突厥军中扑出来,只是待他们赶到的时候,颉利可汗已经没了气息,他的一双眼睛中甚至还保留着嘲讽的眼神。 “何人敢偷袭我父汗!” 颉利可汗的儿子叠罗支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向对面的唐军。 “究竟是何人!” 立在他一旁的突利可汗什钵苾也愤怒的大喊,可他究竟是不是真的愤怒,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谁料,他二人话音刚落,就又接连射来两只利箭,在他们眉心留下了两个血窟窿。 这下,突厥大军一阵哗然,全然没想到在他们好整以暇正要全军突击的时候,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彼方军心大乱之时,未免发生意外,李靖连忙将李世民拉回了岸上,又命千牛卫将李世民重重保护起来。 李世民此刻也很是疑惑,据他所知,当今朝堂上还没有如此神勇之人。 “父皇!” 李丽质从马车上跳下,穿过一众千牛卫,扑进了李世民怀中。 “质儿,你怎么来了?” 李世民拍拍女儿瘦弱的脊背,话语中全是关心。 “母后来信,长安遭围,我放心不下便来寻父皇了。” 李丽质眼中尽是泪水,可她却强忍着没有让眼泪落下。 “太原离泾州何其遥远!你只身一人怎敢前来!” 说到这个,李丽质不免想起陈桥,于是双颊染上一片红晕。 “父皇,起初有千牛卫保护,后来遭遇突厥人截杀,千牛卫为护我全部死在了突厥人的刀下,所幸女儿后来遇到了从龙门关而来的御辱校尉陈桥,是他从突厥人手中救下女儿,一路将女儿护送来的。” 经历过情爱的李世民自然不难看出,李丽质如今这副样子俨然就是有了心上人的模样。这是这陈桥又是何人?竟有本事从突厥人手中救下他的女儿,还一路护送到他身边? “父皇,刚刚射箭之人就是陈桥。” 李丽质一句话彻底让李世民震惊到了极点,他转着头四处寻找这个女儿口中的御辱校尉。 “吼!!!!” 震天的虎啸忽然响起,在这虎啸声中,仿佛大地都在颤动。 “黑龙军!随我杀呀!!” 一声高喝响起。 不多时,众人便看到一少年骑着黑虎从后面山坡上冲下,那少年身后还跟着约摸两千将士。 “竟真的有人可以驯服这黑色大虫!” 李靖看着那冲下山坡的黑虎不由啧啧称奇。 “那便是你口中的陈桥吗?” 李世民将目光从陈桥身上挪开,看向自己的女儿。 李丽质的目光却一直跟随着陈桥,听到李世民问话,便羞怯的低下头,轻轻应了一声。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再次看向陈桥,李世民禁不住赞叹一声。 此时,陈桥已经骑着黑虎冲进了突厥人阵中。几个躲闪不及的突厥士兵,眨眼间便死在了黑虎口中。 不给敌人留下喘息的时间,陈桥从虎背上一跃而下。顷刻间便一拳一个将离他最近的几个突厥兵解决了。 其余突厥兵立刻对陈桥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他们看着赤手空拳的陈桥,纷纷提起手中的弯刀。此刻的突厥人,只想为颉利可汗三人报仇。 “杀了这小子!” 不知谁喊了一句,围着陈桥的突厥兵一齐向立于包围圈中心的他砍去。 谁知陈桥不躲不闪,硬生生抗下了这二十多把加身的刀刃。 “接下来,轮到我了!” 分毫未伤的陈桥露出一个嗜血的笑,一伸手就抓住一个砍下一刀后还没来得及退开的突厥兵,一手抓着他的脑袋,一手抓着他的肩膀,片刻之间,那突厥兵是身首分离。 将手中的残肢扔到地上,在所有突厥兵都被眼前景象震慑住的时候,陈桥再次发起攻击。 一人一虎在突厥军人大肆杀戮,未几,地上便躺下了数百具尸首。 满地的血水流入渭水,将清澈的河水染成了红色。 没过多久,黑龙军众将士也加入了这单方面碾压的屠戮。不足两千人马,硬生生将突厥大军拆成了两半。 沈勇达率领的雷虎营作为先头部队,将想形成合围之势的突厥兵完全冲散,进行过基因融合的他们,犹如蝗虫过境般,所过之处,再无一个活口。 多年来,突厥人仗着兵强马壮,不止一次侵扰大唐边关。之前,这些守关将士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再没什么能够阻挡他们向突厥人复仇了! 紧跟在雷虎营后面的其余将士,皆大喊着投身加入了杀敌行列。 不到半个时辰,原本浩浩荡荡的突厥大军已经被黑龙军杀灭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夜早已失去了继续战斗的勇气。 他们所面对的敌人,绝不是普通人,这黑龙军分明就是从地狱而来向他们索命的冤魂啊! 魔鬼! 全部都是魔鬼! 战至最后,剩余的突厥兵无不丢盔弃甲仓皇逃窜。 重新回到虎背上的陈桥早已满身浴血,他眼神幽幽地望着突厥兵逃窜的方向,拦下了想要继续追击的黑龙军。 “不成气候了,随他们去吧。”陈桥坐在虎背上悠然说道:“今后,他们倘若还敢再来的话,到时候再将他们杀个一干二净也不迟。” 听到陈桥的命令,所有黑龙军都听下了追击的脚步,聚拢到了他的身边。 看到此情此景,一向耿直的魏征不由皱起了眉头。 第14章 获封受赏赐婚公主 骑着黑虎回到对岸,陈桥终于见到了被后世传颂的唐太宗李世民。 从虎背上下来,陈桥一步步走到李世民面前,期间还不忘递给李丽质一个安心的眼神。 “御辱校尉陈桥率黑龙军见过陛下!” 谁知陈桥刚要跪下,就被一双手托了起来,顺着这双手看去便是一身明黄的铠甲。 “你救朕于为难之中,立下如此大功,从今往后都不必跪了。” 李世民上下打量着陈桥,只见眼前这少年虽然满身血污,却依旧难掩他的非凡气宇。现在,李世民知道自己一向心高气傲的女儿为何会暗付芳心了。 “陛下言重了,这本就是臣该做的。” 嘴上虽这么说,可陈桥依然从善如流站了起来。毕竟他虽然也对李世民很是钦佩,却也不愿下跪。 李世民拍着陈桥的肩膀,满意地点点头。 “想要何赏赐,说与朕听听。” 陈桥拱拱手,“陛下,臣只图为陛下分忧,不求赏赐。” “你不求赏赐,朕却不能不赏,朕已经知道要赏你何物,且先随朕回长安!” “是。” 眼见李世民大步离开,陈桥一转头就看到了不知为何正十分委屈望着自己的李丽质。 “公主有何吩咐?” 陈桥上前问了一句。 “没什么!” 慌乱地丢下一句话,李丽质急匆匆追上了李世民的步伐。 就在陈桥一头雾水的时候,站在不远处看完全程的吴野不由笑着摇摇头。 “大人,为何不请陛下赐婚?” “赐婚?” 说起这个,陈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留在朔州城的那个两胡姬。若是为这这二姝,实在不必如此大动干戈。 “难道大人看不出来长乐公主对您的心意吗?”吴野摆出一个惊讶而困惑的表情。 “长乐公主?”这一路行来,陈桥当然看得出李丽质对自己动了心,可她毕竟贵为公主,李世民怎么会愿意自己的女儿嫁给自己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小校尉? 黑龙军跟随着唐军一路往长安行去,大军行至岐州的时候,发现围困京师的突厥军竟还为撤离。 “想来那些残兵败将只顾着逃命,忘了传信了。” 陈桥倚在黑虎身上,讥诮地说了一句。 之后,不等陈桥出击,程咬金、李靖并尉迟恭便一齐去向李世明请命前去杀敌。 “看来大人已经惹这三位将军不快。” 年纪最小的辛志成坐在一旁的石头上,调笑一句。 陈桥不置可否,并未说些什么。毕竟,不久之后,这些位居凌烟阁的重臣们就会知道,他们在自己面前究竟有多么的不堪一击。 耗费数日,三人终于率军将围困长安城的突厥大军击退。 “真慢!” 一向心直口快的沈勇达撇嘴说出两个字。 终于回到长安,李世民亲手扶起自己的结发妻子,看着消瘦的妻子,眼眶微红:“这些日子,辛苦观音婢了。” “陛下安好,臣妾便不辛苦。” 随后,帝后二人携手走入宫门。 黑龙军则被安排到了禁军所在之处。 “大人,您说陛下会赏您些什么?” 安顿下来之后,丁申五人进到陈桥所在的房间。 陈桥看一眼问出这一句的辛志成,同样也很疑惑。 “我看,陛下八成会给大人和长乐公主赐婚。”吴野说道。 “赐婚?可这赐婚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赏咱们大人些金银财帛,刀枪剑戟实在。”坐在一旁的沈勇达很是不满。 别看黑龙军眼下如此威风,可大家却连一身想要的铠甲,一件像样的兵器都没有,回回上阵要么是赤手空拳,要么是捡着敌人的一些破铜烂铁来用,实在麻烦得很。 “大人,你到底想要什么?”丁申问了一句。 陈桥沉思片刻,终于开口:“我觉得老沈说的在理。” 听到陈桥这样说,沈勇达咧开嘴露出一个憨直的笑。 两日后,两仪殿上,陈桥带领着丁申五人站在了朝堂之上。 “陛下有旨,”站在高处的太监操持着尖利的声音念叨:“陈桥跪下接旨。” 陈桥心中翻了个白眼,说来说去自己竟然还是躲不了这一跪。 “免跪。” 陈桥刚刚撩起袍角,就听到李世民说了这两个字。 朝堂上一阵哗然,众臣无不议论纷纷。在此之前,满朝大臣还没有一人获得过这样的恩赏。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陈桥身上。 “着封龙门关御辱校尉陈桥为从三品云麾将军,并领北衙六军。” 不等众臣惊诧,便听那太监继续念道。 “着赐金银各万,锦缎百匹,良田百亩。赐婚于长乐公主,择吉日完婚!钦此!” 听到最后,朝堂上不少大臣都看向了长孙无忌。原本,所有人都认为李丽质将来顶会嫁给长孙无忌的长子长孙冲,谁知却半路杀出个陈桥。 一道圣旨,原本不过一个从八品的小小校尉,如今竟一跃成为从三品的云麾将军,甚至还并领了北衙十军。 北衙十军是什么样的存在,在朝之人没有不知道的,那可是戍卫攻城的禁军啊! 站在一旁,看似云淡风轻的长孙无忌隐晦地将目光落在了那立于朝堂正中央的少年身上。这个少年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长孙无忌眼神晦暗不明,片刻之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臣,谢陛下赏赐!” 没想到李世民当真给自己和李丽质赐了婚,想起少女那张红扑扑的脸,陈桥不由弯了弯嘴角。 既然说了免跪,那陈桥也就不客气了。 “陈桥,朕就将朕的长女交给你了,你定要好好待她,不要辜负朕与观音婢的一片心意。” “是,臣明白。” 之后,李世民便挥手让陈桥退下了。 “陛下!万万不可啊!” 还不等陈桥离开,朝堂上便有一人疾呼出声。 听到声音,陈桥略一思忖,还是停了下来,他实在想看看,究竟朝臣们会怎么说他。 “为何不可?” 龙椅上,李世民不悦地看着走到殿前跪下的一个大臣。 “一来,自我大唐立朝一来,所有官员将士,无一不是经过严苛的筛选和层层考研才得以立足于朝堂,如今一个从小小校尉竟一跃成为云麾将军,岂不会引众将士不满?”那官员略微一停,继续说道:“二来,北衙六军乃是戍卫攻城的禁军,岂能随意交付?再者,公主终身大事何其重要!陈桥此人来路不明,陛下岂能如此儿戏!若此人生性顽劣不堪,如何能是公主的良缘!臣请陛下三思啊!” 第15章 辩斥朝臣征服魏征 “臣请陛下三思啊!” 那大臣以额触地,几乎要声泪俱下。 长孙无忌看一眼李世民的面色,终究还是闭上眼长叹一声。对于这个妹夫,长孙无忌实在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对于这个同僚也只能在心中聊表同情。 不过让所有人,包括上表的这个大臣都没有想到的是,一向最是敢于直谏的魏征今天竟一语未发。 “陈桥,在渭水率军斩杀数万突厥大军,朕倒要问问你们,在朝之人,还有谁做得到?”李世民眯着眼睛看向殿下众臣。 “程知节,你做的吗?” 程咬金刚要开口,就感觉到站在自己旁边的虞世南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刚要脱口而出的话,转了个圈。 “臣做不到……” “李靖,你做的到吗?” 李世民继续开口问道。 “臣也不行……” 相较于程咬金的不服气,李靖早在回到长安之后,就深思良久。只是无论怎样排兵布阵,以两千人击杀数万人的敌军,在当时那样的平原之上,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 “朕也懒得一个个问你们,但凡有自信做得到的,便站出来,只要有一个人做得到,朕便撤了给陈桥的封赏!” 话音落下,殿上陷入一阵沉默,众臣面面相觑,最终仍旧无一人出来。 “至于长乐的婚事,此乃朕的家事,难道朕的女儿的婚事朕都做不了主吗!”李世民怒喝一声。 “陛下!可此人终究来历不明!不可轻信啊!”那人仍旧不放弃。 “这位大人此言差矣。” 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的陈桥终于上前。 “大人若信不过在下,大可去云州调阅在下的籍贯,怎可再次空口白牙诬陷于我?莫不是瞧着在下年纪小,便能随意欺辱吗?” 说道最后,陈桥已经冷了一张脸。 “大胆!老夫在与陛下说话,哪儿有你插嘴的份!” 那大臣气急败坏喝道。 “敢问大人是何官职?” 那大臣直起腰板,“老夫乃礼部郎中!” “放肆!”陈桥当即大喝一声:“我乃陛下亲封从三品云麾将军!你一小小从五品的礼部郎中也敢对我无礼?” 这下,满朝大臣无不错愕,这小小校尉是如何得知礼部郎中乃从物品官员? 那参奏的大臣更是猝不及防,剩下的话梗在喉咙里,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好了,朕心意已决,不必再说。” 说完,看也不看殿下众人,起身离开了两仪殿。 眼见李世民离开,陈桥撇撇嘴,也离开了大殿。 临到住处,陈桥就听到一阵呼喝。 “抓住它抓住它!这是什么东西!” 陈桥刚走进小院,就看到几个士兵围成个圈,而在他们包围之中,是一只瑟瑟发抖的刺猬。 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几个士兵,陈桥走上前将团城一个圆球的刺猬捉了起来。融合了石头基因的他现在完全不怕被这尖利的刺伤到。 “系统,提取这只刺猬的基因。” “叮——恭喜宿主,刺猬基因已成功提取。” “给我融合。” 久违的剧痛很快席卷了陈桥全身。 “叮——刺猬基因已与宿主完美融合。恭喜宿主获得刺猬基因:壁立千仞。” 剧痛很快散去,陈桥将怀中的刺猬交给一旁的士兵,抬起自己的双臂自己看了看,却发现只要自己使用刺猬基因,自己的一根根汗毛就会变成长约三寸的钢针立在自己的皮肤上,既能防御又能攻击。 “大人!这个基因也太棒了!” 随后进来的丁申几人忍不住说道。 “可以给我们融合吗!” 陈桥笑笑,显然,现在黑龙军众人已经完全习惯系统融合时候的剧痛,现在的他们,一心只想变强。 “系统,给所有黑龙军融合刺猬的基因。” 将黑龙军众将士召集过来,陈桥再一次给他们进行了基因融合。 “叮——融合已完成。” 基因融合结束之后,所有将士都忍不住去看自己身上会不会长出像陈桥胳膊上那样的钢针,可惜,只融合了百分之五的他们,汗毛虽然也能变成钢针,可长度却连一寸都不到,不过,短短一层钢针却给只融合了百分之五石头基因的众将士多加了一层保护。 没过多久,正在房间休息的陈桥,迎来了他进去禁军所之后的第一个客人。 “魏征魏大人,久仰。” 陈桥打开门迎了上去。 肤色黝黑的魏征站在陈桥的房门口,仔仔细细端详了陈桥好一会儿。 “陈将军,在渭水时,为何那般大开杀戒?” 陈桥招呼着魏征进房坐下。 “魏大人以为呢?” 陈桥反问一句。 “起初,魏某认为陈将军生性暴虐,可后来魏某却看出来,陈将军在战场上虽杀人不眨眼,但离开战场之后,却对百姓亲切,对同僚有礼。” “那魏大人是承认自己看走眼了?” 陈桥笑着问了一句。 魏征叹着气点点头,他这一生识人无数,却不想在一个少年身上看走了眼。 其实早在渭水之时,陈桥就已察觉到魏征对自己的不喜,原本他以为是因为自己对李世民不够恭敬,可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自己在战场上杀得太狠了。 “魏大人生了一颗仁善之心,比不得在下铁石心肠。”陈桥说着,招呼人端来了茶水,抿一口茶,他继续说道:“但若是魏大人也曾见过那突厥人如何屠戮我朝边关百姓,想必就不会疑惑在下在渭水时大开杀戒了。” “我朝百姓流得血已经够多了,如果我等为军之人还想着对敌人心慈手软的话,那午夜梦回,难保无辜枉死的百姓来我梦中申冤啊……” 听完陈桥这一番话,魏征沉思良久,最终摇摇头,苦笑一声。 “枉我自认上忠天子,下爱黎民,却不想到头来却不如一个少年看得通透。” “魏大人不必妄自菲薄,”陈桥摩挲着茶杯说道:“魏大人为文臣,在下为武将,咱们各司其职,自可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陈将军,”魏征站起身来,深深作揖,“在下受教了。” 说罢,魏征站起身体,离开了陈桥的房间。 没想到竟然还得到了这个大唐第一谏臣的认可。 第16章 单挑北衙军大显神威 目送魏征离开之后,陈桥带着自己的人去了北衙六军所在的卫所。 “去,宣所有领军将军来前厅见我。” 陈桥吩咐一句,便在大厅坐了下来,等着人们进来。 北衙六军一共有数万人,分别有左右羽林军、左右龙卫军和左右神武军,主要负责的就是保护皇帝的安全,可谓是精英中的精英。 想来必然都十分心高气傲了。 果然,那六名将领进了门后,除了早在渭水见识过陈桥厉害的左右神武军的两个领军面色正常之外,其余四人均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 “陛下有旨,命我统领北衙六军,你们六人且先自报一下家门,咱们也好熟悉熟悉。”陈桥坐在矮几上,双手撑在身后,挑眉看向那六人。 “末将冷山,左神武军领军。” “末将邱明,右神武军领军。” 左右神武军的两名领军率先报上了名字。 其余四人不满地冷哼几声,却都不言语。 “冷将军,邱将军,又见面了。” 陈桥先是颇有礼的对两人招呼一声,转而就看向了还未成说话的四人。 “我呢,是陛下御笔亲封的统领,如若你们有何不满,大可以去向陛下禀明。”陈桥说着,站了起来走到四人面前。 “其实我也不愿接受你们,毕竟……”陈桥歪了外嘴:“我不喜欢没脑子的人。” “你说什么!”其中一人怒目圆睁。 “让我们去向陛下禀明?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一白面领军不屑的撇撇嘴。 陈桥笑笑,并不在意:“我有什么本事,相信你们已经从冷将军和邱将军口中得知,如果还有不不服,咱们大可以去校场比试比试。” “求之不得!”又一黑面将军出声,说罢便转身出了前厅往校场走去了。 “陈将军,”冷山满脸歉意地走到陈桥身边,“自我朝以来,为了防止北衙六军对陛下不利,还未曾有过统领之人,他们四个也只是一时想不通,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对于这个能够徒手将人脑袋摘下的家伙,冷山和邱明心中不止是佩服,更多的还有向往和恐惧。 陈桥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放心,我明白。” 说完,陈桥也走出了前厅。 被陈桥示意留下来与冷、邱二人多聊聊,也好套套话的辛志成和丁申对视一眼,然后凑到了二人身边。 来到校场,沈勇达早已经率领着雷虎营众人等在这里,与北衙六军各战一边,场中倒着一个不知生死的羽林军。 “怎么回事?” 陈桥皱眉问了一句,他可不想一来就出人命。 沈勇达搓搓手,往地上啐了一口:“大人,方才我们刚一来,这些王八蛋就一个个都嘴里不干不净,属下本想着稍微教训他一下,谁知道这人如此不禁打,我不过只打了他一拳,他就倒地上不起来了。” 遇上这样的事情,沈勇达别提多憋屈了。 陈桥拍拍沈勇达的肩膀,示意他退到一边。 “把他扶起来。” 陈桥实在在了解沈勇达不过,此人虽智谋不够,却也绝不是不顾大局之人,想来动手时也没使出全力,那这么看来……陈桥的视线在场中所有人的脸上一一划过,看来对自己不满的人还真是不少啊。 听到陈桥的话,雷虎营的人本想上前,却被陈桥不动声色地拦了下来。 “怎么?没人听到我说的话吗?” 见此情形,其余四军仍无为所动。不过左右神武军一是因为他们也曾见识过陈桥的凶狠,二是也得了冷、邱二人的命令,自然不敢耽搁,立刻跑出两人,连拉带拽地将地上的人扶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好好见识见识自己的本是吧。 忽然,陈桥动了,他首先朝着当所有北衙六军的面想给自己下马威的羽林军而去,管他刚刚那不知死活的是听了谁的命令,反正在自己眼里,他们都是一路货色罢了。 一手一个,将左右羽林军的领军掐着脖子举了起来,陈桥看到了两人眼中的震惊和慌张。 “别怕,就算我在这里把你们杀了,陛下也不会治我的罪,毕竟……”陈桥转而将两人扔到了地上,像是怕沾到什么脏东西似的拍了拍手,继续说道:“对于陛下来说,你们整个羽林军捆一起来算都不比我更有用处,更遑论是你们二人。” 羽林军左右两个将领被摔得灰头土脸,额上更是爆出了愤怒的青筋,“姓陈的!你别欺人太甚?” 陈桥逼近说话那人,附身靠近他,眼中尽是寒光:“是我欺人太甚还是你们尊卑不分?” 那人瑟缩一下,没再说话。 “你这是仗势欺人!”另一人愤愤说道。 “对,我是仗势了,不过仗的是陛下的人,欺的是你们这群不辨是非,不知所谓的愚笨之人!” 陈桥直起身来,走向左右龙卫军将领。 “你二人呢?要动口还是动手?” 陈桥话音刚一落下,那二人就动了,他们两人是北衙六军中武力最强的人,即便之前听冷、邱二人说过陈桥如何厉害,心中却也不大相信。 两人配合默契,一人袭向陈桥上盘,一人攻向陈桥下盘,两人出手都极为迅猛,眨眼间便近了陈桥的身,并且封住了陈桥的一切退路。 本以为在自己的进攻之下,陈桥会流露出哪怕一瞬间的无措,但直到他们自以为即将得手的时候,都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情形,不免有些失望。 “辛苦了,还劳烦你们自己过来。” 说话间,本来犹如来僧入定的陈桥忽然动手了,他先是一脚踹飞了攻向自己下盘的那人,有转掌为爪,一手钳住了袭向自己上盘那人的肩膀。 纵使陈桥已经收着力气,可到底经过了基因融合,即便没事出全力,这二人也受伤不轻。 见此情景,除神武军之外的其余四军,一部分人不等领军的命令,就擅自冲了上去。他们多是权贵子弟,哪里愿意让一个寒门出身的陈桥统领他们? 可惜,尽管人数众多,可在陈桥面前,却都好似蝼蚁一般不堪一击。 短短一柱香的时间,所有朝陈桥动手的人就都哀嚎着倒在了地上。 站在不远处的沈勇达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原以为你们有多厉害呢!竟如此不中用啊!” 第17章 以德养人收服六将领 看着地上七倒八歪的这几百人,陈桥寻了一处坐了下来,不发一言地看着所有人挣扎着从地上往起爬,知道所有人都是站起来之后陈桥才终于开口。 “我知道,你们大多数看不上我的出身,这个可以理解,毕竟这里大部分都是非富即贵。”陈桥说着,看了一眼渐沉的日头抻了个懒腰,继续说道:“可你们该知道,北衙六军的职责是什么!进了北衙六军,咱们就都是陛下的亲卫!这里没有权贵,也没有豪绅,只有军人!如果你们指望着把北衙六军当作你们晋升的一块跳板或者打算在这里混吃等死的话,那现在就立刻卷铺盖滚蛋!” 一旁的雷虎营众人看着慢慢起身站在高处的陈桥,眼中皆是仰慕。 “我这个人呢,脾气向来不太好,现在陛下既然把你们交给我了,如果你们再对我做你们的统领的话,我会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自己滚出去;第二,我把你们扔出去。” 说罢,陈桥也不再多留,当即便带着雷虎营众人离开了校场。 眼见陈桥已经离开,左右神武军没有任何犹豫也离开了校场。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可和那四拨人不一样。 夜色渐浓的时候,邱、冷二人又带着其余四个将领来到了陈桥房间。 正在吃晚饭的陈桥见他们过来,也不放下筷子,只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们自己找地方坐下。 虽然陈桥一向不爱和没脑子的人计较,可今天被人 “陈将军。” 踟蹰很久之后,冷山率先开口。 陈桥举起筷子,打断了冷山的话,说道:“冷将军,你和邱将军都别开口,让他们四个说。”说完,陈桥继续夹菜吃饭。 听到陈桥这么说,冷山和邱明只好闭嘴不言。 那四人相互看看,最终还是那黑脸将领开了口。 “陈将军,今日是我们四个无礼了,还望您……” 陈桥笑着摇摇头,“既然都来了,就别说这些客套话了,来点儿有用的。” 今日从校场回来之后,陈桥也细细想了想。虽说北衙六军中多是眼高于顶的权贵豪绅子弟,可如此明目张胆难为他这个眼下李世民面前的第一红人也实在是太不理智,这些军中之人虽然说不得有多聪明,却也绝不会如此冲动行事。那么,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们被人当枪使了。 那四人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这倒不是因为陈桥的不客气,而是为难不知该不该把他们此番作为的理由说出来。 “我只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你们实在不愿意说的话,我虽然不会强求,可你们四个人却也不是不可替代的。” 良久之后,终于有人开口,其实这个选择很好做,幕后那人虽然位高权重,可他们今后却要在陈桥手下做事,如果此刻还藏着掖着,只怕今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了。 “是长孙大人……” “这位将军是……”陈桥看着说话之人问了一句。 “陈将军,末将左羽林军领军柴弘达。” 陈桥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 “昨日,长孙大人招了我们六人过府,对我们说您毕竟来路不明,陛下受您蒙蔽才会予以封赏,让我们便是为了陛下也无论如何都要将您赶下北衙六军的统领之位。” 陈桥摩挲着下巴仔细想了想,自己到现在为止,也就昨日上朝时与长孙无忌打了个照面而已,怎么这位长孙大人就如此不待见自己? “末将之前听手下兄弟说起,原先陛下已经口头答应要为长乐公主和长孙大公子赐婚。”又一人说道。 “不知这位将军是……” “陈将军,末将右龙卫军领军方成觉。” “方将军的意思是,长孙大人因长乐公主与我的婚事而携私报复我?” “这……” 方成觉拧着眉头,看起来一副十分困惑的样子。 终于吃完饭,陈桥放下了筷子,“我知道各位将军为难,我也并非小肚鸡肠之人,此事咱们你知我知,今后咱们还要一同为陛下尽忠不是?” “陈将军,末将左龙卫军领军费安,今日多有得罪,在下今后愿听从陈将军调令!” 言罢,这费安便一撩袍子单膝跪了下来。 陈桥起身上前将人扶了起来,“费将军,我初来乍到,今后还烦请诸位将军多多助我才是。” 一番言笑晏晏之后,六个领军离开了陈桥房间。 没过多久,丁申和吴野又走了进来。 “不知大人打算何时给北衙六军融合基因?”丁申问道。 陈桥摆摆手:“不急,咱们且先再看一些时日。” 两人对视一眼,大约明白了陈桥的用意。 你们北衙六军不是看不上我们黑龙军吗?那倒要瞧瞧,今后你们看着我们屡建功勋,你们还能不能继续嘴硬。 其实陈桥并不是很愿意留在长安,他向往军旅生活,期待征战四方,如果李世民想要一直让他留在长安统帅北衙六军的话,那今后的日子该多无趣? 隔天一早,陈桥就率领着所有黑龙军,骑着自己的黑虎到了北衙六军的校场。除去早已见过骑着黑虎杀敌的陈桥的左右神武军之外,在场之人看到那头威风凛凛的黑色巨虎之后,无不瞠目结舌。 六个领军看到陈桥之后,便朝着陈桥走了过去,只是还未近身,就听到一声咆哮,看到了那黑虎朝着自己张开的血盆大口。 “黑子,这是自己人。” 从虎背上下来,陈桥拍了拍黑虎的脑袋。 黑虎看了看陈桥,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六个汉子,打了个哈欠,走到旁边懒洋洋地趴到了地上。 “陛下驾到!” 还不等众人说话,校场外就想起一个尖利的声音。 众人朝着外面看去,就看到穿着一身明黄朝服的李世民正大步流星向他们走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串不知抬了什么动东西来的小太监。 “拜见陛下。” 校场中,出陈桥之外的所有人都跪下行礼。 “都起来吧。” 李世民眉开眼笑地说了一声,看起来心情很好。 “陈桥啊。” “臣在。” 听到李世民唤了自己的名字,陈桥上前几步。 “抬上来吧。”李世民冲身后的小太监们招了招手。 待这些太监走进,众人才看到,李世民竟将自己的拓木惊雁弓带了来! 第18章 获赠强弓提取新基因 拓木惊雁弓? 陈桥上前几步,这就是那柄李世民一箭射穿突厥神射手荣利脑门的强弓?陈桥细细去看,果然是一柄好弓。 “可想试试?” 站在陈桥身边的李世民含笑问道。 听到此话,陈桥伸手便将拓木惊雁弓拿了起来。 果然有些分量,陈桥颠了颠手中的弓,不过对于陈桥来说,这重量却不算什么。 轻松将弓拉至满弦,陈桥耳边响起阵阵惊呼。 要知道这拓木惊雁弓足足有五百斤,可不是寻常人能拿得起的,更遑论拉得开弓弦。 “取箭来!”李世民兴致高昂的吩咐道。 这拓木惊雁弓用不得巡场箭矢,只有的天策府铸造的五尺余长的神箭才能与它匹配。 待人将天策府神箭取来之后,陈桥从囊里抽出一根长箭,拈弓搭箭。 眨眼间,神箭已被射出,众人目光跟随着飞驰而出的箭矢,亲眼目睹了陈桥一箭穿透两只的好本事。既拥有蚂蚁力大无穷的力量,又拥有苍鹰目视千里的视力,对于陈桥来说,一箭射穿两只大雁实在并非什么难事。 等大雁掉下来,人们这才看清,原来这箭矢同时射穿了两只大雁的两双眼睛,真可谓是神乎其技。 “今日,朕便将这拓木惊雁弓赠予你了。” 待陈桥收弓后,李世民忽然说了一句。 要知道,这拓木惊雁弓可是李世民最爱的一柄强弓。之前莫说朝中大臣,即便是各位皇子想要一睹此弓的风采都不被应允,如今,竟然被送给了陈桥! 北衙六军的六名领军不由面面相觑,看来他们昨日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此等信任与恩赏,远非长孙无忌能够与之比肩。 “把剩下的东西也抬上来。” 不一会儿,校场上就摆放了一箱箱的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应有尽有。 “朕瞧着你这黑龙军装备实在简陋,将士们虽厉害,却不免双拳难敌之时,这些便是给你黑龙军准备的。”李世民说完,便示意黑龙军众人上前挑选。 其实不止武器,李世民早已下旨为整个黑龙军打造一套盔甲。即使是那只黑虎也将要拥有一身能抵御刀砍斧劈的战甲。 “臣谢陛下赏赐。” 送李世民离开之后,陈桥将所有的兵器按着不同的阵营分配了下去。得到武器的黑龙军众人都喜不自胜,虽然他们现在已经难逢敌手,可上了战场连把像样的兵器都没有,实在怪得很。 只能旁观的北衙六军眼睁睁看着李世民赏给了黑龙军如此多上好的兵器,心中不可谓不羡慕。 “大人大人,看我们抓到了什么!” 晚些时候,出城训练的乾狼营回来了,辛志成待着十几人找到陈桥,每人手里都抓了两只兔子。 “今晚可以加餐了!” 陈桥上前,轻轻一巴掌呼在辛志成的后脑勺上。 “怎么一天到晚只知道吃?” 辛志成露出一个难为情的笑,然后将手中抓着的兔子举到陈桥面前。 “大人,我觉得这兔子的基因也很好。” 闻言,陈桥不由点点头。然后,他一只手搭在兔子的头上。 “叮——恭喜宿主,山兔基因已成功提取。需要进行融合吗?” “暂时不需要。” 陈桥指了指被提取过基因的兔子,说道:“这只留下来养着,方便提取基因,剩下的,随你处置。” “是!”辛志成欢呼一声,带着人就准备奔向卫所的专属厨房。 “等等,晚饭后带乾狼营的所有人来我这里,这兔子的基因和你们很适合。” “是!大人!” 终于又可以融合新的基因了!虽然每次基因融合都很痛苦,但随之得到的强悍实力,却让他渴求不已。 “系统,给我融合山兔基因。” 辛志成离开后,陈桥用意念对系统说了一句。 还是熟悉的剧痛,不过,陈桥几乎已经适应了。 “叮——山兔基因已于宿主完美融合。恭喜宿主成功获得山兔基因:纵横机敏。” 晚饭过后,辛志成在黑龙军其他人羡慕的目光下,带着乾狼营的所有人去了陈桥的住所前。 给乾狼营的人进行基因融合之后,陈桥留下了辛志成。 “大人有事吩咐?” 烛火下,两人相对而坐,辛志成看着陈桥忽明忽暗的脸问道。 “我打算明日给北衙六军的人融合蚂蚁基因,你认为如何?”陈桥说道。 对此,辛志成自然没有任何意义,对于他们来说,融合基因的次数越多,对陈桥也就更加忠心。现在的整个黑龙军已然是陈桥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属下听大人的。” 陈桥点点头,其实给北衙六军融合基因对于自己百利而无一害,毕竟基因融合之后,即便他们现在还对自己有所异议,之后也对自己也只会忠心耿耿。 下定决心之后,陈桥让辛志成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陈桥早早起来,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窝蚂蚁。让系统提取足量的基因之后,陈桥去到了校场。 “你们想要变强吗?”陈桥高声问了一句。 北衙六军众将士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我有办法让你们可以在瞬间变得非常强大,只是需要忍受十分剧烈地痛苦,你们愿意吗?” 听到这里,早已经见识过黑龙军强悍的冷山和邱明以及左右神武军的将士们纷纷两眼放光地看向陈桥。他们可以变得像黑龙军一样强大吗?之后一传十十传百,北衙六军所有人都知道了黑龙军的凶狠与强悍。 “我们愿意!” 得到众人的回应之后,陈桥满意地点点头,原本他以为还需要再多费一番口舌,此时看来竟全无必要。 “系统,给北衙六军所有人融合百分之五的蚂蚁基因。” 一声声惨叫声接连响起,在此之前,北衙六军中从未有一人经历过这样的痛苦。虽然基因融合是片刻之间就能结束的,可对于正在经历痛苦的他们来说,这个过程却是无比的漫长。 “叮——基因融合已完成。” 随着系统音的想起,校场上的惨叫声逐渐平息了下来。 惊喜赞叹的声音又络绎不绝地从校场四面八方传进了陈桥的耳朵里。 “谢陈将军!” 惊喜之后,北衙六军全部跪倒在地。直至此刻,陈桥终于完全收服了这群人。 “长乐公主驾到!” 第19章 谈情公主远征吐蕃 让所有人都起身之后,紧接着响起一个声音。陈桥一转头,就看到百米之外正坐在步辇上朝自己而来的李丽质,能够目视千里的陈桥看清了李丽质秀丽面容上的羞涩的表情。 在众人狭促的目光下,陈桥引着李丽质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你这些日子怎么都没来找我?” 自从回宫后,李丽质实在想陈桥想得紧,奈何自那日在宫门分别后,即便李世民已经给她和陈桥赐婚,陈桥却从未去看过她一次。心知陈桥获封新的官职,自然有许多事情要忙,便在今日求了李世民来了卫所。 这次见面,李丽质虽然依旧羞涩,言语间却近亲了不少。 陈桥看着自己眼前娇俏可人的少女,不由伸手在对方柔软的发丝上摸了摸。 “我近来事情有些多,实在抱歉。” 感受到陈桥手上的温度,李丽质羞红了一张脸。她揉搓着手里的一方帕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父皇和母后说,来年三月初五是个好日子……” 李丽质说完,背过身去不再看陈桥,她不愿让陈桥觉得自己是个轻浮的女子。 来年三月吗?陈桥想想,虽然他现在就很想把这个一见到自己就脸红的少女拿下,可区区几个月他还是等得起的。 “公主……” 陈桥走到李丽质面前,勾了勾对方的鼻尖。 “公主怎的如此害羞?让我觉得自己像个调戏梁家女子的恶霸一般。” 听到这话,李丽质忍不住用粉拳轻捶陈桥胸口,却被陈桥一把将纤细柔嫩的拳头抓在手中,“公主息怒。” 李丽质看着如此模样的陈桥,既害羞又欢喜。之前她一直拿不准陈桥究竟对自己有意无意,即便求着父皇此了婚,可心中总是有些忐忑,只怕陈桥会不喜欢自己。 “我之前好怕你会埋怨我不顾你的意愿求了父皇赐婚的旨意……”李丽质说着,低下了头去。 陈桥伸出一根手指挑起李丽质的秀气的下巴,“公主哪里的话,我这样一个人能得到公主的青睐,欢喜还来不及,怎会埋怨于公主?”陈桥深情款款地看着李丽质的眼睛,柔声说道:“早在第一次见到公主之时,我便爱慕公主了。” 被迫与陈桥对视,听着陈桥用最温柔的声音对自己说出的情话,李丽质只觉得自己的脸颊都要烧着了。 娇羞的少女逐渐沉醉在陈桥柔情似水的目光下,情不自禁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眸。 如此机会陈桥怎会错过?正当他要去亲吻面前少女的嘴唇时,忽然听到有人正朝着这面走来。 “大人!” 果不其然,没多久,丁申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李丽质瞬间睁开了自己的眼睛,被自己行为吓到的少女用力推开了陈桥,朝着自己的步辇跑了过去。 “大人……” 丁申走过来之后,才顺着陈桥的目光看到了跑走的李丽质,一时间觉得自己怕是坏了陈桥的好事,不安极了。 “出了什么事?” 陈桥收回落在李丽质身上的目光,看向丁申。 “回大人的话,陛下有旨,宣大人去太极宫觐见。” 两人说着,往校场走去。 此刻,校场上融合了基因的北衙六军众人正在感受着自己的获得的力量。 到了校场,陈桥骑上黑虎,往太极宫奔去。 “奴才见过陈将军!” 因着李世民已经交代下去,陈桥就这样骑着黑虎一路到了太极宫门口。 “公公有礼,不知陛下宣召末将所谓何事?” 那太监却摇摇头,“奴才也不知道,不过陛下今日发了好大的火,怕是有战事了。” 听大太监这样说,陈桥心里不禁有些高兴,看来自己可以出去打仗了。 果然,走进太极宫后,陈桥就看到李世民正站在占满了一整面墙壁的疆域图前驻足,拧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臣见过陛下。” “你来了,”李世民转身看一眼陈桥,接着又将目光落在疆域图上。 陈桥顺着李世民的目光看去,却见李世民正牢牢盯着位于大唐西侧的吐蕃。 “前几日边关奏报,最近吐蕃人屡屡骚扰我边关百姓,可每次边关驻军赶到时,他们已经逃之夭夭……”李世民面色阴沉:“朕想着若再有下次,便出兵吐蕃,可今日朝堂之上,众臣却说我大唐如今百废待兴,经不起战事。” 李世民说着看向了陈桥,“不知陈卿以为如何?” 陈桥对上李世民的目光,他心里清楚,李世民想从自己这里听到请战的话。 “臣以为,区区吐蕃何足挂齿?陛下若恼了这吐蕃人,臣愿自请前去,叫那吐蕃人好好见识一番我大唐的军威。” “哈哈哈哈!”听罢陈桥的话,李世民发出一阵大笑,“朕果然没有看错你!” “好!”李世民重新将目光落在疆域图上,直直盯着上面的“吐蕃”二字,“朕便命你亲率五万大军,直捣逻些城,叫他们好好见识见识我大唐的军威!” “臣领命!” 陈桥抱拳道。 既有战事,陈桥自然不愿多做耽搁,从太极宫出来后便骑着黑虎一路往卫所奔去。 与此同时,李世民也下了一道道圣旨,则被户部准备粮草,兵部清点士兵随陈桥远征吐蕃。 这些旨意瞬间在前朝掀起了一阵风波。 不少文臣慌忙入宫上谏想要阻止李世民的冲动行事,而多数武将则入宫表明自己也可率兵出征,请李世民换掉陈桥这个主帅。 只是,无论文官还是武将,即便在太极宫外等到天黑都没能见到李世民。 “事到如今,这些人还是看不清……” 一座府邸里,魏征与李靖坐而对饮。 魏征端着酒杯摇摇头,语气中暗含失望。 “玄成兄何必如此?朝中那些人什么样子,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坐在魏征对面的李靖言道。 “早在渭水时,我就看出陛下有意重用陈桥,”魏征饮下一口酒,“我也曾去探过陈桥的口风,他并非狂妄自大的无知之辈,他胸中早有沟壑,只怕今后这位云麾将军……” 魏征说着,看一眼李靖,却并未将话说完。 听到这话,李靖也点点头:“玄成兄所言及是,当初陛下问打天下难还是治天下难,想必从那时起陛下就对诸位同僚失望了。” “唉……” 魏征长叹一口气,饮尽杯中酒,没再说些什么。 第20章 出征直杀逻些城 五日后,鸟枪换炮的黑龙军列队站在两仪殿前,为首的陈桥身着的黑色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站在他身后的黑龙军,也都身着打造精良的盔甲,手中的武器泛着冷光。 一面黑底银字的旌旗在风中发出猎猎声响。 两仪殿外,陈桥面色肃穆,李世民率领百官为他送行。 “陈卿,此次远去吐蕃,定要旗开得胜!” 李世民站在陈桥面前,看着年纪轻轻便已经有如此气势的陈桥,李世民满意地点点头。想起渭水之畔两军对垒之时,陈桥身骑一头黑虎,宛如从天而降般杀入敌军,一解自己困局的情景,李世民一时间感概良多。 “臣定不辱命!” 笔直站着的陈桥双手抱拳,面容沉静地看着李世民。 “好!大军已在城外集结,出发吧!” “吼!!!” 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虎啸,陈桥跃上虎背,在李世民以及百官的注视下,带领着黑龙军出发了。 城外,五万军队早已整装待发,领军之人是一个看上去上了些年纪却仍旧长相清俊的将军。 “陈将军,在下秦琼。” 原来是秦叔宝。 陈桥上下打量一眼站在马下的秦叔宝,立功无数却一直不被李世民重用,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有什么个人恩怨。 在陈桥看来,这秦叔宝可比程咬金厉害多了。 “久闻秦将军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秦琼唯一怔愣,心中不禁感慨良多,自玄武门后已经没什么人会对他如此有礼了。 “陈将军少年英雄,在下也十分钦佩。” “陈桥哥哥!!!” 两人言罢,刚要出发就听到一声娇喝从远处传来。 陈桥一扭头,就看到李丽质正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朝自己而来。 秦琼自然知道两人早已被赐婚的事情,非常有眼色的上马去了大军前方。 “陈桥哥哥!” 到了陈乔面前,李丽质勒住缰绳停了下来。她从马上一跃而下,几乎就要扑进陈桥的怀里,不过眼见如此场面,还是硬生生控制住了自己。 “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其实李丽质是再了解陈桥有多厉害不过的人,可所谓关心则乱,此刻全天下会担心陈桥能不能平安归来的人只怕也只有李丽质了。 陈桥温柔小小,弹了一下李丽质的额头,“放心,我不仅会平安回来,还会让那吐蕃人知道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不能招惹。” 李丽质狠狠点点头,终于鼓起勇气投入陈桥怀中,虽然冰冷的铠甲很是坚硬,可她却感觉陈桥怀中分外温暖。 显然,陈桥也没有料到李丽质会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拥抱自己,稍稍诧异之后就紧紧拥住了李丽质娇弱的身体。 “全军!出发!” 两人分开之后,陈桥骑上黑虎,气势高昂地率领大军出发了。 不舍的李丽质跑上城门楼,站在高处,目送陈桥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地平线上。 初冬的冷风吹得李丽质脸蛋通红,可刚刚那个拥抱却在她心中点起一团火焰,让她再不畏寒冷。 “秦将军,我认为我们可以取道岐州,一路过秦州、岷洲直抵吐蕃。您认为呢?” 夜里,安营扎寨后,陈桥和秦琼在帐篷里商量对敌之策。 烛火下,两人的目光都落在桌上摆着的一张军事图上。 “在下以为,可以绕道邵城入吐谷浑,先取吐谷浑,再逼往逻些城。”秦琼言道:“自古以来,吐谷浑向来对我大唐明面上复仇称臣,暗中却一直伺机而动,欲与别国共取我大唐国土。此番既然来了,不若将这小小吐谷浑一起拿了,好过这些跳梁小丑总在暗中作祟。” 陈桥转了转眼珠,觉得秦琼说得有些在理。 “不如这样,我们分派三批一千人部队,假作从河州、洮州、岷州三地直入吐蕃,实则另有人前往吐谷浑都城邵城,给他来个声东击西。” 闻言,秦琼不由赞同。 “如此一来,敌人疲于奔命,自然会疏于对边防沿线的防守。”秦琼笑着看一眼陈桥:“甚好甚好。” 说完正事之后,陈桥便想着找个理由给秦琼以及这五万大军融合蚂蚁、战马以及石头的基因,眼下大战在即,他不愿让普通人拖累了战事。 何况,早在离开长安之前,李世民就已经对陈桥许诺。只要陈桥想要,这五万大军可尽数归于陈桥的黑龙军中。 即使如此,他就不得不好好考虑一番了。 “秦将军留步。” 刚刚打定主意,就见秦琼正要离开,陈桥赶忙出声把人留下。 “陈将军还有何事?” 秦琼不明所以。 陈桥走到秦琼面前,拉着秦琼入座后说道:“想必秦将军也早听说过我黑龙军中每个将士都可以以一敌百,”陈桥说着,为秦琼斟上一杯茶:“实不相瞒,其实是在下有一秘法,可瞬间提升普通人的战力。眼下大战在即,在下想着,秦将军如此英雄,若能进行强化的话,那在战场上更可如入无人之境!” “秘法?” 秦琼惊疑不定地看着陈桥,心中直呼怪力乱神。 可这一日行军下来,他亲眼所见之前便一直跟随着陈桥的两千黑龙军,居然丝毫不见疲色。 在此之前,更是听程咬金说起陈桥和他的黑龙军如何神勇,一时有些摇摆不定。 “秦将军,如此这般全是为了陛下、为了大唐百姓。” 陈桥在一边循循善诱,他深知秦琼此人是个无比重情重义之人,于是便用李世民和大唐百姓作为理由,想要秦琼同意进行基因融合。 半晌之后,秦琼终究还是同意了,他多年来郁郁不得志,早已经被磨灭了身为军人的满身热血。如今,看着年纪不过只有自己一般的陈桥如此英姿勃发,心中那簇火苗又再次燃起。已成燎原之势的大火烧得他热血,曹孟德曾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自己又如何不能重整旗鼓呢? “陈将军,我想要变强。” 看着眼前这个因多年不被重要的中年男人早早生出的华发,陈桥心中闪过一丝怅然。 “秦将军,这个过程虽然短暂却会非常痛苦,你可以承受吗?” 秦琼大笑一声,“想当年我也算勇猛之士,只要能够变强,能够为陛下、为百姓多多打赢几场胜仗,又有何所惧?” 第21章 全军基因融合战事将起 “秦将军果然真英雄!” 但无论此刻的秦琼在想什么,一旦进行了基因融合,他所效忠的人也只会是陈桥了。 “系统,给秦琼融合百分之五的蚂蚁基因。” 一阵撕裂身体般的剧痛从每一寸皮肤渗透进秦琼的身体,他身体微微抽搐地拄着自己的金簒提炉枪,握着枪杆的手逐渐收紧,显出一道道青筋。虽未痛呼出声,额头上却冒出豆大的汗珠,一张脸也变得惨败。 “叮——基因融合已完成。” 系统冰冷的机械声响起,陈桥看到秦琼正随着这机械声恢复正常。 “秦将军感觉如何?” 剧痛退去之后,秦琼察觉到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正涌向自己的四肢百骸,他惊诧地看向陈桥,许久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陈桥只是笑笑,转而说道:“这叫基因融合,是提取动物的基因给普通人进行融合,也就是将动物独有的本领融合到人体内。” 对于基因两个字不甚理解的秦琼在听到后半句时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今日我给将军融合了蚂蚁基因,将军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力量增加了数倍?” 秦琼迫不及待点点头,原本因疏于操练而变得有些困顿的身体竟奇迹般的恢复了精力。 “待明日,我再给将军融合石头的基因,如此一来,将军冲锋陷阵时,也可少受些皮肉之苦。” 听闻此言,秦琼更加惊奇,不由问道:“竟还能融合石头的……基因?” 陈桥点点头,“石头看上去虽如死物一般,可却是有生命的。” “那这五万将士该如何是好?” 秦琼眉头一皱,想起那仍旧是普通人之躯的五万将士。 “秦将军莫要担心,若他们同意的话,我名字便会给他们进行基因融合。” 陈桥看一眼外面的天色,说道:“夜深了,将军早些回去歇息吧。” 送走秦琼之后,陈桥也睡下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之时,陈桥已经起身走出帐篷。 因着陈桥已经提前让黑龙军的人告知了其他人,故而等他走出帐篷的时候,全体大军已经在帐外等候,对于即将能够变得像黑龙军一样强,所有将士都感到十分兴奋。 拿出大军开拔前捉到的蚂蚁,陈桥让系统提取足量基因后,跟众人说了一声,就让系统开始基因融合了。 一阵阵呼嚎从四面八方涌进陈桥的耳朵,他站在远处,看着时不时有人因剧痛而倒在地上,心中感慨万千。 起初,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穿越者,甚至连自己因何穿越都不知道。后来,他获得了基因系统,通过不断提取各种基因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而黑龙军,也从最一开始的区区百人,变成现在的数万之众。所有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短短两个月之间。 “叮——基因融合已完成。” 冰冷的机械声拉回了陈桥的思绪,他听到呼嚎声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将士们因力量的骤增而发出的欢呼雀跃。 半个时辰后,陈桥再次给包括秦琼在内的这数万人进行了石头的基因融合。 还是同样的呼嚎声,还是同样融合之后的欢呼声。 融合过两种基因之后,大军再次开拔。 按着陈桥的打算,今日之内就要到达秦州境内。到了秦州,再做仔细打算。 大军一路西行,因着进行了基因融合,整支大军的速度都明显加快了许多。终于在天黑之前,按着陈桥的打算进入了秦州城。 在城中安顿下来之后,陈桥将秦琼还有丁申五人叫到了自己的房内。 “我原本打算让将士们假作进攻,实则骚扰这三地之后的吐蕃关隘,”陈桥说着,指了指桌上战略图中标出的河州、洮州、岷州三地,看一眼围桌而立的几人,继续说道:“不过现在我的想法变了,如今我黑龙军气势如虹,将士个个强悍勇猛,我们不如直接兵分四路打入吐谷浑,直逼逻些城。”陈桥说完,又看向房内几人,“你们以为如何?” “在下认为可行。”秦琼赞同道。 如果换做普通人的话,根本不会将区区五万人分成四路,过长的战线只会让他们左右掣肘。可眼下的黑龙军却不再是普通人,已经进行过基因融合的他们就是这个时代的最强兵力。 其余五人也点头同意陈桥这一打算。 “那么,”陈桥看向吴野,说道:“既如此,千拾营就要辛苦一些了,你今晚带人连夜将粮草分成四份,分拨你三千人押送粮草。记住,无论如何,这粮草是万万不能短缺的。” “是,大人放心。” 应下之后,吴野就率先离开了陈桥的房间。 “既然如此,那就商量一下如何分配兵力吧。” 几人围在着桌子坐了下来。 “秦将军,两万人过洮州,从正西方向入吐谷浑,”陈桥说着看向秦琼,“吐谷浑南边就交给你了,定不能让他们跑掉一人。” “好。”秦琼目光灼灼地看着战略图上属于吐谷浑的那一片。 “丁申和辛志成带千机营和乾狼营并一万五千人从河州入吐谷浑,”陈桥又看向丁申、辛志成两人,接着说道:“吐谷浑中间就交给你们了,务必清扫干净。” “是!”丁申与辛志成齐应一声。 最后,陈桥看向跃跃欲试的沈勇达,笑了一声:“你急什么?我自会安排你的去处。” 闻言,沈勇达憨笑一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沈勇达,你带着雷虎营并一万人过岷州入吐蕃,从墨脱直入逻些城,这一路……”因着沈勇达的性格,陈桥本想做一番细致的安排,可又想到依着沈勇达的秉性即便自己做了安排约摸也没有什么用,便说道:“随你的兴致,只要按时杀到逻些城就好。” “是!大人!” 沈勇达大笑几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显然对于陈桥对他的安排十分满意。 “我带两千人过邵城入吐谷浑,到伏俟城拿了那诺曷钵的人头再与你们碰头。” 其余几人点头应下。 “那么,明日一早,我们便分头行动,记住,五日之后逻些城外见!” “是!”几人齐声应下。 “待会儿我会给全军融合战马基因,”陈桥说着转向秦琼,“秦将军,借你黄膘马一用。” 秦琼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了房间。没多久就将自己的马牵了了过来,陈桥走出房门,看着眼前身姿矫健的黄膘马,不由连连赞叹。 “系统,给我提取这黄膘马的基因。” 基因融合之后,大军早早歇下,为即将到来的战事做休整。 第22章 夜袭吐谷浑死神来临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大军已经整合完毕。 未免惊扰百姓,陈桥特意下令在城中尽量保持安静。出城后,领军的几人相互对视一眼,而后各自朝着自己要去的方向远去。 因着所有人都融合了战马的基因,故而大军的速度比到达秦州之前更快了。不到半日,沈勇达已经带着雷虎营以及另一万将士进入了岷州城。 对于沈勇达的到来,百姓们无不欢欣鼓舞。由于位于大唐与吐蕃的交界处,岷州百姓总会受到吐蕃人的侵扰,几次三番的侵扰之下,岷州城的百姓惶惶不可终日,既怕哪一日会死在吐蕃人的刀下,又怕被吐蕃人抓回去成为他们的奴隶。 因着陈桥的事先交代,沈勇达并未在岷州多做停留。 出了岷州城便直逼吐蕃边防而去。 这头沈勇达一个猛子扎进吐蕃,带领着一万余人从吐蕃边界一路往逻些城杀去,丝毫没有得到任何消息的吐蕃兵,被犹如神兵天降一般的黑龙军杀了个措手不及。 那头,丁申和辛志成则才刚刚到达了河州,帐篷里看过战略图的丁申提出想试着打一次迂回战。 “其实以我们的实力,并不需要采用迂回战术。” 辛志成却想要直接杀入敌城,今早完成陈桥交付给他们的任务。 “我所说的迂回战是,引逗着他们全部的兵力都跟在我们屁股后面跑,待到时机成熟时再将他们一网打尽。”丁申解释道。 “那若有人中途跑掉呢?”辛志成问道。 “既然要将他们一网打尽,那边要形成合围之势,你想,在我们的包围之下,怎还会让他们跑掉?” 思虑片刻之后,辛志成也同意了丁申的想法。 两人将计划交待下去,稍作休整后,便出发进入了吐谷浑。 秦琼一向慎重,到达洮州之后,先着人自边境潜入吐谷浑,探明此处虚实之后,便率全军进入了吐谷浑。 征战半生的秦琼本就鲜有人能与之匹敌,融合基因之后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不过半日时间便杀至了吐谷浑腹地。 亲率两千人前往邵城的陈桥,因路途实在遥远,竟成了四路人马中最后一路到达目的地的。 待陈桥到达邵城时,已到黄昏时分。 然而,令陈桥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座属于大唐的邵城,此刻却成了一座空城,城楼上真是插了一直属于吐谷浑的旌旗。 了无人烟的城中处处弥漫着一阵血气,跟在陈桥背后的士兵们甚至有时会踢到不知从哪个孩子手中掉落的布偶。 “该死!”捡起占满了血迹和尘土的老虎样式的布偶,陈桥愤怒地吐出两个字。 被云遮挡的月亮终于探出头来,借着月光,所有人都看清了脚下踩着的土地早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大人!!”有被陈桥派出去查探的士兵跑了回来,“前面!前面!” 他只反复说着这两个字,余下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堂堂七尺男儿,眼眶中竟溢满了泪水。 陈桥驱着黑虎顺着那士兵所指的方向跑了过去。 只是,拥有着苍鹰视力的陈桥却刚跑出去几百米的距离就停了下来。 看着那令人无法置信的景象,陈桥双手成拳,指甲深深刺入掌心,一双眼睛目呲尽裂。 尸山! 足有七八米高的尸山被堆砌在邵州城最中心的位置。 跟随着的两千名将士越过陈桥,临近才终于看清。 原来这邵州城并非没有百姓,而是这里的百姓全都被人残忍杀害了。 那高耸的尸山中,甚至还有刚刚出生的婴孩,被一道劈成两半的小小尸体就那样被扔在了所有尸体之中。 还有那浑身赤.裸、伤痕累累的少女的尸身,少女满是血污的脸上还残留着惊恐和憎恶的表情。 那身怀六甲,即将临盆女子的尸身,女子至死都紧紧抱着自己的肚子,守护着里面还未出世的孩子。 …… 不忍再看的众将士纷纷转开自己的目光,有些人甚至涌出泪来。因着天气寒冷,这些尸身上甚至还没有出现尸斑。 如果他们能再快些,如果他们能早来哪怕一日,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 在陈桥的授意下,将士们用打火石点燃那个被捡起的老虎布偶,然后仍进尸山之中。 愿你们的灵魂得到安息…… 挺直腰背坐在虎背上,陈桥看到几十里之外的吐谷浑境内川流不息的车马,还有袅袅升起的炊烟,心中仍旧翻腾着无法熄灭的怒火。 “全军都有!出击!” 高喝一声,骑着黑虎的陈桥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趁着夜色,陈桥带领着两千人,犹如鬼魅一般侵入了吐谷浑,在吐谷浑众人还在醉生梦死的时候,一把把带着杀气的屠刀已经对着他们落下。 为无辜惨死你们刀下的百姓偿命吧! 无情的屠刀向死神的镰刀般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不到半个时辰,他们所过之处便再无半个活口。直至杀到宫门前,都没有人能发出有敌入侵的信号。 “啊!!!!” 一声惨叫划破夜空,也惊醒了正处在睡梦中的吐谷浑王,待他睁开眼时,外面已经杀声震天。 “出了什么事!出了什么事!” 慌乱地诺曷钵大声喊着,满脸惊恐的下人打开门扑了进来。 “大汗!是唐军!唐军杀来了!大汗快……” 还不等他说完话,一把长刀就刺入了他的身体。细长的刀身从他后心刺入,又从前胸穿出。这人当即便没了气息,瘫软倒在地上。 “你是什么人!!”诺曷钵蔓延恐惧地看着一步步朝他走近的人,慌不择路地下床想要逃走。 “啊!!!” 没等他走出两步,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刃凌空落下,一刀斩断了他的左手。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诺曷钵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腕摔倒在地上,满眼涕泪横流地往后挪着。 “入我邵城,杀我百姓!” 话音落下,闪着寒光的刀刃再次落下。 “啊啊啊啊!!!” 这次,诺曷钵被砍掉了双足。他疼痛难忍又恐惧万分,一时竟尿了裤子。 “好汉!好汉饶命!!” 向来不可一世的诺曷钵此刻忍着疼痛,浑身颤抖地宛如一只待宰的牛羊般着向来人求饶。 “饶命?”黑暗中,来人冷笑一声,再次挥下刀去。 “诺曷钵!今日就是你吐谷浑灭国之日!” 第23章 杀入逻些城直取单于首级 “诺曷钵!今日就是你吐谷浑灭国之日!” 这是诺曷钵听到最后一句话。 陈桥一脚跺下,直接踩碎诺曷钵的肋骨,踏入了他的胸腔。 鲜血、脏器流了满地,诺曷钵的身体还保持着死前因疼痛而出现的佝偻。 陈桥收刀入鞘,离开了这座漆黑的宫殿。 站在这座宫城的最高处,陈桥看着底下黑龙军将这座攻城中所有的活口全部屠杀,转而望向月亮又不知何时躲入云层的夜空,长长呼出一口气。 “嗷呜……” 黑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陈桥身旁,它硕大的脑袋蹭了蹭陈桥的肩膀,仿佛在安慰还未从邵城那惨绝人寰的人间地狱中脱身出来的陈桥。 抬手摸了摸黑虎的脑袋,陈桥终于露出今夜的第一个笑容。 昨日之日不可留啊。 抬起握着刀的手,陈桥仔细看了看手中的刀,这还是他临行之日李世民亲手交到他手中的。 昆吾刀,据说曾是秦始皇嬴政的随身兵器。 拔刀出鞘,鲜红的刀身在夜色中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离开宫城之后,陈桥带领着两千名将士一路往西南而去。 三日后,陈桥在距离逻些城不足百里的平原上,见到了速战速决一路快马加鞭行军而来的秦琼。 第四日来临的时候,完美实施了迂回战术的丁申和辛志成也终于赶到。 至于沈勇达…… 几人碰面之后,原本跟着沈勇达的吴野赶来对几人说,沈勇达一时杀得兴起,已经先众人一步赶往逻些城攻城去了。 丁申与辛志成对视一眼,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既如此,那我们也不便多做逗留,出发吧。” 陈桥一声令下,整合到一起的三路军队,马不停蹄往逻些城赶去。 待陈桥率军赶到逻些城的时候,逻些城大门已被沈勇达率人攻破了。 看着这两扇倒在地上残破不堪的大门,所有人都不难想到沈勇达现在到底有多兴起。 全军进入逻些城,不出意外看到了仍在奋勇杀敌的沈勇达。 “大人!” 刚一刀砍到一个吐蕃士兵,沈勇达一扭头就看到了正骑在黑虎背上好整以暇看着自己的陈桥。 沈勇达抹了一把被血溅到的脸,傻笑一声跑到了陈桥身边。 “老沈,大人不是交待了要在逻些城外见吗?你怎们直接杀进来了?” 一向沉稳一些的丁申问了一句。 沈勇达白他一眼,说道:“我这不是想着早一步进城,也好减轻些大人的负担。” 陈桥闻言,一巴掌盖到沈勇达后脑勺上。 “少拿我做楔子。” “全军有令!不得误伤城中百姓!” 陈桥忽然高声命令一句。 之后,陈桥骑着黑虎,先所有人一步往吐蕃宫城飞驰而去。 宫城的守卫眼见一头黑色巨虎向他们直冲而来,无一不露出震惊的表情。还不等他们做出反应,就接连死在了陈桥刀下。 “嗷呜!” 黑虎甩甩脑袋,自从出了吐谷浑,它还没有尝过血腥味。 “好了,去吧……” 察觉到黑虎的不满,陈桥从虎背上下来,拍拍黑虎的脑袋,让黑虎独自去狩猎了。 这宫城中所有的活口都是它的猎物。 黑虎离开之后,陈桥手提昆吾刀,直冲囊日论赞的寝殿跑去,一路上也不知道砍杀了多少闻讯而来的侍卫。 那些没有死在陈桥刀下而幸存下来的侍卫直呼陈桥为煞神,他们还从未见过像陈桥这样可怕的人。 当浑身浴血的陈桥踏上前往囊日论赞寝殿的台阶时,又有源源不断的侍卫从四面八方围剿而来。 囊日论赞站在寝殿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陈桥。 “这位将军,若你愿入我吐蕃,我答应给你无数美女和用不尽的金银财宝!” 早已经听逃命过来的下人说了陈桥的可怕,知道绝对无法战胜陈桥的囊日论赞此刻只能用金银美人来拉拢陈桥。 陈桥往地上啐了一口,提刀就将围在自己四周的侍卫杀了个一干二净。 “我乃大唐人士,安能入你吐蕃!” 言罢,陈桥便提刀往被侍卫们重重保护起来的囊日论赞杀去。 此时,囊日论赞也再顾不得什么君威,在侍卫们的保护下,匆忙往宫城一处隐秘的出口跑去。 往前逃命的囊日论赞不时回头看一眼正在追杀自己的陈桥,却见对方竟然表情戏谑地看着自己,完全视迎面而上的侍卫为无物。 眼看陈桥离自己越来越近,囊日论赞心中也越发的绝望。 看着身边一个个倒下的侍卫,听着耳边一声声惨叫。囊日论赞忽然发现自己的脚有些软了。 “单于!快些走啊单于!” 守在囊日论赞左右的两个侍卫眼见陈桥逼近,也顾不得主仆之别,连拖带拽地拉着囊日论赞继续往前跑去。 “好了,歇一歇吧。” 不知何时出现在囊日论赞前面的陈桥歪着脑袋说了一句。 囊日论赞一个激灵,才发现自己身边仅剩下了一个侍卫。 “单于快走!我拦住他!” 只可惜,最后一个活着的侍卫刚说完这句话扑倒陈乔面前,就被他一刀砍掉了脑袋。 “入我大唐国土!” 陈桥朝着囊日论赞往前走去。 “扰我大唐百姓!” 每说一句话,陈桥就里囊日论赞更近一步。 “杀我大唐边关将士!” “你倒是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说完这句话,陈桥距离囊日论赞只剩咫尺。 “我、我愿与大唐永、永修同好!”囊日论赞被陈桥逼得坐倒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往后退。 “永修同好?”陈桥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我可不信你这鬼话。” 说罢,便提刀朝着囊日论赞砍去。 含着恐惧的惊喊声戛然而止。 手起刀落,囊日论赞的头颅一路滚下了台阶。 收刀入鞘,陈桥看向已经解决完宫城中所有侍卫的黑龙军众人。 “大人,咱们该好好沐浴一下了。” 走到陈桥面前的辛志成扯了扯自己布满污脏的盔甲,露出一个愁眉苦脸的表情。 陈桥无奈笑笑,“跟所有人说,休整两日,两日后留一千人驻守,其余人启程回京。” “是!” 接到命令的辛志成飞快地跑走了。 望着满是黑龙军的吐蕃攻城,一片雪花忽然落在陈桥的脸上,抬头看去,天上不知何时飘起了鹅毛大雪。 望着簌簌落下的大雪,陈桥抻了个大大的懒腰。 第24章 雪夜谈心表明心迹 落下的大学很快掩盖了这诺大攻城中曾发生过的杀戮,所有黑龙军将士都停下来抬头往天上看去。整个宫城很快被一片银装覆盖,目之所及无不雪白纯净。 晚些时候,殿后而来的王义带着烈邦营的人很快搭建起了一座座供黑龙军将士歇脚的帐篷,缺席此了次战役,让王义有些遗憾。 “此番回京,我想要留一千人驻守此处,你们有什么想法?” 众人齐聚陈桥所在的帐篷,商量回京事宜。 “可行,此举也可防止吐蕃余孽回扑。”秦琼说着看向陈桥。 陈桥略一沉吟,目光落在秦琼身上,“秦将军,你对着五万将士比我了解,你认为什么人能担此重任?” “容在下想想。” 秦琼蹙眉,一个个人名从他脑中划过。 有了! 秦琼露出一个赞赏地笑意:“我知道此次军中有一名唤施林通的百夫长,虽年纪不大,却善筹谋,心思稳重,之前每逢大战,他带领的队伍总是损失最少立功最大的。” 陈桥眼睛一亮,竟还有此等人才? “丁申,将这施林通传来我瞧瞧。 “是!” 没多久,丁申就带着施林通走进了陈桥的帐篷,这施林通虽然看着其貌不扬,双眼却很精神,时不时便闪过一道精光。 “你便是秦将军口中的施林通?” 陈桥话问出口,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对方。 施林通双膝跪下,“回将军的话,小人正是施林通。” 陈桥没再说话,只是细细端详着跪在下方的人,片刻之后终于开口。 “我欲留一千人驻守吐蕃?你可愿做这千夫长?”陈桥微微俯身,沉着嗓子问了一句,见施林通有所犹疑,便又说道:“你放心,该是你的功劳我会一一向陛下禀明,若你在京中有父母妻子儿女需要照料,黑龙军兄弟众多,你也只管安心。” 又想了半晌,施林通终于点头。 “回将军的话,小人并无妻女,家中只有一双年迈的爹娘,还望将军照看一二。” 眼见施林通答应下来,陈桥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你放心,”陈桥轻拍施林通的肩膀:“我不会就这样将你留在这里,待大军回京,我自会禀明陛下,到时,陛下自会派人前来接替你。” “是!多谢将军!” “还有,我向来不喜肆意侵扰百姓之人,大军走后,你定要辖制好你手下的将士,万万不可做出上海百性的事情。”陈桥语重心长的吩咐一句。 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不想在看到发生邵城那样的惨剧。 “是,小人领命!” 依着基因融合之后将士们对陈桥的忠心,他倒是不担心会发生阳奉阴违的事情。 “除你帐下那百人之外,我明早便会把剩下的九百人给你补上。”陈乔说道:“你且先下去吧。” “是,小人告退。” 待施林通离开之后,陈桥便也让秦琼回自己的营帐了。 “大人,可还有什么事要吩咐?” 被留下的丁申五人疑惑地看向陈桥。 “没什么事,就是许久没和你们坐下来聊聊。” 陈桥摆摆手,然后拨了拨盆中燃得正旺的炭火。 “咱们黑龙军原本只有两千人,如今一下骤增五万,不知你们心中有何感想?” 面对这五个从龙门关起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人,陈桥绝不愿让他们心中有任何不忿。 “大人这话从何说起?” 丁申皱着眉问了一句。 从始至终,他们五人对陈桥的称呼就始终没变过,即便如今陈桥已经是云麾将军。不过这个称呼倒是让陈桥心中很熨贴,他可不愿因着升官加爵而使得身边的人与他他产生距离感。 “这番对吐蕃的战役,我没有让王义参加,心中到底还是……” “大人这是什么话!”没等陈桥说完,王义便出声打断:“我心中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怎会是这样斤斤计较之人?” 陈桥欣慰地点点头。 “是啊大人,我们自龙门关跟着大人一路走到现在,心中自然清楚大人是什么样的人。”此时,吴野也开口说道。 “我老沈脑子从来不够用,要是在别人麾下,只怕到现在连个百夫长都混不上,可大人却把雷虎营交给我,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典!”沈勇达说道:“我老沈还能有什么想法!” “可不是,就他这性子大人都愿提拔他,”丁申继续说道:“我没什么好说的,大人去哪儿我去哪儿,大人让我做什么,我做什么。” “对对对!”最小的辛志成终于能插上话,“大人是我生平最仰慕的人,只要大人还愿意让我留在黑龙军,我就到死都在黑龙军!” 不得不说,这一番话说下来,陈桥心中不由振动,这样的感情和基因融合之后的绝对忠心是不一样的。 人的情感永远无法被任何事物所左右。 “既然如此,你们可愿意现在随我出营去抓几只有用的动物?” 话锋一转,陈桥便起身往营帐外走去。 “愿意愿意!”沈勇达第一个跟:“歇了一天,我老沈嘴里都快闲出个蛋了!” “吼!!!” 沈勇达话音刚落,便响起一声虎啸,其余人不由面面相觑。不多时遍听到前方一阵嘈杂,好多人都走了出来。 “将军!” 一个小兵冲了过来。 “出了什么事?” 陈桥蹙眉,莫不是那吐蕃人还不死心? “营外来了一只通体雪白的怪兽!您的大虫正和那豹子对峙呢!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通体雪白的怪兽? 陈桥心中疑惑,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刚一到营地门口,就看到黑虎正冲着一只雪豹龇牙,黑虎来回踱着步,看来是没有将这雪豹放在眼里。 营外的雪豹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黑虎,拱起了身体,显然是对黑虎十分忌惮。 “大人,这……” 向来对黑虎很是上心的吴野不免有些担心。 “不必担心。”陈桥摆摆手,“这雪豹伤不到黑子。” “雪豹?” 在场之人每人听说过雪豹的名字,不免疑惑。 “对,雪豹,这动物只有在吐蕃才能见到,依雪山生活,”秦琼不知何时走上前来,“此番来到我们营地,怕也是因为天降大雪,出来觅食了。” 就在人们说话间,雪豹突然对黑虎发起攻击,它大吼一声,猛地扑向了还在悠哉踱步的黑虎,行动之快令人错愕不已。 第25章 班师回朝再得晋封 大雪还在下着,不多时,黑虎身上已经覆上了一层雪花。 眼见雪豹以迅雷不及眼耳盗铃之势扑上黑虎,黑虎却依旧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所有将士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瞧,那雪豹的利爪即将划破黑虎的喉管之时,黑虎忽然动了。 它大吼一声,扬起自己的两只前爪,将扑倒自己面前的雪豹狠狠拍在了地上,雪豹落地之处飞溅起一大片雪花。 雪豹翻滚着站起身来,却见黑虎正朝着自己步步逼近,不由后退着发出一阵阵威胁的低吼。 “吼!” 黑虎一跃向前,瞬间将雪豹再次扑倒,它两只爪子按在雪豹身上,巨大的力量使雪豹动弹不得。 其实,早在黑虎刚刚跟随了陈桥的时候,陈桥就已经给黑虎融合了蚂蚁基因,黑虎的身体远比人类要强壮的多,承受了百分之十蚂蚁基因的黑虎早已今非昔比。 这时,陈桥上前走到两只凶兽旁边,一手触碰到雪豹。 “系统,提取这雪豹的基因。” “叮——恭喜宿主,雪豹基因已成功提取。需要进行融合吗?” “先不需要,你多提取一点,以备不时之需。” “好。” “已储存足够十万人使用的基因,可以了吗?” “可以了。” 提去完基因之后,陈桥让黑虎放松了一些对雪豹的压制。 “吴野,拿一些生肉来给它带走。” 扭头吩咐了一声,陈桥继续安抚雪豹。 待吴野用绳子捆了五十斤生肉推倒雪豹面前,“带着这些离开吧,记住,今后别再随意靠近人类了。” 最后,蹲下来摸了摸雪豹的头,陈桥让黑虎松开了压着雪豹的爪子。 叼起陈桥推过来的生肉,雪豹呜咽了一声,转身跑走了,没多久就消失在了茫茫大雪中。 “大人,为什么要放它走?” 丁申走到陈桥身边问了一句。 陈桥站起身,看着雪豹消失得方向笑了一声。 “如果不是为了给孩子觅食,雪豹一般不会如此靠近人类的。”说完,转身回了营帐。 一夜过去,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大雪终于停了。 “施林通,这些人都留给你,我们这就要班师回朝了。” 一早,骑上黑虎的陈桥将施林通叫到自己身边,他说着指了指一旁列队争气的九百名将士。 “最多两个月,就会有人来接替你了,记住,不可侵扰百姓。” “是,大人。” 大军渐行渐远,在白雪皑皑的平原之上,很快便没了踪影。 回京的过程很是顺利,因着在吐谷浑和吐蕃的两场战役,陈桥和黑龙军的名声一下子传播了出去。 各方原本蠢蠢欲动的势力重新回到暗中,打算从长计议,徐徐图之。 一个月之后,陈桥带领着黑龙军回到了长安。 五万将士在城外安营扎寨,陈桥只带了五百人入城觐见。 他们刚一进城门就受到百姓的夹道欢迎,数不清的丝帕被扔到除陈桥之外的众多将士身上,毕竟陈桥可是钦定的公主夫婿,即便仍旧有闺阁女子对陈桥暗付芳心,却也万万不敢与公主争抢。 “陈卿!” 宫门外,李世民亲率百官迎接陈桥的回归。他喜笑颜开地上前一把握住陈桥的肩膀,心中对陈桥此番大获全胜既感到惊喜又觉得是在意料之中。 “陛下,臣幸不辱命。” 陈桥抱拳道。 李世民点点头,拉着陈桥往宫里走去。 “你走的这些日子,质儿总来怪朕让你远征,都快把朕的耳朵磨出茧子了!”李世民携着陈桥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看来以后朕要再派你去远征,可得慎之又慎了。” “陛下说笑了,”陈桥低笑一声,眼前浮现出李丽质清丽俊秀的面容,“身为大唐男儿,自该为陛下分忧。” 百官和陈桥带进城的五百将士分列两边,各自跟在李世民和陈桥身后。 在朝臣们看来,这些将士的行为无异已经逾越。可他们看一眼李世民,却发现李世民并不在意这样的事情,于是朝臣们只能心中叹气。 进到两仪殿中,李世民便让传旨太监当朝宣读了对陈桥的封赏。 “陛下有旨:封从三品云麾将军陈桥为从二品镇军大将军,统领黑龙军,以慑四海。钦此!” 虽然太监的声音一向不大入耳,可这旨意在某些官员听来却格外刺耳。 “谢陛下。” 陈桥接过旨意,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长孙无忌阴沉的面孔,径自冷笑一声,没多说什么。 “启禀陛下,”陈桥抬头看向端坐在龙椅之上的李世民:“此番出征,多亏秦琼秦将军从旁协助,臣方得此大胜。” 进行过基因融合的秦琼已经是陈桥的人,既然是自己人,就不能处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上。 “哦?”李世民挑眉,笑着看向站在陈桥身后的秦琼,“叔宝向来能征善战,是我大唐不可多得人将领。” “传朕旨意,封秦叔宝为正四品忠武将军!” “谢陛下隆恩!” 前些年,秦琼虽也曾立下赫赫战功,可却因着玄武门之变时对李建成与李元吉家眷的一时心软,使得之后很长时间都不被李世民重用。 自李世民继位以来便郁郁不得志的秦琼,此刻终于直起了脊背。 下朝之后,李世特地留下了陈桥。 “陛下还有何事吩咐?” 陈桥问道。 李世民摆摆手,“哪有那么多事要你去做?”李世民笑笑,吩咐大太监传来车辇,“朕命人为你建了一座府邸,紧挨着宫城,朕带你去瞧瞧。” 李世民登上车辇后,本想换陈桥与自己同坐,却见陈桥已经跃上虎背,便没再多说什么,只名车夫往宫外行去了。 来到还未修葺完的宫殿,李世民走下车辇,带着陈桥走了进去。 “这里原本是隐太子住所,朕瞧着不错,便想着与其任这宅子荒废了,不如给了你。” 自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就再未提起李建成与李元吉,跟在两人身后的大太监听李世民对陈桥提起这两个故人,先是一惊,转而看向陈桥的眼神也幽深起来。 “如此贵重之地,臣如何住得?” 听闻此言,陈桥连忙拒绝。 李世民却无所谓地笑笑:“你先是在渭水之畔救了朕的性命,还将射杀了颉利三人,后又远征吐蕃,不仅去了吐蕃单于的脑袋,还将一直觊觎我大唐的吐谷浑铲除,如此震天的功劳,如何住不得这宅子?” 眼见李世民坚持,陈桥也就不再拒绝,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第26章 雪豹基因融合 在还未修葺完的府邸外与李世民分开之后,陈桥回到了北衙六军的卫所。待他回来之后才得知,李世民特地命人在他离京的这些日子里,命人建造了一座专供黑龙军所有的大营,就在城外三十里处。 骑上黑虎,陈桥一路往黑龙军所在的营地奔去。 待他到了营地的时候,却见秦琼已经在等着他了。 “将军,”秦琼走到陈桥面前,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末将多谢将军。”说罢秦琼便抱拳双膝跪倒在了地上。 陈桥见状连忙下虎将秦琼扶了起来。 “秦将军,你这是做什么?朝堂之上的那些话不过是我该说的罢了。”陈桥拍拍秦琼的肩膀,叹息一声:“辛苦了这么些年,以后莫要再难为自己了,万事都有我在。” 本想再给陈桥磕下一头,可被陈桥实实在在拦了下来,秦琼无奈只得起身。 “将军,您以后可莫再唤我秦将军了,叫我叔宝即可。” “您比我年长十来岁,如此实在不合适,不如平日里我唤你秦二哥如何?” 一声秦二哥,让秦琼想起了当年在瓦岗寨的日子。 只是当初那些唤自己作秦二哥的人,死的死、散的散,还活下来的那些,除去鲁直的程咬金之外,别的也都因为陛下对自己的不喜而逐渐疏远了。 秦琼摇着头苦笑一声,本以为自己此生也就这样了。万万没想到会遇到陈桥此人,更没想到会有人再次叫自己一声秦二哥。 “好好好。” 秦琼忙不迭答应下来。 与秦琼分开之后,陈桥见到了正等着自己的丁申五人。 “大人。”吴野上前一步说道:“营中还建了一座专供黑子休息的营帐。” 黑子便是陈桥给黑虎起的名字。 陈桥挑着眉毛往吴野指着的地方看去。 “真是比人住的营帐都要好。” 陈桥笑言一句,然后转头看向营地的四周。只见营地大门口钉了一根长长的旗杆,旗杆上飘荡着一面黑底银字的大旗,一个硕大的“陈”字在风中肆意飞舞着。 “龙门关那是个人如今怎么样了?” 陈桥心中惦记着被留在龙门关的那十个人,顺嘴问了一句。 丁申笑笑,“那几个家伙现在可比咱们都过的自在,自从颉利死后,突厥便内乱不止,早已分裂成了东西两部。”丁申说着,几人一同往陈桥的在营地中的住所走去,“小管来信说,眼下所有紧挨着突厥的关隘都十分安宁。” 小管就是当初在龙门关时,为陈桥端粥的那个少年。 陈桥闻言点点头,“他有在信中说他们愿意来长安吗?” 丁申却摇摇头,“不曾,属下曾在心中跟他提起,他们说留下的兄弟们都觉得龙门关很好,他们也放心不下百姓,就不来长安了。” “既是如此,那便随他们去吧,反正无论到了何时,他们都咱们黑龙军的一员。”陈桥如此说道。 “这是自然!” “通知全军,我要给全体黑龙军融合新的基因,让他们即刻去校场集合。” “是!” 应下之后,丁申五人离开了陈桥的住处。 “系统给我融合雪豹基因。” “好。” “叮——雪豹基因已与宿主完美融合。恭喜宿主获得雪豹基因:迅猛机警。” 剧痛散去后,陈桥再次拥有了一种新的基因。 站在校场的高台上,陈桥看着军便安静的下来。 “现在我要给你们融合雪豹的基因,基因融合的过程相信你们已经体会过了,想要变得比普通人更强,就要承受普通人难以承受的痛苦。” “是!” 全军齐声应道。 “系统,给他们融合雪豹基因。” 此番基因融合,并没有出现想之前那样鬼哭狼嚎的场面,陈桥看着 “叮——基因融合已完成。” 融合结束之后,将士们当即便发现自己的身体轻盈了不少,似乎轻轻一跃就能站到营帐顶上。有的人朝着空气挥了挥拳头,发现自己之前只是力气打了,可融合了雪豹基因之后,不仅出拳速度变得更快,爆发力也更强了。 所有人都对身体出现的新的变化激动不已。 “好,今日就到此为止,从明日起,每天辰时一刻,全军操练!” “是!” 山呼海啸一般的回应瞬间将陈桥吞没,他看一眼台下目光灼灼地众将士,会心一笑,离开了校场。 刚一回到营地的住所,陈桥就看到李丽质身边的一个小太监正等在门外。 “陈将军!”小太监满脸喜色的朝着陈桥行了个礼,“公主派奴才来请将军入宫。” “有劳公公了。”陈桥颇为有礼地说了一句,“在下沐浴更衣一番便进宫面见公主。” 在小太监离开之后,陈桥命人送来了浴盆和一身干净的衣服,顺便命人给黑虎也好好清洗一番。此次远征吐蕃,路途遥远,又多是偏僻之地,加之眼下正直隆冬,陈桥自然是许久不曾沐浴了。 将自己洗刷干净之后,陈桥穿好衣服,将自己搭理妥当之后出了门。 刚一出门,陈桥就看到因着方才的清洗正大发脾气的黑虎。 一把将黑虎硕大的脑袋捞进怀里,陈桥不轻不重地在黑虎脑门上拍了一巴掌。 “瞧瞧自己脏成什么样了?咱们待会儿可是要去见公主啊。” 黑虎闻言,喷了鼻息,用脑袋蹭了蹭陈桥的胸口。 “大人,时候不早了,还是快些进宫吧。”站在一旁的辛志成调笑地说了一句。 陈桥瞪他一眼,转而跃上虎背,往宫城的方向跑去。 其实按着礼数,无论李世民是否为陈桥和李丽质赐婚,陈桥都是不能随意进出后宫的。可眼见李世民一向宠爱李丽质,如今有对陈桥看重得紧,自然就不在乎这些个虚礼了。 即将到达宫城的时候,一个幼童突然被不知什么人扔到了街道正中央。 “黑子!快听下!” 眼见黑虎即将踩到幼童,陈桥连忙命黑虎停了下来,不然依着黑虎的重量,这幼童定然命丧当场。 “娘!!” 刚刚被人扔出,现在有差点儿死在虎爪之下,小小幼童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了起来。 陈桥扭头坐在虎背上,扭头往周围看了一圈,便看到一个头发凌乱的妇人一间屋子里冲了出来,直直奔到幼童身边,一把将孩子搂进了怀里。 “你他娘的!你男人欠了我们的钱!现在他跑了,当然就该你来还!” 随着这声怒骂,一个肌肉结实的汉子从刚刚那夫人冲出来的那间屋子里走了出来。 第27章 路见不平一声吼 眼见着那大汉离抱着孩子的妇人越来越近,陈桥的眉头也越皱越深。 “当初你男人可跟我们签了契约书,要是他还不上钱,就拿你抵债!怎么!事到临头还反悔了不成?” 随着那大汉走出来,随他而来的两个手中提着棍棒的男人也跟了出来。 “小娘子,我劝你还是认命吧,要怪就怪当初你爹娘瞎了眼!把你许给这样的男人!” 大汉说着,蹲在那妇人面前,一手捏住了妇人的下巴。 “不要!不要!”妇人抱着孩子,满脸泪痕地挣扎着往后退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大汉眼神狠厉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朝后面两个提着棍棒的男人招招手。 “把这娘们儿给我带回去!” 那两个男人听到这话,一起朝着那妇人走去。 妇人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惊恐万分的一边摇着头一边继续往后退去。 忽然,她手下触摸了到一只毛茸茸的大掌。 “啊啊啊啊!” 待这妇人回头看清自己身后是什么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叫喊。 一时间,妇人的喊声、幼童的哭声和那大汉的骂声一起响起,吵得原本就没有睡好的陈桥脑仁疼的厉害。 “吼!!!” 同样无法忍受的黑虎大吼一声。 终于,整条街道都安静了下来。 “陈、陈将军?” 稍稍冷静了些的妇人,一眼看到了正骑在虎背上,满脸不耐烦得陈桥,立刻抱着孩子手脚并用地爬到了陈桥脚边。 “陈将军救我!陈将军救我!” 说着,妇人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那原本凶神恶煞的大汉此刻也傻了眼,他的两个手下更是目瞪口呆。眼看着距离自己不过五米距离的黑虎,竟双腿打起了颤。 “陈将军,您、您怎么在这儿?” 良久之后,大汉终于颤颤巍巍地问出了声。 “本将军要去哪儿,什么时候轮得着你这莽人来问?” 陈桥轻蔑地看一眼那大汉,慢慢悠悠从虎背上下来。 妇人抱着孩子多到陈桥身后,一只手紧紧扯着陈桥的袍角,“陈将军!陈将军救我一救啊!” 仔细看去,那妇人长相其实算是上乘,只可惜涕泪横了满脸。高高盘起的发髻也早已被人扯的散了开来,她脸色苍白的颤抖着,一双原本还算略有风情的眼睛此刻满是仓皇失措。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陈将军,这娘们儿的男人欠了我们赌坊的钱!我们这是来讨债了!” 那壮汉抢在妇人前头说道。 “你说。” 陈桥一把拽起扯着自己袍角不撒手的妇人,作出一个安抚的表情。 妇人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壮汉,又看看身边的陈桥,逐渐停止了啜泣。 “回将军的话,小妇人原本是在这条街上卖豆腐,可前些日子这人忽然闯进我的店门,说我家郎君在赌坊欠了他们一百贯钱,要将我卖去那暗娼馆还债!”妇人说着,又掉下泪来。 “欠债还钱,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那汉子大喝一声。 妇人身子一颤,又往陈桥身后缩了缩。 “你闭嘴。”陈桥冷冷看一眼那壮汉,让黑虎走到壮汉与妇人只见,挡住了壮汉看向妇人时带有威胁性的目光。 “你继续说吧。” “谢大人。”妇人抹了把脸,继续说道:“可整条街的人都知道,小妇人的郎君早在两年前就撒手去了!何况李郎在世时可是清清白白的读书人,怎的他们拿了一张不知何人签字画押的字据,就要将小妇人带走!小妇人求大人作主啊!”说着,妇人再次跪了下去。 陈桥看一眼四周的百姓,确认这妇人说得是真话之后,叫黑虎让开了路。 “把你的契约书拿出来给我瞧瞧。”陈桥走到壮汉面前,冷冽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 “这、这……” “拿出来!” 陈桥厉喝一声,那汉子只得把契约书拿了出来。 “陆良?”陈桥一眼看到最后,就见最后签字画押之人的姓氏与妇人之前所说的不同。 “我家郎君分明姓李!”妇人将孩子交到一个站在旁边的老妪手中,直接冲到了那汉子面前,声嘶力竭地喊到。 陈桥走到老妪面前,“大娘,这妇人的郎君确实姓李?” 那老妪肯定地点点头,“没错,陈将军,这李家娘子在这条街好些年了,原先是为了挣钱供他家郎君念书的,谁知她那短命的郎君两年前刚考上秀才就一命呜呼了!”老妪说着摇摇头,长叹一声:“这李家娘子也着实可怜,当年她家郎君刚死的时候,她正怀着身孕呢,他俩无父无母,她家郎君的丧事还是街坊邻居帮着操持的。” 听完这番话,陈桥转身面向那汉子。 “说!你究竟为何来此!这契约书究竟是真是假!” 那汉子受不住陈桥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威势,扑通一声直挺挺跪在了地上。 “将军!这契约书确实是真的!是真的!” “那你为何不去那陆家!反而来捉这妇人!” 那汉子冷汗浸满了脑门,“是、是我们先去了陆家,可那陆良家女人实在丑的厉害!根本卖出去!我、我们又一早听说这条街上有个豆腐、豆腐西施……就想着、想着……” “想着拿这妇人顶包?”陈桥往前一步,两眼狠狠攫住那汉子。 “是、是……”那汉子应着应着便没了声响。 “长安城中怎会有你如此败类?” 陈桥抬起一脚便将那汉子踢出数十丈之远,显然是气狠了。 那汉子被陈桥踢出去,临到宫城门口在终于停了下来。那汉子当即呕出一大口血,整个胸腔的肋骨都已经断裂,这还是因为陈桥收着力气,不然只怕会当场毙命。 “出了什么事!” 宫城门外的守卫见此情景,忙上前查看。 陈桥将妇人送回又将跟着那汉子一脚一个踢晕之后,便骑着黑虎一路跑到了宫城门外。 “陈将军。”那些守卫一见是陈桥,急忙行礼。 “此人当街强抢民妇欲卖往暗娼馆,你们这便去知会大理寺一声,让他们来拿人。”说着,陈桥又朝他来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那边还有两个,让大理寺好好审审,怎么长安城竟会发生如此有违律法之事!” “是!” 宫城守卫听罢,当即便有一人往大理寺跑去。 “陈将军是要入宫?”其余守卫问道。 “长乐公主召我入宫。” 守卫们恭敬的让开了前往城门的路,“陈将军快快进宫去吧。” 陈桥点点头,骑着白虎往李丽质的寝殿赶去。 第28章 龙门关有异丁申回返 陈桥见到李丽质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 因着在宫外耽误了太多时间,原本李丽质亲手为陈桥做的糕点也放得有些冷硬了。 “来的路上出了些事耽搁了。” 陈桥见李丽质有些不开心,刚一落座便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顺便把刚刚发生的事情给李丽质讲了一遍。 “怎会有如此可恶之人!我要去找父皇!让父皇好好惩戒他们!” 果然,李丽质听后很是愤怒。 眼见李丽质要走,陈桥忙一把把人拉住,他咽下虽然冷硬但味道还是不错的点心,说道:“此等小事何必劳烦陛下,我已经把着宫门守卫去通知大理寺来拿人了。” 听到陈桥说了这话,李丽质方才又坐了下来。 李丽质坐在陈桥对面,双手捧着下巴看着陈桥将自己亲手做的点心一个个吃掉,心中实在欢喜。 “陈桥哥哥,你这次去吐蕃,有遇到危险吗?”李丽质一双眼中满是关心:“父皇说你还去了吐谷浑,我听说那吐谷浑的可汗特别厉害!” 陈桥咽下最后一块糕点,抬起头看向李丽质,眼中满是笑意:“没有,你忘了我有多厉害了吗?” 李丽质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有些羞涩地说道:“陈桥哥哥,你愿意进宫来见我,我好生欢喜。” “来见你,我自然愿意。”陈桥盛着柔情的双眼看向李丽质。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依照规矩陈桥是不能夜宿宫中的,何况陈桥也不愿惹起什么流言蜚语,便起身告辞了。 与李丽质道别之后,在回营地的路上,顺道去了一趟大理寺。 对于如今李世民面前的红人,大理寺卿自然不敢怠慢。 “陈将军,夜里更深露重,还劳烦您亲自来,真是辛苦了。” 陈桥不欲多说这些客套话,“那汉子审的如何了?” 大理寺卿忙道:“已经审问出他背后之人了,明日大理寺便回去拿人,陛下曾三令五申决不能放过任何戕害百姓之人,烦请陈将军放心。” 听大理寺卿这样说,陈桥安心地点点头,“那便辛苦大人了。” 目送陈桥离开,大理寺卿捻着胡子笑了笑,一旁的从属不解问道:“大人为何而笑?” 大理寺卿瞪一眼那从属,说道:“现在这位镇军大将军可是陛下眼前的红人,你可看他行事做派却毫无侍宠之态,”说着,大理寺卿放低了声音:“这可比咱们那位长孙司空要让人亲近得多。你瞧着吧,眼下长孙司空总有意无意难为陈将军,将来可是会倒大霉的。” 听闻此言,那从属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大人慧眼如炬,小人受教了。” 大理寺卿大笑几声:“你啊,要学的还多着呢。” 半个月后,得到李世民平日可以不必上朝旨意的陈桥再一次被李世民召进宫中,传旨太监到了营地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 “陈卿,近日来又不少大臣上奏,说你平日里有些嚣张跋扈,甚至纵容坐骑伤人,可有此事?” 陈桥听此一问,抬头看向李世民,发觉对方脸上并无不悦之后才说道:“陛下,臣一向温和待人,何曾嚣张跋扈?再说我那黑虎,它虽是凶兽,可若无我的命令,也绝不会胡乱伤人。” “朕知道。”李世民说道:“你来看看这封奏折。” 李世民走到陈桥身边,将手中的奏本递到陈桥面前。 “原来如此。”陈桥嗤笑一声,合上手中的奏本,“陛下可信这奏本中所言?” 李世民摇摇头:“朕自然不信,所以才召你入宫。” “谢陛下。” “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陛下可知半月前,臣将一恶徒送到了大理寺?”陈桥问道。 李世民点头道:“朕听质儿提起过此事。” “当日,大理寺卿曾对臣说已查清那恶徒背后究竟是何人,打算第二日便上门去拿人,”陈桥说着,冷笑一声,“可谁知第二天大理寺人去了的时候,那地方竟早已经空无一人。” “又过了几日,臣之前在那恶徒手中救下的妇人,竟被人发现与她不到两岁的孩子暴尸荒野。” “竟有此等事情?”李世民闻言大惊。 陈桥继续说道:“之后臣私下命黑龙军中千机营的丁申带人去细细探查了一番,发现行凶之人竟是那恶徒背后之人,那人常年混迹京中,来往之人多是下九流。”说道此处,陈桥表情更冷,“此番如此同此痛下杀手,便是为了报复。” “堂堂京师!堂堂长安城!怎会有如此无法无天之人!”李世民勃然大怒,一掌便拍碎了一张矮几。 “陛下,此人如此嚣张,便是因着朝中有人为他保驾护航,”陈桥嘴角微翘,面色嘲讽,“不然,为了大理寺卿前一日方说要那人,隔天此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可知他身后是何人?” 陈桥长叹一声,“此人宁死不说,身边的账本等一应证据也早已经被他少了个干干净净,所以,臣才让黑子将他咬死了。” “陈卿做得!”李世民大声道:“此等恶人,便是将他挫骨扬灰都不为过!” 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陈桥在宫中又稍留了一会儿,便起身回营了。 待到陈桥骑着黑虎晃晃悠悠回到营地的时候,已经临近亥时三刻,营地中众将士已经全都歇下了。 在漆黑一片中,陈桥看着黑虎回到它的住处,才走向自己的房间,却不想在房外看到了正等着他的丁申。 眼见丁申表情不对劲,陈桥忙打开房门将丁申领了进去。 “大人,小管这个月还未来信。” “会不会是他忘记了?”陈桥点着烛火问了一句。 丁申摇摇头,“属下每次去信的时候,都会在信尾嘱咐他记得下月来信,可眼下已经到了月末,属下实在担心……” 陈桥听罢,蹙眉沉吟,转又问道:“你如何打算的?” “属下想回一趟龙门关,不知为何,属下最近总是心神不宁,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丁申面色凝重,眉头紧锁。 片刻之后,陈桥终于点点头:“去吧,带上千机营的人一起去,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他看着丁申,沉声说道:“若当真出了什么事,尽快回京报于我知,不要冲动行事。” 虽然进行了基因融合,可毕竟只有百分之五,若敌人实行人海战术的话,只怕还是多有不妥。 “这样,我叫黑子与你同去,我也好安心些。” “是,谢大人。” 第29章 丁申身死黑龙军再起征程 “那陛下那里……”丁申有些犹疑地说道。 陈桥摆摆手:“陛下那里自有我去说,你且快去快回,务必查清龙门关究竟出了什么事。” “是!” 两人说完话后,丁申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送走丁申,陈桥出门去了黑虎的住所。 黑虎原本盘卧在地上,看到陈桥进来后,便起身凑到了陈桥身边。 “丁申担心龙门关有异,你与他同去。”陈桥摸了摸黑虎的脑袋,“未免发生意外,我现在要给你融合石头和刺猬的基因,你忍着点。” “嗷呜……” 黑虎顺从的趴到地上。 “系统给它融合石头和刺猬的基因。” 接踵而来的疼痛让黑虎弓起了身体,它四只爪子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道痕迹,不断发出一阵阵低吼,浑身上下的毛都立了起来。 很快,两种基因都融合完了,被剧痛折磨后的黑虎蔫蔫地趴会了地上。 陈桥抚着黑虎顺滑的皮毛,“记住,此去路途遥远,你要保护好丁申。” “嗷呜……” 黑虎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好了,你休息吧。” 看着如此虚弱的黑虎,陈桥不免想起他与黑虎第一次见到的情形。那时候,这个大家伙分明还想咬死自己,现在却好似一只温顺的小猫。 回到自己房间,陈桥看着黑暗中摇摇晃晃的烛光,又想起当初在龙门关时,小管总是在饭时端着米粥四处寻找自己踪迹的模样。 此番最好是没什么事情,如果龙门关当真出了什么事……陈桥握紧拳头,他定要让伤小管他们之人付出他们难以承受的代价! 隔天一早,丁申就带着百名千机营的将士与黑虎一同出发往龙门关去了。 陈桥原本想让丁申骑着黑虎走的,可奈何无论他说了多少好话,黑虎都不让除他之外的任何人上背。于是,陈桥只好给丁申也配了一匹马。 “一定要小心,万不可冲动行事!” “大人放心,我还没喝您和长乐公主的喜酒,不会乱来的。” 晨光中,丁申坐在高高的马背上,郑重其事地看了陈桥一眼之后,便转身驾马离开了。 “驾!” 丁申高喝一声,用力挥了一下马鞭,吃痛的战马长鸣一声,便冲了出去。 尘土飞扬之中,陈桥看着那百名千机营将士骑着马与丁申渐行渐远。 不知为何,陈桥心中涌起一阵浓浓的不安。 “嗷呜……” 黑虎走到陈桥身边,用脑袋蹭了蹭陈桥的胳膊。 “你怎么还不走?”陈桥问着,看向黑虎的眼睛,“你担心我?放心,你都伤不了我,这天底下就没人能伤得了我。” 黑虎闻言,仰天长啸一声,朝着丁申离开的方向急奔而去了。 “大人,放心吧,龙门关不会有事的。”站在陈桥身边的吴野出声说道。 陈桥闻言点点头,却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他身后,吴野、沈勇达和辛志成还有王义面面相觑片刻,最终皆是一声叹息。 在他们看来,陈桥向来无所不能,眼下又怎听得进去他们苍白的安慰之言?更何况,就连他们四个现在心中都忐忑不已。 一个月后,临近年关的时候,前往龙门关的人终于回来了,可却只回来了一人…… 黑虎背上驮着一个重伤的士兵,直接冲进了陈桥所在的房间。 “将……军……”那重伤的士兵气息奄奄地说道:“两个月前,突厥兵突然发兵龙门关,五万铁骑啊……”那士兵说着留下泪来,他原本就是云州城人士,当初是因为想着能够混碗饭吃才成为了龙门关的一名守关将士。 “我们赶到的时候,城已经破了,留守龙门关的十个兄弟都已经身死,那突厥、突厥狗贼还将他们的首级挂在城门之上……” “丁申呢!丁申人呢!” 听到虎啸的众人全部赶来,向来性子最急的沈勇达不由急吼出声。 “丁、丁大人……”那士兵哽咽一声,“我们暗中潜入城中,发现全城百姓都已经被突厥狗贼屠戮殆尽,丁大人、丁大人一时气愤难奈,便……便……” “便如何了!你快说啊!”沈勇达急红了眼。 “丁大人独身一人杀入突厥狗贼营中……已、已然身死了……” 那士兵说完,不由掉下泪来。 “其余兄弟见状,都、都冲了上去……终于,我们杀完了城中所有突厥兵……可、可谁知我们即将出城之时,又被包围了……源源不断的突厥兵朝我们杀来……兄弟们战至力竭,一个一个倒在城门内……因为我年纪最小……他们便让我走……我、我……如果不是黑子的话……只怕……我……” 那士兵还未说完,便一头栽倒,昏死了过去。 “该死!”沈勇达一拳捶碎了陈桥房内的桌子,赤红的双目中盈满了泪。 其余三人均沉默不言。 陈桥隐在一片阴影之中,没人能看到他现在是何模样。只是,紧握成拳却依旧微微颤抖的手让人知道他现在的愤怒和悲伤。 “大人放心,我还没喝您和长乐公主的喜酒,不会乱来的。” 言犹在耳,可他人终究没能回来。 分明答应了自己不会冲动行事! 分明答应了自己一旦情况有异便立刻回来告知自己! 陈桥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出那片阴影。午后的阳光洋洋洒洒铺进房里,晃得他一时有些睁不开眼睛。喉咙里似乎被人塞了一团棉花,良久都无法出声。 屋外传来房顶积雪融化后掉落下来的水滴声,再远处是黑龙军操练的声音,整齐而有力。 这些声音融汇到一起,一下一下地敲击着陈桥的心脏。 他抬脚走向门外,整个人都被明媚的阳光包裹起来,可他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彻骨寒冷。额上青筋毕现,握紧的双拳指甲扣进皮肉,流出一道道鲜血。 沈勇达四人并肩站在陈桥身后,他们每个人现在唯一的想法都是复仇,为在龙门关战至最后一口气的兄弟们复仇,为云州城内无辜枉死的百姓们复仇。 “传我军令,黑龙军全军整装,杀往龙门关。” 陈桥声音嘶哑地说出一句话,他眼神阴狠地看向龙门关所在的方向。 一阵裹挟着冬天凛冽寒气的风刮过,营地内外插着的旌旗在寒风中发出猎猎声响。 狩猎要开始了,他们会杀掉每一个被他们盯上的猎物。 不再手下留情。 第30章 全军出击随我杀 得知龙门关发生的事情,李世民当朝震怒,立刻下旨让陈桥率领全部黑龙军前往突厥。 “此番,定要让突厥血债血偿!” 两仪殿中,陈桥身着黑色盔甲,不发一言立在当中。 “朕的镇军大将军,去吧!” 李世民从龙椅上起身,豪气干云地说道。 “拜别陛下!” 陈桥说罢,转身离开。黑色的披风在他身后掀起阵阵波涛,宛如一面黑色的镰刀,正朝着那狼子野心之人挥下。 全军开拔。 此番出击,已经隶属于黑龙军的秦琼也一起前往。 “将军,此番我们如何排兵布阵?” 骑在马上,秦琼朝着陈桥问道。 “无需排兵布阵,只管杀得他片甲不留便是。” 陈桥坐在虎背上,依旧神情阴郁。 落在后面不远处的沈勇达四人走到了一起,他们骑在马上,眼神不安地看着前方的陈桥。 “大人此番,怕是不会再留一个活口了。” 吴野有些忧心忡忡地看向陈桥的背影。 “突厥狗贼既杀我百姓,又杀我黑龙军兄弟,做甚要留他活口!” 沈勇达愤愤说道。 “不,我是说百姓……” 吴野说着,叹了一口气。 “以往大人出军时,都会三令五申要我们不得侵扰当地百姓,可这次竟提都没提。” 王义不免有些担心,他虽然也怒火熊熊,可却不愿让陈桥背负任何骂名。 年纪最小却最机灵的辛志成却比他们看得都要清楚,他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脑后,看起来比其他人都要冷静一些。 “放心吧,大人的为人我们再是了解不过,他绝不会滥杀无辜的。” “但愿如此……” 吴野愁眉苦脸地低声说了一句。 十日后,抓紧赶路的黑龙军终于到了距离龙门关不足百里的代州。 “传令全军休整一夜,明日前往云州城龙门关。” 营帐外,陈桥对站在自己面前的吴野吩咐了一句。 “是。” 在吴野应下之后,陈桥就转身进了营帐。 看着在自己眼前被关上的帐帘,吴野无奈的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隔天,陈桥早早就起身,他刚一走出营帐,就看到沈勇达四人正推推搡搡着往自己所处的营帐走来。 “什么事?” 四人被突然出声的陈桥吓到,王义一时不备其余三人退了出来。 对上陈桥疑惑的目光,王义搔了搔后脑勺,犹豫再三终于开口:“大人,此次攻打突厥,不知那突厥的百姓……” “自然一如往常,只要确认是百姓,便不得侵扰。” 陈桥一头雾水地看着面前的几人,看到他们松了一口的模样时突然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怕自己盛怒之下迁怒于百姓。 “放心吧,我不会的。” 递给四人一个肯定的目光,陈桥抬脚往黑虎所在的地方走去了。 “你们瞧我说什么了!大人绝不会胡来的!非得拉着我一块来!” 辛志成气鼓鼓地撂下一句话,也转身离开了。 距离云州城不足百丈了,融合了苍鹰基因的陈桥已经可以清晰看到两面插在云州城楼上的突厥旗帜,还有那被高高吊起的头颅。 小管和丁申。陈桥咬了咬牙,怒火瞬间满溢。 “来人!拿箭来!” 从黑虎身侧将弓取下,陈桥扭头对身后的人喊了一声。 这次出征,陈桥顺手将拓木惊雁弓也带在了身上。拈弓搭箭,两箭并发,转瞬间将那两面旗帜射落。 “全军都有!随我杀敌!” “杀!” 震天的喊杀声瞬间响彻天地。 城楼上,守城的突厥兵看到黑龙军气势腾腾朝着云州城杀来,不由大惊失色。 他们以为他们已经将此前前来探查的黑龙军全部杀掉了,没想到竟还是有人逃掉了。否则,陈桥绝不会来得这么快。 云州城内,守城的突厥兵仓皇跑到此番率他们而来的头领。 “可汗!陈桥来了!黑龙军来了!” 头领却不紧不慢说道:“慌什么,来了多少人?我在此陈兵十五万,就是为了杀掉陈桥为颉利可汗报仇!” 据他所知,黑龙军包括陈桥在内不过区区两千人,他们即便再厉害,又能如何?何况,他们之前已经杀了百十来个黑龙军。想到此处,头领扯出一个不屑的笑。 突厥境内所有人都在说,陈桥是一个魔鬼,与他为敌绝无生还的可能。但这头领对此说法却嗤之以鼻,什么魔鬼,不过是一个比普通中原人强一些罢了。 “不,可汗!他们来了好多人!少说也有三四万!” 这个突厥兵话音刚落,便听到城楼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响。 “可汗!城门!城门破了!” 又一个突厥兵跑了进来。 “慌什么!虽我出去看看!” 言罢,这头领便带着两个突厥兵走了出去。 城门处,陈桥一拳便击碎了被严防死守的城门,身披黑甲融合了石头基因的黑龙军仿若黑色的山洪一般,很快便涌入了城中。 “杀!!!” 黑龙军将士们怒喊着砍向每一个目之所及的敌人,切瓜砍菜般很快就将城门附近的敌人杀了个一干二净。 陈桥随着他们去杀,赤红的昆吾刀上沾满了粘稠的鲜血,一滴一滴顺着刀刃滴在了地上。 望着满地的尸体,陈桥感觉多日来一直积压在胸口的一团浊气终于开始消散了。 “陈桥!” 刚刚的头领终于出现在了街道上,他骑在马上,远远看着杀到满身戾气的陈桥。 “族人都说你是不可战胜的!”那头领大声喊道:“可我阿史那多摩却不信!” 他举起弯刀,刀尖直指陈桥。 撂下狠话,阿史那多摩调转马头,朝着面向突厥的那扇城门跑去。 “跳梁小丑!” 陈桥冷笑一声,驱动黑虎追了上去,秦琼紧跟在他身后。 “将军!小心对方有埋伏!”秦琼大声提醒着前面的陈桥。 “怕他做甚!只管杀了便是!” 陈桥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句。 沈勇达和辛志成各率雷虎营和乾狼营紧随其后也追了上去。 追到城门口,陈桥左右看看空无一人防守的城门,轻笑一声,继续驱着黑虎往前奔去。 “杀!” 刚出城门,陈桥就听到一阵喊杀声。转瞬间,陈桥就被铺天盖地的突厥兵包围了起来。 “陈桥!我到要看看你如何杀尽这十五万大军!” 阿史那多摩话音刚落,数不清的弯刀便齐齐想陈桥劈下。 “突厥狗贼!纳命来!” 随着一声高喝,骑着黄膘马的秦琼也冲入了敌阵。 第31章 这不是人是恶魔 处在重重包围下的陈桥,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大军之外望着自己猖狂大笑的阿史那多摩。 “大人!”此时,沈勇达和辛志成也率令雷虎营和乾狼营赶到了。 “兄弟们!随我杀光这突厥狗贼!”沈勇达大喊一声,率先冲了上去。 辛志成则率领的乾狼营众人分散开来,整整一万人的乾狼营分开两部分,五千人将包围陈桥的三万兵马包围起来,从外侧杀向里面,另五千人则与雷虎营一起,杀向后方剩余的十二万兵马。 自信满满的阿史那多摩没想到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包围着陈桥的那三万大军便被屠戮殆尽。当最后一个突厥兵倒下的时候,从头到脚都沾满了鲜血的陈桥仍旧立在原地,他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挪动一步。 “那不是人!是恶魔!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不知怎么,阿史那多摩突然想起了之前曾从渭水逃回去的残兵败将所说的话。 处在午时烈日之下,从不曾畏惧寒冷阿史那多摩看着浑身浴血的陈桥,没来由地打了寒颤。 “这便是你的部署?” 陈桥声音不高,可每一个字都好像一把利剑似得扎进了阿史那多摩的耳朵。 四周激烈的厮杀声放入逐渐远去,看着越来越多自己带了的将士倒在黑龙军的刀剑之下,阿史那多摩的脸色愈发白。 “可汗!可汗!” 一个带着恐惧的嘶喊声将阿史那多摩拉了回来。 “可汗快走!我们、我们顶不住了!” 那人刚说完这句话,就被沈勇达一刀劈成了两半。沈勇达抬头朝阿史那多摩看去,本血喷了满脸的他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 自以为有机可乘的几个突厥兵正要上前偷袭沈勇达,就被不知从哪里冲出来的辛志成砍杀了个干净,辛志成跑到沈勇达身边,顺着他的目光一起看向了仍旧坐在马上的阿史那多摩。 “愣着做什么!”收回看向阿史那多摩的目光,辛志成一巴掌拍到沈勇达背上。 “小辛,你说,我要是把那狗贼的脑袋砍下来,大人会不会夸我?” 重新开始杀戮的沈勇达问了身边的辛志成一句。 辛志成停下来,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见沈勇达提刀朝着自己冲了过来,闪身一避,沈勇达的刀登时便落在了一个突厥兵身上。 “别乱来,这人留给大人亲自动手。” “好嘞!” 两人说完话,便又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杀去。雷虎营和乾狼营的各一万将士也紧随他们身后,对剩下的突厥兵发起了进攻。 在此期间,清缴完城中所有突厥兵的王义和吴野也率军赶到了。整支黑龙军,足足五万人,犹如蚂蝗过境般,所过之地片叶不存。 不到半个时辰,整整十五万突厥大军就全部死在了黑龙军的刀下。 地狱罗刹一般的陈桥一步步走向阿史那多摩,昆吾刀的刀剑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原本随风而起的披风此刻也因为染上层层鲜血而坠在地上。 “就这样了吗?”陈桥拄着昆吾刀,斜着身体,嘲讽地看向阿史那多摩。 怎么会?怎么可能!阿史那多摩目呲欲裂地瞪着陈桥。 “你真的应该听那些在渭水,我一时心软放走的废物的话……” 陈桥歪着脑袋,两侧的碎发被风吹起。他身后,黑压压的黑龙军持刀而立,大军之后,不知何时立起的旌旗晃得阿史那多摩眼睛生疼。 怎么会输!自己分明有十五万大军!怎么会输! 越想越无法接受,几近疯魔的阿史那多摩从马上跳下,举着弯刀就朝着陈桥劈了过去。 陈桥站在原地,嘴角划出一抹带着讥讽的笑。 “啊啊啊啊!陈桥!我要杀了……” 嘶哑地喊声戛然而止,阿史那多摩的头颅凌空旋起,转而重重地跌落在地上,可他的身体却还维持着砍杀的动作立在原地。 望一眼布满尸体的四周,陈桥重重吐出一口气。 丁申,我替你杀光这群狗贼了。 “来人。” “大人有何吩咐?” 王义上前问道。 陈桥靠在黑虎身上,轻声说道:“命人将城中所有百姓的尸身,还有之前丁申和小管他们的尸身找到,好好安葬了吧。” “是!” 方才还豪气干云地王义忽然红了眼眶。过去在龙门关时,他与小管的感情最好,他一直拿那个十三岁少年当作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天黑之前,王义已经带领着烈邦营的将士们将之前被突厥兵杀害的所有人的尸身都找到了,之前被砍掉头颅的十个黑龙军将士以及丁申的尸身,除了身着黑色铠甲的丁申之外,已经难以分辨谁是谁了。 王义抱着已经腐烂的小管的头颅,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 陈桥上前,一个一个仔细辨认着,经过了大半个时辰才终于将所有人的头颅挨着他们的身体放好。 “取针线来。”陈桥对吴野说道。 临行前,他就嘱咐过吴野要带针线,那时候吴野不知道陈桥要做什么。此刻,他才知道,原来陈桥竟要将丁申和那十个将士的头颅和身体缝合在一起。 “大人,我来吧……” 吴野拿来针线,对陈桥说道。 “不,他们都是我的人,自然要由我来做这件事。” 说罢,陈桥从吴野手中接过针线,盘腿坐在地上,低下头,一针一线都极尽温柔。 缝合结束后,陈桥眼中已经蓄满泪水,他每缝合一个头颅,脑子便不由想起他们曾一起经历的往昔,那些记忆还历历在目,可共同经历的人却早已天人永隔。 将所有死去的人安葬后,陈桥独自在黑龙军将士们的墓碑前停留了半日。他看着每一快墓碑上的名字,并将这些名字都牢牢记在心里。 “无论生死,你们始终都是我黑龙军的人。” 远远看着正在墓碑前说话的陈桥,四人不免有些担心。 “你们说,大人他没事吧?”一向心直口快的沈勇达最先问出口,结果惹来其余三人不满的怒瞪。 “大人当然没事!”辛志成愤愤说道:“大人只是有些难过,他定是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死去的兄弟。” 其余两人只是叹气,没有说话,没过多久,四人便默默离开了。 在云州城停留了两日之后,陈桥率领着黑龙军,一如他之前所说的那般,朝着突厥境内而去了。 此番,他定要叫突厥再无翻身之日! 第32章 军师你好军师再见 黑龙军一路如入无人之境般,直逼东突厥牙帐城。 东突厥可汗眼见陈桥率黑龙军军临城下,慌忙调集军队想要迎战。 “大汗!之前多摩可汗已经将所有能调遣的兵力全部带去了云州城啊!” 帐下,一汉人模样的大臣说道。 闻言,这位刚上位不久的可汗轰然倒在座椅上,“军师,军师!我们此番该如何是好!” 那汉人模样的大臣捻着胡须,转了转眼珠。 “大汉,不若您主动投诚。”军师说道:“据我了解,那陈桥虽蛮横,可从不杀降兵!” “大汉不可啊!!”其余突厥人忙出声阻拦,堂堂可汗,何以臣服于敌军首领! “你们这是要逼死我啊!”新上位的泥孰匐怒目圆睁地看着那些自他上位后便始终不满的颉利旧臣。 那军师此刻却摇着一把羽扇不发一言,在他看来,东突厥此番显然气数已尽。向来心思活络的军师已经开始思索自己的脱身之策,本以为颉利是个能助他名垂青史之人,可没想到却死在了渭水。军师眯着眼睛看向已经吵成一团的突厥人,心中冷笑一声,不着痕迹地离开了大帐。 “大人!” 正骑在黑虎背上的陈桥扭头看向朝着自己走来的吴野。 “什么事?” “千机营的兄弟们捉到一个从突厥牙帐里跑出来的汉人。”吴野说道:“听其他突厥人叫他军师。” “军师?” 陈桥来了些兴趣,他记得之前在延州城时,那个突厥头领曾说过,行军事宜皆由那军师定夺,便是粮草都出了军师以及他的亲信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藏匿何处。 “带来给我瞧瞧。” 陈桥从虎背上下来,看着两个士兵带着一个穿着突厥服饰的汉人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陈将军。” 不愧是让颉利信任倚仗的军师,陈桥上下打量这军师一眼,刀都架在脖子上了竟然毫无惧色,竟然还观察起了自己。 陈桥笑出一声,然后点点头,问道:“你认识我?” 军师摇着羽扇说道:“人人皆道陈桥将军收服了一只凶兽当坐骑,”军师说着,目光落在黑虎身上:“此兽面目凶狠,却对你百依百顺,在下实在想不到除了陈将军谁还有这样的本事。” “你身为汉人,为何要替突厥人出谋划策?” “为了活命。” 军师说着,目光看向远处,面上一副感慨。 “我本是一教书先生,可惜生逢乱世,大业十三年我从京师回家乡,谁知半路遇上了突厥人,为求活命,只得为颉利所用。” 听军师这么说,别人都信了,唯独陈桥却笑着摇摇头。 “军师如此大智慧之人,怎会没有脱身之策?”陈桥饶有趣味地看着军师:“你满身尽是桀骜之气,哪有半分寄人篱下的样子?” 军师闻言,朗笑出声:“陈将军果然慧眼如炬。” 听到军师这么说,周围几个黑龙军将士皆满目愤怒地盯住他。 “看来军师是有鸿鹄之志的人,只是选错了效忠的主子。” 说到这里,军师不由仰天长叹一声:“当初我便同颉利说,唐皇一上便桥便杀了他,却没想到颉利却是个优柔寡断之人,最后不仅没杀掉唐皇,还让陈将军射杀在两军之前。” “如果不是陈将军突然出现,只怕眼下的大唐早已覆灭。” 军师说完,双眼定定看住陈桥,似乎想看透眼前这个与常人并不任何不同的少年,可最终还是摇摇头,他自诩识人无数从未走眼,可今天却无论如何都看不清眼前这个少年。 “罢了罢了,本以为此番能再去西突厥谋求一官半职,谁知竟被捉了来。”军师将双手背在身后:“既是如此,那要杀要剐便悉随尊便吧。” 原本陈桥看着军师的目光中还颇有兴趣,可听到军师说出这样一番话,陈桥却突然觉得有些兴味索然,他倚在黑虎身上,失望地摇摇头:“军师可知聪明反被聪明误?” 自被抓进营中便一直云淡风轻的军师终于变了脸色:“陈将军此话何意?” 陈桥不屑地笑笑:“你虽有大才,却心思诡谲,先是叛故土而去,后又背弃效忠之人,我可不愿留你这样的人在我黑龙军中。” 眼见自己的小心思被陈桥拆穿,军师心中一慌,面上却还强作镇定:“陈将军何出此言,分明是你的人将我抓来。” 陈桥却摇摇头:“不是他们将你抓来,而是你故意露出破绽让他们将你抓来。” “事到如今,你已经清楚东突厥再无转寰,便想着另谋出路。”陈桥说着,一步步走到军师面前,“可东西突厥积怨已久,也是因为你,西突厥这些年来对东突厥毫无还手之力。”陈桥说着,轻笑一声:“你心知肚明,即便此刻逃去西突厥,也不过只有死路一条,所以索性破釜沉舟来找我,也许还能留下一名。” 听到陈桥将自己的心思明明白白说了出来,军师脸上的镇定摇摇欲坠。 “可惜,老实说,我刚开始对你确实有些兴趣,”陈桥歪着头看向军师,“可惜你太高估你自己,也太低估我了。” “我可以助陈将军在每一场战争中,以最少的伤亡获得最大的胜利!” “不需要,”陈桥笑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筹谋都不过是螳臂挡车罢了。”陈桥说着,转身看向正在不远处操练的黑龙军,“军师可知,此前在云州城,我五万黑龙军无一伤一忘便全歼阿史那多摩十五万大军,你认为,我需要你的谋划吗?” 说完这些话,陈桥看一眼将明的天色,招招手将沈勇达唤到身边。 “天快亮了,”陈桥看向沈勇达,说道:“交代下去,再过一刻钟,全军出击踏平牙帐城!” “是!” 沈勇达离开之后,陈桥目光又落在军师身上。 “你很聪明,可却太爱自作聪明。” 说完,陈桥对着那两名将军师带来的士兵挥挥手,转身离开了。 站在原地,军师面色不甘地看着陈桥离开,按着他原本的设想,陈桥此刻本应将他奉为座上之兵才是!事情怎会变成这样?他怎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看到站在自己身边的士兵忽然对自己举起刀来,军师惶惶之下终于闭上眼。 “大人,全军已集合完毕!” 黑压压的黑龙军在黎明中悄无声息地往东突厥的牙帐城而去。 “大汉!来了!黑龙军来了!” 主帐中,一突厥士兵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 “什么!”泥孰匐大惊失措地站了起来,他左右来回踱着步,“军师呢!军师何在!” “大汗!军师不见了!小的翻遍整个牙帐城都没有找到军师!” 又一突厥士兵跑了进来。 “杀!!!!” 刚想说些什么的泥孰匐突然耳边忽然响起一阵震天的喊杀声,他惊得跌坐在地上,耳中尽是一阵阵刀剑相撞之音与惨叫声。 第33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戏子上台 杀入牙帐城中之后,陈桥很快找到了早已被自己属臣杀死泥孰匐。 “真是无趣。”陈桥看一眼捧着泥孰匐头颅求自己饶命的几个突厥臣子,不由有些失望。 “辛志成。”陈桥喊了一声,正在不远处杀敌杀得正欢的辛志成立刻跑了过来。 “大人有什么吩咐?” 陈桥伸手一指那几个跪在地上的突厥臣子,冷漠说道:“将这几个杀主求荣的东西给我解决了。” “是!” 言罢,不等那几人再叫唤些什么,就统统死在了辛志成刀下。 很快,黑龙军就肃清了整座牙帐城。站在主帐中,陈桥甚至能够闻到隐隐约约的血腥气。 了许久的怒气,终于在这血腥气中渐渐平息下来。 收拾完东突厥后,陈桥就打算率军回京了,因为担心西突厥趁火打劫,陈桥留下一万人驻守此处。 “将军此番大获全胜,想必陛下又要再行封赏了。” 回京路上,秦琼如此对陈桥说道。 陈桥却不置可否,此番出征,他并非为了更上一层,而只是单纯为了曾经一起舍生忘死共同守卫边关的兄弟们报仇。 关于陈桥大声的奏本早已被送回了京城。 早朝上,李世民拿着奏本走进两仪殿,刚要当朝宣布这一大捷,便看到长孙无忌上前一步与大殿正中央跪了下来。 “陛下,臣有事启奏。” “司徒有话便说,何必如此?” 李世民捏紧手中的奏本,他早知长孙无忌看陈桥处处不顺眼,一来是因为陈桥的出身与升迁,二来就是因为李丽质。 “启禀陛下,镇军大将军陈桥此次对东突厥一战中,一不招降,二不请旨,擅作主张在东突厥境内大肆屠戮,此举实在有违我大唐威仪,臣恳请陛下予以处置!” 言罢,长孙无忌以额触地,大有李世民不答应他便不起来的架势。 这厢,长孙无忌话音刚落,那厢便又几个一向以长孙无忌马首是瞻的几个大臣也在殿中跪了下来。 “臣附议!请陛下处置陈桥!以正君威!” 坐在龙椅上,李世民方才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他面无表情看着那些跪在长孙无忌身后的人,其中,不乏有当初还在太原府时就跟在他身边的人,没想到…… “依你们所言,若朕此番不处置了陈桥,便是个昏君了?” 李世民气极,手中的奏本早已经被他捏得变了形。 那些跪着的大臣没有说话,只是将身体伏得更低了。 李世民目光在殿中转了一圈,然后落在了正闭着双目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魏征身上。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听听魏征对于陈桥的看法。 “魏卿,你可有话要说?” 早已经料到李世民会问自己,魏征抖抖衣袖,看一眼正望向自己的李靖,不着痕迹地点点头,然后走到大殿中央。 “启禀陛下,臣认为,陈将军此举固然有不妥之处,可于我大唐而言,却是好处远远大于坏处。” 听到魏征这样说,李世民心情略微好转一些,他在龙椅上稳稳坐住,“魏卿继续说下去。” “是。”魏征作揖道:“陈将军此人一向自在散漫且重情重义,据臣所知,此番突厥不仅入我龙门关,占我云州城,甚至将满城百姓与所有守城将士尽数杀害,且将所有守城将士的首级悬于城门之上,手段残忍至极。” “臣乃区区一文臣,却也知晓何为男儿血性,敌人都做到这个地步,陈将军若还冷静自持,那臣倒是会瞧不起他了。” “魏大夫此话何意!” “长孙司徒莫急。” 魏征瞥一眼跪在地上的长孙无忌,淡淡说道:“既然长孙司徒不愿意听陈将军之事,那臣便再说说此番战役的利弊。” “魏大夫也说了自己不过一个文臣,既是文臣,又怎知战事?”长孙无忌虽然还跪在地上,可身子却已经直了起来,他目光中含着几分威胁地看向魏征。 可面对李世民的错处都敢于直谏的魏征又怎会怕长孙无忌的威胁。 “经此一战,臣相信,五年之内不会再有周围小国胆敢进犯我大唐国土!”大殿正中央,站如松的魏征声音铿锵有力,他双眼直视长孙无忌,“臣认为,若只为了长孙司徒之眼便将立下如此大功之人论罪的话,只怕会令所有武将寒心。” “边关百姓常年遭受外族侵扰,多年来日夜担惊受怕,唯恐下一个成为外族刀下亡魂的人变成自己。如今,陈将军一句消灭了东突厥这一心腹大患,还百姓以安稳生活,长孙司徒却因这这样微不足道的理由便如此大张旗鼓逼迫陛下处置陈将军!臣实是不知于长孙司徒而言,究竟是百姓的身家性命重要,还是满足自己的一己之私更重要。” “魏征!你!” 长孙无忌气急败坏,当下就要反驳,却仍旧被魏征打断。 “常言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倚着长孙司徒之言,此战怕是要打不下去了。” 魏征说完,便双手甩到身后,背着手看都不看长孙无忌一眼,直直看向龙椅上的李世民。 “魏卿此言在理。”李世民心中高兴,面上却不显,“陈桥此番杀灭的不仅是东突厥的气焰,还有西突厥、薛延陀、回纥这一众跳梁小丑。” “陛下!” 长孙无忌显然还想说些什么,可李世民却抬手打断了他。 “长孙司徒有话要对朕说,朕却也有话想要问问长孙司徒。”李世民站起身来,鹰隼一样的目光落在长孙无忌身上,“陈桥此战胜负与否,朕且方才才得知,怎么看样子长孙司徒却比朕知道地还要早?” “臣。臣……” 看着跪在 “司徒起来吧,与其整日想着如何给同僚下绊子,不如想想如何能让我大唐百姓更加安居乐业!” 撂下这句话,李世民转身离开了两仪殿。 “魏征!” 李世民走后,长孙无忌在旁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走到魏征面前,目光阴冷的盯着这个当朝第一谏臣。 “长孙司徒还有何事?” 面色平淡的魏征瞥一眼长孙无忌,语气淡淡地说道:“若没事,在下便先行一步了。” “魏玄成!不要以为有陛下为你做主,你就可以有恃无恐!” 听闻此言,魏征停下脚步,在李靖担忧的目光中回身看向长孙无忌。 “我魏某人从来不仗势欺人,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现下我家中便摆着一口棺材,魏征所作所为无一不是为了陛下,为了大唐,若长孙司徒瞧着我不顺眼,大可向陛下上奏,不必言语威胁。” 说罢,魏征便头也不回地踏出了两仪殿。 第34章 泼脏水而已谁不会 一个月后,陈桥率令黑龙军回到了京师。因着回朝的路上正逢过年,便多耽搁了一些时日。 站在两仪殿中,陈桥发觉殿中朝臣明显分成了两拨。一拨以长孙无忌为首,从始至终对自己虎视眈眈,一拨以魏征为首,对自己还算和气。 看来自己离开的这些日子里又发生了些什么事。 “陛下,臣回来了。” 陈桥站在殿中,忽略掉所有看向自己时不怀好意的目光。 李世民欣慰地点点头,“陈卿此番辛苦了,朕已经看了奏本,你做的很好。” 陈桥抱拳道:“都是臣该做的。” “既得此大胜,陈卿想要什么赏赐?” 听闻此言,长孙无忌面色更加阴沉。 陈桥却摇摇头,“臣没什么想要的,只是长途征战,实在疲乏得很,还望陛下准臣回去歇息。” 李世民大笑几声,说道:“陈卿所言极是,前些日子你的府邸已修缮收拾好了,今日.你便住进去吧。” “臣,谢陛下。” 说完,陈桥也不顾其余人的眼神,当下便转身离开了。 在陈桥离开之后,李世民又说道:“传朕旨意,赏陈卿黄金万两用以府邸花销,另再赐陈卿良田百亩,锦缎百匹,好歹也是我朝的二品将军,怎好整日穿着粗布衣裳。”说完,李世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长孙无忌,起身离开了。 走进崭新的宅子,一种丫鬟仆人一并排开给陈桥行礼。 格局陈设都很是不错,既有北方的磅礴之气,又有南方的小桥流水,看得出来李世民对这座宅子确实是用心了。 “我的卧房在哪里?” 连着赶了十来天夜路,即便融合了基因,陈桥现在也有些疲惫了。 “将军请随小人来。” 一个仆人上前,恭恭敬敬作揖说道。 回到卧房后,陈桥躺在十分舒适的床上,细细打量了一番房中简约大气的布置,心中很是满意。 临近黄昏的时候,陈桥终于醒来,打了个哈欠下床之后,陈桥问到了一阵饭菜的香味。 “将军,您醒了。” 一开门,陈桥就看到两个丫鬟正在花园中修剪枝叶。 “午后府中是不是来人了?”陈桥抻着拦腰往前走去。 “回将军的话,是宫中来人了。” “怎么不叫醒我?”陈桥对李世民虽没有太多憧崇敬,可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两个丫鬟笑了一声,其中一个说道:“回将军的话,来的公公说了,他们离宫前陛下曾交待过让他们莫要扰了将军的清净。” “宫中来人所谓何事?” 一路往花厅走去,陈桥走进花厅坐了下来,刚睡醒有些饥肠辘辘的他拿起桌上一个梨子咬了一口。 “陛下赏赐了将军些金银、田地与布匹,将军可要看?” 陈桥略一沉吟,“把地契拿来于我看看。” “是。” 两个小丫鬟的其中一个,应下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睡了太久的陈桥依旧有些昏昏欲睡,他一手撑着脑袋拄在桌子上,眼睛睁睁合合好像随时会睡着。 “将军。” 听到声音,陈桥睁开眼睛,看到那离开的小丫鬟已经将地契拿了来。 “让人去黑龙营中叫丁……”话未说完,陈桥想起来丁申已经不在,转而又说道:“叫沈勇达、吴野、王义和辛志成过府来见过,在派人去秦将军府中将他请来。” “是。” 应了一声,两个小丫鬟一起转身离开了。 陈桥出神半天,最终失笑一声摇摇头,有些习惯真是要不得啊。 没过多久,沈勇达四人与秦琼都来了。 “跟厨房说一声,多做几个菜。” “是。” 仆人离开之后,陈桥带着几人走到正厅。 “此番回来,我察觉到长孙无忌对我敌意更甚,你们可有听到什么风声吗?” 沈勇达四人摇摇头,他们一回来就一头扎进了营地,哪里会得到什么消息。 “今日晌午,老程去我府上看望我,说了一件与将军有关的事情。” 陈桥闻言,立起耳朵问道:“什么事情?” “咱们回来之前,长孙司徒曾在早朝上当众参奏将军,说将军此战一不招降、二不请旨,擅作主张有损大唐威仪,请陛下处置您。” 陈桥挑眉冷笑一声,没想到这长孙无忌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还有吗?” 听陈桥这么问,秦琼点点头说道:“魏大夫当朝辩驳了长孙司徒所言,并向陛下禀明将军此番出征,于大唐实有益处。” “听老程说,陛下走后,长孙司徒与魏大夫便直接翻了脸,从那日开始到如今,两人更是谁都不给谁好脸色。” 秦琼说着,有些费解的歪了歪头。 “魏大夫此人向来不参与党争,怎么今次却会为了将军说话?” 陈桥哼笑一声,“魏老头那里是为了我说话,他是真心实意为了陛下,为了百姓。”陈桥说着,又疑惑道:“咱们战事已结束,便八百里加急给陛下呈上了奏本,怎么听二哥这话,好像那长孙老头比陛下还要早知道咱们此战如何。” “莫非黑龙军中有他的人!”沈勇达怒道。 陈桥略一沉吟,问道:“此番前去云州城,你们可见咱们黑龙军中有何生面孔?” 几人皆陷入沉思,片刻之后,秦琼说道:“说起生面孔,确实有个形迹可疑之人,将军先前给所有将士进行了基因融合,按照常理来说,咱们所有将士在杀敌之时都十分神勇,可在突厥牙帐城中时,在下去看到一个小兵在对敌时多是闪躲、遁逃。” “二哥可还记得那小兵长什么模样?” “自然记得!” 陈桥心中升起一阵怒火,万万没想到居然让人混进了黑龙军! “属下这就把那王八羔子捉了来!”一向最是冲动的沈勇达拍案而起,眼看着就要冲出去。 陈桥一把把人拽住,说道:“你认得人吗?”言罢,又对秦琼说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还请秦二哥亲手将那小兵捉来我府上,记住,最好不要让黑龙军之外的人看到。” “是。” “将军,可以用饭了。” 厅外,一仆人恭敬立着。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有了那小兵的事情,谁知这些丫鬟仆人之中还有没有长孙无忌塞进来的人。众人闭口不再谈方才的事情,一路闲谈着去了花厅。 晚饭之后,陈桥独独留下辛志成,让其他人都各自回去了。 “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书房内,陈桥与辛志成相对而坐。 “明日起,你便让人在长安城中散播长孙无忌之前与颉利内外勾结,暗中谋划要在渭水取陛下性命的流言。” “大人,虽说长孙无忌跟咱们黑龙军不对付,可他对陛下该是忠心耿耿的啊。” 辛志成不解。 “这我自然知道,”陈桥撇撇嘴,继续说道:“既然他能在陛道,我陈桥可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要不是眼下时机不对,我一早便直入他府中,一刀结果他了。” 辛志成想了想,认为陈桥所言十分在理,便痛快应下来。 第35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司徒!不好了!京中百姓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流言蜚语,说您当初和颉利里应外合想要在渭水取陛下性命!” 第二天一早,长孙无忌刚刚下朝回来,便听到家中外出采买的仆人带回来这样一个消息。 “一派胡言!” 长孙无忌大怒,登时便将一桌子饭菜扫到了地上。 厅中仆人纷纷跪下,大气不敢出一个。 “司徒,这究竟是何人……” 近日来突然与长孙无忌走近的阴弘智蹙眉问道。 长孙无忌瞥一眼阴弘智,他向来看不上这个前朝将门之子。奈何眼下为了扩大势力扳倒陈桥,竟不得不与此等小人为伍。 冷哼一声,长孙无忌颇不耐烦地说道:“除了陈桥那厮,还有何人会如此针对老夫?” “那司徒,咱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阴弘智看似毫不在意长孙无忌对自己的态度,神情瑟缩地问了一句。 “什么都不要做,陛下深知我的忠心,定不会相信此等流言,若我当真做了什么,才是给他留下了话柄。” “好,在下知道了。” 阴弘智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军营中,昨日得了陈桥吩咐的秦琼一早便将那长孙无忌安排进来的小兵捉住了。 一旁的吴野眼见小兵喉结一动,当即便上前将这小兵的下巴卸了。他伸手在小兵口中寻摸半天,终于找到一颗裹着蜡衣的毒药。 “真是忠心耿耿!” 吴野一脚将毒药碾碎,然后命人拿来一只木桶将这小兵装进桶中,又派两个将士将这木桶送到陈桥府上,他和秦琼则暗中前往。 昨晚送走辛志成之后,陈桥在府中闲逛,竟意外发现了当年隐太子在府中打造的一座地牢。原本还担心府中有别有用心之人安插进来的内奸,若在自己府中审问的话,难免会束手束脚。这样一来,还真是解决了他诸多后顾之忧。 “就是他?” 地牢中,陈桥一把捏碎的木桶,那小兵顺势掉了出来。 “正是此人。”秦琼应声说道。 陈桥转向秦琼,“今日辛苦秦二哥了。” 秦琼却摆摆手,“将军这是哪里的话?这本就是在下该做的。” 陈桥冲着秦琼笑笑,转头朝向那小兵时已然换了一副面孔,他脸色阴沉地看着小兵,问道:“长孙无忌把你送到我黑龙军里面,到底有什么图谋?” 那小兵心中害怕,却还是一言不发。 “竟还是个硬骨头?”陈桥失笑:“那我倒要瞧瞧,你这骨头究竟有多硬。” 说罢,陈桥稍一用力便捏碎了这小兵的一只手腕。 “啊啊啊!!!”一阵惨叫响起。 “我再问一次,长孙无忌究竟有何图谋!”陈桥说着,手指落在了小兵的另一只手腕上。 “别!别!将军我说!”那小兵很想把自己的这只还完好的手腕藏起来,可他却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陈桥的钳制。 陈桥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放开了小兵的手腕。 “长孙司徒说您对陛下图谋不轨,让我时刻盯着您,把您的一举一动都记录在册。” 陈桥听着,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敲打着。 “你每隔多长时间给他传一次消息?” “十天。” 十天…… “每次传递消息是什么时辰?在什么地方?与你接头的人又是何人?” “夜里子时三刻,在营地外二十里出的八角亭中,长孙司徒只让我将信放到亭中一处破损的石砖 “下次传消息时什么时候?” 陈桥又问到。 “明晚,明晚子时三刻!” 听到这话,陈桥看一眼吴野,吴野当即便提起这人往地牢更深处走去。 待吴野回来之后,陈桥说道:“这长孙老头实在不厚道的很,即使如此,咱们便耍他一遭。” 转天夜里,长孙无忌拿到有吴野主笔,陈桥润色后的消息之后,怒不可遏的砸了一个茶杯。 那足足写满了三页的信,竟无一可用之处。全篇俱是写了陈桥如何英明神武,黑龙军如何神勇无敌,净是一些歌功颂德之言,着实令人气愤。 可令长孙无忌万万没想到的是,不过一天后,那被他送进黑龙军的小兵的尸体就出现在了他卧房门外。 “陈桥!” 长孙无忌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这个生前一定遭受了巨大痛苦的小兵,气急败坏地挥挥手,让家中仆人将小兵尸体收拾了。 “大人,您说那长孙老匹夫会不会胡子都气歪了?” 书房中,沈勇达哈哈大笑着说道。 “最近长安城中关于长孙无忌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多了。”辛志成凑上前去说道:“可只有一条是属下之前散播出去的。” “看来这长孙无忌为官多年,着实是得罪了不少人。”吴野在一旁感叹道。 虽说基因融合之后,陈桥一向喜欢用绝对强大的武力解决问题。可像这次一般,偶尔动动脑子,也有些意思。 “大人,咱们接下来再做些什么?”一直安静的王义问道。 陈桥摇摇头,“这就够了,我可没那么闲工夫跟他勾心斗角。” 可任谁都没有想到,几天后,长孙无忌竟在早朝之上,手持宝剑对着陈桥当头劈了下去。 “司徒!” 众臣哗然,李世民大喝一声。 陈桥一头雾水的抬手挡住了长孙无忌的剑,不费吹灰之力就折断了剑刃然后扔到一旁。 “长孙司徒这是疯魔了吗?”陈桥站在原地,一步也没有挪动,一双眼睛冷冷看向长孙无忌。 “还我冲儿命来!!”长孙无忌嘶吼一声,持着断剑继续朝着陈桥挥去。 冲儿?长孙冲?陈桥更加困惑,却也丝毫不愿承受这不白之冤,“长孙冲是生是死与我何干?长孙司徒竟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当朝污蔑于我?” “就是你这狂勃小人杀了我儿!我今日便要让你血溅当场为我儿报仇!” “来人!还不将长孙无忌拿下!” 李世民怒吼一声,踌躇许久的千牛卫终于一拥而上,夺取长孙无忌手中的断剑,将人制服。 “陛下!冲儿才十五岁啊!您竟还要护着这杀人凶徒吗!” “真相未明,司徒便一口咬定在下是凶手,你可是亲眼看到我行凶了吗?” 陈桥心中升起怒气,他甚至连长孙冲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居然就被如此污蔑。可长孙无忌这副样子又实在不像蓄意陷害,毕竟,没人会拿自己骨肉的性命来做戏。 就在众人仓皇失措的时候,陈桥一眼撇到一个隐在众人之后正嘴角挂着阴鸷笑意的人。 竟是他吗? “陛下,臣已经知道杀害长孙公子的凶手是何人了。” 陈桥走到李世民身边说道。 “哦?”李世民到没有怀疑陈桥,一听陈桥知道了凶手是谁,连忙问道:“是谁?” 陈桥嘴角一弯,抬手指向自己方才看到的那人。 所有人顺着陈桥所指的方向看去,待看清那人之后,众人一片哗然。 第36章 魑魅魍魉怎么他就这么多 “阴弘智!” 程咬金率先大叫一声,他虽说直莽却不傻,刚刚阴弘智脸上那稍纵即逝的阴笑他确实看见了。 眼见情况发生变化,缩在一旁的阴弘智打算趁乱逃走。 “千牛卫何在!” 李世民大喝一声,千牛卫长枪出手,不过瞬间就将阴弘智带到了李世民面前。 “陛下!”阴弘智连滚带爬的上前抱住了李世民的腿,“陛下,臣冤枉啊!” “阴弘智,你衣服上的血迹还没擦干净呢。” 陈桥上前,一把揪起阴弘智,顺手一翻就将阴弘智的官服脱了下来。众人都没有想到阴弘智官服里竟还穿了一件长袍,那浅色长袍上赫然有一片星星点点的血迹。 “是你!” 见此情景,长孙无忌一下子扑倒阴弘智面前,双手揪住阴弘智的衣领,目眦尽裂。 “你还我儿命来!还我儿命来!” 朝堂上登时乱成一锅粥。 陈桥远远退开,冷眼看着这一场闹剧。 “够了!” 李世民忍无可忍怒喝一声,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阴弘智,朕自认待你们姐弟不薄,你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情?” 想起阴妃艳丽无双的容貌和自己的儿子李佑,李世民压下了一些心头的怒火。 “此时与姐姐无关!李贼!当年我父亲就是死在你们手中!你们这里的每个人手上都沾着我父亲的血!”阴弘智头发不知何时变得散乱,他一双赤红的眼睛看向李世民:“我阴弘智不需要你李世民的施舍!” 李世民大怒,“好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长孙无忌!”阴弘智又看向长孙无忌:“你身为肱骨之臣,却处处排挤有功之人,实在可笑得紧啊!”他说着就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笑声:“当年我父亲身死可是拜你所赐!如今我也要让你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卑鄙小人!卑鄙小人!” 长孙无忌想起前些日为了对付陈桥与阴弘智走得越来越近,那时候长孙冲曾多次提醒他,阴弘智此人阴险毒辣,要他不要与阴弘智频繁接触。 “长孙无忌,你说我是卑鄙小人,不过也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来人,拖下去!” 不愿再见如此场景,李世民当即命人将阴弘智拖了下去。 “李世民!李世民!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阴弘智被拖走了,他狷狂阴冷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了。 两仪殿中,头发散乱的长孙无忌看上去仿佛苍老了十岁,昨日还是一席青丝,今日已经爬上了满头银霜。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陈桥站在一旁,不由长叹一声。 他虽未见过长孙冲,可却也听旁人提起过。长孙府的大公子天资聪慧,为人沉稳慎重常能顾全大局,小小年纪便名满长安城。可惜如此儿郎因着自己的父亲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实在是令人唏嘘。 “辅机,”李世民上前,亲手将长孙无忌扶了起来,他看一眼失去了所有风华,变得沧桑垂暮的长孙无忌,之前因长孙无忌处处针对陈桥升起的怒火也烟消云散,“你放心,朕定会为冲儿作主。” “谢陛下……谢陛下……”长孙无忌说着,又伏在地上恸哭起来。 朝中众人,几乎人人都见过长孙冲,谁知那个昨日还阳光明媚的少年,今日就入了黄泉。 李世民再次将长孙无忌扶起来,又招来两个太监送长孙无忌回府歇息。 “多谢……” 在路过陈桥的时候,长孙无忌嘴唇苍白的说出了两个字。 “司徒客气。” 虽说长孙无忌此刻的模样,实在令人心生悲悯,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不是他三番两次与自己过不去,又怎会连累自己的长子惨死。 长孙无忌很想从陈桥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最终却也只是摇摇头,在太监的搀扶下离开了两仪殿。 纷乱的早朝结束后,陈桥独自一人散着步往营地走去,可不知为何,却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 心中有些不快的陈桥快走几步,闪身进了一家胭脂水粉铺。 “陈将军!”店铺的伙计一见来的人是陈桥后,立马喜笑颜开地凑了上去,“陈将军要买些什么?” “我随便看看。” 陈桥一边应付着店伙计,一边仔细留心门外拿到若有似无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陈将军,小店最近新得几款胭脂水粉,您可是要挑几样送给长乐公主?” 耳边,店伙计一直呱噪不休,陈桥敷衍地点点头,“你看着给我包两样。” “得嘞!小的这就去!” 待店小二离开之后,陈桥将所有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身后那道目光之上。真是奇怪,自己最近自从入得长安城后并没有招惹过什么人,怎么却接二连三有人对自己如此充满恶意? “陈将军!您的东西!” 借过店伙计交过来的东西,付钱之后陈桥离开了胭脂铺。 察觉到那人还在跟着自己后,陈桥不由嗤笑一声。也就是今日没带纸黑子出来,不然还跟得上自己?想到此处,陈桥不由加快了脚步,进行过基因融合之后,只要他想,他的行动就可以比任何人都要快。 很快,身后的目光消失了,陈桥远远看一眼营地,却发现营地门口竟里里外外围了一圈人。 “大人!” 在陈桥出现在营地门口后,吴野赶忙迎了上去,领着陈桥从营地一侧一个不起眼的小门走了进去。 “出了什么事?”陈桥问到。 “昨日雷虎营中一个兄弟为就一个被逼良为娼的姑娘,失手打死了一个豪绅家的公子,眼下那豪绅家找了来,口口声声要那个兄弟偿命。” 怎么长孙无忌刚一出事,自己这里就先是有人跟踪,现在又有人敢来闹事了? 被人跟踪一路,正憋着一肚子火气的陈桥不顾吴野的阻拦,转身走到了营地门口。 隔着竹制的大门,陈桥从缝隙中瞧见门前站了十几个粗莽汉子,站得倒是很整齐,正一刻不停地大声喊道。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这些粗莽汉子前面是两个穿着一身孝服的年轻女子,她们两人身侧还各跪了一个幼童。 “铭郎!你死得好惨啊!”两个年轻女子哭得梨花带雨。 “爹!!!!”两个孩子哭得声嘶力竭。 哟呵?感情这医闹也是从古代流传下来的啊。 “这些人真是那豪绅家公子的家眷?” 陈桥指着前头那些唱作俱佳的人问了问。 吴野摇摇头,“这个属下不知,可大人你看,那两个女子还有幼童,分明都是一副经历过风吹日晒的穷人家模样,如何会是那豪绅家公子的家眷?”吴野言语中很是无奈:“眼下他们口口声声直说黑龙军的人的打死了人,前因后果却一概不说。”吴野说着说着也愈发气愤:“所幸咱们离京城还有些距离,一时间也无碍,可若日子久了,只怕长安城中百姓也会听到风声!” “将军!我去认罪!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第37章 夜半无人时魍魉现身 “屁话!还一命抵一命!别忘了老子还你们融合了基因!别张口闭口就要给人抵命!”陈桥一巴掌呼到那将士后脑勺上,叫来两个人把他拖了下去。 “把他给我看住了!他要跑出来的话!你俩就去跟黑子睡一个月!” “是!” 两人高声应道,然后其中一个用手捂住那将士的嘴,将还在挣扎着要出去一命抵一命的他拖走了。 “走,跟我出去瞧瞧。” 陈桥招呼着吴野一起往外走去。 “我到要瞧瞧到底是是什么人敢来我黑龙军的营地撒野。” “是。” 陈桥与吴野一同走到大门处,让里头的将士把门打开之后,走了出去。 “就是他!就是他杀了我家郎君!” 那跪着的两个年轻女子也没看清来人,指着陈桥就开始哭喊。 陈桥捏捏拳头,要不是因为不想搞出人命,他早一刀一个把这些闹腾的人全都给宰了。 “胡言乱语!睁开你的眼好好看清楚!这是我们陈将军!” 一向温吞的吴野气极,当即便大喝一声。 那十几个站在两个女子身后的粗莽汉子刚想冲上来,一瞧眼前人不是陈桥又是谁?随即又都退到了后面。 那两个女子也被吴野一声大喝吓到,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讷讷地住嘴了。 “你们便是那卢俊义的遗孀?” 听到遗孀两个字的时候,那两个女子面上出现一丝迷茫,不过很快便被悲伤覆盖了,她们飞快地点点头,各自将身边的孩子推倒陈桥面前。 “奴家向来听说陈将军爱护百姓,奴家这才斗胆前来申冤,还望陈将军为奴家作主啊!”言罢,两人齐齐一头磕在碎石子铺成的地面上,霎时间便流了满地的血。 吴野刚要上前将两人扶起来,就瞧见陈桥正冷眼看着那两个女子,嘴角还噙着一丝嘲讽的笑。 “什么时候堂堂范阳卢家的儿子死了,需要妻儿出面讨公道了?” 陈桥低头看一眼那两个女子,又看向站在她们身后的十几个粗莽汉子。 “念在你们也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今日暂且不与你们计较,若你们执迷不悟的话,就休怪我下手没个轻重了。” 陈桥说着,不知何时被他捏在手中的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瞬间变成了粉末。 那十几个粗莽汉子见识到厉害,面面相觑好一会儿,到底还是转身离开了。毕竟赚再多钱财,也还是性命要紧。 眼见身后的人走了,两个女子愈发害怕,她们瑟瑟发抖地将两个还在号啕大哭的孩子搂在怀里,紧紧靠在了一起。 “好了,现在跟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回禀大人,奴家姐妹二人原本只是长安城中两个青.楼之人,只因前些日子亲眼目睹了那位将士打死了卢俊义,便被卢家人胁迫而来。”看起来年长一些的那个女子开口说道:“奴家二人无依无靠,只得前来,还望将军放奴家姐妹二人并这两个孩子一条生路!” 先前额头上的伤口依旧还在流血,说话间两人再次以首叩地。 “这两个孩子,可是你们的孩子?” 陈桥叹息一声,接着问道。 两人均摇摇头,“奴家这样的人,哪里会有孩子,他们原本是长安城中的乞儿。” 陈桥点点头,转而对吴野说道:“你挑几个人护送她们离开长安,如若遇到卢家人,只管杀了便是。” “是。” 等吴野离开之后,陈桥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又看向那两个女子,“这里有些钱财,足够你们四人吃喝不愁,离开长安,去别处谋个生路吧。” 两人没想到自己此番前来,不仅能够活命,还能得到一笔钱财,均是喜出望外。 “奴家谢将军!奴家谢将军!” 说话间,吴野已经带了五个将士过来,陈桥点点头,又命人去城中采买了一辆马车,临近晚上的时候,派这五人带着两个女子和那两个孩子离开了。 “大人……属下听说那范阳卢家……” 吴野欲言又止。 “任他是范阳卢家还是范阴卢家,既然招惹了咱们黑龙军,我就不会轻易放过他。” 说罢,陈桥跃上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的黑虎背上,离开营地回府去了。 只是走在路上,陈桥又察觉到了那束满含恶意的目光。 “跟了一天了,出来吧。” 陈桥止住了黑虎的脚步,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招呼了一声。 片刻后,一个看起来瘦弱的身影出现在了陈桥眼前,纵使那人里陈桥还有些距离,可拥有了苍鹰目视千里基因之后的陈桥,还是将对方的长相看了个一清二楚。 “原来是五皇子。” 陈桥端坐在虎背上,了然地点点头。 “是我又怎样?若不是你,舅舅也不会被父皇抓起来!” 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看起来很是愤怒,他面色阴沉的看着陈桥,却始终不愿上前一步。 “阴弘智杀了人,杀人就该偿命,你不该怨我指出他是凶手,而应该怪他为何要去杀人。” 陈桥沉声说道。 “呵,”李佑冷笑一声,“难道那长孙冲不该死吗?明明只是外戚之子,父皇却觉得他样样都比我好,时时那他与我比较!” 李佑咬牙切齿地说道:“长孙无忌张口闭口全是皇后怎样怎样,皇后嫡子怎样怎样,向来不把我与母妃放在眼里,这就是给他个教训!” “既是你们的私人恩怨,为何要牵连我?”陈桥眯着眼问道,但其实他已经猜到了答案。 “你们狗咬狗一嘴毛,我和舅舅自然渔翁得利,”李佑怪笑两声:“谁想那长孙无忌竟如此没用!” 忽然,陈桥动了,他从虎背上跃下,眨眼间便去到了李佑面前,他一手钳住李佑的脖颈,手指微拢。 “陈桥!你要做什么!” “小小年纪便如此歹毒,不如我今日就替陛下了解了你这个祸害,免得日后为祸四方。” “你敢!陈桥!我乃咳咳……当朝五皇子!是父皇……亲封的楚王!你以为……你杀了我……咳咳……父皇会放过你吗?” 陈桥冷笑一声,满不在乎地看着李佑。 “你以为如今天下还有何人是我对手?” 说着,陈桥再次加重了手指的力量。 “你敢!你敢!放……放开我……” 李佑声音逐渐低了下去,眼见他一张脸涨的通红,双目翻起了白眼,陈桥终于放开了钳住他脖颈的手。 “告诉你,我既不是手无寸铁的长孙冲,也不是长孙无忌那老匹夫,我奉劝你最好离我远一些。”陈桥拍拍手,仿佛是怕沾染到到什么脏东西,“下次再让我在不该看到你的地方看见你,我就真的会杀了你。” 说完,陈桥便跃上虎背,绝尘而去了。 “陈桥……” 好不容易恢复了呼吸的李佑浑身瘫软地跌坐在了地上,他恨恨地看着陈桥离开的背影,满面戾气。 “陈桥,我绝不会放过你!绝不!” 空荡荡的街道上,李佑阴鸷的声音响起。 第38章 魏王你好楚王你也好 回府之后,想起自己今日还在胭脂铺给李丽质买了东西,陈桥便向着明日入宫将东西给李丽质送去。 想起方才遇到的那个少年,陈桥不仅摇摇头,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却好像被墨汁浸过一般里里外外都黑透了。 只是陈桥没想到,他原本以为此番长孙冲身死只是因为阴弘智与长孙无忌的私仇,看来真相却远远不止如此,就连今晚李佑所说之言,陈桥也没有尽数相信。 李世民啊李世民…… 看来这历朝历代的后宫都不甚平静。 只是今夜见了李佑,不免让陈桥对其余皇子生气几分好奇心来。也不知现如今的太子李承乾与卫王李泰又是什么样的人。 “下雪啦!下雪啦!” 隔天一早,陈桥还未起身就听到屋外有人说话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 下床走到窗边推开一扇窗户,果然看到天上落下纷纷扬扬的大雪。随着陈桥推开窗户,大片大片的雪花裹挟着寒风被吹进屋里。 “将军,您起身了!” 一个仆人路过陈桥的卧房,本想把窗户关上,却见陈桥正倚在窗边看雪。 陈桥点点头,没多久,就有仆人和丫鬟端着洗漱用的东西走了进来。 洗漱之后,陈桥走出卧房。 “将军,魏大夫与程将军来了。” 这二人怎么凑到一起了? “快请进来。” 陈桥一边疑惑,一边往正厅走去。 “魏大夫,程将军。” 陈桥刚一进正厅,就见二人已经在里面了。 “陈将军,叨扰了。” “魏大夫这是哪里的话。” 陈桥摆摆手,引着二人坐了下来。 几人刚一落座,程咬金便迫不及待开口,他压低声音说道:“陈老弟,你听说了吗?楚王昨夜出宫遇袭了。” “昨夜?”陈桥摆出一副疑惑的模样:“我昨日睡得早,今日这才刚刚起身,并未听说。” 魏征与程咬金对视一眼。 “今日我二人进宫面见陛下,见到楚王吊着一只手臂,”程咬金再次说道:“听楚王说,他昨夜在宫外遇到一行迹可以之人,打斗间被那人划伤了胳膊。” 陈桥闻言,心底止不住地冷笑,心道,无怪这五皇子如此心狠手辣,竟连自己都下得了手! “陛下雷霆震怒,说定要将那凶手缉拿归案。” 陈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道:“程将军莫不是怀疑是我动的手?” 眼见魏征一眼不发,陈桥就知道魏征对自己并无半点怀疑,他笑得十分玩味地看向程咬金:“程将军,你该是知道的,若我出手的话,此刻楚王殿下早已是一具尸体了。” 是了,程咬金忽然想起当初在渭水之畔时,陈桥出手之狠辣,行动之果决。 “怎会怎会!” 程咬金笑着打起了哈哈,引来魏征一个白眼。 “魏大夫来此又是所为何事?”陈桥不再理会程咬金,转而看向魏征。 “陈将军,你可知近日来东突厥那面可是不甚太平。” 陈桥闻言,先是看看魏征,接着又看看程咬金。 “我真没想到,您二位,武将与我议论朝堂之事,文臣却与我商量边关之事。” 程咬金老脸一红,闭口不言了。 陈桥与魏征见程咬金如此模样,相视一笑,没再说些什么。 “魏大夫放心,我离开东突厥之前,留下了一万黑龙军镇守,不过是些残兵败将,掀不起什么风浪。” 闻言,魏征安心地点点头。 送走魏征与程咬金之后,北衙六军的六名领军紧接而来。原本想要入宫去见李丽质的陈桥,不得不推迟了自己计划。 “你们怎么来了,近来有何事发生?” 因着身份不同,陈桥带着几人进了自己的书房。 “将军,近来北衙军中新加入了不少人,我等本以为就是寻常的填补人手,可谁知那些人进来后,很多兄弟却莫名其妙被裁撤出去。”右羽林军领军卓安德首先开口。 陈桥闻言,当下皱起眉头。 “你们能查到是何人动的手吗?” 几人面面相觑片刻,左神武军领军冷山说道:“自阴弘智被打入天牢一来,北衙六军军中就逐渐开始有人加入了。” 竟然又是阴弘智,这阴家到底有多少残部留了下来? “你们不必担心,平日里该如何依旧如何便是。”陈桥说道:“那些进行过基因融合且被裁撤下来的兄弟,你让他们明日来黑龙军。” “是,多谢将军。” “不过,你们好好好盯着那些新来的人,免得出现什么纰漏。” “是,将军。” 北衙六军的领军离开之时,已将近午时。 陈桥找出昨日在胭脂铺买到的东西,骑上黑虎便一路往宫城而去。 “陈桥哥哥!” 一听陈桥在外求见,李丽质便飞快地跑了出去。 “外面这样冷,你怎么出来了?” 刚刚下过雪的天气还是很冷的,眼见李丽质穿着单薄,陈桥不免有些心疼。 “陈桥哥哥在身边,我就不冷了。” 李丽质挽着陈桥的胳膊往自己的宫殿内走去,只是二人还没进去,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谈笑声。 “何人在里面?”陈桥问了一句。 “是四哥和五弟。”李丽质娇笑一声,“五哥昨夜在宫外被贼人所伤,四哥怕他郁结于心,便一起来我这里闲谈,他们两个总是因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便吵得不可开交。” “既然魏王与楚王在内,我还是不进去了。” “不要!” 听到陈桥要走,李丽质忙紧紧楼主陈桥的胳膊,她已经许久没见陈桥,满心都是惦念,眼下哪肯放好不容易来看自己的陈桥离开。 楚王…… 陈桥想起昨晚上刚刚见过的李佑,心中升起一丝不喜。 “四哥,五弟,你们瞧谁来了!” 李丽质炫耀似的把陈桥往前面一推。 “竟是陈将军。” 李泰率先起身,只是身子笨重,行动多少有些迟缓。 原本正哈哈大笑的李佑转而神色温和地看向陈桥,仿佛两人之前并未见过一般,朝着陈桥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 “陈将军,总听长乐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李泰乐呵呵地站在陈桥面前,胖胖的身形让他看起来憨态可掬,但陈桥却知道,李世民的这几个儿子,哪个都不能小瞧了去。 “魏王殿下。” 陈桥略一作揖,算是行过礼了。 “我可警告你啊,咱们长乐不仅是父皇的宝贝,更是我们哥儿几个的掌上明珠,你将来若是敢对不住长乐,我李泰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 李泰说着,伸手拍了拍陈桥的肩膀,看起来对这个自己未来的妹夫很是满意。 相较于李泰的热情爽朗,李佑则要内敛的多,一身白色长袍的少年温文尔雅地立在李泰身后,目光柔和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几个人。 陈桥心中甚是惊讶,如果不是昨晚见过李佑,只怕他也要被李佑这副与世无争的模样给骗了。 “楚王殿下。” 陈桥朝着李佑拱拱手。 “久闻陈将军威名,今日才知古人所说百闻不如一见是意。” 但看李佑,眉眼间哪里还有半分昨夜的阴鸷,当真是做得一出好戏。这样想着,陈桥的目光又落在李泰身上,只是不知这位看起来爽朗憨直的魏王殿下的这面目又是如何。 第39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几人落座后,陈桥隐晦地打量了一眼李佑,见对方完好的那只手紧握成拳,心中笑了一声,看来这位五皇子也没有表面上看来这样云淡风轻啊。 “陈桥哥哥,你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李丽质双手捧着脸,歪头看向陈桥。 陈桥将手中提着的木盒放到桌上,“昨日路过一家胭脂铺,给你买了些胭脂水粉。” 听闻此言,李丽质瞬间笑开花,她急忙将木盒抱在怀中,撒娇似的说道:“你回来这么久都不曾来看我,可不要指望一些胭脂水粉就能打发了我。” 陈桥不由失笑,温柔地说道:“近来出了许多事,总是抽不得空,今后我一定常来看你。” “哪里还需要常来啊,眼下已经二月,你俩的婚期不就在三月初十吗?” 李泰话音刚落,李丽质就红着脸举起粉拳捶在了李泰身上。 “咱们的小姑娘也长大了,马上就要嫁人咯!” 对于李丽质这不疼不痒的花拳绣腿,李泰浑不在意,依旧调笑着。 “四哥!”李丽质娇嗔一声,下定决心不再理会这个总是逗趣自己的亲生哥哥。 “得了老五,”李泰说着站起身来,“未婚夫婿来了,就瞧着咱们当哥哥的碍眼了,咱们走吧。” 李佑闻言,当即也站了起来。 “魏王殿下,楚王殿下慢走。” 送走两人之后,也到了午膳的时候。因为陈桥的到来,李丽质今日的心情着实很好,以往小猫一般的胃口,今日竟吃了整整一碗饭。 “陈桥哥哥,你今后一定要多进宫来看我。” 午膳之后,两人坐在一处凉亭中说话,李丽质小鸟依人地靠在陈桥肩上。 “这些日子以来,我真的好担心你。” “好。”陈桥将李丽质一只娇小的手团在掌心,“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你面前,你信我吗?” 李丽质忙不迭地点头,之后又说道:“可我总是会担心,我听宫人们说,前些日子舅舅总是为难你,我心里好生气,可他是我舅舅,是母后敬重的哥哥。” 没想到李丽质会知道这些事情,听着李丽质的话,陈桥心中不由一软:“长孙司徒也是为了陛下,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说他低头看向李丽质,“何况,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嗯,”午后的阳光融化了积雪,在滴答滴答的水滴声中,李丽质昏昏欲睡,“我知道,我的陈桥哥哥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眼见李丽质打起了瞌睡,陈桥也不再说话了,他将搭在李丽质身上鹤氅往上拉了拉,以防李丽质觉得冷。 陈桥紧紧搂着李丽质的肩膀,在少女不知梦到什么而蹙起眉头的时候,轻轻拍打几下她的背,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少女梦中的阴霾。 一段时间后,李丽质睁开了眼睛,她眨着一双含波带水的眼睛,满是眷恋看向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的陈桥。 很快,陈桥也醒了,他与李丽质对视一眼,两人都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暖融融的阳光照在两人身上,驱散了萦绕着他们的寒冷。 离他们不愿的地方,盘踞在地上的黑虎时不时抬起眼皮打量他们一眼,随即又闭上眼继续休息。 天色渐暗的时候,陈桥离开了宫城。 刚一回府,陈桥就看到似乎已经在厅中等了自己许久的冷山与柴弘达。 “发生了什么事?” 走进书房后,陈桥问道。 “将军,那些新添进来的人,多是魏王与梁王之人。” 李泰和李愔? 陈桥不由失笑,他倒是忘了风流多情的李世明后宫中还有一位前朝公主。 看来这些皇子个个心思都不小。 “小心不要让他们知道基因融合之事,其他的,都随他们去。” 陈桥吩咐一声。 “是。”两人应道。 “我与你们接触向来不多,想来他们添人进去也不是因为我,回去告诉其他人,万事谨慎些。” “是,将军。”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冷山与柴弘达便离开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再有仗打。 向来不喜欢勾心斗角的陈桥看向窗外再度飘落雪花的天空,心里有些烦躁。 不过,还有不到一个月他就要与李丽质成婚,想必这段时间内,就算边关有战事发生,李世民也不会允许自己在这个时候出征的。 “吼!!!” 后院突然传来一声虎啸,看来是有什么人不知死活地摸进了自己的院子,生怕黑虎一口将人咬死,陈桥连忙赶往后院,。 “黑子!” 果然,陈桥刚到后院,就看到黑虎正张着血盆大口往地上那不知是生是死的人的喉管上咬去,喝止了黑虎之后,陈桥一手拎起早已经昏厥的人,走进了不远处的地牢之中。 “你是何人?” 当头一盆冰水浇下,那人瞬间醒来,可看清自己所处的地方后,有宁肯自己还没有醒来。 “不说话?” 眼见对方一眼不发,憋闷许久的陈桥一脚跺碎了那人膝盖骨。 “啊啊啊啊!!!” 一阵惨叫落下后,那人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疼痛难忍的颤抖着。 “我不想再问第三遍,你是谁的人?” 眼见陈桥又抬起了脚,那人忙道:“梁王!我是梁王殿下的人!” “梁王?” 这下,陈桥很是好奇了,他原以为此人会是李佑派来的,没想到却是他连见都没有见过的李愔。 “你当真是梁王的人?” “是是是!” 那人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地喊道。 “那你说,梁王为何让你深夜潜入我的府里?” “梁王、梁王殿下想将你招致麾下!” 陈桥闻言,不由失笑出声,“招揽我?” 那人着急忙慌地点点头。 “回去告诉梁王,招揽人可不是这么个招揽法,方才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只怕你早已经被黑子啃食殆尽了。” “谢、谢陈将军救命之恩。” 那人抱着膝盖,嗫嚅着说道。 “既知我与你有救命之恩,那回去梁王那里可知该如何回话?”扯了把椅子坐下,陈桥翘着二郎腿问道。 “知道知道!小人知道!” “既然知道,还不快滚?” 陈桥声音一厉,那人拖着自己一个已经碎了的膝盖骨的腿,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出了地牢。 坐在原处,陈桥眼神凌冽地看着那人蹒跚的背影,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走出地牢,陈桥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他实在厌恶这些勾心斗角。看来,他是时候为自己的将来好好谋划一番了。 陈桥仰头看向漆黑一片的夜空,点点雪花落在他的脸上。只怕将来这朝堂上实在免不了一番腥风血雨,既然自己躲不开,那所有想要参与其中的人,就都要按照他的规则来。 第40章 整顿黑龙军大婚之日到来 三月初一,距离陈桥与李丽质的大婚只剩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陈桥最近每日都在营中巡视,他发觉虽说黑龙军如今人人都有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力气,可却少有人有战斗技巧。 “二哥,我想让你训练黑龙军。” “如何训练?” 秦琼有些想不通,如今的黑龙军早已经能够睥睨天下,还需要什么训练? “战术思想,战争策略甚至战斗技巧。”陈桥在秦琼身边来回踱步:“现在的黑龙军就好似一个空有一身蛮力的少年,虽难逢敌手,可世事并无绝对。” 秦琼沉吟片刻,随即点点头:“将军说得在理。” 要说训练黑龙军,秦琼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人选,可他仅有一人,只怕会力有不逮。 “训练黑龙军之事,二哥可有什么好的人选?” 陈桥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的容貌,可那人却不是自己能够轻易请得来的,只好去问秦琼。 “若说我朝何人能够担得起将军的期许,怕是只有李靖李药师了。”仿佛猜到陈桥心中所想,秦琼笑笑说出一个人的名字。 “二哥可莫要取笑我,那李药师是何身份,怎会愿意来替咱们训练黑龙军?” 虽说陈桥千真万确想让李靖来与秦琼一道将黑龙军训练成一支无论在战斗还是战术方面都无懈可击的军队。 “将军可以请陛下下旨,其实李药师对将军很是看好,只是碍于同朝为臣,未免闲言碎语才不得不与将军保持一些距离。” 陈桥闻言挑眉,竟是如此吗? “我记得李靖与魏征关系甚好?” 秦琼点点头:“李药师与寻常武将不同,可要让他当真与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为伍,他又憋屈得紧,如此这番李药师便与魏玄成走近了。” 没错,这两个人,一个是文臣中的独一份,一个是武将中的独一份,自然有的聊。 “依在下看,若将军请了陛下去下旨,既向陛下陈明将军所想,又免了李药师的为难,实在一举两得。” 秦琼说完,便看向陈桥,只等陈桥下定决心,他便开始着手训练事宜。 “如此……甚好。”思虑良久,陈桥终究还是同意了。确实,再没什么别的办法比让李世民直接下旨来得更加光明正大了。 眼见天色还在,陈桥便立刻进宫去请旨了。 因着李世民拉着陈桥说了好一会儿话,待陈桥回到营地的时候,李靖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李将军,实在对不住。” 李靖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陈桥,不由上下打量一番,果然翩翩好少年。不,过了年后陈桥也有一十九岁了,不能再将他看做是个少年了。 “陈将军言重,陛下为人,咱们都清楚不过,遇到青眼有加的人总是免不了多说几句。”李靖说着,笑出声来。 听到李靖这样说,陈桥不由也笑了起来。 “不知李将军对于我黑龙军有何看法?” “所向披靡,”李靖说道:“当初渭水之畔,黑龙军不过两千人便杀得几万突厥大兵丢盔弃甲,如今黑龙军有了整整五万兵力,怕是世上再难逢敌手了。” 李靖由衷赞叹道,他从军这许多年,还从未见到过如黑龙军一般战无不胜的队伍,即便是他自己,有时大意轻敌了也不免会打败仗。 可黑龙军却从未输过。 陈桥自在站在李靖面前,任由对方打量。 李靖的目光逐渐从疑惑转换为惊叹,不知为何,他竟隐隐从陈桥身上看到了化龙之气。 “李将军如此夸赞,我却不会愧不敢当。” 陈桥抱拳朗笑一声,接着引李靖坐了下来。 “那依着李将军来看,倘若你遇到黑龙军,有把握打胜仗吗?” 李靖迟疑的摇摇头,“没有绝对的把握,但只要给我时间,我定能制定出一条可知黑龙军的计策。” 陈桥展眉一笑,“这便是我此番请陛下降旨的原因。” 李靖了然地点点头,“陈将军放心,我有信心将黑龙军变成一支真正的令人望而生畏的军队。”他说着,站起身来。 “即是如此,那便有劳李将军了。” “陈将军客气。” 看着李靖离开的背影,陈桥在想,究竟要不要给李靖进行基因融合。 不过,很快陈桥便没有时间考虑黑龙军的事情了。 一转眼,三月初十到了。 这天早上,还未睡醒的陈桥便早早被人从床上扯了起来,欢天喜地的吹打声让陈桥的脑袋几乎要炸开。若不是记得今日是自己的大喜之日,只怕陈桥早已经将围着自己吵闹的一干人全部扔出了府。 终于,换上喜服的陈桥出门迎亲了。 被不知什么人在脖子上绑了一朵红色绸缎大花,之前一向最是威风凛凛的黑虎此刻看上去竟有些憨态可掬了。 “嗷呜……”不满的黑虎朝着陈桥抱怨一声。 “黑子,你看看我。” 身着一身火红的喜服,甚至连发带都被换成了红色,胸前还带着一朵与黑虎脖子上的绸缎红花一般无二的大花,陈桥此刻的模样看上去比黑虎还要憨态可掬。 骑着黑虎的陈桥一路听着吹吹打打的声音,在街道两旁百姓的围观下,缓慢地走向了宫城。 李丽质的宫殿中,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姊妹们全都拢在李丽质周围。 身着红色嫁衣的李丽质在众人的簇拥下端坐在喜塌上,她紧张的攥紧了小小的拳头,既想陈桥能够赶快来,又怕自己今日不够好看让陈桥失望。 就在这样复杂的心情中,李丽质终于等来了陈桥。 那个男子一步步朝着她走来,阳光投射在他身后,像是给这即将迎娶自己的人镀上了一层光圈。李丽质看不清他的表情,手中一方帕子早已经被她攥得皱皱巴巴。 陈桥定定看着李丽质,这个容姝绝色的少女从今以后将会成为自己的妻子。不知为何,陈桥忽然听不到外界的一切声音。他久久地与李丽质对望着,所有情愫在这一刻都显露无遗。 “陈桥。” 就在喜娘即将把李丽质的手交到陈桥手中的时候,李承乾与李泰还有年纪显然比自己这两位兄长小了不少的李治一起走到了两人中间。 陈桥放下原本要去牵李丽质的手,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两个李丽质的胞兄。 “太子殿下,魏王殿下,九皇子殿下” 这还是陈桥第一次见李承乾,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李承乾,心中不由好奇这位看上去芝兰玉树的太子怎么会走上谋反的路。 “长乐自小便是我们最重要的妹妹,对于我兄弟三人来说,除去父皇母后之外最重要的人就是长了。” 李承乾开口,满面郑重地看着陈桥。 “若叫我知道你叫长乐伤心难过,我李承乾定不会放过你!” 第41章 大婚公主出嫁 “陈桥。” 李承乾话音刚落,李泰也走上前来,不同于陈桥上次所见时李泰爽朗憨直的模样,今天的李泰多了一份沉稳肃穆。 “长乐是我们最重视真爱的妹妹,从小她便是众兄弟姊妹中最善解人意的那一个,她知道父皇母后繁忙,即便遇到自己最怕的打雷天也会一个人忍受。” 李泰说着,逐渐红了眼眶。 “人人都道现在的长乐公主再是端庄不过,可在我们兄弟眼中,她一直是那个会在受了委屈之后自己默默承受,不叫旁人为难的小女孩。所以,陈桥,好好对她,别辜负她对你的一番情意。不然我便是拼着性命也不会叫你舒坦好过,我发誓。” 说到最后,这个在外人看来皇后嫡子中最是温和地男子,目光中竟当真透露出一丝杀意。 “你一定要好好对长乐姊姊!” 如今不过五六岁的李治也在一旁说道。 陈桥抱拳,同样郑重地看向横更在自己与李丽质之间的兄弟三人,喉间一阵酸涩。 无论他们之后如何兄弟反目、自相残杀,在这个时候,他们都是最爱重李丽质,真心为她而立下誓言的兄弟。 “陈桥知道。” 听完李泰一席话的李丽质此刻也红了眼眶,红色盖头下欲滴未滴的情泪在她眼眶中打着转。 最终,陈桥终于牵到了李丽质的手。 娇嫩柔软的小手在自己的掌心微微颤抖,让陈桥的心软成了一滩春水。 “长乐!” 眼见陈桥即将牵着李丽质离开这座她长大的宫殿,李泰忽然大喊了一声。 李丽质停下脚步,回头透过红色盖头望向李泰。 “你还记得小时候,你想要一只蜻蜓,我漫山遍野为你寻找吗?可惜直到我们离开太原府也没有找到,现在,你找到你心中的那只蜻蜓了吗?” 盖头下,早已泪流满面的李丽质用力点了点头。 “找到就好……” 李泰露出一个怅惘的表情,他弯了弯嘴角,扯出一个笑容。 “长乐,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有一次摔了跤,吵着要我背吗?” 一直克制的李承乾也出声问道。 李丽质再次用力点头,想起往事,泣不成声。 “陈桥,往后人生你定要一路为长乐遮风挡雨,莫要让她再摔倒了!” “是,陈桥记下了。” 两人终于在喜娘的引领下,一路去往太极殿拜别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了。 眼看着仿佛昨天还只是小小一个婴儿的李丽质,一向坚韧的李世民也红了眼睛,这是他最珍爱的女儿啊,希望他没有看错眼前这个比他们初见时更加挺拔轩昂的男子。 “女儿在此拜别爹爹、娘亲。” 这一次,李丽质没有再成两人作父皇母后,现在的她不是什么公主,座上也不是当朝陛下与皇后。 “走吧……”李世民出声说道。 帝后两人相携看着李丽质由陈桥牵着,一步步走出太极殿,走往宫门。 “观音婢,质儿出嫁了……” “陛下,”长孙皇后看向李世民,“质儿会过得很好的。” “朕知道……” 走到宫门的时候,迎亲的队伍已经吹打了起来。 将李丽质送上车辇之后,陈桥转身起到了黑虎背上。 长安街道上,从宫城到陈桥府邸扑了十里红妆。街边百姓看着骑在黑虎上的陈桥与后面载着李丽质的车辇,发出一阵阵欢呼。 回到府邸,两人在前来送亲的李承乾与李泰的面前拜了天地。 “送入洞房!” 喜娘高喊一声,陈桥与李丽质被簇拥着送往了洞房。 夜里,宾客满座的府宅里,七八个人将陈桥团团围起来,誓要将平日里这个看起来十分不好惹的镇军大将军灌醉。 “好了,”一道留下来的李承乾出声阻止道:“差不多可以了,放陈将军回去歇息吧。” 眼见太子都发了话,人们自然不敢再造次,各自送开了扯着陈桥的手,端着酒杯目送陈桥离开。 推开布满了铺天盖地红绸的卧房,陈桥慢慢走到李丽质面前。 公主出嫁向来不允许闹洞房,故而李丽质得了两个时辰的安宁。 此刻,她端坐在床沿,头上仍旧盖着红盖头,手中抓着一方锦帕,听到脚步声后心不自觉提到了嗓子眼了。今晚,她将真正成为陈桥的女人。 陈桥抬手揭开红盖头,只见昏黄的烛火下,李丽质含羞低着头,原本便绝丽的容貌此刻更多填了一丝妩媚。 “长乐,”陈桥逐渐靠近李丽质,张开双臂将娇小的少女揽入怀中,“你是我的了。” 亲吻双唇,李丽质柔软的嘴唇叫陈桥欲罢不能。 一挥手熄灭了房中的烛火。 一夜缠.绵。 第二天早上,陈桥睁开眼睛时,李丽质已经醒来。她蜷缩在陈桥怀中,身上隐隐还有些昨日残留的不适,眼见陈桥醒来,一张俏丽脸蛋瞬间爬满了红霞。 “桥郎。” 陈桥低笑出声,伸出手刮了一下李丽质的鼻尖。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睡不着。”李丽质的头倚在陈桥的肩膀上,一手揽住陈桥宽阔的腰身。 陈桥搂着李丽质的手来回在少女腰侧摩挲着,“天色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感受到陈桥的抚摸,李丽质将脸蛋埋在陈桥厚实的肩膀上,不一会儿就发出一阵暧昧的喘息。 “桥郎,别,我累坏了。” 李丽质躲开陈桥逐渐不老实的手,那锦被将自己裹成一团。 被李丽质这副模样逗乐,陈桥终于大笑出声。 “好,你再歇一会儿,我去看看今日早膳吃什么。” 李丽质含羞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将军早。” 眼见陈桥走出卧房,仆人丫鬟们皆行礼。 陈桥点点头,往院子里走去。 初春的早上还带着些寒气,陈桥背着手在院子里悠闲地走着,发现有些树枝已经冒出了绿芽。 “桥郎。”没多一会儿,陈桥便听见李丽质唤自己的声音,一扭头就看到披着鹤氅的李丽质正朝着自己走来。 “怎么不多睡会?” 李丽质摇摇头:“你不在,我更睡不着了。”说着,便依偎进陈桥的怀里。 瞧着两人如此甜蜜,路过来往的仆人和丫鬟皆偷笑着快速离开。 “桥郎,你今天要去军营吗?” 靠在陈桥怀里,李丽质问了一句。 “今日是咱们成婚第一天,我在家好好陪陪你。”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丽质看起来很是开心,可她毕竟身在皇家,比起一般的女儿家更加识大体。 “桥郎不必顾虑我,”她与陈桥十指相交,柔声说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陈桥低头轻轻稳了一下李丽质的额头,其实他心中还记挂着黑龙军的训练状况。十天过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些什么长进。 眼见陈桥思绪飘到了别的地方,李丽质也不出声打断。 对于她来说,能守在陈桥身边便已经很是知足了。 第42章 出发去抢粮 三个月后,朝堂上传回来了一份奏报。 “陛下,西突厥今日连连进犯我灵州、兰州、邵州等地,望陛下裁决!” 两仪殿中,一铠甲染血的将士跪在大殿之上朗声说道。 “岂有此理!”李世民大怒:“这西突厥着实猖狂!”李世民说着,看向殿下众臣:“众卿有何看法?” “陛下,臣以为应当派军出征!” 堂下,程咬金出列大声说道。 李世民点点头,在这一方面,程咬金从未让他失望过。 “陛下三思!” 果然,程咬金话音刚落,就有一老臣出列言道。 “我朝刚刚结束了几场战役,可还有足够的粮饷支持此时战役?” 户部官员此时适时出列,“回禀陛下,上月长江水患,这个月月初江南道与淮南道诸多州府受长江水患影响深重,户部、户部实在没有多余的银钱了!” “陛下及诸位大人可愿听我一言?” 正当李世民因为这个原因眉头紧锁的时候,陈桥走了出来。 “陈卿但说无妨。” “据臣所知博陵崔家、范阳卢家、荥阳郑家与太原王家,此四大家族经营数百年而不倒,想必家资丰厚,莫说一场战役,便是十场、二十场怕也是负担得起的。” 陈桥话音刚落,便引得群臣一阵哗然,这崔卢郑王四家岂是你说征饷便能征得来的? “陈将军怕是对这四大家族不甚了解,”方才那老臣言道:“此四大家族从古延续至今且繁荣不衰,在我大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多少年来,无论皇权如何更迭,他们始终屹立不倒,所依仗的可不仅仅是钱财啊!” 陈桥耸耸肩:“那又何如?难不成他们连陛下的旨意都可以不遵循?” “面上遵循,暗中却阳奉阴违,陈卿,你可还有别的办法?” 说起这四大家族,李世民也甚是头疼,便是因为他们的同气连枝且影响力广泛,有时这四大家族当家人所言之事,比他这个皇帝影响力都要大。 该说果然名不虚传吗? 陈桥看到李世民眼中的不快,眼珠一转,随即说道:“如此说来,那便更要向他们征收饷粮,身为我大唐子民,怎可置家国安危于不顾?” 谁又不想跟这四大家族征收饷粮呢!诸臣心中怨气横生,可往日屡次碰壁,这粮是征来了但其中也不知道参杂了多少砂石,根本无法用作军粮! 眼见众朝臣无不面有怨色,陈桥便道:“即使如此,那我便亲率黑龙军前往,我倒是瞧瞧,他们哪家敢当着黑龙军的面阳奉阴违!” “既是如此!”听陈桥这么说,李世民精神随之一震,“陈卿便率黑龙军前去征收饷粮!” “是!” 既是征收响亮,那便不必整个黑龙君全部前往,且此去多地,人多了反而行动不便。 “吴野,整合五千人,虽本将出京征粮!” 回到营地,陈桥立刻叫来吴野吩咐了一句。 “大人,陛下同意出征了?” 陈桥挑挑眉,“陛下亲口所说,让亲率黑龙军前去四大家族征粮。” 吴野眼神一亮,随即走出陈桥住所召集人手去了。 临行前,陈桥得空回了一趟府,府中李丽质正与前来看望她的豫章公主说话,眼下不过七八岁的豫章公主已初见美人像,待长大成人后,绝对会成为不亚于李丽质的美人。 “豫章公主好。” “姐夫好!” 年纪小小的豫章却比李丽质要活泼得多。 “桥郎,怎么回来了?” 对于陈桥如此早的回来,李丽质又是开心又是疑惑。 陈桥拦着李丽质在对方唇角落下一吻,说道:“陛下命我前去四大家族征粮,此去怕是要耽搁不少时日,你若待在府中无趣,便回宫去住些时日。” 李丽质听到陈桥要走,心中不免失落,面上却未显露分毫。 “桥郎这是说得哪里话,我既已嫁为人妇,便断断没有夫君出门就回娘家去住的道理。” 这几个月来,李丽质出落的越发成熟,身上总有一种令陈桥神牵梦绕的气息。 “桥郎……”李丽质看着即将出门的陈桥,喊了一声。 “何事?”陈桥回身望向自己的妻子。 “无事,你此去多加小心。” 最终,李丽质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陈桥见李丽质笑得温婉,便也没有多想什么,转身离开了。 “姐姐为什么不告诉姐夫你有了身孕?” 豫章眨着眼睛,疑惑地望向李丽质。 李丽质低下头,双手轻轻覆上自己的小腹,嘴边挡开一个柔和地笑。 “他要出门做事,若知道我有了身孕怕是会分心。”李丽质抬头看向陈桥离开的方向,“待他回来时我再告诉他吧。” 豫章虽然还是不解,却也只是懵懂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军营里,在陈桥回府的这段时间里,吴野已经召集好了人手。他远远看到骑着黑虎的陈桥回来,忙迎了上去。 “大人,五千黑龙军已调集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陈桥点点头,随后又问道:“施林通从吐蕃回来了吗?” “施林通年前就回来了,大人要带他一起去?” “丁申走了许久,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率领千机营的人,想着让施林通试试,所以这次打算待他出去好好看一下他能不能担得起这个重任。” 吴野闻言,也很是赞同,他虽一直并理着千机营,可眼下出征在即他只怕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 “属下这便叫他过来面见大人。” 片刻之后,吴野带着显然黝黑了不少的施林通走了过来。 “在吐蕃待的如何?” 待施林通行过礼之后,陈桥问了一句。 “回将军,挺好的,就是兄弟们在吐蕃自由散漫惯了,陛下派人前去接替的时候有些兄弟都不想回来了。” 陈桥闻言笑了笑。 “此番我要去四大家族征粮,打算带你一同前往。” “谢将军赏识!” 施林通面上一喜,连忙跪谢。 “起来吧,你去准备准备,我们一刻钟后出发。” “是!” “这几个月来,在李将军的训练下,黑龙军好像脱胎换骨了一般。” 施林通走后,吴野对陈桥说道。 陈桥看着不远处列队整齐的五千黑龙军,又看看远处不知正在对其余黑龙军说些什么的李靖和秦琼,不由莞尔。 一刻钟后,陈桥翻身骑到虎背上。在他之后,吴野和施林通也翻身上马。五千名黑龙将士列队站在他们身后。 “陈将军此去万望小心。” 时至今日还不知道黑龙军秘密的李靖不由担心,在他看来,向四大家族征粮无外乎是老虎头上拔毛。 说到这个,李靖又看了一眼黑虎,不由笑出声来。 可能对于陈桥来说,在老虎头上拔毛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李将军,秦二哥,”陈桥对站在自己身侧的两人说道:“这段时间就托二位照看黑龙军了。” 第43章 融合燕子基因轻功傍身 “将军早去早回!” 对于如今早已经对陈桥无线信任的秦琼来说,根本不会去考虑能否成功征得粮饷,在他看来,只要陈桥亲自出手,便没有什么做不成的事情。 陈桥朝着两人点点头,驱着黑虎往前离开了。 “大人,咱们先去谁家?” 行出去一段距离,在通往不同之地的路口前,吴野问了一句。 想起那曾经来黑龙军营地前闹事的那两个年轻女子,陈桥翘起嘴角。 “自然是范阳路甲,”陈桥调转虎头往范阳方向走去,“我倒是要瞧瞧这卢家究竟是什么来头,竟敢雇人去咱们黑龙军营地前闹事。” “是!” 几日后,陈桥带领着黑龙军进去了卢家所盘踞扎根的范阳。 “大人,我去打听一下卢家在何方。” 吴野话音刚落,就看到陈桥一跃而起,将一只燕子捉在手中仔细端详。 “不必,既是四大家族之一,那宅子一定很是显眼。” 全军在周围百姓的围观指点下,继续往城中走去。 “黑虎黑甲,是陈桥将军?”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方才还寂静无声地街道突然发出一阵阵赞叹声。 陈桥有些疑惑,他从未来过范阳,怎的这里的百姓也会知道自己? “陈将军!我家兄长去年去朔州层做生意,多亏您及时赶到救了他的性命!”突然一个中年汉子往前一步大声说道。 “是啊是啊!还有我家郎君!”又一个声音响起。 “陈将军!我是从云州城来的!当初突厥人进入云州城时,是小管他们一路护着我们跑出来的!” 听到这个声音,陈桥瞬间朝着说话的人看去,不止是陈桥,就连吴野也看向人群寻找那个说话的人。 “陈将军!我是朔州城人!我曾在朔州城见过您!您还记得我吗!” 说不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陈桥看着这些无论是他们自己还是他们的亲人,因为自己而在战争中活下来的百姓,心中一派暖意。 “陈大人来范阳是所谓何事啊?” 有百姓问了一句。 陈桥见百姓们都想同他说话,便索性从黑虎背上下来。 “西突厥近日来连连侵扰我大唐边界,陛下原本要派我出征,奈何今年长江水患来得比往年都早,户部早已入不敷出,我便毛遂自荐出京征收饷粮。” “陈将军!我家有余粮!” “陈将军!我家也有!还有钱财!” “陈将军!征我家的粮吧!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眼见周围的百姓愈发激动,陈桥忙挥挥手示意百姓安静。 “各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此番是要去卢家征收粮饷,大家伙儿不必如此。” “卢家?” 听陈桥提起卢家,百姓们不由面面相觑,面上皆露出几分担忧。 “陈将军,那卢家可恶得很,多年来为祸范阳鱼肉百姓,便是官府都奈何他们不得。” “诸位放心,我此番率黑龙军前来,一是为了征收饷粮,二来就是为着此事!” 眼见陈桥这样说,吴野也忙开口。 “是啊!大家若是知道那卢家什么恶行,切勿替他们隐瞒,需得桩桩件件皆报于我家大人才是!” 就这样,被百姓们簇拥着的黑龙军逐渐往府衙走去,一路上也不知说了多少卢家做下的恶事,小到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人,大到害人性命,一应具有。 “这卢家还真是无恶不作,只是不知其他几家又是如何。” 终于送走百姓,好不容易可以歇息一下的吴野坐下来说到。 陈桥却冷笑一声,“同气连枝能好到哪里去?只是是否惹得民怨丛生罢了。”陈桥说着,端起府衙中人端上的热茶饮了一口,“看来如今这卢家的当家人实在不中用了些。” 不然也不会连本地的百姓也管不住。 连夜赶了几天路的黑龙军众人都不免有些疲累,当地州府很快就安排了黑龙军五千将士的住处。 陈桥与吴野说完话之后,便也让吴野去歇息了。 “系统,给我提取这只燕子的基因。” 待吴野离开后,陈桥将那只捉到的燕子捏在了手中。 “叮——恭喜宿主,燕子基因已成功提取。需要进行融合吗?” “给我融合。” 许久没有进行过基因融合,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剧痛让陈桥一时间有些承受不住。他生怕自己将这小燕子捏死,在意识到自己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时候,松开了捏着燕子的手。 可怜的小燕子本想趁着这个机会飞走,奈何房内门窗紧闭,无处可逃之下只好又落到陈桥身旁的桌子上。 “叮——燕子基因已于宿主完美融合。恭喜宿主获得燕子基因:身轻如燕。” 陈桥仔细感知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身体果然变得轻盈了不少。 打开房门走到屋外,陈桥轻点脚尖就跃上了足有两丈高的屋顶。 陈桥站在屋顶上环视一眼整个范阳,看了融合了燕子的基因后自己竟获得了轻功! 再次轻点脚尖,陈桥纵身跃上了另一处更高的房顶。 看来这燕子基因真是实用得很,待他日回到长安城,定要给黑龙军所有将士进行融合。 体验够了这轻功的陈桥轻巧地落在了自己那间卧房的门口,将不知何时来到他门外的吴野吓了一跳。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陈桥拍拍受到惊吓的吴野,两人一同走入房内。 将那只已经被关进笼子的燕子拿到吴野面前,陈桥说道:“我方才给自己融合了燕子的基因,有了轻功。”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眼见吴野有些过于高兴,陈桥不由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 “大人,我方才回去住所的路上听百姓们说起了卢家的宅子。” “哦?看来卢家的宅子不一般,不然你不会特地回来与我说。” 吴野闻言点点头。 “那卢家老宅建于百年前,墙身表面上看着是石砖所砌,实则是由百年玄铁筑建,光是宅子外围便围了足足三层这玄铁所造的墙壁,且宅子里面格局诡异,若外人进去很容易陷入迷魂阵无法自拔。” “如此邪门?” 陈桥闻言,蹙起眉头。 若只是玄铁墙还好,可那迷魂阵却有些麻烦了。 “是,故而方才属下得知大人有了轻功之后才如此喜形于色。” “既然如此,明日到了卢家之后,我先进去探探他的虚实,大不了就一路打出来,这卢家为祸百姓依旧,若不是有另外三家护着,怕是早已经覆灭了。” 吴野点点头,心中明白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送走吴野之后,陈桥又好好思索了一番。可想到最后又觉得依照自己如今的实力,实在不需要考虑这些琐碎。到时候,那卢家老老实实交出粮饷还好,倘若不从,他便让他们好好知道知道他这黑龙军的厉害。 第44章 卢家好大一只肥羊 “这位便是陈桥将军吧。” 次日,在卢家老宅的外面,一蓄着胡须的白面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久仰久仰,在下卢家管家,敢问陈将军此番前来是所谓何事?” 陈桥懒洋洋坐在虎背上,一手时不时给黑虎抓抓背,全然不理会说话那人,不过五千黑龙军却逐渐分开,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地将偌大一个卢家老宅包围在其中。 “何时你轮到你一区区管家与我们将军说话?”事先得了陈桥吩咐的施林通作出一副恶人模样,凶神恶煞道:“还不快快让卢应坤出来说话!” 卢应坤,卢家现如今的当家之人。 “家主眼下并不在范阳,将军有何话不妨对在下说吧。” 这管家,实在烦人得很。陈桥抬起眼皮瞥了那看上去实在有些狗眼看人低的中年男人,随手将不知何时抓在手中的一颗石子朝着那管家掷了出去。 “啊!!!” 当即,那管家的膝盖便被这石子打出一个血窟窿。 宅子里的人一听外面有事情发生,又冲出来十几个孔武有力的护卫,他们甫一出来便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管家。其中两人赶紧将管家扶进了宅子里,剩下的人满是戒备的朝着黑龙军举起了手中锋利的刀。 “卢应坤何在!!” 这还是陈桥第一次使用黑虎基因中的兽王之威。 随着这一声威吓发出,那十几个护卫竟都不由自主软着膝盖,身子也伏在了地上。 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了下去,甚至连虫鸣鸟叫都消失了。 不多时后,一穿着锦缎长袍,中等身材面色灰白的男人从门口走了出来。 “你便是卢应坤吗?” 陈桥问了一句。 那人咳嗽几声,好不容易才在仆人的搀扶下站好。 “不,我是卢应琢。”那面色灰白的男人在仆人的搀扶下又往外面走了几步,“卢应坤说舍弟,他眼下确实不在府中,将军有何话就对我说吧。” 这人看起来积病已久,想来平日里怕是连房门都出不了的。 “原来是卢家大老爷,真是失敬了。” 陈桥终于开口说话。 “我此番是奉陛下之命前来征收饷粮,不知卢大老爷能做得了主的粮食有几石?钱财又有几贯?” 陈桥略带嘲讽地说道。 他可不认为卢应坤会对这个病歪歪地大哥有什么兄弟情,不然的话,又怎会在这个时候把这个生病的大哥赶出来应付自己? 黑虎背上,陈桥冲着吴野使了个眼色。 吴野当即大喝一声,紧接着整整五千名黑龙军将士一同高声大喝。山呼海啸般的大喝声当即便震晕了本就摇摇欲坠的卢应琢,四周的仆人一看,忙七手八脚地把这卢大老爷抬进了宅子里。 “大人,属下可瞧着这卢应琢不是真晕。” 从头到尾都一直在仔细观察卢应琢的吴野说道。 陈桥点头道:“自然不是真晕,想必是晕给里头那些人看的。” 陈桥从虎背上下来,随手捡起几块石头。 “里头那些人啊,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陈桥说着,将那几块石头一块一块扔进了卢家老宅,每扔一块石头就会想起一声惨叫。 “大人准头真好。” 陈桥拍拍沾满灰尘的手,对吴野说道:“这可不是我准头好,”陈桥说着,伸出一个手指横划一道,“你信不信,这墙后面眼下定是站满了人,他们可比你想象中更怕咱们。” 吴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所以,陈桥才能每块石头扔进去都实实在在砸到一个人。 得知这件事情之后,吴野心中轻松不少。 “还有人出来与我说话吗?” 陈桥高声说道。 话音刚落,陈桥就见一须发皆白的老人走了出来。 “你又是何人?” “我是卢家族长卢尚安。” 陈桥上下打量一眼此人,撇撇嘴。 “怎的?你能做得了卢应坤的主,若是做不了的话,便不必再说。” 言罢,陈桥也不再理会此人,靠在黑虎身上闭上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将军有话不妨直说,既是要征收饷粮,何苦这样大动干戈?” 闻言,陈桥睁开眼看向那似乎云淡风轻的老者,嗤笑一声。 “如此大动干戈都见不到那卢应坤,若不如此大动干戈的话,岂非连你们这些虾兵蟹将都见不到了?” 随着陈桥这句话,他身旁的黑虎忽然咆哮一声。显然,它的耐心已经几乎消耗殆尽了。 那老者被黑虎的咆哮声吓得后退一步,若不是身后有人撑着,怕是就要摔坐在地上了。 “陈将军明鉴,”那老者再度开口,可声音中却又无法掩饰的颤抖,“家主确实不在范阳,你只管说您需要多少粮饷,我卢家定竭力以赴。” “粮食三千石,白银五百万两。” 看到那老者瞪大了眼睛,陈桥歪了歪嘴角。 “怎的?你做不了主?那便没什么好说的,去叫卢应坤出来与我说话。” 陈桥说完,便见那老者转身步履蹒跚地走进了老宅大门。 “大人,您说卢家回答应吗?”吴野问道。 “他若答应还就罢了,若他不答应的话,老子便打到他答应,我倒要瞧瞧究竟是我的拳头硬还是他的骨头硬。” 许久不见这般的陈桥,吴野不由笑出了声。 “三千石粮食与五百万两白银,卢家……拿的出来吗?” 不远处的施林通见陈桥说话,走到两人身边问了一句。 “再多他们也拿得说来,眼下我是好心想给他们留些家底,若他们实在不明事理,那我也就不必再给他们留情面了。” 陈桥说完,几步上前,朝着那紧闭的老宅大门大声说道。 “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你们要是敬酒不吃我可就要上罚酒了!” 此时,站在墙里的那些人皆面面相觑,最终又都将目光落在家主卢应坤的身上。尤其是那曾因惹事被黑龙军将士打死的卢俊义的爹娘,他们眼神复杂的卢应坤,既怕卢应坤出去,又怕卢应坤不出去。 “诸位不用担心!” 原本安然端坐的卢应坤此刻站了起来,他往前走几步,说道:“老宅的墙壁足足有三层厚,且每一层都是有百年玄铁建造,那陈桥便是有通天的本事,只要咱们不出去,他都奈何咱们不得。” “家主说的是!” 一些胆小者立刻附和卢应坤所在,在他们看来,只要待在老宅里面,陈桥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进不来。 “家主,那、那要是他陈桥一直盘桓在外不离开我们可怎么办?” 一人问道。 卢应坤露出一个安抚人心的笑容:“老宅中的吃食便是大家在这里住上一年半载也是富富有余的,若那陈桥如此蛮横,大家便是在老宅住下又何妨?” “家主英明!家主英明!” 听着人们对自己的奉承,面上虽然十分镇定,可卢应坤心中却已慌了,他听说过陈桥的大名,自然也知道陈桥那强于常人百倍不止的武力,若是……卢应坤不敢再往下想,眼下他已经骑虎难下。 “哟,都在呢。” 第45章 卢家给我老实挨宰 “哟,都在呢。” 一个听上去分外亲切的声音忽然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人们顺着声音看去,就看到一个人正背光站在堂前房檐上。 那人轻轻一跃稳稳站在地上,随即大剌剌坐在了原本属于卢应坤的那把椅子上。 “陈桥!” 就在所有人还怔愣的时候,刚刚那名须发皆白的老者颤抖着喊出了声。 这下,仿佛冷水进了油锅,宽敞的庭院瞬间被一声声尖叫所淹没。 “卢应坤?” 陈桥随手拿起桌上果盘中放着的一颗梨子,咬了一口,走到卢应坤面前问道。 眼见人已经走到自己面前,卢应坤最终也能点头。 “准备好了。” “什——” 听到陈桥这没来由的一句话,卢应坤询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桥提着衣领扔到了宅子外面。 此刻的宅子外,吴野正与施林通说话。突然,一道黑影就从宅子里面飞出,然后狠狠砸到了他们脚下的地上。 尘土飞扬间,他们看清了眼前的人,两人对视一眼,心想这大概就是卢家家主吧。 被砸出满脸血的卢应坤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断了。 “我说过了,我脾气不好。”随即落地的陈桥一脚踩在卢应坤背上,不过并未用力,现在卢应坤还不能死。 “既然你们不爱吃敬酒,那么……”陈桥抬头看向吴野,“将那份我刚刚写好的契结书拿来。” “是!”吴野应了一身便转身离开了。 片刻之后,吴野回来了,将手中拿着的契结书递给陈桥。 陈桥吹了吹那契结书上海未干的墨迹,抓着卢应坤的头发抬起了他还杵在地上的脑袋。 “五千石粮食,一千万两白银,限你们五日之内给我送到范阳府衙,不然……”陈桥阴冷一笑,说道:“可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说着,陈桥将卢应坤的手指划破,按在契结书上留下了一个血指印。 “陈桥!你莫要欺人太甚!” 卢应坤气极,五千石粮食,一千万两白银!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五日的期限对你们卢家来说绰绰有余,若你们仍旧不识抬举的话……”陈桥话没说完,就听着身后穿了一阵嘶喊声。 “陈桥!还我儿子命来!!” 陈桥扭头看去,却见一男人正举着一把匕首朝自己冲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妇人,可不等他接近就已经被黑龙军拦了下来。 “儿子?看来是那卢俊义的爹娘了。” 陈桥抬起踩在卢应坤背上的脚,走到那被黑龙军押下的夫妇面前。 “卢俊义,自入长安城起,便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若不是仗着你们卢家的势,便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敢在天子脚下如此行事?”陈桥冷笑一声,“没错,卢俊义是被老子的人打死的,那是因他先伤了人命,你们若是不服,便如京中去告御状,别在老子跟前碍眼!” 那夫妻俩见近不得陈桥的身,口中便辱骂不停。 “砰!” 一旁的黑龙军将士实在听不下去,一拳一个将那夫妻俩的下巴都给打歪了。这下子,他们再说不出任何一个字了。 “拖下去随便扔到哪儿。”陈桥挥挥手,两个黑龙军将士便一人提着一个,将那夫妻俩带走了。 “陈桥!你如此行事就不怕陛下知道?” 好不容易才爬起来的卢应坤恶狠狠说道。 “怕?为什么要怕?”陈桥眼神戏谑地看着他,“你以为此番前来,陛下不知晓吗?”陈桥说着又摇摇头,“我如此行事,便是陛下首肯的。” 当然,李世民只知道陈桥要来征收粮饷,却并不知道陈桥要如何征收,毕竟他虽贵为一国之君,但是面对同气连枝的四大家族时,也多是无可奈何。 “陈桥,你就不怕得罪崔郑王三家吗!” 卢应坤怒目圆睁道,放在以往,即便有些人不讲他卢家放在眼里,可他背后的其余三大家族确实让人不得不忌惮。 “放心,接下来老子就要去郑家了,怎的?你要同往吗?” “你!” 卢应坤气极,却再说不出一个字。 “五天的时间,我不希望我需要再来一次,听明白了吗?” “吼!!!” 黑虎朝着卢应坤的脑袋大吼一声,吓得卢应坤一个激灵。 卢应坤无可奈何,只得点头。 “收兵,回去休息。” 陈桥抻了个懒腰,跃上虎背,转身往府衙去了。 五天后,卢应坤亲自带着粮饷来到了府衙,府衙外黑压压地挤满了来围观的百姓。 陈桥端坐大堂,犹如寻常官员一般,眼见卢应坤进来,惊堂木当即拍下。 “堂下之人,可知罪!” 卢应坤瞠目结舌看着身披黑甲的陈桥,不知对方为何如此。 “陈将军,我已经按时将粮饷运来了!” 卢应坤话音刚落,两边便走出两个黑龙军将士,一人手持一根杀威棍,当即便朝着卢应坤膝窝打去,卢应坤应声跪倒在地。 “陈将军!在下何罪之有!” 长到这个年纪,卢应坤还不曾受此等大辱,他只觉得膝盖一阵钻心的疼。 “你好好看看吧。” 吴野将一摞诉状扔到卢应坤。 “这上面所书之人的名字你可都认得?” 陈桥问道。 卢应坤将那厚厚一摞诉状一页一页看过去,这些上面的每个名字他都认识,甚至他们所做之事自己也全都一清二楚。他原以为陈桥征完粮饷之后就走了,可万万没想到他竟会秋后算账。 “你待如何?” “我待如何?” 陈桥反问一句,满脸嘲讽地看着卢应坤。 “你以为我该如何?这些诉状上所写,桩桩件件一应属实,难道你以为这些人无罪吗?” “在下回去自会好好管教,就不劳烦陈将军挂怀了。” “看来还是不清楚我脾气不好是如何不好!” 陈桥话音刚落,就见黑龙军压着一个个这诉状上所写之人穿过百姓走了进来,其中不乏因反抗而被打到无法站立之人。 “陈桥!你并没有这样做的权利!” “很可惜,我有。” 说完,陈桥大手一挥,那些人犯中所有涉及人命之人,全部被黑龙军一刀砍下了脑袋。 “余下的人,”陈桥看向站在一旁的知州,“你按罪论处吧。” “是是是!”那知州很是解气地点着头。 “征收粮饷实在要紧,我不便在此多留,”陈桥起身走到知州面前:“若这卢应坤敢难为与你,你只管拿出父母官的威严来好好教导他便是。” “是,多谢将军,下官明白。” 离开范阳之后,陈桥留下十人关注卢家动向。 “所有去其余三家通风报信之人,一律杀了了事。” “是!” “三天后你们动身前往博陵与全军汇合。” “是。” 三天后,陈桥率军来到了博陵,只是还未进得城中,便瞧见城门口设置了重重关卡。 “官爷!官爷您放小民进去吧!小民家中娘子要生了!等着产婆救命啊!” 第46章 贪官杀的就是你 “说了,进城要交城门税!” “小民出门走得急,身上实在没有银钱!官爷!你通融通融吧!” “滚滚滚!” 那守城的官兵不耐烦得挥挥手。 “不拿银钱你出城做什么!” “官爷!官爷!您通融通融吧!我娘子难产啊!官爷!” 可无论那汉子如何恳求都没能被准许进城,最终,显然被逼急了的汉子趁着守城官兵不注意,从离自己的最近的官兵腰间拔出了刀来。 “大胆!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说着,其余守城官兵立马将那汉子团团围住。 可还不等他们做什么,就反被几名身披黑甲的将军反包围了。 “你们是何人!” “这倒是我正想问你的,”骑着黑虎的陈桥逐渐靠近:“我大唐哪条律法写了州城了私征税收?” 说着,陈桥从虎背上跃起,狠狠一拳就袭向方才叫嚣声最大的官兵门面上,这力气十足的一拳下去,那官兵一张门面瞬间面目全非,眨眼间就咽了气。 “这位大哥,你先带稳婆回家去吧。” 陈桥走到那汉子身边,把刀从汉子手中夺过。 “多谢!多谢大人!” 那汉子着急忙慌磕了个头便抓着稳婆一路往家跑去了。 “你、你是何人!” 眼见陈桥便打死一个人,其余官兵战战兢兢后退几步,颤着声音问道。 “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施林通站在一旁大喝一声:“这可是我们黑龙军的老大,当朝三品大员陈桥陈将军!” 施林通话音刚一落,百姓间就发出一阵欢呼声,其实早在百姓们看到黑虎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有此猜测了。 “陈、陈将军!” 官兵们闻言,顿时纷纷扔掉手中的刀,全部哆哆嗦嗦地跪在了地上。 “我竟不知道大唐国土上还有你们如此这般之人,”陈桥声音毫无起伏地说道:“究竟是谁给了你们这样大的胆子?你们的知州?” “不、不是知州大人……”其中一人说道:“是崔、崔家人……” 陈桥与吴野对视一眼,他早已经猜到是这样。 “把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撤了放百姓进城。” “是是是!” 进到城中之后,陈桥才发现这博陵城中的状况远比范阳要糟糕得多。 “知州何在!” “知州大人在府、府衙!” 听到陈桥在问,一官兵赶紧答道。 在范阳时,无论如何,当地父母官都是好的,只是多年来苦于卢家的欺压,没想到这博陵的父母官竟会与崔家同流合污! “去府衙!” 陈桥招呼了一声,黑龙军便往府衙走去。 临到府衙前,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的崔家人便来了。 “你便是陈桥吗?” 为首一人摇晃着纸扇,眼神不可一世的看向陈桥。 陈桥却不理会他,直接往府衙里面走去。 那人见状,当下就命人上前阻拦陈桥,可惜他的人还未近陈桥的身就被突然跳出来黑虎吓得朝后摔倒了。 引得所有黑龙军哄堂大笑。 “陈桥!有本事让着大虫让开!本少爷今天就来好好领教领教你的本事!” 看到黑虎后,往后退了几步,那人复又叫嚣道。 陈桥依旧没有理会他,径直就迈进了府衙大门。 “陈桥!陈桥!” 那人气极,可黑虎横亘在眼前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气急败坏地在原地叫骂。 “吼!!!” 骂得正是兴起的时候,黑虎一个猛子扑到了那人面前,抬起前爪就将那人拍到了地上,若不是事先陈桥嘱咐了它不准伤人性命的话,只怕此刻那人早已去见阎王爷了。 “该死的畜牲!”那人怒吼一声,倒在地上一边后退一边喊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给我杀了这畜牲!” “吼!!!” 黑虎长啸一声,直接一掌将眼前这个十分呱噪的人拍晕了。他手下的人一看此情形,皆不敢再有什么动作了。 最后,黑虎威胁似的呲了呲牙,转身离开了。 进入府衙之后,陈桥直接往后院走去,遇到胆敢阻拦者,一刀砍下。 “老爷,咱们这个月的进账可是又多了不少呢!” 刚走到后院门口,陈桥就听到一个妩媚的声音。 “哈哈,你这掉进钱眼儿的小妖精!”一个声音浑浊的男人说道:“放心,只要咱们和崔家合作,往后数钱的时候多了去了!” 看来这人便是这博陵的知州了。 陈桥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了进去。 “你是何人!” 那男人刚抬起头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看到走了进来的陈桥,赶忙将手中的的钱财往匣子里收拢。 “我是何人?”陈桥轻笑一声,“我便是来结果你性命的人。” “来人!来人!” “别叫了……” 陈桥将昆吾刀横在胸前,刀身上浓稠的血液还在往下滴着。 “没人能来救你。” 站在男人身旁的女人尖叫一声,就要抱起面前放着银钱的其中一个匣子逃走。 “还想走?” 陈桥飞神过去,一刀便将那女人的头颅削下,圆滚滚的脑袋与盛满银钱的匣子一起掉在地上,匣子里的银钱也撒了出来。 “大侠!大侠!”那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后退:“这些钱财全都给你!大侠放我一条生路!” 陈桥一脚踢翻剩余的几个匣子,冷笑一声:“老子可不敢收百姓的血汗钱!” 说完,陈桥提刀直冲向前,不等那男人再说些什么,便横刀一劈,将面前的人拦腰劈成了两段。 眼前那人身体虽然分成了两截,却依旧没有咽气,陈桥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按着你的罪行,判个腰斩也不足为过了,好好受着吧。” 说完这句话,陈桥就提刀离开了这个充满了血腥味的院子。 “施林通,命人去里面讲所有的银钱收拾干净拿出来。” “是。” “吴野,召集城中百姓来府衙前,今日咱们便做一回布善好施的好心人。” “是!” 交代完这些话,陈桥便叫人搬了把椅子放在了府衙门口,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 正巧,那个被黑虎拍晕的年轻人此时也醒了过来。他从地上爬起来,脚下发软地看着不远处坐在府衙门前的陈桥,“走!” 年轻人挥手,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不一会儿,从各处而来的百姓很快聚集到了府衙门口,而施林通也将那些洗净的银钱抬了出来。 “在此处,有一个算一个,将这个银钱全都分给所有百姓!” 陈桥一声领下,本以为会听到百姓的欢呼,可眼前的百姓却都后退了一步,竟没有人敢上前领取银两。 “大家可是有什么顾虑?” 吴野上前问道。 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上前说道:“陈将军,大家伙儿实在不敢拿,若是拿了,只怕您走后崔家得跟我们要更多啊!” 老者话音刚落,周围就想起一阵附和的声音,百姓们惶惶不安地看着陈桥,眼中尽是恐惧。 吴野看了陈桥一眼,见到陈桥面上一片阴郁。 第47章 打的就是你 “老人家放心,我既来了,就不会就此离开,您且放宽心。” 陈桥起身走到老者身边安抚一句。 听到陈桥说出这样的话,百姓么踟蹰一会儿,最终还是全都上前,去施林通那头领取银钱了。 银钱终于分发完,百姓们再三叩谢了陈桥,刚打算离开,就见崔家家主的长子带着几百个护卫朝着这边走来。 长久生活在崔家阴影下的百姓顿时害怕起来,刚刚领取的银钱此刻也变得无比烫手。 “哪个是陈桥!”身着华服的男子往前一步,面色阴冷的喝问一句。 “我,”陈桥说着,看向那华服男子,“你又是哪里来的宵小?” “便是你伤了我弟弟?” 看清陈桥的长相后,那华服男子大怒,挥手就让身后的护卫朝着陈桥冲去,想要给亲弟报仇。 在看到施林通看向自己的跃跃欲试的目光之后,陈桥冲着他努了努下巴,“去吧。” 闻言,施林通单枪匹马就朝着那几百个护卫冲了上去。 “不自量力!” 护卫中,为首的一人眼见施林通只身而来,不由露出一个轻蔑地笑。 可还等他回过神来,刚刚距离他还有几丈远的施林通眨眼间就到了他面前,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施林通击倒在地。 其余护卫见此情景,全部都向着施林通冲去。看着这些朝着自己围来的凶神恶煞之人,嘴角轻掀,当即便袭向了包围圈中人最少的一处。 干净利落地解决了那几人,施林通朝着剩下的几人招招手。 不远处看着的陈桥有些讶异,他确实没想到施林通还是个有武艺傍身的人。 “这小子身法很是不错啊。” 吴野闻言笑了笑,“这三个月以来,施林通总是缠着李将军学武艺,想必也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在您面前显摆显摆。” 陈桥听到这话,不由点点头,“若黑龙军人人都有他这样的身手,何止能以一敌百。” 在他们说话间,施林通已经又迅速解决掉了一半的护卫,自己却连头发丝都没掉一根。 站在另一头的崔家长子很是焦灼,不由攥紧了拳头。 “没用的东西!”他怒喝一声,若不是身边还有两个家仆拦着的话,只怕也要加入这场打斗了。 很快,那几百个气势汹汹而来的护卫已经全部倒在了施林通的脚下。 “将军!如何!” 施林通年纪不大,言行间还带了些孩子气。 陈桥拍拍他的肩膀,“很好!” 得到夸奖的施林通很是高兴,虽然这一路以来不免疑惑陈桥为何总让自己半红脸,可此时此刻陈桥的夸奖却打散了他心中的所有疑惑。 无论如何,可以帮得到将军就好! “陈桥!”崔家大公子气急败坏地吼道。 陈桥点点头,“自然,崔家家主的长子,整日为非作歹、为虎作伥、鱼肉百姓,在这博陵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简直是如雷贯耳。” “你!”崔家大公子气得涨红了脸。 “既然知道我是崔家人!你竟还敢纵容手下对我的人动手!” “老子是陛下亲封的三品镇军大将军,我黑龙军中更是各个都有军功傍身的将士,你一无品无阶的平头百姓,老子的人为什么不能打你的人?”陈桥笑了一声,做出一副费解的模样。 “你!你!”崔家大公子一时竟无话可说,“你给我等着!” 说罢,这崔家大公子便打算离开。 “不必等了,你眼下便带我去你家吧。”陈桥一个闪身便到了崔家大公子身边,撩到他身边的两个家仆之后,笑眯眯地对崔家大公子说道:“本将军此番前来博陵,是有要事与你父亲商议。” 说完,也不顾崔家大公子同意与否,便命人将他绑了起来,捆着双手拴在马后,一路被扯着跌跌撞撞往崔家大宅去了。 “叫!要是你叫不出来你爹,就活埋了你!” 站在崔家大宅外,看着紧闭家门的宅院,陈桥凑到崔家大公子面前阴狠地说了一句。 “爹!爹出来救我啊!爹!救救我!!!” 宅子里,听见儿子呼救声的崔家家崔仕居主正烦躁的在正厅中来回跺。 “老爷!老爷救救庆儿吧!” 一中年妇人哭哭啼啼坐在一旁,不断央求这面前的男人。 “闭嘴!” 崔仕居怒喝一声,一个巴掌扇到了妇人脸上。 “瞧瞧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崔仕居气急败坏道:“我说了多少次!那陈桥手段残忍,是个连长孙司徒不放在眼里的人!可这个败家子呢!带着区区几百个护卫去就那陈桥的麻烦!他自己找死不要拖累我!” “老爷!老爷!”妇人被扇地摔在了地上,她一手捂着自己的脸,哭得更凶了,“可、可庆儿是去给恒儿报仇的啊!” “愚蠢!”崔仕居气到浑身发抖,“报仇!我不过一时三刻不在家!你们就给我捅出这样大的篓子!” “家主!家主!” 两人说话间,一个家仆慌慌张张冲了进来。 “何事!” 崔仕居现在脑仁儿生疼,丝毫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知州、知州大人被陈桥杀了!” 一阵天旋地转,崔仕居颓然倒在了椅子上。 完了,彻底完了。 宅子外面,崔家大公子的喊声还在继续。正厅里,那妇人依旧在哭求。 “救?我拿什么救那个废物!一命换一命吗!” 崔仕居听到妇人还在断断续续求着,不由喝问一声。 “钱财!天下哪有不爱金银的人!老爷!那陈桥未必就不爱财啊!” “糊涂!愚蠢!不知所谓!”崔仕居脸色苍白,痛心疾首地说道:“若那陈桥是个爱财的!又怎会杀了知州!就算他爱财!你怎知他想要多少?难道让我为了救那个废物!就把崔家百年基业拱手让人吗!” 那妇人哭得更凶了,崔仕居心中更加烦躁,从出生到现在他还从未像眼下这般不知所措过。 “哭哭哭!就知道哭!给我闭嘴!” 半个时辰后,眼见宅子的大门依旧紧闭,陈桥啧啧两声,走到被牢牢捆住的崔家大公子面前。 “你是你爹亲生的吗?怎么这么久了还没人出来?” 崔家大公子喊了这么许久,嗓子早已经嘶哑,只是不停咳嗽。 “再喊一次,就说要在没人出来,我就亲自开门进去了。” 闻言,崔家大公子照着原话喊了一次。 身上几个或深或浅的之前因为反抗而被陈桥割开的伤口还在潺潺流血,崔家大公子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惨白了下去,喊完这最后一句之后就彻底昏死了过去。 果然,这句话可远比刚刚崔家大公子那些求救之言要有用得多,看来这崔家家主远比卢家家主要聪明。 崔家大宅的大门终于响起沉闷的开门声。 崔仕居从里面走了出来,脸色十分难看。他尽量不去看被放置在显眼位置的儿子,只把目光落在陈桥身上。 “陈将军远道而来,不知所谓何事。” 第48章 残枝败叶何不剪除 听到崔仕居这样问,陈桥挑眉笑了一声。 “陛下有旨,命我征收粮饷。” 崔仕居手握紧拳头有松开,如此反复几次,再次问道:“不知陈将军欲征粮多少,银多少?” “粮食五千石,白银三千万两。”陈桥看着崔仕居瞬间变得酱紫的脸色,心情大好,“我相信,对于崔家来说,这不算什么。” “大人,这崔仕居当真愿意交这么多吗?” 一旁的吴野不免有些担心。 陈桥笑道:“四大家族中,尤以卢家最弱势,他家尚且能交上,这崔家又如何不能?”转而又朝向崔仕居,“崔先生,你的回答呢?” “就为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 吴野十分不解。 陈桥摇摇头,看着远处神色忽青忽白的崔仕居说道:“自然不会是为了这崔家大公子,而是为了整个崔家,想必他对我也是有些了解的,若他胆敢不交的话……” 虽然陈桥没有将话说完,但吴野却已经明白了。 若崔仕居一口咬定不交的话,只怕整个崔家都会因此覆灭。 “好!” 憋了许久,崔仕居还是咬牙答应了,他不能拿整个崔家去冒险,老祖宗留下的百年基业绝不能毁在他的手里。 “崔先生痛快!”陈桥高声道:“既是如此,五日后博陵府衙见,若是逾期的话只怕崔大公子性命难保。” “陈将军放心……”崔仕居犹豫许久,终究说道:“烦请将军好好照顾我儿。” 再不成器、再是废物,也终究是自己的儿子啊…… “崔先生放心。”陈桥拱拱手,带着黑龙军离开了。 眼见陈桥离开,再支撑不住的崔仕居一下子坐到了地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滴到地上。命啊!这都是命啊!陈桥就是老天爷派来惩戒自己的啊!想到这些年自己在博陵城称王称霸的行径,崔仕居大叹。 “大人,此番可是比卢家容易多了。” 如此顺利,陈桥也乐得轻松。 “这崔仕居远比卢应坤聪明得多,可惜,终究还是些小聪明。” 吴野点点头,心想确实如此。 “这五天的时间,一如在范阳时一般派人出去收集崔家罪证,五日咱们再好好收拾他。” “是!” “回去后,找个大夫来给崔家大公子吊着命,起码不能叫人死在咱们手里。” “是,大人。” 五天后,亲自带着人运送粮饷来到府衙的崔仕居看到了自己躺在草席上生死不知的儿子,不由大觉悲痛。 “崔先生放心,令郎还好好活着。” 崔仕居硬生生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承蒙陈将军费心了。” 过去多少年,他最大的靠山便是阴妃与阴弘智,再加上四大家族联手,这普天之下便再没有人敢与他们作对。可随着阴弘智因杀害长孙冲而被斩首,阴妃也随之被李世民厌弃,剩下的楚王李佑,非但帮不到他们,有时甚至还需要他的帮衬。 如今这个局面,怕全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崔仕居满心怅然。 “崔先生果然信守承诺。” 派人出去清点过粮饷之后,陈桥露出一个满意地笑容。 “只是……” 还不等崔仕居说些什么,陈桥便从吴野手中拿过一叠纸张。 “许多百姓状告受崔家人欺压多年,还得请崔先生多留一会儿,给陈某人一个解释。” 听闻此言,崔仕居只想两眼一翻昏过去了事,可现在的他却无比情清醒。 “陈将军……在下……”崔仕居缓缓跪到在地,“无话可说。” 很好,果然比那卢应坤聪明许多。 “吴野、施林通,带人去拿人吧。” “是!” 两人高应一声,震得崔仕居颤抖一下,随即便瘫倒在地。 完了,崔家要完了,祖宗传承下来的百年基业,终究是要毁在自己手里了。 不到半个时辰,府衙的院子中便跪满了崔家族人。 “叔父!叔父救我啊!” “二哥!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堂叔!堂叔!我还不想死啊堂叔!” “好侄儿,救叔叔一救啊!” …… 给色求救声不绝于耳,崔仕居只是闭着眼跪在地上,不发一言。事到如今,他早已无能为力。 “陈桥!你不得好死!” “陈桥!你个天杀的畜牲!” “我要杀了你陈桥!” “陈桥!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 眼见崔仕居对自己的求救声充耳不闻,满院跪着的人转而又开始咒骂陈桥。 “吼!!!” 黑虎忽然跳出,对着骂得最凶的一个人便张开了血盆大口,在场众人眼睁睁看着那人被黑虎活生生要掉了脑袋,深红的鲜血一瞬间从脖子喷涌而出,溅到了附近好几个人。 眼看着黑虎不仅将那人脑袋咬下来,还大嚼特嚼,甚至咽下口中的脑袋之后又去啃食那人的身体。这血腥的场面让在场大多数崔家人都吓得尿了裤子,他们虽然大多都无恶不作,却也都不曾直面如此残忍的场面。 “安静了?” 陈桥却恍若没有看到眼前的场景,讥诮地哼笑一声。 “吴野,与在范阳时一样,凡涉人命者,一刀砍了便是,余者皆按罪论处。” “是,大人。” “记得回头给陛下去一封奏报,请陛下任命新的知州前来博陵。” “是。” 言罢,陈桥便离开了府衙,顺便还将跪在地上满面绝望地崔仕居一并带走了,这冲天的刺鼻气味他可实在是受不了了。 “不知将军还想做些什么……” 一时间仿佛老了许多的崔仕居无力地问道。 坐在一处茶寮中,陈桥抿了一口茶,拍了拍崔仕居的肩膀。 “崔先生放心,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陈某人不过是帮崔先生剪去些残枝败叶罢了。” 陈桥端着酒杯看向远处。 “崔先生也不想再未楚王做事了吧?既得不到半分好处,还得出钱出力,何况长孙皇后膝下已经育有三子,其中还有早已被封为太子的太子殿下,陛下无论如何不会让楚王即位的。” 瞬间惊出一身冷汗的崔仕居看向身边老神在在的陈桥。 “陈将军如何得知。” “楚王做事实在不干净,要知道这些很容易。” “那陈将军此话又有何用意?” 陈桥笑着摇摇头,“陈某人此话没有任何用意,只是希望崔先生从今往后能造福一方百姓。” 崔仕居眼中仍有怀疑,对于这些为官者他从来都不信这些人会真心实意为百姓着想。 “崔先生信不过我不打紧,要紧的是,若你今后还敢为害百姓的话,无论我在何处都会来收拾掉你的性命。” 陈桥说着,引着崔仕居去看街边来来往往的百姓。 “你瞧,他们只想安居乐业罢了。” 博陵城中,没有人任何一个百姓见过崔仕居,眼见他与陈桥坐在一起,便以为他是陈桥的朋友,每每路过两人时,都会对他们露出一个善意的笑脸。 “崔先生,你明白了吗?” 陈桥最后问了一句。 良久,崔仕居终于点点头。 第49章 该出手时就出手 当空的烈日被茶寮薄薄的棚顶遮住,似乎往日里最是无法忍受的炎炎夏日都变得没有那么无法忍耐了。 崔仕居坐在阴影下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百姓,忽地一阵清风吹过,仿佛吹散崔仕居心中所有的迷惘、困顿与焦灼。在这一瞬间,崔仕居真正想通了。 “将军,我明白了。” 陈桥转头看向崔仕居,只见他原本浑浊的眼睛逐渐变得清明,心中明了。 “既然如此,那就去做吧。” “那在下告辞。” 从此以后百年,崔家仍将会在这天下占有一席之地。 打了个哈欠,陈桥起身付了茶钱离开了茶寮。 待到李世民派的新任知州到了之后,陈桥便带着黑龙军离开了。这次,他没有在留人盯着,既然崔仕居已经想通,那便不会再与郑王两家同流合污。 随着黑龙军的离开,原本还在担心崔家会报复的百姓却发现似乎一夜之间,崔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将当初侵吞的土地还给了百姓,还给了每户曾被崔家人戕害过的百姓很是厚重的补偿。 也就是在陈桥离开当日,百姓终于见到了许多年来都不曾露面的崔家家主。 “大人,真的不需要留人下来盯着那崔仕居吗?” 吴野仍旧有些不放心,心有大恶之人,怎么会如此轻易就大彻大悟? “没关系,他已经通透了。”陈桥说着摆摆手,转而笑道:“说不准他还准备散尽家财补偿博陵百姓呢。” “怎么可能?”吴野惊诧道。 “置之死地而后生,”陈桥摩挲着下巴说道:“百姓总是健忘的,若崔仕居当真如此做了的话,很快,百姓们就会忘记那个在博陵做了数十年土皇帝的崔家,而记住大善人崔仕居。” “可之前的水深火热,真的有那么容易忘记吗?” 一直跟在两人一旁的施林通问道。 “崔仕居大可以说自己之前不问家事,博陵城中发生的事情他一概不知,”陈桥说着笑了笑,“既然已经死无对证,如何把话说的漂亮取得百姓的信任,我相信他还是知道该怎么做的。” “那也太卑鄙了。”施林通皱着眉撇撇嘴。 ”这不叫卑鄙,“陈桥看他一眼,随即笑出声,“叫审时度势。” “为何?”施林通不解。 陈桥看向前方:“像崔家这样的大家族,亲族子弟间的倾轧不会比皇家少,若不把脑袋放聪明点儿,不懂审时度势,那崔仕居如何坐得上崔家家主之位?” 施林通是懂非懂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大人,咱们下一个去谁家?” “荥阳郑家。” 本以为,这一路会像之前两家一般顺利,谁知到底还是出了岔子。 “救命啊!!!” 路过一座山头的时候,黑龙军遇到了一队正在被山匪劫道的商队。 只见那些山匪骑着高头大马杀得正欢,那商队虽然也有护卫,却因实力实在悬殊人数又差得太多,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留下买路财!” 山匪头子骑马站在战圈外说道。 “兄弟们是不是已经太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 陈桥听着前方的惨叫,问了一声。 “可不是,卢崔两家都没有大家伙儿动手的机会,这一路走来早都憋坏了。” 冲着前面的山匪扬了扬下巴,“去吧。” “是!” 正当那商队领队绝望认命的时候,忽见一批身着黑甲的将士从远处杀来。 黑龙军加入战局之后,没多长时间就将这些劫道的山匪杀了个干干净净,意犹未尽的黑龙军众将士无不遗憾地摇摇头,这些山匪也实在太弱了些。 “多谢陈将军!” 那商队领队一眼瞧见正骑着黑虎朝他们走来的陈桥,忙上前道谢。 “你知道我?” “小民时常要去朔州城,早已经听说过陈将军的事迹,心中实在敬仰,没想到今日竟会得陈将军出手相助,实在是三生有幸。” 商队领队感激涕零地说道。 陈桥摆摆手,“身为大唐将领,自然该保百姓平安。” 双方人马分开之后,黑龙军继续朝着荥阳而去。 两日后,立在荥阳城门外,陈桥看着不远处城门紧闭的荥阳城,紧紧皱起了眉头。 “大人,不对劲。” “看来郑家提前收到了消息。” 陈桥说道。 可是对于黑龙军而言,这看起来沉重结实的城门却好像纸片一样,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攻破。 “将军!你快看!” 一旁一直注意着城楼的施林通忽然大喊一声。 陈桥与吴野一同望去,却见城门上不知何时挂了满墙的百姓。 “畜牲!竟拿百姓做挡箭牌!” 吴野大怒。 “很好,我原本还打算好好与他们商量,这下子到省事了。” 对于融合过燕子基因的黑龙军而言,要想从城门上救下那些百姓本也就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心中还是难免愤怒。 “难不成这荥阳知州也与博陵知州一般与郑家同流合污了?”吴野困惑道。 “是与不是进城一看便知。” “全军都有!准备攻城!”吴野高声喊道。 陈桥在一旁又加了一句:“下手都轻点儿,别伤了百姓!” “是!” 五千黑龙军高喝一声,随着吴野一挥手,尽数冲了出去。 “家主!黑龙军来了!” 城楼上,郑家家主郑港轻蔑一笑,“来了又如何,老夫可听说那陈桥最是爱惜百姓性命,他能置那些百姓性命于不顾?” 说完,郑港端起桌上的茶碗抿了一口。 “家主实在英明。” “倒是那崔仕居!也不知让陈桥小儿灌了什么迷魂汤!竟将我派去的人拒之城外!待老夫收拾了这陈桥小儿就去会会他!” 郑港说着,一张原本看上去慈眉善目得脸也变得阴鸷起来。 “家主说的是!”一旁的管家谄媚说道。 望着前方如黑色洪潮般涌来的黑甲军,被挂在城墙上的百姓一时间有些无措,难道他们就要成为双方争斗的牺牲品了吗? 但是!正在百姓们满心绝望地时候,却见冲在最前面的数十个黑龙军竟一跃而起,眨眼间便将所有被吊在城墙外的百姓们安安稳稳的放置在了城墙内。 “老人家,快些回去吧。” 一个老者呆滞地看着眼前长了一张娃娃脸,却满身肃杀气息的黑甲将士,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老人家,快走吧!” 说罢,老者便看到娃娃脸的黑甲将士转身一刀劈向了朝着他包围而来的郑家护卫。霎时间,漫天都是洋洋洒洒的鲜血。 城楼下,轻而易举将城门大破,口中大喊着“杀”的黑龙军全部冲进了城中。 “家主!城破了!黑龙军来了!” 一个满身血迹的护卫冲进了郑港所在的房间,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咽了气。 “什么!” “家主小心!” 郑港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已逾花甲之年的他不由晃了晃身体,最后被一旁的管家扶住。 第50章 杀入城中活捉郑家家主 “难道他们将那些百姓都杀了不成?原来他陈桥也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徒!” 郑港气极,刚稳住了身子,便怒吼一声。 “老先生抬爱了,在下怎可与老先生相提并论?” 忽然,一道声音落在房内两人的耳中,扶着郑港的管家不由惶然道:“什么人!” “镇军大将军,陈桥。” “你!小人!” 郑港怒不可遏的斥责一声。 陈桥却摇摇头,“老先生误会了,那些百姓本将已经命人全部救下,眼下应该都已回家去了。” “什么……” 郑港不敢置信地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罢了罢了,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都悉随尊便了……” 城中,黑龙军已经肃清了全部郑家护卫,谁能想到一个小小荥阳城中竟藏了数万私武。 “粮饷还未征到,那能杀了你?” 陈桥说话间,两个黑龙军将士也推开门走了进来。 “将这两个糟老头子给我押下去看起来。” “是!” 郑港与管家被带走之后,陈桥深吸一口气,也离开了这昏暗的房间。 走下城楼,陈桥果不其然看到了已经三三两两从家中聚集而来的百姓。 “荥阳知州何在!” “陈将军!”一个百姓听到陈桥这样问,不自觉红了眼眶,“知州大人,已经被那郑港杀了!” 之前,看到满城都是郑家护卫的时候,陈桥其实已经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万万没想到那郑港竟当真会杀害朝廷命官! “那府衙中其他人呢?” “不愿与郑家同流合污的官差全部被郑家护卫杀了!剩下的都归顺了郑家!” 问完话之后,陈桥命人安抚了百姓,让百姓们全都回家去了。 走进阴暗潮湿的府衙大牢,陈桥在审讯间看到了不知为何变得蓬头垢面的郑港。 “郑港,现任郑家家主。” “没错,正是老夫。” “我本以为你只是个为祸百姓之人,万万没想到竟还敢杀害朝廷命官!” 陈桥坐下来,看着面前被绑在柱子上的郑港。 “呵,”郑港不屑地笑了一声,说道:“那李航迂腐不堪,明明与老夫合作便能有花不完的银子,谁知他竟想和朝廷通风报信,老夫怎能不杀了他?” “花不完的银子?”陈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瞧瞧你现在这副丧家之犬的样子,有再多银子能救了你的命吗?” 郑港面色难看,眼神狠毒地看向陈桥,“老夫眼下是不能将你如何,可你别忘了,太原王家可比老夫难对付多了。” 陈桥冷笑一声,“太原王家?又是什么东西?” “你!” 一口鲜血喷出,双目赤红地瞪着陈桥。 “你究竟有什么图谋!”郑港声嘶力竭地问道。 “陛下命我征收粮饷,你瞧,若你好好将粮饷交给我不就什么事都没有吗?竟做出这般丧心病狂之事。” 郑港哼笑一声,“名为征收粮饷,实则行强盗之事!欺我是三岁小儿吗!” 陈桥撇着嘴摇摇头,“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只要粮饷。” “没有!”郑港咬牙切齿道。 陈桥一挑眉,没想到这还是个硬骨头的。 “无妨,你子孙众多,总有一条命能让你愿意交出粮饷。我听说你最近新得了个小孙女,我头一个便拿她开刀如何?” “陈桥!不要欺人太甚!香儿是无辜的!” 陈桥看着郑港,一副好像听到天方夜谭的表情,一声更比一声高地喝问道:“无辜?那我且问你荥阳知州无辜与否?府衙官差无辜与否?这满城百姓无辜与否?” “他们的生死又与我何干!” 陈桥忽然鼓起掌来:“说得好,那我便问你,你家眷的生死又与本将何干?” 说完这句话,陈桥理也不理郑港,径直离开了府衙大牢。 其实说到底,陈桥也并不会当真只为了逼郑港就范就杀了他的孙女,那番说辞不过就是要看他究竟是不是一如崔仕居所言,虽然对于外人心狠手辣,可对于自己家里人却十分回护。 刚刚经历一场酣战的黑龙军无不一副餍足的模样,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战场上的厮杀远比任何金银财宝都更能叫他们兴奋。 “禀将军,郑家所有人都已经被压在郑家大宅,将军可要去看看?” 入城后,为防郑家人趁乱逃走,陈桥便叫施林通领了人去将郑家大宅围了起来。本以为此战十拿九稳的郑家人,就这样毫无意外的落入了黑龙军手中。 “我不去了,叫兄弟们好好看着他们。” “是!” 应了一声,施林通转身离开了。 “将军,那郑港说要见您!” 施林通刚一离开,就有一在牢内看押郑港的黑龙军将士跑了过来。 “哦?这么快就想通了?”陈桥觉得有些意外,看来崔仕居所说之言确实不假。 再次见到郑港的时候,陈桥委实吃了一惊,方才的郑港虽然看上去落魄些,可却依旧十分有气势,全然不像个阶下囚。可眼下的郑港却彻底委顿了,原本精神头十足的眼睛也变得浑浊了起来,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眼眶通红。 “郑港,见本将是所谓何事?” “陈将军,不知可否愿听老夫讲个故事?” “故事?”陈桥疑惑,不过见郑港已经不复先前的阴狠模样,便应了一声,坐了下来。 “我原本并不是郑家正房所出……”郑港徐徐说道,声音苍老:“我是郑家上任家主与我娘所生,我娘是青.楼女子,所以从下我便被旁人瞧不起。” “后来,上任家主的独子意外身亡了,便派人要来接我回去。” 郑港说着,仿佛陷入了过去的回忆中一般,双眼失去了最后一丝亮光:“可他却亲手杀了我娘,说郑家下一任的家主绝不能是青.楼女子所出!所以,就在我眼前,他当着我的面杀了我娘!” 陈桥哀叹一声,为了郑港的娘亲,也为了郑港。 “那时我还小,我心中虽恨,却反抗不得。去了郑宅之后,他让我跪在正房夫人面前,说从今往后,那正房夫人便是我娘……” 郑港说着,笑着留下泪来,满是沟壑的脸此刻看上去分外悲凉。 “在郑宅的日子很难熬,他并不是一个好父亲,甚至不是一个好人,从小他便教导我,只要手中有了银子,那全天下的人都要为我让路。” “可他不知道,他那看上去温文尔雅地正房夫人却是最无耻下作的女人,为了报复他,那正房夫人竟逼我与她通奸!” 陈桥倒吸一口冷气,这女人真是不简单。 “那段时间,我过得生不如死,可一想到我死去的娘,我竟也在与那女人的交.媾中有了快感!” “如今想来,真是难以置信。” 第51章 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东窗事发后,我被他命人毒打了一顿,在柴房中关了整整十天,每天只靠着一个小丫鬟偷偷给我送来的一个馒头度日。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真的会有人平白无故对我好。” “可是后来,他知道了此事,便将那丫鬟卖入了最下贱的娼馆。” “当我终于从柴房里出来,打听到那丫鬟所在何处,想将她救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具尸体。” 听到这些,陈桥忽然知道了为何郑港会如此不在意旁人的性命。 “再后来,我长大了,成婚了。” 说此处,陈桥突然在郑港脸上看到了一个融合心酸、愧疚、愤怒、憎恨、厌恶的复杂表情。 “可我如论如何都想不到,大婚之日,他竟为了报复我与他正房夫人之事逼奸了我的妻子!” 陈桥瞪大了眼睛,这郑港究竟是在怎样一个家庭中长大的? “隔天,我的妻子便不堪受辱,引颈自尽了……” 可怜一个女子,竟成为一个可以父亲报复儿子的牺牲品。 “可我终究长大成人了,我再也不是那个任他摆布的孩子!我的妻子自尽后,我便叫我的亲信从外面购得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日日放入他的饭菜中。” 说着,郑港又露出一个畅快的模样。 “那毒药,便是银针都验不出来!终于,他死了,可我还得在他牌位前做出一副悲痛欲绝的孝子模样,如今想来真是恶心透顶!” “从那时起,我便向天起誓,只要是我珍重之人,我便绝不会让任何人伤他们分毫!” “陈桥!”郑港癫狂地看向陈桥:“若你胆敢伤我家人分毫!我便是你也要拖你一起下地狱!” 陈桥却毫不在意。 “郑港,只要你交出我要的粮饷,我便不会伤了他们。” “好,你要多少?只要老夫有,便都随你拿去。” “粮食八千石,白银五千万两。” “好,放了管家,只有他才能调度这么多粮食与银两。” “看来我还是要少了是吗?”陈桥万万没想到郑港会答应的如此之快。 却见郑港却摇摇头,“不然,这已经是我郑家的全部家当了。” 陈桥心中了然,看来郑港是下了狠心一定要保住家人。 “陈将军,老夫有一事相求。” 陈桥沉吟片刻,道:“你且说来听听。” “郑家族人包括老夫虽多是作恶多端,但我深知我如此行事,总有一天会落得个悲惨下场。可我的子女孙辈我却一直以来都严加管教,他们对我所做之事一无所知,其他人便罢了,不如杀了干净,唯望陈将军能放我儿孙一条生路。” “若他们当真不曾作恶,我自然不会滥杀无辜,可你……” “哈哈哈!”郑港忽然一阵大笑:“陈将军以为,事到如今我还会想要活命?”郑港说着摇了摇头,说道:“不了,我活够本了,便是死了也了无遗憾了。” “若你不曾杀了知州,我原可放你一条生路。” “他实在碍事,我无论如何不能放过他。” “你可有想过,你的子孙荣华富贵一辈子,今后又该如何过活?” “老夫一早便为他们准备了足以一生衣食无忧的银钱,有劳陈将军操心了。” “你儿子,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吗?”陈桥眼见郑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下去,问了一句。 听闻此言,郑港不由摇摇头:“如何说得?为这此次之事,我的那几个孩子早都已经与我反目了。” 陈桥神色复杂的看着郑港,果真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从大牢出来后,陈桥深吸一口气,然后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可恨之人又何尝没有可怜之处? 事实证明,郑港说言句句属实。 放郑港子孙离开荥阳城后,郑家也交上了所有的粮饷。 不过对于郑家其他人,陈桥却不会再心慈手软,他们每一个都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至此,陈桥已经成功征收了卢崔郑三家的粮饷,唯一剩下的便是那太原王家了。据说,那太原王家与登上皇位前的李家关系匪浅,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成为了四大家族之首。 不过,对于王家这个贪婪不已的家族,李世民早已深恶痛绝,只是一直以来腾不出收来收拾。此番陈桥出京之前,李世民便曾嘱咐陈桥,便是处置其余三家也一定要将收拾了王家。 既然如此…… 陈桥看着太原的方向,将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王家,你们可别怪我下手太重。 “传令下去,全军明日动身,前往太原!” “是!” 终于到了最后一家,很快,他们就能去西突厥打仗了!一想到这个,所有黑龙军将士都振奋了精神。 临行前,陈桥亲手结果了郑港的性命,得知自己的子孙皆已平安离开荥阳,郑港心满意足地倒在了昆吾刀下。 早在博陵的时候,吴野便写了信给自己千拾营中的人,让人前来接应粮饷,故而千拾营的人在五千黑龙军刚刚攻下荥阳的时候就已经赶到了。 将之前所征收到的所有粮饷交给赶来的千拾营中的人之后,陈桥再次带领着五千黑龙军踏上了前往太原的路。 五日后,快速行军的黑龙军到了太原城外。 原本以为会看到比荥阳更加严苛的防守,没想到王家却早早派了人前来迎接与黑龙军。 “果然与别家不同。” 陈桥看着从城门口向自己跑来的几个人,笑着说道。 “大人,当心有诈。” “我只盼他有诈,若无诈的话,我倒是没有理由收拾着王家了。” 陈桥看着远处奔来的人,眯起了眼睛。 “王绍昱,快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手段吧,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这样说着,陈桥驱着黑虎走向了正朝着自己而来的几人。 “在下王家大管家,在此见过陈将军,我家家主早已备下酒水为陈将军与诸位将士接风洗尘,特命我前来恭迎陈将军大驾!” 陈桥冷淡地点点头,并未说什么。 那管家说完后,也只当没有看到陈桥的一冷脸,笑眯眯地就引着陈桥往城里走去。 趁那管家不备,陈桥对吴野说道:“王家备下的一切酒水都让兄弟们不要碰。” “大人觉得王家要下毒?” 陈桥点点头,看着前头几个人蹙起眉头,“王家如此,实在反常地很,我只是不希望兄弟们因为我的疏忽发生任何意外。” 虽然融合了好几种基因,可若是中毒的话,只怕也要命丧此处,看来得赶紧找到能够解百毒的基因来进行融合了。 这样想着,陈桥坐在黑虎背上,终是入了太原城。 第52章 王绍昱其人怪哉 进入太原城,管家一路领着黑龙军一行直接去了王家大宅。 “该是先去府衙才是。” 站在王家大宅前,陈桥若有所思地说道。 管家却长叹一声,说道:“将军有所不知,知州大人近些日子病重,早已谢客了。” 就在管家转身之际,陈桥与吴野对视一眼,吴野点点头,然后不着痕迹地离开了此地。 知州生病?他才不信,他倒要看看这太原城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将军,请。” 吩咐黑龙军其余众人留在外面,陈桥独自一人随管家进入了王家大宅。 不同于其余三家,王家大宅总让陈桥觉得有种阴气森森的感觉,足有十来米高的院墙实在有些逼仄,陈桥微不可见地周了皱眉头,继续往前走去。 高耸的院墙隔绝了大宅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院中的参天大树遮云蔽日,整个院子都落在了大树枝繁叶茂的阴影了。院子正中央摆着一个四足青铜鼎,陈桥路过是瞧了一眼,却见那鼎中竟养了几尾锦鲤。 陈桥心中感觉愈发不适,也不知他的心理作用还是别的,他总觉得那几尾锦鲤虽然还在游动,却早已经气息奄奄。 走到正厅前,陈桥眼看着管家上前打门,心中更是困惑,怎会有人家连正厅的门都会关起来? “陈将军,家主就在里面,您请。” 说完,管家侧过身子,将陈桥让进去之后就关上门离开了。 不知因何缘由,整个正厅的门窗都被一块块的黑色的帘子遮了起来。厅中燃着几只蜡烛,昏黄的烛光让密不透风的房间更加沉闷。 没等陈桥再多看厅内陈设,就听到一阵剧烈地咳嗽。 顺着声音看去,陈桥在一片阴影中看到了一个人的沦落。 “陈将军,在下王绍昱。” 说话之人的声音干涩沙哑到了极致,若是叫普通人听到的话,定会觉得毛骨悚然,可陈桥却不是普通人。听到这样声音的他对这个王绍昱更加好奇了,他又往前走了几步,终于看清那人的模样。 只见厅中上座处,一个形容枯槁的男人正倚靠着扶手坐在椅子上,男人半眯着一双眼睛看向他,眼下是浓浓的青色,眼窝凹陷。一件正常的衣袍穿在他身上却显得格外肥大,就好像一件好端端的衣服披在了一具骨架上。从宽大领口露出的皮肤上,陈桥看到了一块深紫色的斑。 陈桥吃了一惊,他原以为王绍昱只派个管家来,是为了给自己个下马威,如今看来便是他想去怕是都去不了。 “王公子。” 那王绍昱长长叹了口气,“九岁起就成了家主,到如今已经十年,我都快忘了我还未到弱冠之年。”说着那王绍昱摇着头笑了笑,说道:“倒是陈将军费心了。” “既来征收粮饷,若是对四大家族的家主一无所知的话,总归是不太好。” “我听说崔仕居向将军投诚了?” 王绍昱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也不知是在嘲讽崔仕居还是在嘲讽陈桥。 “陈将军,我可得告诉你,那崔仕居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王绍昱说着,阴测测笑了一声,又说道:“这不,我怕您上了他的当,已经派人将他料理了,您大可放心。” 陈桥蹙眉看向王绍昱,他竟派人杀了崔仕居? “还有,您说您在战场上分明就是个神挡杀神、佛挡杀神的人物,怎么一路以来却总是心慈手软?” 陈桥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祥,眉间的“川”字更加浓重。 “那郑港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怎么将军竟还将他的一干子孙放走了?实在不妥不妥。”王绍昱说着,终于彻底睁开了原本半眯着的眼睛,“所以,我也派人将那些该死的人也一一料理了,将军下不了的狠心,我来替您下。” 果真如此!陈桥心中大怒,面上却半分都没有显现出来。 “啊!”王绍昱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低呼了一声,“郑港那小孙女的脑袋还让我家那些想要邀功的崽子给拿回来了,就放在这厅中,将军可要看?” “不必了。”陈桥冷漠说道。 “哈哈哈哈!”王绍昱突然大笑起来,紧接而来的便是一阵剧烈地咳嗽。 “陈将军相信我的话了?我方才的话都是开玩笑的!” 停下咳嗽之后,王绍昱看上去又变得有些羞赧,“陈将军,可万万不能当真啊。” 这下子,陈桥确实有些摸不准这王绍昱究竟那句话是真的那句话是假的了。不过他却万分确定,这王绍昱必然不是善类。 王绍昱本想撑着椅子上的扶手站起来,却终究还是摔进了椅子里面,还未等陈桥说话,便狂怒之下将放置在自己旁边桌子上的茶杯挥到了地上。 “废物!废物!”王绍昱扯着尖利的声音骂了一句,脸色忽青忽白。 可转瞬之间,王绍昱便散去了满脸的阴鸷,带着甚至有些歉疚的笑容看向陈桥:“陈将军,实在对不住。” 陈桥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 “不知陈将军此番征收粮饷,要粮几何?要银又几何?” 王绍昱终于想起原本的正事,又作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粮饷的事情明日再说,瞧着王公子似是累了,我今日便且先告辞了。” 看够了王绍昱不知是装出来的还是真正的喜怒无常、阴阳怪气的模样,陈桥落下一句话就离开了正厅。 “陈桥……” 王绍昱看着陈桥离开的方向,似乎能透过被禁闭的门和黑色的布帘看到陈桥的背影。 “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他喃喃自语一句,期间左手不断挠着右臂。 “家主……” 管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王绍昱挠得更加用力。 “什么事?” “陈桥不愿在家里用饭,执意要去府衙见知州,小的实在拦不住。” “没用的东西!” 王绍昱暴怒,挠着胳膊的手速度也变得更快,他咬牙切齿说道:“不知好歹的东西!让他去!” “家主,那咱们的东西……” 王绍昱逐渐听下抓挠的动作,桀桀笑了一声,“怎么?他去了府衙你就下不了手了吗?” 一听王绍昱又有发怒的趋势,管家忙道:“下得了下得了。” “滚吧。” “家主,这几日夫人总问起您……” “问起我?怕是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死吧!” 王绍昱面色阴得仿佛能滴下水来。 “夫人至今还未有身孕,族中不少人都差人来问过了,您看……” “再有人来打听,就告诉他们,不怕死的话就让他们亲自来大宅,我倒要看看他们那个废物有这个胆子!一群下贱的烂蛆!” “是,小的知道了。” “滚吧,我累了。” “是。” 听见管家离开的脚步声,王绍昱终于露出一个自嘲的笑。 “这这样肮脏的血脉还想着继续传下去,真是痴心妄想……” 王绍昱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吹灭了离自己最近的那盏蜡烛。 第53章 那就戏耍一番 离开王家大宅,陈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远远看去肃穆庄重的宅子,长叹一声。 “将军,属下去府衙查过了,知州并非重病,而是被人下了毒。” 回来的吴野走到陈桥身边说道:“属下说是咱们黑龙军来了,知州只说太原府太过危险,让咱们尽早离开。” “这毒是何人所下,可有眉目了?” 吴野摇摇头,然后说道:“不过府衙有人说,在知州毒发之前,曾有王家仆人出现在府衙周围。” “这毒可有救?” “大夫说,知州所中之毒是慢性毒,此番也是在体内累积了太多才终于毒发,要救治约摸是不可能了。” “随我去府衙。” “是。” 既然已经救不得,那便要抓紧时间多打听一些王家的事情。 来到府衙的时候,正好是知州一天中最是清醒的时候。 “刘大人,本将也就不再废话,我想知道那王家、那王绍昱究竟是怎么回事。” 坐在知州床边,陈桥张口便问了出来。 知州脸色苍白,虚弱地靠在床头。 “下官曾听太原城中的老人说起,王家每一任家主都没有走出过王家大宅且年纪轻轻时便死了。” “本将放在去见了王绍昱,他所在房间的所有门窗都被黑布遮了起来,这又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件事,知州也很是困惑,“我只听说王家之前的历任家主都是如此这般,还听说他们都晒不得阳光。” 不能见光? 陈桥倒是知道几种不能接触到阳光的病,只是不知道那王绍昱是得的是哪一种。 “陈将军此番来太原是为了征收粮饷?”知州气息微弱地问道。 陈桥点点头,说道:“王家是最后一家了,早知道王家家大业大,我还没想好跟王家征收多少的好。” “陈将军,下官劝您一句,走吧!”知州说着,不知想起什么,一个劲儿地叹气,“那王绍昱心狠手辣,心机颇深,我曾经也以为自己能斗得过他,可他惯会收买人心,便是我这府衙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他的人啊。” “本将可从来没怕过什么,刘大人放心,那王绍昱奈何我不得的。” “陈将军……” “好了刘大人,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你的身体。” 安抚了知州几句,陈桥便离开了房间。 没过多长时间,施林通便来跟陈桥说那王家的管家又来了。陈桥转了转眼珠,让人把管家请进了府衙。 “吴野,既然这王绍昱喜欢收买人心,你便带几个机灵点儿的兄弟去收收他的好处。” 吴野刚要说什么,转眼间便想明白了陈桥的用意,于是痛快答应下来。 “记住,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陈桥笑眯眯说着,转头看见那管家已经走了进来。 “去吧,记得做得自然点儿。” “是。” 交代完吴野之后,陈桥面带笑容的看向管家,宛如在看一只待宰的肥羊。只是,过分和蔼的陈桥反倒让管家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见过陈将军。” “王管家好,可有什么事?” 陈桥态度和煦地问了一句。 这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让管家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踟蹰一会儿,到底还是把话说了出来:“陈将军,在下已然在太原府中最大的酒楼鸿福楼为您还有黑龙军众将士备下饭菜酒水,烦请陈将军移步。” 对此,陈桥却不置可否,只把目光落在远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管家,您可知道黑龙军的规矩?” 突然刚刚还笑得如沐春风的陈桥一眨眼便变了脸色。 “在、在下不知……” “黑龙军,非征战时期,不得随意进出酒楼茶肆,违者军法处置!怎的?管家是要我带头违反军纪?” “不不不……”管家被煞气四溢的陈桥吓得连连后退,“陈将军恕罪,在下实在不知啊!” 随即,陈桥便又恢复了一派温和地模样,甚至亲自上前扶住了想要跪下请罪的管家:“王管家,本将也并非是针对于你,只是你也该知道,对于一支军队来说,严明的军纪有多重要……” 刚刚亲自将被自己唬得一愣一愣的管家送出府衙大门,陈桥就看到吴野带着几个黑龙军将士也走了出去。 “王管家!王管家!” 走出府衙,吴野快步追上了还未走远的管家,做出一派亲昵样子的叫住了管家。 “这位军爷有事吗?” “我听说王公子给黑龙军备了饭菜酒水,故来问问管家,那鸿福楼所在何处啊?” 吴野哥俩好地搂上管家的脖子,脑袋也往前蹭了蹭。 “方才陈将军说……” “嗨……”吴野不屑地撇撇嘴,轻蔑地说道:“他算什么将军,不过是因为个驸马陛下才信重他。” 管家一听吴野这么说,又看后跟他一起的几个黑龙军都是一副不服气的表情,刚死了的心又活络了起来。 “可在下听说,陈将军曾率两千黑虎军在渭水河畔救了陛下一命啊。” 吴野脸上的不屑更甚,愤愤说道:“分明上前线拼杀的都是我们兄弟,可最后却是他受了陛下的封赏,还娶了公主。” 眼见吴野这个样子,管家更加确信吴野肯定对自己的顶头上司积怨已久,只是碍于身份才发作不得,当下便说道:“那着实是辛苦军爷了。” “这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吴野尽量回忆着沈勇达平日里那明明不够聪明却硬要装作一个聪明之人的模样,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将士也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顺着话头,吴野又说道:“还望管家能告知我们哥儿几个这鸿福楼所在何处,我们哥儿几个也好去享享口服,别浪费了王公子一片心意,您说呢?” 最后这个“您”字说得管家熨帖无比,他当即便将酒楼的地址告知了吴野。 “军爷不怕触犯军纪吗?” 吴野耸耸肩:“我们兄弟几个对黑龙军可都是劳苦功高,何况罚不责众,管家只管安心。” 亲自将吴野几人送去鸿福楼,管家立刻赶回大宅将这一情况禀明了王绍昱。 “果真如此,”隔着一扇门,王绍昱语气嘲讽:“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多忠心耿耿的部下。” “家主,既然如此,咱们不如将药交给那人,让他自己动手。” 即便隔着门,管家依旧感觉到一阵阵阴气顺着门缝流了出来,明明正值酷暑,他却硬是溢出了满脑门的冷汗。 “这几日找人盯着他们几个,若他们所言不虚的话,便按你说的去办吧。” “是,小的明白。” 应了一声,管家便去着手安排人手了。 经过两日的暗中观察,管家发现吴野与陈桥的不和,私下甚多龃龉,甚至多数黑龙军都是表面恭恭敬敬,背地里却有众多风言风语。 “吴爷。” 眼见时机成熟,管家瞅着一日吴野外出的时候,找到了正在酒肆中饮酒的吴野。 “哟,王管家来了,要一起喝一杯吗?” 吴野一见管家,立刻喜笑颜开。 “吴爷,我有一法可助您除了您的眼中钉肉中刺!” 管家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放在了吴野面前的矮几上。 第54章 阴谋已过准备杀人 在此期间,管家紧紧盯着吴野,只怕对方这几日都是装模作样。 “当真?” 吴野双眼一亮,闪过一丝隐隐的兴奋。 “自然是真的。”眼见吴野这个模样,管家终于放下心来,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吴爷可见过那知州?他便是中了这毒药才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听闻此言,吴野眼中不由露出几分不满。 “我怎么听说那是慢性毒药,我可没那个耐心。”吴野刚将纸包拿起,就又扔回了管家面前。 “非也非也,这可不是什么慢性毒药。”管家捋着自己胡子笑道:“此药名唤七日丧魂散,是从西域传来的秘药,服下后登时便会发作,那些庸医哪里诊得出来!” 吴野将信将疑地又将管家递来的纸包接在手里,紧接着又朝着管家伸出一只手。 “吴爷这是何意?” “王管家莫不是在装傻?”吴野轻笑一声:“自然是解药与银两!” “吴爷要解药做甚?”管家顿时心中大感疑惑。 吴野翻个了白眼,颇为不耐烦地说道:“陈桥那厮虽说没什么特别本事,可却惜命的很,我若不用自己为饵,如果能骗他服下毒药。” 仔细想想,觉得吴野说的甚是在理,管家便道:“如此倒是在下考虑不够周全了,明日便将解药奉上。” 吴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可手却没有收回,“解药的事儿说完了,那接下来说说银子的事儿吧。” “什么银子?”管家故作一副茫然的模样。 吴野冷笑一声:“甭在这里跟我装傻,比起我,怕是你们对陈桥更是欲除之而后快,眼下不过是想借我的手罢了。”说着,吴野摆出一副泼皮嘴脸,“您猜,若我拿着这包毒药去向陈桥邀功,你王家上下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小人!管家心中暗恨。 “吴爷!” “怎的?不信?”吴野挑眉,翘起一边的嘴角,“若是不信,咱们便试试。” “不不不,”管家忙道,他咬着后槽牙问道:“不知吴爷以为多少银钱合适?” 吴野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陈桥好歹也是二品大员,又是陛下的乘龙快婿,他的命自然很是值些银两。” 听到这话,管家便知道吴野要狮子大开口了。 “这样,看在王管家这几日颇为照顾我的份上,一口价一万两白银,我想对于王家来说,不过小钱而已。” 虽然觉得吴野这副嘴脸实在惹人厌烦,可这一万两白银对于王家来说确实不算什么,管家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你除掉陈桥当日就是你的死期!管家心中想到。 “对了,王管家,忘记跟你说了,”吴野将纸包揣进怀中,“我这人,跟着陈桥学到的最大的本事就是,不过陈桥喜欢用银针,而我则喜欢拿人来试药。” 说完这句话,吴野起身离开了酒肆,边走边说道:“明日这个时候,记得你亲自将解药与银两一同拿来,否则,便等着黑龙军踏平你王家吧。” 眼睁睁看着吴野大摇大摆走出酒肆,管家几乎气到吐血。 没想到这吴野竟的警惕心竟这样高。 回到大宅,管家将方才的事情一一说与了王绍昱听。果不其然,一向便易怒的王绍昱在得知此事后,一怒之下砸碎了厅内全部的瓷器。 “混账!都是混账!” 话音刚落,管家便又听到一阵阵剧烈地咳嗽声。 “给他!”咳嗽听下之后,王绍昱阴狠地说道:“陈桥死后,立马将这个无耻小人给我剁碎了喂狗!” “是!” 隔天管家依约来到了酒肆。 “王管家果然信守承诺。”吴野笑眯眯地接过了银票,放在贴身的地方,转而又说道:“解药呢?” 管家压下心中的怒气从怀里将一个黑色的纸包掏出来,放倒吴野几乎伸到自己鼻子上的手中。 吴野拆开纸包,嗅了嗅解药的味道。 “王管家,不是我信不过你,只是我也怕死,不若您帮我试试药?” 说着,吴野从怀中将昨日那包毒药也拿了出来。 即便心中知道解药是真的,管家看着眼前的毒药心中依旧有些忐忑,天底下哪有人会自己主动服下毒药? “可以了吗?”分别将两个纸包中的药粉咽下之后,管家冷脸看向吴野。 吴野大笑几声,亲热地搂上管家的肩膀,“王管家莫怪,只是我这人小心谨慎惯了,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管家心中冷哼,面上却做出一副不在意地模样。 “既然吴爷拿到东西了,那边尽快动手吧,只要让陈桥服下此药,不出七日他便会丧命!” 吴野满意地扯出一个笑,随即离开了酒肆。 “东西拿到了?” 回到府衙,吴野当即便去找了陈桥。 吴野点点头,“拿到了,属下这几日可是真的不容易,那管家可是个老狐狸。” 陈桥笑着拍了拍吴野的肩膀,说道:“成日里出去吃香的喝辣的,你可知道有多少兄弟羡慕你羡慕的不得了,你竟还跟我抱怨?” 两人说话间,吴野将两个纸包并几张银票一起递给了陈桥。 “我的命可远不止这个价钱。” 看到那几张银票,陈桥显然有些失望。 “那王家小气的很,便是这一万两都是属下硬要来的。”吴野说着,摸了摸鼻子,早知陈桥不满意,他当时便应该多要些。 “这便是知州所中之毒?” “是,大人。”吴野分别指了指两个纸包,“白色纸包是毒药,黑色纸包是解药。” “此等下作的东西,也只有王绍昱此人想得出来了,”陈桥不屑地撇撇嘴,“让施林通立刻将解药给知州送去,记住,告诉他千万不可假手于他人。” “是!” 应了一声,吴野拿起解药,转身离开了。 独自留在房内,陈桥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不由扯了扯嘴角。现在阴的已经玩儿过了,接下来就该来阳的了。 不知为何,陈桥突然一阵心悸,这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一来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心知肚明自己的身体经过系统的强化之后,绝对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沉思良久的陈桥,抬头看向了长安的方向,难道是李丽质发生了什么意外? 虽然知道李丽质身为李世民最为宠爱的女儿,是这全天下女人中除去长孙皇后之外最尊贵的,可心中这挥之不去的不安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来不能再继续在太原浪费时间了,陈桥稳了稳心神,必须要加快速度了。想到这里,陈桥不由冷笑一声,他倒要看看,面对所向披靡的黑龙军,那王绍昱还能使出什么法子应对来。 半个时辰后,吴野带着施林通来到了陈桥所在的房间。 “将军,刘大人已经服下解药,”施林通说道:“属下也请大夫问过脉了,刘大人已无大碍。” “吴野、施林通,通知全军,明日我便要拿下王家。” 第55章 说好踏平你王家绝不食言 吴野与施林通对视一眼,皆从对方脸上看到开心的神情,毕竟对于他们这些习惯于战场厮杀的将士来说,实在不喜欢玩儿阴得。 长乐,你可万万不能出事啊。 心绪不宁的陈桥继续望向长安方向,脸色凝重。 “大人有心事?” 冷静下来的吴野察觉到陈桥似乎有些不对劲,忙问了一句。 陈桥摇摇头,“无事。” 一切都还只是他的猜想,他并不想让吴野和施林通与他一起担心。 两人面面相觑,却也没有再多问什么。 离开陈桥的房间,吴野和施林通一路若有所思的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吴大哥,你注意到方才将军眼睛看着哪里了吗?” 临近吴野房间时,施林通忽然问了一句。 吴野不解地看向施林通,蹙眉沉思片刻后恍然大悟。 “长安?!” 施林通愁眉苦脸地点点头,“我方才便发现了,只是将军不愿说,我就没再问了。” “难道是长乐公主出了事?” 吴野问了一句,也不知是在问施林通还是在问自己。 “可是近来并没有从京中传来消息啊。”施林通实在想不通。 吴野低叹一声,拍了拍施林通的肩膀:“等你日后有了牵肠挂肚之人,便懂了。” 第二天一早,陈桥先是去看了知州,眼见解药果然起了作用,总算安心了些。 “刘大人放心,此番回京,我定会向陛下禀明王家在太原的所作所为与刘大人的功绩。” 知州脸色已经不像初见陈桥时那样灰败,气息也平稳了许多,听到陈桥这么说,知州笑了笑,说道:“下官哪有什么功绩……”知州苦笑一声,“陈将军只需向陛下禀明王家的事情便好,下官不敢居功。” “无论如何,刘大人有心杀贼便已是难得。” “陈将军言重了,这本就是一方父母官该做的事情。” 离开知州的房间,陈桥骑上黑虎,走出了府衙。 几日没见陈桥的黑虎很是委屈,它晃着大脑袋,看上去很是不情愿。 眼见黑虎这样,陈桥不由失笑,他实在想不通在旁人面前永远都维持着百兽之王威严的黑虎,怎么一到他面前就成了这个样子。 “黑子,别闹脾气,咱们很快就能回京了。” 陈桥安抚的摸了摸黑虎的脑袋,这才将这百兽之王哄好。 “大人,前头看到几个王家的仆人扛着几个不知装着什么的麻袋往城外去了,一路鬼鬼祟祟,行迹十分可疑。” 陈桥挑眉,说道:“去两个人跟上去瞧瞧。” “是。” 待黑龙军到了王家大宅外时,管家这才大惊失色的命人赶紧将大门关上,他躲在里面,以为贪心不足的吴野还是出卖了他们,不由恨得咬牙切齿。 “将军!” 方才跟踪那两个去药铺的将士回来了。 “那些人去做什么了?” 其中一个将士说道:“回禀将军,那些麻袋里装着的都是不足十岁的男童,俱是血尽而亡,且每具尸体的腐烂程度都不同。” “可抓到那些仆人?问出了什么?” 另一个将士说道:“我们留了一个活口,剩下的全都解决了,”看到陈桥赞赏地眼神,那将士不由挺起了胸膛,继续说道:“据那人说,王绍昱每个月月初都会命人从外地采买一些男童回去,不过那仆人并不知王绍昱为何如此,只是每个月会依着管家的吩咐将这些男童的尸体扔到城外的乱葬岗。” 陈桥闻言,再加上之前那个将士所说的男童的死状,已然猜到王绍昱是为何采买那些男童。 “吴野!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收了银子却还反咬一口!” 眼见黑龙军将自家宅子包围,管家便想着即便王家注定要亡,那也得把吴野拖下水! “陈将军!那吴野包藏祸心!不得不防啊!” “王管家!”陈桥喊了一声,“你眼神儿也太不好了,难道直至现在都没有看出来吴野原本就是我派去跟你们过家家的?说起来,还真要谢谢王管家赠药,眼下刘大人已然大好了。” 闻言,管家终于恍然大悟,难怪吴野会跟自己要解药,寻常下毒之人,哪里会需要什么解药!都怪自己心太急,竟没看出来这是个陷阱! 心中暗恨,管家退后一步,为他身后的弓弩手让出路来。 “给我杀!给我杀了他们!” 弓弩手爬上早已准备好的梯子,却不想他们刚爬上墙头,就与不知如何已经早在墙头上的黑龙军打了个罩面。 “来了?”陈桥打了个招呼,率先一拳便将一个弓弩手捶到了地板上。因着巨大的力量,摔下去的弓弩手将青石板砸出了一个深坑,待尘土散尽时,人们才看清那弓弩手早已经血肉模糊。 其余黑龙军也纷纷出手,瞬间,数百名弓弩手便已经死伤殆尽。 惊愕于陈桥的武力值,管家惊得连连后退,是啊!他早听过无数关于陈桥似怪物一样强悍的传闻,他为何还会轻信了吴野! “家主!家主!”管家连滚带爬的跑到了王绍昱所在的房间,惊呼道:“陈桥!黑龙军杀进来了!” “什么!他不是七日丧魂散吗!” “没有!他没中七日丧魂散!是吴野!是那个卑鄙小人骗了我们!!” “什么!!” 正厅里,王绍昱听到管家所言,怒火攻心之下,觉得自己身上紫红的斑块更痒了,他不停地用力挠着,将本就斑驳丛生的皮肤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他脸色疯狂而阴郁地盯着紧闭的大门,若不是这该死的像诅咒一样的病!他何故于只能龟缩在这阴暗的房间里!将家中诸事都交给门外这个蠢货来处理! “废物!废物!废物!” 王绍昱一边挠着身上的斑块,一边疯狂地嘶喊着。 站在门外的管家战战兢兢地听着房里王绍昱声嘶力竭地叫骂,心中愈发慌乱。 如何是好?接下来可如何是好! “怎的?王管家怎么不进去?难不成你家家主比我还可怕?” 不知何时,鬼魅的陈桥突然出现在了管家身后,凉凉的声音忽然在管家身后响起。 管家刚要回身,有一双如烙铁般地手擒住他脖子,耳边传来“咔嚓”一声。 扔掉死不瞑目的管家的尸体,陈桥一拳打碎了面前紧闭的门,抬脚踏进了王绍昱所在的房间。 “啊啊啊啊!太阳!” 直直被阳光照到的王绍昱惊叫着想要躲到没有阳光的地方,可双腿却没有半分力气。他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脑袋,痛苦的嚎叫着。 “那些孩子都是你抓来吸血吧?” 陈桥扯了一张椅子,大剌剌坐了下来,顺手扔了一块黑布将王绍昱整个罩在其中。 “是又怎么样!” 终于停止了嚎叫,王绍昱隔着黑布,声音显得有些沉闷。 “其实啊,你这毛病吸血根本没用,该痒还是会痒,该死还是会死。” 第56章 杀人收银夺粮 方才借着阳光,陈桥终于看清了王绍昱的样子,身上没有被衣服遮盖的地方,长着一块一块拳头大小的红斑,就连脸上都有,每个斑块上都有被抓过的痕迹,显然是剧痒难耐所致。 原来是黑素瘤吗……陈桥心中暗叹一声,可想起那些惨死的男童,心中又升起一阵怒火。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黑布下的王绍昱激动地大喊着。 陈桥看着几近癫狂的人,没再多说什么。 “我爹说了!只要每天都有新鲜的血,就能一直活下去!我要一直活下去!” 王绍昱说着,一把掀掉覆盖在自己身上的黑布,整个人都暴露在了阳光下。 “凭什么!凭什么从生下来我就见不得光!凭什么我要受这种折磨!我又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王绍昱赤红着双目嘶吼着。 王绍昱吼着,双手又不受控制地去抓挠身上的斑块。 “我是王家家主!是天之骄子!可因为这恶心的斑,我只能苟活在所有见不得光的地方!”王绍昱说着,硬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家里那些废物居然还有胆问我何时生子!”可惜还未站起来,他就摔在了地上,“这种、这种肮脏的血脉!为什么还要一直流传下去?” “所有这些,都不能成为你谋害别人性命的理由。”陈桥在一旁叹气说道。 王绍昱抬起垂着的脑袋,眼含讥诮地看向陈桥:“都是些连父母都不要的孩子,他们在我这里吃着他们这辈子都没吃过的美食,穿着他们这辈子都没有穿过的绫罗绸缎,”王绍昱说着,朝后一仰靠在了椅子上,“我是在做善事啊!” “陈将军,杀了我吧……” 王绍昱说着,又哭又笑地闭上了眼睛。 “活着,真累啊……” 陈桥站起身来,拔刀出鞘,将赤红的昆吾刀刺进了王绍昱的心脏。 等到陈桥从房里出来的时候,吴野提着被绑住的管家走到陈桥面前。 “大人,王家所有钱粮只有他知道存放在何处。”吴野将管家扔到陈桥脚边。 “陈将军!陈将军饶命!我说!我都说!” 还不等陈桥问出口,便听到管家这么说。 陈桥轻笑一声,说道:“王管家果然惯会看人眼色行事,既然如此……”陈桥说着看向吴野,又说道:“去吧。” “是。” 说罢,吴野又提起管家,点了百十来个黑龙军将士一起离开了。 “将军,咱们何时回京?” 心中还想着昨日陈桥不对劲的样子,施林通上前问了一句。 “待粮饷征到之后。” 管家一路带着十几处存放着王家银两的钱庄,将所有的银票都取了出来,共计也有数百万两了。 “就这些?”吴野可不信王家只有这么些家当。 管家忙不迭点头:“是啊吴爷,就这些了!这些年家主采买男童可花去了不少钱啊!” 吴野冷笑一声:“你是瞧着我骗吗?那些无父无母的男童,一个人最多二两银子。”吴野说着,又往前凑了凑,“我虽不像我家将军那般有大智谋,却也不是任人哄骗傻子。” 说着,吴野便将刀架在了管家脖子上,逼出了一道血痕。 “吴爷!吴爷饶命!” 管家见躲不过,只好又带着吴野七拐八绕的去了王家大宅的后山,站在一个洞穴前,管家再次开口:“吴爷!各位军爷!”管家闪着精光的眼睛不停在黑龙军将士的身上转来转去,“这山洞里面的金银财宝,就算咱们所有人平分了都能大富大贵一辈子,还能荫庇子孙后代!” 管家用自以为蛊惑人心的声音说道:“大家伙儿好好想想!那陈桥实在不是个明主,跟着他能有什么出头之日?何况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若是伤了、死了,家中亲人该何等伤心?不如拿了里面的金银快活一辈子啊!” 吴野摇摇头,“我说,你怎么总是不长记性?” 经历过几次的基因融合之后,所有黑龙军对陈桥的忠心已经难以撼动,即便眼下陈桥想要揭竿而起,他们也会跟随。 “吴爷!吴爷!”眼看吴野面色变得不善,管家又忙道:“打从小的见您第一面,就知道您今后定会是个人物,您就当真愿意屈居人下?” 吴野坦然地点点头,“我愿意啊。” 面对这群油盐不进的黑龙军,管家无话可说,最终只能老老实实领着黑龙军将士走进山洞。 因着管家一直走在最前面,即便他想用其中的机关暗箭杀掉吴野和那百十来个将士,也是做不到的。饶过数不清的机关之后,一行人来到了一个位于山洞 这暗室约有七八仗高,宽阔的室内整整齐齐摆放着数十个几乎与暗室同高的架子,上面放了一盘盘落了灰尘的金银锭子,除开放置了架子的地方,余下空出都被堆满了各色珠宝、字画、名器。 “果然,这才该是流传了数百年的王家的家底!”吴野看着占据了满满一个巨大暗室金银财宝,有些激动,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 “你回去通禀大人,剩下的人与我一同将这些运出去。” “是!” 管家实在想不明白,在未见到这些财宝的时候,吴野和其他人对陈桥的忠心他还稍微可以理解,可如今这些金灿灿的财宝就在他们面前,他们却依旧毫不动心!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 很快,山洞里的财宝就被搬空了。 那名去通禀陈桥的将士回来的时候,身后跟了几个板车,他肩膀上还挂着十几条麻袋。 干净利落地将所有财宝都装好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府衙去了。 “王管家,粮仓在哪儿?” 清点过所有财物之后,陈桥心情很好地问了一句。 “就在王家的宅子里。” 管家刚一说完,就见陈桥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额头上立刻渗出一层冷汗。 “王管家,怎么事到如今你还以为我走之前会留下你的命呢?” 听到这话,管家目瞪口呆地跌坐在地上,一张脸瞬间就失去了血色,他以为、他以为…… “我说的粮仓,是你们王家全族的大粮仓。” “在、在城东……” 待陈桥带人去到处在城东的王家粮仓时,却见粮仓大门已经打开,正有人进进出出满脸慌张地将里面的粮食往出搬。 在陈桥的授意下,吴野和施林通一齐上前,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那些看起来孔武有力的护卫,吴野面无表情看向那些手中还抬着粮食,却已经没了动作的家仆。 “奉陛下旨意前来征粮,你王家莫非想要抗旨?” 一个抗旨的大帽子扣下来,所有家仆都送开了抬着粮食的手,连忙跪下磕头。 见此情景,陈桥上前一步,刚要说什么,就听到从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人!!!” 一匹通体雪白的马在城中狂奔着,马上的少年神情焦灼,不眠不休两天两夜他终于赶到了太原城。 “大人!!!” 眼看着马匹即将撞进黑龙军里,辛志成拉紧缰绳,白马扬起一双前蹄,嘶鸣一声。 “长乐公主危矣!!!!” 第57章 命悬一线夫妻话情 “长乐公主危矣!!!” 辛志成从马背上摔下来,跌跌撞撞冲到了陈桥面前。 “请大人快快回京!!” 陈桥只觉得自己的双手在止不住的颤抖,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辛志成,怎么会? “大人!快快回京吧!” 辛志成红着眼眶吼道,他来之前见过了李丽质,虚弱的少女躺在床上甚至无法起身。 似乎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陈桥好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 捏紧了拳头,陈桥扭头看向一旁的吴野,说道:“之后都交给你了。”落下一句话,陈桥便一跃而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所有人视野中。 “究竟怎么回事!”吴野一把扯住辛志成的衣襟,满脸震惊。 辛志成抹了一把脸,哽咽着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两天前长乐公主身边的小丫鬟突然来营地问大人什么时候回京,我瞧她神色有异,逼问之下才得知大人离京后一个月,公主身体便有些不适了,原以为只是这几日天气不好染了风寒,谁知太医来诊后却说公主是中了毒。” “中毒???” 辛志成用力点了点头,眼睛被泪逼得通红。 “太医说,大人离京当天晚上,公主就被人下了毒,那毒潜伏期很长,故而每日为公主诊平平安脉的太医没能够发现……” “那……”吴野觉得自己的嗓子眼里像是被人塞进一团棉花,梗着说不出来话。 猜得出来吴野想问什么,辛志成无力地摇摇头。 “太医说……公主中毒时日太长,即便有解药也回天乏术了……” “怎么会……”吴野难以置信地松开抓着辛志成衣襟的手,后退几步。 黑色的巨虎在林间小路上飞奔着,背上之人抓着它背上皮毛的手止不住微微颤抖,从未流过泪的陈桥伏在虎背上红了眼眶。 “黑子,快点、再快点……” 分明他走之前长乐还好好的!怎么会忽然不好了! 道路两旁的大树被阳光穿过,树叶与阳光在陈桥身上变成明暗交加的光影,然后被飞驰而过的陈桥砸碎在地上,留下一起斑驳。 终于,片刻不停歇的狂奔了整整两天,陈桥来到了长安城外。 “大人!” 不知什么时候就等在沈勇达看到骑着黑户出现的陈桥,立刻迎了上去。 “公主在等您。” 一向直莽的汉子红着眼眶,声音也因为哽咽变得奇怪。 陈桥看一眼沈勇达,驱动黑虎继续往前奔去。 坐在黑虎背上,终于赶到了府门外,陈桥却不知为什么不敢进去了,他不知该如何面对长乐,从两人结识到后来成婚再到如今,自己似乎一直都不够在乎长乐。之前,他从不曾在乎这个,可现在却忽然被愧疚淹没,若他能再等等,或者,他能将长乐带走,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将军!!!” 长乐身边那个叫云芊的丫鬟满面泪痕地跑了出来,“公主、公主不好了!” 陈桥身子一震,几乎直挺挺栽倒在地上,幸好被紧随他而来的沈勇达稳稳扶住,陈桥看一眼沈勇达,然后将人推开,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了进去。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都在李丽质所在的房间,身为爹娘,无论如何的位高权重,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总是难以承受。 “陛下,皇后娘娘……” 陈桥虽对两人说话,可眼睛却落在了他们身后那被帷帐遮起来的床上,层层叠叠的帷帐让陈桥看不真切里面的李丽质。 见到陈桥回来,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红着眼睛离开了房间。女儿心心念念的人回来了,他们不能再打扰他们。 “长乐……” 这还是陈桥第一次发出这样无措的声音,他撩开一层层帷帐,然后看到了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李丽质,陈桥能感觉到李丽质的呼吸有多微弱。 慢慢靠近自己的妻子,一滴眼泪忽然落在了李丽质沉睡的面容上,似乎察觉到了陈桥的气息,李丽质用尽全部力气睁开了双眼,入目的,是一个风霜满面的男人。 这就是自己的丈夫啊…… 李丽质想抬起手再去摸摸陈桥的脸,可却无能为力,眼看着刚刚抬起一点的手即将摔在床上,陈桥连忙将李丽质的手捧住,然后覆在了自己的脸上。 “陈桥哥哥……桥郎……你回来了……” 李丽质的手指摩挲着陈桥的脸颊,那些新长出来的胡茬有些扎手,可她却全然不在意,只痴迷的一遍又一遍抚摸着自己丈夫的脸,似乎要将这脸永远刻在心中。 “长乐,我回来了……我回来了……”陈桥眼中划下更多的泪,“对不起,对不起……”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丽质心中忽然升起了一阵酸涩,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下去,眼泪争先恐后地从眼眶中流出。 她边流泪,边摇头,“没有……没有……” 陈桥心痛难耐,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只是一遍又一遍为李丽质擦去滑落鬓角的泪。 陈桥看着自己的妻子,她还那样年轻,怎么可以就此死去? “桥郎,抱抱我好吗……” 李丽质的气息愈发微弱,她看向陈桥的眼睛逐渐失去了原本的光泽,脸色也愈发苍白。 陈桥点点头,躺倒李丽质身侧,将娇小的妻子整个拥在怀里。 “桥郎,我时常想,若我们以后有了孩子,那他一定很像你,我多想看看他的样子……”李丽质说着,气若游丝地她靠在陈桥怀中,慢慢闭上了眼睛。 “不,像我不好,他定是像你一样好看……”陈桥紧紧搂住李丽质的身体。 “那便眼睛像你,嘴巴像我如何……” “不,全都要像你……” 陈桥说着,逐渐泣不成声。 “桥郎,”李丽质说着,再一次睁开眼睛,贪婪地看着陈桥的样子,“对不起,我不能再继续陪着你了……” 陈桥用力摇着头,已经无法言语。 “桥郎,来世……若还有来世的话,你还愿意娶我吗……” “愿意,我愿意!”陈桥牵起李丽质的手,“你永远都是我的妻子……” “那就好、那就好……” 靠在陈桥怀中,李丽质安稳地闭上了眼睛,这是最令她感到安全和温暖的所在,无论发生什么,只要陈桥还在她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 陈桥紧紧搂着李丽质,只怕自己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会消失。看着怀中再次陷入昏迷的李丽质,陈桥不免想起两人之前的种种过完,还有李丽质曾对字说过的那些话。 “本宫是长乐公主。” “不知陈大人是否婚配?” “别走!” “陈大人实乃真男儿。” “父皇和母后说,来年三月初十是个好日子……” “我知道,我的陈桥哥哥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 第58章 福泽深厚命不该绝 “陛下,府外有两人求见,说可以救公主的性命!” 正在众人期期艾艾的时候,府中一个仆从突然冲进了小院,急匆匆喊道。 突然,卧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陈桥一步步走了出来,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仆从,面色阴沉地问道:“你说什么?” “将、将军,外面来了两个道士装扮的人,他们说可以救公主!” 陈桥一听这话,当即便冲到了府门口,刚停下脚步,就看到两个看上去仙风道骨的男人正打量着自己的府邸。 “不知两位……” 陈桥看两人的样子,已经几乎可以断定两人是谁,可仍旧还是要在确定一下。 “旧闻陈将军名号,今日一见……”站在左侧的男人上下打量车桥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果然非同凡响。” 陈桥也听出来此人话中另有深意,不过他眼下确实没时间在意这些。 “在下袁天罡。” 陈桥点点头,接着又看向站在袁天罡身边的男人。 “在下孙思邈,将军可称我妙应真人。” “久仰二位大名,不知你们如何得知我妻危矣?” 陈桥一边请着二人往府里走,一边问道。 “不可说不可说。” 走在后头的袁天罡一甩佛尘,耷拉着眼皮看一眼陈桥,说道:“天道昭昭,将军不必忧心。” 听到袁天罡这句话,陈桥才稍微冷静些下来,他深吸一口气,然后重重吐出。 “长乐公主身份尊贵,不同于常人,自有老天庇佑。” 走在前头的孙思邈也说了一句。 陈桥看着两人,自回来后便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 “真人!” 因着之前见过孙思邈,李世民一看便认出了这位久居深山,不愿入世的神医。 “陛下身体可还康健?” 孙思邈一甩佛尘,笑眯眯地问候了李世民一句。 李世民往前走了两步,说道:“有劳真人怪年,朕一切还好。” 孙思邈点点头,对陈桥说道:“陈将军,带我们去看看公主吧。” 闻言,陈桥立刻引着袁天罡与孙思邈进了李丽质所在的房间。 两人看一眼躺在床上的李丽质,对视一眼后孙思邈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床边,取出随身所带的看诊的东西,孙思邈坐下身,像是怕碰伤李丽质一般,轻轻手指搭在李丽质的纤细的手腕上。 孙思邈闭上眼睛,捋着胡须,好一会儿之后终于移开了放在李丽质手腕上的手指,起身对陈桥说道:“有救是有救,不过长乐公主所中之毒十分复杂,解药所需的药材又分散在天南海北,不知陈将军……” “不必说了,还有劳真人开方子吧。” 孙思邈闻言,果然不再多说什么,转身便就着放了笔墨纸砚的托盘写了起来。 这头,孙思邈去开解毒的方子,那头袁天罡当下便从袖筒中掏出一个白色瓷瓶,打开后从里面取出一粒与黄豆大小无二的褐色药丸,不等陈桥说话便塞进了昏睡的李丽质口中。 “天师给长乐吃了什么?” 陈桥心中紧张,登时便上前一步问道。 袁天罡只是笑笑,却并未回答陈桥的疑问。他手持拂尘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时而看看窗子又时而看看门,连房中的一应装饰摆设都没有放过。 终于,袁天罡停了下来,他站在一个多宝阁前面,伸着手一层一层摩挲下来。 “将军,你看。” 袁天罡将手伸到陈桥面前,然后手心朝上摊开手掌。陈桥定睛一看,只见一条青色小虫子在袁天罡手中来回蠕动,陈桥不解,满脸疑惑地看向袁天罡。 “将军房间布置得身为得体,这小虫一向只生活在树木草丛间,可如今却在将军房中出现。”袁天罡说着,走到窗边将手中的小青虫抛到屋外的草丛中,回身笑眯眯看向陈桥,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长乐公主福德深厚,绝不会被那些宵小所害。” “借天师吉言了。”陈桥拱拱手,双眉仍旧拧在一起。 “将军,方子写好了。” 孙思邈拿起纸吹干了上面的墨迹,然后交给了陈桥。 天机草,玄霜草,十绝花,归元花,无常秘花,霓夏虫,南雾草,催魂草,桑白,天冬。 看着孙思邈洋洋洒洒写下的十种药材,陈桥也只认得最后两个。 “真人,这……” “将军有所不知,长乐公主所中之毒甚奇甚怪,纵使是我也无法轻易开解,”孙思邈说着,叹口气摇了摇头,“这药方中桑白与天冬去普通药材铺便可以采买到,余下八种怕是要将军费些力气了。” “真人只消说哪里能找到这些药材便好。” 刚要说些什么,孙思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般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然后伸手进自己随身带着的一个布包之中,“所幸所幸,我前些日子寻得了两株天机草。”说着,孙思邈便从布包中掏出两株有着红色细长叶子的天机草。 “那其余七种呢?” 陈桥问道。 “将军稍等片刻,我这便将这七种药材所在之处为将军列一张明细单子。” 说着,孙思邈又回身在托盘中的纸张上写了起来。 “陈卿,如何了?” 就在孙思邈正写着的时候,在外面等了许久的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推门走了进来。 “陛下,二位高人说可救长乐。” 只这一句话,便给夫妻二人吃了一颗定心丸,长孙皇后泪水涟涟靠在李世民怀中小声啜泣着,李世民长叹一声,说道:“天佑长乐。” 待孙思邈写好之后,便将写了满满一页字的纸交到了陈桥手中。 “将军,这些药材的生长之处以及它们的形状、颜色、特性我都已经写在上面,将军这便去吧。” 陈桥拿过纸张细细看了一遍,然后将纸张折起小心收入怀中。 “那我这便去了,此处……”陈桥说着,扭头看一眼躺在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李丽质,向着孙思邈与袁天罡作了一揖,说道:“便有劳二位了。” 两人面色郑重地冲着陈桥点点头。 “还请将军快去快回,我二人最多可保公主二十天无虞,二十天后若将军还未回来,只怕……” 余下的话孙思邈没有在说,不过在场几人全都听明白了。 “如此,我便走了。” “将军一路好走。” 骑着黑虎一路跑到城外,陈桥刚巧便遇到了归来的黑龙军,陈桥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中,点了施林通与机锋营与自己同去。 看着陈桥远去的背影,沈勇达几人相视一眼,最终都只长长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有说。 如今,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有日夜祈祷罢了。 第59章 愿为一草屠一城 一路上,陈桥带着机锋营以最快的速度奔向他的第一个目的地,南雾草所在的龟兹国。 三天后,长途奔袭之下,陈桥终于来到了龟兹国。 “你们是何人!” 守城的士兵见到气势汹汹的陈桥与机锋营,阻拦在他们进入龟兹国的前路上,喝声问了一句。 “我乃大唐黑龙军主帅,请求面见你们国王!”陈桥下了虎背,一步步走向那守城的士兵。 “我们国王岂是你说见便能见的?”那士兵却不依不饶,喝三喝四说道:“国王令我等看守城门,不得放一个外族人进入龟兹,你们还是走吧!” 陈桥一手落在昆吾刀的刀柄上,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沉着声音说道:“我来是为南雾草,烦请你们通融一二。” 一听陈桥为南雾草而来,守城的十几个士兵忽然长枪向外,拿枪头对准了陈桥以及他身后的机锋营众人。 “南雾草乃我龟兹国一国之珍宝,你们图谋我龟兹国宝,显然居心不良!赶紧离开此处,否则我们便要动手了!” 眼见自己好言相说却换来如此情形,陈桥愤而拔出昆吾刀,阴森看着自己面前的士兵。 “我好言相劝,你却恶语相向,既然你不房行那我便打进去,我倒要瞧瞧对你国王来说,到底是满城百姓的性命重要,还是南雾草重要!” 陈桥话音刚落,便手起刀落斩下了那士兵的头颅。 见此情形,其余的守城士兵无一不惊惧地看向陈桥,他们何曾遇到过这样的人?只是还不等他们想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机锋营的众将士便纷纷向前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除掉阻碍之后,陈桥一步步走进了龟兹。 一整个国家便只有一座城,陈桥站在城门口看向远处的龟兹宫城,跃上虎背。 “施林通与我进宫去,其余人就在城中待命,此番时间紧迫我就不与他们玩儿捉迷藏了。” 陈桥说完,黑虎便长啸一声,往宫城方向跑去了。 待到两人来到宫城外,却又是一阵胡搅蛮缠。 “我此番是为南雾草而来,你且去问问你们国王,是要南雾草还是要龟兹百姓。” 陈桥站在一滩血泊之中,脚下便是方才叫嚣地最凶的一个侍卫的尸体。 其他人虽脸上有愤愤的表情,却迫于陈桥的狠辣,站在最靠近城门的一个侍卫还是转身进宫禀告去了。 “什么?黑龙军的陈桥?” 宫城中,刚刚才起身的龟兹国王震惊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侍卫。 “是,王上,那陈桥说是为南雾草而来。” “不可能,南雾草对于我龟兹国来说是绝无仅有的,我不可能将南雾草拱手让人!” 龟兹国王烦躁地摆摆手,大喝一声。 “王上,那陈桥要属下问您一句,是要南雾草还是要咱们龟兹的一国百姓。” “怎么!若我不给他,他便要杀人硬抢了吗!” 龟兹国王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面上是显而易见的愤怒和恐惧,他是听过关于陈桥的传言。 那侍卫不再说话,只低着头跪在龟兹国王面前。 此刻的宫城外,陈桥不耐烦地来回走动,他仍旧记得孙思邈曾说要他二十天之内赶回去,可如今刚到龟兹便被这样推三阻四,也不知取剩下的六种药材是否也会如此麻烦。 “陛下!快下决断吧!属下看那陈桥并非什么有耐心的人!” 许久之后,侍卫见龟兹国王仍旧没有开口,不由催促一声。 龟兹国王愤怒地砸碎一只茶盏,满脸尽是愤愤之色,“你去告诉他!南雾草我不会给他,若他有本事便进宫来拿!” “王上!那陈桥已经杀尽了守城的将士!他不会手下留情的!” “怎么!你怕了?”国王怪异地笑了一声,一脚踢到跪在自己面前的侍卫,声嘶力竭地吼道:“告诉他!南雾草我绝不会交给他!他若有胆!就将龟兹满国百姓都杀了干净!” 侍卫被踢得生疼,当下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爬起来转身跑了出去。 等到侍卫离开,龟兹国王便火急火燎跑到了放着南雾草的密室之中。 不同于其他植物的生长离不开阳光,南雾草即便是被重在密不透光的密室之中也能很好地生长起来。 龟兹国王看着那一片拥有着深蓝色叶子的南雾草,在侍卫面前强撑了许久之后终于瘫坐到了地上。 陈桥那活阎王怎么会盯上这南雾草! 龟兹国王实在想不明白,可对于他来说,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将对于龟兹来说再是重要不过的南雾草交给陈桥,绝不! 城门外,听了那侍卫的回话,陈桥突然发出一阵大笑,可不过眨眼之间,宫城外的侍卫便在这笑声中尽数倒在了血泊之中。 踩着一地的血水,陈走进了宫城。 陈桥与施林通两人,一路从宫门口杀到了龟兹国王的寝殿,却发现这寝殿中竟空无一人。 陈桥可不相信那龟兹国王的动作会这么快,于是便沿着寝殿的墙壁一路敲敲打打走过去。 在路过一面墙壁的时候,陈桥敲了敲那墙,果然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 扯了扯嘴角,陈桥挥出一拳,便将那空心墙打了个粉碎。 “谁!” 随着墙壁的粉碎,一个惊恐的声音超传了出来。 灰尘散尽之后,陈桥和施林通便看到一个身着华服,正坐在一片南雾草之中的中年男人。 陈桥嘴角扯起一抹嘲讽地笑,抬脚便走进了那密室之中。 “身为一国之君,竟无视百姓死活,就凭你也配做这国王?” 陈桥一把将龟兹国王提了起来,嫌恶地看一眼满脸都是畏惧的龟兹国王,将人扔到了一旁。 “给我罐子。” 伸手跟施林通要了一个罐子,陈桥小心翼翼地从要圃中拔出了一株南雾草。 “不可!不可!这南雾草乃是我龟兹的圣物啊!” 龟兹国王手脚并用地爬到陈桥脚边,扯住陈桥的袍角大喊道:“若被外族人取走这南雾草!我龟兹要亡啊!” 陈桥一脚踢开龟兹国王,将南雾草放进陶罐中,朝地上啐了一口。 “若你这个国王要靠这南雾草来保一国上下的周全,也着实是该被灭了。” 陈桥说着,便抱着陶罐往外面走去。 “不能走!你不能走!” 听到身后传了的杂乱的脚步声,陈桥适时启动了体内的石头基因。 龟兹国王原本想从背后偷袭只顾着陶罐的陈桥,可没想到他的刀抵在陈桥背上却如论如何都刺不进去。 “真不知你这国王是怎么当得,若我方才没拿到南雾草,我可是当真会屠尽你龟兹举国上下!” 陈桥冷笑一声,一手护着怀中的陶罐,一拔出昆吾刀斩断了龟兹国王握着刀的双手。 一声惨叫脱口而出,龟兹国王抽搐着倒在了地上,两只断手就落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鲜血自手腕处喷涌而出,没一会儿便流满了整间密室。 “走!” 最后看了那龟兹国王一眼,陈桥抱着陶罐,带着施林通离开了龟兹宫城。 第60章 夜探雪山寻得玄霜草 “速速将这陶罐送回长安城我的府上,叫孙真人好生照料。” “是!” 走出宫城,陈桥将一直小心护在怀中的陶罐递出去,交给了已经在宫门外等着他们出来的机锋营中的一个人。 看着那人收好陶罐,骑上马飞快离开,陈桥不安地心终于稍微安稳一些。 “将军,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离开龟兹之后,施林通问了一声。 陈桥拿出孙思邈写的那页纸,仔细看过之后说道:“接下来去乌孙国取玄霜草!” “是!” 之后,在滚滚尘土之中,一行人急速前往了乌孙。 乌孙国常年被冰雪覆盖,便是炎炎夏日也不例外,所幸陈桥早已经给黑龙军所有将士融合了雪豹基因,便是在冰天雪地之中也不怕了。 “将军,那玄霜草是在什么地方?” 冒着大雪,陈桥带领着机锋营的人进入了一座雪山。 “孙真人说那玄霜草长在乌孙国境内雪山的山顶之上。” 大雪之中,陈桥扯着嗓子对施林通说到。 施林通抬头望向上方,大雪纷飞之下,他甚至看不清山顶在什么地方。 “将军!有雪狼!” 施林通话音刚落,一直体型硕大的雪狼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在它身后还跟着一个有十几匹龇着牙的狼的狼群。 “此番出来主要为了药材,不便多耽搁,若他们胆敢有所动作的话,一概杀掉了事!” 陈桥蹙眉看向头狼,心底第一次对动物升起了浓浓杀意。 “是!” 施林通话音一落,众人便继续往山上走去。 或许是察觉到这些人并不好惹,头狼带领着狼群一路跟在他们身后,全都是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模样。 两个时辰之后,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还剩六天。 顺桥心中默默盘算着,从离京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四天,他却才取到一味药材!陈桥愤愤捶了一下脚下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山路。 不过,无论如何下了整整两个时辰的大雪终于停了。 犹豫天黑之后,除去陈桥外所有人的视力都都受到影响,寻找玄霜草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陈桥将正支机锋营都分散开来,一寸一寸沿着山路一边寻找一边往山顶上走去。 “大人将军!您看这个是吗!” 一个机锋营将士捧着一株植物欢喜地跑了过来。 陈桥拿过机锋营将士捧在手中的植物看了一眼,摇摇头,“不是。” 闻言,机锋营将士失望地垂下了头,将陈桥递换给他的植物扔掉之后,继续扭头去寻找了。 玄霜草一如其名,叶子是十分接近于黑色的深绿色,叶身上有着一层好似薄霜的覆盖物,可以说实在雪山上十分显眼的存在。 又过去几个时辰,眼看着天色即将亮起来,陈桥依旧弯着腰在雪地上继续寻找着。 “将军天亮了,您歇一会儿吧。” 看着如此的陈桥,施林通忍不住劝了一声。 “不必。”陈桥看一眼施林通,说道:“天亮之后让兄弟们都小心点,当心患上雪盲症。” “是。” 施林通应了一声,便去四处传话了。 一晚上都一无所获,陈桥不免有些泄气,他直起一直弯着的要活动了一番,然后继续耐心的一步步往山顶上走去。 “将军!找到了!” 远处,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陈桥登时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个机锋营将士双手捧着一株植物,在齐膝的雪地中跌跌撞撞地往陈桥这里跑来。 终于,那机锋营的将士跑到了陈桥身边,最后差点儿摔倒的他被陈桥稳稳扶住,然后将手中捧着的玄霜草递到了陈桥面前。 “将军!是吗?” 那机锋营将士有些兴奋又有担心,只怕自己找到的这株仍旧不是玄霜草,只怕让陈桥再次空欢喜一场。 接过机锋营将士递过来的玄霜草,陈桥仔仔细细打量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长舒一口气点了点头,“没错,深绿色的叶子,上面还有一层薄薄的雪霜。” “真是好样儿的!” 陈桥的高兴溢于言表,他一手端着根部还裹着泥土的玄霜草,空出一只手拍了拍那机锋营将士的肩膀。 下山之后,陈桥又拿了一个陶罐,将玄霜草小心放进陶罐之中,然后交给了找到这株玄霜草的机锋营将士。 “快马加鞭送回京城,路上切莫耽搁。” “是!” 送走那机锋营将士之后,看着他骑马而去的背影陈桥长长叹出一口气,还有五种药材…… 此番寻找玄霜草,因着是夜里行动,所以并没有惊扰到乌孙国的人。 离开乌孙国,陈桥飞快地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狐胡。 陈桥蹙起眉头,这狐胡人一向以奸诈狡猾著称,而在狐胡国的霓夏虫却又一如南雾草在龟兹的地位一般,是举国上下最珍贵的宝物。 想到此处,陈桥捏了捏眉心,他不愿造太多杀孽,可若是这狐胡国的人也像龟兹国的人一般不通情理,他便也不在乎那么许多了。 对于眼下的陈桥来说,没有什么比垂危的李丽质更重要。 狐胡距离乌孙国不算太远,急行军之下全军很快到达了狐胡国境内。 “这位便是陈桥陈将军吧!” 不出陈桥所料,这狐胡国怕是早已经收到了他在龟兹国索要南雾草的消息。 陈桥从黑虎背上下来,几步走到那笑眯眯地狐胡国使者面前。 “我便是陈桥,阁下是?” “在下是国王派来迎接陈将军的人,不足挂齿。”狐胡国使者始终一副笑眯眯地样子,那模样实在像极了一只正盘算着坏主意的狐狸。 “本将此番前来狐胡,乃是想向贵国国王所求一味药材。” 陈桥不愿意同这看起来鬼祟十足的人绕弯,便开门见山的说道。 “不知陈将军所求为何物?” “霓夏虫。” 终于,在听到陈桥说出霓夏虫三个字的时候,那一直便笑眯眯模样的狐胡国使者终于变了脸色。他睁开半眯着的眼睛,上下打量一眼陈桥,又往陈桥身后的机锋营将士看去,复又眯上眼转了转眼珠。 “好说,将军且先虽在下入宫面见我狐胡王上,在下稍后便将霓夏虫奉上。” 陈桥心中冷笑一声,对这狐胡国使者所言更是半个字都不会相信,不过既然来了,倒也不妨随他入宫去见见那狐胡国国王。 “跟着我的这些将士们,连日赶路,已经十分疲惫,不知阁下能否给他们准备些吃食?”陈桥伸手往后一直,面上有些为难地看着狐胡国使者。 那狐胡国使者连忙点头应下,只是心中却盘算着这跟随而来的机锋营的将士怕是没有两千也有一千,看来这次确实要出些血了。 眼见面前的人应承下来,陈桥便率军一起走进了狐胡国的都城。 安顿好机锋营众人之后,陈桥让施林通留下,独自一人随狐胡国使者入宫去了。 “使者,不知那霓夏虫何时可以给我?” 临进宫门前,陈桥又问了一次那狐胡国使者。 “待将军见到我们王上,在下便与王上说,只要王上同意,在下即刻便将霓夏虫取来交给将军。” 瞧瞧,这还没进宫便换了一套说辞,陈桥心下冷笑一声却没说什么,只跟着那狐胡国使者走进了皇宫。 第61章 霓夏虫一公一母 进到皇宫之后,陈桥直接跟着那使者去到了狐胡国国王上朝时候所在的宫殿,刚一走进殿门,陈桥便察觉到这大殿里有不少人正隐在暗处。 “尊驾便是陈桥陈将军?” 狐胡国国王笑得和煦地从台阶上走了下来,停在陈桥面前,面上带了些激动和欣喜。 “王上,本将此番前来所为霓夏虫,不知……” 不等陈桥说完,狐胡国王便打断了陈桥的话,他长臂一挥,殿门便被人从外面合上了。 “将军初来我狐胡,想来该是不知我狐胡的风俗。” 说着,狐胡国王拍了两下手掌,接着便有十几个身着狐胡服饰的少女从幕后走了出来。 “早听闻将军神勇无双,若将军能如我狐胡国,祝本王谋夺这天下,无论金银财宝还是美人美酒,将军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陈桥看向那狐胡国王,却见对方好似看不出来自己的愤怒,只顾介绍着眼下站他们面前的这些少女是从哪里而来。 “王上……” 陈桥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有些不悦。 那狐胡国国王却似乎完全没有听出来,只笑得阳光灿烂地看向陈桥。 “将军何事?” “霓夏虫。” 这次,陈桥不打算再与他废话,直接所说了自己霓夏虫三个字。 只见那看起来爽朗热情地狐胡国王,在听到这三个字的一瞬间,面上一闪而过一丝阴沉,虽然很快就消失无影了,却仍旧被陈桥看到了。 “陈将军,那霓夏虫是我狐胡国至宝,若你愿做我狐胡国大将,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 此话的言外之意便是,只要陈桥答应了狐胡国王的要求,便可以拿到霓夏虫。 “想来,你许是不太知道我的脾气。” 陈桥不耐烦与他周旋,当即便把手按在了腰间挂着的昆吾刀的刀柄上。 “陈将军莫要动怒,不妨再好好想想啊。” 狐胡国国王眼见陈桥如此,却仍旧毫不畏惧,甚至还想要接着给陈桥介绍那些面容姣好的少女。 “我以为狐胡国人该是这天底下最聪明的人,没想到却还是我高估了你们。” 陈桥抽出昆吾刀,将刀刃抵在狐胡国国王的脖子上,那自小便被仔细保养的脖子转眼便被压出了一道血痕。 “陈桥!那大唐有何好的?竟就值得你如此忠心不二?” 眼见陈桥油盐不进,甚至还对自己刀剑相向。狐胡国国王那完美无缺的面具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不过他的面色却仍旧平和。 “给我将霓夏虫取来,否则你就等着给你们王上收尸吧。” “啊啊啊!”刚刚那些鱼贯而出的少女们纷纷尖叫着逃离了大殿。 “诶诶诶,”狐胡国国王小心翼翼地王后退了一步,让自己的脖子可以远离昆吾刀一点,“陈将军这是何故?” “看来你是想给你们王上收尸。” 陈桥完全不理会狐胡国国王,只盯着那离他们不愿的狐胡国使者。 “陈将军莫急,在下这便为将军取来霓夏虫。” “等等,”陈桥歪了歪嘴角,刀尖刺进狐胡国国王的胳膊,“我劝你最好老实点,若拿来个假的,我便削掉你们王上的胳膊。” 听到陈桥这话,一直以来便云淡风轻的狐胡国国王终于变了脸色,他咬了咬牙,眼含恨意地看向陈桥。 “怎么?莫不是你还以为我是个可以随人任意拿捏的人吧?” 看到那使者忙不迭离开大殿之后,陈桥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狐胡国国王,将刀慢慢刺进狐胡国国王的胳膊,“我生平最讨厌有人将我当傻子看。” “我之前便听说狐胡国举国上下皆是奸猾狡诈之徒,可如今见了你们却很是失望。”陈桥说着,啧啧两声叹了口气。 “我劝你们最好也都安分一点。” 察觉到那些躲在暗处的人似乎想要出来,陈桥用刀将狐胡国国王的胳膊戳了一个对穿。在他的惨叫声中将人放倒在地上,陈桥一脚叫狐胡国国王踢到他方才下来的台阶处,掀起衣袍便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陈桥坐在台阶上,一脚踏在匍匐在地上的狐胡国国王的背上,嗤笑着看向不远处的那大片阴影。 片刻之后,那狐胡国使者重新回到了大殿,他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走到了陈桥面前。 陈桥刚一抬起手,狐胡国使者便将捧在手中的木盒恭敬地放到了陈桥手上。 打开木盒,陈桥便看到一只拇指指甲壳般大小的黄色虫子正安静地爬在里面,陈桥合上木盒站起身来,在使者惊疑不定的眼神中一到刺向了狐胡国国王那只还完好的手臂。 “陈将军这是做什么!” 惨叫声与狐胡国使者的质问声同时响起。 “我说了,若你拿来的是假的,我便削掉你们王上的一条胳膊。” “在下发誓,这霓夏虫绝不是假的!” “可我怎么听说,若是入药解毒,须得有一公一母一对霓夏虫方可,若单放公虫便毫无作用,单放母虫则会产生剧毒。” 陈桥拔出扎在狐胡国国王胳膊上的刀,刀尖又从狐胡国国王的胳膊上挪到他的后心处。 “需要我来猜猜这是只公虫子还是母虫子吗?” 听到陈桥这话,狐胡国使者的额上瞬间渗出了一层冷汗,他看着被陈桥踩在脚下动弹不得的狐胡国国王,咬着后槽牙又折返去给陈桥拿剩下的那只霓夏虫。 “我才说过不喜欢别人将我当做傻子。” 陈桥伏低身体,满是寒气的声音在狐胡国国王的耳边响起。 “还好他方才给我的是一只公虫子,否则方才我下到的地方就不是你的胳膊,而是这里了……” 落在狐胡国国王后心上的刀尖往他身体里面扎进去了两寸。 这下,一直以来虽然狼狈却依旧泰然自若的狐胡国国王终于慌了神,他可不愿就这么死了。 “陈将军!” 狐胡国国王忍着从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喊叫出声。 “本王不过是想同陈将军好好聊一聊,陈将军缘何如此!” “你既知那霓夏虫有何用处,就该知道我为何如此,何必多此一问?” 陈桥冷笑地看着狐胡国国王,不愿再多说什么。 等到那狐胡国使者将余下那只母虫也拿来之后,陈桥终于收刀入鞘,他小心将两只木盒放入怀中,然后提脚往殿外走去。 “陈桥!你真当你可以轻易离开吗?” 被使者扶着站起来,狐胡国国王怒喝一声。 “来人!将这狂妄之徒给本王拿下!” 陈桥蹙眉回头看向狐胡国国王,“看来你们还是不太了解我。” 落下这句话之后,一手护着怀中的两个小木盒,一手又拔出昆吾刀,挥向那些朝自己而来的刀剑。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那些之前隐在阴影中的侍卫便都一个不剩的被陈桥了解,昆吾刀上粘稠的血滴到大殿中铺着的地毯上,少顷便没了踪影。 陈桥回头看一眼俱已跌坐在地上的狐胡国君臣二人,咧开嘴角,冲他们露出一个阴冷的笑,而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殿。 第62章 你毁我花我杀你人 离开狐胡国之后,陈桥便率人往十绝花所在的姑墨。 站在姑墨国的领土外,陈桥看到一个华服女子正站在城楼上远眺他们。 “将军,属下觉得有些奇怪。”施林通皱着眉上前同陈桥说道。 那女子身着华服却面无表情,只是眼睛直勾勾盯着陈桥与他身后的黑龙军。 “施林通!去接住她!” 突然,陈桥喊了一声,他话音刚落,那女子便纵身从城楼上一跃而下。 本以为可以一死了之,可想象中的粉身碎骨并没有出现,女子睫毛颤抖着睁开双眼,然后发现自己正被一个半大少年抱在怀里。少年眉头紧锁,看着她的目光也不甚友善。 女子慌忙推开少年,西域人虽不像中原人那般遵循“男女七岁不同席”,却也有他们自己的规矩。 “你是何人?为何在城楼上寻死?” 陈桥上前,施林通复又站到陈桥身后。 “你不是山国人?”女子面露惊讶看向陈桥。 陈桥蹙眉看向女子,原本以为是为了对付自己,没想到却是个误会。 “我乃大唐黑龙军主帅。”陈桥命人将女子从地上扶起来,紧接着又问了一句,“你是何人,为何要在此处寻短见?” 女子见来人确实不是山国人的长相后,刚刚站起来的她又哭着摔坐在了地上,好一会儿都没能说出话来。 就在陈桥觉得有些不耐烦,准备带人离开的时候,女子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是姑墨国额公主,” 陈桥停下准备离开的脚步,低头看向坐在地上的姑墨国公主,没想到刚一到姑墨就遇到了姑墨国的公主。 “前些日子,山国忽然发兵攻打姑墨,山国十分强大,姑墨被打得毫无还手招架之力,只能求和……”说到此处,姑墨国公主掉下泪来,“可是,谁知那山国却要我去和亲……山国国王已是花甲之年,我如何愿意?” “身为一国公主,你衣食住行皆取之于百姓,为何不愿意?”陈桥不悦地看着那坐在地上哭个没完的姑墨公主,揉了揉眉心。 “我懂!我都懂!父王也时常教诲我!可我、可我才十六岁……我不愿……”姑墨公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些道理她何尝不明白,只是心中却实在不甘。 “你上城楼寻死,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旁人的主意?” 姑墨公主逐渐停下了哭泣,不解地看向陈桥,问道:“为何这样问?我以为这个主意甚好,只要我死了,就不需要去嫁给那个糟老头子。” 听姑墨公主这么说,陈桥却冷笑一声说道:“那你可想过,你死之后姑墨的臣民会如何吗?” “我死之后,山国人无法达成目的,自然就离开了,姑墨臣民怎会出事!”姑墨公主一脸笃定地模样,让陈桥更加相信是有人在暗中挑唆。 “那好,我告诉你,如果我是山国人,你的死只会激怒我。”陈桥暗哑着声音说道:“我会认为整个姑墨国在愚弄我,我会用铁骑踏平姑墨,加你们这些自作聪明的人统统为你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可他不是要娶我吗!我已经死了!为何还不放过我们姑墨!” “他娶你,不过是为了炫耀罢了,难道你还奢望他是因为喜欢你所以要娶你?”陈桥嗤笑一声,“我劝你,最好想清楚,不然只怕要中了他人的奸计。” “奸计?谁的奸计?”姑墨公主瞬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陈桥。 眼见着自己已经说得如此明白,姑墨公主仍旧不懂,陈桥不由摇摇头,继而说道:“那个出主意让你来城门寻死的人,定然对你姑墨心存歹意。” “不可能!”姑墨公主用力地摇摇头,“阿哲是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他怎么会害我害姑墨?” 陈桥本想继续说下去,可又想到这件事本来与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便顺势转移了话题。 “不知公主可知十绝花?” 不出陈桥所料,姑墨公主一听到十绝花的名字,便立刻百般防备地往后退去。 “你如何知道我姑墨国的圣华!” 陈桥笑笑,说道:“公主,在下的妻子身中剧毒,需要这十绝花入药,还请公主成全。” 刚刚一番说话,陈桥已经差不多拿捏住了姑墨公主的脾气秉性,便想着动之以情。 果然,姑墨公主为难地看向陈桥,好一会儿中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我只能给你一株,若是拿多了叫父王发现的话,只怕我会受惩罚。” “一株便可!”陈桥看上去喜上眉梢,“那在下便先谢过公主了。” “那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待姑墨公主离开之后,陈桥便示意两名机锋营的将士无声地跟在了姑墨国公主身后离开了。 眼下,他除了黑龙军中人外,谁都不相信。 等了片刻,陈桥终于等到了捧着一簇十绝花想着他们跑来的姑墨公主。 瞧着那十绝花与孙思邈所描述的模样一模一样,陈桥刚要伸手接过十绝花,忽然一支利箭射穿了花茎。 “哪里来的王八羔子!” 眼睁睁看着十绝花被利箭射断,陈桥看一眼那朵掉在地上的犹如熊熊燃烧的火焰般掉在地上的深红色花头,陈桥瞬间暴怒。 “我当是谁,原来是公主殿下!” 不远处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年轻人手持一把弯弓,嘴角嘲讽地看着姑墨公主与陈桥。 “便是你射断了十绝花?” “什么十绝花!老子就是看不上你们这样私相授受的样子!” 陈桥朝着男子往前踏出一步,然后对施林通说道:“一个不留!” 施林通应了一声,转身就带着机锋营众人朝着那男子飞快掠过去了。 不一会儿,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华服男子已经成了施林通的刀下亡魂。 “你闯大祸了!”姑墨公主没想到陈桥当真敢下死手,看到那百十来个人瞬间在机锋营众人手下,惊恐大喊道:“那人是山国太子!山国国王绝不会放过我们的!” 陈桥听着姑墨公主的喊叫,不屑地撇撇嘴,“你且放心,若那山国胆敢来犯,我自有应对之法。” 姑墨公主却好似没有听到陈桥的劝慰,一张脸早已经苍白。 “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回山国,你这边引我去见你父王,我有些事情要同他好好说上一说。” 回过神来,姑墨公主满眼绝望地看一眼不远处山国太子的尸体,又看向陈桥,最终只是动了动嘴唇,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很快,姑墨公主便带着陈桥一行人进入了姑墨宫城。得知陈桥动手杀死了山国太子,姑墨国王大惊失色。 “陈将军!你如此行事,只怕要给我姑墨惹来祸端啊!” 大殿上,姑墨国王阴沉着脸色说道。 陈桥却浑不在意地摆摆手,说道:“说来我也只是为了十绝花而已,若是国王能够赏我一两株,我愿为姑墨解这眼下的燃眉之急。” 姑墨国王瞠目结舌地看着陈桥,这人分明就是陈桥自作主张杀的,怎么事到如今却好像是姑墨国自己惹出来的祸事一般? 第63章 你没有资格与我谈判 姑墨国国王虽说不是什么铁腕强悍之人,却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若非山国实在比姑墨强大太多,他绝不会去求和。 “陈将军,这山国太子分明死于你手,怎么听你之言反倒成了我姑墨的过错?” 陈桥耸耸肩,大喇喇地着了一处看起来很舒服的地方坐了下来。 “国王不知,当时我杀掉山国的太子的时候,正与贵国公主在一起,只怕有心人都会认为我与贵国公主关系匪浅呐。” 陈桥说着,一手敲打着旁边的桌面,面带微笑地说道:“我虽已有妻子,可我同姑墨国公主却一见倾心。”陈桥说着,不怀好意地看向脸色愈发难看的姑墨国王。 “不知道百姓们可喜欢这样的风月消息?”陈桥摆出一个随性的姿态,豪放不羁地看向姑墨国王。 “无耻!” 堂堂一国公主,如何能被传出来这样不成体统的消息! “端看国王如何抉择。” “你所图究竟是什么?”姑墨国王眉头紧锁地看着陈桥,却无论如何都看不透字眼前这个年轻人。 “我说了,十绝花。” “你可知十绝花乃是我姑墨国花,是举国上下的信仰。” “既然国王不愿割爱,那我便离开了。” “陈将军留步!” 一听陈桥要离开,姑墨国王便是一阵头疼,山国太子死在姑墨境内,即便杀人者确是陈桥,山国也绝不会放过姑墨。 “国王还有何事?” 陈桥一派轻松的样子看得姑墨国王咬牙切齿,他粗粗喘了两口气,让自己心绪平稳下来才开口说道:“我愿用十绝花换我一国太平。” “这就是了嘛,我也只要一株而已。”陈桥回身往姑墨国王所在的方向走了两步,“为防国王食言,烦请国王现在就将十绝花交给我。” “若你食言呢?” 没想到陈桥竟如此步步紧逼,姑墨国王咬着牙问了一句。 陈桥耸耸肩,“国王以为,你与我还有谈判的余地吗?” 深吸一口气,姑墨国王明了,他眼下确实没有与陈桥谈判的筹码和余地,只能答应陈桥的一切条件。 “好。” 好似一瞬间苍老了十岁,姑墨国王塌着双肩叫了人进来。 “去取一株十绝花来给陈将军。” 站在一旁的姑墨公主紧咬嘴唇,若不是她一开始从城楼上跳下来的话,也许事情也不会变成眼下这个样子。 “国王,说句不顺耳的话,拿自己女儿去换所谓的和平,实在不是一个父亲该做的事情。”陈桥目光深沉地看向姑墨国王,若非他打算让姑墨公主和亲山国,事情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境况。 “陈将军这话说得好不轻松,”姑墨国王冷笑一声,“若我姑墨倾尽全力可得一胜,我有何须让自小便被我捧在手心的掌珠去和亲?”姑墨国王眼含慈爱和愧疚地看向不过碧玉年华的女儿,“可若能以一人换来一国太平,我、我……” 眼见姑墨国王再说不下去,陈桥轻微地叹了口气,最终只是摇摇头没再说话。 片刻之后,一株开的红火的十绝花被奉到了陈桥面前,陈桥小心翼翼接过盛开的十绝花,放进密封的陶罐之中,交给机锋营一个将士送回了长安城。 “既然国王言必行,那在下便不会食言。” 陈桥朝着姑墨国王拱拱手。 “多谢陈将军了……” 坐在王座上的姑墨国王佝偻着身体看着陈桥,他眼中的情绪太多太杂,叫陈桥一时难以分辨。 “当务之急,还是壮大姑墨的兵力,否则即便此番我黑龙军提国王料理了山国,之后再有别国来犯,姑墨仍旧会是人为刀俎你为鱼肉。” 或许是姑墨国王的样子多少有些触动陈桥,思虑良久之后,陈桥还是劝了一句。 “姑墨本就是小国,我本以为我们偏安一隅便不会招惹到别国,谁承想到底还是逃不开。”姑墨国王说着,叹了口气摇摇头。 “我有何曾不想壮大兵力,可姑墨本就人口甚少,即便全民皆兵,或许还不及别国的来犯之兵,更遑论壮大兵力,这谈何容易啊……” “那便全民皆兵!” 陈桥不容置喙地开口。 “这……” 姑墨国王瞠目结舌地看向陈桥,不知该作何应答。 “用女人换来的和平终难长久,唯有有刀剑相搏才是长久之道。” 听到陈桥这番话,姑墨国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许久之后他长长叹了口气,终是点了点头。 果然,山国太子的死讯很快传回到了山国国王的耳中。 第二天一早,山国国王便派了使臣前来。 “王上!山国有信使到访!” 姑墨国王大惊,不由看向站在一旁的陈桥。 陈桥扬了扬下巴,说道:“传上殿来听听他要说什么。” 姑墨国王闻言,挥挥手道:“去吧,叫他进来。” 侍从退下,很快,来自山国的使臣便趾高气昂地走了进来。 “我国国王陛下有言,陛下本欲与你姑墨结为姻亲,可你姑墨却如此做出如此阴险行径,既是如此,明日便是你姑墨的灭国之日!” 说罢,那使臣便要离开。 “稍等。” 陈桥上前拦下那使臣。 “你是何人?” 山国使臣高仰着头,眼神不屑地看着陈桥。 施林通不忿,本想上前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山国使臣,却被陈桥拦了下来。 “不过区区小国,竟也敢称陛下?”陈桥斜睨那使臣一眼,嘴角挂着讥诮地笑:“回去告诉那山国国王,让他尽管来犯,我总会叫他知道何为井底之蛙。” “你!” 那使臣闻言,气急败坏的往前一步,刚要说些什么,便被施林通一拳打到了殿外,若不是顾着陈桥还让他带话回去,只凭他那鼻孔看人的模样,施林通便会好好教教他那鼻孔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被打倒在地的山国使臣当下便一口血喷了出来,随他而来的随从大惊之下赶忙将他扶了起来。 “好!你们给我等着!等着!” 说罢,山国使臣便由随从扶着离开了。 “陈将军,都说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您这样……” 姑墨国王想起方才山国使臣的模样,不由心有余悸。 “你认为你恭恭敬敬送他回去便能叫山国国王放弃攻打姑墨吗?”陈桥挑眉问了一句。 “这……” 听闻此言,姑墨国王不由语塞。 “即使你亲自派人送他回去,山国大军依旧回来,既然如此,不如就先给他一些教训出口恶气,便只当做他们之前来犯的利息,剩下的自然就战场上见分晓了。” 本想反驳什么,可姑墨国王沉思片刻,竟觉得陈桥说得十分有理,便也没有再争辩了。 “不知陈将军此番前来,带了多少人吗?” 姑墨国王谨慎地询问了一句。 “一千人。” “什么?!” 姑墨国王大惊,区区一千人如何敌得过山国的几万大军!此刻,姑墨国王实在后悔不迭。 “陈将军!山国上次来犯的大军足足有五万之众啊!” 姑墨国王痛心疾首道。 “那又如何?” 陈桥笑问一声,转而又开口。 “我曾率两千黑龙军与渭水河畔杀败十数万突厥大军,难道国王未曾听说吗?” 什、什么? 姑墨国王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陈桥究竟是何许人也? 第64章 这不是战争是屠杀 “我还当我早已一战成名,未曾想你竟不知?” 陈桥双臂抱胸站在原地,十分可惜地摇摇头。 “陈将军实乃大才、大才啊!” 姑墨国王从王座上站起来,快步从阶上走到陈桥身边。 “国王,以你对山国国王的了解,他若说明日来犯,便当真会明日来犯吗?” 陈桥问道。 “若照以往来看,确是如此。” 陈桥点点头,心中有了计较。 “施林通。” “属下在。” “今夜,你带五百人潜入山国,混入他的军队。” 施林通脑子一向灵光,稍微一想便知道陈桥这一命令是为何,于是赶忙应了下来。 “我倒要看看是这山国人厉害还是那突厥人厉害。” 陈桥哼笑一声,转身就要离开大殿。 “陈将军去哪里?” 姑墨国王赶紧跟上,只怕陈桥会就此离开。 “明日将有战事,我得回去好好歇上一歇啊。” 陈桥说着,抻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是是是。” 姑墨国王闻言,忙不迭点头。 “来人,送陈将军却歇息!” “是。” 离开大殿之后,陈桥从怀中掏出孙思邈那张单子,他记得有一种药材是要去山国才拿得到。 “施林通,”陈桥确认之后,便又将单子放了起来,“你今夜潜入山国,好好找找那无常秘花,若找到就命人连夜送回长安,若找不到……” 陈桥哼笑两声,若找不到那他就只好去向山国国王讨要一番了。 “是。” 猜到陈桥心中所想,施林通应了一声。 眼见天色将暗,陈桥躺倒床上。 如今他已经先后将南雾草、玄霜草、霓夏虫和十绝花送回了长安,到目前为止他还剩三种药材没有拿到,而留给他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 想起长乐温婉的笑容,陈桥心中一暖。 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夜里子时,施林通便点了五百名机锋营将士一同出了姑墨国,往山国方向疾行而去了。 只是,任凭这五百人将山国宫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那无常秘花。 没法子,施林通只好让一个将士给陈桥带话回去,看来只有活捉了山国国王才能知道那无常秘花究竟被藏在了何处。 “我知道了,你去吧。” 听完那将士带回来的话,陈桥沉吟片刻,便叫他离开了。 本以为能顺利拿到,没想到却连机锋营都找不到那无常秘花的所在之处,真是有些麻烦。 一夜无眠。 第二天,陈桥早早便被姑墨国王请到了大殿之中,陈桥到的时候,姑墨的大臣们也早已经等在殿中。 “陈将军,可以对敌之策?” 一白胡子老头忧心忡忡地问道。 陈桥看一眼姑墨国王,却见姑墨国王也是一副被烦了许久的模样,便笑着点点头。 “可能与我等说上一说?” “大人可曾带兵打仗?” 陈桥突然问了那白胡子老头一句。 白胡子老头一愣,最终摇了摇头,“不曾。” 陈桥轻笑一声,道:“既然大人不曾带兵打仗,那我便是说再多行军策略,大人也是不懂的,既是如此,大人又何必有此一问?” “这……” 白胡子老头被陈桥这一问,问得有些面红耳赤,当下便闭口不言了。 “那敢问陈将军,此战胜率多少?” “大战在即,胜负顷刻便能揭晓,大人何必多次一问?” 不过短短几句话,朝中人人想问但又都闭上了嘴。 姑墨国王看到如此情形,心情不由好了许多,当初让姑墨公主和亲,便是这些人以死想见他才勉强同意,想起当初心中的憋屈和愤懑,姑墨国王心情更加舒畅。 “王上!山国大军来了!” 不一会儿,便又守城士兵来报。 “约有多少人?” 朝中有大臣问了一句。 那士兵沉思片刻,随即说道:“不足五万人马。” “王上,臣听说陈将军此番远行只带了寥寥千人,这、这如何使得!” 刚一听到山国来犯人数,朝中便又大臣捶胸顿足。 陈桥冷笑一声,说道:“若诸位大人信不过在下,那便亲自上阵去与那山国敌军唇枪舌战一番,说不定能够大获全胜。” 陈桥这话说得可谓十分直白,他在大唐都不曾给过朝中大臣半分脸面,更遑论这小小姑墨国? “各位达人也实在是为我姑墨忧心,不周之处烦请陈将军莫要同他们计较才是。” 这个时候,姑墨国王才终于开口。 陈桥耸耸肩,他一向不会把这些风言风语放在心上,况且比起大唐那些文臣,这姑墨的大臣们实在笨嘴拙舌得很啊。 “国王放心,臣一向大人有大量。” 说罢,陈桥便转身离开了大殿。 站在城外,陈桥带着五百剩下的机锋营将士与山国五万大军对峙。 “你便是那姑墨国王请来的救兵?” 此番远行,为了不惹人注意,黑龙军既未带上旌旗,又未穿上只属于黑龙军的黑甲,故而那山国领军降临并没有认出在他面前的便是当今天下最是强悍的黑龙军。 “你便是领军?” 昆吾刀拄在地上,陈桥重心移到昆吾刀上,斜着身体站在地上,看起来波澜不惊却又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睥睨天下之势。 一阵风吹过,吹动了陈桥散落的碎发和袍角,黄沙被风裹挟这卷过两军阵前,惹出一阵肃杀之气。 “正是,你是唐人?” 那领军之人似是十分看不上陈桥,冷哼一声便又问道,只是不待陈桥说话便又继续开口。 “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否则也不会在唐国混不下去。” 说罢,发出一阵轻蔑的笑声。 陈桥终于站直身体,他举起昆吾刀,将刀背架在肩上,半眯着眼睛看向那领军之人。 还以为是什么厉害人物,果然还是不能抱太大希望。 “厉害与否,你稍后便知。” 说完这句话,陈桥顷刻间便冲了出去,电光火石之间他就已经冲进了山国大军之中。 在山国士兵反应过来之前,陈桥提着昆吾刀轻点脚尖,眨眼间便站在了那领军之人坐骑的头上。 居高临下看着那惊诧万分的领军之人,陈桥笑弯了眼睛。 紧接着手起刀落,那领军之人的头颅便带着死前的惊惧表情滚落在了他坐骑的马蹄旁边。 这突如其来的巨变让原本嘈杂的战场瞬间安静下来,只剩呼啸而过的风声和山国士兵们的呼吸声。 不过片刻,陈桥耳边便炸开铺天盖地的喊杀声。 他凌空跃起,翻了一圈便远远落在还留在原地未动的那五百机锋营将士前面。 “给我杀!” 城楼上,负责观察战事的姑墨士兵无不胆战心惊,这哪里是一场战事,分明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昨天夜里潜入山国军队的五百机锋营将士也呼应着陈桥的喊声,抽出佩刀,将站在自己身边的山国士兵杀了个一干二净。 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的山国士兵慌乱的抵抗着,可在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再多得反抗也只是螳臂当车般的不自量力而已。 第65章 你给我花我便撤兵 随着站着的山国士兵数量越来越少,那些还活着的士兵脸上的绝望之色也愈发浓重,他们何曾经历过如此战事? 足足五万大军,顷刻间便全军覆灭!明明处在大军的保护之中,可领军之人却被人轻易取走首级。 “王上!” 此刻大殿之中,城楼上将这场战事尽收眼底的姑墨士兵仓皇回报。 “赢了!陈将军赢了!” “什么!” 一个简单的捷报却在大殿上掀起了轩然大波,这陈桥才上战场多长时间?大臣们面面相觑,似乎不敢相信来得这样快的胜利。 “黑龙军伤亡多少?山国大军伤亡多少?” 一个大臣急忙上前问了一句。 “黑龙军无一人数伤亡,山国大军……” “山国大军如何了!说啊!” “山国大军全军覆灭!” 那士兵说完,大殿之中便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这陈桥究竟何等人物?明明不过区区一千人!为何能无一伤亡便全军地方五万人马? “陈将军呢?”王座上的姑墨国王高声问道:“陈将军眼下何在?” “陈将军已率领黑龙军杀向山国了!” 此时的山国境内,因着黑龙军的所向披靡而发出阵阵哀嚎,百姓们纷纷躲在家中瑟瑟发抖不敢踏出家门一步,而那些前来阻杀黑龙军的山国士兵,全都一个个倒在了黑龙军脚下。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平日里热闹繁华的街道上只剩了满地的尸体和潺潺鲜血。 不做过多停留,陈桥便只向着宫城而去。 很快,陈桥便带着黑龙军杀到了宫城门口。只担心早已经得到消息的山国国王已经逃走,陈桥跃上宫城中最高的大殿向四周看去,却见山国国王正在大批侍卫的保护下逃离皇宫。 落下地面,陈桥指了一个方向。 “追!” 机锋营将士便跟在陈桥身后,马不停蹄往山国国王逃离的方向追去了。 “王上!快些!” 一行几百人在山林间跌跌撞撞地逃跑,山国国王被侍卫们团团围在中间,满脸的惊慌失措。 没过多久,速度快于常人的陈桥与机锋营将士便追上了逃跑的山国国王。 “国王慢走!” 陈桥凌空一跃,拦在了他们的面前。 “你究竟是何人!” 山国国王大喊一声。 陈桥笑笑,然后一字一句说道:“大唐黑龙军主帅陈桥,见过国王。” “你、你就是那煞神陈桥?!” 山国国王实在没想到陈桥会在姑墨,若知道的话,莫说死了太子就是他的儿子全都被陈桥杀了,他也是不敢去下战书的! “国王放心,我此番并不想为难你。” 陈桥收刀入鞘,一步步走向被侍卫团团围住的山国国王。 “你率黑龙军屠我五万山国将士,还说不想为难我?陈桥!你也欺人太甚!” 山国国王忍不住喊了一句。 陈桥轻声笑道:“种因得果,若不知你之前倚强凌弱图谋姑墨?又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说着,陈桥嫌恶地看了一眼那白发苍苍的山国国王,“明明这么大年纪了,却硬是要娶人家不过碧玉年纪的公主,你也当真是好意思!” “你究竟想做什么?” 山国国王颤抖着问到。 “无常秘花。” 陈桥落下四个字,而后便盯着山国国王的一举一动。 “只要我给你无常秘花,你就会带你的人离开我山国?” 陈桥点点头,“这是自然。” “那我山国与姑墨之间的事情,你也不会再插手了吧?” 想想山国的能战之兵已经被自己杀了大半,陈桥无所谓地耸耸肩,“本也就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与我何干?” 山国国王面上不显,心中却实在咬牙切齿,既是与你无关,又为何杀我山国太子!这是这话山国国王也只敢在心中叫嚣,半个字不敢说出口来。 “好好好!”山国国王颤抖着胡须说道:“即使如此,还请陈将军随我走一趟,我这便将无常秘花取了给你。” “陛下!”侍卫头领听到山国国王这样说,不由出声阻拦,“那无常秘花是我山国至圣之物,怎么交予外族之人!” 只是他话音刚落,众人便只见眼前飞起一道血珠,刚刚说完这句话的侍卫首领便抽搐地倒在血泊之中,逐渐没了呼吸。 “陈将军这是为何!” 山国国王惊惧大喊。 陈桥刀尖直指山国众人,微笑着问道:“还有人反对你们国王将无常秘花给我吗?” 片刻安静之后,陈桥满意地收起昆吾刀,对着施林通使了个眼色。 “国王,我随你去取花。” 施林通走到山国国王面前,一把将山国国王从侍卫的保护圈中扯了出来。 山国国王面色灰败的带着施林通离开了,陈桥就那样不远不近地缀在他们身后。山国国王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每次回头总能看到陈桥阴冷的表情。 走到一处看起来破旧而隐秘的宫殿,山国国王看一眼陈桥,说道:“无常秘花就在此处了。” 陈桥打量一眼眼前的破败宫殿,“倒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说着,陈桥扬了扬下巴,施林通便扯着山国国王走了进去。 没过多久,施林通便捧着有着浅紫色花瓣的无常秘花走了出来。 “将军,这花可是真的?” 陈桥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儿,最终确定这是货真价实的无常秘花,便咧开嘴笑了一声。 “多谢国王赠花。” 说完这句话,陈桥便心满意足地带着无常秘花离开了山国。 看着陈桥远去的背影,山国国王眼中的恐惧和愤怒先后闪现,又很快被他隐藏起来。 “国内还剩多少将士?” 看起来苍老了许多的山国国王问了一句。 站在他身侧的一个侍卫踟蹰一会儿,最终还是说道:“陈桥一路杀来,我们如今兵力已经只剩了不到一万……”说完,便深深低下了头。 山国国王无奈长叹一声,罢了罢了,就暂且先放过那姑墨国吧。 离开山国之后,陈桥便马不停蹄吩咐人将无常秘花送回了长安城。 “将军,还只剩归元花和催魂草了。” 看着带着无常秘花离开的机锋营将士,施林通打马走到陈桥身边说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一个口哨声便将这几日在姑墨国被好吃好喝招待的黑虎叫了出来。 翻身骑上虎背,陈桥的目光落下他们下一个要去国家的方向。 “先去那归元花。” “是!” 话音落下之后,陈桥便率领机锋营众将士往归元花所在的小宛国行去了。 “如何?陈将军现在何处?” 姑墨国内,端坐在大殿之上的姑墨国王朝下问了一句。 “启禀王上,陈将军已经离开山国,往西北方向去了。” 本想在陈桥解决了山国,回到姑墨之后,与陈桥商量一番姑墨接下来的事宜。若是能就此将陈桥留下,那更是再好不过的,可不曾想陈桥竟就这样离开了。 “王上,这样的人物是绝不会留在我们姑墨的。” 殿上有看出姑墨国王心思的大臣直言道。 姑墨国王心中也明白,只是还是免不了有所期待,毕竟若有这样强大的人守护姑墨,那便再没有人敢随意欺辱素来弱小的姑墨了。 第66章 帮我杀一个人 离开山国之后,陈桥和机锋营众将士便一路直奔归元花所在的小宛国。 “将军!前方有异动!” 还未行到小宛国,施林通便打马上前对陈桥如此说道。 陈桥抬眼看去,果然看到小宛似乎正有战事发生,并且国力弱小的小宛国已经是强弩之末,随时会被敌人叩开紧闭的城门。 “快走!” 心中担心归元花的陈桥立刻命令众人加快速度。 待陈桥赶到小宛国的时候,小宛国城门已经打开,城里城外数不清的尸首堆积如山。 陈桥紧皱起眉头,当下便继续往里面而去。 果不其然,刚进得城去,陈桥便看到小宛国的士兵在敌人的围剿下正逐渐退往宫城的方向。 眼看小宛国宫城也即将失受,陈桥当即便驱使着黑虎狂奔而去。 “吼!!!” 一声震天动地的虎啸在纷乱的战场上想起,所有刀剑相向的人在此刻都停了下来,齐齐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城中的陈桥。 “黑虎?是陈桥!是黑龙军的陈桥!” 虽然知道是陈桥,可不止对方是敌是友的小宛国依旧不敢松懈。 “去吧。” 下了虎背,陈桥打发了黑虎独自去找乐子,自己便一步一步走到了交战正酣的两拨人马之中。 安静的战场上,陈桥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长相先让不属于西域的外敌,眨眼间便斩杀了一个刀刃即将落在小宛国将士身上的敌军。 随着陈桥的出手,跟在他身后的一千名机锋营将士包括施林通也齐齐上前加入了这场战役之中。 陈桥加入之后,瞬间扭转了战局,原本节节败退的小宛国在机锋营的助阵之下,又将敌人杀出了城。最终,力竭的小宛国将士就那样眼睁睁看着势不可挡的机锋营将士,将侵入小宛国的敌人全部剿灭了。 “多谢陈将军出手相助。” 战后,被手下扶着的小宛国将军来到了陈桥面前致谢。 “将军不必言谢,”陈桥摆摆手,“我此番前来小宛,乃是想请国王赠我一物。” 小宛国将军面色一便,当即便问道:“陈将军所求何物?” “归元花。” “归元花?” 听到陈桥所求之物并不是自己心中所猜想的那个东西,小宛国将军放松了表情。 “陈将军所求之物,乃是对于我小宛国十分重要的东西,我还需要请示一番王上。” 陈桥分明看清了这小宛国将军方才脸上表情的变化,眼下却也不戳穿他,只微笑颔首。 “即使如此,那在下先行离开了。” “将军,这人不对劲。” 小宛国将军走后,施林通来到陈桥身边,压着声音说道。 “看来着小宛国还藏着其他要紧东西呢。” 陈桥说完,笑着看向施林通。 “将军放心,属下这边派人去查探。” 看一眼街道上的惨烈的景象,陈桥摇摇头往前走着去寻找客栈去了。 刚走到一家客栈,正准备问店小二有没有空房,陈桥便听到身后有人在喊自己。 “陈将军留步!” 陈桥停下脚步回身看去,就看到刚刚那个小宛国将军正朝着自己跑来。 “将军有何事?” “陈将军,王上请您入宫一趟。” 陈桥垂下眼睑,转了转眼珠,抬头之时便扯开一个笑容,“即是国王相邀,那我便不推辞了。” 说完这句话,陈桥便嘱咐了一声留在自己身边的机锋营将士,让他们告诉施林通自己进宫去见小宛国国王去了。 目送跟随小宛国将军离开之后,被陈桥留下的几名机锋营将士相视一眼,马上带着消息去找正在探查小宛国中究竟藏了什么要紧东西的施林通。 “将军虽小宛国人入宫去了?” “是。” 听闻此言,施林通脑子转了一圈,虽然不太明白小宛国这是要做什么,不过自己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完的,何况他相信凭着陈桥的强大实力,只怕这小宛国倾举国之力都伤不了陈桥一分一毫,更不用说眼下早已元气大伤的小宛国。 随着小宛国将军进入小宛国宫城之后,陈桥便暗中四处打量小宛国的宫城。 “将军,不知国王请我进宫是所为何事?” 陈桥眼见着小宛国国王一路都不曾开口,便主动问了一句。 小宛国将军摘掉自己的头盔,搔了搔后脑勺说道:“方才将军说起归元花,我便同王上提了一句,此番请陈将军入宫,便是王上有要事想要与陈将军商量。” “不是是何事?” 陈桥继续问道。 那小宛国将军却面色为难地摇了摇头,道:“在下也不是很清楚。” 陈桥了然地挑了挑眉毛,没再多说什么。 这之后,直到陈桥来到小宛国国王所在的大殿,这个将军都没有再次开口。 “王上,陈将军到了。” 站在殿外,小宛国将军大声通报了一句。 “快快请陈将军进来!” 听到里面的声音,陈桥倒是不免有些诧异,这声音若就是小宛国国王的声音的话,也未免太过稚嫩了些。 小宛国将军躬着身子,朝着殿门的方向伸出一条手臂,“陈将军请。” 进到殿中,陈桥看到那王座之上坐着的小宛国国王果然年纪不大,只怕还不到十五岁的年纪。 “在下陈桥,见过国王。” “陈将军不必拘礼。” 小宛国国王在陈桥进来之后,便从王座上起身,走下台阶来到了陈桥身边。 陈桥上下打量着小宛国的年轻国王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与他年纪还有挂在脸上的灿烂笑容所不相符的阴沉。 “不知国王找我入宫所为何事?” “我听说陈将军想要一株我小宛国独有的归元花?”小宛国国王装似天真地问了一句。 陈桥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他实在不喜欢这种惯于隐藏自己本来面目的人。 “对。” “那可太好啦!” 小宛国国王抚掌大笑道。 “我也正好有事要请陈将军相助,若陈将军愿助我一臂之力的话,莫说一株归元花,便是将我宫中所有归元花全部赠与陈将军都是不足挂齿的!” 想来该不是什么容易办到的事情,陈桥心中思忖着开口。 “国王请讲,若我做得到自然全力以赴,只是还请国王莫要故作小儿姿态了,在下不是什么愚钝之人。” 听到陈桥这话,小宛国国王果然收起脸上天真无邪的表情,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看向陈桥。 “帮我杀了小勃律的可汗,我即刻为陈将军奉上归元花。” 听出小宛国国王言语中的憎恨和阴鸷,陈桥不免多看了多放几眼,分明是个半大少年,可眼下却是这般模样,实在叫人可惜。 “总得有个缘由。” 陈桥不紧不慢说了一句。 “小勃律可汗杀了我父母,方才宫外那些侵入我小宛的敌人便是小勃律可汗派来的!我不愿再让小宛百姓受那小勃律欺压,还请陈将军助我一臂之力。” 听到小宛国国王说出这番话,陈桥不由挑眉看向对方。 良久,陈桥终于开口,“看来你确实清楚我最在意的莫过于一方百姓,可我先前便同你说过,我并非愚钝之人,若是当真想让我帮你的话,最好跟我说实话。” 第67章 我是何人是来杀你的人 听到陈桥这句话,小宛国国王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眼神复杂地看一眼陈桥,又低头看向脚下踩着的样式繁复好看的地毯,脸色晦暗难辨,一双藏在袖子中的手捏紧拳头又松开,如此反复好几次,终于长叹一声说道。 “小勃律国王,”良久之后,小宛国国王抬头看向陈桥,“杀了我父王,掳走我的母后和长姊,”说到这里,小宛国国王眼神变得狠戾起来,“我母后因为受不了与长姊共侍一夫,自缢了……长姊、长姊在母后死后也疯了……” 听到这番话,陈桥长叹一声。 他进来时便认真打量过小宛国国王,便见小宛国国王长相俊秀不输女子,想来他的母后和长姊更是绝色之姿。 “好,备好归元花。” 陈桥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陈将军!” 眼看陈桥即将走出大殿,小宛国国王出声叫住了陈桥。 “可以的话,请将我长姊带回来。” 陈桥久久看着小宛国国王,最终点点头,然后抬脚离开了大殿。 “将军,如何了?” 看到陈桥出来,施林通立刻便迎了上来。 “他要我替他杀一个人,然后便将归元花给我。” 施林通拧着眉毛问了一句,“杀什么人?” 陈桥却拍拍施林通的肩膀,说道:“这件事情你们就不要管了,我自己去便可以。” “将军!” 听到这样的话,施林通更加疑惑,眼见陈桥要走便越矩地抓住了陈桥的胳膊。 陈桥挑眉笑道:“放心,区区小勃律国王,我还未放在眼里。” 说实在的,以陈桥如今的实力,莫说是去杀一人,便是将小勃律一国灭掉也是有可能的。听到陈桥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施林通终于放下心来。 “将军快去快回,我们时间不多了。” 距离最后的期限还剩十三天,可他们回到长安便需要至少三天的时间。 “放心,我心里有数。” 说罢,陈桥唤来黑虎,跃上虎背便径直跑走了。 陈桥离开后,小宛国将军便走到了施林通面前,有礼地说道:“之前有劳黑龙军,王上已经为各位安排了吃食和住处,请随我来吧。” 听小宛国将军这样说,施林通扭头看一眼陈桥离开的方向,但那里早已经除了滚滚黄沙什么都没有了,施林通心底叹了口气,面上却笑着招呼了其余机锋营将士同小宛国将军一道离开了。 骑着黑虎一路疾行,陈桥终于在夜色将至的时候赶到了小勃律。 从虎背上下来,陈桥扭了扭身子,看一眼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城镇,拍拍黑虎的脑袋,示意它独自离开。 等到黑虎走后,陈桥便贴着地面往小勃律的都城孽多城而去了。 临到孽多城,陈桥直起身体,轻点脚尖便一跃而上了高耸的城墙。 “什么人!” 陈桥刚一站到城墙上便遇到了一队巡逻而来的士兵,他眼神一暗,抽出配在腰间的昆吾刀,飞速掠过之后,这一小队巡逻士兵便应声倒地了。 收刀入鞘之后,未免再引起动静,陈桥便又凌空而去。 一路踏着屋舍房顶,很快陈桥便达到了位于都城中心的小勃律王宫。 趁着夜深人静,陈桥犹如一只在黑夜中的鬼魅一般,眨眼间便出现在了宫城之中。 “有人!” 似乎听到陈桥落地之时踩到瓦片的声音,附近的侍卫应声而来,陈桥看看脚下已经四分五裂的瓦片,摇摇头,叹口气便持刀袭向了朝着自己而来的侍卫。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陈桥四周除了十几具尸体之外,再无其他活口。 乘着月亮是不是从厚厚云层中透出来的一丝光亮,陈桥看一眼自己临行前小宛国国王交给自己的一张小勃律宫城图,便朝着小勃律国王所在的寝殿疾驰而去了。 临到寝殿门外,陈桥捉到了一个在宫城中走动的侍从。 “你们国王眼下可在寝殿?” 刀刃抵在那侍从的脖子上,陈桥冰冷的声音响起。 “不、不在……”那侍从颤抖着开口,想要离那闪着寒光的刀刃远一些,可整个人都被陈桥钳制住,半分都挪动不了。 “他在哪儿,带我去。” 陈桥可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在寻找小勃律国王的所在之处。 那侍从飞快地点点头,然后哆哆嗦嗦地引着陈桥一路走向小勃律国王所在的宫殿。 走到宫殿门外后,陈桥挪开昆吾刀,可不等那侍从离开,便又说道:“立刻将小宛国公主带来见我,我便放你一条生路,若是你敢跑了的话……” 陈桥阴森一笑,“我可是好好记住你的长相了。” “是、是……”那侍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登时便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去吧。” 陈桥将刀背架到肩膀上,冲着那侍从扬了扬下巴。 等那侍从离开之后,陈桥贴耳在殿门上,听到里面传来男人的大笑声,还有丝竹声和女人的娇笑。 陈桥轻笑一声,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握紧拳头之后直直挥向了那扇笨重的大门。 应声而破的大门掀起殿中一片尖叫声,陈桥甩了甩手,拂去站在手背上的木屑,一步步走进了看起来金碧辉煌的大殿。 四处纷飞的木片划伤了几个舞姬,因着冲击力而横飞入殿中的残破木门砸到了几个正在欣赏歌舞的男人,那几个男人当场便毙了命。 “你是什么人!” 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殿中的陈桥,小勃律国王愤怒地大吼着。 “我?”陈桥颔首挑眉,吊起一边的嘴角看向小勃律国王,“来杀你的人。” 听到陈桥这样说,小勃律国王惊恐地抓起正在他身边瑟瑟发抖的两个舞姬便推向了陈桥。 “来人!来人!” 小勃律国王一边大喊,一边手脚并用地逃跑。 可惜,一向喜爱寻.欢作乐的小勃律国王之前因为嫌侍卫太多会扰了自己听曲看舞的兴致,便将在这个宫殿外巡逻的侍卫赶到了别处。 宫院深深,又有几个人能听到他现在的呼救声? 陈桥几步走到小勃律国王,一把揪住眼前狼狈逃窜的男人的衣领,将人控制住了。 “再叫,我就杀了你们。” 陈桥抬眼看向那些尖叫的歌女舞姬,面无表情的说到。 果然,陈桥话音刚落,大殿中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乐师,继续演奏。” 或许是嫌殿中太过安静,陈桥又看向那些坐在大殿角落中的乐师,吩咐了一句。 十几个乐师面面相觑片刻,便又演奏了起来。 之前一向不可一世的小勃律国王此刻被陈桥手中的昆吾刀钉在地板上,他脸色惨白,留着冷汗看向那把穿透了自己大腿扎在地上的寒刀,哆嗦着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他顺着昆吾刀又看向已经在软榻上坐下的陈桥,咬着牙满眼愤恨。 没过多久,之前那个侍从便带着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小宛国国王的长姊走了进来。 “这便是小宛国公主?” 陈桥问了一句,从软榻上站起来,走到那看起来十分落魄脏乱的女子身边。 “是是是。” 那侍从赶紧回了一句,偷看一眼大殿中的情形,更是吓得不敢多说一个字。 第68章 亲手结束这一切吧 陈桥走到那状似疯癫的女子面前,仔仔细细打量着蓬头垢面的女子。 “我叫陈桥,你弟弟让我将你带回小宛。” 说出这句话,陈桥仍旧紧紧盯着女子,他想知道这小宛国公主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 果然,陈桥看到她眼皮微微抖动了一下,虽然很细微却依旧没有逃过陈桥的眼睛。 “至于你……”陈桥说着,转身看向小勃律国王。 “放过我!只要你放过我!金银财宝美人美酒你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放过我!”小勃律国王清晰地看到了陈桥眼中的杀意。他被昆吾刀钉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 “这可不行,我有求于小宛国国王,叫我放过你,只怕不成。” 陈桥说着,又走到小勃律国王面前,他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却见此人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模样,面色难看得很。 “啊!!!” 随着一身惨叫,陈桥一把拔出扎在小勃律国王腿上的昆吾刀,滴着鲜血的刀尖抵在了他心脏的位置。 “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 小勃律国王一声声求饶着。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陈桥拿着刀复又走到小宛国公主的面前,他拉起女子纤细的手腕,将昆吾刀的刀柄放到女子手中,凑到女子耳边说道:“去吧,杀了他,结束这一切。” 听到陈桥的声音,女子不可抑制的剧烈颤抖了一下。 她不知所措的看向陈桥,眼中尽是长久以来挤压的痛苦和恐惧,她想把刀还给陈桥,可握着刀柄的手却无论如何都松不开。 “别怕。” 陈桥拦住小宛国公主的肩膀,带着人慢慢走到了小勃律国王的面前。 “住手!住手!” 小宛国公主低头看向躺在她脚边的男人。 就是这个男人,闯入她的国家,杀了她的父王,掳走了母后和自己。 甚至逼着自己和母后一同侍奉他。 眼前浮现出过往的种种,小宛国公主眼中涌出似乎无论如何都擦不尽的眼泪,她双手握住刀柄,然后颤颤巍巍地将刀高高举起。 “不不不——” 不愿再听这男人的声音,高高举起的刀被她拼尽所有力气刺向了男人的胸膛。 一刀、两刀、三刀、四刀…… 小宛国公主一刀又一刀的刺向小勃律国王的身体,尽管那个曾经让她恐惧、痛苦和绝望地男人早已经没了气息。 血水混合着泪水沾满了小宛国公主的脸,这张原本艳丽无双的脸早已污浊不堪。 “好了……” 看着地上被扎出了不知多少血窟窿的男人,陈桥拦住了小宛国公主机械的动作,他握住小宛国公主的手腕,轻声说道:“都结束了。” 听到陈桥的声音,小宛国公主仿佛瞬间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手中的刀瞬间滑落却被陈桥稳稳接住。 再没有力气能支撑她站着,瘦弱的女子瞬间瘫软在了地上,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脸上还挂着惊惧表情的小勃律国王。 “啊啊啊!” 大殿中此刻只剩下小宛国公主恸哭声。 最后,力竭的小宛国公主昏了过去,陈桥将人接住,然后扛到了肩膀上。 “你们都走吧。” 陈桥挥挥手,大殿中的歌女舞姬还有那些乐师和之前那个侍从都慌不择路的逃跑了。 不出片刻,陈桥便听到殿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想来宫中的侍卫也该来了。 可还没等这些侍卫跑进大殿,外面便响起接二连三的惨叫声。 陈桥一愣,转而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笑出了声。 果然,待他走出大殿,便看到黑虎正在撕咬着宫中的侍卫,似乎察觉到陈桥的出现,嘴里还叼着不知从哪个侍卫身上扯下来的一条胳膊的黑虎,直直朝着陈桥奔了过去。 小心地将小宛国公主放到黑虎背上,陈桥揉了揉黑虎的脑袋。 “去一边等我,护好她。” 交待了这一句,陈桥便提刀杀向了源源不断朝着自己包围而来的宫城侍卫。 切瓜砍菜般解决掉一半包围在自己周围的侍卫之后,陈桥停下来叹了口气,当真是有些无聊了。 “黑子,走吧!” 听到陈桥的声音,黑虎眼睛一亮,刚刚还趴卧在地上的黑虎一跃而起,跑到了陈桥身边。 眼看天色逐渐亮了起来,陈桥跃上黑虎宽厚的背,一手护住昏迷不醒的小宛国公主,一手持刀左砍右切的朝着宫门而去。 越来越多听到消息的侍卫朝着陈桥所在之处涌来,陈桥啧啧两声,不免有些烦躁。 蝼蚁虽然弱小,可若是多了也实在叫人心烦。 不过有黑虎开路,陈桥倒也省了不少力气,他坐在黑虎背上,只需要避开自背后而来的冷箭就好。 半个时辰后,就在天边太阳升起的那一刻,驮着两个人的黑虎从里面撞开被合上的宫门。在小勃律国的其他士兵还未反应过来之前,绝尘而去。 只是在孽多城门口又遇到了些阻碍,不过再多人在陈桥看来也不过多了几分烦躁,并不能对陈桥造成什么威胁。 看一圈四周朝着自己喊杀而来的士兵,陈桥冷冷一笑,高高跃起之后,挥着昆吾刀冲在黑虎前面一路砍杀着冲到了城门之下。 全力挥出一拳,陈桥在城门破碎的飞尘之中,重新骑上黑虎,在黄山漫天之中离开了小勃律国。 回到小宛国的时候已经几近午时,陈桥远远便看到焦灼地站在宫城外的小宛国国王,他低头看一眼仍旧伏在黑虎背上没有醒来的小宛国公主,低声叹了口气。 “陈将军!” 黑虎刚刚停下,小宛国国王便迎了上来,他刚叫了一声陈桥,扭头便看到了黑虎背上的长姊。 虽然看到脸,可小宛国国王知道,这就是那个自小便十分疼爱自己的长姊。 当初小勃律国来袭,若不是为了替自己引开那些小勃律士兵,长姊也不会被小勃律国王掳走。 “陈将军,大恩不言谢!归元花早已备下!” 小宛国国王朝着身后招招手,一个侍从便端着放了几朵归元花的托盘走了上来。 同样在此处等着陈桥的施林通当即便拿着一个陶罐走上前去。 将装进陶罐的归元花交给一个机锋营将士之后,陈桥看一眼已经随着被侍从们带走的小宛国公主而离开的小宛国国王,扭头看向一旁的施林通。 “咱们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明白陈桥话中的意思,施林通点点头便去吩咐机锋营的将士们做好战斗的准备了。 “陈将军,这……” “怎么,难道将军以为我这样大张旗鼓闯进小勃律宫城,杀了人家国王,抢走贵国公主,他们会善罢甘休吗?” 陈桥看着站在自己身旁面露疑惑的小宛国将军,笑了笑。 “这可如何是好!” 小宛国昨日才刚刚经历过一场战争,早已经元气大伤,如何还能再来一次? “放心,有我在,不会叫你们小宛国伤了一人。” 说完,陈桥目光落在城门外,看向更远的地方。 不出陈桥所料,小宛国都城城楼上的士兵看着远处地平线上滚滚而起的黄沙,大喊一声。 “有敌来袭!” 第69章 上阵杀敌你太弱了 闻言,小宛国将军不由大惊失色,陈桥拍拍他的肩膀。 “黑龙军!随我出城迎敌!” “是!” 话音落下,不足千名的机锋营将士便跟随在陈桥身后,出城去了。 “将军,咱们该如何是好?” 就在小宛国将军还怔愣地看着离开的陈桥和机锋营众将士的时候,他旁边一个小兵忐忑不安地出声问道。 “去!快去通禀王上!” 听到小兵的声音,小宛国将军才终于回过神来,他在那小兵肩上落下一巴掌,火急火燎说了一句,然后便追着陈桥跑了过去。 “将军来做什么?” 陈桥看一眼出现在字身侧的小宛国将军,不解地问了一句。 “自然是上阵杀敌。” 听到小宛国将军这样说,陈桥不由笑了一声,他上下打量小宛国将军一眼,然后伸手抓了一下小宛国将军的左手臂。 “嘶——” 小宛国将军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昨日对敌之时,他的这条手臂受了重伤,若不是救治及时,只怕早已经废了。 “黑龙军打仗不喜欢有外人在,何况……”陈桥眼神深沉地看一眼小宛国将军,“眼下的你不过是个累赘,莫说助黑龙军一臂之力,便是自保怕是都很难。” 被陈桥无情戳破自己眼下的境况,小宛国将军只觉得面上滚烫,可却依旧不愿离开。 “陈将军,此事本就是我小宛与小勃律之间的事情,劳您远去小勃律杀掉那残暴的国王和救回公主已经很是惭愧,如今……” 不等小宛国将军说完,一个得了陈桥眼色的机锋营将士便出列,拖着小宛国将军往宫城的方向急奔而去。 “你这是做什么!” 小宛国将军大惊失色地看着周遭景物飞快后退,不由喊了一声。 终于来到宫门前,那机锋营将士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将军最听不得人唠叨更见不得人逞强,你若还是硬要去的话,”那机锋营将士苦笑一声,“只怕会挨我们将军的揍。” 说完,那机锋营将士便又飞快地离开了。 没法子,小宛国将军只好不在前往。 “小勃律人打来了?” 安顿好长姊之后,小宛国国王重新走出了宫城,他看一眼面露担心的小宛国将军,问了一句。 “是,王上,臣下担心陈将军……” 小宛国国王却笑着摆摆手,“你昨日还没有看出来吗?对于黑龙军来说,即便咱们人数再多,也不过都是累赘罢了。” “可这终究是我们与小勃律之间的事情,陈将军不过为求归元花而来,本也不必做到如此地步。” 听到自家将军这样说,小宛国国王长叹一声,目光落向陈桥离开的方向。 “一早便听说黑龙军主帅是个爱民如子的人,”小宛国国王说着,便又看向四周眼神惶惶不安的百姓,“若非为了咱们这满城百姓,只怕陈将军也不会过多理会我们。” 听闻此言,小宛国将军不由面露愧色。 “都是臣下无用,否则……” “不……”小宛国国王笑着摇摇头,“不是你没用,是陈桥和他的黑龙军太过强大了。” 站在城门外,陈桥好整以暇地等着小勃律军队前来。他靠在黑虎身上,眯着眼睛看向远处。 “来了多少人?” 陈桥抬头问了一句不知何时登上城楼的施林通。 “回将军,三万人左右。” 三万人?陈桥直起身子,微微蹙起眉头,小勃律虽不是什么大国,却绝对不是弱国,否则当初小宛国也不会落到那般田地。 来的人绝对不止三万。 招招手让施林通下来之后,陈桥对施林通说道:“你带三百人去周围可以做埋伏的地方看看,小勃律来了绝对不止三万人。” “是。” “动作要快,解决完这些虾兵蟹将,还要去若羌拿催魂草。” “是,属下知道。” 施林通离开之后,陈桥便带着剩余的人,迎着小勃律那三万人而去了。 “便是你杀了我小勃律国王陛下?” 一个身材壮硕的黑脸大汉打马而出,他看到了陈桥身旁的黑虎,心中却不愿相信眼前这个像小白脸一样的男人就是那传说中的陈桥。 “是我。” 陈桥应了一声。 接着便听到小勃律军队中响起一阵骚乱。 陈桥低头露出一个嘲讽地笑,转而抬起头问了一句:“你们莫不是来为你们小勃律国王报仇的?” “那是自然!” 黑脸大汉举起手中两柄铜锤,挥舞着便朝着陈桥杀来。 “小子!纳命来!” 陈桥有些失望地看着这黑脸大汉,轻轻松松便躲过此人的迎头一击。 “想要我的命?你怕是不知道死字该怎么写!” 听到这话,黑脸大汉不由出了一背的冷汗,他扭头惊恐地看向不知何时站在自己马背上的陈桥,抬手便挥舞着铜锤朝着陈桥砸去。 “蠢货!” 陈桥飞起一脚,便将那黑脸大汉踢下马去。 等在陈桥身后的机锋营将士们眼见陈桥已经动手,便都迫不及待朝着小勃律人冲了上去。 不过区区三万人,真是还不够他们活动筋骨的。 震天的喊杀声中,从未见识过如此强悍军队的小勃律军队节节败退,人数也由最初的三万人被杀至不足两千人。 早已将那黑脸大汉斩杀刀下,陈桥提刀看向那剩下的两千小勃律人,出声问了一句。 “你们可有埋伏?” 剩下的两千人皆是小兵,哪里知道这些,全都惊慌失措地摇摇头,他们一边背抵着背,刀尖向外朝着对他们形成包围之势的机锋营将士,一边缓缓后退。 “不知道的话,我可就要杀人了!” 陈桥再次开口。 听到陈桥这话,剩余的小勃律士兵全都慌了神,他们左顾右盼,却谁无法回答陈桥的问题。 解决掉那最后两千人之后,陈桥便听到施林通由远及近的声音。 “将军!找到了!小勃律埋伏在小宛国的伏兵!” “解决了吗?” 施林通点点头,“区区两万人而已,属下已经全部解决了。” 听施林通这样说,陈桥终于放下心来。 回到城中之后,陈桥便看到那个不过是个半大少年的小宛国国王正站在宫城外看着自己。 “辛苦陈将军了。” 小宛国国王对走到自己面前的陈桥说道。 “不知公主如何了?” 陈桥随口问了一句。 “长姊已经醒了,看上去很平静。” 说起小宛国公主,小宛国国王有一瞬的黯然伤神。 陈桥闻言,拍拍小宛国国王瘦弱的肩膀。 “近几年内小勃律国应是不会再来侵扰你们,不过其他人我却不敢保证了。”陈桥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眼神带着一丝玩味地看向小宛国国王。 被陈桥这一句话惊得瞬间变了脸色,小宛国国王强撑起一个笑容,说道:“陈将军这是哪里的话,小宛国的敌人只有小勃律而已。” 听到小宛国国王这样说,陈桥笑着摇了摇头,“千万别跟我说昨天打到你们宫门前的那群人是小勃律人,你知道,我不会信的。” “那些……” “别,打住!” 陈桥阻止了小宛国国王辩解的话。 “我对你们国内发生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我还有要紧的事情,咱们就此别过。” 临走之前,陈桥看一眼小宛国国王稍显稚嫩的脸,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落下一句。 “即便是为了你长姊,不要树敌太多。” 说完这句话,陈桥便带领着机锋营众将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70章 糟糕中计了 “将军,只剩一个若羌了。” 离开小宛国之后,陈桥带领着机锋营众人朝着若羌疾行而去。 一行人到达若羌的时候,已经临近子时。 听到施林通的声音,陈桥看着不远处若羌的都城,点了点头。 “长乐,等我……” 在心中莫默默说了一句,命令机锋营众将士全部原地待命之后,陈桥驱着黑虎继续往前走去。 终于到了若羌都城外,陈桥扣响紧闭的城门。 “什么人!城中已经宵禁!” 守城的士兵在城门内高喊一句。 “在下黑龙军主帅陈桥,有事要见若羌国王。” “陈桥?你要是黑龙军的陈桥那老子就是唐皇李世民!” 说着,城门内传来一阵嬉笑声。 “吼!!!” 似乎是听懂了门内人所说的话,陈桥骑着的黑虎发出了一声震慑人心的呼啸。 片刻寂静之后,只听城内一阵兵荒马乱。没多久,那两扇厚重的城门便被从里面徐徐打开了。 陈桥看一眼站在一旁的守城士兵。 “方才我还在想着,不如一路杀进去了事。” 说完,扔下一个阴恻恻地笑,驱着黑虎往宫城的方向奔去了。 来到宫门口,不等陈桥接近,便有一个守城士兵连滚带爬的跑进宫中去通报了。 显然,山国小勃律国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没过多久,陈桥便看见那士兵又着急忙慌地跑了出来。 “陈将军,王上在等您了,进去吧。” 闻言,陈桥不由挑眉看一眼这士兵,满意地点点头,骑着黑虎往宫里去了。 一路上都有人引导,虽然多数都因为惧怕黑虎而不甘上前,不过却也还是硬着头皮将陈桥领导了若羌国王所在的宫殿。 “不知陈将军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若羌国国王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和煦而胆小的中年男人,他看着陈桥的时候,不由缩起脖子。 “想问国王讨要一株催魂草。” “催魂草?”若羌国国王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外加惶恐地看向陈桥,“实不相瞒,我若羌的催魂草去年便被人尽数抢走了。” “什么?” 闻言,陈桥不由往前一步,他紧蹙眉头问道:“被什么人抢走了?” 眼见陈桥发怒,若羌国国王更加害怕,放在王座扶手上的手也不由抓紧,“被、被焉耆国的人抢走了!” 飞快地说完这句话之后,若羌国国王便低下头不敢再看陈桥了。 陈桥收在袖子里的手捏紧拳头,虽说焉耆距离若羌不算远,可这一来一去到底还是耽搁了一些时间。 “你宫中便一株都没有了吗?” 若羌国国王慌忙摇了摇头,“没了,都被抢走了,那焉耆实在强大,若羌完全不是对手。” 陈桥眯着眼睛看着低着头的若羌国国王,想知道此人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 “若叫我知道你骗了我,我必回来手刃了你!” 若羌国国王赶紧再次摇头,怯懦地开口,“我早知陈将军和黑龙军的神勇,哪里敢随意瞒骗,将军若是不信,尽管让你的人去搜宫。” 听到这话,陈桥无奈叹了口气,他现在哪有搜宫的时间,看来这焉耆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了。 离开若羌都城,陈桥与施林通汇合,将方才若羌国国王所说的话一并告诉了施林通。 “将军不信这若羌国王?” 施林通问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那人虽然看起来胆小怕事,可却总给我一种违和感,我留一百人给你,你留在若羌国暗中找寻催魂草。” “是!” 施林通应了一声。 “事不宜迟,那我便出发了。” 陈桥不再多做逗留,带着人便往焉耆国的方向去了。 所幸两国之间的距离病不算远,正午才到若羌的陈桥,傍晚时候就已经来到焉耆的都城外。 “城下所来何人!” “在下黑龙军陈桥,有事请见国王!” 城楼上几个守城士兵听到陈桥这样说,不由相视一眼,片刻之后,其中一人便说道:“陈将军稍等,我们这便前去通禀王上!” 说完这句话,楼上一个士兵便飞快跑下城楼,跃上马背往宫城的方向去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城门被缓缓打开了,守城士兵站在两侧一起看向陈桥。 “有劳。” 落下这两个字,陈桥便骑着黑虎往宫城所在的方向奔去了,那几百名机锋营将士骑着马紧紧跟在陈桥身后。 一路畅通无阻。 “不知陈将军前来我焉耆所为何事啊?” 很快陈桥就见到了焉耆国王,陈桥看向焉耆国王,略一拱手。 “我想向国王求取一物。” “将军说来听听。” “催魂草。” 焉耆国王眼中划过一丝疑惑和愤怒,他看向陈桥,不解地问道:“陈将军为何以为催魂草会在我焉耆国中?” 事到如今,陈桥才确信自己时中了若羌国王的拳头。 “妙应真人原本告诉我催魂草在若羌国中,可今日正午我见到若羌国王之后,却听他说早在去年催魂草便被焉耆抢走。” “不知将军又是从何处得知催魂草在若羌?” “妙应真人。” 听到陈桥提起孙思邈,焉耆国国王双眼一亮,心道想来这便是真人当年虽说的焉耆贵人。 想到此处,焉耆国王从王座上起身,快步走到陈桥身边,二话不说便对着陈桥行了跪拜大礼。 “国王这是做什么!” 陈桥大吃一惊,连忙将人扶了起来。 “陈将军有所不知,那催魂草本是我焉耆圣物,谁知那若羌国国王听说之后,便不由分说派兵攻打我焉耆,还派出不知多少细作探子潜伏进我焉耆,”焉耆国王说着,面露愤怒之色,“内外皆患之下,我焉耆到底还是输了,所有催魂草的种子皆被那若羌国抢夺走,剩下已经长成的,带不走的,便被他们放火付之一炬了。” “难道真人也知道此事?” 陈桥脸色变得阴地问了一句。 “是,当初若羌国来犯时,真人正在鄙国作客,当初真人便说将来会有一天降贵人助我焉耆夺会催魂草。” 焉耆国王说着,激动地看向陈桥。 陈桥眉头紧锁,他实在想不通,听名字似乎是一味毒药的催魂草究竟有何用处,竟然那若羌国不惜发兵攻打焉耆。 “那催魂草究竟有何作用?” “催魂草,我焉耆先祖更喜欢称它为丧魂草。”焉耆国王缓缓说道:“但凡服下催魂草者,不仅会丧失神智,还会失去痛觉,短期内甚至能使人变成十分强大的怪物。所以这催魂草便成了那些野心家最要想要的东西。” 听到这里,陈桥心里咯噔一下。 “那若羌国可有士兵服下过?” 焉耆国王叹着气摇摇头,说道:“我并不知道,不过丧魂草从种下到长成虽然需要整整一年的时间,可眼下距若羌国前来我焉耆抢夺催魂草种子已有一年半的时间,只怕……” “听着!马上发兵前往若羌!” 陈桥一边说着,一边飞速向后略去,话音刚落便已经消失无踪。 第71章 浴血若羌宫城 该死!陈桥一边飞快往都城外略去,一边暗中咒骂,若是施林通他们出了什么事的话!他一定要将那若羌国王碎尸万段! “将军,出了何事!” 跟随而来的机锋营众将士看到陈桥面色难看的出现在他面前,当下便有人问出了声。 “若羌国有诈,只怕施林通他们会有危险!马上回去!” “是!” 听到陈桥的话,机锋营众将士没有多做耽搁,立刻便转身朝着若羌国急速离开了。 “王上有令!集结大军!前往若羌国!” 陈桥并机锋营众将士离开没多久,焉耆宫城中便传出了一道焉耆国王的命令。 “是!” 飞快往若羌国赶去,陈桥心中越发不安起来,他方才就应该独自一人前往焉耆! 回到若羌国的时候已经明月当头。 果然,施林通和那一百机锋营将士已经不在原地。 四周寂静无声,陈桥朝着四周看了一眼,他心中虽然担心,不过机锋营的每一个人都最是机敏不过,应该不会轻易出事。 饶是心中这样想着,陈桥还是驱着黑虎急速往若羌宫城敢去了。 不出陈桥所料,刚刚杀进都城,陈桥便听到从都城方向传来的一阵阵喊杀声。 “快!” 陈桥想到焉耆国王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若是若羌国王已经给若羌的事情服下催魂草的话,只怕施林通和那一百机锋营将士就不是若羌士兵的对手了。 “施林通!” 还未靠近,陈桥便起声大喝:“退!” 拥有苍鹰目视千里能力的陈桥,在距离宫城还有很远距离的时候,就看出了那些守卫宫城的侍卫的不对劲,也看到那百名机锋营将士中已经有人受伤。于是当机立断,让施林通带人撤退。 这还是自丁申身死龙门关后,黑龙军有一次遇到强敌,上一次是因为突厥的人海战术,而这次则是因为那催魂草。 怒火中烧的陈桥看着施林通虽然已经撤退,可仍旧有不少面容麻木的侍卫紧追在他们身后,当即便飞身上前,一拳下去就将距离机锋营最近的一个侍卫的脑袋打了一个四分五裂。 可以往最能震慑人心的场面,在这群被催魂草控制了神智的侍卫面前却毫无作用。他们踩着被那个倒下的侍卫的尸体,身上或许还挂着那个士兵被陈桥打得飞溅而出的脑浆,行动缓慢而坚定地朝着机锋营的将士们追去。 黑虎见状,同样上前拦在了那些侍卫与已经受伤的机锋营战事之间。 一人一虎,就这样拉起了一道屏障,无论是谁,只有尸体才能跨过这道屏障,无数侍卫的七零八落的尸体倒在陈桥和黑虎面前,后面有源源不断而来更多。 “陈将军!” 白天时还看上去瑟缩胆小的若羌国王站在宫城的高墙上,满脸狂妄的大喊一声。 “怎么样?我若羌国这神兵可还入得了你黑龙军的眼?” 陈桥抬头看一眼那满脸志得意满小人模样的若羌国王,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 “放心,我这便踏平你若羌国!” 陈桥同样高喝一声,满脸嫌恶地看一眼若羌国王便转开了目光。 “哈哈哈哈哈!我等着!” 不再理会城墙上那小人,陈桥拔出昆吾刀,一刀一个地将扑倒自己面前的若羌士兵斩成两截。 夜色中闪着幽幽红光的昆吾刀引起了若羌国王的兴趣。 “等那陈桥死后,将那把刀给我取来。” 虽然战局还未分出胜负,可若羌国王早已经认定自己自己定能赢了那战无不胜的黑龙军! “施林通!” 陈桥大喝一声,没有受伤的施林通立刻赶到了陈桥身边。 漫天血雨之中,陈桥对施林通说道:“焉耆国王应该有控制着服了丧魂草的人的法子,我来时已经让焉耆国王发兵若羌,你这便前去接应!记住,越快越好!” “是!” 杀到最后,陈桥甚至在这源源不断的侍卫中看到了许多穿着百姓服饰的人。 居然让百姓也服下丧魂草,这若羌国王着实罪该万死! 从晚上一直杀到天色将明,若不是早已经融合了有用超强耐力的战马基因,只怕眼下陈桥早已经倒下了。 而跟在陈桥身后的机锋营将士也全部越杀越勇。 此刻,所有人都早已经满身血污。 “怎么回事!那个陈桥怎么还没有死!” 眼看陈桥仍旧站在原地砍杀扑上去的每一个无论侍卫还是百姓,若羌国王变得愈发气急败坏,一夜未眠的他双目赤红地瞪着那个好像永远也不会倒下的男人,只恨不得陈桥下一刻便被他的士兵踩在脚下! 忽然一阵悦耳的笛声悠远而近响起,所有服下催魂草的人全都停下的了手中的动作,他们僵硬的转着头,看向了笛声传来的方向,而后便纷纷两眼一闭倒在了地上。 他娘的!可算来了! 陈桥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焉耆国王正站在距离宫城不远的一个酒楼顶上,在徐徐升起的太阳下,吹奏着一只短小的竹笛。 施林通就站在焉耆国王的身边。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若羌国王目眦尽裂地冲身边的人喊叫道。 “是!” 站在一旁的弓箭手纷纷弯弓搭箭瞄准了那站在高处的年轻男人。 “早啊!” 随着这森冷的声音响起,所有弓箭手的面前都出现了一个机锋营的将士,眨眼间,刚刚还准备射杀焉耆国王的一种弓箭手便全都被机锋营众人一刀毙命。 “我记得我说过,若叫我知道你骗了我,我必回来手刃了你!” 陈桥说着,一步步靠近那若羌国王。 浑身浴血的陈桥此刻看上去仿佛好像从地狱而来的修罗,他一步踩出一个血脚印,眼神凛冽地看着自己面前佝偻起身体的中年男人。 “说!催魂草在何处!” “你如果杀了我!这辈子都别想知道催魂草在什么地方!” 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若羌国王疯狂大喊着。 “陈将军,小人知道催魂草在何处。” 一直悄无声息跟在若羌国王身后的一个头发花白的侍从突然说道。 陈桥面色不善地看他一眼,说道:“你有什么条件?” “小人只求陈将军能杀了他替这若羌国的兵士还有百姓报仇!” “报什么仇!杀死他们的分明就是陈桥!为什么要找我报仇!” 若羌国王嘶喊道,一头原本梳得整齐的头发也早已经散落开来。 “若不是你暗中给他们服下那催魂草!他们又怎会死在陈将军刀下!”那侍从拼尽力气喊了一句。 “好,我答应你的请求。” 随着这轻飘飘一句话落下,陈桥握着昆吾刀的手高高抬起,闪着妖冶光芒的猩红刀身,自若羌国王腰间斩过。 原本好好站着的人,突然变成两截。 红白之物流了满地,陈桥看一眼仍旧未死还在挣扎的若羌国王,转而看向那名侍从。 “现在,可以告诉我催魂草在什么地方了吗?” 第72章 拿到催魂草启程回京 那侍从似乎是被突如其来的杀戮吓到了,好半天只盯着地上依旧苟延残喘的若羌国王,等到他终于咽了气才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 “请陈将军随我来。” 侍从朝着陈桥深深作揖,然后转身领着众人往下走去。 侍从走在前面,陈桥和焉耆国王跟在他后面,再往后便是机锋营众将士以及焉耆国的士兵。 七拐八绕之后,年来的侍从停在了一个看起来十分破败的宫殿大门外,深色的宫墙上爬满了植物的根茎,斑驳的殿门紧紧关着。若不是侍从领着,只怕众人便是在这宫城翻个底朝天,都不会想到若羌国王竟将催魂草存放在这样一个废弃的宫殿之中。 伸手去推那看起来随时会倒塌的殿门,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之后,殿门被打开了,一股腐败潮湿的气味朝着众人扑面而来。 陈桥皱着眉头抬手在鼻子前挥了挥,驱散了呛鼻的气味后抬脚走了进去。 继续跟着侍从往前走去,穿过破败的宫殿,来到一个阳光充足的小花园,在这里陈桥看到了满满一园子已经成熟的催魂草。 “陈将军,所有的催魂草都在这里了。” “种子呢?” 站在一旁的焉耆国王问了一句。 侍从摇了摇头,“没有种子了,王上已经将所有催魂草的种子都种下去了。” 焉耆国王闻言轻皱眉头却没再受什么。 陈桥冲着施林通扬扬下巴,靠后一些的施林通连忙上前从土中挖出一株催魂草,小心翼翼放到了随身带着的陶罐之中。 “这些催魂草,到底是害人的东西,国王还要留着吗?” 陈桥探究的目光落在焉耆国王身上,随口问了一句。 焉耆国王摇摇头,说道:“我父王过世时便对我说,要我尽快将这些害人的东西除去。” “那好,”陈桥说着,又向施林通要来火折子,打着火之后陈桥便将火折子整个扔到了那看起来青翠欲滴的催魂草之中,“这鬼东西,还是尽早除了的好。” 熊熊火光之中,陈桥与众人一道离开了这时时刻刻透漏着阴暗气息的宫殿。 “既然催魂草已经拿到,那我也不便久留了。” 宫城外,陈桥与焉耆国王相对而立。 “陈将军此番大义,在下铭感于心,他日将军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焉耆国王看着陈桥,郑重其事地说道。 “一定,我这人从来不跟人客气。” 朗笑一声,陈桥翻身骑在虎背上,那个装着催魂草的陶罐被他小心翼翼收在怀中。 “出发!” 高喝一声,陈桥便带着机锋营众将士往长安的方向去了。 漫天飞扬的尘土中,马蹄声逐渐远去,待尘埃落定之后,焉耆国王仍旧看着早已经没了陈桥身影的方向,长叹一口气。 “这天下,若他有心一争的话,只怕早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站在他身旁的焉耆国将领闻言,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焉耆国王,并未多说什么。 马不停蹄赶往长安的陈桥,终于在第四天太阳落下之前,踏进了长安城的城门。 回到府邸,随着李丽质的贴身丫鬟一路走进府里的冰窖之中,陈桥便看到不知何时被放置在了一座冰棺内的李丽质。 “这是何故?” 跟在陈桥身后的孙思邈说道:“公主五脏六腑均已损坏,即便已备下解药,去还需要在这冰棺之中好好调养一番。” 陈桥闻言皱眉,他俯身将手掌落在紧密双目的李丽质的脸上,感受着妻子冰冷的触感。 “需要多长时间?” “至少需要三个月。” 孙思邈话音刚落,一旁的袁天罡便说道:“将军放心,这冰棺不会对公主造成任何损伤。” 闻言,陈桥只深深看了二人一眼,“那便有劳二位了。” 离开冰窖之后,陈桥将装着催魂草的陶罐交到了孙思邈手中。 “真人,我已经见识过这催魂草的厉害,长乐的毒当真需要这催魂草?” 孙思邈捋着自己半长的胡须说道:“将军不必担心,催魂草虽药力强劲,可我不过取他汁液的十之一二,况且还会与其他药材一同入药,不会有事的。” 眼见孙思邈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陈桥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等到孙思邈和袁天罡离开之后,陈桥便独自回了卧房,已经有几天没有合眼。这一来一去之间,虽然机锋营的人在陈桥的强制命令下每天夜里都曾小睡片刻,不过陈桥却一路上都未曾合眼。 不是不想睡,而是睡不着。 十种药材都齐全之后,孙思邈很快就配出了给长乐解毒的解药。 早在陈桥离开京城前就命沈勇达率领雷虎营的人把府邸团团围了起来,别说人,便是一只老鼠也别想在陈桥回来之前离开这座宅子。 隔天一早,陈桥便让沈勇达将宅子里所有仆从丫鬟都带了过来。 “旁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我这个人也不爱啰嗦。” “沈勇达。” 陈桥看着满满当当跪在正厅中的这些人,以往他不在乎,是没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可如今李丽质却因为这些人落到般田地,实在是让他心里不痛快得很。 “属下在!大人有何吩咐?” 沈勇达往前一步,面色不善的扫一眼跪在地上的人。 “把那下毒之人提上来。” “是!” 众人胆战心惊地跪在心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哆嗦着看向那被沈勇达像拖着一条死鱼一样拖出来的人,眼看那中年妇人已经是出气比进气少,众人更是忍着心头的恐惧不太抬头去看陈桥。 看着眼前这些人的丑态,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想法,陈桥离开了正厅。 “大人,那人该如何处置?” 片刻之后,沈勇达也跟着陈桥离开了。 陈桥想了一下,看向沈勇达。 “背后指使的人问出来了吗?” “问出来了。” 听沈勇达这么说,陈桥扯了扯嘴角,说道:“既然问出来了,那就捆了扔到她背后那人的府门前,顺便叫她帮我带句话。” “大人请说。” 陈桥目光落向远处,敞开的府门外是来来往往的百姓,看上去似乎每个人都过得很安乐。陈桥转开目光,对沈勇达说道:“就说,莫急,我稍后就去拜访。” “是。” 应了一声,沈勇达转身离开,不过心里却抑制不住的想到,看来这京城中要掀起一段时间的腥风血雨了。 沈勇达刚带着人提着被捆成粽子一样的中年妇人走到门口,便看到从门外走进来的云芊。 自从李丽质出事之后,一向活泼的云芊也变得沉静了不少。 “云芊姑娘。” 沈勇达后退一步,朝着云芊颔首问了一句。 “出去了吗?” 云芊本是不耐烦有人与自己说话,不过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士沈勇达之后,稍一沉吟便说道:“是,刚刚进宫去与长孙皇后说话了。” 大概是见沈勇达一副欲言又止地样子,云芊便又问道:“沈校尉要去哪里?” 沈勇达闻言,点头说道:“这毒妇已经清楚,大人命我让她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云芊这才看到一只被沈勇达有意遮掩的妇人。 满身血污的妇人被牢牢捆着,满是惊恐的双眼中含着一起祈求。 第73章 楚王你且等着 云芊嫌恶地看一眼那被捆着还仍旧发抖的妇人,恨恨说道:“公主一向心善宽和,却不想被你这恶妇这样对待,早知今日,当初公主入府之时,我便应该让公主将你们全都打一顿扔出去!” 本以为云芊长在宫中,看到被拷打过后的妇人时会害怕,谁知自己却想错了。 “云芊姑娘放心,大人说了,定不会放过幕后之人。” 听沈勇达这样说,云芊舒一口气点点头,“既是如此,沈校尉便去忙吧。” 两人分开之后,沈勇达便一路去了楚王李佑的府上。 大张旗鼓将人往楚王府门口一扔,沈勇达便带着人洋洋洒洒离开了。 “什么?” 正在府中的李佑听到这个消息,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置那妇人。 “王爷,眼下可如何是好!” 陈桥的名声,这长安城中谁人不知?楚王府中的幕僚胆战心惊地看着李佑,只希望自己的主子能尽快像想一个应对之策。 “叫人先把人抬进来!” “是。” 一旁的管家闻言,立刻带了两个仆从去了府门外,将鲜血淋漓地妇人抬进了府。 这下子,满京城都炸开了锅,再加上早得了陈桥吩咐的辛志诚所率的乾狼营的推波助澜,很快,长安城里的百姓便都知道了李佑因与陈桥有龃龉,便对长乐公主下了毒手。 “拿了她嘴里的布帛。” 将妇人口中的布帛取掉之后,那妇人便颤颤巍巍将陈桥要她转达的话告诉了李佑。 听了妇人转述的话,李佑浑身冷汗的摔坐在了矮榻上。 “王爷!陈桥这话是何意!” 一旁的幕僚心急火燎地问道,虽说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想,可仍旧想听李佑亲口说。 “本王怎知他是何意!” 李佑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转而便脸色苍白地瘫坐在矮榻上,双眼也失去了焦点。 屋中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当初李佑要给李丽质下毒的时候,他们便都苦口婆心劝过,说着不过是女人的心机,何况李丽质身为李世民最宠爱的女儿,只怕一旦出事整个京城都会动荡不安,可李佑却不知听了何人的怂恿,偏是要一意孤行。 “王爷,不如进宫同陛下请罪,求陛下一救。” 一个幕僚转了下眼珠,出了个主意。 李佑一听,脸色更加难看,“若是父皇知道是本王害了长乐,只怕、只怕……” 出主意那个幕僚又说道:“王爷毕竟是陛下的孩子,何况眼下长乐公主还活着,只要王爷诚心认罪,虎毒尚且不食子,陛下不会当真要王爷以命相抵的!” “是啊王爷!” 另一个幕僚也出声。 “若是陛下从中阻拦,便是那陈桥也不能枉顾圣意啊!” 听到这里,李佑终于安心一些,他扶着一旁仆从的胳膊从矮榻上站了起来,“大家说的有理,我这便进宫向父皇请罪!” 说罢,李佑便匆匆忙忙入宫去了。 此刻的将军府中,陈桥正站在冰窖里看着沉睡的李丽质。 因着冰窖中气温实在过低,旁人都不能长久待在里面,可对于融合过雪豹基因的陈桥来说,这温度却实在算不得什么。 “你放心,你定会手刃害你之人,等你醒来那天,便再不会有任何危险。” 陈桥温柔注视着冰棺里的李丽质,声音轻柔地说道。 “将军,沈校尉回来了。” 冰窖外,云芊高声说道。 闻言,陈桥便往冰窖外走去。 “好好守着长乐,不要离开此处。” 眼下这府中,陈桥唯一信任的也只有云芊了。 “是,将军放心。” 来到正厅,陈桥随意坐了下来,并招呼沈勇达一道坐下。 “怎么样?” “大人放心,楚王府的人将人抬进去了,想必眼下大人要她带的话已经带到了。” 陈桥捏了捏眉心。 他从来不喜欢涉足朝堂纷争,故而一直四处征战,对所有皇子的有意拉拢也都视而不坚。对他来说,行军打仗才是最能让他安心的事情。 可如今,李佑竟敢将手伸进他的府中,看来是自己一向太好说话,让那些人也忘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今天夜里,你待人将楚王府围起来,若有人巡夜的禁军问起,就说我与李佑有些私事要处理,让他们不必插手。” “是。” “记住,那府中之人,一个都不能放走。” “属下明白。” 待沈勇达离开之后,李世民身边的大太监入了府来。 “陈将军,陛下召您入宫。” 陈桥看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大太监,心里已经猜到李世民这个时候召他入宫是所为何事。 “公公请先去,我稍后便入宫。” “是。” 大太监本想同陈桥一道入宫,可想来即使自己不走,怕是陈桥也不会将自己当一回事,便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将军府。 “将军,这可如何是好?” 一早听到大太监来的消息,云芊便急匆匆赶了过来,她显然也猜到李世民这个时候召陈桥入宫是为了什么。 云芊眼下心情十分复杂,她既想让陈桥给李丽质报仇,却又害怕陈桥因忤逆李世民而获罪。如若李世民当真降罪陈桥的话,只怕来日李丽质醒来又要自责。 “无碍,我这便进宫一趟,你仔细守着长乐便是。” 眼陈桥这么说,云芊便知陈桥心底已经有了主意,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依言退下了。 离开将军府之前,陈桥特意派仍旧驻守在府外的雷虎营将士去黑龙军营传了消息,今天夜里,李佑一旦回府便将那楚王府围起来,他若不去,便绝不撤兵。 安排妥当之后,陈桥便一路步行着去了大明宫。 入得宫去,进去太极殿,陈桥果然看到正跪在李世民面前的李佑。 捏了捏拳头,陈桥长舒一口气。 “不知陛下召臣来,所为何事?” 李世民恨铁不成钢的踢一脚跪在一旁的李佑,痛骂道:“你这逆子!亏得质儿从来将你看做一母同胞,谁知你却做出此等狼心狗肺之事!还不快快向陈卿赔罪!” “陛下!” 不等李佑做出动作,陈桥便高声打断。 “陛下不问问长乐眼下如何了吗?” 看到陈桥意味深长地眼神,李世民不由有些心虚。 “是了,质儿眼下如何了?” “妙应真人已经着手配制解药,想来明日便能给长乐服下,不过袁先生说长乐还需要在冰棺中调养三个月才可以痊愈。” 听到陈桥这么说,李世民心中对李丽质更是愧疚。 李丽质幼时,他便曾因为军情而降幼女独自留在太原,时年不过七岁的李丽质却半声抱怨也没有,懂事地让人心疼。 “辛苦陈卿了。” 李世民喟叹一声。 陈桥却道:“臣不辛苦,长乐是臣的妻子。” 李世民刚要开口再说什么,便又听陈桥说道:“臣今日在冰棺前对长乐说,一定会手刃幕后黑手给她报仇。” 听陈桥这么说,原本就胆战心惊跪在心上的李佑更是抖如糠筛。 “陈卿,你该知道,质儿一向……” 不等李世民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陈桥便又说道:“臣知道长乐心地和善,可这却并不能成为阻拦臣为长乐报仇的缘由,臣只知道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此番的苦主还是长乐,臣想来恩怨分明,陛下还是不要为难臣了。” “陈桥!你如此对父皇说话!难不成是想谋反吗?” 第74章 夜入楚王府 听到陈桥此话,跪在一旁的李佑抬起头,目眦尽裂地瞪向陈桥。 李世民此刻当真是恨不得一脚踢死自己这个不中用的儿子,明知自己不是陈桥的对手,去还已在挑衅,甚至因此把主意打到自己最宠爱的女儿身上。 “楚王这话说得真是奇怪,臣何时对陛下不恭敬了?” 陈桥嘴上虽然说着这样的话,唇边却挂起一个嘲讽地笑,他看看狼狈不堪的李佑,又看看显然十分为难的李世民。 “陛下,臣今晚便要去寻仇了,烦请陛下……”陈桥说着,双眼攫住李世民,“不要阻止。” “陈卿,你……” 李世民眼见自己已经无法阻止,何况被害的人还是李丽质,便只长叹一声,不再说话了。 “臣告退了。” 待陈桥离开之后,李佑肝胆俱裂地爬到摔坐在矮榻上的李世民脚边。 “父皇!救儿臣一救啊!那陈、陈桥当真会杀了儿臣啊!” “畜生!”李世民抬起一脚便踢开了李佑,怒火攻心道:“质儿是你的亲妹妹!” 听闻此言,李佑知道李世民已经放弃了自己。 如潮水一般的绝望层层叠叠朝他扑去,将他紧紧包裹起来,不透半点缝隙。 出了宫,陈桥便一路向黑龙军大营走去。 “叫沈勇达来见我。” “是!” 随手拦下一个将士,陈桥落下一句话便朝着自己的居所走去。 待陈桥在居所中落座后,沈勇达便赶到了。 “大人怎么来了?” “方才陛下召我入宫,想让我放过李佑。” “什么?” 沈勇达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李世民竟会插手。不过转念间便想明白了,那李佑毕竟是李世民的儿子。 “我对陛下说,今天我便回去寻仇,看样子陛下是不打算管了。” 听陈桥这么说,沈勇达才放下心来,若是李世民决议阻拦的话,出去已经被陈桥进行过基因融合的北衙六军,黑龙军便要与朝廷的南衙十六卫对上了。 “怎么?怕了?” 似是看穿沈勇达的心思,陈桥调笑着问了一句。 “怕求?” 沈勇达当即便开口反驳。 “咱们黑龙军怕过谁?只是……”沈勇达为难地看一眼陈桥:“属下是担心长乐公主醒来后会责怪自己。” 陈桥笑着摇摇头,“长乐一向便是这样,无论是谁的错,都要揽在自己身上,待她好了我可得好好教教她这样实在不行。” “是啊,云芊姑娘也总为了长乐公主的性子唉声叹气。” 沈勇达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 陈桥饶有趣味地看向沈勇达,他怎不知沈勇达什么时候和云芊走得这样进了? 自知失言,沈勇达搔了搔后脑勺,撂下一句,“属下这便下去安排!”就跑了出去。 随着天色越来越晚,可派去楚王府盯着的人却一直没有传回李佑回府的消息。果然,夜色彻底竟然天际之后,一直在宫外守着的机锋营将士便传回了消息。 “李佑那厮刚一出宫便雇了几辆马车离开了长安城。” “几辆?” 陈桥蹙眉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施林通。 “是,他似乎是故布迷阵,趁机逃走。” “你可知他上了那一辆马车?” “将军,属下可是融合了猎犬基因的,自然知道李佑上了那辆马车,眼下已经命人跟了上去,只待将军一声令下便把人拿下。” 听到施林通这样说,陈桥这才站起身来,拍拍本也就没有站上灰尘的衣袍,看一眼分别站在自己左右两侧的沈勇达和辛志诚,“走吧。” 待两人出去后,陈桥又对施林通道:“去将人抓取楚王府,我便是要让他亲眼看着我是如何报仇的。” “是!” 施林通离开之后,陈桥便带着沈勇达和辛志诚还有百名雷虎营将士往楚王府去了。 来带楚王府外,陈桥将所有人留在外面,只身走进了楚王府。 “陈将军,漏液前来所为何事?” 王府的管家看到陈桥进来,即便心中已经猜到陈桥来做什么,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所为何事,你难道不知?” 陈桥冷笑一声,继续往进走去。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让这府中所有人都来前院见我,若有人逾期未到,我便要亲自去请了。” 听到这满含森冷杀意的一句话,管家当即便吩咐人四散去请住在后院的人了。 乍闻陈桥到来的消息,李佑的家眷起初皆混不在意,知道从家仆口中得知陈桥此番是来给李丽质报仇之后,才一个个面色苍白胆战心惊地走了出来。 院子里,不知从哪扯了把矮几的陈桥正仰面躺在上面,他身边放着一个香炉,里面插了一直即将燃完的线香。 “将军,楚王府的人都在这里了。” 眼看线香即将燃完,管家急忙上前同陈桥说道。 扭头看了一眼院中满满当当的人,陈桥从矮几上坐了起来,随后将目光落在那已经燃到尽头的线香上,抻着拦腰说道:“可让我好等啊。” 院中虽然人满为患,可却十分安静,有想吵闹的孩子都被各自的母亲捂住了嘴。 所有人瑟瑟发抖地看向陈桥,不知这个在战场上一向被称为煞神的男人究竟想做什么。 “莫怕,我是来找李佑的,可惜他跑了。”陈桥摇着头说道,“今日,我便在这里等他,”陈桥看了眼院中的日晷,“我也不急,不过若是到了亥时他还未回来,那我便每过一刻钟,往你们那池子里填一个人,直至他回来。” 听到陈桥这样说,在场所有人均是吓得面色苍白。 “将军!” 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从人群中走出,强撑着对陈桥说道:“王爷所做之事,我们一概不知,将军何苦为难我们!” 陈桥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那华服女子面前,哼笑一声,道:“看来王妃不愿等了,想让我现在就动手?” 听闻此言,华服女子倒吸一口冷气,颤抖着退回了人群之中。 日晷已经走到了戌时三刻,再过一刻钟,便到了陈桥所说的亥时,可众人望眼欲穿地看向王府大门时,却依旧没有看到李佑的身影。 在场众人,从未想此时此刻一般后悔进入这楚王府中。 终于,还是有人忍不出哭了出来。 细微的哭声传进陈桥的耳中,不多时,哭声便越来越多,音量也越来越大。 “怎的?这是提前给你们王爷哭丧呢?” 陈桥挑眉看向众人。 “不急,”陈桥又看了一眼日晷,说道:“总有你们哭得时候。” 无论众人怎样祈求,亥时还是到了。 陈桥打量着眼前众人,一伸手便将一个被抱在怀中的婴儿提了起来。 “将军!” 那婴儿母亲当即便跪了下来,不住地哭求。 “将军!放过我的孩儿吧,他才刚出生不久啊!” 将婴儿稳稳抱在怀中,陈桥低头看去,却见懵懂无知的婴儿朝着他“咯咯”笑出了声,一边笑还一边拍起了双手。 “将军!” 就在此时,施林通的声音自外而内传了进来。 院子里所有人扭头看去,就看到被五花大绑了的李佑正被施林通带人拖了进来。 第75章 留你一命好好活着 眼见李佑终于回来,王府众人无不长舒一口气。 随手将婴儿还给他的母亲,那年轻女子立刻将孩子紧紧抱在怀中,一边哭一边轻柔地拍打着孩子的背。 “别担心,我还不至于对个孩子下手。” 说完,陈桥便走向了被仍在一旁的李佑。 “你既为人夫,又为人父,竟全然不顾家中人的安危独自逃跑。” 陈桥说着,一脚踢在了李佑的肚子上,踢得李佑当即便呕出一口血来。 随手抽出配在腰间的昆吾刀,陈桥用刀尖一一点过李佑的四肢和头颅。 “你们说,我该先从何处下手?” 陈桥说着,扭头看向院中李佑的那些家眷和家仆。 听此一问,院中众人更是惶恐,他们该如何回到陈桥的这个问题? 不过,陈桥也没真打算叫这些人帮自己决定,手起刀落之间,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阵寒光闪过,便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 “啊啊啊啊啊!!!” 原本还装作昏迷,却又一直瑟瑟发抖的李佑惨叫一声,当即便睁开了一直紧闭的眼睛。 眼看自己的一只手掌就掉在里自己不远的地方,李佑只觉得痛不欲生。 这血腥的场面让院子陷入短暂的死寂,紧接着便响起几声稚童的哭喊。 “父王!父王!” 陈桥扭头看一眼,森冷的眼神登时让那几个孩子的母亲出了一身冷汗,她们各自紧紧搂住自己想扑倒李佑身边的孩子,垂着泪不敢说话。 “倒是几个孝顺孩子。” 想了想,陈桥还是让那些孩子的母亲抱着各自的孩子离开前院了,他心中虽憎恶李佑,却也不是什么以杀人为乐的魔头。 得了陈桥的话,那几个女子便纷纷或抱或拽的带着自己的孩子离开了。 “瞧瞧,自己的父亲不讲他们当回事,孩子们还一击即挂着自己不成器的父亲。” 陈桥说着,又开始琢磨这第二刀砍什么地方的好。 “你放过我!放过我吧!” 被结实捆住的李佑,忍着剧痛不停求饶。 “我为何要放过你,给我一个理由。” 陈桥果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可问出来的话却让李佑语滞。 是啊,陈桥凭什么要放过他?李佑冷汗津津地看着此刻看起来似乎高不可攀的陈桥,以往所有的怨怼此刻都只剩下了恐惧。 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将他们这些皇子放在眼里,甚至连他们的父皇,当朝皇帝李世民他恐怕都未必放在眼里。 所幸如今长乐被救下了,如若长乐就此死掉的话…… 李佑已经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我、我不知……” 李佑哆嗦着说出几个字来,满眼绝望。 “既然你自己都找不出我放过你的理由,那我也不必再手下留情了……” 又是一个干脆的手起刀落。 可这次李佑却强忍着没有再次叫出声来。 只是那只刚刚还长在自己身体上的另一只手掌,此时也落在了别处。 两个鲜血淋漓的手腕让李佑几乎昏厥,他是为何会落到今日这般地步?在今日之前,他还是这长安城中尊贵的皇子,为何现在却像待宰的牛羊爬在地上任人宰割? “楚王殿下,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坏主意打到我在意的人身上。” 陈桥蹲下来,看着李佑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舅舅当初为何而死,你不该不知,难道长孙无忌的儿子就该白白被杀?难道我就该白白替那阴弘智背黑锅?” 陈桥冷笑一声。 “如果你不来招惹我,今时今日绝不会落到这样一个下场。” 说完这句话,赤红地昆吾刀再次落下,将李佑的一双脚齐齐斩下。 “啊啊啊啊啊!!!” 成倍的剧痛不断从四肢传来,李佑终于扔不下去,再次发出惨叫。 “既然长乐还活着,那我便也不要你的命了。” 撂下这句话,陈桥便转身往府门外走去。 “好好活着吧。” 虽然嘴上这样说,可陈桥却知道,不仅失了双手双脚,还失去人心的李佑,今后是绝对过不好了。 这样也好,他当初对长乐动手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自己绝不会放过他。 “走吧。” 站在楚王府外,陈桥深吸一口气,带着黑龙军众人离开了。 “这么说,陈卿留了楚王一名?” 一晚上没有合眼的李世民,第二天一早便听到了这样一个消息。 站在李世民面前,大太监躬着身子回道:“是,陛下。” “那楚王现下如何了?” 大太监面色闪过一丝恐惧,踌躇半天才说道:“陈将军斩去了楚王殿下的双手双脚,老奴已经传太医去看过了,太医说耽搁的时间太久,已经接不上了。” 听到这话,李世民不由眼前一黑,他捏了捏眉心继续问道:“那王府其他人呢?” “动手之前,陈将军便让人将众位小殿下待下去了,故而府中的小殿下们都没事,不过……”大太监想起自己临走之前见到的楚王妃,犹豫起来。 “不过什么!” 李世民疾言厉色问道。 “楚王妃疯了……” 大太监说完,便跪了下来,将身子伏在地上,不再多说一个字。 李世民长叹一声,想起当初刚刚嫁给李佑的楚王妃,万万没想到,那样一个性格强硬地女子,竟然疯了。 “陈卿呢?”李世民问了一句,又看一眼跪伏在地上的大太监,不悦地皱皱眉,“你起来说话。” “是。” 大太监从地上起身后,对李世民说道:“老奴去陈将军府上看过了,陈将军回府之后便一直守在冰窖中,已经待了整整一夜了。” “什么?” 李世民惊讶万分。 “他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便没人去劝他一劝吗?” “如今公主尚未醒来,陈将军又能听得进去谁的话?” 而此时的将军府中,陈桥却被云芊指挥着沈勇达硬生生从冰窖里拖了出来,整个黑龙军,怕也只有沈勇达敢做这样的事情。 “将军!” 眼见陈桥还要回去冰窖,云芊当即便跪在了陈桥面前,一副誓死不让的样子。 若是旁人阻拦,只怕早被陈桥一脚踹开,可面对云芊,陈桥却实在抬不起脚。 “将军就让公主安心些吧!” 云芊声泪俱下道。 最终陈桥还是没能让云芊让开,只好揍了沈勇达一顿出气,然后回了自己的卧房。 看着院子里鼻青脸肿还傻笑的沈勇达,云芊无奈地问了一句,“沈校尉无事吧?” 沈勇达摇摇头,说道:“你别看我这个样子,其实将军并没有下重手。” 听沈勇达这样说,云芊才安下心来回到冰窖前坐下,她抱着膝盖看向还站在院子里不打算离开的沈勇达看沈勇,说道:“将军脾气也太犟了些,也不知道公主如何受得了。” “将军只是担心公主。” 一向不会说好听话的沈勇达听到云芊指责陈桥,也只能说出这一句话来给陈桥辩解。 云芊翻了个白眼,撇撇嘴,若不是知道陈桥对李丽质一心一意,她还有更多不中听的话能说出口呢! “沈校尉,今日军中无事吗?”云芊看向似乎很不愿离开的沈勇达。 听到云芊这样问,沈勇达才手忙脚乱地从矮榻上站起身来。 “有事有事,那我先走了。” 丢下这句话,沈勇达便飞快地离开了。 不知为何,云芊总觉得沈勇达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落荒而逃。 第76章 桥郎我回来了 “你是说,陈桥夜入楚王府,将楚王一双手脚斩了给长乐报仇?” 没过几天,陈桥在楚王府中做的事情便在诸皇子中传开了。 东宫内,李承乾双眼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幕僚,面色明晦难辨。 “是,楚王废了,楚王妃疯了。” 那幕僚压低声音说道,仿佛只要他声音稍高一点,便会被远在太极殿的李世民听到。 “呵,那陈桥也是没用,竟还留了楚王一条命!若是本宫,便白刀子进红到处,杀了他给长乐报仇!” “殿下此言差矣!” 那幕僚忙摆摆手,上前一步继续说道:“陈将军如此才能更好报复楚王。” “有时候,让一个人活着可比让他死了更难受。”幕僚捋着自己的胡须,看起来高深莫测。 “对对对!” 李承乾不由抚掌大笑。 魏王府内。 “此事可当真?” 原本想起身,可身材肥硕的李泰却还是坐在位子上,只是身子往前探了探。 “千真万确。” 站在魏王面前的男人说着,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你说,若本王此时拉拢陈桥,他会答应吗?” 魏王说着,声音中隐隐透漏出一丝难以被人察觉的兴奋。 “不妥。” 那男人摇了摇头,晃着手中的羽扇,学着诸葛孔明的样子说道:“眼下时机未到,殿下还且稍安勿躁。” “好,我听先生一言。” 虽然嘴上这样说,可李泰心中却已经蠢蠢欲动。 那男人看一眼眼中冒着精光的李泰,心中不免叹气。 如此喜形于色,实在难堪大任。 诸多皇子之中,对此事唯一没有多想的也就只有李治了,八岁的李治和七岁的豫章一起坐在长孙皇后的甘露殿中。 近来,因为李丽质中毒一事,长孙皇后彻底病倒了,于是李治和豫章为陪伴长孙皇后,便时时来甘露殿中待一会儿。 “九哥,你说……长乐姐姐会没事的吧?” 小女孩无不担忧地看向只比自己大一岁的李治。 李治点点头,“放心,不是说解药已经配出来了吗?很快阿姊就能醒了。” 虽然李治此刻心中也没底,不过为了安慰豫章,他还是如此说道。 今天早上刚刚听说了李佑事情的李治,虽然觉得陈桥手段有些残忍,却还是无法同情对长乐下毒的李佑。 “那母后也会好起来的吧?” 豫章小心翼翼看向李治,又问了一句。 闻言,李治朝着殿内看了一眼。这些日子,甘露殿内时时刻刻都萦绕着一股汤药的味道。 “会好的!”李治笃定地点点头,不知是在对豫章说还是在对自己说:“母后和阿姊都会没事的!” 似乎被李治的情绪所感染,多天以来一直忐忑不安地豫章也终于安下些心来。 三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 在最后一天,陈桥便依着孙思邈和袁天罡的嘱咐,将李丽质从冰窖里面抱了出来。 怀中的女子虽然依旧紧闭双目,可面色却比中毒之初要好了许多。 陈桥怜惜地抱着李丽质,小心翼翼将仍在昏睡中的妻子放到床榻上。 “待我为公主施针。” 孙思邈上前,几针下去之后,便让开了李丽质床边的位置。 陈桥深吸一口气,慢慢走上前,正迎上了李丽质缓缓睁开的双眼。 “桥郎……” 刚刚醒来的李丽质还很虚弱,不过这低微的两个字却满是神情。 孙思邈与袁天罡对视一眼,皆识趣的离开了房间。 “长乐,你终于醒了……” 等了三个月,陈桥终于将自己的妻子等了回来。 李丽质含泪点了点头,之前她闭上双眼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就此便要与陈桥天人永隔,没想到她终究还是活了下来。 接到李丽质醒来的消息,李世民和拖着病体的长孙皇后皆匆匆忙忙出宫进了将军府。 “长乐!” 满面病容的长孙皇后坐在床边,垂泪看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女儿。 李世民站在长孙皇后身后,老怀安慰的看着自己躺在床上依旧十分虚弱地女儿,眼眶中有悬而未落的眼泪。差一点,他们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看望过李丽质之后,知道女儿还需要休息的帝后二人便回宫去了。 过了几天,在所有人都知道李丽质已经醒来的消息后,便有许多人打着探望李丽质的幌子入了府,想借机与陈桥套套近乎。不过除了李治和豫章之外,其余众人大多被陈桥毫不留情面地赶了出去。 看着坐在花厅饮茶的李承乾与李泰,陈桥心中止不住地冷笑。 “长乐能醒来,实是喜事一桩。” 李承乾开口说道。 陈桥看得出来,虽然这二人来自己府上的目的都不单纯,不过李承乾看起来确实是比李泰要更关心长乐一些。 “是啊是啊。” 李泰应和两句,转而看向陈桥。 “不知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这也太过明目张胆了吧? 陈桥看一眼脸色变得难看的李承乾,心中嗤笑一声,如今这李泰是愈发不将李承乾放在眼里了。 “自然谨遵陛下旨意。” 陈桥不愿接李泰的话茬,轻轻松松便推开了。 眼见陈桥不愿多说,李承乾又在当场,李泰想起家中幕僚曾说过的话,便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打发走了李承乾与李泰之后,陈桥便起身往李丽质所在的房间走去了。 “阿姊!你一定要赶快好起来!为善现在已经能拉开弓了,到时候我给阿姊猎一直好看的小兔子来!” 听到李治的声音,陈桥不由停下了脚步。 “是吗?为善真厉害。” 修养了几日,李丽质的气色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已经能坐起身来与人说话了。 “长乐姐姐!我会打络子了!你看!” 听声音,豫章似乎把一个什么东西放到了长乐手中。 “豫章真厉害,这个络子真漂亮!” 站在屋檐下,看着天边的云卷云舒,听着房间里面的轻声细语,陈桥烦躁了一天的心终于安宁下来。 “将军,您怎么站在这里?” 去为李治和豫章端了一盘点心来的云芊刚走到房间门口,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陈桥。 “毕罗?” 陈桥看着碟子里的点心,问了一句。 “是,豫章公主自小便爱吃这个,方才豫章公主刚一进门,公主便命奴婢去采买了。” “什么馅儿的?”看着盘子里一个个被扎成漂亮的绿色小包的点心,陈桥又问道。 “蟹黄馅与天花陷,”云芊说着,将托盘举到陈桥面前,“将军可要尝一个?” 陈桥摇摇头,“不来,你端进去吧。” “将军不进去吗?”云芊疑惑。 要知道,自从李丽质醒来之后,陈桥便每日寸步不离地守在李丽质身边。 “不了,我进宫一趟,告诉公主,我会早些回来的。” “是。” 应了一声之后,云芊便端着托盘打门进了房间。 透过窗户,陈桥看一眼李丽质挂着笑意的脸,弯了弯嘴角。 过了三个月,想必那些跳梁小丑又忘了自己当初是如何灭了东西突厥的。 第77章 出兵西突厥 入了宫去,陈桥在太极殿见到了愁眉不展的李世民。 “陛下,如何?” 因为机锋营的缘故,陈桥早早便得知了西突厥这段时间以来,时不时就回去侵扰一番已经被大唐纳为治下的东突厥领地。 “都护府的人这几日又上了发了两封八百里加急的奏报,”李世民看向陈桥,“朕知道,质儿刚刚醒来,可这……” “臣明白,长乐也会明白。” 陈桥打断了李世民接下来要说的话,目光坦荡而坚定地看着李世民。 “好!”李世民点点头,走到陈桥身边,拍了拍陈桥的肩膀,“既是如此,那西突厥之事便都交给你了。” “臣必叫那西突厥知道我大唐威严。” “朕信你。” 走出宫城后,陈桥扭头看向明宫,巍峨的宫城矗立在他在身后,天上层层叠叠的厚重乌云朝着地面覆盖下来,叫人看了心中烦闷。 初秋仍旧炎热,夏天将去未去,街道上无论是百姓还是巡城的禁军都一副恹恹的样子。大雨来到之前,沉闷而浑浊的空气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来气。 回到将军府,陈桥第一时间便去了李丽质所在的房间。 “父皇说了什么?” 房间了,李治和豫章早已经离开,陈桥走到床边,将想要起身的李丽质扶了起来。 “发兵西突厥。” 李丽质落在陈桥胳膊上的手忽然微微用力,显然,此番中毒给李丽质心中留下不小的阴影。 “你放心,我走后长孙皇后便会接你入宫照料,我也会留一些黑龙军的人在京中保护你。”陈桥安抚的摸摸李丽质消瘦而苍白的脸,话语中满是心疼。 思虑良久,李丽质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我会随母后入宫,不过你却不必留黑龙军在京中保护我,战事要紧。” 陈桥知道,李丽质这是担心自己。所为关心则乱,无论陈桥在天下人眼中如何强悍,李丽质也总会担心他的安危。 “好。” 未免李丽质的担忧,陈桥便没有再坚持。 五日后,黑龙军十万大军整合,开拔前往东突厥,待到了突厥之后再商议对西突厥如何用兵。 此番出征,李世民便叫程咬金也随黑龙军一道出发了。 路上,骑在黑虎背上的陈桥回头看一眼正在同秦琼说话的程咬金,眉头微蹙。 “大人,可是担心陛下派程将军前来的用意?” 骑马走在不远处的吴野看到陈桥的表情后,打马上前问了一句。 陈桥摇摇头,“陛下若有防我之心,断不会叫程咬金随军。” “那大人这是……” “无事,就是觉得这程咬金实在有些碍事。” “大人若是担心,不妨给程将军……”吴野扭头看一眼程咬金,为防对方听到他的话,专门压低声音说道:“也融合一下基因?” 给程咬金进行基因融合? 陈桥摩挲着下巴认真想了起来,这倒也不是不行? 只消对程咬金说基因融合可使人变强,想来那程咬金也不会有什么疑虑,况且想到基因融合会让被融合之人对自己产生绝对的忠心,陈桥更加笃定了要给程咬金进行基因融合的打算。 原本就是少有的猛将,真不知道程咬金在基因融合之后会变得如何厉害。 虽说陈桥已经有些期待,不过还是打算再等上一段时间。 “二哥,我怎么瞧着陈将军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许是武人的直觉一向比较准确,无意间看到陈桥看向自己的目光,程咬金总有一种被人当做猎物的感觉。 秦琼闻言有些诧异,不过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关节,毕竟他也曾被陈桥用这样的眼神看过。 心下笑笑,秦琼便对程咬金说道:“将军一向如此,你不要太过在意。” 程咬金闻言,虽然不免还是有些疑惑,不过很快便也抛之脑后了。 夜里安营扎寨之后,秦琼在陈桥的嘱咐下,将程咬金领到了陈桥的营帐之中。 “陈老弟找我有事?” 来到陈桥营帐中,程咬金大喇喇坐下,显然没将自己当做外人。 程咬金一贯便是个自来熟的人,陈桥倒也不甚在意。 “此番虽黑龙军出征,程将军可觉得不适应?” 要说没有不适应那肯定是假话,四方征战多年,程咬金从未见过比黑龙军的行军速度还要快的军队,饶是他一向自诩耐力过人,到底也还是觉得甚是疲乏。可今日安营扎寨之后,程咬金却发现,这黑龙军中众将士便是连秦琼一道,脸上都未见疲色。 看着尤为神采奕奕的陈桥,程咬金干笑两声不说话。 眼见程咬金如此,陈桥也没再追问,转而便说起了别的事情。 “过去总听秦二哥说起程将军,却一直没有机会与将军说上话,此番,陛下倒是了了我一个心愿。” 端起一个茶盏,陈桥若有所思地看一眼程咬金,而后便将茶一饮而尽。 程咬金不知陈桥打得什么主意,不过他却也不是个有城府的人,听陈桥这样说,便朗笑一声。 “陈老弟有所不知,这可是我老程专门跟陛下求来的。” 陈桥挑眉,笑笑问道:“这是为何?” 听陈桥问起,程咬金便拍了一巴掌自己的大腿,而后说道:“自从你陈老弟入京,大大小小的战役陛下便都交给你去打了,我老程好歹也是个武将,总不能整日里在府里赏花逗狗啊!” “我听说,陛下叫程将军多向李靖李将军学学修身养性。” 说起这个,程咬金就不免一阵牙疼。 “李药师那家伙,成天在府里不是百~万\小!说就是下棋,也忒不像个武将了,还总唠叨我遇事太过莽撞急躁,我跟了他两日,最后实在受不了便向陛下请旨了。” 看着程咬金一脸心有余悸地表情,陈桥心中暗笑。 “只怕李将军是在研究用兵之策。” 听陈桥这样说,程咬金显然不愿相信,满脸怀疑地看向陈桥。 “程将军可有注意过李将军所看之书是什么是?”陈桥问了一句。 陈瑶就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来,“好像是春秋什么的。” 这就是了,李靖身为唐朝有名的军事家,即便不上战场,也不会在家无所事事。陈桥想了一下,不知什么时候可以有机会与李靖说上话。 “程将军可知为何李将军征战多年还未尝败绩?”陈桥给自己续上茶,抿了一口问道。 “就因为他爱百~万\小!说下棋?” 程咬金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桥,显然并不相信陈桥所言。 陈桥挑挑眉毛,不置一词。 营帐里两人都安静了下来,只剩蜡烛燃烧的声音。 帐外的不知来自何地的一个将士唱起了家乡的歌谣,悠扬而绵长,好听得很。 “在不确定双方实力的情况下,利用兵法更易取胜,史书上几次以少胜多的战役,无不是因为领军者熟读兵书,善用兵法。” 听着帐外的歌声,陈桥缓缓说道。 “那陈老弟呢?我可从未见你研究什么兵法策略。” “我?” 陈桥笑了一声,起身往外走去。 站在自己的营帐外,看着将士们围着篝火而坐,有人高声调笑,有人低声说话,还有人一个劲儿拽着别人要比试腕力。 “这世上再没有比黑龙军更强的军队了。” 听到陈桥这样说,程咬金刚要脱口而出不可能,可转眼看到陈桥被火光映照出来的自信而坚毅的表情是,又将未出口的话吞了下去。 第78章 太平是用血腥换来的 大军即将到达李世民未方便治理突厥而设立的都护府时,还是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陈桥看着被吴野押着待到自己面前的两个人,还有不远处被一字排开放着的尸体,眼神发暗地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无论是那些尸体,还是眼前这两个被迫跪在陈桥面前的人,都是突厥人的长相。 两人扁平的脸上,偶尔闪过一丝怨怼。 来的人不多不少,刚好五十个,既适合行此大军主将又适合放火烧粮草。 不过陈桥营帐外总有人来来去去,这些人不便下手,遂将主意打到了粮草上。不过可惜的是,还不能他们打着火折子,便被千拾营的人包围了。 若不是为了留下活口以便审问,只怕眼下这两个人也早已经成了两具尸体。 眼见二人不愿配合,陈桥不由眯起眼睛。 “沈勇达。” “属下在。” 听到陈桥在叫自己,沈勇达当即便走上前去。 “把这两个人拖下去,好好问上一问,若实在问不出来便剁了他们的四肢扔去草原上喂狼。” “是!” 眼下大军已经进入了突厥境内,军队四周总是出现成群结队的狼群,若不是黑龙军人数众多以及有黑虎坐镇的话,只怕狼群早已经扑了上来。 若只是杀了扔给狼群,这两人到什么害怕的,可人只是被剁去四肢的话,一时半刻还死不了。 一想到自己会眼睁睁看着身体被狼群啃食殆尽,这两人便开始拼命求饶。 “将军!放了我们吧!” 陈桥嗤笑一声。 “你们草原上的儿郎不都是翱翔天际的雄鹰,从来不惧生死吗?怎么这么快就要求饶?” 听出陈桥话语中的蔑视,两个人咬咬牙,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草原上的儿郎确实像雄鹰一样,可雄鹰也怕死,更怕痛苦的死。 “那说说吧,派你们来的人是谁?” “统叶护可汗!” 两人争先恐后的喊出了声,不过话音刚落,他们就看到了陈桥脸上嘲讽的笑意。 “看来你们还是不怕的。” 陈桥说着,遗憾地摇了摇头,随手指了其中一个人对沈勇达说道:“就照我刚才说的,去办吧。” “是。” 沈勇达应了一声,上前提起那个被陈桥指着的人便走开了。 没多久,营地上空便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不一会儿,一个没了四肢,只剩下头颅和躯干的人,便半死不活地被沈勇达提着走出了营地。他被剁下的四肢,则全进了黑虎的肚子。 留下的那个人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明明是个凉爽的天气,那人身上却渗出大片的冷汗。他垂着头,打着哆嗦抬手去擦额上冒出的汗珠。 “想明白了吗?” 陈桥含笑看着沈勇达走出营地,冷着声音又问了一次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若你说了真话,我便给你个痛快?” 那人身子一震,抬起头,眼神诧异地看向陈桥,“说了也要死?” 闻言,陈桥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出声来,“不说,就是那样的死法,”陈桥说着指了指走远的沈勇达,那人顺着陈桥所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剧烈颤抖,“若是说了,就是那样的死法。”说着,陈桥又指向另一边被摆成一排的尸体。 那人分别看看两边,紧绷起身体,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来来回回松开开又紧握成拳。 良久之后,那人终于长长舒出一口气,任命般的放松了身体。 “是莫贺咄可汗派我们来的?” “来做什么?杀我还是烧粮草?” 那人却摇摇头,苦笑一声。 “可汗知道,凭我们的本事,既杀不了你也烧不了黑龙军的粮草。” “那是为了什么?”陈桥蹙眉问道,随后便想到了一个可能。 果然,刚刚想通,陈桥就又听那人说道:“为了嫁祸统叶护。” 还真是这样,陈桥心底笑了一声,而后便看向那跪在地上早已失了所有生志的男人。 杀掉那人之后,陈桥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拧紧眉头的程咬金,刚好,程咬金也看向了他。 两人短暂的对视之后,便各自错开了目光。 “将军,知节他……” 秦琼也看到了两人方才的对视,有些担心的走到了陈桥身边。 陈桥笑着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程咬金的看法。若时时刻刻都要去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那这仗可是真就打不下去了。 这场小小的风波过去后,黑龙军继续往都护府行去。 路上,忍了一夜的程咬金到底还是忍不下去了,他打马走到陈桥身边,不由问道:“昨夜为何要杀了那个人?” “不杀了他,难道让他有机会回去报信?” “陈将军不觉得自己昨夜手段有些过于残忍了吗?” 程咬金虽是一员猛将,确实还是头一次看到剁人四肢进行审问的血腥手段,一时不免难以接受。 “那将军以为应当如何?” “寻常拷问便可,实在不必……” 可不等程咬金话说完,陈桥便出声打断了他。 “陈将军以为,何为天下太平?”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程咬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以为,”陈桥目光落在远处,幽幽说道:“天下太平听着好听,却实在是比战争更加血腥的东西。” “为何会有如此想法?” 程咬金发现,他实在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个年轻人。 “没有白骨累累,何来天下太平?”陈桥说着,再次看向程咬金,果不其然看到程咬金纠结的表情。 “不过程将军也莫要太过较真,这也不过只是我的一家之言罢了。” “即便如此,我也还是不太认同陈将军的手段。”程咬金皱着眉说道,眼前是不是还会浮现出昨晚的血腥场面。 “没想到程将军也会有如此妇人之仁的时候。” 陈桥凉凉地说道。 “陛下常说,非常之时可用非常之法,难道程将军以为,若昨夜两方人马的身份调换一下,我们会比他们落得一个更好的下场吗?” “即便如此!可我们毕竟不是突厥人!也不该行突厥所行之事!” 陈桥看着程咬金轻轻叹了口气,他似乎有些明白李世民让程咬金随黑龙军出征的意图了。 虽是悍将,可心肠却比一般的武将还要软。长此下去,总会有吃大亏的那一天。 很快,黑龙军便到了位于鄂嫩河畔的金微都护府。 奉命在此镇守的都督接到消息后,很快便出现在了陈桥面前。 “末将金微都护府都督刘山见过陈将军!” 仿佛是看到救星一般,一脸络腮胡子的刘山阔步走到陈桥面前,脸上有着被风沙侵蚀后的红印。 “刘都督。” 陈桥从黑虎身上下来,将黑虎打发走之后问道:“眼下如何了?” “前两日,那西突厥有派兵来了一次。” 两人一同往都督府走去。 路上,刘山便将眼下西突厥的事情全部与陈桥说了,说完之后,仿佛松了口气般的长叹一声。 “还好陈将军来了,否则再让那西突厥来几次,只怕刚刚稳定下来的突厥又要不安稳了。” 陈桥笑笑,知道这是刘山的真心话,也没有故作姿态的自谦,只坦然认了下来这句恭维。 第79章 程将军要不要来基因融合 “将军打算何时对西突厥发兵?” 刘山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句。 “刘都督,来得路上,黑龙军遇到了一伙来自西突厥的人。” “什么?” 刘山大惊失色,连忙上下打量陈桥一眼,发觉陈桥身上并未带伤之后,才安下心来。 “那些人是莫贺咄派来的,潜入黑龙军只为了挑拨我与统叶护。” “莫贺咄?”刘山摸了一把自己的大胡子,终于想起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莫贺咄是统叶护的叔父,这些年一直谋划着想要取统叶护而待之,只是相比其他,统叶护的血统更加正统,这莫贺咄便一直没能得逞。” 陈桥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让刘山有些不安。 “可有不妥之处?” 听到刘山这样问,陈桥摇摇头,“刘都督放心,这西突厥有内乱对我们反而更有利。” “确实如此。” 之后,陈桥便不再多做耽搁,登时便招来了秦琼、程咬金并沈勇达几人商讨对西突厥用兵之事。 不过,在此之前,陈桥还是打算先给程咬金进行基因融合,以免之后打仗之时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 “程将军,你可知我黑龙军为何如此强悍?” 待程咬金来到陈桥房间,便听到陈桥这样问了自己一句。 “不知……” 程咬金老实的摇摇头,虽说当初在渭水河畔的时候,程咬金就亲眼见识过黑龙军的厉害。可这么久以来,却一直想不明白,看起来都是普普通通的将士,为何不过两千人便能将突厥十万大军杀得丢盔弃甲? 尤其是陈桥,程咬金实在不懂,陈桥看上去分明就是一个书生模样,却偏偏比任何人都要厉害不知多少。 “基因融合。” 陈桥看着程咬金一副困惑的样子,说出了四个字。 “什么?” 从来没听过这个词,程咬金一时更加迷茫。 “我有可以给人进行基因融合的本事,能让普通人通过融合世间万物的基因而变得无比强大。” “那黑龙军……” 程咬金犹豫着说道。 陈桥点点头,“整个黑龙军都进行过基因融合,可以说,放眼如今天下再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够比黑龙军更加强大。” 怪不得!程咬金突然想起之前陈桥曾对自己说过,这世上再没有比黑龙军更强的军队。原来,竟是因为这个基因融合! “我现在有意给程将军进行基因融合,不知程将军可愿意?” “陛下可知你的这个本事?” 听到程咬金有此一问,陈桥坦诚地摇摇头。 这下,程咬金便十分纠结了,他是想变强,却不想欺瞒李世民。 “你这可是欺君之罪。” 程咬金压低声音说道。 “只要黑龙军能一直为陛下所用,”说着,陈桥便笑了一声,“程将军以为陛下会在乎这区区一点隐瞒吗?” 这倒是…… 程咬金心里十分认同陈桥所言,转而便又问了一句,“那秦二哥也进行了这个、这个什么基因融合?” “对。”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程咬金好似顿时便想开了。 “既然秦二哥也融合了,那我老程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来吧!” 看着程咬金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陈桥轻笑出声。 “程将军,这基因融合的过程虽然短暂却十分痛苦,如果无法忍受的话,只怕会有性命之忧,你果真要进行融合?” “你这小子!”程咬金瞪着眼睛看向陈桥,“这不是你主动说起的吗?怎么眼下又这样问我?”说着,程咬金粗声粗气的哼了一声,又说道:“我老程怕过什么,你只管给我融合吧!” 眼见程咬金已经准备好,陈桥便不再多说什么。 “系统,给程咬金融合蚂蚁基因。” “是。” 系统声音刚一落下,陈桥便听到一声急喘。 他扭头朝程咬金看去,只见程咬金虽然还好端端坐原处,可整个人却好似被浸在冰水之中一般,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无比,一双铜铃般的眼睛也紧紧闭了起来,豆大的汗珠从他鬓角间滑下。 随后而来的几人看到程咬金这个样子,便知道陈桥这是在给程咬金进行基因融合,便也没有出声打搅,只安安静静的在一旁坐下,等着基因融合结束。 仿佛是将五脏六腑和全身骨头捏碎又重新拼凑起来一般,程咬金还是头一回感受到这样剧烈的疼痛。 “叮——基因融合已完成。” “程将军,如何?还受得住吗?” 其实,即便只融合了蚂蚁基因,程咬金也足以轻松应付这场战役,不过陈桥却还想一并将战马基因也给陈咬金融合了,便出声问了一句。 长长舒出一口气,程咬银擦掉额上的汗珠,说话时声音还有些发颤。 “自然受得住。” “如此,那我便再给程将军融合一种基因。” “什么?” 剧痛的余韵还未散去,程咬金抬眼看向一派平静的陈桥问道。 “战马基因。”陈桥说道:“可以增强人的耐力。” “黑龙军便是因为这个基因,才能日夜行军而不见疲色吧?” 程咬金想起之前来的路上,纵观整个黑龙军,竟只有自己觉得疲惫,还曾一度以为是自己年纪大了体力有所下降。不料,竟是因为这基因融合的缘故。 陈桥点点头,又问道:“程将军可愿再忍受一次基因融合之苦?” “来吧!” 程咬金毫不犹豫便应了下来。 “系统,给程咬金融合战马基因。” “是。” 刚刚散去的剧痛再次席卷而来,因为间隔时间太短,程咬金最终还是承受不住这接踵而来的剧痛而痛呼出声。 “叮——系统融合已完成。” 随着系统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落下,程咬金慢慢舒展了因剧痛而蜷缩起来的身体,他长长呼出一口气,苍白的面色也慢慢恢复过来。 “没想到这基因融合竟如此难熬。” 不知想到了什么,程咬金发出一句感慨。 “知节,还好吗?” 看着程咬金这个样子,秦琼不免想起自己第一次进行基因融合时候的样子。直到现在,偶尔回想起来,也还是忍不住要颤抖。 听到秦琼的声音,程咬金才恍然发现这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站了许多人。 “自然好得很。”他故作轻松地说道。 而后,程咬金便后知后觉感受到了体内彭拜而来的力量,这源源不断的力量好似永远不会枯竭,挥舞着拳头,觉得自己急需发泄的程咬金起身走到院外,冲着一棵有两人合抱那样粗的参天大树挥处一拳。 一阵声音想过,大树应声断裂。 看着原本郁郁葱葱的大树此刻倒在地上,程咬金又是激动又是惊讶。 “程将军感觉如何?” 陈桥随之走出房间,高声问了一句。 程咬金朗声大笑起来,片刻后看着陈桥说道:“我现在可是相信黑龙军确确实实当得住一句天下第一神军了!” 闻言,陈桥也不由笑出了声。 第80章 战事初起先打莫贺咄 基因融合结束之后,程咬金心理也发生了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的改变。 之前,无论陈桥如何强大,李世民对他如何信任,程咬金对陈桥不免还是有些疑虑。基因融合完成后,程咬金便不由放下了所有对陈桥的顾忌。 第二天一早,黑龙军全军便全军集合,开往西突厥境内了。 自大唐发了出征西突厥的檄文之后,统叶护便早早未雨绸缪地做起了布防。只是对战从来都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一直等不来黑龙军的统叶护终究还是懈怠下来 “大汗,听说那黑龙军已经抵达了金微都护府。” 可汗大帐中,一长相粗狂凶悍的男人正站在王座下,躬身说道。 坐在王座上的统叶护此时看上去却十分慵懒,他眯着眼打量一眼阶下的男人,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不必担心。” “可是……” 不等男人说完,统叶护便打断了他的话。 “我本以为那陈桥和黑龙军有多厉害,可如今看来也不过是有名无实的花架子罢了。” 说着,统叶护从旁边的矮桌上端起一个酒杯,仰头便饮尽了杯中的浊酒。 “若那黑龙军只是个花架子的话,那突厥又怎会覆灭在他手中?” 阶下的男人虽然面容不善,可想起当初突厥境内的残像却依旧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是因为颉利无用!” 统叶护面色凶狠地说道:“当年大言不惭说什么要将唐皇杀死在渭水边,谁知道他自己反倒让人给杀了。” “但是……” “住嘴!”统叶护眼神阴鸷地盯住那男人,“你若是再在战前扰乱军心,我就将你扔进狼群!让你好好想想明白!” “是……” 男人没法子,只好应了一声之后转身走出了统叶护所在的大帐。 站在账外,男人抬头看了一眼天边滚滚而来的黑云,长长的叹息一声,摇摇头离开了。 黑龙军悄无声息进了西突厥境内,之后便按照陈恰的命令兵分两路了。陈桥率五千人直奔莫贺咄所在之地,剩下的人马由秦琼率领前往统叶护所在的牙帐城。 骑着黄骠马的秦琼看向陈桥。 “将军,那我等便去了。” “好。” 陈桥点点头,应了一声。 直到黑龙军彻底消失在地平上之后,陈桥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大人,可是有什么没有交待的话?” 跟在陈桥身边的辛志诚不见陈桥这个样子,不由上前问了一句。 陈桥并未说话,只是摇摇头。 不知为何,此番刚一踏入西突厥境内,陈桥心底便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这份不安也随着秦琼率军离开而越发强烈。 “大人?” 眼见陈桥这副模样,辛志诚不由皱起眉头。 陈桥听到声音,扭头看向了辛志诚。 “什么,只是心中略有不安。” 不过,不等辛志诚再问出什么,陈桥便又说道:“无碍,咱们行动快些便好!” “是!” 两人言罢,登时便率军往莫贺咄所在之处而去了。 所幸,莫贺咄所在的地方离他们并不远。不到半天时间,陈桥和辛志诚便率领五千黑龙军将士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大汗!” 此时,莫贺咄正看着美人歌舞,等着统叶护被黑龙军所灭的好消息传来。 “何事?” 莫贺咄不满地看一眼满脸惊慌失措的护卫,头还枕在一个跪在自己身旁的美人膝盖上。 “陈、陈桥来了!” “什么?!” 闻言,莫贺咄瞬间坐起身来,他难以置信地瞪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护卫。 “陈桥和黑龙军来了!” “陈桥怎么会来这里!” 莫贺咄闻言,站起来烦躁地在大帐内来回踱步。 眼见莫贺咄如此,帐内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伏地身子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来了多少人!” 早听说此番黑龙军出征西突厥出兵了十万人,若这十万人全来了的话,只怕自己…… “数千人!” 暴怒的莫贺咄听到护卫这句话,又冷静下来。 “几千人?” 莫贺咄往前走了几步,弯下腰盯着跪在面前的护卫又问了一句。 “是!大约就是五六千人。” 听到这话,莫贺咄忽然笑出声来,心中只觉得陈桥未免有些太过大意了。 “传令下去,全军集合!出城迎战!” “是!” 得到莫贺咄的命令,护卫忙立刻起身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莫贺咄麾下所有的兵士便全部集结了起来。 看着自己面前这几万大军,莫贺咄大笑一阵,然后命人牵来自己的战马,翻身上马之后,便往城外走去。 “父汗!” 莫贺咄刚走出没多久,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喊叫。 莫贺咄勒停了坐骑,回头看向正朝着自己跑来的长子,从马上下来。 “你怎么来了?” 莫贺咄皱起眉头,他最担心的的就是自己这个一向冲动的儿子会想要跟着自己一起出去迎战。 “父汗要去做什么?” 半大的少年问了一句,眼中尽是担忧。 “敌人来了,父汗自然是要去打仗!” “父汗,来的人可是那陈桥?” 即便从未走出过西突厥,可陈桥的威名早已经传进了这少年的耳朵。 莫贺咄看着眼前这个几乎已经与自己一般高的儿子,心中很是欣慰。 “是,城外的敌人正是那陈桥。” “父汗,孩儿听说那陈桥十分厉害!父汗还是不要亲去了!” 心中惶然的少年忍不住上前扯住了莫贺咄的袖子,眼中浮现出了祈求的神色。 莫贺咄摇摇头,“莫要担心,陈桥此番不过带了几千人来,咱们八万草原儿郎难道还抵不过这几千中原人吗?” “可……” “好了,你回去吧,照顾好你母亲和弟弟妹妹。” 看着红了眼眶的儿子,莫贺咄心底突然升起一阵老怀安慰之感。他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顶,然后再次翻身上马。 “记住,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就是咱们莫贺咄一族的可汗了,以后可不能随便流泪了。” 少年一把抹掉流出眼眶的泪,用力点了点头。 “父汗一定要平安归来!” 少年上前抓住马的缰绳,仰着头向莫贺咄要一个保证。 “好,我一定平安回来!” 说完这句话,莫贺咄轻轻推开站在自己马前的少年,高高扬起马鞭又重重落下。战马嘶鸣一声,霎时间便冲了出去。 站在原地的少年四周扬起一片尘土,他目光定定地落在莫贺咄越来越远的背影上,暗暗捏紧了拳头。 注视许久之后,少年终于转身往回走去了。 父汗说的没错,那陈桥带了不过区区几千人,父汗一定不会输的。 少年回到莫贺咄大妃的大帐之中,看到母亲正在哄着年幼的妹妹入睡,她们身边不远处的床榻上是早已经入睡的弟弟。所有的不安瞬间便被眼前的温情脉脉击碎,少年一步步走到母亲身边坐了下来。 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保护好母亲和弟弟妹妹! 第81章 兵败破城 “陈桥!” 相隔数十丈,莫贺咄高喊了一声。 骑在黑虎背上,看向一身劲装的莫贺咄。 “可汗。” 陈桥微笑着看着莫贺咄。 不知为何,对方不过只有几千人,可莫贺咄却突然没来由的感到一阵胆寒。 “上!” 不等莫贺咄再说些什么,陈桥当即便命令黑龙军五千将士全部出击。 眼见黑龙军以奇快无比的速度朝着自己冲来,莫贺咄连忙驾马躲到了大军后面。 很快,刀剑相撞的声音便在莫贺咄的四面八方响起,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还未行动的陈桥。如果他今日能够将陈桥杀掉,那该是何等的成就? 这样想着,莫贺咄拿着自己的武器,双腿一夹马肚子便冲了出去。 “大汗!” 跟在他身边的护卫一看,本想阻止却奈何没有来得及。 “大人,莫贺咄来了。” 同样没有加入战局,仍旧站在陈桥身边的辛志诚看向朝着陈桥冲来的莫贺咄,对陈桥说了一句。 “我还当他是个缩头乌龟,没想到倒是有些骨气。” 陈桥歪了歪嘴角,摸了摸黑虎的脑袋,道一声:“黑子,走吧。” 话音刚一落,黑虎便以铺天盖地之势冲了出去。 “陈将军,久闻大名。” 就在相距不过几尺的时候,两人同时停了下来。 “好说,不过可汗的名字我确实前些日子才听说。” 听到陈桥这样说,莫贺咄脸色一变,原来是他派出去的人出了岔子。 想到这个,莫贺咄不由咬牙切齿。 原本以为是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可以让黑龙军和统叶护狗咬狗,却没想到给自己招来了祸事。 “陈桥!我今天便要取你首级!” 莫贺咄双眼一瞪,便冲了出去。 曾经,他年轻的时候也是草原上难遇敌手的悍将。只是如今年纪渐长,身材也愈发臃肿,这几年更是耽于享乐。 远处双方大军交战正酣,莫贺咄听着耳边的刀剑声和喊杀声,朝着陈桥举起了手中的弯刀。 寒光一闪,莫贺咄只觉得自己脖子一凉,还不等他想到更多,便只觉得一股温热从自己的脖子涌出。莫贺咄本能地用自己的手去捂伤口,可奔涌而出的鲜血却早已经不能阻止。 陈桥冷冷看着莫贺咄自马上摔落,不做停留就继续往前面跑去。 “吼!!!” 来到两军兵戎相见的地方,黑虎昂着脖子呼啸一声。 为数不多残留下来的兵士恍惚地扭头朝黑虎看去,继而看到了倒在远处的莫贺咄的尸体。 “大汗死了!” 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所有西突厥兵士一瞬间露出了茫然的表情,然后又都惊恐地看向立在他们面前的陈桥身上。 身着黑甲的陈桥身披银色披风,面容坚毅,目光沉静。 “杀。” 丢下一个自己,陈桥信步往城内走去。在他身后,是此起彼伏响起的惨叫声。 “大王子!” 莫贺咄刚一死,一直躲在城楼上盯着战场情况的护卫便着急忙慌跑去了王妃所在的大帐。 “何事!” 听到外面的声音,原本昏昏欲睡的少年突然惊醒,他看一眼正目光温柔看着自己的母亲,起身走出了大帐。 “大王子!可汗被陈桥杀了!” 护卫说着,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少年眼前一黑,若不是现在情况危急,只怕早已经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大王子!可汗出城前命令我等,一旦出现危急情况,便让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带您逃走!” “只有我?”眼下实在没有时间伤春悲秋,少年瞪着赤红的眼睛吼道:“那母亲和弟弟妹妹呢!” “易格!” 这还是少年第一次听到母亲如此严厉的声音,他呆愣愣地转身,看向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牵着儿子走出来的王妃。 “母亲!” “你们带着大王子赶快走!” 王妃表情决绝地说道:“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大王子!否则!草原上的狼王会看着你们的!” “是!” 那护卫应了一声,拿起脖子上挂着的一个狼牙状的哨子,吹了一下,便有很多身着百姓服饰的护卫从四面八方本来,很快便围在了少年身边。 “去吧。” 王妃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长子,然后缓缓闭上眼,冲着面前的护卫们挥了挥手。 “母亲!” 少年挣扎着说道。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少年挣开抓住自己胳膊的护卫的手,一下子扑跪在了王妃脚下,抱住了王妃的腰。 原本沉睡着的小女孩儿被这声音惊醒,她揉着眼睛看看抱着自己的母亲,又看看站在地上的小哥哥,最后眼神不明所以地落在了哭着的大哥哥身上。 “哥哥别哭。” 小女孩从母亲怀中下来,走到少年面前,笨拙地摸了摸少年地头发,低声安慰道。 少年抬头看向自己年幼的妹妹,一时更加难以自抑。 “快走!” 王妃将少年的双手从自己身上扯下,然后疾言厉色对站在少年身后进退不得的护卫身上。 “快带大王子走!” “母亲!我不走!” 少年依旧挣扎着。 可原本距离他们很远的喊杀声却离他们越来越近。 “记住,只有你活着,才能给你父汗报仇!才能给我们报仇!” 王妃跪在少年面前,双手紧紧抓住少年的肩膀。 “难道你想让你的父汗死不瞑目吗!” 说完,王妃便狠狠一巴掌甩在了少年脸上,在少年一脸震惊的时候,站在他身后的护卫在王妃眼神的示意下,一记手刀砍晕了少年,将少年抗在了肩膀上。 “去吧……” 王妃眼神悲悯地看着自己被带走的儿子,忍了许久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母亲……” 站在地上的一双年幼儿女抬头看向王妃。 “记住,无论一会儿什么人问起,都不要提起你们的哥哥,知道了吗?” 两个孩子懵懂地点点头。 嘱咐完,王妃深呼一口气,一手牵着一个孩子,昂首朝着黑龙军所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城里四处都有兵士的尸体,整条街道都被鲜血染得深红。 就在这铺满兵士尸体的街道上,孑然而立的王妃和陈桥相遇了。 “你就是陈桥?”王妃不屑的目光落在陈桥身上。 陈桥轻笑一声,点点头,“对,我就是陈桥,你是莫贺咄的妻子?” 看着眼前看上去似乎高不可攀的王妃,陈桥心里不住地冷笑。 “如今看起来,你们倒像是无辜的一般。”陈桥说着往前面走去,“那我大唐百姓又凭什么要忍受你们的烧杀抢掠?” 说着,陈桥露出一个嘲讽地笑,“既然犯下罪孽,就压为此付出代价,难道你没听过这个道理吗?” 王妃闻言,牵着孩子的手不由收紧了一下,是啊,曾几何时他们西突厥的铁蹄也曾踏入大唐的土地,欺辱大唐的百姓,在大唐人眼中,每一个西突厥人都是无恶不作的恶魔。 “如今你们落到这个地步,全都是咎由自取。” 陈桥话音刚落,杀掉城中最后一个兵士的黑龙军便列队站在了两人周围。 王妃看一眼站满了整条街道黑龙军,叹息一声,即便无法善终,她也想要一个体面的死法。 “陈将军,可否让我自行了断?” 深深看一眼面前的妇人,陈桥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第82章 斩首统叶护 眼见陈桥答应,王妃朝着陈桥行了一个突厥人的礼,随后便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离开了。 “跟着她。” 陈桥看着王妃的背影,对身旁站着的辛志诚吩咐了一句。 “是。” 等辛志诚离开后,陈桥又对剩下的黑龙军说道:“进去仔细搜查一番,万不可放走任何一个人。” “是!” 待到两面都结束之后,陈桥便带着辛志诚和五千黑龙军飞快赶往了莫贺咄所在的西突厥都城。可是陈桥心中的不安一直忽隐忽现不曾消失。 急行军之中,陈桥忽然停了下来,扭头往身后看去。刚刚还热闹的城镇,在经历过一场血腥之后,变得萧瑟下来。 “大人,怎么了?” 辛志诚见陈桥忽然停下,不由也停下来问了一句。 陈桥摇摇头,“无事,继续赶路吧。” 说着,陈桥不再理会心底的不安,转身离开。 陈桥骑着黑虎一骑绝尘,很快就到了统叶护所在的牙帐城。 待陈桥赶到的时候,早已分出了胜负,无论是西突厥的朝中大臣还是统叶护的家眷族人都已经被黑龙军捆了仍在一边。 “将军。” 秦琼面色凝重的走上前,看向陈桥。 “怎么了?” 眼见秦琼如此模样,陈桥不由问上一句。 “统叶护的妻子儿女均在,可他却没了踪影。” 竟丢下家眷逃跑了?陈桥嗤笑一声,若就这点来看的话,那莫贺咄确实要比这统叶护要有些骨气了,起码敢上战场与自己全力一拼。 “让施林通待机锋营的人去找,眼下这个时候,想必他也跑不远。” “是!” 领到命令之后,秦琼便离开了。 很快,机锋营的人便找到了统叶护逃跑的路线,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施林通手里提着被五花大绑的统叶护走了回来。 看着被扔到自己脚边的统叶护,陈桥往前走了一步,一脚踩在统叶护的胸口,笑得很是嘲讽。 “原以为西突厥的可汗是什么英雄人物,原来却也不过如此。” 许是陈桥的语气太过轻蔑,统叶护羞耻之下涨红了一张脸。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可我却不愿因你脏了我的昆吾刀,大难临头竟不顾发妻子女,实在叫人发笑。” 陈桥说着,便想到了远在京城的李丽质,倘若有一日自己与统叶护易地而处,即便战至最后一口气,也绝不会让自己的妻子受到半点伤害。 “来人!” “将军!” 陈桥挥挥手,“将人拖下去吧。” “是!” 眼见统叶护被拖下去时还一路骂骂咧咧,陈桥不由笑着摇摇头。 他早听说因为统叶护的残暴,西突厥多地百姓都过得苦不堪言。 “将军,接下来要如何处置那些人?” 秦琼上前,指着那些被捆起来的人问了一句。 陈桥略一沉吟,说道:“择个良辰吉日,送他们上路吧。” “是!” 秦琼刚领了命令还没离开多久,程咬金便又走了过来。 “我老程还从来没有打过这么酣畅淋漓的一场仗,实在多谢将军了。” “程将军若是觉得受用,我这里还有几种基因,可以给将军融合。” “当真?” 听到陈桥说还有其他基因,程咬金瞬间便瞪大了眼睛,眼中尽是惊喜和期待。 陈桥点点头,说道:“不过眼下时机不对,待我们回到京城,我再为将军进行基因融合。” “好好好!” 程咬金说着,一阵抚掌大笑。 三日后便是陈桥所说的良辰吉日。 茫茫草原上,被捆着的西突厥人跪城一排,远处有狼群和秃鹫在徘徊,只等人死之后能饱餐一顿。 跪在地上的西突厥人均是瑟瑟发抖,他们张狂了一辈子,向来便瞧不起大唐,觉得唐人软弱可欺,唐皇更是无用至极。可谁能想到,他们却最终却会死在唐人刀下? “时辰已到,行刑!” 一声高喊落下,数不清的含着寒光的冷刀齐齐落下,那些人的头颅便应声而落。有的头颅滚得远些,有的头颅只掉在那人的膝盖前面。 一批又一批人被推上了断头台,从高龄老者到年幼稚子,无一幸免。 整整半个时辰之后,才终于轮到了看着一颗颗人头落地,早已经几近崩溃的统叶护。 安稳坐着的陈桥,看着远处被推搡着走出来的统叶护,不由眯上了眼睛。 手持宽刃长刀的沈勇达站在统叶护身后,他从军之前家中便有在州府中做刽子手的长辈,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知道如何动手方能更加干脆利落。 “你可还有话说?” 陈桥看着满脸污脏的统叶护,起身走到他身边,问了一句。 统叶护却也只是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愤恨无比地说道:“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闻言,陈桥只一阵大笑。 “你做人都不是我的对手,难不成还以为做了鬼就有资格做我的对手吗?” 听到陈桥如此发文,统叶护只觉得倍感羞辱,他双目犹如冷箭一般看向陈桥。耐何两人一跪一站,在旁人眼中看来,统叶护此举也不过只是濒死前的挣扎罢了。 “陈桥!!!” 统叶护声音嘶哑充满了浓浓恨意,若不是这个男人,自己何至于落到这般地步? 可他却不曾想过,若不是他频频侵扰大唐百姓,致使生活在边境上的百姓民不聊生的话,又怎会招来陈桥?这一切终究不过是他的咎由自取罢了。 “安生去吧,你的家眷已经在 说道这里,统叶护又想起了自己如今不过三岁的儿子,他万万没想到,陈桥竟然连一个三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斩草便是要除根。” 说完这句话,陈桥便抬脚离开了这临时搭建的行刑台。 不容统叶护再说些什么,沈勇达一个手起刀落,统叶护的脑袋便离开了他的身体。 低头看一眼统叶护那死不瞑目的头颅,陈桥扯起一个嘲讽的笑,本以为会是个英雄,没想到竟是个狗熊,实在无趣得很啊。 “全军都有,两日后班师回朝!” “是!” 说完这句话,陈桥轻轻跃起落在黑虎背上,骑着黑虎便跑了出去。 “将军这是你怎么了?” 不知道陈桥为何突然离开,程咬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走到了秦琼身边问了一句。 秦琼却只是耸着肩摇摇头。 “将军一向随心所欲,大家都不曾过问,你若实在好奇,待会儿将军回来后你大可自行去问。” 程咬金不满地瞥一眼秦琼,粗声粗气地哼了一声,扭头走开了。 秦琼看着程咬金的背影,不免笑了几声。 “秦二哥在笑什么?” 刚处理完一些事情,看到秦琼面露笑容,吴野不免好奇地走上前问了一句。 秦琼指了指离开的程咬金,说道:“日子久了你们便会知道。” “一早便觉得沈勇达与程将军有些像,如今看来两人的脾气秉性确实很是相似。” 吴野说着,扭头看了一眼正用清水冲刷着自己的武器的沈勇达,同样笑了一声。 “只怕他二人还不这样认为啊。” 秦琼长叹一声,嘴角笑容更甚。 如今程咬金也进行了基因融合,从今往后他便无需再担心两人在有关陈桥的事情上有任何歧义了。 第83章 高丽、倭国蛇鼠一窝 之前一段时间,秦琼总是和程咬金在有关黑龙军的事情上发生争执,虽说不至于影响两人长久以来的情谊,可终归像是隔了一层什么,不再如同往日一般亲近。 这下好了,秦琼想到此处很是安慰,这样以来,不仅自己与程咬金之间没了隔阂,黑龙军在朝中也又多了一大助力,实在很值得庆贺一番。 在草原上驰骋了一会儿,黑虎显然比初到西突厥时高兴了很多。 从虎背上下来,陈桥一步一步踩着厚实柔软的草地往西面走去。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青青草原,远处仿佛天和地连成了一片,从现在开始,这里也将成为大唐的国土了。陈桥抻了个懒腰,在草地上躺了下来。 耳边时不时传了黑虎的吼叫声,陈桥闭上眼睛,感受着微风拂面的清凉。 时值八月,正是暑气正浓的时候,不过西突厥的温度却十分舒适。 很快,天色便暗了下来,不知何时竟在草丛中睡着的陈桥,只觉得有什么在一直推搡着自己。待他睁开眼睛之后,便看到一个硕大的黑色脑袋正在自己身侧拱来拱去,似乎是想要叫醒自己。 “好了好了,”陈桥推开黑虎,起身站了起来,“疯够了吗?” 黑虎打了个鼻息,看起来十分的心满意足。 “那就回去吧。” 陈桥说着,跃上黑虎背,骑着黑虎一路飞奔回了大军驻扎之处。 两天后,陈桥留下一小队人马等待李世民派遣的前来接管西突厥的官员,率领剩下的黑龙军一路浩浩荡荡往长安的方向去了。 待他回到京城,自是免不了又被李世民当朝褒奖一番。 “陛下有旨,黑龙军主帅、镇军大将军陈桥功勋卓著,着进为从一品骠骑大将军!” 李世民身边的大太监刚一宣读完圣旨,朝堂上便响起一阵嘈杂之声。不过无论是陈桥还是李世民都未将那些声音放在心上。 散朝之后,陈桥虽李世民一道去了太极殿。 “眼下西突厥已灭,想来可以安生一段时间了。” 李世民看着最新绘制好的版图,脸上挂着满意的表情,显然是龙心大悦。 “不过无论东面还是西面,皆还有伏在暗处蠢蠢欲动之奸猾之徒,陛下仍需谨慎一些。” 陈桥有些严地说道。 此番远征西突厥虽一切顺利,可他心中升起的不安却不知因何缘由一直没有消散,这不肯散去的不安着实令陈桥有些烦闷。 李世民没有注意到陈桥的不对劲,只看着版图点点头,“这点朕自然是知道的,陈卿只管放心。” “质儿眼下正在陪观音婢用午膳,不若陈卿今日便留下来与朕一道用了午膳再去接质儿?” “好。” 强压下心中的不安,陈桥点了点头。 两人说话间,大太监已经指挥着人将午膳端了进来,看着慢慢一桌子膳食,陈桥胃口大开。 其实陈桥也不止一次想要给李世民进行基因融合,可又每每觉得时机未到。 陈桥扭头看向李世民,却见李世民的鬓角不知何时生出了几缕白发,想来也是因为这天下久不安宁的缘故。 “前些日子听说高丽与倭国缔结了姻亲。” 李世民突然提起了高丽与倭国的事情,说着还看了一眼陈桥。 陈桥心中不解,问道:“那高丽与倭国可是对我大唐有何企图?” “前几年便总是听说倭国天皇对我大唐存了狼子野心,不过近年来你先后灭了突厥与西突厥,大约也让这些人心有余悸而不敢妄为了。” 李世民说着,笑着看了一眼陈桥。 若没有陈桥的话,只怕大唐百姓如今还会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 “陛下言重了,这都是臣该做的罢了。” 李世民摆摆手,说道:“你既已与质儿成婚,那咱们便是一家人,没有外人时不必如此见外。” 听到李世民这么说,陈桥挑挑眉应了下来。 “不知陛下对高丽和倭国有何打算?” 陈桥夹了一筷子菜问道。 沉吟片刻,李世民说道:“暂且不必做什么,若他们老实的话便相安无事,若他们之后又重燃野心的话……”说着,李世民看向坐在自己的对面的陈桥,“到时候还得叫黑龙军好好教上一教他们何为安分守己。” “好,我知晓了。” 在太极殿用过午膳,陈桥便起身往甘露殿去接李丽质了。 长孙皇后缠.绵病榻已有数月之久,虽得太医尽心医治却始终不见好转。 陈桥出征这段时日以来,李丽质每日陪在长孙皇后身边,倒叫长孙皇后面色好了许多。 “臣见过皇后娘娘。” “不必如此见外,”面色略微有些苍白的长孙皇后笑着看向陈桥,“往后,在我面前自称‘儿臣’便是,也与长乐一般唤我母后吧。” “是,母后。” 听到陈桥如此唤自己,长孙皇后笑意更浓,她推了推李丽质,说道:“眼下陈桥回来了,你便同他回去吧。” “可是母后……” 李丽质满脸担忧地看着长孙皇后,只担心自己离开后长孙皇后的身体会出现意外。 “傻孩子,母后不会有事的,母后还没看到我儿的孩子,哪里舍得闭眼?” 闻言,李丽质不由觉得鼻尖酸涩。 见此情形,陈桥不由上前搂住李丽质的肩膀,低声安慰几句。 长孙皇后看到两人如此,心中甚感安慰。 起初,她并不愿意李丽质嫁给陈桥,一心觉得只有长孙冲才能照顾好自己的爱女,可有禁不住李丽质的再三恳求,最终只得同意。 那时候,长孙皇后实在担心这桩婚事不过只是李世民和李丽质的一厢情愿,在两人成婚后还担心了许久。 直到后来李丽质中毒后危在旦夕,陈桥又不畏艰险远行为李丽质取药,甚至进入冰窖日复一日陪伴沉睡的李丽质,长孙皇后才终于放下心来。如今看着两人这般恩爱的模样,爱女心切的长孙皇后也不由替女儿感到高兴。 “好了好了,回去吧。” 长孙皇后拉起李丽质的手,轻轻拍了拍,想叫女儿放心。 红着眼眶的李丽质见长孙皇后如此坚持,便也只能点点头,依依不舍地随陈桥回府去了。 “观音婢。” 两人离开不久后,李世民便来了甘露殿。 他在长孙皇后躺着的矮榻上坐下,伸手握住的长孙皇后在暑天还微微发凉的手,心有不忍地说道:“既是舍不得,便多留质儿在宫里住上几日,陈卿不是那般小气之人。” 长孙皇后却摇摇头,轻轻咳了一声说道:“即便陈卿心中不在意,可朝中却有不少看重礼制的大臣,臣妾身为皇后自然要以身作则,如何能不顾礼法将已经出嫁的女儿留在身边。” 李世民听着,忍不住长叹一声:“你啊,便总是这般守着规矩,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闻言,长孙皇后温婉地笑了一声,说道:“陛下不必烦心,臣妾不觉得苦。” 这头李世民与长孙皇后温情脉脉,那头,出了宫上了车辇的李丽质却靠在陈桥怀中止不住地垂泪。 “太医说,母后没有几年光景了。” 李丽质说着,用帕子擦拭着自己脸颊便流下的眼泪。 陈桥心中叹息,搂着李丽质的胳膊愈发用力,“皇后娘娘心中记挂你也记挂陛下,想必不会轻易离开。” 第84章 说一门亲事 李丽质闻言,用力点了点头。 “别哭了,不然眼睛该疼了。” 陈桥说着,让李丽质闭上眼睛,抬手在李丽质眼皮上轻轻地揉了揉。 “桥郎,我心里实在害怕。” “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陈桥说着,在李丽质额上落下一吻。 没过多久,车辇便在将军府外停了下来,陈桥轻轻跃下车辇,然后回身牵着李丽质的手将人接了下来。 “将军,公主。” 听说二人回府,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府里打理上下事物的云芊连忙迎了出来。 进到府中,陈桥便陪着情绪低落的李丽质一起回了房中。 没过多久,沈勇达便也来了,不过却不是来找陈桥,而是来见云芊的。 “沈校尉怎么来了?” 俨然已经成为府中大管家的云芊,一脸疑惑地看着沈勇达。 沈勇达扭捏地将一个食盒递到云芊手中,说道:“我听说京中新开了家点心铺子,里面的点心都十分好吃,便买了几样给你尝尝。” 云芊心头一跳,转而歪着头问道:“为何要给我尝尝?” 沈勇达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肯与云芊对视,良久之后,才低吼一句,“哪有那么多为何,你尽管尝尝便是,若还算可以入口,便派人与我说一声,我、我之后再给你买!” 说完,便骑上高头大马飞快地离开的将军府。 留在原地的云芊看了一会儿沈勇达仓促离开的背影,突然轻笑了一声。 或许是因为陈桥感受到了成婚带来的益处,这几日便思量着想给沈勇达几人说亲,也好让他们早些成婚生子。 “说亲?” 也是为了让李丽质不再一心只向着长孙皇后的病,陈桥便将自己这一想法告诉了李丽质,想叫李丽质也帮着挑选一下。 “是啊,他们几个年纪也上来了,尤其是吴野,”陈桥蹙眉说道:“眼下都快三十岁了,还未娶妻,他父母早亡,我身为他的上峰,自然要为他操持一番终身大事。” 听陈桥这样说,李丽质也不由点点头。 “即是如此,那我明日便同太子妃嫂嫂和魏王嫂嫂提一下此事。” “不过,我瞧着沈勇达和云芊近来走得很近,你若舍得的话,便代我问问云芊的意思。” 闻言,李丽质不免有些惊讶,她怎么没有看出来云芊与沈勇达之间有何不对劲?不过既然陈桥这样说了,那李丽质便也点头答应下来。 “我有什么好舍不得的,沈校尉是个好人,若云芊能嫁给他我放心些。” 之前,李丽质便想着要为云芊择一个好夫婿。可云芊身为她的贴身丫鬟,若男方门第太高只怕会介意云芊的出身,可若是门第低了,自己又觉得配不上云芊。甚至动了要让陈桥纳了云芊的打算,不过如今既然知道沈勇达对云芊有意,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这日一早,陈桥离府去了黑龙军大营后,李丽质便将云芊叫到了自己房中。 “云芊,我昨夜与将军说起了要为黑龙军中几位校尉、司阶说亲的事情,你可有什么好的人选?” 李丽质只怕直接问云芊对沈勇达是否有意,会让云芊羞赧,便先从远处问起。 听到李丽质这话,云芊先是一愣,紧接着便低下了头。 “黑龙军中众位校尉、司阶皆是世间难寻的好男儿,奴婢哪里认识能配得上他们的女子。” 闻言,李丽质轻轻笑了一声,拉着云芊的手让人坐在了自己身边。 “沈校尉和吴司阶年纪均有些大了,依着桥郎的意思便要先为他二人择一贤妻,也好照料他们的日常起居。” “公主与将军如此为沈校尉和吴司阶着想,想必两位大人会很开心的。” 云芊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由攥紧了拳头。 “沈校尉的妻子,我与将军心里已经有了人选,只是黑龙军常年在外征战,也不知人家姑娘愿不愿意。” 听到这里,云芊心中更是难过,当下便抬起头说道:“沈校尉是世间无二的大丈夫,有哪个姑娘会不愿意。” 说完,又担心李丽质看出自己的异常,便又飞快低下头。 听到云芊这样说,李丽质放下心来,她再次拉过云芊的手,想长孙皇后平日里轻抚自己手背那般安抚的摸了摸云芊的手背。 “你不想知道我将军为沈校尉挑了谁家女子吗?” 李丽质笑着问了一句。 “公主与将军的眼光定然错不了。” 说到此处,云芊心中更觉委屈,可又想到自己不过是李丽质身边的一个下人,哪里配得上战功赫赫的黑龙军雷虎营的沈勇达沈校尉? “云芊,”李丽质柔声叫了一声云芊的名字,眼见云芊双眼含着疑问和几乎隐约不可见的委屈看向自己,便说道:“我与将军挑选的那个女子,就叫这个名字。” “公、公主?” 云芊震惊地看向李丽质,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而此时的黑龙军大营中,陈桥也正在与沈勇达说话。 “这段时日,长孙皇后缠.绵病榻,长乐总是郁郁不乐,我便想着办几件喜事让长乐高兴高兴。” 沈勇达困惑地看向陈桥,不明白陈桥说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你年纪不小了,也到了该成婚的时候。” 听到陈桥说出这句话,沈勇达猛地从矮榻上站了起来,一个不小心还撞翻了旁边的矮几。 “大、大、大人,属下现在还、还没想这些事情!” 沈勇达面红耳赤的喊了一声。 “为何?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虽说你自小便无父无母,可也实不该有如此想法!” 陈桥面色不善地看着步步后退的沈勇达。 “大人误会了!属下是、是说现在还没想,不、不是说不想成婚!” 沈勇达结结巴巴地说着。 “那你可有中意的姑娘了?” 听到陈桥这样问,沈勇达几乎要脱口而出一个名字,可到底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转而挠着后脑勺说道:“还没有。” 陈桥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转而又说道:“公主身边的云芊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公主说她瞧着咱们黑龙军中也只有辛志诚和王义看上去靠谱些,你说说,你觉得他二人谁与云芊更加般配?” 原本还在想着自己还如何拒绝陈桥给自己说亲,谁知陈桥话头一拐又说起了云芊,沈勇达脑子一时不免有些打结。 “辛志诚年纪也太小了些,王义……王义长得也忒难看了,云芊姑娘那样的好女子,合该、合该配一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我们这些大老粗如何配得上……” 沈勇达说着,声音不由越来越低。 一想到云芊以后会成为别人的妻子,为别人洗手作羹汤,沈勇达就不由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下,疼得厉害。 陈桥对沈勇达实在有些恨铁不成刚,明明已经将人家姑娘放在心尖上,却又死鸭子嘴硬不肯松口。 “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今晚回去便将原话尽数告诉长乐,叫她为云芊……” “大人!” 不等陈桥说完,沈勇达便满脸通红地打断了陈桥的话。 “何时?” 陈桥好整以暇地看向沈勇达,等着沈勇达的下文。 “我、我喜欢云芊姑娘!望大人和公主成全!” 沈勇达好半天才鼓足勇气,闭着眼大喊了一声,然后便垂下头不再说话了。 第85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喊了一嗓子之后,紧闭着眼睛的沈勇达等了许久都没能等到陈桥说话,最后只好将眼睛撑开一条缝隙,朝着陈桥看去。 “大人!” 谁料到,沈勇达刚睁开眼睛,就看到站了满屋子的人,就连程咬金都在。 “怎么?” 陈桥懒懒问了一句。 一向最喜欢和沈勇达吵闹的吴野上前一步,拍了拍沈勇达的肩膀,“没看出来啊,你小子什么时候跟云芊姑娘说上话了?” 其余几人均是一脸调笑的模样。 “好了好了,”眼看沈勇达愈发窘迫,陈桥终于出言阻止,转而严肃地看向沈勇达,“你方才所说的话可当真?” 眼见躲不过,沈勇达反倒没有那么扭捏了,他站在陈桥面前,掷地有声地说道:“是,大人,属下方才所言句句真心!” 看沈勇达如此,陈桥不由点点头,“既是真心,那之前为何那样说?” “云芊姑娘那样好的女子,属下……属下不过就是个莽夫,如何配得上她。” 沈勇达搔了搔头,说话间不免有些郁郁。 陈桥低叹一声,“你可曾问过云芊的心意?” 听到陈桥这样说,沈勇达不由愣了一下,然后便只是摇摇头。 眼见沈勇达如此,陈桥便也不再废话,直接扯着沈勇达就回了将军府。他们回来之时,刚好李丽质也刚好与云芊说完话,从房中走了出来。 乍一见到沈勇达,刚刚与李丽质说了心事的云芊难免羞涩,她低着头朝陈桥行了一礼。身上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泼辣模样,只规规矩矩站在李丽质身边,不多一言。 陈桥用眼神询问了李丽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便一巴掌甩在了沈勇达后脑勺上。 真疼啊!不知什么时候跟来的吴野几人,看到这样的情形都不免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果然,这一巴掌下去,不知沈勇达便是连云芊也懵了。 “将军为何打人!” 云芊忍不住上前一步,质问出声。 沈勇达见云芊替自己出头很是高兴,却又怕云芊会惹了陈桥不高兴,于是连忙开口说道:“大人没使劲儿,听着声音响,不过不疼的。” 云芊瞪了沈勇达一眼,把头一扭不再说话了。 陈桥和李丽质忍不住笑出了声。 听到二人的笑声,云芊更是羞赧,再次瞪了沈勇达一眼。 “我再问一次,你们二人确实有意?”陈桥看着面前的两人问道。 云芊瞧一眼沈勇达,见沈勇达没有表示,便也低头不语。 沈勇达见云芊这个样子,只以为云芊是对自己无意,只是碍于陈桥和李丽质的颜面才不说什么,当下便说道:“大人、公主,”沈勇达梗着脖子,满脸通红,“此番全是属下一厢情愿,莫要再逼云芊姑娘了!” 说完这些话,沈勇达又重重垂下了头。 听到这番话,云芊先是一喜,转而心头又冒气一阵怒火。只气这么久以来,沈勇达这大老粗竟还未看出自己的心意。 “你个浑人!我便是瞎了眼才瞧上了你!” 说完,云芊眼睛红红地看了李丽质一眼,跺了跺脚便跑走了。 “大人、公主,这、这是……” 沈勇达一脸茫然地看向陈桥和李丽质,见两人均是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模样看着自己。顿时便像是醍醐灌顶一般,重重一拍自己的脑门。 “哎呀!” 紧接着便追着云芊离开的方向而去了。 陈桥看看沈勇达的背影,扭头与李丽质对视一眼,两人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 躲在外头的几人,还在取笑沈勇达的脑筋不够用,突然觉得后背一紧,转而便看到陈桥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们。 “眼下沈勇达有了着落,接下来便轮到你们了。” 陈桥说着,看向站在一旁看戏的秦琼和程咬金,说道:“此事还得劳烦秦二哥与程将军了,听说两位嫂嫂在京中都人面极广,若是能给这几个混小子找到合心意的人,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秦琼和程咬金自然满口答应下来。 既然确认了两人的心意,这婚事便自然要提上日程了。因着黑龙军总是不知什么时候便要出征,这大婚之日便挑了一个最近的吉日。 李丽质自小便和云芊在一起,如今云芊与沈勇达成婚,她自是不愿让云芊以丫鬟的身份出嫁,可她身为公主总是多有不便,于是就叫陈桥认了云芊做义妹,好让云芊能够以将军之妹的身份出嫁,以免京中有流言蜚语传出。 “这个自然可以。” 陈桥一口答应下来。 知道沈勇达这些年也没有攒下多少俸禄,陈桥便自己掏钱给沈勇达在京中买了一座宅子,宅子处在黑龙军大营和将军府之间,无论去哪边也很是方便。 大婚当天,身为义兄的陈桥在李丽质的嘱托下,亲自骑着黑虎去为云芊送亲。 “瞧老沈这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黑龙军都像他这样傻呢。” 迎亲队伍中,之前便最爱打趣沈勇达的吴野和辛志诚凑在一起,看到前头骑在高头大马上,穿着大红婚服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沈勇达。 十里红妆看花了京城百姓的眼,不知多少人感叹云芊的好福气,不止嫁给了黑龙军众人,还做了陈桥的义妹,实在是羡煞旁人。 “一拜天地!” 装扮的红火的新宅中,沈勇达牵着云芊走进正厅,在喜娘的唱喝声中跪了下来。 “二拜高堂!” 沈勇达和云芊俱是从小没了父母。出门前,云芊也已经拜过李丽质。 原本站在一旁观礼的陈桥,突然被吴野几人扯到正厅上那原本该是沈勇达父母所坐的椅子上。 “大人!” 眼见陈桥要起身,沈勇达急急喊了一声。 “我不该坐在这里。” 陈桥不赞同地看向沈勇达。 “大人对我有再造之恩,属下爷娘俱已早亡,还请大人坐下接我与娘子一拜!” 听沈勇达这么说,又见厅中所有来观礼的人都望着自己,便稳稳坐了下来。 看到陈桥坐下,沈勇达与云芊便对着陈桥拜了下去。 “夫妻对拜!” 原本以为此番能顺顺当当,谁知最后还是出了岔子。 许是两人都有些紧张,这最后一拜两人的脑袋竟然撞到了一起,惹得厅中众人哄堂大笑。 礼成之后,众人便簇拥着沈勇达与云芊往洞房走去。其中尤以辛志诚和施林通笑得最大声,沈勇达求救的目光落在陈桥身上。 “莫要闹得太过分了啊。” 交待完这句,陈桥便施施然离开了沈勇达的宅子,骑上黑虎晃晃悠悠回了将军府。 “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 本以为陈桥会在沈勇达那里待到很晚,没想到却刚走没多久便回来了。 “若是咱俩一起去还有些意思,只有我一个人也多是无趣。” 陈桥见李丽质神情落寞,便知道她是感怀云芊出嫁,便将人拥入怀中,“放心,沈勇达会待云芊很好的,若他敢待云芊不好,我替你教训他。” 听到这话,李丽质不由轻笑出声,她放纵自己靠在陈桥怀中,闭上眼睛享受这一刻的安宁。 第86章 高丽狷狂辽城州有异 果然一如陈桥所料,沈勇达与云芊大婚后第十日,一封来自哥勿州都护府的奏报被八百里加急送回了长安城。 “陛下。” 这日散朝后,李世民将陈桥留了下来。 “这是哥勿州都护府给朕送来的奏报,你且看看吧。” 陈桥接过奏报,打开一眼不由怒气横生,不过弹丸小地,竟也做起了入主中原的春秋大梦。 “这高丽本是隋朝附属国,隋灭后便趁机脱离出去,谁知如今竟还打起了我大唐的主意。”李世民愤愤道。 奏报中,哥勿州都督详尽说了高丽王的勃勃野心。只说高丽王不知听了何处一江湖术士之言,只要于今年十月初十发兵,便能一举攻破长安城,成为中原的主宰。 “当真是痴人说梦。” 陈桥言道。 “我这便率黑龙军前往,倒要瞧瞧那高丽有何本事入主中原!” “好!” 李世民便是等着陈桥这句话,一听陈桥说出口,便立刻答应下来。 “不过我早听说质儿身边的云芊嫁给了你麾下一个校尉,如此眼下正是新婚燕尔之际,他肯出征吗?” 提起这个,李世民不免有些担心。 “陛下放心,沈勇达和云芊都不是儿女情长之人。” 闻言,李世民点点头,放下心来。 “即使如此,那高丽之事便交给陈卿了。” “是。” 从两仪殿出来后,陈桥便一路回了将军府。 “要出征?” 回府后,陈桥将高丽之事告诉了李丽质,只是不等陈桥说出出征之话,李丽质便已经猜到了。 听李丽质这样问,陈桥点了点头。 “沈校尉呢?也要随军吗?” 李丽质想起云芊和沈勇达成婚不过十来日,不由问了一句。 “他是雷虎营统帅,自然要随军。” “那……你们走后,我可以将云芊接来府中小住吗?” 陈桥将李丽质揽入怀中,笑声激荡,“自然可以,我本也就是如此打算的,你二人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常去秦二哥与程将军府上走动走动,与两位夫人商议一下其余几人的婚姻大事。” “好。” 五日后,陈桥便率领黑龙军出发了。 随着大军开拔,朝廷中不少之前一直沉在水下的有心之人又慢慢浮出了水面。 早朝之上,李世民看着那一个个不知受了何人指使言辞恳切,情绪激动参奏陈桥的朝臣,心中泛起一阵冷笑。 此次并未随黑龙军一道出征的程咬金,看着那些跪在大殿之上小人,不由恨得牙痒痒。 “既然众卿以为陈卿不可用,那往后若再起战事,便有劳众卿率军出征了。” 听到李世民这样说,那些御史全都傻了眼。 “陛下,我朝武将如云,为何陛下只信陈桥一人!” 一头发胡子皆白的大臣跪在地上,痛心疾首地喊了一句。 “李靖。” 听那老臣这样问,李世民便点了李靖的名字。 “若叫你去,你可保证能赢?” 李靖向来善用奇谋,虽说向来胜多败少,却也从不敢在战前便夸下海口。 “臣不能。” 李靖沉声说道。 李世民又把目光落在程咬金身上,程咬金之强悍,只怕朝中众臣更是无忍不住无人不晓。 “程咬金。” “臣在。” “你呢?” 李世民斜倚在座上,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闻言,朝中多数朝臣都眼含期待地看向程咬金,不怪他们对程咬金有着如此大的希冀,实在是因为在基因融合之前,程咬金便常在朝中与他们一道数落陈桥的不是。 “臣亦不能。” 听到程咬金这样说,那些朝臣皆大惊失色,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程咬金,只恨不得上前揪着程咬金的衣襟质问他几句。 程咬金心中翻个白眼,他虽不爱动脑子,却也不是没脑子。依着今日情形,这些人显然是要拿自己当枪使,他如何能答应?何况自基因融合之后,陈桥在程咬金心中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尉迟恭?” 李世民又点到了尉迟恭的名字。 尉迟恭闻言出列,犹豫半晌之后,最终也还是遗憾地摇摇头。 “想来,朕也无需再问下去了。” 李世民半阖上眼睛看向殿下跪着的那些人,语气不善地说道:“若你们耳朵还用得上的话,该是听清了方才他们几人所言。” 那些参奏陈桥的人一个个气焰尽是,颓丧的跪在地上,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如今大战在际,你们却一个个跳出来信口胡言陈卿有不臣之心!”李世民声音冰冷地说道:“若陈卿有不臣之心,早在渭水河畔时,便可以等到颉利动手之后,再坐收渔翁之利!”李世民眼神明暗难辨地看着那些只顾着拉帮结派、结党营私、排除异己的朝臣心中只剩失望。 “可他却不顾安危,率领不过区区两千人便冲入突厥大军之中拼杀,更是亲手射杀了颉利兄弟父子三人,救朕与为难,朕倒是想问问,这样的人你们是如何看出来他有不臣之心?” 听到李世民的这些话,那些朝臣最终都闭口不言了,若是再说下去,只怕他们自己的项上人头都要难保了。 自从长孙冲死后,便沉寂下来的长孙无忌此刻却把目光落在了那些朝臣身上,连他这样一向与陈桥不对付的人都不相信他们的信口雌黄,陛下便更不可能相信了。 当真是愚蠢。 长孙无忌面上一派冷漠,心中却止不住冷笑。 这些人蠢,他们身后的指使之人更是蠢。 这头,李世民因着陈桥而痛斥朝臣。那头,陈桥则是率黑龙军马不停蹄,日夜兼程不过短短七八天便感到了距离高丽最近的辽城州都护府。 站在辽城州外,陈桥看一眼大门紧闭的辽城州,却发现竟连城楼上都空无一人。 “大人,有些不对劲。” 后面的吴野上前说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随后朝着辛志诚使了个眼色。 辛志诚略一颔首,便站上马背,轻点脚尖之下腾空而起,几个腾挪之间便站在了空空荡荡的城楼之上。 “你是何人?” 刚准备再往前走上几步,辛志诚忽然听到一个颤抖着的声音。一扭头,辛志诚便看到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手握长枪却胆战心惊看向自己的守城士兵。 “黑龙军,辛志诚。” 虽不知道城中发生了何事,可只看此人的模样,辛志诚便知道城中定是大大的不好了。 “黑龙军?!” 那守城士兵听到辛志诚自报家门后,瞬间放光的双眼略带希冀地望向自己。 “正是。” “那陈桥陈将军可来了?”那守城士兵迫不及待我问了一句。 “大人自然来了,”辛志诚点点头,继而又皱眉问道:“城中究竟出了何事?你为何这副模样,又为何城门紧闭?” “你当真是黑龙军的人?” 那守城士兵没有回答辛志诚的问题,反而再一次问道。 辛志诚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黑甲,又伸出手指向立在城外的陈桥并十万黑龙大军。 “你若不信,便自己过去瞧瞧。” 那守城士兵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小心翼翼挪到城墙便,微微探出些头朝下望去,果真看到了正骑在黑虎背上的陈桥。 第87章 遭受围困都护身死 在确认辛志诚当真是黑龙军的人之后,那守城士兵手中握着的长枪“桄榔”一声掉在地上。随后,他整个人虚脱般瘫坐在地上,大声哭喊道:“兄弟们!黑龙军来了!陈将军来救我们了!” 不等辛志诚再问些什么,那守城士兵便两眼一闭,栽倒下去。 上前把人扶住,辛志诚探探这守城士兵的鼻息,在确认人还活着之后,放下心来。 听到这一声哭喊,一直躲在城门后的几个守城士兵用尽全身力气将笨重的城门拉开了。 早在那守城士兵喊出声的时候,城门外的陈桥便已经听到了,他心中大感疑惑,转而便看到面前的城门,随着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陈将军!” 打开城门后,十几个守城士兵便纷纷朝着陈桥跪了下来。 眼见面前所有人都一副面黄肌瘦的模样,陈桥心中大惊,连忙上前将其中一人扶了起来。 “城中出了何事?” 陈桥扶着那人问道。 “陈将军,高丽人狼子野心,已围困辽城州数月之久,城中已无余粮,我们和百姓日日夜夜企盼陛下派兵前来援救!” “可城外并无半个高丽人。” 陈桥不由皱眉。 那人虚弱道:“今日早上,城楼上的黄三便看到高丽人撤军了,可却不知道其中是否有诈,我们便也不敢出去,不曾想竟是陈将军率黑龙军来了!” 眼见自己扶着的人已经摇摇欲坠,陈桥当下便命人将此人抬了下去。 “辽城州被围困已有数月之久,为何陛下半月前才收到奏报?” 陈桥拧着眉毛看向一旁的秦琼,却见对方也紧蹙眉头。 “看来那哥勿州都护府……” 秦琼说着看向陈桥,剩下的话并未说出口。 “吴野!” “大人。” 眼见城内如此状况,陈桥赶忙叫了吴野过来。 “此番出征,粮饷可够?” “大人是想给百姓们分发粮食?” 陈桥点点头,“若守城将士都虚弱至此,那城中百姓自是更不用说了,你即刻便率千拾营的人去挨家挨户给百姓分粮。” “是!” 每次黑龙军出征,户部给他们备下的粮食总是远远超过他们所需的用量,以往总要在运回京城不少,看来此番倒是不必了。 不过,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城中百姓的状况倒是比他们想象中要好了许多。 “徐都护将官府的粮仓打开,每日都会给我们派粮!” 不少百姓都这样说道。 “大人,看来这个徐都护倒是个好官。” 吴野颇有感慨地对陈桥说道。 陈桥沉吟片刻,随后叫吴野继续去分发粮食,然后独自前往都护府了。 走到都护府外,陈桥便听到一阵阵呜咽声,陈桥心下一紧忙走了进去,却见府中挂满了白幡,正厅中央摆着一副棺椁。 “陈将军?” 听到有人进来,都护府管家原本想将人赶出去,可看到跟在陈桥身后的黑虎之后,便红着眼眶,犹豫着喊了一声。 “这是……” “陈将军,这是我们家都护。” 陈桥皱眉,方才问起百姓的时候,百姓们似乎都还不知此事。 似乎看出陈桥的疑惑,管家红着眼眶说道:“这棺木是我家都护一早便备下的,都护走前,唯恐他的死讯会在城中引起乱子,便令我们千万不能让百姓知道。” “不知徐都护是为何……” “我家都护是饿死的啊……” 管家说着,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苦楚,强忍着的眼泪也终究留了下来。 听到管家这样说,陈桥不由心中一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在如此情况下还能一心为民? 陈桥朝着厅中那厚重的棺椁看去,心中甚是沉重。 “我去为徐都护上一炷香。”陈桥拍拍管家的肩膀。 上过香后,陈桥环视一眼这都护府,发现府中诸人的面色皆是与方才见到的守城士兵别无二致,想来是那徐都护将大部分粮食都分给了百姓,才使得都护府和守城士兵皆因粮食短缺而岌岌可危。 离开都护府后,陈桥便派黑龙军将士给都护府送去了刚刚熬好的米粥。 这下,百姓们才终于知道,为了让他们吃饱饭,辽州城都护竟然活活饿死了。 全城的百姓三五成群结伴去往了都护府,站在都护府外,百姓们看着不知何时挂上白色灯笼的府门,都不由潸然泪下。 随之而来的,便是滔天的怒火,若不是那高丽人围城,他们何须经历这样的事情! “陈将军!高丽人实在丧尽天良!将军一定要为徐都护报仇啊!” “是啊!陈将军!定要为徐都护报仇啊!” 从都护府离开的百姓又都纷纷去往了黑龙军的驻扎之地,所有人群情激奋,只盼陈桥当下便能出兵。 “大家冷静些!” 陈桥抬起双手往下按了按,然后说道:“高丽人犯下如此罪行,我定不会放过他们!不过,在此之前,城中可有人有亲友在哥勿州生活?” 听陈桥问起,百姓们左右互相看看,半晌之后才终于有人举起手来,大声道:“陈将军!我弟弟的娘子的姐姐眼下正在住在哥勿州!” 听到有人回应,陈桥立刻让黑龙军将士把人带了过来,然后又劝着百姓们各自回家去了。 “你弟弟的娘子还常与她姐姐来往吗?” 那汉子点头说道:“我弟妹与她姐姐感情深厚,三不五时便会小聚,这些年间也就只有被高丽围困的这几个月没有往来。” 陈桥摸着下巴沉吟片刻,继而说道:“这样,你明日便让你弟弟带他娘子来黑龙军大营见我,我有事情要问她。” “将军为何不现在问?”那汉子疑惑地问了一句。 陈桥笑笑,说道:“你们虽日日有粮食果腹,可到底也是忍饥挨饿、担惊受怕了几个月,你弟妹一介弱女子,如何能承受得住?今日在家休息一日,明日在来便是。” 听到陈桥这么说,那汉子先是应了一声,而后又搔着后脑勺说道:“我那弟妹可不是什么弱女子,我弟弟一个猎户都不是她的对手。” 说完,见陈桥并没有改主意的打算,便起身离开了大营。 “将军是想先打探一下哥勿州城内的情况?” 陈桥目光深邃地点点头,转而看向问自己的秦琼。 “秦二哥以为那哥勿州城中可会有异常?” 秦琼想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摇摇头,“如今情况不明,我也不好断言。” 听秦琼这样说,又想起那封晚到的奏报,陈桥止不住发出一声叹息,只怕哥勿州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啊。 之后,二人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担忧。 “将军,此番那高丽王实在用心险恶,若不是陛下受到奏报,只怕咱们到现在还不知此处发生的事情。” “秦二哥,若是你的话,围困辽城州几月后,你会如何做?” 秦琼沉吟片刻,随后开口说道:“若是我,那我便在城中安插内应,等到百姓们都没了粮食,失去耐心之后,便煽动百姓朝廷不顾百姓死活。等到百姓们信以为真之后,再撤军将百姓们放出去,只要百姓们将辽城州内的事情传播出去,只怕过不了多久……” 余下的话秦琼没有说出口,不过在场两人心里却都再是明白不过。 一旦辽州城的事情传播出去,只怕用不了太久各地便会人心浮动,到时候再略一挑拨,只怕会造成更大的乱子。 第88章 戕害百姓该死 隔天一早,昨日那汉子便带着自己的弟弟和弟妹来了黑龙军大营。 “辽城州被围之前,你隔三差五便会与你姐姐见面?”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妇人,陈桥出声问了一句。 “是的,陈将军。” “是你去哥勿州还是你姐姐来辽城州?” “之前都是我去哥勿州,不过今年刚一入夏,姐姐便说辽城州比哥勿州凉爽一些,此后,小妇人便再未去过哥勿州。” 入夏之后? 陈桥听到此话,便扭头看了一眼秦琼。哥勿州与辽城州距离如此之近,莫说本就该是哥勿州比辽城州凉爽,即便不是,那辽城州又能比哥勿州凉爽多少呢? 果然,秦琼心中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却没有多说什么。 “那你姐姐来见你时,可有曾说起过哥勿州吗?” 陈桥又问道。 那年轻妇人想了一会儿,终是摇摇头。 “姐姐从不肯与小妇人说哥勿州的事情,不过之前小妇人曾无意中听到姐姐姐夫说起,似乎是哥勿州的都护一夕之间像是换了个人般,整个人性情大变,其余的小妇人便不知了。” 年轻妇人说完,惴惴不安地看着陈桥。 “将军,可是姐姐有危险?” 听到年轻妇人这样问,陈桥便是心中再多不安,也终是摇摇头。 “放心,我只是随便问上一问,你不要担心。” 陈桥虽然这样说了,可那年轻妇人却始终面有忧色。 “好了,我没有其他要问的了,你们且先回去吧。” 说着陈桥站起身来,引着那一家人往外面走去。 临到大营门口,陈桥又说了一句,“你们且安下心来,不要胡思乱想。” “是。”三人齐齐应了一声,然后便离开了大营。 “将军,不如我去哥勿州打探一番?” 秦琼心中放心不下,便如此说道。 陈桥摇摇头,说道:“不必,我已经让施林通带了几个机锋营的人去哥勿州查探了,咱们便暂且在这里等上几日吧。” 闻言,秦琼放下心来。 几天后,施林通便回到了大营,顺手还带来了一个哥勿州城内的人。 “将你知道的事情与大人说说。” 此番出征,施林通便也一如沈勇达几人一样,改称陈桥为“大人”了。 “是。” 被施林通带回来的年轻男人,向陈桥行了一礼之后,便说起了哥勿州眼下的情况。 “哥勿州都护府的王都护原本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官,可今年入夏之后,便不知为何有足足半个月为曾出门,大家伙儿去打听,也只是听都护府中的人说王都护生了重病。” 陈桥听着,不免皱起眉头,又是入夏之后…… “之后王都护病愈之后,便性情大变,不止增加了几项税收,还掳走了城中许多闺阁女子不知送去了何处,百姓中凡有反抗者,一律被砍头示众,没过多久大家伙便都敢怒不敢言了。” “该死!” 陈桥生平最是痛恨欺压百姓之人。 “不少百姓私下议论,说王都护怎么好似全然变了个人一般。可后来这话不知怎么传到了他耳朵里,说这些话的百姓便一夜之间都被杀了。” 那年轻男人说着,不免红了眼睛。 “后来,据一个机缘巧合下从都护府中逃出来的厨娘说,真正的王都护一家早已被害。” 陈桥听着,不免叹息一声。 “得知真相后,大家伙便聚拢了起来,想要杀掉这个假都护为家中被掳走的女儿和之前被杀掉的亲人报仇。可也不知是何人走漏了风声,那假都护竟趁大家没有防备,将所有参与此事的人全都抓了起来,当着满城百姓的面将他们杀死,还把他们首级吊在都护府前,用以震慑其他人,在那之后,便再没有人敢反抗那假都护了。” 听到这里,陈桥不免想起当初龙门关外那被高高吊起的黑龙军将士的头颅,不由怒火攻心。 “你放心,黑龙军既然来了,便不会再纵容他们作恶。” 陈桥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他一只手落在那年轻男人的肩膀上,郑重其事开口。 “不管是高丽还是那假都护,我都会叫他们血债血偿!” 年轻男人看着陈桥,忽然跪了下来。 “将军一定要为那些枉死的百姓报仇啊!” 说着,便紧接着磕了两个响头,在他要磕第三个的时候,却被陈桥硬生生从地上扯了起来。 “无需如此。” 说着,陈桥又看向将年轻男人带来的施林通,吩咐一声。 “带他下去休息吧,这几日便不要回去了。” “是。” 待施林通应了一声之后,陈桥又转头问那年轻男人,“你家种可还有亲人?若你担心他们的安全,我这边让黑龙军的人去将他们一并接来。” 却不想,那年轻男人却只是悲怆地摇摇头,“我父母早亡,从小便和妹妹相依为命,后来、后来……”年轻男人说着,落下泪来,“妹妹便被那假都护派人抓走了!” “放心,无论她现在身在何处只要还活着,我定将她救回来。” 说出一句承诺,陈桥便让施林通将那年轻男人带出去了。 安顿好年轻人之后,施林通又回到了陈桥的营帐。 “接下来你便说说你查探到的消息吧。”陈桥招招手,示意施林通坐下说。 坐下后,施林通先是灌了一杯茶下肚,紧接着才说道:“那假都护原名李圣道,之前乃是高丽朝堂中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员,后听说高丽王想要入主中原后,便出了这样一个主意。” “当真是罪该万死!” 陈桥怒道。 施林通点点头,继续说道:“不过高丽王虽然重用他,却并未全然信任他,还派了一个姓金的男人跟在他身边,两人总是由于意见相左不欢而散,不过这李圣道因为顾忌高丽王,多半还是会妥协。” 听到这个,陈桥不由挑挑眉毛,顿时变有了主意。 “大人?” 施林通喊了一声看起来似乎正在走神的陈桥。 “去告诉沈勇达一声,让他明日率领雷虎营的人与我去一趟哥勿州。” “是!”刚应了一声,施林通转而又问道:“大人为何突然决定要去哥勿州?” “脑子不够用也就罢了,还心不齐,如果顺利的话,此次出征高丽很快就可以结束了。” “不知大人有何打算?” 施林通问道。 陈桥吊起一边的嘴角,“如果我是李圣道,我现在最想做的不是与黑龙军作对,而是想方设法除掉那金姓男人。” “大人是想借他们内讧之事,让李圣道把金姓男人交到咱们手中?” “既然高丽王如此信任那金姓男人,想来他定是比李圣道知道更多高丽王的计划。” 施林通闻言,不由点点头。 “早先听陛下说起过,倭国将一个公主嫁给了高丽王,我倒要瞧瞧这出兵我大唐究竟是高丽王自己的主意,还是高丽与倭国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陈桥说着,脸色便阴沉下来,想起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前,那段堪称惨痛的历史,陈桥心中便涌起源源不断的恨意。 无论如今他是什么人,那段历史都是他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难以忘记的存在。 若此番还有倭国插手,那他一定…… 想到此处,陈桥不由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扎进手心,没多久便留下血来。 第89章 假都护露面百姓不安 “大人!”施林通担心地喊了一声。 他察觉到,自从陈桥提起倭国后,整个人便与之前大不一样了,这样的陈桥不知为何让他有些心惊胆战。 听到施林通的声音,陈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笑着看向施林通,“放心,我没事。” 再三确认陈桥确实恢复正常之后,施林通便领命而去了。 营帐中,陈桥就辽城州都护府和哥勿州都护府的事情给李世民写了一封奏报,之后让人快马加鞭送回了京城。 如今两个都护府的都护都已身死,必须赶快在任命两个新的都护前来。 走出营帐后,施林通愁眉苦脸来带他们几人所住的营帐,果然看到沈勇达几人正在里面。 “怎么了?”眼见施林通有些不对劲,向来年纪最大也最是细心的吴野问了一句,听到声音,沈勇达和王义还有辛志诚也扭头看了过来。 施林通也不知道该不该对他们说陈桥方才的异常,不过……看着帐中几人担心的样子,施林通还是说道:“无事,只是有些担心哥勿州的百姓……” 显然,吴野并没有相信施林通的话,不过既然施林通不愿意说,他也就不再问了,转而问起了哥勿州的情况。 “简直就是个畜生!” 听完施林通所说的哥勿州发生的事情,沈勇达爆喝一声。 “老子这就去宰了那个混账王八羔子!” “沈大哥,大人让你明日率雷虎营随大人去哥勿州。” 就在沈勇达即将踏出营帐的时候,施林通终于记起陈桥交代给自己的事情,扯着沈勇达的胳膊说了一句。 闻言,沈勇达坐了回去,不过仍旧满脸怒色。 剩下三人也都一副气愤难当的模样。 隔天一早,陈桥便带着沈勇达连同三千雷虎营的将士一起出发去往哥勿州都护府了。 事先没有收到消息,李圣道自然不知道陈桥即将前来。直到陈桥来到哥勿州城门前,李圣道才收到守城士兵的通报,眼珠一转,李圣道心里便有了主意。 “陈将军!” 接到通报后,李圣道便急急忙忙迎了出来。 若说如今天下谁最得民心,便就是黑龙军了,率领黑龙军的陈桥自然就成为了百姓心目中的守护神。 李圣道还未走出多远,便听到从城楼出传来的欢呼声。 刚一走到城门,李圣道便看到不远处正在同百姓们说话的陈桥。于是赶快迎了上去,若是叫这些愚民再说漏了什么,只怕自己性命堪忧啊。 “陈将军!” 李圣道做出一脸激动的模样,让官兵拨开围着陈桥的百姓,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陈桥身边。 “王都护!” 陈桥满脸欣喜,在看到李圣道握上来的手时,伸出去了自己的手。 “陈将军可算是来了,下官已经等了许久。” 站在离陈桥不远处的沈勇达,刚一看到李圣道就恨不得将自己腰间的佩刀抽出来,一刀削掉此人的脑袋。不过,想起陈桥对自己的嘱咐,还是忍了下去。 “下官已在府中备下酒水,还请陈将军定要给下官这个薄面啊。” 周围的百姓在看到李圣道的时候,纷纷面露恐惧地往四周散去。 注意到百姓的动作,陈桥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转而又笑容灿烂地答应了下来。 “即是如此,那本将便却之不恭了。” “好说好说。” 说话间,两人便想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执手往都护府走去了。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百姓们纷纷面露担忧,转头望向沈勇达时又欲言又止。 眼见百姓们如此忐忑,沈勇达冲着跟在自己身后的雷虎营将士使了个眼色,雷虎营众将士便心领神会地一对一或者多对一你盯梢城里的官兵了。 “大家放心,”沈勇达往前走了几步,说道:“大人将军早已知道城中所发生的的事情,也已有了打算,大家不必担心。” 沈勇达虽然长得略微有些凶神恶煞,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粗狂的长相,又让百姓们对他说出来的话不由多了几分信任,这也是陈桥为何要挑选沈勇达来做安抚百姓的人选。 一个少年犹豫着往前走了几步,压低声音问道:“既然陈将军已经知道这个王都护是个假的,为何还要与他如此亲近?” 沈勇达想了想,说道:“这假都护是高丽人,大人这样做,是为了从他嘴里套出更多高丽那便的消息。” “官爷的意思是,陈将军打算攻打高丽?” 百姓中不乏聪明之人,听了沈勇达的话当即便猜到了陈桥的打算。 “这个……大人也没有明说,”沈勇达为难地笑笑,转而又认真说道:“不过将军既已知道那假都督的罪行,自是不会让过他,大家就多等几日吧。” “官爷,那假都护向来心狠手辣又十分歹毒,陈将军不会被他害了去吧?” 有百信担心地问道。 沈勇达一愣,紧接着便说道:“大人素来明察秋毫,那假都护的所有计量都逃不过大人的眼睛,大人不会有事的。” “那官爷……” “叫我沈校尉便是。” 沈勇达实在不爱听“官爷”两字,便粗声粗气地打断百姓的问话说了一嘴。 “是,沈校尉。”那百姓见沈勇达似有发怒的趋势,便缩了缩脖子,看上去有些害怕。 沈勇达心中无奈叹气,然后舒展开了拧紧的眉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柔和地问道:“你可有话要说?” 那百姓咽了口唾沫,看到变脸速度如此之快的沈勇达,往后退了一小步,不过还是开口问了一句:“沈校尉,不知现在辽城州的情况如何了?” 没想到百姓会问到这个,沈勇达习惯性的搔了搔后脑勺,说道:“辽城州都护府已经没事了,大家不必担心。” 听到沈勇达这么说,许多亲友居住在辽城州的百姓终于安下心来。 说起这个,沈勇达忽然想起在来到哥勿州都护府之前,陈桥命自己所做的事情。 “不知这里有没有一位从辽城州都护府嫁来的李氏?” “城中好几个从辽城州都护嫁来的李氏,不知沈校尉问得是哪一个?” “就是辽城州都护府中还有一个妹子,这李氏嫁的男人似乎是姓钱。” 沈勇达想了好一会儿想想起那妇人夫家的姓氏。 不料,沈勇达话音刚落就看见几个离自己很近的百姓面色有异。 “怎么了?她家可是出了什么事?”沈勇达赶忙问了一句。 一个中年汉子叹了口气说道:“沈校尉有所不知,这钱家满门都被那假都护给杀了。” 沈勇达瞪大了眼睛,继续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钱家本是书香门第,不过沈校尉所问的李氏她家男人却是个从小习武的,之前城中大家伙得知那假都督的真面目后,便有好几个后生商量着去刺杀那假都督,谁知事情败露,那几个后生连同他们的家人一起被假都督抓紧牢中,没过几日便全都被满门抄斩了。” 听闻此言,沈勇达不由怒从心中起。 今日离开营地前,他也见到了那个求陈桥寻找她姐姐的小妇人,想起那小妇人满脸忐忑却又充满希望的样子,沈勇达只觉得深感无力。 他们到底还是来晚了。 第90章 和假都护虚与委蛇心好累 随着李圣道一路走到都护府,陈桥突然站住,抬头看向那挂在府门外,上面书有“都护府”三个字的匾额。 “陈将军有何疑虑?” 李圣道心头一跳,只以为陈桥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身份,连忙上前问了一句。 陈桥闻言,笑着摇摇头,说道:“无事,本将只是觉得这三个字写得龙飞凤舞,颇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听着这话,李圣道也抬头看去,见那三个字果然一如陈桥所言。 “好了,进去吧。”陈桥扭头看向李圣道,抬脚往府里走去。 之前,他得知真正的王都护一家皆已遇害之后,也曾问过他们的尸首被埋在了何处,可施林通带回来那个年轻人却只是失落地摇了摇头。说那逃出来的厨娘只说见到李圣道杀人,便逃了出来,并不知道李圣道将尸体埋在了何处。 走进都护府,门前堂下便是一株十分高大,长得遮阴避日的木棉树。 陈桥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这株木棉树,却瞧见树根处土壤松动,似乎曾被人挖开一般。 “陈将军喜欢这树?” 这李圣道实在犹如惊弓之鸟,面对陈桥时便如临大敌一般,陈桥一个再细微的动作都能叫他胆战心惊。 陈桥这一眼李圣道,“没有没有,只是这木棉喜好温热潮湿的环境,北方很少见到,故而不由多看几眼。” “将军请。” 听到陈桥这样说,依旧心虚的李圣道便连忙引着陈桥入了正厅。 “都护府中这株木棉长得实在是好。” 陈桥夸赞了一声,便由着李圣道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再也看不到木棉树的座位。 “不知陈将军来哥勿州是有何要事吗?” 李圣道给陈桥斟上一杯茶,问道。 陈桥点点头,说道:“那高丽虽浪子野心,是该千刀万剐,可为了谨慎起见,本将还是想要劳烦王都护给本将找一样东西。” “陈将军只管吩咐,只要下官做得到,必当竭尽全力。” “高丽的地图。” 陈桥说着,微微一笑便只是盯着李圣道看。 “这……” 李圣道为难地看向陈桥,在看到陈桥笃定的目光后,原本拒绝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下官也曾收服过几个高丽人,将军等我三天,三天之后无论成败下官都会给臣将军一个交代。” 看起来似乎是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李圣道看见陈桥在自己话音刚落之后便蹙起眉头。 “王都护,非是本将要逼你,实在是陛下给的时间不多啊,为人臣子,自然该尽心竭力为陛下分忧才是……” 说着,陈桥深深叹了口气,看起来也很是无可奈何。 李圣道听到这话,面上一派互相理解的模样,心底却对陈桥此言嗤之以鼻。原以为陈桥是个不惧权贵之人,没想到却也是个一心只想着升官发财之人。想到这里,李圣道心中不免轻松许多。 “那便两日,若是再短的话,那下官也无能为力了。” 陈桥做出一副很是为难的模样,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便有劳王都护了。” 说完这件事情,李圣道又问起别的。 “不知陈将军今晚打算住在哪里?” 陈桥笑了笑,说道:“自然是回在辽城州驻扎的黑龙军大营。” “若陈将军不嫌弃的话,不妨在下官府上住上一晚?” 李圣道眼底划过一丝精光,不过这精光虽然转瞬即逝,却还是让一直看着他的陈桥捕捉到了。 “不必了,我一向习惯行军在外时与将士们同吃同住,何况陛下早有旨意,我怎可忤逆?” 陈桥说着,表情甚是可惜地叹了口气。 “既是如此,那实在是可惜了。” 李圣道表面惋惜,心底却实在鄙视陈桥为人,说什么习惯与将士同吃同住,左不过还是因为李世民的圣旨罢了。 心底冷笑连连的李圣道,一路言笑晏晏地将陈桥送出了府去。 离开都护府之后,陈桥与沈勇达汇合。 “安排好了吗?” 陈桥一边骑着黑虎往城外走去,一边问道。 沈勇达应了一声,说道:“安排好了,不少百姓愿意让雷虎营的兄弟住在家中。” 听到沈勇达这么说,陈桥才安下心来,之前他最怕的便是这哥勿州都护府的满城百姓都叫李圣道给杀怕了,从而不愿意接纳黑龙军将士。 “大人,还有一事。” “什么事?” 想起之前自己打听到的关于李氏的事情,沈勇达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半晌之后,沈勇达瞥见陈桥依旧疑惑地看着自己,终是说道:“属下已经打听到了,因着刺杀李圣道失败,那李氏姐姐的夫家已经满门都死在了李圣道手中,包括李氏的姐姐。” 沈勇达话音落下后,两人皆陷入了一阵沉默。 过了没多久,陈桥才长长呼出一口气,说道:“李圣道实在罪该万死。” 此时,陈桥的语气中已经没了刚一开始的愤怒,只是透漏出弄弄的疲惫和感伤。 “大人不必有什么负担,这罪孽都在李圣道和高丽王身上,只要咱们黑龙军将他们尽数杀了,便能为死去的百姓报仇雪恨了。” 沈勇达见陈桥这个样子,不免要劝上一句。 晚上天色刚刚擦黑的时候,陈桥与沈勇达便回到了雷虎营。 “陈将军,可有小妇人姐姐的消息?” 那年轻妇人见到陈桥回来,连忙迎了上去。 陈桥与沈勇达对视一眼,深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才终于开口,“你姐夫密谋刺杀假都护,却被走漏了风声,你姐夫一家还有你姐姐,都已经……” 余下的话陈桥没再说出口,只是他不说,那年轻妇人却已经猜到了。 “姐姐!” 只听那年轻妇人痛呼一声,便两眼一闭朝后面倒去,她的丈夫连忙一把将人搂住。 “逝者已逝,生着还需节哀啊。” 陈桥拍了拍那年轻妇人丈夫的肩膀,脚步沉重地走进了自己的营帐。 “见到那李圣道了?” 众人见陈桥离开,忙将沈勇达团团围住。 “见到了,实在是姿态卑劣,形容可憎。” 沈勇达恨恨说道。 “那哥勿州的百姓呢?百姓们如何?” “百姓们虽然十分害怕李圣道,不过心中有恨,只盼着大人能够早一日手刃了那李圣道。” 沈勇达说着,看了一眼问话的王义。 “雷虎营的人都安排好了?” 眼见回来的雷虎营将士少了几近一般,一旁的吴野问道。 沈勇达点点头,说道:“百姓们都很是愿意让兄弟们住下。” 其余几人均点点头,只要百姓还未被对李圣道的恐惧支配,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如此看来,哥勿州的情况倒是远比他们之前所想的要好上许多。 回到营帐之后,陈桥甩掉鞋袜躺倒了矮榻上。 “系统,和我说会儿话。” 片刻之后,系统机械冰冷的声音响起。 “不知道宿主想说什么?” “我想知道为什么系统会选中我,为什么我会来到这个世界。” “系统选择宿主,从来都是随机,没有任何原因,至于宿主为何会来到这个世界,即使是系统也不知道。” 陈桥闻言,不由撇撇嘴角。 “那你觉得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什么?” 沉默半晌,系统终于出声。 “解救天下万民于水火,铸就一片丰功伟业。” “噗——” 听到这话,陈桥不由喷笑出声。 第91章 内讧最为致命 夜里的哥勿州都护府中,处处透露着一丝阴冷怪异。 李圣道从自己的房中走出,一路往不知为何点着一支烛火的的书房走去。期间,有几个仆从打扮的人从他身边路过,不过这些人每个都神情呆滞,每每路过李圣道身边时,都好似没有看到这个人一般。 走进书房中,李圣道刚找了一处坐了下来,房中便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原以为那陈桥是个英雄,谁知也不过如此。” 这声音暗哑干涩,叫人听了没来由觉得一丝胆寒。 “确实是盛名难副,”李圣道往一处烛光没有照到的角落看了一眼,角落中有一个隐隐绰绰的人的轮廓,“不过如此道是合了我们的心思。” 那暗哑干涩的声音闻言发出一阵大笑。 “这唐国果然一如王上所言,满朝皆是庸人,就连唐皇最是看重的陈桥都不过如此而已。” 李圣道也笑了笑,继而便说道:“这样看来,果然这普天之下还未有能与我大高丽一争高低之人,想来王上入主中原也是指日可待了!” “那陈桥所要的地图你可绘制好了?” 李圣道问了一句。 “早已经准备好了。”那隐在暗处的人将一个纸卷扔到李圣道怀中,“只要黑龙军按着我绘制的这张地图行军,便犹如瓮中之鳖了。” “只是不知王上为何迟迟不下决断?” 李圣道展开地图看了一眼,又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隐在暗处的人终于起身,随手点起一支蜡烛哦,燃起的火光登时便照亮了他的脸,只见一道长长的刀疤自他的右眉眉尾处一直延伸到了他左边下颚,粗糙黝黑的皮肤配上这蜿蜒的刀疤,还有那像是浸过冰水的眼睛,叫人看了不免觉得害怕。 “王上的事何时轮到你来置喙?” 那人不满地看了一眼李圣道,满目尽是蔑视。 李圣道心中有气,却不敢表露分毫。 “如今你还有些用处,我今日便不与你计较了,若他日.你胆敢再对王上不恭敬,可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着,那人硬生生掰下了手边矮几的一个桌角,目光阴狠地盯上李圣道。 “是小的失礼了。” 李圣道缩了缩脖子,急忙告罪。 “金大人,我们接下来该如何?” 告罪之后,李圣道又问了一句。 “中原有句古话,敌不动我不懂,咱们且先看看那陈桥要做什么,再做定夺。” “是。” “这府里的那些下人你可得好好看管,千万不能让一个区区奴仆毁了我们的计划。” “金大人放心,那些人早在进府时我便割去了他们的舌头,毒聋了他们的耳朵,而且这些人俱是不识字的荒野村夫,不足为惧。” 那金大人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吹灭了烛火,“我要休息了,你去吧。” 李圣道起身,朝着那金大人恭敬地行了一礼,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往前走了几步后,李圣道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房门紧闭的书房,朝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他抬头望向空中皎洁的弯月,心中不免气愤难当。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李圣道依旧气愤难消。 “不过就是个见不得人的怪物,如今居然仗着王上的宠信便如此对我,待有朝一日,我定要叫你好看!” 说着,李圣道握着假地图的手突然用力,将原本平整的地图抓出了许多褶皱。 “我才是整个高丽对王上最有用的人!等到来日王上入主中原,我便是第一功臣,到时候我便要将你们这些所有看不起我的人统统踩在脚底!” 说罢,李圣道发出一阵狂妄的大笑。 被陈桥派来盯着李圣道的两个机锋营将士,此刻爬在李圣道的屋顶上,听到屋内传来的疯狂大笑面面相觑,这人莫不是魔怔了? 刚刚躺倒床上,李圣道又突然从床上弹起,从一个木柜的暗格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白色纸包。 他记得,那金大人曾说过,这是一包无色无味的迷.药,便是功力再深厚的人都察觉不出来。 “即是如此……” 眼珠一转,李圣道已经计上心来。 两天后,陈桥便再次率人来到了哥勿州都护府。 “王都护,可拿到了高丽地图?” 两人刚一见面,陈桥便直切入主题。 李圣道当即点点头,并从怀中掏出来上去十分破旧的地图交到陈桥手中。 “王都护果然有厉害,本将着实佩服。” 陈桥惊喜异常地看着手中的地图,满脸的感激之情,看上去十分真挚。 “陈将军言重,这都是下官该做的。” 说着,李圣道又露出一个似乎有难言之隐的表情。 “王都护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既然人家已经把表情摆好了,自己岂能不问?陈桥看着如此模样的李圣道,将地图收入怀中,往前走了一步低声问道。 “陈将军,我此前抓到了一个来自高丽的奸人,不知该如何处置,您看……” 听到陈桥又联想到暗中盯着李圣道的机锋营将士的回报,面上一派平静,心中却不免一喜地问道:“果真是高丽人?” 李圣道点点头,随即便带着陈桥走向府中地牢。 走进阴暗潮湿的地牢,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朝着陈桥扑面而来。 “陈将军,这边走。” 李圣道一路带着陈桥走到了一牢房外,指了指地上那个已经昏迷了整整两天的男人,说道:“就是此人,他已经在城中埋伏了多日。” 陈桥示意李圣道打开牢门,踱步走了进去,刚走到那男人身边,便看到那男人手法凌厉地朝自己袭来。 轻松多过之后,陈桥看一眼站在牢门外看上去十分害怕的李圣道,心中嗤笑一声。 “若王都护信得过本将,本将便替王都护好好审问一番此人。” “那便有劳陈将军了,下官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置此人。” 想到这男人已经被自己喂下的毒药毒哑,本想拒绝的李圣道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陈桥点点头,然后叫进来两个黑龙军将士,把一直没有醒来的男人抬了出去。 走出地牢,洋洋洒洒而来的阳光驱散了陈桥身上沾染上的一切污浊。 没走出乎几步,陈桥便又听到身后传来李圣道的声音,陈桥递给抬着那男人的两个黑龙军将士,二人看一眼陈桥,便继续抬着人往府外走去了。 “王都护还有其他事情吗?” 陈桥回头,笑眯眯地看向朝自己走来的李圣道。 眼见陈桥露出笑容,李圣道随即打消了方才心底忽然冒出的的不安。 “只是想问问陈将军打算何时对高丽发兵,到时候若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只管开口便是。” “好,待我回去同其他将领商议一番,便派人来告知王都护,到时候只怕还要让王都护多多关照。”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圣道心底那最后一丝不安也随之消失。 “既然如此,那下官便静候消息了。” 陈桥点点头,而后便转身朝着府外大步走去了。 城门口,正等着陈桥回来的黑虎被好奇而有有些害怕的百姓们围了起来,黑虎不耐烦地打了个鼻息。本想一爪子拍下,却又想起陈桥曾对它说不得伤害百姓,便也只好闭上眼睛,老老实实趴卧在地上。 第92章 跳梁小丑不值一提 还未走到城门口,陈桥便看到了远处那热闹的人群。 走进之后,陈桥才看到被百姓们围在中间的黑虎。 看到陈桥过来,凑在黑虎四周的百姓稍微散开一些,其中有人实在好奇,便开口问道:“陈将军是如何收服了这样一只大虫?” 陈桥撸了撸黑虎硕大的脑袋,“当初无意中打了一架,它就只跟着我不愿再回山林了。” 听到陈桥这样说,果然百姓们又纷纷赞叹陈桥果真厉害。 “我少年时曾跟随阿爷上山打猎,那是曾见过一只大虫,只是那大虫远没有陈将军的这只大!” 一个中年男人如此说道。 “陈将军果然十分了得,寻常人见了这样大的大虫也只能逃命了,陈将军却能将它收服!” “这也都是巧合罢了。”陈桥自谦一句。 骑上黑虎挥别了百姓,陈桥刚一出城门便看到了此番与自己同来的是辛志诚。趁着方才陈桥与李圣道说话期间,辛志诚便命人将李圣道从高丽带来的几个看守城门的士兵杀了,换上了机锋营的将士。 “大人,属下猜想,方才李圣道交给大人的那个男人,是高丽王派到李圣道身边那个姓金的男人。” 闻言,陈桥也不由点点头。 “我猜想也是那金姓男人,没想到这李圣道倒是狠心,竟然将同伙迷晕了交给我。” 说着,陈桥嗤笑一声,转而有问道:“那人现在何处?” “属下已经命他们将人带回大营了,想必沈勇达已经急不可待想动动手了。” “好,那咱们便也暂且回去吧。” “是。” 待陈桥与辛志诚带人回到大营的时候,沈勇达已经将人审问了个七七八八。 “怎么样?他怎么说?” 回到营帐中,陈桥传了沈勇达来见自己。 听到陈桥这样问,沈勇达冷笑一声,说道:“那贼子一开始还不愿意开口,后来属下便跟他说,大人已经知道了李圣道的身份,而那李圣道也愿意和大人合作一起拿下高丽王,那人才终于忍受不住,将事情都交待了。” 陈桥点头,“说说吧。” “是。” “此番高丽侵扰我大唐,其中果然有倭国的暗中挑唆,高丽王对那从倭国嫁过去的王后实在是百依百顺,如此,那高丽王后便吹着枕头风让高丽王答应了对我朝出兵。” 说到此处,沈勇达不屑地撇撇嘴。 “据那人所说,倭国已在高丽境内屯兵数十万,只待咱们黑龙军拿着那假地图前去高丽,好将咱们一网打尽。” “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陈桥眯上眼睛,外头说道。 “原本,高丽王还算有些脑子,并不急着用兵,可那李圣道却是个蠢货,满脑子只想着如何往上爬,成天只顾着做春秋大梦。”沈勇达继续说道:“那金姓男人说自己劝了李圣道很多次,可李圣道已经完全听不进去,还说早已想到李圣道不是什么意志坚定之人,自然不难想到他会背信弃义。” 听沈勇达是说完这些,陈桥起身抻了个懒腰,“走吧,随我去见见这位金大人。” 说着,陈桥信步走出了营帐,往关押着那金姓男人的营帐走去。 “你便是陈桥?” 被结实捆着的男人突然感觉到营帐被撩开,他抬头朝帐帘方向看去,然后便看到了一个人逆着光走了进来。长久的昏暗让他一时有些受不了刺眼的光线,不由转开了视线。 陈桥走到男人面前,随意地坐了下来。 陈桥还记得将这人从都护府中抬出的时候,虽然也是有些污脏,可身上却没有伤痕。如今再看他这满身伤痕,就知道沈勇达定是好好关照了他一番。 “没错,我就是陈桥。” 被捆着仍在地上的男人此刻看上去分外狼狈,只不过双眼还是一派精明,上上下下打量陈桥一眼,发现这人在李圣道面前时,果然做了一些掩饰。 “陈将军好计谋,实在阴险。” 男人阴狠地笑着,不过满脸的污脏让他此刻看上去不免有些可笑。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你高丽害死我朝两位都护,竟还有脸说旁人阴险?”陈桥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随即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果然,这个国家的人,无论到了何时都十分的恬不知耻,自己又何必与他辩驳? “别急,你所效忠的王上很快便会来和你团聚了。” 陈桥说完,便起身离开了这座关押着那男人的营帐。 “无耻小人!无耻小人!” 男人暗哑干涩的声音响起,引得帐外许多黑龙军将士都朝这面看来。 “大人,如何?” 听到声音,吴野首先走了过来,却见陈桥脸上并未出现怒气。 “真是丑态百出。” 陈桥耸耸肩,撇着嘴说道。 “还有脸说别人是无耻小人!你们高丽上上下下才都尽是卑鄙无耻之徒!看我他日如何亲手剁了你们那高丽王的狗头!” 听到那人的声音,沈勇达气哼哼走了过来,爆喝一声,果然营帐里的人听到沈勇达的声音之后,安静了下来。 “何必与此等跳梁小丑动气?” 陈桥好笑地看了一眼沈勇达。 “难怪之前云芊总是与长乐抱怨你。” “啊?” 听到陈桥说出一句与战事毫不相关的话,沈勇达登时便傻了眼,他看一眼周围几人脸上再显而易见不过的幸灾乐祸,霎时间便涨红了整张脸。 “你啊,以后遇事切莫在急躁,你该知道你如今已是有家室的人,且不可在冲动行事。” 陈桥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 沈勇达局促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飞快点点头。 “好了,不说笑了,王义,”陈桥说着看向在一旁看热闹的王义,“去将秦二哥请来,咱们好好商议一下对高丽用兵之事。” “是!” 王义离开后,陈桥便带着几人回到了自己的营帐。没多久,王义和秦琼也走了进来。 “将军有何打算?” 落座后,秦琼便问了一句。 陈桥看着铺展在桌子上的那张假的高丽地图,翘起嘴角,“据那金姓男人所说,倭国已经派人在这几处,”陈桥说着,指了指地图上几处显然是高丽要塞的地方,他眼神暗了暗,接着说道:“埋伏下重兵。” “大人是想要一举除了这些倭国士兵,还是只打算擒住那高丽王和王后。” 秦琼继续问道。 陈桥抬头冲着秦琼露出一个笑容,继而便说道:“我打算绕过这些士兵,直取高丽王城。” “为何?” 坐在陈桥身边的王义不解地问了一句。 “我这便是要是与倭国玩儿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我倒要瞧一瞧,等到咱们生擒了高丽王和高丽王后之后,倭国又会作何反应。” 其他人虽不解其意,可他们早已习惯听从陈桥的安排,倒也不会反对。 “至于那李圣道,”陈桥想了想,对吴野说道:“就交给你了,定要问出王都护一家人的尸首被他埋在了何处。” “是。” “若他实在不说,你便叫人挖了院中那棵木棉树,我总觉得那树长得有些太过枝繁叶茂,很是反常。”陈桥拧着眉头说道。 “是。” 吴野应下。 “那明日便大军开拔,自辽城州都护府入高丽,记住,一定要避开所有的倭国士兵。”陈桥嘱咐道。 “大人,若是不小心碰到了呢?”辛志诚问道。 “若是不小心碰到,那便一个不留全部杀死。”陈桥面色阴森地说道。 “是!” 第93章 对待敌人一个字 狠 安排完事情之后,陈桥便出营去了城内的都护府。 因为徐都护的过世,百姓们多是自责,这几日内满城更是冷清,甚至还不如哥勿州城内的状况。 走进都护府,陈桥看到都护府早已经收拾干净,早在陈桥来到辽城州都护府的第二天,府中仆从便在徐夫人的指示下,将徐都护下葬了。 之后,徐夫人便领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带着徐都护当年上任时从家中带来的管家和几个仆从,搬出了都护府。 “夫人为何要搬出去?” 陈桥想起自己之前与徐夫人的对话。 徐夫人低下头,神情难掩憔悴却仍旧温和地说道:“徐郎不在了,我们如何还能住在这都护府?” 说完,徐夫人朝着陈桥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今日再次来到都护府,原本就属于都护府的仆从们早已经把府中清洗的焕然一新。 “陛下已任命了新的都护,想来过几日便会到了。” 陈桥找到府中长史,如此说道。 “多谢陈将军。” 府中长史是个看起来十分敦厚的中年人,听到陈桥这样说,连忙感激作揖。 陈桥摇摇头,然后又问道:“你可知道徐夫人搬去了哪里?” 那长史当即便说道:“夫人搬去了亚角巷,陈将军若是又是找夫人,下官这边引陈将军过去。” 原本是想要去看一看,不过陈桥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他还是决定不去打扰他们的安宁生活了。 “日后新都护来了,你便替我传句话,就说要好生照看徐夫人一家。” “是,下官谨遵。” 说完这些后,陈桥便离开了都护府。 闲来无事,陈桥便在宽阔却冷清的街道上散起步来,他晃晃悠悠地路过一个个歇业了的店家,不由皱起眉来。 随即,陈桥挑了一家卖吃食的铺子坐了下来。 “店家,给我上一盘毕罗。” “没有……” 陈桥诧异的抬头看看棚外挂着的一面书有“毕罗”两个大字的布帘,叹息一声,随即说道:“店家,这现成的买卖都不做吗?” “不做……” 里头传出来的声音依旧没精打采。 “这样吧店家,我出一百钱买你一盘毕罗。” “你这人怎么回事!老子说了这买卖不做不做……” 说着说着,店家的声音戛然而止,高大黝黑的汉子看着坐在自家店铺里的陈桥,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不说了?” 陈桥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那汉子搓了搓手,好一会儿才终于喊了一声,“陈将军安好。” 陈桥点点头,“我自然安好,可你们却很不好。” 说着,陈桥环视一眼这条本来应该热闹异常的街道,叹着气摇摇头:“若是徐都护知道他一心守护的百姓、守护的辽城州变成了如今这副样子,不知该作何感想。” “都护他……” “徐都护护着你们好好活下来,你们便都应该活得更好,这样徐都护在九泉之下才能安心。”陈桥说着,站起身来拍拍这汉子的肩膀。 “若你们一直如此下次,那徐都护才是真正白死了!” 陈桥提高了一些声音,语气中满是严厉。 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陈桥的声音,三三两两的百姓从各家的铺子里走了出来,他们齐齐看向陈桥,眼中还有热泪。 很快,一传十十传百之下,整条街道上都站满了人。 “既然活下来,那就好好活着,这才是徐都护最大的心愿!若你们一直这样下去,那又同死了有什么区别?” 陈桥说完这句话,也不顾百姓们想要挽留他的目光,抬脚便离开了。 等到街面上彻底没了陈桥的身影,百姓们面面相觑半晌,谁都没有说什么。 “大人大人!” 回到营地之后,陈桥便让施林通去哥勿州城内查探状况。很快,施林通便回来了,他喜气洋洋看着陈桥,说道:“百姓们都开始正常生活了!” 听到施林通这样说,陈桥也放心下来。若哥勿州都护府的百姓一直消沉下去,长此以往下去,即便新的都护到来,也难在恢复往日的繁荣了。 隔天一早,陈桥便率领黑龙军出发前往高丽了。与此同时,吴野也只身前往了哥勿州都护府,因着城内早有安排好的黑龙军将士,吴野此番倒也不需要再带多余的人了。 很快,吴野便在快马加鞭之下来到了哥勿州都护府。 “朗朗乾坤!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以下犯上吗!” 刚一站到都护府门前,吴野便听到从府里传出来的叫骂声。 “朗朗乾坤,你在哥勿州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就不怕遭到报应吗?”吴野一脚踏进府门,满脸嘲讽地看着李圣道说了一句。 李圣道咬牙切齿地看着吴野,恶狠狠说道:“我早该知道,那陈桥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却万万没想到,你们竟如此阴险!” 听到李圣道这些话,吴野简直目瞪口呆,难怪自己临行前,大人曾交代自己无论这李圣道说出什么匪夷所思的话都不要在意。 懒得与李圣道争辩,吴野上前两步扯起他的衣领,问道:“说!你把王都护一家的尸首埋在哪里了!” “本官就是王都护!你们如此罔顾国法草菅人命!是想谋反吗?” 说实在的,听到李圣道这些话,吴野几乎要笑出声了。 “李圣道,大家都是明白人,你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若你老实说了,或许我还能留你一条命让你和你的王上团聚,若你实在不识时务,那……” “你们唐人果然卑鄙无耻!” 李圣道咬牙切齿地开口,不过吴野却把这些话全部当做了耳旁风,只等李圣道叫嚣完之后,便再次问道。 “说!你究竟把王都护一家的尸首埋在了何处!” 烈日当头下,李圣道的脸被黑龙军将士狠狠按在地上,对于他们来说,李圣道实在不值得他们手下留情。 不一会儿,李圣道被按在地上的那半张脸便被摩擦的血肉模糊,剧烈的疼痛从他的脸上传到了全身四肢百骸。 “骨头居然如此的硬吗?” 跟着陈桥时日久了,吴野也染上了爱挑眉的毛病。此时他挑挑眉,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去掉刀鞘后,落在了李圣道手掌的上方。 “大人教导我们,对待百姓是要如春风拂面,对待敌人时要如疾风骤雨。” 吴野说着,刀尖慢慢刺入李圣道被强硬掰开的手掌。 “我说!我说!” 实在受不了这一折磨,李圣道终于连哭带叫地喊道。 吴野暗中翻了个白眼,他平日里看上去虽然是黑龙军中最温和不过的一个,可心里却也有着不输于沈勇达的暴虐的一面。 “说,在什么地方。” 李圣道伸出那条没有被按着的手臂,颤颤巍巍指向堂前那株木棉树。 大人所料果然不错! 确认之后,吴野便叫五个黑龙军将士去将种着木棉树的那一块地的挖开。 几人合力将几乎参天的木棉树罢了出来,还不等他们挥动铁锹、锄头,便看到土中隐隐约约显露出来的一个稚嫩的幼童的脸。 五个黑龙军将士面面相觑,登时便扔掉手中工具,跳进深坑中用手拨开了层层泥土。 “吴司阶!” 一个已经腐烂大半的男童的尸体被挖了出来,黑龙军将士喊了一声吴野,然后将男童的尸体小心翼翼放到了铺着青石砖的地面上。 第94章 生擒高丽王 看着被摆放在地上的那具小小的尸体,吴野当即便朝着李圣道踢出一脚。 压着李圣道的黑龙军将士眼疾手快地松开了手,只见李圣道被吴野踢得狠狠撞在墙上又重重摔下,李圣道当即便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呕出一大口血来。 “我给了陈桥一张高丽地图!你不能这么对我!” 口吐鲜血的李圣道挣扎着说道,他用尽全身力气撑起胳膊,浑身上下却不停打着颤。 地图?吴野冷笑一声,说道:“你以为大人不知你那是一张假地图?表面上是地图,暗地里却是引诱黑龙军进入你们与倭国共同设下陷阱的诱饵!” 听到吴野这么说,李圣道这才终于彻底放弃挣扎,他颓然倒在地上,不敢再看吴野一眼。 很快,王都护一家五口人的尸体全部被挖了出来。 宽阔的院子里烈日当头落下,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只觉得浑身冰冷。 除去最先被挖出来的那个男童之外,其余四具尸体身形都异常扭曲,显然在生前遭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折磨。为了防止百姓看到这一惨烈的场面,吴野便命人将都护府的大门关上,阻挡了府外所有百姓的视线。 气愤难当的吴野走到李圣道面前,一脚踩在他的头上。原本就没有反抗能力的李圣道,此刻更是犹如一条将死之鱼。 半死不活的李圣道被吴野一路扯着扔到了那五具尸体面前。 “他们死前曾遭受的痛苦,我会原封不动地换给你!” 吴野贴近李圣道的耳朵,落下一句寒气凛冽的话。 命人将那五具尸体放入了陈桥早先便命人打造好的五座棺木,吴野看着黑龙军抬起五座棺木朝着府外走去,眼中泪光浮动。之前,陈桥已经带人为王都护一家寻找了一处入土之地。那里风景秀丽,面朝着王都护的家乡苏南。 街道上,早已经等在都护府外的百姓们看着被黑龙军将士们抬出来的王都护一家的尸体,身着黑甲的黑龙军与那一座座看似沉重的棺木,让整条街道显得分外苍凉。 街道上传出了一个人的呜咽声,很快,随着这一声呜咽,更多的哭声在街道上响起。 百姓们跟随着黑龙军一路走到了城外的山上,静默地看着黑龙军将王都护一家人下葬。 全城的百姓都聚集在王都护一家的墓碑前,他们双目赤红地看着埋葬着王都护一家人的坟茔,不由想起之前王都护在世时,对满城百姓都一视同仁、关爱有加,每当遇到天灾人祸时,王夫人便携两女一子在城中各处设立粥棚,与百姓们同甘共苦的场景。 “官爷,一定要为王都护一家报仇啊!” 一个年轻汉子红着眼眶看向黑龙军众人。 在场的黑龙军全都重重地点点头,即便百姓们不说,他们也绝不会放过犯下如此罪行的恶人。 “司阶,属下等已经将王都护一家安葬了。” 黑龙军众将士回到都护府时,那李圣道已经只剩一口气了。满身都是留着血的口子,四肢也都已奇怪的角度翻折着。 “大人有令,解决完这里的事情之后便前往高丽与大军汇合。” 吴野命人将李圣道押往黑龙军大营之后,便率领其余人往高丽敢去了。 一路上,他们小心避开了各关卡驻守的倭国士兵,很快便在高丽王城中见到早已经到达的陈桥。 “大人。” 吴野从马上下来,走到陈桥面前。 “王都护一家人,都安葬了?” 吴野点点头,应了一声。 “王都护一家已经下葬,那李圣道属下命人将他押回黑龙军驻地了。” “好,待擒住高丽王和王后之后,再将他们一起押解回京。” “来人!” 陈桥抬起一直手臂,超前挥下。 “进攻!” 话音刚落,站在陈桥身后的黑龙军所有将士便高喊着向前冲去。 待到黑龙军将士全部进入高丽王宫后,陈桥骑上黑虎,一路去往了高丽王的所在的寝殿。 收到风声的时候,高丽王才懒洋洋的起身,只穿了一件里衣的高丽王怒目圆睁地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侍卫,抬起一脚便将人踢翻在了地上。 “为何没有提前禀告!倭国人呢!那些驻扎在我们高丽的倭国兵呢!” 高丽王暴怒吼道,他面色煞白,心里不由想到难道此番是倭国和大唐联合起来要灭他高丽吗? “不、不知……” 那侍卫忍着心口的疼痛,从地上爬起来,复又跪到了高丽王面前。 寝殿外已是杀声震天,高丽王冲到自己床榻边,猛地拔出挂在床头的那炳长剑,敞开着衣衫便气势汹汹往外面走去。 眼下天色已经渐暗,高丽王宫内亮起一个个火把。 高丽王走出寝殿,便看到不远处台阶下正坐在黑虎背上看着自己的陈桥。 长剑拖在地上,高丽王双目紧紧盯着陈桥,一步一步走下了台阶。 不知何时,王宫里四处传来的喊杀声和惨叫声全部消弭于耳了,高丽王盯着陈桥,双眼逐渐染上血色。 宫殿外,高丽王的身后跪了十几个他的侍从,那些侍从瑟瑟发抖的匍匐在地上,生怕下一个死在刀剑下的人就会是他们其中之一。 “陈桥!” 高丽王发出一声怪异的笑。 “何事?” 看一眼高丽王这色厉内荏的模样,陈桥甚至懒得从黑虎背上下来。 “寡人此刻便要与你决一死战!” 高丽王说着,高举起长剑,剑尖直指向笑得云淡风轻的陈桥。 四周,清理完王宫的黑龙军全部朝着陈桥归拢而来。 忘了一眼面前这黑压压的黑龙军,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高丽王忽然生出一种不合时宜的悲壮感。 “就凭你?”陈桥轻蔑地看向面前衣衫不整的高丽王,“也配?” 这轻轻落下的两个字彻底激怒了高丽王,他高举长剑,嘶喊一声便朝着陈桥冲过去。只是还不等他靠近陈桥,一个不知从何处冲出来的人影便扑跪在了高丽王面前。 “王上!” 穿着整齐的女人泪水涟涟地抬头看向高丽王,她穿着高丽王后只有在国内有重大节庆时才会穿上额王后服饰,楚楚可怜地望着自己的丈夫。 “把剑放下吧……” 王后轻启朱唇,艰难地说出一句话。 “你放开寡人!” 尽管高丽王此刻十分怀疑倭国是不是已经与陈桥联手,可面对自己宠爱了多年的女人,却依旧无法狠下心肠。 “不!王上!中原人有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王上!放下您的剑吧!” 高丽王后紧紧抱住高丽王的腿,看起来倒是十分的真情实意。 陈桥抱臂坐在黑虎背上,悠闲地看着眼前这“动人”的一幕。 看着自己的妻子如此恳切的祈求自己,高丽王到底还是心软了,况且他内心也知道自己并不是陈桥的对手。高举长剑的手颓然落下,“桄榔”一声,闪着寒光的利剑掉在地上。 几个黑龙军上前,将束手就擒的高丽王和王后绑了起来,然后井然有序地撤出了,血流成河、一片狼藉的高丽王宫。 “听说你为君时残暴不堪,高丽百姓终日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却没想到竟还是个痴情种。” 陈桥走到被绑了个结实的高丽王面前,嘲讽地说出一句话。 “放心吧,我不会杀你,我会将你带回京城,交由陛下发落。” 说完这句话,陈桥便看也不看此刻分外狼狈的高丽王,离开了。 第95章 大军回京长孙皇后病危 活捉高丽王之后,陈桥便率领黑龙军照着来时的路离开了高丽。 一直在摩拳擦掌的倭国兵,知道黑龙大军离开高丽境内,都不知道高丽王城内发生的事情。 回到黑龙军大营后,陈桥命人将高丽王和王后同李圣道,还有之前被李圣道送他手中的金姓男人关在了一个营帐之中。 “王上!” 已经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的李圣道和金姓男人,在看到高丽王和王后之后,激动地喊了一声。 高丽王对两人心中有气,看也不看两人一眼,径直与王后做到了营帐中的一个角落里。 夜色正浓,陈桥趁着夜色独自一人来到了王都护一家五口的坟茔前。 他拿出随身带着的一个酒壶,拔出木塞便尽数倒在了面前的土地上。 “安息吧。” 回来的路上,陈桥听吴野说了王都护一家死前曾遭受折磨,心中不由悲痛。 抬头望向当空圆月,陈桥长叹一声,一手落在那块大了许多的墓碑上,轻轻拍了拍,然后转身离开了坟茔前。 安息吧,所有遭遇冤屈的灵魂。 回京路上,被扔到囚车中的四人,一路上不知接受了多少百姓烂菜叶子和臭鸡蛋的洗礼,待回到京城时,每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一股弄弄的恶臭。 因着高丽王和王后还要进宫面见李世民,陈桥便命人将他二人随便冲洗了一下。所幸现在正值夏日,否则若正值数九寒天,二人便会被生生冻死。 冲洗干净之后,陈桥便带着他们入宫去了。 原以为陈桥会向之前一般将人直接杀了了事,却不想陈桥竟将高丽王和王后抓了回来。 太极殿内。 “陛下,臣回来了。” 李世民喜笑颜开地从矮榻上站起来,往下走到陈桥身边,感慨地拍了拍陈桥的肩膀。随后,李世民又看向虽然已经冲刷过一次,却仍旧蓬头垢面的高丽王和王后。 “待他们下去梳洗一番。” “是。” 大太监领着几个太监宫女,将被羽林军看守的高丽王和王后带下去了。 “此番出征,情况如何?” “那倭国果然与高丽沆瀣一气。” 在李世民的示意下,陈桥随李世民一道坐了下来。 李世民冷笑一声,“果然不出你我所料。” “倭国陈兵数十万在高丽境内,只想趁此机会将我与黑龙军一网打尽。” “简直痴心妄想!” 听到李世民的话,陈桥不由点点头,紧接着说道:“此番擒拿高丽王和王后,我命黑龙军绕开了所有倭国兵,恐怕直到现在,倭国皇帝都不知道高丽王和王后已经被我们捉了回来。” “那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做?” 李世民问了一句。 陈桥长叹一声,撇撇嘴说道:“我打算让黑龙军修整一段时日,看看倭国会如何行事,若果到时候倭国实在沉不住气,向我们出兵的话,黑龙军便有了对倭国出兵的理由。”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世民不由点点头,现下如果贸然出兵,只怕会难安民心。 “既是如此,那你便先回府好好歇着去吧。” “谢陛下。” 陈桥随即起身,往殿外走去。却不想,刚走到殿门口便遇到了形色匆匆而来的李丽质。 “桥郎!” 李丽质惊喜地喊了一声,这些日子她时常进宫陪伴长孙皇后,故而不知黑龙军今日回到京城的消息。 “出了什么事?” 陈桥眼见李丽质见到自己后,虽然欣喜,可眉间仍有忧色之后,便问了一句。 “是母后……” 李丽质说着红了眼眶,然后走进太极殿中。 “父皇,太医说母后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 李世民闻言大惊,方才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立刻便起身往甘露殿赶去。 陈桥陪在李丽质身边,也一起往甘露殿走去。 刚一到甘露殿,李世民就见到了正无声哭泣的李治和豫章。 他瞪一眼殿外跪了满地的太医,抬脚便走进了甘露殿。 “观音婢!” 在长孙皇后床边坐下,李世民捧起长孙皇后的手,低低唤了一声不知是睡是醒的长孙皇后。 突然感觉到自己冰冷的手被一双温热而宽厚的手握在掌心,听到李世民声音的长孙皇后艰难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陛下怎么来了?” 长孙皇后缠.绵病榻已经许久,就在所有人都已经她即将痊愈的时候,却突然被告知长孙皇后即将不久于人世。 “观音婢,你会没事的。” 李世民忍着悲痛说道。 长孙皇后却笑着摇摇头,她脸色苍白地望向眼前这个自己爱慕了一辈子的男人,心中觉得甚是满足。 “人总有一死,臣妾不过是走得早一点。” “观音婢!朕不许你这样说!” 李世民低喝一声,眼中落下滚滚热泪。 殿外,不愿进去打扰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李丽质,看着殿内李世民与长孙皇后,早已经泪流满面。 “放心,会没事的。” 陈桥一早就知道长孙皇后命数将尽,便早早派人出去寻找云游四海的孙思邈,可惜却一直没有消息传回。 看一眼显然只剩几日好活的长孙皇后,陈桥叹了口气。 “公公,”陈桥松开环抱着李丽质的手,走到了李世民身边大太监的面前,“麻烦派人去黑龙军大营同传一声,若找到了孙思邈,让他们赶快将人送进宫来。” “好好好。” 正在暗自难过的大太监一听陈桥这样说,立刻振奋精神去派人传消息了。 此刻,看着李世民与李丽质悲痛欲绝的模样,陈桥只希孙思邈能够及时被黑龙军将士找到送进京城。 即便再有三五年也好,至少他不愿让李丽质在这样年轻的时候就失去母亲。 此时宫外,终于寻找到孙思邈的黑龙军将士,将孙思邈带回了黑龙军大营交到吴野手中。 这头,还不等孙思邈坐下歇上一口气,那头,被大太监派出宫传消息的人已经到了黑龙军大营外。 “真人!” 听完那太监所说之话后,吴野赶忙将孙思邈从营帐中拖了出来。 “皇后娘娘不好了,还请真人速速入宫。” 累得够呛的孙思邈本想发火,可听到吴野此话后,再多的火气也只能咽下。任由吴野把他架到一批马上,然后在他身后落座之后朝着大明宫狂奔而去。 一路上年过半百的孙思邈被颠的左摇右晃,宫门处的守卫早已经从出宫太监口中得知了消息,看到吴野带着孙思邈一路风驰电掣而来,赶忙让开前路。 骑着马的吴野看到前方的宫城守卫让开路,便知道他们这是让自己骑马进宫。当下,便也没再啰嗦什么,用力甩下马鞭。 “驾!!!” 马匹嘶鸣一声,吃痛之下速度也变得更快。 坐在前面的孙思邈已经面色苍白,他头昏脑涨的随着马匹奔跑的动作左摇右摆。如果不是坐在他身后的吴野紧紧抓着他的话,只怕这个身材瘦小的老头早已经被甩下马去,摔倒头破血流了。 “大人!孙真人到了!” 远远的,陈桥便听到一阵马蹄声,随后便是吴野的喊声。 陈桥心中一振,立刻往甘露殿外走去。 全力奔跑的马匹在即将踏上陈桥的时候,被吴野硬生生勒停。 “呕——” 跌跌撞撞下了马,不待陈桥说些什么,面色难看的孙思邈就爬在一个栏杆上,涂了个昏天黑地。 第96章 朕对你们实在失望 扶着走路还有些左摇右晃的孙思邈走进甘露殿,陈桥上前对李世民附耳说了一句。 “陛下,妙应真人到了。” 闻言,正是伤感的李世民立刻振作起来。 背影阔朗的男人起身看向正站在殿中的孙思邈,赶忙走上前去。 “请妙应真人为观音婢诊治。” 李世民刚一说完,便瞧见孙思邈的面色十分难看,整个人只站着便已经晃晃悠悠,似乎随时会倒下一般。 “真人无碍吧?” 李世民担心的问了一句,只怕孙思邈身体有什么问题。 “无碍无碍,”面对李世民担忧的目光,孙思邈连忙摆摆手,说道:“只是方才来得有些急,现在还未缓过来。” 在此之前,孙思邈可以说是一辈子都没有骑过马。云游四方的时候,大多时候也只是买头毛驴来骑,今日第一次骑马就经历了这样的速度,一时间心中也是波澜不已。 休息了片刻之后,怀着医者之心的孙思邈便上前为长孙皇后诊脉。 手指刚刚搭上长孙皇后的手腕,孙思邈便皱起了眉头。 “真人,观音婢如何了?” 孙思邈半眯着眼睛看向李世民,不禁长叹一声摇摇头。 “皇后娘娘沉疴已久,贫道也无力回天了。” 听到便是连李丽质都能救活的孙思邈这样说,李世民当即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不过……”孙思邈手指依旧搭在长孙皇后手腕上,另一只手捋着胡须再次开口,“若保皇后娘娘三五年无虞,贫道还是做得到的。” “那便有劳真人了!” 闻言,李世民立刻开口。 孙思邈从随身的布袋中,拿出一个针包,摊开之后便为长孙皇后施针。 “不知真人可需要什么药材,朕这便命人去寻。” 沉吟片刻,孙思邈说道:“只需天机草和归元花即可。” 听到孙思邈说出这两样药材,李丽质登时便看向了陈桥。 “之前带回来的归元花还有剩余,只是这天机草……” 注意到李丽质的目光,陈桥当即便开口。 孙思邈摆摆手,“上次为公主殿下解毒之时,贫道便带了两株天机草来,想必宫中如今还有一株剩下。” “没错没错。” 李世民连忙点头,他记得当时让太医院将那剩下的天机草小心存放了起来。 “来人!去太医院去天机草来!” “是。” 李世民一声令下,大太监便走出甘露殿往太医院去了。 待到孙思邈为长孙皇后施针结束,再三确认长孙皇后暂时无虞后,陈桥便带着李丽质回府去了。 “桥郎,你说母后她……” 坐在车辇中,李丽质满眼忧虑地望向陈桥。即便有孙思邈在,也只能让长孙皇后再多活三五年。想到此处,李丽质不由落下泪来。 “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陈桥也听到了方才孙思邈说的话,眼下也只能如此安慰李丽质。 李丽质用力点点头,然后靠在了陈桥胸膛上。听着陈桥胸膛中传来的沉稳的心跳声,一直慌乱的李丽质终于得到了片刻安宁。 此时宫中。 姗姗来迟的李承乾与李泰,刚一走到甘露殿门口,就见到了黑着一张脸的李世民。 两人连忙跪下请罪。 “你们还知道来?” 李世民爆喝一声,他失望无比地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个儿子。 “父皇,请听儿臣解释!” 李承乾跪着往前挪了两步,急急说道。 “解释?好,朕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李世民在一旁坐下,眼神无喜无悲地看向李承乾。 听到李世民这样说,李承乾反倒一时愣在当场,他该如何解释幕后重病时还忙着与李泰勾心斗角? 跪在李承乾身旁的李泰,眼见李承乾如此,心底不由一阵冷笑。 “父皇,儿臣实在不知宫内之事,否则、否则儿臣如何会来晚……” 李世民转而又看向惯会哭喊的李泰,“不知宫内之事?那你往日.你又是如何知道朕什么时辰在哪个妃子殿中?又是如何事无巨细的知道为善和恪儿每日做些什么!” 登时,李泰便出了满满一后背的冷汗,他低着头脑子里飞快的想着解释之词,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以往的那些小动作李世民竟然全部知情! 眼见李泰被李世民质问的哑口无言,方才还惊慌失措的李承乾心底一时间不由有些幸灾乐祸。 “观音婢是你们的母亲!方才,就连恪儿都知道来甘露殿问候,可你们二人呢!”李世民看着这两个从小就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心底一片冰冷。 “父皇、父皇……” 两人连忙一起往前,几乎要碰到李世民袍角的时候,便被李世民一脚一个又踢开了。 猛地站起身来,李世民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他稳了稳心神,看向两个儿子的目光再没有一丝温情。 “朕对你们实在是失望至极!” 听到这样的话,两人纷纷大惊,李世民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二人与皇位…… 身为太子的李承乾更是惶恐不已。 万万没想到,到了眼下这个时候,他们二人还是想着皇位的归属问题。 李世民看着如此的两人,几乎要被他们气笑。 “下去吧,朕现在不想看见你们!” “父皇……” “滚!”李世民目光阴沉的盯着二人,“别逼着朕杀了你们!” 瞬间,两人便入坠冰窟。 玄武门之变时,因为李世民不想叫自己的孩子们看到自己弑兄杀弟,便让长孙皇后带着自己的这些孩子们早早去了太原。 故而,无论是李承乾还是李泰,都未曾经历过那时的腥风血雨。 更没有见过暴怒之下满身戾气的李世民,呆愣许久后,两人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虽然还想说些什么,却慑于李世民的愤怒而一个字都不敢说地离开了甘露殿。 “父皇……” 躲在远处的李治看到了方才那一幕,他站在一个柱子后面,眼神有些恐惧地望向李世民。 终于将心中所有暴虐压下,李世民疲惫不堪地看向这个自己与长孙皇后最小的一个儿子,一时间百感交集。 曾经,他对从小便优柔寡断的李治十分不满。比起这个心肠太过柔软、不太出挑的李治,他更喜欢被自己亲口册封为太子的李承乾和从小便惯会撒娇的李泰。可时至今日,直到他对李承乾和李泰彻底失望之后,才发现了李治的好。 “为善怕父皇吗?” 李世民看向不过年仅九岁的李治,言语温和的问道。 李治飞快地摇摇头,然后松开一直紧抱着的柱子跑到了李世民身边,“是太子哥哥和四哥做错了事情。” 看着这个虽然一向柔弱,却一直延伸清明的小儿子,李世民更是感慨万千。 他摸摸李治的发顶,温声问道:“你母后醒了吗?” 听到李世民问起长孙皇后,李治立刻点点头,“母后刚刚醒来,现在豫章妹妹正陪着母后呢。” “那你陪父皇去看看你母后好不好?” 李治刚应了一声,便只觉得自己腾空而起。 “怎么?害怕?” 李世民笑着问了一句。 李治连忙摇摇头,“儿子已经长大了,不害怕!” 李治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抓住了李世民的衣服,这还是父皇第一次抱他…… 第97章 山顶放风夜遇忍者 带李丽质回府之后,陈桥便立刻派人去找云芊过府了。 当然,从回来后便日日与云芊腻乎在一起的沈勇达也被一起请来了。 “义兄,公主如何了?” 早在来的路上,云芊就问了来找自己的人,从而知道了长孙皇后病中的事情。 陈桥扭头看一眼紧闭的房门,无奈的摇摇头,“从皇后娘娘病后,长乐便时时郁郁寡欢,你从小与长乐一起长大,该知道如何能够安慰到她。” 云芊却摇摇头,“公主从小便十分懂事,从不曾与别人红过脸,即便遇到不恭敬的下人也从不发火,像如今这样还是第一次。” “大人,皇后娘娘到底如何了?” 眼见陈桥和云芊皆一脸愁绪,沈勇达忍不住问了一句。 “孙真人说了,即便是他也只能再保皇后娘娘三五年的时间。” 陈桥沉着声音说了一句。 “三五年?” 云芊大惊,她来之前只知道长孙皇后病重,却不知已严重至此,怪不得李丽质会一直郁郁寡欢。 云芊与沈勇达对视一眼。 虽说府中有事,可黑龙军才刚刚回来京城,无论是被送入宫中的高丽王和王后,还是被带入黑龙军大营的李圣道和金姓男人,都需要陈桥过问。 “你今日便在府上好好陪一陪长乐,我先去一趟大营,晚些时候回来。” “是。” 云芊点头应了一声。 听陈桥这样说,沈勇达当即也说自己与陈桥一同去大营。 从府中出来后,陈桥忍不住捏了捏眉心,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李丽质,毕竟他还没有经历过与父母生离死别的事情。 前世的时候,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的父母还都健在。而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又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大人,您也不用太过担心,公主会没事的。” 想来笨嘴拙舌的沈勇达如此说道。 陈桥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两人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往城外的黑龙军大营走去。 刚到大营外,陈桥就听到了一阵震天的虎啸,于是赶快走了进去。 “出了什么事?” 随手抓过一个将士,陈桥出声问道。 “将军,”那将士一看问话的是陈桥,连忙说道:“属下也是刚刚听到声音。” 松开抓着那将士的手,陈桥快步往黑虎的居所走去。 在看到黑虎的那一瞬间,陈桥才终于安下心来。 “大人,黑子怎么了?” 一直跟着陈桥的沈勇达不由问了一句。 “没什么,大概是有段时间没有出去放风,有些不高兴了。” 陈桥说着,便冲着正在发脾气的黑虎招了招手,“走,带你出去跑跑。” 闻言,黑虎不再发出叫声,立刻欢快地跑到了陈桥身边。 等陈桥坐到黑虎背上之后,吴野几人才姗姗来迟。 “黑子怎么了?” 眼看着陈桥骑着黑虎跑出营地,没一会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吴野问了一声站在他身边的沈勇达。 “没什么,大人说是因为好久没有出去放风,所以生气了。” 其实沈勇达有些不明白,难不成这大虫还会像人一样闹脾气?不过转而想到,既然陈桥这么说了,那便不会有错。 其余人听了,也是一脸诧异。 山林间,巨大的黑虎驮着陈桥奔跑在上山的小道上,如血残阳从层层叠叠的树叶中间穿过,落在一人一虎身上。 眨眼间,黑虎便从山脚跑到了山顶,陈桥拍拍黑虎的脑袋,示意黑虎停下。 待黑虎停下之后,陈桥从黑虎背上下来,“好了,你自己去跑跑吧,我在这里吹吹风。” 黑虎在陈桥胸口处拱了一下,然后才转身跑开。 飞身去到了一块巨石上面,陈桥远眺着夜幕下的长安城。 东西两市的各户商家早已经关上门,停止了今日的歇业。宵禁后负责城内安防的禁军正列队准备出发。街道坊间家家户户都升起了袅袅炊烟,街道上方才还在嬉戏玩闹的稚童也先后被他们的父母带回了家去,陈桥似乎还能听到方才稚童们发出的欢快笑声。 白日里繁花似锦的长安城,在夜幕中沉静下来,处处都充满着烟火气。 仰面在巨石上躺下来,陈桥望着头顶的繁星点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没过多久,跑痛快了的黑虎便回来了。 扭头看一眼黑虎,发现它嘴边竟然还挂着丝丝血迹和不知什么动物的皮毛,陈桥无奈笑了笑。从巨石上一跃而下,陈桥稳稳落在了黑虎背上。 “回去吧。” 陈桥的手陷在黑虎厚实的皮毛之中说道。 “吼!!!” 黑虎长啸一声,惊起林中一片飞鸟,然后便朝着山下跑去。 “等等!” 刚跑到半山腰,陈桥便看到有两道黑影从林间掠出,速度奇快地往长安城内奔去。两道黑影时隐时现,陈桥脑海中登时便出现了两个字——忍者。 歪了歪嘴角,陈桥捏捏黑虎的耳朵,“走吧。” 黑虎晃了晃脑袋,十分不满陈桥捏它耳朵的行为。 回到大营后,陈桥便命人找了吴野几人前来。 “大人。” “方才我在山上,看到有两个黑影出现,还一路朝着京中而去,如果我没猜错的那话,那两个黑影就是只有倭国才有的忍者。” “什么?” 向来急脾气的沈勇达率先喊出声,“无耻之辈,我们还没去找他们麻烦,他们倒是先来了!” 陈桥看一眼沈勇达,“不要急,这对我们来说反而是好事。” “好事?” 众人不解地看向陈桥。 “先前我们出兵高丽,正是因为高丽对我朝狼子野心、意欲不轨,那倭国虽与高丽暗中勾结,可我朝百姓却无人知道,这也是为何我当初让你们进入高丽时避开倭国驻兵的原因。” 陈桥端起茶杯饮一口茶,接着说道:“无论到了何时,我们都要让百姓知道,黑龙军绝不是喜欢杀伐征战的军队,我们只是在大唐受到威胁的时候才会出手。” “原来如此!” 最先明白过来的吴野和辛志诚不由点点头。 “眼下既然倭国忍不下去,那黑龙军便也有了出兵的理由。” “大人说得在理!” 王义和施林通也明白过来。 如今在场几人中,也只剩沈勇达一人还不明不白。 “大人,为何如此大费周章?”一向奉行不懂就问的沈勇达,当即出声问道。 “为了民心。” 这四个字一出,便是脑子最不够用的沈勇达也明白了过来。 “施林通,”陈桥转头看向施林通,“你立刻传信给留在高丽的机锋营将士,让他们暗中潜入倭国,打探倭国国内动向。” “是。” “沈勇达你这便去我府上,告诉长乐一声我今晚会晚归。”陈桥又扭头看向沈勇达。 “是。” 沈勇达应了一声。 “可是大人,那两个忍者溜进长安城究竟目的何在?” “你忘了,眼下宫中可还有人家一个公主呢。” 陈桥说着,挑挑眉毛,也许两人并不是为了这公主而来。 “我走之后,你们便分别去秦二哥还有程将军府上说一下这件事情,也好让他们早做准备。” “是。” 交待完事情之后,陈桥便又骑上黑虎,一路往大明宫的方向赶去了。 第98章 夜审高丽王后 等陈桥进入太极殿见到李世民的时候,李世民的脸色正十分难看。 “陛下这是何故?” 陈桥上前问了一句。 李世民摆摆手,不愿同陈桥提起自己那两个无用的儿子,“没什么事情,倒是陈卿,”李世民说着看向陈桥:“怎么漏液入宫?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陛下,我方才在成为看到了两个倭国忍者。” “倭国忍者?” 李世民果然皱起眉来。 “可以确定吗?”见陈桥点点头,李世民又问道:“他们有看到你吗?” “那两人身法诡谲,飘忽不定,时隐时现,据我所知也只有那倭国忍者可以做得到。”陈桥沉着声音说道:“我一直在等倭国人先动,原以为要再等一些时日,却不想他们竟如此耐不住性子。” 李世民捏了捏眉心,说道:“今日观音婢病重,质儿整日郁郁寡欢,你确定你现在可以离京?” 长叹一声,陈桥失笑着说道:“若是可以,我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离京,可如今看来那倭国早已对我大唐国土觊觎已久。”陈桥说着,看向李世明,“陛下以为,那两个忍者潜入京城时为了什么?” “如果不是为了他们那个公主,就是为了……” 李世民说着,也看向陈桥,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说出了三个字。 “布防图。” “岂有此理!” 李世民重重一拳捶在桌子上,桌上一盏茶杯因着这动静晃出了不少茶水,不过茶杯之中很快平静下来。 “陛下,不如我们将那高丽王和王后提来,看看他们知道些什么。” 陈桥看着不远处晃动的烛光,突然想到宫中现下正有两个可以提审的人质。 “来人,将高丽王和高丽王后带来!” “是。” 门外,有人应了一声,紧接着便是一阵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此事既已确定,需要朕发一道明旨助你抓捕那两个忍者吗?” 陈桥摇摇头,说道:“眼下正是敌在暗我也在暗,若陛下发出明旨的话,便成了敌在暗我在明,到时候以忍者的身份手段要想要逃走便是再轻而易举不过的事。” 听陈桥这样说,李世民又忍不住再次拧起眉头。 “既然如此,那从今日起你便全权统领黑龙军和北衙六军,定要将那两个宵小抓住。” “是。” 不一会儿,宫中侍卫已经带着高丽王和高丽王后来到了太极殿。 已经被洗刷干净,并且重新换了衣服束了头发的高丽王和王后出现在了陈桥面前,陈桥上下打量两人一眼。 注意到陈桥的目光,两人先是对视一眼,继而又面色不善地质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高丽王以为,有李世民在陈桥绝不敢放肆。 谁知还不等高丽王再说什么,就忽然察觉到身边刮起一道劲风。 眨眼间,刚刚还好好站着的高丽王忽然就朝后飞出去了十来米,整个人狠狠撞在太极殿的门板上。就在高丽王即将摔倒地上的时候,陈桥又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高丽王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将人狠狠掼在了地上。 随着地板发出开裂的声音,高丽王呕出一口血来,爬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这电光火石间的变故吓得高丽王后惨白了一张脸,她跌坐在地上,显然是被眼前的场景震慑到了。 “放心,人还没死。” 陈桥从一开始就知道,高丽王所知道的事情定然没有这位倭国公主多,说不定有很多事情这位高丽王也还都被蒙在鼓里呢。 陈桥拍拍手,然后一步步走到高丽王后面前,盘腿坐在了地上。 “现在可以说说你们倭国和高丽究竟打算做些什么了吗?” 高丽王后流着泪望向陈桥,看起来倒确实有些楚楚动人,不过想起这女人的身份和出身,陈桥便只觉得可笑。 “我、我不知道……” 眼见陈桥看向自己的目光变得富有深意,高丽王后哀哀切切地说道。 “我只是被父王嫁到高丽而已,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高丽王后说着,双眼满含愁绪地看一眼陈桥,又柔弱无比地偏过头去默默垂泪。 “玉真公主,大家都是聪明人,莫要再做戏了。” 说着,陈桥一手落在了高丽王后的手腕上,正当高丽王后以为陈桥终于中了自己的美人计时,便只觉得手腕传来一阵钻心地剧痛。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太极殿中响起,高丽王后想要收回自己的手腕,可陈桥的手却好像铸铁一般让她动弹不得。 “我向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今日.你若不是个女人,一早就和你的男人一样趴在地上了。” 陈桥眯起眼睛看向高丽王后,他捏着对方早已骨折的手腕,再一次发问。 “倭国究竟想做什么?” 高丽王后胆寒地看着陈桥,她没想到自己一向无往不利的容貌竟然在这个男人身上失去了作用。 “说吧,我不想再问第三次。” 陈桥冰冷的声音在高丽王后四周回荡,高丽王后颤抖着看一眼陈桥,又因为心中恐惧而飞快地低下头去。大殿中忽明忽暗的烛火,让她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愈发的阴森可怖。 “父皇让我想法设法劝高丽王挑衅大唐,诱黑龙军前往高丽,在高丽境内与高丽一起铲除黑龙军,然后再趁机发兵,自高丽登陆继而杀往长安城,取代……”高丽王后瑟缩着看一眼李世民,说道:“取代唐皇,成为中原霸主。” 听到这番话,陈桥甚至想要笑出声。 “你的这位父皇,究竟是对高丽期望太高,还是对黑龙军认识不清?” “你可知道,你这位父皇拍了两个忍者潜入长安城,你可知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来?” 听到这个问题,高丽王后不由一愣,先前她确实不知这忍者的事情。 细细观察了一番高丽王后的表情,陈桥对李世民点点头,表示已经无法从高丽王后这里得知更多。 “来人。” “在。” 李世民高喊一声,当即便有禁军推门而入。 “把这两人带下去牢牢看管起来。” “是。” 闻言,禁军刚要拖着两人离开,便又听到陈桥在一旁说道:“请个太医给他瞧瞧,别让人死了。” “是。” 应了一声,禁军便带着两人离开了太极殿。 “陈卿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命人前去暗中查探这两人躲去了何处,即便他们功夫再好,终究是肉身凡胎,是人就会饿就会困,只要暗中在各个客栈茶坊酒肆中查找,定能很快找到这两个人。说着,陈桥又笑了一声:“何况,想来他们的汉化也不会好到什么地方,这种人一旦出现在市井中定然十分惹人注目。” “可长安城中多有外来人士,这二人若要存心隐匿,只怕也不容易被发现。”李世民看起来忧心忡忡。 陈桥却摇摇头,“眼下长安城中多是西域来客,长相本就与我朝百姓大相径庭,说不来汉话也不叫人生疑,”陈桥说着笑了笑,“可那倭国人长相却与我们没什么不同,若他们说不好汉话自然会惹人怀疑。” 想通这个关节,李世民也放下心来,“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就交给黑龙军来办吧。” “是。” 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陈桥便起身与李世民告辞离开大明宫回府去了。 第99章 找到忍者抓 离开大明宫,陈桥便直接回了将军府。 刚进府门,陈桥就看到正坐在门槛上打着瞌睡的沈勇达,陈桥走上前轻轻踢了踢沈勇达的小腿,就见原本正点着脑袋昏昏欲睡的沈勇达忽然惊醒,凶神恶煞地瞪向自己。 “大、大人!” 看清眼前人是陈桥之后,沈勇达收回不善的眼神,搔了搔自己的后脑勺,傻笑着跟着陈桥一路走了进去。 “怎么在门槛上坐着?” 陈桥瞥一眼沈勇达。 “云芊嫌我烦,把我打发出来了。” “不是叫你们也早早回府吗?怎么直到现在还在这里?” 陈桥问了一句,紧接着一抬头就看到他与李丽质的卧房还亮着烛火。 沈勇达怕被云芊听到,便小声说道:“公主一直心神不宁,云芊不放心公主,便决定等大人回来再走。” 谁料,他刚说完这番话,一扭脸就看到云芊不知何时站在了院中。 “义兄。” 虽然心中对陈桥晚归有所不满,可她早已经从沈勇达口中得知倭国忍者的事情,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朝着陈桥行了一礼,说道:“公主刚刚睡着,义兄也早些歇息吧。” “好,今天有劳了。” “公主从小便待我如亲生姐妹,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说完,云芊别扯着沈勇达离开了将军府。 轻手轻脚回到卧房,陈桥刚一转身就看到李丽质正睁着眼睛看着自己。 “云芊说你睡了,怎么又醒了?” “我不装作睡着,只怕云芊要在这里守我一晚上,”李丽质说着从床上起身为陈桥更衣,“我不愿她太过劳累,只好装睡了。” “你也太过体贴了些,”换好衣服之后,陈桥牵着李丽质的手躺倒床榻上,“云芊很是担心你,方才她虽然没有说,我却看得出来她有些责怪我回来太晚。” “桥郎是要做大事的人,怎可耽于儿女情长,我心中明白的。” 李丽质枕在陈桥胳膊上,一手换上陈桥的腰,温柔地说道:“桥郎不必记挂我,我从一开始就是喜欢如此这般的你。” 陈桥闷声笑笑,搂着李丽质的手又收紧了一些,他扭头在李丽质头顶落下一吻。 “能够娶到你,实是我的一大幸事。” “能够嫁给桥郎,也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夫妻二人又说了一些话,李丽质便再撑不住,沉沉睡去了。 陈桥看向李丽质的睡容,再多的烦心事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隔天一早,陈桥便去到了黑龙军大营。 “叫沈勇达和辛志诚来见我。” 随手扯住一个将士吩咐一声,陈桥便走进了自己在大营中的居所。 没一会儿功夫,沈勇达和辛志诚便来到陈桥的房中。 “大人可有什么吩咐?” “你二人从今日起,便在京中暗中搜寻那两个忍者的下落,一旦发现立刻将人捆了押解入宫。” “是。” 沈勇达和辛志诚领命,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经过不分昼夜的暗中查询,沈勇达和辛志诚终于在两天后找到了那两个忍者。 “那就去把人抓来吧,我进宫去等你们。” “是。” 听到消息的陈桥对两人说完,便入宫去了。 “如何?” “启禀陛下,人已经找到了,我已经让沈勇达和辛志诚去抓人了,想来他们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李世民闻言,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有些担心地问道:“我听说那些忍者能够凭空消失,真的能抓得到吗?” 陈桥笑笑,说道:“陛下多虑了,这不过是他们的障眼法而已,一个大活人哪儿能说消失就消失了。” “障眼法?”李世民对忍者不太了解,只是偶尔听过一些这种人的传闻。 在玄之又玄的传闻中,那些被倭国皇帝豢养的忍者似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鬼魅一般,而且多用来执行刺杀任务,为倭国皇帝排除异己。 据说那些人即便别绳索牢牢困住,也能瞬间化为一道青烟飘散逃离。来无影去无踪,却能杀人于无形,被他们盯上的人从来未有能够逃出生天的。 李世民将这些听来的传闻全部告诉了陈桥,陈桥却只是笑着摇摇头。 “这世上哪里会有这样的人?只不过他们从小便勤练暗杀之术和障眼法,这才令世人对他们有所误解。”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世民才稍稍安下些心来。 “陛下若还是不放心,待沈勇达和辛志诚将人抓来之后,再好好审问一番便是。” “甚好甚好。” 李世民心想如果这些忍者当真有这般通天彻地的本事,那无论如何也要收为己用。 此时,沈勇达和辛志诚已经带着一百名雷虎营和乾狼营的将士,站在了那两名忍者的藏匿之地的外面。 “老沈,走吧。” 辛志诚朝着那间看上去再是普通不过的客栈歪歪头,两人直接踏进了客栈。 “有客来!敢问客观是打尖还是住店呐!” 沈勇达一把揪住店小二的衣领,把人提到了自己面前,“看看清楚爷是谁!” “沈——”那店小二刚想惊叫,便被沈勇达宽大的手掌捂住了嘴。 “小点儿声,爷有话要问你!”沈勇达看上去十分凶神恶煞地低喝道。 店小二忙不迭点头,沈勇达这才松开了他被捂住的嘴,并顺便在店小二的衣服上擦了擦手。 “你这店里是不是住着生面孔?” 店小二回想一下,立刻回道:“回沈校尉的话,就在昨天夜里我们小店刚准备要打烊时,突然有两个行为举止和穿着都很是怪异的人进得店来,虽说长相与我们差不多,可说话去甚是别扭,似是刚开始牙牙学语的孩童一般。” 沈勇达闻言和辛志诚对视一眼,辛志诚冲沈勇达点点头,然后转身走出了客栈,命人将这小小的客栈整个包围起来。 “他们住在哪个房间?” 店小二的手朝楼梯上一指,说道:“黄字一号房,这两个人看起来没什么钱。” “带我上去。” 沈勇达推了店小二一把,直把人推得一个踉跄。 “沈校尉,敢问那两个人是什么来历?” “打听这些做什么?只管带路!” 沈勇达皱了皱眉,毫不客气地说道。 店小二不敢再多言,领着沈勇达往楼上走去,沈勇达放轻脚步,跟着店小二一路走上了楼梯。 来到房间门口,沈勇达示意店小二上前敲门。 “什么人!” 店小二刚拍了两下门,门里面穿传出来一个一听便很警觉的声音。 “客观,热水烧好了,二位需要吗?” 店小二虽然心中害怕,却还是以正常的口气问道。 房间里,两个忍者听到问话后对视一眼,然后恶狠狠地回了两个字,“不要!” “那二位什么时候需要了,只管与跑堂的说一声便是。”店小二说完,便扭头看向了一旁的沈勇达。 沈勇达脚步轻盈的上前几步,将店小二拨到一旁,抬起一脚便踹碎了面前那扇本就不算牢固的房门。 店小二大惊失色,当即便双腿发软地朝楼下跑去。 楼上的巨响惊动了客栈老板,他急匆匆跑出来,便看到客栈外面围着的一圈黑龙军,又抬头朝上看去,正瞧见沈勇达冷冷一笑走进了那间被他踹烂了房门的房间。 第100章 这是个有故事的王后 “掌柜的!” 店小二看到客栈老板出来,连忙跑了过去。 “别担心,黑龙军办差。”店小二对客栈老板小声说了一句。 客栈老板胆战心惊地看着楼上的滚滚尘土,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自己这小店被牵连的话……越想越害怕的客栈老板,没多一会儿便惨白了一张脸。 楼上,那两个忍者听到声音还未看清来人是什么样,便见一双犹如鹰爪般的大手朝着他二人的脖颈而来。两人相视一眼,脸上俱是惊色,齐齐后退躲开了那手。 “反应倒是快!” 话音刚落,沈勇达便再次朝着那两个忍者袭去,他本就神勇无比,融合基因后更是寻常人无法匹敌。 眼见沈勇达来势汹汹,两个忍者自知不知沈勇达的对手便且战且退,没一会儿便被沈勇达逼至了窗前。 沈勇达看上去五大三粗,实则手脚迅猛无比,一拳一脚速度极快,叫人应接不暇。 只见电光火石之间,沈勇达换掌为抓,牢牢扣住了其中一人的肩膀,稍一用力便将那人的肩胛骨捏碎。 随着一声惨叫,另外一人见势不妙,便趁着沈勇达的注意力全在那人身上的时候,推开窗户跳了出去。 被沈勇达制住的人原想趁他分神之际想办法逃脱,谁知沈勇达却只顾抓着他,好似完全不在意另一人。 这人目光凶狠憎恨地看着沈勇达,然后被沈勇达一把按在了地上。 “听说你们这些忍者会飞天遁地,来,给爷演一个!” 说着,沈勇达抓着那人的头发将那人的脑袋提起,又狠狠按在地上。 “老沈!该走了!” 早在外面埋伏的辛志诚顺利抓到从窗户跳出的那人后,进到客栈站在一楼喊了一声。 谁知他话音刚落,面前便砸下来一个人。 “老沈!” 被面前砸出一个大坑的人吓了一跳,辛志诚不满地看向仍旧站在楼上的沈勇达。 沈勇达哈哈一笑,飞身下了楼,在地上稳稳站定之后,沈勇达便对站在一旁惊疑不定的客栈老板说道:“待会儿你们去户部要些银钱将客栈修缮一下,就跟户部尚书说,他若是不给钱,日后我们大人会去亲自找他。今日耽误你们做生意了,实在不好意思。” “是是是,有劳沈校尉了!” 那客栈老板赶忙点点头,不敢多说只言片语。 “老沈,你这下手也太过没轻没重了吧?”辛志诚上前,扯起那被沈勇达从楼上扔下来的忍者看了一眼,只见对方口鼻流血,早已神志不清,“大人可交待了,一定要抓活口!” 沈勇达却不在意地摆摆手,“放心,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沈勇达说着朝外面走去,“再说了,不是还有你抓得的那个吗?” 话音刚一落,沈勇达一扭头就看见了那个方才破窗而出的忍者。 看着那忍者一脸血肉模糊的样子,沈勇达忍不住嘴角抽动地看向辛志诚,“感情是你快把人打死了,才埋怨我下手太重?” 辛志诚尴尬地笑了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一人提着一个忍者骑上马朝着大明宫跑去了。 太极殿内,陈桥看着两个被仍在自己面前,已经被打得看不清长相的忍者,没好气的瞪了沈勇达和辛志诚一眼。 当头一盆冷水浇下之后,那两个忍者一起醒了过来。 “说说吧,你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陈桥两手搭在膝盖上,弯腰问道。 两个忍者环视一眼自己所在的地方,也不回答陈桥的问话,只是吱哇乱叫一同。 见状,陈桥一脚便揣在了其中一个看起来受伤较轻的忍者身上。 “说人话!” 那人剧痛之下倒抽了一口冷气。 “天皇陛下命令我们,前来长安营救玉真公主!” 玉真公主?陈桥冷声一笑,伸手抓住那人衣领将人提了起来。 “依你看,我可是长得像个傻子?” 说完,陈桥又将人仍在地上。随后,指了指那个受伤较轻的人对沈勇达说道:“去,提到一旁去审审,我倒要瞧瞧他们这骨头有多硬。” “陛下,”吩咐完沈勇达之后,陈桥又对李世民说道:“还请陛下派人将高丽王后提来,我总觉得她还有隐瞒了一些事情。” 闻言,李世民点点头,当即便派人去带高丽王后过来了。 “啊!!!!” 突然一声惨叫响起,那个没被沈勇达带走的忍者惊恐地朝着发出惨叫的角落看去,便看见另一个忍者的一条胳膊被以一个怪异的姿态翻折起来。 这个忍者惊恐不已,看向陈桥的眼神也更加恐惧,在他看来,下达折磨他们命令的陈桥远比亲自动手的沈勇达更加可怕。 “现在可以说了吗?” 陈桥蹲下来,低声问了一句。 “啊!!!” 不等这个忍者开口说话,那头便再次传来一声惨叫。 刚巧高丽王后也被带到,这声惨叫当即便让刚刚进入大殿高丽王后瘫坐在了地上。 高丽王后颤抖着看向那个正在被沈勇达折磨的忍者,却发现那人早已没了人样,心下更是惊惧不已。 “正好,既然王后也到了,那便一起看看吧。” 陈桥对辛志诚使了眼色,辛志诚便上前将高丽王后拽起,然后扯到了沈勇达和那么忍者所在的角落。 “说,你们来京城究竟所为何事!” 陈桥再出喝问出声。 “布、布防图……” 被留在陈桥这面的忍者终于挨不过心中的恐惧说了实话。 陈桥满意的笑了笑,然后将人交给了早已经等候在一旁的羽林军。 “陛下,果然是为了布防图而来。” 陈桥说着,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瞥一眼早已经角落被眼前惨像吓到说不出话的高丽王后,长长叹处一口气。 “像我大唐从未主动与别国结仇,为他们却三番两次对我大唐图谋不轨?” 还能是为了什么,当然是因为大唐太过强盛让他们害怕了呗!陈桥在心中腹诽一句。 命人将另一个忍者也押下去之后,陈桥让沈勇达将高丽王后带到了自己面前。 “你的父皇,明知你被抓了,却将你的生死置之度外,你心中便毫无怨言吗?” 闻言,早已经泪眼婆娑的高丽王后抬头看向陈桥,她此刻的眼神与以往那些流于表面的精明算计不同,竟出现了一丝茫然。 “有怨言能如何?没有怨言又能如何?我不过就是父皇的一颗棋子罢了,我又能做些什么?” 高丽王后瘫软地坐在地上,悲凉一笑。 闻言,陈桥与李世民对视一眼,看来这高丽王后还是个有故事的人。 “你可以反抗,可以亲手将摆弄你、伤害你的所有人送入地狱。” 陈桥压低声线,音色蛊惑地说道,他双眼含笑地看向高丽王后。 “只要你愿意与我合作,我自会把那些曾伤害过你的人亲手送入地狱。” “地狱?” 高丽王后的表情更加迷茫,她怔怔地看着陈桥,片刻后却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大笑。 “陈将军不必如此,我从小便是研习着这些魅惑人心的手段长大,不会被你蒙骗的。” 听闻此言,陈桥耸耸肩站起身来。 “既然如此,那我便也不再废话,只要你说出你仍在替倭国皇帝隐瞒的那些事,我自会替你报仇,并保你此生性命无虞。” 第101章 宣战倭国 “为何?” 听到陈桥的话,高丽王后只觉得难以置信,她以为陈桥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 陈桥撇撇嘴,“你就当我突然生了恻隐之心吧。” “不知陛下和陈将军愿不愿意听一个有些无趣的故事?” 说完这句话,高丽王后忽然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不过这个笑容很快便消散在她的嘴角。 眼见陈桥和李世民都点了点头,高丽王后便讲起了她的过往。 十三岁之前,高丽王后一直同身为平民的母亲生活在一起,日子虽然过得苦,可母亲对她满满的爱却让她觉得生活很美好。 直到现在,她都无法忘记在她十三年那年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 那个她自小从未见过的父皇带着士兵闯入了她与母亲的房子,将她从母亲身边夺走,可笑母亲竟然以为那个男人是因为心中对她有所亏欠,想要接她入宫好善待她以做补偿。 陈桥听着高丽王后的讲述,心中不免觉得唏嘘。 那日,原本心怀期待的她站在院子里,在大雨之中看到了自小便与之相依为命的母亲死在那个男人的手中。从那时起,高丽王后便知道,那个男人从未将自己看做是他的孩子。 进宫之后,高丽王后便接受了一系列的暗中训练。 不见天日的昏暗房间成了她在那富丽堂皇的皇宫内唯一可以自由呼吸的地方。 十五岁之后,被训练好的高丽王后,开始被倭国皇帝送到每一个他想拉拢的大臣或者别国国君的床上。 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里上所承受的痛苦,都让高丽王后倍感煎熬。而这样的生活,她度过了整整十年。 她也曾羡慕那些从小在宫中长大,无忧无虑的真正的公主。 可当她的父皇满眼鄙夷地看着污浊不堪的她,亲口告诉她,她只能生活在阴暗的角落里,只配成为男人们的玩物。 从她赤身满身痕迹的站在父皇面前的那一刻起,她早已失去了一个女子应有的一切。 说完这个故事,早以为自己已经麻木的高丽王后终于忍不住伏在地上痛哭出声。 “通过献上自己的女儿,他确实拉拢到了几个国君,不过那些人在我眼中却实在不值一提。” 哭过之后,高丽王后冷静下来。 “他拉拢那些国君也是为了攻占大唐?” 听到陈桥的问题,高丽王后点点头。 “究竟有那些国家?还请王后明示。” “吐蕃、靺鞨、吐火罗、新罗还有六诏和突厥与西突厥,再有便是高丽了,谁知高丽王却对我动了真心,将我娶为王后,他以为我对他也是如此,却不知,我每次看见他都只觉得十分恶心。” 高丽王后说出一串国家的名字,随即嘲讽一笑,“不过眼下突厥和西突厥还有高丽都已经被黑龙军踏平,想来他的如意算盘如今空了一半,也不知是不是早已经气个半死。” 听到这几个名字,陈桥和李世民一起走到挂在墙上的企图前,仔细看了一圈,发现这几个地方都紧挨着大唐。 果真是打着如意算盘。 陈桥冷冷一笑,然后走到了高丽王后面前,亲手将人扶了起来。 “想来你既厌恶这王后的身份,也痛恨公主的名号,不知我该如何称呼你?” 陈桥这一问,让高丽王后怔愣片刻,随后,两行清泪从她眼中落下,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人问过她的名字,她以为她这一生都要以高丽王后和倭国公主的身份活下去,一直到她死去的那一天。 “我叫山本真央,这是我母亲为我取的名字。” 陈桥微微一笑,说道:“从今日起,你便只是山本真央。” 命人将山本真央送走之后,陈桥再次回到那副巨大的地图前,李世民扭头看向陈桥。 “陈卿,接下来的事情……” “陛下放心,我定叫所有对我大唐怀有不轨的人好好看看,这倭国将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那便有劳陈卿了。” “陛下言重,这都是我该做的。” 另一头,沈勇达和辛志诚也从那两个倭国忍者嘴里问出不少倭国内部的事情。 虽说如今日本是舒明天皇掌权,可由两个皇子引起的党争却无休无止,以致国力疲弱,民怨。正因如此,那日本天皇才想出了这么一个祸水东引的办法。 听到这个消息,陈桥禁不住冷笑连连。果然,卑劣之人什么时候都很卑劣。 “传我命令下去,五日后,大军开拔前往倭国!” “是!” 隔天一早,李世民便在早朝上以那两个倭国忍者为证,当众说出了这些年来倭国的所作所为,还有那倭国皇帝的狼子野心,引得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朕已经决定派黑龙军前往倭国,让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好好看看我大唐究竟是不是他们能够觊觎的!” “陛下英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朝臣山呼万岁,在一片跪拜之中,唯有身披黑甲的陈桥依旧站在原地,他身后的披风被不知何时吹进殿来的风吹起,黑色的披风掀起一片波澜。 “臣,定不负陛下厚望!” 说完这句,陈桥便在李世民以及所有朝臣的目光下,一步步走出了大殿。 黑压压的十万黑龙大军就站在殿外,朗朗乾坤下,每个黑龙军中人脸上都是坚毅的表情。他们在等着他们的主帅。 “出发!” 陈桥一声令下,全军开拔。 站在殿外,陈桥高喝一声。 “是!” 十万大军齐齐应声,通天彻地的声音叫人心生激荡。 陈桥一跃而起,飞速略到前面,稳稳坐在了黑虎背上。 “将军!” 骑马立在陈桥左侧的是秦琼,他骑在黄膘马上,眼神热切地看着陈桥。 陈桥微微一下,并未多言,驱着黑虎便往前走去。 大军浩浩荡荡开拔,所过之处尽是百姓的欢呼声。早在昨日,陈桥便已经命辛志诚将日本对大唐图谋不轨,黑龙军即将奉旨远征的消息散播了出去。 短短一夜之间,这消息便一路东去,传了不知有多远。 于是这一路上,但凡黑龙军所过之处,皆有百姓沿途相送。 自长安城出发之后,黑龙军沿着黄河岸边疾行,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便到达了他们此番远征的第一个目的地——登州。 登州刺史听到消息,立刻马不停蹄赶到了黑龙军驻扎之地。 陈桥看着远处朝着自己跑来的登州刺史,便迎了上去。 “原本不打算叨扰赵刺史。”陈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气喘吁吁的登州刺史,迎着海风说了一句。 登州刺史好不容易才喘匀了气,连忙摆摆手说道:“下官还不容易才有机会亲自看一眼陈将军,哪里有不来的道理!” “赵刺史客气了。”陈桥笑着说道。 “不客气不客气。” 登州刺史继续摆摆手,转而又小心翼翼说道,“不过,下官确实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陈将军成全一二。” 陈桥挑眉看着登州刺史,问道:“不知是何事?” 原本心里有了几个猜想,可陈桥却万万没想到这登州刺史要自己帮忙的事情,却实在出乎自己的意料。 “下官的夫人前些日子因与下官赌气回了娘家,下官乃一方父母官,实在不好亲去接回夫人,还好下官早早得知陈将军要来登州,便一早给夫人写了信去,”登州刺史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陈桥的脸色,“下官所求便是,待下官夫人回来后,陈将军能与她见上一面……” 第102章 获得旗鱼基因系统升级 说完这番话,登州刺史便发出一阵尴尬的笑声。 旁边几个听到他这话的黑龙军将士也不由发出一丝笑声,被陈桥冷冷的目光扫过之后,又全部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自是可以。” 毕竟这也不算什么难事,陈桥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 闻言,登州刺史常常舒了一口气,转而又说道:“下官已为将军备下薄酒,还望将军能够赏脸。” 陈桥心底失笑一声,想来这登州刺史是怕自己不快,这才准备了酒席。 于是,陈桥此番也没说什么,痛快应了下来。 “那便酉时二刻,下官在城内同福楼等候将军大驾。” “好。” 听陈桥应了一声,登州刺史立刻眉开眼笑。 “既然如此,那下官便不再叨扰将军,这便告辞了!” 说完,登州刺史便离开了。 “去传施林通来见我。” “是。” 没多久,施林通便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大人有什么吩咐?” “将所有潜伏在倭国的将士召回来吧。” “是!” 应了一声,施林通便又走开了。 站在高处,陈桥听着耳边响起的阵阵浪涛之声,望向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 “大人,如果要从登州前往倭国,想必需要不少大船。” 吴野不知何时走到了陈桥身边,他与陈桥一同眺望向远处。 “可即便将这周围所有城镇的渔船全部征用,想来也是远远不够黑龙军所需的。” 闻言,陈桥挑眉看向一脸苦闷的吴野。 “谁说要过海就一定要坐船?”陈桥说着,抬手指向远处一望无尽的大海,“你瞧着这大海,难道还愁我们没有渡海的法子?” 起初,吴野还不甚明白陈桥的意思,直到之后几天陈桥时不时去登州境内各个码头打听询问后,吴野才终于恍然大悟。 “大人是要为将士们融合海鱼的基因?” 陈桥点点头,说道:“我本也没想着要依靠渔船过海,十万黑龙军哪里是几艘小小渔船放得下的?” “那大人打算提取那种海鱼的基因?”吴野又问。 “既然要提取,那自然便是要仔细挑选一番,我要找一种还海里速度最快的鱼。” “想来大人已经有了目标。”吴野笑着说道,转而又问了一句,“不知大人这海中速度最快的鱼是什么鱼?” “旗鱼。” 陈桥迎面朝向远处的海面,天边的太阳已经开始西沉,他眯着眼看向像是被铺满了金箔的海面,抻了个大大的懒腰。 “旗鱼?” 自小在内陆长大的吴野自然是没有听说过这样一种鱼。 “待找到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陈桥拍拍吴野的肩膀,没再多说什么。 虽然仍旧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吴野却也没有再多问些什么。 “大人,您是如何得知倭国皇帝派忍者潜入长安城是为了布防图,而不是真心要救高丽王后。” 安静片刻后,吴野再次开口,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想不通的一个问题。 “吴野,若换做是你想救高丽王后,你会在何处动手?” 陈桥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问了一句。 “自然是半道截杀,救人从来都只讲究一个快,越是拖延,对营救越是不利。” “黑龙军从高丽回到长安,走了足足一个月,那两个忍者却始终不见踪影,以至于我们回到京城,他们才终于现身,而且只有两人。” 陈桥目光转向吴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若那倭国皇帝是真心要救自己的女儿,怎会如此行事?况且只派了区区两人前来。”陈桥说着,冷笑一声:“若要救人,为保万无一失,自然是人越多越好,只有来偷东西才不需要太多人。” “可那总归是他的亲生女儿,这倭国皇帝便当真如此绝情?” 吴野见过太多为了孩子而不计生死的父母,如今遇到这位倭国皇帝,倒也算是开了眼界。 “有些人,生来便不配为人父母。” 徐徐海风吹过,咸腥的海风从两人身边掠过,将海面掀起了阵阵涟漪。 “走了,回去吧。” 两人刚回到大营,便瞧见沈勇达兴致勃勃地冲了上来,在他身后不远处放着一个足以塞下两三个成年男子的大木桶。 “大人!抓到了!” 闻言,陈桥眼睛一亮,立刻同沈勇达一起上前查看。 亲手打开盖着木桶的盖子,沈勇达往桶里一指,对陈桥说道:“大人你看。” 陈桥随之把目光落在这木桶只中,只见一条生着长枪形状吻部,背着仿佛仿佛是船上扬起的风帆的海鱼正在桶里扑腾挣扎着。对于体型硕大的旗鱼来说,这木桶显然令它十分不快。 所幸这木桶周围站了几个黑龙军将士牢牢扶着木桶,不然只怕这桶早已经被里面不停翻腾的旗鱼撞翻在地。 “让我瞧瞧!让我瞧瞧!” 随后赶来的吴野心中实在好奇地很,登时便要上前去看这旗鱼究竟长了一副什么样子。 没想到,却被沈勇达拦在身后。 “沈勇达!”吴野怒不可遏,这种好奇心得不到满足的状况实在令他抓耳挠腮。 不过眼下的陈桥却顾不上调解沈勇达和吴野之间的争执,他慢慢伸进一只手去放在旗鱼背上。 “系统,给我提取这旗鱼的基因,越多越好。” “好的。” 陈桥牢牢抓住旗鱼的鳍,以防被剧烈挣扎的旗鱼将自己的手甩开。 “叮——恭喜宿主,已成功提取旗鱼基因。需要进行融合?” “暂时不需要。” 听到系统的声音之后,陈桥立刻松开了握着旗鱼鳍的手。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旗鱼突然平静下来,两只眼睛直直地望向自己,随即便沉入水底不再有任何挣扎的动作了。 看着这系统确实是能让被提取基因后的动物和自己心意相通,陈桥笑了笑,身后摸摸旗鱼的吻部。 “你们还要争吵到什么时候?” 陈桥听到沈勇达和吴野仍旧在他身后争吵,不悦地看了两人一眼。 听到陈桥的问话,沈勇达和吴野顿时安静下来,规规矩矩站在一边不再多说一个字。 不过在此期间,吴野还是狠狠瞪了沈勇达一眼。 “叮——恭喜宿主已经提取十种基因,达到系统升级的要求,需要进行系统升级吗?” 没想到这系统还能升级,陈桥听到系统的提示音之后,一时欣喜,也懒得再去管沈勇达和吴野的日常吵闹,便回了自己的大帐。 “小施啊,你说咱们营地年纪最小的人是谁呢?” 想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辛志诚走到施林通身边,调笑着问了一句。 “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我吧?”施林通自然知道辛志诚这是什么意思,于是十分配合地说了一句。 这句话一出,让沈勇达和吴野瞬间红了一张老脸,尤其是已经成婚的沈勇达。 回到自己的营帐后,陈桥便与系统说起话来。 “系统,这系统升级之后可以做些什么?” “系统经过升级之后,可以进行两种基因事先融合之后,再为需要融合的对象进行融合。” “两种基因融合……”陈桥想了想,问道:“那是不是无论动物、植物还是别的什么物质,都可以相互进行融合?” “是的,世界万物任何两种基因都可以相互融合。” 陈桥摩挲着下巴想到,如此一来,那岂不就能一次性融合两种基因了吗? 第103章 海地畅游偶遇大白鲨 “系统,进行升级。” “叮——系统升级已完成。” 虽然已经进行了系统升级,不过陈桥却不着急挑选基因融合。 “系统,给我融合旗鱼基因。” “好的。” 暌违已久的剧痛从陈桥的四肢百骸传来,既痛苦又让他十分怀念。 “叮——旗鱼基因已与宿主完美融合。恭喜宿主获得旗鱼基因:如鱼得水。” 剧痛散去,陈桥已经迫不及待要去体验一番这旗鱼基因了。 见到陈桥从营帐中走出,还为回营帐的黑龙军将士以为陈桥又有什么命令要传达,便纷纷扭头看向陈桥。 “都看着我做什么?时候不早了,快去歇着吧。”陈桥说着,挥手驱散了众人的目光。 站在一块位于悬崖边的礁石上,陈桥低头看一眼被夜色吞没的海水。耳边是浪潮拍打在礁石上的声音,大约是因为融合了旗鱼基因的缘故,这声音让陈桥心中感到无比安宁。 突然,陈桥高高跃起,一个猛子便扎进了这茫茫月色下深不见底的大海。 逼着眼睛沉到海底,陈桥终于睁开眼睛看向四周,却发现海底的世界竟然比他想象中更加五光十色。 小心翼翼喘了口气,陈桥终于确定自己果然可以在海底呼吸了。 陈桥有些兴奋地在海底随着鱼群游来游去,又是甚至会坏心眼的冲破列队整齐的鱼群然后哈哈大笑一声,转身游开。 因为旗鱼速度奇快,所以没用多长时间,陈桥就游到了距离他跳入海中的那个礁石十几丈的地方。 朝着自己脚下看去,陈桥紧接着便头朝继续往大海更深处游去了。 越往下,光线也就愈发昏暗,陈桥探索着海底的世界,没一会儿就到达了就连鱼类都变少的深度。 觉得无趣的陈桥又翻身朝上方游去,往上有了一些距离后,陈桥便看到了一簇簇颜色鲜艳的珊瑚群。陈桥畅游在珊瑚群中,这前所未有的体验令他很是新奇。 忽然,陈桥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那些环绕在他身边的好看的小鱼纷纷躲避起来,陈桥朝着身后看去,就看到一个庞然大物正朝着他所在的这个地方游来。 鲨鱼?! 陈桥双眼紧紧盯着那庞然大物,直到它又靠近了一些才终于看清。 小心谨慎地慢慢朝着鲨鱼游去,陈桥想若是能提取到这鲨鱼的基因,把鲨鱼基因和旗鱼基因融合的话,岂不妙哉? 终于游到了鲨鱼附近,陈桥看到了鲨鱼一口锋利森冷的牙齿,上面还粘着不知多少被他它吞入腹中的猎物的血迹。 片刻之后,陈桥与鲨鱼终于只相距不过几步的距离,陈桥漂浮在海中,目光直直落在鲨鱼身上。 陈桥的举动到底还是引起了这海中霸主的注意,它面目凶狠地靠近陈桥,初时因为不知这头一次出现在海底的生物究竟是什么,摆动着巨大的身体绕着陈桥转了两圈。 只是眨眼间,这霸主便耗尽了所有耐心,张开一张血盆大口便朝着陈桥咬去。 轻松阻挡了鲨鱼进攻的陈桥,甚至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鲨鱼森冷锋利的牙齿。 彻底被陈桥此举激怒的鲨鱼,甩着头挣开了陈桥的桎梏,再次向着陈桥发起猛烈的进攻。可过去在海底无往不利的攻击竟然都被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分弱小的生物一一化解,身为海底霸主的鲨鱼不由退后一些,仔细打量起眼前的陈桥。 而此时,陈桥却主动上前,在鲨鱼猝不及防的时候整个人爬在了这巨大海洋生物的背上。 “系统,给我提取这鲨鱼的基因,越多越好。” “好。” 片刻之后,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叮——恭喜宿主,大白鲨基因已成功提取。需要进行融合吗?” “现在先不要。” 没想到自己遇上的居然是大白鲨,这意外之喜让陈桥更加振奋。 陈桥稳稳爬在鲨鱼背上,牢牢抓住这大白鲨背上的鳍,控制着大白鲨往自己刚刚来的方向游去。 “鲨兄,既然我已经提取了你的基因,那从现在开始咱们就是一伙儿的了。” 感受到大白鲨确实平静下来,陈桥从大白鲨背上下来,与它一同往前方游去。 “鲨兄,我明日要带人从你的地盘路过,你到时候可别欺负他们啊。” 陈桥立在大白鲨面前,像是与人交谈似的同大白鲨说道。 大白鲨看一眼陈桥,似乎答应下来一般的发出一声鸣叫。 陈桥大笑着绕着大白鲨游了一圈,然后又说道:“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咱们以后有缘再见吧。” 陈桥说着,便挥别了大白鲨往来时的那个悬崖边游去。 大白鲨听了下来,盯着陈桥潇洒而去的背影看了一会儿,随即也继续往自己原本要去的方向游去了。 游回岸上之后,陈桥就穿着这一身湿哒哒的衣服,脑袋上还挂着两条不知从哪里来的海带回到了营地。 “大人?!” 营地中,多数将士已经回各自营帐休息,因为内急而出来的吴野,眼下正一脸震惊地看着从外面回来的陈桥。 “怎么了?” 陈桥有些纳闷,他不过就是湿透了而已,为何吴野会露出如此震惊又像是在憋着笑意的表情。 “大人……” 吴野无奈地走上前,伸手将脑袋上顶着的两条海带摘了下来。 陈桥一脸郁闷地盯着那两条海带,难怪他刚刚一路从海边掠回时,都觉得自己耳边好像有一把蒲扇在冲着自己猛扇。 “大人刚刚是下海了吗?” 随手将手中的海带扔到一边,吴野问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我融合了旗鱼的基因,不仅能在海下正常呼吸,速度还奇快。” 闻言,吴野激动的往前走了一步。 “若是如此的话,那咱们黑龙军岂不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登上倭国那小岛?” 陈桥笑笑,又摇了摇头,“你也知道,你们与我情况大不相同,我如今也不知给你们融合着旗鱼基因后,你们会如何。” 听闻此言,吴野却笑着摆摆手,“大人多虑了,即便只能融合很少的基因,黑龙军将士们也不会叫大人失望的。” “方才在海中,我提取了一头鲨鱼的基因,待我待会儿将这旗鱼和鲨鱼的基因融合一番,然后先给你融合了,看你会得到什么样的能力。” 陈桥左右看看,见大营中多数人已经入睡,便只好抓吴野去体验一下。 “还能事先融合两种基因之后,再给人体融合?” 吴野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随我来吧。” 陈桥不欲多说,只带着吴野回了自己的营帐。 “系统,将旗鱼基因和大白鲨基因进行融合。” “好的。” 话音落下之后,没过多久,陈桥便再次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叮——旗鱼基因与大白鲨基因已成功融合。需要为宿主进行融合吗?” “不了,给他融合。” 陈桥说着,看了一眼吴野,说道:“旗鱼和鲨鱼的基因已经融合了,我现在给你融合。” 吴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第104章 融合杂交基因登陆倭国 吴野动作刚刚停下,几乎将他撕扯城无数碎片的剧痛便朝着他席卷而来。 陈桥端坐一旁,静静等待着系统融合的结束。 “叮——系统融合已结束。” “他得到了什么能力?” 这还是陈桥第一次问出这样的话,不过系统向来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机械声冰冷地回复了一句:“蛟龙入海和劈波斩浪。” 居然同时获得了两个基因能力? 陈桥满意的长舒一口气,看来这两种基因相互融合之后还是有好处的,最起码这种钻心的疼痛只需要忍受一次就能获得两个基因能力。 看着吴野逐渐舒展开身体,陈桥拍拍他的肩膀。 “两种能力,足够咱们黑龙军将士在海中自由往来了。” 吴野苍白的的脸慢慢恢复了血色,他也感受到了基因融合给身体带来的变化,明明自小在内陆长大,可他现在却对大海有了莫名的亲近感。 “大人,咱们何时启程前往倭国?” 陈桥歪歪嘴角,说道:“明日早饭后,我会给所有将士进行基因融合,待到基因融合结束后,便发兵倭国。” “是!” “好了,不早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是。” “等等,”见到吴野起身准备离开,陈桥将人叫住,“你明早便通知下去,让他们早饭之后不要随意走动。” “是。” 等到吴野离开之后,陈桥便换下了还有些湿的衣物,仰面在床榻上躺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时心里惦记着基因融合的黑龙军将士们,就已经陆陆续续起身了。 吴野昨晚得了陈桥的吩咐,便赶在有人去询问陈桥之前把陈桥昨晚说的话,通知了下去。 “什么?大人已经给你融合了?” 沈勇达瞪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吴野,满脸俱是震惊。 吴野坦然地点点头,“我昨日见大人出营,便一直等到大人回来。” 沈勇达遗憾地猛叹一口气,“早知我昨夜就不早早睡下了。” 其余人看着吴野的目光也无不满含羡慕。 “好了,赶快去用饭,之后便各自待在营帐之中不要随便走动,大人到时候会给你们一起进行基因融合。” 吴野笑着挥挥手,赶着其他人去吃早饭。 沈勇达瞥一眼笑得烟牙不见眼的吴野,“我总觉得好像输给你什么一般。” “这哪有什么输赢之分,你还是赶快去吃饭吧!” 吴野推着沈勇达,一路往前走去。 待到陈桥起身之后,吴野便端着一份早饭来到了陈桥的营帐之中。 “大人,兄弟们都已经吃过饭,回到各自营帐中了。” “这么快?”陈桥有些诧异,他抬头看一眼外面灰蒙蒙的天,“他们起得也太早了些。” “大家都心急的不得了,得知大人已经给我进行基因融合之后,个个都很羡慕属下。”吴野说着,也不由笑了笑。 待陈桥吃完早饭后,吴野便端着陈桥的餐具走了出去。 随后,陈桥也走出营帐,环顾一眼安静地不像样的营地,用意念对系统说了一句。 “系统,给除吴野之外的所有黑龙军将士融合杂交基因。” “好的。” 盛夏的风拂过陈桥的脸颊,陈桥闭着眼睛听着四周响起的被强忍着的痛呼声,弯了弯嘴角。 “叮——基因融合已结束。” “全军都有!” 眼见基因融合结束后所有黑龙军将士全部走出营帐列队在自己面前站好,陈桥高声道:“准备出发!” “是!” 刚刚融合了新的基因,正热血的黑龙军将士们齐齐高声应和道。 很快,黑龙军便到达了登州海岸线。 “秦二哥,还有你们几个,”陈桥将秦琼还有沈勇达几人叫到身边说道:“随我来。” 说完,陈桥便带着几人走进了一间建在海边的茶舍。 “此番,我打算兵分两路,其一直捣倭国都城藤原京,其二前往高句丽,切断两国之间的一切往来,就此一举拿下两地。” “将军此法可行。” 秦琼最先点点头,切断两处的来往,确实能省去不少麻烦。 其余几人也纷纷应和。 “既如此,秦二哥与王义便率两万黑龙军自登州入平壤,”陈桥看着两人说道:“务必要将所有潜藏在平壤的倭国士兵除尽。” “是!” 之后,陈桥又看向剩下几人,说道:“至于你们几个以及剩下的八万黑龙军全部随我入藤原京,我倒要瞧瞧那舒明天皇究竟凭借什么来觊觎我大唐国土!” “事不宜迟,这便出发吧。” “是!” 只见秦琼与王义点了两万人马,纷纷跳入海中,没一会儿便沉到海底没了踪影。 陈桥朝后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黑龙军众将士,大喝一声便率先冲了出去,只见他凌空跃起,眨眼间便从高高的崖上落入了海中。 剩下的八万黑龙军将士紧随其后,不一会儿的功夫,刚刚还站满了人的崖便却已经空无一人。 因着迟来一步,登州刺史和好不容易才被他哄回来的夫人错过了和陈桥见面的时机。 “都怪你!” 刺史夫人看着空荡荡的压扁,用力捶了刺史一拳,“若不是你出门拖拖拉拉,此番定然早已见到了陈将军!” 刺史一边躲一边大声讨饶,“夫人莫气,想来陈将军英勇盖世,应当很快就能结束战事回来了。” 听到此事这么说,刺史夫人才终于狠狠瞪一眼刺史,不再追打他了。 “夫人不是总说,你那些姐妹也想见陈将军一面吗?待到战事结束,我亲自摆上一桌酒席,一为祝贺陈将军大捷,二为让夫人和夫人的姐妹们同陈将军见上一见。” “如此甚好。” 等到刺史说了那样一番话,刺史夫人才终于消了些气。 下海之后,陈桥在海中果不其然又见到了昨日才见过的那头大白鲨。 “鲨兄,可不要伤了我的人啊。” 陈桥说着,一手握住大白鲨的背鳍,登时便被大白鲨带着往前去了十几丈。 他身后是接二连三跳入海中的黑龙军将士。 眼见陈桥飞快地消失在深海之中,众人来不及惊讶陈桥竟以鲨鱼为坐骑,纷纷加快了速度,虽然无法紧跟在陈桥身后,却也不会落下太多。 从距离藤原京最近的若狭湾上岸时,已经到了正午的时候。 八万黑龙军犹如一股黑色浪潮般,悄无声息地靠近这藤原京。 此刻,位于藤原京内的王城中,正用着午膳看着舞姬表演的舒明却一阵心悸,他惊疑不定的一手按在左胸口,一边招手将近侍叫了过来。 “那两个去大唐的忍者还没有回信吗?” 内侍见舒明脸色难看,便低声说道:“陛下忘了?宫中昨日才收到他们的飞鸽传书,说他们已经成功潜入大明宫,假以时日必能拿到长安城的布防图。” 闻言,舒明才松口气似的点点头,然后又挥手让近侍下去了。 没过一会儿,那近侍看了一眼外面的日头,又靠近舒明说道:“陛下,您可要午休?” 舒明一手搂过一个面容妖冶的舞姬,看也不看那近侍一眼,只是摆摆手,“朕兴致正好,你不要来添乱。” 说完,舒明便将脑袋靠在那舞姬的肩膀上,深吸一口气,“香,实在是香啊!” 那舞姬欲拒还迎地轻轻推了一下舒明,却转眼间便被舒明推到在了地上,并随之也扑了上去。 那近侍转开看着舒明的目光,听着耳中传来的靡靡之音,不由叹着气摇了摇头。 第105章 追击舒明杀 “杀!!!” 一个时辰之后,正与那舞姬翻云覆雨的舒明,耳边突然听到了一阵震天的喊杀声。 “出了什么事?!” 舒明撑起身体扭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近侍,满脸俱是震惊和恐惧。 可近侍去满脸疑惑地看向舒明,“陛下,并无事发生啊。” 舒明一把将还想上来纠缠他的舞姬甩开,衣衫凌乱地大步走下了台阶。 “你听不到吗?外面有喊杀声!还有刀尖声!” 揪着近侍的衣领大喊一声,舒明却只看到近侍满脸的诧异。 “陛下,小人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啊。” 近侍一双眼睛满含担忧地看向舒明,却见舒明的脸色愈发难看。 “报!!!” 门外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何事?” 眼见舒明似乎没有听到门外的声音,近侍便出声了问一句。 “启禀天皇陛下,有士兵来报,有一支身着黑甲的不明军队,自若狭湾上岸,正往都城杀来!现在已经到达京都了!” “什么?!” 突然清醒过来的舒明一把推开身旁的近侍,朝着门外冲了过去。 被他推得一个踉跄的近侍,赶紧跌跌撞撞追了上去。 舒明打开殿门,披散着头发,敞开着衣衫走了出去,他面色苍白而狠戾地揪住那侍卫的衣领,大声质问,“你刚刚在说什么?” 那侍卫被舒明扯住衣领,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却又不敢让舒明松手,只好忍着脖颈上的不适,再次说道:“天皇陛下!有敌军杀入京都城了!京都兵部大辅说京都守不住了!” 这头话音刚落,舒明天皇便眼前一阵发黑,怎么昨日还好好的,今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天皇陛下!”那侍卫赶紧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舒明。 “高句丽呢!高句丽那面情况如何!” “天皇陛下!高句丽沿岸烽火四起,只怕前往高句丽驻守的武士也遭遇不测了!” “什么?!” 舒明此刻只觉得一阵阵惶恐,自他继承天皇之位以来,还没有像今日般手足无措。 “杀啊!!!” 没给他留再多时间,黑龙军已经如入无人之境般杀到了宫城外围。 再次听到喊杀声,舒明以为又是自己的幻听,可当他看到站在自己身边的近侍,还有跪在地上的侍卫皆是一脸惊恐的时候,心中明白只怕这次的喊杀声不再只是自己可以听到了。 “传令下去,那舒明天皇记得留给我,谁要不小心杀了,我就亲自打他一百军棍!” 一路杀来的陈桥正杀到兴奋的时候,此次出征没有骑着黑虎的他,同所有黑龙军将士一道从若狭湾上岸后便一路奔袭。手提昆吾刀一路杀来,一张脸上满是血污,宛如是阴间而来的煞神。刀刃上尽是粘稠的血液,一路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是!”跟在陈桥身边的沈勇达几人忙将陈桥这句话传了下去。 站在宫城外,陈桥看着那些一边哆嗦,一边用长刀指向自己的宫城侍卫,高举昆吾刀,大喝一声:“杀!”便直直往里面大门紧闭的宫城杀去。 郎朗明日之下,几个时辰前还歌舞升平的宫城一时成为了杀声震天的战场。 藤原京中百姓听到外面令人恐惧的声音,家家户户都紧闭门扉,瑟瑟发抖躲在家中不敢出门。 宫墙之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无论是想要抵抗的还是想要逃跑的皆毙命于黑龙军的寒刀之下。 早一步在一众死侍的保护下逃出了宫城的舒明,回头望向自己长大的那座宫城,一时感慨万千。 “天皇陛下,事不宜迟,只要赶到四国岛集结兵力,定可将这区区敌军歼灭!” “走!” 舒明最后看一眼那不知何时已经燃起熊熊大火的宫城,毅然转身朝着四国岛而去。 早已融合过雪豹基因和燕子基因的陈桥在宫中寻找一圈,就只见到一个一看就知是冒牌货的“舒明天皇”时,就知这舒明定是早一步接到消息逃走了。 “沈勇达!留一万人清理,剩下的人随我追击!” “是!” 几个腾挪之后,陈桥便站在了整个宫城中最高的宫殿之上,他环顾一周,终于发现了正在死侍的保护下一路向南而去的舒明。 扯起一个冷笑,陈桥自宫殿顶上一跃而下。 “随我出发!” 带领着黑龙军将士一路往南而去,没过多久便追上了仓皇出逃的舒明等人。 “大人,可要现在将他拿下?” 隐在草丛中,沈勇达问了陈桥一句。 陈桥摇摇头,目光落在前方满脸焦躁的舒明身上。 “不必着急,想来他们如此这般是还留有后手,咱们眼下便只跟在他们身后,看看他们究竟要去什么地方。” “是。” 没成想,舒明这一歇就歇到了天色擦黑的时候。 陈桥看一眼天色,又看看仍旧在喊累的舒明,几乎要以为自己这是白白埋伏了半日。 谁知,就在陈桥实在不堪蚊虫叮咬,打算就在此处将舒明拿下的时候,终于被死侍头领劝服的舒明,再次翻身上马启程了。 “跟上。” 陈桥吩咐一声,早已经休息地不耐烦的黑龙军将士纷纷起身,跟着舒明一行人继续往前去了。 “还有多少路程?” 一路上,几次喊累都被哄劝着着继续往前走的舒明天皇,实在受不了马背上的颠簸,喘着粗气问了一句。 “启禀天皇陛下,属下已经提前派人去四国岛传递消息,只要我们翻过前面那座山,定然就能见到前来接应的人。” 舒明天皇看一眼那夜色中显得阴气森森的高山,突然有些暴躁,他可是堂堂日本天皇!怎会沦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这一路只是赶路,何曾见过半个追兵!” 舒明暴躁地喊了一句,他所骑着的马匹似乎感受到主人的烦躁,不停地打着鼻息。 那死侍头领步行跟在马匹旁边,其余的死侍也将马匹包围了起来,并时刻注意着周围发变化。 身为武士,他们的直觉告诉他们,敌人就在不远处,可仅凭直觉却无法说服他们的天皇陛下。于是这一路上,死侍头领只能讲尽各种好话劝着舒明继续往前。 又过了几个时辰,就在天色渐渐亮起来的时候,舒明天皇终于在死侍的保护下进入了四国岛。 “看来这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了。” 昆吾刀伴着一阵寒光出鞘,陈桥将昆吾刀紧紧握在手里,对身边的几人说道:“让兄弟们都打起精神,到地方了!” “是!” 当第一缕阳光抚上地面的时候,从密林中喊杀而来的黑龙军惊醒了整个四国岛。 “他们从哪里来的!” 舒明天皇惊慌地看向犹如黑色洪潮般的黑龙军,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声。 拼尽力气将舒明送到前来接应的四国岛军士手中,十几个死侍回头看向正向他们扑杀而来的黑龙军,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士刀,死侍头领对前来接应的人喊了一句,“快带陛下离开!我们先去抵挡一阵!” 说罢,便举着武士刀冲向了黑云压城般的黑龙军。 站在原处,看到这一幕的陈桥不由叹着气摇了摇头,“忠心向来是这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随后,陈桥拔出挂在腰间的昆吾刀,往前冲了几步之后高高跃起,稳稳落在了那死侍头领的面前。 第106章 舒明身死继续杀 不等那死侍头领作何反应,陈桥一刀劈下便结果了那死侍头领的性命。 一道温热的鲜血溅到陈桥脸上,他挂着这血迹望向早已经被四国岛大军保护起来的舒明,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在舒明看来阴森恐怖的笑容。 “下一个,就是你!” 陈桥举起昆吾刀,赤红的昆吾刀刀尖直指躲在重重保护之下的舒明。 “来人!护送陛下速速离开!” 眼见那十几个死侍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只是被黑龙军吞没,四国岛上総介吩咐一声站在他旁边的将领。 “全军都有!” 四国岛上総介冷冷看向朝着他们喊杀而来的黑龙军,不屑的朝地上啐了一口。 “不过区区几万人马,本将这便将你们拿下!” 说着,那些身披红色铠甲的四国岛军士便大吼着向黑龙军所来的方向杀去了。 在未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身为历史老师的陈桥对这段铭刻着整个华夏血与泪的历史再是了解不过。 如果自己能趁此机会彻底将这个无耻的民族彻底消灭的话,那这个世界后世的华夏是不是就不会再遭受同样的苦难? “杀!!!” 高喊出声,陈桥这饱含恨意的一声嘶哑怒吼,彻底引燃了所有黑龙军的好战因子。 “杀!!!” 漫山遍野的喊杀声响起,舒明天皇虽然躲在几十万大军之后,却仍旧觉得心神俱震,胆战心惊地从缝隙中朝着黑龙军冲来的方向看去。这个时候,他才终于看到远处插在山顶的那面大旗。 陈! 舒明瞳孔猛地一缩,这才不再反抗,任由着四国岛士兵将自己带走了。 想跑?陈桥眯了眯眼睛,往舒明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将拖在地上的昆吾刀提了起来。 “大人!总算能好好打一场了!” 自从进入倭国境内,还未遇到过一支像样军队的沈勇达忍不住兴奋起来。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战一遭吧!” 陈桥手握昆吾刀,冲在整支黑龙军最前方,正面对着骑马站在全军最后面的四国岛上総介。 近了近了。 两方人马在山坡上,一上一下地朝着对方逼近,双方均是杀声震天。 就在太阳彻底笼罩在这片土地上的那一刹那,黑龙军与四国岛大军冲在最前方的人终于刀剑相撞! 黑甲与红甲交相穿插在对方的人马之中,人数上处于劣势的黑龙军几乎被身着红甲的四国岛大军淹没。 果然,两军刚一交战,人数上不占优势的黑龙军便被四十万四国岛大军松散了,骑在马上看到这一幕的四国岛上総介,不由笑出了声。 “不自量力的蠢货!” 这样说着,四国岛上総介也拍马冲了上去。 可当他即将冲进战圈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四国岛的士兵正在急剧减少,身边一声声惨叫竟都是自己手底下的人所发出的。 正当四国岛上総介勒紧缰绳想要退后的时候,根本不会留给他片刻喘息时间的陈桥,已经一跃而起站在了四国岛上総介所骑的马的头上。 “要去哪里?” 陈桥笑着问了一句,抬起一脚便将四国岛上総介踢下马去。 “上総介!” 周围有士兵看到长官被踢下马来,想要上前回护,可就这一分神的瞬间,却已经人首分离。 四国岛上総介爬在地上,眼前尽是四国岛士兵的尸首,他愤恨而恐惧地看向陈桥。 “你与我倭国究竟何仇何怨!” 看到陈桥正提刀朝自己走来,四国岛上総介手着急忙慌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向身后跑去。 “怎么?就只准你倭国觊觎我大唐,不准我黑龙军灭你四国岛大军?”陈桥反问一句,顿时叫四国岛上総介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确实,从一开始便是他们的天皇陛下非要进攻大唐,无论多少人劝说了也毫无用处,甚至自以为定能一句攻入长安城,入主大明宫。 如今想来,当真是可笑极了。 不再等那上総介说什么,陈桥便一刀削掉了他的脑袋。 冲天的血柱从失去首级的脖颈中喷涌而出,四国岛上総介高大的身体在远处摇晃了几下之后便轰然倒地。 落在身体旁边的头颅,就那样死不瞑目的瞪着从他身边涌过的黑龙军。 不过半个时辰,黑龙军便将四国岛四十万大军屠戮殆尽,漫山遍野倒下的红甲在阳光的映衬下,好像在这山坡上开出了一朵朵在黄泉岸边才能见到的彼岸花。 “陈桥!” 最终被杀掉了所有护着他的侍卫的舒明,被陈桥堵在了一间几乎算得上是密不透风的暗室之中。 “早在你与高丽王把算盘打到我大唐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个结局了。” 用倭国话将这句话说出,陈桥果然看到了舒明惊恐的眼神。 “我实在想不通,你究竟从哪里看出来,你和区区高丽联手就能与我大唐还有我手底下的黑龙军一较高地?” “当然不只是高丽!” 舒明看着陈桥,发出一声怪异地笑。 “我倒忘了,你的玉真公主已经将那些与你同流合污的那些国君尽数告知我了。” 听到陈桥这句话,舒明的笑容瞬间土崩瓦解。 “这个贱人!我可是她的父皇!我就知道,她就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舒明暴怒地吼道。 陈桥却讽刺一笑,“你有什么资格为人父?” 想起山本真央说起舒明时候的满脸绝望,陈桥对舒明更加厌恶。 “要事我没有!她和她那个下贱的娘早已经饿死了!”舒明瞪大双眼,声嘶力竭道。 不愿再听舒明啰嗦下去,陈桥举起手中的昆吾刀,正当他准备落刀之时,忽然听到舒明大喊一声,“住手!你不能杀我!” 听到这话,陈桥一时到了生了些兴趣。 “哦?我为何不能杀你?” 舒明背靠着阴冷的墙壁,瘫坐在地上,挂起一个惹人生厌的笑容。 “朕乃倭国天皇陛下,与你唐皇同为一国之君,你不过一个小小将领,有什么资格杀我!” 听了这让人发笑的话,陈桥难以置信的往前走了两步,然后蹲在了舒明面前。 “你也说了,你是倭国的天皇陛下,与我有何关系?” 说完,陈桥也不等舒明在说出什么匪夷所思的话,登时便将昆吾刀扎进了舒明心口。 “你……” 舒明不可置信地看一眼扎在自己心口的钢刀,又抬眼看向陈桥,眼中尽是愤怒和不甘。 眼睁睁看着舒明一点点厌弃,陈桥终于起身走出了暗室。 “大人。” 沈勇达几人第一时间朝着陈桥聚拢过来。 “已经解决掉所有四国岛士兵,请大人示下。” 陈桥望一眼四周,目光所及之处早已全部都是黑龙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黑色盔甲。 “舒明已死,接下来自然是去别处收拾剩下的虾兵蟹将!” “是!” 闻言,沈勇达几人气势高昂地应了一声。 虽说不知可行不可行,但一个想法却突然跳入了陈桥的脑海,若能实施下去,从今往后千秋万代,便再不会有倭国的存在了。 思及此处,陈桥不由笑出声来。 第107章 不知死活的刺史夫人 很快,八万黑龙大军犹如一阵黑色浪潮般席卷了整个倭国岛,所有胆敢与之为敌或是反抗之人,皆死在了黑龙军的刀剑之下。 五天后,肃清了整个倭国岛的陈桥,重新回到了登州。这一路自海底而过,自然免不了又与大白鲨嬉戏了一番。 “陈将军!” 等到陈桥上岸,登州刺史便连忙迎了上去,眼见陈桥发丝上还滴着水,又连忙将手中的帕子递了过去。 “辛苦赵刺史了。” 陈桥离开登州之前,便将粮草交给了登州刺史保管,黑龙军离开的这几日,登州刺史便派了重兵将粮草看管起来,整日提心吊胆,只怕黑龙军的粮草在自己手中出现什么闪失。 还好,陈桥眼下回来了。 “陈将军,下官夫人实在想见将军一面,故而下官已在同福楼备下宴席,不知陈将军今晚是否得闲?” 没想到登州刺史还没忘了这事,陈桥笑着答应了下来。 刚好那同福楼的菜挺对自己胃口,不然陈桥只怕也不会轻易点头。 “赵刺史若不介意的话,我想带我几个兄弟同去。” 陈桥说着,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秦琼还有沈勇达几人。 “不介意不介意,诸位将领若愿意来,那更是蓬荜生辉啊!” 登州刺史忙不迭一阵点头,然后便十分有眼色的先行离开了。 “大人,那赵刺史家夫人回来了?” 一向心直口快的沈勇达眼见登州刺史离开,几步走到陈桥身边便问了一句。 陈桥无奈笑笑,“今晚带你们同去,回去准备准备吧。” 说完,陈桥便离开了,剩下的几人不由面面相觑,实在想不通陈桥为何要带他们一起去。若是为了山珍海味的话,在长安城时,陈桥也没少带他们出门打牙祭。可若不是为了这个,那此番又是因何缘故? 直到晚上去了同福楼,几人才终于明白陈桥为何如此。 “陈将军!” 一行人刚到同福楼,便瞧见登州刺史引着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那妇人一见到陈桥,便笑得好像花儿一样,似乎早已经忘了自己还是有妇之夫。 陈桥不着痕迹地避开刺史夫人的接触,径直走进了同福楼内。 还是上次那间隔间,领路的店小二刚一推开门,陈桥就不由皱起了眉头,只见隔间里坐了莺莺燕燕五六个年轻女子,每个人都一脸娇羞的模样。 “赵刺史,这是……” 陈桥疑问地看向登州刺史,脸上的不悦显而易见。 登州刺史也满脸冷汗,他擦着额上渗出的冷汗,不停拿眼神去瞟自己的夫人。 那刺史夫人却好似根本没有看到陈桥不悦,喜笑颜开地便走进隔间,“陈将军,这是我几个义女,她们几个呀早已仰慕陈将军的威名,想要一睹陈将军风采呢。” 陈桥看出来登州刺史也不知此事,看在他毕竟给黑龙军看守了几日粮草的份上,陈桥到底还是走进了隔间。 眼见陈桥走进隔间,那刺史夫人连忙对几个年轻女子使了个眼色,那几个女子刚准备起身,便被陈桥面无表情的模样吓得站不起来。 “夫人这是何意?” 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之后,陈桥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 刺史夫人仍旧像是没有看到陈桥的不满,一下子在陈桥身边坐下,压低声音对陈桥说道:“陈将军日理万机,征战四方,实在是辛苦。”刺史夫人说着,做出一副心疼的表情,“我这几个义女都是极为体贴温顺的女子,若陈将军不嫌弃的话……” “夫人难道不知,我早已与长乐公主成婚?” 陈桥冷冷问道。 那刺史夫人却一挥手,说道:“那个男人不曾三妻四妾,何况公主殿下金枝玉叶,哪有这几个小的……” “夫人可知,污蔑当朝公主该按何罪论处?” 不等刺史夫人说完,陈桥便看着她说出一句话。 刺史夫人终于变了脸色,她似乎想不通陈桥为何会拒绝这显而易见的好事。 “我瞧赵刺史为人谨小慎微,即便按着资历也早该升迁,先前我不明白赵刺史为何至今还是一小小刺史,可如今看来竟全是夫人的功劳。” “陈将军这话何意?” 刺史夫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陈桥。 “就夫人这种口无遮拦的性子,只怕即便赵刺史升迁入京,不消数月便会因你获罪了。” “怎、怎会……” 刺史夫人说着看向登州刺史,却见自己的丈夫一直低垂着头,不发一言。 “如何不会?你如今当着我的面便敢指责公主,若非看在赵刺史的面子上,我一早便命人将你拿下了!” 陈桥这样说着,刺史夫人顺势看了一眼跟在陈桥身边的秦琼和沈勇达几人,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 “陈、陈将军……” 眼看刺史夫人瑟瑟发抖说不出话的样子,那几个年轻女子一时间更是噤若寒蝉。 不过,却也总有不怕死的。 “陈将军,干娘也忧心我们的前程,还望将军莫要怪罪才是。” 说着,那几个女子中的粉衣女子便上前几步,盈盈跪倒在陈桥脚边,说话时还不忘给陈桥抛两个眉眼。 谁知,陈桥看也不看她一眼。 “沈勇达,将这几个碍眼的给我扔出去。” “是!” 沈勇达满脸胡子,皮肤黝黑,乍看之下十分慑人。 “赵刺史,”等到房中终于没了闲杂人等之后,陈桥瞥一眼早已经吓呆的刺史夫人,语重心长对登州刺史说道:“我看得出赵刺史是个好官,可俗话说得好,齐家治国平天下,赵刺史如今连家中夫人都管不住,还谈何治国平天下?” 几人说话间,点好的菜已经一道一道上来。 “陈将军……” 因着刚刚的事情,登州刺史心中头一次对自己的夫人产生了怨气,若陈桥硬要计较的话,只怕自己眼下早已经被关进死牢。 “赵刺史,陈某言尽于此,剩下的还请赵刺史自己斟酌吧。” 说完,陈桥便起身带着几人离开了同福楼。 即便饭菜再对胃口,若同桌之人不合心意,那也是吃不下去一口的。 “大人,您带我们来就是为了吓唬那刺史夫人?” 走出同福楼后,走得离陈桥最近的辛志诚出声问了一句。 陈桥却笑着摇摇头,“我也不是未卜先知,哪里会知道这刺史夫人是这个样子,我带你们来也不过只是为了让你们也饱饱口福,这家酒楼的饭菜确实不错。” 没想到还真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几人又是一番面面相觑,都不由失笑出声。 “大人,既然说了要让我们一饱口福,眼下也不能随便就走啊!” 辛志诚再次开口说道。 陈桥扭头看向辛志诚,问道:“如此,你们想吃什么?只管说吧。” 听到陈桥这样说,几人瞬间来了精神,便是连一向最最稳重的秦琼都忍不住四处观望起来。 “大人,听说登州的海产十分新鲜,京城的海鲜也只有干活,属下们向在此处尝尝鲜!” 沈勇达说道。 陈桥点点头,随即答应下来。 几人往前走了几步,便又一转身进来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酒楼。 第108章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吃饱喝足之后,一行人便出了酒楼朝着营地的方向溜溜达达地往回走了。 “救命啊!!!” 结果还没走几步,几人就听到一个女子尖叫的声音。 不等陈桥作出指示,融合了猎犬基因的施林通便登时向着声源的发现冲了过去了。 就在不久之前,前头街道上发生了一处恶霸当街强抢民女的戏码。 “小娘子,你们看这天都快黑了,要不你们陪我们哥儿几个回去乐呵乐呵?” 六七个看上去高矮胖瘦皆有的男人将两个年轻女子围在当中,时不时动手动脚一番。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其中一个男人眼见两个女子不顺从,登时便怒喝一声。 周围的百姓看出来他们几人是一贯在登州作威作福的几个二世祖,皆是敢怒不敢言,街道上一时间也安静了下来。 “公子!你放我们走吧!” 两个女子中一个穿着一袭青色齐胸襦的女子说道,她姿容娇艳,满头青丝被整齐地束起,一双高挑峨眉搭配上杏仁般的眼睛,眼窝处有些凹陷,风姿。 “放你们走?”为首那人左右看看自己的狐朋狗友,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青色齐胸襦女子身后躲着的那个女子看起来十分胆小,她煞白着一张脸,不敢发一言。 “那你们放我妹妹走!” 青色齐胸襦女子咬咬牙说道。 今日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是她思虑不周,若不是……她们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为今之计便只有让躲在她身后的女子能够脱身。 “老子这么多人,光你一个怎么够?”男子戏谑地说着,嘴边挂起一个令人厌恶的笑,“既然是姐妹俩,自然就得一起伺候我们哥儿几个了!” 说着,这六七个男人一起伸手,分别去抓那两个女子。 “放开我妹妹!你们别动她!”青色齐胸襦的女子大叫,可她手无缚鸡之力,即便再是挣扎也无法挣脱那些人的钳制。 “救命啊!!!” 那一直被青色齐胸襦女子护在身后的另一个女子忽然放声尖叫起来。 “哈哈哈哈!你叫吧!你问问这街上谁敢吭一声!” 周围百姓看向他们几人的目光,无一不含着痛恨,看着这两个女子,一些百姓便不由想到自己家也曾被这几个男人欺辱过的女儿。 “店家,别冲动……” 一个茶摊前,眼看茶摊老板想要上前,常来他茶摊喝茶的熟客却一把将人拉住。 “您瞧。” 熟客说着,悄悄伸手指了一下不远处一个飞快掠来的身影。 茶摊老板不明所以地看一眼熟客,那熟客摇头晃脑地说道:“你忘了眼下何人驻扎在咱们登州城外?” “黑龙军?”茶摊老板诧异地问了一句,“可黑龙军一直驻扎在城外,何时入过城来?” 那熟客去神秘一笑,“我方才刚看到陈将军从前头那家酒楼出来,想必是打完仗后待麾下将领来吃点儿新鲜的。” 这头两人还在说话,那头,率先而来的施林通眨眼间便已经来到了那几个男人身后。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那个胆小一些的女子本已经绝望,可当她听到施林通声音的时候,却突然鼓起勇气,狠狠一口咬在抓着她的人的手腕上。趁着那人吃痛,女子提起看起来似乎对她十分不友好的齐胸襦裙便飞快跑到了施林通身后。 “英雄,救救我姐姐!” 女子双眸含泪地说道。 “姑娘放心!”施林通扭头看了一眼那女子,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登时,那女子便通红了一张脸,她双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只觉得心跳快得叫她害怕。 “小白脸,老子劝你最好别管闲事!” 为首那男人一手扯着青色齐襦裙的女子,面目凶狠地看向施林通。 “小白脸?”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称呼施林通,施林通惊喜之下,扭头朝着陈桥所在地方向喊道:“老大!这有个混账说我是小白脸!那是不是在说我长得英俊威武?” “不,他是在说你是只白斩鸡!” 随着这句话音落下,为首那男人只觉得自己手腕一阵剧痛,登时便失了力气,待他回过神来时,便看到青色齐胸襦女子被又一个人影护在怀中带走了。 “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小白脸!” 晚一步赶到的辛志诚,刚才还在取笑施林通,眼下被说的人却成了自己,调侃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活该!你这只白斩鸡!” 施林通反唇相讥。 为首那男人眼见两个女子接连被人抢走,一时间怒不可遏地吼道:“混账!你们可知道我们阿爷是什么人吗!” 辛志诚不耐烦地掏掏耳朵,刚想讽刺出声,便听到身后传来陈桥的声音。 “管你们阿爷是什么人,教养出你们这样的儿子,他们离死期也不远了!”陈桥说着,由远至近走了过来,并看一眼施林通和辛志诚,“还不快将这些东西收拾了!” “是!大人!” 两人应了一声,便齐齐冲了出去。 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几个向来没什么真材实料,只靠着家中势力在登州城中作威作福的二世祖便顺便被撂倒在地。 “沈勇达,回大营带几个兄弟过来,你带着他们去这几个混球家跑一趟,挨家挨户给我好好问问,他们到底是如何教养儿子的。” 瞥一眼被打得鼻青脸肿,胳膊腿都换了方向的几个男人,陈桥冷笑着说了一声。 “是!” 沈勇达冲着那几人露出一个阴恻恻地笑容,吓得那几个二世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眼下,正凑在陈桥身边的施林通和辛志诚却没发现,那两个被他们所救的女子正分别眼含春水、柔情脉脉地注视着他们。 不过,正朝着四处看的吴野却凑巧发现了这一情况。 “大人,这俩小子的桃花来了。” 吴野凑到陈桥耳边低声说了一句,陈桥顺势朝那那两个女子看去,谁知却只看到两人如惊弓之鸟一般地垂下头去。 “二位姑娘看起来不像我大唐人士,敢问来自何处?” “我、我们是楼兰人……” 陈桥仔细端详一番两人的长相,心想原来古楼兰的人长这个模样。 “为何前来我大唐?” “我们是来找……” “妹妹!” 那胆小一些的女子看起来城府不深,一问一答之间几乎便将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只不过最终还是被她身边那个穿着青色齐胸襦的女子拦下。 看一眼对方,胆小一些的女子安静下来,无论陈桥再问什么都不回答了。 “那二位可否方便告知姓名?” 穿着青色齐胸襦的女子低下头,迟疑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看来这二人确实是有事情隐瞒,陈桥见她们面有难色,心中想要相助,却奈何二人一直不肯实话实说。 “实不相瞒,在我们大唐有句俗话叫做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不知二位姑娘可曾听过?” 听到陈桥问出这样的话,施林通和辛志诚登时大惊失色,相视一眼刚要说话,便被站在陈桥旁边笑得一脸阴谋味十足的吴野和王义拦下来了。 “大人!” 施林通和辛志诚大喊一声,陈桥却不为所动,依旧笑吟吟地看着两个女子。 第109章 大勃律为祸美人落难 “你这是何意?” 不得不说,虽然心中泛起了波澜,可青色齐胸襦女子还是一脸警惕地看向了陈桥。 “未免二位姑娘怀疑在下用意,我先自报家门,我乃黑龙军主帅陈桥,刚刚就你们二人的人分别是我麾下机锋校尉施林通,”说到施林通名字的时候,陈桥笑眯眯看向那个胆小一下的女子,“还有乾狼营校尉辛志诚。”说到辛志诚的名字时,又扭头看向那青色齐胸襦女子。 却不想二人在听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先是吃了一惊,随即相视一眼,紧接着又不由自主往前一步,“你当真是黑龙军主帅陈桥?” 陈桥闻言,虽然对两人的样子有些奇怪,却还是点了点头,“这个自然,二位若是不信,大可以随我回营地去一看究竟。” “陈将军!”闻言,两人一改方才的防备模样,当街便跪了下来,“求陈将军救我楼兰一国百姓!” “先起来!” 两个女子的声音并不算小,其他正在挺热闹的百姓立刻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四散起开,吴野几人闻言也走了过来。 将两个女子扶起来之后,陈桥看一眼其他人,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营地。” “是。” 说着,几人便护着两个女子一路往黑龙军大营而去了。 回到大营之后,一行人直接去了陈桥的营帐。 “说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二人纤纤弱质又如何一路从楼兰来到了登州?” 刚刚一路进来大营,两个女子便看到了营地外那黑底银字的黑龙军旌旗,此刻再听到陈桥的提问,便事无巨细的全部说了出来。 要说此事要从要年初说起,那是楼兰国国王为了个女儿召婿,便广发函书,邀请列国青年才俊前来楼兰国比试。 说起这件事情,陈桥倒也曾听李世民说起过,也曾听说大唐也有不少年轻男子前往楼兰,即便不能迎娶公主,也想一睹被传为天人之姿的楼兰公主的美貌。 这楼兰公主不必说,便是那一直被青色齐胸襦女子护着的那个女子。 陈桥打量一番坐在自己面前的楼兰公主,到底觉得还是李丽质长相更加出众一些,所以说流言不可信啊。 楼兰国一向以相貌出众被世人周知,故而事情原本还颇为顺利,接到函书后,各国也确实派出了国内年轻有为的儿郎前往,一些国家更是派出了王子。 谁知不过三四个月的功夫,那些前来楼兰国的青年才俊便纷纷意外身亡。楼兰国王大惊失色,忙停止选婿的事情,命人追查这些男子的死因。 查到最后,所有正剧都无一例外指向了距离楼兰国不远的大勃律。 可大勃律国力强盛,大勃律国王更是蛮横暴虐,两国若因此事起了冲突,那楼兰对大勃律无异于以卵击石。楼兰国王无法,只得亲自出面赔罪,便写下罪己诏以平息列国怒火。 “谁知那大勃律国王却早已经包藏祸心!”储香,也就是那青色齐胸襦女子恨恨说道:“那大勃律国王好色成性,不仅痛下杀手害死别国应召前来的青年才俊,事后更是大军围城,放言若不将公主交给他们便要下令屠城!” 储香说着,楼兰公主伊曼坐在一边默默垂泪。 陈桥听后,只觉可笑,这大勃律行径与土匪强盗又有何异? “你们又是如何逃出来的?”陈桥继续问道。 “国王不愿将公主交给残忍的大勃律国王,却不知如何是好,正逢绝望之时,有一从小宛国而来的人向国王进言,说大唐黑龙军所向披靡,普天之下难逢敌手。”储香说着,又向跪下却再次被陈桥拦下。 “我不爱见人下跪,你不必如此。” “国王听闻黑龙军曾灭突厥还有西突厥,更曾帮助小宛国杀掉了残忍的小勃律可汗,又听说陈将军向来爱民如子,便让三千侍卫护送我与公主前来大唐向陈将军求助。” “那为何眼下只剩你二人?” 说起这个,储香也不由红了眼眶,她抬手抹掉眼泪,继续说道:“大勃律人察觉到国王的意图,便派兵围剿我们,那些侍卫为了保护我与公主,都死在那些大勃律兵的刀下了……” 储香刚一说完,伊曼便扑进储香怀中痛哭起来。 “那你们为何不去长安,反而来了登州?” “我们刚一进入大唐,便听说陈将军发兵倭国,随后便改道来了登州,谁知今日刚一如登州城便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看到储香黯然神伤的模样,陈桥低叹一声。 “此事兹事体大,你二人且随我回京面见陛下,请陛下定夺才是。” 说到这里,陈桥不免想到当初当初山本真央曾说出的那几个国君之中,就有这大勃律国王。 伊曼、储香二人点头答应下来,随即陈桥便命施林通与辛志诚去给二人安排住处了。 “将军,这大勃律……” 陈桥蹙着眉头看向问话的秦琼,“当初山本真央也曾提起过这大勃律国君。” “若那大勃律当真对我大唐有异心,还是要劝陛下尽早对大勃律出兵。” 秦琼如此说道。 陈桥点点头,觉得秦琼所言十分在理。 隔天一早,陈桥先送走了被派往大勃律探查消息的机锋营将士,随后便准备班师回朝。 “陈将军。” 黑龙军刚整收完,陈桥便看见登州刺史从远处而来。 “赵刺史。” 陈桥迎上去,即便不喜欢这登州刺史的夫人,陈桥却觉得登州刺史确实是个好官。昨日沈勇达回营后,便将登州刺史对那几个二世祖的判罚全部告诉了陈桥。 想来之前登州刺史虽无法捉了这些人,不过也就是因为大家族都与京中重臣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若只有登州刺史一人,只怕无论如何都不能撼动他们分毫。 “多谢陈将军昨日拔刀相助啊。” 登州刺史走到陈桥面前,满含谢意的作了一揖。 见状,陈桥将登州刺史扶了起来,说道:“赵刺史何需言谢,我知道刺史的苦衷。” 看到登州刺史,陈桥又想起昨晚那出闹剧,便又问道:“不知刺史夫人……” 听陈桥问起,登州刺史长长叹了一口气,满脸愤懑,“无知妇人,我先前便说过她许多次,可她总是听不进去,昨晚回去又同我闹了起来,我当下便写下休书一封,将她撵走了。” “娶妻当娶贤。” 陈桥说着,上下打量登州刺史一眼,“赵刺史一表人才,合该有个贤内助才是。” “那便承将军吉言了。” 拜别登州刺史之后,陈桥便率领黑龙军踏上回京路程了。 路上,为了照顾两个已经奔波许久的女子,陈桥特意让黑龙军放慢了行军速度,并给二人准备了一辆车辇,更是让施林通与辛志诚贴身保护。 虽说施林通和辛志诚都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不过一边是两个女子含情脉脉的眼神,一边又是陈桥的命令,他们也只得遵从。 一个月后入秋之初,黑龙军终于回到京城。 刚刚从登州启程之时,陈桥便派黑龙军将士提前将写了楼兰国发生了何事,且楼兰国公主与女官将会与自己一道回京的事情的书信送回了京城。 第110章 肖想长乐找死 待陈桥回京之后,便立刻带着伊曼和储香入宫去了。 一时间长安城中流言四起,有说陈桥沿途搜罗了两个貌美女子献给李世民,用以增加自己在李世民心中的分量,也有说这两个貌美女子是陈桥打算据为己有,更有甚者说陈桥是打算与李世民共享这两个女子。流言纷杂,大多都充满恶意。 大明宫,太极殿。 李世民看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女子,又命人将被软禁在宫中的山本真央带了过来。 “朕且问你,那大勃律国君为人究竟如何?” 待山本真央被带来之后,李世民出言问道。 “好色成性,暴虐无道。”山本真央面无表情地说道。 闻言,伊曼与储香不由看了山本真央一眼,一时竟有些惊诧于山本真央的美貌。 “依照你对他的了解,他敢于我大唐作对吗?” 山本真央嘲讽一笑,抬眼看了一下陈桥,说道:“此人狂妄无知,早年听说长乐公主美貌无双,便时时妄想能将长乐公主收入后宫,所幸长乐公主后来与陈将军成婚,他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什么?听到山本真央所言,陈桥与李世民皆怒从心中起。 “真是找死!” 陈桥怒喝一声。 “他曾派人入京,之后他的寝殿中便多了一副女子的画像,我原也不知那女子是何人,之后前些日子有幸见到长乐公主,才知晓那画中女子便是长乐公主。”山本真央说着又看向李世民,“不知长乐公主早几年是否丢失过什么贴身衣物?” 闻言,李世民似乎已经想到什么一般,面色难看地点点头。 “这就是了,”山本真央冷笑一声,“我曾在他寝殿中见过几件女子贴身衣物,只是看形制与款式并非大勃律女子常穿。” 说到这里,陈桥已经按捺不住自己四溢的杀气。整个太极殿中,除了李世民之外,再没有人能承受住这杀气,三个女子更是被逼的伏在地上,动弹不得。 “陛下,这大勃律国王实在该死!” 陈桥阴森说道。 听到爱女被人如此妄想,李世民自然也难掩怒气,不等陈桥再说什么,当即便下旨令陈桥率黑龙军前往大勃律。 “此次出征倭国,想来黑龙军将士们也难掩疲惫,你不要着急,五日后在出发即刻。” “是。” 陈桥自然也明白,反正吐蕃国王在他眼中已经是个必定会死的人,这早死晚死便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李世民听陈桥说了关于楼兰两个女子同施林通还有辛志诚之间的事情,便也不将两个女子留在宫中,而是让陈桥带回将军府了。若那两个小子开窍的话,便又是两段好姻缘了。 不知是否是因为城中传闻,陈桥回府后便看到了一个怒气冲冲的云芊。 仔细打量跟在陈桥身后的二人一眼,云芊面色不太好看地说道:“将军这是何故?” 不等陈桥说话,紧随陈桥之后匆匆跑进来的沈勇达便一把将云芊拉到一边,与她耳语了几句。 听完沈勇达的解释,云芊登时便有了笑容。 “原来如此,是我太过冲动了,义兄勿怪。” 伊曼和储香有些惊讶地看着沈勇达亲昵的模样,方才她们还以为云芊是陈桥的夫人,可瞧眼下这情况,清秀亮丽的云芊竟然是看上去最最可怕的沈勇达的妻子。 “怎么?刚刚还唤我将军,这便又改口了?” 陈桥瞥一眼云芊,失笑说道。 “我是公主的人,自然要时刻站在公主那边。” “长乐也听信传闻了吗?” 陈桥问了一句。 云芊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摇摇头说道:“公主说义兄不是那样的人。” 闻言,陈桥心下松快,舒爽地笑了几声,然后将伊曼和储香交给了云芊。 “想来他俩已经知道你二人的心意,你们也莫急,他们总有开窍的一日。” 听到陈桥这再直白不过的话语,两人纷纷娇羞的红了脸低下头去。 言罢,陈桥冲云芊和沈勇达使了个眼色,便去朝着李丽质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方才实在是对不住了。” 云芊并非不讲理的人,待陈桥离开后,又忙对两人道歉。 伊曼和储香赶忙摆摆手,“夫人不必如此。” “叫什么夫人,你二人既对施校尉和辛校尉有意,说不准今后咱们便都是一家人,眼下也不必客气,我瞧着你们年纪都比我小一些,便唤我一声姐姐吧。” 云芊说着,爽朗一笑。 伊曼和储香对视一眼,两人皆不由想到今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一时间更是脸红。虽然声音细若蚊吟,却终究还是唤了云芊一声,“姐姐。” “放心,若是两位校尉一直不开窍的话,我便求了公主去宫中请陛下下旨赐婚。” 听云芊这么说,两人忙摇摇头。 “男女之情终究还是要两情相悦才是,若他们不愿意,我们也不愿逼他们……”储香如此说道,站在她旁边也伊曼也不由点点头。 这头几人还在说话,那头陈桥已经在正厅后面的小花园中见到了正等着他的李丽质。 “长乐。” 陈桥将李丽质拥进怀中,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不是进宫去了吗?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 想起以往陈桥但凡入宫,不到天黑都不会回来,依偎在陈桥怀中的李丽质不由问了一句。 “大勃律对大唐心怀不轨,陛下让我五日后出征吐蕃。” 担心李丽质知道大勃律国王对她的肖像之后会害怕,陈桥并没有将那些污糟的事情告诉李丽质。 “那两个女子是……” 听到李丽质终究还是问了,陈桥闷笑一声。 “那二人是楼兰来的公主与女官,说大勃律国王为了霸占楼兰公主,不惜发兵楼兰,她二人千里迢迢从楼兰逃出来,便是求我去相救楼兰百姓。” 听闻此言,李丽质不由皱起没来,她从来看不过那些欺男霸女之徒。 “那大勃律国王也太坏了些。” “我方才进宫便是与陛下商议这个事情,”陈桥说道:“之前也曾听山本真央说过,大勃律早已对大唐有所觊觎,故而我与陛下便决定趁此机会一举拿下大勃律,免得他今后再兴风作浪。” 李丽质点点头,对于陈桥和黑龙军的实力,她自然不会有所怀疑。 “你可知道,那楼兰公主对施林通有意,楼兰女官也对辛志诚有情,我将此事告知陛下之后,陛下便让我将她们带回府中了。” 听到这个,李丽质开心的从陈桥怀中出来,扶着陈桥的胳膊问道:“当真?” 陈桥知道因为给几人说亲的事情,李丽质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很苦恼,只怕出身太好的女子会看不上他们,又怕出身太低的会辱没了陈桥的这几个左膀右臂,故而一直左右为难。 “刚好陛下给黑龙军五日的休沐,你与云芊便趁此机会好好撮合一番他们几人吧。” 李丽质笑容更胜,直到如今跟随陈桥的几人中,除去早已成婚的秦琼和之前与云芊互生情愫结为连理的沈勇达之外,其余人还都未曾娶妻。谁承想眼下竟然一下出现两个女子,怎叫李丽质不心生欢喜? “桥郎放心,我与云芊定会好好撮合他们。” “如此,不如今晚便叫施林通和辛志诚过府来吃顿便饭?”陈桥说道。 李丽质点点头,“自然是好。” 第111章 我有一事隐瞒陛下 打定主意之后,陈桥便叫沈勇达去大营传施林通和辛志诚过府了。 入夜后,黑龙军向来不受宵禁管制。 不疑有他的二人来到将军府后,第一眼便看到了伊曼和储香,两人俱是头皮一紧,当下便想要转身离开,却还是让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沈勇达给拦下来了。 没法子,两人只好听从陈桥的话,在花厅中的圆桌前坐了下来。 将军府中的厨子向来让人羡慕,看着那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施林通和辛志诚一时间也忘了局促,纷纷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这期间,伊曼和储香分别含情脉脉看着二人用饭。 “施校尉,辛校尉。” 饭桌上,李丽质笑得温柔地喊了一声两人。 施林通和辛志诚忙将筷子放下,又飞快眼下嘴里的食物之后看向了李丽质。 “公主有何吩咐?” 见两人如此,李丽质不由笑出声来。 “你们不要紧张,你们也是知道的,桥郎进来十分关心你们的终身大事,今日我便是问问你二人,心中可有心仪的女子?” 施林通和辛志诚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窘迫。 “启禀公主,还没有。” 听到两人这样说,伊曼和储香不由一阵失落,却又看到云芊递给她们一个安心的眼神。 “如此甚好!”李丽质忽然抚掌说道,“我听桥郎说起伊曼公主与储香女官初来京中,无依无靠,我看你二人与她们年纪相仿,不若这几日便带她二人在京中四处转转吧?” 若是陈桥说这种话,两人自然都有一百个理由可以搪塞过去,可眼下说这话的却是陈桥看得比自己还重的李丽质,何况李丽质乃是公主之尊,施林通和辛志诚一时倒无话可说了。 “是。” 最终,在李丽质的灼灼目光之下,两人只得答应下来。 晚饭之后,施林通与辛志诚离开之前,李丽质不忘再次叮嘱一边,“明日也不要忘了过府来接伊曼公主和储香女官啊。” 两人匆匆应了一声,接着便落荒而逃。 见此情形,李丽质不由笑弯了腰。 隔天一早,陈桥便因要宣布李世民的旨意而去了黑龙军大营。与此同时,施林通和辛志诚也不情不愿地到了将军府,其实他二人也不是不喜欢伊曼和储香,只是年纪尚轻不愿被家庭负累。 两人俱是第一次被女子如此深情相望,别扭之中难免还有一些不合时宜的羞赧。 “陛下的意思,算上今日的五日后,便发兵吐蕃。” 正巧今日秦琼也在大营,陈桥便最先与秦琼和吴野说了李世民的打算。 “想来那大勃律国王也不是什么明君,否则怎会赶出强抢人家女儿的勾当来!” 一向正气的秦琼素来看不上一如大勃律国王这般的人,当初在登州得知大勃律国王行径后,便很是嗤之以鼻。 至于大勃律国王对李丽质的肖想,陈桥自然是没有告诉别人,到时候只要他亲手将那大勃律国王杀掉,便不会再有更多人知道这件事情了。 “那为何要五日后才出发呢?”吴野问道。 “陛下体恤黑龙军,怕将士们连番征战劳累,故而给了五日的休沐。” 说完正事,秦琼离开陈桥所在的屋子后,吴野上前说道:“早上施林通和辛志诚这两个小子早早便离了大营,说是奉公主之名出外办事,属下虽问了,两人却支支吾吾不愿说,”说道这里,吴野不由笑了笑,“莫非是因为楼兰公主和女官之事?” 陈桥点点头,“长乐知道此事后很是开心,我一向担心长乐会因为长孙皇后的事情忧思过重,便想让她转移一下注意力,眼下刚好有个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从黑龙军大营出来之后,陈桥便又骑着因没有带它一起前往登州而正在生闷气的黑虎入了宫去。 直到方才,陈桥才总算想起来自己昨日忘记同李世民说的事情。 “你是说,派才能与忠心兼备的官员前去倭国任职?” 太极殿中,听完陈桥打算的李世民有些诧异地问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接着说道:“不知是派官员驻守,更加重要的是教习倭国人我大唐的文字和语言,从根本上改变他们。” 听完陈桥的话,李世民不免有些犹豫,毕竟隔海而治总是多有不便。 何况自古以来便人心隔肚皮,若去往倭国的官员最终生了异心又该如何是好? “陛下,”听到李世民的担忧,陈桥这才终于打算对李世民坦白关于系统的事情,“我有一事一直隐瞒陛下。” “你所说的可是黑龙军缘何如此强大的原因?” 陈桥猜到李世民可以想到,随即便点点头。 “我原本也想问,可我相信质儿的眼光更相信你的为人,所以一直没有问。”说道这里,李世民不免有些疑惑,“可眼下你为何又突然要说了?” “我只是想告诉陛下,无论派那个官员过去,陛下都不必担心之后的事情,倘若他日那人当真存了异心,黑龙军也会替陛下料理了他。” 陈桥自然不会告诉李世民,进行过基因融合的人会对他产生绝对的忠心,若是给前往倭国的官员融合了基因,便无须担心那官员是否会有异心的问题。 听完陈桥的话,李世民安慰地点点头,随后便问道:“那你便说说吧,黑龙军为何如此强大?” “当初龙门关遇袭,我便获得了一向能给自己指定的人融合世间万物基因的能力。” “基因?” 李世民说出两个字,疑惑的看向陈桥。 “便是世间万物特有的属性。” 李世民点点头,示意陈桥接着往下说。 “但凡进行过基因融合的人,都会变得异常强大,每一个都足以以一敌百甚至以一敌千。” 听到这里,李世民不由正大了眼睛,他从未想过这世间还会有人拥有这样的本领。思及此处,他不得不再一次感叹,李丽质的眼光确实很好,竟给自己找了一个如此有本事的驸马。 “先有黑龙军众将士,后有秦琼秦将军和程咬金程将军,我都已经为他们进行过基因融合,想来陛下也是看出秦将军与程将军与以往的不同之处,才会猜到我对陛下隐瞒的事情。” “是。”李世民应了一声,“自出征西突厥回来后,朕便发现老程整日里红光满面,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般。”说着,李世民不由笑着摇摇头,“原来竟是因为你。” 陈桥同样笑了一声,“陛下命程将军随黑龙军前往西突厥,我只怕程将军有什么损失,便在开战之前给程将军进行了基因融合。” “原来如此。” 得知此事后,李世明并没有因为陈桥的隐瞒而发怒,反而庆幸陈桥拥有这样使人变强的能力,如若不然,只怕边关百姓不知还要遭受多少年的外敌侵扰。 “质儿知道此事吗?”李世民问了一句。 陈桥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摇摇头,“我怕长乐担心,并没有告诉过她。” “陛下想感受一下这基因融合给人带来的改变吗?”看了一眼坐在自己面前的李世民,陈桥沉声说道。 李世民端详一会儿陈桥,就在陈桥以为李世民要拒绝的时候,却听到李世民吐出一个字来。 “好。” 第112章 百分之六蚂蚁基因 李世民答应基因融合,虽在陈桥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眼见李世民一派笃定,陈桥便又说道:“陛下还请忍着些,这进行基因融合的人无一不会经历灭顶的痛苦。” “放心,朕承受得住。” 李世民笑着看了一眼陈桥。 听李世民这样说,陈桥深吸一口气,用意念对系统说道:“给李世民融合蚂蚁基因。” “好的。” 果然,系统声音刚一落下,陈桥便看到李世民的脸色瞬间变的苍白,片刻之间便又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前滴落,强忍着剧痛不愿喊出声的李世民将身体蜷缩起来,硬生生熬过了那基因融合的时间。 “叮——基因融合已完成。李世民身体强壮,得以融合百分之六的蚂蚁基因。” 居然融合了百分之六?陈桥不由赶到一些诧异,该说果然不愧是开创了贞观之治的唐朝太宗吗? 随着系统提示音响起,李世民缓慢地舒展开了身体,他睁开方才一直紧闭的眼睛,看向正担心望着自己的陈桥。 “不必担心,朕没事。” 刚刚承受了剧烈痛苦的李世民声音还有些颤抖,不过可以看得出来他已经逐渐平息下来。 陈桥看到李世民恢复如常,终于放下心来。他还真有些害怕这唐太宗会折自己手里,那他罪过可就太大了。 “陛下无事便好。” 或许是因为基因融合的缘故,刚刚还对陈桥提出的派官员前往倭国辖制有疑议,不过片刻之间,李世民便又同意下来。 “既然你认为有必要,那便就这么做吧。” 陈桥心中高兴,面上却不表露出来。 “是,不知眼下朝中陛下可有合心意的人选?” 陈桥问了一句。 李世民沉思半晌,那些有才能的官员,眼下都在京中担任要职,实在不能随意派去倭国。可若是拍一个无才无能之辈前去,只怕也无法管理好离长安甚远的倭国。 “若陛下心中无可用之人,我倒想象陛下举荐一人。” “哦?”李世民饶有兴趣地看向陈桥,“谁?” “登州刺史赵子林。” 因这些年登州刺史一直在外地任职,李世民对他的印象并不深刻。 “我此番远征倭国,虽然与这么赵刺史只相处了短短几日,却看得出他是个有抱负也有才能的人,只是之前一直因为妻子的缘故,才一直隐藏才华不敢升迁入京。” “妻子?他的妻子是个什么人物?”李世民又问。 “口无遮拦,目光短浅的无知妇人罢了。” 听陈桥这样说,李世民不免皱起眉头,“若他有个这样的妻子,如何能够前往倭国任职?” “这个陛下不必担心,我离开登州那日,他便休妻了。” 陈桥如此说道。 听到这样的话,李世民才安下心来。 “既然是你举荐,朕倒真想见见他了。” 李世民说着,便高喊一声,“来人。” “奴才在。”殿外候着的大太监应声走了进来。 “传旨,命登州刺史赵子林即日起如今述职,不得有误。” “是。” 应下之后,大太监便退下去叫人拟旨了。 “想来陛下绝不会失望,不过登州距京城路途遥远,只怕我是见不到赵刺史了。” 李世民却笑笑,“这个不急,他身为文官,来京必定需要些时日,只怕待你从大勃律回来,他还都未能入京呢。” 听到李世民这样说,陈桥也不由笑出声来。 五日过去,长安城外大军集结。城楼上,身着明黄龙袍的李世民看向城下站着的黑龙军众将士。李丽质站在李世民身边,与陈桥遥遥相望。 “全军都有!出发!” 迎风招展的黑龙军旌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陈桥骑着黑虎走在大军最前列,在他身后便是分为两列的秦琼与沈勇达几人。 城内,伊曼和储香在云芊的带领下,站在距离李丽质不远的地方,目送黑龙军前去拯救楼兰国和楼兰百姓。 她们也曾向随军出发,不过因为担心二人在路上发生什么意外,陈桥最终还是没能答应她们的请求。 不过经过这五日的相处,无论是伊曼和施林通还是储香和辛志诚之间,都发生了质的飞越。 看着大军逐渐远去,并慢慢消失在地平线上,伊曼和储香一时成为了这整个长安城中心情最为复杂的人。 “质儿,你还好吗?” 待到完全看不到黑龙军将士的身影之后,李世民担心地问了一句李丽质。 “儿臣无事,父皇不必担心。” 李世民轻轻拍了拍李丽质的肩膀,自从上次中毒的事情之后,李世民便总担心李丽质的身体会有些问题。 不过眼下看来,李丽质恢复得还是很好的。今天或许也是因为陈桥出征,故而脸色看上去比平日里更加难看一些。 “待陈桥此番回来,朕便让他在京中好好陪你几年,不再让他四处征战了。” 父女俩一起往城楼下走去时,李世民如此对李丽质说道。 “父皇不必挂心儿臣,桥郎身为我大唐的镇军大将军和黑龙军主帅,自该为国尽忠,为父皇效力。” 李丽质笑着对李世民说道。 “质儿,你从小便是这样懂事,你可知道朕有多希望你能多对朕撒撒娇,能提出一些想让父皇替你去做的事情。” 李世民有些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自李丽质六七岁起,她便一直都是大唐最端庄尊贵的公主。可即便身为公主,却又比寻常百姓家的女儿更加懂事,她从不曾恃宠而骄,甚至处处谨小慎微,只怕给自己的父皇母后添麻烦。 也唯有在嫁给陈桥一事上,李丽质头一次对李世民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李世民五味杂陈地看着李丽质,却得到李丽质的一个安抚的笑容。 “父皇不必如此,儿臣当真没事的。” 说罢,李丽质像出嫁之前一般,挽起李世民的胳膊,一同走上李世民的御辇,同李世民一同入宫去了。 眼下长孙皇后还在病中,她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十天后,黑龙军到达了距离楼兰不足百里之外的一座属于大唐的城镇之中,随后,之前被派往大勃律打探消息的机锋营将士便也赶来。 “如何?” “大勃律强盛,楼兰国小,早已无力抵抗,如今大勃律国王日日叫嚣,说若不交出楼兰公主,便要踏平整个楼兰。” 机锋营将士回报。 “那楼兰情况如何?”陈桥又问一句。 “楼兰之内民心浮动,许多百姓都因害怕被杀而开始想楼兰国王施压,甚至日日围聚在宫城之外,只催促楼兰国王赶快将楼兰公主交出去。” 听到此处,陈桥不免摇头叹气,果然死亡对于活人来说永远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楼兰国王又是如何?” “楼兰国王躲在宫城内不敢出来,只派近侍出来安抚百姓说咱们黑龙军不日便会抵达。” 陈桥失声笑笑,还当真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黑龙军身上了啊。 “大勃律从何时开始围城?”陈桥蹙眉问了道。 机锋营将士回道:“自我们从登州赶来之后,约莫也有两月有余了。” 陈桥点点头,随后便让机锋营的这几个将士下去休息了。 “看来楼兰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陈桥看向站在一旁的秦琼和沈勇达几人,“此时出兵黑龙军定能收获楼兰人心。” “将军所言在理!” 第113章 解困楼兰施林通开窍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陈桥便命黑龙军兵分两路。一路由他率领前往大勃律王宫解决大勃律国王,另一路则由秦琼率领直扑楼兰,一解楼兰燃眉之困。 “是!” 秦琼领命后,便带着沈勇达、王义和施林通直奔往楼兰了。 “大人,也走吧。” 等到秦琼离开之后,吴野对陈桥说道。 陈桥微一颔首,驱着黑虎往大勃律王宫的方向跑去。 待到秦琼率军到达楼兰国都城外时,便听到围城的大勃律士兵发出一阵阵叫嚣,直言如若不将楼兰公主献给他们的国王,便将屠尽满城百姓。 一时间,城内楼兰百姓的哭嚎声,城外大勃律士兵的叫嚣声让融合了猎犬基因的施林通分外头疼。 施林通突然想起了那个远在长安城那个娇小玲珑、清丽动人的女子。想到她虽然胆子很小,却还是敢从楼兰长途跋涉前往登州寻找陈桥求救,还总是会用柔情似水的目光望着自己。施林通突然觉得很是愤怒,气愤楼兰国王的龟缩不出,更气愤这大勃律国王的痴心妄想。 虽然施林通并不知道自己这气愤源于何处,可却也足够成为他一马当先提刀杀向大勃律军的原因。 “这……” 秦琼没想到以往一向最是机警的施林通此番会如此冲动,不由诧异地看向王义,不过随后他便想起来那位已经对施林通情根深种的楼兰公主。 “这小子不是一直没有动心吗?”王义一句话脱口而出。 秦琼笑着摇摇头,“只怕是动了心却不自知啊。” 两人刚说完话,便看到施林通单枪匹马闯进的大勃律军队的阵营之中。 “走吧王司阶,也不能叫这小子独占鳌头啊!” 说罢,秦琼也拍马冲了上去。 “黑龙军来了!黑龙军来了!!!” 城楼上,听到城外传来两军交战的声音,负责观望的楼兰士兵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朝城外望去,紧接着他难以置信的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站起身激动的摇晃着胳膊对 终于,黑龙军到来的消息在城内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了。 城内百姓终于停止了哭喊,甚至有胆子大的守城士兵将城门拉开一条缝隙,从这窄窄的门缝中望向外面。 “怎么样怎么样。” 被挤到后面的人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只能拍着前面人的肩膀不停地催促着问道。 被问的人不耐烦地晃了一下肩膀,“别催!我还什么都没看见呢!” “到底看见没!你要看不见就让别人看!” 后面的人愈发不耐烦,事关自己的生死大事,自然十分着急。 “诶呀!看见了看见了!可是好像没看到陈将军啊!” 扒在门缝上的人嘟囔了一句,却还是被后面的人听到。 “什么?陈将军没来?” “没来啊!我没看到那只黑大虫!” 慢慢的,城外的战场上没了声音,扒在门缝上的人看到浴血的黑龙军正朝着城门而来,连忙扭头朝后面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黑龙军来了!快让开快让开!” 声音落下后,挤在后面的人纷纷四散离开这条甬道,让开了足够打开大门的空间。 走到城门口,秦琼刚准备命人上前拍门,便见到那扇厚重的城门在自己面前被缓缓拉开了,秦琼左右看看各自骑着马立在自己身后的王义和施林通,然后双腿一夹马肚子,他的坐骑黄膘马便打了鼻息之后往城里走去。 此时,终于得到消息的楼兰国王在随从的陪同下,从王宫中走了出来。 秦琼从马上下来,随即便听到有百姓问起了陈桥。 “这位将军可是陈将军?” “陈将军已亲自率人前往大勃律王宫,在下乃陈将军麾下秦琼秦叔宝是也。” 秦琼朗声对围聚在自己四周的百姓说道。 “原来是秦将军!多谢秦将军!多谢黑龙军!” 得知秦琼姓名后,楼兰百姓们便接二连三朝着秦琼跪下。顷刻间,城中除了黑龙军和刚刚出来的楼兰国王之外,所有的百姓全部跪了下来,不停说着感谢的话。 秦琼环视一眼四周,顿时觉得感慨万千。 “大家不必如此,我等来之前陈将军便交待了,切不可接受百姓跪拜,大家快快请起吧!”说完,秦琼便让黑龙军将士上前将百姓们一一扶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伊曼的缘故,施林通此刻只觉得这些曾经叫嚷着让楼兰国王将伊曼交出去的百姓十分可恶,于是站在原地不肯动弹。 秦琼看了一眼施林通,当下没说什么。 “秦将军!”在拥挤的人潮之中,楼兰国王终于赶到了秦琼身边。 “国王安好。” 楼兰国王老泪纵横地一把抓住秦琼的手,然后问道:“我那女儿现在何处?可还安好?” 看来这楼兰国王确实是爱女心切,见到自己的第一面问得竟然不是战况而是女儿,于是拍拍楼兰国王的手,然后顺势抽出自己的手,将站在一旁的施林通往楼兰国王面前一推,说道:“公主的事情,施校尉比较清楚。” 楼兰国王和施林通大眼瞪小眼,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开始正常交流。 听到楼兰国王提起伊曼,楼兰百姓不由又有些愤慨,若是楼兰国王从一开始便将公主交出去,他们何至于过这么久胆战心惊的日子? 却不想,一个站在秦琼身边的楼兰百姓竟将这想法说了出来。 “非也。” 听到这样的话,秦琼皱着眉头说道:“你等俱是男子汉大丈夫,竟将生的希望寄托在一弱质女子身上,难道不觉羞愧吗?” 秦琼环视一眼周围的百姓,见到有人仍旧不忿,便继续说道:“今日黑龙军能来,便是因为公主一介女流之辈却远赴千里之外寻求我们陈将军的救助!” “若是一开始就将公主交出去!哪里还会有后面这些事情!”稍远一些,一个百姓大喊一声,不过施林通却还是一眼看到了说话的那个人。 秦琼的面色看起来也有些愠怒,他朗声道:“公主何其无辜?那大勃律国王性情残暴,公主不过及笄年华,你们身为楼兰百姓竟忍心将自己的公主送入大勃律国王的虎口?”秦琼目光灼灼看向四周百姓,多数百姓都因为这目光而低下了头,“何况,你们便当真以为把公主交出去那大勃律国王便定会退兵?” 听到秦琼这么问,楼兰百姓才终于变了脸色。 “世人皆知,楼兰女子相貌妖娆冶艳,而那大勃律国王又好色成性,你们当真以为一个楼兰公主就能让贪婪的大勃律国王满足?” 眼见楼兰百姓眼中浮现是惊恐的神色,施林通才觉得心中的愤怒被平息一些。 “交出公主只是第一步,那大勃律国王接下来便是侵占你们的都城,搜罗整个楼兰所有貌美女子以作己用。到那时,你们自然不会死,可你们却会活在炼狱之中,所有男人被奴役,所有女人被欺辱,生不如死!” 或许是秦琼最后四个字说得实在阴森可怖,明晃晃的太阳之下,凡是听到秦琼此言的楼兰百姓皆硬生生打了个冷战。 “那便是你们想要的生活吗?” 秦琼抬高声音,确保在场的每一个百姓都能听到自己所说的话。 第114章 进入大勃律王宫 “这就是你们交出公主后所能换来的唯一后果!” 秦琼看着四周的百姓们,然后伸手在施林通肩上轻轻按了一下,不待施林通有所反应便依照大军出发前陈桥对自己的吩咐说道:“我身边的这位施校尉,与楼兰公主两情相悦,早在长安时便已经死定终生。” 听到一向最是稳重的秦琼居然说出这样的瞎话,施林通一个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表情便僵在了脸上,楼兰国王颤抖着双手,难以置信地看向施林通,满眼的惊惧。 也不怪楼兰国王觉得难以置信,此刻施林通满脸方才杀敌之后的血污,完全掩盖了他原本的长相,还有十几天没刮脸之后长出来的胡子让他看起来老了足足十来岁,这叫从没见过施林通原本模样的楼兰国王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一日黑龙军中人!终生都是黑龙军中人!”秦琼慷慨激昂说道:“他日若施校尉与公主喜结连理,那有黑龙军在一日!这普天之下便再无人敢随意欺辱楼兰!” 施林通知道,以秦琼的为人是断断不会说出这种话来的,想来这些话应该全都是陈桥交待的。 “秦将军,这……” 在百姓们的欢呼声中,国王颤颤巍巍地走到秦琼身边,犹豫着开口。 秦琼摆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然后说道:“国王不必忧心,沈校尉今年刚好十七,与公主年纪十分相当。” 十七?楼兰国王惊疑不定地瞥一眼施林通,心想,这长得也太着急了吧! “国王放心,待施校尉梳洗打理一番,国王就会知道公主为何会与施校尉两情相悦了。” 事到如今,楼兰国王也只能将信将疑地领着秦琼和施林通入宫去了。 待施林通沐浴之后又刮干净满脸横生的胡子又出现在楼兰国王面前后,楼兰国王果真对这个未来女婿感到十分满意,加之与施林通成亲的话还能和黑龙军扯上关系,楼兰国王登时便笑出了一脸褶子。 只是施林通依旧有些别扭,他眼下确实已经对伊曼生了情,只是对成婚一事却依旧觉得可有可无。 看得出施林通的不自在,待晚些时候两人离开王宫之后,秦琼便对施林通说道:“你不要想太多,话虽已经说出去了,不过若你实在不愿成亲,将军也不会硬压着你去成亲的。” 听到这话,施林通看了秦琼一眼,而后沉默下来。 “我瞧着那伊曼公主也不像不讲理之人,况且你二人如今年岁还小,不用觉得太有压力,知道了吗?” 说罢,秦琼拍了拍施林通的肩膀,便离开了。他觉得眼下,施林通实在需要一个人安静地好好想想。 而当方才秦琼刚刚率军进入楼兰的时候,陈桥才带人到达了大勃律国的都城外。 “大人,如何出兵?” 骑马立在陈桥身边的吴野问了一句。 陈桥一手摩挲着手底下黑虎顺滑的皮毛,耷拉着眼皮看向远处的大勃律王宫。 “区区大勃律而已,大家随机行事吧。” 撂下这句话,陈桥便驱动黑虎冲了出去,不过眨眼间便来到了大勃律都城城门外。 不顾四周涌上来的士兵,陈桥一路提刀砍杀着就冲进了大勃律王宫。 “你们国王在什么地方!” 一手提起一个将死未死的王宫侍从,陈桥冷声问道。 那侍从满眼恐惧地看着站在血泊中却看起来一尘不染的陈桥,抬起颤抖不已的手指向了北面一个宫殿。 甩下那侍从,陈桥骑着黑虎直直冲向那个宫殿。 上一刻还沉溺在歌舞中的大勃律国王,刚被侍卫告知有敌来犯,便看到殿门随着一声巨响而四分五裂。 “你便是大勃律国王?” 陈桥唇角噙着冷笑,一步步走进这宽阔明亮且看上去十分奢靡的宫殿。 在看到陈桥的那一瞬间,刚刚才站起身的大勃律国王便腿软地摔坐了身后的矮榻上。 “你、你是陈桥?”大勃律国王咬着牙问了一句。 陈桥挑眉看向那看起来实在有些不中用的大勃律国王,随即说道:“正是,我听说……”陈桥环顾一眼这大殿,却发现这大殿中的墙壁上尽是衣不蔽体的女子的画像,“你要强娶楼兰公主,人家不答应,你还围城相逼?” 还真是有伤风化。 陈桥摇摇头,转而又看向大殿之中那些犹如惊弓之鸟的歌姬舞女,“我不愿伤及无辜,你们走吧。” 听到陈桥这话,大殿中那些歌姬舞女全都如蒙大赦般争先恐后地跑了出去。 “你要做什么!” 大勃律国王目眦尽裂地看向陈桥,心中恐惧异常却依旧摆出一副凶狠的面孔。 “我要做什么,你难道会不知?” 大勃律国王没有说话,只是防备地看着陈桥。 扯了一张矮几到身边,陈桥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我听说你这里有我妻子的一副画像还有几件她的贴身衣物,我今日特来讨要。” 陈桥说完这话,大勃律国王却愣了片刻才想起来,陈桥口中的妻子正是他一直以来觊觎的大唐长乐公主。 “我连你妻子都不知道是谁,如何会有你妻子的画像和贴身衣物?”大勃律国王嘴硬说道,心中却实在不知这陈桥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 “噔!” 刚刚说完话,一把匕首便擦着大勃律国王的耳朵飞过,扎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 陈桥走上前去,将刀身一般都扎进墙壁的匕首拔了出来,然后将冰冷的刀面紧贴在大勃律国王的脸上,在大勃律国王惊惧异常的眼神中说道:“我这个人想来不爱听人说谎,若你再说一句假话,我便将你身上的肉一刀刀片下来,”陈桥嘴里说着阴狠的话,脸上却挂着和煦的笑,“我技术很好,在你身上最后一片肉被割下之前,绝不会让你咽气的。” 只是想一想,大勃律国王便觉得浑身疼痛难忍,他颤抖着落下豆大的冷汗。 “怎么?要试试吗?” 陈桥最后问了一声,手中匕首的刀尖已经扎进了大勃律国王的肩胛骨。 “有有有!”大勃律国王倒吸一口冷系,随即喊道:“陈将军饶命!我这便去将画像和贴身衣物取来!” 猛地将扎进大勃律国王肩胛骨的匕首拔出,陈桥歪了歪头说道:“去吧。” 虽然血流不止,可大勃律国王却不敢耽搁片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便抱着画像和几件衣物走了出来。 “都、都在这里了,再无隐瞒!” 陈桥使用的那把匕首上又一个凹槽,被这也匕首刺中的大勃律国王俨然已经是一副失血过多的样子。 陈桥打开卷轴,瞬间皱起眉头。 只见那画像上的李丽质衣着暴露,动作撩人,本就已经愤怒的陈桥在看到这与侮辱李丽质无异的画像之后,更是怒火中烧。 “你竟敢如此亵渎长乐!” 陈桥猛地将匕首扎进大勃律国王另一边的肩胛骨中。 “啊啊啊!!!” 大勃律国王惨叫一声,因为失了全部力气,整个人的重量便全部挂在了那被陈桥握在手中的小小匕首之上。 脸上失了全部血色,只剩满头冷汗,大勃律国王看向陈桥的眼神中充满起了祈求。 第115章 陈桥罪行累累实在当诛 “怎么?不是扬言要踏平楼兰了?怎么如此不中用?” 陈桥目光阴恻恻地落在大勃律国王脸上。 “饶命……饶命……” 失血过多和锥心之痛已经让大勃律国王变得气若游丝。 一把将匕首拔出,陈桥不屑地看了一眼滑到地上的大勃律国王,狠狠啐了一口。转身走出了这令他不快的大殿,就在大勃律国王以为陈桥会放自己一命时,却听到殿外传来失火的尖叫声。 冲天的火光与如血般的残阳相映成辉,陈桥看着眼前燃起大火的宫殿,听着四周响起的喊叫声和奔逃声,却奇异般的感到一阵久违的平静。 “吼!!!” 黑虎跃至陈桥身侧,像是安慰般的用脑袋蹭了蹭陈桥的肩膀。 “放心,我没事。” 陈桥摸了摸黑虎的脑袋,笑着说了一句。 就这这些污脏全部消失在这一场大火之中吧。 “救命!!!救命啊!!!” 大殿中响起大勃律国王声嘶力竭的呐喊声,可那声音却被外面纷杂的声音所掩盖。能听到的人,也只有站在殿外的陈桥。 “大人!” 其余清理完大勃律的黑龙军将士迎着火光赶来,列队在陈桥身后战后。 “都收拾完了?” 陈桥看似心不在焉的问了一句。 “是!” “启程去楼兰国!” 陈桥转身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黑龙军将士,高喊了一句。 “是!” 黑龙军众将士齐齐应声。 陈桥刚到一楼兰,便听说了楼兰国王已经昭告天下,将会把楼兰公主许配给黑龙军机锋营的施校尉。 听到消息之后,陈桥不由笑出了声,看来这楼兰国王对施林通很是满意啊。 “大人……” 终于等到陈桥前来,施林通哭丧着一张脸站到了陈桥面前。 他分明已经跟楼兰国王说了,嫁娶之事实在不必操之过急,谁知那楼兰国王当面答应的好,一扭脸就将消息昭告天下了。 “你若当真不喜欢伊曼公主,我这便去让楼兰国王收回成命,想来楼兰国王还是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陈桥看着施林通如此说道。 “不、不是……” 从未见过施林通如此别扭的陈桥不由追问一句。 “不是什么?” “属下、属下不是不喜欢伊曼公主……” 说实在的,其实施林通早已喜欢上了伊曼,可惜脑子却一直没有转过弯来,只觉得只要自己娶了妻,那便会被束缚。 “施林通,你觉得我与沈勇达眼下过得如何?” 陈桥见施林通一脸苦闷,不由问了一句。 “啊?”猝不及防听到这个问题,施林通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陈桥一巴掌盖在施林通后脑勺上,“啊什么啊?回话!” “是!”施林通站直身体说道:“大人与沈大哥皆家庭美满,我看得出来,你们都很幸福。” “这不就得了?”陈桥说道:“成婚而已,又不是要闯什么龙潭虎穴,哪有什么值得苦恼的地方?” “属下倒宁愿去闯龙潭虎穴……”施林通小声念叨一句。 “好!那我这便去跟楼兰国王说,你施林通实在瞧不上人家的公主,让楼兰国王为伊曼公主重择良婿!” 眼见陈桥当真要去,施林通连忙将人拦了下来。 “大人,属下错了!属下真心喜欢伊曼公主!” 听施林通这样说,陈桥才终于满意地点点头。 分明早已经心心相印,却也不知这么久以来实在别扭些什么。 处理完施林通的事情之后,陈桥刚一转身就看到了正坐在不远处一个石凳上发着呆的辛志诚,叹口气摇了摇头,陈桥今日实在懒得再管这些事情,便绕开辛志诚回到楼兰国王给自己安排的住所去了。 在楼兰修整了三天之后,陈桥便率领黑龙军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陈桥刚刚回到京城,御史台便有人私下里将一本参奏陈桥穷兵黩武的折子,送到了李世民御案上。李世民虽然脸色难看,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将那折子留中不发。 没想到第二天,鲜少来上早朝的陈桥刚一站在大殿上,便又御史台的官员跳出来,信誓旦旦地罗列出陈桥的几项罪状,然后当堂念了出来。 陈桥站在一旁,双手交叉揣在袖筒中,不置一词地看着那些群情激奋的御史台官员。 高坐于龙椅上的李世民仍旧不发一言,只是脸色愈发阴沉。 “陛下!陈桥于战时携两女子同行,无论因何缘由,都已坐实无视军规军纪!无视祖宗规矩!无视百姓民心的罪责!微臣请陛下严惩此人,以儆效尤!” 竟然会拿之前陈桥护送伊曼和储香入京的事情来指责陈桥,这确实让更多与陈桥没有私怨的官员想不通。 “陈卿可有话说?”高高坐在上面的李世民看向陈桥,朝中众臣无一看得明白李世民到底是何想法。 “臣无话可说!” 陈桥站在殿下,堂堂正正身杆笔直。 “陛下!陈桥向来藐视朝廷法度!为人桀骜不驯!此番若不严惩,只怕、只怕后患无穷啊!” 果然,眼见陈桥并不辩驳,御史台便又跳出来一人,直言厉色地大声说道。 “哦?”李世民冷哼一声,再次看向陈桥,“陈卿,你可有话说?” “臣!无话可说!” 眼见事情发展越来越糟糕,程咬金忍不住想要出列为陈桥求情,不过站在他身边的秦琼却眼疾手快地扯住了他的袖子。听着陈桥认得罪越来越多,程咬金心里愈发着急,却无论如何都挣不开秦琼的制约。 “陛、啊!!!” 眼见自己实在挣脱不开,程咬金便索性直接开口,谁知他说出一个字,便被扯着他袖子的秦琼探着腿狠狠踩了一脚。 “秦二哥!你做什么!”程咬金大怒。 “诶唷老程,实在对不住,我没站稳。” 秦琼打着哈哈,顺便又碾了陈咬金一脚,趁机凑到程咬金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别乱来,将军自有打算!” 没等程咬金再说什么,似乎明了此事来龙去脉的李靖,却后退半步和秦琼一起将程咬金拦在了队列之中。 就在这短短时间内,御史台出列的五个官员,便一个个言之凿凿地罗列了陈桥的十大罪状,似乎桩桩件件听起来都罪无可赦。 “陈卿,你可有话要说?”李世民神色难辨地问了一句。 陈桥却依旧一副老神在在地模样,耸耸肩说道:“臣无话可说。” “那这十条罪状,你可认?”李世民又问一句。 “尽是一派胡言,臣如何能认?” 似乎为了坐实御史台官员所说的自己桀骜不驯的罪名,陈桥嘲讽一笑,甩了甩衣袍,扬起下颚,看上去一副十足目中无人的模样。 “来人!” 就在众朝臣以为李世民这次仍旧会重重拿起,轻轻放下的时候,李世民却当朝大喝一声。 “在!” 几十个羽林军闻声步入两仪殿。 “将陈桥拿下,押往天牢!” 御史台官员刚刚面露喜色,可一听李世民要将陈桥押往位于大明宫内的天牢,而非大理寺监牢是,又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李世民是不是当真对陈桥生了弃用之心。 “朕平日里便是对你们太过宽容!才让一些人认为朕是个好脾气的,今日若不重惩,只怕来日便会有人要骑到朕的脖子上了!” 撂下这句听起来似乎意有所指的话,李世民怒气冲冲离开了两仪殿。 第116章 以我作饵钓大鱼 眼见李世民离开,程咬金立刻满脸不忿地看向方才阻拦自己的秦琼和李靖。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就冷眼旁观陈老弟被御史台这帮唯恐天下不乱之人胡乱参奏?” 却不想二人还未说话,便听得方才弹劾陈桥的其中一人便在旁边冷潮热讽道:“谁人不知趋利避害?李将军和秦将军可比程将军聪明多了。” “你小子什么意思!” 程咬金上前几步,凶神恶煞说道。 “那陈桥如今就是指落了水的狗,别人踩还来不及,哪里还想着去救?程将军,下官劝你也别白费力气了,那陈桥此番死定了!” “不知你与陈桥可有旧恨?”一旁的李靖突然问了一句,虽说他早已经看清楚今日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可确实在想不明白这些人为何如此痛恨陈桥。 “旧恨?”那御史台的官员哼笑一声,“我等此行全然是为了陛下,为了我大唐百姓!” 真够冠冕堂皇。 在场三人均冷笑一声,只不过李靖和秦琼是心里笑,程咬金则直接笑出了声。 不知何时,一旁对朝中官员互相倾轧冷眼旁观的魏征,也走到了几人身边。 “枉你们还是御史台,便如此公报私仇?”魏征冷笑着看着那御史台的官员,继续说道:“还说为了陛下,为了大唐百姓,怎么魏某看你们御史台做事全靠自己的喜好呢?” 言罢,魏征也不等那人说些什么,便直接离开了。 被一向以直言敢谏的魏征这样当面这样指责,那官员一时整张脸都憋得通红。不过,他却没有再多说什么,甩甩袖子便离开了。 不过,一直没有说话的秦琼却若有所思地看向那官员气急败坏的背影。 “知节、药师,我有些事情便先走一步了。” 当务之急,无论陛下和将军是否知情,他都一定要搞清楚此番御史台的人究竟为何如此。 李靖只是点点头,继而便转身离开。可程咬金却一路紧紧跟着秦琼,看上去若是不问个一清二楚是不会轻易离开。 “知节!我知道你心中疑惑,我却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秦琼有些头疼地看向程咬金,无奈说道。 程咬金却一副全然不信秦琼所言的模样,说道:“昨日陈老弟入宫,你可是跟着的,眼下怎能说不知呢?” “入宫……”听程咬金提起此事,秦琼恍然大悟地一拳击掌,“看来咱们得先去一趟将军府了。” 依照陈桥与李丽质无话不说的情况来看,李丽质定然知道其中细节。 很快,两人便到了将军府,只是刚一进门,就看到了沈勇达几人已经来了。而施林通和辛志诚更是一人一个正在安慰着伊曼和储香,想来她二人也听说了陈桥因为带她二人入京而被参奏的事情。 “公主呢?” “公主眼下还未起身,咱们稍等片刻吧。” 听到秦琼的问话,吴野皱眉不展的说了一句。 今日之事发生的实在太过突然,所幸除了沈勇达之外的其余四人都认为此事十分蹊跷,决定先来将军府问个清楚,否则只怕眼下黑龙军早已经冲入宫中去将陈桥抢出来了。 “诸位不必担心。” 吴野话音刚落,李丽质便走了进来,她冲着几人温和地笑笑,然后便坐了下来。 “属下见过夫人。” 自从嫁与陈桥为妻后,黑龙军中人多数时候便只称李丽质为夫人。 李丽质笑着点点头,然后便让所有人都坐下了。 “想来你们也是听到了桥郎被御史台人参奏的消息,对吗?”李丽质柔声问道。 “是。”吴野应了一声。 李丽质闻言又看向秦琼和程咬金,“不知二位将军今日在朝堂之上,可发现有何异状?” 异状?秦琼与程咬金对视一眼,皆一脸茫然地摇摇头,随后又都看向了李丽质。 李丽质却不怪罪,只是微微一笑,说道:“诸位不必担心,此事乃是桥郎与父皇共同商定好的计策。” 听到李丽质这样说,其余人皆一副惊讶的模样,正在一旁暗自自责的伊曼和储香也如其他人一般,将目光落在了李丽质身上。 “昨日桥郎入宫,听父皇说起蜀王李愔暗中笼络朝臣,打算参奏桥郎,桥郎便决定将计就计,好将所有隐藏在水面下的别有用心之人一网打尽。” 听到李丽质这样说,众人才终于安下心来。 至于陈桥给李世民融合基因的事,在场却无一人知道。也正是因此,黑龙军众人才心中不安,刚一听到消息便赶到了将军府。 “看来将军此番难免要吃些苦头了。”秦琼说着长叹一声。 李丽质却掩嘴笑笑,“哪里会吃苦,我昨日便入宫去瞧了那天牢,陈设简直要不将军府都好上许多。”说完,李丽质又看向众人,“诸位就放心吧,桥郎绝不会有事的。” 之后,没过多久,豫章和李治便相携着来到了将军府。 “长乐姐姐莫要伤心。” 年纪尚小的两人并不知道其中隐情,眼下俱是一脸担忧的看向李丽质。 因为担心两人小小年纪无法隐藏心思,李丽质便没有将事中隐情告知二人。 “我不伤心,桥郎一定会没事的。” 听到李丽质这样说,豫章和李治对视一眼,然后用力点点头。 既然长乐姐姐说会没事,那就一定会没事! 而此时,身在司徒府中长孙无忌也实在有些想不通今日之事的缘由,若说那些御史台敢于直言相谏,长孙无忌是万万不信的。他独身一人坐在书房中,不由冥思苦想。 “老爷。”书房外,府中管家敲门唤了一声。 “魏侍中来了。” 魏征?听到此人名字,长孙无忌一叠声吩咐道:“快快有请。” “是。” 没过多久,魏征便被管家请到了书房,长孙无忌也早已开门相迎。 “玄成怎么来了?” 引着魏征进到书房,两人落座之后长孙无忌便出声问道。 魏征却似笑非笑的看着长孙无忌,“司徒难道猜不出魏某前来所为何事?” “难道玄成以为今日御史台之人受我指使?”长孙无忌想了一会儿,然后面色难看地问了一句。 “不然,”魏征摇摇头,看着长孙无忌说道:“在魏某看来,以司徒大智慧,绝不会做出如此自断后路的事情。” “玄成此言何意?”长孙无忌拧着眉毛看向魏征。 “难道司徒看不出来,今日朝堂之上,陛下与陈将军是在做戏?”魏征老神在在地看一眼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刚要说什么,便见管家领着两个仆从端着茶水走了进来,于是缄口不言。 “做戏?” 待一众下人离开之后,长孙无忌当下便问了一句。 “然也。” 魏征捋着自己的胡子,笑眯眯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长孙无忌蹙眉看着自己面前这个被世人称道耿直,却实实在在是一只老狐狸的魏征,一时间有些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节。 “司徒想来对朝政嗅觉敏锐,怎么今次却犯了糊涂?” 魏征意有所指地说道。 “司徒可还记得黑龙军远在楼兰时,陛下密诏你我二人时所说的话?” 长孙无忌一拍自己脑门,顿时豁然开朗。 “玄成是说,陛下与陈桥此番,是为了掉出聚集在蜀王身边的人?” “然也。” 魏征说出两字,将手中茶杯轻轻放回了桌子上。 第117章 君臣合谋 “你如何断定?”长孙无忌问了一句。 如今,长孙无忌对陈桥的看法实在复杂,他一面仍旧没有抛弃对陈桥的成见,另一面又感叹黑龙军的强大,心中更是明白正是因为有了陈桥才有了足以震慑天下的黑龙军。 “司徒心中定也明了,又何须再次自欺欺人?” 魏征一语道破长孙无忌的心思,却不去看长孙无忌变得难看的脸色。 “难道司徒希望御史台此番作为,是受太子或魏王指使?” “自然不会!”长孙无忌急急开口。 “是啊,众位皇子之中,眼下对皇位有想法的几位,除去早已经没落的楚王,太子与魏王皆是长乐公主一母同胞的兄弟,无论如何争斗,他们定不会做出危及长乐公主的事情。”魏征说着看向长孙无忌,“唯有蜀王李愔,不会有这个顾忌。” “但吴王向来克己守礼,蜀王此番难道便全然不顾忌自己的兄弟吗?” 长孙无忌这句话既像是在问魏征,又好像是在自问。 “杨妃从小便更加偏爱蜀王、冷落吴王,司徒以为,如此长大的蜀王会对吴王有几分兄弟情?何况他所谋求的可是那把至高无上的椅子。” “可争夺皇位又与陷害陈桥有什么关系?” “原来司徒也知晓陈将军是被陷害的吗?”魏征突然饶有兴趣地看向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假咳一声,继续说道:“若蜀王想要谋得皇位,陈桥本是他最该拉拢的一个人,如今却又为何要陷害他?” 魏征微微一笑,说道:“早在陈将军迎娶长乐公主那一日,太子和魏王之外的其余皇子,便已经失了拉拢陈将军的先机。” “既然无法拉拢,倒不如将他除掉。”长孙无忌接了一句。 魏征点点头又道:“当初楚王对长乐公主下毒一事,不也正因如此?” 听魏征这样说,长孙无忌不由想到如今楚王落得一个与废人一般无二的下场,不由一阵唏嘘。 “司徒且想想,御史台虽说担了个直言敢谏的名号,可司徒大可瞧瞧这些年来,他们可真有的胆子去弹劾朝中任何一人吗?照这样看来,此番当朝弹劾陈将军将军,不过是蜀王使出了借刀杀人的法子,想借着御史台这帮蠢货,将陈将军扳倒。” 不再提楚王之后,魏征转而又与长孙无忌说起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 “今日朝堂之事,无外乎像是将一块石头砸进了看似平静无波的水中。”魏征饮一口茶,接着说道:“陛下想借由此事,将朝堂中那些心怀不轨之徒揪出来,而陈将军就是那个泉眼,御史台就是石头,三方人马凑在一起,将这一池子看似清澈的水彻底搅浑,至此才好将所有参与其中之人一网打尽。” 听魏征说了这么一番话,长孙无忌尝尝呼出一口气,他到底还是小瞧了李世民对陈桥的信任啊。 “司徒,魏某今日前来只想劝你一句,陛下与陈将军早已不是随便旁人三两句便可挑拨了。” 魏征意味深长的看着长孙无忌,仍旧担心事到如今长孙无忌还没有解开心结。 “看来老夫确实从一开始便错了。” 长孙无忌起身,走出书房抬头看向头顶的青天白日。 直至此刻,他才终于放下长此以来一直抱着不愿撒手的成见。 眼见长孙无忌确实已经想开,魏征不由点了点头,他实在不愿见到长孙无忌今后继续与陈桥作对。对长孙无忌来说,这无异于以卵击石。 此刻,眼下正处在整个长安城政.治漩涡最中心位置的陈桥却过得无比惬意。 “陈卿倒是好享受。” 来到天牢,李世民笑眼看着在牢狱中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陈桥,笑骂一声。 陈桥见李世民来了,施施然起身,说道:“臣如今身陷囹圄,心中烦闷啊!” 看着陈桥这副样子,被弹劾陈桥的奏折折磨了一天的李世民总算笑出声来。 “果然如你所料,你刚被关起来,那些耐不住性子的鱼就一个个蹦出睡眠了。” 陈桥给李世民斟上一杯酒,然后端起自己的酒杯笑着说道:“那些人也实在是昏了头,怎么就没一个人看出来陛下今日与我是在做戏吗?” 李世民也端起酒杯,饮尽杯中酒后,冷哼一声:“他们早就急不可待,哪里还有功夫分辨朕与你是否是在做戏。” 两人还没说了多久的话,便听得外面匆匆来了一个脚步声。 “陛下!长孙大人在太极殿外求见!” 长孙无忌?陈桥与李世民对视一眼,说实在的,在此之前两人谁都没有想到长孙无忌会掺和到这次的事情中来。 “他可说了所为何事?” 李世民沉声问了一句。 大太监站在不远处回道:“长孙大人说是为陈将军之事而来。” 果然,听到大太监此话,陈桥皱起了眉头,心想难道这老匹夫还想着要对自己落井下石? “陈卿莫急,待朕去瞧瞧辅机究竟要做什么。”李世民安抚一句,站起身来,“那今日便先如此,朕先走了。” “好,陛下慢走。” 此时的宫中,长孙无忌躬着身子向李世民行了一礼。 “司徒有何事?” 长孙无忌与陈桥一向不对付,眼下这个时候进宫面圣,只怕人人都会以为长孙无忌是要痛打落水狗了。 “陛下,臣以为今日对陈桥的处置有失公允,虽说那陈桥的性子臣十分不喜,可今日御史台的人所罗织的那些罪状,十有八九都是杜撰,陛下不该如此草率!” 对于长孙无忌这番话,李世民倒是有些惊讶,他诧异地看着正色站在自己面前的长孙无忌,问道:“辅机这是要为陈桥求情?” 长孙无忌坦然地点点头,虽说他和魏征早已猜到了其中关节,可早已得罪过陈桥的长孙无忌,还是免不了想以此让无论李世民还是陈桥都知道,他长孙无忌不一样了。 “为何?”李世民蹙眉看向站在他对面的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微微一笑,他倒是没有对李世民的怀疑产生任何怀疑,早在进宫之前他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因为陈桥与黑龙军无论是对于大唐江山、还是黎民百姓又或是陛下都早已经立下了不世之功勋。”言及此处,长孙无忌摇着头笑笑,“之前是臣魔怔了,如今,臣全都想清楚了。” “只是因为这些吗?”李世民眯着眼睛看向长孙无忌,他可不信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长孙无忌就会来投诚。 长孙无忌惨然一笑,说道:“果然还是瞒不过陛下。” “那你便说说吧,你此番还为了什么?” “陛下,皇后娘娘是臣一母同胞的妹子,长乐公主更是臣从小疼到大的外甥女,我长孙一族历来祖训便是不可同族相欺相残,如今陈桥已是公主夫婿,臣不敢违背祖训。” 一听便又是借口。 不过不等李世民开口,他便又听长孙无忌说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如今臣年事渐高,总得为身后子女操心一番。” 只怕,这才是长孙无忌前来示好的唯一原因。 李世民隔着刚刚燃起的烛火看向长孙无忌,终于确定长孙无忌说出了自己的全部真心话。 “即是如此,辅机便该知道,朕想要的是什么。” 烛火下,长孙无忌抬头看向烛火后忽明忽暗的李世民。 第118章 司徒诚服收网捞鱼 长孙无忌看了李世民一会儿,在陈桥未出现之前,他曾自诩是整个大唐最了解李世民的人。可在陈桥出现之后,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李世民。 “据朕所知,蜀王曾数次去你府上,朕的儿子朕了解,”李世民轻声笑笑,“若要拉拢当朝司徒,自然会备上一份厚礼。” 微叹一口气,长孙无忌想到,看来此番李世民是不愿给蜀王一条活路了。 “请陛下过目。” 长孙无忌从怀中掏出一叠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字,只是殿内不甚明亮叫人看不清楚。他亲自将那叠纸送到李世民的御赐案上,双目微阖退开一步。 “陛下难道便从不曾怀疑过陈桥的用心?” 终究还是不甘心,不等李世民去细看那纸张的内容,长孙无忌便出声问了一句。 “辅机当真不明白?”李世民抬眼看向长孙无忌。 “朕身为这大唐的皇帝,身边亲近者不计其数,可朕看着你们那一双双充满阴谋诡计眼睛,真是胆战心惊。”李世民失笑一声,“在陈桥出现之前,朕敢于交付全部信任的人不过寥寥几人。辅机可知?彼时江山未定,外敌未除,可却已有不知多少人盯上了朕的这把椅子。” “可陈桥却不同,他虽然出身微寒,又桀骜不驯,可他双眼始终澄澈,从未出现过朕曾无数次在旁人眼中见过的贪婪。” “他心系天下百姓,无论征战何处,他都从不让黑龙军伤害当地百姓,甚至还会为了百姓能够吃饱饭而拿出对于一个军队最是至关重要的粮饷。所以无论是当初的突厥、西突厥、吐蕃,还是如今的高丽、倭国和大勃律,即便陈桥覆灭了他们的朝廷,百姓们却对我大唐没有多少抵触之情。” “这天下!凡是陈桥所到之处,百姓无一不会夸赞一句,当世之豪杰!若他图谋不轨,怕即便揭竿而起,后世的史书中也不会说他一句不好。可陈桥依旧一如往昔,并不曾发生任何改变。” “无欲则无求。” 长孙无忌低声呢喃了一句。 “陈桥曾对朕说过,他也有所求,他所求的不过是这四海升平、天下安宁、百姓和乐。” “辅机现在可知,整个朝堂之上,我缘何最是信任陈桥了吗?” “臣目光狭隘,实在愚不可及!” 长孙无忌当下便跪下请罪,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终于对陈桥心悦诚服。 眼见长孙无忌确实想通,李世民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长孙无忌离开太极殿后,李世民匆匆看了一眼那叠纸便带着去往天牢见陈桥了。 “辅机将所有正剧都交给朕了。” 走进牢房,李世民将手中拿着的纸放到陈桥面前的矮桌上,陈桥看一眼李世民,将那叠纸拿到手中,仔细看了起来。 “没想到已经蜀王竟然还拉拢到了陈国公和河间王。” 陈桥放下那叠纸长叹一声。 李世民却冷笑一声,“若非侯君集和李孝恭的从中撺掇,便是再给蜀王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拉拢长孙无忌。” “眼下名单已有,那明日便可收网了。” 陈桥说着,坐在原处抻了个懒腰,“还以为得再多住几天,没想到长孙司徒竟然帮了咱们这么大一个忙。” “没想到此番不仅能将蜀王党羽拿下,还顺势让辅机也对你解开了心结。” 看来,待他们明日将蜀王及其党羽捉拿之后,这整个朝堂之上便再不会有蓄意与陈桥作对的认了。 “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听到李世民这句话,陈桥点点头应了一声。 随后,李世民便离开了地牢。 翌日一早,两仪殿中。 “陛下!陈桥已带到!” 在嘈杂的议论声中,朝堂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仍旧站在殿门外阳光下的男人。 他一身磊落,身姿挺拔,一身白衣竟然没有在牢狱中染上任何污脏。却唯有表情却十分戏谑,好像与他一门而隔的这些人,在他看来都只是笑话一般的存在。 “大胆陈桥!还不快快跪下认罪!” 一白胡子老头率先跳了出来,却始终不敢与陈桥对视,只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大胆?” 今日的陈桥却一改昨日的一言不发,虽被押解,看上去却仍旧不可一世。 “陛下还还未开口,你便跳了出来,简直放肆!” 陈桥嘴角挂起嘲讽的笑,直直的盯着那白胡子老头。 白胡子老头脸色涨成如他官服一般的绯红色,实在有些有碍观瞻。 “陈桥!你区区一罪臣!如何赶在大殿上口出狂言!” 又一中年男人跳将出来,瞧他身上所着官服倒是比方才那老头要高上一些。不过,陈桥却远未将此人放在眼中,他懒懒站在殿中,本想抻个懒腰,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还被紧紧绑着,便只打了个哈欠。 “我何时口出狂言?”陈桥一脸茫然无知地看着那中年男人,表情格外真挚。 “便是方才!于大夫不过叫你认罪!你却在言语间咄咄相逼!实在狂悖!” 陈桥冷笑一声,“我昨日一声没吭,便是给足了你们这些废物面子。我且问你,我昨日可有认罪?” 那人一愣,脱口而出:“那是没有,但……” 可不等他说完,就被陈桥打断,“既然我昨日并未认罪,今日为何就要认罪?”陈桥一脸你莫不是在讲疯话的表情看着那人。 “你向来不遵律法,不顾伦常,不讲礼教!条条罪状均有理有据,你身负重罪乃是陛下金口玉言定夺,哪轮得到你来胡搅蛮缠!” 眼见那绛紫朝服之人说不过陈桥,便又有一绿衣朝服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痛心疾首对陈桥说道。 “如今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你一小小六品朝议郎也敢在此处大放厥词?”陈桥露出一道讥讽的笑,随后又对站在一旁的秦琼说道:“秦二哥,帮我抓抓背,实在痒得厉害。” 秦琼一愣,没想到陈桥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玩笑,不过却也老实上前走到陈桥背后帮他抓起背来。 那年轻男子还未见过像陈桥这般目中无人之流,自以为说了一番大义凌然之言,却不想对方根本未将自己放在眼里,更遑论听自己说话。 “你你你!”那年轻男子一时语滞,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同陈桥辩驳之时,长孙无忌却隐在人群中,眯着眼睛打量着似乎自己从未看懂的那个年轻人。自对陈桥改观后,长孙无忌此刻倒真是觉得陈桥有些意思了。 “长孙大人!你看这厮如此猖狂!我们该如何是好?” 一留着小胡子的官员凑到长孙无忌身边,说话间瞟了一眼龙椅上的李世民,却着实分辨不出李世民的喜怒,只好胆战心惊地压低声音问了长孙无忌一句。 “任他如何舌灿莲花,他的罪行已经板上钉钉,难道他还能脱了罪不成?只一条藐视皇权,便足以置他于死地。” 不等长孙无忌说话,站在他身旁的一个白面男人便开口说道。 “王爷,下官实在摸不透陛下的心思啊!” 被称作王爷的白面男人怪笑两下,说道:“自古帝王,最忌讳的便是功高盖主的臣子,只要咱们在陛下心里埋下颗种子,你还拍没人给这种子浇水吗?” 第119章 羽林军何在将人拿下 “河间王慎言。” 一直半阖着眼的长孙无忌忽然开口,他的眼神犹如一口枯井毫无波澜,“大殿之上,岂容我等胡言乱语?” “是是是,还是长孙司徒谨慎。” 说着,河间王李孝恭冷笑一声,退开了几步。 “长孙司徒……” “莫慌,陛下自有定夺。” 经过昨夜,长孙无忌对眼下围在自己身边这几个蜀王的人,早已十分不耐烦。 长孙无忌看向高坐在龙椅上的李世民,与之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便双手交叉拢在袖中,低下头去不再多言了。 旁边的李孝恭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长孙无忌,心中有些奇怪长孙无忌今日怎么活像个鹌鹑?待他扭头看到李世民面色阴沉的时候,心中安定下来。可正当他好整以暇要看着李世民会如何惩处陈桥的时候,却见李世民脸上忽然一闪而过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糟糕!李孝恭心底一跳,顿时觉得不好。他惊疑不定地看向正站在他前方不远处的李愔,可即便只能看到背影,李孝恭也足以看得出来李愔眼下隐隐的狂喜。 “从始至终,我从未认为自己有罪,况且陛下如此英明,定不会叫你们冤枉了我去!” “胡言乱语!”御史台的人斥责道:“陛下明明早已经定了你的最,本官又何曾会冤枉了你去!” “哦?”陈桥歪着脑袋看向李世民,“臣怎么不知陛下何时定了臣的罪?” 李世民微微掀起嘴角,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抬高手臂一挥,中气十足地喊道:“羽林军何在!” “末将在!” 柴宏达与卓安德一起进入两仪殿,身带佩刀,气势汹汹。 “可都记下来了?” 朝臣们听着李世民的问话,一头雾水。 “启禀陛下,末将二人已全部记下。” 李世民满意地点点头,朝着殿下一指。 “抓起来,听候发落!” “是!” 听到李世民在这句话的时候,那些欲置陈桥于死地的官员无不惊喜,志得意满的看向陈桥。 但是,大殿上的情势却在那些官员们好整以暇准备看陈桥笑话的时候,发生了剧变。 “陛下!!!” 刚刚那些叫唤得一个比一个欢的大臣们纷纷被羽林军将士反剪双手按在了地上。 “陛下这是何故!!!” “大胆!本官在朝廷命官!!!” 陈桥轻轻一挣,那两指宽的麻绳便应声断开,一截一截掉落在地上。 听到最后一句,陈桥上去便是一拳,虽还未用力,却也打得那官员满嘴血水,牙齿都掉了好几颗。 “老子也是朝廷命官,你们之前不是还叫唤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怎的?这朝廷命官也有贵贱之分?” 陈桥晃着自己的拳头,眼神凶狠地朝着那些一心想要自己的死的人看去。 方才与长孙无忌说话的男人和李孝恭也被羽林军按在了地上,李孝恭仗着身负武功,本想趁着朝堂上混乱一走了之,谁承想却同样被早已被陈桥融合过基因的羽林军飞快按在了地上。 李世民从龙椅上站起来,在长孙无忌疑惑为何羽林军没有将自己拿下的时候,便听到李世民说:“此番能将这些谋逆之人一网打尽,司徒实在功不可没。” 这便是昨天夜里李世民同长孙无忌说好的。 由此一句,想来今后便再不会有人会把主意打到长孙无忌身上了。 “父皇!父皇!” 同样被压下的李愔惊恐大喊,他方才还在暗自得意自己竟能讲陈桥扳倒。可不过眨眼间,局势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可真的朕的好儿子!”李世民冷言看着不停求饶地李愔,失望地摇摇头。 “父皇!儿臣是冤枉的父皇!” 李愔一想到李世民可能会杀死自己,一时间已是涕泗横流。刚刚还高不可攀的皇子,眼下已经狼狈不堪地被羽林军按在了地上。 “你是不是冤枉,这满朝众臣无一不知,何苦还要这般丑态百出地狡辩?” 说着,李世民将昨夜长孙无忌送进宫的那叠纸,扔在了李愔面前。 “你好生看看,看朕是不是冤枉你了。” 闻言,押着李愔的羽林军顿时松了手,李愔双手颤抖着捡起地上的纸,他一页页看过去,脸色愈发苍白起来。那上面一一罗列了李愔这几年来,如何拉拢朝臣、收买人心,不仅网罗了一大批野心家,甚至利用这些人打压不愿与他同流合污之人。 “你倒真是无愧你身上杨家人的血!” 不知想起什么,脸色愈发阴沉。 “你的兄长只是劝了你几次,你便处处打压他,甚至买通他府上的人,日日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想要借朕的手除掉这个对你不利的兄长。” 听到这话,并非李愔一党的所有官员都大吃一惊,他们怎么都没能想到李愔竟会狠心至此。 “你倒还真是像极了你的舅舅。” 李世民话音刚一落,大殿上便陷入一阵死寂。 陈桥一开始还没想通这李愔的舅舅是谁,不过片刻之后脑袋终于转过弯来。 李愔的母亲乃是隋炀帝一母同胞的妹妹,那李愔的舅舅自然就是那残忍无度的杨广了。 这可就是个天大的罪名了。 陈桥事不关己地站到一旁,他才懒得去掺和这些朝堂之上乌七八糟的事情,此番若不是看李世民实在愁苦,他也不会情愿做这引鱼上钩的饵料。 “父、父皇……” 果然,那句话一出,李愔登时便脸色灰败的伏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还有河间王。” 李世民从龙椅上起身,一步步走到虽然已经被羽林军押下却依旧很是不服的河间王。 “想来蜀王也是受了你的蛊惑,”李世民站在河间王面前,阴沉着脸说道:“朕竟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若不是本王!何来你李唐天下!我祖父更是你祖父的兄弟!可你李家父子却忘恩负义!本王当年大造战舰,练习水军,为你父李渊立下汗马功劳!谁知你父坐上龙椅便将我的功劳忘得一干二净!当年只因玄武门之变我未助你弑兄杀弟,你登位后便处处为难冷落与我!今日.你说我有罪!我不服!” 李孝恭挣扎着说出这番话来,当他提到玄武门之变时,在场之人除陈桥外,皆变了脸色。 自李世民登基以来,无论是玄武门之变还是当年的李建成与李元吉都成了天下人都讳莫如深,不敢提起的事情。 “放肆!”李世民气极之下一声怒喝。 “放肆?论起放肆,我哪里比得过你们李家父子,先有谋朝篡位!后有兄弟相残!真是旷古绝今!旷古绝今啊!哈哈哈哈哈!” “怎的?本王也姓李,缘何你李家父子坐得了这把龙椅,本王就坐不得?” “押下去!将这逆贼给朕押下去!” “李世民!自己亲弟弟的妻子你用的可还顺手?” “住嘴!” 押着李孝恭的两名羽林军将领,提起李孝恭便往殿外走去! “李世民!你以为你李家江山能保几年!你以为那陈桥便是真心助你?” 说着,李孝恭趁那两名将士一个分身,挣扎着跑到陈桥身边,怪笑着说道:“陈将军,若如今天下之主是你,本王定会尽心辅佐!绝不会有半分不臣之心!!!” 陈桥不耐烦地撇撇嘴,一脚将李孝恭踢开。 那两名将士赶紧上前,飞快地将李孝恭带下去了。 第120章 史书由胜利者书写 虽说李孝恭被带下去了,但是他最后留下的那句话都被在场的每一个大臣记在了心里。 趁着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陈桥身上的时候,长孙无忌却看向了李世民,可他终究还是低估了李世民对陈桥的信任。 “不过是乱臣贼子的胡言乱语,众爱卿不必当真。” 李世民眼见朝臣看向陈桥的眼神愈发不善,当即便落下一句话。 听到这句话之后,朝臣们默默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蜀王李愔勾结朋党犯上作乱,自今日起废去蜀王封号,着贬为庶民,逐出京城非诏不得入京。” 等朝堂之内再次安静下来之后,李世民当即便宣布了李愔的处置。 “父皇!父皇恕我一回!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听着李愔的哭喊,李世民闭上眼睛长叹一声,然后朝着站在李愔身后的羽林军挥挥手,“带下去吧。” “是!” “父皇!父皇!母妃不能没有儿臣!儿臣不能离京!不能离京啊!” “放肆!”李世民怒喝一声,“你母妃教子无方,若不是看在恪儿的份上,你以为朕会饶过杨氏?” “带下去!” 言罢,李世民不再去看那个让他一再失望的儿子。 这一巨变,让几个临朝的皇子皆噤若寒蝉。 “李恪!李恪!我是你亲弟弟啊!你便如此见死不救吗!!!母妃不会原谅你的!永远不会!!!” 李愔的嘶喊逐渐远去了,朝堂众人一时又将目光放在被李愔提起的李恪身上。 李恪虽也不忍李愔落得如此下场,可其间种种皆是李愔咎由自取罢了。可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即便事到如今,李愔竟依旧不知悔改,甚至对自己口出恶言。这怎能不令他心痛? “罪人李愔所犯之事皆是他一人所谓,恪儿不必挂怀。” 李世民对自己这个素来恭顺的儿子再是了解不过,生怕他因此事而自责,便温和地说了一句。 “是,父皇。” 李恪应了一声,压下了最后一点对于李愔的愧疚之情。 下朝之后,陈桥在后殿见到了怒火滔滔的李世民。 “陛下为何动怒?” “那无耻小人!不止挑唆李愔谋反居然还敢提及玄武门之事!”李世民斗大的拳头狠狠砸在矮几上,原本坚实的矮几瞬间四分五裂。 陈桥却轻笑一声,把玩着自己适时救下的一只茶盏说道:“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史书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无论是当年的隐太子还是如今的河间王,他们都早已经失去了书写历史的机会,陛下又何必为之动怒?” “若是百姓知晓……”李世民面色漆黑一团。 “百姓知道又如何?”陈桥歪着头,看似玩世不恭地看向李世民,“不知陛下以为,天下百姓最关心的是什么?” “陈卿为何有此一问?” 心知李世民眼下心中正乱,陈桥也不难为他,转而便开口。 “百姓从不关心他们的君王后宫是否有亲弟弟的夫人,也不关心他们的君王如何坐上皇位,对于百姓来说,最重要的永远都他们的君王能否让他们吃饱肚子,穿暖衣服。”陈桥眼神深沉地看着李世民,“陛下以为,这些陛下都做到了吗?” “朕自然做到了。” “既然陛下都做到了,又何必理会他人的污言秽语?” 陈桥的一声轻笑,把李世民从泥泞不堪的沼泽中重新拉了出来。 李世民看向陈桥,满眼尽是倚重。 他何其有幸?大唐何其有幸?竟能拥有如此能臣悍将! “是朕执迷了,幸有陈卿在朕左右啊。”李世民看向陈桥的眼中,充满感激。 “陛下言重,这都是臣该做的。” 若是不有基因融合的副作用,仅是李孝恭最后说的那两句话就足以让李世民对他产生怀疑,还好自己早已经给李世民进行了基因融合,否则将又会是一场祸事。 “启禀陛下,太子殿下与魏王殿下求见。” 陈桥看一眼李世民,眼神不解,这两个人怎么一起来了? 自从之前李世民在甘露殿痛斥两人之后,这二人自是规规矩矩了很久,连手下的人都一同老实下来,此番李愔事出竟也没有趁机落井下石。 “既然太子与魏王来了,那臣便且先退下了。” 陈桥言罢,刚要离开,便听到李世民说了一句。 “不必,朕倒要瞧瞧他们要说些什么。” “儿臣见过父皇!” 不一会儿,李承乾与李泰便走了进来。 “有何事?” 李承乾与李泰听到李世民问了这么一句,又见陈桥也在,相视一眼看上去有些为难。 “臣还是退下吧。” 陈桥对李世民说道。 看来这二人是来说自己坏话的,自己人在这里,人家还如何说的出口。 李世民见状,便让陈桥离开了。 只是陈桥刚走出大殿,便被随后出来的大太监拦了下来。 “陈将军,陛下让你去隔间听听太子殿下与魏王殿下要说什么。” 没想到李世民竟要如此,陈桥耸耸肩,便随着大太监从侧门走进了那个能够听到殿中人说话的隔间。 “父皇,儿臣以为那李孝恭固然罪大恶极,可他有一句话却说对了。” 李承乾率先开口。 “父皇,陈桥此人手握重兵,若他有朝一日生了异心,只怕父皇危矣!江山社稷堪忧啊!” 李泰紧随其后,所说之后更是情真意切。 李世民脸上未见怒色,转身坐了下来。 “那你们以为,朕该如何?” 听到李世民这样问,想来面和心不和的兄弟二人脸上齐齐闪过一丝喜悦。 “儿臣认为,应当夺了陈桥的兵权!” 李世民看一眼说话的李泰,又转向站在李泰身旁的李承乾。 “太子以为呢?” “父皇,那黑龙军实在太过危险,儿臣以为,应该为黑龙军再择一良主,以免军心浮动。” 李世民点点头,兄弟二人以为李世民听进去了自己的话,面色喜色更甚。 身处隔间的陈桥却止不住的摇头。 这两兄弟,难道看今日朝堂之上形势变化还不出来李世民如何信任自己?竟如此自作聪明的前来建言。 “照你二人所说,朕该如何安置陈桥才能不让他心生不满,率领黑龙军揭竿而起?” 听到李世民有此一问,兄弟二人一时不免语塞,良久后才听李承乾说道:“父皇,长乐自幼便最是识大体,有她在想必定能安抚了陈桥。” 听李承乾这样说,李世民却是冷冷一笑。 “先前朕还以为你二人即便一心谋夺朕这位子,对质儿倒也是真心关爱,没想到眼下你们竟想出让质儿来制衡陈卿的主意。” “父皇,儿臣……” 李泰听李世民说了这番话,不由想起之前在甘露殿时的情形,忙开口解释。 “闭嘴!”李世民怒喝一声,“你二人明知质儿对陈卿用情极深,还想要如此利用质儿,当真可恶至极!” “父皇……” “想要皇位便各显神通来争吧,别把你们那污脏的手伸到质儿那里,否则就别怪朕不顾年这么多年的父子之情!” 听到这句话,李承乾与李泰俱是一抖,他们如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原本以为凭着李孝恭最后留下的那句话,足以让李世民给陈桥分分权,谁知李世民却半点不提此事,反而怪罪他们利用李丽质。 第121章 再有下次绝不留情 那陈桥究竟有什么好? 李承乾和李泰皆紧握起拳头,怎么父皇也好、长乐也好,竟连母后还有豫章和为善都这样看重喜欢他? 扑面而来的嫉妒让李承乾和李泰几乎维持不住孝子贤孙的模样。 “不过你们既然已经开了这口,朕倒是想问问你们,你二人觉得眼下朝中除陈桥之外,还有谁能够胜任黑龙军主帅一职?” 沉默许久之后,终于稍微平息一些怒火的李世民突然问了这样一句。 “儿、儿臣以为,以李靖李将军之才,定可统、统领黑龙军。” 李承乾颤抖着说出了自己心中的人选。 竟还想将李靖拉下水,只是不知李靖知道自己被当朝太子如此惦记,是否还能吃得下饭、睡得着觉。陈桥坐在隔间里,悠闲地想着。 “儿、儿臣以为,尉迟敬德将军可、可胜任。” 听里李承乾说出李靖的名字,自觉失了先机的李泰赶忙说出了尉迟恭的名字。不过他的声音也因为刚刚李世民的怒斥而微微颤抖。 得,又一个无辜被扯进皇位之争的大将。 陈桥听到李泰说出尉迟敬德的名字,无声地笑了笑。 真该让这二人也来隔间里听一听当朝太子与魏王对他们的看重,只是不知他二人听后是该喜还是该悲。 “李靖?”李世民看一眼李承乾,之后又转向李泰,“尉迟敬德?” 李世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重燃的怒火。 “朕倒是不知他二人究竟如何得罪了你们,竟让你们想要拉他二人出来,做你们欲将陈卿除之而后快的筏子?” “儿臣只是……” “莫要再拿朕与江山社稷做借口!” 李世民冷冷看着这两个曾经最被自己看中的儿子,心中只剩失望。 “事到如今朕只想问你们一句,朕记得从始至终,因着质儿的缘故,陈桥向来对你二人礼待有加?你二人究竟为何如此?” 为何如此? 李承乾与李泰虽然没有说出口,可陈桥一次又一次对他们的拉拢视而不见,从不真正将他们放在眼里。 既然得不到,那便索性毁掉! 不得不说,虽然在其他方面这兄弟二人无论从哪里来看都迥然不同,可在对待陈桥的态度上却空前一致。 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便不能让任何其他人得到这一巨大的助力! “陛下何必如此逼迫两位殿下?” 听够了墙角的陈桥从隔间走了出来,他面带笑意地走到三人身边,似乎全然没有听到方才李承乾与李泰关于他的言谈。 “陛下,臣今日便有一言。” “他日,若臣当真对陛下、对大唐江山起了异心,不牢二位殿下操心,臣定会自我了断。” 陈桥面色严肃而凝重的看着眼前的父子三人。 “若违此誓,我陈桥生不得周全,死不得安宁!” 李承乾与李泰呆呆地看着陈桥发下如此毒誓,最终伏下身去。 “陈卿,何必如此!” 李世民大惊,只可惜不等他阻止,陈桥已经说完。 “陛下,既然二位殿下不安心,臣便给他们一个安心。” 陈桥说完,歪了歪嘴角,转身准备离开。 只是刚刚走到殿门口,陈桥却又停了下来,他扭头看向依然跪在地上的李承乾和李泰,嘴角噙着冷笑说道:“长乐已是我的妻子,往后若再被我得知你们对她生了什么坏心思,到时候可别怪我下手无情!” 言罢,陈桥一脚踏出殿门,走入了阳光之下。 “愚蠢至极!” 最终,李世民丢下这四个字,然后将李承乾和李泰赶了出去。 一路走出大明宫,陈桥步伐轻松的回到了将军府。 还未进门,陈桥远远便看到了正在门口等着自己的李丽质,随即嘴角勾起一个温柔的笑,轻点脚尖,几次腾挪之后便站在了李丽质的面前。 “桥郎!”李丽质惊喜的扑进陈桥的怀中,“你终于回来了!” 陈桥点点,揽着李丽质走进府中。 “这两日府中一切可还好?” 李丽质点点头,“每日沈校尉去大营后,云芊便会来府中与我一道,还有伊曼公主和储香陪着我,桥郎不必担心。” 听李丽质这样说,陈桥不由笑笑。 “陛下已经跟我说了,此事之后便让我在京中休息几年好好陪陪你,开心吗?” “自是开心!”李丽质看着陈桥,用力点点头。 陈桥摸摸李丽质乌亮的发丝,说道:“陛下还与我说,他之前便已经跟你提过此事,只是你之前并没有同意。” 听到这话,李丽质不由红了脸。 “我是担心……” “我明白你的心思,可自成婚以来,我总是在外奔波,无法陪你太多,心中难免觉得于你有愧,眼下既然陛下都这样说了,那咱们索性便躲躲懒。” “嗯!” 两人站在回廊之下,李丽质靠在陈桥怀中,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不一会儿,天空中飘下带着丝丝凉意的雨点,陈桥生怕李丽质着凉便带着人去了花厅之中。 “一场秋雨一场凉,这几日可得好生小心。” 陈桥说着,一扭脸便吩咐府中仆从去将李丽质的披风取来。 “桥郎,我真的没事了,你不必这样小心翼翼。”李丽质嘴上虽这样说,可嘴角甜蜜的笑却骗不了人,她实在享受陈桥对她的呵护有加。 “大——” 兴冲冲跑进府来的沈勇达被云芊一记眼刀钉在原地,顺道还闭上了嘴。 不过由于沈勇达方才的声音实在太大,莫说陈桥,便是连李丽质也早已经听到。 “沈勇达吗?”陈桥走出几步,站在屋檐下问了一句。 “是我,大人。”沈勇达上前回道。 “可有什么要紧事情?” 陈桥问着,自己也顺道想了一番,不过却实在想不出来眼下这个关头会出什么大事。 “大人,赵刺史入京了。” “哦?”陈桥惊喜挑挑眉毛。 当初还以为无缘得见赵刺史,没想到他还果真一如李世民所料,走得这样慢。 “赵刺史眼下在何处落下?” “回大人的话,赵刺史在京中并无屋舍,如今正住在客栈之中。” “他是独自一人入京的?” “是。” 正当陈桥想要再问一些什么的时候,一扭头便又看到从府外跑进来的辛志诚,“大人,赵刺史在正在府外,说想求见大人。”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将人请进来吧。”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陈桥便看到撑着一把油纸伞的赵子林跟在辛志诚身后走了进来,不过脸上却隐隐有焦急的神色。 “赵刺史。” 陈桥走上前,拍拍赵子林的肩膀,却见眼前这人比他当初在登州所见时眼神更加清明而坚定了。 “下官听闻陈将军被朝中言官参奏,还被陛下关押起来,眼下可是没事了?” “赵刺史不若先将伞放下咱们在好好说话?” 陈桥看着赵子林站在屋檐下还举着伞,不由失笑一声说道。 “是是是,是下官疏忽了。” 赵子林闻言一窘,然后回身收起伞放在檐下后跟着陈桥走进了花厅。 “桥郎,你既有朋友来,那我便先回房了。” 李丽质看到赵子林进来,便起身对陈桥说道,不过陈桥却摇摇头。 “不必若此,我这里没有这些避讳。”说着,陈桥又对赵子林说道:“赵刺史,这便是我的妻子,长乐。” 第122章 再回朔州城 赵子林脸上出现一瞬间的茫然,然后立刻惊醒过来,陈将军的妻子长乐?那不就是长乐公主吗?想到自己的前妻曾对李丽质出言不逊,赵子林登时便惊出了一身冷汗。 “下官见过长乐公主!”赵子林诚惶诚恐地就要往地上跪。 李丽质虽一脸不解,却还是赶忙让陈桥将人拦了下来。 “赵刺史这是何故?” 听到李丽质这一问,被陈桥稳稳拖住而无法下跪的赵子林,顺势一脸疑惑又茫然地看向陈桥,却见陈桥冲着他露出一个叫他安心的笑。 “大概赵刺史是头一次见公主,所以有些紧张吧。” 李丽质歪着头看向陈桥,显然仍旧很费解。 “好了,不说这个了。”陈桥笑着摇摇头,然后对引着赵子林坐下,又问道:“赵刺史怎么还未入宫,便来见我了?” “进京路上,下官听闻陈将军被言官参奏,还被陛下押入天牢,心中有些担忧。” 闻言,陈桥笑笑,说道:“赵刺史不必担心,那是我与陛下商定的计策,为得就是将京中隐藏在暗中的作乱之人一举拿下。” 听陈桥这样说,赵子林长长呼出一口气,终于放下心来。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李世民身边的大太监便奉旨来召赵子林入宫去了。 “赵刺史且去吧,待你出宫之后咱们再叙。” “是。” 应了一声,赵子林便跟着大太监入宫去了。 之后,陈桥便对沈勇达说了李世民给了陈桥几年休假。 “那咱们黑龙军呢?” 沈勇达问了一句。 “自然也是如此,”陈桥说道:“趁此机会,让黑龙军的将士们都各自回家去探探亲。” “是,属下代黑龙军的将士们谢大人。” 陈桥却摆摆手,“不必言谢,此番出宫前,陛下曾交待说已命户部备下上瘾,你回去说一声,让大家伙离京前都去领一千钱。” “是!” 沈勇达心情甚好的离开了。 “桥郎,你这几年当真愿意一直留在京城?” 听到李丽质这样问,陈桥却笑笑,“你别胡思乱想,我自然是愿意陪着你。” 闻言,李丽质看向陈桥的目光更加的柔情似水。 “长乐,你可愿随我去龙门关看看?” “自是愿意!” “那好,待我入宫去向陛下说一声,此番就你我二人,出去好好游玩一番。” 陈桥握住李丽质的手,目光柔和。 “好。” 只是李丽质刚应了一声,两人却又听到花厅外响起一个声音。 “义兄、公主,”说话间,一直站在门外的云芊走了进来,“我想老沈也很愿意回龙门关去看看的。” 陈桥和李丽质面面相觑一番,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那在问了吴野他们几个,若是大家都想去的话便一道启程吧,彼此也好有个照应。”陈桥说着又看向李丽质问道:“长乐以为呢?” 李丽质却没有说话,只是含着笑点点头。 “多谢义兄和公主!” 晚些时候,陈桥又将沈勇达几人叫来将军府。 “回龙门关?”沈勇达最先激动地喊出声来。 “属下自是愿意。”吴野如此说道。 “属下也愿意!”王义也应了一声。 陈桥又看向辛志诚和施林通,虽说施林通并不是字龙门关起便跟随陈桥的人,可他如今却是机锋营的首领,陈桥想让他去见见丁申。 可辛志诚和施林通却一脸为难地看向陈桥,且不说辛志诚,施林通自是明白陈桥的用意,他平日里也会听机锋营中从龙门关而来的将士提起丁申,更曾在沈勇达他们闲聊是听到丁申的名字。 “怎么了?”陈桥问了一声。 “大人,伊曼说想叫我送她回楼兰去。” 听到施林通这么说,陈桥又看向辛志诚,辛志诚也说道:“今日刚得知了黑龙军可以休息的事情,储香便来寻我了,说想叫我陪她回一趟楼兰。” 两人均满脸歉意的看向陈桥。 “看来我又得准备两座宅子了。” 其实,早在沈勇达成婚的时候,陈桥就已经将那条街坊的几间屋子全都买了下来,为得就是今后再有人娶亲也好有地方住。 听到陈桥的打趣,两人登时便有些脸红,却也没再像之间那般否认了。 “好了,这是好事,你二人不必觉得有愧,龙门关就在那里,往后有的是世间回去。” “谢大人。” 说完这件事情,辛志诚和施林通自然免不了又被众人调笑一番。 隔天一早,陈桥便进宫将此事告知了李世民。 三天后,陈桥一行六人便出了长安城,往龙门关去了。 不过此行路途遥远,未免李丽质和云芊劳累,陈桥特意命人准备了一驾十分宽敞的马车。 骑在黑虎背上,陈桥同从马车内探出头来的李丽质对视一眼,都不禁想起两人初次见面时候的场景。 那时候,被突厥兵追杀的李丽质几乎已经放弃生的欲.望,可就在那时,陈桥犹如一个天神一般骑着黑虎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桥郎,”李丽质喊了一声陈桥,“我大概是前世做了太多好事,老天才会让我此生能够和你相遇。” 陈桥闻言笑笑,然后说道:“愿意下车来骑骑黑子吗?” 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陈桥忽然想到,这么久以来,李丽质还从未骑过黑虎。 李丽质闻言,立刻点点头,她来到马车外,想孩子一般直接纵身扑进了陈桥怀中。 “公主!”马车里的云芊担心的大喊一声,跟出来后才看到李丽质早已稳稳坐在黑虎背上。 李丽质看着云芊着急的样子,不由笑笑,她才不怕陈桥会接不住她呢。 几人一路都走得十分悠闲,过了整整一个月才走到了当初黑龙军初出龙门关时去过的朔州城。 “大人。” 刚看到朔州城的城门,吴野便神秘兮兮地将陈桥叫到了旁边。 “何时?” “大人可还记得印月怜月姐妹俩?” 这印月怜月,便是吴野当初在朔州城住下的那晚,与之共赴巫山的两个女子。 “自是记得,”陈桥说着,看了一眼正坐在马车外不知在与云芊说着什么的李丽质,“怎么了?” “此番入城,定是免不了要见到她二人,属下只是担心公主她……” “不必担心,”陈桥说着笑了笑,“我早已经与长乐说过印月怜月的事情。” 听陈桥这样说,吴野才放下心来。 说完这些话,一行人便继续朝着朔州城城门而去。 一行人刚进朔州城,听闻陈桥来了的朔州城百姓无一不欢喜若狂,没过多久便有不知多少百姓围在陈桥身边,将陈桥围得水泄不通。 见此情况,陈桥只得让李丽质和云芊留在马车之中,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当年若不是陈桥来得及时,只怕如今的朔州城早已成了一座死城。 那些曾有亲人被突厥人杀死的百姓,更是在这些年中听到陈桥大胜突厥,手刃突厥可汗的消息后,在家中为陈桥供奉起了长生牌位,日夜焚香祝祷。 “老朽日夜都盼着能再见陈将军一面!没想到将军果然回来了!” 一白发苍苍的老者说着,老泪纵横。 当年他家中儿女皆死在突厥人刀下,自己和儿女的几个孩子则被儿女们藏在一处暗室之中。密不透风的暗室中,孩子们惊恐的哭声引来了几个突厥兵,若不是黑龙军及时赶到的话,只怕自己和孩子们也会死在突厥兵的刀下了。 第123章 带她们回京吧 “老人家,当心!” 眼见人群越来越拥挤,老者被后面激动的人撞了一个趔趄,陈桥赶忙将老人扶住,稳稳扶着老者往前面走去。 百姓们早已不止围着陈桥几人,看纷纷探着脖子想看看马车里坐着的人。 “马车里是我和沈校尉的妻子,大家莫要吓到她们。” 听到陈桥这样说,围在马车周围的百姓们才终于散开一些。 马车里,云芊心惊胆战地护住李丽质,却见李丽质始终一脸笑容,好像完全不怕发生什么意外。 “公主,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李丽质疑惑地问了一句,她歪着头看向云芊,说道:“百姓们明明很听桥郎的话啊。” 见李丽质这么说,云芊才反应过来,似乎确实如此,于是终于放松了下来。 “没想到义兄在百姓中有如此威望。” “桥郎救过那么多百姓,自然不难想到百姓们会如此喜欢他。” 听到这话,云芊不由笑笑,反正在李丽质心中,陈桥总是什么都好的。 “公主,我记得义兄曾与你提起过的那两个女子,就在朔州城。” “我知道,其实我想让桥郎将她二人带回京中。” “为何?” 云芊大惊,她实在想不通,李丽质明明爱煞了陈桥,又为何愿与旁人分享自己的爱人? 李丽质颔首微笑,“桥郎曾对我说,他早前便承诺过那两个女子,说定会回来将她们带走,可后来与我成婚后便再没了这样的心思,我不愿叫他成为失信之人。” “那义兄怎么说?” “桥郎自是不愿意,可我之前却派人来打听过了,说那两个女子自桥郎与我成婚后便过得很难,青.楼中的人以为桥郎不会再管她们,便整日逼迫责骂她们,可即便如此,她们也不愿去接客,说她们已经是桥郎的女人,自然不能再叫别的男人碰了身子。” “公主何时派人来的朔州城?” “就是当初桥郎刚与我成婚的时候。” 云芊无奈笑笑,“怎么公主做这件事情,竟连我还瞒着。” 李丽质看向云芊,缓缓说道:“我知你一向藏不住心事,只怕告诉你后会叫桥郎看出蹊跷,便索性连你一起瞒了。” “那公主为何会这样做?” “那时刚成婚不久,乍然间从桥郎口中得知了这二人,心中总是难免郁郁,便想着我定要知道她二人是什么样的人。” 其实,这其中还是一份李丽质未曾说出口的嫉妒之心。 此时的马车外,陈桥已经在百姓的围拢下走到了一间客栈前。 站在名为“归去来”的客栈前,陈桥对百姓们说道:“我明白大家的心意,可如此总归不妥,大家都回去吧!” 本以为还得再说些什么的陈桥,却没想到,自己不过只说了两句话,百姓们就一边说着感谢道别的话,一边四散离开了。 怕是陈桥都不知道,自己的话在朔州城百姓的心中,怕是比圣旨都要有用。 眼见百姓们离开,陈桥便伸手扶着李丽质从马车上下来了。 “桥郎,我想见见那两个女子。” 进到客栈的房间后,李丽质如此对陈桥说道。 虽说早已经拒绝过,可那是是因为长安城距朔州城实在太过遥远,但是眼下他们已然身在朔州城,那陈桥便再没有了拒绝李丽质的理由。 沉吟片刻,陈桥终究点点头,“你且在此处等着,我这便带她们来见你。” 可是正当陈桥要出门的时候,李丽质却又将人拦了下来。 “桥郎,其实我瞒了你一件事情。”李丽质说着,不由低下头去。 眼见李丽质一副愧疚的模样,陈桥不由上前揽住李丽质的肩膀,柔声说道:“你既瞒着我,便定有瞒着我的原因,不要这样。” 李丽质闻言,低叹一声然后外头靠在了陈桥肩上,“我曾派人来朔州城调查过那两个女子。” “这有什么,你不必愧疚,若是易地而处,我定然也会像你这般。” 李丽质心知陈桥实在开慰自己,终于展露笑颜,可不过片刻只见有满面悲伤地看向陈桥,“她二人过得很苦。” 说着,李丽质便将自他二人成婚以后,那两个女子所有遭遇都告知了陈桥。 “桥郎,就看在她们对你一片痴心的份上,将她们带回京城吧。” 李丽质说着,眼中已浮现了泪光。 “你当真不会吃醋难过吗?” 听到陈桥这么问,李丽质摇摇头说道:“不会,若就任凭她二人继续受苦,我才会难过。” 陈桥早知道李丽质善良,却没想到她会善良至此。 “你放心,我这便去看看,若当真如你所说一般,我便带她们回京。” “好。” 安抚好李丽质之后,陈桥便出了房门,只是刚一出门便看到了正要回房的沈勇达。 “陪我去个地方。” 沈勇达警惕地看着陈桥,问道:“不知大人要去哪里?” 眼见沈勇达这副样子,陈桥不由哭笑不得。 “倚春楼。” 陈桥刚一说完,就看到沈勇达忙不迭摇起头来。 “大人,我已经成婚了,实在不适合再去那样的地方。” 闻言,陈桥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就见吴野从不远处走过来,“大人,老沈就是这个样子,属下陪您去吧。” “也好。” 陈桥看着吴野点点头,两人便一起走出了客栈。 很快,陈桥与吴野就来到了倚春楼门前。 守在门口的小厮刚一看到陈桥,便倒吸一口冷气,撒腿朝老鸨子所在的地方跑去。 被突然冲过来的小厮撞了一个趔趄,老鸨子面色不善地骂道:“瞎了眼吗!跑什么!” “妈妈!陈将军来了!” “什么?” 其实老鸨子也一早就知道陈桥入了城,可她却也知道陈桥是带着李丽质来的,谁家男人带着娘子出门还回去逛窑子?所以老鸨便也没把此事放在心上,谁知陈桥居然来了。 老鸨子惶惶地将几个月前便被她软禁起来的印月怜月二姐妹放了出来,可惜还不等她给这两姐妹收拾一番,便听到陈桥进了楼来。 印月怜月二姝甫一听到外面的声音,便推开青.楼妈妈冲了出去,只可惜几日滴水未进的二人却脚下虚浮,没走几步便摇摇欲坠。 本以为自己会摔在地上的姐妹二人却意外落在了一个宽阔温热的怀中,两人抬头望去,正好对上陈桥的一双笑眼。 几年不见,当初的俊俏少年郎如今已经成了一个伟岸的男子,姐妹二人一怔,不由红了脸。可随即,两人便想起自己如今面黄肌瘦,形容憔悴的模样,便又齐齐低下头去。 “陈、陈将军……” 老鸨子胆战心惊地走出房间,一见陈桥便跪倒在了地上。 “我曾对你说,要你好好待她二人,你便是如此照顾她们的?” 陈桥面色不善的问道,心中却想着,若是李丽质瞧见这姐妹俩的模样,还不知会如何自责。 “老身、老身……” 那老鸨哆哆嗦嗦伏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想不出任何推脱之词。 “怕不是前些日子听说我出了事,以为我在京中失了势,便不将我的话放在心上了。” 陈桥将怀中的姐妹俩交给吴野,叫他好生照顾。抬脚便走进了老鸨方才出来的房间,陈桥左右看看,却见这房间所有窗户都被木板钉死,便是白天都暗无天日,更不用逃出生天。 陈桥闻着房间里隐隐的霉味,皱起眉头。 第124章 长乐面见双姝 “这还真是个好住处!” 陈桥一脚踢在那老鸨心窝处,面色发狠地盯住连惨叫都发不出一声的老鸨。 “听说自我成婚后,你便开始逼迫她二人开门迎客。你心知朔州城百姓知道她二人是我的女人,定不会光顾,便哄骗着外来的客人,可她二人却宁死不从,你既不敢当真逼死她二人,又暗恨她们如此不服管教,便将她们软禁起来,隔几日才给些水米,只等着她二人屈服。” 陈桥冷冷说着,一拳打碎了一块木板,炽烈的阳光终于没了阻碍,洋洋洒洒落在房内,照得人身上暖烘烘。可刚挨了一脚,眼下还颤抖着跪在地上的老鸨却只觉得通体寒冷入坠冰窟。 “好一个重情守义的老鸨。”陈桥无不讽刺地说道。 “吴野,按着军规,对于违抗军令的士兵该如何处置?” 知道该自己上场了,方才还老神在在的吴野捻着自己地短须,表情温和却语气阴森地说道:“自然是砍去双手双脚,扔去野外喂狼喂狗,或者就近些喂了大人的坐骑也可。” 那老鸨听了吴野的话,更是身体抖如糠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过,看在你好歹让她姐妹二人留了一口气,我便也留你一条命,不过这倚春楼却不能叫你做主了,谁知往后还会有多少性命枉送在你手上!” “谢将军不杀之恩!谢将军不杀之恩!” 老鸨一听陈桥愿意留自己一条命,忙连连磕头谢恩。 让吴野将老鸨压去府衙之后,陈桥又看向坐在一旁的印月怜月二姐妹。 “此番我来,是公主的意思。” 原本在看到陈桥后十分激动的两姐妹,在听到陈桥的这句话之后,脸色又悲戚起来,她们自是知道陈桥已经成婚,也知道陈桥的妻子正是这大唐最最尊贵的公主。 “将军不必担心,奴家姐妹二人此生能够再见将军一面,已是上天有好生之德,绝不敢多做他想。”身为姐姐的印月如此说道。 “长乐想见见你们,你们且去梳洗一番吧。” 想不通李丽质为何要见她们,不过姐妹二人还是依着陈桥的吩咐去梳洗更衣之后,便跟着陈桥去了客栈。 “百姓们也不晓得从哪儿知道了那老鸨子苛待印月怜月两位姑娘,一路打骂,若不是我还在,只怕那老鸨子就让百姓们给打死了。” 吴野说着,看到王义从自己头发上拿下来的一片青菜叶子,又是生气又是好笑地将刚刚才拿起的茶壶重重搁在桌子上,却一时没收住力气,砸碎了茶壶。 陈桥刚带着印月怜月到了客栈,便听到了方才压着老鸨子去府衙的吴野所说的话。 “长乐,我带她们来了。” 站在房间外,陈桥话音刚落,房间的门便被打开了。 印月怜月姐妹二人大着胆子偷看了李丽质一眼,却在看到李丽质那犹如天人般的美貌姿容后自惭形秽地低下了头。过往许多年间,她们二人还从未打从心底叹服一个人的外貌。 “奴家见过长乐公主,公主放心,奴家二人绝不会痴缠陈将军,今日得公主与陈将军相救,无以为报,只愿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公主和陈将军。” 进入房间后,姐妹二人便登时跪在了地上,身体完全伏在地上,作出一副十分恭顺的模样。 往进走了几步,刚要给姐妹二人倒茶,李丽质便听到姐妹二人如此说道,她刚一转身就看到两人已经跪伏在地上。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李丽质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陈桥,她并未想要凭着自己的身份去欺压她们。 “你们起来吧,长乐并没有要为难你们。” 听到陈桥这样说,伏着身子的姐妹二人对视一眼,才终于犹豫着站了起来。 “果然长得很美。” 看清两人长相后,长乐由衷地赞叹一句。 可那姐妹二人却又因这句话而变得惶恐不安,几欲跪倒在地。 “你们不要多想,长乐每句话都是真心实意,绝没有什么话外之音。” 眼见三人皆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陈桥不由得再次出声劝慰。 “我想问问你们,若是离开倚春楼,你们今后想做些什么?” 听到李丽质这样问,姐妹二人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们自小便被送去倚春楼,多少年来也只被教了如何能够做好一个风尘女子。所幸她们的第一个男人是陈桥,也正因如此,她们才免了许多苦难。 “奴家姐妹二人什么都不会,也不知……今后该做些什么……” 印月越说声音越低,说到最后不由红了眼眶,站在她旁边向来胆子更小怜月更是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李丽质轻叹一声,然后看向陈桥,那眼神分明就还是想让陈桥带她二人回京。 不得不说,看着这两个曾经与自己有过一次露水情缘的女子,陈桥难免心生怜惜,眼下见李丽质依旧坚持想要带她们回京,便也终于点头答应下来。 看到陈桥终于点头,李丽质欢喜地对印月怜月说道:“即是如此,那你二人便虽我们回京吧。” 姐妹二人猛地抬起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桥郎你看,她二人都欢喜坏了。” 李丽质说着,又朝陈桥看去。 陈桥失笑着摇摇头,出声对姐妹二人说道:“长乐心疼你们,想要接你们入京与我们一同生活,你二人可愿意?” 愿意!怎会不愿意! 姐妹二人有些激动地看看陈桥,又看向一直对着她们笑得温柔的长乐公主。 虽然心中也有过这样的奢望,可自从得知陈桥成婚之后,她们便将这奢望收了起来。但如今,她们却突然听到这样的话,如何能够不欣喜万分? “那就说好了,不许反悔啊!” 李丽质分别牵起姐妹二人的一只手,言笑晏晏说道:“从今往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了。” “奴家谢公主,谢公主。” 原本想跪下,可因着手被李丽质牢牢牵住,两人也只能如此说道。 “好了,这一路以来你也辛苦了,赶快些歇息吧,我带她们去别的房间。” 看得出李丽质虽然看起来精神很足,眼底却又浓浓的疲惫,待此事说定后,陈桥便上前揽着李丽质的肩膀将人引到床前如此说道。 “好。”李丽质乖巧地点点头,目送三人出了房间。 去到专程为姐妹二人新开的房间,陈桥在房中坐了下来。 “相信你们也看得出来,长乐是一个很是善良而且温柔的女人。” “是。” 听到陈桥的话,姐妹二人忙应了一声。 “此番你二人入京,便成了我府中的侍妾,”陈桥把玩着一个茶杯说道:“在府中要对长乐恭顺,在外也不能丢了将军府的脸面。” “奴家明白。” “好,那你们便歇着吧,我就不多留了。” 其实二人还有许多话想对陈桥说,可却不敢多留陈桥在此,生怕惹了陈桥不快。 “还有,”临到房门前,陈桥又停下脚步对二人说道:“既已是我府中侍妾,往后便不要再自称奴家了。” “是,妾身知道了。” 听到二人登时便改了口,陈桥满意地点点头,而后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谁知刚一出门,陈桥就看到了装作正在闲逛地靠近这个房间,却被自己遇上的云芊。陈桥意味深长地看一眼云芊,而后便回到了自己和长乐的房间。 第125章 山上有异动 虽说此番是挂着游山玩水的名头,可陈桥的目的地却是龙门关。待料理了朔州的事情,陈桥便暂且将印月怜月二姐妹留在朔州,并嘱托当地知州照拂,一行人便继续往龙门关而去了。 “桥郎,不带着她们真的可以吗?若是再出了什么事情的话……” 此事,陈桥正与李丽质还有云芊坐在马车之中,因着怕黑虎这些日子一直陪在他们身边觉得憋闷,此番刚一出朔州城,陈桥便放黑虎去自在了。 因着这次出京轻车简行,也就没带多余的马匹,放走黑虎之后陈桥也只能和李丽质还有云芊这两个女眷一同坐马车了。 “不会有什么事情。”听到李丽质这样问,陈桥先是笑笑然后又握住李丽质的纤纤玉手。 一旁的云芊见他二人如此亲昵,心中自然高兴。 “公主,您就别担心了。” 因着马车宽敞,此事即便坐了三个人也不会拥挤,反而还有很多空余。 马车内里夹着一个小炉子,这一路上云芊便时常会用这炉子来烹茶。虽说只是为了照顾李丽质,不过其他人偶尔也能一饱口福。 一路走着,夏日的光景便慢慢退去了,一转眼便到了夏末的时候。 虽然夏末也没有凉爽到哪里去,不过陈桥一行人走来却遇着几场不大不小的雨。 黑虎在外跑了一整天,终于在天色擦黑的时候跑了回来。 今日走了一天也没遇到一件客栈,因为带了李丽质和云芊,以免两人吃不消,陈桥也就没有打算着要连夜赶路。 入夜时分,一行人停了下来,王义出去拾了些干柴回来,吴野负责生活,沈勇达则自请出狩猎。 没想到一向最是速战速决的沈勇达,此番却过了大半个时辰才回来。他将手中提着的几只野物扔到生在生活的吴野脚边,然后神情严肃地走到陈桥身边,低声说道:“大人,属下方才去打猎,却见那头山上有些不太对劲。” 闻言,陈桥果然皱起眉头,“你细细说来。” 方才,沈勇达前去狩猎,当然这过程也十分顺利。不过就在他准备回返的时候,却忽然见到远处山上亮起星星点点的火把,心中生疑的沈勇达,便将还在叫唤的猎物扭断了脖子,然后提气朝着那火把亮起的地方飞快略去。 只是,还不等沈勇达靠近,那些火把便又熄灭了。沈勇达只好依靠着之前的记忆,悄无声息地在暗中摸索。 “老黑,你说咱们老大这是要干啥?” 进到山里之后,沈勇达才没往前走了几步,便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于是他屏息凝神听着两人的对话。 “谁知道要干啥,反正咱们都已经落草了,老大要干啥咱们都跟着干就得了。” “你说的也是有道理,可这大晚上的,又在这深山老林里,我心里实在不踏实啊。” 沈勇达听另一人冷哼一声,既然便听到说话声,“你当初杀自己老婆儿子的时候咋没有不踏实?现在反倒不踏实了!” 原来还是个杀妻杀子的恶徒! “我当然是没法和你比啊,你这不光杀了老婆孩子,还把你阿爷阿娘一起杀了,可不是胆子比我大嘛!” “你!” 没想到竟然还有个弑父的混账。 眼见二人开始争吵,沈勇达知道从这二人身上时再打探不出什么消息,便无声无息靠近两人之后,两手一伸便将面前这两人的脖子一起扭断了。 看着两人的尸体软软倒下,沈勇达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若不是时机不得当的话,他必叫这两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好生后悔一番生到这世上! 解决了这两人,沈勇达继续摸黑往前走,还好今日是个月圆之夜,否则只怕当真是要两眼一抹黑了。 又继续往前走了一会儿,沈勇达便看到半山腰处有一座好像是土匪窝的山寨。 整座寨子依山而建,乍看起来倒有些气势磅礴,沈勇达又往前走了几步,只是还不等他如何查探,便又见自寨子里匆匆跑出十几条人影来。 沈勇达不欲打草惊蛇,便蹲在灌木丛中,待那十几人离开之后,才猫着腰继续往寨子的方向走去。待他来到寨门前,若按着以往的习惯,只怕是要一拳打开这寨门直接冲进去,可他眼下却只想打探消息,自然是沿着墙边一路小跑到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然后轻点脚尖。 事先将打好的猎物用腰带绑在腰间,沈勇达两只手扒这墙沿探着头往里面看去。 只见这寨子里面地势宽阔、灯火通明,很是别有洞天,沈勇达趁着巡逻的人走过去的空当,翻身进了寨子里面。 猫着腰往前走了几步,便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大当家的这都好几天没露面了,不会是叫那新来的小娘子缠的脱不开身了吧。” 说话的人言语暧昧,听得沈勇达不由翻起白眼。 另一人却道:“我可是听说一个月前离寨的二当家带人下了山一路往西面去了,临行前大当家还曾把二当家叫到房里说了好些话呢。” “咱们也不知道这三位当家的要干什么,前些日子三当家还从外面带了还些生面孔回来,我看那里面有好几个并非我们大唐之人。” “嘘——”听同伴这样说,另一人连忙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又紧张的往四处看看,说道:“三当家早说了让咱们不要议论那些人,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先前说话那人却好像浑不在意,“这么小心作甚,这鬼地方只有咱们两个人,还有谁能听见?” 听到这里,沈勇达不由撇撇嘴角,心说你爷爷我也在呢。 “我还见过几个突厥人和吐蕃人呢。”那人继续说道。 另一人只紧张得东张西望,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我大当家身边的刘二说起过此事,说是三位当家的找了个大靠山,最近好像是要干一单大买卖。” 听完这些,沈勇达便知这山寨定然是有古怪。可他眼下独身一身,若要叫他把这些人杀个一干二净,那是没有问题,可听了那二人的话,沈勇达心里却总觉得有些蹊跷。于是当下便从原路返回,打算将此事告知陈桥。 “突厥人和吐蕃人?” 听完沈勇达的话,陈桥不由皱起眉头。无论当初黑龙军攻打什么地方,陈桥都下令不许侵扰当地百姓,只怕当初便是有人钻了这个空子得以逃出生天。 “大人,眼下该如何是好?” “这里据龙门关还有不到一天的路程,你也说了,他们二当家才刚刚出门。”陈桥思忖着说道:“若是眼下出手,等到那二当家回来自然会有所发觉,不如先去龙门关,祭拜过兄弟们之后,我与你再上山一次。” “也好,”沈勇达点点头,“那可要将此事告知吴野和王义?” 陈桥想了想,说道:“你找个时机告诉他们,不过万万不能叫长乐和云芊知道。” “是,属下明白。” 说完,沈勇达便走开了。 其实从刚才沈勇达将陈桥单独叫到一边说话时,王义和吴野便注意到他二人了,不过挨着李丽质和云芊在场,便没有追问。此刻看到沈勇达离开,又见沈勇达给他二人递了个眼神,扭头去看陈桥时,见陈桥也只是微微颔首,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第126章 产自波斯的布帛 隔天一早,一行人早早起身便又朝着龙门关继续往前而去。 路上,沈勇达趁着李丽质和云芊都在马车上,便将自己昨夜发生的事情告知了王义和吴野。 “大人怎么说?”王义问了一句。 “大人说待从龙门关回来,再去一探究竟。”沈勇达说着,看看两人,“大人还嘱咐了,万不可叫公主和我娘子知道此事。” 两人皆一脸严肃地点点头。 自上次丁申等人在龙门关身死,突厥又被陈桥灭掉之后,这龙门关便几乎成了一座空城。 站在破败的城门前,陈桥一时间不免五味杂陈。 “桥郎。”看出来陈桥心情不佳,李丽质上前牵住陈桥的手,双眼望向自己的夫君。 陈桥低头看一眼李丽质,心知她这是在安慰自己,便扯起一个笑容,“放心,我没事。” 之后,一行人便入了城。 陈桥离开之前,这云州城的百姓还安居乐业,上次为丁申报仇而来是,也是来去匆匆。直到此时,陈桥站在这空无一人的街道之上,看着这满目的荒凉,才终于红了眼眶。 “走吧。” 不过陈桥向来不是耽于感情之人,他很快收拾好心情,便朝着埋葬着丁申等人的山头走去。 站在那一座座漆黑的墓碑前,陈桥、沈勇达、吴野还有王义都沉默了下来,这里埋葬着曾和他们并肩作战的同袍战友,原本以为能做一辈子的兄弟,可却奈何天人永隔。 李丽质和云芊都曾见过丁申,虽说只有数面只之缘可她们却也知道丁申对于在场这几个人的重要性。 眼见夕阳徐徐落下,一行人终于从山上下来,今晚他们大概便要住在云州城内了。 一夜安眠。 第二天太阳还未升起之时,陈桥便已经和沈勇达、王义和吴野起身,对于那座奇怪的寨子他们还是打算先派人去探查一番,待那位二当家回来之后再行动手。 商议结束后,吴野便率先骑马返回京中,虽说此番休假黑龙军中有不少人回乡探亲,可这军中大多数人还都是上无爷娘下无妻儿的孤家寡人,能用之人自然不少。 所以,陈桥一行人才出龙门关之时,吴野已经带了五十名黑龙军将士在前往那座土匪窝的路上了。 到陈桥他们回到朔州城的时候,两三个机锋营的黑龙军将士也已经在吴野的吩咐下,改换身份混进了那土匪窝里面。 听到吴野的回报,陈桥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既然要在朔州城长住,那自然是不能一直住在客栈之中,扭头陈桥便让王义和吴野去寻找这朔州城中是否有什么亟待出售的房屋。 那些跟随而来的黑龙军将士自然是住到了朔州城的校场内。 当初陈桥一股脑将朔州城中的将士带走了大半,仅剩的几个也多是老幼病残,所幸后来李世民又派遣了驻守将士前来,否则,若不是陈桥及时灭了突厥,只怕这朔州城又会成为第二个云州城。 城中百姓一听是陈桥要找房子,纷纷奔走相告,不到半天的时间便来了许多人,说是自愿将房子腾出来给陈桥居住,且分文不收。陈桥自是哭笑不得地将这些人劝走,可百姓们实在热情高涨,刚劝走一波便又来一波,实是让陈桥应付得筋疲力尽。 “陈将军!” 好在陈桥在见到第一波百姓之后,便又让吴野去暗中通知了当地知州,命他暗中寻找合适的房子。 “知州。” 陈桥起身相迎,将朔州知州让进了房间。 “宅院可有着落了?” “自然!” 紧跟着,朔州知州便说道:“那宅子本事当地一富商所有,不过他这些年躲在江南沿岸做生意甚少归来,只留了一个管家洒扫。那管家听闻是将军要租买,便满口答应下来,还说当初朔州遭袭,若不是将军及时赶到,只怕那富商家中老小全要遭殃。” “那这富商的家人呢?”陈桥又问,他可不愿这又是百姓专程给他腾挪出来的房子。 知州闻言叹气道:“虽说大人将那富商一家老小救下,可他家中老人受此惊吓,没过多久便过世了,那富商闻信赶快回来只来得及给自己老父操办丧事了。” 闻言,陈桥也是一声叹息。 “之后,那富商未免家中再遭不测,便索性举家搬去了江南。” “既如此,想来他也是不愿将房子卖掉的,如此我便付些租银与他吧。” “不必不必,管家说将军与他们有救命之恩,将军能住他们的宅子已是他们几世修来的的福报,若是受了将军银钱只怕会于心不安。” 听知州说的这样言之凿凿,陈桥便也没再坚持了。 “即是如此,那我便就不客气了。” 之后,再有百姓来客栈寻找陈桥的时候,客栈掌柜的便只说陈桥已经找到合适的房子搬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百姓们纷纷捶胸顿足,只觉得是自己来得太晚,才叫陈桥住到了别处。 搬进宅子之后,陈桥便将印月怜月二姐妹也接了进来。 所幸这富商的宅院够大,是以他们一行八人住进来之后,也还是剩下了不少房间。不过清点过府中屋舍之后,陈桥倒是打消了叫黑龙军将士们也一起住进来的主意,即便已经有两三人去了那土匪窝,可这宅院里省下的屋舍也实在住不下四十多个人了。 住了约莫有十来天的时间,便有一个在那土匪窝中做探子的黑龙军将士回来了。 “那二当家回来了?” 陈桥问道。 那将士回道:“正是,不仅人回来了,还带回来不少金银布帛,不过属下瞧那布料却不像咱们大唐之物。” “哦?”陈桥挑眉看向那黑龙军,“你能看得出来?” 那将士点点头,继续说道:“属下阿爷在世时,家里便是做布帛生意的,属下自小在阿爷身边长大,自是耳濡目染。” “那你且说说,那布料来自何处?” “波斯。” 听到这两个字,陈桥心中忽然又升起一阵熟悉的不安,上次这不安还是在攻打莫贺咄时候出现的,难道如今此事竟还和当初的莫贺咄有关?可他人都已经被自己手刃,又如何会有这样打的影响力? “你可在那寨子中见过吐蕃人和突厥人?” 那将士点点头,回道:“虽说那些人传了咱们唐人的衣服,可他们的面貌和行事却没有任何遮掩。”说着,那将士不由蹙着眉歪头犹疑了一下,“只是……” “只是什么?” 陈桥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找到那让自己不安的缘由了。 “属下在那些突厥人之中,看到了一个曾在莫贺咄牙帐城中见过的人。” “莫贺咄的牙帐城?”陈桥急问一句。 “是。”那将士又回想了一下,继而笃定地点点头。 “你可是机锋营的人?”陈桥如此问道,那将士怔愣一下,随即点点头,“我当初曾叫机锋营调查过莫贺咄,你们可查出除了随莫贺咄王妃死去的那一子一女之外,莫贺咄可还有别的孩子?” 闻言,那黑龙军将士低下头,拧着眉毛想了好一阵之后,终于一脸恍然地说道:“他还有一长子,名叫易格,可那易格早死在咱们黑龙军的刀下了啊。” “那死去的易格,可是真正的易格?” 第127章 以色侍人够豁得出 “属下未曾亲眼见过,不过后来也听兄弟们打听过,说是那易格原本想为父报仇,可还没等他去打将军面前,被被雷虎营的兄弟杀了,死前还大叫了一句什么他易格做鬼也不会放过将军的话。” 听到这里,陈桥才终于理清了事情的全部,看来当初那个意欲行刺自己的易格不过是个烟雾弹,那牵着一双子女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王妃,也不过实在给她的长子拖延逃命的时间罢了! “看来那易格不止没死,还设法逃到了波斯,投靠了波斯国王。” 陈桥冷笑一声,满眼阴鸷。 “什么?” 在场的沈勇达几人无不震惊异常。 “看来那倒是个懂得韬光养晦的人物,只是不知那波斯又如何会掺和到此事之中……” 听到陈桥这句似是问句,又似是在自言自语的话,那将士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怎么了?”陈桥看到那将士奇怪的面色,不由问了一句。 “启禀将军,机锋营曾有依着施校尉的命令去周边各国收集情报的兄弟,他们回来后,曾在一起闲谈说起那波斯国眼下是为女国王当权,那女王眼下已经年逾五旬却十分喜爱年轻男子,曾在国内大肆搜刮年轻俊美的男子掳进宫去亵玩,所以属下猜想,或许那易格……” 听到这将士的话,房中几人的面色也纷纷变得奇怪起来。 “若当真如此的话,那易格倒也算得上是能屈能伸了。” 陈桥无不讥讽地说道。 “好了,事到如今已基本明了,不论这山寨的背后之人是否是易格,仅凭他寨中人私通波斯便是一条罪无可赦的大罪。”陈桥起身往前走了几步,“明日.你们便随我去将这山寨铲平吧!” “是!” “好了,你且先下去歇息吧。” “是。” 这黑龙军将士应了一声,起身便往门外走去,不过他刚往前走了几步,便又停了下来。 “还有何事?”陈桥问道。 “骑兵将军,那寨子里还有一件事情发生,不知是否也与那易格和波斯有关。” “你且说来听听。” “那土匪寨子中三位当家的虽说都其貌不扬,可寨中多数人都是看上去十分俊俏的年轻男子,”说着,那将士看一眼陈桥继续说道:“属下听说此番二当家离寨时带了十名寨中随行,不过回来的却仅有三人。” 听到此处,陈桥才更加坐实了这座土匪窝与波斯勾结的事情。 “而且,二当家每次离寨都是带出去的人远多于带回来的人,听寨子里的人说,那些没被带回来的人,从此之后都没再回来过。” “怕是都成那波斯女王的裙下之臣。” 站在一旁的吴野冷声说道。 “想来波斯百姓早已经被波斯女王胡乱抓人的事情惹得民怨,那波斯女王也不能当真就与百姓对着干,又恰逢易格自荐枕席,还勾结着那土匪窝给波斯女王献上俊俏的年轻男子,这才有了眼下的事情。” 陈桥说完,看了众人一眼,只见房中众人皆是一脸不齿的表情。 “那易格多少年岁了?” “十七。” 听闻此言,陈桥哼笑一声,“倒是个十分豁得出去的人,只怕那波斯女王比他祖母年纪都要大了,也不知他如何忍得下来。” “大人,那易格如今怕是也在波斯女王身边,要想抓他可是不容易。” “这有什么可着急的?他便是在貌比潘安,也总有年纪渐长的时候,等咱们明日将那土匪窝铲除了,他没了能献给波斯女王的年轻男子,时日长了只怕波斯女王也会厌倦了他。” 陈桥说着,不由摇了摇头,想来那莫贺咄虽被自己所杀,却也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没想到他唯一活在世上的儿子竟成了靠爬上女的人床来找自己寻仇的货色。 “施林通眼下不在,我便直接给你下令了,你即刻便回京与五名机锋营将士前往波斯打探消息,两个月后我便也关于易格和那波斯女王的所有你们所能打探到的消息。” “是!” 应下之后,那黑龙军将士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大人,这……” 陈桥看向说话的吴野,心头止不住的冷笑。 “任他再会巴结女人,难道这世上还有咱们黑龙军打不赢的仗?” “自是没有!” 沈勇达仰着下巴脱口而出。 “即使如此,那又有什么可担心的?”陈桥弯了弯嘴角。 虽说陈桥这些日子以来都瞒着李丽质,可李丽质却一向心思细腻,眼见城中来了许多黑龙军将士,心中便不免有些担心。 “桥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回房后的陈桥看向忧心忡忡的李丽质,说道:“无事,只是之前在去龙门关的路上沈勇达发现了一个土匪窝,我命吴野叫黑龙军来目的就是为了铲除这个土匪窝。” 一听是土匪窝,李丽质不由安下心来。 “原来如此,想必对于黑龙军那说,那些土匪也不算什么。”李丽质说着,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陈桥点点头,“真是如此,所以此次我就不去了。” 两人说完话,一时月上柳梢头的时候,看出来李丽质面上有了疲惫之色,陈桥便用掌风熄灭了蜡烛,随即与李丽质一同睡下了。 隔天,黑龙军出发前,陈桥便嘱咐他们定要将那些突厥人和吐蕃人留下几个活口,以方便之后审问。 “是。” 应下陈桥的命令,吴野和王义便率人离开了。 看着他们远去之后,陈桥刚要回房就见沈勇达正一脸哀怨地看着自己。 “这是怎么了?”陈桥无奈,只得出声问了一句。 “大人为何不让我去?” 原来是因为这个,陈桥笑了笑,余光瞟到一个正朝着这便走来的人影,“此番的对手实在算不得什么厉害人物,吴野和王义足以应付,你便安安生生留在此处等他们回来便是。” 说着,陈桥冲着那人影走来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沈勇达顺势看过去,便看到云芊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身后。 “义兄实在不必顾虑我。” 云芊愿意嫁给沈勇达,心中自然便了解沈勇达是什么样的人,她喜欢的自然也是那个热爱战场的沈勇达。 陈桥却摇摇头,“我若是顾虑你的话,早在你二人成婚之日便会将他提出黑龙军了。”说着,陈桥无奈摇摇头,“此次剿灭那土匪窝之事实在简单,日后上战场的机会多得是,你眼下暂且安心便是。” “是。” 听陈桥这样说,沈勇达和云芊才一同安下心来。云芊此时过来,也不过是担心陈桥是因为她的缘故才不让沈勇达出战,若当真如此的话,她实在害怕时日久了,沈勇达会与自己产生隔阂。 果然,吴野和王义一行人早上才离开,刚过正午的时候便返回了,正巧陈桥他们也才都用过午饭,实是什么都不耽误。 将两个五花大绑的人扔到陈桥脚边之后,吴野和王义便依着陈桥的命令去用饭了。 “说说吧,你们的主子是谁?” 陈桥踢了踢那两个装死的人,冷声问了一句。 “没有主子,我二人皆是流落此地的异乡人。”那突厥人咬着牙说道,“当初陈将军率黑龙军灭了我突厥的事情,难道陈将军已经忘了不成?” 陈桥却朗笑一声,不过这笑声之后,他的脸色却变得更加冷峻起来。 第128章 国破家亡活该罢了 “突厥人?不见得吧?怎么我瞧着你行事说话像是西突厥人?” 陈桥并不理会那西突厥人的话,只凉凉问了一句。 听到陈桥有此一问,那西突厥人脸色忽然一变,刚有动作,便被站在一旁的沈勇达眼疾手快地卸了下巴。 “想自尽?落在我手里可没那么容易。” 陈桥冷笑一声,又转头看向那吐蕃人。 “你背后的主子又是谁?我记得我可不曾放跑了什么吐蕃王室的王子公主。” 那吐蕃人眼见身旁的西突厥人因着被卸了下巴,涎水流了一地,眼珠子动了动,却也没有说话。 陈桥叹着气摇摇头,看来这一个两个都是来试探他耐心的底线的。 这样想着,陈桥冲着沈勇达使了个眼色,沈勇达心领神会便提起那不愿开口的吐蕃人走出了房间。 没过多久,便从隔壁房间传来了那吐蕃人的惨叫声。 “沈勇达可是审讯的一把好手,他脑子里刑罚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还能让你身上不留一个伤口却生不如死,我劝你最好老实一些。” 陈桥往后一靠,闲闲地倚在椅子的靠背上,翘起二郎腿,与这西突厥人一道欣赏起了隔壁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时间长了,那西突厥人的脸色愈发苍白,陈桥不屑地哼笑一声,“原以为是什么铁骨铮铮的汉子,没想到却也是个不中用的。” 闻言,那西突厥人满脸愤恨地看向陈桥。 陈桥随手捡起一块破布,垫在那西突厥人满是涎水的下巴上,将他的下巴接了回去。 “若不是你和黑龙军屠戮我西突厥!我们又何尝会国破家亡!” 陈桥半眯上眼看向那西突厥人,“若非你们先对我大唐图谋不轨,老子吃多了撑的要去攻打你们?” 那西突厥人冷哼一声,扭头不看陈桥。 “况且,黑龙军无论去到何处,都不曾对百姓出手,反观你们呢?”陈桥森冷说道:“我大唐多少边关百姓因你们的侵扰而丧命?如今你却还好意思舔着个脸说我黑龙军害你国破家亡?” “可我们的国家却没了!”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可你若胆敢犯我一毫,我便不介意让你们尝尝这国破家亡的滋味!” “大人。” 陈桥话音刚落,沈勇达便返回了。 直到沈勇达出现,那西突厥人才骤然发现隔壁的惨叫声已经消失很久了。 “属下问过了,那吐蕃人不过是收人钱财与人消灾罢了,还不至于愿意为此丢了性命。” 陈桥挑眉,随后问道:“收了谁的钱财?” “易格。” 又是他的名字,陈桥不由皱眉,看来此人自离开西突厥后确实做了不少小动作。 乍一听到易格的名字,那西突厥人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倒也真对得起他的父汗和母亲,为了报仇竟然爬上了波斯女王那老女人的床,当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 没想到陈桥竟连此事也知道,那西突厥人满脸涨红,气喘如牛地瞪着血红的眼睛看向地板。 原本,草原儿郎该是想最凶猛的狼一样的战士,可如今他们侍奉的新汗,却成了一个女人的男宠,这如何不令他们觉得羞耻? “其实你不说也不打紧,反正……”陈桥扯出一个阴森的笑,直直看向那西突厥人,“他也总会死在我的刀下。” “你敢!”那西突厥人登时便叫出声来。 紧接着,他肚子上便挨了沈勇达一脚,“凭你也配对我们大人大呼小叫?” 沈勇达这一脚虽然收这些力气,却也是踢的那西突厥人倒抽一口冷气,咬着牙硬生生将涌上来的满口血腥又咽了下去。 “我为何不敢?”陈桥看也不看他一眼,顺势站起身来。 “可汗远在波斯,只怕便是你和你那黑龙军也无能为力吧!”那西突厥人忍着剧痛,咬牙切齿地说道。 “可汗?”陈桥表情怪异地看向倒在地上的人,转而大笑一声,“就凭他现在的行事,也配做可汗?不知颉利和统叶护知道了,会不会被气活过来。” 说罢,陈桥便离开了这个房间。 那西突厥人却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可他人被绑住,只恶狠狠瞪着陈桥,只是这眼神在陈桥看来却实在不痛不痒。 “你若再看这样看着我们大人,信不信老子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让你吃了?” 沈勇达凑到那西突厥人耳边,阴恻恻地说了一句。 那西突厥人虽然在陈桥面前逞强,可当他看到这屋子里只剩自己和沈勇达,又想起方才隔壁传来的惨叫声时,也不由害怕的颤抖起来。 “阙、阙桑呢?”那西突厥人牙齿打颤地问了一句。 沈勇达嘴角一咧,“放心,还活着。” “啊啊啊啊!!!” 走出房间没多远,陈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剧烈的惨叫声。 没有多做停留,陈桥伴着着惨叫声,一步步离开了偏院。 刚回到前厅,陈桥便看到李丽质已经在等着自己了,“出了什么事吗?”陈桥上前拉住李丽质的手问了一句。 李丽质摇摇头,“桥郎,到底有多少人对大唐图谋不轨?” 看来李丽质终究还是察觉的此次事情的不对劲,陈桥拍拍她的肩膀,温柔地说道:“放心,无论有多少人觊觎大唐,黑龙军都会让他们知道,我大唐绝不容外族窥探。” 李丽质信任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满目尽是崇拜的神色。 料理完这些事情之后,陈桥便命黑龙军先将那两个人押解入京了。 而后,陈桥一行人便继续慢慢悠悠往长安城而去了。这次回京,未免李丽质觉得无聊,陈桥便换了一条路线,一路上的景致让李丽质十分流连忘返。 看着陈桥与李丽质的恩爱模样,要说印月怜月二人不嫉妒是不可能的,陈桥甚至因为担心李丽质与她们相处会感到不快而另外购置了一辆马车。 可即便眼看着陈桥与李丽质如此恩爱,她们却也什么都说不出来,即便如今有幸能虽陈桥回京,那也全是仰仗李丽质的求情。如若不然,只怕就算陈桥将她们从倚春楼中救了出来,也不会管她们今后何去何从了。 “姐姐,你说若是长乐公主日后厌烦了我们,将军他……” “我也不知道……” 姐妹俩面面相觑,最终也只是双双叹气,她们的出身便已经注定她们永远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 “公主请你们过去。” 正当印月怜月二人顾影自怜时,云芊忽然掀开她们的车帘说了一句。 闻言,两人连忙下了马车,随着云芊来到了李丽质的马车上。 “妾身见过公主。” 刚一上马车,两人便对李丽质行礼。 李丽质笑笑,拉着两人的手让她们坐了下来。 “明日便能到京城了,到时候若桥郎无事的话,我便与桥郎带你们东西两市瞧瞧。” 姐妹俩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忙不迭应了一声。 “还有,你二人入京后万不可继续如此。” 一向最是温柔的李丽质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周遭的气势也变得大不相同,姐妹二人不知自己一向谨小慎微哪里出了错,却还是一叠声地认起错来。 “公主恕罪,妾、妾身二人往后一定更加谨守本分,绝、绝不会给公主与将军添乱。” 听到姐妹二人这样说李丽质不由叹了口气,云芊则是在一旁翻了个恨铁不成钢的白眼。 第129章 加官进爵暗潮涌动 以为李丽质仍对她们不满,姐妹二人更加惶恐。 只是还不等她们再说出什么请罪的话,便又听李丽质开口说道:“往后,你们要时刻记得,你们是桥郎的女人,除了桥郎与我,这世间再没有任何人值得你们害怕。” “可妾身的出身终究……” 听到李丽质的话,印月怜月不由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她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李丽质竟会对她们说出这样的话来。 李丽质心中暗叹一声,继而说道:“你二人身份如何?当初桥郎也不过只是龙门关一小小御辱校尉,可如今,这天下又有何人敢轻视了桥郎去?即便朝中之前也不乏有人总拿桥郎的身份最文章,可桥郎却从未理会过那些人,更遑论将他们所说之话放在心上。” 姐妹二人一起看向李丽质,起初她们以为李丽质虽然貌若天人,可性子却实在太过软乎,着实有些配不上陈桥的杀伐决断,心中也甚是不解陈桥为何会如此爱重李丽质。直到方才李丽质说出那番话,她们才知道,之前她们一直都小看了李丽质。 这个女人,并不像她表面看上去那样柔弱。 “出身青.楼又如何?只要桥郎喜欢,你们便是当朝镇军大将军、黑龙军主帅的女人,谁敢对你们不恭敬,只管命人狠狠教训,万事皆有桥郎与我在你们身后。” 听到这里,姐妹二人纷纷落下泪来。 自从进入青.楼以来,她们听到最多的话便是,她们是最卑贱的娼妓,与任人宰割的猪牛羊一般无二。 可今天,堂堂一国公主却对她们说,她们是黑龙军主帅的女人,不必担心、不必恐惧,他们足以在为她二人撑腰。 “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 李丽质看到姐妹二人落下泪来,不免有些心疼,身为女子她自然知道这世道对女子来说有多艰难。 “我姐妹二人今生能够结识公主与将军,实是前世积德修来的福报。” “这是哪里的话,”公主娇笑一声,接着说道:“你们记住我今日所言,只要你二人一日是将军府的女人,将军与我便会护你们周全一日。” “妾身谢公主大恩!” 说着,两人不顾李丽质的阻拦,朝着李丽质便是盈盈一拜。眼见阻止不得,李丽质只得由着她们去。 虽说先前云芊多是看不惯印月怜月二人,不过时日久了,她自然也看得出这姐妹二人虽然生了一张狐狸精的脸,却还是十分老实的,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隔天,陈桥刚一回府,李世民身边的大太监便带着旨意来了。 “着,封原从二品镇军大将军陈桥为从一品骠骑大将军,并领兵部尚书一职,钦此!” 说实在的,虽说按着陈桥现在的功绩,加官进爵也理所应当,可眼下这个时机却让陈桥有些疑惑。 而且这兵部尚书一职…… 陈桥咧了咧嘴角,行兵打仗他在行,可这做官却实在不行。 “公公,不知陛下这是……” 大太监笑眯眯地对着陈桥作了一一揖,说道:“其实陛下这旨意早已经拟好,只是前些日子事多杂乱,故而才一直拖延下来,将军不必在意。” “梁公公,实在劳烦您跑这一趟。” 李丽质上前,同大太监亲昵地说道。 大太监连忙摆摆手,说道:“公主这是哪儿的话?能来为将军宣旨,实在是老奴的福分啊。” 因着李丽质从小便常被李世民待在身边,故而比起其他皇子公主,也就和大太监更加亲近。 “好了,老奴这便要回宫了。” “有劳公公。” 陈桥和李丽质亲自将大太监送到府门,原本二人还想为大太监准备一辆车辇,却见府门外已经有一辆车辇在等着。 目送大太监离开之后,陈桥便携李丽质回府去了。 之后,不到半天的时间,陈桥晋升的消息便传遍的京城,且陈桥也是历朝历代以来第一个既掌军权有掌政权之人。 “看来陛下实在是怕我当真清闲了,前脚刚准了我修养几年,后脚便又让我领了兵部尚书一职。”陈桥说着,无奈摇摇头。 其实陈桥这话说得已经有些大不敬了,可十分了解陈桥的李丽质却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听说前任兵部尚书自两个月前便开始向父皇上疏,说自己是年老体衰难以再担重任,是以要告老还乡了。” 李丽质将自己听来的消息说给陈桥听。 陈桥想了想,脑子里确实出现一个须发皆白,身形佝偻的老头子。 之前上朝时,陈桥还偶尔见过那老头,每每见之总怕那颤颤巍巍的老人家会一着不慎摔倒在地跌断骨头。 走路想来步步生风的陈桥,在碰到那老头的时候,也会不由自主的放慢脚步,生怕自己动作大了会吓到老人家。 “许大人虽出身氏族,对我却没有什么偏见,何时见了我也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想起那老头,陈桥不由说了一句。 当初他初入长安城,朝中不知多少大臣对他甚至不喜,可这位老人家却自始至终见着自己的时候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实在慈祥地很。 “我也听说过这位许大人,听说他年轻时就因为不满家族冗杂的规矩和一些不为人知的矛盾便离家而居了,后来许大人官越做越大,他的家族却日渐衰落,许大人禁不住亲人的哭求,便又回去了。” 听到这些,陈桥实在不知该不该说那许大人是个烂好人。 “不过好在虽然先人不好,许大人家族中的儿孙却都还算是争气。”李丽质笑着说道:“说起来,那北衙六军中的左龙卫军领军费安这是这位许大人的外孙呢。” 李丽质如此一说,陈桥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那老头每每见到自己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原来自己竟是人家外孙的顶头上司。 不过因着陈桥总是在外征兵,那总领北衙六军之职其实也不过是个虚衔罢了。 本以为李世民将兵部尚书一职给了自己时怕自己太闲,不过细细想来,如今兵部、北衙六军、黑龙军都有自己统帅,那今后无论有何战事都会方便许多。只怕李世民也是这样想,所以才会有此旨意。 想到此处,陈桥不由笑了笑,还好之前接着李愔与李孝恭之事洗刷了一番朝堂,长孙无忌如今对他也没了敌意,否则这旨意一出只怕朝堂上就会闹翻天了。 不过眼下京中的局势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上次的清洗虽说撸下去不少人,不过却仍旧有不少人潜伏在暗处,时刻等待着合适的时机想要扑咬陈桥一口。 “什么?” 东宫内,听到陈桥晋升消息的李承乾登时便站了起来,他目光阴狠地瞪着眼前的幕僚,难以相信李世民竟会将兵部尚书这一职位也塞到陈桥手中。 “千真万确,方才陛下身边的大太监刚去将军府上宣了旨。” “父皇疯了吗!”李承乾一时气到口不择言。 “殿下慎言!” 幕僚胆战心惊的出言劝诫,谁知他们这东宫有多少四面八方安插来的探子,若叫人拿住这样的话柄,只怕太子危矣! 被幕僚一提醒,李承乾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不过面色却依旧阴冷。 “啪!” 少顷,李承乾又随手抓起一个茶杯狠狠掷在地上。 “该死的陈桥!” 第130章 宁静的生活 就在太子李承乾目眦尽裂的砸碎茶杯的时候,魏王李泰也正在府中怒发冲冠。 “父皇这是在打我们几个皇子的脸!”李泰对着身边的幕僚恶声恶气说到。 随后他阴笑两声,双眼攫住幕僚,语气怪异地说道:“你说,若是那陈桥死了……” “殿下!”幕僚满脸惊恐的打断李泰的话,往左右看看,发现殿中除了一个洒扫的仆从之外,再没有任何人之后,才开口说道:“殿下慎言,这些话可不敢随便乱说。” 李泰却讥讽一笑,也不知是在笑谁。 “你们怕他我可不怕,有种他就来杀了我?” “殿下可是忘记当初的楚王了吗?” 楚王李佑,正是因为得罪了陈桥,才落得一个现在生不如死的下场。 李泰一脚踢翻站在自己面前的幕僚,“他李佑是什么东西?你竟敢拿他和我作比?” 看着在外人面前一向平易近人的李泰如此模样,幕僚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立刻爬起来跪下请罪,“殿下赎罪,是在下失言了!” “以后不要让我在听到这样的话!” 幕僚抬头看向李泰,此刻的他毫不怀疑,若再有下次,李泰一定会杀了自己。 “陈桥!陈桥!” 寂静无声的大殿里,响起李泰咬牙切的声音。 而此刻的将军府中却是一派平静祥和的景象,既然带了印月怜月回来,那自然便要给两人一个住所。李丽质兴致高昂的陪着两人在将军府中转悠,只是看了几个园子,却总觉得要不是太僻静就是太严肃,实在不适合两人居住。 眼见李丽质对她二人的居所如此伤心,见惯人情冷暖的姐妹二人从心底里觉得感动异常。 “好了!就这里了!” 到最后,李丽质终于找打一个合适的院子,园子里有四五间屋子,刚好姐妹俩一人一间,仆从丫鬟们各有一间。 “就是这名字不太好。” 李丽质蹙眉看向头顶的“玄中院”三字,沉吟片刻,唇角绽开一个笑容,“不如改叫清婉苑吧!” “谢公主。” 印月怜月忙下跪谢恩。 李丽质上前将两人扶起,笑眯眯地说道:“以后万万不可再跪了,否则我便要生气了!” 两人见李丽质这样,不由笑出声来,随后便低低地应了一声。 待到陈桥从黑龙军大营回来的时候,那清婉苑已经在李丽质的亲自指挥下收拾出来了。眼下,李丽质正传了城中一家制衣店的掌柜来家中给印月怜月量体裁衣。 “桥郎!”坐在正厅中,李丽质刚一抬头便看到正朝着她走来的陈桥。 “这是在做什么?”陈桥揽上李丽质的肩膀,看着眼前的一众人问了一句。 李丽质笑了笑,仰头看向身边伟岸的男子,说道:“印月怜月初来京中,也没什么可换洗的衣物,我便叫制衣店的人来给她们做几身衣服。” 那便,店中伙计已经量好尺寸记录在册,掌柜的见状,上前问了一句,“公主,这布料……” “自然是要用你们店中最好的,”李丽质靠在陈桥肩头说道:“到时候你将衣服送来,我自会付清银钱。” “是是是!” 那掌柜的闻言,自是眉开眼笑。 “掌柜的,那两个女子怕是陈将军的妾室吧?”走出将军府一段距离之后,那店伙计终于忍不住问道。 掌柜的瞪他一眼,朝着左右瞧了瞧,压低声音说道:“居然敢议论将军府的事情,不要命了你?” “小的实在好奇,”店伙计舔着一张笑脸往掌柜的身边靠了靠,“瞧那两个女子的样貌和身段,若不是陈将军的妾室,莫非是要献给陛下的?” 掌柜的闻言,忙在店伙计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休要胡言乱语,如今皇后娘娘病重,公主怎会做这样的事情,”掌柜的说着,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据我看,那十有八九是陈将军的妾室。” 听到掌柜的这样说,店伙计不由露出一个羡慕的神色,“陈将军真是好福气,不仅能娶到天人之姿的公主,还有两个美若天仙的妾室。” 况且,瞧着公主对那两个妾室的态度,想来今后也可以坐享齐人之福了。 “你懂什么!”掌柜的低声怒斥一句,“你若有陈将军那样的本事,莫说一妻两妾,便是五妻十妾也不会有人非议!” “是是是。” 两人越走越远,地上的影子也被拉得越来越长。 突然,他们身后飞快掠过一个黑影,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隔天一早,陈桥刚一走出卧室,便看到过府寻找自己的王义和吴野。 “出了什么事?” 陈桥回头望房间里瞧了一眼,眼见李丽质还在睡梦中,便关上房门引着两人往花厅走去。 “大人,小辛来信了。” “哦?”陈桥挑眉,“说了什么?” 吴野和王义对视一眼,皆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究竟怎么了?”陈桥见两人这般模样,不由追问一句。 “小辛说,楼兰国王让施林通与公主完婚后才准施林通离开楼兰,他自己也是如此。” 闻言,陈桥不由笑出声来,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的部下有朝一日竟也会被人逼婚。 “辛志诚信中还说了什么?” 听陈桥这样问,吴野和王义的神色更加奇怪。 “他说施林通成天闹别扭,又放不下公主,又不愿成亲,眼下整个楼兰王宫中被施林通和楼兰公主搞得鸡飞狗跳,很不安生。”王义说着,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掩盖不住。 “那辛志诚呢?”陈桥又问。 “小辛说,他既然已经明白自己的心意,就断断不会让心上人难过,所以他决定在楼兰成亲之后再回来,还嘱咐我二人无论如何都要说服大人前去楼兰观礼。” 听到吴野这样说,陈桥笑着点了点头,“若他要成亲,我自然是要去观礼的,他的婚期定在何时?” “八月二十九。” 陈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刚好能陪长乐过一个中秋节。” 所幸李世民放了他大假,不趁着这个时候去四处走走,只怕将来难再有这样的机会。 “大人要带公主吗?” 陈桥摇摇头,“不了,昨夜长乐又同我说起长孙皇后的事情,说咱们不在的这段时日长孙皇后病情又加重了一些,她心中有愧怕是这几年都不会离开长安了。” 听到陈桥这样说,两人俱是忍不住叹气。 “既然大人答应了,那属下便去给辛志诚回信了。” “去吧。” 待吴野和王义离开之后,陈桥便见李丽质也走了出来。 “怎么起得这么早?” 李丽质笑笑,娇嗔一句,“哪里还早,都什么时辰了。” “方才吴野和王义来过了。”陈桥说道。 “可有什么事情?” 以为又出了什么事情,李丽质不由心下一紧。 “辛志诚要成亲了,请我去楼兰观礼。” 听到是一件喜事,李丽质心下一松,不过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对不起,我不能陪你去了。” 陈桥走到李丽质面前,伸手抚上李丽质的脸颊,说道:“你我夫妻,哪里需要说什么对不起?我知道你心中记挂皇后娘娘的身体又如何会怪你?” 闻言,李丽质不由点点头,随后又问道:“桥郎什么时候走?” “辛志诚婚期定在八月二十九,我打算过了中秋便出发。” 第131章 京中凶徒出没 “定要小心些。”李丽质无不担忧,即便她心中知晓她的夫君是这天底下最厉害的人物,可仍旧会止不住的担心。 尽管每次陈桥远行前,李丽质都会这样说,不过陈桥却没有任何不耐烦,他笑着点点头应了下来。 用过早饭之后,陈桥便出门了。 刚走到刑部衙门附近,便瞧见衙门外为了一众百姓,众人七嘴八舌地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不过透过人群,陈桥还是看到了几个哭得期期艾艾的人,心中不免疑惑。 只怕自己的出现又会在百姓中引出一番乱子,陈桥脚尖一点,便跃入了刑部衙门之中。 “什么人!” 陈桥刚在地上站稳,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高喝。扭头看去,就见有两个衙差正朝着自己这边走来,陈桥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高声道:“陈桥。” “陈将军?” 听到陈桥的声音,方才还怒气满满的声音眼下已经转为惊喜。 “是我。” 陈桥施施然走上前,然后就看到方才那两个衙差正满脸欣喜地看着自己。 “没想到居然是陈将军,不知将军突然来此所为何事?” 两人恭敬地朝着陈桥行了一礼,然后便问道。 陈桥朝着大门的方向歪了歪头,“我瞧外面围了许多百姓,心下疑惑便进来瞧瞧到底出了何事。” 正在几人说话期间,一身着红袍的官员走了过来。 “陈将军?” 陈桥循着声音看起,就看到一张他虽见过却不甚熟悉的脸。 “在下刑部右侍郎李然。” 心知陈桥定不认得自己,李侍郎便乖觉地上前说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随口便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外头围了那么多百姓?” 听到陈桥这一问,李侍郎面上又是一派苦闷,挥走那两个衙差之后李侍郎长叹一声,“昨夜京中出了大事!” “什么大事?”眼见李侍郎如此,陈桥也不免心中一紧。 “昨晚有凶徒混入城中,不仅杀害了数十名城中富户,还将他们家中洗劫一空,实在可恶至极!” “即便出了事情,也该大理寺去办,怎么百姓会在刑部衙门外?” 听完这话,李侍郎面色更苦了。 “昨夜出事后,陛下便急召大理寺卿、太仆寺、还有三省六部的众多官员入宫了,最后决定由刑部和大理寺共同受礼这个案子。” 按照常理来说,李侍郎不该对陈桥如此知无不言。不过刚刚经历了蜀王与河间王谋逆的事情,陈桥在所有朝臣心中的地位早已经超然。 “可有查出什么线索?” “未曾,北衙六军的几位将军也来看过尸体,说并无异常之处。”李侍郎说着,只觉得口中犯苦。 看出来李侍郎想拉着自己去前厅说话,不过陈桥此番也不过是好奇,并未想要参与其中。 “既然如此,那本将便先行告辞了,他日一旦查到行凶之人是谁,若有用得着黑龙军的地方,李侍郎只管去黑龙军大营调遣便是。” “好好好。” 李侍郎刚刚答应下来,还不等他再说什么,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紧接着刚刚还站在他面前的陈桥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长叹一声,李侍郎摇着头离开了此处。 走在路上,陈桥心中却不由疑惑,没想到到京畿重地、天子脚下竟也会发生此等草菅人命之事。 不知不觉间,待陈桥在回过神来的时候,便见自己已经站在将军府门前。 “大人!” 陈桥刚要提脚往进走,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回头去看,便瞧见早上才来过的吴野,眼下又站在了自己身后,且神色十分焦急。 “怎么了?” “大人,昨日公主殿下招来府中的制衣店掌柜的,在回去的路上被人杀了,一同被杀的还有一个店伙计。” “什么?” 陈桥没想到,那制衣店老板竟然也死了,若是叫李丽质知道的话,只怕她又会心有愧疚。 “你立刻与王义一起,带上机锋营还有乾狼营的人去刑部,找到李然李侍郎并说黑龙军愿意与刑部一同查案。”陈桥皱着眉头说道:“我记得王义的烈邦营中有一个将士,从军前是仵作?” 听陈桥这样问,吴野当下便明白了,随即说道:“大人放心,属下会带他一起去。” “此番辛志诚和施林通不在,只有辛苦你二人了。” 吴野笑笑,“反正也是闲着,不如做些事情。” “去吧。” 目送吴野离开之后,陈桥便想着该如何对李丽质说这件事情,这事是万万瞒不下去的,若到了该交衣服的日子那掌柜的却又没有音讯,到时候李丽质自然会去派人打听。 “桥郎。” 就在陈桥还在沉思的时候,李丽质已经在仆从的通报下走了出来。 “怎么出来了?”陈桥问道。 “听下人说你回来了,却左右等不到你进去,我便出来了。” “方才刚好遇到吴野,交代了些事情,这就要回去了。” 陈桥起身走到李丽质身边,揽着李丽质往里面走去,“吴野刚才过来,告诉了我一个坏消息。” 李丽质紧张望向陈桥。 “什么坏消息?” “长安城中昨夜混入凶徒,杀害了不少百姓,还将他们家中劫掠一空,其中便有昨日那位制衣店的掌柜的。”刚一说完,陈桥的双眼便直直盯着李丽质。 “周掌柜死了?”李丽质惊呼一声,用帕子捂住了嘴。 陈桥沉重地点点头,两人一同进去之后,李丽质又问道:“周掌柜是在何处丧命?” “家中,据吴野说掌柜的当时已经入睡。” 未免李丽质想太多,陈桥便如此说道。 “京城出了这样的事情,父皇一定十分忧心。” “你不要担心,我已经派吴野和王义带着黑龙军的人前去协助衙门搜查了。” “桥郎……” 李丽质看向陈桥,眼中尽是深情。 “此等令人发指的凶徒,若是抓到了我定叫他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 之后,陈桥便一直与李丽质在花厅中说话。 下午的时候,王义来到了将军府,陈桥引着王义去了书房之后,问道:“查得怎么样?” “像是一伙亡命之徒,据查那些人家不仅银钱被搜刮一空,便是很多粮食都被带走了。” 陈桥冷笑一声,说道:“倒是好打算,你们继续追查,务必尽快将人缉拿归案。” “是!” “若有需要我出面的地方,尽管来与我说。” “是。” 两人说完话之后,王义没有多做耽搁便又离开了将军府。 晚些时候,沈勇达和云芊也得知了京中发生的事情,两人相携来到将军府。 “大人怎么不叫属下一同前去?” 陈桥看一眼沈勇达,笑笑说道:“叫你去是去添乱还是去查案?” 闻言,沈勇达涨红了脸,好一阵没能说出话来。 “好了,下午时候王义已经来回过话了,若没什么意外的话,五天之内定能将人拿下。” 听陈桥这么说,沈勇达也不再多说什么。 果然不出陈桥所料,第三天的时候,便有两个机锋营的将士在长安城外的一座荒山上发现了那伙凶徒的踪迹。随后,那两个将士一个留下来盯着,一个回到城中禀告吴野和王义。即便在穷凶极恶,那些凶徒也不是黑龙军的对手,待吴野和王义带人赶到之后便三下五除二将人拿下了。 第132章 梻芽草基因百毒不侵 将那伙凶徒拿下的当天,李世民便召陈桥入宫了。 “臣见过陛下。” “此次多亏有黑龙军,不然也不知道那些饭桶何日才能将人抓住。” 说道这个,李世民便想起凶案刚刚发生那天夜里,他急召官员们入宫,那些人却一个个只顾着推卸责任,完全没有将此案放在心上的样子,不禁气不打一处来。 “都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李世民冷哼一声,“他们倒好,只愿食君之禄却不愿担君之忧。” “他们也有各自为难的地方,陛下不必动气。” 闻言,李世民只长叹一声。 “朕想将刑部也一并归到你的手中,你看如何?” 陈桥一脸的抗拒,“陛下,你想想只是黑龙军、北衙六军、兵部已经足够我忙活了,你还打算让我再去管刑部,当心我让长乐进宫找你哭诉。”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世民不由笑出声来,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朕要给你个好东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李世民起身便朝着内殿走去。 好东西? 陈桥目光疑惑的看着李世民离开,没过多久便又见李世民手中拿着一个木盒走了出来。 “先前你说想寻一物解百毒,”李世民将那木盒递到陈桥手中,说道:“朕也寻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你快打开瞧瞧。” 听到这话,陈桥慢慢打开了木盒,随后便仔细打量起眼前这株绿杆黄叶,看上去十分脆弱的植物。 “此草名唤梻芽草,乃是生长于雪山之顶,五十年才会长出一株的神草,”李世民露出一个笑容,“之前妙应真人来宫中为观音婢诊治时,我便问过了,谁承想今年这是这梻芽草长成的一年,我便派人去将这梻芽草采来了。” 陈桥看看这梻芽草,又看向李世民,“有劳陛下了。” 李世民却摆摆手,“我寻找这梻芽草也是不光是为了你,更是为了质儿。” 想起李丽质曾中毒的情形,陈桥不由心中一紧,“这基因融合实在太过痛苦,我担心长乐她……” 李世民闻言却摆摆手,“你放心,质儿虽然看着柔弱,这比常人更能忍受,你且放心给她融合着基因便是,朕实在不想在经历一次那样的事情。” 陈桥微叹一声,然后点头应了下来。 带着梻芽草回到府中,陈桥先是去了书房之中。 “系统,提取梻芽草基因。” 刚在书房坐下,陈桥便如此说道。 “叮——恭喜宿主,梻芽草基因已提取成功。需要进行融合吗?” “融合。” 熟悉的剧痛传遍了全身,这久违的感觉甚至让陈桥有些怀念。 “叮——梻芽草基因已于宿主完美融合。恭喜宿主获得梻芽草基因——百毒不侵。” 基因融合结束之后,陈桥舒展了一下身体。既然得到了新的基因,那就没有道理不试一试。 心中有了打算,陈桥便出了府门,去药铺买来了足量的砒霜。 回到房间,陈桥看着桌上那个小小的纸包,心里仍旧有些打鼓。片刻之后,陈桥还是拿起那个纸包,打开纸包,他将纸包中那些白色粉末尽数倒在口中。 陈桥有些忐忑的等待着,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后,陈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转了转脑袋,展露出一个笑容。 “果然百毒不侵。” 随后,陈桥便想起李世民对自己说得话,起身往李丽质所在的房间中走去。 “长乐,可知黑龙军为何如此厉害?” 来到李丽质房中坐下,陈桥问了一句。 想了一会儿,李丽质说道:“自然是因为桥郎厉害,黑龙军自然也厉害。” 陈桥笑出了声,他伸手刮了一下李丽质的鼻尖,却否定了李丽质的这一说法。 “我常听旁人说,桥郎乃是天外之人,懂得法术。”李丽质将陈桥作怪的大手抓住,笑着说了一句。 陈桥神色一暗,神色怜惜地看向李丽质:“若我当真懂得法术的话,你当初又如何会遭受那样的痛苦?” 知道陈桥心中还未放下自己中毒的事情,李丽质摸摸陈桥的手背,“桥郎,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你不要再自责了。” “好。”陈桥笑着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我猜不到了,桥郎告诉我吧。” “我我便获得了能给自己以及自己指定的人融合世间万物基因的能力,可以让人类与世间万物的基因相融合,从而使人变得愈加强大。”陈桥一边说着,一边看到李丽质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只是基因融合会给人带来几乎难以忍受的痛苦,若是无法承受的话,将会在基因融合的过程中死去。” 话音落下之后,陈桥便目光柔和地看向李丽质。 “桥郎……” 李丽质望向陈桥,望向那个永远都能让她觉得安心的男人。 “整个黑龙军的将士都融合了不止一种基因,前些日子,我也给陛下进行了基因融合。”陈桥说着,一手落在李丽质肩上:“这基因融合不仅可以使人变强,更能保护人的安全。” “桥郎是想……” 似乎已经猜到陈桥想做什么,李丽质目光沉静的看向陈桥。 陈桥与李丽质对视着,满眼都是柔情,他轻声说道:“方才,陛下给了我一株可解百毒的梻芽草,我已经给自己融合了梻芽草的基因,现在,我想给你进行基因融合。” “我愿意!” 不假思索的,李丽质便说了出来。 “桥郎,我愿意,我不怕那些痛苦,只是不想让你再被过往的事情困住。” 陈桥将李丽质拉进怀中,闭上眼深深呼出一口气。 “抱紧我,若实在痛苦,便咬我,”陈桥抚着李丽质的脸颊说道:“且不可伤了自己,知道吗?” 闻言,李丽质点了点头。 “系统,给长乐融合梻芽草基因。” “好的。” 系统声音刚落,李丽质便尖叫出声,只是这声尖叫之后,她便不愿意再出声了,可以看得出来她在用尽全部力来忍受这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陈桥将李丽质紧紧搂在怀里,却见她都死死咬着嘴唇,形状姣好的唇被咬出一道血痕。眼见李丽质如此,陈桥只恨不得能够以身代之。 小心的掰开李丽质的嘴唇,陈桥眼疾手快地将自己的手掌递了过去。 因着怕伤到她,陈桥甚至不敢使用石头基因,只能硬生生忍受下来,还好基因融合很快就结束了。 “叮——基因融合已完成。” 随着这冰冷机械的声音响起,李丽质终于解脱,只是剧烈的疼痛依旧没有散去,她蜷缩着不住地颤抖。 陈桥小心翼翼抱起李丽质,将她放在床榻上,柔情似水地对李丽质说道:“好了,已经结束了,放松一些……” 许是因为这基因融合消耗了她太多体力,没多久,精疲力竭的李丽质便沉沉睡去了。 陈桥轻柔地为李丽质拭去额上渗出的层层冷汗,在确定她今晚不会再醒来之后,便也小心翼翼躺到了床上。 虽说李丽质只能融合梻芽草百分之五的基因,可危急之时,这百分之五便也足够支撑李丽质等到他来。 看着李丽质的睡颜,陈桥又不免想起当初同样躺在自己怀中的那个形容枯槁的李丽质。 还好她还活着,还好她还在自己身边。 第133章 黑龙军再起征程 几乎算的上是风平浪静的三年过去了,在这三年之中,陈桥不仅与李丽质愈加伉俪情深,还陪着李丽质去了许多她此生才从未涉足过的许多地方。 冬日的大雪覆盖了整座长安城,三年过去,陈桥也愈发的沉熟稳重下来。 伴着纷纷扬扬的大雪,陈桥走着往宫城去了。 黑虎憋屈了么长时间,陈桥瞧着它着实有些可怜,便纵了它去长安城外的山中好好闹腾一番。 “陈将军,今日怎么不见您的坐骑?” 走到宫城门口,守城的禁军问了一句。 “出去撒欢儿了,哪还顾得上我。” 陈桥笑笑,说着走进了宫门。 待陈桥见到李世民的时候,身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雪花。 “你来了。” 李世民面色看上去不是很好,陈桥皱了皱眉头,上前道:“臣见过陛下,陛下可是有何烦心事?” 听闻此言,李世民长叹一声,将一个奏本递到陈桥手中,说道:“你且瞧瞧吧,瞧瞧朕的这些好儿子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两年过去,长孙皇后的病情愈发严重,这几个月来更是连床都下不得来,形容也愈发憔悴,李世民和李丽质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却也知道他们都无能为力了。这段日子以来,因着长孙皇后病重而心情阴晴不定的李世民让前朝后宫不少人都有些胆战心惊。 “这……” 陈桥看完奏本,心中有些哭笑不得,他实在不知这李承乾究竟是巩固自己的皇位,还是嫌自己的命太长。 奏本中写到,太子承乾竟与当年隐太子的残部暗中往来,进日京中多有官员在家离奇身亡,皆是太子承乾排除异己所为。 这李承乾瞧着也不想没脑子的人,怎么行事做派却如此可笑?他难道不清楚当年的玄武门之变吗?即便不清楚这些,可他又怎敢收了隐太子的残部当作己用? 另有写到,眼下魏王李泰在太子承乾府中安插了许多眼线。为保万无一失,甚至送了两个风姿绰约的舞娘入了太子府,为的就是要知道太子的一举一动,以便能够拿到太子更多的把柄。 “都是朕的好儿子啊!” 陈桥心中暗叹一声,心想,虽说老子曾说要替长乐照顾你们,可你们如此作死,让老子如何守得住你们? 不过对于李泰,李世民终究是偏心一些,他向来都宠爱这个身材笨重的儿子。所以,李承乾才会无时无刻不觉得自己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 “你今日入宫,可有何要紧的事情?” 李世民看一眼发丝上还落有未融化的雪花的陈桥,问了一句。 “据在回纥潜伏的机锋营将士查探得知,回纥今年夏时便投靠了薛延陀,并在薛延陀的指使下屡屡侵扰我大唐边界,致边疆百姓苦不堪言。” 陈桥面色沉重地说道。 “陛下,黑龙军已经休息了太久,以致那些狼子野心之辈,忘了当初那些曾对我大唐图谋不轨之徒,是如何举国覆灭的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世民自然气愤不已。不过这三年间他早已愈发的喜怒不形于色,前朝除去陈桥之外,甚少还会有人见到李世民真正的情绪波动了。 “我愿率黑龙军前往回纥与薛延陀。” 李世民看了一会儿陈桥,心中忽然大叹,若陈桥是自己的儿子那该有多好。 “好,明日朕便当朝下旨。” 隔天一早,李世民便在朝堂之上发出明旨,直指回纥与薛延陀的狼狈为奸。 “五日后,陈桥率黑龙军前往征讨回纥与薛延陀!” “臣领命!” 殿上,一身黑色盔甲,披着银色披风的陈桥立在大殿中央,神情坚毅而肃穆的应了一声。 小小回纥,陈桥实在没有放在心上,便是那回纥身后的薛延陀,手握十万黑龙军的他也全然没有放在眼中。 五日后,粮草齐备的黑龙军,浩浩荡荡地从长安城出发了。 “大人。” 三年前,在楼兰国王的逼婚之下,施林通还是迎娶了楼兰公主,不过他的唯一条件便是楼兰公主随他住在长安,并且不能干涉他行军之事。 为了能和黑龙军攀上关系,楼兰国王自然是痛快答应下来,并且未免夜长梦多甚至将施林通和楼兰公主的婚事安排在了辛志诚与储香成亲的同一天。 其间的混乱自是可想而知。 “据机锋营兄弟事先探得的情报,那回纥国君实在是个怯懦之人,他既不愿得罪薛延陀,又不想与大唐为敌,故而回纥每每侵扰我大唐边境总来去匆匆,并不曾烧杀抢掠。” 陈桥自然知道回纥并无狼子野心,可回纥没有却不代表薛延陀没有。 “那薛延陀对我大唐蓄谋已久,如今不过是躲在回纥之后想一探我大唐虚实罢了。” “即使如此,那咱们此次该如何作战?” “如此墙头草,也不必留什么情面,在他选择投向薛延陀的时候,就该想到自己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听陈桥这样说,施林通也定下心来,看来此番回纥注定要成为一个两相争斗中的牺牲品。 半个月后,黑龙军终于到达了回纥与大唐的交界处。 “全军,安营扎寨!” 因为黑龙军人数庞大,无法再向过去一般直接入城居住。穿过城镇,黑龙军在面向回纥的那扇城门外开始搭建营地。 很快,烈邦营在全军的帮助下搭建好了营地,营地门口插着两面大旗,一面上印着一个“唐”字,另一面上印着一个“陈”字。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两面旌旗在风中渐渐舒展开来。 在黑龙军穿过城镇的时候,城中百姓就都走上了街头,纷纷驻足看着黑龙军从他们家门前经过,空气中仿佛还飘荡着一阵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可百姓们却头一次因为血腥味而感到了安心。 因为回纥的频频侵扰,这个原本还算富足祥和的城镇日渐衰败,即便回纥人什么都没做,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依旧过得胆战心惊。 “陈将军来了!陈将军来了!” 不得不说,如今在百姓之中的威望,只怕除了身为皇帝李世民之外,没人敌得过陈桥。 没过多久,城中百姓便三五成群地带着从家中翻找出来的粮食来到营地前。 “陈将军!这事小民们的一点心意!您可一定要手下啊!” “是啊是啊!早听说陈将军英勇过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啊!” 百姓们越聚越多,陈桥却坚持不要百姓的粮食。 “大家伙儿的好意,我陈桥心领了,可东西却万万不能留下。” “陈将军!您就收下吧!” “陈将军!收下吧!” 眼见百姓们心意已决,陈桥只好从每个百姓手中都哪一点东西。 “好了,我就拿这些!”眼看百姓们又要往前,陈桥赶忙说道:“大家放心!此番出征,陛下早已给黑龙军备下充足的粮草!大家的心意我都知道!可实在要不了这么多!” 近处,竟还有几个百姓是挑着箩筐前来,满满两大筐肉,看得行军多日还没有沾过荤腥的黑龙军将士看得垂涎欲滴。 第134章 胆小无能受人摆布 “陈将军!别的您可以不要,但这肉可是我昨天刚宰了家里老黄牛腌好的!这您可不能不要啊!就当给众位将士加餐了!” 挑着箩筐的人眼明手快地将放满了肉条的箩筐推到陈桥面前,大有陈桥不收,他就不走了的架势。 “即是如此,那我就收下了。” 哭笑不得的陈桥到底还是不忍再三拒绝,只好收下。 “其他人!若强行将东西留下,我自会派人将东西一样一样给你们送回去!” 在看到其他人也蠢蠢欲动要硬留下粮食的时候,陈桥大声说了一句。这之后,百姓们才终于偃旗息鼓。 送走百姓之后,陈桥长舒一口气,这面对百姓可比上阵杀敌要难多了。 “大人,王大厨说那些肉条腌制的很好,今晚可以吃!” 这次出征,李世民担心黑龙军风餐露宿吃不好,便特地从御膳房抽调了一个懂些拳脚功夫的御厨随黑龙军出征。这下,可是彻底解决了黑龙军一直以来的最大难题。 要知道,在此之前,黑龙军虽然也没有饿过肚子,但是不懂炊事的将士们做出来的食物时常难以下咽。 入夜之后,陈桥决定先潜入回纥好好看看在突厥灭国后好不容易安生了几年的回纥,为何又要投靠薛延陀。 换了一身夜行衣,陈桥飞快奔往回纥境内。 到了回纥境内,本该是生活做饭的时候,可回纥汗庭内却一团漆黑,甚至连烛火都不曾点上一只。 陈桥蹙起眉头,觉得事情有些不简单。 一路摸进回纥瀚海都督吐迷度所居住的宫殿内,陈桥轻手轻脚的一路往床榻而去。 “谁!” 躺在床上的人在陈桥将手放到他脖子上的一瞬间惊醒。 “这才什么时辰?” 听到来人声音并不是薛延陀的真珠可汗派来的人的声音,吐迷度稍稍放下些心来。 “英雄可否告知姓名?” 黑暗中,吐迷度借着月光看清了陈桥的脸,可对于他来说,这张脸却实在陌生。 “还请可汗先回答我的问题。” 吐迷度苦笑一声,刚放下一些的心又高高悬起,看来自己眼前之人也并非善茬。 “身处其中,身不由己啊。” 吐迷度说着,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都督可是有事?” 刚刚被陈桥的大门忽然被人打开,一个中年男人佝偻着背走了进来,语气十分不善。 陈桥分明看到吐迷度眼中的愤恨,想来这怕就是那真珠可汗派来监视吐迷度的人,他转了转眼珠飞身而起,落到那中年男人面前,不等对方再说什么,便一手拧断了对方的脖子。 “阁下究竟是何人?” 吐迷度看着那软软倒在地上的人,惊惧地问道,若是让真珠可汗知道此事,只怕整个回纥都要因此遭殃! 陈桥活动了活动脖子,然后站在原处看向不知什么时候从床上下来的吐迷度,弯了弯嘴角说道。 “黑龙军,陈桥。” 听到这句话,吐迷度又跌坐回了床上,他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陈桥,他随手抓起一把放在床头的刀,刀尖直指陈桥,“你来干什么!” 这黑龙军休养生息的第一年,吐迷度曾数次想向大唐求助,可最终还是打消了这样的念头。一来因为真珠可汗派了人在他身边监视,二来又因为一向战无不胜的黑龙军竟突然销声匿迹,这让本就对薛延陀心生畏惧的吐迷度不敢再有所动作,只能老老实实依附薛延陀。 “我想去哪里便去那里,谁都拦不住我。” 陈桥扯了把椅子坐在吐迷度面前,翘起了二郎腿。他看了一眼吐迷度,却发现对方的手已经抖到拿不稳刀。 “你且说说,为何无故侵扰我大唐边疆。” 随手拿起一颗摆放在桌上果盘中的苹果,陈桥一口咬下,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之中。 “我并不曾伤人害命!” 吐迷度低吼着,可他举着刀的手却止不住的微微颤抖。他实在听过太多关于陈桥的传言,过去的东西突厥,还有吐蕃和吐谷浑的事情已经足够他在面对陈桥的时候胆战心惊,更不用说那远在海外的高丽和倭国。 “可我大唐百姓却让你搅得食不下咽、夜不能寐!”陈桥看向吐迷度,歪着头说道。 “我有什么办法!”吐迷度手中的刀刀尖坠在地上,他无可奈何地松手放开刀柄,说道:“那薛延陀的真珠可汗太过强硬,我惹不起他,只能臣服!” 原来如此,还以为只是沆瀣一气,没想到竟然还是个受人摆布的可怜人。 陈桥眯起眼睛,稍微想了想。 “想活命吗?”陈桥一边问着,一边一拳砸碎了他身旁一张石质的桌子。 “想想想!”吐迷度疯狂点头。 陈桥撇撇嘴叫,懒洋洋地看着椅子扶手,“既然想活命,那就听我的话。” “你当真会放过我?” 吐迷度仍旧有些忐忑,他不知该眼下该不该相信陈桥的话。 “放心,杀了你并没有很难。” 一眨眼,陈桥便捏住了吐迷度的脖子。 “你看,只要我动动手指,明天便会传出你身死的消息,只是那样一来……”陈桥说着,松开了抓着吐迷度脖子的手,说道:“你的百姓怕是要过苦日子了。” 刚刚陈桥逐渐收紧手指的时候,吐迷度几乎为陈桥当下便会杀了自己,谁知对方却还是放了自己一条生路。 “你给夷男修书一封,就说黑龙军徒有起名却只顾享乐,全军戒备松懈,正是一举攻下取了我项上人头的好机会。” 吐迷度没想到陈桥会说出取自己项上人头这种话,一时不免有些诧异。 “陈将军为何不亲自去薛延陀?” “从长安到回纥,已经走了不少路,我何不守株待兔呢?” 吐迷度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可传信之人刚刚被陈将军所杀,这可如何是好。” 吐迷度话音刚落,陈桥瞬间逼近他,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我说过了,要杀你简直易如反掌,你为何做出如此愚蠢的试探?” 浓重的血腥味直扑吐迷度的门面,惊得刚刚站起身来得吐迷度脚下一滑再次跌坐下去。 “陈将军息怒!” 吐迷度连忙求饶,再不敢说出任何试探的话来。 “那赶快动笔吧,十日之内我若见不到薛延陀大军,便先拿你开刀,而后再杀真珠!” 句句狠绝,字字见血。 出了回纥汗庭,陈桥一路回了营地,接下来就等着真珠可汗送上门来了。 果真,收到吐迷度来信的真珠可汗当即便决定出兵征讨黑龙军。 得到回信的吐迷度马不停蹄派人将真珠可汗的回信送去给了陈桥,站在汗庭门外,吐迷度深吸一口气,看来他很快就能摆脱真珠可汗的控制了。 看完真珠可汗的回信,陈桥当即便令全军做好准备。既然那真珠可汗想看黑龙军如何寻.欢作乐,他若不好好做一番戏,怎么对得起那真珠可汗千里迢迢看看戏? 不到五天,薛延陀大军便开到了回纥境内,坐在汗庭中的王座上,真珠可汗踌躇满志地看向站在便亲手将那陈桥的首级取来,在你这汗庭外挂他个几天几夜!” 说着,真珠可汗又是一阵大笑。他已经笃定,名不副实的陈桥绝不是常年征战在外的自己的对手!可笑唐皇竟还将亲女嫁给这样一个无能鼠辈! 第135章 杀他个片甲不留 “我听说他这几天日日叫了妓子在帐中胡搞,站都站不稳了是吗?” 不知这又是真珠可汗从哪里探听来的消息,不过吐迷度还是点了点头。 真珠可汗发出一阵狂妄的大笑声,在他的想象中,他已经看到陈桥的头颅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场景。 “大人,薛延陀大军已经入了回纥。” 营地中,施林通站在陈桥面前说道。 “来了多少人?那夷男可有来?” 施林通点点头,“约有三十万大军,那真珠可汗自然也来了,他向来狂妄自大,有此等机会,如何能够错过?” “来了就好,省得咱们杀完薛延陀大军还得专程再去薛延陀杀他一遭。” “大人所言极是。” “即是如此,那便让兄弟们准备好吧,”陈桥走出营帐,看向回纥方向,“想来那真珠也没什么耐心了。” “是!” 应了一声,施林通便退出了陈桥的营帐。 果然不出陈桥所料,两个时辰之后,融合了猎犬基因的机锋营众将士比其他人更早听到了薛延陀大军来袭的声音。 “大人!来了!” 施林通冲进陈桥的大帐,兴冲冲地说道。 三年了,这三年间多少人以为黑龙军已经销声匿迹,他们就是要通过此战让全天下人都知道,黑龙军还在,黑龙就依旧所向披靡! 陈桥看着施林通这幅样子,也不由笑了笑。 过去三年原来年纪最小的辛志诚和施林通因着都已成亲而稳重了不少,可偶尔在言谈之间还是能够看出来他们的少年人心性。 “叫沈勇达率领他的雷虎营绕过薛延陀大军,从后方包围,截断他们的退路。”陈桥说着,与施林通一道往外面走去。 “是!” 走了几步,陈桥便看到一样兴奋难耐的辛志诚。 “辛志诚!” 陈桥高声将辛志诚叫到自己身边,嘱咐道:“你带领乾狼营兵分两路,待我令下便从左右两翼杀入。” “是!大人!” “去吧,叫王义来见我。” “是!” 辛志诚离开没一会儿,王义便走了过来。 “你率领烈邦营,策应雷虎营与乾狼营,咱们给他来个包饺子!” “是!” 交代完王义之后,陈桥又看到向自己走来的施林通与吴野。 “吴野,咱们的粮草是全军的重中之重,你定要多加小心,以免有人想要趁虚而入,断我们粮草供给。” “是!” “大人!属下做些什么?” 交代完吴野之后,陈桥领着施林通一路往营地大门走去。此刻,早有察觉的黑虎已经在门口等着陈桥。 “你和机锋营的兄弟们跟着我,咱们去好好会会这位薛延陀的真珠可汗!” “是!” 翻身上马,施林通跟在骑着黑虎的陈桥身后,一路出了营地,迎向薛延陀大军来得方向。 两侧皆是悬崖峭壁的山谷之中,黑龙军与薛延陀大军狭路相逢了。 “陈桥!” 真珠可汗虽然好大喜功,却也不是全然没有脑子的人,如今见到这样的情形,自然知道是自己中计了,心中一时怒火中烧。 “吐迷度那个卑鄙小人!” 真珠可汗咬牙切齿地咒骂道。 只是转而看到陈桥身后那不过区区一两万的兵力,又不由安下心来。他举起手中的长刀,直指陈桥方向。 “他可不是卑鄙小人,而是识时务者为俊杰。”陈桥讥讽一句。 “陈将军果然好手段,竟让吐迷度那墙头草都乖乖听话!” “哪里哪里,他也不过是为了活命罢了。” 陈桥看着远处的真珠可汗,他能够清清楚楚看到对方因气愤而颤动的眉毛。 “陈桥!你果真以为你黑龙军便天下无敌了吗?竟异想天开以如此兵力与我开战?” “可汗,战争的输赢可从来不能以人数多少来下定论啊!”陈桥抱臂看向愈发愤怒的真珠可汗,说道:“何况,不过三十万虾兵蟹将,何足惧哉!” “无耻小儿!老子今日便取了你的脑袋!” 说罢一声令下,三十万大军便冲向了陈桥。 “全军都有!杀!” 山谷间,陈桥高喝一声,隐在两侧的乾狼营众将士齐齐杀出,惊惧之下,三十万薛延陀大军不免有些自乱阵脚。 拿起黑虎身上挂着的拓木惊雁弓,从箭囊中取出五尺长的利箭。陈桥拈弓搭箭,手指一松,利箭便朝着真珠可汗的面门而去。 惊慌失措之下,真珠可汗立刻从左右两侧抓来两个士兵做自己的挡箭牌,利箭将那两个士兵射了一个对穿。巨大的冲击力震得真珠可汗两手发麻,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距离他上有一百多远的陈桥,用力将两个已经咽了气的士兵推开。 “夷男,你可真是个小人!”陈桥眼见真珠可汗竟用亲兵来为自己挡箭,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紧接着,陈桥再次拈弓搭箭,此次,他定要将真珠可汗射落马下! 这次,真珠可汗手边再没有能被他抓来做挡箭牌的士兵,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离弦的箭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携着陈桥强悍力量的黑色利箭穿入真珠可汗的身体,乱战之中,他的身体被高高抛起,然后重重定在身后百米之外的大地上。 陈桥冷笑一声,他第一箭还未使出全力,谁知那真珠可汗竟是个如此贪生怕死之人,方才一箭,陈桥启用了十成十的力量,即便真珠可汗在抓了几人来挡箭也依旧能将他射个透心凉。 山谷中一阵大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 仰面挂在利箭之上的真珠可汗死不瞑目地看着湛蓝的天空,没人知道他死前究竟在想些什么。不过,战场上的人永远不会去思考这些问题,他们的脑子里永远都只有如何能够杀更多的敌人,如何能够打赢每一场他们参与的战役,如何能够活着走下战场。 “杀!” 看到真珠可汗死后,薛延陀大军本想撤退,可谁知从他们身后也传来惊天动地的喊杀声,绝望的薛延陀大军只好继续拼杀,心存侥幸地想在这场犹如单方面屠杀一般的对战中能够活下来。 “去吧。” 陈桥对一直待在他身边的施林通说了一声,随即,施林通便带这机锋营众将士杀了上去。 对于黑龙军来说,这是一场注定会胜利的战争。 切瓜砍菜般的黑龙军众将士如入无人之境般,手起刀落之间一个个薛延陀士兵倒了下去。 山谷中喊杀声和惨叫声交相辉映,倒是让人觉得格外动听。 没有浪费太多时间,薛延陀的三十万大军便全部都被黑龙军斩杀殆尽。 “辛志诚、沈勇达!” “属下在!” “率军前往薛延陀汗庭,既然斩草又如何能够不除根?” “是!” 言罢,辛志诚与沈勇达便率领着乾狼营与雷虎营往薛延陀杀去。 “其他人,与我通走一遭回纥汗庭!” “是!” 黑龙军兵分两路,皆浩浩荡荡出发了。 看着身披黑甲站在自己面前的陈桥还有跟在他身后浑身浴血的黑龙军将士,吐迷度不由两腿发软,心中止不住猜想,难道陈桥到底还是不愿意放过他? “可汗这是怎么了?” 走到吐迷度身边,陈桥看着对方满面灰败,难得没有嘲讽只是轻轻笑了一声,便抬脚离开了。 看着陈桥离开的背影,吐迷度长舒一口气,紧接着便瘫坐在了地上。 第136章 三将出征尉迟兵败 陈桥与吐迷度一站一跪身处朝堂。 “吐迷度可汗快快请起。” 本想着只灭了薛延陀便好,谁知陈桥却给自己带来这样一个大惊喜。 李世明龙心大悦地看一眼陈桥,转而又看向刚刚起身的吐迷度。 “陛下,回纥自知国力衰微,愿向陛下称臣,往陛下恩准!” 朝中大臣神色复杂地看着陈桥,没想到沉寂三年的黑龙军,再次出鞘之日便给大唐打回来一个附属国。 商讨完回纥的事情之后,李世民便命人送吐迷度下去歇息了。 早朝结束后,陈桥便直接回了将军府。不过紧随他而来的还有秦琼和程咬金,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将军府,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秦二哥,程将军,你们怎么来了?” 听到通报,陈桥从内院走了出来。 “将军,我等听说东边似乎又要起战事了。” “东边?” 陈桥想了想,不够眼下东边敢出来蹦跶的也就剩一个靺鞨了。 “看来很快就又能去打仗了。” 休息了整整三年,陈桥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僵硬了。这次远征薛延陀也只是让他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实在不够尽兴。 果然,没过几日,李世民便在朝堂上说出靺鞨各部族联合起来,近一月来连连侵扰与大唐边境百姓,以致民不聊生。 “陛下!臣请战!” “陛下!臣请战!” “陛下!臣请战!” 这次,还不待陈桥说话,李靖与尉迟恭还有不常在朝堂上说话的李勣便接连出列。 哟呵?陈桥有些意外地瞥一眼三人,看来终于忍不下去了。 自从陈桥入京,朝中除陈桥之外的武将便都再没有机会领兵打仗,眼看如今战火又起,这些曾跟随李世民打天下的武将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秦琼和程咬金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因为早已经进行了基因融合,这二人又一贯不喜欢与朝臣多有来往,故而也就没有提前知道这件事情。两人又一起去看陈桥,却见他正双手交叉拢在袖中,看起来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程咬金不太懂李靖三人的用意,秦琼却已经想明白,只是想明白的他却眼神一眼,心中止不住地冷笑,心想,即便你们想要从将军手中夺权,也早已经晚了! 秦琼递给程咬金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便垂下头去不再多看什么了。 李世民同样看向陈桥,却见陈桥无所谓地耸耸肩,便说道:“好!朕准了!” 当即,三人便叩谢皇恩。 “李靖,领兵十万自西室韦部入靺鞨。” “是!” “李勣,领十万大军自乌罗户部入靺鞨!” “是!” “尉迟恭,领二十万大军自粟末部入靺鞨!” “是!” 三员大将齐齐单膝跪地。 “三路大军同入靺鞨,朕倒要瞧瞧那些领主到底有没有本事同我大唐相抗衡!” “是!” 下朝后,李世民留下了陈桥。 “陈卿此番可怪朕没有让黑龙军出征?” 陈桥摇摇头说道:“臣明白陛下的用心。” 李世民弯了弯嘴角,引着陈桥走向了那副版图已经发生巨变的地图前。 “这些地方,原来都是与我大唐为敌之地,可现在却都已并入我大唐版图,这些,都是你的功绩!” 李世民说着,伸手指向原来的东西突厥、吐蕃、吐谷浑还有高丽倭国等地,眼中尽是踌躇满志。 陈桥的目光在地图上一寸寸看过去,之前他从未想过这些,不过如今看来,倒也果真有些震撼了。 原本从地图上还去还略显的有些狭窄的大唐版图,一步步扩张开来。如今的大唐犹如一只假寐的凶兽,看上去毫不设防,但若当真又外敌来犯,必会啖其肉、饮其血、叫其尸骨无存! “大唐有你幸甚。”李世民看着陈桥,轻轻拍了拍陈桥的肩膀。 “陛下言重了。” 陈桥摇摇头,笑言道:“我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罢了。” “陈卿以为,李靖他们三人此番出征,是胜是败?” “开战之前,不好说,不过三位将军皆为我朝悍将,相信他们定可旗开得胜。” 话虽出口,可陈桥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果然,两个月之后,一则战报传回。 尉迟恭率军深入敌后,却不料中计,全军覆没,尉迟恭更是下落不明。 “李靖将军正在战中无法抽身,李勣将军也深陷苦战难以前往援救!望陛下增派援军,以救尉迟将军!” 这一声呼救,硬是让所有朝中大臣在炎炎夏日感受到了彻骨之寒。 尉迟恭盛名在外,多年来征战四方未尝一败,怎么今次却如此惨烈? “究竟怎么回事!” “启禀陛下,尉迟将军当天本欲撤退,谁料竟有一支前锋队中了敌人圈套无法回还,尉迟将军率部营救,却不想敌人早已布下更大的陷阱!” “该死!”李世民气极。 “陈卿!你即刻便率黑龙军前往粟末部,营救尉迟敬德!” “臣领命!” 散朝之后,李世民未在多留陈桥,陈桥便直接回了黑龙军大营,在去往黑龙军大营的路上,陈桥止不住的去向此次战事为何会落得这样一个结局。 无论是李靖、李勣还是尉迟恭都是这大唐赫赫有名的将领,那靺鞨居然不止能够阻挡住他三人的进攻,甚至还让尉迟恭兵败以致下落不明? 自李靖三人离京那日起,陈桥便隐隐觉得心中不安。时至今日,他终于知道自己的不安源自何处了。 尉迟恭所率领的大军全军覆没,他本人更是失踪已久、生死不明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以往热闹繁华的街道也变得冷清不少。 “陈将军。” 陈桥走在路上,突然觉得有人在车自己的衣袖,扭头去看时,却见一个年岁还很小的孩子正仰着头看着自己。 “有什么事吗?” 陈桥蹲下来,温和地看着那孩子,他对百姓想来十分又耐心,更遑论眼前这孩子不过六七岁的年纪。 “尉迟将军他……” 小孩虽然对很多事情还不明白,可生死不明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他却清清楚楚。 陈桥摸摸小孩的发顶,笑着说道:“尉迟将军会回来的。” 说着,陈桥牵着小孩的手站了起来,他环顾一眼四周面色惶惶的百姓,朗声说道:“大家放心,黑龙军不日便会出征,届时,我定会叫那靺鞨人血债血偿!” 尉迟恭虽然生死还不明了,可跟随他出征的那二十万大军却全都死在了靺鞨地界。不报此仇,哪怕那二十万死去将士的魂魄将会难以安息。 冬日的街道上刮过一阵阵冷风,原本眼下已经到了年关,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过年了。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谁还能有过年的心思。 陈桥松开牵着的小孩的手,替他整理有些有些松开的衣领,“莫要着凉,不然你阿娘该担心了。”说着,陈桥冲着小孩微微一笑,然后便起身离开了。 寒风中,百姓们只久久站在原地看着陈桥的背影。突入起来的一阵大风卷起地上刚刚落下的雪花,被劲风裹挟着飞到半空。银色披风被风高高吹起,看着陈桥的背影,方才还不安的百姓们都逐渐安下心来。 是啊,只要有陈桥在,那便不会有事。 第137章 分头出发 直至走进黑龙军大营,陈桥也没有想通在粟末部的尉迟敬德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落得那样一个惨败的下场。 “将军!” “大人!” 听到声音,陈桥回头看去是秦琼和沈勇达。 “你们也收到消息了?”陈桥一边问着,一边同几人一道往议事厅走去。 “是,大家已经都在等着将军了。” 秦琼说道。 进到议事厅的时候,陈桥发现程咬金竟然也在,不免有些讶异。 “程将军怎么也来了?” “陛下的意思。” 闻言,陈桥了然地挑挑眉毛。 “大人对此次的战事如何看?”一旁的吴野问了一句。 陈桥摇摇头,看着桌上的沙盘,蹙眉沉思。不过,片刻之后陈桥又抬头看向众人,“多思无益,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去驰援李靖、李勣二人,以及寻找尉迟敬德。” “是!” “程将军。”陈桥看向程咬金。 “陈老弟只管吩咐便是。” 陈桥点点头,随即说道:“你带一万黑龙军,出发前去西室韦部增援李靖。” “是!” “秦二哥。” “属下在!” “你率一万黑龙军,前去乌罗户部增援李勣。” “是!” “施林通” “属下在!” “你待五千机锋营将士即刻出发,前往粟末部找寻尉迟敬德。” “是!” “吴野!” “属下在!” “出宫前,陛下说已经命户部备下粮草,你立即前往户部调取粮草。” “是!”吴野应了一声,转身出了议事厅。 “沈勇达,王义还有辛志诚,你三人随我率剩余黑龙军,一道前往靺鞨。”陈桥说着,冷笑一声,“我倒要瞧瞧那靺鞨究竟有何厉害之处!” “是!” 陈桥留下沈勇达、辛志诚和施林通之后,便让其他人下去准备了。 三人疑惑地看向陈桥,不明白陈桥为何将他们留下。 “此次出征实在仓促,你们可需要回家去交待一声?” 听陈桥这样说,三人俱是笑着摇摇头,之后沈勇达开口说道:“我早与云芊说好了,若我当晚未曾归家,便是跟随将军出征去了。” 辛志诚和施林通听沈勇达这么说,也一了点头。 “大人不必担心,我们早已经同她们说好了。” 陈桥笑笑,然后便让他们三个也去准备了。 随着一道道命令发出,全部黑龙军行动了起来。 不过半个时辰,只随身携带了一些干粮的众人便都率部先后出发了。 前去户部的吴野还未回来,陈桥却不打算等了,他对千拾营的将士们嘱咐了一句,便率领着黑龙军剩余的所有将士先行出发了。 “准备好了,此番可是要长途奔袭了。” “大人放心,兄弟们日日训练,为得便是这一日。” “好!”陈桥看一眼王义和沈勇达还有辛志诚,高喝一声,“全速前进!” 很快,最后出发的陈桥也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入夜后,久待丈夫却未见人归,云芊、伊曼和储香便都先后坐着肩舆来到了将军府。 “公主。” 最先到的云芊看到夜深时分还在正厅坐着的李丽质,连忙走到了李丽质身边。 看到云芊,李丽质笑着点点头,然后让云芊也坐了下来。随后,伊曼和储香便也到了。 “李将军几人在靺鞨大败,父皇命黑龙军前去增援,你们不必太过担心。” 三个女子一起看向李丽质,原本的担心与忐忑也逐渐消散在李丽质的笑容之下。 “公主。” 只怕印月和怜月也心中不安,李丽质便派人将二人也叫来了正厅。 “坐吧。” “是。” 待二人坐下之后,李丽质再次开口,“桥郎之前便说过,若他日黑龙军远征,便让我把你们叫来将军府同住,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你们可愿意?” “自然愿意。” 云芊最先开口说道。 伊曼和储香对视一眼,随即也点头应了一声。 “现在夜已深了,你们先去歇息吧。” 待伊曼和储香跟着府中丫鬟离开之后,云芊起身走到李丽质身边,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公主不去歇着吗?” 李丽质摇摇头,“我还有话与她二人说,你也去歇息吧。” “好。” “不知公主要与妾身二人说什么?” 云芊走后,印月出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桥郎前些日子说起,你二人似乎还有家人在这世上?” 岂料,两人听到李丽质的话,便霎时间脸色大变。半晌之后,印月才终于开口,“当年妾身二人的爷娘刚一离世,他们便哄骗着将妾身二人买进了倚春楼,从此之后再未出现,难道如今他们竟入京来纠缠将军了吗?” “桥郎说,他前些日子下朝回来的路上被一妇人当街拦下,那妇人说是你二人的婶婆,我今日便是想问问你们,可是你们递了消息给她?” 听到李丽质这样说,姐妹二人均是一脸羞愧惶恐的表情,“公主明鉴,自妾身二人入了倚春楼之后,他们便再未出现过,妾身二人心中十分厌恶他们,又怎会给他们抵消息让他们扰了公主和将军的安宁?” “你二人可想见见她?”李丽质又问。 姐妹二人听李丽质这样问,忙不迭摇摇头,“妾身二人对他们全无半点挂念,心中只憎恨,如何还会想见他们。” “即是如此,那我便放心了。” 姐妹二人忐忑对视一眼,不知李丽质这话是什么意思。 “先前桥郎便对我说够,若你二人不认他们这些亲戚,便叫我处置了他们。” 闻言,姐妹二人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想起幼时的经历,一时不免还是心中愤恨,若不是那些见钱眼开的亲戚,自己又怎会沦落风尘? 在没有遇到陈桥之前,她们度过的那几年简直就是暗无天日。所幸,老天还是怜惜她们,叫她们不仅遇到了陈桥和李丽质,还被接入了京城,过上了如今锦衣玉食的生活。 “公主……”怜月欲言又止的开口,引来李丽质疑问的目光。 印月看一眼自己的妹妹,她心中自然知道怜月在想些什么,也知道怜月生性怯懦,不知该如何把话说出口。 “怎么了?”李丽质温和地问了一句。 只是她话音刚落,便看到印月怜月一起跪在了地上。 “公主!”印月磕了一头,然后便直起背来说道:“妾身知道若是这样说了,只怕会叫公主以为我二人是狠毒之人,可妾身心中对那些无耻小人实在痛恨之极,妾身二人手无缚鸡之力无法报仇,如今妾身二人只求公主能杀了他们!” 说着,印月不仅落下泪来,一旁的怜月更是默默垂泪却不敢出声。 李丽质惊讶地看着二人,一直以为两人都是弱质芊芊的女子,怎料还会有如此心狠的一面。不过想到二人的过去,李丽质也不难猜到二人因何如此痛恨那些人。 “快些起来,”李丽质一手一个,将二人扶了起来,“三年前你们刚入府时我便说过,从今往后咱们便是一家人,无需跪拜。” “公主……” “我知道你二人的委屈,放心,桥郎早说过那妇人看着不像良善之辈,即便你们不说,桥郎也不会叫他们活着走出京城的。”李丽质笑着替二人拭去眼泪,“桥郎早已经安排好了,不必担心。” “谢公主、谢公主……”二人一边道谢,一边哭得更凶了。 说罢,李丽质便叫来一个嬷嬷,贴耳吩咐了几句之后,那嬷嬷便气势汹汹离开了。 第138章 烧你个一干二净 很快,陈桥所率的雷虎营与烈邦营便到了粟末部不过百里的距离。 先行陆路,再行水路,陈桥选择在距离粟末部最近的东南海岸登陆。 只是,还未进去粟末部的领地,陈桥便察觉到了一丝肃杀之气。几日以来一直盘桓在他心中的不安之感愈发强烈。 “大人,前面似乎有敌情!” “稍安勿躁!” 陈桥喝止了想要上前的沈勇达。 “怎么都三年过去了,你还是不能时刻记得你已成家?记着,任何时候都万不可激进冒失!” “是!” 沈勇达退回原处,等待陈桥的下一个命令。 拥有目视千里能力的陈桥朝远处看去,却看到一群身穿粟末部战士衣物的人正在粟末部领地的边界处挖掘陷阱。 “当心,这场仗可没有那么好打了。” 陈桥看过之后,蹙眉对站在一旁的沈勇达三人说道。 “我看到粟末部人挖了许多深坑,里面放了薪柴,浇上了火油。” 无论已经融合了多少基因,人总归还是怕火的。 “火油?” 三人吃惊不已,面面相觑之后又齐齐看向陈桥。 “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这个如何是好? 若只有自己,自然可以从从空中进去粟末部,可这些跟随自己而来的黑龙军将士们又该如何是好? “不必担心,我先行去探查一番,你们且先留在远处。” 三人不放心地看向陈桥,显然认为陈桥此举不妥。 “大人,不然还是派其他人前往查探吧。”辛志诚上前一步说道。 “莫要废话,你们可还记得我融合基因从来都是百分之百,若有危险,我即刻便回来。” 心知陈桥若一旦打定主意,便没能能让他改变心意,三人也只能同意下来。 “放心,我去去就回。” 说罢,陈桥便紧贴地面,急速往粟末部领地而去了。 到了跟前,陈桥当即便动手杀了两个正在往深坑中放置薪柴、倒入火油的粟末部的战士。 “倒是有些意思……” 陈桥眼睛余光扫到那还未拆封的两桶火油,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 “王义、小辛,你们看!” 虽然距离还远,可那冲天的火光却叫沈勇达看得心惊胆战。 “站住!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去找大人!” “大人说了,让我们原地待命!你要违反大人的命令吗!” 王义和辛志诚一起扯住沈勇达,把人拦下。 “大人方才与你说了不可激进冒失,你便如此冲动!” “可那大火已成连营之势,怕是一时三刻无法熄灭!你叫我如何冷静!” 就在三人争执不下的时候,陈桥终于回来,他一手拿着一个火折子,一手提着一个还剩了一半的火油桶,从天而降落在三人面前。 “想来尉迟敬德便是败在这靺鞨的火攻之下了!” 陈桥将火折子抛入海里,面上带着明显的怒色。 “大人,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辛志诚上前一步问道。 陈桥冷笑一声,“他们不是喜欢用火吗?我便让他们自己好好尝尝这火烧连营的滋味!”说罢,陈桥便寻了一处坐了下来,“咱们静观其变便是。” “大人,属下看着火势甚大,若伤到尉迟将军……” “放心,尉迟敬德必然不是从此处攻入粟末部,否则这个地方早已被烧成了一片灰烬。”陈桥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双手撑在身后朝天上看去,“约莫尉迟战败,他们猜到陛下会再派人来,才会重新布置陷阱。” “机锋营行到何处了?” 安静片刻之后,陈桥问了一句。 “回大人,施林通已率机锋营分批潜伏粟末部,机锋营的兄弟们都融合了猎犬基因,相信他们很快就能找到尉迟将军。” 黑龙军从来便是这样,即便分开行动,也总时刻保持联系。 “靺鞨啊……” 虽然陈桥不知这靺鞨众部族因何将主意打到大唐,可既然他们先动手了,可就别怪黑龙军下手无情了。 “启禀将军,秦将军和程将军已经分别于李勣、李靖两位将军汇合。” 天色暗下来之后,便又有人回报。 方才,因着大军就驻扎在海边,陈桥便下海去了一趟,眼下他浑身湿淋淋,刚要去换一身衣服,就见王义指着自己的小腿处问了一句,“大人,这是何物?” 陈桥顺着王义指的看去,却见一直小小的海星正挂在自己的袍角上。 笑了一声,陈桥弯下腰将小小的海星拿了起来。 “系统,给我提取这海星的基因。” “好。” 原本最近陈桥还在想,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有给黑龙军进行过基因融合,没想到今日便得了一直海星。 “叮——恭喜宿主,海星基因已成功提取。需要进行融合吗?” “暂时还不需要。” 随后,陈桥将海星又放回海中,便回去将湿衣服换了下来。 “大人,这小东西是什么?” 心知陈桥定是提取了基因,几人走上前问了一句。 陈桥笑笑,说道:“那是海星,别看它软趴趴的,不过它的再生能力可是很强的。” 一边说着,陈桥一边往前面走去,看着远处已经逐渐黯淡下来的火光,陈桥对着黑龙大军振臂一呼。 “全军都有!随我出击!” 随着陈桥这一声呼喝,雷虎营并烈邦营共三万将士一起跟随着陈桥冲向了粟末部。 原本就被突起的大火烧得焦头烂额,远处震天的杀声更是让粟末部的人惶惶不可终日。 “头领!是黑龙军!” “什么!” 远远望到黑龙军大旗的粟末部战士急急向粟末部的头领禀告。 粟末部的头领一听这话,心中惊惧不已。前几日,他还在为几乎全歼二十万尉迟敬德,更是将尉迟敬德逼入死地生死不知而沾沾自喜,今日便又听到如此噩耗。 “怎么会!”粟末部头领猛地起身,站地上来回踱步,“这才几日,即便救援,也不可能来得这样快!” “头领!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 随着杀声越来越近,粟末部头领也愈发焦灼。 “我怎么知道该如何是好!国君便不该信了那奸佞小人之言!说什么不日便能攻占长安城,全都是痴心妄想!” 耳边的震天杀声越来越近,粟末部头领瘫软摔在座椅上,一边摇着头一边喃喃自语,死到临头了、死到临头了…… 那粟末部战士眼见头领如此,心中更加仓皇。 “啊……” 一声惨叫在帐外想起,两人惊疑不定齐齐扭头看向那随风而动的帐帘。 “粟末部头领好手段……” 随着这个带着戏谑的声音,陈桥走进了粟末部头领所在的营帐,他刚一进来,便将站在粟末部头领身边那个战士一刀了结,温热的血溅了粟末部头领满脸,当即便让他眼前一黑几乎昏倒。 “陈将军!此战绝在非我所愿!实是君命不可违啊!” 不等陈桥再说什么粟末部头领便大喊出声,他看着犹如杀神临世的陈桥,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 “可据我所知,靺鞨各部族从不将你们那有名无实的国君放在眼里,怎么这次倒如此乖顺?” “陈、陈将军!我等实为被小人所蒙骗!都是那贼子,是他蛊惑君王,煽动一众部族头领!这、这火攻的计策便是他想出的!” 第139章 躲在暗处的敌人 听到这话,陈桥不免有些诧异,心想既能蛊惑了靺鞨国君,又能煽动各部族首领,看来是个能言善道之人。 “我倒不知你们靺鞨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人物!” 粟末部首领颤抖着摇了摇头,“不,不是靺鞨人!是、是外族人!” 外族人?陈桥心底一跳,也愈发知道心底的不安源自何处。他上前一步揪住粟末部首领的衣领,厉声问道:“外族人?你可看得出来他是哪里人?” 眼见刚刚还平心静气的陈桥忽然发怒,粟末部首领愈发害怕,他两手握住陈桥的手腕,飞快说道:“是突厥人!突厥人!我曾听到过他和他的随从说话!” “突厥还是西突厥?” 突厥和西突厥在语言和行为习惯几乎没有任何差别,唯一能够作为分辨的怕也只有他们行礼时的手势了。 有时会恐惧确实可以刺激人的记忆力,没过一会儿,粟末部首领便大叫着说道:“西突厥!西突厥!” 闻言,陈桥终于松开揪着粟末部首领的衣服。 “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陈桥低声问了一句,随后又说,“罢了,即便有名字想来也是个假的。” “不不不,”粟末部首领急忙说道:“他说他叫易格,是西突厥莫贺咄可汗的儿子,他说自己如今在波斯受到重用,甚至还拿来了波斯女王的信物,说波斯可以助我们入侵中原!所以国君和我们才会受他蛊惑!” 听到这番话,陈桥不由嗤笑一声,波斯女王的重用?怕是在床上的重用吧。 不过……陈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来这个易格倒也还真是有些本事,原以为他只能在床上给波斯女王吹吹枕头风,没想到竟还能千里迢迢跑到靺鞨来挑唆。 “他如今可还在靺鞨王庭?”陈桥疾声问道。 粟末部首领摇摇头,“早在唐军出发之日,他便说波斯女王急召他回去,接着便离开了!” 陈桥一拳打在身旁的柱子上,霎时间,那柱子便轰然断裂。 眼见陈桥如此力大,粟末部首领更加恐惧,他哆嗦着说道:“陈将军,那易格曾说陈将军与他又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他迟早有一天要手刃陈将军!” “这是他让你转告我的,还是你自己想告诉我的?”陈桥扭头看向粟末部首领,一片阴影笼罩在陈桥身上,让粟末部首领看不清他的神情。 可即便是在阴影中陈桥的眼睛也十分明亮,看着陈桥的双眼,粟末部首领忍不住瑟缩一下,说道:“是、是我曾无意中听到他与国君说起此事……” 陈桥轻笑一声,没再说什么。 片刻之后,粟末部首领又哆嗦着问道:“陈、陈将军可否饶我一命,我、我见过易格!可以为陈将军指认他!” “饶你一命?若饶你一命,那我大唐二十万将士可否能死而复生?” 粟末部头领惨白着脸色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陈桥的问题,豆大的汗珠一滴滴顺着他的脸滴到地上。 “至于易格,我自会找到他,就不劳你费心了!” 陈桥讥讽地看一眼满头冷汗、行为怯弱的粟末部头领,手起刀落便结果了他的性命。 “大人!找到尉迟将军了!” 这头粟末部头领刚刚毙命,那头机锋营的人便传回了找到身受重伤且昏迷不醒的尉迟敬德的消息。 “他眼下身在何处!” “在距离此地百里之外的一个山谷,施林通已经亲自带人赶了过去,想必不久便能将尉迟将军带回来。” 陈桥点点头,随手用粟末部头领帐中一块花纹繁复的布料擦干净了昆吾刀上污浊的血迹。 总算听到一个好消息,陈桥又问道:“秦二哥与李勣眼下如何了?” “有了秦将军的加入,李勣将军已经转败为胜,他们眼下已经杀向靺鞨王城了。” “程咬金和李靖那头呢?” “程将军与李靖将军汇合后,军队士气大增,原本僵持不下的战局瞬间改变,眼下,程将军和李靖将军也带着将士杀向了靺鞨王城。” 陈桥笑了一声,这些人,倒是一个比一个急。 “传令下去,让机锋营的人不必前来与我汇合,立刻将尉迟将军速速送往京城医治。” “是!”接到命令的一名将士飞快地离开了。 “大人,为何不给尉迟将军融合基因?” 虽说晚一步出发,却也及时与陈桥汇合的吴野,站在一旁疑惑的问了一句,他想起陈桥才刚刚获得了海星基因,如果给尉迟敬德融合了海星基因的话,那他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陈桥却摇摇头说道:“我又何尝不想给尉迟恭融合基因,可我担心眼下他的身体无法支撑基因融合带来的剧痛。” 原来如此,吴野了然地点点头,“是属下鲁莽了。” 陈桥轻轻拍了拍吴野的肩膀,“我知道你是好意。” 看一眼已经收拾完战场,正在自己身后列队整合的黑龙军,陈桥高声道:“接下来!我们便去会会那靺鞨国君!” “是!” 黑龙军将士呼声震天,陈桥扬起嘴角,率先跃上虎背,朝着靺鞨王城所在的方向跑去了。 此时的靺鞨国君正抱着写有尉迟敬德不知所踪,所率二十万大军尽数被灭的羊皮卷而乐不可支,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入主中原,成为这天下之主。 却不知,死神的镰刀已高悬在他头顶。 短短一天时间,还秦琼还有和程咬金都还没有赶到的时候,陈桥已经带领着跟随着自己的黑龙军到达了靺鞨的王城。 “进攻!” 月黑风高之时,黑披黑甲的黑龙军在夜色的掩盖下,悄无声息地靠近着靺鞨都城。 一柄柄闪着寒光的利刃划开了还在睡梦中的靺鞨都城城门处的守军的喉咙。 很快,陈桥便进入了靺鞨国君所在的宫城,剩余的黑龙军留在宫城之外,阻断了后知后觉才赶来救援的军队。 一路杀得血流成河,惨叫声、哭喊声还有刀刃刺入人身体的声音交融在一起,交织出这个夜晚最震慑人心的乐章。 直至到了靺鞨国君所在的寝殿,陈桥才终于停止杀戮。 一脚踢开紧闭的大门,侧身躲过一支飞速而来的弩箭,陈桥撇撇嘴角走进靺鞨国君的寝殿。 “便是你听信了那莫贺咄之子的妄言,意图侵占我大唐?” 陈桥每说一个字,便往前走上一步,他不断闪躲着一支支朝他而来的弩箭。一句话话音刚落,便站在了靺鞨国君的面前。 “就凭你这小小靺鞨,也妄想入主中原?” 说完这句话,陈桥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借着外面的月光,陈桥隐约看到眼前站着的人嘴边的大片血迹。 陈桥抓住那人下巴,轻松便掰开那人紧闭的嘴巴,只见那人满口鲜血,口中的舌头早已经不知去向。 一把将人甩在地上,陈桥又往前走了几步便发现了一条不知通向何处的密道。 陈桥当即便跳进那暗道,一路往前追去。 刚往前追了不到百米,陈桥便听到前头有人声。他放轻脚步,加快速度往前走去,果然拐过前面一个弯就看到了被两个侍卫护着狼狈逃跑的靺鞨国君。 陈桥弯了弯嘴角,看来那靺鞨国君早在他杀入宫城的时候就收到了消息,可他这跑了也太慢了些,竟然短短时间内就被自己追上了。 第140章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废物!那煞神就要来了!还不快走!” 靺鞨国君一边走着,一边还打骂着身边护着他的侍卫,只是密道狭窄而崎岖,他们三人走起来不免磕磕碰碰,远远看去到颇有些好笑。 陈桥再次加快脚步,不过转瞬之间便到了靺鞨国君的身后,他悄无声息地干掉那两个任劳任怨的侍卫,然后将沾着血迹的寒刀架在了靺鞨国君的脖子上。 上一刻还在骂骂咧咧的靺鞨国君忽然噤声了,他转动僵硬的身体,然后看到了脸色阴沉的陈桥。 “真是个好去处,只是不知从这里出去又是哪里?” “是、是宫外……” 陈桥挑眉,原本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走吧,回去吧。” 靺鞨国君看看地上两居还残留着体温的尸体,咽了一口唾沫,点了点头。 回到寝殿,陈桥歪着头看向靺鞨国君,开口问道:“那易格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竟然你敢挑衅我大唐?” “他、他说波斯女王给了他调兵遣将的权利,只要靺鞨挑起两国纷争,他便可以趁机调动大军攻入长安城,解我靺鞨之围!”靺鞨国君说着,表情逐渐变得狰狞起来,“谁知他竟是此等言而无信的小人!” 陈桥不屑地笑了一声,“想你再不济也是一国之君,怎么脑子却如此不够用?竟还将人放走了,实在可笑。” 靺鞨国君心中既怕又气,一张本就扭曲的脸霎时间变得更加精彩。 “陈、陈将军!我愿助你捉拿那易格!” 眼见一把寒刀已经家架在自己脖子上,靺鞨国君惊恐大喊道。 陈桥却摇摇头,“易格我要杀,可你我更要杀,若不是你听信他的话,我大唐将士怎会身死异乡?不杀你,不足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说着,陈桥抽刀出鞘,抵在了莫贺咄国君的脖子上。 “陈将军!你不能杀我!唐皇说过降者不杀!” 陈桥嗤笑一声,说道:“你应该听过一句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陈——” 靺鞨国君求饶的声音戛然而至,他的头颅应声而落,甚至正要说话的嘴还没有闭上。 “大人,都清理完了。” 没过多久,吴野、沈勇达和王义走了进来,他们看一眼陈桥脚边靺鞨国君的脑袋,又看看那满嘴鲜血瑟缩地躲在一旁的侍从。 “大人可问出了什么有用的信息?”吴野上前一步问道。 陈桥摇摇头,“他所说的事情和粟末部首领都差不多,无非就是想以此保命罢了。” “那易格现在可还在靺鞨?”王义问道。 “早在李靖他们从京城出发的时候,易格就借口离开了靺鞨,还与靺鞨国君说什么定要手刃我为他家人报仇,想来也不过是个胆小如鼠之辈。”陈桥面色冰冷,眉眼间尽是嘲讽。 三天后,一路拼杀而来的其他人终于跟黑龙军汇合,满脸倦色的李靖和李勣在看到陈桥之后,都安下心来。因着秦琼与李勣汇合时间要比程咬金和李靖晚,故而李勣眼下的情况还要比李靖糟糕一些,故而刚一进大营就被陈桥命人送去歇息了。 “不知敬德他……”满脸疲色的李靖在大营中没看到尉迟敬德,便问了一句。 “我已命人将尉迟将军送回京城诊治,想来待我们回去的时候,尉迟将军应该就无大碍了。”陈桥如此说道。 “多谢陈将军!” 李靖眼含热泪说道。 “李将军不必如此。” 陈桥命人扶住看上去摇摇欲坠的李靖,又说道:“李将军连日作战实在辛苦,还是赶紧去歇息歇息吧。” 李靖点点头,沾满了灰尘和血迹的脸终于露出了松口气的表情。 待李靖离开后,陈桥看一眼站在一旁的吴野,问了一句,“李靖和李勣各自率领的十万大军,还剩多少人?” 听到陈桥这一问,吴野叹了口,说道:“回禀大人,李靖将军率领的十万人还有不足五万,李勣将军率领的十万人也只剩两万了。” 原本以为情况要更加糟糕,没想到却还在自己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只是两支军队活下来的人之中一成受了重伤,今后俨然无法再上战场。” 听闻此言,陈桥不由蹙起眉头,一个士兵若是不能在上战场,那对于当权者来说便失去了价值。事实上,无论哪朝哪代,因伤退役的将士大多都寥落一生。 “你之前是不是说咱们黑龙军缺少很多杂务兵?” “大人,您的意思是?”吴野看向陈桥,眼睛一亮。 陈桥点点头,说道:“待二人无事之后,你去与他们说一声,就说黑龙军愿意收纳那些重伤的将士,陛下那里我自会去说,让他们不必忧心。” “是!” 很快夜幕便降临了,茫茫夜色之中,陈桥站在一处断崖边上。他着实没想到那易格虽说不敢与自己正面交锋,却会躲在暗处挑拨旁人与大唐生了龃龉,甚至还想出火攻那般阴毒的法子害了大唐几十万将士的性命。 果然斩草不除根就会留下无穷尽的后患。 只是没想到,每一仗都打得万分谨慎之下,还是有了易格这个漏网之鱼。 眼下易格怕是早已经回了波斯,只是不知波斯女王在得知靺鞨惨败的消息之后,还会不会对那易格一如既往地宠爱。 这一夜,陈桥睡得很不安稳,梦中出现了许多他以为早已经以往却仍旧被他印在脑海里的人,那些死在他刀下的人一个个入了他的梦,满脸血污的想要向他讨回一个公道。 可惜,他们活着的时候陈桥便不怕他们,如今又怎会怕? 隔天一早,黑龙军便全军集结,开拔回京了。 吴野自是早已对李靖和李勣说了陈桥对那些重伤将士的安排,一向爱兵如子的两人自是十分感激陈桥。 回京路上,李靖和李勣骑着马一左一右走在陈桥两侧。 “陈将军,此番出征,我总算知道陛下为何如此看重你了。” 李靖对陈桥如此说道。 “李将军不必这样说,此番实是那靺鞨国君太过奸猾。” 听陈桥这样说,李靖却苦笑着摇摇头,“是我们大意了,来之前敬德和懋公曾与我说,此次定要在陛下跟前争回一些颜面,却没想到竟落得如此下场。” 一旁的李勣听到此话,也不由有些面红耳赤。原本想着能在李世民面前扳回一城,谁知竟落到如此地步。一想到尉迟恭所率的二十万将士尽数魂灭靺鞨,李勣心中便是一阵翻江倒海,若不是黑龙军来得及时,只怕眼下他和李靖的下场也不会比尉迟恭好到哪里去。 陈桥实在没想到李靖会如此坦诚,嘴角掀起弧度,说道:“胜败本就兵家常事,李将军莫要想得太多。” “我听说,靺鞨国君是因为受了奸人挑唆才会如此?” 陈桥听着,看一眼问话的李勣,点头应道:“是。” 李勣摇着头长叹一声,“世事便是如此难以预料,只是不知那幕后之人究竟是何人?” “莫贺咄之子,易格” 对于这个,陈桥倒是没想着要隐瞒什么,既然李勣问出便据实相告了。 “莫贺咄?”李勣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就是那统叶护的叔父?” 第141章 我只信以战止战 “是,”陈桥点点头说道:“当初出征西突厥,他曾密谋想要烧了黑龙军的粮草嫁祸给统叶护,可派出来的人却实在是软骨头,我拷问没几句便统统说了说出来。” 陈桥说着,嗤笑一声,“他倒是打着好主意,想要河蚌相争渔翁得利,可他自己却终究做不了渔翁。” “我以为陈将军一向是斩草除根,没想到竟会留下这样大一个隐患。” “这次确实是我疏忽了,没想到杀遍他的族人,却终究还是落了一个。” 李勣闻言不由点点头,他一向不赞同李靖在战场上的妇人之仁。 李靖却对陈桥的做法并不赞同,沉吟片刻后说道:“若是陈将军当初不下如此杀手,也许如今便不会有靺鞨之乱。” 听闻此言,陈桥却笑了一声,不置可否地看一眼李靖,“李将军以为,我不如此,那莫贺咄的后人便会老老实实躲藏起来吗?”不等李靖回答,陈桥便继续说道:“不会,即便我什么都不做,心怀恶意的人仍旧心怀恶意,不会因为我的手下留情而改变。” 听完陈桥这番话,李靖面色愈发凝重,他心中虽钦佩陈桥的百战百胜,可对陈桥的如此心狠手辣的做法仍旧不赞同。 不过李勣听到陈桥这番话倒是连连点头,在他看来,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百姓的残忍,只有将敌人尽数铲除,才能确保百姓的安居乐业。 李靖向来推崇不战而屈人之兵,只可惜陈桥的一席话却直接打破了他一向的准则。 “二位将军,我很久之前便想问你一句。”陈桥目光落在远处。 “陈将军但问无妨。” 闻言,李靖和李勣同时看向了陈桥。 “何以止战?” 轻轻落下四个字,随后陈桥便安静地等着两人给自己的回答。 “在李某看来,自然是该以战止战。”李勣当下便说道,随后便见陈桥看着自己露出一个略有些惊喜的笑容。 没想到李勣的想法竟会与自己相同,陈桥一时间倒是对李勣改观不少。 听完李勣的回答,陈桥又意味深长地看向李靖。以他对李靖的了解,自然不难猜到李靖的想法。果然,在听到李勣的回答之后,李靖就蹙起眉头,显然是不认同李勣的观点。陈桥见李靖沉默不语,便笑着摇摇头也没再多说什么,驱着黑虎走向了队伍的最前方。 “那陈将军认为,何以止战?” 李靖打马追上陈桥,反问一句。 陈桥坐在黑虎背上,触手可及之处尽是黑虎滑顺的皮毛。 “同李勣将军一般无二,在下一向信奉以战止战。” 听到陈桥这话,李靖原本就皱起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我知道,世间大多数人都不认同这一想法,所以我才想问李将军一句,何以止战?” 落下这句话,陈桥便不再理会李靖,继续往前而去了。 “大人,您和李靖将军说了什么?属下怎么瞧着他面色有些不好看?” 陈桥看一眼满眼好奇的辛志诚,心中一动,开口便问道:“小辛,你以为何以止战?” “自然该以战止战!这天下便是谁更强大谁说了算!” 果然是自己带出来的人,陈桥满意地笑笑,没再与辛志诚多说什么。 “老沈,刚刚大人问了我一个问题。” 对于陈桥的沉默,辛志诚心里有些打鼓,他不知自己说得对与不对,只好又去问沈勇达。 “大人问了你什么?” 一听与陈桥有关,沈勇达当即便问了一句。 “大人问我,何以止战?” “那肯定是以战止战!”没有片刻犹豫,沈勇达便脱口而出。 听到沈勇达的答案和自己一样,辛志诚难免安心一些,转而便又问道:“我方才也是这样对大人说的,可大人却只是笑了笑,没再理我,是不是咱们的想法不对啊?” “正是因为你们的想法同大人一样,大人才不再说什么。” 不等沈勇达回答,跟在他们后面的吴野便开口说道。 “是这样吗?”辛志诚有些不确定。 “好了,想这样多做什么?不论如何止战,咱们便都听大人的命令就好。” 一旁不喜欢多言的王义难得开口说了一句话。 “王大哥这句话说得很对!”离他们不远的施林通如此说道。 因着陈桥一句话,一直都没想明白的李靖听到不远处沈勇达几人交谈的声音,眉头拧得更紧了。 “懋公。” 李靖打马走到李勣身边。 “你为何会认为应当以战止战?” 李世民未登基前,李靖便常与李勣把酒言欢。从那时起,他二人的想法虽然总有不同,可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却也总是想通。只是玄武门之变后,李靖却突然发现李勣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后来两人总是因为一些战事上的事情发生争执,再往后便越来越少来往了。此番也只是因为有共同的目的才会再次坐在一起,只是没想到李勣的想法竟会与陈桥一样。 “妇人之仁换来的不会是和平,而是新一轮的血腥。” 听到李勣这话,李靖仍旧不甚赞同。 “不该如此一概而论。” 李勣看向满脸不赞同的李靖,微微一笑说道:“天下百姓皆知你虽为武将却向来宅心仁厚,可是药师,你可有想过吗?如果大唐这些年来没有黑龙军四处征战,是否还能安稳至今?” 听到李勣这一问,李靖一时怔住。 确实,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我以为,正是因为以战止战,如今大唐才能天下安宁,百姓才可安居乐业。”李勣说着,目光落在前方陈桥的背影上,“我看陈将军不像穷兵黩武之人,想来他所求左不过也只是天下太平,百姓能够安居乐业罢了。” 随着李勣的目光,李靖也看向远处的陈桥。 眼下,黑龙军正路过一座城镇,李靖看到那个在战场上一向犹如杀神的陈桥,此刻却像一尊慈眉善目的弥勒。他从令百姓害怕的虎背上下来,笑眯眯地同聚拢在他身旁的百姓说着话,哪里还是那个威震天下令所有敌人闻风丧胆的黑龙军主帅?哪里还是那个一脸狠戾地说出以战止战的骠骑大将军?哪里还是那个在朝堂上不可一世的统领北衙六军与兵部之朝廷重臣?分明就是一副邻家儿郎的模样。 “药师,这便是真正的陈桥,是整个黑龙军敬仰的主帅,是陛下最是信任倚重的人。” 不知何时,秦琼走到了李靖与李勣的身边,他目光深沉地看一眼李靖,嘴角荡开一个引以为傲的笑容。 “叔宝,你也以为,应当以战止战?” 看着秦琼,李靖又不甘心地问了一句。 秦琼施施然点头说道:“自然,将军的想法便是我的想法。” 闻言,李靖再次蹙起眉头。他想起以往两人相处时,秦琼也不是一个会将敌人斩尽杀绝之人,没想到成了黑龙军的人之后,想法竟也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药师,”秦琼说着双眼看向李靖,“其实将军并非一个狠心之人,你瞧,他在百姓面前不久很和善吗?” 直到这个时候,李靖才终于失笑着摇摇头。 罢了罢了,陈桥从来都不是他们能任意揣度之人。 第142章 波斯猖狂东女有难 大军回到京中之后,陈桥让其余认各自回去歇息之后,便只身一人入宫去见李世民了。原来李靖和李勣也是要去的,可陈桥见两人都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便硬是让两人各自回府歇着去了。 看着分别站在他二人身边的几个黑龙军将士,李靖和李勣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而后便在那些黑龙军将士的陪同下回府去了。 “莫贺咄之子?” 太极殿中,陈桥便将此番战事发生的所有缘由都告诉了李世民。 “是,之前我带长乐去龙门关时,便在一个土匪的寨子里捉到过一个易格的人,当时只是问出了易格的一些事情,却没想到他竟然还有本事笼络到靺鞨。”陈桥说着,面上露出几分遗憾,“若是早知他竟暗中去了靺鞨,此番我大唐那几十万将士也不会惨死靺鞨” 一想到此事终究是因自己而起,陈桥自是免不了一番自责。 李世民却摇摇头,安抚道:“此番分明是那易格心思毒辣,又怎可怪到你头上?” 眼见陈桥依旧有些郁郁,李世民便拿出一封信来。 “你来得正好,前几日东女国女王给朕来了一封求救书,说东女国常年遭受波斯侵扰,苦不堪言却又难以抗衡。”李世民说着,将那封求救书递给了陈桥,“东女国女王说若大唐愿出兵相助,定永世称臣绝不食言。” 陈桥细细看过那求救书,目光深邃地看向李世民。 “陛下,此前我便考问过那易格派来的人,眼下易格就在波斯国内,甚至为了报仇不惜爬上了波斯女王的床。” 闻言,李世民扭头看向地图上写着波斯二字的地方。 波斯帝国,一个古老而强大的国家,周边一个小国皆臣服于它。多少年来,波斯与中原一向进水不犯河水,怎么如今却又准许易格做出此等事情? “陛下,臣以为那波斯女王想必早已对我大唐包藏祸心,她之所以允许易格做出这些事情便是为了试探我大唐。” 陈桥如此说道。 李世民冷笑一声,随即说道:“即是如此,那咱们也不放回赠她一次。” “东女国?” 陈桥挑眉问了一句。 李世民点点头,说道:“东女国一国皆以女子为尊,虽有男子却也只用于苦力劳作,自然无法与强大的波斯相抗衡。”说着,李世民目光落在地图上那写着“东女国”三字的小小一处,“若是我大唐将东女国纳入版图,也不知那波斯女王会作何感想。” 东女国虽占地很小,可却自成一国,这些年来鲜少与外界通信。东女国分别于大唐还有波斯的东西边境相连,对于两国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军事要地。 “若她不曾对易格听之任之,两国之间自是各不相犯,可她既然让易格做出危害我大唐之事,我便不会轻易放过她。” 陈桥如此说道。 李世民笑笑,不过眉目间仍旧有些担心,“波斯历来强大,臣服于波斯的小国更是不计其数,怕是会有些麻烦。” 听到此话,陈桥也不免皱起眉来,“既然如此,那便不放先引了这些小国各自争斗,到时候波斯忙于为这些小国调和,自然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说着,陈桥眉头舒展开,露出一个笑容。 “此法甚好!”李世民拍拍陈桥的肩膀,老怀安慰说道:“果然这满朝文武大臣都不及你一人。” “陛下言重了。”陈桥谦虚地落下一句话。 李世民朗笑一声,随后便又说道:“回府去吧,质儿听说你今日回京,早早便出宫去等着你了。” 听李世民提起李丽质,陈桥嘴角不由挂起一个温柔的笑,“那我便先行出宫去了。” “陈卿,”正当陈桥准备离开的时候,李世民却突然把人叫住了,待陈桥扭头看向他时,李世民又说道:“进来观音婢身子愈发不好,质儿难免为此忧心,你多宽慰宽慰她吧。” “好。” 随后,陈桥便出宫往将军府去了。 回到府上时,陈桥果然看到李丽质已经带着印月怜月二人在正厅等着他。三人看到陈桥进来,皆是一脸欣喜的模样,不过印月怜月因着身份还克制一些,李丽质却起身一路扑进了陈桥怀中。 “桥郎,怎么现在才回来。” 陈桥在李丽质额上落下一吻,说道:“方才进宫去见陛下了。” 随后,李丽质松开陈桥,转身之时才想起眼下正厅中不知她与陈桥两人,一时不免有些难为情。 “将军。” 眼见陈桥走进正厅,印月怜月忙起身行礼。 当年在朔州,姐妹二人第一次见到陈桥的时候,心中更多的是仰慕之情。后来就在她们觉得人生已经毫无希望的时候,陈桥又宛如从天而降一般从老鸨手中救出她二人的时候,两人确实是对陈桥生出了一些男女之情。可后来陈桥与李丽质不顾流言蜚语,将她们从朔州带来京城,甚至出手解决了那些吸血的亲戚之后,两人对陈桥更多的便只有感激之情了。 虽说心中仍有爱慕,却也绝不会做出越矩之事。 “都坐吧。” 叫一妻二妾都坐下之后,陈桥笑着说道:“只怕此后我会时常出征在外,这家就要靠你们来打理了。” “桥郎放心,不必顾虑我们。” 听李丽质这样说,印月怜月也出声应和。 “有你们在,我自是放心的。” 陈桥微微一笑,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三个女子,想起之前程咬金同自己说过,朝中户部尚书家妻妾成群,整个宅子都被争宠的女人们搞得乌烟瘴。听说李世民都因此申斥了那户部尚书几次,后来也是那户部尚书自己休了两个小妾之后,其他女人才安生下来。 记得程咬金与他说的时候,满脸的幸灾乐祸,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桥郎在笑什么?” 眼见陈桥突然笑出声,李丽质不由问了一句。 “没什么,就是想起程将军之前给我说的一些事情。” 心知陈桥不欲多说,李丽质便也没有再问。 晚饭时候,陈桥便对三人说了或许不久之后又要去东女国的事情。 “那波斯也太可恶了。”李丽质义愤填膺地说到,看起来很是生气。 陈桥附和着点点头,不过他却没说易格的事情,“是,波斯三番五次骚扰东女国,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若继续放任,只怕将来会为祸我大唐。” 听陈桥这样说,李丽质自然是万分赞同陈桥的说法。 “那将军何时动身?”印月问了一句。 三年下来,印月怜月在与陈桥和李丽质相处的时候,也放轻松的不少。尤其前些日子还李丽质还帮她们料理了那些所谓的亲戚。 “陛下还未明说,不过想来也就是这几个月了,不然若是再拖久一些,只怕东女国就会拨波斯占了去。” 闻言,李丽质也点点头。 晚饭后,印月和怜月知道陈桥还有话要与李丽质说,便识趣地回清婉苑去了。 “我听陛下说,皇后娘娘不大好。” 两人回到卧房后,陈桥握着李丽质的手问了一句。 “嗯……”闻言,李丽质神色一黯,“妙应真人说了,母后最多可以撑到明年夏天。” 听到这话,陈桥不免叹息一声,不过既然孙思邈都说了这样的话,想来长孙皇后确实气数已尽。 第143章 这个小孩很有趣 “桥郎,其实我不是太难过。”李丽质平静地说道:“母后也时常对我说,她很开心能多陪我们几年,她已经很满足了。” 陈桥将李丽质搂在怀中,低声安慰几句。 夜愈深了,两人说着话便睡下了。 隔天早上,吃过早饭的陈桥便出府去往黑龙军大营,想要与众人商议一下有关东女国的事情。 谁知,才刚走到西市,就听到一阵叫骂声哭喊。 循着声音走过去,陈桥看到一个不过五六岁却满脸污浊的小孩正被一个壮汉抓在手中。 两人周围的地上掉了几个染上尘土的馒头。 周围一圈人围着看,却没有人愿意上前解围。 “这是怎么了?” 陈桥上前,拦下那壮汉的准备挥下的拳头,问了一句。 “原来是陈将军。” 那壮汉呼哧呼哧喘着气说道,显然被气得不轻。 “这小乞丐日日来小民店中偷东西,小民今日好不容易才将人抓住!” “小小年纪便来偷东西?”陈桥走到那小孩面前,蹲下问道。 小孩却冷哼一声,看上去并不愿意搭理陈桥。 “小乞丐!这就是你刚刚嘴里喊着要找的黑龙军主帅陈桥陈将军!”那壮汉虽看上去凶恶,却也怕那小乞丐得罪陈桥,赶忙嚷了一声。 小孩听到壮汉这话,才眨巴着一双看上去十分机灵的大眼睛看向陈桥,他一吸鼻子,仰着下巴问道:“你真的是黑龙军的主帅陈桥?他没骗我?” 陈桥失笑说道:“我确实是陈桥,你若不信,我这便带你去黑龙军大营走上一遭。” 谁知,小孩一听陈桥这话,刚刚分明还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一眨眼却跪在了地上,“砰砰砰”给陈桥磕了三个响头。 陈桥蹙眉看向那小孩,却又见小孩抬起头时满脸泪痕,一张小脸变得更加脏兮兮了。 “求陈将军救救我家人!” 闻言,陈桥将小孩扶起来,给了那壮汉几个铜板后,将小孩拉倒一旁的早点摊前,点了两碗面片汤两张煎饼,仔细问了起来。 “你是哪里人?” “我是商州人,我阿爷是做生意的人,常年不在家中,我和母亲还有哥哥姐姐一起生活。” 适逢店小二将早餐端上来,陈桥将其中一份推到小孩面前。 “你家中出了什么事?” 等小孩咽下一口煎饼后,陈桥才问道。 问起这个,小孩又想起往事,不由抽抽鼻子,眼中含泪地说道:“上个月,阿爷打算带我们全家来长安定居,谁知刚出商州城便遇到一伙山匪,大哥和阿姊叫人这些山匪抓走了,他们还叫我阿爷准备好五十万钱去赎人。” “后来呢?” 陈桥蹙眉问道,他确实听说商州多山匪,只是却也不曾过多放在心上。 “后来,我阿爷到我和我娘回商州城报官,可官府却不管,只说山匪是商州州城外的,他们管不着!我阿爷争辩了几句,那刺史就将他打成了重伤!”小孩说着,啜泣一声,又说道:“我早就听说过陈将军的名号,就偷偷跑出家门,跟着一个商队来了京城想找你。” “那你可知道,黑龙军若要出战,得有陛下的首肯。” 小孩闻言,刚刚燃起希望的眼睛又黯淡下来,眼中的泪一颗颗落下来,砸在他无措的手上。 “这样,我现将你送到大营,然后入宫请示陛下,若陛下同意了,我便与你去救你家人。” 眼见小孩如此,陈桥实在不忍心,便开口说道。 “真的吗?” “我说话向来一言九鼎。” 小孩喜极而泣,眼泪越擦越多。 将小孩安置到黑龙军大营,陈桥交待了吴野一声便骑上黑虎往宫城去了。 入得宫城后,早朝刚刚结束,陈桥在两仪殿外见到了李世民。 “陈卿有何事?” 李世民招呼着陈桥一道往太极殿走去。 “臣方才在西市遇到一个男孩,他自称商州人士,家中兄姊被山匪掳走,家中人去报官,可商州刺史非但不管还将他阿爷打伤。”陈桥说着看一眼李世民,“那孩子说自己偷跑出来,便是来找臣去救他家人。” “商州匪患朕也曾听过,商州刺史还因此跟朕要钱要粮说去剿匪,怎么竟还会发生此等事情!”李世民听到陈桥所言,不由沉了脸色。 “臣看那孩子孩子可怜,便想着去一趟商州。” “你且去吧,若那商州刺史确实是个昏聩无道之人,你便替朕料理了他。”李世民痛快答应下来。 陈桥点点头,应了一声便转身走出了太极殿。 将正在不远处趴卧在地上的黑虎唤至身前,陈桥刚在黑虎背上坐稳,黑虎便撒开四肢跑走了。 离开宫城,陈桥便毫不停歇地直奔黑龙军大营而去。 “大人,陛下怎么说?” 眼见陈桥回来,吴野立刻迎了上去。 “自是同意了,你去点上五百人,即刻便随我启程前往商州。” “大人只要五百人?”吴野问道。 陈桥哼笑一声,“不过区区山匪和一个昏官,难不成还要将十万黑龙军一起带去?只怕到时候还没开打,他们就自己尿裤子了。” 听到陈桥这样说,吴野不由想了一下那个场面,一时失笑出声。 “是。”随后,吴野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那大人要带着那个小孩儿吗?” 吴野离开之后,一旁的沈勇达问了一句。 “自然要带上,想必他阿爷阿娘已经心急如焚,这孩子也实在有些胆量,不过五六岁的年纪便敢只身一人入京。” 说起这个,沈勇达也毫不掩饰对小孩的欣赏,赞同地点了点头。 很快,五百名黑龙军将士便集合起来,陈桥将小孩放到黑虎背上,只见小孩双眼被害怕和惊喜填满,不由露出一个笑容。 往日也没觉得有什么,如今见到这样一个小孩,陈桥自然免不了去想,若是将来自己和李丽质有了孩子,是否也想这个小孩一样机灵懂事。 趁着陈桥方才入宫,被吴野擦洗干净的小孩老老实实坐在黑虎背上等着陈桥。 没过多长时间,陈桥便也骑到黑虎背上率领五百名黑龙军将士出发了,未免太过引人注意,此番陈桥带人出京,并未穿独属于黑龙军的黑甲。 不到一天的时间,陈桥抵达了商州城。 “小孩,你家在哪里,我先送你回去。” “我不叫小孩,我叫齐子枫。” “好,齐子枫,我现在要送你回家,告诉我你家在什么地方。” “我家在城东,我认得路,你跟我走就好了。” 听到这话,陈桥愈发觉得这个小孩实在有意思的很。 “我家就在那儿。” 眼看快到家了,却刚靠近没多少,陈桥便看到小孩所指的那座宅子外围满了官兵。 “你且留在这里,我去瞧瞧。” 将小孩交给施林通照看之后,陈桥便跃上房顶,往小孩家而去了。 “陈将军好厉害!” 小孩看着陈桥飞快离去,不由高呼一声。 与陈桥一同前来的是一向少言寡语的王义,即便依旧沉默如往常,听到小孩这样说还是不免露出一个笑容。 到了小孩家宅子的房顶上,陈桥由上而下而去,只见院子里一男一女被绑在柱子上,一穿着官服的男人面色不善地盯着二人。 第144章 说我是假的先揍一顿 陈桥悄无声息地靠近一些几人,便听到那看上去气极败坏的官员正在问话。 “听说你家小儿子进京城去搬救兵了?” 商州刺史怒气冲冲地喝问道:“你们最好给我老实交代,否则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可小孩离家早已半月有余,这夫妻二人起初只以为小孩贪玩,谁知小孩白天出门后直至晚上宵禁还没有归来,夫妻俩这才慌了神。 长子长女尽被山贼掳去,赎回孩子的银钱还未准备好,小儿子又没了踪影,夫妻俩惊急交加之下,便双双病倒了。 谁知今日一早,刺史便带兵围了他们的府宅,口口声声说他们的小儿子是入京去搬救兵了。 “大人明察,小民只是一区区平头百姓,哪里请得到什么救兵!” 小孩阿爷喊冤道,之前因着去报官被打了板子的伤还未好,谁知今日又有着飞来横祸。中年男人只求眼前的商州刺史可以相信他的话,不再为难他与他的妻子。 可惜,中年男人的想法注定会落空。 那商州刺史果然不信他的话,当即便抬起鞭子便要甩在小孩父亲的身上。 谁知鞭子高高甩起后,就被人从扯住了。 “什么人!” 扯住此事鞭子的人自然就是陈桥。他一手攥住鞭尾,不等刺史反应,便将那鞭子连带刺史一同甩出了宅子外。 站在院子里的衙役一时有些惊慌,纷纷喝问道:“你是什么人!竟然对我们刺史大人动手!” “你问我是何人?”陈桥不屑冷笑一声,一脚便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衙役踹了出去。 巨大的力量登时便让那衙役呕出一大口血来,昏迷不醒了。 “陈、陈将军……你是黑龙军主帅陈将军?!” 这天下能有如此身手的人,除了陈桥他们在想不出第二人。 谁知陈桥还没应声,那刚刚才被陈桥甩出去的刺史却大喝一声:“不过是一介莽夫而已!怎么可能是陈桥!你们还真以为那臭小子能将陈桥搬来当救兵?” 他们说话间,陈桥已经为小孩父母松了绑,并将两人安置在了房内。 “齐子枫眼下正在院外,待解决了那昏官,我便让你们一家团聚。” 夫妻俩虽不知陈桥究竟是何人,可听到这话还是喜不胜收,赶忙点点头。 “小子!你究竟是何人!” “你这瞎了眼的东西,你手底下的人都认出老子是谁,你却还要问。” 陈桥不屑地嗤笑一声,似是愤怒又似是嘲讽。 “放肆!竟胆敢假冒黑龙军主帅!来人!将他给我拿下!” 没等官兵们围上来,陈桥便冲到那刚刚才爬起来的刺史面前,笑容一展,然后钳住人的脖颈,把人提了起来。 “说本将的是假的,本将倒看你像假的。” 商州刺史无力地拍打着陈桥掐着自己的手,脸色早已经因为缺氧涨成了酱紫色,两条腿在半空中来回扑腾,想要挣脱陈桥的桎梏。 眼睁睁看着陈桥将身体肥硕的商州刺史轻松提起,准备围上来的官兵又纷纷后退开来,他们面面相觑,心中都在思量此人是否当真是陈桥。 “怎么?都怕了?”陈桥冷笑一声,提着商州刺史便一路往外面走去。 陈桥往前走一步,官兵们就往后退一步,直至陈桥走出这座宅子。 随手将商州刺史扔在地上,陈桥活动了一下手腕,说道:“身为一方父母官,不仅不为民做主,还与城外山匪沆瀣一气为祸百姓,你且说说,我该如何处置你才能平息民愤?” 看到陈桥出来,远处的黑虎急急奔了过来,颠得还坐在它背上的小孩差点儿就要摔下来。 这下子,可算是没有人怀疑陈桥的身份了。 整个大唐谁人不知,黑龙军主帅身边养了一只黑色大虫?方才还在自欺欺人的商州刺史此刻爬在地上,只恨自己当初怎么没能看住那小崽子! “说说吧,我该如何处置你?” 眼见商州刺史不说话,陈桥便又问了一次。 “将军!下官冤枉啊!”商州刺史飞快地转着眼珠,当下便想出了一套说辞。 “哦?你有何冤?说来与我听听。”陈桥摸了摸黑虎的脑袋,笑着问了一句。 “这齐家才是与山匪一伙的啊!齐家人乃是城外山匪安插在商州城的一个内应!齐家主事之人齐山时常来往于城中城外。”许是连他自己都信了自己所说之言,知州商州刺史越说越顺畅起来:“前些日子,这齐山更是将自己一双儿女送上山匪所盘踞的城外上泉山,还以此威胁下官,若下官不依言给他们银钱粮食,便要入京告下官一状!还请将军明察啊!” “你胡说!” “我兄长阿姊分明是被那些山匪抓走的!我阿爷报官你非但不管,还将我阿爷打伤!如今又来胡说八道!” 听到小孩气愤的喊声,陈桥轻轻拍了拍小孩的背,不过却也没有开口说话。 眼见陈桥不说话,商州刺史以为陈桥是信了自己所言,顿时底气更足,便继续说道:“陈将军!这齐山与山匪相勾结,经商多年家中不知积累了多少银钱,难道陈将军便任凭这些银钱都落入山匪手中吗!” 陈桥似笑非笑地看向商州刺史,原来是想那银钱收买自己吗? “将军!还请将军做主啊!” 方才久听到儿子声音的齐家夫妻二人冲了出来,齐夫人连哭带笑地一把抱住久未归家的儿子,齐山则跪在一旁,气愤地说道:“陈将军!他刘昌莫素来贪得无厌,每年光是各种明目的赋税就不知要盘剥多少,若是那户人家没有交给税银,他便让那山匪将人绑去山上以此要挟,不知有多少户人家因此家破人亡!” “你莫在这里信口雌黄!”商州刺史目光凶狠地瞪着齐山。 齐山先前怕他,可眼下陈桥再次,齐山哪里还会害怕,当即便只是背大声说道:“我是不是信口雌黄,陈将军在城中一问便知!你又何必再次胡搅蛮缠!” “你!你!”商州刺史虽火冒三丈却无言以对。 “这齐家有多少银钱,你又如何得知?我怎么听说,他家连赎回一双子女的银钱都凑不齐?”仿佛没有听到两人的争辩,陈桥又问了一句。 “大人!莫要被这恶徒蒙蔽啊!”那商州刺史闻言,立刻跪着爬到陈桥脚边。 “其实想知道实情很简单,”陈桥说着,冲远处的王义招了招手,待王义走过来之后便说道:“你即刻带人去上泉山剿匪,记得留个活口好问话。” 至此,那商州刺史才看到站在远处待命的黑龙军,顿时眼前发黑,眼皮一翻就昏死过去。 眼见此人如此不中用,陈桥朝着留在此处的两个黑龙军将士招招手,“去,将他拖回府衙然后弄醒,待王义剿匪回来,再细细审问。” “是!” 两个黑龙军将士应了一声,便一人扯着那商州刺史的一条胳膊,将人拖走了。 “你叫齐山?” 待人走后,陈桥转身看向那还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将人扶了起来。 “是。” “你现下便去城中,叫所有受过这那混账盘剥的百姓去府衙前,便是死也要让他死个明白。” 听到陈桥这话,齐山激动地大声应了一句,便转身跑走了。 第145章 审贪官斩恶徒 府衙大堂外,早已经围满了百姓,众人看到那狼狈不堪被黑龙军将士拖来的商州刺史时,每个人的双眼都被怒火填满。 “陈将军,”齐山从人群总挤出来,阔步走到陈桥身边,“百姓们都在这里了。” 陈桥环视一眼周围充满希冀的百姓,心中更是觉得应当将这商州刺史千刀万剐,如此方能一泄民愤。 当头一盆冷水浇下,昏死的知州终于醒来。 “醒醒吧,该说点儿正事儿了。” 四方明亮的大堂之上,悠悠转醒的商州刺史看了眼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不远处的陈桥,耳边是百姓们不绝于耳的喊骂声。这商州刺史已围观数十载,自为官以来便不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只是眼下坐在他面前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陈桥,是那个令多少在当世称得上称霸一方的枭雄都感到胆寒的黑龙军主帅。 商州刺史知道自己此番怕是难在活命,可若要让他就这样死了,他却不甘心。 “将军!下官乃朝廷命官!你如此滥用私刑就不怕陛下责罚吗?”商州刺史咬牙切齿问道。 “凭你也配自称朝廷命官?” 这下倒是用不着陈桥与他多费口舌之争,一旁站着的早已经对商州刺史痛恨至极的齐山上前一步,高喝一声。 “你这刁民!这大堂之上何时有你说话的地方!” 虽说已经被押在地上,面对齐山时,商州刺史仍旧一副恶人嘴脸。 陈桥朝着站在商州刺史身后的两个黑龙军将士使了个眼色,两名黑龙军将士登时会意,从一旁的衙役手中夺下杀威棍,不等商州刺史再说什么,便一人打下一棍。不过为了继续方便问话,两名黑龙军将士也未尽全力,算是给这商州刺史一个警告。 商州刺史痛呼一声,以为是府衙中的衙役动的手。刚想转头呵斥,却见两个凶神恶煞的黑龙军将士正目光凶狠地盯着自己。 “混账!将军在此岂容你等放肆!” 商州刺史眼见如此,也只能将骂人的话重新咽下,只敢在心中腹诽一番。 不远处,百姓们正一个个排着队准备控诉商州刺史这些年的所做作为。身为一方父母官,不仅欺上瞒下制造冤假错案,更是勾结土匪戕害百姓,这一桩桩一件件说下来实在叫人愤慨。 半个时辰之后,前去上泉山剿匪的王义回来了,他手中拖着的正是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土匪头子。 “大人,属下已经问过话了,此人说正是刘昌莫给他银钱让他掳走齐家一双儿女,并以此勒索钱财。” 王义面无表情地将那土匪头子扔到一边,上前对陈桥回禀。 “将军!下官冤枉!” 商州刺史恨恨地看向那还在昏迷之中的山匪头子,还说什么武功盖世又兵强马壮,定不会有被剿灭的一天!怎么如今却轻而易举便成了别人的板上鱼肉? “下官从不曾见过此人!更遑论与他勾结!”商州刺史心中愤恨,却也不愿就此伏法,登时便又大叫起来,“下官自到任以来,无一日不是勤勤勉勉!下官对陛下尽忠,对百姓尽责!苍天可鉴!” “哦?”陈桥挑眉嘲讽一笑,随手指向乌央乌央排着队等着痛陈商州刺史恶性的百姓,“瞧这场面,可不像是你对百姓尽责啊。” “定是他!”商州刺史涕泗横流地指向齐山,大喊道:“定是他与这土匪勾结,想要里应外合劫掠商州城!却没想到事情败漏!于是他们便想出此等恶毒计策!将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将军定要为下官做主啊!” 眼见刘昌莫如此,陈桥简直都要被此人的厚颜无耻惊呆了。他是真没想到,面对如此铁证如山,他竟还再给旁人泼脏水。 “刘昌莫!你这趋炎附势两面三刀的小人!当初是谁信誓旦旦跟老子说那齐家家大业大,只要做完这次买卖,下半辈子就能吃喝不愁!” 那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山匪头子刚晕晕乎乎醒来,就听到那商州刺史,当即便叫骂起来。 “你、你莫要冤枉本官!本官何时与你有过往来!” 商州刺史正说情真意切、义愤填膺,就听到那土匪头子的叫骂声,当下一个激灵便扭头朝那土匪头子看去。瞧那力度,陈桥几乎以为这商州刺史要把自己的脖子扭断了。 “放你娘的屁!当初是哪个畜生混账捧着银子上山求老子办事!眼下来了大官居然翻脸不认人!刘昌莫!你个孬种!老子要知道你是这么一个货色,当初就该一脚把你踹下山,省得跟着你受牵连!” “你才是放屁!本官一向忠君爱民,怎、怎会与你一同构陷百姓!你说!你这些话是不是都是齐山教给你的!你二人究竟与本官有何深仇大恨!竟非要置本官于死地!” “两面三刀的小人!老子当初就该一道剁了你!” 眼见两人越吵越凶,一个被绑着一个惧怕陈桥,只怕早已经打作一团。 见状,陈桥冲着正站在不远处的拧着眉头看着两人争吵的小孩招招手,小孩虽然没看到,不过小孩的阿娘却看到了,于是赶忙将小孩带到了陈桥面前。 “小孩,瞧着没?这便是狗咬狗一嘴毛。” 陈桥扬了扬下巴,满脸鄙夷地看着那相互攀咬的两人。 小孩瞪大了眼睛,他还是第一回看到这样的场景,丧尽天良的刺史和凶神恶煞的山匪头子竟还有这样一面。 眼见两人越吵声越小,陈桥终于开口对两人说道:“你二人的罪行已然是板上钉钉,再多口舌之辩我也不过全当个乐子听罢了。” “本官身为刺史!再大的罪行都该交由大理寺审理!将军如此就不怕陛下怪罪吗!”听到陈桥的话,商州刺史明白自己再无逃脱可能。但与其让陈桥处置自己,倒不如是大理寺,自己攒下百万身家,若到时候运作得当,怕是也能逃过一命! “出京前陛下便给了本将旨意,让本将便宜行事。” 陈桥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扭头对王义说道:“此二人罪行累累,刘昌莫身为商州刺史本应交于大理寺审理,不过既然陛下让我全权负责,那我便在此宣判了吧。” 商州刺史瞳孔猛地放大,惊恐地看向陈桥。 “大人请说。” 王义看着那抖如糠筛的商州刺史和仍旧不服一脸愤愤的土匪头子,虽仍旧面无表情,可眼神却愈加嘲讽。 “这山匪头子多年来横行无忌,害了不知多少百姓的性命,便判个斩立决。” “是!” 陈桥转而又看向知州。 “至于这商州城刺史刘昌莫,”陈桥歪了歪嘴角,说道:“身为一方父母官,不仅不为民做主,反而横行乡里鱼肉百姓,只怕折在你手里的无辜性命早已不知几何!” “将、将军……” “如此罪大恶极之人,恐怕只是斩首不足以平民愤,便判个腰斩吧。” “是!” 这头王义话音刚一落,众人便闻到一股腥臊的臭味。扭头一瞧,就看到那此事已然被吓得尿了裤子。 “就这二斤胆子,也敢如此行事!” 陈桥嗤笑一声,带着齐家人离开了。围在府衙外的百姓自然也听到了陈桥对二人的宣判,于是乎,陈桥刚一走出府衙便听到一阵百姓的欢呼声。 第146章 贪官就该有贪官的下场 面对百姓的欢呼,陈桥笑着挥挥手。 “我已将商州的事情尽数禀明陛下,不日便会有新的刺史上任!” “多谢陈将军!若不是陈将军的话,只怕我们还不知道会被这刘昌莫欺压多久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站在陈桥面前说道。 陈桥摇摇头,“你们该谢的不是我,这都是我该做的。”说着,陈桥将小孩推到自己前面,又对百姓们说道:“若不是齐家小郎独自前去京城寻我,只怕到现在也不会有人知道商州发生的事情!” 被陈桥这么一说,一直以来便有些不驯的小孩不免有些脸红,在百姓们的惊讶而感激的目光中,小孩挠了挠红彤彤的脸蛋,“我、我……” 支支吾吾好一会儿,小孩也没说出什么,反倒见他一副窘迫的模样,陈桥倒是笑出了声。 “好了,大伙儿且先回去吧,行刑之日就是明天,到时候大伙儿再来。” 听陈桥这样说,百姓们果然又感谢一番之后就都三五结伴地离开了。 站在府衙外,陈桥摸了摸小孩的脑袋,看向齐山说道:“你这幼子将来定有大作为,好生教养吧。” 陈桥说着,蹲下与小孩平视,“小孩,记得去黑虎军大营的路吗?” 小孩吸吸鼻子,脸上刚刚被众人注视而生出的红晕还未散去,不过却还是仰着下巴说道:“当然记得!” 陈桥笑着点点头,对齐山说道:“他长大后,若想继承家业也就罢了,若他今后想入朝为官的话,无论文官还是武将,我皆可助他一臂之力。” 齐山夫妻二人无论如何没想到自己这小儿子竟然得了陈桥的青眼,赶忙千恩万谢地应下。 “我要是想做你黑龙军的主帅呢!” “放肆!” 小孩高喊一声,吓得齐山连忙捂住了小孩的嘴。 陈桥却大笑出声,轻轻拍几下小孩的脑袋,说道:“若你有这样的本事,我便让贤又有何妨?” 第二天清晨,昨天便被陈桥告知今日午时要处置商州刺史的商州城百姓们,早早便聚集到了府衙门外。 果然,正午一到,那商州刺史和山匪头子便一起被押了出来,似乎闻到知州身上令人作呕的味道,百姓们都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寒冬腊月之际,虽说临近正午却也实在冷得很,陈桥看看周围虽被冻得瑟瑟发抖却仍旧不愿离去的百姓,心中对那商州刺史更是深恶痛绝。 眼瞧着头顶的太阳已到当中,陈桥看一眼放在的一旁的日晷,发现果然已到午时便对站在一旁等候自己吩咐的王义说了一句。 “正午已到,动手吧。” “是!” 王义应了一声,转身便对分别站在商州刺史和山匪头子的黑龙军将士说道:“行刑!” 为了让百姓们解气,陈桥便事先吩咐了要将两人先后问斩。 闻言,两个黑龙军将士略一颔首,他们当初加入黑龙军之前便是刑场上的刽子手,如今不过重操旧业罢了。 站在商州刺史身后的那个黑龙军将士往前一步,手起刀落之间,原本还好好站着的商州刺史霎时间便被砍成了两截。 眼见红白之物流了满地,虽被斩成两截却依旧没有断气的商州刺史只觉得腰间又冷又疼,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分成两截,耳朵里似乎还听得到百姓们对他的唾骂之声。 因着天气寒冷,即便被腰斩却也没有留出太多血来,没过多久,那两截身体的伤口便被冻僵了。 他们……竟然不怕吗? 是啊,当街分尸的惨像确实叫人惊惧,可一想到这商州刺史平日里的欺压和盘剥,百姓们便都不觉得害怕了,眼见他死状如此凄惨,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这是商州刺史临死前最后想到的一句话。 眼见商州刺史如此惨状,原本还在叫嚣的土匪头子瞬间没了声音,他当年选择落草为寇实在没想到回落得如今这般田地。 他双腿哆嗦地被站在他身后的黑龙军将士按着跪在地上,无论如何后悔,眼下早已经为时已晚。 眼前一道寒光闪过,再看去时,那土匪头子早已经人首分离。那死不瞑目的脑袋一路滚到了商州刺史的手边,看着那土匪头子凝固在脸上的惊恐表情,商州刺史终于停止了呼吸。 “陈将军大恩!陈将军大恩!” 直至商州刺史彻底咽了气,百姓们才纷纷跪下大呼。 陈桥不愿百姓如此,忙上前让百姓们起身,眼见百姓不愿起来,陈桥只得亲自去扶。 “这本就是我该做的,大家不必如此。” 陈桥朗声说着,后面的百姓见到前面有人被扶了起来,也都跟着站了起来。 因着齐子枫如今年纪还小,陈桥便没叫他的爷娘带他来刑场,只是之后亲自上门去告知了一声齐家人。 果不其然,经历了一个多月身心折磨眼下又重获一家团聚的齐山,登时便满脸泪痕地跪谢了陈桥大恩。 “好了,你身上的伤还未好,起来歇着吧。” 将人扶起后,陈桥又与齐子枫说了一会儿话,便离开了齐家。 写好的奏折早已经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回京中,在新到任的商州刺史上任之前,陈桥便想着在商州多待几日,并且也将自己这个想法写在心中同奏折一道送了回去。 收到李世民的来信后,陈桥便安安心心在商州住下了。 之后两天,陈桥总会抽时间去看看齐子枫。家中风波过去,齐家长子长女也被黑龙军从土匪寨子中救出,原本就家境富裕的齐家终于过上了安宁的日子。 因着早已经在长安城买下宅子,在商州城休养几日之后,齐山便拖家带口前往了长安城。虽说城外土匪已经被剿灭,可陈桥仍旧担心这一家人会被其他匪徒觊觎,便派了五个黑龙军将士沿途护送。 “将他们送到之后,你们直接回大营便是。” “是。” 目送齐家一家离开商州城,陈桥看着齐子枫回过头朝自己挥挥手,不由露出一个笑容。 又过了几日后,匆忙上任的新任刺史前来拜见陈桥。 陈桥上下打量这看起来斯文俊秀的男子,不由暗暗点头,瞧着面向倒不想是做奸耍滑之人。 “那刘昌莫便是你的前车之鉴,若他日叫我知道你为官不仁,我也定不会饶了你。”不过未免这新来的刺史是个惯会做表面功夫的,陈桥自然还是免不了威吓一句。 “将军放心,下官定不会叫陛下和将军失望!” 虽说没亲眼见到当时的惨状,不过却也早已经听说过陈桥手段的新任刺史,自然是忙不迭地如此说道。 临别之际,商州城百信皆为陈桥送行,此番若不是陈桥前来,只怕他们还不知要被那狗官欺压多久。 “陈将军,一路小心啊!” 陈桥耐心地挥别百姓后,便率领着乾狼营的将士们回京去了。 刚一回到京城,陈桥还未来得及回府歇歇脚,便被李世民一道旨意召进宫中。 “陛下,急召臣所为何事?” 刚一进太极殿,陈桥便看到李世民正驻足在地图前,脸色深沉不知在想着什么。 听到声音,李世民扭头看一眼陈桥,说道:“东女国女王前日来信,说波斯的属国吐火罗前些日子派兵围困了东女国,以此逼迫东女国臣服。” 第147章 打仗开心最重要 “陛下的意思是?” 陈桥看一眼地图,扭头看向李世民。 “自从吐蕃覆灭后,东女国便是大唐与波斯之间的唯一屏障,波斯如今如此急不可待,只怕也打起了大唐的主意。” 李世民眯着眼冷笑一声,眼下有黑龙军在侧,任那波斯如何强大又有何惧? “想来那易格在其中也是出了不少力的。”陈桥蹙起眉头说道。 “你不必如此,那易格如此丧心病狂,便是死上十次都不足惜。”眼见陈桥忧心,李世民不免开解两句。 听到这话,陈桥释然一笑。 “陛下放心,臣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陈桥拔出昆吾刀,一刀便扎在了地图上属于波斯的那一块。 “好!” 李世民拍拍陈桥的肩膀,眼中尽是一如往常的信任与骄傲。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陈桥便离开了太极殿。坐在原处,李世明看着陈桥挺拔的背影,那个曾经在无意间一闪而过的想法,再一次出现,占据了他大脑。 这天下,若是交给陈桥的话…… 这念头一旦生出来,就再难打消。 李世民蹙眉看向摆在桌上的两份奏报,在陈桥忙着东征西战给大唐抵御外敌、开疆拓土的时候,李承乾与李泰却各自为政笼络朝臣、相互攻讦。 长此以往,大唐疆域便是再大又有何用?总有一天会败在这些不成器的子孙手上! 不得不说,这些年以来,李世民对自己的那些个儿子越发看不上眼,唯一一个有些出息的李恪却又被自己的弟弟和母亲而拖累。思及此处,李世民又不免想起早已经被逐出长安城的李愔,不由摇了摇头。若是李恪的母亲是不是杨氏,那眼下自己也不必如此烦心了。 他虽向来偏心一些长孙皇后所生的孩子,那近几年,无论是李承乾还是李泰都叫他愈发失望,尤其是之前二人甚至想要利用李丽质的事情,更是较李世民愤怒。而李治的性子又实在软弱了些,做个守成之主或许足够,可实在野心不足。 思来想去,李世民仍旧很是懊恼为何陈桥没有生成他的儿子,否则的话,他也不必苦恼至此了。 任凭李世民在太极殿中如何烦躁,心无杂念的陈桥回到府中便和李丽质好好温存了几个时辰。 睡了个好觉的陈桥,第二天早早便起了。他没有打扰因着前一晚上被自己折腾到深夜的李丽质,没吃早饭便出了府去。 出了府在西市早点摊在上吃过早餐之后,陈桥一路溜溜达达去往了黑龙军大营。 眼见这长安城中百姓安居乐业,民生欣欣向荣的景象,陈桥只觉得异常舒心。 “大人,陛下昨日召大人入宫所为何事啊?” 一向预感很准的沈勇达在陈桥刚一踏进大营的时候便跟了上去,说话间,神色间含着隐隐的期待。 “去将秦二哥,还有他们几个都叫来,我有事情与你们说。” 陈桥不想让沈勇达太过得意忘形,便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沉重地对沈勇达说了一句。 果然,陈桥话音刚落,沈勇达就变了脸色,他犹疑地看着陈桥,再三确认过陈桥的脸色之后,拧着眉毛去喊其他人了。 走进自己的居所之后,陈桥一想到沈勇达那副惊疑不定的样子,便很是想笑。 “大人!出什么事了?” 没过多久,辛志诚便第一个心急火燎地跑进了陈桥的房间。 “无事,昨日陛下召我进宫,说起出征东女国的事情,我今日便是来与你们商议此事。”陈桥作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困惑地看向辛志诚。 “那老沈怎么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 听闻此言,辛志诚才安下心来,十分不解的一屁股坐下,灌了一口茶。 片刻后,剩下的人也接二连三走了进来,只是没人都是一副忐忑不安的表情,便是一向最是沉稳的秦琼,都忍不住向陈桥询问了一声。 “因着易格在其中搅弄是非,如今波斯表面看上去是对东女国不怀好意,实则是早已对我大唐心存歹念。”陈桥看一眼众人,接着继续说道:“故而陛下决定让黑龙军前往东女国,也好叫那被一个男人哄骗的晕都转向的波斯女王好好看看我大唐的实力,挫一挫那波斯女王的野心,让她王知道大唐绝不是他们可以轻易觊觎的。” 沈勇达恨恨地说了一句。 陈桥说完这番话,却见其他人除辛志诚外仍旧一副担心的模样,终于笑出声来。 “好了,瞧瞧你们这一个个像什么样子,我方才就是逗逗沈勇达罢了。” 听到陈桥这样说,其他人才终于放下心来。 “大人为何要逗我!” 陈桥上前几步,拍拍沈勇达的肩膀,“每次有战事,你总是第一个猜到,方才是不是也是因为察觉到要有战事,才来问我?” 沈勇达泄气地点点头。 “这便是你得意忘形的下场。” 陈桥说完,便见沈勇达一脸欲哭无泪地模样看着自己。 “好了,该说正事了。” “这波斯向来国力强盛,多少年来也凭借蛮横的手段收服了不少附属国。” 秦琼如此说道。 陈桥点点头,“正是,此次东女国求助,也说是波斯的一个附属国吐火罗发兵围困东女国。” “这个易格实在可恶!” “此番,波斯借吐火罗之手,想要东女国俯首,你们说说,咱们若是出兵该如何排兵?” 陈桥坐下,饮下一口茶,然后问了一句。 “末将以为,可照旧时兵家所言,围魏救赵。” 陈桥挑眉看向秦琼,说道:“秦二哥说下去。” “既然吐火罗出兵东女国,那便说明他国中兵力空虚,若黑龙军此时攻入吐火罗的话,那吐火罗国君必然撤兵回援。” 秦琼说着,看向桌上沙盘上插着小旗的吐火罗,拿起一面象征着黑龙军的黑色小旗,放到了标示着吐火罗字样的沙盘之中。 陈桥点点头,似是赞同秦琼的观点,却又摇了摇头。 “秦二哥莫要忘了,波斯与吐火罗紧邻,若黑龙军出兵吐火罗,吐火罗根本不必撤兵回援。” 听陈桥这么说,秦琼便又蹙起眉头,认真思索起来。 “依属下看,我们不若直接前往东女国,以咱们黑龙军的实力,对付区区吐火罗自然是不在话下。” 辛志诚说着,又将那黑色小旗放到了沙盘上标示着东女国的地方。 “此法虽可行,却未免太过无趣。” 陈桥笑笑,黑龙军素来战无不胜,可他这次却不止想要打胜仗。 既然那易格以为黑龙军不是波斯的对手,那他到不如顺了那易格的心思。他倒是十分想看看那易格还留了什么后手,想到这里,陈桥不由露出一个饶有趣味的笑。 看到陈桥这个笑,在场之人便登时明白,心中不免感叹一番即将被陈桥戏弄的易格。 “那大人打算如何出兵?”吴野适时地问了一句。 却见陈桥手中拿着两支黑色小旗,随手放到了东女国与波斯之上。 “秦二哥方才的想法很好,围魏救赵向来屡试不爽,只不过这个‘魏’不是吐火罗,而是这三个地方。” 随后,陈桥又拿起一支黑色小旗,放到了呼拉珊处。 “大人,这是何意?” 看着那支小旗,鲜少说话的王义忍不住困惑地问了一句。 第148章 兄弟相残皇子有难 “既要围魏救赵,又要声东击西,咱们此番出去,可要好好闹上一通才是!”陈桥说着,看一眼面前几人,又接着说道:“对于波斯来说,呼拉珊就是他们抵御外敌的一道屏障,其重要性自不必多言。” “你们想想,若是那波斯人看到呼拉珊被人攻破,可还会继续纠缠与东女国?” “大人说的在理!”吴野似乎知道了陈桥的打算,突然说了一句,双眼冒光地盯着呼拉珊。 “不过,这呼拉珊却不过只是一个鱼饵,我们真正要拿下的地方却是这里。” 陈桥又拿起一支黑色小旗子,放到吐火罗。 “波斯人驰援呼拉珊,吐火罗的军队在前往呼拉珊的路上疲于奔命,反倒吐火罗却无人问津了。” “以最少的兵力、最快的速度攻下这个国家。”陈桥笑笑,继续说道:“到时候,便是波斯人发现不对劲,想要回援也是来不及了。” 几人闻言,皆是点点头,不过心中却少了些许以往出征前的热血。 “拿下吐火罗不过是第一步,那之后才是重头戏。” 陈桥说着,挑挑眉毛,把沙盘上除去插在波斯处的黑色小旗全部拔下,然后又双手聚拢在一起,将那些黑色小旗全部推入了波斯境内。 “第二步便是集结黑龙军全部兵力,从正面攻入波斯。” 说到这里,众人脸上才隐隐有了兴奋地神情。 “我就是要那波斯女王晕头转向,让她不知道黑龙军究竟要打什么地方。” 陈桥说着翘起一边的嘴角。 “另外,此番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莫贺咄之子,不论生死!” “是!” 看着众人离开之后,陈桥又站到沙盘之前,双眼紧紧盯住那块属于波斯的地盘。 五日后,黑龙军开拔前往波斯。 今次远征,李靖和李勣在李世民的旨意下也跟随前往。尉迟恭原本也想前往,只是上次在靺鞨受伤过重,到如今仍旧没有好利索。 长安城外,陈桥坐在黑虎背上,抬头看一眼率领文武百官登上城楼的李世民,抿紧嘴唇点点头驾着黑虎离开了。 大军出发之后,李世民站在城门楼上久久看着走在夕阳余晖中的黑龙军。这支在此时此刻如血残阳的映照下仿佛死神的军队,却是整个大唐如今最可靠的保护者。 “父皇,这里风大,咱们回宫吧。”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李世民看到了眼下不过十二岁的李治眼中的担忧。 略过李承乾与李泰,李世民将李治拉到身边,笑着摸了摸儿子的脑袋,问道:“为善,你冷吗?” 李治想了一会,终是摇摇头说道:“父皇,儿臣不冷。” 站在一旁的李承乾与李泰此刻的表情却有些不好看了,两个平日里斗得你死我活的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划而过的狠毒。 不过无论是李世民还是李治,都没有看到两人的眼神,唯有站在不远处的李恪看到了。一时间,李恪不由有些心惊肉跳,心中升腾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走在通往城楼下的阶梯时,原本走在李恪前面的李承乾与李泰不知为何,逐渐落到了李恪后面。 见此情形,李恪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只怕发生什么变故。 “啊——” 只是无论怎样提防,到底还是出了意外。不过就是李恪刚一扭头的瞬间,小小年纪的李治从城楼的台阶上跌落下去,若不是李世民眼疾手快将人拉住,只怕李治便会命丧当场。 李恪看着被李世民救下的李治,此时此刻只觉得浑身冰冷,原来他们想要除掉的人不只是李治竟还有自己?李恪心底苦笑一声,一母同胞的弟弟因谋反被贬为庶民逐出京城,母妃又是前朝公主,他倒是真想谢谢那些还能将他视为眼中钉的人了。 走下台阶后,李世民将受到惊吓的李治交给随行的羽林军送回宫中,他布满寒意的目光从自己的几个儿子身上一一略过。 看着眼前这几个儿子,李世民的目光首先落在了方才离李治最近的李恪身上。 “父皇,儿臣……” 被李世民一看,李恪当即便跪下,刚要开口请罪便被李世民打断。 “朕知道,你一向和为善和睦,不会做出此等坑害兄弟的事情,起来吧。” 闻言,李恪猛地抬头看向李世民,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惊喜。 待李恪起身后,李世民的目光又落在他身后的李承乾和李泰身上,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只长叹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时至今日,当年的玄武门一事仍旧是禁忌,无论前朝还是后宫绝不敢有人轻易提及此事。自那之后,李世民便对兄弟阋墙之事分外忌讳,他绝不愿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在自己的儿子身上。 李承乾与李泰面上一如往常,可心底却都止不住的打颤。方才,这兄弟二人之所以会命人推李治,倒也不是他二人已经丧心病狂到要将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置于死地。 毕竟,以李世民的身手想要救下李治实在轻而易举。原本想借着此事让李世民发落了李恪,没想到……实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两人虽厌恶对方,此刻却不由对视一眼,李世民定是知道了!这是眼下他们心中唯一的猜想。 眼看着李承乾与李泰离开,李恪在贴身太监的陪同下,往自己的王府走去。 回到府里,李恪这才后知后觉的双手发颤的饮下一杯热茶。 “殿下,魏征魏大夫来了。” 只是李恪刚坐下没多久,便有下人前来通传。 “魏大夫?”李恪有些惊讶,紧接着便赶紧让人将魏征请了进来。 “微臣见过魏王殿下。”刚一走进正厅,魏征便朝着李恪行了一礼。 注意到魏征肩头发顶有落雪,李恪又赶快命人在正厅中加了一个炭盆,“这天刚刚就有些阴,没想到我刚回府便下了雪,不知魏大夫乘雪前来所为何事?” “对于方才在城楼上发生的事情,不知吴王殿下有何看法?” 魏征一向便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眼下刚一落做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李恪刚要说话,就看见两个仆从抬着一个炭盆走了进来,便又闭口不言了,待二人放下炭盆告退后,才又皱着眉问了一句:“魏大夫此话何意?” 看到李恪这个样子,魏征并不觉得意外,他微微一笑,说道:“殿下放下,此番微臣来见殿下便是陛下授意。” “父皇?” 李恪微微有些惊讶,因为李愔和杨妃的缘故,这几年来李世民对他也甚是冷淡,莫说派重臣前来,便是平日里的嘘寒问暖也是少有。 魏征略一颔首,说道:“今日微臣所言,便是陛下想对吴王殿下说的话。”魏征说着,端起手边的茶杯,复又问道:“今日之事,殿下有何看法?” 听到这个与方才一样的问题,李恪怔愣片刻,随即苦笑一声。 “我这样尴尬的境地,原以为不会有人将我放在眼中,可他们……” 李恪说着,又看到外面有人影闪现,当下便又闭口不言了。他起身走到门口,驱走正在门外四下走动的仆从,又将自己的贴身太监唤来守门,才又坐回原位与魏征说话。 “魏大夫也看到了,我在自己府上尚不敢随意说话,又如何敢有其他想法?” 第149章 区区呼拉珊何足挂齿 李恪满脸苦涩地看一眼魏征,饮下一口茶。 屋外的雪纷纷扬扬越下越大,沉默许久的正厅中终于又响起李恪的声音。 “我原以为,因着母妃身份和六弟获罪的事情,我早已是这京城内可有可无的一个皇子,却不想竟然还会有人如此处心积虑的想置我于死地。”李恪说着,不由失笑,“如此想来,倒是让我颇觉受宠若惊。” 魏征闻言,不由低叹一声,“殿下莫要胡思乱想,陛下一向看重殿下。即便殿下早已注定与大位无缘,可若殿下愿意,定能成为一代贤王,辅佐明君开创一代盛世。” “魏大夫此言何意?” 不知为何,李恪觉得自己好像听出魏征这番话中的弦外之音。 既是能容忍得下自己,那李世民心中的人选自然不会是眼下的太子李承乾,更不会是那面善心恶的李泰。 李治吗?李恪不由想去那个总是挂着温吞笑容的少年。长孙皇后所出三子之中,也唯有李治心情温和,想来哪怕今后承继帝位,也能够给兄弟们留一条活路。 “微臣此言何意,难道殿下听不出来吗?” 老狐狸!李恪看着笑眯眯的魏征,心中腹诽一句。 李恪走到门边,看着外头鹅毛般的大雪,重重吐出一口气来。 “我身为杨氏后人,即便父皇容得下我,我却不信其他兄弟也容得下我。”李恪笑着摇摇头,他回头看向依旧稳稳坐着的魏征。 “殿下此言差异。”魏征放下手中的茶杯,他抬头与李恪对视,说道:“孔子有云: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他缓缓起身走到李恪身边,眼神清明地看着李恪,“吴王殿下有大才,不该寂寂一生。” “恪,谢先生用心。” 大雪之下,李恪郑重其事对魏征行了一个学生礼。 长安城中波诡云谲,储位之争也愈演愈烈。 十五天后,黑龙军到达了距离东女国不到百里的一个大唐小城,城中百姓对于黑龙军的到来无不欢欣鼓舞。 “陈将军果然甚得民心。” 几人步行在城中,看着城中百姓好像过年一样,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李勣便无不感叹地说道。 听到李勣的话,秦琼和程咬金对视一眼,都无声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李勣与秦琼和程咬金俱是从瓦岗寨时候便相识,比起旁人难免多了几分亲近。先前因为一些顾虑,三人也无法时常聚在一起,如今一起随黑龙军出征,倒是让他们想起之前在瓦岗寨的日子。 “懋公,你可知如今朝中是否还有对将军有异议之人?”秦琼问了一句。 李勣面色有些为难,刚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被正巧走过来的陈桥打断了,“秦二哥,沈勇达他们几个找你有事情要说,你且去吧。” 秦琼离开之后,陈桥看向李勣,笑笑说道:“李将军不必将秦二哥的话放在心上,你该知道他的脾气秉性。” 李勣眼神别有深意的看了一会儿陈桥,之前无论是黑龙军在靺鞨对他们的驰援,还是后来陈桥所言的以战止战一事,都让李勣对陈桥改观许多。 “此番对波斯之战,不知陈将军打算如何出兵?”李勣问了一声。 陈桥沉吟片刻,他不知该如何与李勣说他的打算,毕竟直到如今李勣都不知基因融合一事。若自己说要围呼拉珊从而发发兵波斯的话,只怕李勣会以为他是脑袋有问题。 “围魏救赵。” 本不想多说,可奈何李勣并不想程咬金那样好应付,陈桥便也懒得再隐瞒,直接便说道。 “呼拉珊对于波斯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重要作用,若没了呼拉珊,波斯就彻底失去了一道与我大唐相隔的屏障,到那时,想来他们也没有那个闲心去围困东女国了。” “呼拉珊?”李勣蹙起眉头,在他心中还是比较倾向直接前往东女国。 陈桥自然看得出来李勣的想法,不过却还是说道:“将军可信我?” 李勣仔细端详着陈桥,良久之后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陈桥笑笑,没再多说什么。 又隔了一天,收到黑龙军已到的消息,东女国便派了使者前来面见陈桥了。 “见过陈将军。” 东女国是个以女子为主的国家,朝中官员也多是女子。 陈桥看着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东女国使者,说道:“女王果然消息灵通。”居然在被围困的时候还能派出使者来与自己见面,这倒实在有些出乎陈桥的预料了。 东女国使者似是没有听出来陈桥的言外之意,仍旧很是恭敬。 “女王得知陈将军前来的消息,感言唐皇果然言而有信,故特派我来面见陈将军。” “即是面见,那便定是有要紧的事情相告,请说吧。” “如今吐火罗出兵包围我东女国,表面上虽很强势,可暗中却数次派遣使臣如东女国与我国女王谈判。”东女国使者说道:“吐火罗国君早已不满波斯女王事事听从那易格之言,吐火罗国君说他并无意与大唐还有东女为敌,只是波斯强势,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原来还有这样一出。 陈桥摩挲着下巴思虑片刻,“且去告诉那吐火罗使臣,若吐火罗果真不愿与大唐为敌,那便好好守着东女国,莫要给我添乱。” 东女国使者有些疑惑地看着陈桥,不明白陈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黑龙军打算出兵呼拉珊。” 眼见陈桥不愿说话,站在一旁的秦琼开口言道。 东女国使者惊讶地看向陈桥,“呼拉珊乃波斯属国,虽不像吐火罗一般兵强马壮,却也不是轻而易举便可攻破的,何况波斯素来看重呼拉珊,常年屯兵驻扎。” “那又如何?”陈桥挑眉看向东女国使者,轻声笑笑,“原本我还想借着出兵呼拉珊从而让吐火罗无暇顾及东女国,如今既然吐火罗本就毫无战意,那倒也省了我许多麻烦。” “区区一个呼拉珊,我黑龙军还未曾放在眼里。” 陈桥说着,便起身走到大帐外。 东女国使者连忙跟上,她虽早已听说黑龙军的强悍,可对于陈桥的这个决定却不甚赞同。 “陈将军三思,呼拉珊若此番黑龙军有何不测,不止我东女,便是大唐也危矣啊!” “使者慎言。” 不待陈桥出口,本就站在大帐外的吴野便开口说道。 “你实该出去打听打听,我黑龙军这几年间可曾尝过一败?”面色不善的沈勇达上前几步,气势汹汹地瞪着那东女国使者,“东女国若是不信我黑龙军,当初为何要向我朝陛下求救?” “呵,自己打不过,便觉得天底下没人打得过,也实在是可笑!” 站在沈勇达旁边的辛志诚冷冷说了一句。 “我、我……”东女国使者叫这几人一通冷潮热讽,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意已决,你且回去只会吐火罗一声便是。” 最后,陈桥淡淡落下一句话,便没再多说什么。 第150章 有美人兮在此一方 “陈将军,”沉默良久后,东女国使者再次开口,“女王陛下想面见您。” 陈桥有些诧异地看了看那东女国使者,转而又看向了秦琼和吴野几人,略微想想便答应下来,“即是女王召见,何有不见之礼?” “大人,此番……” 吴野刚想说些什么,却被陈桥打断。 “不过是去见个人,放心,日落之前我定会回来。”陈桥看着吴野如此说道。 眼见陈桥心意已决,几人便知再阻拦不得。 去往东女国的路上,陈桥骑在黑虎背上,跟着东女国使者一路东女国走去。 很快,两人便到了东女国境内。 在进入王城之前,陈桥无可避免地见到了吐火罗的大军,只是瞧着那些在城外十分闲散的将士,陈桥这才终于相信吐火罗确实不愿意打这场别有用心的仗。毕竟即便作为属国,也不会心甘情愿被拿来当枪使。 “快去禀告女王,黑龙军主帅来了!” 刚走进宫城,东女国使者就扯着一个女官如此说道。 “是!”那女官瞥一眼陈桥,心中不免有些惊异,不过想起东女国女王曾交待的话,也强压下心中的好奇,赶忙转身往东女国女王寝殿跑去了。 “陈将军这边请。” 待那女官走后,东女国使者便打算引着陈桥往另一头走去。 “稍等,”陈桥开口道:“黑子太久看不到我,只怕会伤人。” 陈桥说着,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宫门外来回踱步,看上去有些暴躁的黑虎。 东女国使者有些为难,毕竟之前还从未有人待如此凶物入宫。 “若是为难,待会儿黑子伤了人,可别找我来要说法。”陈桥说着哼笑一声。 “吼!!!” 说话间,被阻在宫门外的黑虎咆哮一声,若不是因为还在此处,只怕眼下宫门外早已经死伤不知多少了。 东女国使者原本还在考虑,听到那一声咆哮后,便咬咬牙去到宫门处将黑虎放了进来。 走到陈桥身边,黑虎果然温顺下来。 陈桥摸了摸黑虎蹭到自己肩膀上的大脑袋,对回来的东女国使者微微一笑,两人一虎便继续往前走去。 “陈将军请在里面稍坐片刻,女王陛下很快就到了。” 走到一处宫殿外,东女国使者为陈桥推开宫殿大门,恭敬地说道。 陈桥点点头,抬脚便走进了宫殿。 黑虎跟在陈桥身后走了进去,在陈桥坐下后,便挨着陈桥趴卧在了地上闭目养神。 果然,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东女国女王便到了。 陈桥眯着眼上下打量一番东女国女王,原本他以为既然是女王,那便应该是个中年妇人了。可当东女国女王走进来之后,陈桥才发觉这女王看起来竟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 “你便是黑龙军主帅陈桥?” 落座之后,东女国女王便开口说了一句,声音很是轻灵,叫人听了很是舒服。东女国女王看向陈桥,虽然戴着面纱,可一双杏眼却眼波流转。 “正是,我竟不知东女国竟还有覆面见客的习惯。”陈桥站起身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对东女国女王此举有些不满。 “放肆——” 东女国女王身边的侍女娇喝一声,不过不等她在说什么便被东女国女王抬手打断了。 陈桥半眯着眼看向那出声的侍女,原本趴卧在地上的黑虎也睁开闭着的双眼,眼神不善地看向那侍女。 方才还义愤填膺的侍女被两处目光一看,登时便浑身冰冷,她往后挪了两步,却怎样都逃不开那慑人的目光。 “陈将军,”东女国女王再次开口,“婢子无礼,还请陈将军莫要怪罪。” 陈桥耸耸肩,终究还是挪开了盯着那侍女的目光。 “我倒还从未见过如此不知分寸的丫鬟。”陈桥语调凉凉地说了一句,随后又坐了下来。 “此番多亏唐皇与陈将军伸出援手,我东女国实在感激万分。”东女国女王说道:“若不是黑龙军前来,只怕即便吐火罗不愿开战,波斯也不会放过东女。” “女王若当真感激,变应该揭 陈桥话音刚一落,大殿内就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先前那说话的侍女也再不敢出声。 半晌之后,东女国女王低叹一声,终究还是将面纱摘了下来。 过往几年间,陈桥虽然也见过不少面容俏丽的女子,一如伊曼和储香,还有印月怜月,无一不拥有着世间少有的美貌。陈桥曾以为,这世上再不会有女子的长相比李丽质更加夺人心魄。 陈桥看着东女国女王的姿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句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还当真是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与李丽质的清丽不同,东女国女王长相更加妖娆,只是眉目间不知为何却总有一缕淡淡的愁绪。 “女王如此天人之姿,何故要藏起来?”陈桥有些不解。 方才一同虽东女国女王入殿的女官眼见女王不愿开口,便说道:“当初波斯女王膝下大王子,不知从哪里看到陛下的容貌,便三番两次想要求娶陛下。”那女官说着,脸上浮现出愤恨的表情,“若那大王子是真心实意便也罢了,可几番打听之下,却得知那大王子素来好色成性,宫中侍妾便又十数人,女王便回绝了。” “之后呢?”陈桥随口问了一句。 以一斑可窥全豹,波斯女王素来便目中无人,想来那波斯王子也不会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果然,听到陈桥这一问之后,女官便说道:“之后那大王子竟派人意欲将女王抢去波斯,若非宫人及时察觉,只怕女王眼下早已……” 女官没有再说下去,不过陈桥却也想得到那未说完的话是什么。 “此番波斯女王如此作为,只怕也少不了那大王子的从中作梗!”女官恨恨说道。 陈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女王不必忧心,此番我定将那大王子提到女王面前,到时候女王想如何发落了他,不过都是一句话。” 东女国女王惊讶地看向陈桥,听到陈桥这句话不由红了眼眶。先前,因着波斯大王子的缘故,东女国女王便以为天下男子皆是如此。即便到了该婚配的年纪,可心中却实在不安,这婚事便一直耽搁了下来。 陈桥虽惊艳于东女国女王的美貌,心中却未做他想。 似是见惯了不怀好意的目光,东女国女王倒是一时间对陈桥生出了好感。 “陈将军,”女王开口说道:“我听说将军的妻子长乐公主乃是世间难寻的美人,是吗?” 听到东女国女王问起李丽质,陈桥坦然点点头,“自然。” 不知为何,听到陈桥这样承认的时候,东女国女王心中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地失落。她撑起一个笑容,再次说道:“那在将军看来,我与长乐公主,孰美?” 闻言,陈桥不由一愣,他实在没有想到如此关头,这东女国女王经还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女王与长乐自是各有千秋,不可同日而语。”陈桥垂下眼睑,不再去看东女国女王。 察觉到女王心绪有些波动,未免女王再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来,女官当即便开口说道:“听说陈将军此番打算直取呼拉珊?” 第151章 多面女王反复试探 “正是。” 听到女官问起此事,陈桥便开口说道:“呼拉珊对于波斯的重要性,想来不必我说,诸位也是知道的,只要呼拉珊有异,便可解东女之围。” “吐火罗毕竟只是受制于人,若呼拉珊有难,只怕……” “眼下,东女国都自身难保了,你却还惦记吐火罗的安危。” 陈桥别有深意地看向那说话的女官,嘴角挂起一抹笑来。 “陈将军可能保证定能拿下呼拉珊?” 高座在王座上的东女国女王问了一句。 “女王只管放心便是。”陈桥仰着下巴说道:“黑龙军还未尝败绩,自然也不会输给小小呼拉珊。” “那呼拉珊身后的波斯呢?据我所知,波斯的强盛甚至要超过大唐,陈将军如何保证能胜?”东女国女王终究还是有些担心。 紧邻波斯多年,即便没有成为波斯的属国,东女国却也听说过不少关于波斯的传言。不知国力强盛,便是周边臣服于波斯的小国便不计其数。在东女国女王看来,若这些小国也一起加入这场战争,只怕即便是威震天下的黑龙军,也不免要吃些苦头。 “只要呼拉珊城破,即便那波斯女王再是强横,那些属国也不免要好好掂量一番,是否有能力与我黑龙军作对。” 似乎猜透东女国女王的想法,陈桥如此说道。 “陈将军可要我东女出兵?” 东女国女王又问一句。 陈桥摇摇头,“黑龙军作战素来有一套自己的规矩,若加了旁人,只怕会成为负累。” 闻言,东女国女王苦笑一声,也没再纠结于此。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陈桥便准备告辞了。 “天色将暗,陈将军不若用过晚膳再归?” 听到东女国女王这句话,殿中的女官和侍女纷纷目光惊讶地看向她们的女王。目光所及之处,之间东女国女王原本妖冶的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红晕,虽然她已经竭力克制,却依旧难掩紧张。 “不了,我先前离开时,已经与将士们说好,要在天黑之前回去。” 似乎早已经猜到陈桥的回答,东女国女王一面松了一口气,一面又有些失落。 “即是如此,那便不耽搁将军了。” “告辞。” 落下两个字,陈桥唤起黑虎,一起离开了大殿。 “陛下,您……” 在陈桥彻底离开大殿之后,女官犹疑着开口。 东女国女王却微微一笑,周身的气势霎时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若方才的东女国女王在陈桥面前还是个含羞带怯的女孩,那眼下的她便是个真正的女王,雍容华贵、仪态万千。 “陛下方才为何……?”女官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东女国女王斜睨她一眼,道:“自然是要试他一试,若那黑龙军主帅是个见色忘义的草包,那我不如索性投了波斯。” 女官了然地点点头,“陛下英明,眼下看来那陈桥竟能在陛 自有生以来,女官还从未见过能在东女国女王面前镇定如常、甚至还能正经议事的男人,那些男人只要见到东女国女王那惊为天人的容貌,莫不都像痴呆了般,两眼色眯眯一个劲儿的盯着东女国女王看,只恨不得登时将人抢回家去。 听到女官这样说,东女国女王没来由想起方才陈桥离开时那毫不留恋的模样,这还是她有生以来见到的,第一个不将她的容貌放在眼里的人。不知为何,东女国女王只觉得心口传来一阵悸动。 “倒是个有趣的人。” 说完这句话,东女国女王便离开了大殿。 “果然是在演戏。” 方才说要离开的陈桥,眼下竟躺在大殿的屋顶,他双手交叉枕在头下,翘着二郎腿听完了殿内东女国女王和女官的对话。 嘴角咧开一个饶有趣味的笑,陈桥起身抻了个懒腰,随后暗中跟着女王去了女王的寝殿。 “女王陛下好兴致。” 东女国女王刚刚回到寝殿,刚准备要沐浴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 “什么人!” 东女国女王立刻拉上刚脱了一半的衣服,警惕的朝着声音传来的阴影处看去。 陈桥缓缓从暗中走去,眼下站在他面前的东女国女王只穿了一件单衣,凹凸有致的身材登时便落入陈桥眼中。 不得不说,李丽质虽然长相上与这东女国女王不相上下,可这身材却是远远比不上的。 “登徒子!” 东女国女王娇叱一声,随手扯了一件披风拢在身上,脸颊飞红的怒视着陈桥。 “女王既然不愿意真面目示人,我自然要费些力气。” 陈桥轻笑一声,抬脚继续往前走去,东女国女王眼睁睁看着陈桥走向自己,裹着披风一步步往后退去。 “你想如何?”东女国女王咬着牙问了一句。 陈桥终于停下脚步,他看着紧张不已的东女国女王耸耸肩说道:“不想如何,就是无意中听到女王今日演了一出戏,心中有些不高兴被戏耍了而已。” “何来戏耍一说!”东女国女王眼见陈桥停下,稍觉安心,刚刚长舒了一口气,便又听到陈桥说了这番话,当下大惊,“东女国式微,却又家在波斯与大唐之间,我只能想尽办法保全我这一国百姓。” “所以不惜让刚刚那女官对吐火罗大将施展美人计?”陈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嘲讽,可表情却犹如春风拂面。 “你怎知道?”东女国女王惊讶地看向陈桥。 “今日在大殿上,那女官三番两次问起吐火罗的事情,我看不出来都难啊。”陈桥挑眉看着东女国女王,紧接着说道:“只怕是你没想到,你的女官会与吐火罗大将当真有了儿女之情。” 东女国女王一手抓着披风,一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当初确实没想到事情会变成如今这样,”她自嘲地一笑,“是她对我还有些忠心,否则一早便走了。” “如今看来,那吐火罗大将的身份应当不简单。”陈桥随手在一处矮榻前坐了下来。 东女国女王点点头,说道:“那色是吐火罗国王拉农的弟弟,那吐火罗国王向来偏爱他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此番若不是那色从中说和,只怕如今的东女国早已成了一座空城。”说到这里,东女国女王不由一阵苦笑。 “方才为何要对我演戏?”陈桥懒散地倚在矮榻边,将一旁矮几上放着的一盘葡萄端到自己面前,随手将一颗葡萄丢尽嘴里,心中大叹这味道果然不是中原地区能相比的。 “若是易地而处,陈将军能轻易交付信任吗?”东女国女王皱眉问道。 “为何不能?”陈桥反问一句,“换句话说,以眼下东女国的境况,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即便心中再是清楚,也始终不愿叫人点破,如今陈桥却就这般大喇喇地将实话说出,东女国女王一张绝代倾城的脸,霎时间被怒火淹没。 “混账!” 东女国女王将披风系好,随手拿过原本挂在墙上的一把短刀便朝着陈桥刺去。 直至此刻,陈桥眼中才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他一面轻而易举躲开东女国女王招式凌厉的攻击,一面言语冰冷的开口。 “试探这种事情,一次还好,若是次数多了难免叫人不快。” 第152章 俯仰之间无愧于心 闻言,原本刀刀致命的攻击停了下来,东女国女王面露迷惑地看向陈桥,她没想到自己这一连串的试探竟然都被陈桥看破了。 可以说,从陈桥突然出现在东女国国王寝殿的那一刻开始,她便从未以真面目示人,如今被陈桥一句点破,自然是有些尴尬的。 “不如坐下来聊聊?” 陈桥挑眉说了一句。 东女国女王轻叹一声,随后便在陈桥身旁坐了下来。 “陈将军果然不是凡人。”东女国女王笑眼看向陈桥,“若换了旁人,只怕先前在大殿上,便会信了我只是个胆小怯懦的小姑娘。” 东女国女王解下披风扔到一边,看起来颇是洒脱。 “让我来猜猜,那女官先前所说的波斯大王子之事,该不会也是假的吧?” “是真的,不过他派来强抢我的人,都叫我亲手杀了。”东女国女王说着,提起闪着寒光的短刀笑了一声。 “女王实在巾帼不让须眉。”陈桥赞叹一声。 东女国女王失笑着摇摇头,“我自十岁成为东女国的女王到如今也有七八年了,我自小便被教导帝王心术和武功,倘若我当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只怕东女国早已经被波斯连骨头带肉吞入腹中了。” 听东女国女王这样说,陈桥倒是觉得可以理解。毕竟身为一国之君,若当真是个空有一副好皮囊,陈桥反倒会觉得十分无趣了。 “眼下看来,我倒是没叫女王失望。” “你……”东女国女王眼神复杂的看向陈桥,昏暗的烛火,陈桥恣意的模样叫东女国女王心中一动,她心底有些无措地挪开了目光,却不愿叫陈桥看出丝毫不对劲,“你与我见过的所有男子都不一样……” 陈桥朗笑出声,“看来女王对我今日的表现甚是满意。” 如此说着,陈桥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正抬头仰视自己的东女国女王,沉声说道:“你也与我见过的其他女子不太一样。” 听到陈桥这句话,东女国女王骤然间红了脸颊,她强压下心中的悸动,故意做出一副不悦的模样,“陈将军这句话,说得实在有些轻佻。” “哈哈哈哈!”陈桥大笑起来,“那我该向女王赔个不是。” 说完,陈桥便朝着东女国女王伸出一只手,“希望此番,女王能够信守承诺,待战事结束便向我大唐俯首称臣。” 看看陈桥伸出的手,又看看眼下正一脸郑重其事的陈桥,东女国女王也站起身来,犹豫再三还是握住了陈桥递到自己面前的宽厚手掌。 “将军放心,我东女国虽为外邦,却也知道一诺千金的道理。” 听东女国女王这样说,陈桥微微颔首,刚想收回手来便只觉得东女国女王握着自己的手竟没有丝毫松动。 “女王?” 陈桥低唤一声。 像是突然被叫醒了一般,东女国女王猛地缩回自己的手。低垂的眼睑下,一双美目含波带水,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她所有的心绪。 “如此,便不打扰女王沐浴安歇了。” 陈桥说完,便没有丝毫留恋的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眼见陈桥要走,东女国女王登时便轻喊了一声。 “女王还有何事?”陈桥转身看向东女国女王。 “我……”东女国女王咬咬嘴唇,说道:“我的名字是伏岚,你……往后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陈桥看着东女国女王一副小女儿情态也未多说什么,只点头应了下来,之后便离开了东女国女王的寝殿。 到底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心底还是会有一些对于男女之情的向往。 再次看着陈桥离开的背影,东女国女王觉得自己心中好像有一只来回跳跃的小鹿,跳得她面红耳赤,眼前不住的浮现出陈桥的面容。 飞快掠出宫城,陈桥稳稳落在黑虎背上,他安抚性地挠了挠因等了他许久而有些不耐烦的黑虎的大脑袋,轻道一声,“走吧。” 登时间,黑虎撒开四肢朝着黑龙军安营扎寨的方向跑去,未几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大人。” 陈桥刚一回到营地,就见到了一直等着自己的吴野和秦琼。 “有事吗?”陈桥随口问了一句。 “方才捉到一个波斯的探子。” 秦琼说道。 陈桥饶有兴趣地看向秦琼,“居然还敢派探子来,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预料。” “可审出些什么?”陈桥又问。 秦琼摇摇头,“那探子只说他是奉命前来,其他一概不开口。” “沈勇达去审了吗?” “这便是老沈审出来的结果。”吴野有些无奈地说道。 “既然沈勇达都没能审出来什么,想来那探子说的倒也是实话了。”陈桥如此说道,紧接着又问道:“那探子关在什么地方了?” “大人随我来。” 如此说着,吴野便引着陈桥往关押着那探子的帐篷走去。 隔着帐帘看了一眼那探子,陈桥皱皱眉头,“不是波斯人的长相。” “是易格的人。” 吴野轻声说了一句。 易格?陈桥有些诧异的挑挑眉毛,“既然是他的人,那我倒真该去见见了。”说着,陈桥便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只点了一支蜡烛的帐篷里实在有些昏暗,那早已经被沈勇达用刑到气息奄奄的探子萎靡的倒在地上,十根手指都已经血肉模糊,两条胳膊也折出奇怪的角度,显然是被硬生生折断了。 “易格现在可在波斯王庭?”陈桥落座后便出声问道。 那探子听到有人问话,竭尽全力才睁开眼睛看向陈桥所在的方向,在看到陈桥的那一刹那,那探子瞳孔猛地一缩,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仇恨。 “陈桥……贼子,你且等着……可汗、可汗定会让你……血债血偿!” 一句话虽然说得断断续续,可饶是谁都听得出来这其中满含的杀意。 陈桥冷笑一声,“不过是个靠着爬上女人的床才得了些权势的小人,竟也配称可汗?”陈桥一双冷眸直直地看向那探子,“他若当真是个男人,就该光明正大前来报仇,如此东躲西藏的小人作态,实在可笑至极!” “你!” 听到一直以来为报仇而忍辱负重的易格被陈桥如此评说,那探子一时怒火攻心便呕出一口血来。 “不中用的东西!” 陈桥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那探子,“今日我便告诉你,我终有一天会将那易格千刀万剐,以慰我大唐二十万将士的亡灵!” 轻蔑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探子,陈桥转身走出了帐篷。 朗月星空之下,陈桥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想起那曾死在靺鞨的二十万大唐将士,陈桥便直觉心绪难平。 “大人……”吴野看到陈桥如此,自然猜到陈桥在想什么。 “吩咐下去,让军医给我好好吊着他的命,我要让他亲眼看着易格如何被千刀万剐。” “是!” 吴野应了一声,又看向正抬头看向茫茫星空的的陈桥。 “我一向自问无愧于心、无愧于百姓、无愧于天地,”陈桥低沉的声音响起,“所以,我并不怕这些魑魅魍魉如何作祟,让他们尽管来吧。” 不知何时,其余的人都站在了陈桥身后,他们听着陈桥的话,都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都站着做什么?”陈桥回头看向众人,不由轻笑一声,“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第153章 不堪一击的软脚虾 隔天一早,陈桥便对众人说了东女国内的境况,还有吐火罗为何没有听从波斯调遣的原因。不过,他也没有提及东女国女王面对自己时,那点若有似无的暧昧。 “如此说来,此番远征倒是少了一个敌人。” 站在沙盘旁边的李勣如此说道。 陈桥点点头,“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想来如今那色对那个女官情根深种,自是不愿对东女国出手。” 听到陈桥这样说,其余众人无不认同。 “至于其他小国,那便更是无足挂齿,”陈桥昂扬一笑,扭头看向一旁的秦琼,说道:“虽说那色不愿为了波斯燃起战火,不过为了以往万一,还要有劳秦二哥率一万黑龙军驻扎东女国外,以防波斯狗急跳墙。” “是!” 秦琼应声道。 “传我军令!全军集结!前往呼拉珊!” 一道军令传下,陈桥信步走出大帐。 很快,黑龙军将士便整装待发,吴野因要亲率千拾营五千将士看守粮草,故而没有随军出征。 “放心,我会替你多杀两个敌军的!”沈勇达大笑一声,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跟随大军往呼拉珊而去。 站在原处看着大军开拔,吴野听到沈勇达所说的话,不由无奈笑笑。 每每出征,吴野总是最少上阵杀敌的那一个,不过他心中却也没有不忿,毕竟对于整个黑龙军来说,军需粮饷实在是再重要不过的。他必须守好所有粮草,才能保证陈桥出征而没有后顾之忧。 走出这个边陲小城之后,陈桥与秦琼便分道而行。 看着浩浩荡荡前往呼拉珊的黑龙军,秦琼长舒一口气,而后便带领着一万黑龙军往东女国的方向而去了。 李勣与李靖作为此番黑龙军出征的编外成员,心中虽然对陈桥的决定由少许不解,不过却也还是依令而行,并未出言质疑。 两人骑马并行在陈桥身后,看着陈桥时不时与随行在他身侧的沈勇达几人低语几句。 “药师,你说着陈将军究竟为何如此笃定黑龙军会胜?” 向来习惯在出兵前进行一番排兵布阵的李勣,扭头看向同样善用兵法的李靖,满脸的不解。 李靖看着前方不远处陈桥的背影,摇了摇头。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长叹一声。 “大人,两位将军又在后面愁眉不展呢。” 扭头朝后面看了一眼,辛志诚笑着对陈桥说道。 在此之前,陈桥曾考虑过要不要给两人进行基因融合,不过终究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想要等到战事结束后在同两人提及此事,只是却没想到,两人也不只是上次在靺鞨被打怕了还是如何。自今日离开小城之后,总免不了长吁短叹一番。 陈桥失笑着摇摇头,对辛志诚说道:“待开战之后,派几个将士守在他二人身边,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是。” 辛志诚应了一声。 太阳升到当空的时候,黑龙军到达了距离乌拉啥不足二十里的地方。茫茫平原上,厚重的积雪在太阳下逐渐消融。身着黑甲的黑龙远列队二战,远远看上去实在气势磅礴。 “进!” 陈桥高高抬起胳膊,然后挥下。黑虎迈动四肢往前走去,身后的黑龙大军井然有序地跟在陈桥身后,不疾不徐地往前行进着。 整只大军静默无声,陈桥眯着眼看向距离越来越近的呼拉珊都城,嘴角挑起一抹笑。 “王上!有敌情!” 呼拉珊宫城中,呼拉珊国王正在用午膳。 “什么?” 手中的筷子掉到地上,自从归附波斯以来,这还是呼拉珊国王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禀告。 “波斯军队呢!可有人告知波斯人?” “已经通禀,在城内驻扎的波斯军队已经集结正要开往城外!” 听到侍卫这样说,呼拉珊国王终于松下一口气,可正当他要拿起侍从送来的新筷子继续用饭的时候,却见侍卫依旧跪在原地,一动没动。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王上……” 呼拉珊国王不悦地看一眼那还跪在原地的侍卫。 “敌人是……” 不知为何,呼拉珊国王竟在侍卫的声音中听到了一丝颤抖,他不耐放地将重新拿在手中的筷子重重放到桌子上,厉声喝问道:“敌人是谁!” “黑龙军……”前来通禀的侍卫,忘记了礼法,猛地抬头看向呼拉珊国王,满眼的仓皇失措,“王上是陈桥率领的黑龙军!” 听到陈桥和黑龙军的名字,原本寂静无声的大殿中,忽然响起阵阵窃窃私语,所有宫女侍从都惊慌地看向了坐在饭桌前的呼拉珊国王。 “什么?!” 同样惊慌的呼拉珊国王猛地从矮榻上站了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的侍卫,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可看清了?当真是黑、黑龙军?” “回禀陛下!确实是黑龙军!在城门守卫的军士全都看到了啊!” “黑龙军怎么会来!黑龙军怎么会来!”呼拉珊国王气急败坏地吼道。 “王上!”一个看上去上了些年纪的近侍走到呼拉珊国王身边,低声道:“怕不是因为那个近年来颇得女王宠信的易格?” “易格?”呼拉珊国王猛地扭头看向近侍,眼中几乎喷出怒火,“我就知道!那个心怀叵测的小人!女王偏听偏信事事都按着他的想法来!他惹怒了大唐,如今却要叫呼拉珊面对黑龙军!” “王上,王上且先安心,咱们城中还有波斯大军驻扎,也许、也许……” 说到最后,上了年纪的近侍也再说不下去。 呼拉珊国王轻蔑一笑,“就凭那群酒囊饭袋?” 他神色晦暗地看向大殿敞开的大门,旁人不知道,他却实在清楚的不得了。自从那些所谓的波斯大军驻扎在呼拉珊,便留恋青.楼楚馆夜夜笙歌,莫说上阵杀敌只怕如今连路都走不动了! “王上!咱们可如何是好啊!” 侍从跪伏在地上,高声问了一句。 如何是好?呼拉珊国王愤而将满桌珍馐挥到地上,他若知道如何是好,当初就不会成为波斯的附属国! 都城外,陈桥看着与黑龙军相隔不过数丈的波斯大军,眼底浮现阵阵讥诮。 旁人或许看不清楚,可拥有着苍鹰基因的陈桥确实将对面的所谓大军看了个一清二楚,分明连站都站不稳,还妄图与黑龙军为敌?陈桥冷笑一声,刚准备挥手发起进攻,便听到对面有人高喊出声。 “陈桥!若你即刻撤兵,我波斯帝国便不与你计较此番妄为!若你执迷不悟!我波斯大军自会让你知道厉害!” 听着这不着调的言论,原本以为自己会遇到强敌的陈桥不免大感失望。 对面眼见陈桥不做回应,便又喝道:“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嗝——” “噗……” 立在陈桥身后的沈勇达听到对面那一声高亮的打嗝,不由笑出声来。 “大人,只怕那波斯将军的酒还没有醒呢!” 沈勇达调笑着说道。 陈桥摇摇头,终于抬起手来,“全军都有!出击!” 短短一瞬间,犹如游兵散将般的波斯大军便被如潮水般涌来的黑龙军吞没。刀尖相撞的声音霎时间凌空响起,在连绵不绝的惨叫声中,被呼拉珊国王称作酒囊饭袋的波斯大军毫无还手之力地便被黑龙军屠戮殆尽! 第154章 我愿臣服大唐 冰雪高原之上,喊杀声不绝于耳。黑龙军以破竹之势一路杀入呼拉珊宫城,城中百姓无不噤若寒蝉,纷纷躲在家中不敢外出。只是即便不敢出门,也时时刻刻担心着会成为破门而入的黑龙军的刀下亡魂,毕竟,他们还从未见过不以屠杀百姓为乐的军队。 不过,一向便秉持着不扰百姓原则的黑龙军,自然不曾对城中百姓出手。 待到黑龙军犹如洪潮一般尽数涌向宫城的之后,城中百姓听着街道上终于没了喊杀声,也有那么一两个胆子大的百姓打开自家门往街道上看去。 可是刚一打开门,便有一头通体漆黑的大虫引入眼帘,不由惊吓一跳摔坐在地上。 “吼!!!” 黑虎咆哮一声,然后在陈桥的安抚中平和下来。 “诸位不必害怕,黑龙军从不侵扰百姓。” 站在一片狼藉的街道上,陈桥高喝一声。 无论城中百姓信与不信,陈桥话已经出口,他可没多少闲工夫去哄劝那些受到惊吓的百姓。 骑着黑虎走进宫门打开的宫城,陈桥远远便看到束发戴冠跪在台阶之上的呼拉珊国王。 眉头微微一挑,陈桥从黑虎背上腾空跃起,然后在呼拉珊国王面前稳稳落下。 “你倒是识时务。”陈桥哼笑一声,绕着呼拉珊国王走了一圈。 抬眼看向呼拉珊国王身后的妃嫔与子女,陈桥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往台阶下走去。 “陈将军!” 不知陈桥此举何意的呼拉珊国王忍不住出声道:“我这条命不值什么,只愿陈将军能放过我的妻小!” 呼拉珊国王跪着往前行了一步。 陈桥扭头看了一眼呼拉珊国王,迎着冬日里凌冽的寒风说道:“放心吧,我对你们的性命没有兴趣。” 说罢,陈桥便大步走下台阶。 听到陈桥这样说,呼拉珊国王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下,他看一眼陈桥的背影,那迎风而起的银色披风,让他一时有些挣不开眼睛。 打下呼拉珊之后,陈桥便索性让黑龙军进驻宫城,打算再次歇息一晚,明日在启程前往东女国与秦琼汇合。 “大人,呼拉珊国王说想见您。” 夜里,陈桥刚刚在床上躺下,便听到门外传来施林通的声音。 陈桥闭眼低叹一声,然后坐了起来,“人在何处?” “陈将军,我就在门外,您若有闲我想与您见一面。” 陈桥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呼拉珊国王的声音,大概是进来才学了些汉话,呼拉珊国王的这句话听起来十分怪异。 “国王请进。”陈桥从床上下来,一路走到桌边。 房门从外面打开,陈桥便看到满脸颓丧的呼拉珊国王从门口走了进来,施林通原本还想守在门外,却被陈桥赶回去休息了。 “不知国王来见我是所为何事?” 坐在呼拉珊宫城的房间内,陈桥反客为主地为呼拉珊国王倒了一杯茶。 原本呼拉珊人是不爱饮茶的,不过陈桥向来无论去何处出征,都会随身携带一包上好的雪山云顶,方才刚一入主便叫人烧了水泡了茶。 呼拉珊国王小心地饮了一口茶,然后将算不得茶杯的杯子放到桌上,说道:“不知陈将军此番,可是为了那易格前来?” 听出来呼拉珊国王在提及易格时,难掩的愤恨,陈桥却笑了:“怎么我瞧国王像是对波斯女王的宠臣颇有微词?” 呼拉珊国王长叹一声,说道:“陈将军有所不知,原本,波斯虽然强盛,却从未将主意打到大唐,只将目光放在西面。我们这些紧邻大唐的小国倒也乐得安生,可如今,只因那易格的一己私仇,波斯女王便将矛头对准了大唐!波斯强盛无所畏惧,可呼拉珊仅仅是个依附于波斯的小国,如何能够与大唐匹敌?” 陈桥看着呼拉珊国王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说道:“与虎谋皮,自古以来便不会落得个好下场。” “陈将军所说,我哪里会不知道,可呼拉珊国小式微,哪里能敌得过强大的波斯,若不归附只怕只有灭国一条路可走。”呼拉珊国王说着,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今日对黑龙军不战而降,难道就不怕被波斯那头知道?”陈桥翘起嘴角问了一句。 呼拉珊国王又叹一口气,接着说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如今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即便是后悔也早已没有转圜的余地。” “那国王接下来有何打算?”陈桥问了一句。 “不知唐皇可需要一个像呼拉珊这般的属国?”呼拉珊国王满怀希冀地看向陈桥。 “陛下如何打算,我怎么会知?”陈桥言道,不过在看到呼拉珊国王脸上苦闷的表情时,陈桥又笑笑说道:“不过待他日黑龙军班师回朝之日,国王可与黑龙军同往京城面见我朝陛下。” 听到陈桥这句话,呼拉珊国王方才还苦闷的脸色登时好看不少。 “既有陈将军这句话,那我便安心了!” 说完这句话,呼拉珊国王便看出来陈桥似乎面有疲色,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起身退出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好好休息了一晚的黑龙军将士,无一不是神清气爽。 “辛志诚,将李靖和李勣叫来我房中。” 辛志诚应了一声,刚要离开却又像是突然响起什么一般问道:“大人可是要给两位将军进行基因融合了?” 陈桥点点头,“接下来便要对战波斯,以防万一罢了。” “是。” 言罢,辛志诚便转身离开了。 得到通传之后,刚吃过早饭的李勣和李靖便相视一眼,一起往陈桥所住的屋子走去。 “不知陈将军找我二人前来,所为何事?” 两人朝着陈桥行了一礼之后,李勣便出声问道。 “二位请坐。” 陈桥先是招呼二人入座,待二人坐下之后,便对二人言道:“两位将军可想变得比现在更加强大?” 因着没有太多时间,陈桥也懒得再同二人拐弯抹角。 “陈将军此话可以?” 李靖不解地问道,满眼疑惑。 陈桥笑笑,“早在龙门关之前突遭突厥兵来袭,许是上天怜我命不该绝,便给了我一个能够给自己和旁人融合世界万物基因的能力。” 妖法! 这是陈桥说完这句话之后,两人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想法。 “二位不必担心,此事我早已经禀明陛下,而黑龙军也正是因为进行了基因融合,才变得如此战无不胜。” 没想到居然连李世民都知道,两人大惊之下不由面面相觑。 “今日我找二位前来,便是想问上一问,”陈桥停顿片刻,继而又说道:“二位可愿进行基因融合?” 陈桥话音落下之后,房间内陷入一阵沉默。 李勣和李靖皆面色凝重起来,陈桥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也不想催促二人,便只在一旁静静等着。 良久之后,李靖终于开口,“那陛下他……” 心中李靖想问什么,陈桥点了点头说道:“我早已经为陛下进行过基因融合。” “那叔宝和知节也……” 李勣紧接着又问。 陈桥笑笑,“早在秦二哥刚入黑龙军的时候,我便已经给他进行过基因融合,至于程将军则是在攻打西突厥的时候进行的基因融合。” 第155章 二李融合基因 听到此言,李勣不由笑着摇摇头,“我还道为何叔宝突然与陈将军走得这样近,甚至事事唯陈将军马首是瞻,原来竟是得了这天大的好处。” 这句话在陈桥听来不免有些刺耳,“李将军这话实在有些不中听,若照李将军此言,那陛下也是得了这天大的好处才对我如此信任?” 听到陈桥这不留情面的话,李勣神色一滞,当下便闭口不言了。 “陈将军,”李靖适时开口,他比李勣更清楚一些陈桥的为人,“懋公不过骤然得知此事,还请陈将军莫要挂怀。” 陈桥冷笑一声,并未搭话。 气氛一时间冷了下来,李靖不由推推李勣的手肘,李勣终是开口,“方才是我失言,还请陈将军见谅。” “若二位将军不愿进行基因融合,那便罢了,今日还要前往东女国,就莫在耽搁时间了。” 说完,陈桥便起身准备离开房间。 “陈将军稍等!”李靖出声言道,“我愿进行基因融合。” 陈桥有些诧异地看向李靖,他原以为这二人之中,会是李靖不愿融合,没想到事到眼前却是曾和自己一样拥有以战止战想法的李勣不愿。 笑着摇摇头,陈桥重新坐下。 “这基因融合之后,虽会获得十分强大的力量,可基因融合的过程却痛苦万分,李将军可想好了?” “既然那程知节都受得住,我又岂会受不住?”李靖大笑一声,对陈桥说道:“来吧。” “系统,给李靖融合蚂蚁和战马的杂交基因。” “好的。” 自从系统升级之后,陈桥便挑挑拣拣将他曾提取过的不少基因都进行了相互融合,如今再给人体进行融合的时候,自然是方便不少。 陈桥耳边系统的声音刚刚落下,便听到李靖发出一声闷哼,他顺着声音看去,只看到李靖放在矮几上的一只手紧握成拳,面色也逐渐变得苍白起来。基因融合向来就是如此,仿若将人生生撕裂了在重组一般。 “叮——基因融合已结束。” 随着系统声音的再次落下,李靖脸上痛苦的神色逐渐散去,方才还紧握成拳的手也缓缓舒展开。 刚刚进行了基因融合,李靖眼下只觉得自己精力百倍,只恨不得当下便去战场上杀个痛快。 “李将军感觉如何?”陈桥问道。 “很好,我觉得我眼下如果上了战场,定可不眠不休杀他个三天三夜!”说着,李靖不由大笑几声。 眼见李靖已经恢复过来,陈桥放心地点点头。 “即使如此,那事不宜迟咱们便出发吧。” 原本以为陈桥还会再来劝自己,可直到李靖融合完基因之后,李勣都没有等来陈桥的劝说。眼见李靖当下仿佛换了个人一般,李勣终于咬咬牙开口说道:“烦请陈将军为在下进行基因融合。” 听到李勣这话,陈桥不由翘起嘴角。 “李将军可想好了?不怕因着得了这天大的好处,我便以此要挟你事事唯我马首是瞻?” 李勣虽然已经松口,可陈桥到底还是计较他方才那句话,不由出言刺了一句。 “方才是在下失言了。”李勣无奈说道。 “既然如此,那李将军便忍耐一二吧。” 亲眼见识过李靖方才的痛苦和忍耐,李勣自然不敢轻视这基因融合的过程,当下便正襟危坐等待着伴随基因融合而来的痛苦。 “系统,给李勣融合蚂蚁和战马的杂交基因。” “好。” 巨大的痛苦突如其来,李勣咬紧牙关不愿在陈桥面前示弱,可那一阵阵宛如撕裂身体一般的痛苦却让他几乎难以承受。终究还是无法忍受的痛苦出声,紧咬的牙关也慢慢渗出丝丝血迹。 “叮——基因融合已完成。” 随着系统的机械音落下,此番基因融合也终于结束。 方才还汹涌澎拜的痛苦骤然间如浪潮一般退去,李勣终于长长舒出一口气,坐直了方才因痛苦而佝偻的身体。 “多谢将军。” 因着基因融合的副作用,李勣眼下早已经没了对陈桥的质疑,心中对陈桥只余感激。 “可以了吗?” 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从此刻起,陈桥便不会再对眼前两人有任何龃龉。 “可以了。” 李勣回应了一声。 “好,既然如此,那便出发吧!” 说着,陈桥便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走出房门,陈桥就看到早已经等在门外的程咬金还有沈勇达几人,他歪了歪嘴角,笑着说道:“怎么都在此处?大军整合好了吗?” “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只等大人一声令下便可开拔前往东女国。” 沈勇达如是说道。 “好,出发!” “是!” 见众人领命而去,陈桥站台阶上站了片刻,便也抬脚往前走去。 早在昨日打下呼拉珊的时候,陈桥便派人给吴野传了消息过去,故而眼下吴野也早已经启程前往东女国。 东女国内,因着前一日率军前来的人是秦琼而不是陈桥,东女国女王不免有些失望。不过却也还是好好招待了秦琼和那一万黑龙军将士。 只是秦琼翘首以待了整整一个晚上,都未曾见到波斯大军前来,难免有些失望。 “不知陈将军平日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左右没有战事,伏岚便将秦琼招至大殿问起了关于陈桥的事情。 “将军虽然在战场上毫不留情,可平日里无论是对待黎民百姓还是黑龙军将士,都关爱有加。” 秦琼不解伏岚此话的用意,便挑了最是中规中矩的一句话来回答。 “那……”在旁边侍女和女官疑惑的眼神中,伏岚再次开口问道:“我听闻陈将军家中有一妻二妾,不知陈将军与长乐公主可恩爱?对那两个侍妾可宠幸?” “将军与公主素来恩爱有加,对那两名侍妾也多有照拂。” 虽然心中直觉伏岚的问题有些不太对劲,不过秦琼还是全部据实以答了。 “你大唐可还有别的女子心属陈将军?”伏岚继续问道。 “将军英雄无双,自是有许多女子多将军动心,不过将军素来爱重公主,从不曾将其他女子放在眼中。” 听到秦琼的这一回到,伏岚面色一暗。 大殿上陷入一阵静默,分别站在伏岚身后和身侧的侍女和女官不由面面相觑,只觉得自从见过陈桥之后,伏岚便一直与往常不太一样。 伏岚虽然好一阵没有说话,不过方才那几个问题却还是叫秦琼察觉到了她的心思。秦琼一面觉得陈桥果真轩然霞举,竟引得东女国女王春心萌动。可另一面又担心陈桥若是对这东女国女王无意也就罢了,倘若陈桥当真也对东女国女王动了心,也不知长安城中的长乐公主又会如何。 想到此处,秦琼心中不免连连叹息。 天色渐暗的时候,陈桥终于率领黑龙军到达了东女国。 “将军!” 收到消息的秦琼先宫城中女官一步来到陈桥面前,欲言又止地看向陈桥。 “秦二哥可是有话要说?” 陈桥好笑地看着秦琼,在此之前他还从未见过秦琼这副模样。 “将军……”秦琼仍在犹豫,他不知道陈桥是否知晓东女国女王的心意,也不知道陈桥若是知道东女国女王的心意的话,又是如何看待东女国女王。 “有话便直说,如此吞吞吐吐实在不像秦二哥的为人。”陈桥蹙眉说道。 第156章 夜会女王开战波斯 “将军那日来见东女国女王,可有任何异常之处?”秦琼模棱两可地问了一句。 陈桥却对秦琼这句话不甚明白,“异常之处?” “属下、属下察觉到东女国女王似乎对将军有……” 说到这里,陈桥才明白了秦琼方才那句问话的意思,他笑了笑,却不直言,“秦二哥可是察觉到了什么?” 秦琼扭捏片刻,终是说道:“属下察觉到东女国女王似是对将军动了心,不知将军……” 听到秦琼终于直白地问了出来,陈桥也正经了起来,“我知晓,东女国女王是个很好的女子,她身上确实有一些地方吸引到了我。” “那将军打算如何?”秦琼又问。 陈桥摇摇头,“我早已经娶长乐为妻,难道东女国女王身为一国之主,会心甘情愿做妾吗?” “属下倒是知道,朝中有几位大人家中是有平妻。” 听到秦琼这样说,陈桥不由失笑,“罢了,眼下并非儿女情长之时,待了了波斯之事,抓到易格之后,再说这些事情也不晚。” “是。” 听陈桥这样说,秦琼才想起眼下对于黑龙军来说最要紧的事情是什么。 两人刚说完话,东女国的女官便到了。 “陈将军,女王请您入殿一见。” 女官走到陈桥面前,行了一礼说道。 “那我便先去了,你先去见沈勇达他们,叫他们去大帐中等我。” “是。” 随后,陈桥便跟随女官去了伏岚所在的寝殿。 “陈将军请进去吧,女王已经等候多时了。”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里似乎是女王的寝殿,我毕竟身为男子,只怕会多有不便。” “女王交待了,陈将军不是外人,没什么不便之处。” 听女官语气笃定,陈桥便知这定是伏岚的安排,便也只是对着女官笑笑,转而踏进了大殿之中。 刚一进大殿,陈桥便只觉得鼻尖传来一阵异香,他想来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熏香,所以无论是李丽质还是印月怜月都不曾用过,只是没想到今日会在此处闻到。 陈桥皱着眉往里面走去,只见原本明亮的大殿竟被熄灭了许多蜡烛,自房梁上一顷而下的纱幔更是让整个大殿中变得隐隐绰绰起来。 “女王这是何故?” “陈将军。” 伏岚的声音由远及近,待陈桥在这层层叠叠的纱幔之后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时,伏岚已经来到了陈桥的身边。 “女王。” 陈桥心中讶异女王的不甚合体的衣服,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陈将军,你难道当真对我无动于衷吗?” 伏岚眼见陈桥如此,心中不免哀怨,不过却还是不由分说地从陈桥身后将陈桥抱了个满怀。肤若凝脂的胳膊紧贴着陈桥的胸膛,戴着丝丝寒气的盔甲让伏岚不由打了个颤。 “女王何苦如此。” 陈桥低叹一声,先前他只以为伏岚只是对他稍动心,如今看来却是自己错了。 “陈将军闻不到这殿中的合.欢香吗?”伏岚踮起脚尖,嘴唇凑到陈桥耳边低语一句。 合.欢香?陈桥听到这名字便不难猜出这合.欢香的功用,不过他早已融合过可解天下百毒的梻芽草基因,这区区合.欢香自然不在话下。 不待陈桥说话,伏岚便转到陈桥面前,双手捧住陈桥的脸。她媚眼如丝地望着陈桥,不等陈桥有所回应便闭着眼却亲吻陈桥的双唇。 刚刚奔波而至,陈桥浑身上下都带着冬日里凌冽的寒气,可在温暖如春的大殿之中,伏岚却只着片缕。 “女王,你是一国之君,你我注定难有将来。” 眼见伏岚如此,陈桥不免起了怜惜之心,何况他本也就对伏岚心怀好感,说话间,不由揽住了伏岚纤细的腰肢。 “陈郎,”伏岚霎时间扑入陈桥怀中,“成全我吧。” 世间男人,只怕没有人能够拒绝主动投怀送抱的尤物,陈桥虽然定力过人,可眼下却也难免动情。 终于,陈桥一手抬起伏岚的下颚,深深吻上了伏岚形状姣好的双唇。 春宵帐暖,一刻值千金。 而在大帐中,直至深夜也未等到陈桥,众人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没有多言,在确定陈桥不会回来之后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唯有秦琼,不由抬头看一眼伏岚寝殿的方向,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想。 天还未亮之时,陈桥便已经醒来,他从温热的床上下来,一件件捡拾起自己的衣物穿上。 “陈桥要走了吗?” 身后,响起伏岚娇柔的声音。 陈桥回头看一眼侧卧在床上的伏岚,走上前去在她额间印下一吻。 “待我回到长安,定会与陛下说明你我之间的事情。” “你如今的妻子归为大唐公主,她能愿意与我共侍一夫吗?” 伏岚如此说道,心中不由大为伤怀。 陈桥笑笑说道:“长乐再是体贴不过,若她知道此事,只怕还会怪我孟浪。” “今日便要去波斯了吗?” 说完两人的私事,伏岚也穿上衣服问出了眼下最要紧的一件事情。 听伏岚问起这个,殿内的旖旎也早已散去不少,陈桥正色道:“战事向来宜早不宜迟,既然已经吐火罗愿意给我黑龙军大开这个方便之门,我自然要乘势而为。” 听到陈桥这样说,伏岚也不由点点头,“即是如此,你便去吧。” 陈桥闻言刚要离开,伏岚却又再次上前投入陈桥怀中,“我知你勇猛无双,可总归还是要小心才是。” 轻轻拍了拍伏岚的背,陈桥温声答应下来,“你放心,我不会有事。”说着,陈桥扶起伏岚的双肩,直视着她一双美眸说道:“你且安心等我回来便是。” 伏岚点点头,目送陈桥离开了大殿。 天微微亮时,陈桥终于回到了大帐之中,紧接着便命人去传秦琼等人前来大帐见自己。 “大人昨日彻夜未归?” 打着哈欠走进大帐的沈勇达问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却不欲多说这个事情。 “今日咱们便发兵波斯。”听陈桥说起正是,众人也不再多说其他。 “是。”众人齐声应了一句。 陈桥目光一一从站在自己面前的一众将领脸上略过,脸上浮现笑意。 “打入波斯王城,活捉易格!” “是!” 听着众人掷地有声的回应,陈桥抬脚走出帐外,他看一眼整装待发的全体黑龙军。 “出发!” 陈桥高喝一声,黑虎从一跃而至陈桥身边,随着将士们的呼喝也发出一声咆哮。 骑在黑虎背上,陈桥看着吐火罗众将士皆束手以待站在道路两侧。 都说良禽择不而栖,只怕眼下波斯女王还不知道无论是对波斯来说犹如屏障的呼拉珊,还是一向最为顺从的吐火罗,都已经对波斯倒戈相向了。 “将军……” 没过一会儿,秦琼便骑着黄膘马神色复杂地来到了陈桥身旁。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待战事结束之后,我自会尽数告知与你。” “是。” 听到陈桥这样说,秦琼便也没有再多过问。 很快,黑龙军便穿过了吐火罗的国土。日落之前,骑在黑虎背上的陈桥终于看到了那依山而建、远远看去巍峨雄壮的波斯边城。 石灰色的建筑与如血的残阳交相辉映,隐隐带来了一片肃杀之感。 第157章 第一战长箭破空 “陈将军,这便是波斯的边防重镇——阿瓦兹。” 说话的人正是此番被派遣前去东女国的大将军那色,因为有女官在中间的调和,那色自然愿意成为黑龙军前往波斯的领路人。 “有劳亲王。” 那色摇摇头,语重心长说道:“那色的守城将领名叫扎内,他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是个十足的战争狂人,许多之前不愿臣服于波斯的小国,都是因为被他率军打怕之后,才纷纷归附。” “亲王放心,黑龙军更难对付。” 听闻此言,那色笑笑没再多说什么。 “波斯的都城在何处?”陈桥望着远处的巍峨建筑说道。 那色挥手指向西北方向,“大布里士,距离此处很远,陈将军若想要直取都城的话,只怕没那么容易。” 这些小国显然已经习惯了波斯的强大,此次前往东女国的若不是那色,只怕任何一个别的将领都不会违抗波斯女王的命令。 陈桥顺着那色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即便已经融合了苍鹰的基因,他依旧看不到距离此处尚有千里之遥的大布里士。 “有劳亲王殿下费心了,你就送到此处便可。”陈桥朝着那色拱拱手,说道:“再往前,就是黑龙军该走的路了。” 那色面色凝重地看着陈桥,此番吐火罗能够对黑龙军大开城门,也是因为他费心劝说了很久,拉农才终于勉为其难的同意。 与那色不同,拉农已经习惯了被波斯支配,若不是他实在心疼那色这个与他年龄相差甚远的弟弟,只怕小小的东女国早已不复存在。 “我原本想与陈将军一起攻打波斯,也好出一口这些年来被压榨的恶气,”那色说着,笑着摇了摇头,“可惜我兄长年纪越大也越发软弱起来,竟无论如何都不同意。” 陈桥看得出来那色是一个很有心气的男人,他的野心绝不止龟缩与吐火罗,“你兄长也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陈桥说着,拍了拍那色的肩膀。 “攻入阿瓦兹之后,陈将军若想绕个近道,那便沿着波斯的边陲往里海的方向去,过了里海再走不远就能到大布里士,若陈将军想要长驱直入的话,尽管朝着西北方向杀去就好。” 那色深吸一口气,大声道:“那色再次先祝陈将军旗开得胜了!” “借亲王吉言。” 言罢,那色一挥马鞭,座下的通体黝黑的骏马嘶鸣一声,撒开四肢朝着吐火罗的方向跑去了。 “大人,咱们如何行军?” 沈勇达上前问了一句。 陈桥沉吟片刻,随后便说道:“先攻下阿瓦兹,之后沈勇达、施林通、辛志诚、王义,各自率领一万人,从东路杀往大布里士,秦琼、程咬金各自率领一万人从南路杀往大布里士,李勣、李靖各自率领一万人,从北路杀入大布里士,剩下的人都随我从中路杀往大布里士,咱们来包个饺子送给那野心勃勃的波斯女王一个大礼。” “是!” “想来黑龙军一旦攻破了阿瓦兹,远在大布里士的波斯女王很快就能收到消息,换言之,就是那易格很快就会知道,我们已经打到他家门口了。” 提起易格的名字,李勣和李靖都不由皱起眉头。因为易格火攻的计策,尉迟敬德现在还修养在家不能随意走动,那跟随尉迟敬德前往靺鞨的二十万将士更是有去无回。 “依着那易格奸猾的性子,只怕此去前路多有危险,记得,一旦你们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立刻撤退不要犹豫!听到了吗!” 当年丁申身死龙门关,叫陈桥黯然神伤了很久,他绝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个他麾下的将士重蹈丁申当年的覆辙。 “是!” 众人心知陈桥的担忧,于是齐声应道。 “都说狡兔三窟,我确信除波斯之外,易格还有其他安身立命之所,此番若能将易格生擒最好,若是不行那便直接杀了了事。” “是!” 想起先前的靺鞨战事,在场众人无不对易格恨得咬牙切齿。 “出发之前,我听那色说起在阿瓦兹一线的北面,有一座对于波斯来说在经济和军事上都至关重要的重镇——玛什德哈,”陈桥说着看向了离他不远的李靖和李勣,“二位,这座重镇就交给你们了。” “将军放心。” 两人挺直腰杆,掷地有声地应了一声。 随后,陈桥又看了一眼沈勇达,“你一向冲动,此番放你独自带兵,可千万记得冷静一些,莫要忘了云芊还在长安城等你回去。” “是!大人放心,属下省得。” 沈勇达面容严肃的说道。 听到沈勇达这样说,陈桥到底安心一些,他环视一眼众人,大声道:“诸位!拿下阿瓦兹!我们大布里士见!” “是!” “吴野!” “在!” 为安放粮草而稍稍来迟一些,听到陈桥声音的吴野赶忙打马上前。 “你与千拾营的将士随我长驱直入,直奔大布里士。” “是!” 陈桥扭头看一眼立在自己的身后的那十万黑龙军,高高抬起右臂猛地挥下。 “进攻!” 一时间,黑虎的咆哮声、马匹的嘶鸣声还有黑龙军十万将士的喊杀声交织在一起,响彻了整天地。 阿瓦兹城内,听到远处震天巨响的士兵,在瞭望台上匆匆一瞥,登时便瞪大了双眼。 “敌袭!敌袭!敌袭!” 瞭望台上的士兵一边大喊着一边朝着阿瓦兹城内驻守将领扎内的府邸跑去。 城内的士兵听到这一声声大喊,震惊之余都行动了起来。士兵们竟然有序地做着早已演练过无数遍的事情,一部分士兵推着出来初地时便准备好的巨石挡住城门,另一部分士兵则将一桶桶火油从城墙上倾泻而下,负责点火的士兵留在城楼上,举着火把蹲在城墙后面。余下的所有士兵,全部将挂在腰上的佩刀拔出,严阵以待。 “将军!黑龙军来了!” 士兵匆匆赶来扎内的府邸,通禀道。 满脸络腮胡子的扎内闻言,咧开嘴角笑了一声,他身材魁梧,虎背熊腰,露出的胳膊上的肌肉上青筋暴起,原来还算结实的通传士兵在他面前就好像一个还未长大的少年郎。 扎内一手将跪在地上的士兵提起,随即穿戴好盔甲,拿起自己的武器朝着城门处走去。 来到城门,扎内看着士兵们训练有素的模样,满意的点点头,一对深蓝色的眸子里满是对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事的期待。 一步步登上城门,内扎居高临下地看向远处翻滚的尘土,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森冷一笑。 扎内早已经听过陈桥和黑龙军的名号,却一直没把陈桥放在眼里。在他看来,无论是突厥的颉利、西突厥的统叶护,还是高丽或是倭国的舒明,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人物,更别说吐蕃、靺鞨等一众在他眼中皆是跳梁小丑的人。 他见到的第一个来自东面的人便是易格,便以为东面的人个个都像易格一般狡猾奸诈又油嘴滑舌,自然对来自东面的人没什么好印象。 “传令下去!命弓箭手就位!”扎内看着远处的滚滚尘沙,扭头对站在自己一旁的的传令兵说道。 “是——” 一支通体漆黑的长箭破空而来,刚要领命下去的传令兵被这长箭穿透身体,牢牢钉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当场毙命。 第158章 阿瓦兹城破扎内身死 扎内只觉得眼前一晃,再想去救时已经为时已晚。 看着刚刚还在与自己说话的士兵骤然丧命,扎内顿时大怒,“弓箭手!放箭!” 扎内大喝一声,城内的弓箭手拈弓搭箭,霎时间,漫天的箭雨遮天蔽日朝着黑龙军而去。 “小心!” 黑龙军中想起一声呐喊,紧接着,所有人便都朝天上看去。 “保护李靖和李勣!” 那日在呼拉珊宫城中,陈桥并未给两人融和岩石基因,如此箭雨落下,若没有遮挡只怕要被射成一只刺猬。 “是!” 听到陈桥命令,几个黑龙军将士立刻围拢到李靖与李勣身边,将两人重重保护起来。 “举盾!” 漆黑光亮的盾牌被高举在黑龙军将士的头顶,盾牌刚一举起,漫天而来的利箭便与盾牌撞在了一起,金属碰撞的声音听得人心下一紧。 这盾牌是此次出征前,李世民特意命人制作出来的,几百公斤的千年玄铁尽数被制成了刀枪不入的盾牌。 箭雨之中,陈桥挥舞着昆吾刀,将所以迎面而来的利箭斩落。黑虎见状,几个腾挪之间便带着陈桥冲出了箭雨。 虽说黑龙军中,除去李靖和李勣的其余人都已经融合了岩石基因,可不过百分之五的基因并不能保证将士们不受伤。箭雨之下,黑龙军举着盾牌稳步前行。 刚刚靠近了城门,融合了猎犬基因的施林通突然大喊一声:“火油!” 陈桥眉头一跳,当即命令黑龙军后退几步。 刚一退后,被点燃的火油便擦着站在最前头的黑龙军将士的盔甲熊熊燃烧起来,甚至有几个将士因躲闪不及而被点着了露出盔甲之外的衣角。 站在火墙之外,陈桥抬起头透过炽热的火焰看到了满脸狰狞的扎内。 虽说大火来势汹汹,可这火油却也有被燃尽的时候。不到半个时辰,原本与城墙同高的火焰逐渐熄灭,陈桥从黑虎背上下来,往前一步朝着紧闭的城门挥出一拳。 “咚!!!” 沉闷的声响敲得城内的波斯士兵耳朵生疼。 到第三拳的时候,城门忽然爆裂开来,一时间城门甬道内飞沙走石,不少站在甬道内的士兵被碎石砸中,当即倒地身亡。 还未正式交战,城内的波斯士兵已经死伤一片。 城墙上,扎内脸色阴沉地看着陈桥生生将城门击破,握着长刀的手因用力而泛出白色。直到此时他才知道,为何无论哪个来自东面的人,都会对陈桥闻风丧胆。 可是,如此强悍的陈桥却并未让扎内觉得害怕,反倒激起了他心中的好战之心。 阔步走下城楼,扎内已经迫不及待想好好与这位远近闻名的黑龙军主帅打上一场了。 城门被迫之后,城内的波斯士兵与城外的黑龙军隔着一个不足十丈的甬道相对而立。冷冽而过的穿堂风,朝着波斯士兵迎面扑去,衣袍鼓动间心中惊惧的波斯士兵刚刚后退一步,便听到立在黑龙军最前头的陈桥举刀大喝一声:“杀!” 紧接着,震天的杀声响起,身披黑甲的黑龙军冲进甬道,朝着不远处的敌人冲了上去。 既然已经退无可退,那便只有奋起杀敌了。知晓这个道理的波斯士兵驱走盘踞在内心的,对于陈桥的恐惧,也纷纷举起长刀,朝着黑龙军所来的方向杀去。 惨叫声接连响起,一个又一个的波斯士兵倒在了黑龙军将士的刀下。 终于,十万黑龙大军尽数入了城中,在街头巷尾与波斯士兵展开激战。 “你便是陈桥?” 最早冲进城中的陈桥却没有随大军一起向前厮杀,反而身姿挺拔地立在城门口。 来了。听到人声的陈桥嘴角弯起一个弧度,随后抬头看向不知何时来到他面前的扎内。 “看起来不太重用,没想到竟还有些真功夫。” 扎内说着不太熟练的汉化,眯着眼上下打量陈桥一通。 “你便是扎内?” 陈桥看着对面犹如一头站立着的黑熊一般的扎内,平静开口。即便隔了些距离,他也能闻到从扎内身上传来的血腥味,想必是手上沾了太多血腥,已经洗不掉了。 “看来你们唐人也听说过我的名字?”扎内眼中凶光毕现,持刀直视着陈桥。 对于扎内骇人的目光不闪不必,陈桥平静的与之对视,“先前那色提了一下你的名字。”陈桥觉得手中的昆吾刀发出微弱的震动,想来是久违饮血所以有些迫不及待了。 “那色小贼,待我斩杀了你,再去收拾他!” 说话间,扎内便高举起手中长刀,往前几步朝着陈桥当头劈下。 脚下稍挪一步,扎内的刀便劈在了地上,登时飞溅起许多碎石。眼见陈桥避开自己的砍杀,扎内心中更是大怒,大吼一声便又横刀向陈桥斩去。 瞥一眼地上被扎内劈出来的刀痕,陈桥冷笑一声,扭头见扎内又挥出一刀,便轻点脚尖腾空而起,向后一翻便站在了扎内中的刀刃上,微一用力,被陈桥踩在脚下的寒刀便应声落地断成了两截。 “混账!” 看到陪伴自己多年的武器被陈桥轻易折断,扎内怒吼一声,便扔掉手中的刀柄,赤手空拳朝着陈桥袭去。 身材壮硕的扎内力气自然也不小,可却远远不是融合过蚂蚁基因的陈桥的对手。扎内万万没想到,自己拼尽全力挥出的一拳竟会被陈桥一只手掌便阻拦下来,他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却见陈桥紧贴着自己拳头的手掌略一抖动,自己的整条手臂便传来一阵剧痛。 “你!”扎内当即收拳,忍着剧痛抱住自己那条骨骼尽裂的胳膊,怒目圆睁地看向陈桥。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陈桥不屑地看一眼扎内,而后举起昆吾刀朝着扎内劈去。 心知若挨下这一刀,只怕自己登时便会命丧当场,扎内连忙往旁边躲去。 “噔!!!” 一声巨响之后,扎内眼睁睁看着自己方才所站的位置,被陈桥一刀劈出一条深不见底的裂缝。 “你究竟是什么人!” 忍着骨头碎裂的疼痛,扎内额上渗出丝丝冷汗,生平第一次在心底生出了恐惧。 不远处,扎内看到一个个拼命抵抗的波斯士兵接二连三倒在地上,目及之处,却竟连一个被杀掉的黑龙军将士都没有。扎内忍不住抱着胳膊后退一步,却忽然间想起那个承宠于女王的易格对陈桥的评价,他就是一个魔鬼! 曾经的扎内对此不屑一顾,他以为不是陈桥太过凶悍而是易格太过软弱,如今看来,当初的自己才真像是一个笑话。 “我?” 陈桥将昆吾刀刀背朝下抗在肩上,微笑着歪头看向早已经狼狈不堪的扎内,轻声开口。 “黑龙军主帅,陈桥。” 话毕,陈桥面色一变,以极快的凌厉之势再次举刀朝着扎内当头劈下。 再没有余力躲避的扎内眼睁睁看着那把闪着妖冶红光的刀划过自己的脖子,眼前浮现出了那些曾惨死在自己刀下的无辜之人的面孔。 阿瓦兹城破了,扎内想到千里之外的大布里士。 女王,我尽力了。 沉闷的落地声,在扎内人首分离的尸体倒地时响起。陈桥垂眼看向扎内那虽然滚落一旁却依旧睁着眼睛的头颅,缓缓舒出一口气,提着昆吾刀继续往前走去。 姑且算是个值得一战之人。 第159章 远征正式开始 阿瓦兹城内,家家户户都门扉紧闭,瑟瑟发抖的百姓们将满家躲在屋里。耳边不绝于耳的厮杀和惨叫声,在昏暗的室内听起来更加可怖。 “大人!” 瞥一眼倒在远处的扎内的尸体,沈勇达笑嘻嘻地跑到陈桥身边。 “如何了?” 陈桥看一眼满脸血污的沈勇达,问了一句。 “大人放心,很快就能收拾干净。” 说完,沈勇达便再次提刀冲向所剩无几的波斯士兵。 又过了半个时辰,天终于黑透了,街道上也逐渐归于安静,只剩阵阵寒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大人!所有波斯士兵一个不留,已经全部被歼。” 陈桥点点头,抬脚走向扎内在城中的府邸。 刚走到府门口,陈桥便听到一阵哭声。脚下一顿,他没想到扎内竟然会将家眷也迁来阿瓦兹。 伸手将门推开,方才的哭声戛然而止。陈桥抬眼看去,便见府内少说也有十几个个孩子,眼下正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眸中尽剩恐惧。 陈桥皱皱眉,继续往里面走去。十几个孩子之中,只有一个波斯人剩下的竟都是汉人。 “你们是何人?” “我、我们是扎内的义子。”一个看起来年纪稍长一些的汉人男孩开口说道。 陈桥扫了一眼这些孩子,无一不是面容清秀的男孩,想起之前关于波斯女王的传闻,陈桥眉头拧得更深了。 难道这些孩子都是扎内养在府中,打算等这些孩子长大后进献给波斯女王的吗? “你们为何会在此处?” “我、我们都是被扎内抓来的,说是、说是等我们长大后,便送我们去宫城享受荣华富贵。”年纪稍长一些的汉人男孩继续说道。 该死! 陈桥心底怒骂一声。 “你们的父母呢?”陈桥又问。 “我们的爹娘都被扎内杀死了。”男孩回答道。 陈桥又指指那唯一一个波斯男孩,问道:“他的父母也被扎内杀了?” 男孩摇摇头,说道:“他叫阿里,是个孤儿。” 闻言,陈桥沉吟片刻,正当他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陈桥回头朝身后看去,就看到是秦琼几人走了过来。 “这些孩子是?”沈勇达惊讶的看着那群面容清秀却神情瑟缩的男孩。 “扎内养在府里,打算将来送给波斯女王的。” 闻言,后来的几人俱是皱眉,真是该死! “秦二哥。” 陈桥无法对这些孩子弃之不顾,又不能一直带着他们打仗,思来想后还是觉得应该想把这些孩子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将军请吩咐。” “你找两辆马车即刻启程,将这些孩子送去东女国。” “是。” 刚刚应下来,秦琼一低头就看到了那个显然是波斯人的小男孩,有些犹豫地问道:“这个孩子也送去?” “将军!”还不等陈桥说话,先前那个说话的男孩便急急开口,“阿里是个好孩子!他无父无母!请将军让他们和我们一起走吧!” 眼见男孩说得情真意切,陈桥又打量那依旧瑟瑟发抖的波斯男孩一眼,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秦将军稍等。” 就在秦琼刚准备动身的时候,一旁的吴野忽然出声。 “大人,眼下战事要紧,还是我去吧。”吴野笑着说道:“何况大人本就要我跟随左右,此战即使我不在也没什么影响。” 陈桥蹙眉盯着吴野看了一会儿,到底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既如此,你一路小心,将人送到东女国之后,便立刻来与大军汇合。” “是,将军放心!属下早就迫不及待想亲眼看看那易格长什么模样了。” 言罢,吴野笑眯眯地招呼着那十几个孩子走出了扎内的府邸。 “吴野!” 临到吴野出门前,陈桥忽然心底一阵不安,大喊了一声吴野的名字。 “大人还有何吩咐?” 吴野疑惑地回头看向陈桥。 陈桥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无事,你一定要小心。” “是!大人不必担心。” “眼下阿瓦兹已破,大家就照我之前的安排,各自去吧。” 站在宽敞的府院中,陈桥对众人说道。 “是!” 众人齐声应和。 “记得,一定要小心,一旦察觉到任何不对之处,立刻撤退!记住了吗!” “是!” 自此,黑龙大军兵分四路,正式开启了此番远征波斯的征程,一路浩浩荡荡杀向了大布里士去。 自东边城门离开阿瓦兹后,李靖和李勣便分别率领一万人马奔向了对于波斯来说,无论军事还是经济都重之又重的边陲重镇——玛什德哈。 “药师,你过去亲眼见过陈将军打仗吗?” 出城后,李勣便问了这样一句。 不得不说,黑龙军今日的第一战,打得实在痛快淋漓。先前他远远看到立在城墙上的扎内时,还曾担心陈桥不是扎内的对手,生怕黑龙军会出师未捷身先死,没想到陈桥轻而易举就打败了扎内。 李靖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是第一次同陈将军一道出征。” 李勣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陈将军果然不负威名,看来我们此次的远征波斯定能一切顺利。” 闻言,李靖不由点了点头。 经过两天不眠不休的赶路,李靖和李勣终于风尘仆仆赶到了玛什德哈。虽说一路上也遇到不少抵抗的波斯士兵,可却无一例外无法和阿瓦兹训练有素的士兵相提并论,所以这一路上倒也还算轻松。 终于来到玛什德哈城外,李靖和李勣看着眼前这座防守森严的城池,相视一眼,不由同时露出一个笑容。 在阿瓦兹之后,终于又遇到了一个像些样子的对手。 在这两天之内,除陈桥之外的其余六人也在两天内连破数座城池。 与此同时,他们也都各自遇到了阿瓦兹之后,姑且还能尚能一战的对手。 站在这座名为德鲁托的城池外,沈勇达捏紧的手中的武器,刚打算冲上前去,就被一旁的王义扯住了胳膊。 “谨慎!”王义面无表情地对着沈勇达吐出二字,转而扭头看向那座从他们这里看去宛如一座空城的德鲁托。 听到王义的话,沈勇达果然冷静下来,并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王义,却见对方正蹙着眉头,屏气凝神地注视着眼前城墙高耸的德鲁托。 “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沈勇达出声问了一句。 未几,施林通也皱起眉头,“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施林通说着,扭头看向辛志诚。果然看到辛志诚的神色也紧张起来。 “没有声音?”沈勇达不解地问了一句。 施林通点点头,融合过猎犬基因的他,比其他人的听觉更加敏锐,可饶是如此,却依旧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时不时呼啸而过的寒风从他们脸上刮过。 “两天过去,想必波斯人也想出了不少应对之策。” 辛志诚说道。 “小心!” 破空之声忽然响起,施林通刚刚大喊一声,众人便看到从城内飞出来的一块块大石。 “他娘的,居然在城里用投石车!” 沈勇达一边怒骂,一边左躲右闪着源源不断从头顶落下的石块。若是不小心被砸中,即便众人已经融合了多种基因,可能只怕不死也会丢掉半条命! “后退二十里!” 王义一声令下,四万黑龙军便迅速朝后放撤去。 第160章 再下玛什德哈 可惜对方的瞭望台上也有士兵在观望,看到黑龙军后退,侦察兵挥了一下手中的黑色旗子,投石车便停了下来。 “这群狗.娘养的!” 沈勇达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声,扭头看向依旧面无表情的王义。 “如何?”眼下城中,守城的将军也提心吊胆地问了一声瞭望台的士兵。 “将军放心,敌军退了。” 守城的将军长舒一口气,紧接着又问道:“可有看到那骑着黑虎的黑龙军主帅?” 侦察兵摇摇头,“黑龙军主帅不在。” “将军!” 听到侦察兵这么说,站在守城将领身边的副将忽然面色难看地说道:“若黑龙军主帅不在此处,只怕已经前往都城了!” “什么?” 听到副将这句话,守城将领一时只觉得肝胆俱裂。 “将军,敌军又攻上来了!” 适时,侦察兵大喊一声,打断了守城将领将要说的话,“投石!投石!”守城将领气急败坏地喊道。 “他娘的!怎么还有!” 沈勇达愈发怒火中烧,几乎想要单枪匹马杀入城中,将那些操持投石车的人一个个杀了干净。 “别急,他们的石头总有用完的时候。” 王义看着对面的城池,冷静的说道。 德鲁托,因为城中的投石车,四万黑龙军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无可奈何。 而在波斯的南面,一座名为克曼尔的城池外,秦琼和程咬金也遇到了一个难缠的对手。 “这群龟孙子!”程咬金狼狈的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面满怒色的大骂一声。 秦琼无奈地笑笑,过了这么些年,他还以为程咬金的脾气能够有所收敛,现在看来倒是他想多了。 “你还笑!眼下这可如何是好?” 许是听说了阿瓦兹当日的火攻之术,克曼尔的将领也有样学样,不仅在城墙上倒了火油,甚是在城外的大片土地上铺满了铁钉横生的铁板。看着那一根根足有两三寸的铁钉,程咬金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可不认为百分之五的岩石基因可以支撑黑龙军安全走过那些铁钉。 何况,程咬金皱着眉抬头朝天上看一眼,满天的箭雨一刻不停地从城中发出,让他们不得不暂且先寻找掩体躲避起来。 “不急,这火油总有烧尽的时候,这箭矢也总有用完的时候,难不成他们的火油和箭矢还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不成?” 秦琼露出一个安心的笑。 “将军早说,叫我们遇事莫要慌乱,你怎么还是老样子?只怕沈勇达都能比你更冷静一些。” 程咬金听秦琼如此说,想到在他们临行前,陈桥确实反复嘱咐过他们要遇事冷静,便撇撇嘴不再说什么,只等着城中的箭矢和火油用完的那一刻。 另一路,陈桥亲率两万黑龙军,一路上更是犹如切瓜砍菜般的杀往了大布里士。 “女王陛下。” 灯火通明的宫殿内,五官清秀的年轻男子正枕在波斯女王的膝盖上,闭着眼睛神情安详的小憩。 殿门轻启,一个侍女走了进来。 “轻声些,易格刚刚睡着。” 波斯女王厉色瞪了一眼刚要说话的侍女, 侍女胆战心惊的屈膝应了一声,紧接着便说道:“陛下,有士兵来报,黑龙军已攻破十数座城池。”侍女说着,不动神色的抬眼瞟了一眼座上的波斯女王,果然看到了波斯女王漆黑的脸色。 “没用的东西,连座城池都受不住!朕养着他们有何用?” 波斯女王尽管怒极,可顾虑着枕着她膝盖小憩的男子,依旧不愿有太大的动作,甚至声音都压低了不少。 虽说声音不高,可其中满含的怒气依旧让侍女跪伏在了地上,一个劲颤抖着不敢开口说话。 没过多久,就在侍女觉得自己会因为这个消息,被拖出去杀掉的时候,那枕着波斯女王膝盖小憩的年轻男子,终于醒了。 “女王陛下缘何发怒?” 年轻男子环抱住波斯女王的双腿,声音轻柔地问了一句。 波斯女王低头看了一眼乖巧顺从的男子,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还不是那群饭桶,连个黑龙军都打不赢。” 波斯女王一手落在男子的脸上,男子闭上眼在波斯女王的掌中蹭了蹭。 “陛下千万别生气,否则该气坏身子了。” 男子双手揉捏着波斯女王的腿,一双清澈的眼眸中尽是爱慕。 显然,人到中年的波斯女王被年轻男子这柔情似水的眼神大大取悦了,她抬手挥退了仍旧跪在殿中的侍女,轻轻挑起易格的下巴。 “易格,服侍我歇息吧。” “是,陛下。” 侍女刚一走出大殿,便听得大殿中传出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不过十五六岁年纪的侍女双颊通红,连忙捂着耳朵跑远了。 经过一夜的休养生息,临近太阳升起的时候,李靖和李勣率领两万黑龙军冲向了玛什德哈。 神经紧绷了一整晚,刚眼见黑龙军并未有所动静的玛什德哈守军,刚想闭上眼休息一会儿,便听到了近在耳边的的喊杀声。 一声声“杀”字,喊得玛什德哈守军个个心神俱颤。 抬着巨大的圆木冲向城门,在巨大的冲击力和黑龙军将士获得的拿百分之五的蚂蚁基因的合击之下,沉重的城门应声倒塌。 刚刚才来得及列队城内的玛什德哈守军见状,也纷纷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冲向了朝他们杀来的黑龙军。 两军终于刀剑相向,只是黑龙军压倒性的力量却是玛什德哈守军没有想到的。从两军交战的一开始,玛什德哈守军便连连败退,一路从城门处推到了城中将领的府邸之外。 整整十万玛什德哈守军,竟抵不过区区两万黑龙军。 玛什德哈的守城将领咬牙切齿地听着府外的厮杀,只恨这玛什德哈的守城将军为何会是自己! “将军!士兵们顶不住了,将军快走吧!” 浑身浴血的副将仓皇失措地跑到守城将领面前,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 守城将领身上打了个激灵,“走”之一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最终,他却只是摇了摇头,并对面前的副将说道:“你走吧,去对女王说,我尽力了!” “将军!” 副将不可置信地看着守城将领,照自己以往对守城将领的了解,他绝不会放过任何可以活命的机会,甚至是从战场上不战而退。 “来人!” 守城将领高喝一声,立刻有两个士兵跑了过来。 “送副将去都城!” “是!” “将军!将军!” 副将说到底只是一个人,又怎么敌得过两个一心要将他送走的士兵。 守城将领朝着副将露出一个笑容,“以后我的父母和妻小就有劳你照顾了。” “将军……” 未说的话还有很多,可那两个一向忠于守城将领的士兵,早已经拖拽着副将从府中一个偏门出去了。三个人一路挑着最是隐蔽偏僻的小路前行,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走出了玛什德哈。 而在城中的府邸里,尤作困兽之斗的玛什德哈守军终究全部被斩杀殆尽,活到最后的守城将领看着府外堆积如山的尸体和被鲜血染红的街道,终是惨然一笑。 只是不等他拔刀自刎,李靖和李靖便先后走入这府中,两人二话不说,便命黑龙军将士将人绑了起来,为防他自尽,还给他口中塞了一块抹布。 第161章 近在眼前的噩耗 而在此之前的德鲁托城外,经过观察,四人决定从德鲁托城的东西两侧攻入。 “投石车虽然威力巨大,可十分巨大,想要轻易挪动实非易事。”王义瞥一眼不远处大门紧闭的城池,如此说道。 “王大哥说得对,”施林通接着说道:“眼下他们只顾得了南门,如此一来东西两侧反倒留了空隙。” 其余二人听后也点点头。 “既如此,那我与施林通去东面。”王义出声。 “那我和小辛去西面。”沈勇达又说。 定了策略之后,四人便分别率领两万人,趁着夜色转向德鲁托的东西两翼。 夜色越浓,瞭望台上的士兵也逐渐看不清城外的动静。 正以为黑龙军已经放弃今日的进攻,守城将领刚想松一口气,却乍然听到从城池左右两侧忽然响起的喊杀声。 “将军!黑龙军攻进进城了!”东西两个城门的守城士兵接连回报。 “什么!” 守城将领直觉一阵头晕目眩,可不等他在说什么,震天的喊杀声便离他越来越近。 “退!”守城将领大喊一声,不等周围的士兵反应过来,他便独自骑上马,朝着北门跑去。 士兵们见到守城将领都已经弃城不顾,也纷纷没了迎战之心。 可已经杀到眼前的黑龙军怎会管他们这些小心思,那些来不及逃跑的士兵眨眼间便命丧黑龙军的刀下。 “守城的将军呢?”沈勇达喝问一声还未被杀死的士兵。 那些士兵一起抬手指向北面。 沈勇达狠狠啐了一口,“没用的东西!”然后便骑马往那守城将领逃跑的方向追去。 “这个老沈!” 一个没注意,辛志诚便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尘土飞扬之中,沈勇达顷刻间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随他去吧,左右一个守城将领,不会出事的。” 王义无奈摇摇头,说了一句。 这头德鲁托被破,远在克曼尔的秦琼和程咬金,也终于等到了城内火油和箭矢用完的那一刻。 眼见城中逐渐没了动静,秦琼与程咬金对视一眼。 “冲!” 从作为掩体的巨石后面站起身来,秦琼眺望一眼远处的克曼尔城,举刀高喊一声。 “杀!!!” 早已不堪等待的两万黑龙军,听到秦琼这一声令下之后,便也跟在秦琼和程咬金身后,大喊着冲向了克曼尔城。 冲到那些铺在城外的布满铁定的铁板边上,程咬金冷笑一声,弯腰拾起一块并不算重的铁板便用力抛向了克曼尔城中。 “啊!!!” 虽然还有些距离,可是众人也都听到了城中传来的惨叫声。 于是跑在前面的黑龙军将士,每人捡起一块铁板,用尽全力抛入了城中。 “干得好!”秦琼高喝一句,看着面前早已空无一物的地面,继续朝着城门冲去。 而此时的克曼尔城中,因着方才被黑龙军扔回来的铁板,还未交战便已经死伤惨重,守城将领咬牙切齿地看着那些被铁板砸中,被铁钉刺进身体而惨叫不知的士兵,瞪圆了一双铜铃般的眼睛。 “将军!敌人攻来了!” 也正因为是夜里,城楼上的士兵几乎看不到身披黑甲的黑龙军的身影,若不是被云层遮盖住的月亮终于探出头来,只怕直到黑龙军杀上城墙,他们才会有所察觉。 “全军都有!准备迎战!” 守城将领高喝一声,紧接着便屏息凝神待到黑龙军入城。 可一刻钟过去了,紧闭的城门仍旧没有任何动静,守城将领刚刚放松了一些紧绷的神筋便听到城楼上传来一阵阵惨叫声。 “将军!” 一个气息奄奄的士兵跌跌撞撞从城楼上跑下来,扑倒守城将领的面前。 “他、他们从城楼上杀进来了!” 刚说完这句话,早已失血过多的士兵便没了气息。 守城将领猛地抬头朝城楼上看去,只见如潮水般的黑龙军从从上而下地朝着他杀来。 “迎战!迎战!”守城将领高喝不止,站在他身后的士兵也都举着刀向着黑龙军杀了过去。 夜色下,一道道鲜血从守城士兵的身体中喷洒而出。未几,便将他们踩在脚下的石板路染成了深红色。 两侧高大的建筑中回荡着犹如鬼狐狼嚎的风声,一场犹如单方面屠杀般的战役正在这座不大的城镇中上演。 城中百姓家家户户都紧闭门扉,偶有小孩啼哭都很快被父母捂住的嘴。 守城将领看着前赴后继冲上去,却接连殒命的士兵,终于赤红着双眼举着长刀冲了上去。 “不自量力!” 冷言看着嘶吼着冲向自己的守城将领,程咬金抬起一脚便将人踢翻在地,随后握在手中的八卦宣花斧重重劈下,那守城将领登时便已经身首异处。 很快,黑龙军将士便料理完了城中所有的波斯士兵。 “叫将士们在城中休息一晚,明日在继续前往大布里士。” 秦琼看一眼已经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士兵,对程咬金说道。即便已经融合战马基因,可人的耐力始终还是有一个限度的。 “看着守城将领肥头大耳的样子,想来城中粮仓中定是粮食丰沛。”程咬金拄着八卦宣花斧站在一旁,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 秦琼点点头,随即便将一个黑龙军将士叫到身边吩咐了一番。 “谢秦将军!” 听到秦琼的话,这个黑龙军将士感激一声,随后便去传话了。 隔天一早,前一天晚上吃饱喝足还顺便一把火将城中所有波斯士兵的尸体化为灰烬之后,秦琼和程咬金便率领着两万黑龙军继续往大布里士去了。 初晨的太阳刚刚升起,再三确定屋外已经没了动静的百姓小心翼翼打开屋门走上了几道。萧条的街道上,到处都残留着昨夜两军厮杀后的痕迹。地上布满深红的血迹,只怕再过几个月都无法彻底消失。百姓们胆战心惊地左顾右盼,在确定黑龙军果真已经离开之后,只觉得自己获得了劫后余生。 又过了十天,一路势如破竹的陈桥终于来到了距离大布里士最近的一座城镇——阿兰扎卜。 只是,已经过去这么多天,送那些孩子前去东女国的吴野却始终没有出现。自吴野走后,陈桥便一直悬着的心也没能放下。 五天前,在攻入一座赫锡恰的城镇后,陈桥便派了两个黑龙军将士前去接应吴野了。 “将军!!!” 这天夜里,刚刚躺下的陈桥,还未入睡便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哭喊。 心头一跳,陈桥连忙起身往屋外走去。 “出了何事!” 陈桥喝问一句,平日里陈桥甚少对黑龙军将士如此疾言厉色。 可不等来人回答,陈桥便看到不远处一个被白布蒙起来的担架。 “那、那是……”陈桥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他猛地上前一步,扯着那名黑龙军将士的衣领将人提了起来,“那是谁!” 那名黑龙军将士双眼通红,眼中蓄满眼泪,他伸手抹了一把眼睛,阻止即将流出眼眶的泪水,声音颤抖着说道:“吴、吴……”可只说了两个字,他便再说不下去了。 陈桥一把甩开那名黑龙军将士,眼前发黑的一步步朝着那蒙着白布的担架走去。 “将军!”另一名前去接应吴野的黑龙军将士扑过来,想要拦住陈桥。 “闪开!”陈桥怒喝一声。 那黑龙军将士却死死拦在陈桥面前,泪流满面,“将军,吴司阶他……您、您别看了……” 第162章 我定会报仇 挣开死死拦住自己的黑龙军将士,陈桥一步步走到那担架前,双手抑制不住颤抖的伸向了那块白布。 掀起一角,陈桥只看到满担架的血迹。 “吴野的首级呢?” 陈桥颤着声问了一句。 “我们找到吴司阶的时候,便、便是这样样子了……” 那名先前拦着陈桥的黑龙军将士红着眼眶说道。 陈桥深吸一口气,攥着白布的手往起一抬便将整块白布都扯了开来。 眼前没有了头颅的上遍布伤痕,最显眼的便是那捅在心口上的一把短刀。再不忍心看下去,陈桥终于闭上眼睛。 “那些孩子呢?”陈桥又问一声。 “我们找到吴司阶的时候,便只剩两架空马车和吴司阶还有那个波斯男孩的尸体,剩下的孩子都已经没了踪影。” “该死!” 陈桥爆喝一声,一掌便劈碎了身旁的一个石桌。 看来那些吴野就是死在那些孩子手上了,怪他,是他见对方尽是一些半大不小的孩子就放松了警惕,若是在多派几个人和吴野同行的话,就不会发生今日的事情了。 “在哪里找到的吴野?”陈桥红着眼睛为吴野重新盖上了白布。 “就在阿瓦兹城外不足二十里的地方。” 二十里……不过二十里……陈桥双目猩红,眼中戾气尽显。 “传令下去,给我找到那十几个混账东西!我要亲手宰了他们替吴野报仇!” 想起吴野身上那显然不是来自同一人的伤口,陈桥声音狠戾地说道。 “是!”在场所有黑龙军将士齐声应道。 整个黑龙军,吴野算是脾气最好的一个人,也是将士们最喜欢与之相处的一个人,如今大战就在眼前却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这实在让他们无法接受。 “还有,尽快查清吴野的头被他们带去了什么地方!” “是!” 吩咐完这两件事情之后,陈桥又问了一句,“还有,那个波斯小孩的尸体带回来了吗?” “那个波斯男孩死前一直挡在吴司阶的身前,属下已经好好安葬他了。” 陈桥捏着眉心叹了口气,先前看到吴野尸体的时候,他只以为那个波斯男孩是扎内的孩子,为了给扎内报仇才痛下杀手,没想到在吴野生前最后一刻,竟是那个波斯男孩在守着他…… “放心,我定会给你报仇。” 陈桥盘腿在吴野的尸体边坐了下来,声音低沉地说道。 “还有,你不是还想知道易格长什么样吗?我很快就会送他下去见你……” 小小的院子里,陈桥就这样寂寞无声地陪在吴野身边,直至天亮都没再回房。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到陈桥身上的时候,僵坐了一夜的陈桥终于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 “来人!” 左右看看,发现小院中四下无人,陈桥便扬声喊了一句。 “将军。” 话音刚落,便有两个将士跑了进来。 “再去找两个人来,从现在开始,你们四个轮番守在吴野身边,片刻不能离了人。”陈桥看着眼前两个将士说道。 “是!” “去吧,吃了早饭便再叫上两个人一起过来。” “是!” 应了一声之后,那两名将士便又离开了小院。 待早饭过后,陈桥将吴野交给那四名黑龙军将士之后,便再次率军启程前往大布里士了。只是陈桥刚一离开,沈勇达四个人还有秦琼和程咬金、李靖和李勣便先后到达了阿兰扎卜。 “什么?!” 乍然得知吴野身死的消息,沈勇达目眦尽裂地看着那四个黑龙军将士,眼前一阵阵发黑。 而站在一旁的秦琼心绪更加复杂,若非要代替自己前去,吴野眼下定是好好的活在陈桥身边,变成这个样子。 “秦二哥!”一旁的辛志诚眼见秦琼脸色愈发难看,连忙开口喊了一声。 这一声下去,聚集在小院里的所有人都看向了秦琼。 “是我……” “不是!” 辛志诚当即反驳道。 短短一瞬间,秦琼双眼已经布满血丝,看着那具属于吴野的没了头颅的尸体,一向有泪不轻弹的铮铮汉子突然落下泪来。 程咬金上前叹着气拍了拍秦琼的肩膀,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将军,与其在此伤怀,不如将杀害吴大哥的凶手找出来,好给吴大哥报仇雪恨。”站得力吴野最近的施林通也红着眼眶说道。 “将军已经传令下去,务必要找到那十几个小孩。” 守着吴野的黑龙军将士开口说道。 “小小年纪竟狠毒至此!”沈勇达痛喝一声。 在这几个人之中,若论亲近,那便是沈勇达和吴野最是亲近。如今眼见分开时还生龙活虎的一个人,眼下竟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沈勇达不能说不愤恨。可若当真要让他因此而责怪秦琼,他却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秦二哥,”沈勇达看一眼蒙着白布的吴野,走到了秦琼身边,他一只手落在秦琼肩上,沉声说道:“若你觉得对不起老吴,那便在所有人之前找到那些凶手,将他们一口气杀了干净以慰老吴的在天之灵。” 听到沈勇达这番话,秦琼终是长长呼出一口气,重重点了一下头。 “放心,我定不会放过他们!”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之中,无论是程咬金还是李靖和李勣都觉得惊诧万分。如今众人皆知李靖是出了名的儒将,无论在征战何处,对待敌人都格外仁慈。可却甚少有人知道,其实比起李靖,秦琼还要更加仁心。过去在瓦岗寨时,即便面对想要杀死的单雄信,他都不会追究,甚至在旁人抓到单雄信的时候还会替自己的仇人报仇。 不过,这三人却很快明白过来,秦琼对于吴野的身死不止有愤恨,更有交杂在这愤恨之中的愧疚。 三人均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没有多说什么。 随后,再次打起精神的一众人便一起离开了小院,率领其余黑龙军,追赶着陈桥往大布里士去了。 急行军了两个时辰之后,众人终于追上了陈桥。 “大人。” 刚刚才整理好的心情,在见到陈桥的这一瞬间轰然崩塌。 沈勇达骑着马走到陈桥面前,在人前一向最是勇猛无铸的汉子,在见到陈桥的瞬间,再次想起惨死的吴野,到底还是流下泪来。 匆忙将涌出眼眶的泪一把抹掉。 陈桥叹息一声,说道:“发泄一下也好。” “不,大人,”沈勇达红着鼻头说道:“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我还没有杀了那群龟孙子,要让老吴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笑话我呢。” “既然如此,那就打起精神!” “是!” 接下来的一路,所有人都沉默无声。 半个时辰之后,黑龙军大军终于抵达了大布里士城下。 城墙上,穿着厚厚貂裘的易格,居高临下地看着兵临城下的黑龙军,眼中尽是不屑和滔天的恨意。此时此刻,他看着城下的陈桥,再次想起了他当初惨死的父汗、母妃还有一双不过才五岁的弟弟妹妹。面色有些色苍白的易格捏紧拢在袖子里的拳头,这次,他定要让陈桥有来无回、死无全尸! “拿来。” 易格朝着旁边伸出手,站在不远处的半大少年,立刻双手捧着一个木匣子面色恭敬地走到了易格面前。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在扎内府中与陈桥说话的那个男孩。 第163章 迷失在仇恨中的少年 当日吴野奉陈桥命令送他们出城,马车行出阿瓦兹不到二十里,十几个男孩便接连借口要撒尿,没法子,吴野只好勒停了马车,将这些孩子一个个从马车上抱下来。 可谁能想到,就在吴野伸手去抱这个少年下马车的时候,他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猛地朝吴野刺去。躲闪不及的吴野当下便被刺中,所幸少年力气不大,吴野又曾融合过岩石基因,一时倒也性命无忧。 只是,其余十几个男孩一看少年已经动手,便除了那个波斯男孩之外,纷纷从怀中掏出匕首朝着吴野扑去。 缠斗之下,吴野终究还是寡不敌众,死在了这些最大不过只有十二岁的孩子手中。 陈桥看清了那个站在易格身边的少年,双眼不由眯了起来。 “陈将军!” 高耸的城墙上传来一个清冽的男声,陈桥抬头望去,就看到了被打扮的雍容华贵的易格,看那张脸,倒确实是能讨得一些女人的欢心。 易格见陈桥不回应他的话,甚至低下头不再看自己,一时间更是愤怒。 他命人将装在木匣中的吴野的头取出,然后用绳子绑在吴野的头发上,又将绳子挂在了城墙外。 “陈将军你可识得此人?” 易格问出一句之后,便猖狂大笑起来。 陈桥抬眼看去,就看到吴野的头正高高悬在城墙之外,抚着黑虎皮毛的手不由抓紧,黑虎吃痛的呜咽了一声,却也没有反抗。 “大人——” 知道沈勇达想说些什么,陈桥挥手打断了他,扭头向他看去。 “不必着急,我总会叫这些人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是!”沈勇达赤红着双眼回了一声。 躲在城楼上的墙沿之后,易格目光阴毒地看着底下的陈桥,扭头冲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一个波斯人点了点头。 只是这些小动作却都没有逃过陈桥的眼睛,他心中顿时大感不妙,当即高喝一声:“退!” 听到陈桥的话,黑龙军众将士一时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等他们觉得地面突然开始晃动,通天的爆炸声从他们脚下响起的时候,他们终于明白了陈桥为何要会喊出这个退字来。 全军转向后方,开始迅速向后撤退,陈桥从黑虎背上下来,将黑虎赶去和其他人一起后退。他站在原地,目光牢牢攫住城墙上的易格,即便地动山摇也不退后半步。 “大人!” “大人!” “将军!” “大人!” 身后的众人声嘶力竭地含着,开裂陷落的大地上,陈桥依旧岿然不动。 忽然,陈桥扭头朝着身后的众人灿然一笑。下一瞬间,陈桥原本站着的地方终于塌陷,形单影只的陈桥便在一声声巨响和飞沙走石之中,随着地面的陷落而落入深不见底的裂缝之中。 “公主,您怎么了?” 长安城的将军府内,正在午休的李丽质重重喘着气从梦中惊醒,一旁候着的侍女连忙上前询问。 李丽质双手捂在胸口,只觉得自己心跳异常激烈,她抬手拭去额上渗出的冷汗,摇了摇头,“无事,不过做了场梦罢了。” 可那梦境却太过真实,她在梦中看到了满身鲜血倒在战场上的陈桥。 “桥郎离京多久了。” “回公主的话,已有两个多月了。” 侍女垂着头回道。 李丽质长叹一声,蹙着眉头仿若自言自语地说道:“已经这么久了吗?” “公主放心,陈将军盖世无双,定不会出事的。”侍女眼见李丽质忧心忡忡,便出言开解,“况且,将军不是答应过公主要回京过年吗?” 李丽质掀开薄被从床上下来,屋里的炭盆烧得甚是旺盛,虽正值寒冬腊月却也不会觉得冷。 “是啊……”李丽质有些失神地呢喃着,转而又问了一句身边站着的侍女:“还有多久过年?” 侍女歪着头想了想,笑着答道:“还有一个半月便是除夕了。” 一个半月…… 隐约间,李丽质听到屋外似乎有人在喊下雪了,她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果然见到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从天而降,没多久便给这寒气肃杀的天地加上了一层银装素裹。 “这是今年入冬之后的第三场大雪了,”跟着李丽质走出屋子的侍女有些开心的说道:“来年百姓们的庄稼收成一定很好。” 李丽质闻言不由笑了笑,是啊,这大雪确实是个好兆头。 心情转好的李丽质不由望向西面,桥郎,京城又下雪了,你何时才能回来? “大人!!!” 眼看着方才还朝着自己笑得的人忽然掉入深坑,已经退至安全区域的沈勇达不由想要扑上前去营救。 “冷静些!”站在沈勇达身边的王义一把扯住神勇的大胳膊,大喝一声。 “是啊老沈,难道你忘了大人早已经融合了燕子基因吗?”辛志诚抱臂站在站一旁,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方寸大乱的沈勇达,“此番回去之后,我可得跟云芊姐姐好好说道说道,脾气总是这样急可如何是好。” 听到两人的话,沈勇达终于冷静下来,他如果会忘了陈桥已经融合了燕子基因,只是刚刚才经历了吴野身死的他,又眼睁睁看着陈桥从自己面前消失,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罢了。 城墙上,看到陈桥从地面跌入深坑,易格终于露出一个痛快而扭曲的笑。 任你陈桥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凡人,也不是钢筋铁骨!是人就会死! 父汗、母妃!儿子终于给你们报仇了!你们终于可以瞑目了! 站在易格身后的,是一路保护着他从西突厥来到波斯的护卫首领,他看着这几年来变得有些癫狂的易格,心情难免有些复杂。当初那个在草原上笑容明媚的少年,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以色侍人还阴损狠毒的人? 恍然间,护卫首领想起当年莫贺咄和他的王妃还活着的时候。那时候,他们虽偏居一隅却占据着整个草原最草丰水美的草原,莫贺咄虽然野心勃勃,可也因顾念着家中妻小而未与统叶护撕破脸皮。 那时候,易格常常说,他长大后一定要成为像莫贺咄一样的男人,成为整个草原上最勇猛的狼。后来,陈桥和黑龙龙军来了,西突厥覆灭,莫贺咄和王妃身死。如今当初的少年虽然已经长大,却也早已经迷失在了那片深仇血海之中,再不复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 寒风中,裹着厚重狐裘的易格望向城墙下那大片大片陷落的土地,哪里还能看得到陈桥的影子。 早在黑龙军打破阿瓦兹的时候,易格就哄劝着波斯女王将大布里士城外的大片土地下都派人挖了许多大洞,在这些大洞上用木头支撑的木板,更是将所有挖好的大洞之中铺满了黑火药。 一旦推倒那些用作支撑的木头,将黑火药点着,大布里士城外便会就此陷落。 易格的双眼仍旧一瞬不瞬地盯着已经四分五裂的地面,直至眼睛有些酸涩才终于放心的合上了双眼。 闭上的眼睛阻止了眼泪的流出,想到自己这些年的的忍辱负重,此刻大仇得报的心情更是让他难以自持。 从今往后、从今往后他终于不必在与那个面目可憎的老女人虚与委蛇了! 第164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只是,还不等易格在高兴一会儿,站在他身边那个亲手杀死吴野的少年便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抬起一直手臂指向不远处。 “大人!陈桥!陈桥还活着!” 什么?! 易格难以置信地猛地扭头朝着少年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陈桥站在倒塌的碎石上,面带微笑地朝着自己的挥手。 易格面目扭曲地一拳打在坚硬的城墙上。 为什么他还活着!为什么他还活着!为什么他还活着! 一拳一拳又一拳,未几,易格的整只手便血肉模糊了。可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仍旧在进行这与自虐无异的发泄。 “可汗!” 护卫首领大惊,连忙上前将易格拦下。 “不可如此伤害自己啊!” 护卫看着易格鲜血淋漓的手,无不痛心地说道。 “为什么他没有死!”易格声音暗哑地说了一句,紧接着他又忽然嘶吼起来:“为什么陈桥还活着!为什么!” 除了护卫首领之外,在场所有的人都被易格这副癫狂的模样震惊到了。 一直以来,易格在人前都是一副温文尔雅又沉静如水的模样,也正是因为这个伪装,他才能令从未见过如此秉性男子的波斯女王对他宠爱有加。 易格的双眼逐渐变得猩红,他耳边只剩下当初王妃对他喊出的“快走”两个字。 “陈桥!!!” 站在城墙上,突如其来的大风让就算披着狐裘的易格,也只好像掉入冰窟之中一般只剩彻骨寒冷。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如此忍辱负重的几年下来,不管他想出什么样的计策竟都不能杀死这个男人! “该死!该死!该死!” 无人再敢靠近状若疯癫的易格,那个曾听从易格命令杀死吴野的少年,更是在看在如此模样的易格之后,步步后退,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自己即将死在眼前这个原本隽秀的男人手中。 站在废墟之中,陈桥却懒得去管易格如何癫狂,他眼下只想着该如何夺回那依旧被挂在城墙上的吴野的头颅,还有如何亲手杀死那个杀了吴野的少年。 脚下稍一用力,陈桥登时便凌空跃起十数丈,燕子基因带给他的身轻如燕在此刻被发挥的淋漓尽致,陈桥一路提着昆吾刀如踩平地般的从空中掠向了那巍峨耸立着的大布里士城墙。 就在眨眼之间,陈桥双脚轻轻踩在了一个面前的墙沿上。他将昆吾刀抗在肩上,蹲下来看向那个像是已经神智不清的年轻男子,银色的披风飘荡在他背后在风中发出猎猎声响,简单束起的头发更是被吹起。 站在城墙上的所有人都惊恐地看向蹲在墙沿上面带微笑的陈桥,唯有易格,恍若未觉的依旧低着头喃喃自语着。 忽然,陈桥扭头看向了那个正尽量减少自己存在感的少年。 “又见面了。” 少年浑身颤抖着后退一步,他陡然放大的瞳孔间映照出了陈桥犹如修罗一般的面容。 “我、我……” 瑟瑟寒风之中,少年的冷汗浸透了衣衫。 毕竟年纪还小,虽然已经能够做到杀人而心无波澜,可在面对陈桥的时候依然会生出如临深渊般的心生恐惧。 一路后退,少年最终退到了城墙边上,只要稍有不慎,便会摔下城楼粉身碎骨。 “我、我只是想活下来!” 少年双膝一软,登时便跪在地上,他涕泗横流地喊道,声音中夹杂着哭腔都在颤抖。 “你想活,吴野便不想活吗?” 犹如来自地府的声音响起,陈桥面沉如水地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少年。 “我——啊啊啊!!!” 话音被截断,尖叫声骤然响起,失去重心的少年朝后一仰从城楼上坠了下去,他最后看到的人便是那个曾经自己从波斯人的刀下救下的男人。 果然,救命之恩便要用命来抵。 “哈哈哈哈哈!” 一阵大笑响起,易格扭头看向不远处的陈桥。 “不是想亲手给你的好部下报仇吗?我绝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 这厢话音刚落,站在城楼上的人便霎时间感受到了一阵铺天盖地的杀意,这浓烈异常的杀气甚至让他们喘不上来了气。 陈桥缓缓站起身来,怀中抱着不知何时被他解了绳索的吴野的头颅。满是血污的头颅被陈桥小心翼翼抱着,甚至不敢用力,只怕伤了了早已开始腐坏的头颅。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陈桥身上,他们眼睁睁看着陈桥从墙沿上跃下,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走向那个依旧在疯狂大笑的易格。 “可汗!快走!!!” 护卫首领提刀扑向了陈桥,他刀尖所指的方向正是被陈桥小心抱在怀中的吴野的头颅。他知道,只要吴野的头颅还在,陈桥就还有一个弱点。 可惜,他终究还是低估了陈桥。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阵红光闪过,方才还大叫着扑向陈桥的护卫首领,转眼便成了一句倒在地上的尸体。 护卫首领死后,易格终于停止了大笑,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背上。 终于,陪着自己的最后一个人也死在了陈桥手上。 易格一把脱掉厚重的狐裘,众人这才看清他身上竟挂满了装着黑火药的布袋,他竟是想要与陈桥同归于尽!意识到这点后,在场的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朝着城楼下跑去。 很快,城楼上便只剩下了陈桥和易格两人。 闻讯而来的波斯女王急吼吼地让侍卫上去营救易格,可早已经受够了易格的侍卫却全都将女王的命令是做了耳旁风。 在他们看来,若不是因为易格的枕头风,波斯也不会招惹来这样一场飞来横祸。 想到那些在其他城镇中死在黑龙军刀下的士兵,在场的侍卫无一不对易格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这个阴线小人,波斯何以会燃起战火! “陈桥,你为什么不说话?” 疯狂了许久的易格终于平静下来,他冷冷看着面前的陈桥,如此问了一句。 陈桥厌恶地看着眼前面容憔悴,显然是行房过多的易格,终于开口,“与你如此小人,有什么好说的?” 无论是那二十万身死火海的大唐将士,还是被一群孩子杀死的吴野,都令陈桥更加憎恶站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易格。 “陈桥,若非你杀我父母和弟弟妹妹,那二十万唐军不会死,”易格说着,伸手指向吴野的头颅,“这个人也不会死。”易格神情诡谲地看着陈桥,说道:“害死他们的不是我,是你。” 听他说的如此笃定,若是旁人听了,或许难免会将这句话放在心里。可眼下站在这里的却不是旁人,而是陈桥。 眼见易格早已深陷对自己的深仇大恨之中,陈桥嗤笑一声,手握昆吾刀朝着易格走去。 “别过来!你是想与我同归于尽吗!” 易格随手掏出一个火折子打着,将燃着火苗的火折子举到面前,有恃无恐地对陈桥吼了一声。 “同归于尽?” 陈桥微微颔首,抬眼不屑地向易格看去。 “你还没那个资格与我同归于尽。” 言毕,易格便只觉手腕一凉,那只握着火折子的手突然掉到地上,在冰冷的、还有积雪的石砖上,火折子很快就熄灭了。 易格双眼迷茫地看着自己那只掉在地上的手,似乎一时间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手会脱离自己的身体。 直到一阵剧痛将他淹没。 第165章 你不配为王 易格面目狰狞地抱住自己被陈桥斩掉手的胳膊,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这便疼了吗?” 陈桥冷笑一声,再次抬手挥过一刀。 易格应声摔倒在地,他的一只脚就落在距离他不愿的地方。 “啊啊啊!!!” 再次惨叫出声,易格倒在铺满血水的地上,痛苦挣扎。 “吴野受了多少伤,我会一刀一刀还给你。” 陈桥说着,护着吴野的头颅在易格身边蹲了下来,从靴筒中抽出自己随身带着的匕首,陈桥高抬起胳膊便一刀刺进了易格的右肩。大力之下,匕首穿过易格单薄的肩膀,深深钉在在了石砖之中。不出片刻,易格身上雪白的长跑便被整个染成了红色。 城楼下,波斯女王气急败坏的怒骂着阻拦她前去营救易格的侍卫。愤怒之下,本就年老色衰的女人面容变得更加丑陋。 “陛下,陈桥实非善类,扎内将军都不是他的对手!”一个近臣跪在波斯女王脚边说道:“我们已经损失了数十个城镇,求陛下莫要再为了一个男人与黑龙军作对了!” 波斯女王一脚踢在那近臣的脸上,恶声恶气说道:“被攻破了数十个城镇?那是他们太没用了!我的易格要事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把你们所有人的头都砍下来!” 对于波斯女王对易格的执迷,所有人都看不明白。这些年来,波斯女王身边有过不少底下人从各地掳来的年轻男子,在其他人眼中,易格的长相在那些年轻男子中并不算是最好看的,可波斯女王就是非他不可。 “陛下!国家为重!百姓为重啊!” 即便被踢出了满脸鲜血,那近臣依旧苦口婆心地劝道。 “啊啊啊!!!!” 又一声惨叫从城楼上传下来,波斯女王更加心急如焚,“听到了吗!我的易格在受苦!那个混蛋在折磨他!” “母亲!” 被侍卫着急忙慌请来的大王子见状,立刻上前安抚波斯女王的,“母亲不要着急,就算没了这个易格,儿臣还会为您网罗来更多更好的男人!” “你懂什么!”波斯女王一巴掌扇在她素来喜爱的长子脸上,怒火攻心地吼道:“我只要他!” 显然,身为波斯女王之后,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大王子被波斯女王这一巴掌打得有些没了脸面。他早已经对仗着波斯女王的宠爱,便不将他放在眼中的易格恨得咬牙切齿,如今这个境况之下,莫说前去救人,不落井下石便也是好的了。 只可惜,这位大王子不知道,待解决了易格,陈桥下一个要收拾的人就是他。 城楼上,被陈桥砍去四肢的易格已经因失血过多而气息奄奄,他双眸失去了所有的神采,躺在冷冷的血水中,只等着呼吸停止的那一刻。 “放心,我不会让你就这样轻易死掉的。” 陈桥凑到易格耳边如此说道。 因着天气寒冷,易格身上的几处伤口已经逐渐凝固。陈桥起身朝着城楼下望去,他看到黑龙军已经绕着路重新靠近了大布里士。 “沈勇达!” “大人!” 一声高吼之后,沈勇达惊喜的声音响起。 方才陈桥出现的时候,因着黑龙军已经开始四处寻找能走的路,所以也没有人看到陈桥何时出现在了城楼上。 “接好了!” 城楼下的沈勇达只听到陈桥这样喊了一声,却不知道陈桥要让自己接什么,还未等他再去问,便看到一个似人非人的东西被陈桥从城楼上抛了下来。 “别让他死了!” 陈桥的声音接近着想起。 沈勇达手忙脚乱的行动起来,他斜着身子踩着城墙飞身而起,才堪堪接住了直往下坠的易格。 “啐!” 看清眼前的人之后,猜到这定是那一直东躲西藏的易格,沈勇达顺手便将人扔向一旁。 “大人吩咐了,不要让他死了!” 辛志诚眼见沈勇达如此,又便急忙又将人接住稳稳放在地上,随后又叫两个黑龙军抬着易格回去了阿兰扎卜城中,安置着吴野尸体的那座宅子。 陈桥城楼上探着头瞧了一眼,见辛志诚朝着自己点点头,陈桥才转身朝着城楼下走去。 城外的黑龙军,也终于绕着路赶到了大布里士的城门下。 “撞开城门!” 秦琼一声令下,黑龙军将士们便齐齐朝着城门冲去。即便不像陈桥那般单枪匹马便能一拳击碎城门,可人海战术之下,那看起来牢不可破的城门终究还是被破开了。 “杀!” 突如其来的变故之下,还站在城楼下的波斯女王大惊失色,这座自她的父亲登基起,便修筑好的城门,从未被外力所打开过。 “陛下快走!” 虽然心中有怨气,可侍卫和大臣们依旧牢牢护着波斯女王往宫城的方向跑去。 可惜他们的速度哪里能比得过黑龙军,不过片刻之间,他们便被黑龙军团团围了起来。 此时,陈桥一步步从城楼上走了下来,脚边不乏有方才众人逃下城楼时被踩踏致死的人的尸体。走下最后一个台阶,陈桥看着不远处被黑龙军包围的波斯女王,嘴角扯起一个嘲讽的笑。 为了一个心怀叵测的男人,便置自己的国家和百信于不顾,这样的人实在不配做一个一国之君。 “女王,久闻大名。” 陈桥所说的名,自然是她的好色之名。 “你将易格怎么样了?”波斯女王满面怒色地质问一声。 陈桥笑笑,“自然是将他送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虽说陈桥话里的意思只是将易格送去了阿兰扎卜,可在场所有波斯人,无一不认为陈桥是将易格松紧了阎罗殿。 “你这个该死的混蛋!”波斯女王大喝一声,当下便要挣脱保护圈,冲出来与陈桥拼命。 就在所有无论是侍卫还是大臣甚至是大王子都无法拦下波斯女王的时候,一个凉凉的声音忽然响起。 “你还真当那易格对你是真心的吗?” 众人扭头看去,却见说话的人却不是陈桥而是跟在陈桥身边的一个面容很是清俊的年轻男子。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辛志诚。 眼见波斯女王即便痛哭流涕,依旧凶狠地看向自己,辛志诚施施然往前一步,开口说道:“于他来说,你不过就是他用来报复我们大人的一个工具而已,方才还听他说,早已受够你这年老色衰的女人。” “你胡说!”波斯女王大吼一声。 辛志诚却耸着肩笑了笑,“他是不是真心,我看得出来,你更应该看得出来,只不过你却始终选择自欺欺人。非但如此,你更是甚至不惜为了一个将你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男人让你的国家、你的士兵、你的百姓陷入战火!甚至直到现在仍旧执迷不悟!”说话间,辛志诚眉目凌厉地看向波斯女王,“玛赫塔布·卡善尼!你配做波斯的女王吗!” 不得不说,辛志诚的这些话确实说到了在场所有波斯人的心坎里。自从三年前易格进入王城成为女王的男宠之后,以往一直英明睿智的女王就逐渐被这个来自东方的、狡猾如蛇的男人哄骗的失了所有分寸。 夜夜笙歌也就罢了,甚至还愿意挑选相貌美丽的年轻女子在自己不方便的时候,却陪侍易格。 这实在令波斯朝廷内外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慌。 他们的女王可以有喜欢的男人,却不能因为一个男人而对国家和百姓置之不理!这是他们所全然无法忍受的。 第166章 一脉相承的色胚母子 波斯女王被辛志诚说得哑口无言,可她一向唯我独尊惯了,哪会将辛志诚放在眼中,即便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她也绝不会认为事情发展到现在是她的错。 分明就是那些士兵太弱了!还有那个扎内!还说什么是战神转世,不还是死了吗?这算什么战神转世! 当然,这些话波斯女王没有说出口,她虽然愤怒却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眼下如此境况她显然还需要保护。若是当真将一直保护着她的侍卫和大臣激怒,只怕莫说是要回易格,就连活着离开此处都不容易。 只是,波斯女王到底还是低估了陈桥和黑龙军的实力。 事情走到这一步,在场的所有波斯人的性命早已经都捏在了陈桥手中,端看他的心情好坏罢了。 陈桥绕着这群被包围的波斯人来回踱步,若有所思的目光一直落在他们身上。 “将他抓过来。” 一抬手,陈桥便指向了和波斯女王一起被重重保护起来的大王子。 “什……”大王子惊恐地看着陈桥,刚说出一个字,便被人从上方提着衣领揪出来扔在了地上。 “你要做什么!” 大王子爬在尘土里质问一声。 陈桥耸肩,“我与你有些私人恩怨,以免待会儿不小心误杀了你,所以要现将你弄出来。” 这话说得轻松,可停在旁人耳中却不是那么回事了。听陈桥说完这句话,在场所有波斯人便都拿疑惑而指责的目光看向大王子。 大王子却只觉得冤枉,他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质问。 “我与你从未见过面!何来什么私人恩怨!” 陈桥却冷笑一声,“忘记说了,伏岚现在是我的女人。” 这句话一出,黑龙军皆是一惊,他们都不知东女国的女王何时成了陈桥的女人。秦琼则只是了然地看了一眼陈桥,没说什么。 伏岚?东女国女王?听陈桥提起这个人,所有人波斯人都明白了。是啊,大王子曾那样明目张胆的说要家伏岚抢入自己的后宫,若伏岚如今成了陈桥的女人,那两人倒也确实算得上是有私人恩怨了。 想到此处,大臣和侍卫们纷纷在心里不住的叹气,这母子二人还真是一脉相承地因为好色惹出了一堆烂摊子。 听到陈桥这样说,大王子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气急败坏地说道:“那又如何?她也杀了我的人!难道还不算恩怨两清?” 陈桥嗤笑一声,说道:“或许你与她恩怨两清了,但作为她的男人,我且不说你无耻地派人深夜潜入东女国王宫想要将她掳走,何况因为此事我的女人更是被你吓得夜不能寐,难道我不该替她讨个公道?” 被吓得夜不能寐?大王子瞠目结舌地看着睁着眼睛说瞎话的陈桥,在他看来,那东女国女王分明就是个能够提刀杀人而面不改色的狠角色,怎的到了他陈桥口中倒成了一个娇弱胆小的女人? “你!”大王子无话可说,只恨恨地看着陈桥。 “至于你们……” 陈桥的目光一个个划过那些被黑龙军包围起来的波斯人,眼中的寒意看得每个人都不由瑟瑟发抖起来。 “陈将军!” 方才那个跪地阻拦波斯女王上城楼去救易格的近臣眼见陈桥面色不善,登时便急急开口。 “此次战事全因易格一人而起,既然陈将军已经抓了他,那接下来我们不妨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近臣话一出口,不少波斯人都露出了赞同的表情。 陈桥笑笑,心想看来这波斯也不是全都是不明事理的人啊。 不过……陈桥目光落在波斯女王身上,却见对方还是一副恨不能要吃了自己的模样。 站在陈桥身旁的施林通自然也看到了波斯女王的表情,听到那近臣这样说,不由讥讽一句,“你们的女王陛下可不像是准备和我们大人坐下来谈的样子啊。” 闻言,近臣表情一滞,也扭头向波斯女王看去。 眼见波斯女王果然面色不善,不由哀叹连连,只恨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女王竟还没有看清。 陈桥摇摇头,命黑龙军押着这些人往波斯王宫的方向走去了。 “大人,接下来怎么办?” 辛志诚上前问了一句。 “先都关起来,若他们识时务便就此罢了,若他们还是不识时务的话……”言未尽,可陈桥的意思确实再明显不过。 “属下看,其他人都还有些眼力价,只有那波斯女王,完全一副脑子不够用的样子。”辛志诚说着,表情困惑的摇了摇头。 先前还未到波斯之前,那色曾一路上对他们说了许多波斯女王的事情,在那色的口中,这位波斯女王也曾是一位足以叱咤风云的睿智君王。 年少时,父亲被人刺杀之后,波斯女王便登上的皇位,那时候她虽然只有十五岁,却也是个手腕狠辣之人,不仅以雷霆之势扫荡了国内的所有反对势力,还以铁血手腕开疆拓土,过去几十年间,她统治下的波斯帝国成为了令众多小国都闻之变色的存在。 却不曾想如今却只因为一个别有用心的男人而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想来不免令人唏嘘。 将所有人押回王宫之后,波斯女王便被单独关押了起来。随后,陈桥专程派人去审问了其他人,得出的结论便是,波斯女王已经不复当初的英明睿智,既然她一心想与易格在一起,那便不妨成全了她。 听完施林通的回禀,陈桥笑着摇摇头,一个人只顾个人得失的君王,确实不值得臣民追随。 之后,陈桥当日便压着波斯女王和大王子退回了阿兰扎卜。 “易格!” 即便已经沦为了阶下囚,可波斯女王在见到易格的时候,仍旧忍不住落下泪了,即便全天下人都说易格只是在利用她,可她终究还是对易格动了真心。 “陈桥!你怎么如此残忍!” 波斯女王泪水涟涟地看着如今被削去四肢、不知生死地躺在床上的易格,忍不住怒目瞪向陈桥。 易格断肢处的伤口被草草包扎,乍一看去确实有些触目惊心。 “你既然心疼他,那便在此处守着他吧。” 落下这句话,陈桥便带人离开了易格所在的房间。 很快,房间里边只剩下了易格和波斯女王。想到先前两人在波斯王宫中分别的之前还曾好生缠.绵了一阵,可如今心爱之人却被折磨成了这么一副模样,波斯女王如何能够不心痛。 她小心翼翼靠近了易格,轻声唤着易格的名字,想叫紧闭双眼的易格能够睁开眼看看自己。 自从被血去四肢,易格便一直昏昏沉沉着不曾清醒。为防他失血过多死去,被陈桥刺进他右肩的匕首一直没有被人拔出来。 “母……妃……” 易格嘴唇蠕动,可喊出的人却叫波斯女王有些失望,不过她却也没有抱怨,依旧锲而不舍地含着易格的名字。 终于,听到人声的易格挣扎着睁开了双眼。谁知眼前出现的人,竟是早已让他厌恶十足的波斯女王。 “你……怎会……在此处?” 易格费劲的问出一句。 “我放心不下你,你放心,只要我在此一刻,就绝不会让陈桥再伤你分毫!” 波斯女王心疼地说道。 易格嘲讽的歪了歪嘴角,“你凭什么……以为陈桥会将你……放在眼里?” 第167章 你是我的人尽管安心 波斯女王一愣,只觉得易格这话说得让她有些难过,却也只以为易格只是沦为陈桥阶下囚之后心气不顺,便也没有往更深处想,说话间语气反而更加小心翼翼。 “我是波斯女王,他不敢……” “不敢?”易格眼神蔑视地看向波斯女王,“他陈桥……有什么不敢的?何况……”易格半眯着眼上下打量一番发丝凌乱、身形狼狈的波斯女王,讥讽道:“你如今还算什么波斯女王?想来你的大臣们也早已经受够了你,只怕眼下他们早已立起新君了。” “易格……你……” 波斯女王难以置信的看着易格,似乎无法相信在她面前一向温顺的易格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什么?”易格眼中的厌恶再是分明不过,他甚至不愿再看这波斯女王一眼,“若非为了向陈桥报仇,我如何会与你苟合?你可知每次和你在床上时,我有多恶心?若不是四处搜罗了助兴之药服下,我只怕看到你那张丑陋的脸便会吐出来!” “你……你……” 波斯女王耳边再次响起辛志诚曾说过的那些话,她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不敢相信她以真心待之的男人竟会说出这样伤她心的话。 目光一转,波斯女王便看到了扎在易格肩头的那把匕首,她动了动手指,想要将那匕首拔出来,再狠狠刺向眼前气息奄奄的男人。可即便事到如今,她依旧无法狠下这个心来。 “易格……” “滚!别再让我看见你的脸,听见你的声音!” 易格声音暗哑而愤怒地说道。 “我以为陈桥会继续对我用刑,却不想他竟会想出此等腌臜法子来折磨我!”易格双眼紧闭着开口,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波斯女王更加心碎。 原来旁人所说的都是真的,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真情实意,不过都是有所图谋罢了…… 波斯女王双眼呆滞地起身走到墙根,不声不响地瘫坐在了地上。她放弃了至高无上的王位,却只换来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男人。 真是可笑! 离开易格所在房间的陈桥,回到存放着吴野尸体的地方,他小心翼翼地用针线将吴野的头颅与身体缝合起来。只是过了这么些天之后,无论是尸身还是头颅都有一定程度的腐坏,缝合的过程并不顺利。 在此期间,沈勇达一直双目通红地守在陈桥身边,看着陈桥一点点将吴野的头颅缝到脖子上,又看着陈桥细致地将吴野满脸的血污拭去。 “大人,老吴在天有灵会感激大人的……”沈勇达有些哽咽地说道。 陈桥却长叹一声:“若不是我识人不清,吴野怎会身死,事到如今我只盼着他莫要恨我才是。” “大人……” “好了,别说了。” 陈桥打断沈勇达未出口的话。 “出去传令吧,明日大军便启程去东女国。” “那千拾营……”沈勇达犹豫着问道。 陈桥沉吟片刻,而后略有些疲惫地说道:“暂且让王义看顾着些吧。” “是。”应了一声,沈勇达便起身离开了。 隔天一早,陈桥便率领黑龙军踏上了去往东女国的路。 十来天后,黑龙军终于踏入了东女国的国土。 早已听说了吴野身死的消息,尽管伏岚此前并没有见过吴野,却也听说此人是自陈桥还未发迹之时便跟随在陈桥身边的人。 夜里,陈桥独自一人在宫外买醉时,伏岚不放心地亲自出宫,最终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山头上找到了已经微醺的陈桥。 “陈桥……” 伏岚望着圆月下陈桥形单影只到甚是落寞的背影,心慌地喊了一声。 陈桥扭头朝身后看去,却发现来人竟是伏岚,不由翘起了嘴角。 “你怎么来了?” 虽是一句问话,可伏岚却听得出来陈桥对于她到来的欢喜。 伏岚屏退所有侍卫和侍女,独自一人走到了陈桥身边坐了下来,“我担心你。” 在外永远高高在上、杀伐决断的伏岚,此刻却一如这世间所有普通女子一般,温柔缱绻地看着自己的心爱的男人。 “有什么好担心啊?”陈桥挑眉看向伏岚,长臂一挥便将伏岚搂在怀中。 “我听说……”伏岚咬着嘴唇不知该如何开口,她怕自己一旦问起,便会让陈桥更加伤心,可她终究不愿看到陈桥伤心的模样。 这个男人是战无不胜的英雄,他就该永远都睥睨天下,而不是独自在一个角落中黯然神伤。 “听说什么?”陈桥听出来了伏岚的欲言又止,他有些醉意地将头靠在伏岚肩上,“不必担心,我只是在与吴野告别罢了,想来,我还未曾对他说起你我的事情,只怕他会怨我。”陈桥说着,苦涩地笑了两声。 伏岚五味杂陈地伸手摸摸陈桥的脸,她以为陈桥会流泪,可却没想到触手之处却一片干涩。 “放心,男儿有泪不轻弹,我早已经过了习惯掉泪的年纪。” 随手拿起酒囊,陈桥将最后一口酒饮下,转头吻上了伏岚的双唇,冷冽的酒在两人唇间来回翻涌,不多时便分别被两人咽下。 直到深夜,陈桥才终于起身抱起伏岚,脚尖轻点地掠回王宫。 “黑龙军明日启程回京,我已经向陛下禀明吴野的事情,会直接带着吴野的尸身前往龙门关埋葬。” 轻轻叫伏岚放到床上之后,陈桥望着伏岚的面容说道。 “你去吧,我也已经修书一封送与唐皇,想来不日也会动身前往长安城,到时候……” 伏岚想说,到时候便要陈桥想天下人昭告他二人的情事,可到底没有说出口。 知道眼前人的心中在想什么,陈桥轻柔地抚着伏岚的脸说道:“放心,待我从龙门关回到京城,便告诉所有人,你已经是我的女人,到时候我带你去见长乐。”陈桥说着,又不免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李丽质,眷恋一笑,“长乐是这世上最温柔的女子,你不要有任何担心。” “我听说你府上还有两个容貌堪称角色的侍妾。”伏岚想起秦琼曾说的话。 陈桥笑笑,“我对她二人更多的是责任,而非男女之情,你放心。” 说话间,夜也越来越深,在陈桥回到东女国之前,伏岚一直忧心忡忡没有睡过一日安稳觉,如今躺在床上靠在让她安心的陈桥坚实的臂弯之后,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 陈桥低头看一眼伏岚的睡容,嘴角弯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两个时辰之后便又是新的一天。 “还有多久过年啊?” 与伏岚告别之后,陈桥让秦琼率领着黑龙军踏上了归京的路程,他则与沈勇达、辛志诚和王义还有施林通一道带着吴野的尸身,快马加鞭赶往了龙门关。 路上在一座管道上的茶寮上歇脚的时候,陈桥问了一句,他记得他曾答应过李丽质,一定会回京陪她过年。 “还有不到一个月了。” 辛志诚想了想,如此回道。 “我曾答应过长乐回京过年,何况你们中除王义之外也都已经成亲,眼下时间不多了,继续启程吧!” “是!” 话毕,几人便继续上路了。 半个月后,陈桥一行终于风尘仆仆赶到了龙门关。 如今的龙门关又有了人烟,作为陈桥的发迹之地,甚至比先前还要热闹一些,可惜城中的百姓却再没有当年陈桥所认识的那些人。 第168章 终其一生你最重要 此番只是想要安葬吴野,陈桥便没有想着要入城去,可当一行人赶到先前黑龙军将士的埋骨之地是,几人都不由有些眼眶发酸。 百十来做墓碑前,都被放着用来祭奠的点心还有纸花,周围原本荒草丛生的地方也被种上了树苗,虽说那些树苗还未长大,但却也可以预见它们将来郁郁葱葱的情形。 “大人……” 辛志诚眼眶通红地看向陈桥,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 陈桥只点了点头,同样未说什么。 这一路上,陈桥将吴野的尸身牢牢捆在黑虎背上,路途中他一直都在细致地护着吴野的尸身,只怕会发生什么意外。秦琼、程咬金还有李靖和李勣也都将他们的坐骑让给了沈勇达他们。 转身走到黑虎身边,小心翼翼地将捆缚着吴野尸身的绳索解开,等陈桥将吴野的尸身带去坟冢之前,沈勇达几人便已经挖好了坟茔。 即便再是不忍,陈桥终究还是将吴野的尸身放进了深坑之中。跳出深坑后,陈桥左右看一眼沈勇达几人,见众人都对自己点点头,便将冰冷的泥土覆盖在了吴野身上,最后,只剩一个小小的坟包立在众人面前。 陈桥拿起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块石板,细细打磨之后,在上面一笔一划郑重其事地刻下了吴野的名字。 “他上无爷娘下无子女甚至还未曾娶亲,我本想此战之后便好好给他寻一门亲事,谁知终究还是晚了。” 陈桥说着,不由长叹一声。 因着时间所剩不多,众人没有感怀太久,便又急匆匆启程赶回长安城。 至于那些还未来得及说的话,只能等下次他们回龙门关时再说了。 希望这里的坟茔不会再多哪怕一座,骑在黑虎背上,陈桥沉默的回头望向那些高低不一的坟包,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他绝不会再让任何一个黑龙军中人丧命。 腊月二十九这天,紧赶慢赶的陈桥一行人终于赶回了京城。 来不及进宫去向李世民请安,陈桥便急忙回了将军府,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刚一进府便瞧见了正相谈甚欢的李丽质和伏岚。 “桥郎!” 李丽质正与伏岚在正厅说话,谁知一扭头就瞧见了正站在门外笑眼看向自己的陈桥。李丽质惊喜之下,立刻起身快走几步扑入了陈桥怀中。 “我还当你忘了曾答应我要一起过年的话……”李丽质娇嗔着说道。 伏岚站在李丽质身后,饶有趣味地看着眼前的两人。虽说她的年纪比李丽质要小一些,可她久居上位,早已忘了该如何向人撒娇讨好,即便已经认定陈桥就是自己今生的良人,却也做不到如李丽质一般行云流水、顺其自然的撒娇。 “我怎会忘记?” 陈桥将李丽质抱了个满怀,柔声说了一句。 说着,陈桥又看向伏岚,他以为伏岚会等他回来在之后在随他一道登门,谁知竟已经提前来了。 伏岚也没想到李丽质会突然说起,便趁着二人都无暇顾及自己的时候,走出了正厅。 “桥郎,你怎么没有在心中与我说起你与岚妹妹的事情!” 李丽质轻锤一下陈桥的肩膀,佯作生气地瞪了一眼陈桥。可她素来温软,又不曾当真与陈桥动过怒,故而这一眼落在陈桥眼中,也只像是撒娇的小猫一般,挠得他心痒痒的。 “什么事情?”陈桥明知故问道。 李丽质见陈桥柔情似水地看着自己问出这样一句,心中更加羞恼,却还是老老实实说道:“岚岚妹妹地位非凡,我已经与父皇说过此事,父皇说岚妹妹可与我同为你的平妻。” 听到李丽质这样说,陈桥不能不说有些惊讶。 “长乐,你该知道,我绝不愿意你受委屈。” 陈桥温声说着,一手抚上李丽质娇嫩的脸颊。 李丽质歪头靠在陈桥掌心,笑着说道:“我怎么会委屈?”她伸手与陈桥的另一只手十指紧扣,继而说道:“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虽时时处处忧心你在战场上如何,可也只能着急却什么都帮不到你,只能坐在家中等你回来。” 说到这里,李丽质不免有些失落。不过,这失落的情绪却转瞬而逝。 “可岚妹妹与我不同,她自小便被按着女王的规矩教导,文韬武略每一样都远胜与我,比起我来说她更适合做你的妻子,”李丽质歪着头看了一眼虽人在门外,影子却落在厅内的伏岚,“桥郎,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定然已经对她动了心,你与她之间的事情并非她告诉我,而是我自己猜到的,其实我起初是有一些嫉妒她的……” “长乐……” 眼见陈桥想说话,李丽质连忙抬起一根手指抵在陈桥唇上,她面含笑意地看着陈桥,说道:“可即便如此我也先于她认识你,即使我处处都不如她,我也不会对你放手。” 李丽质双眼神情的凝望着陈桥,“桥郎,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听到李丽质的这番话,陈桥轻叹一声,再次将李丽质揽入怀中紧紧抱住,“放心,你不会失去我,终我一生,你都是我心爱的妻子,再没有人会比你更重要。” “那你跟我保证,今后无论去哪里征战,都要记得给我写信,不要让我太过担心你。”李丽质目光狡黠地笑言道。 陈桥点点头,“我答应你,往后出征,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给你会一封信。” “这些天来岚妹妹日日来府中看望我,与我说话陪我解闷,我看得出来她是个很好的女子,虽然身为一国之君,在我面前却从不装腔作势,反而处处向我示弱。”李丽质说着,望向厅内落在地上的伏岚的影子,“我知道,她定是爱煞了你才会如此,所以,”李丽质深吸一口气,“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否则我便要同你生气了!” “你忍心同我生气吗?” 陈桥靠近李丽质,两人额头抵在一起,柔声问了一句。 李丽质脸颊飞红地轻锤一下陈桥的肩膀,“你惯会欺负我!”说罢,便一歪头,躲开了陈桥的灼灼目光。 即是已经成亲好几年,李丽质在面对陈桥时,仍旧免不了会脸红心跳。 云芊便会时常那这件事情来打趣李丽质,回回都要把李丽质说道面红耳赤才会罢休。自然,她在陈桥面前时向来不敢如此放肆,所以时至今日陈桥也不知道云芊打趣李丽质的事情。若是叫他知道的话,定然也要好好欣赏一番李丽质在众人面前羞红脸的模样。 牢牢将李丽质抱在怀中,陈桥只感叹自己此生最幸运的事情,便是拥有了李丽质。 站在门外的伏岚自然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可她心情却没有产生任何不悦。她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空中时而飘过几簇白云,偶尔会遮住当空的太阳,伏岚深呼一口气突然笑了笑。若陈桥不是这般重情的男子,她反倒会对陈桥失望,如今听完两人的这番话,她终于更加确定陈桥就是她要选择的男人。 陈桥与李丽质说完话之后,便又将伏岚喊进了正厅,心知陈桥定是有话要与伏岚说,李丽质便掩着嘴角笑着离开了正厅。 第169章 帝王之位不好坐 “我并非有意让长乐公主知道你我之间的事情。” 李丽质刚一离开,伏岚便对陈桥说道。 “长乐与我说了,她是自己看出来的。” 陈桥看到伏岚有些惴惴不安的样子,终究不忍心责怪她不等自己回来便提前来见李丽质的事情。 “你不怪我吗?”伏岚问了一句。 陈桥笑着摇摇头,“怪你做什么?”转而又正色说道:“不过往后再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定要提前与我商议才是。” 伏岚点点头,沉吟片刻后开口,“我……想退位让贤。” “为何?”陈桥有些诧异的问道。 即便几位也有十来年的时间,可如今的伏岚也不过只有十七八岁,绝没有到了能够退位的年纪。 “我既然决定了做你的妻子,便要一心一意,若是退位的话只怕总会心有旁骛。” 听到伏岚这样说,陈桥却摇摇头。 “我知你心意,可却不愿成为束缚你的牢笼,我知道你能成为一个好的国君,你不该为了我放弃你的臣民。” 伏岚闻言蹙起眉头,她是不愿放弃她的臣民,可她更加知道陈桥绝不愿意为了她而离开大唐。若她不放弃的话,她与陈桥便会长久的分隔两地,她不怕陈桥有了其他心仪的女子,可却不愿见不到陈桥。 “可若还是东女国女王的话,便不能一直在你身边,我不想今后你我成了亲我还不能日日见到你。”伏岚忽然觉得有些委屈。 陈桥一愣,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些。 “是我想得不够周到。” 眼见伏岚红了眼眶,陈桥心中有些愧疚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便依你所言吧。” 听到陈桥答应下来,伏岚终是展露笑颜。 虽然她从小便被教导如何成为一个好的国君,可在心爱的男子面前,她愿意放弃那些曾经的地位与权势。 陈桥拉住伏岚的手,轻声安慰了她几句。 没过多久,李世民得知了陈桥回京的消息,便派大太监前去将军府将陈桥请进了宫去。 “朕见过那玛赫塔布·卡善尼了,”李世民说着,皱了皱眉头,心道这波斯女王的名字也太长了一些,“她似乎受了什么打击,对朕的问话也恍若未闻,一直便不言不语地坐在一旁。” 闻言,陈桥笑出了声,说道:“她先前以为易格时真心待她,便掏心掏肺地对待易格,甚至不惜为了易格而与我朝为敌,想来是终于知道了易格的真正面目,承受不了如此打击,所以萎靡了下来。” 李世民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他也曾听说波斯女王年轻时是个叱咤风云的帝王,谁知眼下却成了这副样子,实在有些失望。 “那易格你打算如何处置?”略过波斯女王的话题,李世民又问起了易格。 听到易格的名字,陈桥先是皱起眉头,随后又冷冷一笑,“若非是他暗中使诈,吴野也不会死在波斯,我大唐那二十万前往靺鞨的将士也不会难归故土,这一笔笔新仇旧账我总归是要向他讨回来了。” 心知陈桥一向将手下将士的性命看得比自己还重,何况此番死的人还是吴野,李世民便知道陈桥定不会轻易放过易格。 “如此阴诡小人,你……”李世民欲言又止地看着陈桥,终究还是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陛下放心,我不会失了分寸的。”陈桥如此说道。 李世民点点头,道:“你心中有数便好。” 虽说今日刚回了长安城,可陈桥却还是从大太监口中得知了这两个月来京中的风起云涌。 任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李承乾与李泰将会对李恪那般穷追猛打,非要将这个出自杨氏的皇子置于死地才肯罢休。 “他二人实在令朕失望至极!可如今观音婢病重,朕担心若眼下处置了他二人,会让观音婢的身子更加不好。”李世民拧着眉头说道。 他实在早已经看够了李承乾与李泰在自己面前和在兄弟们面前两副面孔的模样,他知道若有朝一日让他二人之中的任何一个继承帝位的话,那他剩下的儿子们,只怕都会凶多吉少。 “虽说这不是我该过问的事情,可我还是想要知道陛下究竟心属哪位皇子?” 虽说历史上,在李世民死后最终继承皇位的是李治。可眼下因为自己的到来,大唐早已经与原本的历史脱轨,所以眼下陈桥也无法断言将来继承皇位的人还会是李治。 李世民面露疲色的摇了摇头,“朕原先觉得太子还算是个可塑之才,可这些年看下来,他却终日沉沦在与青雀的争夺之下,将这好好的朝堂搅得乌烟瘴气。”李世民说着不由叹了口气,“可朕纵观朕的的这些儿子,却终究连一个令朕满意的都没有。” “我以往也见过晋王几次,看得出来他是诸位皇子中最仁慈的一个。”陈桥如此说道,若有可能,他还是希望继承皇位的人能够使李治。 听陈桥这样说,李世民的神色却愈发凝重,“为善是个好孩子,可他性子太弱,若做个守成之君还算可以,但朕想要的却是一个在朕之后能够继续为大唐开疆拓土的君王,为善做不到。” “吴王呢?”陈桥又问,“我曾听魏大夫说起吴王,言语中尽是赞赏之意。” 李恪啊…… 李世民沉默下来,他曾经也想过李恪,可李恪身上到底还是留着杨氏的血。作为亲手推翻隋朝统治的人,李世民并不愿意看到杨家后人重新成为这天下的君王。 可李恪,确实是众多皇子之中最令他满意的一个。 “陛下可是介意吴王的母族?” 听陈桥这样问,李世民不由点了点头,“朕与先皇当年虽斩杀了大多数杨家人,却难出现几条漏网之鱼,朕不想在朕百年之后,这天下再因恪儿继位而生出乱子。” 李世民的这一担忧倒也不无道理。 沉吟片刻,陈桥忽然出声说道:“若陛下放心,我即日起便命黑龙军中机锋营的将士前往民间搜寻杨家后人,一旦找到,无论是否心存反意,立刻格杀勿论。” 不得不说,陈桥的这个提议让李世民很是心动,“倘若将来恪儿知道此事的话,只怕会与朕产生隔阂……” “陛下放心,吴王并非不明事理之人。”陈桥笑笑,“陛下既然认为吴王有帝王之才,便该相信吴王不会因为一些外人而同陛下有任何龃龉。” “先前,玄成曾进宫向朕谏言,说恪儿更适合成为一代辅佐君王的贤王。” 魏征? 听到魏征竟会对李世民说这样的话,陈桥一时倒觉得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魏大夫向来看人很准,我想他说这样的话定是有自己的依据。” 李世民缓缓点头,“玄成曾言,恪儿有大才,可却一直困于自己的出身而不敢展露人前。若是辅佐君王还好,若他自己成为君王,只怕会令他更加如履薄冰,即便再有帝王之才都难以施展。” 听李世民这么说,陈桥恍然。是了,一个一向小心翼翼只怕行差踏错半步便会坠入深渊的人,若突然将他置于高位,即便再有才华,终其一生也之法无法大展宏图。 想到此处,陈桥也不由轻叹一声,看来若想要挑选一个合适的人继承帝位,确实很难。 第170章 晋王可承帝位 “陛下。” 大殿之中沉寂良久之后,陈桥突然出声。 李世民寻声看向陈桥,问道:“怎么了?” “我看陛下还年轻,不如加把劲,再生一位皇子出来?” 听到陈桥这句话,李世民先是一愣,转而便哈哈大笑起来,“你啊你,没想到你陈桥竟也有如此不正经的时候。” 陈桥挠挠鼻子,也笑出了声。 确实,他方才那句话也只是见李世民深思苦恼,开个玩笑逗他一乐罢了。 “陛下,我瞧着还是晋王好一些,虽然眼下性子还不够强硬,可若是有人悉心教导,定能成为一代明君。”陈桥眼见李世民眉目间有些松动,便又继续说道:“何况,在众皇子之中,晋王也最得皇后娘娘喜爱。” 一听陈桥提起长孙皇后,李世民终于叹着气点了点头。 “依你看,朝中哪位大臣适合教导为善?”李世民转而问了一句,其实他更想让陈桥亲自教导李治,可即便不问他也知道陈桥定然会拒绝。 陈桥紧抿着嘴,拧着眉头想了片刻,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来,随后他展开笑容对李世民说道:“普天之下,只怕再没有比长孙司徒更合适的人选了。” “那你呢?” 忍了再忍,即便知道陈桥一定会拒绝,李世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听到李世民的问话,陈桥的表情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说道:“教导皇子这样重大的事情,我可做不来,陛下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果然,毕竟早已猜想到,李世民闻言倒也没有太过失望。 “为何你认为辅机可以教导为善?”李世民又问。 “长孙司徒该博文史,性通悟,有筹略,何况有身为长孙皇后的兄长,若得知陛下看重的继承人是晋王的话,长孙司徒必会更加尽心竭力的教导晋王,不负陛下所托。”陈桥想起后世对长孙无忌的评说,便如此说道。 李世民长吁一声,也同意陈桥所言。 “辅机先前与你多有龃龉,你今日竟还能如此信任看重他,也不知辅机知晓之后会以何面目见你。”李世民说着,不由失笑一声。 陈桥并不在意长孙无忌会以何面目见他,他说这番话也并非为了能够与长孙无忌把酒言欢。听李世民这样说,也只是笑了笑而已。 陈桥中午刚刚回了长安,在家没待多久便被李世民叫进宫中。 两人说话间,天色便已经擦黑,李世民久未见陈桥,仍旧有许多话要与陈桥说,便将人留下来一同用完膳。 已经到了年根下,李世民早已挂笔封印。自然多了许多闲暇时间能够与陈桥说说话,晚膳期间,李世民便又问起了陈桥关于伏岚和波斯的事情。 “先前只是听长乐说起,朕竟不知你此番出征竟迷倒了一个女王,”李世民玩笑一般说道:“东女国虽不过一介弹丸小国,可那伏岚却也是个不输入这普天之下任何一个君主的女王,你倒好,迷得人家一国之君宁愿放弃王位也要嫁给你。” “本以为陛下和长乐会因此怪罪于我,没想到陛下竟还允了伏岚与长乐同为我的平妻,此番实在该谢陛下。”陈桥听李世民那样说,也不由笑了笑。 两人既为君臣,又为翁婿,可言谈间却没有丝毫隔阂。 不得不说,这一切多数还要归功于基因融合所带了的副作用。不然,此番与伏岚的婚事,只怕李世民并不会如此轻易就答应下来,甚至还能就此事与陈桥说笑。 “朕不认为一个男人多几个女人有什么不对,”李世民笑着说道,“不过质儿终归是朕的女儿,朕不愿见到你因为伏岚而冷落了她。” 如此说着,李世民面上浮现出了一丝担心。 在伏岚最初奉召入京的时候,他便已经见过伏岚。不得不说,即便已经阅尽天下美人,李世民还是不得不承认,即使李丽质的容貌已是天下无双,可这年纪轻轻却生来妖娆的伏岚,比起李丽质更容易获得男人的欢心。 若非伏岚早已与陈桥两情相悦,李世民甚至想将伏岚纳入自己的后宫。不过自从得知伏岚心系之人是陈桥之后,李世民当即便打消了这一念头。 “陛下放心,对于我来说,长乐是我的第一个妻子,也是我这一辈子最重要的女人,有生之年我绝不会负她。” 陈桥郑重其事对李世民说道。 李世民安心地点点头,“朕知道,质儿不会看错人。” 用过晚膳之后,君臣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李世民便放陈桥回府去了。 毕竟小别胜新婚,可他不愿李丽质在陈桥回京之后,依然还要独守空房。 这一夜,分别两个月之久的陈桥和李丽质自是极尽缠.绵,直至天色将明才终于睡下。 陈桥看着香汗淋漓沉睡在自己怀中的李丽质,嘴角扯起一个笑容,在李丽质额上印下一个吻之后,便也闭上双眼坠入了梦中。 隔天,二人一觉睡到几近中午才终于醒来。 想到这日便是除夕,李丽质不由脸颊飞红地娇嗔一句,只怪陈桥不顾日子地折腾她。 其实,这天一早,沈勇达、辛志诚还有施林通便都携妻来了将军府。只可惜二人一直未起身,众人又不愿打搅两人恩爱,便一直坐在花厅之中喝着茶吃着点心等二人醒来。 尽管还未成婚,不过众人也已经知道伏岚与陈桥之间的事情,于是在陈桥和李丽质还未出现的时候,伏岚便做起了招待众人的事情。 终于等到两人现身,陈桥这才第一次见识到,李丽质是如何在云芊的调笑下羞红了脸颊。 眼见李丽质如此,陈桥心中更是畅快。众人又说了好一番话之后,陈桥便与沈勇达还有辛志诚和施林通一道去了黑龙军大营。到了除夕之日,陈桥总要犒赏黑龙军将士一番才是。 昨日入宫时,李世民便应承下陈桥要赏赐黑龙军将士的银钱。 待几人来到黑龙军大营的时候,却意外看到程咬金正与秦琼在校场比武。 阻止了其他人的通报,陈桥悄然无声的混迹在一众黑龙军将士之中,津津有味地看着两人较量。 不得不说,比起招式简单的程咬金来说,秦琼的招式更加飘逸一些,若是叫城中那些未出阁的女子瞧见了的话,只怕多少许多哭着喊着要嫁给秦琼的人。 半个时辰之后,秦琼到底还是以半招取胜。 “二哥果然还是比我厉害些。”程咬金佩服地说道:“说好了请二哥一顿酒,咱们不如今夜便去清风楼不醉不归?” 秦琼失笑一声,说道:“你也不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除夕之夜哪间酒楼会开门,即便开着门,你就不怕你夫人听说你在这样的日子还有家不回,提着刀来寻你?” 听到秦琼这话,程咬金才猛地一拍脑门,想起来今日真是除夕。 “二哥不说我险些忘了,要当真忘了,只怕我那婆娘又要有十天半个月不准我进家门了。”说着,程咬金朗笑一声,转而又道:“既然今日不方便,那这顿酒我便先欠着,待他日二哥得了空,招呼我一声便是。” 听闻此言,秦琼笑着应了下来。 “即是有酒喝,为何不叫我一道?” 眼见二人这便约了下来,陈桥不由从人群中走出,笑着对二人如此说道。 第171章 王司阶有心上人了 看着陈桥从人群中走出,秦琼和程咬金面上一喜,便迎了上去。 “如此,那陈老弟便同我们一道。” 程咬金大喇喇说道。 陈桥欣然点头,“那便说好了,那日得了空便一道去喝个痛快。” “那感情好,只是不知陈老弟酒量如何?到时候可别没喝几杯就醉了。”程咬金又道。 陈桥笑笑,“我虽说不是千杯不醉,却也不会比二位更差了。” “那就好,到时候咱们可得不醉不归!” “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二位比武,果真赏心悦目。”陈桥赞赏着说道。 他融合基因之后,虽然比所有人都强,一招一式虽然威力无穷却始终不免乏味。之前在战场上,陈桥也一直没有机会看到众人施展武艺,如今看来自然免不了惊艳。 秦琼垂首笑笑,“将军言重了,我二人在将军面前,实在微不足道。” 陈桥却摇摇头,“秦二哥不必自谦,你该知道我不是会随意夸人的人。” 程咬金挠了挠头,也笑了两声,“若陈老弟爱看,那往后我和秦二哥便时不时练一场给陈老弟看。” 听到程咬金此话,陈桥不免失笑出声,“程将军实在不必如此。” 对于程咬金的这番话,秦琼也有些无语凝噎,正不知该怎么回绝的时候,便听到陈桥已经拒绝了。暗暗舒出一口气,秦琼感激地看了一眼陈桥。 程咬金却颇有些遗憾,他一向尚武,此番比试也是追着秦琼念叨了好久,秦琼才勉为其难答应下来。只可以陈桥没有同意他的这个提议,不然往后他便找秦琼比试便有了更加正当的理由。 同两人说完话之后,陈桥便又往里面走去,刚走了几步便遇上了看上去正要出门的王义。 “大人怎么今日来了?”王义停下脚步,问了陈桥一句。 “陛下赐下上银,说要犒赏黑龙军。” 陈桥看着王义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由弯了弯嘴角,“你这是要去哪里?” 结果还等王义开口,便有站在一旁的黑龙军将士说道:“将军有所不知,王司阶这是有心上人了。” 陈桥有些惊喜地看向王义,他没想到一向不声不响不爱说话的王义竟有了心仪之人,便又继续问道:“不知是哪家姑娘,可要我去帮你提亲?” 这句话一出,在众人眼中一向最是冷淡的王义竟红了脸,“大人,还、还没到那一步。” “那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陈桥不懈问道。 “将军,是吏部尚书家的千金。”那名黑龙军将士又笑嘻嘻说道。 “吏部尚书?”陈桥拧着眉想了一下,忽然恍然,“许国公高士廉?” 王义扭捏的点点头。 陈桥拍拍王义的肩膀,大笑说道:“真有你的,不过我听说许国公和妻妾一口气生了五六个儿子,才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女儿,故向来爱女如命,你可得当心一些,免得哪里做的不好惹了许国公不悦。” 王义又点点头,说道:“大人放心,属下已经见过许国公了。” 陈桥睁大眼睛,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何时去见的许国公?” “就在咱们出征波斯之前啊将军,”一旁看热闹的黑龙军将士中又有人说道,“大人没见着,王司阶当日从吏部尚书家回来的时候,脸上的笑意足足挂了有七八个时辰。” 王义恼怒地瞪了一眼那说话的黑龙军将士,然后才对陈桥说:“所幸许国公一直对大人十分欣赏,故而对属下也颇为和颜悦色。” 闻言,陈桥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问道:“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你可还没跟我过你是如何结识的许国公家的千金。” 王义搔了搔头,笑着说道:“约莫三四个月前吧,属下有一次外出遇上了前去普国寺上香却被一群匪徒纠缠的高小姐,属下只是路见不平而已,之后才知道她竟是许国公的女儿。那之后,高小姐便时不时会派府中小厮约属下一道踏青游玩,时日久了,便……” “便绝对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了是吗?”陈桥调笑着说道。 听了这话,王义只是笑笑,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再说什么。 陈桥知道王义的性子,“你眼下便是又要去瞧高小姐吗?” “嗯,”王义点点头,说道:“今日是除夕,属下打算去许国公府上拜见一番。” “你便打算这样两手空空地去吗?”陈桥又问。 王义却一时有些没有明白陈桥的这个问题,他看向陈桥,说道:“以往属下去时,也是如此两手空空的。” 陈桥心中暗叹一声,说道:“亏得你还年长我几岁,怎么连这些都不知?”陈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王义,“且不说许国公会是你将来的岳丈,单说人他如今位极人臣,你上门时就不该两手空空,这是礼数。” 听陈桥这样说,王义一时不免有些苦面,“那属下登门时该带些什么?” “你且稍等一会儿,待我给将士们发了饷银之后,在与你一道去东西二市转一转。”陈桥有些无奈地说道。 “是。” 半个时辰之后,户部的官员便领人抬着饷银来到了黑龙军大营。 “辛苦刘尚书了。”陈桥看着那十来只装着银钱的大箱子,拱拱手朝着户部尚书刘政会道了一声辛苦。 刘政会笑着摆摆手,“陈将军这是哪儿的话,黑龙军于我大唐居功至伟,我不过跑着一趟,何来辛苦一说?” 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之后,刘政会便又领着人离开了。 方才与陈桥一同来了的沈勇达、辛志诚和施林通听到消息,也一道从大帐中走了出来。他们看着面前那一箱箱的银钱,都不由露出了笑容。周围的黑龙军将士也尽是欢呼,一时间这黑龙军大营之中也热闹起来,不乏多了些年味。 “辛志诚和施林通来给将士们发放饷银吧,我与王义出去一趟。” 眼见王义在旁边一直都是愁眉苦脸的模样,陈桥笑着摇摇头,便将发放饷银的事情交给了辛志诚和施林通。 “是。” “发放完饷银之后,你们便可以回家了,叫兄弟们也无需继续窝在大营之中。” “是!” 笑嘻嘻的答应下来后,几人便目送陈桥和王义离开了大营。 从黑龙军大营回到长安城中,陈桥最终还是决定带着王义去一趟西市,西市一向番邦商户多一些,即便今日是除夕,也还是有不少商家开门做生意。 “你可知许国公平日里有些什么爱好?”陈桥与王义从一间间铺子前走过,扭头问了王义一声。 王义却茫然地看了陈桥一眼,良久之后才说出两个字来,“不知。” 闻言,陈桥又是一声长叹。 “你啊你,平日里到底是如何与高小姐相处的?便也是这个闷葫芦的样子?”陈桥问道。 想起高小姐,王义露出一点笑容,“她说她就喜欢我这样不爱多说话的样子。” 得,果然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即是如此那他也不必过多担心了。 “既然你不知许国公的喜好,便只买些笔墨纸砚便好,我听闻许国公一向爱写诗作画,送笔墨纸砚总归是不会错的。” 陈桥说着,便领着王义走进了一家卖笔墨纸砚的商铺之中。 第172章 热闹的除夕之夜 帮着王义买好东西之后天色已经不早,陈桥便也没再多做停留,一路往家归去了。 陈桥刚一到家,便见沈勇达他们几人也都还各自携妻留在将军府。 “桥郎,我想着大家一道过年能热闹些,便叫他们都留下来了。”李丽质笑眼看向陈桥。 陈桥点点头,“我也正有此意,你我夫妻二人实在是心有灵犀。” 李丽质笑笑,因着人多也没再与陈桥缠.绵,转身去与云芊她们几个女眷说话了。 夜色已深,一年到头也没几日热闹的将军府,在这除夕之夜却是热闹异常,李丽质怕印月怜月在清婉苑中冷清,便也派人将二人请了过来。女眷们在一桌上说笑打趣,男人们在一桌上喝酒划拳,所有人都满脸红光看上去很是满足。 伏岚坐在李丽质身边,看着一桌颜色各异却都十分美貌的女子,伏岚一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笑了笑。 这是她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一日了。 东女国并没有过年这个习俗,而她身为女王便需要常年守在宫中主持政务,身边有时连个能够说上几句心里话的人都没有。旁人艳羡她的身份地位,却不知她心中的苦楚。 即便东女国也有不少热闹的节日,可身为女王的她,每每也只能穿着沉重的朝服,远远看着百姓们朝她跪拜。 先前,伏岚决定放弃王位的时候,心中多少还有些放不下,可从现在起,她终究知道了自己想要过得就是这样充满了烟火气的热闹日子。 因着有伏岚在一旁帮衬,以往常被女眷们调笑得面色滴血的李丽质,今日倒是还好,反倒是其他人,被不拘小节的伏岚说道脸颊飞红,只恨不得将伏岚一张荤素不忌的嘴给捂上。 眼见其他人都羞红了脸,李丽质惊喜地看向伏岚,却见伏岚调皮地对她眨了眨眼,随后两人便一道笑出了声。 未几,热腾腾的饺子便上桌了。 陈桥隔着众人看一眼正在低声交谈的李丽质和伏岚,又看了一眼已经不在拘束的印月和怜月,心中大感畅快,随手夹起一个饺子便放进嘴里。 可惜刚咬下口去,便被这有些过硬的饺子馅硌了一下。 众人看到陈桥吐出一个铜板,纷纷说起了吉祥话。陈桥笑眼看向众人,举起酒杯一口饮下,“愿大家来年诸事结顺!” “承将军吉言。” 言毕,几人也将端起的杯中酒一饮而尽。 除夕便是要守岁的,可惜除伏岚之外女眷们都有些撑不住了,陈桥看着昏昏欲睡的李丽质笑着摇摇头,便走到李丽质身边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今日太晚了些,你们便都在府中歇息吧。” 陈桥扭头对沈勇达几人说了一句,便又吩咐府中仆从领着几人去了客房。 回到卧房,陈桥轻柔地将李丽质放在床上,哄着李丽质入睡之后,便在眼前心爱之人的额上落下一吻,又转身走了出去。 正巧,沈勇达几人也将各自的妻子送回卧房之后又走了出来。 “大人。” 陈桥抬眼看去,面前的三人脸上皆有微醺之意,无论平时是什么性子,眼下都咧着嘴笑着看向陈桥。 难得有这样的时候,陈桥也不打算拘着几人,眼见众人还想喝酒,便又叫仆从从酒窖中搬了十来坛酒过来。 此时距离子时还有些时候,陈桥便又同几人一道回去了饭桌上去。 “你不困吗?” 眼见沈勇达、辛志诚还有施林通已经开始划拳喝酒,陈桥笑着摇摇头便走到伏岚身边坐了下来。 伏岚靠在陈桥肩头闭上了眼睛,微笑着说道:“我今日很开心,这一生中还从未这么开心过。” 陈桥一手揽上伏岚的肩,扭头吻了一下伏岚的发顶,“往后每一年,你都会像今天这样开心。” 伏岚点点头,并未再说什么。 耳边是沈勇达几人的吵闹声,陈桥扭了个身子便脑袋枕着伏岚的腿躺了下来。 “你的那个女官会与那色成婚吗?”陈桥想起当初在东女国见到的那个女官和那色。 说来,那女官的容貌并不十分出色,与伏岚共处一室是更是黯然失色,陈桥当初对伏岚说“美人计”也有嘲讽的意味,谁知那也看过不少没人的那色却偏偏对那个女官情根深种。 “瑶璧是个很好的女人。”伏岚一手抚着陈桥的头发,低头看向陈桥,“我此番前来长安城没有带让她同行,便是不愿让他们一对有情人因我分隔两地。”伏岚说着,双手撑在身后仰头朝着繁星点点的夜空望去。 陈桥抬起一只手落在伏岚的脖颈上,轻轻抚摸着她小巧的耳垂。 “那日我刚到京城,便受到了瑶璧的要信,说拉农那老家伙终于同意她和那色的婚事,说婚期就定在二月初九。” 陈桥闻言挑眉,“二月初九?听起来倒是个不错的日子。” “拉农虽为那色的兄长,却年长那色将近二十岁,他的长子都比那色要大上一两岁。那色从小便极受拉农的宠爱,当年拉农甫一成为吐火罗的国王,便将年仅七岁的那色封为地位仅次于他的亲王。”伏岚慢悠悠地说着吐火罗的事情,陈桥闭上眼睛听着。 “先前,拉农刚刚得知那色和瑶璧的事情时,也曾大发雷霆,因为在此之前他已经给那色物色了好几个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样貌都与那色十分般配的女子,却不想那色竟会选择瑶璧。” “看来你那位女官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毕竟自小便在花团锦簇下长大,何况陈桥也曾见过那色,虽不过短短时间却也看得出来那色也是一个极有城府之人。他可不信这样的那色会对一个姿色平平的女人如此着迷,由此便不难看出那女官的手腕也不简单。 伏岚笑笑,没有反驳陈桥的话。 “瑶璧十一岁进宫后便跟随在我身边,我学的那些帝王之术她也一同学过,她出身市井无父无母却好好的长到了十一岁,这样的人如何会简单?”伏岚说着,再次低头看向陈桥。 “可她对我十分忠心,这一点不需要怀疑。”伏岚如此说道。 陈桥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又过了一些时候,天上忽然炸开一团团颜色艳丽的烟花,陈桥刚想起身去喊沈勇达几人看烟火,便瞧见他们已经爬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 眼见四下无人,陈桥稍一用力便将伏岚拉倒了自己面前,他一手落在伏岚的后脑勺上,稍抬起些头便吻上了伏岚的唇瓣。 周遭的烟火爆破的声音和沈勇达几人的鼾声,都在这极尽缠.绵悱恻的亲吻中变得遥远起来。 一吻结束,陈桥捧着伏岚的脸,拇指划过她饱满而水光熠熠的双唇,随后又做起来,在那令人想入非非的双唇上落下了一吻。 随后,两人便肩抵着肩,头靠着头,十指紧扣一起看向那漫天绚烂的烟花。 很快,烟火便落下了帷幕,陈桥扭头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肩上,唇边挂着笑意沉沉睡去的伏岚,轻手轻脚的将人抱起送回了房间。 房间里,陈桥坐在床边看着沉睡的伏岚,伸手拨开粘在她脸颊上的碎发,露出一个再是温柔不过的笑容。 第173章 元宵灯会三人同行 正月十五,上元节的灯会这日热闹非凡。入夜之后长安城中家家户户的百姓都举家出门看灯。清风楼一处临街的隔间内,陈桥正携着李丽质和伏岚看着楼下的灯火辉煌,三人围着一张桌子坐好,二女时不时低声交谈两句。 “桥郎,你瞧那是不是王司阶和高小姐?” 除夕那日陈桥回府后,也忘记同李丽质说王义和高小姐的事情,眼下李丽质忽然看到牵着手在人群看灯的二人,不免有些诧异。 陈桥扭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正笑得合不拢嘴的王义。他身边那个容貌清秀,身形娇小的女子想来就该是高士廉的掌上明珠了。 “忘记同你说了,王义已经与高小姐互生情愫了。”陈桥对李丽质说道。 李丽质双肘撑在桌面上,两手捧着脸看向陈桥,“我就说,怎的高小姐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却不见高夫人张罗。”说着,李丽质不由笑了笑,“原来高小姐竟是与王司阶两情相悦呢。” 陈桥点点李丽质秀气的鼻头,笑着说道:“怕是今后还得劳你去许国公府上,给王义提亲。” “那是自然。” 李丽质应声点头答应下来。 因着今日是上元节灯会,京城中便撤了宵禁,不过尽管如此,时间走到戌时的时候,街道上的百姓已经少之又少,一时间竟有些冷清下来。 “要下去走走吗?” 先前,因着担心他们下楼会引起百姓骚动,三人也就一直坐在酒楼中没有出去。不过既然百姓们已经大多回了家,陈桥便如此问了一声。 “下去走走也好,我还未见过如此美景。” 伏岚说着,朝楼下望了一眼。 街道上虽然已经没什么百姓了,可灯火却依旧通明,形状各异的纸灯笼在风中摇曳生辉,分外好看。 李丽质虽常年在长安城,却也因身为大唐公主,无法随意出门。于是,在听到陈桥这样说之后,也欣然点了点头。 离开清风楼,陈桥与二女走上街头,偶有还未归家的百姓见到他们自然欣喜异常,却也既有眼色的没有上前打扰。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素来体弱的李丽质便有些疲乏了,却又不愿回府。 眼见李丽质对着满街灯火恋恋不舍,陈桥便索性将李丽质背在了背上。 “叫旁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李丽质惊呼一声,伏在陈桥耳边娇嗔一句。 “你是我的妻子,便是叫旁人看到了又如何?不正表明我们恩爱异常?”陈桥说着,便背着李丽质继续往前走去。 伏岚走在两人旁边,看着灯火下羞红了脸颊的李丽质,也不由笑了一声。 先前,她还从未见过像李丽质这样性子的女子,如今看着李丽质这个样子,心中也总算明了陈桥究竟为何如此爱重陈桥。 听到伏岚的笑声,李丽质更是大窘,当下便将头埋在陈桥劲窝中不肯再抬起头来。 终于看够了城中的灯火,三个人心满意足地回了将军府。这夜因为李丽质的坚持,陈桥便睡在了伏岚所住的卧房之中。 隔天,天还未亮陈桥便起身换了朝服去往宫中上早朝了。毕竟是年后的第一次早朝,即便李世民说他平日可不上朝,今日也还是要去一趟的。 站在两仪殿中,陈桥朝着魏征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可扭头看向长孙无忌时,却见长孙无忌一直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将军今日怎么来了?” 一同走入大殿的李靖和李勣见到陈桥也有些意外,两人上走到陈桥身边后,李靖便开口问了一句。 “新年第一次早朝,哪有不来之理?” 听陈桥这样说,两人均了然的点点头,也没有再多问其他。 没过多久,李世民便到了。众臣纷纷跪下山呼万岁,唯有陈桥鹤立鸡群地站在原地,朝着李世民行了个交手礼。 新年过后的第一次早朝,果真没什么让人烦心的事情。 下朝后,李世民点了长孙无忌和陈桥的名字,让二人随他一道去太极殿。 秦琼和程咬金有些诧异地望向陈桥,这朝堂之中谁人不知长孙无忌素来看不惯陈桥,就连李靖和李勣都微微有些皱眉。 递给秦琼和程咬金一个安心的笑,陈桥便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魏征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 来到太极殿之后,陈桥与长孙无忌泾渭分明地站在两侧。 陈桥用余光扫一眼依旧低着头长孙无忌,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他确实不知道长孙无忌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不过却也并不好奇。 没一会儿,换下朝服的李世民便从后殿走了出来。 “陛下。” 陈桥与长孙无忌看到李世民后,一道向李世民行礼。 虽说往常只有陈桥与李世民两个人的时候,李世民便不叫陈桥行礼了,可眼下多了一个长孙无忌,陈桥还是免不了要顾忌一些,免得这位当朝司徒又对自己有什么意见。 “无需多礼。” 李世民摆摆手,便叫二人一同坐了下来。 “辅机,朕今日也不绕弯子,就且问你一句,你觉得为善如何?” 一直低着头的长孙无忌眼中忽然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亮,他沉吟片刻,随后抬头看向李世民。 “晋王殿下仁善聪慧。”长孙无忌给出一个还算中规中矩的评价。 李世民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转而又问道:“你可愿亲自教导为善?” 这句话一出,长孙无忌便顿时明白李世民的用意了,可他却还有些不解,眼下太子之位分明还是李承乾的,李世民又为何忽然看重了李治? “臣有一问,不知当不当说。”长孙无忌开口。 李世民朗笑一声,挥了挥手,“有什么疑惑之处,尽管问便是。” “敢问陛下想让臣教导晋王殿下什么?”长孙无忌毫无痕迹地瞥一眼陈桥,随后便又看向李世民。 “为君之道。” 听到李世民落下这四个字,长孙无忌心头一跳,旋即又开口道:“那太子殿下……” “朕已经对他失望多年,”李世民打断了长孙无忌未出口的话,沉着脸色说道:“朕曾给过他无数次的机会,可他却并不珍惜,既然如此那朕便也不必再顾虑什么。” “那皇后娘娘她……”长孙无忌蹙眉问了一句。 李世民长叹一声,道:“正是因为顾念观音婢的身子,朕才一直没有废了他,若如不然,眼下朝中早已没了太子。” 其实在此之前,长孙无忌一直都是比较看好李泰的。毕竟李世民当初对李泰的宠爱是满朝皆知的事情,可他却没想到,李世民如今看重的继承人竟是从小便不多言不多语的李治。 莫非是因为陈桥? 这样想着,长孙无忌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陈桥。却不想陈桥正也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时,陈桥还甚至对着他露出一个很是敷衍的笑脸。 “与陈卿无关,”一瞧长孙无忌的表情,李世民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便又开口说道:“辅机可知当初承乾和青雀在城楼台阶上推将为善退下,却嫁祸给恪儿的事情吗?”李世民说着,目光变得深沉起来。 此事长孙无忌确实不知,如今听了心中不免觉得诧异。 “皇位只有一个,所以朕从来不曾阻止他们争抢,可兄弟相残确实朕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李世民怒斥一声,面色随即也变得难看起来。 第174章 过去是我狭隘了 “他们竟还当真朕的面出手,是真把朕当成瞎子了不成?”李世民怒道。 听到李世民这句满含怒气的话,长孙无忌当下便是一凛。他只叹李承乾与李泰怎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 长孙无忌轻轻叹了一口气,耳边似乎又响起当年玄武门之变时不绝于耳的惨叫声。那个夜里,多少鲜活的生命死去,这才过去多少年?李承乾竟与李泰做出此等事来,只怕如今便是长孙皇后亲自为二人求情,李世民都再听不进去了。何况,李世民从到到尾都没想要让长孙皇后知道此事。 时至今日,李建成与李元吉那充满恨意怨气的眼神,还会时不时进入长孙无忌梦中。 “辅机,你该知道朕最痛恨的便是这兄弟相残,”李世民沉声道:“何况,为善与他们更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们怎会如此狠心?” 长孙无忌没有说话,不过心中却也明了,李承乾与李泰犯了李世民的大忌,终此一生都不可能再有登上皇位的机会。 这样看来,倒也不难猜到李世民为何会选择李治,毕竟剩下的皇子之中,也只有李治是长孙皇后所出的孩子。若不选择李治,难道还当真要选杨氏所出的李恪不成?长孙无忌心中暗想,虽说李恪却又大才,可他身上终究还是流淌着杨氏的血脉,只这一条,便即使李世民想要选择李恪,长孙无忌都会拼死反对到底。 陈桥交叉着双手拢在袖中,听着面前这君臣二人的对话,心中不免为李恪觉得可惜。如果李恪也是长孙皇后的孩子,只怕再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成为下一任帝王。只是,这世上从没有什么如果。 “陛下,臣明白了。” 说已至此,长孙无忌便再没有什么困惑之处。 “辅机,朕将为善交给你了,将来,朕希望你能换给朕一个合格的君王。”李世民目光灼灼看向长孙无忌。 “是。”长孙无忌恭敬地应了一声。 不过长孙无忌心中还是有些想不通,朝中大臣诸多,李世民为了独独选择了自己来教导李治?何况,自己还曾与陈桥有龃龉,难道陈桥便没有从中阻拦吗? “若非陈卿举荐,为善只怕是要错过辅机这样一个好老师了。” 李世民状若无意地说了一句。 长孙无忌心中大惊,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竟是陈桥想李世民举荐了自己。他下意识地扭头朝向陈桥所在的方向,眼神复杂的看向闲坐在一旁饮茶的陈桥。 “司徒很惊讶吗?”陈桥放下茶杯,坦然地与长孙无忌对视。 长孙无忌避开了陈桥的眼睛,没说什么。他心中想了很多,可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眼见长孙无忌不愿与自己多说什么,陈桥便也耸耸肩未再开口,他可没什么兴趣上赶着去讨好什么人。 “为何?”过了许久,长孙无忌声音干涩地问了一声。 陈桥看向李世民,却见朝着长孙无忌的方向歪歪头,让他自己解释,陈桥忍不住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司徒博闻强识,善谋略明政史,还是皇后娘娘一母同胞的兄长,虽说对我一向不大看得上眼,可我却不得不承认,司徒是最合适教导晋王殿下的人。” 听完陈桥的这一番话,长孙无忌又是一阵沉默,良久后终于开口道:“过去是我狭隘了,还望陈将军勿怪。” 陈桥不在意的挥挥手,“我本也无意与司徒结怨,否则当初料理李愔的时候,便定会将司徒一道拖下水。”说着,陈桥又笑了笑,“我心中清楚司徒缘何看不上我,可这几年下来,难道司徒对我还是信不过吗?” 长孙无忌一滞,随后失笑道:“陈将军说得在理,是我魔怔了。” 听闻此言,陈桥耸耸肩看了一眼李世民,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了。话已至此,既然都已经说开了,以他和长孙无忌那几乎没有的交情来看,陈桥已经没什么想说的了。 李世民心知陈桥懒得再说话,便开口道:“好了,左右也再没有别的事情,辅机且先回府去吧。” “是。” “从明日起,你下朝之后,便去为善宫中教导他。” “是。” 再之后,长孙无忌便起身退出了太极殿。 站在殿外,长孙无忌抬头看了一眼前几日还阴沉着像是要下一场大雪,今日却忽然放晴了的天。重重的吐出一口压在自己心头多年的浊气,原本皱着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宛如一夕间便换了个人一般,整个人都轻松下来。长孙无忌又扭头看了一眼太极殿中,即便站在门口,他还是看得到陈桥的身影,不知想到了什么,长孙无忌忽然轻笑出声,转而背负着双手离开了宫城。 “陛下何苦叫长孙司徒知道是我举荐了他。” 长孙无忌走后,陈桥姿态也更加随意了些,他拾起一颗放在盘中的葡萄,丢进嘴里。 李世民笑笑,“虽说辅机如今对你也早已没了敌意,朕却不愿瞧着你二人如此别扭,你和他对朕来说都是朝堂柱石一般的存在,朕不愿你们一直如此。” 其实李世民也很是奇怪,就连那个一向像只倔驴的魏征都对陈桥刮目相看,怎么向来知事圆滑的长孙无忌却一直都与陈桥有隔阂?如今,李世民只希望此事之后,两人能尽释前嫌而已。 “朕听质儿说,伏岚过几日便要离京回东女国去了?” 听李世民问起,陈桥点点头道:“即便要退位,她还还是要亲自选定一个继承人,否则难以放心。” 至于瑶璧和那色的婚事,未免李世民多想,陈桥还是没有说出口。 “那你二人的婚事,你们可定了是什么时候?”李世民又问。 陈桥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之后将茶杯拿在手中把玩,“我和她商议过了,打算等她彻底处理好东女国的事情回到京城后,再说此事。” 李世民了然,随即又道:“到时候便让国子监好好给你们择一个吉日。” 听李世民这么说,陈桥不由笑笑,“国子监都都是清贵书生,怎么能让他们来做这样的事情。” “如何不能?他们一个个饱读诗书,难不成连个良辰吉日都选不出来?” 眼见李世民坚持,陈桥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五日后,即便伏岚再是不舍,也到了启程的时候,陈桥与李丽质一直送着伏岚出了长安城,才返回了将军府。 “我怎么瞧着,你二人倒是难舍难分?” 陈桥打趣着说道。 “岚妹妹很好,我很喜欢她在家中的时候,有她在云芊都不敢再打趣我了。”李丽质想起除夕夜云芊像往常一般打趣自己,却被伏岚逗得面红耳赤几乎要滴下血来的样子,掩着嘴笑出了声。 “此番一别,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李丽质怅然地感叹一声。 陈桥见状,笑得更开,他伸手将李丽质搂在怀中,“放心,伏岚不是说了吗?最多一个月便能回来。” 李丽质靠在陈桥肩上点点头,不过还是轻轻叹了一声。 回到府上之后,虽然伏岚在府中住了还不到一个月,可如今她离开之后,李丽质却只觉得府中冷清不少。 第175章 母慈方能子孝 自从与魏征谈过之后,李恪心中的郁结之气散去不少。可有时想起自己去向杨氏请安时,杨氏总是用幽怨的眼神看自己,还总是提起要让他去向李世民求情,恕李愔回京。 走在长安城的街道上,李恪想起方才在宫中时,杨氏口口声声指责自己不孝,不配做她的儿子,甚至以死相逼。 “母妃一定要将儿子的命拿了去才肯罢休吗?” 一向温和的李恪终于忍不出开口,他眼眶通红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他想不通,同样是亲生骨肉,为何自己在杨氏眼中,永远都是可以随时被舍弃的那一个。 “六弟犯下的是谋逆之罪!儿子不愿不会也没有资格去向父皇求情,母妃还是早些看清现实的好。” 李恪说完这些话,便转身拂袖而去,身后是杨氏声嘶力竭的喊叫。他停下脚步扭头看去,却看到了这个生下自己的女人,正用怨毒的眼神看着自己。 “母妃,难道我就不是你的儿子吗?” 李恪平静地落下一句话,再没有回头地离开的杨氏的寝宫。 看着李恪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口,杨氏终于忍不住瘫坐在了地上,从她还是大隋朝公主的时候,便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侍女默默上前想要将杨氏搀扶起来。 “滚开!”杨氏暗哑着声音骂了一句。 因着李恪那一句话而翻腾的心绪始终难以平静下来。 是啊,难道李恪就不是自己的儿子吗?杨氏终于落下泪来,她对李世民的感情从一开始便很是复杂,李家夺取了杨家的天下,可自己却入宫做了李世民的妃子。 李恪小得时候,她也曾真心疼爱过这个孩子,可眼见李恪的容貌长得越来越像李世民,杨氏对李恪的感情也愈发的复杂。似乎李恪的存在,就是为了时时刻刻提醒她,她是一个忘却了国仇家恨,心甘情愿委身于她的仇人的事实。 “吴王殿下?” 恍惚间,李恪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他晃了晃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意外看到了陈桥。 “陈将军。” 李恪心中苦闷,见到陈桥也只是勉强笑了笑。 “吴王殿下这是要回府?” 陈桥自是看得出来李恪的不对劲,心下也有些不放心,便问了一句。 李恪又一个恍惚,片刻之后才回神过来,匆匆点了点头。 “长乐近来总是小时候的事情,若吴王殿下无事,不如随我一道去将军府看看长乐?”陈桥说着,又往前走了几步。 李恪看了看陈桥,又想到虽然李承乾与李泰已经与字撕破脸皮,可李丽质却对他们之间的龃龉一无所知,便再次点点头,“就依陈将军所言吧。” 正在家等陈桥回府的李丽质,眼见陈桥走进府来,刚要出声便又看到跟在他身后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的李恪。 李丽质用眼神询问陈桥这是怎么一回事,陈桥却只是叹着气摇摇头。 想到过往宫中那些风言风语,李丽质终是明白了些什么。早听说李恪虽身为杨氏的第一个儿子,却始终不得宠爱,有时杨氏甚至还会故意冷落李恪。 过去,李丽质对这些传言总是将信将疑,她始终不愿相信这天底下还会有不爱孩子的母亲。可如今看到李恪这副样子,李丽质终究还是信了。 “三哥。” 李丽质压下心中的难过,笑着走向了李恪。 “长乐,”李恪听到声音,抬眼朝着李丽质走来的方向看去,“今日叨扰了。” 李丽质撇撇嘴,说道:“三哥这是哪里的话,我只盼着三哥能常常来将军府陪我呢。” 说着,李丽质和陈桥便一道将立刻引进正厅之中。 眼见陈桥和李恪落座,李丽质便借口有事离开了正厅。她知道,陈桥定是有些话要对李恪说,但自己却并不一定适合在场。 “吴王殿下为何事所困?”陈桥开门见山地问道。 李恪一愣,转而却低下头苦笑。 “吴王殿下不愿说?放心,我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不是搬弄是非的小人。”陈桥端起茶杯,透过袅袅升起的热气看向李恪。 “陈将军既然知道,又何苦来问我?”李恪说着,只觉得满嘴苦涩。 陈桥摇摇头,放下茶杯,说道:“有时候,有些话说出来总比闷在心中要好。” 话音落下后,正厅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陈桥知道李恪素来隐忍,自然也不催促,只闲闲坐在一旁饮茶,偶尔抬头看看门外不知何时飘下的细碎雪花。 “母妃她……”终于,李恪开口了,“让我去向父皇求情,饶恕六弟,让六弟能够回京。”他声音听上去干涩异常,仿佛说出这些话便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吴王殿下怎么说?”陈桥又问。 李恪悲凉一笑,说道:“六弟虽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可他犯下的却是谋逆大罪,我自然是拒绝了母妃。” 看到立刻脸上愈发悲凉的表情,陈桥知道,这拒绝之后定然便是杨氏的憎恨。 “陈将军,你母亲可还健在?” 听到李恪这么问,陈桥一愣,随即笑着摇摇头,“我的阿爷阿娘都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 李恪没想到如今天底下最是权势滔天、强悍无比的黑龙军主帅竟是个无父无母之人,不免有些意外,难怪他从未听到关于陈桥爷娘的事情,“是我唐突了。” 陈桥摆摆手,“这没什么,我早已经都看开了。” 此话之后,正厅之中又一次安静下来,原本想说些什么的李恪,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殿下有什么心事,不妨与我说上一二?”陈桥开口说道。 李恪抬头看向陈桥,几次欲开口,却还是没能说出话来。半晌之后,思虑再三的李恪,终于说道:“不知陈将军可听说过京城中那些关于我的传言?” 陈桥挑眉,嘴角带着笑地看向李恪,“什么传言?是吴王殿下玉树临风潇洒俊逸,惹得无数春闺女子魂牵梦绕,还是吴王殿下博古通今温文尔雅,引得多少文人雅士自叹不如?”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恪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失笑出声,“陈将军惯会打趣我。” “在下所说句句属实,这些可都是京城百姓心知肚明的事情。”陈桥道。 李恪笑着摇摇头,随即脸上便又出现了怅然若失的表情,“可在母妃心中,我却时时处处都不如六弟,即便六弟已经被父皇贬为庶人、驱逐出京,母妃依旧认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自古以来,便有母慈子孝这句话,”陈桥说着饮下一口茶,“可多少人总是忽略前两个字,总是只提后两个字。” 李恪不解地看向陈桥,“陈将军此言何意?” 陈桥歪了歪嘴角,说道:“吴王须知,母慈方能子孝啊。” 不得不说,在李恪有生之年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不免惊诧连连,“陈将军这话怕是多有不妥?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何能够行不孝之事?” 刚说完这句话,李恪就见陈桥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殿下也说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如今却为何只困于母而对父视若无睹?”陈桥歪着头问了一个叫李恪实在难道回答的问题。 第176章 伏岚遇险将军救命 “天地君亲皆系陛下一人身,难道吴王殿下还有何想不通的吗?” 李恪呆愣地看着陈桥,过去他只以为陈桥是个难得的悍将。可今日他才知道,他终究还是小瞧这这个当今朝堂之上,最被李世民看重的黑龙军主帅。 “可她终究是我的母妃。”李恪面露痛苦地说道。 “陛下近来很是忧心殿下,时常会与我说起殿下幼时的事情。”陈桥面目凝重地看着李恪,语重心长地说道,“殿下虽是杨妃的儿子,却更是陛下的儿子,是这大唐的吴王殿下,是李氏的子孙。” “父皇他……会与你说起我?”李恪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陈桥坦然点点头,其实李世民一直很是看重李恪,若非李恪因着杨氏而长成了这样战战兢兢的性子,只怕这皇位也轮不到李治来坐。想到此处,陈桥心底又不免可惜地叹了口气。 “殿下的目光不该只困于后宫,困于杨妃一人身上,”陈桥又道,“殿下身为皇子,实该看得长远一些,莫要画地为牢困顿一生才是。” 听到陈桥说出这句话,李恪不免长长地叹了口气。其实之前魏征去见他时,他便已经看开许多,只是今日入宫见了杨氏,便又有些走进了死胡同,还好他在半路遇到了陈桥。 “陈将军,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李恪在此谢过了。” 本就是个在通透不过的人,陈桥的一席话也不过是推了他一把。 眼见李恪眉眼间舒展不少,陈桥也放下心来。他起身走到门边,看着院子里已经积起的一层薄薄的雪,扭头对李恪说道:“这是年后的第一场雪吧?” 闻言,李恪也起身走到陈桥身旁,深吸一口门外凌冽的寒气,“是啊,第一场雪。” “殿下,”说话间,陈桥又看向了李恪,“殿下身为大唐皇子,无需害怕,不必担心,你的未来定是花团锦簇。” 听到这句话,李恪不禁扭头看向陈桥,嘴角展开一个笑容。 是啊,他可是父皇的第三子,他有什么可怕的事情? 被陈桥开解之后,李恪整个人显然舒畅了不少,可还不等他再说什么,便突然被陈桥一巴掌排在了背上。 这一巴掌虽然用了陈桥不足千分一的力气,可对与李恪来说却还是有些吃不消的。 李恪目瞪口呆地看向陈桥,实在想不通陈桥为何会突然动手。 陈桥却只是笑笑,“殿下,站直些啊。” 无论平日里多风姿挺拔,每次见完杨氏之后,李恪的背都会有些佝偻。陈桥这一巴掌下去,倒是让一无所觉的李恪瞬间停止了脊梁。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恪一时难免有些哭笑不得,可是对于他来说,眼下对陈桥更多的也只有感激。若不是今日两人刚好巧遇,只怕从今天起他又会缩回自己那个乌龟壳中,一辈子浑浑噩噩而过了。 不远处,李丽质正披着厚厚的鹤氅站在檐下。她的目光落在站在正厅里侧这面门口的陈桥和李恪身上,嘴角也不由露出笑意。 日子匆匆而过,不觉间当初伏岚所说的一月之期便到了。 可左等右等却怎么都等不到伏岚的李丽质,终于担心起来。 “桥郎,岚妹妹该不会出事了吧?”李丽质咬着嘴唇看着陈桥,“一月之期早已经过了,可岚妹妹却依旧音讯全无。” 陈桥闻言也皱起眉来,他看着院外早已经冰雪消融,越来越暖和的天气,心中也觉得不太对劲。 “你莫要担心,我这便派人前往东女国打探消息。”陈桥安慰李丽质一声,刚要出门便听到府门外传来一声高呼。 “大人!!!” 陈桥扭头看去,却看到沈勇达正拖拽着一个看起来神情憔悴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陈桥认得那个女子,正是当日在东女国王宫中,站在伏岚身边出言质问过自己的侍女。 “陈将军!救女王一救啊!” 陈桥脸色一黑,上前几步喝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侍女泫然欲泣地开口讲起自芙兰回到东女国后,东女国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原那当初伏岚甫一回到东女国,便在朝堂上当中宣布了即将嫁与陈桥,并准备退位让贤的决定。此言一出,登时便在朝堂内外掀起了轩然大波。 “原本,事情还都在女王的控制范围之内,那些大臣虽说起初不同意女王的这一决定,后来得知女王会在选好继承人之后再离开,又见女王确实心意已决,便也没再坚持。” “后来呢?”李丽质急忙问了一声。 听到李丽质这样问,那侍女便又红着眼圈说起之后发生的事情。 “原以为瑶璧是个好人,女王也曾说瑶璧对她、对东女国的忠心绝不会改变。”说着,那侍女便掉下泪来,她抽抽搭搭说道:“可自从瑶璧嫁给那色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二月初九那日,瑶璧刚刚与那色晚婚之后,便借口将伏岚留在了吐火罗中。伏岚对瑶璧毫无防备之心,眼见对方泪水涟涟地说着舍不得自己的话,便一时心软留了下来。 可谁知,当天夜里瑶璧便给伏岚喂下了足以令她一日比一日更加羸弱的药物,并将伏岚囚禁在了吐火罗的王宫之中。 “她为何要这样做!” 作为伏岚曾经最信任的人,当初伏岚还在京城时,李丽质也没少听她提起瑶璧。 那侍女抹了一把眼泪,说道:“眼见女王久去不归,朝中的几位重臣便派了人前去吐火罗准备请回女王,谁知那拉农却将所有被派去的人全部杀了,还将他们的尸体送回了东女国。” 听到这番话,李丽质的双手不由抓紧了陈桥的衣袖。 “后来,又有人暗中找到了瑶璧,想让她一起将女王救出吐火罗,可谁知她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不仅将前去寻她救助的人捉了交给吐火罗,更是在吐火罗大军的保护下,前往东女国好生耀武扬威了一番!” 侍女说着,声音中多了几许愤恨。 “为何?”陈桥拧着没,冷声问了一句。 “她说她的阿娘曾死在了前任女王手上,她低眉顺眼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为她的阿娘报仇!” “她的阿娘又是何人?”陈桥又问一句。 “听几位大臣说起,原来要瑶璧竟是十五年前谋反不成,却反被前任女王处斩的朝中重臣!” “即是反贼!便是咎由自取,她又有何脸面来报仇?!” 陈桥怒极,怎么又是一个一如易格般脑子不够用的混账! “既然如此,为何过了将近两个月才来找我!” 听到陈桥的问话,那侍女更是哭得不能自已,“陈将军恕罪,实在是吐火罗大军包围了东女国,我们先后派出了十几只来寻陈将军的队伍,皆在城外遭到了截杀!我此番得以活着见到陈将军,也是因为有不知多少人替我死在了来长安城的路上!” 眼见那侍女面色愈发苍白,陈桥便知她定然已经体力透支,便没再说什么。 “陈将军,定、定要救救女王啊……” 陈桥只觉得自己的衣袍下摆一沉,低头看去时便见那侍女已然揪着自己的下摆昏死过去。 “我这便进宫面见陛下,长乐,好好照顾她。” 等到李丽质点头答应下来之后,陈桥便扭头往大明宫的方向去了。 第177章 黑虎基因震慑全军 进宫后,陈桥刚一说明来意,李世民便在盛怒之下同意了陈桥带兵前往东女国的事情。 “先前还觉得吐火罗的拉农是个有脑子的,没想到竟会做出此等事情来!”李世民怒道,“你且放心去吧,定要将伏岚救出来才是。” 陈桥点点头,没在多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宫城。 随后,陈桥也没有回府,一路飞快地便掠向了位于长安城外不远处的黑龙军大营。 “大人!” 眼见陈桥从半空问问落下,早已从沈勇达口中得知了事情来龙去脉的辛志诚等人便立刻围了上去。 “此番不需要你们同行,在京城老老实实待着!” “大人!”众人惊诧地看向陈桥,似乎有些难以理解陈桥的这个命令。 陈桥招招手叫过一个不远处的黑龙军将士,吩咐一句之后又对众人说道:“你们眼下都是有家室的人,”说着他又看向欲言又止的王义,“难道你想让高小姐从未过门起便担心你吗!” 或许是陈桥太过疾言厉色,王义一时语滞,便没再说什么,不过脸上依旧是不同意陈桥决定的表情。 “大人!你也是有家室的啊!” 沈勇达急躁地开口,他实在不愿眼睁睁看着陈桥出征,自己却只能留在京城。 “你们与我能比吗?你们莫不是都忘了吴野还有丁申和那死在龙门关的一百个黑龙军将士?”陈桥高喝一句,“我已经决定了,此番率五万黑龙军前去,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留在京城,若是叫我知道你们暗中跟着去了的话,从今往后你们便都不再是黑龙军人了!” “大人!” 听到陈桥这样说,众人又是惊呼一声。 很快,五万黑龙军便集结完毕,陈桥没再对沈勇达几人多说什么,翻身骑上黑虎便率领五万黑龙军离开了大营,朝着东女国的方向疾驰而去了。 被留下的几人,面对着眼前的漫天尘土,不由面面相觑起来。 “大人这是怎么了?” 始终不明白的沈勇达不由开口问了一句。 旁边一向最是活泼的辛志诚却不由叹了口气,“大人心中还在介怀吴野的事情。” 闻言,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原以为陈桥早已经放下,却没想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他竟还一直记着。 “大人一直觉得是因为他识人不清,吴野才会无辜送命。”辛志诚又道。 众人再次抬眼朝陈桥离开的方向看去,可目及之处却早已经没有了陈桥与黑龙军的身影。 “明明就是那易格阴险狠毒,大人何苦将此事揽在自己身上。”王义说着,浓浓地叹了一声。 离开黑龙军大营之后,短短五天之内,陈桥便率领着五万黑龙军昼夜不停地赶到了东女国。 远远看去,黑压压的吐火罗大军将小小的东女国重重包围起来。 “将军,可要继续向前?”一个黑龙军将士上前问了一句。 陈桥沉吟片刻,随即说道:“走!” 吐火罗大军之中,一个士兵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喊道:“陈桥和黑龙军来了!!” 此番率领吐火罗大军围困东女国的领军当即便变了脸色,他急走两步来到那士兵面前,喝问道:“不是说已经将所有企图前去大唐送信的人全部斩杀了吗!为何陈桥会来!” 士兵心说,他们确实是将抓到的每一个企图闯出去的人都杀了,可却难免会有漏网之鱼。但这句话,他却不敢说出口,否则可能当下便会被领军杀了泄愤。 “传我军令!准备迎敌!” “是!” 得了命令之后,那士兵便又着急忙慌地跑了出去。 领军戴上头盔,拿起自己的武器,随后也阔步走出了营帐。方才还安然闲散的吐火罗大军,此刻却人心惶惶地准备出兵迎战突然而至的陈桥和黑龙军。 早些年,因为背靠波斯,他们还一直未将称霸大唐周边列国的黑龙军放在眼中。可先前,陈桥率领黑龙军在波斯境内犹如无人之地般,轰轰烈烈一路杀到了大布里士。整个征战过程中更是竟然只死了一个人,这样强悍的实力实在不能不叫人闻之色变。 “将军!还有不到五百步的距离。” 黑龙军大军中,一名负责侦查的将士对陈桥说道。 陈桥点点头,不由抬眼看了下远处似乎还未准备妥当的吐火罗大军。 “对方有多少人?”陈桥问了一句。 “粗略估算下来,大约有二十万。”那名黑龙军将士回道。 二十万啊……陈桥沉思片刻,他一手摸着黑虎头上的皮毛,嘴角一翘便对身后的黑龙军命令道:“在此处等我!待我放出信号弹你们再出击!” “是!” 虽不甚理解陈桥要做什么,黑龙军将士还是全体应了一声。 随后,陈桥便只身骑着黑虎继续往前走去。 “陈桥!是陈桥!” 距离陈桥最近的吐火罗士兵喊叫出声,可看了一会儿却发现,站在他们面前的竟只有陈桥一个人。 吐火罗的领军听到士兵回报,不由大笑出声,他信步走到最前面,果然看到了孤身一人的陈桥。心想,就算你再厉害,单枪匹马怕也不是我二十万大军的对手! 陈桥扫一眼前方那黑压压对着自己虎视眈眈的吐火罗大军,不屑一笑。 他翻身从黑虎背上下来,又往前走了两步。 早已融合了黑虎基因,获得兽王之威和雷霆万钧的能力之后,似乎还没什么机会用到。可眼下不正是个大好机会吗?陈桥目光放在这领军之人的身上,一步一步继续往前走去,身体中这两个能力也被他启用到了最大程度。 “喂!你怎么了!” 一个吐火罗士兵眼见站在他身边的人忽然直挺挺栽倒在地上,不由惊恐地喊了一声。 可是转眼间,他身边便又接二连三有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吐火罗的领军自然也发现了大军之中的异动,他刚回头大吼了一声,便察觉到他胯.下的马开始躁动不安,不停在原地来回走动,不停地打着鼻息,像是出现了什么令它万分惧怕的东西。 终于,吐火罗的将领被他的坐骑摔了下来,他登时便大怒,刚要准备拔刀砍了这畜生,便见那战马竟四肢一弯跪在了地上。 吐火罗领军还从未见过如此异象,他看看自己做出一副跪姿的坐骑,转身看向自己身后接二连三倒下的士兵,心中对距离他越来越近的陈桥赶到愈发惊恐起来。连他自己都没能发现,拄着刀站在地上,他早已腿软到站立不住。 随着陈桥每往前走一步,便有不知多少吐火罗士兵因承受不住陈桥所带来的的威亚,两眼一翻便倒在地上。直至陈桥走到距离吐火罗大军不足五米的地方,整整二十万大军,依旧站着的人早已经不足十万。 从怀中掏出信号到点燃,陈桥抬头看一眼在空中炸开的黄色信号弹,又看向虽然还已然站着却早已经冷汗淋漓的吐火罗领军,面色森冷地开口:“倒还真是有些骨气。” 说罢,陈桥脚尖轻点,当即便腾空而起。 吐火罗领军随着陈桥的动作抬头看去,可为等他看清陈桥究竟要做什么的时候,一颗脑袋便高高飞起,落在了地上。那脑袋上,至死还挂着恐惧的表情。 第178章 何必自欺欺人 眨眼间,领军便被取了首级。直到现在还仍旧强撑着没有倒下的士兵,看向陈桥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惊惧。 没过多长时间,看到信号弹的黑龙军也赶了过来。 两军的战火一触即发,为了能够活命,抱着侥幸心理的吐火罗士兵皆大喊着冲了上去。见状,黑龙军将士也迎面而上,反倒是陈桥腾挪几下后便离开了战场,只落在一处巨石上,看着底下的两军交战。 不过,因着实力太过悬殊,没一会儿的功夫吐火罗士兵便大败了。 陈桥扭头看了一眼正站在东女国城墙上观望的士兵,挥了挥手。 眼见吐火罗大军被陈桥打败,东女国的士兵赶忙让守城的士兵打开了城门。几个还穿着繁重朝服的大臣,用她们最快的速度朝着陈桥跑来。 “多谢陈将军!” 几个大臣来到陈桥面前,喘匀了气之后便开口言谢。 “不必多礼,”眼见几人还要下跪,陈桥便将人拦下,又问了一句,“伏岚眼下如何了?” 听陈桥问起伏岚,那几个大臣皆是一脸愤慨,“瑶璧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女王对她何其好?她竟伙同外人一道害女王至此!” “女王如今沦为了那吐火罗的阶下囚,”看上去有了些年纪的一个大臣说道:“我们前前后后拍了十几波死侍前去营救女王,可每一批都有去无回,故而我们也不知道女王眼下如何了。” 陈桥神色一暗,扭头朝着吐火罗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陈桥朝着已经列队站在他身后的黑龙军将士伸出了手,一名将士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然后交到了陈桥手上。 “这里面是大唐和黑龙军的旌旗,只要将这两面旗子挂上,将来便不会再有人赶来侵扰你们。”陈桥又将布包递给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大臣。 几个大臣面面相觑一番,最终伸手接过了布包。 “继位之人选好了吗?” 沉默片刻之后,陈桥又挑眉问了一句。 “已经选好了,本来打算待女王归来之后便举行大典,谁知竟会出了这样的事,继任大典便也被耽搁了下来。”那大臣愁眉苦脸地说道。 眼下东女国中上下皆乱,新的女王虽有心处理政务,继任大典还没举行,她便是名不正言不顺。 陈桥目光落在吐火罗所处的方向,若有所思的蹙起眉头,片刻之后对那几个大臣说道:“继任大典不必举行了,你们这便回去拥立新王继位吧。” “这万万不可啊!”那几个大臣大惊失色地喊道。 “陈将军,这实在于理不合!若是没有举行继任大典,莫说朝中众臣,便是百姓也不会认可新女王的!” 陈桥轻笑一声,“你们就说,伏岚被我抢回去成亲了,他们若不承认,那你们便就这么乱着吧。” 那几个大臣听陈桥这样说,又是一番面面相觑。说实在的,她们其实也早想拥立新王登基,可祖宗规矩摆在那里,她们也实是不敢违背。 “不过让她回来处理一些事情,结果就出了这么多幺蛾子,”陈桥蹙眉说道:“此番我将伏岚救出后,便会直接带她回长安,若你们非得要举行继任大典,那便随我一道去长安举行吧。” “这……” 犹豫再三,那几个大臣终是咬咬牙点了点头。 “此番多谢陈将军,待他日将军与女王大婚,东女国自会备上贺礼!” 说完,那几个大臣便又匆匆忙忙离开了。 “走!” 待那几个大臣回城之后,陈桥抬手一挥,黑龙军便继续朝着吐火罗的方向奔去了。 入夜前,陈桥终于率领着黑龙军赶到了吐火罗。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赶路,让即使融合过战马基因的黑龙军将士也有些扛不住了,眼见众人面露疲色,陈桥便决定修整一晚,第二天再攻入吐火罗。 这天夜里,吐火罗宫城的地牢之中。 衣着华贵的瑶璧神色复杂的看着从高高在上的女王,沦落为阶下之囚的东伏岚。 “我原本并不想伤害你。” 瑶璧蹲下来,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被粗粗的铁链牢牢锁着,虽然身处如此污糟之地容貌却半点没有被遮盖的女人,“若非我从中阻拦,拉农早已经将你据为己有。” 伏岚不愿看到自己真心以待,却如此回报自己的瑶璧,于是便闭上了眼睛。可眼睛能闭上,耳朵却堵不上。 听到这些话,伏岚冷笑一声,平静无波地说道:“如此说来,我倒是应该感谢你了。” 瑶璧笑了两声,“当初你娘狠心杀了我娘,我原本是想杀了你替我娘报仇,”牢房里,昏暗的烛火在她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可我却实在不忍动手,伏岚,你是个好君王,只可惜你娘却不是。” “你娘犯了谋逆之罪,一切皆是她罪有应得。”伏岚冷声说道。 “闭嘴!”瑶璧忽然暴怒的一巴掌打在伏岚脸上,她咬牙切齿说道:“谋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娘不过是怕我娘功高震主!便索性污蔑她谋反,好除掉我娘这个心腹大患罢了!” 伏岚被打得头歪到一边嘴角溢出一丝血迹,自瑶璧入宫起,伏岚便让她与自己一道习武,这一巴掌的力道自然不小。 “人证物证据在,你如今也不过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不欲与瑶璧争辩,伏岚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无论瑶璧再说什么都都不再开口了。 愤怒的瑶璧却不准备罢休,她双眼紧紧盯住看上去很是泰然自若的伏岚,恶狠狠地笑了一声。 “你可是再等那黑龙军主帅来救你?” 听到这句话,伏岚的眼皮抖动了一下,却仍旧不愿睁开眼去看面前这个面目狰狞的女人。 “放心,他不会来了。”瑶璧得意地看着伏岚,“吐火罗的大军早已经你东女国围得好像一只铁桶一般,莫说是人,便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说着,瑶璧像是终于出了口恶气般的笑了两声,“到你死他都不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即便我死了,他也会为我报仇。”伏岚冷静地说着,言语中竟还有一丝不合时宜的甜蜜。 “报仇?到时候只消让我们新扶持的女王修书一封,说你归国途中身染重病,最终药石罔顾香消玉殒了。”瑶璧站起身,一手挑起伏岚的下巴,“确实是个美人,难过拉农至今还想将你纳入后宫。” “你们太小看陈桥了。”伏岚声音依旧十分平静,“这里的每一个人,”伏岚说着忽然睁开了双眼,她眼中凌冽的气势让瑶璧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都会死在他的刀下。” 言罢,伏岚重新闭上了眼睛。 “他不过就是看上了你的那张脸!”瑶璧疯狂地大喊,“怎会为了你劳师动众来吐火罗寻仇?你别忘了!他的妻子可是大唐的公主!你呢?不过是个小国的女王罢了!” 伏岚不动声色地听着瑶璧的这番话,突然想到,依着李丽质那样的性格,若是将来知道自己落得如此境地,只怕也是要难过许久的。 终于骂累了,瑶璧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这阴暗潮湿的地牢。 可是,当她刚刚走出地牢,便得知了围困东女国的二十万大军,竟然已经被不知何时赶到的陈桥与黑龙军尽数歼灭了! 第179章 绝不让你活着离开 “什么?” 瑶璧难以置信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那色,只以为那色实在与自己说笑。 “陈桥和黑龙军来了。” 那色神色凝重地说道,他虽然是个有野心的人,可却并不是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亲眼目睹了强大如波斯在陈桥面前都不堪一击,更遑论曾经还依附与波斯的吐火罗。 想起自己方才还对伏岚说,陈桥绝不会知道此事,谁知不过一转眼,陈桥便已经近在眼前。 瑶璧一把抓住那色的胳膊,急急问道:“不是说所有前往大唐求救的人,都已经被杀了吗?为何陈桥还会来?” 那色叹了口气,说道:“据探子回报,一直跟在伏岚身边的那个侍女,已经许久不曾露过面了。” 是她? 瑶璧猛地想起,那侍女先前还曾因对陈桥出言不逊而被伏岚训吃过,万万没想到这一场布局竟会被这样一个看上去有勇无谋之人搅乱! “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瑶璧垂下头,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那色。 那色却只是摇摇头,终究什么都没说。 不久后,两人便都被拉农叫到了寝殿。 从一开始,拉农便不甚喜欢瑶璧这个弟媳妇,长相算不得上乘,出身更是低微,若不是那色以性命相逼,他是绝不会同意自己的弟弟娶这样一个女人。 如今再看,若不是碧瑶一直花言巧语的哄骗着那色说服自己对伏岚动手,吐火罗如今也不会走入眼下这样危险的境地。 “这便是你送给吐火罗的大礼!” 两人刚一到拉农的寝殿,拉农便对着瑶璧怒吼一声。 瑶璧身子一颤,那色便心疼万分地挡在了瑶璧前面,对着拉农说道:“王兄,这件事不能怪瑶璧。” 拉农恨铁不成钢地瞪一眼那色,也懒得再对他多说什么。 “二十万!整整二十万大军顷刻间便全军覆灭!你们说!本王该如何对臣民交待!”拉农又吼一声,满腔的怒火却不知该撒在谁的身上。 那色回头与被自己挡在身后的瑶璧对视一眼,转而说道:“王兄,那陈桥不过就是要伏岚,咱们将伏岚还给他便是!” 听到那色的话,瑶璧本就抓着那色衣袖的手陡然用力,杀母之仇还未报,她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伏岚被送走。 瑶璧看一眼那色高大的背影,转而又看向显然对那色这一提议十分心动的拉农,终究还是打消了劝说两人的念头。 原本还打算再折磨伏岚几日再杀了她,没想到…… 瑶璧松开紧抓着那色衣袖的手,默默捏紧了拳头,她绝不会让伏岚活着离开吐火罗! “瑶璧,瑶璧?” 那色回头去看瑶璧,却见瑶璧正在走神,便开口叫了两声瑶璧的名字。 听到声音,瑶璧猛地回过神来,然后温婉十足地看向那色,“怎么了?” 那色轻叹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对伏岚有恨,可如今为了吐火罗的一国百姓还有将士,我希望你不会因此怪罪于我。” 闻言,坐在王座上的拉农冷哼一声,他实在看不惯自己弟弟这副模样,索性把头扭到一边。 瑶璧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她眼眶含泪做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看向那色,“自然是完全百姓和将士便叫重要,我不会不懂事的。”说罢,她朝着那色心酸一笑随后便低下了头。 眼见碧瑶如此,那色心疼万分,随后便将瑶璧紧紧搂在怀中。 “好了,即是决定了,那便去准备吧。”拉农适时开口,打断了那色和瑶璧柔情脉脉的相互凝望,“记得将伏岚梳洗一番,否则只怕陈桥不会善罢甘休。” “是,王兄。” 听到拉农的声音,那色收敛心神,应了一声。 趁着夜色,那色便命人将伏岚从地牢中带了出来,因着体内软筋散的药性还未散去,伏岚即便被带出了地牢,也无法凭借一人之力离开吐火罗王宫。 “你们这又是想要做什么?” 走进一间简陋的宫殿中,伏岚看到了正在此处等着自己那色和瑶璧。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色开口,见到伏岚略带疑惑的目光之后,继续说道:“你的情人来了。” 陈桥?伏岚心头一动,嗤笑一声,问道:“所以你们这是打算放了我?” 那色见伏岚这副样子,升起一阵怒气,嘴巴开开合合好几次,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见状,瑶璧便小声哄劝着那色出了大殿,转而又看向了伏岚,“黑龙军已在城外驻扎,想必明日便会攻城了。”瑶璧说道:“拉农和那色为了吐火罗免遭战火,打算明日在战场上将你交给陈桥,以换取黑龙军退兵。” “拉农和那色?”伏岚拧着眉头看向瑶璧,“那你呢?你打算如何?” 瑶璧往前几步凑到伏岚耳边,低声说道:“我自然不会让你活着离开吐火罗。” “若你当着陈桥的面杀了我,他是绝不会放过吐火罗。” “那又与我何干?”瑶璧冷笑一声,“我只要你死便够了。” 伏岚缓缓看向瑶璧,眼中浮现出一丝厌恶,“你好歹也嫁给了那色,难道就全然不担心他的生死吗?” 听到伏岚的这一问,瑶璧面上一闪而过一丝犹豫,不过对于爱人的留恋终究抵不过杀母之恨,她咬咬牙说道:“若那色当真因此而死,我自会自尽去陪他。” 说罢,瑶璧便后退两步,目光决绝地说道:“好好睡一觉吧,毕竟这也是你的最后一晚了。” “我可不认为在陈桥面前,你还杀得了我,不如趁着现在四下无人动手?” 伏岚挑眉说了一句,紧接着她就从瑶璧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杀意,可很快,这杀意便像潮水一般退去了。 “别急,我不是那么狠心的人,到底还是要让你死前看一眼你的心上人。” 说完,瑶璧便转身离开了大殿。 静谧的大殿中眼下只剩了伏岚,就在她准备去沐浴更衣的时候,殿门再次打开,两个侍女低着头走了进来,一直走到伏岚身边才停了下来。想来这二人也是来监视自己的,伏岚轻笑一声。 “王妃命我二人伺候女王沐浴更衣。” 一个侍女说道。 伏岚皱了皱眉,开口,“不必,我自己来就好。” 说完,也不等那两个侍女再说什么,便径直走向了盛放着热水的浴盆。 两个侍女对视一眼,眼见伏岚对她们视若无睹,便也懒着继续上前,反正王妃也说了,只要她们确保伏岚能活到明天早上就好。 深夜,伏岚久违地躺在柔软的床上,却辗转发侧怎么都无法入睡。心中满是对陈桥到来的欢喜,可是一想到明日的事情,她却又不安起来。虽然她相信陈桥不会让瑶璧得逞,可万事却总有意外。 罢了。伏岚低叹一声,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这一夜,同样无法入睡的人还有拉农。 漆黑一片的大殿中,拉农忐忑不安地睁着双眼躺在床上。 想他这一生一直求稳,当初早在听说了黑龙军威名的时候,便当机立断绝不与黑龙军为敌。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可谁能想到,如今因为一个女人,陈桥便又带着黑龙军卷土而来。 拉农长长地叹了口气,眼下,他只盼着明日能赶紧到来,只要伏岚能够平安无事回到陈桥身边,想必陈桥便也不会再为难他了。 想到此处,拉农终于安心的合上了双眼。 第180章 我替她死 隔天一早,天还为亮的时候,黑龙军便列队整齐地出现在了吐火罗都城之外。 随着太阳逐渐升到地平线上,迎风招展的黑龙军旌旗也愈发光彩熠熠。 “王上,陈桥已经在外面了。” 一个侍卫打扮的人走进拉农的寝殿说道。 拉农头疼的皱了皱眉,他昨晚虽然到底还是睡着了,可整夜都被梦魇纠缠。今早起来,伺候他洗漱的侍女便说他脸色很是不好看,眼底一团乌青,眼中更是布满血丝。 “派人将伏岚带来吧。” 拉农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声。 “是。” 侍卫退下后,拉农也走出了寝殿。 殿外,那色和瑶璧已经在等候。毕竟自小兄弟二人便十分亲近,拉农对那色也几乎是有求必应,故而眼下那色看到拉农这副恹恹的模样,心底也难免觉得有几分愧疚。 “王兄,你还好吗?” 那色上前忧心忡忡地问了一句。 “无碍。” 拉农摆摆手,看向瑶璧的眼神却愈发厌恶,若不是那色娶了这个女人,他何故会如此担惊受怕?拉农扭头不愿再看瑶璧一眼,径直朝着宫外走去。 那色也察觉到拉农对瑶璧的不喜,本想劝上几句,可眼见拉农满脸怒色,也就作罢了。 “委屈你了。”那色拉住瑶璧的手轻声说了一句。 瑶璧却摇摇头,“此事皆因我而起,不怪王兄。” 那色点点头,携着瑶璧也一道往宫外走去。 “将军,你瞧。” 城外,一名黑龙军将士忽然指着搞搞的城墙对陈桥说道:“那是不是二夫人?” 虽说陈桥还未与伏岚成婚,可两人的关系早已人皆尽之,黑龙军将士便也不再以女王称呼伏岚,只唤她做二夫人。 闻言,陈桥扭头朝城楼上看去,果然看到了被绑了双手却完好无损站在城墙上面的伏岚,心下不由一安。 “看来这吐火罗国王倒还识趣。” 有一名黑龙军将士言道。 陈桥笑笑,他和伏岚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二人相视良久后才先后转开了目光。 “陈将军!” 站在伏岚身边的拉农高喊一声。 “我吐火罗无意与黑龙军为敌,还望今日归还女王之后,陈将军能就此退兵。” 陈桥耸耸肩,若是他们当真能将伏岚交出来,陈桥自然是懒得再去打一场仗。 “好。” 眼见陈桥答应下来,拉农面色一喜,“一言为定!” 可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直规规矩矩站在那色身边的瑶璧却突然上前一步,狠狠退了一把本就站在城墙边缘处的伏岚。 “去死吧!!!” 由于事情发生的太快,拉农甚至没来得及愤怒,只是震惊地看向双手还保持着推人动作的瑶璧。 “你这个贱人!” 不过转瞬之间,拉农便暴怒的一巴掌掴在瑶璧脸上。他本就生得人高马大,这一用尽他全力的巴掌打得瑶璧登时便摔倒在了地上。 “王兄!”那色大惊,连忙去扶瑶璧。 “你这个蠢货!你我还有这满城将士都要被她害死了!”拉农怒不可遏地吼了一声。 城楼下,陈桥原本刚准备退后两步等待伏岚被送下来,却不想竟陡然生变。 “将军!二夫人被推下来了!” 喊话的黑龙军将士声音还未落下,陈桥便霎时间冲了出去,他调动起体内百分之百的燕子基因,飞快地往伏岚坠落的地方跃去。 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伏岚知道自己定然是没了生路。 还好,她最后一个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陈桥。她隐隐约约看到有一个人朝着她冲了过来,随即缓缓闭上了眼睛。 意料之内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伏岚只觉得自己落入一个带着几分寒意的怀抱。 猛地睁开双眼,伏岚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陈桥。 “你没事了。” 陈桥抱着伏岚缓缓落到地上,他抬头朝着城楼上深深看了一眼,随后便抱着伏岚一步步走向了黑龙军。 “将军!” 一见陈桥回来,一众黑龙军将士便纷纷围了上来,在看到伏岚安然无恙之后,全部松了一口气。他们虽然还未见过盛怒之下的陈桥,可心中却也知道,若是伏岚死在这里,只怕吐火罗将会血流成河。 将伏岚放在趴卧着的黑虎旁边,陈桥温柔地覆在伏岚耳边说了一句,“你且好好歇着。” “等等,”伏岚不愿见到陈桥为了她大开杀戒,便急急扯住陈桥的衣袖说道:“此事与吐火罗的百姓无关。” 陈桥抬手摸摸有些凌乱的头发,“果然曾是一国之君。” 说完,便站起来转身朝着吐火罗都城走去。 “二夫人放心,”一名黑龙军将士眼见伏岚还是有些担心,便上前说道:“将军从不为难百姓的。” 听到黑龙军将士对自己的称呼,伏岚先是一愣,而后整张脸便爬满了红晕。是啊,从此时此刻起,她便再也不是东女国的女王,从今往后,她便只是陈桥的女人。 伏岚眷恋满满的目光落在陈桥背影上,这一生之中她还从未向此刻一般感到幸运。 “王上!东女国女王没死!没死!” 城楼上,一个士兵着急火燎地前来通报。 “没死?!” 拉农猛地回头朝黑龙军看去,果然看到伏岚已经安稳地靠在黑虎身上休息。可他心中却没有半点安心,活着又如何?伏岚是在他面前被瑶璧推下的城楼,只怕陈桥如今只会以为是自己属意。 “把这个女人抓起来!!!” 拉农声嘶力竭地喊道,现在他只想用尽一切方法让陈桥放他一条生路。 “谁敢!” 眼见周围的士兵围了上来,那色拔出挂在腰间的佩刀大喝一声。 士兵们犹豫不决的看看那色,又扭头朝拉农看去。 拉农不耐烦地说道:“那色亲王得了癔症,还不快将亲王送回宫城去!” “是!” 士兵们应了一声,便继续朝着那色围了上去。 “王兄!”那色难以置信地看着气急败坏地拉农,他虽一向武力高强,可到底双拳难敌四手又因还要顾着瑶璧,很快便被士兵卸去佩刀,扭送着往宫城走去,“王兄!!!”那色双目赤红地大叫着,他知道,一旦自己离开拉农便会将瑶璧交给陈桥。 那色不愿屈服,瑶璧是他的今生挚爱,他绝不会为了活命便让他心爱的女人去送死!或许是被逼到了绝境,那色大吼一声便挣开了押着自己的士兵,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瑶璧身边。 “那色……” 瑶璧靠在那色怀中,满眼泪水地看着这个曾经野心勃勃,此刻却因为自己而变成如今这副样子的男人。过去的十几年中,她一直为了复仇而活着,可事到如今她却不知为何有些后悔了。 “别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那色扶着碧瑶站了起来,他双眼警惕而凶狠地看着周围依旧跃跃欲试想要冲上来的士兵,将方才夺回来的佩刀重新举到胸前。 “那色!你要为了一个女人背叛我吗!” 拉农怒不可遏地吼了一声,他无法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幼弟。 “王兄,你就放瑶璧一条生路吧!” 那色神色哀求地看着那色。 “我放她一条生路?然后我便替她去死吗?”拉农面色阴沉如水地盯着瑶璧,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人,他们兄弟二人何以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我去!我替她死!陈桥不就是要为伏岚出气吗!你将我交给他!” “你!” 第181章 你有何资格与我谈条件 拉农呼吸一滞,眼前闪现过之前那色与自己高谈阔论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你疯了、你疯了……”拉农摇着头退后一步,紧接着,他眉目间闪过一丝狠戾。 “将那色带走!给我杀了这个女人!” “王兄!!!” 那色没有想到,自己的苦苦哀求居然没能换来拉农的宽恕,反而让拉农更加愤怒。 “哟?忙着呢?” 就在城墙上一片兵荒马乱的时候,一个寒冷如冰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拉农猛地扭头看去,却见陈桥正站在城墙沿上,目光蔑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的这出闹剧。 “陈桥!” 不等拉农说话,那色便高喊出声。陈桥顺势将目光落在那色身上,笑问一句,“亲王何事?” 那色目眦尽裂地看着陈桥,顺势将瑶璧护在身后,“是我!是我要杀伏岚!你杀了我!放过瑶璧吧!” “你?”陈桥不屑地看着那色。 “不!是我!”瑶璧猛地冲了出来,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那色,柔柔一笑,转而又看向陈桥,“陈将军该知道,我与伏岚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方才便是我亲手将她推下去的。” “瑶璧!”那色刚想上前,却已经被围在四周的士兵死死拦住。 城墙上的人看着瑶璧一步步走向陈桥,不由让开了一条路。 “此事与那色,与吐火罗的所有人都没有关系,是我一人所为,”瑶璧说着,抬手将脸颊一旁的碎发掠到耳后,“你若想要替她出气,尽管朝着我来便是。” 陈桥看看那色,又看看瑶璧,“倒是好一对情深似海的苦命鸳鸯。” 他从墙沿上跳下,不屑一顾地说道:“如今,你还有什么资格与我谈条件?”说完这句,陈桥又看向不远处的拉农,“我不信只凭你一人便能将伏岚困在吐火罗王宫,今日,无论你们哪一个,都别想着能逃得了。” 听到陈桥这话,拉农眼前一黑,摇摇欲坠着几乎跌倒在地上。 陈桥话音刚落,城楼之下便传来一声声沉闷的声音,又士兵大着胆子朝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吐火罗都城的城门终于被黑龙军撞开。 随着一阵阵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如潮水般的黑龙军全部涌入了城中。 “陈将军!城中百姓与此事无关!求陈将军放过他们!” 似乎被那喊杀声震醒,拉农扑倒陈桥面前,满脸恳切地看着陈桥。 “放心,我一向不为难百姓。” 陈桥一把推开拉农,随后便挟持着瑶璧从城楼上一跃而下。 “瑶璧!” 两人身后是那色绝望地喊声。 回到伏岚身边,陈桥一把将瑶璧扔到地上,落下一句,“随你处置。”之后便又返回都城之中。 瑶璧爬在地上,怨毒地看着伏岚。她四下看看,却见虚弱的伏岚身边竟没有守着半个人,瑶璧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刀便朝着伏岚扑去。 “吼!!!” 一直阖眼趴卧在地上的黑虎忽然大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便朝着瑶璧咬去。 “啊啊啊!!!” 惨叫声响起,瑶璧看着黑虎一口要咬掉自己的拿刀的胳膊,甚至叼着那条手臂将匕首甩掉后,大嚼着将自己的胳膊吞咽了下去。 “这一切,都不过是你自食其果罢了。” 伏岚扶着黑虎站了起来,她虽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黑虎,可因着陈桥倒是对黑虎并不惧怕,反而很是安心。 瑶璧头发凌乱,因着倒在地上,浑身上下都沾满了尘土。 狼狈不堪的瑶璧抬眼看向朝着既走来的伏岚,阳光在她身后落下,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其中。即便昨日之前她还只是一个阶下囚,即便她早已经好几日水米围巾,可此时的她看上去却仍旧还是一如往常的耀眼。 伏岚捡起短刀扔到瑶璧面前,“我不愿折磨你,却也不会放过你,你自尽吧。” 说完这句话,伏岚便扭开头去不忍再看瑶璧,毕竟曾是自己真情实意当做姐姐来看待的人,伏岚愿意给她一个体面。 “自尽?”瑶璧因疼痛而打着寒颤。 “你如此对我,若你现在不自尽,依着他的性子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伏岚说着,目光落在远处的都城之中,仿佛即便隔着千山万水她依旧能够看到那个令她心安的男人。 瑶璧嘲讽一笑,也不知是嘲讽心慈手软的伏岚,还是在嘲讽落得如此境地的自己。 “装什么假慈悲!你和你娘都是一路货色!”瑶璧低吼了一声,可断臂之痛却让她神智越来越模糊,“人命在你们眼中从来都是一文不值!” 伏岚看着如此模样的瑶璧,叹着气摇了摇头,最终却什么都没说,走到不远处靠着黑虎坐了下来。 很快,吐火罗城内的战火平息了下来。 瞒着满目疮痍的都城,拉农颓丧地被一路当着百姓的面押回了宫城。 “陈将军,”被一把推倒地上,拉农困难地看向陈桥,“我此番实在是糊涂,竟然听信了那贱人的胡话,还求陈将军放我一条生路啊!” 陈桥不说话,坐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直到那色也被捆着扭送进来。 “陈桥!放了瑶璧!她只是个弱女子!此番就是我吐火罗意图攻占东女国!你有什么事情便都冲着我来!”那色一边挣扎,一边怒吼。 陈桥睁开眼,好笑地看向拉农。 “你这个混蛋!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拉农低吼一声。 那色看一眼拉农,心中虽然觉得愧对兄长,却依旧硬着头皮说道:“此次瑶璧如此,全因受我胁迫,我早已经看东女国不顺眼,明明不过弹丸之地,却占据着这片大漠上唯一的绿洲!若不是你黑龙军横插一脚,我早已将那伏岚杀了以泄心头之恨!” “住嘴!住嘴!” 尽管拉农已经喊得声嘶力竭,可那色却像是完全听不到他的话一般,继续说着足以激怒陈桥的话。 “她伏岚不过是仗着自己那张脸,便在大漠上横行无忌,陈将军,你可知道她陪过多少……” 可惜,那色那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陈桥抬起一脚踹倒了墙角。他痛苦的蜷缩起来,为了不呼痛出声,便紧咬牙关,直至有血渗出嘴角都不曾出声。其实这还是陈桥收着力气,如若不然,恐怕那色早已经肠穿肚烂的穿墙而出了。 “你以为你说这些我便会放过瑶璧那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吗?”陈桥走到那色身边,嘲讽的俯视着那色。 陈桥曾一度以为那色也是有机会成为一方霸主的人,如今看来倒是自己高看那色了。 那色双目愤恨地看向陈桥,此前波斯一别,他曾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和陈桥在战场上一较高下。可谁知,如今的自己竟会落得这般田地。 眼见那色如此惨状,拉农不敢也不想在开口了。他可以宠着、纵着自己的弟弟,但前提必须是他的言行没有对吐火罗造成危害! “你!”那色对着陈桥怒目而视。 “放心,你先前愿意让伏岚最后见我一面,”说着,陈桥冷笑一声,“我自然也会让你和瑶璧见上最后一面。” “陈桥!放了瑶璧!放了瑶璧!”那色再次嘶吼起来。 第182章 幡然悔悟为时未晚 眼见那色如此,陈桥终究失望地摇了摇头。 上前一步,陈桥将那色提了起来,而后一步步走向殿外。 “你要做什么?”那色刚刚受了重创,实在挣扎不得,便哑着声音问了一句。 陈桥没有说话,刚一走出大殿,便拎着那色跃上了宫城中最高的一座宫殿的房顶。此处,足以将整个都城的全貌尽收眼底。 “好好看看吧,造成这样局面的人,正是你心心念念的瑶璧!” 陈桥说着,将那色扔在了房顶上。 那色强忍着胸口传来的剧痛,缓缓站了起来,他放眼看向四周,却只见满目猩红和还未燃烧殆尽的火苗,几乎铺满街道的士兵的尸体正被黑龙军一个个抬走。突然记起之前都城中的繁华景象,那色呆愣在了当场。 “为了一己之私而将吐火罗置于如此境地,你竟到现在还在执迷不悟?”陈桥瞥一眼那色,不再多说什么转而在房顶上坐了下来。 早春的微风拂过两人,明明已经带了暖意的风,却让那色忽然之间落下了一层冷汗。 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那色忍不住后退一步,跌坐在了陈桥身边,是他,是他执意要娶瑶璧才使得吐火罗变成了如今这副样子。当初王兄早说瑶璧看上去并不是心思单纯的女子,可他却怜惜瑶璧出身悲惨,硬是逼着王兄答应了二人的婚事。 恍惚间,那色耳边响起源源不断痛苦挣扎的惨叫。他捂住耳朵,想将那些声音隔绝在外,可这声音却依旧将他回荡在他耳边。 过了许久,陈桥终于欣赏够了那色痛苦挣扎的狼狈模样,将人拎起,轻轻一跃便又稳稳落回了地上。 “那色!那色!” 刚一进大殿,拉农便看到那色神情恍惚一直捂着耳朵摇头的模样。心急之下他也再顾不得先前那色为了瑶璧而对吐火罗臣民置之不顾的作为,登时便拖着苍老笨重的身体扑倒了那色身边。 因着自己身体的毛病,拉农此生都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他原本打算自己死后便将王位传给那色,谁知,竟会出了这样的事情。拉农先前对那色既愤怒又失望,可毕竟血浓于水,拉农实在不忍心看到曾壮志凌云的那色变成眼下这副样子。 “陈将军,那色他……” 眼见那色对自己的呼声充耳不闻,依旧捂着耳朵神情挣扎,便忍不住抬头朝陈桥看去。 “放心,我只是叫他去好好醒了醒脑子。” 陈桥耸耸肩,毫不在意地走进宫殿,寻了一处还算舒服的地方坐了下来。 “我听说,你曾对伏岚心怀不轨?” 此话一处,刚刚还只顾着担心那色的拉农身体一僵,转眼间便对着陈桥磕头道:“陈将军明鉴!我、我只是爱慕东女国女王的美貌,并、并不曾有任何龌龊心思!” 陈桥哼笑一声,登时不再理会拉农。 待到那色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既然好了,那咱们便来算算账吧。” 眼见那色神色变得清明,陈桥起身走到了那兄弟二人身边,低头看向两人。 “陈将军想要如何?” 见拉农想要说话,那色按住拉农的手,在拉农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出声问道。 “瑶璧且先不说了,伏岚在这宫城中所受过的屈辱,你们当如何赔偿?”陈桥问了一句。 那色咬了咬牙,说道:“此事皆是因我与瑶璧而起,王兄实在是受了我的蒙骗,还望陈将军能够看在吐火罗曾在将军前往波斯时,大开方便之门的份上,饶我王兄一次。” 陈桥听到这话,眼底流出几分笑意。 “算一个理由,我可以答应你。”陈桥应承下来。 而那色身边的拉农,在听到那色那番话的时候,已经反应不过来,他实在不知道执迷不悟许久的那色怎么突然就幡然醒悟了? “吐火罗的士兵已经死伤无数,想来陈将军的怒气也该撒了不少了,”那色眉目间露出一丝悲痛,“至于东女国女王在我吐火罗所受的一切屈辱,那色愿以命偿还。” “那——” “瑶璧呢?你不想救她了吗?”陈桥饶有兴致地打断了拉农的惊呼。 那色神色间闪过不舍,可却也只是转瞬之间,“她已经深陷在仇恨中无法自拔,我……我不仅没能将她拉出来,反而一直纵容她、护着她,”说到此处,那色不由苦笑一声,“我真心待她,她却视吐火罗万千臣民的性命为无物,我、我不能再执迷不悟了……”说到最后,那色的声音变得暗哑干涩起来。 “你自己能够想通自然是好的。”陈桥拍拍那色的肩膀,低头看了一眼茫然自失的那色。 “你二人的性命,我暂且先不取了,但他日若是叫我知道你们胆敢再对东女国起了什么坏心思,可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仿佛裹挟着刀锋的声音让二人俱是身体一颤。 “谢陈将军大恩!”拉农见那色一动不动地发呆,当即便叩谢道。 陈桥看着那色,轻叹一声,带着人离开了这座虽然金碧辉煌却空荡荡的大殿。 “王兄……”听到陈桥离开的声音,那色神情苦涩而愧疚地看向了拉农,“是我错了……” 眼见那色如此模样,再多苛责的话拉农也再说不出口,他只是摇着头长叹一声,然后扶着那色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从出生至今,他还从未跪在地上这样久过。如今虽然天气已经转暖,可地上却依旧阴冷潮湿,拉农毕竟年岁大了,踉跄一步之后好不容易才稳稳站住。只是身形却佝偻不少,仿佛一夜之间便爬满头的白发也深深刺痛了那色的双眼。 “王兄,今后我不会再如此了。”那色搀扶着拉农,他声音低落,神情晦暗。 拉农拍拍那色扶着自己的手,没再说什么,左右那色自己想通了,自己过去那些劝说的话也无需再说了。 宫城中,兄弟二人和好如初,可都城外瑶璧的日子却不那么好过了。 她最终没能下得了手自尽,故而陈桥刚一回来,便将她捆了扔到一边,只等回京之后再好好算账。 “我已经与那几个大臣说好了,待我将你救出,便直接带你回长安城,那继任大典办不办都无所谓。” 陈桥看着伏岚有些憔悴的面容,颇有些心疼地说道。 伏岚缓缓靠在陈桥肩头,笑着应了一声,“这些事情,你决定便是。” 不得不说,经过这次的事情,伏岚是真的累了,她现在只想回到长安城,回到将军府再安安稳稳睡上一觉。至于东女国之后会如何,她已经再没有更多精力去管了。 “你不怨我越俎代庖?”陈桥笑着问道。 伏岚轻轻摇了摇头,她直起身子,一双美目柔情似水地看着陈桥说道:“你我虽还未成亲,却早已经无夫妻无异,何况你此举也是为了我好,我为何要怪你?” 说罢,伏岚又软软地靠在了陈桥怀中。 不得不说,美人在怀确实让陈桥有些心猿意马,可考虑到伏岚这些日子所受的罪,陈桥除了讨了几个吻之外,也没再做其他的事情。 “回去我们便成亲。” “嗯,回去便成亲。” 夕阳的余晖下,两人紧紧靠在一起,落日将两人笼罩起来。一时间,好似这天地中只剩下他二人一般。 第183章 他开心我便开心 早在陈桥救下伏岚的时候,便派人快马加鞭将消息送回了京城。 担惊受怕许久的李丽质终于安下心来,一扭脸便着手开始筹备两人大婚的事宜。因着此番陈桥出征并没有带上沈勇达几人,李丽质便索性将这几人都捉来当劳力了。 “公主……” 这日中午,房间内的李丽质刚准备要歇息,便见云芊神情有些复杂的走了进来。 李丽质见云芊如此,以为是沈勇达惹了云芊不开心,便连忙将人拉倒了自己身边。 “怎么了?可是沈校尉做错了什么?”李丽质一脸担心地问道。 云芊没想到李丽质会如此误会,便摇了摇头,沉默良久之后才终于问出口,“公主不怨吗?” 听到云芊的问题,李丽质一愣,随后迷惑地看向云芊,“怨什么?” 云芊低叹一声,说道:“义兄与伏岚,他们……”云芊双手绞着手里的帕子,努力让自己说出来的话不那么尖刻,“公主不愿义兄又喜欢上旁人吗?” 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在还未成婚时虽是以主仆相称,可更多时候还是将对方当做自己的姐妹。早在印月怜月二人入府时,云芊便不由不开心,可眼见陈桥对这两人确实没有更多心思,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可如今这个伏岚,即便陈桥没有说,可云芊还是看得出来,李丽质与伏岚相比,显然伏岚更得陈桥喜爱。 李丽质,难道当真不怨吗? 明明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夫君,可接二连三有人要来与她分享。 眼见云芊满脸愤愤又苦闷,李丽质却轻笑一声,她扭头看了一眼窗外,院子里种下的海棠树已然长出花苞,在一阵阵春风的抚慰下摇曳着。 “我为何要怨?”李丽质轻声问了一句。 “义兄先前只是你一个人的,可眼下却平白多了一个人与你共侍一夫,公主难道便没有任何不满吗?”云芊急急问道。 李丽质摇了摇头,说道:“桥郎早已跟我说了,无论是否有伏岚,在他心中我永远最重要,有这一句话,我便心满意足了。” 看着面前笑得温柔而恬静的李丽质,云芊有再多的话都咽了下去。 “在我心中,桥郎开心便是最重要的。”李丽质看向云芊,眼神中的光亮让人难以忽略。 云芊虽然还是不甚明白,可只要李丽质不觉得委屈和怨恨,那她便也没什么好顾虑的。 “公主,若她一个敢欺负你,你便告诉我!我来替你出气!” 云芊表情分外严肃地说道。 李丽质失笑出声,食指轻点云芊的额头,“岚妹妹是个很好的人,她怎么会欺负我?倒是你,回回都要打趣我,当初除夕夜,若不是岚妹妹的话,谁知你还会如何打趣我!” 想起除夕夜时,自己因为调笑李丽质而被伏岚打趣地羞红了脸,云芊倒是安下些心来。 “好了,下午还有得忙呢,你快去歇息片刻吧。” “好。” 待云芊走后,李丽质从怀中拿出了今日刚刚被送来的一封来自陈桥的信。信上说他们大约还有十来天便会回来了。 扭头看了一眼屋外还未布置完的院落,李丽质不由有些发愁,若是待他们回来还未布置好,岂不是要闹笑话了?看来是得抓紧些时间了。 十天后,陈桥带着伏岚、率领着黑龙军回到了长安城。 这一路下来,因为伏岚被囚禁期间受了不少罪,故而身体一直有些虚弱,大军的行军速度也就慢了下来。还好陈桥这一路沿途都好好照顾这伏岚,也找了大夫来给伏岚瞧了好几回身体,等他们回到京城的时候,伏岚已经好了大半。 “岚妹妹怎么瘦了这么多?” 将军府中,李丽质看着虽然精神尚佳却瘦了很多的伏岚,不免有些心疼。 “长乐,这是……” 陈桥惊讶地看着满院的红色绸缎,颇有些意外地问了一句。 李丽质用帕子掩着嘴角笑了笑,“我想着,你们回来之后便该办婚事了,便让下人们提前布置好了。” “长乐……”陈桥听了这话,不免有些感动。 “谁知,岚妹妹的身子却这样虚弱,看来大婚之日得往后推上几日了。”李丽质蹙着眉头说道。 闻言,陈桥忍不住又问,“你原本打算让我与伏岚何日成亲?” “自然是明日!” 李丽质说着,看到陈桥难以置信的表情,忍不住粉拳轻锤陈桥肩膀,“怎么?难道桥郎不愿意吗?” 听到这话,陈桥看看李丽质,又看看正一脸饶有趣味打量自己的伏岚,不免觉得有些头疼。自己的女人之间不争风吃醋自然是再好不过,可他也不愿看到她们一起对付自己。 “好好好,这些事情你决定便是。” 没法子,陈桥只得举手投降。 看到陈桥滑稽的样子,李丽质和伏岚都忍不出笑出声来。 之后的几天里,李丽质便从宫中请了御医来为伏岚调理身体,陈桥不在府中时更是日日都来陪伴伏岚,只怕她会寂寞。 “我今日带了一个人来见你。”这日,李丽质刚一进伏岚的房门,便眼睛亮亮地对伏岚说道。 伏岚不解,疑惑地看向李丽质。 “进来吧。”李丽质没有回答她的疑惑,而是扭头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女王——!” 当日跋山涉水来长安城报信的侍女,哭着扑进了房中,在伏岚床边跪了下来。 “是你,”伏岚看着这个从小便跟在自己身边的侍女,一时也不免有些泪目,“这次辛苦你了。” “不辛苦,只要女王没事,那奴婢便是粉身碎骨也是值得的。” 侍女哭诉道。 伏岚失笑着摇摇头,“好了,快起来吧。”伏岚伸手扶了一下就跪在床边的侍女。 “多谢你。”眼见侍女终于站起来,伏岚又眼圈红红地看向李丽质。 李丽质却摇摇头,“你我二人共侍一夫,从今往后便是一家人,即是家人又何须言谢?” 黑龙军大营之中,沈勇达几人却是在陈桥刚到大营的时候,便一起走进了陈桥的房间。 “这是怎么了?”陈桥看着几人气势汹汹的模样,不由好笑地问了一句。 谁知陈桥话音刚落,几人便在陈桥面前跪成了一排。 “这是做什么。” 陈桥惊讶地看着几人,刚准备要去把人扶起来,便听到沈勇达已经开口。 “大人,我们几个知道因为丁申和老吴的事情,大人心里有了疙瘩,可大人却万万不该因此便不让我们跟随黑龙军出征啊!”沈勇达说着,满脸的义正言辞。 听沈勇达提起丁申和吴野,陈桥心底划过一丝感伤,可还不等他开口解释,便又听到跪在沈勇达身边的辛志诚开口。 “大人,我们愿意成为黑龙军中人,不是为了能够苟且偷生着加官进爵,更不是为了得那些虚名,全都是因为我们敬仰大人,所以才愿意誓死追随大人!” “好了,你们先——” “大人!” 不等陈桥话说出口,一向沉默寡言的王义也激昂地开口。 “大人若是觉得我们成了拖累,将我们撵走便是,但不能不让我们上战场!我们不怕死,就怕窝囊地活着!” “事情不是——” 第184章 闲得发慌就去跑圈 “大人!”紧接着,施林通又开口,“属下虽然是后来才加入的黑龙军,可这几年下来,也早已将每一个将士都当做了亲人,属下自小没有爷娘,更是早已将将军当做了自己的再生父母,若是大人打算就此摒弃属下的话,那属下情愿一死!” 刚刚在营地中看到了陈桥,正准备进房间来与陈桥说上几句话的秦琼,在距离房门还有几部距离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施林通这一声喊。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秦琼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不知该不该在这个时候进去。 陈桥被跪在自己面前这四个人气得脑壳疼,一抬眼就看到了正在外面踟蹰着该不该进来的秦琼。 “秦二哥,进来。” 不等秦琼想清楚,陈桥便一嗓子过去,将人叫了进来。 “将军,这是……” 秦琼惊疑不定得站在几人身后看着跪了一地的他们,问了一声。 陈桥给秦琼递了个眼神,他立刻心领神会地绕过挡在门口的那几人走了进来,然后在陈桥的示意下坐在了一旁。 “不说了?” 陈桥也坐了下来,悠哉悠哉的端起一杯茶来抿了一口。 几个人就那样直挺挺跪在地上,皆是满脸痛心疾首。陈桥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秦琼也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谁告诉你们,我此番不让你们随军出征是因为吴野?”陈桥轻飘飘丢下一个问题。 剩下三人纷纷看向辛志诚。 “若不是因为吴野,大人为何不带我们……” 辛志诚终于察觉出来自己似乎误会了陈桥,可他却依然嘴硬问道。 “一个小小的吐火罗,用得着这么多人吗?”陈桥斜睨几人一眼,又问了一句。 几人一时语滞,不由再次看向了辛志诚。 “好了,你们几个也不用看他了,想必他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了。” 陈桥将茶杯放在桌上,“怎么年纪越大,倒越会胡思乱想了?”他皱起眉头,“你们说说,此番前去吐火罗,我是为了去救我夫人,你们去是要做什么?” “这……” “这什么这!”陈桥呵斥一句,“我是看你们几个眼下不是成了亲就是有了心上人,便想着让你们歇上几日,谁知你们身子闲下来,脑子倒是忙活地很啊,”陈桥歪歪嘴角,又说道:“既然如此,那从明日开始,你们几个便都卯时二刻来大营报道,绕着大营外头跑满六个时辰再回家!” “大人……” 听到陈桥这话,几人瞬间哭丧下来脸。 六个时辰,岂不是一整天都要跑圈吗? “你们不是闲吗?那我便叫你们忙起来。” 陈桥挑眉说道。 眼见陈桥主意已定,几人也不敢再反驳,于是便丧气地问了一句,“那从何日开始?” “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现在?” 几人惊讶地看着陈桥,愈发后悔今天这像是丢了脑子的人才干得出来的事。 “怎么?有意见?”陈桥睥睨几人问道。 “没有没有。” 几人匆忙落下一句话,然后便立马起身跑了出去。 满大营的黑龙军将士都茫然不解地看着这几人突然开始绕着大营跑圈,很是疑惑。 “将军,好好的这是怎么了?”秦琼想起方才那几个人脸上不甘不愿的表情,忍着笑问了一句。 陈桥摆摆手,“就是此番前去吐火罗没有带着他们,这便过来跟我闹腾了。”陈桥说着,捏了捏眉心,看上去很是疲惫。 一直跑到酉时,陈桥才大手一挥放过了几人。 这一天跑下来,若是正常人只怕早已经连眼一黑昏死过去。不过好歹融合过了基因,几人虽然累,却也没到不能走动的地步。 “还觉得闲吗?”陈桥笑眯眯问了一句。 几人连忙又摆手又摇头,就连王义也都在维持不住自己的面无表情,哀求地看向陈桥。 “那好,明天继续。” 撂下这句话,陈桥便吹着口哨往回将军府的路上走去,全然不顾身后的鬼哭狼嚎。 随后出来的秦琼在几人同样哀求目光中摊开手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实在爱莫能助。 “辛志诚!”沈勇达怒吼一声,可因为刚停下来,所以这声音也有些底气不足。 可是眼下辛志诚只是双腿无力地坐在地上,抬头专注看着已经擦黑的天空,只当自己什么都听不到。 其他两人见辛志诚这个样子,也知道说不出什么好歹。而且,总归是自己也想得多了,不能全怪辛志诚判断失误。 一路回到将军府,陈桥刚一进门就看到李丽质正和伏岚坐在一处紫藤花架下说话。 经过这几日的调养,伏岚的面色已经比前些日子刚回长安城时好了许多,先前消瘦的脸庞也恢复得容光焕发。 “大婚就在两日后了。”李丽质再一次叮嘱两人,“出嫁的地方我与父皇商议过了,就舅舅府上出嫁。” “长孙司徒?”陈桥问了一声。 李丽质点点头,随后又笑了笑:“总不能当真让岚妹妹从客栈出嫁吧?” 听到李丽质这样说,陈桥不由有些尴尬,前几天几人商议成亲事宜的时候,因着伏岚是东女国人,几人为着伏岚从哪里出嫁很是苦恼了几日。后来,陈桥便说,不如就找一间上好的客栈,长安城素来繁华,便是客栈也有许多富丽堂皇的,总不会委屈了伏岚。 “长孙司徒能答应吗?” “舅舅已经答应了,还说此番能沾沾桥郎的喜气,实在好得很呢。”李丽质娇笑一声。她心中也知道先前陈桥和长孙无忌的龃龉,但她从小颇受没有女儿的长孙无忌的宠爱,自然不愿意陈桥与长孙无忌就如此不冷不热下去,故而便与李世民提出了这个想法。 明白李丽质的心思,陈桥心下微热,“长乐,多谢你。” 李丽质却轻轻捶了一下陈桥,“夫妻之间,哪里需要说这个字?”说着,她又拉住伏岚的手,“况且,我也不愿已让岚妹妹受委屈。”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又一起望向了陈桥。 两天后,大婚之日如期到来。 前一天的时候,因着在成亲前一天夫妻不能见面的规矩,伏岚早早便搬到了长孙无忌家。夜里,伏岚躺在满目大红色的房中,终于后知后觉地有些紧张了。听到屋外已然有为了她出嫁而不停忙碌的侍从,热闹的说话声隐隐约约从外面传了进来,不过为了让她明日能够有精神,府中上下的人便都早早让她休息下了。 明日,从明日之后,她便就是陈桥真正的妻子了。 隔天一早,天还未亮时,伏岚已经醒来,或者可以说她这一夜因为太过紧张而几乎没有睡着。 披上绿色的嫁衣,带上沉甸甸的头冠,伏岚坐在铜镜前,老老实实地让侍女们在她脸上涂脂抹粉。以往,也就是在东女国有重大节庆的时候,伏岚才会上妆,所以此番被人按着化妆,还是多少有些不自在的。 “大人,咱们什么时辰出门迎亲啊?” 将军府中,一连围着营地跑了两天,终于能歇上一天的沈勇达几人,一大早就都迫不及待的跑到了将军府。 虽然时辰还在,可将军府早已经里里外外忙活了起来。在李丽质的操持下,整个将军府虽然人满为患,倒也还算井然有序。 第185章 天竺不老实 哄哄闹闹的大婚终于结束,天黑之后,应酬完宾客的陈桥因为喝了些酒而有了些醉意。施林通和王义一左一右扶着陈桥回到婚房,在伏岚的无言的笑容中,很快便又离开了。 “怎么醉成这个样子。” 看着穿着大红喜袍的陈桥,伏岚不由一阵脸颊发烫。她刚准备去拿一条帕子浸湿了给陈桥醒醒神,毕竟大婚之日还是不好一直这样醉醺醺的,可谁能想到,她刚一转身还未走出半步就被陈桥一把扯回了床上。 “郎君!” 伏岚乍然失去平衡,惊呼一声。 跌进陈桥怀中,伏岚刚刚撑起身子,便与陈桥四目相对,原本以为这人已经喝醉了,却不想眼下却正目光清明的看着自己。 伏岚推了一下陈桥,脸颊飞红地说道:“既然没醉,为何要装模作样的……” 陈桥低沉地笑了一声,随即便坐起身来,“陈咬金和沈勇达硬是要将我灌醉,否则便不放我回房,我为了能早一点回来见夫人,自然须得装模作样一番了。” “怎么如此没个正形?”伏岚还未见过如此模样的陈桥,一时更是脸颊滚烫。 “夫人,咱们的交杯酒还没喝。” 陈桥走到桌边,端起放在桌上的两个龙凤酒杯又走了会伏岚身边。 喝过酒杯酒后,陈桥重新在伏岚身边坐下,他借着屋里的烛光看向自己身边那个艳若桃花的女人。 一夜春光。 成婚后,将军府的生活并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 只是之前平日里陈桥不在府上时,李丽质总是一个人独守着一座偌大的将军府,印月怜月平日里也只待在清婉苑中,不会总是出来走动。可如今好了,自伏岚与陈桥成婚后,李丽质也有了能够与之说话的人。 “将军,还跑着呢?” 这人,陈桥刚一到营地,就看到了正走向自己的秦琼和程咬金。 闻言,陈桥扭头看了一眼刚好路过营地大门的沈勇达几人,不觉笑笑,“让他们跑完今日再说。” 说着,陈桥便招呼着秦琼和程咬金一道走进了大营中他的居所。 “将军新婚,果然气色看起来很好。”秦琼说着,朗声笑了起来。 陈桥拍拍秦琼的肩膀,“秦二哥同样面露红光,看来这几日实在夫妻和睦啊。” 秦琼的妻子与宫中的杨氏一般,都是前朝后人,不过杨氏是杨业的女儿,而秦琼的妻子则只是个无足轻重的郡主。 起先,也有不少人不同意秦琼与前朝郡主成亲,何况那郡主还是个能舞刀弄枪之人,若是有朝一日想起国仇家恨,夜里在床上睡着的时候给秦琼一刀,这可如何是好? 不过秦琼却始终坚持,众人见秦琼如此便也未再反对,不过两人婚后,秦琼的妻子也只是同程夫人有些来往,平日若是没人说起,京中不少人都会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 “将军作何打趣我。”秦琼失笑一声,在陈桥的示意下坐到了旁边。 “陈老弟,你可不知道,二哥这家伙你看着是个老实人,在家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啊。” 程咬金大喇喇在一旁坐下,兴致勃勃地开口道。 秦琼瞥一眼程咬金,开口,“程知节,你这便是五十步笑百步了。” 听到这话,程咬金咧开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的嘴皮子一向不那么利索,当下便缩了缩脖子没再多说什么了。 陈桥笑着看着两人,等两人都消停下来之后,才又开口,“此番波斯一战,可以说是让咱们大唐还有黑龙军的威名传得更远了。” 闻言,秦琼和程咬金舒展开了脊背,只觉得心中畅快。 “昨日进宫,陛下说过段时日天竺要派人来,到时候必得让他们见识见识黑龙军的厉害。”陈桥端着茶杯说道。 “天竺归附已久,不过前几年却闹出了些事情,若不是陛下宽和只怕早已经派黑龙军前往了。”听到天竺要来,秦琼不由皱了皱眉头。 “闹出了什么动静?”陈桥闻言也蹙起眉来,他怎么没有听到消息? 程咬金摆摆手,说道:“陈老弟你那时候还在龙门关,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事情。” 龙门关?陈桥想了想,那他倒是确实不知道,“二位与我说说,那天竺生了什么事?” 程咬金嗤笑一声,说道:“那时候陛下刚刚登基,整个大唐狼环虎伺,北面有突厥的颉利步步相逼,西面有总不安生的吐蕃,还有吐谷浑、靺鞨、高丽这些看着老实,却包藏祸心的。”程咬金说着大叹一声:“陛下那时候忙着对付突厥,自是没时间收拾他们,谁知这几个小国还好,南面的天竺却闹出了乱子。” “什么乱子?”陈桥追问一句。 “眼见大唐四面楚歌,早已归顺大唐的天竺却开始频繁派兵侵扰我大唐边境城镇的百姓。”秦琼又继续说道:“后来陛下便派大军前往边境驻守,那天竺便也老实下来,再往后颉利死在将军箭下,天竺便也再无异动传出了。” 听完秦琼这番话,陈桥不由冷笑一声。 他昨日只听李世民说要让天竺见识见识黑龙军的厉害,原本还不解其意,听完这前后缘由,到觉得还真该震慑一番这些脑子拎不清的人。 “如此,我便明了了。” “不知天竺使臣何日入京?”秦琼问道。 陈桥摇摇头,“这个陛下没有告诉我,想来也是天竺的人还没上路。” 闻言,秦琼和程咬金了然地点点头。 “将军今日叫我二人前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事情吗?” 陈桥“嗯”了一声,随后又说道:“他们几个总归还是有些年轻人的心性,即便年纪最大的王义,如今也不过三十岁出头,相较于他们几个,我还是更放心将此事交给你二人。” 没过多久,陈桥便喊了一个黑龙军进来,吩咐一句,“让沈勇达他们几个别跑了,来此处见我。” “是!”领命之后,那黑龙军将士便又离开了房间。 没过多长时间,四个人便先后跑了进来,每个人都是一脑门子的汗,仓皇的模样也大大取悦了仍旧坐在房中的程咬金。 “大人!” 四人没有理会程咬金震耳的大笑声,齐齐看向了陈桥。 陈桥失笑着摇摇头,挥手让四人也走了下来。 “大人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过些日子天竺要派人来觐见陛下,你们几个这几日好好约束一番各自营中的人,然后再仔细训练一遭,陛下交待了,到时候要让黑龙军演武。”陈桥说道。 几人忙点了点头,随后又互相面面相觑了一下,最终还是沈勇达开口问了一句,“将军,那千拾营……” 闻言,陈桥沉吟片刻,最终还是说道:“还是想先有王义统领着吧。” “是。” 王义应了一声。 “之后,此次演武的事情我便不多插手了,到时候你们只管听秦二哥和程将军的安排便是。” “是!” 吩咐完后,陈桥便让众人各自出去了。 第186章 听说天竺有内乱 自从从波斯回到长安城之后,李靖和李勣便有许久没有好好与陈桥说过话,上次见面也还是在陈桥与伏岚大婚的时候。那乱七八糟的场面,两人也都歇了与陈桥说话的心思。 今日一早便听说陈桥去了黑龙军大营,两人便也各自骑马赶到了黑龙军大营。 “二位怎么来了?” 虽说早已经给两人融和了基因,可在陈桥看来这二人却依旧是自己的同僚而非下属,说起话来自然也要客气许多。 “从波斯回来之后,我二人便再没什么机会与将军说话,今日听说将军来了大营,自是免不了要看探望一番。” 听到李靖这么说,陈桥不由笑了笑,“李将军客气了,平日里若是有闲的话,尽管去将军府寻我便是。” “这可是将军说的,我可当真了。” 李靖赶忙说道。 陈桥应了一声,又扭头看向李勣。 “李将军这是在想什么?”陈桥眼见李勣有些出神,便开口问了一句。 “将军不必客气,唤我二人药师和懋公便是。”李靖说了这句话,又扭头推了一把看起来还在出神的李勣。 “那我便不客气了。”听到李靖的声音,陈桥从善如流的答应下来,毕竟二人都是李姓,若一直将军来将军去的,只怕会有些混乱。 “懋公?你不是有话对将军说?怎么来了反倒发起呆了?”李靖说着,又推了一把李勣。 李勣终于回过什么,有些歉意地对陈桥说道:“失礼了,实在是最近家里有些事,难免纷扰心神。” “家里出了什么事?可要我帮忙?”陈桥问道。 李勣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小女到了婚配的年纪,可瞧来瞧去我却总对那些上门提亲之人不甚满意。”说着,李勣又隐晦而遗憾地看了一眼陈桥。 可惜陈桥早已经成婚,两位妻子还一个是当朝公主,一个是别国女王,都是如此的贵重人物。 可惜可惜。 “这有何难?”陈桥笑了一声,“懋公回去问问令嫒,看她可有动心之人。” “我也曾这样想过,可总还是怕她所嫁非人,今后受了委屈……”李勣苦闷的叹了一声。 “懋公不必如此忧愁,即便所嫁非人,难道懋公还给令嫒撑不了腰?何况,还有一整个黑龙军在后,有什么可怕?” 陈桥此话,像是给李勣吃了一颗定心丸。 “不知令嫒瞧上了谁家公子?”陈桥问了一句。 “长孙司徒家的三公子长孙浚。” 李勣其实有些不大看得惯长孙无忌的为人,只是女儿却一心想要嫁给长孙浚,心意之坚定几乎让他愁白了头。 “据我所知长孙三公子文采武功皆是上乘,虽说比不上长孙冲那般惊才绝艳,今后却也绝非池中物。” 自从伏岚从长孙府中出嫁之后,陈桥与长孙无忌便算得上是真正的冰释前嫌了。平日里因着李丽质的缘故,长孙府上的几个公子偶尔也会来将军府做客。 “我自是知道,可……” 可是老丈人看女婿,却怎么都不会太满意。 陈桥知道李勣的担心,便又问道:“二人可是两情相悦?” 李勣点点头,“这是自然,若只是小女单相思,人家长孙家三公子无意的话,我也不必如此烦心。” “若懋公实在不放心的话,我便抽一日,将三公子请到我府上,届时懋公再来上门,也好亲自瞧瞧。” “如此实在是再好不过,可总归是麻烦将军了。” 李勣面色感激而略有赧意地说道。 “这有什么可麻烦的,到时候安排好了我在派人去请懋公。” 说完这个事情之后,三人便又说起了天竺派使臣前来的事情。 “那天竺,当初若不是我率重兵驻守边境,只怕早已与那颉利沆瀣一气,后来颉利死后,倒是老实多了,如今想来也不过个怂包。” 李勣如此评价天竺。 “我已经下令,让秦琼与程咬金负责此事,到时候莫说那天竺没什么想法,便是真有什么想法也得给他吓回去。” 陈桥端起茶杯说了一句。 李靖应和道:“不过我听说如今天竺国内也是十分混乱,后笈多王朝虽说披着这个名字,却和真正的笈多王室没什么关系,眼下闹得正凶呢。” 陈桥若有所思地问道:“那此番派使臣前来的是谁?” “约莫是与后笈多王朝分地而治后,将都城设在曲女城的戒日王诗罗逸多,”李靖捋着自己的胡子说道:“早听闻那戒日王是个有雄图大略的人,在他的打击之下,后笈多王朝早已经摇摇欲坠,只怕此番前来大唐,便是想借着大唐的威势将后笈多王朝彻底赶下王座。” “原来如此,如此看来此番天竺使臣前来,应该是不会生出什么乱子来。”陈桥看一眼坐在自己面前的二李,如此说道。 “希望如此吧。”李勣感叹一声。 李靖也点了点头,道:“与我大唐为敌,对于戒日王巩固政权收敛民心并没有什么好处。” “我会派机锋营的人去打探一番,若那天竺使臣只老老实实来觐见便也罢了,如若不然,咱们便好好招呼他们一番。” “将军所言在理。” 两人均是赞同陈桥的想法。 又是如此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李靖和李勣便准备起身告辞了。 “还有,此番二位离开后,还请帮我一个小忙。” “将军此话言重了,又什么需要我二人去做的,但说无妨。”李靖说道。 陈桥笑笑,说道:“王义与许国公家的小姐两情相悦,可我问再多他却也不愿多说,若我现在便去登门拜访,只怕会叫许国公不悦,故而想托二位打问一番许国公如何看待王义。” “这有什么,待明日下朝后,我二人便同去许国公府上走一遭。” “有劳。” 李靖和李勣闻言,皆摆了摆手,随后便一道离开了大营。 “叫施林通来见我。”待两人走后,陈桥便又命人去叫施林通来了。 “是!” 不出片刻,施林通便赶了过来, “大人有何吩咐?”施林通行了一礼之后问道。 “天竺来人的事情,到底还是得有人前去探探虚实,你这便派几个机锋营的将士收拾行囊往天竺去查探一二吧。”陈桥如此说道。 施林通立刻应了下来,刚准备要走,便又听陈桥说道:“我听说最近天竺有些乱,你千万嘱咐他们,去了之后一定要万事当心,一旦察觉到有任何不对劲,立刻返回长安城。” “是!” 领命之后,施林通离开了房间。 眼见天色将暗,陈桥起身抻了个懒腰便准备回府了。 谁知刚走到大营外,便见到了李世民身边的大太监。 “公公怎么来了?可是陛下召我入宫?”陈桥问了一句。 大太监笑眯眯地摇了摇头,然后命跟在他身后的数十名羽林军抬着几十口大箱子走进了黑龙军大营。 “这是……”陈桥有些疑惑地看向大太监。 “将军安心,陛下只是感念这几年黑龙军征战辛苦,故而命奴婢前来送些慰问之物。” “有劳公公了。”陈桥说着,便又与大太监一道走了大营。 羽林军刚一将那几十口大箱子放到地上,便有不少正准备用饭的黑龙军将士,将目光落在了那些箱子上面。 第187章 夫妻共话夜谈天竺 分发完慰问之物之后,陈桥便又与大太监一道离开了大营。 羽林军众人当初也被融了了基因,眼下见到陈桥自然也很是恭敬。 “柴宏达与卓安德如今可还会拌嘴?” 陈桥扭头朝着走在他身后的羽林军将士问了一句,那将士有些受惊,反应过来后,先是告罪而后才又开口。 “已经少了很多。” 听到羽林军将士的如此回道,陈桥笑笑,“少也就是还有嘛。” 那将士面红耳赤地低下了头,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今日还听兵部左右两位侍郎同陛下抱怨,说陈将军自打从波斯回来后,还未去过兵部衙门。”大太监笑呵呵地说道。 陈桥身体一僵,抽了抽嘴角看向大太监,“这不是黑龙军每日军务繁忙,我也实在是不得空。” 大太监握着拂尘说道,“将军不必担心,陛下也知将军繁忙,便安抚了两位侍郎。” 闻言,陈桥心中暗叹一声,看来自己好歹是得去兵部衙门点个卯了,否则这么一来二去之下,只怕兵部官员会生出怨气来。 “烦请公公转告陛下,我明日便去兵部瞧瞧。” 大太监弯着眼睛朝陈桥躬了躬身子,“如此便有劳陈将军了。” 亲自将大太监送到宫门口后,陈桥才回到府上。 “今日怎么回来的晚了?” 在饭桌上落座之后,伏岚问了一声。 “今日梁公公去黑龙军大营了,送了些陛下的赏赐之物,我亲自将梁公公送回宫去,自然也就回来的晚了。” 陈桥净过手之后,也一同坐了下来。 “还道父皇又传你入宫了。”李丽质说道:“原本我与岚妹妹都不打算等你一起用饭了。” 陈桥笑笑,说道:“我说过了,只要我在京城,便定会回来与你们一道用饭,陛下也深知我的习惯,即便传我入宫,也甚少在饭点将我留在宫中。” “听说天竺要来朝拜?”给陈桥盛了一碗汤放下,伏岚蹙眉问道。 陈桥扭头看了伏岚一眼,“怎么?你当初与天竺的人有过接触?” 伏岚摇摇头,说道:“不是我,是我母后。” 本不欲再说什么,可伏岚一抬头便看到陈桥与李丽质皆好奇地看着自己,便又继续说道:“天竺人生性狡猾,多是鼠辈,短短百年间便改朝换代了四五次,”伏岚说着撇撇嘴,“我记得我十岁那年,天竺曾派使者前去东女国拜见我母后,我虽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却也知道那些人是被我母后命人赶出宫城的。” “你不曾问过吗?”陈桥喝了一口汤问道。 “自是问过,可母后只说了一句天竺人心思诡谲,却不用在正道上,叫我今后继承王位后且不可与天竺有过多来往,旁的也没再多说什么。”伏岚眼神微闪,说完便低下头。 陈桥挑眉道:“看来我此番派人前去打探倒是做对了。” “可我瞧着父皇对天竺派使臣前来,还是有些高兴的。”李丽质不解地说了一句,“既然他们不是好人,那父皇为何还要高兴?” 陈桥看向笑脸皱成一团的李丽质,用筷尾轻轻瞧了一下李丽质的头顶,说道:“我今日听李靖说起,几年前天竺的当权者曾意欲与颉利一道对付大唐,谁知颉利叫我给一箭射死,他们便又歇了心思。” “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伏岚冷笑一声,“竟打算趁火打劫。” “桥郎真是厉害!” 想起当初在渭水河畔,陈桥手持弓箭自百丈之外一箭命中颉利的心脏,李丽质满是憧憬地看向了陈桥。 “确实很厉害。” 伏岚当初在东女国只是听说了颉利身死的消息,却没想到杀死颉利的人却正是陈桥。 “当时情况危急,我也想不到其他的法子,只能出手试上一试,谁知还真叫我给射中了。”陈桥十分谦虚地说道。其实他那个时候已经融合了苍鹰和蚂蚁的基因,若是射不中才奇怪。 “桥郎何必自谦,我还记的当初我被一队突厥兵追得慌不择路,若不是桥郎即是出现,只怕我在已经成了他们的刀下亡魂。” 说起两人初见时的情形,李丽质仍旧忍不住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 “我那时还想,这小子好大的胆子,竟敢只身一身去面对那么多突厥兵。”李丽质说着不由笑容更盛,“可就一眨眼的功夫,桥郎便将那些突厥兵全部杀掉了。” “所以你便对他一见钟情了吗?”伏岚调笑着问了一句。 李丽质羞红着脸低下了头,“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将来要嫁的男人该是什么样。” “所以才会问我是否婚配?”陈桥眼见李丽质一副羞赧的模样,也不由一道打趣李丽质。 李丽质娇嗔地瞪了一眼陈桥,低下头不说话了。 陈桥与伏岚相视一笑,他二人心知李丽质面皮薄也没再继续调笑她。 “陛下可有猜测天竺此次入京的缘由?” 过了一会儿,伏岚又问道。 陈桥摇摇头,说道:“陛下没猜,不过李靖却大约是猜到了。” “是为什么?”李丽质好奇地问道。 “眼下天竺内乱严重,戒日王朝和后笈多王朝分隔而至,期间还有不少大大小小自封为王的人。”陈桥放下筷子,两手落在腿上说道:“李靖猜测,此番的天竺使臣便是戒日王派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与大唐缓和关系,而后借此争取民心然后将后笈多王赶下王座,统一整个天竺。” “可你方才不是还说,还有很多大大小小自封为王的人吗?”李丽质歪着头又问了一句。 “那些不过是些虾兵蟹将,真正对他们统治造成威胁的,也就只有他们彼此而已。”陈桥说着,哼笑一声,“只是如今戒日王派人远赴大唐,就不知道那后笈多王朝会如何应对了。” “若当真要有所动作的话,那便定会是对那些使臣下手。”伏岚眼中划过一道亮光。 毕竟也曾是一国之君,伏岚确实要比李丽质更看得清楚这些权力之争。 “所以我叫施林通派了人前去,若那些使臣当真有何不妥之处,也好让陛下早做准备。” “辛苦桥郎了。”李丽质体贴地给陈桥夹了一筷子菜。 陈桥笑笑,“我有何辛苦的?前去天竺的黑龙军将士才是真正辛苦。” 晚饭之后,李丽质看得出来陈桥还有话要与伏岚说,便最先离开了花厅。 “今日.你该去长乐房中了。” 伏岚瞥一眼陈桥,打趣道。 陈桥失笑一声,说道:“我还想问问你有关天竺的事情。” “你不认为我不该过多参与朝堂之事吗?”伏岚扭头问了一句。 陈桥疑惑地看着她,“为何不该?你好歹是曾是一国之君,如今能有你为我分忧,我欢喜还来不及。” 伏岚笑了一声,一手撑着下巴望向陈桥,“你还想问天竺的什么事情?” “我看得出来,你方才对天竺前去东女国面见你母后,还有未说完的话,是什么?”陈桥问了一句。 “当年天竺曾想借东女国的手,挑起波斯与大唐的战火。”伏岚说着,扭头看向厅外庭院中开得正盛的海棠花。 第188章 狼子野心的后笈多王朝 “不过我母亲一向不愿参与到各国的纷争之中,便将人撵走了。”伏岚说着,嘴角的笑意却逐渐消失,“可就在那些伏岚人走后,一向健朗的母后便一病不起,之后宫中御医诊治得知,母亲是被人下了毒。” 听到这里,陈桥不免紧紧拧起眉头,想来下毒之人便是那些天竺使臣了。 “当时,朝堂中便有人猜测,下毒之人定是那些天竺人,果然他们后来竟明目张胆送了一封信来,说若是母后不答应他们的要求,不日便会毒发身亡。” 说道这里,伏岚长叹一声,“母后向来性格刚硬,如何会受此胁迫,母后不听朝中大臣的劝说,不仅撕了那封信,更是将那个前来送信的天竺人当真东女国百姓的面斩杀了。” “你没想过去报仇吗?”陈桥心疼地问了一句。 “报仇?”伏岚凄楚一下,“母后临终前,特意将我叫到身边,便是嘱咐我且不可因一己之私便将整个东女国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东女国是个人口尚不足十万的小国,若非身处那样重要的位置,只怕早已经被虎视眈眈的其他国家吞噬殆尽了。”伏岚扭头看向陈桥,眼中尽是平静,“我继位后,更是不去想这彻骨之恨,只每日勤勤勉勉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母后说,为君者,自当以百姓为重,我一刻也不敢忘记母亲的教诲。” “你可知凶手是何人?”陈桥握住伏岚的手问了一句。 伏岚略微有些恍然,随即便低下了头,“我已经放下了,你也不必再问。” “凶手是什么人?”陈桥却不听伏岚的话,紧接着又问了一句。 伏岚只觉得手被陈桥握得有些疼,抬头去看陈桥时却见陈桥正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她没有法子,只好开口,“后笈多王。” “放心,我定会为你母后报仇。” 身为人夫,若是连妻子的此等大仇都报不了,那还算什么男人? “可眼下局势……” “如此局势才方便我们下手不是吗?”陈桥打断了伏岚的话,冲着伏岚眨眨眼睛。 伏岚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陈桥想要如何。 “你是想借刀杀人?” 这借刀杀人,自是借戒日王的刀,杀后笈多王。 “正是。”陈桥点点头,握着伏岚的手也放松了一些,“反正戒日王与后笈多王早已水火不容,若是这个时候我出面说黑龙军愿助戒日王一臂之力,你说他会不心动吗?” “陛下会答应吗?”伏岚有些忧愁地问道。 “我自会对陛下说明其中利害关系,你就且等着为父待后笈多王的脑袋回来见你吧。” 闻言,伏岚只好点点头。何况,她一直都相信,只要陈桥出手那便没有他打不赢的战争,杀不死的人。 说完话之后,陈桥现将伏岚送回她的房间后,便又回去了李丽质的房间。 “你与岚妹妹说了些什么?” 本以为李丽质已经睡了,没想到自己刚进房门,便见李丽质还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等着自己。 “她母后是被天竺人害死的。” “什么?” 听到这话,李丽质瞬间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答应她要为她母后报仇,”陈桥说着,好笑地将李丽质重新塞回被子里,“眼下夜里还有些冷,你快躺回去。” “父皇会答应吗?”李丽质抓着被子,小声问了一句。 陈桥躺到床上,让李丽质躺进自己臂弯后才又开口,“我会与陛下说清楚的,后笈多王不是什么正派之人,若是一直存在下去,只怕将来会对大唐有威胁。” 李丽质伸手揽住陈桥的腰身,娇小的身子紧紧挨住陈桥,“要是父皇不答应的话,我便进宫去求父皇!” 陈桥闷笑两声,心想,先前给李世民进行基因融合之后,莫说自己此行理由充足,即便没有任何理由,李世民也会欣然同意。 “好。” 心中虽是那样想,不过陈桥还是如此应了一声。 隔天一早,心里盘算着应该已经下朝之后,陈桥便出府往宫城走去了。 “你今日怎么有空进宫?” 从两仪殿回到太极殿后,李世民便一眼看到了正在太极殿外等着自己的陈桥。 “我有话对陛下说。” 眼见陈桥面色郑重,李世民便屏退左右,然后与陈桥一道走进了太极殿。 “什么事?”李世民问道。 “我欲助戒日王杀后笈多王。”陈桥干脆明了地说出一句话。 李世民有些惊讶地看向陈桥,“能告诉朕是为什么吗?” “后笈多王朝多年前曾派人前往东女国,想要借东女国之手挑起我朝与波斯的战火,被东女国当时的女王也就是伏岚的母后拒绝后,便下毒害死了伏岚的母后。” 听陈桥说了这番话,李世民沉吟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若能一举灭了后笈多王朝自是好事一件,可我却听说那戒日王也并非什么无用之辈,只怕……” “陛下,有黑龙军在还担心这些做什么?若那戒日王还有些脑子,便应该知道什么人可以招惹,什么人却万万不能招惹。” 陈桥仰着下巴说道。 李世民见他如此张扬的模样,心中不禁没有半分不悦,反倒觉得陈桥所说十分在理。 是啊,有黑龙军守护的大唐,还怕什么呢? “何况,我也听说那戒日王是个难得的明君,在他治下的百姓即便不是每人都能锦衣玉食,可每个人都能吃饱肚子。”陈桥摩挲着下巴说了一句。 “听上去倒还算是个可以合作之人。”李世民如此说道。 “据说戒日王朝与后笈多王朝早已经水火不容,若非以他们眼下的实力均不能将对方一举消灭,只怕如今的天竺早已不是戒日王就是后笈多王的了。” 陈桥自给自足地倒了一杯茶。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所以天竺内乱多年,国力衰弱地厉害。” 李世民闻言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说道:“所以,只要戒日王有些脑子,定会欣然同意黑龙军助他夺取天下。” 得了李世民的同意之后,陈桥便又出宫去往的黑龙军大营。 到了黑龙军大营之后,陈桥便将沈勇达几人还有秦琼和程咬金一并叫到了自己房中。并明说了伏岚与后笈多王的深仇大恨,直言自己想要借戒日王之手,料理了后笈多王为伏岚的母后报仇。 “大人既然决定了,那属下便定会听从。”沈勇达当即开口。 “那前往探查天竺使臣的机锋营将士可要召回?”施林通开口问了一句。 陈桥摇摇头,说道:“查探自然还是要查探的,还是得搞清楚那些使臣究竟是谁的人才好,免得之后会杀错人。” “大人的意思是……” 王义蹙眉看向陈桥。 陈桥展开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若是戒日王的,那便好说,客客气气将人迎进来,在整整齐齐将人送走。” “那若是后笈多王派来的呢?”辛志诚问了一句。 “若是那后笈多王派来的,既然他包藏祸心在前,我也不必与他客气,将人灭口之后,咱们在启程前往天竺便是。” 陈桥说着,看一眼面色有些犹豫的王义,问道:“可有何不妥?” “大人,自古以来双方交战尚且不斩来使,属下是怕……” “怕什么?”陈桥挑眉问道。 第189章 有人盯梢将军府 王义表情凝重地蹙起眉头,“我们虽知后笈多王的狼子野心,可这天下却未必人人皆知,所以属下担心大人此举会让百姓对大人有所非议,若是这样的话,那属下倒情愿让他们活着回到天竺。” 陈桥却笑着拍了拍王义的肩膀,说道:“杀人便要光明正大的杀吗?莫要担心,就算是要杀他们,我也会在暗中行事。”陈桥说着看了一眼施林通,“何况机锋营的将士还未传回消息,也许这些人是戒日王派来的也说不定。” 闻言,王义放心地点点头。 “大人,此番若要出征的话,可不能不带我们啊。” 想起先前去吐火罗救伏岚那次,辛志诚心有余悸地说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放心,此番若要出征,定是全部黑龙军一道去。” 听到陈桥这样说,辛志诚终于安心地点点头。 随后,陈桥便让沈勇达几人出去,单独留下了秦琼和程咬金。 “将军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秦琼面色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要紧的事情,”陈桥见秦琼和程咬金都有些紧张的神情,摇着头笑笑,“你们都这么紧张做什么?” 听到陈桥的话,两人先是一愣,随后又看了一眼彼此,不过到底还是放松下来。 “将军请说吧。” “此次前去天竺,我怕京城有人不老实,”陈桥意味深长地看向二人,“我这几日总看到有人在将军府外徘徊,我想着大约是有人想趁此番天竺使臣入京做些什么。” 听到陈桥的话,两人俱是一惊,一时竟有些语塞。 “我虽察觉到有人日夜盯梢,可这几日却始终没时间却查探究竟是什么人。”陈桥拧着眉头说道,他虽然不怕,可日复一日下来却还是有些烦。 “秦二哥可有怀疑之人?”陈桥说着,扭头看了一眼秦琼。 秦琼闻言,先是抬头看看陈桥,紧接着又低下了头,最后终是深吸一口气,犹豫着问道:“可是太子殿下或是魏王?” “我也曾想过是他二人,毕竟眼下京中敢如此行事的人,出了他们两个也没有别人了,可是……”陈桥蹙眉沉思半晌,又说道:“我始终觉得他二人不像是会如此莽撞之人,何况,自从上一次借着推晋王下城楼而诬陷吴王的事情后,他们两个已经被陛下狠狠申斥过一番,应当不会这么快就忘了教训。” 这下,秦琼倒是真的猜不出来了,原以为最有可能的两个人如今看到倒成了最没有可能的人,秦琼只好用疑问的目光看向陈桥。 “那将军可要派一些黑龙军将士入府保护两位夫人?”秦琼有些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不会出什么事的,时至今日,那些人也只是外府外溜达溜达而已,还没有再做其他的事情。”陈桥说着,冷笑一声,“我倒是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敢对我的将军府心怀不轨。” 当初,即便是李承乾与李泰,也只是敢暗中拉拢一番罢了。谁能想到,如今竟敢有人在他府外放人盯梢了。 “我将此事告诉你二人,便想着你们平日若得了闲,便替我盯着些,免得让他日在天竺使臣来的时候再惹出来什么乱子。” “是!” 言罢,秦琼与程咬金也离开了房间。 陈桥走到房门口抬头看看天上的日头,发觉时间还早便准备去一趟兵部衙门。毕竟已经发了话,若他今日不去的话,岂不会成了言而无信之人? 懒得再自己跑的陈桥,将黑虎牵了出来,骑到黑虎背上之后,便往兵部衙门去了。 “陈将军!” 陈桥刚一在兵部衙门门前站定,便看到兵部两位侍郎一前一后一左一右朝着他冲了过来。 陈桥及时挪了一步,刚好避免二人一起撞到自己身上。 “二位侍郎为何如此?”陈桥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两人。 右侍郎闻言略有些窘迫,给陈桥行礼的时候还顺道瞪了一眼左侍郎,若非他说什么这样方能表现出他们的热情,自己才不会做此等丢脸的事情! 可谁叫自己轻信了他的话,眼下不光丢了脸,还在陈将军面前闹了笑话! 左侍郎好笑地看一眼右侍郎,心中却觉得这人果真迂腐。 “下官见过陈将军。”左侍郎行了一礼,转而却又道:“只是如今陈将军来了兵部衙门,我等可该称陈将军一声尚书?” 陈桥抽了抽嘴角,“二位随意便好。” 说着,陈桥便抬脚走进了兵部衙门,黑虎则在他的示意下又独自溜溜达达回了黑龙军大营。 “兵部近来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陈桥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问了一句。 两位刚刚还不甚对付的左右侍郎此事却相视一眼,然后左侍郎开口道:“没有战事的时候,兵部多是没什么事情。” 陈桥缓缓点点头,继续往里面走去。 左右侍郎跟在陈桥身边,却始终不见陈桥说话。 “我瞧着诸位都挺井然有序,想来即使我不来也没什么大碍。”陈桥环视一眼衙门中各自忙碌的众多官员,感叹一句。 右侍郎眉头一跳,随后便开口,“将军有所不知,眼下虽然看着井井有条,可每日都会免不了有些需要尚书大人批复的公文,将军接任兵部尚书以来,只来过衙门不到五次,眼下早已累积了不少公文,只待将军来批复呢。” 右侍郎说着,胳膊一抬便指向了那足足放了有七八十份公文的隔间。 陈桥只觉得眼前有些发黑,“这些事情,你二人商量着做便是,何苦一定要等我来?”陈桥言道:“何况我的官印也一直放在衙门中,你们若是需要,尽管拿去用便是。” 谁料,陈桥话音刚落,左右侍郎便都“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陈将军!衙门自有衙门的章程,我二人不过区区侍郎之职,如何敢行尚书之事!”右侍郎呼喝一声。 陈桥被两人下了一条,抬眼看去,却见整个衙门的大小官员都了下了手头的工作,目光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们三人。 “你们且先起来,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罢了。” 不愿再被盯着,陈桥直接将二人从地上提起来,又一路走进了自己的那个小隔间。 “你们将这些公文按着要紧程度给我分好类别,记着,那些鸡零狗碎的事情就不必给我看了,你们商量着决定了便是。” 陈桥在座位上坐下,手中握着搁在案上的批复朱笔说道。 “是。” 两人一喜,然后便十分迅速的将那七八十份公文中,确实需要陈桥批复的十来份公文摆在了陈桥面前。 见到数量锐减之后的公文,陈桥不由长舒一口气,不过却依旧有些头疼。 等批完这些公文,老子定要进宫去让李世民抹了这个兵部尚书的职位! 两个时辰之后,陈桥还是认认真真的批复完了公文,长久保持一个姿势让他的腰背有些僵硬。 从座位上起来,陈桥抻了个懒腰,随后便走出了隔间。 眼下天色已经渐黑,兵部的官员们却还在昏黄的烛台下认真做着自己的事情。 “不是说平日里比较闲吗?”陈桥说着走到同样在埋头工作的左侍郎身边,瞧了一眼放在一旁的日晷,“眼下也到了该放衙的时候,怎么还都在忙碌?” 第190章 不只为你也为大唐 左侍郎听道陈桥的声音,本想站起来行礼,肩膀却被陈桥按住,于是只好坐着说道:“平日里是比较闲,不过陛下今日刚来了旨意,说过段时日或许很有可能又有战事,便让我们提前准备着,免得到时候又手忙脚乱。” 李世民所说的战事应该就是对天竺的战事,不过此战如今尚不能言明,故而也只能下一道模棱两可的旨意。 看着脸上泛出菜色的兵部众官员,陈桥只心底叹了口气,然后用食指指节敲了敲桌面,“今日就且到这里吧。” 听到陈桥的声音,兵部所有官员都抬起头来看向陈桥,目光有一瞬间的茫然。 “到了放衙的时候了吧?各自回家去吧。”陈桥又说了一句。 “可这……” 右侍郎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陈桥,又看了看一众面色泛青的同僚,想起衙门中有人已经连三天彻夜未眠,终究还是将未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终于醒过神来的一众官员惊喜地看着陈桥,他们早知陈桥是一个十分体恤下属的人,谁知自己还有被照顾的这么一天。 “谢将军!” 众官员见陈桥满脸笑意,于是赶忙起身行礼道谢之后,便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待陈桥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李丽质和伏岚眼下也正在餐桌前等着他回来一道用饭。 原本她们也想将印月和怜月叫来,可两人从入府的第一天起便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故而也从不过多露面。对于曾过着风餐露宿、看人眼色过活的两人来说,如今这样的日子已经是不可多得。若是去得多了,心中生出不该有的念想,到那时候才真是得不偿失。 眼见两人是当真不愿来,叫过几次之后,李丽质和伏岚便也作罢了。 伏岚想到那两个面容妖冶却始终小心翼翼的女子,心中不由莞尔,看来倒是两个知情识趣之人。 “陛下可真是给我找了个好差事。”陈桥刚一落坐,便开口说了一句。 “怎么了?”李丽质见陈桥一直揉着手腕,便出声问道。 陈桥失笑一声,“今日在兵部衙门坐了整整一下午,我自生下来到如今还未见过那么多字。”说着,他又想起今天下午那十份公文,虽说只有十份,可看起来却也得慎之又慎,如今下来自然是费了不少心神。 李丽质抿嘴一笑,又道:“你若实在不愿意做,那便去请父皇收回成命便是。” 陈桥忍不住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着,明日便进宫一趟,说什么也得把这兵部尚书一职推掉。”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晚饭才陆续被仆从和丫鬟们端了上来。 吃过饭之后,陈桥假作散步地从府门走了出去,果然看到街边还有装作乞丐守在自己府门外的眼线。陈桥弯了弯嘴角,随即便看到一队自北面而来,准备巡逻的禁军。 “大人怎么在此处?”领队的将领问了一声。 陈桥随手一指那街边看起来正闭着眼小憩的假乞丐,对这将领说道:“眼下已经过了宵禁,你将他送回他该去的地方吧。” 那将领顺着陈桥指的方向看去,目及之处却只有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心中大感陈桥的体恤百姓,当即便应了一声,“将军放心,末将定会将人安安稳稳送回去。” 陈桥点点头,看着禁军朝那乞丐走去,随即满意地转身回了府去。 苍蝇多了总是烦人的厉害,即便自己不动手,也总能有其他法子将这些苍蝇赶走。 “去做什么了?” 今夜陈桥该睡在伏岚房中了,他刚一进房门,伏岚便问了一声。 陈桥洗漱之后,才开口道:“府外这几日多了不少不知什么人派来的眼线,都这个时辰了竟然还在外头守着,我方才便是让禁军将人带走了。” 伏岚轻笑一声,给陈桥拿了帕子过去擦脸。 “我今日与长乐出门时,也注意到府外多了不少生面孔,你可知是何人指使?” 陈桥擦了脸,将帕子扔进木盆之中,摇了摇头说道:“我懒得去查探了,总归这些鱼虾总有一日会浮出水面,咱们就且等着便是。” 眼见伏岚点头应下来,陈桥又说道:“你素来十分警觉,我倒不担心你会出什么岔子,只是长乐素来善良,虽然长在深宫之中却很是单纯,平日我不在府中时,你便多看顾着些她吧。” 闻言,伏岚笑了笑,“当初,我也听说了你不远千里去为长乐寻药的事情。” 陈桥挑眉看向伏岚,“你怎知的?” 伏岚笑着白他一眼,“你在西域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东女国本就距离西域不愿,我如何能不知道?” “那次是因为长乐被人暗中下了毒危在旦夕,孙思邈道长及时赶来给我列了一张药方,可那些药材大多都在西域,我只能率军前去讨要一二了。” 两人在床上躺下,陈桥撑起手臂侧着身子看向伏岚。 “怎么这样看着我?” 不经意间看到陈桥专注的目光,伏岚一时不由有些羞赧。 “如果中毒的人是你,我也会不顾一切去为你寻药的。”陈桥一手握住伏岚的手,柔声说了一句。 “我自是知道,先前你去吐火罗救我时我便知晓了。”伏岚嘴角轻掀,主动投入陈桥的怀中,“放心,我不会吃醋的。” 陈桥摸了摸伏岚顺滑的青丝,笑了一声。 “今日兵部事多吗?”伏岚问了一句。 陈桥捏了捏眉心说道:“兵部平日里是不忙,可是一旦要起战事,那便是整个朝堂中除了户部之外最忙的一个衙门,我今日去时,瞧着那些官员一个个脸色发青、印堂发黑,显然是有好几日不曾好好休息了。” “果然,越是强盛的国家,这为官者也会越难。”伏岚感叹一句。 当初还是东女国女王的时候,伏岚便知道底下大臣的辛苦。东女国不过弹丸小国,事情却永远都不会少,再想想大唐如今的版图,伏岚也不难想象朝中众臣该有多累。 “在其位则谋其政,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听到陈桥这么说,伏岚默默点了点头。 “若不是要为我报仇……” “不许你这么想,”陈桥躺下之后,用手指点了点伏岚的鼻尖,“此番出征天竺,除了为你母后报仇之外,另一方面也是替大唐消除一个隐患。” “可对于后笈多王朝,你也只是听了我一个人的片面之词便有此决定,实在应该在多查一查。”伏岚躺在陈桥怀中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从这一件事情中,便不难看出后笈多王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你放心,我不是为一己之私便发起战火之人。” 闻言,伏岚终于安下心来。 夜色越深,将军府中所有的烛火也都渐渐熄灭了。 第二日,陈桥在将军府中用过午饭之后,便进了宫去。 “你不愿做兵部尚书了?”太极殿中,李世民苦着脸问道。 “陛下,我原本也就不愿做兵部尚书,是你硬要我做的,昨日我去了兵部衙门一趟,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你还是另外委派一人吧。”陈桥的脸色比李世民更加苦闷。 第191章 不如将计就计 “罢了,若你实在不愿意,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李世民挥挥手说道:“不过,前些日子刑部尚书上折子说他年事已高,想要告老还乡,朕眼下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不如你去代劳一段时间?” 刑部?那可是个比兵部更辛苦的衙门。 “那我若是继续做兵部尚书呢?”陈桥试探着问道。 李世民爽快地说道:“如此你便身兼兵部、刑部两部尚书,朕觉得甚好甚好。” 陈桥终于忍不住在心中竖起一个中指,然后义正言辞说道:“我觉得刑部尚书甚好,至于兵部,还请陛下另请高明。” 听到陈桥这么说,李世民朗声笑了一阵,“放心,刑部的事情虽比兵部繁杂,却不是非得有尚书坐镇,到时候你也一如现在般,时不时过去瞧瞧便是。” “是。” 虽然推掉了兵部尚书一职,可却又被安排到了刑部,陈桥从宫中出来后,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就此又安安稳稳过去了十来天,前往天竺的机锋营将士终于传回了消息。 “怎么说?” 黑龙军大营中,施林通找到了正在给黑虎为肉块的陈桥。 “大人,此番前来我朝的使臣,确实是戒日王所拍,不过……”施林通说着,不由皱起眉来,“后笈多王派死侍杀了使臣和所有随从,而后让人扮作了使臣打算在陛下接见他们的时候,动手行刺。” “若是成功了便最好,若是不成功也可以将事情全部推倒戒日王头上,只等到时候大唐与戒日王两败俱伤,他好从中坐收渔翁之利?” 眼见施林通点了点头,陈桥不由讥笑一声,“那后笈多王为何会认为我大唐对战一个小小戒日王还会两败俱伤?” “大约是脑子不够用吧。”施林通一句话脱口而出,随后又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后脑勺。 陈桥没多说什么,只是无声笑笑,“你让他们继续盯着那假使臣,他们既然已经先动手,到时候只需当着天下百姓的面将人拿下,那到时候即便是开战,也有了十分充分的理由。” “大人所言极是。” “他们大约还有多长时间能到京城?”陈桥又问了一句。 “来信说是大约还有七八天的样子,不过……”施林通说着,面色又有些为难起来。 “不过什么?”陈桥蹙眉问道。 施林通看看陈桥,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机锋营的将士们无意中听到,后笈多王似乎与朝中一位皇子从去年起便暗中来往频繁。” 闻言,陈桥果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让继续紧紧盯着,查探到那个与后笈多王来过过密的皇子,便立刻回报。” “是!” 应下之后,施林通便转身走了出去。 知道了对方想要做什么,那应付起来便简单多了,如今便只需要等着他们动手便是。不过,恐怕那和后笈多王有来往的皇子,约莫和盯梢将军府的探子的幕后主使应该是同一个人,否则,对方也不会再这个当口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是,对方究竟是谁呢? 此时京中一座宅邸内,一个面容年轻的男子正面色阴鸷地看着会在自己面前的人。这跪着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将军府外,被禁军带走的那个假乞丐。 那日被带走后,禁军三番两次询问他平日里住在何处,他都没能说出来,最终惹了禁军怀疑,便将他丢尽了大理寺的牢房。可过了几日,大理寺的人见此人每日在牢房中该吃吃该喝喝,便以为这是个来大牢中蹭吃蹭喝之人,便又将人扔了出来。 “废物!”年轻男子怒喝一句。 那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以额触地。 “殿下饶命,小人下次一定不会在出此疏漏。” 年轻男子闭着眼叹了口气,“罢了,你且下去吧。” 待那人离开之后,年轻男子便看向这屋内的一个暗处,“处理了。” “是。” 暗中响起一个声音,只听一阵窸窣声响起随后又归于沉静,显然隐在暗处的人已经离开屋子。 片刻之后,那一身夜行衣的人又折返回来,手中还持着一把带血的长刀。 “殿下,尸体已经命人扔去城外乱葬岗了。” 年轻男子点点头,眉目间舒展开一些,“盯牢一些,若再出现此等废物,一并解决了就是。” “是,殿下。” “昨日后笈多王刚刚来了信,说他那面进展一切顺利,咱们这头可不能出了岔子。” “小人明白。” “下去吧。” 黑衣人离开房间之后,站在阳光下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鼻腔间还能闻到浓浓的血腥味。 而这个时候,陈桥已经身在太极殿中。 “后笈多王杀了戒日王派来的使臣,还派人假扮做使臣,意图刺杀朕?”李世民说着,不由瞪起了眼睛。 陈桥闻言只“嗯”了一声。 李世民却冷笑一声,“他倒是打得如意算盘,只可惜,朕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人刺杀的人!” “若是刺杀失败,便将事情推到戒日王身上,届时大唐与戒日定起战火,他便只管隔岸观火便是。” “真是好谋算,若不是你派了人去查探,只怕咱们都会被蒙在鼓里。” “正是。” 两人皆沉默片刻,李世民又扭头看向陈桥,“你说有一个皇子和后笈多王有书信往来,今日.你府外还多了许多时刻监视你府中动态的眼线?” 陈桥轻叹一声,“是的。” 李世民随手拿起一个茶杯便掷在了地上,“当真是反了!这一个两个的不孝子,是想生生把朕气死才是!” “如今还不知是哪位皇子,还请陛下稍安勿躁。”陈桥又道。 李世民重重喘了两口气,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 “此事便交给你去查了,朕倒要看看,做下此等大逆不道之事的,到底是朕的哪个好儿子!” 得知此事之中有自己的儿子参与,李世民的心情一时间复杂异常,他自问虽没有做到对待每一个儿子都一视同仁,可到底也没有苛责过哪一个,怎么他们便都如此迫不及待想要自己的命? “陛下不必过于心伤,也许这也只是后笈多王的离间计罢了。”陈桥眼见李世民这副样子,不由出声安慰一句。 李世民却失笑着摇摇头,“何必再说这些,你我心中都再是清楚不过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陈桥见李世民面色疲乏便离开了太极殿。 “陛下……” 一直守在殿外的大太监看到陈桥离开,便走了进来。 “你说,朕的这几个儿子,怎么一个比一个更不省心?”李世民苦笑着问了一句。 “前头有下毒谋害质儿的李佑,之前有勾结李孝恭意欲谋反的李愔,还有一天到晚勾心斗角,让整个朝堂都不得安宁的太子和魏王!如今又有了一个与后笈多王来往过密的,”李世民说着,不由叹气摇了摇头,“朕当初还说父皇教不了儿子,如今看来,朕比父皇还不如啊……” 大太监知道李世民不过是向他诉两句苦,并不需要他如何回答,便也只垂首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 李世民话音落下之后,大太监偷悄悄抬起些头看了李世民一眼,却见以往的满头乌发之中竟出现了不少银丝。他心中重重叹了一声,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第192章 要对黑龙军动手 又过了八日,假冒的使臣终于到达了长安城。与此同时,沿途一直跟着他们的机锋营将士也都回了黑龙军大营。 “他们可还有什么别的打算?” 陈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几个黑龙军将士问了一句。 “这些人一路上十分小心谨慎,在客栈时也都只各自待在房中,甚少出门也从不做过多交谈,看起来都像是一些完全不相熟的人。” 听到这样的话,陈桥也不免觉得诧异,“那个扮做使臣的人呢?也没与旁的人说过话吗?”陈桥又问了一句。 回话的那名将士拧着眉头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未曾。” “那先前你们打探到的后笈多王打算派这几人来刺杀陛下,是从什么人口中听到的?”陈桥问道。 “他们出发前,曾有一个后笈多王宫中的人前来与他们交代这些事情。”那名将士说道。 “既然如此,你们便再辛苦几日,好好盯着这些人,看这长安城中是否会有人与他们联络。” “是!” 待那几个将士推下之后,陈桥神色凝重地看向了一旁的秦琼,“秦二哥以为如何?” 秦琼也不解其意,“我实在有些不明白,若要让他们执行这样一项重要的任务,为何要拍这样几个言行举止处处都透露着怪异的人来?” 陈桥摩挲着下巴,也陷入沉思。 “或者,派他们来的人本来就想让人察觉到他们的不对劲。”陈桥说着,看向秦琼。 秦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为了方便栽赃嫁祸,依机锋营将士所言,那些人显然没有能够成功刺杀陛下的本事,况且又一个个看上去都十分惹人生疑,如此一来,若是当日事发,他们便只需在严刑逼供之下说出所谓的真相,便能将这一盆脏水尽数泼到戒日王身上了。” “真是如此,”陈桥听后不由笑了出来,“我以往倒是小瞧了这个后笈多王,看来倒还是个有些脑子的。” “将军可查到与后笈多王暗中联络的皇子是哪位了吗?”秦琼问道。 陈桥摇摇头,“那人行踪甚是隐蔽,我派了不少人前去跟踪,多是跟丢了,即便有一路跟下去的,那些人也多是进了魏王和吴王府中,做不得数。” “这可如何是好。”秦琼有些担心。 陈桥却只是笑笑,“怕什么?如今那赝品已经入了京,你以为他们还能忍得住不见面吗?”陈桥说着,唇边的笑又逐渐冷了下去,“只要好好盯着这帮赝品,绝对能抓到那人的狐狸尾巴。” “将军所言极是。” 说完正事,秦琼又忽然想到这两日李靖和李勣常去高士廉府上的事情,便又问道:“我这几日常看到药师和懋公去许国公府上,可是将军吩咐了他们什么事情吗?” “王义与高小姐的事情你可知道?” 陈桥问了一句,看到秦琼点头之后又接着开口。 “我便是让他二人去探探许国公的口风,若是可以的话,那便择个吉日让他二人尽快晚婚便是。” “原来如此,”秦琼说着露出一个笑容,“那几个家伙中,也就只剩王义还未成婚,若此番一切顺利的话,也能了将军的一件心事。” “正是。” 只是,说起这件事情,陈桥难免又想到丁申和吴野。当初还想着定要给他们每个人都觅得一个良缘,可没想到丁申和吴野终究是先走一步。 秦琼建陈桥面色有些落寞,便知道陈桥又想到了自己吴野和自己都未曾见过的那个丁申,一时也沉默下来。 “大人!” 陈桥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便听到外面传来声音,随后房中两个人便看到施林通飞快地跑了进来。 “出了什么事?” 陈桥起身迎上去问了一句。 “大人,方才沈大哥陪云芊嫂子上街去买家中用得东西,没想到却碰到了那些跟着那假使臣来的随从,也不知怎么回事,沈大哥便与那些人起了冲突。”施林通说道这里,陈桥便心头一跳。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陈桥问了一句。 “后来不知怎的,那些人的其中一个突然倒在地上,没过多久没了气息,因着此事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大理寺的人便将沈大哥带走了。” 果然,听完施林通所说的陈桥,一张脸彻底阴沉了下来。 他还是小看这些人来,看来他们此行的目的不仅是挑起大唐和戒日的战火,还想着要对黑龙军下手!因着其他人性子一向沉稳且机警,他们便挑了一个最容易冲动的沈勇达。 “你和辛志诚即刻去一趟大理寺,好好问一下沈勇达整件事情的到底怎么回事,还有,”陈桥目光狠戾地说道:“叫大理寺的人好好清清脑子,若沈勇达在大理寺出了什么事情,我便率军踏平大理寺!” “是!” 领命之后,施林通便又飞快地跑了出去。 “将军,这……” 秦琼也面露担忧地看向陈桥。 陈桥冷笑一声,“居然把主意打到了黑龙军身上,”一直被陈桥握在手中的一只茶杯瞬间碎成粉末,“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下三滥的招数要使出来!” 全天下,只怕没人不知道陈桥有多看重黑龙军中的人,尤其是自龙门关起便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沈勇达几人。 秦琼看着陈桥面沉如水的模样,不禁有些担心,如今那些人竟敢对黑龙军生出如此歪心思,只怕京中又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了。不过,秦琼心想,无论陈桥想要做什么,他总归会站在陈桥身后。 “我能做些什么?”秦琼问道。 陈桥拍拍他的肩膀,“你只需要拦着程将军,如今沈勇达已经出了事情,我不想再看到你们任何一人落入他们的陷阱。” 秦琼听得出陈桥话语中的担心,也没再多说什么,只答应了下来。 “云芊现在定是去了将军府,我先回府一趟,其他的,就有劳你多操心一些了。”陈桥说道。 “将军放心。”秦琼郑重地答应下来。 随后,陈桥便骑上黑虎赶回了将军府。此番带着黑虎回府,也好让黑虎能在自己不在府中的时候,守好整个将军府。 “桥郎!” 果然,陈桥刚一回到将军府,便看到正哭得伤心的云芊。 李丽质看到陈桥回来,连忙迎了上去。 “义兄……” 听到李丽质的声音,云芊也抬头想陈桥看去。 “放心,我不会让沈勇达出事的。” 说罢,陈桥看了一眼伏岚,两人便先后走出了正厅。厅中,李丽质正在小声地安慰着云芊。 “今日之事显然是有备而来,”陈桥看着伏岚说道:“看来那后笈多王在此之前便盯上我了,还有那个与他有来往的皇子。” “你的意思是,其实他们此番是冲着黑龙军来的?”伏岚拧着眉问了一句。 陈桥神色凝重的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如今看来,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挑起两国战火,至于陷害黑龙军众人,只怕是那个皇子的主意。”陈桥冷笑一声,“若是没了黑龙军,想来也会省了他们的不少事情。” “那该如何是好。”伏岚担心地问道。 陈桥满脸讥讽的说道:“他们倒是打得好如意算盘,只是雁过尚且留痕,无论他们多么小心都总会留下痕迹。”陈桥说着,又扭头看了一眼逐渐停止哭泣的云芊,“何况,我向来也不是那么讲理的人,大不了便杀上一些人罢了。” 第193章 长安城里该流点血了 “你将我叫出来,是有话要单独对我说是吗?”伏岚也随着陈桥的目光看向厅内,顺道问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将目光从正厅中的两人身上收回,重新看向伏岚,“我之后打算将施林通和辛志诚的夫人也接到我们府上来住,到时候还得劳你多操些心了。” 伏岚低头一笑,然后将脸颊一侧的碎发拢到耳后,“无需你说,我自会照顾好她们的。” “还是辛苦你了,分明这几个人之中,你的年纪最小,可出了事情却还是要让你挡在前面。” 陈桥有些心疼地看向伏岚。 “有你心疼我便够了,”伏岚笑得愈发温柔,“再说了,比起先前在东女国面对的那些事情,这已经很轻松了。” 两人说完话之后,又回到了正厅。 正厅中,云芊在李丽质的安慰下已经冷静下来。她最初也只是关心则乱,事后想想便也知道,依着陈桥的行事,是绝不会让沈勇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任何事情的。 “让义兄看笑话了。” 云芊的性格向来比较火爆,除去李丽质中毒那次,他还是头一次见到云芊掉眼泪。 “是我没护好他,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他出事。” “我信义兄。” 云芊眼神明亮地看向陈桥,随后便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原本她打算中午的时候与沈勇达在外面的酒楼吃饭,谁知遇上了这样的事情,眼下已是未时三刻她也已经想通,自然会觉得饿。 “让厨房准备饭菜过来,刚好我也还未用饭,一起吃吧。” “好。” 李丽质柔和的答应了一声,随即便去吩咐仆从准备午饭了。 “你二人该不会也还没吃吧?”陈桥挑眉看向李丽质和伏岚。 两人俱是笑笑没有说话,反倒是云芊脸红起来,“我来时她们还未用饭,然后就一直陪我到了这个时候。” 陈桥朗笑一声,“那便一起吃吧。” 午饭过后,李丽质便带着先前哭了太久,有些疲乏的云芊去歇息了。 陈桥将黑虎领到伏岚面前,“这几日我大概不会常在家中,有它在我也能多安心几分。” “好,你放心吧,我会和黑子一道守好咱们的家的。”伏岚点头应了下来。 “再过些时候,你便派人去施林通和辛志诚府上,将伊曼和储香也接来。”只怕伏岚忘记此事,陈桥便又叮嘱了一次。 “好。”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陈桥便又出门去了。 待到云芊睡着,李丽质便从房中退了出来,刚好看到正在凉亭中给黑虎挠痒痒地伏岚。 “这次……不会有事吧?”李丽质忧心忡忡地问了一句。 似乎察觉到李丽质的心情不太好,黑虎用自己的大脑袋蹭了蹭李丽质的膝盖。李丽质见状不由莞尔,也伸手摸了摸黑虎毛茸茸的耳朵。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伏岚温声安慰了李丽质一句。 空中突然响起一道雷声,李丽质刚刚安下一些的心又重新悬了起来。 “春雷……不是好征兆……”李丽质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说了一句。 伏岚一手搭在李丽质放在石桌上的手上,李丽质目光惶惶地看向伏岚,却见她眼神坚定地看着自己,“不要理会这些,要相信他。”说着伏岚也扭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说道:“何况,即便不是好征兆,那也是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的该担心的。” 听到伏岚如此笃定的声音,李丽质强压下心中的种种不安,终于还是点点头。 出了将军府,陈桥便一路往宫城走去。今日的事情还是要先与李世民说一声,既然他们已经先动手了,那之后陈桥要做什么便也都理所应当了。 “朕知道沈勇达的为人,他虽然冲动,却不会随意闹出人命,这件事你且放手去做吧。” 太极殿中,李世民如此对陈桥说道。 陈桥深吸一口气,道:“竟然敢动黑龙军的人,这长安城中就该流点儿血了。” “北衙六军原本也就该你执掌,只是先前你事务繁多,朕便没让他们一直去打搅你,”李世民说道:“此番黑龙军既然成了人家的目标,还是小心为上的好,这段时间你若想做些什么,尽管安排北衙六军去做便是。” “谢陛下。” 一呼一吸之间,陈桥只觉得自己鼻尖蔓延着一阵阵的血腥味。 看来倒是他一直以来在长安城中都太过安分守己,才叫他们忘了几年前李佑的下场,才让那些自以为是的蠢货以为可以爬到他头顶蹦跶。此番之后,他便要让这前朝后宫的所有人都知道,他陈桥可不是一个讲理的人。 “何必言谢,若你一直留在龙门关,即便生活的苦一些,也绝不会遇到如今这些腌臜事。”李世民说着,不由皱起眉头。近来,他日日都难安眠,今日又听陈桥说起这件事情,心中更是烦躁得紧。 “陛下不必这样说,我生来便也不是个能够安分守己的人,先前也只在龙门关等待机会罢了。”陈桥说着,挑眉笑了笑。 李世民失笑一声,他满脸失望地说道:“朕没想到,朕的那几个儿子竟一个比一个不中用。”说着,李世民又看向陈桥,“这大唐的江山,还是得靠你、靠黑龙军来守护了。” “陛下放心,只要我在一日、黑龙军在一日,大唐便必会无忧。”陈桥也郑重允诺。 李世民老怀安慰的点着头拍了拍陈桥的肩膀,“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不必有什么后顾之忧。” “陛下放心,我从不去想什么后顾之忧。” 随后,陈桥从大明宫离开之后,便一路又往刑部而去了。 “陈将军!”刑部左右侍郎有些惊讶地喊了一声。 他们早知陈桥先前虽任兵部尚书一职,却一直没什么时间去兵部,以至于无论官服还是官印,从陈桥上任起便没有离开过兵部衙门。 前几日,他们接到旨意,说陈桥将会接任刑部侍郎,那时候便想着刑部衙门中的大小官员,怕是一年半载都会见不到这位新任尚书。没想到,这还不到十天,陈桥便已经来了。 “沈勇达一案,陛下命刑部与大理寺一同审理。”顾不上寒暄,陈桥刚一进门便说了一句。 “将军的意思是……” 陈桥上次来刑部衙门便见过的刑部右侍郎李然上前问道。 “李侍郎。”陈桥朝着李然略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诸位不必顾念我,尽管去查便是。”话音刚落,刑部便涌进来了一大批陈桥从北衙六军中挑选的士兵。 “若是遇到有人阻碍,不必告知于我,只管让他们拿人便是。” 瞧瞧,李然与站在自己旁边的左侍郎江州同对视一眼,心底不由感叹,这便是权倾朝野的黑龙军主帅的威风。若是换作那位已经告老还乡的老尚书来主理此案,只怕已经开始和稀泥了。 “若查出来此案当真是沈校尉所为……” 陈桥微微一笑犹如春风拂面,可在场的人,却只觉得浑身汗毛耸立,“你们只管负责调查,然后将所有人证物证交到我手里便是。” “是是是。”李然与江州同忙不迭应了下来。 陈桥环视一眼刑部官员,见众人还都站着不中,便拍了两下手,大声道:“还都站着做什么?开始做事吧!” 第194章 扮猪吃虎要不得 陈桥话音一落,刑部官员才都想大梦初醒一般忙碌了起来,沈勇达的案子眼下自然是一等一的重要,可是却也不能因着这一个案子就误了其他案子。 待李然与江州同将衙门众官员安排妥当之后,便带人赶往了大理寺。 毕竟沈勇达现在还在大理寺拘着,若要查案,他们首先就得审问一番当事人才好。 等刑部空了一半之后,陈桥刚要离开,便瞧见施林通和辛志诚走进了刑部衙门的大门。 “你们怎么来了?”陈桥问道。 两人看一眼刑部衙门中剩下的官员,露出为难的表情。 陈桥当即了然,随后便带着二人进了刑部尚书的隔间,并让他带来的北衙六军守在外面,防止有人靠近。 “出了什么事?”陈桥问道。 “大人,大理寺的情况有些复杂,属下察觉到一直有人在暗中阻挠人们查案。” 施林通蹙眉说道。 闻言,辛志诚也点点头,然后说道:“没错,早些时候,属下二人刚一进大理寺,便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去看过沈勇达之后,却发现他身上已经又被严刑拷打过的痕迹,不过还好我们曾融合过岩石基因,沈勇达并未怎么流血。” 听完辛志诚所言,陈桥几乎都要气笑了,他实在没有想到在这长安城中竟还敢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的事情。 “那个赝品眼下如何了?”陈桥问道。 “据盯着他的兄弟说,还是依旧待在客栈房中,三餐都让店小二送上去。”施林通回道。 “那些随从呢?”陈桥又问。 “虽说先前还闹得很凶,可现在却都十分老实地待在客栈之中,没再出来过。” 陈桥听完这话,不由摩挲上自己的下巴。 “如此看来,他们今日还当真是冲着沈勇达去的。” 陈桥冷笑一声,“让王义亲自去盯着这些人。”随后又对二人说道:“陛下已经下旨让刑部和大理寺协理此案,这刑部虽说不一定没有内奸,可毕竟他们的身家眼下都是捏在我手中的。”陈桥看着两人,目光灼灼,“你们即刻也赶过去,记着,若还有人想对沈勇达动刑,你们只管动手拦下便是,一切有我。” “是!” 听到陈桥的吩咐,两人立刻便出了刑部衙门,又回去了大理寺。 “将军,接下来该怎么做?” 此番被陈桥带出来的左神武军将军冷山上前问了一句。 陈桥沉吟片刻,扭头对冷山说道:“你这就回去,让费安和方成觉带着龙卫军去将大理寺给我围了。”陈桥说着,嘴边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只准进,不准出。” “是!” 应了一声,冷山便阔步离开了此处。 等冷山离开之后,陈桥便又回去了属于尚书的那个小小的隔间。 “将军,现在要做些什么?” 有士兵忐忑地问了一句。 陈桥寻了个位置舒舒服服坐了下来,然后嘴角含笑地说道:“等。” “等?等什么?”士兵不解其意。 “等有些人忍不住了狗急跳墙,然后我们便能关门打狗。” 陈桥说完,便开始闭目养神了。门外的士兵见他闭上双眼,也没敢再多说什么,只安安静静守在门外,以防止有人趁此机会图谋不轨。 天色将暗未暗的时候,被陈桥交待了去盯着那些人的王义便寻了过来。 “怎么样?” 陈桥一边给屋子里点起蜡烛,一边问道。 “属下等来了一个人。” 昏暗的烛火下,王义走进隔间。 “什么人?”陈桥拧着眉头问道。 “一个生面孔,”王义说道:“不过属下却始终觉得此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于是乎等他从客栈出来后,便跟了上去。” 心知王义一定是知道此番所有事情的幕后主使是什么人,陈桥不由捏紧了拳头。 “他去了什么地方?”陈桥紧绷着声音问道。 “一个任谁都想不到的地方——蒋王府。”王义声音沉闷地说道。 “咔”地一声,陈桥掰下来了一块桌角,“从现在起,客栈那头你派两个人去盯着,你去盯蒋王府。” “是!” 居然是蒋王李恽?陈桥轻笑一声,先前因着李承乾和李泰的小动作太多,陈桥倒是一直没注意到这个平日里看上去十分胆小怕事的李恽。 不过,陈桥先前倒是也听李丽质说起过李恽和他的母亲王氏。 好像那个王氏还与当初赫赫有名的太原王氏有些七拐八绕的关系,不过因着这关系太原,当初的太原王氏也压根儿没关注过李恽的母亲。如今太原王氏早在陈桥前去整收军饷的时候,便彻底倒了下去。宫里的这位王氏,就更是无人问津了。 李丽质曾说过,王氏虽然生得美艳动人,可木讷怯懦的性格却实在不讨李世民的喜爱。所以,即便这王氏从李家还未称帝时便入了李世民的府,到现在也不过是个庶妃。若非有长孙皇后时不时在李世民面前提起王氏的话,莫说生下皇子,只怕后宫佳丽三千的李世民早已经忘了还有王氏这么一个人。 原先,因着李恽从小便不爱与兄弟姊妹们来晚,陈桥也只是在他与李丽质大婚的时候见过这个李恽一面,记得当时见到的李恽还是一个佝偻着背,看上去永远萎靡不振且胆战心惊的模样,却没想到居然还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 竟是歹竹出好笋吗?陈桥想到,不过这笋却长得有些歪了。 “怕是先前在将军府外的那些人,也是他派来的。”陈桥说着,看了一眼王义。 王义缓缓点了点头,随后又说道:“属下在蒋王府外定了一天,看到有一个黑衣人进进出出蒋王府好多次。” “很好,你继续盯着,若你一人不够的话,再回大营找两个人与你同去,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是。” “还有,”陈桥看着房中跳动的烛火说道:“如果有可能的话,尽量拿到一封他与后笈多王来往的信件。” “是!” 王义领命之后,转身离开了刑部衙门。 眼见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陈桥起身抻了个懒腰便走出了这算不得宽敞的隔间。 “回府。” 陈桥对跟着他的北衙六军说了一声,便也走出了刑部衙门。只是没人注意到,陈桥刚一离开刑部衙门,便有一个绿袍小官行色匆匆地自衙门后门跑了出去。 “将军。” 刚一出刑部衙门,陈桥便看到冷山正朝着自己走来。 “何时?”陈桥问道。 “方才施校尉和辛校尉抓住了一个意欲对沈校尉图谋不轨的狱卒,他们请将军前去定夺。” 冷山行了一礼之后说道。 “下毒?” 陈桥拧紧眉头,一边说着便一边快步往大理寺走去。 冷山跟在陈桥身边,说道:“没错,我们已经让大理寺中的医官验过,是剧毒的蛇蝎兰,人只要沾上一点便会即刻毙命。” 月色下,一行人步履匆匆地往大理寺赶去,静谧的街道上寂静无声,陈桥森冷的目光一直落在前面,若非施林通和辛志诚机敏,只怕如今的沈勇达早已经死在牢狱之中。居然还是如此下三滥的手段,陈桥怒极。 “怎么样?”赶到大理寺之后,陈桥先去看了沈勇达,见人平安无事之后,才又看向施林通和辛志诚,“抓到的人呢?” 第195章 所谓义正言辞 “已经关起来了,只等着大人过来。” “大人……”沈勇达面色愧疚地看着陈桥,若不是他冲动冒失的话,如今也不会落得这步田地,他现在不怕死,只怕会连累陈桥、连累黑龙军。 陈桥上前拍拍沈勇达的肩膀,不过半天的时间,这个一向意气风发的汉子便憔悴了不少。 “此番就当买个教训,以后千万莫在冲动了。”陈桥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已经让云芊住到将军府了,你不太太担心。” “是……”沈勇达无力地垂下头,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 看着沈勇达如此,陈桥不由在心底长叹一声。 “沈勇达!”陈桥忽然拔高声音喊了一声,这牢房中所有人的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高喝吓了一跳,包括垂头丧气的沈勇达。 陈桥见沈勇达终于抬起头来,十分手痒地在沈勇达后脑勺上盖下了一巴掌。 “这区区小事便让你六神无主至此?”陈桥疾言厉色说道:“不过就是遭人陷害罢了,难道我还救不了你不成?” 沈勇达张口就要解释,却被陈桥打断。 “我现在要去审问那个下毒之人,倘若我待会儿回来还瞧见你这副模样,不劳别人动手,我亲手赏你五十杀威棍让你醒醒脑子!” 说罢,陈桥便让施林通引着他往关押着那下毒之人的刑房走去,辛志诚则继续守着沈勇达。 “老沈你瞧,我先前怎么对你说来着?”辛志诚蹲在沈勇达旁边,嘴里掉了一棵不知从哪儿揪来的狗尾巴草。 沈勇达依旧有些愣神,他实在想不通陈桥方才为何生气。 “还没想通?”辛志诚往前凑了凑,问道。 沈勇达茫然地摇了摇头。 辛志诚轻叹一声,“你此番是遭人陷害,人家就是瞅准了要对黑龙军动手,只不过你是第一个被盯上的罢了。”辛志诚将那棵狗尾巴草从嘴里拿出来,继续说道:“即便不是你,也会是别人,大人今日动气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那些图谋不轨之人。” “可若不是我冲动,也不会……” “我已经说了,这件事情即便不是你,也会是别人,只不过今日恰巧你陪云芊嫂子出门去了。”辛志诚觉得蹲的有些累,便在沈勇达旁边坐了下来,“就算你当时不莽撞,不冲动,人家也会变着法儿的逼着你冲动,你眼下自怨自艾就正是中了人家下怀,若是你一直这样下去,那些人的目的也就达到了,现在想通了吗?” 他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若是沈勇达这脑子还转不过弯儿来的话,他就要替陈桥动手揍沈勇达了。 沈勇达沉默下来,许久之后突然一拍大腿,“我明白了!” 辛志诚被吓了一跳,转而白了沈勇达一眼,“明白就好,可别一直一副死了阿爷的模样,不然大人看了还得骂你!” “我知道我知道,”沈勇达拍了一下辛志诚,让没有坐稳的辛志诚差点儿一头栽倒地上,“你放心,我不会再像方才那样了。” 就在沈勇达想通的时候,施林通已经带着陈桥来到了关押着那下毒之人的刑房,陈桥站在里面,隔着门朝里面看了一眼。 “倒是长了一张正气凌然的脸。”陈桥对施林通说道。 施林通点点头,“就是因为他的长相,我与辛志诚一开始才没有怀疑他,可他的表现实在太可疑了。” “就是他一直阻拦官员们查案?”陈桥问道。 “对,”施林通说道:“他职位不低,仅仅实在大理寺卿之下,今日沈勇达的饭菜也是他派人送来的,为了能让沈勇达吃下了毒的饭菜,便百般拒绝我们给沈勇达带口粮。” 陈桥冷笑一声,看了一眼施林通之后,推门刑房的门走了进去。 除了额头上的一处血迹外,这身身上倒是没有任何伤痕。 “那是辛志诚抓人时,他无意中撞到墙上留下的。”施林通撇撇嘴说道。 陈桥笑着摇摇头,看向那个正在对自己怒目而视的人。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对我的人动手的人。”陈桥低声说道。 “呸!”那人怒目圆睁,朝着陈桥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你纵容手下在京中伤人性命!还妄图以权谋私!我就是死也不会与你们同流合污!” 陈桥皱眉看向那人,作出一副十分困惑的表情,“我何时纵容手下在京中伤人?又何时以权谋私?” “若非你纵容!那沈勇达有什么胆子杀了天竺使臣的随从!”下毒之人目光怨恨地瞪着陈桥,一双眼睛布满血丝。 “说沈勇达杀人,你可查清楚了?”陈桥好笑地问道。 那人一愣,转而又说道:“满街的百姓都瞧见了!难道还能冤枉了他不成?” 陈桥意味深成的“哦”了一声,随后又说道:“原来大理寺断案不需要查证,只需要听百姓所言便是。” “你这是强词夺理!”那人吼了一句。 “你我二人究竟是谁在强词夺理?”陈桥嗤笑一声,眼神阴冷的看向那人,“不用装出一副公正无私的模样,早些说出你的幕后主使,也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什么指使之人?陈桥!你不要以为陛下信重你,你便能在这长安城中只手遮——” 陈桥闭着眼长叹一声,显然不愿再听那人说些这冠冕堂皇的话,一记不轻不重的拳头下去,那人当即便没了声音。 “我没什么耐心,放心,你不会想要知道那些耗尽我耐心的人都是什么下场。”陈桥冷冷说道。 眼见那人还是不开口,陈桥便看了施林通一眼,施林通会意,随即上前几步。 “你家主明昌坊四号,家里上有一个老母,下有一妻五妾,膝下更是子女众多,仆从丫鬟洒扫这些零零总总加起来也有百十来人,且吃穿一律皆是比同王公诸侯,”施林通说着,那人的表情也愈发慌乱,“我大唐开国以来,大理寺卿每月的俸银不过五两,你身为少卿,难不成俸银还能比你的上峰还多?” “没想到还是个家底颇厚的。”陈桥哼笑一声,“陛下当初清算的时候,怎么偏偏就把你这个蛀虫给漏下了?” 那人却早已没了刚开始的正气,整个人都变得阴鸷起来,那张原本还算端正的脸也逐渐扭曲。 “你们想怎么样?”那人粗声粗气地问了一句。 “放心,我想来不会难为老弱妇孺,不过你若是不老实交待的话,我倒不介意让他们卸两条胳膊腿来给你瞧瞧。” 陈桥轻飘飘说道。 可这甚至算得上是轻柔的声音,停在那人耳中却好似一道惊雷,他收起阴鸷,京惊惧不已地看着陈桥。 “不要!不要!” 眼见施林通就要出去,那人连忙大喊起来,他想扑过去将施林通拦下,可自己却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只能无力的挣扎。 “我说!我说!” 就在施林通已经打开刑房大门的时候,那人终于高喊出声。 第196章 一推就死那是稻草人 施林通扭头看了一眼陈桥,见陈桥对他轻轻点了点头,便又将刑房门关上走了回来。 “说罢。” 陈桥面无表情看着那人。 “不过若是有半句虚言……施林通?” “大人放心,这位大理寺少卿的府外已经被黑龙军将士们围起来了,沈校尉出了这样的事情,兄弟们正不知道该找谁撒气呢。” 这话听在那人耳中,只觉得悚然,他不等陈桥再问,便竹筒倒豆子一般说道:“命我给沈校尉下毒的人是蒋王殿下府上的詹事,可他却没说是为什么要给沈校尉下毒,只说,若我不依命行事的话,便要杀了我!” “你不说为何下毒,你便不问吗?”陈桥哼笑一声,“长得倒是正义凌然,却不想竟也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将军也说了,我只是一个小小大理寺少卿,蒋王殿下虽说不受陛下终是,却终归是皇子身份,我如何敢与他作对?”那人面色灰白地说道:“我被抓的事情一定已经传到了蒋王耳中,只怕,我活不过今晚了。” 那人话音刚落,便又一直短箭破窗而入,只向那人心口刺去。 陈桥顺手将一直握在手中的一个小石子扔过去将那短箭打偏,几人就看着那短箭擦着那人的胸口,钉入了他身侧的墙上。 虽说已经知道蒋王绝不会放过自己,可说说是一回事,真正面临却又是一回事,那人脸色苍白地盯着那支钉在墙上的短箭,好半天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事到如今,你还要替他隐瞒吗?”陈桥示意施林通将那短箭拿过来。 那人深吸两口气,然后便开口对陈桥说道:“陈将军大恩,若在下还有他日,必定结草衔环相报!” “我不需要你报恩,只想知道你还知道蒋王什么事情。” 那人沉吟片刻,目光所及之处是施林通拿着那只短箭走到陈桥面前,他看到那箭尖上似被涂了毒药般的泛着幽幽绿光。 “蒋王自三年前起便与天竺的后笈多王书信来往不断,此番陷害沈校尉,也是为了能让陈将军分心,从而在陛下接见天竺使臣的时候,刺杀陛下。” “谁要刺杀陛下?”陈桥听那人说出这番话,不由拧着眉毛问了一句。 那人看向陈桥,再次开口,“蒋王要刺杀陛下。” “陛下想来英明神武,蒋王为何觉得自己能够刺杀得了陛下?”陈桥又问。 那人却摇摇头,“这些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蒋王与后笈多王联手,就是为了谋夺皇位。” 陈桥点点头,没再多问什么,转身就要离开。 “陈将军!”那人突然喊了一声。 陈桥回头看向他,“何事?” “我虽罪大恶极,可我的家眷却都是无辜的,还请将军……护他们一护。”那人眼中满是祈求。 “放心吧,我从不会对妇孺动手。”说完,陈桥便开门走了出去。 听到陈桥最后那句话,那人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便颓丧地垂下了头。 “这几天定会有许多人来要他的命,你们一定要把人给我看好了。”陈桥与施林通便往沈勇达所在的牢房走去,边说道。 “大人放心,绝不会再出纰漏。”施林通应道。 陈桥刚一走到沈勇达的牢房,便见大理寺卿着急忙慌跑了过来。陈桥先前只在偶尔上朝去时见过这位大理寺卿,看得出来是个还算聪明的人。 “下官治下竟出了这样的人!下官实在无能!还请陈将军恕罪啊!” 大理寺卿人还没跑到跟前,声音便传了过来。 陈桥等他跑过来,才开口,“寺卿不必介怀。” 大理寺卿眼见陈桥确实没有怪罪他的意思,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这天下谁人不知李世民对陈桥的看重,若是陈桥因着此事对他心生了怨怼,对李世民面前提上一嘴,只怕这大理寺卿的官途也就到头了。 “陈将军宽宏大量,实在是下官之幸,是天下百姓之幸啊。” 他断案的能力如何陈桥不知,不过正听这几句话,便知道此人绝不会轻易得罪什么人。堂堂大理寺竟然选了这么一个人来做寺卿,也不知时好时坏。 “下午刑部来人,你可见到了?” 既有大理寺卿在,陈桥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反而问起了别的。 大理寺卿忙点点头,“见到了见到了,不愧是陈将军治下的官员,刑部诸位同僚每一位看上去都定是前途无量啊。” “寺卿不知道吗?”陈桥掀起嘴角看向这大理寺卿,“我几日前才成了刑部尚书。” 大理寺卿语滞片刻,转而又说道:“刑部同僚方才刚离开大理寺,陈将军若是有话要问,下官这边命人去将诸位同僚请回来?” 大理寺卿用袖子擦擦头上的汗。 “不必了,想来问你也是一样的。”陈桥笑着看向大理寺卿。 一听这话,大理寺卿脑门上的汗更多了。 “不知这一个下午,查出来些什么?” 陈桥十分和煦的问了一句。 大理寺卿定了定神说道:“李侍郎下午将那几个随从带回来审问了一番,可是对方死咬着人就是沈校尉打死的。” 听到这里,陈桥面色一沉,大理寺卿接着说道:“虽是如此,可因为没有证据,刑部和大理寺既不好动刑,也不好将人扣下,李侍郎没法子便将人放了。不过,江侍郎说那些人言行十分可疑,定是有所隐瞒。” “哪里可疑?”陈桥又问。 大理寺卿努力回想先前江州同所说的话,然后才慢慢说道:“江侍郎说那些人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懂汉话,可他们的神色却始终带着慌张,甚至被江侍郎发现他们其实全都听得懂汉话,不过都是在装模作样罢了。” 陈桥摸了摸下巴,转着眼珠又问道:“可有派人盯着?” 大理寺卿忙不迭点头,“派了派了,李侍郎与江侍郎觉得他们定是心中有鬼,下官便派了大理寺的官差暗中盯着他们去了。” “时辰不早了,寺卿回府歇着去吧。” 心知再问也问不出什么,陈桥便开始赶人了,他还要再去问问沈勇达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好让大理寺卿在场。 听陈桥终于松口让自己回府,大理寺卿登时便道了一声辛苦之后,离开了大理寺。 陈桥看着大理寺卿离开的背影,不由摇了摇头。 “现在你跟我说说吧,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回到沈勇达所在的牢房,陈桥问道。 沈勇达努力回忆当时的情景,开口说道:“大人,属下虽然脾气不好,却也不是会轻易动手的人,可当时那些人总往我身前凑,我怕他们伤着云芊,便伸手推了一把而且还没用什么力气,谁知就这一推,那人便倒在地上断了气。” “尸体安置在何处了?”陈桥扭头朝着施林通和辛志诚问了一句。 “就在大理寺的冰室中。”辛志诚说道。 “可有仵作验过尸了?”陈桥又问。 辛志诚却摇了摇头,说道:“先前,一直被那大理寺少卿阻拦,眼下大理寺中的仵作早已经都放衙回家去了。” “即是如此,明日一早你们便让仵作去验尸,”陈桥说道:“我倒不信,有人被轻轻推上一推便会死了。” “是。” “这几日要辛苦你们了,不仅要招呼沈勇达,还得保全那个大理寺少卿。”陈桥看着施林通与辛志诚说道。 第197章 竟是下毒 “大人这是哪里的话,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施林通搔了搔后脑勺说道。 “放心,咱们很快便能去天竺与那后笈多王好好算算账了。”说到这里,陈桥目光猛地变得狠戾起来。 之后,陈桥便带着人离开了大理寺。等他最后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已经到了子时。 本以为府中众人已经睡了,没想到他回来的时候,李丽质和伏岚都还坐在正厅等着他,黑虎也正在一旁守着她们。 “桥郎,如何了?”李丽质急急问了一句。 陈桥抚上她的瘦弱的背,带着笑意说道:“没什么,刑部和大理寺一起查案,此事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我相信桥郎。”李丽质露出一个带着困倦的笑容。 “好了,快去歇着吧。”陈桥有些心疼地对李丽质说道。 李丽质也实在困了,没再多说什么便带着丫鬟离开了正厅。 “查到了吗?”伏岚问了一句。 陈桥知道她问的是有没有查到将军府外的那些眼线,到底是什么人派来的。 左右看了一眼,陈桥坐下来说道:“蒋王李恽。” 闻言,伏岚不免皱了皱眉,她虽然对大唐的诸位皇子不甚了解,却也知道这位蒋王实在不像是有资本作出这样事情的人。 “这位蒋王,似乎不受陛下宠爱?”伏岚问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说道:“何止是不受宠爱,若非这次的事情,我几乎都要忘了朝堂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了。” “那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伏岚问道。 “不必着急,他们今日已经漏了些马脚出来,相信过不了几天,蒋王就会按捺不住了。”陈桥说着,将伏岚揽入怀中,他今天奔波了半日,实在觉得这比行军打仗要累太多。 伏岚轻轻抚着陈桥宽阔的背,轻声说道:“你总对我们说不必着急、不用担心,自己心里却比谁都要急。” 陈桥闭上眼睛,静静听着伏岚说话。 “你啊,不要总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有很多人都可以同你一道分担的。” 说完这句话,伏岚便没有再说更多。 两人又在正厅坐了一会儿之后,便一道回了伏岚的卧房歇息。 京中,因为沈勇达一事,一时间竟让人察觉出几分风声鹤唳的味道。 之后几天,江州同便多次命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差将那几个随从反复押到大理寺或者刑部受审。 可惜就此折腾了几天之后,却依旧没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不过来来回回几天下来,总还是会有人免不了露出了一些马脚。 “你说那些随从里面有一个今日从大理寺回答客栈之后,便与其他人发生了争执?” 就此过了三天,陈桥一如往常去大理寺问话的时候,听到江州同对自己的回禀之后,便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 “是,那人似乎原本就比别人要胆小些,派去盯人的官差也说,那人说了什么下一个该死的就是他了,他不想死。”江州同神色严肃地看着陈桥。 “下一个该死的就是他?”陈桥蹙起眉头,来回咂摸这句话。 如今看来这样大的阵仗居然都没有吓退他们?反而还要继续动手? “可听到他们说谁是下一个目标了吗?”陈桥问道。 江州同摇摇头,“之后,他们便说起了天竺话,派去的官差实在听不懂。” “无碍,”陈桥摆摆手,又问道:“那位天竺使臣呢?” 听陈桥问起此人,江州同面上浮现出一瞬间的迷惑,“他很是奇怪,随他而来的人死了一个,他却好似全然无动于衷,这几天里官差虽然在客栈中进进出出,除了如厕几乎没有出过房门,甚至连饭菜都是店小二送上去的。” “辛苦了,你先下去吧。”陈桥耳边听到有细微的动静,随后便让江州同出去了。 待江州同离开之后,奉命去客栈盯着那假使臣的两个黑龙军将士,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房中。 “可有查探到什么?”陈桥问。 “那人昨天夜里的时候,从客栈出去,在蒋王府外的一间茶寮中逗留了很久才离开。”其中一个黑龙军将士说道。 “可有什么人与他说话吗?”陈桥又问。 两人均是摇了摇头,“只要茶寮老板上前问他要什么茶,其他的便再没什么了。” “他喝了什么茶?”陈桥拧起眉毛,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那人绝不是平白无故去的那个茶寮。 “君山银针。” 听到这个茶名,陈桥当即脸色一变。 “他们要给陛下下毒!” “什么?” 两人一愣,一起看向了陈桥。 “君山银针、君山银针!”陈桥咬了咬牙,来不及与这两人说清楚,便起身飞快地赶往宫城。 太极殿中,李世民端起一杯一个小太监端上来的君山银针茶刚要入口,便听到门外传来一声高喝。 “茶里有毒!” 话音刚落,陈桥便跑入了殿中。 “有毒?”李世民闻言,诧异地将茶杯放下。 方才那个上茶的小太监见状,立刻便要转身逃跑,谁知却被陈桥抬起一脚踹在心窝上,当即便昏死了过去。 “陛下!”陈桥走到李世民面前,端起拿杯茶便掷在了地上,登时,大殿中铺着的柔软地毯便被腐蚀出了一个慑人的窟窿。 “这、这……” 李世民登基多年,这还是他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情,一时不免语滞。 “陛下!”陈桥面色沉重的看向李世民,说道:“蒋王图谋不轨,意欲谋害陛下,请陛下即刻将他拿下!” “蒋王?”李世民诧异地看向陈桥,方才茶杯打翻的时候,他以为下毒之人会是李承乾或者李泰,却万万没想到竟会是一直以来被自己忽略的李恽。 “正是,蒋王殿下与后笈多王合谋,欲取陛下性命,图谋我大唐江山,前几日沈勇达失手杀人一案,便是他们为了引开我的注意力而起。” “混账!”李世民怒斥一声,当即便命人前往蒋王府捉拿李恽。 没过多久,前去拿人的禁军便回来了,被带到李世民面前的李恽畏畏缩缩地跪在地上,与先前那个动辄杀人灭口的人仿佛不是同一个。 “蒋王殿下,到了如今便不必再演了吧?”陈桥站在一旁开口。 李恽却畏惧而怯懦地看向陈桥,哆嗦着说道:“陈将军这是什么意思?我、我听不懂。” 李世民见李恽如此模样,毕竟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儿子,即便之前不被重视,如今看着儿子如此胆战心惊的模样也不免起了恻隐之心。 “不知我是何意?” 只是不等李世民开口,陈桥便又说道,“不知殿下可认识大理寺少卿郑秋?” 李恽面色如常,全然看不到半分慌乱,只茫然地看向陈桥:“郑少卿?我当然知道他,听说他当初可是两榜进士,很有学问的。” 陈桥心底冷笑一声,没过多久,殿外便又传来施林通和辛志诚求见的声音。 李世民眼见李恽全然不知所措的模样,不由扭头看向陈桥,“或许恽儿是被人陷害的?” 陈桥轻叹一声,随后便见施林通和辛志诚走了进来,两人前头压着的便是因着有经历三四波刺杀便形容变得有些憔悴的大理寺少卿郑秋。 第198章 认罪便是何苦反抗 “罪臣,见过陛下。” 两人刚放开郑秋,他便跪到了地上。 “现在,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吧。”陈桥在一旁说道。 “是。”郑秋以额触地,声音听起来难免有些沉闷。 “抬起头来说话。” 李世民原本是相信李恽的,可刚刚郑秋被带进来之后,他却看到了李恽眼中一闪而过的狠辣,虽然很快,却依旧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遵旨。”郑秋直起身子,目视前方开口说道:“两年前的冬天,蒋王派府中詹事将罪臣请到府中,宴席见竟还有两个天竺人,罪臣素来爱研习各国语言,故而他们在席上说的虽是天竺花,罪臣还是听懂了。” 李世民眯着眼睛看向郑秋,“他们说了什么?” “先借我朝之势吞灭戒日王朝,再行刺陛下谋得皇位!” “你胡说!”一听郑秋这么说,李恽当即大声辩驳,“你这人,哭你还熟读四书五经,怎可凭空诬陷与我!” 可惜,在看到李恽那束目光之后,李世民便再不以为李恽是无辜的了。他没有理会李恽所言,让郑秋继续说下去。 “罪臣原本也想打听到他们准备如何行刺,可此事实在太过隐秘,罪臣寻找机会许久却始终没能打探到。”郑秋说着,瞥一眼一旁跪着的李恽,继续说道:“蒋王殿下多年来以虚假面目示人,世人皆知蒋王殿下生性懦弱,却不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心狠手辣、手段残忍之徒。”郑秋说着,停下来微微喘了口气,又继续说道:“光是罪臣所见,便看到好几次,只因府中仆从犯了一些小错,蒋王殿下便命人将其打死,视人命如草芥至此,实在叫人胆寒。” “你信口雌黄!信口雌黄!” 李恽袖筒中一柄匕首落在手中,他一边跪在地上假作慌张地朝李世民,一边将匕首紧紧握在手中。 “陛下小心!” 陈桥只觉得眼前寒光一现,紧接着,他便看到李恽手持一把匕首朝着李世民刺去。 上前一步将李恽踢开,陈桥硬是将那翻折寒光的匕首从李恽手中夺下。然后一把甩到了殿门外面,守在外面的禁军立刻便将匕首拾了起来。 “殿下怎么如此沉不住气?”陈桥笑盈盈走到被他一脚踹得好半天起不了身的李恽身边,蹲下来饶有趣味的看着李恽,“老实说了便是,何必要让自己受这样的罪。” 李恽只觉得胸口一阵阵钻心地疼,他抬起头,凶狠地看向陈桥。 “与后笈多王合谋意图加害陛下,只怕那假使臣一事,你也你二人共同谋划的吧?还有指使人陷害沈勇达,派人日夜盯着将军府,”陈桥眉说一件事,脸色便更加阴沉一分。 “蒋王殿下你说,我有什么理由放过你?” 后两件事情,李世民原本是不知道的,如今听来更是怒不可遏。 “朕怎会生出你这样心思狠毒、狼心狗肺的儿子!” 李恽闻言,恨恨看向李世明,“我还道你早忘了你还有我这么一个儿子!母妃战战兢兢活了一辈子,我不愿自己还走她的老路!” “你这样做,就没有为你母妃想过吗?她只有你这一个儿子!”李世民喝问道。 李恽怅然一笑,说道:“母妃?自我懂事起,我便是活得像个没有爷娘的孩子,你们不把我当回事,却还指望这我孝顺恭敬?笑话!天大的笑话!”李恽虽然爬在地上,可尖利的声音却依旧刺得李世民耳朵生疼。 “带下去!把人给朕带下去!” 李世民头疼的摆摆手,门外的禁军立刻进来将已经几近疯癫的李恽拖了出去。 经此一事,陈桥远征天竺的理由已经有了,接下来的事情便是为沈勇达洗清罪名,顺带料理了那个假使臣。 “陛下。”陈桥立在大殿中,看着神色难看的李世民,第一次在李世民面前不知该说些什么。 若是有朝一日,自己的儿子要杀自己,只怕他也会一如李世民这般。 “放心,朕没事。” 李世民说着便要站起身来,可刚刚站起来却只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便直直地朝前面倒下去,不省人事了。 “来人!来人!” 陈桥大喊两声,随即,一直守在殿外的大太监便跑了进来。 “陈将军!这是怎么了!”大太监看到昏死过去的李世民,惊恐地问了陈桥一声。 “约莫是气的吧……”陈桥将李世民挪到内殿,在床上放平之后,又扭头看向大太监,“还不快传太医?” 大太监这才反应过来,又连忙跑出去传太医了。 “陛下,不会有事吧?” 大太监颤着声问了一句。 陈桥看向大太监,一双漆黑的眸子看进大太监眼中,没过多久,大太监便逐渐冷静了下来。 “老奴失态了,还请将军见谅。” 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可方才大太监还是真的慌了。 “皇后娘娘近来如何了?”陈桥问了一句。 闻言,大太监长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好,此前将军前去吐火罗的时候,妙应真人曾进宫来过一趟,真人说,皇后娘娘最多只有五个月了。” 听到大太监这么说,陈桥心情不由有些沉闷。 不过,他才沉默了没多久,殿外便呼呼啦啦跑进来了十几个太医。 诊过脉之后,须发皆白的太医给李世民施了针才说道:“无事,陛下只是一时郁结在胸,老臣已经为陛下施针,最多半个时辰陛下便能醒来了。” 听到这话,大太监才彻底安下心来。 目送太医离开之后,陈桥又对大太监说道:“这件事情还是不必让皇后娘娘知道了,免得惊扰了娘娘的修养。” 大太监点点头,“将军说得在理,若是陛下醒着的话,必然也不愿意让皇后娘娘知晓。” 既然知道李世民无事,陈桥便也出宫去了,沈勇达如今还在大理寺关着,那个所谓的天竺使臣也还安安生生住在客栈,他想要尽快对天竺用兵,就得加快速度将这些事情解决了。 从宫中出来后,陈桥便直接去了大理寺,不过江州同的速度却比他还要快。在听说李恽被禁军抓进宫去后,便又飞快地让衙差将那一行人连同假使臣一并带到了刑部衙门。 得知江州同将人带去刑部衙门之后,陈桥将沈勇达从大理寺牢房带了出来,也一并去了刑部衙门。 “陈将军。”本来坐在堂上的江州同在看到走进来的陈桥和沈勇达后,起身迎了上去。 “审得如何了?”陈桥问道。 “下官说了蒋王被带入宫的事情,他们已经快要扛不住了。” 江州同压低声音说道。 陈桥看一眼还穿着囚服的沈勇达,若有所思的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随后一把抽出挂在自己腰间的昆吾刀,朝着那个假使臣当头劈去。 “大人!” “陈将军!” 沈勇达和江州同一起大喊一声。 赤红的昆吾刀擦着那假使臣的门面砍进了他面前的地砖里面,那假使臣登时便被下得失声大喊了起来。 陈桥一把擒住那人后脖颈,在那人耳边阴恻恻地说道:“说,否则我就杀了你。” 说完,陈桥将昆吾刀从地上拔出,那人从刀面上看到自己苍白的脸色和惊惧的眼神。 第199章 身不由己罢了 “我说!我说!” 假使臣见识了陈桥的凶狠,心知若是自己执意不说的话,这把赤红色的刀就会落到自己身上。 闻言,陈桥弯了弯嘴角,随后便大马金刀地坐到了一旁,听那假使臣交待起了此事的来龙去脉。 “我本是天竺一个武馆的教头,可三个月前,后笈多王忽然派人将我抓进宫中说有一件大事让我做。我本想拒绝,可他竟将我的家人也抓了起来,说我若是不答应,便将我一家人尽数杀了。”说到此处,假使臣面露愤恨之色,“因此,我也只能答应下来,后来我才知道他竟是让我刺杀大唐皇帝!” “后笈多王原本就决定要下毒吗?”陈桥问了一句。 假使臣无力地摇摇头,“若是从一开始便要下毒,那他也无需找我这么一个会武功的人,先前,后笈多王的打算确实是让我唐皇接见我的时候行刺。” “那你们是何时决定要下毒?”陈桥又问。 “是我到长安城后,先前曾有一日,蒋王的人暗中将我接到了蒋王府,对我说计划临时有变。”假使臣说着看向陈桥,“因为有你和黑龙军在,若我在大殿上行刺的话只怕不仅不会成功,恐怕还会落得个身死异国的下场,我心中惦念远在家中的妻小,便答应了蒋王的提议。” “那个给陛下下毒的小太监,是蒋王的人,还是后笈多王的人?”陈桥拧着眉头问道。 “后笈多王。”假使臣说着,又低下头去,“正因为蒋王在宫中无人可用,所以才需要我去联络人,以方便他给唐皇下毒。” “眼下宫中还有多少你们的人?”陈桥说着站起身来,他先前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这大明宫中居然还有后笈多王的人。 假使臣沉默半晌,忽然问道:“若我全部老实说了,陈将军能帮我将我的家人救出来吗?” 陈桥忽然笑了,“你如今不过是个阶下囚,难不成还想与我谈条件不成?”陈桥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假使臣,“你要说便说,若是不说我自有办法查到。” “可那样一来,又要浪费许多时间不是吗?”假使臣说道:“我看得出来,陈将军想要攻打天竺,所以才等到我们先动手,这样大唐便有了出兵的理由。” “眼下看来,你倒是有些脑子,怎么先前却好似这脑子有些不够用?”陈桥意味深长地看着那假使臣。 “因为我的家人都在后笈多王手中,我身不由己。”假使臣苦笑一声,转而又看向陈桥:“陈将军若是要查,肯定是查得出来,可自古以来兵贵神速,难道陈将军不想尽早解决长安城中麻烦,然后挥师天竺吗?” 陈桥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假使臣,若非此人犯了滔天大罪,他倒是有心想要收为己用。 “可有想过吗?就算我现在答应帮你就你的家人,你又如何保证我不会言而无信?”陈桥问道。 假使臣失笑着摇摇头,“你们唐人有句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可不是君子。”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赌一把,我相信陈将军并非言而无信的小人,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死心塌地跟着陈将军。” 陈桥心想,他们死心塌地跟着我,大半的原因都是由于基因融合的副作用。 “好,我答应你。” 沉默良久后,陈桥点头答应了假使臣的要求。 “谢陈将军!” 假使臣大喜过望,当即便朝着陈桥磕了一头。 “你的要求我已经答应了,那我的要求你是不是也该答应?”陈桥吊起嘴角看向假使臣。 “自然。” 假使臣痛快答应下来,陈桥便命江州同拿来了笔墨纸砚。 “我写不了汉字,只能口述。”假使臣看向陈桥。 陈桥耸耸肩,扭头让堂上的记录官来将假使臣所说的人都记了下来。 半个时辰后,陈桥看着那满满一页将近五十个名字,脸色变得阴沉下来。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区区一个后笈多王竟能在大明宫中安插这么多人。 “你那些随从呢?”陈桥将薄薄一页纸交给还穿着囚服的沈勇达。 假使臣自嘲地笑笑,“那些人哪是什么随从,都是后笈多王派来监视我的人。” 闻言,陈桥不免皱起了眉头,“蒋王是怎么说服他们的?竟能让他们以死来陷害沈勇达。” “那些人原本对后笈多王朝十分忠心,可惜……”假使臣说着,忽然露出一个嘲讽的笑,“第一个人死了之后,其他的人便怕了,若非如此的话,只怕陈将军麾下的几员大将眼下都已经在关进了大理寺。” 陈桥捏了一下拳头,面色更加不善。 “陈将军,后笈多王阴险狡诈地很,黑龙军若要出兵天竺的话,一定要万分小心。” 陈桥上下打量一眼假使臣,笑了两声,“多谢提醒,不过我素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何况我还有好几笔账要与他算,你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担心他。” 眼下看来,所有的事情都已了了,陈桥对沈勇达使了眼色,沈勇达便拿着那页记了宫中奸细的薄纸走了出去。 走出刑部衙门,沈勇达重重吐出一口气,可算是把这些天郁结在胸口的一团浊气都吐了出去。回到黑龙军大营之后,沈勇达脱掉囚服换了一身布衣铠甲,命人去给云芊报平安后便领着雷虎营的一众将士直奔宫城而去。 宫门外的禁军听沈勇达说完来龙去脉之后,便大开宫门让沈勇达带领着雷虎营的将士们进了宫去。 太极殿外,还在等李世民醒来的大太监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求见,大太监看了一眼李世民之后,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沈校尉?”大太监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心想陈桥的速度可真够快的。 “梁公公,”沈勇达将薄薄的纸交到大太监手上,说道:“这些人俱是后笈多王安插在宫里的眼线,还望公公能给行个方便,让我们将这些人拿下。” 大太监顺着那些名字一个个看下去,不由觉得触目惊心,只其中甚至有不少是在李世民身边服侍的人,若是这些人中的随便哪一个起了坏心思,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大太监不由哆嗦了一下,抬头看向沈勇达,“沈校尉需要咱家做些什么?” “梁公公若是得空,便随我一道去帮我指认一番,若是不得空,便派个您信得过的随我们走一趟。” “陛下今日出了些事,咱家一时走不开。”大太监转着眼珠想了一下,随即让一旁一个守门的小太监去找了他进来很是重用的一个小太监来,“沈校尉稍等。” “有劳梁公公。” 果然,没过一会儿,两个小太监便急匆匆跑了回来,跑在后面的正是大太监近来很是重用的那一个,看年纪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 “梁公。”小太监气喘吁吁跑到大太监身边行礼。 大太监将手中的纸张交给那小太监,“去吧,将名单上这些人一个不剩指出来给沈校尉。” 小太监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纸,被上面满满当当名字震了一下,他犹豫着看向大太监,“梁公,这些……” “不必问了。”大太监轻叹一声,“你只管去指认,之后咱家再与你细说。” “是。” 第200章 去与后笈多算算账 直至后半夜,这搜查才终于结束。沈勇达看一眼被捆成一串的那些太监、宫女还有侍卫,不由冷笑一阵,随后便对那小太监拱拱手,紧接着离开了宫城。 小太监一身冷汗地回到太极殿,“梁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怕了?”大太监斜睨身边满头冷汗的小太监,笑着问了一句。 小太监点点头,随后又赶紧摇摇头,“也不是很怕,只是心里有些不安。” “有何不安?”大太监双手交叉拢在袖中,拂尘斜着搁在小臂上,斜眼笑着看看小太监,“放心,咱们大唐,繁荣昌盛着呢。” “是。” 小太监看一眼站在自己身边四平八稳的大太监,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是,梁公。” 两个时辰后,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太极殿的内殿之中,昏睡了许久的李世民也终于睁开了眼睛。 “陛下。”大太监赶忙凑了过去。 李世民捏捏眉心,在大太监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事情如何了?” “陛下放心,那一干人等皆已被陈将军捉拿,眼下尽数关在刑部衙门,陈将军此刻正等在门外。” 闻言,李世民赶紧叫大太监将陈桥请了进来。 “陛下。” 虽然已经醒来,可毕竟已经上了些年纪,李世民的面色已然很是难看。 “放心,”李世民撑着大太监的手站了起来,然后挥开大太监,一步步走到了陈桥身边,“眼下内忧外患均为平,朕不能把这么一个大唐江山交给为善。”李世民长叹一声,扭头看向陈桥,“听说你已将那些假使臣还有随从全都关押起来,为何不处决了他们?” “那些随从,我已经叫人砍杀在了牢狱之中,那假扮使臣的人,原也是被迫所为,他的家人被后笈多王捉了起来,若他不依令行事便要杀他满门。”陈桥如此说道。 “朕明白了。”李世民看一眼陈桥,又继续往前走去,“京中诸事已经料理,接下来你打算何时出征?” “三日后。” 李世民想了一下,觉得这时间虽有些仓促,却也不是不可,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朕被那不孝子气昏的事情,你没有让人告诉观音婢和质儿吧?”李世民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陈桥笑笑,说道:“我知晓陛下的心意,陛下放心,皇后娘娘和长乐都不知道此事。” 听闻此言,李世民长长舒出一口气。 既然定了要出征,那这几日便忙了起来。因着此番沈勇达几人也要虽军,李丽质和伏岚与云芊她们商量之后,几个女眷便索性继续在将军府住了下去。 三日后,陈桥便率领着黑龙军出发了。 “将军,”临行前,李靖和李勣来到陈桥面前,“我们已经打问过了,许国公对王义很是满意,约莫待将军从天竺回来之后,便能去许国公府上提亲了。” 听到这话,陈桥登时便展开笑颜,“有劳药师和懋公了。” “将军不必客气,”两人笑着看向陈桥,“此番也要预祝将军旗开得胜了。” 同两人道别之后,黑龙军便浩浩荡荡往天竺而去了。 约莫半个月后,黑龙军达到了天竺与吐蕃的交汇处。当年因着陈桥远征吐蕃,如今吐蕃也早已被纳入大唐版图,李世民更是在此建立了诸多都护府,以方便治理。 大军行进道贡唐时,陈桥便令全军在此修整了。 “陈将军。” 早早得知了消息的都护府都督早在陈桥踏入吐蕃后,便随时等着陈桥前来,眼下终于见到陈桥,自然极为欣喜。 “庞都督。” 陈桥上前几步,朝着都督微微颔首。 “戒日王听说了长安城内发生的事情,早早便派了人来,陈将军可要见上一见?”庞都督问道。 “明日吧,连日行军多少有些疲惫了。”陈桥言道。 庞都督立刻从善如流点点头,“既是如此,陈将军便先行歇息吧。” 随后,庞都督便又带着人离开了黑龙军的驻扎之处。 “大人,”待庞都督走后,沈勇达几人进了陈桥的营帐,“不知何时发兵?”辛志诚问了一句。 陈桥见众人走了进来,便招呼几人坐了坐了下来。 “方才贡唐都护府的庞都督前来,说戒日王已经派了人来,我打算明日且先见一下此人,而后再行定夺。” “是。” “咱们此番虽说只为了后笈多,可戒日王素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即使眼下双方并无龃龉,却也要小心应对。”陈桥如此说道。 “是!” 听陈桥这么说,众人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将军先前不是曾说要与戒日王一道对付后笈多,怎么如今又变了主意?”秦琼问了一句。 陈桥笑笑,“不是变了主意,而是防人之心新不可无。” 秦琼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好了,行军多日想来你们也累了,今日便先去歇息,其他事情一概明日再说。”陈桥从座位上起身对众人说道。 “是!” 众人应下之后,便先后走出了陈桥的营帐。 一夜好眠之后,陈桥隔天一早便去见了戒日王派来的人。 “陈将军。” 陈桥蹙眉看着站在客栈房间中的人,只觉得对方绝不是什么简单人物。陈桥仔细观察了一番,最终歪了歪嘴角,上前一步说道:“戒日王竟亲自前来,实在叫人惊讶。” 什么?戒日王?庞都督有些傻眼地看看陈桥又看看那个被陈桥称为戒日王的男人,脑袋一时有些转不动了。 站在陈桥身后的沈勇达和秦琼一时间都将手放在了刀柄上,两人虎视眈眈看着虽然被陈桥戳破身份,却依旧泰然自若的男人,终于知道陈桥为何曾说戒日王绝不是个简单的人了。 “陈将军果然好眼力。” 戒日王抚掌大笑,随后与陈桥一同落座。 “据我所知,天竺境内如今可不太平,戒日王竟然能在这样的关头亲自前来,就不怕出什么乱子吗?”陈桥挑眉问了一句。 “陈将军实在小看我戒日了,莫说再次等上陈将军几日,便是我外出一两年,任他其他地方再乱,戒日都会安然无恙。”戒日王同样挑起眉毛,他自傲地笑笑。 眼见两人有些剑拔弩张,庞都督立刻上前分别给两人倒了一杯茶。 陈桥和戒日王皆低头看了眼茶杯中有些浑浊的茶水,突然抿嘴一笑,气氛到底还是缓和了下来。庞都督站在一旁,忍不住擦了擦脑门上渗出的冷汗。 沈勇达和秦琼对视一眼,也纷纷放开了握着刀柄的手。 “陈将军果然是个有趣的人。”戒日王端起茶杯,笑得如沐春风地说道。 陈桥同样端起茶杯,“戒日王也不遑多让。”他说着,饶有趣味地看向戒日王,“战事在前不好饮酒,我便以茶代酒敬戒日王一杯。” 说罢,陈桥便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戒日王没有多说什么,也一口饮下了杯中茶。 “不知陈将军可有什么计划?” 放下茶杯之后,戒日王问了一句。 “戒日王可有计划?” 陈桥不问反答,他并不想让自己处于一个被动的位置。 戒日王又是一阵大笑,紧接着便说道:“后笈多与戒日对峙数年,大大小小的战争也有不少,可始终都有输有赢。”戒日王说着,面色也沉了下来,“此番,本王欲与黑龙军联手,一道灭了后笈多。” 第201章 戒日王其人 “戒日王的雄心壮志,我已经知道,戒日王也不必再多说,我方才问的是戒日王可有什么具体的计划。”陈桥笑着又说了一便。 戒日王摇摇头,“有黑龙军在,还需要急什么计划?” 他这句恭维说得极为坦然,陈桥一时反而没了话说。 半晌之后,陈桥再次开口,问道:“既然是合作,那不知戒日王能给我提供些什么?” “我戒日可为黑龙军提供行军所需的粮草,事后也绝不会趁人之危。” 前半句说得还有些道理,可陈桥听到后半句却直接笑出声来。 “趁人之危?戒日王以为黑龙军会怕吗?”陈桥嘴角含笑地问道。 说实在的,对于一个一国之主来说,这句话已经说得很是过分了,不过戒日王却依旧面色如常,反而还给陈桥道了歉,“是本王说错话了,既然陈将认为我的提议不值一提,不妨说说陈将军有何需要本王做的?” “粮草为其一,其二便是在你有生之年天竺从今往后不可侵扰我大唐边境,否则今日之后笈多就是明日之戒日。”陈桥面色沉静地看着戒日王,言语间尽是不容置喙的狠绝。 戒日王沉吟片刻,随即坦然答应下来。 若是黑龙军有能力覆灭后笈多王朝,那自然也有能力覆灭戒日,即便今日戒日王不愿答应,也没有别的法子。戒日王可不愿让这次的合作因为自己而泡汤,那样的话,只怕戒日当真就要腹背受敌了。 “痛快,”眼见谈妥,陈桥便准备起身离开,“既然如此,黑龙军明日便会由戒日进而往后笈多去,到时候还得请戒日王为黑龙军大开方便之门。” “这是自然。”戒日王点头说道。 随后,陈桥便带着沈勇达和秦琼离开了客栈,本想回去后再派黑龙军将士来看着这个戒日王,可路上一来一回的时间里,想来戒日王也早已回到了戒日。 “王上,如何?” 果然一如陈桥所料,他们刚一离开,戒日王便从客栈离开,一路驾马回到了戒日。刚回到戒日王宫从马背上跃下,戒日王便看到了面色沉重的大臣朝着自己走来。 戒日王将牵着马的缰绳交到一旁的侍从手中,然后对着大臣点点头,“谈好了。” “那陈桥可提了什么要求?”大臣惴惴不安地问了一句。 戒日王一边往书房走去,一边说道:“陈桥并非贪得无厌之人,他的要求都十分正当。” “还请王上明示。”那大臣依旧有些不安心。 “第一,戒日为黑龙军提供此番出征后笈多的军需粮草;第二,在本王有生之年不派兵侵扰大唐百姓;第三,黑龙军要借道戒日往后笈多去,”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大殿门口,站在两旁的侍从恭敬地打开殿门,两人一道走了进去,“本王已经全部答应下来。” “看来外面的传言确实不虚,”那大臣捋着自己的胡须说道:“早听说陈桥是一个将百姓和麾下将士都看得很重的人,如今看他这三个要求,每个都合情合理。” 戒日王笑着点点头,“是啊,本王先前还以为陈桥的名声不过是他自己散播出去,如今看来倒是本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王上何须如此说,这些不过都是人之常情。”大臣见戒日王虽然在笑,可这笑意却远未到达眼底,不由劝了一句。 都是当世胸有沟壑的人物,即便说不上惺惺相惜,也不该如此妄下论断。 “到底还是被比下去了。”戒日王轻叹一声,不知是在与站在阶下的大臣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王上,不知黑龙军打算何时动身前往后笈多?”大臣问了一句。 “你下去吩咐吧,明日将通往后笈多的所有城门打开,迎接黑龙军。”戒日王淡淡说了一句。 “明日?”大臣有些惊讶,他听说黑龙军才刚刚到达贡唐,怎么也不多修整几日便要出兵了? 戒日王点点头,“正是明日。” “臣听说黑龙军昨日才到贡唐,怎的这么快就要出征?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大臣有些担心地说道。 其实也不怪他忧心忡忡,这样的事情若是换了寻常军队,只怕会被人说一句冒失激进。 “无妨,黑龙军速战速决的威名天下皆知,若非又十足把握的话,想来陈桥也不会如此果断。”戒日王打断了大臣所言,他相信,无论是陈桥还是黑龙军都绝不会叫他失望。 “既然王上相信他,那臣便下去吩咐了。”大臣恭敬地行了一礼。 戒日王闻言挥挥手,让大臣退下了。 而此刻的黑龙军大营之中,陈桥也正与其他人说起戒日王。 “你们觉得,这戒日王如何?” 沈勇达与秦琼跟随陈桥回到营地之后,便将今日见到戒日王的事情告诉了其他人。 众人无一不惊叹,戒日王身为一国之君,竟敢孤身前来,实在算是有些胆量的。 “大人,若那戒日王是诚心要合作,自然是好的,若非如此的话,我们还是得再做些准备。”辛志诚蹙眉说道,他总觉得那戒日王对陈桥那三点要求答应地太快了些。 陈桥却摆摆手,“不必,我看得出来,戒日王并非言而无信的小人之流。” 眼见陈桥说得笃定,跟随着陈桥一道前去的沈勇达和秦琼也未多说什么,辛志诚便也不再多言了。反正即便是有埋伏,以黑龙军的实力也绝不会变成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大人,那戒日王没说其他的事情吗?”施林通挠着后脑勺问了一句,“他没说了说那后笈多王是什么样的人吗?” 陈桥冷冷一笑:“后笈多王是什么样的人,前头几个事情你们还没看清楚吗?” “确实,”王义出声道:“那个假使臣,正是因为被后笈多王以家人性命相威胁,才不得不听从调遣,如今他躲在大理寺的牢狱之中,哪里都不敢去,只怕遭到后笈多杀手的暗杀。” 剩下几人俱是撇着嘴摇摇头,如此视人命为草芥,居然还妄想成为一国之君,实在令人发笑。 “大人,不知到时候是将那后笈多王直接斩杀还是活捉后押回京城?”施林通问了一句。这个事情实在不得不问,若是陈桥想要生擒结果黑龙军将士一时不慎将人杀了,难免要惹陈桥不快。 陈桥想了想,既然说了是要为伏岚的母后报仇,那这后笈多王即便是死也得当着伏岚的面死,何况京中李恽虽已经认罪,可却也总要让他见见后笈多王这个一丘之貉才好死得安心些。 “伤了残了无碍,留了一条命便是。” 基因融合之后,黑龙军将士的力气总是比旁人要大,若不提前嘱咐只怕到时候也会失手要了后笈多王的性命。 “是。”施林通应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大人,”一直安静的沈勇达忽然开口,“属下想要为先锋。” 陈桥心知沈勇达先前因着栽赃一事,心中憋了一肚子气,当即便说道:“放心,即便你不说,我也会让你和雷虎营做先锋。” 话音落下知乎,陈桥的目光早众人面上扫了一眼。 “好了,别的不多说了,”陈桥站起身来走到被放在帐篷中间的沙盘边上,一双眼睛牢牢盯住上面标识着后笈多的位置,“明日,全军出发,前往后笈多!” “是!” 众人站起来齐应一声。 第202章 偶尔还是要谈谈心 等大家都离开营帐之后,陈桥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发觉还早之后便骑上黑虎去了紧邻着黑龙军驻扎之地的一座山上放风。跑到山顶之后,黑虎仰天长啸一声,随即便独自钻进了山林草丛间,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没了踪影。 陈桥站在一处悬崖边上,眺望着远处的景色。他眺望的方向正是后笈多,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无论是后笈多还是戒日都逐渐亮起了万家灯火。 跑够了的黑虎回到了陈桥身边,它趴卧在地上,时不时用大脑袋蹭一蹭陈桥的小腿。陈桥低头看它一眼,伸手在它的头顶摸了摸。 “明天就要去那个地方了。” 陈桥看着黑虎,伸手指向了后笈多所在的地方。 早已有了灵性的黑虎顺着陈桥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而后也站了起来,朝着那个方向大吼了一声。 “好样儿的,明天我们就去大杀四方!” 陈桥看着黑虎意气风发的模样,也笑出了生来。 等天色彻底黑了下来之后,陈桥骑着黑虎从山上下来回到了黑龙军大营。 “大人。” 看到陈桥回来,沈勇达端着晚饭给陈桥送到了帐篷里,以往做这件事情的一直都是吴野,如今吴野不在了,沈勇达自然而然地就接过了这个任务。 “你吃过了吗?”陈桥端起碗来问了一句。 “属下已经吃过了。” 沈勇达说完,便准备要离开。 “先别走,我有话和你说。” 陈桥出声将人拦了下来,又示意沈勇达坐下。 “大人要说什么?”沈勇达疑惑地问了一句。 “我听说你最近总是往千拾营跑,怎么?想替吴野接下千拾营?”陈桥一边喝粥一边问了一句。 沈勇达没想到陈桥会问起这个,登时便低下了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良久之后,陈桥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和吴野关系亲近,自从军以来,便好似亲兄弟一般,可黑龙军有黑龙军的规矩,这你应该知道。” “属下知道,只是……” 陈桥喝完粥,放下端在手里的碗后拍了拍沈勇达的肩膀,“当初我让施林通接管机锋营的时候,也有很多人不习惯,可如今不也还是好好的吗?”陈桥语重心长地说道。 原本,陈桥以为对吴野的死心结最重的人会是自己,如今看来,竟然会是沈勇达。 高壮的汉子一瞬间红了眼眶,“大人,属下只是、只是有些放不下……” 陈桥表示理解地点点头,莫说是与吴野亲如兄弟的沈勇达,当初丁申身死,自己将机锋营交到施林通手中的时候,也很是纠结了一阵。 “你放心,如今千拾营和烈邦营我先都让王义照管着,只是你从今往后不可再对千拾营的一应事务指手画脚,听到了吗?”陈桥话语中多了几分严厉。 沈勇达重重地点点头,“是,属下知道了。” 陈桥看着沈勇达这个样子,心中也多不是滋味,可这行军打仗与在家不同,在家是自己可以不计较这些事情,可军队始终都该有军队的样子,不能因私废公。 “天色不早了,你今日且先回去歇息吧,”陈桥站起身来,一手落在沈勇达的肩膀上,“别忘了,明日的先锋可是雷虎营。” “是!” 沈勇达应了一声,随后也站了起来。 “你去将王义叫来,我有话与他说。” 注意到陈桥已经吃完晚饭,沈勇达上前端起被陈桥放在一旁的餐具便离开了帐篷。 没过一会儿,王义便到了。 “大人,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王义进来问了一句,先前只负责烈邦营的时候,王义甚至还有时间上战场上拼杀。如今,千拾营这个担子也落在了王义身上,他每天要做的事情也骤然增多,若不是因为沈勇达的性子实在不合适,王义一早就求了陈桥将千拾营交给沈勇达照看了。 陈桥摇摇头,只示意王义先坐下来。 “我方才已经和沈勇达交待过,他往后不会在过多干涉千拾营的事情。” 王义有些惊讶,他没想到陈桥叫他来竟会是为了说这个事情。 “其实沈勇达去的也不多,就是偶尔……”王义本就不善言辞,眼下即便是想为沈勇达辩解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若不是雷虎营的人来同我说,你们打算要瞒我到何时?”说话间,陈桥蹙起了眉头。 “他与吴野一向要好,当初吴野在时,他也常去千拾营,大人千万不要动气。”王义以为陈桥不高兴了,连忙出声劝了一句,“其实沈勇达在千拾营的时候,帮了我很多。” 陈桥轻叹一声,“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些?”陈桥深深看一眼王义,“只是如今掌管千拾营的人是你而不是吴野。” 王义沮丧地点点头,“属下知道了。” “好了,不说不高兴的了。”陈桥说着,又给王义斟上了一杯茶,“先前我托药师和懋公前往许国公府打探许国公对你的看法,出征前他二人告诉我,说许国公对你印象甚好,想来待此番战事完结,回京之后我便与长乐还有伏岚一道去许国公府上给你提亲。”陈桥说着,笑了笑,“当然了,既然要娶高小姐,官职自然不能小了,待咱们回京之后,我便去与陛下说一声,让陛下给你升升官。” “这倒不必。” 王义摆摆手说道:“当初高太傅便曾说过,他不指望福女儿嫁的人家有多显赫,只求婉珍能一辈子都喜乐安康便好。” 陈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王义,说道:“人家对你无所求,你也也不知长进了?” 被陈桥这么一说,王义一时间有些赧然,他搔了搔后闹手,“那依将军看,属下该当如何?” “立功升官。”陈桥说出四个字来,随后又道:“即便不为别的,你也不能让人家锦衣玉食长大的掌珠,嫁给你之后便过苦日子吧?” 听到这话,王义才终于醒过神来,是啊,他怎么能让自己的女人过苦日子。 眼见王义看想去像是想明白了,陈桥又说道:“放心吧,之前陛下便想着要给你们再升官一级,想来此番打完后笈多回京之后,便会有旨意下来了。” “是,多谢将军。”王义诚心实意地说了一声。 陈桥失笑着摇摇头,“这有什么可谢?” 在之后,陈桥便让王义也离开了帐篷,回去歇息了。 “记得,如今烈邦营和千拾营都在你手下,万不可大意。” 在王义走出帐篷前,陈桥又重新叮嘱了一便。 王义回身看向陈桥,“是,大人。” 等到王义离开之后,陈桥便草草洗漱之后便吹灭蜡烛躺了下来。 漆黑一片的营地安静了下来,几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营地之中,鬼鬼祟祟的朝着四周张望的一番,便各自分开跑进了不同的营帐之中。 在几人进入营帐之后,听到响动的黑虎缓缓睁开了一双闪着幽光的眼睛,轻手轻脚的起身,打了个哈欠之后便迈着宽厚的脚掌朝着那些黑影走去。 只见其中两人没费多少工夫便摸进了陈桥的帐篷,黑虎打了个响鼻便转身去了其他黑影进去的帐篷。 看一眼躺在床上熟睡的人,确认此人正是陈桥之后,黑影拔出匕首,寒光一闪之下便刺向了陈桥的心口。 第203章 出师未捷的刺客 就在匕首距离陈桥不过两指的距离时,猛然间停了下来,两个黑影慌张地对视一眼,然后才注意到分别握着他们手腕的两只手。 再朝床上的人看去时,却见刚刚还睡着正熟的人此刻竟睁着清亮的眼睛看着他们,眼中半分睡意也无。 “我还是头一回遇到有胆子来刺杀我的人。” 陈桥声音森冷的说道,随即双手一用力就将两人的腕骨捏碎。 剧烈的疼痛一下子淹没了两人,额上渗出的冷汗瞬间浸湿了裹着头的黑色布料,只是还不等二人惨叫出声,便听到外面响起一声吼叫。 随着一声虎啸划破夜空,其他帐篷中的将士也都先后跑了出来。 黑虎绕着中间三个不知是死是活的黑衣人来回踱步,在看到又拖出来两个黑衣人的陈桥之后,便跑到陈桥身边,邀功似的蹭蹭陈桥的胳膊。 陈桥笑了一声拍拍黑虎的脑袋。 “将他们的面巾摘下来。”陈桥朝着那五个黑衣人扬了扬下巴,即刻便又黑龙军将士上前,一把扯掉了他们的面巾。 “天竺人……”王义皱眉出声,“想来该是那后笈多王等不及了。” 陈桥冷笑一声,走上前去,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那几个杀手。 “原先还以为塞罗陀尼还有些脑子,如今看到倒是蠢得可以。”陈桥说着,一脚踩在了那被自己捏断腕骨的其中一个人身上,弯下腰说道:“怎么如此愚蠢的人还能成为你们的王?” “拖下去杀了干净。”陈桥烦躁地挥挥手。 本打算以一些后笈多王的情报来换取自己活命的几人没有想到,陈桥竟然连审问都懒得审。 “陈将军!陈将军!”除去两个方才被黑虎要成重伤,至今昏迷不醒的黑衣人外,其他几个纷纷大喊了起来。 “何时?”陈桥皱着眉头看向他们。 “我们知道许多后笈多王的秘密!若是陈将军能放我们兄弟几人一条活路,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几个人连哭带喊地说道。 陈桥满眼不耐烦地看着他们,“什么秘密?” “那、那陈将军可否答应放我们一条生路?”看起来像是为首的一个人战战兢兢说道。 谁承想,他刚说完这句话,便看到站在他旁边的一个黑龙军将士猛地拔出刀,擦着他的脸面劈到了地上。 陈桥满意地笑笑,随即懒洋洋地说道:“你们已经都是阶下囚,怎么还妄想能与我谈条件?”陈桥看着那几个人震惊的表情,又继续说道:“何况,那些秘密对你们来说或许很重要,可对我我来说却分文不值。” 在那几人恐惧与哀求交杂的目光中,陈桥干脆利落地转身回了自己的帐篷。 “请吧。” 辛志诚上前一步,面色不善地对几人丢下两个字。 “对啊,可别在这儿脏了我们大人的地方。” 说着,沈勇达几人一起上前,将五个黑衣人一道拖了出去。 本以为能睡个好觉,谁知却让半路杀出来的几个此刻扰了睡意,如今再躺到床上,陈桥只觉得自己此刻半分睡意也没有了。 又过了差不多一刻钟,忙活了前半夜的陈桥终于还是睡着了。 隔天一早,辛志诚便与施林通来到了陈桥的帐篷外,两人忐忑不已的对视一眼,生怕眼下陈桥还未醒来。 “你们杵在这儿做什么?” 早已经醒来的陈桥刚要出门去吃早饭,就在帐篷外看到了这两尊门神,多少还是吓了一跳。 辛志诚手中端着陈桥今日的早饭,笑嘻嘻地跟着陈桥走进了帐篷,两手空空的施林通紧随其后。 “怎么了?”陈桥喝了一口粥,问了一句。 “大人,昨晚那几个人确实说出了点儿东西,我便做主将他们的命留下了。”辛志诚说完,闭着眼往后躲去,只怕陈桥一个怒火中烧便将手中的碗砸在自己脑袋上。 “你躲什么?”陈桥笑着摇摇头,“我本也没有非要杀他们,眼下既然他们说出来咱们原本不知道的东西,那留他们一命又何妨?” “不过今早起来后,他们之中那个被黑子咬成重伤的人,已经断了气了了。”施林通说道。 陈桥不在意的撇撇嘴,“让他偷袭哪里不好,非要偷袭咱们黑龙军,”陈桥说着,三两下将一碗粥喝完,“黑子可是有日子没开过荤腥了,若不是因着我先前已经叮嘱过它,想必昨晚出了摸进我帐篷之外的几个人,都早已经被它啃食殆尽。” 辛志诚和施林通俱是笑笑,没多说什么。 “好了,跟我说说吧,他们昨晚为了活命都交待了些什么?”陈桥问道。 “据说后笈多王已经几乎油尽灯枯,他的几个儿子为了争抢王座已经导致后笈多境内乱成了一锅粥,此番派他们来刺杀大人的,便是后笈多王的三皇子,他原本是想着靠着这一天大的功劳自己干掉其他兄弟顺利上位。” 听到辛志诚这样说,陈桥不由失声笑了出来。 “至于另外几个王子,虽说品行能力参差不齐,却也都像极了他们的父王。”施林通说着撇撇嘴。 “还有别的吗?” 辛志诚点点头,随后又说道:“那几个人说,他们离开后笈多的时候曾遇到另外一批前去刺杀戒日王的杀手,想来依照他们的脚程也就在这两日就会到戒日王宫了。” “大人,需要提醒戒日王吗?”施林通问了一句。 陈桥却摇了摇头,“若他是个人物,自然不会有事,若他当真死在这些人手上,那于我们来说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两人皆点了点头。 “还有一事,”施林通说着看向陈桥,“那几人说,后笈多王曾送了一个美人入长安城,又借由蒋王的手送给了陛下。” “什么?” 这个消息倒是实实在在把陈桥惊了一下,他扭头看向施林通,问道:“他们可有见过这个美人吗?” 施林通面色凝重地点点头。 “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带着他们其中一个赶回京城去找李靖,”陈桥急急多二人说道:“让李靖一定要在那人动手之前进宫向陛下禀明此事!” “是!”应了一声之后,施林通和辛志诚便都准备离开帐篷。 “施林通去,辛志诚你先留下。” 闻言,施林通对陈桥行礼之后便离开了帐篷,只剩辛志诚还留在帐篷里。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辛志诚有些不解地问道。 “他们可有说当初派人去戒日王宫的是后笈多王的哪个儿子?”陈桥问道。 “二王子。”辛志诚说道:“据他们所说,后笈多的王位之争上,二王子和三王子的争斗最为激烈。” 听完这话,陈桥不免冷笑一声,“不过一个已经走到末日的王朝,还有什么值得去争抢?也怪不得后笈多如今摇摇欲坠,想想百年前笈多王朝的辉煌,只怕再难在天竺看到了。” “先前大人不是曾说戒日王是个有胆识有谋略更有野心的人吗?”辛志诚不解的问道:“难道他也无法一统天竺吗?” 陈桥摇摇头,“连一个小小的后笈多王朝都收拾不了,他人虽不简单,可戒日这个国家太弱小了,若是他能够励精图治的话,将来二三十年内倒是有可能完成统一,可谁又能保证,在此期间不会再出现什么厉害人物呢?” “大人说的是。” 第204章 丧钟被敲响 “好了,你也出去吧,告诉他们一刻钟后全军出发前往后笈多!” “是!” 看这个辛志诚离开后,陈桥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随即也走出了帐篷。 “大人!” 眼见众将士已经逐渐列队整齐站在自己面前,陈桥满意地点点头,随着出征的次数越来越多,黑龙军的将士们也愈发有了些正规军的气势,不比先前每次打仗出征都好像是土匪下山一般。 “旁的我也就不多说了,依旧是老规矩。” 陈桥说完,双眼便扫过面前黑压压的十万黑龙军。 “不扰百姓!” 十万大军齐声高喝,陈桥弯了弯嘴角,没再多说什么。 “陈将军,久等了。” 来到吐蕃与戒日的交界处,陈桥远远便看到了早已经等在边境上的戒日王。 “有劳。” 陈桥骑在黑虎背上,朝着戒日王微微颔首。 “请吧。”戒日王长臂一挥,便带着陈桥往戒日境内走去。十万大军跟在两人身后,看起来十分肃杀。 城内的百姓大多躲回了家中,虽说他们心知黑龙军此番的目标是与戒日对峙依旧的后笈多,可早已经听说过黑龙军大名的戒日百姓看着从自家门前而过的黑龙军时,还是难免心惊肉跳。 “看来还是惊扰到百姓了。” 陈桥看了一眼四周,到底还是看出来了戒日百姓的恐惧。 戒日王朗笑一笑,说道:“陈将军不必在意,戒日百姓安稳了许多年,乍然见到如此威武的黑龙军,害怕也是在所难免。” 陈桥同样笑笑,没再多说什么。 半日之后,黑龙军便出了戒日。 “此地距后笈多都城上有百余里,还望陈将军一路小心。”戒日王抱拳对陈桥说道。 陈桥点点头,随后便率领着黑龙军继续往西面走去。 果然,出了戒日境内后,沿途的屋舍瓦房也就愈发残破不堪,街道上又不少衣衫褴褛的百姓浑浑噩噩躺在地上,即使有军队路过也只是眼神麻木的瞟上一眼,却没有再多的情绪。 路边,干枯瘦小的孩子三个五个地蹲在一起,他们眼中的冷漠刺得所有黑龙军中人眼睛生疼。不仅如此,许多一看便是勾栏院的女子,衣不蔽体地站在门外,挥动着手中的丝巾,只盼着能有客人上门,也好能换上一天的的口粮。 “大人,这后笈多王实在该死!” 黑龙军中的人一向见不得百姓受苦,如今在一日之内看到了戒日内外几乎天差地别的景象,自然将一腔怒火全都撒在了后笈多王身上。 陈桥听着沈勇达的话,内心却是不由摇摇头,“这里还不算是后笈多治下,若戒日王愿意的话,完全可以将这里纳入戒日境内,可惜他也担心要担负上这么一个包袱,所以才迟迟没有作为。” 听到陈桥的话,众人先是一阵沉默,随后又都纷纷忍不住叹气。 难怪陈桥曾说兴亡战和,皆百姓苦。如今看来,果真是如此啊。 因着黑龙军气势慑人,周边的百姓虽然偶有目露凶光的,却依旧只是躺坐在地上,不敢有丝毫动作。虽然已经沦落到如此境地,可他们依旧不愿随意交出自己的性命。 天黑之前,黑龙军终于来到了后笈多境内的第一座城镇外。 黑龙军众人看一眼身后那些百姓,耳边是紧闭着的城门内响起的丝竹管乐之声,若听得再仔细些,还能听到男男女女的嬉笑声。 如今看来,无论是戒日境内还是后笈多境内,无论君主是否是个明君,到底还是保证百姓衣食无忧,可在这两地之间,却有那么多早已活得好像行尸走肉一般的百姓。 实在是让人唏嘘。 “大人。” 陈桥看向出声的沈勇达,只见沈勇达手中的长刀已经出鞘,陈桥看着他似乎冒出熊熊火光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沈勇达高举起手中的长刀,大喝一声。 “雷虎营!随我杀!!” 这一声怒吼落下之后,似乎终于听到城外动静的守城士兵终于懒洋洋地揉着眼睛从城墙上站了起来,可还不等他发出敌袭的警告,便被一只利箭从墙头射落。 肥硕的尸体从城头坠下,发出沉闷的声音。 可是很快,便有第二个士兵看到了突然出现在城外的黑龙军,他躲在掩体下,用力敲响了城楼上用来示警的大钟。 洪亮而沉重的钟声响起,城里的欢闹声和音乐声逐渐停了下来,城中的所有百姓都将目光聚集在了城墙上那只左摇右摆的大钟。 整个城镇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敌——袭——!!!” 敲钟的士兵拼尽全身力气,大声喊了出来。 随着这声大喊,城中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脸上笑容还未散去的百姓们四散开来,惊慌失措的朝着家中跑去。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方才还人满为患的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 一阵风刮过,守卫城镇的士兵列队往城楼处走去。 城外,沈勇达率领着雷虎营的分作两批,一部分去抬着破城圆木去破开城门,另一部分直接攀着城墙而上。 先前敲钟的那个士兵正准备下去同前来守城的士兵汇合,谁知他刚一起身,便在夜色中看到了一个虬髯大汉。 可惜这次他没有机会再大叫出声。 一道寒光闪过,那个士兵双手捂着自己冒血的脖子无声地倒在了地上。 “杀!!!” 喊杀声再度响起,攀上城楼的士兵纷纷举起手中的长刀,朝着城楼下冲去。 陈桥安稳的坐在黑虎背上,听着城内传来的阵阵喊杀声,嘴角翘起一个弧度。 在一阵阵撞击声中,没过多久城门便轰然倒地,陈桥朝着城内看了一眼,只见城中的街道上,雷虎营的将士早已经和守城的士兵杀做了一团。 “沈勇达!”陈桥看着明显没尽全力的沈勇达,大喊一声,“速战速决!” “是!” 许久没有大开杀戒的沈勇达满脸血污的应了一声。 半个时辰后,雷虎营的将士便彻底扫清了城中所有的士兵。黑龙军没在城中做多停留,很快便继续赶往了下一个城镇。 后笈多和戒日中间的那些流民,恍惚间也听到了震天的喊杀声,他们拼着力气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一步步走向了城门大开的城镇的方向。 站在城门破裂的城镇前,那些流民眼中再度冒出了先前黑龙军经过他们时,曾出现在他们眼中的凶光。他们早已经恨透了这些与他们不过咫尺之隔,却永远将他们视作蝼蚁的城中百姓。 从地上捡起那些死去的守城士兵掉在地上的弯刀,那些流民踢开了正瑟瑟发抖的城中百姓的家门。 “啊啊啊!!!” 一阵惨叫声响起,城中的厮杀由黑龙军和守城士兵,变为了城中百姓和城外流民。 这场比战争还要残酷的厮杀知道天明才终于落下的帷幕,体力不支的流民终究还是被身体强壮的城中百姓砍杀殆尽。 看着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街道,女人和小孩们终于痛哭出声。 他们从未想到,自己会有经历战争的这么一天。 第205章 失民心者失天下 杀出第一座城之后,黑龙军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了下一座城池。 不到天明,黑龙军便列队站在了第二座城镇外,比起先前那座城镇,眼前的这座城在防守上显然更加用了些心。 “旁的地方总是边陲城池防守最为严密,这后笈多看起来却好似越往都城防守越严密。”秦琼有些不解。 “将好好一个天竺折腾成如今这副四分五裂的局面,他定是十分怕死,”陈桥看着远处城楼上燃着的火把说道:“塞罗陀尼如此安排,不过是为了保命罢了。” 别的国家重兵屯守在边陲城镇,自是为了守卫一方百姓,而这位后笈多王只怕除了自己的性命之外,在他眼中旁人的性命都是可有可无罢了。 听到陈桥这么说,其余人不由摇了摇头。 以往他们出征过的地方,任凭那些君王、可汗再是阴滑奸险之人,也是无一不将百姓当一回事的,可如今这位后笈多王却实实在在叫他们开了眼界。 远着远处茂密的树林,陈桥缓缓抬起手来,等他看到第一缕阳光从那些高大的树木中透过来的时候,大手一挥,“冲!” 作为先锋的雷虎营奔在最前面,紧随其后的便是乾狼营。不得不说,此番出征原本是不需要黑龙军全部出动,不过陈桥为了能够震慑别国,还是将十万黑龙军都带了出来。不过这样以来的后果便是,雷虎营和乾狼营的将士在前头冲锋陷阵,烈邦营、机锋营和千拾营的将士则只能等在战局之外,最多也只是去清理一下战场。 实在让人有些羡慕地牙痒痒。 王义和施林通对视一眼,打算在拿下这座城池之后,跟沈勇达和辛志诚打上一架。 陈桥注意到二人的不对劲,却也没有多说,只是笑了笑。 只怕眼下余下三营之中,大部分将士都是这样想的。分明大家都在战场上,可能够杀阵杀敌的却只有雷虎营和烈邦营,这实在让剩下的将士难免有些手痒。 “大人,我们瞧着差不多了。” 虽说城防要比第一座城镇牢固一些,可在杀气腾腾而来的雷虎营和乾狼营面前却实在不值一提。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两营的将士们便合力拿下了兵力远胜他们的这座城池。 “大人,”王义打马几步走到陈桥身边,“属下怎么觉得沈勇达有些太过勇猛了?” 陈桥笑着摇摇头,“不用担心,他这是憋得久了,好不容易能够发泄一回。” 王义闻言,蹙眉看向沈勇达正在杀敌的方向,血花四溅之中沈勇达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将一个个企图靠近他的守城士兵全部斩杀殆尽。他突然想起来,似乎自从吴野身亡之后,沈勇达还未好好发泄过一次,他们同样是从龙门关起便跟随着陈桥的,早在那时甚至早在陈桥成为他们上峰的时候,吴野和沈勇达便好似一对亲生兄弟一般。 加之先前在长安城中遭人陷害一事,只怕沈勇达早已经窝了一肚子火,就只等着来后笈多发泄。 王义轻叹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大人!” 斩杀掉最后一个敌人之后,沈勇达将长刀回鞘,转身跑到了陈桥面前。 “城中守军已尽数被歼灭!” 陈桥点点头,“入城!” 这两个字落下之后,陈桥便骑着黑虎领着余下未上战场的三个营的将士进入了城中。 走进城镇之后,陈桥环顾一眼四周,果然看到百姓家家户户紧闭的大门,陈桥笑笑,扭头对王义说道:“吩咐下去,在此地休整半日,用过午饭之后再行出发。” “是。”王义点点头,应了一声之后转身离开。 “王义如此沉默寡言,也不知道那位高小姐瞧上了他什么。” 杀敌之后简直称得上是神清气爽的辛志诚走到陈桥身边,看着王义离开的背影,打趣了一句。 陈桥扭头看一眼辛志诚又朝着王义看去,说道:“王义性子稳重,虽然沉默寡言却也极为可靠,何况又曾救高小姐于匪徒之手,高小姐倾心于他有何奇怪?” 辛志诚不由点点头,“这几年以来,长安城给王义说亲之人也算是踏破了门槛,没想到最后居然会是许国公家的掌珠。” “是啊,我也没想到。” 久闻高士廉为人清高,唯有对家中唯一的女儿视若珍宝,因着位高权重这几年间上门提亲者也有不少,其中不乏有揣着以此上位心思的人。可是高士廉的眼光何其毒辣,莫说有什么歪心思,便是那些当真对自己女儿有意,高士廉也只需看上一眼便知道那些人有几份真情几分假意。 故而,提亲者虽然多,一来是因为高士廉对这些提亲者不甚满意,二来也是没有让高婉珍合心意的,这一来二去之下,高婉珍的年纪便也过了最适宜婚嫁的年纪。 不过许国公的女儿自然是不愁嫁的,即便高婉珍如今已经十九岁,在长安城中已经算得上是老姑娘,还是有不少人趋之若鹜。 一开始,高士廉虽说对陈桥很是看好,可对他手底下的人却多有看不上,出身低微也就罢了,还要总是出生入死。高士廉不愿自己的女儿将来守寡,起先也是不愿意女儿和王义来往。不过奈何高婉珍对王义一心一意,高士廉拗不过女儿的心意,便也只能更多留意王义。 如此一来,本想揪出几处王义错处的高士廉反倒觉得王义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尤其王义对高婉珍也是十分专情,倒是让高士廉更加满意了。 “不过先前听说京中不少权贵氏族都曾上门提亲,却无一不被许国公拒绝,如今想来,约莫许国公和高小姐也见多了油嘴滑舌之辈,所以才更中意王义。” 辛志诚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待到黑龙军全部进入城镇之后,大军驻扎下来,在不扰百姓的前提下生火做饭,在原本守城士兵所住的营地中轮换着小憩。 城中的百姓原是害怕的,可平安度过了一整个上午,在黑龙军午后撤走之后,才陆陆续续反应过来,心中原本的怨恨也停止下来,其实多年来深受后笈多王统治之苦的百姓们早已经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与大唐还有戒日不同,在后笈多境内,越靠近都城的城镇百姓,生活反而愈加困苦。 黑龙军离开后,城中百姓围到了那些死去的守城士兵的尸体周围,自发的将那些尸体放在一起。几个汉子手中举着不知何时燃起的火把,左右看看站在自己身边的邻里和家人,最终在这些人的目光中,将火把扔向了早已经被泼上了油脂的尸山。 熊熊大火冲天而起,映在每一个百姓的脸上,火光中不一会儿便响起接二连三的啜泣声。多年来,因为距离都城只隔了一座城镇,这里的百姓始终生活在上位者的盘剥之下,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如何能不痛哭流涕一番? 很快,尸山便被烧成了灰烬,看上去精疲力竭的百姓们皆擦干眼泪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后,转身离开此处,重新回到了家中。 他们知道,从今日起,他们的生活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206章 快去逃命吧 “大人,你瞧。” 施林通跑到陈桥身边,说着话便伸手指向了他们的身后。 陈桥回头看去,却只见漫天火光,“怎么回事?”陈桥蹙眉问了一句,黑龙军出发时分明还一派平静,怎么他们刚一出城,城中便起了大火。 “善后的机锋营兄弟说,城中百姓将那些守城士兵的尸体洒了火油烧掉了。” 施林通道。 听到这个,陈桥不免有些讶异。 “不知将军可看出来,这座城中的百姓,显然比咱们打下的第一座城中的百姓过得要苦得多。”不远处的秦琼忽然说了一句。 原本陈桥未曾留意这个,直到秦琼完这句话之后,才忽然反应过来。 是啊,先前那座城镇中,直至晚上了还能听到百姓们的嬉闹声和丝竹的演奏声,他们攻进城后,虽说百姓们都多了起来,可街道上的繁华景象却不免让人侧目。 回想方才这座城镇,街道上的萧条景象却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看来越靠近都城的城镇,百姓们的日子也越不好过啊。”陈桥叹了一声。 秦琼听在耳中,也是叹息着摇了摇头。 为君者,如此不顾忌百姓的生死,实在有违天道。 之后一路行来,黑龙军将士发觉越靠近下一座城镇路上便见到越多顶着烈日做农活的百姓,这些百姓在黑龙军路过的时候,也只是驮着腰扭头瞥了一眼,甚至没有人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个塞罗陀尼,当真是该死。” 就大军过境都波澜不惊,可见这里的百姓已经被压迫到了何种地步。 陈桥沉默地看一眼道路两旁双眼浑浊的百姓,最终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如今这样的局面,对于黑龙军来说是十分有益的,若百姓都盼着他们的君王被推翻,那这个国家便确实是走到了末路。 黑龙军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之后,便来到了下一个城镇附近。 “大人,这便是今日后笈多都城前的最后一座城池了。” 陈桥与几人站在距离下一座城镇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包上,在夕阳的余晖下看着前面那座城墙高耸的城。 “果然越往都城,守备也越严密,”陈桥说道:“这城墙便要比其前头两座高出不少。” 依着将士们体内百分之五的燕子基因,只怕是无法攀上这么高的城墙。 “无妨,即便城墙再高,下头也还是有个城门,此番既然不能上下兼攻,那便只好只攻城门了。”沈勇达摩拳擦掌的说道:“想来此地的守军该会更多。” “没错,”早在大军到达此地之前,陈桥便已经派遣机锋营几名将士前来探查了一番,获悉此处兵力足有十余万,远胜先前两座城镇,“看来此番得再多拍一个营的将士了。”陈桥宛如自言自语一般说道。 “大人!” 陈桥话音刚一落下,施林通和王义便都一起目光灼灼看向陈桥。次番远征,尽管已经行至此处,竟还未曾上阵杀敌,莫说施林通与王义,便是剩下三个营的将士怕是也早难以按捺。 失笑地看看两人,陈桥又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城镇上,“那此战便派机锋营、烈邦营与千拾营前去吧。” “大人!” 沈勇达大惊看向陈桥,雷虎营可是陈桥亲口定下的先锋,此战怎能少了雷虎营? 陈桥上前拍拍沈勇达的肩膀,“连番两次作战,想来将士们也都疲乏了,眼下不如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休息。” 心知陈桥一旦定下主意便不会再变,何况这几日下来,雷虎营的将士们确实面上多有疲色。所以最终,沈勇达也只是瞪了即将出战的王义和施林通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此番敌军人数众多,你们千万小心。” 虽说一路打来都是速战速决,之后的城镇到底还是收到了风声。 都城中,此刻正深陷纸醉金迷之中的后笈多王,可以算得上是最晚知道黑龙军来袭一事的人。从美人怀中惊坐起身,后笈多王讲一个镀了金边的酒杯狠狠砸在前来通报的士兵脚边,面色阴狠道:“已经打到了皮瓦尔?” “是。”那名士兵素来知道后笈多王的残暴,自然不敢大意,只怕下一个砸过来的东西就会是一把刀。 “该死!该死!” 后笈多王一把将还想缠上来的歌女狠狠甩到一旁,面容冷冽地盯着跪在面前的士兵。 “为什么现在才又人来通报!” 那士兵瑟瑟发抖的跪在阶下,以额触地回道:“黑龙军速度太快了,不过只两天的时间就打到了皮瓦尔!实、实在是来不及!” “废物!都是废物!”后笈多王怒喝一声。 本就跪做一团的士兵将身体缩得更小,只怕后笈多王一时怒极会拿自己出气。 “传本王的命令!令都城十万守军即刻前往皮瓦尔!一定要将黑龙军拦下!”后笈多王气急败坏地吼道。 “是、是!”跪在地上的士兵哆嗦着应了一声,随即便飞快地离开了大殿。 原本走向的丝竹管弦早已经停了下来,大殿中所有的舞姬、歌女、乐师无一不胆战心惊的跪爬在地上,只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丢了性命。 先前那个被后笈多王甩开的歌女,无意中撞到了一处尖锐的凸起上,待到后笈多王发现的时候早已经血流一地命丧黄泉了。 “来人!来人!” 后笈多王像是看着什么脏东西一般,看着刚刚还被自己搂在怀中的歌女,喊了人进来将歌女已经发白的尸体拖了出去。 可那一滩鲜红的血迹却依旧刺得后笈多王双眼生疼。 “讲这些废物全部拖出去本本王乱棍打死!” 后笈多王只觉得自己额头两侧突突挑个不停,心烦意乱的他随口便下命令要夺了这大殿中数十条人命。 满殿皆是哭喊求饶声,侍卫却不管那么许多,生拉硬拽地便将所有人都拖了出去。 等那些人全部被拖到宫城一处偏门,侍卫长便命令所有侍卫放开了拖拽着那些人的手,他目光沉沉地看着那些乐师、舞姬、歌女,最终只是疲乏地挥了挥手。 “逃命去吧,后笈多就要灭了……” 方才还以为自己即将没命,没想到转眼间便有了活命的机会。 有些人还想问些什么,却无一不被班主瞪了一眼,上了年纪的班主领着众人给侍卫长磕了一头,随即便趁着夜色离开了宫城。 “班主,后笈多当真要……” 等离开宫城后,最终还是有年轻人忍不住问了一句。 班主回头看了一眼通火通明的宫城,深深叹了口气,“黑龙军来了……” 那年轻人虽然年纪尚小,却也早已经听说过黑龙军的威名。据说,当初这十万黑龙军甚至还打到了波斯王城,还将波斯女王抓起来,当做俘虏押回了长安城。 若是连波斯都抵挡不住黑龙军,后笈多又如何抵挡得了? 年轻人也叹了口气,随后又问道:“那班主,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上了年纪的班主叼着一个烟斗沉吟半晌,最终说道:“去大唐!去过好日子!” 第207章 到底还是低估了他 而此时的皮瓦尔城外,陈桥长臂一挥,王义和施林通便率领着早已经按捺不住的三个营的将士冲了出去。 沈勇达和辛志诚则都老老实实站在陈桥身边。 此处的城门远比前面两座城镇的城门要坚固许多,三个营的将士用了足足一刻钟的功夫才终于顶着城墙上射下的箭矢将城门撞开。 “杀!!!” 眼见黑龙军已经撞开城门,城墙上的士兵纷纷放下手中的弓箭,抽出腰间的弯刀便冲了下去。 森然的城镇中,每一条街道都成了好似修罗地狱一般的战场。 夜幕下,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此悄无声息地消失,随着黑龙军一步步往前包围而去,城镇中的守军只得一步步往后退去。没过多久,原本十余万守军便只剩了不到两万。 每一个黑龙军将士都是满身血污,浓重的血腥味在这座城墙高耸的城镇中难以散去,城镇上空盘旋着数不清的乌鸦,一声声的鸦鸣叫得那两万守军心惊肉跳。 “杀!” 突然,从另一侧的城门中又冲出来了许多士兵,被包围的两万守军面色一喜,有人忍不住大喊:“援军!援军来了!” 施林通给站在自己身边的一个机锋营将士使了个眼色,那名将士飞快地点了下头,随后便持着长刀转身朝着他们攻入的城门跑去。 “将军!对方有援军前来!” “援军?” 陈桥眼神一暗,随即便对沈勇达与辛志诚说道:“听到了吗?去吧!” “是!” 两人面色一喜,随即便朝着各自站在他们身后的两个营的将士挥了挥手,“冲啊!” 黑虎烦躁地在地上刨了刨,这一路以来,它作为陈桥的坐骑几乎没什么机会能够上阵撕咬一番,自然早已经憋坏了。 “咱们也走吧。” 直至两个营的将士全部冲进城中,陈桥才在寂静的夜色中摸了摸黑虎的耳朵,低笑一声说道。 “吼!!!” 仿佛听懂了陈桥的话,黑虎仰天大吼长啸一声,撒开四肢冲了出去。 城中人自然也听到了这声虎啸,后笈多士兵无一不胆寒,只觉得自己下一刻便会被这巨大的黑虎撕咬啃食殆尽。 “绝不可让他们杀出城去!” 随援军而来的一个面色难看的将军举着刀高喊道,他的妻小家人如今都在王城之中,若是叫黑龙军杀进都城,只怕一家老小都要遭难。虽说先前已经听说过陈桥不会为难百姓,可这将军却实在不行。 毕竟,在他面前身披黑甲的黑龙军,实在像极了从无间地狱红爬出来的恶魔。 看着己方的士兵逐一倒下,可黑龙军到现在为止甚至连一个伤兵都不曾出现,那将军心中更是惶恐,他口中依然大喊着,“不能退!”可他握着刀柄的手却一个劲儿的颤抖着。 “为何不退?” 不知何时,犹如魅影一般的陈桥忽然出现在了那将军的面前,他手持刀刃赤红的昆吾刀,面无表情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将军。 “若是退了,你和你的兵皆能保命。” 陈桥声音冷淡地说道。 那将军却早已经被吓慌了神,眼见陈桥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挥着手中的刀,大喊一声便朝着陈桥冲去,只是他人还未到陈桥面前,便凌空在他腰侧出现了两把长刀。 好端端一个人瞬间被斩成两截,未免他再受痛苦,陈桥干脆利落地斩下了他的头颅。 “添什么乱!” 陈桥瞪一眼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沈勇达和辛志诚,本来还想着能好好活动活动筋骨,谁知竟被这两个人给打断了。 两人皆是嘿嘿一笑,继而又转身继续去杀敌了。 敌军将领虽然已经被杀,可却还有好几万的守军活着,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 陈桥闲庭信步地走在刀光剑影之中,偶尔有后笈多士兵想要偷袭,也都被他轻而易举的解决。 走到援军所来的城门口,陈桥看一眼正在后笈多士兵中扑咬得正欢的黑虎,歪了歪嘴角。 整整十万援军,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便被消灭干净,陈桥看着只剩了黑龙军的街道,活动了一下脖子,也不打算多做停留便再次带领着黑龙军王后笈多的都城走去。 持续了几乎整整一夜的厮杀终于结束,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升起的时候,彻夜未眠的百姓们终于在一片寂静中打开家门走了出来。 百姓们站在一片尸山血海之中,忍不住面面相觑起来。半晌之后,似乎才终于反应过来的他们终于发出了有生以来最声嘶力竭的呐喊声。 戒日境内,王宫中。 “黑龙军行到哪里了?” 这日,戒日王刚刚起身便传了人来询问。 “回王上,黑龙军昨夜已经打下皮瓦尔,眼下正往后笈多都城格纳拉行去。” 戒日王原以为不过短短两天,黑龙军即便再快也应该还未赶到皮瓦尔,谁知竟然已经在去往后笈多都城的路上!他朝着后笈多的方向看去,眼中尽是复杂的神色。 原本以为自己与陈桥都是当世不可多得的豪杰,可想想自己多年来即便曾数次出征都没能攻破的皮瓦尔,竟会被陈桥在一夜之间攻破。如今看来,自己还当真是高估了自己,也将陈桥低估得厉害。 “王上。”一旁的侍从小心的喊了一声看起来面色郁郁的戒日王。 戒日王回过神来,摆摆手让侍从退出了自己的寝殿。 此时,急行军了两个时辰的黑龙军,终于在正午太阳还没升起来的时候,到达了距离后笈多都城不到二十里的一座空城之中。 “这后笈多境内怎么有如此多的空城?” 厮杀了一路,原本一向整洁的秦琼此刻也挂了满身血污,只等着拿下后笈多都城之后再好好洗个热水澡。 陈桥摇了摇头,自他们进去后笈多境内以来,这已经是他们见过的第五座空城。无论在何处,陈桥先前还从未见过什么地方能够出现如此数量的空城。 “想来是后笈多王将所有百姓和士兵都集中到了位数不多的几个城镇中,以此方便管理。”一旁的辛志诚撇撇嘴说道。 陈桥闻言与秦琼对视一眼,他们先前确实都不曾想到这个。 “怪不得一个小小的后笈多,竟会有如此数量的守军。”秦琼感叹一声。 “希望今后,戒日王能让天竺百姓的日子能好过一些。”一旁的施林通说道。 陈桥笑着看向施林通,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依我看来,那戒日王还算是个比较明智的君主,想来即便不能让天竺百姓过得像我大唐百姓一般,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闻言,施林通点了点头,安静下来。 吃过午饭之后已经是午时三刻,陈桥看了眼头顶的太阳,决定还是等这太阳在西落一点之后再行出兵。 后笈多都城外刚好有一大片参天大树,刚好能让十万黑龙军在树荫下乘凉。 而左等右等之下,既没有等来捷报,也没有等来黑龙军的后笈多王终于按捺不住。 “打探消息的人还没回来吗?”空荡荡的大殿之中,后笈多王气急败坏的吼问道。 随侍在一旁的侍卫长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是。” 后笈多王坐立不安地在地上来回踱步,可就在他终于等到前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的时候,带来的却是一个再糟糕不过的消息。 第208章 宛若神明踏光而来 “你是说不仅城内守军,就连后派的十万援军都被黑龙军给杀干净了?”后笈多王难以置信地看着传回消息的人,整个人登时便瘫坐到了身后的矮榻上。 二十多万大军竟在一夕之间便尽丧黑龙军之手,后笈多王大脑一时间变得空白一片。 “王上,眼下该如何是好?”传回消息的士兵跪在地上,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后笈多王。 听到士兵的声音,后笈多王猛地回过神来,“都城还有多少守军?” “军队与宫城侍卫加起来,一共不足十万人。” 侍卫长说这句话的时候依旧面无表情,他说这句话的同时,冰冷如水的的目光也落在了后笈多王身上。 被侍卫长这冷冰冰的目光一看,后笈多王不由打了个寒颤。 “去!”后笈多王慌张失措地从台阶上走下,走到侍卫长面前之后,恶狠狠地说道:“命令城中所有百姓都到功臣前集合,若是他们不来就给我全都杀了!全都杀了!” 侍卫长平静无波地看了一会儿后笈多王,在他看来,能下出这样命令的后笈多王,早已经疯了。 “是。” 沉默片刻,侍卫长转身离开了太阳西落后,变得有些昏暗的大殿。 虽说领命离开了,可侍卫长脑子里却好似被塞了一团乱麻。他走到殿外扫一眼四周,却见站在四周的侍卫看向自己的眼中尽是惶惶不安。 “走吧,”侍卫长招呼着手下的人一道往宫城外走去。 “侍卫长,我们当真要将百姓们都带到宫城吗?” 侍卫中一个年纪最轻的侍卫突然出声问道。 侍卫长突然停下脚步,他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十几个侍卫,这些人之中,最小的就是刚刚问话的那个侍卫,他如今也不过只有十七岁而已,难不成自己当真要让他死在这张毫无必要的战争中吗? “侍卫长?” 那个年纪最小的侍卫看着侍卫长变幻莫测的脸色,一时不由有些担心,他又扯了扯侍卫长的衣袖,压低声音喊了一句。 侍卫长回过神来,他终于想清楚,若是当真依照后笈多王的命令行事的话,那他就是要置后笈多都城中所有百姓的性命于不顾。 “跟我走!” 想清楚其中的轻重缓急,侍卫长带着这些侍卫飞快地朝宫城外跑去。 “告诉宫中所有侍卫,立刻脱掉衣服出宫回家去!”侍卫长边跑便对一个紧跟在他身边的侍卫说道:“黑龙军素来不扰百姓,只要大家不再是宫中侍卫,自可平安无事!” “是!”那名侍卫听后,立刻朝着其他侍卫所在的方向跑去。 很快,侍卫长的命令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到在宫城中所有侍卫的耳中。 其实宫中侍卫早已经受够了后笈多王的暴虐无道,只是一直以来的听命与君王的思想让他们不敢反抗。可是如今外有黑龙军的大军压境,内有侍卫长的临阵倒戈,宫城中的侍卫在收到侍卫长的命令之后,便都毫不犹豫的收拾了随身衣服,四散离宫去了。 而不愿迈出大殿一步的后笈多王对此刻发生的这些事情,完全一无所知。 就在侍卫们纷纷离开宫城的时候,侍卫长已经来到了第一户百姓家门口。这些年,生活在都城的百姓无一不是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就仅仅因为生活在都城之中,便要日夜遭受后笈多王惨无人道的盘剥。 “今日黑龙军就会杀入宫城,到时候你们千万不要出门!听到了吗!” 这户百姓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侍卫长,曾经作为后笈多王最大的帮凶,不知有多少被后笈多王强抢如宫城的年轻女子还有那些女子的家人,最终就是死在了他的手上。 “黑龙军不会——” 话说到一般,侍卫长忽然停了下来,他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沉默的撞击声。 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确认是城门被撞击的声音后,侍卫长长叹一声。 “你们都是最晚进宫的,受伤还未曾沾上过百姓的血,脱了这身皮,尽早逃命去吧。” 侍卫长看着从宫城中跟着自己一路跑出来的十几个侍卫,语重心长地对他们说道:“只要脱了这身衣服,扔掉手中大武器,你们就与城中百姓没什么差别,黑龙军不会为难你们的。” “侍卫长,那你呢?”十几个侍卫一道开口。 他们先前虽然也不满侍卫长的对后笈多王的助纣为虐,要眼见到了如今关头,这个往常对他们一向冷漠的侍卫长竟会让他们去逃命,一时也不免深受触动。 “我?”侍卫长自嘲的笑笑,又抬起自己的一双手看了看,“我手上沾了不知多少百姓的血,还有什么资格逃命去?” 城门处传来的沉重的撞击声,撞在了都城中每一个人的心上,无论是百姓还是士兵全都惴惴不安地看像了城门的方向。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原本牢不可破的城门轰然倒地。 随后,百姓们便眼睁睁看着犹如洪超的黑龙军从城门口涌了进来。一个个身披黑甲的黑龙军将士面色肃穆,等到黑龙军将士全部进到城中之后,一个骑着黑虎的年轻男人便也紧随其后的走了进来,他环视一眼城中的景象,眼中带着在明显不过的怒意。 “陈桥?” 听到声响之后,侍卫长飞快地跑到了城门附近,他终于见到了那个一直活在人们口口相传中的陈桥,那十几个侍卫也仍旧跟在他的身后。 果然是个英雄人物啊。 迎着夕阳,自阴影中缓缓走出的陈桥身上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像极了是为拯救正遭受苦难的百姓而来的神明。 “大人,这……” 跟在陈桥身边的沈勇达蹙眉看着这满城安静的诡异景象。 不过,没过多长时间,那些驻足在街上的百姓便都好像终于回过神来一般的喊叫着跑回了自己的家。 眨眼间,刚刚还人满为患的街道上,便只剩了侍卫长和跟在他身后的那十几个年轻侍卫。 “大人,前头有人。”施林通对陈桥说道。 陈桥自然早已经看到了距离黑龙军不愿的那些侍卫,不过他发现那些侍卫似乎并不打算与黑龙军交战。 “上前去问问,若是无意与黑龙军为敌,那便放他们一条生路。” 陈桥对辛志诚吩咐了一句,随后他一抬头,便看到了侍卫长正镇定自若地与自己对视,一时倒是对这侍卫长有了些兴趣。 “且慢,我亲自去。” 陈娇叫住刚准备要上前的辛志诚,从黑虎背上下来之后,饶有兴趣地朝着侍卫长走去。 眼看着陈桥一步步朝自己走来,侍卫长只觉得自己的冷汗几乎已经浸湿了自己的整个后背。他的手不由自主放到了腰间佩刀的刀柄上,可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年纪最小的侍卫却猛地将他的手拽了下来。 因为那个年轻侍卫,清楚的看到了站在陈桥身后的黑龙军,皆因侍卫长的这个动作,而面色变得不善起来。 “你们就是塞罗陀尼的侍卫?怎么都在宫外?”陈桥双手抱在胸前,歪着头问了一句。 第209章 于公于私我不能饶你 “王上命侍卫长押着百姓去宫城外围做人质,好阻拦陈将军,可侍卫长却不愿如此,黑龙军进城之前,侍卫长正在跟百姓们说要在家中躲好!” 眼见侍卫长一直沉默,那个年轻的侍卫便飞快地说出了他们此刻正在宫外的缘由。 陈桥摸索着下巴看着面前的侍卫长,“眼下你们既然还未动手,我可以放你们一条活路。” 侍卫长动了动嘴,刚要说什么,便被年轻的侍卫扯住了胳膊,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多谢陈将军!多谢陈将军!” 得到陈桥的允许之后,十几个侍卫立刻拖着侍卫长朝着与宫城相反的方向跑去。 “大人,就这么放了他们?” 辛志诚看着些十几个人的背影,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他看得出来,那个侍卫长刚刚又话没有说出口。 陈桥却笑笑,“不过十几个人而已,眼下最重要的是塞罗陀尼。”说着,陈桥的表情冷了下来,他扭头看向宫城所在的方向,“居然想着用百姓当自己的人质,实是该死!” 众人看到陈桥这个样子,心知他是真的动怒了,便也不再多说什么,纷纷组织黑龙军列队整齐开往宫城。 “方才那些援军约莫也是这都城的兵力,塞罗陀尼妄想把黑龙军阻挡在皮瓦尔城之外,真不知道是他太蠢还是黑龙军打得不够狠。”陈桥一路往前走着扭头问了一句,“可知这都城之中还剩了多少兵力?” “回大人,”施林通说道:“还有约莫七八万的样子。” 陈桥失笑一声,居然只剩了这么些人? 此时的宫城内。 塞罗陀尼不可遏制的大喊大叫着,“侍卫长呢!为什么侍卫长还没回来!” 可惜宫中无论是侍从还是侍卫都已经在侍卫长的嘱咐下逃出宫去,如今仍旧守在后笈多王身边的人,也只有余下那七万士兵了。 “王上!黑龙军已经进城了!”守门的士兵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 七万士兵也全部退到了宫门之内,只盼着能够背水一战获得胜利,虽然也算是痴心妄想,但心里有个念想也总比惶惶无措地等死要好一些。 “什么?百姓呢?百姓呢!” 来回报的士兵看着疯了一样的后笈多王,他没想到他们这个一向残暴的君主在这样的关头居然还会关心自己的百姓,可还不等他开口说百姓都安全的躲在家中,便又听到后笈多王开口。 “该死的侍卫长!我让他把那些没用的东西带来宫城阻挡陈桥!居然连这么一个小事都办不好!” 听完这句话,士兵心里一凉,居然要用手无寸铁的百姓来阻挡黑龙军?士兵不由打了个颤,他偷偷看了一眼后笈多王,却见后笈多王双目赤红,已经隐隐有了一些疯癫之症。 远处的宫门口,已经响起了撞击宫门的声音。 后笈多王跑出大殿,站在殿门口死死瞪着宫门的方向。 “在看什么?” 头顶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后笈多王身子僵了一下,随后猛地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大殿上方,一个人正逆着光站在屋檐上,后笈多王看不清他的表情,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四周的士兵自然也听到了声音,于是以最快的速度围在了后笈多王周围,将他们的君主牢牢的护在中间。 “在看什么?” 房檐上的人又问了一句。 “你……就是陈桥?”后笈多王咬着牙问了一句。 万籁俱寂地当下,将落未落的夕阳逐渐缓缓沉了下去,当那橙红的光散去之后,后笈多王终于看请了那个正俯视着自己的年轻男人。 “杀!!!” 不等陈桥开口说话,宫门被撞开,震天的喊杀声响彻了整个宫城。 后笈多王惊恐地看着站在房檐上一脸波澜不惊的男人,他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 很快,宫城中四处都想起了刀剑相交的声音,拼杀声与惨叫声不绝于耳。虽然天竺的天气素来要比大唐炎热许多,可后笈多王眼下却只觉得入坠冰窟。 围在后笈多王周围的士兵们也无一不是瑟瑟发抖。他们年纪尚轻,不过是今年才刚刚成为了这守卫都城的士兵,其中有些人甚至连人都没有杀过。骤然与满身煞气的陈桥相遇,几乎连刀都拿不稳了。 “当啷!” 一个看起来不过只有十四五岁的士兵仓皇地左右看看,他将满是湿汗的手在衣服上来回蹭了蹭,又赶紧蹲下将掉在地上的刀捡了起来。 陈桥看着,实在不必自己亲自动手。 “陈桥!你想怎么样?”后笈多颤抖着声音吼了一声。 陈桥往前几步,从屋檐上垂直落下,稳稳地站在了所有人面前,他伸出一个小拇指挖了挖耳朵,目光轻视的看向眼前这些满脸如临大敌表情的人。 “你到底想做什么!” 后笈多王实在受不了陈桥如此云淡风轻的样子,他恶狠狠地盯着陈桥,身体却又十分害怕的躲在保护圈之中。 “是诗罗逸多!是他和你达成了什么交易对吗?”后笈多王急切地说道:“陈将军!只要你愿意撤军,我愿意给你更多的好处!美人、金银珠宝!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陈桥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摇了摇头,“这些我都不要。” “那陈将军想要什么!只要将军愿意退兵!什么都好说!” 眼见陈桥终于开口,后笈多王的语气更加恳切。 “你曾下毒谋害了我夫人的母后,还记得吗?”陈桥挑眉问了一句。 后笈多王闻言一怔,据他所知,陈桥的夫人正是大唐的长乐公主,那长乐公主的母后岂不就是…… “陈将军冤枉本王了!本王何曾谋害过长孙皇后!” 陈桥再次摇摇头,说道:“毕竟位于偏僻之地,我不怪你不知道如今有两位夫人的事情。” “敢、敢问陈将军的另一位夫人是……” 后笈多王犹豫着问道,他抓着挡在自己前面士兵肩膀的手也愈发用力。士兵吃痛,却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东女国,伏岚。” 果然! 后笈多王曾隐隐约约听说过陈桥与伏岚的事情,可他却万万没想到,堂堂一国女王竟甘愿卸去王位嫁为人妻。 “陈将军,这、这中间是否有什么误会!” 毒杀了伏岚母后是真到不能再真的事实,以往东女国势弱自然不敢寻仇,可如今伏岚嫁给了陈桥,这便成了伏岚与后笈多王的私仇,即是私仇,陈桥怎能不来报仇? “还有你与李恽狼狈为奸意欲谋害我朝陛下。”陈桥冷笑一声。 后笈多王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起来,狰狞中带着恐惧,让人不忍直视。 “这无论于公还是于私,”陈桥将昆吾刀拔出刀鞘,刀尖直指后笈多王,“我实在想不到能放过你的理由。” 后笈多王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近年来耽于享乐的他身材早已变得肥硕笨重,一张满是横肉的脸惨白着流下一道道冷汗。 第210章 放下刀就能活着离开 在他们说话的空当,黑龙军已经将宫城内所有士兵都杀了个干净,眼下已经列队站在了大殿外的台阶下,陈桥往过看了一眼,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又看向了方才那个掉了刀的少年士兵。 “若你愿意放下刀离开,我可以保证黑龙军绝不会对你动手。” 少年愣了一下,他握着刀的手早已经颤抖不已,满是汗液的手更是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将刀柄牢牢抓在手中。他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他实在不想为了保护这个暴虐的君王而死。 “你敢!” 眼见少年的表情逐渐松动,包围圈中央的后笈多王急忙声嘶力竭的大吼了一声。 “为何不敢?” 陈桥可笑地看着后笈多王。 后笈多王一滞,随即眼神怨毒地看向那个少年的背影。 “当啷!” 这是今天少年的刀第二次掉在地上,可这一次,却是他主动放手。 陈桥笑笑,顺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他朝着黑龙军挥挥手,“让!” 他的话音刚落,黑龙军便立刻从中间给少年让出一条通往宫外的路,少年感激地看了一眼陈桥,然后飞快地跑走了。 “还有谁愿意放下刀,也同样可以离开。” 陈桥不去理会目眦尽裂的后笈多王,转而又对其他士兵开口。 “你们、你们!” 后笈多王眼睁睁看着又有五六个士兵将刀仍在地上跑走,想要痛骂这些人忘恩负义,可一口气梗在喉咙里,竟让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越来越多的士兵扔下刀离开,眨眼间,数百名的士兵只剩了二十余人。 陈桥没想到,以后笈多王如此为君者,到了最后关头居然也有人愿意一直守着他,也算是让他 “你们当真不走?”陈桥问了一声。 那二十余人每个人都表情坚毅,对于陈桥的问话也视若罔闻,他们手持寒刀对着陈桥,将身后的后笈多王牢牢护住。 “如今看来,你倒也不算太过失败。”陈桥好似讽刺地说了一句。 后笈多王自然不会认为陈桥这是在夸赞他,他面色铁青的躲在士兵身后,他的目光一一扫过站在他身前的那些士兵,眼神很是复杂。 说实在的,其实就连后笈多王自己多没有想到,居然还有士兵愿意留下来为他舍命一搏。 事到如今也不必陈桥再多费口舌,他挥着昆吾刀就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士兵头顶劈下,只是还不等昆吾刀落下,旁边便有两个士兵齐齐挥刀上前阻拦陈桥。 唇边勾起一个冷笑,陈桥翻转刀锋顺势收走了那两个上前阻拦自己的士兵的性命。鲜血喷涌而出,还冒着热气的血飞溅到后笈多王脸上,吓得他发出了一声怪叫。 见状,留下两个人保护后笈多王之后,剩余的士兵全都扑向了陈桥。 一阵刀光剑影之后,陈桥和后笈多王之间便多了二十来具尸体,陈桥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低头看了一眼那些命丧昆吾刀的士兵,心中不免觉得可惜,若是当时愿意放下刀离开,又怎么搭上自己的一条命? 没等到陈桥动手,自台阶下上来的沈勇达和辛志诚便一左一右的料理了依旧守着后笈多王的两个士兵。 眼见两个士兵软软倒在地上,后笈多王目光惊恐地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的沈勇达和辛志诚。完了,一切都完了。 “陈桥,你如此残忍!老天爷不会放过你的!”后笈多王知道自己败局已定,便索性开始放肆起来。 “就算上天要罚,也会先罚你,毕竟你手上的血可不比我沾得少。”陈桥笑了一声,并未将后笈多王的话放在心上。 不过陈桥虽然不放在心上,却不代表别人不会放在心上。站在后笈多王身后的沈勇达和辛志诚便十分默契的对视一眼,然后分别抬起一脚踹倒了后笈多王的膝盖窝上。突如其来的一脚让后笈多王往前一个趔趄,随后便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陈桥!你休要欺人太甚!”后笈多王觉得自己双膝好像骨头碎掉一样传来一阵剧痛。他没想到自己有有对别人下跪的一日。 “这便算是欺负你了吗?”陈桥冷笑一声,随后对沈勇达和辛志诚说道:“把人看住,待戒日王派人来后,我们便启程回京。” “是!” 说罢,众人不里后笈多王难看的脸色,找了绳子将人结结实实困住,扔到了一边。 夜幕终于沉底落下,征战了几日的黑龙军在也终于能好好睡个安稳觉了,黑龙军将士不愿住后笈多的宫殿,便全军将士一道帮着烈邦营在宫墙之内搭起了帐篷。 “吩咐下去,让王大厨把咱们此番带来的肉全都做了,就当是犒赏大家。”帐篷搭好之后,陈桥便将王义叫到自己的帐篷如此说道。 “是!大人!” 王义笑着应了一声。 “确实是有好些天没有开荤,昨日还有将士问起来着。” 陈桥失笑一声,他知道军中将士已经盯了那一大车牛羊肉很长时间,也不多说什么便让王义又出去了。 待王义走后,陈桥便脱了盔甲合衣在床上躺了下来。 其实陈桥是不爱传盔甲出征的,毕竟又是多少会有些行动受阻,可当初李丽质却不愿陈桥不穿盔甲,她只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即便融合了很多种基因,也难免会有疏漏之处。没法子,为了让李丽质安心,陈桥每次出征便都会穿上盔甲,到了如今也早已经习惯了。 夜空下,黑龙军将士们说说笑笑等着晚饭做好。其中几个人甚至在宫城中翻找到了几坛好酒。 晚饭做好后,将士们纷纷在篝火前下,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好不痛快。喝到尽兴时,还有将士唱起了自己家乡的小调,低沉的声音下原本曲调轻巧的小调也变得悠扬绵长起来。 陈桥站在自己的帐篷外面,面带笑意地看着那些已经醉意朦胧的将士。 “将军,怎么不过去一起?”秦琼看到陈桥,便站起身走到陈桥身边问了一句。 陈桥笑着摇摇头,“我怕我过去他们会不自在。”说着,他又扭头看了一眼秦琼,问道:“秦二哥今日看起来,兴致还不错。” 秦琼手里还端着一碗酒,他闻言朗笑几声,说道:“我入黑龙军也有几年了,总不能还像先前那般无趣。”说着,秦琼轻叹一声,“将军可不知道,知节有多羡慕我。” “羡慕你什么?”陈桥饶有兴趣的问了一句。 “自然是羡慕黑龙军入京后不久,我便成了黑龙军中人,”秦琼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篝火上,他看着那跳动的火苗说道:“此番黑龙军出征,知节本想去求了陛下随黑龙军一道前来,可陛下突然病倒,他也就歇了心思。” “李恽和塞罗陀尼打算里应外合谋害陛下,塞罗陀尼还在宫中好安插了许多暗桩,李恽就是靠着塞罗陀尼的这些人给陛下下了毒,若非我即使赶到的话,只怕陛下如今早已经命丧九泉。” “什么?”秦琼大惊。 先前,陈桥从未对秦琼说起此事。虽然黑龙军出京前,秦琼已经隐约察觉到一些京中的不对劲,可却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李恽给李世民下了毒。 第211章 将军可算回来了 “之后,陛下命禁军将李恽捉到宫中后,李恽说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话,陛下便被气晕了过去。” 听陈桥说完这番话,秦琼忍不住叹了口气。 “蒋王为何如此?陛下对他虽不像先前对太子和魏王一般,却也没有做过什么足以令他做出弑父这般丧心病狂之事的事情啊。”秦琼很是费解。 其实在朝中众臣看来,在陈桥还未入京的那几年里面,皇子之中也只有李承乾和李泰能够得到李世民的青眼,在这二人之中又尤以李泰为甚。因着身体肥胖,李世民有一段时间甚至恩准了李泰可以坐车撵进出大明宫。 那个时候,其余一众皇子在李世民眼中皆好像是透明人一般,即使是身为长孙皇后之子的李治也不例外。 那时候,李承乾和李泰便已经隐隐有了争斗的迹象,若非陈桥横空出世,那张龙椅也只会是他二人其中一个的。直到后来陈桥入京,李世民才看清了李承乾与李泰的为人,对二人的宠爱自然大不如前。虽说李承乾和李泰的争斗比之前更加激烈,可失去李世民宠爱的两人,却早已被他们的父皇排除在了继承人的名单之外。 “人心不足蛇吞象,”陈桥开口说道:“欲.望的沟壑一旦形成,那便永远都无法被填满了。”陈桥说着,看着秦琼露出一个笑容。 忽地一阵风吹过,吹散了白天里聚集起来的热气,这原本热气腾腾的后笈多宫城中倒是凉爽了不少。 “今晚早些睡吧,若我猜得不错的话,戒日王的人两日之内就会感到。”陈桥说着,拍了拍秦琼的肩膀,随后又走进了自己的帐篷。 不错陈桥所料,在黑龙军打入后笈多都城当日,戒日王便亲自带人从曲女城赶往了后笈多都城。在第二天日落之前,一行人便风尘仆仆来到了后笈多的宫城。 “黑龙军果然神勇。”戒日王大笑着走进陈桥的帐篷,满眼尽是钦佩。 陈桥淡淡一笑,“既然戒日王已到,那黑龙军明日便启程回京。” 戒日王一愣,他原本还想接着黑龙军的手一举将天竺境内所有叛军一句消灭,没想到陈桥会这么着急。不过眼见陈桥脸上不容置喙的表情,戒日王也只好将原本要说的话吞进了肚子。 “此番实在辛苦陈将军与黑龙军,”戒日王朗声说道:“日后若有用得到戒日的地方,陈将军只管命人前来说一声便是。” 陈桥闻言点了点头答应下来,毕竟帮了戒日王这么大一个忙,也实在没什么好推拒的。 “眼下便有一事。”陈桥对戒日王说道。 “陈将军请说。”戒日王惊讶地看向陈桥。 陈桥朝着被绑着的后笈多王的方向歪了歪头,“此人先毒杀了我夫人的母后,后又意欲谋害我朝陛下,我要将他带回长安城。” “这塞罗陀尼本也就是陈将军抓到的,自然是任由陈将军处置。”戒日王挥挥手,显然对后笈多王没什么兴趣。 听他这话,陈桥反倒有些意外,他原本还以为戒日王要借着处决后笈多王来立威。 “若我尚且需要用他来立威,只怕也不配与陈将军站在这里说话了。” 眼见对方看出自己的想法,陈桥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便多谢了。” “陈将军客气。” 又过了一日,黑龙军果然全军开拔,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回长安的路。 “将军,我那日瞧着戒日王好像有什么没说出口的话。”回京途中,秦琼骑着马走在陈桥身侧说道。 陈桥勾起嘴角,说道:“若不是我先一句说了我们要回京,只怕这戒日王还想借着黑龙军的手再多大几场仗。” 闻言,秦琼不由失笑着摇摇头。 “攻打后笈多是陛下圣旨,若再继续打下去的话,只怕朝中会多有非议。” “我倒不怕什么非议,只是却不想让黑龙军给别人当刀使。”陈桥说着,看了一眼秦琼,“我虽然不讨厌戒日王,可他若是想要利用黑龙军,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将军说得在理。” 半个月后正值初夏的时候,黑龙军终于到达了长安城。 “传我命令,将士们也有些时候没有回过家,趁着眼下四面还无战事,让将士们都回家去看看家人吧。”陈桥对王义说道:“还有,你明日来我府上一趟。” 王义先是一愣,随后便点头应了下来,“是。” 他虽然不甚明白陈桥为何要让他去将军府,可一向少言他也没有多问什么。 回到大营之后,王义先是将陈桥的命令告诉了黑龙军的将士们,然后在将士们的一派欢呼声中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另一头,陈桥一早便派人给伏岚传了信。此时,伏岚也正在宫门外等着陈桥。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伏岚便看到陈桥骑着黑虎,手中提着一个头发花白身材肥硕,此刻还昏厥着的男人来到宫门外。 “这便是那后笈多王?”伏岚上前问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他一手揽住伏岚的肩膀,随手将后笈多王扔到黑虎背上之后,便往大明宫内走去。 守卫宫门的侍卫一见到如此情形,连忙给陈桥让开了路。 “这些日子以来,家中没什么事情吧?” 陈桥看得出来伏岚心情不佳,便开口说起别的事情,想要让她能不再把注意力都放在后笈多王身上。 “没什么事情,”伏岚听到陈桥的声音回过神来,她扭头去看陈桥,就看到自己的夫君正眼含担忧的看着自己,“只是长孙皇后身体愈发不好,长乐十日里有八日都宿在了甘露殿。” 闻言,陈桥又不免有些担心,只怕长孙皇后见不到今年的满山红叶了。 “长乐怕你行军打仗还要分心,便没有在信里说这些。”伏岚说着,轻叹一声。 陈桥点点头,说道:“几年前,孙思邈孙真人就曾替皇后问过诊,皇后能坚持这么多年已经很是难得,想来长乐也一早便想通了。” 只有想通了,才能在结局来临的时候不那么难过。 两人一虎很快便带着后笈多王来到了太极殿外。 “梁公公。”陈桥看到太极殿紧闭的殿门和守在外面的大太监,不免有些惊讶,“陛下可在里面?” 大太监一看到陈桥,便赶忙走了上来,“陈将军,你可算回来了!” “出了什么事?” 听到大太监的话,陈桥不由皱起眉来。 “太子和魏王……”大太监说着,瞥了一眼紧闭的殿门,“在陛 陈桥闻言,不免瞪起眼睛,那李泰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胆子?竟敢在李世民面前行刺杀之事? “陛下如何了?太子如何了?”陈桥问道。 “所幸魏王力气不大,太子只受了些皮外伤,所幸陛下及时将魏王的匕首夺下才未酿成大祸啊。”大太监说着,重重了叹了口气,“陛下气坏了,若非这些日子一直好好养着身体,只怕又会被气晕过去。” 第212章 陈桥你放肆 陈桥回头看一眼伏岚,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知李世民今日有没有功夫处置后笈多王了。 “陈将军进去瞧瞧吧。” 大太监满脸恳切地说陈桥说道。 “你去吧。” 毕竟曾是一国之君,即便杀母仇人近在眼前,她也很是能分得清轻重缓急。 陈桥点点头,“我很快出来。” 随后,陈桥便跟着大太监一起走进了太极殿。 殿门外,驮着后笈多王的黑虎不耐烦的打了个响鼻,它看一眼伏岚,确定陈桥不在之后便立起身子将后笈多王扔到了地上。 伏岚被黑虎的模样逗笑,伸手将黑虎招到自己身边后摸了摸黑虎的大脑袋。 “陛下。” 进入太极殿后,陈桥便看到了面色铁青的李世民,还有跪在一旁的李泰和被太医围着包扎伤口的李承乾。 “你回来了。” 李世民抬头看向陈桥,忽然觉得自己原本头疼欲裂的脑袋好了许多。 “太子殿下无碍吧?”陈桥瞥一眼太子的方向,分明面色红润得很,却一个劲儿的叫唤,实在让人生厌。 听到陈桥的问话,李承乾却没有搭理陈桥。原本就因为让伏岚在外面等着,陈桥就有些不高兴,眼下看李承乾这副嘴脸,他心底冷笑一声便开口道:“陛下,我瞧着太子殿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面色甚好!” 愤怒之下,李承乾早已经忘了陈桥并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当下便叫骂出声。 “太子殿下声如洪钟、”陈桥看着李承乾挣开太医,面色凶狠地朝着自己走来,又道:“身形矫健,难道是太子有何隐疾吗?” “你!” 走到陈桥面前,李承乾伸出一只手指向陈桥,陈桥双眼嘲讽地看着李承乾,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陈桥手中暗暗用力,捏得李承乾痛苦不堪,他愤恨地瞪着陈桥,既想让人放手又不愿放下身段说好话。 “陈、陈桥!你好、好大的胆子!竟敢在父皇面前如此放、放肆!” 李承乾疼得冷汗津津,咬牙切齿的怒骂着。 “闹够了没有!” 李世民忽然大喝一声,李承乾原本以为李世民是要替他做主,毕竟他刚刚才被李泰刺伤,现在又被陈桥如此对待。 可是,就在李承乾得意洋洋地看向陈桥的时候,却见陈桥对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李承乾,若你不是快死了,就给朕滚出太极殿!” 骤然听到李世民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李承乾难以置信地瞪大了一双眼睛。 “不过是被掉落的匕首划了一刀,就非要逼着朕给你一母同胞的弟弟定个大逆不道的罪,上次你二人合伙借为善陷害恪儿,朕没有与你们计较,你们便觉得朕什么都不知道吗?”李世民寒刀一样的目光先后从李承乾与李泰的身上刮过。 闻言,李承乾膝盖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你们母后如今病重,你们不说多去甘露殿尽尽孝心,却只顾着明争暗斗!”李世民愤怒之际,抓起放在桌上的一只茶杯便扔到了李承乾的手边,飞溅起的瓷片划伤了李承乾的脸,可他却一声也不敢吭,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如今朕还活着,你们便敢当着朕的面闹出兄弟阋墙的闹剧,若他日朕宾天了!你们莫不是就要刀剑相向了?” 李世民厌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儿子,随后疲惫的闭上眼睛挥了挥手,“滚吧,今后若没有朕的召见,你们二人便给朕安安分分待在府里,”说着,李世民又睁开双眼,他眼神凌冽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儿子,“若再让朕知道你们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李愔便是你们的下场!” 李承乾和李泰皆惊恐地看向李世民,难道他们的父皇要将他们两个也贬为庶民逐出京城吗? “父皇、父皇!儿臣错了!父皇息怒啊!” 李承乾跪着往前趴了几步,可当他的手刚刚碰到李世民的袍角时,便被李世民一掌挥开。 “父皇!”李泰哆嗦着肥胖的身体说道:“若是母后知道……” “闭嘴!” 听到李泰提起长孙皇后,李世民更是愤怒,他起身几步走到李泰面前,抬脚便踹向了那个曾被自己用心疼爱的儿子。 “还有脸提起你母后?若你当真心疼你母后,就少做一些让你母后烦心的事情!” 言罢,李世民不愿再和二人说话,便叫了禁军进来殿中,将两人赶了出去。 被禁军押出太极殿,李承乾与李泰皆愤恨地瞪了对方一眼,随后便不情不愿往往宫外走去。谁知还没走出几步,两人便都看到了正与黑虎坐在一起的伏岚。 不得不说,伏岚的脸确实当得上一句祸国红颜,可二人此时的注意力却都没有放在伏岚的脸上。他们面色不善的往伏岚面前走了两步,刚准备要口出恶言,黑虎便猛地跳到两人面前低吼一声。 两人被吓得一个后仰倒在了地上,随后便坐到了地上。 伏岚轻笑一声,两人登时便更加气急败坏起来,只可惜他们谁都不敢去招惹黑虎,只能一路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陛下,身体要紧。” 陈桥注意到李世民的面色有些不好,便赶紧叫了还未离开太极殿的太医来给李世民诊脉。 李世民一手捏了捏眉心,苦笑着看向陈桥,“瞧瞧朕的这两个儿子,朕都不知道骂过他们多少回,可一点用处都没有……” 陈桥不知该说些什么,便也只能叹气。 “陛下心火过旺,又郁结于心,长此以往只怕与龙体有损。” 诊过脉后,太医忧心忡忡地对李世民说道。 李世民听后,便挥了挥手让太医都推下了。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李世民看着陈桥问了一句。 “原本是带了后笈多王来让陛下处置,谁知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陈桥有些为难地看向李世民,“眼下伏岚和后笈多王都在殿外,陛下若是累了,那我明日再来。” “伏岚怎么也来了?”李世民歪着头疑惑地看向陈桥,随后又恍然大悟道:“朕想起来了,她的母后便是被那后笈多王派人毒杀了的。” 陈桥点点头,看向李世民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担忧。 “陛下,”陈桥道:“后笈多王之事实在不急,这几日.你便先养养身体,之后再处置他也不迟。” 李世民苦笑着摇摇头,“朕果真是老了啊,被儿子气了一下便撑不住了。” 其实李世民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怎么说都算不得老,可即便再是身强体壮也禁不住被自己的儿子们气了一次又一次。 “陛下还得保重身体,晋王殿下还小啊。” 陈桥意味深长地说道。 李世民一愣,随即回过味来。是啊,李治还小,他如何会是自己那两个心狠手辣的兄长的对手,若是字突然撒手人寰的话,只怕李治已经被立为太子也不会是这两人的对手。 “你说的对,是朕魔怔了。”李世民撑着矮榻上的扶手站了起来,“至于那个后笈多王,就交给你与伏岚处置吧。”李世民说着在大太监的搀扶下往后殿走去,“朕今日有些累了,就不留你们了。” 看着李世民憔悴的背影,陈桥不免有些心酸。 第213章 那她自寻死路 看到陈桥从太极殿出来,伏岚连忙迎了上去,“陛下怎么说?” 陈桥瞥一眼倒在地上依旧昏厥着的后笈多王,对伏岚说道:“陛下身子不太好,说让咱们自行处置了此人。” 伏岚闻言挑挑眉,却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方才李承乾与李泰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伏岚便已经猜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以往她虽然也见过李承乾和李泰,可先前一来是他们还愿意做做表面功夫,二来也是陈桥积威已久他们着实不愿与陈桥发生任何冲突。可方才,观李承乾和李泰的样子,便知道他们对陈桥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今日若不是有黑虎在侧的话…… 想到这里,伏岚心里止不住的叹气,她从小便跟随宫中高手学武,要拿下这两个文不成武不就的皇子实非难事,可她却还是担心若是自己出了手,会让陈桥在李世民面前难做。 “刚刚他们早我一步出了太极殿,没对你怎么样吧?”陈桥看伏岚面色不太好,便问了一句。 伏岚先是一愣,随后又摇摇头,“没有。” 陈桥见伏岚这样,便知道她是有所隐瞒,便又说道:“你不必顾虑什么,若他们当真不长眼地惹了你,只管教训便是。”陈桥说着,拉住了伏岚的手。 与身为公主的李丽质不同,伏岚从小便被作为一国之君培养,自然是少不了要舞枪弄棒。时日久了,掌心便磨出了几个老茧,陈桥的指尖轻轻划过这些老茧,心中偶尔还是会有些心疼。 “那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伏岚说着,朝后面瞟了眼终于睁开眼却依旧被捆着扔在黑虎背上的塞罗陀尼。 “我?”陈桥挑眉看向伏岚,伸手点点她的鼻尖,“傻瓜,这个当然是你说了算。” 伏岚面上飞起一阵红霞,她挽起陈桥的胳膊,说道:“我想怎么样你都不会拦我吗?” “自然不会。” 伏岚弯了弯嘴角,“当年母后中毒之后,我便让宫中太医尽全力配制解药,可到母后死的那天解药也没有配出来,”说着,伏岚神色变得低落起来,她自嘲地笑笑,“却没想到阴差阳错之间,竟配出来了一模一样的毒药。” “你想……”陈桥看着伏岚,他知道了伏岚要做什么。 伏岚轻轻点了下头,若不是陈桥一直看着她的话,大约也不会发现伏岚这个细微的动作。 “这个毒药,会让中毒之人承受整整一个月的噬心之苦,最后心衰而亡。”伏岚说着低下头去,她不愿意陈桥觉得她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可若是不这样做的话,实在是难消她心中的杀母之恨。 “我说过,做你想做的事情,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听到了吗?”陈桥另一只手捏着伏岚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嗯。” 看清陈桥眼中有心疼怜惜也有惊讶和意外却唯独没有厌恶,伏岚终于放下心来,她头轻轻靠在陈桥肩头,低低地应了一声。 走到宫门口的时候,伏岚才想起来眼下李丽质还在甘露殿中照顾长孙皇后。 “长乐还在甘露殿中,你不去看看她吗?”伏岚看向陈桥问了一句。 陈桥笑着摇摇头,“就算要去,也得回去沐浴更衣了再去,我这副样子前去甘露殿,只怕要让皇后娘娘担心了。” 伏岚这才注意到,陈桥身上还有不少被飞溅上的血迹。她低笑一声,两人便一道往将军府走去了。 回到将军府,陈桥便先去沐浴更衣了,这段时间以来,为了能尽早结束战事回到长安,全体黑龙军将士风餐露宿几乎没有好好的洗过澡。 陈桥低头闻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味道,不免佩服先前还愿意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伏岚。 血腥味、泥土味、汗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实在不太好闻甚至有些刺鼻。 终于躺进自己专程命人打造的一个像是前世浴缸一样的木桶之中,陈桥感受着热水包裹着身体的触感,在蒸腾的热气中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另一头,伏岚则带着后笈多王去了府中的地牢中。 “你就是伏涟的女儿?” 阴暗潮湿的牢房中,后笈多王废了好大力气才让自己靠着阴寒的墙壁坐了起来,眼神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伏岚。 伏岚站在牢房外面,目光冷冷的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从天竺到大唐的这段路途倒是让他瘦了不少,不过却也苍老了不少。 “你母后当初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可惜啊,她有些太不识抬举了。” 后笈多王说着,咂了咂嘴,却又惹得伏岚更加愤怒。 “夫人。” 伏岚刚要上前,便听到有声音传来。 “你们怎么来了?” 伏岚扭头看去时,便见一向不多出清婉苑的印月和怜月竟然出现在了地牢中,她知道这二人和李丽质一样手无缚鸡之力,有些担心她们会受不了这地牢之中的潮湿之气。 印月怜月对视一眼,然后齐齐跪拜在地上。 伏岚大惊,登时便要上前将两人扶起,“你们这是做什么,这地方阴寒十足,当心伤了你们的膝盖。” “夫人!”印月怜月二人却不愿起来,她们眼圈红红地看了一眼后笈多王,心中万分煎熬,“我们、我们……” 伏岚自然注意到了两人的眼神,心中一紧便不再去劝两人起身。 “你二人和塞罗陀尼是什么关系?”伏岚冷着脸问了一句。 印月和怜月身子俱是一颤,“他、他是我们的身生父亲……” 印月的声音虽然很低,却依旧被伏岚听了个清楚,她蹙起眉头,“这么说,你们是来给他求情的?” “不不不,”听到伏岚声音冰冷的问出这句话,印月和怜月猛地摇起头来。 伏岚眉头皱地更深,“那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我姐妹二人自小颠沛流离,皆因他而起,他当年将路过天竺跟随家人前来大唐的母亲强掳进宫去,几年后在一个好心人的相助之下,母亲才终于带着我逃了出来。”印月缓缓开口,“可谁知那时候的母亲又有了身孕,颠沛流离之后,母亲终于在大唐找到了家人,可他们眼见母亲身边有一个我,肚子又日渐隆起,便将母亲赶走了。” 再次之前,印月和怜月还从未说起过有关她们母亲的任何事情。骤然得知两人的身世,伏岚也难免叹息。 “万般无奈之下,母亲只能带着我离开,”印月继续说道:“母亲虽然强撑着一口气生下了怜月,可终究还是没能撑到怜月懂事便撒手人寰了。” “那你们今日前来是为了什么?” 伏岚很是困惑,依照这二人的身世来看,莫说亲情,只怕她们自己也恨不得能杀了后笈多王。 “我们想看看自己的亲生父亲究竟长什么样子,还有,”印月与怜月对视一眼,又磕下头去,“向夫人赔罪。” “你二人何罪之有?”伏岚叹了口气,所幸把两人都拉了起来,“即便你们是他的女儿,他所犯之罪又与你们何干?” “我、我们……”印月与怜月皆不知所措地看着伏岚。 伏岚伸手轻轻拍了拍二人的肩膀,“我不会迁怒于你们的,何况,其实你们的母亲也是被他害死。” 第214章 给你一个二选一的机会 听到伏岚这么说,姐妹二人才终于放下心来。 “怎么都在这儿?” 印月怜月刚一起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两人身体一僵,瞬间变得慌乱起来。若是被陈桥知道她们的后笈多王的女儿……两人手心渗出汗来,好一阵都不敢转身去看陈桥。 “我叫她们来的,”伏岚适时出声,走到了陈桥身边挽住他的胳膊,“印月和怜月胆子太小,我本想让她们长长胆量,谁知却把她们吓坏了。”伏岚说着,难为情地笑了一下。 陈桥失笑着摇摇头,“这样的地方,她们如何敢来?” 说话间,陈桥走到了姐妹二人的面前,果真看到了她们脸色惨白、满头冷汗的样子。自从与伏岚成婚之后,陈桥对印月怜月的关注也就越发少了,今日骤然见到两人这副样子,心中难免有些愧疚和心疼,于是言语间也变得温柔下来,“这样的地方不适合你们来,”陈桥走到两人面前,一左一右将她们揽进自己怀里,“回去歇着吧。” “是。” 小小的应了一声,印月和怜月便在陈桥的温柔的目光中离开了地牢。 一转身,陈桥便看到了伏岚揶揄的眼神,他失笑一声又走到伏岚身边,“怎么?吃醋了?” 伏岚耸耸肩,“虽然不生气,却还是有些不高兴。” 陈桥轻轻刮了一下伏岚的鼻子,朗笑一声便朝着关着后笈多王的牢房走去。 “我还未曾问过你,这将军府上为何还会有牢房?”伏岚左右看看,问了一句,“看着也有些年份了,不像是你新建的。” “这也本是隐太子李建成的府邸,我进京之后,陛下便将这座宅子给了我。”陈桥如此说道。 伏岚恍然地点点头,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说话间,两人便走到了后笈多王面前。 “陈桥?”后笈多王勉强睁开一点眼睛,却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见的人,若不是陈桥他又怎么会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陈桥却不理会后笈多王,扭头问了伏岚一声。 伏岚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乳白色的小瓷瓶,昏暗的灯光下,瓷瓶散发出温和的光晕,“这便是毒药,我方才久准备给他灌下去了。” 陈桥注意到后笈多王的瞳孔猛地震了一下,他歪了歪嘴角,从伏岚手中接过瓷瓶,“他虽然依旧年老体衰,可到底是个男人,我来吧。”说着,陈桥便打开牢门走了进去。 “你、你要做什么!” 后笈多王惊恐地想要躲开陈桥,可他的身后竟是坚硬的墙壁,他又能躲到哪里呢? “咳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突然响起,眼见伏岚和陈桥都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受到惊吓的后笈多王往左右看看,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有、有人啊!刚刚有声音!!” 后笈多王惊恐地对着陈桥大喊大叫。 “那是早先被关进地牢的人,你想看看吗?” 陈桥站在后笈多王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后笈多王飞快地点点头,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时间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轻轻松松将后笈多王从地上提起来,陈桥抬脚走出这件牢房,转身往地牢更深处的一个牢房走去。越往里走,光线也愈发昏暗,不知从哪里吹来的冷风让后笈多王不由自主打了个颤,滴滴答答的水滴声让他更加心惊胆战。 “看吧。” 陈桥将后笈多王往一个牢房前一扔,随后便抱臂站在一旁。 后笈多王接着昏黄的烛光往牢房里面看去,只见里面有躺着一个与其说是人到不说是骷髅的东西。后笈多王往前靠近了一些,又猛地朝后跌坐在了地上。他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牢房里的那个东西,眼神充满恐惧地看向了陈桥。 刚刚,那个东西看了他一眼。可其中一个瞳孔中的眼球却没了踪影,只剩下一个空洞的血窟窿,里面还有一只看起来很是恶心的长虫。 不仅如此,后笈多王还看到那个姑且还算是人的那个东西,左半边身体已经只剩了一副骨架,上面的皮肉早已经被不知什么东西肯定是殆尽。 “他他他他!!!” 后笈多王从未见过如此惨像,何况那人居然还活着。 “这个人叫易格。” 陈桥声音冰冷的说道:“他因为与我的一己之仇,不仅害死了大唐二十万将士,还害死了我一个待之为亲人的兄弟,这便是他如今的下场,我就是要让他活得生不如死。” “哗啦”一声,后笈多王僵硬的转着脖子看向关着易格的牢房,却见那人竟怕了起来,声音嘶哑的吼叫着一些他全然听不懂的话,只留下一个眼珠的眼睛怨毒而恐惧地看着陈桥。 “啊啊啊!” 易格突然往前一扑,吓得后笈多王尖叫连连。 在这样的地方,看着这样的人,后笈多王只觉得自己全身汗毛竖立、冷汗淋漓。 “看够了吗?” 陈桥嘲讽地看向后笈多王,却只见对方脸色煞白,看想去倒是比关在里面的易格更像是将死之人。 后笈多王忙不迭的点头,他现在只想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冷笑一声,陈桥又看向了牢房中的易格,“放心,你会一辈子生不如死的待在这个地方。”说完这句话,陈桥便带着后笈多王离开了这里。 一把将后笈多王甩进他的牢房,陈桥手握着瓷瓶说道:“你是想服下这瓶毒药承受一个月的噬心之苦而死呢?还是像易格一般活着?” 若在在看到易格之前,后笈多王一定会选后一个,毕竟在他的认知中只要要活着,便就还有希望。可是刚刚易格的模样却让他知道了,有时候活着真的还不如死了干脆。 “我选第一个。” 后笈多王脸色灰败地看向陈桥,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 事到如今,他早已经没有了他原本以为会有的退路。 陈桥将小瓷瓶递到他面前,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地看着他,“别搞什么花样,不然我会让你比易格活得更久。” 后笈多王身子颤了一下,随即便将瓷瓶拿在手中,摆出上面的木塞之后将里面的剧毒之药一饮而尽了。 “干脆!” 陈桥看着后笈多王喝下毒药之后,变得更加难看的脸色,心满意足地笑了出来。随后,陈桥又扭头看向伏岚,看到了伏岚眼中的泪光。 不再理会已经毒发开始痛苦呼嚎的后笈多王,陈桥带着伏岚离开了阴暗的地牢。 终于离开那个逼仄的地方,陈桥和伏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的神情。在那其中的,无论是后笈多王还是易格,都是他们咎由自取罢了。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得知陈桥回京的李丽质也终于从宫中出来,回到了将军府。 阔别已久的一顿一家人俱在的晚饭,甚至连印月和怜月也被从清婉苑中请了出来,与三人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一顿饭吃得陈桥身心舒畅,不过他却还是还出来了李丽质神情见的憔悴和愁苦。 见此情形,伏岚赶忙给印月和怜月递了个眼色,三个人便都先后离开了花厅。 “皇后娘娘如何了?”陈桥低声温和地问了一句。 第215章 母后请放心 四下已经没有旁人,李丽质终于扑进陈桥怀中失声痛哭了起来。陈桥离开的这段时间,她必须时时刻刻端起大唐长公主的架子,决不能让别人看出来一星半点她的脆弱,如今她的夫君回来了,她终于不必再继续伪装了。 没多一会儿,陈桥便察觉到自己胸口的衣衫已经被李丽质的泪水浸湿了,他低叹一声,轻轻抚摸着李丽质的后背,“回过去的,一切都回过去的。” 陈桥柔声安慰着在自己怀中痛哭的妻子。 “母后已经无法起身了,”李丽质啜泣地说道:“前两个月母后还能偶尔下床走动走动,可从这个月开始,母后不仅下不了床,甚至连起身都做不到了……” 听到李丽质夹杂在抽噎声中说出的话,陈桥忍不住叹息一声。 “虽然早已经想到了,可看着母后虚弱的样子,我还是好难过……” 哭了一阵之后,已经好多天没有合眼的李丽质累得在陈桥怀中睡着了,陈桥心疼的看着李丽质足足瘦了一大圈的脸,轻手轻脚把人抱起送回了卧室。 将李丽质放到床上之后,陈桥刚要转身离开,就发自己李丽质两只小手正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袖,生怕一个不小心会弄疼李丽质,陈桥只好让也躺了下来。他伸手拭去了李丽质脸上的泪痕,在她的唇边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睡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隔天,天还为亮的时候,陈桥便醒了。或许是基因融合的副作用,他现在需要的睡眠时间越来越少,常常一晚上只需要睡上一到两个时辰,第二天便依旧能精神饱满。 “怎么醒了?” 没想到,李丽质竟然也已经醒来。眼见陈桥看向自己,显然是想起昨晚自己在陈桥怀中痛哭的事情,李丽质羞赧地钻进了陈桥怀中,不敢去看陈桥的眼睛。 陈桥无声地笑笑,随即便收紧了抱着李丽质的手臂。 “今日我陪你一道进宫去看皇后娘娘。”陈桥道。 “好。”李丽质声音闷闷地应了一声。 “好了,再闷下去怕是要喘不上来气了。”陈桥说着,轻而易举便将李丽质从自己怀中扒了出来。 李丽质小声的哼了一下,也没再继续将自己的脑袋埋在陈桥胸口。 “这段日子辛苦了。”陈桥看着虽然好好安睡了一晚上,却依旧有着浓浓黑眼圈的里李丽质,伸手在她眼下轻轻揉了揉。 “不辛苦。”李丽质摇摇头,说道:“能陪在母后身边,我很开心。” 知道李丽质一向与长孙皇后感情深厚,陈桥便也没再多说什么,“今日打算什么时候入宫?”陈桥问道。 “卯时入宫便好。”李丽质笑声说了一句,打了个哈欠忽然又问道:“我昨日听到有宫人说起,太子哥哥和四哥被父皇好生斥责了一通,然后赶出了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听李丽质问起此事,陈桥不免又想起李承乾昨日在大殿上那疯魔的样子,脸色不由沉下去一点,“魏王带着一把匕首入了宫,不知怎的,那匕首便在陛的碎发拢到耳后,“我进入太极殿后才知道,太子竟想以此为借口,让陛下判魏王一个大不敬之罪。” 听到此处,李丽质不由长大了嘴,她一直都知道李承乾和李泰为了皇位了你争我夺,却从没想到他们竟然已经到了如此你死活我的地步。 “后来,”说到这里,陈桥不由失笑一声,“我太子竟冲着我吼叫起来,陛下心中实在烦闷,便将太子和魏王痛骂了一顿,然后让他们各自回府反省去了,说没有诏令不得随意出府。”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丽质终究还是失望地摇了摇头。 “我记得小时候,太子哥哥和四哥虽然时常吵架,可最后总会和好如初,那个时候他们还不懂什么天下什么皇位,只知道他们是父皇和母后的儿子,是我的哥哥。”李丽质轻声说起了小时候的时候,“那会儿,我们还在秦王府,太子哥哥和四哥都对我特别好,有时候就算我闯了祸他们也会争着替我将黑锅背下来。” 陈桥听着李丽质轻柔的声音,宽厚的手掌在她瘦弱的背上上下轻抚。这也是为什么事到如今,他仍旧不愿对李承乾和李泰动手。 “不要想太多,无论他们今后会如何,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陈桥安慰一句。 李丽质点点头,没再说话,她现在只想靠在陈桥怀中,什么都不愿多想了。 太阳升起之后,陈桥和李丽质一同起了身,先后洗漱和用饭之后,两人便一道进宫去了。 还未走进甘露殿,陈桥便问了一股浓浓的中药味,他看了李丽质一眼却见李丽质只是对他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公主来了。” 甘露殿的大宫女看到李丽质和陈桥走进来,连忙上前行礼。 “奴婢见过公主,见过陈将军。” “姑姑快请起。”李丽质上前将大宫女扶起,问道:“我昨夜未在宫中,母后还好吗?” 大宫女苦涩地点点头,“娘娘昨晚终于睡了个好觉。” 闻言,李丽质长舒一口气,安心不少。 “皇后娘娘许久不曾安眠了吗?”陈桥问了一句。 “是,前些日子娘娘总会在夜里醒来,身上疼痛难以安眠。” 陈桥先前也是见过大宫女的,那个时候,大宫女虽然看上去上了些年纪,却依旧很是精神。没想到这才没过几个月,便成了如此憔悴的模样。 随后,陈桥便与李丽质一起走进殿去。寝殿内,长孙皇后才刚刚醒来,见到李丽质和陈桥之后用尽全身力气才扯出来一个笑容。 “母后。”李丽质立刻上前,在长孙皇后床边坐下。 “陈桥回来了。”长孙皇后气若游丝地开口,她面色惨白,脸上已经有了将死之人的气色。 陈桥上前两步,也在一旁坐了下来,“娘娘,我回来了。” 长孙皇后放心地点点头,又说道:“本宫知道你时常远征,可心中总是放心不下,”她说着,费力地拉住了李丽质的手,“如今看到你安然回来,总算可以放心。” “让娘娘费心了,是我的不是。”陈桥含笑说道。 “我膝下唯有长乐一个自己生下的女儿,你今后一定要好好待她,不要让她伤心,知道吗?” 听着长孙皇后仿佛交待后事一般的话,李丽质到底还是红了眼眶,可是她不愿让长孙皇后看到自己的眼泪,便硬生生把即将流出的眼泪又忍了回去。 “母后放心,桥郎一向待我特别好。”李丽质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一些。 “你啊……”长孙皇后嗔怪着看一眼李丽质,“本宫自然知道这些,只是以后再见不到,有些话总还是要说上一说的。” “母后……” 听到长孙皇后这么说,李丽质哽咽一声,再说不出其他话来。 “母后放心,”这还是陈桥头一次这样称呼长孙皇后,他郑重其事地看着长孙皇后,说道:“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让长乐受一星半点的委屈,我会让她这一辈子都过得无忧无虑。” “好、好孩子……”长孙皇后安慰地看着陈桥,她就知道,她的女儿不会选错人。 第216章 是时候去提亲了 “你们最近有见过承乾和青雀吗?”长孙皇后忽然问起了李承乾和李泰,她恍然间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这两个儿子了。 李丽质闻言看了一眼陈桥,又对长孙皇后说道:“女儿最近一直在宫中,未见过太子哥哥和四哥。” “想来两位殿下近日事务繁多,回头我见到两位殿下之后,替娘娘带个话。”陈桥面色如常地说道。见长孙皇后这副样子,陈桥也不愿意让她知道李承乾和李泰的真面目。 “嗯。”长孙皇后疲乏地点点头,“有劳你了。” “娘娘不必这样说,这是我该做的。”陈桥莞尔一笑。 “好累,本宫累了,你们出去吧。” 长孙皇后不舍地摸摸李丽质的手,然后便让两人出去了。 她不愿让李丽质一直守在自己身边,如今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到什么时候,若是李丽质一直守在这里,也只会徒增伤心罢了。 从甘露殿出来之后,陈桥脑子里便想着该何时去许国公福替王义提亲,若是能在长孙皇后去世前,让王义和高婉珍能够尽快成婚。否则到时候皇后薨逝,想必又得往后拖一段时间。 只是……陈桥扭头看了一眼几乎伤心欲绝的李丽质,最终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和伏岚登门去提亲。 下定主意之后,陈桥便委婉地与李丽质说了自己的想法。 “好,王司阶已经到了而立之年,高小姐也马上要二十虽了,是要赶快成亲了。”李丽质擦掉眼泪对陈桥说道:“可惜我眼下这个样子,实在不适合去许国公府上登门,还得让岚妹妹跑一次了。” “长乐,多谢你。” 陈桥知道眼下的李丽质有多难过,可即便如此难过,她还是没有因此阻止王义和高婉珍的婚事,这实在不能不让陈桥感动。 李丽质靠在陈桥怀中,弯起嘴角闭上眼睛,现在她已经无力再去多想其他。 待陈桥从宫中出来之后,便直接回府找到了伏岚,将王义与高婉珍的事情与伏岚说了之后,伏岚先是一口答应下来,随后便又有些犹豫地说道:“我的身份毕竟有些尴尬,不如再叫上两位有些分量的夫人同去?” “你的身份哪里尴尬?曾经的一国之君亲自上门提亲,那是给他许国公府多大的面子?”陈桥调笑着说道。 不过,伏岚的担忧也无不道理,于是陈桥又派人去将李靖和李勣请到了府中。 午饭刚一过,李靖和李勣便先后到了将军府上。 “不知将军找我们来所为何事?” 在正厅坐下之后,李靖开口问了一句。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还是为了王义和高小姐的婚事。”陈桥开口说道:“进来长孙皇后凤体欠安,我便想着尽快将两人婚期定下来,省得到时候在出了什么岔子。” 长孙皇后病重的消息,李靖和李勣自然也听到了风声,如今他们眼见陈桥也提起此事,便终是开口问道:“不知皇后娘娘她……” 陈桥轻叹一声,“也就这一两个月了。” 两人俱是一惊,他们先前还以为孙思邈当初进京已经医好了长孙皇后,没想到今日却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所以我才想要尽快让王义和高小姐成婚,否则到时……又得拖上许久了。” “将军说的是,”李靖捻须说道:“王义和高小姐都不小了,实该快些成婚。” “说起这个,不知眼下李小姐与长孙三公子如何了?”陈桥想起当初自己还曾为了让李勣了解一下自己女儿的心爱之人,而在家中摆下宴席一事。 先前分外担心女儿所遇非人的李勣,在见到长孙浚之后,便对那个丰神俊朗谦恭有礼的年轻人很是满意,在黑龙军出征天竺的时候便将两人的婚事定了下来。不过李小姐和长孙浚到底还年轻,婚事自是不着急。 “有劳将军挂心,小女如今与长孙浚很好。”李勣说着,不由露出一个笑容。 “那将军今日找我们是……”李靖还是有些不解。 陈桥整了整脸色说道:“长乐近来一直在甘露殿陪伴长孙皇后,实在没有时间去提亲,我也不愿让她在这个时候去做这些事情。” 两人听了陈桥的话,不由连连点头,“那将军是想?”李勣问道。 “我打算亲自与伏岚上门提王义提亲,可伏岚担心自己身份尴尬,便想着再找两位夫人一道前去,我便想到了你们。” “自是可以,反正我那夫人平日里也闲来无事,将军若有用得上的地方,只管知会一声便是。”李靖说道。 看着李勣也一脸深以为然的表情,陈桥不由笑笑,“多谢。” 又过了一会儿,昨日被陈桥嘱咐过要来将军府的王义便也到了,没想到刚一进门便见陈桥正在同李靖和李勣说话。刚准备要回避,便被突然出现的伏岚推了进去。 王义茫然地看向陈桥,“将军?” 陈桥大笑一声,随后说道:“我们正商量你的婚事,你要躲去哪里?” 王义一愣,登时便局促了起来。 “我们打算明日去许国公府上给你提亲,你意下如何?”陈桥问道。 王义睁大了眼睛,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地看着陈桥,虽然陈桥先前已经答应过他要去许国公府上替他提亲,可却以为还需要再等些时日,没想到居然明日就要去了。 “属下听凭大人吩咐。”王义行了一礼。 陈桥笑着点点头,“既然如此,你便先坐在一旁吧,与我们一道商议商议。” “是。” 王义应了一身,随即找了一处坐了下来。 成亲是大事,既然要请着李靖和李勣的夫人一道去提亲,陈桥便又派人去二人府上将两位夫人请了过来。 众人一直商议到正午时候才定下了章程和明日提亲时要带的彩礼还有来日成婚时要用的东西。 眼见这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陈桥便留了众人在府上一道用饭。这京城中谁人不知,陈桥素得李世民爱重,最宠爱的女儿又嫁给了陈桥,将军府上的厨子都是当初二人成婚时陪嫁而来的御厨。整个长安城中,除去大明宫之外便再没有什么地方的吃食比将军府的更美味,自然都乐意至极地答应了下来。 午饭之后,陈桥便带着几个仆从与王义拿着两位夫人留下的礼单去上街采买明日所需的东西的了。 整整一个下午,两人从东市走到西市,知道日头徐徐落下之时,才将明日以及之后大婚时所需的东西一应买齐全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 待陈桥回到府上之后,伏岚一边吩咐府中仆从将东西归置好,一边问了陈桥一句,她见陈桥额上有一层薄汗,便上前用帕子给陈桥轻轻擦去。 “我原先不知道,这成个亲竟然这样麻烦。” 陈桥说着摇摇头,只觉得打仗都比置办这些东西要轻松不少。 伏岚掩嘴轻笑两声,“之前你成亲时,总有人替你操办这些,你自然是不知道的。”伏岚说着,牵着陈桥的手坐了下来。 陈桥仔细一想,发觉伏岚说得确实没错,第一次大婚因着是李世民赐婚,许多事情皆是宫中的人去准备,自己也只是负责在大婚当天入宫迎娶李丽质。第二次大婚时,又因为外出征战,一切事宜都是李丽质瞒着二人准备好的,莫说陈桥,自然也就更无从得知成婚前有多少麻烦事情。 第217章 你就是你不必改变 “如今王司阶成婚,你倒是好好体会了一下。”伏岚笑着为陈桥倒了一杯茶。 眼下已经入了夏,京城因为人多,素来要比其他州府热上一些。还好府上有间冰室,陈桥一早便命府中下人准备好了冰块,也好在夏天的时候放在铜盆里摆在房中纳凉。 花季过去之后,院子里的紫藤花架上便只剩下层层叠叠的绿叶。此刻,陈桥与伏岚坐在这紫藤花架下,偶尔有一阵凉风吹来,倒是比在房间里还要凉爽几分。 入夏之后,府上的一日三餐便很少再有让人吃了会汗流浃背的暖汤热水,多是清爽的吃食。吃饭的人舒心了,可却难为了厨房中的一众大厨,每日只想着该如何变着法儿的府里的主人换吃食。 “今日与二位夫人说好了,明日巳时二刻出门去往许国公府。” 吃过晚饭后,陈桥躺倒一张被放在紫藤花架下的躺椅上说道。 “好。”伏岚应了一声,转而又满脸困惑问道:“我明日该穿什么衣服去许国公府上?”虽说她离开东女国前,宫中的人也给她准备了几身可以在重要日子穿的衣服,可如今是在大唐,她不知那些衣服合适不合适。 陈桥一手枕在后脑勺东女国走时,带了几件不错的衣服,不如就穿那个?” 伏岚笑笑说道:“何止是不错,因着我与新女王的体量不同,她们甚至将我先前还做女王时候穿过的朝服也一道给我塞进了包袱里面带了来。” “这个不错,”陈桥挑眉看向伏岚,“不如明日.你就穿着女王朝服去?这可够给他们面子了吧?” 伏岚一愣,她原本以为陈桥实在说笑,可朝着陈桥看过去时,却见对方满脸认真,“可这里终究是大唐,若我穿着女王朝服前去,若是叫有心人看了去陛 陈桥抬起手臂摸了摸伏岚一头如水长发,说道:“不必担心这些,陛下待我与他人不同,不会听信小人的一面之词,何况这京城中谁人不知你先前是东女国的女王?若当真有不开眼的东西去陛 “你当真要让我穿朝服?”伏岚又不敢相信地问了一次。 陈桥笑着点点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便是穿着朝服,”陈桥说着,像是陷入回忆一般双眼看向远处,“那时候我就在想,原来天底下还有这样好看的女人。” 听陈桥说起这个,伏岚便不由自主想起自己当初主动投怀送抱的事情,不由面颊绯红,“那你当初还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我那时候心里头有气,对旁人自然是少了几分耐心。”陈桥将伏岚的一只手捉到嘴边轻吻了一下,“你眼下虽然已经嫁给我了,可你到底曾是一国之君,我不愿让你因为我敛了一身光华,我陈桥的夫人就是如此倾国倾城又巾帼不让须眉,这得让天底下多少男人羡慕到吐血?” 伏岚抽出自己的手,轻轻捶了陈桥一下,“我发觉你近来怎么愈发的油嘴滑舌了?” “为夫所说每个字均是发自肺腑,夫人怎可无端冤枉我?”陈桥说着,长臂一张便将伏岚抱到了躺椅上,当初让匠工打造这个躺椅的时候,陈桥便特意吩咐过这躺椅要能承受两三个人的重量。 故而,伏岚低呼着躺倒陈桥怀里的时候,这躺椅也只摇晃了几下便停了下来。 伏岚头靠在胸口上,两人目光一同放在远处天边的星空上。此刻,白天里人声鼎沸的长安城也逐渐归于了寂静,偶尔也只能听到负责宵禁后巡逻的禁军的脚步声。 晚些时候,陈桥刚想起身,便察觉到伏岚已经躺在自己身上睡着了。陈桥笑着摇摇头,若非他眼下力大无穷,只怕若是自己不叫醒伏岚,两人就要在此处睡上一晚了。 轻柔的将伏岚抱起,陈桥一路回到了伏岚的卧房。 李丽质今日一早便派人传了话回来,说今晚要宿在宫中陪长孙皇后,陈桥便也就在伏岚的的房中睡下了。 躺下后,陈桥扭头去看伏岚的睡颜,却见对方正微微蹙着眉头。陈桥伸出一只手,温柔如水地将伏岚的眉间抚平,他一直都知道伏岚作为异国人心中的不安,他能做的也只有是给伏岚足够的安全感,让她能够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一切。 所幸,李丽质也如陈桥一般。 隔天一早,陈桥和伏岚便早早起了身,两人梳洗结束后便各自换上自己最是正式的衣服,等着二位李夫人前来与他们一道前往许国公府。 还未到巳时的时候,王义便早早来了将军府,见到陈桥和伏岚都是郑重其事的模样,不由十分惊讶。尤其知道伏岚穿的衣服竟然是她当初做女王时所传的朝服时,更是觉得受宠若惊。只是他想来不善言辞,说得最顺畅的也有感谢的话。 昨日陈桥与王义分开时,便让他今日来时一定要将黑虎带来。还有一些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的黑龙军将士,说着要为王义撑场面的话,也一道来了将军府。 沈勇达几人更是不愿缺席。 “今日是去提亲,又不是去示威,去这么多人作甚?”陈桥微微蹙起眉,看着几乎站满整个将军府的黑龙军将士,陈桥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一阵阵地跳。 “属下是听说许国公位高权重,若是临阵反悔了我们便去将高小姐给王义抢出来!”沈勇达打趣地说了一句。 王义十分无奈地看着陈桥,他原也不想让这么多人一起来,可惜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他要面对的还不知是四手,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胡闹。”陈桥轻斥一声。 一旁的伏岚看着这浩大的阵仗和听到沈勇达说出的话后,已是笑弯了腰。 “留下十个人,剩下都给老子滚回营地,如若不然的话,你们就去城外绕着长安城去给老子跑圈。”陈桥面色不善地说道。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怎么这些人就这样爱凑热闹。 没过多久,李靖和李勣也各自带着他们的夫人来了。两位夫人都是妇道人家,看着将军府内外站着的满满黑龙军将士时,不免觉得有些害怕,都分别紧紧抓着自己的夫君的衣袖,面上镇定自若地走了进去。 “将军将军!我留下!” “我我我!将军我!” “将军!我!我要留下!” 四人越往里面走,便越觉得吵闹,待他们走进去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些人全都是想要跟着一道去许国公府。 刚刚看着这些大头兵还有些害怕,可听到他们前来的理由之后,两位夫人都一道笑出了声来,伏岚站在两位夫人身边,也一道笑得开心。 陈桥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然后顺嘴喊了十个人的名字,这十个人里面自然是包括了沈勇达、辛志诚和施林通。 剩下的人,即使再不情愿也都老老实实回了营地,毕竟眼下可是正在休沐,他们可不愿意绕城长安城跑一整天。 第218章 命中注定之人 眼看着刚刚还站满了整个将军府的黑龙军将士,登时便一溜烟跑了个干净,两位夫人俱是笑出了声来。 “原先都大家都说陈将军如何的爱护麾下将士,我们这些妇道人家还不信,如今看来倒果真是如此了。”李靖的夫人说道。 “是啊,”李勣的夫人也开口说道:“懋公虽说也是个将军,我却还从未见过他将那个将士领会家里来。” 陈桥笑笑,“让两位夫人看了笑话,实在是抱歉。” 巳时二刻一到,众人便一道离府去往了许国公府。三个女眷坐在马车上,剩下的十几个男人除了陈桥骑在黑虎背上之后,全都骑在马上,他们身后是二十来个抬着彩礼的仆从。 街道上的百姓纷纷驻足观望,都在议论纷纷,也不知是谁家姑娘这样好的运气被黑龙军众人看上,还劳得陈将军亲自去提亲。 其实,自从陈桥迎娶了伏岚之后,长安城中便也有不少人打过陈桥的主意,想着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何况如今李世民也没有阻止陈桥娶第二房夫人,可见李世民这个岳丈也是不介意自己的女婿多娶几房侧室和小妾的。 谁知,每每有说亲者上门,陈桥便总不是让李丽质就是让伏岚去接待,更有甚者有时还让两人一起前去。 虽说李丽质性子软和,面对无论什么身份地位的人也总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可她毕竟是大唐公主,更是李世民最宠爱的女儿,人们自然不敢放肆。 伏岚虽说不是公主,可性格却不像李丽质一样好说话。每有说亲之人上门轮到她去接待时,她便身带佩刀前去待客,单只是沉着脸色往正厅一座,便能叫上门之人噤若寒蝉。直到这些人离开,才一拍脑门想起来,这伏岚可曾是一国之君,即便国家再小,人家也是做了十来年的女王,自然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够应付呢。 于是,这事到最后也就没了下文。 毕竟李丽质和伏岚,一个贵为公主,一个曾是女王,都不是那些存了妄念之人能够招惹得起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过了一整条街终于到了许国公府门外。昨日,陈桥已经托李靖和李勣来许国公府打过招呼,故而这许国公府门口的侍卫也并未阻拦,甚至在看到这堪称庞大的提亲队伍时还有些傻了眼。 马车停下之后,三个女眷依次下来。在两位夫人的指挥下,抬着彩礼的仆从井然有序地走进了许国公府的大门。 先前,许国公便知道,王义是个穷苦人出身家中无父无母,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高士廉也曾一度怀疑王义是想凭借着自己的女儿鱼跃龙门,可后来一番接触下来才发现,王义虽然已经到了而立之年还未娶妻,却实实在在是个可造之材,更是一个值得人依靠的男人。久而久之,高士廉便也不再强硬阻止女儿和王义的来往。 “许国公。” 踏进许国公府的大门,陈桥快步上前走到了高士廉的面前。 “陈将军,一直未得机会与将军促膝长谈,实在可惜。”高士廉上下打量着陈桥,眼中尽是欣赏之色。 果然,他最想要的女婿还是陈桥,可惜陈桥如今府上已有两妻两妾,妻子还都是天之贵女的身份。高士廉虽一向视权贵为无物,却也不愿自己爱若珍宝的女儿去与旁人共侍一夫。况且,高士廉几年前已经打探过女儿的口风,也确定自己的掌上明珠确实对陈桥无意,这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位便是二夫人吧。” 伏岚容貌绝色,任谁都无法看见当做没看见。高士廉原先只知道伏岚是东女国女王,对于她的长相也只是听了许多传闻。可早已经见过李丽质的他却实在不信这世上还有容貌能与李丽质相提并论之人,如今一见,心中才大感惊讶。 迥异于中原人的妖艳长相,还有比中原女人更加丰满的身材,都让伏岚无论出现在何处都能吸引到足够的目光。 看来传言有时候也不尽都是假的,高士廉不由想到。 既然王义和高婉珍早已两情相悦,那这提亲之事便也只是走个过场。一来是给足高士廉面子,二来自然也是为了今后高士廉不敢轻视王义。既然只是走个过场,那一上午下来自然是宾主皆欢。 说到最后,陈桥又委婉地说出了长孙皇后病重,唯恐皇后薨逝后两人的婚事又会被耽搁下来,便想着定一个近些的日子。 “好好好。”高士廉自然是同意的,“不知陈将军可挑到合适的日子了?” 陈桥看了一眼两位夫人,两位夫人会意地开口,“自然是有了,下个月初八便是这之后半年中最好的一个日子。” “下个月初八……”高士廉捻着胡子摇头晃脑的想来一会儿,终于点头答应下来。 从头到尾一直紧张站着的王义这才终于放下心来,他松开紧握的握拳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早已满是汗水。 一袭纱帘后面,高婉珍听到高士廉答应的声音,也露出了一个欣喜的笑容。 生长在许国公府,高婉珍从小到大都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可这些年看着那些与自己要好或是还不如自己的女子一个个嫁为人妇,自己却久久觅不得良人,心中也已经有些焦急。可她又不愿找一个不合心意之人成婚,这一来二去之下,便愈发难遇到合心之人。 其实最一开始的时候,她也对陈桥动过心,可是后来得知陈桥迎娶了李丽质,两人过得十分琴瑟和鸣之后便逐渐放下了,原以为自己这一生就这样了,谁知老天爷却还是她遇到了命中注定之人。 高婉珍透过纱帘看向王义,模模糊糊之中却依旧看得出来那个男人的紧张,心情顿时大好。 定下婚期之后,高士廉便留下陈桥一众人用了午饭。 高士廉的妻子实在生下高婉珍之后去世的,众所周知高士廉与早逝的夫人伉俪情深,故而这么多年以来,府上也只有两房姬妾并未续弦。 从高士廉府中出来之后,陈桥终于放心的长舒了一口气,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之后便与伏岚一道回将军府去了。 回到将军府,陈桥便看到先前虽李丽质进宫的两个丫鬟正在府中,上前一问才得知,自己今日刚离府不久之后,李丽质便带着人回府来了。 “皇后娘娘怎么样了?” 让伏岚去休息之后,陈桥便去与那两个丫鬟说话了。 两个丫鬟皆是一脸悲戚的表情,“娘娘依旧不好,昨夜丑时三刻痛醒之后便再没有睡着,公主照顾了娘娘一夜,今日还是甘露殿的大姑姑劝了好久,公主才终于肯回来歇上一天。” 陈桥叹着气点点头,然后便挥手让两个丫鬟下去了。 一路走到李丽质的房间,陈桥看到虽然躺在床上却依旧睁着眼睛的李丽质,不由上前走不走到床边坐下来握住她的手。看到那眼底浓浓的青色,陈桥疼惜的抚上李丽质的脸。 “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陈桥柔声问了一句。 李丽质将自己的脸贴住陈桥的手掌,安心的闭上眼说道:“我也不想这样,可不知为何就是睡不着。” 第219章 不必害怕我在 陈桥沉沉叹了口气,然后合衣在床上躺下,将李丽质搂紧了自己怀中。 “现在睡一会儿吧,我就在这儿,别怕。”陈桥在李丽质耳边轻声说道。 “好。”李丽质点点头,换在陈桥腰间的手也愈发用力,她一手抓着陈桥腰间的衣衫,力气大到手指已经泛白。 果然,在陈桥怀中的李丽质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等李丽质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去,陈桥就这样一直守着她睡了一整个下午。 “醒了?”陈桥沉声问了一句,然后在李丽质额上落下一吻。 李丽质点点头,吻了一下陈桥的嘴角。 “今日还要进宫吗?”陈桥问道。 李丽质又摇摇头,“不去了,母后很是担心我,我不想叫母后在病重还得担心我。” “不去就在家好好休息一晚上,明日再入宫去。” “嗯。” 说了两句话之后,外面便传来侍从前来通禀可以前去用饭的声音。 “不管有没有胃口,都要吃饭。” 眼见李丽质脸上出现拒绝的神色,陈桥硬是将人扶了起来。 “若是叫皇后娘娘知道你每日连饭都不吃,该有多担心?”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丽质也只得起身一起去往花厅。因着无事,伏岚一早就到了花厅,坐了一会儿才看到陈桥和李丽质相携而来。只不过才一天没见,李丽质的脸色却差到让她心惊,伏岚不由看向陈桥却见对方只是默默地对她摇了摇头。 “今日厨房做了水晶虾和松鼠鳜鱼,”伏岚开口道,这两样菜都是李丽质一直爱吃的,“听说还有一道冰爽酸梨汤,厨房新研制出来的菜色,说是十分开胃。” 李丽质闻言,不由抬头看向伏岚,却看到了伏岚隐藏在笑容之下的担忧,李丽质失神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轻叹一声,看来自己的脸色果真是很差了。 这样想着,虽然依旧毫无胃口,可李丽质还是愿意去吃一些饭了。 陈桥松了一口气,又伸手给李丽质盛了一碗冰爽酸梨汤,若是当真能开胃的话,也好让李丽质能再多吃一些。 晚饭之后,陈桥便陪着李丽质去了外面散心。 因着很早之前,李世民便下过旨,将军府中一应人等不必遵循宵禁,故而即便已经到了亥时,陈桥也没有急着带李丽质回府。 “冷吗?”虽说已经入了夏,可晚上的长安城亥还是多少有些凉意,陈桥揽着李丽质的肩膀,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看着街道两侧随着微风而左摇右摆的灯笼。 没走多远,两人便听到一阵哒哒的马蹄声。 “什么人?” 今夜负责宵禁的禁军将领远远看到有两个人在前面,于是挥动马鞭跑了过去。 听到喝问声,陈桥扭头看了那人一眼,随即便又自顾自地揽着李丽质往前走去。 “大——” 那将领身后一个年轻的士兵刚要出声斥骂,便被那将领一巴掌盖在了后脑勺上。 “将军为何打我?”那个年轻士兵一边揉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边满脸委屈地问道。 “为何打你?”那将领却全然不理会年轻士兵的委屈模样,冷哼一声说道:“你刚刚要事将那两个字说出来,只怕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了!”说着,那将领有用马鞭指了指陈桥和李丽质离开的方向,“你可知道那二位是谁?” 年轻的士兵是这个月才加入的禁军,之前完全没有见过陈桥,更别说是李丽质了。 眼见年轻的士兵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那将领无奈的摇摇头,说道:“那二位便是黑龙军主帅陈桥陈将军与长乐公主。” “陈将军?!” 年轻士兵激动地大喊一声,紧接着便又被那将领在后脑勺上盖了一巴掌。 “将军为何又打我?” “大呼小叫什么?” 那将领眼睛一瞪,年轻士兵登时便不敢出声了。 “陛下曾有旨意,陈将军与陈将军府上的一应人等不必恪守宵禁。” 年轻士兵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无不感慨地说道:“早先便听说陈将军如何英勇神武,如今一见果然非同凡人。” 这头禁军还在说着陈桥的事情,那头陈桥与李丽质已经一路走到了接近城门的地方。 “累吗?” 将军府远在靠近大明宫的地方,如今两人一路走到城门口,自是走了不少路。 李丽质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便瞧见陈桥在自己面前蹲了下来,“来,我背你回去。” 眼见陈桥如此,李丽质自然顺从的趴在了陈桥背上,“辛苦桥郎了。” “这有什么好辛苦的?”陈桥失笑着说了一句。 两人回到府上的时候,府中的侍从和丫鬟大多已经睡下了,只剩几个守夜的还醒着。见到陈桥和李丽质回来,守夜的人忙上前掌灯。 将两人送回卧房之后,守夜的仆从才又离开。 或许是因为走了太多路,又或许是因为昨夜守了长孙皇后一晚,回房后没多久,李丽质便又沉沉睡去了。 接着昏暗的烛光,陈桥看着不过一日没见,就又消瘦了许多的李丽质,心中更是心疼,可却也没有别的办法。李丽质与长孙皇后感情好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若是在这个时候逼着她开心起来,反倒是让她为难。 罢了,左不过也就两三个月的时间了,大不了自己之后在将孙思邈找来给李丽质好好调养一番身体便是。 想通之后,陈桥便搂着李丽质闭上了眼睛。 一觉睡醒之后,天已经大亮。两人先是对视一眼,随后便一起笑了出来。 “早。”李丽质软糯地说了一声,然后凑上去亲了亲陈桥长出胡茬的下巴。 “昨日去许国公府上提亲还顺利吗?”李丽质躺在陈桥怀中问道。 陈桥以为李丽质已经忘了这个事情,没想到她居然还惦记着,便温柔地笑着说道:“顺利,许国公多王义很满意,婚期就定在下个月初八。” 李丽质放心地点点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之后又说道:“那日我还是入宫去吧,不然大喜的日子别再让我搅了大家的兴致。” 陈桥闻言心中一痛,“胡说些什么?是有什么不长眼的东西在你跟前说了什么吗?” 李丽质闻言笑了一声,“哪有那么多不长眼的人,是我自己这样想罢了。” 陈桥心中虽还是想让李丽质留在府中去,却也知道她如今一心扑在长孙皇后身上,只怕到时候府中越热闹,她心里会越难过,终究还是答应下来,“你不说,我也会将你送进宫去。” 眼见李丽质因为自己这句话,神色暗淡下来,陈桥点点她的鼻头说道:“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是想着到时候肯定哪里都一团糟,你心里记挂皇后娘娘,即便我硬是将你留在府中,你也不会开心。” “桥郎,谢谢你。” 李丽质搂住陈桥的腰,低低地说了一句。 “你我夫妻,何须言谢?”陈桥嗔怪着说道。 “将军,李靖将军与李勣将军来了。” 两人还想说些什么时候,便听到外面传来仆从的声音,陈桥挑眉问道:“现在什么时辰吗?” “回将军的话,已到辰时二刻了。” “好,我我知道,请两位将军稍等,我这便过去。” “是。” 第220章 宫中有人行刺 没想到这一觉居然就睡到了这个时候,两人都有些惊讶。不过碍着外面还有人再等,两人便再未多说什么,陈桥很快洗漱完之后,便在李丽质的服侍下穿好衣服出去了。 到了正厅的时候,陈桥就看到李靖和李勣已经在喝茶,看两人神情虽不想出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可眉目间却又难掩的疲乏。 “不知二位这一早前来是所为何事?”陈桥上前在主位上坐下,一旁的仆从赶忙给陈桥也上了一杯茶来,“我瞧两位将军面有疲色,可是出了什么事?” 李靖和李勣对视一眼,然后李靖压低声音对陈桥说道:“昨夜宫中出事了。” 陈桥眉头一跳,将刚刚端起的茶杯又放了下来,问道:“出了何事?” “昨夜陛下在回寝殿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刺客,”李勣蹙眉说道:“听说那个刺客武功路子很是诡异,不像我中原人士,倒是有些像……”李勣说着,又与李靖对视一眼才终于开口道:“倭人。” “什么?”陈桥皱起眉头,他来回看看李靖和李勣,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事情。 “昨夜陛下从勤政殿出来,在回往太极殿的路上,遇到了那个倭人,”李靖说道:“据禁军所说,那人不仅忽隐忽现甚至还会飞天遁地,若非当时有神武军冷山在,只怕要出大事。” “你们是什么时候得知的?”陈桥问道。 “昨夜那倭人逃窜之后,我二人便被陛下召入宫中一直议事到了今晨,故而今日来得有些早了,还望将军莫怪。”李靖眼皮两团乌青很是显眼。 陈桥摆摆手表示不碍事,随即又道:“昨夜怎么没人通知我这件事情?” “陛下知道公主近来常常侍奉在皇后娘娘两侧,有听闻公主昨晚也在府上,不愿扰了公主安睡便没有派人来。”李勣说道。 陈桥轻叹一声,“那眼下如何了?那人可还在城中?还是已经逃走了?”陈桥接二连三的问出问题。 “昨夜那倭人逃走之后,便犹如泥牛入海一般没了踪影,尽管昨夜便发了榜文,不过只怕也会没什么用处。”李靖说着摇了摇头,他一张略有些黑的面皮上满是担忧,“眼下,宫门已经紧锁,陛下也下了明旨,让百官今日无需早朝。” “陛下可有受伤?”陈桥没亲眼看见,到底还是不太放心,他打算待会儿与李丽质一道进宫,“陛下可有交待此事能否告知长乐?”陈桥又问。 “陛下说,公主近来一心烦忧皇后娘娘凤体,照陛下的意思便是,这些小事便不必让公主知道了。”李勣说道。 陈桥唯一蹙眉,随后便又舒展开来,他笑意吟吟看向李靖和李勣,就在两人一头雾水想要发问的时候,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臣见过公主。” 果然,没一会儿两人便看到李丽质走了进来。 “两位将军一早前来,可有什么要紧事情?”李丽质在陈桥旁边坐下来问道。 “没什么,就是为了王司阶的婚事。”李靖面色坦然地说道,李勣在一旁点点头,接着便又听李靖说道:“拙荆昨日回去后便一直说起此事,让臣再来与将军商议一番,毕竟婚期将近要准备的事情还有许多。” 李丽质了然地点点头,“此事还有劳两位将军还有夫人多多费心了。” “公主言重了,左右近来也没什么事情。”李勣笑笑说道。 “你先去用饭吧,我随后就来。” 陈桥扭头对李丽质说了一句。 闻言,李丽质应了一声便起身去往花厅了。 待李丽质离开之后,陈桥便又问道:“可确定那刺客就是倭人?” 李靖和李勣一道摇了摇头,“不能确定,昨夜刺客一直一语未发,只是陛下说起那刺客的身法很像将军先前所说的倭国忍者,故而众人才认为那刺客是忍者。” 陈桥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随后才说道:“我认为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大唐如今在倭国设了州府,若有异状的话,当地官员不会只字不报的。” 早在昨晚入宫的时候,两人的想法便都与陈桥一般,可在场许多大臣都咬定了那刺客定是倭国余孽,李世民虽说还未表态,可看起来却也认为那刺客该是倭人。 “那刺客一语不发,身法却与倭国忍者十分相像,若那刺客并非倭国人的话,只怕此事又有人要祸水东引,好让陛下再次对倭国用兵。”陈桥蹙眉说道,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即是如此,那我二人便先行回府了。”李靖和李勣站起身来与陈桥道别。 “二位慢走。” 送走李靖和李勣之后,陈桥去到花厅与李丽质一道吃了饭,两人便收拾一番入了宫去。 入宫之后,陈桥便寻了个借口去了太极殿。因着昨夜先是遭遇了身手鬼魅的刺客,随后又一夜未眠,眼下李世民正躺在榻上闭目养神。从先前李恽与后笈多王合谋作乱,再到后来的李承乾与李泰在太极殿中的互相攀咬、陷害,加之长孙皇后病重的事情,又经历了昨晚的刺客之后,让李世民一夜之间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 “陛下,陈将军来了。” 进了太极殿后,大太监小心翼翼地凑到李世民身边轻声说了一句。 李世民半睁开原本闭着的眼,眼中满是红血丝很是明显,他捏了捏眉心,声音沙哑地说道:“你来了?坐罢。” 刚想坐起来便听到陈桥在一旁说道:“陛下躺着就好,不必起身。” 李世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居然被刺客摸进宫来,真是贻笑大方啊。” 陈桥知道李世民如今郁结在心,也不再多劝,直接说起了昨夜刺客的事情,“陛下可能肯定那人定是倭国人?” “为何有此一问?”李世民有些不解地看向陈桥,“那贼子虽未说话,可无论从穿着还是身法来看,都是倭国忍者的模样。” 陈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又道:“陛下细想,我曾说过倭国的忍者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暗杀,若昨夜的贼人当真是倭国忍者的话,又怎会明目张胆的刺杀?” 听闻此问,李世民不由一怔,是啊,他先前怎么就没有想到? “素来擅长暗杀的忍者景象死侍一般行刺,这实在有违他们的规矩,”陈桥说着,目光深沉地看向李世民,“我怀疑是有人想借此人让我朝再次对倭国用兵,只是却不知那幕后黑手又是何人……” 昨夜,李世民也是一时气急了才会急急下了定论,如今再听陈桥这么一说才想到,也许事情并不想他们所想的那么简单。 “那依你之见,我们当下该如何是少?”李世民坐起一些身子问道。 第221章 调虎离山之计 陈桥沉吟片刻,随后说道:“且先按兵不动,那幕后之人不见我们动手,自然就会着急,人一急难免就会露出马脚。”说着,陈桥又看向李世民,“陛下若是同意,我即刻便叫黑龙军将士入宫护驾。” “朕听说你回京当天便给将士们放了大家,准他们回乡探亲,如今黑龙军还有人在京城吗?”李世民问了一句。 陈桥笑笑,说道:“黑龙军中还有不少将士扔留在京城,他们皆是无父无母之人,因为战争背井离乡,又辗转成为我大唐的兵、最后成为了黑龙军将士。” 听罢,李世民缓缓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一切便全由你来做主了。” “陛下真的不打算与长乐说吗?”陈桥问道。 李世民苦笑一声摇摇头,说道:“质儿最近因为观音婢的病情,已经憔悴了很多,朕何必再拿些小事来烦她?” “前朝后宫这么多张嘴,即便陛下不想让长乐知道,也难免会有别有用心之人将此事告知长乐,让长乐在旁人哪里听到些捕风捉影而来的消息,倒不如陛下亲口告诉长乐这件事情。”陈桥如此说道。 其实从一开始,陈桥便觉得应当将此事告诉长乐。 “陛下应当还记得,当初长乐只身一人前往渭水河畔,长乐虽然温柔,却绝不怯懦。”陈桥说着,便想起来当年在那一片茫茫平原上,他与李丽质的初次相遇,嘴角不由扬起淡淡的笑意。 听闻此言,李世民终究还是决定将此事告诉李丽质。 “那从今日起,我便安排一些黑龙军将士来入宫保护陛下,另外我还会派人去找探查那个刺客,若他还在长安城中的话,定会将他拿下。”陈桥说道。 “好。”李世民点点头,“辛苦你了。” “这有何辛苦可言?只是陛下还需要保重身体才是。”陈桥语重心长劝道。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世民终于笑了笑,说道:“你放心,朕之前便已经想通了,今日如此疲乏皆是因为昨夜整宿没睡,你不必担心。” “这便好。”听到李世民这样说,陈桥才终于放心下来。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陈桥见李世民实在困乏,便打算离开了。 “那长乐那面?”走之前,陈桥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笑笑,“放心,待诊睡一会儿,起了便叫长乐来太极殿,将此事明明白白告诉她。” “好。” 说罢,陈桥便转身离开了太极殿。 太极殿门外,大太监眼见陈桥离开,便又急忙走进殿内,却见李世民已经起身去了后殿就寝。从昨天夜里到今天陈桥进宫之前,李世民的脸色一直阴沉的可怕,他们劝了几次三番也不肯安睡。没想到眼下陈桥刚一离开太极殿,李世民便愿意去好好睡一会儿了。 果然,陛下还是得靠陈将军来劝啊。 大探监无不感叹地想到。 出宫之后,陈桥便先是回府与伏岚说了刺客一事,伏岚听后也觉得甚是不对劲。 “我虽不知道幕后黑手究竟是何人,我却能肯定这刺杀的主意绝不会是倭人的主意。”陈桥与伏岚一道坐在花架下,手边一盆刚刚从冰室里取出来的葡萄,颗颗晶莹饱满很是好看。 “可若据你先前的说法来看,这天底下也只有倭国才有忍者,若昨夜的刺客不是倭人,那他又是自哪里雪来的忍术?”伏岚拿了一颗葡萄送入陈桥口中。 陈桥咽下葡萄之后,才又说道:“忍术也许在倭国习得,可习得这忍术的人,却不需要一直留在倭国。” 伏岚恍然地点点头,“那如今第一件事情,便是要尽快将那刺客找到。” 陈桥躺在躺椅上,听着远处的蝉鸣闭了闭眼睛,然后起身站乐起来,“今天中午我便不在府中用饭了,你也不必等我。” “好。” 从将军府出来后,陈桥便直接去往了黑龙军大营,虽说眼下大部分将士都回乡探亲去了,不过也还是留下了上千名将士来看守营地。 陈桥挑了两百名黑龙军将士入宫保护李世民,随后又派人将在家的沈勇达、辛志诚和施林通还有程咬金和秦琼也叫来了大营。 “有人行刺陛下?”程咬金瞪着眼睛说道。 昨夜发生在宫中的事情,因着李世民下令不准外泄,故而除了昨夜被叫进宫中的那些大臣和见到了行刺场面的宫人之外,宫外并无多少人知晓此事。 听完陈桥所说,在场几人都不由皱起眉头来。 “我已经派了人入宫保护陛下,可若是不抓到这个刺客的话,我们便无法得知此事的幕后真凶究竟是何人。”陈桥对众人说道。 “大人放心,我这便让还留在机锋营的兄弟出营去查探。”施林通说道。 陈桥先是应了一声,随后又道:“这几个月来京中出了不少事情,陛下不愿将此事泄露出去,便是不想引起百姓的骚乱,所以此事还需要暗中进行。” “大人放心,属下知道。”施林通又道。 “好,那你便先去安排吧,安排好之后再来回话。” “是。”施林通应了一声,随后便起身离开了议事厅。 厅中几人依旧看向陈桥,“若是依照将军的猜测,此事非倭人所为的话,那主使此事之人,究竟是为了什么?”秦琼不由问道。 “我有一个猜测,”陈桥扫一眼厅中众人,又说道:“若此番幕后之人当真另有其人而非倭人的话,他所想要的无非也就是调虎离山。” “大人的意思是……” 厅中沉默良久之后,辛志诚终于开口,他心中有了一个猜想。 “你说说看。”陈桥看向辛志诚。 “若当真如大人所言,对方是为了调虎离山的话,那这只虎无疑便是大人和黑龙军,”辛志诚缓缓说道:“我以为,幕后之人此举是为了引大人和黑龙军离开,好方便他们做一些不容与天地的事情。” 听到辛志诚的话,在场众人脑子里所想到无一不是谋反一事。 “我与辛志诚的想法一样,”陈桥说道:“是,眼下大部分黑龙军将士都回乡探亲去了,若倭国出了什么乱子,我自然会带着剩下的黑龙军离开,就算黑龙军脚程再快,这一来二去之下只怕也要费去月余的时间,”陈桥说着,抬眼看向放在大厅中央的沙盘之上,“这么长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陈桥说完,厅中又是一阵沉默。 许久之后,程咬金才咬着要说道:“京中还有北衙六军与南衙十六卫,难不成这几十万大军还当真护不了长安城与陛下的周全?” “自然可以,”陈桥说着,叹口气摇了摇头,“前提是他们全部都是忠心于陛下之人。” “将军的意思是?”秦琼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第222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陈桥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骇人的光芒,“若此番对方当真如此费劲心力想要让我和黑龙军离开长安,就说明了他们已经有了应对北衙六军与南衙十六卫的法子。” “难道北衙六军和南衙十六卫敢背叛陛下?”沈勇达惊呼一声。 “我先前刚刚接管北衙六军的时候,便给他们融合了战马和蚂蚁的基因,所以绝大部分北衙六军是可以信任的。” “绝大部分?”沈勇达不解地看向陈桥。 “是啊,绝大部分,毕竟这几年来北衙六军也陆陆续续进了不少新人,而我一直忙于战事便没再去给北衙六军融合过基因,”陈桥说着,神情也更加凝重,“所以,我们谁都不知道,那些未曾融合过基因的新人里面,究竟有多少是忠于陛下,又有多少是早已经被别有用心之人收买了。” 听到陈桥这样说,在场众人无一不觉得胆寒。 “所以,我们的当务之急便是尽快将那个行刺之人找出来,如此才好知道下一步该往哪里走。”陈桥冷着声音说道。 “属下(末将)明白。”在场众人纷纷起身应道。 吩咐完这些事情之后,陈桥才终于稍微放下一些心来。他眼下只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他的杞人忧天,否则……议事厅的大门敞开着,陈桥的目光不由看向远处灰蒙蒙的天空,眼前这也不过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大人,”很快,施林通便回来了,“属下已经安排下去了。” 陈桥点点头,随即便让施林通坐了下来。 “王义,”陈桥说着,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王义,“你这便给赵子林去一封信,问问他如今倭国可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是。” 趁着陈桥吩咐王义的这个空档,辛志诚已经给坐在他旁边的施林通说了一遍他们方才说的一些事情。 “这次的探查之事虽然交给了机锋营,可其他人也要一道去查,一定要在王义大婚之前将此事解决了。” “是!” 众人齐声应和,只有王义稍微有些不好意思。 说完这个事情之后,几人又在议事厅中说了一会儿话,便各自回府去了。 陈桥与沈勇达一路闲庭信步地往家中走去,谁知还未进城门,便看到了一个行迹鬼祟之人。 其他人看了陈桥一眼,却见那人也已经主意到了他们。 双方对视一眼,沈勇达几人刚想有什么动作,便瞧见那人身子一个虚晃便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看来就是此人了。”陈桥蹙眉说道。 “这人怎么凭空消失了?”沈勇达讶异地喊了一声,其他人俱是屏气凝神地看着四周。 忽然,寂静无风的树林间忽然响起一阵异动,陈桥对沈勇达和辛志诚使了个颜色,二人便一左一右朝着树叶晃动的地方冲了过去。 忍者的隐身术虽说神奇,却也不是无懈可击,陈桥掀起嘴角看着远处那个突然出现在树林中的人,看来还是个学术不精的蠢货,这才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露了行迹。 只是此人忍术没学到家,身手却着实不错,合沈勇达和辛志诚两人之力才堪堪将此人拿下。 “你便是昨日在宫中行刺之人?”陈桥蔑视地看着被仍在自己脚边的人,刚问完话便抬脚朝着那人的脸提了一脚。 一声闷哼之后,那人满嘴的牙齿都掉了出来,其中还有一个裹着腊衣的药丸。 “居然想自尽?” 众人方才见突然动手,还以为是陈桥愤怒于此人行刺李世民,却没想到这人舌头早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虽然守着力气,那人却依旧被踢得满口鲜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带回大营吧。” 众人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竟会如此轻而易举的抓到这个人。 营地将士眼见几人去而复返,又见沈勇达手中提了一个满脸鲜血的人,登时便有人上前询问。 “这便是行刺陛下之人。” 因着已经将昨晚宫中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所有将士,此番解释起来倒也不麻烦。 闻言,想到刚刚才离开营地不久的机锋营将士,其余将士不由感叹着摇摇头,这机锋营的人才走没多长时间,这刺客居然就已经被抓到了。 将人扔到大营中专门用来提审犯人的审讯室,陈桥便让沈勇达和施林通先进去了。 陈桥则带着其他人进了隔壁的房间,两个房间之间只隔了一层薄薄的木板,无论哪个房间有人说话,另一个房间的人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说说吧,究竟是何人指使你入宫行刺陛下?”沈勇达看着被吊起来的刺客,语气森冷的问道。 沈勇达的父亲曾是云州城内一个狱卒,他年幼丧母,他的父亲便会走哪都将他待在身边。也正因如此,沈勇达才在云州城里面习得了一身的审讯本事。等他长到十二三岁的时候,沈父便会时不时让他去审问那些被抓到的突厥细作,久而久之,云州城里面便传开了沈勇达活面阎王的外号。 沈勇达一边问着话,一边去一旁一张四四方方、摆满了各种刑具的桌子上挑挑拣拣取来。 “我是倭国人。”那人操着不是流利的汉化,别别扭扭地说了一句。 沈勇达嗤笑一声,若是原先大家还有些许怀疑这此刻当真是倭国人的话,眼下便已经彻底打消了这个疑虑。 “倭国?”沈勇达嘲讽的看着那人,讥笑地学着他的口音说道:“若这样说话便能说自己时倭国人的话,那老子岂不也是倭国人了?” 那人一脸愤恨的表情,却仍旧闭口不言。 沈勇达懒得再看他,转而继续认真的挑选刑具,过了许久,他终于挑到了让他心满意足的一个刑具。 他手中握着一个精巧的铁刷子,刷头并非人们常见的软毛,而是一根根带着钩子的铁钉。那人似乎是忍得这个刑具,见到沈勇达拿着这个东西往自己面前走来,便开始大喊大叫。 “我真的是倭国人!我真的是倭国人!” 可沈勇达却不会理会他的这些嘶喊,不多赘言地便将铁刷子落在了那人身上。 冰凉的触感让那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看来你认得这个东西,那倒省了我多费口舌。”沈勇达阴恻恻的声音在那人耳边响起。 “我再问最后一遍,是谁拍你去行刺陛下的?” 铁刷子上面的铁钉已经深陷在那人的血肉里,只要沈勇达轻轻往下拖拽一下,便能轻而易举地将那人皮肉刮下来。 “蒋王!蒋王!我是蒋王的人!” 隔壁房间里,陈桥猛地皱起眉头,从天竺回来之后他便再没有问过李世民关于李恽的事情,如今看来李世民对这个给他下毒的儿子倒是十分心软。 第223章 幕后黑手不止一人 “啊啊啊啊啊!” 尽管那人已经说了出来,可沈勇达依旧还是握着那铁刷子狠狠往下一拽。铁刷子连皮带肉地在那人身上扯出一块可怖的伤口,鲜红的血瞬间便涌了出来。 “还以为是个硬骨头,没想到居然这样不中用,”沈勇达往地上啐了一口,为了确保那人所说的是真话,随即又问道:“李恽?李恽不是早已经被陛下关起来了吗?” 那人强忍着撕心裂肺的剧痛,颤抖着说道:“陛、陛下只是软禁了蒋王,并未、并未将蒋王如何……” “北衙六军和南亚十六位中可有蒋王的人?”沈勇达又靠近了那人一步,丝毫不在意对方身上潺潺流出的血。 “没、没有……”那人的脸上已经是失血过多的苍白,他双眼难以支撑地几乎就要昏死过去。 “没有?”沈勇达忍不住朝着隔壁的房间看了一眼。 可惜那扇薄薄的木板虽然挡不住声音,却挡住了人的视线。 审讯室的门忽然被人打开,沈勇达扭头看去,就见陈桥带着辛志诚走了进来。看着面前那人出气没有进气多的模样,陈桥便让辛志诚将人放了下来,顺道还给那人伤口上洒了止血散。 “大人,他说北衙六军和南衙十六卫里面没有蒋王的人。”沈勇达有些不解,但他却并不觉得那人到了这个状况下还有精力骗他。 陈桥点点头,随后便蹲下来,揪着那人的衣领把人拽了起来。眼见面前人已经半昏半醒,陈桥一个巴掌下去,便将人彻底打醒了。 “说!跟蒋王一起合谋的人是谁?” 陈桥大喝一声。 那人咬紧下唇,甚至已经渗出血来还不愿意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说!”沈勇达也大喝一声,眼见那人还不愿意松口,便又将铁刷子放在他胸口,“你若不说,我便再给你梳洗一番!” 那人猛地睁开眼睛,眼中尽是恐惧,他绝不想再体验一次那撕心裂肺的疼痛。 “侯君集……” 言罢,便两眼一闭彻底昏死了过去。 侯君集!陈桥捏紧了拳头,当初李愔谋反时便有侯君集的名字,只是之后再查时,所有证据竟都不翼而飞,李世民也只好暂且放过了他,没想到李恽之事居然又和他有关系。 陈桥心中冷笑,居然不去撺掇太子谋反而开始撺掇其他皇子了吗? “又是那个混账!”刚走到审讯室门口,程咬金便听到那人说出侯君集的名字,当下便是一阵大怒,说话间就要提着自己的八卦宣花斧去将侯君集一斧子劈了了事。 “知节!”所幸秦琼就站在程咬金身边,好说歹说终于把人给拦了下来。 “施林通,”陈桥一扭头,便看到了刚刚去吩咐人传机锋营将士回营,因而晚来了一会儿的施林通,说道:“从今天起,直到王义大婚,派人把侯君集还有蒋王盯紧了。” “是!”施林通当即便应了一声。 “让军医过来给他瞧瞧,别让人死了。”陈桥对王义说道。 “是。”应了一声,王义便抬脚去找军医了。 随后陈桥便招呼着众人再次往议事厅走去,看一眼西面正在徐徐下沉的太阳,原本就乌云密布的天空更加阴沉起来,忽然一阵风吹过,可却半点凉爽都没有,只让人觉得闷热到透不过来气,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之后,陈桥便让众人各自回府去了。等陈桥一路晃晃悠悠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在花厅见到正指挥着丫鬟仆从摆放饭菜碗筷的伏岚。 “事情怎么样了?”伏岚抬眼看到陈桥走进来,便问了一句。 等饭菜碗筷放下之后,陈桥先是让下人们都出去,拉着伏岚在桌边坐下之后才说道:“那个行刺之人已经抓到了,幕后黑手也问出来了。” “是谁?”伏岚没想到事情的进展竟会这么快。 陈桥拿起筷子,夹了一个虾仁吃下后才又说道:“李恽和侯君集。”说完这句话之后,陈桥又歪着头吃了一口刚刚那那道水晶虾仁,“今日的味道怎么和先前的不一样?” “味道怎么样?”伏岚故作平静的问了一句。其实,是她知道这道菜是陈桥最喜欢的一道菜,便花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在厨房跟出自学了这道水晶虾仁。 陈桥笑着看向伏岚,“你做的?” 伏岚点点头。 “那自然是天底下最好吃的水晶虾仁。”陈桥说着,便又夹了一个虾仁送到嘴里,“真的很不错,你这应该是头一回做菜吧?” 伏岚羞赧地笑了一声,再次点了点头。面对陈桥的时候,她总会多一些女子的羞涩。 “我很喜欢,谢谢。”陈桥放下筷子,握着伏岚的手深情款款地说了一句,虽然这倒水晶虾仁和先前的府中厨子所做的没有任何可比性,可毕竟是出自心爱之人得手,陈桥自然视之为顶级珍馐。 至此,两人便再未在饭桌上说起此刻的事情。 待到用完晚饭之后,陈桥与伏岚一道去了后花园散步,伏岚这才又想起来刺客的事情,开口问道:“怎么会是李恽?难道陛下之前没有处置了他吗?” 陈桥摇摇头,“我先前也不知道,陛下居然只是将他软禁在了府中。” 想起先前的李愔,陈桥都不免替他觉得有些冤枉,分明做的事情还没有李恽严重,却被贬为庶人逐出了京城。 “陛下真是心软。”伏岚平静无波地说道。 若是依照她的性格,此等谋反忤逆之人,定是要斩首示众的。可李世民却不尽没有杀了李恽,甚至都没将他关入天牢,此番若非陈桥及时找到了那个刺客,只怕他们谁都不会想到李世民居然只是将给他投毒的李恽软禁了起来,甚至还保留着蒋王的封号。 “大约是李恽当初的一句话刺痛了陛下。”陈桥回想起那日将李恽押至太极殿的情形,不由叹了口气。若是李世民能早些注意到这个儿子,也许李恽也不会被侯君集蛊惑,更不会走上这条绝路。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告知陛下?”伏岚问道。 陈桥抬头看了眼依旧阴云密布的天空,“等到王义大婚之后吧,左不过也只剩下十几天了。” 伏岚笑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我已经派了人去日夜紧盯着侯君集和李恽,确保他们在下月初八之前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有你这样一个上峰,真是他们的福气。”伏岚突然如此说道,她还从未见过一个将领想陈桥这般替手下人着想的。 陈桥却笑着摇摇头,“我与他们互相扶持罢了,当初若是没有他们的话,我一个人也无法杀到渭水河畔,更没有机会从颉利手中救下陛下。” “你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很幸运能够成为你的妻子。”伏岚说着,依偎进了陈桥的怀中。 陈桥搂住伏岚的纤腰,低笑一声,“天下的好男子千千万,只不过你遇上的是我罢了。” 第224章 有人忍不住了 之后几天,机锋营的将士果然日夜轮换着紧紧盯着侯君集和李恽,即便连两人如厕和睡觉的时候都不会让人离开自己的视线。 还好这两人在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老老实实,并未在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如今看来,他们大概还在等着那个刺客的消息。” 将军府正厅内,不方便总是去黑龙军大营的李靖和李勣正与陈桥说话。 “那个侯君集,先前李愔一事,我便劝过陛下不可放过此等阴险小人,可陛下总是念着旧情。”李靖无不叹息地说道。 陈桥笑笑,李世民的重情也算得上是出名了,当初魏征几次三番谏言李世民处置了贪污成性的长孙顺德,李世民却总是避而不谈甚至在罪证确凿之后依旧不愿严惩长孙顺德,也正是因为他的顾念旧情。 有些时候,君王顾念旧情对于忠心于君王的臣子其实算是个天大的好事,尤其是想李世民这般半路出家的皇帝,若是换了个心胸狭窄之人,只怕当初参与过玄武门事变的人也早已经被他剪除了。 可若是他的心软被有心之人利用的话,那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还要将军查出了幕后真凶,否则,只怕此二人还要闹出更大的乱子。”李勣摇着头说道,相较于李靖的恨铁不成钢,李勣对李世民的宽容和顾念旧情则更多的是感激。 身为瓦岗寨旧人,李勣深知李世民对瓦岗寨旧众有多宽宏大量,不然单就当初单雄信追随王世充一心要取李世民的性命还差一点成功来看,若李世民是个睚眦必报之人,必定不会放过曾替单雄信求情的自己和单雄信的家人。 李勣原名徐世勣,世人皆以为他改名李勣不过是为了讨好巴结李世民,却不知他如此行为更多的是对李世民的感恩戴德。 “只是不知,此番之后陛下会如何处置这二人。” 这两人都已经是第二次行谋反之事,若是李世民仍旧不让朝臣见见血的话,只怕今后…… 李靖这样想着,不由觉得苦闷,他实在不愿看着辛辛苦苦打下得天下落到任何奸佞小人手上。 “两位放心,陛下有分寸。” 陈桥已经下定决心,如果此番李世民还要心软的话,那便自己出面收拾了那两个混账。反正无论自己做与不做,这套烂账也会被他们的人记在自己头上,与其被人冤枉,还不如痛痛快快把这些事都做了。 何况,对于早已经融合了基因的李世民来说,基因融合的副作用已经决定了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与陈桥有任何龃龉。 李靖和李勣看着陈桥一脸笃定的模样,仍旧有些不放心。 “若是陛下仍旧心软的话该如何是好?” 李勣不由问了一句。 “陛下到底是一国之君,他们如此三番两次想要置陛下与死地,再软的心肠都会被磨硬了。” 陈桥如此说道。 听到这话,李靖和李勣终于有些犹豫地放下一些心来。 待到陈桥送走二人之后,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紧盯侯君集的机锋营将士,第一次发现了异状,于是便快马加鞭前来禀告了陈桥。 “侯君集暗中派人去了蒋王府?” 陈桥摩挲着下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机锋营将士,派出去的刺客没了消息,而黑龙军也并没有离京的打算。看来是终于按捺不住了啊……陈桥歪着嘴角笑了笑,“那个刺客的伤如何了?”陈桥问道。 “已经好了大半,假以时日便能痊愈了。”虽然不清楚陈桥为何问起此事,机锋营将士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 陈桥若有所思的转了转眼珠,说道:“去继续盯着侯君集,还有他派去蒋王府的人,且不可出现什么差池。” “是。” 机锋营将士应了一声之后,便在陈桥的示意下离开了将军府。 “如何了?” 机锋营将士刚离开没一会儿,伏岚便端着一个放了茶具的小托盘走了进来,她走到陈桥身边,小心地将托盘放下,程序繁琐地烹煮好了一杯茶,递到了陈桥面前。 “我竟不知你何时学了茶道。”陈桥打趣着说道。 伏岚抬手拢了拢自己双鬓处的碎发,垂着眼睛给自己煮茶,“左右我在府中也无事可做,听说近来京中许多王孙贵族都在学习茶道,我便也凑了回热闹。” “你竟也不嫌累得慌?”陈桥挑眉看向伏岚,话语间意味深长。 闻言,伏岚果然瞬间便再绷不住笑了出来,“这样的事情,真是比上阵杀敌还要累。”说着,她揉了揉自己的肩膀,“京中那些氏族子弟有这样的时间,还不如多做些正经事情,也不知这茶道有什么好学的。” 当真是又繁琐又累人。 听伏岚终于说出真心话,陈桥不免大笑一番。是啊,若是李丽质做这个事情多少还想些样子,毕竟她一直便是恬静的性子。伏岚虽说不是个急性子,却也绝不是会静下心来研习茶道之人。 如今能够学个七七八八已经很是难能可贵,想来也是为了让陈桥另眼相看,却不想甫一出手便被陈桥调笑,想来她今后是无论如何不会再行此事了。 “不说这个了,我方才看到有机锋营将士入府,可是出了什么事?”伏岚随意地给陈桥续上一杯茶。 陈桥端起茶杯,轻轻吹出一口气,“侯君集忍不下去了。” 伏岚满脸尽是索然无味的表情,撇撇嘴说道:“原先以为最先忍不住的会是李恽,没想到竟还会是侯君集,亏得我先前竟然还以为他是个老奸巨猾之人,现在看来竟还没有李恽这个少年人沉得住气。” “李恽要是沉不住气,也不会小小年纪便学会忍辱负重。”陈桥看着伏岚一副大感受骗的表情,只觉得十分有趣,他笑着凑到伏岚面前在对方嘴角印下一吻,随即又继续说道:“侯君集却才是真正等不及了,先前他与李孝恭挑唆李愔谋反,即便陛下最后没有处置他心中定然也梗了一根刺。” 陈桥扭着身体躺在伏岚腿上,合上眼睛又继续说道:“可他非但不感恩戴德,反而又与李恽搅和到了一起,可惜啊,李恽虽然也是个蠢货,却比李愔要聪明不少,侯君集自以为是自己挑唆了了李恽,却不知道反而是自己上了李恽的贼船。” “这样看来,那李恽倒是当真不容小觑了。”伏岚一手抚上陈桥的脸,一手从旁边放了水果的盘子里挑出一个圆润晶莹的葡萄送到陈桥嘴里。 “什么不容小觑,”咽下葡萄之后,陈桥冷笑一声,“不过就是个目光短浅的小人罢了。” 听到陈桥如此不屑的口气,伏岚轻轻笑了一声。是啊,在这个人面前,无论是皇子殿下还是王公贵族从来都是不值一提的。 “笑什么?”陈桥听到伏岚的笑声,微微睁开些眼皮朝伏岚看去。 “没什么,”伏岚眼神温柔地注视着陈桥,“心情好而已。” 陈桥想来摸不透女人心,猜不出她们为何哭也猜不出她们为何笑,不过看着伏岚笑得一副餍足的模样,他原本还有些糟糕的心情也逐渐好了起来。 第225章 狼心狗肺和狼子野心 “我下午要去大营与他们说些事情,今日长乐应该会回府来歇上一日,你照顾好她。”陈桥坐起身来抻了个懒腰,即便能够偷得浮生半日闲,到最后该做事的事情一样都少做不了。 “长乐最近太累了些,”伏岚蹙眉看向陈桥,“我看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再这么熬下去,只怕皇后娘娘还未如何,她便先倒下了。” 陈桥想到李丽质那张憔悴的小脸,也重重叹了口气。 “长乐自小便与皇后感情深厚,如今皇后病重,她自然是放不下。”陈桥说着站起身来,“这段时间家中多备些温补之物,也好能够给她调养一下身子。” “好,我知道了。”伏岚温声应下来。 伏岚年纪虽然要比李丽质小上几岁,可在面对李丽质的时候,却总忍不住将她当做自己的妹妹来对待。毕竟李丽质身量较小,脸蛋更是像个小姑娘一般,实在惹人怜惜得紧。 两人一道用过午饭之后,陈桥便前往了黑龙军大营。 陈桥到了的时候,便见到了已经在大营中的沈勇达几人,陈桥将他们一起叫到议事厅,将今日机锋营将士报回的消息告诉了几人。 “之前陛下便饶过他一次,谁知他竟这般狼子野心,居然几次三番挑唆皇子与陛下为敌。”程咬金当即便怒骂了一句。 他骂完便扭脸去看秦琼,却见秦琼正蹙眉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知节当真觉得李恽如此,全因侯君集挑唆吗?”陈桥意味深长地看着程咬金,这一问也将程咬金给问懵了。 “若不是他的挑唆,先前的蜀王还有如今的蒋王又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程咬金难以理解地问了一句。 陈桥却摇了摇头,“先前的蜀王确是被他挑唆,可如今的蒋王却并非如此。” “据这几日盯着蒋王的机锋营将士来禀,蒋王平日里在府上的时候便不将人命当一回事,府中的丫鬟仆从,无论犯了什么错,大大小小俱会被李恽下令乱棍打死,他甚至在府中养了几只烈犬,曾有一次还当着府中上下人的面,让那几只烈犬活生生要死了一个冲撞了他的仆从。” 听到这里,在场众人无不嫌恶皱眉。 “不止如此,”陈桥又道:“据后笈多王所说,当初他与蒋王联手,也是蒋王先派人去与他取得联系,说若取大位,必将赠他十座城市以表谢意,塞罗陀尼脑子不够用,竟当真以为蒋王能继承大同,这一来二去之下,两人便有了联系,塞罗陀尼甚至还将自己花了大力气安插在宫中的十数个暗桩系数告诉了蒋王,以供他驱使。” 听到陈桥这样说,一直沉默的秦琼终于开口。 “此番侯君集和蒋王同流合污行谋逆之事,并非侯君集挑唆蒋王,而是蒋王利用了侯君集。”秦琼说完便看向了秦琼,他心中虽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李世民身上,可从天竺的后笈多王开始,这一桩桩一件件却全都指向了蒋王,“此子今年不过十五岁而已,可他城府之深,用心之毒实在叫人胆寒。” 听到秦琼的话,厅中几人俱是沉默下去。其实,他们之中最痛恨李恽的便沈勇达,当初沈勇达被那些假的天竺使臣陷害的背后主使,便是这李恽。 从此事便能看得出来,在李恽眼中人的性命便如同草芥一般,可以随他用之弃之。小小年纪便如此将人命视作儿戏,若当真叫他承继了皇位,只怕天下百姓都会跟着遭殃。 “我原本以为杨广便算上是残暴了,如今看来,蒋王倒是也不遑多让啊。”陈桥说着便是一声冷笑。 程咬金以往也是见过蒋王的,只是先前蒋王无论什么时候出现,都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这便很难让人将他与心机深沉几个字联系起来,如今看来,倒是这满朝堂的皇子大臣都小瞧了这位七皇子。 “若是太子和魏王之中有谁有他如此城府,只怕另一人也闹不起来。”陈桥说着,眼睛又往外面瞥了一眼,分明是天朗气清的好天气,却别这一个两个不安分的乱臣贼子搅得不得安宁。 “总之,无论如何,我不想王义大婚之前再出什么乱子,你们听明白了吗?” 陈桥对众人说道。 “是。” 几人说笑了王义几句,直说到他再绷不住一张死人脸,才终于罢休。 “如今看来,侯君集虽然已经坐不住,可蒋王的耐心却还有的是,看来只要我与黑龙军在京城一日,他便不会下定决心动手。” 陈桥摩挲着下巴,拧着眉头说了一句。 听到陈桥这样说,施林通便不由开口,“大人,他们先前不是派了此刻前去刺杀陛下吗?既然他们想来个调虎离山之计,那我们便不妨来一个将计就计。” 陈桥赞同地点点头,说道:“我先前也想到了这个主意,却又总是担心发生什么意外,便也没有同你们说起。”说着,陈桥又看向秦琼,“秦二哥,你可知道宫中是否有什么能供人出入宫闱的密道?” “密道?”秦琼一愣,转而沉思起来,不过他想了许久还是摇了摇头,“我并不知道,不过想来长孙司徒该是知道的,先前陛下起事时,长孙司徒便是与陛下商议事情最多的一人,若是有谁能够知道宫中有没有密道的话,便唯有长孙司徒了。” 长孙无忌啊……陈桥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长孙无忌的脸,仔细想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不由叹了口气,“毕竟事关陛下安危,看来也只能去找他问个清楚了。” 陈桥心里不由翻了个白眼,眼下他虽然已经与长孙无忌冰释前嫌,甚至先前他与伏岚大婚之时,伏岚还是从长孙无忌府上出嫁,可陈桥却仍旧没有与长孙无忌有过太多来往。进水不犯河水便是他二人眼下额相处模式,没想到如今还有自己主动去见他的一天。 “好,此事便暂且如此,”陈桥尽量忽略厅中所有人无奈的眼神,又对施林通说道:“虽说蒋王如今还没有动作,却也不能放松对蒋王府的盯防。” “大人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施林通闻言,脸上正经地对陈桥说道。 “这两人一个狼心狗肺,一个狼子野心,倒还真是一丘之貉,怪不得能凑到一块去。”辛志诚忽然开口说道。 众人皆笑着摇摇头。 说完正事之后,陈桥便问了人今天的日子,得知竟然已经到了初二之后,便用眼神打趣了一番王义。 “待王义成了婚,咱们便给他们好好送一份大礼。”陈桥踌躇满志地说道。 “是!” 先前陈桥给黑龙军将士放休的时候,也并没说明是几天。不过将士们却都十分自觉,多是在家休息了四五天之后便又都启程回京了。毕竟,他们都收到了消息,王义即将大婚了,而且大婚之后陈桥还要领着他们在京城闹上一番。这样的热闹事,他们才不愿意错过。 大婚前的日子一眨眼的时间便过去了,六月初八这日,王义在沈勇达几人的簇拥下穿上婚服,骑上高头大马一路上听着吹吹打打的热闹声音便前往许国公府迎亲去了。 第226章 三番两次找死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到达了许国公府,王义干脆利落地从马上一跃而下,便大步流星走进了许国公府。这京城中人人都到高婉珍被高士廉养得十分高傲,一向不将人放在眼中,可王义却知道高婉珍并非那般目下无尘之人。 突破重重阻挠,王义终于牵上了高婉珍的手。 滑嫩小巧的手落在他的掌心,让一向心坚似铁的王义都不由百炼钢化作了绕指柔。 “岳丈,我定会好好待婉珍,终此一生都不会叫她受半点委屈。” 跪在高士廉面前,王义以往再是坚毅不过的面孔都在婚服的映衬下柔和不少,他执着高婉珍的手,郑重其事地对高士廉许下一诺。 到底是被自己捧在手心多年的掌上明珠,即便所嫁之人自己再是满意不过,却还是忍不住不舍。不过堂上宾客满朋,高士廉也不会做出什么有违礼法之事,叮嘱了不过三言两句便放了一对新人离开。 混在迎亲队伍之中,陈桥看到高士廉眼眶发红,便找着机会凑到了高士廉身边,“高太傅不必如此,若太傅实在舍不得高小姐,那便让他二人回来住便是。” “这如何使得!”高士廉一听陈桥这话,只觉得有些惊讶,“都说出嫁从夫,哪里能让姑爷虽珍儿一道回娘家住的道理。” 听到高士廉这样说,陈桥便只笑笑,没再多说什么。 等陈桥与高士廉说完话走出去是,便瞧见迎亲的队伍已经吹打着走远了。 看一眼远处的十里红妆,陈桥便轻点脚尖从各家屋顶路过,在迎亲队伍回去之前,率先赶到了新婚之宅。 这宅子与沈勇达他们几人的宅子一样,也是陈桥出钱购置,当初早在替沈勇达买房子的时候,陈桥就选中了这个街坊,随后便一口气买下了五座宅子。可惜,这五座宅子到底还是空出来了一座。 陈桥这样想着,不由朝着天上看去,他先前虽多是不信鬼神之说,可这如今却更愿相信,无论是丁申和那些死在龙门关的黑龙军将士还是吴野,都会一直守着他们。 没过多久,陈桥便听得了一阵吹吹打打之声,想来该是迎亲的队伍回来了。 “走吧,去大堂。”陈桥喊了一声等在一旁的伏岚,两人相携便走向了前厅。 拜堂之礼结束之后,陈桥与伏岚打了声招呼之后便离开了王义的宅子。伏岚因着还有些人要招呼,便留了下来。 回到将军府之后,陈桥不出意外地见到了回家的李丽质。也正是因为知道李丽质今日要回来,陈桥才会早早从婚礼上抽身。 “桥郎怎么回来了?”正坐在紫藤架下的李丽质在看到陈桥之后,露出了一个十分惊讶的表情。 “我想你了,想要回来陪陪你。”陈桥说着,便在李丽质身边坐了下来。 李丽质低头露出一个羞赧的笑,虽然他们已经成婚多年,可每每陈桥说出如此直白的情话时,李丽质还是总会脸红。 陈桥揉揉李丽质的头发,温柔地笑了笑。 “岚妹妹呢?”李丽质靠在陈桥肩头问了一句。 “今天毕竟是王义大婚的日子,不好不留人,我便让伏岚留在王义府上了,估摸着等他们闹腾完,伏岚便会回来了。”陈桥说道。 李丽质闻言笑笑,“你留岚妹妹一个人辛苦,自己却回来躲懒。” “今日.你好好吃过午饭了吗?”陈桥说着,扭头朝着花厅看了一眼,却见花厅中干干净净,实在不像是有人用过饭的样子。 李丽质捧着他的脸转向自己,好笑地看着他,“看花厅做什么,你与岚妹妹都不在,我今日实在自己房里用得饭。”之后,李丽质又柔顺地靠在陈桥肩上,“桥郎放心,我知道你们都在担心我,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听到李丽质这样说,陈桥便知道她自己时再明白不过的,便也没再多说。 “日头大了,去睡一会儿吧。”陈桥抬眼瞧了一眼头顶的太阳,温和地对李丽质说了一句。 昨晚在甘露殿并没有睡好,眼下靠着陈桥坐在紫藤架下,李丽质确实有些昏昏欲睡,听到陈桥这样说,便只点点头,然后抱着陈桥的脖子任由他将自己抱回了卧房。 感受到手臂间的人又轻了几分,陈桥面上不由露出一份心疼,可见李丽质睡得香甜便也没有叫醒她。 又过了许久,伏岚才终于从哄闹的婚礼上脱身,黑龙军的将士们不愧是进行过基因融合的人,每一个的精力都十分旺盛,若不是伏岚搬出来陈桥做借口,只怕她还得被那些女眷颤着不放。 等伏岚终于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天边的太阳已经开始缓缓下沉了。 睡了个好觉的李丽质终于醒来,伸手一摸却发现床边冰凉一片,显然陈桥已经离开许久。 打了个哈欠,李丽质没有惊动什么人,自己换好衣服之后便走出的卧房。偌大一个宅院中,偶尔有几个仆从丫鬟路过自己,从他们口中得知,陈桥眼下正与伏岚在正厅中说事。 “桥郎,岚妹妹。” 一路走到正厅,李丽质便见厅中两人皆是一副神色不快的模样。 “出了什么事?”李丽质见两人如此,心中不由有些担心。 陈桥听到声音,起身便将李丽质引到了自己身边坐下。 “那夜行刺陛下之人,前些日子不是被我抓到了吗?”陈桥看着李丽质说道。 闻言,李丽质便点了点头,随后又问,“是那人出了什么事吗?” “今日趁着王义大婚,有人偷偷摸入大营意欲杀人灭口。”陈桥面色阴沉地说道。 李丽质惊讶的张开嘴,她实在没有想过,竟还有人敢闯进黑龙军大营。 “那个刺客没事吧?”依照李丽质对陈桥的了解,若是那个刺客当真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他眼下定然已经身在黑龙军大营了。 陈桥面色虽然难看,却还是点了点头,“没事,今日虽然是王义的大婚之日,大营中却还是留了人看守,何况那个刺客还是此番李恽和侯君集谋反的重要人证,怎会无人去管他的死活?” “那是谁派去的人?”李丽质又问了一句。 伏岚轻叹一声,说道:“是蒋王。” 李丽质闻言,神色不由一暗,虽说她与蒋王既非一母同胞又不想和李恪那般感情深厚,可李恽终究也是她的弟弟,如今得知自己的弟弟不仅蓄意谋反,还十分心狠手辣,李丽质自是免不了有些神伤。 “前段日子,也是因着王义即将大婚,我不愿在这样的关头闹出什么事情,却没想到竟还是有人一门心思非要往我刀口上撞。” 陈桥冷着声音说道。原先,他也并未想要置李恽于死地,毕竟就连当年给李丽质下毒的李佑也还活着,可李恽却实在不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于他。 “桥郎……” 李丽质从未见过陈桥如此阴森的模样,一时间不免有些害怕。 “吓到你了?”陈桥听到李丽质的声音,猛地回过神来,他有些抱歉地看向李丽质,“别怕,不会有事的。” 见陈桥面色恢复如常,李丽质终于放下心来,她不愿见到陈桥那个样子,她还是喜欢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将所有人所有事放在眼中的陈桥。 第227章 小蛇出洞了 “这一切都是七弟咎由自取,桥郎不必顾念父皇和我,该如何便如何就好。”对于李丽质来说,一个已经坏透了李恽自然没有陈桥重要,眼见陈桥因为李恽而心情变差,她自然不愿意。 “多谢。”陈桥握住李丽质的手,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 以往,李丽质对所有的兄弟姊妹都很是关照,当初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没有对李佑和李愔下狠手,就是怕李丽质会因为他们难过。可今日,李丽质却说出了这样的话,又怎能不叫陈桥动容。 李丽质有些羞涩的抽出自己的手,“我们本就是夫妻,这有什么好谢的,何况,我也不愿你因他不高兴。” 陈桥柔和一笑,没再多说什么。 “今日王义大婚,本来是个好日子,谁知竟还有人如此不长眼。” 伏岚刚从王义府上回来,便得知了此事,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听到伏岚的话,李丽质也深有同感地点点头。设身处地的想想,若是有人在她大婚当日做出这样的事情,她一定也会很不开心。 “好了,不想这些事情了。”陈桥安慰二女一声,“左不过王义已经大婚,明日便可放开手脚做些事情了。” 果然,隔天一早,陈桥便早早起身去往了黑龙军大营。 因着今日有事情要做,所以即便是昨日才刚刚成婚的王义,也一如旁人般早早来了大营。见到王义之后,陈桥不由皱了皱眉,“你昨日刚刚成亲,怎好今日便出门。” 王义却笑了笑,“婉珍知道今日有事,一早便催着我出门了。” 陈桥没想到,高婉珍竟是一个如此识大体的女人,不免有些惊讶。 待众人都来了之后,先是打趣了王义几句,随后便说起了昨日李恽派人前来刺杀那个被关在大营的刺客的事情。 “若非发现的及时,只怕那个刺客眼下早已成了一具尸体。”施林通皱着眉头说道。 “去蒋王府盯梢的人,先前便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吗?”陈桥蹙眉问了一句。 施林通摇摇头,起身跪在地上面色惭愧地说道:“兄弟们已经是昼夜不免地盯着他,没想到却还是出了如此纰漏,请大人责罚。” “责罚你有什么用,何况此番将人救下的也是机锋营的人,如此便可功过相抵了。”陈桥摆摆手,示意施林通起身坐回座位上。 “想来也是我这次看上去脾气有些好了,才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此等不知死活的事,”陈桥冷笑着说道:“既然他想要咱们离开京城,那便顺了他的意思。”陈桥环视一眼厅中众人,“吩咐下去,两日后黑龙军出京。” “是!” “程老哥,”陈桥看向程咬金,说道:“此番黑龙军离京也只是一个障眼法,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黑龙军离京期间还需要程老哥日夜不离地守在陛下身边。” “这个自然。”程咬金点头应道,“即便你不说,我也会守好陛下。” “先前,那个刺客入宫行刺之后,我便派了二百黑龙军入宫,此番出京我也不打算将他们带走了,我倒要瞧瞧,这北衙六军和南衙十六卫里头,有多少被侯君集收买了的人。” 得了吩咐之后,众人便都行动了起来。 此行,为了避免让李恽和侯君集看出端倪,陈桥从黑龙军大营离开之后,便怒气冲冲地进了宫。随后,便传出消息,说倭国人贼心不死,竟敢派遣忍者前来长安城潜入大明宫刺杀李世民。此事一出,李世民龙颜大怒,当即便派遣陈桥率领黑龙军前往倭国征讨贼人。 “陛下当真下了旨?” 侯君集府上,一个青衣小太监正与侯君集在书房里说话。 “自然是真的,陛下和那陈桥都十分震怒,显然已经相信那个刺客就是倭国人派来的。”那个青衣小太监不无得意地说道,这些天,他时常会在李世民面前说上几句倭国人的坏话,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李世民到底还是对倭国动了怒,“如今陛下对我所说的话深信不疑,便是梁公公那个老货都不如我更得陛下宠信。” 侯君集十分谄媚地走到那太监面前,拱了拱手说道:“有劳公公亲自前来,我定会将这个好消息尽快告知蒋王。” 眼见侯君集如此有眼色,太监满意地点点头,随即便暗中离开了侯君集府上。 谁知,他们的一言一行皆已经落入隐在暗处的机锋营将士的眼中。 那太监志得意满地回到宫中,刚准备再去像李世民进两句谗言,便被大太监带着几个心腹将他拿下。 “梁平!你做什么!”那太监被人押着跪在地上,愤怒地瞪着徐徐走进他房中的大太监。 大太监嫌恶的抬起手在鼻子前面挥了挥,仿佛自己正身处什么恶臭难闻的地方,“果然腌臜人就喜欢做些腌臜事,”大太监不屑地看了那太监一眼,“走吧,将这猪狗不如的东西押到陛 “是。” 押着那太监的小太监们齐应一声,便拖着那太监出了房间。 “你这老货!凭什么让人拿我!信不信我去陛 那太监眼见小太监们死抓着他不放手,当即便不管不顾地大喊了起来。 “就凭你?若不是陛下留着你还有用处,早已经将你剁碎了喂狗,还真当陛下看重了你要提拔你?不知死活的东西!”想到眼前这人竟会与侯君集和李恽同流合污,大太监举起手中的拂尘便狠狠抽了那太监一下。 一听大太监此话,那太监便知道大事不好,“你冤枉我!我一向对陛下忠心耿耿!你眼热我得了陛下宠信,便对我栽赃陷害!”那太监心中慌乱,唯知决不能认罪,否则便是只有死路一条。 “来人,将他嘴给咱家堵了,也忒聒噪了些。” 大太监嫌我的挥挥手,立刻有一个小太监上前,眼疾手快地往正张着嘴大喊大叫的那个太监嘴里塞了一块脏抹布。 那太监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大太监,仿佛想将他身上盯出来两个血窟窿。 一路被扭送到了太极殿,那太监刚一看到李世民,便挣开了押着他的小太监,手脚并用地扑倒了李世民脚下,哭喊道:“陛下明鉴!奴婢绝不曾与那侯君集有过什么往来,全是梁公公眼红陛下宠信奴婢,便命人陷害奴婢啊!” “梁公公。” 谁料,李世民还未说话,那太监便听见一个让他一瞬间便浑身冰冷的声音,他扭着僵硬的脖子看向坐在一旁满脸尽是看好戏表情的陈桥。 “老奴在。”大太监往前一步,恭敬地应了一声。 “你可有跟他提起过侯君集的名字?”陈桥嘴角噙着一抹讥讽地笑看着那跪在地上涕泗横流的太监。 “老奴都不曾得知究竟是谁要谋害陛下,又怎能告知旁人?”大太监躬着身子说道。 “所以……”陈桥说着,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胸前,“你又是从何处听来侯君集的名字?” 那太监瞬间便冒出了一身冷汗,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竟说出了大乱之下说出了侯君集的名字,登时便瘫在了地上。 第228章 陛下体内有蛊 “就这银样镴枪头还敢做出谋反之事,真不知是谁给你的胆子。”陈桥不屑地说了一声,甚至懒得再看那太监一眼,扭头看向了李世民。 “陛下。”陈桥神情严肃地看着李世民,只等着李世民的一个回答。 良久之后,李世民终于点点头,说道:“此番一切乱臣贼子,便皆交由你来处置吧。” “臣遵旨。”陈桥挑起嘴角,应了一声之后便起身向宫外走去。 “陛下。” 大太监眼看着李世民脸上露出颓败的表情,急忙上前。 “朕无事。”李世民抬起手,阻止了大太监上前,随后他表情难看地看向大太监,“你说,朕待他们可有不公之处?” 大太监知道,这个“他们”自然是指李恽和侯君集,不过这个时候他却什么都不能说。 “父皇待他们自然是极好的。” 一个温婉的声音忽然响起,李世民与大太监一道往大殿门口看去,便瞧见李丽质与伏岚正并肩站在殿门外,阳光在她们身上拢上一团光晕,让两人看上去更加犹如天外之人。 “质儿,你们怎么来了?”原以为李丽质这个时候应该会在甘露殿,却不想她竟会和伏岚一道来太极殿。 “女儿见过父皇。” “伏岚见过陛下。” 两人走进来,一道给李世民行礼。 “父皇,无论是侯君集还是七弟,他们如此作为实在愧对父皇对他们的用心,父皇实在不必再怜惜他们。”李丽质正色说道。 李世民神色复杂地看向李丽质,他深知自己这个女儿对待家人一向最是心软,没想到她如今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当真是自己太过心软了吗? “陛下,蒋王与侯君集几次三番想要谋害陛下,陛下实在不该再心软了。”伏岚开口说道,“为君者,心软实在是大忌。” 若是旁人这么说,李世民还能回一句“你懂什么”,可如今说这句话的人确实也曾为一国之君的伏岚。李世民无话可说,最终闭上眼重重叹了口气。 李丽质见李世民这个样子,心中一痛,可该说的话还是要继续说下去,于是李丽质便上前在李世民身边坐下,伸手挽住他的胳膊说道:“父皇,你对他们已经仁至义尽,你不能总是这样纵着他们,若父皇此番还对他们心慈手软,往后便会有更多人与他们一般,不将父皇放在眼中,长此以往,大唐必乱啊。” 李世民闭着眼睛,耳边响着的是李丽质苦口婆心的劝言,他自然知道李丽质所言非假,“父皇,你想想三哥,想想九弟,还有高阳豫章!”李丽质继续说道,“李恽性格阴险,手段残忍,若是让他得逞,那父皇的子女们哪一个还有活路?难道父皇当真便要为了一个李恽而不顾他们的死活吗?” 李丽质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有些重了,可不把话说的重一些,他又如何能够想得通? 是啊,李世民眼前闪过自己剩下那些孩子的面容。李世民不由扪心自问,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就会对李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 还有侯君集!自己当初连对长孙无忌都不曾心软过,怎么唯独对侯君集却一直不忍下手?李世民脑海中逐渐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他虽然一向顾念旧情,却从不曾因此而不顾江山社稷,眼下的自己,实在是有些不对劲了。 “梁平,”李世民终于睁开眼睛,却扭头看向了大太监,沉声吩咐道,“传太医来。” “是。”应了一声,大太监便飞快地往太医院走去了。 听到李世民让大太监去传太医,李丽质担心地望向李世民,李世民却摸摸她的头发,对着她笑了笑,“质儿不必担心,父皇只是心中有些疑虑需要太医来为朕解惑。” 闻言,李丽质只是点点头,然后不安地与伏岚对视一眼。或许是看懂了李世民的心思,伏岚只递给李丽质一个安心的眼神,并未多说什么。 很快,大太监就带着太医回到了太极殿。 太医站在大殿中,看着殿内的三人皆不像需要诊治的模样,不由有些疑惑。 “来给朕诊诊脉。”李世民对着太医开口。 太医见李世民虽然形容憔悴,双目却十分精神,当下听到李世民的话不由觉得诧异。不过他却没有犹豫太久,很快便上前为李世民诊脉。 “父皇?” 李丽质担心地看向李世民,挽着李世民胳膊的手也微微用力。 “质儿莫怕。”李世民温声对李丽质说了一句。 “陛下——”太医刚要说话,面色却突然一变,随即便又皱起眉头,一边诊脉一边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许久之后,太医终于收回落在李世民手腕上的手指,随后便跪伏在地上,“陛下,微臣大罪!” 看来自己确实是猜对了,李世民重重吐出一口气,说道:“朕不会降罪于你,你且起来说话。” “是。” 太医闻言便站起身来,“陛下进来可觉得有何异样?” 没有说李世民是出了何事,太医反而开口问了李世民一个问题。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说道:“进来,朕总是容易心软,且是毫无道理的心软。” 闻言,太医一边叹气一边又问道:“那陛下的心软是对所有人,还是对某一两个人?” “唯二人尔。”李世民声音冰冷,面色阴沉地说道。 听到两人的对话,伏岚先是皱起眉,随后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震惊地看向李世民。 “陛下,”太医再次跪下,说道:“陛下体内被人下了蛊虫。” 果然如此……李世民心中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他的这个七儿子确实是对他恨之入骨了啊。 “此番皆因微臣医术不精,才会让这蛊虫在陛下体内长成,损害陛下龙体,”太医说着,再次以额触地,说道:“微臣请陛下降罪!” “真正要降罪是那给朕下蛊之人,又与你何干?”李世民看起来很是疲惫,“你且说说,可有解蛊的法子?” 太医立刻说道:“自然是有的,此蛊并未与陛下性命相连,只要杀死陛下体内的蛊虫,便可解了此蛊。” 李世民放心地点点头,随后便让太医下去开药方了。 “父皇!” 太医离开之后,李丽质立刻担心的喊了一声。 “朕总算知道自己为何会一直老七还有侯君集心软了。”李世民苦笑一声,“原来竟是因为蛊虫。” 李世民说着,又先后看了看李丽质和伏岚,“若非有陈桥和你们,只怕朕早已被这蛊虫控制着将老七立为新太子了。” 听到这句话,李丽质和伏岚脸上皆浮现出惊讶的神色。 “近来,朕时时觉得为善并不是能够继承朕之大位的人,原先看着满意的地方竟都成了朕对他不满的地方,反而对李恽却越想越觉得他是个可堪大任之人。” 这件事情,李世民甚至从未对陈桥说起。 “原来竟是因为朕体内被人下了蛊虫。”李世民无奈地摇摇头。 “到底是何人所为!”李丽质气愤地说道,无论是长孙皇后还是李世民,都是李丽质心中十分重要的人,可如今却被她知道了竟有人如此处心积虑的坑害李世民,怎能不叫她气极? 第229章 全军回京救驾 “想来,除了蒋王也再无他人了。”伏岚皱着眉头说道。 “他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下作事情!”李世民怒喝一声,一旦知道了体内有蛊虫作祟,李世民便能很好的区别那些情感是被蛊虫操控从而避开。 “陛下切莫动怒。”伏岚急说一句,“当初东女国中虽不常有蛊虫,可却有一个曾去过西南苗疆的太医养了许多蛊虫来研究,我记得她曾说过,有些蛊虫便是寄主越生气,它便越能壮大。” 听到伏岚这样的话,李世民费了好大力气才终于平心静气下来。随即,他便发现,自己的对李恽和侯君集的怜悯之心竟然又铺天盖地而来。还当真是越愤怒,这蛊虫便越强悍。 不过既然知道是身中蛊毒也有了解蛊的法子,李世民一时间倒也果真平息了怒气。 有过了一个时辰,太医便又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来到了太极殿。 “杀死蛊虫的期间可能会有些痛苦,还望陛下能够忍耐一二。”太医小心翼翼地说道。 李世民绝不信还能有什么事情是比基因融合更痛苦的,他连基因融合都能够忍受得了,又何况其他?听完太医的话,李世民果断将药碗接过来,仰头一饮而尽。 随即,李世民便脸色发白的闭上了眼睛,不过却中程度的疼痛却还在他的忍受范围之内。足足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体内的疼痛终于平息下去,李世民长长呼出一口气,随即便将药碗叫到太医手中,让人退下了。 “陛下今日的午膳可以让御厨多做几道辣菜,无论何种蛊虫都十分畏辣。”说完,太医便大松了一口气离开了太极殿。 随后,大太监便在李世民的允许下前往御膳房下旨了。 果不其然,喝下解药之后,李世民再去想李恽和侯君集的时候,便只剩下了满心的愤怒。 “此二人真是罪无可赦!”李世民面色难看地说道。一想到自己差一点就要立李恽为太子,李世民就觉得愤怒异常,一如李丽质所说,李恽为人心狠手辣,若当真让他做了太子,只怕大唐从今后便会再无宁日了! 宫里,李世民顺利解决了体内的蛊虫,宫外,陈桥已经着手开始准备黑龙军离京的事宜。 黑龙军大营中不乏耳聪目明之人,大家自然一早便发现了黑龙军大营外,时不时便会有几个面生的人不怀好意地盯着大营里面。不过,也因为陈桥一早便已经吩咐过,故而大家都未多说什么,只当做不曾看到那些明目张胆之人。 很快,便到了黑龙军离京的日子。 因着不放心李世民的安危,陈桥临走之前便又与李靖和李勣,还有北衙六军的六个将领说明了此事,得到众人的保证之后,陈桥才终于带领着黑龙军离开了京城。 李恽和侯君集派来监视黑龙军的人一路跟着黑龙军过了雍州,才陆陆续续返回京城。等最后一个跟着他们的眼线离开之后,黑龙军几乎已经走到了洛州。还好此番只是假作离京,黑龙军的行军速度自然是要比往常慢了许多。 “大人,尾巴都走了。” 再三确认之后,辛志诚和沈勇达便来到陈桥面前禀报了一声。 “走了?”陈桥嘴角微翘,转而又朝着施林通问了一句,“留在京中的兄弟可传了信儿来?” 施林通拿着一个纸条走到陈桥身边,“李恽和侯君集已经发兵逼宫,先前他们还曾想以两位夫人为人质,不过幸好两位夫人早有准备,早在黑龙军离京之前便已经入了宫去。” “还算有些脑子,竟然还知道手里得有人。”陈桥冷笑一声,“不过他们确实挑错了人。”陈桥一手紧握成拳,随即吩咐一声,“通知全军,即刻回京!” “是!” 辛志诚和沈勇达领命后便转身离开。 “可有查出北衙六军和南衙十六卫中有多少侯君集和李恽的人?” 施林通点点头,说道:“北衙六军只有五千人,南衙十六卫竟有半数之中,如今北衙六军中的五千叛军已经全部被拿下,南衙十六卫此番却遭到重创,若非北衙六军及时赶到,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倒还真是小看他们了。”陈桥讥笑一声。 随后,黑龙军全军便全速前进,短短半日的时间便已经赶到了雍州。 只是没想到,雍州城的驻军竟也已经被李恽和后狙击买通,只是还好发现的及时,才在想要前去通风报信的人及时被黑龙军的人解决。 顺利拿下雍州城后,黑龙军便继续快马加鞭往京城赶去。 两个时辰之后,陈桥便看来到了城门紧闭的长安城。 “大人,刚刚传来的消息,李恽和侯君集已经带人为了宫城,北衙六军、南衙十六卫还有二百机锋营将士全部退守宫城。”施林通打马来到陈桥身边通禀最新传来的消息。 “太子和魏王吗?”陈桥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声,“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难道都没有抢着救驾立功吗?” 听陈桥问起这两人,施林通不由抽了抽嘴角,“李恽和侯君集刚刚起事的时候,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去救驾,只是眼见对方人多势众,便只龟缩在自己府上不敢出门了。” 陈桥冷笑一声,“真是废物。” 紧接着,陈桥便扭头看向城墙之上,眼见上面的人还未发现他们,陈桥便飞快地射出两箭,将瞭望台上的人悄无声息杀死之后,便让将士们冲上前去攀着城墙进入城中。 以往一向热闹繁华的东西二市此刻竟全无人影,陈桥讥讽一笑,转瞬便直接从城墙上跃下,他身后是数不清的黑龙军。 守着城门的叛军发察觉到不对,抬头朝天上看去时,却只见夜色中一道道虚影晃过,转瞬间,刚刚还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便站满了从天而降的黑龙军。 守在这里的叛军不过上百人,他们谁都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会成为陈桥的敌人。换句话说,若是一开始便知道陈桥会回来,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跟着侯君集谋反的。 “杀。” 陈桥冷声落下一个字,紧接着便是一阵阵划破夜空的惨叫。 等黑龙军的将士将城门处的所有叛军都清理掉后,率领着黑龙军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陈桥忽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于是停下脚步来仔细分辨声音传来的位置。 “陈将军!” 陈桥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看到几个破衣烂衫的人正满脸惊喜地朝着自己冲来,陈桥以为是百姓,便朝着那几人走了过去。 “陈将军!侯君集起兵谋反,已经包围大明宫了!” 本以为是百姓,可听他们说话却又不像,陈桥皱起眉头打量着眼前的几人。 “你们是什么人?”陈桥问了一句。 那几人纷纷开口,“陈将军!我们就是长安城守城门的小兵,侯君集本是派了人来想将我们灭口,不过那些人里面有几个良知未灭的,便杀了其他人然后将我们放走了。” 陈桥喟叹一声,看来也并非所有叛军都是十恶不赦之人。 “陈将军,听说您和黑龙军去倭国了,怎么又折返回来了?”其中一个士兵不解地问道。 “自然是前来救驾。”说罢,陈桥又扭头朝着宫城的方向看了一眼,却看到方才还漆黑一片的宫城忽然冒起了冲天火光。 第230章 玄武门之变 “陈将军!着火了!宫城着火了!” 那几个士兵忽然全都大叫起来,呼喊间还朝着宫城的方向跑了几步,却还是被黑龙军给拦了下来。 “既然被人救了命,就好好躲起来。”陈桥撂下一句话,转身跃到黑虎背上便朝着大明宫飞奔而去。 似乎听到外面传来的虎啸声,原本胆战心惊的京城百姓一时间也都安下心来,既然陈桥回来了,那便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不过,即便是安下心来,尽管已经到了深夜却还是没有一个人能够睡得着。 很快,侯君集便得到了陈桥折返的消息,他气急败坏地看向之前一直笃定说陈桥定然不会回来的李恽,吼道:“蒋王!你不是说陈桥绝不会折返吗?如今咱们连宫门都尚未打开,陈桥和黑龙军却已经回来了!” 李恽却依旧一派冷静的模样,他笑着看向侯君集,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侯君集所说的话一般。 “蒋王殿下!” 侯君集却急了,虽然距离还尚远,他却仿佛已经听到陈桥的声音。 “急什么?”李恽声音清冷地说道,不屑地看了一眼早已经慌了神的侯君集,又扭头看向在大火下已经不开撞击而摇摇欲坠的宫门。他抬头朝着挂在上方的匾额看去,“玄武门”三个大字在火光下变得愈发阴森可怖起来。 李恽和侯君集站在叛军的保护圈之中,可即便这样侯君集仍旧觉得不安心。那可是黑龙军!黑龙军啊!李恽却对侯君集的心急如焚置若罔闻,只是定定看着那在火光中逐渐变得漆黑的“玄武门”三个字。 “蒋王殿下——” 侯君集刚一开口,便只听得一声巨响,他猛地朝着宫城的方向扭头看去,却见玄武门已然倒塌。他迫不及待看向李恽,只盼着李恽能够一声令下,好让他们能够在陈桥赶来之前杀了李世民。 “侯君集,你想做皇帝吗?” 在这样要紧的时候,李恽忽然问了侯君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侯君集拧紧眉头,像是在看一个疯子一样地看着李恽,亏得他以前还认为李恽是李世民诸多儿子之中最有大智慧的一个,如今看来倒是自己走眼了! “天下人都想做皇帝,可我却不想……” 火光之下,李恽的脸忽明忽灭,忽然,他笑了一声,“不对,还有陈桥,他大概对这皇位根本就瞧不上眼……” 李恽呢喃地自言自语道。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侯君集终于决定不再等李恽下令,他声嘶力竭地朝着四周的叛军喊道:“杀!!!” 听到命令,围在二人周围的大军如潮水般涌入了宫城中去。 “大人!他们破门了!” 远处,听觉比旁人敏锐的施林通上前对陈桥言道,陈桥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看向宫城的方向,如此大的动静不可能不惊动长孙皇后,若是今日长孙皇后因这场叛乱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陈桥已经想象不到李世民会如何震怒。 “传我命令!冲!” 陈桥喝出这句话,便忽然从黑虎背上跃起,轻点一下黑虎的背便朝着宫城的方向飞快掠去。等到陈桥到达宫城外围的时候,便听到了一阵阵喊杀声和兵戎相见的声音。让他没想到的是,李恽和侯君集竟会选择从玄武门来入宫。 太极殿中,李世民和李丽质坐在一起,伏岚就坐在他们下首。 昨天晚上,陈桥便与伏岚说了基因融合的事情,并且还给她融合了蚂蚁基因和石头基因,原本伏岚便能够以一当十,如今更是对外面的敌军毫无畏惧。伏岚手中握着陈桥在临行前交给她的昆吾刀,眼睛牢牢盯住殿门,只等着若有敌军破门而入,她便提刀上前杀敌。 “甘露殿中如何了?” 李世民问了一句站在他旁边的大太监,未免甘露殿有任何危险,李世民已经让李丽质提前将守着太极殿的二百名机锋营将士中的一半,派去守着甘露殿了。 “回陛下的话,早先便给娘娘点了安神香,方才又小太监来回禀,说甘露殿中一切如常。” 听到大太监的话,李世民心下稍安。 只是大太监话音刚落没多久,便听到震天的杀声。 李世民脸色阴沉如水,若非李丽质拦着,他早已经提刀杀了出去。 “二位在这里做什么?” 一个声音忽然落在李恽和侯君集耳中,李恽嘴角忽然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侯君集却惊恐地抬头去看。 大风忽起,陈桥的银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就站在漫天火光之下,身后便是早已经轰然倒地的玄武门。大火仍旧燃烧着,在只剩下三个人的宫门前,一时间只剩下风声与火声。 “陈!桥!”侯君集咬着牙叫出陈桥的名字,他甚至都没看到陈桥是如何出现在他们面前的。 背后一阵脚步声想起,侯君集又扭头看去,就看到以秦琼、程咬金为首的黑龙军正朝着他们滚滚而来。 侯君集的面色愈发难看,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谁知黑龙军竟会去而复返!他看着从自己身边呼啸而过的黑龙军,曾与他一起跟随李世民四处征战,后又一道经历过玄武门之变的秦琼和程咬金皆对他视而不见。 很快,黑龙军便入了宫去,在他们面前那原本气势汹汹的十数万叛军早已不值一提。 “事到如今,你们还不肯投降吗?”陈桥抱臂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两个人。 侯君集看看陈桥又看看自己身旁自从玄武门燃起大火之后,便一直做出一副置身事外模样的李恽,心中只恨自己居然会轻信的李恽的花言巧语,否则怎会落得眼下这步田地? “陈桥,你可知我为何选择了玄武门?”李恽忽然开口,他说完这句话便笑着看向冷面站在不远处的陈桥。 陈桥微微皱眉,抿嘴看向正笑得好像一个局外人一般的李恽,实在不知这李恽心里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眼见陈桥不说话,李恽也不在意,转而继续说道:“我自小便仰慕父皇,可父皇却对我视而不见,我的母妃,”李恽说着忽然笑了一声,“我的好母妃,在外面面前时时刻刻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可回到宫中却像是换了一个人,她见我始终避如蛇蝎,我时常听她自言自语地说起武德九年。” 说话间,李恽的神色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他表情狰狞的看向陈桥,“我起先并不知道武德九年发生了什么,后来我知道了,我害怕啊,宫中人人都知道父皇最是忌讳玄武门之变,母妃却日复一日地提起!陈桥,你猜我的母妃为何总是说起武德九年?” 陈桥不发一言的看着李恽,并不愿同他多说一句话。 “我的母妃在成为父皇的妃子之前,曾是隐太子的女人,还说什么她在父皇还是秦王时便已经在秦王府了,真是一派胡言!可笑至极!可笑至极啊!” 其实对于陈桥来说,这并不算什么太过耸人听闻的消息,不过对于李恽来说,却犹如晴天霹雳。在这样的时代,竟出了叔嫂这样的不伦之事,自己竟还是这种事情的产物!自从得知此事之后,李恽整个人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也就是从哪个时候起,他才生出了想要争储的念头。 第231章 这天下你当真不想要吗 可惜李恽一无有权有势的母家,二无李世民的宠爱,想要争宠又谈何容易?随着他年纪的增长,在人前一向对人唯唯诺诺的王氏对他愈发的阴阳怪气起来,不过,他却不恨王氏,易地而处他不信自己能够比王氏好到哪里去。 再后来,李恽便在机缘巧合之下与塞罗陀尼有了来往,他极尽花言巧语之势,诱导着塞罗陀尼与大唐为敌。眼见塞罗陀尼兵败,他便又盯上了先前便怂恿过李愔谋反的侯君集,二人本就是一丘之貉,对于此事自然是一拍即合。 只是侯君集却一直以来都以为,李恽不过是一个被自己所利用的郁郁不得志的皇子,却不知,他才是任李恽摆布的棋子。 “我本就该是太子!”李恽声嘶力竭地喊道。 陈桥摇摇头,满脸不耐烦地看了李恽一眼,即便王氏曾是李建成的女人,也不过是他东宫之中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即便如今坐在皇位上的是李建成,依着王氏的地位,她生下的儿子也绝不会被立为太子,陈桥也不知李恽这论调是从哪里来的。 “如今的太子虽也是个不中用的废物,却比你要识时务地多,毕竟他从未想过要杀了自己的父皇。”陈桥声音冷淡的说道。 得知黑龙军入京后,李承乾与李泰也先后赶了过来,不过他二人手中未有一兵一卒,所带来的也只是一些府院之中的护卫而已。 可谁料,李承乾刚一到宫门口,还没站稳便将陈桥说他是废物的话说了个一清二楚。 李承乾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却不敢上前与站在烈火之下的陈桥争论。 站在离他不远处的李泰则也只是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并没多说什么。 “李承乾当然是废物!”李恽原本还算俊朗的脸在他愈发狰狞的表情也变得愈发可怖,“还有李泰、李佑、李愔甚至是李治!他们哪一个不是废物!” 原来在李恽眼中,那些已经长大的皇子竟大都是废物。 “你似乎少说了一个人。”陈桥歪着头玩味地看向李恽。 “李恪倒是个有脑子的,可他前怕狼后怕虎永远瞻前顾后,还有一个好像不将他害死便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母妃,实在是可怜得紧啊。”李恽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对于李恪,李恽倒也曾当真有过同病相怜的感受,他们二人的母妃一个隐太子遗孀,一个前朝公主,倒也算得上是半斤八两。 可是,他却看不惯李恪那个永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一样的身世尴尬,可李恪的存在却好像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有多么卑劣一般。 “他李恪凭什么永远都是那副虚情假意的样子!”李恽嘶吼道,他紧握这手中的长刀,衣袍在风中被吹得鼓起。 都水监的人很快便来了,熊熊大火在一道道水柱的冲刷下逐渐熄灭,武门外到处都是一副破败的景象。朱红色的宫墙被熏得发黑,倒在地上的宫门更是只剩了一副框架。 陈桥扭头看了一眼喊杀声已经逐渐消失的大明宫,又扭头看向了李恽。 “你若现在投降还来得及,如若不然……” “不然你便要如何?”李恽摇头晃脑地看着陈桥,“本王乃是父皇第七子!便是死也要父皇亲口下令!” 陈桥却冷笑一声摇了摇头,“那你便说错了,陛下在此之前便嘱咐过我,若你不识好歹的话,便准我便宜行事。” 李恽脸色一变,咬牙切齿地看向陈桥。 “我原来倒还以为你不过是有勇无谋的莽夫,不过后来天竺一事却让我知道,你竟还是个智勇双全之人。”李恽说着,神色又忽然变得暗淡下来,一旁的侯君集看在眼中,只觉得心里发寒,他发觉自己从未看懂李恽。 “陈桥!”李恽忽然高喊一声,“你可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 说完这句话,李恽便抬起手中的长刀想要自刎。可惜,一早便注意到他动作的陈桥,却即是掷出一把早已被他握在手中的匕首。 “叮——” 李恽难以承受陈桥的力量,手中的长刀应声落地,钉进石板之中任凭他怎样用力都再难拔出来。 再一抬眼,李恽便发现陈桥竟已经来到他的面前,陈桥一手落在那钉在地上的长刀刀柄上,面无表情地看向李恽。 “你若在不识好歹,我便只能带着你的人头去向陛下复命。”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恽却好像得逞了一般笑了出来,“陈桥,你不怕父皇对吧?你甚至没有将任何一个皇子放在眼中,”李恽睁大眼睛狡黠地看着陈桥,“其实在你眼中,无论是我们这些皇子,还是父皇,都是你可以轻而易举取了性命之人。” 站在两人附近的侯君集听着李恽说出这些话,可又情愿自己已经耳聋眼瞎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听不到。 “陈桥,你难道就从未想过取父皇而代之吗?”李恽桀桀笑道,笑声中尽是阴寒,“这大唐的天下……你就一点儿都不想要?” “做皇帝有什么好处?”陈桥大喇喇地问了一句。 “什么?”李恽忽然停下笑声,表情茫然地看着陈桥。 “我问你,做皇帝有什么好处?”陈桥又问了一遍,声音之大足以让站在他们几丈之外的李承乾和李泰听到。 在此之前,还从未有人问过这样的问题。 李恽眼神一时间有些恍惚,他突然发现,自己竟无法回答陈桥这个问题,毕竟他先前也从未将皇位放在眼中,他所求的不过只是出一口气罢了。 “在我看来,做皇帝是一件又苦又累的事情,每日早早便要起来上朝,江山社稷哪里出了问题都要过问一番,即便操劳得自己身心憔悴也不一定能换来一个太平盛世。”陈桥可笑地看着李恽,又状若无意地扫了一眼李承乾和李泰,“所以我很好奇,你们这一个两个的,就是是为了什么要做皇帝?” “自然是为了成为人上人!”李恽终于找到一个答案。 陈桥嗤笑一声,随即说道:“你现在不就是人上人吗?”眼见李恽还想说些什么,陈桥又继续说道:“睁开眼看看这天下吧,莫要做一只井底之蛙。” 因为前朝杨广的昏庸,只是隋末时期百姓民不聊生,卖儿卖女、易子而食者俯首皆是,便是时至今日,这天下仍旧是穷苦人更多。为了打造一个太平盛世,李世民在长安城殚精竭虑解决内忧,陈桥在外四处征战消除外患。 “这天下如何?这天下如何又与我何干!”李恽说着,便又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朝着陈桥刺去。 见状,陈桥拧起眉头,脚下一挪便躲开了李恽的攻击。 “执迷不悟。” 陈桥摇着头叹息一声,随即一把将钉在地上的长刀轻松拔起,干脆利落的便将李恽握着匕首的那只手砍了下来。 “啊啊啊啊!!!” 从未承受过如此剧痛的李恽,在呆愣片刻之后,便捧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臂倒地惨叫起来,他怨毒地看着陈桥,只恨自己为什么没能在当初陈桥刚刚入京的时候便设法除了这个人! 侯君集看到这不过是一瞬间之内发生的事情,惊惧之下便想要趁陈桥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时候溜之大吉。 第232章 朕已经仁至义尽 “侯大夫想去哪里?” 陈桥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侯君集面前。 侯君集不像李恽那般嘴硬,更没有李恽的骨头硬,当即便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陈将军!饶我一命!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此等犯上作乱的事情!陈将军饶我一命吧!” “先前蜀王一事,陛下还未与你清算清楚,你且在这里稍等片刻吧。” 说着,陈桥抬手便将握在手中的长刀自侯君集跪着的腿上钉进地面,侯君集才惨叫一声,双手瞬间握住刀身,可剧痛之下他却难以将这把刀拔出,只能任由自己被牢牢钉在地上,不得动弹。他瞳孔充血地看向陈桥,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随后,陈桥便转身朝着宫城内走去。 太极殿内,听到外面杀声渐止,李世民长舒一口气,然后便起身朝着殿门走去。 殿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拉开,站在殿外的李靖和李勣一起扭头朝里面看去,就看到李世民正一步步向他们走来。 “陛下。”两人一道向李世民行礼,李世民长叹一声,朝他二人点点头,然后便继续往外面走去。 站在太极殿外无论是北衙六军、南衙十六卫还是机锋营将士都在听到动静之后,默默给李世民让开了一条路。 “末将见过陛下。” 虽黑龙军一道前来的秦琼和程咬金见到李世民出现,纷纷行礼,他二人身上还依稀可见叛军的血迹。 “辛苦你们了。”李世民拍拍他们的肩膀,便继续朝前走去。 走出去没多远,李世民便看到了夜色下朝着他走来的陈桥。黑色的盔甲也月光下熠熠生辉,李世民恍惚间竟看到一条身披黑色鳞片的巨龙从陈桥的身体中腾空而起,直上九天。 “陛下,臣回来了。” 直到陈桥走到李世民面前开口说话,李世民才终于回过神来,他深深地看一眼陈桥,又将目光放在了远处的玄武门处。 “又是这个地方。” 玄武门早已成了李世民的一个逆鳞,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自己还会有再次经历玄武门之变的一天。他抬脚一步步走向玄武门,陈桥就跟在他的身侧。 “恽儿。”终于走到玄武门之外,李世民神色复杂地看着断了一只手的失魂落魄的李恽,一时竟不知该从何开口。 李恽恍然的抬头,然后便看到了从未对自己露出慈父表情的李世民竟第一次看起来像个父亲了。 “阿爷……”李恽恍惚地喊了一声,随即突然清醒下来,“罪臣李恽见过陛下。” 听到那声阿爷之后,李世民心中更是犹如翻江倒海一般,李恽跪着的地方早已经被鲜血染红,李世民就那样看着这个在此之前从未被自己放在心里的儿子,五味杂陈。 “陛下,不若先处置了侯君集?”陈桥自然看得出来李世民的不舍,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尽管生出了这么多是,骨血亲情依旧是无法斩断的。 听到陈桥的话,李世民目光一转便落在了已经痛到麻木的侯君集身上,若不是他,以李愔那胆小如鼠的性子,无论如何也不敢行谋逆之事!如今竟又掺和到李恽的谋反一事当中,实在是罪无可赦! “侯君集!” 李世民上前几步,面色阴沉的看着被长刀钉在地上的侯君集。 “陛、陛下……”侯君集神思混乱的抬头看去,却正对上李世民怒意满满的眼睛,瞬间便清醒了不少,“陛下!微臣、微臣有罪,求陛下、陛下念在微臣当年、当年……” “朕自认带你不薄。”李世民打断了侯君集断断续续的话,冷声说道:“朕登基之后,便将你封为光禄大夫,许陈国公爵位,可你却居功自傲甚至还曾诬告药师有谋反之心,朕不过说了你几次,你便怀恨在心,先是与李孝恭一道挑唆愔儿生事,朕先前便念着你先前的功劳,放过了你,如今看来,朕先前变应该杀了你,也好过你如此以怨报恩!” “陛下!”侯君集听到自己做所的事被李世民一件件说出,心下只觉惶恐,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李世民会有要杀的一天。 “朕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李世民最后看了侯君集一眼,然后便转过身去,他一手轻轻落在陈桥肩上,“朕已经不想再看见他了。” “好。” 听到李世民这精疲力竭的一句话,陈桥转瞬便将那把钉住侯君集的长刀干脆利落地拔出,随后在侯君集的惨叫声还未出口的时候,便一刀削掉了他的脑袋。人首分离之后,侯君集的身体晃了两下便颓然倒在地上,他的脑袋却滚到了李世民的脚边。 李世民低头看去,只见侯君集脸上还残留着惶恐和怨恨的表情。 想起当初他随自己四处征战,立下赫赫战功。曾几何时,他们也曾有把酒言欢的时候,当年的玄武门之变,便是因为有侯君集和尉迟恭的力劝,李世民才最终下定了决心。谁知侯君集最后竟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或许从玄武门之变开始,这个人便已经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解决掉侯君集之后,陈桥和李世民才发觉李恽早已因为疼痛和失血过多昏死过去。 “来人,”李世民高喝一声,随即便又禁军来到李世民面前,他伸手一指李恽,说道:“将他送去太医院好好医治,醒来后便待他来见朕。” “是。” 应了一声,之后,便有两个禁军抬起李恽往宫城中走去。 过了没多久,宫中所有的黑龙军便都尽数退了出来。在黑龙军离开此处往大营走去后,陈桥便看到了李丽质和提着刀的伏岚一起走了出来。 “你们没事吧?”陈桥上前担心的问了一句,他虽然知道两人不会有事,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二女皆是摇摇头,伏岚更是顺手将昆吾刀还给了陈桥。 “你这刀实在沉得厉害。”伏岚说着,又转了转自己的手腕。 陈桥轻轻笑了一声,上前将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女人一道搂入怀中。 “桥郎,我累了。”李丽质靠在陈桥肩上,小声说了一句。 李世民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景象,也不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对陈桥说道:“今日辛苦你们了,你且先带质儿和伏岚回府去吧。” 陈桥松开二女,扭头看向李世民,“那蒋王……” “朕自会处置,你不用操心此事了。”李世民神色倦怠地说道:“放心,朕不会再心软了。” “好。”陈桥盯着李世民看了一会儿,随即便点点头带着李丽质和伏岚离开了。 忽然一阵风刮过,大太监走到李世民身边,垂首说道:“陛下回去吧,起风了。” 李世民却充耳不闻,只是抬起头定定看着城楼上已然被方才的大火熏黑的玄武门三个字。 “你说,若是当初朕没有起兵,如今这天下又会是怎样一种局面?”李世民幽幽问了一句。 大太监闻言,只恨不得把下巴塞进胸口。 虽然问出口来,不过李世民也没有指望大太监能给他一个回答,其实不需要大太监回答,李世民自己也清楚,若是他没有起事的话,怕是也只有死路一条。 苦笑着摇摇头,李世民抬脚朝着宫内走去。 这宫墙之内,这天家兄弟之间,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人伦亲情。从头到尾都是你死我活的争斗,毕竟,只有真正的赢家才能活到最后。 第233章 芳名武则天 这场甚至连声势浩大都称不上的宫变就这样被镇压下去,只是被烧毁的玄武门和那一滩滩血迹却提醒着人们,昨晚发生在这里的事情。 太极殿中,醒来的李恽被带到了李世民面前。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李世民问了一句。 李恽摇摇头,昨晚的失血过多让他面色苍白一片。 “你没有什么想要问朕的吗?”李世民又问。 李恽依旧摇摇头。 李世民扭头看了一眼,大太监会意,转身离开。 “你母妃的事情,朕不愿说,就是不想你知道之后做出什么事情,却不想到底还是被你知道了。”李世民说着,叹了口气。 李恽惨然一笑,却依旧只字不言。 没过多久,大太监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托盘上放着一只精巧的酒杯。 “这是朕留给你的体面。” 李世民看着李恽,说出最后一句话。 “罪臣,谢陛下隆恩。” 语毕,李恽便端起那只精巧的酒杯,将杯中物一饮而尽。仰头之间,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啊。 曾几何时,李恽也想要停下来,可是那时的他已经深陷泥潭,即便想停下也已经来不及。 “恽儿,是朕对不住你。” 看着已经倒在地上没了气息的李恽,李世民重重吐出一口团在自己胸口多日的浊气,这是他亲手杀死的第一个儿子,他也希望这是他亲手杀死的最后一个儿子。 “抬下去吧。”李世民闭上眼睛靠在一旁,对着大太监挥了挥手。 “是。” 应了一声,大太监便走出太极殿叫了两个太监进来,将李恽抬了出去。 将军府内。 早晨天刚亮的时候,陈桥便起身了。想来经过昨晚的事情,李丽质和伏岚都累了,陈桥便也没有叫她起身,独自坐在花厅中吃着早饭。 “将军。” 刚吃完早饭,大太监便来到了陈桥府上。 “可是陛下召我入宫?”陈桥看着大太监问了一句。 大太监笑眯眯地摇摇头,“陛下方才赐了蒋王毒酒一杯。” 闻言,陈桥沉默半晌,他没想到李世民当真会杀了李恽,毕竟依着昨晚的情况来看,李世民实在不像是会下此狠心的样子。 “辛苦公公跑着一趟。”陈桥起身说道。 “不辛苦不辛苦。”大太监摆摆手,随后说道:“那老奴便告辞了。” “公公慢走。” “桥郎。” 送走大太监之后,陈桥站在府门口驻足良久,知道听见李丽质唤自己的声音,才回过神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怎么这么早便起了?” 陈桥上前,揽住李丽质的肩膀,两人一道往花厅走去。 李丽质笑笑,“睡不着便起来了。” 两人走进花厅的时候,伏岚已经吩咐仆从端来了她和李丽质的早饭。 “方才谁来了?”伏岚看着两人进来,开口问了一句。 “梁公公。” 两人坐下之后,陈桥开口说道。 伏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出声。 李丽质却在听到陈桥的话后,抬头望向了陈桥,“梁公公来,所为何事?” 陈桥深吸一口气,而后便对李丽质说道:“梁公公说,陛下尽早赐了蒋王一杯毒酒,眼下蒋王已经身亡了。” 闻言,李丽质久久没有说话,最终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声浓浓的叹息。 陈桥拍拍李丽质的肩膀,说道:“蒋王一切皆是他咎由自取,你不必多想。” 李丽质却朝着陈桥柔柔一笑,随后便面色有些悲戚地说道:“我不难过,我只是在想,父皇对七弟虽不疼爱,可七弟终究是父皇的儿子,父皇现在一定很难过。” 听到李丽质这话,陈桥和伏岚对视一眼,到底还是都叹了一声。 虎毒尚且还不食子,何况是李世民,尽管此番李恽的所作所为确实难逃一死,可到底是自己的孩子,难免会郁结于心。 早饭之后,陈桥便出去往黑龙军大营去了。谁知,却在路上遇到了出宫的李治。 “晋王殿下。” 陈桥走到李治面前,对着正在发呆的李治压低声音喊了一声。 李治猛地回头,看到了正在满脸疑惑地看着自己的陈桥,小脸一红便对着陈桥道:“许久不见,姐夫好。” 听到这声姐夫,陈桥一乐便上前勾住了李治的肩膀。 “晋王殿下怎么出宫来了?” 李治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没有说出话来,陈桥却不打算放过自己的这个小舅子,原本也没什么事情好做,眼下陈桥更是更不愿错过像是有什么秘密的李治。 果然,没等多久,陈桥便看到李治的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一个街边茶摊上的年轻女子身上,他眉毛一挑,拖着李治走了过去。 “姑娘,一个人吗?”陈桥将李治按到那年轻女子旁边的座位上,然后自己坐在了年轻女子对面。 谁料那年轻女子却与普通别的女子都不太一样,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两人一眼,随即便事不关己地继续喝自己的茶。 “敢问姑娘芳名?” 眼见李治一张脸红得好像能滴下血来,陈桥便再次开口。 “与你们何干?”年轻女子十分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随即便准备起身离开。 有意思。 自从来到大唐之后,陈桥还从未见过如此烈性子的女子,一来二去之下倒是让他愈发好奇起来。 “姑娘且慢。”陈桥出声道,“你瞧我这个小兄弟,他已经在此处好多日子,就是为了能一睹姑娘芳容。”陈桥说着,便伸手推了一把李治的肩膀。 “那又与我何干?”年轻女子瞥一眼李治。 “烦请姑娘告知我这个小兄弟你的芳名,否则……” “否则便如何?”年轻女子面色不善地看着两人,目光中满是警惕。 陈桥笑笑,“否则我和我这个小兄弟,今日便姑娘走到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 “你!”年轻女子咬牙切齿地看着陈桥,怒道:“无耻之徒!” “那姑娘现在可以告知我这个小兄弟,你的芳名了吗?”陈桥说着,一手搭在了李治的肩膀上。 “武则天!” 撂下这三个字,年轻女子便像躲什么瘟神一般飞快离开了茶摊。 听到这个名字,陈桥先是一愣,随即又神色复杂的看向李治,还真是命中注定啊。 李治却只是呆愣愣地看着武则天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儿之后才满脸羞赧地低喃了一声武则天的名字。 陈桥叹着气摇摇头,伸手在李治面前晃了晃,“晋王殿下,人都走了,你不回宫吗?” 似乎是看出来武则天对自己不仅毫不留恋,甚至还有一些厌烦,李治不由有些丧气。他塌着肩膀愁眉不展地看向陈桥,“姐夫要去哪里?” 陈桥一愣,随即说道:“我本来要去大营,谁知遇上了殿下,” “若有要事的话,那姐夫便去忙吧,不必管我。”李治十分有礼的说道。 陈桥却摇摇头,其实他去大营本来也不是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如今瞧着李治这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更是不放心让他独自在外,便道:“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你也许久未见过长乐了,”陈桥勾着李治的脖子就往将军府走去,“你长姊也想你了,去看看他吧。” 李治被陈桥带着,便一路身不由己跟着陈桥往将军府走去。 第234章 爱情这东西向来没道理 “姐夫,你能不告诉我长姊这件事吗?” 临到将军府外,李治恳求地看向陈桥。 “为何?”陈桥为了一句,“长乐若是你知道你有心仪的姑娘了,定会替你高兴。” 陈桥说着替李治整理了一下他被自己搞的有些乱的衣襟,笑了一声。李治如今也有十四岁,是到了该婚配的年纪,只是近来朝中有事耽搁了,李世民才没能替自己这个儿子好好挑选一个正妃。 只是……陈桥说着又不由想到方才所见到了的武则天,这个曾颠覆了李唐王朝的女人,当真适合李治吗? “桥郎?” 本以为陈桥今天会晚些时候才能回来,却不想还不到半个时辰就又回来了,李丽质有些惊讶地看着陈桥,随后又看向了跟在陈桥身后的李治。 “为善来了。” 李治比李丽质小了五岁,因为长孙皇后需要操持宫务,虽然有心照顾孩子,却也很难做到面面俱到,于是李丽质便承担起了照顾李治的责任,可以说李治和后来被养在长孙皇后膝下的豫章都是李丽质看着长大的。 “长姊。”李治乖顺地与李丽质打了招呼。 李丽质用眼神询问陈桥发生了什么事,陈桥却只是笑笑并未多言。 “我方才在街上遇到了晋王,想着你们姊弟二人许久未见,便将他带来了。” 说话间,三人便一道去了正厅。 没过一会儿,伏岚也来了正厅。虽然先前与陈桥成婚的时候,伏岚便与李治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因为先前李承乾和李泰还有李恽的原因,伏岚对李世民的一众皇子印象都不太好。如今一看李治是这样一个温和敦厚性子的少年,也生出不少好感。 “你有了心仪的姑娘?” 听陈桥说完了两人见面后发生的事情,李丽质惊喜地看向李治。 李治却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胸口,红着脸支支吾吾好一阵说不出来话。 见状,李丽质和伏岚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因着陈桥的缘故,她二人接触最多的男人便是黑龙军的将士们,可习惯了行军打仗的将士们哪里还会有这样的性子?了解李治的李丽质自不必说了,头一回见李治这个模样男子的伏岚不由觉得很是惊奇。 “长姊……” 过了好一会儿,李治才低低的喊了一声。 李丽质掩嘴笑笑,随即便说道:“你可知道那位姑娘是什么出身吗?” 由于陈桥一早便跟李丽质说过,李世民已经有意让李治继位,若是他心仪的那个姑娘只是个普通百姓的话,只怕便很难成为李治的正妃。 自己的弟弟长到现在难得有了心仪之人,李丽质自然不愿叫李治在此事上面难过。 “她、她不喜欢我……”李治小声说道,声音听上去有些委屈。 李丽质不由笑笑,她轻轻敲了一下李治的脑袋,说道:“你呀你,从小便是这么一个温吞的性子,前些日子还听舅舅说你如今果敢了不少,怎的在这件事情上有成了这个样子?” 李治挠了挠连脸,不好意思地笑笑转而便难为情地说道:“长姊,我一见到她便说不出来话。” “晋王殿下,你若一直如此,莫说是这位姑娘,只怕今后哪个姑娘你都搞不定啊。”陈桥打趣着说道。 李治垂头丧气地看一眼陈桥,终于还是开口问了一句,“那姐夫,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桌上其余三人一齐笑了笑,“自然是要有什么话都要说出来,”陈桥道:“你只有让人家瞧见你的真心,人家才会搭理你。” 李治却长长地叹了一声,老气横秋说道:“谈情说爱可真是麻烦。” 李丽质“噗”一声笑了出来,忍不住揉了揉李治的脑袋。 “既然来了,今日便留在将军府一道用午饭吧,我让厨房做些你爱吃的。”李丽质对李治说道。 “谢谢长姊。” 话题一旦脱离男欢女爱的事情,李治也变得落落大方起来。 其实经过长孙无忌一段时间的教导之后,李治已经愈发的有了主君风范也愈发的像年轻时候的李世民,在很多时候都横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他的所思所想已经开始有了睿智明君的雏形,让原本一开始并不太看好他的长孙无忌不免惊喜连连。只可惜在男女方面,李治却没有继承了李世民的游刃有余,只怕以后还有得头疼。 午饭之后,李治便告辞离开了将军府。毕竟下午的时候魏征还要去宫中给他讲课,魏征的脾气满朝皆知,若叫他知道李治如此“不务正业”只怕又要闹到李世民面前。 李治走后,陈桥便与李丽质还有伏岚说起了武则天,因着只在今天见了一面,陈桥也不好说太多,便也只说了武则天看起来脾气不是很好。 “即是一个如此厉害的女子,九弟为何还会心动?”李丽质有些不解,她一直以为李治喜欢的女子定然会是个小鸟依人的淑女,可听陈桥说来,只怕凭着李治的性子会不好应付。 还能为什么?陈桥心想,不过就是因为一个恋母情结,从李治懂事起,长孙皇后不是忙于宫务无暇顾及他,便是缠.绵病榻无力抚育他,这林林总总加起来,自然是让李治会喜欢年纪比他大上几岁的女子。 “还有一件事情,”陈桥看着李丽质说道:“我瞧着那女子年纪要比晋王大上几岁。” 这下李丽质可是更加困惑了,年纪大还脾气差,她几乎忍不住想派人将晋王叫回来,敲开他的脑袋好好看上一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陈桥看着李丽质笑了一声。 李丽质娇嗔地看他一眼,说道:“九弟从小便十分温和敦厚,我想过许多次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却唯独没有料到他竟会喜欢一个不仅年长与他,还脾气不太好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只怕李世民也很难同意。 说到这里,陈桥不免有些疑惑,按着原本轨迹来说,武则天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入宫做了李世民的才人,怎么如今看来不仅没有入宫,反而似乎还搬到了京城? “别担心,晋王虽然看着性子弱,却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女子如何,你要实在放心不下我便让人去查查那个女子。”陈桥对李丽质说道。 “也好。”李丽质笑了笑,“麻烦你了,本是做大事的人,谁知却还要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怎么说这个,晋王即是你的弟弟,那便也是我的弟弟,帮他是应该的。” 这头的事情说完了,陈桥又看了眼伏岚,说道:“我听说进来东女国又给你来了信?” 听陈桥提起这个,伏岚不由揉了揉眉心,“是,现在女王有些事情应付不来,想让我回去帮帮她。” 听到伏岚这样说,陈桥不由皱起眉头来,不过还不等他说话,伏岚便又开口道:“你放心,我已经回绝了,我既已嫁给你便不会再理会东女国的事情。” 话虽这么说,可从信中看来,东女国如今却有些内忧外患。 本就是半路出家的女王,国中自然有许多人不服,加之进来西域三十六国又不安生起来,这位新女王一时难免心力交瘁,甚至想要再次退位让贤。 第235章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可做女王容易,想要退位却很难。一来是因为她继位还不到一年,便是朝中大臣也断断不会允许她退位,二来便是东女国中也很难再找出一个适合做女王的人。 陈桥点点头,“若她们还来纠缠于你,你便告诉我,我自有法子让她们不再烦你。” 闻言,伏岚不由笑出声来,“我知道,你是这世间最厉害的人。”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初身为女王的伏岚才会钟情于陈桥。 又过了几天,陈桥派出去调查武则天的人便有了消息。 “那武氏的父亲武士彟曾是前隋鹰扬府的队正,后先皇称帝后先后任工部尚书与荆州都督,还曾被先皇封为应国公。”前来回禀的将士说道。 听到这个,李丽质自然难掩惊讶,身为李渊的孙女她自然也曾听李渊和李世明提及过此人,说当年若非又武士彟的资助,只怕也是难以起事。可后来李世民继位之后,她便很少听到武士彟的名字。没想到,李治瞧上的女子竟是武士彟的女儿。 “那应国公现在可在京城?”李丽质问了一句。 将士轻叹一声,说道:“应国公已于五年前病逝,后武氏的两个堂兄弟便将武夫人连同武氏与她的长姊赶了出来,霸占了她们的房产,武氏前头几年一直随武夫人住在荆州,去年才举家搬来了京城。” 听到武则天的遭遇,李丽质难免有些心疼,小小年纪便遭遇了如此人情冷暖,也无怪她脾气不好。 “如今她们以何为生?”李丽质又问道。 “做些胭脂水粉的小买卖,虽未曾大富大贵,却也足够母女三人的日常开销。” 听完这些,李丽质又扭头看向陈桥,陈桥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便握住她的手说道:“你放心此事我自会入宫与陛下说清楚,毕竟也是功臣之后,做晋王的正妃倒也还算说得过去。” 虽然知道武则天并非寻常女子,可陈桥却不愿去阻止武则天与李治的感情之事,况且现在的李治早已不是当初史书中那个体弱多病的唐高宗,纵使武则天还想要君临天下,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听到陈桥这么说,李丽质终于露出笑颜。 果然,隔天一早,陈桥便入宫去见李世民了。 “武公的小女儿?”李世民有些诧异地看向陈桥,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与武士彟的女儿有了交集。 陈桥点点头,说道:“晋王殿下看起来对那武氏很是心仪,长乐便想着能成全晋王殿下。” 李世民失笑一声,说道:“朕原先还当为善是个不开窍的木头疙瘩,谁知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说着,李世民又看向陈桥,“不过听你说来,那武则天却是个性子刚烈的女子,只怕以为善的性子,很难驾驭得了这样的女子。” 陈桥也认为李世民说得很是在理,便又道:“此事也不急,总归晋王殿下年岁还小,若那武氏当真是个不堪的,陛下到时候再为晋王择一贤妻便是。” 李世民大笑几声,走到陈桥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朕听说最近西域三十六国又不太安生了。” 说完李治的事情,李世民又说起了正事。 陈桥也皱着眉头点点头,先前他为了给李丽质寻药,便去了西域的好几个国家。那时候他便隐隐看出来西域各国之间的明争暗斗,甚至还为了拿到药而参与了几场战争。 “西域三十六国实力强弱不一,此番起了乱子怕是又有几个小国要遭殃了。”李世民轻叹一声,“不过只要未曾波及到大唐,我们也不必理会他。” “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事情只怕是要出乎陛下的预料了。”陈桥如此说道。 “出了什么事?”李世民不由问了一声。 “先前为长乐寻药时,我曾与小宛国国王有了些交情,前些日子他曾派人给我送来一封信,如今日西域三十六国如今已经生下了二十国。” 原本陈桥今日如果也就不只是为了李治的事情,如今见李世民提起西域三十六国,便将今晨出门时放在怀里的信件拿了出来,递到李世民面前。 “陛下一看便知。” 接过陈桥递来的信件,李世民飞快地看完心中的内容,随即便拧起了眉头。 他万万没想到,以如今大唐的国力,竟还有不开眼的小国想要前来挑衅。他实在不知是这些小国太过狂妄还是他以往脾气太好了些,竟然那些不过弹丸之地的人都觉得大唐可以随他们撩拨。 “此事你如何看?” 李世民看向陈桥问了一句。 陈桥笑笑,说道:“如今还有个二十个国家,若是此刻出兵的话只怕会有些麻烦,不如且等他们互相倾轧一番,黑龙军再出兵也不迟。” 听到陈桥这话,李世民不由点点头,“不错,朕也是这么想的。” 从宫中出来之后,陈桥便直接回了府。 “如何?父皇说了什么?”一心操心李治与武则天事情的李丽质甫一见到陈桥回来,便忍不住上前问道。 “武氏出身没有问题,毕竟也是肱骨之臣的后人,可惜只是脾气不好,”陈桥对李丽质说道:“陛下便说再看一段时间,若是两人彼此有情的话,便可以成全他们。” 听到陈桥这么说,李丽质才放下心来。只要李世民同意了,那接下来便只需要李治想方设法让武则天也对他生情便好。 “如今看来,反而是武氏那头最麻烦了。” 陈桥也想到了武则天对李治的态度,不由失笑一声,若是另有他人在李治之前叫武则天动了心,他们也不能硬是把人家拆散了来成全李治,否则只怕会成了一对怨偶。 正当两人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气喘吁吁地大太监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 “公主!将军!皇后、皇后娘娘不行了!”说完,大太监便一跤摔在了地上。 听到此话,方才还笑盈盈的李丽质忽然眼前一黑,若不是有陈桥在一旁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只怕也要跌在地上。 “别怕,”陈桥将李丽质搂在怀中,轻声安抚道:“别怕,我在这儿。” 李丽质咬紧嘴唇,眼眶中霎时间便蓄满了眼泪,她抬头望向陈桥,却见陈桥正满目担忧地看着自己。 “我带你进宫。”陈桥轻声对李丽质说道。 李丽质含泪点点头,她双手紧紧抓着陈桥的衣服,似乎溺水之人抓紧一块浮木一般。 随后,陈桥便将李丽质打横抱起,同大太监招呼了一声,便飞身掠向了大明宫。 陈桥怀抱着李丽质,一路踏着城中房顶,以常人难以发觉的速度感想大明宫。所幸将军府距离大明宫并不愿,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陈桥便抱着李丽质落在了甘露殿之中。 从陈桥怀中下来之后,李丽质便一路跌跌撞撞跑进了寝殿之中。 甘露殿中的大宫女一早便等着李丽质,此刻眼见李丽质满脸泪痕的跑进来,也瞬间落下泪来,她上前扶住几欲摔倒的李丽质,将人扶进了长孙皇后的寝殿。 “长乐,你来了……” 床榻上,长孙皇后半闭着眼睛看向李丽质,气若游丝的唤了一声。 “母后……” 李丽质上前捧住长孙皇后费尽力气才抬起来的手,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 “母后,别丢下长乐。” 第236章 长孙殒命太宗大恸 听到李丽质哀伤的声音,长孙皇后也不由淌下泪来。若是可以,她也不愿丢下自己的孩子,可如今自己的身体早已经灯尽油枯难以为续。 “母后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长乐别怕,母后会一直守着你的。” 长孙皇后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这个最让自己心疼也最让自己愧疚的女儿,一串串泪珠从颊便滚落下来。 没过多久,李世民和李治还有豫章也赶到了甘露殿。 “陛下。” 陈桥看一眼神情悲戚的李世民,他心知,眼下心中最悲痛的人,只怕并非李丽质而是李世民。李世民虽一向风流多情,自继位以来更是惹了不知多少风流债,可在他心中,只怕这整个后宫的女子加起来都不比一个长孙皇后在他心目中的分量重。 李世民没有多说什么,只深深看了一眼陈桥便走进了寝殿。 李治和豫章都紧紧跟在李世民身后,两人皆是眼睛通红的模样。 可是又过了许久,陈桥都没有见到李承乾和李泰前来,他不知这二人没来是因为李世民没有让人前去通禀,还是两人对李世民依旧心存怨怼,故而不愿前来。 “承乾和青雀呢?” 与丈夫和子女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长孙皇后也问起了李承乾和李泰。 听长孙皇后问起这两个儿子,李世民不忍心让长孙皇后难过,本不愿让这两个不小忤逆的儿子再见长孙皇后,最终却还是命人去将两人带了过来。 “想来宫里人还未传到,观音婢且在等等。”李世民紧紧握着长孙皇后骨瘦如柴的手,只怕自己少一松手眼前的人便会消失不见。 眼见李世民如此,李丽质便带着李治和豫章出了寝殿,她心中明白,她的父皇此刻一定不愿意让旁人打扰他和长孙皇后。 “如何?” 看到李丽质从寝殿出来,陈桥立刻迎了上去,又伸手为李丽质拭去脸上的泪痕。 李丽质没有说话,只叹着气摇了摇头。 李治和豫章皆满脸张慌的一左一右站在李丽质身边,他们虽然早已知道长孙皇后病重,却从未想过长孙皇后会有彻底离开他们的一天。 “长姊……”豫章期期艾艾地喊了一声李丽质,她紧紧攥着李丽质的衣袖,不知该如何是好,“母后、母后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李丽质虽然也悲痛难忍,却依旧对豫章说道:“豫章别怕,即便、即便母后不在了,她、她也一定希望我们都好好地。”李丽质声音愈发哽咽,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又过了两刻钟,李承乾和李泰终于一前一后进了甘露殿。 “母后!母后怎么样了!” 两人甫一看到李丽质,便扑上去大声问道。 陈桥略一皱眉,便将两人同李丽质隔开,不满地说道:“自己进去看便是,大呼小叫做什么!” 闻言,两人便都急急走进了寝殿。 于他二人来说,长孙皇后逝世无异于是让他们失去了一个最大的倚仗,只要长孙皇后活着,那无论李世民对他二人如何愤怒,都不会将他们如何,最多也只是关在府中反省。可若是长孙皇后死去,只怕他们……在走进寝殿之前,李承乾和李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慌失措。 李丽质仍旧留在了殿外,她不敢进去,不敢去见即将离开人世的长孙皇后。 陈桥揽着李丽质的肩膀,将她轻轻搂在怀中,低声哄慰着怀里的妻子。 没过多久,李承乾和李泰便也都一脸灰败地走了出来,他们知道,长孙皇后大限已到。 “观音婢!!!!” 听到寝殿中传出李世民悲痛欲绝的喊声,李丽质听到这声音,登时便软在了陈桥怀中。可不过片刻的功夫,她便又朝着寝殿内跑去。 李治和豫章就跟在她的身后,两人俱是一脸悲戚。 陈桥站在殿外,听着里面众人对长孙皇后的呼唤,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他到底还是没能改了长孙皇后的命数。 之后的几天之后,李丽质便日日留在宫城之中,身着丧服为长孙皇后守灵,陈桥虽然担心却也知道这个时候劝不得,便也只能仔细留意,唯恐李丽质发生什么意外。 五天后,照常为长孙皇后守灵的李丽质忽然昏倒在了长孙皇后的棺椁之前,宫人们惊慌失措,立刻传了太医前来为李丽质诊治。 “究竟怎么回事?” 得了消息的陈桥也在第一时间入了宫,他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李丽质,不由怒火攻心。 “陈将军,公主实是哀伤过度,这几日进的米水也甚少,才终于体力不支昏了过去。”一旁的大宫女红着眼眶对盛怒的陈桥说道。 听到大宫女的话,陈桥到底再没说什么,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声,随即便抱起李丽质出了宫去。若是在任由她如此下去,只怕丧期未过她便也要随着长孙皇后去了。 李丽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她刚一睁开眼,便看到守在自己床边眼底乌青的陈桥。 “桥郎,”李丽质轻唤陈桥一声,本想起身却觉得自己浑身疲乏得厉害,无论如何都坐不起来,“我这是怎么了?” “你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看到李丽质醒来,陈桥悬了两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走到床边坐下,有些嗔怪地看着李丽质,他眼见李丽质如此难为自己,声音也不由提高了些,“难道皇后娘娘愿意看到你将自己的身体熬垮吗?” 听到陈桥的话,李丽质再次垂下泪来,她也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对不起……”李丽质低着头不去看陈桥,轻声说了一句。 陈桥见状,便长臂一张将李丽质揽入自己怀中,轻轻抚着李丽质瘦弱的脊背,说道:“傻瓜,说这个做什么?”说着,陈桥又吻了吻李丽质的额头,“我刚刚的语气是不是吓到你了?我往后不会再对你大声说话了。” 李丽质双手环住陈桥的腰,用力摇了摇头,“没有,是我不好,我明知你在担心我,可我还是做了让你担心的事情。” 感受到怀中的人又瘦了一大圈,陈桥搂着李丽质的手愈发用力,生怕自己一松手,眼前这个苍白虚弱的女人就会消失。 “对不起……对不起……”李丽质靠在怀中,眼泪婆娑地对陈桥说道。 “没关系,别哭了。”陈桥用自己有生以来最是温柔不过的声音对李丽质说道。 终于在陈桥怀中哭了个够,李丽质突然觉得自己肚子有些饿,可还不等她说话,她的肚子便叫唤了一声。 原本哀伤的气氛被这一个小小的声音吹散,李丽质羞赧地看了一眼陈桥,然后脸红红地低下了头。 “你稍等,我让厨房给你做些吃的。” 陈桥说着,便又扶着李丽质躺了下来。 “嗯。”李丽质红着脸应了一声。 可当陈桥要站起身的时候,他的手却又被人牵住,陈桥疑惑地回头去看去时,就看到李丽质正眼眶微红的望着自己。 “怎么了?”陈桥伸出另一只手府上李丽质的脸颊。 “桥郎,谢谢你。”李丽质的脸在陈桥掌心蹭了蹭,软软说了一句。 陈桥笑了一声,随即便俯身在李丽质唇边落下一吻,“等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好。” 第237章 出征西域再到小宛 时间很快便匆匆流走,转眼间长孙皇后已经逝去了五个月,炎炎盛夏也早已退去,天气逐渐转凉。京城中因为长孙皇后薨逝而压抑的气氛也终于慢慢消散了。 等到今年的第一场大雪落下的时候,黑龙军也到了再次出征的时候。 两仪殿中,陈桥站在大殿当中,黑色盔甲和银色披风在初晨的阳光中熠熠生辉。在他身后,分别站着李靖、李勣还有秦琼和程咬金,此番出征,因着阵线过长,李世民便也准了李靖和李勣的出战请求,派他们此番虽黑龙军一道远征。 “陈卿此番远去西域,定兀自珍重,朕在京中等你大捷归来!” 李世民站在龙椅前,朗声说道。 “是!” 陈桥交手行礼,脸上尽是成竹在胸的表情。 随后,陈桥转身,一步步走出了太极殿。 城外,十万黑龙军早已经整装待发,只等陈桥出城大军便能够出发。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将士们便看到陈桥同秦琼等一行五人,朝着城门而来。 “大人!”沈勇达几人迎了上去,只等陈桥一声令下。 陈桥扫视一眼,经过大大小小十数次战役的黑龙军,这支军队早已经不是只依靠基因融合去战斗的军队。 “全军都有!”坐在黑虎背上的陈桥缓缓抬起手又重重挥下,大喝一声,“出发!” “是!” 十万大军齐声呼应,随后便浩浩荡荡向西而去。 而长安城中,沈勇达几人的家眷一如既往地住到了将军府上。 已经走出长孙皇后薨逝的悲痛,李丽质与伏岚一道将整个将军府打理得十分妥帖。 “呕……” 和刚和女眷们一起坐下准备说话,李丽质却突然呕了一声之后,反身走了出去。 “怎么了?” 伏岚眼见李丽质不适,连忙跟了出去。 李丽质缓过进来,朝着伏岚摇摇头,“许是肠胃有些不舒服,岚妹妹不必担心。” 虽然听李丽质这样说,可伏岚到底还是不放心,扭头便派人去宫中请了太医前来为李丽质诊脉。 一个月后,黑龙军终于到达了小宛国。 远远的,陈桥便看到了已经站在城门外迎接黑龙军的小宛国国王,当初不过十六七的少年如今也已长大成人,眉间的的青涩退去不少,整个人看起来也愈发稳重起来。 “几年不见,陈将军还是这般英武。” 待到黑龙军来到城门前,小宛国国王便朝着从黑虎背上下来的陈桥走去。 虽然已经过去几年,可他依旧还记得当初陈桥是如何帮他手刃了此生最恨的人,将他从一片仇恨的泥潭中拉了出来。 “王上却不一样了。” 陈桥仔仔细细打量小宛国国王一番,眼前几年前还满脸阴鸷的少年如今变得如此温和,心中不由大感安慰。 “你长姊怎么样了?”两人并肩往城内走去,陈桥随口便问了一声。 小宛国国王轻叹一声,“当年陈将军将长姊救回后,长姊便说只愿此生长般青灯古佛,不愿再嫁。” 没想到小宛国公主会走进这样一个死胡同,陈桥便知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陈将军!” 两人说话间,当年陈桥见过的那个小宛国将军也走上前来。 看得出来,几年过去这位当初在陈桥看来弱不禁风的将军也强壮了不少,陈桥笑着捏了捏他鼓鼓囊囊的手臂,赞叹道:“几年不见,真是当刮目相看啊。” “陈将军盛赞,与陈将军相比,卑职还差得远。”小宛国将军看向陈桥的眼神中,满是敬仰。 陈桥朗声大笑一阵,转而说道:“为何与我相比?不怕灰心吗?” 小宛国将军却摇摇头,说道:“卑职尚有自知之明,不会不知深浅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小宛国将军便离开去安顿黑龙军的将士了。 “麻波将军可曾婚配?”陈桥看一眼小宛国将军的背影,问了一声。 小宛国国王摇摇头,说道:“他自小便爱慕我长姊,父王原本也想要为给他二人赐婚,谁知……”说着,小宛国国王长叹一声,没再继续说下去。 听他这样说,陈桥便也大概猜到了来龙去脉,没再多说什么。 “此番骚乱,可有波及到小宛?”陈桥问了一句。 听陈桥这样问起,小宛国国王摇头说道:“他们知道我与陈将军交情匪浅,自然不敢随意前来。”说着,小宛国国王又皱起眉头,“不过那些人却痴心妄想意图侵占大唐州城,实在不自量力。”说完,小宛国国王又是一声冷笑。 “不过都是些蚍蜉之辈,”说着,陈桥又问道:“那楼兰此番也有遇袭?” 小宛国国王笑了一声,说道:“将军玩笑话,我不过只是与将军有些矫情,他们便不敢胡来,更何况是将公主和众臣之女嫁给了将军麾下两位郎将的楼兰?” 听闻此言,陈桥才放下心来。 两人一路说着话便入了宫城,天色暗下来之后,小宛国国王更是大摆接风宴,一时间整个小宛国中都热闹非凡。 “当初你不愿告诉我那些前来攻打小宛国的是什么人,如今可还不愿说吗?” 宴席间,陈桥又问起当初他初到小宛国是遇到那群对于小宛来说实是强敌的人,陈桥端着酒杯,意味深长看着小宛国国王。 “当初是我少不更事,还强撑着一口气不愿说,如今却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了。”小宛国国王举杯与陈桥碰了一下,说道:“当初那些是戎卢人,戎卢国王一向野心勃勃,当初将军来之前便已经意欲在西域掀起战火,我小宛想来势单力薄,便被他挑中成了他用来杀鸡儆猴那那只鸡,谁知陈将军神兵天降,不仅救了小宛也让戎卢国王安分几年。” 陈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饮尽杯中酒后,又说道:“此番这些作乱的国家中,便又有这戎卢吗?” 小宛国国王不屑地撇撇嘴,说道:“何止是有,此番便是戎卢和山国牵头,其余的弥、渠勒、皮山、西夜、蒲犁、依耐、莎车几国不过是跟在他身后的应声虫罢了。” “你可知他们吞并了几个国家?”陈桥又问。 “整整二十个,小宛和楼兰若非是他们慑于陈将军威名不敢动手,只怕此刻也早已消失了。” 已经吞并了二十个国家,参与其中的又有九国,如此说来得以保全自身的也不过只剩了七个国家。这七个国家中便有小宛、楼兰和焉耆是因为与陈桥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才未遭灭顶之灾,那剩下的四个国家倒是让陈桥有些好奇了。 “将军打算何时开战?” 小宛国国王看着陈桥问道。 陈桥笑笑,“这有什么可急的?”他挑眉看向小宛国王,说道:“现在该着急我不是我们,而是那些不自量力的蠢货。” 听到陈桥这样说,小宛国国王也不由笑出声来。是啊,既然黑龙军已经来了,那便不会白跑一躺,想起戎卢国王那令人憎恶的嘴脸,小宛国国王说道:“准保他们现在都快要吓得尿裤子了。” 闻言,两人又是一阵大笑,随即陈桥便专心欣赏起来小宛国国王特意安排的歌舞。 宴会一直持续到深夜,直到有黑龙军的将士陆陆续续离开之后,小宛国国王才终于意犹未尽地结束了此次宴会。 第238章 皆是鼠辈罢了 黑龙军远征西域的消息,很快便快到了那些浪子野心之人的耳中。早在黑龙军刚刚离开长安的时候,曾见识过陈桥和黑龙军厉害的山国国王便开始惶惶不安。 戎卢国王虽然也惧怕陈桥,更是因为陈桥的缘故没有去招惹小宛、楼兰和焉耆,可他一向自大,对山国国王的战战兢兢也是嗤之以鼻。 对于如今的他来说,反倒希望陈桥和黑龙军能早些来,若他此次能一举打败陈桥和黑龙军,那到时候莫说是大唐,只怕其他周遭列国也会对他俯首称臣。 “你怕,陈桥和黑龙军也来了,你怕有什么用?” 戎卢国的宫城内,戎卢国王正一脸不耐烦地对山国国王说道。 “一开始我便与你说了,等统一了西域之后,便要去大唐,当初你还信誓旦旦说什么定能一举拿下大唐,怎的如今一听到陈桥的名字就成了这个怂包模样?” 山国国王当初也是仗着人多势众,且又离得陈桥远才又胆子说处那样的话,如今眼看着陈桥都到了家门口,再多的雄心壮志都早在陈桥踏入西域境内的时候烟消云散,只剩下了惊惶恐惧。 “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若不是我助你一臂之力,你以为凭你戎卢的那么点儿兵力能打下几个地方?” 山国国王虽然惧怕陈桥,可面对与他的地位和实力都相差无几的戎卢国王时,底气却足得很。 “一臂之力?当初也不知是谁,让人打了一次便整日龟缩在宫城里一步都不敢出来,甚至叫别的小国欺负到了头上都不敢吭一声。”戎卢国王冷笑一声说道。 “莫再说我!当初你派兵去小宛,结果又如何了?”山国国王不屑地嗤笑一声,“不也是被黑龙军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回来?之后几年更是连小宛的名字都不让人提起,你我不过五十步笑百步,谁也不用笑话谁。” “你!”戎卢国王怒视山国国王,出兵小宛却遭惨败的事情,对于戎卢国王来说确实是一件令他在西域三十六国之中丢尽了脸的事情,好在这几年他陆陆续续打下那些小国,这件事情早已经没人再敢提起,谁知,如今山国国王却如此不屑的再次提及此事。 “我如何?” 山国国王却似乎打算善罢甘休,他冷眼看向戎卢国王,继续道:“莫要再说什么大话了,否则只会让人耻笑而已。” “你!”戎卢国王面色铁青的看着自己这个这个同盟,心底暗暗下定决定,待他日得胜之时,便是山国国王命丧之日! 此番两人的交谈算得上是不欢而散,山国国王狠狠出了一口气之后,便甩甩袖子大步流星走出了戎卢国王的大殿。 “混账!” 戎卢国王死死盯着山国国王的背影,恶狠狠地骂了一声。 而此刻的小宛国内,昨日刚刚到达的黑龙军还在休整,既然不急着开战,那自然是要好好休息上几日。毕竟长安到小宛一路奔波,莫说沐浴,便是吃饭也都只是草草了事,如今既已在小宛安营扎寨,自然得好好歇上一歇。 又过了几日,戎卢国王终于坐不住的派了人潜入小宛去探查陈桥和黑龙军的消息。 不过,他派出来的探子却被早已经守株待兔的陈桥给抓了个正着。 陈桥看着那两个穿着夜行衣被押到自己面前的探子,嘴角微挑,笑了一声便命人将那两个因被捏碎了肩胛骨而脸色苍白的探子压了下去。 小宛国王看着眼前的情形,不由冷笑出声,“那翰莫果然是坐不住了。”说着,他又看向陈桥,“陈将军果然料事如神。” 陈桥摆摆手说道:“不过人之常情罢了,其余几国不过都是些胆小如鼠之辈,唯有这戎卢国王还算有些胆色,不过也仅止于此了。” “大人。” 方才,陈桥让人将那两个探子押下去的时候,便派人去将沈勇达叫了过来。 “机锋营刚刚拿下那两个戎卢派来的探子,你且去审上一审。”陈桥对沈勇达道。 “是。” 应了一声,沈勇达便阴恻恻地笑着离开了。 小宛国王不解地看向陈桥,便听陈桥说道:“他素来擅长审讯,又是个性子冲动好战之人,光是昨日便来问了我七八次何时开战,想来早已经闲得发慌,我便找些事情给他做。” 闻言,小宛国王不由失笑一声。 “早就听闻黑龙军中有一位沈郎将十分骁勇善战,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想必就是方才那位吧。” 听到小宛国王这样说,陈桥不由大笑几声,“是他,不知王上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不过是百姓中有人如此说罢了。”小宛国王说道。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小宛国王便看到沈勇达一脸意犹未尽地朝他们走了过来,不由惊讶连连,“沈郎将这便是已经审问完了?” 听到小宛国王说话,陈桥才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沈勇达正朝着他们走来。 “怎么样?” 待沈勇达走到跟前之后,陈桥便对问了一句。 “招了,说戎卢国王等了几日还不见大人出兵,便急了。”沈勇达说着,不屑地撇撇嘴,“据他们所说,那几个联合在一起的小国的国王,这几日无不惶惶不可终日,几人更是互相埋怨,十分后悔当初答应戎卢国王一道起事。” 陈桥笑了一声,示意沈勇达继续说下去。 “此番他们二人前来,为的不过也就是探查一番黑龙军何时发兵罢了。” 沈勇达说着,啧了一声搓搓手,显然认为这两个探子的骨头实在不够硬,他还未怎么尽兴,居然就将事情都说了出来。 “人还活着吧?”陈桥问了一句。 沈勇达点点头,“属下知道大人留着他们还有用。” “将人放了,让他们给那翰莫带句话,真有胆子的话便自己来。”陈桥说完,便与小宛国王一道出了黑龙军大营往城内走去了。 “陈将军,我长姊昨日听说将军来了小宛,想要当面谢谢将军多年前的救命之恩。” 临到宫门前,小宛国王开口说了一句。 陈桥听到小宛公主想要见他,自然是答应下来,回想当年他将小宛公主救出之后,还未再见过,如今也不知道当年那个为求保命而装作疯癫的女子如今成了什么模样。 “长姊若知道将军愿意见她定然很高兴。”小宛国王笑着说道。 陈桥自然知道小宛国王在想些什么,于是便开口说道:“你放心,我会劝她的。” “如此,多谢陈将军了。”小宛国王大喜,急忙道谢。 “还有一事我想问问你。”陈桥又道。 “何事?” “公主对麻波将军可有情?”陈桥说着,看向远处正在指挥小宛士兵操练的麻波。 小宛国王没想到陈桥会问起这个,便说道:“他二人从小一起长大,用中原的话来说便是青梅竹马,长姊从懂事起便一直对麻波有意,只是后来遭遇那样的事情,她便再没提起过此事了,见到麻波也只当陌路人。” “那麻波对公主呢?”陈桥又问。 “麻波多年来一直独身,便是因为心里还惦记着长姊,可惜长姊心结难解,对他的诸多示好都从未回应过。”小宛国王说着,叹了一声。 第239章 莫待花无空折枝 陈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想来王上也想让公主有个好归宿。” “这是自然。”小宛国王认真说道:“长姊从小便对我很好,我如今有怎么忍心她年纪轻轻便常伴青灯古佛。” “你们姊弟感情很好。” 陈桥笑着拍拍小宛国王的肩,随后便离开了。只留下小宛国王站在原地,甚是疑惑的看着陈桥远去的背影。 晚膳的时候,小宛国王便派人去黑龙军大营将陈桥请到了宫城。 “几年未见,将军可还好?” 大殿之中,身着素衣的小宛公主向陈桥行礼。 陈桥虚扶一下,说道:“还好,公主呢?” 小宛公主露出一个带着些许苦涩的笑,却只是摇摇头没有回答陈桥的话。 陈桥打量小宛公主一眼,当年那个在小勃律王宫内装扮华丽却疯疯癫癫的女子,如今身着一身白净衣衫,素面朝天不施粉黛,虽说看上去朴素了些,整个人却好像一块温润的玉石,让人看着很舒服。 “当年若非陈将近,只怕我如今早已成了一副骸骨。” 几人坐下之后,小宛公主便看着陈桥开口,她声音清冷,脸上也无甚多余的表情,就好像她始终游离在这个尘世之外一般。 “当年不过是各取所需,王上给我我需要的东西,我帮王上杀人救人。”陈桥端起酒杯,朝着小宛公主敬了一下,他心知小宛公主眼下礼佛不便喝酒,便兀自将酒喝下。 “陈将军何必这样说,后来若非陈将军出手,只怕小宛早已经灭亡在小勃律的铁蹄之下。”小宛国王在一旁说道,他端起手边的酒杯对陈桥说道:“虽说大恩不言谢,可该有的礼数还是该尽到。”说着,小宛国王便也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我听说,”陈桥说着看了一眼小宛国王,见他对自己点点头之后,便继续说道:“麻波将军前几日跟家中父母说,他准备终生不娶了?” 陈桥话音刚落,小宛公主便掉了手中的筷子,眼中一闪而过一丝哀伤。 “是,可怜麻波的父母皆年事已高,本还等着含饴弄孙,却不想麻波却如此决绝。”小宛国王叹气说道,说话间又不动声色地撇了一眼小宛公主,眼见小宛公主方才还有所波动的眼神又平静下来,小宛国王心中着急,面上却一如往常。 “不知公主可有心上人?”陈桥突然问道。 小宛公主万万没想到陈桥会问起这个事情,先是一个怔愣,紧接着她一扫先前的云淡风轻,看向陈桥时露出一个略有些局促地笑,“将军为何问起这个?” 听小宛公主这样问,陈桥笑笑,“是我唐突了。” 就在小宛公主以为陈桥会就此扯开话题的时候,没想到陈桥却又问了一边。 陈桥静静地看着小宛公主,从方才小宛公主那一闪而过的慌乱和哀伤看来,小宛公主对麻波定是情意甚深,可却又一直困于自己的遭遇,所以不愿接受麻波。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我身在佛门,之前种种与我来说早已是前尘国王。”小宛公主说着,露出一个有些自厌的笑。 陈桥心底重重叹了口气,“对于公主来说,那些或许已是前尘过往,可对于有的人来说,却并非如此,难道公主便忍心看着麻波将军就此孤老一生?” 小宛公主震惊地看向陈桥,她全然没想到陈桥竟会知道她与麻波的事情,紧接着,小宛公主便眼中带着些指责地看向小宛国王,想来定是她这个弟弟同陈桥说了些什么,陈桥才会在这个时候问出口。 “他……”小宛公主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不舍强压下去,才又开口道:“我早已不洁,又如何配得上他?” “配得上配不上,皆在公主唇齿之间,公主可有问过麻波将军?”陈桥说着,目光中带了几分指责。 “他如今不过是因为觉得于我有愧,等再过几年他便能想通了。”小宛公主咬了咬嘴唇,双眸中泪光浮动。 陈桥摇摇头,说道:“这些不过是公主的妄自揣测,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妨将麻波将军叫来,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不——” 可惜,还不等小宛公主说出拒绝的话,小宛国王便抬高声音命人去传麻波前来了。 不过片刻之间,麻波便已经推门进来,虽说他也不知小宛国王为何会在这个时候传他前来,不过却也并未多问什么,给小宛国王行礼之后便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他其实很想看看小宛公主,可一想到自己先前做了许多令小宛公主不悦的事情,便失落地低下了头去。 从麻波进殿的那一刻起,小宛公主便不再说一个字,只是沉默的看着面前的膳食。 小宛国王与陈桥对视一眼,随后陈桥便开口问道:“麻波将军,我有问题想要请教。” 听到陈桥说话,麻波便抬起头看向陈桥,双手抱拳道:“将军请说。” 陈桥笑笑,“敢问麻波将军,为何不愿娶妻生子?” “啊?” 没想到陈桥会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麻波一时有些恍惚,怔愣半晌之后才终于回过神来,他苦笑一声,目光扫了一眼小宛公主所在的位置,说道:“若娶不到心仪之人,不如不娶。” 听到这句话,小宛公主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忍了许久的眼泪到底还是从眼眶中滑落,她重重闭上眼,似乎只要不看便能让自己的心绪平和下来。 “敢问将军心仪之人又是哪位女子?”陈桥又问。 闻言,麻波的目光终于直直落在小宛公主身上,“卑职心仪之人,将军难道不知吗?” 陈桥微笑着点了下头,却又说道:“我知道,但我却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麻波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卑职心仪之人正是公主。” 听到麻波终于说出,陈桥满意地点点头,随后便又将目光转向小宛公主,“公主还认为麻波将军对公主只是愧疚吗?” 小宛公主却依旧闭着眼睛,可惜她眼睛闭得再紧也无法阻止眼泪的流出,“陈将军,你又何苦逼我?” “那公主又何苦画地为牢?”陈桥反问一句。 “将军不是我,又怎知我是画地为牢?”小宛公主终于睁看眼,满眼泪光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陈桥,“早在当年小勃律王将我掳走当日,我便早已不再有所妄想。” “公主!” 陈桥刚想再说些什么,便又听到麻波突然出声。 “从一开始,我心心念念想要与之成婚的人便只有公主一人,” 大殿之中再一次陷入沉默,陈桥无奈的笑笑,随即便起身准备离开,只是他走之前,忽然想起先前看过的一首诗,便边走便将那首诗的前几句念了出来。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须惜少年时。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几句诗念完,陈桥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寥寥几句诗,霎时间让一直强撑着的小宛公主像是突然被抽掉了全身精气一般,无力地塌下了肩膀。 第240章 区区小国开战 歇了几天之后,黑龙军便开始不断有将士问起何时开战的事情。 陈桥也没有当真就打算等着戎卢先动手,他向来不愿意被人牵着鼻子走,又怎会当真安心等着? “传令下去,让李靖李勣和秦琼程咬金还有沈勇达他们几个来见我。” “是。” 营帐外的将士听到陈桥的命令之后,便飞快的跑去找这几个人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这九个人便先后到了陈桥所在的营帐。营帐中陈桥摩挲着下巴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座沙盘,待所有人都坐下之后,才开口说道:“此番起事的小国一共有九个,除了我打算亲自去一趟的戎卢,剩下的八个我打算让你们各自领兵前去。” “将军决定便是。”程咬金大喇喇地说道。 陈桥笑笑,转而看向李勣和李靖。 “药师和懋公,各率一万兵马前往蒲犁和依耐。”陈桥说着,将两只小旗放到了标识着蒲犁和依耐的领地上。 “是!” 李靖和李勣点头道,之后又行了一礼。 随后,陈桥又看向了秦琼和程咬金,“秦二哥与程老哥,各率一万兵马前往莎车和西夜。” “是!” 看着又有两只被放到沙盘上的小旗,秦琼与程咬金齐齐应了一声。 “至于你们四个,”陈桥的目光又落到了沈勇达几人身上,“沈勇达去山国,王义去渠勒,辛志诚去皮山,施林通去弥国。”说话间,便又有四只黑色小旗被放到了沙盘相对应的位置上。 “大人放下,属下定不负大人所托!”沈勇达站起身掷地有声地说道。 陈桥失笑一声,拍拍沈勇达的肩膀,“你有什么实力,黑龙军有什么实力,我再清楚不过,你赢自然是应当的。” 沈勇达挠挠后脑勺,随即又坐了下来。 “大人,我们何时出兵?”辛志诚看看沙盘,又扭头看向陈桥问了一声。 陈桥摩挲着下巴想了一阵,随后便道:“明日卯时三刻,大军出发!” “是!” 陈桥话音刚落,帐内众人便齐齐应了一声。 先前已经有许久没有打过仗,如今来了小宛又已经修整了好些天,这些人早已经心痒难耐只能着陈桥一声令下。本以为还得再等几天,方才他们来营帐的时候,便想着大约就是这三两天之内了,没想到竟会是明日。 “此番西域叛乱,正是因为有戎卢和山国的挑唆,”陈桥说着,便看向了沈勇达,“先前我为了给长乐找药曾去过一次山国,山国素来以将士悍勇著称,如今的山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便再去让他们好好回忆一下。” 沈勇达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大人放心,属下定叫他们知道咱们黑龙军的厉害。” 陈桥知道沈勇达的性子,这也正是他派沈勇达前去山国的理由,要不不打,要打就要打得动静大一些。想来这些人也是当他脾气太好了些,竟然明知他和黑龙军的厉害,还敢有如此妄想。 吩咐完明日出征的事情之后,陈桥便让众人都离开了。 既然定了出征的时间,陈桥又去同小宛国王说了一声,毕竟还有大批的粮草需要存放在小宛,若是在黑龙军出征的期间,有人前来偷袭,也该让小宛有所准备。 与此同时,陈桥还留了五千黑龙军将士留守小宛,不是信不过小宛国王,而是担心会有人趁虚而入。小宛势弱在西域是众所周知的,若是有人想要借此围魏救赵的话,难免会让黑龙军分神。虽说也算不得什么大问题,可打底还是有些麻烦,不如索性一开始就杜绝这样的情况发生。 隔天一早,黑龙军便离了小宛国,往那几个参与叛乱的小国去了。 站在城楼上,小宛国王先是看了一眼城楼下留守小宛国的五千黑龙军,又抬眼看向早已分别踏上不同方向征程的黑龙军,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王上?” 跟在小宛国王身边的麻波有些疑惑地看向小宛国王,不明白为何黑龙军出征,叹气的却是自家王上。 小宛国王笑着摇摇头,旋即便往城楼下走去。 麻波皱起眉头,兀自想了一会儿终于明白过来。 只怕小宛国王是因为陈桥既要远征又要想着保护小宛国,这才留下了五千将士。若非小宛实在势弱,如今也无需陈桥留人保护了。想到此处,麻波也不由深叹一声,想来王上也正是想到此处,才不由叹息。 跟随小宛国王走下城楼后,麻波却意外地看到了不知为何竟出现在此处的小宛公主。 “公主?”麻波有些怔愣地看着小宛公主,发觉对方对自己不再排斥之后,大着胆子走了过去。 “黑龙军出征了?”小宛公主问了一句。 麻波点点头,“公主可是有事?” 小宛公主微微颔首,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轻轻摇了摇头,“无事,只是过来看看。” 说完这句话之后,小宛公主便又沉默下来,麻波看着低下头的小宛公主,没有抓住佩剑的一只手紧握成拳又松开,如此开开合合几次之后,终于下定决定开口道:“可要臣陪公主在城中走走?” 闻言,小宛公主露出一个几乎微不可见的笑容,点了点头。 不远处,看着到底还是愿意给自己和麻波一个机会的小宛公主,小宛国王也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照此看来,他应该可以着手准备嫁妆了。 离开小宛后,黑龙军便兵分九路而去,除了率领五千将士的陈桥外,其余众人皆是率领着一万有余的黑龙军将士。 很快,辛志诚和王义便先后到达了虽然方向截然相反,但却是离小宛最近的皮山和渠勒。 “辛郎将,对方看上去似乎毫无防备,城中至今未有防守。” 皮山外围,辛志诚骑在马上观望这皮山国内的情况,没过一会儿便有前去探查的将士回来禀告。 辛志诚端着下巴思索了一番,随后扬声道:“全军都有!出击!” 之前,辛志诚曾听陈桥说过一句话,“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辛志诚对此深以为然,听到辛志诚的声音,列队站在他身后的黑龙军将士便起声喊杀地朝着皮山冲去。 直到听到这由远及近的震天喊杀声,皮山的城门士兵才反应过来,于是匆匆忙忙组织起来意图将黑龙军阻在城门之外。 可惜毫无防备的他们又岂是黑龙军的对手,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辛志诚便带人打入了皮山的宫城,并一举将皮山国王擒拿。 不过也正因为此战太过轻而易举,无论是辛志诚还是跟随辛志诚前来皮山的黑龙军将士,都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第241章 且与我战个痛快 就在辛志诚已经彻底攻破皮山的时候,王义却有些意料之外的陷入了一场持久战之中。 渠勒虽说甚至还有长安大,可早早做了准备的渠勒还是有些出乎王义的预料。 看着一个个被投石机投掷出来的火球,王义不由皱起眉头来,站在他身后的黑龙军将士也全都静默地看着那一个个划过天空之后,落在地上后轰然炸开的火球。这漫天的火球不由让他们想起之前在波斯的那张战役,也不知这渠勒人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竟然也学了这招来对付他们。 “王校尉,这可该如何是好?” 王义身侧,一个将士上前问了一句。 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的渠勒,王义面无表情地说了个字,“等。”他就不信这渠勒城内的火油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果然,这样的策略最经受不住的便是一方的按兵不动,不知过了多久,渠勒贮备好的活用已经使用殆尽。见状,王义不由撇撇嘴角,然后便下令让将士们准备进攻。 骑在马上,王义远眺城内情形,却见虽然火油已经用完,可却丝毫不见那些站在城楼上的渠勒人惊慌失措的模样。 “让将士们小心一些,只怕这渠勒还有什么后招。” 王义对站在既身边的黑龙军将士说道。 “是。” 那将士应了一声,便去传话了。 等王义的命令传达给每一个将士耳中的时候,王义便带领着跟随他前来的黑龙军将士往前走去。 岂料,就在距离城门不足百步距离的时候,骑着马的王义忽然整个人朝下坠去,由于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紧跟在王义身侧的将士甚至没来记得抓住王义。 随着马匹的一声嘶鸣,王义很快便落入了深坑之中。 “王校尉!!!” 那名将士扑倒断裂的地面前,大喊了一声。 只见他话音刚落,便看到一个身影从深坑之中跃然而出,凌空几个踩踏之后一个旋身便落在了那将士身旁。 “底下皆是被削尖了的木头桩子,人若是毫无防备掉下去的话,必死无疑。” 王义对那名终于反应过来的的将士说道,那名将士听后,便不由自主上下打量王义一眼,发觉王义身上并无任何外伤才放下心来。 朝着深坑看了一眼,那将士便看到王义的坐骑已经被钉在这木桩之上,血流了一片早已经成了一句尸体。见状,那将士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想来若非王义反应及时,只怕也早已如那战马一般二无了。 “看来这渠勒倒是早早做了准备。”王义阴沉着脸色说道。 沉默良久之后,王义又道:“下令后退二十里,然后让将士们绕道前行。” 早在大布里士的时候,他们便已经经历过这样的情况,而且大布里士当日的情况只会比现在更糟。 “是。” 那将士领命而去之后,王义便站在原地冷冷看向远处城楼上那些看上去得意洋洋的渠勒士兵,冷笑一声,王义便也跟随军队向后撤去。 “王上,看来这黑龙军也不过如此!” 城楼上,看到黑龙军退后的渠勒将军兴致勃勃对渠勒国王说道。 “早听说黑龙军骁勇异常,还以为有多厉害,如今看来却有名不副实了。”渠勒国王的目光也落在远处正在撤退的黑龙军身上。 退出到三十里外,确认黑龙军已经退出渠勒人的视线之外后,王义便率领着黑龙军绕路继续往渠勒而去。此番一来一去之间,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之后,王义才终于绕到了渠勒的另一处城门外。 为防止这座城门外的底下也被挖了陷阱,王义便命令几十名将士举起大石块一道向前面扔去。眼见大石安稳落在地上,王义嘴角一掀便命令全军出击。 渠勒国内,以为黑龙军早已经退军,正高枕无忧准备入睡的渠勒国王,却忽然听到喊杀声四起,他匆匆披了件外衫走出寝殿,便见黑龙军早已经攻入宫城。看着遍地渠勒士兵的尸体,渠勒国王大惊失色之下便想要逃跑,可惜王义却先一步来到他面前,打了个照面之后王义便干脆利落地将想要说些什么的渠勒国王敲晕,随后便将他扔给了其他黑龙军将士。 “王校尉,咱们接下来去哪里?”先前那名黑龙军将士上前问了一句。 “戎卢。” 沉默片刻后,王义给出了答案。 “是!” 收拾完战场之后,黑龙军将士便带着昏迷的渠勒国王往戎卢而去。 而此刻,远在山国的沈勇达却当真如愿以偿地好好打了一场。 当日与戎卢国王不欢而散之后,山国国王便以最快速度回到了山国,虽然知道也许做再多的布防都有可能只是无用功,山国国王还是绷着神经将国内所有的兵力都集结了起来,只等着应对黑龙军的来袭。 只能说,陈桥选择让沈勇达来山国,还是选对了。 在战场上一身煞气的沈勇达,在两军还未开战之前,便已经凭借足够的威势让山国的士兵望而却步。 随着沈勇达的一声令下,跟随沈勇达前来山国的黑龙军将士,便都如狼似虎地杀向了山国。 五万兵马对一万,若双方都是普通将士的话,那自然是人多的一方获胜,可如今山国士兵要面对的却是黑龙军。即便人数上占了优势,可在两军对战之中却全然捞不到半点好处。 尽管王命之下,山国士兵不可能不竭尽全力拼杀,可到头来获胜的却依旧是黑龙军。 抹了一把满脸的血污,沈勇达阔步走入山国都城内,原本以为山国国王该是龟缩在宫城内不敢出来,可谁能想到山国国王却正站在沈勇达前往宫城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他。 “阁下便是沈郎将吧。” 山国国王看着沈勇达一步步走向自己,若非拼尽全力支撑的话,他早已经倒在地上。眼下,他所求的不过也只是即便做俘虏也要做一个有些骨气的俘虏而已。 “倒还真是有些自知之明。”沈勇达打量山国国王一眼,随后便挥手让跟你在他身后的黑龙军将士上前将山国国王押下。 就在沈勇达这面已经结束战斗的时候,其他几路黑龙军也先后结束了各自的战斗。随后,众人便不约而同的率领着黑龙军一路往戎卢而去。 在几个小国之中,便是戎卢距离小宛最远。于是在别人都已经结束战争的时候,陈桥才堪堪在天黑之前才率领着五千黑龙军到达了戎卢的都城之外。 “陈将军,远道而来不如进城来喝杯酒?” 城楼上,戎卢国王笑得志得意满地看着下方的陈桥,在他身后是早已经做好埋伏的两千弓箭手。看着底下不过区区五千人的黑龙军,戎卢国王一面同陈桥说话,一面暗中给弓箭手打手势。 第242章 西域归服天下太平 陈桥不屑地看一眼看上去十足像个酒囊饭袋的戎卢国王,不愿与他多说哪怕一个字。 忽然,陈桥刚准备命令黑龙军将士宫城的时候,便有漫天羽箭裹挟着凌冽的寒气朝着黑龙军将士射来。 “举盾!” 陈桥高喝一声,随即,黑龙军将士便飞快取下背在背上的盾牌,高举过头顶将那漫天羽箭阻在盾牌之外了。 透过盾牌的缝隙,陈桥抬头朝着戎卢国王看去,去见对方的脸色早已经不见方才的志得意满。 陈桥哼笑一声,随即便骑着黑虎冲出盾牌的的掩护,眨眼之间便来到了城门之下。 从黑虎背上一跃而下,陈桥朝身后正举着盾牌朝他奔来的黑龙军将士,抬起一只手稍稍活动了一番手腕便朝着城门挥出一记重拳。 本就不算牢固的城门,在陈桥的一拳之下便轰然倒地,溅起的尘土让城内举着长矛的士兵几乎看不到陈桥的身影。 可正当他们想要向前一探究竟的时候,便只见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掠过他们身边,随着几声惨叫,凡是这黑影路经之处,都有士兵捂着鲜血喷涌而出的脖子倒在地上。 被眼前的景象震惊,戎卢士兵不自觉的纷纷后退,紧接着他们便看到跟随戎卢国王走上城墙的宫城侍卫一个接一个地惨叫着从城楼上被人扔了下来。 可惜还不等他们作何反应,终于冲出漫天箭雨的黑龙军便也杀入了城中。 甚至来不及说出一句求饶的话,戎卢士兵便接二连三地死在了黑龙军将士的刀下。 “你便是戎卢国王?” 陈桥脚踩着满地血水,朝着戎卢国王一步步走去。 方才还十分得意的戎卢国王,眼下看向陈桥的目光中也只剩了惊惧。他看着陈桥一步步朝他走来,便忍不住哆嗦着朝后面退去。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终于知道当初山国国王为何会那样惧怕陈桥。 “陈、将军……”戎卢国王颤抖着开口,“我、我……” 可过了好一会儿,他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陈桥却不会有多少耐心留给他,随手扯过一把椅子,陈桥便坐了下来,他靠着椅背翘起二郎腿看着戎卢国王,“我听说你意欲侵扰我大唐百姓?” “不不不。” 戎卢国王飞快的摇头。 “陈将军莫要听信小人挑唆,我对大唐绝无不轨之心!” 不只是实在害怕的厉害还是如何,戎卢国王说话忽然顺畅了起来,他背靠着城墙,只觉得一丝丝冷气正从墙壁上满眼至他的四肢百骸。 “小人挑唆?”陈桥冷笑一声,随即从怀中掏出几封书信扔到了戎卢国王面前,“这些信上面,一字一句皆出自你手,如今却不承认了?” 戎卢国王颤颤巍巍地将信拿起来一封,拆开看了一眼旋即便大惊失色地看向陈桥,随后,他又将那些信奉一一拆开看了过去,惊觉这些信竟全都是他写给那几个愿意与他一道起事的小国的亲笔信。 陈桥又是从哪里拿到的这些信? 戎卢国王惊疑不定地看向陈桥,眼中的惊惧比先前更浓了几分。 “怎么?还要嘴硬吗?” 陈桥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冷着声音问了一句。 戎卢国王本想再替自己辩解几句,可当他看到陈桥那一双满含戏谑的眼睛时,再多的辩解都瞬间烟消云散,只留下一声浓浓的叹息。他颓然跪坐在地上,手边一摊被打开的信件在凌冽的寒风之中,像极了出殡时撒下的纸钱。 没过多久,众人便都赶到了戎卢,看着被陈桥从城楼上提下来扔在地上的戎卢国王,几人皆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该抓的都抓到了?”陈桥看着众人问了一句。 “是。” 在得到众人肯定的回答之后,陈桥便抻了个懒腰,随后便又骑上黑虎,朝着小宛而去。 而远在小宛的小宛国王,却实在没有想到,仅短短一天的时间,黑龙军便一举拿下此番参与作乱的九个小国,甚至将那九个心怀不轨的国王都一并捉拿。 “不愧是陈将军。” 清晨时分,当黑龙军终于浩浩荡荡回到小宛的时候,震惊异常的小宛国王便亲自走出宫城前去迎接了得胜归来的陈桥和黑龙军。 “之后的西域,”陈桥看着小宛国王说道:“还得劳你与楼兰还有其余几国一道治理了。” 小宛国王欣然点头,“陈将军放心,在我有生之年内,绝不叫西域再给陈将军添一丝麻烦。” 陈桥笑笑,拍了拍小宛国王的肩膀,“多谢了。” “将军这是哪里的话,若非与将军有些交情,只怕此番早在戎卢起之时小宛便会覆灭了。”小宛国王说着,便与陈桥一道往宫城走去,“不知将军打算何时班师回朝?” “应当是五日后启程。” 陈桥刚说完,便看到远处正走在一处,不知正在说些什么的小宛公主和麻波。 “这是?”陈桥指了一下小宛公主和麻波,有些惊讶地看向小宛国王。 眼见陈桥发觉,小宛国王便笑着点点头说道:“许是将军先前那番话终于让长姊想通了,昨日将军离开小宛后,长姊便与麻波将军独处了许久。” “看来小宛国能办一桩喜事了。” 看着远处的一对有情人相视而立,陈桥也不由笑出声来。 “借将军吉言。” 随后,陈桥便与小宛国王分开,自行去了黑龙军大营。 五天后,陈桥便率领黑龙军踏上了返回长安城的归途,走之前,小宛国王更是送了陈桥九辆囚车,以方便陈桥带那九个小国国王上路。 来回不过两个月的时间,长安城却已经落下了入冬第一来的第一场雪。 将九个国王交给李世民之后,陈桥便在李世民的催促下出宫回了将军府。 走在回府的路上,陈桥不免有些困惑,以往自己远征回来的时候,李世民总是恨不得能与自己彻夜长谈,怎么此番回来倒是迫不及待想让自己回府去? 飘着鹅毛大雪的长安城街道上几乎空无一人,只有零星几个走卒贩夫路过,陈桥深深吸了一口气。想来,此番打完这场仗,黑龙军便又能歇上一段时间。 与几年前总是要在外征战不同,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下来,随着大唐的版图越来越大,黑龙军出兵的机会也越来越少。大唐境内的反叛势力,早在当初黑龙军锋芒初露的时候,便被收拾了个一干二净。随后几年,黑龙军不断出征,不仅将许多暗中对大唐不怀好意的国家打服,更是以此占据了更多的领土。 一眨眼,自己来到大唐竟也有五年之久了。 站在将军府外,陈桥隐约听到府内传来的嬉笑声。地上早已经落下厚厚的积雪,踩着积雪,陈桥一步步走上台阶回到了将军府。 第243章 长乐有孕倭国作乱 还不等陈桥进到正厅,远远便看到他的李丽质便眼中一亮,随即便想要像往常一般飞扑进陈桥怀中,可谁知李丽质刚刚站起来,便被一左一右坐在她身边的伏岚和云芊重新按回了座位上。 不知想到了什么,李丽质忽然红着脸含羞带怯地看了一眼陈桥。 陈桥疑惑地看向李丽质,加快脚步走进了正厅。 伏岚起身接过陈桥脱下来的大氅,随后便递给云芊一个眼神,两人便一道相携着离开了正厅。 见此情形,陈桥愈发的摸不着头脑。 “桥郎。”李丽质柔情似水地看了一声陈桥。 听到李丽质的声音,陈桥便往前两步在李丽质身边坐了下来。刚刚从屋外进来,陈桥身上还带着一些寒气,李丽质一只手轻轻握住陈桥的手掌,然后牵着这只手掌覆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起初,陈桥还有些不解,不明白李丽质为何做出此举,不过还不等他问出口,电光火石之间他便猜到了一个可能。 “你……”陈桥惊喜异常地看着李丽质,“有身孕了?” 眼见陈桥终于反应过来,李丽质羞赧地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随后又笑声说道:“到现在已经有三个月了。” 见状,陈桥只恨不得能将李丽质紧紧抱入怀中,可却又怕伤到李丽质腹中的孩子,便也只能轻柔地揽上李丽质的肩膀,让她能够靠在自己怀中。 “辛苦你了。” 陈桥低头深情地看向李丽质。 李丽质抬头与陈桥对视,却只觉自己几乎要溺毙在陈桥的双眸之中,她脸红红地在陈桥嘴角落下一个吻,随即便害羞地低下了头。 “难怪今日陛下一个劲儿的催我回府。”想到方才在宫中时,李世民那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陈桥便不由失笑一声。 听陈桥这样说,李丽质也不由笑了一声。 “起先父皇知道我有身孕之后,便派了三个太医来府上给我诊平安脉,我本想拒绝,可实在耐不住父皇担心的样子,便让太医们在府上住下了。” “嗯,这是应该的。”陈桥点点头说道,“我这两个月不在京中,你可还好?” 李丽质闭着眼睛靠在陈桥肩膀上,“前两个月是有些不好过,不过如今已经过了三个月,太医说往后的日子便好过些了。” 听李丽质这样说,陈桥才发觉她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看,“你放心,到孩子出生之前,我都不会再离开京城了。” 李丽质搂着陈桥胳膊的手愈发用力,其实她早已经习惯陈桥的南征北战,只是如今有了身孕却忽然多愁善感起来。之前有一段时间甚至会在夜里哭醒,若非那段时间有伏岚和云芊在身边照顾的话,只怕李丽质的情况会更加糟糕。 “桥郎,我好想你啊。”李丽质睁开眼睛看向陈桥,一手抚上陈桥的脸颊。 陈桥抓住李丽质覆在自己脸上的手,将自己的脸严丝合缝地贴在李丽质的掌心,长途行军之下长出的胡子扎得李丽质掌心有些发痒,没一会儿陈桥便听到李丽质笑出声来。 离开陈桥的怀抱,双手捏住陈桥的脸颊,“我还是喜欢桥郎没有胡子的样子。” “我待会儿就去刮掉。”陈桥笑眼看向李丽质。 两人有温存了一会儿,陈桥便将李丽质送回了卧房,因着屋外雪下得正大,陈桥生怕李丽质会滑到,便将李丽质大横抱起,三跳两跃之下便回到了李丽质的卧房。将李丽质放到床上之后,陈桥便去沐浴更衣了,待到他终于刮好胡子换了衣裳回到李丽质房中的时候,却见李丽质已经沉沉睡去。盖着锦被的李丽质只留了一张巴掌大小的脸在外面,此刻看起来更是惹人喜欢得紧。 到了晚饭的时候,沈勇达几人也来了府上接各自的妻子。在得知李丽质有了身孕的消息之后,几人都喜笑颜开的祝贺了一番。 因着陈桥心情好,便留下众人在府中用了晚饭。 吃过晚饭后,众人便也都各自回家去了。 只是陈桥却没有想到,原本以为此番便能安安生生守着李丽质剩下孩子,竟还是出了事。 隔天一早,陈桥刚刚一起身,便见到了李世民派来召自己入宫的人。 “陈将军!倭国出事了,陛下请将军快快入宫商讨。” 闻言,还未用早饭的陈桥想到李丽质还未起身,眉头便皱了起来。 “你去吧,我自会照顾好长乐。” 同样早早起来的伏岚刚一走到正厅便听到宫中来人所说的话,她想来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当下便对陈桥说道。 听到伏岚这样说,陈桥也知道若非事态严重,李世民是绝不会派人来打扰自己和李丽质,当下便朝着伏岚点点头,随后便跟着来人入宫去了。 进宫之后,陈桥刚一踏进太极殿,便见李世民将一直茶盏重重掷在地上。 “陛下,出了何事?” “倭国人又开始作乱了,都护府都督赵子林战死,都护府中大小官员也全都囚的囚杀的杀,当初迁往倭国岛上的百姓也大多死在了作乱者的手下!” 听到李世民这样说,陈桥才知道方才的李世民为何会愤怒将茶盏砸碎在地上。 乍然听到赵子林的名字,陈桥不由想到当初在登州见到的那个虽然已经人道中年,却依旧勤勤勉勉的登州刺史,又想到当初若非自己的举荐,他眼下应当还在登州做着他的一方刺史,又何故会命丧他乡? 浓浓的愧疚朝着陈桥席卷而来,可还不等这愧疚的浪潮将他淹没,陈桥便又听李世民说道:“朕知道如今质儿有了身孕,你定然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离京……” “陛下放心,”陈桥出声打断了李世民的话,“无论是我还是长乐都能够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若是长乐知道倭国发生的事情,定也不愿让我留在京城。”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世民不由大感安慰地点点头。 “此番前去倭国,定要让那些贼子知道我大唐的厉害。”李世民一手落在陈桥肩上,面色肃穆地说道。 “陛下放心,从今往后,这天下便再无倭国。”陈桥眼中一闪而逝一道寒光。 闻言,李世民不由一愣,他还从未见过如此狠戾模样的陈桥。在此之前,无论是何景况下,陈桥都始终保有一丝冷静,全然不想今日这般戾气横生。 “黑龙军三日后出发。”陈桥不顾李世民的诧异,再次开口。 李世民久久说不出来话,随后便看着陈桥一步步走出了太极殿,这是第一次,他对一个人心生恐惧。 其实陈桥这副样子,完全是因为将两世以来对倭国的憎恶一股脑地发泄到了如今的倭国身上。 既然决定动手,那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太极殿外,陈桥抬起头眼神森冷地朝着阴云密布的天空看去。 第244章 去吧正事要紧 等陈桥回到将军府的时候,便见李丽质正在伏岚的陪伴下吃着早饭。因着怕吓到李丽质,在被李丽质看到之前,陈桥便深吸两口气将满身的戾气尽数散去之后,才神色如常的走进了花厅。 虽说李丽质没有发觉陈桥的不对劲,伏岚却还是察觉到了陈桥的神情不同于以往。 她眼神担忧地看了一眼陈桥,却碍着李丽质在场,什么都没说。待到用完早饭,陈桥又陪着李丽质在院子里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又将李丽质送回了房间。 等到陈桥再回到花厅的时候,便看到伏岚正抱着一个小暖炉坐在厅中等着他。陈桥一向知道伏岚在这些方面素来比李丽质机敏,何况如今李丽质怀着身孕,自然是会有心力不济的时候。 “可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眼见陈桥撩开厚厚的帘子走进来,伏岚起身迎着陈桥回到厅内坐下之后,便开口问道。 陈桥沉吟半晌,当初远征倭国时在登州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那赵子林虽说起先有些惧内,他那夫人又不识好歹得让陈桥很是不喜。不过后来他能下定决心休妻,倒是也让陈桥很是刮目相看了一番。 当初李世民询问他何人适合前往倭国出任都护府的都督时,他便一心想要给赵子林一个机会,便将他举荐给了李世民,谁知世事难料,他竟会落得一个如此下场。 陈桥将今日进宫的事情事无巨细说给伏岚听之后,却见伏岚沉吟片刻,转而说道:“你不必为此太过伤怀,赵都督若是贪生怕死之辈,定有千百种方法从那岛上脱身。” 不得不说,伏岚这句话算是说道了陈桥的心坎里,他稍微顺了些心,便又去听伏岚说话。 “既然赵都督选择留下,定然是已经做好了以身殉国的准备。”伏岚说着,为陈桥斟了一杯茶,“依我看来,此战你一定要去,不然若叫其他地方的学了去,只怕以后不少都护府要乱了。” 毕竟曾是为君者,也是性格使然,伏岚看事情便向来习惯从家国方面去看,若叫她学一般女子的小女儿情怀,反倒是有些难为她了。 陈桥听着伏岚所言,也不由点点头,“陛下也是这个意思,只是他素来疼爱长乐,先前我在宫里的时候还担心若是长乐知道的话,怕会影响胎气。” 伏岚却笑着摇摇头,“长乐不是这样不识大体的女子,何况有我在家守着她,又能出什么事?” 说着,伏岚一手落在陈桥的手背上轻轻握住陈桥宽厚的手掌,“你且放心去吧,京中一切有我。”眼见陈桥闻言看向她,伏岚便又说道:“何况你心里记挂赵都督的家眷,若不亲自去看上一眼,只怕会于心不安。” 原本,陈桥便已经决定无论如何都是要走的,可到底还是有些放心不如李丽质,这才有些踟蹰。可如今有了伏岚的这一番开解,陈桥便只觉得豁然开朗,心下大定。 “又要辛苦你了。”陈桥反握住伏岚的手,眼中浮现丝丝情谊。 伏岚脸上现出几分红晕,娇嗔的瞪了一眼陈桥,“知晓我辛苦,便快些打完仗早早回来。” “放心,黑龙军出征向来讲究速战速决。” 陈桥长臂一伸便将伏岚抱到自己膝上,他将头埋在伏岚颈窝间深吸一口气。 “别担心。” 伏岚静静靠再陈桥身上,厅内一时安静下来,只剩炭盆中偶尔响起木炭燃烧的声音。 才刚过申时天色便阴沉下来,厚厚的阴云像是要落到人们头顶一般朝着地面压了下来。 “要下雪了。” 伏岚掀开帘子走到门外,她立在屋檐下朝着天上看去。 谁知,她话音才刚一落下,天空中便簌簌落下鹅毛般的大雪,没一会儿的功夫,地上便铺了一层薄薄的积雪。刚觉得有些冷,便有一件鹤氅落在她的肩头,伏岚回头去看时便刚好看到站在她身边的陈桥。 “出来了也不加件衣裳,若是生病了只怕你那小侍女又要给我脸色瞧了。”陈桥笑着打趣一句。 陈桥嘴里的小侍女,便是当初不远千里来京城找陈桥求救的那个侍女,这个侍女从小长在伏岚身边,虽说不过是个侍女却一向被伏岚厚待。当初,陈桥将伏岚从吐火罗救出带回长安后,这小侍女便也一道留下也方便照顾伏岚。 闻言,伏岚不由失笑一声,“夏荣就是那样的性子,说了多少回也不知道改,你若看着烦心我来日好好说说她。” 陈桥却摇摇头,说道:“当初云芊还未出嫁的时候,便是如此,后来她嫁给沈勇达之后,这府里在没人对我横鼻子竖眼睛我还不习惯,左不过她也是担心你,就随她去吧。” 其实跟在伏岚身边这么些年,夏荣自然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当初在东女国王宫中对陈桥出言不逊,也多是因为陈桥与伏岚什么要紧的关系。可如今伏岚既然已经嫁给陈桥,她自然不会再无知莽撞,平日里也只有实在看不过眼的时候,才会说上几句。 “云芊是个有福气的,能与沈郎将情投意合,只不知夏荣能不能也遇到一个合心意的人。”伏岚歪头靠在陈桥肩上,无不感叹地说了一句。 平日里陈桥在外行军的时候,她也曾虽李丽质去过京中夫人小姐们的聚会。从那时候起,她才知道京中有多少女子都盼着能嫁给黑龙军的人。起先是陈桥,可陈桥身边两位夫人一个是当朝公主,一个又是异国女王,她们便也歇了心思。 后来,有女儿的夫人们便又瞄上了沈勇达几人,在与云芊成亲之前,也有不少人上门说亲,可沈勇达是个木头桩子,总是不解其意,有时听得烦了还会讲说媒之人撵出去,直到后来与云芊看对了眼定下亲事,说媒之人才终于放过了他。 可一扭头,便又瞧上了其他几人。 只是谁知,往后施林通、辛志诚和王义所娶的妻子,一个比一个尊贵,直至人们知晓最后一个成亲的王义,竟取到了长孙皇后年纪最小的堂妹之后,惋惜者有之,羡慕者亦有之,不过那成群结队的说媒大军总算是歇了心思,不再一脑门子想与黑龙军沾亲带故了。 “他们几个的亲事我向来不愿过多过问,总归不吃亏便行了。”陈桥揽着伏岚的肩膀,两人一起看着屋檐外飘落的大雪,“不过夏荣到底是你身边的人,你便跟她说,只管放开了眼睛去看,瞧上哪个了到时候只管告诉我,我自会去说。” 闻言,伏岚不由笑了笑,“这样的小事哪用得着你去办,没的再让别人说出什么闲话,你放心吧,夏荣那丫头鬼精鬼精的,定不会吃了亏。” 两人说完话之后,李丽质也出现在了花厅,她隔着窗子看到陈桥和伏岚依偎着站在屋檐下,心中多少还是有些酸楚。 “你醒了?” 陈桥揽着伏岚回到花厅的时候,便看到李丽质正独自一人坐在里面。 “睡得久了身子有些乏,便起来走走。”说着,李丽质看一眼已经坐到自己身边的陈桥,不由出声问了一句,“桥郎与岚妹妹方才在说什么?” 第245章 尽早打完 陈桥与伏岚对视一眼,见伏岚朝他点点头后,便又扭头看向李丽质,“长乐,我有一件事情要同你说。” 看着陈桥一派严肃的模样,李丽质也无端有些紧张,她捏紧拳头问道:“什么事?” 李丽质话音刚落,陈桥便将倭国发生的事情又对李丽质说了一遍。 “陛下想叫我率黑龙军前去倭国,只是却又担心你的身子。”陈桥说着,将李丽质紧握成拳握在掌心包裹起来,“我也担心。” 本以为陈桥要说什么旁的事情,谁知却是这样一桩要紧事,李丽质露出一个笑容看向陈桥,“自然是要去的,我又不是什么泥捏的人,哪会这么经受不住?”说着,李丽质便笑出声来,“你只管放心去吧。” 听到李丽质亲口说出这样的话,陈桥到底还是心下大安。他牵起李丽质的手,亲亲她的指尖,分外温柔地说道:“那你便和孩子好好的等我回来。” “好,桥郎放心。” 又过了几天,陈桥便依着圣旨上的日子,率领黑龙军出发前往倭国了。 一个月的路程之后,陈桥便到达了远比长安要选暖和不少的登州。 隔着海岸遥遥望向远处的海岛,还不等陈桥一声令下安营扎寨,便听到海底有声音传来,陈桥心底一动,都到前头朝着海中一瞧,便看到了当初被自己提取了基因的大白鲨。 没想到大白鲨竟知道自己来了,当即,陈桥便纵身一跃朝着海中垂直落下。这下子可是吓坏了站在陈桥身边的几个人,他们眼见着陈桥跳下去,便都着急忙慌地往前跑了几步朝崖下看去,待他们看到陈桥已经稳稳落在大白鲨背上的时候,才一起长舒了一口气。 “鲨兄,你怎知道我来了?” 陈桥爬在大白鲨的背上,自言自语说了一句。 虽说大白鲨早已感知到陈桥的心意,可到底无法口吐人言。 在海面上高高跃起,不等看到的人惊叹一番,它便又载着陈桥潜入了海底。 海底的景色依旧十分的五光十色,五彩斑斓的鱼群在看到大白鲨的时候惊慌失措地逃离。随着海波左右摇摆的珊瑚才陈桥眼前一一掠过,陈桥懒懒爬在大白鲨背上,任由它载着自己游向大海深处。 知道暮色沉沉的之后,大白鲨才又驮着陈桥返回海平面上。崖上,迎风而立的黑虎在看到他们后,不悦的咆哮一声,若非它不会水,只怕早已经跳入海中与大白鲨争夺起陈桥了。 “怎么如此暴躁?”回到崖上后,陈桥安抚地拍拍黑虎的脑袋。随后,他便骑在黑虎背上回去了营地。 回到营帐换好衣服之后,陈桥便提着一桶先前备好的生肉去看了看黑虎。等他喂完黑虎回到营帐后,便看到沈勇达几人正在账内等着自己。 此番,莫说李靖和李勣,便是秦琼和程咬金也未随黑龙军出征。 毕竟到了年关下,这几人俱是上有老下有小,又与沈勇达他们不同,陈桥自然不愿再让他们一道出征。左右也不过只是收拾一些倭国的残兵游勇,实在无需他们也一道前来。 “大人,咱们何日去倭国?”沈勇达问道。 在离京的前一晚,云芊可是叮嘱了他许久,说如今李丽质已经有了身孕,他定要时时刻刻督促着陈桥及早打完这一仗回京陪李丽质过年。 “明日一早便出发。”陈桥对几人说道:“早日打完这一仗,兄弟们也好早日回家过个安生年。” 沈勇达呼出一口气,放心不少。 陈桥看着沈勇达的模样,也不由笑出生来,“瞧你这样子,只怕云芊又跟你念叨了许久吧?” 听到陈桥这样问,沈勇达顿时面露苦色说道:“离京前云芊跟属下唠叨了整整一晚,念得属下耳朵都要听不到声音了。” 闻言,其他几人也不由笑出声来。 他们俱是多年同袍,早已亲似一家人,沈勇达倒也不怕让他们瞧了自己的笑话。 “云芊一向便是如此,我还当你早已经习惯了。”陈桥失笑着说道。 似是想起云芊那晚的魔音灌耳,沈勇达摇着头说道:“属下也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可此番自从得知夫人有了身孕之后,云芊在家便每一日消停的,只怕夫人出了什么意外。” 想起先前云芊还在府上时得理不饶人的模样,陈桥也无奈摇摇头。 说完这个事情之后,陈桥便又看向施林通,“我早先便叫你派人前往倭国打探赵都督家眷的下落,可有找到?” 听陈桥问起正事,施林通随即正了面色说道:“派往倭国的兄弟已经找到了赵都督一部分家眷,只是当初事发突然,混乱之下赵都督的夫人与不过年满周岁的儿子便与其他人走散了。”说道这里,施林通不由低下头来,“暂时还未找到。” 闻言,陈桥也不由蹙起眉头,不过他也知道此事无异于大海捞针,要在一个倭国岛上找到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显然不那么容易。 “无碍,那已经找到的家眷如今安置在何处了?”陈桥又问。 “先前的都护府已经被此番起事的贼人占领,兄弟们便先将赵老夫人等安置在了一处农庄内,一半人继续守着赵都督家眷,一半人继续去寻赵夫人与小公子。” 听到施林通这样说,陈桥才叹着气点点头,赵子林已经身死,他决不能让赵家其他人再出什么事情。 “那岛内眼下情形如何?迁居至此的大唐百姓可还有活下来的?” 眼见陈桥这样问,施林通表情沉痛地点点头,“在事发之前,赵都督便察觉到有异,便派了数百亲兵将所有迁居岛内的百姓挪到了一处易守难攻之处。”施林通眉眼间尽是愤恨,“事发之后,倭人寻迹找了过去,赵都督派去的亲兵多半战死,百姓中的青壮年男子也因要保护子女家眷而死伤不少。” 听到此处,陈桥不由攥紧拳头。 “所幸有他们拼死相抗,倭人到底还是撤了兵,可到底还是死伤了大半。” 待施林通说完,帐内陷入一阵静默,陈桥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后又问道:“那为何不将赵老夫人挪至此处?” “倭人虽不再赶尽杀绝,可那处地方却日夜有人巡视,若是贸然前去的话只怕会打草惊蛇。” 闻言,陈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沉吟许久,陈桥决定不再等这一晚,当即便对几人说道:“待今晚用过晚饭之后,命全军集结走海陆入倭国。” “今夜便去?”辛志诚失声问了一句。 陈桥看向他,“此战宜早不宜迟,我总该叫他们知道知道我陈桥绝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先前便是那舒明作茧自缚,后陛下设立都护府后,也未曾苛待任何一个倭人。” 陈桥起先向李世民建议,说若想彻底掌握整个倭国,只需抹去他们的语言和习俗便是,可李世民到最后也没有同意陈桥的这个提议,仍旧让岛上的倭人保留他们自己的语言和习俗,“如今他们如此狼心狗肺,我自不必再与他们客气。” 第246章 杀入宇都城 “那岛上的百姓……”辛志诚问道。 听到辛志诚有此一问,陈桥便又看向施林通,“探查清楚了,有多少百姓是真的,又有多少是混迹在百姓之中的贼人?” 施林通闻言点点头,说道:“查清楚了,其实岛上大部分倭人百姓还是愿意归顺我朝的,此番有贼人作乱,大多数倭人百姓都怕会因此事受到牵连。” 听完施林通的话,陈桥又扭头看向辛志诚。 “属下知道该如何了。”辛志诚了然的点点头。 商议完后,陈桥便与众人一道走出大帐去吃晚饭了,顺便告知了所有黑龙军将士晚饭过后便动身前往倭国的事情。 其实大部分人还是很想赶在过年之前赶回长安,毕竟几乎所有的黑龙军将士都非长安人士,大家都还是想要在过年的时候与家人团聚一番。 很快,黑龙军便用完了晚饭。随后陈桥便让大厨并几个后勤将士留在营地,紧接着便率领黑龙军从一处海岸口潜入海中往倭国而去了。 得知贼人多聚集在宇都城附近,便决定由鹿岛滩登陆。 乘着大白鲨与它所在了的鲨鱼群形成的海流,黑龙军将士并没有费多少气力便很快到达了鹿岛滩附近。 因着此番要下水,黑龙军将士便没有身披铠甲,只穿方便行事的衣服。待到登岸之后,便又纷纷从先前便包裹好的包袱中掏出了干的衣服换上。 等所有人都换好衣服之后,海岸线上已经冒出来了一丝微光。 “行动!” 陈桥一声令下,黑龙军便趁着天色还未大亮之时便朝着宇都城奔袭而去。 手提昆吾刀,百分百融合了基因的陈桥一马当先地冲在最前面。其余将士们虽然想追上去,可却又实在力有不逮,只能看着陈桥的背影离他们越来越远。 “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啊。” 奔跑期间,沈勇达看着陈桥逐渐消失在他们视线中的背影,忽然感叹一声。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却也都心有戚戚焉。 等到陈桥到达宇都宫城外的时候,天色已经微亮,心知这是最好的偷袭时间,陈桥轻点脚尖一跃而起便站在了城门楼上。他环视一眼周围,发觉并未有倭人再次值守后,便一路沿着台阶跑了下去。 “也不知道咱们唐军什么时候来。” 走到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陈桥忽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怎么?你盼着唐军来吗?”另一人问道。 “我为何盼着他们来,几年前皇室那些人惨死的样子我可还记得呢,”先前那人又说道:“我是希望他们能晚些来,我也好多活几日。” 听到先前那人说出这样的话,陈桥不由撇撇嘴角,即是贪生怕死之徒又为何要做这般掉脑袋的事情? “那你为何要加入?”后面说话那人问道。 “唉,”先前说话那人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来不想来,可谁知道我家里最小的弟弟却十分不老实,竟然瞒着家里人偷跑出来加入了起复军。” 听这人口气,陈桥不难想到他的苦闷。 “既然已经来了,还是先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后头那人又说道:“何况那个唐人都督也早已经死得脸骨头都没了,大将也一直派人守着国内各处,就算有送信之人应当也早已经被截杀在岛上。” 闻言,先前那人又长长叹了口气。 “其实那个赵都督对我们还是挺好的,总是比先前手刃了舒明的那个陈桥要和善得多,大将实在不该杀了他。”先前那人不无惆怅地说道。 听够了两人的聊天,陈桥刚准备现身,便听到一阵利刃刺入人身体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 随后,陈桥便又听到后头说话的那个人说道:“这样多的怨言,让你活着也没什么用处,觉得那唐人好,你便下去陪他吧。” 听到这人的话,陈桥便猜到,先前说话那人应当是死在这人刀下了。 太阳逐渐升起,后头说话那人将刀上的血迹擦抹在先前那人身上之后,便准备离开此处,不过陈桥却不打算放他走。 背着阳光走下最后一节台阶,陈桥终于看到那人的背影。 “杀人,须得偿命啊。” 垂着眼睑看一眼地上倒在血泊中的人,陈桥声音冰冷地开口。 那人猛地回头过来,先是飞快地看一眼地上尸体,随后又朝着陈桥看去。可惜徐徐升起的太阳拢在他身后,饶是那人再努力都看不清陈桥的模样。 “你是什么人!”那人厉声问道。 陈桥冷笑一声,随即往前走了几步,“方才还说起几年前的事情,怎么眼下倒是忘了?” 听到陈桥的话,那人不由猛地倒吸一口冷气,他万万没想到,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竟然会是当年那个手刃了舒明天皇的陈桥。 当他看清来人是陈桥后,便满脑子都在想该如何逃跑的事情。可惜陈桥却不愿给他再多的时间,眨眼间,陈桥便竟到了距离那人不过咫尺的距离,泛着寒光的红色昆吾刀也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他不过只是与你说了两句真心话,你便痛下杀手?”陈桥与那人面对面,眼中的嘲讽和轻蔑都一一落入那人眼中。 那人原本还想再辩解些什么,可陈桥却懒得再给他机会,手起刀落之间,此处便又多了一具尸体。 眼见重中之重的城门只有两人看守,在听到城外传来的脚步声之后,陈桥便上前抬起门栓将城门打开了。 “大人?” 原本以为开门的会是倭人,沈勇达手中的刀都已经举了起来,谁知道里面的人竟会是陈桥。 “倭人还不知我们已经收到赵子林的奏报,事到如今还未做任何防范。”陈桥看着众人说道:“趁此机会,赶快动手!” “是!” 众人应了一声,便都跟在陈桥身后入了城去。 因着此处被反叛军当做了大本营,原本住在此处的百姓,不愿意与他们同流合污的都已经被迁出此地,故而眼下这宇都城内竟是连一个百姓都没有。 不过,对于黑龙军来说,这确实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毕竟没有百姓在此他们便能放开手脚大杀一番了。 忽然,城中响起一阵钟声,陈桥嘴角微翘地看向钟声传来的方向,看来这反叛军终于发现黑龙军入城了。但是即便如此又怎样?陈桥往出踏了一步,看着短短时间内便涌出来的大批反叛军,陈桥眼中尽是不屑。 临战在即,甚至连裤子都还没有提好,这样的人又如何会是黑龙军对手? 钟声依旧还在响着,兵戎相向之间,惨叫声已是此起彼伏的响起。钟声与惨叫声交相辉映,犹如挽歌。 终于听够了让人心烦的钟声,杀了个痛快的陈桥提着刀便朝着钟楼的方向掠去。 高楼上,一个士兵打扮的男人正用力撞击这一人多高的大钟,陈桥端着下巴看了一会,随即便踏上台阶,一路朝着那男人奔去。 就在男人刚要再次敲钟的时候,陈桥一拳便将那笨重地大钟击了个四分五裂。敲钟的人失神片刻,随即便看到了正站在他对面的陈桥。眼见陈桥一步步走向自己,那人便又膝盖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第247章 有弓箭手绕路走 钟声骤然消失,钟楼下刚刚被掩盖的惨叫声终于在男人耳边响起。男人手脚并用爬起来朝着钟楼下看去,却见 人首分离的尸体遍地都是,还有许多的残值断臂掉在已经满是血水的地上。挣扎呼嚎的人有许多,可他们最终还是死在了一把寒刀之下。 等到男人看清那些将死或者已死之人全部都是倭人之后,他双眼惊惧的扭头看了一眼陈桥,随即满头冷汗地再次瘫在了地上。 嫌恶地看着眼前这人,陈桥冷声问道:“你们的头领在什么地方?其他叛军又藏在什么地方?” 粗略一看陈桥便知道,出现在这里的并非此番反叛军的全部兵力,最多不过只有十之一二罢了。 男人倒在地上,双眼尽是恐惧,他仿若没有听到陈桥问话一般,只仓皇失措的靠着墙壁坐在地上不吭一声。 陈桥又往前走了两步蹲下来,昆吾刀重重扎进那人腿上,只听一声惨叫,那人又双眼既惊惧又怨毒地看向陈桥。 “再问你最后一次,你们的头领在什么地方?剩下的叛军又在什么地方?”陈桥向来不是什么耐心十足的人,他可没有心情做审讯之事。 “大将在、在浦和,”那人脸色苍白,满脸痛苦地说道:“至于剩下的人,我、我确实不知道大将把他们派到了什么地方!” 眼前的人总算说出了有用的东西,陈桥“啧”了一声站起身来。 寒光一闪,那个随着昆吾刀被拔出而再次发出惨叫的人终于彻底没了声音。 眼前钟楼之下的战场也清理得差不多了,陈桥便高喝一声,“全军都有!前往浦和!” “是!” 随后,陈桥便从钟楼上一跃而下,稳稳站在了黑龙军众将士面前。 “叛军头领眼下正在浦和城中,不过剩下的叛军却不知被藏到了什么地方。”陈桥落地后,便对围上来的几人说道。 “看来这叛军头领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手下尽都是些不值一战之徒。”没有杀个尽兴的沈勇达嫌恶地撇撇嘴,“真是草包。” 闻言,陈桥不免笑了一声,“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当初的倭国军队都不堪一击,更遑论这些不知是因为原因被那叛军头领搜罗来的人。” 众人皆是摇头,这仗打得也忒没意思了些。 所幸宇都城距离浦和很近,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陈桥便带领着黑龙军来到了浦和城外。 不过也正因为距离过近,想必方才的钟声也早已经传到了浦和城中。果然,浦和的城墙刚刚出现在陈桥的视线之内,他便看到了城楼上站满了弓箭手。只是此番因为要渡海的原因,黑龙军将士们便都将盾牌留在了营地之中。 这倒有些麻烦了。 “停!” 陈桥高抬起一只手,阻止了黑龙军的继续前行。 “大人,出了何事?” 眼见陈桥下令停止前行,沈勇达忍不住上前问了一句。 不得不说,苍鹰基因确实十分好用。 听到沈勇达的问话,陈桥朝着浦和所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我看到浦和城楼上站满了弓箭手,”陈桥说着,又扫一眼黑龙军众将士,说道:“因着要渡海,故而此番未带盾牌,若就此冲上前去,只怕会讨不了什么好处。” “区区弓箭手而已,”沈勇达蹙眉说道:“大人已经为我们融合过石头的基因,想来这弓箭应当也与性命无碍。” 陈桥却摇摇头,“就算融合过石头基因,若是千百只利箭一起射出的话,只怕还是难以抵挡,若是可以,我不愿叫你们其中任何一个再枉送了性命。” 听到陈桥这样说,沈勇达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绕道!” 随后,陈桥又是一声令下,随即便率领的黑龙军偏离了原来的路线。 可笑浦和城楼上,成百上千的弓箭手仍在翘首以待黑龙军的到来,只想着用着手中的利箭好好杀一杀黑龙军的威风。却不想黑龙军早已经绕道浦和城东面,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城门之下。 “大人,直接攻入?” 城门下,辛志诚问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随后便让跟在他身边的几个人往后退了退,随即便一拳击在城门上。不过须臾之间,高大的城门便轰然倒在地上。 “杀!!!” 原本城内等着黑龙军被城楼上弓箭手射成筛子,可却没想到南面的城门处竟然传来一声巨响。此番叛军的头领震惊地朝着喊杀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一阵滚滚尘土。 一阵喊杀声响起,以陈桥为首的黑龙军便冲破尘土,出现在了城中所有叛军的面前。 “混蛋!混蛋!”大将气得跳脚,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精心准备好的弓箭手竟在此刻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陈桥和黑龙军没时间等他消气,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城中便接连有还未回过神来的叛军倒在了黑龙军的刀下。其中一部分黑龙军更是在陈桥的命令下,飞快的登上城楼,不消片刻便将城楼上的弓箭手全部砍杀殆尽。 随后,解决掉弓箭手的黑龙军便又冲下城楼,加入了混战之中。没过多长时间,黑龙军众将士便又听到一阵阵喊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一个个额头上裹着一条红色布条,双手持着长刀的叛军从四面八方奔杀而来。 “你就是叛军头领?” 血肉横飞之中,陈桥一步步走到那大将面前,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看着脸色惨白的中年男人,他每走一步,那中年男人的眼角便微微抖动一下,脸色也愈加苍白起来。 “你!你就是陈桥?” 那大将十分想做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可身在战场之中,四周倒满了叛军的尸体,他实在很难做到冷静如常。 想到当初起事之时,那些唐军分明毫无反抗之力,可惜还没等他享受多长时间胜利的果实,便又已经大难临头。 “回答我的问题。”陈桥将昆吾刀撑在地上,整个身体倾斜着将重量压在昆吾刀上站在那大将对面。 “没错!我正是起复军大将中村正西!”那人色厉内荏地看向陈桥。 陈桥撇撇嘴角,眼神轻视的看着面前显然已经十分恐惧的大将,实在再懒得与他多说什么。 可那大将看着陈桥如此气定神闲又轻视自己的样子,不由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不再理会陈桥的问话便直接挥刀向着陈桥袭去。 看来此人确实就是叛军头领了,毕竟要比别人胆子更大一些。陈桥叹息着摇摇头,搞出如此浩大的声势,还以为是个厉害之人,谁知竟也不过是个莽夫而已,实在叫人有些失望。 身子一转,明晃晃的大刀便擦着陈桥的门面劈了个空。 “铛”地一声,陈桥看着那大将挥舞着的长刀重重落在地上。 就在那大将以为自己能将陈桥斩杀的时候,方才还在他面前的陈桥却忽然没了踪影,大将双手握在刀柄上,紧张地看向左右。 可战场上到处都是拼杀的黑龙军将士和叛军,饶是他在聚精会神也没能看到陈桥的身影。就在这大将以为陈桥已经离开此处的时候,他的背后却忽然刮来一阵凛冽的寒风。 “找我吗?” 第248章 陛下要废太子 悚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中村正西惊疑不定地回头去看,却骤然看到一柄闪着妖冶红光的宽刀,随后便是陈桥那张浸满冷笑的脸。 中村正西惊吓着后退几步,可不等他再做什么反应,便见陈桥已经挥着刀朝他劈来。 四周战事正酣,可反叛军有多大的本事,中村正西却是再清楚不过,先前拼杀岛上的唐军也是借了人多势众,如今遇上黑龙军确实再无半点抵抗之力。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城内奔杀而来的反叛军便被黑龙军将士杀了个七七八八,中村正西心知已是无力回天,却也不想就此命丧这里。 可陈桥却不会再给他多少机会,只想逗弄老鼠的猫一般,提着昆吾刀左劈右砍,却也只在中村正西身上划出几道口子,未曾伤及性命。 中村正西只顾奔逃,想要若是此番能得活命,那他再不会做出此等不自量力的事情。莫说今后,便是如今他也早已经后悔不迭,当初若是听了家中父母的话,安安生生经营家中买卖,也不会落得如今这般下场。 待到黑龙军将士终于全歼反叛军,陈桥也逗弄够了中村正西,当即便收刀回鞘又叫两个将士将人拿下。 “就这样的废物也敢生事?” 眼睁睁看着早已经被陈桥吓得腿脚发软的中村正西被人拖下去,沈勇达不免有些瞠目结舌。 陈桥叹着气摇摇头,“再是乌合之众,一旦人多势众起来也不好应对。” 沈勇达不解,刚要说什么的时候,站在他一旁的辛志诚便扯了扯他的袖子,压低声音说道:“大人说的是赵都督。” 听到辛志诚这么一说,沈勇达才反应过来。 他们几个先前也都是见过赵子林的,虽说那个时候赵子林身边有个不开眼的婆娘,可到底他的为人还不错。如今遭此大难,实在是可惜。 “赵夫人和赵小公子找到了吗?”陈桥又问一声。 一日连战两场,到收拾完浦和城中的战场,已经是到了后半夜。 因怕将士们连番征战辛苦,陈桥便下令让将士们各自去往城中寻一个住处,好好睡上一觉。左右眼下这浦和城中也没有半个百姓,众人也就不必担心惊扰百姓的事情发生。 “已经有了眉目。”施林通回来一句。 陈桥点点头,而后又问:“赵都督的其他家眷可有派人去接?” “已经派人前去了。”施林通说道:“还有先前岛上我朝百姓躲藏的地方,也一并派了人去。” 两人说话间便走到了陈桥今晚的住处,两人站定之后,施林通便又道:“只是先前拿出地方还有不少叛军守着,想来也是得拼杀一番才能将人带出来。” 听完施林通这些话,陈桥也放下心来,随即便也让施林通也去休息了。若是到明日天黑之前,还未能找到人的话,他便要撒开十万黑龙军去寻人了。 整个黑龙军俱是睡到第二天正午的时候才起,等到陈桥起身之后,施林通才带着前去寻人的机锋营将士到了陈桥帐内。 “人都找到了?” 洗漱之后,陈桥问了一句。 “只剩赵夫人和赵小公子了。”一名机锋营的将士回道,“不过眼下也只剩下三个城镇没有找了。” 陈桥叹了一声,随即对施林通说道:“人少了找起来本也就费力些,你这便传令下去,让黑龙军所有人都去找。” “是。”施林通应了一声。 “尽快些,毕竟孤儿寡母,莫要再出了什么意外。”陈桥又说了一句。 “属下明白。” 领命之后,施林通便转身走出了大帐。 随后,得了命令的黑龙军将士便跟着那几个机锋营将士分作三路,前去寻找赵子林的夫人和儿子,陈桥则留在营地照看被带回来的百姓和赵子林的其他家眷。 “陈将军。”赵子林年迈的母亲在家人搀扶下来到陈桥的营帐。 陈桥上前将人请了进来,“老夫人可还好?” 赵老夫人叹着气点点头,“老身的儿媳和孙子可有消息了?” “老夫人放心,已经有了一些眉目,相信很快就能找到赵夫人和赵小公子。”陈桥安慰着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赵老夫人双手合十说道,“老身那儿子是个短命的,若孙儿再出了什么事,老身真是没脸去见赵家的列祖列宗了啊。” 陈桥又出言安慰了几句,赵家人便又扶着赵老夫人离开了营帐。毕竟已经年迈,这段时日又一直担惊受怕加忧思过度,若不小心照看着,只怕这赵老夫人也快要一命呜呼。 天色渐黑的时候,前去寻人的黑龙军终于传回了消息,说已经找到赵夫人和赵小公子,眼下正带着二人前来营地,只是两人多日奔波劳累,路上得走得慢些。 “神佛保佑!神佛保佑啊!” 听到消息之后,赵老夫人一个劲儿的念叨着。 又过了一个时辰,身形狼狈的赵夫人和赵小公子终于也被带到了营地。 “通知下去,两日后启程,”陈桥对站在身边的辛志诚说道:“顺便去问问这里的百姓还有赵家人,是要各自回家还是要随黑龙军一道去长安。” “是。” 站在营帐外,陈桥看着营地中那些面上依旧带了些仓皇失措的百姓,心里终于安定下来。 半个时辰之后,辛志诚又找到了陈桥。 “大人,百姓们都想要回家,赵家人也是如此。” 陈桥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便让辛志诚下去了。 两天后,陈桥便找了一艘大船派人将人都送回了大唐境内。被救回来的百姓们千恩万谢之后,便都各自往家走去了。 陈桥则亲自将赵家人送回了登州,将人安顿好之后,才率领着黑龙军启程返回长安城。 “时时派人看这些,如今赵家失了赵子林这个倚仗,今后难免受人欺凌。”出了登州城之后,陈桥便对走在他身边的王义说道。 “是。”王义提声应下。 回到长安城便又是一个月后,还未进长安城,陈桥便让黑龙军中想要回家的将士先行散去了,剩下那些无家可归的则还是回到大营。 “将军,”陈桥才刚到黑龙军大营,便看到不知何时来了的大太监已经等在营外,“陛下召将军入宫。” 陈桥挑挑眉,随即便从黑虎背上跃下,跟着大太监一道往大明宫走去。 “梁公公,陛下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情?” 听到陈桥这一问大太监不由重重叹了口气,“将军,陛下要废太子了。” “什么?” 陈桥闻言不免有些意外,他看着一副愁眉苦脸模样的大太监,又问道:“怎的如此突然?可是太子犯了什么大错?” “将军有所不知,太子、太子他在府中私制了一件皇袍,谁知十日前却被魏王安插在太子府的眼线得知,魏王拿到太子这样大的一个把柄又如何能够放过?”大太监说着,脸上忧色更重,“当日,魏王便带着那眼线进宫了,陛下闻之大怒,派出禁军将太子府上一寸寸搜过去,果然找到了皇袍。” “太子这是……”陈桥不免皱起眉头,这世上哪有这样巧的事?怎么李承乾才做了件皇袍,李泰便能知道? “太子被捉进宫之后,眼见人证物证俱在,便一口认了有谋逆之心。” 若此事非是李泰陷害的话,那李承乾也未免太背了些。 第249章 我尽量保他不死 “十天前便已经认了罪,怎么闹到现在才要废太子?”陈桥又问。 大太监又是一声长叹,说道:“陛下先前惦念着晋王年纪还小,便也没想要废太子,况且思极皇后娘娘,陛下也难免心软,可三天前,太子却又闹出了事。” “什么事?” “吴王殿下府上一个侍从,出府给吴王殿下采买东西,谁知却被太子府上的人寻衅,竟就被当街活活打死了。”大太监深深皱着眉说道:“将军也知道陛下近几年一直对吴王殿下心中有愧,原本陛下念着皇后娘娘,想要给太子一个体面,谁知却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其实事情闹到现在,那几个所谓的太子府的人究竟是谁的人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承乾前脚才被李世民关起来,后脚便有太子府上的人在这个关头打死了吴王的人。 “言官御史已经在陛下跟前闹了好几日,直说若叫这连亲兄弟都不顾的人做了皇上,只怕日后大唐百姓就要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了。”大太监摇着头说道。 “那被打死的侍从是从小便俯视吴王殿下的,如今惨死街头,便是吴王殿下一向好脾气惯了,此番都不愿意善罢甘休。” 陈桥听着也不由叹气,如今看来倒是真是再无转圜余地了。 只是可怜了吴王,不知死了个近亲之人,眼下看来还被人利用了一遭。 两人赶到大明宫时,便瞧见太子府上上下下的女眷和孩子都跪在了太极殿外哭求。陈桥本想绕着从侧门进去,谁知却被不知道哪个眼尖的瞧见,登时便叫了出来。 “陈将军!” 陈桥不由闭眼看了口气,随即才又睁开眼扭头看向那些跪在地上的太子家眷。 “陈将军!” 甫一看到陈桥,太子妃便也喊了出来,他们先前也有去过将军府,想要请李丽质进宫为李承乾求情。可还未靠近将军府便被神武军的人拦了下来,说陈桥走前便下过死命令,李丽质眼下有孕在身,任何事情都不能惊扰到李丽质。 若是换了以往,太子府的人又何尝惧怕神武军?可毕竟是今时不同往日,眼见神武军态度强硬,太子府的人只得悻悻离开。 在将军府碰了壁,走投无路之下,太子妃便决定带着一众女眷和子嗣入宫求情。可从太子府的人在太极殿前跪下,直到陈桥入宫已经过去整整四个时辰,可任凭众人如何哭求,李世民都未曾传召。 眼看着唯一一个救命稻草出现,太子妃起身跌跌撞撞跑到陈桥面前再次跪了下来。 “陈将军!请陈将军念在太子殿下与公主一母同胞的情面上,与陛下说说情吧!” 太子妃哭得梨花带雨地看向陈桥,跟在她身边的则是她所生的太子嫡子。剩下的人见状,也纷纷跑到陈桥面前,尽是说着求陈桥为太子说情的话。 眼前跪在自己面前的太子妃面容苍白憔悴,陈桥便上前将人扶了起来,“嫂嫂。” 按着他们如今的关系,陈桥确实该唤太子妃一声嫂嫂,何况以往李承乾虽然常做些叫人失望的事情,可这位太子妃却一向十分的知书达理、温柔婉约。若非太子实在胡闹的厉害,她今后定也是一个不亚于长孙皇后的好皇后。但奈何李承乾一步错,步步错,直至造成了如今这样一个无法挽回的局面。 “陈将军,你既还愿意唤我一声嫂嫂,那、那就请你好歹去陛我晓得,太子近几年行事愈发的没了章法,可、可他毕竟是太子,眼看着那些如狼似虎的兄弟都长大成人,他、他心里也是苦的啊。” 陈桥看着面前的太子妃,面上做出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模样,心里却道,原本好好做着太子,只要规规矩矩地做事尽孝,做好一个太子该做的事情,那李世民便是再宠爱其他儿子,也不会生出废太子的心思。 事情发展成如今这样,只能说全都是李承乾的咎由自取罢了。 “嫂嫂,太子殿下便是心中再苦,也不该私制皇袍啊!”陈桥蹙着眉头说道。 闻言,太子妃一滞,是啊,不论其他罪名有多不值一提,单这一项便足以让李世民要了太子的命。 “我、我们也不求陛下宽宥太子,只求、只求陛下能饶他一条性命啊……” 听到太子妃这近乎绝望的一句话,陈桥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嫂嫂放心,便是我不说,陛下也未见得会要了太子殿下的性命。” 说罢,陈桥便转身进了太极殿。 将军府中,虽说伏岚和云芊已经尽己所能的将消息瞒了下来,可如今长安城中早已经波起云涌,李丽质到底还是听到了风声。 “岚妹妹、云芊,你们与我说实话,太子哥哥是不是出了事情?” 卧房中,李丽质眼圈通红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伏岚和云芊。 听到李丽质有此一问,二人俱是心中一紧,伏岚开口道:“是哪个下人胡言乱语?姐姐放心,太子殿下不会有事的。” 眼见伏岚仍旧不肯跟自己说实话,云芊也是一副紧咬嘴唇的模样,李丽质终于掉下泪来,“事到如今,你们还瞒着我做什么?”李丽质哽咽着说道:“我知道,你们是怕我知道后会对担心,可、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没有你们想象中那样不中用。” “姐姐,你别哭。”伏岚见李丽质掉泪,立刻拿出帕子上前替李丽质擦泪。 “那你便同我实话实说!”李丽质趁机紧紧攥住伏岚的手,直直地看进她的眼中。 屋内静默良久,伏岚到底还是长叹一声,“太子殿下犯了大错,陛下如今要废太子了。” “什么?” 李丽质惊呼一声,她以为不过此番太子不过又是惹了李世民不高兴,想来过几天等李世民消了气便可平安无事,可却万万没想到竟会闹到废太子这一步。 “他犯了什么大错?”李丽质又问。 “太子殿下私制皇袍,被魏王发现,魏王便将此事闹到了陛 “什么?!” 李丽质惊呼一声,她万万没想到,李承乾竟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更没想到将这种事情闹到李世民跟前的竟然会是李泰! “太子哥哥他、他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李丽质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四哥又怎能如此!” 伏岚与云芊见李丽质登时便脸色苍白起来,立马便让府中丫鬟去传住在府上的太医。 没过多久,太医便心惊胆战地赶了过来,所幸李丽质虽脸色难看,可胎像却稳地很。听过太医的禀报,伏岚和云芊也安下心来。 待太医离开之后,伏岚便又说道:“姐姐也是知道的,太子与魏王不睦已久,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难想象魏王会如此落井下石。” 第250章 别逼朕杀了你 听到伏岚这样说,李丽质眼前尽是他们兄妹还小时候的情形,那时候李世民还是秦王而非皇帝,李承乾和李泰虽也偶有争吵,却也能够很快便又和好。那时候长孙皇后只有他们三个孩子,府中的侧妃、庶妃也不过只有两三个,可那时候他们兄妹却十分亲厚,便是有人取笑李泰身形臃肿,李承乾也会上前与人辩驳,将弟弟好生护在身后。 可后来李世民继位,李承乾被封为太子之后,一切都变了…… 李丽质黯然神伤地低下了头,她心道,若是李世民不是皇帝,那李承乾和李泰是不是也不会反目成仇? “姐姐放心,夫君已经入宫去见陛下,无论如何……”伏岚忧心地看着李丽质,“他都会保下太子的性命。” 李丽质点点头,她知道,只要陈桥愿意,他便可以做到。 “公主……” 眼看着李丽质失魂落魄的模样,云芊不由担心地轻声喊了一声。 李丽质抬头朝云芊看去,然后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别担心,便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也不会有事的。”说着,李丽质的手便落在了早已经耸起的肚子上面。 “何况,我相信桥郎。” 听到李丽质这样说,伏岚和云芊不由相视一眼,紧接着便都轻叹了一口气。 希望如此吧。 此时的宫中,陈桥刚一走进太极殿,便看到了脸色十分难看的李世民,还有跪在一旁的李泰和李恪。 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陈桥便上前向李世民行礼。 “臣见过陛下。” 李泰猛地扭头看向陈桥,他万万没想到会在此时见到陈桥。 “你回来了。”李世民也看向了陈桥,他声音暗哑干涩,眉眼间尽显老态。 “陛下,”陈桥上前几步走到李世民身边,“陛下还需保重身体啊。” 李世民长叹一声,无奈地点了点头。他自是听出来了陈桥的言外之意,如今李治年岁尚轻,即便长孙无忌已经在精心教导,可有些时候李治性子到底还是有些绵软。若他这个时候出了什么意外,只怕……李世民不由合上双目,只怕这陈桥常年奔波在外打下来的天下,便要乱了。 “你放心,这些个逆子还气不死朕。”李世民说着,便又睁开了眼睛。 “父皇……” “闭嘴!” 李泰刚要说些什么,便被李世民一声爆喝打断。 “怎么?你是打量着朕已经老眼昏花,看不出来你这些日子以来上蹿下跳地是为了什么?”李世民声音带着讥讽地说道:“朕今日就把话跟你说明白了,就算朕废了承乾,这太子之位也不会传给你这个惯会手足相残的小人!” 听到李世民的话,李泰的脸色顺便变得苍白一片,他颤颤巍巍地看向李世民,眼中尽是来不及掩藏的愤恨。 李世民冷笑一声,由陈桥扶着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李泰身边。 “为了这皇位,你几次三番挑衅于承乾,勾着他不得不与你争斗,”李世民弯下腰,压低声音对李泰说道:“当初朕真是瞎了眼,竟会觉得你是个敦厚老实的!” 李泰的身子抖如糠筛,他垂下头,不敢再去看李世民充满讥诮的眼神。 “你以为朕不知道此番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吗?”此刻的李世民,对于李泰再不是一个父亲,眼下的他更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一切魑魅魍魉在他眼中不过都是跳梁小丑罢了。 闻言,李泰猛地朝李世民看去,却见李世民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李泰心里一惊,旋即低下头去。 “朕不是任由你拿捏的蠢货,你,还有你府里那些狗头军师,一天到晚在府上做什么鬼祟之事你也当我不知道?”李世民站直了身子,厌恶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李泰,冷笑一声,“看在观音婢的份上,我往常不愿与你们计较,你却当还真当真是个傻的?” “父、父皇……” “闭嘴!” 李世民大喝一声,旋即扬声道:“来人!” 站在门外的禁军应声而入。 “将魏王押下去,囚在府中,魏王府上下人等一概不得初入!” “是!” 领了旨意,禁军刚要走,便又听李世民说道:“将魏王府上那些幕僚统统给朕拿下,全都扔进大理寺!” “是!” “父皇!父皇!” 听到这两道旨意,李泰这才真正慌了神,他扑上前去扯住李世民的袍角。 “父皇!儿臣不敢了!儿臣再不敢了!求父皇饶过儿臣这一次!” 毕竟还是皇子,手中又还拽着李世民的龙袍,禁军也不敢确实下重手,便给了李泰哭喊的机会。 看着李泰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李世民实在厌恶至极,他一脚踹开李泰,狠狠说道:“如今朕不愿叫观音婢魂魄不安,便不想要了你的命,你别逼朕当真动了杀心!” 听到这一句森冷的话,李泰当即怔愣住,紧接着禁军便眼疾手快地将人带了出去。 待到李泰被待下去之后,李世民便又坐了下来,他深深喘了两口气,便又扭头看向了跪在一旁一脸平静的李恪。 “恪儿。” 面对李恪时,李世民总还是有些愧疚之感。 当年他与杨妃也曾有过感情,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将杨妃纳入府中,记得当初李恪出生的时候,他也曾欣喜若狂,可随之而来的便是对杨氏一族的忌惮。因此,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可以冷落李恪,眼睁睁看着这个儿子越来越优秀却又不敢重用。 “父皇,儿臣今日,只是为了替身边的人讨个公道。” 李恪眼圈通红地看向李世民。 “阿园自小便跟在儿臣身边,不能说亲如兄弟,儿臣也是早已将他当做了自家人看待,”尽管才刚刚看过李世民暴怒的模样,李恪却没有丝毫畏惧,他直直地看着李世民的双眼,一字一句说道:“儿臣只求,能将那些行凶之人和幕后真凶绳之以法。” 李恪说完,眼前便又浮现出阿园惨死当日的景象。 “阿园不过十五岁,”李恪缓缓说道:“当儿臣赶去的时候,他身上连一块好地方都没了,不仅如此,甚至四肢都被人折断,”李恪说着,眼中浮现出泪光,“儿臣已经问过仵作,仵作告诉儿臣,阿园的四肢是在他还活着的时候被人生生拧断的!” 陈桥听到李恪的话,也想起来那个叫阿园的侍从。他曾去过一次吴王府,当时便是这阿园的侍从跟在李恪身边,虽然性子不够沉稳,对李恪却是一等一的衷心。满府的乌烟瘴气之中,也只有他能让身在泥沼中的李恪觉得这京城中还有一方净土。 “儿臣实在不知,何人会与阿园结下如此深仇大恨!”素来沉稳的李恪犹如困兽一般怒吼一声。 陈桥心底浓浓叹息,看来此番确实是将李恪逼急了,若非如此,按照他一向如履薄冰的性格,是断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朕明白你的委屈。”李世民佝偻着背看向那个一向被自己亏待的儿子,“你放心,朕绝不会让那些行凶之人逍遥法外。” 听李恪方才的话,李世民已经明白,李恪应当已经知道此番对阿园下手的绝不是所谓的太子府的人,至于幕后真凶……李世民靠在一旁的扶手上方,他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第251章 墙倒众人推 “你今日且先回去吧,阿园的身后事还有他的家人还得都你来安置。”李世民语重心长地说道:“朕知道,过去十几年,你已经不再信任朕,可朕像你保证,这次朕绝不会再让你失望了。”李世民看着李恪,最后声音疲惫地说道:“朕毕竟也是你的阿爷。” 就这一句话,让李恪蓄在眼眶中的泪水瞬间砸了下来。 “儿臣,谢父皇。” 磕下一头之后,李恪便起身离开了太极殿。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李世民才眼神阴狠的看向陈桥,“太子和魏王,朕不能再容忍他们了。” 陈桥点点头,他也以为,若李世民此番再不下狠手处置李承乾和李泰,只怕这二人将来会惹出更大的乱子。 “阿园一事,你怎么看?” 端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李世民又看着陈桥问了一句。 陈桥也坐了下来,他瞥一眼看起来变得懒洋洋的李世民,说道:“不论幕后之人到底是谁,都绝不可能会是太子。” 李世民认同地点点头,“朕也以为不是,太子再癫狂,也不会在私制皇袍东窗事发之后,还纵容府上的下人肆意行凶。” 是啊,这样一个再浅显不过的道理,可在眼下这个墙倒众人推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去深究这其中到底有何猫腻,只想着能凭借此事将太子彻底拉下马。 “听恪儿今日所说的话,看来他也不相信太子是幕后真凶。”李世民缓缓说道:“依你看,这幕后之人会是谁?” 陈桥笑笑,随后目光清明地看向半阖着眼的李世民,“我想陛下心里已经有数了。”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世民苦笑一声,“青雀自小因为身子笨重,比起更前更得朕和观音婢的照拂,后来朕登基为帝,观音婢和辅机也曾劝过朕,说皇子之宠不可胜过太子。” 李世民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疲惫,“但朕以为,他们二人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又怎会生出多大的嫌隙?” 听李世民说到这里,陈桥心中不由讪笑,你当初与李建成、李元吉不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最后不还是为了皇位走到了一个不死不休的地步? “谁知青雀却不知足,借着朕与观音婢的宠爱暗中招兵买马不说,还在府中招揽了一批所为的门客,成天只商议着该如何谋得皇位!”李世民说着,刚刚散去的怒火又再次聚拢起来,他忽地睁开双目朝着远处看去,“朕不是不叫他们争!毕竟都是皇子,该有的野心也总是会有,可他们实在不该做出扰乱朝纲,戕害兄弟的事情!” “陛下切勿动气,”眼见李世民脸色愈发涨红,陈桥适时地开口劝了一句,随后又说道:“方才我甫一进城,神武军的邱明便来回报,说前些日子太子府的人曾三番两次欲入我府求长乐来为太子说亲。” “哼,”李世民冷笑一声,说道:“不过都是些魍魉小人,他们竟还有脸去求质儿?” 陈桥心中也很是不舒服,莫说眼下李丽质正有身孕需要小心照看,便是没有,这些别有用心之人也不要想靠近将军府哪怕一步! “质儿生性温厚纯良,对她那两个不成器的哥哥感情甚深,若不是你提早做了安排,只怕眼下质儿也早已经入宫了。”李世民说着,不免叹了声气。 他实在不明白,同样是观音婢所生,为何李丽质和李治便十分纯厚,李承乾和李泰却极尽奸猾之事? “方才我进太极殿前,见到了太子妃。”陈桥说道。 李世民把目光落在他身上,有些不解外加讶异地说道:“你莫不是也想替太子说情?” 陈桥笑着摇摇头,“太子妃如今只想让陛下留太子一条性命,便是我不开口,陛下就会要了太子的性命吗?” 陈桥便是一早断定李世民绝不会因为此事杀了李承乾,所以才满口答应下来太子妃去为太子说情。 “你啊。”李世民失笑一声,“你便是猜到我不会伤了承乾性命,所以才答应做这个顺水人情是吗?” 陈桥挑着眉耸耸肩,“结恩总比结怨要好。” “你今日刚刚回京,还没回家便让朕召到宫里,质儿该埋怨朕了。”李世民将双手拢进袖子里,闲靠在一旁。许是一早就已经猜到过事情会走到如今这一步,李世民看起来倒也不是很糟糕。 “长乐什么样的性子,旁人不知也就罢了,陛下还能不知?”陈桥翘嘴角,“长乐向来便最是识大体,在大事上绝不会任性妄为。” 李世民笑了两声,转而又说起阿园的事情,“此番暗中下手之人,当真会是青雀?”即便已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李世民仍旧不愿相信自己和观音婢会生出一个这样奸险残忍的孩子。 “陛下已然有了定论,有何须再来问我?” 眼下的长安城的诸位皇子之中,除去一直以来对皇位都没有任何想法的李恪,还有早已经被李世民定位下一任太子的李治之外,除了李泰之外便在没有那个皇子有胆子有能力去做这样的事情。 李世民不由捏了捏眉心,他实是不知李泰缘何会成为如今这副视人命为草芥的模样。 “你说,朕该如何是好?”李世民不愿当真将李泰杀了,可若不如此,却又对李恪不公。 沉吟片刻之后,陈桥看向李世民,说道:“端看陛下狠不狠得下心了。” 李世民蹙眉看向陈桥,他有些不太明白陈桥此话的意思,“你此话何意?” 陈桥深吸一口气,“依我看来,吴王也并非想要魏王以命相抵,可此番被杀的阿园到底是陪伴吴王多年的人,若陛下下不了狠心的话,便无法给吴王一个满意的结果。” “你继续说。” “可是有时候,让一个人活着反而是对他最大的惩罚。”陈桥意有所指地说道。 刚要再问陈桥此话何意,李世民却电光火之时间想起了当年曾给李丽质下毒的李佑。 断手断脚苟活于世,受尽旁人的白眼和欺凌,对于一个曾高高在上的皇子来说,确实要比杀了他还令他痛苦。 “自然,那些动手之人的性命自是不必再留了,”陈桥意味深长地看向李世民,“可幕后之人也同样不能轻易放过。” “眼下,那些言官御史一股脑的都将此事栽在了承乾身上,这又该如何是好?” 言官御史无论那哪朝哪代,都是令皇帝十分头疼的存在,这些人无惧无畏,甚至觉得若是因直言敢谏丢了性命,反倒是可以让自己流芳百世。 在朝的诸位大臣之中,除去身为言官之首的魏征之外,几乎没有人能够逃开言官御史们的参奏。可偏偏又没有人敢将他们如何,否则只凭着他们手中那一支笔杆子,便能叫那些与他们作对这人受尽天下百姓的唾弃。 “不过都是些见风使舵之人,有何惧之?”陈桥不屑地说道:“他们如今这样死咬着太子不放,只怕也是受人指使罢了。” “这个朝堂,实在是乌烟瘴气得很。”李世民不悦地说道。 第252章 我自是选第一个法子 陈桥却笑着摇摇头,“不是朝堂乌烟瘴气,只是有些鬼祟之人罢了。”说着,他又想到魏征先前说起这些言官御史时曾对他们的评价,“魏大夫曾当着那些言官御史的面直言,御史台的官员们大多尸位素餐,不过小人得志而已,行事从来都是由着自己的喜好,毫无半分气节。” “玄成说话向来毫无顾忌,虽然如此那些人却大多也不敢招惹他。” 听到魏征曾说过这样的话,李世民不由露出一个舒心的笑。那些曾和他一起四方征战的人,大多尚武不尚文,面对咄咄逼人的言官御史之时,便是长了八张嘴只怕也讨不了好处。能与他们一论高低的长孙无忌从来都不屑与他们争论,其他的人则是尽量能躲便躲。也唯有魏征,从不将这些跳梁小丑放在眼中。 “魏大夫为人刚直,自是不会被这些魍魉所扰。”陈桥说道。 “那你说说,若朕能狠得下心来,又当如何处置青雀?”李世民斜倚在矮榻上问了一句。 陈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即说道:“若要直接简单些的,那便是如同楚王一般,废去四肢放在府里养着,若是麻烦些的……”陈桥看向李世民,“那便将他关在牢中,终身不得踏出牢门一步,倘若日后吴王有了什么功绩,便适时派人去牢中详说一二。” 听完陈桥这两种办法,李世民不由皱起眉来,不是说陈桥的法子不好,而是他一时有些拿不准该用选哪一个为好。 “至于陛下如何决断,那便都看陛下的意思了。” 陈桥是打定主意不会过多参与到此事之中,往后若是李丽质问起,他也好应对。 “若你是朕,你又当如何选择?” 岂料李世民并不想放过陈桥,出声问了一句。 沉默良久,陈桥终是说道:“先前楚王给长乐下毒一事,陛下可还记得?” 李世民不知陈桥为何忽然提起此事,犹疑着点了点头,“那孽障做出如此泯灭人性之事,朕自然是记得。” 听李世民这样说,陈桥便笑着说道:“若换作我是陛下,当日我是如何对楚王的,今日我便会如何对魏王。” 眼见李世民面色变得有些为难,陈桥便又说道:“当然,我不是陛下,陛下也不是我,魏王毕竟是陛下与先皇后的孩子,如何处置还是要陛下决定。” “你……”李世民神色复杂的看着陈桥,“所以若换做你是,你会选择第一个法子是吗?”李世民声音沉重地问道。 陈桥坦然地点点头,“我这个人一向怕麻烦,第一个法子省时省力自然是上佳选择。” 话音落下之后,太极殿内便沉默了下来。 沉默半晌之后,李世民才又终于出声,“朕也知道,第一个法子最好,只要青雀四肢俱废,那他从今往后便再不能兴风作浪,可、可……”李世民浓浓地叹息一声。 长孙皇后生前的模样有浮现在了李世民面前,她就那样温柔笑着注视着自己的夫君,一语不发。 “青雀毕竟是观音婢的孩子……” 先前身为历史老师,陈桥自然知道李世民对长孙皇后的感情极深,所以才未曾逼迫李世民,只是给了他两个选择而已。 “陛下是陛下,我是我,”陈桥轻叹着安抚道:“陛下若实在不忍心,那便用第二个法子。” 大殿再次沉默下来,良久之后,李世民缓缓闭上眼睛,“容朕再想想、再想想……” 陈桥看着李世民面上深深的疲惫,也未再说话,只静静坐在一旁喝茶。 黑龙军回到京城的时候,本也就到了下午时候,如今眼看着天色将暗外面又起了风,陈桥便也准备回府去了。 “陛下,我该回去了。”陈桥看向犹在苦恼的李世民。 李世民这才朝着外面看了一眼,觉着外面天色阴沉还起了风,只怕又要落雪,便让陈桥赶快回府去了。 待陈桥踏进府门的时候,天上便飘下来了雪花,陈桥披着大氅一路走进花厅,却见花厅却空无一人,甚至连灯火都没有。陈桥不免有些讶异,便又朝着李丽质的房间走去,果然,还未走到跟前便听到屋里李丽质正与伏岚和云芊说话。 陈桥立在门外,看着屋檐外逐渐变大的雪,听着屋内时不时传来的几声笑,不由弯了弯嘴角。 没过一会儿,前来将军府接人的沈勇达也到了。 其余几人皆是甫一回京便将夫人接走了,也唯有沈勇达直到天彻底黑下来才到了将军府。毕竟云芊和李丽质的感情和其他三个人不同,此番陈桥才入京便被召入宫中,想来即便他前头来接云芊回家,云芊也是不愿走得。 “大人怎么在外头站着?” 沈勇达的嗓门素来大,还不等陈桥让他噤声,便大声问了一句。 陈桥叹了口气,转而便听到了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你回来了。” 开门的人士伏岚,只见她温柔地看着陈桥,眼中尽是小别之后的喜悦。陈桥点点头,伸手拍了拍伏岚的肩膀,“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话不必说得太过明白,伏岚自然知道陈桥这句辛苦说的是什么。 “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伏岚轻捶一下陈桥的胸膛,随即便让开门叫陈桥进了李丽质的卧房。 沈勇达虽与陈桥感情深厚,又早已和云芊成婚多年,但也毕竟身为外男自是不好进出李丽质的卧房,便只老老实实在外面等着云芊出来。 果然,陈桥进去刚没一会儿,云芊便走了出来,她笑着走到沈勇达身边,伸手拂去他头上身上的雪花,嗔骂道:“你是个傻的吗?明知下着雪还非要站在血地里头,回头若是伤风了该如何是好?” 生怕云芊会冻着,沈勇达忙将挂在胳膊上的一件披风罩在云芊身上,“我皮糙肉厚的,便是淋了些雪也不碍事,倒是你,我怎么听说你先前出门时竟连披风都没带一件,我不在京中的时候,无法看顾于你,你自要加倍小心才是啊。” “好好好。”云芊嘴上说着应付的话,脸上却是一派甜蜜满足的笑。 隔着窗子,陈桥看着沈勇达和云芊吵吵闹闹地离开,待身上冷气散了之后便坐到了李丽质的床边。 “方才去了花厅,发觉无人才折了过来,你们是早早吃过饭了还是到现在还没用饭?”陈桥伸手放在脚边的一个火炉上方,待手掌被烘得干燥温暖之后,才握住了李丽质放在被子外面的手。 “我这几日胃口有些不太好,”李丽质脸上还残留着方才的笑意,“倒是苦了岚妹妹。” 伏岚也在一旁坐下,笑着说道:“哪有什么苦不苦的,难不成还能有人不给我吃?” 闻言,陈桥却不由皱起眉头,“你眼下正有身孕,如何能够不好好吃饭?”陈桥紧紧握住李丽质的手,说道:“多少也该吃一些,否则时日久了难免伤身体。” 李丽质听陈桥这样说,便点了点头,“桥郎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心知李丽质不是爱胡闹的人,陈桥便也没再多说什么,眼见李丽质眉眼间有些困顿,陈桥便又扶着李丽质躺了下来,哄着她入睡之后才与伏岚走了出去。 第253章 贪念滋生祸事自来 “长乐不是最近胃口不好吧?” 陈桥一边与伏岚往书房走,一边问道。 伏岚无奈笑笑,“果然骗不了你。” “怎么回事?”陈桥蹙眉问道。 “今日不知哪个下人多嘴多舌,叫长乐知道了太子的事情。”伏岚说着,叹了一声,“长乐的性子你也知道,如今又正怀着身孕,自然多思多想了些。” 闻言,陈桥的眉毛拧得更紧了,“我还当之前发落过一批之后,府中再没有干随便嚼舌头的,没想到却还是有这么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随后,陈桥又舒展开眉头看向伏岚,“方才我听到你们有说有笑,还当没什么要紧的事情。” “你刚进宫那会儿,长乐便听到了风声,我与云芊好说歹说才将人哄好。”伏岚说着,不由捏了捏眉心,“你进宫与陛下说得如何了?太子性命可无忧?” 陈桥点点头,“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这段时间虽然闹得凶,可陛下也没有当真想杀了太子。” 听到陈桥这样说,伏岚终于长舒一口气。 “这段时间太子府的人三天两头便要来闹上一次,所幸外面有神武军挡着,也没叫他们靠近将军府半步,否则……” 伏岚话没说完,陈桥确实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若是叫太子府的人求到李丽质面前,只怕李丽质的是要动了胎气的。 “平日里除了太子妃,太子府的人一个个便眼睛长在了头顶一样,直到出了事才四处求人,旁人那个会理他们?”陈桥说着又冷笑一声,“先前太子也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一般,如今倒是不挑不拣了。” 听到陈桥这样说,伏岚也难免不屑地说道:“也是长乐脾气好,若是换了我,只怕要将他们打出门去才是。” 听到伏岚的话,陈桥不免失笑一声,“我记得先前那波斯王子派人去东女国抢人,你便是亲自出手将他们拿下的?” 见陈桥问起这个,伏岚不免有些脸红,“我当时实在气愤难当,所幸杀了个痛快。” “真是好,我便是喜欢你这个样子。”陈桥忽然柔情款款地说道。 伏岚一愣,随即脸颊更是飞红,她娇嗔地瞪了陈桥一眼,“说正事。” 陈桥笑着点点头,接着说道:“你可知道吴王府上发生的事情?” 闻言,伏岚想了一下才应道:“知道,听说吴王身边的一个侍从几天前叫太子府的人当街打死了,据说死相极惨。” 陈桥挑眉看向伏岚,“你当真以为是太子府的人动的手?” 伏岚却笑笑,“怎会?太子刚刚因私制皇袍一事被陛下看管起来,他府上的人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这样的关头做出这种事情。” 陈桥冷笑一声,道:“你瞧,你只是听说便也能想到此事并非太子所为,那些朝中的御史言官们却想要借着此事将太子置于死地。” 伏岚闻言叹着气摇了摇头。 “那你便再说说,这幕后之人会是谁?” 看着陈桥笑得一脸深不可测的模样,伏岚便知他已经知晓了幕后之人却非要再来问自己,当即便送出一记白眼。 “这长安城中,最想要让太子死无葬身之地的人,无非只有魏王,难不成这幕后之人还会是别人?”伏岚撇撇嘴,觉得陈桥的这个问题十分没有挑战性。 “果然不愧是你。”陈桥揽着伏岚的肩膀说道。 伏岚笑笑,随即又问道:“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置魏王?” 陈桥摇了摇头,说道:“我离宫前给陛下出了两个主意,不过陛下还未决定用哪个。” “哦?”伏岚有些好奇地看向陈桥,“什么主意?” 陈桥伸手点了一下伏岚的鼻尖,随后说道:“一则将魏王四肢废掉,扔回府里做个废人,二则将人押入大牢,一辈子无旨意不得出,平日里还可以派人去牢中与他说说晋王吴王的近况。” “我喜欢第一个法子。”伏岚笑眯眯地说道,毕竟只有这样才可以永绝后患。 陈桥也更加倾向第一个,第二个方法虽说不至于残忍,可却会留下无穷后患。 “毕竟是父子,我也不好硬让陛下选第一个法子,不然对于陛下来说未免残忍了些。”陈桥感慨地说道,“何况魏王还是长乐的哥哥。” 伏岚抿着嘴点点头,未再说些什么。 “不过吴王此番倒是让我有些意外。”陈桥又说起了李恪。 “吴王做了什么?”伏岚顺势问道。 “你也知道,吴王一向畏首畏尾,成天到晚都如履薄冰一般,虽说很有一些才华能力,却束缚与身份血脉而无法一展其才。” 伏岚听着陈桥所言,也不由点了点头,她与吴王虽未见过,却也早已经听说过京中关于吴王的传言。 “其实若他性子不是如此,倒是一个很合适的的太子人选,可惜……” 陈桥说着便摇了摇头。 “那今日吴王可是做了什么?”伏岚又问。 陈桥不回答伏岚的话,却反而问道:“依着你听到的关于吴王的传言,你觉得依照吴王的性子,他的侍从被人当街打死一事,他会如何?” 伏岚抿紧嘴想了半晌,最后说道:“若他的性子当真那样谨慎,定会将此事大事化下小事化了,即便心中再是郁卒愤懑,怕也会息事宁人。” 说完,伏岚便看向陈桥,却见陈桥却笑得一脸深沉地说道:“我今日进宫后,刚好遇到了吴王,我原本的想法同你一般无二,可谁知此番吴王却十分出人预料,他竟跪在太极殿中不卑不亢的请求陛下还他的侍从一个公道。” 伏岚眼中也不由有些意外,随即又皱起眉头,“难道吴王也要对太子落井下石?” “非也,”陈桥携着伏岚走进书房,待两人都坐下之后才又说道:“吴王那般绝顶聪慧之人,怎会不知此事并非太子所为?他所求的便是定要将那幕后之人绳之以法。” 听到陈桥这样说,伏岚心里不由赞赏一声,看来这位吴王殿下当真是个聪明人。 “吴王此举实在令我意外,看来他已经决定不再自困,想来若他日陛下宾天,他定能成为晋王的一大助力。”陈桥道。 “确定是晋王了吗?”伏岚又问一句,在她看来,吴王可是比晋王要更加合适做下一任皇帝。 陈桥点头道:“吴王做贤王可以,做君王却不合适。” 听闻此言,伏岚便没再质疑什么,在她看来,陈桥若都说吴王不合适,那他便定然是不合适的。 “那陛下可有说打算何时废太子?”伏岚又问。 “没说——” 陈桥刚要再说什么,便听外面又仆从端来了茶水,他停下话头,待那仆从放下茶退了出去陈桥才又说道:“不过此事早已是板上钉钉之事,本来陛下还算留他几年,也好让晋王在他身后避一避,谁知他竟会自寻死路。” 伏岚拎起茶壶给陈桥斟了一杯茶,“这几个皇子当真是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难怪我瞧着陛下比我前些年来觐见时老了许多。”伏岚放下茶壶,不无感叹地说道。 “身为皇子自然是该有些野心,可若是放任自己贪念滋生,反倒会惹来杀身之祸。”陈桥面色沉静地说道。 第254章 朕不能再放纵他 其实事到如今,几个不规矩的皇子之中,也唯有李恽身死,其他几个虽说残废的残废,废黜的废黜,倒也大多留下了性命。 “这几日我大概会经常进宫,长乐那头还需你好好照看。”陈桥突然对伏岚如此说道。 伏岚应声道:“你放心,我会让她安安稳稳将孩子生下来的。” 知道伏岚素来稳重,陈桥便也没再过多叮嘱什么。 待李丽质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陈桥已经再次回到的她的房中。漆黑的夜色之中,未免影响到李丽质的睡眠,房中只点了一支蜡烛,陈桥坐在蜡烛边上,接着昏暗的烛光翻看着手里捧着的一本书。 “桥郎。” 听到李丽质喊自己,陈桥将手中的书放下之后走到了床边。 “醒了?我让厨房给你热了粥,我这便让人给你送来。”陈桥说道。 “我还想吃桂花糯米糕。” 睡了一觉之后,李丽质也终于觉得有些饿了。 陈桥笑着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饿了吧,我这便吩咐他们去做。” “嗯。” 待陈桥吩咐外门外候着的丫鬟后,便又回到房内。因着李丽质素来畏寒,每每入了冬。她的房间里总会比别处多放几个炭盆。陈桥回到床边给李丽质拢了拢身上的被子,“睡觉还是这样不老实。” 李丽质羞赧地笑笑,随后便又想起李承乾的事情,不由问道:“太子哥哥他……” “放心,”陈桥在李丽质身边坐下,将人扶起来之后搂在怀中,余下的那只手放在李丽质隆起的肚子上,感受着她肚子里孩子的偶尔的胎动,“太子性命无忧。”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丽质终于安下心来,只要人活着,那便什么都好说。 没过多久,丫鬟们便端着吃食进了房中,陈桥扶着李丽质从床上起来走到桌边坐下,随后便又吩咐丫鬟们再拿蜡烛来在房内点上。 热乎乎地吃了饭之后,躺了一天躺的有些乏了的李丽质便想着要出去走走。 “外面下雪了吧?” 虽说在屋里躺了一天,李丽质却能感觉到外面下了雪。 陈桥握着李丽质的手点点头,不放心地问道:“雪天路滑,你当真要出去吗?” 李丽质笑笑,说道:“你想什么呢,我也只是想要屋檐下回廊里走走,哪里敢带着这个小家伙去踩雪。”李丽质说着,便双手抚上自己的肚子。 “好,我陪你出去走走。”陈桥说着,便扶着李丽质站了起来。 “桥郎用过饭了吗?”李丽质又问。 陈桥一手打开房门,然后说道:“先前你还睡着的时候,和伏岚一起吃过了。” 说话间,夫妻二人便走到了屋外,李丽质深吸一口气,凌冽的寒气去叫她通体舒畅。 “近来总是在床上躺着,几乎都要不会走路了。”李丽质依偎在陈桥怀中,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 “近来天气不好,你若躺着乏了,便下床走动走动。”陈桥搂着李丽质说道。 “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我不会任性妄为的。”李丽质笑着说道,旋即又问道:“咱们府上的腊梅花可开了?” “应当是开了。”陈桥说道:“我扶你去看看?” “好!”李丽质开开心心地应了一声。 夫妻俩走过一段弯弯绕绕的路,终于看到了生在雪中盛开的腊梅花。 “真好看。”李丽质靠在陈桥肩头,赞叹着说道。 陈桥则是给李丽质拢了拢身上的鹤氅,只怕天寒地冻会把人给冻坏了。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李丽质终于觉得有些累了,陈桥便又扶着李丽质回了房中。 隔天一早,宫中果然来了人将陈桥请进了宫。 入宫的路上,陈桥便知道,李世民定是已经下了决心,否则绝不会天刚一亮便着人来召他入宫。 “你来了。” 见陈桥走进来,李世民便让他在自己旁边坐了下来。 显然李世民昨夜整夜未眠,眼底的青色十分的显而易见。 没等陈桥说话,李世民便又道:“朕决定了,废了青雀的四肢,让他在府中安稳度日吧。” 闻言,陈桥不由挑眉看向李世民,他以为李世民最终会选择将李泰关在牢中,毕竟即便是被关一辈子也好过躺在床上做一个废人。 “朕……得为了为善着想。” 眼见李世民满身疲惫,原本想说些什么的陈桥到底还是沉默下来,他明白,李世民这是怕他驾崩之后,李治会难以辖制李泰,才会做出这样一个决定。 “恪儿那头,朕也将当日动手的那几个凶徒送去了他府上,由他去惩治他们。”李世民眼中尽是血丝,他有些出神的看向远处,也不知实在想些什么。 “陛下若实在不忍,不如还是将魏王关起来吧。”陈桥看着李世民这副样子,也实在有些不忍心。 李世民却摇摇头,“青雀的心肠早已经黑透,朕不能让为善、让为善继位后再受他的威胁。”这句话说得很是艰难,李世民说完这句话便看了向陈桥,他的目光很是复杂,让陈桥一时竟分辨不出到底是痛心多一些还是厌恶多一些。 “陛下……”陈桥一时不免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比起李佑、李愔和李恽,李世民倾注在长孙皇后所出的几个孩子身上的父爱实在多出太多了,所以当初处置他们三个的时候,李世民尚能保持平和,可如今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李泰身上,却叫他痛不欲生。 “昨夜朕一夜未眠,总是想起青雀小时候的事情,早在娘胎的时候,青雀便患了气喘病,每到春秋二季便会时常发病,”李世民说着便红了眼眶,“朕记得他小时候,每每发病之时,观音婢都会不眠不休的照顾他,还因此病倒过好几次。” 陈桥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他知道,眼下的李世民需要一个人来倾诉。 “因着这病,朕与观音婢总是更多偏爱青雀一些,可朕没有想到,只因着这份偏爱,他便生出了不该有的念头,甚至因此陷害兄弟、罔顾人命!” 李世民说着,捏紧了拳头。 “此番,更是为了置成千于死地,不惜派人将恪儿身边的人施暴至死,妄图拉恪儿同他一道对承乾落井下石!” 李世民的拳头松松合合好几次,到底还是又松开落在了膝盖上。 “当初他与承乾只因朕当着满朝文物的面夸赞过恪儿机会,他们便几次三番想将恪儿置于死地,若非恪儿小心谨慎,一旦行差踏错一步,那便会落得一个万劫不复的地步。” 李世民是在困惑,他与长孙皇后虽对李泰有所偏爱,但任谁都没有表露过有意将大统传给李泰,为何李泰会如此执迷不悟? “正是因为这份偏爱,就算陛下与先皇后都从未提起,也会不断有人对魏王说起此事,人的欲.望一旦形成,那便再难扑灭了。”陈桥沉声说道。 李世民叹着气摇了摇头,“到底还是朕错了。” 知道错了又能如何?事到如今,李泰早已心魔难除,即便饶了他这次,他也不会改邪归正。 “陛下不必如此。”陈桥开口道:“人性本就如此,即便陛下与先皇后未曾偏爱魏王,只要心生了贪念,他也会走上这条路。” 第255章 本王才应该是太子 李世民依旧看着陈桥,心想,若是世上人人都能如陈桥一般看得开,只怕这世上便再不会升起任何祸端了。 想到这里,李世民又不免重重叹息一声。 罢了罢了,既然已经有此决定,那他便不会再瞻前顾后了。 “在你进宫前,朕已经命人去了魏王府。”李世民忽然说道。 陈桥有些惊讶,他原以为李世民会让自己去做这件事情,没想到竟派了旁人去。 “朕知道你顾忌着质儿,不愿淌这趟浑水,朕也不愿叫你为难,更不想你和质儿因着此事生了嫌隙。”李世民语重心长地说道。 要说生出嫌隙的话,那倒不会,不过陈桥确实不愿意掺和进这个事情里面。毕竟,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亲身经历,何况李泰如今早已经穷途末路,他自是懒得搅和进去。 从宫中出来后,陈桥还是绕着远路去了一趟魏王府。 府外守着一层层禁军,每个人看起来都满脸肃穆,路过的百姓也不由加快了脚步,只怕会遭受无妄之灾。 “陈将军。” 看到陈桥走过来,几个侍卫便朝着陈桥行了一礼。 陈桥挥挥手,随后问道:“里头情况如何了?” 那几个侍卫脸色有些为难的彼此看看,都不知道该不该与陈桥说。 “我刚刚从宫中出来,陛下已经将事情都告诉了我。”陈桥抱臂说道,“我只问一句,里面的人可动了手了?” 听陈桥有此一问,这几个侍卫便更加清楚陈桥确实是知道李世民对李泰的处置。 “已经结束了,眼下正让太医给魏王开药,也好让魏王少受些罪。”一个侍卫说道。 陈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旋即又问,“我能进去瞧瞧吗?” 那几个侍卫再次相视一眼,不过没过多久,他们便给陈桥让开了一条路并说道:“将军请。” 陈桥朝他们露出一个带着些谢意的笑,抬脚走进了他先前还从未进去过的魏王府。 待陈桥走进去的时候,里面的禁军更是森森林立,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显然李世民是担心李泰会狗急跳墙。 路过陈桥的侍卫都一一朝着陈桥行礼,一路走过去,陈桥在路过几处院子的时候,也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的压抑哭声。陈桥脚步一顿,叹着气摇了摇头,有道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若不是李泰贪念过重,如今的他该是皇子中最受李世民宠爱的一个。 又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陈桥终于走到了李泰所在的地方。 “陈将军?” 禁军首领看到陈桥有些惊讶,不过却晓得但凡陈桥想要进来魏王府,外头那些侍卫是绝对拦不住人的。 “陛下与我说了今日要处置魏王,我来看看。” 陈桥说着,便往院子里走去。刚进院门,他便闻到了一阵阵药味和血腥味,两厢交杂在一起让人不由皱起眉头。 “太医怎么说?”陈桥问了一句跟在他身边的禁军首领。 禁军首领不知陈桥此话何意,只老实说道:“说是魏王四肢算是彻底用不得了。” 陈桥点点头,抬脚走进了屋子。 许是处置的时候是在院子里,屋里的血腥味倒是淡了许多,只有浓浓的汤药味散也散不开。李泰躺在床上,脸色煞白,俨然是一副出气多过进气的模样,若非一旁的太医下手平稳,只怕陈桥都要以为这李泰是命不久矣了。 “陈……桥?” 察觉到有人进了屋,李泰刚要喝骂几句,谁料他一睁眼便看到了站在自己床边的陈桥。 陈桥弯了弯嘴角,站在他身后的禁军首领立刻极有眼色的给陈桥搬来了一把椅子,陈桥朝着进军首领笑着点点头,坐下之后才看向李泰开口,“魏王可明白了陛下的用心?” 李泰却冷笑一声,眼神中尽是怨毒地说道:“用心?父皇不过是在为新君铺路罢了。” 陈桥心中讪笑一声,想到这李泰这个时候倒是有了些脑子,开口说道:“魏王当真便以为陛下对你没了父子情意?”陈桥说着,眼中浮现起一丝责怪,他重重地叹了一声,“魏王这些年的行径,不说天怒人怨,却也是将自己的众位兄弟得罪了个遍,他日无论哪位皇子登基,殿下若还全须全尾的活着,便当真以为你那些兄弟能放得过你?” 其实陈桥这话很好推翻,毕竟如今有资格有能力继位的如今不过也只有李治和李恪。李治便不必说了,一是身为李泰一母同胞的弟弟,二是性子素来温和,便是李泰四肢健全也不会将李泰如何。李恪虽说早与李泰有了旧怨,如今又添了阿园这个新仇,可他向来是个霁月风光之人,也绝做不出秋后算账的事情,就算看不过眼,至多也就是将李泰贬出京城,绝不会伤了李泰性命。 可一如李泰这般这心狭窄锱铢必较又向来喜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又怎会想到这些?所以陈桥这番话刚刚出口,李泰的脸色便变得更加难看,他强忍着四肢的剧痛,恶狠狠说道:“难道父皇看好的竟会是李恪那个杨家血脉?”说着,李泰又冷笑一声,“我李唐天下,凭什么便宜那个血统不正的废物?他倒是一贯会装腔作势,李愔那个蠢货当年犯下谋逆之最,杨妃如今都已经同身在冷宫无异了,他竟还能完好无损的脱身。” “吴王素来便不争不抢,李愔所犯何事又与他何干?”陈桥蹙眉说道。 “哼,”李泰嘲讽地看向陈桥,忿忿说道:“他二人可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李愔那个蠢货的所作所为他便当真一无所知?不过都是宝藏祸心的东西,凭什么他就能脱身?” 陈桥却摇摇头,说道:“说起一母同胞的兄弟,难道魏王与太子不是?与晋王不是?”陈桥看着李泰煞白又扭曲的脸,继续说道:“且不论太子,难道魏王所做之事晋王便能知晓?魏王这话说得真是毫无道理。” “为善?”李泰听陈桥说起李治,不屑冷哼一声,“他一向懦弱无用,倒是豫章还比他更像个皇子。” 听李泰这样评价李治,陈桥决定收回方才对李泰有脑子的评价。 “魏王这些年,比之太子都更加嚣张跋扈,先皇后在时或许还会护着你,可如今皇后娘娘已经薨逝,你却还不知收敛,反而更是将一众兄弟都得罪了个遍。”陈桥说道。 “他们算是什么东西?”李泰不屑地说道。 陈桥翘着嘴角看向李泰,“他们也是你的兄弟。” “兄弟?”李泰面色狰狞地说道:“他们算什么兄弟!”李泰很想起身,他想指着陈桥的鼻子告诉他,那些所谓的兄弟不过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废物罢了。 “他们不算,太子总算吧?”陈桥凉凉说道。 李泰一愣,随即表情变得狠戾起来,说道:“他?仗着年纪大几岁,便一天到晚摆着太子的谱,文不成武不就还想安安稳稳的继位,他凭什么?” 听到李泰的话,陈桥不由一愣,原来李承乾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竟是被李泰逼的吗? “本王从小便甚得父皇母后宠爱,本王才应该是这大唐将来的主宰!他算个什么东西?做事温吞不说,竟一味纵着那些所谓的兄弟,当初还与我说什么兄友弟恭!呸!他算什么东西?” 第256章 保我一命不如杀了我 “他是陛下与先皇后的嫡长子,自然该是太子。”陈桥看着愈发癫狂的李泰说道。 “嫡长子?那算什么?本王哪里不如他!父皇竟就让他做了太子!本王不服!不服!”李泰整个人躺在床上,他的四肢早已经扭曲变形,眼下也只能声嘶力竭地喊道。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因着这一口气,便将为难兄弟,苛待朝臣。”陈桥蹙眉说道:“八皇子越王和十皇子纪王都不曾得罪你,可你却动辄见打杀他们的家奴,还有三省六部之中你接着皇子的身份又安插进去多少尸位素餐之辈?这些陛下念在你身有旧疾便不曾与你计较,可你却几次三番将陛下的话当做耳旁风,试问,若你是陛下,你如何能够容忍这样一个野心勃勃却又阴险下作的儿子觊觎你的皇位?” “阴险下作?”李泰怪笑一声,“是,满朝堂便只有我阴险下作,其他人净是正人君子。” “陛下如今这般,不过是为了保你一命罢了。”陈桥叹着气说道。 “保我一命?”李泰看看自己的四肢,又看向陈桥,“沦落至此,与杀了我又有何区别?父皇不如索性杀了我,还免了我今后被人欺辱!” “到底是父子,陛下如何忍心?”陈桥道。 李泰嗤笑几声,“纵使父皇不杀我,若我想死,也没人拦得住我。” “你能听到你府里的哭声吗?”陈桥忽然问了一句。 李泰表情一滞,随即故作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他们不过是我用来争权夺势的工具罢了。” 陈桥却摇摇头,说道:“你若不是顾念着他们,只怕早在陛下旨意到了的时候,你便寻机自尽了,你愿意以这副样子活下去,不过是怕若你自尽他们会受牵连罢了。” “你!” 自己的心思被人一眼看穿,李泰气急败坏地看向陈桥。 “我原本不愿与你为敌,毕竟就算你心思再毒却也是长乐的亲生哥哥,可你却三番两次想往我府里塞人,我已经不止一次将那些人捆了送回你府上,你却不知死心。”陈桥说着冷笑一声,他瞥一眼屋里的太医和门口的禁军首领,压低声音说道:“我虽答应过长乐不难为你,可我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你如今落到这不田地虽说少不了你自己咎由自取,我却也多少出了一些力。” 听到陈桥这话,李泰瞬间瞪大了眼睛,他急急扭头看向无力正在准备给李泰施针止痛的太医,大喊道:“你听见了吗!是他!是这个无耻小人陷害的我!” 李泰说话间,陈桥也似笑非笑地看向了那个太医。 一个是失了圣心还四肢俱废的落魄皇子,一个是圣眷正浓军功傍身的威风将军,身为常年混迹在宫中的太医,又怎会连这点眼色都没有? 太医为难地看了一眼陈桥,而后垂首说道:“微臣一直守在屋子里,并未听到将军说什么越矩之话。” 听到太医这样说,陈桥便知道这是个拎得清的。 “不知魏王可还记得你府上那个陈姓詹事?”听完太医的话,陈桥便又扭头看向李泰,声音轻快地问了一句。 李泰目眦尽裂地瞪着陈桥,他心知自己早已失势,此时即便闹到李世民面前他也讨不了半分便宜,便也只能在心里将陈桥剁砍一番。 “陈詹事?”李泰拧着眉毛看着陈桥,继而忽然惊呼一声,“他竟是你的人?!” 陈桥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无言地弯了弯嘴角。 怪不得!李泰心中暗恨!曾有几次,他已经心灰意懒不想再去争夺那稳如磐石的太子之位。可那陈詹事却锲而不舍地劝他,甚至还用郑伯克段于鄢的例子来警示他,说他若现在不争,那日后待李承乾继了位,叔段的下场便是他的下场。 可如今想来,长孙皇后又何曾像姜氏那般不便黑白、不明是非地宠爱他这个次子?若他早早松手的话,李承乾又何至于非要与他斗个不死不休?李世民又如何会厌弃他至如此地步? “你这个卑鄙小人!若不是那陈詹事,本王、本王……” 李泰气极,气息变得更加不稳,他喘着粗气恨恨看着陈桥,眼下只想一剑将陈桥戳个对穿,可奈何如今他四肢俱废。 “何必要怪旁人,此事说到底还是你自己心有不甘,若非如此的话,他一个小小詹事莫非还能左右魏王的想法?” 陈桥满脸尽是看透了李泰的表情,“即使不是他也会是别人,,何况照着魏王的雄心壮志,若他他时时在一旁规劝只怕早已经闹了起来。” “早闹晚闹又有什么差别?”李泰面无表情地问道。 “早几年,先皇后还在世时,即便你闹了起来,有先皇后在一旁求情只怕到最后陛下也只会重重拿起轻轻放下,如今先皇后薨逝,你便失了最后的庇护。”陈桥弯着嘴角说道。 “你!”李泰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看上去十分和善的陈桥,“用心竟如此险恶!” “险恶?”陈桥诧异地看向李泰,“我一早便与你还有太子说过,我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旁人敬我一分,我便回敬一分,若有谁不知好歹地惹怒了我,那像我这样锱铢必较的人,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对我还有我所重视的人有坏心眼的人。” 李泰一阵嘶哑的大笑,甚至笑出了眼泪,“陈桥啊陈桥,世人皆道你义薄云天,有大胸襟和大气魄,谁也不过是个魍魉小人罢了。” “我从不在意旁人如何评断我,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陈桥笑得一派春风拂面的样子对李泰说道。 “何况……”陈桥说着,嘴边的笑容也倏然间荡然无存,“我如今已是看在长乐的面子饶过你一条性命,否则,你又如何活得到现在?” 眼见李泰早已一副面如死灰的模样,陈桥复又笑笑,而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即是还活着,那便好好活着,睁着眼睛好好看着你的兄弟是如何登基称帝的。” 落下这句话,陈桥便转身离开了这阴暗难闻的屋子。 李泰胸口起起伏伏地看着陈桥离开的背影,他多想亲手杀了陈桥,可他眼下这如废物一般的模样,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陈桥离开。心中再多的恨意也只能全部咽下,只有一双瞪得血红的眼睛,牢牢钉在陈桥背上,不肯挪动分毫。 走出那间屋子,陈桥重新回到太阳底下,他大大的抻了一个懒腰,冲着禁军首领笑了笑,便抬脚朝着外面走去。 这是他第一次来魏王府,也会是他最后一次来魏王府。 陈桥脚下轻快的走着,却又想起先前李泰先前说起的话。如此看来,太子和魏王的争斗,竟是因为李承乾被李泰所逼,这倒是有些意思了。 思前想后,陈桥出了魏王府之后,还是拐了个弯朝着大明宫的方向走去了。 无论如今李承乾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李世民都应该知道这件事情。何况在陈桥看来,就照两人平日行事作风来看,李承乾确实要比李泰有底线得多。即是先前也曾为了陷害李恪而动手将李治推下台阶,据他安插在太子府的人报来,那之后,李承乾那段时间也曾因心中愧疚而对李治比平日里好了许多。 第257章 给你一条活路 “什么?青雀是这样说的?”太极殿中,李世民震惊地看着陈桥。 陈桥没有多言,只是点了点头。 李世民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晃便跌坐在了矮榻上。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李承乾和李泰的争斗竟会有这样的原因。 “青雀他……”李世民一时不知该如何评说自己的这个儿子,只觉得胸口燃起一团怒火。 “如今魏王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陛下莫要再动怒了。”陈桥适时说道。 听到陈桥这样说,又想起方才说起李泰如今的模样,良久之后,李世民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 “那太子?”陈桥又问了一句。 “无论他二人的争斗因何而起,太子私制皇袍却是事实。”李世民皱着眉头说道。 陈桥却摇摇头,“陛下,非是我想要对魏王落井下石,实是此番太子私制皇袍一事实在太过凑巧了些。” “你的意思是……”李世民说着看向陈桥,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那皇袍也是青雀为了陷害承乾而制的?” “这也只是我的猜想,不若陛下再将太子提来,审上一审?”陈桥道。 李世民却不免有些犹豫,先前他已经下定决心再废掉李承乾之后,便要立李治为太子,甚至是圣旨都已经拟好,如今却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不得不说李世民有些为难了。 “陛下,废太子的理由有许多,可一旦沾上谋逆二字,那太子即便能留下性命,将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陈桥劝道:“若皇袍当真并非太子私制,那之后即便废了太子,也可以给他一片封地好让他能够安稳度日。” 听到陈桥这么说,李世民又不由想起自己刚刚立李承乾为太子的时候,他自是对自己的这个长子寄予厚望,即便如今要废太子,也没想过想让自己这个因为身份与其余儿子不同,自小也没有得到自己多少关爱的儿子下半生过得寥落,尤其是在得知他的种种行径多是因为李泰的逼迫之后。 又过去半晌,李世民终于点点头,随后便抬高些声音,让守在殿外的禁军去牢中提人了。 “那我这便再去审问一番那个告发太子私制皇袍的仆从。”陈桥起身说道。 李世民复又点头,“好,你且去吧,记得快去快回。” “好。” 陈桥应下,转身出了太极殿。 离开宫城之后,陈桥便去了大理寺,如今那仆从正关押在大理寺牢中。 “将人提来,我有几句话要问他。” 说清楚来龙去脉之后,陈桥对大理寺卿说道。 “是。” 没叫陈桥等多长时间,大理寺的衙差便将那仆从带到了陈桥面前。 本就想让让大理寺中的衙差将此事传出去,陈桥便特意留下了两个人。 “你是魏王的人,对吗?”陈桥踱着步走到那被捆在审问架上的人。 先前已经遭受过一番审讯手段的仆从勉强睁开一些被打肿的眼睛,看到来人是陈桥之后,心中不免一跳,点了点头。 “你说那皇袍是你无意中看到的,对吗?”陈桥又问。 那仆从依旧点头。 陈桥冷笑一声,随即又道:“先前便听说,虽然你是个能干的,可太子这些年来却未曾重用过你,想来太子一早便知晓你的身份,所以才将你放在外院,以防被你窥探道什么要紧的事情。”陈桥摩挲着下巴看着那人,“即是如此,私制皇袍又是何等要紧的事情,便是太子身边的一干幕僚都不曾亲眼见过那皇袍,你又是如何能够见到?” 那仆从苦笑一声,“我即是魏王殿下的人,便要想方设法替魏王殿下搜集太子的罪证,所以我时常在夜深人静之时在太子府中游荡,自然不难见到那皇袍。” 陈桥却笑着摇摇头,说道:“难不成太子会将那皇袍放在随便一个屋子里?此等要紧的物件,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锁在见不得人的暗室之中,外面不知会被安排多少侍卫看守。”陈桥说着,又轻笑一声,“可太子府中的皇袍却就那样好端端放在一个没有任何守卫,也没有暗室的屋子里,难道太子便是个如此无脑之人吗?” “太子狂悖,这长安城中早已人尽皆知,他既生了谋逆之心又如何会在意这些小事?”那仆从依旧兀自嘴硬。 “狂悖?我看却不见得吧?”陈桥站在那人面前,“何况,若当真生出谋逆之心,那皇袍更是一件无关重要的东西,若是谋逆得逞,自然有正经皇袍能穿,若败了,那便只有死路一条,太子又何须私制一件皇袍给自己徒增祸端?” “陈将军是长乐公主的夫婿,自然事事都要为太子说话!”那仆从急了眼般地说道。 陈桥却摇摇头,“你怕不是忘了,无论太子还是魏王都是长乐一母同胞的兄长。” 那仆从闻言,垂下头去,显然不愿再多与陈桥说话。 “想来,那皇袍该是魏王所制吧?”陈桥问道。 “陈将军!私制皇袍乃是抄家灭族的大罪!魏王殿下如何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仆从红着眼睛看向陈桥。 陈桥却不屑地冷笑一声,说道:“是啊,魏王想的便是要将太子置于死地,所以才会用皇袍来陷害太子。” “陈将军便是想为太子脱罪,也不好如此信口雌黄!”那仆从狠狠说道,实是一副忠仆模样。 陈桥却又摇了摇头,随后似笑非笑地看向那人,问道:“若我猜得不错,魏王定是曾答应过你,事成之后便会将你从大理寺中带出,甚至许了你下半生的荣华富贵是吗?” “为陛下尽忠,为殿下解忧乃是我该做的!陈将军此言又是从何而来?”那仆从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妨实话告诉你,魏王如今已经被陛下囚禁在府中,他怕是救不了你了,若你今日能说实话的话,我倒是能在陛 那仆从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却仍旧嘴硬道:“我如今身在大理寺,又如何知道你所言是真是假?” “我有什么必要骗你?”陈桥不屑地说道:“况且即使你忠心为主不愿说实话,魏王府上下也不知有多少人眼下都被押在了大理寺和刑部牢中,我如今不过看你还算是个忠心的,便想着能给你一条活路,若你实在不想活了,自然还有其他想活的人能口吐实情。” 其实当初李世民在盛怒之下,早已经命禁军将魏王府那些知晓魏王所作所为的幕僚杀了个一干二净。不过魏王府中的不少仆从却同样也被关在了大理寺中,那仆从自然也是见过不少,如今又听陈桥这样说,便终于相信了。 那仆从终于无话可说,他低下头想了一会儿,又抬起头看向好整以暇坐在不远处的陈桥。许久之后才终于下定决心一般说道:“小人的家人都被魏、魏王捏在手中,小人、小人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陈桥心下一松,开口道:“若是家人叫人挟持了去,倒确实有些苦衷,可如今禁军已经搜过了魏王府,他府上并无任何能关押人的地方。” 那仆从又道:“不在魏王府,小人曾被带着去见过一次家人,在长安城外的一个庄子里。” 第258章 父子冰释前嫌 陈桥挑眉看向那仆从,说道:“那你且说说,你当初是如何将皇袍放进太子府的。” “小人、小人虽一直不得太子重用,可早已经将太子府中有多少间屋子摸了个一清二楚。”那仆从皱起眉头,缓缓说道:“那日魏王殿下也未多说什么,只是将一个包袱交给了我,交待我将那包袱放到太子府上一处既隐蔽又好找的屋子里面。” “之后呢?” “小的依着魏王殿下的话,回到太子府后便赶紧找了一个屋子将那包袱放了进去,虽然殿下再三交待要小的无论如何都不能打开包袱,可小的心里实在害怕,便打开瞧了一眼,谁知那包袱里竟放了一件黄袍!”那仆从眼下说起来,依旧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小的心中害怕,便又草草将那包袱包好之后,塞到了一处极易被搜出来的地方,便离开了那屋。” “那魏王又是何时给你传话?让你与他一道入宫状告太子?” 那仆从说道:“那几日,小的一直惴惴不安,既怕东窗事发,又怕太子府的人会先一步发现那件皇袍,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太子府的人居然一直对那件龙袍一无所知,后来又过了两天,魏王殿下便派了人来将小的带出了太子府,之后魏王殿下便又带着小的入了宫,再往后发生的事情,陈将军便也知道了。” 听完那仆从的招供,陈桥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你还记得去那庄子的路吗?”陈桥捏捏眉心问道。 “记得记得!”那仆从忙道:“小的家人都被关在那处,小的便是至死也不会忘了该怎么去那个庄子。” 闻言,陈桥蹙眉想了想,随后便对站在一旁的衙差说道:“你们也都听到了,眼下便带着此人前去那庄子将关在里面的人都接出来吧。” “是!” 陈桥虽没有协理大理寺,可他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大理寺的衙差自然无所不应。 问完话之后,待衙差们带着那仆从离开大理寺往城外而去,陈桥便也回到了宫中。待他去到太极殿的时候,却见李世民还未与李承乾说完话。 信步走进太极殿中,陈桥看一眼红着眼睛脸上挂着泪痕的李承乾,又看一眼看上去很是心力交瘁的李世民,开口道:“那仆从吐口了,那件皇袍确实是魏王所制,由那仆从放入太子府中,从而陷害太子。” 听到陈桥这样说,太子不免有些诧异,他怔怔看着陈桥,似乎有些想不通陈桥为何会替他说话。 “承乾,”李世民轻喊了一声李承乾的名字,“此事虽与你无关,可这些年来你所做的事情你也该知道,这太子之位,朕是断断不能给再给你了。” 此事之后,李承乾似乎也想通不少,他苦笑一声看向李世民,“父皇放心,儿臣明白。” 听到李承乾这样说,李世民大感老怀安慰,“之后,朕会给你一处富饶的封地,让你还有你的子嗣能够衣食无忧。” 李承乾万万没想到李世民还会给他封地,就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来看,便是贬为庶人也实在不为过,“儿、儿臣谢父皇。” 看到此处,陈桥不免露出一个笑容。 本就是父子,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以要闹到水火不容?如今这样不就很好吗? “太子虽去了封地,逢年过节还是能回京中来看看,长乐近日十分挂念太子,此番事了之后,太子不妨在离京前去我府上看看长乐。”陈桥言语温和地说道。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承乾又不免想起当年那个小小的李丽质,于是也展开一个轻松的笑容,应了一声,“陈将军放心,我定会前去的。” 陈桥仔仔细细打量了李承乾一番,眼见他如今确实双眼清明,也终于放下心来。 知道这父子二人定是还有许多话要说,陈桥便十分知情识趣地退出了太极殿。 眼下已经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虽然温度更低,可温和的阳光拢在人的身上,却也让陈桥觉出来一丝暖意。 在太阳完全落下之前,陈桥终于回到府上,却在正厅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吴王殿下?” 陈桥看着一身月牙白长袍坐在正厅中的李恪,经过这几日之后,平日里看上去不免有些瑟缩的李恪,如今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气势。 “陈将军。” 听到陈桥的声音,李恪起身微笑着看向陈桥。 “吴王殿下怎么来了?真是稀客。” 陈桥笑了一声走上前,两人复又坐下之后才问了一句。 李恪笑笑,说道:“本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出来闲逛却不知怎么走到了将军府外,没等我离开,便被二夫人看见请了进来。” “不知那几个人,殿下怎么处置了?”陈桥问了一句。 听到陈桥问起这个事情,李恪眉目间闪过一丝茫然,紧接着显露出悲伤的神情,“那些人俱是魏王从民间搜罗来的穷凶极恶之徒,我已然命人将他们打死了。” 陈桥了然的点点头,刚想要开口,便又听李恪说道:“可打死了他们又能如何?阿园到底是活不过来了。” “有道是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他们手上既然沾了无辜人的性命,那便该有一死。”陈桥开解一句,他知道李恪的为人,知道他素来是个有着慈悲之心的人。 可陈桥却不喜欢李恪的这副软心肠。 两厢比较下来,李治反倒比李恪更加果敢一些。 “夫君回来了。” 方才将立刻安置在正厅的伏岚走进来,看到陈桥已经回来便想着离开,却没想到竟被陈桥拦了下来。 “长乐怀着身孕多有不便,你且与我一道陪殿下坐坐。” “好。”伏岚笑着应了一声,便在陈桥身边坐了下来。 李恪还未见过伏岚几次,自然仍旧还未习惯伏岚过于美貌的长相,见到伏岚时也不免红了耳朵,陈桥看着有趣,便道:“先前便听长乐时常说起吴王妃是才情出众的女子,可惜一直无缘得见,他日若殿下得了空,不妨歇吴王妃一道前来,想来长乐应该也会高兴。” 闻言,李恪也不免想起妻子,他嘴角掀起一个温柔的笑,说道:“内人虽有几分才气,可性子内向不爱多与人打交道,总担心自己会扰了旁人的兴致,便不大出门。” “这倒无碍,”陈桥说道:“想来殿下也是知道云芊的,那丫头实是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热闹起来,下回若吴王妃肯来的话,我便将那丫头也一道叫来,定不会让吴王妃觉得扰了旁人的兴致,到时候只怕吴王妃还会嫌我这府上过分吵闹了些。” “陈将军,我有一事不知该问不该问。”李恪犹豫着开口。 陈桥歪歪嘴角,“殿下但问无妨。” “陈将军为何从一开始便知道,打死阿园的幕后之人会是魏王,又是如何得知私制皇袍的人也是魏王?”李恪拧着眉毛看向陈桥。 “那殿下又是如何知道打死阿园的幕后之人是魏王?”陈桥反问一句。 李恪却摇摇头,“我那时并不确定究竟是魏王还是太子,便只能恳求父皇查明真凶。”李恪无奈地摇摇头。 第259章 开解吴王杀鸡儆猴 “那时的太子已在风口浪尖,太子府的人又如何会那般不知进退地闹出这样的事情?难不成他们是嫌太子命长不成?”陈桥打趣一般地说道。 李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将军就没有想过这是太子以退为进的手段吗?” 听到李恪的问话,陈桥不免失笑一声,“这可不是以退为进,而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可殿下以为,太子有这样的胆量和气魄吗?” 闻言,李恪不由摇了摇头,确实,太子没有这样的胆量。 “既然没有这样的胆量,那便作出不这样的事情。”陈桥又说:“何况魏王早已经视太子为眼中钉肉中刺,既然太子已经跌进他的陷阱之中,他又怎会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 “陈将军慎言。” 听到陈桥将太子比作落水狗,李恪愣了一下便赶忙说道,可他刚一说完便也不由笑出声来,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十分贴切的比方。 “那私制皇袍一事呢?我听府中仆人议论,说陈将军今日亲自前往大理寺提审了那个告发太子的魏王眼线,说私制皇袍一事其实是魏王炮制,只为了要陷害太子。”笑容散去之后,李恪又再次皱起眉头。 “我方才久说了,太子的胆子并不大,他若当真有私制皇袍的胆子,那还不如索性谋逆来得更快些。”陈桥耸耸肩说道:“何况比起太子来说,魏王简直可以说是胆大包天,何况他想拉下太子也并非一日两日,近几年来,他与太子更是时常遭到陛下训斥,我若是他,也会想一个能够将太子一击致命的法子。” “原来如此,可太子毕竟是魏王一母同胞的哥哥,他又何至于此?” 李恪说着,眼中不免浮现出悲悯的神情,当年李愔谋反也不曾想要脱自己下水,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李泰对李承乾竟已经恨到了如此地步。亲生兄弟,何至于就一定要不死不休? 陈桥冷笑一声,“哥哥又如何?魏王早已经偏执成狂,在他看来只要是阻碍他成为太子的人,都是他的绊脚石罢了。” 李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魏王便是执念太深了。” 陈桥点点头,说道:“可惜,他到底还是太蠢,竟然会让眼线将皇袍藏进一间明面上的屋子里,只这一点,但凡是个有些脑子的人,便能知道太子定是被栽赃了。”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恪也不由点点头,“是啊,若那皇袍当真是太子私制,只怕会藏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密室之中,又如何会被一个外院的仆从看到……” “这样的事情,便是我一个妇道人家都想得通,这长安城中多少聪明人,又有几个会被魏王哄骗?”伏岚笑着说了一句。 李恪有些讶异地看向伏岚,随后才摇着头说道:“二夫人实在自谦了,你那里是普通的妇道人家。” 伏岚的唇角弯起一个弧度,“无论我先前是什么身份,如今嫁与了夫君,便只是一个普通的妇道人家。” 听到伏岚这番话,李恪更加诧异,原先他以为娶到伏岚这种曾做过一国之君的人,陈桥府上定会乱上一阵子,两位夫人俱是有着高高在上的身份,如何肯屈就?这京中更是有不少人在等着看将军府中闹出二女争一夫的笑话,可如今看来……该说陈桥便是有这样令女子折服的魅力吗?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三人说了会儿话,外面的天色便彻底暗了下来,陈桥原本想留李恪在府中用饭,不过想来李恪应该更想回府陪吴王妃一道用完,便也未开口挽留。 目送李恪离开之后,陈桥扭头看向伏岚,“如今你可还觉得吴王不堪大用?” 伏岚抿着唇想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摇了摇头,“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更不曾因为过往的事情而心生怨怼,此等胸襟实非常人所有。” 陈桥闻言,抬手落在伏岚肩头,“以后莫在说自己的是普通妇道人家,我不喜欢你这样说自己。” 伏岚扭头望向陈桥,然后笑吟吟地靠在陈桥肩头,“我只是随口说说,你莫要往心里去。” 这几天的腥风血雨终于尘埃落定。 三天后,李世民一道圣旨废掉了李承乾的太子之位。两仪殿中群臣哗然,因着那日陈桥的审问,如今这京中该知道不该知道此番太子私制皇袍的幕后主使是魏王的人也大多知道了。就在众人以为此事会轻轻揭过的时候,李世民的这一道圣旨却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一般,掀起了波澜。 “陛下,太子之位空悬,只怕会令人心动荡啊!” 一个白胡子老臣走出队列,情绪激动地说道。 站在不远处的魏征却冷笑一声,道:“庞尚书此言实是诛心!陛下正值春秋,难道这大唐天下竟必须要有一个太子才能稳得住人心?你这是置陛下于何地?” 那庞尚书是礼部尚书,向来便是重礼法轻仁义,李世民早已经看他不爽很久,可碍于此人年事已高便未曾动过他,没想到如今他倒是跳了出来。不过他虽然重礼法,却也不是个不怕死的,魏征此话一处,他额头上便出了一脑门子冷汗,忙下跪请罪。 “陛下恕罪!老臣、老臣失言了!” 李世民不悦地看着那庞尚书颤颤巍巍跪在地上,脸色阴沉地问了一句,“庞尚书既认为国不可一日无太子,那庞尚书以为,朕的哪个儿子可做太子?” 听到李世民问出这样的话,庞尚书更是胆颤,如今李世民所剩的几个皇子之中,若论长那定然是李恪,但李恪身上却有一半前隋杨氏的血脉。若论嫡那便是李治了,可李治性子绵软,更是满朝文武皆知,莫说比照刚刚被废掉的李承乾,便是李泰也要比他强上许多。 这……庞尚书一时间无言以对,只以额触地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庞尚书,朕念你老迈,便不怪罪你在殿上妄议储君之事,你且卸了这一身红袍,回家休养几日吧。”李世民淡淡地说道,脸色更是波澜不惊。 庞尚书闻言,老泪纵横地看向李世民,“陛下,老臣这一生为大唐天下鞠躬尽瘁!陛下不能如此对老臣啊!” “一生?不见得吧?我大唐立国不过二十余载,庞尚书如今想来也到耳顺之年了吧?”李世民说着便是一声冷笑,“若是朕没记错的话,庞尚书是武德八年才入朝的吧?朕实是不知庞尚书这一生为大唐鞠躬尽瘁是从何说起?” 庞尚书实在没想到李世民竟会把话说的这样明白,当下便也无言以对,只深深垂下头去不再说一句话。 “来人,将他带下去吧!”李世民不耐烦地挥挥手。 “是。” 门外的禁军应声而入,扯起庞尚书便往外面拖去。 “诸位还有什么话要说?”李世民起身往前走了几步,看着殿中林立的朝臣们朗声说道。 其实李世民刚刚命人宣读完废太子的旨意时,朝臣中是有不少人有话想说,可想想才刚被带下去的庞尚书,群臣便又都哑口了。 “陛下。” 一个声音从殿外传入殿内,群臣有些讶异地扭头看去,却见甚少来上朝的陈桥身着一身紫袍一步步走了进来。 第260章 敕封怀王赐青州 “臣见过陛下。” 陈桥站在殿上,只简简单单行了个交手礼。 “陈卿有话要说?” 李世民神色和缓下来,表情温和地看着陈桥。 “大皇子虽说多有不德,可到底未曾有过大错,还请陛下看在先皇后的面子上对大皇子怜惜一二。” 陈桥沉着声音说道。 其实此番,是陈桥事先与李世民商议好的,毕竟刚下了废太子的旨意,李世民需要有一个人为李承乾求情才好封他为王,赏赐封地。而这个求情的人,也唯有陈桥最恰当。 听到陈桥的话,李世民沉默片刻,就在朝臣纷纷以为李世民即将龙颜大怒的时候,李世民却神色淡然地问道:“莫非陈卿也以为朕不该废太子?” 即便是做戏也要周全一些。 “非也,大皇子失德难以承继大统。”陈桥又道。 这下,满朝大臣都有些茫然了,便是连秦琼、李靖几人事先都未得到任何风声。李靖拧着眉看看陈桥,又看向站在高处的李世民,一时有些想不通。 一向最是直莽的程咬金有些跃跃欲试,他生怕李世民会对陈桥有任何责怪,便想要出列说话,可却一如既往地被秦琼和李靖拦了下来。 站在位于群臣之首位的长孙无忌却像是突然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他扭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的魏征,两个人俱是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看得站在他们二人旁边的大臣更是一头雾水。 沉默半晌,李世民终于开口,“那依陈卿所言,朕该如何怜惜承乾?” 发觉李世民言语间软和下来,朝臣们到底是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大皇子为太子数载,一朝失势难免受人欺辱,臣,”陈桥说着,抬头看向李世民,“请陛下为大皇子封王,赏赐封地,以保大皇子后续无忧。” 听到陈桥终于说出这句话,李世民看着义正言辞的陈桥,脸上一闪而过些许笑意,“哦?据朕所知,承乾先前也曾数次为难于陈卿,陈卿对太子便无半点记恨?” 陈桥一愣,他昨日与李世民商议此事的时候,李世民可全然没有用提起过这些。 “到底是一家人,何来记恨一说。”陈桥面容沉静地说道。 李世民笑意更盛,终于点了点头,“好,既然陈卿已经既往不咎,朕便依陈卿所言便是。” 不明其里的朝臣一时间纷纷讶异地看向陈桥,经此一事,他们算是再一次知道陈桥在李世民心中的地位绝非他们所能想象。 “谢陛下。” 陈桥再次行礼道。 虽说李世民要为李承乾封王,可这封号、封地无一不得细细思量。他实在不愿在朝堂上议论此事,便在下朝之后将陈桥和长孙无忌传到了太极殿。 “你们说说吧,该给承乾一个什么封号?” 三人甫一在太极殿坐下,李世民便开口问了一句。 陈桥撇撇嘴不愿开口,他可还记得李世民方才的不按计划行事。 李世民知道陈桥心中所想,便就只看向了长孙无忌,“辅机,你说呢?” 长孙无忌的目光先后落在陈桥和李世民身上,忽然笑道:“陛下与陈将军排得一出好戏,险些将臣也骗了过去。” 闻言,李世民大笑几声,“朕就知道瞒不过你,那你便说说吧。” 长孙无忌素来便因着长孙皇后的原因,对自己这几个外甥很是爱护,他自是不愿看到李承乾将来会被人欺辱,至于那个丝毫不顾念兄弟之情的李泰,他也实在懒得再管。 “想来陛下该是已经有了主意。”长孙无忌又将问题推还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指着长孙无忌笑着摇摇头,“确实,朕已经给承乾拟好封号了,你们两个看看吧。”说着,李世民将一块布帛递到两人面前。 “怀?” 看到那布帛上所写的字后,长孙无忌有些疑惑地看向李世民。 “敢问陛下,此为何意?” 李世民道:“没什么深意,只是朕希望他往后去了藩地上,能好好想一想他幼时朕与观音婢教导过他的一些道理。” 长孙无忌深叹一口气,继而对着李世民跪拜下去,“陛下拳拳慈父心肠,臣代皇后娘娘谢过陛下。” 李世民上前将长孙无忌扶起来,“观音婢去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承乾,他自小便被封为太子,上头有朕看着,下头有弟弟们虎视眈眈地盯着,中间还有群臣的考究,他太累了。” 陈桥听着李世民说出此话,便知道李世民对李承乾是当真心有愧疚了,可作为帝王他却不能说太多,天地君亲,他不只是李承乾的阿爷,更是天下万民的君主。 “臣明白,臣明白。”长孙无忌说着便红了眼眶。 “不知陛下打算将何处作为大皇子的封地?”陈桥在一旁问了一句。 李世民带着两人走到舆图前,指着一处在陈桥看来十分熟悉的地方道:“青州。” 几年前,陈桥第一次领军前往倭国的时候,便曾在青州驻扎过一晚。不得不说,青州确实是个富足丰饶的地方,很是适合作为让李世民心怀愧疚的李承乾的封地。 又过了几天,李世民便下旨敕封了李承乾为怀王,并此青州为封地。 “大哥什么时候动身前往青州?”将军府里,肚子又大了一拳的李丽质躺在陈桥怀中问道。 陈桥双手搂着李丽质,沉吟片刻说道:“过了年便要动身了。” 李丽质叹着气摸摸自己的肚子,“那看来这孩子出生的时候,大哥已经远在青州了。” 陈桥低笑一声,“到时候,若你想让怀王回来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毕竟陛下也未说过不准怀王入京的话。” “可以吗?”李丽质惊喜地问道。 陈桥点点她秀气的鼻头,说道:“自然可以。” 到了晚饭的时候,陈桥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李丽质和伏岚,开口说道:“前些日子吴王来府上的时候,我便说想找个时间请吴王与吴王妃来府上坐坐,如今怀王动身在即,我想着倒不如趁此机会让他们见上一见,到时候再将晋王和豫章公主叫上,你们兄妹几人好好聚上一聚。” “可是……大哥和四哥他们两个……” 李丽质有些担心的开口,她虽然也想让李承乾和李恪冰释前嫌,却又怕他们心中计较,就算将人都叫了来,也只恐他们会因担心自己而做表面功夫。 陈桥摸摸李丽质的秀发,说道:“没关系,怀王如今早已经想开,吴王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到时候在加上晋王和豫章公主的劝和,定会握手言和的。” “既然如此,那便你来定吧。” 听陈桥这样说,李丽质到底还是舒展开了一直皱着的眉头,答应下来。 眼见李丽质答应,陈桥与伏岚对视一眼,一起露出一个安心的笑。 晚饭后,陈桥便先后派人去怀王府、吴王府还有宫中去送帖子。这帖子中还特意说明,让李承乾和李恪各自带上自己的妻小前来。 第261章 宴请兄妹带黑子回府 “大嫂嫂身子一直不好,如今膝下也不过一子,如今我只希望他们去了青州之后,嫂嫂能好好将养身体。” 卧房中,夫妻二人盖着厚厚的锦被躺在床上,李丽质缩在陈桥怀中愁眉苦脸地说道。 陈桥捏了一下李丽质的下巴,“不许再操心这些事情,眼下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便是你和孩子,至于旁人那都与我无关。” 李丽质失笑一声,靠在了陈桥肩头,“桥郎,我知晓你是心疼我,我不会让你担心的。” 陈桥应了一声,夫妻二人便依偎在一起,未在多说什么。 隔天一早,最近一直未去过黑龙军大营的陈桥便早早去往了大营。 年节在即,黑龙军大营中不少将士都回了老家,便是施林通和辛志诚都在前些日子陪着伊曼和储香回了楼兰,此时的黑龙军大营倒是有些空了。 刚进大营,陈桥就听到一声虎啸,心底暗笑一声,看来又得好好哄上一番那头爱闹脾气的黑虎了。 一路径直走到黑虎的住所,陈桥便看到了一个体型硕大的黑虎正爬在地上无精打采地看着自己。他往前走了几步,一直走到黑虎身边蹲了下来。他看着伸手摸摸黑虎的大脑袋,笑道:“我这段日子有些事情要忙,这不刚闲下便来看你了吗?” 黑虎呜咽一声,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陈桥的掌心。 “大人来了?” 没过一会儿,每日都会来黑龙军大营练上一会儿的沈勇达便走了过来。 陈桥点点头,起身看了一眼身着劲装的沈勇达,不过几天没见他发现沈勇达的身子竟有精壮了不少。 “最近营中没什么事吧?”陈桥问道。 沈勇达大喇喇地摆摆手,“没事没事,大人若是有事要忙,大可不必专程跑来一趟。” 陈桥失笑一声,道:“如何能够不来?只怕我再不来,黑子就要离家出走了。”说着,还打趣着看了一眼已经站起身来的黑虎。 “大人,眼瞧着马上就到年关了,到时候黑子该如何安置?” 前段时间沈勇达便想问陈桥这个事情,不过陈桥一直有事便总不得空,如今好不容易见到陈桥,自然是要问上一问的。 “无事,我今天就是来带黑子回府的。” 年关将近,即便黑龙军大营中还有将士在,也难免要出门寻寻热闹,未免黑虎独自一个在大营中寂寥,陈桥便打算将黑虎带回将军府。 “那感情好,黑子最近一直郁郁不快,我估摸着它就是想大人了。”沈勇达说着,笑着搔了搔后脑勺。 “你也不要成天待在大营了,家中想来还有置办不少年货,你总不能叫云芊自己去采买吧?”陈桥说着,拍拍沈勇达的肩膀,“还有,你明日带着云芊来我府上一趟。” “大人有事要我们去办?”沈勇达问道。 陈桥摇摇头说道:“我请了怀王、吴王还有晋王和豫章公主明日来我府上小聚,吴王曾说吴王妃生性内向,我瞧着怀王妃也不想什么外向的,何况怀王和吴王心里都还有个疙瘩,未免明日冷清,你便带着云芊一道来热闹热闹。” “是,属下明白了。”沈勇达咧着嘴说道。 “那就说定了,我先带黑子出去跑跑,你瞧着差不多了便也回府去吧。”陈桥说着,便引着黑虎往外走去。 “大人慢走。” 送走陈桥之后,沈勇达便又巡视了一边营地,确认没有什么异常之后,便骑上马往家中跑去了。 晚些时候,等黑虎撒够了欢,陈桥便带着黑虎回府了。当初便是想着黑虎没准儿什么时候要在府中住上几日,当初整修府邸的时候,陈桥便命了特意给黑虎造了一处栖身之所。 待陈桥领着黑虎回府之后,最开心的自然要数伏岚了,她素来便喜欢动物,更不用说当初在吐火罗的时候黑虎对她还有过救命之恩。 “没想到黑子一来,你便不愿搭理我了。”眼见伏岚一个劲儿地凑在黑虎身边,陈桥作出一副吃醋的表情,从后面揽着伏岚的腰将人搂紧怀里。 黑虎一看两人这个样子,便晃着尾巴独自去府中溜达了。 伏岚无奈笑笑,扭着身子看向陈桥。 “你怎么还要吃黑子的醋?” 陈桥趁机在伏岚唇边落下一吻,说道:“这个自然,你是没瞧见你刚刚看到黑子时候的人模样。” 被陈桥这突如其来的一吻亲的羞红了脸,伏岚转身环住陈桥的腰身,头靠在陈桥肩头低声说道:“你这些日子以来都一直宿在长乐房中,不然,今日来我房中如何?” “好。”陈桥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伏岚的背,应了一声。 这段日子以来,因着李承乾和李泰的事情,陈桥生怕李丽质会有什么意外,便一直留在李丽质房中。其实李丽质也与陈桥说过几次,让陈桥不要冷落了伏岚,陈桥原想着以伏岚的性子,定不会计较这些,可如今看到伏岚小心翼翼的模样却仍旧有些愧疚。 “当真?”伏岚从陈桥肩头起来,惊喜地看向陈桥。 “自然当真。”陈桥笑着点点伏岚的额头,又在伏岚鼻尖落下一吻。 “长乐近来还好吗?”离开陈桥的怀抱之后,伏岚便挽着陈桥的胳膊在一座凉亭中坐了下来。 “事情都过去了,长乐自然想开了。”陈桥道。 “那魏王那头……” 伏岚微蹙着眉头看向陈桥,毕竟李泰也是长乐一母同胞的哥哥,眼下虽说李承乾无事了,可魏王确实实打实的废了。 “长乐也知晓魏王的行径,自然不会再为他操心。” 想起先前在魏王府中见到李泰时候的情形,陈桥冷笑连连,“事到如今,他仍不觉得自己有错,甚至信誓旦旦自己才应该是太子,真是枉费陛下和先皇后对他的教导。” “胜败素来便是兵家常事,他既然败了就不该怨天尤人,只能怪他自己罢了。”伏岚叹着气说道:“亏他还是长乐的兄长,心地却如此险恶,若非他一而再再而三往咱们府里面安插眼线,你又何必与他计较什么。” 说着,两人便又想到了那些被魏王派到将军府上窥探陈桥作为,又被陈桥打伤捆起来送回魏王府的那些眼线。 “若他没有来招惹我,起码他如今还能有个健全的四肢。”陈桥的表情中出现一丝阴狠。 “你可同长乐说过这些?”伏岚忧心地问了一句。 陈桥摇摇头,说道:“她眼下正怀着身孕,这些污糟的事情就不必让她知道了,待她生下孩子之后,我自会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她。” “你不担心长乐因此……”伏岚话没有说完,只是忧心忡忡看着陈桥。 “担心长乐因此怨怼于我?”陈桥问道。 伏岚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陈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长乐不是不辨是非之人,只要我明明白白与她说了,她自会想清楚。” 其实易地而处,伏岚想着若是她是长乐,应该不会因此对陈桥生出怨怼,毕竟李泰从最一开始便是想要置李承乾于死地,甚至不惜利用李治和李恪,观其言行,李恪便不必说了,毕竟也非一母同胞,可想来他大概也早已不将李治的生死放在眼中了。 第262章 我可不愿平白小一辈 “我派去魏王府的那个陈冰,他说黑龙军当初远征波斯的时候,魏王曾想用计毒杀了晋王来嫁祸怀王,若非他即时阻拦,只怕晋王早已经命丧黄泉。”陈桥神色阴沉地说道。 李治是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最后一个儿子,若李泰当真得逞的话,只怕眼下无论李治还是李承乾早已成了一坯黄土。 伏岚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向陈桥。 “魏王他……”伏岚难以置信地说道:“终归都是亲兄弟,魏王他又如何下得了这样的毒手?何况晋王如今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啊。” “在他看来,所有不能助他成为太子的人,都已经没有活着的必要了。”陈桥眼中尽是嘲讽,“何况,他本也就瞧不上晋王,觉得晋王便是个软弱可欺的,又如何会对晋王手下留情?” “他一早便应该知道,怀王乃是嫡长子,本就是理所应当的太子,他却如此作为,如今想来怀王当初也是有苦难言。”伏岚心情复杂地说道:“何况,皇帝哪里有那么好做的。” 眼见伏岚面色愈发苦闷,陈桥便牵起伏岚的手,“好了,不说他了。” 说话间,陈桥便牵着伏岚的手站了起来,朝着花园走去。 “明日便是宴请的日子,府中上下可准备妥当了?”陈桥问了一句。 听陈桥问起这个,伏岚也知道陈桥是不想让自己再去多想魏王的事情,便顺应着点头说道:“已经准备妥当了,只等他们明日上门了。” “我方才去大营时遇上了沈勇达,我便让他明日也带着云芊一道前来。” 听陈桥说起这个,伏岚不免笑笑,“既然请了沈郎将和云芊,如何能够不请王校尉和婉珍?” 高婉珍乃是高士廉的老来女,虽然年纪很小,辈分却很大。因着长孙皇后是高士廉的外甥女,李丽质兄妹几人,也该称高婉珍一声姨母才是。 “我只怕他们几个重规矩,在婉珍面前拘束了。” “这倒是没什么,”伏岚说道:“毕竟到时候男女分席,有云芊在席上,谁还顾得了规矩不规矩的。” “如此,那便派人去王义家中只会一声,让他明日也带着婉珍来府上吧。”陈桥说着,便提声叫了一个仆从,吩咐了一声。 “如此说来,其实你我也该喊婉珍一声姨母才是。”伏岚笑着说道。 陈桥一愣,转而便想到还果真如此。 “这可不行,如此一来不是叫王义平白比我大出一辈?”陈桥连忙拒绝。 眼见天色将晚,在房中睡了一个时辰的李丽质终于起身,她一路走出房间询问着府中的仆从便朝着府中的花园走去。刚一走到花园外,李丽质就看到看到陈桥和伏岚正站在不远处说些什么,眼见两人俱是一脸的笑意,李丽质便走上前去问了一句。 “桥郎和岚妹妹在说什么?” 两人看到李丽质走过来,伏岚便笑着说道:“我们方才正在说其实我们都该喊婉珍一声姨母,喊王校尉一声姨丈才是。” 闻言,李丽质也不由笑了笑,“其实原先我们兄妹便是这样喊得,只是婉珍觉得自己年纪与我们差不多,实在不愿被人喊做姨母,当初因着此事她还与舅公闹了许多次呢。” 听到李丽质这样说,伏岚顿时很是赞同,设身处地的想想,若是有几个年纪与她差不多的人要喊她姨母,她定然也是要不开心的。 原本,当初得知王义和高婉珍的事情时,陈桥便也没有往深处去想,只是想到王义独身了这么多年总算有了一个心上人,定要赶快盖棺定论才是。可当两人成婚时,皇子公主去了许多,陈桥这才终于想起来这高士廉便是长孙皇后亲如父亲的舅舅。 如今,陈桥一想到当初王义还要拉着高婉珍给自己磕头,便有些不自在。 李丽质不说,陈桥一时没想起来,伏岚自然就更是无从得知这个事情了,还是后来两人大婚之后,陈桥才偶然间想起来了这个事情。 那时,陈桥便和伏岚相顾无言,也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便到了晚饭的时候。因着眼下黑虎也到了府上,陈桥回府前还特地回大营将黑虎这段日子的口粮也带了来。 晚饭的时候,得知黑虎被陈桥带来将军府的李丽质便央着陈桥将黑虎也带进了花厅,她一向喜欢黑虎,更遑论当初长安城出事的时候,黑虎守在将军府中保护她和伏岚的安危。 黑虎看到李丽质也很开心,只是看着李丽质浑圆的肚子,目光中流露出些许的不解,因而也不敢像往常一般靠近李丽质。反而是李丽质往前走一步,它便要往后走一步,最后被逼得急了,只能求救地看向陈桥。 李丽质和伏岚都被黑虎这与人无异的表情逗笑,两人均是笑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止住。 眼见李丽质实在想和黑虎亲近,黑虎又实在害怕伤到李丽质的肚子,陈桥只得亲自上前扯着黑虎到了李丽质身边。 “这里是我和长乐的孩子,你小心些便是。”陈桥蹲在黑虎身边说道。 黑虎歪着头看看陈桥,又看看李丽质的肚子,最终还是乖乖的站在一旁任由李丽质揉搓了好一顿。 心满意足的李丽质终于放过黑虎,仔细洗过手之后才会又会饭桌旁。 黑虎呆愣愣地看着李丽质翩然离开,转而便盯着一脑袋乱七八糟的毛离开了花厅。 伏岚看着黑虎离开,笑得直不起来腰,直呼黑子实在太有趣了。 待伏岚和李丽质都冷静下来之后,陈桥才终于吩咐仆从可以上饭。 用过晚饭之后,李丽质大概也是想到这些日子陈桥一直睡在自己房中,对伏岚多有忽视,便主动独自离去,好让陈桥能去伏岚房中安歇。 等李丽质离开之后,陈桥便一直意味深长地看着伏岚,直把伏岚看得满脸通红之后才肯罢休。 随后,两人便一道在府中遛了遛弯,还顺道去李丽质房中看着李丽质睡下之后才终于回了房。 刚一走进房中关上门,陈桥便一把抱住了伏岚,略有些愧疚的说道:“这几日冷落你了。” 伏岚却拍拍陈桥的手背,待陈桥松开紧抱着自己的胳膊之后,才眷恋的摸了摸陈桥的脸颊,“没关系,我都明白,我不会因为这些和长乐争风吃醋的。” 听伏岚这样说,陈桥便忍不住吻上了伏岚的双唇,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之后才终于舍得放开怀里的人。 房间里的气氛逐渐变得暧昧起来,伏岚脸颊飞起两片红晕,双眼含情脉脉地看着陈桥。察觉到陈桥搂着自己腰的手逐渐收紧之后,便又朝着陈桥主动吻了过去。 她不是李丽质那般的小家碧玉,在房事上虽也会有害羞的时候,却也晓得自己主动也能又不一样的趣味。 陈桥一双笑眼落在伏岚脸上,待这一吻结束之后便将伏岚大横抱起朝着床铺走了过去。 床前两双交叠在一起的鞋子,挂在床头被放下的帘子,屋中那一盏明明灭灭的烛火,更不用说那叫路过的仆从听到都脸红心跳的声音。这一切交织在一起,便是这个晚上最温存的所在。 当真是芙蓉帐暖,一夜春宵。 第263章 兄妹齐聚恩怨尽消 第二天醒来之后,已经是到了几近中午的时候。 伏岚看看自己的身上的痕迹,忍不住轻轻捶了陈桥一拳头,“明知今日有人来,你竟还如此折腾我!” 陈桥却满不在意地再次将伏岚搂进怀中,“夫人这是说得哪里话?你昨夜分明也很是热情啊。” 陈桥这一句话,又成功让伏岚红了脸。 没过一会儿,门外便有人来报,说沈勇达和云芊来了。 “这个沈勇达,居然不仅要蹭晚饭竟还要蹭一顿午饭。”陈桥失笑着说了一句,便起身穿衣洗漱了,“你且好好歇上一歇,到了饭点我在派人来叫你。” “那外面……”伏岚心中感念陈桥的体贴,可毕竟有客到访,她又如何好还睡着。 陈桥却摆摆手说道:“无碍,沈勇达和云芊都不是外人,若非怕你饿着,我便要让你睡到怀王他们上门了。” 伏岚轻笑一声,也未在多说什么。 出门前,陈桥又特地回到床边在伏岚唇边落下一吻,“好好歇着,不必在意沈勇达和云芊。” “嗯。” 伏岚又与陈桥交换了几个吻之后,便目送陈桥离开了房间。 折腾了几乎一整夜,伏岚确实还是累了,她实在不知陈桥究竟哪里来得精力。真是……真是想想昨晚都叫她忍不住面红耳赤。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伏岚才在丫鬟的服侍下起了身。 “夫君在哪里?”伏岚问了一声伺候自己起身的丫鬟。 自从魏王失势之后,陈桥便又趁此机会清洗了一边府中的下人,新采买进来的仆从丫鬟一个个年纪都还尚小,想来做出不出来什么两面三刀的事情。 眼下在伏岚身边伺候的小丫鬟哪里见过像伏岚这样好看的人,故而每回看到伏岚的时候,这小丫鬟都会忍不住脸红,实在是有趣得紧。 “夫人起了?将军正在前厅与沈郎将还有王校尉说话呢。” 还不待那小丫鬟说些什么,夏荣便走了进来。 “你去哪里了?”伏岚无意地问了一句。 夏荣却气哼哼地说道:“沈夫人好坏,非要给我说一门亲事。” 听到夏荣说起这个,伏岚不由一愣,旋即便扭头看向夏荣,只见不过十七八岁年纪的女孩双颊微红,先前伏岚还未注意过,如今再看,这夏荣当真是有一副好颜色。 “你不愿?”伏岚握住夏荣的手轻声问了一句。 夏荣愣了一下,说实在的,在此之前她根本没有想过嫁人的事情。方才云芊说起的时候,她还有些生气,如今又听伏岚说起才终于害羞起来。 “夫人,奴婢要一直伺候夫人。” 因着心里还记挂着外面的客人,伏岚只是轻叹一声并未多说什么。 “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伏岚声音带着一丝缱绻说道:“今日有事,那此事我回头再与你细说。” “是。” 夏荣含羞带怯地应了一声,早不复方才的怒气冲冲。 待到伏岚出去的时候,众人已经准备离开前厅去花厅用饭了。 “二夫人好。”沈勇达和王义朝着伏岚行礼道。 伏岚笑着点点头:“沈郎将,王校尉好。” 说话间,众人便一道往花厅走去了。没想到刚出正厅,天上便落下雪来。 “下雪了。”李丽质开心地说道。 今年冬天已经落了好几次雪,不过李丽质每次看到下雪天还是很是开心,若非怀着身孕只怕还要去雪地中走几步才是。 午饭之后,因着今天起得有些早,李丽质便又回房去歇着了。 陈桥送出去的帖子上写着是申时到,不过还未到申时的时候,李治和豫章便到了。几年过去,原本像个豆芽菜似的豫章也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虽说模样不如李丽质那般令人见之难忘,却也是稍有的清秀佳人。 “姐夫好,岚姐姐好。” 见到陈桥和伏岚之后,二人俱是乖乖行礼。 陈桥笑着点点头,随后便道:“长乐正在房中歇息,你们去看她吧。” 李治和豫章冲着几人笑笑,随后便往李丽质的卧房走去了。 又过了几盏茶的时间,李承乾和李恪便也先后带着妻小到了将军府。两人还未进将军府的人,便在府门外遇到了。 李承乾脸上一闪而过些许尴尬的神色,李恪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两位殿下怎么在外面站着?” 还不等两人想好该说些什么,接到仆从通禀的陈桥便走了出来。 “这天正下着雪,莫让王妃和孩子们着了凉才好。” 眼见两人脸上都有不自在的神情,陈桥却二话不说直接便拽着两人的手腕将人拉进了府中,跟在他身边的伏岚和云芊则是一人一个,将两位王妃还有孩子们也带进了府中。 云芊原先跟在李丽质身边的时候,便时常会见到这些人,虽说后来出嫁之后便几乎再未见过,可如今再见却也没有半点生疏。 “怀王妃好,吴王妃好。”云芊生怕两位王妃也会彼此尴尬,待两人坐下之后,便笑嘻嘻地凑了过去。 虽说李承乾和李恪曾有很多不愉快,可如今身为怀王妃的苏氏和吴王妃萧氏却皆是知书达理之人,当初李承乾被李泰逼迫的处处行差踏错的时候,便有苏氏不停替他料理那些烂摊子。 毕竟是曾被作为未来皇后培养的人,相较于萧氏,苏氏也更加大方一些。 “先前殿下做过很多不当的事情,今日我便替殿下向弟妹道一声对不住了。”苏氏起身走到萧氏面前,款款向萧氏福了福身子。 萧氏也赶忙站了起来,她一把扶住苏氏,满脸涨红地说道:“嫂嫂不必如此,当初、当初便是怀王殿下再有不是,也与嫂嫂无关。” “是啊,”伏岚适时走到两人面前,开口说道:“男人们的事情又与咱们妇人有何相干?两位嫂嫂都不必如此拘谨了。” 高婉珍原是坐在一旁,如今看着苏氏和萧氏皆是一脸动容的模样,便依着方才陈桥交待的那般说道:“好了,都是一家人,哪里有这么许多需要计较的事情?” 在场几人之中,便就属高婉珍辈分最高,原先她不愿摆着长辈架子是因为她毕竟年轻。可如今既然被陈桥托付了开解苏氏和萧氏的事情,自然便要摆一摆长辈的身份了。 苏氏和萧氏一听连高婉珍都说了这样的话,便俱是心头一松。她们原本也只是深闺妇人,也不愿都掺和到男人的争权夺势之中,何况原先李承乾还未与李恪撕破脸皮的时候,在众多王妃之中,也是苏氏与萧氏关系最为亲密。 后堂因着有高婉珍还有云芊和伏岚的劝说,原本便关系亲密的苏氏和萧氏自然很快便放下了以往的恩怨。 不过坐在前厅的李承乾和李恪,却不像苏氏和萧氏那样好哄了。 “怎么都到了如今,两位殿下还这副样子?” 陈桥左右看看坐在厅内两侧,俱是满脸不自在的李承乾和李恪,不无打趣地问了一句。 “陈将军——”李恪刚要说些什么,便被陈桥挥手打断了。 “吴王殿下有什么话,还是直接对怀王说得好,我可不愿当你二人的传声筒。” 被人一语戳破心中心想,李恪面色微红地看了陈桥一眼,眼珠转来转去好一会儿终于还是落在了李承乾身上。 第264章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长兄……”李恪犹豫着开了口。 “恪弟。” 可还不等李恪再说什么,李承乾却忽然站起身来。 “先前种种,俱是我这个做兄长的不对,若你心中有怨有恨,今日当着陈将军的面你骂也好打也好,我绝无任何怨言。”李承乾梗着脖子飞快地说了一句。 这句话说完,李恪反倒愣在了当场,面对此情此景他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又求助地看向陈桥。 陈桥好笑地看向李承乾,说道:“怀王真是妄为兄长,吴王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心中不知?又何必说这样的话?你倒是说痛快了,却又要吴王如何是好?难不成还当真大骂你几句再捅你几刀?” 听到陈桥这话,李承乾面上也红了一片,他脸色涨红地看看陈桥,又看看李恪,最后只垂头丧气地说道:“先前是我错了,恪弟,我自然知道你一向是兄弟之中最为温和的一个,便是为善都偶有发怒的时候,你却从来没有。”李承乾颓然坐下,“我先前便是猪油蒙了心,如今只说一声对不住自然是轻了,你今日只需记住,若你他日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李恪看了李承乾许久,没人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可到了最后,他只是弯弯嘴角,站起身往李承乾身边走去。 原本坐着的李承乾看到李恪走上前来,也赶忙站了起来。 李恪走到距离李承乾不过一两步距离的地方停下,看着李承乾满是愧意的眼睛说道:“大哥,事情都过去了了。” 只这一句,先前所有的恩怨便都算是消弭于无形了。 坐在主位上的陈桥看着两人皆是眼圈红红的模样,便知道两人这就是尽释前嫌了,嘴角不免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其实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所出的几个孩子之中,除了像是基因突变的李泰之外,其他的皇子公主无一不是性子和善且容貌俊美。唯有李泰,不仅面容丑陋还心思狠毒,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基因突变? 先前李承乾的诸多作怪也是因为李泰处心积虑的挑唆和逼迫,如今没了李泰,这不就又能平和的来往了吗? “好了,外人若是看到两位殿下这个样子,还当是我欺负两位了。”陈桥也起身走到李承乾和李恪身边,眼带笑意的看看两人。 听陈桥这样说,两人忽然都有些尴尬,各自抹了把眼睛之后便又朝着陈桥行了个简单的交手礼,陈桥心知他们为何行礼,倒也没有避开不受。 “陈将军大恩,我此生难忘。” 李承乾感怀地说道,这段时间以来,若非陈桥肯来回走动替他审查为他翻案,只怕他最后也会落得一个和当初确实谋反了的李愔一个下场。 一想到自己荣华了二十余载,若是被贬谪成一个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的平头百姓,还真是不如死了更痛快一些。 “怀王不必如此,便是为着长乐,我也不会对殿下置之不顾的。” 陈桥扶着李承乾的胳膊说道。 真是奇怪,两人之中分明李承乾的年纪还要虚长陈桥几岁,可他此刻站在陈桥面前,看着陈桥满含深意的双眼,却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比陈桥小了许多。 “何况无论是王妃还是诸位小殿下、小公主都是无辜的,我无论如何不能看着他们受到牵连。”陈桥如此说道。 听陈桥说起自己的妻小,李承乾更是惭愧,若非他经不起挑拨,与李泰争权夺势这么多年,他的家人又何苦会跟着他提心吊胆多年?如今总算平安无事,他的妻小也不必再受牵连。 “当初是我执念太深,陷入魔障,若是我一开始便能听着母后的话,守住本心好好替父皇办差,与兄弟姊妹和睦相处,也不会有后来的那些污糟事。” 其实长孙皇后在世时,时常会将李承乾叫到身边,语重心长的劝导他几句,可那时候的李承乾早已经几近癫狂,哪里还能听的进去长孙皇后的诸多教导? “事情既然已经过去,殿下便莫要在意了。” 看着李承乾眼中浮现的痛苦神色,陈桥不由抬手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陈桥微笑着看向李承乾。 听到陈桥说出这样的话,原本满眼痛苦与迷茫神色的李承乾先是一怔,随后神色便逐渐清明起来。 “好一个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一旁的李恪将这句话在嘴里反复嚼了几次,最终喝了一声。 眼见李恪陈桥这样说,陈桥反而有些心虚,所幸李太白眼下还未生下来。 几人说话间,天色便渐渐暗了下去。 厨房里逐渐忙碌了起来,煎炒烹炸好不热闹。 “既然都是一家人,那便也无需再将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虚话了。” 众人走进花厅的时候,陈桥看着被一道屏风隔开的两张桌子,扭头看向李承乾和李恪。至于其他人,原先沈勇达他们来府上的时候,也从未男女分席过,如今这样一分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李承乾和李恪闻言,便各自看向自己的王妃,随着他二人的目光,厅中的其他人也分别朝着苏氏和萧氏看去。 苏氏和萧氏从未见过不分席宴席,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只是不安的看向各自的夫君,不知该说些什么。 “两位嫂嫂,”李丽质见状,便扶着腰走到了两人面前,“说起来,咱们也许久没有热热闹闹的一起用饭了,平日里总是那一张席子将好端端的一家人隔开,如今在我这里咱们便不妨都自在些。” “都已经各自婚嫁,哪里还有那么许多虚礼。”站在王义身边的高婉珍也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听到李丽质和高婉珍都这样说,苏氏和萧氏拧着眉头想了片刻,也觉得两人说得甚是有理,便也点头答应下来。 随后众人便都纷纷落座,苏氏和萧氏带来的孩子,年纪大的随着大人们一道入座,年纪小的则由婆子丫鬟们带着去后堂。灯火通明的花厅之中,众人围坐一起,倒也很是其乐融融。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大哥哥笑得这么畅快了。” 与李丽质挨着坐的豫章小声与李丽质说道。 “前些年,每回见大哥哥,他都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那脸色叫我瞧了都觉得害怕。” 想起原先的李承乾,豫章不禁心有余悸地说道。 李丽质笑着抚了抚她的背,说道:“放心吧,大哥如今已经不一样了。” 豫章用力点点头,“是啊,以后咱们一家人定能好好的。” 看着豫章澄澈的双眼,李丽质不由摸摸豫章娇嫩的脸颊,笑言道:“一定会好好的。” 原本想要与李丽质坐在一起,却被陈桥以年纪渐长如何好整日缠着长姊为由,赶去和李承乾还有李恪一道入座的李治不免心中忿忿。他素来不爱饮酒,可眼见着在场的男子中除去自己大家都举着酒杯说笑,便也只好端起面前似有千斤重的酒杯来。 一旁,李承乾正不知与李恪说这些什么,两人皆是言笑晏晏的模样。早已不复刚刚来到将军府上时那各自一脸不自在的模样,看起来倒像是从来都未曾心有芥蒂似的,反而因着多年未有近亲,眼下看起来倒是聊得愈发投机了起来。 第265章 是我误会他了 真好啊。 正与豫章和伏岚说话的李丽质余光扫到正谈笑风生的李承乾和李恪,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下。 坐在主位上的陈桥则半眯着眼睛打量着在座的所有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看上去似乎有些郁郁寡欢的李治身上,饶有趣味的盯着李治看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开口。 “我怎么看着晋王殿下似乎有些不快啊。”陈桥晃着手中的酒杯,打趣着说了一句。 李治一愣,他实在没想到陈桥为何会忽然对他关注起来,他分明就一直老老实实地听着兄长们交谈啊。 “姐夫误会了,我并未有什么不快。”眼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李治忙道。 陈桥笑笑,“那晋王殿下为何不说话?” 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李治也愈发窘迫起来,无论他眼下在外人面前时如何的英明善断,可在兄姊面前却仍旧是一副稚童模样,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陈桥才总是喜欢逗弄李治一番。 “我、我只是不善言谈……”李治涨红着一张脸解释道。 “为善,若有什么心事,尽管说出来,不要总是闷在心里。”李恪就坐在李治旁边,他一手落在李治肩上,声音温和地说道。想到自己前些年便是将所有不快的事情都闷在心里,才会郁结在心,导致身子越来越差。以己度人,李恪自然不愿李治也如自己这般。 李治忙放下酒杯摆摆手,“三哥,我真的没有什么心事。” 谁知李恪却不信,只是皱着没看向李治,似乎在思量该如何才能让李治说出实话。 一旁的李承乾见状,心底笑笑。 即便旁人不了解李治,李承乾对自己这个最小的亲弟弟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可他只懒懒坐在一旁看戏,眼见李恪看向李治的眼神愈发关切和担心,也不出言替自己的弟弟解围。 “四哥……”李治哭笑不得的看着李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在李恪又要说些什么劝藉的话时,看了好一会儿热闹的陈桥突然开口,“不知晋王殿下与那武氏相处的如何了?” 自从得知武士彟逝世,武夫人带着武家两姐妹漂泊在京城,李治又武家小女儿一见倾心之后,李世民便吩咐了京城的府尹好好看顾着母女三人。 先前一段时日中,李承乾与李泰虽斗得腥风血雨,又先后得到应有的惩戒,京城中的百姓也很是人心惶惶了一段时间。可李治却因着李世民的刻意回护而过了一段很是平顺的日子,不仅每日回去武氏母女的脂粉铺子外的查探小坐片刻,甚至有时还能和武氏说上几句话。 “武氏?哪个武氏?” 在场众人之中,也唯有陈桥、李丽质和伏岚知道李治心系武则天一事。其他人乍然听到这样的事情,自然是惊讶连连,就连一贯温婉端庄的苏氏和萧氏都不由往前探了探身子,瞪大眼睛满脸笑容地看向李治。 谁承想陈桥会在这样的时候戳破自己的事情,李治一时间更加窘迫,只恨不能地上裂开一条缝好让他能进去躲上一时片刻。 最后实在没法子了,李治只好老老实实交待。 “武家大姐前些日子议亲了,我听说,待武家大姐成亲之后,武夫人便要开始为武姑娘说亲事了。”李治红着耳朵说道。 “为善,你可是瞧上那武家姑娘了?” 毕竟是大哥,李承乾对于李治的终身大事还是十分关心的。 李治默默点了点头。 “可禀报父皇了?若父皇瞧着满意,直接为你下旨赐婚便是,又有何为难?” 因着李承乾和李恪的婚事便是李世民一道圣旨赐下,李承乾自然觉得李治的婚事也应当由李世民做主。 谁料,李治听到李承乾的话后,却满脸慌张的赶紧摆摆手,说道:“武姑娘是个十分有主见的人,她……她现在对我还没有那个心思,我怕若是父皇下旨,她、她会不高兴。” 李承乾却恨铁不成钢地看向李治,“你这小子,你不赶快求着父皇下旨将你二人的事情定下来,若他日这武氏与旁人定了亲,你又该如何自处。” “若……若是无缘,我也不会强求……”李治苦笑一声说道。 听到李治说出这样的话,李承乾只恨不得一巴掌盖在李治的后脑勺上,“那来什么有缘无缘,也许武氏眼下正等着赐婚的旨意呢,难不成你还想让一个姑娘家自己开口求娶?” 李承乾这一句话把李治说懵了,他不知所措的看看李承乾,又看看坐在李承乾身旁的一个劲儿摇头的李恪,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正温柔看着他的李丽质身上。 “长姊……” 李丽质笑笑,说道:“大哥说得对,若你不主动些,人家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如何好说这个?” 不发一言的陈桥坐在一旁,心中却想,这李家兄妹实在是小看了武则天,若她是个知道害羞的普通姑娘家,这李唐天下也不会叫她把持了数十载,甚至登基称帝成为千古唯一一个女皇帝。 不过这话却无法为外人道也,所以陈桥便只是坐在一旁喝着酒听着那几个兄弟姊妹给李治出主意。 又说了约莫两刻钟的时间,李治终于在兄姊的鼓励下,决定明日进宫请李世民下旨为自己赐婚。 还不等陈桥再说什么,这件事情便又李承乾一锤定音了。 陈桥心底笑笑,想到或许这便是李唐的宿命吧? 不过……陈桥瞥一眼如今身子健康结实的李治,再看看坐在他身边的李承乾和李恪,自顾自想到,有这些人在,想必这李家的天下也就没有那么好夺了。 何况……陈桥看向坐在不远处的李丽质,若那武则天当真要与李家人过不去,自己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约莫到了将近亥时的时候,微醺的众人便接二连三离开了将军府。 因为知道陈桥今日要宴请的事情,街上负责宵禁的禁军也十分知情识趣的并未上前查问众人。 坐在车撵上,苏氏怀里抱着已经睡着的孩子,面带笑意地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李承乾。 “今日我才知道,先前我对陈桥的误解有多深。”李承乾笑着摇摇头,若非今日一宴,只怕他知道现在还以为陈桥是个恃宠而骄、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的狂悖之人。 苏氏弯了弯嘴角,说道:“妾身原先便与殿下说过,若陈将军当真是那个样子,父皇与长乐定不会如此看重他。” 李承乾长叹一声,“罢了罢了,过去的事情往后也不必再提了。” “是。” 另一头李恪的车辇中,萧氏正在给闭着眼睛枕在她腿上喝酒喝得有些头疼的李恪揉着太阳穴,“妾身还从未见过殿下这般高兴的模样。” 李恪将萧氏的一只手拉倒胸前握住,缓缓说道:“这些年来委屈你了,因着前头杨氏的原因,母妃总是多给你脸色看。”说着,李恪睁开双眼,目光灼灼地看向萧氏,“往后便不必时常去宫中给母妃请安了,她……”李恪轻叹一声,“她既不当我是她儿子,我自然……” 余下的话,李恪没有说出口,也不能说出口,不过萧氏却是听明白了。 当初萧氏也是早早便入了吴王府,京城中人人都道吴王殿下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可最初那几年,她却几乎没有见过李恪。 第266章 皇帝下旨得偿所愿 萧氏原是李恪府上的一个侧妃,最一开始李恪的正妃本是杨妃硬塞给他的一个杨姓女子。李恪本就对杨家没有任何好感,除了杨妃和李愔之外,他恨不得自己身边再没有一个与杨家有关的人。 可杨妃却不愿放过李恪,硬是哭求着李世民,将杨家一个好不容易被杨妃保存下来的女子塞进了吴王府。 若那杨氏是个和善的女子也就罢了,李恪虽然不喜杨家人,却也不会拿一个无辜女子来撒气。但可气的是,那杨氏身为前朝后人却无半分谨小慎微,甚至因着杨妃的纵容而愈发的嚣张跋扈起来。不仅时常借着李恪的名头在外胡乱生事,甚至有一段时间还与一些前隋的余孽扯上了关系。 李世民得知此事之后雷霆震怒,一道旨意下去便要了杨氏的性命。 杨氏嫁给李恪三年时间,倒也生了一个孩子,杨妃便想着用这孩子来做些文章。李恪得知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李世民请了旨将那孩子送到了太原。 随后,待孩子的事情了解之后,李恪便又顺势求李世民将一直安安静静的萧氏封为了王妃。 本以为会寂寥一生,可没想到却忽然摇身一变成了吴王妃。起初,萧氏也是过了一段战战兢兢的日子,生怕自己做了什么会惹了李恪不悦。后来两人相处的越多,萧氏便也愈加知道李恪的为人。 夫妻二人相处起来倒也算得上是相敬如宾。 可没人知道,那杨氏和前朝余孽扯上关系,是因为李恪在其中添了一把薪火。 想到杨氏死前怨毒的眼神,李恪轻叹一声便再次闭上了眼睛。 “今日可开心了?”待众人都离开之后,陈桥便将李丽质送回了房间。 脸上早已经疲态尽显的李丽质笑了一声,“大哥四哥能坐在一起饮酒说话,我真的很高些。”说着,李丽质扭过身子环住陈桥的脖子说道:“桥郎,真的谢谢,若不是你的话,只怕大哥眼下……” “我早说过了,你我是夫妻,不必说这种话。”陈桥拉下李丽质的手,将人塞到了床上。 “我瞧着今日岚妹妹也饮了不少酒,桥郎去陪陪岚妹妹吧。”李丽质乖巧的躺进被子里,只有一张巴掌大小的脸露在外面。 陈桥闻言一笑,说道:“伏岚方才便与我说了,她今晚想要一个人睡。” 听到陈桥这么说,李丽质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往里面挪了挪身子给陈桥空出一块地方来。 “好了,时候不早了,赶快睡吧。”陈桥看着躺在身边的李丽质依旧目光明亮,便伸出手捂住她的眼睛说道。 李丽质在陈桥掌心点点头,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今日一整天,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提起过李泰。 果然,伸手兄姊鼓舞的李治隔天一早,待李世民刚一下早朝,便去太极殿请旨了。 “你当真想好了?要娶武氏?” 李世民拧着眉头问道。 在他看来,那武氏的性子不免过于刚硬了些。自武士彟死后,武氏孤儿寡母受尽了族中叔伯兄弟的欺凌。武夫人原本只想回娘家了此一生,可却因着武氏的劝说而带着两个女儿来到了长安城。 据李世民派出去探查的人回禀,自如京城后,那武氏便先后劝着武夫人去拜见了几位武士彟生前的同僚,筹措到了一笔银钱,随后便东市开了一家脂粉铺子。 东市一贯便是龙蛇混杂,刚一开始的时候,因着武氏姊妹俩甚至武夫人皆容貌艳丽,却也惹来不少恶霸和登徒子。可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那些恶霸和登徒子便都销声匿迹,知晓了武氏厉害的其他人,一时间也没敢在上门去找什么麻烦。 据查,那些曾为难过武家母女的人,无一不是出了意外伤了筋骨,便是背井离乡去了别处。而这桩桩件件事情的背后,却又都若有似乎的有着武氏的影子。 “求父皇成全。”李治坦然的看向李世民。 “你可知道,那武氏并不是你所想的那般。”李世民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若不是有暗卫日夜盯着武氏母女三人,他几乎都要以为是那武氏给李治灌了什么迷魂汤。 听到李世民这样说,李治却忽然松了口气似的笑笑,“父皇是说,武姑娘用计逼走了东市那些恶贯满盈之人的事情吗?” “你知道?”听到李治竟知道此事,李世民不免有些诧异。 说到这里,李治不免苦笑一声,“先前武姑娘见儿臣每日都要去,实在烦得紧了,为了将儿臣吓走,便将她先前做过的那些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儿臣。”说道这里,李治脸上竟然露出了疼惜的表情,“她一个姑娘家,在外谋生何其不易,若不再心狠些,只怕早已不知沦落到了什么地方。” “你该知道,这样的女子……并非良配。”李世民叹了口气。 李治点点头,“儿臣自然知道,可是儿臣心悦她,知道越多她做过的恶事,儿臣便越是心疼她,也越想保护她。” 听到李治这样说,李世民不由心头大震。他虽一向喜欢温柔婉约的女子,可是就在此刻,他竟从李治身上看到了些许自己当年求娶长孙皇后时候的模样。 最终,李世民还是答应下来。 “你要想要,若她原本不愿嫁给你,你二人只会成为一对怨偶,而且皇子中还从未有过和离之事。”李世民最后说道。 李治却笑笑,“即便她眼下不喜欢我,谁又能保证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喜欢我呢?” 说罢,李治郑重其事在李世民面前跪下,“儿臣谢父皇成全。” 两天后,一道赐婚的旨意从宫中发出,接下圣旨的武夫人惊讶地看向自己的小女儿,她竟不知自己的女儿竟何时与宫中的皇子有了来往。 送走传旨太监之后,武则天捏着那薄薄的布帛,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不去理会惊呼连连的母亲和眼中浮现出些许嫉妒神色的长姊,武则天将圣旨放好之后便转身出了家门。 果然,李治还是一如往常地出现在了那个茶摊。 “为何如此?” 武则天面若冰霜地看着李治。 李治却一扫先前唯唯诺诺的模样,笑得心满意足地说道:“前些日子,我的兄长姊妹俱是对我说,想要什么便要去争去抢。” 听到李治这样说,武则天难免不悦的皱起眉头,可还不等她说些什么,便又听到李治说:“我素来不喜欢争抢,也不认为抢来的便是好的,可是……”他深情款款地看向武则天,“我想保护你。” 不得不说,李治的这番话确实是让武则天有些意外,她神色不解地看着李治,言道:“你该知道我是个在心狠手辣不过的人,从进京到现在,我手上的人命早已经不是两只手数的过来的,你究竟为何会喜欢我,又喜欢我些什么?” 看着武则天在自己面前露出犹如小女孩一般迷茫的神情,李治却只是云淡风轻地笑笑,而后柔声说道:“我也不知,但自从我见到你第一面起,我就知道,我想娶你。” “你……” 武则天终于动容,也是,这世间哪个女子又不愿遇到一个全心全意待自己的丈夫? 第267章 怀王离京前尘揭过 “你愿意吗?愿意让我保护你吗?”李治朝着武则天走近进步,刚问完这句话,还不等武则天回答便又狡黠一笑,“不过你不愿意也没什么用处,毕竟父皇已经给你我赐了婚。” 看着这般模样的李治,武则天忽然觉得,或许自己从未真正的了解过李治,如今站在自己面前这个气定神闲的年轻儿郎,又如何会是前些日子那个在自己面前时时拘谨,甚至还会害羞的男孩?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武则天蹙起眉头,不解地看向李治。 李治却是笑笑,“往后,你自会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两人的大婚之日定在了二月初十,是李世民特意命国子监找出来的一个近半年来最好的日子。 又过去十天,终于到了年关,长安城中家家户户的百姓都挂上了红灯冷,原本入冬之后显得冷清了不少的街道一时也热闹了起来。 原本因着这是长孙皇后薨逝的头一年,即便是过年,也不允许出现红色的物件,不过长孙皇后在去世前却特意对李世民说道,她不过区区一人,如何能让天下百姓因她而过不了一个热闹的年节。 对于长孙皇后再是了解不过的李世民,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长孙皇后下葬之后,便特意下为着此事下了一道圣旨。 如此,这大唐百姓才能在这样阖家团圆的日子里热闹上一番。 今年宫中自是少了一些人,未免李世民在除夕之夜觉得冷清,李丽质便拖家带口入了宫去,若非印月怜月两姐妹百般推辞,只怕李丽质也会将她们一道带入宫中。 因着怀有身孕,未免李丽质来回奔走,李世民便将除夕夜的晚宴设在了长孙皇后身前所住的甘露殿中,陈桥、李丽质和伏岚之外,所来的人也不过只有长孙皇后所出和抚养的几个孩子。 原本李丽质还想再多叫几个兄弟姊妹,可李世民却不愿又太多人来扰了甘露殿的清净,何况比如多少人众星拱月般的围在自己身边说一些奉承之语,李世民更愿意和他与长孙皇后的孩子,吃一顿安安稳稳的团圆饭。 这一顿饭吃了足足有两个时辰,最后也是因为李世民担心李丽质累着才终于松口让儿女们各自回府的回府,回寝殿的回寝殿。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李世民满脸寂寥的坐在甘露殿中,看着殿中的与长孙皇后一般无二的陈设之后,一时间难以抑制心里的酸楚,留下泪来。 “我看父皇很是伤心的样子。” 回府的路上,坐在车辇中的李丽质恹恹说道。她原本想让李世民高兴一些,可席间时她便已经发现李世民有些郁郁寡欢了。 “陛下是想起皇后娘娘了。”陈桥轻声说道。 李丽质闻言也只是轻叹一声,不知该说些什么。良久之后,她终于开口道:“我也好想念母后。” 越是这样合家欢的时候,越容易让人想起逝去的亲人。 回府之后,李丽质在陈桥的哄劝之下终于沉沉睡去,看着李丽质的睡颜,陈桥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之后,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你怎么出来了?” 坐在花厅中的伏岚看到陈桥走出来,一时不免觉得有些诧异。她以为这样的日子里,陈桥定会陪在李丽质的身边,毕竟如今的李丽质身怀六甲,绝容不得丝毫疏忽。 陈桥知道伏岚在想什么,却也没有过多解释,只是上前几步走到伏岚身边坐下,笑道:“自然是来守岁,今天可是除夕夜,如何能够早睡?” 伏岚笑笑,将头靠在了陈桥肩上,“我记得去岁便是你我一同守得岁。” “长乐一向体弱,先前你没来时,每年便是我一个人守岁。”陈桥伸手搂上伏岚的腰。 “那沈勇达他们呢?去岁他们不是也在府中吗?”伏岚问了一声。 虽然去年沈勇达几个都酒醉得不省人事,可好歹也是在府中的。 “我刚与长乐成婚的时候,他们几个还都是独身一人,家中无父无母,每每到了年关不是在大营和将士们一道喝酒,便是去吃吃花酒。”陈桥说着,不免笑了一声,“若是让几个弟妹知道此事的话,只怕又免不了一阵鸡飞狗跳。” 似是想起原先沈勇达几人还未成婚的那段时日,陈桥不由低笑出声。 “你可去吃过花酒吗?”伏岚忽然问了一句。 陈桥低头在伏岚眉边落下一吻,眼中尽是柔情地看着伏岚,“我入京第一年便与长乐成了婚,又去哪里吃花酒?”陈桥笑着道。 “那印月和怜月是……”伏岚疑惑的开口。 陈桥轻叹一声,“当年我刚出龙门关,走到朔州的时候那倚春楼的老鸨便将印月怜月送了给我,我也不是柳下惠,做不到坐怀不乱。”说着,陈桥便又想起之后的事情,“后来我与长乐成婚,那倚春楼的老鸨却以为我成婚之后定会舍弃她二人,便又开始逼迫着她二人开门迎客。” 说到这里,陈桥不免又想到当初他再回到朔州时见到印月怜月时候的情形,“她们两个却硬是咬着牙便说就是死也不会开门迎客,无论那老鸨如何逼迫都没有妥协,老鸨没有法子,也因为害怕我什么时候会一时兴起在回去朔州,也不敢当真将她二人逼死。” 伏岚轻轻笑了一声,“我晓得,长乐其实早就同我说过印月怜月的事情。” “我怜她二人无依无靠,长乐也心生恻隐,便央着我将她们带回了京城。”陈桥缓缓说道:“她二人感念长乐的大恩,入京之后倒也没做过什么让长乐为难的事情,反而时时处处闭着我,生怕惹了长乐不悦。” “她们也算是知恩图报了。”伏岚叹着气说道,随后又道:“我听说她们的娘家人曾找到京城来过?” 陈桥冷笑一声,“那些破皮无赖,当初为着几两银子便将她姐妹二人发卖了,后来听说她们跟了我便又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趁着我外出征战便上门来颤着她二人不依不饶,还好那时候施林通早早察觉到不对劲,我便留了几个人在京中帮着长乐料理了那些不知所谓的混账东西。” 说起印月和怜月,伏岚又不免想到当初那个被关进将军府地牢,生生受了三个月毒药折磨之后才求得一死的后笈多王。若非是他,这姐妹二人的命运也不会如此多舛。 想起当初那姐妹二人跪在自己面前的模样,伏岚心底不由叹气连连,若非遇到陈桥,只怕她们早已经不知沦落到了何处。 冬夜的冷风吹在两人身上,陈桥用厚厚的大氅将伏岚包裹住,只怕身边的人会受了风寒。伏岚静静的靠在陈桥的肩头,搂在外面的脸被风吹得通红,她却丝毫也不觉得冷。她抬眼看向咫尺之遥的陈桥,若是这一刻能够一直下去该有多好? “你累不累?” 陈桥低头看向靠在自己肩上的伏岚,低声问了一句。 伏岚摇摇头,“不累,我喜欢这样和你待在一处。” 闻言,陈桥只是笑了笑,两人未在多说什么。 子时一道,天上瞬间绽开无数缤纷的烟火,在这五光十色烟火的映照下,两人的脸上都浮现出深深的笑意。 又是一年过去了。 第268章 长乐生子龙凤呈祥 上元灯节过去之后,京中百姓的日子便又恢复如常了。 正月十六,正是李承乾离京的日子,原本他是想过了年便走的,可是因着李丽质的不舍,李世民便又让他在京中待到过了上元节。 “此去路途遥远,还请怀王殿下多多保重。” 长安城外,陈桥代李丽质和李世民前来为李承乾送行。其实李丽质原本也想来的,只是她的身子日渐笨重,陈桥实在是担心这种离别的场面会让她难过,便索性将人留在了家中。 “长乐身子不好,就不能来送行了。” 李承乾点点头,“我明白,此番多谢将军了,待他日将军得了闲去青州,定要来我府上才是。” “这是定然。”陈桥笑笑。 又过了一会儿,李恪和李治也赶到了。 对于李承乾不能参加自己的大婚,李治多少还是有些遗憾,可惜这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大哥,你一路上都小心些。” 李治眼中尽是担心。 “放心吧,陈将军派了黑龙军的将士给我。”李承乾说着,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十几个骑在马上,身着黑甲的黑龙军将士。 李治惊喜地看了一眼陈桥,又笑眯眯地看向李承乾,“这便是最好了,有黑龙军的将士在,想必也没有那个不开眼的盗贼敢盯上大哥。” 听到李治这样说,李承乾忍不住敲了敲他的额头,“你也快成婚了,言行上也该约束一二了,切不可还如往日一般。” “弟弟明白,大哥放心吧。”李治正着脸色应道。 眼见李治懂事许多,李承乾便又看向了一旁的李恪,“原先的事情我便不再多提了,”李承乾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不过还是那句话,若你他日有什么地方用的到我,尽管派人传来书信便是。” “我记下了,大哥……”李恪眼中隐隐出现泪光,“此番一别也不知何时再能想见,你只身在外,万事都要小心。” “好。” 就在再是不舍,也终究还是到了离别的时候,陈桥、李恪和李治三个人到底还是目送着李承乾的马车逐渐远去了。 “也不知大哥习不习惯青州的气候和民风。”李治看着扬起的滚滚尘土,惆怅地说了一句。 “放心吧,大哥……毕竟曾是太子……”李恪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说了这样一句。 随后,三人便互相道别,各自回宫回府去了。 待陈桥回到府中后,李丽质便拉着他问了许久李承乾的事情,在得到陈桥的一再保证之后,李丽质才终于安下心来。 “大哥这些年过得其实很不畅快,”李丽质靠在陈桥怀中说道:“这天底下,人人都羡慕大哥的太子之位,可他却总是战战兢兢,生怕什么时候行差踏错便会落得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如今他也算是从太子的枷锁中解脱了。”陈桥说道。 李丽质绽开一个笑容,“其实大哥很好,他以后一定能过得很好的。” 眼见李丽质有些累了,陈桥便扶着她躺了下来,“睡一会儿吧,到了晚饭的时候我来叫你。” “好。” 就这样又过去几个月平静的时光,终于到了李丽质生产的日子。 “别担心,宫里的太医几乎都被陛下派了过来,何况无论每日有多少事,你都会陪着长乐在府里走上半个时辰,”伏岚看着有些坐立难安的陈桥,低声安慰道:“何况太医不是说了吗?这几个月来你将长乐养得很好,她会顺利生产的。” 陈桥看向也正一脸忧心忡忡,却还在劝着自己的伏岚,“我知道,只是还是多少会有些担心。” 李丽质的房门外,云芊还有高婉珍和伊曼、储香都等在外面,这之中有意云芊的神色最为紧张。 “如何了?” 没过多久,忙完朝中事务的李世民也亲自赶了过来,刚一走进院子便听到了一阵李丽质撕心裂肺的喊叫。 听到这声音,陈桥几乎当即便想冲进房间去陪在李丽质身边,可周围的人都说这样于理不合,他便只好守在院子里。 即便李世民已经走到陈桥身边,他也好似没有看到一半,只紧紧盯着那扇看起来很容易被击碎的房门。 又这样熬了两个时辰,屋子里终于传出量身孩子的啼哭。 “生了!生了!”房门口,云芊开心的大喊一声,跑到沈勇达面前便一把将人抱住,只恨不得能跳几下。 没过多久,房间的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打开,一阵血腥味扑面而来,陈桥紧张地看着负责接生的嬷嬷,那长了一张圆盘似的脸的嬷嬷喜笑颜开地对陈桥说道:“母子平安母子平安呐!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公主为将军生了一对龙凤胎!这真是天大的祥瑞啊!” 陈桥只来得及听到那一句母子平安,便飞快地绕过那嬷嬷,跑进了房间里面。 刚一进了房间,陈桥便看到了正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的李丽质,“长乐,”他慢慢走到李丽质身边,蹲下来轻轻抚摸着李丽质的脸颊,“辛苦了。” 李丽质疲惫却幸福地笑了笑,“桥郎,我不辛苦。” 一旁的丫鬟分别将两个包在襁褓中的孩子抱到了陈桥和李丽质面前,“将军,公主。” 陈桥现将女儿接过来放到李丽质身边,又将儿子抱在了怀中,“你一开始便知道是龙凤胎吗?”他眼中尽是心疼的看着李丽质,如果从一开始他便知道李丽质怀得是龙凤胎,那他一定不会离开京城,定要在京中安安稳稳陪着李丽质将孩子生下才是。 “我便是知道你会担心,所以才让大家都瞒着你的。” 李丽质虚弱的说道,她歪着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儿,忽然眼圈一红便落下泪来。 “公主,可不敢哭,月子里掉泪会落下病根的。”一旁的老嬷嬷连忙凑上去给李丽质擦了眼泪。 “他们这么小。” 李丽质探出手去捏了捏女儿那还没有自己手掌大的小手,只觉得心底一片柔软。 陈桥轻叹一声,随即便让早早便挑选好的乳母将两个孩子抱了下去。 “眼下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好端端地却哭了?”陈桥心疼地凑近李丽质,只觉得现在李丽质看上去那样脆弱,好像轻轻一碰便会碎掉似的。 “我、我想起母后来了。”李丽质轻声说道:“当初母后也是这样辛苦才将我们生下来的。” 听到李丽质提起长孙皇后,陈桥也只能叹息。 “好多人都来了,陛下也在外面,你想见见陛下吗?”陈桥握着李丽质的手问了一句。 李丽质却摇摇头,说道:“桥郎,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好,那你睡一会儿吧,我出去送走大家便回来陪着你,好不好?” “嗯。” 随后,李丽质便合上了眼睛,没过多久便坠入沉沉的睡梦之中。 眼见陈桥从房间出来,众人立刻为了上去,还不等其他人问出什么,云芊却忽然指着陈桥的脸颊问道:“义兄,你怎么哭了?” 陈桥听到云芊的话,先是一愣,随后便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睛,所及之处竟然当真是一片湿润。失笑一声,陈桥也只是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质儿如何了?”李世民问道。 陈桥看向李世民,“长乐说她有些累,眼下已经睡着了。” 第269章 长安合乐波斯灭国 李世民长舒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即使如此,那朕便先回宫去了,你这几日也不必操心朝中的事情,便只安心留在府上陪着质儿便是。”说着,李世民又重重地拍了一下陈桥的肩膀。 “谢陛下。” 送走李世民之后,余下的人更是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听着耳边一阵喧闹,陈桥只觉得不堪其扰,他抬手阻止的众人的继续发问,说道:“长乐真的没事,她很好,只是累了,眼下正在歇着。” 看一眼跃跃欲试的云芊,陈桥笑了笑又继续说道:“想要留下的,便先去花厅吃一盏茶,待长乐醒了再请诸位前去探望。” “好好好。”听到陈桥这样说,云芊连忙应了一声,紧接着便扯着沈勇达一马当先的朝着花厅走去。 余下的人又分别向陈桥道喜,说改日再来登门拜访之后,也都先后离开了将军府。 到最后,留在将军府的人出了云芊和沈勇达之外便是李治和豫章了。 交待了伏岚招呼几人之后,陈桥便又回到了房中,适时嬷嬷已经将房间中清理干净,便是李丽质也在睡梦中被擦洗了身体,换了一身软乎的衣裳。 两个吃饱了的小婴儿也分别躺在各自的小床上,如他们的母亲一般沉沉睡着。 陈桥看着那两个小小的婴儿,以往坚如磐石的心也似是化作了一团柔软。他坐在两张小床中间,饶有兴起地看着两个孩子的眉眼鼻尖,只觉得既像自己又像李丽质,实是喜爱得不得了。 李丽质再醒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高大的陈桥缩手缩脚的坐在两个小婴儿中间,似是想伸手摸摸他们的脸,却又害怕伤到他们,最终也只是将手落在了小床的围栏之上,满眼柔情地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 “桥郎。” 听到声音,陈桥便抬头朝着李丽质看去。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房间里早已燃起了烛火。虽然已经到了草长莺飞的节气,可李丽质身上仍旧盖着厚厚的棉被,她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声音软糯地喊了一声自己的丈夫。 一袭青丝绕在李丽质身后,刚刚生产,原本便娇柔的李丽质眼下看起来更加的虚弱。陈桥起身走到李丽质身边坐下,怜爱的摸了摸李丽质的脸颊。 “父皇呢?” 或许是因为初为人母,李丽质眼下很是想念李世民。 “方才你睡着后,陛下便回宫去了,你若想见陛下我这便遣人去宫中请陛下前来。”陈桥声音轻缓的说道,生怕吓到那两个正在睡梦中的孩子。 李丽质笑着摇摇头,然后便往陈桥身边凑了凑,“不必了,父皇日夜操劳国事,又怎么去烦他?” 陈桥见状,便脱掉鞋子合衣靠着床头坐在了床上,然后将李丽质连同棉被一道抱在怀中。 “陛下也很是担心你,临走前还再三叮嘱我要照顾好你。” 伸手帮李丽质拢了一下额间的碎发,“你好好休养,嬷嬷说只要养好身子等出了月子便能出门了。” 李丽质点点头,“我一定要好好养身体。” 又说了一会儿话,被李世民从宫中派出来照顾李丽质的嬷嬷便端着放着吃食的托盘走了进来,听到内间陈桥和李丽质正在说话,嬷嬷便恭敬在外间,高声道:“将军,老奴该伺候公主用饭了。” 闻言,陈桥便从床上下来,又扶着李丽质坐起来之后便让嬷嬷进来了。 “老奴见过将军、公主。” 眼见这老嬷嬷年事已高,可端着托盘的手却稳稳当当,甚至在福身行礼的时候,碗里的汤水都未有半点晃动。陈桥站起身上前虚扶一下,“嬷嬷客气了,陛下说你是照料长孙皇后长大的老嬷嬷,算得上是我们的长辈了,往后便不必行礼了。” 嬷嬷听陈桥这样说,心里虽然喜悦,可嘴上却不松口,“将军这是哪儿的话,老奴不过是个奴婢,如何能够不给主子行礼?将军可莫要折煞老奴了。” 心知这样的老嬷嬷最是知礼数,陈桥方才也不过是客气一句,若那老嬷嬷当真坦然受下的话,那陈桥反倒会将她遣走了。 “将军,还恕老奴多句嘴,”老嬷嬷一板一眼地对陈桥说道:“公主眼下最是受不得累见不得风的时候,将军这段日子不妨宿在二夫人处吧。” 听到这话,陈桥和李丽质俱是一愣。随即,李丽质像是明白了老嬷嬷的言外之意,转瞬间一张脸便红得几乎要滴下血来。不过片刻,陈桥便也明白了老嬷嬷话里面的意思。 “那夜里谁来照顾长乐?”陈桥的脸皮想来要比李丽质厚上不少,眼下也只是蹙眉问了一句。 老嬷嬷笑笑,说道:“老奴就在外间守着,绝不会让公主有任何损伤。” 清楚这样的老嬷嬷一向最重规矩,陈桥在这个事情上倒也没有过多纠结,毕竟若两人日日宿在一起,难免会有擦枪走火的时候。 “好,那这段时间便辛苦嬷嬷了。”陈桥道。 老嬷嬷放下托盘,又福了福身子,“将军言重了,这都是老奴该做的。” 待李丽质吃完晚饭后,两个孩子便想掐着点儿一样地醒了过来,此起彼伏的哭声让素来安宁的将军府热闹了不少。陈桥看着两个奶嬷嬷从门外鱼贯而入,轻手轻脚却又极其熟练地将孩子从小床上抱起,不消片刻便哄得两个孩子都停下了哭声,随后便去了一旁的隔间喂奶,心想果然是术业有专攻。 待安顿了李丽质和两个孩子之后,陈桥便出了房间去花厅与伏岚一道用饭了。 这一个月过得很是平静,似乎是为了让李丽质安心坐月子,就连大唐周遭一些惯于小打小闹的一些小国也都安分了不少。 待到李丽质做完月子之后,天气也逐渐惹了起来。 连老嬷嬷都说李丽质这孩子生得实在是好,月子里也不必忍受夏日的闷热和冬日的干燥。 满月之后,两个原本长相还不甚出众的孩子终于张开了,果然是女儿肖长乐,儿子肖陈桥。陈桥心头喜悦,将积攒了多年的钱财散了出去不少。光是满月酒就办了整整五天的流水席,长安城几乎所有的百姓都有幸在这流水席上吃了一顿酒。 到了五月中旬的时候,热闹了整整一个月的长安城终于恢复如常。 李世民也终于见到了自己的两个外孙,看着两个小人儿躺在床上不老实地伸手伸脚,李世民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就在长安还沉浸在祥和喜乐之中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波斯出了事。 因着伏岚还在位时,便嘱咐过东女国大臣,定要时时刻刻紧盯波斯境况。原本东女国的大臣还以为波斯在遭遇过黑龙军之后,早已元气大伤难以恢复,实在没有必要日夜紧盯。不过却也还是因着对芙兰的信服而派了人潜伏在了波斯的玛什德哈内,仔细关注着波斯动向。 原以为伏岚不过是杞人忧天,没想到不够短短一年时间,原本便已经气息奄奄的波斯,便再次遭遇了灭顶之灾。 位于波斯东边千里之外的拜占庭帝国,竟在一夕之间便将战火烧到了波斯。在拜占庭铁蹄的入侵之下,波斯没有丝毫抵抗和反抗之力。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整个国家便都成了拜占庭帝国的囊中之物。 第270章 拜占庭来袭 待东女国的人辗转将波斯被拜占庭全面侵入的消息传到伏岚手中的时候,长安城已经迎来了初夏。 伏岚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东女国使者,一双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作为曾经的为君者,她在这场对于拜占庭来说几乎算得上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战争中,嗅出了一丝怪异的地方。 若此事放在还未被黑龙军攻打过的波斯的话,那拜占庭想要侵吞一个强盛富足的帝国自然是不难理解。可如今的波斯,却早已不复当年的辉煌,甚至变得有些民不聊生。 伏岚可不会相信拜占庭的国王是个乐善好施的大善人,若不是为了波斯,那又会是为了什么呢?伏岚可不认为吐火罗和东女国有让拜占庭出兵千里的资格,那拜占庭此举究竟是为了什么? 伏岚让东女国使者下去休息之后,起身走到窗前凝神看着窗外的卷卷芭蕉叶子。 忽然一个想法出现在了伏岚脑海之中。 大唐! 思前想后之下,伏岚愈发确定拜占庭此番如此大动干戈,侵占波斯不过只是他们的一个障眼法罢了,至于他们的真正目标是哪里……伏岚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将军回来了吗?” 想通其中关节之后,伏岚打开房门走出去问了一句。 站在门外的仆从双手合拢收在身前,恭敬有加的答道:“将军还未回府,二夫人若是有事,小的便去请将军回来。” 今日是李勣的女儿和长孙无忌家三公子的大婚之日,两家一道发了帖子,陈桥即便懒得去凑热闹也总得去露个面。李丽质刚出了月子,正是想要四处走动的时候,便也随着陈桥一道出了门。至于伏岚,她早先便知道东女国派了人前来长安城,掐算着日子猜到许就是这一两天内会到,便也没有出门。 伏岚蹙眉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摆摆手,“罢了,你去外头看着点儿,若是将军回来了,便请将军去书房等我。” “是。” 仆从领了吩咐,便朝外面走去。 “轰隆”一声惊雷响起,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转瞬便阴云密布。 “二夫人,看样子要下大雨了,您还是先回屋吧。”一旁的夏荣面露忧色地说道。 伏岚看一眼夏荣,最终还是转身回了房间。 天上滚滚雷声搅得人心神不宁,伏岚先前便只是听说过那个遥远的拜占庭帝国,据说这一任的拜占庭国王很是穷兵黩武,在位不过短短数年便发动过不下十次战争。周遭小国更是因此吃尽了苦头,愿意归顺的便早早俯首称臣,而那些不愿归顺的最终也屈服在了拜占强大的武力之下。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外面便坠下了豆大的雨点,没多少时间房檐下便扯起了一道雨帘。伏岚透过打开的窗子看向外面,方才还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芭蕉叶子,眼下早已在雨水的冲刷之下变得凄惨起来。 房间里逐渐变得昏暗起来,不过方过未时,屋子里便已经点起了烛火。伏岚手中捏着那一页薄薄的纸,眉间出现一道深深的刻痕。 若那拜占庭打定主意要对大唐做些什么,作为大唐的门户,想来东女国也要过上一段不甚安生的日子了。毕竟曾是东女国的女王,伏岚到底还是会止不住的担心东女国百姓。 一阵风从打开的窗户吹进房间,顺势还裹挟了几滴雨点进来,看起来孤势无依的烛火在大风之下被吹得明明灭灭,不过到底还是扛住了,待风散去之后,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半个时辰之后,伏岚先前派去门口等陈桥的仆从便回来禀报,“二夫人,将军已经回来了,眼下正在书房等您过去。” 伏岚点点头,叫那仆从下去之后便起身往书房走去。 因着门窗紧闭,书房倒是比伏岚的屋子里更暗一些,伏岚刚进来的时候,陈桥正叫仆从拿来了蜡烛点上。 “出了什么事?” 端坐在书房内,陈桥刚一抬头便看到了表情凝重的伏岚,出声问了一句。 点起烛火之后,仆从便接连退出了书房,等到最后一个人走出去且将房门关上之后,伏岚将一直握在手中的纸张放到了陈桥面前的书桌上面。 眼见伏岚一语不发,陈桥便拿起那页纸看了起来,待他一目十行地看完之后,眼中浮现起些许惊讶。 “波斯被拜占庭攻占了?” 听到陈桥这一声问,伏岚缓缓点了点头。 “夫君,我担心这拜占庭这行的目的不波斯。”说话间,伏岚神色愁闷地看向陈桥。 陈桥冷笑一声,“不过一个摇摇欲坠的帝国,何至于置的一个如日中天且强大无比的帝国前去攻打?难不成拜占庭人便是如此的乐善好施?拿下波斯不过是想要做一个中转地罢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伏岚拧着眉头说道:“比起波斯,我想拜占庭应该对大唐更感兴趣。” 陈桥扯了扯嘴角,“没错,”陈桥的目光落在房中的烛火之上,语气也变得阴寒起来,“只怕,又要有一段时间不太平了。” 伏岚轻叹一声,“东女国国力微弱,若是拜占庭当真要对大唐做些什么,只怕首当其冲的便会是东女国,”说着,伏岚眼神凄切地看向陈桥,“夫君,我担心东女国会……” 她的话没有说出口,可是陈桥却知道她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她怕东女国会成为下一个陨落在拜占庭铁蹄之下的国家。 “莫怕,”陈桥起身走到伏岚身边,“我既这便派机锋营的人前去探查消息,若那拜占庭当真想要对东女国出兵的话,我自会亲率黑龙军前往。” 伏岚紧紧抓住陈桥的衣袖,一时无言。 “想来那拜占庭的国王也不会是个傻子,眼下不过我们要去探查他的底细,想必他也早已经派人潜入大唐一探虚实了。”陈桥的手落在伏岚肩头,沉着声音说道。 外面的风势越来越大,雨声也愈发急促,两人在书房内一站一坐紧紧靠在一起。 “他们……若是要动手的话,只怕不会超过两个月。”伏岚说道。 陈桥点点头,“我想也是如此。”言毕,陈桥又在伏岚身边坐下,问道:“你先前离得近,对这拜占庭可有了解?” 深吸一口气之后,伏岚也冷静了不少,她看向陈桥开口说道:“眼下的这位拜占庭国王,上位至今不过五六载,不过却是个有着铁血手腕的人,刚上位不过两年的时候,拜占庭的朝堂之上仍旧有不少反对他穷兵黩武的声音,这些人以他的叔叔为首,对他想要施行的政策处处掣肘,他先是蛰伏起来待时机成熟之后便以雷霆手段镇压了那些人,动辄便是抄家灭族,手段之狠辣让侥幸活下来的不少中间派都立马臣服,再不敢有任何异议。” 听到这些,陈桥不免皱起眉头来,看来这倒还是一个颇有些手腕的人。 “之后几年,因着朝堂之上再没有了能与他对抗的人,他便开始了大刀阔斧的远征的侵略,许多小国眼见拜占庭一日强过一日,便乖觉的主动成为了他的附属国,至于那些想要反抗的,最终也只落得一个和如今的波斯同样的下场。” 伏岚说完之后,便神色平静的看向陈桥。 第271章 有他在便不会有事 不知怎的,起初得知波斯被拜占庭侵占的事情时,伏岚只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实在害怕得厉害。 可如今坐在陈桥身边,看着陈桥刀削斧凿般的深邃面孔,她竟逐渐安静下来。想起自从当初听到陈桥和黑龙军的名号,再到后来东女国有难她下了天大的决心才向李世民发出的求救书,到最后她对陈桥生了情愫,抛下一下跟随陈桥来到长安城。 伏岚望向陈桥,无论是当初的听说还是后来的眼见其实,她都没有见过陈桥失败。拜占庭虽然强大如斯,可她相信,只要陈桥想他便能够轻而易举的摧毁那别有用心的拜占庭大军。 察觉到伏岚的目光,陈桥扭头看向伏岚,却见伏岚正一脸仰慕的看着自己。 陈桥笑着揉揉伏岚的脑袋,温和地说道:“别怕,管他什么拜占庭还是跪占庭,若他当真生了狼子野心,我自会让他知道黑龙军的厉害。” “嗯!”伏岚重重的点点头,将头靠在陈桥肩膀上,未在多说什么。 她相信黑龙军,更相信陈桥。 待两人从书房出来之后,雨势已经小了下去,家中的仆从在院子里来来往往的收拾着被大风吹落的瓦片和东倒西歪的树木。 院子里一副大风过境之后的凌乱模样,倒是让一直待在书房中的两个人有些愣神。眼看着一株手腕粗细的树直愣愣栽倒在地上,满树的叶子和果子落了满地,陈桥和伏岚都不由笑出声来。 是啊,有什么可愁的呢? 不过是区区一个拜占庭而已。 稀疏的小雨伴着阵阵微风落下,从长孙府回来之后便直接回了房间看顾孩子的李丽质此时也走了出来。 眼见陈桥和伏岚正站在一棵倒在地上的树大笑之后,也走了过去。 “出了什么事?”李丽质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句。 陈桥摇摇头,而后对伏岚说道:“你与长乐好好在家里,我进宫去见陛下。” 看到李丽质满脸疑惑,陈桥又对李丽质说道:“你有什么要问的便去问伏岚吧,”随后又一手抚上李丽质的脸颊,“即便要说话,也回房去说,刚刚下了雨外面也有些冷了,莫要贪凉。” “好。”李丽质乖顺的应了一声。 待两人目送陈桥离府之后,李丽质便拉着伏岚去了自己的房间。 走出府门,陈桥撑着一把油纸伞便一路朝着大明宫而去。 “陈将军来了。” 守在宫门外的将士看到陈桥走过来,忙让出一条路出来。 “不披件蓑衣吗?”陈桥问了一句。眼下雨势虽然小了,却还为停,倘若就这样站在雨中只怕会着了风寒。 那说话的将士憨直一笑,“小的们个个皮糙肉厚,不会风着凉的。” 听到这话,陈桥没再多说什么,只微微笑着点了点头便继续往宫城里面走去。 “瞧着陈将军年纪也不大,可那周身的气势便是我这个上过战场的人都有些吃不住啊。”眼看着陈桥一步步离开,守城将士中的一个忽然开口说道。 剩下几人莫不是白了他一眼,“陈将军是什么样的人物?也是你能相比的?” 先前说话的那个将士无奈笑笑,随即便不再说话了。 “瞧着陈将军今日面色有异,莫非又要有战事了?”又有一个人小声说了一句,说完还不住地去看其他几个人。 其中一个人说道:“有战事又如何?反正只要有黑龙军在,咱们大唐便是固若金汤!” 其实以陈桥的耳力来说,虽说他们说的声音小,且陈桥也早已走远,可先前便融合过猎犬基因的陈桥却还是将他们的话一字不落地全都听听到了耳朵里。 是啊,只要有他和黑龙军在,他便不会让任何人居心不良之徒染指大唐一分一毫。 待陈桥终于到了太极殿的时候,李世民也正巧刚刚小憩醒来。 “陛下,陈将军来了。”大太监走到内殿,低声道了一句。 李世民揉了揉肉眉心,有些惊讶地说道:“他今日不是去喝喜酒去了吗?怎么好端端的又进宫来了?”李世民说着便起身从床榻上下来,“他可有说是所为何事?” 大太监笑眯眯地摇摇头,说道:“陈将军未对老奴说起。” 听大太监这样说,李世民穿戴好衣物后,走了出去。 “陛下。” 眼见李世民走了出去,陈桥往前走了几步,在李世民面前站定之后,便将手中握着纸张递到了李世民面前。 “陛下看看吧。” 李世民不解其意的接过纸张,只看了几行便勃然大怒起来。 “怎么?他们是打量着我们大唐是块肥肉吗?居然谁都想过来叼两口!” 果然是为帝多年,李世民甫一看到拜占庭攻占了波斯的消息,转念便猜到拜占庭究竟打得是什么主意。 “这消息是哪里来的?”李世民将手中的纸张捏成一个团,蹙眉问了一句。 “是东女国传来的消息,先前伏岚入京前只怕波斯再生出什么乱子,便让东女国的人紧盯着波斯,没想到还果真出了事情。”陈桥说道。 李世民冷笑一声,“朕虽从未见过那拜占庭国王,却也听说过他的名号,原还敬他是个枭雄,没想到他如今竟敢把主意打到我朝,实在居心叵测。”说着,李世民又看向陈桥,“此事你以为该如何是好?” 陈桥轻叹一声,“我打算明日便派遣机锋营的人前往波斯打探消息,若那拜占庭当真对我朝有所企图的话,咱们便要尽早准备了,且不可让战火烧到边境百姓。” 李世民深以为意地点点头,“你说的没错,”转而又笑了一声,“今次还是多亏了伏岚,若非她留了个心眼,只怕咱们直到如今还无从得知那拜占庭的妄想。” 陈桥先是笑了笑,随后又说道:“若那拜占庭只是图谋波斯也就罢了,若他当真想入侵大唐的话,我自会率领黑龙军远赴波斯,好叫他们知道知道黑龙军的厉害。”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世民失笑一声,“你可信他们只是为了波斯而来?” 是啊,没有人是傻子。 “拜占庭帝国建立已有百年时间,在此期间不仅能够一直屹立不倒,反而日渐强盛。”陈桥说道:“陛下,看来咱们此番的敌人要比先前那些都要厉害许多啊。” “你怕了?”李世民挑眉看向陈桥。 陈桥却轻笑一声,“怕?我从来不知怕为何物,该怕的应该是那些觊觎大唐之人。” 李世民拍拍陈桥的肩膀,赞赏地说道:“多亏有你,这些年来对大唐怀有狼子野心之人虽层出不穷,却也全都被黑龙军消灭殆尽,如今这个拜占庭想来也应该不在话下。” “这是自然。”陈桥耸耸肩。 他今日入宫来,无非也就是为了给李世民提个醒,别到时候那拜占庭的铁蹄都踏进大唐国土了,李世民才回过神来。 “我听说,那拜占庭的国王很有一番谋略,应该会是个有意思的对手。”陈桥笑着说道。 李世民却失笑着摇了摇头,“你啊,若是旁人遇到像拜占庭这样的敌人,想必早已经被吓得战战兢兢,可你却能依旧如此云淡风轻的评价的你的敌人,果然是你啊。”李世民大叹一声,心下更是熨帖。 说完要说的事情,陈桥又和李世民闲谈了两句之后,因着牵挂家中妻儿,陈桥便离宫而去了。 第272章 此行前去一切小心 没过多久,陈桥便回到了府上。 “父皇怎么说?” 从伏岚处得知拜占庭一事的李丽质自然十分气愤,一见陈桥回来便赶忙上前问了一句。 陈桥先是逗弄了一番刚刚吃饱喝足的两个孩子,随后才说道:“若那拜占庭此番的目的不是大唐也就罢了,若是当真是对大唐起了歹念的话,定会叫他们有来无回。” 听陈桥这样说,李丽质也安心的点点头。她与伏岚不同,伏岚先前得知此事之后,在没有见到陈桥的时候,心里还会止不住的害怕。可李丽质却从一开始便未有过害怕的情绪,她知道黑龙军的厉害,更知道陈桥的厉害,只要有陈桥和黑龙军在,莫说是拜占庭,便是十万天兵天将她也只会相信最后胜利的一定会是陈桥和黑龙军。 “我明日便去大营嘱咐施林通。”陈桥伸手将被他吵醒的儿子抱了起来,搂在怀中捏了捏那小小的手之后,才又将几乎要哭出来的儿子放回了小床上。 陈桥的这一番动作自然是惹来了李丽质一个娇嗔的白眼。 “乳母好不容易才将他们哄着睡着,你却刚一回来便又将他们闹醒了。” 眼看着一双儿女都是将哭未哭的模样,李丽质便忙又让人将两个乳母请了过来。 “往后不准这样。” 看到乳母不消片刻便又将原本就困顿的孩子哄着睡着,李丽质立刻便拉着陈桥出了内室。 “话说回来,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吗?” 两人刚一出内室,李丽质便问了一句。 陈桥笑笑,“不急,容我再想一些时日。” 许是心中惦记着事情,这晚陈桥既未去李丽质房中也未去伏岚房中,而是独自一人睡了一晚。 隔天一早,太阳还未升起来的时候,陈桥起身去往了黑龙军大营。 “施林通来了吗?” 陈桥刚一进营地,看到一个正端着碗准备吃饭的将士,开口问了一句。 “将军来了,”那将士一看问话的是陈桥,连忙回道:“施郎将还未来,将军若是着急的话,末将这便去施郎将府上传话。” 陈桥摆摆手道:“不必了,我去等着便好,你且先去用饭吧。” “是。” 那将士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待到太阳彻底升起来之后,沈勇达几人也都陆陆续续来了大营。军中将士刚一看到走进营地的施林通,便上前说陈桥已经到了营地,似是有要紧的事情要找他,眼下正在议事厅等着呢。 闻言,施林通赶忙朝着议事厅走去。 “大人。” 施林通刚一进议事厅,便看到陈桥正站在一张被挂在墙上的舆图前,不知在看些什么。 “你来了?”陈桥听到声音,回头看一眼施林通便继续去盯着那舆图看了起来。 “不知大人找属下有什么事?”施林通走到陈桥身边,问了一句。 陈桥抬着朝着挂在墙上的舆图指了指,“你看这个地方。” 施林通不明其意,不过还是顺着陈桥所知的地方看了过去。 这张舆图是原先陈桥刚入京没多久时,命人绘制的,后来随着大唐的半推越来越大,这副舆图便又越来越大,从一开始的只占了一面墙墙壁的十之一二到如今铺满了一整面墙。 “你可听说过这个地方?” 陈桥所指的地方,自然就是并不属于大唐版图的拜占庭。 施林通茫然的摇摇头,“属下孤陋寡闻,从未听说过此地。” 陈桥笑笑,而后说道:“是啊,我大唐子民又能有几个人听说过这个万里之遥外的国家。”说着,陈桥的免得便沉了下来,“你从未听说过此处,可这个国家的皇帝确实听说过我们大唐啊。” 听到陈桥的话,施林通疑惑不过片刻的时间,便瞬间清明起来,“大人的意思是……” 眼见施林通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陈桥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这拜占庭狼子野心,实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今他们已经攻占了波斯,想必接下来就会对东女国甚至是我朝出手。” “其心可诛!”施林通面含怒色地说道。 “先前吐火罗在我手里吃过亏,虽不知拉农和那色是否已经想通,若是叫拜占庭国王知晓黑龙军曾与吐火罗有过一战的话,定会想要从拉农和那色口中打听黑龙军的消息,况且不论战或不战,吐火罗都不会是拜占庭的对手,我们还需要早做准备才是。”陈桥看着施林通说道。 “大人需要属下做些什么,尽管吩咐便是。”施林通目光灼灼地看向陈桥。 “你亲自带人再带上一只信鸽前往西面,想尽一切办法探查清楚那拜占庭的虚实,一旦那拜占庭有任何移动,立刻放信鸽带消息回来。”陈桥说道:“记得,无论何处起了战事,只要我还未率领黑龙军到达,你便不得带着将士们参与到战事之中。” 施林通知道,陈桥这是担心他会出什么意外。 “大人放心,属下明白。”施林通应了下来。 陈桥深呼一口气,拍了拍施林通的肩膀,“你要记得,无论如何,我不能再损失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千万小心。” “属下知道大人的用心,不会冲动的。”施林通回了一句,紧接着便又问道:“若是老沈他们问起大人找属下所为何事,属下能说吗?” “自然能说,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陈桥道:“你说了还省得我再多说一次。” “是,属下明白。” “记得,万事小心!”陈桥再次说道。 施林通笑着点点头,“大人放心吧,属下又不是老沈那个莽撞的,能分得清轻重。”说着,施林通的神色又变得犹豫起来,眼见陈桥疑问地看向自己,施林通才说道:“大人,待我离京后,伊曼那里……” “你放心,我自会让伏岚将伊曼接入府中好生照顾的。”陈桥笑着说道。 “多谢大人。” 言罢,施林通便未在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议事厅。 他刚一走出议事厅,沈勇达三人便围了上来。 “大人为什么找你说话?”沈勇达当头便是一问。 施林通看一眼三人,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一个叫做拜占庭的国家攻占了波斯,大人怀疑他们所图的并非是波斯而是大唐,便叫我大人前往波斯探查消息。” “什么?”沈勇达惊呼一声,只是这震惊之中却还隐隐掺杂着一些兴奋。 再清楚不过沈勇达的为人,几人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既然此番大人让你亲自前去,只怕那拜占庭十有八九是当真起了不好的心思,你此去可千万当心。”辛志诚皱着眉头说道。 随着年岁渐长,辛志诚如今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跳脱的少年,有时甚至是这几个人之中最稳重不过的一个。 听到辛志诚这样说,施林通不由点点头,“放心,大人已经嘱咐过我了,我自会小心再小心,绝不会让自己还有跟着我一道前去的将士们出事的。” 听到施林通这样说,辛志诚和王义都安心不少。 “这么说,咱们又有仗可打了?”沈勇达搓着手掌说道。 另外几人轻笑一声,“应该是。” 听到其他人这样说,沈勇达一时更加兴奋。 第273章 为了将军谨慎些吧 过去这几年间,若说辛志诚愈发成熟稳重,施林通愈发老练机敏,王义愈发温和健谈起来的话,那沈勇达便是愈发少年心性了,明明他是除了王义之外最年长的一个,可眼下却好像成了最年少的一个。 不论沈勇达如何激动,施林通很快便带着他挑选好的十几个机锋营将士飞快而低调的策马离京朝着波斯奔去了。 施林通离开之后,陈桥便也离开了大营回到了将军府,眼下一切还未有定论,他也不能与沈勇达他们说上太多。 回府第一件事,陈桥便是让伏岚亲自前往施林通府上将伊曼接了过来。 “陈将军。” 带着换洗衣服来到将军府之后,伊曼才发现,此番住到将军府的人只有自己一个,不免有些疑惑。 “我派施林通去波斯做一些事情,他不放心你,我便让伏岚将你接来了。”陈桥言简意赅地对伊曼说道。 听到陈桥这样说,伊曼便知道再详细的事情陈桥也不能同自己多说了,便也未在多问。 “伏岚,你带着伊曼去歇着吧。”陈桥说道。 伏岚点点头,而后便带着伊曼离开了正厅前往住所了。 半个月后,施林通终于带人快马加鞭地赶到了波斯边境。在到达波斯之前,他特意先去了一趟东女国,详尽了问了一遍关于拜占庭的事情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有东女国人接应的玛什德哈。 “施郎将。” 接应施林通的人在当初黑龙军第一次前去东女国的时候,曾见过施林通一面,如今再见自是认得的。 “情况如何了?” 进到一处颇为隐秘的宅子里面后来不及寒暄,施林通直接开口问道。 那人脸色难看的摇摇头,“如今波斯境内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可对外却始终一派平静祥和的模样,若非女王早有旨意,想必我们如今也会依旧被蒙在鼓里。” 他口中所说的女王自然便是伏岚而非如今的东女国女王。 施林通缓缓地舒出一口气,随后又道:“若我想要潜入领军之人的驻扎之地,可容易?” 那人先是点点头,紧接着便有摇了摇头,“那拜占庭人眼下正在波斯境内广招厨子,可但凡前去应征之人都须得亲手坐了菜品给他们尝过才可。”那人愁眉苦脸地说道:“原先我们的人也打过这个主意,可最后却发现我们之中竟连一个能掌勺的人都没有,便放弃了。” “那这厨子,一定要事波斯人吗?”施林通转了转眼珠,又问道。 “并非只要西域人,”那人又道:“不过如今波斯境内甚少有汉人,拜占庭人为防消息走漏,对每一个在波斯境内讨营生的汉人都会严加盘查,一旦发现任何传递消息的蛛丝马迹,即刻便会发落了,因着此事,已经有不少无辜汉人丧命了。” 听到此番言语,施林通先是摩挲了一番下巴,紧接着又说道:“我去试试。” 那人先是一愣,像是没有反应过来施林通再说什么,随即才大惊失色道:“万万不可啊施郎将!若是施郎将在此出了什么意外,只怕陈将军不会放过我们的!” 施林通笑笑,心想这人的担心倒是毫无道理。 “你放心,我阿爷生前便是酒楼中的厨子,我打小耳濡目染自然也学了些本领,不会出了纰漏的。”施林通安抚着说道。 那人还是连连摆手,“不可不可,施郎将还是在想想别的法子吧。” “你放心,”施林通一手按在那人的肩膀上,神色平和地说道:“若有任何危险,我自会即是脱身,我家中尚有贤妻等我回去,何况我临行前我家大人也几次三番叮嘱过我,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 “这这这……”那人眼见施林通似是已经打定了主意,更是着急,他一扭头,看到站在一旁的十几名机锋营将士之后,便连忙上前说道:“诸位大人也劝劝施郎将啊!若是、若是施郎将在此处有个什么好歹……” “别说了,”施林通面容沉静地看着那人,“我心意已决,便是他们开口也不能劝得我回心转意。” 跟随施林通而来的十几名机锋营将士对施林通自是再了解不过,不过他们观那人言行,便知那拜占庭领军者所在的地方无异于便是龙潭虎穴。 “郎将。” 待那人实在劝不得施林通,终于叹气连连离开屋子后,机锋营的将士便开口道。 “郎将离京前,将军曾三令五申让将军不得冲动,定要小心行事。” 施林通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机锋营将士,微微一笑,“怎么,你们也信不过我吗?” 那些人摇摇头,随后便又一个将士开口道:“当年丁司阶奉将军的命令前往龙门关探查突厥动向的时候,将军也是如此交待的,可丁司阶最后还是葬身龙门关,为此,将军很是自责了一些时日,若非又公主在侧安慰开导,只怕要闹出大乱子来。” 听到这将士的话,施林通心底一动。 “后来吴司阶命嗓波斯,将军更是觉得难辞其咎,若非顾忌着咱们这些大头兵,只怕早已经将波斯踏平了。”那将士继续说道:“郎将,便是为着将军,您也应当谨慎些才是啊。” 听那将士说完这番话,施林通沉沉叹了口气,总算是打消了独自前往拜占庭领军之人住所的想法。 又是半个月之后,小心翼翼打探了许久消息的施林通,在确定了拜占庭人确实对大唐图谋不轨之后,立刻便给给陈桥传回了一道飞鸽传书。 “陛下,”陈桥带着施林通传回的消息入了宫去,“拜占庭人果真狼子野心。” 毕竟早已经猜到,李世民这个时候反倒没有刚一开始得知拜占庭攻占波斯的时候生气,他冷静地看向陈桥,一字一句道:“去吧,叫他们尝尝黑龙军的厉害。” 陈桥郑重其事地点了下头,“臣定不如命。” 从宫中出来后,陈桥便一路马不停蹄地去往的黑龙军大营,“叫沈勇达、辛志诚、王义还有秦二哥和程老哥来议事厅见我。” “是!” 那将士领命之后,便飞快去寻沈勇达几人。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五个人便都先后走进了议事厅。 “大人,可是有仗要打了?”沈勇达兴致勃勃地问道。 陈桥嗤笑一声,只恨不能在沈勇达脸上盖下一巴掌,随后便正下脸色对几人说道:“施林通传了消息回来,拜占庭近日来一直在调兵遣将准备粮草,据他从拜占庭士兵处探听得来的消息,就这一两个月之内,拜占庭便会发兵攻来我朝了。” “即使如此,那黑龙军不日便应该启程了。”秦琼蹙眉说道。 程咬金在一旁也点点头,“若是这几日能够动身的,加快些脚程,想来不等他们离了波斯咱们便能赶到了。” 陈桥以指节敲击着桌面,慢慢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与其让敌人先发制人,不如我们给他来个出其不意。” “那大人可想好什么时候启程了吗?”沈勇达问道。 陈桥沉吟片刻,“我与陛下的意思都是,三日后,不论粮草是否充足都要动身,若时间再拖得久一些,只怕东女国就危险了。” 第274章 再起征程太宗送行 听陈桥提起东女国,在座几人便都不约而同想到了距离东女国不足百里的吐火罗。似乎猜到众人在想什么,陈桥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拉农和那色倒也都算有些骨气,尽管拜占庭也曾好言说尽想让吐火罗归顺,可这兄弟二人却都没有答应。” 说着,陈桥便沉默下来。 “眼下呢?”王义不由问了一句。 陈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眼下已经没有吐火罗了。” 在场的人无一不感到震惊,他们实在没有想到拜占庭竟会如此霸道。 “将军,这拜占庭……留不得了。”秦琼眉间刻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陈桥点了点头,“这是自然,此番,咱们便要前去让他们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当初那色被瑶璧蛊惑着将伏岚囚禁在吐火罗宫城的时候,陈桥确实恨不得杀了那兄弟俩一解心中之恨。可后来,那色到底还是清醒过来,不得不说,陈桥对那色其实很是看好,没了瑶璧的从中作梗,以那色的本事不难成为一代枭雄,可谁能想到……他竟会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 出征前一晚,沈勇达几人便亲自将各自的夫人送到了将军府上。 不知因为瞧着陈桥那一双儿女羡慕还是如何,李丽质生下还是不救之后,云芊竟也有了身孕。甫一得知云芊怀孕,沈勇达好几个晚上没有合眼,就因为太医同他说了,前三个月是最危险的,他便除去每日要去黑龙军大营两个时辰外,其余时候都只在留在家中,寸步不离地守在云芊身边。 他如此行径自然惹来其他几人的调笑,不过沈勇达却很是甘之如饴。 谁知,如今云芊的身孕不过刚刚四个月,黑龙军便又要出征了。沈勇达虽然对于能够打仗一事很是兴奋,可一想到云芊要独自留在京中,便是止不住的担心。 “沈郎将放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云芊的,不会让她出任何意外。” 看着沈勇达不顾众人的目光一直凑在云芊身边,伏岚便苦笑不得的和沈勇达说道。 “多谢二夫人。”沈勇达感激地说道。 最后,还是云芊实在看不过眼,重重地拧了一下沈勇达的耳朵之后,沈勇达才终于消停下来。在众人别有深意的目光中,云芊红透了一张脸。 待众人都去歇息之后,陈桥才能好好和李丽质还有伏岚说上几句话。 “明日一去,约莫得等入了秋这战事才能结束。” 陈桥看着自己的两个妻子说道。 两人俱是点点头,她们已经习惯陈桥的远征,自然不会有任何不快。 “我记得前些日子晋王还携王妃登门,如今他们夫妻二人刚刚成婚,正是感情渐浓的时候,咱们自然要多多照拂才是。” 陈桥话是这样说,可他却更想让李丽质和伏岚多与武则天在一处,即便不能彻底将那一代女皇的性子扭过来,也能让她多一些贤良淑德。 “桥郎放心,我自会常叫弟妹来府中的。”李丽质笑着应了一句。 随后,陈桥又嘱咐了几句话之后,便又乳娘匆匆来报,说两个孩子闹了起来,请李丽质赶忙去看看。 李丽质闻言,便立刻回了房中去。 “我近来听到消息,说魏王虽然四肢俱废,可却还没有歇了心思,今日魏王府中又有不少生面孔进进出出。”陈桥蹙眉对伏岚说道,“我原本想着待孩子再大几个月,便想方设法劝着陛下料理了魏王,可没想到西面又出了事情。” “你别担心,”伏岚温声说道:“我自会加强府里的防备,绝不会让长乐还有两个孩子出事。” “还有你,”陈桥眼中尽是柔情,“我虽然给你融合了基因,可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也要千万小心才是。” 伏岚笑了笑,“我晓得。” “魏王此事我已经告知陛下,”陈桥又道,“陛下他会加派禁军将魏王府围起来,无论魏王有什么心思,都绝不让他得逞。” “如此,也可安心些。”伏岚赞同地说道。 陈桥牵住伏岚的手,说道:“我也知会过了北衙六军的人,还有兵部和刑部,即便我不在京中,也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出事。” “好了,”伏岚抬手抚平了陈桥皱起的眉头,说道:“别皱眉,你知道的,眼下京中已经没有人能伤害到我们了,你出征在即,就不要牵挂家中的事情了。” 陈桥将伏岚搂进怀里,轻轻说道:“战事自然重要,可对于我来说你们也很重要,绝不会顾此失彼的。” 两人都说了一会儿话之后,眼见天色渐晚便回房睡下了。 隔天,天还未亮,陈桥并沈勇达几人便已经起身出了将军府。几人一路疾驰出了长安城,城外是已经列队整齐正在等着他们的十万黑龙军还有秦琼和程咬金。 刚准备下令出发,陈桥便听到一旁的辛志诚对自己说道:“大人,陛下来了。” 陈桥有些惊讶,忙回头去看。却见李世民正一身常服,骑着高头大马朝黑龙军而来,等距离陈桥不过十余步距离的时候,从马上一跃而下,龙行虎步地朝着陈桥走去。 “陛下。”陈桥眼见李世民靠近,便从虎背上跃下,待李世民到了面前之后有些疑惑地看着李世民问道:“陛下可有什么要紧事情?” 李世民却眉目清爽的摇摇头,“许久没有跑过马了,突然想骑着马跑上一跑,又想着今日黑龙军要远征,朕便来瞧上一眼。” 闻言,陈桥笑了笑,“陛下放心,臣定会凯旋。” “黑龙军出征,朕自是放心的。”李世民说着,抬眼看向立在陈桥身后那一片黑压压的十万大军。 夏日清晨的风从人们脸上徐徐吹过,两面旌旗在风中徐徐展开,将士们身上的铠甲在阳光下流露出一股肃杀的气息。 城中的百姓们也陆陆续续出了家门,家家户户都升起了袅袅炊烟。隐约间,陈桥似乎还听到了街道上的叫卖声,还有孩童们嬉笑打闹的声音。 “陛下,时候不早了,该回宫了。” 好不容易才追上来的大太监苦哈哈地走到李世民身边,低声说了一句。 李世民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不过他也知道,若是等街道上人群熙攘的时候,他再要回宫便得需禁军开道了。 “陈卿,早些回来。” 李世民目光灼灼看着陈桥,先前因着李承乾和李泰的事情,他在旁人眼中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的样子。如今,看着一个个面容坚毅的黑龙军将士,李世民只觉得通体舒畅,长久以来盘踞在心头的一团郁郁之情也终于散去。 “陛下放心。” 陈桥志在必得的笑了笑,朝着李世民行了一个交手礼。 看着陈桥成竹在胸的模样,李世民满意的点点头,随即便转身上了马,随着马匹的一声嘶鸣,李世民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黑龙军的面前。 长安城中还未有过大清早在街道上疾驰的马匹,与快马擦肩而过的百姓纷纷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待马蹄带起的滚滚尘土伴随着一阵震慑人心的大笑声消散在空气中之后,后知后觉的百姓们才终于反应过来,那方才打马而不过的人不正是他们的皇帝陛下吗? 随后,百姓们纷纷朝着大明宫的方向看去,心想莫非进来宫中有什么喜事? 第275章 先随我去见一个人 “大人,咱们也该出发了。”站在陈桥身边的辛志诚小声提醒道。 陈桥点点头,转过身看向身后正看着自己的黑龙军将士们,跃上虎背,高高抬起手臂随后又重重挥下。 “出发!” 迎着第一缕朝阳,黑龙军终于再次踏上了远征的路途。 整整一个月的行军,途中倒是安安稳稳没出什么事情。只在路过几座城镇的时候,因着当地刺史的恳求而出兵剿灭了几伙在城镇外的山上盘踞依旧的山匪。期间还惩处了几个为富不仁的富商和贪赃枉法的官员。 等黑龙军到达东女国的时候,随军的粮草里面多了不少百姓们为感谢黑龙军而送上的吃食,米面粮油还有不少腊肉,足够十万人能吃上一顿不错的伙食。 “老沈,你这是……” 先一步到达东女国的施林通在收到黑龙军打到的消息后,自然是快马加鞭赶到了城外,可当他见到众人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脖子上挂了两串玉米棒子的沈勇达。 施林通哭笑不得的走到沈勇达面前,从他身上将那两串玉米棒子取了下来。 沈勇达却只是耸耸肩,“这都是百姓们的好心,难不成我还能给扔掉?”说着,沈勇达便又从施林通手中夺回了那两串玉米棒子,扭头交给了跟在他身后的一个将士,“去,让老王给我烤了,乡亲们的好意自然是不能糟蹋了的。” “是!” 那将士闻言,结果沈勇达递来的玉米,笑嘻嘻地跑走了。 “这是老子要吃的啊!你们谁敢没下来,当心老子扒了你们的皮!”看着那跑远将士的背影,沈勇达恶声恶气地喊了一句。 站在不远处的陈桥听到沈勇达的声音,只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陈将军!” 东女国的大臣们一早便得知了陈桥要来的消息,左盼右盼的总算是将陈桥等来。 “几位大人可还好?” 东女国因着由古至今的规矩,在朝大臣无一不是女子。虽说女子之中也不免有比男人更加心狠手辣、铁血手腕之人,好比武则天其人。可大多数女子则更加感情用事,也正是因为这个问题,东女国虽然位处富饶之地,国力却依旧势弱。 自从拜占庭人攻占波斯又覆灭吐火罗之后,东女国便上至女王下至黎民百姓都日日夜夜寝食难安,只怕哪天一睁眼便要面对拜占庭的铁蹄。 “有劳陈将军还记得我们,托陈将军的福,我们都还好。” 为首的一个大臣说道,她虽说已经头发花白,可眉目间却满是坚毅,即使已经到了花甲之年,可双眼之中却无半分浑浊。 先前陈桥便听伏岚说起过此人,说她虽出声商贾之家,可却从不认命,少时瞒着家人从了军,挣得满身军功之后便入了朝堂,从此之后数十载历经四朝却始终屹立不倒,姑且也算得上是东女国第一人了。 “大人言重。”陈桥客气道。 “大人!” 一旁的施林通与沈勇达说笑了几句之后便回到了陈桥身边,他神色看上去有些疲惫,可精神却很好。 陈桥上下打量了施林通一眼,确认眼前的人没有什么损伤之后,便开口问道:“如今情况怎么样了?” 先前黑龙军出征之后,陈桥只给施林通传了消息,说黑龙军未到之前先不必传递拜占庭的情报,一切都等他和黑龙军到了东女国再商议。 “大人,”施林通又凑近两步,低声说道:“前几日属下带着几个将士去吐火罗走了一遭,大人猜猜我们见到了谁。” 陈桥拧起眉毛,思量片刻便道:“既然值得你专程与我说起,那便只有拉农和那色两兄弟了,”陈桥说着又看向施林通,“我记得你在上一封密报里说道,拉农和那色皆已经以身殉国。” “先前探查的消息,确实如此,不过属下到底还是小瞧了那兄弟二人,大人不妨再猜猜,属下见着的是哪一个?”施林通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句。 陈桥转了转眼珠,脸上浮现出些许笑意,“拉农年事已高又素来看重那色,倘若兄弟二人之中只有一人能够活命的话,那便必是那色。” “大人英明。”施林通笑嘻嘻地说道。 陈桥斜睨他一眼,问道:“眼下那色在何处?” “属下见到那色的时候,他已经身受重伤气息奄奄,属下将人带回来之后便安置在了东女国王宫之中,这段时间他一直昏昏沉沉,清醒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足一日,大人要见他吗?” 说起那色,施林通不免皱起眉来。 陈桥点点头,“自然是要见的,不过,眼下却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情。” 施林通眼中浮现一丝疑惑,“何事?” 陈桥露出一个颇为神秘的笑容,对施林通说道:“你与我一道去吐火罗走一遭,我要去见一个人。” 听陈桥这样说,施林通更加迷惑不解,在此之前他还从未听说过陈桥在吐火罗还有什么熟识的人。 “是。” 心中虽然疑惑,可施林通还是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 将黑龙军安顿好之后,陈桥同东女国大臣还有沈勇达、秦琼等人打了个招呼之后,便与施林通一道赶往了吐火罗。 入夜时分,万家灯火早已经熄灭的吐火罗城中街道上,偶有一列列拜占庭士兵佩着刀剑在街道上面目森然的巡视着。 夜空中偶尔会想起一阵阵犬吠和孩童的啼哭。 忽地,两道快如闪电的黑影在房屋林立的城中一闪而过,待路过的拜占庭士兵察觉到的时候,周围早已没有了半个影子。巡视的士兵只以为是因为太累所以出现了幻觉,也并未太过当回事便继续往前走去。 “是属下无用,差点儿连累了大人。” 黑漆漆的巷尾之中,两个黑影一前一后站在一户人家的大门外。其中一个黑影声音中满是愧疚和自责地说了一句。 陈桥伸手拍拍施林通的肩膀,“不怪你,是我太心急了。” 基因融合一事,陈桥素来都能够百分之百融合,而其他人出去融合了百分之六的李世民之外,一概都只能融合百分之五。方才是他一时忘了身边还跟着的施林通,行动愈发飘忽和迅速,施林通为了追赶自己,慌乱之下才险些被巡视的士兵看到。 言罢,陈桥又上前两步,一重两轻的拍了一 很快,门内便传了一阵极快的脚步声,不多时,紧紧关着的房门便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两位是?” 门里是一个壮实的中年汉子,他狐疑地上下打量一眼陈桥和施林通,满是怀疑地问了一声。 “你是柯章吗?”陈桥轻声问道。 此话一处,门里的人当即变了脸色,探出头去左右看了看才然后一把将陈桥拉进了院子,施林通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 待三人终于进了屋之后,那人才终于疾言厉色地质问道:“你究竟是何人,又从哪里得知我原本的名字!” 陈桥微微一笑,而后便寻了一处地方坐了下来,慢慢悠悠说道:“太子殿下托我问你一声好。” 听到这句话,那壮实汉子和施林通俱是一惊,施林通诧异的眼神在那壮实汉子和陈桥身上一阵来回,可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只静静站在一旁。 第276章 传一个谣言出去 “你、你是……” 那壮实汉子瞳孔一阵震动,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陈桥,过了许久,才终于声音暗哑地说道:“是太子殿下派你来的?” 陈桥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你十年前因代人受过而获罪被流放苦寒之地,幸得太子相助才能脱身,后来你便到了吐火罗,一待便是十年。” “你究竟是何人!太子、太子怎会与你说起我的事情!” 那壮实汉子红着眼眶说道。 “眼下已经没有太子了,”陈桥说了一句,“去岁,太子因与魏王争斗,一朝事发被陛下废去了太子之位。” 那壮实汉子原本就是个知恩图报之人,乍然得知此事,立刻问道:“那太、那殿下眼下如何了?可有性命之忧?” 陈桥笑了笑,说道:“如今,太子成了怀王,被陛下发去了青州。”说着,陈桥便定定看向那壮实汉子,“怀王离京前,曾对我说起你的事情,他说他再不能周全你的家人,望我能看在长乐的面子上代为照拂一二,你放心,你的家人眼下都很好。” “你……”那壮实汉子震惊地看着陈桥,眼见陈桥已经说出李丽质来,他又如何能够不知眼前之人究竟是谁,“你、你竟是黑龙军主帅陈将军?” 陈桥淡然点了点头。 “没想到小人有生之年还能有幸得见陈将军!”那壮实汉子激动地说道。 他早已经听了数年关于陈桥的传闻,渭水河畔一箭定乾坤解了李世民的性命之忧,后又迎娶了李世民最宠爱的女儿、大唐最尊贵的长乐公主。还有后来的平定突厥、吐蕃、靺鞨等地,远征高丽、倭国、波斯都未尝一败,一桩桩一件件讲得人端的是唾沫横飞,听得人亦是心驰神往。 当初陈桥前来吐火罗营救伏岚的时候,便是他离得陈桥最近的一次,可那次他也只敢远远看上一眼,又哪里能看得清陈桥的模样。 “我此番前来,是想让你做一件事情。”陈桥正色说道。 “陈将军吩咐便是!”那壮实汉子咚咚两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只要陈将军信得过,小人便是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 闻言,陈桥忍俊不禁,“放心吧,不是什么难为的事情,不过是让你在城中散播几句谣言。” 那壮实汉子疑惑地看向陈桥,不禁问道:“什么谣言?” 陈桥沉默下来,摩挲着下巴刚准备说话,便看到那壮实汉子正目光惴惴地看着自己,结结巴巴说道:“是、是小人多嘴了,程将军吩、吩咐便是。” “只一句,就说我与陛下不睦已久,且功高盖主早已生了取而代之之心。”陈桥摆摆手表示无碍,而后便郑重其事地说了一句。 “什么?”那壮实汉子闻言,不由吓得后退一步,他大惊失色地看着陈桥,想知道陈桥是否是在与自己说笑话。 “大人!” 听到陈桥这样说,施林通也急了,他往前一步神色担忧地看向陈桥。 “无碍,这是我先前与陛下商议好的计策。”陈桥看了一眼施林通,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虽说陈桥这样说了,可施林通心中依旧担心,即便是与李世民说好了,可朝中的大臣,大唐的百姓又从何处知晓着不过是一个计策?要知道这话一旦出口便不知会掀起多少轩然大波,到时候满朝文物会如何看待陈桥?天下百姓又会如何看待陈桥?他不行陈桥从未想过这些。 “陈将军当真要让小人传出这样的流言?”那壮实汉子小心翼翼地看着陈桥,“陈将军该知道,流言一旦出口便再难更改了,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会传回大唐,到时候将军的名声该如何是好?” 陈桥却只是微笑着笑笑,“无妨,到时候自有解决的法子。” 施林通紧紧地拧着眉头,流言堪比刮骨刀,到时候众口铄金,还能有什么法子? 那壮实汉子眼见陈桥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小声应承下来。 “如此,便有劳你了,”事情已经说完,陈桥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待他日大军班师回朝之时,你便随行一道回长安吧。” 听陈桥这样说,那壮实汉子激动难掩地看着陈桥,“多谢陈将军!多谢陈将军!” 他隐姓埋名生活在此处虽已有十年,却从未想过当真要在吐火罗落地生根,旁人问起他为何不愿娶妻生子的时候,他也只说老家早有妻小。多少年了,他做梦都想再回长安,想与妻小团聚。原以为自己此生再不能踏足长安,谁知如今却被告知,他还能回去,回到那让他魂牵梦萦的长安城。 从柯章家出来之后,陈桥和施林通便一路无言的疾驰回了黑龙军驻扎在东女国城外的大营。 “大人!” 两人刚一会营地,施林通便神色艰难地拉住了陈桥,他实在不愿看到这些年来为大唐坐了这么多事的陈桥,最后反倒落得一身污名。 “你随我来。” 夜深人静的大营之中,只有几处还未熄灭的篝火正在跳动着火苗。 施林通忧心忡忡地跟着陈桥走进陈桥的营帐之中,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便看到自己面前已经放了一杯热茶。 他抬眼看去,只见一个精巧的小火炉里面火焰正旺,陈桥将自己面前的茶杯也倒上茶之后,又将茶壶放到了那小火炉上面。 “你想说什么?说来与我听听?”陈桥面带暖意地看向施林通。 几句就在嘴边话此刻却怎么都说不出来,施林通心底暗暗着急,只是不住地用担心的眼神看着陈桥。 “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可是你该知道,我从不做无准备之事。” 许久之后,陈桥淡淡地说了一句。 端起茶杯,陈桥吹开水面上漂浮的几粒茶叶,轻抿一口便又将茶杯放下。 “你虽不是从龙门关起便一直跟在我身边,可你却素来比其他几个人的心思更加细密,也正是因为这点,我才放心把机锋营交到你手中。” 陈桥低头看向茶杯中起起伏伏的茶梗,笑了一声。 “怎么如今不过听了我一句话,便变得如此畏首畏尾、期期艾艾?” 最后一个字话音落下的时候,陈桥面带温和的笑意看向施林通。 施林通试眼下沈勇达几个人之中年龄最小的一个,虽说年纪最小,可行事却是他们几个之中最是稳当妥帖的一个,正因如此,陈桥平日里才更习惯于将事情交代给施林通去做。 辛志诚和王义这几年以来虽然也愈发沉稳老练,却还是比不得仿佛从娘胎里时身上便带着周全二字的施林通。 “大人可知积毁销骨四个字?”施林通声音干涩地说道:“属下的阿爷,当年便是因为一起流言自尽,属下、属下实在不愿看到大人也、也……” 原来是因为这个……陈桥长长地叹了口气,而后说道:“我既敢让人放出这样话去,便表明我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何况我多年来的行事作风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再者,陛下也不会便听凭流言而无所作为的。” “属下明白,只是、只是心里实在担心得紧啊。”施林通红着眼圈说道。 今天的事情,又让他想起当年他与阿娘从外祖母处回到家中的时候,看到的那一具悬在房梁上的尸体。 第277章 我如今只想一死了之 施林通还是记得那是一个夏天,他与阿娘离开之前,阿爷看上去就已经很不对劲。可恨他年初年纪太小,只想着能尽早去外祖家同堂兄弟一道玩耍,若他当时能够生缠着阿爷一道出门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多少次午夜梦回,一具悬在房梁上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摇摇晃晃出现在他的面前将他从梦中惊醒。 “放心,我不是你阿爷,你也不会再经历一次那样的事情。” 陈桥的间忽然落在正在微微颤抖的施林通肩上,施林通神色一僵,抬头朝着不知何时走到自己身边的陈桥,他的额头上满布着细密的冷汗,像是刚从一场大雨中走出来一般浑身冰冷。 昏暗的烛火下,陈桥神情中带着一丝坚毅,他目光沉静地看着施林通,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忽然,施林通从往日的回忆之中挣扎出来,怔怔看着陈桥。不多时,他身上的冷汗退尽,僵硬冰冷的身体也终于恢复如常。 是啊,陈桥何等英雄人物,又怎会与他阿爷落得一样的下场。 “是属下多虑了。”施林通声音有些疲惫地说道。 陈桥轻轻拍了下施林通的肩膀,说道:“好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日起来还要事情要做。” “是!” 言罢,施林通便起身走出了陈桥的营帐。 看着施林通走出去的背影,陈桥摇摇头叹出一口气便脱下外衣躺倒了床上。 第二天一早,陈桥便在东女国大臣的陪同之下,进宫去看那色了。 “大人呢?” 因着昨夜辗转反侧没有睡好,施林通醒来的时候已是巳时。待他有些头疼地从营帐中走出来的时候,黑龙军的将士已经操练了起来。 抬脚走到正在站在不远处盯着雷虎营的人训练的沈勇达,施林通问了一句。 “大人去王宫看那色了。” 沈勇达听到声音,扭头看向施林通,却见施林通的面色很是难看。 “你不舒服吗?脸色也忒的难看了些。”沈勇达皱着眉看着施林通,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担忧。 施林通摇摇头,“昨夜没有睡好。” 闻言,沈勇达也未再多问什么,只叮嘱施林通大战在即,定要保重好身体。 此时的王宫内,陈桥终于见到了被施林通从吐火罗救出来的那色。 铺满阳光的院子里,一个个这熬着汤药的火炉正烧得旺盛,一整个院子里便都是这让人想要退避三舍的药味。随着东女国大臣走进那间房门大开的屋子,甫一见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那色,陈桥便瞪大了一双眼睛。 “他的脸……”陈桥蹙眉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东女国大臣。 上一次见到那色的时候,他还是一个英俊的男子,可如今再看他的脸,却已经被毁了大半。 “若非将脸毁掉,只怕他也活不到现在。”东女国大臣叹息连连地说道。 陈桥复又看向那色,只见他昏迷之中却还不知正在呢喃着什么,陈桥往前走了进步,直至走到那色所躺的床边才终于停了下来,他附耳过去,好不容易才听清那色在呢喃的话。 “王兄,走、快走……王兄……” 忽然,那色一手紧紧抓住了陈桥的衣襟。一旁的东女国大臣见状大惊,当即便下命让门外的侍卫进来将陈桥和那色分开。 陈桥朝着身后摆摆手,刚刚才进得门来的侍卫犹豫着看向大臣,见到大臣对着他们点了点头之后,便又都退了出去。 “王兄!!!” 一声满是恐惧的尖叫声之后,那色猛地睁开了他的双眼。 “那色王子。” 陈桥的衣襟虽然还被那色抓在手中,可他的神色却一如既往的平静。 眼前恢复清明之后,那色终于看清眼前被他抓着的人竟然是陈桥。 “陈、陈将军。”那色神色阴沉,生硬暗哑地开口道。 陈桥点点头,顺势将自己的衣襟从那色的手中解救出来,又随手拖了把凳子坐了下来。 “还记得我是谁,说明你脑子还没有糊涂了。”陈桥说道:“你方才在昏迷之中还一直喊着拉农,能和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吗?” 听到陈桥的问话,那色放在外面的一只手忽然死死抓住盖在他身上的薄被,眼中更是涌现出了滔天的怒气和恨意。 “一开始,拜占庭的人还装模作样地说什么,只要我们愿意臣服,便能够平安无事。”说完这句话,那色唇边便溢出一丝冷笑,“陈将军知道,我那王兄想来是个耳根子软又怕事的,听了拜占庭人的话,便想要像先前臣服波斯一样,去做那拜占庭的附属国。” 闻言,陈桥不免连连摇头,“国王实在有些轻信了。” “我早些年便听说过这位拜占庭国王,更知道他并非什么仁君,何况当初做波斯附属国时吐火罗便只能仰人鼻息,如今不过是换个主子,又能好到哪里去?”那色说着,便不由自嘲地笑了笑,“我好说歹说之下,王兄才终于肯不去理会拜占庭的人,谁知、谁知!” 那色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抓紧被子的拳头青筋毕露,若非眼下行动艰难,只怕早已经起身去寻仇。他的脸上尽是阴鸷和怨毒,几次深呼吸之后才又终于平静下来。 “谁知那拜占庭再得知王兄没有降意之后,竟派兵攻打吐火罗,更是扬言要割下我兄弟二人的头颅在城墙上挂上七七四十九天。我虽有心抗敌,可那拜占庭却实在太过强大,整整七十万大军压境,吐火罗应对不得死伤惨重,王兄、王兄也被他们生擒……” “那你又是如何逃出来的?”陈桥疑惑的问了一句。 那色眼中闪过一丝悲切,“王兄知道吐火罗即将遭遇灭顶之灾,便想着无论如何要让我活下来,便找了个样貌与我有七八分相似的人来扮做我的样子,可吐火罗的人却早早知道我兄弟二人的长相,若是一朝不甚被他们发现,只怕整个吐火罗的百姓都要因此受到牵连。”那色绝望地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我所幸便用烙铁毁了自己的半张脸!” 听闻此言,东女国大臣不免惊呼一声,她身为女子,虽说这些年来也算是浮浮沉沉见过不少心狠手辣之徒,可却还是头一回见到对自己都能下得去如此狠手的人。 那色斜了一眼东女国大臣,轻笑一声,可转而却又很是悲伤的闭上了眼睛,“可谁知,那拜占庭人却残忍异常,即便王兄和我的替身已经被他们斩杀,他们却依旧不愿放过无辜的百姓……” 昨晚陈桥潜入吐火罗的时候,也发现了此事,偌大一个城中,所剩的人家不过只有二十余户。街道上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让人闻之作呕。 “我应该让王兄走得,王兄从小便事事都顺着我,父皇母后去得早,便是王兄一手带大,如今祸事降临我却做出如此懦夫行径,王兄、王兄他……如今一想到王兄,我便只想一死了之……” 说着,那色抬起一只手,手背落在了自己的双眼之上,眼泪从他紧闭的眼中流出,顺着他崎岖的脸颊没入了他的发间。 屋子里的几人都沉默下来。 良久之后,陈桥长叹一声,说道:“便是为了你王兄,你也该好好活下去,活下来才能报仇。” 第278章 你可愿入黑龙军 挡在眼上的手落了下去,那色眼眶含泪地看向陈桥,“报仇?我如今这副样子,如何能够报仇?” “我助你,黑龙军助你。”陈桥一字一句说道。 那色怔愣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溢出了一声苦笑,紧接着便是一阵发泄似的嚎啕大哭。 等他哭够了,陈桥才又开口,“你可愿意加入黑龙军?” “黑龙军?我并非大唐人士。”那色抹掉脸上的泪痕,犹豫着看向陈桥。 陈桥笑了笑,说道:“并非大唐人士又如何?只要我说你能加入黑龙军,你便能加入黑龙军。” 闻言,那色沉默下来。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一天之后,黑龙军便会启程前往吐火罗。”陈桥说罢,便站起身来。临走前,他又扭头对那色说道:“你该知道,你王兄拼死让你活下来是为了什么。”说完这句话,陈桥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色所在的房间。 看着陈桥离开的背影,那色唇间溢出一声浓浓的叹息。 “外面有侍卫守着,若你想清楚了,尽管派他们去请陈将军来便是。”东女国大臣留下一句话之后也离开了屋子。 “王兄……” 待到房中又只剩下那色一个人的时候,他哽咽一声,拉农的身影又再次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从那色所在房间的院子出来之后,陈桥拒绝了东女国大臣提出一道去见如今东女国女王的邀请,径直出宫回了黑龙军大营。 将见到那色之后,与那色所说的话告诉沈勇达、秦琼几人之后,众人无不惊讶连连。 “大人,那色可会愿意?”辛志诚犹豫着问了一句。 陈桥却成竹在胸地点了点头,“他不是能够就此泯然众人的人,我相信他一定会愿意加入黑龙军的。” 闻言,众人皆是点点头。 “那将军便决定两日后发兵前往吐火罗吗?”秦琼又问。 “若是那色决定加入黑龙军的话,免不了要让他再养两日身子,否则只怕他会承受不住基因融合的痛楚。”陈桥道。 “索性最近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便让将士们在东女国修整几日也无妨。”陈桥说着,笑了一声,又将昨晚吩咐柯章在吐火罗内散播流言的事情告诉了众人。 这一下,可算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陈老弟!你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若是、若是……”程咬金第一个喊出声来,可他想来嘴笨,心里想得再多,到了嘴边也总是说不出来。 秦琼也很是不赞同地看向陈桥,“将军,此流言一出,只怕京中将会人心浮动啊。”秦琼想得想来比旁人长远,他蹙眉看向陈桥,又道:“若是京中有人趁此作乱,又当如何是好?” 陈桥笑着摇摇头,“我临行前已经和北衙六军的几个领军嘱咐过此事,他们自会知会南衙十六卫的人,只要北衙六军和南衙十六卫军心稳定,那京中便出不了什么大事。” 听到陈桥已经将事情安排妥当,秦琼遂也放下心来。 “两位夫人可知此事?”王义又问出一句。 “陛下自会告知她们,何况长乐和伏岚都远非寻常深闺妇人,不会轻信谣言。”陈桥说道。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可眼见陈桥早已经将事情安排妥当,这流言之事也已无法更改,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不过一向最是咋咋呼呼的沈勇达竟一语未发倒是让众人很是惊讶。 表情困惑地看向正诧异看着自己的众人,沈勇达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大人要做什么,自然有大人的成算,反正不论大人要做什么,我都信大人一定能做好!” 听到沈勇达这话,众人皆是沉默半晌。尤其是昨晚就得知此事的施林通,更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烧,很是无地自容。 就像沈勇达说得那般,陈桥想来都是想做什么事情便都能做好,他们又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好了,接下来咱们便说说出兵拜占庭的事情吧。”陈桥先是笑着看了一眼沈勇达,随后便注意到了施林通的不自在。眼见众人又想说些什么,他便适时阻拦了他们还未说出口的话。 “将军有何打算?” 眼见陈桥不想再继续说关于流言的事情,秦琼便也顺势问转开了话题。 “我想要兵分两路。”陈桥只这桌上的沙盘说道:“眼下拜占庭虽然打下了吐火罗,可他们的主要军力却在打下吐火罗之后便退回了波斯,只留了一少部分兵力驻扎。” 其余几人皆是点点头,随后陈桥便又说道:“之前我让施林通先行一步来打探消息,”陈桥说着看向了施林通,“你来说说吧。” 听陈桥点出自己的名字,施林通终于回过神来,起身伸手指向沙盘上吐火罗的位置,“拜占庭此番远征,一共出动了七十万大军,眼下有二十万驻扎在吐火罗,余下的五十万已经退回了波斯境内。” “那吐火罗的百姓?”王义皱着眉问道。 闻言,施林通长叹一声,“拜占庭打下吐火罗之后,屠尽了吐火罗几乎所有的百姓,如今整个吐火罗偌大一座城池也只剩了不到三十户人家。” 听到施林通这话,其他人无不纷纷眼中溢出怒火。 “拜占庭此番的领军之人,乃是拜占庭少有的出征多年都未尝败绩的一个将军,他性情暴虐,无论老弱妇孺,在他眼中便无不可杀之人。”施林通沉声说道:“先前,拜占庭境内厌恶此人的人不胜枚举,可他却因为残忍无道而得了拜占庭国王的宠信。” “这样的国王,俺老程真想一板斧将他劈成两截!”最是嫉恶如仇的程咬金咬牙切齿地说道。 陈桥面色如霜地听着施林通说话,若是叫这样的人踏入大唐境内,只怕又会有不知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因为此人,拜占庭国王便将国内好好清洗了一次,看了不知多少个脑袋才再没有人敢议论此人。”施林通面色沉重的说道:“此番拜占庭国王任命此人作为领军大将,其意图已经不言而明了。” 说完这番话,施林通便看一眼陈桥,然后坐回了他的位置上。 “各位,”陈桥的目光在众人面上转了一圈,最后定在沙盘上原本属于波斯的领土之上,“拜占庭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此番,便叫我黑龙军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是!”众人齐声应和道。 这日天刚刚擦黑,便有东女国王宫中的侍卫来到了黑龙军大营。 “那色有话要与我说?”陈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侍卫问道。 那侍卫点点头,随后便说道:“那色王子并未对卑职说明,只让卑职前来请陈将军入宫。” 想来那色应该是想通了,此番请他进宫一叙约莫便是为了加入黑龙军之事。 交待了众人一句之后,陈桥便与那侍卫一道入宫去了。 还是那个院子,还是那间屋子。因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这座早上时候还阳光明媚的小院,也变得暗沉了下来。 “王子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走进屋子,陈桥很是意外的看到那色竟然坐了起来,明明他早上来的时候,那色还是面如死灰,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没想到这才不到一天的功夫,竟然就能坐得起来了。 “陈将军,我要加入黑龙军,我要亲手手刃仇人为我的王兄报仇!” 陈桥刚一坐下,那色便目眦尽裂地说了一句。 第279章 自作聪明要不得 没想到那色会如此开门见山,陈桥挑眉一笑,“王子可想好了?进入黑龙军之后,你便再不是吐火罗的王子,只是我麾下一个听凭我调遣的普通将士,你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那色眼神自嘲的朝向陈桥,“即便不加入黑龙军,我也早已不配做吐火罗的王子,何况……”他说着便是惨然一笑,“如今哪里还有什么吐火罗?” “好,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了,那你今日便先行再次修养一晚,明日起身后便来黑龙军大营找我,到时候,我还有话要与你说。”陈桥道。 那色点点头,随后又有些疑惑地看向陈桥,“陈将军为何愿意让我加入黑龙军,毕竟……”他说着,似乎想起当初那个令他爱得难以自拔的女人,面上浮现出一丝恍惚,“我曾对伏岚女王——” “过去的事情就不必再提了,”陈桥挥手打断了那色的话,“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是,便觉得你不是一个庸庸之辈,若非如今拜占庭横插一杠,你难免不会成为一代枭雄,你既有雄才又何必碌碌无为一生?” “我、”那色刚开口,便顿了一下,随后才又说道:“属下谢将军。” 陈桥露出一个轻松的笑,伸手拍了拍那色的肩膀,“好好歇上一夜,明日来大营见我。” “是。” 尽管那色还有些虚弱,却还是坚持这起身给陈桥行了一礼。 随后,陈桥便起身离开了。 看着陈桥离开的背影,那色忽然长长吐出一口气,整个人看起来都轻松了不少。他起身重新躺回到床上,双眼出神地看着床顶,外头偶尔会传来几声雀鸦的啼叫,听起来像是声声泣血一般。 “王兄,我定会为你报仇。” 一声近乎呢喃的声音落下之后,像是忽然卸去身上千万斤的重担一般,身体本就还未痊愈的那色终于再次昏昏沉沉睡去了。 回到营地之后,陈桥还未说话,沈勇达和辛志诚便凑了过来,连声问道:“大人,那家伙怎么说?愿意还是不愿意?” 因着先前吐火罗囚禁伏岚一事,黑龙军上下的将士都多少对那色有些不待见。不过在得知先前发生在吐火罗的事情之后,众人倒是因为那色这种多少还算是条汉子的作为,而对他有了一定的改观。 如今吐火罗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众人对那色更是多了一份同情和怜悯,又想到他们当年也是因为突厥的肆虐才失了家人,又不免生出一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陈桥先是点了点头,随后才说道:“他说愿意加入黑龙军。” 两人像是松了一口气般地问道:“那他怎么没有随将军回来?” 陈桥好笑地看着两二人,先前分明就是他们两个对那色要加入黑龙军的意见最大,怎么到了今日却又一反常态的关心起来?看两人方才那吐气的模样,应该是在担心那色不同意加入黑龙军吧。 对上陈桥玩味的笑,两人皆是搔了搔自己的后脑勺,随后辛志诚便开口道:“施林通还有王义甚至是秦将军还有程将军都说过属下二人了,”他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陈桥,又道:“还请大人不要怪罪属下昨日的无状言行。” 陈桥轻笑一声,“我知道你们也是为了黑龙军好,自然不会多加怪罪你们,不过……”陈桥说着,便沉吟下来,片刻之后才又开口,“这样吧,我已经与那色说好让他明日来黑龙军大营寻我,不过我想着他眼下身子还未痊愈,不如你二人明早跑一趟东女国王宫,将人接来吧。” 听到陈桥的话,两人先是一愣,随后又在陈桥意味深长的目光之下痛快答应下来。 看着两人勾肩搭背地跑远,陈桥失笑一声摇了摇头。 正午时候,东女国的大臣便又寻来了。 “陈将军,”为首的大臣恭敬朝着陈桥行了一礼,“不知将军打算如何应对拜占庭?” 眼见着强大如吐火罗在那拜占庭面前都如此不堪一击,东女国自然更是上上下下都人人自危,若非如今有黑龙军驻扎此处,只怕东女国的人早已经动了对拜占庭俯首称臣的心思。 陈桥如何看不出来东女国人的心思,不过却也不愿与她们多做计较。 “不知大人有何想法?” 陈桥轻飘飘地将问题丢还给了东女国大臣。 前来面前陈桥的几个大臣忍不住一阵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为首的大臣笑了笑,说道:“拜占庭狼子野心实在可恨,竟对大唐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实在该杀。” 陈桥挑眉看向她,嘴边溢出一丝嘲讽地笑,那大臣看到陈桥的这副样子,便知道是她们的心思早已经被陈桥猜到,当即不由有些尴尬起来,却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眼见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都沉默下来,陈桥终于开口,“诸位大人都是聪明人,又何必如此顾左右而言他?”不给她们辩驳的机会,陈桥便又道:“我既来了,便不会让东女国出任何事情,不过……”陈桥眯上眼睛,目光扫过面前的几人,声音随即也冷了下来,“我也不是什么任人摆布的人,你们最好看看清楚,莫要自作聪明才是。” 听完陈桥这番话,东女国的几个大臣瞬间便落下了一层冷汗,她们垂下头去不敢再看陈桥,因着其他人像是被锯了嘴的葫芦一般沉默不语,为首的大臣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陈将军赎罪,我等、我等并没有那个意思啊!” 她虽在东女国内地位超然,可在陈桥眼中却实在不值一提,她小心地擦了一下额上的冷汗,又小心翼翼地抬头朝着陈桥看去,却见陈桥正满眼嘲讽地看着她。 “陈将军,”一咬牙,那大臣便双膝一弯跪了下去,她身后几个年轻些的大臣见状,也纷纷跪了下来,头发花白的大臣声泪俱下道:“陈将军见谅,实是因为东女国势微,那拜占庭又实在强大,女王早已经生了投降的心思,我等苦劝不得,故而才、才……” “才想激着我赶紧与拜占庭开战?若是黑龙军赢了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黑龙军输了,那你们便还有个退路,是也不是?”陈桥冷冷开口。 为首那个大臣冷在当场,不得不说,陈桥还是真是猜对了。 “那些都是女王的想法,朝中诸位同僚一直是不同意的。”为首的大臣又赶忙说道。 “若非是因为伏岚实在担心,你们还真当我会在意你们小小东女国的死活?”说着,陈桥便又笑了一声,“说起来,你们当初给伏岚送心也是存了这样的念头吧?若是伏岚不知其中关节,那便是等你们东女国不管是被灭国还是主动投降之后,黑龙军再来征讨拜占庭,便也有了更加顺理成章的理由。” 分明昨日的陈桥还好似春风化雨一般,怎的今日便忽然成了这疾风骤雨的模样? 跪在地上的东女国大臣无一不被陈桥的气势所慑,战战兢兢好一会儿竟都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一句话来。 “我生平最厌恶便是被人利用,你们却倒好,仗着伏岚心软,便时时刻刻想着如何能够利用一把,你们怕不是忘了,如今的伏岚早已经不是东女国的女王,而是我陈桥的夫人,今日,即便我就作壁上观,等到拜占庭对你们出手之后我再动手,你们以为伏岚会因为这个与我翻脸吗?” 第280章 将军且放心便是 一口气说完这么些话,陈桥深吸一口气变沉默下来,只冷着一张脸看向那些脸色各异的东女国大臣。 末了,为首的大臣忽然塌下双肩,苦笑一声之后又对着陈桥磕下一头,“陈将军目光如炬我等实在无所遁形。” 为首大臣说着,不免长叹一声,她早已经劝过女王陈桥并非一般人,普通人的那些阴诡计量在他身上全然无用,若是被陈桥看出来的话,东女国今后甚至可能会失去这一强大的庇护。 可东女国如今的女王对陈桥实在不了解,她以为有伏岚在其中调和,陈桥便是有再大的怨气都会自己咽下,又如何会因为这小小的、无伤大雅的计谋而与东女国翻脸?朝中一些新贵大臣为在女王面前争夺一席之地,自然是举双手赞同女王的想法。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尽管旧日的大臣还有不少,可到底还是难以抵抗。 只是,最终这最是得罪人的差事确实落在了她的身上,说什么她是四朝老臣又与陈桥有过交情,还曾是伏岚的肱股之臣,即便陈桥心里不快,想必也不会当真与她撕破脸皮。 跪在地上的为首大臣心里头不免冷笑一声,只叹自己果真是老了,若是再年轻哪怕十岁,眼见如今的女王如此目光短浅,她便是拼着身败名裂也要再重新推选一个真正有大谋略大胸怀的女王上位。 “女王见识粗浅,还望将军勿要见怪!” 即便心里头再恨,为首大臣此刻也只能替东女国女王向陈桥求情。 不过,她脸上方才一闪而过的一丝嘲讽却没有逃过陈桥的眼睛,其实陈桥心中也是明白的,身为人臣自是有许多的身不由己,可他便是在同情这年事已高,在朝中威势却早已一日一不如一日的为首大臣,却也不愿让自己成了她们君臣和谐的筏子。 “大人心里的为难,我又何如不知?”陈桥的声音忽然软乎了下来。 都说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若是只打棒子不给甜枣,那也实在没什么意思。 为首大臣见陈桥不再像方才一般冷硬,便暗暗吐了一口气,“陈将军,虽说此番东女国时存了小人之心,可那拜占庭的意图却早已经是再分明不过,将军却为何一直稳坐钓鱼台?” 陈桥轻笑一声,然后亲自起身走到那大臣身边,将已经年迈的大臣扶了起来,“大人且稍安勿躁,我自有我的章程。”说罢,便又冷声冷气地说道:“若你们那头发长见识短的女王实在信不过我,你便同她说,想要向拜占庭头像便只管派人去传信,不过……” 说着,陈桥便是阴森一笑,“你也得与她说清楚,拜占庭的国王可是从未让那些俯首称臣的小国的国君活下来过,”说到这里,陈桥又不免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不过东女国女王的样貌素来便是名震天下,想来拜占庭国王也不会舍得她死罢。” 听完陈桥的话,为首大臣只觉得身上一冷,拜占庭国王的暴虐她早有耳闻,只是东女国女王却宁愿相信拜占庭人心中所说的定会厚待降国,也不愿听信她的告诫。 “陈将军的意思是……” 为首大臣疲惫的双眼看向陈桥,眼中尽是惊惧。 “我的意思,难道大人不明白吗?”陈桥状若无意地笑了一声,“我听说拜占庭国王素来喜好没人,拜占庭王宫之中光是他的女人便少说也有二三百人,如今想来依着贵国女王的姿色,应当是不难拔得头筹的。” 这如何使得! 为首大臣心里一紧,当下便开口道:“多谢陈将军提点,我定会劝女王打消向拜占庭投降的意图,请将军一定放心。” “若是大人痛陈其中利弊,贵国女王还是不愿答应呢?” 陈桥凉凉问道。 为首大臣先是一滞,随后便眼神一厉,看着陈桥说道:“若是她执迷不悟,老臣自有法子让她安生下来。” 终于将一直憋在心里的一句话说出来,为首大臣的心头陡然轻松下来。她忽然想起来当初伏岚离开东女国前曾对她说的话。 “此女虽有些本事和计量,可眼皮子到底还是有些浅,若她将来有任何不利于东女国的想法,你尽可请了安放于我母后画像背后的密室之中的立天锏将她废掉。” “若到时候她羽翼已丰,老臣又当如何是好?” 伏岚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羽翼已丰又有何惧?东女国自古以来便有一支足有二十万人的女王禁卫军队隐藏在暗处,只是我对她仍旧无法全然放心,今日便将调遣这次军队的兵符交到你的手上。” “女王……”面目苍老的大臣握着伏岚的手,一时感慨万千。 “放心,我早已给他们下了旨意,今后若是新的女王有不君之处,他们便须得随你一道,废旧王立新储!” “女王,如此信得过老臣?就不担心老臣借着这禁卫军——” 不等她说完这句话,伏岚便柔柔笑着打断了她,“若你想做这东女国的女王,早在当初母后骤然身亡,而我又年少继位之后,便可出手,又何须等到现在?”伏岚反手握住大臣的人,说道:“整个东女国中,我最信任的人也只有你了。” 想起伏岚曾经对自己所说的话,又想到如今这位女王继位以来的种种行径,那为首大臣终究还是掩面长叹一声。 陈桥只站在一旁默默看着,事关东女国的国本,他不愿也不好多说什么。 最终,这个大臣还是想通了,她目光变得清明起来,再不复方才的慌乱浑浊。 “陈将军尽管安心,东女国绝不会给将军添乱。”大臣笃定地说道,很有一番豪气干云的感觉。 陈桥挑眉一笑,随后又状若无意地看向站在大臣身后的几个年轻一些东女国臣子,有眼中带着些疑问地看向为首的大臣,意思已经很明了,若是这几个人之中的任何一个将大臣今日所说的话告诉东女国如今的女王的话,只怕东女国内就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将军不必担心,她们都是我的心腹之人。”大臣摆摆手说道。 陈桥放心地点点头,“即是如此,那我便也不再赘言了,大人保重。” 为首的大臣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她目光深沉地盯着陈桥看了片刻,直到看得陈桥想开口问些什么的时候,才终于说道:“先前伏岚女王说要退位虽将军远去长安的时候,说实话,老臣心里对将军很是不满,”说着,她又失笑着摇摇头,“如今看来,如将军这般男儿,伏岚女王若是不动心,才叫人奇怪啊。” “大人言重了。” 这句话听在陈桥耳中,让陈桥倍感舒服。 “将军不必自谦,”这位历经四朝的老臣终于流露出些许在朝堂上运筹帷幄的模样,她笑眼看着陈桥,说道:“老臣在此恭祝将军他日能够旗开得胜,来日回到长安,还烦请将军代老臣问伏岚女王一声好。” “这是自然。”陈桥点头道。 “既如此,那老臣今日便先告退了。”说罢,那大臣朝着陈桥拱拱手,再得到陈桥的回应之后,便又领着人离开了黑龙军大营。 第281章 输赢早有定论 一行人走出去甚远之后,那大臣忍不住驻足回望了一眼旌旗招展的黑龙军大营。 “相国,”站在她身后的一个年轻女子往前走了几步,开口说道:“这黑龙军当真能胜得了拜占庭?” 那大臣瞥她一眼,幽幽说道:“无论胜败,我们既然一开始就选择成为大唐的附属国,便没有朝秦暮楚的道理,否则岂不引人耻笑?”说着,那大臣嘲讽一笑,也不知这嘲讽是因谁而来,“左右都想讨好,莫不是以为人人都是个傻子不成?如今陈桥对东女国另眼相待,不过是因为先前的伏岚女王,否则一小小东女国,大唐皇帝和陈桥又如何会放在眼中?” “相国,若那拜占庭当真对咱们东女国另眼相待呢?女王的决定也不无道理,若是他日黑龙军胜了也就罢了,若是败了——” “住嘴!” 另一个年轻女子上前低声说道,只是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那大臣端。 那大臣狠狠剜了她一眼,随即又趁着她低头的时候对另一个稍年长一些的女子使了个眼色,那女子立刻会意地点点头,并未言语什么。 “难不成我东女国便只能做那风往左吹便往左,风往右吹便往右的墙头草?大不了不过就是一死罢了!” 言罢,那大臣也不再多说什么,便阔步走开了。 被训斥得灰头土脸的年轻女子低着头跟着她往前走去,只是抬头看向那大臣的眼中不免闪过一丝怨毒。 年轻女子自以为自己的眼神十分隐蔽,却不想这一切都早已被刚刚得的那大臣眼色的中年女子看在了眼中。她心底叹着气直摇头,心志不坚也就罢了竟还蠢笨如猪,当真是个不值得人多费心力的。 “大人,那老婆子可信吗?” 待东女国人都离开之后,沈勇达几人便先后进了陈桥的营帐。 陈桥笑着耸耸肩,“可信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应该站在哪头。” 众人深以为意的点点头。 “话说回来,东女国如今这女王可是远没有咱们二夫人英明睿智啊。”沈勇达表情夸张地说道:“当初二夫人一开始便是知道应该站在哪头,才在吐火罗受波斯调遣围困东女国的时候,派人给陛下送了求和书去。” 陈桥弯了弯嘴角,说道:“这是自然。” 说到此处,陈桥又不免想起远在长安城的伏岚,心底便又是一软,眼下这世间,又有几个女子能与伏岚一较搞下? “将军,若是那位大人失败,东女国临阵叛变的话,只怕会生出不少麻烦来。”秦琼皱着眉说了一句。 陈桥听罢却只是摆摆手,“别看她年事已高,在我面前又时时一副老弱妇孺的模样,她可是毕竟能历经四朝而屹立不倒,没让任何一个国君抓到发落她的错处的东女国相国大人,单凭这一点,便能知道她绝不是个简单人物。” 一个是老谋深算且权倾朝野,虽算不上只手遮天,可却也是跺一跺脚便能叫整个东女国震上一震的相国大人,一个是继位不足一年且心机、能力都无法与之匹敌的年轻人,甚至连人心都未能尽收的半路出家的女王,这场争斗最后的输家是谁,赢家又是谁早已经不言而喻。 “我瞧那老婆子心里还惦记着让二夫人回东女国呢。”沈勇达嗤之以鼻地说道。 “便也只能惦记惦记了,莫说眼下伏岚不愿回来,便是她愿意,想必东女国朝中也早已经不是她想回来便能够回来的了。”陈桥说道。 “那大人呢?”施林通忽然问道:“若是二夫人愿意回来,东女国举国上下也都盼着二夫人回来,大人可愿让二夫人再来做这劳心劳力的女王?” 听到施林通这一问,营帐中的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陈桥身上。 陈桥轻轻一笑,说道:“到时候,我自有法子让她打消这样的念头。” 众人皆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随后便也略过了这个话题。至于陈桥所说的“自有法子”到底是什么办法,他们也没有更多胆子却打听询问了。 陈桥与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便只留下王义,让其他人都退下了。 “大人有何事吩咐?”王义疑惑的问道。 陈桥让人坐下之后,才又说道:“那色并不是普通人,他的才能也绝不亚于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我想着既然如此,那便不妨将四个营中的一个交到他手里。” 王义眉头动了动,转而开口问道:“不知大人想将那个营交给他?” “乾狼营。” 沉吟半晌之后,陈桥吐出了三个字。 听闻此言,王义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大人,乾狼营一直都在小辛手下,若是骤然换了领军之人,属下只怕……” 陈桥听到王义这么说,也不由点点头,“我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特意将你留了下来。”陈桥看着王义说道,“我想让他先领着千拾营适应一段时间,待到再过个一年半载,再将他与辛志诚调换一番。” 听到陈桥这么说,王义原本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一些,“如此,想来将士们也能更好的接受他。” 黑龙军中人人都进行了基因融合,对于陈桥的命令自然是说一不二,可那色毕竟曾也是黑龙军的敌人,将士们即便个个都对陈桥忠心不二,却难保不会对那色有什么想法。与其让他一开始便去了乾狼营,倒不如先领千拾营,一面能尽快熟悉黑龙军的行事作风,二来也能让将士们和那色多相处一些时日。 “这个决定也是我考虑再三才决定,我未言明之前,你切不可让辛志诚还有乾狼营的将士们知晓,知道了吗?”陈桥面色严肃地对王义说道。 “是,属下明白。”王义恭敬地回道。 “好了,也到了该用午饭的时候,吃饭去吧。”陈桥说着便挥了挥手。 待王义离开之后,陈桥也起身走出了营帐,刚抻了个懒腰便看到施林通给他将饭端了过来。 “大人,先用饭吧。”施林通走到陈桥面前站定之后说道。 香气四溢地饭菜也确实让陈桥的肚子叫了起来,陈桥笑了笑,便伸手接过了施林通手中的托盘,自己端着往营帐中走去。 “你吃过了?”一边走着,陈桥又问了一句。 “属下已经已过了。”施林通笑着说道。 “流言传得怎么样了?” 放下托盘之后,陈桥问了一句。 在陈桥的示意下,施林通在一旁坐了下来。 “流言已经扩散开了,不过因着吐火罗眼下人比较少,流言的传播速度比大人原先预想得要慢一些。”施林通如此说道。 闻言,陈桥不由笑笑,“如今可放心了?就找此番情况来看,只怕待战事结束了,这些流言都不一定能穿入大唐。” 施林通羞赧地笑笑,不过转而却又说道:“虽说速度慢,却也不得不防,属下斗胆问上一句,大人究竟有何对策?” “战事结束之后,只说我有不臣之心的流言,乃是拜占庭人见敌我不过便想出来的下三滥的法子。”陈桥说着,端起饭碗来又夹了一筷子菜,“可莫要小看眼下黑龙军在百姓之中的地位,即便我没留什么后招,要想让百姓相信我要谋反,倒不如让百姓相信当年的隐太子还活着来得更容易一些。” 第282章 东女国宫变 “是属下多虑了。”施林通说着低下头去。 陈桥却只是笑笑,“所为关心则乱,何况你先前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一时想不开也是难免。” “属下实在惭愧。”施林通声音有些发闷的说道。 陈桥瞥了一眼施林通,随后便将话题岔开,“虽说那位相国大人说的言之凿凿,不过咱们也还是得多留一个心眼。” 飞快的吃完饭之后,陈桥将碗筷放下,起身走到一边的盥洗盆便拿起一块方巾擦了擦嘴才又坐了回去。 “大人的意思是?”施林通问道。 “派两个人换了衣服潜入东女国,盯一盯东女国的动静。”陈桥说着看向施林通。 “是。” 听陈桥这么说,施林通顿时便明白了陈桥的意思,当即便应了一声。 又是半日过去,天色很快便暗了下来。 带着黑虎刚出去跑了一圈回到营地,陈桥便看到施林通领着两个穿着东女国服饰的机锋营将士正站在自己的营帐之外。 “如何?” 走进营帐之后,陈桥便问了一句。 话说早些时候那大臣带着人离开黑龙军大营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回了自己的府邸,她从自己卧房的一个暗格之中将伏岚当初交给她的那块兵符从暗格中拿出,紧紧握在了手中。思虑良久之后,她最终还是怕夜长梦多,决定立刻发难。 “相国大人。” 先前那中年女子如今正在前厅等着那大臣,眼见她出来之后,便上前一步行礼。 “处理好了?” 那大臣冷声问了一句。 中年女子屈膝点点头,“她果然已经被女王收买,早已打着背主求荣的主意。” 大臣冷笑一声,说道:“我早先便知道她心思不纯,原想着我左不过也没几年光景了,便不愿与她多做计较,”大臣说着,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你说她愿意另寻明主也算,背主求荣也算,可好歹也有些脑子吧?谁知她却实在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跟了我这么许久的时间,可无论手段还是心机却是样样都上不得台面。” “相国费心了。”中年女子恭敬地说道。 “罢了罢了。”大臣摆摆手说道:“料理干净了吧?莫要回头再叫宫里那位察觉到什么。” 中年女子点头,说道:“料理干净的,她的家人亲眷一概已经灭口。” 大臣满意地看了一眼中年女子,“你跟着我的时日也不断了吧?”大臣说着,又陷入一阵回忆似的慢慢说道:“有十五年了吧?我还记得你刚入朝的时候,不过也是一个年轻莽撞的小姑娘,如今倒是愈发沉稳了。” “多亏相国提携下臣。”中年女子露出一个沉静的笑容。 大臣看着中年女子,露出一个很是欣赏的表情,“看来看去,还是你最得我心啊。” “相国言重了。” “吩咐下去,今夜动手。” 大臣脸色冷峻地说道:“我虽不愿做这恶人,却不能由着她毁了东女国!” “是!” 中年女子领了命令之后,便转身离开了正厅。 很快,天色便暗了下来,大臣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一众大臣和将领,终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诸位,时至今日,我老婆子也不再多说什么!”大臣深邃的目光从面前一众文武身上略过,“今日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东女国。” “相国不必多言,我等自是明白相国的良苦用心。”一个身披铠甲的壮硕男子如此说道。 东女国因着祖宗规矩的原因,朝中文官多是女子,男子则一般是为武将。如今站在厅上的,便有五六个身为男子的武将。 大臣点点头,随即便目光坚定地看向宫城所在的方向,大喝一声:“出发!”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出相国府,府外早已集结了不少东女国的将士,另有二十万禁卫军也已经整装待发。大臣只深深看了一眼眼前这些将士,随后便一言不发的带领着所有人朝宫城走去。 宫城的守卫自然也是早早得了吩咐,眼见大臣率兵而来,便早早将宫门打开。 大臣路过宫城守卫的时候,只默默点了点头,随后便继续朝着宫里面走去。 “女王眼下正在何处?”入得宫之后,原先和瑶璧一起跟在伏岚身边的一个女官,早早便后在宫内候着了。自从这位新女王继位之后,女官眼看着新女王时时处处都无法与伏岚相提并论,便自请离了女王所处的紫寰殿,去了别处做一个普通的女官。 “女王眼下正在紫寰殿内与休家家主议事。”女官低声答道。 “休家?”大臣轻蔑冷笑,“不过是仗着与女王的父家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如今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那女官心中虽说心中实在失望得很,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恭敬地领着大臣往紫寰殿走去。 烛火之下,东女国女王忐忑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休家家主,表情略有些踟蹰地说道:“相国一直便反对向拜占庭头像,若我擅自将这投降书送去拜占庭军前,只怕……” “怕什么?”休家家主如今不过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虽说年纪已经不清,却依旧风韵犹存,她怒其不争地看着东女国女王,尖刻地说道:“那单老婆子早已经是半截子埋在土里的人,女王何必如此惧怕于她?不过是仗着自己顾命大臣的身份,便时时处处与女王作对,拜占庭的信使已经与我说好了,只要女王肯服个软,这东女国自然还是女王说了算,到时候又有拜占庭国王给女王撑腰,难道女王还收拾不了那个老虔婆?” “可是……”东女国女王仍旧有些犹豫。 “女王却惧怕她,那小人这便去回绝了拜占庭来得信使,免得女王瞻前顾后惹了信使不快。”休家家主不耐烦地说道。 “别,我、我写便是了!”东女国女王咬了咬牙,终于还是提起笔来。 她确实也早已不愿再仰人鼻息地活着了。 “女王这是要做什么?” 忽然,紫寰殿的门被人从外猛地推开,一阵大风从门外吹进殿来,殿内的烛火皆被吹得明明灭灭,书桌上的纸张也被吹得落了一地。 东女国女王和休家家主皆震惊异常,她们何曾想到大臣会突然出现在宫中。 “大胆!我与女王正在议事,你竟敢无故入宫,还敢擅自进殿!实在无礼!无礼!”休家家主气急败坏地吼叫道。 大臣不堪其扰,朝着身后两个将士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将士便上前,一人一只胳膊将那叫喊不止的休家家主捉到了大臣面前。 “老身历经四朝,也算得上是见过些世面了,却还从未见过如你一般不知深浅、粗鄙不堪又贪心的蠢货!”说着,大臣朝着那两个将士挥挥手,言道:“把人待下去,送她去见见她的一家老小。” “你!你安敢!”休家家主被人捉住,饶是厉声尖叫也未能挣脱桎梏,只得朝着东女国女王求救,“女王!女王就我!这、这老虔婆要谋反了啊!” “单相国!你这是要做什么?” 东女国女王早已经吓得面无血色,自她继位以来,单相国素来都是不理常务只做出一派闲散模样,她自是从未见过这位曾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相国的铁血手腕。 “女王莫慌,老臣此举也是为了东女国。” 第283章 你还有脸提伏岚女王 “你、你……” 东女国女王站在原处,哆哆嗦嗦地看着那两个将士在单相国的授意之下,将仍旧喊叫挣扎不休的休家家主拖了下去。 “你这般行事,若是、若是伏岚女王知道的话——”东女国女王看着单相国冷冽的脸色,急忙说道:“我、我是伏岚女王亲自挑选的继承人!你、你不能——” “不能?”单相国冷笑一声,随即便又有两个将士出列朝着东女国女王走去,“你还有脸提伏岚女王,伏岚女王若是知道你要将东女国拱手奉与拜占庭国王那等残忍暴虐之徒,只怕不劳我动手!伏岚女王便会亲手解决了你!” 虽说此前的每一任东女国女王都会在上任前后都会跟随宫中教习练武,伏岚也正因如此才有了一身足以拼杀于阵前的好武艺。可如今这位东女国女王,自上位之后便是喊苦喊累不愿练武,如今自然是轻而易举便被两个将士拿下。 单相国蔑视地看着被押在自己面前的东女国女王,拿出兵符说道:“伏岚女王曾留有旨意,若你有朝一日做出任何有损于东女国的事情,我自可自行废立!” “你、你——”东女国女王看着单相国手中的那块小小的兵符,早已经吓得口不能言。 “我如何?”单相国再次冷笑,目光犹如寒刀一般劈在东女国女王身上,“若叫我眼睁睁看着你拉着整个东女国去送死!倒不如让我这老婆子做一回恶人!” 东女国女王彻底怔住,她看着眼前这个早已年逾花甲的老妇人,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对这位人人称道的相国产生了恐惧的念头。 “将她拖下去!”单相国大喝一声。 “是!” 听到单相国的命令,两个押着东女国女王的将士便立刻将她从紫寰殿中拖了出去。 “就这些了?” 黑龙军大营之中,陈桥饶有趣味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机锋营将士,如此问道。 将事情完整告知于陈桥的黑龙军将士不解其意,只能老老实实摇了摇头,“只这些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且下去歇息吧。”陈桥说着,又挥了挥手。 待那两个机锋营将士离开营帐之后,施林通刚一扭头便看到了陈桥脸上浮现出一个绕有深意的笑容。 “大人?”施林通不解地看向陈桥,心中大为迷惑。 陈桥却只是摆摆手,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没有想到这位相国大人竟会如此雷厉风行,原本我以为无论如何也得再过一日她才会动手。” 施林通闻言了然,随即便又说道:“想来她应该是早已经就受够了东女国那位新女王,只是原先那位新女王所作所为不太出格,才一直睁一只眼闭一眼眼,如今眼看着东女国都要被这新女王推进火坑了,她自然是要将那只原本已经闭上的眼也睁开了。” 陈桥深以为意地点点头,“如此一来,倒是也少了我们的不少麻烦。” 施林通笑着应是。 “好了,你也下去歇着吧。”陈桥对施林通说道。 “是。”施林通应了一声便往外走去。 “对了,”陈桥忽然再次出声,“记得提醒沈勇达和辛志诚,明日早起去宫城接那色来大营,若是起晚了,我便叫他们两个绕着大营跑上整整一天,好给他们醒醒神。” “是。” 早已经听说了今早大营中发生的事情,施林通失笑出声,应了一声之后便抬脚离开了陈桥的营帐。 一夜好眠。 隔天一早,天还未亮的时候,沈勇达和辛志诚便都一起往宫城走去。 显然,昨夜的宫廷政变并未引起什么轩然大波,至少东女国的百姓们都对此无知无觉。有早起便开始忙活的百姓在见到沈勇达和辛志诚的时候,还会乐呵呵地与两人打招呼。 看来黑龙军在百姓之中的威望确实很高,不只是在大唐,即便是到了东女国也依旧如此。原先还因为拜占庭惨无人道的行径而忧心忡忡的百姓们,在看到黑龙军的旌旗之后,也都安下了心来。 很快两人便到了宫城外,昨夜的政变虽说百姓们无知无觉,可宫城的守卫却是亲身经历过的。原本看到有人正远远走来时,宫城的守卫都已经吊起心来,如今一看来人竟是是沈勇达和辛志诚之后,便都深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沈郎将,辛郎将。”宫城的守卫朝两人拱手行礼,紧接着便让开前路。 没过多久,沈勇达和辛志诚便到了那色所在的院子。而此时,天色才终于亮了起来。 两人相视一眼,然后沈勇达伸手退开了院门,两人便一道走了进去。 “沈郎将和辛郎将怎么来了?”刚刚起身的那色有些意外地看着两人,他甚至还未洗漱,只是刚刚下了床而已。 “大人吩咐我二人来接你去大营,你不必着急。” 眼见那色有些神色变得有些忐忑,辛志诚忙说了一句。 那色看看两人,确定辛志诚所言非虚之后,便也未在多说什么,等他收拾好自己可以出门的时候,两人已经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有些昏昏欲睡了。 暗笑一声,那色上前说道:“二位,咱们可以出发了。” 听到那色的声音,辛志诚和沈勇达才醒过神来,两人一道站起身后,随后辛志诚又开口问道:“一切都妥当了吗?” 那色点点头,冲着两人露出一个笑容。 “既然妥当了,那便走吧。”沈勇达言道。 随后,三人一行便出了宫城,径直朝着黑龙军大营走去。 因着那色的身子还未痊愈,沈勇达和辛志诚生怕他们催得紧了,回到大营又遭陈桥斥责,便一路都小心顾着那色,生怕他一个体虚便倒在地上。 “二位不必如此小心翼翼,我早已经没事了。” 看着两人百般谨慎的模样,那色不由失笑出声。 可即便那色这样说了,沈勇达和辛志诚依旧不敢大意,若不是明知那色一定会拒绝,他二人今晨出发前都想寻一副担架将那色抬去大营了。 半个时辰之后,在沈勇达和辛志诚的万般小心之下,三人才终于回到了黑龙军大营。 站在大营门口,那色不由吐出一口气来,总算是到了。 将那色引到陈桥的营帐之后,沈勇达和辛志诚便都借口饿得实在不得了跑走了,他们只怕若是留在营帐之中,又会遭到陈桥的打趣。 “身子怎么样了?” 示意那色坐下之后,陈桥开口问了一句。 “已经没有大碍了,想来若要上阵杀敌也不是不行的。”那色神色急切地说道。 陈桥心知那色为兄报仇心切,却也不提出征之事,只是说道:“你可知昨夜发生在东女国宫中的事情?” 闻言,那色不由面露疑惑,不由摇了摇头,“属下昨日早早便睡了,并不知宫中发生了什么。” 陈桥笑笑,抬手为那色斟了一杯茶,“昨夜东女国的单相国发动了一场宫变,眼下东女国境内已经没有女王了。” 听到陈桥这样说,那色不免有些讶异,“我早听闻单相国已经不问政事已久,怎么……”那色说着,便用困惑的表情看向陈桥。 陈桥笑了笑,抿了一口杯中茶之后,便说道:“因为这位东女国女王想要向拜占庭国王俯首称臣,单相国不愿看着东女国因她一人而覆灭,便索性将她拉下王位。” 第284章 多谢将军再造之恩 听闻此言,那色不免露出一个嘲讽地笑,随即又忽然想起自己眼下正在什么地方,便有收敛了神色。 “你不必如此拘谨。”陈桥暗叹一声对那色说道:“黑龙军上上下下的将士在我面前,一向没大没小惯了,你如今这副样子,反倒叫我不甚习惯。” 那色苦笑一声,说道:“属下知道了。” “你可知我昨日为何要让你再休养上一夜再来黑龙军大营?”陈桥问道。 那色老实地摇了摇头,“属下不知。” 陈桥正色看向那色,说道:“我有一项能力,便是能给自己和旁人融合这世间万物的基因,融合之后,任何一个黑龙军将士便都足以以一当百。” 听到陈桥说出这个,那色不由一愣,忽然想起先前吐火罗囚禁伏岚后,陈桥不过率领五万黑龙军,便能将吐火罗的二十万大军打得片甲不留。 “想来将军应当更是厉害了。”那色看着陈桥说道。 陈桥轻笑一声,说道:“于千军万马之中取敌军将领首级,对我来说不过如喝茶吃饭一般轻而易举。”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色失神的笑着摇摇头,只不过那笑容之中却不知有多少悲戚。 “如今你既愿意加入黑龙军,我自是要给你融合基因的,只是融合基因的过程无异于将身体撕裂开来再重新拼接,其中的痛苦远非常人能够忍受。”陈桥又说道:“我只怕你如今伤体未愈,担心你无法承受这样的痛苦,才让你再歇上一夜。” “将军放心,”那色双目直视陈桥,“属下承受得住。” 听到那色这样说,陈桥沉默的注视了那色许久,才终于说道:“既然如此,那我眼下便先给你融合两种基因,到了夜里再给你融合两种基因。” “是,多谢将军。”那色行礼道。 “准备好吧,要开始了。”陈桥声音低沉地说道。 “是。” 在听到那色的回应之后,陈桥便用意念对系统说道:“给那色融合战马和蚂蚁的基因。” “好的。”系统机械而冰冷的声音久违地在陈桥耳边响起。 机械的声音刚一落下,陈桥便见坐在他面前的那色整个人的身体都蜷缩了起来。只见那色紧咬住嘴唇,以防自己发出任何示弱的声音,抓着桌角的手已经用力到指节泛出了白色,豆大的汗珠从他青筋毕现的额头上一滴滴落下。 “叮——基因融合已结束。” 因为一次要融合两种基因,时间自然是往常要长一些。待到基因融合结束的时候,那色刚刚紧咬的嘴唇上已经冒出了一滴滴血珠。若不是抓着桌角的手已经僵硬,只怕眼下脸色苍白地宛如白纸的那色早已经跌倒在了地上。 “感觉怎么样?”陈桥出声问道。 随着陈桥的话音一落,那色霎时间便只觉得铺天盖地的力量朝着自己汹涌而来,他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自来到陈桥面前后便一直收敛着的情绪此刻再也无法抑制。 “我、我……”那色激动地看向陈桥,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竟会拥有如此澎湃的力量。 见到那色这个样子,陈桥也不由笑了笑。 “眼下身体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陈桥又问。 那色飞快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了,属下眼下只觉得自己立刻便能上阵杀敌!” 先前因拜占庭帝国铁蹄的强大而丧失的雄心壮志,在此刻,有全部回到了那色身体之中,他难掩激动地看着陈桥,登时便跪了下去,眼眶通红地说道:“属下谢将军的再造之恩!” 陈桥起身上前将人扶了起来,说道:“什么再造之恩,不必说这样言重的话。” 将人扶着坐下之后,陈桥又道:“方才这两样基因是战马和蚂蚁,分别可以增强你的耐力和力量,晚些时候我再给你融合石头和黑虎的基因,此战,你有了这四种基因,区区拜占庭便再无人能够与你匹敌,如此,你便能为你兄长报仇了。” “多谢将军!”那色感激地说道。 陈桥笑着摇摇头,“不必言谢,既入了黑龙军,从今往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了。”陈桥拍着那色的肩膀说道。 “是!” 眼下,吐火罗境内竟出现了一条传得玄之又玄的流言。 不只是吐火罗,这流言还一路甚嚣尘上地被传入了波斯境内。 “你们说,这流言可信吗?” 波斯王城之中,拜占庭帝国的皇帝君士坦斯二世端坐于宫城之内的王座之上,讳莫如深地看着站在下方的臣子。 这位年轻的帝王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一派悠然自得。 “这……”一个大臣犹豫着开口,“这位黑龙军主帅在中原声望极高,唐国的诸多敌人均是败于他手,早已是一个功高盖主的存在,若是唐国皇帝想要铲除他,也不算意料之外。” 听完这席话之后,君士坦斯二世神色阴沉的沉默下来,就在那大臣以为自己将要倒霉的时候,君士坦斯二世终于缓缓开口,“你说的有些道理。” 沉闷的大殿之中,只能听到人们的呼吸声,所有臣子在他们帝王面前,均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只怕自己那个呼吸之间便会惹了君士坦斯二世不悦,从而性命危矣。 “传我命令,让兰格斯立刻回来,我有事情与他商议!” “是!” 殿外,拜占庭侍卫听到君士坦斯二世的声音之后,立刻应了一声,随即便匆匆离开。 波斯距离吐火罗的距离并不算近,即便快马加鞭往返也许要一天一夜。 “你们说,若是此番那唐国皇帝和这位黑龙军主帅果真早已生了嫌隙,这位黑龙军主帅还会尽心对敌吗?”君士坦斯二世发出了一阵阴恻恻的笑声。 “若是有机会,我倒真想见见这个被传得天下无敌地黑龙军主帅是不是真的长了三头六臂。” 君士坦斯二世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 “好了,都下去吧。”君士坦斯二世冲着处却还忝居气味,实在让他恼火不已。 那色盼了一整天,天色终于暗了下来。太阳刚一落下地平线,那色便急不可耐地去到了陈桥的营帐,眼见沈勇达几人并秦琼和程咬金都在营帐内,那色先是一愣,随便便准备退下。 “刚要派人去传你过来,你便自己到了,”陈桥知道那色来得这样及时是为了什么,却也不妨碍他打趣两句,“正要说拜占庭的事情,你且坐吧。” “是。” 那色的目光隐晦地从营帐中众人身上一一掠过,最终又回到陈桥身上,眼见陈桥正笑得温和地看着他,便心下一安坐了下来。 “据潜伏在吐火罗的机锋营将士传回来的消息,驻守吐火罗的兰格斯今日被拜占庭皇帝急急召回波斯了。” 陈桥看一圈坐在营帐中的众人,嘴角一掀又说道:“你们不妨猜猜,拜占庭皇帝此番召他回去是所为何事。” 听到陈桥此言,营帐中众人纷纷皱起眉头。 “或许……”先前已经听黑龙军大营中有人说起陈桥放出流言的事情,此刻又听到这样的消息,那色犹豫地看向陈桥,在陈桥期待的眼神中,终于说道:“将军放出的流言已经传到了君士坦斯二世的耳朵里。” 陈桥满意的点点头,那色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第285章 自然先杀往吐火罗 “当真?”沈勇达惊喜地看向陈桥。 “自然当真,”陈桥的目光复又落在了沙盘之上,他半眯着眼睛看向原先属于波斯,现在却已经属于拜占庭的那一方领土,说道:“想来这位雄才大略地拜占庭皇帝在这个时候召回兰格斯,所图不过有二。”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沙盘挪到了陈桥脸上,眼见那色已经想到其中关节,陈桥唇边笑意更浓,“若不是想要趁着我与陛下君臣失和的时候将我拉拢到麾下,再一道攻入大唐境内,便是要趁此机会与陛下联合,想方设法将黑龙军魂灭此地。” “可恶!”程咬金怒喝一声,“实乃小人行径!” 陈桥看着众人轻笑一声,“不论那君士坦斯二世选择哪一条路,都免不了要与他的这个肱骨大将好好商议一番。” “不知将军打算如何应对?”秦琼问道。 “如何应对?”陈桥低下声音,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问了一声。 “自然是将计就计。”说着,陈桥看向在座的所有人,而后继续说道:“索性左右无事,原来闲了一年多正觉着有些无聊,既然那君士坦斯二世想看君臣决裂的戏码,咱们就演给他看看。” 听到陈桥这样说,在座众人几乎都沉默下来,心道若野心勃勃的君士坦斯二世知道陈桥是这样的想法,不知会不会吐血三升然后自绝身亡。 “听凭大人吩咐。” 众人齐道。 陈桥笑笑,随后扭头看向坐在一旁的施林通,“让机锋营的人继续盯着,有任何不对劲之处都要及时报回。” “是!”施林通回道。 “近来都虽是准备着,以防拜占庭突然发难。”陈桥道。 “是!”众人齐声应下。 “大人,那咱们就一直等吗?”辛志诚疑惑地问了一句。 陈桥摇了摇头,说道:“要等,也要去吐火罗等着,吩咐下去明日大军开拔杀往吐火罗。” “是!” 随后,陈桥与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便留下那色让其他人先退下了。 “你眼下身子如何?”陈桥看向那色问了一句。 那色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属下已经无事了!” 陈桥又上下打量他一眼,确认眼前的人是真的没事,而非编瞎话骗自己之后,陈桥也放下心来,他看着那色说道:“那我继续给你融合基因。” “谢将军。”那色神色感激地说道。 “系统,给那色融合石头和老虎的已经。”陈桥用意念说道。 “好的。” 系统的声音刚在陈桥耳边落下,坐在陈桥对面的那色便又一如早上那会儿,整个人都因为席卷而来的痛楚而蜷缩起了身体。 直到陈桥以为那色几乎就要撑不住的时候,基因融合总算是结束了。 “叮——基因融合已完成。” 那色深深呼出一口气,煞白的脸色和额头上细密的冷汗却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轻松,那色脸色难看地朝着陈桥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随后便两眼一翻昏死在了当场。 其实那色能坚持到现在才晕,确实是有些出乎陈桥的预料,毕竟先前还从未有人同时融合过两种基因。而且这那色一天之内便融合了四种基因,加之身体先前还受过重伤,不晕才是不正常的。 “来人!”陈桥抬高了声音喊了一声,外面立刻有守卫主帅营帐的将士跑了进来,陈桥指指昏死过去的那色,说道:“且先将他抬回去让他好好歇歇吧。” “是。” 进来帐中的两个将士应了一声,随后便轻手轻脚地将那色抬了出去。 两个将士正抬着那色离开,正好碰到了正给陈桥端来晚饭的施林通,施林通侧目看一眼那色,并未说什么便端着托盘进了陈桥的营帐。 “大人,属下看到那色……”施林通放下托盘,面上出现一些不解。 陈桥正有些饿,看到施林通送来晚饭,便先端起碗来呼啦呼啦喝了几口粥垫垫肚子,“一天之内融合四种基因,若是没晕反倒要让我另眼相待了。”陈桥说着,又随手拿起一个馒头来咬了一口,筷子也伸向一旁小碟中的小菜。 吃了一口小菜,陈桥不由眼神一亮,赞道:“这老王的厨艺可真是越来越好的,回京后定要让陛下给他再涨涨月银。” “一天之内融合了四种基因?”施林通大惊失色。随后,他便想起自己先前一天之内最多只能融合两种基因,不免觉得有些惭愧。 陈桥瞥一眼施林通,看他神色有异,便猜到他心中所想为何,“他自小精于锻炼,身体很是强健,况且他心里头还一直惦记着国仇家恨,自然是要比旁人能忍一些。” 三下五除二将面前的吃食解决掉,陈桥放下碗筷看向施林通,“你们原先都是普通将士,又如何能与他相比?你也不必太过介怀。” “是。” 虽说陈桥说了这样的话,可自从加入黑龙军已来,施林通这才是第一次对除了陈桥之外的人生出了无法与之匹敌的想法。可以说,施林通甚至有些羡慕那色。 “不要胡思乱想,当初我给陛下融合的时候,也是一天融合一个基因的。”陈桥说着,拍了拍施林通的肩膀。 不过他却没有说出李世民融合基因的时候,能达到百分之六的融合率,这在所有进行过基因融合的人里面,也是独一无二的了。若是陈桥将这个事情也说出来,只怕施林通会更加沮丧。 一听就连李世民也是一天只能融合一种基因,施林通不由舒展开了一些身体,心头上也轻松不少。他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后脑勺,对陈桥说道:“属下失态了。” 陈桥看着施林通笑了一声,说道:“你虽是我如今之后才加入的黑龙军,可在我心中却已经与沈勇达他们一般无二的亲近,那色的本事如何你也是知道的,当初我便说过他不是个一般人物,你又何苦与他较劲?没得再让自己心里头不舒服。” 施林通深吸一口气看向陈桥,这还是陈桥第一次与他说出这样的话。 这几年来,虽说他也早已经改口,随着沈勇达他们一起喊陈桥大人,可他毕竟比不得沈勇达他们几人侍从龙门关起便一直追随陈桥的老人。几人一起出现在陈桥面前的时候,他总免不了后退几步。秦琼和程咬金虽然也不如沈勇达他们几个一般与陈桥亲近,可他二人到底也算的是当初一道与李世民征伐过天下的人,施林通在他们面前更是自惭形秽不已,更不用提后来的李靖和李勣。 “是属下入障了。”施林通低声说道。 陈桥叹息一声,“分明几年前你还是个跳脱的小子,这么如今反而愈发的优柔寡断起来?”陈桥说着便目光深沉地看向施林通,“尤其是此番远征拜占庭,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施林通一愣,他没想到陈桥会忽然与他说起此事,不由两颊长得通红,在陈桥近乎于逼视的目光中,做了几次深呼吸之后才终于开口,“属下不必沈大哥他们在大人身边日久,也不如秦琼军、程将军他们对大人来说更有用处,属下只是、只是……” 说话间,施林通便是别别扭扭地朝着陈桥看去,却见陈桥正满脸诧异地看着他,嘴里说着的话便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完全消音。 第286章 杀入吐火罗 陈桥实在没想到施林通会想的这样多,听着施林通说出这样的话来,陈桥只觉得诧异不已,眼见施林通在自己的目光之下终于不再说话,陈桥才摇着头开口道:“你觉得我是那种顾着面子而硬要将无用之人放在身边重用的人吗?” 施林通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急忙说道:“大人英明睿智,怎么会做出如此糊涂事?” 他话音刚落,便看到陈桥正用带着别有意味的目光看着自己,片刻之后,施林通这才想清楚陈桥为何会问出这句话。 眼见施林通愈发局促起来,陈桥又道:“我用人一向是看人的才干,我既然一直让留在机锋营,那便是你做事让我很满意,你又何必如此瞻前顾后患得患失?” 若非施林通是个不过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陈桥几乎都要问出一句,您可贵是姓林名唤黛玉的林妹妹了。 “旁的我也不再多说了,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若你今后还是这副样子,我可能就真的要将你裁撤掉了。”陈桥满脸严肃地看着施林通。 他想来不爱见男人还一天到晚伤春悲秋,也就是因着还觉得施林通用得还算顺手,才愿意耐着性子开解他一二。否则,若是换了旁人只怕一早便叫他撵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的时候,潜伏在波斯的机锋营将士便传回了消息,说君士坦斯二世和兰格斯商议之后,打算设宴款待陈桥,共商大事。 得知此事后,陈桥不由大笑了几声,看来这流言还是管些用的。 “大人如何看?” 同样被这个消息惊醒的其他几人也走到了陈桥的营帐前。 陈桥只耸耸肩,“在君士坦斯二世的差人来之前,还是按着我们原来的安排行事,今日便发兵吐火罗,先将吐火罗攻下,余下的事情之后再说。” “是!” 等到天色大亮之后,陈桥便率领整装待发的黑龙军准备出发了。 “陈将军!” 听闻陈桥即将出发的消息,单相国便带着几个近臣出城来为陈桥送行了。 “将军此去,一路小心。” 立在陈桥身旁,单相国深深作揖说道。 陈桥扬起一抹笑看向单相国,“相国放心,东女国不会有事的。” 说完这句话,陈桥便带领着黑龙军出发了。 滚滚尘土中,黑甲生辉旌旗飘荡,没过多久黑龙军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相国大人,请回吧。”中年女子走到单相国身边,低声劝了一句。 单相国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仍旧看着前方还未消散的尘土,长长呼出一口气,“黑龙军此战只能赢不能输啊……” 中年女子似乎猜到单相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合拢双手放在身前微微垂下了一些头。 “回去吧。”落下这三个字,单相国便转身回到了城中。 “大人,我看那位单相国很是担心黑龙军此行的胜败啊。”走在陈桥身边的辛志诚说道。 陈桥笑笑,“自然要担心,若是黑龙军输了的话,东女国的覆灭便也是眨眼间的事情,她如何能做到高枕无忧?” 离两人稍远一点的那色虽然听到两人的说话声,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的骑在马上,远远的朝着吐火罗所在的方向看去。 当初吐火罗兵败国灭的时候,那色曾发誓,他再回吐火罗的时候必是为他的王兄,为那些战至最后的将士还有那些无辜枉死的百姓报仇雪恨的时候。苟延残喘地从吐火罗被黑龙军救出,又生无可恋的在床上躺了几日,那几日期间,他时时刻刻想的要去底下想王兄谢罪。 可到底世事难料,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会成为黑龙军的人,更没想过自己会对陈桥如此的心悦诚服。 长长的叹出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团在胸口的浊气,那色的眉目间已是一片清明。 几近黄昏的时候,陈桥终于率领着黑龙军到达了吐火罗。等到夜幕降临,黑龙军乘着夜色来到了城门下。 一座偌大的城池内,几乎算得上是悄无声息,既没有了炊烟袅袅也没有了往日的人声鼎沸,那色双眼含泪的注视的那个自己出生长大的地方,原本还扯着缰绳的手不由紧紧握住了那入夜之后便溢出丝丝寒气的刀柄。 两颗在风吹日晒下在已经面目全非甚至开始腐烂的人头正悬挂在城楼之上,浓浓夜色下,甚至让久经沙场的黑龙军都不免觉得脖颈见生气阵阵寒气。 那色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个在风中摇摇晃晃的人头,原本还算平静的他此刻却好像是忽然被人狠狠在心口剜了一刀似的,脸色苍白着浑身颤抖起来。 耳中的呼啸而过的风声不知何时变成了吐火罗百姓的惨叫声和他的王兄最后对他声嘶力竭喊出的那一声声“快走!” 忽然,那色只觉得冰冷异常的肩头上落下一个温暖,他扭头看去,只看到陈桥正拧着眉头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将军放心,我没事。”那色拼尽全身力气才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只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这句话之中暗含了多少绝望和悲痛。 陈桥没有开口,只沉默的看了那色一会儿,转而便骑着黑虎走到了前面。 “雷虎营、乾狼营听令!” 屏息凝神的听了一会儿城内的动静,陈桥忽然开口道。 “在!” 雷虎营并乾狼营的将士齐齐发出一声高喝。 “随我入城!” “是!” 陈桥双眼牢牢盯住那扇被紧紧关着的城门,从黑虎背上一跃而下,一步一步走到了城门前。抬起自己紧握成拳的手看了一眼,陈桥唇边扯起一个笑,随后便朝着城门重重挥出一拳。 不过眨眼的功夫,承载着吐火罗多少年兴衰荣辱的城门便倒在了陈桥的这力量蓬勃的一拳之下。 那色目瞪口呆看着陈桥,他先前虽然也曾与陈桥对战过,却丝毫没有看出来陈桥还有这样的本事。 “吓傻了?”立在那色身旁的沈勇达忽然扯着一个与有荣焉的笑说了一句。 那色僵硬地转头看向沈勇达,开口说道:“将军实在英勇过人。” 沈勇达憨笑一声,刚想要再说些什么,便听得前方陈桥打出一声大喝:“杀!!!”随即便不再理会那色,只以长刀当做马鞭,拍马冲入城中。 “轰隆”一声巨响,将驻扎在吐火罗城内的拜占庭士兵尽数震醒。 “出了什么事!” 兰格斯走后,一个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暂时接替了这领军之位。此刻,他只穿着一件里衣便跑了出来,神情紧张地朝着环顾四周一眼,随后便听到一阵震天的喊杀声。 “全军集合!集合!” 彪形大汉一边回到房中穿上铠甲拿好佩刀,一边扯着嗓子大吼道。 接二连三的响动已经将所有驻扎在吐火罗境内的拜占庭士兵,大梦初醒的士兵们眼神中带着些许惊慌的左顾右盼,随后便都训练有素的穿戴整齐跑出房中前往校场集合。 喊杀声已经越来越近,严阵以待的彪形大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声音传来的方向,握着刀柄的手也愈发收紧起来。 “咻”一直利箭破空而来,彪形大汉虽然看着笨重,身手却委实灵活,他脚下一挪转眼便闪到了一便。只可惜站在他身后的士兵却没有他这样的本事,三个站成一列的士兵瞬间便背着长长的利箭串了糖葫芦。 第287章 两军交战杀 这一箭实在先声夺人,站在这三个士兵周围的士兵皆被这旋转而来的气流冲撞地七扭八歪地难以站稳,等他们终于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的时候,又被眼前惨死的同袍惊出了一身冷汗。素来无往不胜的拜占庭士兵,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恐惧。 彪形大汉怒不可遏的看向利箭射来的方向,大吼一声:“哪里来的宵小之徒!” 轰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不过片刻,黑龙军便出现在了拜占庭将领和士兵的目及之处。 彪形大汉急不可待的举起手中的长刀,高喊一声,“冲啊!”便身先士卒地冲了出去,在他身后,是整整二十万杀气凛然的拜占庭士兵。 “大人!来了!”跟随在陈桥身边沈勇达露出一个嗜血的笑。 陈桥冷笑一声,随即高高跃起,不等拜占庭的士兵看清他的动作,陈桥便已经问问落在了那正横冲直撞的彪形大汉身前。 拜占庭素来是一个以身材强壮而为上的国家,那彪形大汉看着眼前身材与他们国中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一般的陈桥,眼中尽是蔑视,“找死!”大喝一声,那彪形大汉便举着长刀朝着陈桥当头劈下。 他的行动相当迅猛,可在陈桥面前却仍旧不值得一提,脚尖轻挪,陈桥便堪堪闪开了那带着丝丝寒气的长刀。 一击不中,那彪形大汉看上去更加气急败坏,他咬牙切齿地看着那轻而易举便躲开的陈桥,怒从心头起得继续朝着陈桥劈砍而去。 眼见那彪形大汉愈发恼怒,陈桥却只是左躲右闪并不出手,如猫抓老鼠一般逗弄着那早已经失了理智的彪形大汉。 就在陈桥还在优哉游哉的戏耍着那彪形大汉的时候,紧随在他身后的雷虎营和乾狼营也冲了上来。 刚开始,看到对方不过几万人马的时候,拜占庭士兵还心生不屑,觉得黑龙军凭着这区区人马便想打败他们的二十万大军简直是痴人说梦。可当两军终于兵戎相接的时候,拜占庭士兵才真正感觉到了黑龙军的可怕之处。 相较两军而言,拜占庭士兵人数更多,身材比起黑龙军那些只能算是正常的身材来说实在要壮实很多,整个黑龙军之中,只怕也唯有沈勇达的块头才能与拜占庭士兵相提并论。 所以,拜占庭士兵便信心满满地以为这场战役又将是他们轻而易举获得胜利的一场。 知道两军真正刀剑相向,他们才终于知道黑龙军有多可怕。他们每一个都像是从地狱中爬上来的魔鬼一般,身在战场,他们几乎每个人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是手起刀落间便收割了一条条人命。 很快,拜占庭的二十万大军便只剩下了不到一半。 或宽阔或狭窄的街道上到处都是黑龙军和拜占庭士兵拼杀的场面,几乎每一个黑龙军身边都围着十来个拜占庭士兵,可即便如此,活到最后的仍旧还是黑龙军士兵。 一道道鲜血从一个个拜占庭士兵的身上喷薄而出,宛如下着血雨一般的吐火罗街道上,身着金黄色铠甲的拜占庭士兵一个个倒下,有得甚至至死还都睁着眼睛。 很快,拜占庭的士兵节节败退,等他们推到吐火罗宫城的城门外时,原本的二十万大军早已经剩下不到一成。 “老沈,可杀尽兴了?”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辛志诚兴致勃勃地问了一句站在他身旁的沈勇达。 沈勇达大笑两声,提着刀看着那些早已经是残兵败将的拜占庭士兵,转而又将刀横在了胸口,“自然是尽兴了!” “那这剩下的两万小虾米不如就让给我吧?”辛志诚对着沈勇达露出一个挑衅地笑来。 沈勇达白他一眼,再次将刀举起,落下一句“各凭本事吧!”便又率领着雷虎营的将士冲上前去。 仿佛侍从血水里捞出来的沈勇达在那些拜占庭士兵眼中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恶魔,他所到之处简直就是寸草不生的无间地狱。 “你!你!” 距离两军交战之处有一些距离的地方,那彪形大汉气喘吁吁地看着陈桥,原本能够轻而易举举起的长刀此刻也变得沉重起来。 陈桥嘴角扯起一抹冷笑,“就凭这样的本事便想图谋我大唐?” “你等着!兰格斯将军一定会将你撕成肉泥的!”彪形大汉双眼充血地说道。 “哦?”陈桥终于没了戏耍那彪形大汉的心情,将一直提在手中的昆吾刀举了起来。明亮的月光下,坤无法赤红的刀柄发出一阵阵摄人心魄的妖冶红光。 直至此时,那彪形大汉才终于察觉到了一丝恐惧。他的瞳孔瞬间扩大,战栗地看着那个正一步步朝着自己的走来的男人,他本想再说些什么,可哆嗦的嘴唇却让他几乎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眼见那彪形壮汉已经说不出来话,一阵红光闪过,那彪形大汉的身体便轰然倒地,飞起不知多少尘土。陈桥冷冷看了一眼他逐渐被血水浸泡的尸体之后,提着刀离开了这个漆黑一片的树林。 “大人!”一直等在城外的王义终于看到了陈桥的身影,他从马上下来,快走几步来到了陈桥面前,“那色进城去了。” 闻言,陈桥扭头看向城中。只听城中震天的杀声已经几乎消失,陈桥只是冲着王义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报仇心切,他也实在不必硬是叫那色在城外等着。 没过多久,沈勇达和辛志诚便分别带着雷虎营和乾狼营回到城外,唯有独自冲入城中的那色,一直不见人影。 “大人,不如我去寻他?”王义有些担心地问道。 陈桥摇摇头,“这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你初来乍到如何寻得到他?”说罢,陈桥这轻叹一声摆摆手,“不必寻他了,待他做完自己想做的事情,自会回来的。” 毕竟已经进行过基因融合,陈桥可不信那色会临阵叛变。 想来,那色应该是去寻找拉农和那个为他而死的替身的尸体去了。夏末的夜里已经有了些寒气,带领着黑龙军进入吐火罗之后,陈桥便让人去将柯章带到了他的面前。 “接下来无论波斯还是吐火罗,想必都会不太平一阵,我且先派人将你送去东女国,待此战结束,你便跟随黑龙军回长安去。”温和的烛火下,陈桥淡淡地对神色激动的柯章说道。 听到这番话,柯章便径直跪在了地上,“小人谢将军!谢将军!” 陈桥上前将人扶起,又道:“怀王殿下早已说过你当年不过是代人受过,实在不必谢我。” 因着陈桥的力气实在是大,柯章只得顺从地站了起来,闻言也只是苦笑一声,说道:“无论是否代人受过,愿意带小人回长安的也只有陈将军,小人如何能够不谢。” 陈桥笑了笑,随后便传来两个黑龙军将士,连夜将柯章送去了东女国。 一夜未归的那色终于在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回到了黑龙军所在的地方,他脚步沉重神情悲痛的一脑袋扎进了一个房间。 陈桥远远看到了那色,只见他眼眶微红还微微有些肿胀,显然是狠狠哭了一场。 直至中午时分,那色才终于神色如常的从房中走了出来。 第288章 收拾收拾准备赴宴 “你王兄在天有灵,见你好好活了下来,应该也会高兴。” 陈桥与那色一道站在宫城前,他先是扭头看了一眼那色,随后便抬头往上了城墙高耸的吐火罗王宫。上一次来的时候,是为了就伏岚,没想到此番前来竟会是为了替那色报仇。 真是造化弄人。 巍峨的宫城矗立在二人面前,只是比起先前的金碧辉煌,眼下却多了几分肃杀之气,其间还掺杂这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凄凉和悲壮。 “我就不进去了,你自己去看看吧。”陈桥拍拍那色的肩膀说道。 那色久久注视陈桥,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最后却也只说了一句,“谢谢将军。” 话音落下之后,那色便一步步走向进了宫城,刚刚踏进宫城,他的耳边便呼啸而过一阵战场上将士们拼杀的声音。一阵冷风吹过,吹乱了他随意扎起的头发,吹起了他沾满了血污的袍角。 陈桥看着那色步履坚定的背影,最终也只是长叹一声,紧接着便转身离开了这个让他觉得胸口分外压抑的地方。 “大人,所有尸体都已经收拾起来了。”刚刚走出宫城不远,辛志诚愿朝着陈桥跑了过来,在陈桥面前站住之后辛志诚说道。 陈桥点点头,随后便与辛志诚一道向收敛着拜占庭士兵尸体的地方走去。 整整二十万大军,被堆积成了五六座尸山。 “点火吧。”陈桥看一眼几个举着火把的黑龙军将士,淡淡地说了一句。 “是!” 几个黑龙军将士先后将手中的火把扔向已经被淋了火油的尸山,转瞬间冲天的大火便拔地而起,浓浓的黑烟从大火之中升腾而起,像是这二十万大军不甘的魂魄一般在空中萦绕许久才终于散去。 黑龙军静默地看着眼前这堪称惨烈的景象,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 等到大火逐渐熄灭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一个时辰之后,陈桥重重吐出一口气,像是终于卸下什么重担一般抻了个懒腰。 “好了,接下来就等着那君士坦斯二世的请帖吧。”陈桥一手插在腰间,一手落在挂在身上的昆吾刀的刀柄之上。 秦琼犹豫半晌终于开口,“将军一出手便灭了拜占庭二十万大军,那君士坦斯二世当真还会设宴款待将军?” 若是换了他是那君士坦斯二世,只怕眼下将陈桥生吞活剥的心都有了。 “为何不会?”陈桥冷冷一笑,说道:“只怕,就因为黑龙军顷刻之间便灭了拜占庭二十万大军,这位野心勃勃的拜占庭皇帝才更要设宴款待我。” “为何?”秦琼很是不解,皱着眉头看向陈桥,“莫不是鸿门宴?” 陈桥缓缓摇了摇头,“据我所知,那位年轻的拜占庭皇帝可不是什么爱兵如子的皇帝,这二十万大军一夜之前便皆死于黑龙军刀下,他应该会因此对黑龙军更感兴趣才是。”陈桥打了个哈欠,接着说道:“若他知晓了吐火罗发生的事情,只怕不仅不会对黑龙军有任何怨言,反而会更加想方设法将黑龙军招安。” “为什么?”一旁的程咬金听得实在云里雾里,不由开口问了一句。 “因为黑龙军的强大。”已经听明白了的秦琼神情若有所思回答了程咬金的问题,转而又接着说道:“试问普天之下,那个帝王不想有用像黑龙军这般强大的军队?” 终于明白了期间关节的程咬金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陈桥挑眉笑了一声,是啊,这普天之下,但凡有点儿野心的人便会想要将陈桥还有黑龙军统统揽入麾下,更不用说那野心勃勃的君士坦斯二世。 待到大火彻底熄灭之后,陈桥便转身回到了城中。 果然不出陈桥所料,两天后,尽管已经得知黑龙军攻占了吐火罗,剿灭了拜占庭二十万驻扎吐火罗的士兵,那位年轻的拜占庭皇帝依旧派人给陈桥送来了请帖。 “烦请告知贵国陛下,我一定准时赴宴。” 认认真真看了一遍请贴上那歪歪扭扭的汉字,陈桥笑得过分张扬地对送来请帖的人说道。 前来送请帖的人自然知道君士坦斯二世对陈桥和黑龙军起了招揽之心,面对陈桥的时候也不敢有丝毫傲慢,反而是面带一丝谄媚地笑地对着陈桥作了个揖。 待送请帖的人离开之后,陈桥复又打开了那薄薄的请帖,再次仔细看了一遍请贴上所写的话。听到有脚步声进来,陈桥抬头朝着来人看去,顺势将手中的请帖扔到来人的手中。 那色接住请帖,而后便不解地看向陈桥,“这场宴席,你随我去。” “属下?可是属下——” 那色的话音戛然而止,他到底还是想起来自己眼下的容貌早已不复当初,伸手抚上自己那已经被烙铁生生毁去的半边脸。想来如今那君士坦斯二世和兰格斯,也早已认不出自己就是吐火罗的二皇子了,那色失笑一声随即便点了点头。 宴席的日子被定在了五日后,地点就在哈什德玛城中。 “届时,我和那色前去赴宴,你们则各自带兵守在城中,以大火为信号,一旦城中燃起大火你们便即刻领军杀入哈什德玛城。” 赴宴前一日,陈桥将沈勇达几人并秦琼和程咬金招至自己房中,对众人说道。 “是。”众人依言领命。 “想来那君士坦斯二世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此番虽是生了招揽之心才要我赴宴,不过若是让他察觉了我并无归顺之心后,应当就会想要将我就地斩杀。”陈桥又道。 众人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陈桥却分外轻快地笑了一声,“怎么?难道你们以为那些拜占庭的莽夫能伤了我不成?” 陈桥话音刚落,众人便想起来了陈桥的强大,一时间房中凝滞的气氛散去,众人又重新变得活络起来。 “玛什德哈有四道城门,沈勇达、施林通、辛志诚还有王义,你们各令一万兵马将那四道城门牢牢守住。”陈桥的目光从四人面上一一扫过,“若我猜的没错,君士坦斯二世应当会将那剩下的五十万士兵分两部分藏匿在了城里城外各处。” “是!”四人齐声领命。 “记住,开战之后,决不许任何一个人进出任何一个城门。” “秦二哥、程老哥,”说话间,陈桥的目光又看向了秦琼和程咬金,说道:“剩下的六万黑龙军悉归你二人调遣,到时候便直接杀入城中就是。” “是!”秦琼和程咬金行礼应下。 “好了,再多的安排也没什么了,”陈桥说完便笑了一声,随即便想起自己那远在长安的才刚出生不久的儿子,脸上露出一个柔和的笑意,“出来也有两个月了,明日咱们收拾了那君士坦斯二世之后便启程回京。” “是!”众人齐齐高喝一声。 隔天一早,陈桥便与那色踏上了去往玛什德哈的路,依着他的命令剩下的人还有黑龙军则晚半天再出发。 心知陈桥想要趁此机会好好玩乐一番,众人也没置喙什么,只是依令行事。 悠闲的走了一路,等到天色渐黑的时候,陈桥和那色终于站在了玛什德哈城外。 迎接他们的则是早早便被君士坦斯二世派出来的兰格斯,因着等得时间有些过长,这位一向便是个暴脾气的将军,脸色难看的走向了想晃晃悠悠走进城来的陈桥和那色。 第289章 演一出好戏 黑虎半眯着眼睛跟在陈桥身后,似乎对自己身边出现的一众人类都很是不屑一顾。那色所骑的马则是昂首挺胸的走在那色身边,既不乱走也不随意嘶鸣。在场的若是有大唐人士的话,只怕当场便会认出来这马正是秦琼的坐骑黄膘马。 兰格斯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巨大壮硕的黑虎,不由想要上前摸一摸黑虎那顺滑油亮皮毛。 “吼!!!” 眼见兰格斯的手就要碰到黑虎,黑虎忽然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兰格斯发出一声大吼。 “黑子!”陈桥心底暗笑,面上却十分严肃,他一手将黑虎的脑袋夹在咯吱窝下,“不许无礼!” 陈桥嘴上虽然说得眼里,可黑虎却能察觉到他并不十分生气,便也只是轻轻松松挣开陈桥的桎梏,依旧懒得搭理正眼神不善地看着它的兰格斯。 “将军恕罪,”陈桥笑着将脸转向兰格斯,可在看到兰格斯盯着黑虎的眼睛中浮现出凶狠的神色之后,心底闪过一丝怒气,“黑子向来不爱亲近人。” 兰格斯好不容易才压下心中的怒火,脸色却依旧算不得好看,他冷冷地瞥一眼陈桥余光又不免扫到了正安静站在一旁的那色。 居然带着一个样貌如此丑陋之人。 兰格斯心底对陈桥更加不屑,“陈将军真是让我好等啊。”他语气十分不善地对陈桥讥讽一声。 陈桥却只是笑着拱拱手,说道:“路途遥远,将军勿怪勿怪。” “走吧,陛下已经久等了。” 言罢,兰格斯便转身朝着君士坦斯二世所在的方向走去。 阴狠地盯着兰格斯的背影,那色收拢在袖子中的手猛地紧握成拳,仇人就在面前,可他眼下却还不能轻举妄动。 一座堪称华丽的行宫逐渐出现在了陈桥和那色眼前。 高过十余丈的宫墙上灯火辉煌,由上而下投下来的大片阴影,让原本就身处夜色之中的陈桥和那色更觉得漆黑一片。 没过多久,陈桥和那色便跟随着兰格斯走进了行宫之中。 宫墙之内举目皆是君士坦斯二世从拜占庭带来的侍女的仆人,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拜占庭来来回回的行宫中巡视着。陈桥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行宫中的一砖一瓦,想来这座行宫该是当初那波斯女王用来收揽美男子的地方。 “陈将军,请吧。” 一道干冷的声音将陈桥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思绪又扯了回来,他温和地朝着兰格斯笑笑,紧接着便跟在兰格斯身后走进了看上去很是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 “这位便是陈桥陈将军吧,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君士坦斯二世甫一见陈桥,便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陈桥抽了抽嘴角,他可早就听说这位君士坦斯二世的年纪比他还要小。 不过……陈桥看着体格强壮,留了一脸络腮胡子的君士坦斯二世,心想如果就此看来的话,那君士坦斯二世确实看上去比他老了不少。 “陈桥见过陛下。”陈桥作出一派仰慕的样子,那色斜眼看一眼陈桥,不由心底暗笑一阵,他还当真没有见过陈桥这副样子。 大约是对陈桥表现出的样子很满意,君士坦斯二世笑容和煦地从从台阶上走下来。 君士坦斯二世直至走到陈桥身边才终于停了下来,他上上下下打量陈桥一番,随即更加满意地点了点头。 “陛下,晚膳已经备好。”门外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君士坦斯二世朝着门口看了一眼,随即便大笑着说道:“传膳吧。”随后,他便携着陈桥一道往前面走去,待引着陈桥落座之后,才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不过许是确实很是欣赏陈桥,君士坦斯二世特意命人将自己远在高阶之上的矮几搬了下来,坐在了陈桥的对面。 见到君士坦斯二世对陈桥如此热情,兰格斯看向陈桥的面色更加阴沉。可眼下君士坦斯二世正要拉拢陈桥,他也不能无缘无故对陈桥发作。 怒气满满的兰格斯眼珠一转便怨毒地盯上了站在离他不远处的那色,他几步走到那色身边,伸手狠狠推了一把那色,那色一时不妨,被推得一个趔趄之后才堪堪稳住身形,兰格斯看向那色的眼神中充满了对那色的鄙夷,“你们中原人边都是如此弱不禁风吗?” 那色心头一怒,刚想说些什么,便听到陈桥已经开口。 “不知在下的属下哪里得罪了将军吗?”陈桥声音颇有些冷淡地开口,眼神中隐隐浮现一丝不满。 眼见陈桥神情起了变化,君士坦斯二世也第一次对着一直很是欣赏的心腹生出了些许不悦,他目光凶狠地看向兰格斯,开口道:“陈将军远道而来,这便是你额待客之道吗?还不快快退下!” “陛下——” 兰格斯心里诧异,他实在没有想到君士坦斯二世会如此对他,刚想要辩解一二句便被君士坦斯二世冷冷打断。 “退下!” 兰格斯不忿地瞪了一眼那色,随即便拱拱手转身出了大殿。 君士坦斯二世转而又笑着看向陈桥,说道:“他想来心高气傲惯了,陈将军不必放在心上。” “陛下不必为难,陈某自是明白。”说着,陈桥甚至还露出一个宽慰君士坦斯二世的笑容。 没过一会儿,君士坦斯二世拍拍手,大殿的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十数个手拿着乐器的人匆匆走了进来,在殿门口各自席地而坐。随后,又有两列身着拜占庭服饰、打扮妖娆的美貌女子从门外鱼贯而入,千娇百媚的朝着君士坦斯二世行礼之后,大殿中便想起了一阵丝竹管乐之声。 那十几名女子闻声起舞,每一个都好似柔弱无骨一般,约莫是事先得了君士坦斯二世的授意,这些女子纷纷朝着陈桥抛来媚眼。虽说看多了李丽质和伏岚之后,陈桥对这些女子的样貌并不是太过惊艳,可面上还是做出了一副色令智昏的模样。 扫一眼已经沉静在这其中的陈桥,君士坦斯二世心里安定不少。 “我听闻陈将军与唐国皇帝……” 君士坦斯二世端起酒杯看向陈桥,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完,可其中的意思却是在明白不过。 闻言,陈桥露出一副气愤的模样,恨恨说道:“不过因着我多大了几场胜仗,他便对我百般忌惮,实在可恶!”说着,陈桥一口饮尽了杯中酒,作出愤懑不已的样子。 看到陈桥这个样子,君士坦斯二世心底更加高兴,不过他却也没有表露分毫,反而略有些担心地看着陈桥说道:“我自然知道陈将军英雄盖世,可却也听说过中原那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陈将军还是小心些为好啊。” 陈桥却不屑的哼笑一声,“怕什么?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倒要看看这普天之下谁能赢得了黑龙军!” 君士坦斯二世心中大喜,又接着说道:“不知陈将军可愿另觅新主?” 闻言,陈桥不由挑起眉来,只是脸上却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沉默半晌也没有开口,只是又喝了一杯酒。 素来被传喜怒无常的君士坦斯二世此刻却显得格外有耐心,他只微笑着看着陈桥,等着陈桥开口。 “我毕竟迎娶了唐皇的女儿,如今她也为我诞下一子。”陈桥说着,便是脸色阴沉地将酒杯重重放到面前的矮几上。 第290章 既输了就该认输 “不过是个女人,若是陈将军喜欢,这大殿上的女子我尽可全部送给陈将军,有了这些女人,想要孩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君士坦斯二世大笑着说道。 听到这话,陈桥像是动心了一般将目光投掷在殿中的舞姬身上,几乎要流连忘返。 “陛下的好意陈某心领了,只是……”说着话,陈桥便遗憾的收回了目光,“我眼下家中的两位夫人俱是身份高贵,我……”陈桥说着,便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酒,而后举杯饮尽。 站在一旁的那色眼见陈桥一杯接一杯,生怕待会儿陈桥便会醉倒,可眼下他却不便多说什么,只是心中暗暗着急。 “陈将军,这我听说你们中原女子向来需要讲究什么三从四德,若是她们实在不恭敬,索性将这不懂事的女人休了便是,将军何必苦恼?”君士坦斯二世朗声说道,他心知陈桥已经动心,却碍于面子一时不肯落口,便也不急在这一时。 “何况,自古英雄配美人,陈将军如此英雄人物怎么只有区区两个女人?”君士坦斯二世豪言壮语道,“实不相瞒,如今我拜占庭的王宫之中,便又足足二百个姬妾!”说罢,君士坦斯二世很是得意地笑了笑。 眼见君士坦斯二世如此得意,陈桥心中却忍不住腹诽,看你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模样,只怕这二百姬妾实实在在要将你榨干了。 “陛下果然真男儿!” 陈桥眼中闪烁着赞叹的光芒,让君士坦斯二世实在受用至极。 不远处的那色听到陈桥这句话,又看看君士坦斯二世的面色,当真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一声即将脱口而出的笑又咽了回去。 那君士坦斯二世虽没有听出来陈桥的画外音,那色何等九曲心肠,又如何能够听不出来。他眼见君士坦斯二世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心底更是讥诮。 “陈将军,你我一见如故,若陈将军能就此留下来,想来我拜占庭定会如虎添翼!”君士坦斯二世直白说道。 陈桥笑笑却并未接话,他低下头凝神看着杯中之物,看起来似是正在仔细思量。 “只要陈将军愿入我麾下,拜占庭中美酒美人便任你挑选!还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君士坦斯二世大笑几声,“那唐国皇帝既然有眼无珠,陈将军何必再讲什么道义!” 陈桥却幽幽叹了口气,说道:“我心中念着道义,他却未必!实不相瞒陛下,此番唐皇命我远征,也不过是想借陛下之手除掉黑龙军罢了!”说着陈桥脸色一沉,随即便是做出一副破釜沉舟的表情,“他既不仁,便休怪我不义!”言罢,便将手中酒杯狠狠掷到地上,光滑明亮的地板上被那金属酒杯砸出一个深坑,而那金属酒杯也早已经变形不能再用。 见此情形,君士坦斯二世自然心中畅快,眼见陈桥的酒杯已经无法再用,便又叫来侍女给陈桥换上了一个新酒杯。 “陈将军不必动怒,”君士坦斯二世淡淡说道:“即使如此,将军不如索性来我拜占庭便是。” 陈桥看向君士坦斯二世,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宛如头疼欲裂一般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让我想想、想想……” 眼见陈桥似乎醉酒,君士坦斯二世也不愿在这个时候继续说这样要紧的事情,便将目光落在了那色身上,可是不知为何,那色身上却总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他又确信自己从未见过如此丑陋之人。 那色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没有抬头去看君士坦斯二世,他怕自己会掩饰不住眼中的怒火。 “去扶你家将军下去歇息吧。” 君士坦斯二世冷淡地对那色说了一句。 “是。” 那色低低地应了一声,接着便上前看上去有些吃力地将陈桥扶了起来,随后君士坦斯二世便派了两名侍女因着那色往住所走去了。 那色刚一扶着陈桥走出大殿,迎面便看到了正守在外面的兰格斯,他看一眼烂醉如泥的陈桥和几乎扶不住陈桥的那色,嗤笑一声,便挤开二人走了进了大殿之中。 “陛下为何要招揽那陈桥?”兰格斯颇有些不忿地问道。 在此之前分明他才是君士坦斯二世最看重的将领,可这个陈桥一来,君士坦斯二世竟然对他动了怒,还将他赶了出去,这些都让兰格斯无法容忍。 “怎么?你不喜欢他?”君士坦斯二世神色难辨地看向兰格斯。 兰格斯虽一向受君士坦斯二世看重,可对于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兰格斯也是打心底里惧怕的。 “那陈桥……”兰格斯盯着君士坦斯的目光,继续说道:“不想是个会对陛下忠心耿耿之人,末将早已听说中原人多奸诈狡猾之辈,陛下可千万不能上了他的当啊!” 君士坦斯二世勾起唇角,眼中却一派冰冷,“兰格斯,你越矩了。” 闻言,兰格斯心神大震,不由双膝一软便跪了下去,他声音中带着些许颤抖地说道:“末将忠心耿耿为了陛下,陛下——” “好了,你不必再说。”君士坦斯二世兀自打断了兰格斯的话,随后眼中竟出现了一丝厌恶,“有这样的时间,不如去好好想想你麾下的将士在黑龙军手下为何会如此不堪一击!” 兰格斯心头一震,终于想明白为何今日陈桥来了之后,君士坦斯二世便对他如此冷淡。 原来是因为那一夜之间,便被黑龙军全歼的驻守吐火罗的二十万大军! 兰格斯心里发颤嘴里发苦,他敢拿自己的人头向君士坦斯二世保证,自己手底下的一定是这天底下最训练有素实力强悍的军队,若是两军对垒,这天底下定然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胜得了自己亲自带出来的兵!谁知是那陈桥用了什么阴谋诡计才胜了自己的兵!没准儿便是那汉人最擅长的阴谋诡计! “陛下——”兰格斯急忙想对君士坦斯二世说明这一缘由,可他刚开口便又被君士坦斯打断。 “什么都不要再说了,不管理由是什么,如今胜的是陈桥、是黑龙军,而输的却是你,是你那亲手训练出来的二十万大军!” 君士坦斯二世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自他登基以来,还从未吃过任何一场败仗,可谁知如今让自己输了的竟然就是这个一直以来被自己所倚重的兰格斯。 兰格斯看着君士坦斯二世满是杀气的眼神,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 “下去吧,好好反思一下你究竟为何会输。” 君士坦斯二世不耐烦地冲着兰格斯挥挥手,而后便将目光落在了场中仍在翩翩舞蹈的舞姬。沉迷的看了片刻之后,他嘴角一咧便起身走向那舞池之中长相最为艳丽的一个女子,长臂一揽便将人抱在了怀中。 眼见君士坦斯二世已经不愿再理会自己,兰格斯只好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大殿。 只是,他心里对陈桥的恨却也愈发浓烈,若不是这个陈桥、若不是这个陈桥!兰格斯紧紧攥住拳头,然后重重捶在了身旁的墙壁之上。眨眼间,他原本完好无损的手霎时间便血肉模糊一片。 “陈桥!” 兰格斯咬着牙吐出这两个实在令他怨恨的字,阴毒的目光一直望向方才那色扶着陈桥离开的方向。 第291章 将他们给我碎尸万段 那色将陈桥扶到他们今晚的住所之后,便十分有礼的将那两个一路引着他们过来的侍女送了出去。等他再回到房中的时候,果然看到陈桥已经神色清明地坐在了桌边。 “将军为何如此?”那色不解地问,在他看来,就算黑龙军想要直接拿下哈什德玛也不是什么难事,陈桥又何必多此一举? 陈桥却笑了笑,说道:“反正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再说了,你不觉得那位君士坦斯二世很是有些意思吗?”陈桥意有所指地说道。 听陈桥提起君士坦斯二世,那色又不免想起方才在大殿上的情形,也不由笑出声来。 “看来传言也不可尽信啊。”那色感叹一句。 陈桥点点头,“还有那个兰格斯,我看君士坦斯二世如今对他也没有那么看重了。” 那色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有些疑惑,“分明前几日君士坦斯二世还围着宴请将军的事情特意将他召回波斯,怎么才没过几日,君士坦斯二世对他便像是判若两人一般了?” 陈桥稍一挑眉,饶有趣味地看向那色,“你猜不到吗?” 那色先是满脸困惑,不过没过片刻便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地看向陈桥,“莫不是因为那败北的二十万拜占庭士兵?” 陈桥微微点头,“像君士坦斯二世那般穷兵黩武且自从继位以来便没有输过的人,如何能够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说着,陈桥眼中闪过些许不屑。 眼见夜色愈浓,陈桥也没打算再第二天再接着去和君士坦斯二世虚与委蛇,当下便吹灭房中的蜡烛,带着那色趁着夜色便出了他们的小院。谁知两人刚准备继续往前走时,周围便亮起了数不清的火把。 “陈桥。”一个人从几个举着火把的拜占庭士兵身后走出,阴笑着看向两人。 陈桥停下步子,朝着那人看去。 “兰格斯将军,大晚上的你这是要做什么?” 陈桥抱臂问了一声。 兰格斯桀桀怪笑两声,又往前走了几步,“我早猜到你居心不良,仗着陛下的招揽之心,便想要浑水摸鱼!是也不是?”兰格斯说着,又朝着一个稍暗的方向看去,朗声道:“陛下,他陈桥若非心里有鬼,如何会深更半夜出走?” 原本,君士坦斯二世是不相信兰格斯对于陈桥是因为居心不良才会前来赴宴的说辞,可他又一向是个多疑的君主,最终还是被兰格斯说动,随他一道前来捉拿陈桥。 那色戒备的看着周围的人,虽说他心里清楚以陈桥的本事绝不会被这些人伤到分毫,可仍旧有些担心。 陈桥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那暗处,随后才又将目光转向兰格斯,“我倒没看出来,兰格斯将军竟还不算没脑子,倒比你们这皇帝陛下……”陈桥嘲讽一笑,“还有几分本事。” 话音刚落,陈桥便提着那色的肩膀飞快的朝后掠去,不多时便已经高高站在房顶之上。 “不过,你以为就凭这些废物就能将我拿下吗?” 陈桥居高临下地看着面色狰狞的兰格斯,还有那方才还在暗处,眼下却已经踱步而出的君士坦斯二世。只见他怒不可遏的瞪着陈桥,满脸尽是被人愚弄之后的怒火。他从未想到,竟会有人如此明目张胆的欺骗他。 “你们不过区区两人,我拜占庭大军足足有五十万人在城外待命,难不成还拿不下你?”兰格斯气急败坏地看着陈桥。 陈桥却一挑眉,他屏气凝神地听了一下,隐约间已经听到哈什德玛城外刀剑相交的声音。 “你们错就错在以为我只有两人。”说罢,陈桥便又提着那色的肩膀,朝着那处早已经被潜伏在哈什德玛的机锋营将士找到的粮草营掠去。 “追!”君士坦斯二世冷冽的声音响起,“将这两个人给我碎尸万段!” “是!” 听到君主的命令,士兵们当即便齐声应和,随后便顺着陈桥方才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陛下且先回殿中歇息,待末将将他二人拿下之后,再来觐见陛下。”兰格斯走到君士坦斯二世面前恭敬的说道。 君士坦斯二世看了兰格斯许久,最终长叹一声,抬起手来拍拍他的肩膀,“是我误会你了。” “陛下哪里的话,是末将没用,才让此等小人有机会接近陛下。”兰格斯看出君士坦斯二世脸上的愤恨,而后低下头说道:“末将定会将此二人拿下。” 君士坦斯二世点了点头,“去吧。” “是!” 兰格斯应了一声,刚要转身的时候却又听到君士坦斯二世开口。 “若是无法捉拿,便将他二人就地斩杀!”君士坦斯二世的声音阴冷而干涩,毫不感情波动的一句话却瞬间让兰格斯遍体生寒。 “末将领命!” 说罢,兰格斯便转身走入了夜色之中。 很快,陈桥便带着那色来到了粮草营外,早已经在此处等着的机锋营将士登时便从暗处走了出来,此处的守卫早在他们刚到此处的时候,便已经被他们解决掉了。 “点火。”陈桥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来。 “是!” 机锋营的将士们听到陈桥的命令,当即便拿着火油和打火石往粮草营中走去,没多一会儿,冲天的大火便将整个哈什德玛城照得亮如白昼。 “该死!” 远远看到那冲天而起的熊熊大火,兰格斯恼怒地骂了一句,当即便命令周围的士兵们加快脚步。只是,等他终于带着士兵们赶到粮草营的时候,此处出了几十具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拜占庭士兵的尸体之外,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找!给我去找!” “是!” 眼见兰格斯愈发愤怒,周围的士兵不敢耽搁,立刻分散开来去寻找陈桥和那色的踪迹。 “兰格斯。” 待到此处的士兵们都纷纷离开之后,一个满含恨意的声音忽然在兰格斯耳边炸响。 兰格斯猛地扭过身体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原本隐在暗处的人,正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不知为何,一向悍勇无比除了君士坦斯二世之外便没怕过什么人的兰格斯,忽然心中一悸便想要逃离此处。 可多年来身处高位的他却不允许自己做出这般未战而退的事情,他绷紧每一个神经,开口问道:“什么人!” 一句话问出口,可兰格斯却只听到对方一声若有似无的低笑。 终于,隐在暗处的人站在了火光之下,那半张布满伤痕的脸在此时看起来尤为可怖。若是叫三岁小儿看到的话,只怕当场便要放声大哭起来。 “你究竟是何人!” 兰格斯自然认出了那色,这样一张脸又有谁能忘得了,看着那色唇边噙着的一丝冷笑,兰格斯目眦尽裂地吼问出声。 “我是何人?”那色眼中的滔天恨意汹涌而起,他一字一句说道:“我便是吐火罗的二王子那色。” “什么?!”兰格斯震惊之下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那色那张阴森可怖的脸,不由自主摇了摇头,“不,那色已经死在我的刀下,他的头还挂在——” “还挂在城楼上对吗?”那色嘲讽一下,转而脸上有一闪而过一丝背上,他恨恨地看着兰格斯,咬牙说道:“那不过是一个与我长得七八分像的替身,你竟也没有认出来。” 第292章 大仇得报 “怎么可能!”兰格斯大吼一声,当初他明明仔细确认过那人的脸,确定那人千真万确就是那色之后,才将那人的脑袋砍了下来,“你不是那色!不是!”兰格斯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或者可以说是他还从想杀什么人却还失手过。 那色手中提着一把寒刀继续朝着兰格斯走去,这刀便是先前陈桥离开前交给他的昆吾刀。这把百年前宝刀的刀鞘上忽然一闪而过一丝寒光,在清冷的月色之下更是令人胆战心惊。 终于,兰格斯还是退了,他从那色身上察觉到了自己从未见识过的杀气和煞气,宛如这人并未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堪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索命恶鬼。 不够那色却没有给他留下逃命的机会,眼见兰格斯刚要走,那色便阔走几步,随即翻腾便落在了兰格斯的身前。 “将军这是要去哪里?” 眼见自己到底还是逃不了,兰格斯一咬牙便决定不如与那色拼一个你死我活,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发现兰格斯不再逃跑,那色嘴边扬起一抹快意的笑。 拔刀出鞘,那色一个闪身躲过兰格斯当空劈来的一刀,紧接着又欺身而上,举起手中的刀便朝着兰格斯攻去。 毕竟只融合了百分之五的基因,那色自然做不到和陈桥一样的势不可挡。 兰格斯的反应倒也算得上极快,眼见一刀不中,那色的攻击又接踵而至,兰格斯无法继续进攻只好换攻为守。眼看那色持着那把红色寒刀朝着自己当头劈来,兰格斯立刻将手中长刀举过头顶,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那色的攻击。 不过,他的手中的长刀也应声断成了两截,刀尖那头的一半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兰格斯怔愣片刻,不等他再多做什么反应,便只觉得一阵杀气逼近,猛地弯下腰去,兰格斯只觉得一阵慑人的寒气擦着自己的后脖颈呼啸而过。 随后,兰格斯飞快的捡起掉在地上的刀刃,就着这样的姿势朝后面闪躲而去。 待他终于躲开那色接连不断的凌厉攻势得到片刻喘息之后,举起分别握着刀柄和刀刃的两只手看了一眼。 “哪里跑!” 随着一声气壮山河的喊声,那色再次朝着兰格斯杀将过来。 随手将刀刃朝着那色掷去,待那色停下攻势将那朝着自己心头而来的刀刃打飞之后,便看到兰格斯紧随其后,举着一把断刀朝着自己杀来。 那色扯了扯嘴角,不闪不逼的便朝着兰格斯攻去。 不过到底是融合过基因,虽说兰格斯已经是比寻常人更加强大的存在,可同那色比起来依旧是不可同日而语。 两人又过了几招之后,那色抓住时机一脚踢向兰格斯的心窝,十成十的力气下去,兰格斯当即便摔出去几丈远,脸色惨白的倒在地上,猛地呕出一大口血来。 “我吐火罗不过是不愿为你拜占庭的鹰犬爪牙,你们便如此赶尽杀绝,甚至连城中那些无辜百姓都不放过!”那色阴冷地说着,一步步朝着兰格斯走去。 兰格斯惊恐地看着那色离他越来越近,可他无处可逃、无处可躲,只能苟延残喘的倒在地上等着死神的铡刀落下。 可是,若只是单单杀了兰格斯,何以解那色的心头之恨,他举起昆吾刀第一刀先是斩下了兰格斯的右手,眨眼间,一道血柱便从兰格斯断掉的手腕处喷涌而出。 “啊啊啊啊!!!!” 兰格斯发出一声惨叫,他双眼赤红地看向那色,只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这一刀是为了我那固守城池却被你砍去头颅的王兄,还有那个替我而死的年轻人!” 那色恶狠狠地说道。 随后,那色再次举起昆吾刀,朝着兰格斯那完好的左手斩下。 “这一刀是为了我吐火罗那十数万惨死的将士!” 兰格斯闷哼一声,甚至连喊都已经喊不出来,豆大的冷汗从他凌乱的发丝间流了下去。 高高悬在空中的月亮冷漠的注视着一切,忽地一阵风吹过,瞬间便将萦绕此处的血腥味吹散。 “这一刀是为了吐火罗城中所有无辜枉死的百姓!” 说着,那色便一刀下去,将兰格斯的一双腿气息斩断。 鲜红的鲜血早已经留了一地,兰格斯躺在一片血泊之中已经是奄奄一息。 到了此时,那色终于决定给兰格斯一个痛快,他站在兰格斯上方,双手将昆吾刀的刀柄举过头顶。 “那地府里面赎罪吧!” 话音刚落,那色便将昆吾刀重重刺进了兰格斯的脖颈之中。喷薄而出的热血飞溅到了那色的脸上,他冷冷看着兰格斯没有闭上的眼睛,重重吐出一口气,拔出刀来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此处。 在此之前,大火刚刚被点燃的时候,分别率兵守在城外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出的沈勇达几人,便听到一阵呼山海啸般的喊杀声。 “郎将,来了。” 一个满脸警惕的黑龙军将士站在沈勇达身边,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声音传来的方向。 “来得好,兄弟们!杀!” 沈勇达拔出随身的佩刀,大喝一声便率先朝着那喊杀声发出的方向杀去,他所带领的一万黑龙军将士紧随其后。 不多时,便想起了一阵刀剑相交的声音。 而其他三个城门处,驻守在西门的王义则已经几乎结束了战斗。 他们俱是在一个时辰之前到达的哈什德玛城外。因着并未隐藏行迹,故而只是不过才过去半个时辰,事先埋伏在西城门外的拜占庭士兵便发现了王义的这一路人马。 整整八万大军朝着王义以及他所率领的一万黑龙军奔杀而来,经过半个时辰的酣战,黑龙军终于杀尽了这八万拜占庭大军。 其余两道城门外的埋伏的拜占庭大军,则都是在大火烧起来之后,才察觉了城中有异,想要入城救援的时候,遭遇到了严阵以待的黑龙军。 “秦将军,程将军,大火烧起来了。” 一个黑龙军将士指着远处的火光对秦琼和程咬金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而后便各自骑马率领着六万黑龙军将士朝着城中杀去。 城内城外皆是一片喊杀只剩,通天火光之下,陈桥则身姿灵活地一路朝着行宫所在方向翻腾跳跃而去。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陈桥便已经立在了行宫宫门之上。 他朝着脚下看了一眼,只见足有二十万的军队已在城中集结,他轻笑一声,继而脚尖轻点便又朝着君士坦斯二世所在的方向掠去。 守卫宫城的侍卫只觉得一道劲风刮过,可当他们抬头看去时,周身早已经空无一人。 守卫们面面相觑片刻,便又回到了各自岗位上去。 此刻,君士坦斯二世正蹙眉坐在大殿之中,不知为何,他心里从未像今天一般忐忑不安过。 忽然,一阵大风将紧闭的殿门吹开,门外立着一道人影,不过就在君士坦斯二世眨了眨眼睛想要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门外的人却又突然不见了踪影。 君士坦斯二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止不住的环顾四周。 “陛下可是在找我?” 随着一个清冷的声音落下,陈桥的身影便端端正正出现在了大殿之中。 君士坦斯二世被陈桥着犹如鬼魅一般的身手吓到,忍不住后退一步之后才堪堪稳住身形。 第293章 来就来还怕了你不成 “你并未与唐国皇帝互生嫌隙,是不是?” 君士坦斯二世表情阴狠地看向陈桥,若是目光能化作刀枪剑戟,只怕眼下的陈桥早已经变成了一滩肉泥。 “这是自然,我朝陛下英明神武,是千百年来罕见的明君,又如何会对我心生猜忌和忌惮?”陈桥往前走了一步,耸耸肩膀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君士坦斯二世那原本便不甚好看的脸忽地扭曲起来,被欺骗的怒火瞬间将他吞没,他一把扯掉身上披着的大氅,手持一般通体漆黑的长刀朝着陈桥一步步走去。 “你竟敢骗我!你竟敢骗我!” 陈桥却不在意已经几乎丧失了理智的君士坦斯二世,而是优哉游哉的扯了一个软垫便坐了下来,“为何不敢?当然,这还是得多亏你脑子不甚够用,否则我这区区计策哪能引你上当?” “你!”君士坦斯二世目眦尽裂地瞪视着陈桥,只觉得胸口的一团愈烧愈烈的怒火几乎就要破胸而出。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主意打到我大唐来,否则管你是要吞并哪个国家,我陈桥还有黑龙军绝不会过问!” 陈桥神色凌厉地看向君士坦斯二世,硬生生让几乎丧失了理智的君士坦斯二世停下了脚步。 “你以为就凭你那区区十万黑龙,便能赢得了我拜占庭的五十万铁血将士吗!”君士坦斯咬牙切齿地说道。 陈桥露出一个不屑一顾的笑来,“事到如今,你竟还未看出来?管你是有五十万精兵,还是百万雄师,在黑龙军面前不过都是如三岁小儿一般不值一提。” “放肆!” 君士坦斯二世大喝一声。 陈桥眼神奇怪地看向他,随即嘲讽地说道:“放肆?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说我放肆?” “来人!来人!”君士坦斯二世实在气不过,可终于理智回笼的他却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绝不会是陈桥的对手,便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陛下莫喊了,”陈桥腾出一只手挖挖耳朵,不耐烦地说道:“这周围的守卫已经都被我解决了,陛下还是姑且耐心等等吧,看看到底是你的拜占庭大军厉害,还是我的黑龙军厉害。” 君士坦斯二世不堪受辱地狠狠闭上眼睛,可耳边传来的喊杀声却犹在明晃晃地告诉他,黑龙军已经近在眼前了。 “兰格斯呢?”君士坦斯二世颓丧地跌坐在地上,随后又像是忽然被人惊醒似的问了一声。 陈桥头也不回的看着殿外明亮如白昼的夜色,“这个时候约莫已经死在那色刀下了吧。” “什么?”君士坦斯二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色?那个早已经被兰格斯砍了脑袋的吐火罗王子?” 陈桥嗤笑一声,说道:“死了的人如何能够杀人?”说着,陈桥露出一个可笑的表情,扭头看了一眼君士坦斯二世,“杀他的人自然是还活着的那色。” 君士坦斯二世彻底塌下了肩膀,眼下他只是忍不住后悔起来,若是早先能听了兰格斯的建议,不那么快的招揽陈桥,想来他眼下也不会落到这样一个下场。 “将军。” 果然,没过多久,解决完兰格斯的那色便出现在了大殿之中,他毕恭毕敬地将昆吾刀交还到陈桥手中,而后便安安静静地站到了一旁。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敞开的殿门外忽然出现了两个身影。 那两道身影很快便走进殿来,正是领着六万黑龙军杀入城中来的秦琼和程咬金。 “将军,我军将士已经外面的敌军悉数斩杀!无一人伤亡。”秦琼和程咬金皆一脸正色地看着陈桥,他们二人身上还沾染着浓稠的血迹。 随后,顺利入得城来的沈勇达几人也先后赶到了大殿之中。 “大人!” 四人站作一排,齐齐向陈桥行礼。 “城外敌军已被歼灭!无一人伤亡。”言罢,四人便也退至一旁。 听完这些回禀,陈桥挑眉看向早已经脸色一片灰败的君士坦斯二世,他站起身来,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随后便抬脚朝着君士坦斯二世走去。 “如何?还是我黑龙军比较厉害吧?”陈桥说着,便发出一声轻笑。 他低头看了一眼已经被那色清洗地干干净净的昆吾刀,缓缓将刀从刀鞘中拔出。 “等等!你若杀了我!驻留拜占庭的百万大军登时便会踏破你大唐的每一寸土地!”君士坦斯二世急切地大喊一声。 陈桥却只目光沉沉地看向君士坦斯二世,随后嘴角一扬,“是吗?” 紧接着,不等君士坦斯二世再说出什么话来,陈桥手起刀落便干净利落地斩下了君士坦斯二世的头颅。 旋起的头颅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一道血柱冲君士坦斯二世被斩开的脖颈见喷出,陈桥及时退开一步,没有让那些血飞洒到自己身上。 “大人,这拜占庭皇帝所说的可当真?”沈勇达往前一步问道。 “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难道我黑龙军还能怕了他不成?”陈桥最后冷冷看了一眼早已人首分离的君士坦斯二世,“要来便来,一个杀一个,来一万杀一万,来十万杀十万,难不成他来百万我便杀不动了吗!” 随着这一声话音落下,陈桥身上那一直被他小心收敛着的澎湃的煞气和戾气四散而出,殿中众人竟无一人能够抵挡。 听到一声距离他最近的辛志诚发出的闷哼,陈桥这才察觉到众人的不适,将那已经布满整座大殿的煞气和戾气慢慢收了回来。 众人直觉喉间涌上阵阵腥甜,好在陈桥收回的及时,众人也终于将胸口的气血翻涌压了下去。 “是啊!这天底下就没有咱们黑龙军杀不了、杀不动的!”等到将那腥甜之味咽下去之后,沈勇达便大声说道:“若他们敢来,我便让他们好好尝尝我老沈的厉害!” “没错!”辛志诚也随之出声,“到时定要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好一句杀他个片甲不留!”程咬金上前几步,赞赏地大力拍拍辛志诚的肩膀,差点儿将没有站稳的辛志诚一巴掌拍到地上,幸亏辛志诚即是扯住了站在他身边的那色的胳膊。 秦琼虽然没有说话,却也是淡然地笑了笑,在他看来,那百万大军并没有什么值得他担心害怕的地方。 终于结束了此番战争,陈桥长舒一口气,当下便率领着众人还有黑龙军踏上了返回吐火罗的路程。天色将明时才结束了战斗,待黑龙军回到吐火罗的时候已经又是一个夜幕。 “让大家好好睡上一夜,明日启程前往东女国。” “是!” 吩咐完这一句之后,陈桥便慢慢悠悠朝着自己所暂住的房间走去。 “那色。”走到半路,陈桥却又忽然停下来,将正要与其他人一道离开的那色叫住了。 “将军。”那色收敛神色,恭敬地走到陈桥身边。 陈桥上下打量那色一番,沉默半晌之后说说道:“想来你今后回来的机会也不多了,再去宫城看一眼吧。” 谁知,那色却笑着摇了摇头,“多谢将军体恤,不过属下大仇得报,夙愿已了,再回去也只是徒增伤心罢了。” 静静看了那色一会儿,陈桥最终也只是笑着点点头,“由你吧。”说完,他便又继续晃晃悠悠朝着他今日暂住的屋子走去了。 第294章 安顿好了他才能放心 隔天一早,一夜好眠的黑龙军将士便都早早起身了。迎着朝阳,陈桥看一眼列队整齐站在他面前的黑龙军将士,高喝一声:“出发!” 十万黑龙军浩浩荡荡离开了吐火罗,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的那色,到底还是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的眼神太过复杂,一时竟让人难以分辨。最终,那色狠狠转回头去,不再有丝毫的留恋。 吐火罗中大难不死幸存下来的几十户人家,也在跟随着黑龙军踏上了前往东女国的路途。刚刚离开吐火罗的时候,黑龙军中时不时还会传出几声难以抑制的哭声。 听着这期期艾艾的哭声,黑龙军将士心中也难心有戚戚,他们都算是背井离乡之人,若不是因为陈桥,只怕他们现在也都和这些吐火罗百姓一般,早已经流离失所。 “哭什么。” 那色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些吐火罗百姓身边,他骑着马,眼神淡漠的看向远方。 “那色王子,我、我们是在舍不得离开吐火罗啊。” 一个上了些年纪的男人红着眼眶说道。 “还留着干什么?还嫌吐火罗死的人不够多吗?” 那色压下声音中的哽咽,对这些百姓说道。 “王子……”那上了年纪的男人抬眼朝着那色看去,却只看到那色落在朝阳之中的那如今几乎算的上是可怕的面容,最终他眼下所有想说的话,默默的抹了一把眼睛,沉默了下来。 “阿爷,我们还能回来吗?” 一个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小女孩抬头望向她的父亲。 中年汉子朝着那色沉默的侧脸看了一眼,最终也只是闭着眼摇了摇头。 走了整整一天,到了夜幕沉沉的时候,黑龙军才终于回到了东女国。 “恭贺陈将军凯旋。”东女国城外,早早便接到消息的单相国笑容满面地朝着从黑虎背上下来的陈桥走去。 陈桥笑着点点头,“辛苦单相国了,夜里更深露重还望相国保重身体。” “陈将军客气,老身安安稳稳待在东女国,又何来辛苦一说。”单相国笑容可掬地对陈桥说道。 黑龙军此战获胜,让单相国一直悬在嗓子眼里的心终于重新回落到肚子里,她止不住的打量着陈桥,满眼尽是赞赏。 “我有一事要麻烦相国。” 想到虽黑龙军一起来到东女国的吐火罗百姓说道。 “将军有事但讲无妨,何来麻烦一说。”单相国大气地说道。 “吐火罗举国被灭,如今不过剩下数十个百姓,我想让单相国同意他们留在吐火罗。”陈桥缓缓说出一句话来。 不远处幸存下来的吐火罗将士也忐忑不安地看向的单相国。 “这有何难!”单相国爽快地答应下来,“我东女国虽说民风与别处不同,却也不是不通情理之地,将军放心放他们留在此处,我必会将他们当做东女国百姓一般对待。” “多谢相国。”陈桥展开一个笑容说道。 随后,陈桥便又将那色叫了过来,无论眼下那色是否已经加入黑龙军,吐火罗二王子却仍旧是他身上一个抹不去的印记。 “二王子,既然活了下来还成了黑龙军众人,那便好好活着吧。” 单相国年事已高,心肠自然要比那些年轻人更软一些,虽说先前吐火罗也曾对东女国不利,可那些毕竟早已都是过眼云烟。如今伏岚已经远嫁长安城,单相国更是早已经放下了对吐火罗的成见。更不用说,本来有可能成为一国国君的那色,如今不仅失去了自己原本还算英俊的面容,更是失去了自己的国家。 “谢相国,我定不会叫将军还有王兄失望的。”那色对着单相国拱拱手,眼中尽是一片感激之情。 单相国老怀安慰地拍了拍那色的肩膀,而后便招了跟在她身边的中年女子过来,吩咐她去妥善安置那些虽黑龙军而来的吐火罗百姓了。 看着那色也随着那些百姓一起离开,单相国低叹一声,虽说失去良多,可到底还是保下了一条命不是吗?对于眼下的那色来说,还活着,那便已经足够了。 “陈将军打算何日启程?” 等到那色的身影消失在目光所及之处后,单相国又扭头看向了陈桥,却见陈桥也正望着先前那色离开的方向。 听到单相国的问题,陈桥才又将目光落回到单相国身上,“这个不急,等吐火罗这些百姓都安顿下来之后再走也不迟,否则只怕那色也是放心不下。” 单相国笑着点点头,“陈将军果然爱兵如子。” 听到单相国说起这个,陈桥又不免想起自己远在京城的妻子和儿子,他笑着摇了摇头,注意到远处黑龙军大营已经建成之后,随即便告辞一声转身离开了。 “相国,起风了,咱们回去吧。” 跟在单相国身边一个年轻女子轻声说道。 片刻之后,单相国才恍若刚刚听到这女子声音一般,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这天下,早已是这些年轻人的了。 回到大营之后,奔波了一整天的陈桥顾不上用晚饭便一头扎在了自己营帐中的床榻之上。不过不等他沉沉睡去,一向负责给他送来晚饭的施林通便已经来到了陈桥的营帐之外。 “大人,用了饭再睡吧。” 眼见陈桥一副不愿意从床上起来的样子,施林通不由笑了笑。 此战之后,他也算是想开了,与其一天到晚患得患失杞人忧天,不如只关注眼前的事情,交代好陈桥交给他的每一件事情。如此,也不算辜负陈桥对他的一片信任。 “这饭来得还真够及时的。”陈桥撇撇嘴,从床铺上起身,走到一旁的矮桌前面坐了下来。 施林通又笑了一声,“王大哥带着烈邦营的将士们搭建营帐的时候,王大厨为了能让将士们早点儿是吃上饭,便一道开凿做饭了。”施林通说着,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了矮桌上面,“属下方才便派了人跟着大人,待大人与单相国说完话走往大营的时候,属下便给大人盛好了饭。” 陈桥笑着摇了摇头,“你用过晚饭了吗?” “属下早已经饿了,不等将士们开饭便先守着王大厨吃了一顿。” 陈桥扭头看了一眼施林通,只见站在他面前的年轻人神色清朗,已经全然没了他们出发前往吐火罗之前的郁郁之色。 “想开了?”陈桥挑眉问了一句。 施林通自然知道陈桥问得是什么,当下便说道:“想开了,先前是属下钻了牛角尖,若是让沈大哥他们知道的话,只怕是要笑话属下了。”说着,施林通便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 “想通就好,”陈桥三下五除二将饭吃完,而后又看向施林通,“若你再想不通,我便将你打上两棍子丢到沈勇达的雷虎营去,让他操练上几日也就没有这些胡思乱想的功夫了。” 闻言,施林通低下头搔了搔自己的后脑勺,“属下今后定不会再闹出这样的笑话了。” 陈桥点了下头,扭头朝着外面正热火朝天的说着话的黑龙军将士们看了一眼,说道:“你带句话出去,大军要在东女国多停一些一日,让他们都好好放松放松,别一天到晚只拘在大营里。” “大人,”施林通先是应了一声,随后又问道:“大人让黑龙军多停一些日子,可是为了那色大哥?” 第295章 这火龙符你们拿着 虽说那色才刚加入黑龙军不久,可是他的年纪却也比施林通大了不少,按着年纪来说,施林通也确实该称那色一声大哥。 “让他看着那些吐火罗百姓安顿好,待他启程的时候,也能更安心一些。”陈桥说道。 施林通抿着嘴唇点了点头,“那属下便先退下了,大人歇着吧。” 闻言,陈桥便挥挥手让施林通出去了。 隔天一早,陈桥还未起身的时候,前一天晚上得了陈桥命令的黑龙军将士,便都三三两两结伴出了黑龙军大营。 东女国虽说占地不大且以女子为主,可民风却是意外的开放。黑龙军的将士们惊奇的走在东女国的街道上,看着在街上做生意、叫卖货物的尽是女子,而那些东女国的男子们则往往都是一脸憨笑的跟在这些女子身边。 看得越多,黑龙军将士们便越是感叹陈桥的好运。若是他们的二夫人也如同这些看起来很是彪悍的女子一般,只怕陈桥的将军府中也不会安宁了。 看够了新鲜的黑龙军将士们没有中午时候,便又都回了黑龙军大营之中,还在心中暗暗笃定,一定不会找东女国女子这样的女人做老婆,没得在平白让自己受气。 女人嘛,就该安分守己地守在家里相夫教子,这一天到晚在外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 不过,黑龙军将士这些话传回陈桥耳朵里后,陈桥只是淡淡一笑,说了一句,“不同的女子都有不一样的好,难不成还能叫这天下女子都一个模样?那样岂不是失了很多乐趣?” 听到陈桥的这句话之后,黑龙军将士们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可不就是这样道理吗?若天下女子都一个样的话,还当真是会失去很多乐趣。便是沈勇达几个连同秦琼和程咬金他们各自的妻子便都性格迥异,若是叫着些女人连同陈桥的两位夫人凑到一起,那才是实实在在的有意思。 黑龙军留在东女国的这天之中,那色便一直守在那些正在东女国安家落户的吐火罗百姓身边,他虽然大多时候都沉默寡言,可有他在,那些背井离乡的吐火罗百姓到底还是安心不少。 差不多十天之后,经过一番热火朝天的赶工,那些吐火罗的百姓终于有了一个栖身之所。东女国和吐火罗毕竟民风不同,为了不让那些吐火罗的百姓不自在。单相国特地命人重新选址建造了一片房屋,以供那些吐火罗的百姓居住。 “王子当真要走吗?” 黑龙军开拔前一天,那色专程去了吐火罗百姓如今的住所与他们道别。 “我已是黑龙军中一员,如何能够不走?”那色神色淡然地说道。 “可王子身份尊贵,如何能够——” 那人话说到一半,忽然想起如今这天底下早已再没有一个吐火罗,便像是忽然被人掐住了喉咙一半,猛地止住了话头。 那色瞥了那人一眼,苦笑一声,“国已不再,我如今也不过是个流离失所之人,幸蒙将军不计前嫌将我收至麾下,从今往后,你们也不必再有什么念想,就在东女国好好生活下去吧。” 围着那色的吐火罗百姓纷纷垂了头、塌下肩膀,是啊,他们如今都已不过世间的一只漂萍而已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改回去了。” 那色说着便站起身来,他双眼目光平静的扫视了一圈聚集在他周围的吐火罗百姓,转而走到那个紧紧牵着自己阿娘手的小女孩面前,蹲了下来。 “平安长大吧。” 说完这句话,那色便起身准备离开此处。 “王子,”先前说话那人又再次开口,“王子今后便再也不回来了吗?” 那色脚下顿了一下,他蹙起眉头,神色间像是挣扎了许久一般,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小的物件交到了那人手中,“以此为信物,若是今后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尽可以拿着这火龙符来长安找我。” 那人小心恭敬地接过火龙符,又抬头朝着那色看去,他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看见那色已经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吐火罗的百姓们聚集到一起,目送着他们曾经的那色王子一步步走远。 那色回到黑龙军大营的时候,营中大部分将士已经睡下。思虑再三,那色还是决定将他把自己贴身信物留给吐火罗百姓的事情告诉陈桥。 原本以为陈桥已经睡下,去陈桥营帐的路上还在想着该怎么才能不动神色地叫醒陈桥,可当他走到陈桥营帐外面的时候,却见里面还有光透出来。 “将军。” 那色没有擅自进去,而是现在外面喊了一声。 营帐内的陈桥听到声音,便让那色进来了。 “有什么事吗?”陈桥看着面有踟蹰的那色问了一句,他倒是不担心那色会临时改了主意决定留下来,所以才有些好奇。 在陈桥的示意下,那色坐了下来。 “将军,我将我的贴身信物火龙符给吐火罗的百姓留了下来,让他们今后若有什么要紧事情的话,便来长安城寻我。”那色说完,便忐忑地看着陈桥。 陈桥却有些不太明白,“然后呢?” 那色先前想过许多种可能,也许陈桥生气,会斥责他,可那千百种可能里面前唯独没有陈桥眼下这个样子。那色愣了一愣,而后又低声问了一句,“将军不会怪我擅自将信物留下吗?” 陈桥却只是好笑地看着那色,“在你成为黑龙军人之前,首先是那些吐火罗百姓的那色王子,何况我若当真叫你撒手不管他们,未免太过无情了些。”陈桥说着,给看上去有些拘谨的那色斟了一杯茶,“你这样做是对的。” 那色抬头看向陈桥,眼中尽是感激。 陈桥笑着拍了拍那色的肩膀,“好了,回去歇着吧,明日天不亮不要启程回京了。” 那色点点头,刚要起身离开,便看到陈桥面前放着的一张小小的舆图,定睛一看才发现竟是那拜占庭的舆图。 “将军这是……?”那色疑惑的问道。 陈桥见那色注意到了自己桌上摆着的拜占庭舆图,便开口说道:“君士坦斯二世不像是信口开河之人,他既说了他死后会有百万拜占庭士兵前来为他报仇,我便想着能早早做些准备。” 那色拧着眉头来,“若是那拜占庭大军当真卷土再来的话,那东女国……” 东女国岂不危矣? 听到那色这么说,陈桥也不由叹了一声捏了捏眉心,“我担心的正是这个,不过想来拜占庭距离此处尚远,君士坦斯二世又是个常年在外征战不理政务之人,我先前已经派人打探过,之前君士坦斯二世亲征的时候,甚至有几次在外逗留了长达一年的时间才回了拜占庭,而如今君士坦斯离开拜占庭不过短短四五个月的时间,待他们的人察觉到不对劲派人前来探查再回去报信,这一来二去之下只怕少说也还得要大半年的时间。” 听到陈桥这么说,那色也稍稍安下些心来,又问道:“那将军打算如何安排?” “此事还得回京后与陛下商议一番才好下定论。”陈桥沉声说道。 其实陈桥可以留下一些黑龙军将士以做策应,可他还是难免想起当初丁申带着那些黑龙军将士远赴龙门关,最后落得一个身死下场的事情。 陈桥此生都不愿再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296章 启程回京入宫觐见 第二天天还未亮的时候,黑龙军便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动身回京了。 漆黑的夜幕之上,繁星点点,因着怕惊扰到城中的百姓,黑龙军行动之间几乎都是悄无声息的。 “陈将军。” 前一天便得知黑龙军将会离开,单相国便也早早带着人出城来送了。 陈桥见到单相国从城中出来,便又从黑虎背上下来,几步走到单相国面前,“相国怎么来了,若是因此受了风寒,只怕伏岚要怪罪我的。”说着,陈桥笑了笑。 单相国也露出一个笑容,“此番一别,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将军一路好走。” 陈桥点点头,看向单相国的眼神也多了些温情,“相国放心,他日若是伏岚问起,我自会对她言明东女国那位新女王做的好事,不会叫相国难做的。” “如此,老身便多谢将军了。”单相国福了福身子,感激的看向陈桥。 如今,伏岚虽早已嫁给了陈桥,可在东女国不少臣民心中,仍旧觉得伏岚才是他们正儿八经的女王。先前那个半路出家的女王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想要投靠拜占庭,希望借拜占庭之手,国中那些看不上她的人都能老实一些。 “相国回去吧,黑龙军这便要动身了。” 单相国笑了一下,像个长辈一般慈和地看向陈桥,“将军一路平安。” 言罢,陈桥便转身跃上虎背,随后便高喝一声,“全军都有!出发!” 十万黑龙军列队整齐,浩浩荡荡便朝着长安城所在的方向行去。 单相国默默看了一会黑龙军远去的身影,不等此番随她而来的府中侍女开口劝她回去,便已经转身朝着城内走去。 又是一个月后,陈桥终于带着黑龙军回到了长安城。 此番出征足足有三个月之久,走时才不过刚刚入秋,眼下却已经是初冬时节。长安城的街道上,裹上棉袄的百姓们在寒风之中步履匆匆。忽然,一个骑着黑虎的人自长安城的城门入得城来,他身后则跟着几个骑在高头大马上,身着黑甲的将士。 “陈将军回来了!” 百姓们纷纷退到街道两侧,驻足看向陈桥和跟在他身后的沈勇达几人。 陈桥笑着对百姓们点头致意,虽然风尘仆仆却依旧很是丰神俊朗。 不过原本欢呼着迎接黑龙军的百姓们,却在看到那色那算得上是可怖的脸之后,瞬间安静了下来。一时间,街道上便只剩下了“哒哒”的马蹄声。 再三确认过那色并不是先前跟在陈桥身边的人之后,百姓们便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不过就算声音再小,那色还是难免会听到一些。他颇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却忽然听到陈桥朗声开口。 “诸位!”陈桥停了下来,笑眼看向街道两侧的百姓,抬高声音说道:“这位乃是新加入我黑龙军的一位将士,此番黑龙军远征那狼子野心的拜占庭,多亏了他的多方筹谋才可轻而易举大获全胜。” 那色惊讶地看向陈桥,虽然心知陈桥此番是为了让百姓们不再议论他的容貌,可这泼天功劳他又如何承受得住。何况,若是因着此言让陈桥失了民心,那便是他的罪过了。只是他刚要开口,便觉得自己的衣袖被人轻轻扯了一下。 扭头看去,那色却见到停在他身旁的施林通不动声色地对他摇了摇头,若非那色看得仔细,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可是……” 那色开口想说些什么,却又听到施林通淡淡说道。 “放心吧,百姓们对大人的崇敬可不是大人这三言两语便能打消的。”施林通说罢,便对着那色露出一个“不信你便等着瞧”的表情。 那色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却见百姓们先是因为陈桥的这句话又沉默了片刻,紧接着便又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欢呼声,随后,陈桥便又带领着众人朝着大明宫的方向继续行去。 左右看了一下街道两侧百姓的神情,那色低笑一声。果然,百姓并没有相信陈桥所说的话,不过却也都停止了对他容貌的议论,只专注于欢迎陈桥回京。 行到宫门外时,陈桥与宫门守卫笑呵呵地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带着众人一道入了宫去。 自然,宫门守卫也被那色的脸吓到了,呆愣愣的站在原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皆是长出一口气之后拍拍胸口。 那个脸,怎么恁个吓人啊。 李世民早早别接到了陈桥的奏报,里面完完整整地写清楚此番远征的粗细事宜还有那色加入黑龙军的来龙去脉。 待到陈桥带着一众人来带太极殿的时候,李世民正站在殿门外等着他们。 此时就不难看出来,到底是见过世面的,李世民在看到那色那张脸的时候,也只是含笑朝着他点点头,并未露出大惊小怪的表情,就连站在他旁边的大太监也是一派镇定。 那色心下稍安,随后便跟在陈桥身后走进了太极殿。 “这遭辛苦你了。”李世民先言道。 陈桥摆摆手,“行军打仗本也就是我该做的事情,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说着,又问了一句,“长乐和孩子可好?” 听陈桥问起李丽质和孩子,李世民笑了一笑,说道:“都还好,且国子监的人已经给朕的外孙拟了几个名字,质儿决定不下,说要等你回来再瞧瞧。” 陈桥点点头,也笑了一声。 那色惊奇地看着陈桥和李世民一言一语你来我往,竟不想君臣反而更像是至交好友一般。 “至于那色王子……” 李世民又与陈桥说了一会儿话,才将目光落在了那色身上。 那色连忙炼神低下头去,“陛下唤我的名字便是,在下早已不是什么王子。” 李世民眼中浮现出一种悲天悯人的神色,他上下打量那色许久,才终于再次开口,“先前你们将军已经写信将你的事情都告诉朕了,朕已命人给你打了一副面具,你若在意旁人的目光便带上,若是不在意便放着压箱底吧。” 说着,李世民便让大太监将那一副足以掩盖住那色半张伤痕斑驳的脸的面具拿了出来,李世民从托盘上将面具拿起,前前后后仔细端详了一番才递到了那色面前。 “拿去吧。” 那色抬起双手接过那副一看便造价不菲的面具,刚要跪下谢恩便被李世民拦了下来。 “你既已经是黑龙军的人,便不必再与朕讲这些客套了。”李世民说完,便又扭头看向了其他人。 “此番征战辛苦大家了,赏赐朕已经命人送去了你们各自的府上,诸位一路辛苦,早些回去歇着吧。” “谢陛下。” 众人对着李世民行礼谢恩之后,便先后退出了太极殿。 陈桥因着还有事情说,便留了下来。 “这么说,那拜占庭很有可能挥师前来?”等到众人都离开之后,李世民才拧着眉毛看向陈桥。 陈桥点点头,“我看那君士坦斯二世不像是在妄言,依陛下看,我们可需派人前往波斯镇守?” 李世民凝神想了一会儿,派兵自然是要派的,只是这领军之人却让他有些犹豫。他心知陈桥说出这样的话,便是不愿让黑龙军的人前去,如此一来还真让他有些为难了。 第297章 我不愿黑龙军涉险 “我的意思是,派几个机灵又手脚快的前去,若是有朝一日拜占庭发难的话,也好让他们提前将消息传回。”陈桥看出李世民的为难,便又开口说道。 听到陈桥这句话,李世民不由点点头,如此一来倒也省得他再为领军之人发愁。 “此法甚好,”李世民说道:“朕明日便安排人手前往波斯。” “到时候,若是前去波斯的将士们路过东女国的话,还得让他们将此事也告知也东女国的单相国,我回京时走得急,忘了同她说这件事情。”陈桥蹙眉说道。 李世民自然是应了下来,这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待陈桥与李世民说完拜占庭的事情之后已经到了正午时候,李世民索性留下陈桥一道用了午膳,才让陈桥离宫回府。 从太极殿中走出来的时候,还在正午,黑虎懒洋洋地爬在殿门外,身后的尾巴一甩一甩地看上去有些无聊。看到陈桥走出来,黑虎便站起来走到了陈桥身边,它的大脑袋在陈桥胳膊上蹭了蹭,便载着陈桥朝着宫外跑去。 先前过年的时候,陈桥将黑虎带回了府。之后因为李丽质和伏岚的挽留,陈桥便将黑虎留在了府上,没有再送去营地。 待陈桥回府的时候,前来将军府接自己妻子的沈勇达几人,外加一个那色正坐在花厅说话。陈桥掀开竹帘走进花厅,示意众人不必起身之后,往前走了几步便坐了下来。 眼下这个时候,李丽质大概正在房中哄孩子睡觉,只剩伏岚在花厅中招呼众人。看到陈桥走进来的时候,伏岚不免一愣,似乎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走进来的这人是谁。 过了半晌,伏岚才突然轻轻捶了陈桥一下。 “怎么了?” 正与其他人说话的陈桥不免笑着扭头看向伏岚。 眼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伏岚不免面上升起一片红晕,她只是瞪了陈桥一眼,并未多说什么。 其实方才陈桥还未回来的时候,伏岚甫一见到那色,脸色却是有些不好看。尽管陈桥已经在心中与她言明,可当初被囚禁在吐火罗的事情,伏岚却还没有忘记。只是当她看到不仅容貌被毁,性子也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的那色是,却是有再大的火气都发不出来了。 抱着孩子的李丽质当时见状,便连忙结果了招呼那色的任务。 那色自知伏岚不待见自己,便也没有多说什么,直至陈桥回来之前,都只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我待会儿再与你说话。”陈桥笑了一声,轻轻拍了拍伏岚的头发,转而便又与众人说话去了。 “这么说,陛下答应了派别人前往波斯?”施林通问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说道:“陛下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让黑龙军的将士前去,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会另派人前往。” 听到陈桥这么说,在场众人出了那色之外便都明白了陈桥的意思。 当初丁申一事,确实是让陈桥仍旧很是介怀,他自然是不愿想再一次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黑龙军的将士经过基因融合之后,虽然已经比常人强了许多,可俗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若是对方使用人海战术的话,那最后只怕龙门关的悲剧会再一次上演。 说陈桥自私也罢,无情也罢,他就是不愿意黑龙军的将士再发生什么意外。 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沈勇达几人便都先后携妻告辞了,唯有那色因着正在出神,错过了与众人一道告退的时机。待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这花厅之中已经只剩了陈桥伏岚和他三个人。 “将军……”那色有些为难地看向陈桥。 陈桥却只笑笑,“无事,你现在我府上住上几日,之后你若愿意黑龙军大营的话,便回去黑龙军大营,若是不愿意的话,当初沈勇达他们成亲的时候,我也顺手给吴野买了一座宅子,就在辛志诚宅子的边上,可惜吴野死在了波斯,到底也没能娶妻生子,你可以住到哪里。” “这怎么好。”那色急忙说道。 那色也曾见过吴野,那个总是笑得一派平静温和的男人让在一种凶神恶煞的黑龙军将士中,确实比较显眼。后来吴野身死的消息还是黑龙军回到京城之后,他听到传言才知道的。 “没什么,左右那宅子也空着,你搬进去也好。” 眼见陈桥三言两语之前已经有了定论,那色心知自己再推脱不得,便应了下来。 “多谢将军。” 陈桥摇摇头,“有什么好谢的,往后不必再说这样的话了。” 一旁的伏岚见那色这副拘谨的样子,原本的怒火也一点点散去,说到底经历了国破家亡的那色,如今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说到底,当初的事情也算是的是瑶璧一手炮制,自己又何必一直记恨那色? “好了,说了这么久的话,想来长乐和孩子也醒了,你不去瞧瞧吗?”伏岚笑着开口。 陈桥却道:“不然夫人代为夫去看看?若是长乐和孩子醒了的话,便让乳母将孩子抱出来,没得一天到晚闷在房中,回头再给闷坏了。” 伏岚闻言,也觉得陈桥所言极是,应了一声之后便转身出了花厅。 陈桥发觉,伏岚离开花厅之后,那色原本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不少,便不由开口。 “你放心,伏岚不是那般斤斤计较之人,以后在她面前不必再如此紧张。” 其实陈桥不说,那色也察觉出来伏岚的变化,虽然伏岚看都为看他一眼,可他却看出来伏岚已经放下了对他的心结。 果然,没过一会儿,伏岚和李丽质便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进了花厅。 先前那色来的时候,李丽质也未将孩子抱出来,眼下两个不过几个月的婴孩甫一见到那色,瞬间一道放声大哭起来。 那色心知孩子是看到自己的脸之后觉得害怕,便拿出方才李世民给他的面具带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两个孩子也被李丽质和伏岚安抚下来,带上面具的那色显然不再那么可怕,两个孩子这才一齐打了个哈欠之后,朝着那色笑了一声。 见状,陈桥从李丽质手中接过那个大胖小子,抱着他走到了那色身边。 “我陈桥的儿子怎好胆子这样小?实在是丢你老子的人。” 陈桥说着,便轻轻在儿子肉乎乎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谁知,那孩子却笑得更欢了,还伸着手去抓三个月没有刮胡子,眼下已经有些茂盛的陈桥的胡子。陈桥一手拦住儿子那胖嘟嘟的手攥在掌心,笑言道:“可不能让你没下手没轻没重的笨小子抓,回头在给我抓破了。” 说罢,陈桥便又将孩子递到了李丽质怀中。 胖小子眼见自己想做的事情没有做成,撇了撇嘴刚要哭,便见陈桥正眼神不善地看着自己,小孩子虽然不懂什么危险不危险却也有着趋利避害的本能。当即便抽了一下鼻子,硬是没有让已经在眼眶中积蓄的眼力掉下来。 “哈哈哈哈!”陈桥看得实在可乐,便不由大笑出声。 让厅中之人都坐下之后,陈桥又对李丽质说道:“我听陛下说,国子监的人已经给两个孩子拟了几个不错的名字,叫下人拿来给我瞧瞧吧。” “好。”李丽质应了一声,随即便命自己身边的小丫鬟回房去拿那页写满了名字的纸。 第298章 这里便是长安 不多一会儿,小丫鬟便将纸张拿了过来。 陈桥结果那页薄薄的纸,仔仔细细瞧了一番那些名字之后,有将纸对折起来放到一边。 “丫头将辰熙,小子叫辰逸,如何?”陈桥说着,眼神温柔的看向李丽质。 “辰熙辰逸……”李丽质将这两个名字放在嘴边嚼了几声,便冲着陈桥笑了一下,“桥郎选得自然是最好的。” 眼见被伏岚抱在怀里的丫头正挣扎着不知想要去什么地方,看着伏岚几乎抱不住那孩子,陈桥不免觉得有些惊讶,伏岚毕竟也是融合过蚂蚁基因的,如何会连个孩子都抱不住?这么想着,陈桥便起身从伏岚手中将孩子接了过来。 陈桥将一根手指放到女儿手心,小小一个丫头也不认生,立刻便紧紧抓住了陈桥的手指,力气之大让陈桥心里止不住的震惊。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情急之下,陈桥不免问了系统一句。 “宿主,基因融合可以通过遗传保留下来,虽然能够遗传多少无法确定,不过宿主的两个孩子却都已经遗传到了宿主强大的基因。” 系统机械而冰冷的声音在陈桥耳边响起。 陈桥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实在没有想到,这基因融合竟然还能遗传给孩子。 惊讶过后,陈桥便咧开一个大大的笑脸,他将女儿高高举过头顶,听着女儿欢快的笑声止不住地笑,这样也好,想来今后也没有人能够欺负得了这两个小鬼了。 又和两个孩子玩闹了一会儿,婴孩的体力毕竟是有限的,即便已经遗传了陈桥融合过的基因,却也还是困得直揉眼睛了。 “带他们去休息吧。”陈桥将抱在怀里的孩子交给伏岚手中,随后便让伏岚和李丽质抱着孩子离开了。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你今晚住得地方。” 等到李丽质和伏岚抱着孩子离开后,陈桥便也起身对那色说道。 那色急急应了一声,紧接着便也跟在陈桥身后走出了花厅。 与陈桥一道走到将军府中长长的回廊之上,想起方才在花厅中时,陈桥与两个孩子的嬉戏玩耍,那色难得的觉得自己的心沉静下来不少。 “如今沈勇达他们都已经娶妻,沈勇达的夫人也已经有了身孕,你有想过娶妻生子的事情吗?” 没从花厅中出来多久,陈桥便忽然问了一声。眼见那色好一阵没有说话,陈桥以为他心中还惦记着瑶璧,便又道:“若你实在放不下瑶璧,也不必着急,日后定能遇到合心意的女子。” 那色苦笑一声,当初瑶璧害得吐火罗元气大伤,便是有再多的儿女私情也早已经烟消云散。 “将军,我如今这副样子,哪还有好女子愿意嫁给我?” 陈桥却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若只是贪图你的容貌的话,那样的女子不要也罢,”陈桥说着,扭头看了一眼那色,“正是因为你如今毁了容貌,才更容易遇到对你真心实意的女子。” 那色愣了一下,转而便又觉得陈桥所言不无道理。是啊,若是那女子脸自己的可怖的长相都不在乎的话,那对自己一定是情意甚深的。只是,他还能遇到这样的女子吗? 不知怎么,那色又忽然想起了瑶璧。虽说当初瑶璧对他生了利用之心,可这利用之中却也难免没有真心,只是……依着当时的情形,瑶璧便是百死也不足惜,两人又哪里还会有什么今后。 终于走到陈桥给那色安排的住所,是个干净且安静的小院子,因着那色到底是个外男,陈桥便将那色的住处安排到了与府中女眷们所住的地方截然相反的一个院子。 “你且在这里住上几日,等那头的宅子收拾妥当之后,你再过去。”陈桥说道。 “是。”那色应了一声。 目送陈桥离开之后,那色便长舒一口气在铺着柔软垫子的床榻上躺了下来。 只是还不等他昏昏欲睡,外面便传了一阵打门声。 “将军命小人给郎将送来了热水,好让郎将能洗个热水澡。” 打门声刚刚落下,外面便想起了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那色听到此话,便从床榻上站起身来,“进来吧。”他抬高些声音对外面的人说道。 “是。” 而后,房间的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那色看到七八个仆从鱼贯而入,有的抬着沐浴用的木盆,有的拎着热水,还有人端着一件被跌得整整齐齐的常服。 “这是将军未穿过的常服,将军说郎将没有可以替换的衣服,便让小人将这身衣服送了过来。” 闻言,那色了然的点点头,道:“劳烦待我谢过将军。” “不敢不敢。” 安置好东西之后,这些仆从便又先后退出了房间,还十分贴心地将房门管了起来。 “郎将沐浴之后,只管派人来传我们收拾屋子便是。”门外,方才那说话的仆从又再次开口。 “好的,有劳。”那色回了一句。 “那小人便先行退下,不打扰郎将了。” 说罢,房门外便想起了一阵脚步声,听着仆从们离开那色一直紧绷的神色才放松下来。自从经历过吐火罗的事情,平日里只要有生人出现,那色便是这样一副神经紧绷的模样。除了在陈桥身边和独自一人的时候,即便是身在黑龙军大营之中,他都无法放松下来。 只是那色才刚一放松下来,便又是一愣,想来陈桥或许也是看出来了自己的这个毛病,所以才不顾自己的意见,硬是要让他住到那间原本是为吴野准备的宅子里面。 脱下早已经不知道穿了多久的衣服,只着里衣的那色将那一身带着鲜明吐火罗风格的衣服抱在怀中,他低头看向怀里的衣服,像是怕碰坏这早已经沾满了血污的尘土的衣服,抬起一只手轻柔的拂过。喟叹一声,终于还是将那身自己可能再也不会去传的衣服放到了一边。 坐进木盆之中,热气腾腾的水不免让疲乏的那色有些昏昏欲睡。他头靠在木盆的边缘之上,半眯着眼睛透过自水面升腾而起的热气打量着这一间算得上是宽敞的房间。随后,他又扭头朝着为了走烟而开了一道缝隙的窗户看去,外面的树枝早已经是光秃一片,偶尔飞过几只鸟去,清脆的啼叫甚是好听。 这里便是长安。 沐浴之后,那色刮去了自己自成人之后便一直蓄着胡须,穿上了那身墨绿色的长跑,透过放在一案几上的铜镜,那色影影绰绰看清理倒映在铜镜中的自己。不由失笑一声,还真像个土生土长的长安人士。 叫来府中仆从收拾了房间之后,那色便仰面躺到了柔软得让人几乎陷进去的床铺上。 他轻轻闭上一双拥有着与中原人不同的异色瞳仁的眼睛,长长呼出一口气去。 从今往后,这里便是他的家了。 夕阳渐渐沉了下来,同样沐浴更衣后的陈桥眼下,正与披着鹤氅的李丽质和伏岚坐在院中早已经枯萎的花架 “我瞧着那色跟以前很不一样了。”伏岚若有所思的说道。 听到伏岚说起自己不清楚的事情,李丽质也没有多言,只是分别给三人斟上了一杯热茶。她将茶杯捧在手心,小心的抿了一口,认真听着陈桥与伏岚说话。 “任谁经历过那样的巨变,都会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陈桥端起茶杯说道。 第299章 凭她也配 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那色的时候,那时候他上有身为国王的兄长撑腰,下有几十万雄兵趋势。那时候,便是那色人生中最得意的时候,他恣意昂扬,这天下万物都无法入得了他的眼睛。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如今却变得如此小心谨慎,甚至有些孤僻起来。 伏岚长叹一声,心中那点残留的不忿也在这声叹息之中消失地无影无踪。 “他一向志气高远,不愿做一个只能依附兄长的幼弟,我也看得出来,若他有朝一日成为吐火罗的国王,吐火罗的强盛不会亚于全盛时期的波斯,可惜……”说着,陈桥也不免叹息着摇了摇头。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李丽质小声说道:“也许这便是他的命数吧。” 陈桥和伏岚一道看向李丽质,他们都是不信命的人,也确实几次三番的强改了自己的命数。可如今再看那色,却不免生出命不由己的感叹。 天色愈发暗沉下来,因着害怕李丽质和伏岚会找了风寒,陈桥便带着二人又回到了花厅。 “说起来,我今日回京之后倒是听说吴王如今愈发成器了。”陈桥说着,便看向了李丽质。 听陈桥问起李恪,李丽质不免低笑一声,“是啊,三哥如今可是大不一样了,以往他每走一步都要仔细思量许久,如今倒像是突然顿悟了一般,整个人都变得洒脱了不少。” 自陈桥离京之后,李恪也带着吴王妃来将军府与李丽质见过几次。先前,李丽质便很是可惜李恪的战战兢兢,如今见他与从前大不一样,也是发自内心地替他欢喜。 “吴王本就是龙困浅滩,如今他愿意挣开压在身上的桎梏,自然可以一飞冲天。”陈桥笑着抿了一口茶。 只是,方才还笑盈盈的李丽质,却又忽然锁起眉心。陈桥见状,先是扭头看向伏岚,眼见伏岚只是神色难看地朝自己摇摇头,随后又看向了李丽质。 “长乐,出了什么事?” 陈桥出声问道。方才伏岚已经向自己表明,这件事情她虽然知道,却不好多说什么。陈桥便也只能去问李丽质,只是心中不免已经有了猜想。 “这几个月来,四嫂总是借故来府上求见,想让我替四哥向你求个情。”李丽质为难的说道。 其实对于李泰,李丽质也很是生气,尤其是在得知李泰之前为了将李承乾只于死地,不仅私制皇袍来陷害李承乾,更是命人将跟随李恪一道长大的一个仆从当街活活打死。她心中对李泰早已生了怒气,只想着便是为了李承乾和李恪也不能轻易饶过了他。 可那魏王妃却三天两头来纠缠,让她实在不胜其扰只能随口答应下来。 谁知她这一答应不要紧,魏王妃竟然来得更欢了,有一次甚至还透露出想要让李丽质的女儿和她娘家一位叔父家的儿子结亲。 李丽质听后,登时便冷了脸色,可她到底也不善对人口出恶言,即便心中再气也只是不理人罢了。 眼见李丽质开了口,伏岚生怕陈桥对李丽质有了误会,便赶紧将这些日以来魏王妃的所作所为、一言一行都尽数告知了陈桥。 听完伏岚的话,陈桥的脸色便彻底阴沉了下来。 那阎氏算什么东西?竟也敢将主意打到他的女儿身上!还想着让他放李泰一马,莫说先前李泰便狠狠得罪了陈桥,便是没有,只因着这一个事情便足以让陈桥对那阎氏厌恶至极。 “此事你不要忧心,自有我去对付。” 眼见李丽质脸色愈发难看,陈桥心中低叹一声,声音轻柔地对李丽质说道。 “怪我没有,若我能狠狠将四嫂赶出门去,她、她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李丽质自责地说道。 “没关系,不过都是些跳梁小丑,怎么能用得着你去费心,放心交给我吧。”陈桥说着,便又轻轻抚了抚李丽质的脊背。 伏岚在一旁说道:“我早听说那阎家因着受到魏王的牵连,已经是家道中落,原想着若是他们族中子弟争气些,将来也许还能跻身朝堂光耀门楣,没想到他们竟如此不堪,竟敢将主意打到辰熙身上。” 说着,伏岚也是愈发气愤,她一想到阎氏那无耻的嘴脸,就像一个大耳刮子打上去,然后叫她回家和自己那不知所谓的叔父一道撒泡尿照照自己,看自己配不配的上当成黑龙军主帅和长乐公主的孩子。 “此事陛下知道吗?” 陈桥问了一句,不过想来李丽质应当是没有告诉李世民,否则自己方才在宫中的时候,李世民一定会跟自己痛骂李泰和那阎氏。 果然,李丽质轻轻摇了摇头,“我怕父皇忧心,便没有告诉父皇。” 陈桥点了点头,“无碍,交给我吧。” “好。”李丽质说了一声,便靠在了陈桥的肩头。 陈桥揽住李丽质的肩膀,又轻声安抚了几句,此事才算是终于揭过。 没过多久,天色便彻底黑了下来,有仆从在外面恭敬地说了一声晚饭已经备好。 “好了,不管出了什么事情,总是要好好吃饭的。” 陈桥笑着说了一声,便让仆从将饭菜端上来,又让派了人去请那色过来一道用饭。 他虽然清楚那色如今在外人面前总是紧绷着神经,可却也不愿让那色一直都如同一只惊弓之鸟般。 没过多久,沐浴之后又刮了胡子,可以说是焕然一新的那色便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你看,这样不是很好吗?”陈桥笑着打趣一句。 因着没了那大把遮脸的胡子,加之那色又换了件干净的袍子,他的脸看上去都没有先前那般狰狞了,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 那色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而后便在桌旁坐了下来。 没过多久,一道道菜便上了桌。当初因为心疼李丽质,李世民便将宫中最好的御厨送到了将军府,这些菜色虽然看上去简单,可吃在嘴里却持久留香。 许久没有吃过一顿正经饭的陈桥和那色这一餐都吃了不少。 因着有那色在,陈桥不免拿出一壶自己珍藏许久的佳酿与那色同饮,酒足饭饱之后,有些微醺的那色便起身告辞,又回了自己那个小院子。不过到底是喝了些酒,那色整个人看上去都松快了不少。 用过晚饭之后,陈桥便又随着李丽质一道回了房中。 眼下正值两个孩子一天之内最精神的时候,看到两个粉雕玉啄的孩子陈桥瞬间便扯开了一个笑脸,他上前将两个孩子一左一右抱起,分别在儿子和女儿那肉嘟嘟的脸颊上狠狠亲了一下。 虽说有三个月没有见过陈桥,两个孩子却都一点儿也不认生,反而都很喜欢待在陈桥身边,或许这便是骨肉亲情吧。 李丽质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丈夫还两个孩子玩耍,心里很是安宁平静。 “依你看,那混账主意是魏王给阎氏出的,还是阎氏自己想起来的。” 跟儿子女儿玩儿整整半个时辰,成功让两个小鬼精疲力竭昏昏欲睡之后,陈桥便大手一挥让乳母将两个孩子抱了下去。 听到陈桥又问起此事,李丽质拧着眉头想了片刻,到底还是觉得自此绝非魏王的主意。 “四哥虽说心胸狭窄,却极为自傲,这样不入流的主意一定不是他想出来的。”李丽质扭头看着与自己一道躺在床上的陈桥说道。 第300章 四哥从不会轻易认输 听到李丽质的话,陈桥也不由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陈桥给李丽质掖了掖被角,又道:“魏王此人虽算不得什么大丈夫,对你的兄妹之情却是真真切切的,若辰熙是伏岚的孩子,他还真说不定会出这么一个馊主意,可辰熙确实你的孩子,他绝不会做出如此让你不快的事情。” 闻言,李丽质不免有想起他们兄妹小时候的时期,难免心头一酸。 “你猜,若是魏王知道阎氏这样算计你,他会如何?”陈桥露出一个阴沉的笑,问了一句。 “若是让四哥知道,四哥定然会勃然大怒,”李丽质说道:“可如今四哥四肢俱废只能躺在床上,他又能将四嫂如何呢?” “四肢废了便是个废人了吗?”陈桥别有深意地说道:“此事若是发生在旁人身上我信,可若是换作魏王,我却不信。” “桥郎,”李丽质搂着陈桥腰身的手忽然一紧,她担忧地看向陈桥,“你是说事到如今,四哥还没有死心吗?” 陈桥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看了一眼李丽质。 虽然没有说任何话,可李丽质却看懂了陈桥的眼神,她担心地说道:“四哥、四哥若是再闹下去,父皇也许会真的……” 李丽质的话没有说完,可是陈桥却知道她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若李泰继续闹下去,李世民也许真的会杀了他。 “我听说晋王府上近来出了不少事?”陈桥忽然问了一句。 李丽质不太明白陈桥为何忽然提起了李治,却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是啊,黑龙军刚刚出京那会儿,也不知朝中那个不知事的大臣,竟在他的家宴上送了九弟两个舞姬,九弟实在推脱不得,便将这两个舞姬带回府中,谁知那武氏却直接押着那两个舞姬入了宫,对父皇直言若是晋王当真喜欢那两个舞姬,不如将她休下堂去。” 陈桥哼笑一声,确实是武则天的作风,随后又问了一句,“后来呢?” “父皇虽说不很喜欢武氏的性子,可武氏到底是功臣之后,父皇自然是要安抚一番,何况眼下父皇早已经九弟当做储君在培养,又怎么会允许有人意图将九弟带成一个声色犬马之辈,所以没过几日,父皇便将那送九弟舞姬的大臣削去官职,撵出京城去了。” 闻言,陈桥有笑了一声,而后便对李丽质问道:“那你觉得这位给晋王送舞姬的大臣,是听了谁的话?” 之前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李丽质还未多想,只觉得武则天的脾气确实不好,不过两个小小舞姬,便是留在府中也未尝不可,总之她才是晋王正妃,难道这两个舞姬还能威胁到她的地位不成?可如今听着陈桥有此一问,李丽质心下难免耸然一惊。 “桥郎,你的意思是……” 陈桥意味深长地看向李丽质,见到怀中的妻子满脸惊慌,不由又有些责怪自己何必与她把话说得这样明白。不过话已至此,陈桥也不好就此停下话头,便开口说道:“若我猜的没错,这位大臣必是听了魏王的话,想要借着这件事情让陛下不再那么看重晋王,岂料不仅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赔出去一个他的心腹。” 说完这番话,陈桥略微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又或者,魏王只是想借此在晋王府中安插两个眼线,好能够随时掌握晋王的言行。” 听完陈桥这番话,李丽质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她不免想到当初若非武则天那般刚烈,直接押着那两个舞姬去面见李世民,这往后……她实在不愿再想下去。 “好了,不要多想了。”陈桥安抚地在李丽质溢出些许冷汗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说道:“也许是我想多了。” 李丽质却制止不住的摇头,“不会的桥郎,你没有想错,四哥、四哥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愿意轻易认输的人啊。” 李丽质终于想起来,当年他们还年幼的时候,李泰曾看上过一匹小马驹,可等他去向李世民讨要的时候,李世民却早已将小马驹赏赐给了当时刚刚成为太子的李承乾。再后来,那匹小马驹竟无缘无故死了。 当时李世民还发了很大的火,若非长孙皇后从中劝阻的话,只怕李承乾也要落罪。 那时候李丽质只觉得李承乾好生倒霉,李世民才刚将那小马驹赏给他,那小马驹便死在了他的手里。 可是,听完陈桥那番话,李丽质却忽然想起来。当时小马驹刚死的时候,她因为知道李泰也心仪那匹小马驹,生怕李泰难过而安慰了他许久,可那时候李泰却整个人都看上去很是轻松快活。她当年只以为李泰是为了叫她不那么担心,才故作轻松,可、可如今想来…… 李丽质闭上眼睛,手脚冰凉的蜷缩进了陈桥温暖宽厚的怀里。 “怎么了?” 陈桥察觉到李丽质有些不对劲,将李丽质从自己怀中捞出来,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妻子。 “四哥、四哥他从小便不是一个能轻易放弃的人。” 李丽质声音低落的将小马驹的事情告诉了陈桥,陈桥听后也是眉头紧锁。 “别怕。”他重新将浑身冰冷的李丽质搂紧怀里,又一次责怪自己与李丽质说起李泰的事情。 李丽质所在陈桥怀里点点头,“有桥郎在,我不怕的,只是我没有想到四哥竟会那样狠心,”李丽质声音低落地说道:“他分明也很喜欢那匹小马驹,却只因为父皇将小马驹赏赐给了大哥,他便一定要将那小马驹置于死地。” “有些人便是这样,自己得不到便宁可毁掉也不愿让给旁人。” 陈桥低沉的声音响起,之后无力便只剩一片沉默。 世道虽险,人心虽恶,他愿尽己所能护怀中这女子一世周全。 两人又小声说了一会儿话,李丽质便沉沉睡去了,陈桥伸手抚平她在睡梦中仍旧皱着眉头,将人露的更紧了。 隔天一早,天刚刚亮陈桥便听到两声接连响起的孩子的啼哭声。 “桥郎。” 本想起身去看看孩子怎么了,陈桥却听到分明刚刚还在熟睡,孩子啼哭声响起后便瞬间清醒的李丽质。 “我去瞧瞧,你再睡会儿吧。”陈桥对李丽质说道。 李丽质却摇了摇头,“我不睡了,我们一道去看孩子吧。” 原本还想再劝几句,可眼见李丽质已经交了丫鬟进来服侍他们洗漱穿衣,陈桥便将已经在唇边滚了几滚的话又咽了下去。 待两人洗漱完,换好衣服之后,陈桥和李丽质便相携着一道去了两个孩子所在的房间。 眼下两个乳母刚刚喂完奶,两个孩子皆睁着黑黢黢、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他们的阿爷和娘亲。 吃饱喝足的婴孩躺在小床上很是安稳,只是偶尔会哼上一声,扭一扭身子,倒也没有哭着非要让陈桥和李丽质去抱。 陈桥看着两个孩子,实在心里欢喜得厉害,可还不等他二人欢喜多久,门外便又一个仆从来报,说魏王妃在外求见。 “就说我与长乐还未醒,请她去正厅等着吧。” 陈桥不悦地说了一句。 李丽质偷笑一声,她先前便也这样做过,只是每回也不会让阎氏登上太久。伏岚总是怪她心太软,可她从小便是这样,又如何能够突然硬得起心肠来。 第301章 妹夫你好 “让她在正厅坐着,咱们先去用饭。”陈桥揽着李丽质的肩膀说道。 “好。”李丽质笑着应了一声,两人便一道走出房门,往花厅的方向走去了。 待两人走到花厅的时候,一向习惯早起的伏岚已经在桌边坐着了。甫一看到二人的时候还不免惊讶一番,原本她以为陈桥久出方归,二人总得温存一番,不过眼下从二人的面色看来,昨夜倒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瞧什么呢。” 陈桥显然看出来了伏岚心里在想什么,失笑一声轻轻敲了一下伏岚的额头。 伏岚耸耸肩,因着怕李丽质害羞,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我听下人说,那位魏王妃又来了?”伏岚一边吃着早饭一边问道。 陈桥撇撇嘴点了下头,“来便来了,若是不让她进来,岂不显得是我陈桥仗势欺人了?” 伏岚低笑一声,都让人家去坐冷板凳了,还说自己不是仗势欺人?不过像阎氏那般得寸进尺之人,也合该是坐坐这样的冷板凳,也好能醒醒神。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三人终于用完了早饭,而后陈桥便将李丽质交给伏岚,让她二人去后头照顾孩子,又去派人将早上独自一人在房中用了早饭的那色请了过来。 “将军有何事吩咐?”那色有些疑惑地看着陈桥。 陈桥歪了歪嘴角,说道:“没什么要紧的事情,随我一道去正厅见个人。” “那请将军稍等,属下去取面具来。”那色说罢,便要抬脚离开。 “不必了,”陈桥出声拦下那色,说道:“我正需要你这脸去吓吓人。” 闻言,那色面色更加困惑了。不过,他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低低地应了一声,跟在陈桥身后从花厅往正厅走去了。 “出了什么事?” 就在二人闲庭信步走向正厅的时候,却忽然看到一个仆从形色匆匆朝着他们跑来,看到陈桥后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而后便紧忙赶到了陈桥身边。看着仆从如此慌乱的模样,陈桥不由皱起眉头。 “将军,那魏王妃正在正厅之中撒泼呢,说什么若是将军和夫人再不出来,她便要闯进去了。”那仆从苦着一张脸说道。 陈桥冷笑一声,扭头看向那色,“瞧瞧吧,这便是京中高门贵妇的嘴脸。” 那色一时语滞,只是蹙眉摇了摇头。 “好我知道了,你这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陈桥无意中瞥到那仆从似乎是被人抓出两道伤痕的脖子,问了一句。 那仆从脸色更苦,“方才魏王妃要往后院去,小人只得上前阻拦,一来二去之下便被王妃抓伤了。” “你先下去敷药吧。”陈桥说了一声,朝着那仆从挥了挥手。 “将军,这……” 待那仆从离开之后,那色神色复杂地看向陈桥,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走吧,随我去瞧瞧这位奇女子。”陈桥无不嘲讽地说了一句。 很快,两人便到了正厅,刚一进门,陈桥便看到满地的茶杯碎片,脸色顿时便沉了下来。 “妹夫!” 与陈桥不同的是,阎氏甫一看到陈桥,便扯开一个略带了些谄媚的笑,她起身朝着陈桥走去,这一声妹夫叫得实在亲热。 “魏王妃有话便说吧。”陈桥面色冷淡地坐了下来,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妹夫!”阎氏谄笑着刚要说话,一扭头便看到了跟随陈桥进来的那色,登时一张脸便涨成了猪肝色,抬起一根手指直指那色,“你你你是人是鬼!” 那色心下哑然,“在下自然是人。” “妹夫怎么好将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没得让长乐看到害怕!”魏王妃又往陈桥身边挪了挪,一张脸从猪肝色变得惨白。缓了好一阵才终于对陈桥说道。 那色暗笑一声,却也没再说什么,只走到一旁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长乐的胆子比王妃要大一些,从未如此失态过。”陈桥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后又道:“王妃来得这样早,是有什么要紧事情吗?”陈桥端起桌上刚刚被仆从放下的热茶抿了一口,半眯着眼睛看向阎氏。 听陈桥这么问,阎氏才忽然想起来她今天来将军府的目的,心头不禁一阵阵快活,若是此事能成,想来他们阎家往后几十年依旧会荣盛不衰!一想到日后能借着将军府和娘家的威风在魏王府高人一等,阎氏脸上那令人作呕的笑便再藏也藏不住了。 “实不相瞒,妹夫啊,我可是给我这大外甥女寻了一门极好的亲事!”阎氏将目光避开那色,又重新安安稳稳坐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上,“我那亲叔父去岁得了一个老来子,全家人皆当宝贝一般宠着,若是我这嫡亲的外甥女能嫁过去亲上加亲,想必这后半辈子也是衣食无忧了。” “小女不过才是个几个月大的婴孩,亲事实在不必着急。”陈桥语气淡漠地说道。 一听陈桥这样说,生怕陈桥待会儿会拒绝,阎氏又连忙开口,“我那叔父家虽说比不得前些年如日中天,可朝中军中却都还有些可用之人,若妹夫与我那叔父结了亲,岂非是如虎添翼?” 陈桥嗤笑一声,他还从未见过如此愚蠢的人。 眼见陈桥对自己的话毫不动心,阎氏便再接再厉说道:“虽说外甥女眼下还小,可姑娘总要长大总要嫁人,与其将来找一门不清楚深浅的人家,倒不如咱们亲上加亲,妹夫放心,但凡有我在一日,便定不会让我那外甥女受半点委屈。” “小女将来的亲事自有陛下和我还有长乐操心,就不劳王妃如此辛苦了。” 陈桥又道一句。 听到陈桥说出这样的话,阎氏便知陈桥大约是不会同意这么亲事,可这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她又如何愿意放弃?于是眼珠子一转,阎氏便再次开口。 “我那叔父一早便派人去与十里八乡说了话,说将来会与黑龙军主帅结亲,两家孩子又年岁相当,百姓们可说了不少吉祥如意的话啊。”阎氏扯着一张帕子,掩住了自己几乎难以压下笑意的嘴。 听到这话,陈桥眸子一暗,当即便沉下脸色,他竟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实在叫他大开眼界。 坐在一旁的那色更是惊讶地瞪起了眼睛,这妇人实在可恶。 陈桥嘴边噙起一抹冷笑,“据我所知,你那叔父家早已败落,家中上下的粗使婆子、丫鬟、门房、仆从、护院这些林林总总加起来不够二十余人,你又如何保证我的女儿将来不会受委屈?” 如此破落户,若陈桥当真答应下来,那便与将他这心爱的女儿推入火坑有何区别。 “妹夫这是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我那叔父家——” “风言风语?”陈桥冷冷瞥了一眼阎氏,“这京中大大小小氏族高门陛下都曾责令我调查清楚,怎么?难不成我麾下的机锋营连这些微末小事都差不清楚?” 说着,陈桥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原本还顾念着魏王虽说对他的兄弟们下手无情,可到底还是心疼长乐,便请陛下扰了你们阖府上下。” 陈桥神色鄙夷的上下打量阎氏一眼,“如今魏王成了个废人无力辖制负重上下,倒是给了你这个无知蠢货上蹿下跳的机会,”说着,陈桥阴恻恻看向阎氏,“王妃猜猜,若是叫魏王知道你将这腌臜主意打到长乐孩子的身上,他会如何管教你?” 第302章 你算个什么东西 不知是陈桥的声音太过阴森,还是李泰的狠辣手段让人印象太过深刻,方才说着激动站起身来的阎氏,脸色惨白浑身冰冷的后退一步又跌坐回了座位上。 “长乐素来是个脾气好,不愿和你们这些无耻小人计较,你却还蹬鼻子上脸了,怎的?还真当我陈桥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陈桥上前逼近阎氏一步,从战场上淬炼出来的煞气从他身上溢出,一股脑地朝着阎氏扑去,“便是当年如日中天的太子都不敢喊我一声妹夫,如今却跑出来你这么吆三喝四一个鬼祟下作的小人,张嘴便是一声妹夫。” 阎氏身子抖如糠筛地瘫坐在座位上,浑身上下好似被人抽去了骨头又用钉子钉在了座位上一般动弹不得。 “怎么?你是打量着我从未在京中杀过人,便有恃无恐了吗?魏王妃莫不是忘了当初的楚王?杀人算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我有千百种能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怎么?你想挨个尝一边?” 阎氏惊恐万分地看着陈桥,一张嘴哆哆嗦嗦好一会儿,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没过多久,便脑袋意外昏死在了座位上。 陈桥厌恶地看了一眼阎氏,转而边叫候在门外的仆从去魏王府叫人来讲阎氏接走。 “顺便同魏王说一声,让他以后千万看好自己的好王妃,否则我便不是只说说就罢了的。”陈桥对着那准备去魏王府叫人的仆从说道。 那仆从恭敬地行了个礼,而后便转身离开了。 那色心里却是奇怪得紧,他素来知道陈桥的厉害,可却不懂这魏王妃为何还会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难道她以为陈桥对他们会有任何顾忌? 陈桥目光落在那色脸上,看出他心头疑惑,便开口道:“我的事,出了长乐、伏岚还有沈勇达他们几个人的夫人之外,这个京中便甚少有妇人知晓,何况那李泰素来心高气傲,想必也不会让府中上下知晓他如今落得这步田地也是因为得罪了我。” 听到陈桥这样说,那色顿时了然。 对于那些常年身处深宅大院之中的妇人来说,陈桥不过是个打过几次胜仗的当朝驸马爷,自然不会对陈桥有任何忌惮。 那色笑着摇摇头,这世上蠢人太多,蠢而不自知的那便更多了。想来那阎氏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想要借着陈桥的东风让自己的娘家东山再起,却谁知陈桥从来都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想必她眼下定是肠子的悔青了罢。 没过多久,满脸仓皇的魏王府的仆从便到了将军府,先前他们从将军府仆从口中得知阎氏竟然如此不知死活的的上门寻陈桥的晦气时,只恨不得这不知死活的王妃不如就死在将军府算了。 走进正厅的几个魏王府仆从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陈桥,又将胆战心惊的目光落在了那倒在一旁,生死不知的阎氏身上。 “放心,还活着。” 陈桥冷言道。 闻言,那几个仆从实是不知该松一口气还是应该将心提到嗓子眼里。 原本魏王府便已经因为魏王狠狠得罪了陈桥,魏王府的一种下人在外都恨不得夹起尾巴沿着墙根走路,只怕又在不经意间惹到将军府的人。 谁知他们那一向见识浅薄的王妃竟还敢到将军府来显眼,还大言不惭说什么让陈桥的女儿和她叔父的老来子结亲这种不要脸皮的话,莫不是怕他们死的还不够快? “陈将军——” “不必多言,将人带回去便是。” 陈桥打断为首那个仆从要说的话,看向他们几人的眼中满是讥诮。 “……是。” 心底叹息着应了一声,那几个人便无言的架起阎氏,离开了将军府。 一行人行色匆匆,没过多久载着依旧昏迷的阎氏的马车便到了魏王府的后门,驾车的仆从自车辕上跳下之后,几个人便合力将阎氏抬了进了魏王府。 府院中,躺在担架上被人抬出来的李泰冷冷看着那不知是真昏还是假昏的阎氏,眼中流出些许说不出的鄙夷。 想想李世民当初亲自为李承乾挑选的太子妃苏氏,还有李恪那温柔贤淑、知书达理的吴王妃萧氏,更不必说如今李治那位一看便不是普通女子的晋王妃武氏。李泰自嘲的笑了一声,再看看自己这个一天到晚只知后院算计的王妃,李泰长长一叹,眼中浮现出一丝狠戾。 “将人抬回她的房中,好好看管起来。” 李泰声音冷冽的吩咐了一声。 “是。”抬着阎氏的仆从低低应了一声,便继续抬着阎氏往她屋子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殿下,”穿着与府中其他下人不同的中年男人走到李泰身边,俯身问了一句,“那阎家呢?殿下要出手吗?” 李泰手指轻轻叩了一下担架的竹节,抬着他的仆从便会意地朝着他的居室走去。李泰瞥了一眼那中年男人,却只冷笑一声,“如今满天下谁不知道陈桥势大?既手握重兵又得了父皇信重,也只有那阎家,竟还妄想用亲事来拿捏陈桥,”李泰说着,脸上的表情也愈发讽刺,“一家子鼠目寸光,竟然还传出他那不过是个侍妾肚子里爬出来的庶子,将要与长乐女儿议亲的消息,”冷笑一声,李泰慢慢阖上双眼,“如此上赶着找死,何必咱们插手。” “是。”中年男人应了一声,便未在多说什么。 “吩咐下去,阎氏醒来之后,来人知会我一声。”李泰面色看上去有些疲乏。 “是。” 随后,中年男人便转身离开了。 仆从们将李泰送回房间后,便都规规矩矩地退了出去。察觉到屋子里已经没了人,李泰缓缓睁开眼睛,他直直地看着床顶,心中的愤恨一时间无以复加,被废掉的四肢疲软无力的搭在床上。被父皇厌弃如何?四肢俱废又如何?他终有一天要让那些想看他笑话的人,一个个都死无葬生之地! 之前李泰刚刚被废掉四肢的时候,府中下人也有过轻慢的心思,不过在李泰指使着自己暗中训练出来的一支暗卫杀了几个不老实的之后,剩下的人遍也都安分下来,唯恐那些悬在自己头上的铡刀不知何时便会落下。 魏王府中不再像从前李泰得势时那般门庭若市,几乎变得门可罗雀。 不过这样一来,反倒更方便了李泰行事。那些曾投靠在他门下的人,若依旧忠心便也罢了,若是想要临阵倒戈,他自有的是法子让他们知道。他李泰,从来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之辈。 临近中午的时候,外头终于有人来报。 “殿下,王妃醒了。” 李泰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方才眼中那暗潮涌动便都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么快便醒了?还当她要睡上一个月。”李泰扯了扯嘴角,“带她来见我。” “是。” 门外脚步声渐行渐远,很快便没了声响。 不多时,神情萎靡的阎氏便被待到了李泰的房间。房门被人从外推开,冬天的冷风裹挟着暖阳争相涌了进来。 “殿下……”阎氏哆哆嗦嗦地向李泰行礼。 当初李泰刚刚被李世民厌弃的时候,她也曾生了轻视之心。不过想起那时候经常她睡上一夜起身之后,院子里便会出现一滩滩浓稠的血迹,还有那神不知鬼不觉便消失在府中的下人。阎氏身子狠狠打了个颤,拘束的站在一旁不敢多言半句。 第303章 她曾豆蔻温柔如水 李泰哼笑一声,有些奇怪地看着阎氏。 “你连见着我都怕成这样,却敢去将军府放肆,我实是不知该说你蠢还是该说你胆子够大。” 一个极有眼色的仆从上前,将原本躺着的李泰扶着坐了起来,坐好之后,李泰长长呼出一口气,“你那叔父是个什么货色,你脑子里没些算计吗?竟还敢将主意打到长乐孩子的身上,果然是个后宅女人,真是愚不可及!” 李泰声音一厉,看向阎氏的眼神也愈发阴森起来,“你若是自己想去找死也就罢了,可你到底还是本王的正妃,陈桥原本便视本王为眼中钉、肉中刺,你却还上赶着去给他找不痛快。”说着,李泰给站在阎氏身边的中年男人递了个眼神,“本王还有大事未了,自不可留着你这个祸害,你既想死,那本王便成全了你。” 言罢,那中年人猛地张开双手,将一根晶莹剔透的细丝勒到了了阎氏的脖子上。 可就这一根不过牛毛粗细的丝线,却任凭阎氏如何挣扎都没有断裂。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阎氏胡乱挥舞着双手,呼吸困难地呼嚎着,她脸色逐渐逐渐便得铁青。 将死之人总会想起许多过往的事情,双眼早已经被生理刺激之下涌出来的眼泪模糊,她双手绝望的伸向前方,眼前浮现出了她才刚刚嫁入魏王府时候的情形。 出嫁前,不过豆蔻年纪的她也曾暗暗期待过自己未来的夫君是会怎么样一个人。那时候,她听了太多关于李泰的传言,都说他虽然身形容貌不佳,确实这天底下最最温厚端方的一个男子,她也曾脸红好似将要滴血一般想家中父辈兄弟探听关于李泰的点点滴滴。 时至如今,她仍旧记得当年出嫁时候的情形,十里红妆铺满了整条长长的街道。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李泰,那个虽然远远坐在马上,却仍旧时不时朝她回望的男人,让她一颗心几句要从胸口跳出来。嫁入魏王府之后,他们也曾过了几年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日子。那个如今要杀了他的男人,也曾对她含情脉脉地说过许多动人的情话。 可是,一年年过去,她膝下仍未有一子半女,身为魏王的正妃,她急了。她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营区身份外出延医问药,时日越久,她便也就愈发急迫。可那些为她问诊的大夫,却无一不是说她此生再不会又孕,那时的她只觉得天地崩塌。 可笑的是,她后来竟无意间得知,致使自己终身不能生育的人,竟会是自己的枕边人。只因为她的身份让他不够满意,他便不允许自己生下带有他血脉的孩子。 再后来,她便变成了如今这个闭目塞听惹人厌恶的模样。她拼命想要逃离这个让她恐惧的地方,可心底却仍对李泰余情未了,这两种感情在她体内缠绕交织,让她度过的每一天都愈发窒息和癫狂。 忽然一道血丝飞溅出来,一颗佩戴着金贵发钗的头颅应声落地,阎氏脸上的恐惧早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悲伤和绝望。 低头看了一会儿阎氏的头颅,李泰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也出现了一丝松动,不知他是否也是记起了那个当初温柔如水、与自己说上一句话都要脸红许久的少女。 “处理了,对外便说王妃缠.绵病榻许久,不治而终了。”李泰厌恶地摆摆手,对候在无力的仆从说了一句。 “可王妃今日才出门去了将军府……” 听到有仆从说出这句话,李泰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而后又道:“那便先将尸体喂了野狗,再过个十天半个月再对外这样说。” “是。” 忽然,李泰脸上闪过一丝怪异地笑,说道:“就说,王妃是自将军府回来后便病倒了。” 屋里的众人听了,心下皆是一跳。原本陈桥已经放过李泰,可谁知道李泰却又要去挑衅,若只是他也就罢了,可这魏王府上上下下百十来口人却要一道受他的牵连。 “殿下,此举恐怕不妥。” 那中年男人重新将细丝缠在手腕上,适时的上前一步说道。 “如何不妥?”李泰蹙起眉头,不满地看向那中年男人。 “如今尚未到与陈桥鱼死网破的时候,何况以陈桥如今的威势,只怕此流言一处,咱们魏王府登时便会迎来陈桥的滔天怒火,到时候,只怕……”中年男人话未说完,只是为难地看了一眼李泰。 心中的郁结之气更加浓重,李泰一整张脸涨得通红,可良久之后还是慢慢舒出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也平静了不少,“你说的在理。” 言罢,李泰便又让人扶着他躺下,随即便让众人都退出了房间。 地上那滩醒目的红色还未被擦去,房间中还弥留着难以散开的血腥味。 不怕,来日方长,他就不信那陈桥能一直得李世民信重。古往今来,没有帝王能忍受得了功高盖主的臣子。 晚些时候,陈桥一直安插在魏王府的探子便给陈桥带来了一个消息回来了。 “如何?”陈桥问了一声。 “回禀将军,魏王妃死了。”回禀的人单膝跪在地上。 “死了?”陈桥挑了挑眉毛,心道这李泰果然没让他失望,“继续盯着魏王府,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便立刻回报。” “是!” 言罢,那人便站起身来,转身间赫然便是那个今日在魏王府中,极有眼色的将李泰从床上扶着坐起来的仆从。他七拐八绕地从一个侧门离开了将军府,几个腾挪之间便很快没了踪影。 又过去半个月之后,刚刚用过晚饭,李丽质便将陈桥推到了伏岚身边,用帕子掩上嘴,笑着带着两个孩子回了房去。 “魏王妃眼下怎么样?魏王可动手了?” 不过和李丽质所想的旖旎风光大位不同,待她离开之后,陈桥和伏岚便一道走出花厅,慢慢在府中的回廊中散着步说起话来。 伏岚扭头看向身侧的陈桥,她实在很好奇魏王会如何对待自己这个蠢笨如猪的发妻。 “魏王妃死了。” 陈桥替伏岚拢了拢衣衫,低声说了一句。 “死了?”伏岚大为惊讶的瞪起眼睛,“那好歹是他的结发妻子,又是魏王府的正妃,他怎么能下得了手?” “你怎么知道是魏王下得手?也许是那阎氏自己心里有鬼,回去便自尽了。”陈桥扯起嘴角扭头看向伏岚。 伏岚却摇摇头,“不会,魏王府沦落到如今折返田地,那阎氏还上下奔走着想要再获荣华富贵,又怎会轻易自尽?” 陈桥笑了一声,长臂一揽便搂住了伏岚的肩膀,“是啊,若那阎氏这么禁不住吓,那早在陛下废去魏王四肢的时候,她便会被活活吓死了。” 伏岚歪着头靠在陈桥肩头,“这样的人,实在心狠。” 她虽然不喜阎氏,可阎氏毕竟不是罪大恶极之人,伏岚也从未想过要让她死。 “他一向便是这样,”陈桥不屑地说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又如何会怜惜一个他早已厌恶的女人?” 伏岚轻叹一声,并没多说什么。 “你可知,魏王起初还想将阎氏之死的脏水泼到我的身上。” 两人停了下来,站在一处廊下看向府中那含苞待放的腊梅花。 第304章 竟敢如此痴心妄想 钻入鼻尖的空气忽然变得清冽而湿润起来,陈桥抬眼看去却看到一片片洁白的雪花正从夜幕上落下。伸出手去,一枚小小的雪花落在陈桥手上,转瞬便化作了一滴雪水。 “什么?” 听到陈桥的话,伏岚失声问出两个字,瞪大了一双眼睛满眼诧异的看向陈桥。 陈桥轻轻笑了一声,说道:“不过如今守在他身边的人倒还有些脑子,便劝住了他,否则……” 说着,陈桥神色一厉,伸出去接落雪的手瞬间紧握成拳。 否则,他的死期便也到了。 伏岚自然知道陈桥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便也没有多问。 眼见雪下得越来越大,两人便也未在院中多做停留,很快便回了屋里。 一夜之后,长安城已经是一派银装素裹,这还是今岁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将军府中,两个第一次见到雪的小孩子更是手舞足蹈地想要出去看雪,可外头到底寒冷,李丽质实在不敢让他们出门去。 屋子里正闹腾着,两个乳母自然也没法子让这两位小主子暗生下来,只能在一旁暗暗着急。 忽然,厚厚的门帘被人撩开,一身寒气的陈桥手握两个小小的雪球从屋外走了进来,等到身上寒气散去之后,便拿着两个小雪球走到了自己的一双儿女面前。 “桥郎。”李丽质微微蹙起眉头。 陈桥知道李丽质在担心什么,却爽朗一笑,“不碍事,我陈桥的孩子自然受得住这些。” 说罢,便将两个已经在融化的小雪球放在了儿女的小床边上。 两个孩子果然安静下来,他们睁着好奇的双眼爬到雪球前面,努力举起手朝着雪球伸去,可刚刚碰到雪球,便被那上面的寒气吓到。两个孩子含着眼泪朝着陈桥和李丽质看去,好似觉得自己十分委屈。 “不是你们自己想要吗?”陈桥搬了把凳子做到儿女身边,好笑着说道:“怎么我给了你们,你们反倒不要了?” 深深觉得陈桥是在欺负自己,两个孩子果然嘴一撇,当下便哭出声来。 “这是怎么了?”说话间,披着鹤氅的伏岚便也走了进来,谁知她刚进来便看到那两个正在掉金豆子的孩子,还有在一旁罔若未闻般作壁上观的陈桥。 “没什么,不过是在闹性子,待会儿就好了。”陈桥笑呵呵地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 伏岚轻笑一声,转而上前将女孩抱起搂在怀里小声安抚着,李丽质见状变也将儿子抱了起来。 “孩子不能多哭,不然嗓子要哭坏了。”伏岚说着,斜了陈桥一眼。 “哈哈哈哈!”陈桥忽然大笑起来,原本怎么哄都哄不好两个孩子忽然止住哭声,一道用好奇的目光去看陈桥,“真是阿爷的好孩子!”陈桥一边一个,分别在两个孩子的脸颊上狠狠亲了一下。 屋中两女只是无奈,却也只是笑笑并未多说什么。 “我今日打算入宫一趟,大约就不回来吃午饭了。”陈桥忽然说道。 伏岚与李丽质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阵疑惑,不过也没有多问什么。 “晚些回来,咱们一家人一起出去走走。”陈桥眼神温柔的对自己的两个妻子说道。 “外头这样冷,我怕孩子们受不住。”李丽质无不担心地说道。 陈桥却摇摇头,“不怕,多穿些便好了,我瞧他们两个身子骨都不弱,不会那么弱不禁风的。” 毕竟还有两个乳母在,陈桥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眼见陈桥心意已决,李丽质也只有答应下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陈桥便起身离府,披着大氅踩着厚厚的积雪往宫里走去了。 “陈将军。”城门守卫远远便看到了步行而来的陈桥,待陈桥走到跟前之后便连忙行礼,“今日这样的天气将军怎么入宫来了。” 陈桥朝着几个宫门守卫笑笑,“有些事情要与陛下说。” “将军请。” 陈桥说话间,几个宫门守卫已经让开了前头的路。 “辛苦了。” 言罢,陈桥便继续往宫里面走去。 没过多久,陈桥便到了太极殿外面。 “陛下可在殿中?”陈桥上前问了一个守在殿外的小太监一声。 那小太监忙不迭点头,“回将军的话,陛下刚刚下朝回来。”说着便上前为陈桥退开了太极殿的门。 冲那小太监笑了一声,陈桥便抬脚走进殿中。 “你怎么来了?” 忽地感觉到一阵寒气,又听到有脚步声在大殿中响起,正在处理政务的李世民一抬头便看到了走进来的陈桥。 “见过陛下。”陈桥朝着李世民行了一个交手礼之后,便在李世民的示意下,坐到了一旁。 “不知陛下近来可曾听过一个传言?”陈桥大马金刀的坐下后,开口问了一句。 李世民疑惑地看向陈桥,随后便摇了摇头,“朕身在宫中,这些日子未曾听过什么传言。” 陈桥嘴角扯出一个笑来,可那笑意却远未到达眼底,“看来陛下实是不知,京中眼下正流传着我的女儿将要和阎家家主的老来子结亲的消息。” “什么?”李世民瞬间放下手中的朱笔,震惊异常地看向陈桥,“到底是怎么回事?”李世民蹙起眉头问了一句。 “半个月前,我刚刚回京的时候,长乐便与我说了魏王妃三番两次过府想要让长乐给魏王求情,不过长乐却一直没有答应。” 听到陈桥说起此事,李世民也曾有过耳闻,便示意陈桥继续说下去。 “可后来,她眼见让长乐给魏王说情无望,便又将主意打到了辰熙身上。” 听到这里,李世民不由眉头一跳,心里升起浓浓的怒火。 陈桥嗤笑一声,接着又说:“魏王妃的娘家叔父想来陛下应该知道,魏王妃说她的叔父去岁得了一个老来子,爱若珠宝,若是辰熙今后嫁过去定然不会受半分委屈。” “放肆!”李世民大喝一声,他怒气冲冲说道:“他阎家如今早已落败,竟还敢有如此的痴心妄想,实在是可恶至极!” “长乐的性子陛下也是知晓的,从来说不出一句重话,此事伏岚又不便出面,那魏王妃见状便三天两头登门,眼见着便要将她那叔父的老来子抱来,登时便要给两个不过牙牙学语年岁的孩子定下婚约了。”说起此事,陈桥又是冷笑一声。 “这到底是谁的主意,朕瞧着那阎家也不想有这个胆子。”李世民恼火地说道,他甚至已经在想,此事的幕后之人是否也是李泰。 陈桥却摇了摇头,“陛下实是小看了阎家人。” “什么意思?”李世民紧紧拧着眉头问道。 “早在半个月前,我便已经警告过魏王妃,并将此事告知了魏王,可直至今日,有关辰熙和那阎家小姐将要结亲的消息依然在传,真是连魏大夫都听到了消息,亲自到我府上与我求证。” 说到这里,陈桥又不免想起那干枯黝黑的魏征在自己府里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直说定要向李世民参奏那阎家人。竟如此败坏一个还未满周岁的女孩儿的名声,用心何其艰险! “你不认为此事与青雀有关?”李世民忖度着问道,虽说陈桥此番半句也为提到李泰,可李世民仍旧怀疑此事与李泰大有关系。 陈桥摇摇头说道:“魏王虽做过不少罪大恶极之事,却从未真正伤害过长乐,辰熙毕竟是长乐所出,我不认为他会所做出这样的事情。” 第305章 数英雄人物还看今朝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世民也不免放下些心来,不过心中的滔天怒火仍在熊熊燃烧。 “那你进宫来是想让朕做些什么吗?”李世民问道。 “恰恰相反,”陈桥轻笑一声,满身肃杀之气,“我希望陛下什么都别做,阎家那些人我要亲自动手收拾。” 李世民点点头,也并未多说什么。 陈桥原本原是要自己去处置那些痴心妄想之人,可谁知这不成样子的流言什么时候会穿入宫中。到时候若是让李世民知道,只怕他一怒之下便会自己处置了那些人,如此一来岂不不美? “既然敢来招惹我,想必他们也早已有了应对之策,陛下不必忧心,且等着看好戏吧。”陈桥说着,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 随后,两人便又说了一些别的事情,说来说起,最终还是说起了关于拜占庭的事情。 “朕前两日已经派了人前往波斯,若是他日拜占庭举兵来犯,咱们定能以最快的速度得知消息。”李世民对陈桥说道。 陈桥沉默片刻,到底还是说道:“陛下,我想扩充黑龙军。” “扩军?为何?”李世民一时有些没有转过弯来,顺嘴便问了一句。 “若拜占庭来犯之兵当真有百万之中,只怕即便融合了基因,这场仗对于黑龙军来说也不会轻松,既然如此,那何不让黑龙军的将士再多一些?”陈桥笑着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想了片刻,也觉得陈桥所言十分在理,便又问道:“你打算扩充多少人?” “十万足矣。”陈桥率然一笑。 李世民点点头,“既然想好了,那便去办好了。” “谢陛下。” 用过午饭之后,陈桥便又出宫去往了黑龙军大营,到了大营之后,陈桥派黑龙军将士去传沈勇达几人还有那色前来。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几人便先后来了大营。 “大人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情?”最先赶来的沈勇达问了一句。 等到所有人都走进来,陈桥让众人坐下之后,才终于开口。 “征兵,我要扩充黑龙军。” “大人为何突然有如此想法?”王义问道。 黑龙军目前足足有十万人马,虽说人数在战场上并不算多,可经过基因融合之后,每一个将士都足以以一敌百,可以说黑龙军的实力当今天下无任何一支军队可以匹敌。 “拜占庭的士兵你们已经见识过了,虽说仍旧不足以与黑龙军匹敌,却实是不可大意,与其到时候再出了什么岔子,不如早早做好准备才是。” 听完陈桥的话,其余几人一时都沉默下来。 不得不说,陈桥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确实该早做准备才是。 “若是黑龙军的话,恐怕一旦放出消息,就会有数不清的人来报名了。”辛志诚笑着说了一句。。 确实,黑龙军的威名早已经传遍天下,若一旦放出要征兵的风声,只怕天下男儿都会蜂拥而至。 “大人,请吧。” 说话间,施林通便在桌上铺开了一张宣纸,并将笔墨纸砚也准备好了放在一旁。 陈桥却笑着摇摇头,“我虽善行兵打仗,可这笔墨之事我却实在做不来,”随即,陈桥便走到一旁坐下,又抬手指向施林通,“不如就你来写吧。” “属下?”施林通瞠目结舌地看向陈桥,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写不了?”陈桥笑着问了一声。 施林通皱着整张脸看向陈桥,刚要说出拒绝的话,站在他两侧的沈勇达和辛志诚便一人一边勾住了施林通的脖子,只把施林通压得几乎要站不住。 “就你了就你了,我可是见过的,你那一手字写得实在漂亮得很啊。”辛志诚调笑着说道。 施林通正要分辨几句,沈勇达又道:“好了,大人如此看重你,你却又在婆婆妈妈什么?要是我老沈能写得了你这一手好字,此事还用得着你?” 说着,沈勇达抬起勾着施林通脖子的手,重重地在施林通背上拍了一下。辛志诚适时地也松开施林通的脖子。一个猝不及防之下,施林通便被拍得超前一个趔趄,若不是前有有个桌子拦着,只怕登时便会摔在地上。 愁眉苦脸的施林通先是看看陈桥,随即又看了看房中的其他人,眼见就连那色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只好认命地提起笔来。 “我来帮你研磨。”陈桥起身走到桌边,笑着说了一句。 施林通重重叹了口气,他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半晌,最终落墨。 “大人看看,若还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属下再改。”施林通说着,便让开了位置。 陈桥笑着看了一眼施林通,走上前低头看了好一会儿,边看边点头,最后却又不由拿起了被施林通放到一旁的笔,凝神想了一会儿。 “再加一句。” 随即,他便在榜文最后提笔书道:“数英雄人物,还看今朝。” 屋子里的众人不由皆相视一眼,都认为陈桥这句加的甚好。 “好了,尽早将这榜文贴出去吧,想来左不过最多也就半年的时间,到时候大兵压境,咱们也好让那些拜占庭人好好看看咱们黑龙军的威风!” “是!” 众人一道站起身来,齐齐应和一声。 办完正经事情之后,众人便又各自回家去了。 之前,那色已经搬出了陈桥府上,住进了那间原本是为吴野置办的宅子里面。 往城里走的路上,陈桥特地叫着那色与自己一起走。 “怎么样?一个人可还住得习惯?”陈桥笑着问道。 那色点点头,“劳将军挂怀,”说着,又笑了一声说道:“自我住过去,沈勇达他们都很是照顾我,总会喊我去家中一道吃饭。” 陈桥也笑了笑,“你先前还担心他们能否接纳你,如今算是放心了吧?” 虽说还正值午后,凌冽的寒风却吹得人脸上生疼,地上的积雪也逐渐冰冻起来,若不小心点看着些路,便会滑到了。 “先前是属下小人之心了,大家都很好。”那色说道。 两人终于晃晃悠悠走进了城,站在城门口,陈桥伸手拍了拍那色的肩膀,“那些冠冕堂皇之话我也懒得再说,总之往后便好好的吧。” 那色知道陈桥这话是什么意思。 自从来到长安城之后,那色总觉得自己和这座繁华的城池格格不入。虽然先前还住在将军府的时候,那色便不止一次对自己说过从今往后这里便是自己的家,可却总也无法说服自己。 或许陈桥一早便看出来自己的不对劲,可却从未对自己说过什么。想到此处那色便不免有些赧然,他搓了搓手,看向陈桥说道:“将军放心。” 随后,两人便各自往回家的方向走去了。 “与陛下说了什么?” 果然,陈桥回府之后,李丽质和伏岚还是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向陈桥询问道。 脱掉大氅之后,陈桥从李丽质怀中接过儿子,“说了扩充黑龙军的事情。” 陈桥不愿叫李丽质知道他将要对阎家出手的事情,便说起了此事。 闻言,李丽质和伏岚都不免有些惊讶,如今黑龙军不过只有十万人马便已经天下无敌,为何还要扩充? “先前拜占庭皇帝的话,实在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此举也是为了以防万一。”陈桥逗了一会儿儿子,便又将儿子递给了候在一旁的乳母,随即又示意伏岚也将女孩儿递给乳母。 第306章 你可知祸从口出 “你们下去吧。”待两个乳母抱好孩子之后,陈桥便对说道。 “奴婢告退。” 等两个乳母抱着孩子离开之后,陈桥才终于说道:“黑龙军的将士们虽然都已经融合过了基因,可若当真百万大军压境,只怕他们还是会有些吃力。” 闻言,伏岚也不由点了点头,“也是,还是万无一失些好。” “桥郎,那拜占庭人真的那样厉害吗?”李丽质有些担心地看着陈桥,比起旁的,她更关心陈桥的安危。 陈桥笑了一声,将李丽质的一只手牵起,说道:“放心吧,对我来说他们也是与普通人无异的。” 听到陈桥这么说,李丽质才放下心来。 夜里,因着李丽质今晚要和两个孩子一道入睡,陈桥便去了伏岚房中。 “你方才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有说?”伏岚眯着眼看向陈桥,以她对陈桥的了解,陈桥定是还有所隐瞒。 一把将陈桥推到床上,只着里衣的伏岚跨坐在陈桥身上,一手按住陈桥的胸膛。 “老实交代。” 陈桥眼中浮现些许笑意,转而开口道:“我与陛下说了阎氏之前做得好事还有我要亲自处置阎家人的事情。” 闻言,伏岚一愣,随后便从陈桥身上下来,坐在一旁拧着眉头说道:“你是为了瞒着长乐?为何?” 陈桥有些不满伏岚从自己身上下去,坐起身后便又一把将伏岚抱到自己腿上。 “长乐最近因为熙丫头的事情一直郁郁寡欢,我不愿让她再平添烦恼。”陈桥说道。 闻言,伏岚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自从生下孩子之后,长乐便比先前更多思多想了,这段时间以来京城之中流言传得沸沸扬扬,若非你下了死令不准府中下人提起,不然也不知长乐听到那些传言会如何。” “阎家那些人是死不足惜的,不过我却不愿让长乐知道。”陈桥叹了一声。 伏岚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我还得同你说一件事。”陈桥忽然想起东女国的事情。 “什么?”伏岚靠在陈桥怀中,低声问了一句。 陈桥将伏岚扶起来,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刚到东女国的时候,得知东女国的新女王想要投靠拜占庭,单相国怕她害了东女国,便做主将她废去了。” 闻言,伏岚沉默了片刻之后,终于长长叹了一口气,“原先我便知道,我这个堂妹素来目光短浅经不得大事,那时候推她上位,也是以为往后东女国不会再出什么事。”伏岚说着,无奈地摇摇头,“谁知拜占庭却又冒了出来,早知如此,我便是将女王之位传给单相国也绝不会给她。” “这天下又哪里会有事事周全的时候,不过好在东女国如今有单相国主持大局,倒也算得上是还不错。”陈桥捏捏伏岚的手,说道:“单相国让我代她向你问一声好。” 伏岚笑笑,揽住陈桥的脖子。 果然,自这日之后,阎氏一族的人便察觉到,他们在长安城中已经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 先前因着李泰获罪一事,他们虽然也被不少朝臣疏远,可到底李泰先前也并未如何照拂他们,即便受了冷落也总算还有几个能在朝中说得上话的人。 可最近这段日子,那些先前还愿意与他们说上几句话的人,却都好似唯恐避之不及一般,即便阎家家主亲自上门,都只是灰头土脸的吃了一晚闭门羹。 “刘侍郎!刘侍郎!” 又一日下朝之后,等在宫门外的阎家家主,终于在宫门外堵到了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对他避而不见的人。 “什么事?”刘侍郎瞥一眼绕着他们飞快走开的那些朝臣,实在是有苦难言,便只是厉声对阎家家主说道:“如此宫城禁地,你一无品无阶之人,如何敢在此处放肆!” 阎家家主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刘侍郎,此人分明半个月前还曾与自己谈笑风生,怎么这才没过多久便是翻脸不认人了? “尔等竖子,安敢无礼!”阎家家主瞪着眼睛喊了一声。 刘侍郎左右看看那些虽然离得他们二人有些距离,却依旧在他们的眼中看到了看好戏的眼神。刘侍郎狠狠的咬了咬牙,早知今日,他当初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与这阎家人有任何瓜葛! 为免继续被人看笑话,刘侍郎面色难看的扯着阎家家主离开了此处。 “刘侍郎!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阎家家主不满的说道:“你可知我那小儿子可是要与——” “你可打住吧!” 刘侍郎听阎家家主又一次说起此事,连忙厉声打断他的胡言乱语。 “阎先生可知祸从口出?” 两人走进一家酒楼,刘侍郎神色不善地跟店小二要了一间隔间之后,便甩着袖子跟着店小二上楼去了。 阎家家主紧紧拧起眉头,心中却实在不知这刘侍郎究竟在闹什么怪,不过眼见人已经上楼去了,便也跟着往楼上走去。 进到隔间以后,刘侍郎随意的点了两个菜又要了一壶酒之后,便将店小二赶了出去。 “刘侍郎!你可要知道!我往后那可是要当陈将军亲家的人!若你再这般无礼,到时候我——” “好了!好了!” 刘侍郎神色急切又惶恐地打断了阎家家主的话。 “阎先生可知陛下今日在朝堂上还说起了此事?”刘侍郎黑着一张脸说道。 可那阎家家主却好像全然不会看人的脸色一般,沾沾自喜地说道:“怎么?陛下也知道了?陛下也是要为我家小儿与那陈将军的女儿赐婚?” 刘侍郎重重地冷哼一声,心道,赐婚?赐死还差不多。 “你可知,陈将军如今膝下只有这一个丫头,更不必说这丫头还是出自长乐公主,更是当今陛下的外孙女,只怕配王公贵族也是绰绰有余,阎先生以为是陈将军瞧得上你们阎家还是陛下瞧得上你们阎家?若在这般不知轻重的胡言乱语,只怕还会有更大的祸事等着你呢!”刘侍郎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原本好好地做着官,也并未掺和到当初太子魏王争储一事之中,原以为能就此安安稳稳做官到老,即便不能官拜宰相,做不得三师三公,那尚书之位确实跑不了的。谁知就因为自己贪杯的臭毛病,与这阎家家主吃了一顿酒,今日在朝堂上便受了陛下一顿狠狠的斥责,若非有两个同僚看自己平日里还算兢兢业业,上前给自己求了情,只怕自己这一身官府当朝便会被扒下来。 “什么?可如今此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何况魏王妃曾说——” “魏王早已获罪失势,难不成陈将军和陛下还会将这天大的脸面给了魏王妃?”刘侍郎说着,又忽然想起他进来听到的一个传言,压低声音问道:“我近来听说魏王妃自从月余前去过你府上之后,便一病不起,这才早早殁了!你今日便老实跟我说,魏王妃之死到底与你、与你们阎家有没有关系!” 阎家家主这才彻底傻了眼,他虽然知道魏王妃殁了的事情,却实在不知这流言又是从何而起。 “没有没有!我们全家还都指望着魏王妃!如何敢做此等事情!” 刘侍郎慢慢呼出一口气,“阎先生,我今日便是看在咱们到底吃过一顿酒的份上,劝你一句,从今往后不可再提你那老来子与陈小姐结亲一事了!” 第307章 大不了鱼死网破 “为何?”阎家家主吹胡子瞪眼地说道:“眼下长安城中的百姓都早已经知道此事,难道他陈桥想反悔?” 刘侍郎大叹一声,止不住的摇头,“人家陈将军从头到尾,连你的面都没有见过?更没有松口答应过此事,又何来反悔一说?” 阎家家主自然也知道这个事情,所以他前些日子才四处讨好朝中大臣,以期他们能在李世民面前给他说说好话。 “那么那陈家丫头的名声他们便也不在乎了吗!”阎家家主急急问道。 当初便是因为怕陈桥不会答应此事,阎家家主才早早命人将流言在京中散播出去,为得就是逼着陈桥为了自己女儿的名声答应这么亲事。 “名声?”刘侍郎不屑地笑了一声,“人家陈小姐眼下不过是个吃奶的娃娃,等人家长大成人该议亲的时候,谁还会记得如今这档子事儿?何况人家本就是个金尊玉贵之人,定是有不少王公贵族趋之若鹜,即便到时候还有人记得你这风言风语,难不成人家便再说不了人家了不成?” 这下子,阎家家主才终于慌了神,他急切地看向刘侍郎,上前一把扯住眼前人的袖子,说道:“刘侍郎、刘侍郎!你替我与陈将军说说!我那小儿子、我那小儿子确实是个好的啊!将来陈小姐嫁进我们阎家,绝不会受半分委屈的!” 刘侍郎将自己的袖子从阎家家主手中拽出来,冷声道:“我又算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个五品户部侍郎,又如何能在陈将军面前说得上话?今日我只劝你一句,往后还是莫要再提此事,否则陈将军绝不会与你善罢甘休的。” “他!”阎家家主涨红着脸皮看向刘侍郎,“他敢如何!” 嘲讽地上下打量一眼阎家家主,刘侍郎轻蔑地开口,“你们阎家如今已经落败,陈将军为何不敢?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你们阎家如今还有魏王撑腰,你便以为陈将军会怕了你们吗?”说着,刘侍郎起身走到阎家家主身边,俯身凑到他耳边,一字一句冷冷说道:“你可还记得当年的楚王?” 说罢,刘侍郎便直起身子,弹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拉开隔间的门往外走去。 走出隔间,刘侍郎深吸一口气,背对着佝偻着背的阎家家主落下最后一句话,“好自为之吧。”便阔步离开了此处。 隔间里,阎家家主颓丧的坐在座位上,脸色灰败地从大开的窗子看了出去。外头艳阳高照,街道上的人声鼎沸听在他耳中却时远时近,屋子里虽说燃着火炉他却只觉得一阵彻骨的寒冷。 “客官,菜来咯!”店小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随即,便推开门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明明方才还是两个人,怎么不过就是个上菜的功夫便只剩下了一个人?而且……店小二不着痕迹地打量了阎家家主一眼,心里直想,怎么留下的这个脸色还如此难看? 听到店小二的声音,阎家家主才好似大梦初醒一般。他看着桌上的两道小菜还有一壶被仔细温着的酒,眼神暗了暗,既然如此,那就休怪他闹一个鱼死网破了! “小二!再来一壶酒!”阎家家主面色阴沉地说道。 “得嘞!” 言罢,店小二也不再多管此人面色难看与否,吆喝着便转身出去了。 “下官见过将军。” 一条空无一人的巷子里,刚刚才见过阎家家主的刘侍郎眼下正站在陈桥面前,陈桥扭头看了他一眼,转而便又看向那座他才刚刚走出来的酒楼。 “说明白了?”陈桥淡淡问道。 “下官已经与他说得再清楚不过,”刘侍郎忙不迭地说道:“只是不知他是否听进去了。”刘侍郎说着,抬手擦擦额间的冷汗。 陈桥又瞥他一眼,而后便说道:“我知你素来不愿掺和到这些事情当中,此番也算是叫他连累了。”陈桥背着双手,缓缓开口,“如今你既已与他说清楚,那便下去吧。” “敢问将军,那阎家……” 刘侍郎话头刚起,陈桥一双眼睛便目光含着霜气落在了他的身上,刘侍郎霎时间便停下话头。 “是下官无状了,将军莫怪。” “去吧。”陈桥点点头,到底还是将目光移开了。 “下官告退。”刘侍郎心底狠狠地松了口气,而后便匆匆离开了。 “大人,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今天跟随陈桥而来的沈勇达问了一句。 陈桥撇撇嘴角,“这阎家家主也不算是个脑子清楚的,想必今日之后他还会有什么后招,咱们什么都不必做,只管等着便是。” “是。” 这日之后,长安城中关于阎家公子和陈家小姐将要定下婚约的流言,终于满满消散。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除夕之夜马上又要到了。 “大人,不如咱们一道过年如何?” 前两日,陈桥便早早放了黑龙军将士们各自回乡省亲。 一个冬日暖阳的日子,沈勇达几人携着家眷一道来了将军府,随行的自然还有已经早已经众人打成一片的那色。 暖阁中,十几个人齐聚一堂,好不热闹。 几个女眷看到两个被养得白白胖胖的孩子,立刻说说笑笑地围了上去。因着云芊再有一个多月便要生产,沈勇达未免云芊坐月子的时候会闷,便隔三差五便会待她出门转一转。可惜眼下天气寒冷,两人也去不了太远的地方,只能在长安城周围打转。 陈桥笑了一声,“一道过年?”说着,陈桥又看一眼云芊,“怎的?你是要招呼大家一道你家,瞧你是怎么做老妈子的?” 陈桥话音一落,暖阁中便是一阵哄堂大笑。 沈勇达涨红了脸皮,有些局促地说道:“大人莫拿我打趣了。” 陈桥笑着摇摇头,说道:“眼看着就年关下了,你今年便老老实实在家陪着云芊,不许出去胡吃海喝,待明年孩子大了些,咱们再一道守岁。” “是。” 闻言,沈勇达笑着搔了搔后脑勺,而后便坐回了座位上。 “大人,我瞧着今年京城中好像多了许多外来人士。”施林通忽然开口。 听到施林通的话,被女眷们团团围住的李丽质忽地抬头朝陈桥看去,谁知却意外撞进陈桥温柔的目光之中,随即便又安心地去与女眷们说笑了。 “长安城年年都是如此,只不过眼下咱们大唐的领土越来越大,自然会有更多的人前来来朝。”陈桥淡淡地说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施林通这才察觉到此处并不是说这些事的地方,便也未再多说什么。 “孩子们困了,我先带他们去小睡一会儿。”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李丽质便让两个乳母抱起孩子,准备离开暖阁回房去。 “我与你一道去?”闻言,伏岚也站起身来。 李丽质却只是笑着摇摇头,“不必了,你与大家在这里说话吧。” 言罢,李丽质便带着两个乳母离开了房间。 确定李丽质已经走远之后,陈桥才又看着施林通问道:“你方才想与我说什么?” 施林通呼出一口气,“大人,那阎齐志近来行踪鬼祟的很,招了不少携刀带剑之人入京,也不知他究竟想干些什么。” 闻言,陈桥和伏岚都皱起眉来。 “眼下留下京中的黑龙军将士还有多少人?” 沉默片刻之后,陈桥问了一句。 “回大人,还有不少将士都在。”辛志诚回了一句。 第308章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从明天起,派二十个人日夜守着长乐,”不知为何,陈桥心底涌起一阵不安,总觉得那阎家家主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之事。 “可是,最近夫人时常带着公子和小姐去外出去王公贵家中走动,若是黑龙军贸然跟随的话,只怕会惹人非议。”王义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陈桥却哼笑一声,“不过都是些指望着与长乐走得近些,好谋些什么好处的人,无需顾忌什么。”想了想,陈桥便又道:“至于像长孙无忌这样真心疼爱长乐的,若知歹人觊觎长乐和孩子,也不会不通情理。” 众人想了想,也觉得陈桥说得甚是有礼。 “我便先替我阿爷应了将军,若长乐要去许国公府的话,只管带着将士们去便好了。”高婉珍言道。 陈桥感激地看一眼高婉珍,“多谢。” 别人便也罢了,长孙皇后这几门亲眷长乐是一定要去的,与其无力的担心,倒不如当真派人随行保护。 随后,陈桥便又看向伏岚,“你最近若是无事,便替我多照看些长乐。” 伏岚点点头,她素来相信陈桥,清楚陈桥不会无缘无故小题大做。 “若夫人要进宫呢?”施林通又问了一句。 “进宫那便更不必说了,普天之下除了我与伏岚之外,恐怕最关心长乐便是陛下,陛下不会阻拦的。” 众人又说了一阵子话,直至夕阳沉沉落下山头之后,才各自回了家去。 “那阎齐志当真敢对公主做些什么?” 虽然已经出嫁多年,云芊仍旧习惯唤李丽质为公主。坐在外头罩了一层厚厚油纸的马车上,云芊靠在沈勇达怀中问了一句。 沈勇达拧着眉头看向云芊,“阎齐志先前为了与大人结亲,甚至不惜在京中散播流言败坏小姐名声,如此一个无耻之徒,自然没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云芊气呼呼说道:“凭他们那样下三滥的人,还敢贪图小姐,真是厚颜无耻!” “好了,你眼下还怀着身孕,千万要小心一点啊。” 沈勇达眼见云芊几乎要站起来,连忙将人搂在怀里,生怕她出现什么闪失。 云芊面上一红,瞪着眼睛便捶了沈勇达一拳,不过她这花拳绣腿打在沈勇达身上,无异于是在挠痒痒。 “明日.你亲自去营中挑人,一定要确保公主和小姐万无一失,知道吗?”云芊气鼓鼓地说道。 “好好好。”沈勇达连忙应道。 隔天一早,天还未亮的时候,半梦半醒的沈勇达便连踢带踹地被云芊赶出了房门,只催着他赶紧出门,无奈之下,沈勇达便哈欠连天地赶到了黑龙军大营。谁料沈勇达刚一到大营,便看到了也同样早早站在大营外的王义。 刚准备问王义怎么也来的这样早,便忽然想起来如今王义的夫人高婉珍,按着辈分来说正是李丽质的姨母,便也只是拍拍王义的肩膀。用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眼神看看王义,随后便走进了大营。 “是不是该等施林通和辛志诚来了再挑人?”两人走进一间屋子里,刚刚坐下来王义便问了一句。 沈勇达笑了笑,便也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再去睡个回笼觉。” 说着,沈勇达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起身走出门去,一拐弯儿便没了踪影。 王义笑着摇摇头,不过转而便也脑袋一点一点的打起了瞌睡。 许是两人都来得太早了,又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之后,辛志诚和施林通还有那色才终于姗姗来迟。原本那色是不想来的,不过却还是被两人从家中拽了出来。 “大人说要不分昼夜地保护夫人,如此的话那便分作两队,也能有个休息的时候。”施林通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 其余几人点点头,“说得是,既然如此,那便先去挑人吧。”辛志诚道。 选好两队共四十个人之后,几人便带着这四十个黑龙军将士直奔将军府了。 安排妥当之后,陈桥只是对李丽质说如今年关愈近,长安城中也比平日里乱了不少,有这些黑龙军将士时时跟着她,自己才能放心。 眼见陈桥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李丽质也只好答应下来。 “眼下就看那阎齐志何时动手了。”待李丽质离开之后,陈桥扭头看向站在他身边的伏岚说道。 “我倒希望他能早些动手,也省得咱们一天到晚不安心。”伏岚如此说道。 陈桥却讥讽地笑了一声,“我便是给他一百二十个熊胆,他也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何况,”说着又拧起眉头来,“我眼下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些什么。” 又过了几日,李丽质这天带着她的一双儿女去了许国公高士廉的府邸。 这还是李丽质生下孩子之后,第一次去高士廉的府上。这一日,直至天色暗下来之后,李丽质才从许国公府中出来,坐上马车准备回府。 马车行到一处人少的地方时,忽然从四面八方冒出来许多蒙面人。坐在车辕上的车夫见状,立刻勒住缰绳停下了马车。 车中,李丽质和两个乳母听到外面的动静,纷纷悬起心来,其中一个乳母撩开马车上的帘子朝外面看去。不过才刚刚探出头去便看到外面围了杀气腾腾地数十名蒙面黑衣人。 “如何?”李丽质分别将两个沉睡中的孩子交到两个乳母手中,问了一声。 那方才探出头去看的乳母颤着声音说道:“回夫人的话,外面有几十名黑衣人,看起来实在是来者不善啊。” 李丽质微蹙起眉头,按理来说,这长安城中该是无人不知这辆马车是谁的,先前也从无人敢如此光明正大的拦劫。 眼见李丽质想要出去,两个乳母登时一人一边便将李丽质拦了下来,“奴婢瞧着那些人来势汹汹,夫人切不能随意出去啊!” 这两个乳母早已得了陈桥的命令,无论出了什么事情都不能叫李丽质离开她们的视线,如今自然是不会放任李丽质离开马车。 “放心,我只是出去问几句话。”李丽质一边挣着两人的手,一边说道。 两个乳母自然是不会放李丽质出去,却又不敢当真忤逆李丽质的话,便齐齐将两个孩子往李丽质面前一推,说道:“夫人便是为了公子和小姐也不能随意犯险啊!” 低头看了一眼正呼呼大睡的两个孩子,李丽质深叹一口气,到底还是留在了马车之中。 马车外的黑衣人举着刀剑缓缓朝着马车靠近,他们此番便是受了阎家家主的指派。 “尔等贼子!这马车内坐得可是长乐公主!你们安敢来犯!”坐在车辕上的车夫将一侧拿出一把长刀了举在胸口,怒目圆睁地瞪着那些朝着马车包围而来的黑衣蒙面人。 “我等也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其中一个黑衣人说道,他的声音自面罩之后传出,沉闷中又带着一丝狠戾。 “动手!” 这两个字刚刚落下,便又二十个黑龙军的将士从天而降,守在了马车周围。先前,为了不惊扰到百姓,负责守卫李丽质的黑龙军便也只是隐在暗处而并未现身。 黑衣蒙面人见到满身煞气的黑龙军将士后,无不大惊失色。 “老大,怎么办?” 已经快要靠近的马车的黑衣人终于停了下来,众人眼神犹豫地看向领头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309章 不能放过阎家 “咱们人多!怕他做什么!杀个干净便是!”领头人先是有一瞬间的犹豫,不过眼见对方人数远远少于他们便又壮起胆子,大喊一声,便领着人冲了上去。 “竖子安敢!” 车辕上的车夫刚要举着刀跳下来上前与这些黑衣蒙面人拼杀,便被站在他附近的一个黑龙军将士拦下。 “这里有我们,你且好好做着便是。” 说罢,黑龙军将士便也朝着那些黑衣蒙面人杀去了。 对于黑龙军的这二十名将士来说,区区五十名黑衣人实在不足畏惧,手起刀落之间,那些冲在最前面的黑衣人便相继软软倒在地上。 余下那些还未冲到前面的黑衣人,见此情形便想要逃走,可黑龙军的将士又哪里会放他们离开,解决完面前的黑衣人之后,便一跃而起追上了上去。 马车之中,胆战心惊的两个乳母抱着孩子坐在李丽质两侧,惊恐的停在外面的喊杀声和刀剑相向的声音。 李丽质稳稳坐在她们中间,面色虽还算如常,可两只手却都早已经紧握成拳。 很快,所有前往拦劫马车的黑衣人除了一个因陈桥要问话而留下的活口之外,剩下的便都已经悉数被黑龙军将士斩杀,得到消息的陈桥也很快赶了过来。 “长乐!” 马车的车帘猛地被人嫌弃,李丽质身子一颤,继而便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桥郎!” 看到出现在马车外满脸焦急的陈桥,李丽质终于再忍耐不住,几步走出马车便扑进了陈桥怀中。 “别怕,没事了。” 陈桥紧紧抱住李丽质,低声安慰道。 “我不怕,只是、只是……”李丽质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她只是紧紧抓着陈桥的衣服,眼中的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我在这里,没事的。”陈桥也不多为什么,只是抱着李丽质。 半晌之后,李丽质才终于冷静下来,忽然想起他们眼下还在街道上,她连忙满脸通红地挣出陈桥的怀抱。 “外面天气冷,你回马车中去吧,我就在外面。”陈桥将李丽质抱上马车,低声说道。 “好。”李丽质依言回到马车之中。 “把人看好,我之后自然有话问他。”陈桥扭头对候在一旁的黑龙军将士说道。 “是。” 为首的一个黑龙军将士闻言,应了一声。 陈桥跃上车辕,又对黑龙军将士说道:“这几日辛苦了,回去歇着吧。” “是!” 言罢,二十名黑龙军将士便带着那已经被打晕了的一个黑衣人回去了黑龙军大营。 刚刚才得到消息的伏岚急急地走到府门外,朝着远处看去,便看到陈桥正驾着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长乐怎么样?”待马车在府门前停下之后,伏岚便急切的上前问道。 “受了些惊吓。”陈桥拧着眉头说道,那阎家家主竟敢如此,实在是让他怒火中烧,若非是因为担心李丽质,陈桥眼下便已经带人围了那阎府。 伏岚看出来陈桥心情不好,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长乐,”伏岚上前将马车车帘撩开,“下车吧,到家了。” 李丽质看到伏岚一脸担忧的模样,只觉得一阵安心,她伸手牵住陈桥递进来的手,慢慢从马车中走了出来。 下了马车之后,两个乳母便在陈桥的吩咐下先行抱着孩子回房去了。 “那些黑衣人究竟是谁派来的?” 毕竟也曾孤身前往渭水给李世民传递消息的人,李丽质镇定下来之后,便只觉得事有蹊跷。她想起当时黑龙军将士还未出现时,那些黑衣人曾说什么“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样的话,显然是被人派来的。 “阎齐志。”陈桥知道李丽质已经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之处,便索性对李丽质说了实话。 李丽质吃了一惊,在她看来随着阎氏身死,当初的事情早已经告一段落,怎么如今那阎齐志又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那阎齐志还未放弃和咱们结亲的念头。”陈桥冷声说道:“那群黑衣服今日只怕也是受他指使,想要将熙丫头抢走。” 李丽质紧紧皱起眉头,“实在是可恶至极!” 想起今日的事情,李丽质只觉得一阵气愤,若非有黑龙军在,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她简直不敢去想。那是她的女儿啊,她拼了半条命才生出来的女儿,那阎家人竟敢如此张狂! “桥郎,”李丽质看向陈桥,恰如她当年想要请陈桥护送她前往渭水时的表情一般无二,“不能放过阎家。” 闻言,陈桥弯着嘴角点了点头,“放心,我绝不会放过他们的。” 而后,陈桥又看了一眼伏岚,伏岚会意上前对李丽质说道:“回来的晚了还没有用饭吧?晚饭已经备好了,咱们去吃饭吧。” 李丽质应了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你们用饭,我去大营一趟。”陈桥一手落在李丽质点头,轻轻捏了一下。 李丽质点点头,说道:“好,定要问清楚,那阎齐志究竟给了他们多少好处,竟让他们如此不知死活的来劫掠咱们府上的马车。” “放心,我都会问清楚的。”陈桥说道。 随后,陈桥便出了府门,一路朝着黑龙军大营去了。 迟一步收到消息的沈勇达几人无不惊讶连连,云芊得知此事之后更是气得火冒三丈,她一想知道沈勇达有些刑讯的手段,便立刻将人赶去了黑龙军大营。 “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行凶!”云芊愤愤地说道:“我倒要瞧瞧他的骨头有多硬!” 若非她眼下身子重,不方便见血的话,只怕无论如何都要跟沈勇达一道去黑龙军大营,好好替李丽质出上一口气才是。 见云芊实在气得跳脚,沈勇达实在怕她会动了胎气,好不容易才将人劝好之后,又马不停蹄赶去了黑龙军大营。 “大人可来了?” 眼见那色和辛志诚还有施林通已经先他一步来了大营,沈勇达坐下灌了一口热茶之后便问了一句。 几人一齐点了点头,沈勇达刚要再问什么,大营之中便猛地响起一阵惨叫。 “大人……在审?”沈勇达被这突如其来的惨叫声吓了一跳,犹豫着看向其他三个人。 几人又一齐点了点头。沈勇达深深叹了口气,随即也坐了下来。稍后一会儿,王义也到了,不过他刚走进房间还未说话的时候,惨叫声便再次响了起来。 没过多久,陈桥终于满身血迹地回到了房中,显然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的样子。 “大人,那人如何说的?”眼见其他人都不言不语,施林通便开口问道。 陈桥面色铁青地坐到座位上,喝了一口茶水之后,才终于说道:“无外乎就是那阎齐志想将熙丫头抢到他们府中,借此来要挟我和长乐大营与他家的婚事。”陈桥说着便是冷笑一声,随后便又看向沈勇达,“明日带人去将那阎家大宅给我围了,我倒要去会会这个阎齐志了。” 一句话带着满满的杀气,陈桥生平最恨的便是有人胆敢伤害他所珍重的人。那阎齐志既然做出这样不要命的事情来,那之后他无论是生是死便也都要看陈桥的意思了。 “是,大人放心,那阎家便是连一只蚂蚁都别想再出去。”沈勇达当即便应了下来。 第310章 一个都不能放过 陈桥沉着脸色点点头,随即便站起身来,“今日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了,你们且先回去吧。” “是。”众人齐应一声,便起身离开。 “沈勇达留一下。” 就在沈勇达也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陈桥忽然说了一声。沈勇达虽然不知道陈桥留下他要做什么却还是停下脚步来。 “云芊想来最挂心长乐,最近是不是也日日跟着着急上火?”陈桥蹙眉问向沈勇达。 沈勇达低叹一声,“是啊,她向来性子急,今日得知此事之后,还急得直跳脚,直言让属下定要好好给那黑衣人用上一番大刑不可。” 闻言,陈桥似乎也想到云芊愤愤不已的模样,当即便舒展开了眉头,“她如今快要生了,须得万事小心才是,往后再有什么事情,且不敢轻易叫她知晓,一切都等她生下孩子再说。”陈桥嘱咐道。 “属下也知道这个道理,”沈勇达愁眉苦脸地说道:“可这丫头就像长了个狗鼻子似的,一旦夫人出了什么事,她便有所察觉,之后就会软磨硬泡地逼着属下将事情告诉她。” 听到沈勇达这么说,陈桥也不免有些无奈。 “不管怎么说,先让云芊安安生生把孩子生下来。”陈桥捏着眉心说道。 “是。”沈勇达自然是答应下来,随后又问道:“大人,那明日……” 陈桥皱了皱眉头,“明日早些去,记住,那阎家大宅里的人,一个都不能出去。” “是!” 两人说完话后,便一道出了大营朝着城门走去。 待陈桥回到府里的时候,李丽质已经在伏岚的安抚下睡着了。 “长乐没事吧?”站在李丽质的房间外面,陈桥低声问了一句。 伏岚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最开始的时候担心孩子的安危,精神有些紧绷,眼下已经睡着了。” 陈桥安心的点了下头,“辛苦你了。” 伏岚佯怒地瞪了陈桥一眼,说道:“自我入府之后,长乐待我便如亲姊妹一般,可气的是我今日因着要安排府里的时候,没有陪长乐一道去许国公府,否则,定要杀两个贼子出出气不可!” 陈桥失笑一声,说道:“我明日便会去阎家,你且在家看顾好长乐,待我回来再与你们细说。” 伏岚点点头,随即从李丽质房间那扇开了一条缝隙的窗户看进去,见李丽质睡得安稳,便朝着陈桥歪歪头,“你今日在这里歇下吧。” “我也是这样想的,那我明日再你去房里。”陈桥轻轻抱了一下伏岚,而后松开手。 “这几日多陪陪长乐吧,”伏岚叹着气说道:“眼下两个孩子还不满周岁便出了这么多事情,她心里不知有多着急呢。” 陈桥盯着伏岚看了一会儿,忽然将人搂紧怀里,在伏岚额上落下一个吻。 “虽然你不爱听,我却还是要说,这段时间你既要操持府中大小适宜,还要担心长乐和孩子,实在是辛苦了。”陈桥温柔地看着伏岚说道。 伏岚颊边飞起一片绯红,她娇嗔地捶了一下陈桥,说道:“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今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好。”陈桥说着,低笑一声。 “好了,你进去吧,我也要回去歇着了。”伏岚挣出陈桥的怀抱,转身离开。 陈桥驻足看了伏岚好一会儿,直至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的拐角处,才伸手推开房门,走进了李丽质的房间。 似乎是听到响动,向来浅眠的李丽质忽地睁开眼睛,待看清来人是陈桥之后,才又放心的阖上眼,“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李丽质声音软糯,还带了一丝鼻音。 陈桥换好衣服,等到身上暖和了以后才走到床边,他伸出一只手府上李丽质的脸,说道:“跟沈勇达多说了会儿话,云芊马上要生了,我让他小心一些。” 李丽质蹭了蹭陈桥的掌心,弯起一点嘴角。 “我好困啊。” 陈桥有些心疼地看着眼前娇小的女人,柔声说道:“睡吧,我守着你。” “嗯。” 应了一声之后,李丽质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 陈桥轻手轻脚在李丽质身边躺下,脑袋刚一落在枕头上,便被睡梦中的李丽抱了一个满怀,陈桥弯了弯嘴角,将人搂紧之后也闭上了眼睛。 一夜好梦。 冬日里的太阳总是升起得很晚,第二天早上等晚起的太阳将阳光落进房间里之后,陈桥才终于睁开眼睛,他扭头看了一眼还沉沉睡着的李丽质,不由心想今天那两个小鬼倒是懂事,居然没有哭。 待陈桥小心翼翼从床上下来,换好衣服之后便开门走了出去。 因着担心李丽质待会儿会冷,还将一个汤婆子塞进了被子里,待他确定李丽质确实不会着凉之后,才悄无声息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等他去到孩子们的房间时,却见到伏岚已经在哄孩子。 “我想着你们今日大概早起不来,于是便早早过来了。”伏岚说着,将一直抱在怀里的熙丫头交给乳母之后,便与陈桥一道走向花厅用饭,“半个时辰前,已经有黑龙军的将士来报,说沈勇达已经将阎府结结实实围了起来。” “怎么没有叫醒我?”陈桥几口将碗里的粥喝掉以后问了一句。 伏岚好笑地看着陈桥,说道:“长乐向来浅眠,你也是知道的,若是我派人去叫醒你,只怕到时候长乐也要睡不下去。” 闻言,陈桥笑笑,而后说道:“今日不必等我一道用午饭了,前些日子陛下不是来了旨意,说想让长乐带着孩子进宫去瞧瞧。”陈桥搓着手说道:“左右今日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你便陪着长乐带孩子一道入宫去吧。” 伏岚想了一下,发觉李世民也确实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一双外孙,便点头应了下来。 “你放心去处理阎家的事情吧,府中一切有我。”伏岚轻轻抱了抱陈桥。 陈桥回手搂住伏岚的腰,而后便在伏岚唇上落下一吻。 “那我先去了。” 知道两人皆气喘吁吁之后,陈桥才放过伏岚。 “当心些。” 送走陈桥之后,伏岚便听府中丫鬟说李丽质也醒了,登时便朝着李丽质的房间走去。待她去到李丽质房间的时候,李丽质已经洗漱完换好了衣服。 两个乳母将一双孩子送到李丽质的房间,守在一旁看着李丽质小声同这两个还听不懂话的孩子说话。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伏岚推门进来,扯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李丽质旁边。 李丽质看着孩子笑笑,“哪里还早啊,日头都不知升了多高了。” “夫君方才已经出门去了,他走前说若今日无事的话,便叫我陪你带着孩子入宫去看望陛下。” “也好,”李丽质想了片刻便笑着答应下来,“想来父皇也想这两个小的了。” 出了府门之后,陈桥便一路往阎府走去,冬天的早上街上的走卒贩夫还不是很多,只有一些店铺开了门。店家们看到陈桥路过,皆言笑晏晏地与他打招呼,若非瞧着陈桥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去做,只怕还想请到店中来稍坐片刻。 很快,陈桥便到了阎府门外。 披着黑甲的黑龙军黑压压地在外面围了一圈,将一个算不得大的阎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远处,骑在马上的沈勇达看到陈桥走过来,立刻便从马上下来朝着陈桥走了过去。 “大人。”沈勇达朝着陈桥行了一礼。 第311章 这门不能开 陈桥朝着沈勇达点点头,问道:“阎府上下可有什么动静?” 沈勇达扭头看了一眼府门紧闭的阎府,不屑地哼笑一声,说道:“先前还有几个小厮不知死活地出来叫嚣,待知道是黑龙军之后,便再没有人出来了。” “所有府门都派人守好了吧?”陈桥又问。 “大人放心,都已经守好了。”沈勇达拍着胸脯说道。 陈桥扯了扯嘴角,又道:“去打门吧,就说我想见见这位阎家家主。” “是。”沈勇达应了一声,便转身朝着阎府大门走去。 听着外面传来的打门声,原本一个个面沉如水,沉默地坐在正厅之中的阎家人忽然被吓了一跳,紧接着他们便听外面的人说是陈桥来了,想要与阎家家主见上一面。 原本坐的还算稳当的阎家人登时便坐立不安起来,他们一通面面相觑之后便齐齐朝着坐在主位上的阎齐志看去。 想来与阎齐志不和的阎家一门偏房的主事之人,听着外面的声音,阴阳怪气说道:“先前族人都劝大堂兄要谨慎,大堂兄却一概当做耳旁风,”说着,便又是一声怪笑,“大堂兄,眼下人家陈将军已经来了,你不出去见见你这个未来的亲家公?” 阎齐志闻言,狠狠刮了一眼说话的男人,搭在扶手上的数次紧握成握拳又放开,脸色也很是阴晴不定。 见状,先前说话的男人冷哼一声,再次开口道:“我原先还以为大堂兄是个铮铮汉子,没想到却是个胆小怕事的,”说着,他大叹一声摇摇头,“看来咱们阎家是到头咯。” “住嘴!”阎齐志脸色阴沉地开口呵斥一声,“此处何时轮得到你来说话?” 闻言,那人刚想要再说什么,便感觉到有人再扯自己袖子,扭头一看,便瞧见自己的胞弟正脸色难看地朝他摇了摇头。 那人甩了甩袖子,不过到底也还是没有再说什么话了。 “哇——” 许是正厅内的气氛太过压抑,阎齐志的老来子忽然大哭出声,小妾惊恐地看了一眼阎齐志,而后便赶紧去哄儿子,想要让儿子安静下来。 “阎先生,快些开门吧,若是我家大人等的不耐烦了,你这两扇门可挡不住黑龙军啊。” 站在门外的沈勇达中气十足地喊出一句。 “趁着我家大人还愿意有话好说的时候,快些把门打开吧。” 听到这话,里面的人更是恐惧万分,他们以后皆是还要在京城生活,自然是不愿受阎齐志牵连。外头沈勇达的话音刚一落下,里面当即便有人站起身来,朝着阎齐志拱拱手,一脸不满地说道:“兄弟们都知道大堂兄此举是为了咱们阎家,可如今事情已经闹到这不田地,大堂兄何不服个软、认个错,也好过当真惹怒了那煞神,让合族上下都跟着你倒霉啊!” 说罢,那人也不管阎齐志的意思,当即便派了自己的两个家丁想要前去开门。 “来人!将他们给我拿下!”阎齐志脸色铁青地说道:“再有敢擅自前去开门者,一律给我拿下!” “是!”阎府护院齐齐大喝一声。 派出家丁的那人不可思议的回头看向阎齐志,“大堂兄当真是打定主意要拉着我们一起死了?”他的脸色同样难看至极,若能活着,没有谁愿意去自己找死。 阎齐志却不说话,只是依旧面沉如水地盯着那扇厚重的大门。 只要不开门,便绝不会有事。 阎齐志心中如此安慰着自己,他再次捏紧拳头闭上眼睛,他不信若是自己一直不开门,那陈桥当真敢闯进来。 “大人,”沈勇达拍了半天门,眼睛无人回应便又跑回到了陈桥身边,“阎齐志不开门,咱们打进去吧。” 陈桥笑了一声,抬脚便朝着阎府大门走了过去。 “阎先生,我这头好话已经说尽,既然你不愿自己把门打开,那便不要怪我动粗了。”站在门口,陈桥朗声说道。 里面的人一听到陈桥的声音,当时便慌了神,先前那个想要派人前去开门的人更是心机,“大堂兄便当真要拉着全族上下一起给你陪葬?” 可眼见阎齐志仍旧不言不语之后,那人也只能气愤地狠狠跺了跺脚。 “大堂兄,”之前说话的男人不顾胞弟的拉扯,终于又忍不住开口:“即便大堂兄不顾年咱们这些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好歹也怜惜怜惜小辈们。” 听到这话,阎齐志一直紧绷的表情终于松动开来,缓缓睁开眼睛,却只见正厅中或坐或站的人都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尤其是那抱着自己老来子的小妾,阎齐志心中大叹一声,到底还是站起身来。 “罢了罢了,我这便——” 谁料他话音还未落下,门口便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声音,转而便又一块手掌大小的木块直直朝着厅内而来,擦着阎齐志的面皮飞过,而后便死死钉入他身后的墙壁。 正厅中的人才刚刚松了口气,便又忽然见到此等变故,纷纷惊呼连连,那些原本还坐在座位上的人也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 所有人都朝着门口看去,之间方才还紧闭的大门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不少守在外面的仆从都被大门被打破后飞溅的木块打伤在地。一时间,院子里哀嚎声遍地想起。 先前那阴阳怪气的人看清院中的清醒后,终于脸色惨白的摔坐在座位上,“完了完了,阎家完了……” 伴随着他的一阵阵呢喃,面带和煦笑容的陈桥一步步走进院中,又朝着正厅走来。 “陈桥!” 阎齐志恶狠狠地看着陈桥,他实在没有想到,陈桥竟真的会做出破门的事情。 陈桥却只是面带微笑从他身边走过,看也懒得看他一眼,外面的黑龙军将士随之便想潮水一般涌了进来。阎府上下的所有下人主子都被黑龙军将士捉到院中,正厅中的这些人自然也不例外。 刚一走进正厅,陈桥便看到那被一个吓得花枝乱颤的女子抱在怀中的大哭的婴孩,他几步走过去,从那女子怀中将孩子拎了起来。谁知这孩子却忽然停止了哭声,眼角挂着泪好奇地看着这个与自己面面相对的男人。 “孩子倒还真是个好孩子,不过可惜投生在了你们阎家。” 陈桥“啧啧”两声,又将孩子怀给了那早已经吓傻了的女子。 随后一个黑龙军将士上前,准备将那抱着孩子的小妾也一道赶去院中。 “罢了,孩子年纪还小受不得冻,就让她留在屋里吧。”看着眼前被养得白白胖胖的小子,陈桥到底还是不免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孩子,难免心软。 “是。” 听到陈桥这样说那黑龙军将士便不再去理会那哆哆嗦嗦、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的女子,袖手站到了一旁。 “大人,阎家上下都在这里了。” 片刻之后,穿着黑甲挂着佩刀,满脸凶狠的沈勇达出现在了院中。 陈桥点点头,随即便示意一个将士搬上一把椅子跟他一道出去。 “阎先生好气魄,好胆量。” 眼见那虽然被黑龙军按着跪在地上,却依旧养着脖子的阎齐志,陈桥满眼嘲讽地说道。 “不敢,这整个长安城中,又有谁能比陈将军更有气魄和胆量?”阎齐志面无表情地说道:“老夫如今虽说无官无职,却好歹这长安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你怎可如此胆大妄为!” 第312章 不知者无罪 说着,那阎齐志便又想站起身来,却被忽然出现在他身边的沈勇达一脚踹在膝窝处,还未站起身来便又狠狠跌倒在地上。 “陈桥!你眼中可还有王法?”阎齐志忍着剧痛吼道。 “阎先生,”陈桥奇怪地看着阎齐志,“你这般无法无天之人,如今却问我眼中可否还有王法?实是滑天下之大稽!” “老夫何时无法无天?”阎齐志嘶哑着声音问道。 “赶在京畿重地、天子脚下派人劫掠我的夫人、当朝公主,莫不是我还得说你一句奉公守法?”陈桥讥笑着问了一句。 什么? 阎家上下的人一齐朝着阎齐志看去。 他们竟没有一个人知道阎齐志竟还做过此等不要命的事情,这不是上赶着找死吗?即便不是陈桥,陛下便能放得过他吗?当今天下谁人不知,那长乐公主可是陛下最疼爱的女儿啊! 眼见阎家众人也是一派震惊的表情,陈桥笑呵呵说道:“原来阎先生做出此等诛灭九族之事,竟还瞒着家里人吗?” 说完这句话,陈桥的脸色便冷了下来,他朝着站在门口的黑龙军将士招招手,抬高声音说道:“把人带上来吧。” “是。” 那黑龙军将士话音才刚落下没多久,便走出门去将一个浑身血污的、皮开肉绽的人拖了进来。 浓浓的血腥味瞬间溢满整个院子,阎家那些女眷纷纷惊叫起来,有胆子小得甚至当时便被吓昏了过去。 “姓阎的!你这卑鄙小人!若不是你昏了头让我们兄弟却抢长乐公主的孩子,我们一众兄弟又如何会惨死!!”那人一只眼睛高高肿起已经睁不开了,于是只能用另一只眼睛怨毒地瞪着阎齐志。 陈桥看着阎齐志的脸色越来越白,便再开口,“我自领刑部衙门之后,倒也知道了不少能让人老老实实说出实话的法子,阎先生,你可想试试?” 阎齐志身子狠狠抖了一下,“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陈桥从椅子上站起来,缓缓走到阎齐志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脸色苍白的狼狈男人,“我不过是想让你知道,这整个长安城中最不该惹的人是谁。” 分明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却被陈桥说得阴气阵阵,他冷冽的目光环视一眼院中跪着的人,最后落在了阎齐志的身上。 “放心,我从来不喜欢连坐,只要是未曾参与过在京中散播流言和劫掠长乐的事情,现下便能立刻离开,往后我也不会难为你们。”陈桥又坐回到椅子上,神情淡漠地对院中众人说道。 只见陈桥话音刚一落下,院子里的人便是一片喜忧参半,先前阴阳怪气那个人当下便扯着自己的妻小站了起来,“陈将军明鉴,我一向与家主不和,这些在家主看来如此要紧的事情也万万不会叫我知道,只怕我也是阎家上下最后一个知道这些事情的人。” 陈桥盯着他看了一会,只见那人虽脸色不太好看,可眼神却没有半分闪烁,只坦坦荡荡看着陈桥。 过了片刻,陈桥笑着点点头,而后便让围着阎家人的黑龙军将士给那人让开了一条路。 “本不是什么恶人,何必装作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 就在那人临出门前,陈桥忽然开口说道。 那人猛地回头朝陈桥看去,却见陈桥正温和地笑着看着他。 “多谢。”终于挤出两个字来,那人朝着陈桥拱拱手,随后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阎府大门。 待那人走后,陈桥又扭头看向其他人。 又过了一会儿,先前那想要派人去开门的男人也拉着妻小站了起来,他的妻子看上去很是胆小,自站起来后便一直缩在他的怀中,反倒是他们尚且年幼的女儿看上去倒颇为有胆识,如此境地下竟然还能保持一派镇定。 “陈将军,我素来与家主来往颇少,贱内这些年更是因为体弱多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望将军明鉴。” 陈桥朝着那人看去,确定他没有再说谎之后,刚要开口让他们走,便见缩在那人怀中的妇人却眼神躲躲闪闪地不敢看向自己。 果然,还不等陈桥说话,便有其他人跳了出来,一个看上去十分富态的女人眼见他们要走,便立刻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真是天大的笑话,你可知道,这妄想与陈家小姐结亲的主意,便是你这体弱多病的夫人想出来的!” 那富态的女人心知自己今日是没有活路了,便觉不愿意放过与此事有任何瓜葛的人,当即便一脸冷潮热讽地说道:“啸三兄弟,你这位好夫人,在你跟前从来都是一副病病歪歪的模样,可一旦你不在,便是好一副当世吕雉的嘴脸。”那富态女人尤嫌说得不够解气,当下便起身朝着那一家三口走去,伸手一把扯住那妇人的衣襟,“呸!什么体弱多病!我这辈子还没有见过比她更心机深沉的女人!” 先前说话那人脸色也难看起来,他推开一直往自己怀里躲的女人,冷着面孔问道:“二嫂子说得可是实话?” 那妇人抖如糠筛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却只紧咬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桥眼见他们已经一开始狗咬狗,便不再多说什么,只管坐在一旁看戏。 “阿爷,二婶子说得都是实话。”一直沉默不语的女孩忽然开口,她走到男人面前,用力推了一把那妇人,眼眶通红地说道:“我先前便看到好几次阿娘趁你不在的时候偷偷出门去,我、我曾经跟在阿娘身后也出去过一次,却发现她竟然是到了这阎家大宅!”女孩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阿爷!”她抬头看向男人,“阿娘惯会在你面前做戏,先前我围着咱们这个家不愿多说什么,可如今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我不能再帮着阿娘瞒着你了!” 好一个丫头! 陈桥坐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那年纪不大的女孩,若是个男孩的话,他倒真想将其收至黑龙军麾下了。 “淑娘,你、你……”男人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妻子,不敢置信的后退一步。 眼见事情已经到了最后一步,那妇人终于扯开自己的丈夫面前的伪装,声嘶力竭道:“对!我就是这样一个人!若非你窝囊无用!眼下这偌大的家业便是你的!你才是公公婆婆嫡亲的儿子!可你却总说什么大家都是兄弟,谁做这家主都是一样的!我实在看够了你这副不中用的样子!我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啊!” 男人还从未见过自己的妻子露出这副模样,一时间更是难以说出一句话来。 那富态女人却好似狠狠出了一口恶气般,畅快地大笑三声,而后便又重新跪了下去。 又听那一家三口争执了好一会儿,陈桥懒得再看这一出闹剧,便开口说道:“这位夫人留下,你带着女儿离开吧。” 男人难以置信地看向陈桥,他原以为自己和女儿都会因为妻子所做的事情而被陈桥留下。 “我方才已经说了,我向来不喜欢连坐,只要不知道这些事情的都,便都能走。” 陈桥坦然地看向男人,而后又朝着那女孩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 “你这女儿不错,好好将她养大吧。” “是、是!” 男人听完陈桥的话,登时便看也不看自己那已经与原先判若两人的妻子,搂着女儿离开了阎府大院。 第313章 满院魍魉烧 接下来,便再没有人敢起身了。 “看来剩下的人便都是与这两桩事情有关的了。”陈桥冰冷的眼神从众人身上划过,最后停在了那方才跳出来斥骂那妇人的富态女人身上。 “你,”陈桥伸手指了指她,“你也可以走。” “小妇人?”富态女人全然没想到陈桥竟会放她一马,跪在地上目瞪口呆的看向陈桥:“小妇人虽不知第二桩事情,可第一桩事却是知道得清清楚楚,陈将军为何放我走?” 陈桥轻笑一声,朝着那已经被两个黑龙军将士按在地上的妇人扬了扬下巴,说道:“听你方才所言,这段时间以来的种种事情,竟都是由她而起是吗?” 富态女人看了一眼那早已经狼狈不堪的妇人,却见妇人正眼神怨毒地看着自己,她方才虽然逞了逞口舌之快,却也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一时难免心中害怕。 “正是!” 心知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若她还有所隐瞒的话,只怕她也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既然如此,那她便没什么好怕的了!富态女人一挺胸,当即便又再开开口。 “陈将军,不止是妄想与将军结亲一事,便是之后在京中传出流言,也俱是这毒妇想出来的主意!” “你所说全部当真?”陈桥身子往前倾了倾,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回将军的话,小妇人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一个字的假话,便叫小妇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富态女人掷地有声地说道。 陈桥重新靠回椅背上,满意地笑了笑:“好,既然如此,你也算是立了一件大功,可以走了。” 富态女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若你还有什么要带走的人,只要他涉及不深,你也只管带走便是。” 那富态女人却摇了摇头,说道:“我那短命的死鬼男人早十几年前便一命呜呼了,一子一女也先后意外身亡,小妇人如今便是个孤家寡人,没什么要带走的人了。” 陈桥点点头,随即便让黑龙军将士让开了路,“既如此,那你便走吧。” “谢将军。” 那富态女人朝着陈桥磕了个头,随后便也抽身而去。 “沈勇达,先将那个女人看押起来。”陈桥伸手一指先前那妇人。 “是!” 沈勇达应了一声,随即便上前像是拎小鸡一般将那妇人提了起来,往后院走去。 片刻之后,沈勇达便折返回来,“回大人,已经命人将她看好了。” 闻言,陈桥呼出一口气,随即便站了起来,他往前走了两步,唇边铺开一个带着些许血腥味的笑,开口说道:“既然眼下院中已经没有无辜之人,那咱们现在便来清算清算吧。” 说罢,他一脚便将一个跪在离自己最近的男人踢翻在地,那人一声痛呼之后便喷出一口鲜血,在场之人无不吓得瑟瑟发抖,只恨不得当下便一死了之。 “我这个从来不是什么不计前嫌的人,如今你们既然惹了我,便该想到自己会落得一个下场。”陈桥冷声说道:“方才若是你们能老老实实把这门打开,我尚且还能好好说话,不过你们既然不爱敬酒只爱罚酒,我也不好不成全你们。” 说着,陈桥便将在阳光下闪着红光的昆吾刀从刀鞘中拔出,眼睛眨也不眨的便将刚刚被自己踢翻在地的人的一双脚剁了下来。 “啊啊啊!!!” 一声惨叫响起,院中跪着的人更是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 “想必我是太久没有在京中动刀子,到让你们觉得我陈桥是个人人揉搓的软柿子了。” 话音刚落,昆吾刀便又刺进了另一个人的右肩,那人惨叫一声,当即便扑倒在了地上,他的家眷见状,连忙哭着扑到他的身上,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至于那个先前被陈桥斩去双脚的男人,他的家眷早已经被活活吓晕了。 “先前阎氏打着魏王妃的旗号,三天两头登我将军府的门,扰得长乐不得安宁,你们这些族中长辈还有兄弟姊妹不说劝着些,反倒还当真生出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实在是其心可诛。” 一刀麾下,又有一人的手被斩了下来。 不过才下去三刀,院子里便已经是一片哀嚎遍野。又是几刀下去之后,还未被陈桥光顾过的人只胆战心惊地看着陈桥离自己越来越近,而那些不是被陈桥斩去手脚,便是被陈桥一刀扎进身体上其他部位的人,早已经几乎昏厥的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宽敞的院子里早已经血流成河,即便那些还未被伤到的人,跪在地上的膝盖也早已经浸泡在了血水之中。 “我原先瞧着你们阎家和魏王素无太大的瓜葛,当初便好心放你们一马,谁知你们竟如此贪心不足。” 陈桥走出血泊,一字一句满是厌恶地说道。 一旁的沈勇达更是嫌恶的朝着地上啐了一口,院子里的黑龙军将士们也只是神色冷漠地站在原处,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施舍给这些恶人。 “女儿家的名声何其重要,我如今还在京城,你们便敢如此败坏熙丫头的名声,若我不在,你们怕不是要逼着长乐去向陛下请旨赐婚了!” 说起这个事情,陈桥便是愤怒难忍,若非自己恰好回来,还不知李丽质会被这些小人气成什么样子。 “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便不顾旁人的死活。”陈桥拎着昆吾刀站在血泊之外,眼中尽是满满杀气,“实在是死有余辜。” 说完这番话,陈桥便又做回了座位上。 “动手吧。” 陈桥垂着眼睑朝着围着阎家人站着的黑龙军将士下令道。 “是!” 齐齐应了一声之后,院中便接二连三的响起惨叫声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院子里便再没有一个活口。 重重吐出一口气来,陈桥嫌恶的看一眼那些横七竖八倒在院子里的尸首,还有那些先前被他砍下来的残肢断臂,挥了挥手,“烧掉吧。” “是。” 一个黑龙军将士应了一声,转而便走出阎府大门去拿他们专程带来的火油和打火石。 烧掉尸体便是陈桥自战场上留下的习惯,每次大战之后,陈桥便都会将敌人的尸体聚集起来,淋上火油付之一炬,否则那战场清理起来只是在有些太过麻烦了。 “好了,接下来就是见见那个出了不少好主意的女人吧。”陈桥扭头看向沈勇达。 “大人这边走。” 沈勇达说着,便领着陈桥七拐八绕的走到了关押着那妇人的房间,守在外面的两个黑龙军将士看到陈桥和沈勇达走过来,行了一礼之后便将房门推开。 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妇人,陈桥嗤笑一声,“方才你那二嫂子还说你是当代吕雉,我瞧你却是差远了。” 同样都是蛇蝎心肠的女人,这妇人的胆量可比吕雉小多了,毕竟吕雉可是能面对人彘而面不改色的人物。 “外头算是清净了,现在便好好好说上一说你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么多‘好’主意的?”陈桥重重咬着一个好字,拧紧眉头看着那女人。 “将军饶命,我、我先前——” “我劝你小心说话,我这把昆吾刀今日可还没饮够人血呢。” 那妇人刚要说些什么,便被陈桥打断,他可不想听这妇人的鬼话连篇。 第314章 死有余辜罢了 房间里一时间再没人说话,那妇人身子剧烈颤抖地蜷缩起来,将脸埋在膝盖肿一语不发。 “我的耐心十分有限,若不是看在你有个好女儿的份上,是决计不愿再和你多费一句话的。”陈桥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可谁知,那妇人听到这句话之后,却猛地抬起头,而后便手脚并用地爬到了陈桥脚边,急切地说道:“将军若是看上我家柔丫头了,我这便将他送到将军府上去给将军做个暖床人,求将军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啊!” 沈勇达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妇人,他虽说见多了奸猾凶恶之徒,却还从未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陈桥登时便怒从胸中起,抬起一脚便将那妇人踢翻在地,“你女儿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腌臜的娘?还真是难为她没有长成你这般下作的性子。” 那女孩才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她这亲娘便忍心将她送到男人的床上,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罢了罢了,与你多说一句话,我都觉得脏了自己的嘴。” 言罢,陈桥不再与这妇人多说什么,转身便走出了这阴暗逼仄的房间。 “大人,如何处置这毒妇?”沈勇达跟在陈桥身后走出来,显然也不愿在里面多做逗留。 陈桥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随后说道:“杀了。” “是。” 沈勇达领命后,便给守在门口的两个黑龙军将士递了个眼神,其中一个抽出挂在腰间的佩刀,抬脚便走进了房间里。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名黑龙军将士便又走了出来。 朝着那敞开的房门里看去,只见那脖子上一刀血痕已经倒在地上没了气息的妇人,陈桥深叹一口气朝着外面走去。 “这宅子也实在是乌烟瘴气得很,一并烧了吧。” 站在府门外,陈桥背对着阎府大门,对身边的黑龙军将士说了一句。 “是!” 这一日,长安城的百姓俱是看到了那冲天而起的大火,那大火烧了整整一天,直至夜色落下之后才终于慢慢熄灭。 一时间长安城的百姓议论纷纷,说了好多猜测,却没有一个人说得出来那阎府究竟为何会突发大火。 “事情都料理完了?” 待陈桥从黑龙军大营回到府里的时候,伏岚和李丽质也早已带着两个孩子从宫中回来。 坐在花厅之中,伏岚一边为陈桥盛汤一边问了一句。 陈桥净手之后便在桌边坐了下来,他先是几口将汤喝完,又自己动手舀了一碗放在桌上之后,才点了点头,“都料理完了。” 李丽质看看陈桥,开口道:“今日在宫中时,看到阎府所在的方向着起大火,着火的地方可是阎府大宅?” 听李丽质问题,陈桥又点了下头,“总归留着也没什么用处,索性一把火烧了了事。” “那……阎家的人呢?”李丽质又问。 陈桥扭头朝李丽质看去,他不愿隐瞒李丽质,便开口说道:“除了几个与此事毫无干系的人,余下的眼下约莫已经都到了阎王殿。” 李丽质盛汤的手顿了一下,而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也算是罪有应得。” 索性此番出面的是陈桥,若是让李世民来处置那些人的话,只怕那几个无辜之人也要受到牵连。 “你不必多想,是他们自己咎由自取罢了。”陈桥将李丽质有些发凉的手握在掌心,温声劝了一句。 谁知李丽质却笑了一声,“我为何要多想?他们这般算计辰熙,便都是死有余辜。” 陈桥看了李丽质一会儿才,看出来李丽质说得确实是实话之后才终于放下心来,“没错,都是死有余辜罢了。” 用完晚饭之后,李丽质便将陈桥赶去了伏岚的房间。 这些日子以来,因着要照顾两个孩子,府中大小事务便都交给了伏岚去做,李丽质觉得心中有愧,更不愿让陈桥也夜夜留在自己房中。 饭桌上的时候,伏岚顾念着李丽质,便也没有去问太多,夜里和陈桥回房之后才又问了起来。 “所以说这些竟全都是一个妇人想出来的?” 听完陈桥的话,伏岚不免有些诧异。 “还真是最毒妇人心。” 伏岚说着,便不由摇了摇头。 陈桥轻笑一声,“你自己也是女人,不好说这样的话。” 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两人便去到了床上。 实是红罗帐暖,一夜春宵。 酣畅淋漓的情事结束后,伏岚餍足的靠在陈桥怀中,柔声说道:“不知我何时才能有身孕。” 陈桥在她热汗淋漓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说道:“急什么,你夫君我可正值盛年呢,还怕没法子让你有身孕吗?” 听到陈桥这么说,伏岚忍不住笑了笑,“浑说什么呢。” 两人又说了几句情话,便先后沉沉睡去了。 之后的日子总算是平静下来,先前关于阎家将要和陈家结亲的事情也随着阎家的那场大火,被长安城中的百姓抛诸脑后。 年关很快便到了,可谁知除夕夜的时候,云芊到底还是一个不小心早产了。 得知云芊早产的消息,李丽质着急忙慌地便与陈桥还有伏岚赶到了沈勇达家中,连年夜饭都顾不上吃。 “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一看到沈勇达,李丽质便问了一句。 沈勇达不住地朝着产房中看去,回道:“夫人也是知道的,云芊向来便是个闲不下来的,不过这段时间以来因着我看得紧,便也没出什么要紧的事情,可谁知我今日不过出去采买了些东西,她便非要上灶做几个菜,这一来二去的折腾下来,便出了这档子事。” 闻言,李丽质也不由沉默下来,她自是知道云芊的性子,此刻也只能暗自着急。 不过好在云芊一向身子便好,有了身孕之后更是只要沈勇达在京中,便日日都要让沈勇达陪着自己走上半个多时辰,故而到底还是顺利生下了孩子。 只听屋里一声啼哭响起,众人还未说些什么,夜空中便炸开了多多烟花。 负责接生的产品满脸欢喜地走了出来,大声恭贺道:“恭喜郎将、贺喜郎将,母子平安啊!” 听到这话,沈勇达当下便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再顾不得其他地冲进房中。 见状,李丽质不由掩嘴笑出声来。 “可饿了?” 整整一夜没有吃饭,眼见着云芊已经顺利产子,陈桥便出声问了一句。 伏岚和李丽质这才感觉到确实有些饿了,便一齐点了点头。 陈桥笑笑,当即便带着李丽质和伏岚离开了沈勇达的宅子。剩下的人自然是先与沈勇达打了声招呼之后,才相继离开。 待三人回到府上之后,厨房里的人便既有眼色的将一直用小火温着的饭菜端了上来。陈桥原本想让乳母将两个孩子也一道抱出来热闹热闹,却被李丽质拦下。 “眼下都什么时辰了,两个孩子早都睡了,你又何苦将他们闹醒。” 听到李丽质这么说,陈桥只得作罢。 吃过年夜饭之后,一向早睡的李丽质今天却十分精神,一直与陈桥和伏岚说着要认云芊儿子做义子,让三个孩子一道长大的事情。一直说到夜里丑时三刻才终于打着哈欠回了自己房中。 隔天便是大年初一,这一日,李丽质早早便起来梳洗打扮。按着规矩,她是要同陈桥还有伏岚一道带着孩子入宫向李世民请安的。 第315章 拜占庭开始征兵了 谁料,一家人刚到宫门口,便看到了也正要入宫的李恪和萧氏。 “三哥,三嫂。” 见到这两人,李丽质很是高兴。 “陈将军,长乐,二夫人。”李恪见到两人也上前打招呼,萧氏跟在他身后,很是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 一个半大的少年站在两人身后,眉目间很是俊秀,不够却不很像萧氏,反倒有些像先头那位早早死了的吴王妃杨氏。少年身姿挺拔,神态温和,让人见之不免心生亲近。 “千里,来见过陈将军和长乐姑姑还有二夫人。”李恪朝着那少年招招手。 听到李恪的话,少年一依言上前几步,恭敬地给陈桥和李丽质还有伏岚行礼。 一行人在宫门外寒暄片刻之后,便一道往宫里走去。待他们走进太极殿的时候,却看到李治和武则天已经在里面。 各自行礼之后,众人便各自落座了。 两个乳母因着抱着孩子,也被赐了坐,两人受宠若惊的谢了恩之后,也坐了下来。 大年初一,天上飘着细碎的雪花,一家了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说着话。 陪李世民一道用过午膳之后,众人便都先后退下了。 “陈桥留下,朕有话与你说。”李世民开口道。 “是。” 陈桥应了一声,随即便将李丽质和伏岚送到了大殿外。 “你们先回去吧,路上小心些。”陈桥替两人拢了拢肩上的鹤氅,温言说道。 李丽质和伏岚一点头,而后便转身向宫外走去。 “陛下,可是出了什么事情?”陈桥回到太极殿中,疑惑地问了一句。 李世民将一封密保递到陈桥面前,说道:“你所料果然没错,那拜占庭年前便派了人前往波斯探查,眼下已经发现君士坦斯二世身死的事情,如今已经开始在国内集结大军。” 陈桥蹙起眉头,结果李世民递来的密保快速看了一遍。 将密保合上之后,陈桥皱起的眉头仍旧没有松开。 虽说黑龙军已经扩充完成,但却还有不少人没有进行基因融合,陈桥实是没有想到拜占庭的行事速度竟会这样快。 李世民看着陈桥面色不好,便又开口道:“其实也不甚着急,那拜占庭虽说已经在集结大军,可军队人数却还远远不大百万,想来也许临时征兵。”李世民说着,又将那被陈桥放在桌上的密保拿了起来,“少说也得再有四五个月的时间那拜占庭才能发兵,难不成到时候黑龙军还能没有准备好吗?” 听到李世民这样说,陈桥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便要抓紧时间训练那些新兵蛋子,别光是有了一身本事却没有胆量,去了战场上反倒被吓得尿了裤子。”陈桥打趣着说了一句。 不过李世民却也早早听说,此番加入黑龙军的将士里面,有一大部分人甚至是连战场都没有上过,只是因为仰慕陈桥和黑龙军,便头脑一热地报了名。除此之外,长安城中也有许多王公贵族将家中儿子塞进了黑龙军,只希望借此与陈桥攀上关系。 “你也仔细些,如实在有不成器的,尽管撵出来便好。”李世民无不担忧地说道。 陈桥却撇撇嘴说道:“不过是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难不成我连他们都搞不定吗?”说着又笑了一声,“陛下放心,不管这些小子是哪家别有用心之下送来的,只要入了黑龙军那便生是黑龙军的人,死是黑龙军的死人。” 闻言,李世民也不免笑出声来,“你既这样说,那朕便放心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李世民便让陈桥也出宫去了,毕竟正值大年初一,他也不好当真便与陈桥说太久的话。 “那我先回府了,若是再有什么奏报的话,陛下尽管传我入宫便是。” 陈桥说道。 “好,你且先回去吧。” 随后,陈桥便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已经放晴,一轮骄阳在地上铺洒下一片碎金,地上薄薄的积雪映衬着金黄的阳光,让人看了一时也心情舒畅不少。屋檐上的厚厚积雪在阳光的烘烤下慢慢融化,最终汇聚成一道道细流顺着房檐流下,织成一幕幕的雨帘。 一路从大明宫往将军府走去,街道边虽然没有往日里热闹的小摊贩,却又不少带着孩子出来踩雪的百姓。陈桥看着眼前这些脸上尽是安宁喜乐的表情,心道绝不会让任何心怀叵测之人破坏眼下的平静。 待陈桥回到府上的时候,却发现李丽质和伏岚竟都不在府中,还是一直守在府里的仆从见到陈桥后,才说李丽质和伏岚带着孩子去了沈勇达家中看望云芊。 陈桥笑着摇摇头,转而又出府朝着沈勇达家走去。 等他终于走到沈勇达家的时候,果然看到李丽质和伏岚正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围在一个摇篮周围,正笑着不知在与云芊说些什么。 “方才我在宫中的时候,陛下与我说起了拜占庭的事情。” 与沈勇达在前厅一道坐下后,陈桥便开口说道。 沈勇达瞪大眼睛看向陈桥,“难不成那拜占庭还当真要挥师前来攻打我大唐?” 听到这一问,陈桥先是点点头,而后便说道:“不过此时他们还在征兵,一时半会儿也打不过来。” 闻言,沈勇达也稍微放下些心来,不过心里多还是有些不忿:“分明是他们先行挑衅,如今吃了败仗却又要来人多欺负人少,真是好生不要脸。” 听到沈勇达这么说,陈桥也不免觉得他说得很是在理,“抓紧时间训练新加入黑龙军的那些小鬼吧,别回头到了战场上再去添乱。” “是。”沈勇达应道。 没一会儿,李丽质和伏岚便抱着孩子走了出来。 “说完话了?”陈桥起身迎上去,从李丽质手中接过胖小子,问了一句。 李丽质点点头,说道:“云芊累了,刚刚睡下,咱们也回家吧。” 听到李丽质这样说,陈桥应了一声,便与沈勇达道别。 “在歇几天,过了正月十五便着手开始训练新人吧。”陈桥走前又嘱咐了一句。 “大人放心。” 沈勇达将几人送到门口,看着他们所乘坐的马车逐渐远去后,才转身回去。 “你方才在与沈勇达说什么?” 将孩子交给乳母之后,伏岚揉着自己有些发酸的胳膊问了一句。 “陛下跟我说拜占庭已经在征兵,想来再过几个月便会挥师来犯,我方才便是跟沈勇达说要及早开始训练黑龙军的新兵。”陈桥也将孩子抱着的孩子交给乳母。 宽敞的马车中,两个乳母小声的将两个孩子哄睡。 “又要有战事了吗?”李丽质有些紧张地问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后仰着靠在马车壁上,“等此番战事结束之后,想来今后便再没有什么人敢挑衅了。”说着,陈桥捏了捏眉心。 李丽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又抬头看了伏岚一眼,却正好遇到伏岚正看向她的目光。 “怎么了?”伏岚小声问了一句。 闻言,陈桥也看向了李丽质。 李丽质只是摇摇头,“没什么。”言罢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陈桥和伏岚都只以为李丽质是在担心此番的战事,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第316章 又有人要闹事 待到三人回家之后,天色已经再次变得阴沉下来,陈桥扭头朝着头顶沉甸甸的黑云看了一眼,说道:“只怕又要下大雪了,这几日就先不要出门了。” 李丽质和伏岚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各自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这晚三人刚刚用完晚饭之后,天上便飘起了鹅毛大雪,夹杂着呼啸的寒风如期而至,坐在屋里听着外面风雪的声音实在是有些吓人。 屋外光秃秃的树木在大风中左摇右摆,看上去倒是随时都会被拦腰折断的样子。李丽质有些心惊地看向陈桥,自她出生以来还未见过这样的情形。 先后将李丽质和伏岚送回房间后,陈桥便独自一人去到了正厅。他掀开厚厚的门帘朝着外面看去,却见即便到了晚上,天上的阴云依旧密而不散,陈桥蹙起眉头,抬声叫了一个仆从进来。 “你叫上几个人带上一些炭火还有吃食分别送去沈勇达他们几人家中,”陈桥拧着眉头说道,若他没有猜错的话,这场大雪可能要下个几天几夜了,“沈勇达家多留一些,再带上几个丫鬟留在沈勇达家中。” “是。” 仆从闻言福了福身子,转而便快步走出门去了。 若这学当真要下上几天几夜的话,只怕他们几人家中的余粮也要不够了,若只是沈勇达他们几个便也算了。可出去那色之外,其他几人家中都有女眷,云芊更是刚刚生了孩子,自然是受不得饿更受不得冻的。 很快,得了陈桥命令的仆从便带着人拉着几车食材还有炭火,冒着风雪拉着几个板车将东西送去了沈勇达几人家中。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外出的仆从回来了,与陈桥回了一声之后便依着陈桥的命令下去歇着了。 听着外面的风雪声越来越大,陈桥深深叹了口气,忽而看到外面灯火亮起。随后便有一个仆从提着一个纸灯笼走了进来,“将军,二夫人让您早些歇息。” 陈桥点点头,“你去回她,就说我今夜要在我房中睡下,让她也早些睡吧。” “是。” 仆从应了一声,转身便离开了正厅。 而后,果然如陈桥预料的一般,大雪下了整整三天。城外不少庄稼地都遭了雪灾,还有几个州城已经陆陆续续有不少灾民往京城而来了。 第五天的时候,路上的积雪已经化了一些,百姓们也开始陆陆续续出门清扫路上的积雪。虽说已经融化不少,可街道上的积雪却还是轻而易举可以将人的脚埋起来。 “也不知云芊和孩子怎么样了。” 坐在房间内,李丽质无不担忧的说了一句。 “放心吧,我事先已经派人送去了足够的吃食和炭火,还有两个小丫鬟,足够照顾云芊和孩子了。”陈桥一手落在李丽质肩头,安慰着说了一句。 闻言,李丽质才稍微放下些心来。 “不过,进来有不少灾民朝着长安城而来,”陈桥皱着眉头说道:“看来接下去一段时间,京城都不会太安稳了。” “你需要去赈灾吗?”李丽质忽然问了一句。 “陛下眼下还未吩咐,若他日有旨意下来的话,我自然是要去的。”陈桥又道。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丽质轻轻叹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不过李丽质显然是多想要,如今大唐也算得上是国富力强,各地官员也稍有敢贪赃枉法之辈。故而此番雪灾虽然来势汹汹,看局势到底还是稳定住了。 朝廷拨下赈灾的银钱和粮食,地方官员都老老实实分发给了百姓。 一个月后,不少用来长安城的灾民也逐渐回了家乡,不过还有一些则选择了留下来。 正月十五已过,不过因着这次的雪灾,上元节时城中也并有有花灯,不少百姓都觉得有些遗憾,可这种天灾又岂非人力可改? “听说了吗?陛下下旨两天后赏花灯,各衙门的衙差都已经开始准备着了。” 街边的茶馆里,一个农家汉穿着的男人与众人说道。 “是吗?”有人闻言连忙惊讶地看向那农家汉,“你又是从哪里听来消息?” 那农家汉笑了笑,无不得意的说道:“我邻居的表姐的三外甥女是当朝户部尚书家的小妾,这些事情便是她传出来的。” 众人闻言无不惊喜连连,本以为今年的花灯展没有了,谁知竟还会有。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回家扎花灯?”有人高喊了一声,方才还人满为患的茶摊上瞬间变只剩下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人听完方才百姓们的话,不由自主皱起眉头,他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开口道:“父皇并未下过这样的旨意,方才那农家汉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男人便是成亲才不过一年的李治,坐在他对面的自然就是武则天了。 夫妻俩今日不过是连着一个月都闷在府里面,今日瞧着外面天气不错才决定出来走走,只是没想到两人刚出来没多久便听到这样的消息。 “到时候若是百姓们都已经兴高采烈的准备赏花灯,到头来却发现只是一场空,难免不会引起什么乱子来。”武则天开口说道。 李治轻轻点了点头,随即便道:“这样吧,你我二人这便进宫一趟将此事向父皇说清楚,免得到时候再手忙脚乱。” 听到李治这样说,武则天不免笑了笑,随后便跟着自己的丈夫一路往宫城走去了。 可二人还未到大明宫的宫门,便恰巧遇到了正好也要进宫的陈桥。 “姐夫。” 与旁人不同,李治从最一开始,便是唤陈桥做姐夫,这么些年下来早已经习惯。他之前也想着该该该这显得有些过分亲昵的称呼,不过在他喊了陈桥一声陈将军便被李丽质揪着耳朵念叨了一整个下午之后,李治便再没改过称呼了。 陈桥看到这小夫妻俩也有些意外。 “你们怎么来了?” 陈桥随口问了一句,李治当下便将方才在茶摊上发生的事情尽数告诉了陈桥。 “我担心此事乃是有人蓄意而为,如今雪灾刚过,城中正是人心浮动的时候,若是有人趁着这个时机添乱的话,只怕城中要生出不少乱子来。” 李治忧心忡忡地说道。 陈桥闻言点了下头,“放心,此事我自会与陛下说的,如今这样天寒地冻的时候,殿下还是先行带着晋王妃回府去吧。” 把事情交给陈桥,李治是十二万分的放心,当即便又拉着武则天的手离开了宫门处。 陈桥入宫见到李世民之后,便将方才李治所说的事情告诉了李世民,“看来是有人想要趁着刚闹完雪灾的时候,闹些幺蛾子了。” 听完陈桥的话,李世民不悦的皱起眉头来,怎么就总有人不想安安生生过日子却非要找死呢? “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李世民开口问了一声。 陈桥却笑了笑,“不就是花灯展吗,虽然仓促了些,不过要在两天之内扎好花灯挂起来却不算什么难事。” “此事自然不难。”李世民闻言也舒展开眉心,转而便叫了大太监进来吩咐了下去。 大太监领了旨意离开之后,李世民又道:“这花灯展的事情虽说算不得要紧,可此事的母后之人却实在居心不良。” “陛下放心,”陈桥道:“待我出宫之后,自会让机锋营的人去暗中探查,定会将那幕后之人揪出来。” 第317章 那便办一次花灯展 “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李世民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新兵训练的如何了?” “一开始倒还有些想借着身份做文章的,不过眼下都已经老实了。”陈桥说道:“虽说还未真正上过战场,不过也不再像刚开始那般不中用了,再加上基因融合,即便做不到像老兵那般自如,也不会吓得尿裤子了。” “如此,自然是最好的。”李世民笑着说道。 陈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开口言道:“伏岚昨日与我说,想将拜占庭正在征兵的事情告知东女国,也好让东女国有个准备。” 李世民闻言,自然是无不答应,“是该与东女国说上一声,免得到时候东女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遇到这场无妄之灾。” “再过三个月,待到初夏的时候,想来那拜占庭便也就到了出兵的时候,我想趁着他们还未全然做好准备的时候,出其不意地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陈桥说道。 “你的意思是?”李世民刚刚才舒展开的眉头复又皱了起来。 陈桥笑了一声,“自然是率领黑龙军直接杀到拜占庭去。” 李世民沉吟片刻,想了又想才终于开口,“你要知道,与其长途奔袭去拜占庭,不如等着他们自己上门,行军打仗有时候天时人和固然重要,可地利也是不可获取的。” 听到李世民此言,陈桥也安静下来,他抿着嘴想了一下,认为李世民所言也不无道理,虽说黑龙军之强悍,足以横扫这天底下任何一支军队,可若是能轻松取胜,又何必千里迢迢去别人的地盘? “陛下说的在理,即是如此,那咱们便安枕以待吧。”陈桥笑着说道。 等到两人说完话的时候,已经到了是暮色沉沉,陈桥走出宫门后大大的抻了懒腰,随即便朝着晋王府走去,既然要查探那幕后之人,首先就得知道先前在茶摊上说话的农家汉长什么模样。顺着这个人一步步查上去,便不怕找不出那幕后之人。 “姐夫?” 看到站在正厅中,正笑眯眯看着自己的男人,李治不免有些惊讶。 “姐夫可用过晚饭了?” 李治眼见陈桥还站着,连忙请陈桥入了座。 听到李治问起,陈桥先是摇了摇头,还不等李治去吩咐仆从去给陈桥准备晚饭的时候,便听陈桥说道:“不必麻烦了,长乐眼下还在府中等着我用饭。” “不知姐夫此刻前来是所为何时?”李治不解地问了一句。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你可还记得先前在茶摊上说话那人长什么样子?可能画下来?” 李治沉思半晌才终于开口,“我想起来了,姐夫稍等片刻,我这便去将那人的样子画下来。” “麻烦殿下了。”陈桥说道。 李治却连忙摆摆手,说道:“都是一家人,姐夫实在不必说这样见外的话,姐夫若是不嫌弃的话,往后唤了为善便是,不必再喊什么殿下了。” 陈桥细细打量着李治的表情,确定他所说为真心话之后,才答应下来。 而后,李治命人给陈桥准备了茶水点心之后,便动身去往后院书房作画了。 又过去两刻钟,陈桥目光一扫便看到双脚有些虚浮的的李治正拿着一张画了那人容貌的宣纸走了过来,他起身上前将那宣纸接过,又扶着李治坐下。 认真看了一会儿那画上的人,陈桥不得不叹一声,此人长相确实普通,便是往人堆里一丢便绝对难在找到的长相,也多亏李治过了多长时间还能再想起来此人的模样。 “辛苦了,”陈桥看着面色有些发白的李治说道:“长乐这几日总说起你,你若什么时候得了空,便过府去看看长乐吧。” 李治笑着点点头,“即便姐夫不说,我过两日也要去看望长姊的。” 随后,陈桥便告辞离开了晋王府。 “殿下,没事吧?”待陈桥走后,武则天从后堂走出来,她看着李治有些难看的面色,不由担心地问了一句。 李治握住她的手,温和地说道:“无事,只是作画作得太急了,难免觉得有些疲累。” “我扶殿下回房歇息一会儿吧。”武则天说着,便伸手将李治搀扶起来,两人一道回了房间。 待陈桥回到府中的时候,李丽质和伏岚早已经用过了晚饭,不过却还是留在花厅中等着陈桥回来。即便时间已经不早了,不过只要陈桥没有说过自己要在外用饭,那李丽质和伏岚便总要等到他回来。 “怎么现在才回来?去了哪里?”伏岚起身接过陈桥脱下的大氅,又交给候在一旁的一个丫鬟,随后才又坐了下来。 “先是去宫中与陛下说了些话,方才又去了一趟晋王府上。”陈桥说着,夹起一快去了糖醋小排放到嘴里。 “为善府上?”李丽质有些疑惑地看向陈桥。 陈桥咽下口中的食物,看了眼李丽质之后才说道:“今日晋王说起长安城中有人散播陛下下旨,说两日后要在城中举办花灯展的事情,如今已经有不少百姓都听说了此事,正兴致高昂地做着花灯呢。” “花灯展?”李丽质的眼神更加疑惑,“可我从未听说父皇下了这样的旨意啊。” 听到李丽质这句话,陈桥又喝下一碗汤,之后才又开口,“莫说你没有听说,便是陛下自己也未曾听说过这样的事情。”陈桥说着,又夹了一筷子才送到嘴里,咽下去之后才又道:“想来有人是想在京中生事,不过我与陛下已经说好了,不就是个花灯展,百姓们既然想看,那便不妨将计就计的办上一场。” “眼下雪灾刚过,这办花灯展也算是给安定民心一个好法子。”伏岚在一旁说道。 陈桥闻言点点头,随后又道:“这花灯展办了,自然是皆大欢喜,可是若陛下到最后都不知道此事呢?” 听到陈桥这一问,李丽质面色也不由难看起来,她绞着手中的帕子说道:“若是两日后没有这场花灯展,到时候必会有人在暗中煽风点火,说父皇乃是一言而无信的君王。”李丽质眼中出现一丝担心。 陈桥又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他们居心不良,那便不能让他们得逞,刚刚陛下已经给各部衙门下了旨,两日后如期举办花灯展。” 第318章 小兔崽子实在找打 李丽质闻言也很是赞同,轻声说道:“既要决定了办一场热热闹闹的花灯展,那咱们便也将府中先前扎好的花灯也拿出来吧,否则只只是放在库房里面蒙尘罢了。” 早知李丽质会有这样想法,陈桥当即便点头答应下来。 两天的时间虽说略微有些着急,不过上有李世民的旨意,下有百姓的期待,各衙门自然是铆足了劲,不仅纷纷厚着脸皮去一些权贵人家借花灯,同时还昼夜不停的紧闭着衙门大门扎起了花灯。 两天之后,花灯展如期举行。 花灯展后的一天,陈桥便去了黑龙军大营,刚到大营便看到了正在训练新兵的沈勇达几人。回走到到自己的居所后,陈桥便命人将施林通传了过来。 “大人!” 没一会儿的功夫,施林通便气喘吁吁跑进了陈桥的居所。 “坐吧。”陈桥示意施林通坐下,随便给他斟了一杯茶,“这几日那些新兵如何了?” 施林通喝下一杯茶之后,开口道:“大多已经老实了,不过还有几个刺儿头成天到晚的寻衅滋事,很是不服管教。” 闻言,陈桥便皱起了眉头。先前那些仗着有家族撑腰的,虽说来了军营却一吃不得苦二受不得累,陈桥看着来气,便让秦琼与程咬金好好教训了他们一番。 起初,那些人还纷纷叫嚣着什么让他们等着瞧。 可当他们前来替他们做主的家人让昆吾刀一提,大马金刀坐在大营门口的陈桥吓了几次之后,便也再没什么人敢上门给他们做主了。 “大多是老实下来了,不过还有几个刺儿头,先天两头便要寻衅滋事,已经被关了好几次了,他们却好像从来都不长记性一般,一放出来便又会借故生事。”施林通有些发愁地说道。 虽说又陈桥这个煞神在外面挡着,可他们却也不好当真打杀了那几个刺儿头,只能慢慢教训。 闻言,陈桥皱起眉来,随即起身对施林通说道:“我还没见过这么皮糙肉厚的王孙公子,走吧,随我一道出去瞧瞧。”说着,陈桥便抬脚朝着外面走去,“我倒要看看是谁家的二世祖如此不开眼,竟然敢在我黑龙军的地盘里面撒野。” 谁料,陈桥和施林通刚走到里校场不愿的地方,便又听到有几个人正在叫嚣。 “你不过是个从龙门关来的贱民!怎么?以为自己去了公主身边的一个丫鬟便鸡犬升天了吗?也敢对小爷我胡三喝四,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阿爷是什么人?我祖父又是什么人?” 陈桥听到这声音便心生厌恶,他又往前走了几步,便看到几个少年人正对着满脸怒容的沈勇达破口大骂。 “沈勇达的脾气什么时候这样好了?”陈桥无不惊讶地问了一句。 施林通失笑一声,随即说道:“他哪里是脾气变好了,大人没瞧见吗?他拳头上都冒出青筋来了。” 陈桥顺着施林通所说的看过去,果然发现沈勇达手背上青筋横生。 “你去……”陈桥小声交待了施林通几句话。 待陈桥说完,施林通诧异不已地看向他,惊疑不定地问道:“那些毕竟都是些王孙公子,若是——” “放心,只要不出人命便好。”陈桥笑眯眯地说道。 眼见陈桥如此笃定,施林通便也不再犹豫,飞快地走到沈勇达身边,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大人说的?”沈勇达惊讶地看向施林通。 施林通点了点头,“自然是大人的吩咐。” 听到施林通这么说,沈勇达嘴角扯出一个有些渗人的笑,眼神阴森的扭头看向那几个少年人。 或许是被沈勇达这副表情吓到,那几个少年人皆忍不住后退几步,不过却有心里较着口气,不愿露怯,便又硬是往前迈了一步,再次叫嚣起来,“怎么?瞧你这样子还想跟我们哥儿几个动手?你不要以为——啊!!!” 谁料,为首那人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沈勇达一拳头打在了腮帮子上,登时便被打掉了两颗牙齿,他疼痛难忍地捂着自己的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勇达。 “你、你竟然敢——啊!!!” 可还不等他将话说完,沈勇达便又抬起一脚叫他踹翻在地,这下子,那少年人可只剩下倒抽冷气,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余下几个少年人见状纷纷惊惧不已,可惜还不等他们开口求饶或转身逃跑,便一个个都被沈勇达揍爬在了地上。 方才沈勇达刚一动手的时候,施林通便已经跑回到陈桥身边,他远远看着沈勇达出手,不由也露出一个快意的笑容,“这些小兔崽子,一个个年纪不大,脾气到都不小,若不是瞧着他们年纪小身子骨也不算硬朗,沈勇达先前也是怕给大人惹了麻烦,只怕早就动手了。” 陈桥冷眼看着沈勇达在校场上揍人,笑了一声说道:“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他们胆敢将族中这样的纨绔子弟送来黑龙军中,我还没去找他们要个说法,他们还敢来寻我的晦气?” 说完这番话,陈桥便抬脚朝着校场走去。 或许黑龙军中的将士也忍了这几个少年人很有一些时日,如今看着他们挨揍,硬是没有一个人上前替他们解围。 最后,还是沈勇达看到陈桥走了过来,才停下手来。 那几个少年人正在哭爹喊娘,却忽然发觉沈勇达已经住手,抬头看去时才发现陈桥已经站在校场之中,连忙连滚带爬的到了陈桥脚边。 “陈将军救命啊!这个、这个贱民要将我们活活打死啊!”其中一个受伤最轻的少年人扯着陈桥的袍角哭嚎道。 沈勇达狠狠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满眼的狠戾之色。 陈桥却状似没有听到这少年人的话,只是将自己的袍角从他那满是血污的手里面扯了出来,随后便走到沈勇达身边,“今日陛下还问起军中之事,我还与陛下说这军中再没有不老实的了,怎么今日我一来便遇到这么几个不开眼的东西?” 告状的少年人登时便愣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你,要动手也不找个僻静的地方,回头若是让他们几个的家里知道可如何是好?”陈桥叹着气摇着头说道。 那少年人闻言,以为陈桥也忌惮他们的家族,脸色一喜,刚要说些什么,便又听到陈桥开口。 “到时候他们来找麻烦,不还得我去一家一家料理吗?” 说着,陈桥缓缓抽出佩挂在腰间的昆吾刀,表情绕有深意的摩挲着刀柄。 第319章 原来是老熟人 听到陈桥的这句话,又看到那泛着寒光的可怕红刀,那少年人两眼一翻当即便昏死了过去。 陈桥嗤笑一声,又将昆吾刀插回刀鞘,“行了,把人抬下去吧,别死了就好。” 言罢,陈桥便叫着沈勇达几人又一道去了议事厅。 校场中的新兵在听了陈桥的话之后,那些原本只是表面乖顺而心里还憋着一口恶气,今日见这几个少年去找沈勇达麻烦的时候,也只是站在一旁看笑话的公子哥,也纷纷歇了要在大营中捣乱的心思,更加安分守己起来。 无论是几年前的被陈桥亲手废去四肢的楚王,还是年前那突然燃起大火的阎家,都无不说明了陈桥并不想他表面上看上去那样好惹。 虽说陈桥面上总是一副和煦的模样,可却实在是个杀人不眨眼,又从不讲什么情面的活阎王。这些王孙公子可从来不会嫌自己的命长,自然也不会去上赶着去陈桥面前找死。 看着那几个浑身鲜血被抬下去的少年人,又看看校场地上他们几个人被沈勇达打出来的一摊摊血迹,校场上一时间变得鸦雀无声。 黑龙军的原先的将士还有那些新加入进来,但却是平民出身的新兵们,大多都看着一脸鄙夷地看着那些二世祖们。 还想着轻轻松松便和将军车上关系?也不回去撒泡尿照照,仔细瞧瞧自己长了一副什么德行! 回到议事厅之后,陈桥便将先前在大明宫中与李世民说好的事情告诉了几人。 “陛下的意思是,黑龙军便在大唐境内等着那拜占庭大军吗?”那色开口问道,说起这个,他心里便不免有些担忧已经在东女国中安顿下来的那些吐火罗百姓,若到时候拜占庭先去攻打东女国,这可又如何是好? 陈桥看到那色的神色,便猜到他在想些什么,“你放心,拜占庭大军若要先去东女国再来大唐的话,还得绕些远路,他们此行也算得上是倾巢而动,粮草辎重想来也不会少,必不会绕远去东女国。” 听到陈桥这么说,那色便放下心来。 “也好,若是不必远征拜占庭的话,那到时候咱们便来个守株待兔,来多少人便杀多少人。”沈勇达兴致勃勃地说道。 陈桥点点头,“陛下也是这个意思,所以先前我说的大军远去拜占庭便不必了,如此千拾营的将士们也多少能轻松一些。” 正当陈桥又要说些什么时候,外面忽然有黑龙军将士来报,说大营外头来了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口口声声要找陈桥,加入黑龙军。 闻言,陈桥不免有些诧异,他何时认识什么十四五岁的少年了? “咱们征兵的告示已经撕了吧?”陈桥有些奇怪的看向负责此次征兵事宜的辛志诚。 辛志诚马上点点头,“早撕了啊,毕竟已经这十万人一早便招够了。” 闻言,陈桥心里终是惊讶。 不过尽管心里有些诧异,陈桥还是起身朝着大营外走了出去,沈勇达几个人自然是要身在他身后去看一个热闹。 刚走到大营门口的时候,陈桥便看到一个少年正盘腿坐在大营门外的正重要,他身边两个黑龙军将士正一脸为难地看着他。毕竟陈桥一早便吩咐过,黑龙军中人,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可欺压百姓。 “你要见我?”陈桥上前几步问了一句。 那两名黑龙军将士眼见陈桥来了,立刻便送了一口气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陈将军不认得我了吗?”那少年看到陈桥之后,眼睛一亮,随即便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沾染的尘土,几步便走到了陈桥身边,笑眯眯的看向陈桥。 不知为何,这少年人总让陈桥有些眼熟,可却实在想不起来自己究竟何时见过这样一个眉眼机灵的少年。 “啊!”一旁的王义忽然惊呼一声,而后便上前几步扯着那少年看来看去。 所有人都忍不住朝着王义看去,沈勇达更是一脸要笑未笑的表情,落在王义身上的目光活脱脱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怎么了?你认识?”陈桥看着王义问了一声。 王义扭头看向陈桥,说道:“大人,属下瞧着这少年长得实在是像那齐家小郎啊。” 齐子枫?陈桥闻言,当即便几步走到少年身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起来,果然是当年那小孩,虽说眉眼长开了,样子却没有太大变化。 那少年,也就是齐子枫仰着下巴接受陈桥的打量,毫无瑟缩之意。虽然陈桥和王义当年都早已见过齐子枫的胆量,不过剩下的几个人却都颇为惊讶。当初齐子枫在黑龙军大营中也不过逗留了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他们自然无从知道这齐子枫的性子如何。 “你怎么跑来了?” 说话间,陈桥便拉着齐子枫的胳膊,把人拉进了黑龙军大营。 齐子枫吸吸鼻子,说道:“我先前听说黑龙军在征兵,便想着要来,可我阿爷阿娘说什么都不准,还把我锁在屋子里了,等他们把我放出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征兵已经结束了。”齐子枫说着,便气呼呼地“哼”了一声。 “既然你阿爷阿娘不愿意你来,你怎么还是来了?” 走进议事厅之后,陈桥笑着吩咐人去上茶,温和地问了一句。 “我才不听他们的呢,自从出了当年那档子事儿以后,阿爷阿娘这几年都像是惊弓之鸟一样,长兄和长姊也被他们养得像两个缩头乌龟一样,我才不想继续在家里待着。”齐子枫撇撇嘴说道。 “那你来黑龙军大营,可有给家里留下书信?”陈桥又问。 齐子枫皱皱鼻子,看上去有些忐忑的样子,不过就在陈桥以为他没有给家里留书信的时候,齐子枫却开口道:“留了。” 虽说只有两个字,且声音很小,不过陈桥却看得出来齐子枫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面撒谎,不过陈桥却总觉得齐子枫有些底气不足,也不知是因何缘由。 “你真的想要加入黑龙军吗?”陈桥问道。 当初陈桥就很喜欢这个小孩,也不止一次想过待齐子枫长大便将他纳入黑龙军,可这几年间这齐家一家人却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再没有出现在他眼前过。时日长了,陈桥自然也就歇了这个心思。 齐子枫狠狠点点头,“我要加入黑龙军。” 听到这里,陈桥不免笑了一声,逗趣一般说道:“还想做黑龙军的主帅?” 第320章 按通敌罪论处 陈桥话音刚落,议事厅中的沈勇达几人便纷纷发出一个倒抽冷气的声音,他们这些年也见过不少胆大妄为之徒,却到底还是没见过齐子枫这般竟还想当黑龙军主帅的人。 沈勇达几人不免纷纷侧目,对这个小孩也更加另眼相待起来。 听到陈桥的话,齐子枫却涨红了脸,他先是看看陈桥,随后便又看了看正在那余光扫视他的沈勇达,忽然鼓足一口气,声音响亮地回了一个字,“是!” 闻言,陈桥脸上浮现一个笑容,他笑着点点头,而后摸了摸齐子枫的脑袋,说道:“好,有志气,既然如此,那你便留下吧。” “我真的可以留下?”齐子枫眼睛亮亮的看向陈桥,眼中盛满了开心。 “自然可以,”陈桥看向齐子枫,眼中带了些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期待,“你若不留下,如何能当得上黑龙军主帅?” 听陈桥又说起此事,齐子枫刚刚才平静下来的面色,登时便又涨红起来。 “从今日起你便如机锋营,跟在施林通身边,好好瞧瞧我黑龙军是如何行军打仗的。”陈桥拍着齐子枫的肩膀说道。 “是!” 眼见陈桥站起了起来,厅中众人也都站起了身来,齐子枫自然也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 方才齐子枫说起给家里留了书信一事,虽然没有说谎,可陈桥却看得出来他底气不足,不过却也没有多问,只是以为小孩心性,瞒着家中爷娘出了院门,自然会有些心虚。 不过五天后,陈桥却到底还是知道了齐子枫当时为了会底气不足。 这日,齐山和齐夫人到底还是来了黑龙军大营,起初大营门口守着的将士还不信这两个看上去身子有些瑟缩的人是齐子枫的阿爷阿娘,直到他们看到齐子枫在见到这两个人之后撒腿就跑,便终于让两人进了大营去。 “大人快去瞧瞧吧,齐子枫的爷娘找到大营了,说什么都要将他带走,齐子枫不答应,现下他阿爷已经动手了。” 人家阿爷教训儿子,黑龙军中的将士们自然不能多加干涉,可齐子枫入得黑龙军虽然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可军中却有不少人都很是喜欢这个机灵又上进的少年。 恰好施林通今日也去了大营,便赶紧派了人去请陈桥过来,自己则留下在一旁边劝边拦,生怕那齐山会下手不知轻重地当真伤了齐子枫。 所以,待到陈桥终于赶来大营的时候,齐山正提着一条大棒往齐子枫身上挥去,施林通则在一旁不是绊齐山一脚,便是推齐子枫一把。这一来二去之下,齐子枫倒也没有当真受什么伤。 “好了,都随我来吧。”陈桥捏了捏眉心,有些头疼地看着早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齐山,还有那梗着脖子不发一言的齐子枫,把人都叫进了自己在黑龙军大营的居所内。 看到陈桥来了之后,齐山果然停了手,他先前也是见过陈桥如何冷着脸惩治那贪官污吏,自然也不敢再在陈桥面前放肆。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桥皱着眉坐了下来,而后便看向站在一旁看起来有些拘谨的齐山和齐夫人。 “陈将军,这小子、这小子胆大妄为,实在不是块当兵的料子,陈将军就让我夫妻二人将他带回去吧!”齐山“噗通”一声跪下来,站在他身边也齐夫人眼见自己的丈夫跪下,便也跟着跪了下来,不过却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默默垂泪。 陈桥蹙着眉头看着齐山夫妇二人,心想当初自己初见齐山的时候,他尚能挺直腰杆与自己说话,怎么眼下却成了这副样子。 “那你说说,既然他如此胆大妄为,你便是将他带回去,他又能老老实实在家几年?”陈桥顺着齐山的话问了一句。 听到陈桥这句问话,齐山不免一愣,还以为是陈桥担心齐子枫出门热火,便又紧接说道:“便是捆小人也要将他捆在家中,绝不让他出去胡作非为。” 闻言,陈桥心中对齐山更是不喜,看此情形,若当真让陈桥把人带回去的话,只怕好好一个孩子都要叫这夫妻二人给养废了。 心底沉沉叹一口气,陈桥再度开口,“我且问上你一问,此番你若将他带回去,打算让他做些什么营生?他眼下不过十四岁的年纪,还有几十年要活,你们夫妻二人即便能管他一年两年甚至十年,难不成还能管他一辈子?” 听到陈桥这话,齐夫人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察觉到自己的丈夫用胳膊肘轻轻撞了她一下,便将已经滚到舌边的话咽了下去。 齐山弯着腰说道:“大人,小人也算是略有家产。” 陈桥皱起眉头,“那你可问过子枫他心里头到底怎么想的吗?” 齐山又道:“他小小年纪,哪里懂得那么许多。” 陈桥冷笑一声,无不讽刺的说道:“不见得吧,他当年七八岁的时候便敢独自一人上京寻我去救你们,无论胆识还是聪慧都让人侧目,怎么如今到了你嘴里反倒成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庸才?” 闻言,齐山不由一滞,是啊,说齐子枫不懂这样的话,若是换了旁人可能还会信,可若是换了陈桥却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我听子枫说,他的长兄都长姊平日里俱是被你们拘在家中,他长兄更是像个女人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若非他打小便性子也,只怕眼下也要被养成个大姑娘了。”陈桥冷言说道,他戏谑地看着那越发窘迫的夫妻俩,又道:“我瞧着你二人先前也算是有些胆子,怎的如今却变得这样窝囊?我听说他长兄四年前原本要去参加科举,谁知你二人倒好,不仅将他锁在房里,还烧了他的书本、毁了他的笔墨。” 齐山夫妻二人没想到齐子枫竟连这些都跟陈桥说了,更加窘迫起来。 “陈将军,小人、小人是担心——” “担心什么?土匪?强盗?还是怕你儿子将来也成乐草菅人命的贪赃枉法之徒?”陈桥眼神疑惑地看着夫妻二人,“如此杯弓蛇影,非但不是为了孩子们好,反而是将他们害了。” “陈将军——” 齐山刚要说什么辩驳的话便又被陈桥打断。 “无论你们今天说什么,齐子枫眼下既然已经入了黑龙军,便断然没有再被你们领走的道理,不然,就要以通敌叛国之罪论处。” “什么?”齐山夫妻二人傻了眼,“通、通敌?将军明鉴啊!小人一家都是老实人啊!怎么会有这样的胆子!” 第321章 所谓杨氏后人 这齐山本就胆子小,如今被陈桥这么一吓,登时便惨白着一张脸跪在了地上。 陈桥笑笑,“你们什么的底细,没人知道,何况齐子枫这几日早已经将我黑龙军大营上上下下转了个遍,若是他出去逢人便说我又该当如何是好?总不能将天下百姓都灭了口吧?” 陈桥算是看出来了,这夫妻二人胆小又迂腐,好好讲道理对他们来说没什么用,不如索性吓上一吓。 “这、这……” 齐山夫妇二人几乎肝胆俱裂,两人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桥,哆哆嗦嗦好一会儿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沉默的房间内也只剩下了齐夫人低低的啜泣生,还有齐山的唉声叹气。 “齐子枫是个好的,将来会有大作为,何况我黑龙军自成军以来,还为尝过一次败仗,你们只管放心让他留下来吧。”陈桥最后温和地说了一句。 房间外,齐子枫牢牢将耳朵贴在门窗上,听到这里也悬起心来,若是即便如此,他的爷娘都还是不同意他留在黑龙军,那他便决定立刻远走他乡,再也不回来了。 “只、只能如此了……” 齐山无力地说了一句。 门外的齐子枫扯开一个大大的笑脸,若不是有施林通在一旁拦着,只怕当下便要欢呼出声了。 “陈将军,”齐夫人颤颤巍巍开口,“可否让民妇再见一下枫哥儿。” 闻言,陈桥自然是无不答应,于是便命一直守在外面的黑龙军将士去叫齐子枫过来。其实陈桥一早便知道齐子枫就守在外面,不过眼下也只好装装样子了。 果然,没过多长时间,齐子枫便冲了进来。他先是跪在地上给自己的爷娘磕了两个头,然后便又对着陈桥磕了个头,“将军,我阿爷阿娘无状,擅入大营还冲撞了将军,还请将军莫怪。” 听到齐子枫这话,齐山夫妻二人才总算反应过来他们今天的行为,实是不合时宜,当下便又止不住的请罪。如今齐子枫已经是板上钉钉的黑龙军中人,若是因为他夫妻二人的不当言行连累了齐子枫的话,才更是要肠子都悔青了。 陈桥明白齐子枫如此这般的原因,倒也没多登时便让齐子枫起身,只是冷笑一声,“你这阿爷阿娘也是好大的胆子啊。”说罢,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齐山和齐夫人登时便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凉水下来,他们胆战心惊地看看陈桥离开的背影,又有些懊恼地看向齐子枫。 “阿爷阿娘,你们就放心吧,陈将军是好人,不会将我如何的。”齐子枫言辞恳切的说道:“黑龙军的大家伙这些日子以来也对我很好,你们就不要再杞人忧天了。” 最终,齐山只是长长叹了口气,拉着他几乎哭断了气的妻子站起身来,“你在此处一切好心,若是有人欺负你,那便、便……” 齐山没再说下去,即使有人欺负了齐子枫,他们这般无权无势的平头百姓又能如何?最多也只能在背后叫骂几句罢了。 站在大营门口,齐子枫目送齐山和齐夫人离开,心里竟忽然生出一丝怅惘。 “想回家了?” 齐子枫猛地扭头看去,却见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陈桥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不想。”齐子枫摇了摇头,他不是想回家,只是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阿爷和阿娘。 陈桥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待今后立下功勋,你大可衣锦还乡与家人团聚。” 没想到,齐子枫却还是摇了摇头,“不了,我阿爷和阿娘这几年愈发经不得事了,”他叹着气说道:“若是叫他们知道我立下功勋,谁知还要闹出什么样的乱子来。” 听齐子枫这样说,陈桥便也没再说什么,两人又在大营门口站了一会儿之后,便一起转身往大营中走去了。 一晃眼便又过去了两个月,长安城中已是草长莺飞,沉积了一整个冬天的的积雪已经彻底消融。 “前头的人已经来了消息,说拜占庭大军已经动身了,且速度很快,想来再过两个月便会到了大唐边境。” 太极殿内,李世民与陈桥说到,旁边还做着李靖与李勣。此番出征,李世民便要将此二人一道派去。 “既如此,那黑龙军便也能准备出发了。”陈桥看着李世民说道:“当初企图利用花灯展在京城中闹出乱子的人,已经有了眉目。” “查到了?是什么人?”李世民问了一句。 陈桥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吐出两个字来,“李仁。” 听到这个名字,李世民当下便也深深皱起眉头,没想到搞出这样的事情的人竟会是自己的孙辈。 坐在一旁的李靖和李勣不由同时朝着对方看了一眼,而后便又双双垂下头去,并未多说什么话。 其实陈桥刚查到的时候也略有些疑惑,想起当年初一自己在宫门口见过的那个温和少年,哪里有半分像是能做出此等蛊惑人心扰乱朝纲之事的人。不够自从从李丽质处得知那李仁的生母便是当初死的不明不白的第一任吴王妃杨氏时,陈桥反而不那么疑惑了。 他其实见过不少杨氏后人,包括那位李恪的生母、大隋朝的公主杨妃。 不知为何,这些杨氏后人们,无论自己还姓不姓杨,却总爱以杨氏后人自居。也不知当年的隋文帝泉下有知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大隋朝不过三代而止,那些一个个出身不明不白,却日日叫嚣这自己乃杨氏后人的话,也不知会不会被气得活过来。 “千里?”李世民眉间刻出一个深深的痕迹,“怎么会是这个孩子……” 李仁,也就是那李千里如今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在人前想来都是一副温良和善的模样,与他的父王李恪几乎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故而李世民虽说因为这个孙子的生母而对他颇有冷待,却也实在没想有过这样的孩子会生出如此心思来。 “确实已经查明了?”李世民不死心地问了一次。 陈桥叹了一声,说道:“先前我也不信,不过后来让机锋营的将士再三确认之后,才确定果然是他。” 大殿之中一时安静下来,李靖和李勣坐在一旁,也没有多说什么话。此事说起来也是可大可小,往小了说那便是家中孩子不懂事想凑个热闹,若要往大了说那便是谋反叛乱之罪了。想到李恪,两人皆是心中暗叹,原本也是个惊才绝艳之人,可是却生生被一个姓氏压得翻不了身,如今自己的长子又做出这样的事情。 第322章 还要复国痴人说梦 “好,朕知道了,此事黑龙军不必再插手了。”李世民有些疲惫的说道。 陈桥闻言只是点了点头,他明白,李世民不让黑龙军插手便是不想将事情闹大,想在私下里把事情解决干净。 “不如还是让药师和懋公留下来吧,如此也好守卫京中周全。”陈桥想了片刻说道。 “不必了,”李世民摆摆手,“朕不会连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收拾不了。” 既然李世民这样说了,那陈桥自然没有再坚持。 随后,几人一道商量着定下出征的日子后,陈桥便与李靖还有李勣一道离宫去了。 十日后,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里,二十万黑龙大军浩浩荡荡开拔了。 送走黑龙大军之后,李世民便立刻命人将李仁押到了宫中,事先毫不知情的李恪也被一道请进宫去。 入宫前,萧氏心下瑟缩地看着那些站在府中的神武军,一手用帕子掩着嘴,一手紧紧抓着李恪的衣袖。李恪的二儿子则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胞兄被带走,虽说惊讶但有凶神恶煞的神武军在前,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仓皇无助地看向李恪和萧氏。 李恪长叹一声,拍拍儿子的肩膀,又深深看了一眼萧氏。 “吴王殿下,请吧。” 冷山和邱明一左一右站在李恪面前,早在陈桥出征前便已经交待过两人,万万不可对李恪无礼,他们自然是无不答应,眼下对李恪自然也是毕恭毕敬。 李恪重重的闭上眼,吐出一口气之后才复又睁开。他将自己的衣袖从萧氏手中扯出,又对着萧氏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之后,跟着冷山和邱明离开了吴王府。 “母妃……” 次子李玮虽说也是杨氏所出,可他出声不到一年,杨氏便已经身死,从小便养在萧氏身边的他虽然知道自己的生母另有其人,且死因不明不白,却从未想要去探究。 从他记事起,便时时有人同他说什么他的生母是被他父王亲手害死的。不过他一来胆子小,二来更是感念李恪与萧氏对他的疼爱,便从来都将这些话当做耳旁风,过去便就过去了。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他那看上去素来温和有礼还十分聪慧的长兄竟然会将那些话听进去。 心中知道长兄此番应是凶多吉少,可他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孙,自己那位皇爷爷又想来雷厉风行,若是要让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替他的长兄说情,他又实在不敢。 听到李玮在叫自己,萧氏忙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然后扭头看向李玮,伸手揽住这个半大孩子的肩膀,“别怕,你父王不会有事的。” “长兄他……”李玮倚着萧氏小声问了一句。 萧氏沉默下来,她全然不知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敢断言李恪不会有事也只是因着方才冷山与邱明对他还算恭敬,可若是要说李仁的话,她却实在不敢妄言什么了。 这一天,知道夜幕沉沉坠下来之后,李恪才被人用车辇送了回来。只是刚一回府,他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无论谁去叫都没有应声。 李玮站在府门前,心底有些奢望自己的长兄也能回来,可直至府中大门关上,他也没有看到自己想见到的人。 “殿下,”过了子时之后,萧氏终于等到李恪从书房出来,她一眼便看到白天走时还算精神的李恪,眼下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便止不住的担心,“殿下,究竟出了什么事?” 李恪疲惫地看了她一眼,而后便沉默下来,就在萧氏以为他什么都不会说的时候,李恪却又忽然开口,“千里他……”李恪的声音听上去暗哑而干涩,他眼眶有些泛红地说道:“对大唐江山图谋不轨。” “什么?”萧氏惊讶地瞪大眼睛,在她记忆中,李仁从来都是府中最谦卑恭顺的孩子,怎么、怎么忽然会成了这个样子。 “我原先也以为是哪里出了纰漏,”说到这里,李恪自嘲的笑了一声,落在膝头的两只手紧握成拳,整张脸都变得惨白,“谁知、谁知那孩子从十岁起,便认定他该是前隋的皇子,还口口声声说什么若不是我无能怯懦,如今早已复国的浑话。” “天哪!”萧氏难以置信地用帕子捂住张开的嘴。 “我竟不知自己的儿子中竟还有他这样一个心思大的,”李恪的声音愈发疲累,他松开一只拳头,捏了捏眉心,“父皇同我说,李仁此生都断断不能再离开皇宫,他、他先前搜罗的那些前朝鹰犬爪牙的窝点也早已经被北衙六军踏平。” “还活着就好,还活着就好。”萧氏拍着胸脯说道,无论如何,人还活着就好。 李恪忽然一把将萧氏搂入怀中,萧氏刚要开口说话时,便察觉到一滴滚烫的眼泪落在了自己背上,灼得自己生疼,她再没说什么话,只是不断轻抚这李恪的背。 前些年,当初李愔还在长安城时,杨妃便时时与他兄弟二人说起前隋的事情,他心中清楚那些所为的复国大业不过都是杨妃的痴人说梦,可偏偏李愔却听进去了,不仅听进去,还被人挑唆着准备起兵谋反。后来落得一个被贬为庶人,从此不得在踏入长安城一步的下场。 可谁知,他方才安安生生过了几年,自己的儿子却又被人蛊惑着做出了此等犯上之事。 “殿下,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萧氏一边轻抚着李恪的背,一边低声劝慰着。 从刚刚两人刚到正厅时便站在门外的李玮,自然是将两人的话都听到了,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长兄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原本还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求人去为自己的长兄说情。可一旦知道自己的长兄做下的竟是此等犯上谋逆之事。心里的悲戚全部化为浓浓的失望,若非是他如此不知天高气候,自己的父王如今有怎会又变成几年前那如履薄冰的样子。 转身离开正厅外,李玮踉踉跄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蒙在枕头里面大哭了一场才终于平静下来。 哭过之后,李玮便沉沉睡去了。 这夜,萧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李恪扶回了房间,她心中知道丈夫的苦闷,自然不愿让府中下人插手此事。 看着躺在床上虽然睡着了,却依旧很不安稳的李恪,萧氏坐在床边轻轻握住了李恪那不知所措的手。 睡吧,好好睡上一觉,明日再睁开眼睛时,便一切都还像如今一样。 第323章 少年心性精神百倍 行进了约莫一个月之后,陈桥和黑龙军便顺利到达了姑墨州都护府。 这一路行来,黑龙军所到之处不知将沿途的山匪扫荡赶紧,更是处置了几个贪官污吏。不过虽然途中的事情不少,却也没有太多的耽搁行程。 早在出发之前,陈桥便已经给黑龙军新加入进来的将士也进行了基因融合,故而此番路途也算是漫长,将士们的脚程却也实在是快。 姑墨州都护府的都督一早便听说陈桥和黑龙军要来,便早早备好了酒水饭菜,姑墨州都护府的都督便已经早早准备好了一顿接风酒,只等着陈桥与黑龙军大军到达。 入夜之后,陈桥带领和黑龙军行到了姑墨州城外,城门上的守城士兵远远看到黑龙军在月光下依旧熠熠生辉的旌旗后,便连忙去府衙请了都督前来。 “陈将军!”陈桥刚刚在城门外停下,还未叫人前去打门,便看到城门从里面打开,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男人从里面大步走了出来。 陈桥嘴角一弯,从黑虎背上下来之后,便也朝着那正走来的中年男人迎了上去,“郑都督。” “本以为将军还得再过些时日才能到,下官实在有失远迎了。”中年男人上前给陈桥行了一礼,随后便朗声笑着说道。 陈桥摇摇头,“郑都督言重了。” 郑都督早已听说陈桥是个极好相处之人,如今见他一派宽厚模样,方才因怕陈桥怪罪而一直悬着的心也放回了肚子里,“下官本来为陈将军准备了接风宴,不过今日天色一晚,陈将军一路风尘仆仆而来想必也多有疲累,若将军不嫌弃的话明日下官再未将军接风洗尘。” 对于此事,陈桥自然无可无不可,不过瞧着那郑都督爽朗笑容中隐藏着的一丝讨好,还是答应下来。 “不知黑龙军打算在何处驻扎?”郑都督看了一眼陈桥身后那黑压压的黑龙军,小心着问了一句。 陈桥也扭头看了眼黑龙军,紧接着便说道:“我打算穿城而过,在西城门外安营扎寨。”说着,陈桥便笑了一声,“不过眼下已经夜深,不知是否会惊扰到百姓。” 郑都督连忙摆摆手,“陈将军这是哪里的话,百姓们一早便盼着黑龙军能来,将军和黑龙军的将士们愿意穿城而过,那是姑墨州百姓们的福分啊。” 闻言,陈桥便与这位郑都督一道朝着城门内走去,黑虎甩着尾巴跟在他身后。在后面面试安静肃穆的黑龙军,虽说深夜的街道上甚至安静,黑龙军的将士们连同马匹都没发出太大的声音。 出了西城门之后,烈邦营的将士们便着手开始搭建大营。郑都督则十分有眼色的招来不少城中士兵帮着一道安营扎寨,城中士兵自然也是一早便听说过黑龙军的威名,这些年黑龙军虽上次远征、屡建奇功,可东南西北四头却还唯独没有来过这西边,离他们最近的一次,也只是黑龙军去了东女国。 如今终于盼来了黑龙军,自然各个都兴高采烈,莫说只是帮着搭建营地,只怕让他们作为先锋去迎战拜占庭大军,都是眼睛也不会眨一下的。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黑龙军大营终于搭建好了,郑都督看到陈桥眼下的青影便也没再说什么,与陈桥道别之后,便带着城中士兵离开了大营。 “大人,可还有什么吩咐吗?”辛志诚走到陈桥身边问了一句。 陈桥摇头头说道:“将士们已经连着几日没有好好睡个安稳觉了,今夜先好好睡上一觉,旁的事情都明日再说。” “是。” 应了一声,辛志诚便离开了。 走进自己的营帐,陈桥刚准备躺下,便听到外面有人声传来。 “将军,我能进来吗?” 说话的人是齐子枫,此番也是他的第一次出征,他年纪又小又才刚刚融合基因不久,虽说黑龙军已经连着几天日夜兼程的赶路,齐子枫却丝毫不觉得累。 打小便没去过除长安城和商州城之外的地方,今日甫一到姑墨州,齐子枫便经历十分旺盛的左瞧又看,他原本想去跟施林通说话,可施林通此番却和李勣还有程咬金住在一个营长中。他实在瞧着平日里一向黑脸严肃的李勣有些害怕,便一扭头便跑到了陈桥的营帐外。 陈桥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一边回忆着自己十四岁的时候是什么性子,一边出声让齐子枫进来了。 “怎么不去歇着?”陈桥拎起桌上的茶壶想要倒杯茶给自己醒醒神,不过又想起来眼下刚刚安营扎寨,哪里会有热水给自己煮茶,便又将茶壶放下。 齐子枫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陈桥,他下巴枕着叠起的胳膊趴到桌子上,“我不困,”说着,他又猛地直起身子,有些兴奋地说道:“将军,要不咱们出去跑跑吧?” 陈桥好笑地看向齐子枫,按住蠢蠢欲动的少年的肩膀,说道:“今日才刚到,你且好好睡上一晚,明日咱们再出去。” 齐子枫闻言有些耷拉下脑袋,“好吧。” 眼见少年有些怏怏不乐,沉吟片刻,就在齐子枫一脚刚刚踏出营帐的时候,终于开口说道:“我有些累了,便不与你去了,你若实在想出去跑跑,便带上黑子一道去吧,这一路上我也没有放它出去,想来它早已闷的不得了了。” “当真?我能带黑子去?”齐子枫猛地回头,扯着一个大大的笑脸看向陈桥。 陈桥点点头,随后又道:“不过也要注意分寸,不要去太远的地方,跑一会儿便要回来睡觉。” “是!”齐子枫大声应下来,随后便欢呼着朝着黑虎所在的方向跑去。 说来也怪,黑虎平日里虽看上去温和,可出去陈桥还有李丽质和伏岚之外,也是从不愿意旁人骑在它身上。可这齐子枫却是个意外,黑虎不仅很愿意亲近他,甚至还愿意让他骑在背上。 陈桥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到,或许是因为齐子枫小时候便骑过黑虎,如今虽然已经过去几年,黑虎却仍旧还记得。 这么想着,陈桥很快便坠入睡梦之中。 隔天一早,陈桥早早便起了身,刚走出营帐便听到有黑龙军将士说起齐子枫的事情。 “那小子实在精神得不得了,要不是施郎将醒得早,硬是将他按到床上的话,只怕现下还在外头疯呢。” “也不知那小子吃什么长大的,真是奇了。” 听到这两人说的话,陈桥笑着摇摇头,而后便朝着齐子枫所在的营帐走去。走进齐子枫所在的营帐,陈桥一眼便看到正抱着被子呼呼大睡的齐子枫,而后一扭头便看到正坐在一旁喝茶的施林通。 第324章 他很钦佩你 “辛苦你了。”陈桥笑着说了一句。 施林通自然知道陈桥在说什么,却也只是笑着摇摇头,“大人,这小子实在精神过头了,属下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他老老实实躺在床上。” 陈桥也在桌边坐了下来,“说来也是奇怪,你们几个当初年纪还小的时候也不曾像他这般疯闹。” 施林通又扭头看了一眼齐子枫,只见长手长脚的少年半拉身子都掉到了床榻外面,却还仰着脑袋呼呼大睡,张开的嘴边还流出了些哈喇子。 “先前我听大人将来有意让子枫接任黑龙军主帅还有些惊讶,不过近来与他相处之后,属下却觉得这孩子甚是不错。” 听到施林通这么说,陈桥笑着点点头,随后又问道:“他哪里不错?” “此子虽然胆大却又心细,先前还曾主动想李靖将军讨教兵法,虽说年纪还小,胸中却已有沟壑,既有些小聪明却也有大智慧。”施林通发自内心说道,虽说先前陈桥曾也说过他性子沉默脑袋也不错,可一与齐子枫想必,便难免有些自惭形秽。 “这小子要是知道你这么夸他,只怕要更睡不着了。”陈桥失笑着说道。 眼见施林通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疑惑,陈桥便又说道:“子枫虽说年纪还小,不过却向来都有主意的很,他觉得是你个值得他佩服的人,对你更是倚仗。” 施林通没想到齐子枫会这样想,一时不免有些感慨。 “将军,郑都督在营外求见。”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帐外便又黑龙军将士来报。 “请郑都督去我帐中吧,我稍后就到。”陈桥对着外面的人说了一句。 “是。” 话音落下之后,外面的脚步声便渐渐远去。 陈桥又看了一眼仍旧睡得昏天黑地的齐子枫,说道:“想来早饭他是赶不及了,午饭时再叫醒他吧。” “是。” 施林通应了一声,便送着陈桥出了营帐。 待陈桥回到自己营帐的时候,便看到郑都督已经等在里面,一见陈桥走进来便连忙起身行礼,“陈将军,下官今日已在府中备下酒席,若将军晚上有时间,便带着几位将军还有郎将前来府上喝一杯薄酒吧。”郑都督无不恭敬地说道。 陈桥自然是答应下来,“那便叨扰了。” 眼见陈桥应下,郑都督自然是喜不自胜,他笑呵呵地对陈桥说道:“陈将军言重了,将军能来,下官的宅子里自然是蓬荜生辉,又何来叨扰一说?” “都督客气。” 送走郑都督之后,陈桥便派了人去通知其余几人晚上时候一道去郑都督府上赴宴。 到了中午时候,睡了半天的齐子枫被施林通叫了起来,他揉着惺忪睡眼呆愣愣地看了一会儿施林通,而后才突然反应过来眼下已经是中午时候,不免有些羞赧。 施林通笑眼看着这个半大的少年,拍拍他的肩膀,“好了,醒来就去吃午饭吧。” 齐子枫默默点了点头,随后便跟着施林通往外面走去。 适时,已经有军中将士已经吃完了饭。大家伙看到跟在施林通身后的齐子枫时,都免不了要打趣几句,直至将这个少年说得面红耳赤之后,才大笑着离开。 “郎将,我——” “你年纪还小,又是头一回出征,自然会有对外面有些好奇,何况也没闹出什么乱子,他们也只是随意说说,你不必放在心上。” 齐子枫刚要说什么,便被施林通打断,他看着眼前的少年,笑着说了一句。 听到施林通说出这样的话,齐子枫只觉得自己更加无地自容,“想来除了我,也再无旁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了。” 眼见齐子枫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施林通靠近他两步,一手握住他的肩膀,说道:“这营中,除了你和将军也再没有其他人能让黑子心甘情愿跟着跑出去。” 说完,施林通对着齐子枫发愣的样子眨眨眼,然后便去盛饭了。 直到施林通走出一段距离之后,齐子枫才终于反应过来,他回过神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周围的将士们,随后便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一般,舒展了一下身子也前去盛饭了。 不过,等齐子枫过去的时候,施林通不仅已经给自己和陈桥盛好饭,便是连他的也已经好好放在一边。 “你先吃着,我去将午饭给将军端去。”安顿着齐子枫坐下之后,施林通便准备端着托盘往出走。 “郎将先吃吧,今日的午饭我去给将军送去。”齐子枫一听施林通要去给陈桥送饭,当即便起身走了过去,顺便将自己的午饭也放到了托盘上,“今日还没见过将军,眼下也该去向将军陪个罪才是。” 还不等施林通反应过来,齐子枫便飞快地端着托盘朝着陈桥的营帐走去了。 “将军。” 正在营帐内看着沙盘,陈桥忽然听到外面响起人声,听出来说话的人是齐子枫之后,陈桥弯了弯嘴角,随即便叫齐子枫进来了。 “怎么今日的午饭时你端来的?”陈桥挑眉问了一句。 齐子枫略微有些局促地将托盘放到桌上,小心翼翼瞥了眼似笑非笑的陈桥,紧接着便破罐子破摔地将两人的午饭分别端出来放好,埋头开始吃饭了。 瞧着齐子枫这么一副样子,陈桥忍不住大笑出声,他走到矮桌旁坐了下来,“怎么?我瞧你昨晚还兴致勃勃的模样,怎么今日便成了这副样子?” 齐子枫放下手中端着的碗,脸色发苦地看向陈桥,“将军,军中已经有不知多少人打趣过我了,怎么将军也要如此。” 陈桥笑了几声,随后又将自己盘子里的一只鸡腿放到齐子枫碗中,“军中人素来说笑惯了的,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眼见陈桥将鸡腿给了自己,齐子枫倒是也没客气,不过吃起来确实在有些食不知味。 “我不是放在心上,只是觉得有些丢人罢了。”齐子枫将咬了两口的鸡腿放回碗中皱了皱鼻子。 陈桥见他确实有些闷闷不乐,便出声安慰道:“不要紧,我当初刚刚驯服黑子的时候,也曾如你这般过,而且我那个时候的年纪比你现在还要年长几岁。” “当真?” 果不其然,在听到陈桥也做过类似的事情之后,齐子枫的眉眼也舒展开不少,他重新抓起鸡腿,喜滋滋地吃了起来,“不愧是宫中的御厨,手艺就是比一般随军的大厨要好。” “你吃过其他随军大厨做的饭?”陈桥好笑地看向齐子枫。 齐子枫憨笑一声说道:“没吃过也猜得出。” 第325章 赴宴都督府 夜幕很快便落下来了,乘着夜色,陈桥带着一行人入了城往郑都督府上走去。 一路走来,早上一出门便听说黑龙军到了的百姓纷纷喜笑颜开地与陈桥还有其余众人打招呼,还都十分想把家里一早便腌制好的腊肉之类的吃食送给他们,可惜陈桥无论如何不愿收下,在听到陈桥再三保证黑龙军此番所带的粮草足够之后,便也只好又将拿出来的食物放回家中。 待陈桥一行人来到郑都督府外时,已经收到陈桥入城消息的郑都督便带着家中妻小一早等在了府门外。 “将军,请。” 寒暄了几句,郑都督便引着陈桥往府里走去,他的一大一下两个孩子皆仰慕地看着陈桥,似是想说什么,可又踟蹰不敢上前。 “郑都督的两位公子当真都是一表人才。”陈桥也看到了那一大一下两位郑公子,扭头看了一眼两人便与郑都督说了一句。 郑都督忙摆着手说道:“将军言重了,这两个小子平日里胡闹得很,若非下官管教严厉,只怕连都督府的房顶都要给掀下来了。” 陈桥闻言轻笑一声,扭头又去看那两位郑公子,只见郑大公子如今看上去似是与齐子枫一般的年纪,郑二公子也不够才十来岁的样子。 “郑都督不必自谦,两位公子眉目清朗明亮,将来定会成为国之栋梁。”细细打量一番两位郑公子之后,陈桥如此对郑都督说道。 “那下官便承将军吉言了。”郑都督看上去心情实在好得很,满面红光地将陈桥一行人引入了花厅。 待众人纷纷落座之后,郑都督便命家中下人去吩咐厨房上菜了。 “子枫,”陈桥抬声喊道:“你且来一下。” 听到陈桥在叫自己,齐子枫忙起身走到陈桥身边。 “我瞧着郑大公子的年纪与我军中这个浑小子的年纪差不多,他这还是头一次随军出征,若都督不嫌弃的话,这些日子便叫两位公子带着他在城里转一转吧。”陈桥说着便笑着看向了郑都督。 郑都督自然是忙不迭答应下来,心中更是惊诧于陈桥对齐子枫的另眼相待,不过却只是暗自思忖,并未开口询问。想来想去,京中的几位皇子年岁不是要长一些便是要小一些,断断没有和齐子枫这样年纪的,何况京中皇子各个养尊处优,又哪里会像眼前的齐子枫一般,皮肤黝黑身材结实。 一听陈桥愿意让自己的黑龙军中的人一道,两位郑公子无不是喜形于色地起身谢恩。 齐子枫虽说不愿叫旁人以为自己是个不中用的少年人,可既然陈桥已经说话,他也自然没有什么不愿意,三个半大的男孩当即便一齐坐到了另一个桌子上,没过多久便达成一片,热火朝天地聊起了天。 “都督不必担心,这浑小子并非什么王孙公子,只是个普通百姓出身。” 看出来郑都督面上隐隐带了些担心,陈桥便出声开解道。 “那将军是如何……”郑都督有些不解地看向陈桥。 陈桥扯了扯嘴角,随后便说道:“几年前,他曾只身一人从商州前往京城寻我为他爹娘主持公道,我见他小小年纪却颇有胆识,便很是欣赏。” 商州?郑都督听了陈桥的话,这才恍然大悟。无怪当年陈桥忽然从京城奔赴商州,不仅剿了当地的山匪,还将当年那位商州刺史降罪。因着此事,不少原本还想要搜刮民脂民膏地贪官污吏一时间都噤若寒蝉,只怕下一个落在陈桥手上的便是他们。 不过自商州之后,虽然官员们都老实了,陈桥却再未只为了惩治一两个贪官便离开京城。陈桥虽为再专程去惩治过贪官污吏,可那些人却杯弓蛇影,从那之后便小心为官,再未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郑都督发自内心说了一句。 陈桥笑笑,并未再多说什么。 很快,各样菜色便被端上了桌子,齐子枫与郑家两位公子虽说另开了一桌,不过他们也只有三个人,故而他们桌上的菜总是要少上一些。 酒足饭饱之后,郑都督命人叫东西撤下去之后,便又拉着陈桥说了一会儿话。直到眼见黑龙军众人面上都显出疲乏之色后,才终于将一行人送了出去。 站在都督府大门外,郑家两位公子对齐子枫实在不舍得很,若非他们素来害怕郑都督,想必早已经开口让齐子枫晚上住在都督府了。 “两位公子放心,黑龙军一时半会不会离开,两位公子若是想与子枫说话,尽管来黑龙军大营寻他便是。”陈桥说着,摸了摸郑小公子的头顶。 自从有了孩子之后,陈桥对这些半大的孩子愈发的和颜悦色。 “谢将军!” 不等郑都督开口,郑家两位公子便异常欣喜地向陈桥道了谢。 “将军,下官这两个孩子一向胡闹,如何能让他们却黑龙军大营,回头若是给将军惹了什么麻烦可如何是好。”郑都督着急开口。 陈桥却摇摇头,“无碍,都督只管放心,我自会派人守在他们身边,不会让两位公子发生什么意外的。” 听到陈桥这样说,郑都督心知若是自己还要拒绝的话,那便实在是不识抬举了,最终还是点着头答应下来。 “如此,便麻烦将军了。”郑都督向陈桥行礼道。 方才,郑都督甫一开口时,郑家两位公子便都提起心来,生怕郑都督会拒绝。现在眼见郑都督答应下来,两人脸上便都再也绷不住,咧着嘴便笑了起来。 一开始的时候,齐子枫还不愿与他们两个这样的官家少爷一道,不过一顿饭的功夫,齐子枫便已经对两人改观,甚至觉得这两人的阿爷虽说是一州都督,可这兄弟二人的日子却委实不好过了一些。 想起自己这些年来在家中的不得志,齐子枫更是难免与两人惺惺相惜起来。何况,后来两人在得知自己的爷娘只是普通百姓之后,也未曾对自己有任何轻视或者偏见。心知郑家两位公子与自己过去所见的那些纨绔子弟不同,齐子枫很快便与两人打成一片。 几人又说了几句话,陈桥便领着众人告辞了。 “你们觉得郑都督此人如何?”回去的路上,陈桥问了一句。 听到陈桥的问题,辛志诚开口道:“虽说算不得什么励精图治之人,却也不是偷奸耍滑之辈,先前百姓们与我们一道前去都督府时,也未曾表现出对郑都督的排斥。” 陈桥听着,不由笑着点了点头。 “他家中的陈设虽然看上去有不少,可真正值钱的却没有几样,到还算得上是清廉。”见惯了珍奇异宝地那色如此说道。 听到那色的话,众人都不由笑出声来。 齐子枫却撇撇嘴说道:“这位郑都督,虽然当官还算可以,可却实在不是个好父亲,郑家两位公子挨打受罚几乎成了家常便饭,又是他们母亲出面求情还会被郑都督责骂。” 第326章 打他一个屁滚尿流 闻言,众人都不由沉默片刻,在场的一行人之中,除去李靖、程咬金和齐子枫之外皆算是父母早亡,莫说挨打受罚,只怕连家中爷娘的模样都要记不清了。那色更是一手被兄长教养长大,虽说兄长对自己也颇为疼爱,可到底还是与父母不同。 一行人沉默都走了一段路,不过到底还是有人再次开口。 “养不教父子过,郑都督也是怕两位公子会走上歧途。”李靖长叹一声说道:“京中不少王公贵族倒是将他们族中的孩子当做眼珠子来心疼,可那些从蜜罐中长大的公子哥儿们却大多纨绔不可教化。” 听到李靖这么说,齐子枫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先前作为普通百姓,他自然是更要家中那些无法无天的二世祖有多可恶,如今想来,若不是有郑都督的严加管教,郑家两位公子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模样。 那些纨绔子弟在天子脚下尚且敢放肆,若是到了如此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谁知还会如何作恶。 齐子枫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觉得李靖说得也甚是有理,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如今眼看大战在即,陈桥自是不愿姑墨州中出现任何意外。今晚带着众人去都督府上赴宴,有一部分的原因便是想要借机再看看这位郑都督的为人如何。若是像先前那个假都督一般,只怕又要惹出不少麻烦来。 待一行人回到黑龙军大营后,除去守夜的将士外,营中的其余将士大多已经睡下。没再多说什么,陈桥便让众人皆各自回营帐休息了。 隔天一早,先一步被陈桥派去前去波斯打探消息地机锋营将士风尘仆仆地回来了,陈桥听完几名将士的禀报之后,便让他们下去歇息了。 “李靖几位将军还有沈勇达他们几个来我营帐中。”陈桥掀开走到营帐外,对守在外面的黑龙军将士吩咐道。 “是!”应了一声,一左一右两名黑龙军将士便匆匆跑走了。 “前头机锋营的将士已经递了消息来,拜占庭大军的行军速度很快,怕是再有不到半月便会来到大唐边境。” 待到众人都在陈桥的营帐中落座之后,陈桥开口对众人说道。 没想到拜占庭的速度竟会这样快,众人也难免惊讶,按照他们此前的估算来说,拜占庭大军起码还需要一个月才能到达。 “将军,可是需要提前拦劫?”李靖问了一句。 陈桥摇摇头,“不必,不过据机锋营将士探来的消息,他们拜占庭大军人数远不止百万。”说完,他环视一眼众人,见所有人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异常之后,才又继续说道:“先前我想给他们包个饺子,如今看来倒不如索性来个正面交战。” “正面交战?” 听到陈桥这样说,众人都不免有些疑惑。 “没错,正面交战。”说着,陈桥便一手指向了大唐边境之外的一大片平原之上,“这里方圆几百里,莫说树林便是连个草堆都少见,这样的地方实在不适合埋伏。”话音落下之后,陈桥又看向齐子枫,“你前天晚上出去跑了一趟,可还记得外面地形如何?” 听到陈桥问起,齐子枫连忙正色说道:“这个地方,”齐子枫说着,手指指在了沙盘上一处看起来地势十分开阔的地方,“我那天晚上一直跑到了这个地方,虽然是晚上却也看得出来此处地势开阔,虽不利于埋伏确实实在在是个正面拼杀的好地方。” 听完齐子枫的话,其余众人大多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陈桥朝着齐子枫点点头,他便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不过百万余众,你们在担心什么?”陈桥也坐了下来,他靠在椅背上,蹙眉问了一句。 “属下不是担心,”施林通开口道:“属下在想,若是那拜占庭大军兵分几路,分别攻往我大唐其余边境州府该如何是好?” 陈桥却笑了笑,说道:“无碍,黑龙军虽说人少,可将士们却人人都可以一敌百,到时候那拜占庭若倾尽全力应对咱们便也罢了,若他们还敢觊觎其他州府,我自有法子让他们悔不当初。” 眼见陈桥成竹在胸的模样,其他人也安心下心来,回头才觉得也确实是自己太过提心吊胆了些,这些年来黑龙军征战数十次,还未尝一次败绩。何况他们早已经与拜占庭大军交过手,虽说那拜占庭大军比他们过往所交手过的任何一个敌人都要强,却还远远不是黑龙军对对手,也实在没什么好担心的。 “既然如此,那便没什么好说的,这段时间便让将士们好好的养精蓄锐,到时候打这些狗.娘养的一个屁滚尿流就好了!”沈勇达大喇喇地开口。 听到沈勇达这番话,在座众人皆笑出声来。 “笑什么!”程咬金开口道:“俺老程觉得小沈说得很有一些道理。” 原本这黑龙军中便就属沈勇达的性子最对程咬金的胃口,如今自然是要站出来替他说话。 “好了,就照沈勇达所说的来吧。” 等到众人终于停止笑声之后,陈桥才说道。 “是!”众人皆站起身来,对着陈桥行礼之后,便先后离开了陈桥的营帐。 众人刚一离开,便大营的守营将士前来禀报,说外面来了一大一小两位公子,口口声声要见齐子枫。 没想到郑家两位公子来得竟这样快,陈桥先是让守营将士去将郑家两位公子放进来,紧接着便让人去将此事告知齐子枫。 “齐大哥!” 听到郑家两位公子来了大营的消息,齐子枫自然也是欣喜,原本施林通是要交代他一些今后上了战场之后需要注意的事情,不过眼见齐子枫早已经身在曹营心在汉,便大手一挥将人放了出去。 毕竟还有小半个月才会开战,这些话再过几日说也是不晚的。 得了施林通的应允,齐子枫便飞快地跑出了营帐。 听到郑家二公子喊了自己一声,齐子枫兴冲冲地跑了过去,“还以为你们得再过几日才出得来,没想到郑都督竟这样大方。” 郑家大公子脸蛋红扑扑地环视一眼黑龙军大营,他虽说只比齐子枫小了一岁,可心性却远不如齐子枫成熟通透。他一手拉着自己的胞弟,看着黑龙军大营中众将士的眼中,闪着兴奋和向往的光芒。 “齐大哥,之后也要虽黑龙军一道迎战拜占庭大军吗?”郑家大公子无不向往地问道。 齐子枫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到时候全军皆出,没道理只有我一人留在营中。” 听到齐子枫的话,郑家大公子的眼神更加羡慕,他原先也想过要入伍参军,可他阿爷却无论如何都不松口。 先前黑龙军扩招的时候,他也曾一个人偷跑出府,想要瞒着郑都督前往京城,只要他能在郑都督找到他之前能顺利到达京城加入黑龙军,那即便郑都督再不同意也是没有办法的。 谁知,他却连姑墨州的城门都没能走出去,不仅如此还挨了一顿藤条,郑都督也算是行伍出身,虽说多年未在行军打仗,可却还是有一些力气。最终,被打得皮开肉绽的郑家大公子躺在床上修养了足足两个月才痊愈,也正因如此,才终于歇了要加入黑龙军的心思。 第327章 等到十六岁再来 此番,自从听说黑龙军会来姑墨州之后,郑家大公子便高兴得夜不能寐,只恨不得时间能再过得快一些。 在见到齐子枫之后,原本早已经熄灭的参军的心思又死灰复燃,如今身在黑龙军大营之中的他更是心潮澎湃。 “大哥、大哥!” 一阵喊声让郑家大公子回了神,他低头看向不停摇着自己胳膊的弟弟,笑了笑,“怎么了?” 见到兄长这副样子,郑家二公子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说道:“自从知道陈将军和黑龙军会来之后,我大哥便总是这样发呆走神,齐大哥别在意啊。” 比起郑家大公子总一副热血青年的样子,郑家二公子虽然年纪更小却也要比自己兄长更加稳重一些。 齐子枫笑了笑,对于郑家大公子的失态他自然是非常理解的。 郑家大公子佯怒地瞪了一眼自己的胞弟,而后却又嗫嚅着对齐子枫说道:“不知陈将军眼下可在大营之中?” “郑大公子找我有事?” 一个声音忽然在郑家大公子身后响起,他吓得一个趔趄,若非是齐子枫和郑家二公子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只怕郑家大公子就要摔一个大马趴了。 “陈、陈将军!”郑家大公子站定之后,才发现方才突然出现的声音便是来自陈桥。一瞬间,郑家大公子只觉得自己的脸上烧得厉害。 陈桥看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个男孩,笑了一声,又问道:“郑大公子可是找我有事?” 郑大公子一张脸涨得通红,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紧接着又点了点头。一时间在场几人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究竟是有事还是没事,陈桥失笑一声,温声问道:“你好好想一想,若当真没什么事要与我说的话,我便先走了。” “将军!” 又过了半晌,等不到郑家大公子说话的陈桥抻了个懒腰,大约是自己在这里反倒让这几个孩子不自在了,便准备离开此地。 突然听到郑大公子喊了一声,陈桥及时停下离开的脚步,眼神疑惑地看向那个紧握这双全低着头的少年。 “你说。”陈桥十分有耐心地说道。 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出,郑家大公子看着终于抬起头看向陈桥,鼓足自己全部的勇气问出一句,“陈将军,我能加入黑龙军吗?” 陈桥有些诧异地看着郑家大公子,随即莞尔一笑,“你们且随我来吧。”说着,便抬脚往自己的营帐走去。 郑家大公子好不容易才松开汗津津的双手,将所有冷汗都抹在衣袍上之后,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快走几步跟上了陈桥。 “都坐吧。” 回到自己营帐之后,陈桥对跟在他身后的三个男孩说了一声。 齐子枫看一眼依旧十分紧张的郑家大公子,虽说有心安抚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扭脸看向正在准备茶具的陈桥,却不知对方在想些什么。 自进到大帐之中后,除去最开始的那三个字,陈桥便再没有说任何一个字。 一盏小小的火炉被放到桌子上,火炉上是已经煮好了茶的茶壶。 没过多久,陈桥便端着茶具走到了桌前然后坐了下来,“这样吧,你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如何?” 陈桥和颜悦色地看向郑家大公子。 郑家大公子局促地看了一眼陈桥,说道:“我、我叫郑昊,我弟弟叫郑昂。” 陈桥笑着点点头,随后说道:“我看着你和子枫年纪差不多,你今年多大了?” “十四了。” 陈桥给四个人都斟上一杯茶,“尝尝吧,这还是去岁陛下赏赐下来的峨眉雪顶,很是甘甜清爽。” 闻言,三个男孩都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只不过在放下茶杯的时候,郑昊却手忙脚乱的把剩下的半杯茶洒了出来。 郑昂止不住的在心里摇头,他若是知道自己兄长会是这般手足无措的模样,那他说什么要不会跟着自己兄长前来黑龙军大营。 “你阿爷可知道你想要加入黑龙军大营?”陈桥伸手替郑昊将茶杯扶起,又问了一句。 听到这个问题,郑昊一时不面塌下肩膀,面色苦闷的说道:“父亲知道,不过父亲不准,还为此打过我一顿。” “郑昊,你是个好孩子,可你眼下还不能加入黑龙军。”陈桥沉声说道。 “为何!”郑昊急不可耐地问了一句。眼见兄长如此失态,郑昂皱着眉头拽了拽郑昊的衣袖。 陈桥笑笑,“一来是因为你年纪太小,二来便是你的父亲并不同意你加入黑龙军。” “我、我虽然年纪小,可我、我也很能吃苦的,”郑昊甩开郑昂扯着自己袖子的手,急急说道:“昨日齐大哥与我们说了,他的爷娘先前也不同意他加入黑龙军,还是将军您做主将他留下的,既然将军愿意将齐大哥留下,为何——” “大哥!”郑昂突然喊了一声,成功打断了郑昊已经有些失了分寸的话,“将军,我大哥他一向性子冲动,您千万莫与他计较!” 听到郑昊方才说出的话,齐子枫朝着陈桥尴尬一笑。 不过陈桥却没有在意郑昊的话,他抿了一口茶,而后便说道:“我留下子枫也是两个原因,一来他小时候我们便相视,从那时候起我便很看好他。二来便是子枫与你不同,他的爷娘胆小成性,我若不将他留在黑龙军而是任由他爷娘将他带回去,那他终此一生都只会是个碌碌无为之人。” “我……” 听到陈桥这番话,郑昊果然不复最初的气势汹汹,他颓丧地低下头再说不出来一个字。 “等你长大十六岁,若到时候你阿爷同意的话,你再来黑龙军也不迟。” 陈桥话音刚一落下,郑昊便猛地看向他,一双已经红了的眼睛直直看着陈桥,似乎还有些难以置信陈桥方才所说的话。 半晌之后,郑昊才终于反应过来一般破涕为笑,他喜不自胜地看着陈桥,片刻之后又扭头看向齐子枫和郑昂,“将军没有骗我?” 陈桥笑了一声,“我骗你做什么,你也不会给我银钱。”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郑昂连连说道,甚至还想要跪下给陈桥磕几个头,所幸被一早得了陈桥眼色的齐子枫拦了下来。 “你呢?” 与郑昊说完话,陈桥又扭头看向郑昂。郑昊与郑昂一个动一个静,一个能武一个能文,若是能一起加入黑龙军的话,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我?” 从进了黑龙军大营之后,便一直很是冷静的郑昂终于再难保持冷静了。毕竟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此刻的郑昂到底也还是傻了眼,他呆呆看着陈桥,抬起一只手指指向自己。 “是你,”陈桥笑眼看着郑昂,“你想加入黑龙军吗?” “可、可我太小了,而且父、父亲一定也不会允许。”郑昂磕磕绊绊地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放心,我不是叫你现在就加入,与你哥哥一般,等你到了十六岁,若你父亲同意的话,你尽管前来京城黑龙军大营找我便是。”说着,陈桥的声音也更加温和,“怎么样?你可愿意?” “愿意!我愿意!”陈昂有些激动地说道。 坐在一旁的齐子枫不免心里暗笑,只怕这天底下还没有人能够拒绝加入黑龙军。 第328章 此事回京再说 “好了,左右这几日子枫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你们若什么时候想来黑龙军大营找他,只管来便是了。”陈桥饮尽杯中茶,放下茶杯之后对郑昊郑昂两兄弟说道。 郑昊郑昂都得了陈桥的保证,眼下正是高兴的时候,听到陈桥这么说更是欢喜,当即便都响亮地应了一声。 “好了,让子枫带你们出去转转吧。”陈桥起身往营帐外面走去,他方才本来便是要去找施林通说郑昊和郑昂的事情,却没想到会先遇到这两兄弟。 目送齐子枫带着郑昊郑昂离开,陈桥抬脚朝着沈勇达几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所说陈桥先前曾说过这段时间要让黑龙好好休养生息一番,可那些新加入黑龙军的将士,却大多像齐子枫一样精神振奋。只是没有他们不像齐子枫和陈桥那般亲近,更不敢像齐子枫一样深更半夜骑着黑虎出营地疯跑,所以只好每天更加勤加练习,好让自己多余的精力能够发泄一二。 “如何了?”陈桥走到几人身边,抱臂问了一句。 看到陈桥走过来,几个人先是行了一礼,随后沈勇达便说道:“很不错了,那些新兵蛋子已经逐渐适应了黑龙军的作战风格。” 闻言,陈桥环视一眼正在训练着的新兵,笑着点了点头。 “让他们也不必太过紧绷,毕竟是第一次上战场,还是应该放轻松一些。”陈桥扭头看了一眼辛志诚和那色,“去吧,让他们休息一会儿。” 辛志诚和那色点点头,随即便朝着正在训练的黑龙军将士们走去。 “那几个二世祖怎么样了?”陈桥抬眼看向沈勇达问了一句。 陈桥口中的那几个二世祖,自然就是当初在黑龙军大营中闹事,然后被沈勇达好好揍了一顿的那几个纨绔子弟。 沈勇达笑了一声,说道:“自然是老实了,那日他们还叫嚣着要让家中父兄参奏黑龙军,可一离开京城,所有人都蔫了。” 陈桥歪歪嘴角,“不过都是些平日里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他们的父兄如今也不过是有名无实的空壳子权贵,听着都是大族世家,实则里头早已经被掏空了根基,用不了十年便会败落了。” 听到陈桥这话,沈勇达不屑地冷哼一声,“就他们这破落样子,竟然还敢向陛下参奏咱们黑龙军,实在可笑至极!” 陈桥拍拍沈勇达的肩膀,“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 沈勇达搔了搔后脑勺说道:“大人这是哪儿的话,不就是训练那些新兵蛋子,哪里说得上辛苦。” 陈桥笑笑,没再多说什么。 “药师、懋公,你们这面如何?”陈桥走到大营另一头,“还有秦二哥和程老哥,你们怎么样了?” 黑龙军扩充至二十万人之后,陈桥特意挑选出不少虽然是刚刚加入黑龙军,早先却也有不少行军经验的将士,拨出来一个神威营交到秦琼和程咬金手上,还有一个伏鹰营交到李靖和李勣手上。 “将军。” 四人先是向陈桥行礼,随后李靖便先说道:“几个月的训练下来,已经颇具成效。”李靖并没有将话说满,不过陈桥却知道,既然李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神威营定然已经很是不错了。 “辛苦了。”陈桥朝着李靖和李勣点点头,随后又看向秦琼和程咬金。 “将军放心,伏鹰营的将士都是老人,更是有不少我与知节先前的部下。”秦琼郑重对陈桥说道。 闻言,陈桥也放下心来,其实对于他们四人陈桥是更加放心的。不过眼下大战在即,陈桥不想看到日后战场上出现任何岔子。 空有力量却没有胆子,若当真如此的话,只怕到时候会伤到自己人。 在大营中晃晃悠悠走了一圈,确认所有人新将老将都已经准备妥当之后,陈桥又回去了自己的营帐。 时间很快翻过,一晃眼的功夫便又已经过去了十天。 “大人!机锋营的将士来报!” 说话间,施林通便领着两个机锋营将士走了进来。 “启禀将军,拜占庭大军加快了行军速度,大约今日便会翻过苦寒山,再过三日便能抵达。”两个机锋营将士跪在陈桥面前,连日的奔波让他们二人看上去都有些摇摇欲坠。 陈桥沉吟片刻,随后便让这两个机锋营将士退下去歇息了。 “如此,倒也不必再派人去探了。”陈桥摩挲着下巴说道:“待会儿便吩咐下去,全军将士做好准备,黑龙军明日启程前往大唐边境。” “是!” 施林通领了命令刚要离开,便又听到陈桥说话。 “你且稍等片刻。”陈桥说着,便示意正看向他的施林通坐下来,“我有话要与你说。” “大人请说吧。”施林通依言坐下,等着陈桥开口。 过了片刻,陈桥终于说道:“我前些日子对郑昊与郑昂说,只要他俩满了十六岁,便随时可以加入黑龙军。” 闻言,施林通不由微微蹙起眉头,“依属下看,郑都督并不会愿意自己的两位公子加入黑龙军,大人又何必自找麻烦?” 陈桥笑着摇摇头,“不,郑都督不是不愿意他们兄弟二人加入黑龙军,而是他认为若只凭自己两个儿子的本事,只怕在黑龙军中也只能做个小兵。” “大人的意思是?”施林通不解地看着陈桥。 陈桥牵起嘴角,说道:“郑昊与郑昂,虽然一个看上去风风火火行事略有莽撞之处,另一个则时时处处缩在后头看起来胆小怯弱,不过嘛……”陈桥说着,又抬眼朝着帐外看去。从他这个方向,刚好可以看到眼下正在外头与齐子枫说话的郑昊和郑昂。 “不过如何?”施林通问了一句。 “他们二人一个勇猛果敢,一个沉稳机敏,待他们长大成人之后定能成为子枫的左膀右臂。”陈桥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原来陈桥此番竟是要为齐子枫打算,不知为何,施林通忽然心慌了一下,他看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陈桥,不愿错过陈桥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怎么如此看我?”陈桥不明所以地看着施林通,他还从未在施林通眼中看到如此担忧的神色,即便是当年他将施林通和那百十来人留在吐蕃驻守的时候,施林通都未曾想现在这般。 “大人你……” 只是施林通话还没有说完,外面便传来一阵嘈杂声。 “将军!将军!外头来了好多百姓,说无论如何都想见见将军!”守营的将士大声在帐外禀告,声音听起来有些急迫。 陈桥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对施林通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待此仗打完,咱们回京之后再说。” “是。” 施林通话音刚落,目及之处便只剩了下了陈桥的背影。 笑着摇摇头,施林通也紧随着陈桥走出了营帐。 第329章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大营外头,早已经被百姓们为了个水泄不通,不知从哪里得知黑龙军不日便要迎战拜占庭大军的事情,百姓们纷纷拿来了家中的不少吃食,只盼着黑龙军能收下他们的心意。 不过陈桥到底还是没有留下任何吃食,将士们看着那些被百姓们拿来又被带走的熏肉腊肠,久久消散不去的肉香让黑龙军的将士们一时间无一不是饥肠辘辘。 陈桥看着将士们的模样,不由笑出声来,转而便派人前去通传,让王大厨今日早些开灶。 “这才什么时辰?”王大厨挺着浑圆的肚子表情诧异地看着前来传话的将士,这才刚吃过早饭不到一个时辰,怎么就又要吃午饭了。 “将军说了,今日让王师傅您多做些肉食。”前来通传的将士笑嘻嘻地看着王大厨,说完之后便一溜烟跑走了。 王大厨看着那将士的背影,浓浓叹了口气,转身便将那些帮厨一个个叫起来,去生火做饭了。不过想来也是,若是要加肉的话,那做饭的时间自然是要比平日里长上不少。 厨房这头风风火火地忙碌起来,煎炒烹炸听起来好不热闹。 外头,施林通很快便将陈桥所言黑龙军明日启程的命令传了下去。 一时间整个黑龙军大营都忙碌了起来。 因着陈桥的特别吩咐,今日黑龙军大营的伙食当真便十分美味,且红红绿绿看着让人实在垂涎欲滴。 吃过午饭之后,陈桥与众人打了个招呼之后便骑上黑虎出了大营,一直向西而去。知道天色渐黑,跑了个痛快的黑虎才终于驮着陈桥回了黑龙军大营。 “还当那日子枫那小子让你跑了一夜,你这几日定是困顿的,没想到居然仍旧如此生龙活虎。”陈桥从黑虎背上下来,笑着揉了揉黑虎的大脑袋。 这头,黑龙军即将于拜占庭大军开战,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却也没有半日消停。 自从李仁被李世民囚禁之后,京中便接二连三出现了朝中大臣的家眷被人暗中掳走的事情,直到连魏征的长孙也被绑走之后,李世民才终于勃然大怒,命北衙六军尽快将贼人捉拿。 那些被绑走家眷的大臣家中,无一不被留了一张纸条,说只要李世民能将李仁放出来,那这些大臣的家眷自然能够平安无事。若李世民十天之后仍旧不将李仁放出来后,他们每过一日便会斩杀一个人质,知道李世民愿意松口。 被绑走家眷的大臣们没有法子,只得去太极殿外长跪不起,求李世民多少顾念一些他们。原本也有人前去魏征府上,想请魏征一道前去跪求,却不想竟被魏征赶了出来。 “玄成,你这又是何苦?”听到消息后,高士廉与长孙无忌一道去了魏征府上,看着魏征愈发枯瘦的身形,高士廉不免叹气。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卧病在床的魏征满脸病容,他睁着一双虽不大却分外明亮的眼睛看向高士廉,“若是此番被绑走的人里面有许国公的幼女,许国公可还会这样劝老夫?” 闻言,高士廉不免语滞。 最终只是皱着眉头坐在一旁,不再多说什么。 “辅机你会吗?”魏征扭头看向长孙无忌又问一声。 长孙无忌摇摇头,“虽说对不住家人,可自古忠孝难两全,我自是不会做让陛下烦心的事情。”长孙无忌捋着胡子说道:“你我先是陛下的臣子,而后才是为夫为父者,这一点我素来心知肚明。” 魏征点点头,而后便略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门外,原本想让高士廉与长孙无忌来劝上一番的魏夫人,最终也是含泪离开了魏征方外。 “母亲!母亲!”魏征长子眼见魏夫人走出来,着急的上前询问。 魏夫人长叹一声,随后便是点点头,魏征长子眼见自己的母亲也没有办法,心中悲愤交加之下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玄成,明日便到了十日之约的日子” 高士廉神色复杂地看着魏征,十日期限一到,那些贼人便要开始杀人了。 “到了又如何?便是将所有家眷杀尽又如何?若老夫不知道那李仁是个只知前朝杨隋,不知如今李唐之人便也就罢了,可既然老夫知道了他的狼子野心,便不能叫那些前朝逆臣得逞所愿!” 魏征目眦尽裂说道。 “放心,陛下已经派出了北衙六军,想来应该很快便能找到那些贼人的老巢了。”长孙无忌开口道。 听到长孙无忌这样说,房中其余两人皆沉默下来。 可正厅之中,魏征长子和长媳却几乎难以为继,他们相视一眼,随后便要一道前往大明宫太极殿外跪求李世民能够放过李仁。 “站住!” 从仆从那里听来消息的魏征,拄着一根通体漆黑的拐棍走了出来。他先是命家中仆从将大门关上,而后便在正厅中坐了下来,长孙无忌与高士林也上前坐下,虽说眼下这个关头他们二人已经不适合再留在这里,可显然魏征也并不打算让他们离开。 “父亲!你不疼生哥儿,自然有儿子与儿媳疼,既然父亲不愿屈尊去求陛下,那便罢了,只是为何还要拦着儿子!” “魏叔玉!”魏征大喝一声儿子的名字,以往再是精神不过的他,眼下也显出几分老态,“魏殷乃我魏家长孙!莫说眼下他还未出什么事,便当真被杀了剐了,你们夫妻二人也不得多言半句!” 闻言,不等魏叔玉再说什么,他的妻子便惊呼一声昏倒在地上。 “来人,将大奶奶扶下去。”魏征招招手,随即便有两个壮实的婆子上前将魏叔玉的妻子扶着朝后院走去。 “父亲!”魏叔玉无可奈何地大喊一声。 “如何?如今陛下已经派出北衙六军满长安城搜寻那些贼人的下落,定能顺利将魏殷救出,你如今身为光禄少卿,不仅不去约束刘氏,甚至还与她一通胡闹!在此等要紧关头与那些蠢货无二!实在令为父失望!” 魏叔玉闻言,便知晓自己的父亲今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自己出府,便知颓丧地跌坐在地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老爷——” 魏夫人站在一旁不断垂泪,想起自己眼下不过七岁的孙儿便是一阵心痛。 “你也不必再说,我心意已决。”魏征抬手打断魏夫人要说的话,冷冷说道:“与其在这里期期艾艾,倒不如去后头将刘氏给我看住,这几日他夫妻二人若是有一个人跑出去,我便唯你是问!” 魏夫人难以置信地看向魏征,发觉魏征此言并不像是在说笑之后,便只能哀怨的应了一声,随后也朝着后院走去了。 “玄成兄不必动怒,嫂夫人和叔玉不过是关心则乱。” 眼见魏征气得满脸通红,胸口起起伏伏好一阵都不能平静下来,长孙无忌忙上前安抚一句。 闻言,魏征却是冷笑一声,“关心则乱?我瞧他是猪油蒙了心,竟还想着让陛下放过谋逆之人!” 魏叔玉自然知道李仁是逆臣,可自己孩子的安危却早已经让他阵脚大乱。 “此事之后,你愿意认我这个父亲也罢,不愿意认我这个父亲也罢,总归我今日是绝不会放你出了这个大门。” 过了好一会儿,魏征才终于平静下来,他重重闭上一双眼睛,满脸的憔悴。 第330章 有惊无险 魏叔玉只跪坐在地上,一句话都没有说,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就这样,一屋子人就这样枯坐了整整一天。等到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后,魏府门外忽然亮起了一直只火把,不等府中仆从去一探究竟,大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拍门声。 “祖父!祖父!” 门外,是几日前被绑走的魏殷的声音。 听到外面的声响,魏征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忽然,他眼前一黑,若非离得他近一些的高士廉赶忙将他扶住,只怕眼下魏征早已经栽倒在地上。 “快开门!快开门!” 听到儿子的声音,魏叔玉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跌跌撞撞朝着大门口跑去。 仆从们七手八脚地将大门打开,一个小小的声音从门外跑了进来。 “生哥儿!”魏叔玉一把将儿子抱在怀中,大悲大喜之下竟然连一直含在眼眶中的眼泪都流不出来。 似乎是听到了前头的动静,后院的魏夫人和刘氏也接连由家中丫鬟搀扶着走到了前面。 “儿啊!”刘氏看到被魏叔玉抱在怀中的儿子,刘氏挣开丫鬟的搀扶,踉踉跄跄地跑到丈夫和儿子身边,一把抱住了两人。 魏征看着不远处那一家三个重逢的场景,深深叹了口气,他想要上前亲眼确认自己的孙子有没有受伤,可想起自己方才的所言所行,便又迈不出步子。 “祖父!” 就在魏征准备离开的时候,稚童清凉的喊声叫住了魏征,他拄着拐棍钉在原地,再迈不开一个步子。 “玄成兄……” 长孙无忌本想说些什么,可当他一扭头看到早已经泪流满面的魏征时,便沉默了下来,说起来,这还是他与魏征相识这么多年以来,头一次看到魏征掉眼泪。 “祖父!” 小小的魏殷挣脱父母的怀抱,朝着魏征跑了过来。 站在门口的魏叔玉和刘氏相视一眼,随后都眼神复杂的看向了魏征和魏殷所在的方向。对于自己的孩子,他们自是在了解不过,可他们却实在不明白,分明魏征在家也从来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可为何比起自己的父母,他们的孩子却会与魏征更加亲近。 “殷儿。” 察觉到自己的衣袍被魏殷扯了扯,魏征登时便一把扔掉拐棍,蹲在地上将自己的孙子抱在了怀中。 “祖父别哭,孙儿没事。”魏殷小大人一般拍拍魏征的后背,“这些天来,孙儿一直记得祖父曾对孙儿说过的话,孙儿一点儿都不怕。” 魏征松开抱着魏殷的胳膊,抹了一把自己满是泪痕的脸,看着自己的孙子不住的点头,“好样儿的,好样儿的!” “那是自然!”魏殷骄傲的扬起下巴,“陈将军还夸过我呢!” 看到孙子除了脸上、身上有些脏之外,不仅没有半个伤口甚至还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魏征终于还是放下心来。 提心吊胆多日,夹在国与家之间早已经让他精疲力竭,一直提着的一口气刚刚送下来,魏征整个人便朝前栽了下去。 “祖父!” “玄成兄!” “老爷!” 魏殷本想扶住魏征,可奈何他人小力气更小,若非长孙无忌即是将魏征拉住,只怕连他自己也会被压住。 “嫂夫人,先扶玄成兄回房歇息去吧。” “好好好。” 看着昏死过去的魏征,魏夫人六神无主地跟一路跟着长孙无忌将魏征送回了卧房。 待长孙无忌和高士廉将魏征安顿好之后,便推出了魏府。谁料两人刚一出来便看到了依旧守在魏府外的龙卫军的左右两个将领费安和方成觉。 “费将军,方将军。” “末将见过长孙司徒、见过许国公。”费安和方成觉向两人行礼。 “怎么还在此处?”长孙无忌问了一句,方才从魏殷进门到现在他们出来,已经过去不少时间,两人无论如何都想到龙卫军的人竟然还在外面等着。 费安看向长孙无忌,说道:“原本奉陛下旨意,准备选召魏大夫入宫议事,方才魏大夫一家团聚末将不好进去,不知眼下如何了?”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说道:“玄成兄心力交瘁,方才已经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闻言,费安和方成觉对视一眼,方成觉又开口,“既然如此,那末将等便先行回宫去向陛下复命了。” “两位将军慢走。” 目送费安和方成觉离开之后,长孙无忌便与高士廉一道离开了。 “舅舅,想来此番玄成兄的一番作为已经被陛下看在了眼中。”长孙无忌若有所思地说道。 满头银发的高士廉捻着胡须点了点头,“不过那魏叔玉,这辈子也就只能是个光禄少卿了。”说罢,高士廉意味深长地看一眼长孙无忌,“便是只能做个光禄少卿也是陛下看在玄成的面子上,你瞧着吧辅机,那些这几天来时时去太极殿外添乱的那些人,就要倒霉了。” 闻言,长孙无忌长长呼出一口气,寂静的街道上一时间只剩下了两人的脚步声。 “陈桥这才刚出京城多久,这些豺狼虎豹之辈便都忍不住跳了出来。” 半晌之后,长孙无忌再次开口,他声音满是嘲讽地说了一句。 高士廉低笑一声,“北衙六军背后的人是谁,旁人怕是早已经忘了,当年陛下可是下过明旨的,那北衙六军的统领之人从那时起便一直都是陈桥,那些人还以为陈桥和黑龙军不在长安城,他们便能够为所欲为,实在可笑至极。” 长孙无忌点点头,说道:“没想到从陛下将此事交由北衙六军不过短短五日的功夫,北衙六军便就将那些大理寺、顺天府尹还有南衙十六卫这三家查了半个月都找不到的贼人老巢找到了,不仅找见了,还将所有被绑的朝臣家眷都久了出来。”说着,长孙无忌不由冷笑一声,“想来他们这三家眼下定是脸疼地紧啊。” “陛下心里不痛快,自然就要让一些人疼上一疼。”高士廉老神在在地说道。 他如今年事已高,自从老来女出嫁之后,更是甚少过问政事,只是偶尔与陈桥还有长孙无忌说上几句。 一路晃晃悠悠,舅甥两人便到了高士廉府上。 “舅舅今日辛苦了,早些回去歇着吧。”长孙无忌站在府外向高士廉行礼说道。 “阿爷!” 此番王义随军出征之后,高婉珍因为担心高士廉的身体,便搬回了许国公府上。谁料刚一回府便听府中仆从说高士廉时常饮酒到深夜,府中更是上下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说。 两人听到高婉珍的声音,刚一扭头便看到高婉珍从正朝着两人走来。 高士廉看到女儿,肩膀不由颤了一下。 “婉珍。” 长孙无忌不知这父女二人发生了什么,只是笑着上前打招呼,对于这个比他长子还要小一两岁的表妹,长孙无忌素来便是当做女儿一般疼爱。 “表哥,”看到长孙无忌之后,高婉珍深吸一口气,而后便笑着对长孙无忌说道:“表哥可要进去小坐片刻?” 长孙无忌摆摆手,“不了,眼看着就要要宵禁了,今日我便不进去了。” “那表哥慢走。” 送走长孙无忌之后,高婉珍眯着眼睛看向自己的父亲。 第331章 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阿爷,我出嫁前你答应了我什么?若你实在贪杯,小酌两杯也是无妨的,怎的还能抱着酒坛子在廊下醉了一整夜?” 两人刚一回到府中,高婉珍便开始数落起来。 “阿爷已是顺耳之年,怎能如此不顾念自己的身子?”高婉珍说着,便红了眼眶,她生着气坐了下来,掏出帕子一个劲儿地擦着眼泪。 高士廉叹息连连,“好了婉珍,阿爷答应你,今后绝不会再如此了。” 擦掉眼泪,高婉珍抬起头盯着高士廉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道:“罢了,我是不相信阿爷能离了杯中物,待此番义郎征战回来,我便与他一道回家来住。” “这成何体统!”高士廉急道。 “不成体统又如何?”高婉珍瞪着眼睛说道:“自义郎出征后,我每日便是提心吊胆,原以为阿爷多少会体谅我一些,谁知、谁知……” 说着,高婉珍便又淌下泪来。 高士廉只觉得一阵阵头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止不住的叹气。 第二天早朝,一如高士廉昨晚所料,此番那些曾去太极殿外跪求李世民放了李仁的官员们,无一不是被贬。若不是看在他们毕竟被绑走了家中子女,只怕便不会只是贬官能了事了。 “不过一些宵小,才叫嚣了几日便将你们吓得如此不成体统,若是他日这长安城被人围了,只怕你们便要将朕也捆了交出去了!”李世民面色难看的盯着跪在殿上的一众朝臣。 “陛下息怒。”朝臣不知该说些什么劝慰的话,只恨陈桥如今不在长安城中,若是陈桥在的话,只怕很快便能将李世民安抚下来。 “息怒?”李世民冷笑一声,“这天下不是朕一个人的天下,亦是你们这些锦衣玉食之人的天下,更是黎民百姓的天下!若非有陈桥与黑龙军四处征战,何来你们这些年的高枕无忧!”李世民在高阶上来回走动,“没想到如今不过几个前朝余孽便将你们吓得如此战战兢兢,若是哪日朕将你们派去同黑龙军一道征战,莫不是还会在战场上吓得尿了裤子?” “魏卿起来吧。” 一扭头,李世民便看到了跪在朝臣之首的魏征。 此番的事情,不得不说魏征是最让李世民感慨的,这满长安城中谁人不知魏大夫素来对自己的长孙爱若珠宝,可即便如此,他宁可与同僚翻脸,都不愿进宫让李世民为难。 昨晚得知魏征病倒之后,原本是想要借此机会借魏征之手好好肃清一番朝堂的李世民,暂时也歇了心思。今日在大殿上看到魏征果然面色不很好看,李世民满腔怒火也散去了不少,毕竟他骂的那些人之中,还有一个魏征的长子。 退朝之后,李世民便派大太监将魏征还有长孙无忌一起请到了太极殿中。 “臣见过陛下。” 魏征刚要行礼,便被李世民一把拦住。 “此番难为玄成了。”李世民无不感慨地说道。 魏征却只是不在意地笑笑,说道:“陛下言重了,这些都是为人臣子该做的。” “好、好一个魏玄成!”李世民拍着魏征的肩膀说了一句,随后便让大太监去传太医前来为魏征诊脉。 “原本朕想让玄成做些事情,不过眼下看来确实不好让他太过操劳,”说着,李世民又看向长孙无忌,“朕便想着,不如还是辅机来做。” 魏征素来不爱贪功,何况他也实在清楚按照自己如今的身体情况也实在不适合再劳心劳力,便知安静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陛下是想……”长孙无忌意有所指地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点点头,“老实了不过几年,如今便又开始各怀鬼胎了,你刚好借着此番的事情将这朝堂好好给朕肃清一番。” “臣遵旨。” 想到高士廉的猜想果然没错,长孙无忌收敛心神忙应了下来。 几人说话间,太医也来了太极殿,小心为微针诊过脉之后,才说魏征是因着这些日子以来心火过旺又郁结于心,才导致了身子受损,只要好生静心休养几个月便可以痊愈。 “既然如此,玄成朕便让你歇上一个月,”眼见魏征要想要说些什么,李世民当即便说道:“这是圣旨,不可抗旨不遵。” 沉默片刻,魏征到底还是起身接了这道旨意。 “何况此番你孙子被歹人掳去,你刚好可以趁此机会好生安抚一番。”李世民温和地说道,“听费安与方成觉说起,你那孙子虽然年纪尚小,可却实在冷静,在贼人手中这几日,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还将其他孩子也都安抚下来,实在是个好孩子啊。” 听到李世民这样说,魏征脸上也不免出现些许笑意。 “怕是陛下还不知道,陈桥对玄成兄的孙子也很是看好,甚至一早便说了想让那孩子长大之后加入黑龙军。”长孙无忌在一旁说道。 “哦?”李世民闻言颇有些意外,“如此,朕倒是也想见见玄成的这个孙子了。”说着,李世民想了想,“这样吧,待处置完这些前朝余孽之后,朕便亲自去你府上瞧瞧这孩子。” “是。”魏征恭敬地应道。 那些前朝余孽虽说已经被捉拿,可李仁却还好好的被囚禁在大明宫中。长孙无忌和魏征退下之后,李世民便又派人传了李恪入宫。 这些日子以来,原本在李泰失势之后已经松了口气的李恪在此紧绷了神经,重新又变得如履薄冰起来。 他不止一次在梦里见到自己母妃和李愔。 两年前,李恪派去跟着李愔的人传回来消息,李愔虽被变为庶民,可性格依旧张狂至极得罪了不知多少人。去年,李恪收到了李愔身死的消息。 他以为,杨妃和李愔死后,他便能彻底从前隋的阴影中解脱出来。可没有想到,他的儿子、他的长子竟然又会被那些人拉进这滩泥沼之中。 “敢问梁公公,不知父皇召我入宫所为何事?”李恪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大太监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李恪,心中止不住的替李恪感到惋惜,若非有个那样的母妃,李恪远比李治更适合成为大唐太子。 “李仁。” 大太监不能说太多,只落下两个字。 果然…… 随着大太监进入宫城,李恪在太极殿中见到了面无表情的李世民。 “儿臣见过父皇。” 李恪上前给李世民请安,跪下之后,李恪始终没有听到李世民让他来。 李世民则是神色复杂地盯着这个最让自己看好,却也最让自己不敢对他太好的儿子。大殿之中不免陷入了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 许久之后,李世民才终于开口道:“起来吧。” “是。” “坐吧。”李世民看着自己儿子略微有些佝偻的背,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忍。 第332章 我是杨家后人 “不知父皇此番传儿臣前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即便已经知道此番入宫是为了李仁的事情,可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却还是让李恪心中忐忑不已。 “千里他……”李世民看着李恪缓缓开口说道:“朕不能再留着他了。” 听到这句话,李恪竟奇异般的送了一口气,其实早在大太监说出李仁名字的时候,他便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 看着似是摇摇欲坠的儿子,李世民声音沉痛地说道:“只要他还在,杨家那些余孽便会源源不断地出现,只有他死了,前隋才能彻彻底底的结束。” “儿臣明白。”李恪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 “朕传你入宫,是想让你去见他最后一面。”李世民移开目光说道。 李恪沉吟片刻,原本想要拒绝的他到底还是答应下来。 在宫人的引领下,李恪一路走到了整个大明宫中最是偏僻的一个宫殿。宫殿外由羽林军看管,正处在阴影中的荒凉宫殿还有那森严林立的羽林军,无一不让李恪心底发寒。 “吴王殿下。” 见到大太监带着李恪走过来,奉旨看守李仁的柴宏达上前给李恪行礼。 “柴将军,陛下让吴王殿下来与李仁见上一面。”大太监笑眯眯地对柴宏达说道。 闻言,柴宏达躬了躬身子,而后便让开了挡着前路的身体,他一挥手,守在殿门两侧的将士便会意地推开了破败陈旧的大门。年久失修的木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看上去似乎摇摇欲坠。 “有劳将军了。” 大太监朝柴宏达点点头。 柴宏达摆摆手,“梁公言重了。”说罢,他便对李恪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殿下去吧,不过如今的李仁早已经不似从前,殿下还需小心一些。” “多谢。”李恪低声说了一句,便抬脚朝着殿内走去。 看着李恪进去,柴宏达便又命人将大殿的门关了起来。 “柴将军费心了。”大太监看出柴宏达的意图,拱拱手替李恪道了声谢。 柴宏达笑了一声,说道:“先前将军曾与说,吴王殿下为人厚德流光且矜智负能,虽说因为出身而不得陛下重用,却也是木秀于林。” 听到柴宏达这话,大太监低低的叹了一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 甫一踏进大殿,潮湿腐烂的气息便向着李恪扑面而来,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李恪一抬眼便看到了正坐在不远处的李仁。破了一个洞的屋顶上落下一束阳光,暖洋洋地拢在李仁的身上。 那是这座宫中唯一一处落在阳光中的地方。 分明才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李仁却已经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父王。”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李仁原本仰着的头歪到李恪站着的方向耷拉着眼看向李恪。骨瘦如柴地他两颊微微凹陷,整个人看上去阴郁而偏执。 “千里,你……” 看着变成这般模样的李仁,李恪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眼中满是沉痛。李恪扪心自问,若当初他将这个孩子带在身边好生教养,是否今日的这一切事情便都不会发生? “人们说得对,咱们杨家到底还是不被容于世的啊。”李仁懒洋洋地倚在扶手上,整个人又重新缩回了阴暗之中。 “什么杨家人!你姓李!是我李恪的儿子!” “若非他李家夺了我们的天下!我、我……”李仁眼神阴鸷地看着李恪,“我又如何会落到现在这样的下场!” “即便如今的天下依旧姓杨,你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公主的孙子,你以为那暴虐无道的杨广会将你当做一回事吗?到那时,你不过也只是一个无人无津、无权无势的蝼蚁罢了。” 眼见儿子早已经无药可救,李恪终究还是狠下心来。 听到李恪这话,李仁果然变得暴戾异常,他重重拍着座椅的扶手,嘶吼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会是杨家最有出息的孩子!”说着,他一抬脚便踢翻了放在面前的矮几。 桌椅翻倒的声音惊动了外面的柴宏达,守在殿外的羽林军上前推开殿门,柴宏达往前几步说道:“吴王殿下,可是出了什么事?” 李恪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柴宏达,“辛苦将军,一切皆好。” 柴宏达看看李恪,又看了一眼满脸戾气的李仁,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什么,点了下头便退了出去。 “杨家最有出息的孩子?”待到柴宏达将殿门关上之后,李恪嘲讽地看向李仁,他往前走了几步,知道李仁能够清楚明了看到他的眼神中之后才缓缓说道:“那杨广虽说暴虐无道以致民不聊生,却就连父皇都曾说他确实是有经天纬地之才,他的那诸多儿子之中更是不乏当世之英才,可你呢?”李恪嗤笑一声,继续说道:“只会一些阴谋诡计,与那跳梁小丑又有何区别?” “我——”李仁张口便要争辩,却又被李恪打断。 “无论前朝还是当今,你都注定只能是一个庸庸一生之人,若是安安稳稳做好你的世子,我死之后,你便是下一任的吴王,父皇对我心存愧疚定不会为难于你,晋王宽厚和善更不会与你这个小辈计较,可你却偏偏不肯安分守己!”李恪疾言厉色地说道:“痴心妄想也就罢了,竟还当真做出扰乱朝纲的事情,实在愚蠢至极!” “父王!”李仁还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李恪,他大喝一声,而后缓缓站起身来,蹒跚着一步步走到李恪的身边,“不是我相争,只是不争的话,又如何对得住我体内杨氏的血脉!” 眼见事到如今李仁依旧执迷于自己身上的杨氏血脉,李恪从未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的母妃,若非是她定要让自己娶了那杨家女,今日之事又如何会发生? “父王,我的母妃是怎么死的?”李仁忽然问道,他声音带着些颤抖,甚至眼中浮现出了连他自己都不曾发掘的乞求。 李恪重重闭上眼睛,深出一口气之后冷冷说道:“是我用计杀了她。” “她是的发妻!是我和二弟的生母啊!你怎能如此狠心!”李仁失控的大喊着。 曾经有不知多少人告诉过他,他的生母正是被他的父亲所害,那些人说他的父亲早只安于如今的荣华富贵,早已忘记了他身为杨家后人该做的事情。可他始终不愿相信,他不愿相信自己一向温和的父亲会如此心狠手辣。 “狠心?若非她步步紧逼,非但四处结交拉拢权贵,暗中与那些前朝余孽勾连不休,还妄想对父皇不利,我又如何会对容不下她?” 到底是个女人,若她能安分守己地做自己的王妃,自己就算再是不喜,也会尽量让她安稳度日,一生衣食无忧,可她却偏偏不要这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枕着前朝的美梦不愿清醒。 “说到底!还不是你贪恋荣华富贵!若非你胆小软弱祖母如何会郁郁而亡、二叔又如何会客死异乡?是你!都你是!”李仁发疯一般地嘶吼着,他面目狰狞地看着李恪,看着这个从下到大对他忽远忽近的父亲,“他们说得对!你就是个懦夫!你就是李家的一条狗!” “啪!” 忍无可忍的李恪终于一巴掌挥在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儿子身上,原本的愧疚也早已经消散在这一声声的无端指责声中。 第333章 陛下宽厚留你全尸 “汪!汪!” 早已经虚弱至极的李仁被李恪一掌打到地上,就在李恪即将转身离开的时候,李仁却忽然发出两声狗叫。 李恪难以置信的回头去看自己的儿子,他何曾想过自己和李仁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狠心不再看诡异的笑着学着狗叫的李仁,李恪继续朝着大殿门口走去。伸手拉开沉重的大门,李恪深深吸了一口气。 “殿下小心!” 忽然,柴宏达一把将李恪推开,紧接着便又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擦着李治的脸丝飞过,一串血珠飞溅而起。 “千里……” 李恪呆滞地看着李仁被柴宏达一把按在地上,他用力地抬起头来,凌乱发丝间阴森而癫狂的目光让李恪忍不住后退一步,他无法相信这便是从前那个被所有人夸赞温润如玉的儿子。 “汪!汪!汪!” 虽然已经被柴宏达按在地上,可李仁却依旧发出一声声嘶哑的犬吠。 “殿下,走吧……” 大太监看着摇摇欲坠的李恪,心中颇为不忍,他上前扶住李恪的胳膊轻声劝了一句。 浓浓地叹了一声,李恪到底还是转身离开了这破败的大殿。 “罪人李仁,陛下宽厚准你留具全尸。” 待李恪离开之后,早早便得了大太监吩咐的一个太监,便端着放了一杯毒酒的托盘走到了被柴宏达按在地上的李仁面前。 “我不服!我不服!”李仁依旧在拼命嘶喊,他想要挣脱柴宏达的压制,想冲到太极殿去质问李世民为何如此无情。 “麻烦将军送他上路。” 端着托盘的太监毕恭毕敬对柴宏达说道。 “小事。”柴宏达的膝盖压在李仁的胸口,原本想掰开李仁的嘴,可李仁却死死咬住牙关无论如何都不张嘴,柴宏达只好卸掉了他的下巴,随后一手端过酒杯,眨眼间便灌进了李仁口中。 鸩酒入喉,李仁尖利的吼了一声,喉咙间的灼烧感还有腹部传来的绞痛皆让他痛不欲生。 确认酒已经被李仁尽数眼下,柴宏达重新又将李仁的下巴合上之后便站起身来。 李仁怨毒的目光落在在场所有人的身上,可对于这些人来说,这目光实在太过不痛不痒。 周遭冷漠的目光让李仁深恶痛绝,他忍者剧痛,再次开口,“你、你们……全都会不得好死!” “劳世子爷挂念,咱们都是刀口舔血的人,本也就没想过寿终正寝。”柴宏达嗤笑一声。 “告诉李世民,他会后悔的!他一定会后悔的!”李仁挣扎着说道。 时间慢慢过去,尽管李仁挣扎了许久,到底还是没了气息。他身体扭曲的爬在地上,整张脸形容枯槁,看上去几乎与鬼魅无异。 端来鸩酒的太监打了个哆嗦,而后便一如大太监一般笑眯眯地看向柴宏达,“将军辛苦了。” “好说。” 柴宏达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了一句。 “那奴婢便先行退下了。” 太监说完,朝着柴宏达行了一礼便准备离开。 “公公慢走。” 太监离开此处,便匆匆朝着太极殿走去,那头李世民还在等着消息。 “陛下,罪人已经伏诛。” 太监跪在李世民面前恭敬地回到。 沉默良久,李世民缓缓点了点头便让太监退下了。 宫门口,李恪脸色十分难看的与大太监道别,生怕李恪路上会出什么意外,大太监便指了两个跟在他身边的小太监加了一辆车辇将李恪送了回去。 “恪儿回去了?” 看到大太监进来,李世民沉声问了一句。 “是。” 大太监回到。 李世民叹了一声,“李仁的尸首便不必交给恪儿了,他不是想做杨家人吗?那便将他葬去杨广的陵寝,还有,将他的名字从宗族里面抹去吧。” 大太监垂着头,听到李世民的话眼皮便不由抖了一下,看来此番李仁确实是惹恼了。明明是自己的亲孙子,死后却要放到杨家人的棺材里。 “朕听说,李愔去岁意外身亡了?”李世民抬着眉毛看了一眼垂首立在一旁的大太监,“怎么没人回禀与朕?” 不过还不等大太监说些什么,李世民便又摆了摆手,“罢了,那般不肖子孙,朕也懒得听关于他的事情了。” “是。” 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被咽下,大太监恭敬的应了一声。 外面的天色逐渐阴沉下来,没过一会儿带着丝丝凉意的秋雨便落了下来。 “陛下,外头寒气重,进去吧。”大太监亦步亦趋跟在李世民身边,低声劝了一句。 李世民扭头看了一眼大太监,却见对方正眼中满是担忧地看着自己,心知自己虽然也经过了基因融合,可这几年以来身子却愈发不好起来。无奈叹了口气,李世民转身回了大殿之中,没过一会儿,两个暖融融的火盆便被一左一右放到了李世民座位的两侧。 前脚刚进府门,后脚天上便落下雨来,李恪扭头看向空中的雨丝,一时竟有些失神。 “殿下。” 听到外面仆从回禀李恪回来了,萧氏与李玮连忙朝着外面走去。 听到妻子的声音,李恪转头看向萧氏和李玮,他苦笑一声,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便从口中喷出一口血来,随后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殿下!” “父王!” 见状,萧氏和李玮连忙叫来下人将李恪抬进了卧室,随后又火急火燎地派人去宫中请太医。 “母妃,大哥刚刚犯了这样大的错,皇、皇祖父还会让太医来为父王看诊吗?”李玮提心吊胆地说道。 萧氏默默李玮的头发,轻声说道:“千里虽然做了错事,可这些与你的父王又有什么干系?陛下不是那般会迁怒于人的人,你放心吧。” 尽管萧氏说了这样的话,李玮却仍旧很是担心,他看一眼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李恪,跺了跺脚便朝外面跑去。 还好,李玮没等太久,便看到府上仆从跟在一个白发苍苍的太医身后走进了吴王府。 “林太医,你快去瞧瞧我父王。”李玮急忙拽着太医便往李恪所在的屋子走去。 “林太医。” 待李玮终于拽着太医来到李恪卧房的时候,年事已高的太医已经是气喘吁吁,萧氏责怪地看了一眼李玮,随即便对太医说道:“玮儿实在莽撞,还望林太医莫要见怪。” 林太医却笑呵呵的摆摆手,“无碍无碍,玮殿下这也是关系则乱,王妃不必介怀。” 寒暄之后,萧氏便让开李恪身边的位置,请太医为李恪诊脉。 “王妃是说方才殿下是口吐鲜血之后才昏过去的?”林太医捋着胡子问道。 萧氏点点头,“是。”紧接着又担心地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林太医连忙摇摇头,说道:“并无任何不妥,殿下原本便视郁结于心,吐出淤血反倒利于身体恢复。” 闻言,萧氏和李玮才终于安下心来,他二人对视一眼,双双送了一口气。 “殿下脸上这伤口……”林太医眯着眼睛朝着李恪脸上的伤口看去,“王妃与玮殿下可知殿下是在何处受的伤?” 萧氏了李玮一齐摇摇头,“早些时候,陛下传召殿下入宫,当时殿下脸上还未有这样的伤口。” 林太医皱起眉头,低声道了一句,“微臣失礼了。”便伸手拨弄了一下李恪脸上的伤口,随即他脸色一变,连忙让药童将自己的药箱提进来。 第334章 殿下中毒了 见状,萧氏和李玮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们紧张的看着李太医给李恪施针用药,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直到林太医终于满头大汗的将李恪脸上的伤口包扎起来之后,萧氏才才终于问了一句,“敢问林太医,殿下这伤口可有不妥?” 林太医皱着眉头坐在一旁,一时也不知该不该说,他闭上眼睛思虑良久之后才终于说道:“刺伤殿下的东西上被人抹了毒药,虽说不会登时便要了人的性命却会让中毒之人日渐衰弱,直至心力衰竭而亡。”林太医擦擦额头上的汗,又道:“眼下微臣随意将这毒性压制,可若是没有解药,只怕……” “什么?” 萧氏和李玮皆是惊恐地看着林太医,因着李恪今日也只是进了一趟宫,难道…… 林太医方才便是也由此猜想才不愿意说出来,不过他转念一想便觉得此事定非李世民所为,这才坦白说了出来。 “母妃,难道是……”李玮颤抖着问了一句。 萧氏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妃,长乐公主与陈二夫人来了。” 一早便听说李恪被李世民传入宫中,可家中两个孩子却一刻也不得消停,所以两人知道现在才得空来了吴王府。 “快请。”萧氏稳了稳心神,对林太医说道:“麻烦太医照看殿下片刻,我去去便回。” “王妃放心。” 随后,萧氏便抬脚走出了卧房。 “三嫂。” 看到萧氏走进正厅,李丽质急忙朝着萧氏走过去。 “三哥可回来了?” 萧氏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欲言又止的看着李丽质,李恪中毒的事情实在让她心急如焚,可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吴王妃,可是吴王殿下出了什么事?” 伏岚瞧着萧氏脸色很是不好,便开口问了一句。 “二夫人。”萧氏看向伏岚,又看看满眼担心的李丽质,最终咬咬牙便将李恪中毒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两人。 “三嫂别担心,此事绝非父皇所为。”李丽质听到李恪中午的事情也很是惊诧,不过她还是知道李世民这些年对李恪的疼惜,自然不信会是李世民的手笔,“岚妹妹,你且在这里陪着四嫂,我这便入宫将此事告诉父皇。” 说罢,李丽质不等萧氏再说什么,便转身出了吴王府。 “王妃放心,公主自有分寸。” 眼见萧氏依旧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伏岚出声劝慰了一句。 听到伏岚这么说,又见府中早已没了李丽质的身影,萧氏也只能苦涩地点点头,眼下她只希望李恪中毒之事当真非李世民所为,否则、否则……只怕整个吴王府都要因此覆灭了。 “陛下,公主殿下在外求见。” 听到禀报,李世民有些惊讶的挑眉朝殿外看去,果然看到李丽质正朝着自己走来。 “质儿,”李世民笑着看向李丽质,“你今日怎么有空入宫?” “女儿见过父皇。” 行礼之后,李丽质便将李恪中毒一时告知了李世民,李世民闻之自是勃然大怒。 “方才恪儿去瞧李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将大太监叫进来之后,李世民怒气冲冲地问了一句。 “这……”大太监想了好一会儿,才猛地记起李仁朝李恪掷出的那把匕首。 “千里他……”听完大太监的回禀,李丽质登时便知道此事定然是与李仁脱不开关系,“父皇,林太医说若不及时找到解药,只怕三哥性命危矣,千里现在何处?” “死了。” 李世民锁眉看向李丽质,直到现在他才知道李仁所说的自己一定会后悔是什么意思。 “那可如何是好!”李丽质焦急地说道。 “质儿莫要担心,”李世民心中对李仁实在恨之入骨,身为儿子竟对自己的父亲下此毒手,实在狠毒至极,“去将梻芽草取来。” “是。” 大太监闻言,立刻朝着李世民的寝殿走去。 “梻芽草?”李丽质先是有些茫然,忽然便又豁然开朗地看向了李世民,“父皇还有梻芽草?” 李世民轻轻拍了拍李丽质的背,随后没过多久大太监便捧着一个木盒走了出来。 “陛下,梻芽草取来了。” “去吧,带着梻芽草去吴王府,你三哥已经受了很多苦,此番朕决不能再让他死在自己亲生儿子手上。”李世民沉着声音对李丽质说道。 李丽质点点头,“那女儿便先行告退了。” 从大太监手中接过木盒,李丽质转身离开了太极殿。 焦急的等了许久,站在大门处的萧氏和李玮终于看到了从宫城方向而来的,属于李丽质的马车。 “三嫂!” 下了马车之后,李丽质快走几步到了萧氏和李玮面前。 “三哥有救了。” 乘着淅淅沥沥的秋雨,李丽质拿着木盒便随萧氏走向了眼下李恪所在的卧房。 “殿下,你醒了。” 刚一走进房门,萧氏便看到李恪已经睁开眼睛,只是他眼中却一闪而过一丝悲痛与自嘲,萧氏不明白这是为何,只是眼下房中实在人多,她也不好过问太多。 “林太医,你取了这梻芽草入药吧。”李丽质将木盒递到林太医手边。 “梻芽草?”因为实在太过惊讶,林太医甚至忘了像李丽质请安,他从李丽质手中拿过木盒,打开一看果然便是那株一直被李世民放置在寝殿之中的梻芽草。 萧氏见两人皆是一脸喜悦,不由问了一句,“这梻芽草是何物?” 林太医已经前去配制解药,李丽质听到萧氏的疑问,便走到萧氏身边开口说道:“梻芽草是早些年孙思邈孙真人进献给父皇的两株解毒圣物,这梻芽草不仅能解世间百毒,还能温养中毒之人的身子。” “当真?”听到李丽质此言,萧氏不免红了眼眶。 “自然是真的,三嫂放心,三哥不会有事的。”李丽质握着萧氏的手说道。 李恪虽然已经醒来,可因着这段日子以来郁结于心又忧思过重,加之如今身中剧毒,自然没有力气说太多的话。 “三嫂,我有一事要对你说。” 心知萧氏直至现在还在异心是李世民给李恪下了毒,李丽质自然是要替自己的父皇辩解清楚,否则长此以往下去只怕不止萧氏,就连李玮都会对李世民生出怨怼之心,她不愿看到再出现第二个李仁。 “长乐!” 方才,李恪甫一醒来,林太医便将他中毒之事说了出来。现下,他自然是能猜到李丽质究竟要与萧氏说些什么,自己的儿子想要自己的性命,若是让萧氏知道的话,只怕她又要责怪自己。 “三哥安心修养吧,我与三嫂去去就来。” 李丽质知道李恪不愿让萧氏知道此事是李仁所为,可李丽质却也不愿让李世民背了这个黑锅。 说罢,李丽质也不等立刻再说些什么,便拉着萧氏朝外面走去。 外面的雨依旧还在下,李丽质与萧氏站在屋檐下身边是来来往往的府中仆从。 “公主想说什么?” 眼见李丽质许久都没有说话,萧氏不免问了一声。 “三嫂想知道此番三哥所中之毒究竟是何人所为吗?”李丽质淡淡问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萧氏心头一紧,“是谁?” 第335章 就要雨过天晴了 距离两人不远的地方,李玮自然也听到了李丽质的这句问话,他抚在墙壁上的手骤然收紧,指尖泛出白色,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李丽质和萧氏所在的方向,等着李丽质接下来要说的话。 “李仁。” 两个字落下,李丽质扭头看了一眼满脸震惊的萧氏,她无奈的摇摇头,只叹李仁实在太过心狠。 “不可能,千里他素来敬重殿下,他如何、如何会……” 萧氏慌乱地说道。 “因为三哥不愿做杨氏子孙,只愿做我李家人。”李丽质平静地说道。 很久以前,她也曾真心疼爱过这个自小便失去了母亲的侄子,可事到如今她却只觉得李仁实在罪该万死,自然不会在对他有任何怜惜之情。 “梁公公说,李仁那把匕首原本是朝着三哥的脖颈而去的,若非看守朝夕殿的柴将军及时将三哥推开,只怕用不着这个毒药,三哥登时便会毙命了。” “怎、怎么会……”萧氏失魂落魄地后退一步,眼前又浮现出李仁自小到大的模样,在她眼中,李仁向来便是最像李恪的一个孩子,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李仁竟然有会对李恪下次毒手的一日。 不远处,听到李丽质所言的李玮为了避免自己喊出声,当即便紧紧咬出自己的嘴唇,直到鲜血流出都没有发觉。 “李仁不在吴王府的那几年,便有前朝余孽伺机去到了他身边,耳濡目染之下,李仁自然认为自己并非李家人,而是杨家人。”李丽质淡淡说道:“回到吴王府这几年间,他便一直是以这样一副虚假的面目示人,直至出了花灯展的事情。” 说着,李丽质看了一眼萧氏,眼见萧氏面色苍白眼圈通红的模样,李丽质心中略有些不忍心,可她却必须要将所有事情都告诉萧氏。 “当初李仁命人暗中在长安城散播父皇已经暗中下旨要举办花灯展,那时雪灾刚刚过去,若非为善提前从百姓口中得知此事,只怕京中要生出不小的乱子。”说道这里,李丽质心中又不免气愤,若是那日李治和武则天没有出府,那李世民在百姓心中便会变成一个言而无信的君主。 萧氏身子剧烈的颤抖着,先前李恪虽也与她和李玮说起过李仁是做了谋逆之事才被囚禁,可却从未对她说过这些。 “前些日子朝中不少大臣的家眷被歹人掳走,便是那些前朝余孽想要以此作为要挟,逼迫父皇放了李仁。” 躲在墙厚的李玮早已经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他想来心思淡薄有胆小,对于先前那些来找他的所谓的杨氏后人更是避之如蛇蝎,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李仁竟然会做出这么多罪无可赦的事情。 “此事之后,父皇便知再不能留李仁性命,可千里到底是三哥的儿子,父皇素来便觉得对三哥多有亏欠,便想着让三哥再去宫中见他最后一面,谁知……”李丽质忽然冷笑一声,“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对着三哥破口大骂,甚至学狗叫来让三哥难堪,最后更是想要置三哥于死地!” 萧氏还是头一次见到李丽质发怒,一时间不免有些胆颤心惊。听李丽质说了这么多,她早已经不知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 “梁公公说,李仁口口声声说若非三哥贪图荣华富贵,杨妃和李愔又如何会先后身死。”李丽质的表情变得冷厉起来,“实在可笑,他们二人皆是为祸朝堂之人,难道他们自己上赶着寻死,还要让三哥也与他们狼狈为奸吗?” “千里他、他怎会如此……” 萧氏泪流满面的说道,一如李恪所想,她眼下便是将这些事情全部怪罪到了自己身上,若是她能够再对李仁对用些心,事情是不是便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李仁变成如今这样,都是因为人心不足蛇吞象,三嫂又何必责怪自己?” 心中明白萧氏为人如何,李丽质自然是知道眼下萧氏在想些什么,她担心萧氏会因李仁一事而一蹶不振,便不由开口劝慰一句。 “我知道,只是……”萧氏苦笑一声,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了,想来林太医的解药已经制成,咱们去看看三哥吧。” 淅淅沥沥的雨声逐渐听了下来,只偶尔有从房檐上滑落的水珠砸进地上水坑发出“叮咚”的声响。 “就要雨过天晴了。” 李丽质笑着看向萧氏,一扫方才的淡然冷漠,又恢复成了平日里的模样。 萧氏看看乌云已经缓缓散去的天空,又看看正朝着她微笑的李丽质,最终吐出一口积压在胸口的浊气,也露出一个笑容。 “是啊,就要雨过天晴了。” 待到两人回到房中的时候,林太医已经派自己的药童去街上药铺之中抓药了,伏岚毕竟是外女,也不好进到李恪的卧房,便只是在卧房外面等着。 “岚妹妹。”李丽质走到伏岚身边,“三哥怎么样了?” “林太医已经为吴王殿下施过针,眼下已经打发药童去抓药了。”伏岚说道。 萧氏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下,可一走进李恪的卧房却发现李玮竟然不在房中,方才林太医为李恪施针的时候,李恪便已经又昏睡过去。萧氏心中着急,便又走出房门去问伏岚。 “二夫人,可有见过玮儿?” 伏岚闻言摇摇头,“我一直守在此处,并未见到玮殿下。” 萧氏心中慌乱,只怕李玮她方才与李丽质的对话被李玮听去,当即便命府中仆从丫鬟赶快去找李玮。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满嘴鲜血脸色苍白的李玮才被一个仆从扶到了萧氏面前。 “玮儿!”萧氏惊呼一声,扑倒了李玮身边。 “母妃……”李玮想起方才自己听到的话,羞愧难堪的低下了头,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兄长会变成那个样子。 不等萧氏将李玮抱入怀中,在场众人便皆是听到“咚”的一声,紧接着他们就看到李玮已经跪在了地上。 “玮儿,你这是做什么!地上寒气重,当心再伤了膝盖,赶快起来!”萧氏说着,便去往起拉李玮。 可李玮毕竟是个男孩,此刻他铆足了劲不愿起身,弱质纤纤的萧氏自然是没法子将他拉起来。见状,伏岚与李丽质对视一眼,紧接着便上前一把将李玮提了起来。 没想到伏岚一个女子竟然如此轻而易举便将自己提了起来,李玮一时间甚至忘了李仁的事情,只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有些过分艳丽的女子。 “玮儿,你该知道,此事与你并没有任何关系。”李丽质上前劝道。 “可、可那终究是我的兄长。”李玮垂头丧气地说道。 李丽质弯了弯嘴角,而后便与萧氏一道将李玮拉进了卧房之中,“他早已不顾念与你的兄弟之情,你又何必如此?”说着,李丽质便指着李恪说道:“当年你嫡亲的叔叔,因为谋逆之事被父皇贬为庶民,可你瞧,你父王眼下不还是我大唐的吴王殿下吗?放心,没有人会因为李仁而责怪你的。” “真、真的吗……” 李玮犹疑的问道。 “自然是真的!”萧氏向来便知道李玮的性子有些胆小,眼小更是温言劝慰:“放心,你无论是你皇祖父还是你父王,都不会因为千里的事前而迁怒与你的。” 第336章 我与母妃同去 听到就连萧氏都说出这样的话,李玮终于放下些心来。 “公主,王妃,”几人说话间,林太医端着一碗漆黑如墨的汤药走了进来,“该服侍殿下用药了。” “我来将父王扶起来!”说着,李玮便跑到李恪床边,轻手轻脚叫昏睡不醒的李恪扶了起来。 萧氏从林太医手中接过药碗,而后便坐到李恪身边,用汤匙将一碗汤药一点一点喂进李恪口中。 知道李恪眼下所有汤药,林太医才笑眯眯的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好了,如此这毒便算是解了,接下来微臣便为殿下开一副温养身子的药方,半个月之后殿下便能痊愈了。” “今日实在辛苦林太医了。”萧氏眼中含泪地说道。 林太医摆摆手,“王妃言重了,这都是微臣该做的。” 将林太医送走之后,萧氏看着李恪已经变得正常许多的脸色,终于露出了今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容。 “三嫂放心,三哥一定会没事的。”李丽质走到坐在床边的萧氏身边,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说道。 天色渐暗之后,李丽质和伏岚便离开了吴王府。 隔天,天还未亮的时候,李恪已经睁开了眼睛。 “父王?” 朦胧间,他听到有人在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喊了自己一声。晃了晃脑袋,李恪闭上眼睛又稳定了一下心神才又重新睁开眼,总算看清了伏在自己床边的李玮。 看到儿子眼下的青色和眼中的血丝,李恪便知道李玮定是一整晚都守在自己床边,他摸了摸李玮挨着自己胳膊的头,声音有些干涩的说道:“辛苦你了。” 李玮闻言鼻头一酸,连忙摇了摇头,“只要父王无事儿子便放心了。” 李恪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他眼下刚解毒不久,身体自然还很虚弱,没有同李玮多说几句话便又沉沉睡去了。 看到李恪醒来,李玮总算是放了心,刚好萧氏又来催他去休息,便老老实实打着哈欠离开了李恪的卧房。 等李玮安安稳稳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刚好到了用午饭的时候。走出房门,李玮便听仆从说起李恪和萧氏眼下正在花厅用饭,便抬脚朝着花厅走去。 “父王、母妃。” 走进花厅,李玮恭敬地给两人行礼。 “坐下用饭吧。”萧氏温和地对李玮说道。 一如昨日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魇。李玮怔愣的抬手摸了摸自己下唇上被自己咬出的伤口,而后清醒过来,那些不是梦。 “父王——” 李玮刚要说些什么,便被李恪微笑着打算了,他看着自己这个不过十来岁年纪的儿子,既心痛有安慰。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直到李恪说出这句话来,李玮才终于真正放松了一直紧绷的肩膀。 是啊,一切都过去了。 安安静静地用完午饭之后,李恪便由着萧氏和李玮将他扶回了卧房歇息。 等到李恪睡下之后,萧氏嘱咐李玮好好照看着李恪,便准备要出门一趟。 “母妃要去哪里?”李玮疑惑地问道。 萧氏笑着看向仰头看着自己的李玮,说道:“母妃要去见你长乐姑姑,你好好守着你父王,知道吗?” “母妃,我也要去。” 虽说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可李玮知道,此番若非是李丽质,只怕直到现在他们还以为给李恪下毒的人是李世民,更遑论拿到梻芽草给李恪解毒。 萧氏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李玮,“玮儿,你还小,你实在不必——” “母妃,我现在是吴王府的长子。”李玮打断萧氏的话,“我不小了。” 萧氏自然知道李玮的意思,在她心中,李玮虽然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可她却一向都将李玮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 “好吧,那玮儿便随母妃一道去见你长乐姑姑。” 良久之后,萧氏终于还是答应了李玮,带着李玮一道出了吴王府,坐上马车朝着将军府去了。 正在逗弄两个孩子,听到萧氏和李玮求见的消息,李丽质与伏岚对视一眼,让仆从将人请去正厅之后,便要将孩子交给两个乳母,起身出门迎客。 可是两个孩子刚一离开李丽质和伏岚的怀抱,立刻哭了起来,李丽质实在心疼得厉害,便就抱着孩子去了正厅。 “三嫂怎么来了?”李丽质抱着瀚哥儿走到萧氏面前,笑得如沐春风地问了一句。 李玮站在萧氏身边,本来觉得拘束得很,可看到两个小团子后眼睛便是一亮,蠢蠢欲动地想要凑近两个孩子去看看,却又心有顾虑地不敢上前。 看到李玮的模样,伏岚看了李丽质一眼,随后便抱着熙丫头坐下后将李玮叫到了身边。 “这是妹妹吗?”李玮小心翼翼伸出一个手指,原本想要碰碰熙丫头的脸蛋,却又怕自己没轻没重伤到她。 没想到的是,就在李玮要收回手指的时候,熙丫头却一把攥住了李玮的手指,然后便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李玮一时有些面红耳赤,吴王府已经很久没有小孩子出生,如今看瀚哥儿和熙丫头,自然是想要亲近的。 看到这样的情形,李丽质和伏岚也不由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就连自从进了将军府大门后便有些忐忑的萧氏都轻松了不少。 “三嫂放心,桥郎先前便不知一次在府中说起三哥,他觉得三哥很好,即便是黑龙军查出来李仁的事情,他也没有想要牵连三哥,反而还担心三哥因此会郁结于心,叫我与岚妹妹时常去看看三哥。” 听到李丽质这番话,萧氏才真正放下心来。 无论旁人说多少,都抵不过陈桥的一句话,只要陈桥还觉得李恪很好,那李恪在这大唐便就还有一席之地。 这头李丽质正与萧氏说话,她怀里的瀚哥儿老僧入定一般昏昏欲睡。那头熙丫头已经在伸着胳膊要李玮抱了,眼见自己伸了好半天胳膊,李玮都没有过来,熙丫头嘴巴一撇便要哭出声了。 熙丫头这一哭,当下便闹醒了刚刚入睡的瀚哥儿,眼见妹妹在哭,瀚哥儿便也凑热闹地甩开嗓子哭了起来。又是好一阵手忙脚乱之后,两个孩子才停下哭声,再看时,熙丫头已经心满意足地坐在了李玮怀中。 “这丫头,让她阿爷宠地不得了了。”伏岚无奈笑着说道:“玮儿还小,这抱孩子可不是个轻松活计。” 李玮却笑着摇摇头,“妹妹很可爱。” 两个孩子有都安静下来,没过多久便接连打起了瞌睡。李玮的手臂已经有些发麻,瞧着熙丫头和瀚哥儿都已经沉沉睡着之后,伏岚便命人叫来乳母,将两个孩子抱了下去。 第337章 来个横闯直撞 “这些年来,所幸殿下与公主自小便常在一起玩耍,若非有陈将军照应,只怕我们吴王府早已经……”萧氏说着,用帕子点了点眼角。 李丽质和伏岚一起笑了笑,随后李丽质便说道:“这都是因为三哥很好,如若不然的话,自小与我一道玩耍的兄弟多了,怎么便单单只有三哥能叫桥郎另眼相待?” 听李丽质这样说,萧氏便不由想起来李泰,说到底李恪与李丽质再是亲近,都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可李泰却不同,不仅和李丽质都为长孙皇后所出,从小更是对李丽质疼爱有加,可当初瞧着陈桥也没有对李泰如何手下留情。 想通其中关节之后,萧氏便没有再说什么。 “我听娘家姑嫂说起,陈将军所率的黑龙军已经抵达了姑墨州一些日子,也不知那拜占庭人什么时候才会到。”说完李恪的事情,萧氏便又说起了陈桥。 这段时间以来,若是陈桥一直留守京城,想必那些鬼祟之人也不敢出头作恶。 听到萧氏说起陈桥,李丽质看看伏岚,伏岚便十分会意的结果话头说道:“夫君传回消息,那拜占庭大军不日便将抵达大唐边境,夫君与黑龙军将士已经开拔前往边境了。” “那想来陈将军便是再有两三个月便能回来了。”萧氏笃定地说道。 “为何?”伏岚好笑的问了一句。 萧氏看向她说道:“陈将军想来百战百胜,何况当初陈将军便是连那拜占庭的皇帝都已经手刃,此番迎战拜占庭人应当更加不在话下了。” “王妃说的是,区区拜占庭人自然不被黑龙军放在眼中。”伏岚嘴角满是笑意地说道。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黑龙军已经在边境驻扎了整整两天。 “先前不是说再有两天便能到吗?莫非是出了什么意外?”站在大营外,沈勇达摸着下巴问了一句。 陈桥笑笑,“我昨日已经派了人前去查探想来不久便会有消息传回来。” 果然,陈桥话音未落,便看到远处出现两个正骑马疾驰而来的身影。 “将军!” 快到大营门口时,这两个骑马而来的将士便勒停马匹,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跑到陈桥面前。 “怎么样?”陈桥问道。 “回将军,拜占庭大军的必经之路不知被什么人损毁了一段,他们不得不停下来,照此情形来看,拜占庭大军少说还得有三四天才能到达。” 闻言,陈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后便让这两个将士下去歇息了。 沈勇达听到这话,很是不解,“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桥笑着说道:“前两日我便收到单相国传来的消息,她说东女国兵力衰弱,无法参与此番征战,不过她却派了将士早早却将拜占庭大军的路毁了不少,也算是聊表心意。” “哈哈哈哈,”听到陈桥的话,沈勇达不由大笑起来,他先前还觉得那位单相国太过古板不好相处,如今看来倒还有些意思,“大人,咱们回头可得去见见这位单相国。” “那是自然。”陈桥说道。 想来,单相国起先也没有想到拜占庭的动作会这样快,以为黑龙军会被打个措手不及,这才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来。 按照那两个机锋营将士的推断,三天之后拜占庭大军果然到了大唐边境之外,驻扎在距离大唐边境不到二十里的地方。 “大人,他们来了。” 站在瞭望台上远远看去,只见拜占庭大军的大帐绵延百里,乌压压片看起来甚是气势磅礴。 陈桥半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说道:“我看他们怎么身形有些狼狈?看起来很是疲倦。” 闻言,辛志诚笑笑说道:“拜占庭距离我大唐何其远,可是这拜占庭大军却不到两个月便能来,想来这路上定是日夜兼程,只怕眼下这拜占庭人莫说上阵杀敌,便是连生火做饭的力气都没有了。” 谁料,辛志诚的话音刚刚落下,拜占庭大营之中便升起了袅袅炊烟,众人皆是忍着笑看了一眼辛志诚,唯有沈勇达毫无顾忌的笑出声来。 辛志诚一时气急,揪着沈勇达便去切磋拳脚了,等他二人离开之后,众人才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大笑声。辛志诚虽说听见了,可这笑的人里面还有陈桥,他也只能忍下这口气来。 当天夜里,陈桥便传了所有将领去他的营帐中议事。 “若我估计没错的话,拜占庭大军少说还要在修整三天,才能士气高涨地上战场。”陈桥环视一眼众人说道。 沉吟片刻,那色开口问道:“不知将军想要趁虚而入,还是在等他们三天?” 听到那色这一问,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陈桥身上。 “为何要趁虚而入,自然是等他们三天,待他们修整好了,咱们再与他们在战场上好好拼杀一番。”陈桥如此说道。 闻言,众人脸上皆显出笑意,即便陈桥不说,他们也能够猜得到陈桥会作何选择。 “依将军来看,咱们该如何排兵布阵?”李靖又问了一句。 听到李靖这个问题,陈桥扭头朝他笑了一下,而后才说道:“要什么排兵布阵,咱们此番便给他来个横冲直撞,到时候你们各率两万黑龙军,从各个方向杀入拜占庭军中便是。” “大人当真要如此?” 沈勇达睁大双眼,看起来有些兴奋,他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仿佛已经能闻到浓浓的血腥味。 看着沈勇达这副模样,陈桥笑了一声说道:“自然是真的,不过此番有不少新人,你们定要派人将他们好好看住,莫要再惹出什么乱子才是。” “是!” “末将先前以为将军一向习惯稳扎稳打,没想到也会有如此随性的一次。”李勣有些意外地看向陈桥。他与李靖跟随陈桥出征的不过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次,自然没想到陈桥会做出如此安排,毕竟之前他打过的每一场仗,在开战之前,都要很是排兵布阵一番。 陈桥笑笑,说道:“基因融合之下,黑龙军的每一个将士都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概,排兵布阵难免会让他们束手束脚。”说着,陈桥目光落在面前的沙盘上,“何况此次的战场上地域开阔,敌军人数又众多,与其精心谋划不如让将士们放开手脚去拼杀一场。” “将军说得甚是在理。”李勣说着,不由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便让将士们在好好修整几日,待到那拜占庭人恢复士气之后,咱们再与他们好好较量一番。”甚少开口的王义也说了一句。 陈桥点了下头,“我也正是这个意思。” 第338章 将乾狼营交给那色吧 “敌军有百万余众,将士们可都等这场仗等得望眼欲穿了。”施林通笑着说道。 “将军,那我呢?我倒是仍旧跟着施郎将?”一直老老实实坐着的齐子枫忽然问道。 陈桥点了下头,说道:“自然,你到时候定要仔细一点,莫要给机锋营的将士们添麻烦才是。” 听到陈桥这么说,齐子枫咧嘴笑笑,拍着胸脯说道:“将军放心,我虽然年纪小,却也不是不懂事的稚子,上了战场绝不会胡来。” “如此,你们便先都各自回营帐去吧。”陈桥对众人说道。 “是。” 众人齐声应道。 “那色和辛志诚还有王义留下。”眼见众人纷纷起身准备离开,陈桥又将目光落在了辛志诚和那色身上,王义最先还怔了一下,不过其片刻之间便猜到陈桥要同两人说些什么了。 待到众人离开之后,陈桥又让三人重新落座。 “大人,大战在即……”王义微微皱起些眉头来。 战场易帅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陈桥冲他露出一个笑容,而后便对辛志诚和那色说道:“吴野死后,千拾营便一直都由王义在照看,”陈桥说着,扭头看向辛志诚,“我想将千拾营交给你,再将乾狼营交给那色。” “将军!” 辛志诚还未说话,那色便惊呼一声,对于雷虎营和乾狼营他自然是在了解不过的,自黑龙军成军那一刻,雷虎营和乾狼营便是黑龙军中最强的两支,沈勇达和辛志诚从那时候起便分别就是这两支队伍的领军。如今陈桥却要将乾狼营交给自己这个才加入黑龙军不到一年的人,这如何使得。 “属下——” “你先不要说话。” 可不等那色再说什么,陈桥便挥手打断了他。 “辛志诚,你说说,你有什么想法?”陈桥目光落在辛志诚身上。 从方才陈桥说出要将乾狼营交给那色的时候,辛志诚心中便有怅惘,既然陈桥已经说了出来,那辛志诚便不会说出反对的说辞,可到底朝夕相处了多年,若当真要让他一朝放下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属下……”辛志诚握紧落在膝盖上的拳头,开口道:“属下自然听从大人吩咐。” “不,”陈桥弯了弯嘴角,“你和沈勇达、王义还有丁申和吴野都是最早跟在我身边的,那时候你还是黑龙军中年纪最小的人,如今丁申和吴野虽然已经不在了,军中又有了年纪更小的,可对我来说,你还是当初那个最小的弟弟。”陈桥一手按在辛志诚肩膀上,继续说道:“你若是不愿意,我自然不会强迫你。” 听到陈桥这样说,辛志诚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沉默半晌,终于开口,“大人,我愿意。” “当真愿意?”陈桥又问。 辛志诚重重点了下头,说道,“我如何会不知道那色其实比我更适合带领乾狼营,其实我很久之前便已经想与大人提及此事,只是心中一直犹豫不决,便就迟迟没有开口。” 说着,他又朝着那色笑了一笑,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不必担心,乾狼营的将士们都不会对此有什么异议的。”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那色蹙着眉头说道。 辛志诚笑了笑,“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可我偏偏想说上一句。” 闻言,那色先是一愣,随后便无奈地笑笑。 “既然如此,那此战结束回京后,你二人便各去交接了。”说着,陈桥又看向辛志诚,“先前千拾营一直是王义在管着,你若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只管问他便是。” “是。”辛志诚点点头,随后又道:“大人,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属下便先行退下了。” 陈桥沉默的看了辛志诚一会儿,知道辛志诚眼中浮现些许疑惑之后,才挥挥手地说道:“你且先下去歇着吧。” “是。” 话音落下,辛志诚便离开了陈桥的营帐。 站在营帐外,辛志诚深深吐出一口气,方才虽然说得新松,可到底过去这么多年,心中还是会有不舍。他抬头看了眼不知何时从云雾中探出头来的月亮,眼圈微红,鼻尖略有些酸涩。不过,他到底还是没有让眼泪掉出眼眶,狠狠抹了一把脸之后,辛志诚抬脚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便没什么好再纠结的。 “大人,小辛他……”王义看着辛志诚离开的背影,不免有些担心。 陈桥点点头,王义随即便起身朝着辛志诚追去。 “将军实在不必——” “不必什么?” 不等那色说完,陈桥便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 “若不是施林通和机锋营的那些将士,如今的那色早已经是一坯黄土,如何还能继续活在这世上,将军让我加入黑龙军,我已经是感激不尽,又如何还会有此妄念。”那色脸色有些为难的说道。 对于黑龙军中的人不止施林通,他对每一个人心中都充满感激,自是不愿做出让他们不快的事情。 “可方才辛志诚有一句话说得是对的,你远比他要更加适合乾狼营,这点,便是你自己也不能否认。”陈桥如此说道。 在此之前,他便已经将那色安排去了乾狼营,这几个月以来,那色与乾狼营的将士们相处融洽。因着辛志诚已经成亲,有时候乾狼营出来什么要紧的事情,将士们便也会去找那色来决断,他们早已经习惯那色的存在。 “属下知道,只是……”那色犹豫着说道:“方才辛志诚虽说看上去满不在乎,可将军应当知道他对于乾狼营将士的感情。” “这军中,若时时处处都要将感情的话,那如今机锋营和千拾营早已经成了一盘散沙。”陈桥淡淡说道:“你原本便该是率领前将军万马开疆拓土之人,怎么如今却变得如此畏首畏尾?” 看着陈桥皱着眉头问出这句话,那色先是一愣,随后便苦笑着说道:“大约是习惯了。” 陈桥明白那色这句话的意思,便也没有再多问什么。他起身走到那色身边,一手落在他的肩膀上,说道:“别担心,辛志诚不是会钻牛角尖的人,你回头多与他说些好话,多请他吃两回酒就可以了。” 那色抬头看向陈桥,眼见陈桥笃定地看着自己,便也没有再说什么扫兴的话,欣然答应了下来。 “这就对了,”陈桥轻轻拍了两下那色的肩膀,“莫要想得太多。” “是。” 那色应了一声。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陈桥便让那色回去了。 第339章 拜占庭大军来袭 送走那色之后,陈桥抻了个懒腰也走出了营帐,天上繁星点点,看上去竟还有些五光十色的意思。陈桥抱臂看着天空,很遗憾这个时代没有相机,不然他还能拍两张照片回去给李丽质和伏岚看看。 还当真是天阶夜色凉如水啊,晚上显然要比白天冷上很多,陈桥呼吸之间都已经有了白色雾气。 “大人,用饭吧。”施林通一如既往给陈桥端来了晚饭。 陈桥从施林通手中接过托盘,说道:“碗筷我待会儿去送,你用过饭便去歇着吧。” “是。” 用过饭,将碗筷送回去之后,陈桥便也早早睡下了。 一夜好眠。 三日后,瞭望台的将士果然看到拜占庭大营之中有了动作,绵延不绝的拜占庭大军列队整齐的从大营中出发,浩浩荡荡朝着黑龙军所在的方向而来。 不过在此之前,陈桥便已经集结黑龙军好整以暇地等着了。 陈桥骑在黑虎背上,手中拿着拓木惊雁弓,他眯着眼睛看向远处,只等对方大将一旦矛头便将其射杀。 都说擒贼先擒王,只要拜占庭大将命丧阵前,那拜占庭大军便是人再多又有何惧? “看来拜占庭大军的主帅倒是个有些脑子的人,”陈桥从箭囊中抽出三支利箭,而后便架到弓上,“竟然躲着不出来。” 不过既然将这拓木惊雁弓带来了,便没有不用的道理。 弯弓搭箭,三支利箭破空而出,在耀眼的阳光中发出摄人心魄的寒光。 还不等拜占庭大军回过神来,那通体漆黑的利箭便已经近在眼前,领军之人呼喊着让士兵们闪躲的时候,便早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三只利箭分别射向不同的方向,利箭所到之处便是哀嚎一片。 等到阵中终于恢复平静知道,领军之人定睛一看,却发现那比普通弓箭要长出许多,只见那三只利箭死死钉在地上,每一支箭身上都挂着三个被穿胸而过的拜占庭士兵。早已经断了气的他们四肢无力的在半空中飘荡着,宛如一面面向他们发出死亡警告的挽幛。 “将军!” 士兵们看到,果然心生恐惧,纷纷不由扭头看向率领着他们的将领。此番出征的主帅眼下还在大帐之中,他们能够仰仗的也唯有面前的这个将领罢了。 “命人将那三支箭拔出来!” 领军之人愤怒的吼道,好一招先发制敌! 可那钉入地面的肩头却好像是在地下生了根一般,无论如何都难以拔出来。 “混蛋!”领军之人怒喝一声,而后又大声道:“出发!” 任他黑龙军再强又能如何,难道拜占庭足足一百二十余万大军,还会怕了那连他们零头都不足的黑龙军吗? 随着领军之人的一声令下,传令人便奔忙了起来,如此庞大的一个军队,若只靠领军之人来喊的话,那是万万无法做不到的。 “大人,如何?”站在陈桥身旁的沈勇达急不可待地问了一句。 陈桥笑了一声,“果真是人多势众,想来这三箭造成的威慑也远不比之前了。”将弓箭交给一旁的黑龙军将士之后,陈桥又道:“反倒激起他们的杀心了。” “难道将军原本不就是想要激起他们的杀心?” 紧跟着施林通站在一旁,齐子枫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 闻言,陈桥惊喜地看向齐子枫,果然是自己看好的人,当真可以看出来一些与旁人不一样的东西。 “难道说……”施林通想了一下才想明白,“原来大人此番并非震慑敌军,而是为了激怒他们!” 陈桥大笑一声,说道:“不激怒他们,我们又怎么会有酣畅淋漓的一战?” 说完这句话,陈桥便将昆吾刀从腰间拔出又高高举起。 “一百丈!” 站在瞭望台的将士大声通禀着拜占庭大军与黑龙军之间的距离。 整个黑龙军都安静下来,他们屏息凝神的看着远处,仔细听着瞭望台上将士的通报。 一时间,黑压压一片大军中便只剩下了风声和人们的呼吸声。 “五十丈!” 终于,瞭望台将士的声音再次想起。 沉吟片刻,就在黑龙军将士们以为陈桥还要再等一会儿的时候,那把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的昆吾刀忽然被重重挥下,“杀!” 随着陈桥一声高喝,他便已经骑着黑虎一骑当先的冲了出去。 犹如黑色洪潮一般的黑龙军将士紧紧缀在他身后,不愿落下太多。 “将军!黑龙军杀来了!” 震天的喊杀声响彻天际,拜占庭的领军之人紧忙勒紧缰绳,他的坐骑嘶鸣一声堪堪停下,跟在身后的拜占庭大军也随之听了下来。 轰隆隆的声音自远而近响起,领军之人直着身子朝远处看去,只见他们的正前方尘土滚滚,莫说陈桥便是连那二十万黑龙军的身影都难以看清。 “摆阵!小心戒备!”领军之人大喊一声。 举着盾牌拿着刀剑的士兵们立刻警惕的前后左右分散开来,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形成了一个阵型。 乍一眼看去,这阵型似乎平平无奇,可若是叫素来便对阵型颇有研究的李靖看到的话,便会知道这个阵最大的用处便是让敌人一旦陷入其中,那便会失了方向,时间久了甚至会产生头晕目眩的情况。 这个阵型便是此番拜占庭主帅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在来自中原的古谱兵法之中找到的,他相信,这样的阵型一定能够让拜占庭大军旗开得胜。 “将军!拜占庭人像是摆阵了!” 骑着黄膘马紧跟在陈桥身侧的秦琼担忧地说了一声。 陈桥也早已经察觉到拜占庭大军的异动,眼下听到秦琼这样说,便喝停了疾驰的黑虎。他一手举起昆吾刀,后面狂奔而来的黑龙军也及时停下了脚步。 此时,两军像个不过十余丈的距离。 “你看得出来他们这是个什么阵型吗?”陈桥歪着头问了一句。 秦琼皱着眉摇了摇头,而后便说道:“属下对阵法的研究并不深入,想来药师应当会知道。” 听到秦琼这样说,陈桥即刻便传了李靖过来。 “将军。” “药师可看的出来他们这是个什么阵法吗?” 陈桥扭头问了一句。 李靖蹙眉看了许久,又沉吟片后才说道:“若末将没有看错的话,此阵名为合聚。” “有什么作用?”陈桥拧眉又问。 李靖叹一口气说道:“此阵乃春秋时期一落魄术士所做,为得便是将人长长久久困在其中。”说着,李靖又摇了摇头,“居然能记录此阵的古书,看来此番拜占庭显然是抱了必胜的决心。” 陈桥冷笑一声,又问,“那你可知道阵眼在何处?”虽说他能够从半空杀入,可此番其余将士却做不到。 李靖点点头,“末将曾研究过此阵法,只要将那居中之人斩杀,此阵便能随之而破。”说着,李靖又不由叹了一声,“可此阵为得便是将人困在其中,一般人又如何能够杀到阵眼。” 第340章 我前去破阵 居中之人啊…… 陈桥摸索着下巴朝前面看去,只见已经结成阵型的拜占庭士兵来回走动着,便是远远看上去都叫人眼晕,更莫说是身处其中了。 “将军,接下来可如何是好?”李靖问了一句。 陈桥沉吟片刻,而后便歪了歪嘴角,“我去将那阵眼杀了,你留在此处调度指挥全军,一旦看到他们阵型不稳,立刻率军杀入。” 李靖犹豫片刻,神色凝重地说道:“将军三思,此阵最是迷惑人心,一着不慎便有可能会被困其中,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杀掉。” “谁说我要入他这阵中?” “那将军的意思是?”李靖不解地问道。 陈桥挑眉看向李靖,眼见李靖一副迷惑不已的模样,便抬手指了指空中,“我从上头去。” 闻言,李靖恍然大悟。是啊,陈桥融合过燕子的基因,自然是能做到从半空中杀入敌军阵营。 “末将知道了!”李靖精神随之一振。 陈桥笑笑,“等着。” 这两个字话音刚一落下,陈桥登时便从黑虎背上高高跃起,而后便凌空朝着拜占庭大军所在的方向掠去,远远看去仿佛一只发现了猎物的鹰隼。 黑虎只觉得背上一轻,刚想要跟着陈桥一起前往,便被李靖紧紧拉住。虽说有些不耐烦,可黑虎也记得现在这些人都是陈桥说过不能伤害的人,于是便只低吼一声,虽说四肢有些焦躁地在地上来回踏了踏,却也不再往前跑了。 “将军,想来任那黑龙军再是厉害,也绝破不了我们的阵!” 阵眼中,领军之人正密切关注着大军的动向,作为整个大阵的阵眼,他自然是知道这个大阵的厉害之处。不过尽管如此,他却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领军之人身边站着的人是他的副将,这名副将是主帅安排在他身边的,为得便是要盯牢他的一举一动。 对于那句奉承的话,领军之人只当没有听到。 他是亲眼见过君士坦斯二世尸体的人,作为君士坦斯二世看重的人,他自然是知道君士坦斯二世看似喜怒无常,可却也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寻常人莫说杀他,便是连近他的身都很难。 可他却看得出来,君士坦斯二世死前甚至连挣扎和反抗都不曾有,就好像是站在那里任由人来杀一半。 领军之人身处阵眼的位置,心却一阵阵的往下掉,此阵虽说是他不眠不休察觉了许多典籍才找到的一个阵法,可他却从来没有一刻认为拜占庭大军只凭借此阵法便能打败黑龙军。 “有人!” 忽然,大军之中有士兵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只觉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速度之快甚至都让人看不清他的身形和样貌。 听到这声大喊,领军之人心头一紧,不过他却也不敢分神太久,强逼着自己回神朝着空中看去。 “收神!守阵!” 眼看着因为一个一晃而过的人影,摆阵的将士们便已经有些骚动,领军之人不由大吼了一声。 所幸,骚动的将士们也是少数,在领军之人一声令下之后,略有些浮动的阵型很快便又稳定下来。 黑龙军中,仔细观察着阵型的李靖看到方才的片刻浮动,只以为是陈桥已经得手,不过还不等他发出进攻的命令,便看到对面的阵型已经恢复如常。 随着时间逐渐流走,李靖的眉头也渐渐锁了起来,他眼下最担心的无非便是陈桥的安危。在他看来,便是一时半刻无法攻破这阵型也无事,反正两军就在此处,这拜占庭大军也不是铁打的,只要是普通人那便会累,到时候只要黑龙军能够抓住时机,一举冲杀,想来结束这场战争也是迟早的事情。 不过……李靖凝神看向方才陈桥离开的方向,眼下他的目及之处早已经没了陈桥的身影。 “李将军,你说大人他……” 站在李靖身边的施林通也不免有些担忧。 李靖定一定神,扭头看向施林通,说道:“放心,将军既然说够要将那阵眼杀了,便不会出任何事情。” 闻言,施林通也点了点头,随即便朝着齐子枫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 “什么人!” 拜占庭大军之中,那道黑影已然时不时便会闪现一下,让那些看到黑影的人一时间都不免有些惶惶不安,不过因着军令森严,他们倒也还是好好地维持住了阵型。 领军之人额头上逐渐渗出一些汗珠,他心中知道,这个黑影定然便是那黑龙军的主帅陈桥。可这个关头,他莫说是前往追击,便是挪动一步,这个他费劲心力才布好的大阵都会功亏一篑。 忽然,站在领军之人身边的副将觉得自己肩膀一沉,扭头看去时便看到自己的肩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双脚来。他忍着心头的恐惧朝着上面看去,却正好遇到了陈桥正似笑非笑看向他的一双眼睛。 副将惊恐地晃动一下,随即陈桥便翻身而下落在了地上。 “你便是那阵眼?”陈桥饶有兴趣地问了副将一句。 副将慑于陈桥的威势,后退几步,脚下一软便跌坐在了地上,他看着陈桥一步步朝他毕竟,惊慌失措之下眼睛不由自主地朝着领军之人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陈桥微微一笑,心下了然,紧接着便几步到了那领军之人的身边。 “早该想到,这阵眼定是出军之时对于全军最要紧的人,像他那般胆小如鼠之人又如何担得起这阵眼之责?” 陈桥说着,耳边便听到一阵刀剑破空之声,脚下轻挪一步,脑袋一歪便多过了从他身后而来那自上而下朝他麾下的长刀。 “受死吧!” 十几名士兵将陈桥团团围住,刚要布阵之时,便之间陈桥从腰间抽出一把猩红的长刀,朝着离他最近那人便横刀劈去。 那人大惊之下便想要躲闪开来,可却不知为何浑身僵硬一动也动不了。 眼见着猩红长刀已经落下,那人却僵直在原地,直到长刀劈入他的身体。 温热的血喷涌而出,飞溅到了那领军之人的身上,看着方才还活生生的人,眨眼间便倒在血泊之中生死不知,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只觉得一阵阵胆寒。 挂着嗜血的笑,陈桥收敛着下颚抬眼朝着剩下的士兵看去,一刀无异于已经让这些人见识到了陈桥的厉害。分明他才是被包围的那一个,可举手投足间,不仅没有大难临头的慌张,反而还于包围之中斩杀了一个拜占庭士兵。 剩下的士兵们在陈桥阴恻恻的笑容之下,每个人都变得举步维艰起来,他们谁都不愿意去做下一个送命之人。 “这位将军,若你能挪上一步,我自是不会非要了你的性命,如何?”陈桥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玩世不恭,他将昆吾刀抗在肩头,一步步走到那领军之人身边,挑眉与他如此说道。 虽说心中的山呼海啸般的恐惧早已经将他整个淹没,可如今大敌当前,肩头担负的重任却不允许他此时此刻挪动哪怕一步。 “可惜可惜,”陈桥遗憾地摇摇头,说道:“原本还想放你一条生路,如今看来却是不得不杀了你了。”说罢,陈桥便挥舞着昆吾刀朝着那领军之人杀去了。 第341章 居然着了道破 周遭那十几个拜占庭士兵虽说也早已经被陈桥吓得瑟瑟发抖,可他们既然身负保护领军之人的任务,便再是清楚不过这个合聚大阵究竟有多重要。眼下看着陈桥一步步朝着领军之人杀去,那他们即便再是胆怯都不得不上前阻止了。 “杀呀!!!” 十几个士兵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刃朝着陈桥杀去。 那些还在阵中的拜占庭士兵早已发现了此处的异变,可布阵之前他们便已经被吩咐了,只要阵眼还在,那他们便不得挪动哪怕一步,定要将阵法守好,否则这场战争便会立刻一败涂地。 所以,他们也只能看着。 “一起上了?” 忽地,奔向领军之人的陈桥忽地身子一扭便跑向了副将所在的方向,他嘴角扯起一抹笑,心中再是畅快不过。再他看来,这样能打能拼的对手显然要比那些一见血便几乎要吓尿了裤子的对手要有意思的多。 “别过来!你别过来!” 眼睁睁看着陈桥忽然朝自己奔杀而来,坐在地上的副将呆愣片刻便马上手脚并用地朝着远离陈桥的方向跑去。可是,手脚发软的他又哪里能跑得过陈桥,刚还没往前多远,便已经被陈桥一脚踩在了脚下。 陈桥一脚踏在那副将的后脑勺上,微微用力便将那副将的脸才进泥土中,副将挣扎不过,只觉得难以呼吸起来。眼见着副将已经是出气比进气多,陈桥抬起踩着副将脑袋的脚,将人踢到了一边。 就在副将脸色惨白地被踢走后,那十几名拜占庭士兵也虎虎生风地朝着陈桥杀来。 一闪一避之间,所有劈向陈桥的刀刃都扑了个空落在地上。 “太慢了。” 陈桥摇着头,满脸遗憾地说道。 “瞧好了。” 三个字刚刚落下,陈桥挥着昆吾刀犹如捕食的猎豹一般杀向了那十几名拜占庭士兵。 手起刀落之间,这十几个拜占庭士兵便接二连三倒在了血泊之中。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此处便已经只剩下了陈桥和身为阵眼的领军之人两人。 虽说已经注意闪躲,可陈桥的身上到底还是沾染上了不少血迹,他拍了拍自己的衣袍,将昆吾刀上沾染的血迹,用其中一具尸体的衣袍擦干净之后,陈桥便又朝着那领军之人走去。 “原以为你也是那般无胆鼠辈,却不想你竟还敢站在此处。”陈桥有些意外地看着那领军之人。 “我自有我该做的事情。”那领军之人虽说脸色苍白,可说出来的话却也很是掷地有声。 “那我便成全你!” 言罢,陈桥便挥刀向前。 可就在昆吾刀落在那人身上的一瞬间,巨变陡生。 原本活生生的人,竟然被昆吾刀劈中的一瞬间化作一团雾气消散了,陈桥死死拧起眉头,又朝着方才那些拜占庭士兵尸体所在的方向看去,却见方才还血流成河的横尸遍地的那一处地方,竟变得空无一物。 居然着了道了了。 陈桥“啧”了一声,而后便收收刀入鞘,试探着往前面走去。 原本黄沙漫天的战场忽然消失,陈桥发觉自己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一个烟雾蒙蒙的空旷之处。除去自己周身一丈之内外,其他地方均是一片漆黑。 掏出随身带着的火折子,陈桥点燃之后举着火折子朝四面八方看了看,发觉依旧是漆黑一片之后,便将火折子熄灭重新放回了怀中。 看着倒真还是个有意思的阵,竟然从天而降都能落入其中。 虽说四周皆是漆黑一片,可陈桥却并不害怕,因为他再是清楚不过,眼下这些也不过都是障眼法罢了。虽说目及之处尽是一团漆黑,可他眼下定然距离那阵眼很是接近。 想了片刻,陈桥索性盘腿坐下。 “系统,你能探查到这是什么地方吗?” 坐下之后,陈桥闭上眼用意念问了一声。 “宿主,这里就是战场。”系统冰冷地回答一句。 闻言,陈桥不由弯起了嘴角,还真是如此。 正想着该如何的时候,陈桥忽然听到一声似乎侍从十分遥远的地方发出的虎啸。黑子?陈桥屏息凝神侧耳去听,果然没过多长时间便又听到了那一声若隐若现的虎啸。 陈桥稳稳坐着,缓缓闭上眼睛催动体内的黑虎基因。 “破!” 随着一声爆喝,环绕在陈桥四周的雾气和黑暗逐渐扭曲,而后便像是一双手揉搓、捏挤一般,虽然挣扎许久,却终究还是烟消云散了。 察觉到有阳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四周也想起脚步走动的人生,陈桥深吸一口气随后便猛地睁开了眼睛。 举刀站在陈桥周围的拜占庭士兵皆是大惊失色,忍不住后退一步。 先前他们不止一次排演过这个阵型,被困之人从来没有能够凭借一己之力破阵而出的,可眼下,这个被他们认为无坚不摧的阵法,居然就这样破了。 慢慢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的陈桥扭头看了一眼天色,他记得自己掠入拜占庭大军之中的时候,太阳还挂在东面,如今却已经升到了头顶。 “还真是有些本事的。”陈桥嘟囔一句,紧接着便抽出腰间的昆吾刀,一路砍杀着朝着阵眼而去。 陈桥所过之处,一时哀鸿遍野,血流成河。 “还算不错,”很快,陈桥便来到了那作为阵眼的领军之人面前,他歪着身子拄着昆吾刀细细打量一番那领军之人,“可到底还差些火候。” 许是因为要困住陈桥着实费了他太多的心里,领军之人眼下已是脸色泛白、摇摇欲坠。 “陈将军果然远非常人能比。” 领军之人说着蹩脚的汉话,额上渗出一层一层细密的冷汗,他双眼充血地看着陈桥,很想再多说些什么,可他的气息却已经十分微弱,再难以支撑他说出更多的话来。 懒得再与他废话,陈桥举起昆吾刀便朝着领军之人当头劈下,这一刀劈下去,一到鲜血飞溅到陈桥脸上。 霎时间,合聚阵之中飞沙走石,所有组成阵型的拜占庭士兵被这一阵怪风吹得东倒西歪,不过顷刻便已经七倒八歪,合聚阵自然是再难维系了。 坐在马上,一直紧紧拧着眉头盯着拜占庭大军所在方向的李靖忽然直起背来,他清楚地看到自拜占庭大军中生出来的大风,心知陈桥这便是成功了。 举起手中的长戟,李靖笃定地看着前方早已经乱成一团的拜占庭大军,高喝一声,“杀!” 随后,他便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杀!!!” 在他身后,整个黑龙军都发出了震天彻地的喊杀声。 眼见黑龙军朝着自己杀将而来,失去合聚阵的拜占庭士兵立刻举起盾牌,握紧长刀,双眼死死盯住正朝着他们急奔而来的黑龙军。 近了,更近了。 随着黑龙军的逐渐接近,拜占庭士兵的神经也愈发紧绷起来,此时此刻,他们在听不到任何声音,眼中也剩下了悍勇而来的黑龙军。 “杀!!!” 短短的宁静之后,对垒的两军终于刀剑相向。 金属的撞击声在四面八方响起,黑龙军与拜占庭大军的战役终于到来了。 第342章 竟杀向了东女国 听到远处传来兵戎相见的声音,陈桥缓缓勾起嘴角,他低头看一眼那早已经人首分离的领军之人,随即便朝着黑龙军所在的方向赶去。 几个将领分别率领两万人从四面八方杀入拜占庭大军之中,原本严阵以待的拜占庭大军眼下却已被早已经杀红了眼的黑龙军,杀到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将军,此战拜占庭人数远不足百万,看样子约莫不过五十余万人。” 见到陈桥来到自己身边,秦琼拧着眉头对陈桥说道。 陈桥点点头,道:“看出来了,”抬手砍杀掉一个企图偷袭自己的拜占庭士兵之后,陈桥继续说道:“原以为他们此番便会倾巢而动,没想到却还留了后手。” 说着,陈桥便扭头朝着拜占庭大营所在的方向看去。 “如此看来,那座大营只怕也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话音落下之后,陈桥也不由皱起眉头,这里方圆百里之内都是一片坦途,莫说什么悬崖峭壁,便是连个小山坡都没有,那剩下的几十万拜占庭大军被藏到什么地方去呢? “将军!!!” 忽然,那色形色匆匆地冲到了陈桥面前。 “出了何事?” 眼见那色面色焦急,陈桥心中忽然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拜占庭主帅率领那剩下的六十万拜占庭大军杀往东女国了!”那色急吼一声。 “什么?!” 陈桥全然没有想到,那拜占庭竟然还打算兵分两路。 “秦二哥,你这便传下令去,让将士们尽快结束此处的战斗,随后快马加鞭赶往东女国。” 陈桥一边说着,一边又打了个口哨,口哨声刚刚落下,正不知在何处撕咬敌人的黑虎便冲到了陈桥面前。 “将军?” 眼见陈桥翻身骑到黑虎背上,秦琼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一把扯住陈桥的胳膊,急切地问道:“将军莫不是要独自前往东女国?” “谁说我要一个人去?这不是还有那色吗?”陈桥说完,扬起下巴笑了一声,“若是担心我的安慰,便尽快结束此处的战斗。” 言罢,陈桥看了一眼那色,又轻轻摸了摸黑虎的脑袋。 “上来。” 安抚好黑虎之后,陈桥便看着那色说出了两个字。 瞬间明白陈桥的意思,那色也翻身坐到了黑虎背上,确实,在这个战场上,再没有哪匹战马的速度能够与黑虎匹敌。 心知陈桥主意已定,秦琼松开扯着陈桥胳膊的手,而后说道:“将军,万事小心。” “知道了!” 说着,陈桥捏了捏黑虎的耳朵,“黑子,走!” “吼!!!” 随着一声震天的虎啸,黑虎撒开四肢朝着东女国的方向狂奔而去。 “秦将军!” 看到陈桥与那色骑着黑虎离开,其他人纷纷聚拢到了秦琼身边,想来急性子的沈勇达脱口便问。 “大人和那色去哪里了?” 秦琼面色凝重地看一眼众人,才终于开口说道:“方才传来消息,拜占庭主帅率领余下六十万大军杀往东女国了。” “什么?!” 众人无不露出震惊的表情。 “这狗.娘养的!”沈勇达往地上啐了一口,怒骂一声,随后扯着嗓子大喊出声,“黑龙军将士听令!给老子赶紧杀完这些废物!” “是!” 听到沈勇达的喊声之后,黑龙军将士们齐齐应和一声。 随后,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这片战场上便再没有一个活着的拜占庭士兵。 “走!” 秦琼一声令下,黑龙军迅速集结,朝着东女国的方向狂奔而去。 另一头,因着黑虎速度犹如风驰电掣,陈桥和那色转眼间已经到达了几百里开外的地方。 “将军,”耳边是阵阵风声,那色紧紧抓着陈桥的衣服,凑近陈桥说道:“那拜占庭大军浩浩荡荡,便是再快也不会一日便能奔驰百里,将军不必着急。” 陈桥却冷笑一声,“他们若早有此番打算,想必眼下早已经距离东女国不足百里,若咱们再不快着些的话,只怕等咱们到了东女国,那拜占庭的旌旗早已经挂在了东女国的城楼之上。” 说着,陈桥回头朝着那色看了一眼,只见他面色铁青,眉目间尽是忧心忡忡。 “想来,你该是比我还急。” 陈桥迎着扑面而来的风说道。 “别担心,黑子能够日行千里,咱们定能及时赶到。” 听到陈桥的话,那色一时百感交集,踟蹰半晌最终也只是说道:“多谢将军。” 随后两人便再未多说什么,只一心一意赶路。 路上,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茫茫夜色之下,黑虎依旧在不知疲倦的狂奔着。 坐在虎背上的陈桥和那色也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并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毕竟融合过战马基因,奔驰了整整一夜的黑虎依旧很是不知疲倦。不过,与其说是不知疲倦,倒不如说这是黑虎盼望依旧的。自从跟随陈桥之后,尽管陈桥偶尔也会让黑虎出去放放风,可黑虎却也从来没有如此酣畅淋漓地跑过。 转眼便是第二天正午,一虎两人终于距离东女国不到百里的距离,那位于荒漠之中唯一绿洲之中的国家,在陈桥眼中已经是若隐若现。 “将军,看来那拜占庭人还未到东女国。” 待两人距离东女国又近了一些的时候,那色也终于看到了东女国的城池。 一如他当初跟随黑龙军离开之前一般,如今的东女国依旧是一派祥和景象。 “如此便是最好的。” 确定东女国还未出事之后,陈桥俯身催促黑虎一声,黑虎的速度登时变得更快起来。 两个时辰之后,陈桥和那色终于到了东女国城门外。 “陈将军?” 东女国的守城士兵看到风尘仆仆而来的陈桥自然是再诧异不过,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陈桥竟会忽然出现在东女国。 “关闭城门!” 陈桥一边带着那色和黑虎往城里走去,一边嘱咐东女国的守城士兵。 “为何?” 东女国士兵一头雾水地看着陈桥,实在想不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桥自然没有太多时间与他废话,便又扭头看向那色,“你且与他们说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是,我先去找单相国说话。” “是。” 那色应了一声之后,便目送陈桥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那色王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虽说那色早已经成了黑龙军中的人,不过无论是吐火罗存活下来的那些百姓,还是东女国的人,还都是更习惯称他为那色王子。 “我先前得到消息,拜占庭主帅眼下正率领六十万拜占庭大军朝着东女国而来。”那色飞快地说道:“我与将军骑着黑虎日夜兼程才能先一步来到东女国,眼下你们只管按照将军的吩咐去做便是!” 听到那色这番话,东女国的守城士兵登时便慌了神,虽说他们先前也经历过几次战争,可却还没有面对过如此强大的敌人。 “关城门!关城门!” 在那色的催促之下,守城士兵连忙呼喊着将城门关了起来。 “城中共有几个城门?”那色又问道。 “一共两道城门,一东一西。”守城士兵说着,便又命人快马加鞭去转告另一头城门的守城士兵关闭城门。 第343章 里通外贼的女王 “陈将军?” 单相国府外的侍卫看到陈桥,也是一副惊诧的表情,不过他们却也没有阻拦陈桥进入相国府。 “单相国现在何处?”陈桥问了一声,便径直往里面走去。 “将军这边请,”侍卫一边领着陈桥往单相国所在的地方走去,一边匆匆问道:“不知将军前来东女国所为何事?” 陈桥斜睨这侍卫一眼,还不等他说些什么,便忽然觉得眼前一道寒光闪过,只见那侍卫猛地抽出腰间佩刀,当下便朝着陈桥劈下。 “该死!” 陈桥闪身避过,不过衣袍却还是被那侍卫的长刀划出了个口子。怒骂一声便抬起一脚将人狠狠踹到远处墙上,随身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那侍卫便软软地滑到了地上。 “出什么事!” 听到动静,相国府中的其他侍卫都朝着此处而来,他们看看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那个侍卫,又看看正黑了一张脸的陈桥,一时不免心中惴惴起来。 不过,还不等侍卫们出身询问,不远处便传来一个声音。 听到这声问,侍卫们纷纷转身朝着单相国走来的方向行礼。 “陈将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单相国面带忧色地看向陈桥,据她对陈桥的了解,陈桥是断断不会做出随意伤人这样事情的人。 果然,陈桥朝着单相国拱拱手,而后便道:“相国怕是也老了,竟然如此心怀叵测之人看守相国府。” 单相国闻言,刚要再问些什么,一转眼便看到了陈桥衣袍上的口子。她沉默的看了那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侍卫一阵,而后便领着陈桥朝着自己的书房走去。 “将人待下去细细审问。”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单相国低声吩咐跟在自己身边的中年女子。 “是。” 随后,那女子像陈桥行了一礼之后,便转身走向那昏迷的侍卫。 “陈将军,究竟出了什么事?”刚一关上书房的门,单相国便急忙问了一句。 陈桥闭上眼睛,仔细听了一番外面的动静,确定果真没有人在外面之后,便开口道:“拜占庭主帅眼下正率领六十万大军朝东女国而来,”说着,陈桥别有深意地看向单相国,“我原本以为此番只是拜占庭人想要借东女国来杀杀我黑龙军的威风,不过如今看来,只怕这东女国中早已经有了里通外贼之人。” 听到陈桥这番话,单相国不由紧紧皱起眉头,“实不相瞒,此前陈将军率领黑龙军离开之后,女王便被别有用心之人放走了。” 闻言,陈桥不觉蹙眉,“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单相国苦笑一声,说道:“老身老了,许多事情都已经顾及不了,原本老身还想着,即便她再如何自私自利,可到底是我东女国人,更是伏岚女王的表妹,实在不必要了她的性命,可谁知……” 单相国说着,又是长叹一声。 “老身实是不知她听信了何人的谗言,竟以为伏岚女王是被将军和老身威逼着才离开了东女国。” 听到此事还与自己有了关系,陈桥的眉头拧得更紧起来。 “想来,这里通外贼之人便是她了。”单相国眼中闪现狠戾的光芒,“幸有陈将军事前得知此事,否则东女国此番定要覆灭,若她当真串通拜占庭人意欲对东女国动手,那老身便也绝不会再姑息了。” 挑眉看一眼单相国,陈桥沉默半晌,又开口道:“只是眼下黑龙军并未与我一道前来,我得知拜占庭正往东女国来消息的时候,黑龙军正与那五十万拜占庭大军厮杀。” “那这……” 得知今日前来之人只有陈桥和那色,单相国一时又提起心来。 “无碍,想来眼下黑龙军也正在前来东女国的路上。”陈桥安抚一声,“不过区区六十万人,我自有办法将脱到黑龙军前来。” “东女国几次三番劳将军相救,此等大恩实在是——” 不等单相国说完,陈桥便抬手打断了她,“我既然已经娶了伏岚,便与东女国有了联系,她虽然已经不再是东女国的女王,可东女国到底还是她的母国,我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单相国感激地看着陈桥,一时间更是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将军!” 就在陈桥要再说什么的时候,书房门外忽然响起那色的声音。 “何事?” 陈桥上前打开书房的门,将那色让了进来。 “属下方才已经派东女国将士先去探查,想来应该很快便会有消息传出。” 陈桥点点头,而后便又问道:“你是从何处得知拜占庭大军前来东女国的消息。” 那色从怀中拿出一物递到陈桥面前。 “火龙符?”陈桥有些诧异地看向那色,他记得先前那色跟随黑龙军离开东女国的时候,便将这火龙符留给了移居到东女国的吐火罗百姓。 “吐火罗百姓素善经商,虽然经历了灭国的事情,可活下来的那些人依旧还是只会经商,”那色开口说道:“前不久,他们带着货物前往西域诸国贩卖,便从一个醉酒的拜占庭人的口中得听到了这个消息,得知此事之后,他们将货物托付给一道贩货的友人,打听到黑龙军正在何处之后,便快马加鞭送来了消息。” 闻言,陈桥和单相国相视一眼,随后陈桥又看向那色,“那拜占庭人可还说了些什么吗?” 听到此问,那色点点头又继续说道:“据那拜占庭人所说,拜占庭如今的新国王虽然与君士坦斯二世水火不容,可眼见有此扩张领土的机会,便打着为君士坦斯二世报仇雪恨的皇子在国中大肆宣扬大唐和黑龙军有多十恶不赦,若是不先发制人,只怕黑龙军便要长驱直入打入拜占庭国内。”说着,那色冷笑一声,“拜占庭这位新任君王虽说没有君士坦斯二世那般残忍无道,却是个再阴邪奸诈不过之辈。” 陈桥嗤笑一笑,“愚蠢,难不成我还嫌黑龙军将士们不够累?去他拜占庭做什么。” “如此一来,拜占庭的百姓们,即便不愿应征入伍,可为了自己的国家,却也不得不随军出征。”那色又道。 真是说话的人没脑子,听话的人更是没脑子。 “原本,拜占庭国王的目标只有大唐,可后来有一个女子进去拜占庭王宫成为那国王的妃子之后,那拜占庭国王,便又决定通过此战将东女国也一并铲除。”那色说着,看向单相国,“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先前东女国的那位新女王。” “混账!”单相国怒骂一声,她从未像现在这般深恶痛绝一个人。 “相国。” 忽然,外面响起一个声音,正是方才那个中年女子。 “进来。”单相国收敛一番怒气,便抬声将人叫了进来,等那中年女子进来之后,单相国便问道:“审问的如何了?” 中年女子先是向房中三人行礼,随后才说道:“那人先是昏迷不醒,等到他醒后,便趁人不备咬舌自尽了。”说着,那中年女子便双膝跪在席上,“臣下无用,请相国降罪。” 自尽了? 听到中年女子这话,陈桥眼中不由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他扭头看了一眼那色,见那色同样眼神有异之后,心中便更是笃定自己的猜想。 第344章 听说你有食人鱼 “自尽?”单相国惊诧的问了一声,随后便眼前有些发黑地扶着椅子坐了下来。 “请相国降罪。”那女子以额触地,言语中尽是愧疚。 沉默许久,单相国终究还是摆了摆手,说道:“罢了,此事与你无关,起来吧。” “谢相国。”中年女子闻言,语气很是感恩戴德地说道。 随后,中年女子便又退出了书房。 天色很快便黑了下来,宽敞的书房中点起了几盏烛火。借着烛光,陈桥与那色一道低头看着方才单相国交给他们的一张东女国舆图。 东女国地处大唐与波斯之间,西南侧又紧邻吐火罗,虽说不过弹丸之地,可对于大唐来说却是个再要紧不过的军事重地。 陈桥凝神看着铺在桌上的舆图,东女国东南面是一大片淡水湖泊,若非水底功夫实在了得,便很难对东女国的东南面造成威胁。 “你们说,那拜占庭人善水性吗?”陈桥摸着下巴问了那色和单相国一句。 那色蹙起眉来,想了一会儿才道:“拜占庭帝国三面环水,想来水性应当不差。” 三面环水啊……陈桥想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我早听说东女国外的湖泊之内豢养了不少凶性食人鱼,可当真?” 这个事情还是先前伏岚与陈桥闲谈是说起,伏岚曾说东女国的先祖百年前不止从何处得了百余尾食人鱼鱼苗,瞧这有趣便放入了那片湖泊之中。可当时却没人知道此鱼生性凶残,直到有百姓失足落水,同行之人看到那落水之人活生生被已经长大的食人鱼啃食殆尽之后,东女国当时的女王才知道此鱼竟如此凶残。 原本,因着闹出了人命,百姓们纷纷请愿,想让当时的女王下令将那批食人鱼毒杀,而当时的女王原本也正是有这样的打算。 可东女国当时的相国却是个再深谋远虑不过的人,在她看这些食人鱼虽生性凶残,可却能给东女国的东南面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若只为了一条人命便将这食人鱼尽数除去的话,实在很不划算。 于是乎,在这位相国的劝说之下,当时的女王便打消了想要剿灭那些食人鱼的想法,只是好生安抚了一番那失足落水被食人鱼啃食之人的家人,给了很多金银,又亲自出面与百姓说明此间厉害关系之后,此事才最终被平息下去。 虽说跟东女国当了多年的邻居,可那色却还从未听说过此事,如今听来自然是不免觉得诧异。 “食人鱼?” 虽是自诩也算是见多识广,可那色却还从未听说过竟能吃人的鱼类,心中很是震惊。 陈桥点点头,不过目光却依旧落在单相国身上,虽说单相国还未说话,不过依着陈桥对她的了解,她是不会对此有所隐瞒的。伏岚虽说曾是东女国的女王,可她到底年纪还轻,这位单相国定会知道很多连伏岚都不知道的事情。 眼见陈桥目光灼灼看着自己,原本不愿说出此事的单相国最终只是长叹一声,而后便重重点了点头。 “陈将军所言没错,东女国确实豢养了那些食人恶鱼。” 陈桥笑了笑,随后又道:“既如此,那东南面便不必在担心了,拜占庭人若当真打着从水下而来的主意,只怕还未靠近东女国,便被这些食人鱼啃食殆尽了。” “可那些到底只是些鱼,又如何能是拜占庭士兵的对手?”那色有些不解地问道。 陈桥闻言,却不说话只是看着单相国。单相国心知陈桥这是要让自己说话,便无奈地笑笑,最终开始开了口。 “那些食人鱼最初不过百余尾,可到如今那湖中早已有数千条,”说着,单相国看了陈桥一眼,说道:“实不相瞒两位,眼下湖中那些食人鱼,莫说是人,便是那些虎豹狮群下去了都虎尸骨无存。” 闻言,那色不由瞪大了眼,不得不说,这件事实在有些过于耸人听闻了些。 陈桥却只露出一个会心的笑意,如此一来,那东南面确实不需要另派人手驻防了。 “只是不知,那位投诚到拜占庭帝国的女王,可知道此事?”陈桥又问。 单相国摇摇头,说道:“知道此事的除了伏岚女王与老身,便再无第三个人知道了。” “东女国百姓不知道吗?”那色蹙眉问道。 单相国再次摇了摇头,“食人鱼之事说出去太过骇人,未免百姓内乱,从伏岚女王的高祖母开始,便只有当政女王与相国知道此事了。” “那若是再有百姓失足落水了呢?”那色又问。 “自从对国内百姓瞒下食人鱼一事,当时的女王便下旨国中百姓不得靠近湖泊一步,否则便与杀人同罪论处。”单相国说道:“随着时间的推移,国中便也再无人提及此事了。” 听到此言,陈桥与那色却是不赞同的摇了摇头,此事虽被瞒了下来,可若有朝一日被百姓知晓的话,只怕还要引起轩然大波。 不过,眼下却也不是议论此事的时候。 陈桥与那色相视一眼,沉默片刻后,陈桥便又再次开口问道:“不知相国身边那位女官可知晓此事?” “老身并未与她说起过此事,”单相国道:“不过她从小便跟在我身边,纵是知道了此事,也断断不会告知旁人,这点还请将军放心。” 闻言,陈桥便也没有再问更多。 眼看着到了该用晚饭的时候,临进书房时,单相国便将书房外所有的下人全部遣走,眼下也只得亲自去厨房过问。 等到单相国的脚步声消失之后,那色意味深长地看向陈桥,“将军,属下觉得那女官有些问题。” 陈桥赞同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也这么认为,你且先去暗中探查,莫要惊动了单相国。”陈桥说着,便听到门外有响起一阵脚步声,虽说来人特意放轻了脚步声,却依旧没有躲过两人的耳朵。 两人对视一眼,陈桥抬高声音说道:“今日天色已晚,待用过晚饭你便先去歇息吧。” 那色会意,开口问道:“那将军呢?” 陈桥又道:“我还有些事情要与单相国说,你便不要过问了。” “将军要说何事?”那色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急切。 “我要说何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过问?”陈桥颇有些不悦地说道。 “属下僭越了。”那色虽然不再追问,可与其听起来却颇有些愤愤。 门外的人自以为隐蔽的听完两人的对话,嘴角勾起一个不怀好意地笑,随即便加重脚步声往前走了几步,抬手打门道:“陈将军,那色王子,相国请二位前去用饭。” 随后,书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陈桥神色颇有些不悦地走了出来,紧随其后地便是脸色很是尴尬的那色。 “有劳女官。”看到来人之后,陈桥便又摆上了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 “将军客气。”中年女子恭敬地回了一句,“请二位随我来吧。”她面上虽然不动声色,趁着转身的空当,状若无意地看了那色一眼,待看到那色脸上那还未来得及撤下的尴尬时,心中不由冷笑一声。 世人街道黑龙军铜墙铁壁,如今看来却也不见得。 若是能将那色拉拢过来,那便无异于是如虎添翼,到时候趁着黑龙军未到,拿下陈桥应当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第345章 鸣锣开戏 陈桥与那色走在中年女子身后,两人不着痕迹地使了个眼色,看向中年女子背影的目光都浮现出了些许笑意。 等两人到达饭厅的时候,单相国却还没有来,中年女子上前说道:“相国去更衣了,晚饭很快就到,还请两位稍等片刻。” “麻烦女官了。”陈桥拱拱手说道。 “将军言重。”女官言罢,便离开饭厅前往单相国处了。 待那中年女子彻底离开之后,陈桥便对那色说道:“最晚明日,她定会暗中却见你,到时候无论她提出什么条件,你都只管答应便是。” “若是她提的条件与将军有关呢?”那色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陈桥微微一笑,“无论任何条件,全部答应下来。” 眼见陈桥一派笃定,那色只得点头应下。 “如今看来,若是没有她传出去的消息,想来那拜占庭大军即便到了东女国门口,都不会轻易动手,何况眼下你我二人又身在东女国,想来他们也会更加谨慎些。”陈桥寻了一处坐了下来。 那色点点头,“想来,她能提出的条件无非也就是用东女国来换荣华富贵。” 陈桥撇撇嘴,“实在是没意思得很。” 那色嗤笑一声,“到底不过是些蛮夷之人和妇道人家,又能想到什么更好的条件?”说道这里,那色的目光不由看向了吐火罗所在的位置,“若他们敢说重建一个吐火罗给我,我反倒要道一声佩服了。” 陈桥却若有所思地看向那色,手指在桌面上一点一点,只是却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不过就在那色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却听到陈桥说道:“莫说,我还真的觉得他们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那色却不以为然,他深知自己眼下虽是黑龙军的人,可到底不是陈桥最亲近的人,拜占庭也实在没有必要用这样大的手笔来收买自己。 “用吐火罗重建换黑龙军主帅的一条命,你觉得是否划算?”陈桥似笑非笑地看向那色。 闻言,那色心头一惊,“难道他们……” 陈桥依旧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色却失笑一声,说道:“若当真如此的话,那她也实在太看得起我了。” 就在陈桥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便又听到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陈桥停下话头朝外面看去,果然看到单相国与那中年女子正朝着饭厅走来。 “将军久等。” 单相国刚一进门,便开口说道。 “老身当真是年纪大了,近来总是疲乏得很。” 陈桥和那色起身相迎,待到单相国落座之后两人才又重新坐下。 “相国这是哪里的话。”陈桥说道。 单相国苦笑着摇了摇头,“自从上次处置了女王,老身便觉得自己精神头一日不如一日,今日更是总提不起精神来,只怕此番拜占庭来袭,还要多多倚仗陈将军了。” 听到单相国这么说,陈桥先是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那看上去十分低眉顺眼中年女子,而后才又笑着说道:“黑龙军中有几个略懂医术的将士,若相国信得过的话,待黑龙军来了,我让他们给相国问问诊。” 陈桥与单相国说着话,那色便在暗中牢牢盯住那中年女子。果然,在听到陈桥说黑龙军中又略通医术的将士时,她嘴角动了动,本来想说些什么,却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那色心想,不愧是能在单相国身边潜伏数十年,多少还是有些城府的。 “如此,便有劳陈将军了。” 单相国听到陈桥此言却很是高兴,毕竟这世上便没有不怕死的人,但凡还能看到些希望,便不会轻易放弃。 用过晚饭之后,陈桥果然打发着那色离开,紧接着又独自将单相国请到了书房。 饭厅中一时间只剩下了那色和中年女子。 看着陈桥离开的背影,那色冷哼一声,随后便起身准备离开。 “那色王子,”中年女子见状,赶忙开口叫住那色。 “女官有什么事?”那色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女官心道,果然是做惯了人上人,如今跟在陈桥身边做一个寂寂无名地军中之人,只怕那色早已经不堪忍耐。 “在下有些话想与那色王子说,咱们不妨寻一处安静的地方?”中年女子说道,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她如今虽说已经是单相国的心腹,可这相国府中的其他人却也只是听从单相国一个人的话。若她当真要在饭厅说出什么不利于单相国的话,只怕下一刻便会被传到单相国的耳朵里。 听到这话,那色的表情更加不耐烦,不过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 之后,那色便跟着中年女子走到了一处很是僻静的地方,远处是府中侍卫来回巡逻的身影。 “你究竟要说些什么?”那色拧着眉头看向中年女子,随后又道:“我可得提前说一句,我不喜欢比我年纪大的女人,你若想说这些的话,还是趁早打消念头得好。” 闻言,中年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愠怒,不过想想自己眼下的行径确实是会让人误会之后,中年女到底还是平复了心境。 “那色王子在黑龙军中过得可还好?”中年女子在一个石凳上坐下,她拢拢鬓边的碎发,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来了。 那色心道一声,随后便做出一副困惑的表情看向中年女子,“不知女官为何有此一问?” 中年女子却不回答那色的问话,只缓缓说道:“本是一国王子,甚至还有可能成为国王,如今却只能寄人篱下,难道王子心中便没有任何不忿?”说着,中年女子露出一个温柔似水的笑。 那色面上一愣,而后便阴沉下脸色,“本王便是再有不忿,又与女官有何干系?女官若只是要说些这样的废话的话,便是本王不便多留了,免得回头这相国府中在传出什么有伤本王体面的风言风语。” 中年女子听到那色这话,却依旧笑得如沐春风,虽说那色的话说得并不中听,可她却听到了那色方才的自称,于是又道:“王子可想重建吐火罗,再做一方君王?”中年女子压低声音说道,两人明明隔着一张石桌,可她的声音却好似就在那色耳边拂过一般。 不得不说,此人的声音中暗含了几分蛊惑的意味,若是寻常人听了,只怕登时便会动了心。 “你如今尚且需要仰人鼻息,又何必与我说这些天方夜谭的话?” 那色不屑一顾地笑了一声。 中年女子却并不在意,“眼前便有大好的机会,若是王子愿意与我合作,重建吐火罗也并非什么难事。” “你?”那色上下打量中年女子一眼,眼中尽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自然不只是我。”中年女子温声说道。 那色闻言,不免皱起眉头,“东女国如今虽说国力还算过得去,可若想要助我重建吐火罗,只怕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中年女子慢慢摇了摇头,说道:“自然也不是东女国。” “那是谁?”那色满脸不解地看向中年女子。 听到那色这一声问,中年女子先是抬起头看了一遭周围,而后便凑近那色,压低声音说出三个字来,“拜占庭。” 第346章 只要杀了陈桥 “可笑!”那色怒喝一声,“你道我已经忘了我兄长是死在什么人手中?还是已经忘了数十万吐火罗将士和百姓死在谁的刀下?” “王子莫急!”生怕那色的声音会将巡逻的侍卫引来,中年女子连忙开口,“据我所知,王子早已经手刃了自己的仇人,拜占庭如今的国王陛下自然也不是先前那个君士坦斯二世,王子有何必多过去耿耿于怀?” 听到这话,那色不再言语,可面色依旧冷若寒霜。 “想来这天底下,便再有人能比王子更加明白拜占庭帝国的强大,若是王子愿意与我们合作,莫说重建吐火罗,便是让吐火罗变得比从前更加强大也丝毫不在话下。”中年女子志得意满地说道。 “拜占庭的强大?”那色冷笑一声,“先前的君士坦斯二世如何神勇?不还是被陈桥所杀?那拜占庭军队又如何所向披靡?不还是被黑龙军所灭?”他眼神中尽是嘲讽地看向中年女子,“如今的这拜占庭军队又能比之前的强出多少?” 中年女子看了那色片刻,终于幽幽开口,“饶那黑龙军再是世间难逢敌手,只要没了陈桥,便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你是想?!”那色震惊地看向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却只是一派镇定地看着那色,“杀了陈桥,黑龙军自会不战而败,到时候莫说一个吐火罗,便是那大唐都不过唾手可得之物。” 那色不住的摇着头,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中年女子厉声喝问。 不得不说,跟随在单相国身边这么些年,中年女子到底还是学到了些东西,这一声喝问听起来还算有些气势。 那色心底直笑,面上却做出一派挣扎纠结的模样。 中年女子暗自打量着那色,却丝毫也不着急,只静静等待着那色做出一个决断。 “我……”那色神色有些恍惚地看向中年女子,面上浮现出一丝胆怯和愤恨,“我要再想几天。” “几天?”中年女子冷笑一声,“最迟明日中午之前,若你到时候还未给我答复的话,拜占庭大军便会直接攻入东女国。”说着,中年女子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一般,绕有深意地说道:“我听说那色王子很是看重那十几个从吐火罗迁居而来的吐火罗百姓,若是那色王子迟迟不下决断的话,只怕他们又要经受一次战火了。” “你!” 那色恨恨地看向中年女子,“你敢用那些百姓威胁我?” 中年女子畅快地笑了两声,而后说道:“岂敢岂敢,在下只是好心提醒王子罢了。” 那色懒得与中年女子多说什么,便只做出一副愤恨的表情,沉默不语。 “况且,我早听说瑶璧便是被陈桥亲手杀了的,王子如此血性男儿,难道便不想为自己深爱的女子报仇?还是王子早已经忘了曾与瑶璧如何情深似海?”中年女子脸上挂起一个诡异的笑。 没想到中年女子会提起瑶璧的名字,那色落在石桌上的手忽然紧握成拳,“放心,我从未有一刻忘记瑶璧。” 中年女子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又道:“即是如此,王子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那就明天中午!在此之前,我定会给你一个答复!”那色咬牙切齿地说道。 “好,那我便恭候王子佳音了。” 说罢,中年女子便起身离开。 走出去没几步,中年女子又停下来转身看向那色,“王子本非池中物,又何必非要屈居人下?” “等等!” 眼见中年女子说完那句话就要离开,那色又出声叫她叫住。 “何时?” 中年女子蹙眉问了一句,看上去颇有些不耐。 那色出声问道:“我见单相国对你很是看重,你究竟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情?” 听到这个问题,中年女子眼含寒光地看向那色,那色亦是清楚地看到了她眼底难以抑制的怨恨,“此事与王子无关!” 丢下这句话,中年女子终于不再停留地离开此处。 等到中年女子的身影彻底消失,一早隐在旁边的陈桥施施然走了出来,他看着中年女子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说道:“看又是个有深仇大恨的。” 说着,陈桥又看了一眼那色,却见那色竟一时有些恍惚起来。 “是啊,就像当初的瑶璧一般。”那色声音有些飘忽地说出一句话。 说完这句话,那色又忽然惊醒一般看向陈桥,神色有些懊恼地说道:“属下一时失言了,还望将军莫怪。” 陈桥摇摇头,“不必放在心上。” “看来她确实一直与拜占庭暗中有联络,否则也不会笃定说出,拜占庭大军明日午时之后便会攻入东女国的话来。”那色收敛心神说道。 陈桥点了下头,在石凳上坐下,笑了一声说道:“看来我陈桥的命还是有些分量的,竟然能让拜占庭人答应助你重建吐火罗。” “依将军看,我该答应她还是回绝?” 虽说陈桥一早便说过,无论中年女子提出什么条件,都让那色答应下来。可事到临头,那色还是问了一句。 陈桥笑笑,挑眉说道:“为何不答应?自然是要答应下来。”说着,他活动一下自己的手臂,说道:“不止要答应下来,还要给他们我的尸首。” 闻言,那色心头一惊,头皮发麻地失声问道:“将军的尸首?” 看着那色面色大变的样子,陈桥不由失笑出声,“慌什么,我说是给他们尸首,又没说是真尸首还是假尸首。” “那将军的意思是?”那色颇为不解地问道。 陈桥起身抻了个懒腰,而后便懒懒说道:“先前如倭国的时候,我曾融合过海星基因,那海星基因没最大的作用便是能够让人受伤之处复原,到时候你只管在我身上捅上七八个窟窿,然后领着那女人来看便是。” “这如何使得!”那色疾言说道,面上尽是不赞同。 陈桥却只是耸耸肩,“如何使不得?你若不答应,我便自己来。” 那色紧紧拧起眉头,他自是知道陈桥的,说出来的话便一定做得到,可要让他对陈桥动手他又实在下不了手。 难道当真要让陈桥自戕? 眼见那色一副为难的模样,陈桥笑了一声,说道:“我今日受到了秦二哥发来的飞鸽传书大军约莫还需要七八天才能到东女国,若不如此的话,只怕单凭你我二人是无法阻拦六十万大军的。” 听到这话,那色沉默半晌,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直至见到那色点头,陈桥才拍着他的肩膀说道:“瑶璧当初对你虽说存了利用之心,可你对她到底用情颇深,况且她对你也不是全然无情,此番,你便只当是替瑶璧报仇吧。” “将军——” 没想到陈桥会说出这样的话,那色面色一急便要辩解些什么,却被陈桥挥手打断。 “我知道你心中早已经放下这段过往,不必再多说什么。”说着,陈桥便又准备从自己来时的路离开此处,临走之前又对那色说道:“记得,到时候在那女人跟前别露怯。” “是,属下知道,请将军放心。”那色心情复杂地回了一句。 第347章 她早已投靠拜占庭 一夜无梦好眠,那色刚一起身便听说拜占庭帝国已经出现在了距离东女国不足百里的地方。听到这个消息的那色起身之后便去了陈桥卧房,不过卧房之中却不见陈桥的身影。 “那色王子,眼下陈将军正与相国在书房议事。” 不知是否是刻意在此处等着那色,那色刚一转身走出陈桥的卧房,中年女子便迎了上来,她表情破有深意地看着那色。 “女官。” 因着此处有不少相国府的下了来来往往,中年女子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告诉了那色此事只有,便抬脚离开。不过在她与那色擦肩而过的时候,那色却听到中年女子压低声音飞快地说道:“你还有两个时辰。”说罢,便状若无事地离开了此处。 那色紧紧盯着中年女子的背影,知道她转身消失在回廊之上,抬脚往书房走去。 待到那色赶到书房的时候,陈桥却已经与单相国说完了事情,看出来那色有话要与陈桥说,单相国笑了两声便离开了。 “方才那女人又来提醒属下了。”那色冷笑一声。 陈桥撇撇嘴,“原先见她能在单相国身边十数年如一日的伏低做小,还以为会更有耐心,没想到如今看来却也不过如此罢了。”说着,陈桥环顾一眼四周,注意到周围并没有人走动的声音之后,对那色说道:“带回你从书房离开只有便去找她,然后答应她的条件。” “是。”那色行礼应下。 “具体怎么做,就不需要我来教你了吧?”陈桥调笑着说道。 那色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而后才略有些赧然地说道:“将军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 陈桥点点头,转身背对向那色,就在那色以为陈桥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却见陈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茶杯,不等那色反应过来,陈桥便将那茶杯狠狠掷到地上,一时间碎片四溅,紧接着陈桥便大声呵斥道:“你是什么身份!竟也敢来置喙本将的决定!还不给老子滚!” 那色愣了片刻,他实在没想到陈桥会说来就来。 很快,书房外面聚集了不少府中的下人,因着书房的门正打开着,不少下人听到动静都探着脑袋朝里面看去。 “将军!属下何错之有!” 反应过来之后,那色也抬高声音说道。 “何错之有?”陈桥不屑地冷哼一声,“你以为本将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本将今日便将话给你放明白,你若想借着黑龙军来揽权夺势,那便收了你的想法!本将手里的刀刻从不将什么情面!” “你——” “放肆!” 陈桥怒喝道,“滚!本将不想再看见你!” 刚刚离开的单相国自然也听到了陈桥与那色争吵的消息,她急匆匆赶来之时,便只看到那色灰头土脸地从书房离开的背影。 单相国急忙将围聚在书房外的下人呵斥走,而后又走进书房,刚想要劝上几句,却见陈桥正一派平静的坐在书房中,似乎方才暴怒之人并非是他一般。 “将军这是?”单相国十分不解地看向陈桥。 陈桥深吸一口气,而后便起身严肃地看向单相国,“相国,我有一件要事与你说。” 眼见陈桥如此,单相国也不由凝重起来,她请着陈桥坐下之后,才开口问道:“不知将军要与老身说什么?” “相国身边的那位女官,早已经投靠拜占庭。”陈桥简洁一句话说完。 单相国听到陈桥此话,果然觉得震惊,她的嘴开开合合好几次,都没能说出话来,一时间只觉得心中翻江倒海。 “将军是说,锦衣?” 许久之后,单相国才声音暗哑干涩地问了一句。 陈桥这才知道,中年女子名唤锦衣。 “是她。”陈桥沉声说道。 单相国却是失神地摇摇头,“不会的,怎么会是锦衣?她从十五岁时便跟在我身边,到如今也有将近二十年的时间,她为何、为何……”她像是在与陈桥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陈桥叹了一声,随后说道:“我和那色昨日刚到东女国的时候,便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可她到底是相国身边的人,我和那色即便再是怀疑,也不能无凭无据便与相国说起此事。” “看来将军眼下便是有了证据。”单相国这些日子以来本就精神不振,如今骤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便更是像是瞬间老了十岁,她抬头看向陈桥,就连一向清明的双眼都变得浑浊起来。 陈桥点点头,说道:“昨日我与那色故意做出面和心不和的样子,她果然当晚便去找了那色,说她早已经与拜占庭合作,只要那色能杀了我,便能祝那色重建吐火罗,更放言莫说吐火罗,只要我死了,那拜占庭大军打下东女国和大唐便都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那将军方才是……”单相国又问道。 “不过是做一出戏给她看,想必现在她已经去找那色了。”陈桥弯了弯嘴角。 单相国沉默许久,到底还是打起了精神,对于这一生都在宦海沉浮的她来说,中年女子的背叛虽说会让她痛心和失望,却也绝不会让她崩溃。 “那接下来将军打算如何?”单相国问道。 陈桥看出来单相国已经想通,心道一声佩服,便开口说道:“我已经与那色说好,到时候我便假死,只要让锦衣认为我死了,那拜占庭大军暂时便不会对东女国出手,等黑龙军来了,便一切皆可迎刃而解。” “假死?”单相国皱眉看向陈桥,“锦衣想来心思缜密,若是假死只怕会被她看出破绽。” 陈桥却只是笑笑,“相国不必担心,我自有法子让她看不出任何破绽。” 听到陈桥这样说,单相国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心中也清楚,锦衣虽说跟随自己多年,可却万万不会是陈桥的对手,莫说陈桥早已经知道此事,便是不知,最后的赢家也绝不会是锦衣。 “王子,今日那陈桥当着满相府下人的面子,给你这样的难堪,难道你下不了决断吗?” 果不其然,那色刚一回到自己的房间,中年女子便避着府中下人跟了过来。 “你莫不也是来看我笑话的?”那色面色狠戾地说道:“像我当初堂堂一国王子,王兄更是属意让我继承他的王位,没想到不过几年功夫,便沦落至此,实在可笑!” “王子说得哪里话?只要王子能将陈桥杀了,王子依旧能做吐火罗的国王,甚至是东女国和大唐,只要王子想要,拜占庭帝国的国王陛下都可以送给王子!”中年女子压低声音说道。 那色斜眼看向中年女子,怀疑地问道:“你说话可算数?莫要回头我将陈桥杀了,你却又说你做不了决定。” “王子放心,”中年女子言之凿凿地说道:“在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 那色拧着眉头沉默片刻,最后狠狠一拍桌子,终于答应了中年女子的条件。 “痛快!”中年女子喜笑颜开地看向那色。 “不过,此事你们得多给我几天时间,陈桥素来疑心慎重,若不小心筹划的话,只怕我也难以得手。”那色脸色晦暗地说道。 中年女子心知陈桥的厉害,倒也没有反对,她咬着嘴唇想了好一阵,终于说道:“这样,我便卖个好给王子,只要王子能在十天之内杀了陈桥便可,如何?” 第348章 十天太短你们来 没想到中年女子竟会给自己这么长时间,那色心头一喜,直道,还能如何?自然是再好不过的,若当真有十天时间的话,甚至陈桥事先所说的假死都不必了。 “如此,便说定了。”那色拼尽全力才压下自己的笑意,阴沉着点了点头。 中年女子满意地点点头,“那我便祝王子马到功成了。” 那色看了中年女子一眼,面色虽然依旧不好看,却也硬是扯出了一个笑意。 待到中年女子离开后,那色又在房中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去书房找陈桥了。想来眼下陈桥已经与单相国将所有事情说清楚,接下来便只需要等中年女子收到拜占庭主帅的回复,他们便能够动手料理她了。 果然,那色刚一进书房,便察觉到里面的气氛不同寻常。单相国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扭头望向陈桥,陈桥朝着他点点头,那色心下了然,便也未开口说话,只安静坐下等着单相国开口。 片刻之后,单相国终于睁开眼睛,她看向那色问道:“锦衣方才可是去找你了?” 那色点点头,说道:“是,她与我说定,给我十天时间。” “十天?” 陈桥和单相国皆是一派惊讶,他们原先还以为中年女子能给的时间至多不会超过5天,没想到竟会如此大方。 “如此一来,倒是省得我再去假死了。”陈桥摩挲着下巴说道。 单相国眯了眯眼睛,“看来陈将军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否则按着我对锦衣的了解,她绝不会给出如此充足的时间。” 陈桥却笑了笑,“那他们便错了,即便没有我,黑龙军也能够轻而易举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单相国看了陈桥一眼,“将军知道,拜占庭人却不知道,他们向来妄自尊大、目空一切,多少年来将军还是第一个被他们视为威胁的人。”单相国慢悠悠地说道:“何况,在天下人看来,没有了一军主帅,那再强的军队都会成为一盘散沙,成为一个不足为惧的存在,就像是被拔去利齿的猛兽一般。” 听到单相国的话,陈桥沉默片刻,最终却还是笑着摇摇头,“若是黑龙军的话,恐怕只会成为更加可怕的猛兽。” 没过多久,三人商议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之后,那色便最先离开了书房。 毕竟大戏还没唱完,那色也知道中年女子定会一刻也不放松地盯着他,于是从踏出书房的那一刻起,他便做出了一副阴沉烦躁的模样。 中年女子站在不远处,满意的看着那色离开书房,她虽然没有靠近书房,却也知道那色对陈桥的忍耐定然已经到达了极限。 早些时候,她便送了飞鸽传书去拜占庭军中,想来再有不到半天的时间她便能收到回音了。 “相国当真对锦衣下得了手?”陈桥有些怀疑地说道,在他看来,单相国对待那中年女子无异于如同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一个母亲又如何忍心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单相国笑了一声,抬手给自己和陈桥分别斟了一杯茶,“在老身心目中,这世间没有什么能够能够与东女国的安危相提并论,她既已生了反心,老身便不能再纵容她。” “相国大义,我实在望尘莫及。”陈桥抿一口茶说道。 “老身这一生,未曾成婚生子,为得便是能够心无旁骛地为了东女国鞠躬尽瘁,任何人,只要胆敢威胁到东女国,老身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不会放过她。”单相国面上一闪而逝些许狠戾,随后她长叹一声,又恢复了一派温和慈祥的模样。 闻言,陈桥虽然心中诧异,面上却没有任何不妥。 说完话之后,陈桥也离开了书房,他心知中年女子定然不会只盯着那色一人,便在走出书房的时候,也做出一副郁郁不快的模样。 果然,陈桥敏锐地察觉到中年女子正在不远处盯着自己,他面沉如水地朝着自己卧房所在的方向走去,心中却不屑的冷笑一声。 待到看着陈桥离开,中年女子才从藏身之处慢慢走了出来,她目光轻蔑的看着陈桥的背影,任你再是盖世英雄,若是连手底下的人都收服不了,也不过尔尔罢了。这样想着,中年女子的脸上浮现出一阵奇异的笑容,既像是恐惧,又像是痛快。 五天之后的一个中午,中年女子忽然找到了那色,神色间竟然带了些难掩的慌张。 “出了何事?”那色蹙眉看向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面色难看的看坐下,“如今看来十天是不成了,主帅说再等下去只怕黑龙军要来了,到时候陈桥重回黑龙军,再要下手就没那么简单了。” 闻言,那色却冷笑一声,说道:“十天我都觉得有些仓促了,你们还要缩短,若当真等不起的话,那你们便自行派人去杀他吧,我倒要瞧瞧你们能不能得手。” 说罢,那色将握在手中的筷子扔到一边,起身走到床边便合衣躺下,闭上眼睛再不理会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自然知道此事也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不过眼下的拜占庭主帅却是个不将情面之人,她虽然与拜占庭皇帝关系匪浅,可那主帅一句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便让她再无话可说了。 “此事实非我的意思,若叫我来看的话,莫说十天,若你当真杀得了陈桥的话,便是二十天一个月我都是等得起的。”中年女子起身来回踱着步说道:“可如今你我身处东女国中,难免有诸多掣肘,何况——”中年女子忽然看到那色看向她的绕有深意的眼神,便猛地停下了话头。 那色“啧啧”两声,将这段时间以来一直覆在脸上的面具摘下扔到一边,安静的卧房内登时便想起尽数砸到地上的声音,等到那面具打了几个转后,房间内又终于重归宁静。 “你——”中年女子的声音讶异中带着些颤抖地惊呼一声。 她先前虽见过受伤时候的那色,可那个时候,那色满身满脸都是血污,她如何能够看得分明?后来那色加入黑龙军后直至跟随黑龙军离开,都未曾再在人前露过面。 那色轻笑两声,“怎么?怕了?”说着,那色从床上起来,一步步走到那中年女子面前,指着自己脸上的伤疤说道:“好好看看,这便是那拜占庭留给我的,若非他们攻入吐火罗,我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这不田地!” “砰!”地一声,那色一拳捶在了中年女子背后的墙上,墙皮剥落下来几片,那色的手上也变得血迹斑斑,他神色阴鸷的看着中年女子,不屑地说道:“告诉那拜占庭主帅,若他嫌我慢,大可以亲自前来要了陈桥的性命,不过依我来看,他怕是没有那个胆子!” 中年女子神色犹豫,站在她的立场,她实是不愿意和那主帅起太过争执,毕竟眼下她的性命还得靠那主帅保着。 第349章 相亲相爱一家人 看到中年女子面色已经松动,那色便又说道:“先前我还以为你可以说了算,眼下看来却也不过只是个传声筒,”他嗤笑一声,“罢了,毕竟是个女人,又能成什么大事?”那色上下打量中年女子一眼,翘着嘴角说道:“虽说年纪大了些,不过到底还是有几分颜色,更何况我早听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我瞧你还是还是乖乖去给那拜占庭皇帝暖床去吧。” 那色言语间的羞辱让中年女子羞愤不已,她一时间便只觉得,难不成那拜占庭主帅也觉得自己不过是个以色侍人之人,才如此不将她放在眼里。 心中暗骂一声,中年女脸色铁青地离开了那色的房间。 待到确定中年女子已经离开之后,那色便也起身离开卧房去找陈桥了。他今日不过是对中年女子使了个激将法,不过在他看来,中年女子即便说得再有道理,只怕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何况还是手握重兵的大腿,即便中年女子与拜占庭皇帝当真有什么不可说的关系,最终拜占庭皇帝要帮的人也不会是她。 “将军。” 陈桥刚刚吃完午饭,便见那色走了进来。 这几日期间,为免让中年女子奇起疑,陈桥和那色已经许久不曾单独待在一起过,他眼下看到那色进来,自然知道事情有了变化。 “出了什么事?”陈桥问道。 “方才锦衣来催我,听她话中的意思,便是那拜占庭主帅觉得十天太长,他已经有些等不及了。”那色看着陈桥说道。 放下碗筷,陈桥凝神想了片刻,开口道:“看来我到底还是得假死一次,否则若到时候引得那拜占庭主帅不由分说便下令攻打东女国,也实在有些得不偿失了。” 听到陈桥这么说,那色不由点点头,若事情当真走到那一步,他们的这出戏便也实在无用了。到时候陈桥和那色虽然能全身而退,可这东女国满国百姓,还有那色最是忧心的那些吐火罗百姓,想必都只能遭殃了。 “不过也不必着急,毕竟兔子急了还会咬人,若锦衣当真要与拜占庭主帅争一争在拜占庭皇帝心目中的地位的话,只怕还咱们应当还会有几天的时间。”陈桥又道。 “拜占庭距离东女国何止千里,不论拜占庭皇帝将谁看得更重一些,那拜占庭主帅连剩下的五天都不愿意再等,又如何会愿意等一个皇帝的旨意。”那色摇着头说道。 陈桥却笑笑,“你有所不知,原先我便听说过这位拜占庭皇帝曾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姐姐流落在了东女国,他们姊弟虽然不是同一个父亲,却素来亲近。当初这个女孩儿不过才长到四岁的时候,她那身为汉人的父亲,却被当时的拜占庭王族中的人陷害致死,他们的母亲为了保住这个女儿,便又嫁给了一直爱慕与她的一个王族后人,可即便有那人的庇护,那些人仍旧不愿放过她们母女二人,甚至不惜将这位拜占庭国王的父亲也毒杀,后来,为了保住自己的儿子,她便命心腹之人将女儿连夜带出了拜占庭帝国。” 那色蹙眉听着陈桥讲起此事,起先虽然还不太明白,陈桥为何会突然说起拜占庭皇帝的事情,可听到最后却忽然反应过来。 “莫非锦衣便是那拜占庭皇帝同母异父的姐姐?”那色讶异瞪大了眼睛。 陈桥挑眉点点头,又继续说道:“可谁知道,拜占庭王族那些人却不打算放过那女孩,不仅派人前去追杀,还将当时不过十岁的拜占庭皇帝和他的母亲软禁起来,只是尽管过去整整一年,他们却始终没有找到当初被杀手追得跌下悬崖的女孩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想来这便是单相国当初为何会救回重伤濒死的锦衣。”那色若有所思的说道。 若锦衣当真便是当年那个被追杀至跌落悬崖的女孩,那所有事情遍也都说得通了。 “后来朝代更迭,君士坦斯二世又被我所杀,君士坦斯二世当皇帝的时候,便杀了不少拜占庭的王族,那其中便有对如今对这位拜占庭皇帝和他母亲打压最是穷凶极恶地一族,随着各个王族元气大伤,如今这位拜占庭皇帝便借机东山再起,更是凭着多年来惯会揣摩人心的本事,成功攀上了君士坦斯二世这棵参天大树,随后更是收服了不少心腹之人。”陈桥说完,抿下一口茶。 “所以,君士坦斯二世死后,现在这位拜占庭皇帝才能成功上位。”那色蹙眉说道:“只怕如今这母子三人,对拜占庭也不会有多少感情,否则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陈桥点了点头,“明知死路一条,拜占庭皇帝却还是打着给君士坦斯二世报仇的旗号,在拜占庭国内大肆征兵敛财,听说如今的拜占庭帝国早已经成了一个空壳子,男丁全都拍了出来,女人孩子虽然还在留守,可却缺衣少粮几乎难以为继。” “大人的意思是……”那色面带疑惑地看向陈桥。 陈桥先是笑了笑,随后才又蹙眉说道:“若我猜的没错,锦衣让你杀死我,并不是为了让黑龙军变成一盘散沙从而不堪一击,而是要彻底激怒黑龙军,让原本就强悍无比的黑龙军,将拜占庭帝国啃食殆尽。” 听到陈桥这番话,那色也甚至陈桥说得很是在理,“可他们该知道,即便将军或者,拜占庭大军也绝不可能活着回去,又为何又出此下策?” “若换作你是我,打完此仗之后可会带着黑龙军深入拜占庭?”陈桥挑眉问向那色。 那色沉吟片刻,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不会,拜占庭远在千里之外,若当真要去的话,只怕还未到拜占庭,咱们的粮草便会用尽,实在是得不偿失。” 陈桥笑着点点头,随后又问出一句,“若得知我是被拜占庭人所杀,黑龙军可还会计较这些得失?” 那色一愣,随即便道:“自然不会,想必到时候哪怕拜占庭远在天边,黑龙军的将士们就算只剩一个人,也会亲手手刃凶手为将军报仇。” “是啊,”陈桥长叹一声,“到那时候,即便药师、懋公还有秦二哥他们多少还能保持些理智,可他们又如何拦得住二十万黑龙军?”陈桥看向那色,目光深沉,“到时候,无人辖制的黑龙军,将会成为这天底下最危险的存在。” 听完陈桥的话,那色不由便脑补了一番失去陈桥的黑龙军会如何,霎时间便不由打了个颤。 “可将军是从何处得知锦衣身份的?”那色很是困惑地看向陈桥。 陈桥笑了一声,饮尽杯中茶说道:“当初君士坦斯二世刚死,我便让施林通派了机锋营将士潜入拜占庭打探他们下一任的皇帝会是什么人,没想到机锋营将士刚刚潜入拜占庭,便听说拜占庭的新皇已经登记,于是他们便很是详尽的探查了一番这位拜占庭皇帝的背景。” 那色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些日子以来,我闲来无事便问了不少单相国关于锦衣的事情,一来二去之下才更加确定这锦衣确实便是当初那个被追杀只跌落悬崖的女孩。”陈桥又道:“她的长相无论在拜占庭还是在大唐,都会十分惹眼,也只有在东女国才能悄无声息的一待便是二十年。” 第350章 竟敢利用黑龙军 那色随即也点点头,无论是东女国人还是吐火罗人,他们的长相便是向来要比中原人士深邃一些,却又不是波斯乃至拜占庭那便明显。 “其实若是仔细去看,锦衣不仅比东女国的女子肤色白上许多,便是个子也要高上一些,而且她的眼睛的颜色虽然接近黑色,却到底因为她母亲的血统而比寻常人颜色更浅一些。”陈桥说着,又不免皱起眉来,“若仅仅为了一己私怨,便将无辜的百姓也都牵扯其中,那他们母子三人当真是罪该万死。” 那色素来便知道陈桥最是顾念百姓,便是当初他和拉农用计将伏岚囚在吐火罗,陈桥也从未迁怒过吐火罗的百姓。 “将军,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眼见着他们从长安城离开也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就连自己都有些想念长安城中的歌舞升平,更莫说是心中挂念这妻儿的陈桥。 “既然他们一心寻死,那咱们便不妨满足他们。” 沉默半晌,陈桥如此说道。 “昨夜我又收到一封飞鸽传书,黑龙军最迟明晚便会抵达东女国。” 那色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既然如此,咱们便也是时候对锦衣动手了,”那色说道:“成天像个孤魂野鬼一般飘来荡去,实在让人厌烦得很。” 打定主意之后,陈桥和那色便决定不再与锦衣虚与委蛇,将事情尽数告知单相国之后,三个人便说定入夜后拿下锦衣。 是夜,锦衣放飞了信鸽之后,便准备回房睡下,只是她才刚一回房,便看到有一个人正坐在一片漆黑之中。锦衣警惕地走进去,看看左右,却发现以往总有不少巡逻侍卫的院子里,此刻竟然空无一人,锦衣只好走进房间。 房中坐着的人见到锦衣回来之后,便点燃了房中的烛火。 “女官深夜方归,不知是去做什么了?” 看清来人是陈桥后,锦衣很快便又恢复成了自己平日里的模样,她脸上略带恭敬的看着陈桥,说道:“不过是在下的一些私事,就不劳将军过问了。” 陈桥轻笑一声,拿起茶杯抿了以后,“私事?只怕不见得吧。” 话音刚一落下,锦衣便敏锐得听到了一阵鸽子扇动翅膀的声音,她惊恐地回头看去,却见那色正手中抓着那只刚刚被自己的放飞的鸽子朝着他们走来。 从鸽子的腿上取下信件交到陈桥手上,那色一言不乏的垂手而立。 “你!” 眼见两人之间毫无嫌隙的模样,锦衣霎时间便知道自己是落进了此二人的陷阱之中,她咬牙切齿地看着陈桥,只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你果然便是那拜占庭皇帝同母异父的姐姐。” 陈桥快速地看了一眼信件,然后重新交到那色手中,那色会意,结果纸条之后便又重新塞进了鸽子腿上的小小竹筒之中。 “我倒是该多谢女官对我的看重。”陈桥冷声说道,“只是,那些曾经想要或者敢于算计黑龙军的人,早都无一不死无葬身之地了,我倒不知你是从哪里借来的熊心豹子胆,竟想利用黑龙军来报自己的一己私仇。” 眼见自己的真面目已经被拆穿,锦衣倒也不再狡辩,她笑了一声,随后便在桌边坐下,“我的母亲本就是拜占庭的王族,只因与我父亲相爱,便被那些小人赶出了王都,不仅如此,他们还诬陷我父亲通敌,将我父亲害死了。” 锦衣说起此事的时候,却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她看着卧房中漆黑未被烛火笼罩的地方,毫无感情波动地说道:“后来父王,也就是我弟弟的生父为了保护母亲和我,便迎娶了母亲,本来他以为以自己的能力,足以护得住我们,谁知那些人却还贼心不死!” 说道这里,锦衣放在桌上的一只手忽然紧握成拳,她语气狠戾地说道:“父王到底还是被他们害死了,他们甚至用我弟弟的性命来威胁母亲,若不将我杀了,便要杀了我弟弟!” 陈桥看着虽然身处明亮的烛光下,却好似始终被一团阴影怀绕的锦衣,心底不由叹了一声。 “弟弟当时只有十岁,我如何能够眼睁睁看着他被那些恶人害死,我本想求母亲杀了我,谁知母亲的家族之中却还有愿意保护我的人,他们连夜将我带出王都想要将我送去大唐,可谁知那些恶人却不知从哪里得到了风声,一路围追堵截!护送我的一百个人,全部死在了前来追杀我的那些杀手刀下,后来……”说道此处,锦衣面上的表情出现一丝和缓,她渐渐松开紧握成拳的手,“我乘坐的马车跌落悬崖,正好遇到了从西域回东女国的相国大人……” “如此说来,单相国对你也算是有救命之恩,如今你竟丝毫不顾她这些年来对你的照拂,满心只剩仇恨,甚至不惜将东女国拉下水。”陈桥毫不留情地说道。 锦衣脸上出现片刻烦躁,她恨恨看向陈桥,“我不过是想要替我父亲,替我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不惜牺牲那些无辜的百姓?”陈桥蹙眉问道。 “是!”锦衣斩钉截铁落下一个字。 “可惜,你们母子三人的算盘终究是要落空了。” 门外忽然吹进一阵风,明亮的烛火被吹得左摇右摆,若非那色及时将房门关上,只怕转瞬便会熄灭。 “是啊,我终究还是小瞧了你,不愧是黑龙军主帅。”锦衣看着陈桥说道,说完又将目光落在那色身上,“即便是心爱之人被杀,也能如此忠心,实在叫人钦佩。” “你不必多言,瑶璧当初便是为报一己私仇,竟想拉吐火罗的无辜百姓做她的陪葬,若非将军英明,只怕早在当初我与王兄囚禁伏岚女王之时,吐火罗便已经灭国了。”那色冷言道。 锦衣不屑的冷哼一声,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黑龙军明晚便会到达东女国,我知道你心中憎恨拜占庭,此番便成全了你。”陈桥手指点着桌面说道。 锦衣蹙眉看向陈桥,“你想要做什么?” 陈桥扬起一个笑容,扭头与锦衣对视,“自然是请你去看看我黑龙军是如何将那些胆敢觊觎我大唐的狼子野心之辈斩杀于阵前。” 锦衣一愣,随即便大笑起来,直至笑出眼泪才终于停下,“好好好,若黑龙军能够将那些拜占庭人全部杀了的话,我自当跪谢陈将军大恩。” “那你的母亲和弟弟呢?”陈桥忽然问道。 似乎没想到陈桥会提起这两人,锦衣先是苦笑一声,随后才说道:“当初那个年幼的男孩如今已经成了拜占庭的皇帝,母亲更是贵为一国太后,我知道他们平安无事便已经足够了。” “是吗?”陈桥双眼饶有趣味地看向锦衣,“那你可愿说说,你的弟弟和母亲,是如何找到你的吗?” 锦衣摇摇头,“不是他们找到我,而是当初我在东女国站稳脚跟之后,便给他们递了消息去的。” 第351章 成王败寇不必再说 听到这话,陈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可是想出让人杀了我,从而使黑龙军崩溃这样的主意的人,却不是你。”陈桥笃定地对锦衣说道。 锦衣怔了片刻,抬手拢了拢鬓边的碎发,说道:“将军这是什么话,自然是我想出的主意,弟弟和母亲远在拜占庭,又如何会知道黑龙军?” “自然是通过你的信件。”陈桥扬起嘴角,笑着看向锦衣,“想来你平素与他们的来往信件之中,定是没有少说黑龙军的事情,何况自从上次波斯一战之后,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所说的你弟弟和母亲都对黑龙军一无所知吗?” “即便如此,那你又想如何?!”锦衣愤怒地看向陈桥。 “女官可以猜一猜,若我以你作要挟的话,你的母亲和弟弟是否会不顾一切前来救你?毕竟当年若非是自愿求死,如今这位拜占庭皇帝想必一早便下了黄泉却陪你们父王了。” “你——” 锦衣刚刚站起来,就又被站在她身后的那色一把按了下去,她想挣扎着想脱离那色的桎梏,却发现无论自己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便只能恶狠狠瞪着陈桥。 “我劝你最好不要想着自尽,否则,我便亲自将你的首级送到你母亲和弟弟面前。”嘴上说着让人胆寒的话,可陈桥的表情却依旧是一派春风拂面。 说完这句话,陈桥面带笑意地看向一脸愤恨看着自己的锦衣,手中把玩着他刚刚用来喝茶的茶杯,“单相国知道你已经的身份,你若还对她有一丝一毫愧疚的话,便莫要再做更多的事情了。” “她不过将我当做一条使唤的还算顺手的狗罢了,你们莫不是看她现在慈眉善目的样子,便就以为她是个好人了吧?”锦衣嗤笑着说道。 “好人?我从未有一天认为单相国是个好人,可是她却是一个再合格不过臣子,”陈桥声音冰冷的说道:“如此看来,单相国体内的毒,应当也是你下的。” “是又如何?”锦衣反问一声。 陈桥耸耸肩,“不如何,只是我却很奇怪,你明明能置她于死地,可那毒药却似乎只是让她衰弱一些,无力主持国事,锦衣,我倒是当真有些看不懂你了,你究竟想对单相国做什么?” “与你何干?”锦衣问道。 “好奇而已,”陈桥端着下巴看了锦衣良久,最终像是豁然明白一般说道:“我原先以为你心中对单相国也有恨,不过如今看来,你对她应当只有感激,你给她下这种不会致命的毒药,也无非便是想让她脱离开这场风波。” 看到锦衣面上出现气急败坏的表情,陈桥便知道自己说对了,“不止如此,想来,你那个好弟弟应当是想让你杀了单相国,可她对你毕竟又救命之恩,你于心不忍便只能出此下策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锦衣厉声喝道:“你我不过成王败寇!何需再多说这许多无用之话!” “你本也就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又何必勉强自己?” 听到这句话,锦衣神色一颓,便也未在开口。 陈桥话音刚落,便有两个相国府中的侍卫推门进来,那色双手握住锦衣的肩膀,稍一时间便让锦衣的双肩脱臼,随后便交给了那两个侍卫。 “放心,待到你母亲和弟弟出现,我自会将你的肩膀接回去。”那色开口道:“在此之前,为防你做出什么叫自己后悔的事情,我也只得先出此下策。” 说罢,那两个侍卫便准备押着锦衣离开了。 陈桥忽然开口,那两个侍卫停下来看向陈桥,“陈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你叫什么名字?”陈桥忽然问了一句。 锦衣看向陈桥的表情有些可笑,“将军不是早已经知道了吗?怎么又来问我?” “我是说真正的名字。”陈桥又道。 闻言,锦衣沉默片刻,随后压低声音落下了三个字,“叶琳娜。” 看着锦衣被两个侍卫带走,陈桥长长叹了口气,他与那色相视一眼,两人皆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惋惜。若锦衣当年没有将自己的消息传回拜占庭,想来待到单相国告老还乡之后,她便会成为新的相国。 随后,陈桥和那色便又去了相国府的书房之中,而单相国也早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们。 “陈将军,锦衣如何了?” 见到两人进来,单相国起身往前走了几步,问道。 “已经押入大牢,她亦是因为骨肉亲情才做出这些事情,我以为实在罪不至死。”陈桥坐下说道。 单相国放心的舒出一口气,先前,她虽然能够对锦衣狠下心,可毕竟朝夕相处二十年,总会有所心软。又何况人非草木,岂能无情,她总还是希望锦衣能活下去。 “不过……”陈桥蹙眉看向单相国。 “不过什么?”单相国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 陈桥轻叹一声,说道:“她心中已经存了死志,先前若非我用她的母亲和弟弟相威胁,只怕眼下她早已经自尽身亡。” 听到这话,单相国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此时,远在拜占庭大营之中的主帅,确实先后接到了拜占庭皇帝的旨意和锦衣的飞鸽传书,他心中虽然愤恨,却也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比不过锦衣在拜占庭皇帝心中的地位,别无他发之下,只能暂时先按兵不动,待到锦衣顺利拿到陈桥的人头之后再出兵。 “元帅,你当真便要既这样等下去吗?”一旁的副将问道:“我们虽然派了不少小股部队却阻拦黑龙军,可黑龙军到底不是寻常那些无用的军队,只怕我们派出去的那些人也不能给他造成什么威胁。” “闭嘴!”主帅心中自然愤恨,可他更知道,如今这位国王陛下,不仅完全继承了君士坦斯二世的心狠手辣,而且比起君士坦斯二世性格也更加扭曲。他虽手握重兵,却也不敢当真如锦衣所猜想一般,搬出什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之类的话来搪塞。 “元帅!我们先前派出去的人,时至今日都无一人回来,元帅难道便不担心吗!”副将又问。 主帅冷笑一声,“担心能如何?不担心又能如何?”他斜眼看向自己的副将,“你敢违背陛下的旨意?” “末将……” 听主帅提起拜占庭皇帝,副将果然停下了话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传令下去,让全军戒备!一旦陈桥身死的消息传来,立刻开战!”主帅面色阴沉地说道。 “是!”副将应了一声,随即便转身出了主帅的营帐。 待到副将离开之后,主帅阴冷地笑着拿出锦衣传来消息的纸条,紧紧攥在手中。他的家族当年也曾对锦衣痛下杀手,此番拜占庭皇帝将他派出来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自己会落得一个下场。 可是,他却偏偏不想任命。 “不过是个野种,还真以为能做我拜占庭帝国的公主吗!痴心妄想!”主帅将早已经揉皱的纸条狠狠扔进一旁的火盆之中,火舌瞬间便将那纸条吞灭。 “你要我死,我也不会让你有机会活着回到拜占庭!” 第352章 黑龙军来了 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之后,拜占庭的主帅便提笔在纸条上写下了答应再宽限几天的话,派人将纸条放进信鸽腿上的竹筒之后,拜占庭主帅亲自将信鸽放飞出去,他抬头看着挥着翅膀渐渐飞远的信鸽,嘴角浮现出来一丝冷笑。 相国府内,终于等到回信的陈桥几人,在看完拜占庭主帅写来的消息之后,也都放下心来。如今,他们便只需要等着黑龙军到达便可以了。 又过了一天,长途奔袭的黑龙军终于到了东女国,未免拜占庭人发现什么异常,陈桥特意让黑龙军自西面的另一道城门进入东女国。浓浓夜色之下,身着黑甲的黑龙军悄无声息地进入了东女国,甚至连已经睡下的东女国百姓都没有发现他们的到来,更别说是远在另一头的拜占庭大军。 “将军!” 看到陈桥后,秦琼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很快走到了早已经在等着他们的陈桥。 陈桥笑笑,随后剩下的几人便也来到了陈桥身边。 “大人,黑龙军一路来遇到不少前来阻拦的小股部队,这才耽搁了不少时日,请大人赎罪。”施林通面色略有些愧疚地说道。 看得出连续几天不眠不休赶路,还要应付那些拦路虎之下,即便已经融合过战马基因,黑龙军众人也都已经疲乏至极。 陈桥上前拍拍施林通的肩膀,“好了,先去歇息吧,余下的事情明日再说。” 很快,烈邦营的将士便在城外搭起了一座大营,得了陈桥的命令之后,众人便都先回营帐去歇息了。 赶了几天路,终于能好好睡上一觉,没过多久,黑龙军大营之中的烛火便已经全部熄灭。陈桥站在城楼上看着开。 如此,便可放开手脚好好打上一场了。 从城楼上下来,陈桥不出意外的看到了深夜出门来的单相国。 “更深露重,相国怎么来了?”陈桥走到单相国身边,问了一声。 单相国却愁眉不展,她先是屏退身后的侍卫,而后才对陈桥说道:“陈将军,锦衣她不是很好,若将军什么时候得了空,不妨去看看她,我担心……” 陈桥看了一会单相国,心知她这些年确实已经将锦衣当做自己的女儿看待,如今这个老人已经到了风烛残年的时候,想来也是不愿意白发人送黑发人,才会如此放下身段来与自己说这样的话。 “相国放心,我会去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锦衣丧命。” 单相国看着陈桥明亮的眼睛,知道对方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心思,虽说有些赧然,却还是十分感激地向陈桥道了谢。 看着单相国渐渐远去的背影,陈桥忽然发现即便再是铁腕无情,可一旦上了年纪,便也会变得心软起来。 “将军打算什么时候去看锦衣?”跟在陈桥身边的那色问了一句。 陈桥想了片刻,又抬头看看头顶的月光,“索性眼下也没什么事情,不如现在去?” “是。”那色应了一声,随即便跟着陈桥往关押着锦衣的天牢走去。 “陈将军。” 天牢外,负责看守锦衣的侍卫见到陈桥和那色,纷纷向两人行礼。 “我来看看她。”陈桥笑着对侍卫说道。 “陈将军请。”侍卫说着,便打开了最外面的大门,刚要跟着陈桥一道进去,便被那色拦在了外面。 “将军一向不喜欢有外人跟随。”那色不疾不徐地说道。 侍卫们听到这话,便也没再继续跟着往前,毕竟这锦衣便是陈桥抓住的,他们也不必担心陈桥会深更半夜前来救人。何况,就算陈桥当真要将人抢出去,凭他们这些守卫,又如何会是陈桥的对手?既然如此,倒不如卖个人情。 天牢里十分阴暗潮湿,此处是东女国最为牢固的一所牢狱,里面关押的犯人也大多都是十恶不赦的罪人。陈桥一步步走过漆黑幽深的牢房,耳边时不时会响起几句叫骂声和求饶声。 陈桥和那色每路过一件牢房,便能看到里面那些或是龟缩在幽暗之中,或是如疯狗一般握着栏杆冲他们喊叫的犯人。陈桥目不斜视地从这些犯人面前走过,脚下甚至像是在逛集市一般,十分的闲庭信步。 与别的牢房不同,这座天牢所有的守卫都守在天牢之外,几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而天牢之内,除去每天送进一日三餐的狱卒之外,平日里连一个守卫都没有。这些穷凶极恶的犯人每日能做的事情也唯有叫骂和睡大觉,直到他们被押出去行刑。 牢房内时而也会发生犯人触壁自戕的事情,故而在潮湿的霉味中,还掺杂了些许血腥味。一路往里面走去,就连经历了故国被灭,早已经以为自己对一切都心如死灰的那色,都不免皱起眉来。 在天牢的最深处,他们终于见到了锦衣。 与这天牢之中所有蓬头垢面甚至身上还沾着血污的犯人不同,锦衣不仅衣服穿得整齐,便连头发都梳得一丝不苟。看来是单相国打过招呼了,否则这看守天牢的侍卫又如何会对她这样客气? 锦衣所在的牢房中,有一扇小小的窗子,刚好能让月光洒落进来,锦衣坐在一片月光之中,整个人倒是比先前看起来沉静不少。 “锦衣。”站在牢门外,陈桥喊了一声锦衣的名字。 牢房内的锦衣微微低下些头,垂着眼睑瞥向陈桥和那色。 “陈将军怎么来了?”她的声音听上去很是疲乏,两条胳膊无力的搭在身体两侧,即便衣服还穿得整齐,也不难看出来她的肩膀早已经肿胀不堪。即便双肩已经脱臼,可她的脚腕上依旧拴着一根足有成年男子小臂粗细的铁链。 陈桥看了一眼那色,那色心中会意,用向看守的侍卫讨来的钥匙打开了缠绕在牢房门上的锁头。他推开门走进去,二话不说便将锦衣脱臼的双肩又接了回去。 “陈军漏液前来所为何事?” 一脸平静的揉着自己刚刚被接好的肩膀,锦衣歪头看向陈桥。 陈桥信步走进牢房,在一个木桩便上坐了下来,他从怀中掏出那张拜占庭主帅写来的回信,交到那色手中又朝着锦衣扬了扬下巴,那色点点头,随即便将纸条递到了锦衣手中。 “看看吧。”陈桥淡淡说道。 锦衣虽然不明其意,却还是打开看了一眼,随即唇边便扬起一抹冷笑,“倒是打得好算盘。”而后,她将纸条紧紧攥在手中,涂着丹蔻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留下几道血痕。 陈桥笑了一声,“看起来,这位主帅应当是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否则也不会说出这种,他日破城之时,一切生死有命这样的话来。” 锦衣抬头看向陈桥,她实在有些看不懂陈桥,若非是此人亲手将她抓进天牢,她几乎要以为陈桥此番是为了救她而来了。 “将军到底想说什么?”锦衣蹙眉问道。 陈桥笑笑,“不是我想说什么,而是你想说什么。”陈桥双臂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锦衣。 与陈桥对视良久,好似终于泄了气的锦衣榻下肩膀,整个人霎时间好像被人抽干了身体内所有的力气一般,她无力的靠在身侧冰冷的墙壁上,唇边溢出一丝苦笑。 第353章 有仇就该报仇 “拜占庭的这个主帅,就是当年追杀我的王族中其中一族的人,他的父亲更是当年亲手将我逼下了悬崖。”锦衣的脸有一般都落在了阴影之中,叫人难以看清她的表情。 “君士坦斯二世上位只是不过也才十来岁的年纪,他的父亲眼见君王年幼,便以为这偌大一个帝国帝国仍旧会被他们这些王族中人把持,行事也愈发嚣张跋扈,到最后也终于惹恼了那位似乎生来就比常人更加暴虐的君王,落得一个五马分尸的下场,他虽然活了下来,可他们一族却早已经元气大伤。” 锦衣重新抬起头,她透过那扇小小的窗子将整个人都沐浴在月光之下。 “之后,我母亲带着弟弟从乡下回到王都,我弟弟从小便比别的孩子更加聪慧,自然没过多久便看出来了国内的风向。再一次王族觐见君士坦斯二世的时候,君士坦斯二世见我弟弟聪明伶俐,性子又十分对他的胃口,便将我弟弟放在了他最为看重的宫城护卫队之中。” 陈桥听着锦衣的话,心中却直到,年纪小小便又如此眼光和城府,只怕当初那个不过十一二岁的男孩早已经不只是聪慧,他的心机城府无一不是他能够取得君士坦斯二世信重的利器,更是他能在君士坦斯二世身死之后,顺利掌控拜占庭的的原因。 “随后几年,君士坦斯二世年纪越长,性格也愈发专横跋扈,只要有人敢忤逆他的命令,就会被他一一剪除,可王都之中的那些王族又如何甘于失去那些原本应该属于他们的权势,便一次又一次的想要发动政变,将还未成人的君士坦斯二世赶下王座。可他们终究不是那位虽年少却有着铁腕手段君主的对手,那些曾经在害死我父亲和父王一事之中出过力的王族,一个一个最后都落得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只怕这些王族走上破釜沉舟的这条路,你弟弟应当也做了不少好事。”陈桥半眯着眼睛说道。 锦衣轻笑一声,“是啊,其实君士坦斯二世原本也没想要下此狠手,可我弟弟又如何能够放过他们?既然要报仇,那便免不了要使一些手段,怎么?将军看不过眼了?”锦衣说着,便满脸嘲讽地看向陈桥。 可让锦衣没想到的是,陈桥居然摇了摇头。 “若是我被人害到家破人亡,那我便知只剩了一口气在,也要让他们也尝尝这家破人亡的滋味。”陈桥说道。 沉默半晌,锦衣忽然笑出声来“将军果然与一般人不一样,此事若是换作他人,只怕只会说我弟弟太过狠毒,我到现在才终于有些明白,当年伏岚女王为了宁可放弃王妃也要嫁给你了。” 陈桥耸肩笑笑,“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总不能我叫人害得叫破人亡、妻离子散,我却还要去以德报怨,若换作我是你弟弟,只怕会做的更狠一些。” 锦衣转开落在陈桥身上的目光,说道:“将军先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我会报仇,却不会为了一己私仇而将无辜的百姓拉入这滩浑水之中,”陈桥沉下脸色,“事到如今,你们母子三人为报私仇,已经害死了多少无辜人的性命,想必无需我多说,你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 “他们无辜?当年我们母女被那些人逼迫,我父亲被他们害死,一整个拜占庭之中,出了父王,又有谁曾站出来替我母女撑腰!”锦衣忽然大喊一声。 “站出来替你们撑腰?他们尚且是自身难保的百姓,又拿什么东西替你们撑腰?”陈桥嗤笑一声,“你也说了那些王族权势滔天,难道那些百姓就该为保护与他们毫无瓜葛的你们母女二人而送命?” 听到陈桥这句话,锦衣一时沉默下来。 其实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想过要利用那些百姓,在单相国身边这么多年,她虽没有变成一个慈悲心肠之人,却也在耳濡目染之下,总是会多顾念一些百姓。可是她的母亲和弟弟却没有这样的心思,他们只想报仇,只想毁掉曾经毁了他们的拜占庭,几经劝说无果之下,她也只能与母亲和弟弟站在一起。 “单相国很是担心你。” 看着锦衣在月光下几近透明的脸,陈桥终于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他目光深沉的看着锦衣,“你虽说不是单相国所出,可这么多年来,你应当比我更清楚她早已经将你看做自己的女儿,你当真忍心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锦衣苦笑着摇摇头,“陈将军这句话说得可实在不太像你,先前不还说若我敢自尽,便要亲自将我的首级送去给我的母亲和弟弟吗?”说着,锦衣略带了些嘲讽的目光又落在了陈桥身上。 “这两者之间,冲突吗?” 陈桥玩味地看着锦衣。 锦衣愣了一下,随即才低低笑出声来,“是啊,这两者之间并不冲突,是我误会了。” “话我已经带到,若你还有些些许良心,便再好好想一想吧。” “当啷”一声,锁头重新被合上。 陈桥和那色站在牢房外,看着锦衣说道:“明日黑龙军便会同拜占庭大军开战,到时候我自会派人来将你带去观战。” “陈将军!” 锦衣忽然 起身,拖着沉重的锁链走到牢房门口,铁链在地上发出的声音让人听了忍不住皱眉,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锦衣双手紧紧握住牢门的栏杆,两只眼睛直直看向陈桥。 “什么?” 陈桥侧着身子,扭头看向眼中逐渐浮现出阴鸷的锦衣。 锦衣的手不安地在栏杆上转动,她的嘴开开合合好几次,终于发出声音,“我想亲手杀了克道尔。” 克道尔,便是此番拜占庭的帅军主帅。 “亲手杀了克道尔?”陈桥上下打量一眼锦衣,随即扭头看向天牢出口的方向,“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请,又何必说出来叫人为难?”陈桥缓缓说道:“他的首级我自会亲手拿下,就不劳你动手了。” 言罢,陈桥不再理会满眼请求的锦衣,抬脚朝着天牢出口走去。 “陈将军!陈将军!”锦衣极力贴近栏杆,只可惜无论她怎么呼唤,只都没能让陈桥停下脚步。 “我劝你最好不要再提出这些会让将军不快的事情。”留在天牢中的那色开口对锦衣说道。 他脸上的那半块面具在这阴森的牢房中,让人没来由地感觉到一丝寒意。 “你凭什么来说教我?”锦衣收起哀求的神色,满眼不屑地看向那色。 那色却混不在意锦衣的眼神,他抬手抚上自己的面具,幽幽说道:“你如今不过是个阶下囚,唯一的作用也就是将你弟弟引来东女国,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资格向将军提出这种越矩的事情。” “你!”锦衣恼羞成怒地看着那色,抓着栏杆的手也逐渐泛出青白之色。 “安安分分待着,如若不然的话,自有人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色深深看了一眼锦衣,随即便也离开了天牢。 锦衣自然听说过黑龙军中有一个审讯高手,再硬的骨头到了那人手里,都绝熬不过半个时辰。想到此处,锦衣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不过也终于安静下来。她拖着铁链重新回到那小小的窗口之下,冰冷的月光拢在她的身上,反而让她感觉到了片刻的温暖。 第354章 准备开战 走出天牢,陈桥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繁星点点,吐出一口浊气。 里面的气味实在算不上好闻,陈桥虽说不甚在意这些,可待了这么久的时间,还是多少会觉得有些气息不顺。 “将军,”那身走到陈桥身边,看着仰头望向星空的陈桥,“时候不早了,既然明日要开战,将军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陈桥低下头看向那色,他笑了一声随即抻了个懒腰,“好,咱们也回去睡觉吧。” 隔天,天还未亮的时候,陈桥还未从卧房出来,秦琼他们便已经到了相国府候着。正厅之内,众人皆大马金刀地各自坐着,虽然偶尔会小声交谈几句,大多时候却都沉默不语。 相国府的下人还从未见过如此多看起来凶神恶煞之人,自然一个个吓得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的给众人上了茶之后便飞快地离开了正厅。 见状,单相国只能笑着摇摇头,“诸位莫要见怪。” “相国言重,本就是我们叨扰,又何来见怪一说。” 虽说平日里黑龙军中与陈桥最亲近的人并非李靖,可眼下众人之中却尤以他最为年长,官职也比其他人要高上一些,这样的场合下自然是该他来说话。 单相国笑笑,没再多说什么。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陈桥才打着哈欠懒懒走进了正厅。 “怎么来得这样早?昨晚都睡好了?” 灌下一杯茶之后醒了醒神,陈桥环顾一眼众人,开口问了一句。 “大人,咱们几时与那拜占庭狗贼开战?属下的刀实在是有些等不及了。”沈勇达大喇喇地开口道。 闻言,厅内众人都不由笑出了声,什么叫刀等不及了,分明就是沈勇达自己等不及了,不好明说便将自己的佩刀拿出来顶锅。 “先前你们说来时的路上遇到不少拦截之人,那些人本事如何?”陈桥笑着看了沈勇达一眼,转而便问出声来。 “回大人的话,那些拜占庭士兵虽说都不是黑龙军的对手,却也绝对不弱,而且他们的主将似乎对兵法颇有研究,这一路来便使出了不少《孙子兵法》中的计谋,实在让人有些应接不暇,若非李靖将军提醒,只怕还要多耗上几日才能到。”辛志诚开口说道。 陈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后又看向李靖。 “药师,依你来看,拜占庭主帅的对军法的研究可称得上精通?”陈桥问道。 听到陈桥的问话,李靖先是摇摇头,随后便捋着自己的胡须说道:“依末将来看,按照他对军法的生搬硬套的使用并算不得精通,不过是粗浅读过罢了。”说着,李靖又轻叹一声,“起先,也是末将没有想到这拜占庭的主帅竟还读过兵法,这才耽搁了几日,如若不然的话,定能再早几日到。” “无碍,”陈桥摆摆手说道:“总归也没有耽误了什么事情,反倒还让我和那色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有意思的人?”众人疑惑的目光落在陈桥身上。 “劳烦相国派人将锦衣带来吧,我昨日对她说过,黑龙军与拜占庭大军开战时,定会叫她在城楼上观战。”陈桥没有回答众人的疑问,扭头对单相国说道。 单相国点点头,问了一声,“直接把人带到城楼上吗?” “是。”陈桥道。 “那陈将军且与诸位将领在此说话,老身便先去了。”言罢,单相国便起身离开了正厅。 “大人,今日便要开战吗?”王义问了一句。 陈桥笑笑,“再拖下去,只怕今岁就要在东女国过年了,自然是要速战速决。”说着,陈桥又扭头看向施林通,随之从怀中掏出一个样式简单却少见的女子发簪,“对了,你且派人拿着此物快马加鞭前去拜占庭,将这个东西交给拜占庭皇帝,另外再给替我给他带句话,就说他的姐姐已经在我手中,若想要让他姐姐活命,便亲自前来东女国救人。” 施林通虽然不很明白陈桥话中的意思,却还是起身应了下来,顺道从陈桥手中接过那支发簪。 “好了,大家先去准备吧,再过半个时辰,便让黑龙军入城,咱们好好给这位拜占庭主帅一个惊喜!”陈桥满脸笑意地对众人说道。 “是!”众人齐声应下,而后便各自离开了。 待到众人离开之后,陈桥便也起身走出相国府,朝着拜占庭大军所在方向的城门走去了。 站在城楼上,陈桥远眺着驻扎在东女国外不足三十里处的拜占庭大军,灰色的帐篷在宽阔的平原上延绵不绝,像足了一汪浑浊的浅滩。 没过多久,陈桥耳边便想起了一阵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扭头看去,正看到锦衣在侍卫的看守下,走上了城楼。她两只细细的脚腕上被铁链绑着,上面还带着一副木伽。 “将这东西拆了吧,否则还怎么好好看戏?” 待到锦衣走到陈桥身边后,陈桥抬手敲敲那看起来十分沉重的刑具,对站在锦衣身后的两个侍卫说道。 两个侍卫看起来有些为难。 “不必担心,你们便是将她的脚镣一并卸了,眼下这个时候她也绝不会逃跑的。” 陈桥又道。 眼见陈桥如此坚持,两个侍卫也只好将锦衣的木伽打开卸下。 “主帅!” 拜占庭的大营的之中,负责瞭望的士兵神色慌张地跑进了克道尔的营帐之中。 克道尔皱眉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士兵,厉声道:“出了何事?” “陛、陛下的姐姐和陈桥,出现在了东女国城楼上!看上去,陛下的姐姐像是被陈桥抓住了!”士兵气喘吁吁地说完,便低下了头去。 “什么?”克道尔震惊地盯住那士兵,他脸上做出愤怒的表情,心中却闪过一丝狂喜,“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一边说着,便一边朝着帐外走去,终于登上瞭望台,他结果士兵递上的望远镜,朝着对面的城楼看去。 果然是成了阶下囚!克道尔心中大喜过望,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他并不知道这大军之中有多少拜占庭皇帝派来盯着他的人。 “来人!”克道尔大喝一声,站在去!大军即刻整装出发!” “是!”副将还以为克道尔是想要去救锦衣,也没做他想便去清点兵将准备出发。 放下望远镜,克道尔嘴边噙着不易被人察觉的笑看着那几乎算得上是近在眼前的城门。没想到竟然无需自己动手,那野种便已经死到临头,果然真的是老天爷也要她死啊。 “主帅,”站在一旁的瞭望台士兵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克道尔,不知为何,他似乎觉得克道尔看上去很是愉悦,“该出发了。”不过,就算克道尔看上去再不对劲,他也不过只是一个负责瞭望的小兵,不该他看、他听的事情他绝不会去看、去听。 克道尔满意地看看从始至终一直低着头的瞭望台士兵,“知道了。”随即,他便从瞭望台上走了下去。 “主帅。”副将把主帅的马牵了过来,将缰绳递到了克道尔手中。 克道尔点点头,随即便翻身上马,他回头看一眼背后乌央乌央的大军,高高抬起手臂后向下一挥,大喝一声,“出发!” 第355章 有本事便来与我一战 “看,他来了。”远在东女国的城楼上,陈桥的手指朝向拜占庭大军前来的方向,唇边噙着一丝笑意地看向一旁身体瑟瑟发抖的锦衣。 锦衣的身体一个劲儿的颤抖,可这颤抖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她的仇人,直至如今还还活着的,她的最后一个仇人。 很快,很快他就会死了!锦衣攥紧拳头看着由远而近的克道尔,似乎这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周遭的一切人、事、物都已经消失不见。 很快,拜占庭大军便在滚滚尘土之中,来到了东女国的城门之下。 毕竟害得自己家破人亡、流离他国的仇人就在眼前,锦衣早已经不负一直以来的镇定自若。她目眦欲裂的看着城楼下骑在马上的克道尔,只恨不能亲手手刃了他。 “陈将军!”克道尔抬头看向站在锦衣身边的陈桥,大声道:“陈将军可知她是什么人?” 陈桥弯了弯嘴角,“我既将她捉拿,又如何会不知道她的身份,你当我是你那般昏庸无能之人吗?”陈桥居高临下地看着身披盔甲的克道尔,嘴边的笑意逐渐变得嘲讽起来。 “你!” 没想到陈桥说话竟会如此不留情面,本想发作,可一想到自己还要借陈桥之手杀了锦衣,便硬是将满腔怒火压下。不急,那野种死了,自己自然就会腾出手来收拾陈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将军既然她身份尊贵,又为何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劝将军还是尽快将人放了,否则可休怪我不留情面了。”克道尔恶狠狠说道。 “好啊。”城楼之上,陈桥泰然自若开口,他歪着头抱臂看一眼锦衣,随即说道:“刚好我正有此意。” 陈桥的话音刚一落下,莫说克道尔,便是锦衣也愣了。 “稍安勿躁。”不等锦衣问出什么话来,陈桥便低声飞快对她说了一句。闻言,锦衣果然低下头去不再言语,只等着瞧陈桥接下来会如何。不知为何,锦衣竟忽然觉得那克道尔实在愚蠢得有些可笑,虽说心里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可都已经兵临城下,却还是叫陈桥耍得这样团团转。 全然没想到陈桥竟会如此痛快答应下来,直到确定自己方才不是发了癔症,克道尔才当真是傻了眼。原本按照他对陈桥的了解,陈桥绝不会是一个因旁人的威胁便会妥协的人。克道尔甚至连接下来的说辞都已经准备好,可谁知陈桥竟然就这样答应了。 还不等克道尔如何反应,便又听陈桥说道:“不知将军是要自己来接人,还是想让我将人送出城去?” “笑话!”克道尔怒道:“自然是该你将人完好无缺的送出城来。” 只是刚说完这句话,克道尔便后悔了,他应当自己去将锦衣接下来,到时候东女国城门大开,自己挥兵而入,想要在混战之中杀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便是在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可还不等克道尔后悔多久,便又听到城楼上的陈桥开口道:“我却不愿。” 克道尔一时语滞,他实在是有些摸不透这陈桥的性子了,这也委实太过随心所欲了些!若不是因为这个野种,这样的人,此刻早已经被自己踩在脚下!又如何会任安然无恙地在城楼之上说出如此让自己难堪的话? “陈将军莫不是想让我拜占庭大军踏平这东女国?”克道尔气极大吼一声。 陈桥却摇了摇头,他随意地看了一眼跟在克道尔身后的拜占庭大军,随后便满眼轻蔑地对克道尔说道:“你哪有这个胆子。” “你!”克道尔再次气极。 他死死盯着陈桥,想从陈桥眼中找道哪怕一星半点的恐惧,可是没有,怎么可能没有?克道尔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桥,又忍不住朝身后黑压压的大军看去。若不是自己身后当真有货真价实的大军,从陈桥那云淡风轻中甚至带着少许不屑一顾的表情来看,克道尔几乎要以为这战场上不过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主帅,末将看着陈桥不过是在唱空城计,主帅何必再与他多费口舌!咱们索性直接杀进去罢了!”骑马立在克道尔身边的副将开口道。 克道尔抬头盯着陈桥和锦衣看了一会儿,沉思半晌,到底还是觉得副将说得话更加有理,若自己当真一直与陈桥打这口水仗,只怕迟早会被陈桥气死。 “全军都有!” 想通其中关节之后,克道尔便又抬起手臂,站在他身后的大军也已经拔出腰间的佩刀,只等克道尔一声令下便会杀向东女国中。 “等等!” 可是,还不等克道尔下达军令,便又听城楼上的陈桥喊了一声。 克道尔颇为烦躁地看向陈桥,“陈将军又要如何?” 只是他方一抬头,便见陈桥已经持刀押在了锦衣的脖颈见,青天白日之下,赤红的刀身让人没来由感觉到一阵胆寒。 “我答应将人给你送下去,可你也要退兵,否则我便杀了这个女人,到时候看你如何与那拜占庭皇帝解释!” 听到这话,克道尔果然又慢慢放下手臂,若是叫拜占庭皇帝知道锦衣是因自己而死,只怕自己的难逃死路一条。虽说心中早已经想将锦衣碎尸万段,可眼下却实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你这无耻之徒!” 没想到,克道尔没有说话,他身边的副将却一来二去之下被陈桥给逼急了。 “身为一军主帅!竟挟持一个弱女子来要挟我军主帅!”副将气急败坏吼道:“如此前后反复,究竟是何做派!” 闻言,陈桥大笑几声。 “我如今只身一人在东女国,自然是不能由着性子胡来,否则到时候这满城百姓净成了你们刀下冤魂,我该去哪里说理?”说着,陈桥又斜眼看向自己身边的锦衣,笑言道:“何况,说她是弱女子,你怕不是被猪油蒙了心?” 就在几人说话期间,二十万黑龙军已经在城内集结,只要陈桥一声令下便能打开城门杀向拜占庭大军。 听到陈桥说自己如今不过只身一人,克道尔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的目光在陈桥和锦衣之间来回晃动,最终出其不意的拿起挂在马匹身上的弯弓,搭箭便朝着陈桥射去。 眼前寒光一闪,陈桥甚至没有挪动脚下,只稍稍偏了些头便躲过了突如其来的冷箭。 “看来主帅当真没有将她的性命放在心上了。” 陈桥将锦衣挡到自己身前,声音听起来颇有几分惊讶地说道:“原以为她还能做我手中的筹码,如今看来却是一文不值,既然如此,倒不妨让她做我的肉盾吧。” “陈桥!”克道尔听到陈桥的话,几乎要恼羞成怒,若再让陈桥说下去,只怕就算自己原本没有打算着趁乱杀了锦衣,军中将士都不会在相信自己。更不用说他本来就做此打算,自然不能再让陈桥信口胡诌下去,“躲在女人身后,算什么英雄好汉!你若当真是条汉子!便真刀真枪地来与我打上一场!” 听到克道尔终于说出这样的话,陈桥忽然将锦衣推到一边,嘴角挂起一个得逞一般的微笑,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千万不要后悔。” 说着,陈桥高高举起手中的昆吾刀,而后大喝一声:“给我,杀!” 第356章 前尘烟消云散 “什、什么?” 克道尔一愣,显然还有些没有明白过来陈桥为何如此,他呆愣的看着昆吾刀被重重挥下。而后,便听到不远处东女国城门被打开的声音。 沉重的城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克道尔刚刚心下一喜,想要挥兵长驱直入,便被身边的副将一把拽住了胳膊。 “做什么!”克道尔有些不耐烦地看向副将。 副将却脸色难看的直直盯着城门的方向,“主帅,是黑、黑龙军!”副将的脸色逐渐变得恐惧起来,他狠狠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只希望这一切都不过只是自己的幻觉。 “吼!!!” 还不等克道尔反应过来,城门内便传来一声虎啸。克道尔脸色变得铁青,他像是要将自己的脖子拧断一般猛地扭头朝着城门内看去。 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眸忽然出现在克道尔的视线之内,还不等他再说什么,只觉得面前一阵强风吹过,紧接着,他的耳边便想起一声让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 “我来了。” 克道尔身体瞬间变得僵硬。 红色的刀刃忽然出现在他的脖颈前面,若非副将及时一把将他推开,只怕眼下的克道尔到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主帅!”副将大喊一声,“小心啊!” 只是他虽有心再去帮克道尔,可到底是有心无力。 “杀!!!”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自东女国城内想起,紧接着,身披黑甲的黑龙军将士便犹如黑色洪潮一般朝着城外的拜占庭大军杀去。 “全军都有!”眼见主帅已经被陈桥缠上,副将只能咬牙下令,“杀!” 一声令下,拜占庭士兵也举起手中的长刀朝着黑龙军而去。 黑色与银色的铠甲皆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很快,冲在最前面的两军将士便已经短兵相接。 喊杀上和刀剑相交的声音在战场上此起彼伏的响起,滚滚尘土之中,一抹抹鲜血喷涌而出,银色铠甲接连不断倒在地上。 先前在路上不断遭遇拦截的黑龙军将士早已经憋了一肚子火气,眼下来到战场上自然是要杀个痛快。 每一个黑龙军将士,无论是老将还是新兵,都已经杀红了眼,他们浴血奋战在这片平原之上,四处满溢的血腥味让黑龙军的将士们更加杀意四起。 银色盔甲被黑色盔甲逐渐蚕食,很快,战场上剩下的银色盔甲早已不足原先的只是一二。 “如何?” 早已经被陈桥掀翻在地的克道尔眼睁睁看着眼前犹如修罗地狱一般的场景,只恨不得自己的一双眼睛早已经目不能视。 他瞪着自己猩红的眼睛看向陈桥,眼中的恨意犹如滔天巨浪。 陈桥却浑不在意,他一脚踩在克道尔胸口,歪着身子拄着昆吾刀站在战场上,像是看戏一般看着那近乎是屠戮一般的单方面掠杀。 城楼上,锦衣目瞪口呆看着强,可却万万没想到黑龙军竟会这么强。从陈桥忽然跃下城楼到现在不过半个时辰,黑龙军便已经几乎将拜占庭大军全灭。 这是何等的强悍。 “陈桥!”克道尔声音嘶哑地吼道。 “怎么?”陈桥扯开一个轻蔑的笑容看向他,“这难道不是你早应该想到的事情吗?” 是啊,这难道不是应该早就想到的事情吗?克道尔无力的垂下头去,还在拜占庭时,自己的族人便日日规劝自己,可自己却偏偏不愿认清现实,明知道拜占庭皇帝让他出征是别有所图,却还是拼着一口气率兵出征了。 耳边兵戎相见的声音逐渐远去,克道尔似乎又看到了当年那孤立无援的母子三人。 大雨滂沱的夜里,不过十四五岁的女孩只身来到他们府上,为了母亲和弟弟活命而愿求一死。少女坚毅的表情让那时候不过也才十五岁的克道尔深受震撼,他鬼使神差的去向父亲求情,他不想看到那个少女死去。 那时候父亲说了什么?克道尔努力向着,终于想了起来,父亲说他是妇人之仁,后来他与父亲起了争执却没想到这倒给了早已经埋伏在四周的少女母亲的族人可乘之机,待到父亲命人将他锁到房间之后,他心中甚至还有过一丝窃喜。 现在想来,如果当时的自己没有与父亲起了争执,而是让父亲一刀杀了那个少女,是不是今日的事情便都不会发生了? 远去的声音又逐渐回笼,克道尔看着满目疮痍的战场,猛地靠近昆吾刀想要自我了解。 陈桥轻笑一声,而后一脚将克道尔的肋骨踩断,“想自尽?”他俯身看向脸色苍白要紧牙关的克道尔,半眯上了眼睛,“还从未有人能在我手底下自尽。” “砰!”的一声,一个拜占庭将士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克道尔面前,他那一双早已经没了生气的眼睛直直看着克道尔。不知为何,克道尔忽然觉得一阵胆寒,他想要扭开头,却发现自己早已经无法动弹,最后也只能狠狠闭上了眼睛。 “大人!”已经结束战斗的沈勇达跑到陈桥身边,脸上虽说还挂着血污,却实在笑容灿烂。 陈桥点点头,随后又看向了克道尔,“不是还想借刀杀人吗?如今又怎样?” 克道尔知道自己也是强弩之末,便也不再开口,只死死闭着眼睛。 陈桥抬头望了一眼站在城楼上的锦衣,看到对方一脸怅惘的神色,便嘴角一弯,而后便将昆吾刀重重刺进了克道尔的心脏。 身体上传来的剧痛让克道尔猛地睁开眼睛,猝不及防地,他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大雨滂沱之夜跪在自家院子里的那个少女。当年的少女已经长大成人,甚至成为了一个有计谋有城府的女子。 气息奄奄地克道尔目光终于落在了城楼上那发丝被风吹起的中年女子身上。 果然还是应该杀了她啊。 陈桥低头看着脚下已经断了气的克道尔,啧啧两声,而后一把拔出插在克道尔心脏上的昆吾刀,拭去刀刃上的血迹之后,便又腾空而起回到了城墙之上。 “可解气?”陈桥问道。 看着城外的尸横遍野,锦衣深吸一口气,“多谢将军。” 陈桥却笑了笑,说道:“你也不必忙着谢我。”说着,陈桥扭头看向拜占庭帝国所在的方向,“我已经派人拿着你的发簪去了拜占庭,如果你母亲和弟弟心中的确看重你的话,想来你们很快便能一家团聚了。” 锦衣脸色一变,她猛地抬头看向陈桥,“如今拜占庭大军已被黑龙军悉数歼灭,你为何还要如此?” 陈桥扯了扯嘴角,用一种明知顾问的眼神看向锦衣,“当初算计我黑龙军的人可不是他们,而是你的母亲和弟弟,我自然是要同他们好好算算账的。”说着,陈桥又朝着该要害怕的。” “是!大人!”听到声音的辛志诚抬头朝着陈桥应了一声,随后便命令将士们加快手脚。 “若非拜占庭离得实在有些远,你以为我眼下还会留在这里吗?”陈桥面无表情地看着城外收拾拜占庭士兵尸体的黑龙军将士。 “若他们不来呢?”锦衣颤抖着声音问了一句。 陈桥耷拉着眼皮歪头看向锦衣,眼中杀意毕现,“他们最好会来,否则死的人就不只是眼前这些了。” 第357章 你会习惯的 听到陈桥的话,锦衣心中一惊,她惊疑不定看着眼前的男人,只觉得心中一阵阵发寒。 “陈将军,你杀了我吧!只要杀了我,我母亲、我弟弟自然就——” 陈桥抬手打断了锦衣的话,他嘴角噙着冷笑看着锦衣,缓缓开口,“我若杀了你,只怕你那当了皇帝的弟弟必会倾拜占庭全国之力来为你报仇,黑龙军虽不怕打仗,我却会觉得麻烦。” 锦衣脸上有落下的泪痕,原本还算得上是风韵犹存的女人,在这一刻仿佛一夕之间苍老了十岁一般,她佝偻着背看着陈桥,心中原本的感激也全部变成了惶惶不安。 她知道,以自己弟弟那样的脾气秉性,再加上他们还曾想要利用黑龙军的事情。锦衣知道,陈桥绝不会放过她的弟弟。 “将她带回天牢吧。”陈桥冲着站在不远处的两个侍卫招了招手。 “是。”两个侍卫应了一声,过来重新给锦衣戴上木伽。 只是,却没有人看到,锦衣在转身的那一刹那间,眼中出现的决绝与狠戾。 怔愣的锦衣被带走了,陈桥面无表情看着她蹒跚的脚步和佝偻的背影,直到锦衣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城楼上,陈桥才转开了自己的目光。有些事情一旦做下,就该知道自己会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滚滚黑烟自尸山上腾空而起,遮天蔽日,宛如那些已经奔赴黄泉的拜占庭士兵不愿离开人世的魂魄,久久在空中萦绕着。烧了整整半天,所有拜占庭士兵的尸首才终于烧完,陈桥看着城外的一片片焦土,长长呼出一口气。 从城楼上一跃而下,陈桥看到了正站在一旁不知道,看上去似乎有些手足无措的齐子枫。他走到齐子枫身边,长臂一挥搂住了齐子枫的肩膀。 “怎么?受不了吗?” 齐子枫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将军,我知道他们都是我们的敌人,是对大唐有威胁的人,我不是可怜他们,只是、只是一时有些……”齐子枫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陈桥松开搂着齐子枫肩膀的手,双手抱臂看着不远处的漆黑焦土,“我明白,我第一次上战场时候的心情与你也差不了多少。”他双目变得幽深,从第一次杀人时的呕吐不止,到现在的心如止水,如今想来,竟然已经过去了许多年。 当初在一觉在大唐醒来,从21世纪骤然到了唐朝,陈桥最初也有过不习惯。从最初的十七八岁到现在近乎而立之年。一路尸山血海的拼杀过来,他早已今不是当初的那个他。 “你会习惯的。” 陈桥声音低沉的说道。 这五个字是他第一次杀人后对自己说过的话。 齐子枫扭头看向陈桥,同所有大唐、甚至是这东女国还有西域一些小国的百姓一般,陈桥就是他们心中的守护神。所有人都相信,这天下只要有陈桥在一日,他们便不会遭受更多战争的洗礼。 “大人,”远远看到陈桥的沈勇达抹了把脸上已经几乎干涸的血污,大笑着跑到了陈桥身边,“已经都收拾完了,不知咱们何时回京?” 从长安城离开至今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沈勇达一想到等自己回去,儿子可能都认不出自己了,就不免有些心急。 陈桥自然知道沈勇达的心思,不过眼下事情还未解决,他自然是不会让黑龙军离开东女国。 “不着急,我已经派人去向拜占庭皇帝传话,少说还得有十来天才能又回音,你若实在惦记云芊和孩子,便去写封信吧。”陈桥笑着看向沈勇达,“不过可不要想着偷跑回京,否则军法处置。” 沈勇达看着笑眯眯的陈桥,没来由就是一阵头皮发紧,他干笑两声,搔了搔自己的后脑勺,“大人放心,属下分得清轻重缓急。” 陈桥最爱看沈勇达这副憨傻模样,多日以来一直郁郁不快的心情也变得轻松不少。外人都知道黑龙军中有一个十分擅长审讯的人,他们都以为此人定是心思阴沉的心狠手辣之辈,却鲜有人能将这审讯之人与沈勇达联系起来。 他拍了拍沈勇达的肩膀,“这段日子以来大家伙儿都辛苦了,你这便去让大家都给家中去封信,免了家中人的担忧。” 沈勇达重重点了下头,“是!” 陈桥看着沈勇达,语重心长说道:“说了你多少次,让你稳重些,怎么如今儿子都有了却还是这副冒冒失失的模样?你瞧瞧满军中,谁还想你似的刚打完仗便来问什么时候回去?” 沈勇达赧然一笑,没再多说什么。 “放心吧,等此事了解了,黑龙军便又能再歇上一段时间,到时候你便好好在家陪陪云芊。”眼见沈勇达如此,陈桥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是,多谢大人!”沈勇达笑着应下。 “好了,去吧。”陈桥挥挥手。 “属下告退!” 看着沈勇达离开的背影,陈桥笑着摇摇头,又重新看向了齐子枫,却见齐子枫正皱着眉满脸不解地看着沈勇达离开的方向。 “怎么了?”陈桥问道。 齐子枫歪着头说道:“先前,我只以为沈郎将是一个很可怕的人,毕竟他在审讯人犯的时候真的很厉害,”齐子枫说着,又扭头看向陈桥,“可是这些日子与沈郎将相处下来,我却觉得他平日里与在审讯时完全就是两个人模样。” 陈桥听罢,揉了揉齐子枫经过一战后,头发本也就变得有些凌乱的脑袋,“每个人都不是只有一面,你瞧着如今施林通最是稳重不过,那是他眼下较着自己年岁渐长,总不好太过跳脱,时间久了你也会看到他也有不正经的时候。” “真的吗?”齐子枫瞪大眼睛看向陈桥。 眼见齐子枫这个样子,陈桥便笑着点了点头。 自从陈桥将齐子枫放在机锋营,还让他跟着施林通多学多看以来,施林通在齐子枫面前便总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有时候甚至比王义都要严肃一些。所以如今对于齐子枫来说,比起陈桥反而要更怕施林通一些。 “那王司阶呢?也会有话多的时候吗?”齐子枫好奇的问了一句。 陈桥一梗,“王义啊,他这么多年以来倒是一直都是这副模样,不过听他夫人说,他在家中有时候会更加唠叨一些。” 齐子枫不由点点头,“看来我在黑龙军中的时间还是有些短,将来我一定会更加了解他们的。” 陈桥笑笑,随后便又问道:“郑昊和郑昂最近还有给你来信吗?” 听到陈桥问起这个,齐子枫露出一个笑容,“来了,郑昊还是老样子,时不时要跟我抱怨他阿爷如何教训他,郑昂却三不五时会问一些行军打仗还有兵法方面的事情,这两兄弟,看起来倒是郑昂更像哥哥一些。” 陈桥摸摸齐子枫的后脑勺,说道:“郑昂问你的事情,你有什么回答不了的便去问药师,他可是兵法大家,满大唐也再寻不出来一个比他还会排兵布阵之人。” “真的吗!”齐子枫脑袋放光地看着陈桥。 陈桥微微颔首。 “刚好郑昂这次的来信问了我好几个我不知该如何回答的问题,待会儿我就去好好问问李将军!”齐子枫咧着嘴角笑着说道。 第358章 来自地狱的烟花 清理完战场之后,黑龙军便重新穿城而过回到了大营。 沿途中,东女国的百姓站在街道两侧,鸦雀无声地看着一排排从他们家门前路过,宛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满身血污的黑龙军将士,每一个将士都一脸肃然看起来不免叫人望而生畏,虽说知道黑龙军一向对百姓温和,却还是忍不住会有些害怕。 “哇——” 一声小孩的啼哭打破了街道上的宁静,孩子的阿娘悚然一惊,而后便赶忙捂住了孩子的嘴,唯恐这孩子的哭声会惹了刚刚才经历了一场恶战的黑龙军的不快。 “可不能这样捂着捂着孩子的。” 身上血腥味最重的沈勇达忽然走出队列,蹙着眉头看着那妇人说道。 妇人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松开捂着孩子嘴的手,谁知孩子却不哭了,只瞪着一双乌黑的圆溜溜的眼睛充满好奇地看着沈勇达。 沈勇达本想抱抱这个小娃娃,却想起来自己满身污脏,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谁知,那孩子却忽然朝着沈勇达伸出手来,挣扎着想从母亲怀中出来。 孩子的母亲一派慌张,沈勇达更是有些手足无措。 忽然,横空伸出一双手,从孩子母亲的怀中将孩子接了过去,两人扭头去看,便看到不止何时出现在两人身边的陈桥正抱着孩子逗得开心。 一阵稚嫩的笑声打破了街道上原本肃杀的气氛。 百姓们也终于反应过来,无论黑龙军当下是什么模样,他们还都是那个最是爱民如子的那个黑龙军。随着孩子一阵阵的笑声在街道上扩散开来,街道两旁的百姓也终于对着黑龙军爆发出了一阵阵的欢呼声。 那些老兵对这些已经习以为常,可刚刚加入黑龙军的那些新兵却对这样的场景还不甚习惯,所幸脸上的污渍成功遮住了他们脸上的面红耳赤,否则还不指不定会被那些老兵笑话成什么样子。 那些原先在长安城中算得上是纨绔子弟的王孙公子,如今看着这样的情形,一时不免有些愣怔。经过基因融合之后,他们虽然已经对陈桥和黑龙军中城十足,可自小被氏族礼教浸染着长大的他们,却从未有一刻觉得那些如蝼蚁般的百姓有什么要紧的。 可是今天,他们看着东女国这些百姓脸上的笑容,听着他们发出的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竟不自觉的滋生出一些荣幸感。 可还不等他们再多享受一番鲜花锦簇的感觉,黑龙军便已经出了城回到了大营之中。 看着那些王孙公子一个个晕晕乎乎的模样,王义和辛志诚对视一眼,其中深意已是不言而喻。 陈桥抱着那孩子慢慢在街道上走着,他虽然亲手杀了克道尔,可他身上却一丝血污也没有。孩子满脸笑容地在他怀中左顾右盼,时不时就会伸着手去探路边铺子上挂着的风车还有拨浪鼓。陈桥看着心生欢喜,便只要是这孩子喜欢的,就统统买了下来。 “你还跟着做什么?”陈桥斜睨一眼沈勇达,方才黑龙军将士都在的时候,沈勇达虽然脏成了个中翘楚,倒也不算太过显眼,可知眼下黑龙军已经回了营帐,依旧还站在街道上的沈勇达就就显得有些鹤立鸡群了。 沈勇达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沐浴,便飞快地跑走了。 “陈将军。” 陈桥又往前走了走,正好迎面看到了正朝着他走来的单相国,陈桥抱着孩子走到单相国面前,“相国有事?” 单相国笑着摇摇头,“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见陈将军久久未归,便出来看看。” 百姓们虽然不怕陈桥,可是对本国相国还是多少有些畏惧,就连一直笑呵呵跟在陈桥身后的孩子母亲一时间也有些局促。 看出来她的不自在,陈桥便将孩子的还给了她,又想一旁的商贩讨要了一直布袋,将他给孩子买的小物什都放进去交给了孩子母亲。 “这孩子很是不错,好好教养吧,将来定会有出息的。”陈桥捏了捏孩子胖乎乎的小手,笑着对孩子母亲如此说道。 是啊,不过一两岁的年纪,却连一向最是凶神恶煞的沈勇达都不怕,何止是有出息这么简单?孩子母亲听了陈桥的话,千恩万谢地抱着孩子离开了。 “将军,”单相国与陈桥并肩走在街道上,陈桥自然是要回大营的,单相国因着有话要与他说,自然也与他一道朝着大营的方向走去,“拜占庭大军已灭,不知将军接下来有何打算?” 陈桥看着四周祥和安乐的百姓,心中也很是平静,“黑龙军几乎被人利用的事情,我总得与他们好生算算账,相国放心,天下百姓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我绝不会让人伤了东女国百姓分毫。” 听到陈桥这样说,单相国安心的点点头,转而又问道:“那拜占庭皇帝当真会来?” 她自是知道陈桥派人去了拜占庭的事情,可这世上从来便不缺忘恩负义之辈,何况当年会跟在姐姐身后的男孩如今已经成了一国之君,他当真会为了一个二十年未见的同母异父的姐姐,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陈桥弯着嘴角看了一眼单相国,“不知道,我也不过是赌一把而已,不过,他既然愿意为了保当年家破人亡的仇,便能狠心让拜占庭就此覆灭,想来锦衣对他来说也应当是相当重要的人。” 单相国微微蹙眉,她一生宦海沉浮,如今有遭遇了锦衣的背叛,对于人心早已经不再抱有希望,可眼下陈桥既然心意已决,那她也不便再多说什么。 两人一路闲庭信步走到城门处,单相国拱手与陈桥道别,随后便坐上轿辇回了相国府。 陈桥扭头看了一会儿那摇摇晃晃的轿辇,心中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一声便继续朝着城外走去了。 在天色擦黑的时候,黑龙军中的大多数将士都已经沐浴更衣,比起刚下战场时候的修罗模样自是好了不少。陈桥先前也早已经派人穿过军令,眼下此战虽然已经结束,可拜占庭的事情却还远未解决干净,将士们奔波作战了数日,早已经想好好放松几日。 此刻花灯初上,正是东女国一天之中最热闹的时候。 黑龙军中那些头一次来东女国的黑龙军将士,几乎一半的人都三五成群地结伴入了城。 虽说大唐的女子也不尽是小家碧玉,可比起以女子为主的东女国来说,却还是差了一些的。见惯了大唐女子的将士们,看到街边叫卖货物和坐在酒肆之中喝酒谈天的东女国女子,都不禁有些大惊失色,他们呆愣愣地驻足在街边,直到让风情万种的酒肆老板娘请进了酒肆。 虽说不如长安城繁华,不过从没有什么宵禁规矩的东女国却倒也还别有一番趣味。 直到月上柳梢头,城中的百姓才逐渐四散回家去了。先前未到城中的黑龙军将士们眼见那些入了城的将士还未归来,心想着既然长夜漫漫,不如也去城内尝尝珍馐,品品美酒。 越来越多的黑龙军将士入了城中。 这几日虽说一直住在相国府,可心中一直惦记着黑龙军的事情,倒也没睡了几个好觉。直到今夜睡在了属于自己的营帐之中,才终于安心入睡。 “轰隆!” 漫天火光将整个东女国映照得亮如白昼,包裹着整座城池的火红宛如是来自地狱的狂欢,整个地面都为之震动。 第359章 大人别去 陈桥猛地惊醒,而后,他便听到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大人!”话音未落,施林通和辛志诚便先后冲了进来,“爆炸、城内发生爆炸了!” 一阵头晕目眩之下,陈桥扶着辛志诚的胳膊站了起来,他一边往歪着头走去,一边开口问道:“其他人呢?” “齐子枫、沈勇达、王义还有两位李将军和秦、程两位将军都在大营之中,没有受到波及。”施林通飞快地说道。 一把撩开营帐的帘子,陈桥站在帐外,几乎竟在眼前的火光将他们整个人都映成了红色,他双眼猩红地扭头看向施林通,一字一句开口,“我是问,其他人呢!” 施林通和辛志诚双双低下头去,他们眼眶通红,话就在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爆炸刚刚发生的时候,沈勇达、王义还有李靖和李勣与秦琼、程咬金便一道带人入了城,他们二人则留下来负责安抚陈桥。 “不、不知道。”辛志诚紧咬着嘴唇说道:“沈勇达他们……已经带人过去了……” 说罢,辛志诚眼中便又泪水落下。 这样巨大的爆炸声,他们已经不难想象眼下的东女国之中已经是如何的尸山血海。 “大人、大人!” 眼见陈桥也要入城去,施林通和辛志诚忙一左一右死死拉住陈桥。 “松手。”陈桥的声音中没有丝毫波动。 “大人请等上一等,沈勇达他们很快就能回来了!”施林通大喊道。 可他二人又如何会是陈桥的对手,莫说是他二人,便是整个黑龙军加起来,只怕也拦不住一个怒极的陈桥。 登时,两人便只觉得喉间一阵腥甜,扯着陈桥胳膊的手已经是两手空空,再抬头时,便看到陈桥已经朝着那火光凌空而去。 宛如一只扑火的飞蛾。 “大人!” 两人咽下那股腥甜,而后便抬脚追了上去。 “子枫?” 大营中还有不少将士留下,慌乱之中,有两个将士看到了正在营帐之内发呆的齐子枫。 仿佛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齐子枫猛地回过神来,顿时便要朝着外面跑去。可这些将士早已经得了施林通的命令,决不能放任齐子枫离开大营。他虽然年纪还小,可在某些方面却和陈桥十分相像,若是他过去看到那般惨烈的场景,只怕…… “我要去!我要去!”齐子枫拼命挣扎,可他到底不是陈桥,又如何能挣得开?最终,一个将士抬起便将挣扎不休的齐子枫敲晕过去。 两人对视一眼,又一齐望向火光的方向,心中感到一阵阵战栗。 “大人!!!” 待到施林通和辛志诚追到城门口的时候,早已经看不到陈桥的身影。 “出了什么事?” 看到两人疯了一般追来,秦琼立刻迎上前去问道。 “大人、大人进城去了!” “什么?!” 秦琼闻言,立刻便瞪大了眼睛,可是他也清楚施林通和辛志诚是万万拦不住陈桥的,只能跺跺脚,又将事情告诉了其他几人,而后便又带人冲入了城中。 此时的相国府早已经成了一片火海,侥幸活下来的人将一具具或面目全非或残缺不全的尸体从瓦砾中挖出来,又抬到了相国府外。 站在相国府外,陈桥看着那些与自己说过话、甚至是这几日来一直负责自己饮食起居的人眨眼间便成了一句具焦尸,心中不免大恸。 “单相国呢?” 随手扯过一个刚刚放下一具尸体的侍卫,陈桥声音暗哑地问了一句。 那侍卫被人扯住,刚想发怒,却见来人竟是陈桥,不由双膝一软便跪了下去。一时间,这身高七尺的汉子不由泪如雨下,“陈将军!” “说!单相国呢!”陈桥厉声又问道。 那侍卫抹了一把眼泪,抬手指向府内,“相国大人,无、无事……” 话音刚落,陈桥便已经入了相国府中,刚走到前院,便看到浑身湿透地单相国正裹着一条厚厚的棉被,老态毕现地坐在一个石凳上。 “相国如何了?” 眼见单相国已经口不能言,陈桥便去问守在她身边的女官。 女官眼眶含泪地说道:“今晚相国用过饭之后便睡下了,可就在爆炸发生之前,相国忽然觉得胸口有些发闷,便要去花园之中走走,没、没想到相国刚走到水池便,爆炸、爆炸便发生了,相国命大,只是被气流推进了水池之中,故而相国只是受到了惊吓,又受了些寒气,这才、才成了这个样子。” 陈桥长长舒出一口气,还好单相国活了下来。 只是,这城中的百姓还有先前入城来的黑龙军,却没有多少人有单相国这般的运气。 陈桥从相国府出来之后,一路走走停停,到处倒是声嘶力竭的哭喊,不少幸存下来的百姓满脸血污和灰烬地跪在一片倒塌的废墟之前,满脸尽是悲怆和绝望。尽管双手已经鲜血淋漓,可他们终究还是没能挖出他们被埋在废墟之下的家人。 随手捡起一片被炸裂的属于黑龙军的铠甲,那铠甲上甚至还沾着曾经穿着它的将士的血肉。陈桥双眼充血,止不住颤抖的手指泛出了白色。 到处倒是难以扑灭的火苗,偌大一座城中,净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耳边、眼前尽是这宛如修罗地狱一般的景象,陈桥停下脚步,一动不动地看着、听着周遭发生的这一切。他双手紧握成拳,黑色的铠甲在他手中逐渐变形、扭曲。 一声孩子的啼哭惊醒了愤怒之中的陈桥,他顺着哭声走去,却看到那个白天还在自己怀中嬉笑的孩子,眼下正坐在一片废墟之中仓皇无助的大哭。原本白皙的小脸此刻涨得通红,被烟雾呛到不停咳嗽却还是仍旧扭头寻找着自己的阿娘。 可就在距离孩子不到一尺距离的地方,陈桥看到了被瓦砾压在 陈桥鼻尖酸涩地走上前,将已经哭到声音嘶哑的孩子抱起。他从怀中掏出那方他临出兵之前,李丽质塞进他怀里的洁白帕子给孩子擦了擦满脸泪痕灰尘的脸,又轻轻拍打着孩子的背,直至孩子伏在自己肩头沉沉睡去,才又继续往城外走去。 很快,陈桥又回到了城外。 看到陈桥终于出现,一直等在此处的施林通和辛志诚双双松了一口气,他们跑到陈桥身边,上上下下好生打量了陈桥一番,才确定眼前的人并未受伤。 一具一具属于黑龙军的尸体被将士们抬出来,能看得出五官的已经寥寥无几。从石块瓦砾中被挖出来的时候,这些死去的将士便早已经是血肉模糊。更有甚者,只剩下了一些残肢断臂,那些尸块被人颤抖着小心翼翼地从废墟之中捡起,活下来的人忍着心中巨大的悲痛,将这些尸块放到城外的空地上。 直至天亮,所有的尸体才都终于被找到。 陈桥扭头看向昨日还车水马龙、繁华热闹的东女国,如今却只剩下断壁残垣、满目疮痍,心中的怒火与悲痛循环往复又糅杂在一起,让他几乎要喘不上来气。 “将军……” 忙碌了一夜的众人走到陈桥身边,每个人都眼圈通红、双拳紧握。 而后,一个衣衫破损、发丝凌乱的人被扔到了陈桥脚边,陈桥目光冷冽的低头看去。将怀里的孩子交给一旁的秦琼之后,他二话不说,抬起一脚便将人狠狠踢到了城墙根下。 第360章 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 锦衣的身体狠狠撞在城墙上又重重跌下,一大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她一边擦着嘴边的血迹,一边瑟瑟发抖地看着暴怒的陈桥。她还从未见过这副面恐的陈桥,心中的恐惧一点点升起,几乎要将她淹没。 “是你?” 眨眼间,陈桥便犹如鬼魅一般逼到了锦衣身前,他一把攫住锦衣的脖子将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是、是我!”锦衣只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了,她双手掰着陈桥抓着自己衣襟的手,可无论她如何拍打,陈桥都没有如她所愿地放开她。 “炸药从何处得来?”陈桥阴冷的声音在锦衣耳边响起,扑面而来的杀气让她难以呼吸。 “我、我从各国一点点买来的。”锦衣脸色已经变成了酱紫色,若陈桥仍旧不松手的话,只怕不出一时三刻她便会丧命。 陈桥不屑一笑,顺手将她甩在了地上。 “我先前说过,不要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陈桥一脚踩在锦衣的手腕上,不等锦衣再说什么,脚下猛地一用力便将那纤细的腕骨踩了个粉碎。 “啊啊啊!!!”突如其来的剧痛让锦衣无法抑制的惨叫起来。 随后,陈桥扭头看向沈勇达,“交给你了。” “是!”沈勇达面沉如水地走到锦衣身边,轻而易举的便将人从地上扯了起来,“你这毒妇!我倒要瞧瞧你的骨头有几两重!” 说罢,沈勇达便带着心神俱颤的锦衣离开了。 “陈桥!你的黑龙军完了!完了!” 虽然心中无限恐惧,可锦衣还是挣扎着喊出了这句话来。 “等等。” 听到锦衣的话,陈桥开口叫住了沈勇达,他一步步走到沈勇达和锦衣面前,在背后通天火光的映照下,宛如来自地狱的修罗。 “完了?”陈桥幽深的眸子盯住锦衣,他嘴角的笑仿佛是自寒冰中而来一般,看了便叫人遍体生寒,“就算只剩我一人,黑龙军都不会完。” 说完,不待陈桥再说什么,已经不想再听锦衣疯言疯语的沈勇达,便十分不耐烦地卸了锦衣的下巴,让她再不能说出来一个字。 “大人,属下将人待下去了。” “去吧。”陈桥挥挥手,也不再理会早已经狼狈不堪的锦衣。 转过身去,陈桥仰头看向依旧燃烧着大火的城内,高耸的城墙将一切悲鸣、哭喊都拦在了城中,城外除了火把燃烧的声音之外,落入一片寂静之中。 忽地一阵大风刮过,吹乱了陈桥胡乱束起的头发,发丝在他眼前上下飘动,风声像是从远方而来的低泣,在他耳边往复。 “传令下去。” 听到陈桥开口,在场众人无不站直了身子肃然看向陈桥。 “修整三日,三日后前往拜占庭。” “是!” 所有听到陈桥这句话的黑龙军将士都声嘶力竭地应道。 陈桥双眼毫无波澜地看着面前的城池,一声轻叹从他口中溢出。 “让这群混账血债血偿!”陈桥阴沉着脸色说道。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齐声的呐喊从四面八方汇聚道一起,而后直冲云霄。 “把将士们的尸体……都烧了吧,”陈桥走到那些死去的黑龙军将士的尸体旁边,“将骨灰装起来,回京后交给他们的家人。” “是。” 就站在陈桥一侧的辛志诚点了点头。 “施林通,派人快马加鞭去给伏岚送信,让她以最快的速度回东女国来。” “是。” 站在远处的施林通应了一声。 “等等,”陈桥低头沉吟片刻,“我再写一封书信将事情告知陛下,你稍等片刻。” “是。” 随后,陈桥便抬脚朝着黑龙军大营走去。 相国府中,单相国已经缓过劲来,她从未想过东女国有朝一日会经历这样的事情。到底是年纪大了,看着城中一片片的废墟,单相国几乎要支撑不住。到处都是死尸,有些早已经在爆炸中面目全非,他们的亲人只能依靠着衣服或者配饰才能认出他们。 虽说没有任何人告诉单相国这场爆炸的凶手是谁,可想到近来发生的这些事情,单相国心中早已经再清楚不过。 所有的恻隐之心都已经在这场爆炸之中灰飞烟灭,她现在想做的只有是将锦衣碎尸万段,以慰那些无辜枉死的百姓的在天之灵。 “锦衣呢?”单相国稳了稳心神,厉声问道身边的女官。 “回相国大人的话,锦衣被黑龙军的人带走了。”女官低着头回道。 她亲眼目睹了黑龙军对锦衣的下手无情,就在这条街道上,锦衣像一条死狗一般被黑龙军的人拖走了。 闻言,单相国沉默下来,不一会儿又开口问道:“黑龙军死了多少人?” 女官依旧低着头,“据下头的人来报,黑龙军此番损失惨重,怕是、怕是有两三万人都折损在这场爆炸之中了。” 两三万人…… 单相国虽说想为城中百姓讨个公道,可她也知道陈桥素来便是个爱兵如子之人,如今黑龙军吃了这样大的一个暗亏,想必陈桥眼下正是暴怒的时候,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的。 “相国大人,”女官又道:“方才听人说起,陈将军决定三日后带黑龙军前往拜占庭帝国。” 听到这话,单相国不由冷笑一声,“原本以为在我身边这么些年,应该是有些脑子的,可谁知她却和她那弟弟一样是个蠢货。”如今,单相国只恨自己当年怎么就瞎了眼,救下了这么一只白眼狼,“她以为如此便能救了她弟弟和母亲,却不知陈桥想来最是睚眦必报之人,何况此番还搭进去了这么多黑龙军将士的性命。” “相国大人的意思是?”女官不解的抬头看向单相国。难道没有这样的事情,陈桥便能够放得过锦衣和那位拜占庭皇帝吗? 单相国寻了一处坐下来,有些疲惫的说道:“陈桥本也就不是斩尽杀绝之人,何况再次之前,锦衣虽说想要利用黑龙军,可到底没能如愿,陈桥也不会当真要了他们的性命,可如今……”单相国颇有深意的歪了歪嘴角,“只怕就算是灭了整个拜占庭,都难消陈桥的心头之怒。” 女官一边听着单相国的话,一边若有所思的的点点头,“那相国大人,锦衣她……会如何?” 单相国冷笑道:“左不过一个死字罢了,不过就要看陈桥会给她一个痛快,还是会将她千刀万剐了。” “千刀万剐?” 女官低呼一声,而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便又掩着嘴低下头去。 “是啊……”单相国眼中也浮现出阵阵杀意,“看看她干得这些好事,一个千刀万剐都算便宜她的。” “相国大人,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女官忧心忡忡地问道:“出了这样的事情,国内定然是要人心大乱,若是、若是……”女官咬着嘴唇,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完。 若是不好好安抚百姓,只怕东女国自此便要消失了。 单相国长叹一声,撑着女官的手站了起来,“走吧,随我去城中四处走走。” 女官依言应了一声,而后便搀扶着单相国往前走去。 街道上到处都是神色木然的百姓,昨日他们的生活还,谁知不过短短一夜,他们的家便成了废墟,他们的亲人也已经丧命。 翻天覆地。 第361章 放心我会留下 没走出去多远,单相国便遇到了写完送给李世民的信之后,又回到城中来的陈桥。 “陈将军。” 陈桥走到单相国身边,说道:“相国放心,我已经派人去让伏岚回来东女国了。” 单相国惊讶地看向陈桥,眼中尽是感激,当即便想陈桥作揖,“多、多谢陈将军。” 陈桥扶住单相国的手,“相国客气,眼下东女国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伏岚自然是应该回来主持大局。” 接下来的三天里面,陈桥带领着黑龙军的将士将东女国好好整顿了一番,还将大营留给了东女国的百姓,当做暂时的居所。 临出发之前,陈桥将装着死去将士骨灰的瓦罐妥善安置到了陈桥先前所住的营帐之中,并嘱托单相国一定要仔细看好那些骨灰,轻易决不能让人进入到营帐中。 又是十天后,待伏岚快马加鞭赶回东女国的时候,陈桥早已经带着黑龙军过了波斯,直直朝着拜占庭而去了。 “女王!” 几年未见,伏岚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老泪纵横的单相国,一时不免百感交集。 自从得知东女国发生这样的事情,伏岚便骑着快马昼夜不停地朝着东女国而来,一路上光是马就硬生生跑死了三匹,这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来。 “相国快起来。”伏岚上前将单相国扶起来,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随后又道:“派人将锦衣带去宫里吧。” “是。” 伏岚回来,自然是不少百姓都看到了。 这些日子以来,东女国的百姓无不人心惶惶,只怕什么时候便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今看到伏岚出现在城中,自然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看到伏岚沉静的模样,所有人都安下心来。女王回来了,东女国一定不会再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情。 伏岚是从当初黑龙军驻扎大营的那一面进的城,先前远远看到黑龙军的大营还在时,她还以为陈桥在等她,可到了近处才发现,住在大营中的都是东女国的百姓。 很快,伏岚和单相国便入了宫去。此番大部分火药都被埋在了人流来往密集的地方,宫城反倒成了如今城中最是完好无损的一处。 进了宫,趁着锦衣还未被待到,伏岚先是沐浴更衣,随后才去往了大殿之中,等着锦衣的到来。 先前锦衣被沈勇达审问一番之后,便已经是没了人样,整个人披头散发、蓬头垢面,因为用刑之后到现在也无人问津,身上的衣服和伤口都粘在了一起。 押来锦衣的侍卫将人往地上一推,早已经被挑断了手筋脚筋的锦衣登时便扑倒在了地上,她用手肘撑着地面,抬头往上看去,却见到了一个她以为自己此生不悔再见到的人。 “伏岚……女王?” “是我。” 伏岚一步步从台阶上走下,来到锦衣身边。 她还记得当初她从东女国离开时,锦衣还是这整个东女国之中,除了她与单相国便最是位高权重的人,没想到如今竟变成了这副样子。 “锦衣,我先前还以为,这东女国中什么人会背叛相国,你都不会。”伏岚一把抓住锦衣的长发,将锦衣的上半身从地上扯了起来,“你也算是在东女国生活了二十年,怎么竟会下得了如此狠手?那些百姓何其无辜?那些黑龙军将士又何其无辜?”伏岚甚少发怒,可这一次,她却真真切切地觉得怒火中烧。 “女王自小便觉得这世上一切都很好,可您却不知道,许多人终此一生都能在阴暗的角落中挣扎。”锦衣不服气地说道,她脸上也有许多伤口,先前一张还算得上是美艳的脸,如今也早已经变得让人不忍直视。 伏岚冷笑一声,松开抓着锦衣头发的手,又将人重新甩回了地上。 她厌恶地看着自己面前这个伤痕累累的女人,语气森冷地说道:“你不必说这样的话,这世上比你身世悲惨的人多如牛毛,便是夫君,原先还在龙门关时,过得也是朝不保夕、生不如死的日子。”伏岚嘲讽地笑了一声,“利欲熏心便说利欲熏心,何必再用这些话来搪塞?”伏岚说罢,看也不看锦衣,径直便走上台阶重新坐到了王座之上。 “像你这般自私自利之人,我真是与你多说一句话都觉得耗费光阴。”伏岚说着,便又朝着站在锦衣身后的两个侍卫摇摇头,“把人带下去吧,先别让人死了,待到黑龙军得胜归来,再用她的性命来告慰所有枉死之人的在天之灵。” “遵旨。” 应声之后,站在锦衣两侧的侍卫上前一步,又将人从地上拖了下去。 “女王,接下来……” 单相国犹豫地看向伏岚,若有可能,她希望自此之后伏岚都不会再离开东女国,可她又心知绝无这样的可能。 只是按照东女国目前的情形来看,只怕近几年之内都无法恢复元气。而如今的东女国,正是最需要伏岚在的时候。 “相国放心,如今东女国遭此人祸,我绝不会就此撒手离开。”伏岚肃然看着单相国,口中说出的话叫单相国难免惊讶。 “那陈将军……”单相国不觉得陈桥会让伏岚留下。 伏岚却笑了笑,“别担心,此事我已经与夫君说好,他能够明白。” “为难女王了。” 伏岚缓缓摇了摇头,看着空旷的大殿说道:“是我对不住东女国,当初母亲去世之前将东女国交到我手上,嘱咐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弃自己的子民于不顾,可当年我因为儿女私情任性离开,亲自选定的的继位人又闹出这样大的乱子,无论于公于私来说,我都心中有愧。” 听到伏岚这么说,单相国再一次掉下泪来,“女王千万莫要说这样的话,老臣相信,若先女王在天有灵,看到您能有这样一个好归宿,也会替您感到开心的。” 伏岚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远在千里之外,陈桥自然也从机锋营将士口中得知了伏岚的决定。 “你们下去歇息吧。”陈桥挥挥手,神色郁郁地说道。 其实爆炸发生之后,陈桥便每日都是这样一副模样,可机锋营的将士却还是不确定,今日的陈桥是为何不快。 “大人,二夫人这是……” 篝火旁,留在陈桥身边的施林通和齐子枫一道看向陈桥。 陈桥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便随她去吧。” 听到陈桥这样说,施林通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黑龙军如今距离拜占庭不过百里的距离,这一路行来无论将士们还是马匹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即便已经进行过基因融合,可十天十夜下来到底还是有些吃不消的。 陈桥自然也知道将士们已经到达了极限,便在今日夜幕降临之前,命全军就地休息了。 自经历过之前的爆炸之后,先前一向最是活泼好动的齐子枫也变得沉稳了不少,这些日子以来,他不是跟在施林通身边,便是守在陈桥身边,再不复当初的欢快模样。 第362章 第一战杀 “大人,已经能看到凡城了。” 又是一日之后,夜色下也并未点起篝火的黑龙军终于到了所属拜占庭帝国最东边的一个城镇。 凡城? 陈桥看着桌上的沙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派雷虎营和乾狼营前去宫城,拿下这座凡城,今晚便让将士们吃顿好的!”陈桥说着,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王义。 “是!”王义应了一声,而后便转身离开。 因着将所有帐篷都留给了东女国百姓,若是今晚能够见这凡城打下来,那起码今夜风餐露宿了十多天的黑龙军将士,便能有个栖身之地了。 看着王义的背影,陈桥又不免陷入一阵沉思,他低头看向桌上的沙盘,今日不过才到了拜占庭的附属国,距离到达都城还有至少七八百里的路程。 陈桥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他真是已经有点儿迫不及待了。 凡城,一座早在数十年前便已经成为了拜占庭附属地的小城,这些年来因着背靠大树好乘凉,不知有多少临近的城市被迫向凡城的城主纳税、上贡。只可惜,自从眼下这位拜占庭皇帝上位之后,并没有讲这些附属地当一回事,便更不会让这些无关紧要之人知道如今的拜占庭与黑龙军早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黑暗中,沈勇达和辛志诚各自率领着雷虎营和乾狼营一点点靠近凡城。 城内的欢声笑语从高耸的城墙内流出,男人女人的欢笑声听起来当真是十分热闹。 听到这些声音,每一个黑龙军将士都不免想起爆炸发生前东女国的那个夜晚。 “杀!” 沈勇达和辛志诚同时拔出佩刀大喝一声。 直至此时,凡城的守城士兵才终于发现有敌来袭。 站在警钟旁边的士兵瞬间便敲响了警钟,只可惜城中的欢笑声太高,那些醉生梦死之人并没有将这突如其来的钟声当做一回事。 男人女人们打情骂俏着,酒肆中随处可见对舞姬上下其手的男人。 无怪乎不少人都说,这凡城当真算得上是男人的天堂。 施林通和辛志诚一左一右沿着城墙爬上了城楼,守城的士兵猛然间看到这两个突然出现的人,还不等作何反应,便已经脖颈冒血地倒在了地上。随后,两人分作两路,从城楼的两侧一路杀了下去。 所过之处,无不侵染了鲜血。 城楼下,守城的士兵们正聚在一起谈笑风生,嘴里的荤段子层出不穷,时不时响起的大笑声掩盖了施林通与辛志诚这一路下来发出的声音。 直到两人将城门打开,这些守城的士兵才终于反应过来,可即便如此,面对愤然而来的黑龙军,他们又如何抵挡得住?不消片刻,便已经没了生气。 直到血腥味逐渐蔓延到城中的每一个角落,城中寻.欢作乐的人们才终于想起,方才为何会乍然想起一声钟声。 “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虬髯大汉自人群中跃然而出,满脸的大胡子几乎遮挡住了他的整张脸,他身材很是高大结实,看起来便是一副十分不好惹的模样。 “你又是何人?”沈勇达不耐烦地看着那虬髯大汉。 “这是我们城主!”人群中不知哪里传出一个声音。 “你?”沈勇达提着刀,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那虬髯大汉,眼神十分不屑。 “若你们乖乖投降,那便俱可活命,若是想要反抗的话……”沈勇达阴恻恻地骚了一眼面前的人群,挂起一个冷笑,“那可就休怪我黑龙军刀下不留人了。” “放肆!你们可知这凡城是哪里的属地!” 虬髯大汉显然也不是那么勇猛,听到沈勇达这话,当即便脸色难看的质问一声。 “自然知道,”沈勇达冷下脸色,“若此处不是拜占庭的属地,你当哥儿几个是闲着无事来你们这腌臜之地找乐子的嘛?” 看出来对方便是存心来找茬,虬髯大汉也不再咄咄逼人,他气势上先是弱了几分,而后才道:“这位军爷,我们也实在是身不由己,拜占庭帝国太过强大,若我们不愿依附的话,只怕早已经成了一具具白骨啊。” “少拿这些废话来搪塞,你只消说你们要打还是要和便是。”沈勇达不耐烦地说道。 虬髯大汉看了看面色不善的沈勇达,又看到他刀刃上滴下的鲜血,实在不敢相信自己投降了便能得到一条生路。 既然如此……虬髯大汉不着痕迹地给自己身后左右两个手下递去眼神,既然如此,倒不如拼死一搏,没准儿还能留下一线生机。 对于他的这些小动作,辛志诚自然是早已经全部看在眼中,不过他却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早已经窝了一肚子火气没有撒完的他,可还想再宰几个人来出出气呢。 “杀呀!!!” 片刻的寂静之后,街道两侧忽然杀出来不少与拜占庭士兵身穿同样盔甲的士兵。 “老沈,打个赌?”辛志诚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硬的脖子,扭头朝着沈勇达看去。 “赌什么?”沈勇达瞥一眼辛志诚,而后目光便落在了那些朝着他们杀来的士兵身上,握着刀的手也紧了紧,若非是辛志诚还有话他说,他早已经就提到冲上去了。 “看咱们谁先拿到那城主的脑袋!”辛志诚挑眉看向沈勇达。 沈勇达带笑两声,“这有何难?不过这彩头是什么?”他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些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士兵,嘴角扯出一个嗜血地笑。 “彩头嘛……” 辛志诚想了片刻,而后便说道:“输得人给赢的人洗一个月袜子如何?” “可!” 一个字落下,沈勇达便猛地冲了出去,辛志诚一眼沈勇达已经掠出,笑了一声便提刀冲向了另外的方向。 跟在他们身后雷虎营和乾狼营的将士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雷虎营的人当初便是沈勇达照着自己的性子找的,眼下自然是也一个个呼嚎乱叫的杀了出去。 留在原地的乾狼营的将士不由将目光落到了那色身上,那色只失笑着摇摇头,而后才对乾狼营将士说道:“走,去帮辛郎将拿下这场赌局!” “杀!!!” 那色话音刚落,乾狼营的将士们便也冲了出去。 霎时间,小小一座城内喊杀声四起,街头巷尾到处都是兵戎相接的场景。 拜占庭的士兵在黑龙军的掠杀之下逐渐溃不成军,原本还一副嬉笑模样的百姓们,在看到接连倒下的拜占庭士兵后,便都哭喊着回到了家中,死死关上房门再不敢往外看上一眼。 城楼之上,陈桥立于猎猎寒风之中,面无表情地低头看向城内的厮杀。 “将军!”站在陈桥身边,齐子枫看上去实在有些跃跃欲试。 陈桥扭头看一眼齐子枫,片刻之中终于点了点头,而后又道:“记得千万别去动那个城主。” “为何?”齐子枫不解其意地看向陈桥,只当是那城主太过厉害,陈桥不愿自己涉险。 看到齐子枫的表情,陈桥便知道他想到了些什么,当即便说道:“你仔细瞧瞧,雷虎营和乾狼营的人可是统统绕开了那城主。若我猜的没错,只怕沈勇达和辛志诚又拿此人打赌了,你可千万莫要掺和到他们的赌约之中去,否则是要吃亏的。”说完,陈桥便意有所指的笑了一声。 第363章 将军下雪了 听到陈桥这话,齐子枫霎时间便想起之前施林通曾无意中掺和到沈勇达和辛志诚的赌约之中,所说他并非故意,可最后在两人的胁迫之下,还是不得不给两人洗了半个月的臭袜子。想起那段时间施林通每日面如菜色,齐子枫便不免心有余悸。 “多谢将军提醒,那我便去了。” 齐子枫朝着陈桥行了一礼,然后便轻点脚尖,朝着城内飞速掠去。 就在一个黑龙军将士奋勇杀敌的时候,有个黑影却正悄无声息地朝着那将士靠近。就在他朝着那黑龙军将士挥处长刀之时,却忽然被人凌空一脚踹了出去。 “何方宵小!竟敢偷袭!” 齐子枫大马金刀的站在那名黑龙军将士身后,拧着眉头大喝一声。 此时,那黑龙军将士也终于解决了自己面前的三人敌人,听到身后的动静,刚要提刀上去亲手解决了那个居然胆大包天胆敢偷袭自己的人,却在看清那人长相之后,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不去杀了他?”齐子枫疑惑地看向那黑龙军将士,不解地问道。 “我可不愿因为这个人,同时得罪了沈郎将和辛郎将!”那名黑龙军将士愁眉苦脸地说道,而后便转身朝着另一头杀去了。 齐子枫不由再次看向那被他一脚踢到墙根下的人,赫然发现那人竟然就是这凡城的城主。 想到沈勇达和辛志诚阴恻恻的笑,齐子枫身子狠狠打了个颤,而后便也离开了此处。 上一刻,那虬髯大汉还以为自己定是必死无疑,可谁知下一刻,自己面前的两个敌人便先后走了个一干二净。 可是,就在这个虬髯大汉还未从死里逃生的喜悦中走出来的时候,忽然一阵劲风吹过,他还咧嘴笑着的脑袋便应声落了地。 随后便是一声怒喝,“老沈!你要不要脸!”紧随着声音而来的便是辛志诚,他义愤填膺看着不远处提着那虬髯大汉首级的沈勇达,只恨自己刚刚晚了一步。 沈勇达哈哈一笑,说道:“小辛,一个月的袜子别忘了啊,不如就从今日开始吧!”说罢,便提着那血淋淋的脑袋走远了。 辛志诚跺跺脚,方才若不是他见有人要偷袭沈勇达,所以去挡了一下,眼下提着那虬髯大汉首级离开的人应当就是他了。 眼下想了,只怕那沈勇达早已经察觉到有人要偷袭他,只不过却故意装作没有发现,想要借此来阻拦自己。 “该死的赌约!该死的臭袜子!”辛志诚怒骂两句,而后便继续前去杀敌了。 赢了赌约的沈勇达自然是喜笑颜开,一抬头便看到了正站在城楼上看着他们的陈桥,当即便脚尖一点朝着城楼上掠去。 “赢了?”陈桥外头看向沈勇达手中的人头,笑着问了一句。 沈勇达将人头扔到一旁,憨笑一声,“大人,属下为了赢下这个赌约,可是耗费了不少心力啊。” 陈桥点点头,“我自然知道,不过只怕接下来这一个月,辛志诚又每天都要丑着一张脸了。” 听到陈桥这么说,沈勇达不由用那只赶紧的手抓了抓后脑勺,“只要属下不用洗那一个月的袜子,这些都不要紧。” 闻言,陈桥不由笑着摇摇头,而后又问:“战事如何了?” 眼见陈桥问起这个,沈勇达便也收了嬉笑模样,肃然说道:“差不多要结束了,这凡城本就是作乐之城,守城士兵虽然不少,却几乎都是些被掏空了身子的软脚虾,不值一提。” “好。” 言罢,陈桥便纵身跃下城楼,在地上站稳后,便一路踩着血水朝前面走去。沈勇达跟在他身后,是不是出手解决一两个企图偷袭陈桥的拜占庭士兵。 约莫又过去两盏茶的时间,城中的所有士兵便都已经被屠戮殆尽。 就在陈桥准备让将士们自行寻找住处去歇息的时候,天上忽然飘下了鹅毛大雪。不出片刻,血流成河的街道便已经被一层厚厚的雪花掩盖。整座城池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一切都只是人们的臆想。 “将军!下雪了!” 齐子枫跑到陈桥身边,露出了这些天来的第一个笑容。 陈桥摸摸他的头,同样笑了一声。 许是经过了一场久违的杀戮,又或许是这大雪来得太过及时,压抑了许久的黑龙军将士们心中终于变得松快了一些。 凡城中百姓们纷纷悄无声息地躲在家中,唯恐在这场战事中丢了性命。可听到外面传来的笑声时,还是有不少百姓从门缝中窥探外面街道上的黑龙军将士。 “夫君,我先前听说黑龙军一向不会伤害百姓,莫不是真的?” 一座漆黑的宅子里,一个妇人笑声询问着站在她身边,手握柴刀的丈夫。 男人叹了口气,“这天底下哪有不伤人的军队,不过都是以讹传讹罢了。”男人说着,又紧了紧手中的柴刀,“你方才也看到那黑龙军是如何杀人的了,只怕当初君士坦斯二世在世时,都没他们这样狠辣!” 女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眼见自己的丈夫神经紧绷的模样,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可不止为何,她就是觉得黑龙军不会伤害他们。 “秦二哥,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各自去找住处,到底下了雪,已经不能再露宿街头了。”陈桥伸手出去接住一片落下的雪花,他的头上,身上都已经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花,远远看去好似一尊雪人一般。 “是。” 领命之后,秦琼便转身离开了。 很快,街道上的黑龙军将士们便先后离开了。没过多久,这长长的街道上便只剩了一个陈桥。乘着雪花,陈桥在街道上闲庭信步地走着,偶尔还会听到几声小孩的哭声和犬吠,可还不等他分辨出这哭声和犬吠来自何处,街道上便又会重新归回一片安宁。 方才还杀声震天的街道上眼下一派安静,陈桥听着雪花簌簌落地的声音,沉重了多日的心情终于得到了片刻的舒缓。 “大人,您的住所已经收拾好了。” 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陈桥回头看去时,便看到身后站着一个白绒绒的人,他笑着上前给来人将肩头的雪花拍掉。 “其他人呢?都睡下了?”陈桥与来人一道朝着自己的住所走去。 王义笑着摇摇头,“没有,都在看小辛给沈勇达洗袜子呢。” 陈桥失笑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又快要过年了。” 地上的雪已经铺了厚厚一层,人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沉默半晌之后,陈桥复又开口说了一句。 王义点点头,“是啊,”说着,他长叹一声,“一眨眼咱们出来也有四个多月了。” “是啊,”陈桥怅然若失地说道:“若是没有这场意外,咱们眼下应该都已经快回去长安城了。” “大人,”王义扭头看向陈桥,“此事与您无关,不要自责。” 陈桥看了一眼王义,嘴角浮现淡淡的笑意,他就知道,王义虽然一向最是沉默寡言,可向来却也是最能洞察人心的。 “又被你看出来了。”陈桥笑着叹了一声,“放心,过去这么些年,我已经看开了。” 王义本还想说些什么,可当他看到陈桥脸上的笑意后,便也止住了话头。 是啊,很多事情也不必说得那样分明。 第364章 说说心里话 “好了,去睡吧,明日还要早起继续出发。”走到陈桥住所的门外,他抬手拍拍王义的肩膀,笑着说了一句。 王义点点头,看着陈桥进到房间之后才在大雪纷飞中转身离开。 这一夜,凡城的百姓们几乎都彻夜未眠,他们战战兢兢等待着悬在头顶的铡刀落下。可终于等到天亮,他们终于鼓足勇气,咬着牙推开家门走出去的时候,却发现昨夜还凶神恶煞在街道上厮杀的黑龙军早已经人去楼空。甚至连地上那些尸体都没了踪影,只剩一片苍白的白色。 “我就说,黑龙军不会伤百姓的。”昨夜在家中说过这话的女人又忍不住对自己的丈夫说道。 男人没有说话,只紧紧抿着嘴警惕地朝四面八方看去。他认为,黑龙军一定是躲了起来,然后会趁他们放松警惕之时,再跳出来将他们都杀了。 女人眼见自己的丈夫依旧是这副模样,便在没有再多说什么。 从凡城离开之后,黑龙军便一路疾驰着往下一个城镇而去。终于睡了十几天来第一个舒坦觉,黑龙军的将士们无一不是精神百倍。 入夜的时候,黑龙军行进到了一片淡水湖前。下令就地休整,陈桥将黑虎也赶去休息后,便一个人沿着淡水湖走了起来,所过之处果然看到不少绿莹莹的眼睛。陈桥轻轻一跃落在一块大石上面,他一撩袍子便在大石上面坐了下来。下头那些不怀好意的绿莹莹的眼睛则一直在周围逡巡徘徊着,陈桥弯了弯嘴角,仰面躺倒。 夜空中繁星点点,陈桥的双臂叠在脑后,看着时不时会从夜幕上滑下的流行,心中很是安宁。 “将军……” 一个低低的声音从时候已经解决掉齐子枫。 陈桥低叹一声,朝着齐子枫招招手,“上来吧。” 齐子枫面上一喜,随即便跃上了大石。 陈桥坐起来抻了个懒腰,扭头看向齐子枫,“这些日子,施林通不止一次同我说起,你近来不是很好,所以,”陈桥微微蹙起眉头,“你今晚是打算跟我说说心里话吗?” 齐子枫很是犹豫了一会儿,可喉咙间积压了太多的话,又让他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 忽然,陈桥舒展开眉头,而后抬手揉了揉齐子枫的脑袋,“你年纪还小,实在不必学着我们这些大人的模样,有什么心事便只管说出来,即便不能当下解决,也能够排解一二。” 听到陈桥这话,齐子枫不免鼻头一酸,他抱住曲起的膝盖,将脸埋进膝盖中,不出一会儿便传出来一个闷闷的声音,“将军,我想我阿爷和阿娘了。” 闻言,陈桥不由失笑一声,他盘腿坐好,双手撑在身后,整个人朝后面仰去,忽而一阵风吹过,吹乱了他的发丝,“想回家了?” 齐子枫飞快地摇了摇头,“不,我想留在黑龙军,”说完,齐子枫又抬起头朝着陈桥看去,“将军,你说那些死去的兄弟们,他们会不会想他们的爷娘?想他们的家……” 看来还是那晚的爆炸让齐子枫受到了震动,陈桥长叹一声,说道:“我不知道他们想不想他们的爷娘,想不想他们的家,我只知道,既然入了黑龙军,那除非他们想要离开,否则只此一生都要做大唐坚实的壁垒。” 齐子枫侧着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眼圈泛红地看着陈桥,“我没想过黑龙军也会死人。” 陈桥苦笑一声,“黑龙军怎么不会死人?”说着,他重新抬头望向天空,“你知道我是在何处组建的黑龙军吗?” 齐子枫忙不迭点点头,“我知道,龙门关。” “是啊,那个时候我身边有五个人,沈勇达、辛志诚、施林通,还有……”陈桥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最初分领千拾营和机锋营的吴野和丁申。” 想到那两个再也回不来的人,陈桥心口就像被压了一块巨石,让他几乎难以喘息。 “我、我听沈大哥他们说起过这两个人……”齐子枫下巴落在膝盖上,怔怔的看向远处,“那他们……” 当年,还是个孩子的齐子枫曾与吴野在黑龙军大营中有过一面之缘,不过记忆中的脸早已经模糊不清,他只隐隐约约记得那是个很温和的人。而丁申,他便是自始至终都不曾见过,虽然有时也会听黑龙军中的那些老兵说起,可那到底是怎样一个人,齐子枫却始终无法有一个清晰的轮廓。 “我见过吴司阶,可却没有见过丁申。” 丁申死的时候,身上还无品无阶,齐子枫不知道该这么称呼他,只好直呼其名。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莫说是你了,便是施林通怕是也不曾见过丁申几面。” 远处苍茫的夜空上忽然闪现出两颗最明亮的星星,陈桥直起身子,缓缓说起了当年的丁申和吴野。 “丁申是他们几个之中最得我青眼的,虽说有时候会有一些冲动,可无论在谋算还是机敏方面都是沈勇达他们几个里面最好的,也是整个龙门军中最好的。” “那后来呢?”齐子枫沉声问道。 后来?陈桥想起当年突厥人前去龙门关报复,丁申请命带人奔赴龙门关,原本说好只是去探查究竟发生了何事,可却没想到一别便是再也没有回来。 “那一年,突厥人还在,当初突厥的可汗恨我杀了颉利,便带兵杀人了只有不过区区十个黑龙军将士守着的龙门关。”这还是这么多年以来,陈桥第一次与旁人说起过去的事情。 “整整五十万大军,即便融合过了基因也是难有生机,最后,那十名驻守龙门关的黑龙军将士,还有满城的百姓,尽数死在了突厥兵的屠刀之下。” “该死的突厥狗贼!” 齐子枫怒骂一声。 陈桥笑笑,又揉了一把他的脑袋,“你懂事的时候,突厥早已经归顺大唐,如今也不必为了那些人动怒。” 齐子枫略有犹豫,不过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而后,陈桥便又继续说道:“后来,丁申得知此事,禀报于我后便自请要带人前去龙门关探查情况。” “我三令五申,让他一旦发现异动便立刻回京禀报,可是啊……”陈桥又不免想起当年他率领黑龙军回到龙门关时,那挂在城楼上的数十颗人头,“可是眼见自己的同袍战友,被人砍了脑袋挂在城门上,他又如何冷静得下来?” “大人放心,我还没喝您和公主的喜酒,不会乱来的。” 言犹在耳,可说话的人,却早已经虽黄沙而去。 “最后,黑虎驮着一个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将士回到长安城,我才知道,丁申已经以身殉国。”陈桥说罢,长长呼出来一口这么多年来一直积压在心头的郁结之气。 丁申的死,可以说是让陈桥最为悲愤和遗憾的,他的年纪不过只比自己打了一两岁,又是整个黑龙军中出了自己之外,长相最为周正的,若他还活着,只怕这黑龙军大营的门都要被城中那些媒婆给踏平了。 第365章 定要踏平拜占庭王都 “将军,丁……丁大哥下辈子一定会投身在一个好人家。”齐子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只能那这些虚无缥缈地话来安慰陈桥。 陈桥却笑着摆摆手,“我早已经想开了,只是偶尔还是会有些遗憾罢了。” “之后一段时间,机锋营便一直有我领着,知道后来去吐蕃时施林通突然冒了出来,”陈桥想到当初那个满脸稚气的施林通,不由笑了一声,“我当年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不过也就是你这般的年纪,可心思缜密确实无人能出其左右,那时候我就想,这人定能领好机锋营。” “施郎将,很厉害。”齐子枫缓缓说道。 “是啊,他确实很厉害。”陈桥的陷入一阵回忆之中,“可当初他刚刚领上机锋营的时候,沈勇达和辛志诚可还是看他不顺眼了许久啊。” 齐子枫的表情先是有些困惑,而后便又想通了什么似的点点头,“沈郎将和辛郎将一定与丁大哥很亲近。” 陈桥点点头,又道:“还是多亏了吴野,吴野是这几个人之中性子最温和不过的一个,虽说偶尔会打趣上沈勇达几句,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沈勇达还是习惯性地会去同吴野商议。” “那吴司阶他……”齐子枫犹豫着问出口来。 “怪我。”陈桥落下两个字,停了半晌才又说道:“当初为了抓到易格出征波斯,打下阿瓦兹之后,在守城将领的府中发现了十几个半大的汉人男孩,我当初以为他们是被扎内掳来,打算将来养大之后献给波斯女王,便派了吴野将这些孩子送走。” 齐子枫紧紧听着,没有说话。 “几日后,吴野没有回来也没有传回消息,那时我才察觉吴野定是出了事。”陈桥闭上眼,眼前再次浮现出当初吴野那具没有了头颅的尸体,“等将士们找到吴野的时候,他已经丧命,不知如此,他的头颅还被那些刽子手割下来带走了。” 心知陈桥对手下的人如何看重,齐子枫不难想象当初陈桥见到吴野尸身的时候,会如何愤怒还有愧疚。 “若不是我掉以轻心,他又如何会丧命?”一声苦笑自陈桥唇边溢出,他摇了摇头,满脸尽是苦涩。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偶尔有风声呼啸而过,不远处,露宿草原的黑龙军将士们三三两两靠在一起已经入睡,倒是明明灭灭的篝火就好像这天上的繁星一般,照得人心中也暖和起来。 不出片刻,陈桥便站起身来,齐子枫抬头看向他,随即也一道站了起来。 “将军,我一向嘴笨,可我却知道吴司阶一定从不曾怨过将军,更不希望将军因为他而一直郁结于心。” 沉默半晌,齐子枫终于将话说了出来。 陈桥一手落在齐子枫的肩上,弯了弯嘴角,“你说得这些我又何尝不知,放心,我不会钻牛角尖的。” 齐子枫不确定地看向陈桥,直到陈桥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这才吃痛的龇牙咧嘴起来。 “分明还是个小鬼,做什么露出这副表情?”陈桥说着,一跃便跳下了大石,他往前走了几步,脚下便踢到一个柔软的东西,低头去看时不由笑了笑,随后便扭头去看齐子枫,“你小子倒是心狠,这几条豺狼只怕是已经饿了有几天了。” 齐子枫撇撇嘴,说道:“它们对你不怀好意,我自然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难不成我连几只豺狼都收拾不了?不过是瞧着它们讨生活也着实不易,这才想放它们一条生路。” 紧跟着陈桥从大石上上跳下,听到陈桥所言的齐子枫确实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豺狼.性情奸猾,即便今日将它们放了,却也难保它们今后不会为祸百姓,既然如此,便不如将它们除去,还省了日后的诸多麻烦。” 听到齐子枫说得头头是道,陈桥便也没有再反驳什么。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的时候,黑龙军便又整装出发了。 等到太阳升上地平线的时候,陈桥的目及之处便又出现了一座城镇。 这一日天朗气清,只是前些日子落下的雪还没有化去,一路上时不时便会看到几处积雪。 又过去一个时辰,其余人也终于看到了那座城镇的城墙,虽说不似凡城那般高高耸,可上面却又来来回回的巡逻士兵。 城内瞭望台上负责监守的士兵自然也看到了黑龙军,即刻便将此事告知了城内的驻军将领。 听到回报,驻军将领不由紧紧皱起眉头,此处距大唐虽说很有些距离,可当初君士坦斯二世身死的消息确实震惊了整个拜占庭。虽说无论如何都想不通黑龙军为何会不远千里前来拜占庭,守城的将领却也没有天真到认为黑龙军是闲逛至此。 “传令下去,关闭城门,全军集合。” “是!”领了命令的士兵当即便起身离开了。 那瞭望台上的士兵看到了黑龙军,陈桥自然也看到了他,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直接杀将过去便是。 “秦琼、程咬金,率两万黑龙军先行开路,剩下的人随后跟上。” “是!” 领了命令之后,秦琼和程咬金点好人马,便朝着那城镇奔杀而去。 “将军,想来眼下这城中的守城人已经将消息送了出去。” 看着秦琼和程咬金伴着漫天黄沙杀出,李靖皱着眉头打马来到陈桥身侧。 陈桥笑了一声,“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说着,他扭头看了一眼李靖,“无论那希拉克里昂知道与否,我都要踏平拜占庭王都。” 闻言,李靖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很快,城中的士兵便接到了命令,百姓们被逐回家中,一时间城内人心惶惶。 “药师不必担心什么,”陈桥又看向李靖,说道:“出军吧。” “是!” 随后,剩下的黑龙军便齐齐朝着那名为曼柯西特的城镇杀了过去。 “将军!黑龙军来了!”瞭望台的士兵话音刚刚落下,便见一个快如闪电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瞭望台上,紧接着,那士兵刚要大喊出声,便只觉得喉间一愣,随即便软软倒了下去。 程咬金不怀好意地朝着城下满满当当的拜占庭士兵笑了一下,他抬起一脚将已经毙命的瞭望台士兵踢下去,尸体砸在城中的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随即,程咬金便收起匕首,挥舞着自己的八卦宣花斧从城楼上杀了下去。 城门外,秦琼无奈笑了一声,随即便命令黑龙军将士破门。 城内,宛如煞神的程咬金挥着两把板斧杀地正尽兴,只他一人便已经将城中搅了了翻天覆地。 随着士兵们发出的临死前的惨叫,城门处也想起了一阵阵巨大的声响。 “将军!撤退吧!”一个显然第一次经历战事士兵跑到守城将领面前,瑟瑟发抖地说道。 下一刻,他的头颅便高悬着飞上半空。守城将领脸色阴沉地看着那地上的头颅,肃声说道:“扰乱军心者,杀无赦!” 进不敢进,退又无处可退。 进退维谷的拜占庭士兵,最终咬了咬牙,举着刀便朝着程咬金杀去了。 就算再厉害,到底只有有一个人,只要将此人杀了、只要将此人杀了!双眼赤红的拜占庭士兵此刻眼中只剩下了程咬金,只要将这煞神杀了,他们便能平安无事! 第366章 黑龙军不是提线木偶 “轰!”随着一声巨响,沉重的城门终于轰然倒地,方才下定了决定、鼓起勇气朝着程咬金杀去的拜占庭士兵被这一声巨响砸醒。原以为只要杀了此人就行,谁知城门终究还是破了。 见状,守城将领先是大喝一声,而后便身先士卒地朝着显然是领军之人的秦琼杀了过去。 “陈桥!受死吧!” 他先前从未见过陈桥,如今乍然见到秦琼,便以为领军之人定是陈桥。 听到守城将领喊出的话,秦琼先是一愣,随后便又不屑地说道:“区区一个曼柯西特,如何用得着将军亲自出马!”说罢,便也手持武器朝,驱马朝着那守城将领杀去。 虽说已经听到了秦琼虽说的话,可守城将领依旧不愿承认自己眼前这人并非陈桥。他一向自诩甚高,只觉得旁人都是嫉妒他的能力才在拜占庭皇帝面前金谗言,让他不得升迁,如今只能龟缩在这一个小小的曼柯西特城中。 既然不是陈桥,那便更没什么好怕了!守城将领心道,只要杀了这两个杀入城中的人,黑龙军定会士气大损,没准儿还会就此撤退。 只可惜,这一幕却永远不会发生。 秦琼和程咬金本就是李唐的悍勇之将,融合基因之后,更是比普通黑龙军将士更要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如今这只想着要升官发财的守城将领,自然更加不会被秦琼看在眼里。 “二哥,你应付不来的,只管叫俺老程便是。” 程咬金就是如此,即便身在战场,也总免不了要逞几句口舌之力。不过听到这话的秦琼确实没有如何理会程咬金,毕竟已经和那守城将领短兵相接,即便对于秦琼来说此人并不能对他产生任何威胁,他也会拼尽全力一战。 可惜,那人气势虽足,可却连秦琼的五招都接不下来。 “哈哈哈哈!”不远处厮杀正欢的程咬金看着那片刻间便倒在地上没了生气的人,不由朗声大笑起来,“二哥厉害果然不输当年!” 听到这话,秦琼无奈笑笑,随即便绕过那守城将领的尸体又朝着前面杀去。 两万黑龙军势如破竹,待到剩下的黑龙军赶到的时候,城内几乎已经没有还活着的拜占庭士兵。 “记得收拾干净。”陈桥落下一句话,便骑着黑虎朝着守城将军的府宅而去。 在府宅前停了下来,陈桥从黑虎背上一跃而下,而后便阔步朝里面走去。 据他所知,这守城将领似乎也是当初将锦衣逼下悬崖的其中一个王族的族人,却不想他不仅没有被清算,反而还在希拉克里昂登基之后,成为了驻守一成的将军,这实在不能不领陈桥惊讶。 “将军。” 先前被派直拜占庭的两个机锋营将士,还未到达拜占庭王都的时候,便听说了东女国发生的事情。心知陈桥必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两人便一直留在拜占庭内等着陈桥接下来的命令。果然没过几天,两人便收到了陈桥让他们调查拜占庭一些人的命令,其中便有这个曼柯西特城的守城将领。 这两个机锋营将士一路乔装打扮,从拜占庭王都自曼柯西特而来,到底还是在黑龙军打下凡城的前一天到达了曼柯西特。 “查出些什么?” 守城将领的宅院之中空无一人,莫说家眷便是连下人侍卫也一应俱无。 “此人名叫西乌斯,早年间便与家族决裂,过了几年很是颠沛流离的日子,后来希拉克里昂继位后,他便凭着出卖自己的家族,得到了希拉克里昂的看重,不仅没有受到家族的牵连,反而获得了官职。” 两个机锋营将士跟在陈桥身后说道。 闻言,陈桥笑了一声,而后便走进正厅之中坐了下来。 “那他府中为何没有家眷?按理来说他早已经到了不惑之年,为何偌大一个府宅之中却空无一人?” 听到陈桥的问话,两个机锋营将士面面相觑片刻,随后便一道跪了下来。 “属下没有查探清楚,请将军责罚。” 陈桥笑笑,而后便让两人起来了,“没关系,毕竟你们也是前两日才到的曼柯西特,能查到这些事情已经很不错了。” 没过一会儿,陈桥便又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响起,随后他便又对这两名机锋营将士说道:“好了,你们且先下去休息,之后若有需要,我自会派人去传你们二人前来。” “是。”言罢,两名机锋营士兵便转身出了正厅。 脚步声逐渐靠近,陈桥刚又挑了一个舒服的矮榻坐下,便看到众人走了进来。 “收拾干净了?”陈桥问道,顺手示意众人都坐下说话。 王义上前道:“是。” “大人,属下方才看到两个机锋营将士刚离开,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情吗?”落座之后,施林通便开口问了一句。 “我之前让他们查了一些事情,方才他们便是来与我说那些事情。”陈桥手肘撑在扶手上,撑着下巴说道:“曼柯西特的守城将领也是当年逼害过锦衣母子三人的那些家族中的一人,依照你们来看,即便他早已经与家族决裂,那希拉克里昂当真能放过他?还许以高官厚禄吗?”陈桥问道。 在场几人皆是蹙眉深思,莫说那性情奸猾暴虐的拜占庭皇帝,便是他们自己,也断断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想到这里,众人皆是摇了摇头。 “刚好,我也是这样的想的。”陈桥又道:“可这位拜占庭皇帝却实实在在做了这样的事情,照你们来看,他这就做的目的究竟会是什么?” 闻言,李靖想了片刻,随后便道:“先前将军便说过,希拉克里昂与锦衣想要利用黑龙军来覆灭整个拜占庭帝国。” 李靖此言一出,在场又不少人都明白过来,那色脸色当即便变得难看起来,“难道当初那场爆炸,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其实方才在来这府宅的路上是,陈桥便已经有了这样的猜想,听完那两名机锋营将士的回报之后,陈桥便也愈发笃定了这个猜测。 “若当真若此的话,那希拉克里昂真是该被千刀万剐!” 愤怒的那色重重拍了一下身边的小案几,案几应声变得四分五裂。 纵然方才听了李靖的话还有人想不明白,眼下听到那色的话,众人便也全都明白过来,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那样惨烈的一场爆战,竟然也是拜占庭皇帝为了利用黑龙军而走得一步棋。 “混账!”沈勇达大喝一声。 随后,整个正厅之中都沉默下来。 如此,便是在不难看出那拜占庭皇帝当真是一个为了目的便能不择手段之人,只是如今黑龙军已然入了拜占庭,即便已经想明白了其中关节,可是进还是退却早已经由不得他们做主。 眼下黑龙军已经连下两城,而黑龙军入境的消息,想必也早已经在有心之人的操纵之下传遍了整个拜占庭帝国。 “无论是否被利用,那些死去将士的仇却不能不报。”陈桥拧紧眉头说道:“只是,不管是我还是黑龙军,却不是他希拉克里昂手中的提线木偶。”说着,陈桥的脸色也变得阴沉下来。 闻言,众人目光都落在陈桥身上,他们看着陈桥,等着陈桥接下来要说的话。 第367章 就让往事成风 陈桥的视线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沉默片刻后才终于开口说道:“他想打,我便去打,可打到哪里停,却不是他能决定得了。” “大人的意思是?”众人不解的看向陈桥。 陈桥撇撇嘴角,唇边带了一丝阴冷的笑说出了三个字,“以佛诺。” “以佛诺?”众人更加困惑。 陈桥点点头,随后又说道:“据那两个机锋营士兵探查,眼下拜占庭的太后并不在王都,而是在以佛诺。” 听到陈桥所言,众人惊讶的瞪大眼睛,“以佛诺?”那色猛地站起身,朝着那副挂在正厅之中的拜占庭舆图走去,他上上下下看了许久,才终于在一处靠近海岸的地方找到了那座小小的城镇。 那色扭头朝着陈桥看去,“将军的意思是,黑龙军转往以佛诺?” 听到那色的话,陈桥点了点头,“不错。”随后他也起身走到挂在墙上的舆图前,“直取以佛诺,我倒要看看到时候那希拉克里昂的脸上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 “大人英明!”辛志诚开口道:“他们母子三人不是一向自诩最是感情深厚,只是不知那希拉克里昂知道自己母亲落在黑龙军手上之后,会做何动作。” “好,既然眼下主意已定,便命大军在曼柯西特城修整一日,明天天亮后便朝着以佛诺出发!”陈桥下令道。 “是!” 应下命令之后,众人便先后离开了正厅。 “施林通留一下。” 眼见众人都将离开,陈桥却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出声叫住了施林通。 “大人还有何事?”施林通回身问道。 “你先坐下。”陈桥对施林通招招手,然后才说道:“我昨夜与齐子枫说了一些事情,”看到施林通露出疑惑的表情,陈桥又道:“我对他说了先前的丁申还有后来吴野的事情。” “大人为何?”施林通蹙起眉头,在他看来,这两个人,无论哪一个都是陈桥的一个伤疤,每揭开一次都要疼上许久。 陈桥笑笑,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为何?”沉吟片刻之后,他才又对施林通说道:“这些年来,无论是丁申还是吴野,我都没有与你们说过太多,可昨晚看着齐子枫那小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便想与他说上一说。”说着,陈桥的笑也带了几分苦涩。 “大人……”施林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虽认识吴野,可对于丁申却实在没有什么印象,当初丁申领机锋营的时候,他还不为未加入黑龙军。 陈桥冲着施林通摆摆手,说道:“不要紧,以往不说是怕说出来心里不痛快,可昨夜与齐子枫说过之后,我才发现,过去这么些年我早已经都放下了。” 施林通没有说话,他知道陈桥还有话要说。 “我如今瞧着齐子枫,就好像是看到了当初刚刚组建起黑龙军的自己,那时候我也不过才十七八岁的年纪,自小便父母双亡,到了龙门关之后,龙门关的所有人便都成了我生死相依的家人,虽然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仿佛是想起了当初在龙门关的日子,陈桥的神色不由黯淡了许多。 其实他对于龙门关的回忆并没有多少,可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却也感觉得到,先前那个陈桥与沈勇达他们相处得也很好。若非突厥人那把扎进他胸腔的弯刀,想来陈桥也不会有机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后来陈桥才知道,那一刀,是为了就沈勇达挨的。 可随着黑龙军的横空出世,先前的那个陈桥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世上也早已经只剩下了一个陈桥,那便是身怀系统,成为黑龙军主帅的陈桥。 “当年丁申身死的时候,我确实生出过给丁申和龙门关那些无辜枉死的人报仇之后,便带着黑龙军离开长安城,可我知道,那些并不是丁申所想要看到的。”陈桥看向门外,缓缓说出埋藏在心底多年的话,“何况,若我当真那样做了,对黑龙军的其他人也实在不公平。” “沈勇达爷娘都是死在突厥兵的刀下,他一直以来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建功立业,有朝一日能够将所有威胁着大唐百姓的那些狼子野心之辈彻底消灭干净。”陈桥语气平稳地说道:“其实龙门关出身的那些黑龙军将士的经历,大多都与沈勇达大同小异,比起龙门关,确实长安城是一个更加适合安身立命的地方。” 听陈桥说起这些,施林通便也不免想起当年自己阿爷自尽而死时候的情形,不免有些心有戚戚焉。 “大人为何突然……”施林通看向陈桥,却忽然发现眼下的陈桥似乎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为何突然与你说起此事?”陈桥笑问一句。 施林通点点头。 陈桥抬手拍拍施林通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一直以来,你心中都梗着一根刺,即便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你却还是觉得自己不够格,是也不是?” 隐瞒了多年的心事被陈桥一朝戳破,施林通不仅有些赧然。 “我知道,起初沈勇达他们几个确实不懂事,我也没想到你会在意这么多年。”陈桥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看向施林通,“你要知道,之前我最看重的人是丁申,现在最看重的人便是你。”陈桥认真地看着施林通,看重没有半分戏谑,“对我来说,机锋营是十分重要的存在,我若不是当真看重你,当年又如何会将机锋营交给你,如今有如何会把齐子枫放在你身边?” “属下明白。”施林通垂下头去说道。 “我如今也到了而立之年,娶了妻也生了子,如今大唐更是太平盛世。这黑龙军主帅的位子迟早有一天也会交给旁人,若那人也一如你这般的想法,我又如何能够放心?”陈桥语重心长的说道:“齐子枫是个很不错的孩子,你可莫要把他也带成你这般思前想后的性子。” 施林通重重点了下头,他自是比所有人都清楚陈桥对齐子枫的期待。 “我知道你一向比旁人更想得清楚这些事情,便也不再多说了,你心中明白就好。”陈桥说着,抬脚走到了正厅门口,“施林通,你看。”他伸手指向外面湛蓝的天空。 施林通扭头朝着陈桥所指的方向看去。 “这天多好。”陈桥说着,便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见到陈桥的笑脸,施林通也不由笑了出来。 又过了片刻,施林通最终还是压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这些话大人为何不与沈大哥他们说?” 陈桥轻叹一声,“丁申和吴野的死,对于他们三个来说,并不会比我少半分难过,过去这么些年,他们从来都只字未提,我又何故再在他们面前提起这些伤心事?” “或许他们也是怕让将军伤心呢?”施林通又道。 陈桥愣了一下,随即便笑出声来,“我还说你时时会钻牛角尖,如今看来这么多年来,我自己也一直在钻牛角尖。” 看得出来陈桥是真的看开了,施林通便也没有了那么多顾忌,他看着陈桥说道:“待此仗结束后,大人不妨将沈大哥他们叫到一起,好好说上一番吧。” “好。”陈桥应了一声,“毕竟往事成风,又何必一桩桩一件件都压在心头?” 第368章 你看起来太弱了 隔天天刚亮的时候,陈桥便已经带领着黑龙军开往下一个城镇,如今陈桥既然决定要去以佛诺会会那希拉克里昂和锦衣的母亲,便不再多做啰嗦,他将黑龙军分作两部,其余人领十五万大军继续沿着先前定好的路线朝着拜占庭王都而去,陈桥则独自带着余下的两万人马朝着以佛诺杀去。 不过为了不教希拉克里昂轻易察觉此事,陈桥一行还是决定暗中前往,作为掩护的十五万大军,则大张旗鼓地在拜占庭国内冲杀。 两天后,十五万大军行径到了第三座城镇——迪夫里克。 而陈桥带领着两万人早已经在暗中往沿海城镇安条而去了。 “将军!” 很快,陈桥便到达了安条夫城外三十里处,这个安条是君士坦斯二世在世时强行打下、占领的一座城镇,城中百姓虽反抗不得,可这些年来却也一直不愿承认他们是拜占庭人。 “前面就是安条了。”此番兵分两路,陈桥身边便带了十几名机锋营的将士,且让他们先行一步,以便于能够提前得知每一座城镇的情况。 陈桥望向那城墙之上迎风招展的十数面旌旗,“这么说来,这安条的百姓早已经不愿活在拜占庭的统治之下了?” 提前前往安条探查的机锋营将士站在陈桥身边,恭敬说道:“是,不止安条百姓,安条城中的一些原本就身为安条人的官员和士兵,也早已经受够了拜占庭人在安条的作威作福。” 陈桥歪了歪嘴角,摩挲着下巴看向远处的安条,又道:“若你是那安条城中的守城将领,倘若有敌来犯,你会先派什么人出城迎战?” 这名机锋营将士当即便道:“若属下是安条人,定会先派拜占庭人迎战,可眼下这城中能做主的显然不是安条人。” 陈桥脸上笑容更胜,虽说打下一座城镇对于陈桥来说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可既然有这样有意思的事情,错过了岂不可惜? “主事之人既然并非安条人,那若是有敌来犯,首当其冲出来冲锋陷阵的定然会是安条人,想来他们先前定然也没少干过这样的事情。” “将军说的没错,”那机锋营将士又道:“这安条城因着靠近海岸,这些年来没少被海岛之流侵扰,城中虽驻扎了数万拜占庭士兵,可到头来每次出城迎敌的也只有安条人。”机锋营将士扭头瞥一眼安条所在的方向,继续说道:“而那些拜占庭人,平日里便只是作威作福,不过是一群披着光鲜外衣的海盗土匪,在城中不知糟蹋了多少姑娘,杀了多少人,只是拜占庭人兵强马壮安条人实在反抗不得,这才不得不忍气吞声多年。” “即是如此……”陈桥眼珠一转,随即便说道:“你再次潜入城中,找到城中能做主的安条人,同他说,若他们愿意与黑龙军里应外合,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那黑龙军便会助他们杀了那些拜占庭人,还安条城一个太平。” 听到陈桥这样说,机锋营将士当即便应了一声后,转身离开了。 从正午一直等到天色擦黑,前往安条城的那名机锋营将士终于回来了。 “将军,安条人同意了,并且答应竟也过了子时便会寻找机会将城门打开。”机锋营将士说道。 陈桥点点头,而后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还有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几乎一晃而过,看了眼月色,陈桥长臂一挥便带着两万黑龙军将士朝着安条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只是,待到陈桥到达安条城外的时候,安条城的城门却还紧闭着。 “将军,这……”跟在陈桥身边的机锋营将士皱着眉头往前一步。 陈桥摆摆手,“不必着急。”言罢,便从黑虎背上下来侧耳听着城内的动静。 黑虎不耐烦地在陈桥身后走来走去,只是没一会儿便忽然停下来朝着城门的方向看去。紧接着,站在陈桥身边的将士便看到陈桥露出一个笑容,“来了。”说着,陈桥朝后退了一步。 果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紧闭的城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拉开,看起来像是首领的一个高壮汉子眼神警惕地站在城门内,上下打量着看看起来似乎并不如何厉害的陈桥,还有他身后那静默不语的两万黑龙军。 “吼!!!” 似乎是有些不满那人的目光,黑虎满目凶光地往前踏了一步。 陈桥伸手揽住还想往前的黑虎,笑眯眯地看向那首领。 “你便是陈桥?” 方才刚刚打开城门的时候,因着天色的缘故,安条首领并未看到黑虎,起初还以为陈桥不过是黑龙军中一个不大不小的将领,甚至有些后悔答应与黑龙军合作。可方才黑虎那一声吼却不由让他颇感震惊,他以为,陈桥如此厉害必定是个身高八尺的虬髯大汉,谁知却是如此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 “正是本将。”陈桥一手揽着黑虎,一手落在昆吾刀的刀柄之上。 安条首领有些怀疑地看着陈桥,在他看来,这副样子的人绝不会太过厉害,何况……他又朝着陈桥身后看了一眼,黑龙军的人数远远小于拜占庭人在安条城中的人数。 “早先便听说黑龙军主帅是一位以一当千的猛将,怎么……”安条首领再次打量陈桥一眼,满眼尽是怀疑,“你看起来太弱了,我们合作取消!” 安条首领落下一句话,而后便打算回城。 “合作,不过也只是给你们一条活路罢了,你若不愿合作,那等黑龙军打进城里,可不会管那些迎战的士兵是安条人还是拜占庭人。”陈桥站在原地,缓缓说道。 安条首领脚下一顿,又扭头看向陈桥,眼中闪过一丝轻视,“就凭你们这些人?城中的拜占庭军队足足有六万人,你们如何赢得了?” 陈桥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笑了一声,“当初,黑龙军十万人便能打赢君士坦斯二世率领的七十万大军,前些日子二十万黑龙军将士又打赢了百余万拜占庭士兵,你如今却在这里说我的两万黑龙军打不过区区六万拜占庭士兵?”随后,陈桥的表情便冷了下来,他言尽于此,若眼前这人实在不识好歹,那便是他们自己找死了。 眼见陈桥要走,安条首领却犹豫了,他当然知道前头那两场战役,可他却从不知道黑龙军与拜占庭大军的人数竟悬殊至此。 “首领!”站在安条首领旁边一个年轻男子扯了扯安条首领的袖子,满脸焦急,“首领何必犹豫,黑龙军的厉害这天下谁人不知?难不成首领当真要看着我安条人做拜占庭人的替死鬼吗?” 终于,安条首领神色松动下来,他看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安条人,又扭头看向正要转身离开的陈桥。 “陈将军稍等,”安条首领渗出一只手作挽留状,他急急往前几步,说道:“方才是我无礼了,还望很将军恕罪。” 背对着安条首领的陈桥扯起一边嘴角,他歪着脑袋回头去看表情恳切的安条首领,轻笑一声,“早知如此,首领方才何必嘴硬?” 随后,陈桥便转身朝着安条首领走去,他身材虽算不得多么强壮高大,可只随意一站便有万军莫敌的气概。明明嘴角还噙着笑,可看上去却宛如一尊修罗般让人胆寒。 第369章 不需要活口 看着如此气势的陈桥,安条首领心中不由一阵后怕,若他方才当真让在陈桥面前关上城门的话,只怕顷刻之间,这些随他一道前来的族人便会与他一般命丧于此了。 “陈将军。” 方才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安条首领,眼下也变得恭敬起来。 陈桥垂着眼睑看他一眼,随后露出一个笑容,“辛苦首领了,前面带路吧。” “将军请。”安条首领点点头,随后伸出一条胳膊朝后一挥,“城门处的拜占庭人已经被我们解决,余下的五万余众,眼下有的还在城中寻.欢作乐,不过大部分已经在营中歇下了。” 陈桥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便先将那些在城中寻.欢作乐的抓来瞧瞧吧。”随即,陈桥便朝着自己身后一个黑龙军将士递了个眼色,那人登时便带着一小队人马朝着城内大大小小的勾栏院而去。 跟着安条首领一路走建在城中的拜占庭军营外,陈桥双手抱臂拧着眉头看那实在不想一个军营,反而更像一座行宫的拜占庭大营,不免有些失笑。 “看来确实来享福的。” 红墙琉璃瓦,看起来倒也当真是费了不少银钱啊。 扭头看一眼苦笑连连的安条首领,陈桥忍不住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并且决定不再与他计较方才城门口发生的事情。 “放心,我会让将士们小心一些,尽量不要毁坏这个地方。”陈桥开口道。 安条首领确实摇摇头,他抬起从方才到了拜占庭大营便一直垂着的头,说道:“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看到安条首领这副模样,陈桥也差不多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便扬扬下巴问道:“什么不情之请?” “请……”安条首领深吸一口气,而后便双眼直直看向陈桥,“请将军将这可笑至极的大营毁掉。” 闻言,陈桥不由挑眉看向这安条首领,他一手覆在那红墙上,颇有些玩世不恭地说道:“这大营瞧着可像是用了不少银钱,首领当真愿意毁了?” 安条首领用力点了下头,说道:“当初为了建这可笑的大营,不知有多少安条百姓丢了性命,若不将它毁了,只怕百姓们难以心安。” “好,我明白了。” 大营之中眼下一片漆黑,虽说再次的驻军早已经听说了陈桥打入拜占庭的事情,可他们却只以为黑龙军会直取王都,又如何会来安条,整整六万大军却连一个有防备之心的人都没有。 黑龙军列队整齐,安安静静地站在这红墙之外,陈桥回头看向城中。虽然已经过了子时,可依然灯火通明。 “将军,他们回来了。” 一个站在陈桥身后的黑龙军将士凑到陈桥身边说道。 陈桥抬眼望去,果然看到几十个黑龙军将士正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疾行而来。 “将军,属下留了一个活口回来。” 言罢,说话的黑龙军将士便将一个衣不蔽体的男人扔到了陈桥脚下,那男人目光惊恐的看向陈桥,若不是被堵住了嘴,只怕早已经大喊出声。 陈桥撇撇嘴,低头扫了一眼那男人,“留什么活口,带下去杀了了事。” “是。” 话音落下,那名黑龙军将士便又拖着那男人往远处走去。男人拼尽全力挣扎着,可早已经在床上被掏光了身子的他又如何会是黑龙军将士的对手?手起刀落,男人只来得及看到一阵寒光闪过,紧接着便僵直着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去开门吧。” 陈桥朝着黑龙军将士歪歪头,随后,便有十多名黑龙军走出,脚尖一点便跃上了墙头。墙头上虽然也有守夜的拜占庭士兵,可此时他们早已经抱着长枪靠着墙壁呼呼大睡,莫说黑龙军将士的行动悄无声息,便当真是有人在外头敲门,他们也没那么容易醒来。 果然,不出多时,从墙头翻进大营的黑龙军将士便从里面将门打开了。 陈桥笑了一声,随后抬脚走进了实在堪称金碧辉煌的大营。 “你们且在外头等着,待黑龙军料理了里面的人,我在派人来叫你们。”陈桥往前走了几步,听到安条人也要往进走的脚步声之后,便停下来头也不会的落下一句话。 “关门。” 朝着身后挥挥手,登时便又黑龙军将士又重新将大门关了起来。 站在外面的安条人不由面面相觑,他们虽说早听说过黑龙军的厉害,可今夜出现在此处的所有安条人都自认为有些本事,没想到陈桥却会将他们关在大门之外。 “首领——” “啊啊啊!!!” 刚有安条人想与那安条首领说些什么,众人便听到了一阵撕心裂肺地惨叫声。 想要说话那人不禁打了个哆嗦,而后便没有再开口。 “怎么如此不经打?”陈桥收回拳头,面色苦恼地看着那倒在地上惨叫不已的拜占庭士兵,失望地摇摇头。先前他所遇到的那些拜占庭士兵,虽说也没有能与黑龙军抗衡的能力,可却也不想现下这般不堪一击。 对这座大营之中的拜占庭士兵失去兴趣,陈桥朝着身后的黑龙军摆摆手,“你们去将人料理了吧。” “将军,可要留活口?”站在陈桥身侧的黑龙军将士问道。 陈桥沉吟片刻,开口道:“将那驻军将领活着带来见我便是,余下的全都杀了干净。” “是!” 方才那声惨叫,早已经尽兴了大营中剩下的拜占庭士兵,他们连盔甲都来不及穿,便提着刀从房中跑了出来。眼下看到周身包裹着杀气的黑龙军,无不吓得脚底发软,几乎想要跪地求饶。 见此情形,陈桥不由嘲讽一笑,“杀。”一个字轻飘飘落下,两万黑龙军便高喊着杀向了那些甚至来不及反击便已经毙命的拜占庭士兵。 不知从哪里找出来一把椅子,陈桥稳稳坐下看着面前的厮杀场景。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不多时便又血水流到了他的脚底,陈桥“啧”一声,随后跃到椅子上,而后脚尖一点,整个人便轻飘飘地落在了房檐之上。 待到杀声渐止的时候,陈桥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落下来。 几日不曾厮杀,老实了几日的黑虎眼下也正吞食得高兴,见到陈桥落在地上,嘴里叼着一截不知从哪个倒霉蛋身上扯下来的胳膊,便朝着陈桥跑来。陈桥摸摸黑虎的脑袋,一扭头就见到两名黑龙军将士押着一个人走了过来,只见那人脸色煞白,抖如糠筛地被两个黑龙军将士几乎是拖拽一般押着往陈桥面前而去。 只是,那人还未走到跟前,陈桥便问道一股扑面而来的腥臊气味,他蹙起眉头,让距他还有些距离的黑龙军将士停了下来。 “他便是这领军之人?”陈桥拧着眉头,一脸嫌恶地问道。 “是。” 那两个押人过来的黑龙军将士自然也闻得到那人身上的味道,可却没有法子想陈桥那般与此人拉开距离,只好生生受着。 陈桥又往远处退了几步,“怎么这副不堪的样子?” 上下打量那人一眼,陈桥不免连连摇头,虽说黑龙军是夜袭,可瞧他这几乎赤身的模样,便知道也不难猜出那人方才在做什么。 “将军,”其中一个黑龙军将士看起来有些难以启齿又有些愤怒的开口说道:“他屋里还有两个已经昏厥的姑娘,将军还是先派人去城中传两个妇人过来吧。” 第370章 她们是我的侄女 闻言,陈桥的面色果然变得难看起来,遇到敌袭便只会尿裤子,对待百姓道从来都是恃强凌弱,还当真是个混账玩意儿。 “罢了,将人拖下去杀了吧。”陈桥摆摆手,懒得再看那人一眼。 “陈将军!陈将军!” 听到陈桥的话,那人忽然挣扎起来,他想要挣脱那两名黑龙军的桎梏,可却无能为力,只好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陈将军!只要您饶我一命!这、这满营的金银珠宝,还有那些年轻姑娘,我、我尽可全部赠与陈将军!” 虽然被两名黑龙军押着,可这人还是拼命想要给陈桥磕头。 “拉下去。” 陈桥不愿与那人多说,更不愿再听他什么废话,当即便面露怒色的让黑龙军将士将人拉了下去。 其实陈桥也还从未见过如此不中用的领军之人,他可不认为希拉克里昂会重用如此废物,便又叫来两名机锋营将士,命他们前去打探方才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陈将军!” 营地的大门终于被打开,虽说从黑龙军进入营地,到现在陈桥出来至多也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可对于站在门外的安条人来说确实在是度日如年。 陈桥面色不善地点点头,随后便道:“让你的人去城中叫两个妇人前来,那驻军首领的房中有两个年轻姑娘眼下正昏迷不醒。” 安条首领脸色一怒,当即便扭头对站在自己身后的那年轻男子吩咐了一句。 “怎么会有两个年轻姑娘?是谁家女儿被那混账掳走了吗?”陈桥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安条首领重重叹了口气,过了许久才终于面色发白地问了一句,“敢问将军,那两个姑娘可、可……” 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他实在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陈桥摇摇头,安条首领刚刚面色一喜,便又听陈桥说道:“我方才并未亲自去拿人,只是听将士们说有两个姑娘在那将领房中昏迷不醒,也未细问。”说着,陈桥看了眼安条首领的面色,又道:“若你实在想知道,我这便叫那两个将士过来。” “不、不必了……” 安条首领连忙摇摇头。 “首领可是认识那两个姑娘?”陈桥又问。 安条首领面色愈发难看,沉默许久之后,才终于吐出一句,“若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两个姑娘应当是、是我兄长的女儿。” 闻言,陈桥也沉默下来,只轻轻叹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很快,便又两个年轻女子搀扶着一个看起来上了些年纪的妇人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之中,那上了些年纪的妇人一路哭喊,等走到大营门口,看到安条首领之后,更是狠狠捶打起来,“你这狠心的混蛋!她们、她们可是你的侄女啊!” “嫂嫂,”颤着妇人的两个年轻女子连忙出声劝道:“还是先去瞧瞧两个侄女吧。” 闻言,妇人狠狠剜了一眼安桥首领,便又抬脚朝着大营之中跑去。 只是三人刚一进大营,便被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吓得白了一张脸,她们目瞪口呆地站在大营门口,看着那些歪七扭八倒在地上的拜占庭士兵的尸体,有些尸体甚至已经被开膛破肚,看起来好不渗人。 “吼!!!” 嘴里叼着一块人类内脏的黑虎忽然扑倒了三人面前,三人俱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女人那里经受得住这样的惊吓,当即便尖叫出声。 “黑子!” 方才听到虎啸之时,陈桥便知道定然是黑子又去吓人了,眼下听到这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便大喝一声,将黑虎叫到了自己身边。 随后,陈桥便指了两个黑龙军将士,一路护着那三人往那两个年轻姑娘的所在之处走去。 “首领,”看到那几人渐行渐远,陈桥一手抚着吃着正欢的黑虎,眼神别有深意地看向那安条首领,“看来那两个年轻姑娘竟似乎并不是被掳掠来的。” 听到陈桥的话,那安条首领的脸色愈发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几乎要一头栽在地上。 不过这些事情原本也与陈桥没什么关系,眼见自己不过问了一句话,那安条首领便成了这副样子,当即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很快,便有更多安条百姓赶了过来,其实早在黑龙军进入城中将那些外城中寻.欢作乐的拜占庭士兵杀了的时候,百姓们便也想着跟来看黑龙军如何将那些吃人的人杀了,可心中到底还是害怕,便都一直守在家中。直到方才安条首领派人去请那妇人的时候,百姓们才知道,那些为祸安条数年之久的拜占庭士兵,竟然顷刻之间便已经被杀了个一干二净。 只是,陈桥饶有趣味地看着那些百姓。百姓们虽然每个人都是一脸喜色,却几乎没人主动上前去与安条首领说话。比起那看起来便十分可靠的安条首领,他们甚至更愿意去问素不相识的陈桥。 “婶子们,”方才那两个年轻女子又跑了出来,神色焦急地对百姓中的几个年长妇人说道:“我家嫂嫂请、请婶子们进去帮把手。” 一听这两个年轻女子所言,百姓们便知道是要帮什么忙,几个年长妇人从人群中走出,不过在她们路过安条首领的时候,却无一例外的狠狠瞪了一眼安条首领。 “首领……”方才去请人的年轻男子想要说些什么,可终究还是被安条首领拦了下来,他轻轻摇了摇头,而后便闭上了眼睛。 见状,陈桥更是好奇,不过眼下却也不是打听此事的好时机。 没过多久,那几个妇人便四人一队地抬着那两个昏迷不醒的年轻姑娘走了出来。两个姑娘身上被包裹地结结实实,唯独能看到一头凌乱的发丝。陈桥还有黑龙军的将士们纷纷转开眼,没有去看那两个被抬出去的姑娘。 “莫里斯!!!”两个姑娘的母亲走后走出来,可还不等走出大营,她便哭嚎着扑向了那安条首领。 陈桥抱臂站在一旁,看来眼下他便能知道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瑞亚和丽瓦才十五岁啊!你竟然狠心把她们送到了那畜生的床上!你怎么对得起她们!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哥哥!”妇人厮打这安条首领,双目赤红、满面泪痕地瞪着站在她眼前那高大健壮的男人。 “对不起,嫂嫂……”安条首领没有更多的话,来来回回也只是道着歉。 “你怎么能这样狠心!你怎么能这样狠心!” 妇人打着打着,忽然眼前一黑,登时便昏死了过去。 那两个年轻女子一左一右上前把人扶住,而后眼含泪光地看向安条首领,“二哥,若大哥在天有灵知道此事,他绝不会原谅你的!”说完,那两个年轻女子便一左一右扶着那妇人离开了此处。 虽说只是站在大营外面,可安条百姓却已经能清楚地看到大营中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百姓们感激地朝着陈桥跪下,直到黑龙军的将士们将他们从地上拉起来之前,还一个劲儿地给陈桥磕着头。 “里头血气太重,大家伙先行回去,今夜好好睡一觉,明日一睁眼便就能过上安宁的日子了!”陈桥抬抬手,待百姓们不再出声之后,才大声说了一句。 听到陈桥所说的话,百姓们这才终于冷静下来,可是,只怕今天注定会是一个无眠之夜了。 第371章 那小子跑了 看着百姓们离开之后,安条首领便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走到了陈桥面前,“接下来,就烦请将军将这大营毁去吧。” 陈桥深深看了一眼安条首领,最终却也没有去问出口,究竟是不是他将自己的亲侄女送到了那驻军首领的床上。 “首领放心。” 陈桥说着,当即便抬起一拳砸在了那朱红色的高墙之上,紧接着,在安条首领震惊的目光下,完整的墙面上被撕开无数裂缝,黑色的裂缝在墙上无限延伸出去。随后,陈桥伸手在那裂缝之上轻轻一点,一整面墙壁便轰然倒塌下去。 安条首领还从未见过如此景象,他也终于知道为何那不可一世的君士坦斯二世会败在陈桥的手上。 “去吧。”收手后,陈桥对着一旁的黑龙军将士落下两个字。 “是。” 应了一声,聚拢在陈桥身边的黑龙军将士,便如一道道细流般,涌向这大营的各处。 看着那些红色的墙壁一面面倒塌下去,安条首领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久久难以平静下来。很快,大营的墙壁便都被捣毁了,随后,黑龙军将士便又朝着大营之中那些房屋而去,轰隆声从四面八方涌入安条首领的耳朵,虽然难以置信,可眼前所发生的的好像是做梦一般的景象,却不由得他不相信。 很快,整座大营便成了一片废墟。 “如何?如此一来,城中百姓可能安心了?”陈桥笑着问道。 安条首领呆愣愣看着方才还金碧辉煌的一座大营眨眼间已经成了废墟,满含震惊的目光落在了陈桥身上,一时间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看着陈桥。 “多、多谢陈将军!” 眼见安条首领要给自己跪下,陈桥上前一步将人扶住。 “这是在算不得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过我还要赶往下一座城镇,也不便在安条多做逗留,今夜让将士们好好睡上一夜,明日便要带领黑龙军离开了。” “将军明日便要走了?”安条首领问道。 陈桥点点头,最终还是握着安条首领的肩膀说道:“若是有什么误会,便尽早将事情说清楚,毕竟都你还要在此处生活,若他们对你始终心怀怨恨的话,只怕你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 安条首领先是一愣,转而便想通了陈桥在说什么。 “我……终归是做错了,这都是我应该承受的。”安条首领垂下头去说道。 陈桥轻叹一声,“你本不是庸庸之辈,我知你心中有抱负,何况安条如今百废待兴,你该失去主持大局之人。” “我——” 陈桥抬手打断安条首领要说的话,“不必与我多说什么,这些事情终究与我没有什么关系。”陈桥目光沉沉地看着安条首领,“我杀拜占庭人不过是因为我此行的的其中一个目的,并非是为了帮你们。” “不知陈将军接下来要往何处去?”安条首领抬起头问了一句。 陈桥扯起一边的嘴角,抬手指向他最终要去的地方所在的方向,“以佛诺。” “以佛诺?”安条首领惊讶地看向陈桥,“以佛诺不过是个小小的海边城镇,陈将军为何要去那里?” 难道不应该是去王都吗? “你可知,眼下拜占庭太后在什么地方吗?”陈桥轻声问道。 安条首领刚要说话,转而便又瞪大眼睛看向陈桥,“难道她在以佛诺?” 陈桥笑着点了点头。 安条首领蹙眉沉思,许久之后又再次开口,“难怪先前不少人都说以佛诺驻扎了好些拜占庭士兵,原来竟是因为他们的太后在那里。”随后,安条首领又十分不解的看向陈桥,“陈将军要去见拜占庭的太后?” 陈桥点点头,“是,我有一些事情要问她。” 安条首领应了一声,没再多问什么,毕竟他与陈桥也不过初见,这样的事情也实在轮不到他去问。 “那我便提前祝陈将军一路顺风,早日达成心中所愿。”安条首领拱手对陈桥说道。 “你好好想想我先前所说的话,无论是这座城,还是安条的百姓,都断断离不开你。”陈桥说罢,便转身离开了此处。 直到陈桥的背影消失在安条首领的视线之中,他才又将目光落在了身侧的废墟之上。 “首领,陈将军说得实在有道理。”站在安条首领身旁的年轻男子开口说道:“两位小姐的事情,你是应该与百姓们说清楚了。” 听到这话,安条首领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便也离开了这个地方。 “明日午时,将百姓们都叫来此处吧。” 看着安条首领逐渐走远,就在年轻男子以为他还会像往常一般一言不发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这样一句话,年轻男子猛地抬头朝着安条首领看去,眼中是难掩的激动。 “是!首领!” 安条首领回头看了年轻男子一眼,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之后便继续往前走去了。 隔天一早,天还未亮的时候,陈桥便已经带着黑龙军沿着海岸线继续往西而去。 安条城内,彻夜未眠的安条首领正目送着黑龙军离开,虽说可能此生都不会再见第二次,可是他还是由衷地感谢陈桥与黑龙军,若非他们来到陈桥,只怕直到他年老身死,安条都不会迎来脱离苦海的一天。 这头,陈桥从安条城出发。那头,声势浩大的黑龙军也已经打下迪夫里克,开始朝着下一座城镇拉卡安行去。 一路上,黑龙军果然遇到不少小股部队,企图阻碍他们继续往前而去,不过那些小股部队在沈勇达他们看来,却都无异于是螳臂当车,简直不堪一击。 “希拉克里昂到底还是坐不住了。” 入夜之后,黑龙军在科泽尔河畔安营扎寨下来。李靖与李勣站在河边,看着河对岸那座已经出现在他们视线之中的城镇。 “药师、懋公。” 听到声音,李靖与李勣齐齐回头看去,却刚好看到两只酒囊朝着他们飞来,抬手接住酒囊,两人便看到秦琼与程咬金正朝着他们走来。 “喝一杯?”秦琼晃了晃手中的酒囊,笑着看向李靖和李勣。 李靖有些惊讶的看向秦琼,“我怎么记得你原先最不喜欢在行军途中饮酒,今日这是怎么了?” 秦琼笑笑,走到一旁席地而坐,“没什么,只是觉得将军不在,整个黑龙军都好似没了主心骨。”秦琼说着,抬手指了指不知道正说什么,却皆是一脸凝重表情的沈勇达和辛志诚,“你们何时见过他们两人露出那样的表情?” 闻言,李靖和李勣笑着摇摇头,相继在秦琼身边坐了下来。 摆出塞子,一股清冽的酒香朝着众人扑面而来,程咬金深吸一口气,大叹一声,“好酒!”随即便拿起酒囊饮下一大口。 余下三人见状,皆是一阵大笑,随即便都饮了一口酒。眼下正值寒冬腊月,经过基因融合的黑龙军将士自然是不怕冷的,可能在这样的天气里喝口酒暖暖身子,却是再好不过的。 天上星光点点,四人皆有些微醺地看向河对岸。 “不知将军现在行到何处了。”秦琼若有所思的念了一声。 李靖闻言,蹙起眉头来,他放下酒囊,从怀中掏出一张拜占庭的舆图,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将军与我们同时出发,想来眼下也该到塔利亚了。” 第372章 这地方不对劲 余下三人皆探着头看了一眼李靖手中的舆图,确定了这塔利亚在什么地方之后,便又坐直了身子。 “以将军的厉害,没准儿现在都已经打下塔利亚了。”抱着酒囊的程咬金歪着身子靠在一块大石头上,说完,又拿起酒囊饮下一口酒。 余下三人,闻言都不由笑了一声。 就在秦琼开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扭头便看到施林通一脸大惊失色地跑了过来,他身后是脸色难看的沈勇达和辛志诚。秦琼眉头一皱,随后便站起身来朝着施林通走去。其他三人见状,也纷纷起身,跟在秦琼身后走向施林通跑来的方向。 “出了什么事?”秦琼扶住施林通的肩膀说道。 施林通手中捏着一张薄薄的纸,脸色很是难看地问道:“几位将军可见到齐子枫那小子了?” 眼见面前四人皆摇了摇头,施林通便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这小子!留了这么一不清不楚的书信!去找大人了!” “什么?” 四人无不大惊,他们先是面面相觑,而后便又拿过施林通手中的纸张,却见上面只有龙飞凤舞几个大字,“我去找将军了,勿念。” “这小子、这小子!”施林通咬着牙,实在是想将齐子枫抓起来,给他狠狠吃一次军法,否则这小子便永远都长不了记性! “他自己一个人跑的?”李靖急声问道。 在场众人,无一不知道齐子枫时陈桥看好的黑龙军接下来的主帅人选,若齐子枫当真出了什么事的话,就算陈桥不与他们计较,他们自己心中也会愧疚难当。 “王大哥已经却清点人数了,我如今只盼着他这一路前路,同行人之人,否则、否则……”施林通心中着急,若非眼下正值大军出征路上,他定是要亲自前去将那小子抓回来,再亲手打上一顿军棍! 没过一会儿,王义便也跑了过来。 “问过了,加上齐子枫,一共少了十个人,都是先前那些不服管教的王孙公子。” “这个齐子枫!实在是胆大包天!”施林通怒道,若是没有齐子枫的怂恿,余下那九个人,便是再给他们一百二十个胆子,他们也决计不敢私自离开。 “你先别急,齐子枫那小子虽说胆子大,却绝不是个莽撞冒失之人,”李勣开口说道:“若非如此,将军也不会属意将来让他接任黑龙军主帅。” “是啊是啊,”程咬金也说道:“施老弟你先别急,你也听到了,那伙小子一共有十个人呢,定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施林通心中也明白,可心中却也实在又急又气。 “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了,不过这小子既然不是独自一人离开,想来是早已经有些成算,只怕这么多天下来,就连将军行到何处,他要如何以最快的速度见到将军都已经盘算好了。”秦琼叹着气说道。 施林通跺跺脚,“等他回来,我定要跟将军请了军法好好打他一顿才是!” 沈勇达也实在有些冒火,那些跟齐子枫一道离开的新兵,都是经过他手管教的,如今却还敢同齐子枫一道偷溜,想必这那一身皮肉又痒了! “还有剩下那几个,老子非得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不可!”一双手被沈勇达捏得噼里啪啦作响。 剩下几人也失笑着摇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距离黑龙军大军越五十里的一座小镇里,十来个年轻人披着披风戴着兜帽正坐在一间茶寮中说话。 “咱们一路走来,你们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其中一个人拉了拉帽檐,阻挡了周围人朝他们头来的视线,低声对身边的同伴说道。 “是有些不对劲。”又有一人开口,他低着头左右看了看,只见茶寮中尽是些凶神恶煞之徒,全然不像普通百姓,“这个城镇,几乎没有普通老百姓,看起来多像是土匪之流。” 先前说话那人点点头,说道:“咱们此番出来,是为了去找将军,大家小心些不要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放心,我们都明白。”坐在稍远些位置的一个人说道。 只是,他们虽不像生事,可事情却还是要来找他们。 忽地,一个酒杯朝着最先说话的那人砸去,他虽然侧过头躲过了气势汹汹的酒杯,可头上的兜帽却也被带过的风吹了下来。 “哈哈哈哈!原来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 先前扔出酒杯的人看清兜帽下的脸之后,突然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虽然正是隆冬时节,可这人的两条胳膊却光秃秃地露在外面,上面的肌肉像小山包一样结实,一把浓密的大胡子几乎遮住了他的整张脸。 齐子枫没想到会有人来寻衅,虽然兜帽落了下来,却还是镇定自若地给自己到了杯茶,他冷淡地看了一眼那大汉,依旧自顾自地喝着茶。 “你是哪里来的毛头小子?”那大汉见齐子枫不说话,便又开口问道。 齐子枫目不斜视,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他娘的!哪儿来的小畜生!耳朵聋了吗?”那大汉一向是个最好面子的人,方才动手也是为了在一众兄弟面前挣面子,可谁知却踢到一块铁板,自然是勃然大怒。 “你!”与齐子枫同行的一个年轻人看不过眼了,他们这些人当初在长安城时,那也是吆五喝六的纨绔子弟,哪里能受得了这个起,当即便要发作。 齐子枫抬手按住那年轻人的肩膀,满眼嘲讽地朝着那大汉,终于开口,“阁下有何贵干?” 那大汉早已经被齐子枫逼急,如今看到齐子枫这个眼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便掀了自己面前的桌子,气势汹汹朝着齐子枫走来,心想定要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一点颜色瞧瞧才行。 谁知,还不等他走到齐子枫面前,便已经有人动了。 此番随齐子枫一道出来的几个年轻人,无一不知道陈桥对齐子枫的看重,自然不会让一些莫名其妙的人伤到齐子枫。何况,他们进入黑龙军这么久,自然也有了些看人的本事,眼前这个大汉虽然叫喊地凶,可看起来却实实在在是个外强中干之人,他们收拾起来简直易如反掌。 那大汉一边叫嚣着一边往前头走去,只是还不等他靠近齐子枫他们所坐的这个桌子,便凌空伸出一只脚,将他狠狠踹了出去。 笨重的身子准确无误地砸在了与他一伙的那群人的桌子上,一时间叫骂声此起彼伏。 齐子枫刚想说些什么,却又突然想起来之前陈桥曾对他说过,黑龙军虽从不惹事,可若当真有人眼珠子是摆设,那便不必再客气。 “子枫,怎么着?还打算忍着吗?”坐在齐子枫旁边的一个年轻人歪着身子问道。 这人名叫王冲,便是当初在黑龙军大营的校场上,被沈勇达狠揍过的那三个人之中领头人。他的出身算得上是整个黑龙军中最好的,寻常的王孙公子在他面前也大多轮不上号。 当初进黑龙军也不过是想蹭些军功,家中长辈也想着陈桥绝不敢将他如何,这才硬是将人塞了进去,谁知沈勇达那一顿打让他整整五天都没能从床上下来,家中长辈知道后,想来讨个公道,却被陈桥连哄带吓的赶走了,闹到李世民面前,却又被李世民下旨申斥了一顿。 第373章 先别闹出人命 还未进入黑龙军之前,这王冲便是个满京城都谁不愿意招惹的主,惹不起的自然是能有多远躲多远,惹得起的则不愿意自降身份同他计较。慢慢的,这王冲便被家里人养成了一个飞扬跋扈的主。不过,进了黑龙军之后,先是挨了沈勇达一顿胖揍,之后又趴在床上无人理会,后来身子好了之后,多次挑衅沈勇达又无一例外又被揍回道床上去。 无法无天的小霸王,进了黑龙军成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可怜虫,王冲每日只想着如何才能离开黑龙军。 可后来他看着那些之前日日同他一道花天酒地的人都开始认真操练,甚至逐渐与他少了来往之后,少年人的到底还是有些气性,一咬牙便也不再心比天高,开始脚踏实地地跟着出操、训练。日复一日下来,身上那股子盛气凌人也消磨了,虽然性子还是十分不羁,可到底还是被打磨了出来。 之后经过基因融合,对陈桥也更是忠心不二,他心里虽然对齐子枫有过不服气,先前也曾找过齐子枫的茬,找茬次数越多,他便也越知道了陈桥为何会看好齐子枫。 如今,自然也就不会在无事生非。心里的气顺了,他与齐子枫相处得倒是比旁人还要亲近几分,隐隐已经有了齐子枫左右手的样子。 此番出营去找陈桥,他便也是第一个站出来应和齐子枫。 齐子枫瞥一眼王冲,嘴角的笑容也愈冷,“怎么?手痒了?” 王冲耸耸肩,丢给齐子枫一个明知故问的表情。 齐子枫沉吟片刻,他看着那大汉脸色铁青的从一片狼藉之中站起来,便知道今日的事情定然不能善了,便对王冲说道:“先前就觉得这镇子有些奇怪,如今既然已经开了头,那咱们便不妨好好闹他一场,也好知道这镇子怪在哪里。” 闻言,王冲露出一个兴致勃勃的表情,而后便将两只拳头捏得“咔咔”作响,他一把扯掉头上的兜帽,从座位上站起来,满是不屑的看着那又想往过冲,却被同伴拉住的大汉,一脸二世祖地说道:“原以为还有些本事,没成想却是个花架子,别是成天躲在家里缝衣服绣花,在外头也只会逞逞口舌之争吧,瞧你这样子,还是赶紧回家躲在你娘怀里去吧。” 作为曾经的纨绔子弟,王冲自然知道该如何轻而易举的激怒一个人。 果然,王冲话音刚一落,那大汉便一把挥开拉着他的同伴,大吼着朝着王冲而来。 只可惜,他刚跑到王冲面前,还未出手,整个人便被王冲掀翻在地。 “先别闹出人命。”齐子枫稳稳坐在位子上说道。 “得嘞。” 听到齐子枫的话,王冲打了个口哨,而后一把扯住被他掀翻在地的大汉的衣领,朝着那大汉的同伴们就甩了过去。 上一刻还在看戏,下一刻便被砸了个七荤八素,那些身材像熊一样的汉子也全部动了怒。一起十几个人一道站起身来,面色不善地看向王冲,“哪儿来的小崽子?瞎了你的眼吗?” 王冲却两手往前一摊,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对不住啊,没看到你们。” 听到王冲这话,那些汉子更是怒火中烧,他们坐在这里已经许久,便是个瞎子也能知道这里有人,这小王八羔子居然说没看见! 眼见那些汉子就要动手,原本还坐着的几个年轻人也都站了起来,唯有齐子枫还在稳稳坐着,甚至好整以暇地给自己到了杯茶,确实是打定了主意要看戏了。 “别急,”眼见身边的人都要冲上去,齐子枫伸手便拉住了离他最近的一个人的胳膊,“王冲手痒很久了,你们现在掺和一脚,当心他回头跟你们闹别扭。” 听到齐子枫这话,其他人登时便又坐了下来。王冲如今虽说没有最一开始那般嚣张跋扈,莫说是陈桥,便是在沈勇达他们面前都老实得跟只鹌鹑似的。可在这些年轻人里头,还是脾气最难缠的一个,要是让他盯上,只怕接下来这几天都要不痛快了。 王冲扭头朝着齐子枫挑了下眉,而后便朝着那群凶神恶煞向他而来的汉子冲了过去。 冲在最前头,表情也最凶狠的汉子,被王冲一拳砸到脸上,登时便撞破茶寮的墙壁横着飞了出去。 其他人见此情形,心中都不免有些打鼓,霎时间都犹豫着止住了脚步。 “怎的?胆子都这样小吗?”王冲仰着下巴,眼神蔑视地看着眼前这群汉子,“还是赶紧回家找你们娘要奶喝去吧。” 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十几个汉子听到王冲这满是讥诮的话,登时便又冲了上去,只可惜,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能进得了王冲的身,还不等他们摸到王冲的衣角,便接二连三被王冲或揍或踹的飞出了茶寮。 “就这两下子也敢到小爷跟前来咋呼!笑话!” 活动了两下手腕,王冲递给齐子枫一个眼神,随即,齐子枫带着剩下的年轻人走出茶寮,提起一个看起来像是这些汉子之中领头人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看着墙壁上破了个大洞的茶寮,茶寮掌柜的眼神一暗,扭头便覆在一旁小二的耳朵边说了些什么。 “是。” 听罢掌柜的的话,小二应了一声,转身便从后门跑了出去。 整条街都听到了方才的动静,此刻,他们看着齐子枫一个看起来瘦弱的少年手中提着一个足有他两倍重的大汉,面色如常地走在街道上。道路两侧的人见到这十个年轻人走过,纷纷后退着给他们让开了路。 “你给我站住!!!” 忽然,街道的尽头传来一声爆喝,年轻人们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正拿着棍棒追在一个十来岁男孩身后。 破衣烂衫的男孩面色惊恐,整个人瘦得不像样子,脖子上顶着的脑袋看起来大得离谱。本就走得跌跌撞撞,再加上心中恐惧,男孩脚底一软便趴在了地上。 “小崽子!你再跑!再跑啊!”男人看到男孩摔在地上,也穿着粗气放慢了脚步,一步步朝着那男孩走去。 男孩虽然摔倒,可依然手脚并用地往前爬着,仿佛身后的男人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齐子枫皱了皱眉头,而后看一眼身边的一个年轻人,年轻人会意,眨眼间便如离弦的箭一般朝着那男人扑了过去。 就在男人即将抓到那男孩的是时候,年轻人及时赶到,他拨开男人朝着男孩伸出去的手,紧接着落下一拳便将男人掀翻在地。 本以为自己又要被抓,可眼前突如其来的变化却让还趴在地上的男孩彻底傻了眼,他呆愣愣的看着男人朝远处飞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起来吧。” 一道声音在男孩身后响起,他扭头看去,便看到手提大汉的齐子枫正站在他的身后。 将手中提着的汉子丢给王冲,齐子枫上前一步蹲下来朝着男孩伸出手去,“出了什么事?” 男孩颤抖着握住齐子枫的手,而后便痛哭出声。 第374章 最恨戕害百姓之辈 齐子枫如今也不过才十五岁的年纪,自然不知道该怎么哄小孩,他有些无措地扭头看向剩下的年轻人,却见那些年轻人看天的有看地的也有,可就偏偏没有看他的。无奈叹了口气,齐子枫放缓自己的声音,说道:“别哭了,与我们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那个人为什么要抓你?”说着,齐子枫还伸手指了一下那倒在远处的男人。 男孩慢慢止住哭声,不过在他看到被王冲提在手里的汉子是,表情又变得惊恐起来。 察觉到这个男孩或许可以解开他们的解惑,齐子枫伸手揽住男孩,又让方才出手解救男孩的年轻人把那个被他掀翻在地的男人打晕带走,便又朝着前面走去。 一路走到一个看起来有些破旧的房子,确认里面没有人之后,齐子枫一行人便走了进去。 “别怕,你跟我们说说,这城中到底出了什么事?”齐子枫寻了一个干净的凳子,让男孩坐下之后,才开始问话。 男孩紧张地看了眼那两个被捆起来的男人,一双小拳头紧紧攥住放在膝盖上,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齐子枫。 或许是因为齐子枫年纪也不大,众人等了一会儿之后,男孩终于缓缓开口。 “他们,”男孩伸手指了下那两个男人所在的方向,说道:“还有街上那些人,都不是好人……” “那他们可是这城里的百姓?”齐子枫周转也眉头问道。 男孩飞快地摇摇头,“最一开始,他们说他们是奉陛下的命令来此处驻扎的官兵,起初几个月里,他们也确实只驻扎在城外,和、和我们相处得很好……”男孩说着,眼眶里逐渐有了眼泪,“有两个月前的一个晚上,他们却突、突然变了,他们杀了好多、好多人,还抢走了好多姑娘,”男孩抹了掉出眼眶的泪,继续说道:“再后来,他们便将我们都关、关了起来,每日让我们只给些米水,还让我们去、去城外山上上工。” “上工?”齐子枫抬头与王冲对视一眼,而后又问,“去做什么?” “挖金子。”男孩说道。 “那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听到男孩的话,齐子枫便想明白了不少事情。 男孩抽泣着说道:“今天早上,我阿娘生病了,我想让他们给我阿娘找大夫,可他们却说城中没有大夫,我、我担心我阿娘,就趁着中午看着我们的人都、都去吃饭的时候,从牢房里面跑了出来。” “你们今天没有去上工?”齐子枫又问。 男孩摇了摇头,“他们、他们说今日城中有外人来了,便没叫我们出去。” “牢房中还有多少人?” “好多、好多人!”男孩有些激动的说道:“我阿爷阿娘都在牢房,你……”男孩怯生生地看了一圈齐子枫还有站在他周围的人,低声问道:“你们能救救他们吗……” 听到男孩的话,齐子枫刚想要点头,可有想到自己毕竟不是陈桥,此事还得跟其他人商量一番,可还不等他开口去问,便听到一旁的王冲气势汹汹地说道:“救!怎么不救?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小爷非得替他们爷娘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听到王冲这么说,又见其他人也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齐子枫便又重新坐下,看着那男孩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放心,这城里的百姓都会没事的。” 只要是黑龙军的将士,便都知道,陈桥生平最厌恶的便是那些欺压百姓之辈。今日在这间屋子里这些出了齐子枫之外的年轻人,在加入黑龙军之前,也曾有过欺压百姓的行为,虽说陈桥未与他们多做计较,可他们到底过不了心里的坎,如今遇到这样的事情,定然是要做些什么的。 看着齐子枫笃定的眼神,男孩愣了一会儿,随后便用力点点头,“嗯!” 就在齐子枫他们准备在这城中闹个天翻地覆的时候,陈桥也接到了施林通的飞鸽传书,他站在海岸边,听着浪花拍打沙滩的声音,一时间不免有些无奈。 这个齐子枫,自己刚以为他得低沉好些天,他便带着人私自跑了。不过,陈桥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些年轻人的本事,倒是没有想施林通还有沈勇达那般愤怒。 笑着摇摇头,陈桥随手便将那一张小小的纸条扔进了海里。 “将军,前头便是塔利亚了。”一个黑龙军将士走到陈桥身边,伸手朝着他们身侧的方向指去。 陈桥扭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城池,对那黑龙军将士说道:“传令下去,全军即刻启程,定要在天黑之前到达塔利亚。” “是!” 那黑龙军将士接了命令,随后便朝着正驻扎在不远处的两万黑龙军跑了过去。 收到命令后,黑龙军将士们以最快的速度吃完手中的干粮,而后便整好队伍等着陈桥过来了。 不远处,黑虎正在沙滩上打滚,陈桥打了声口哨,黑虎便欢快地朝着陈桥跑来。 拍拍黑虎身上的沙子,陈桥扭头看了眼已经列队整齐的黑龙军,高喝一声,“出发。”便跃到黑虎背上,继续朝着塔利亚出发了。 很快,黑龙军便到了塔利亚城外。夜幕落下,城中也亮起了万家灯火,陈桥捏捏拳头,随后不等城楼上的守卫发现黑龙军,便一拳打在了已经关上的城门上。厚重的城门应声倒地,原本人声鼎沸的塔利亚城中也倏地沉默下来。 城中无论是百姓还是侍卫都呆呆看向城门所在的方向。 一个人影踩着城门走进城中,早已经被眼前这幕惊呆的众人只看到那人走进城来后抻了个大大的懒腰,随后便开口问道:“这城中守军的将领何在啊?” 听到陈桥的问话,一个穿着常服的男人应声走到人群之前,面色不善地说道:“我便是,你又是何人?” 陈桥挑眉看着那男人,笑了一声,“我是何人?”他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问出声,而后又往前走了几步,“黑龙军主帅,陈桥。” 听到陈桥自报家门,城中百姓无不尖叫着四散逃走,一时间原本满满当当的街道上便只剩下了神情紧张的拜占庭士兵和满是轻松的陈桥,城外的黑龙军也慢慢从破开的城门走了进来。 “黑龙军来塔利亚做什么!”守军将领大声喝问。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怎么?只允许你们拜占庭人去我大唐攻城略地,就不准我们黑龙军来你们拜占庭吗?” 守军将领脸色难看的看着陈桥,他当然知道黑龙军已经进入拜占庭,和就像先前安条那个守军将领一般,他们全然没有想到自己会有和陈桥碰面的一天。 “不过,我瞧着你们与城中百姓相处倒是还算融洽,”陈桥抱臂看着那守军将领,缓缓说道:“若你们能让我们再次借宿一晚,我便不杀你们。” 守军将领垂在身体两手的手紧握成全,他自知绝不是黑龙军的对手,却也不愿如此纵容黑龙军,“谁生谁死还未有定论,陈将军是否有些自视甚高了?” 陈桥笑着摇摇头,“本想看在你们未有戕害百姓的份上放过你们,谁知你们却非要找死。” 说完这句话,陈桥便也不再啰嗦什么,当即便冲着已经全部入了城的黑龙军将士招招手,挑眉落下一个字,“杀。” 第375章 下雪天杀人时 随着陈桥的话音落下,他身后的黑龙军便挥着手中的刀剑,朝着对面的敌人杀去了。 被黑龙军杀了各猝不及防的拜占庭士兵匆忙迎战,可还未等他们拔出腰间的佩刀,铡刀便已经在他们头顶落下。 看着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的士兵,守军将领实在悔不当初,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黑龙军的速度会这样快,也没想到陈桥竟就真的这样干脆利落地动了手。 “怎么?后悔了?” 守军降临猛地一回头,正看到方才不远处看着自己的陈桥,竟悄无声息地到了自己背后,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可陈桥却全然没有给他留下回答的空隙,话音刚一落,昆吾刀便已经出鞘。 手起刀落,守军将领的人头也掉在了地上。强壮的躯干仍旧站着,断开的脖颈上源源不断喷出殷红的鲜血。陈桥用刀尖点了下那壮实的身子,原本还站得笔直的身体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很快,黑龙军便将城中的拜占庭士兵杀了个七七八八。在此期间,城中的百姓全都待在家中,大门紧闭。 “休息一晚,明日便启程前往以佛诺。”陈桥看了眼浴血的黑龙军将士们,大声说道:“到了以佛诺之后,应当会有一场恶战!定要打起精神来!” “是!” 抬头看了眼当空的一轮明月,陈桥长长呼出一口气,随即也寻了一间没人的屋子睡下了。 隔天一早,黑龙军果然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塔利亚。 待到黑龙军离开后,塔利亚的百姓才心惊胆战地走出了家门,他们看着伴着尘土滚滚而去的黑龙军,一时竟有些想不通这黑龙军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在这些人的认知中,军队一旦打下来一座城市,便定是要好生烧杀抢掠上一番,可这黑龙军却只是在城中睡了一晚,不仅没有烧杀抢掠,便是连要钱要粮都不曾有过。 黑龙军来去如风的离开了,却让给这满城百姓留下了一头雾水。 阴沉沉的天空朝着小城压下来,昨天还满满当当的街道,今日便好似空无一人了,周遭的商铺全都大门紧闭,一阵风裹挟着寒气从齐子枫一行人身边呼啸而过,将他们的披风吹了起来。 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齐子枫看看左右两侧,虽说看不到半个人影可他却总觉得有什么人在暗中窥探他们。 “大家都小心些。” 齐子枫话音才刚刚落下,便又一支利箭朝着他们破空而来。 灵巧地闪过,齐子枫看一眼被他抓在手中的箭杆,啐了一口便将箭扔到了地上。 “腌臜玩意儿,没胆子正面来,便使些鬼祟手段。”王冲满脸不耐烦地说道。 只是他话才刚说完,便又有十几只利箭朝着他们射来,众人各自闪躲,虽不费功夫可心里可实在升起了怒气。 躲在街道两道的商铺后面,齐子枫朝着众人打了个手势。看到众人了然的眼神后,齐子枫便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果然,他刚一冒头,便又有数不清的利箭向他飞来,齐子枫身子灵巧地闪过那些箭矢,眨眼间便又没了踪影。 “那小子去哪儿了!”一个握着弓的大汉眼见着目标没了踪迹,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便喝问一声,可既然他没看到,其他人又哪里能看到。 “啊啊啊!!!” 忽然,躲在房屋中的一个弓箭手被一只手犹如鹰爪一般,掐着脖子拖了出去。 “给我射!” 先前说话那人见状,愤怒地大喊一声。可还不等屋里的其他弓箭手有什么动作,便又有几个敏捷的身影出现在房屋之中,随即那些弓箭手便都嚎叫着被拖了出去。不消片刻,这房屋中便只剩下那大汉一人。 额上的冷汗从颊边滑落,大汉神经紧绷的左顾右盼,唯恐自己也会被那宛如鬼手一般的手掐着脖子拖出去。 “找我吗?”解开披风扔到一旁,齐子枫转着手腕回到了屋中。 看着眼前的少年,大汉心底不知为何忽然升起一阵恐惧,他哆哆嗦嗦地向后退去,可还不等他再多退一步,便看到少年以手为爪向他袭来。本能的抬手去挡,可少年却根本不给他机会,一手将他挡在身前的胳膊擒住,另一只手牢牢地卡在了他的脖子上并将他举了起来。 霎时间,大汉便觉得自己近乎窒息,他张大嘴喘着气,四肢在空中不停的扑腾,却丝毫没有反手之力。 手下手一用力,齐子枫便将这人的喉管捏断,看着手中这具脸上还带着惊恐表情的尸体,齐子枫冷笑一声便将人甩到了地上。 从屋子里面走出来,捡起被自己扔到地上的披风重新披上,齐子枫看向站在一旁的脸色不甚好看的王冲,问道:“问出来了吗?水牢在什么地方?” 自从被沈勇达狠狠揍了一顿,王冲反而求着陈桥加入了雷虎营,日日跟在沈勇达身边的人,自然也学了不少审问的手段。 王冲朝着齐子枫点点头,说道:“就在城东,外头又两千人的守卫,里面还有一千人。” 听到王冲的话,齐子枫沉吟片刻便再次开口,“走吧,趁着这个机会也好好活动活动筋骨。” 余下众人闻言,也纷纷点了点头。齐子枫带头,身子一跃便站到了屋顶上,随后他看一眼也紧跟着他上了屋顶的人,扭身便踏着瓦片朝着城东而去。 十个飞快的身影从城中的屋顶上略过,甚至连踩踏瓦片的声音都不曾发出。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城东水牢所在的地方,压低身子伏在房顶上,齐子枫上下打量着那水牢外满布的守卫。目光由下而上,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塔楼上小小窗口中闪现的寒光。 目光一转,齐子枫便看又看到昨日他们在茶寮中遇到的那群人,只见那些人鼻青脸肿的站在水牢外,手握着钢刀,满脸尽是杀气。 没过多久,水牢外的大门便被人从里头打开了,一个笑得十分下流的男人提着裤子一脸餍足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当真是不必问便知道他方才在里头做了些什么,外面的守卫见状也纷纷吹着口哨说起了不堪入耳的调笑之话。 一行少年人看得皆是怒火中烧,只恨不得当即便将下头那些人杀个一干二净。 可不等少年们有所动作,没关紧的大门中便又跑出来一个衣不蔽体的年轻女子,女子嘴角挂着一丝血迹,满脸怨毒地看着方才那个从里面走出来的男人。 “哟,小美人儿还没玩儿够呢?” 男人回头看到女子跑出来,笑得很是猥琐地又朝着年轻女子走去。 “我要杀了你!!!”年轻女子手中握着一把不知从哪里得来的短刀,嘶喊着便朝着男人刺去。 “他娘的!不想活了你!”男人轻轻松松便捉住了女子握着短刀的手腕,当即便将短刀从女子手中夺下扔到了地上,随后又便狠狠一巴掌打在了女子本就有着淤青的脸上。 忽然,一片冰凉落在刚要有所行动的齐子枫脸上,他抬头朝着天上望去,便见一片片鹅毛般的雪花从厚重的阴云中簌簌飘落。 “居然下雪了,可真是个杀人的好日子。” 齐子枫站起身子,眼神冰冷地看着不远处那正在施暴的男人。其余年轻人不由自主将目光落在了齐子枫身上,不知为何,在这一刻,他们仿佛在齐子枫身上看到了陈桥的影子。 第376章 不来那我上了 大雪纷飞之中,男人一把抓住女子的头发,便将女子按在地上,女子虽有心挣扎却奈何有心无力,冰冷的地面让她几乎绝望。一阵拳打脚踢宛如疾风骤雨一般落在了她的身上。年轻女子绝望的看了一眼那里面黑洞洞的门缝,最终卷缩着身体闭上了眼睛。 “行了,把人打死了回头可享不了福了!” 眼见男人下手愈发没了轻重,周遭不少守卫都上前劝阻起来。 “呸!”男人面色铁青的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怒骂一声,“贱人!”随后便在众人劝阻下停下手来。 女子听到周围人所说的话,一想到自己今后还要在遭受如此这般非人的痛苦,心一横便要咬舌自尽。 “啊啊啊啊!!!” 耳边乍然想起一阵惨叫,年轻女子猛地睁开眼看去,便看到刚刚还对自己拳脚相向的男人,眼下正抱着没了胳膊冒着鲜血的肩膀惨叫着倒在了地上。源源不断的鲜血从那人的断臂处冒出来,没多久便洇红了一片雪地。 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女子呆愣愣地跪做在地上,满脸血污的看着一个虽然脸庞稚嫩,却手法凌厉的少年人从天而降,转瞬之间便已经斩杀了数名水牢外的守卫。纷纷扬扬的大雪被他一刀破开,杂乱的在空中飞舞。 “齐子枫!” 女子听到声音,再次扭头看去,便看到又有几个与方才那少年人年纪差不多的少年呼喊着冲了过来。 “你这小子,居然招呼也不打也跑了下来!”这些少年之中,自然是王冲首当其冲,他狞笑着看着朝他们包围而来的守卫,上前拍拍齐子枫的肩膀,“先将那姑娘安置好,这里有我们呢。” 齐子枫看了一眼王冲,随即便沉默的点点头,一路斩杀着朝他而来的守卫,向着那年轻女子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想去哪儿?瞎了你的眼吗?没看见小爷站在这儿?”王冲怒骂一声,随即便一道砍翻了一个想要从背后偷袭齐子枫的守卫。 看到齐子枫朝自己跑来,年轻女子不可抑制的打了个颤,齐子枫皱着眉头轻叹一声,而后道了一声“抱歉”便抱起女子转身朝外掠去。走进一间空无一人的屋子,齐子枫将伤痕累累的年轻女子放下之后,又解了自己的披风将几乎算得上是衣不蔽体的女子严严实实的裹上。 “稍等。” 落下两个字,齐子枫便又神色狠戾地反身杀了出去。 年轻女子呆呆地看着齐子枫很快便又消失不见的身影,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她扯扯抓着那件让她倍感温暖的披风,终于痛哭出声。 水牢外的守卫源源不断地朝着少年们用来,王冲刚刚砍杀了一个人,便听到身后响起一声惨叫。回头看去,便看到一个正朝着自己举起刀的守卫满脸狰狞地倒了下去。在他身后,是手持寒刀的齐子枫。 两人俱是会心一笑,没说什么话,便又各自转身杀向不同的方向。 “死吧!!!” 一个守卫双目赤红地举刀朝着齐子枫劈来,脚下一转,齐子枫轻松躲过带着杀气凌空而来的刀。他右手持刀,左手化掌为爪,准确无误的掐在了那人脖颈上,将人高高提起又重重按在地,惊起一片雪花。 一刀扎进那人心脏,齐子枫站起身来,环视一眼已经对自己形成包围之势的数十名守卫。只见他们人人手握长刀,可在见识了齐子枫的狠戾之后,却没有一个人敢先行上前,所有人都在等着,等能有不怕死的人会冲出。 “不来吗?”齐子枫收刀看着那群人,嘴角挂起一抹笑来。 眨眼间,齐子枫便动了,他压低身子提着长刀向前冲去,刀尖在地上划过发出刺耳的声音,飞溅的火星转眼落入雪中没了踪影。 包围着齐子枫的守卫们忍不住向后退去,只可惜他们的行动远没有齐子枫快。 就在齐子枫的刀刃即将划破一个守卫的喉管时,一道破空之声从他身后传来,齐子枫及时收刀,闪身避过朝他而来的利箭。 看着利箭从自己眼前划过,齐子枫扭头看向不远处塔楼上那个黑洞洞的窗口。 先前,陈桥已经给齐子枫融合过了苍鹰的基因,以他现在的目力,自然是清清楚楚看到了朝他射来暗箭的人。 齐子枫皱起眉头,只觉得那人有些眼熟,想了一会儿才终于记起,那人便是昨日茶寮中中不多言不多语的掌柜的。攥紧手中的长刀,齐子枫决定先不理会那人,转身又朝着那些还未离开包围圈的守卫杀去了。 “子枫,上头那人你去还是我去?” 大半个时辰之后,少年们终于将外面的两千守卫解决干净,王冲吐出一口气,走到齐子枫身边,抬眼瞥了下那黑洞洞的窗口,问了一声。 齐子枫摇摇头,“先不必理会他,总有他坐不住的时候。” 言罢,齐子枫便率先上前,抬手放到了那沉重铁门的拉环上面。 里面的一千守卫早已经听到外面的动静,全都屏息凝神地握着长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大门。外面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终于停下,门里门外尽是一片静默。 站在最前头的一个守卫紧张的动了下喉结,他原本不该在这个位置,可他想来没什么话语权,其他人也俱是再怕死不过,便将他放到了此处。手握长枪,泛着寒光的枪头直指铁门,只要有人进来,这枪头只需稍稍往前一伸,便能刺进闯入者的身体。 听到拉环响动的声音,水牢里的守卫也纷纷将长刀立到了胸前。 可拉环响了几声之后,外面便又安静下来。 方才,里面的守卫们早已经通过窗口看到了门外犹如修罗地狱一般的场景,此时此刻,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出去,更没有人敢于出去。 所有人的头上都冒出了冷汗,冷汗沿着人的脸颊向下流去,最终滑落下巴朝着地上坠去。 汗珠落在地上,几乎悄无声息,可就在汗珠落地的时候,紧闭的牢门忽然发出一声爆响,紧接着,两扇上一刻还完好无损的铁门,伴着汹涌而入的寒风,朝着门里的守卫砸去。 站在最前头,手握长枪的一排守卫面色苍白地看着站在最前面的齐子枫,铁门擦着他们的头皮朝后飞起而后重重砸在那些躲在他们身后的那些守卫身上。重物坠地的轰隆声之中夹杂生一阵阵的惨叫,站在最前头的守卫僵硬的回头看去,却见自己身后早已经是一片狼藉。 握着长枪的双手不住地颤抖,可大脑早已经一片空白的守卫还是大喊着举枪刺向了齐子枫。 “当啷”一声,本就已经握不稳的长枪应声落地,守卫目光惊惧地看向那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与齐子枫之间,满脸尽是狰狞笑意的少年人。 不等他再开口说些什么,便只觉得喉间一冷,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双手捂住的自己的脖子,却怎么都止不住那从脖颈间流出的热血。 “这一千人交给我和王冲,剩下的人先去救人。”齐子枫往前踏了一步,站在王冲身边对其他人说了一句。 “好。”其余人听到齐子枫的话,应了一声,便四散着朝着水牢各处跑去。 第377章 尸山血海中的少年 那些守卫原本想拦下他们,可奈何他们身法太过飘忽,速度又奇快,等到守卫们向将人截住的时候,他们已经略过这些守卫,朝着水牢更深处奔去了。 “看哪儿呢?小爷在这儿呢。” 王冲不满吼了一声,紧接着便持刀冲了下去。 水牢之中比一般的牢房更加阴湿,到处都能听到水滴的声音。因为不必外面地势开阔,守卫们看到王冲杀来,也只能且战且退,慑于王冲的气势,虽说对方不过只有一个人,他们却还是不敢上前。 王冲身后,便是齐子枫,他们二人前后呼应左右开弓,不过断断一刻钟的时间面前便倒下了数十具尸体。 先前在战场上的时候,因顾忌着他们的年纪,无论是陈桥还是施林通和沈勇达,都不愿让他们去往最前线的位置。故而从出征以来到现在,这还是他们杀人杀得最痛快的一次。当初在东女国,亲眼目睹了那场轰天爆炸之后,他们心中便一直堵着一口气,吐也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今日如此也算是能好好发泄一番了。 “子枫,王冲,找到百姓了。” 远处传来一声高呼,背抵着背的齐子枫和王冲各自回头对视一眼,而后便默契十足的同时挥舞着长刀杀向了各自面前的水牢守卫,一时间,惨叫声四起。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水牢之内再听不到一声惨叫,水滴落下的声音又变得分明起来。齐子枫与王冲屏息凝神的在原地观察了片刻,便招呼着先前那个少年将里面的百姓都带出来。 “早听说黑龙军主帅勇猛异常,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少年们扶着百姓刚刚走到水牢门口,便听到一个尖刻的声音。 “噗。” 只是,那声音刚刚落下,王冲便忍不出嗤笑出声。 齐子枫上前几步,很是困惑的看向那不知何时带了人堵在外面的茶寮掌柜,“黑龙军主帅?” 茶寮掌柜被王冲的一声笑搞得有些愤懑,眼下听到齐子枫的声音,却又笑眯眯地扭头看向了他,“难道阁下不是陈将军?” 齐子枫失笑着摇摇头,开口道:“若是将军来了,只怕你这水牢早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茶寮掌柜皱皱眉头,虽然听到齐子枫这样说,可还是不很相信齐子枫的话,只是还不等他开口说些什么,便又听到齐子枫出声。 “你那两只眼睛若不是长来出气儿使的,便能看出来我年纪并不大,可将军如今已过而立之年。”齐子枫眼神蔑视地看向那茶寮掌柜,“何况,凭你们这些宵小,又何须劳得将军亲自前来?” “你!”茶寮掌柜听到齐子枫话里话外对他们的看不起,自然是气愤难当。 当初希拉克里昂暗中点了他们这支部队前来这座小城,自从来了小城,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他们更是一度以为这天底下便再没有能与他们争锋的存在。可今日,不过区区十来个少年,便已经将他们杀得屁滚尿流,整整三千人,竟都悉数死在这些少年人手上。 起先,茶寮掌柜见齐子枫身手骇人,便以为来人就是陈桥,心中不禁毫不惧怕,反而还有些沾沾自喜。这天底下谁人不知黑龙军主帅的名号,若他能趁机将陈桥杀了,后半辈子岂不是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那你是何人!”茶寮掌柜气急败坏地质问出声。 齐子枫笑笑,“我不过就是黑龙军中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兵罢了,这样的腌臜地方,真是让将军踏进来一步,我们都怕脏了将军的鞋。” “找死!”茶寮掌柜这些年来哪里受过此等闲气,当即便命人朝着齐子枫他们杀去。 面对不远处的震天杀声,齐子枫脸色一变,而后扭头飞快地对身后的人说道:“张朝启和余闻留下在里头保护百姓,剩下的,随我上前杀敌!” “是!” 众人话音刚一落下,两个少年持刀立在身前,护着百姓们又退回门中。 齐子枫朝着他们点点头,而后便持刀扑杀向那些向他们而来的敌人。 手起刀落,一颗颗人头顷刻间便掉在了地上。洋洋洒洒的大雪还没有停下,就在这大雪之中,八个身形犹如鬼魅的少年身法凌厉地在敌人之中来回穿梭,身后的披风在半空中画出一道道弧线。 留在门里的百姓几乎已经目瞪口呆,最初,他们以为这些少年不过是临时起意,因着害怕连累这些少年也丢了性命,甚至不敢走出水牢,可先前水牢中的一千殒命的守卫已经足以让他们震撼,如今面前上演的这场几乎算得上是单方面屠戮的情形,更是让他们难以置信。 铁门已经被齐子枫毁去,如今百姓们站在门里,衣衫单薄的他们眼睁睁看着那些像潮水般涌来的士兵毫无招架之力的死在那些少年身上,不由都热血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茶寮掌柜带来的驻扎在小城中最后的五千名士兵,也终于被少年们屠戮殆尽。站在一片尸山血海之中,少年们喘着气,眼神犹如草原上的苍狼一般,狠狠钉在了那茶寮老板身上。 他们的衣衫上撒满了血迹,一张张稚嫩的脸上都沾染了不知多少人的血液。 少年们大口喘着气,拄着长刀歪七扭八的站在原地。 “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茶寮掌柜惊恐的大喊出声,他禁不住后退一步,可脚下早已经冰冷的尸体却让他直接摔在了雪地中。 “我们?”齐子枫掏掏耳朵,左右看看站在自己身边的同伴,笑着说出三个字,“黑龙军。” 再不愿听那掌柜的多说什么,实在累极的齐子枫回头看了眼那两个守在百姓们身前的少年,然后朝着那茶寮掌柜所在的方向歪了歪头,“劳驾,动动手。” 那两个少年闻言,不由齐声笑了出来。 干净利落地解决掉茶寮掌柜之后,两个少年一抬头便在大雪纷飞之中看到了那个方才被齐子枫救下的年轻女子。女子裹着齐子枫厚重的披风,不知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身上都落满了雪花。 “纳沙!” 一声哭喊从百姓里面发出,少年们回头看去,便看到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跌跌撞撞朝着女子跑去,他们看上去瘦骨嶙峋,显然是已经许久没能吃上一顿饱饭。 少年们皆叹息出声,然后,出去张朝启有何余闻之外,剩下的少年们纷纷抱着佩刀坐到了地上。 “地上凉,当心受寒。” 名为张朝启的少年不赞同的皱起眉头,他走到齐子枫身边,伸手扯了扯面前少年的衣服。 齐子枫疲惫地摆摆手,“让我们喘口气。” 先后迎战了一共八千人,齐子枫眼下也实在有些乏了。 张朝启闻言,自然也没有在多说什么,只是同那名叫余闻的少年,一道护送这百姓们各自往家走去。 “纳沙!” 大雪中,那一对夫妇跪在地上紧紧将年轻女子抱在怀里。就在刚刚,他们还以为已经和自己的女儿阴阳相隔,谁知女儿竟还活着!对于两个早已经头发斑白的人来说,这简直要比他们获救,更让他们欢喜。 第378章 攻下以佛诺 眼见着那一家三口好像要一直在大雪之中抱头痛哭,虽然已经累极,齐子枫还是起身上前劝了一句。 “伯伯婶婶,天气寒冷,还是早些待这位姊姊回家去吧。” 听到齐子枫的话,这一家三口才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一般,一叠声地向齐子枫道谢之后,才相互扶着颤颤巍巍的离开这这个对他们来说,与地狱无异的地方。 八个少年耷拉着肩膀挪到一见勉强能够避雪的屋子里没过多久,张朝启和余闻便步履匆匆地回来了。 “百姓们都回去了?”齐子枫问了一声。 两人一点头,随后余闻便开口道:“百姓们一直在谢咱们的救命之恩,说得我和朝启都要不好意思了。”说着,便伸手抓了抓后脑勺,露出一个有些羞赧的笑容。 “大哥哥!” 又过了片刻,就在众人商议什么时候动身的时候,昨日他们救下的那个男孩突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怎么了?”齐子枫拉着男孩几乎被冻僵的手,将人拉近屋子,声音温和的问了一句,“莫不是还有坏人在?” 其实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在面对男孩的时候,他总是会有意无意的学着陈桥的神态和表情。 男孩飞快地摇摇头,然后说道:“我阿爷阿娘还有邻居的叔叔婶婶们,都说大家去家中吃饭,再洗个热水澡!” 齐子枫本想拒绝,可余光却瞥到旁边坐着的几个人正伸手去扯因为沾了血迹,眼下已经冻僵了的衣服。 “好。”齐子枫欣然点头。 男孩兴高采烈的拉着齐子枫的手便要往外头走,“大哥哥,这面走!我阿爷阿娘还有邻居的叔叔婶婶已经在烧水了!” “走吧。” 招呼了众人一声,齐子枫便被男孩扯着走出了屋子。 刚刚还纷纷扬扬的大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走出屋子,呼吸着凌冽的空气,看着这满目的洁白还有远处升起的袅袅炊烟,齐子枫不由长长呼出一口气来。 这样真好。 “将军,前面就是以佛诺了。” 坐在黑虎背上,陈桥顺着身旁黑龙军将士所知的方向看去,果然便看到一座远远看去便守卫很是森严的城镇。 “怕会是个铜墙铁壁般的城池。”陈桥说着,歪了歪嘴角。 显然,齐子枫他们所遇到的那场大雪并未波及到陈桥这头,眼下,他们这次还是晴空万里,不过呼啸而过像是裹着刀刃一般的寒风还是将众将士的脸刮得生疼。 站在陈桥身旁的将士看了他一眼,却见陈桥眼中隐隐漫出来一片杀气。 “将军,何时动手?”那将士又问道。 陈桥沉吟片刻,随后便道:“来都来了,便不必再浪费什么时间,这鬼天气实在冷得很,早早打完这场仗,让将士们也能睡个暖和觉。” “是!” “全军都有!”陈桥抬起手臂,扭头看向身后的黑龙军将士,大声道:“全速前进!直捣以佛诺!” “是!” 两万大军气势勃勃地应了一声。 黑虎率先驮着陈桥撒开四肢跑了出去,陈桥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抚在昆吾刀的刀柄之上。此战结束,此番远征拜占庭便算是完成了大半。 早起的太阳刚刚升到空中,以佛诺城中的太后才刚在侍女的服侍下用过早饭,便听到了“轰隆”一声巨响。在这巨响之下,仿佛大地都发生了一片震荡,行宫中的所有门窗在这震荡之中都发出了震颤的声音。 屋外响起了此起彼伏的乌鸦鸣叫,让人听了心里实在发慌。 “出了什么事!” 刚刚从坐骑上起身,太后一把抓住身边侍女的手腕,力气之大几乎让侍女难以忍受。 “太后,奴婢不知啊。”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片刻之后,一身着铠甲的男人面目肃然大步流星走了进来。他走到太后面前单膝跪下,双手抱拳说道:“殿下,有敌来犯!” “什么?”太后身子晃了一下,随后便跌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究竟什么人!” 男人抬头看向太后,蹙眉沉声说道:“黑龙军。” “还以为是铜墙铁壁,没想到竟也是如此不堪一击。”陈桥手中提着还在滴血的昆吾刀,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在他面前,随着他一步步往前走去,是颤抖着一路后退的城中守军。 “怎么?方才不还叫嚣着要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吗?”陈桥外头看向那些面色仓皇的守军,转手将昆吾刀扛到了肩上,“既然说出这样的话,就不要后退。” 言罢,陈桥脚下一点,登时原地便只留下一道残影,身形快如鬼魅的陈桥在敌军中进退自如,他所过之处,无不是有城中守军惨叫着倒在地上。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方才还在与陈桥对峙的城中守军便只剩下了不到一半。 可是他们身后便是太后所在行宫,他们眼下早已经无路可退。 看着城中四处燃起的烽烟,这些城中守军心中只剩下了一派绝望。 “将军!城中敌军已经收拾干净了。” 就在这些被陈桥逼到退无可退的城中守军刚准备破釜沉舟反戈一击的时候,却忽然见到与陈桥一道攻入城来的黑龙军也赶了过来。 一个陈桥他们尚且敌不过,如今看着面前黑压压的黑龙军,更是心下怆然。 “你们太后就这这里面是吗?”陈桥抻了个懒腰,样子看起来十分的无精打采。 其实早在黑龙军刚刚破城而入的时候,便又将领保护着太后自地道离开了行宫,而他们,便是留下来为太后争取时间的弃子。可看着眼前这犹如杀神的男人,城中守军一时间竟不知该不该将这件事情告诉陈桥,若是说了便能活命的话…… “将军!”又有一个黑龙军将士打马而来,快到陈桥跟前时,他一把勒停马匹,一跃而下跑到陈桥面前,说道:“方才弟兄们发现了一小股部队,正保护着什么人朝着城外撤退而去,想来应该就是拜占庭太后。” 听到连最后一丝生机也已经失去,余下不足百人的城中守军登时便惨白了一张脸。 “收拾了!” 扔下三个字,陈桥便跃上黑虎的背,朝着那黑龙军将士所说的方向疾驰而去。 在他身后,是接连响起的惨叫声。 很快,陈桥便看到了那一小股飞快朝着城门而去的军队。将昆吾刀收回刀鞘,陈桥从黑虎身侧将拓木惊雁弓拿出来,又从箭囊中抽出长箭,拈弓搭箭下三只利箭便朝着前面的小股部队而去。 “啊啊啊!!!” 正在逃跑中的军队忽然响起一阵惨叫,接着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方才那去见了太后的将领回头一看,便看到了数名士兵被长箭洞穿,眼下已经毙命到底。 “出了什么事!” 听到声音的太后将头探出马车,语气中带着些惊慌失措地问了一声。 “殿下还请回到马车之中,末将——” 谁料,他话音还未落下,一杆通体漆黑的利箭便从他胸前传出,似是难以相信发生了什么事情,男人抬手抹了一把已经流出鲜血的伤口,不等他再去回头,整个人便已经从马上栽下,不多时便已经没了气息。 见状,太后不由尖叫一声,而后便惊恐大声呼喝着让驾车的马夫再快一些。 第379章 求将军替我们说情 可到底拉着一辆马车,那普普通通的马匹又如何跑得过经过基因融合的黑虎?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变追上了载着太后的马车。 将马车逼停之后,不多废话的陈桥当即一道结果了那车夫,而后掀开帘子看到了年过花甲的太后。 “劳太后与我走一趟吧。”陈桥嘴角扯出一抹慑人的笑。 太后坐在马车之中,身旁是瑟瑟发抖的侍女。 “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到底想做什么!”太后忍不住问了一声。 陈桥冷冷地瞥一眼太后,“我想做什么?”陈桥一脸怒容地将马车的帘子扯下,在侍女的尖叫声中冷冷说道:“你的儿子和女儿用阴诡之法害了我黑龙军将士数万条性命,你却还在这里问我究竟想干什么?” “你、你、你是陈桥?”太后脸色苍白的问道。 陈桥勾着嘴角点点头,“不知有太后在此,你那好儿子会不会来见我。” 太后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希拉克里昂向来孝顺,之所以将她安顿在此处,便是为了保护她的周全。若知道她眼下被陈桥所掳,定然会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前来以佛诺。 看到太后的表情,嗤笑一声,陈桥便知道自己是猜对了。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又黑龙军将士赶了过来。 “请太后回去吧。” 陈桥将马车交给赶来的黑龙军将士,便翻身坐在黑虎背上,朝着行宫的方向跑去了。 未免一路上那太后和侍女又生出什么坏心眼,留在此处的黑龙军将士索性将她们二人敲晕,然后才驾着马车往行宫而去。 拜占庭王都的宫城。 坐在王座上的希拉克里昂手中捏着一封自以佛诺来而来的信件,怒火中烧的吼道:“母亲落在那陈桥手中,为何没有人告诉我!”他凶狠的目光从满朝文武面上一一划过,阴鸷的脸色让所有大臣都噤若寒蝉。 原以为黑龙军会直接杀来王都,谁知那陈桥却暗中去了以佛诺,还将他的母亲抓了起来。先是姐姐,而后又是母亲,希拉克里昂眼下只想将陈桥杀之而后快! “来人——” “陛下三思啊!” 希拉克里昂刚刚出声,便又几个大臣“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乃一国之君,还当以国家为重啊!” 那几个大臣一个劲儿的可这头,希拉克里昂冷笑连连地看着他们,“这国家,可有什么值得我重视的?若是我母亲出了任何事,我便让整个拜占庭一同陪葬!” 说罢,希拉克里昂再不理会那几个已经磕出一脑门子血的大臣,厉声吩咐朝中将领下去准备。 “我倒要看看,那陈桥究竟有什么本事!” 以佛诺。 从小城出来后,齐子枫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五天之后到达了以佛诺。 “子枫?王冲?还、还有你们几个!” 以佛诺城外,看到远处伴着滚滚尘土而来的十个人,守城的黑龙军僵尸还以为是有敌来袭,谁知等人到了跟前,将士们才发现来人居然是齐子枫他们几个。 虽说离开不过短短十数日的时间,可经过小城一事的少年们,却都好像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他们披着风霜站在守城的黑龙军将士面前,虽看上去风尘仆仆,可每一个人的眼中都满是华光。 “刘大哥!” 见到黑龙军的人,齐子枫又变成了那个少年性情的他。 被唤作刘大哥的黑龙军将士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十个少年,听到齐子枫的声音之后,才忙不迭让这些看起来就很是疲惫的少年们入了城。 “这几个小子倒是胆大,居然追了过来。”另一个黑龙军将士看着少年们离开的背影,不由啧啧称奇。 “瞧着吧,待施郎将、沈郎将他们到了,有这几个小子的好果子吃!”被齐子枫唤作刘大哥的黑龙军将士如此说道,随后便像是已经想到施林通和沈勇达会如何惩治他们十个人一般,忍不住摇了摇头。 “不会吧?将军那么看重子枫,还会让施郎将和沈郎将惩治他们?”另一个黑龙军将士有些惊讶的问道。 先前那黑龙军将士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将军!” 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行宫,十个少年刚一见到陈桥,便整整齐齐跪在了地上。 陈桥笑了一声,“哟呵,你们来了?” 听到陈桥带着笑意的一句话,十个少年都不由头皮一紧,其中几个抬起一点头偷偷去看陈桥,却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陈桥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将军恕罪!” 少年们心中害怕,当即便大声求饶。 “哦?”陈桥端着茶杯坐了下来,“说说吧,你们到底在想什么?施林通和沈勇达可是被你们气了个半死。” “我、我想来找将军!” 齐子枫打着磕巴说道。 “找我?”陈桥摇摇头,“这个理由可不够我替你们跟他两个求情的。” 闻言,是个少年的脸都皱了起来,他们可怜兮兮地抬头看向陈桥,只盼着陈桥能看在他们没有胡来的份儿上能替他们在施林通和沈勇达面前说几句话。 “将军,我们来的路上救了一城的百姓!” 突然想到先前小城的事情,王冲急中生智地吐口而出。 “救了一城百姓?”闻言,陈桥果然挑眉看向面前的十个少年,“起来说话吧,一直跪着做什么?” 听到陈桥这话,少年们都有些哭笑不得。陈桥没有开口,他们哪里敢站起来。 随后,齐子枫便将先前在小城中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告诉了陈桥。 “十个人打赢了八千人?”陈桥有些惊讶地看向坐在周围的少年。 少年们有些骄傲的直起背来。 “确实不错,那就看在那些百姓的面子上,待他日施林通和沈勇达来了,我便替你们说上几句话。”陈桥抿了一口茶,老神在在地说道。 闻言,少年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可还不等他们再说什么,便又听到陈桥开口。 “不过若他二人铁了心要教训你们,我也不会插手的。” 果然,陈桥话音刚一落下,便见少年们有露出一副苦哈哈的表情。 被少年们逗笑的陈桥朗声笑了一阵,看出来少年们脸上的疲乏之色,陈桥又与他们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便让人下去歇息了。 收到陈桥已经攻入以佛诺城的消息,眼下已经行进到亚西尼的十五万黑龙军,立刻调转马头朝着以佛诺而来了。 “大人!” 十天后,十五万大军到了以佛诺,早已经收到陈桥消息的施林通和沈勇达,马不停蹄便进了行宫,沈勇达捏着拳头左右看看,粗声粗气问道:“那些浑小子呢!” 看到沈勇达这副样子,陈桥笑出声来,他拍拍沈勇达的肩膀,让人坐下来之后,才将齐子枫先前告诉他的小城的事情告诉了沈勇达。 “我答应了他们要替他们说清,自然是要说上几句的,不过这几个小子实在胆大包天,”陈桥笑着看向两人,“即便救了不少人,可倒也也违反了军令。” 施林通和沈勇达看向陈桥,沈勇达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施林通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而后朝陈桥笑着点点头,说道:“大人放下,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沈勇达一头雾水地看着施林通,他还是没有想明白陈桥话中的意思是什么。 不过,施林通却已经笑眯眯的拖着他离开了陈桥所在的房间。 第380章 还敢耍小聪明 “大人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还没问清楚呢!” 沈勇达皱眉看着施林通,有些不满地说道。 施林通笑笑,看向沈勇达说道:“沈大哥,大人的意思再是分明不过了,你还有哪里没问清楚?我来给你解惑。” “大人到底是让咱们教训这几个小鬼还是不让啊?”沈勇达拧着眉头问道。 “虽然救了一城百姓,可到底违反了军令,”施林通笑呵呵看着沈勇达,“大人的意思便是还是要罚的,不过下手得轻一些。” 沈勇达素来悍勇,可若当真论起动脑筋却总有些力有不逮。 “那你大人为何不直接跟咱们说?”沈勇达有些困惑地问道。 施林通笑笑,“大人方才不是说了吗?答应了那几个小子要替他们求情,自然是不好把话说得太过明白。” 沈勇达皱了皱眉头,“那些小子真是皮痒的厉害,居然还敢让大人替他们求情!” “他们私自离营虽说有违军法,可却也因如此不仅救下了一城的百姓,还阻止了希拉克里昂敛财的计划,算是立了大功。”施林通扯了一下沈勇达袖子,两人一道往前走去,“你也知道,大人素来便是最爱护百姓,齐子枫他们做了这样的事情,大人心中自是高兴的。” “那既然如此,大人又为何会松口让咱们教训那几个小子?”沈勇达颇有些不解。 “你我是什么人,大人自是再清楚不过的,大人知道咱们心中憋了口气,定是要让咱们出出气的。”施林通道:“沈大哥,你可明白大人的良苦用心?” 听到这一问,沈勇达不由轻叹一声,“我知道,大人这是既不想让咱们为难,又怕咱们下手重了当真把那几个小子打出什么好歹来。” 施林通点点头,“大人虽说看重子枫,可对大人来说,咱们这些人却也十分重要,大人不会厚此薄彼的。” 眼见心中所想之事被人戳破,沈勇达颇有些恼羞成怒地瞪了施林通一眼。坦白来说,他先前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陈桥对齐子枫的看重那是整个黑龙军都看得出来的,何况陈桥曾经更是明言想让齐子枫将来接任黑龙军主帅。 作为最早便跟随在陈桥身边,甚至还被陈桥救过一命的人,自己的妻子还是李丽质从小的贴身婢女,沈勇达一向自诩是整个黑龙军中与陈桥最为亲近的人。先前无论是施林通还是那色,都不曾让沈勇达心中生出过这样复杂的心情。 如今,却突然蹦出来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活脱脱便是一个翻版的陈桥,甚至他还要比陈桥更加胆大妄为,至少在他这样的年纪,陈桥是绝不会做出私自离营这样的事情。 “一天到晚胡咧咧什么!就你聪明!”沈勇达气急败坏地瞪了施林通一眼,而后便阔步往前走去。 施林通站在原地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便也跟了上去。 最后,齐子枫、王冲那十个少年到底还是挨了四十军棍。 大呼小叫着被送回住处,送他们的人刚走,爬在最里面的子枫便停止了呼嚎。屏气凝神侧耳听了一会儿,他咧嘴一笑,而后便翻身坐了起来。 剩下的九个人无不目瞪口呆地看着齐子枫,实在有些想不通。 “你们是不是傻?”齐子枫渗出小拇指挖挖耳朵,“将军也没有说过行刑的时候不能用基因的能力啊。” 听到齐子枫的话,其他人无不是一派傻眼。 其中又尤以王冲的叫骂声最凶,“你个混账王八蛋!既然如此,为何不与我们说!” 今日的行刑是俱是施林通和沈勇达精挑细选出来的人,下手之狠辣完全不在他们的预料之内,虽说体内融合了多种基因,可到底还是有些承受不住的。 “你们自己想不到,怎么能怪我?何况我也是真真挨了一顿板子的,只是没你们——” 可惜,齐子枫话还没说完,他倚着的那扇窗子便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一着不慎他还差点儿从里面摔出去,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齐子枫刚想回头去看来人是谁,却见方才还叫嚣着的少年们一个比一个老实的做出一副鹌鹑样儿,心里便大约猜到来人是谁了。 “没他们什么?”施林通两条手臂搭在窗沿上,笑眯眯问了一句。 沈勇达则面色更胜锅底的站在一旁,不发一言地盯着齐子枫。 齐子枫回头去看两人,果然被吓得不由往后退了一下,谁知这一退却不小心碰到了离他最近的王冲的伤口。 王冲惨叫一声,本想起身跟齐子枫理论一番,可却又不小心碰到了他身边的人。这么一个一个下去,屋子里顿时又是一片鬼哭狼嚎。 施林通和沈勇达站在窗外,好笑地看着屋子里的少年。 “来人。”施林通喊了一声。 “施郎将。”不远处两个黑龙军将士听到后跑了过来。 沈勇达朝着齐子枫扬扬下巴,说道:“去把这位整个黑龙军最聪明的人请出来吧。” 听到这话,齐子枫便知道今天这四十军棍自己是无论如何逃不了了,若是方才没有沾沾自喜地跟其他人炫耀就好了。 沈勇达与施林通也走到了他们所在房间的门口。 “浑小子!”施林通看着垂头丧气被带出来的齐子枫,不由骂道:“还敢用这些小聪明来逃过军法处置?” “郎将,我错了……”齐子枫颇有些可怜兮兮地看向施林通,只盼施林通能看在他往日还算老实的份上放过他这一回。 施林通却完全不为所动,“去,四十军棍,一棍都不能少,你若再敢用动用基因的能力,那下回可就是八十军棍了。” 齐子枫苦着脸看着施林通和沈勇达,“还能直接翻倍?” “为何不能?”沈勇达反问一声,“此番若非有大人给你们说情,只擅离军营一条便应当打你们八十军棍。” 听到沈勇达这话,齐子枫终于耷拉下脑袋来,老老实实被带走了。 没过多久,陈桥便也听说了此事,他笑着看向气呼呼的沈勇达和脸色不甚好看的施林通,说道:“这小子倒还真有些小聪明,居然能想到用基因能力来多过军法。”陈桥一边说着,还一边暗自点点头,“待会儿你们让军医去给他们瞧瞧吧,眼瞧着大战就在眼前了,若是上不了战场,只怕这几个小子心里头又要不痛快了。” “是。”施林通应了一声。 “还有,”陈桥说着,目光又落在两人身上,“听了齐子枫的话,我便一直在想那小城中金矿的事情。”他说着便蹙起眉来,“此番虽然有齐子枫他们误打误撞救了那小城的百姓,可只有又那金矿在,那满城的百姓便还是要倒霉。” “大人的意思是?”施林通抬眼看向陈桥。 陈桥沉吟片刻,说道:“你们回头与其他人说上一声,挑五千人让齐子枫带着你们再去一趟那个小城,若那金矿之中还有金子,便叫人挖出来,若没有了,你们便毁了那金矿的入口,再告诫城中百姓切不可再将城外有金矿的事情说出去,否则以后定然还会生出乱子。” “是。”施林通应道,随后又问道:“大人是想扩充国库?” 陈桥点点头,“我朝看着繁华昌盛,可国库却实在有些捉襟见肘,如今既然有这样一个金矿,又何必给他希拉克里昂留着?” 第381章 管他真疯还是假疯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决定了由谁领军之后,施林通和沈勇达便离开了。送走两人之后,陈桥便转身去了关押着拜占庭太后的地方。已经将那太后关了十几天,陈桥还是决定去瞧瞧她。 “将军。” 来到关押着太后的房间外面,两个守在此处的黑龙军将士向陈桥行礼。 陈桥点点头,而后便问道:“里头最近可安生了?” 起先,那太后还看不清自己眼下的境地,被陈桥关起来之后的前几天日日在里面砸东西叫骂,当初陈桥为了不叫她太过受罪,甚至还将跟着她的那个婢女也留在了此处。只是那太后享了几年的福,早已经忘记当初年轻时候的颠沛流离,更忘了当初是如何低声下气地在娘家人安排的村庄中小心讨生活。哪里还能适应得了被人如此对待,还没过几天,便将陈桥好心留下伺候她的侍女打去了半条命。 当时,若非外头两个黑龙军将士听着里面的声音愈发不对劲,才终于打开门走了进去。只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当他们见到那太后和婢女的时候,婢女伤痕累累地爬在冰冷的地板上,显然已经是出气比进气多了。 两个黑龙军将士留下一个人守着太后和婢女,一来防止太后逃跑,二来也能能让婢女不再挨太后的毒打。 得知此事后,陈桥即刻便夏明将那婢女抬了出来。 原本是好心,却不想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陈桥心中难免不悦。当他看到被抬出来时便已经奄奄一息的侍女,隔着门从这太后冷笑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后来,太后为了不拖累自己的儿子打算自尽,可咬舌她怕疼,想要自缢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绳子。最终,太后终于下定决心打算撞柱,可因着力道太小,便也只是磕头了脑袋,并未危及性命。也就是那时候陈桥派人带了一句话过来,若是她敢死,他便把已经抓住的锦衣凌迟处死。 从那之后,太后终于老实了,也不再不再媒体砸东西叫骂,也不再时时刻刻想着寻死。 “最近都很安生,并没有闹出什么事情。”听到陈桥问话的黑龙军将士回道。 陈桥上前一步,伸手便将房门推开,信步走了进去。 “陈将军。” 听到动静,太后扭头朝着门口看了一眼,看到来人是陈桥后,冷笑了一声便不再理会陈桥。 “太后最近安静多了,”陈桥却不理会太后对他的爱答不理,说道:“前些日东女国的人来了信,锦衣知道你落在我手中之后,便愿意说用自己的一条性命来换你的自由身。” 听到这话,太后一时那面有些紧张,若陈桥当真答应了锦衣此事,那她岂不是至此一声都再见不到自己的女儿了? “放心吧,我拒绝了这怎么听都是赔本买卖的交换条件,”陈桥好整以暇坐下来,扫一眼被砸的乱七八糟的大殿,“你二人如今俱在我手上,是死是活都不过我是一句话的事儿,你们两个无论是谁都早已经失去了与我条件的资格。” “即是如此,陈将军不如将我母女二人一道杀了便是。”太后冷冷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杀了你们作甚?我黑龙军虽然厉害,可我也想不费一兵一卒便将整个拜占庭毁去,如何还会让你和你女儿殒命。” “为何如此?”太后恨恨看着陈桥。 陈桥眼神有些奇怪地看向太后,“你女儿和儿子设计害死了我三万黑龙军,我如今不过将你关在这里,一未克扣米水,二未严刑拷打,你怎么就受不住了?” 听到陈桥这一问,太后不免低下头去,其实她对此事是全然不知情的。当初,希拉克里昂和锦衣的联络日益密切起来,她虽知道两人在谋划着些什么,却也全然没有过问过。 “你究竟想做些什么?”太后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陈桥一只手肘搭在桌面上,笑了一声,“自然是血债血偿,我可不是那以德报怨之人。” “你要杀……了他们?”太后猛地抬起头,满面惊恐。 陈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下一口后说道,“起先,我虽然知道他二人想要利用我黑龙军覆灭整个拜占庭,心里头虽然有气,却也没有当真想要杀了他们,毕竟若我也有如此遭遇,只怕做的会比他们更恨,”陈桥缓缓说道:“可他们却不该当真害了我黑龙军将士的性命,我这个人最是护短,自然不会再放过他们。” 太后听了陈桥这话,心中虽然惊惧异常,却到底没再多说什么。 眼见太后整个人都颓丧下去,陈桥也未在多做停留,将杯中茶饮尽后便起身走出了房间。 回到自己的住处后,陈桥刚一走进院子便看到了等在外头的秦琼几人,招呼着众人一道进了房间后,陈桥便开口问道:“出了什么事?” 秦琼与李靖对视一眼,而后才开口说道:“将军可知进来拜占庭王都之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闻言,陈桥不免皱起眉头,“出了什么事?” 秦琼低叹一声,说道:“朝中大臣原本想将希拉克里昂软禁起来,阻止他前来以佛诺,可到底还是被希拉克里昂发觉了,眼下,拜占庭王都的朝臣已经被希拉克里昂杀了大半,只怕他早已经失了理智……” 一旁的李靖和李勣也皱起眉来,两人均抬手捋上自己的胡子。 “如今拜占庭的人都在传,希拉克里昂已经疯了。”秦琼最后说了一句,随后便安静下来。 几个人的目光一道落在了陈桥身上,黑龙军虽说实力强悍,可疯子却时常会做出些出人预料的事情。 “管他是真疯还是假疯,咱们不必多想什么,只管在此处等着他来便是。”陈桥开口道:“难道咱们黑龙军还会怕了他们不成?”陈桥说着,扫一眼坐在自己面前的几个人,又接着说道:“何况,我可不觉得这希拉克里昂是真的疯了。”言罢,陈桥翘起一边的嘴角。 “没疯的话……”李靖喃喃自语,可不过转瞬之间,他便想起陈桥曾说过,希拉克里昂想利用黑龙军灭了拜占庭帝国,若当真如此的话,那他的此番行径倒也许当真……这样想着,李靖抬头看向陈桥,“难不成他是装疯?” 陈桥却摇摇头,而后便说道:“也许他的本意并非如此,只是拜占庭的百姓们见他如此暴戾,便情愿相信他是疯了罢了。”说着,陈桥笑了一声,“或许,这也是他的目的之一,毕竟人们对于疯子的防范总是要小一些的。” 听到陈桥的话,几人这才松开眉头。 “既然没疯,那便一切都好说了。”李勣开口道。 “硬是要将原本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搞得这样复杂,实在无趣得很。”程咬金嘟囔一句。 陈桥笑着看了眼程咬金,而后便说道:“疯子行事往往能出乎人的预料,可装疯的人的行事做派却总是有迹可循。”他抬眼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四个人,又道:“眼下咱们只需在此处等着便是,早听说希拉克里昂是个十分看重家人的人,如今锦衣身在东女国,太后又落在咱们手中,不怕他不来。” 第382章 别让她出事 听到陈桥这样说,几人便也安下心来。 “时候不早了,该去用晚饭了。”陈桥扭头看了眼外面不知什么时候落下的夜幕,起身抻了个懒腰便朝着门外走去,“原本还担心黑龙军粮草不够充足,这以佛诺中的粮食若是仔细些打算的话,整个黑龙军在此处住上两年都不成问题。” “末将先前已经率人前去粮仓清点过,”几人跟在陈桥身后走出房间,秦琼出声道:“不知米面粮油,甚至还有不少山珍海货和各色肉食。” 闻言,陈桥笑了一声,说道:“只怕这也是这些年来黑龙军出征是吃得最好的一次了。” 听到陈桥这样说,其他人也无一不笑出声来。 往出走了一段,陈桥他们便能听到将士们说话的声音,没过多久,便看到已经端上晚饭的黑龙军将士们正三五一群的俱聚在一起吃饭。 亮点篝火,陈桥走到王大厨身边,端上一份晚饭便走到了正在说话的沈勇达几人身边。 “大人怎么来了?” 施林通看到陈桥走过来,不免有些讶异,毕竟之前陈桥甚少和将士们在一处用饭,他刚刚还打算放下自己的晚饭便端一份晚饭给陈桥送去,没想到一扭头便看到正在站沈勇达身后的陈桥。 听到施林通的声音,沈勇达当即便起身扭头看去,果然看到了正站在自己身后的陈桥。 而后便着急忙慌地给陈桥让出了一个位置来。 “将军!” 不远处,原本正与王冲他们一道吃饭的齐子枫看陈桥过来,便起身朝着陈桥挥挥手,他原本是想端着饭到陈桥身边的,可屁股上还残留的疼痛却还是让他选择了留下来。 陈桥听到声音,朝着齐子枫点点头,便在沈勇达让开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今日的晚饭很丰盛,有鱼有肉还有汤,作为前宫中御厨,王大厨此番总算有机会展示了一番自己的真本事,将士们吃得个个唇齿留香,只恨不得连碗筷餐碟都一块吞下肚子。 “那色,你挑好人了吗?”陈桥夹了一筷子鱼放进嘴里,嚼了几口咽下去之后问道。 听到陈桥与自己说话,那色点点头,“大人放心,已经都准备好了,待齐子枫养好伤便能出发了。” 陈桥点点头,而后喝了口汤之后又说道:“方才秦二哥他们去我房中说了件事情,眼下拜占庭王都之中已经大乱,因着朝臣们阻止希拉克里昂前来以佛诺,导致希拉克里昂大怒,竟杀了大半的朝臣。”陈桥又往嘴里放了一筷子肉,接着说道:“如今王都之中人人自危,就怕那柄悬在上方的铡刀不知何时就会落到他们脑袋上。” 沈勇达几人听了陈桥的话,难免皱起眉头,那色开口道:“这个希拉克里昂,还当真是比君士坦斯二世更狠一些,当初君士坦斯二世就算诛杀朝臣也好歹会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这个希拉克里昂倒好,竟连理由都懒得找了。” 陈桥冷笑一声,“他本就居心不良,如今又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听了陈桥的话,众人无不不屑地撇撇嘴,沈勇达说道:“原先还觉得这母子三人甚是可怜,如今看来,却也着实可恨。” 陈桥点点头,转而又看向辛志诚,“我近日来心底总有些不安,希拉克里昂如今也算是被我们逼入了绝境,可我却不觉得他会是个听天由命之人,你这便率乾狼营所有将士赶往东女国,以防希拉克里昂又将算盘打到东女国身上。” 经过先前那场爆炸,东女国早已经没了御敌的能力,若希拉克里昂趁此机会派大军前往东女国,只怕东女国便要危险了。何况,伏岚眼下正在东女国,作为东女国的女王,若国家当真发生危难,陈桥相信伏岚绝不会独自逃离。 “大人的意思是……”辛志诚蹙眉看向陈桥。 “对于希拉克里昂来说,无论是太后还是锦衣对他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人,如今这两人都在我们手上,我可不认为他会任由锦衣一直留在东女国而无所作为。”陈桥面色沉重地说道。 其实他也是方才与秦琼他们说话的时候才想通此间关节。 一直以来,他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太后身上,却全然忘了或许对于希拉克里昂来说,年幼时牺牲自己救了他们母子性命的锦衣或许比起太后而来,对希拉克里昂更加重要。眼下希拉克里昂借着百姓们的传言开始装疯卖傻,或许他便是想借机掩饰自己的真正目的。 其实陈桥更想亲自前往东女国,可眼下他却无法离开。 如今,他便是要与那希拉克里昂比比谁能更快,行动更加迅速的那一方无疑会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占据再有利不过的位置。 “难道那希拉克里昂知道二夫人到了东女国?”沈勇达忽然问了一句。 陈桥愣了一下,随即脸色一变,登时便放下筷子说道:“辛志诚,你即可带人出发前往东女国,定要赶在拜占庭大军之前到达!” 此时虽说已经有不少黑龙军将士吃了晚饭离开,可大多数将士却还在这里,原本言笑晏晏的众人忽然听到陈桥这句话,都不免安静下来朝着陈桥看去。 “将军,出了何事?”秦琼几人听到这面的动静也走了过来。 陈桥紧紧拧起眉头,说道:“之前我不过以为希拉克里昂即便再派大军去东女国,也只是为了救出锦衣,可、可……”陈桥的脸色愈发难看,“若你们是希拉克里昂,得知伏岚回到东女国,会如何行事?”陈桥目光阴沉的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众人。 听到陈桥问出这样的话,在场众人皆心下一惊。 “若属下是希拉克里昂,定然会不顾一切将二夫人抓走,以此作为要挟。” 一派沉默之中,那色的声音尤其突兀。 陈桥紧紧攥起拳头,当初事发突然,他没想太多便派人将伏岚叫回了东女国,如今想来,只怕伏岚回到东女国早已经在那姐弟二人的谋算之中。先前发兵时走得匆忙,他甚是没来得及见上伏岚一面,如今、如今……陈桥面色变得铁青,若伏岚当真出了什么事,那他真是百死也难辞其咎! “大人放心!属下绝不会让二夫人有任何危险!”辛志诚眼见陈桥的脸色愈发难看,当即便起身说道。 陈桥艰难地点了点头。 如今从他们离开东女国到现在已经过去几乎一个半月的时间,若从他们离开时希拉克里昂便派出军队,只怕眼下也快到东女国了。 该死!陈桥暗骂一声,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个节点! “我信你。”陈桥看向辛志诚,满眼俱是郑重,“伏岚……”他有些艰难地说出接下来的话,“别让她被抓走。” 辛志诚重重点了下头,说道:“大人放心。” 言罢,辛志诚便转身面向那些正看着他的黑龙军将士喊道:“乾狼营将士何在!” 听到辛志诚的声音,三万乾狼营将士登时便放下碗筷站起身来,“在!” “即刻收拾行囊!随我前往东女国!” “是!” 还没吃完晚饭的乾狼营将士飞快将剩下的饭吃掉,而后一抹嘴便朝着自己的房间飞快地跑去,不过短短半个时辰,整个乾狼营的将士已经列队整齐地站好,只等着辛志诚一声令下便出发前往东女国。 第383章 不必担心我 陈桥看着已经穿上盔甲的辛志诚,上前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此番,要辛苦你了。”陈桥沉声说道:“绝不可让希拉克里昂一石二鸟的计谋得逞。” “大人放心!属下定会护好东女国!” 言罢,辛志诚一转身便朝着正在等着他的乾狼营将士走去,他扫一眼面前的将士们,终于抬起长臂又重重落下,“出发!” 夜色下,身着黑甲的乾狼营将士很快便消失在了陈桥的视野之中,他心中虽然仍旧十分担心,可他相信辛志诚,更相信伏岚。 “大人,起风了,回去吧。” 陈桥身侧,沈勇达有些担心地看向他。 扭头看了一眼沈勇达,陈桥微微摇了摇头,“无事,我相信辛志诚。” 听到陈桥这样说,沈勇达和施林通还有王义对视一眼,三人心中皆是叹息,若非当初爆炸来得太过突然,造成的结局又太过惨烈,陈桥当时没能发觉其中的怪异之处也实在是人之常情。 “将军——” 秦琼上前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陈桥挥手打断,“你们都回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听到陈桥说出这样的话,其他人自然不能再留,只好先后离开了此处。 “大人,二夫人不会有事的。”离开前,沈勇达到底还是留下了一句话。 陈桥看向沈勇达,朝着他点了点头,“伏岚当然不会有事。” 独自一人在此处带了一会儿,陈桥早已经发觉了有人一直守在一旁,他扭头看去,果然看到了正因为不小心碰到伤口而龇牙咧嘴的齐子枫和王冲。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陈桥看着两人的模样,好笑地问了一句。 两人眼见被陈桥发现,索性便也不再躲着,可嗫嚅好一会儿却没能回答出陈桥的问题。 “担心我?”陈桥挑眉看向齐子枫,“怕我想不开?” 齐子枫和王冲飞快地摇摇头,他们虽然担心陈桥,却绝没有认为陈桥会想不开,最终,齐子枫咬了咬牙说道:“大家都很担心将军……”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陈桥的表情,他虽说是这营地之中最不怕陈桥的人,可却也最不愿惹陈桥不开心的人。 眼见陈桥的表情没有什么异常之后,齐子枫便又往前走了一步,“当初东女国发生爆炸,城墙城门却都俱为受损,如今拜占庭早已经人手紧张,即便希拉克里昂派了军队前往东女国,人数也不会太多,何况我早听闻二夫人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只要……” 陈桥挑眉看向齐子枫,本还想再说什么的齐子枫被陈桥看得心下一跳,说话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直至最后完全消声。 “这是你自己想得还是他们让你说的?”陈桥饶有兴致地问道。 齐子枫扯了一把旁边的王冲,说道:“大家只是让我们来劝将军回去,这些话是我和王冲一道想得。” 听到齐子枫这么说,王冲不由瞪了齐子枫一眼,刚转回目光便看到陈桥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原先,陈桥还以为王冲是个沈勇达那样的人,今日却忽然发现他竟有自己没有发现的一面。陈桥往前走了几步,知道走到两个少年身边才停下脚步,他抬起手一左一右地朝着两个少年伸去,可还未碰到两个少年,便见两人均是紧闭双眼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 陈桥觉得两个少年实在有意思,便收回手来,抱臂问道:“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王冲小心翼翼睁开一只眼,见陈桥已经收回手之后,原本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他后怕的搔了搔后脑勺,憨笑着说道:“将军若心中有气,只管往属下身上招呼便是!属下绝不会吭一声的!” 听着王冲的话,陈桥无奈摇了摇头,“你如今尚且连沈勇达的一拳头都受不住,又如何能够挨得下我的一拳?” 王冲用力拍拍自己的胸脯,说道:“将军放心!属下一定受得住!” 陈桥笑了一身,又扭头看向齐子枫,“你呢?也打算让我揍上一顿出出气?” 齐子枫去看起来有些不情愿,噘着嘴说道:“将军那么厉害,我要当真让将军揍上一顿,只怕明年今日就是我的忌日了。” “喂!你这话怎么跟刚刚说好的不一样!” 王冲一听齐子枫的话,当下便急了,他扭头看向齐子枫,满脸指责地说道。起先,分明是齐子枫说什么要让陈桥揍一顿出出气,没想到事到临头他竟后悔了! “我是真的很害怕啊!”齐子枫撇着嘴说道:“若将军听了咱俩的话,当真一人给咱们一拳,你想想,咱们还有活路吗!” “我已经说了!你自然也得说!”王冲气瞪大一双眼睛,愤怒地说道。 “噗!” 就在齐子枫又要说什么的时候,陈桥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重新伸出手去,就在两人以为马上要挨揍的手,却只发觉陈桥只是揉了揉他们的脑袋。 “好了,我要回去了,你们也早些回去歇着吧。”陈桥收回手,笑着看着两人说道。 知道陈桥走出很长一段距离之后,两个少年才终于反应过来,他们对视一眼,而后便又一前一后跑上前去跟在了陈桥身后。 “怎么还跟着我?”陈桥停下回身看向他们。 齐子枫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笑,“将军,我怕黑,咱们一道走吧。” 听到齐子枫这个借口,就连王冲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陈桥便是更加不会相信。齐子枫现在也只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都是些什么烂借口! “将军,”王冲往前一步,说道:“是沈郎将吩咐的,让属下二人无论如何都要看着将军回到房间。” 原来是沈勇达。 听到沈勇达的名字,齐子枫笑着摇摇头,“好吧。” 眼见陈桥同意,两个少年忍不住击了个掌,而后在陈桥狭促的目光下老老实实放下手来,跟在陈桥身后一路回去了陈桥的住所。 “好了,我到了,你们现在该回去了吧?”陈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两个少年飞快地点点头,喊了一声,“将军晚安!”随后便撒丫子跑走了。 目送两个少年离开之后,陈桥笑着摇摇头转身走进了房间。 在床上躺下后,陈桥却久久无法入睡,若是他能早些发现察觉希拉克里昂的居心不良,眼下的局面也不会变成这样。 他自然知道伏岚的厉害,当初面对自己的时候,伏岚尚且没有任何惧怕。当初那位对伏岚心怀不轨的波斯王子派出去的人更是被伏岚亲手斩杀。陈桥知道,即便眼下拜占庭军队已经到了东女国外,伏岚也绝不会有任何退缩之意。 可是……陈桥翻了个身,侧面看向光秃秃的墙壁,即便再是清楚其中的道理,该有的担心却也一分都不会减少。 不知过了多久,陈桥终于昏昏沉沉睡着。 睡梦中,他见到了身披战甲,挥舞着长枪在战场上迎战敌人的伏岚,他想要上前相助,可自己的双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般,一动都动不了。 敌人越来越多,伏岚也愈发的吃力起来,她手中的红缨枪终于颓然落在地上,她单膝跪地看着远方,身后一个獐头鼠目的人朝着伏岚挥下刀去,陈桥看着眼里,急在心里却无论如何都挪动不了分毫,甚至无法发出声音。 “伏岚!” 第384章 京中有异 陈桥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这才发觉自己竟然被这场梦惊醒了。 外面已经响起雪鸟的鸣叫声,陈桥长长呼出一口气。翻身下床走出了屋外,刚一打开门,清冽的空气便扑了陈桥一个满怀,他看着外面洁白晶莹的天地,深吸了一口气。 “大人,”听到声音,陈桥一扭头便看到正朝着他走来的沈勇达,“大人起得好早。” 沈勇达走到陈桥面前,小心翼翼地打量陈桥一番,“昨夜下了好大的雪,”沈勇达插着腰扭头看向身后,“近来拜占庭似乎总是有雪,前两日齐子枫他们还说,先前经过小城的时候,也遇上了一场大雪。” 陈桥笑着拍了拍沈勇达的肩膀,脸上浮现一丝笑意,“雪太大只怕行路不易,你这便给辛志诚去一封飞鸽传书,让他一路上多加小心。” 沈勇达仔仔细细看了陈桥一会儿,确定陈桥面上再无半分昨夜的阴鸷之后,痛快点了下头便转身往小院外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扭头看向陈桥,“早饭已经做好了,王大厨今日坐了浓浓的鱼汤,闻着实在是香,大人快去用饭吧。” 陈桥点点头,目送沈勇达离开。 一路踩着雪从小院离开,没多时便到了用饭的地方,刚好碰到了正端着托盘往出走的施林通。陈桥从施林通手中接过托盘,又和人一道走了进去。 “听沈勇达说今日的早饭又鱼汤。”陈桥将托盘放在桌上,揭开盖子果然闻到一阵扑鼻的香味,勾得人食指大动。 端起鱼汤,几口便将浓稠的鱼汤喝下肚,原本带着些寒气的身体也逐渐暖和了起来。 “你们都吃过了吗?怎么不动?”放下碗,陈桥一抬眼便看到跟自己同桌的几个人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不由失笑一声问出口来。 王义动了动嘴,却到底没说什么,只默默地吃起了早饭。 陈桥自然看得出来众人眼中的担心,他神情温和地说道:“我相信伏岚不会出事的,好歹也是我的女人,难不成还能让外人欺负了去?”说着,陈桥从怀中掏出自己离开长安城之前,李丽质塞到自己手里的一方帕子,又道:“这两个女人,虽然在我面前时都是一副小女人模样,可若当真有人敢惹到她们头上,她们可不是那好说话的。” 看得出来陈桥说得是真心话,众人悬了整整一夜的心也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吃过早饭后,黑龙军便又开始了新一天的训练。 不得不说,以佛诺确实是个好地方,单单是那校场就够大,容纳十几万黑龙军不仅不在话下,甚至还绰绰有余。 黑虎向来喜欢下雪天,每到落雪的时候,黑龙军将士便会将黑虎放出来。于是,当陈桥见到黑虎的时候,黑虎正独自在厚厚的积雪中扑腾,看起来倒是十分欢快。 余光瞟到陈桥的身影,黑虎离开雪堆,抖干净身上的落雪之后便跑到了陈桥身边。陈桥摸了摸黑虎的脑袋,触手之处皆是一片冰凉。 “大人!”远处,沈勇达正朝着陈桥跑来,“飞鸽传书已经送出去了。” 陈桥点点头,又问道:“你可吃早饭了?” 沈勇达笑了一声,“来见大人之前吃过了,王大厨的手艺真是好!”沈勇达说着,拍了拍自己的满足的肚子。 “想来应该再过几日,希拉克里昂就会出发前来以佛诺了。”陈桥说着,目光望向了拜占庭王都所在的方向。 沈勇达闻言,愣了一下才说道:“那狗.娘养的东西,属下真想一刀将他劈了!”想到先前那场爆炸,沈勇达便是一阵愤怒,若非是希拉克里昂和锦衣那下三滥的法子,黑龙军那三万将士如何会丧命? “劈了他?”陈桥冷笑一声,“倒是便宜了他,到时候我定要在那三万将士的碑前,将他千刀万剐!” 沈勇达赞同的点点头,“没错,就是要千刀万剐!” “长安城来信了吗?”陈桥又问一句。 “还没有,若有信来,属下定然第一时间便呈到大人面前。”沈勇达道。 陈桥点点头,“好了,今日这冰天雪地的,让将士们歇上一天吧。”陈桥扭头看向不远处校场内正在训练的黑龙军。 “大人不必心疼他们,”沈勇达笑了一声,“其实自从出征后,我们几个都没有说过必须还要操练的话,有时候让他们早些歇息,他们还不情不愿。”说着,沈勇达也扭头看向那些冰雪之中只穿了一件单衣的黑龙军将士。 这倒是陈桥没想到的,他先前也以为将士们每日的操练是沈勇达他们的军令,如今看来竟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听完沈勇达的话,陈桥笑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又过了两天,沈勇达便拿着一封书信走进了陈桥的房间,“大人,陛下来信了。” 陈桥从沈勇达手中接过信奉,先是草草扫了一眼,果然看到李世民说了之前京中果然有不少人因为那场爆炸生了异心。 “属下先告退了。”沈勇达说了一声,便离开了陈桥的房间。 那着来信,陈桥一字一句看过去,当看到有人竟想着要闯进将军府去向李丽质讨一个公道的时候,陈桥一怒之下便拍碎了面前的桌子。 不过李世民却不会允许这些人胡来,当即便派了羽林军日夜不休守在将军府外面。 “夫人,柴将军和卓将军在外求见。” 长安城,将军府。 自从陈桥传回东女国爆炸一事,伏岚连夜离开之后,京城仿佛一夜之间就乱了。大街小巷流传着陈桥战败身死的消息,百姓们虽然不信,却也架不住有心之人的撺掇。昨日更是有十几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宵小之辈妄图冲进将军府,若非陈桥离京之前让北衙六军看顾些将军府,就会让那些小人得逞。 得知此事之后,李世民自然大怒,当即便派了左右羽林军前往将军府保护李丽质和两个孩子。 听到仆从的禀报,李丽质安顿好两个孩子便起身去了正厅。 “辛苦两位将军了。”李丽质柔和地说道。 近来虽说有不少传言,可李丽质却一个字都不信,旁人不知道陈桥的厉害,她确实再知道不过,何况陈桥也曾答应她,定会平安回来。 “公主言重,将军先前便交待过末将,却不想那些贼人竟如此胆大妄为,让他们冲撞了夫人实在是末将的失职。” 柴宏达和卓安德面有愧色的说道。 李丽质温和地摇摇头,“两位将军不必放在心上,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便是桥郎身在京中只怕也无法事先得知,两位将军又何须耿耿于怀。” “公主放心,从现在起末将定不会再让任何宵小闯入将军府,惊扰公主。”柴宏达道。 李丽质笑得温婉,“那便有劳两位将军了。” 随后,柴宏达和卓安德便转身出了正厅,两人各自率领着部下将将军府围成个铁桶一般,莫说是人,便是个苍蝇只怕都不能随意进出了。 “有羽林军在外面守着,夫人便能安心了。” 回到两个孩子所在的房间,李丽质看着两个孩子安宁的睡颜,心中一片柔软。 听到乳母说的话,李丽质轻轻点了点头。 若是没有这两个孩子,她甚至都不需要羽林军留在将军府。 第385章 公主好胆色 “公主。”没过一会儿,听到消息的云芊也来到了这个房间。一如往常一般,黑龙军出征后,沈勇达他们几人的家眷便住进了将军府。 “你怎么来了?”李丽质看向云芊,“孩子呢?”眼见云芊是独自前来,李丽质便开口问了一句。 云芊摆摆手,随后又拢了一下耳边的碎发,“有乳母看着呢。” 说话间,云芊走到两个孩子面前,见两个孩子还都睡着,便压低声音说道:“我方才听说羽林军来了。” 李丽质点点头,“父皇听说有人想要闯入将军府,便派了羽林军来保护我们。” 云芊听着,长长舒出一口气,“昨日我去街上,还听茶寮、客栈中有不少人在议论黑龙军的事情,”她说着,便不屑地撇撇嘴,“都是一些蠢货,若黑龙军当真败了,只怕眼下那拜占庭大军都要打进长安城了,还有他们闲磕牙的功夫?” 心知云芊一向快人快语,李丽质笑了一声,“若京中人人都像你这样想,便也不会闹出这么多乱子了。” 云芊冷哼一声,“百姓无知也就罢了,最可气的是我昨日竟还看到有不少氏族中人在说此事,还说得有鼻子有眼,好像他们亲眼看见了一般。” 闻言,李丽质不由皱起眉头,她一把抓住云芊的手腕,又问道:“你可记得是那些氏族的人?” 云芊歪着头拧着眉毛想了一会儿,终于开口,“有云河赵家、长宁徐家还有安祁孙家。” 原先,四大家族还在时,这三家想来便是不会被人记起,后来四大家族陨落之后,之后三家便成了大唐新的世族大家。可这三家人为何会在此时对黑龙军如此落井下石?李丽质蹙眉沉思,不过不到片刻便猛地起身朝外面走去。 “公主,怎么了?”云芊心下不安地跟在李丽质身后。 “这三家虽说都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可却俱是在前隋发迹,如今他们在长安城中这样搅混水,想来目的并不单纯,我如今还想不出他们为何要这样做,可却也要告知父皇一声。”李丽质一边往前走,一边扭头看向云芊,“若事情当真是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只怕……” 只怕眼下这些流言蜚语也不过是个开头罢了。 “公主。” 见到李丽质走出来,柴宏达抬脚便应了上去。 “请将军即刻派人入宫禀告父皇,就说赵、徐、孙三家在京中散播流言,只怕图谋不轨,请父皇定要万事小心。” 听到李丽质所言,柴宏达脸色一变,随即便叫过来一个将士,吩咐了几句便让人入宫去了。 “公主觉得他们图谋不轨?”柴宏达脸色凝重地说道。 李丽质点了下头,“若非图谋不轨,又为何要在京中散步关于黑龙军的传言?只是我却仍旧有些想不通,依着他们三家的能力又实在不足以支撑他们做出谋反这样的事情。”李丽质拧眉深思。 “或许他们想做的便只是搅混水,”柴宏达若有所思地说道:“或许他们背后还有主使之人,又或许是他们早已经暗中做好准备。” 李丽质听到此言,不由点了点头,“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需要让父皇知情。”说着,李丽质又看向云芊,“立刻派人将此事告知姨母,再请她转告许国公与舅舅,敌在暗我在明,总得有些准备才是。” “是!” 云芊福了福身子,随后便转身走向自己所在的院子。 回到院子后,云芊叫来自己如今的贴身丫鬟,给她换了一身粗布麻衣之后,便让人从将军府偏门离开,一路往许国公府走去。 看着贴身丫鬟谨慎离开之后,云芊便回到了李丽质身边,“公主,人已经出去了。” 李丽质捏捏眉心,又看向方才被柴宏达还有方才被请过来的卓安德,“两位将军,一些小心为上。” “是!” 看着柴宏达和卓安德的背影,李丽质长叹一声。她抬头看向阴沉沉的天,总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云芊看着李丽质单薄的身影,忍不住上前扶住李丽质,低声道:“公主,天气转凉了,咱们回去吧。” 李丽质看一眼云芊,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反对的话来。 将军府外,柴宏达与卓安德站在一处,卓安德扭头看了眼将军府大门,低声说道:“原先便听说公主是个不输男儿的奇女子,原先我多是不信,可今日眼看公主如此临危不乱,我才真的相信。” 柴宏达哼笑一声,瞥了眼卓安德,“能入了将军眼的人,自然不会是什么绣花枕头,何况我早听说当年公主得知颉利意欲在渭水河畔对陛下不轨,便只亲率一千禁军闯过突厥兵的层层包围前往渭水河畔,到最后遇到将军时,身边早已只剩了眼下沈郎将的夫人和一个车夫。” “公主实在好胆色。” 卓安德还是头一次听说当初李丽质如何遇到陈桥的事情。 “将军只身杀了前来追杀公主的突厥兵,而后便一路护送着公主前往了渭水河畔。”柴宏达说着,面上不由露出几分向往的神情,“可惜我当时还未见过将军,否则也定要一道前往和渭水河畔好好杀上一番那突厥狗贼。” 卓安德笑着看了眼柴宏达,而后又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周围,却见将军府外多了许多面色不善的生面孔,他紧了紧握着刀柄的手,低声说道:“当务之急还是先将公主保护好,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柴宏达冷笑一声,“不论此番作祟的到底是什么人,单凭他们竟敢将主意打到将军府,便是在自寻死路。” 卓安德很是认同地点了下头,“前几日冷山刚刚收到将军传回来的信,眼下黑龙军正驻扎在拜占庭境内,长安城还得靠咱们北衙六军好好收着。” “这是自然,”柴宏达朗笑一声,“那些魑魅魍魉,也只有在将军离京的时候才敢出来蹦跶,若将军眼下还在京中,只怕他们早已经滚回地沟之中了。” “正因为将军不在,他们才一个个冒了头,”卓安德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站在自己一旁的部下,看着部下点点头,便又扭头看向柴宏达,“老柴,此番将军离京时间算得上是最长的一次了,咱们总不能叫将军在千万里之外还得操心京中的事情,”说着卓安德舔一下干涩的嘴唇,状若无意的走向一个卖糖葫芦的摊子,“北衙六军可不是南衙十六卫那些没用的家伙啊。” 话音刚落,卓安德便飞身而起一脚踢翻了那糖葫芦摊子,跟在他身后的左羽林军将士蜂拥而上,将糖葫芦摊的卖货人押在了地上。 “还真是有些不将我们放在眼里啊。” 卖糖葫芦的摊贩被反剪着手押在地上,卓安德摸着下巴上前,一脚踏在那摊贩的背上,拽着头发便将人从地上扯了起来。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竟然敢对将军府图谋不轨。” 卓安德说着,朝地上啐了一口,随即便让部下将人押了下去。 第386章 不过是些跑腿的 “卓将军。” 听到声音,卓安德一扭头便看到了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男人从将军府跑了出来,卓安德示意部下先停下动作,而后迎了上去。 “可是公主有何吩咐?” 那管家点点头,随后便笑得和善地说道:“夫人吩咐了,将今日在将军府外抓到的可疑之人押入府中地牢便可。” 卓安德了然的点点头,而后便亲自提着那摊贩跟着管家走入了将军府。 “这小子,手脚倒是快得很。” 柴宏达嘟囔了一声,随后便尽职尽责地去巡逻了。 提着人进了将军府,卓安德一路跟着管家七拐八绕地走到了地牢门外。不出意料的看到了正在地牢外等着他的李丽质,他上前微微颔首,而后便将手中的人交到了管家手中。 这管家也是经过了基因融合,提个把人犯自然不在话下。 “卓将军若得空的话,不妨一道进去审问此人。”李丽质披着厚厚的鹤氅,眉眼如画地看着卓安德。 卓安德连忙摆摆手,说道:“末将还是去外头盯着些吧,待公主审完了此人,派人出去知会一声,末将自会把人送到他该去的地方。” 李丽质弯弯嘴角,微微颔首,随后便看着卓安德离开了此处。 “那便有劳你了。”李丽质不喜欢去阴暗潮湿的地方,她虽一直知道这地牢的存在,也知道地牢是用来做什么的,却也从来没有进去过。 其实,若是伏岚还在京中的话,便是连这些事情都不必她去做,可如今伏岚已经去往东女国,守好这个家的重任便落在了李丽质身上。 “请公主稍等片刻。” 管家恭敬地朝着李丽质福了福身子,随后便提着那摊贩走进了地牢之中。 这管家在来到将军府之前,便是个府衙中的酷吏,刑讯方面虽不如沈勇达那般得天独厚,却也是个中翘楚,审问几个居心不良之辈自然是不在话下。 地牢的门刚一被打开,便有一阵阴森森的寒风从里面吹了出来,李丽质紧了紧身上的鹤氅,便由婢女扶着回去了房间。 果然,不出半个时辰的时间,管家便又站在了李丽质面前。因着先前审问人犯,身上不可避免被溅到了血迹,管家还十分细致的换了一身衣裳,才去面见李丽质。 眼下云芊还有伊曼和储香也正在李丽质房中,四个人俱是将目光落在了管家身上。 “如何?”李丽质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手炉,倚着矮榻上问道。 管家行了一礼,随后便垂着头说道:“那人是安祁孙家的人,已经在将军府外面逗留了五六日,昨日那些妄图冲入将军府的人,也是孙家派来的人。”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李丽质皱起一双秀气的眉毛,问道。 管家道:“为了将夫人还有两位小主子拿作人质。” “混账东西!” 听到这句话,云芊最先怒喝一声。 “拿我和孩子做人质,究竟是为了威逼父皇还是为了要挟桥郎?”李丽质仿若自言自语一般说道,若只是为了威逼李世民,倒也还还说,左不过便是还在京中,倘若是为了要挟陈桥的话……那只怕这些人背后的主使便是那远在万里之外的拜占庭皇帝了。 “此人只是个小喽喽,并不知道太多内情。”管家低声回了一句。 李丽质点了点头,随即便让管家退出去了。 “公主……”云芊有些担心地看向李丽质,“公主不必担心,那拜占庭距离大唐万里之遥,又如何能够在一夕之间与这三家取得联系,还让赵徐孙三家死心塌地的替他卖命?” 听到云芊的话,李丽质心下稍安,或许事情当真没有她想得那般言重。 夜幕落下之后,李丽质还是让人请了柴宏达和卓安德进到正厅。 “全伯已经问出了那人正是孙家人,无论是这几日在将军外鬼鬼祟祟,还是昨日的事情,俱是孙家人所安排,只是那人不过是个跑腿办事之人,对其中内情也不甚知晓。”李丽质看着两人说道:“若二位将军得空的话,长乐还有个不情之请。” “公主有什么让末将去做的,只管吩咐便是。”柴宏达说道。 李丽质点点头,沉吟半晌才终于说道:“想来将军府外有再多鬼祟之人,都不过只是些跑腿打杂的,我想请两位将军捉一两个能在赵徐孙三家中主得了事的人来。” 闻言,柴宏达和卓安德同时行礼,道:“谨遵公主吩咐。” “辛苦二位了。”李丽质柔声说道。 柴宏达和卓安德当即摆摆手,随后卓安德便开口道:“将军于北衙六军所有将士都恩同再造,公主实在不必如此言重。” 李丽质笑笑,随即便让两人下去了。 卓安德口中的“恩同再造”想来便是基因融合之事,李丽质没有言明,不过心中却愈发清楚北衙六军确确实实是不需要客气的自己人了。 “公主,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云芊神情有些紧张地问道。 李丽质揉揉眉心,开口道:“等。” “等?”云芊不解地问道。 李丽质一只手中紧紧攥着当初陈桥离京前留给她的一把短刀,眼下她握着这短刀,便觉得陈桥正陪在她身边,只要有这短刀在,李丽质心中便是安稳的。 看着云芊,李丽质轻轻点了点头,说道:“等,等到两位将军捉到要紧的人,我们便能知道这赵徐孙三家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伊曼和储香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心中自然也是牵挂着各自的夫君。 “去许国公府的人回来了吗?”李丽质又问了一声。 云芊点了下头,说道:“刚刚才回来,眼下正在换衣裳,公主可要见她?” “叫她来吧。”李丽质言道。 没过多久,云芊便领着那已经换回了衣服的丫鬟来到李丽质面前。 “可有见到许国公?”李丽质出声问道。 丫鬟跪在李丽质面前,说道:“回公主的话,不止之许国公,还有长孙司徒与魏大夫也都在许国公府上。” “舅舅和魏大夫?”听到这两人也在高士廉府上,李丽质心中大安,“你可有将话全部带到?许国公和舅舅可有什么什么?” 丫鬟跪在地上,恭敬说道:“长孙司徒说让公主不必忧心,陛下自有决断。” “好,你且下去吧。” 听到丫鬟说出的话,李丽质总算松了口气,无论如何,事情倒是远没有她想象中那般复杂。听长孙无忌所言,只怕李世民还有几位朝中肱骨也一早便知道赵徐孙三家的事情,只是一直隐忍未发罢了。 “夫人,晚饭备好了。” 管家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李丽质这才发觉天色已经很晚,她招呼着众人一道走向花厅。 天上的云依旧沉沉地往下坠,看起来像是有一场大风雪即将到来。 “命人给外面的羽林军将士准备好棉服,只怕这几日要下一场大雪。”在饭桌边坐下后,李丽质对管家说了一句。 “是。”应了一声后,管家便退出了花厅。 “眼下看来,赵徐孙三家的目的便只是谋反了。”云芊说道。 李丽质点点头,还好京中的这些乱子与拜占庭无关。只可惜那三家的人的脑子也实在拎不清,这些年来大唐国力强盛,虽说眼下黑龙军并不在京中,可无论是十万北衙六军还是三十万南衙十六卫,都绝不是好对付的,他们竟会异想天开的去谋反。 第387章 他们是为了报仇 李丽质这般想着,不由失笑着摇摇头。 不过,她笑了两声便又忍不住长叹一声,若非陈桥当初离京前做好了准备,只怕眼下这将军府中也早已被那些人所占据。若她落在赵徐孙三家手中,只怕父皇也会投鼠忌器。 “公主,别想太多了,今夜好好睡上一觉,也许明日这些乱臣贼子便会被陛下拿下了。”云芊安慰着说道。 李丽质朝她露出一个笑容,“那些人滑入泥鳅,若非有实实在在的证据,便是父皇也不好对他们动手。” “所以公主才让柴卓二位将军去捉拿一个能在赵徐孙三家中说得上话的人?”云芊想了一下,随即便清楚了李丽质的用意,“只要有了人证与无证,陛下便能有理由去捉拿那些贼人了。” 李丽质点点头,不过在她看来,想要拿到一个这样至关重要的人却实在不很容易。 “公主,长孙司徒来了。” 就在众人刚刚吃完饭的时候,管家忽然进来通报一声。 没想到长孙无忌回来,李丽质愣了一下便一叠声地派人将长孙无忌请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便是字长孙冲死后,最被长孙无忌看重的三子,长孙浚。 “舅舅漏液前来,想必是要什么要紧的事情与我说。” 长孙无忌摘掉大氅,看了眼长孙浚便对李丽质说道:“你可知道东女国爆炸的事情?” 听长孙无忌问起此事,李丽质虽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点了点头,“知道。” 闻言,长孙无忌低叹一声,随后又道:“那你可知死在东女国的那三万将士之中,有几个赵徐孙家的年轻人?” 李丽质愣了一下,随即便摇了摇头。 长孙无忌伸出手,比划了一个“十”,随后才很是遗憾地说道:“足足有十个人,其中光是孙家便搭进去了两个嫡子一个庶长子。” “那他们此番……” 仿佛一直遮在李丽质眼前的雾气被人吹散,一整天都没有想通的事情在长孙无忌的这句话之后便全都明白了。 看着李丽质明亮的双眼,长孙无忌点了下头,“没错,他们此番便是为了报仇。”长孙无忌看一眼坐在你自己身边的长孙浚,“什么谋反都是假托之词,他们的最终目的一致都是你还有你的两个孩儿。” “舅舅是何时知道的?”李丽质攥紧手中的帕子,飞快问了一句。 “昨日知道有贼人意欲闯入你府邸的时候,陛下便派了人去细细探查了其中缘由,原以为我们与陛下都以为这三家是存了谋反之心,可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的真正目的其实是复仇。” 李丽质觉得身上泛起些寒意,“那父皇打算如何?” 长孙无忌又叹一声,“你也知道,陈桥最是爱惜麾下将士,陛下正是因为有次为难之处,才暂未打草惊蛇。” “应该的,”李丽质叹着气说道:“若我是父皇,也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过,她话音刚一落下,便又目光沉沉看向长孙无忌,“可他们的所言所行不知对我有威胁,若是再仍有他们在京中散播流言,只怕不出几日京中便会大乱,到时候再向抓到他们便更是难上加难。” 心知李丽质说得有些道理,长孙无忌捋着胡子想了片刻,“你放心,我这便连夜入宫与陛下说起此事。” 李丽质点点头,而后又道:“舅舅告诉父皇尽管下手便是,陈桥即便再是爱惜麾下将士,也绝不会容忍赵徐孙三家的所作所为,何况此事还危及到了辰翰和辰熙。” 没过多久,两个乳母便将李丽质的一双儿女抱到了正厅。 长孙无忌看到两个小家伙精神奕奕的模样,心中也舒畅不少,他自然知道陈桥对于家人的回护,不过之前却也不敢妄下断言。眼下听了李丽质的这番话,自是心中大定,又见到两个被养得粉雕玉琢的孩子,心中更是喜欢的厉害。 熟练地将瀚哥儿抱在怀中,长孙无忌笑呵呵地看着瀚哥儿一把抓住自己的胡子,虽然有些疼,心中更多的却是欢喜。 长孙夫人素来身子羸弱,可以说,长孙冲便是由长孙无忌亲手照料着长大。对于如何照顾孩子,长孙无忌自然是再熟稔不过的。 “这孩子倒是不认生。” 长孙无忌抱着瀚哥儿看向李丽质,面上满是慈爱。 李丽质笑了一声,“舅舅这是哪儿的话,您可是他们的亲舅公。” 闻言,长孙无忌心中更是舒畅,扭头对李丽质说道:“你放心,外头的事情自有你父皇和舅舅前去应付,你只管安安生生在家中照顾好两个孩子便是。” “长乐知道。” 长孙无忌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离开。 目送长孙无忌离开之后,李丽质便也带着孩子回到了房间,自陈桥离京后,她便一直与孩子们睡在一个房间之中。虽说不如自己的房间舒服些,却着实让她心安。 “别怕,你们的阿爷很快就会回来了。” 李丽质坐在两个孩子小窗中间,一只手刚伸到瀚哥儿面前,便被瀚哥儿虽然小却十分有力的手抓住了。李丽质笑了一声,虽然觉得有些疼,却也没有睁开,只安安静静看着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瞧着自己的瀚哥儿。 过了一会儿,熙丫头揉着眼睛发出了一声呜咽,李丽质知道她这是困了,便叫乳母哄了两个孩子入睡。 夜里的时候,天上果然落下了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却远没有去岁造成雪灾的雪要大。 将军府上的仆从唯恐冻着几个主子,便半夜从床上爬起来,又将地龙烧得旺盛了些。 天上的雪花一片片飘落下来,直到第二天早晨都没有停止。 “公主。” 这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到了中午才逐渐停下,云芊抱着孩子从门外进来,厚厚的门帘将所有寒气阻在外面。 “你可真是,竟抱着孩子出门,也不怕他被冻着。” 看到云芊竟还抱着孩子,李丽质嗔怪一声上前摸摸云芊怀中孩子的脸蛋,果然一片冰凉。 云芊笑了两声,将孩子交给跟在自己身后的乳母后,解了披风坐了下来。 “这小子皮得很,没那么容易生病,公主不必担心。”云芊说道。 李丽质失笑着摇摇头,吩咐抱着云芊孩子的乳母将孩子抱去内室后,才对云芊说道:“昨夜舅舅来,已经对我说明,赵徐孙三家此番是要替他们死在东女国的族中子弟报仇。” 云芊皱着没想了片刻,随即冷笑一声,“说什么报仇,若当真想报仇,便去找那拜占庭皇帝拼命,何故要问难你们母子三人。” 虽说一向快人快语,可云芊却绝不比旁人傻,反而因着自小跟在李丽质身边,看似憨直的面皮之下,却比一般人更加聪慧。 “不过是想以此为借口,行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云芊说着,撇撇嘴。 李丽质微微垂下些头,自言自语似的问了一句,“连你都明白的事情,你说父皇和舅舅还有许国公、魏大夫他们会看不出来吗?” 云芊愣了一下,而后飞快地摇了摇头,“不可能。”随后,她的目光便落在了李丽质身上,眼中尽是对李丽质所说之言的不解。 随后,李丽质抬起头来,对着云芊笑了一声,“是啊,他们又如何会看不出来。” 第388章 女王三思啊 李丽质知道,长孙无忌说出的这些话,定然李世民嘱咐。李世民自小便将她视若珍宝,如今一个她再加上两个孩子,李世民是万万不会允许有人将主意打到他们身上,更不想让他们母子三人陷入什么阴谋之中。 罢了罢了,李丽质不愿浪费了李世民的一片慈父心肠,扬声便叫了管家进来。 “夫人有何事要吩咐?” 管家躬着身子问道。 “你去将关在地牢中的人让羽林军送去给我父皇吧。”李丽质说道:“还有我昨夜嘱托两位将军的事情,若是拿到了人,也不必再送来将军府,一并将人押到我父皇面前便是。” “是。”管家应了一声,随即便退了出去。 “公主这是为何?”云芊有些疑惑地问道。 李丽质起身往内室走去,眼下辰翰和辰熙已经睡醒,两个孩子正像模像样地坐在云芊孩子的两侧,好奇的看着这个比他们还要小的孩子。 伸手将女儿抱在怀中,李丽质扭头对云芊说道:“若是将来这两个小家伙有了危险,我定是宁愿瞒着他们将所有危险都除去,都绝不会想让他们身处危险之中。” 似是明白了李丽质的话外之意,云芊所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东女国。 “女王,咱们已经撑了不了几天了。” 一如陈桥所料,希拉克里昂果然派了人前来围攻几乎早已经没了反抗之力的东女国。 城楼上,身着盔甲的伏岚半眯着眼睛打量着不远处的拜占庭军队,不由冷笑一声,看来这拜占庭当真是没多少人可用了,若她估量不错的话,此番前来东女国的拜占庭军队只怕连上伙夫都不一定有五万人。 “眼下城中还有多少粮食?”伏岚扭头问了一句站在自己身边的东女国士兵。 之前的爆炸虽然让无数东女国百姓殒命,可当时的爆炸点却多在闹市地段,反倒是兵营未受到太大的波及,也算得上是不幸中的万幸。 “回禀女王,城中粮食十分充足,不过士兵伤亡人数增多,如今能够守城的士兵已不足三成。” 闻言,伏岚扭头朝城里看了一眼,果然满目尽是受了伤的士兵。 她长长探出一口气,虽然知道陈桥定也能想到希拉克里昂的手段,必会派人回援,可她却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再坚持三天。”伏岚的声音重重落下,“三天之后必有援兵。” 伏岚身边的士兵愣了一下,心中虽说早已经十分绝望,可眼下看着伏岚如此笃定的模样,心中却还是安定下来,他应下一声,转身便走下了城楼。 忽然,一直利箭朝着伏岚射来,伏岚侧身躲过泛着寒光的肩头,随即便将那只利箭抓在了手中。一把这段手中细细的长箭,伏岚不屑地撇撇嘴角,随后也离开了城楼。 “女王。” 刚一走下城楼,单相国便迎了上来。 “如何?”伏岚拧着眉头问了一句。 单相国叹了声气,说道:“前后已经有五波妄图营救锦衣的刺客,虽说已经都被击退,可士兵们却都已经力有不逮,只怕……”单相国说着,略带了些不安的眼神看向伏岚,“只怕将士们坚持不了几日了。” 还当真是内忧外患啊。 伏岚不由捏捏眉心,心中只盼黑龙军能快些到达。 “相国,再坚持三天。”伏岚沉声说道:“若三天之后还未有援军到达,到时候我自会带着锦衣出城去,只要我和锦衣不在城中,拜占庭定会撤军。” “不可啊女王!”单相国大呼一声,“老臣算是看出来了,那希拉克里昂此番便是想将女王抓住,作为人质要挟陈将军,女王绝不可冲动行事。” 看着有些激动的单相国,伏岚莞尔一笑,“相国,我本就该好好守护东女国的百姓,如今若是能以我一人换来百姓们的安全,我自是不会后退半步的。” “女王——” 单相国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伏岚出声打断。 “我意已决,相国不必再劝。” 闻言,单相国只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心中却只盼陈桥能早些发觉希拉克里昂的阴谋诡计,尽快派人来支援东女国。 “锦衣先在何处?” 每每有拜占庭人来救锦衣却铩羽而归之后,单相国便会将锦衣换一个地方关押,可即便如此,那些拜占庭人却还是能像闻到肉味的饿狼一般顺利找到锦衣的所在之处。 “她眼下正在老臣府上。”单相国回道。 伏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又道:“我去看看她。” “女王这边请。” 单相国一路领着伏岚去到关押着锦衣的房间,外面守卫森严,东女国中几乎五分之一的兵力都集中在了此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十分严密。 推开锦衣所在房间的门,伏岚让单相国退下之后,便抬脚走了进去。 房间里,早在爆炸发生之时便被陈桥踢出的伤时至今日也没能恢复,更不用说沈勇达之后审讯时在她身上留下的那些伤口。 这还是伏岚回到东女国之后第一次专程来见锦衣。 “女王大驾光临,不知想说些什么?”锦衣冷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不屑一顾地斜了伏岚一眼。 伏岚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坐在一旁仔细端详着这个让自己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她还记得,自己十岁时第一次见到锦衣时的情形,那时候的锦衣距离被单相国所救不过短短两年,整个人依旧非常封闭,除去单相国之外几乎不与任何人说话。 “怎么?女王是专程来看我笑话的不成?” 眼见伏岚不出声,锦衣的表情变得愈发狰狞起来。 现在的锦衣和当初那个一副生人勿进模样的锦衣逐渐重合,伏岚终于想清楚了,锦衣从未将自己当做东女国的人,她心心念念地从来都只有自己的母亲、弟弟还有那些血海深仇。 “我原以为你会是单相国之后,东女国最能倚靠的人。” 刚刚回到东女国时且知晓锦衣竟做出那般丧心病狂之事的时候,伏岚甚至连看锦衣一眼都觉得十分厌恶,可眼下她却不知为何竟有些同情锦衣。 “你过去的苦难并非是我东女国造成的,可你却因为报仇而将整个东女国一并拖入你自己早已身前其中的泥潭,”伏岚冷冷看着锦衣,“你这样的行事,又与那些曾逼害过你的人有什么区别?” “住口!” 被铁链绑住了手脚的锦衣只能厉声尖叫,她张牙舞爪地想要扑倒伏岚面前,却到底还是被铁链所阻,只能站在原地徒劳的做出一派凶恶模样。 伏岚面无表情地转开目光,不再去看锦衣那甚是可悲的模样,声音平淡地说道:“我原本是憎恶你的,可如今看着你这副样子,却只觉得你可怜。”说着,她平静无波的目光又回到锦衣身上,嘴角扯出一个略带了些嘲弄的弧度,又道:“若你生父和养父看到你如今为了报仇便罔顾人命,也不知他们会作何感想。” 第389章 援军来了 听到伏岚提起这两个人,锦衣像是瞬间被人抽走了全部力气一般,颓然跪坐在了地上。 会作何感想?锦衣恍惚间想起了早逝的生父和养父,他们都是再温和不过的人,若是叫他们知道自己害死了这么多人,只怕他们都会很失望吧。 伏岚看着锦衣垂下的头,心中止不住一阵阵冷笑。 “如今的母亲已经落在我夫君的手上,你弟弟也很快便会去到以佛诺,想来再过不久,你们一家三口便能团聚了吧。”伏岚幽幽说道。 “我母亲?”听到伏岚提起自己的至亲之人,锦衣重新抬起头来,她双眸猩红地盯着伏岚,声嘶力竭道:“这些事情都与我母亲毫无干系!为何要为难我母亲!” “可笑,”伏岚开口,“那你们母子三人的仇恨又与我东女国、与黑龙军有何干系?凭什么你们就能随心所欲伤害旁人,旁人却不能反手?” 听到伏岚这句话,锦衣一时语滞,只是狠狠地看着伏岚。 忽然,屋外响起一阵刀剑相向的声音。 “听听,又有人来救你了。”伏岚稳稳坐着,丝毫不为所动地开口道:“可惜,无论他们如何拼命,都不可能将你救出去,”伏岚扭头瞥了眼紧闭的房门,“你们母子三人的结局只有一个,那便是于千军万马阵前被千刀万剐!” 最后四个字落下,让这被阳光填满的房间内,瞬间溢满了浓浓的杀气。锦衣只觉得口中漫起一阵铁锈的腥味,待她看着伏岚,去见伏岚忽然起身向外走去。 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汹涌而入的阳光让锦衣不由眯上眼睛,耳边响起一声声惨叫。很快,鼻尖传来阵阵血腥味,锦衣猛地睁开眼睛,却见二三十个黑衣人早已经毙命倒地。锦衣难以置信的摇着头,她相信,这些人既然是希拉克里昂派出来救她的,就定是个中好手,却不想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都死在了伏岚的刀下。 “有多少人尽管来。”伏岚歪着头嘲讽地看了一眼锦衣,随后便离开了这逼仄的地方。 看到伏岚出来,早已经被士兵们保护着离开院子的单相国立刻便迎了上来,“女王无事吧?”说着,单相国满眼担心的上上下下打量着伏岚。 伏岚轻轻摇了摇头,“相国放心,我没事。” 随着夜幕的落下,城外的震天杀声也渐渐熄灭,伏岚回到城墙上朝着远处拜占庭的大营看了一眼,整座大营透着一丝怪异的气氛。伏岚拧起眉头,正当她要再仔细看看时,一把寒刀忽然她头顶劈下。 依着直觉躲开,刚要回手反击,便见偷袭自己的人已经像一口破布袋一般摔下城墙。 “二夫人!” 辛志诚的声音的寂静的夜空下尤为明显,伏岚心下大安,几步走到辛志诚面前。 “夫君命你来的?” 辛志诚点点头,抹了一把满面尘土的脸,咧嘴笑了一下,“二夫人回去吧,这里就交给我们了!” “你们?”伏岚疑惑地看着辛志诚,因着夜色正浓,城里城外又都没有一盏烛火,伏岚眼下也只看到了一个辛志诚。 “大人推算到了希拉克里昂的打算,便让属下领着乾狼营前来回援东女国了。”辛志诚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发信号弹。 绿色的烟雾从信号弹中爆出,随后,四面八方便都想起了阵阵喊杀声。 “夜里风大,二夫人快快回去歇息吧。” 言罢,辛志诚便一个纵身从城楼上跳了下去,拔出腰间的佩刀,大喝一声率领着乾狼营的将士们杀向了拜占庭军队。 神经紧绷了整整五天的伏岚终于松了一口气,而城内的东女国百姓和士兵也终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原以为会就这样被杀,却没想到竟真的等来了援军。 没有受伤的东女国士兵难言激动举着火把跑上城楼,随后,便看到了正在敌营中厮杀的黑色盔甲。 “是黑龙军!黑龙军来救我们了!” 年轻的士兵大喊一声,随即又跑下城楼,催促着守城的士兵将城门打开。 “开门!快开门!” 慢慢的,东女国内亮起的灯盏越来越多,百姓们纷纷从残破的房子里走出来,眼中原本已经熄灭的亮光又重新燃起。百姓们拖着盼着的步伐,朝着杀声四起的城外走去,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劫后余生的感激。 伏岚依旧站在城楼上,猎猎寒风从她身上吹过,她却全然不觉得冷,看着城外的银色盔甲逐渐减少,伏岚终于露出了这么多天以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三万乾狼营将士对阵不足五万的拜占庭士兵,孰胜孰败早已经不言而喻。 不到半个时辰,乾狼营便已经甚至连战场都已经清理完毕,回到了城中。 “辛苦了。” 看着辛志诚带领着乾狼营将士走进城门,伏岚飞身从城楼上下来,稳稳落在了辛志诚面前。 “二夫人哪儿的话!”辛志诚笑了一声,虽然眼中神采奕奕,却依旧难掩疲色。 自离开以佛诺之后,乾狼营便一路夜以继日地朝着东女国而来,一路上山下海从不绕路,终于在今天夜里赶到了东女国,天知道当他看到方才出现在伏岚身侧的那把寒刀时,心里一瞬间闪过多少自己的死法。 “将士们也辛苦了,大家都去歇息吧,旁的明日再说。”伏岚言道。 “是。” 辛志诚是真的累了,乾狼营的将士们也是真的累的,方才杀敌时虽然还个个勇猛,可眼下却都已经站着打起了瞌睡。 目送乾狼营将士们离开之后,伏岚笑了笑,随即便也朝着宫城走去。 隔天直到中午,几天几夜没有合过眼的辛志诚和乾狼营将士才终于醒来,拍了拍因为睡得太久而变得有些肿胀的脸,辛志诚起身走出了营帐。 睡了一个好觉,将士们也终于恢复了精神头。 外面的天气很好,与拜占庭内的连降大雪不同,东女国几乎是日日晴空万里。 “辛郎将睡好了?”出了宫城,伏岚便看到了正在路边和东女国百姓说着话的辛志诚。 辛志诚看到伏岚,先是行了一礼,而后才开口说道:“二夫人可千万别跟大人提起昨夜我来晚的事情,不然大人定是要打我军棍的。说着,辛志诚又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伏岚笑着点点头,“放心,我不会与夫君说这些的。” 知道伏岚身为一国之君,自然是君无戏言,辛志诚安下心来便继续去帮着东女国的百姓们去和泥砌墙了。 “辛郎将。” 待到辛志诚垒好整整一面墙后,便又听到伏岚在叫自己,辛志诚抹了一把脸,走到伏岚身边,“二夫人可有事情吩咐?” 伏岚先是摇摇头,随后才问道:“夫君如何了?” 辛志诚挠挠后脑勺,说道:“我走前,大人发了好大的火,很责怪自己没有事先想到希拉克里昂的阴谋诡计,担心二夫人会出什么事情。” 第390章 你是魔鬼 听到辛志诚的话,伏岚露出一个少见的温婉的笑,“你们还要回以佛诺吗?” “不了,大人担心希拉克里昂还有什么后招,便让乾狼营在东女国驻扎,待到以佛诺的战事结束后,再与大军一道班师回朝。”辛志诚说道。 “二夫人,虽然这话不该属下来问,可属下还是想多嘴问一句,二夫人到时候会与我们一道回长安城吗?” 听到辛志诚的问题,伏岚愣了一下,随后她转着头看看周围的东女国百姓,“我怕是暂时不能回去了,待到东女国安稳下来,我才能离开。” 心中清楚伏岚这样做才是对的,可一想到陈桥,辛志诚又不免耷拉下来嘴角。 “也不知眼下那希拉克里昂到了以佛诺没有。”伏岚叹息似的说了一句。 拜占庭,以佛诺。 城楼上,陈桥冷笑着看向城外那黑压压的拜占庭大军,他的身旁正是拜占庭的太后。 “你看,你儿子来救你了。” 陈桥语气不怀好意地说道。 “魔鬼!你就是魔鬼!” 拜占庭太后声嘶力竭地喊道。 “魔鬼?”陈桥扭头看向虽然已过花甲之年,却仍旧风韵犹存的拜占庭太后,讥讽地说道:“若我是魔鬼,你的一双儿女岂不是连魔鬼都不如?” 懒得再与这老妪多说什么,陈桥对一旁的黑龙军将士使了个眼色,那名将士便上前将拜占庭太后带了下去。 “看到了吗?”陈桥太高声音,对站在是确确实实在我手上。” “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陈桥眼中浮现出浓浓的嘲讽,“我想做什么,你不是最应该明白吗?三万黑龙军将士的命,可不能白白断送在你们这些小人手中。” 闻言,拜占庭皇帝没有再说话,他只是愤怒地看着城楼上的陈桥,只恨不得自己的目光能化作万道利箭,让上面那个男人尝尝万箭穿心的滋味! 眼见希拉克里昂语滞,陈桥松快地笑了一声,又道:“先前,我还一度以为你是个厉害人物,如今看来却也不过如此。” “说说你的条件。” 再开口时,希拉克里昂的声音已经平静许多。 “让你的军队乖乖待在城外,你自己一个人走进来,如若不然,你该知道黑龙军可还未尝败仗。”陈桥说着,又抻了个懒腰,“或许你想让你的母亲血尽而亡。” 希拉克里昂额上青筋暴起,抓着缰绳的手也愈发用力。 之前,他不过是想借黑龙军的手将拜占庭搅个天翻地覆,可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局面。若是能重新再来一次,他绝不会再去招惹这个陈桥! “陛下!” 跟随在希拉克里昂左右的将领看着希拉克里昂忽然翻身下马,纷纷紧张地也下了马跑到了希拉克里昂身边。 “黑龙军的厉害,你们都知道。”希拉克里昂面容阴鸷地说道:“且假作撤退,待我将母亲救出,再一举杀入城中。” 听到希拉克里昂还没有放弃,身边的将领都不免松了口气。 “是,陛下。” 可是,话虽这样说了,但希拉克里昂却实在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平安地从城门内走出。 “开门吧,陈桥。”希拉克里昂用尽力气大吼一声。 陈桥朝着城楼下忘了一眼,看到希拉克里昂果然已经只身站在城楼前,嘴角一翘,便朝着 不多时,希拉克里昂便看到城门被徐徐打开,在他离他不远处的那几个将领本想借机冲进去,可却被希拉克里昂的一个手势阻拦下来,只是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希拉克里昂走了进去。 “母亲!” 厚重的城门在自己身后被合上,希拉克里昂没往里面走了几步,便看到了不远处被绳索捆着的拜占庭太后。 “儿啊!”拜占庭太后登时便哭出声来,“傻孩子,他、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若有可能,拜占庭太后甚至希望希拉克里昂不是一个如此看重她性命的人,否则,今日他定不会落在这般田地。 “母亲!”希拉克里昂不顾站在两侧的黑龙军,飞快地跑到拜占庭太后身边,刚要给自己的母亲解开绳子,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掌声。 “果然是母慈子孝。”陈桥唇边挂着一丝冷笑,慢慢从城楼上走了下来。 “陈桥!”希拉克里昂咬牙切齿地看着陈桥,警惕地将拜占庭太后护在自己的身后,“你还想怎么样?” 听到希拉克里昂的这一声问,陈桥几乎要笑出声来。 “我想怎么样?”陈桥反问一句,可不待希拉克里昂再说出什么,便又开口道:“我麾下三万将士的仇自然是要报的,若陛下心甘情愿流点儿血来平息他们的怒气,我自是不会再为难你的母亲。”陈桥十分轻松地说道。 流点儿血?希拉克里昂挡在拜占庭太后的身前,眼中尽是怒火地说道:“怕不只是流点儿血就行的吧?” 陈桥耸耸肩,又道:“眼下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以为自己还有与我讨价还价的资格吗?”说完,陈桥便冷下脸色,朝着身旁的几名黑龙军将士点点头,“把人带下去吧。” “是!” 就在希拉克里昂即将消失在拐角的时候,陈桥忽然看着他的背影说道:“我这头死了好些人,总不能让外面那些人都平安无事吧?否则那些将士得怪我太过心慈手软了。” “你!”闻言,希拉克里昂猛地回头去看陈桥,他本想扑上前去与陈桥拼个你死我活,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生做挣脱押着自己的黑龙军将士,那犹如铁钳一般的手,只能徒劳地来回转动自己的身体,可终究还是被拖走了。 “沈勇达!”陈桥高喝一声。 “在!大人!”站在距离陈桥不远处的沈勇达大声回道。 陈桥扭头看向沈勇达的方向,“去吧,外头的那些人便交给你了。” “是!” 听到陈桥这声令下,沈勇达立刻眉开眼笑起来。 看着沈勇达率领着几万雷虎营将士浩浩荡荡杀出城外,陈桥弯了弯嘴角,随后便也转身朝着方才希拉克里昂被带走的方向走去。 “陈桥!陈桥!我定要杀了你!” 虽说已经被带出去不断的距离,陈桥却依旧还是听到了希拉克里昂的叫声。 “老实些!”拖着希拉克里昂的黑龙军将士怒骂一声,“将军方才没有当下便杀了你,你便该感恩戴德了,竟还在此处口出狂言!”说着,押着希拉克里昂的黑龙军将士便给了希拉克里昂一拳,终于让人安静下来。 看一眼晕过去的希拉克里昂,一左一右拖着他的两名黑龙军将士朝地上啐了一口,便继续往前走去。 眼看着希拉克里昂被押入以佛诺的行宫,陈桥溜溜达达也朝着行宫的方向走去。 第391章 用你们的血告慰亡灵 来到关着希拉克里昂的行宫的偏殿外,陈桥示意守在此处的黑龙军将士把门打开,抬脚走进了这座颇有些破败阴暗的偏殿。 刚才被一拳打到昏迷的希拉克里昂眼下已经醒来,他警惕的看着走进来的陈桥,目光十分不善。 “你眼下已经沦为阶下囚,难不成还想着能逃出去?”陈桥讥诮一笑。 “放了我母亲!” 希拉克里昂愤怒地吼道。 “你答应过我!只要我进城来,你便会放了我的母亲!” 陈桥却笑着摇摇头,“我该说你天真吗?分明自己便是个最会使下作手段的人,如今却要求我做一个言而有信的人。”说着,陈桥便在一旁看起来还算赶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何况,我何时答应过你,只要你进城来,我便会放了你母亲?” 闻言,希拉克里昂一张脸涨得通红,可正当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忽然想起来,先前在城外的时候,陈桥也只是若他自愿独身一人进城来,便不会让拜占庭太后血尽而亡。 “你……无耻!”希拉克里昂双眼猩红地瞪着陈桥。 “说到无耻,我可要甘拜下风。”陈桥收起笑脸,面无表情却眼含讽刺地看着希拉克里昂,“先是想要利用黑龙军,挑拨那色与我决裂,想要以此让那色杀了我,后来眼见计划败露竟敢在东女国内燃爆火药,害死数以万计的东女国百姓和我黑龙军将士,想要以此来逼迫我率领黑龙军进去拜占庭,”陈桥说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竟还想要将我的夫人绑到拜占庭,以此来威胁我。” 听着陈桥将这些事情说出口,希拉克里昂的脸色也愈发难看起来。 “自己极尽下作,却让旁人做个正人君子,怎么你们母子便都是如此这般不讲道理的人?”陈桥面色不解地看着希拉克里昂,继续说道:“你那姐姐当初好歹还说着愿用自己的性命,换你和你母亲一条活路。” “你、你把我姐姐如何了!” 希拉克里昂嘶哑着声音问道。 “如何?”陈桥冷笑一声,“她做出那样的事情,难不成你还指望着我能善待她还是东女国能善待她?不过是留着一条命,好将来让你们一家三口能共赴黄泉罢了。” “放了我姐姐!陈桥!”希拉克里昂被捆缚着扔在地上,他扭动着身体想要靠近陈桥,面色恳求地说道:“那些事情都是我逼着她做的,她素来心善,在此之前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说过了,现在的你早已经没有了与我谈条件的资格。”陈桥冷声说道:“何况,无论她做那些事情是否出于自愿,事情却都已经发生,你倒是说说,我还有什么理由放过她?” “你、你!”希拉克里昂目眦尽裂地看着陈桥。 陈桥不痛不痒地用手撑着头,笑眯眯地说道:“你既然如此挂念你的姐姐,为何我大发慈悲让你们共赴黄泉,你却这般不高兴?难不成是想要让你姐姐先走一步?” 脸上虽然在笑,可说出来的话却实在让人胆寒。 希拉克里昂身子打了个颤,随即便嘶吼着说道:“不!不行!” 陈桥点点头,“是啊,我也觉得此法不行,毕竟……”他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而后一步步走到希拉克里昂身边,俯身覆在他耳边说道:“我还得用你们的血来告慰那些无辜的亡灵。” 说罢,陈桥重新直起身子,他俯视一眼脸色极为难看的希拉克里昂,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出了阴暗潮湿的偏殿。 “对了,你可千万不能自尽。” 走到门口时,陈桥忽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否则,我可不能保证你母亲和你姐姐会是怎样一种死法。” “你敢!”希拉克里昂的声音中极尽愤怒和怨毒。 陈桥笑了一声,回头看向希拉克里昂,“我为何不敢?”随后才笑得一脸残忍地说道:“你该知道,这世上千刀万剐并非最痛苦的死法。” 言罢,陈桥便一把推开殿门,走了出去。 “陈桥!陈桥!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里面的希拉克里昂声嘶力竭的吼着。可惜他如今不过是个阶下囚,再多的怒骂都换不来多少人的关注。 “看好他。” 一道殿门隔绝了里面两方天地,陈桥沐浴在阳光下深吸一口气,吩咐了一声便抬脚朝着行宫外走去。 另一头,城外的战场上的拜占庭士兵已经被沈勇达和雷虎营收拾了一大半。 “说来也是奇怪,这希拉克里昂究竟是从哪里搜罗来的这么多人?”站在城楼上,看着城外不绝于耳的喊杀声,程咬金表情很是疑惑地问了一句。而且,瞧着拜占庭士兵相提并论了。 “最一开始,那听着吓人的百万大军,只怕又十之七八都是强征来的普通百姓。”一旁的秦琼皱着眉头说道:“咱们这一路而来,你可见到了多少男丁?”说着,他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程咬金。 闻言,程咬金先是一碰,随后便重重捶了一 “莫说最先遇到的摆出合聚阵的大军,后来咱们在东女国外遇到的那个领军之人,可是那希拉克里昂一家的仇人,试问,那希拉克里昂又如何会愿意让他率领精锐之师出征?不过是想借着黑龙军的手,将那人杀了罢了。”站在另一侧的李靖开口说道。 “真是可恶至极!”站在李靖身旁的施林通愤怒开口,“为了自己报仇,便将数十万百姓拖入战场,实在无耻!” 忽然,一道黑影从众人头顶略过,待到众人抬头去看时,便见陈桥早已经如一只利箭般踏风而去。 “大人?” 察觉到有人忽然出现在自己身后,沈勇达戒备地回头去看时,却看到显然不甚高兴的陈桥。 陈桥朝着沈勇达点点头,二话没说便提着泛着红光的昆吾刀冲了出去。 这些日子以来,陈桥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今日总算见到希拉克里昂,陈桥只恨不得能亲手一刀劈了那混账,可他不能,他必须要将希拉克里昂还有拜占庭太后一道活着带回东女国。 眼前的人越来越多,陈桥杀得也越来越尽兴,手起刀落之间,一颗颗人头滚到地上。 终于好好杀了一场,陈桥重重吐出一口这段日子以来一直积郁在他胸口的浊气,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不少。 很快,战场上便再没有一个活着的拜占庭士兵,下令让沈勇达将尸体烧掉之后,陈桥脚底轻踏便又朝着城里掠去。 “大人这是怎么了?”施林通看着来去如风的陈桥,不解的问了一句。 秦琼重重叹了口气,“将军这段时间想必一定憋了很大的火气,可这一时三刻又不能将那希拉克里昂如何。”说着,他扭头看向施林通,“将军这是在发泄呢。” 听到秦琼这么说,其他人也皆是一声声叹息落下。 第392章 回到东女国 “大人,咱们何时动身前往东女国?” 第二天一早,施林通便来到陈桥的住所。 沉吟片刻,陈桥说道“今日,你且吩咐下去,早饭之后便全军开拔。” “是。”施林通回道。 “那色他们传回消息了吗?”陈桥洗漱之后,问了一声。 施林通点点头,“大人放心,那色已经传回消息,他们已经到达小城,并且已经发现金矿所在之处,只事情顺利的话,再过一个月便能到达东女国。” 陈桥看了眼铺在桌子上的舆图,“好。” 早饭之后,黑龙军很快便收拾好行囊整装待发了。 陈桥骑着黑虎一路疾驰到城外,看着站在面前自己的列队整齐的黑龙军,大喝一声,“出发。”随后便率领着黑龙军浩浩荡荡朝着东女国而去。 “大人,还有两个月便要过年了。” 路上,沈勇达打马来打陈桥身边说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扭头问道:“是不是想云芊和孩子了?” 沈勇达赧然一笑,“果然知我者莫若大人。” “去你的。”陈桥笑骂一声,“放心吧,等到那色和齐子枫带着黄金回来,咱们便回京,接下来短期内应该就没什么战役了,你便好好在家陪陪云芊和孩子。” 听陈桥这么说,沈勇达先是挠着后脑勺点了点头,随后又有些担心地问道:“大人,那二夫人她……”后面的话沈勇达没有说出口,不过陈桥却也猜到了。 “她决定留在东女国,等到东女国恢复元气之后,她才会回京。”陈桥脸上的笑容渐消。 “过年也不回去?”沈勇达蹙眉又问。 陈桥点了下头,“她本就是东女国的女王,当初为了嫁给我才远赴京城,如今东女国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她又如何能够置之不理?”说着,他又看了眼沈勇达,“放心,此事我二人已经商议好了。” “那二夫人岂不是要留在东女国很久?”沈勇达问道。 陈桥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是啊,”他若有所思地看向东女国所在的方向,“想来长乐也一定会很难过伏岚不能回京过年。” 看出来陈桥情绪变得低落,沈勇达没再多说什么,只轻轻叹了口气便安静下来。 半个月后,全速前进的黑龙军终于到达了东女国。 “辛郎将!将军来了!”城楼上负责瞭望地乾狼营将士看到出现在远处的黑龙军时,激动地朝着城内大喊了一声。 正在帮着百姓们盖房的辛志诚还有其他乾狼营将士闻言,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朝着城外跑去。 “去,告诉二夫人一声。”辛志诚眼疾手快的扯住一个将士,朝着身后扬扬下巴。 “是!”那将士应了一声,便转身朝着伏岚的所在之处跑去。 因着有乾狼营的帮忙,不过短短半个月,东女国被炸毁的房屋瓦舍便大多已经又恢复原样。 当初黑龙军离开时的一片破败废墟也早已经没了踪影。 “大人!” 黑龙大军伴着滚滚尘土而来,辛志诚跑出城门,挥舞着手臂迎接陈桥和黑龙军。 来到城门前,陈桥从黑虎背上一跃而下,刚要说些什么,便有个人影飞扑进他怀中。闻到熟悉的味道,陈桥紧紧搂住怀里的人,轻声说道:“我回来了。” 先前因为走得太急,两人并未在东女国见到。当时,伏岚看着东女国的一派惨烈的景象,听着单相国告诉自己,黑龙军在这次的爆炸中死了足足三万将士,她就知道,陈桥心中一定非常懊恼和难过。 抱紧许久未见的陈桥,坚强多日的伏岚终究还是红了眼眶。 本来高高兴兴来迎接陈桥,却没想到会见到这样一副场景,乾狼营的将士还有东女国内的百姓无不尴尬挠头。 等到两人终于分开这个旷日持久的拥抱时,他们身边早已经没了半个人影,只剩一只黑虎留在原地不耐烦的来回踱步。 伏岚笑着摸摸黑虎的脑袋,“也辛苦你了。” 黑虎在伏岚掌心蹭了蹭,两人一虎便一道走进城中。 刚刚才回来,还没能休息片刻,黑龙军余下的人便也都被辛志诚还有乾狼营的将士拉着去干活了。 当初迁来东女国的那些吐火罗百姓,因着住得地方比较偏僻,也没有受到之前爆炸的波及。方才听说黑龙军回来时,便也兴冲冲地跑到了城外,可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到那色,心中不免有些困惑。 “陈将军。” 就在陈桥和伏岚十指相扣往宫城走去的路上,几个吐火罗百姓来带两人面前,小心翼翼看了眼陈桥的脸色,才犹犹豫豫地开口问道:“敢问陈将军,那、那色王子他……” 知道吐火罗百姓想问什么,陈桥当即便道:“我交待了事情让他去做,约莫再有半个月他便能赶到东女国了,到时候我自会让他去看你们。” 听到陈桥这样说,吐火罗百姓大松一口气,而后便千恩万谢地目送着陈桥和伏岚离开了。 回到寝殿,伏岚屏退左右,亲手服侍陈桥沐浴更衣。 “你当真决定了要留下来?”坐在宽敞的浴池中,陈桥握住伏岚的手低声问道。 虽然早已经知道了伏岚的决定,可陈桥却还是偏偏不愿死心。 闻言,伏岚低下头去,轻声说道:“决定了。” 寝殿中陷入一阵沉静,没有听到陈桥说话,伏岚终究还是抬起头看向陈桥,原本以为会看到满脸怒容的陈桥,却没想到她的夫君正满是柔情蜜意地看着她。 “你不生气吗?”伏岚投入陈桥怀中,靠在陈桥的胸膛之上问了一句。 “为什么要生气?”陈桥笑着反问一句。 伏岚抬头看了一眼陈桥,却被在陈桥温柔的目光之下羞红了脸,“我早已经是你的妻子,如今却要留在东女国。” 陈桥扶着伏岚的肩膀坐起来,他直直地看进伏岚眼中,“早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便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若你当真能丢下东女国的臣民一走了之,我才要觉得惊讶。” 伏岚脸上终于有了些笑容,她重新回到陈桥怀中,说话间声音都轻松了不少。 “我一定很快就会回去的,”她认真地说道:“对现在的我来说,长安城的将军府才是我的家,东女国只是我的责任罢了。” 陈桥点点头,“这是自然,我只给你一年的时间,若一年之后你还没有回来,我便带着长乐还有辰翰、辰熙两个小家伙来东女国将你抢回去。” 听到这话,伏岚不免笑出声来,“若是如此,那我可定要多留些日子,等着你来将我抢回去了。” 看着伏岚面若桃花的模样,陈桥不由情动,身子往前一探便吻住了伏岚的双唇。 殿外夜幕已经落下,在明明灭灭的烛火之中,陈桥抱起伏岚回到了那张他们第一次发在一起时的大床上。 一夜好春光。 第393章 有人来犯定加倍奉还 又过了半个月,那色和齐子枫也带领着同去小城的五千黑龙军将士到达了东女国。 将士们背着满满登登的包袱走进了城门,一开始百姓们还没有看出来那包袱里是什么,直到一个黑龙军将士不知为什么踉跄了一步,背上的包袱也掉到了地上之后,才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百姓们神色复杂的看着那一地黄澄澄的黄金,一时间原本热闹的街道都安静了下来。 伏岚勾勾陈桥的手,其他人没有发现,她却看清楚了,方才那个黑龙军将士是被陈桥扔出去的一个小石子打到了膝窝,这才踉跄了一下。 “想做什么?”伏岚看着陈桥问了一句。 陈桥拉住伏岚的手,弯弯嘴角,“这么多金子,既然百姓都看到了,我也不好全都带回京城,自然是要给你留下一部分的。” 伏岚一愣,“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你不怕有人说你假公济私?何况……”伏岚说着,又想起当初自己还在京城时,在京城中出现的关于陈桥的流言蜚语。 “何况什么?”陈桥扭着身子替伏岚拢了一下头发。 “何况眼下长安城里可有不少人等着找你的麻烦呢。”伏岚有些担心的看向陈桥。 陈桥却不屑一顾地笑了笑,“看来是我这几年脾气太好,让他们都以为我成了个能任由他们拿捏的软柿子。”他温柔的抚上伏岚的脸,“放洗吧,那些无能鼠辈,我自有的是法子收拾他们。” 伏岚点点头,脸上的担忧也慢慢散去。 “再说了,我这些金子也不会全部留下,总要给陛下带回去一些的。”陈桥嘴角微翘地说道。 伏岚笑了一声,“好。” “大人,”待将士们将所有黄金都安置到黑龙军大营之后,那色去到陈桥面前,行礼道:“属下幸不辱命。” 陈桥笑了笑,拍拍那色的肩膀说道:“这一路来你也累了,先去歇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是。”那色应了一声,刚要离开又听到陈桥开口。 “吐火罗百姓想见见你,你哪日若是得了空,便去瞧瞧他们吧。” 那色抬头朝着陈桥看去,却见陈桥正笑得温和,像是要说什么般动了动嘴唇,不过最终还只是道了一声“是”便离开了。 看着那色的背影,伏岚叹着气说道:“到底还是放不下,可有总是嘴硬。”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他想要斩断过去重新开始生活,可万事哪有那么容易,如今只希望他能自己想通了,否则谁劝都是无用功。” 说话间,伏岚又扭头看向陈桥,“眼看着再有一个月便是年关了,你打算何时启程。” 陈桥无奈的摇摇头,“原想再过些时日,不过陛下昨日来了一封信,让我早日归京。” 伏岚笑笑,“你放心,我不是那般不知轻重的人,无论是陛下、满朝文武还是长乐跟孩子还有满京城的百姓,都在等着你回去呢。” 陈桥点点伏岚光洁的额头,“怎么如此懂事?我还等着你同我撒娇让我留下呢。” 听到陈桥说出这样的话,无奈的人转眼间便成了伏岚,她与陈桥以额相触,鼻尖挨着鼻尖说道:“我知道你心中记挂着京城,何况京城中还有不少事情需要你去亲自定夺,你尽管放心,如今波斯早已经不复存在,拜占庭也败在黑龙军手上,再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东女国了。” 陈桥亲吻一下伏岚的双唇,紧接着便将人搂紧怀里,“眼下西域三十六国之中,虽然大部分慑于黑龙军的威名不敢再行任何狂悖之事,可总会有一两个不长眼的,若是遇到什么事情,你只管找楼兰国王还有小宛国王,让他们来出出力。” 靠在陈桥的肩头,伏岚安心的闭上眼睛,“你放心,我可不是那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人,若当真有人来犯,我定会加倍奉还的。” 心里对伏岚的是什么样性子的人再清楚不过,听到伏岚说了这些话,陈桥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东女国宫城的回廊上,两人相依着坐在一起,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他们身上,一时间静谧而温暖。 站在远处,沈勇达几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进来吧。” 过了一会儿,陈桥的声音自内向外传了出来,几人挠了挠头,纷纷抬脚走了进去。 “大人。”几人向着陈桥与伏岚行礼。 “有何事?”陈桥蹙眉问了一句,既然决定了要尽早出发班师回朝,陈桥自然格外珍惜和伏岚独处的时间。 辛志诚和施林通对视一眼,十分默契的伸出手去,一人一边将沈勇达推了出去,站在他们身后的王义见状,只能无奈地笑笑。 “你们!”沈勇达不查之下被两人推出来,刚瞪起眼睛回头去看两人,便已经听到陈桥在问。 “究竟是何事?” “大人,不知何时处置那希拉克里昂和锦衣?” 没法子,沈勇达只能开口去问。 听沈勇达问起此事,陈桥沉默片刻后开口说道:“我瞧着明日便是个送他们上路的黄道吉日,传令下去,明日与城门外对他们行刑,无论是城中百姓还是黑龙军中人,若有兴趣的话,大可以去围观一二。” “是!”沈勇达大声应道。 “还有事吗?”陈桥不悦的看向沈勇达。 沈勇达瑟缩着往后退了一步,一边摆手一边讨好地笑着说道:“没事了没事了。” “没事了就赶紧滚!”陈桥瞪了一眼几人,做出一副再是凶狠不过的表情,紧接着便下了逐客令。 “是!”众人应了一声,随后便飞快地离开了陈桥的视线范围。 看着众人慌不择路的跑走,伏岚忍俊不禁,打趣着说道:“外面人人都道黑龙军中几位郎将,个个如狼似虎好像地府煞神,若是瞧见他们在你面前的模样,只怕是要惊掉下巴的。” 听到伏岚这样说,陈桥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如今随着年纪渐长,黑龙军又加入了不少新人,他们几个这些年也愈发沉重内敛起来,就连沈勇达也不再像先前那般冲动,也只有在我面前的时候,他们才能展露一二本性,倒也算得上是一桩好事。” 听着外面沈勇达他们打打闹闹地离开,伏岚重新靠在陈桥肩上。 两人都再未说话,只静静看着夕阳徐徐落入地平线下,看着夜幕一点点爬上枝头。 夜色渐浓的时候,宫中的侍女前来通禀,说晚膳已经备好,请陈桥与伏岚前去用膳。听到侍女的传话,两人才起身牵手朝着偏殿而去。 第394章 锦衣想见您 路上,原本晴朗了一整日的天却逐渐阴沉下来,陈桥抬头朝着天上的阴云看去,却忽然察觉到脸上落下一阵冰凉。 “今年都已经下了好几场雪了吧?”陈桥出声道。 “这是东女国的第一场雪。”伏岚道。 陈桥伸出手去,没多时手上便落下了几片晶莹的雪花,“在拜占庭时见着的雪可比这个大,也不知京城有没有落雪。” “我离开时京城还未下雪,不过眼下已是隆冬时节,应当也下过了。”伏岚又道。 乘着风雪,两人一路走到偏殿,刚到偏殿外便看到了正等在外面的单相国。 “相国怎么来了?”伏岚惊讶地问了一声,看到单相国身上已经落了一层雪花后,便赶忙引着人进了暖和的偏殿,“夜里突降风雪,相国还是在家才是。” 单相国笑着摇摇头,转脸看向陈桥,“陈将军,锦衣说她想见你一见。” “见我?”陈桥愣了一下,“见我做什么?” 听到陈桥这样说,单相国摇摇头,“老臣也不知,这句话还是每日去给她送饭食的小厮禀报与我的。” 陈桥摆摆手,“她想见我,我却不想见她,我能留她性命到现在已经是大发慈悲,难不成她还不满足?” 单相国叹了一声,说道:“陈将军,锦衣虽是十恶不赦,可这几日她却好似已经想通了,如今再见陈将军,大约也是为了赔罪。” 陈桥冷笑一声,“赔罪?若她道一声对不起变能让我黑龙军那枉死的三万将士死而复生的话,我便去听她说上几句,如若不能,便还是免开尊口吧。” 单相国有些为难地看向伏岚,她对锦衣到底还是有些情义在,何况先前也听了沈勇达的传话,知道明日便到了锦衣的死期,单相国难免又生出了恻隐之心。 看到单相国的面色,伏岚便知道她是如何想的。可她却也不愿让陈桥为难,沉默片刻便开口言道:“夫君自然不是她想见变能见的,这样吧,我东女国也有许多百姓命丧她手,若是赔罪的话,那便是对谁说都是一样的,我去见她。” 听到伏岚这么说,陈桥的脸色更加难看,他不悦地看了眼单相国,最终还是说道:“你去见她做什么,难不成还不够糟心?她既然想见我,那我便去见见她,我倒要瞧瞧她还能如何舌灿莲花。” “夫君……”伏岚眼中带着歉意地看向陈桥。 陈桥握住她的手,将人待到饭桌前安顿好之后,才吝啬地递给单相国一个眼神,“相国既已达成目的,还留在这里是要与我夫妻二人一道用饭?” “不不不,”单相国自然也看得出陈桥心情糟糕,当下连忙摆摆手,“老臣告退。” 眼看着单相国撩开厚重的门帘出去,伏岚摇摇头叹着气说道:“看来这些年来,单相国确实将锦衣当做了自己的女儿,否则依着单相国的性子,又如何会替锦衣来传这样的话。” “到底是年纪大了,无论当初在怎么铁腕无情,眼下到底还是变得心慈手软了。”陈桥说着撇撇嘴。 用完晚膳,陈桥先将伏岚送回寝殿之后,才出宫往相国府走去。 “陈将军。” 一路畅通无阻走到关押着锦衣的小院,在外面看守着她的东女国士兵朝着陈桥行了一礼。 “听相国说她想见我。” 陈桥挑眉说道。 东女国士兵面上流出一丝愤怒,不过却还是应声道:“是。” 其实在他们看来,锦衣这样一个罪犯滔天的人来说,实在不必给她任何好脸色,可奈何单相国却还是生出恻隐之心。 看得出这些士兵面色不虞,陈桥没再多说什么,抬脚走进了小院。 “吱吖”一声,门被从外面推开,烛光昏暗的房间里,满身血污的锦衣接着流入房间的月光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她靠着墙壁坐起身来,声音干哑地的出声道,“陈将军。” 房间里的味道并不好闻,陈桥皱皱眉头,随意的在门口找了把凳子便坐了下来。 “为何要见我?”陈桥看也懒得去看锦衣,冷冷开口道。 锦衣苦笑一声,先前身上的伤好了不过十之三四,如今随着天气渐冷,衣着单薄的她几乎只能以草席取暖。 听到陈桥的问话,锦衣勉强维持的坐姿,直到陈桥的耐心即将告罄的时候才终于开口,“听说我的弟弟和母亲也被将军抓来了。” “没错。”不愿多费口舌,陈桥只落下简单两个字。 “陈将军,若我说我已经幡然醒悟,你信吗?”一缕月光落在锦衣身上,脸上狰狞的伤口让原本长相还算清丽的她在这一刻变得有些可怖。 陈桥冷笑一声,“醒悟与否,与我又有何干?”陈桥终于将目光落在锦衣身上,可他眼神凛冽而又充满厌恶,锦衣在这样的目光下唯有瑟缩而已,“人死不能复生,你该庆幸人只有一条性命。” “是啊,人只有一条性命。”锦衣喃喃自语,“我阿爷和养父都说过这样的话,人的性命只要一条,他们都对我说,不要只是盯着仇恨,这世界上还有许多比仇恨更加重要的人和事。” 陈桥嘲讽一笑,“瞧着他们二人倒都是有些见识的人,不过无论是你还是你那好弟弟都不曾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如今落到这样一步田地,也实在是不必再怨天尤人。” 锦衣轻轻摇了摇头,“不会,今日种种果皆因前日种种因,我落得这样的下场不过是咎由自取,只是——” “打住。”一听锦衣说出那两个字,陈桥便知道她后面要说什么,无非就是替她弟弟或者母亲求情,陈桥自然是懒得再听,“别急,明日.你们一家三口便能重聚了,有什么贴己话还是到时候再说吧。” “陈将军……”锦衣尤是不愿死心,其实只要还活着,便绝不会死心。 陈桥嗤笑一声,“今日单相国为了替你传话,已经是大大的得罪了我,若你不想让这个始终将你视为己出的老人也不得善终的话,便闭紧你的嘴,否则……”陈桥忽然扯出一个嗜血的笑,他目光犹如在寒冰之中淬过一般,牢牢钉在锦衣身上,“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人人都有底线,陈桥的底线便是他的家人和黑龙军的将士,锦衣当初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伤害黑龙军,便早已经触碰到了陈桥的底线。爆炸未发生之前,他还能看在伏岚和单相国的面子上,给她和她的母亲和弟弟一条活路,如今却是绝无可能了。 第395章 处以凌迟之刑 “我向来不是什么菩萨心肠的人,有些话你也实在不必再说。”陈桥说完,便站起身来。 “陈将军,我、我愿意接受任何这世上最痛苦的死法,只、只要您能——” 一阵寒气擦着锦衣的脸颊飞过,一缕头发轻飘飘落到了地上,她才刚刚伤口结痂的脸上又出现了一道细长的血痕。锦衣无力的声音顿时消弭,她僵硬的扭头去看那深深钉在墙上,只留了刀柄在外的匕首,满眼只剩惊恐。 “我说过了,闭嘴。” 留下这几个字,陈桥便抬脚走出了早已让他难以忍受的房间。 房间里,锦衣止不住的瑟瑟发抖。没过多久,院里院外的东女国士兵便听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真是活该。 隔天一早,陈桥和伏岚便都早早醒来出了宫城。 待到他们走到城门出事,不大的城门早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起来,百姓们满脸恨意地朝着城外挤去,已是下定决心定要定要目睹那三个贼人的下场。 眼见城门内外早已经水泄不通,陈桥无奈地摇摇头,打横抱着伏岚便腾空而起,几个腾挪之间便已经在城外的空地上稳稳落下。 刚一落地,伏岚便发现所有人都的目光都已经从锦衣母子三人的身上转向自己。霎时间,一向杀伐决断的女王也不由红了脸,她轻轻捶了陈桥一下,转身走到了黑虎身边。 黑虎用自己的大脑袋在伏岚腰间蹭了蹭,权当是安慰。 陈桥却对众人的目光实在不以为意,他看一眼被绑在柱子上的锦衣母子三人,而后便转身朝着沈勇达他们走去,在他们身后是装着黑龙军将士的骨灰盒。 “行刑吧。”轻飘飘落下三个字,陈桥便坐到了早已经为他准备好的座位上。 三个从黑龙军和东女国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刽子手走到锦衣母子三人身边,手中拿着一把柳叶小刀,身边还放置着各色止血药粉,原本还应该备着止疼散,不过陈桥下了狠心要让他们承受痛苦,自然是不会让人准备止疼散。 这世上再没有比千刀万剐更加令受刑者痛苦的刑罚,足足三千三五十七刀,在此过程中还不能叫受刑之人毙命,须得最后一道方可用那行刑的刺入心脏方可。 锦衣母子三人自是知道这凌迟处死有多痛苦,可早已被捂了嘴的三个人却连最后的求饶都做不到。 为了防止百姓们看到如此血腥残忍的场景会心有余悸,陈桥早早便命人扯了不少白布,用这些白布裹在木桩上将那母子三人围了起来。 行刑的过程是继位安静的,百姓们更是鸦雀无声,在此之前,早有东女国的百姓打听过何为凌迟,如今看着那隐隐绰绰映出里面行刑过程,百姓们也不由心底发颤。 三千多刀,那该有多疼啊。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三明刽子手便都走了出来。 “几刀了?”趁着那三人休息的空档,陈桥开口问了一句。 “回将军的话,已经过了三百刀。”一个刽子手答道。 “三个人可都还活着?”陈桥又问。 那名刽子手又回道:“锦衣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她身上原本就受了重伤,如今能挨到三百刀已是在属下的预料之外,怕是在过几百刀便会丧命了。” 陈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无妨,权当是给单相国一个面子,待会儿瞧着她不行了便给她一个痛快便是。” “是。” “希拉克里昂和那拜占庭太后呢?”陈桥撑着下巴又问一句。 另一名刽子手回道:“希拉克里昂身体最好,如今仍旧能口出污秽之语,约摸着能坚持到最后。”说完,那刽子手停了片刻便又说道:“不过那拜占庭的太后怕也是坚持不到最后,毕竟年事已高,这些年虽然山珍海味地养着,可底子到底不行。” 其实陈桥也没有非要让他们三个都挨满三千多刀,何况锦衣和拜占庭太后本就受伤的受伤,体弱的体弱,如何能够坚持的住。 “尽你们所能便是,不必苛求。”陈桥吩咐一句。 “是。” 言罢,休息过后的三名刽子手便又都继续去行刑了。 慢慢的,浓重的血腥味便从白布之中扩散开来,不少百姓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可依旧难以阻挡那令人作呕的味道钻入他们的鼻腔。 地上的血水也逐渐从里头蔓延出来,站得最靠近刑场的百姓忍不住后退起来,唯恐会沾到一丝血迹。 看着眼前愈加骚乱的人群,陈桥扭头对伏岚说道:“不如让百姓们都回去,这样的场景只怕他们会受不住。” 听到陈桥这样说,伏岚飞快地点了下头,随后便起身走到了百姓之间。 远远的,陈桥也不知伏岚与百姓们说了些什么,便看到原本已经非常害怕,却又固执地不愿离开的百姓们竟都纷纷转身回到了城中。没过多久,城外便只剩下了黑龙军仍旧立在凌冽的寒风之中。 “去吧,将他们嘴里的东西拿掉,听听他们还要说些什么。” 陈桥对一旁的沈勇达吩咐道。 “是。” 应了一声,沈勇达当即便朝着刑场之中走去。 整个黑龙军都知道,沈勇达一向便是最胆大妄为不过的一个,在战场上拼杀起来更是极尽凶狠手法。可就是这样的沈勇达,在刚刚走进刑场之后,便怔在了原地,好半天都没能再往前一步。 “将军……”坐在陈桥身侧的齐子枫不安的动了下身体,就在他想要上前提醒沈勇达的时候,却被陈桥一把按住,“小小年纪,去凑什么热闹。” 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沈勇达才终于脸如菜色地走了出来。随着沈勇达走出来,刑场之中瞬间想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 “陈桥!!!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希拉克里昂的声音在剧痛之下已经扭曲,不过在场的任何以一个人都听得出来他声音中的怨毒和恨意。 又是一个时辰之后,满头大汗的三个刽子手再一次走出了刑场,三个人身上都沾满了血迹。 “将军,锦衣和拜占庭太后都已经断气了。” 两个负责锦衣和拜占庭太后的刽子手跪在陈桥面前,面有愧色地说道。 陈桥点点头,“无事,你们且下去休息吧。”随即,他便指了几个黑龙军将士进去将那二人的尸体就地焚毁。 “是。” 两个刽子手互相搀扶着回到了城中。 第396章 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得了陈桥命令的几个黑龙军将士,终于忍着恶心进去将那两句残缺不全的尸体烧毁,出来后便纷纷跑到远处将今日的早饭吐了个一干二净。 刑场之中,原本健壮的四肢,如今只剩下了四条挂着血肉的白惨惨的骨头,希拉克里昂眼眶充血,忍着痛彻心扉的剧痛看着逐渐消弭在大火之中的母亲和姐姐的尸体,心中对陈桥的滔天恨意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了。 “陈桥!!陈桥!!!” 希拉克里昂声嘶力竭地怒喊着仇人的名字,只恨不能让自己的怒吼能化作一把把利剑,尽数刺进陈桥的身体,让陈桥能够死无葬身之地! 为什么!他们不过是想报仇!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里昂,我是姐姐。”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会温柔给自己擦掉眼泪的锦衣。 身上的剧痛不断袭来,可他的眼前再次浮现出小时候的场景,那时候,父亲还活着,还会带着他去骑马打猎,虽然他那时候还小,实在没有力气拈弓搭箭射到猎物,可那却是他此生以来最是快活的几年。 希拉克里昂还记得,当年一切灾难还未降临在他们家族的时候,他的母亲总是温柔地笑着看着他们姐弟。父亲虽然很是严肃,可只要有时间,便总会将他和姐姐带在身边教导。他一直都知道,他的父亲母亲有多么疼爱他。 可是这一切令他终生难以忘怀的几年时光,却好像是一场镜花水月。 父亲死了,他被那些披着人皮的恶狼抓了起来。 那些恶狼想要杀了姐姐,不,他不能让他们伤害姐姐! 可那时候的他不过只有十岁,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哭、他只会哭。 就是在那个雨夜,姐姐独自来到关押着他的府邸,在大雨中不停地给那些恶狼磕头,说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换他的性命。 但他不愿意!他拼命的摇头,想让姐姐快些离开这可怕的狼窝,可姐姐却只是温柔的笑着看着她。 后来,他被族中还活着的人带回去了。 可是他却清楚的看到,大雨滂沱之中,姐姐流下的眼泪。 一阵剧痛将希拉克里昂从昏昏沉沉的回忆之中扯了回来,他现在甚至已经连怒骂出声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只能在心里用极尽恶毒的语言去诅咒陈桥,诅咒他现在最恨的仇人。 他那最是温柔善良的姐姐不应该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她痛苦了大半生,明明即将成为整个拜占庭最尊贵的公主,可这一切都让陈桥、让黑龙军毁了! “我诅咒你!陈桥!你一定会不得好死!” 凄厉地发出最后一声呐喊,希拉克里昂的目光缓慢的一道那一骗因焚烧而变得焦黑的土地上,希拉克里昂终于死不瞑目的没有了气息。 “将军,人死了。” 负责希拉克里昂的刽子手从刑场之中出来,跪倒陈桥面前说道。 沉默半晌,陈桥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问道:“他受了多少刀?” “两千一百三十二刀。”刽子手清晰地说道。 “好了,下去歇着吧。”陈桥说着,挥了挥手。 “是。” 看着刽子手脚步有些虚浮地朝城内走去,陈桥忽然面向着还围在白布之中的刑场站起身来。 “夫君!” 似乎看出陈桥要做些什么,伏岚紧张地一把抓住了陈桥的胳膊。 陈桥回头朝着伏岚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我只是去看上一眼。” 希拉克里昂最后发出的那一声呐喊实在太过惨烈,所有听到的人都忍不住心有余悸。 只是眼见陈桥心意已决,伏岚即便再不愿意也还是放开了拉着陈桥的手,“快些回来,我在这里等你。” “好。”温柔地落下一个字,陈桥转身朝着刑场之中走去。 “我也要去!”齐子枫看到陈桥要进去,也急急忙忙想要跟上,却被就站在他旁边的施林通一把扯住。 “你去添什么乱!不许去!”说罢,也不顾齐子枫的挣扎,便硬生生将人按回到了座椅之中。 一步步走进刑场之中,只见浑圆的木桩上,原本身强体壮的希拉克里昂如今只剩胸膛和头颅还是完整的,余下的地方,只有白骨在风中飘荡。看着他狰狞的表情,陈桥便不难想象他死前究竟经历了多大的痛苦,也在清楚不过他对自己有多浓的恨意。 可陈桥不在乎。 刑场中的气味实在令人作呕,陈桥从怀中掏出火油,拔出木塞之后将所有火油都泼到了希拉克里昂的尸体上面。点燃打火石,陈桥上前亲手将希拉克里昂瞪大的眼睛阖上,而后便将打火石扔到了他的身上。 “下辈子投生去个好人家吧。” 一句轻飘飘的话很快便消散在了寒风之中,陈桥站在原地,看着大火满满熄灭之后,才转身离开了刑场。 刚走出刑场之外,陈桥便撞进了伏岚满含担忧的一双美眸之中,他冲着伏岚露出一个有些许无奈地笑,留下让众人收拾残局的命令之后,便与伏岚一道离开了此处。 “你会觉得我很残忍吗?” 宫城的寝殿之中,陈桥紧紧搂着伏岚躺在床上,鼻尖仿佛还有挥散不去的血腥味。 伏岚轻轻摇了摇头,“为什么有此一问?”伏岚不解地问道。 陈桥笑了一声,“那拜占庭太后原也不知道希拉克里昂和锦衣的所作所为,我却依旧没有放过她,”陈桥声音沉闷地说道:“先前,希拉克里昂也和锦衣也不知一次求我能够放了她,我却始终没有松口。” 听出陈桥声音中的低落,伏岚用手肘撑起身体,双手撑着下巴爬在陈桥面前,缱绻万千地看了陈桥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对他们母子三人来说,你或许当真有些残忍,可对于东女国百姓,你确实最大的恩人,对于那些死去的黑龙军将士来说,你也是最好的主帅。” 伏岚伸出一只手,轻柔地抚上陈桥的脸颊,“夫君,别怀疑自己。” 陈桥重新将伏岚搂入怀中,他长长的舒出一口气,而后在伏岚额上落下重重一吻,“是我入障了。” 伏岚轻笑出声,一手搂住陈桥宽阔的胸膛,“我允许你说我夫君的一次坏话,再有下一次,我可要跟你发脾气了!” 听到伏岚说出这样的话,陈桥忍不住笑出声来。 所有的郁结之气均在这笑声之中消散开来。 第397章 有人说你手段残忍 远征拜占庭的战事终于结束,尽管再是不舍,黑龙军也还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骑着黑虎站在东女国城外,陈桥抬头看向正站在城楼上望着自己的伏岚,尽管极尽所能的温存的了几日,可倒是还是要暂别了。 “若大人实在舍不得二夫人,不如就把二夫人带走吧!” 一向心直口快的沈勇达话音刚落,便被一旁的辛志诚在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 “你在说什么胡话!”辛志诚怒视着沈勇达说道:“二夫人留下自然是有二夫人的道理!你莫要在此添乱!” 原本好心提出自己的想法,却被无辜挨了一巴掌,沈勇达忍不住怒视辛志诚,可还不等他反唇相讥,便听到陈桥开口。 “出发。” 眼看着陈桥扯着缰绳,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沈勇达出了长叹一声,也没有再说什么。虽然对挨了一巴掌很是不忿,可他却也不得不承认,辛志诚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黑龙军终于动身了。 城楼上,伏岚眼中含泪地看着陈桥的背影渐行渐远,只恨不得能够与陈桥一道离开,可最后一丝理智还是拦住了她。她是东女国的女王,她已经失职了多年,决不能在这样的关头还任性离开。 “女王,上面风大,回宫去吧。” 一旁,跟随伏岚而来的侍女低声劝了一句。 伏岚却不为所动,她就这样立在城楼上,知道整个黑龙军都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后,才终于走下了城楼。 “女王。”刚一下了城楼,伏岚就看到了正等着自己的单相国。 因着给锦衣传话,单相国之前也算是真正惹怒了陈桥,故而自锦衣身死之后的这些天以来,陈桥便再未见过单相国。 看着这个一夜之间便白了头的老人,想起这么多年来哦君臣之谊,伏岚终究还是不甚忍心,她走上前去扶住想要跪下的单相国,说道:“天冷了,相国何必在这里等我。” “女王,老臣知罪。” 看着风烛残年的单相国,伏岚长叹一声,终究还是开口道:“相国无须如此,眼下让东女国重振旗鼓才是重中之重啊。” 单相国抬起浑浊的双眼看向伏岚,看清伏岚毫无芥蒂的眼神之后,忐忑了多日的她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老臣谨遵女王旨意。” 浩浩荡荡的黑龙军经过大半个月的长途跋涉终于回到长安城,因着过了小年,随着黑龙军一道回去大营后,陈桥便下令让想要回家与家人团聚一道过年的将士可以即刻便离开。 得了命令之后,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大营中的黑龙军将士便走了个七七八八。看着空了一大半的黑龙军大营,还不等陈桥再交待些什么事情,便听到有将士来禀报,大太监正在军营外等候陈桥入宫。 “那接下来的事情,便有你们安排吧。”陈桥对沈勇达他们说了一句,便转身朝着大营外走去,半路还将让黑虎先一步回了将军府。 来到大营外,陈桥一抬眼便看到了十分精神矍铄的大太监。 “许久不见,公公可还好?”陈桥朝着大太监拱拱手,满脸笑意地问了一声。 大太监忙不迭点点头,笑眯眯地看着陈桥说道:“托将军的福,老奴一切都好。” 陈桥笑了一声,随即两人便往大明宫走去。 很快,两人便到了太极殿。 “陛下交待了,将军若来的话无需通禀,直接进去便是。”大太监十分恭敬地说道。 “有劳公公了。”陈桥说完这句,便抬脚入了太极殿。 往进走了几步,陈桥便看到了正坐在矮榻上愁眉不展的李世民,心中轻叹一声,陈桥走到李世民面前,开口道:“陛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听到声音,李世民一抬头便看到了正站在自己面前的陈桥,他挥挥手让陈桥落座之后,才终于说道:“你可知道近来京中关于你和黑龙军的流言蜚语?” 陈桥一愣,随后便问道:“什么流言蜚语?” 在此之前,他只知道先前关于他兵败身死的流言,可如今他已经好端端回来,怎么还会出现别的流言? 李世民重叹一声,说道:“京中有人说你在外征战手段太过残忍,竟当真东女国满城百姓的面,将拜占庭皇帝还有他的长姊和母亲一道凌迟处死了。” 陈桥皱起眉头,只是如今他才刚刚回来,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件事情竟然已经传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 “为何如此?”李世民满面愁容地问道。 “拜占庭皇帝与他姐姐使出毒记,一场爆炸便要了东女国十之四五百姓和三万黑龙军将士的性命,我如何做不得?”陈桥甚是不悦地说道。 李世民摇摇头,又道:“赵徐孙三家你可知道?” 听李世民又说起其他,陈桥点点头,“听说过,不过却不甚了解。” 李世民深深看了一眼陈桥,“这三家从你和黑龙军离开京城后,先是造谣说你已经兵败生死,黑龙军更是全军覆没,如今却又说起你凌迟拜占庭皇帝极其长姊和母亲的事情,无论是那件,都让他们说得有鼻子有眼,百姓们听后无不心惊胆战,甚至还有不少百姓听信了他们的片面之词。” 听到这里,陈桥的眉头皱得更深,“民心容易被人蛊惑,我一早便知道,可这赵徐孙三家却又是从哪里得知的消息?”陈桥说着看向李世民,“他们做这样的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 陈桥话音刚落,李世民便命守在外面的大太监拿来了一摞纸,“你看看吧,他们的图谋都在这上面了。” 闻言,陈桥便拿起那摞纸一页一页仔细看了起来,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陈桥将手中的一摞纸放回到桌子上,不屑冷笑一声,“还真是心比天高,竟然到了如今还想着要复辟杨隋,当真可笑至极。”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世民也是满面怒容,“不仅如此,先前伏岚刚刚离京之后,便又不知一批人想要闯入将军府将质儿和两个孩子拿做人质,逼的朕不得不答应他们的一些要求。”看到陈桥瞬间满是怒色的脸,李世民又道:“所幸你离京之前交待了北衙六军守好将军府,这才没有让他们得逞。” “长乐和孩子没事吧?”陈桥担心地问了一句。 李世民摇摇头,说道:“没什么事,前些日子朕已经让左右羽林军将将军府保护起来,若还有不长眼的想要硬闯,也只有死路一条罢了。” 第398章 太子遇刺了 “多谢陛下。”陈桥脸色难看地说了一句。 李世民摆摆手,“你我之间何必言谢,何况质儿是朕爱若珍宝的女儿,辰翰和辰熙更是我的外孙,我如何能够不将他们的安危放在心上?” “陛下接下来打算如何?”陈桥问道。 “虽说已经知道此事他们三家所为,可事到如今,除了一个小喽啰和一个赵家管事之外,还未有其他能将这三家一道拿下问罪的证据。”说着,李世民看向陈桥,“如今你回了京城,只怕他们就此便更加不敢露头了。” “可要我做些什么?”陈桥捏紧拳头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却摇摇头,说道:“我只是将这些事情告诉你,好让你做些提防,你才刚刚回京,还是在家好好陪陪质儿和孩子吧。”说着,他起身走到陈桥身边,拍了拍陈桥的肩膀,“余下的,自有朕来处理。” “好。” 虽说想要亲手将这些阴暗之中的魑魅魍魉拿下,可出征这几个月来,陈桥确实是有些疲惫了。 “放心,辅机和玄成还有舅父也都在暗中查探,以他们三人之力再辅以北衙六军,定能很快将那些挑梁小丑拿下。” 心知陈桥心中记挂李丽质和两个孩子,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后,李世民便让陈桥离宫回府去了。 “陛下!”陈桥刚一离开,大太监便急匆匆走了进来。 李世民眉头一皱,问道:“出了何事?” 大太监当即跪在地上,以额触地说道:“太子殿下遭人行刺!” “什么!”刚刚坐下的李世民腾地从作为上站起身来,龙行虎步走到大太监身边,厉声喝问,“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可有抓到刺客?” 大太监飞快地说道:“抓到了!那刺客本想自尽,却被太子妃阻止,眼下人已经在大理寺中受审!” “为善如何了!”李世民又问。 “太医已经过去了,听回禀之人说太子受伤不重,并未危及性命。” 大太监话音落下后,太极殿中便陷入一阵死寂。 李世民死拧着眉头看向大太监,“传朕旨意,让大理寺的人无论如何都要审出行刺太子的幕后主使,若是他们做不到,便去请沈郎将去!” “遵旨!”终于得了旨意,大太监送了一口气,起身便朝着外面快步走去。 兴庆宫。 去岁,因着群臣请奏,李世民终于立了李治为太子。不过即便已经立为太子,李世民却依旧还是让这个自己和长孙皇后的小儿子住在了宫中。 “媚娘我没事,你别担心。”脸色苍白的李治躺在床上,看着一向不苟言笑的武则天眼下正颤抖着紧握着自己的手,方才太医给自己包扎伤口的时候都不愿放开,只觉得一阵满足。 原先,他总以为武则天嫁给自己不过是碍于皇命不可违,可如今他却知道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心中也记挂着自己。 虽然受了伤,可因此却知道了武则天的事情,李治很是庆幸今晚那个刺客。 武则天脸色难看的盯着李治已经被包裹住的伤口,过了许久才终于冷静下来。不过,从不在李治面前势弱的她却忽然落下来两行清泪。 “你、你怎么了!媚娘,你别、别哭啊!”李治一只手被武则天紧紧握着,只能用另一只手去手忙脚乱地给武则天擦泪。 “你怎么这么傻!” 不等李治的手伸到武则天面前,武则天便一头扎进了李治怀中,她鼻音浓重的说道。 李治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温柔地抚上武则天的背,低声说道:“我怎能让你在我面前受伤?何况那人本也就是为了杀我而来,你不必觉得于我有愧。” 听到李治这样说,武则天的眼泪流的更凶了,她颤抖地靠在李治怀中,心中只有浓浓的后怕。 早在两人第一次遇见的时候,武则天便不喜欢李治,她想入濡慕她的父亲,也曾暗自下定决心此生定要嫁给像父亲那般的真男子、伟丈夫。 可是,一道圣旨却打碎了她对未来的全部想象,没有人知道她有多想将拿道赐婚的圣旨丢到那传旨太监的脸上。可当她看到母亲脸上的狂喜和长姊眼中的嫉妒之后,她到底还是平静地接下了圣旨。 无论如何,嫁给一个皇子,总比要嫁给一个平头百姓要好上许多。 而且……当时的武则天紧紧攥着圣旨,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李治每每看向自己是爱慕的眼神,嘴角不免牵起一个笑容,这个皇子又真心实意的爱着自己。 原以为,自己的一声便会在相敬如宾中度过,婚后的李治也没有像先前那般时时刻刻痴缠着自己。 男人,总归都是喜新厌旧的。 可不知为何,一想到将来李治的怀中会出现新的女人,她就觉得一阵阵的愤怒。 若不是今晚那个刺客,饶是耗尽此生,她都不会知道这个男人竟愿意为了自己舍去性命,更不会知道,自己竟也愿意为了这个本以为不爱的丈夫,甘愿去死。 想到不久之前一把将李治扯到身后,朝着刀刃扑身上去的自己,武则天一张艳丽的面容都变得通红起来。 自己可真傻。 从李治怀中起来,武则天温柔的抚上李治苍白的脸颊,满眼柔情地看着自己的夫君。 你更傻,她心想道,明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太子,为何要为了自己去拼命?武则天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地流出。 “媚娘,你别、别哭啊!你别哭了!我、我这不是没事吗!” 李治看着武则天满脸泪痕的模样,心中只剩下心疼和慌乱。他后悔了,若是知道武则天会因此掉泪,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受伤。 “好,我不哭了。” 用帕子轻轻拭去颊边、眼角的泪水,武则天满面笑容的看着李治。 “九郎,我不哭了,你别担心。” 看到武则天终于不再流泪,李治长舒一口气。 年轻的夫妻相视良久,忽然齐齐笑出声来。 “傻瓜,以后再不许这样了!”武则天娇嗔一句。 “你也再不许去替我挡刀!知道吗?”李治轻点武则天的鼻尖,“若叫我看着你受伤,倒不如我自己受伤。” 直到此刻,成婚多年的两人,才终于第一次心中毫无芥蒂的相拥在一起。 兴庆宫外,陈桥耸着肩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李丽质,轻笑出声,“我都说了,太子殿下自有太子妃去心疼,你却偏偏不听,非要进宫来一看究竟,如今可还忍心进去打扰?” 李长乐轻锤陈桥一拳,恼羞成怒地说道:“不进去了!回家!” “好好好,为夫陪夫人回家。”陈桥笑嘻嘻地凑过去,揽着李丽质的肩膀转身离开。 第399章 为何要刺杀太子 一路坐着车辇回到将军府,两人进了卧房后,李丽质屏退侍女仆从,亲手将陈桥披着的厚厚的大氅脱下挂起。 “你瘦了。”李丽质有些心疼的抚上陈桥的脸,两人在昏黄的烛光之下相互凝望。 陈桥一把捉住李丽质的手,放在颊边蹭了蹭,随后便将李丽质揽入怀中。 “哪有瘦了,你都不知道大军在以佛诺的时候吃得有多好,成天的山珍海味还不带重样儿。”陈桥轻轻拍着李丽质的背。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丽质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她轻轻靠在陈桥怀中,听着陈桥胸膛之中沉稳的心跳声,终于在辗转不安了几个月之后,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宁。 用过晚饭之后,两人便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陈桥与李丽质便又带着孩子入宫去看李治了。 “将军,长姊。” 听到二人前来的消息,李治很是开心的亲自出去将两人迎了进来。 李丽质状若无意地看了一眼跟在李治身边的武则天,十分隐蔽的扯了扯陈桥的袖子,而后又不动声色的朝着武则天的方向瞟了一眼。 陈桥暗笑一声,抓住李丽质扯着自己袖子的手。 不过,陈桥明目张胆上下打量一番武则天,确实是比之前柔和了许多。要知道,自从武则天嫁给李治之后,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陈桥也曾担心过现在的武则天会不会又走上称帝的老路,不过看着今日武则天,陈桥心中暗笑一声,李治对武则天用情有多深,自是不必多说,看来眼下这块石头还是被捂化了啊。 察觉到陈桥肆无忌惮的目光,武则天微微蹙眉,侧着身体没有去理会陈桥。 陈桥看向李丽质,朝着自己的妻子撇撇嘴,李丽质见状也只能笑着瞪他一眼。 “将军和长姊果然还是恩爱如常啊。”刚到正殿,李治一扭头便看到陈桥和李丽质正在眉目传情,忍不住便打趣一声。 陈桥闻言,假咳一声。 “昨夜的刺客究竟是什么人?”李丽质早已经过了随便被人打趣两句便会红了脸的小姑娘。 方才甫一进门,李丽质便看到了李治被吊起来的胳膊。此刻,她看着李治早已经被包扎好的胳膊,眼中尽是担忧。 “长姊放心,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太医小题大做罢了。”李治满不在乎的摆摆手。 李丽质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不过却被陈桥递过去一个眼神,随后便没有再说什么。 “将军昨日才刚刚回来,今日便来看我,实在是辛苦将军了。”李治扭头看向陈桥。 陈桥笑笑,“我记得太子殿下小时候还会唤我一声姐夫,怎么如今却只称将军了?难不成是殿下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好?”陈桥说着,还摆出一副很是忧愁的模样。 李治哪里见过陈桥这个模样,当即便傻了眼,他看看陈桥,又看看李丽质和武则天,好一会儿才又终于开口,“多、多谢姐夫了。” “好说好说。” 陈桥心情大好地笑了几声,随后目光便又落在了武则天身上。 “听说昨晚刺客本想自尽,却被太子妃阻止了?” 武则天身子一僵,看起来甚是不想去回忆昨天那个很是暴戾的自己。 李治轻轻我只武则天的手,温和笑着说道:“昨夜的事情让媚娘受了惊吓,姐夫还是莫要再提了。” 陈桥心底哂笑一声,面上却很是正经地点点头,“既然太子妃受到惊吓,那我便不说了。” 虽说李治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陈桥却也不打算拆穿了,毕竟他还是看到了李治眼中请求的神色。不过早在今天出门之前,陈桥便在北衙六军那面得知了昨晚李治遇刺的详细经过。 昨晚的刺客虽说只有一人,武功却甚是高强。李治一向喜欢和武则天出宫微服私访,以往都是平安无事,昨夜却到底还是出了事情。 据冷山所说,昨晚若非他与邱明刚好回家遇到,只怕当下便会传出太子遇刺身亡的消息。 当时那刺客最终本来藏了一颗包着蜡衣的毒药丸,被擒之后本是要服毒自尽,却不想竟被怒气中烧的武则天一脚踢了个下巴脱臼,那颗毒药丸自然也被踢了出来。 看到素来清冷的太子妃做出这样的事情,冷山和邱明当下便十分有眼色的低下了头,不过却还是难掩心中的惊涛骇浪,只是当时的李治受了些伤,他二人也顾不得武则天的事情,当即便火急火燎地将李治送回了宫中。 因着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当冷山将此事原原本本禀告于陈桥和李丽质的时候,李丽质很长一段时间都瞪着眼睛张大嘴巴,很是难以置信。 不过…… 李丽质笑眯眯地看着武则天和李治紧紧牵着的手,心中更多的还是熨帖,原本以为李治的一腔深情终究会错付,没想到冷冰冰的武则天到底还是暖起来了。 察觉到李丽质的眼神,武则天像是被烙铁烫到一般猛地松开了抓着李治的手,而后低声道了一句,“我去准备茶点。”便低着头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看着妻子飞也似的逃走,李治无奈的笑笑,“长姊,媚娘她脸皮很薄,你就别逗她了。” 李丽质诧异的看向李治,气鼓鼓地说道:“原先还说什么长姊才是你最重要的,如今却要翻脸不认了吗?”说着,故做委屈地告状一般地看向了陈桥。 看着李丽质这副模样,李治实在是目瞪口呆。 陈桥失笑着揉了揉李丽质的肩膀,“别打趣殿下了。”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丽质“噗嗤”笑了一声之后,果然变得正常起来。 “长姊,以后可千万不要学云芊这些毛病了,委实有些吓人。”李治真心诚意地说道。 李丽质无形之中被李治掖了一下,只能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小弟。 “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说笑之后,陈桥便有问起了正经事情。 李治却满脸困惑地摇了摇头,“姐夫该是知道我的为人,即便身在宫外,我也不曾得罪过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的人,况且……”李治蹙眉说道:“我看昨晚那刺客身法过人,巡城的官差都没能将他拿住,若非刚巧遇到冷将军和邱将军,只怕我当真是要凶多吉少了。” 听到李治这样说,陈桥和李丽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不解。 “若是为了皇位而来,为何要刺杀你这个太子?”陈桥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宛如自言自语一般说道:“何况眼下京中既对皇位有企图,又有能力安排此刻行刺的人……”他说着看了一眼李丽质和李治。 不必陈桥明说,这姐弟二人便知道陈桥所说的人是谁。 既对皇位有企图,又有能力安排这样一场行刺,除去这些年来一直不声不响,看起来十分老实地一直待在在魏王府中的养伤李泰之外,他们再想不到其他人了。 “不可能,”李治拧着眉头摇了摇头,“四哥不会这样对我的。” 李丽质咬着嘴唇看向陈桥,有李承乾这个前车之鉴在,她对李泰实在是无法有太多的信任。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陈桥竟也点了点头,认同了李治的想法。 “没错,不会是李泰。” 陈桥说得笃定,让原本以为是陈桥只是为了安慰自己的李丽质,更加困惑了。 第400章 他说他是黑龙军将士 “那究竟会是什么人?”李丽质心中忐忑地问道。 陈桥沉吟片刻,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会不会与最近长安城中关于我的流言有关系?” “流言?为何这样说?”李治开口问道,显然,他对于进来京城之中那些关于陈桥的,传得纷纷扬扬的流言也很是清楚。 陈桥表情凝重,不过还不等他在说些什么,便又小太监在外回禀,说大理寺卿在外求见李治。 像是想到了什么,李治瞪起眼睛看向陈桥,随后便让小太监将大理寺卿请了进来。 大理寺卿还是一如既往的一副胆小谨慎的模样,本以为大殿之中只有李治在,却没想到刚一进来便看到正朝着他笑得和煦的陈桥,只觉得眼前一黑。 好不容易稳住心神之后,大理寺卿端起讨好地笑走到几人面前行礼,“下官见过太子殿下,见过陈将军,见过长乐公主。” “起来吧。”李治温和开口。 大理寺卿忙不迭站起身来,小心翼翼上前小声说道:“太子殿下,下官有关于昨夜刺客的一些事情要回禀与殿下,不知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有什么事情便光明正大说出来,如此鬼鬼祟祟地藏着掖着像什么样子!”陈桥不悦的开口。 大理寺卿被突然开口的陈桥吓得打了个哆嗦,本能便向李治投去求救的目光,刚好看到一向脾气甚好的太子殿下竟然皱起眉来,本以为李治是不满陈桥的越俎代庖,谁知李治说出的话却只让大理寺卿觉得周身一片冰寒。 “姐夫说得在理,你就在此处说吧。” 说着,李治拢了拢袖子,表情严肃地看向了大理寺卿。 又狠狠打了个哆嗦,大理寺卿犹豫半晌终于开口,“启禀殿下,那、那刺客找了,他说、说……”话已经到了嘴边,可一想到陈桥就在旁边虎视眈眈看着自己,大理寺卿那嘴边的话便怎么都说不出来。 “说了什么?” 眼见朝廷命官竟然会是这样一副样子,便是连一向好脾气的李治都隐隐升起些怒火。 “他说自己的黑龙军的人!” 大理寺卿飞快地说完,而后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以额触地好一会儿不敢抬头去看殿中三人的表情。 “噗——” 到底,陈桥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倒不知道我黑龙军的将士何时变得这样不中用,竟然连冷山和邱明都打不过了。” 陈桥说着“啧啧”两声,只是声音却变得愈发冰冷,“这碰脏水泼得倒是及时,老子刚刚才回来,便有人迫不及待要给老子找不痛快。”陈桥面色难看的捏得两只拳头的骨头“咯咯”作响,“看来得老子亲自去会会他了。” 大理寺卿被愤怒的陈桥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个,只是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其实,他本也是不信的,可那刺客却是个十足的硬骨头,被打去了半条命竟然还一口咬死自己是黑龙军的人。万般无奈之下,大理寺卿才只好入宫面见李治,谁知却好死不死的遇到了陈桥。 “若是寺卿不信本将,寺卿尽可带着冷山和邱明去黑龙军大营之中随便挑一名将士比试一番,看看单凭他二人究竟能不能拿下我黑龙军将士。”陈桥嘲讽地说道。 “不敢、不敢……”大理寺卿哆哆嗦嗦地说道。 “好了,你先下去吧。”李治自是不信那刺客会是黑龙军的人,叹了一口气便让大理寺卿退下了。 “姐夫。”待到大理寺卿退下之后,李治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陈桥。 “看来我猜的果然没错。”陈桥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空气,脸色并算不得太好看。 李丽质也皱起眉头,她是绝不会相信黑龙军会去刺杀李治这样的鬼话,可眼下那个刺客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那便是有人要处心积虑地陷害陈桥。若是李世民和李治二人之中,但凡有一人信了那人的挑拨之言。谋害储君,都是一桩要被抄家灭族的大罪。 “难不成还是赵徐孙三家?”李治拧紧眉头。 陈桥冷笑一声,扭头看向李治,“我倒不知道这些人究竟与我有何深仇大怨,竟不惜通过刺杀当朝太子来陷害我。” 李治也很是想不通,其实,在长安城中出现关于陈桥的流言之前,他甚至都不太知道这三家在前杨隋发迹的世家大族。 “或许并不是因为私人恩怨。”李治沉声说道。 闻言,陈桥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难不成还真是为了复辟杨隋?”他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如今已经到了贞观十年,名垂千古的贞观之治早已经出现,谁知竟还会有人做着回到隋朝的春秋大梦? “若当真如此的话,”陈桥说着,看向李治,“那他们刺杀你便不止是为了陷害我了,若是刺杀成功的话,刚好除掉你这个储君,他们笃定若你身死,我与陛下定然会翻脸,若是‘不幸’失败,便只好退而求其次的只诬陷我。”说着,陈桥唇边扯出一抹冷笑,“还当真是条一石二鸟的妙计啊。” “能想出用这种法子来利箭你和父皇,想来那三家也不是什么聪明人,”李治不屑地撇撇嘴,“莫说我眼下并无大碍,便是他们当真得手了,他们又如何就能够笃定父皇定会认定我就是死在你的手上?” 陈桥抚掌大笑,“实在可笑可笑。”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却还觉得自己定是正确无误,确实可笑。”李治认真地看向陈桥,而后更是笃定地点了点头。 “虽说如此,还是要想法设法将此事压下来,否则若是传到百姓中去,又会闹出什么乱子。”李丽质紧蹙着眉头说道。 “已经传出去了。” 李丽质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道清丽的女声,三人回去去看,却见武则天正领着两个端着茶水与点心的宫女走了过来。 “媚娘此言何意?”李治拉住她的手问了一声。 武则天不太习惯在外人面前与李治这样亲昵,可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抽出自己的手,便也只能无奈叹了口气,而后看着李治道:“我那好姐姐,已经迫不及待派人传了信进宫,还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于这个一母同胞的姐姐,武则天实在有些看不上眼,目光短浅也就罢了,若是老老实实在家相夫教子也能安稳一生。可自从武则天加给李治之后,她那姐姐便三天两头的闹出幺蛾子,不是因着贪财被人骗了大笔银钱,便是在外借着自己和李治的名头作威作福。 武则天一向冷情,派人上门将她那亲姐夫好生教训了一顿,才终于让她姐姐安分了几日。谁承想,如今这等不着边际的事情刚刚传出来,她便又迫不及待地写信来问。还当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听到武则天提起自己那个姐姐,李治也忍不住皱眉,他实在想不通,分明是同父同母的姐妹,怎么性子便能相差这么多。 “她这无知蠢妇,大约是信了传言,竟问我陈将军是不是当真要造反,话里话外竟是讥讽挖苦,她怎么不想想,若当真有人谋反,她这个皇亲国戚最后能落得个什么好?”武则天愤愤说道。 看着武则天一脸怒容,李治也只能安慰地拍拍她的背。 李丽质确实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武则天,很是震惊地看了陈桥一眼。 第401章 到底出了什么事 陈桥自然也没见过武则天生气的时候,不过历史上那个女皇武曌却是个连自己的孩子都能痛下杀手的狠女人,如今不过是骂了自己姐姐几句话,他实在觉得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那眼下究竟该如何是好?”李丽质问道。 陈桥想了片刻,“我倒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硬骨头,明日我便叫沈勇达去回回他,若是连沈勇达都问不出来,我倒当真是要佩服他了。” “明日?”李治担心地看向陈桥,“明日会不会就晚了?” 陈桥摆摆手,“不晚,既然他们想让这些流言传出去,那我便索性如了他们的意,左右是些不痛不痒的话,我还不会放在眼里。” 眼见陈桥如此轻松,李治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留着陈桥和李丽质一道用过午膳之后,两人便一齐出宫去了。 站在大殿门口,武则天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问道:“难道长乐公主便从来不在乎陈将军有两个妻子吗?” 李治摇摇头说道:“长姊心爱姐夫,便不愿姐夫委屈,何况即便一夫二妻,长姊却也从没有受到什么冷待,那位二夫人到底也曾是一国之君,远非深宅女子所能比拟。”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李治忽然笑出声来,眼见武则天疑惑的看向自己,李治便又说道:“我曾听说,这位二夫人与长姊相处地很好,两人甚至有时候会一道欺负姐夫呢。” “原来如此,我竟还会是第一次听说有不争风吃醋的女人。”武则天点着头说道,不过心中却依旧有些想不通。 都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明明是自己心爱的人,又为何忍心与他人共享? 从宫中一路出来,因着害怕李丽质被听到流言蜚语的百姓伤害,陈桥便先将李丽质送回了将军府。 原本昨夜陈桥回来之后,李世民便下旨让羽林军离开了将军府,谁知第二天一早便又听说京城中出现了陈桥意欲谋害李治的传言。听到这样的消息,李世民自然是二话不说便又下旨让羽林军去驻守将军府,主要负责保护李丽质和两个孩子,顺便也能帮着陈桥调查这些事情。 “柴宏达和卓安德已经到了,你安心留在家中,我去见见沈勇达他们。” 将李丽质送回房后,陈桥如此说道。 “好,你小心一些。”李丽质不放心的嘱咐道。 陈桥在李丽质额上落下一吻,笑着说道:“这世上没人能伤得了我,你不必担心,只管在家与孩子一道等着我回来便是。” “嗯。” “笃笃笃” 正在屋里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沈勇达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他颇有些不耐烦的翻身下床,趿拉着鞋刚走到院子里,便看到已经在他家院子中等着的陈桥。 “大人!” “笃笃笃” 沈勇达面色一喜,可还不等他再说什么,便又听到一阵敲门声。 本以为敲门的是陈桥,不过眼见陈桥已经好端端在自己身边,门外却还是有敲门声,沈勇达没法子只好继续前去开门。 大门刚一打开,施林通、辛志诚、那色还有王义甚至齐子枫和王冲这一大群人便蜂拥而入。沈勇达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群人先后跑到陈桥身边一一行礼,随后,出去王义和那色之外,的所有人便都养着下巴看向自己。 “勇达,谁来了?” 说话间,云芊也撩开门帘走了出来,却硬生生被满院子的人吓了一跳。 “义兄,这是……”云芊惊疑不定地看向陈桥。 陈桥笑着冲云芊点点头,“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过是有几句话与沈勇达说,外头冷,你先回去看孩子吧。” 听到陈桥这么说,云芊即便再是好奇,也还是老老实实转身回了屋子。 “大人,出了什么事?” 不得不说,自从昨日回京后,沈勇达便半步都没有离开过家门。也就是说,虽然如今的京城已经被那道“陈将军意欲谋刺当朝太子”的流言给搅得波诡云谲,沈勇达却依旧是一无所知。 辛志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大人都快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你竟然还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沈勇达震惊地看向陈桥,几步跑到陈桥身边,上上下下地好生打量了一番陈桥,直到确定陈桥确实没有受伤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转而便恶声恶气地说道:“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混账,竟然敢欺负大人!” 向来便知道沈勇达是个好像炮仗一般的性格,陈桥笑着摇摇头,随后便问道:“你打算让大家就站在院子里头说话?” 听到陈桥这样问,沈勇达才终于反应过来,他们眼下正站在院子里。于是立刻将众人引到了书房,并吩咐家中下人前去煮茶。 “诶唷,这书房可够干净的啊。”刚一走进书房,辛志诚便忍不住打趣一句。 沈勇达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后便又看向陈桥,“大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冲的性子与沈勇达很是相似,听到沈勇达这么问,便十分快人快语地说道:“怎么?沈郎将竟然对今日京城所传的流言一概不知道吗?”表情也很是真挚而难以置信,“属下还以为沈郎将很关心将军呢。” “你这个小兔崽子!是几天没挨打便皮痒了吗?”沈勇达面色不善地看向王冲。 王冲缩了下脖子,而后便飞快地躲到了陈桥身后,“将军救我!” 无奈笑了一声,陈桥将王冲从自己身后抓出来,随后才说道:“好了,莫要说笑了,我是有正经事清要与你们说。” “京中关于我的流言,大家都知道了吧?”陈桥问道。 在场除沈勇达之外的人均是点了点头,沈勇达看得很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想必大家也已经知道,此事的幕后黑手究竟是何人了。”陈桥又道。 眼见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人再一次点点头,沈勇达一个脑袋两个大。 “既然如此——” “大人!” 这次,陈桥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脸委屈的沈勇达打断了,他苦哈哈地看着陈桥,“大人,您就大人有大量地告诉我,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眼见沈勇达这副模样,陈桥也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齐子枫,你告诉他。”陈桥冲着齐子枫扬了扬下吧。 “是。” 应了一声之后,齐子枫便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尽数告诉了沈勇达。 “岂有此理!”听完全部事情之后,沈勇达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旁边的人眼疾手快的抢救走自己的茶杯,随后便只听“哐啷”一声,方才还完好无损的一张桌子,眼下已经变得粉身碎骨。 随着桌子变得粉碎,方才还暴怒的沈勇达忽然几步窜到书房门口,鬼鬼祟祟将房门拉开一条缝隙,往外瞄了几眼才长舒一口气,小心翼翼关上了房门。 “大人,属下有一个不情之请。”沈勇达面色忐忑地说道。 看着沈勇达这一系列动作,陈桥便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忍着笑问了一句,“什么不情之请?” 沈勇达踟蹰半天,终于开口,“若是之后云芊问起,不知大人可否说这桌子是被大人拍碎的。” “哈哈哈哈哈!!!” 随着沈勇达这句话说出来,书房中终于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声。 第402章 不如来引蛇出洞 待众人终于笑够的时候,沈勇达的一张脸也已经换了赤橙黄绿青蓝紫几个颜色,最后所有颜色混到一起,成了浓墨重彩的黑色。 “老沈啊,你也太怕云芊了些,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如此!”辛志诚大声说道。 沈勇达白他一眼,说道:“我这可不是怕云芊,而是爱重她,何况云芊才生了孩子,我不好让她生气的。” 陈桥露出一个笑容,挥手打断了还想要说话的众人,看着沈勇达说道:“好,若是云芊问起的话,你只管往我身上推便是。” “谢大人!” 沈勇达感激涕零地说应了一声。 “闲事说完了,接下来便说说要紧的事情吧。”陈桥看了一眼房中众人,“显然,眼下京中的流言都是奔着我来的,若说那赵徐孙三家,我先前与他们从未有过任何交集,”陈桥说着撇撇嘴角,“原本还想着,若他们能老实本分一些,便不会与他们为难,可谁知他们竟如此不识抬举。” “怕不是不识抬举,而是鬼迷心窍了。”那色眼色冷漠地说道:“世人皆有贪念,一旦起了贪念,一切理智便都会被他们抛诸脑后了。” 陈桥点点头,深深叹出一口气,“若只是散播一些流言蜚语也就罢了,可如今他们为了让我和陛下反目,竟使出来刺杀太子这样的下策,”陈桥紧紧皱起眉头,“所幸太子此番只受了些轻伤,否则,若太子身死,百姓们再被这些小人蛊惑,到时候就算陛下还未说什么,只怕黑龙军便也难在大唐立足了。” 自古人心最是善变,陈桥的言辞虽说有些夸张,可这样的事情却也不是不会发生的。 “那大人,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事?”施林通问道。 陈桥沉吟片刻,随即扯了扯嘴角,“他会散播流言,难道我们便不会吗?”说着,陈桥挑眉看向施林通,“今日,你让机锋营还留在长安城的将士换了常服,混到百姓之中,该说些什么我想你心里也该有数,就不必我来教你了。” “是。”施林通应了一声。 “将军,有什么我们能做的吗?”齐子枫急急问了一句。 陈桥笑笑,转而看向齐子枫,“你本就是机锋营的人,跟着施林通便好。”说完这句话,陈桥又看向王冲,“你的话……”陈桥摩挲了一番下巴后说道:“你原先就是这京中的纨绔子弟,如今可还与那些未曾加入黑龙军的世家子弟有所往来?” 王冲摇摇头,“很久不曾往来了。” “那可曾交恶?”陈桥问道。 王冲又摇了摇头,“属下与他们没了往来,是因为加入黑龙军之后便没时间去花天酒地,时日久了,逐渐也就淡了下来。” “那若是你如今再去与他们混在一处,他们可会拒绝?”陈桥又问。 “他们之中大多不过都是些只知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虽说看上去家底丰厚,可其实早已经是中看不中用,原先去花街柳巷寻.欢作乐,多也是属下掏银子付账,他们定然不会拒绝属下这个大钱袋子。”王冲说道。 陈桥挑起嘴角,“带回从沈勇达家离开后,你就去找找你这些昔日‘好友’,请他们今晚去好好快活快活。” 闻言,王冲先是一愣,转而便已经想明白陈桥要做什么。不过,王冲却还是稍微有些羞赧地看向陈桥,面色略有尴尬地说道:“将军,我家老爷子自从看到属下加入黑龙军就改邪归正后,就把属下每个月的零花钱给停了……”说着王冲干笑一声,又道:“属下现在身上只有那每个月二两的饷银了。” 听到王冲这么说,陈桥先是好生回忆了一番那位年事已高,却依旧精神矍铄而且看起来很是古板的王家家主,心中暗笑一声,随后便说道:“放心,既然要你去充大头,自然会给你备下足够的银钱,你安心便是。” “是!”王冲喜笑颜开地应了一声。 “你可清楚今晚要去做什么?”陈桥看着王冲兴致勃勃的脸问了一句。 王冲点了点头,“将军放心,属下心里有数。”说着,他又拍拍胸脯,“那些人虽说不求上进,不够却也认识不少长安城中的下九流,有不少能得到消息的路子。” 陈桥笑了一下,转而便又看沈勇达,“昨晚刺杀太子的人已经被押入了大理寺监牢,不够那人却是个硬骨头,无论大理寺的人怎么动刑,都说自己是黑龙军的人。” “大人放心,属下待会儿就去会会他。”沈勇达道。 陈桥却摆摆手,“明日再去。” 沈勇达有些想不通陈桥此举时候何意,很是不解地问道:“何必再给他们更多时间?” “这戏既然已经开锣,咱们如何能不叫人家好好唱上一番?”陈桥意味深长地说道:“王冲今晚不仅要去打探消息,更重要的就是要让那些还在观望的人知道,我在黑龙军中的威望已经大不如前。” “这又是为何?” 听完陈桥这番话,沈勇达只觉得自己脑袋里头好像被人塞了满满一罐子浆糊,很是想不通陈桥为何要如此。 “大人是想引蛇出洞?”那色忽然问出一句。 陈桥笑着点了下头,说道:“照眼下情形来看,若我不卖出些破绽出去,只怕他们不会轻而易举露头,他们愿意玩儿什么捉迷藏,我却不愿意,为今之计也只有让王冲去下一剂猛药。” “属下明白了。”沈勇达说道。 “大人,若是如此之下他们仍旧不愿露头怎么办?”王义拧着眉头问了一句。 陈桥沉吟片刻,转而说道:“若即便如此他们仍旧愿意做缩头乌龟,我便也无需费什么心里,直接上门将他们捆起来好好问上一番话便是了。” 听到陈桥这样说,房中众人皆笑出声来。 “义兄,”门外忽然响起云芊的声音,“快到午时了,可要留下用饭?” 陈桥起身十分坦然地跨过那一地碎屑走到门口,将紧闭的房门从里面打开,“不了,我已经答应了长乐要回府用饭。” 云芊点点头,刚要转身离开,便看到陈桥身后那一张已经粉碎的桌子,一扭头便瞪向沈勇达,“你这——” 不等云芊说出什么话,陈桥便适时开口。 “那桌子是我方才不小心打碎的,回头我便派人将银钱送来你们府上。”陈桥目光有意无意扫了下沈勇达,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地说道。 本以为元凶是沈勇达,却没想到竟会是陈桥,不过一张小小的桌子,云芊又怎么好意思让陈桥赔偿,连忙摆摆手推辞说道:“义兄说得哪里话,这宅子都是义兄给勇达买的,眼下不过打烂一张小小的桌子,如何能叫义兄来出银子。” 陈桥闻言,拍了拍云芊的肩膀,声音温和地说道:“如今伏岚不在京中,接下来一段时日我也会时时不在家,你若是有空便时常去陪陪陪长乐,免得她一个人在家中闲闷。” “义兄放心。”云芊闻言便答应下来。 “好了,今日的事情也说得差不多,我们这便先行离开了。”陈桥说完,便抬脚往外面走去。 眼见陈桥走出门去,余下众人也纷纷起身告辞。 第403章 你这无知蠢妇 夫妻二人将一行人送到大门口,看着众人离开之后,才相携着一路去了饭厅。 “那桌子当真是义兄打碎的?” 待两人在饭桌边坐下后,云芊便又狐疑地问了一遍。 沈勇达掷地有声地说道:“大人今日说起这些日子京中的流言,很是愤怒,一时失手便打碎了那桌子,你往后千万莫要再问了。” 云芊半信半疑地看向沈勇达,见他面色郑重便也未在多说什么。 在沈勇达府外分开,辛志诚、王义和那色因着都没什么要紧事情,便各自回了府中。施林通和齐子枫一道朝着黑龙军大营而去,而王冲则是特意回家换了一身看起来十分纨绔的衣服,准备在华灯初上之后,便出门去找当初的那些狐朋狗友。 看到自己好不容易改邪归正的孙子,竟有穿上那锦缎衣服,还做出一副十足二世祖的模样,王老爷子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当即便大喊着要请家法。 王冲的母亲郑氏则哭天抹泪地上前求饶,“父亲,阿冲不过就是换了身衣裳,如何能动得家法啊!” “换了身衣裳?你瞧他那一身花花绿绿,是生怕旁人不知道他是个纨绔不成?”王老爷子声如洪钟,龙头拐杖狠狠敲击着地面,“老夫瞧着他进了黑龙军不过半年的功夫,便一改往日恶习,还当他当真洗心革面了,谁承想他竟有故态萌发!” “父亲!”郑氏哭哭滴滴说道:“那黑龙军又是什么好去处?我儿自小便长在我身边,什么时候不是丫鬟仆人一堆跟着伺候,那陈桥倒好!竟将我儿带去那生死不知之地,我瞧着阿冲此番回来变得又黑又瘦,实在心疼地紧啊!” “慈母多败儿!慈母多败儿啊!”王老爷悔不当初地看着郑氏,若是他当年能够狠心将王冲带在自己身边教养,又如何能让他王家的长孙成了这么一副文不成武不就的模样?“还有你!”王老爷子怒气冲冲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喝骂道:“养不教,父之过!你自己没用,无法兴旺家族便也罢了,竟还成日里由着这无知蠢妇教坏老夫孙儿!真是个废物!” 虽说已经人道中年,可自小便已经被父亲骂过各种不堪入耳的话,今日这句听起来反倒有些不痛不痒了。 王冲的长姊和妹妹瑟瑟发抖地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 “阿冲自小体弱多病!父亲如何能够狠心让阿冲去拿吃人不吐骨头的黑龙军中讨生活!先前阿冲被那个叫沈勇达的打得奄奄一息父亲便忘了吗?儿媳瞧着那陈桥也不是什么好人,否则眼下这京中又如何——” “住嘴!”眼见自家儿媳就要祸从口出,王老爷子连忙大喝一声,“你一深宅妇人,也敢置喙朝中之事?我王家早晚有一日就要败在你这蠢妇身上!” 没想到自己才换了一身衣裳,就把家里搅了个翻天覆地。眼见祖父被自己的母亲气得脸色已经泛白,王冲心道一声不好,便赶紧冲着自己的长姊和妹妹使眼色,叫她们好说歹说将自己的母亲劝回去,又将自己那同样十分不成器的父亲支走后,便扶着王老爷子去了书房。 “祖父莫气,”走进祠堂后,王冲先是一通安抚,待到王老爷子终于恢复了些精气神,才又说道:“孙儿今日如此,皆是因着将军的命令?” 听到王冲这样说,王老爷子又是一阵吹胡子瞪眼,不过还不等他说出什么,便忽然脑子里面灵光一现,想起这些日子以来京中的各色流言。 “陈将军可是为了那些流言?”王老爷子狐疑地问道。 王冲赶忙点点头,又顺着抚了抚王老爷子的胸口,接着又说道:“祖父,孙儿自入了黑龙军,便当真是下定决心洗心革面了,此番若非将军有令,便是此生也不会再穿这样的衣裳,再与那些纨绔有什么交集。” 眼见王冲说得如此郑重其事,王老爷子的终于相信下来,“那你说说,陈将军究竟要让你做些什么?” 听到王老爷子这样问,王冲不免有些为难,毕竟陈桥先前并未说能不能让家里人知道。 “怎么?跟祖父还不能说?”王老爷子眼见王冲踌躇好一会儿也没有说,不免又有些动气,吹着胡子便问了一句。 “祖父莫要动气,”对于王老爷子的为人,王冲还是很是清楚的,当下便开口道:“将军让我今晚从先前那些酒肉朋友的嘴里大谈一些消息,顺便再放出一些将军眼下在黑龙军中的威望早已经不复当初的风声。” “这是为何?”王老爷子大惊,当即便瞪大了眼睛。看到外面天色还早,王老爷子便示意王冲坐到一旁,仔细问起来,“陈将军可知,眼下的京城之中早已经是一滩浑水,若在此时放出这样的风声,对他只会百害而无一利啊。” “将军这是要引蛇出洞,”王冲说道:“况且,不只是我,还有机锋营的施郎将今日也得了将军的命令。” “陈将军这是要将京城的这滩浑水搅得更加浑浊一些?”王老子也皱起眉头,一句话说得既像是在问王冲,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王冲点了点头,“将军从前就说过,浑水才好摸鱼。” 听完王冲的话,王老爷子沉默良久,最终却忽然抚掌大笑,他捋了捋自己已然银白的胡子,眼中总算也有了些笑意,“不错不错,我就知道当初拼着这张老脸将你塞进黑龙军是没错的。”他满意地看着自己这个不过短短几个月便已经脱胎换骨的孙子,不住地点头,“我从一开始便从未将那些传言放在眼里,不过都是些跳梁小丑,如何能够与陈将军相提并论?”说着,王老爷子更是不屑地冷哼一声。 “孙儿知道,祖父一向耳聪目明,定不会相信那些小人的妄言。”王冲适时地拍一下马屁。 王老爷子佯怒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孙子,紧接着却又满面愤愤地说道:“我虽不信,可你那那好阿爷、好阿娘倒是信了个十成十,你回来之前,更是日日到我跟前胡搅蛮缠,说黑龙军气数已尽,让我赶紧想方设法将你从黑龙军中弄出来,实在是目光短浅!” 听王老爷子提起自己的父亲母亲,王冲也有些无可奈何,虽然心中甚是不满,可那到底是自己的父母,他实在不好多说什么。 “今日孙儿与祖父说的这些,祖父可万万不能与旁人提起,尤其是父亲母亲。”王冲忍不住嘱咐了一句。 王老爷子眼睛一瞪,拐杖重重敲了一下地面,说道:“你祖父我是那般不知深浅的人吗?你只管放心去做,家中自有祖父斡旋,绝不会让你那不成器的爷娘坏了你的大事!” “是,”王冲起身朝着王老爷子行了一礼,说道:“多谢祖父。” 其实,在王冲加入黑龙军之前,他是很不喜欢王老爷子这个祖父的,毕竟从小便是锦衣玉食的长大。打小莫说是挨一顿板子,便是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被说过。王老爷子在孙辈面前,总是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王冲惧他、怕他,更恨他眼中时时刻刻对自己毫不掩饰的失望。 第404章 我会保护你们 便是起初去了黑龙军,王冲心中对王老爷子也是满满的恨意!恨他不让自己过好日,恨他的无情冷血。 可到头来,他的满腔恨意却是被沈勇达的拳头打碎了。 自从挨了打,还没有人能给自己做主之后,王冲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可也正是那段时间,让他有生以来能够第一次好好的去反思一下自己的人生。 想得越多,王冲才越发惊觉自己过去的十几年过得究竟有多浑浑噩噩。自从陈桥和黑龙军横空出世,王冲便不知听王老爷子提过陈桥多少次。十七岁的陈桥已然组建起黑龙军,且一路从龙门关杀到渭水河畔救下了李世民,不知拿下了多少突厥兵的人头,而他的十七岁,却是在京中作威作福、夜宿花街柳巷不仅一事无成,反而成了整个长安城中最是臭名昭著地二世祖。 从书房中出来,王冲刚走到正厅,便看到自己的长姊和妹妹正满脸忐忑地站在厅中等着自己。 想起过去,自己曾不止一次仗着母亲的偏爱欺负自己的姊妹,王冲便很是愧疚。 “长姊,小妹。”王冲走到两人面前,很是平和地开口,“你们在此处等我,是有什么事情要同我说吗?” 王家小妹有些害怕地往长姊身后躲了躲,虽然从王冲离家进入黑龙军,再到他如今远征拜占庭回到家中已有几乎一年的时间,可王家小妹还是忘不了那个曾经会在她床上扔死老鼠、死蝙蝠的兄长。 看到妹妹瑟缩的模样,王冲重重叹了口一起,郑重其事说道:“先前是我混账,放心,我今后绝不会再欺负你们,也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们,包括阿爷和阿娘。” 王家小妹紧紧拽着长姊的袖子,好半天也不敢抬头去看王冲。 “长姊……”看到妹妹这个样子,王冲只好又看向自己的长姊,“我说得是真的,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们,无论是我还是爷娘,都不行。” 王家长姊眼中浮现出一阵水光,因着身为女儿又是长女,她自小便不得爷娘的疼爱,自王冲出生之后,她便更是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而多少年里,作为王家小霸王的王冲,自然是没有放过欺负自己长姊的机会。 “冲弟……”王家长姊百感交集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虽然声音很低,却终究还是开了口,“我信你。” “多谢长姊。” 王冲眼圈一红,只觉得自己鼻尖有些酸涩。 “哥哥……”一直缩在长姊身后的王家小妹也终于出声,不过她依旧紧紧抓着长姊的衣袖,大半个身子都躲在长姊身后。 “怎么了?” 王家小妹眼下不过十来岁的年纪,王冲与她说话时自然而然地便蹲了下来。 抓着长姊的手紧了紧,王家小妹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终于说道:“阿爷阿娘这几日正商量着要将长姊嫁给一个老头子当填房!” 听到王家小妹的话,王冲果然皱起眉头,他虽然知知道阿爷阿娘不甚疼爱自己的一双姊妹,却没想到他们竟会有这样的打算。 看到王冲皱起眉头,王家小妹害怕地又往后缩了缩。 “长姊,”王冲温柔地摸了摸妹妹的头发,而后站起来看向自己的长姊,“你别害怕,我既说了不会让人欺负你们,便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王冲说着,又收起自己有些凶神恶煞的表情,对长姊露出一个笑脸,“我倒要瞧瞧,那家不长眼的混账敢如此糟蹋我王家长女!” “冲弟,不要紧的,我……”王家长姊面容有些苦涩的说道:“我一向没什么用,况且如今年纪也大了——” “长姊,”王冲严肃地看向自家长姊,语重心长说道:“年纪再大,你也是我王家长女!我今日有要紧事情去做,若爷娘再来逼你,你只管去找祖父!祖父虽然看着严厉,却也绝不会任由爷娘做出这样不成体统的事情。” 听到这番话,王家长姊终于掉下一行清泪,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与之前判若两人的弟弟,哽咽着点了点头。 “长姊……”看着王冲离开的背影,王家小妹嗫嚅着开口,“哥哥和以前不一样了。” “是啊,不一样了。”王家长姊说道。 “那今后家里是不是就不会再有人欺负我们了?”王家小妹忽然眼睛一亮,满是期待地问了一句。 王家长姊本来心中也不很确定,可看着妹妹期待的目光却又不愿意让妹妹失望,便重重点了下头,“嗯!等冲弟明日回来之后,这家里便再没有人会欺负我们了!” “要等哥哥明日回来吗?”王家小妹点着下巴,皱着一张脸说道:“那今天还是要小心一点,千万不能惹了父亲和母亲不高兴。” 从王家府宅出来,王冲便穿着这么一身十分纨绔子弟的衣服去了黑龙军大营,果不其然,刚一看到王冲,齐子枫便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 眼见有人一马当先,其他的黑龙军将士自然也是十分不甘落后的发出了笑声。 王冲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紫,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毕竟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身衣服实在是可笑得厉害。真是搞不懂自己原先是怎么想的,竟然日日都穿着这样可笑的衣服出门。 飞快拿了今晚用来挥霍的银钱之后,王冲便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黑龙军大营。 夜幕沉沉落下,勾栏间一条街总算也是全都开张了。 时隔几乎一年,王冲这个原先最是愿意混迹在这样地方的人终于又在呼朋引伴,眼看王冲依旧是那副挥金如土的模样,那些原本还有些疑虑的纨绔也终于放下心来。没多时,王冲身边便聚集了大半这长安城中的纨绔子弟。 “王少爷今日怎么得空了?”一穿着绿色锦袍的年轻人坐在王冲身边,只见他面色蜡黄,双颊凹陷,一双眼圈黑得不像样子,十足一副被掏空了身子的模样。 王冲歪着头看着台上翩翩起舞的舞姬,很是不耐烦地说道:“老子早就在那黑龙军待腻了,可惜拗不过我家老爷子,也只好再待一段时间了。”说着,王冲便一口饮下了杯中的葡萄酒,“好酒!”王冲大喝一声,随即便又让龟奴上了两壶酒来。 “王少爷可听说今日城中的流言了?”那面色蜡黄的年轻人凑到王冲身边,故作神秘地问了一句。 “什么流言?”王冲怀里搂着一个娇媚女子,时不时揉搓一下,迎来女子的娇笑。 面色蜡黄的年轻人低声说道:“不都说那黑龙军的陈桥生了异心,想要谋反吗?怎么,你一个黑龙军中的人,竟没有听说过?” 王冲颇有些不耐烦地瞥了那年轻人一眼,“张成,你有什么话既就痛痛快快地说,你难道不知道老子最烦你这磨磨唧唧的样子?” 被王冲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呛了一句,那年轻人面上却不见丝毫尴尬,言语间也利索了不少,“早在你们回京之前,京中便有了这样的传言,昨日太子不是还被你们黑龙军人行刺了吗?” “被黑龙军人行刺了?”王冲推开怀里的女子,坐起身来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这消息从哪儿来的?可属实?” 第405章 老子想离开黑龙军 那年轻人吃不准王冲是什么意思,不过看着他一副声色犬马地模样,便也没有隐瞒什么,直接说道:“还能是从哪儿来的?当然是大理寺牢房了,你忘了,我家有个表亲眼下正在大理寺牢房里面当牢头呢。” 听那年轻人这样说,王冲却不屑地撇撇嘴,“张成,你跟别人胡说八道也就算了,还打量着拿你骗人的那一套老懵爷?”说着,王冲捏了捏拳头,“怎么着?想尝尝老子现在的拳头有多硬?” 年轻人闻言一阵讪笑,一边摆手一边说道:“别别别,王少爷,我老实跟您说了吧,这些话都是从桂香坊传出来的。” “桂香坊?”听到这三个字,王冲挑了挑眉头,“据我所知,那桂香坊的刘麻子可是个怂货,他什么时候还有了这样的胆子了?” 年轻人做出一个银钱的手势,说道:“钱壮怂人胆,王少爷您该不会没听过吧?” “就一个桂香坊?还有呢?”王冲歪着头,挑眉看向那年轻人,“可别打量着骗老子,否则老子就让你好好尝尝黑龙军人的厉害。”说着,王冲便在那年轻人耳边挥过一拳,虽然已经守着力道了,却还是让那年轻人吓了一跳。 “王少爷!你这是干嘛呢!” 一道声音忽然冒出来,有一个打扮的很是金尊玉贵的年轻人坐到了王冲身边,“你这一拳头下去,只怕他这个短命鬼就要一命呜呼了啊。” 面色蜡黄的年轻人不悦的皱皱眉头,却依旧没有挪开地方。 “那你跟老子说说,这些事儿到底是从哪儿传出来的?”王冲重新将先前的娇媚女子搂进怀里,女子一颗一颗地将葡萄喂进王冲嘴里。 “王少爷怎么对这些事儿这么感兴趣?”后来的年轻人调笑着问道。 “嗨!”王冲摸了下女子光滑的大腿,说道:“你们别看眼下黑龙军好像有多厉害,其实已经有很多人不满陈桥的独断专行,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把他拉下主帅之位了。” “王少爷也想……”后来的年轻人意味深长地看向王冲。 王冲却大笑着摇摇头,“我可没那个想法,我眼下啊,就盼着那陈桥赶紧倒霉,我好能脱离苦海啊!” 后来的年轻人“啪”一声打开自己的折扇,装模作样的摇了摇。 “不是,我早以前就想问了,你这大冬天摇扇子,不冷啊?”王冲语气很是嘲讽地问了一句。 后来的年轻人却面不改色地笑了笑,“王少爷为何想知道流言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王冲撩起一半眼皮,盯着那后来的年轻人瞧了许久,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发火的时候,王冲却忽然大笑几声,说道:“我得去好好谢谢那个人啊!还得去催催他,让他在加把劲儿才是。” 听到王冲这样说,后来的年轻人也大笑几声,说道:“王少爷果然痛快!”他举起酒杯一口饮尽杯中的美酒,说道:“既然王少爷如此诚心,那我便也不藏着掖着了,最先传出流言那人我认识。” “你认识?”王冲有些讶异地看向那后来的年轻人。 后来的年轻人点点头,“不止我认识,便是王少爷您,也是认识的。” 听到这话,王冲不免皱起眉头,“我也认得?” 后来的年轻人又点了下头,“说出来王少爷可能不信,那人正是钱家三少爷。” “钱三儿?”王冲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后来的年轻人,“他那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性子,还能做这样的大事儿?” “王少爷此言差矣,”后来的年轻人摇头晃脑地说道:“王少爷可知,这会咬人的狗从来都不随便叫唤。” “有意思,那老子可真得去会会这个钱三儿了。”王冲舒展了一下身子,状似对这些事情已经没了兴趣一般,又将目光落在了台上起舞的舞姬身上,大叹一声,“果然还是看美人儿跳舞最快活了!” 后来的年轻人见王冲已经换了话题,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安安稳稳坐在王冲身边,时不时调戏一下坐在自己身边的妖娆女子。 又过了两个时辰,勾栏院中的客人已经走了个七七八八,醉得一塌糊涂的王冲被方才坐在他怀中的娇媚女子扶着上楼去休息了。 不过,刚一被娇媚女子扶着在床上躺下,方才还醉得昏天黑地的王冲,眼神便忽然恢复了清明,他翻身坐起来,目光沉沉地打量了一圈房中的陈设。 “王——” 关上门房,回到床边的娇媚女子刚要惊呼出声,便被王冲一把捂住了嘴。 “别叫唤,否则我便掐断你的脖子,”王冲压低声音对那女子说道:“听懂的话就点点头。” 女子惊恐异常,飞快地点了点头。 “我要出去一趟,你不许声张,也莫要让旁人发现我不在房中,知道该怎么做吗?”王冲面无表情地问道。 女子又赶忙点点头,“王少爷放心,奴家定不会让人发现您不在房中。” “很好。” 言罢,王冲便抬手打开一旁的窗户,悄无声息的从窗户一跃而出。 大气也不敢出一个的女子冲到床边,看着王冲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在了街头的夜色中,才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来。 一路趁着夜色潜入将军府,那一在前院落下,王冲便看到陈桥眼下正在灯火通明的正厅中等着自己,他快走几步,撩开房门上厚重的帘子走进去。 “将军。” 陈桥上下打量王冲一眼,显然也是对王冲的衣着颇为惊讶,不过他却没有多说什么,示意王冲坐下之后,陈桥便问道:“消息打探的如何了?” “有一部分流言侍从东市的桂香坊流传出来的,那桂香坊的掌柜的刘麻子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常年干得便是些见不得人的买卖,不过他胆子不大,所以至今也只是个跑腿的。”王冲说道。 陈桥点点头,随后又问道:“还有别的吗?” 王冲点点头,又说道:“不知将军对京中城南的钱家可有了解?” 听王冲问起这个,陈桥想了片刻才说道:“是不是做粮油买卖的那个钱家?” “正是,”听到陈桥知道钱家,王冲便又说道:“今日有人告诉我,那钱家三公子便是这一切流言的源头。” “他?” 对于那钱家三公子,陈桥自然是有些印象的。 两年前,已经长得亭亭玉立的豫章公主曾在出宫时被一登徒子调戏,豫章公主回宫之后,便将此事告诉了李世民,爱女心切的李世民怒不可遏的将那登徒子拿下问罪,痛打了六十大板之后,才在钱家人的苦苦哀求之下将人放了。 这个两年前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登徒子,便是这钱家三公子。 “将军知道?”王冲没想到陈桥竟然还知道钱家三公子,不免有些诧异。 陈桥捏捏眉心,没有多说豫章的事情,又出声问了一句,“流言当真是从他这里传出来的?” “属下也并不十分确定,故而打算这两天便叫告诉属下此事的人,带属下去见见那钱三儿。”王冲道。 陈桥点点头,“好,那你见过他之后,再来与我回话。” “是。” 王冲应了一声,刚要转身离开,便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停下脚步。 第406章 流言愈演愈烈 “还有何事?”陈桥问道。 “属下家中出了些事情,若将军不急的话,属下想先处理一下家事。”王冲有些尴尬地开口。 陈桥笑了一声,“好,你只管去处理家中的事情,待家中事情了解,再去见那钱家三公子便是。” “是!谢将军!”王冲感激地应道。 “好了,去吧。” “属下告退。” 借着夜色,王冲很快便又回到了那件勾栏院。 原本被合上的窗户忽然被人打开,自王冲走后便一直心神不宁的女子受到惊吓,待看清来人之后,便硬生生将一声尖叫压了下去。 “王少爷!”女子起身,几步走到王冲身边,惊疑不定地打量一番王冲。 王冲洗洗手,“你可知我今日为何要选你?” 女子呆愣愣地看着王冲,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王冲笑了一声,合衣在床上躺下,“先前我来过这里许多次,你是我见过的稍有的身在勾栏院里还有些脑子的女人,”王冲手臂叠在脑后,扭头看向依然站在原地的女子,“去吧,就说我醉得像死猪了一样,什么都干不了了。” 听到王冲这么说,女子咬咬嘴唇,最终还是问出一句,“是、是奴家不好吗?奴家可以服侍王少爷——” “不必,”王冲翻了个身,面朝着墙壁躺好,“我不喜欢夜里有人同床共枕。” 眼见王冲心意已决,女子轻叹一声,终究还是打开门房门走了出去。 一夜好眠。 隔天一早,京城中的大街小巷上便又有了新的传言。 “诶,你们听说了吗?陈将军要开始大肆搜捕先前那些散播谣言的人了。” 一家早点铺子里,三三两两的百姓聚在一起议论着。 “什么谣言!我看那些八成都是真的!”一个白面书生义愤填膺的说道:“否则,他陈桥又为何做贼心虚,还说什么要大肆搜捕” 这白面书生是个秀才,百姓们对他说的话一向很是信服,眼下听他说出这样的话,自然也觉得陈桥大约就是做贼心虚才会放出这样的话。 “可那陈桥那么厉害,黑龙军又未尝败绩,若陈桥当真要谋反!只怕——” “大清早的,说这些吊人胃口的话做什么!”没等那人的话说完,早点铺子的老板提着一个茶壶走到这几个人身边,将茶壶放到众人面前,“小老儿还想在京城多做几年生意,诸位要事想说,烦请换个地方才是。” 从勾栏院出来后,王冲便朝着家走去。 刚一进大门,王冲便听到一阵吵闹声。 心中叹了口气,王冲又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母亲。” 正在痛骂长女的郑氏听到王冲的声音,方才还凶神恶煞的脸,一瞬间变得笑靥如花,她快步走到王冲身边,亲昵地摸摸王冲的脸,刚要说什么,却又听王冲开口。 “母亲在做什么?” “冲儿别管,娘在教训那两个不知轻重的赔钱货!我儿是不是饿了?娘这就去给你做些好吃的。”郑氏说着,便要拉着王冲离开。 王冲长叹一声,走到那两个正在对他的姊妹动手的婆子身边,一脚一个,登时便把两个婆子踹到了一旁。 郑氏大惊,连忙走到王冲身边,“我儿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外头有人给你气受了!” “母亲。” 王冲上前将两个被打得浑身是伤的姊妹扶起来,而后才面无表情地看向郑氏。 “我、我儿……” 不知为何,在王冲这样的眼神之下,郑氏一时间竟有些胆寒。 “长姊是我王家长女,如何能嫁作填房?”王冲紧紧拧起眉头,眼神泛着寒光地看向院中的丫鬟、婆子和仆人,声音中糅杂这一阵阵寒气说道:“从今往后,再叫我知道你们敢对我的长姊和小妹不恭敬,统统打死了事。” 先前王冲虽然也时常闹脾气,却还是头一次像今日这般发怒,院子里的所有下人都跪了下来,瑟瑟发抖地不敢抬头去看王冲。 “冲儿!”郑氏尖叫一声,冲到王冲面前,“冲儿你这是做什么!那、那人可是跟宫里有关系的!她!”郑氏凶狠地看了一眼长女,又扭头去看儿子,赔着笑说道:“是不是她说了什么胡话!冲儿别担心!娘定会让她老老实实出嫁!” “跟宫里有关系?”王冲嘲讽一笑,略一用力便挣开了郑氏抓着自己的手,“若说跟宫里有关系,这天底下还能有人比陈将军更与宫里有关系?不如母亲将长姊嫁给陈将军罢。” “陈、陈将军?” 郑氏呆滞地看着让自己觉得十分陌生的儿子,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不过即使她再是目光短浅,也知道陈桥不是她能够随便招惹的人。 “母亲,我再说最后一遍,长姊和小妹都是王家的女儿,若你今后还要对她们动辄打骂的话,便别怪儿子无情了。” “你这逆子!怎么对你母亲说话的!”王冲的父亲得了消息,也气冲冲地跑了过来。 王冲瞥一眼那通风报信的下人,只一个眼神便让那人几乎动弹不得,“我倒不知,这府中竟还有如此不将我放在眼里的人。”王冲嗤笑一声,随即从靴筒中抽出一把随身带着的匕首,干脆利落的在下人脖子上划过一刀。 一道血柱喷出,溅了刚刚还在教条的王冲父亲一身,他看着自己满身的血迹,心中有再多教训儿子的话都再说不出来。 “这便是你们的前车之鉴,”王冲看也不看自己的父亲一眼,走到自己的姊妹身边,“倘若你们之中还敢有人对长姊和小妹不敬,这便是你们的下场!” 刚刚还活生生的一个人,眨眼间便倒在血泊之中没了气息,在场的下人更是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生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王冲的刀下鬼。 “冲弟……”王家长姊声音有些打颤地喊了一声王冲。 王冲扭头看向自己的长姊,抬手轻轻揽住长姊的肩膀,“我说了,会护着你们。” 郑氏早已经被方才的剧变吓得魂飞魄散,她哪里会想到,以往那个只会花天酒地的儿子,有朝一日竟会成为这种动辄取人性命的人。 “父亲,”王冲深深看一眼自己的父亲,随后又将目光落在郑氏身上,“母亲,”看到两人俱是打了个颤,才又说道:“以后对长姊和小妹好一些,可否?” “好好好!” 郑氏飞快地点着头,像是生怕自己答应晚了,便会像刚刚那个下人一般,早早走上黄泉路。 王冲轻叹一声,带着自己的长姊和小妹走出了那乌烟瘴气的院子。 “祖父。”三人刚从院子出来,便看到了一脸威严的王老爷子。 “涟丫头、溪丫头,你们两个先回去,我有话对冲儿说。”王老爷子开口。 “去我院子吧,你们那院子也不能住人了。” 就在两女准备应下离开的时候,王冲忽然开口道。 “好。” 随后,王老爷子便派了自己身边的人将王家长姊和王家小妹送去了王冲的院子。 “走吧,我有话问你。”看着两人离开后,王老爷子对王冲说了一声,便转身朝着书房走去。 爷孙二人一路无言,直至到了书房中都没有人先开口。 “说说吧,为何要这样?” 又过了许久,王冲才终于听到王老爷子问了自己这样一句。 第407章 是要杀人灭口吗 “我原先做了太多错事,如今不过是想弥补。”王冲低着头说道。 想起方才看到的那血腥一幕,王老爷子一时又有些哑口。 “祖父,长姊和小妹,到底是王家人,今后若我不在家中,还望祖父能多多照拂她们,”王冲缓缓说道:“父亲母亲他们……”对于自己的父母,王冲始终不好多说什么。 “放心,我不会再让涟丫头和溪丫头受什么委屈,只是,你该知道,老夫如今年事已高,不可能护着她们一辈子。”王老爷子重叹一声说道。 王冲点点头,“孙儿自然知道,在那之前,孙儿自会为她们觅得良婿,让她们只此一生都能喜乐无忧。” “好好好,”王老爷子一连说出三个好字,“不愧是老夫的孙子!果然是好样儿的!” 王冲有些诧异地看向王老爷子,“祖父不怪我在府里闹出人命?” 王老爷子冷哼一声,“那般刁仆恶奴,早该有人好生教训他们一番,只是许多事情我不便插手,如今既然你肯管上一管,自然是再好也没有的。” “你往后便好好跟随着陈将军干大事,家中自有我这个糟老头子看顾。”王老爷子拍着王冲的肩膀说道:“大丈夫本也不该被后院琐事缠住。” “多谢祖父,”王冲朝着王老爷子深深作揖,“既有祖父此言,那孙儿今后便也安心了。” 王老爷子笑着点点头,“好孩子,果然是我王家的好孩子啊。” 阴冷潮湿还伴着阵阵血腥味的大理寺牢房,沈勇达才搓着手踏进去,便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扭头瞥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大理寺卿,沈勇达哼笑一声,没有多说什么便继续抬脚往前走去。穿过阴暗而冗长的甬道,一间间牢房出现在了沈勇达眼前。 “那刺客在哪儿呢?” 绕着看了一圈,虽然看到不少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的犯人,可沈勇达却并不认为那个刺客会在这些犯人之中。 大理寺卿笑容可掬的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带着沈勇达往前头走去,“沈郎将慧眼如炬,那人犯正在最里头的那座牢房,郎将请随我来吧。” 沈勇达扯了扯嘴角,牢狱中的霉味、潮味、血腥味,无一不让他想起自己先前也曾遭人诬陷,被关进了这大理寺牢房。 “许久没来,你们这牢房倒是跟先前有些不太一样了啊。”沈勇达摩挲着下巴说道。 听到这话,大理寺卿差点儿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他心虚地偷瞄一眼沈勇达,却见沈勇达根本没有看他,不由大大松了一口气。 “上次让沈郎将含冤入狱,实在是我们大理寺眼拙,若是知道——” “若知道是我,你们便不会抓我了吗?”沈勇达玩味地看向大理寺卿,他在自己人面前虽一向脑袋不太灵光,可只要不在陈桥或是黑龙军其他人面前,他便总会聪明上许多倍,“照着那时候的情形,若你不抓我,反倒会落人口实。”沈勇达哼笑一声,“何况大人不喜我们仗势作恶。” 瞥了一眼不停赔笑的大理寺卿,沈勇达继续往前走去。 很快,沈勇达便走到了关押着那刺客的牢房,他在外面站着端详了那刺客好一会儿,心中暗叹看上去果然是块难啃的硬骨头,怪不得大理寺的人拿他没什么法子。身上看上去早已经没了一块好皮肉,可那人去依旧面目清冷,像是全然察觉不到疼痛一般。沈勇达阴恻恻笑了一声,笑得跟在他身边的大理寺卿一阵胆寒。 “开门。”沈勇达冷声落下两个字。 一旁的衙差连忙上前将牢门打开,一阵锁链被拖拽的声音响起,厚重的木门在沈勇达面前被缓缓打开。 为了不让那刺客看出来自己是什么人,沈勇达今日牢狱之前还特意换了一身狱卒的衣服。几步走到那刺客身边,沈勇达扯着那刺客已经打结的头发,强迫着他看向自己。 “狗官,今日又换了花样吗?”那刺客直直地看向沈勇达,以为沈勇达也是这大理寺中的官员。 “哈哈哈哈!” 仔细打量刺客一番,沈勇达一把甩开那人的头发,朗声大笑起来。看着沈勇达笑得惊天动地,大理寺卿却只是一头雾水地看向沈勇达,实在不知这挨了骂还有什么好笑的。 “说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不属于自己的衣服上抹了下手,沈勇达好整以暇地抱臂看向那刺客。 “我说过了,我是黑龙军的人。” 虽说先前就听过陈桥说起此事,可当真听见这刺客说出这句话,沈勇达还是觉得一阵怒火中烧。 “连我都不认得,还说自己是黑龙军的人?”沈勇达嘲讽地看着那人。 听到沈勇达的话,那刺客果然眼皮一跳,随即眼神凶狠地看向沈勇达。 “说,你是什么人。”沈勇达又道一声。 “怎么不认得?陈将军这是来杀人灭口了吗?”那刺客眯着眼看向沈勇达。 因着早有传言在外,说黑龙军中除去陈桥之外,几乎所有叫得上名号的将领都已经蓄起虎子,那刺客一眼看到沈勇达那光溜溜的下巴,便以为来人是陈桥。 沈勇达失笑着摇摇头,“连我家大人都不认得,竟还大言不惭说自己的是黑龙军的人,也不知究竟是你的脑子不好使,还是派你来的人脑子不好使。”沈勇达说着,站起身来转身朝外面走去。 “我既然来了,便有的是时间与你耗下去,咱们便且看谁能熬得过谁吧。” 言罢,沈勇达便抬脚走出了这件狭窄的牢房。 “沈郎将,这是……”大理寺卿犹豫地走到沈勇达身边,不明白沈勇达为何不乘胜追击。 沈勇达拍拍大理寺卿的肩膀,大理寺卿一时没有站稳,几乎要被沈勇达拍到地上去,所幸旁边一个极有眼色的狱卒将他及时扶住,这才没闹出笑话来。 “先晾他一晾,”沈勇达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早上出来的急,还没吃饭了,咱们大理寺可备了午饭?” 大理寺卿忙不迭点点头,“自然是有的,不知沈郎将可有什么忌口的?” 说着话,两人便一道走出了牢狱。 “命人将那刺客好好看着,可千万莫让他自尽了。”刚走出牢门,沈勇达便回头吩咐了牢头一句,“把人捆结实了,嘴里再给塞块儿破布,没得别在老子还没审呢,他就先咬舌自尽了。” 听到沈勇达的话,老头也一叠声答应下来,“沈郎将放心,小的们绝不会让他死了。” 点点头,沈勇达便继续随着大理寺卿往饭堂走去了。 不得不说,大理寺的伙食实在是好,就连一向吃惯了宫中御厨掌勺的饭菜,沈勇达还是在大理寺吃了个酒足饭饱。 “寺卿不用饭吗?” 吃过饭好,正在剔牙的沈勇达一扭头便看到了正苦哈哈坐在自己旁边的大理寺卿,很是不解地问了一句。 大理寺卿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好开口问道:“不知沈郎将何时审问人犯?” “急什么?”沈勇达看上去像是浑不在意一般摆摆手,“咱们才刚拆穿他不是黑龙军的事情,怎么着也得留些时间让他醒醒神,对了,给他也备上一桌饭菜让他好好吃了,否则只怕他那二两骨头也熬不了多久的刑讯。” “好好好。”大理寺卿一听沈勇达的话,连忙叫人给那刺客送了吃食去。 第408章 你要屈打成招 用过饭又在休息室了睡了小半个时辰后,沈勇达终于精神十足地回去了牢房。 “将人提到刑讯室,”沈勇达站在刑讯室门口说道:“再给我牵两只羊来,捉一些蚂蚁,备一罐蜂蜜。” “是。” 虽然对沈勇达要的这些东西不甚明白,可在大理寺卿的示意之下,牢中的狱卒还是痛快答应下来,随即便去搜罗这些东西了。 “不知沈郎将这是要做什么?”大理寺卿也实在有些看不明白,走到沈勇达身边问了一声。 沈勇达哼笑两声,看着远处被狱卒拖来的那个刺客,“自然是有我的用处。”言罢,便先一步进了刑讯室。 大理寺卿早已经领教过沈勇达刑讯时候的厉害手段,自然也不敢跟进去,只留在门外等着那刺客过来。 “快给沈郎将把人押进去。” 待到狱卒将人犯带来后,大理寺卿眼不见心不烦地挥了挥手。 “是。” 得了大理寺卿的命令,狱卒押着那刺客进了刑讯室。 “吃好了吗?” 见到人进来,沈勇达笑容十分和蔼的问了一声。可不止怎的,明明在和善不过的笑,可看在其他人眼中却只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寒。 那刺客看到沈勇达,很有骨气地没有说话,甚至还闭上了眼睛不愿去看沈勇达。 “怎么着?吃饱饭了就要打盹了?”沈勇达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摆放着刑具的案几旁边认真挑选起来,“待会儿咱们还得好好说道说道,怎么能让你睡了呢?” 说话间,沈勇达一个劲儿的“啧啧”摇头,“难怪你们大理寺审不出什么要紧的东西,瞧瞧你们这些刑具,老的老旧的旧,没些新花样儿也就算了,竟还有不少生了锈的。”沈勇达说着,从摆放着刑具的案几上拿起了一个铁签。 看到上面落满的灰尘,沈勇达靠近铁签吹了一口气,一时间刑讯室中粉尘弥漫。 听到沈勇达的话,又看到刑讯室里被吹起的灰尘,站在里头的两个狱卒只觉得羞愧难当。 “这审问人犯,可不单单动鞭子就行的。”沈勇达将铁签举起到眼前,伸出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后放到耳边听了听声响,“不错,虽然蒙尘已久,不过可略微能用上一用。” 平日里的沈勇达就是个大老粗,不过在外人面前时又总要学着施林通他们那样咬文嚼字一番。 拿着铁签走到那刺客面前,沈勇达笑眯眯的上下打量他一眼,“还敢假称自己是黑龙军的人,假称也就罢了,居然还连老子是谁都不认识。” “你究竟是谁?”那刺客有些颤抖地看着沈勇达。 沈勇达依旧是一副笑模样,“我?你记住老子叫沈勇达。” “啊啊啊啊!!!” 沈勇达话音刚一落下,刑讯室便想起了一阵激烈的惨叫声。 “不错不错。”沈勇达看着那已经有一半都没入了那刺客食指的铁签,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有些日子没动手了,不过看来老子的准头还在啊。” 说罢,沈勇达便又回到摆放着刑具的案几前,又拿起了一根铁签。 “你……你这样屈、屈打成招……算什么本事!”那刺客虽然已经溢出了满头冷汗,却仍旧咬着牙说了一句。 沈勇达笑了一声,满脸尽是“你在开什么玩笑”的表情,“对付你们这样的腌臜小人,自然就要不折手断一些。” 两个站在门口的狱卒看着那刺客血流不止的食指,都不约而同的握紧了拳头,铁签虽然没有扎进他们的手指,可他们却只觉得手指一阵阵发疼。 “好了,别说太多话,否则待会儿没了力气可如何是好?” 眼见那刺客还想说些什么,沈勇达开口拦住了他未出口的话,露出一个有些阴森的笑容。 “何况,你该知道,黑龙军便是大人的逆鳞,无论是你还是你背后的主子,都别想大人能放过你们。” 言罢,沈勇达便更加稳准狠地将第二支铁签扎进了那刺客的中指之中。直到铁签没入中指一半,才堪堪停下手来。 “疼吗?”沈勇达做出一个真挚疑惑的表情,随后又很是安慰地拍拍那刺客的肩膀,“放心,再来两支你也就习惯了。” 随后,不出一炷香的时间,那刺客的十根手指上便都被插入了铁签,鲜血淋漓地手指看得两个留在刑讯室中的狱卒出了满背的冷汗。 “如何?可想通了?”沈勇达拖了一把凳子,走到那刺客面前坐了下来,“好好掂量掂量再说话,若你还是冥顽不灵,我可不会再手软了。” 听到沈勇达的话,那两个狱卒最先腿软了,看着那鲜血淋漓的十根手指,他们实在没想到沈勇达这竟然还是手软了。 “哼。” 那刺客冷哼一声,随即便闭上眼睛不再去看沈勇达。 遗憾地摇摇头,沈勇达十分可惜地说道:“怎么如此倔强?”言罢,他的眼中便又划过一丝隐隐的兴奋,“即是这样,你可别后悔啊。” 说完这句话,沈勇达便又起身走到了案几便。 “接下来用个什么玩意儿好呢?”沈勇达自言自语的说道,粗糙的手指从那琳琅满目的刑具上一一划过。 “沈郎将。” 就在沈勇达选好刑具准备动手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其间还伴随着几声羊叫。 沈勇达面色一喜,随即便让守在门口的两个狱卒将门打开。 几个狱卒鱼贯进入刑讯室,接连将沈勇达要的东西也送了进来。 “在给我找几条绳子来。”沈勇达看着摆在案几上的一窝蚂蚁和一罐蜂蜜,扯着嘴角又吩咐一句。 “是。” 领了命令之后,牢头便又退了出去。 “还不愿意招?”沈勇达又和善地笑着问了一声。 “不必多说。”那刺客咬牙切齿说道,显然是个十足的硬骨头。 “果然有些骨气,怪不得你背后的人会让你来做这个最有可能被抓住的刺客,”沈勇达露出一个赞赏的笑。 因着多了两只绵羊,刑讯室里面的气氛一时道松快了不少。两只绵羊站在陌生的环境,此起彼伏地叫着。 “来,把他的鞋袜脱了,把脚底心露出来。”沈勇达大手一挥,两个狱卒便赶紧上前来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那刺客的一双脚便暴露在了空气之中,湿寒的空气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随着沈勇达打开蜂蜜罐,闻到了好闻气息的两只绵羊叫得更欢了。 随后,沈勇达又从案几上拿起一把铁笊篱,握在手里掂了掂分量,沈勇达满意的拿着铁笊篱和蜂蜜罐走到了那刺客脚边。 “接下来咱们玩个有意思的。” 沈勇达说着,用铁笊篱挖出一片蜂蜜,然后抹到了那人脚底,只是铁笊篱锋利至极,所过之处不知刮下来了多少皮肉。 “啊啊啊啊!!!” 又是一阵剧烈的惨叫。 待到蜂蜜抹好之后,那刺客的一双脚也已经变得血肉模糊。 蜂蜜浓郁的味道吸引着两只绵羊逐渐朝着那刺客靠近,此刻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那两只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绵羊,心底第一次升腾起一阵恐惧。 “你到底要做什么!!!” 刺客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 沈勇达笑笑,“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第409章 想通了就出个声 这厢话音刚落,那头,两只绵羊已经十分愉悦地舔上了刺客抹了蜂蜜的血肉模糊的脚底。这又痒又疼的感觉让他几乎难以支撑差一点儿就昏迷不过,不过沈勇达总会在他几近昏迷的时候,将扎在他手指中的铁签拔出来一些在狠狠刺进去。 “沈郎将,绳子来了。” 没过多久,又有一个狱卒抱着一捆绳子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他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若不是从始至终都在刑讯室中的那两个狱卒及时将他扶住,只怕他登时便会一头栽在刑讯室的地上。 蜂蜜还剩了不少,沈勇达自是不会让这些蜂蜜浪费掉。 让人将那刺客的裤子褪下,沈勇达再次拿着铁笊篱和蜂蜜罐走到了那人身边。 “你、你要做什么!” 那刺客声音颤抖地问了一句。 沈勇达笑着点点头,“不错,到底是有些被用刑的样子,看你先前精神奕奕的样子,我还当自己手段大不如前了。” 虽是说了一番话,可沈勇达却也没有回答那此刻的问题。 再次用铁笊篱挖了一片蜂蜜,沈勇达轻笑一声便将蜂蜜抹在了那人早已经伤痕累累的大腿上。 一声利器划破皮肉的声音,伴随着刺客的惨叫,在这小小的刑讯室中不断回荡着。 粘稠的蜂蜜顺着伤口渗入了刺客的皮肉,金黄色的蜂蜜和殷红的鲜血混杂在一起,看得两个狱卒心惊胆寒。 “蚂蚁窝给我端过来。” 终于抹完了蜂蜜,沈勇达吩咐一旁早已经吓得战战兢兢的两个人将放在案几上的蚂蚁窝拿了过来。 接过蚂蚁窝,沈勇达两手稍稍用力便将蚂蚁窝捏碎,数不清的蚂蚁和尘土一起掉落在了刺客涂满了蜂蜜的血肉模糊的大腿上,看着这场面,两个狱卒无一不是觉得头皮发麻四肢冰冷。 “去,帮他把裤子穿好,顺便用绳子系紧,别让那些小东西乱爬。” “是!” 心惊肉跳地应了一声,两个狱卒手忙脚乱地完成了沈勇达的命令。 “你们还好吧?”看着两个狱卒毫无血色的脸,沈勇达颇为关心地问了一声。 “还好还好!”两个狱卒飞快地摇摇头,随后便又站到了门口。 果然,没多过久,刑讯室里便再一次响起了一阵阵令人毛骨悚人的惨叫声。站在刑讯室外的大理寺卿听着里面的惨叫声,几乎快要腿软,若不是还记得自己毕竟是这大理寺的头把交椅,只怕当下就要瘫坐在地上了。虽然沈勇达善刑讯的名声已经传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可大理寺卿还是头一次真正见识到了沈勇达的手段。 昨天是一副铁血硬汉的模样,挨了不知多少鞭子却连一声都没吭的刺客,这才不到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已经发出了不知道多少惨叫声。 沈勇达的审讯很有些威慑力,大理寺中的其他犯人,在听到那刺客的惨叫声之后,也纷纷开始心有余悸地主动招供起来,只唯恐交待得晚了会被沈勇达亲自招呼。 被紧紧绑着的刺客面容已经变得十分扭曲,腿上的蚂蚁在触碰到蜂蜜之后,都好像疯了一样的往他的伤口里面钻,剧痛难忍的刺客脸色逐渐变得灰败,虽然被紧紧绑着,却仍旧是不停的挣扎。 “你若想通了,就吭一声,别白受了这些罪才是。”沈勇达坐在一边,声音温良的说道。 又过去了足足半个时辰,那刺客两眼一翻,终于昏死过去。 “啧”了一声,沈勇达走过去仔仔细细打量了那刺客一番,又扭头看向两个狱卒,“你们大理寺有没有人会砌灶台?” “灶台?”两个狱卒被沈勇达一个问题砸懵了,怎么在大理寺上差还需要会砌灶台吗? 沈勇达用手比划了一下,“不必抬高,差不多两掌宽就行了。” “小的这就去问问。” “等等,”沈勇达出声道:“再寻一个大瓮,装上半瓮水抬进来。” “是!” 听到沈勇达的话,两个狱卒立刻争先恐后地跑了出去。 失笑着摇摇头,沈勇达重新坐下,耐心等着两个狱卒回来。 “砌灶台?”大理寺卿有些疑惑地看着两个狱卒,唯恐他们两个是在胡说八道。 “是,沈郎将说了,只要两掌高便可。”其中一个狱卒飞快说道。 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大理寺卿最终还是觉得老老实实按照沈勇达的吩咐去做,毕竟李世民早有旨意,这要是因为自己而没能审出来幕后黑手,只怕自己的乌纱也要保不住了。 “你们去打问一下,看有谁会。”大理寺卿摆摆手,将两个狱卒打发走了。 “寺卿……”忽然,一个身材干瘦的狱卒走了过来,“小的会砌。” 闻言,两个正要离开的狱卒停下脚步,而后回到大理寺卿身边,上下打量起来那身材干瘦的狱卒,“老黄?你什么时候会砌灶台了?”其中一个狱卒开口问道。 老黄干笑一声,说道:“打小便会了,家中灶台都是我一砖一瓦砌起来的。” “那你便去吧,”大理寺卿蹙眉说道:“说你敢说瞎话,本官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是!”身材干瘦的狱卒一叠声应下来,随即又同前头两个狱卒说了砌灶台需要用到什么东西。 很快,两个狱卒便带着砌灶台需要用的东西,还有一个装了一半水的大瓮回到了刑讯室。 沈勇达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错,这便砌灶生火吧。” “是。” 得了命令,刑讯室中的人便都忙活了起来。很快,一个不大的灶台便被砌,火也很快被升了起来。 “把那瓮抬到灶上去。”沈勇达又道。 众人手忙脚乱将沉重的大瓮抬到灶台上之后,沈勇达便亲自将那早已经昏迷不醒的刺客松了绑,随后又提着人扔到了大瓮之中。 “沈郎将这是要做什么?”有人问到。 沈勇达笑了一声,开口,“你们听说过瓮中捉鳖吗?” 在场的人俱是摇摇头,沈勇达见状便又说道:“没见过不打紧,老子今天就让你们都开开眼。” 原本冰凉彻骨的水在大火的炙烤下慢慢有了温度,昏迷不醒的刺客也终于晃晃悠悠的睁开了眼睛,不过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便听到一阵柴火燃烧的声音。 猛地瞪大眼睛,那刺客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眼下的境况,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你……” 沈勇达嘴角噙笑地走上前去,伸出长臂拍拍那人的肩膀,“若想通了,便赶紧说,否则待会儿这水要是煮沸了,那滋味可不好受啊。” 那刺客看着沈勇达阴寒的笑,心中虽然恐惧万分,却仍旧不发一言。 “好样儿的,”沈勇达忍不住夸赞了一句,“说实话,老子就喜欢你这种硬骨头,想那些老子还没动手就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事情都交待了的人,反倒没什么意思了。” 言罢,沈勇达便后退一步,再未多说什么。 沈勇达并三个狱卒站在刑讯室中,跃动的火苗让这原本阴冷潮湿的刑讯室变得逐渐温暖干燥起来,让站在里头的几个人也舒服了不少。 可外头的人舒服了,那端端正正坐在大瓮中的刺客却只觉得痛不欲生。因着水已经变得滚烫,那些先前一直啃食着他的蚂蚁大多已经毙命,可满身伤口的他又如何受得住这沸水的蒸煮? 第410章 救命之恩以死相报 眼看着大瓮中的刺客挣扎的愈发激烈,在场几人中,除去沈勇达之外,剩下的人都转开了自己的目光。 虽说是人犯,可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先前那两个狱卒,这一路看下来,他们更是觉得于心不忍。 “我招!我招!我招!!!” 终于,再也忍受不住的刺客撕心裂肺地喊叫出身。 沈勇达露出满意的笑容,亲自上前将那此刻从沸水中捞了出来。 “早就与你说了,早些想通,便能免受这些皮肉之苦,你又何必非要强撑?”沈勇达说着,又将刺客绑回到了凳子上。 一冷一热之下,刺客的身体抽搐着打起摆子,沈勇达不耐烦的看了眼狱卒,三个狱卒立刻眼明手快的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裹在了那刺客身上。 “派我前去刺、刺杀太子殿下的人,正是徐家家主徐、徐浩杰,他、他曾说过,只要我、我能一口咬死自己是、是黑龙军的人,便能活、活命!”那刺客打着哆嗦说道。 沈勇达嗤笑一声,摇着头说道:“不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一旦涉及到黑龙军,你以为你这条贱命能挺多久?眼下你还活着,不过也是因为你还知道一些与大人有用的东西罢了。” 那刺客惨然一笑,满眼悲怆地说道:“救、救命之恩,自当以、以死相报!” 沈勇达点点头,“果然是条汉子,”说完这几个字,沈勇达想了一会儿便又再次开口,“我答应你,我想方设法求大人饶你一条性命。” 那刺客显然没想到沈勇达愿意放过他,一时也不由有些怔愣,“为何?” 闻言,沈勇达长叹一声,“我也曾被人舍命相救,自然知道你是如何想的,实不相瞒,若是就我的人要我来做这样的事情,我也必然不会拒绝。” 听到沈勇达的话,那刺客双目赤红的垂下头去,“你如今这般也算是还了那救命的恩情,若能活下去,千万别再像现在这样了。” “多谢……” 沉默许久,那刺客最终还是声音低沉地道了一声谢。 “好了,叫个大夫来给他瞧瞧伤口吧。” 言罢,沈勇达便抬脚走出了刑讯室。 “寺卿,”刚走出刑讯室,沈勇达一抬眼便看到了正脸色泛白等在外面的大理寺卿,“寺卿怎么没有回去歇着?” 大理寺卿心里叫苦不迭,只道,你这般心狠手辣,若当真闹出人命来,还不得自己这个大理寺卿来收拾烂摊子?面上却还是笑得小心翼翼地说道:“沈郎将审完了?” 沈勇达点点头,“审完了,我已经叫狱卒去请大夫给他瞧伤,也要劳烦你好好照看那刺客,莫要让人送了命。” “是,下官明白。” 同大理寺卿说完话之后,沈勇达便抬脚出了阴暗的牢狱。 外面不知何时竟下起了大雪,从大理寺出来,沈勇达一路闲庭信步地往将军府走去。路上的行人在大雪纷飞之下行色匆匆,几乎没人去看穿着一身狱卒衣服的沈勇达。 待沈勇达走到将军府的时候,身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雪。 “沈郎将?” 远远的,守在大门口的管家便看到了正朝着将军府走来的沈勇达。 “哟,吴管家。”沈勇达笑嘻嘻同管家打了声招呼,因着两人都在刑讯审问上有些手段,平日里倒也还算是走得比较近的,“大人可在府上?”走进门来,沈勇达拍拍身上的落雪,问了一句。 管家点点头,“将军一早便在等着了,沈郎将快些进去回话吧。” “好,那咱们回头再聊。” 说着,沈勇达便头也不回地往正厅走去。 撩开厚厚的门帘,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冷了许久的沈勇达差点儿叫着热气给铺了出去。不过还不等沈勇达开口说话,便只觉得自己的小腿叫人给抱住了,低头一看,沈勇达嘴角一咧,将扑在自己腿边的瀚哥儿抱了起来。 “大人。” 行礼之后,沈勇达便在陈桥的示意下坐到了一旁。 白白胖胖的瀚哥儿喜滋滋地抱着他的脖子,看起来很是高兴。 “瀚哥儿与你倒是亲近,我这个当阿爷的回来,都不见他这么热情。”陈桥好笑地说了一句。 沈勇达不好意思地笑笑,“大人这是哪儿的话。” 坐在一旁的李丽质抱着熙丫头也轻笑出声,“说来也真是奇怪,旁的人来了,瀚哥儿虽不会苦恼,却也不会像眼下这般。” “香香。” 沈勇达还没说什么,屋子里忽然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 低头朝着怀里的胖小子看去,沈勇达想了一下终于恍然大悟,“约莫是因着属下家中也有过小子,属下身上便带了些奶香味。” “原来是这样吗?”陈桥笑了一声,然后朝着胖小子招招手,“来,让阿爷抱抱。” 虽说很喜欢沈勇达身上的奶香味,不过两相对比之下,瀚哥儿还是觉得自家阿爷比较重要,便又手脚并用地从沈勇达身上怕了下去,扭着小屁股走到了陈桥面前,“阿爷抱!” 看到儿子果然还是更喜欢自己,陈桥乐不可支地把站在地上的胖小子一把抱起,在儿子胖嘟嘟的脸上重重亲了一下。 “审出来了?” 闲聊了几句之后,陈桥便又问起了正事。 “是,”沈勇达回道:“据那刺客所说,他是被徐家家主徐浩杰派去的,这徐浩杰还答应他,若他能一口咬死自己就是黑龙军的人,便能保下一条命来。” 闻言,陈桥忍不住嗤笑一声,“真是有够蠢的,他即便不知道我的性子,也该知道陛下对于黑龙军的看重,若是东窗事发,别说能保下一条名,恐怕只会死得更快。” “他虽然冒充了黑龙军的人,却连属下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甚至还当属下是大人,说什么大人要去灭他的口,实在可笑至极。” 听到沈勇达的这番话,陈桥这才仔细端详了沈勇达片刻,就在沈勇达以为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的时候,陈桥却忽然笑了一声,“别说,你这胡子一刮,看上去确实是清秀不少。” 听到陈桥说出这样的话,沈勇达霎时间便红了一张老脸。 “都是云芊,说什么属下留着胡子会扎到孩子,若是不将胡子刮了,便不准属下亲近孩子,属下也不会成了这么一副样子。”沈勇达素来很是爱惜自己的胡子,多少年来一直小心打理着,谁知一朝得了孩子,竟连心爱的胡子都保不住,一时间难免有些不忿。 陈桥笑着摆摆手,“罢了罢了,你瞧,我这不也为了孩子才将胡子刮了个干干净净吗?” “今天晚上,王冲便会去见那流言的始作俑者钱家三公子,这流言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想必今天夜里便能见分晓了。” 又说笑了几句,陈桥便重新说起了正经事。 “大人还要属下做些什么?”沈勇达面色严肃地问了一句。 陈桥摇摇头,“暂且先不必再去做什么,你先回家好好歇上一歇,若是夜里有了消息的话,只怕你还得来上一趟。” “是。” 沈勇达应了一声,转而又想起自己曾在刑讯室中答应过那刺客的话,便脸色有些窘然地说道:“大人,若是、若是那名刺客能够当众指认徐浩杰,不知大人能否放他一条生路?” 第411章 怎可自乱阵脚 “为什么给他求情?”陈桥疑惑地看向沈勇达,据他所知,沈勇达从不是什么会同心情泛滥的人。 沈勇达垂下眼去,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他这般是为了报当初徐浩杰的救命之恩,属下……属下想,若换作属下是他的话……” 沈勇达的话没有说完,不过陈桥却知道沈勇达想要说些什么,“好,我知道了,待到此事了解,你只管让他离开便是。” “多谢大人!”沈勇达咧着嘴角说道:“那属下先告退了。” “去吧。” 目送沈勇达离开之后,陈桥又重新逗弄起自己的儿子,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却看到李丽质正疑惑地看着自己,“怎么了?”陈桥外问道。 “我以为你不会放过那个刺客,毕竟他算是损害了黑龙军的名声。”李丽质蹙眉说道。 陈桥却笑着摇摇头,“名声不过是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何况这还是沈勇达头一次开口求我放过什么人,我怎么好不答应他。” 听到陈桥这么说,李丽质也露出一个笑容。 “阿娘,”坐在李丽质怀中熙丫头扯了扯李丽质的袖子,“我饿了。” 看着熙丫头可怜巴巴的一张小脸,李丽质笑了一声,随即又看向正和陈桥玩儿得不亦乐乎的瀚哥儿,“瀚哥儿饿不饿?” “儿子不饿。” 正在兴头上的瀚哥儿听到李丽质的声音,回头对李丽质说了一句,紧接着又十分不屑地看向自己的妹妹,“怎么又饿了?不是才吃过吗!”数落完妹妹,瀚哥儿便又兴致勃勃地和陈桥玩儿了起来。 听到瀚哥儿毫不留情的指责,熙丫头当即便红了眼眶,不过都是两岁多的孩子,平日里除了瀚哥儿也从未有人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不许期服妹妹。” 看到女儿红了眼眶,陈桥当下便捏着儿子的鼻子训斥了一句。 “她一直叫饿!”瀚哥儿十分不服气的两手并用握住陈桥的大手,“我都不饿!” 眼见儿子也变得气鼓鼓的,陈桥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将军府里一如往常其乐融融,不过别的地方就远不如陈桥一家和乐了。 “沈勇达今天去了大理寺?” 看上去有些阴森打大宅中,中年男人面容阴鸷地盯着坐在他下首的一个人,怒气满满的喝问:“他怎么去了!这天底下谁不知道这沈勇达审问起来最是有一套!我看,你手下那个蠢货想必也定早已将事情抖落了个七七八八。” 坐在他下首的中年男人正是那刺客口中的恩人,徐家家主徐浩杰。 此刻,徐浩杰也是满脸阴沉,“你少拿这种口气同我说话,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你出了什么力?现在反倒有脸来质问我?” “好了好了,”忽然又有一个听上去十分和气的声音出来打圆场,一身着锦衣华服的男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一张白面团子似的的脸出现在两人面前。 此人便是赵家家主赵仁义,在三人之中,他算是年纪最大看起来最和善的一个,笑得宛如一尊弥勒佛一般的男人摸着自己浑圆的肚皮走上前来,笑眯眯地对另外两人说道:“眼下正是到了最为紧要的关头,不管出了什么事,咱们自己人可不能先自乱了阵脚啊。” “说得容易!”最是暴躁的孙家家主孙岐等着一双眼睛,愤愤不平地看向赵仁义,“如今他们徐家叫那陈桥捉住马脚,难道你还以为咱们三家能平安无事吗!” 眼见孙岐对自己说话如此不恭敬,赵仁义也收起了虚假的笑脸,说话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此事从一开始,我便与你说了,到最后咱们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你当时不还信誓旦旦,说什么只要能让他陈桥偿命,你便是死了也能闭眼了吗?” “呵,”孙岐尖刻的冷笑一声,“你还记得我说了这样的话?那你看看眼下,他陈桥莫说是偿命,那李世民更是连一声责问都没有!” “你!”徐浩杰当即便拍案而起,“你若不忿,大可自行找人去做这些事,不必再次说这些风凉话!” “我去做?”孙岐目光嘲讽地看向徐浩杰,开口道:“当初我可是说过我想亲自动手的,可你二人不是都信誓旦旦说什么用不着我出手吗?怎么如今话里话外又怪我不出手了?当真是可笑至极!” “你出手?”徐浩杰对着孙岐回以冷笑,“若不是你说什么想去刺杀陈桥的白日梦话,我们会拦着你?”说着,徐浩杰的语气更加鄙夷,“就凭你的本事,莫说刺杀陈桥,怕是连人家黑龙军大营门开在哪头都不知道吧!” “徐浩杰!你也不必说这些风凉话!若我孙家当真死到临头!你以为你徐家跑得了吗?”孙岐怒不可遏地瞪着徐浩杰。 “够了!” 眼见两人吵得越来越凶,赵仁义终于拍着案几大喝一声。 “瞧瞧你们想什么样子?好歹也是世家大族的家主!怎么竟学那街上泼皮无赖的路子?怎么?是不是吵不过了还要动手呐?” 看到赵仁义动怒,徐浩杰瞪了孙岐一眼,怒气冲冲坐了下来没再说话。 孙岐虽心中有气,可却也知道赵仁义的本事远不止自己所看到的的那些,也只好偃旗息鼓,耐心地听赵仁义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我说了,大事临头最忌讳的便是窝里哄,你二人倒好,还没完没了了!”赵仁义冷冷扫了两人一眼,走到孙岐旁边坐了下来,“如今不过是个刺客被抓,就自乱阵脚至此,还谈何报仇?谈何大义?” 听到赵仁义这么说,孙岐才终于反应过来,他们此番最重要的事情并非找陈桥报仇,而是推翻李唐,光复杨隋。 可是,一想到自己那惨死东女国的三个儿子,孙岐便不由的悲怒交加。最一开始,孙岐也是不赞同送自己的儿子去黑龙军,可赵仁义却信誓旦旦说什么,只有送了人去黑龙军,将来才能里应外合。自己一时轻信了他的话,将两个嫡子一个庶子全都送去了黑龙军,可他们的下场又是什么! “桥安,”骂完之后,赵仁义又恢复了一派温和模样,他做出一副痛心疾首地模样看向孙岐,说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恨,可我与道初也有儿子死在了那场爆炸之中啊!”说着,赵仁义又抹了抹眼睛,“可是再恨,咱们也不能胡来,你就听老哥哥一句劝,且先忍忍吧。” 看看赵仁义的满头白发,又想起他也有两个儿子死在了东女国,孙岐最终也只是冷哼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那浦安兄,咱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徐浩杰一向便是赵仁义马首是瞻,听赵仁义这么说,当下便也问出了一句话来。 “你们可听说过那王家长孙王冲?”赵仁义挑眉看着两人说道。 “王冲?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孙岐嘲讽地问出一句。 赵仁义点点头,“正是他。” 徐浩杰想了一会儿,却还是不知赵仁义提起王冲是何用意,便出声问道:“不知浦安兄为何突然提起此子?” 赵仁义怪声怪气了笑了一下,随后便说道:“昨夜,我的人传来消息,说那王冲刚随黑龙军远征回来,便又夜宿去了花街柳巷,隔天一早竟还动手打杀了他父亲身边的一个仆人。” 第412章 钱三公子其人 “什么?”徐浩杰大惊失色地看着赵仁义,“他竟连他父亲都不放在眼里?” “不过是块扶不上墙的泥巴,出去了一遭,好的没学成,这暴虐的性子倒是跟那陈桥学了个十成十,而且……”赵仁义捋着胡须,显然是有意停下来话头。 “而且什么?”孙岐阴着脸色问了一句。 听到孙岐终于开口,赵仁义满意地眯起眼睛,“而且那王冲喝醉后,还说了黑龙军中其实有不少人都对陈桥大为不满,就连他本人,都只盼着陈桥能早死,好让他能脱离苦海呐。” 闻言,孙岐一直阴沉沉的面孔终于放晴,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说道:“若是能将这王冲收为己用,再加上那些早已经对陈桥心有不服的黑龙军中人,还怕杀不了那陈桥?” 方才还与孙岐互相冷潮热讽的徐浩杰也大力点头,“自以为娶了公主便能肆意妄为了,我看他陈桥眼下便是已经死到临头了!” “不错不错。”赵仁义点点头,笑得十分憨态可掬地说道:“我已经让钱三今晚去见见那王冲,若是个可用的,我便亲自出面去说服他与我们共襄大业。” “一切全凭浦安兄做主。”徐浩杰当即便道。 随后,赵仁义便又看向孙岐,过了片刻,孙岐也终是叹息着点点头,“辛苦浦安兄了。” 赵仁义笑眯眯地点点头,对两人的识时务很是受用。 “既然这几日风声正经,那咱们三人便暂时不必再见,若有什么事情发生,我自会派人去知会你们一声。” “好。” 随后,三人便都从这破旧的宅子里离开,各自往家而去了。 夜色刚起,王冲便暗中去到了陈桥府上,看着王冲依旧一身花花绿绿的衣裳,陈桥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将军就别取笑属下了。”王冲有些赧然地说道。 陈桥笑笑,开口嘱咐一声,“今夜定要小心些,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赶快抽身离开,知道吗?” 王冲点点头,“属下明白。” 辞别陈桥之后,王冲便按着先前约定好的地方,一路溜溜达达走了过去。虽说约定是时间早已经到了,可王冲先前便是个惯爱迟到的人,无论什么人约他见面,都得多等上小半个时辰。 “王少爷。” 空座许久后,昨夜那年轻人终于等来了优哉游哉的王冲。 王冲皱皱眉头,用扇子撩起看上去很是污浊的竹帘,一手挡住鼻子,不满地看着那年轻人说道:“这是什么腌臜地方!” 年轻人没将王冲的话放在心上,笑了一声便引着王冲坐下。 “不是说要带我去见钱三儿?怎么来了这么一个污糟地方,当心弄脏了我的云锦袍子,便是把你全家捆一块儿卖了也是赔不起的!”王冲气冲冲地坐了下来,不耐烦的用扇子敲打着满是油渍的桌面。 “王少爷稍安勿躁,眼下京中风声鹤唳,凡事自当小心一些。”年轻人赔着笑说道。 王冲翻了个白眼,没再说话。 又过了片刻,便有一个腿脚不太利索的人走了进来,王冲抬起眼皮瞧了一下,发现来人果然就是那钱三。 “钱跛子,你可让爷好等啊。”王冲口气不善地说道。 钱三拱拱手,宛如没听到王冲对自己那带着恶意的称呼,扶着墙壁坐了下来。跟先前来的年轻人对视一眼,钱三歪了歪头那年轻人便点点头,随后站起身走出了逼仄的小屋。 “听说王少爷对进来京中的传言颇有兴趣?”钱三一派悠闲地问了一句。 王冲皱皱眉头,在他的记忆里,钱三一直都是一个畏畏缩缩之人,怎么这才过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便有了如此大的变化?还是他原先就一直都是装模作样? “钱三公子看着倒是比先前精神了不少啊。”王冲没有立刻去应钱三的话,双手拢在袖中问了一句。 钱三朗笑出声,“王少爷这是哪儿的话,我钱三从始至终就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果然以前是在装相。 心底冷笑一声,王冲撇撇嘴,摆出一副十足感兴趣的模样的说道:“我听说着京中关于黑龙军的流言全都是你的手笔,不知钱三公子什么时候对黑龙军有了这样大的兴趣。” 钱三嗤笑一声,“不过一群莽夫,我为何要对他们有兴趣?” “那这是……”王冲疑惑地看向钱三。 “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罢了,有人慧眼识珠,看出来我并非池鱼,便邀我一道去做大事。”钱三说着,面上不由露出几分得意。 “大事?”王冲做出一副被吓了一跳的模样,转而又压低声音问道:“什么大事需要散播陈桥和黑龙军的流言?” 看着王冲这副大惊小怪的模样,钱三不屑哼笑一声,“自然是惊天动地之事。” 王冲惊疑不定地看着钱三,过了片刻才又开口问道:“你说有人慧眼识珠,不知那人又是谁?” 听到王冲这样问,钱三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说道:“怎么?王少爷也想一同去做大事?” 听到钱三这么问,王冲心底登时便有了数,原来竟是打着拉拢自己的主意吗? 这样想着,王冲却摆出一副很是为难的表情,说道:“你也是知道的,我祖父那人,自从像我送入黑龙军之后,管我管的便更严的,昨夜一夜没有回府,今晨才回去不到一个时辰,便被老爷子罚着在祠堂跪了两个时辰。” “罚跪?”钱三颇有些诧异地看着王冲,“王少爷什么时候也开始怕你那早已经告老的祖父?莫要骗我才是。” “我骗你做什么?”王冲急急说道:“我家那位老爷子,你应当也是有些耳闻的,最是狠心无情的,别看我是王府的长子长孙,打小可也没少挨他的训斥。” 说着,王冲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身子狠狠打了个颤。 “既然王少爷如此胆小怕事,那咱们也就没什么好好说的了,反正王少爷也嫌我们这地方污糟腌臜,不如赶紧离开吧。”钱三冷着一张脸说道。 “别别别!”王冲着急忙慌拉住钱三的袖子,“再说说,你再与我说说!” “说什么?王少爷你只要提起你的祖父,便吓得好像一只鹌鹑,我便是说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处?”钱三不屑地说道:“也是,王老爷子当年是如何的威风,你自然是要害怕的。” 听闻此言,王冲面色上也升起一丝怒气,“祖父祖父祖父!人人都道我祖父当年如何叱咤风云!如何被陛下重用!我却看不出来分毫,不过是个将死的糟老头子!老子这便去和他拼了!”说着,便拍案而起,怒气冲冲地准备摔门而去。 “王少爷稍安勿躁。”钱三适时地将王冲拉住,“王少爷当真打定主意要与我、与我背后的人共成大事?”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王冲豪气干云地说道。 “好!”钱三抚掌而笑,“既如此,那明日申时二刻你便去莫兰坊街口等着,到时候自有人会在那里找你。” “莫兰坊?那地方可都是废宅,你莫不是在耍我?”王冲面色不善地质问一声钱三。 钱三“啧”了一声,很是不耐烦地说道:“耍你?我可没那功夫?时间地点我都告诉你了,你若不信,便只管当做耳旁风便是!” 说罢,钱三便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第413章 赵仁义人如其名 钱三刚一离开,先前那年轻人便又撩开帘子走了进来。看到满脸惊疑不定地王冲,年轻人笑了一声,并且很是胆大妄为地拍了拍王冲的肩膀,此事若放在先前,王冲定是要扭断他的手腕,不过眼下的王冲却失神的盯着前头一处阴影,好似没有察觉到年轻人的动作。 “王少爷这是怎么了?”年轻人搓了搓手,觉得有些冷的将放在一旁的火盆往两人身边拖了拖。 听到年轻人的声音,王冲才好似终于回过神来,他犹豫不觉得看着年轻人,问道:“那钱三究竟在同什么人一道做事?怎么觉得他好像变了个人一般?” 眼见王冲问起,年轻人刷一身打开折扇,很是潇洒的扇了两下,不过还不等他说话,便又听到王冲出声,“你到底是冷是热?又是扯火盆又是扇扇子,倒也不怕生病。” 闻言,年轻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王冲嫌恶的眼神,年轻人摇了摇头将折扇合了起来,“王少爷,钱三公子本就是有大才的,只是因着天生又腿疾,这才不被家里看重。” “不要说这些废话!我刚才问了什么你若耳朵还好使,那就应该听见了。”王冲不耐地喝了一声。 “好好好,”年轻人好脾气地应道:“不知王少爷可知那云河赵家?” 听到年轻人这故作神秘地一问,王冲面带疑惑地摇了摇头,“从未听说过。” “云河赵家于前朝发迹,赵家家主赵仁义更是云河有名的大善人,每个月月初都会亲自去善堂分发粮食给云河城内无量可吃的百姓,甚至还会分发银子给百姓们。云河城内,但凡又百姓有什么难处,只消赵先生知道的,也定会慷慨解囊。”年轻人语气很是敬仰地说道:“虽然已经年近花甲,却仍旧亲力亲为,人们常说为富不仁,我这位赵家家主却是为富而又大仁德之人啊!” “赵仁义,果真是人如其名啊。”王冲面上也做出一个向往的表情,心底却止不住的冷笑,大唐如今繁华至此,那云河城更是紧挨着长安城,如何还会有百姓缺衣少食?甚至还得靠每个月赵府的救济才能度日?看来这赵家还真是又不少猫腻啊。 “钱三背后的人便是这位赵家家主?”王冲又问。 年轻人看着王冲的表情,满意的点点头,“正是,也正是因为赵家家主的赏识,才让钱三公子能有有机会一展才华,否则他这一辈子恐怕也只能明珠蒙尘了。” “那你可有见过那位赵家家主?”王冲很感兴趣地问道。 年轻人遗憾地摇摇头,“我不过是个资质一般的普通人,如何能够入得了赵先生的眼?” “唔……”听到年轻人这么说,王冲复又做出一副犹豫的样子,“钱三说让我明日去莫兰坊,难不成是要将我引荐给那位赵家家主?”王冲摩挲着下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可我这文不成武不就,又如何能入得了那位赵家家主的眼?” 听到王冲这么说,年轻人瞬间眼睛一亮,凑近王冲一些说道:“既然钱三公子想要引荐你去,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你眼下毕竟身在黑龙军之中,如何能称得上是文不成武不就?” “黑龙军又算什么好地方!”听年轻人提起黑龙军,王冲的面色又冷了一些。 “不管怎么样,去见见吧,对你也没什么坏处不是?”看王冲脸色不虞,年轻人便又换了话题。 沉默片刻,王冲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年轻人笑了一声,旋即也轻松下来。方才钱三离开之前,便与他说了,赵家家主对王冲很是感兴趣,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劝得王冲答应去见赵仁义。 思及此处,年轻人又不免生出一些嫉妒之心。自己少说也是替他们做了不少事,可每每自己想要见见赵仁义的时候,都会被他们以各式各样的理由拒绝。而王冲不过是个在京城中臭名昭著的纨绔子弟,却这么快就能得到赵仁义的赏识。 真是不公平啊。 抬眼看看年轻人几乎算得上是精彩纷呈的表情,王冲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蠢货,什么大才不大才,对于眼下的他们来说,挑选的不过都是能对他们有助力的世家子弟,又如何会浪费心思在他一个家道中落的人身上? “得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究竟要不要去,你自己好好掂量一下吧。”将所有心思又掩藏起来,年轻人笑眯眯地对王冲说完这番话便站起了身来,“晚上还有人约了喝酒,我先走了。” “好,慢走。” 侧耳听着门外确实再没有一个人之后,王冲转了转眼珠,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便也起身离开了此处。 “要带你去见赵仁义?” 将军府的正厅中,陈桥蹙眉看向王冲。 王冲点点头,“正是,听钱三还有许卿话里话外的意思,应当是赵仁义对属下有些兴趣,约莫是看属下家底还算厚,便想着要拉属下下水。” 听到王冲的话,陈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等他说话,正厅的门帘便被人接二连三撩起,不出片刻厅中便又进来了几个人。 “如何了?”得到陈桥的示意后,几个人先后坐了下来,不等其他人出声,沈勇达便率先问了一句。 “赵仁义想见他。”陈桥开口道。 其他人登时便都瞪起了眼睛,沈勇达则很是赞赏的上下打量王冲一番,“干得不错啊小子。” 王冲笑了一声,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紧张地看着陈桥。 平心而论,他是愿意去见见那赵仁义的,不过对于陈桥,他却也是再清楚不过,对于陈桥来说,黑龙军中每一个人的安危都生死再重要不过的,若非必须,陈桥绝不会轻易让任何黑龙军中将士陷入危险的境地。 “将军,属下猜想此番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思虑良久,王冲又再次开口言道。 陈桥抬头将目光落在王冲身上,只见十七岁的少年正笑得胸有成竹地看着自己。忽然,陈桥愣了一下,没来由的响起自己当初在龙门关组建起黑龙军时的意气风发,心中顿时觉得自己如今却是变得有些太过小心翼翼。 “好。” 陈桥终于点了头,答应下来。 “那些人虽说再是阴险鬼祟不过,但是若论起真刀真枪,只怕把他们捆一起都不会是你的对手,”陈桥弯了弯嘴角,“眼下既然人家都送上门来了,咱们也不必再拒绝,你就去好好瞧上一瞧,看那赵徐孙三家究竟想做些什么。” “是!”王冲抬声应道。 “大人,先前来的路上,沈勇达已经同我们说了那刺客的事情,那咱们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辛志诚问了一声。 “不急,先让王冲去探探他们的口风,若我没猜错的话,那赵仁义应当是想利用王冲王家长孙和黑龙军将士的身份做什么文章。”陈桥拧眉着眉头说道:“不管是像我寻仇还是谋反,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眼下便且看他们究竟要走哪条路了。” 众人闻言皆点了点头。 “既然都来了,那今日便用了晚饭再回去吧,这几日府中甚是冷清,正好让你们来热闹热闹。”陈桥说着,站起身来朝着后堂走去。 第414章 你还小不必着急 “老吴,”陈桥扬声喊道。 正在后头忙活的管家听到陈桥的身影,便连忙跑了过来。 “将军可是有什么吩咐?”管家躬着身子问道。 “让厨房今晚多备些饭菜,我要留沈勇达他们在府上用饭。”陈桥吩咐道。 “是。” 应了一声,管家便又转身离开了。 看着管家走远,陈桥又回到正厅,“若是不放心家里,便让你们的夫人也一起过来吧。” “谢大人!” 听到陈桥这么说,众人无一不是笑逐颜开。 不过,陈桥却还是看到缩在一旁的齐子枫看上去兴致好像并不十分高,便将人叫到自己身边,开口问道:“怎么看上去闷闷不乐的?” 看着陈桥,齐子枫搔了搔后脑勺,说道:“我也想替将军做事。” 陈桥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已经做了很多事情,施林通说现在京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都是出自你口,今日事情有些多,我也一直没工夫与你多说这些。” 听到陈桥的话,齐子枫羞赧地笑了一声,“能帮到将军就好。” “王冲与你的身份不同,能做的事情自然也是不同的,你不必太过介怀这些。” 毕竟是个少年人,心里的所思所想一不小心就会全部显露在脸上,听到陈桥的这番话,齐子枫更加不好意思起来,他小心翼翼的抬头去看陈桥,却见陈桥正笑得温和地看着自己,于是又飞快低下头去,“我没有介怀,只是觉得自己很是没用……” 陈桥轻叹一声,“你过了年也不过才十五岁,何必要急着证明自己,慢慢来吧。” 闻言,齐子枫默默点了点头。 “好了,去和王冲说说话吧。”陈桥轻轻推了一下齐子枫。 “是。” 应了一声,齐子枫便扭捏地走到了王冲面前。 看着两个少年刚一开始还都有些别扭,不过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又变得如同先前一般,陈桥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意。 “桥郎。”没过多久,李丽质便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了正厅。 两个孩子都已经到能会走路的年纪,加之这几日总是时不时便会落下些雪来,瀚哥儿便不愿总叫乳母抱着,时不时还会偷偷溜到院子里去踩雪。 “阿爷!”刚一进正厅,两个孩子便齐齐扑倒了陈桥身边。 一边一个将孩子抱起来之后,陈桥故意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说道:“这么久没来找阿爷,阿爷还以为你们把阿爷忘了呢。” 两双小断胳膊立刻飞快的挥了起来,“阿爷瞎说!”熙丫头急冲冲地说道:“熙儿和阿爷最好了!” 小丫头软软香香的小身子缩在陈桥怀中,说着撒娇的话,听得陈桥心中一软。 “我才和阿爷最好!”瀚哥儿毫不认输地推了一把自己的妹妹,若非陈桥胳膊拦着,只怕会把熙丫头给推到了。 “哥哥欺负我!”熙丫头猝不及防被人推了一下,反应过来动手的人是谁之后,便放声大哭了起来。 瀚哥儿气呼呼地看着自己又开始哭的妹妹,只恨不得将她的嘴巴塞住。 看到女儿哭了,李丽质忙上前将熙丫头抱到自己怀中,轻声安抚起来。 看着这兄妹俩的你来我往,齐子枫和王冲都不由笑出声来。 “笑什么!”瀚哥儿凶神恶煞地瞪着两个少年,口气很是不善地说道:“幸灾乐祸!” 听到瀚哥儿如此字正腔圆地说出这句话,齐子枫和王冲不由都呆住了,按着瀚哥儿的年纪,他实在不该知道,也不该说出这样的词语啊。这样想着,两人又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陈桥。 “好儿子,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个词儿?”不同于齐子枫和王冲的目瞪口呆,陈桥确实高兴异常,他重重亲了儿子一口,满眼喜悦地问道。 瀚哥儿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却终究没能想起来究竟是从哪里知道的这四个字,只好眼巴巴看向自己的父亲,而后说道:“不记得了。” 不过小孩子心虚的表情实在太过明显了,陈桥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当即便笑出了声来。 虽然对很多事情都不太明白,不过眼下胖小子却还是知道自己的阿爷正在取笑自己,于是鼓起一个包子脸看向了陈桥,谁料陈桥却看着他笑得愈加大声了起来。 几下从哈哈大笑的陈桥身上爬下来,而后便气鼓鼓的迈着小短腿走到了齐子枫面前,两条胳膊往前一伸,说道:“哥哥抱我出去看雪。” 正拼命忍笑的齐子枫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瀚哥儿,看到小家伙冲自己身处胳膊,便弯腰将人抱了起来,随后便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陈桥。 “去吧,这小子素来喜欢下雪天,你二人且先带他出去瞧瞧吧。”陈桥说道。 “是。” 得了陈桥的准许,齐子枫便抱着瀚哥儿和王冲一道出去了。 没过多久,沈勇达一行人便也都带着家眷来了。 一见到云芊怀中的小孩,瀚哥儿便着急忙慌地让齐子枫抱着自己去了云芊身边。 “弟弟。” 探着头看一眼正在熟睡中的小家伙,瀚哥儿刚要伸出手去戳戳小家伙的脸,便被一只大手捉住了胳膊,本以为拦下自己的是胆大包天的齐子枫,没想到一扭头竟看到了自己的阿爷。 随即一阵天旋地转,胖小子便回到了自己阿爷怀里。 “弟弟还睡着,不准调皮。”陈桥十分严肃地对瀚哥儿说道:“而且你的手太凉了,会让弟弟生病的。” 听到陈桥这样说,瀚哥儿连忙将自己的两只胖乎乎的手掌团城小拳头缩进袖子里,“不让弟弟生病!” “进去吧。”看到儿子还算懂事,陈桥满意笑笑,随后便领着众人走向了花厅。 与方才一直在外头玩儿雪的瀚哥儿不一样,从始至终都老老实实待在李丽质怀中的熙丫头的两只手却要暖和得多,看到云芊抱着的小家伙,熙丫头也很是好奇地走了过去。 “弟弟在睡觉吗?”熙丫头很是懂事地问了一句。 云芊素来喜欢李丽质的这一双儿女,看到熙丫头来到自己面前,便抱着孩子蹲了下来,柔声说道:“小姐,待会儿文哥儿醒来,我再让他同小姐玩好不好?” 低头看了眼仍旧在云芊怀中呼呼大睡的文哥儿,熙丫头像个小大人一般地说道:“芊姨,让弟弟睡吧,我不打搅他。” 听到熙丫头这么说,陈桥笑着摸摸女儿的脑袋。 很快,一众仆从便端着饭菜鱼贯而入,男人和女眷分成两桌热热闹闹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将军府已经许久都不曾这么热闹了。”李丽质很是开心地说道。 将睡得正香的儿子交给乳母,云芊扭头对李丽质说道:“公主若是喜欢热闹,那回头我们便日日都来,保准让公主烦的恨不得将我们都赶出去。”说着,便笑出声来。 李丽质瞪她一眼,“什么你们,你看伊曼、储香还有小姨母那个像你这般聒噪。” 云芊笑嘻嘻地叫了一筷子糖醋小排,“可是公主就喜欢看着个聒噪的样子,这可如何是好呀?” “你啊!”李丽质失笑着摇摇头,随即便招呼着众人一道用饭。 席间不住笑声连连,就连一向吃胃口很小的伊曼都比往日吃得多了些。 第415章 孙岐买了扶柳院 “公主,伏岚可有来信说什么时候回来?”用饭到一半,云芊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听云芊问起伏岚,李丽质便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桥郎带话回来,说东女国出了这样打的事情,只怕岚妹妹得过个一年半载才能回来。” “要这么久啊……”云芊觉得有些感慨。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高婉珍开口道:“先前的那场爆炸,莫说黑龙军中的兄弟,光是东女国便死了不知多少百姓,伏岚好歹是东女国的女王,自然得回去主持大局。” “是啊,”伊曼也开口道:“先前楼兰一个小城地动,好多百姓都流离失所,父王也是亲自去了那小城之中安抚民心,去了足足半个月才回来。”看着李丽质有些愁眉不展的模样,伊曼又道:“那次,几乎没什么百姓伤亡,可父王回到都城后,还是不眠不休的操劳了许久,更莫要说东女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我知道,”李丽质弯了弯嘴角,她身为大唐公主,如何不能不知道这些事情,不过因着陈桥常年在外征战,她早已经习惯身边有伏岚作伴,如今伏岚骤然离开,她难免会觉得有些孤单,“只是有些惦记她,而且瀚哥儿和熙丫头也时时问起岚妹妹。” “夫人不必忧心,伏岚定会平安无事回来的。”储香温和地说道。 听到众人都在劝慰自己,李丽质也展露一个笑容,“瞧我,这么热闹的日子却非要提起这些事情。” 随后,李丽质便也再没提起也伏岚有关的话题,只与几个女眷说说笑笑地用饭。 同女眷这头的热闹氛围不同,男人们桌子上的气氛却要严肃许多。 “大人,属下方才离府的时候,发觉府外又多了不少生面孔。”施林通对陈桥说道。 “生面孔?”陈桥微微皱起眉头,“你来时可有看到?”说着,扭头问了问了一句坐在不远处的王冲。 王冲摇摇头,“属下因着担心有人跟踪,便一路绕着小道来得将军府,这一路莫说生人,便是活人也一个都没见到。” “看来这赵徐孙三家已经知道沈勇达去过大理寺的事情,否则也不会又派人来,”辛志诚皱着眉头说道:“属下听说先前羽林军的人已经抓到过几个被他们派来的细作,本以为他们接下来能老实一些,没想到却又故态萌发。” “不过是狗急跳墙罢了。”沈勇达说道:“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路子能走。” “有几个生面孔?”陈桥问道。 施林通回想了一下,说道:“因着怕打草惊蛇,属下也未细看,不过草草看去也足有三四个。” 听到此言,陈桥沉吟片刻,便又与众人说道:“今日怕是不行了,过会儿就到了宵禁的时候,想来他们也不能一直守在外头。”陈桥用指节敲了敲桌子,“明日吧,”说着他又看向王冲,“明日咱们做一出戏,我出去拿人,你来给那些人求情。” “将军这是何意?”王冲不解的问道。 陈桥笑笑:“既然要去,自然是该有些诚意的,也能顺便知道那些人究竟是他们哪个派来的。” “属下明白了。”听到陈桥的话,王冲当即便应了下来。 用过晚饭之后,沈勇达一行人便相继离开了将军府。不过以防外头还有人在窥探,王冲依旧在暗中由偏门离开。 离开将军府,王冲拐了个弯便又望着秦楼楚馆的方向走去,巡城营的官兵自然认得他是黑龙军的人,即便看到了也并未多加询问。 走到勾栏院之后,王冲拍拍自己鼓鼓囊囊的腰间,确定昨日在黑龙军大营中拿的银钱还有不少,便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王少爷!” 老鸨一看又贵客道,立刻笑得像朵快要开败的菊花似的迎了上去。 “嗯,”王冲对她爱答不理地继续往里面走去,“可有什么新人吗?” 老鸨立刻点点头,“有的有的,前些日子刚来了一批雏儿,今日才刚刚调教好了。”老鸨说着,引着王冲往另一个方向走去,“那些姑娘个个水灵得很,老身保管王少爷一定满意!” 耷拉着眼皮瞥了下老板,王冲不置可否地跟着老鸨往里面走去。 “哟,王少爷又来了?” 说话间,昨夜那个年轻人便喜眉笑眼地向着王冲走来。 看到有人来与王冲搭话,老鸨连忙又问:“王少爷可要见见那些丫头?” “带来吧。”王冲扬扬下巴,落下三个字之后,便走向了那年前人。 “怎么又来了?据我所知,你家中老娘可是最不愿意看见你来这种地方啊。”王冲挑眉看了眼那年轻人,两人一道走进一个隔间坐了下来。 “她哪儿能管的住我,”年轻人浑不在意地摆摆手,随即又问道:“你祖父不也不准你来这种地方吗?你怎么还敢来?” 王冲耸耸肩,“只要我娘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老爷子哪里还敢管我?没得再让外人说什么逼死儿媳的话。” 年轻人笑着拍拍王冲的肩膀,“你小子,实在坏得很。” “说这些糟心事儿做什么,喝一杯?”王冲说着,端起酒杯看向那年轻人。 “不醉不归!”年轻人顺势也端起一个酒杯,与王冲碰了下杯便将这杯中物一饮而尽了。 喝下一杯酒,王冲扭着头看向四周,只听到处都是丝竹管弦之声和人们说笑嬉闹的声音,比他加入黑龙军前来的时候不知热闹了多少倍,不由有些疑惑,随口问道:“先前这扶柳院不是都快开不下去了吗?怎么这才多长时间,便又热闹起来了?” “你有所不知,”年轻人神秘兮兮地对王冲说道:“不知从哪儿来了个富得流油的人,好像叫孙什么的,是个年纪不小的男人,一掷千金买下了个扶柳院,人们本还想看人家的笑话,谁知他不知是使了什么法子,竟让这扶柳院又起死回生了。” “孙什么?”王冲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片刻之后恍然大悟,“孙岐?” “对对对!正是他!”年轻人没有去看王冲的脸色,正一脸色相地盯着中间台上跳舞的舞姬,“有钱是真有钱,你猜他花了多少银子买下的这扶柳院?” 原本在想些什么的王冲,听到年轻人的话,不由问了一声,“多少银子?” 年轻人好不容易才将目光从身子妖娆的舞姬身上挪开,伸出一根食指在王冲面前晃了晃。 “一千两银子?” 想到原先扶柳院那破败的景象,王冲脱口而出一个数字。 年轻人遗憾的摇摇头,挑眉道:“否,再猜。” “一万两?”王冲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年轻人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道:“一万两,金子!” “什么?”王冲很是震惊地看着年轻人,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竟会有人花上一万两金子,买下这间几乎就要关门大吉的勾栏院。 “所以当初才有不少人想要等着看人家的笑话,”年轻人撇着嘴摇摇头,“谁知人家生财有道,不到一个月便让这扶柳院不仅起死回生,还成了这长安城中最大的勾栏院。” 确实有些本事。 不过……王冲面上做出一副沉迷台上舞姬的样子,心中却想道,没成想这孙家的家底竟如此之厚,一万两黄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可是,他为什么要买下这么一座青.楼呢?王冲有些不太明白。 第416章 我实乃生不如死 对了! 王冲突然猛地一拍大腿坐了起来,生生吓得坐在他旁边的年轻人歪了身子,“你怎么了?”年轻人惊魂未定地问道。 王冲一愣,随即笑着摇摇头,“没什么,不过忽然响起一些先前的事情,你看你的,不必理会我。” 这勾栏院可是消息最是四通八达的地方,什么上三流下九流的人都会出现在这里,男人们在这种地方更是毫不设防,什么话都会往外头说,完全不会将那些做皮肉生意的女子放在眼中。 如此想来……王冲眯了眯眼,随后便听到隔间的门被人敲响了。 “王少爷,新来的丫头送到了。”老鸨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进来吧。”王冲整整衣服,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坐好,紧接着便见五六个姿容清丽的年轻女子跟在老鸨身后走了进来。 “果然不错。”王冲满意地点点头,从怀中摸出一个银锭子扔到老鸨手里,“留下吧,你可以走了。” 老鸨笑逐颜开地接住王冲丢来的银锭子,厉声吩咐那些女子好好服侍王冲之后,便十分有眼色地离开了隔间。 “王兄果然有面子,我一早便听说那扶柳院来了一批新人,可惜那婆娘却一直藏着掖着不让见人,没想到今日王兄一来,这婆娘倒是大方得很。”年轻人嘴上说着调侃的话,手却已经将一个女子搂进怀中揉捏起来。 女子娇喘连连,不过却也没有推拒,顺从地依靠在年轻人身上,乖巧得不像话。 王冲也搂了一女子进进怀,嘴上说着极尽调戏之言,心中却道,若这些女子当真是用来打探消息的是,自然不能叫她们随随便便露面,今日老鸨愿意把这些女子引到自己面前来,也不过是那孙岐为了试探自己对陈桥的不满究竟是真是假。 这么想着,王冲便又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随后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王兄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叹什么气?”年轻人担忧地问道。 王冲没说什么话,却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王兄!”眼见王冲如此,年轻人也再顾不得怀中的美人,连忙上前拦住看起来已经有些醉态的王冲,“王兄,你心里若有什么不痛快的,只管与我说,又何必如此为难自己?” 听到这话,王冲扭头看了年轻人一眼,看似想说什么,却终究只是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没什么好说的。” 眼见王冲这副样子,方才还乖顺地跪做在王冲身侧的两个女子,忽然不着痕迹的相视一眼,随后便纷纷挪到王冲身边,一双柔弱无骨的手搭在王冲身上,媚眼如丝地说道:“王少爷,酒多伤身,不可能如此啊。” “是啊,”另一个女子听闻,也开口道:“奴家虽然什么也不懂,可若王少爷有什么心里话,却也是能说给奴家听听的,说出来也好能舒坦一些。”说话间,这女子的纤纤玉指便抚上了王冲的胸口。 一把捉住女子摸到自己胸口的手,王冲醉眼朦胧地看着这两个女子,又看一眼旁边正满是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年轻人,最终叹了声气,幽幽开口道:“我实在是在那黑龙军待不下去了。” “为何?”年轻人愣愣地问了一声。 王冲摇摇头,看向年轻人问道:“你可知道那沈勇达?” 年轻人皱着一张脸想了许久,才终于对上号,“知道知道,是不是就是先前那个胆敢动手打你的郎将?” 王冲愤怒地点点头,随后又道:“他仗着自己的陈桥的轻信,平日里极尽所能的欺压我!我祖父将我塞进黑龙军之后,便再不管我的死活,我阿爷阿娘虽有心救我脱离苦海,却有没有定点办法,那陈桥!仗着黑龙军中无人敢对他有所置喙,便只手遮天!不仅纵容他的亲信随意处置军中将士,甚至时常在陛 “什么?”年轻人惊诧不已地瞪大了眼睛,“可、可我听说那位陈将军是个难得的爱兵如子的将军啊。” “什么爱兵如子!”王冲怒气满满说道:“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到道貌岸然之徒!” 王冲嘴上妈的痛快,可心底却一阵阵发虚,若是叫黑龙军中的其他人知道自己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只怕自己会吃不了兜着走啊! “这、这……”年轻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王冲。 王冲忽然沮丧地垂下了头,“也不知我何时才能脱离苦海!” “王兄,你……”年轻人憋了许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你想开些。” 王冲心中哭笑不得,面上却还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说道:“只要陈桥还在一天,我便要一直这样生不如死!我真想亲手将那陈桥还有那沈勇达千刀万剐!方能一泄我心头之恨!”王冲目眦尽裂,竟生生捏碎了一支酒杯。 虽然对于早已经融合过基因的王冲来说,这全然不算什么,不过看在旁人眼里,却只觉得他定是恨极了陈桥和沈勇达才会做出如此激烈的事情。 “王少爷!”两个女子一左一右扑倒王冲身边,看上去很是心疼的间那些碎片小心翼翼地拿开,又用自己的贴身帕子裹住了王冲血流不止的手掌。 王冲看上去很是疲惫地倒在其中一个女子怀中,困倦地闭上了双眼。 两个女子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志得意满的笑意,本以为还要费些功夫才能套出话来,没想到竟会如此简单。看来这位王少爷,对那陈桥当真是积怨已久了。 看到王冲醉倒到一边,年轻人也吓了个不清,他看着王冲逐渐变得绵长的呼吸,最终也只是轻轻叹了一声。 “老沈。” 王冲的隔壁,两个虬髯大汉正坐在里面喝酒,不过却一个笑得好像春风拂面,一个却面若寒霜,看得本想进来招呼他二人的姑娘都瑟瑟发抖地离开了。 辛志诚幸灾乐祸地笑着看向脸上一团漆黑地沈勇达,抬手拍拍他的肩膀。 “不要动怒,你也看出来,王冲身边那几个女人没一个善茬,想来就是为了试探王冲而去的。”辛志诚一边笑着,一边安慰道:“你平日里还看不出来吗?那小子在黑龙军中,最敬重的人除了咱们大人就是你了,你还有什么可气的?” 沈勇达心里虽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可就忍不住要动怒,“这个浑小子,等这件事了结之后,我定要亲自赏他八十军棍!” 辛志诚却撇着嘴摇摇头,“若此事当真了解了,王冲也是头号功臣,你以为大人会让你动手?” 听到辛志诚这话,沈勇达重重哼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何况,即便大人让你动手,你便当真下得了那个狠手?先前王冲跟着齐子枫偷偷出营去找大人,你嘴上虽叫唤的凶,可真到了动手的时候还是不忍心吧?”眼见沈勇达想辩解什么,辛志诚又摆摆手,“咱们都认识多少年了,你什么要的性子我能不清楚吗?” 沈勇达无奈,“他们私自离营虽然不对,可倒也也算是立了功,而且还有大人给他们说情,我自是不好下手太重。” “好好好,”辛志诚笑着摇摇头,“你便是咱们黑龙军中最是无情的一个,成了吧?” “嘘——” 第417章 太子妃不一样了 正当沈勇达想要反驳什么的时候,辛志诚忽然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将食指竖道唇边。 眼见王冲已经醉得人事不知,本想再与王冲叙叙旧的年轻人也只好放两个女子扶着王冲离开。 杂乱的脚步声路过辛志诚和沈勇达所在的隔间时,沈勇达忽然用力咳嗽了一声。 被两个女子扶着往卧房走去的王冲忽然打了个颤,猛地睁开眼朝四周看去,可看来看去,四周也只有各色姑娘和客人,便晃了晃脑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王少爷,可是不舒服了?”一个女子温柔娇媚地问道。 “冷……”王冲嘟嘟囔囔道。 闻言,两个女子暗笑一声,随即便加快了去往卧房的脚步。 “你这是做什么?要是让那小子露出什么马脚,你看大人会不会责怪你!” 同样被沈勇达那突如其来的咳嗽吓了一跳,辛志诚义愤填膺地斥责一声。 沈勇达耸耸肩膀,“这咳嗽有哪里是人力能控制的?我已经尽量压低声音了。” 看着沈勇达那一副混不吝的样子,辛志诚决定不与他多做计较。 “好了好了,”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辛志诚站起身来拍拍沈勇达的肩膀,“大人叫咱们来也是为了确保他的安全,眼下这小子既然平安无事,咱们也回去吧。” 沈勇达看了一眼正狠狠瞪着他的辛志诚,撇了撇嘴不发一言地站起身来。 “客官要走了?”涂脂抹粉的老鸨迎了上来。 “家里娘子实在凶悍,不敢多留。”辛志诚笑眯眯的掏出一锭银子放到老鸨手中,“改日再来,改日再来。” “那客官可要当心些,眼下已经到了宵禁的使臣。”老鸨握着银锭子,真心实意地说道。 辛志诚依旧笑得眉眼弯弯,说道:“不妨事,我兄弟二人经常走夜路,知道如何躲开巡查的官兵。” 老鸨一路将两人送到门口,挥着手中的锦帕与两人道别。 从扶柳院出来,两人便一路去往了将军府。 “没想到孙岐竟花如此重金买下了那勾栏院,”听完辛志诚和沈勇达的回禀,陈桥眯着眼中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还算那小子机灵,能猜出来那些女子所图为何。”说着,陈桥笑了一声,对沈勇达说道:“这小子虽更加仰慕你,可性子反倒是与辛志诚更像一些。” 沈勇达见陈桥完全不在意王冲所说的那些话,也不由有些气短,罢了罢了,既然大人都不在意,那自己还在意个什么劲儿。 “那可不,王冲可比老沈机灵多了。”辛志诚在一旁乐不可支地说道。 “大人,王冲可比这小子稳重多了。”沈勇达不服气地说道。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们也早些回去歇着吧。”陈桥看着这两个虽然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却依旧喜欢斗嘴的下属,无奈笑了笑。 “是。” 两人应了一声,随即便离开了将军府。 隔天一早,陈桥便带着李丽质和两个孩子入了宫去,这几日发生了不少事情,少不得要和李世民说一下。 因着李世民还未下早朝,一家人便先行去了兴庆宫。由于受了伤,李世民便免了李治这几日的早朝,让他在宫中安心修养。 “长姊,姐夫。” 听到陈桥和李丽质来了,原本正卧床休养的李治起身出去将他们迎了进来。 “舅舅好,舅母好。” 虽说在家里时还会有些胡闹,不过在外头的时候,两个孩子则要更加懂事一些。跟李治还有武则天问过安之后,便并排坐在一旁,手里捧着武则天递给他们的果子,小口吃着。 “姐夫,事情可有进展了?”李治捂着伤口问道。 陈桥点点头,“我与长乐今日入宫来,便是要同陛下说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太子殿下可想知道?”陈桥问道。 本以为李治会想知道,可谁知他却摇了摇头,说道:“姐夫不必告诉我了,左右此事与我也没什么太要紧的关系。” 没想到李治会这样说,陈桥先是一愣,随后便笑了笑,“不知道也好,反正尽是些腌臜事情。”随后,他又看了眼中正在和李丽质说话的武则天,调笑着说道:“进来听说太子与太子妃琴瑟和鸣,很是恩爱得紧啊。”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治难免脸上飘红,他的目光落在武则天身上,眼中含着浓浓深情,“原以为她是不喜欢我的,可遇刺当天她却为我掉了泪,”说着,李治又看向陈桥,“原先我一直不懂,当初长姊贵为公主却为何一定要嫁给你,更不懂长姊为何能容忍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如今我总算是明白了。”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看来太子妃确实是与先前大不一样了。”言罢,他又看了一眼武则天。 初见时,武则天满身锋利,一双眼睛好似时时刻刻眼含利刃,他曾一度担心武则天将来又想要称帝,不过再看看如今这个温和了不少的女人,陈桥总归还是安下心来。 “伤怎么样了?”陈桥问道。 李治低头看了一眼身上裹着的纱布,“本也就不很眼中,只是父皇和媚娘担心的厉害,我这才能忙里偷闲几日。” 闻言,陈桥放心地点点头,“没有大碍就好,否则,只怕太子妃要内疚许久了。” 从冷山和邱明那里,陈桥知道了李治给武则天挡刀的事情,虽然心中觉得李治有些鲁莽,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若是换了自己,也定不会叫心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受伤。 李治有些羞赧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武则天,“她很是责怪了我几句,说我贵为太子怎能如此冲动行事,”说着,他又看向了陈桥,言语间尽是郑重其事,“可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又算得上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听到李治这么说,陈桥笑着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瀚哥儿和熙丫头真乖,不吵不闹的。” 武则天看着两个粉雕玉啄的孩子,心中忍不住有些羡慕,她与李治成婚也有一载有余,可她的肚子却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李丽质温和地看向武则天,“你别看他们现在乖巧,在家的时候可实实在在是两个小魔星。”言罢,李丽质看着武则天有些苦涩的脸,又道:“你也莫急,我与桥郎成婚有足足十年才得了这两个孩子,你们年纪还小,实在不必着急。” “可、可九郎的身份……”武则天咬着下唇,“他毕竟是当朝太子……” “太子又怎的?你可是正正经经的太子妃,只要九弟不说,谁又敢在你跟前嚼舌头?”李丽质拍拍武则天叠在一起的手,轻声安慰道:“只管放宽心,千万不要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知道吗?” 武则天抬头看向李丽质,看着李丽质朝自己笑得温婉,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几人在兴庆宫坐了半个时辰,李世民身边的大太监便来了兴庆宫,说李世民叫陈桥去太极殿议事。 “既然父皇有旨,那姐夫便快去吧。”李治起身说道。 “长乐去吗?”陈桥问了一声。 李丽质眼见武则天对两个孩子实在喜欢得紧,便笑着摇了摇头,“我不去了,你去同父皇说完正事之后,再派人来叫我。” 闻言,陈桥点点头,“如此也好。”随后,便转身离了兴庆宫。 第418章 他们早已根深枝茂 很快,陈桥便到了太极殿。 “陛下。”抬脚走进太极殿,陈桥便看到了正倚在矮榻上闭目小憩的李世民。 听到陈桥的声音,李世民睁开眼坐起身来,“听下头的人说你和质儿带着孩子入了宫,朕便想着你定是有事情要与朕说。” 闻言,陈桥点点头,“这几日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 李世民捏捏眉心,转而又左右看了看,“质儿和孩子呢?怎么没有一道过来?” “长乐见太子妃实在喜欢两个孩子,便暂且先留在兴庆宫了,让我同陛下说完正事之后,在派人去叫她过来。”陈桥道。 李世民点了下头,“既然如此,那你们今日就在宫中陪朕一道用午膳吧。” “好。”陈桥笑道。 “那现在说说吧,这几日又有什么事情发生?”李世民问道。 陈桥正了下身子,开口问道:“陛下可记得王家的长孙王冲?” 李世民先是一愣,随后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了这王冲是何许人也,“记得,当初他可是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就连朕都听说过几次,因着家中母亲溺爱,父亲又不甚管教,便长成了个飞扬跋扈的性子,当初很是无法无天的罪了不少人。” 听到李世民这么说,陈桥先是笑了笑,随后才说道:“正是他,此番也正是有他,事情才很是顺利了不少。” “他?”李世民有些惊讶,“朕还记得,当初他挨了沈勇达的揍,他那爷娘还入宫来哭诉,说什么他是自小金尊玉贵养起来的,实在吃不得苦,叫朕骂了一通撵了出去。”说着又有些疑惑地看向陈桥,“怎么,他转性子了?” “这个孩子原本便是个好孩子,只是他爷娘不好,这才让他长成了个纨绔,”陈桥笑着说道:“自从挨了沈勇达的那通打,这王冲就好像突然醍醐灌顶一般想通了,先前在拜占庭时,也立过不小的功劳。” “那你和朕说说,眼下事情到底如何了?”李世民问道。 “王冲原先便最爱夜宿花街柳巷,此番回京之后,我便又叫他去了那些勾栏院,散播了一些黑龙军中不少将士早已对我不甚服气的传言,还让他打听了一番先前京城中的流言到底出自何人。”陈桥道。 “你为何要散播对自己不利的流言,你该知道,前些日子那些愈演愈烈的流言已经让百姓们对你有了诸多怀疑。”李世民蹙眉说道,难免有些担心陈桥的处境。 陈桥道:“若没有这么流言,又如能能够逼得那幕后黑手尽快露出马脚?” “你的意思是,引蛇出洞?”李世民道。 陈桥点点头,“先前,赵徐孙三家一直藏得很深,抓到的几个人也无非只是一些小鱼小虾,根本无法撼动他们三家的根基。” “朕也实在没有想到,他们三家竟已有如此庞大的势力,若非此番他们为了对付你有些急功近利,朕也无法抓到他们的蛛丝马迹。”李世民叹着气说道。 原先,他以为大唐最根深蒂固的便是那早已经被陈桥接着整收粮饷而拔除的四大家族,却没想到,这赵徐孙三家比起那四大家族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他们浮出水面的也不过只是冰山一角,想必还有更多的势力被他们隐藏在水面之下。 “陛下不必忧心,”陈桥说道:“王冲昨晚同我说,赵家家主赵仁义想要见他,让他今天夜里去莫兰坊。” “这是……”李世民犹疑地看向陈桥。 “若我们所料不错的话,那赵仁义应当出听信了王冲所说的痛恨我与黑龙军的话,想要拉王冲一道下水了。”陈桥看着李世民说道:“否则,以他们一直以来谨慎小心的性子,绝不会轻易在旁人面前露面。” 李世民点点头,“想来硬是如此,不过,按照先前的查得的消息来看,那赵仁义可是赵徐孙三家之中,最有城府的一个人,他又是如何仅凭流言便能相信王冲确实与你不睦?” 陈桥笑笑,“孙家家主孙岐前几个月,在京城之中一掷万金,买下了一家即将关门大吉的勾栏院,作为他们在京中收集情报的地方。”说着,陈桥端起一杯茶来,“或许他们不会相信王冲和钱三所说的话,可他们一定会相信他们自己的眼线探听到的事情。” “买了一间勾栏院?”李世民蹙眉,“看来他们当真是野心不小。” “今天王冲便会前去赴约,想来我们很快便能知道这赵徐孙三家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了。”陈桥说道。 李世民点点头,“据朕所知,那赵仁义惯会做个大善人,先前便听说云河城的百姓无不将他冯作神明,可这样的人……”他说着看向陈桥,讥讽一笑,“越是在传言中完美无缺的人,便越叫人想要将他那张十全十美的皮扯下来一看究竟。” 听到李世民这样说,陈桥笑了笑,“陛下莫急,赵仁义的假皮很快就留不住了。” 两人相视一眼,随后便一起朗笑出声。 之后,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眼见着就快到了午时,陈桥本想派人去叫李丽质过来,却被李世民拦下,“走吧,咱们去兴庆宫看看。”又扭头吩咐大太监,“待会儿在兴庆宫摆膳。” “是。” 接了旨意,大太监便转身往御膳房去了。 两人一路闲谈着往兴庆宫走去,路上时不时能看到积雪化掉后低落的水珠。 “再有几天就要过年了,今年的年夜饭你也要在府上跟下属们一道吃吗?”李世民问道。 陈桥摇摇头,“不了,施林通和辛志诚要陪他们的夫人回楼兰,沈勇达说早已经跟云芊说好要一家三口在府上吃年夜饭,王义则要陪着他的夫人回许国公府过年,也只有一个那色会去我府上。” “既然这样,不如你们都来宫中吃年夜饭吧?”李世民兴致勃勃说道:“朕也有好几个年头没和质儿一道过年了,如今两个孩子也大了,今年咱们就好生热闹上一番。” “也好,”陈桥点头说道。 “我已经派人给承乾送了信,想来他最晚明晚也能到京城了。”李世民道。 “怀王?”陈桥有些惊讶,他还以为李世民此生都不会再让李承乾踏入京城,没想到还会召李承乾回京过年。 李世民弯着嘴角点了点头,“对,想想也有几年没有见过承乾,不知他如今怎么样了,”李世民说着,笑容更胜,“听说到了封地之后,承乾很是励精图治,惩治了不少贪官污吏,提拔了几个能干的,眼下青州城内民风淳朴,百姓们丰衣足食过得比先前好了不少。” 听闻此言,陈桥先是觉得有些意外,后又觉得实在情理之中,毕竟从京城离开之前,李承乾便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看来一个太子之位,确实让怀王多年来一直惴惴不安,如今成了王爷,反倒能够做出一些政绩来。”陈桥说道。 “是啊,”李世民说道:“朕原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只以为承乾又在培植自己的势力,不过明着暗着派了不少人去查探,据暗探回报,平日里若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承乾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陪苏氏在府中种花养鱼,日子过得很是清闲。” 第419章 其乐融融一家人 陈桥看得出来,李世民眼下的心情很是愉悦。 “他还时常会带着苏氏一道去街头巷尾体察民情,据暗探回禀,承乾在青州的声望可是不低啊。”李世民说着,满眼笑意地看了一眼陈桥。 陈桥笑了一声,“怀王原本就有大才,只是前些年一直束缚于太子的身份,身旁又有诸多兄弟虎视眈眈,做起事情来自然难免会束手束脚,也是眼下的生活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是啊……”李世民感叹着说道:“是朕误了他。” 说话间,两人便来到了兴庆宫,只是还未进去,便看到一前一后跑出来两个小豆芽,前头的那个一脑袋扎进了陈桥怀里,后头那一个只好退而求其次的扯了扯李世民的袍角。 李世民一低头,便看见扎了两个小小发髻的熙丫头正无限期盼地看着自己,李世民朗笑一声,随即便弯腰将小姑娘抱了起来。 “见过父皇。” 听到外面的动静,李丽质、李治还有武则天也走了出来,三人齐齐向李世民行礼。 陈桥抱起儿子,点点小家伙的鼻头,“又欺负妹妹了?” “没有!”胖小子猛烈地摇摇头,“妹妹坏,抓我的脸!”胖小子说着,还十分委屈地将自己右边的半张脸露出来给陈桥看。 看到瀚哥儿脸上果然有两道红痕,陈桥又扭头看去熙丫头,却见熙丫头早已经将脸埋在李世民怀中,看起来是打算来个抵死不认。 无奈笑笑,陈桥只要又去哄儿子,“你是哥哥,要让着妹妹,男子汉大丈夫,脸上就算留了疤也没什么要紧的。” 虽然陈桥这么说,可爱美之心一向人皆有之,更何况这个胖小子,于是,瀚哥儿当即便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着还一边从陈桥身上挣扎着挑了下去,直直扑进了李丽质怀中,“阿娘!阿爷欺负我!” 李丽质无奈地瞪了一眼陈桥,而后便将儿子抱起来,走进殿内耐心地哄了起来。 听到瀚哥儿的声音远去,熙丫头终于肯将脑袋从李世民怀中抬起来,可正当她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见到自家阿爷正表情责怪地看着自己,于是又低下头去。 “知错了?”陈桥沉着声音问道。 小丫头气馁地点点头,“阿爷,我错了。” “为什么要抓哥哥的脸?”陈桥又问,十足一副严父的面孔。 见熙丫头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李世民看得实在心疼,可又不好出声打断,只好轻轻拍着熙丫头的背,无声地安慰着她。 “哥哥想抢我的紫米糕。”熙丫头红着眼睛说道。 “哥哥抢你的紫米糕,是哥哥不对,可你却不应该跟哥哥动手,你想想,今天被抓伤脸的人是你,你可愿意?”陈桥缓缓说道。 听到陈桥的话,熙丫头连忙飞快地摇起偷来,“不愿意!” “熙儿记住,今后你不愿做的事情,千万不可以强加到旁人身上,知道吗?”陈桥叹着气说道。 可是,这次熙丫头去没能明白陈桥话中的深意,她皱着一双秀气的眉头,一只胳膊紧紧搂着李世民的脖子,很是困惑地看着陈桥,“阿爷,我听不懂。” 看看眼下才两岁的孩子,陈桥失笑一声,探出手去揉了揉女儿的头发,“你以后会明白的,现在去跟哥哥道歉吧。” “嗯!”熙丫头重重点了下头,而后从李世民怀中下来,迈着小短腿跑去了瀚哥儿所在的地方。 “他们年纪还小,你又何必如此严苛?”李世民满眼心疼地看着跑远的熙丫头,忍不住问了一句。 陈桥却摇摇头,“若是等他们定了性子再往回掰,怕是就难了。”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世民略一思索,发觉陈桥说得很有道理,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父皇,姐夫,外面天冷,咱们进去吧。” 陪着两人在外头站了许久,一向体弱还受着伤的李治苦哈哈地对两人说道。 看着儿子还有些苍白的脸,李世民点了点头,便与陈桥和李治一道走进了大殿之中。 三人刚进来,便看到熙丫头正拉着瀚哥儿的小手不知道在说这些什么,李丽质和武则天在一旁笑眯眯看着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好了好了,我不怪你了!” 也不知熙丫头说了些什么瀚哥儿忽然红着脸大声嚷道。 “那说好了!哥哥不能怪我了啊!”熙丫头笑嘻嘻说道。 瀚哥儿胡乱点了下头,随后就将整个人团进了被子里,一副谁都不想理会的模样。 过了没多久,大太监便领着一派端着午膳的太监走了进来。 “先用膳吧。”李世民招呼众人一道坐下。 一顿午膳吃下来,每个人都心情舒畅,虽说身在皇家可因为长孙皇后的缘故,李世民对他和长孙皇后所出的这几个孩子,无一不是真心疼爱。只可惜,也正是因为这个,先前长孙皇后还在世的时候,就算李泰和李承乾两相争斗之下,将朝堂搞得乌烟瘴气,李世民也不曾当真下重手责罚过两人,最是失望透顶的时候,也只是让两人在各自府中闭门思过。 后来长孙皇后病逝,李世民也并未立刻秋后算账,直至李泰导演了一场李承乾私制皇袍的戏码,才终于将李世民彻底激怒。 因为自己就是在玄武门事变时,杀了同胞兄弟才得以上位,李世民对这种残害手足只是最是深恶痛绝,而李泰陷害李承乾,早已不像先前推李治摔下城楼那般可大可下,他是处心积虑的要杀死这个自己的同胞兄长。 再后来,李泰被废去四肢,李承乾便废掉太子之位前去青州,两人的争斗这才终于停了下来。 “父皇进来睡得不好吗?” 席间,李治出声问了一句。 听到李治这声问,李丽质也立刻紧张地看向李世民,“父皇怎么了?” 李世民摆摆手,“无碍,只是进来政务繁忙,待再过些日子便好了。” 李丽质却不甚相信李世民的话,复又看向李治,“你是从哪里听说父皇最近睡得不好?” 李治看一眼李丽质,知道长姊不得到答案是不会罢休,便道:“那日我受伤,太医院医正来给我包扎伤口时说起,父皇进来忧思过重,夜里甚少能安眠,若长此以往下去,只怕……”李治喉结上下滑动一下,终于说道:“只怕会难以长寿。” “胡言乱语!”李世民喝道。 “父皇!”李丽质的声音比他还大,素来低声细语的长乐公主难得动怒,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李世民,满眼尽是担心,“父皇为何会忧思过重,近来朝中无事大唐境内四海升平,九弟又很是上进,舅舅和魏大夫都说九弟已有明君风范,父皇到底在担心什么?” 李世民看着忧心忡忡的李丽质,不由长叹一声,心道这太医也真是忒的多事了一些。 “难道是因为近来京中的事情?”李丽质又问。 李世民无可奈何,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陛下放心,京中的事情自有我和黑龙军来解决,陛下龙体要紧,万万不可忧虑过重啊。”陈桥也有些担心地说道。 李世民如今也已经到了将近知天命的年纪,自是不能再像先前那般不注重自己的身子。 “朕心里头明白,只是……”李世民无奈笑笑,“这哪里又由得了朕?” 第420章 心狠手辣的老者 李丽质急忙去看陈桥,陈桥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说道:“陛下实在不必担心,无论那赵徐孙三家想做些什么,终归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实在不必劳得陛下烦心。” 李世民低叹一声,“朕知道你的本事,自是不会担心他们三家当真能做出什么大事,不过你却还要小心一些,这三家早已经枝繁根深,绝不是将那三个家主抓住便能将他们一网打尽的。” 陈桥自是知道这些,当即便点了点头,“陛下放心,我心中有数。” “父皇,儿臣还小,万万担不起大唐这个重担,父皇就当时心疼心疼儿臣,千万要保重身子啊。”李治开口说道。 李世民失笑一声,“都已经是成了婚的人,哪里还小?”说着,他又看了一眼武则天,“你的太子妃很好,你以后且不可再做让她担心的事情。” “儿臣知道了,那父皇可是答应儿臣了?”李治面上露出一丝喜色。 没法子,李世民只好点了点头,“好,朕答应你们,定会好好保重身子。” “嗯!”李治重重点了下头,说道:“父皇可是要万岁的!” 失笑一声,李世民拍拍坐在自己身边的李治的肩膀,“你啊,也就仗着朕疼你,都做了太子了,还这样不成体统。” “儿臣先是父皇的儿子,其后才是这大唐的太子。”李治郑重其实地说道。 浅浅一笑,李世民未在多说什么。 用过午膳之后,陈桥和李丽质便带着两个昏昏欲睡的孩子回了将军府。 夜色渐浓的时候,王冲也依约从府中出来,直直朝着莫兰坊走去了。 “桥郎。” 哄得两个孩子睡下之后,李丽质刚一出门便看到了正在廊下看着空中的弯月出身的陈桥,她走到陈桥身边,牵住陈桥的手,柔声说道:“不必担心,王冲不会出事的。” 陈桥回头看了李丽质一眼,温柔地在李丽质额上落下一吻,“我知道。” 李丽质弯了弯嘴角,头靠在陈桥的肩上,“自从丁申和吴野的事情之后,你越来越小心了。”她放低声音说道:“你该相信他们,这天底下没有人能轻而易举伤害得了黑龙军的人。” 陈桥伸出手揽住李丽质的肩膀,长叹一声,“你也觉得我太过紧张了是不是?” 李丽质轻轻点了点头,“有一点,我想沈勇达他们应该也看得出来,只不过他们都不敢同你说罢了。”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昨夜留大家在府上用饭的时候,我也发觉我现在好像有些太过小心翼翼了,其实行军打仗又哪里能不死人?”他说着,重新看向空中的明月,“只是,我总想让人死得少一些,再少一些,有时候难免便会有些过于紧张。” “我明白,”李丽质倚在陈桥身上,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是想让每一个黑龙军的将士都能活到他们打不动仗的那一天,我明白,大家都明白,所以桥郎,”李丽质直起身子,双手捧住陈桥的脸,说道:“你放心,就算为了你,他们也会好好珍重自己的。” 陈桥眼眶一热,长臂一揽便将李丽质抱了个满怀。 靠在陈桥的胸口,李丽质听着那沉稳的心跳声,她缓缓闭上眼睛,柔软的手轻轻抚过陈桥宽阔的脊背,“别担心。” “我知道。”陈桥将脑袋埋在李丽质的劲窝处,发出一个稍有些沉闷的声音。 没过多久,天上的乌云便遮住了明亮的弯月,形色匆匆的王冲抬头看了一眼上空,而后便继续往莫兰坊所在的方向走去。 越是靠近莫兰坊,街道上的行人便愈少,待到王冲终于走到莫兰坊的时候,四下早已经是空无一人。 不远处的枯枝上落着几只通体漆黑的乌鸦,它们漆黑的眼珠一转不转的落在这个忽然出现的人身上,王冲叫它们看得心头有些发毛。 安静的乌鸦突然发出一声声难听的鸣叫,王冲皱了皱眉头,刚要挥手赶走这些烦人的东西,便听得又一阵脚步声朝着自己靠近。 不再理会头顶的乌鸦,王冲刚一回头,便看到一个头发斑白的老者带着两个年轻人正朝着自己走来。 老者身后的两个年轻人每人手里提着一只白色的纸灯笼,明明晃晃间,几乎让王冲以为自己已经身在阴曹地府之中。 “王少爷。”老者的声音很是干哑,他用浑浊的眼球上下打量王冲一眼,也不知是看出来什么,只满意地笑笑便朝着王冲作了一揖。 王冲依旧做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很是不耐烦地抱怨道:“知道爷是什么人吗?真是什么荒郊野岭都敢让爷来,实在惹得爷不快了,便烧了你们这破砖烂瓦!” “王少爷莫急。”老者干巴巴地说道:“我家老爷正等着王少爷,还请王少爷移驾,随老奴一道去面见我家老爷。” 王冲十分潦草地点了下头,一边跟着老者往更加幽暗的地方走去,一边很是不悦地开口问道:“你家老爷?赵仁义?” “正是。”老者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 “你家老爷为何想见我?” 替他们掌灯的两个年轻人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实在有些话多的王冲,心道,这怕这色厉内荏的大少爷是心中害怕,才如此喋喋不休。 “我家老爷见你时看得起你,哪里来得这么多话,实在惹人心烦。”其中一个掌灯的年轻人皱着眉头说了一嘴。 “放肆!”方才还走得飞快的老者忽然停下脚步,当头便是一个巴掌落在在开口的年轻人脸上,“王少爷是老爷的贵客!何时轮到你来多嘴?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 被打的年轻人愣了愣神,却也不敢多做反驳,只好闭上嘴继续掌着灯往前走去。 王冲挑衅地看了眼那年轻人,开口说道:“人呐,就贵在有自知之明,不过就是个奴才秧子,竟然也敢随意开口,看来你们赵家的家风也不怎样啊。” 走在前头的老者眼中闪过一道怒气,紧接着,就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老者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先前说话的那年轻人身后,双手稍一用力,便轻而易举扭断了年轻人的脖子。 看着先前还替自己掌灯,眼下却已经成了一具冰冷尸体的年轻人,王冲登时有些难以置信,他瞪大眼睛看向那老者,居然连自己都没有看清楚他的动作!王冲拢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看来这赵仁义身边还当真是卧虎藏龙啊。 “王少爷这下可满意了?”老者阴恻恻地看向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的王冲,他的声音此时此刻听在人耳中显得过分阴森。 胡乱点下头,王冲捂着鼻子挥挥手,“快走快走!” “是。” 老者应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拾起那死去年轻人掉了的纸灯,提在手中继续往前面走去。 跟在老者身后,王冲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早已经没了气息的年轻人,心中不由轻叹一声,他何曾想过要杀了这年轻人,谁曾想这老者竟如此心狠手辣,自己不过只说了一句,他便能对自己人如此痛下杀手。 轻轻摇了摇头,王冲转回头来,没再继续去看那年轻人的尸首,眼下对于他来说,最要紧的事情便是搞清楚那赵仁义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第421章 若没了长乐公主呢 七拐八绕了一会儿,就在王冲以为他们还得有很久才能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走在前头的老者忽然停了下来,侧着头低声对王冲说道:“到了。” 一抬头,王冲便看到一座通火通明的宅院,很有一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猛然间看到亮光,王冲一时难免有些失态,不由自主往前面走去。 “将尸体收拾了去。”站在王冲身后的老者朝着另一个年轻人吩咐一声。 “是。” 年轻人应了一声,随即转身朝他们来时的路走去。 “王少爷,请吧,我家老爷已经久等了。”老者悄无声息地靠近王冲,干哑的声音忽然响起。 王冲的身子忍不住颤了一下,随后点点头,跟着老者一同踏入了那看起来金碧辉煌的宅子。 “王少爷!”刚刚才踏进大门,王冲便看到一个十分富态的男人朝自己走来,男人头发和胡子皆是花白,一身云锦织成的袍子看起来便贵气十足。 “老爷,久等了。”老者朝着男人行礼道。 来人便是那赵仁义。 赵仁义笑得像一尊弥勒佛似的摆摆手,“不碍事不碍事。” “晚辈见过赵先生。” 虽然心中对着赵仁义颇为不齿,可王冲却也知道字眼下该做些什么。 “贤侄不必如此,”赵仁义一手拉住王冲的手腕,很是亲热的拉着人往正厅走去。 宅院中,不少眉清目秀地丫鬟站在一旁,不知为何,每当赵仁义路过她们的时候,便能看到她们颤抖着身子将头埋得更低了。王冲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们一眼,却也没有过多留心。 “听闻贤侄眼下正在黑龙军中效力,果然是少年英才啊。”赵仁义笑眯眯地说道,看上去很是慈祥,若是换作任何一个完全不知他本质为何的人,只怕当下便会对他心生好感。 还真是披了一张好皮。 王冲心底腹诽一句,面上却做出一副看上去对黑龙军很是深恶痛绝的模样,“赵先生既然愿意见我,又何必说这些假惺惺的话?”王冲不满地说道:“咱们不妨有话直说。” “好!贤侄果然痛快!”赵仁义赞赏一句,随即叫下人赶紧奉茶。 “不知赵先生为何要见我?”王冲问道。 赵仁义朗笑一声,“听闻贤侄在黑龙军中待得不甚痛快,老夫自是想为贤侄排忧解难一番。” “排忧解难?”王冲扯扯嘴角,面上显出几分讥讽之色,“我的难处,怕是赵先生无论如何都解决不了的。” 对于王冲的冷言冷语,赵仁义却好似全然不放在心上,只笑容可掬地看着王冲,说道:“贤侄莫要操之过急,若老夫所料不错,贤侄眼下最想做的事情,莫过于是离开黑龙军,老夫猜的对也不对?” 王冲点点头,脸上的讥讽也消去不少,心中却忍不住一个劲儿的腹诽,我在扶柳院说了那么多,又何须你再去猜。 “赵先生当真有法子?”王冲满脸凝重地看向赵仁义。 赵仁义捋了捋胡子,老神在在说道:“老夫既然将贤侄请来此处,为得自然就是让贤侄能够脱离苦海。” “赵先生有何高招?”王冲有些急切地问道。 “若是这世上没了陈桥,自然也就没了黑龙军,贤侄的所有烦恼便也都能迎刃而解了。”赵仁义说道。 “没了陈桥?”王冲拧紧眉头看向赵仁义,“赵先生的意思是……杀了陈桥?”说出这几个字,王冲脸上便出现了惊疑不定的表情,他不断摇着头,喃喃自语,“不可能的,这世上没人能杀得了陈桥。” “没人能杀得了陈桥?”赵仁义忽然收起笑容,不屑冷哼一声,“不见得吧?” “赵先生此言何意?”王冲问道。 赵仁义扯出一个有些阴鸷的笑,双眼看向王冲,“若是陛下想要他陈桥的性命呢?” “陛下?”王冲惊讶地看着赵仁义,随即又是一阵摇头,“这天下谁人不知陛下对长乐公主爱若珍宝,只要有长乐公主在一日,陛下便绝不会要了陈桥的性命。” “那若是……没了长乐公主呢?”赵仁义阴沉地说道:“若是他陈桥亲手杀了长乐公主呢?” 听闻此言,王冲不由瞪大了眼睛,他胆战心惊地说道:“不可不可,当年的楚王便是因为给长乐公主下毒,时至今日还像个废人一样被圈禁在府中!陈桥、陈桥他绝不会放过胆敢伤害长乐公主的人的!” “不会放过胆敢伤害长乐公主的人?”赵仁义冷笑一声,“若伤害长乐公主的人,正是他自己呢?” “赵先生到底有什么法子!还望明示!”王冲见赵仁义一直在兜圈子,难免有些动气。 眼见王冲着了急,赵仁义朗声大笑一阵,终于说道:“我近来得了一种毒药,中毒之人能将生平最爱之人看做最恨之人,贤侄你想想,依着陈桥的性子,若是他生平最恨之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会不会愤而将那人斩杀于刀下?” “毒药?可据我所知,因着有长乐公主和两个孩子在,将军府每日的吃食都会经太医之手,验过毒之后才会呈上,赵先生可是在将军府中有内应?” 听到赵仁义的话,王冲面上闪过一丝狂喜,不过片刻便又疑惑地问了一句。 “没有。”赵仁义摇了摇头。 “没有?!”王冲心头一松,面上却做出一副失望愤怒的样子,“既然没有,又如何能够给他陈桥下去?赵先生的毒药怕是再好用都没什么用武之地了!” “非也非也,”赵仁义摇头晃脑地说道:“此毒不必入口,触之便会毒发。”赵仁义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毒,随后又道:“只要陈桥无意中触碰到这毒药,那毒药便会顺着他的皮肤深入他的血脉,此毒无色无味,寻常人根本察觉不出来。” 说了这么多,王冲总算是听出来赵仁义究竟想让他做些什么。 “赵先生要让我给陈桥下毒?”王冲猛地站起身来,惊恐地质问一声之后便在厅内来回踱步,他面上的神色再是焦躁不过,宛如一只被困的野兽,看上去十分不安。 赵仁义笑笑,却没有立刻回答王冲的话,只提起一直热着的茶壶给自己和王冲各斟了一杯茶,而后便静静看着满眼恐惧的王冲,不发一言。 过了良久,王冲终于恢复了一些神智,他回到座位上坐下,端起茶杯将杯中还有些烫嘴的茶一饮而尽,脸色泛白地说道:“赵先生这哪里是要为我排忧解难,分明就是想要置我于死地啊!” “不然不然,”赵仁义摆摆手,满脸的慈眉善目,“贤侄如此少年英才,老夫怎舍得让贤侄送命?” “那你还让我去给陈桥下毒?!”王冲目眦尽裂地吼了一声。 赵仁义拍拍王冲的肩膀,“贤侄你先冷静一些。” “你如此害我!要我如何冷静?我便是信了钱三那混账的鬼话,才会深更半夜来见你!你与陈桥有仇,那大可自己去报仇!有何故要陷我于死地?”王冲有些激动的大喊道,紧接着便将一只空茶杯狠狠摔在了地上。 听到茶杯四分五裂的声音,一直站在外面的老者机敏的推门进来,眼神凶狠地看着王冲。 “无事,你退下。”赵仁义冲着老者摆摆手。 “是。”老者依言,退到门外。 第422章 陛下就是个昏君 看着房门被关上之后,赵仁义才又对王冲说道:“贤侄好好想想,待到那陈桥中毒亲手杀了长乐公主,又会有谁会去探究那下毒之人究竟是谁?”赵仁义声音温和地说道:“何况,即便他们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这毒早已经消散地无影无踪,便是华佗在世也绝查不出来陈桥是因为中毒才坐下此等丧心病狂之事。” 听到赵仁义这么说,王冲的脸色才总算好了一些,不过却依旧没有松口,“我又为何要信你?” 赵仁义笑了一声,“信或不信皆在贤侄,我如今不过也只是给贤侄多一条路走,贤侄若是不信,大可就此离开,你我二人只当从未见过,从此进水不犯河水,各谋生路便罢。” 房中两人一时又沉默下去,只剩煮茶的声音分外清晰,王冲垂着头,看上去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中却早已经有了打算,无论如何,他今天都要得到这个毒药,否则便算是白来一趟了。 “好!”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王冲终于咬着牙点头答应下来。 赵仁义摸摸胡子,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老夫就知道,贤侄定然会选正确的路走。” “毒药给我,事成之后,咱们便再无瓜葛!”王冲脸色铁青地说道。 “这是自然。”赵仁义微笑着点点头,随即扭头抬高声音喊道:“赵千,将东西拿来。” “是。”门外响起一道身影,随即便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房里再次安静下去,王冲失神地看着那茶杯之中起起伏伏的茶梗,良久之后终于幽幽叹了口气,“钱三昨日同我说赵先生有大手段时,我还不信,眼下看来,倒是我轻狂了。” 赵仁义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说道:“贤侄不必介怀,老夫看得出来,你是个有胆识有谋略之人,想来假以时日定能一如你的名字般,冲天而起。” 苦笑一声,王冲眼眶泛红地看向赵仁义,“如此,便借赵先生吉言了。” “贤侄言重了。”昏黄的烛火下,赵仁义看上去宛如一个慈祥的长辈。 “自小,我祖父便对我有诸多不满,”像是终于卸下了心防,王冲声音中夹杂着怨气地说道:“自从那陈桥入京后,祖父便时时在我耳边念叨,说他陈桥多厉害多英雄,若我长大之后有那陈桥的十之一二他便也能安心瞑目了!” 说着,王冲声音中又多了许多怒气,他恶狠狠地看着地面,“可我却偏不叫他安心瞑目!他想让我做什么!我便偏不做什么!他不想让我做的,我却偏偏都要做一遍,我倒要看看,等他老死的那一天到底能不能闭上眼睛!”王冲满眼狠戾,说出来的话也叫人听之难免会不含而立。 可赵仁义却依旧只是慈祥地看着王冲,好像王冲所说的话不过是一些普通的家常话。 “谁知,祖父竟狠心将我送进了黑龙军!”王冲恶声恶气地说道:“我自小便是金尊玉贵的长大,又哪里能受得了那个闲气?只可恨!”王冲重重捶了一下矮几,双眼赤红地说道:“黑龙军里头那陈桥只手遮天!我不过是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他便纵容亲信将我打了个半死!祖父不仅不心疼我,反而还说什么若我改不了,不如打死的算!”王冲猛地抬起头,眼中尽是杀气,“阿爷阿娘求到陛将我爷娘狠狠训斥了一通!” 听到这里,赵仁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看向王冲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深意。 “想来陛下也是被那陈桥蒙蔽了。”赵仁义虚情假意地劝了一句。 “被蒙蔽了?”王冲冷哼一声,“不过是个任人唯亲的昏君罢了!” 终于说出来了!王冲面前上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心底却止不住的打颤,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让传到陛下耳朵里,只怕自己便是不死也要脱一层皮,不过问了能让赵仁义更加信任自己,他也只能出此下策。 “贤侄,”沉默半晌,赵仁义终于再次开口,他隔着烛火眼神晦暗不明地看向王冲,“你可知此话若是传出去,那便是与谋反同罪之言。” 听到赵仁义这样说,王冲才好像突然回过神来一般,猛地捂住嘴看向了赵仁义,“赵先生知我!我绝无此意!” 赵仁义却好似没有看到王冲的反应一般,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贤侄放心,今日.你我二人之言,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闻言,王冲大大松了一口气,放下捂着嘴的双手,感激涕零地看着赵仁义,“多谢赵先生。” “老爷,东西拿来了。” 王冲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一道声音。 “进来吧。”赵仁义朗声吩咐道。 随着“吱吖”一声,紧闭的房门从外面被人推开,方才的老者捧着一个通体漆黑的木盒走了进来,他看上去赵仁义分外恭敬。先前在外头时,老者无时无刻不流露出些许戾气,可眼下的老者,却只剩卑躬。 王冲看着老者弓着背,一步步走上前将木盒放下,心中不由啧啧称奇,真是不知这赵仁义从哪里招揽了这么一个高手,不仅厉害还对他忠心耿耿。 “贤侄打开看看吧。” 待老者退出去之后,赵仁义将漆黑的木盒推到王冲面前,示意他将木盒打开。 王冲看了一眼赵仁义,却见赵仁义眼中只有和善,心中更是确定这赵仁义是个惯会同人虚与委蛇之辈。 小心翼翼将木盒打开,一个仅有人半指高的天青色圆润瓷瓶正端端正正立在里面,王冲抬头看向赵仁义,“这便是那毒药?” “正是。”赵仁义点点头。 王冲咽了口唾沫,而后便将那小巧精致的瓷瓶拿了起来,刚要拔掉上面的木塞,却被赵仁义一把揽住。 “贤侄,这毒药可是老夫花了大价钱才弄来的,当心些。” 眼见赵仁义一脸谨慎,王冲只得作罢。 “只要让那陈桥碰到这毒药就行了?”王冲不确定地挑眉问了一句。 赵仁义再次点点头,“没错,只要碰到他的皮肤,不拘是哪里,一时三刻之间便会毒发。” “好,”王冲咬了咬牙,“一旦事成,你我之间便再无瓜葛!” 赵仁义笑出声来,“方才听贤侄说陛下是昏君,可是真心话?” 听到赵仁义问出这句话,王冲难免警惕地盯住他,“怎么?你想用这个来威胁我继续替你们做事?” “非也非也!”赵仁义大笑着摇摇头,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说道:“赵某人想来言而有信,绝不会出尔反尔。” “那就好!”王冲将小瓷瓶收入怀中,“时候不早了,若过了宵禁,难免要惹人生疑,我这便先走一步。” “据老夫所知,宵禁只是对我们这些普通百姓而言,黑龙军众人从不将宵禁放在眼中,贤侄又何必拿这个话来搪塞我?”赵仁义说道。 “搪塞你?”王冲撇撇嘴角,“我哪有那个闲工夫,不遵守宵禁想来只是陈桥和他的那些亲信才有的特权,像我们这些不被看重的,和普通百姓又能有多大的差别?” 第423章 究竟出了什么事 赵仁义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那贤侄便快快回家去吧。” “我……”王冲有些犹豫地看了赵仁义一眼,“下毒之后我该如何通知你?还来此处吗?” 赵仁义摆摆手,“不必特地来通知我,若你下毒成功,长乐公主被陈桥谋害的消息自会不胫而走,到时候,我自会知道。” “好!”王冲冲着赵仁义拱拱手,“那我便告辞了。” “贤侄慢走。” 赵仁义起身,将王冲一路送到了宅子的大门口,看着王冲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才转身回到院中。 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自阴影中走出来的老者,赵仁义轻轻点了下头,老者会意的躬了躬身子,随后便猛地掠出府中,悄无声息地朝着王冲离开的方向急奔而去。 从赵仁义的府中离开之后,王冲本想直奔将军府,不过还不等他拐上前往将军府的街道,便忽然察觉到身后出现了一阵若有似无的气息。跟着他的人隐藏地很好,若非王冲一直紧绷着神经的话,还不一定能够发现那人。 心中暗叹一声,王冲只得一路晃晃悠悠地往自家走去。一路上还七拐八绕地去了扶柳院,喝了两杯酒,调戏了几个风尘之后才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老者一路远远缀在王冲身后,看着王冲一路回到府中,对府中众人皆是不假辞色,甚至都未去向自己的爷娘请安问好,便直接回了自己的房中。 未几,老者便看到有几个下了抬着一个沐浴用的木盆进了王冲房间。 人气腾腾的水漫起阵阵雾气,烟雾缭绕间,王冲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热水澡。 待到王冲房中的烛火熄灭后两刻钟,老者才自屋檐上下来,轻手轻脚打开王冲卧室的房门走了进去。黑暗中,床上的人看上去已经陷入沉睡,老者飞快地找到王冲先前拿走的那个天青色瓷瓶,又从怀中掏出个一模一样的换了过去。 做完此事后,老者又走到王冲床边,盯着沉睡中的王冲看了好一会儿,确定床上的人当真已经沉沉睡去之后,才终于转身离开。 老者的身影飘飘乎离开王府大宅之后,原本正在床上睡着的王冲忽然翻身坐了起来,眼中一派清明,仿佛方才那个沉在梦中的人并非是他一般。 下床走到放着小瓷瓶的地方,王冲将方才老者换来的小瓷瓶拿起来握在手中端详了好一会儿,忽然勾了勾嘴角,感叹一声,“果然没那么容易相信我啊。” 随后,王冲换了一身轻便衣服,将小瓷瓶揣入怀中,悄无声息地出了府门飞快地往将军府的方向而去。 “如何?”赵府之中,赵仁义看着回来的老者问了一句。 “那小子果然是个纨绔,怀揣中那要命的毒药,竟还去了勾栏院饮酒作乐。”老者的声音中满是不屑。 赵仁义哼笑一声,“他若不是这样的人,又如何能为我们所用。” “老爷英明。”老者谦卑地说道。 “好了,今日也算是辛苦你了,早早回去歇着吧,日后还有需要事情得倚仗你。”赵仁义上前,亲昵的拍拍老者的肩膀。 老者的腰更弯了,“这都是老奴该做的。” 目送老者离开之后,赵仁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后便也离开了厅堂。 而此刻,王冲已经身在了将军府,他将那小小的瓷瓶放到陈桥面前,事无巨细地将今晚的事情全部告知了陈桥。 “赵仁义说,这毒药不仅无色无味,人中毒之后便会将生平最爱之人看做最恨之人,将军若中此毒,定会亲手杀了长乐公主,到那时候,陛下便再不会宽恕将军,定会下旨斩杀将军。”王冲一边看着陈桥愈发难看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说道。 直直盯着那小小的瓷瓶,陈桥眼下只恨不得当即便将那赵仁义抓来千刀万剐,可正如先前李世民所说,杀一个赵仁义并没有任何用处,反而还会让这些好不容易才露了头的人再次沉入水面之下。 “将军,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王冲胆颤心惊地问道,生怕陈桥一个怒发冲冠会迁怒到自己身上,毕竟这毒药可是自己拿来的。 过了许久,陈桥才终于平复了心情,他看一眼有些瑟缩的王冲,起身走到他身边,一手拿起那瓷瓶,一手拍拍他的肩膀,“今日.你真是立了大功,时候不早了,快些回去歇息吧。” 听到陈桥这么说,王冲终于大大地送了一口气。 “将军,不如将夫人送入宫中,想来那赵仁义的手再长也不会伸到宫中去吧。”王冲有些犹豫地说道。 陈桥却摇了摇头,“宫中并不是最安全的地方,既然那赵仁义盯上了长乐,那长乐只有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说着,陈桥朝着很是担忧的王冲安抚地笑笑,“放心吧,我不会有事,长乐更不会有事,不过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我暂且也没有想到,你今日便先行回去吧。” 眼见陈桥言辞坚决,王冲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当即便也站起身来,“属下告辞。” 等到王冲离开之后,陈桥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那瓷瓶之后,才拿着那瓷瓶去了书房。 原本还没想着让你们死,不过既然你们如此上赶着找死,我便成全了你们。 将瓷瓶放到书房中的暗格之后,陈桥长长呼出一口气,转身出了书房朝着李丽质所在的房间走去。 “桥郎,”刚刚沐浴完,正准备睡下的李丽质听到房门被人打开的声音,一扭头便看到了走进来的陈桥,“我刚刚听管家说王冲来了,还以为你们会说很久。” “时候不早了,王冲毕竟年纪还小,说了几句话我便让他回去了。” 陈桥柔声说道:“长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绝不会伤害你的。” 忽然听到这么一句话,李丽质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可还不等她说些什么,却被陈桥猛地揽入了怀中。 “桥郎,出了什么事?”李丽质有些担心地问道,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陈桥这个样子。 陈桥摇摇头,“没什么事,只是突然想抱抱你。” 夫妻相处十余年,李丽质自是这世上最了解陈桥不过的人,她挣出陈桥的怀抱,看着陈桥有些阴郁的脸色,只觉得十分不安,她两手紧紧抓住陈桥的衣袖,忧心忡忡地问道:“桥郎,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告诉我好不好?” 听到李丽质的声音中带了些哭腔,陈桥轻叹一声,重新将李丽质搂入怀中,他轻轻抚过李丽质柔弱的脊背,柔声说道:“你别急,我告诉你。” 手指紧紧攥着陈桥的衣袍,李丽质重重点了下头。 “那赵仁义你可知道?” 待陈桥洗漱更衣之后与李丽质一道躺到了床上,他揽着李丽质的肩膀,让妻子靠在自己的肩头。 李丽质轻声应道:“知道,赵家家主。” 陈桥点点头,“这几日王冲在京中又呼朋引伴地花天酒地,便是依着我的命令,前去探查先前京中那些流言是出自何处。” “我知道。”李丽质靠在陈桥肩头,听着他稳健的心跳,方才的担忧也渐渐落下。 第424章 我绝不会伤害你 “后来,那赵仁义从他的眼线口中得知了王冲的存在,便派了人去接近王冲,想要借机拉拢王冲替他们做事。”陈桥又道。 “所以你那天才那么担心是吗?”李丽质抬起头看了陈桥一眼。 陈桥笑笑,“今夜,王冲去见了赵仁义,虽然没有探听到他们最终究竟要做些什么,却还是带回来了一个与你我有关的消息。” “你我?”李丽质坐起身来,惊讶地看向陈桥,“什么消息?” 陈桥随之也坐了起来,他牢牢牵住李丽质的两只手,继续说道:“那赵仁义已经笃信王冲与我有恨,只想千方百计杀了我好脱离黑龙军,便打算利用王冲给我下毒。” “下毒?”李丽质有些不解,“且不说你已经融合过了梻芽草的基因,便是没有,咱们府中每日都会有太医检查吃食,他又该如何下毒?” 听到李丽质这么说,陈桥不由笑了一声,说道:“那毒并非需要入人的口。”说着,陈桥的脸色又再次沉了下去,“那是赵仁义花了大价钱才买来的毒药,只要触之便即刻会融入人的骨血。” “天呐!”李丽质忍不住捂住了嘴,“他们想要毒杀你?” 闻言,陈桥摇摇头,“这种毒并非会要人性命,”陈桥沉声说道:“赵仁义以为我和黑龙军这么多年来一直屹立不倒,是因为我是你的夫婿,而你则是陛下最疼爱的女儿。” “胡说,分明就是因为桥郎是这天底下最英勇无敌的男儿,这赵仁义当真是有眼无珠!”李丽质不悦地说道。 “可正因为他们这样以为,赵仁义便将主意打到了你的身上?”陈桥目光中满是柔情的看着李丽质。 “我?”李丽质有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赵仁义要做什么?” “他要王冲给我下得毒,虽不会伤我性命,却会让我将生平最爱之人看做最恨之人,”说道此处,陈桥顿了一下才又重新开口,“赵仁义想让我亲手杀了你!” 李丽质背上一寒,震惊到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陈桥察觉到李丽质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便长臂一揽将李丽质搂入了自己怀中,“长乐,我绝不会伤害你,绝不会。” “我知道,”沉默许久之后,李丽质才再次开口,她安稳地靠在陈桥胸膛之上,微微闭上眼睛,“桥郎,我知道,你永远不会伤害我的。” “原本怕你担心,不想告诉你。”陈桥揉揉李丽质的头发,有些疼惜地说道。 李丽质摇摇头,“你不告诉我,我才要担心。” “嗯,我知道,”陈桥笑了一声,将李丽质从自己的怀中扶起,“好了,时候不早了,睡吧。” 一夜安眠。 隔天一早,沈勇达几人便早早来了将军府,不过因着昨夜睡得晚,他们来的时候陈桥和李丽质还未起身。 “听说前几日沈郎将审问人犯时,用了新的法子?” 招呼着仆从给众人上茶之后,管家便凑到了沈勇达身边,兴味盎然地问了一句。 听管家问起,沈勇达咧着嘴点了点头,“吴管家果然消息灵通,你还是头一个来问我的人,从哪儿得的消息啊?” 管家笑了一声,说道:“说来惭愧,昨日奉将军之命前去大理寺看望了一下那个刺客,无意中听牢中狱卒说起。” “也算不得上是多新的法子,不过是将人放在大瓮之中烹煮。”沈勇达有些得意洋洋地说道,其他人听他们说起这个,便都只低头喝茶,并不想参与其中。 管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听上去倒是别有新意,不知可有名字?” “请君入瓮。”沈勇达道。 “好名字!”管家大叹一声,“沈郎将果然厉害。” “好说好说,吴管家也不遑多让啊。”沈勇达回赞道。 “哪里那里,与沈郎将比起来,小的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管家连忙摆摆手,满脸皆是谦虚。 两人有客套了几句,陈桥便走了出来,他的头发只是简单的拢在脑后,身上披着的衣服看上去也不过是随手拿了一件。 眼见陈桥进来,管家也再未与沈勇达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前厅。 陈桥抬眼看了一圈,把刚刚从书房暗格中拿出来的瓷瓶放到一旁的矮几上,将昨夜王冲回禀之事详尽地告诉了众人。 果然,陈桥话音刚一落下,沈勇达便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什么下作玩意儿!竟想出如此恶毒的主意!实在该杀!” “你先坐下。”陈桥揉着眉心摆摆手。 “大人,此人如此恶毒,只怕此番不得手,之后还会生出不知多少事端。”施林通蹙着眉头,很是担忧地说了一句。 陈桥挑眉看他一眼,说道:“谁说他不会得手?” “大人的意思是……”辛志诚有些犹疑地看向陈桥。 陈桥弯弯嘴角,说道:“这样难得的毒药,举世无人能解,既然他如此处心积虑,我们又怎好让他们的计划落空。” “大人是想让夫人假死?”那色问道。 陈桥点点头,“既然无人能解,我一旦中毒那便必定会对长乐下手,到时候只要放出消息去,他们自然而然便会以为自己已经得手,到时候待他们一股脑儿地浮出水面,咱们再将他们一举拿下便是。” “大人说得在理。”王义道。 “那大人打算什么时候佯装中毒?”施林通又问。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不急,好歹也得先把这个年过了再说,何况若是太快的话,只怕会让他们生疑,”说着,陈桥又看向众人问道:“你们可还记得王冲先前在扶柳院所说的那番话?” 众人无一不点点头,辛志诚开口道:“属下记得,王冲曾说黑龙军中有大半将士都已经对大人很是不满。” 陈桥点点头,说道:“先前这句话,再加上昨夜王冲在赵仁义面前所说的昏君之言,想来待我中毒落罪之后,那赵仁义一定会想方设法拉拢王冲还有那些对我不满的将士,此事还需你们提前与将士们说上一声,到时候无论军中还有多少人在大营,都要分出一多半去让他们跟着王冲投奔赵仁义。” “是!”众人点头应道。 “大人为何做此安排?”施林通问道。 陈桥笑笑,说道:“若他们想要谋反,恐怕即便手中有再多银钱都不能成事,黑龙军的强悍早已经这世间无人不知的事情,若你是赵仁义,手握数万黑龙军,难道不想背水一战吗?” “大人是想用黑龙军的将士,将那些还隐在水下之人全部都引出来?”那色问道。 “正是。”陈桥点头道。 “大人英明!”辛志诚大叹,“若我是那赵仁义,届时恐怕只会迫不及待地起兵了。” “我打算过年之后在佯装中毒,从我中毒再到被问罪下狱,想来到时候大部分的将士已经陪家人过完年回来京城,到时候咱们再陪他们好好玩上一玩。”陈桥目光凌冽地说道。 “是!” “先前那几个在我府外鬼鬼祟祟的人,已经在地牢中全部老实交待了,说是奉孙岐之命 第425章 怀王要回京了 “竟想出如此法子来坑害大人,大人自是不必再给他们留什么情面!”沈勇达怒道。 “再有三天便道除夕夜了,你们赶得及吗?”陈桥扭头看着施林通和辛志诚问了一声,因着两人一早便说过今年要陪伊曼和储香回楼兰国年,结果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没能成行。 “大人放心,来得及。”辛志诚笑着说道。 “那就好。”陈桥放下心来,随后便道:“既然如此,你们今日便且先回府去吧,余下的事情,咱们年后再说。” “是!” 众人应了一声,随后便都离开了将军府。 “大家都走了?” 刚从床上下来,想要出去看看的李丽质,还未更衣便听到房门被人打开的声音,扭头看去时便看到一身寒气的陈桥走了进来。 陈桥点点头,在一旁坐下,“我已经与他们说好了,万事等过了这个年再说,”说着,他拉着李丽质在自己旁边坐下,“何况施林通和辛志诚还要去楼兰过年,我也不好一直让他们留在京城。” 李丽质点点头,“伊曼和储香也时常说起想回楼兰去看看,楼兰国王眼下年事已高,膝下又仅有伊曼这么一个女儿……”说着,李丽质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抬头看向了陈桥,“桥郎,他日楼兰国王逝世之后……” 李丽质的话没有说完,不过陈桥却已经猜到她要说些什么,假如当真到了那么一天,想必施林通便再无法留在黑龙军,无论楼兰国王是否有想过让施林通继承楼王的王位,他们势必要回去楼兰主持大局。 “如今也只能希望楼兰国王能长命百岁了。”陈桥开玩笑一般说道。 闻言,李丽质也只是低叹一声,尽管陈桥眼下看起来并不十分在乎,可李丽质却知道,若事情当真发生了,他一定会十分不舍。 “好了,眼瞧着快过年了,不说这些丧气话了!” 陈桥两手搭在李丽质的双肩上,“昨天听陛下说起,他已经派人传旨给了怀王,让怀王回京城过年。” “真的吗?”听到陈桥的话,李丽质脸上李恪浮现了笑容,她开心地像个孩子似的拉住陈桥的手,又问道:“父皇当真这么说了?” 陈桥点点头,“原本是想等怀王入京之后再给你一个惊喜,可你这几日总是愁眉不展,我看了实在心疼。” 李丽质一把抱住陈桥,在他耳边说道:“桥郎,我真的好开心。”说着,她又松开陈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大哥已经有两年没有回京,也不知他眼下如何了,”李丽质一个劲儿地说着话,“说起来,大哥和嫂嫂还都没见过瀚哥儿和熙丫头,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到时候会不会认生。” 陈桥笑着拦下李丽质的话头,说道:“好了,想来怀王明日就能入京了,到时候不就全都知道了吗?” 李丽质的脸红扑扑地看着陈桥,满眼尽是星光。 “何况,你瞧那两个魔星,哪一个像是会认生的主?”陈桥说着,点点李丽质的鼻尖,“你可还记得他们头一次见到吴王和吴王妃时候的情形?” 听陈桥说起这个,李丽质“噗”一声笑了出来,“头一次见三嫂,瀚哥儿便趴在四嫂怀里一动不动,谁去哄都不撒手,可把三嫂累了个够呛。”说着,李丽质又笑了一声,“熙丫头更是可怕,一直赖在三哥怀里,说三哥好看自己长大后要嫁给像三哥一样好看的男人。” “是啊,瞧瞧咱们这两个好孩子,能认生吗?”陈桥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李丽质果然不再纠结,起身洗漱过后,两人便一道出了卧房。 “他们两个昨晚睡得好吗?” 走进两个孩子所在的房间,李丽质看着已经醒来的两个孩子,问了乳母一句。 乳母连忙点头,“两位小主子都睡得很好,刚刚才醒来呢。” 陈桥走上前去,一把将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儿子抱了起来,问道:“臭小子,醒了没?” 瀚哥儿皱了皱鼻子,等看清来人是自己阿爷之后,便又闭着眼靠在了陈桥怀里,“还想睡。” 看着儿子一副瞌睡打盹的模样,陈桥坏心眼的捏住儿子的鼻子,“不许睡了,快醒醒。” “阿爷坏!” 想睡却不能睡,胖小子气呼呼地瞪着一双含泪的眼睛看向陈桥。 朗声大笑一阵之后,陈桥才对儿子说道:“今日阿爷阿娘带你和妹妹去你们三舅舅家,开不开心?” 愣了好一会儿,瀚哥儿才终于想明白三舅舅是何许人也,当即便要说话。 “开心!” 谁料,瀚哥儿还没开口,熙丫头便很是高兴地喊了一声。 “开心就快些洗漱,爷娘带你们去蹭饭!” 说着,陈桥又将怀里的瀚哥儿递给了一旁的乳母。 很快,两个小家伙便收拾好了,用过早饭之后,一家四口便坐着车辇往吴王府上去了。 “说来也是奇怪,先前那些前朝余孽,总是想方设法的要与吴王扯上关系,如今这个赵仁义确实从头到尾都没有去找过吴王。”车辇中,陈桥如此说道,面色看起来甚是疑惑。 李丽质掩嘴笑了一声,说道:“前头那些想要与三哥扯上关系的反贼,最后都落得了个什么样的下场,想必他们早已经都打听清楚了,何况自从千里的事情发生之后,三哥对那些前朝余孽更是恨之入骨,他们若当真还敢贼心不死的找上门去,只怕早已经被三哥捆了呈给父皇了。” 闻言,陈桥长叹一声,“夫人说得甚至在理。”说罢,还轻轻刮了一下李丽质的鼻梁。 因着两个乳母也同在车辇之中,李丽质脸红红地瞪了陈桥一眼,“多大年纪的人了,还没个正行。”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吴王府外。 “殿下,陈将军与长乐公主来了。” 刚用完早饭,正在和萧氏说话的李恪听到下人如此通传,便连忙让人将陈桥和李丽质请了进来。不过待他看到正眼睛亮晶晶看着自己的熙丫头时,难免脸色一僵,还不等他再说什么,便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朝着他飞扑而来。 “三舅舅,熙儿好想你啊。”熙丫头扑进李恪怀中,羞羞答答地说道。 “哈哈哈哈!” 无论看几次,每次看到李恪被熙丫头抱住时,满脸僵硬的表情时,都会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声。 李丽质斜睨陈桥一眼,连忙上去想将自己的女儿从李恪身上扯下来,谁知熙丫头却是一副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模样,无论李丽质如何哄劝都不撒开抱着李恪脖子的手。 “好了长乐,没关系。”没办法,李恪只好让李丽质放弃。 “你们怎么来了?” 李恪抱着熙丫头坐下后,开口问道。 “陛下已经下旨让怀王回京过年,我和长乐今日来就是想告诉你们一声,今年的年夜饭去宫里吃。”陈桥也拉着李丽质坐下了下来。 至于瀚哥儿,一早便跑到了萧氏身边,红着脸拉着萧氏的手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看起来一副十足乖巧的模样。 瀚哥儿这副样子,看得陈桥和李丽质忍俊不禁,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这两个孩子竟会如此喜欢李恪和萧氏,也只有到了吴王府,两人才能一改往日去哪里都争闹的毛病,老老实实地待在李恪和萧氏身边。 第426章 想去见见他吗 “大哥要回来了?”吴王脸上也浮现喜色,自从与李承乾冰释前嫌之后,即便李承乾远去了青州,两人也还是会时不时通上一封书信,这一来二去之下,两人的兄弟情义倒是比先前李承乾还在京城时深了几分。 李丽质点点头,“是啊,听桥郎的意思,大哥应当明日便能入京了。” “甚好甚好。”李恪笑逐颜开地说道。 很快便到了中午,先前还在家时,陈桥便对瀚哥儿说今日要来吴王府蹭饭,自然是不会在午时离开。 “今日既然来了,那便一起用饭吧。” 李恪笑着看向李丽质和陈桥,萧氏站在他身边,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 至于瀚哥儿和熙丫头,因着今日起得有些早,两人刚刚便都已经睡着被乳母抱了下去。 因着年岁渐长,李玮前些日子也领了差事去了礼部任职,身为李恪的儿子,他自然也不会比父亲差到哪里去,虽然因着李仁的原因,他偶尔也会受到几个冷眼,不过对于素来便性子温和的他来说,倒也不会太过介怀。 且随着任职的时间越长,同僚们也都看出来李玮的为人实在与李恪很像,便也没有再过多为难过他。毕竟是皇孙,倘若当真受得委屈多了,只怕也会惹了李世民的不快。 待午饭上桌之后,李玮也从礼部回了家,刚进门便看打了与李恪和萧氏坐同坐一桌的陈桥和长乐,“陈将军,姑母。”向来十分知礼数的李玮看到两人,便上前行礼。 “都是一家人,还客气什么?”陈桥笑着摆摆手。 “快去洗手吧。”萧氏起身,走到李玮身边柔声说道:“天不亮就出了门,累了吧。” 李玮扯开嘴角笑了一声,“母妃不必担心,儿子不累。” 随后,李玮便去洗手更衣了。 没过多久,换了一身常服的李玮便走了出来。 用饭用到一般,终于睡醒地瀚哥儿和熙丫头便被乳母抱了出来。 “玮哥哥。”两个小鬼头并排站在李玮面前,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李玮摸摸他们二人的脑袋,笑着问道:“睡好了吗?” 两个小鬼头立刻点点头,“睡好了!” 随后,两个小鬼头便一左一右坐在李玮身边,乖巧地吃完了午饭。 午饭过后又说了一会儿话,陈桥和李丽质便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吴王府。 “看到三哥现在这样,我真的很开心。”李丽质怀抱着熙丫头说道:“当初李仁出事的时候,三哥很是颓丧了一段时间,我几乎要以为他又会像从前那般将自己封闭起来了。” “吴王可没有你想得那么脆弱。”陈桥看一眼不知什么时候又在自己怀里呼呼大睡的儿子,笑了一声,“可以说,在所有皇子之中,其实吴王才是最坚强的那一个。” 李丽质点点头,“以前我从未这么想过,如今听你说来,才深觉真是如此。” “还是最好看的!”一直睁着大眼睛听陈桥和李丽质说话的熙丫头忽然喊了一声,随后便将一张小脸埋在李丽质怀中,十分不好意思的扭了扭屁股。 第二天夕阳西下的时候,李承乾和萧氏的马车终于风尘仆仆的出现在了长安城外,前来迎接他们的陈桥、李丽质还有李恪和萧氏纷纷从各自乘坐的车辇上下来,站在原地等着他们的马车靠近。 待到马车即将到达城门的时候,早早便看到几人的李承乾和萧氏便也从马上走了下来,看到萧氏怀里抱着的一个比瀚哥儿和熙丫头还要小的孩子,李丽质笑着恭喜了两人一声。 “陈桥,”李承乾看着眼前神态平和的陈桥,一瞬间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陈桥笑笑,“许久不见,听说殿下这几年过得很是不错。” 李承乾笑着摆摆手,“放下不该有的贪念之后,日子自然也就过得愈发的好了。” 陈桥上前一步,拍拍李承乾的肩膀,“若是陛下看到你如今这个样子,定然也会很是欣慰。” 想起前些年自己因着和李泰的争斗,三番两次惹怒李世民,李承乾难免幽幽叹了口气,“原先是我不孝,累得父皇操心不已。” “陛下与殿下是父子,殿下不必担心。”陈桥看到李承乾眼中隐隐浮现的担忧,出声安慰一句。 “多谢。”李承乾由衷地说道。 多谢当年陈桥对他的手下留情,不过这些话却也不便在此处说出来了。 “殿下言重了。”陈桥笑笑,未再多说什么。 “大哥一路辛苦。”李恪上前拱拱手。 李承乾笑了一声,毫不在意地摆摆手,看他的面色,倒是比前些年在京中是精神了不少,“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接到父皇旨意之后,未免路上耽搁,我们便提前上路了,一路走来倒也还算舒坦。”说着,李承乾又扭头看向李丽质,“你那两个孩子呢?怎么没一道带来?” 李丽质笑了一声,“两个小魔星闹了一整日,方才临出门前便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只能回头再带他们来见大哥和嫂嫂了。” 闻言,李承乾笑笑,也未再多说什么。 “我们来之前,父皇已有过旨意,你们一路奔波想来已是疲累不堪,今日便不必入宫请安,且先好好睡上一觉,明日再入宫。”李丽质又道。 李承乾点点头,“也好。” 一同入城之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前往了怀王府,这座府宅是当初李承乾刚刚被贬为怀王的时候李世民赐给他的府院,是原来李元吉的府邸,很是奢华富贵,比他当初的太子府还要大上一些。 不过李承乾却也没在这里面住上几日便动身前往了青州,如今回到长安城,看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府邸,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殿下,进去吧。”看到李承乾站在府门外失神,陈桥上前轻轻推了一下他的后背,“陛下早已着人来收拾妥当了。” 扭头看一眼陈桥,李承乾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点点头一脚踏了进去。 知道李承乾和苏氏舟车劳顿,几人便也没有多加打扰,只稍坐歇息后便起身离开了怀王府。 “大哥真的变了好多。” 坐在回府的车辇上,李丽质由衷地叹了一句。 陈桥笑笑,“正像怀王所说一般,心中不该有的贪念没了,自然会变得大不一样。” 听到这里,李丽质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如今曾在她年幼时陪伴她的兄长们已经都在京城了,可……“也不知四哥如今怎么样了……”呢喃一声,李丽质闭上眼睛靠在了陈桥怀中。 “你想去见见他吗?”陈桥轻声问道,虽说眼下李泰仍旧不能随意出府,不过李丽质若是想要去见他,却也是可以的。 想了许久,李丽质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还是不去了。” 免得看到李泰时至今日若依旧不知悔改,她会更加难过。 “好,那就不去。”陈桥安慰地在李丽质的背上抚了抚。 隔天一早,睡了个好觉的李承乾便带着苏氏入宫请安去了。因着知道李承乾今日定会早早入宫,陈桥和李丽质便也很早就入了宫去。 毕竟已经到了年关,李世民早早便挂笔封印,让满朝文物都休沐了。 “儿臣拜见父皇。” “儿媳拜见父皇。” 太极殿中,李承乾与苏氏一道给李世民行跪拜之礼。 第427章 大哥如今这样便好 阔别两年,再次看到自己从小便寄予厚望,却又一次次让自己失望的长子,年岁渐长的李世民难免红了眼眶。 “快起来吧,行这样大的礼做什么。”李世民开口让两人起身。 “谢父皇。” 李承乾和苏氏刚一站起来,便看到了李世民通红的眼眶,心中不免也有几分酸楚。 “大哥嫂嫂,快坐下吧。” 眼见殿内气氛沉重,李丽质连忙开口道。 听到李丽质开口,李世民很快抹了一把自己有些湿润的眼眶,笑着看着久别的儿子,“是啊,快些坐下吧,还傻站着做什么?” “是。” 看出来李世民和李承乾有许多话要说,陈桥便拉着李丽质走出了太极殿。 “让陛下和怀王好好说说话,咱们在里头,他们难免会有些说不出口的话。” 看着李丽质看向自己的不解的眼神,陈桥如此说道。 说得也是,李丽质听陈桥这么说,觉得也很是有理,便与陈桥一道去往了御花园散心。 冬日里的御花园虽说有些寒气逼人,不过青翠松柏再加上一些还未融化的积雪,看上去倒是也别有一番趣味。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陈桥便看到大太监正朝着两人走来。 “陈将军,公主。”大太监笑眯眯地朝着两人福了福身子。 “父皇与大哥说完话了?”李丽质开口问道。 大太监点点头,“是,陛下这便是遣老奴来请将军与公主回去的。” 闻言,李丽质弯了下嘴角,两人便与大太监一道回去了太极殿。 走进太极殿,李丽质一眼便看到李世民和李承乾皆有些泛红的眼角,坐在李承乾旁边的苏氏,更是一副眼泪汪汪的模样。不过,李丽质却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说起了其他事情。 “昨日瞧见大哥的小儿子了,粉雕玉啄的很是可爱,今日怎么没带来宫里?”李丽质问道。 听李丽质提起儿子,李承乾笑了一声,说道:“孩子还太小,我怕他入宫以后会哭闹,便没有带来。” 一旁的李世民听了这话却是不高兴了,许是因为年纪大了的缘故,李世民对待孙子辈总是格外的宽容,眼下听到李承乾这样说着自己的孙子,自然是要维护一番。 “小孩子哪有不哭不闹的,你们小时候一个个也常哭闹,朕不也没把你们怎么样?”李世民吹胡子瞪眼地看着李承乾,说道:“你一两岁那个时候,常常深更半夜哭闹着不肯睡觉,你母后一夜夜抱着你哄着你,朕有时候也会彻夜不眠地守着你,现在又如何会觉得小孩子的哭闹烦人?” 听到李世民这样说,李承乾也是无可辩驳,只好无奈地笑笑,“好,儿臣改日再入宫时便把珏哥儿带来给父皇瞧瞧。” “可起了大名了?”李世民问道。 李承乾点点头,说道:“回京之前刚刚定下来的名字,大名是李珏,表字是维清。” “好,”李世民笑了笑,对这名字也还算是满意。 “我听说近来京中发生了一些事情,大多是针对你的,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说着,李承乾便扭头看向了陈桥,他虽回来不过短短一日的功夫,可京中街头巷尾的流言却早已经风一样的传进了他的怀王府,而且昨晚甚至还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他的卧房门外放了一封书信。 “还有这个东西,”李承乾将怀中的书信拿出来,放到桌子上,“来信的人说什么与你不共戴天,还说想要与我一道共襄大业。” 陈桥皱了皱眉头,他也实在没有想到,李承乾这才刚刚回京便被那些人盯上了。 起身走到李承乾桌前拿起那封书信,信封是再寻常不过的,上面也空无一字,“倒是真会故弄玄虚。”陈桥嘲讽一笑,随即便从打开信封拿出信来飞快看了一眼,“他们倒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看完之后,陈桥便又将信交给了李世民。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李承乾又一次问道。 既然事情已经波及到了李承乾,陈桥只得将这几个月以来,从长安城中开始有流言到如今赵徐孙三家的事情挑了重点给李承乾说了一遍。 “这么说,他们是打着想要反唐复隋的旗号?”李承乾蹙眉问道。 陈桥笑着耸耸肩,“看起来是这样,可如今天下那还有什么杨家后人,只怕最正统的便是吴王了,可他们却从未去找过吴王,眼下来看,他们也不过是借着杨隋的幌子来满足自己不可告人的私欲罢了。” 闻言,李承乾也点点头,觉得陈桥说得很是在理。 “你方才说,你手下那个王冲已然与他们有了联系,不过那王冲到底年岁不大,在赵仁义那样的老狐狸面前,只怕是会露出马脚。”李承乾有些担心的说道。 陈桥却笑笑,“殿下不必担心,王冲虽然年纪小,可唬人的本事却很有一套,从他能从赵仁义手中拿到毒药,就能看得出来赵仁义对他已经很是信任。” “可有什么是需要我来做的吗?”李承乾问道。 陈桥摇摇头,“眼下殿下最要紧的事情便是在京中安安稳稳过完这个年,若之后有需要你的地方,我自是不会客气。”言罢,陈桥冲着李承乾露出一个微笑。 “好,他日若有需要,尽管告诉我便是。”李承乾道。 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李世民已经看完了那短短一封信。 “竟想拉拢承乾与他们一道做事,还真是不自量力。”李世民很是愤怒地说道。 “他们便惯是这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没什么好值得惊讶,毕竟自己身为睚眦必报之人,便觉得全天下都是如他们一般的睚眦必报之人。”陈桥说道。 李承乾神情凝重地看一眼李世民和陈桥,“我绝不会做出任何有害父皇、有损大唐江山的事情,这一点,还请父皇放心。” 李世民点点头,“朕自是知道你的性子,眼下也不过是气这些小人的无所不用其极罢了。” “殿下放心,若我对你但凡又一星半点的怀疑,是绝不会与你说这么多的,”陈桥也说道:“我是什么样的为人,你是再清楚不过的。” 眼见他们三人说起正事,李丽质便与苏氏一道离开了太极殿。 “说起来,嫂嫂还未见过九弟的正妃吧?” 两人并肩走在回廊之下,李丽质扭头问了一声。 苏氏笑着摇摇头,“没有见过,只是偶尔听殿下提起,说如今这个太子妃,性情更是刚硬,殿下总是怕九弟会吃亏。” 李丽质笑了笑,“倒像是大哥的性子,之前他便总是操心我们几个的事情,生怕我们成婚之后会受委屈。” “这两年下来,殿下的性子变了不少,如今看看,不做太子对于殿下来说,实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看着苏氏眼底又有些波动,李丽质停下来握住她的手说道:“大哥先前便是负累太重,如今也算是卸下了一身重担,嫂嫂也可安心了。” “其实还是要多谢陈将军当年在陛“先前殿下做了太多错事,若无陈将军从中斡旋,只怕也会落得一个与先前蜀王一样的下场。” “嫂嫂不必多想,父皇对大哥一个很好,即便没有桥郎,父皇也不会那样对大哥的。”李丽质轻声安慰着苏氏。 第428章 没人比我更了解他 苏氏看向李丽质,她发觉,虽然李丽质如今已经年逾三十,可她的眼神却依旧十分纯净,姿容更是与当初桃李年华时并无什么变化。曾经,她不止一次羡慕甚至是嫉妒李丽质的好命,出嫁前又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还有众多哥哥真心疼爱保护着,成婚之后又有陈桥那样一个好夫婿发自内心的敬她、爱她。 她想这天底下只怕随便一个女子都会羡慕李丽质的好命,可慢慢的她却也想通了。 年幼时,李丽质虽有父母兄长的疼爱,可少时,可当年玄武门之变时,她上一个人远在太原府,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却硬是在一夜之间成长起来,不说能够独当一面,却也能够主持大局了。 再后来,李丽质远去渭水,若非遇到陈桥只怕早已香消玉殒。 嫁给陈桥之后,虽被真心疼爱,可不但经历了生死之危,更是要一天到头地担心远征在外的陈桥是否安然。 原先的羡慕、嫉妒,在看到他们夫妻二人一路走来的这些年间,也隐隐化作了心疼。有时,苏氏不禁会扪心自问,若是她,是否能够做到李丽质的一半? 很快,两人便到了兴庆宫。 虽然早已经知道李承乾今日入宫的消息,可在接到李世民的召见之前,李治虽然想念兄长,却也不会擅自前往太极殿。 “长嫂,”将两人迎进正殿之后,李治便将武则天引见给了苏氏,“这便是我的正妃,”说着,他又扭头看向一旁的武则天,“媚娘,这便是咱们的嫂嫂。” 武则天闻言,屈膝向苏氏行了一礼。 “太子妃如何能向我行礼,”苏氏慌忙避开,她如今虽是长嫂的名分,可李治和武则天毕竟是太子和太子妃,这一礼她还是万万不敢受的。 “嫂嫂不必担心,”李丽质在一旁说道:“也就这一次罢了。” 听到李丽质也这样说,苏氏才放下些心来,她细细打量着武则天,发现此女看上去果然不是寻常女子那般温柔娴静的模样,可当她和李治站在一起的时候,却又觉得两人分外般配。 此时的太极殿内,三人正在商议着年后如何料理赵徐孙三家的事情。 “这么说,你已经有了谋划?”李承乾看着陈桥问了一声。 陈桥点点头,说道:“他既然想让我众叛亲离,那我便给他一个众叛亲离,”陈桥说道:“到时候,只需长乐和孩子们不再在人前出现,陛下再将我拿下问罪,想来他们便会相信了。” 闻言,李承乾沉吟片刻,随后说道:“赵仁义手底下既然有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潜入我府上的人,那便定有法子潜入你的将军府,若是想让质儿和孩子们不被他们的人发现,那该让质儿和孩子们去什么地方?” 听到李承乾这个问题,陈桥转着眼珠想了一下,随即脱口而出三个字,“吴王府。” “恪儿府上?”李世民皱眉问道。 陈桥点点头,“既然那赵仁义心中自有打算,那他便绝不会想要和吴王产生任何交集,换言之,他们会能离吴王有多远,便离吴王有多远。” “若当真如此的话,让质儿和孩子们去恪弟府上倒是可行。”李承乾点头说道。 “不过到时候的行动定要隐蔽万分,绝不可让他们察觉到任何蛛丝马迹。”李世民说道:“否则一切的计划变都会付诸东流。” “这是自然。”陈桥道。 “那毒药你也可先行毁掉,否则若是叫谁不小心沾到,只怕又要闹出乱子。”李世民又道。 陈桥点头道:“我知道。” “那事情便暂且先如此定下,到时候若有什么变故的话,咱们再重新定夺。”李世民看着两人说道。 “好。” 中午的时候,李世民便留了几人在宫中用膳,另外还将李治和武则天也叫来了。 用完午膳之后,陈桥、李丽质还有李承乾和苏氏便先行出宫了,站在宫城外,李承乾对陈桥说道:“我待会儿想去看一下青雀,你可要同去?” “魏王?”陈桥有些诧异,他看一眼李丽质,又转向李承乾问道:“殿下为何想去看魏王?” 李承乾苦笑一声,“当初我二人皆是被贪欲所累,我如今还能好端端做我的怀王,青雀却只能困在家中,我……”他口中微微有些泛苦,“我想去看看他如今怎么样了。” “大哥……”李丽质看着李承乾欲言又止,李承乾远在青州,自然是对京城中许多事情都不甚了解,可她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京中,陈桥又留了几名机锋营将士时刻留意着魏王府上的动静,她心中自是在分明不过,虽然四肢俱废,可魏王却不曾有一刻放弃心中的妄念,“四哥他——” 看到李丽质的表情,李承乾便知道她想说着些什么,抬手打断李丽质要说的话,李承乾道:“在咱们兄弟姊妹几人之中,只怕最了解青雀的便是我了。”他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般出了会儿神,不过又很快回过神来,说道:“我必须去见见他,无论眼下他是好是坏,都与我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也好。” 不等李丽质再说什么,陈桥便开了口。 “若是殿下能劝劝魏王,自然是再好不过的,若是魏王仍旧执迷不悟的话,我与长乐也只希望殿下不要将他的话放在心上。”陈桥揽着李丽质的肩膀说道。 李承乾笑笑,“你们放心,我自有分寸。” “只怕眼下魏王心中最恨的人便是我,我便不去了,省得你们兄弟再起了什么冲突。”陈桥说道。 李承乾点点头,未再多说什么。 从宫门口分开之后,李承乾先将苏氏送回府中照看孩子,随后便独自一人去了魏王府。 “怀王殿下。”看守魏王府的侍卫看到李承乾,纷纷上前行礼。 李承乾朝着这些侍卫微微颔首,随后便抬脚走进了魏王府。 多年以前,在李承乾和李泰还能维持表面宁静的时候,他也曾不止一次来过魏王府,当年的魏王府门客众多,每日都很是热闹,如今却门口罗雀,府中更是清冷地厉害。 一路走到李泰眼下所在的院子,李承乾站在院门外,深吸一口气便抬脚走了进去。 推开轻掩着的房门,便又一股浓重的药味朝着李承乾汹涌而去,走进屋后,李承乾把门关上,将所有的凌冽寒气挡在了门外。 “谁?” 一道干涩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李承乾没有说话,一路走了进去。 躺在床上的人早已不复当年的风采,甚至还变得有些形销骨立,李承乾看着如此模样的李泰,一时间不由百感交集。 “青雀,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原本闭着眼睛假寐的李泰猛地睁开眼睛,随即便看到一个身着月牙白长袍的男人站在斑驳的光阴之中,眼前的人太过熟悉,熟悉到让李泰竟一时间以为自己尚在梦中。 “你回来了。” 长久的沉默之后,李泰干巴巴地说了一声。 李承乾轻轻点了点头,而后走到床边扯了把凳子坐了下来。 “父皇召我回京过年。”李承乾轻声说道。 原以为听到这样的话,李泰会勃然大怒,可他却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那便恭喜怀王殿下了。” “你……”李承乾看着李泰嘴角的讥讽,只觉得分外苦涩,他犹豫着开口,“你可还恨我?” 第429章 可要属下动手 “恨?” 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李泰忽然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大笑,直笑到眼泪都流出来才停了下来。 “我为何要恨你?”李泰声音很是平静地说道,仿佛刚刚那个大笑的人并非是他一般。 “若非是我——”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李泰恶声恶气打断李承乾的话,“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比我早生了两年,就成了名正言顺的太子,我自问不比你差在哪里,父皇和母后当年也分明更宠爱一些,可为何无论我怎么做,父皇都不愿让我做这大唐的太子!” 李承乾看着忽然情绪有了巨大波动的李泰,一时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凭什么你能做太子我就不能?”李泰讥笑着看向李承乾,“我就是要置你于死地!就是要拿回原本就属于我的太子之位!” “青雀……”李承乾看向李泰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让李泰实在看不分明的情绪,“你又何必如此?”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李泰被李承乾看得有些烦躁,索性转开了头。 李承乾轻叹一声,“你该知道,这天底下,即便是连父皇都没有我了解你,你又何苦在我面前做出这副样子?” 李泰心中一跳,原本紧紧逼着的眼睛也颤了一下,“我竟听不懂怀王殿下再说些什么。” “青雀!”李承乾猛地抬高了声音,“你如今这副样子,不过是因着担心父皇和质儿会心生愧疚,所以才故意如此,我说得是也不是?” “何时轮到你来对我妄加揣测?”李泰冷笑连连,“怎么?莫不是如今瞧着我可怜,便来充好人了?告诉你,我李青雀便是再落魄,也没有到要向你摇尾乞怜的地步!” “青雀,你——” “够了,”李泰微微抬起些眼皮,很是不耐烦地看了李承乾一眼,“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只要看见你,我就会想起我的四肢是为什么被废,你可真是越发会往人伤口上撒盐了啊。” 眼见李泰一副不愿与他多说什么的模样,李承乾纵使有再多的话都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还不快滚?” “好,那我先走了,你……好生歇着吧。” 李承乾落下一眼,便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 走到门边,他再次停下来朝着李泰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甚至有些过于阴鸷的弟弟早已经烟消云散。心中没来由的一阵酸涩,李承乾终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听到李承乾离开的声音,李泰才重新睁开眼睛,一个人影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跪在李泰面前说道:“怀王殿下身后跟着不少尾巴,可要属下去将那些尾巴料理了?” 李泰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同意,“不必了,那些人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小虾米,先不必理会他们。” “是。”黑衣人应道。 “我叫你去查得事情怎么样了?”李泰又问道。 “赵仁义、徐浩杰还有孙岐三个人,果然已经豢养了数万府兵,眼下这些府兵就隐匿在长安城外的几个村落之中,想来一旦得到他们的号令,便回潜入长安城行不轨之事。”黑衣人说道。 李泰冷笑一声,“不过是些连我都能看出来他们心怀不轨的跳梁小丑,竟也敢妄想要改天换地,实在是可笑得厉害,居然还将主意打到我的身上。” 说着,李泰扭头看了眼放在他身边的那封书信。 “主子,那赵仁义身边有个老家伙,武功路子很是邪门,还是个难得一见的高手,为防万一,可要属下带人将他料理了?”黑衣人问道。 李泰摇摇头,“给陈桥留着吧,对他来说,这些人根本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角色罢了。” “是。” “你继续带人盯着赵仁义便是,若非万不得已,绝对不能现身。”李泰吩咐道。 “是,属下明白。” “好了,去吧。” “属下告退。” 言罢,黑衣人便起身离开了李泰所在的房间。 又过了两天,便到了除夕夜。 天色刚刚到了黄昏的时候,陈桥便带着李丽质还有两个孩子一道往宫城而去,随行的还有一个无处可去的那色。 “大人,今日宫中是家宴,属下——” “不必再说了,”陈桥出声打断了满脸犹豫神色的那色,说道:“正是因为是家宴我才能带你去,否则,你以为我为何要带你入宫?”说着,又转而问道:“何况,你在这京城中举目无亲,若不跟着我入宫,难不成要一个人在家过除夕夜?” 闻言,那色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李丽质听到陈桥的话,也只轻笑了一声,随后又对那色说道:“你实在不必担心什么,就像是平时在将军府那般便好了。” “是。” 看着李丽质温和的笑,那色心中的紧绷感也总算是消失了一些。 很快,三人所坐的马车便到了宫门口,因着李世民事先已经有过交待,三人便坐着马车一路往太极殿去了。 到了台阶下来,三人从马车上下来,刚刚站定便看到了又有一辆马车行来。 站在原地等了片刻,三人便见李恪、萧氏还有李玮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三舅舅!” 一见到李恪,方才还一声不吭的熙丫头,立刻手脚并用地挣扎着从陈桥怀中下来,随后便准确无误地扑倒了李恪怀中。 瀚哥儿虽然也蠢蠢欲动想要去萧氏什么便,不过还是很好的克制住了自己。 李恪笑笑将站在自己面前的熙丫头抱了起来,而后又走到陈桥和李丽质面前,“还以为自己来得太迟了,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们。” “三哥,三嫂。”李丽质上前与两人打招呼。 陈桥自然也向前几步,还佯怒地瞪了一眼此刻正紧紧搂着李恪脖子的女儿,“你这小没良心的,你老子抱了你整整一路,胳膊都算了,你却一见你三舅舅便不理你老子,当心我回去教训你!” 熙丫头才不将陈桥的这些威胁放在眼中,吐吐舌头便双手抱住李恪的脖子,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见状,在场几人莫不是失笑出声。 “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进去了。” 眼见着天色已经擦黑,李丽质便招呼着众人往太极殿内走去。 待到众人进去的时候,便看见李承乾和萧氏已经带着孩子到了,李治和武则天更是已经在自己的位子上坐好。 “方才还说起,来的晚的可得自罚三杯。”李承乾抚掌笑道。 “那必然不是我们一家子了,”陈桥老神在在说道:“方才我们下了马车之后,吴王和吴王妃的马车才刚刚到。” 听到陈桥这么说,众人无一不是大笑出声。 吴王更是一场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因着还未见过李珏,甫一看到殿中还有自己还小的孩子,瀚哥儿和熙丫头都觉得十分好奇。两人很是欢快地跑到正醒着的李珏面前,看着这个手舞足蹈的小婴儿,也很是喜欢。 “这是弟弟还是妹妹?”瀚哥儿小心翼翼摸了一下萧氏怀中的李珏,满眼亮晶晶地问道。 苏氏笑了一声,说道:“是弟弟。” “弟弟好,我是你瀚哥哥!”瀚哥儿凑到小婴儿旁边,很有大人模样地说道。 “瀚哥儿,熙丫头,还不去见过你们大舅舅和大舅母?”李丽质开口道。 第430章 只待事成 闻言,瀚哥儿和熙丫头手拉手走到李承乾面前,声音清脆地说道:“大舅舅好,”随后又走回到苏氏面前,喊了一声,“大舅母好。” “果然是两个好孩子。”李承乾起身走到两个孩子面前,从怀中掏出两块看起来质地十分上乘的玉佩分别递到两人手中,“你们出生和满月的时候,大舅舅都不在,这玉佩便当是大舅舅给你们赔罪了。” “大舅舅太客气啦!”瀚哥儿一边笑眯眯说着,一边十分鬼机灵地将玉佩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面,让原本就鼓鼓囊囊的衣服看上去更加笨重。 “好了,都落座吧,晚膳很快就好了。” 眼见孩子们一团和气的有说有笑,李世民便也吩咐着众人赶快落座。 果然,众人刚刚落座没多久,便又一排端着晚膳的太监宫女鱼贯而入,给每个人面前的案上都放了几道看起来十分精美的菜色。 一顿年夜饭下来,所有人都很是和乐,便是先前一直有些神经紧绷的那色也全然放松了下来。 时间很快便到了子时。 绚丽多彩的烟花在夜幕下一朵朵绽开,众人站在太极殿外,脸上皆是被烟花映照出来的颜色。李丽质紧紧依偎着陈桥,头靠在陈桥肩上,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因着时间已经太晚,待陈桥一行回到将军府的时候,两个孩子都已经沉沉睡去,未免孩子们看着着凉,陈桥和那色便分别解下自己的披风盖在孩子身上。 将孩子们抱回他们的房间之后,陈桥和李丽质长长呼出一口气。 “今夜太晚了,你就在将军府睡下吧。”走出房间后,陈桥对那色说道。 “是。”那色没有说什么拒绝的话,很是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好,那便早些歇息吧。” 言罢,陈桥便与李丽质一道回去了卧房。 时间很过的很快,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大年初十。 随着李世民的重新开始上朝,陈桥的计划也即将要付诸行动。 这天下午,陈桥寻了个由头便去了黑龙军大营,没过多久,得知了这个消息的王冲便也走出府门往黑龙军大营而去。 “将军,”大营中陈桥的房间内,王冲有些忐忑地看着陈桥和他手上的那个瓷瓶,“将军便决定是今日行动了吗?” 陈桥点点头,“此事自然是尽早解决得好,否则总有一些人暗中窥探,难免叫人不甚舒服,何况还是些狼子野心之辈。” 说着,陈桥打开那瓷瓶的木塞,将其中所有的好像白水一般无色无味的毒药,尽数倒进了房间内一个花盆里面,随后,那花盆中所栽种的绿植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陈桥看一眼王冲,又问道:“你来的时候,可有察觉到有人在跟着你?” “自然是有的,”王冲说道:“那赵仁义手底下一个叫莫伯的老者,武功很是不错,今日来盯着我的便也是他。” “即是有人盯着,那便得叫盯着你的人看到你给我下毒的场景,否则便就是无用功了。” 说着,陈桥又从袖筒中拿出一个与先前那瓷瓶一模一样的小瓷瓶,递到王冲手边。 “放心,这里头不过装了些白水,待会儿我带你去外面走上一遭,你便看准时机,将里面的白水倒在我身上便可。” “是。”王冲接过小瓷瓶,郑重应了一声。 “走吧,否则他们该等急了。” 言罢,陈桥便带着王冲走出了房间,往校场的方向而去。 “可派了人去盯着他们?” 还是那座阴森破败的宅子里,赵仁义、徐浩杰还有孙岐再次集聚一堂。 “放心,我派了莫伯去盯着,绝不会出丝毫差错。”听到孙岐的话,赵仁义回了一声。 听到赵仁义的话,孙岐原本难看的脸色才终于好转了一些。 “接下来,咱们便等着好戏开锣便是,”徐浩杰怪笑一声,满眼阴鸷地说道:“我倒要看看他陈桥此番该如何应对。” “不急,这陈桥中毒不过才是第一步,你们且不可忘了咱们最终要做的事情。”赵仁义看着两人提醒一声。 “浦安兄放心,我自是记得。” 听到赵仁义的话,徐浩杰脸色稍霁。 “不会忘的。”孙岐也声音阴冷地说了一声。 “一旦陈桥落罪下狱,我便会想方设法拉拢王冲,让他能够带着那些早已经对陈桥心生不满的黑龙军投入我们麾下,有了这些黑龙军,再加上咱们自己的七万府兵,要想拿下长安城便是再轻而易举不过的事情了。”赵仁义志得意满地说道。 “浦安兄说得正是,到时候这天底下便再没有能阻止咱们的人了。”徐浩杰大叹一声,喜不自胜地说道。 “事成之后,我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亲手杀了那陈桥,替我的三个儿子报仇雪恨!”孙岐一句话中满是怨毒的恨意。 “到时候,要如何处置那陈桥,不久都是咱们兄弟三人说了算吗?”赵仁义满脸笑意地说道。 孙岐抬头看了一眼两人,随后也只是僵硬地点点头,未再多说什么。 “也不知那王冲能不能得手。”徐浩杰有些急迫地说道。 “不必着急,如此要紧的事情,必须的慎之又慎方可,否则一旦叫陈桥察觉出丝毫异常,我们所有的心血便都会前功尽弃。”赵仁义犹如稳坐跳鱼台一般说道:“且等着吧,此事只怕没有一两个时辰,王冲是做不到的。” “浦安兄说得在理。”听到赵仁义这么说,徐浩杰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坐在他对面的孙岐只是紧紧闭着眼睛,从方才起便再未开口多说一个字。 时间缓缓流逝,起先还能听赵仁义所言稳稳坐着的徐浩杰终于还是不耐烦了,他猛地站起身来,背着手在正厅之中来回踱步,满脸的焦躁神色。 被他晃得眼晕的赵仁义索性也闭上眼睛,和孙岐一个比一个老僧入定地坐在位子上,只等莫伯将消息带回。 终于,就在徐浩杰忍不住想要亲自前往黑龙军大营一探究竟的时候,门口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原本闭着眼睛的赵仁义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稍作沉吟才开口道:“是莫伯吗?” “正是老奴。”门外的人回道。 听到这声回道,孙岐也终于缓缓睁开眼睛,而徐浩杰也总算心落回了肚子里,为了避免失态,也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进来吧。”赵仁义开口道。 “吱吖”一声,陈旧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身形有些佝偻的莫伯从外面走了进来。 “如何了?”赵仁义问道。 莫伯朝着他行礼一礼,随后才道:“王冲已经成功给陈桥下了毒,眼下只需等到陈桥回府便可。” 闻言,徐浩杰和孙岐都不由紧紧钻起了拳头,紧绷着一张脸看上莫伯。 “你可确确实实看到王冲给陈桥下毒的场面了?黑龙军大营之中可有人察觉到你在附近?”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赵仁义又接连问道。 “老奴确确实实看到了,黑龙军中也无人察觉到老奴,还请老爷放宽心。”莫伯说道。 听到莫伯的话,厅中三人无一不是长长舒了口气。 “好了,今日辛苦了,你且下去歇着吧。”赵仁义脸色恢复如常之后对莫伯说道。 “是。”应了一声,莫伯便退出了正厅。 第431章 长安城已经大乱 “浦安兄!”徐浩杰有些激动地看向赵仁义,多少年来,多少人都不能伤害到他分毫的陈桥,终于还是栽在了他们手里这有如何能叫他不兴奋? 赵仁义挥挥手,笑着看向徐浩杰,“道初,你且先稍安勿躁,就算他陈桥已经中了毒,真正的好戏也得等他回府之后才会上演。”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听到赵仁义的话,徐浩杰一时难免有些尴尬,他搓搓手重新做了下来,看到孙岐依旧是那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心中难免更是不满了几分。 很快,夜色便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三人所在正厅中也终于燃起了一直烛火。 谁知,就在赵仁义刚刚点燃烛火的时候,外面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 赵仁义厉声喝问道。 “赵先生,是我啊!”钱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赵仁义放下心来,开口道:“进来吧。” 钱三刚一在厅中站定,在座三人便都再是清楚明白不过地看到了,他脸上难以隐藏或者是压根就懒得隐藏的狂喜。 “长乐公主死了!” 一句话,让厅中三人悬了一天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他们三个相视一眼,随后赵仁义便起身走到钱三身边,一连串问道:“消息可确切?将军府可是已经乱了?宫中又作何反应了?” 钱三飞快地点点头,“莫说将军府,眼下整个长安城都已经大乱了,我亲自去将军府看了一眼,长乐公主的尸体眼下还在院子呢,那陈桥到现在还抱着长乐公主的尸体不愿撒手呢!” “宫里呢?”赵仁义又一次问道。 “我方才从将军府离开的时候,北衙羽林军和龙卫军已经把将军府重重包围起来了,”钱三激动地说道:“听人说,李世民急怒之下早已经昏了过去,眼下宫中一切事物皆有太子掌管!” 闻言,赵仁义终于爆发出一阵大笑。 “好好好!”他忍不住叹道:“世人皆道他陈桥有多无坚不摧,如今不还是败在老夫这一瓶小小的毒药之下?我倒要看看!这大唐没了陈桥,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没了陈桥的大唐,就好像被扒了利齿和爪子的老虎,再不足为据了!” 徐浩杰大声说道。 “桥安、道初,咱们的大业终于要成了!” 赵仁义还是头一次在众人面前如此喜形于色,他几乎要笑得合不拢嘴。 “你这便去王府见王冲,即刻便带他来此处见我,只要有了他和那一半的黑龙军,咱们便是如虎添翼了!”赵仁义对钱三说道。 “是!”应下之后,钱三便又一瘸一拐地离开了这座宅子。 很快,钱三便坐着马车到了王府,刚刚让门房的人通禀了一声,便看到王冲脸色难看地走了出来,他没好气地扯着钱三上了马车,粗声粗气地问道:“我已经做完我该做的事情!你为何还要来找我!” 钱三却毫不在意王冲这副样子,压低声音说道:“并非是我要见你,而是赵先生要见你。” “他见我要做什么!” 王冲赤红着一双眼睛,显然,给陈桥下毒一事,已经让他濒临崩溃。 “赵先生想要做什么,我如何能够知道,我也不过是个跑腿的罢了。”钱三耸耸肩说道。 “我不去!”王冲犹如困兽一般说道:“我已经给陈桥下了毒!眼下长乐公主已死!我与赵仁义之间的交易已经结束了!我没有道理再见他!” 谁知,听到王冲此言,钱三却只是扯着嘴角笑笑:“交易结束?怕是不见得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听到钱三的话,王冲一把抓住钱三的衣襟,恶狠狠问道:“他赵仁义还想干什么!” 虽说觉得有些窒息,可钱三也知道以自己的力气绝对抗不过王冲,索性便也不反抗,只是飞快地说道:“你从赵先生手里拿到毒药,给你最想害死的人下了毒,这如何看都只是你一个人占了便宜,又如何能够称之为是交易?” 闻言,王冲终于放开钱三的衣襟,他看起来很是心烦意乱的揉乱了自己本也就不甚整齐的头发,“赵仁义想让我做什么!” “这个,待你见到赵先生之后,自然便会知道了。” 听到王冲的话,钱三便知道他已然是答应了去见赵仁义,紧接着便吩咐车夫驾车离开此处。 “若是将我逼急了,我便与你们同归于尽,虽然在黑龙军没带了多久,可要是杀几个人却也不是什么难事!”王冲满脸狠戾地说道。 “王少爷这是哪儿的话?”钱三笑眯眯地说道:“王少爷只管放心,我们定是不会害了你的。” 没过多久,两人所乘坐的马车便停在了那破败的宅子外面,钱三率先出了马车,在地面上站定又等了片刻之后,王冲才终于神色颓然地撩开车帘跳下了马车。 一路无言地跟着钱三走进这座阴气森森的宅子,王冲一边走着一边不着痕迹的留意着院中各处。 院子里连一盏灯笼都没有,偶尔一阵风吹过,院中的被风吹动的枯枝便好像鬼影一般左右摇晃着。这府院虽算不得大,不过单凭气息来看,这里边隐藏了不少于一百人,王冲一边在心里默默盘算着,一边安静无声地跟在钱三身后朝里面走去。“赵先生,王少爷来了。” 穿过一个长长的回廊,钱三引着王冲在一个看起来光线十分昏暗的屋子外听了下来。 钱三声音刚刚落下,房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了,赵仁义一张弥勒佛一般的脸出现在门里,他笑呵呵看着王冲,随后便赶紧将人请了进去。 “贤侄总算来了!” 待王冲在厅中站定之后,赵仁义终于开口。 王冲却很是烦躁,他脸色并没有多好看的瞟一眼赵仁义,紧接着又从徐浩杰和孙岐脸上一一扫过,“说吧,你到底要让我做什么!” “贤侄深夜前来,委实是辛苦了,又何必一进门便如此满是仄气,不妨坐下来说话?”赵仁义满是慈祥地看着王冲,俨然一副和善长辈的模样。 “少来这些虚情假意!”王冲一把甩开赵仁义落在他胳膊上的手,厉声喝问道:“先前你我可是说好的!只要我给陈桥下了毒,咱们以后便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如今你却又出尔反尔的让这跛子去我府上找我!怎么?莫非你是怕这京城之中无人知道那陈桥的毒是我下得吗!” “先前,贤侄可也说过当今陛下就是个昏君这样的话,难道贤侄便已经忘了不成?” 眼见王冲不愿坐下,赵仁义便独自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接着昏黄的烛光,他表情明晦难辨地看向王冲。 王冲一时语滞,片刻之后又更加凶狠地说道:“你还是要威胁我!” “非也非也,”赵仁义笑着摇了摇头,“如何能算的上是威胁?老夫不过是想让贤侄与老夫共走阳关大道罢了。” 闻言,王冲紧紧蹙起眉头,“不要拐弯抹角!有什么话你便直说!” 随后,赵仁义轻笑出声,随即便开口道:“既然贤侄也早已经对当今陛下多有不满,不如与我等一道推翻他李唐天下!” “什、什么?”王冲目瞪口呆地看向赵仁义,“你们要谋反!?”他大喊一声,眼神惊疑不定地从面前几人脸上一一扫过。 第432章 都是没用的东西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赵仁义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挑眉看向王冲,“难道贤侄要去向陛下告发我们?” “为何不可!”王冲看上去有些色厉内荏地回问道。 “自是可以的,不过在此之前,那李世民便会知道他最疼爱的女儿究竟为何而死,到时候……”赵仁义哼笑一声,看向王冲的眼神也全然像是在看一个黄毛小儿,“想必那陈桥也绝不会放过你这个害死长乐公主的凶手,到时候,只怕我们还未如何,你便已经自身难保了啊。” “可不是,”孙岐忽然开口,“我可听说,那陈桥对待自己的仇敌,一向残忍至极,更遑论你这害死他最心爱女人的人,只怕到时候你只会生不如死。”说完,孙岐又桀桀怪笑两声,一脸打算看好戏的表情看着王冲。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王冲压抑着怒吼一声。 “贤侄怎么如此想,老夫不过只是想让你走上一条康庄大道罢了。”赵仁义看着王冲,漆黑的眼眸毫无波动,宛如一口波澜无惊的死井。 王冲穿着粗气瞪着赵仁义看了许久,终于泄气一般的耷拉下了肩膀,“我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赵仁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便是你最正确的选择。” 沉默,厅中再一次陷入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王冲的身上。 最终,王冲还是点了头,抬起头看向赵仁义,满眼尽是强撑的气势散去之后的惶惶不安,“赵先生,我怕……” 看着如此模样的王冲,赵仁义终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意,他起身走到王冲身边,甚至算得上是轻柔地拍了拍王冲的肩膀,“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闻言,王冲好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了赵仁义的胳膊,“赵先生救我!救我!” 赵仁义笑着点点头,甚是怜惜的摸了摸王冲一团糟的头发,“放心,我会救你的。” 闻言,看着像是神经紧绷了整整一上午的王冲,忽然两眼一闭,直挺挺地栽倒到了地上。 “这……”看着爬在地上人事不省的王冲,余下几个人都有些犹疑不定地看向赵仁义,“他这样子,当真能够担得起什么重担?”孙岐略有些不满地瞥了眼地上的王冲,顺势还踢了两脚。 “那可是陈桥,”赵仁义道:“这世间你去瞧瞧,能有几个人能在陈桥身上做上手脚,还将他害至如此地步?”轻笑一声,赵仁义拖着浑圆的肚皮蹲了下来,眼中尽是慈爱地看着王冲,“给我们解决了如此大的一个威胁,你实不该小瞧了他。” 眼见赵仁义如此,孙岐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哼了两声没再说话。 “浦安兄,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徐浩杰问道。 “等。”站起身来,赵仁义吐出一个字。 “还等?”孙岐深深蹙起眉头,“那陈桥不是已经被再无活路了吗?为何还要等。” 赵仁义甚是不悦地看了一眼孙岐,“陈桥虽然是再无活路,可京中尚有三十万南衙十六卫和十万北衙六军,更遑论那些黑龙军,你以为单凭咱们的七万府兵能成什么事?” 听到赵仁义这番话,孙岐紧紧抿着嘴唇,脸色十分难看的没再开口。 看到孙岐已经退步,赵仁义又摆上一张和善的面孔,看着孙岐说道:“等到王冲醒来,我们还需要那一半对陈桥不满的黑龙军将士。” “浦安兄说得是。”徐浩杰应声道。 孙岐僵硬地点了点头,不好再对赵仁义说些什么,又懒得去搭理狗腿一般的徐浩杰和钱三,只恨恨瞪了一眼王冲,便转身离开了厅中。 “浦安兄,这孙桥安也忒地不把你放在眼里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半分规矩也无。”看到孙岐离开,徐浩杰迫不及待说道。 “道初兄莫要动气,桥安兄一向就是这样的性子,咱们习惯便好。”赵仁义和气地说道。 听到这话,徐浩杰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道:“既如此,那我先回去准备准备,时候到了,浦安兄遣人来叫我便是。” “好。” 赵仁义点点头,笑眯眯地目送着徐浩杰离开了厅中。 徐浩杰刚一走,赵仁义便猛地沉下脸色来,“一个一个都是不中用的东西!”他气急败坏地骂道:“一个自私自利,一个胆小无能,也不知当初老夫究竟是怎么瞎了眼才会觉得他二人可是可堪重用的!” “赵先生消消气,”钱三一瘸一拐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说道:“待到大事落定,如何处置他们不还是先生说了算吗?” 瞥一眼笑得小心讨好的钱三,赵仁义心中愈发厌恶,只是面上却未显出分毫,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又道:“你且叫人来将这个小子抬去房间里吧,想来没个一天一夜他怕是醒不来了。” “是。” 应了一声,钱三便转身去叫人了。 待到这厅中终于只剩了赵仁义一个人,他才总算是卸下了所有挂在脸上的面具,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厅内跳跃的烛火,许久后终于长叹一声。 其实对于王冲,他是真的十分喜爱,看惯了眼下这些人的嘴脸,他反倒时时刻刻都像一直炸毛狮子一般的王冲更加鲜活。透过窗户的缝隙,赵仁义出神地看着天边皎洁的白月,脸上一闪而过一丝狠戾。 总有一天!他总有一天会将这些所有碍他眼的人全都铲除!这天下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天下! 忽然起风了,外面隐隐绰绰的枯枝被突起的大风吹得左摇右摆,赵仁义稳稳坐在厅中,难得的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自从来到长安城,他已经没有没有过能过独自一人的时候,身边总有不知道多少事情需要他来下决断,不知多少人要见他。桩桩件件每一项都要他亲自过问,他实是有些累了。 “老爷。”门外又想起一个声音。 赵仁义收敛心神,开口道:“莫伯吗?” “是老奴。”莫伯苍老干哑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进来吧。” 确定来人是谁之后,赵仁义长舒一口气,整个人再次放松下来。 “老爷。”推门进来后,莫伯恭敬地朝着赵仁义福了福身子,说道:“老奴发现,这几日有人跟踪老奴。” 闻言,赵仁义皱起眉来,莫伯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莫说是暗中跟中,只怕他明目张胆地让人跟着,那人最终也会跟丢。故而,莫伯刚说出此事,赵仁义心中便是一紧。 “可知道是什么人?”赵仁义蹙眉问道。 莫伯摇了摇头,“老奴无用,并未探查清楚是什么人。” 沉吟片刻,赵仁义看向莫比说道:“罢了,眼下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其他了,你接下来的日便只去盯着陈桥便是,莫要再出了什么岔子。” “是,老奴明白了。” 兵荒马乱的一夜很快过去了,隔天一早,整个长安城中听说了长乐公主身亡消息的百姓,全都走上了街头,他们无论如何不会想到,长乐公主竟然会死在陈桥手上。 “陈将军,”被重兵重重包围的将军府内,陈桥早已经连夜将李丽质还有两个孩子送去了吴王府,“府外聚集了许多百姓,末将只怕……” 此番负责押送陈桥的是龙卫军的领军费安,他有些迟疑地看着陈桥,不知该不该按着原定的计划,将陈桥一路押入宫中。 第433章 无法苛责的男人 “无碍,”陈桥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抻了个大大的懒腰,“做戏嘛,自然是越真越好。” “末将是怕百姓们群情激奋之下伤了将军。”费安不无担忧地说道。 陈桥笑笑,“你觉得他们能伤得了我?” 闻言,费安知道陈桥主意已定,便未再多劝,只依照吩咐将沉重的木伽待在陈桥脖子上,又用婴孩手腕粗细的铁链分别捆在陈桥的双脚上。 “将军小心些。” 言罢,费安便带着陈桥朝将军府外走去。 此事的将军府外,早已经被闻讯而来的长安城百姓为了个水泄不通,对于他们来说,一向皇家中一向最是平易近人的长乐公主,不止是这大唐的公主,更是他们的亲人。可如今,他们的公主却死在了一直被他们奉若神明的男人手上,他们实在难以接受。 陈桥刚一踏出将军府,原本还混乱嘈杂不堪的场面忽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百姓都赤红着一双眼看向陈桥,他们心中实在是怒意滔天,可当他们真正面对这个保护了大唐这么多年的男人时,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出发!” 站在陈桥身后,费安高喝一声,紧接着,负责押送陈桥入宫的龙卫军便动了起来。陈桥艰难的一步步往前走去,铁链沉重的声音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中。 终于,百姓们还是给龙卫军让开了通往宫城的路,他们静默不语地站在街道两侧,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陈桥身上。 “公主,我们该回去了。” 不远处一个无人的街角,一驾马车悄无声息地停在那里。 端坐于马车中的人,微微掀起些帘子看向陈桥所在的方向。 “再等一会儿。” 李丽质声音轻柔地说道。 虽然知道不过只是做戏,可眼前的此情此景却依旧还是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公主,再耽搁下去,只怕会让百姓发现。”陪在李丽质身边的人,自然就是云芊,眼下这样的时候,只怕出了云芊也没有人敢去劝她。 “好。” 直到陈桥的身影终于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李丽质才终于点头答应离开此处。 “走。” 李丽质话音刚落,云芊便让易容之后充作车夫的沈勇达,驾着马车离开了此处。 一路相对无言回到吴王府,因着怕被人发现端倪,马车便停在了吴王府最隐蔽的一个侧门外。云芊最先跳下马车,按着约定好的暗号拍了三下门之后,小小的侧门应声而开。 “长乐呢?”忧心忡忡的李恪站在门内,焦急地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云芊头微微朝后偏了一下,“公主在马车上,我这便请公主下来。”说着,云芊又回身走到马车边上,撩开车帘说道:“公主,下来吧。” 一步步从马车上下来,待到李丽质终于看见李恪满脸担心的神色时,才终于深吸一口气,脸色回复如常。 “三哥放心,我没事。”从马车上下来,李丽质一路走到李恪面前。 上下打量李丽质一眼,确定李丽质果真一切如常之后,李恪才终于放下心来,“你实在不必担心,陈桥有什么本事你是最清楚的,眼下也不过只是演一场戏而已,待他进了宫,那木伽和铁链便都会被卸下了。” “我知道。” 这头,李丽质正在与李恪说话,那头,一个与方才沈勇达易容之后的脸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驾着车去城了走一圈。” 沈勇达拍拍那人的肩膀吩咐道。 “是。” 应了一声,那原本的车夫便又架上马车离开了此处。 “咱们进去吧。” 眼见事情已经安排妥帖,李恪便招呼着众人回到了府中。 小小的侧门在他们身后被紧紧关上,四个侍卫守在门内,保证吴王府莫说一个人,只怕一个苍蝇都不能随意进出。 再往里走,这才看清眼下的吴王府早已与先前几乎算的上空无一人的模样完全不同,不少黑龙军的人换了吴王府下人的衣服出现在了吴王府,以防有人趁机生事。 “阿娘!” 李丽质刚走进房间,便见瀚哥儿和熙丫头齐齐扑倒自己身边,两个小家伙一双眼睛惶惶不安地看着李丽质,全然不知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丽质蹲下来将两个孩子揽入怀中,轻声说道:“瀚哥儿熙儿不怕,你们阿爷要去做大事情,咱们不能让他分心,知道吗?” 听到李丽质的话,两个孩子虽然仍旧似懂非懂,可眼中的惊恐已经逐渐散去。 紧张了许久,两个孩子终于还是再熬不住,沉沉睡去了。 “夫人放心,属下这几日哪里也不去,就在此处守着夫人和两位小主子。”洗去脸上的易容药水之后,沈勇达站在李丽质面前拍着胸脯说道。 “有劳了。”坐在床边守着两个孩子的李丽质扭头看向沈勇达说道。 沈勇达豪气地摆摆手,“夫人言重了,那属下便先行退下了。” “去歇着吧。”李丽质弯了下嘴角说道。 随后沈勇达便离开房间,回到了李恪给他一家三口安排的院子。 因着街道上并未有百姓生事,所以陈桥一路行来也颇为顺利,很快龙卫军便压着他走进了宫城。随着宫门被缓缓合上,百姓们直到再看不见陈桥的身影之后,才发出了一声声的议论。 隐藏在百姓之中,莫伯面无表情看了一眼紧闭的宫门,暗自思量着该如何才能顺利潜入大明宫,更好地盯紧陈桥。 很快,陈桥便被送入了太极殿,站在殿外,费安亲手给陈桥卸去木伽、摘掉铁链,“辛苦将军了。”费安很是恭敬地说道。 陈桥活动活动手腕,摇摇头说道:“没什么,这才有几斤几两,你别看我走得好像很困难,但其实根本不算什么。” 生怕费安还要再啰嗦什么,陈桥便赶紧将人打发走了。 太极殿内,李世民正在与李承乾说这些什么。 “陛下,怀王。”陈桥走进殿去,出声与两人打招呼。 李世民抬头朝着陈桥看去,在看到陈桥身上没有什么臭鸡蛋、烂菜叶的时候,竟还有些意外。 看清楚了李世民的表情,陈桥笑了一声,“这么看上去陛下很希望百姓们往我身上扔一些鸡蛋菜叶啊。” 陈桥的身上,还有昨夜佯装怒杀李丽质时候沾上的血迹。 “朕以为那些人一旦听到风声便会行动,没想到竟这样沉得住气。” 没想到会被陈桥一下子戳破自己的想法,李世民当下便转移了话题。 听李世民问起这个,陈桥便也不再开玩笑,说道:“他们这些人若有这样的胆子,只怕早已成事,何况那赵仁义还指望着王冲能带去一部分的黑龙军,又如何肯轻易冒头行动。” 听到陈桥所言,李承乾也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 “想来,那赵仁义不止要等王冲带黑龙军过去,还会派人来日夜紧盯着我,未免今后会露出马脚前功尽弃,眼下便要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我才还安生去天牢中待着。”陈桥脸色很是严肃地说道。 “朕怎么瞧着你像是要去偷懒呢?”李世民狭促地说了一句。 “陛下可事实冤枉臣啊。”陈桥讨饶一声,随后便大笑起来。 “那咱们接下来究竟该如何是好?” 看着陈桥和李世民一个比一个没正形,李承乾只能开口又将话题扯了回来。 第434章 定会一切顺利 “我已经安排好了黑龙军,到时候,只要王冲回去振臂一呼,便会有一半的人随他投奔赵仁义,剩下那些则会继续留在黑龙军大营,不过在外人看来,他们早已经成为了没有战斗力量的废人。”陈桥说道。 李世民点点头,“朕也已经下旨给南衙十六卫和北衙六军,让他们这几日小心提防,万不可做出任何打草惊蛇之事。” “李靖、李勣还有秦二哥与程咬金,都已经各自率领五千黑龙军前往了长安城外,届时,只要那些叛军敢露头,定会很便被黑龙军斩杀殆尽。”陈桥又道。 “朕也已经派了人前往赵徐孙三家家主在京城之中的落脚点,时时刻刻紧盯他们。”李世民说道:“另外,”说着,他又看向李承乾,“据那些暗探回报,还有另一拨人也在紧盯着赵徐孙三家,可是你派去的人?” 李承乾摇摇头,“儿臣此番回京,统共待了也不足二十人,如何还有余力去派人紧盯赵徐孙三家。” “那会是谁呢?”李世民不由摩挲着下巴想到,“据回报,那些人像是泥鳅一样滑不留手,每每他们想要跟踪查探总会把人给跟丢。”说着,他又扭头看向陈桥,“难道是黑龙军的人?” 陈桥也摇摇头,“不会,我从未有过这样的命令,他们也不可能背着我去擅自行动。” “那会是谁呢?”李世民看看陈桥又看看李承乾。 忽然,李承乾脑海中跳出来一个人的名字,难道会是他?今天听到李世民问起这件事情,又想到先前自己去魏王府上时,李泰显然是故意做出一副惹人生厌的模样,李承乾便很难不去猜那些人,其实都是李泰的人。 “承乾,你知道?”李世民看到李承乾变了脸色,便猜到他应当是知道的。 李承乾默默摇了摇头,他眼下也不过只是猜测,在这个猜测没有得到印证之前,他绝不会多说什么。毕竟,他心中也是再清楚不过,李泰也并不愿意让李世民知道自也也参与了其中。 “当真不知?”李世民有些狐疑地看着李承乾。 “父皇,儿臣当真不知。”放下心中所有猜想之后,李承乾看着李世民无奈笑了一下。 陈桥自然也看出来李承乾方才那一瞬间脸色的变化,不过既然他不愿意说,那自己便也不必再多问,便也未再继续纠缠此事,“如今看来,那些人也只是盯着赵徐孙三家,并未对我们的计划造成什么影响,既然他们不愿露面,我们便也不必过多在意了。” 眼见陈桥也这么说,李世民最终还是放下了心中的疑虑点了点头。 “还有一件事。”李承乾道。 陈桥与李世民一道将目光放到李承乾身上,“什么事?”陈桥开口问道。 李承乾微微蹙起眉头,“据我的人查探得知的消息,十年前被黑龙军打得一蹶不振的东西突厥,眼下已经死灰复燃,只怕此次长安城的事情早已经被有心之人传到了突厥境内,想必待收拾完赵仁义这些人之后,又要辛苦黑龙军远征了。” 陈桥却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无妨,不过是区区突厥,无论十年前还是十年后我都不曾将他们放在眼里。” 李承乾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便只盼眼下一切能够一如我们所料般的顺利。” “定会顺利。”陈桥胸有成竹地说道。 说完这些事情之后,李世民便又派人去让费安带着木伽和铁链来了太极殿。 “末将见过陛下,见过怀王殿下,见过陈将军。” 行礼之后,费安便有些不解地看向陈桥,他以为只要将陈桥送入宫中,陈桥便不必在戴这些碍人的东西了。 “万不可放松警惕,”陈桥对费安说道:“若是贼人在宫中也有眼线,一旦让他们知道我并未被押入天牢,只怕又会生出诸多事端。” “末将明白了。”费安道。 随后,费安便又给陈桥戴上了木伽,绑上了铁链,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陈桥押去了天牢。 无论是何处的牢房,总免不了阴暗潮湿,加之眼下正是隆冬季节,这牢房中的滋味便更不好受了。 将陈桥带入牢房中,帮陈桥卸掉身上的木伽之后,费安脸色很是凝重的说道:“实在是委屈将军了。” 陈桥笑了一声,“这有何委屈?在外行军打仗的时候,比这更糟糕的地方我都待过。” 听到陈桥这么说,以为陈桥只是想安慰自己的费安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 “对了,找一个融合过基因且还算机灵的龙卫军将士,去吴王府上帮我给长乐递个口信,就说我平安无事,她只管带着孩子在吴王府吃好睡好便是。” 想起李丽质的性子,陈桥又难免嘱咐了一声。 “是,将军放心。” 费安肃然应下。 “好了,既然我已经进来,你也就不便在此处多留,”陈桥对费安说道:“否则只怕时间长了会惹人生疑。” “是,末将明白。” 随后,费安便也未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了牢房。 待到费安的脚步声终于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时候,两个脚腕上还分别挂着一条粗粗的铁链的陈桥便双手叠在脑后,仰面躺在了那张看起来随时都像是要摇摇欲坠的床板上面。 入夜时分,在宫外逡巡了一整天的莫伯,终于沉着夜色,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宫中。其实还是有不少融合过基因的北衙六军的将士发现他的,不过因着陈桥和李世民都早已经吩咐过,不准他们打草惊蛇,他们便也只能若无其事的装作没有看见。 “将军,果真有人潜入宫中了。”牢房外,一个融合过基因的羽林军侍卫靠着牢门,低声对陈桥说道。 “好,我知道了。” 听到陈桥回了一声,那名羽林军侍卫便又神色如常地在天牢中开始巡视了。 没过多久,陈桥果然便听到了一阵早已经放的很轻的脚步声出现在了墙外,他屏息凝神地听着那脚步声的去向,心中猜测来人多久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很快,脚步声完全消失了,陈桥睁着眼睛看着狭窄牢房的天花板,等待着那人的到来。 天牢的门忽然被人打开了,一个身形佝偻的人影飞快地闪过所有天牢内巡逻的羽林军,一间牢房一间牢房的查看,未几便已经站在了陈桥所在的牢房门外。 牢房内,躺在木板床上的陈桥看起来憔悴万分,来人往前挪了一步,果然看到合着双眼的陈桥正紧紧皱着眉头,放在身侧的手也早已经紧握成拳。 “长乐!” 高喊一声,原本好似在睡梦中的陈桥忽然直挺挺坐了起来,来人一时不察,差点儿就与忽然惊醒的陈桥打了照面,还好躲闪及时,才未被陈桥发现。 惊醒的陈桥呆坐半晌,好似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眼下正身处何处,他揉了揉看上去头疼欲裂的脑袋,又再次颓然倒在了床上。隐在阴影中的那人目光中带着几分嘲弄地看向陈桥所在的方向。 无声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看上去异常狰狞的表情,那人看了一圈左右,在确定陈桥所出牢房位于何处之后,便又很快离开了天牢。 察觉到来人一走,原本颓丧的陈桥立刻有换了一副样子,他勾勾嘴角,翻了个身打算真的睡觉了。 第435章 是我的黑龙军 不过那人却好似根本没打算放过陈桥,就在陈桥已经昏昏欲睡的时候,那人却又忽然出现在了天牢外,陈桥那一件小小牢房的外面,只要选择一个合适的位置,便能时时刻刻透过那一方窄窄的小窗,看到陈桥在里面的一举一动。 心中觉得有些不耐烦,陈桥懒得再应付他,兀自抱着胳膊入睡了。 “没想到,往日能令天下数之不尽的英雄豪杰闻之色变的男人,如今竟成了这副狼狈模样。” 终于看够了,莫伯晃晃悠悠离开了天牢外,想着去御膳房找些吃食来填填肚子。 天知道,那些负责在宫中巡逻的北衙六军,在无意中察觉到了莫伯就在附近,却又只能当做没看到,是一件多么折磨人的事情。 不过对于陈桥来说,这些却都早已经不在他的所思所想范围之内了。 一夜好梦。 隔天一早,陈桥刚一醒来便察觉到了昨夜那人正在自己附近的气息,看来还真是盯上自己的了。陈桥心底暗笑一声,而后便做出一个悲痛欲绝又颓丧落魄的模样。 而此刻,远在那件破败宅子里的王冲,却已经是吃饱喝足,准备前去黑龙军了。 “贤侄,此番切记万事小心。”王冲临行前,赵仁义还不止一次往如此嘱咐他。 不过,每一次王冲都会向第一次听到一般,十分耐心地答应下来,“先生放心,我定会带着他们一起回来的。” 随后,王冲便翻身上马,高高一样马鞭,马匹嘶鸣一声,随即便绝尘而去。 没过多久,王冲便回到了黑龙军大营。 “如何?”听到王冲回来的消息,施林通第一个便跑了出去,他皱着眉看向王冲,只怕王冲会带来不好的消息。 “施郎将,我来带人走,您可都安排好了?”王冲直接说道。 闻言,施林通总算安下心来,他扭头看了一眼紧跟在他身后的齐子枫,说道:“将士们早已经在待命了,另外还有那色会随意你一道前去,你二人相互照应,定要小心为上。” 施林通话音刚落,那色便已经走了过来。 “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整点好将要跟随王冲离开的黑龙军将士,施林通深吸一口气,而后高喊道:“所有人!出发!” “是!” 看着那数万黑龙军跟在王冲和那色身后离开,施林通左右看看站在自己身边的辛志诚和王义,说道:“希望此事能尽早解决吧。” “一旦那赵仁义见到如此数量的黑龙军,你以为他还能忍得住什么都不做吗?”辛志诚冷笑一声。 王义点点头,“很快了。” 随后,不等众人未再多说什么,各自分头心动去了。 “郎将,咱们现在该做什么了?” 机锋营眼下不过只剩了一千余人,齐子枫很是期待地看向走进门来的施林通,只盼着施林通能让他也去做些什么。 “急什么?”施林通看他一眼,笑道:“先前让你去怀王府保护夫人你不愿意去,如今瞧着王冲有事情做,你便又急了?” 齐子枫搔了搔后脑勺,嘟囔道:“当初你们让我去保护夫人,我还当你们是觉得我年纪小,要将我打发走呢,谁知你们最后竟会让沈郎将去!” 施林通拍拍他的肩膀,“你要知道,上了战场之后,没有任何一件事情会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不然,也许你忽略的那件小事,就会成为一场战役成败的关键之处。” “郎将,我知道了。”齐子枫郑重其事地对着施林通点点头。 “好,那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便是等。”施林通坐下说道。 “等?”齐子枫不甚明白地问了一句。 施林通点点头,又道:“等到赵仁义他们再也忍不下去的时候,便是我们能动手的时候了。” 闻言,齐子枫沉吟片刻,“我明白了郎将。” 施林通笑笑,没再多言。 待到王冲带着那色还有那一多半黑龙军回到那破败宅子的时候,赵仁义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狂喜。试问,这天底下又有谁不想让黑龙军成为自己的麾下将士?从今日起,从此刻起,这黑龙军便就是他的黑龙军。 “这位是?”赵仁义先前从未见过那色,如今一见,自然是不认得那色,何况那色脸上一直覆着半块面具,让一向便很是多疑的赵仁义不由有些怀疑,狐疑的目光落在那色的面具上,赵仁义不住的打量着看起来便并非善类的那色。 “赵先生,”王冲上前道,“这位是当年吐火罗的那色王子。” 既然要对付陈桥,那赵仁义自然就会搜罗关于陈桥的所有消息,眼下听到王冲这么说,自然也就知道了那色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原来是那色王子,”赵仁义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那色脸上,犹豫着问道:“不知王子为何要戴面具?” 闻言,那色身子滞了一下,随后便很是不悦地开口,“我来时为了帮你打仗,怎么你却要连这么一些小事都要过问?” “王子不要误会,”眼见那色眼中浮现不满,赵仁义赶忙说道:“既然要合作,那免不了要坦诚相对,否则老夫心中多是会有些不安。” 眼见赵仁义如此坚持,那色虽面上不满,却也终究没有多说什么,抬手便将自己的面具摘了下来。 “啊!!!” 一道尖叫声响起,那色瞥一眼门口粉色的身影,不置一词将才刚刚拿下来的面具又重新戴了回去。 “这般,找先生可放心了吧?”那色神色郁郁地说道。 眼见那小丫鬟还呆站在门口,赵仁义很是不耐烦地说道:“来人!快将这没用的东西拖下去乱棍打死!” “罢了罢了,”王冲开口劝道:“到底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何况那色王子一向怜香惜玉,定不会想要因为自己的布满便要了那如花似玉小姑娘的性命。” 眼瞧着那姑娘已经被两个壮实的汉子从地上提了起来,那色终于勉为其难地开口,“罢了,我可不是来你们这儿而杀人的。” “今日就看在我贤侄和那色王子的面子上饶了你这条贱命!还不快滚!”赵仁义恶声恶气说道。 听到这话,小丫鬟终于如蒙大赦般,跌跌撞撞跑着离开了这可怕的地方。 “赵先生不必动气。”王冲又劝一句。 赵仁义点点头,终于脸色稍霁。 随后他又扭头看向那色,即便他是个男人也忍不住叹息一声,明明是一张能令不知多少女人心醉的脸,如今却只剩半张能看,着实是可惜。 “据老夫所知,那色王子当初也算是被陈桥救下一条性命,之后才加入了黑龙军,实是没有想到,那色王子竟然也会对陈桥心有不满。”赵仁义眼中带着一些疑惑说道。 那色脸色微冷,硬邦邦地说道:“当年陈桥为救他那二夫人,杀了我不知多少吐火罗将士,更是亲手杀了我最心爱的女人,此仇此恨不共戴天,又岂是他就我一条命便能够抵消的?” “果真是血海深仇。”赵仁义大叹道:“既然王子愿意与王冲贤侄同来,想必便也清楚老夫要做什么。” 那色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我本就不是大唐人,如今也不过是想多杀几个唐人,给我吐火罗那些枉死的将士报仇雪恨罢了。” “王子果然真男儿!”赵仁义赞了一声。 “言重了。”那色不假辞色地说道。 第436章 想寻一个安宁之处 “赵先生,”一旁的王冲开口,“眼下黑龙军的人已经来了,不知赵先生打算何时行动?” 捋着胡子沉默半晌,赵仁义最终决定,“明日子时。”随后他又看向王冲和那色,“接下来的这一天,你们就只管养精蓄锐便是。” “好。” 王冲应了一声,紧接着那色也点点头,随后两人便离开正厅在宅中仆人的引领下,去往了各自所在的房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下正身处地牢中的陈桥,因着一整天都处在莫伯的监视之下,也并未多做什么旁的事情,不过也只是看着待在牢房之中做出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 天色变暗之后,莫伯果然又再次离开了此处,陈桥看看方才莫伯所在的方向,确定莫伯已经离开之后,才将早已经等在一旁的辛志诚叫了过来。 “如何了?”陈桥问道。 “回大人的话,王冲和那色已经带着那八万黑龙军将士离开,接下来就只等着赵仁义动手了。”辛志诚说道。 陈桥点点头,“想来盯着我的这人也已经快要离开,只要他不在继续盯着我,那我便能离开天牢。”说着,陈桥想了一下又道:“你让施林通派几个机锋营的将士去赵徐孙三家的落脚处去查一件事情。” 说着,陈桥便覆到辛志诚耳边低语一阵。 “当真?” 听完陈桥所言,辛志诚略有些讶异地看向陈桥。 “如若不然,他定是不会有任何异处,你且让施林通派人去查吧。”陈桥说着,捏了捏眉心。 “是。” “好了,那人应该马上就要回来了,你且回去吧。”陈桥探出手去,在辛志诚肩上拍了拍。 “是,大人万事小心。”辛志诚说罢,便起身离开了此处。 果然,辛志诚才刚离开没多久,那人便又带着吃食回来了。 陈桥闭上眼睛躺下,只当不知道那人正在外头盯着自己。不过,就在陈桥以为此人还会盯上自己一整晚的时候,却不想那人却在临近子时的时候忽然离开了。没过多久,在外面驻守天牢的羽林军侍卫便走了一个进来。 “将军,那人出宫去了。” “出宫?”闻言,陈桥从床板上站起身来,随手一捏,身上的铁链便纷纷碎裂掉落到了地上,“看来是他主子让他回去了。” 眼见陈桥捏断铁链,来人即刻上前替陈桥将牢门打开,“已经有兄弟们暗中跟了上去,想来那人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闻言,陈桥点点头,他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之后从牢房之中走了出来。 “传我的命令,让羽林军的兄弟们做好准备。”陈桥说道:“若我所料不错,最多不过超过两天,那些反贼便要动手了。” “是!”这名羽林军侍卫高声应道。 “好了,我这便要去面见陛下了,你赶快将我的命令传下去吧。”陈桥拍拍那羽林军侍卫的肩膀,随即便抬脚离开了天牢。 从天牢出来,陈桥便朝着太极殿而去,往日里这个时辰早已经熄灭了烛火的太极殿,眼下却还通火通明。李世民和李承乾还有李治齐聚一堂,在方才羽林军侍卫来报那个盯着陈桥的人已经离宫之后,他们便知道陈桥定会前来太极殿见他们。 “陛下。” 走进太极殿,陈桥在李世民的示意之下也坐了下来。 “眼下那眼线已经离开,想必他们也要开始行动了。”李世民看着陈桥说道。 陈桥点点头,“今日辛志诚告诉我,王冲已经带着黑龙军去了赵仁义处,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最迟到明晚,他们一定会有所行动,到时候便是咱们将他们一举歼灭的时候。” “好,即是如此,今夜便先都各自回去好好歇着养精蓄锐。”李世民看一眼自己眼前的三个年轻人,心中难免感叹,自己终究还是老了。 “是,父皇。”李承乾与李治应了一声。 陈桥看一眼李世民,本想说自己不累,可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污脏的衣服,便也点头答应下来。 随后,李承乾和李治便都回了各自的住处,因着陈桥眼下还不便在众人面前露面,李世民便将他安排在了太极殿的偏殿。舒舒服服的沐浴过后,陈桥躺在了比起天牢中那可有可无的木板床来说,舒适了不知多少的黄梨木床上。 毫无半分困意,陈桥躺了一会儿,便换了一身衣裳,披着大氅走出了偏殿。 夜色深深,陈桥沿着太极殿外的小路,一路晃晃悠悠地走着。天上皎洁的月光铺洒下来,陈桥踩着好似一层薄雪的月光向前走去。 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眼下已经是贞观九年,而历史上的李世民则会在贞观十五年去世。没几年了啊,陈桥轻叹一声,虽说已经经过基因融合,或许能让李世民在多活上个几年,可人命到底不是由外力能够改变的。 “陈卿?”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陈桥扭头看去,正巧看到了也在外头散步的李世民。 “陛下怎么没有就寝?”陈桥几步走到李世民身边,问了一句。 李世民笑着摇摇头,“年纪大了,自然睡得时间就短了,你也睡不着?” 陈桥往李世民左右看看,却发现一向紧跟在李世民身后的大太监此事竟然不在,“这两日在天牢睡多了,方才在床上辗转发侧怎么都睡不着,索性出来走走。”随后他便问道:“梁公公呢?” “他啊,一天到晚的聒噪不已,朕给他点了颗安神香,让他好好去睡上一觉。”李世民挑眉说道。 陈桥也笑了一声,“梁公公也是为了陛下着想。” 李世民喟叹一声,说道:“朕也知道他是担心朕的身子,可朕的身子如何怕是没人比朕再清楚不过的了。” “陛下这是何意?”陈桥皱皱眉头,只觉得李世民说出的话有些奇怪。 “没什么,”李世民摆摆手,“陈卿,你可想过要给承乾、为善还有恪儿融合基因?” 眼下李世民还活着的儿子之中,也就这三人还可看重用,若是陈桥能给他们三个人融合基因,那将来即便是李治上位,也永远不会有兄弟阋墙、君臣反目的时候。 陈桥沉吟片刻,“实不相瞒陛下,我这些年下来已然有些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如果可能的话,再过十来年我想带着长乐和孩子们离开大唐,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上几天无拘无束的安宁日子。” 本以为陈桥会是个野心勃勃之辈,却没想到他竟然已经开始考虑自己的退路。 长叹一声,李世民又道:“你即便要走,难道还能将黑龙军也一并全都带走吗?只要他们还是大唐的兵,无论今后黑龙军的主帅有谁来继任,一旦有朝一日功高震主,难免不会受到君王的猜疑,难道你忍心看到自己一手建立的黑龙军,将来披上判臣贼子的罪名吗?” “我瞧着太子殿下不是那般绝情之人。”陈桥开口道。 李世民摇摇头,“为君多年,朕自然知道一把龙椅会让人发生如何的变化,何况为善本也就不是心智极坚之人,即便是朕,也无法断言为善将来会成为一个怎样的君王。” 听到李世民说了这么多,陈桥自然是知道李世民是在替黑龙军做打算。 第437章 陛下身子不好了 “朕知道黑龙军即便再强都不会有反意,可为善呢?”李世民又问一句,“若他将来受人蛊惑,想要将黑龙军彻底铲除,你又该当如何是好?” 陈桥却是摇摇头,“这天底下没有谁能够轻易铲除黑龙军。” “若是出其不意、趁其不备呢?”李世民抬头看向天上清冷的月光,“你该知道,自古以来的所有君王都是一样的性子,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陈桥一向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度别人,可却从不会却猜疑自己身边的至亲至近之人,如今听着李世民明明白白说出这样的话,难免还是觉得有些惊讶。 “陛下就这样信不过太子?”陈桥问道。 李世民无奈地笑了一声,“朕不是信不过为善,”说着,他的一双在夜色中显得分外明亮的眼睛又落到了陈桥身上,“朕是信不过人心。” 话音落下之后,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其实无论从那一方面来看,李世民的这些担心都没有错,若是没有基因的加持,只怕李世民如今对陈桥也不会像是眼下这般全盘信任。 “好,”终于,陈桥还是答应了下来,为了黑龙军将来的安全,也为了李世民和李丽质,何况他也没有什么不答应的理由,“待此事结束之后,我便着手给三位殿下融合基因。” 听到陈桥答应下来,李世民露出一个笑容。 忽然起了一阵风,吹乱了两人原本就简单扎着的头发,陈桥扭头看向李世民,“陛下,夜里风大,还是回去歇着吧。” “好。” 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李世民心中轻快不少,回到寝殿躺下之后,很快便睡着了。 站在太极殿门口,陈桥探着头往里面看了一眼,黑洞洞的大殿内好像没有一丝生气一般。想起方才李世民的话,陈桥忽然觉得心中有些不安,便也没有多做耽搁,转身往太医院而去。 恰巧,太医院今夜值夜的太医便是医正,陈桥一路走到医正面前,敲敲那正打着瞌睡的太医院医正面前的桌子,“醒醒。” 原本睡得正好,却没想到竟有人来打扰,医生甚是烦躁的睁开眼,刚要开骂便看清了正盘腿坐在自己面前桌上的人是谁,立刻清醒过来,起身给陈桥行礼,“陈将军。” “医正睡得可好?”陈桥笑眯眯地问道。 医正干笑着擦擦头上的冷汗,躬着身子问道:“不知将军前来所为何事?” 陈桥从桌子上下来,坐在医正先前的座位上,随手翻看着那一本厚厚的花名册,开口道:“陛下的身子近来如何了?” 作为每日都要给李世民请平安脉的太医,医正自然对在清楚不过李世民的身体情况,可就在他准备脱口而出的时候,却又忽然想起来李世民曾警告他不准将实情告诉任何人,包括李丽质和陈桥。 “说!” 眼见医正支支吾吾半天,陈桥不由火冒三丈,若他所料不错的话,只怕李世民的身子是出了大问题了,否则他又怎会如此着急着安排后事? 被陈桥一声大喝吓了一跳,太医当即便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陈将军,不是老臣不说,是陛下不让说啊,陛下说、说老臣要事胆敢将此事说出去,便要砍了老臣的脑袋啊!” “当真这么严重?”陈桥紧紧皱起眉头来。 医正一听陈桥的话,心知自己今天若是不说,只怕是不能善了,轻叹一声便开口道:“陈将军,陛下这几年看着身子见状,其实内里已经不好了,前些年怀王殿下和魏王殿下两相争斗,让陛下很是损耗了不少心力。” “那为什么不早说?”陈桥怒道。 医正苦着一张脸说道:“不是老臣不愿说,实是陛下不准老臣说啊,还说决不能让将军还有长乐公主知道此事。” 心知李世民这又是怕李丽质担心她,陈桥不由有些恼火。 “还有别的吗?”陈桥又问。 医正点点头,继续说道:“自从长孙皇后薨逝之后,陛下的身子便更是衰败下去,老臣虽身为太医院医正,却依旧不得法子去医治陛下。” “找你推断,陛下他……还有几年时光?”陈桥拧着眉头,好不容易才问出来了这么一句。 医正小心翼翼看了眼陈桥的脸色,“最、最多不会超过六年。” 六年……那不就是贞观十五年吗?看来他虽然改变了李世民不少子女的命数,却依旧无法改变李世民的命数。 听完医正的话,陈桥起身走出的太医院。 “陈、陈将军!”看着陈桥耷拉着的肩膀,医正又鼓起勇气喊了他一声。 “还有何事?”陈桥停下脚步,头也不会地问道。 “若、若是能找到妙应真人,想来、想来他还是会有些法子的。”医正颤抖着说道,生怕自己一个说不对,便会惹了陈桥不快,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孙思邈?”陈桥猛地回头看向医正。 “正、正是……”医正瑟缩了一下。 是啊,陈桥心下忽然轻松了一些,他怎么就忘了孙思邈呢?尽管想要让黑龙军现在就去寻找孙思邈,可到底眼下还有一个要紧事情,万事也只能等料理完了赵徐孙三家才能腾出手来做。 眼看已经过了丑时,陈桥最终还是回去偏殿安睡了一觉。 隔天一早,天还未亮的时候,陈桥便已经起身。 “大人可起了?”门外是沈勇达的声音。 听到声音,陈桥立刻坐起身,开口让沈勇达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长乐和孩子这几日如何了?”陈桥一边洗漱,一边问道。 在房中站定之后,沈勇达道:“夫人还有少爷小姐都很好,属下今日前来,便是代夫人传话来了。” “哦?”擦干脸,陈桥扭头看向沈勇达,坐下之后才又开口道:“长乐让你给我传什么话?”说着,便也招招手示意沈勇达也坐下。 坐下之后,沈勇达清清嗓子一字一句说道:“我知道此番定然凶险,桥郎定要小心,我与孩子们等着你来接我们回家。” 虽说是李丽质所说的话,可由沈勇达说出来却是怎么听怎么别扭,陈桥脸色复杂的看着沈勇达那张黏了一把假胡子的脸,实是后悔去让沈勇达去保护李丽质。 “还有别的吗?”陈桥问道。 沈勇达摇摇头,“没了,夫人就说了这些。” 一想到自己的妻子和女儿眼下都在等着自己,陈桥便只觉得心中暖融融的,“既然没什么事情了,那你便先行回去吧,记得定要好好守着长乐和孩子。” “是,大人放心,属下便是豁出这条命去,也定会保护好夫人和少爷小姐的!”沈勇达掷地有声地说道。 陈桥笑笑,“你若豁出命去,之后又有谁能保护长乐和孩子?”他起身走到神勇面前,“今夜怕是就要乱了,你回去问问吴王,若是府上有暗室之类的地方,入夜后你们便都带上足够的水粮躲下去。” “为何要躲起来?”沈勇达不解,他相信,只要有他在莫说是人,便是连只苍蝇都不要想能够靠近李丽质。 “以防万一,否则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又该如何是好?”陈桥说道。 “是,属下知道。”沈勇达应道。 “好了,你回去吧。” 两人一道走到偏殿门外,沈勇达点了点头,旋即转身离开,没过多久身影便消失在了初晨的细碎光芒之中。 第438章 朝中有内应 等到太阳升到当空的时候,城中那破败的宅院中,所有人便都已经集聚一堂。 赵仁义、徐浩杰还有孙岐坐在一边,王冲和那色则坐在另一头,所有人都在等,等到夜幕落下的时候,他们便能够开始行动了。 “原本定下子时行动,不过眼下看来,确实不需要再等那么长时间,”赵仁义开口说道:“眼下陈桥已经被关进了天牢且已经是个废人,李世民则已经重病不起,太子李治虽说也算有些脑子,但是性格怯懦,难以主事,眼下这便是咱们起事的最好的时机!” “城外的府兵可都进来了?”孙岐问道。 赵仁义点点头,“那日长安城中大乱的时候,我已经派人前去通知,让他们四散开入了城中,只待咱们一声号令,他们便能以最快的速度集结起来,发兵大明宫。” 听到这番话,孙岐安下心来,尽管脸色依旧难看得紧,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浦安兄,”徐浩杰又开口,“今日一整天没见着钱三,他去做什么了?”徐浩杰说着,又左右看了看,不知为何,越是临近起事的时候,他的心底就愈发不安。 赵仁义摆摆手,“他去请一位客人了,”赵仁义说道:“裘将军从咱们入京起便一直对咱们多有照拂,到了眼下这样要紧的关头,如何能够不请裘将军来坐镇?” “裘将军?”那色面色很是不悦地开口,“我以为你们有黑龙军就够了。” 赵仁义看出来那色的不满,看向那色说道:“多年来,裘将军一直暗中帮了我们不少事情,若非裘将军相助,也没有我们现在的七万府兵。” “不知是哪个裘将军?”王冲很是疑惑地问道。 赵仁义笑了一声,“正是当朝正三品的怀化将军裘德严。” 竟然是他?这位怀化将军裘德严王冲也是见过的,那人生来便是一副正义凌然的模样,只怕若非亲耳听到,王冲也是断断不会相信裘德严会是这些人的内因。 “有机会,我倒是真想见见这位裘将军了。”王冲说道,满脸尽是年轻人的不屑一顾,“那些府兵再多又有何用?只要有黑龙军在,赵先生难道还怕成不了大事吗?” 赵仁义笑笑,“贤侄这是哪儿的话,黑龙军神勇无双这天底下自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咱们到底多一些人便会多一重保障。” 王冲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王冲很是不耐烦的站起来原地踱了几步,“到底什么时辰来?不过一个区区怀化将军,还当真以为自己成了什么人物不成?”说着,上前几步一把拉车那扇看上去摇摇欲坠的门,“我要出去透透气。”说罢,也不理会旁人,径直便走了出去。 “这……” 徐浩杰颇有些头疼,他看看王冲的背影又看看赵仁义,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到底是还是年少,果真沉不住气。”孙岐阴阳怪气地说道。 徐浩杰瞥一眼那色,却见那色只是闭目养神,好像全然没有听到孙岐的话一般。看着那色这个模样,徐浩杰心想,看来人人传道的固若金汤上下一心的黑龙军,果然早已经各自离心了。 “无妨无妨,年轻人总是火气要旺一些嘛。”赵仁义笑眯眯地说道。 听到赵仁义这样说,徐浩杰脸色变了几次,到底还是没再说些什么。 自正厅出来之后,王冲看看左右发觉没有人跟着自己之后,便身形一闪朝着黑龙军将士们驻扎的地方快速掠去。 “马上让机锋营的兄弟回去通禀将军,当朝怀化将军裘德严与赵仁义是一丘之貉,让将军和陛下务必小心与他来往过密之人。” “是。” 接到消息之后,一个机锋营将士便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驻扎之地,飞快地朝着大明宫所在的方向奔去。 “还没来?” 从驻扎之地出来后,王冲又绕着这府宅溜溜达达走了一圈,才又回到了正厅,正推门往进走,还未看清厅中有多少人,王冲便开口问了一句。 “贤侄快来。” 赵仁义热情洋溢的声音传到王冲耳中,他抬眼一看,果然看到了站在赵仁义身边的裘德严。 “裘将军。”王冲走上前去,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裘德严,果然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王冲心中止不住的冷笑,此人看着人高马大,若当真动起拳脚来,只怕连自己的十招都接不了。 原以为是个厉害的,如今看来也实在不过如此。 自结识赵仁义之后,裘德严便一直备受推崇,何时遇过这样的冷待?眼见王冲毫不恭敬的模样,裘德严不满地皱起眉头。 “你是什么人?” 王冲却不理他,径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直到再位子上问问坐下之后,才开口答道:“长安人士,王冲。” “王冲?”裘德严同样上下打量王冲,随即不屑哼笑一声,“不过是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竟也敢在本将面前无礼。” “看来赵先生还未告诉你我究竟是什么人吧?”王冲挑眉看向满脸嘲讽的裘德严,“若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只怕便不会这样不知死活了。” “你个小兔崽子!你说什么!”裘德严顿时怒从心中起,终于口出恶言,“奶都没断的小兔崽子,也敢在老子面前充大头,我看你怕是连死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王冲哼笑一声,分外真挚地看向裘德严,“我确实不知,怎么?裘将军若知道,不如写给我看看?” “你——” “裘将军!” 眼见两边几乎就要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赵仁义只得去当这个和事老,他一把拽住裘德严的胳膊,堪堪把人拉住,而后便飞快地说道:“他曾是黑龙军中人,便是他给陈桥下了毒,这才让陈桥犯下了十恶不赦的大罪!” “黑龙军?”裘德严瞥一眼赵仁义,又狐疑地看向王冲,“就他这豆芽杆儿一样的,还黑龙军?浦安兄,你怕不是被骗了吧?” “若我不是黑龙军,难不成是你给陈桥下得毒?”王冲讥诮一笑,“哦我忘了,你见着陈桥的时候,怕是连个屁都不敢放的,哈哈哈哈哈哈!” 听着王冲那猖狂的笑声,裘德严更加恼火,更是说什么都不再听赵仁义的劝阻,说什么也要给这个不长眼的小崽子一些教训才行! “嘭!” 一声巨响之后,整个吵吵嚷嚷的房间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王冲居高临下地看着被自己一脚踹到地上的裘德严,半眯上的眼中尽是凌冽的杀气,“怎么?还不服气吗?” 在场众人,除那色之外无一不被王冲这骇人的气势和凶狠的手段吓得开不了口,而方才闹得最凶的裘德严眼下也早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脸色铁青地捂着胸口,看着嘴角也渗出丝丝血迹。 看着躺在一片残垣断木中的裘德严,最先反应过来的赵仁义连忙叫上徐浩杰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真是废物。” 从来了老宅之后,便一直少言寡语地那色忽然冷笑一声说出四个字。 裘德严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若非他现在连独自站立都很艰难,只怕在已经摔门而去。可他眼下这个模样,也只能坐在原地心中暗恨王冲的不留情面。 第439章 只这一夜 “贤侄,你、你怎好当真动手啊!”赵仁义表情焦急地说道,不过心下却很是惊叹于王冲的强悍,原本以为不过就是个嘴上厉害的世家少爷,没想到竟还是个有真材实料的,看来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啊! 王冲蔑笑一声,说道:“我还当裘将军如何厉害了得,就想着要使出全力,没想到……”说着,王冲撇嘴笑着摇摇头,“竟是个绣花枕头。” “你!” 裘德严自然是受不住此等侮辱,刚开口说出一个字,紧接着便又呕出一大滩鲜血,两眼一黑便昏死了过去。 “这、这可如何是好!” 见此情形,一向便没什么主意的徐浩杰更是吓了一跳,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裘德严竟会这样不中用,居然连个毛头小子都降服不了,委实是丢人了些。 “如此废物,有他没他又有何干系?”王冲满不在乎地说道。 话虽如此,可若当真不管裘德严的死活却也是不行的,毕竟王冲和那色虽不怕他,可厅中其他人却实在不是这裘德严的对手,此人又一向心眼极小,若是因此被他记恨的很,只怕将来还要有的麻烦。 “索性杀了了事。”那色又口出惊人。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眼见听到那色话,王冲果然是起了杀心,赵仁义连忙劝阻道。 “罢了,既然赵先生要留他一条命,那我也不便动手了。”王冲说罢,便将自己缩进座位里,再不多说一句话。 无奈之下,赵仁义只能叫来下人将昏死过去的裘德严抬了出去。 很快,天色便暗了下来,知道外面竖起一支支火把,赵仁义才终于带着厅内众人走了出去。环视一眼站在面前的府兵,赵仁义暗自点点头,而后高声说道:“众位,成败在此一举!” “是!” 举着火把的府兵高喝一声。 “出发!” 赵仁义抬起手重重挥下,林立的火把打开一条路,赵仁义率先走了出去,徐浩杰和孙岐紧跟在他身后。 王冲和那色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终于开始了”的神情。 七万府兵并八万黑龙军浩浩荡荡跟在赵仁义身后,一路朝着大明宫而去。 “陛下!来了!” 太极殿内,李世民和陈桥端坐其中,李承乾和李治则早已得了李世民的旨意去到了宫门口。 “陈卿走吧,去瞧瞧这些反贼的嘴脸。”李世民扶着大太监站了起来,幽深的目光落向远处。 “好。” 陈桥随即起身,两人一道朝着外面走去。 街道上早已乱成一团,沿街的百姓们起初看到这些人的时候,还并未将他们放在眼中,毕竟之前多少年,只要有陈桥和黑龙军在,还没有哪伙贼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在长安城内行凶。 可没过一会儿,百姓们便都想起来,陈桥早已经在两天前被拿下关押在了宫中的天牢之内,黑龙军更是走得走散的散,眼下的京城不正是最危险的时候吗? 回过神来的百姓们看着面前堪称凶神恶煞的大军,无不四散逃离。街道上一时间莫不是人心惶惶,没过多久便连一个百姓也没了。 赵仁义很是享受这样的时候,他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笑,一步一步朝着那寻常百姓连靠近也不敢的大明宫走去。 忽然一声啼哭想起,王冲循着声音看去,便看到一个不过三四岁的小女娃正站在街道中央痛苦,显然是方才她的爷娘着急逃走,将她落在了外面。 “哭的人心烦!” 一向最是脾气暴躁的孙岐当即从身旁府兵腰间便抽出一把刀,朝着那小女娃当头劈去。 “叮——”地一声,原本要落在小女玩身上的刀被一粒小石子打偏几寸,堪堪落在了小女娃身后。 “谁!”孙岐怒喝一声。 王冲自人群中走出来,施施然将坐在地上大哭的小女娃抱了起来,轻轻抚摸着小女娃瘦小的脊背,受到惊吓的小女娃紧紧抱住王冲的脖子,好了许久才终于挺直了大哭,只抽噎着靠在王冲的肩头。 “如此一个小孩你都下得去手,怪不得孙昌曾说有你这样的父亲实在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王冲撂下这句话之后,便不再看孙岐一眼,抱着小女娃回身去寻她的家人了。 “你说什么!” 可孙岐哪里会轻易放他离开,登时便举着刀朝着王冲砍去。 听到背后刀刃破空的声音,王冲脚下轻点几个腾挪之间便落在了街道一旁的房顶上,他轻柔抱着怀中的孩子,小声哄了一句,这才目光冷冽地看向底下的孙岐。 “怎么?还想跟我动手?若你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滚!”王冲可不是赵仁义那伪善的性子,这几日以来跟在赵仁义身边早已经让他不耐烦的厉害,若不是围着顾全大局,方才孙岐对这小女娃动手的一瞬间,王冲便会取了他的性命。 心中虽极其愤恨,可孙岐却也知道他绝不会是王冲的对手,尽管王冲手里还抱着个孩子,若是非要硬拼的话,死的那个人一定只会是自己。 不发一言的将长刀还给那名府兵,孙岐脸色阴鸷地回到了赵仁义身边。 抬起头冷冷地看了一眼依旧站在房顶上的王冲,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自己总有千百种方法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看到孙岐泛着怨毒的眼神,那色不仅皱起眉头,看来此事了解之后第一个要杀的便是这孙岐,否则只怕会后患无穷。 赵仁义自是已经不满孙岐许久,方才的事情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却也发自内心觉得孙岐有些太过暴虐。 “贤侄。”赵仁义喊了一声还站在房顶上的王冲。 听到赵仁义的声音,王冲的脸色才终于和缓了一些,“赵先生放心,我将这女娃送回家去便来。” “好,你且当心。”赵仁义笑呵呵说道。 不过,就在王冲刚刚落回地面还未去挨家挨户去找,便忽然看到一个眼圈通红的妇人朝着自己跑来,“囡囡!”终于见到孩子,妇人顾不得心中的恐惧,一把将小女娃抢回了自己怀中。 “带着孩子回去,千万不要开门,今夜之后长安城内便会没事了。”王冲走到妇人身边,飞快低语了一句。 听到王冲这句话,妇人愣愣的抬起头看向王冲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过神来地跑进了家门。 “囡囡!”小女娃的父亲看到妻子带回了孩子,也忍不住上前将小女娃和妻子一同抱进了怀中。 “夫君,”终于冷静下来,妇人擦掉满脸的泪痕,拍打着已经入睡了的女儿对自己丈夫说道:“方才我去找囡囡的时候,一个年轻人跟我说,只要过了今夜,长安城就能没事了。” “没事?什么意思?”男人有些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妻子,“难道那叛军便如此有底气吗?” 妇人先是想了一会儿,随即又摇摇头,“我见过那年轻人,他是黑龙军沈郎将身边的人。” “沈郎将身边的人?”男人惊诧,可依旧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这长安城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妇人摇摇头,轻叹一声,“我也不知道,可方才那年轻人同我说话的时候,我却觉得十分心安。” “罢了,咱们一介平头百姓,什么都管不了。”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眼见丈夫如此,妇人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第440章 答应你们一个心愿 “来者何人!” 宫门内,李治和李承乾并肩站在北衙六军的重重保护之中,神情肃穆地看着不远处的赵仁义等人。 “太子殿下,怀王殿下。”赵仁义笑眯眯地向前一步,甚至给二人行了一礼,“在下云河赵仁义。” “你便是赵仁义。”李承乾做过几十年的太子,从出生起便是这整个大唐出去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之外,最是金尊玉贵不过的人。这几年虽说性子有所收敛,却也绝不是一个能够任人揉搓的泥人。 “正是在下。”赵仁义道。 “你这是意欲何为?”李承乾意有所指地看向赵仁义身后黑压压的府兵和黑龙军,“难不成是想谋反?” “非也非也。”赵仁义笑着摇摇头,“不过是拿回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 “本就属于你们?” 听到赵仁义说出这样的话,李承乾几乎要笑出声来。若来的是个姓杨的人,姑且还能说一说这样的话,可这赵仁义不过是个前隋的皇商,竟也敢说出如此大言不惭之话。 “这天下!这皇位!莫不是属于杨家人,你们李家人不过一遭贼尔,安敢忝居帝位?”赵仁义说得很是义正言辞。 “杨家人?看来你如此处心积虑,是要帮我三弟谋夺皇位啊,”李承乾摸着下巴说道,随即他便又左右看了看,“可我瞧着,我三弟并不在此啊,难不成还有什么杨家后人存活于世?” 闻言,赵仁义不由一滞,一直以来,他虽打着要复辟前隋的旗号,可莫说是他的身边,便是当初他翻遍了这个大唐也都未在找到哪怕一个与前隋有关系的杨家人,如今听到李承乾这样问,自然是难免语塞。 何况,他原本就打着自己登基称帝的如意算盘,又如何会当真去寻一个杨家后人来给自己不痛快。这就是为何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联系过李恪的原因。 “那看来是没有了。”李承乾说着笑了一声,“谋反就谋反,何必将自己说得如此大义凌然,若是那杨广泉下有知,只怕要爬上来找你这狐假虎威之人的麻烦了。” “早问怀王殿下口舌了得,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不知当今太子殿下又有怀王殿下的几成本事?”赵仁义说着,便优哉游哉地看看向了站在李承乾身边的李治。 这便是说不过就要挑拨了吗? 李承乾看向李治,却见李治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赵先生,父皇向来仁慈,不愿多造杀孽,若你现在能够放下屠刀束手就擒,本宫自可在父皇面前替你求情,免了你的五马分尸,只需判个斩立决便是。”李治朗朗开口,莫看他长得白白净净似乎很好欺负的样子,可说出来的话却难免叫人脖间一凉,“至于你的家人,也不必腰斩于市,只需流徙五千里便好。” “父皇?只怕你的父皇眼下正缠.绵病榻,分不出来精力处置我吧?”赵仁义得意一笑,全然不将李治的话放在心上,在他看来,眼下无论李承乾和李治早已经都是强弩之末,根本不值一提。 如此想着,赵仁义又不仅扭头看向正站在李承乾和李治两侧,密切保护着他们的北衙六军和南衙十六卫,他相信,只要有黑龙军在,这些人便全都不足为惧。 “谋反乃抄家灭族大罪,”李治忽然朗声说道:“若有能在阵前弃暗投明者,本宫便既往不咎!” 李治话音落下之后,一阵寒风从众人面前刮过。 安静了许久,就在赵仁义刚要开口的时候,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那色忽然往前几步,站到了赵仁义身前开口问道:“若我要粮要钱,要高官厚禄要美人美酒呢?” 赵仁义瞠目结舌地看着那色,他实在没有想到,在这样的节骨眼上,那色竟然会闹出这样的事情。不过,赵仁义心中虽然诧异,却也知道李治绝不会答应那色的要求。 “本王答应你!” 令赵仁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李治还未开口,李承乾便已经开口。 “大哥,”李治扭头看向李承乾,似乎对李承乾颇有些不满,“之前从未有过此等先例,”李治拧着眉头说道:“那是叛军。” 李承乾却毫不在意地挥挥手,说道:“叛军又如何?本王很是欣赏他的为人,若他能临阵倒戈,对我们也是不小的助力。” “你做得了主吗?”那色又道。 “自然,本王可是父皇的长子。”李承乾无不得意地说道。 随后,赵仁义就目瞪口呆地看着方才还站在自己身后,眼下却正一步步朝着李治和李承乾走去的那色。 “那色王子!只要事成,不管是钱是粮还是高官厚禄和美人美酒,”趁着那色还未全然走到李承乾和李治身边,赵仁义赶忙开口,“只要那色王子要,老夫无一不双手奉上。” 本以为自己说道这个地步,那色一定会动心,谁知他却只是摇了摇头,随即开口道:“不妥,我已然答应了他们,便不能再答应你。”言罢,便大刀阔斧地走到了李承乾身边。 李承乾满意地笑了笑,扭头对李治说道:“九弟,看来还是你这法子管用,要不再试上一试?” 原本是场处心积虑的谋反,可如今看来却十足像一场闹剧,天知道李治在听到李承乾这句话的时候,有多用力才没有笑出来。 “对面的叛军!”终于将笑意压下去之后,李治再次高声道:“若有能够弃暗投明者,本宫不仅不会既往不咎,还能满足一个你们的心愿。” “太子殿下就莫要再蛊惑人心,你们李家人有什么手段,这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李家骗了天下人一次,便不能再骗第二次了!” 赵仁义怒气汹汹地说道,损失了一个那色已经是让他后悔不迭,若是再叫这李治三言两句骗走几个人,又该如何是好? “本王还从未见过你这般强词夺理之人,”李承乾不屑地开口,“不过是个反贼而已,却口口声声将天下大义挂在嘴边,实在是可笑至极。”说着,还十分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像是很是遗憾赵仁义的不知所谓。 “怀王殿下无需多言,老夫身后的将士绝不会再有人受你们的蛊惑!”赵仁义信誓旦旦地说道。 “太子殿下,能让我们老大不再踹我们屁股了吗?” 寂静地夜幕下,一道身影突兀地响起,让刚说完话的赵仁义几乎要暴跳如雷。 赵仁义扭着头朝后面看去,却见说话的人正是那些黑龙军。 “太子殿下,我还没娶媳妇儿,若我现在过去,太子殿下能给我一个媳妇儿吗?” 又是一道满是戏谑的声音。 “太子殿下,我前几日在城中桂香楼吃饭忘了带银子,只好跟掌柜的赊账,太子殿下能替我把饭钱结了吗?” “太子殿下,我家阿爷死的早,我老娘虽然年纪大了,可还想再嫁一次,太子殿下手头可有合适的老头子能给我娘介绍一二吗?” “太子殿下,城东头的有家羊肉火烧铺子甚是美味,太子殿下能让那火烧铺子的老板,从今往后只给我做火烧吗?” “太子殿下,王铁匠家的闺女早已经和我两情相悦,可恨那王铁匠棒打鸳鸯,太子殿下能去帮我说和说和吗?”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第441章 早已身在陷阱 一句又一句的玩笑话在赵仁义身后响起,他脸色铁青的站在原地,早已经明白这些黑龙军哪里是对陈桥不满?分明就是故意来给自己难堪的! “太子殿下!” 忽然,就站在赵仁义身后的王冲也高喝一声。 “我家祖父日日要我吃青菜,太子殿下能下道旨意让我祖父不再如此固执了吗?” “方才所有将士所言,本宫均一一应承!” 王冲话音刚落,李治便含着笑意说了一声。 “好!” 只听这一个字话音刚落,王冲飞身而起,朝着李承乾和李治所在的方向掠去。 “你!” 事到如今,赵仁义如何还看不出来自己其实是中了圈套,徐浩杰和孙岐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皆是满脸戒备地看着不远处的李承乾和李治。 “没法子了赵先生,我那祖父脾气又臭又硬,若没有太子殿下的旨意,只怕我就得吃一辈子青菜了。”王冲笑嘻嘻地对赵仁义说了一句。 “你从一开始便是骗我的?”赵仁义阴沉着脸色问道。 王冲笑着耸耸肩,“我本也没想骗你,谁知你们竟如此轻信,我不过是在扶柳院里面说了两句醉话,你们却都当成了我的真心话,”说着,还甚是可惜的摇了摇头,“人呐,决不能如此轻信。” “你!” 赵仁义怒火攻心地看着王冲,若非一口气强撑着,早已经一头栽在地上了。 “早说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浦安兄却还将他奉若上宾,如今好了吧,只怕——” “住嘴!” 赵仁义一声喝断了孙岐的风凉话,恶狠狠说道:“你可别忘了!咱们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以为你就跑得了吗?” 闻言,孙岐冷笑一声,未再多言。 “好了好了,”一个充满戏谑的声音忽然响起,赵仁义三人猛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见陈桥和李世民并肩走了出来,“大战在即,做什么闹出这种窝里斗的事情,还不够给大家看笑话的。” “陈!桥!” 若方才王冲临阵倒戈的时候,赵仁义心中还有哪怕那么一丁点希冀的话,眼下出现在他面前的陈桥,则让他再是清楚不过,自己早已经身在别人的陷阱之中。 该死!赵仁义暗恨,若不是那该死的钱三,自己又怎会轻易相信了王冲所言! “怎么不见裘德严?”李世民忽然开口。 不待赵仁义说话,一旁的王冲已经说道:“启禀陛下,那裘德严实在是个花架子,被小人踢了一脚之后,便不省人事了。” 虽说已经是个叛军,可到底也曾是被自己看中的一员大将,眼下听到朝中将领竟如此不堪一击,李世民难免失望,“他眼下正在何处?”李世民蹙眉问道。 “还在那宅子里,小人已经安排了人守着,一旦人醒来,即刻便带他来面见陛下。”王冲说道。 李世民点点头,随即便让王冲退到一边。 “赵仁义,”李世民的打量的目光落在赵仁义身上,“能将整个长安城搅弄的如此不安生,你倒也还是头一个,朕竟不知该佩服你,还是该说你不知死活。” 到底是多年帝王,若当真动了怒那也绝不是寻常人能够承受得住的。 被盛怒之下的李世民盯住,即便是一向自诩有帝王之才的赵仁义,都不免觉得腿软,更遑论他身后那些,原本也就是为了钱财才愿意跟他同流合污的府兵。 “陛下,”陈桥笑着喊了一声李世民,“咱们有多久没见过像他们这么蠢又这么胆大妄为的人了?何必动怒呢?” 听到陈桥的话,李世民满腔怒火顿时消弭于无形,轻笑一声,李世民对陈桥说道:“朕知道你心中的怒气不必朕少,不过这里是长安城,未免明早吓到百姓,你下手的时候千万轻些。” “陛下放心,”陈桥说道:“我自有分寸。” “好,那朕便不多留了。”李世民说着,拍拍陈桥的肩便准备回太极殿去。 “陛下慢走。”陈桥转身目送李世民离开。 待李世民的身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后,陈桥也不理会那头的赵仁义等人,几步走到了李承乾和李治身边。 “陈将军可有事?”李治开口问道。 陈桥瞥一眼不远处的赵仁义,扭头看向李治和李承乾说道:“夜里风大,二位殿下还是送送陛下吧。” 心中知道李世民的身体已经每况越下,否则今日这样的场合他又如何会离开? “也好,”李承乾点点头,若这里又陈桥在的话,确实不需要他和李治也在了,“那我和九弟先送父皇回去了。” 陈桥点点头,“这里交给我。” 目送李承乾和李治也离开后,陈桥终于将目光落在了早已经脸色苍白的赵仁义身上。 “多少年了,除了李佑之外,我还再没见过敢把主意打到长乐身上的人,”陈桥说着冷笑一声,“赵先生,我是该佩服你才是啊。” 半个时辰前,赵仁义还雄心壮志的认为自己定能登基称帝,谁知不过转瞬之间,形势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赵仁义咬着牙看向陈桥,若是没有他、若是没有他! “长乐公主呢!”赵仁义不死心地又问了一次,他分明听那钱三说,李丽质是真的死了! “凭你也配提起长乐?” 眨眼间,陈桥便出现在了赵仁义咫尺之间,他以手为爪牢牢攫住赵仁义的脖子,轻而易举便将人提了起来。 飞速流逝的空气让赵仁义逐渐难以呼吸,就在他脸色变得青灰,即将停止呼吸的时候,陈桥一把又将他肥硕的身体甩在了地上。 “怎么样?害怕吗?”陈桥嘴角挂起阴森的笑,“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就这样轻而易举死掉的。”陈桥抬起一脚踩在赵仁义的胸口,当即便踩断了他的两个肋骨,“你既说我手段残忍,那我便当真叫你见识一下我的手段究竟有多残忍。” 言罢,陈桥便将早已经口不能言,只能一个劲儿大口喘气的赵仁义扔到了那色的脚边,“把人关进我府上的地牢,事情了解之后,我自会亲自去料理他。” “是。” 应了一声,那色便提起赵仁义往将军府走去。 “陈桥!陈桥!”赵仁义面容扭曲的呼嚎着,干涩暗哑的声音听在所有人耳中,都让不由颤抖。 忽然,一道犹如猎鹰般的黑影自上而下朝着那色袭去。不过不等那色做出反应,早已经等着的王冲便好像闪电一般冲了出去,他今天到时要好好领教领教,看看这位莫伯究竟有多厉害。 一经相遇,两人立刻便缠斗到了一起。莫伯虽然年事已高,却依旧身姿灵活敏捷,好像一直随时都在蓄势待发的猎豹。他此行主要就是为了营救赵仁义,自然不愿与王冲多做纠缠,可偏偏无论他如何躲闪,都无法离开王冲两尺开外。 眼见那色提着赵仁义走远,莫伯心下也愈发焦急,就在他准备拼尽全力击退王冲的时候,耳边却忽然响起一道阴恻恻的声音。 “还以为是个多厉害的人物,如今看来却也不过如此。” 总算了了自己的一桩心愿,王冲登时不再手下留情,招招狠辣而致命地朝着莫伯袭去。 “咔嚓!” 清脆的声音在莫伯耳边响起。 不等他再有什么反应,早已经擎住莫伯咽喉的王冲稍一用力,便捏断了莫伯的喉管。 第442章 不去救长乐公主吗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最后一个希望消失,赵仁义终于再忍不住,他拼尽全力挣扎着,可这一切也不过只是徒劳。一记手刀劈下,那色扭头看了眼远处的陈桥,见到陈桥对自己点点头之后,便继续提着晕了过去的赵仁义继续往将军府走去。 “好了,接下来便该与你们好好算算账了。”陈桥活动了一下手脚和脖颈,满脸笑意的看向了徐浩杰、孙岐还有站在他们身后的七万府兵。 “我、我们都是受赵仁义胁迫!他、他用我们家中老小的性命威、威胁我们!” 看着一向最是厉害的莫伯都死在了当场,徐浩杰当即便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面色苍白的替自己辩解道。 听到徐浩杰的话,陈桥几乎要笑出声来,“他威胁你们?” “是是是!陈将军明察!我、我们都是被迫的啊!”徐浩杰哭喊道,顺势还用充满哀求的眼神看向陈桥。 “我瞧着却不像啊。”陈桥饶有趣味的看着徐浩杰,“先前你可派了不少人去我府外盯着,据那些人交待,你可向来都是唯赵仁义马首是瞻,怎的事到如今却成了他胁迫你?” 只是此番还不等徐浩杰出言辩解,一旁的孙岐便已经开口,“什么被人胁迫,当初也不知道是谁,上蹿下跳的替赵仁义张罗办事,如今兵败便想着将所有事情都推到赵仁义一人身上,”说着,孙岐又极其不屑地瞥了眼徐浩杰,“小人!” “你!”徐浩杰没想到,都到了这个关头,孙岐竟还会出来拆他的台,实在是不知所谓! “陈桥,”孙岐却看也不看徐浩杰,转而对陈桥说道:“我当初便是想着要为我的三个儿子报仇,不过如今成王败寇,我孙道初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陈桥弯了弯嘴角,“听着倒是一条好汉,只是却不知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陈桥看着孙岐说道:“原本,我看在你们几个都有儿子死在东女国的情分上,想要放你们一条生路,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心思动到长乐身上。” “世人皆道陈将军和长乐公主鹣鲽情深,”孙岐若有所思地看着陈桥,“如今看来传言果真不假,只是不知今夜过后,陈将军是否还见得到长乐公主呢?” “你什么意思!” 陈桥一步踱到孙岐面前,死死攥住他的已经,脸色森然的问道。 孙岐轻笑一声,“陈将军实在是轻敌,竟将所有黑龙军都带来了大明宫,却不知身在吴王府的长乐公主,今日可能躲过一劫。” 陈桥脸色阴沉如水,一把将孙岐掼到地上,眉眼间是抹不开的担忧。 “怎么,陈将军不去救长乐公主吗?”孙岐倒在地上,狞笑着说道:“不过只怕眼下长乐公主早已经香消玉殒了!” 跪在一旁的徐浩杰身子早已经抖如糠筛,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孙岐竟还留了这样的后手。他眼下只想活命,可如此一来,无异于就是孙岐把自己和他所有的活路,都亲手封死了! 陈桥紧紧皱着眉头,虽然心中知道沈勇达还有隐藏在吴王府的那些黑龙军将士,绝不会让李丽质和孩子们出事,可心中的担忧却不会减少半分。 “大人!” 没过一会儿,一道声音自远处传来,随着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身影由远及近来到了众人身边。 沈勇达自马上一跃而下,手中还提着一颗血淋淋的脑袋,他狠狠将那死不瞑目的脑袋扔在地上,又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这才大马金刀地走到了陈桥面前。 “大人,所有贼人已被尽数料理。”沈勇达对陈桥道。 看一眼沈勇达的满身血污,陈桥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长乐和孩子们怎么样了?” “夫人还有少爷和小姐均平安无事,只是少爷和小姐都受了点儿惊吓,眼下吴王殿下和吴王妃正守着呢。”沈勇达道。 陈桥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随即便一脚将孙岐踹出去了几丈远,只见孙岐的身子如寒风中的枯叶一般,高高扬起又重重摔在了地上。 一口鲜血呕出,孙岐捂着胸口,眼神怨毒地看向陈桥。 “陈将军!此事、此事当真与我无关啊!”徐浩杰看着杀气凌然的陈桥,只恨不得自己能亲手去杀了那孙岐!果然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他也不想想,陈桥既然敢将李丽质放到吴王府,又怎会毫无防备? 陈桥看也不看徐浩杰,径直阔步走到孙岐面前,“好,竟还敢再动第二次手。” 说着,陈桥将孙岐一把提起,又狠狠砸到了远处的宫墙之上,沉闷的声音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心中一凛。 “既然你这么想去和赵仁义作伴,那我便成全了你。” 言罢,陈桥便将好像死狗一般的孙岐扔到了旁边,“去,把他也送去我府中的地牢。” “是。”应了一声,沈勇达便上前提起孙岐,翻身上马,飞快的朝着将军府的方向奔驰而去。 “接下来,便只剩下你了。”陈桥走到几乎跪都跪不住的徐浩杰面前,蹲了下来。 “饶、饶命……”徐浩杰满身的冷汗几乎浸湿了他的衣服,他双眼满是恐惧地看着陈桥,一时竟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才能让陈桥绕过自己的性命。 陈桥伸手扯了扯徐浩杰的袍子,“啧啧”两声,摇着头说道:“就你这样的银样镴枪头,还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说罢,陈桥便站起了身来,“虽说那瓶毒药也是你托了人才好不容易寻到的,不过毕竟是谋反,总得留一个逆贼头子让老百姓们开开眼,索性就你吧。” 随后,陈桥便叫了不远处的冷山过来,“去将他押入天牢,剩下的事情就让三省六部那些老头子们瞧着办,看着抄家灭族究竟该灭几族。” “是。”冷山应声,随后便压着早已经软作一滩烂泥似的徐浩杰。 “至于你们……” 看着冷山带着人离开,陈桥又转身看向那黑压压的七万府兵。 “身为大唐将士,不思保家卫国、护卫百姓,反而做出此等事情,我实在是想不到能饶过你们的理由。”陈桥点点下巴,看着那一群原本还气势汹汹,眼下去只会瑟瑟发抖的府兵,心中实在厌恶至极。 扭头看了眼站在身旁的辛志诚,陈桥微微点了下头,随即便转身走入了宫城。 原以为包下了一条命,谁知陈桥还未走出去几步,辛志诚便上前几步,高高扬起手臂,大喝一声,“黑龙军将士何在!” “在!” 早已经那七万府兵包围起来的黑龙军将士,气壮山河地喝了一声。 “杀!” 手臂挥下,随着这一个字话音落下,城中霎时间想起了一阵阵的惨叫声。 城中还未没有入睡的百姓,听着那犹如近在耳边的惨叫声,大人皆颤抖着手捂住了孩子们的耳朵。他们不知道城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今夜的长安城注定不会风平浪静。 不过几盏茶的功夫,所有叛军便都被黑龙军斩杀于宫门前。看着地上成堆的尸体和满地的鲜血,辛志诚轻叹一声,“把尸体运到城外再烧,再留一些人清理此处的血迹。” “是!” 刚刚杀完敌人的黑龙军还在亢奋之中,没过多久,便将宫门前的尸体全部搬走了。 第443章 事情结束了 看着那地上暗红的血迹,辛志诚忽然觉得鼻尖一凉,不等他反应过来,便听到身边正在清理血迹的黑龙军将士喊道:“下雪了!” 辛志诚抬头朝着黑漆漆的天空看去,果然看到细碎的雪花自夜幕中徐徐落下,晶莹剔透好似是要将这满地的肮脏全部掩盖。 天上的雪越下越急,负责清理血迹的将士们不得不停下手中的伙计,看着纷飞的大将逐渐将所有血迹掩埋。 很快,地面上便被一层薄薄的薄雪覆盖,所有的血迹都被遮挡住了。 “辛郎将,这可如何是好?”一个黑龙军将士有些犹豫地问道。 辛志诚长叹一声,“罢了,让兄弟们都回去吧。”看一眼左右寒风中的将士,辛志诚又道:“让大家都回去洗个热水澡歇息吧。” “是!”那名黑龙军痛快应了一声,随即便跑去传达辛志诚的命令了。 想来,待这积雪化掉的时候,这里的血迹也就会一道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一场谋反在这个夜晚轰轰烈烈的展开,又在这个夜晚被血腥镇压,甚至没有一个人受伤,便让所有叛军全军覆灭了。 走在去往兴庆宫的路上,陈桥看一眼洋洋洒洒落下来的雪花,轻叹一声,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加快了脚步。 没过多久,陈桥便到了兴庆宫外,此事天上的雪花已经由一开始的细碎雪花变成了鹅毛般的大雪。待陈桥终于见到李治的时候,他身上已经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陈将军。”李治面带不解地看向陈桥,“此时前来所为何事?” “怀王殿下可在兴庆宫?”陈桥没有回答李治的问题,反而又问了一声。 李治不知道陈桥要做什么,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父皇睡下已经不早了,宫外又不太平,我便让大哥在兴庆宫睡下了。” “还得劳烦太子殿下派人将怀王殿下请来,我有一些关于陛下的事情要告诉你们。”陈桥说道。 一听事情与李世民有关,李治便再未多问什么,立刻便派人去请李承乾来正殿了。 原本李承乾也并未睡着,毕竟这样的夜晚,总会让人难以入眠。所以,在听到陈桥有请的时候,李承乾很快便换好衣裳走了出去。 “出了什么事?”李承乾问道。 “大哥你先坐下,姐夫说是要告诉我们有关父皇的事情。”李治说道。 李承乾一愣,随即便微微蹙起眉头,紧抿薄唇坐到了李治身边。 “还请太子殿下屏退左右。”陈桥又道。 “好。” 待到殿中在外一个外人之后,陈桥的目光依次扫过李承乾和李治,终于开口道:“我已经问过太医院医正,陛下的身子不大好了。” 这一句话,无异于一石激起千层浪,李承乾和李治震惊异常地看向陈桥,一时想要反驳,可想起平日里李世民的样子,却又反驳不出来一句话。 “医正说,前些年怀王与魏王两相争斗,还有诸位皇子们之间的明争暗斗,都已经让陛下十分心力交瘁,原本好好将养几年便可恢复,可惜长孙皇后的薨逝算是彻底击垮了陛下。”陈桥说着,捏了捏眉心,“医正说自长孙皇后薨逝之后,陛下的身子更是一日不如一日,若非这些年无论边境还是朝中都还算是太平,只怕陛下的身子还会更差一些。” “怎、怎会如此……”李治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桥。 李承乾却是低下了头,当初年轻气盛,只顾着和李泰争权夺势,全然没有想过他和李泰的兄弟相残,会让李世民多么痛心。 “医正告诉我,陛下至多不过还有六年的时间。”陈桥又道。 “六年?”李治惊呼出声,“父皇眼下不过才到知天命的年纪,怎、怎么……” 李承乾的心中更是愧疚难当,落在膝头的双手紧握成拳,在掌心刻出了一道道血痕。 “明日,我便会命黑龙军将士去往各处寻找妙应真人孙思邈,可就近需要多久才能找到他,我心里也实在没底。”陈桥眉宇间笼罩着一股淡淡的忧愁。 “那我们接下来……”李承乾苦涩的开口,可说了一半却又不知道自己之后还能再说些什么。 陈桥轻叹一声,“为今之计,只有是让陛下尽量多多静养,陛下不愿叫我们知道他病重的事情,先前若非我以医正的性命相威胁,想来他也绝不会告诉我。”陈桥皱着眉头说道:“既然陛下不愿叫我们知晓,我们便做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只是……” “只是什么?”李承乾问道。 “只是今后的朝政,却需要太子、怀王还有吴王多多费心了。”陈桥说道。 “这是自然。”李治忙不迭点点头,“只是眼下长姊和三哥还不知道。” 陈桥点点头,“吴王那便自然也是由我去说,至于长乐……”其实陈桥还是有些私心的,李丽质想来便是个心思很重又多愁善感之人,当年长孙皇后重病那几年,李丽质几乎也算得上是大病了一场。因此,陈桥并不想让李丽质也知晓此事。 “质儿还有孩子要照料,便不必叫她知道了,免得她还要忧心。”李承乾当即便道。 “多谢。”陈桥感激地看了一眼李承乾。 “吴王那头还得劳烦你去说了。”李城桥笑着摇摇头说道。 陈桥颔首,“这是自然。”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陈桥便起身走出了兴庆宫。当他一步踏出兴庆宫,天边也夜色也终于逐渐消散,不过因着大雪还在下,即便已经天亮,天上也始终阴云密布,看得人心里也沉甸甸的。 出了宫,陈桥回府便驾上马车往吴王府去了。 只是,陈桥所做的马车刚刚靠近吴王府,他便看到吴王府外有重兵把守,从马车中下来,陈桥上前问了一句,“出了何事?” 看守吴王府的正是神武军的邱明,他向陈桥行了一礼,随后说道:“昨夜吴王府有大批刺客来袭,吴王殿下受了些伤,未免再有贼人趁虚而入,太子殿下便命我等前来吴王府驻守。” 闻言,陈桥点点头,看来这便是昨夜的风波了。 “所有贼人皆已伏诛,你这便带着兄弟们回去吧,”陈桥看了一眼邱明身后的神武军侍卫,说道:“奔波了一整夜,回去好好歇上一日。” “是。” 既然陈桥说没事了,那便定然是没事了,邱明又向陈桥行了一礼,随即便带着神武军离开了吴王府。 看着面前大门紧闭的吴王府,陈桥轻叹一声,随即上前拍门。 “什么人!” 里面的人十分警惕地问道。 “我,陈桥。” 站在门外的陈桥朗声回了一句。 一听来人是陈桥,里面的人便赶紧把门打开了,两个王府侍卫腰间佩刀从门内走出来,“陈将军来了。” “不必担心,已经没事了。” 看着那两个侍卫面上还带着些紧张的神色,陈桥出声安抚一句。 “是。”听到陈桥这样说,两个侍卫霎时间便安下心来。 走进吴王府后,陈桥虽然知道李丽质在哪里,却还是先去探望了李恪,毕竟也是因为李丽质在此才会受伤,否则照着赵仁义他们几个的打算,是绝不会前来吴王府的。 不过,还不等陈桥走进李恪所在的屋子,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孩童的笑声。紧绷了一夜的神经在这笑声中逐渐放松,陈桥深深吐出一口气,随即便撩开厚重的门帘走进了屋中。 第444章 算我欠你一次 “桥郎。” 最先看到陈桥的自然就是一直记挂着他的李丽质,看到丈夫安然回来,悬了几天的心终于放下。李丽质起身走到陈桥身边,上下打量一眼身上还落着几片雪花的丈夫,“没事了吗?”李丽质问道。 陈桥牵起李丽质的手,笑着点了点头,“放心,没事了。” 随即,夫妻二人便一道走进了内室。 满是药味的房间里,李恪正做着靠在床上,胳膊上缠着的纱布上还隐隐渗出些血迹。熙丫头乖巧地坐在李恪身边,紧紧握着李恪的手。 “阿爷!” 待到李丽质和陈桥进来,瀚哥儿喊了一声便直直扑进了陈桥的怀里。 “阿爷,你没事吧。”瀚哥儿一张小脸满是担心害怕的神色。 陈桥俯身将儿子抱起来,轻拍着儿子笑笑的脊背,说道:“放心,阿爷不会有事的。” 瀚哥儿紧紧搂住陈桥的脖子,他从未有一刻比现在更加想要留在陈桥的怀中。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坐下之后,陈桥开口问了一句。 李恪说道:“临近子时的时候,忽然有数十个贼人冲了进来,扬言要我将长乐和孩子们交出去,否则便要血洗吴王府,”说到这里,李恪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我自是不会答应,随后他们便挥到而来,所幸府上还有不少黑龙军的将士在,虽说我府上的侍卫不中用,不过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些贼人便都被黑龙军的将士斩杀,沈郎将更是一刀削了那为首之人的脑袋。” “此事也是因我而起,赵徐孙三家中的孙家家主孙岐,因由膝下三子皆死在了东女国的那场爆炸之中,他便因此对我怀恨在心,想来便是不知从哪里探听得知长乐在你府上,便派了人前来刺杀长乐,好报他的丧子之仇。”陈桥叹息着说道:“殿下的伤可有大碍?” 李恪摇摇头,“不过是些皮肉伤,那些贼人十分心狠手辣,出手皆是致命的招式,若非你早做了准备,只怕……”说着,李恪不免长叹一声。 “昨夜若非三哥相救,只怕熙丫头早已经……”李丽质说着,不免红了眼眶,“可惜却连累三哥受伤,我心中实在愧疚。” “长乐这是哪儿的话,”李恪笑笑说道:“这熙丫头好歹也是我的外甥女,难道我便眼睁睁看着她被贼人所伤吗?” “此番实在多谢殿下,”陈桥真心实意说道:“他日殿下若有何处用得着我陈桥或是黑龙军的地方,尽管言明便是。” 听到陈桥这句话,李恪笑了一声,“好,难得能让黑龙军主帅欠我一个人情,我记下了。” “长乐,你与吴王妃带着孩子先出去吧,我有些话要与吴王说。”陈桥心中记挂着李世民的事情,便想着让李丽质先离开。 虽然不知陈桥要和李恪说什么,不过陈桥既然说了这样的话,那便定然是不方便让自己知道的事情。 “熙儿,阿娘先带你出去,咱们过会儿再来看三舅舅好不好?”李丽质上前哄劝着对熙丫头说道。 本以为熙丫头会不答应,谁知她只是看了李恪一眼,随即便很是乖巧地跟着李丽质离开了。 “不知将军要说什么?”李恪有些疑惑地看向陈桥。 “先前我已经同太子还有怀王说过,”陈桥开口道:“今日过来一是为了接长乐和孩子们回府,二来便是为了来告诉殿下,陛下身子不好了。” “什么?”李恪闻言惊呼出声,他捂着伤口坐起来,神色惊诧地看向陈桥,“你此话是什么意思?” “殿下稍安勿躁,”陈桥将李恪扶着重新靠回去,随后才又说道:“前天夜里,我因着睡不着便在宫中四处走走,谁知却意外看到了陛下,”陈桥缓缓说道:“那夜陛下很是奇怪,说了一些好似实在安排身后事的话,我心中不放心,便去了太医院询问医正,医正这才告诉我,陛下的身子早已经不好,恐怕最多只剩下了六年的光景。” “这、这……” 闻言,李恪心中一时百感交集,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先前已经和太子还有怀王说过,我接下来便要命黑龙军去各处寻找孙思邈,这段时间里,还望吴王能够和怀王还有太子一道,共理政务,让陛下能够好生静养。”陈桥说道。 李恪连忙点头,“自是可以。” “那便有劳殿下了。”陈桥道。 “可是,”李恪面色犹豫地看向陈桥,“父皇知道吗?” 陈桥笑笑,拍了拍李恪的手背,“放心,此事自有我去和陛下说,殿下不必担心。” “好。”听到陈桥这样说,李恪自是点头。 “还有一事,”陈桥又道:“我不想叫长乐知道此事,还望殿下暂且不要将此事告知长乐。” “我明白,不会说的。”李恪点头道。 “好,那我今日便暂且先回府去了,殿下好生歇息吧。” 说着,陈桥便站起身来。 “那我就不送了。”李恪道。 从李恪的房中出来,陈桥一路便去了前厅,眼下李丽质和萧氏正带着孩子在前厅说话。 看到陈桥进来,李丽质起身迎了过去,问道:“与三哥说了些什么?” “就是一些反贼的事情,怕吓到孩子就让你带着孩子们出来了。”陈桥说道。 李丽质点点头,随即又问,“我们今日便回府吗?” “是,今日回府。”陈桥说着,笑了一声。 “阿爷,我要学功夫!” 忽然,一直默不作声的熙丫头开口说道。 “下次再有坏人来,我就把他们全都打跑!” 听着像个小豆丁一样的女儿,说出如此豪言壮语,陈桥不由笑了一声,他上前一把将女儿抱了起来,说道:“好!等我们熙儿再长大一些,阿爷就叫熙儿学功夫,到时候,让那些坏人一听到我们熙儿的名字就吓得逃走。” “嗯!” 又在吴王府待了一会儿之后,陈桥便带着李丽质和两个孩子回去了将军府。 管家早早边等在了府门口,看着他们所乘坐的马车越来越近,便赶忙走出门去。 “近来府中可还好吗?” 下了马车之后,陈桥一边回身去抱孩子,一边问了一句。 管家点点头,说道:“府中一切都好。” 陈桥“嗯”了一声,随即便一手一个抱着两个孩子走进府中,李丽质跟在他身边亦步亦趋。 回到房中后,陈桥将两个孩子放下,转身对李丽质说道:“地牢里还关了两个人,我且先去看看,你陪着孩子们。” “好。” 一路走到地牢外,门口正有两个黑龙军将士守在外面。 “将军。”两人对陈桥行礼。 陈桥上前拍拍两人肩膀,“回去歇着吧。” “是。” 目送这两个黑龙军将士离开之后,陈桥打开地牢的门径直走了进去。 “二位可还好?”站在牢门外,陈桥看着不过只在里面待了一晚,便已经虚弱不堪的赵仁义和孙岐,扯了把凳子在两人面前坐了下来。 “你究竟想要如何!” 相较于赵仁义连一句话都不敢说,受伤更重的孙岐反倒开口问了一句。 “我要如何?”陈桥很是诧异地问道:“我还以为从你们开始打长乐主意的时候,便应该知道,我会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第445章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听到陈桥说出这样的话,原本还心中有些希冀的赵仁义脸色霎时间变得灰败,他看着陈桥,嘴唇哆哆嗦嗦了好一阵,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 “男子汉大丈夫何必如此婆婆妈妈!你要是个男人,就给我一个痛快!”孙岐脸色十分难看地骂道。 陈桥却浑不在意,说道:“我是不是个男人,何时需要由你说了算?”说着,陈桥便又是嗤笑一声,“你也不必激我。” 闻言,孙岐也终于不再说话,他闭上眼睛看起来像是完全不在意陈桥打算做些什么,放在身侧紧握成拳却还微微颤抖的手,到底还是出卖了他。 “赵先生怎么不说话?”陈桥又将目光落在了牢房另一头的赵仁义身上。 “陈将军想听我说什么?”赵仁义声音干哑的开口。 陈桥耸耸肩,“其实也没什么想听你说的,不过觉得你该说上几句罢了,”陈桥双手交叉放在脑后,“你若无话可说也就罢了,到底不过是些跳梁小丑,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关系?” 赵仁义双眼猩红地看着陈桥,若是目光能化作利刃,只怕陈桥现在身上已经有不知多少血窟窿了。 “东女国的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我曾想过,至此一生,一定要让那些无辜丧命的将士的家人能够衣食无忧。”陈桥看着两人,声音低沉地说道:“赵达、孙昌、孙末、孙岩在黑龙军中时,都是以一敌百最是勇猛的将士,谁知他们在战场上拼死想要守卫的家国,他们的父亲却在不遗余力的想要摧毁。”陈桥看向两人目光中尽是失望。 “事到如今,你还啰嗦这些做什么?”孙岐冷着一张脸说道,他嗤笑一声,“什么拼死想要守卫的家国,我只知道我的三个儿子,好端端跟着你去了那该死的东女国,最后却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难道我不该报仇吗!”说到最后,孙岐忍不住嘶喊出声。 “该!”陈桥大喝一声,“身为父亲,自然是该给儿子报仇,”陈桥目光冷冽地看着孙岐,“可你却不该牵连无辜的人,长安城的百姓何其无辜?长乐还有两个孩子何其无辜?吴王府的人又何其无辜?”陈桥一声声质问道:“你应该报仇,可却不该为了一己私仇而牵连如此多的人的性命!” 陈桥看着仍旧执迷不悟的孙岐,叹息着摇了摇头,“你可知,在爆炸发生的前一夜,他们兄弟三人曾对我说过什么吗?” 孙岐眼神微动,可到底没有出声询问。 陈桥冷笑一声,又道:“他们问我,若他们此番征战立下大功,能否给他们的父亲将功折罪。” “他们!”孙岐没想到,原是作为内因送去了黑龙军,可他的儿子们却背叛了他。 “我曾问过他们,你究竟所犯何罪,若不甚严重的话无须他们用军功来换,我自会出面替你说亲,可他们却无论如何都不肯说,”说着,陈桥嘲讽地笑了笑,“如今看来,不是他们不肯说,而是他们不能说。” “不必再啰嗦了!”孙岐忽然大喝一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有骨气!”陈桥拍了两下手,很是赞赏的样子,“不过我可不习惯成人之美。” “什么意思!”孙岐又问道。 陈桥笑了两声,说道:“不必着急,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啊啊啊啊!!!” 忽然,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喊声在地牢中响起,赵仁义和孙岐无一不吓得脸色发白,可即便他们想要去看这声音来自何处,身处牢房的他们也实在是看不到。 看着两人惊恐的表情,陈桥满意的笑了一声,“别急,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他为何会如此了。” 言罢,陈桥便起身走出了地牢。 站在地牢外,陈桥深深吸了一口气,自己果然还是不喜欢地牢中的那股子霉味儿啊。 “将军,”管家走到陈桥身边,福了福身子,“该如何处置那两个人?” “先前给易格喂的毒药还有吧?”陈桥问道。 管家点点头,“还有不少。” 陈桥弯弯嘴角,“那就给他们也喂点儿,既然做错了事,那自然就要付出一些代价才行。” “是。”管家应了一声,随后便目送陈桥离开了此处。 因着怕让李丽质和孩子们闻到地牢中腐败的味道,陈桥从地牢中出来之后便先去沐浴了一番,才回到了房间中。 被束了几天几夜的头发终于能散开,陈桥躺在浴盆之中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若非是怕自己太过离经叛道,陈桥早已经将这一脑袋长长的头发全都给剃了。 薄薄的木门忽然被人打开,一阵冷风从外面吹进来,陈桥回头去看,正看到李丽质走进来。他重新靠在浴盆边缘,微阖着眼睛问道:“你怎么来了?孩子们呢?” 李丽质走到陈桥身边,坐了下来,用帕子帮陈桥擦了擦肩膀,“孩子们昨夜守了惊吓之后便一直没有睡着,眼下已经都睡了。” 陈桥睁开眼睛看向李丽质,眼中尽是柔情,“孩子们一夜没睡,想来你也是一整晚都没合眼吧?”陈桥伸出湿漉漉的手摸摸李丽质的脸颊。 李丽质将脸颊靠在陈桥掌心,轻声说道:“你不必担心,我不累。” 忽然,陈桥坐起身来,稍一用力便将李丽质整个人也拉近了这足以容纳三四个人的浴盆。前一刻还好端端坐在凳子上,下一刻便落进水里,李丽质惊叫一声,随即重重捶了陈桥一拳,“我还穿着衣裳呢!” 李丽质这重重一拳对于陈桥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他看着被自己扯进浴盆的李丽质,坏笑一声,随后便缠.绵地吻上了李丽质的双唇。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呼吸急促,这段时间以来,因着反贼的事情,两人已经许久都不曾有过什么亲密的举动,今日这一番动作下来,让两人都不免有些情动。 “这还是白天呢。”李丽质欲拒还迎地推了一下陈桥。 陈桥将李丽质湿哒哒的衣服脱掉,把人紧紧搂在怀里,“白天又怎么了?你我二人不过是行一行夫妻之实,难不成还要有人来打扰?” 听到陈桥说出这样的话,李丽质一时面红耳赤不知该如何反驳。 从浴盆中站起身来,陈桥抱着李丽质回到了床上,一呼一吸间,连空气都变得灼人起来。 直至天色渐暗,两人才终于从房中出来,刚走出房门,便听到瀚哥儿和熙丫头都在吵着要去找阿爷阿娘。可惜府中无论是乳母还是别的仆从,均不敢随意进出陈桥和李丽质的卧房,无奈之下,乳母只好好话说尽地去哄两个小主子。 “让我瞧瞧是谁在哭闹?” 随着一道声音传来,陈桥和李丽质掀开门帘走进了房中,两个孩子一见到他们二人,立刻迈着小短腿跑到两人面前,陈桥和李丽质一人一个将两个孩子抱起来,耐心地哄着怀里的孩子。 “去让厨房准备晚饭吧。”陈桥对守在外间的仆从说道。 “是。”仆从应了一声,随即便撩开门帘走了出去。 “阿爷阿娘方才有顶顶要紧的事情要做,你们两个今后万不可如此了啊。”陈桥抱着瀚哥儿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儿子的鼻头。 第446章 去黑龙军大营看看 听到陈桥说出这混不吝的话,腰间还有些泛酸的李丽质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云雨初歇,虽然李丽质自以为自己这计瞪视很有些分量,不过看在陈桥眼中却无异于又在他心上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 “将军,厨房已经备好晚饭了,将军和夫人要现在用饭吗?” 刚刚离开的下人又回来问道。 “上饭吧,我们这边过去。”陈桥道。 “是。” 不得不说,酣战异常之后,陈桥多少还是有些饿了。 时间一晃便又是三个月过去了,冰雪消融之后大地回春,整个长安城也彻底从有关陈桥的流言和那场谋反之中恢复过来。 “我瞧着今日天色不错,不如咱们带着孩子去大营转转?” 看着院子里逐渐冒出新芽的树木,陈桥心情还算是愉悦地对李丽质说道。 “也好,”李丽质笑着点点头,“想来孩子们都还没去过呢。” 自从孩子出生之后,陈桥便再没让黑虎留在府上,只是时常去大营中看看它,再带着它出去放放风,以免哪天就闹了脾气。 坐车马车离了府,随着马车见见驶向城外,两个孩子也愈发兴致高昂,两个小鬼头一路上都爬在窗口,看着外面的草长莺飞。 “阿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熙丫头回头问了一声。 陈桥摸摸她的脑袋,说道:“带你们去瞧瞧你们阿爷的黑龙军大营。” “真的吗?”瀚哥儿激动地问道。 陈桥笑着点点头,“瞧,瀚哥儿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瀚哥儿闻言,不仅用袖子去擦嘴,可一片干燥的袖子却告诉他,他又被自己的阿爷骗了。 “阿娘!你看他!”瀚哥儿气不过,只好去跟李丽质告状,“等岚姨回来,我定要跟岚姨也告状!哼!”说罢,瀚哥儿就不再理会陈桥,继续爬到窗口去看外面的新鲜景致。 “岚妹妹离京也有半年了啊。”李丽质怅惘地说道,虽说如今她已经习惯了没有伏岚在府中的日子,可却还是会时不时感叹一声。 陈桥牵住李丽质的手,“她说给她一年的时间,若是一年之后她还未回来的话,咱们便一起去找她,如何?刚好你也能去东女国瞧瞧。” “好。”李丽质眉眼弯弯地答应下来,随后便靠在了陈桥的肩头。 虽说都已经年逾三十的人,可他们看上去却好像始终都是二十来岁的模样。 很快,马车便在黑龙军大营外停了下来,守在门口的将士看着这辆显然是大户人家的马车,心中都不免有些纳闷,到底是什么人来了。 当他们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陈桥是,心中更是惊诧,怎么如今他们将军来大营也要坐马车了吗? 可紧接着,他们便看到了从马车上下来的李丽质和两个孩子。 “将军!”守门的将士上前给几人行礼,“夫人,少爷,小姐。” 陈桥抱着瀚哥儿问道:“沈勇达他们几个在吗?” 守门的将士连忙点点头,说道:“几位郎将一大早便来了大营,眼下正在校场呢。” 瀚哥儿还是头一次来黑龙军大营,看着营地上空的烈烈旌旗和听着是不是便会从远处传来的操练声,一时难免激动到难以自已。 “阿爷你放我下去,我要自己进去!”瀚哥儿手脚并用的挣扎着从陈桥怀里下来,而后便迈着小短腿一路跑进了黑龙军大营。 毕竟身上也有基因融合的遗传,瀚哥儿一瞬间便跑出去了很远,以至于不少将士在看到这个小萝卜丁的时候都不免有些疑惑,直到他们又看到后面走来的陈桥和李丽质之后,才放下心来。 看着瀚哥儿越跑越远,陈桥笑了一声,随即便从李丽质手中接过了熙丫头,“这里到校场还有些距离,若你一直抱着之后胖丫头,只怕要吃不消,还是我来吧。” “熙儿才不胖!”听到阿爷说自己胖,熙丫头瞬间便撅起嘴来,“阿爷才胖!” “哈哈哈哈哈!”看着女儿气呼呼的模样,陈桥忍不住发出一阵大笑。 瀚哥儿一路朝着声音最大的方向跑去,七拐八拐之下,忽然一头便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诶呦!”瀚哥儿一个没站稳,噗通一声就坐倒在了地上。 “什么人?” 被瀚哥儿撞到的人忍不住喝问一声,可当他看清坐在地上的瀚哥儿时,瞬间便心虚起来。这与瀚哥儿撞在一起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几个月前的谋反案中立下了大功劳的王冲。 “小少爷,你怎么来了?”王冲连忙上前把瀚哥儿扶了起来,小心翼翼赔着笑问了一句。 瀚哥儿却不哭不闹,站起来之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便一下子扑到了王冲身上,“王冲大哥!带我去校场!” 虽说体内有基因融合的遗传,可到底年纪还小,跑了这么一段路之后瀚哥儿早已经累了,只是一直没瞧见眼熟的人,这才没好意思让别人把他带去校场。 还不等王冲反应过来,瀚哥儿便三下五除二爬到了他的背上,还不停催促着,“快走快走!我要去校场!” 无奈笑了一声,王冲只好小心搂好爬在自己背上的瀚哥儿,朝着校场的方向走去。 “哥哥真傻,那么远的路,我才不要自己走过去。” 相较于瀚哥儿的横冲直撞,熙丫头则是一直老老实实待在陈桥怀里,一只手紧紧搂着陈桥的脖子,生怕陈桥一时兴起也让她和瀚哥儿一般,自己跑去校场。 “熙儿这几日怎么不闹着要去你三舅舅府上了?” 看着熙丫头好像小大人一般地说道,陈桥忍不住逗趣一句。 听陈桥问起这个,熙丫头难心情低落下来,“三舅舅也说我胖了。” 一旁的李丽质闻言,也不由笑出声来,“傻丫头,你三舅舅是说你可爱呢。” “真的吗?” 听到李丽质的话,熙丫头立刻恢复了精神,喜滋滋地看向自己的阿娘,“三舅舅不是嫌我胖?是觉得我可爱?” 李丽质立刻点点头,并且神情十分严肃地说道:“自然是真的,阿娘什么时候骗过你?” 闻言,熙丫头总算松了一口气,随即立刻变得欢快起来,“阿爷快走!我也要去校场看热闹!” “好好好。” 陈恰无奈和李丽质对视一眼,脚下的步子也不由快了起来。 “沈郎将,您瞧那王冲背上是不是背了个小孩儿?” 另一头的校场上,先一步过来的瀚哥儿正兴致勃勃地爬在王冲地背上看热闹,不过这下可苦了王冲,他既不能把瀚哥儿扔到地上,还得小心翼翼的护着他,以防这小鬼自己胡乱动弹着摔下去。 听到底下将士这样说,沈勇达立马也很是惊讶地顺着那将士的视线看了过去。 “那是大人的儿子。”沈勇达伸手拍了拍那名将士的背,说道:“大人来了,让弟兄们都去歇一会儿吧。” “是!” 闻言,那名将士马上精神振奋地朝后面跑去。 “小少爷怎么来了?”几步走到王冲面前,沈勇达伸手把瀚哥儿从王冲背上抱起,“大人呢?” 瀚哥儿抬起大拇指朝身后指了指,“阿爷阿娘带着熙丫头那个拖油瓶,怎么可能像我这样快。”说着,瀚哥儿还很是得意洋洋的抬了抬下巴。 闻言,沈勇达不由大笑出声。 “小少爷来了?” 没一会儿,听到消息的其他几人便也都跑了过来。 第447章 这人到底去了哪里 “小少爷,第一次来咱们黑龙军大营,怎么样?”辛志诚问道。 瀚哥儿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说道:“很好很好,”说着,又转着脑袋看了周围一圈,“我很喜欢,以后一定要让阿爷带我常来。” 没一会儿,齐子枫也走了过来,不知为何,瀚哥儿打小就很喜欢齐子枫,时常会让陈桥叫齐子枫来家中。 “哟,瀚哥儿。” 因着比起旁人来和瀚哥儿更亲近一些,加之瀚哥儿也不让齐子枫叫他小少爷,齐子枫便一直都是直呼瀚哥儿的名字。 “齐子枫!”瀚哥儿怒气冲冲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齐子枫,直呼其名,“你答应昨天去将军府看我!为什么没有去!” 齐子枫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放了这位小少爷的鸽子,立刻准备转身离开,谁知早就站在一旁的王冲却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眼见齐子枫要跑,立刻上前将人抓住然后扭送到了瀚哥儿面前。 “昨日将军有事情交待我去做,这才没能去看你,你可不能胡来啊!” 眼看着瀚哥儿猖狂大笑着离自己越来越近,齐子枫连忙缩着脖子往后躲。 黑龙军的将士们都是在齐子枫手底下吃过亏的人,如今眼见齐子枫吃亏,自然是不会有人上前相帮,反而都在等着看齐子枫的笑话。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将士们看着齐子枫和瀚哥儿不禁感慨,想不到有时候连将军都制不住的齐子枫,竟然会让小少爷给制服了,实在是大快人心! “出了什么事?” 可惜,还不得瀚哥儿真的碰到齐子枫,陈桥的声音便从人群之外传了进来。 听到声音,站在前头的将士立刻分散开,给陈桥还有李丽质让了一条路出来,陈桥抱着熙丫头走上前去,刚好看到王冲将齐子枫押到被沈勇达抱在怀里的瀚哥儿面前,瀚哥儿那一双小胖手正跃跃欲试要去捏齐子枫的脸。 看到这样的情形,陈桥笑了一声,随即说道:“好了好了,都像什么样子?瀚哥儿胡闹你们还由着他来。” 闻言,齐子枫立刻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挣开王冲的钳制跑到了陈桥身后。 看到自家阿爷出现,瀚哥儿当然也老实了许多,两只小胖手一揣便不再言语。 把熙丫头叫到李丽质手里,陈桥上前将瀚哥儿接到自己怀中,看着胖小子皱成一团的脸问道:“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抓齐子枫的脸?” 瀚哥儿笑声“哼”了一下,说道:“他先前答应过我昨日要去家里找我玩儿,可是我等了他一天,他都没有来。”说着,一张皱巴巴的小脸上满是委屈。 陈桥笑笑,拍着儿子的背说道:“昨日他已经去了咱们家,不过阿爷临时有些事情让他去做,他原本让阿爷告诉你的,可是阿爷忘了,所以这个事情不能怪他,得怪我。” 瀚哥儿依旧皱巴着一张小脸,不过在认认真真盯着陈桥看了一会儿之后,竟然大气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谁叫你是我阿爷呢。” 听到这话,陈桥的笑声更大了。 “那你还要欺负他吗?”陈桥又问。 瀚哥儿摇摇头,“我知道他去过咱们家就行了,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好儿子,”陈桥夸了一句,随即又扭头看向了齐子枫,“我有些事情要去和大家伙儿说,你带着瀚哥儿去玩儿吧。” 说着,陈桥把瀚哥儿放到地上,小豆丁迈着小短腿飞快跑到了齐子枫身边。 “长乐,你也一同去吧。”陈桥看向李丽质,“你也好些年没有来过大营,顺便再带着孩子们去见见黑子。” “好。”李丽质温柔地点点头,并未多问什么,带着孩子便转身离开了。 目送李丽质离开后,陈桥便叫着沈勇达几人去了议事厅。 “人找得怎么样了?” 在议事厅中坐下,陈桥问了一句。 施林通叹了口气摇摇头,“大部分出去的将士们都回来了,可寻遍大江南北也没能找到孙真人的踪迹。” 闻言,陈桥不免皱起眉头,这个孙思邈到底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过,”辛志诚又开口道:“虽然没有找到人,可却打听到了不少孙真人的传言,据这些传言所说,孙真人当年从长安城离开之后,便一路向北而去了。” “一路向北?”陈桥不由拧紧眉头,“难道他眼下已经不在大唐境内了不成?” 若当真如此的话,只怕会有些麻烦了。 “大人,”施林通又再次开口,“先前大人让属下去查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闻言,陈桥不由看向施林通紧皱的眉头也不免松开了一些,“可是他?”陈桥问道。 施林通点点头,说道:“正是,那些暗卫十分狡猾,若非机锋营的将士们实现融合过猎犬的基因只怕也会被他们的给跑了。” “那可有查出,他们究竟为何会去赵徐孙三家的宅子吗?”陈桥又问。 “魏王事先也收到过赵仁义所书的信件,可惜魏王并不打算与他们同流合污,便派了人去时时紧盯着他们。”施林通道:“将士们还查到,魏王其实一早便放下了心中的执念,这些年来做出一副不思悔改的模样,也是因为担心李陛下和夫人知道他已经放下后,会心生愧疚。” 听到施林通的话,陈桥不免长叹一声。 难怪当初李承乾说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李泰,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好了,放在魏王府的人可以撤回来了,接下来便还是去找孙思邈,一日不找到他,我一日就不能安心。”陈桥说道。 “是。”施林通应道。 “沈勇达,”陈桥又转头看向一旁的沈勇达,说道:“你今日回家后,便让云芊时时来找长乐说话,尽量避免让长乐入宫。” “是,大人放心。” 昨日陈桥入了一趟宫,也不知李世民是因为放下了心中的挂念还是如何,整个人看上去都憔悴沧桑了不少,因着李治和李承乾事先已经知道李世民的身子出现了问题,心中虽然难过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可若是叫李丽质看到李世民那副样子的话,只怕又要变得夜不能寐了。 “眼下黑龙军只一件事,全力以赴寻找孙思邈。”陈桥沉声对所有人说道:“无论是否有战事发生,我们且先都不必理会。” “是!” 说完话后,陈桥便从议事厅走了出来。远远的,陈桥便看到瀚哥儿和熙丫头正一前一后坐在黑虎的背上,两个孩子竟也完全不怕,反而还学着平日里人们骑马的模样,高喊着“驾、驾!” 一向对人类耐心欠奉的黑虎此时却一反常态,不仅没有不耐烦,反而还表现出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让陈桥看了都不由啧啧称奇。 齐子枫和王冲一左一右护着两个孩子,生怕他们一个不小心会从黑虎背上掉下来。 李丽质就站在离他们不愿的地方,眼中满是柔情的看着两个孩子。 “怎么不过去?”陈桥走到李丽质身边,给李丽质披了一件披风,轻声问道。 李丽质扭头看了一眼陈桥,嘴边荡开一个温柔的笑,“不过去了,让孩子们好好玩一玩吧,我要在旁边,只怕齐子枫和王冲又要拘束了。” 将人搂进怀里,陈桥笑了一声说道:“若说王冲会拘束我相信,齐子枫那小子可全然不晓得拘束二字该怎么写啊。” 第448章 他是个很好的人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丽质不由笑着摇摇头,“我先前也听你说起过齐子枫的爷娘,也难为他了,被爷娘这样管束这长大,性子还这样好。” 闻言,陈桥长长舒出一口气,说道:“那小子,他小时候我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不过因着他那时年纪还小,我也就没有想着要让他来黑龙军,”陈桥目光落在远处的四人一虎身上,缓缓说道:“本以为他爷娘是个好的,毕竟我当初与他们也算有过一面之缘,那齐山原本也是个敢呵斥贪官污吏之人,没想到过了几年去成了那样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说着,陈桥不免失望地摇摇头。 李丽质轻叹一声,“他们只是百姓,又遭遇了那样的事情,过得小心翼翼些也实在无可厚非。” 初春的风吹在人身上开始有些冷,不过靠在陈桥坚实的怀中,李丽质却丝毫不觉得冷,只觉得十分温暖。 “我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才没有将他们如何。”陈桥说道:“否则早在我知道他们一个要将这么一个机灵鬼养成一个木讷之人的时候,就已经对他们不客气了。”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丽质不由笑出声来,转而又问道:“桥郎,你究竟想让齐子枫做些什么?你……”李丽质看了一眼远处的齐子枫,“当真想让他接任黑龙军主帅吗?那你呢?” 按照一般的将帅来看,那些人无一不是知道花甲之年还在统领三军,可陈桥如今不过才刚刚过了而立之年,正是一个男人最雄姿勃发的时候,可他却已经在挑选自己的继承人,李丽质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夫君了。 陈桥笑笑,说道:“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不仅是能够建立丰功伟业,还想有更多的时间陪陪你们。” “可是……”李丽质咬咬嘴唇,说道:“可男儿本应就是志在四方啊。” “放心,倘若大唐有朝一日再次面临强敌侵犯,我也不会置之不顾的。”陈桥说道:“如今大唐百姓安居乐业,早已经不想最初几年那般战乱四起了。” 李丽质低下头,唇边有一丝若有似无的苦涩,“我不想我和孩子成为你的负担。” 陈桥捏着李丽质的下巴,让她抬起头和自己的对视,“你怎么会这样想?”陈桥微微有些诧异,“所有选择都是我自己做出的,无论是与你还是与孩子都没有关系,你不要想太多。” “桥郎,”李丽质眼神柔和地看着陈桥,“无论如何,我只想让你过你想要的生活。” 陈桥将李丽质揽进自己怀里,“我目前的生活,就是我一直以来都想要的生活,长乐,有你、有伏岚还有孩子们在我身边,我已经非常满足了。” “嗯。”李丽质轻轻应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在黑龙军大营过了整整一天,带陈桥和李丽质带着孩子们回去将军府的时候,两个疯玩了一整天的小鬼头已经头靠头睡得不省人事了。把孩子们都放回房间,两人刚一出房门便看到管家拿着一封信来到了两人面前。 “将军,夫人,二夫人来信了。”管家说着,将信奉交到了陈桥手中。 “岚妹妹来信了?”李丽质惊喜地看向陈桥,这还是伏岚自回到东女国之后,给他们送来的第一封信。 陈桥也很是高兴,他和李丽质相携回到卧房之后,便将信奉打开,谁知刚一看到上面的娟秀字体,就不由笑出声来。 “怎么了?岚妹妹说了什么?”正在摘发簪的李丽质听到,不由问了一句。 陈桥走到李丽质身边,将信件递给她,“你瞧瞧,伏岚在怪我没有提前告诉她京城的事情,说她差点儿就领兵打来长安城了。” 闻言,李丽质也不由斜睨陈桥一眼,当初她便问过陈桥,要不要将此事告知伏岚,可陈桥当时说伏岚不会轻易相信那些流言,待到事情解决之后再告诉她也不迟。 “你瞧你,我就说要告诉岚妹妹,你却偏不让。”李丽质笑言道:“还好你及时派人送了信过去,否则只怕眼下东女国的将士都要兵临长安城了。” 陈桥笑了几声,说道:“我原以为她能明白,谁知这些传言竟将她也骗了去了。” 李丽质却摇了摇头,她起身面向陈桥,说道:“饶是岚妹妹平日里再是英明不过,可此事到底与你有着莫大的关系,她关心则乱,如何还能细细分辨其中真伪。” “好,我错了,”陈桥面带笑意说道:“我这便写信向她告罪。” “顺便再问问岚妹妹,东女国眼下如何了,一年之期可只剩半年了。”李丽质将被束缚了整整一日的满头青丝放下来,乌黑的发丝散在她的背上,散发出幽幽香气。 陈桥抚上她的发丝,说道:“我最爱看你们头发散下来的模样,可无论是你还是伏岚,却总是把头发高高束起。” 李丽质笑了一声,“散着头发如何能够出门见人,何况为人妇者,理应将头发束起,否则与未出阁的女子还有什么不同?” 陈桥在一旁坐下,而后长臂一挥,搂着李丽质做到了自己的腿上,“若夫人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女儿,那为夫便做个登徒子。”说着,便吻上了李丽质的唇瓣。 “桥郎,我真开心。” 一吻结束之后,两人额头相抵,李丽质轻声说道。 “与我在一起,自然是要开心。”陈桥抚摸着李丽质绯红的脸颊,说话的声音也是十足的温柔。 李丽质却摇摇头,随后便靠在了陈桥的肩头,“从我懂事起,我便知道我长大后要嫁给长孙冲,在遇到你之前,我却也一直准备着成为长孙家的儿媳。” 一手揽着陈桥的腰,李丽质声音轻柔地说道:“我知道父皇母后是为了我好,舅舅从小便十分疼爱我,我与长孙冲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他从小也知道我将来会是他的妻子,所以一旦有什么好看的、好玩儿都会送来给我。他素来便是整个长安城少年之中最温和的那个,那时候大哥和四哥性子都不好,时时会给他脸色好,他也只是笑笑,全然不将这些放在心上。” 陈桥听着李丽质的低语轻喃,脑海中便浮现出一个气质温和的少年,那人定是喜着月牙白的长袍,手中也许常年都会握着一把折扇。他一定也是惊才绝艳的,否则为何这么多年以来,京城中仍旧有不少人会时时提起他? 可惜,这样一个少年终究还是死在了一场阴谋之下。 无怪当年长孙无忌对长孙冲的死那样耿耿于怀,甚至之后的几年见到陈桥也从来都不假辞色,直到当初伏岚从长孙府出嫁后,长孙无忌和陈桥才算是真正的冰释前嫌了。 “可后来,我遇到了你。”李丽质一手抚着陈桥的脸,“我永远都忘不了,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候的情形。” “我记得我当时可是十足的破衣烂衫,先前在龙门关,莫说沐浴洗漱,便是每日喝的水也总是不够的。”陈桥说着,眼中也浮现出一丝怀念。 李丽质却摇摇头,“那时候我以为自己死定了,云芊更是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个,车夫拼命的赶着马车,可身后的突厥兵却怎么甩都甩不掉。” 第449章 此生非君不嫁 “那些突厥兵从我刚一出太原城,便一直追着我,两千名护卫我的千牛卫尽数死在他们的刀下,”李丽质看着靠在陈桥的颈窝上,徐徐说道:“我真的以为我会死,可我那时候去一点都不害怕。” “我的夫人一向最是勇敢。”陈桥适时说道。 李丽质笑了一声,接着说道:“可你就那样出现了,我记得云芊当时还说,你看起来凶神恶煞完全就是个土匪的样子,她还以为我们要腹背受敌,连一直被她藏在作为笑容更胜,“可我知道,你绝不是土匪,更不是坏人。” “你就这样相信我?”陈桥轻声问了一句。 李丽质点点头,“我相信你,没来由的相信你。” “后来,”李丽质继续说道:“后来你只身一人杀光了了那些突厥兵,我就想,这天底下怎会有如此英雄气概的男儿。” “想必,夫人便是那时候对为夫一见倾心了吧?”陈桥捏捏李丽质的纤腰,声音满是调笑地说道。 “是,”李丽质却不躲不闪,直直看向了陈桥,“后来在渭水河畔,你带着两千黑龙军杀得十数万突厥兵丢盔弃甲,还一箭射死了颉利,我当时就在想,我一定要嫁给你,此生除你之外再不作他想。” 陈桥收紧了抱着李丽质的手,“可你不怕你母后,你舅舅因此责怪你吗?” 若是李丽质能够嫁给长孙冲,无论李世民之后登上帝位的人是谁,总免不了长孙一族的荣宠。 李丽质摇摇头,说道:“母后从未想过要让我去给长孙家讨要什么,舅舅也不是这样的人,无论是父皇、母后还是舅舅,他们都只是希望我能够顺遂一声。” 陈桥应了一声,是啊,依照长孙皇后的为人,又如何会让自己的女儿去给自己的母家谋福祉。 “可我去不愿意嫁给长孙冲了,当年在渭水河畔时,我便告诉父皇,我此生非君不嫁,父皇虽然觉得诧异,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我看出来父皇那时候早已经很是看好你了。”李丽质说道。 陈桥点点李丽质的鼻头,“陛下对你一向爱若珠宝,又如何忍心让你嫁得不情不愿。” “当年的事情,我唯一觉得对不起的人便是长孙冲,”说着,李丽质便长叹一声,“自小到大,在父皇、母后还有舅舅的明示暗示之下,整个长安城的人都已经知道,长乐公主会嫁给长孙府的大公子,可我却食言了,还引得他被那些一向便嫉妒他的人耻笑。” “他不会怪你的,”陈桥说道:“我虽未见过他,可这么多年来,无论是百姓还是满朝文物,提起他的时候,总会道一声可惜,我便知道他绝不会将此事怪罪于你。” “他是没有怪我,”李丽质嘴角虽然有些笑意,可眼底却浮起几分苦涩,“甚至还专程让舅舅来安慰我,说我应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而不是大家认为我应该嫁的人。” 果然是个心胸开阔之人,陈桥暗道。 “就在父皇下旨后的当天,他还曾以表兄的身份,送了我一份贺礼,谁知……”李丽质的声音逐渐低落下去,“谁知不过第二天,他便死在了阴弘智的刀下……” 这么多年来,李丽质其实一直都有一个心结,可原先她既不愿和陈桥说起这些,生怕陈桥会怪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少年长孙冲始终是她心中一道过不去的坎。 陈桥轻柔的抚过李丽质的背,“这些年来,你为什么不说?”他柔声问道。 “我怕你会生气,”李丽质像个孩子一样缩在陈桥怀中,小心翼翼去看他的表情,“毕竟我与长孙冲曾有过婚约,虽说只是长辈们嘴上说过,可到底还是有过的。” “你的夫君便是那般小心眼的人吗?”陈桥笑了一声,“你该早些说出来,不该把这样也件心事放在心底,否则身子是会出问题的。”说着,陈桥又满眼担忧地看向李丽质。 “所以我今日便都说出来了,”李丽质翘翘嘴角,说道:“已经过去十多年,我应该放下这件往事了。” “没想到一眨眼竟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陈桥也略有些感慨地说道。 “桥郎,”李丽质出声道:“你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去龙门关了,不回去看看他们吗?” 听到李丽质这个问题,陈桥长长叹了口气,这几年来,他如何能够不想去龙门关看看那些早已长眠地下的将士,可每当他准备回去的时候,便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绊住他的手脚,于是便一而再再而三地耽搁了下来。 “长安城中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我去做,我如何能够放下手。”陈桥有些无奈地说道。 闻言,李丽质也不由叹了一声,“那等这些事情都做完了,我们便先去将岚妹妹从东女国抢出来,然后便直奔龙门关,如何?”说着,李丽质不由狡黠地看向陈桥,一如她当年少女时候的模样。 陈桥笑笑,“好啊,待眼下这些事情做完了,咱们便去呛了伏岚去龙门关!” 这夜,夫妻二人说了很多话才终于入睡。 双眸情深缱绻地看着躺在自己身边已经沉沉睡去的李丽质,陈桥情不自禁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随即,才将人紧紧搂在怀中,闭上眼睛睡去。 隔天一早,陈桥便给伏岚去了一封回信,并按着李丽质的要求,在信中写明了李丽质还有两个孩子对伏岚的思念。 用过早饭之后,陈桥便出府去了宫中。 “陛下今日如何了?” 兴庆宫中,陈桥和李治还有李承乾面对面坐了下来。 因着李世民每况愈下的身体,李承乾便暂且留在了京城,兄弟二人齐心也能帮到李世民多一些。其实陈桥还很想看看武则天的手段,可如今的武则天一心只想做好李治的贤内助,他也就不打算培养武则天的野心了。 “父皇今晨只用了一小碗燕窝羹,旁的什么都没吃,听梁公公说,父皇进来食欲下降不少,原先一餐能吃得下两条鹿腿,现在却一条都吃不下了。”李治忧心忡忡地说道。 陈桥听闻,不免叹了一声,“已经过去三个月,可孙思邈却依旧没有丝毫的音讯,我已经让黑龙军沿着大唐的边境往外面去了,希望能找得到。” 说完这些事情,陈桥不由看了一眼李承乾。 “你看我做什么?”李承乾被陈桥这一眼看得颇有些心惊肉跳,可一想自己自回京之后便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便又安下心来。 “先前对付赵徐孙三家的时候,陛下曾说有一股势力也在盯着他们,怀王殿下可还记得?”陈桥状若无意地问道。 李承乾心头漏跳一拍,颇有些不自然地看了一眼陈桥,说道:“自是记得,只是不知你眼下为何又提起此事?” 陈桥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杯中水面上漂浮的茶梗,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承乾一眼,“难道怀王殿下猜不出我为何会旧事重提吗?” “你……”李承乾脸色一变,“你知道了?” 陈桥悠然点点头,抿了一口茶之后又将杯子放下,“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何不告诉大家?” 第450章 我无法左右他 一旁的李治听两人说话听得云里雾里,不由开口问道:“大哥、姐夫,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呢?” 陈桥挑眉看了一眼李治,却不说话,只意有所指地将目光落在了李承乾身上。 “大哥!”李治急急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眼见李治如此,李承乾没有法子,长叹一声后也只能开口,“我们在青雀的事情。” “四哥?四哥怎么了?”李治又问。 李承乾却语塞了,他还记得当初自己和李泰合谋将李治退下城楼台阶的事情,虽说李治面上不说什么,可他却不确定李治心中会不会记恨李泰。 “先前,赵徐孙三家还未起事的时候,陛下便说过,有一批既不是宫中也不是黑龙军的人马在暗中查探赵徐孙三家的事情,”眼见李承乾迟迟不开口,陈桥便又说道:“待事情结束之后,我便派了人去查探那批人到底是谁派去的。” 李治颇有些期待地看向陈桥,“是四哥吗?” 闻言,陈桥点点头,“正是魏王,且我的人还查到,现在赵仁义也曾招揽过他,只是魏王一口便回绝了他,之后便一直暗中盯着这三家。” “四哥他……”李治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李承乾,随后便又将目光落在了陈桥身上,“他是想要帮我们是吗?” 何止是帮他们,按照机锋营将士查探的事情,若当初他们的计划失败的话,李泰分明已经便是要豁出自己的全部身家,跟那赵仁义拼一个鱼死网破了。 想到这些,陈桥深深看了一眼李治,开口道:“是。” 话音落下,兴庆宫的正殿之中陷入了一片沉默。当年李泰虽说为了与李承乾争斗,而曾狠心将李治退下城楼的台阶,可这些年来,李治却从不曾真正记恨过他们两个。他一直都记得长孙皇后在世时对他说的话,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绝不可兄弟相憎。 “你……想要怎么做?”李承乾声音中透露出浓浓的疲乏,他心知李泰不愿在与他们这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有交集,可显然陈桥却不是这么想的。 陈桥却摇了摇头,“当年最深受你们兄弟相争其害的并非是我,而是吴王,”陈桥说道:“他身边一个自小便跟着他的人,因为李泰想要陷害你而无辜惨死在李泰手上,当初推太子摔下城楼,也是为了要陷害吴王,譬如此番种种实在不胜枚举,”陈桥缓缓开口,“我虽然已经不记恨他当年对将军府所做的事情,可却不能代替吴王原谅他。” 是啊,李承乾想到,无论他和李治是否能够原谅李泰,其实都不打紧,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难道他们还当真能要了李泰的性命吗? 但是李恪,却是先前那些年之中最无辜也最深受他们二人伤害的人。 “我——”李承乾刚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便被陈桥打断了。 “即便你二人是亲兄弟,他的过错也不应由你去承担。”陈桥说道。 听到这句话,李承乾长叹一声,无力的垂下了头。 “不过……”陈桥看着坐在自己棉签粘的兄弟二人,再次开口,“看在长乐的面子上,我可以试着去吴王府说和一番,不过最终结果如何,便不是我能够强求的了。”陈桥道:“毕竟若是换作我是吴王,想必此生都无法原谅魏王。” “有你这句话便足够了……”李承乾眼圈有些泛红地看向陈桥,“青雀那里,我去说。” “好。”陈桥应了一声。 从座位上站起身来,陈桥抻了个大大的懒腰,“得了,左右今天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择日不如撞日,我现在就去吴王府走上一遭,至于魏王那头,”陈桥笑着摇摇头,“还得有劳二位殿下了。” “你放心。”李承乾也站起身来,“我知道该怎么做。” “得嘞,那我先走了。”陈桥摆摆手,随即便闲庭信步地往外面走去。 目送陈桥离开,李承乾随即便看向了李治,“为善,你愿意和我一起去见见你四哥吗?” 说实在的,其实少年时候的李治是有些怕李泰的。先前那些年,李泰和李承乾的争斗对当初还年纪尚小的他实在造成了不小的阴影,不过如今李治已然成为了当朝太子,无论胆量还是胸襟都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稚童可以相比拟的。 “好。”李治坦然微笑着答应下来。 无论他们兄弟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对于他来说,都早已经是过眼云烟。 事情宜早不宜迟,待李治点头之后,李承乾便带着他出宫往魏王府去了。 “殿下,陈将军来了。” “哦?”听到下人的通传,李恪颇有些意外地挑眉道:“快请进来。” “是。” 下人离开后,李恪便从藤椅上站了起来,望向门口的方向,不多时,他果然便看到了正大步流星走进来的陈桥。 “你到真会挑时候,”李恪笑着说道:“眼瞧着就该用午膳了。” 陈桥搓搓手,说道:“殿下说笑了,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了。” 心知陈桥想来便是有一说一的人,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李恪也不免微微皱起眉来,“不知你要同我说什么事?”李恪问道。 “不急,”陈桥扯着李恪的胳膊便往用饭的花厅走去,“眼下虽然天气暖和了,可你身子骨一向不太结实,还是莫要常在外头百~万\小!说了。”陈桥说道。 李恪笑着摇摇头,“我也只是看上去体弱一些,哪里就到了连风都吹不得的地步?” “陈将军来了?” 两人刚进花厅,便看到了正在指挥着下人们摆放午膳的萧氏。 陈桥笑着点点头,说道:“叨扰吴王妃了。” 萧氏笑了一声,说道:“将军这是哪儿的话,满京城打听打听,不知多少达官贵人想让将军去他们府上用膳呢。” “王妃言重了,”陈桥说着,便毫不客气地在饭桌边坐了下来,“我今日是有事来找吴王,给王妃添麻烦了。” “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萧氏笑着说道:“不过就是多添一副碗筷的事情。”说着,萧氏便扭头吩咐下人再拿一副碗筷来。 “世子爷今日不回来?”看着桌上的两副碗筷,陈桥问了一声。 “玮儿说进来礼部事情多,他便不回来吃饭了。”萧氏说道。 “你究竟有何事与我说?”李恪很是疑惑地看向陈桥。 陈桥却摆摆手说道:“不是什么让人有胃口的话,吃完饭再说。” 几人说话间,下人便又拿着一副碗筷走进了饭厅。 “今日回去我定要跟瀚哥儿还有熙丫头说,他们阿爷我今日可是在吴王府蹭了一顿饭。”陈桥乐呵呵地说道。 眼见陈桥打定主意不说,李恪也只能先用饭。 席间,三人你来我往说着话,一时间倒也算是和乐融融,不过李恪却时不时会走一下神,显然实在想陈桥到底想要跟自己说些什么。 没法子,眼见李恪这副样子,陈桥也只好加快用饭的速度,三下五除二便吃完了午饭。 用过午饭之后,酒足饭饱的陈桥便拉着李恪去了书房,看了一眼书房外没有半个人影之后,陈桥关上了书房的门。 “你究竟要说什么?”李恪不明其意地说道。 陈桥沉吟片刻后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如今可还恨魏王?” 第451章 有人在打你的主意 听到陈桥的问题,李恪难免愣了一下,随即,便紧紧皱起了眉头。 “当初阿园惨死的情形,我时至今日都难以忘怀,他从小便跟在我身边,一向最是个胆小怕事的,他又何其无辜,要遭受这样的事情?”李恪的声音中显然压抑着浓浓的怒火。 “陛下当初已经下旨将魏王四肢废掉。”陈桥叹着气说道。 “那不过是他的咎由自取!”李恪脸色十分难看地说道:“为了一己之私便枉顾他人姓名,他如今的下场不过是他应当的!” 陈桥点点头,“若我跟你说,他已经心生悔意了呢?” “什么?”李恪一时间竟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那样的人,如何会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情忏悔?”嘲讽一笑,李恪并不相信陈桥所言。 眼见李恪如此,陈桥只好将机锋营将士另外探查出来的一件事情告诉李恪,“这些年来,你可知道阿园的家人如何过活的?” “我没旬都会给他们送去银钱和粮食。”李恪有些不解陈桥为何会问出这样的话,不过还是据实说道。 陈桥点点头,“那殿下可知这些年来,魏王一直在暗中护着阿园的家人,若非有他护着,只怕阿园的家人早已经因为得罪长安城中的那些权贵而被赶走了。” “即便如此,那也是他该做的!” 李恪恨恨道。 闻言,陈桥再次点点头,“没错,这都是他该做的。” “你今日为何会突然提起李泰?”李恪很是不解地问道。 陈桥撇撇嘴,“因为有人想让你和李泰冰释前嫌,化干戈为玉帛。” “大哥?”李恪蹙眉问道。 “还有太子。”陈桥又道。 闻言,李恪沉默下来,他一向不是一个心胸狭窄之人,可他和李泰之间终究隔着一条人命。即便他早已经不在乎当年李泰和李承乾带给自己的伤害,可他又有什么立场,代替阿园原谅李泰? “阿园死的时候,不过只有二十岁。”李晨声音沉重的开口,“他到我身边的时候,不过也就七八岁的模样,在所有仆从中,他是最胆小的一个,却也是最忠心耿耿的一个。” “你不必多想什么,我也只是答应他们来说和,至于你原不原谅李泰,实在也不是我能够左右的事情。”陈桥说道。 李恪缓缓点了点头,忽而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父皇的身子近来可好些了?” 闻言,陈桥不由叹着气摇摇头,“不仅没有便好,反而更加糟糕了。” 随后,陈桥便将今日李治跟自己说得那些话告诉了李恪。 “你说,若我跟李泰重归于好了,父皇会不会也能高兴一些?”李恪忽然问了一句。 陈桥却依旧摇头,“我并不是陛下,如何能够知道陛下的所思所想?”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恪也是无奈笑笑,“你总是这样,所以才有好些人说你实在不好打交道。” 闻言,陈桥不由很是感兴趣的挑了挑眉毛,“哦?都是那些人嫌我不好打交道?我分明一向是最好说话的那一个啊。” 李恪笑了一声,问道:“你还记得十天前你破天荒去上早朝那日吗?” “十天前?”陈桥拧着眉头想了一下,“对,记得,怎么了?” “那你可还记得下朝后,宫门外拦住你的人?”李恪又问,满脸尽是看好戏的表情。 这可真是难住陈桥了,他想了好一会儿也还是没有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于是非常干脆的耸耸肩摇了摇头,“这个不记得了。” 李恪笑笑,“就知道你不记得了,”他说着,给陈桥斟了一杯茶,又继续说道:“那位可是与长孙司徒同样官位的屈太尉,可怜屈太尉年纪一大把,想同你寥寥他孙女,你却连看也不堪人家一眼,径直就从人家面前走过去了。” “还有这事?”陈桥十分诧异地看向李恪,转而却又说道:“我那时正想要要去给瀚哥儿还有熙丫头买两个小东西,哪儿有功夫听他啰嗦。” 听到这话,李恪更是无奈,“那你可知道,这位屈太尉究竟想做什么?” 陈桥摇了摇头,“这我又如何能够知道?” “这位屈太尉,膝下竟有一个儿子,可他那儿子又实在不争气,年近不惑却依旧是个不上不下的六品小吏,屈太尉担心身后儿子无靠,便想着要攀上你这可参天大树。”李恪笑眯眯地说道,可他的笑容落在陈桥眼中,却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他想要如何攀上我这棵参天大树?”陈桥问道。 “世人皆知,黑龙军主帅陈桥陈将军府上有两妻两妾,平日里不仅妻妾关系和睦,将军更是一向雨露均沾。”李恪煞有介事地说道:“虽说两妻一位归为当朝公主,另一位更是一国国君,却也都是世间少有的有容人之量的女子。” “吴王殿下,”陈桥哭笑不得地看向李恪,“你有话不妨直说,何必这样打趣我。” 看着陈桥皱巴巴一张脸,李恪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直说便是,那位屈太尉,想让自己嫡亲的孙女,入你将军府,做你陈桥的妾室。” 听到这话,陈桥总算是傻了眼,“堂堂当朝太尉,怎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李恪撇了撇嘴,反问一句,“如何不会?”他双眼看向陈桥,说道:“如今整个大唐,除去父皇之外,莫说我们这些普通皇子,便是连太子九弟都难掩你的锋芒,在天下人看来,你便是这大唐王朝最有权有势之人。” 听到李恪这样说,陈桥才总算反应过来,虽说他自己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可这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苦笑一声摇摇头,陈桥说道:“即便如此又怎样?我可不是是个女子便会纳入府中的。” “传闻屈太尉长孙女,天人之姿,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诗词歌赋更是信手拈来,”李恪笑了一声,说道:“你就当真不动心?” 陈桥摇摇头,“天人之姿?我却不信这世上还能有比长乐和伏岚更加美貌的女子,再说这琴棋书画和诗词歌赋,这些我均一窍不通,又为何要纳一个如此才女入府?何况她定是自出生以来便定是被家中长辈视若珠宝长大,像她这样的出身、这样的才华,又如何会甘为人妾?” “陈桥啊,看来你实是不知你如今在这长安城之中究竟有多抢手啊。”李恪无奈笑着摇摇头,对陈桥说道:“你可知有多少闺阁女子盼着能够进入你的将军府?莫说是姨娘、妾室,便是个暖床丫头想必都有不知多少人趋之若鹜。” “你们想要,我便要成全他们吗?”陈桥满不在乎地问道。 “确实不必,”李恪说道:“那些人之中有多少是真情实意,想必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说着,李恪又不免皱起眉头,“不过我瞧着那屈太尉像是打定主意想将自己孙女塞进你府里,这种老狐狸,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今日回府之后,还是早早将此事告知长乐的好,免得再有不长眼色的人闹到她面前去。” 陈桥点点头,“若他能够有自知之明也就罢了,若他非要胡搅蛮缠,我向来就也不是那好说话的人。” 第452章 竟要给我给我送人 “你能如此,我自然是再放心不过的。”李恪说道。 “你可知道那屈家小姐是什么性子吗?”陈桥又问道。 听陈桥问起此事,李恪不免有些疑惑,“怎么好端端问起此事?”眼见陈桥不说话,只等着自己的答案,李恪想了片刻说道:“先前听王妃与我说起过这位屈家小姐,据说自小便不是个性子温和之人,家中仆婢不知有多少因为她看着不喜便被发卖了出去的,你想想,那样的才女如何能不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若你当真将她收入府中,只怕无论是长乐还是伏岚,她都不会放在眼中。” “好,我知道,多谢。” 陈桥转了转眼珠,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一掀便没再多说什么。 “你当真不会将她纳入府中对吧?”李恪看着陈桥这个样子,心里实在有些没底。 陈桥耸耸肩,“除非我是失心疯了,才会让那样一个祸殃子进我的府门。” “那我便放心了。”李恪点点头,安下心来。 “不过……”说完此事,陈桥又不免要提李泰的事情,“魏王的事情,你可以再想一想,想必过几日怀王便会亲自登门了,到时候行与不行,你只管直言告诉他便是。” “我知道了,你不必担心。”李恪弯了弯嘴角。 从吴王府上出来之后,陈桥刚准备会将军府,余光一扫便看到一辆看起来很是富丽堂皇的马车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 陈桥在原地站定,打算等马车过去后再走,谁知马车行到陈桥面前时却缓缓停了下来。陈桥站在马车的阴影中,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陈将军。” 一道清丽的嗓音从马车内响起,陈桥顺着声音看去,便看到一个年轻女子正撩起车帘含羞带怯地看着自己。陈桥心中暗暗称奇,自己才刚从李恪口中得这这位屈小姐的事情,结果才刚出吴王府的大门便遇到了这位屈小姐。 不过,看着那女子眼中被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复杂神情,陈桥却不信这是所谓的缘分。 “你,”陈桥回头冲着吴王府的守卫招招手,“过来一下。” 那守卫一见陈桥在对自己招手,立刻便跑了过来,“将军有何吩咐?” 陈桥龙者双手,很有些意味深长地问道:“这辆马车在你们王府门外逗留了多长时间了?” 守卫没想到陈桥会问出这样直白的问题,他虽说还未婚配,却也看得出来这位官家小姐在打什么主意,陈桥又怎么会不知?不过看着陈桥面上那未达眼底的笑,守卫还是老老实实说道:“从将军进府起,这辆马车便在了。” 闻言,陈桥似笑非笑地看向那年轻女子,不置一词。 处心积虑才等来这样一场偶遇,谁知却被陈桥当场揭破,屈小姐心中羞愤不已,面上却还是作出一派平静的模样。 眼见屈小姐神色自如,陈桥倒是要暗叹一声,果真是有些本事的。 不过,就算这屈小姐在坦然自若,陈桥却也不会浪费时间在她身上,眼见挡在面前的马车一动不动,陈桥只好绕开马车继续往前走去。 “不知陈将军要去何处?不妨让小女子送将军一程。” 可是不等陈桥走出几步,便又听到那屈小姐开口。 陈桥紧拧眉头回头看向那位屈小姐,可看到那张笑靥如花的脸时却又实在懒得与她多说什么,当即整个人腾空而起,踏了一脚那高头大马的脑袋,转瞬间便飞速掠往了远处。 “小姐……”马车内,战战兢兢的丫鬟大气也不敢出一个地看向屈小姐,她们从未想过陈桥会如此不留情面,自然也就没想过被拒绝之后又该如何。 屈小姐脸色铁青的瞪了一眼丫鬟,“回府!” “是!”丫鬟赶忙应了一声,撩开帘子吩咐车夫离开此处。 原本,屈小姐对于此事是十拿九稳的。毕竟,再是大唐第一美人,李丽质也已经年逾三十,而自己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若论长相也实在不比那长乐公主差了多少。可万万没想到,她如此放低身段主动上前搭话,却换来一个这样的结果。 这如何能叫她不生气? 午后阳光正好,李丽质正带着两个孩子在院中刚刚冒了绿芽的藤架下玩耍,忽然头顶落下一片黑影。 原以为是刺客,可当李丽质刚准备叫人的时候,却发现来这忽然从半空落下的人竟是陈桥。 “吓我一跳。”李丽质斜睨陈桥一眼,娇嗔地说了一句。 陈桥笑笑,说道:“有个苍蝇跟了我一上午,我怕她再跟着回来,便从上面走了。” “苍蝇?”李丽质目光中带了些不解地看向陈桥。 陈桥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看一眼正各自玩儿地开心的瀚哥儿和熙丫头,叫李丽质坐到自己身边,说道:“今日我有些事情去了吴王府一趟,吴王却告诉我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情。” “有意思的事?”李丽质很是疑惑的看向陈桥。 陈桥点点头,随后问道:“你对那位屈太尉可还有印象?” “自是记得,屈太尉虽年事已高,可却也算得上是我大唐的肱骨之臣。”李丽质点着头说道。 “今日吴王告诉我的事情,就正与这位屈太尉有关,你大可猜猜,这位屈太尉想做些什么。”陈桥面带笑意地说道。 李丽质疑惑地皱起眉头,说道:“与屈太尉有关的事情?”想了片刻,李丽质便又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我猜不到,你就干脆同我说了吧。” 陈桥笑了一声,凑到李丽质耳边说道:“屈太尉瞧着将军府中女人太少,想给我送个女人。” “什么?”李丽质很是惊诧地看向陈桥,毕竟在她的记忆中,屈太尉一直都是一个老成持重之人,莫说送人送钱,便是与旁人同一桌用饭都会先将自己的那份饭钱掏出来摆在桌上方肯入席。 看着李丽质一脸震惊的表情,陈桥笑着摇摇头,说道:“你再猜猜,这位屈太尉想送给我一个什么样儿的女人?” 听陈桥问起这个,李丽质斜睨他一眼,“我又如何会知道!”说罢,便将头扭到另一边,不再去看陈桥。 “长乐,莫要与我置气,”陈桥凑过去轻声说道:“今日这事,吴王告诉我的时候,我便权当一个笑话来听,你又如何要因为这些事情不高兴。” “那你说,屈太尉想将什么人送给你。”李丽质依旧不去看陈桥,却还是问了一句。 “你可知道屈太尉有有一个色艺双绝的嫡孙女?”陈桥笑得别有深意地看向李丽质。 李丽质忽地瞪大眼睛看向陈桥,“屈家小姐?”对于这位屈小姐,李丽质自然是早有耳闻,“我听说她如今虽不过二八年纪,可无论琴棋书画还是诗词歌舞,都已然是颇有造诣,还有她的姿容,我虽为亲眼得见,却也听过不少关于她姿容绝色的传闻。” 说到这里,李丽质颇有些紧张地看向陈桥,问道:“屈太尉想将他这个嫡亲的孙女送给你?” 看出来李丽质的忐忑,陈桥朗笑几声,便一把将李丽质拉倒自己腿上,“任她再是色艺双绝,只要我不答应,她便进不了将军府的大门。” 忽然被陈桥抱在怀里,李丽质不免脸颊飞红,她低下头说道:“不必在意我,若你喜欢的话,不妨让她进府算了。” 第453章 不过是别有用心 陈桥捏住李丽质的下颚,迫使李丽质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说道:“我何时说过想要纳他入府,如今我有你有伏岚便已经足够了,何况后院不好有印月怜月两姐妹在吗?咱们这将军府上的女人可着实不少了。” 闻言,李丽质笑了一声,“你还记得印月怜月呢,我还当你已经忘了他姐妹二人了呢。” 陈桥撇撇嘴,“她二人一年到头都待在她们那所小院子中,我如今还能记得他们的名字已经是很不得了的事情了。” “要不,今晚我将她们二人叫来一起用饭?”李丽质问道。 陈桥忙摇摇头,“我本也就无心与她们二人,只是当初你瞧着她们可怜,她们二人又实在老实,我宁愿给她们一笔银子让她们安身立命,也是决计不会将她二人带回京城的。” 李丽质闻言却不甚赞同,她看着陈桥说道:“如今这样的事情,她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该如何安身立命?她们早已经是你的女人,你又如何能将他们弃之不顾?” “好好好,”陈桥笑出声来,又道:“不是在说屈家小姐吗?怎么又说到印月怜月身上去了?”陈桥揽住李丽质的腰,继续说道:“方才我从吴王府出来的时候,竟就那么巧的遇到了这位屈小姐,夫人你说,此事可是凑巧?” 想了片刻,李丽质到底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哪里会有如此凑巧的事情,他们既然想打了这样的主意,自然是做足了准备。” 陈桥将头靠在李丽质身上,说道:“是啊,我问过吴王府的侍卫了,原来从我刚一踏进吴王府的时候,那位屈小姐的马车便已经等在外面,就只等着我出来,好作出一番恰巧遇到的样子。” 李丽质轻叹一声,“若他们是真心的也就罢了,如此看来倒很是别有用心了。” 陈桥点点头,“吴王告诉我,屈太尉的独子如今年仅不惑,却依旧只是个六品小吏,屈太尉生怕自己身后屈家会就此没落,便想着能赶紧攀上一颗大树,好保他们屈家今后荣宠依旧。” 闻言,李丽质难免皱起眉头来,眼下无论是她还是伏岚,都是真心爱着陈桥,所以她们二人才能够互相容忍,可那屈太尉当真打着要利用陈桥来给他们屈家谋福祉的话,那李丽质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的。 “桥郎放心,我便是再好说话,也不会容忍他们如此放肆的。”李丽质说道。 陈桥笑笑,“我知道,你从来不是能够任由旁人胡乱放肆的人。” 言罢,陈桥拉着李丽质站起身来,在李丽质额上落下了轻轻一吻。 “今日那屈家小姐能找到我的行踪,难保他们日后不会擅自登门,到时候你若是不愿应付他们,便只管将他们拒之门外就是。”陈桥说着,抬起一只手帮李丽质拢了拢鬓边的碎发,“想来他们也绝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与其到时候听了窝火,不如将他们晾在一边,也好过让自己受委屈。” 李丽质仰头看向陈桥,说道:“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这句话,李丽质却忽然笑了一声出来。 “怎么了?”陈桥很是不解地问道。 李丽质笑着摇摇头说道:“若是岚妹妹在的话,假如他们当真敢上门来,只怕会被打出去。”说罢,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直接笑弯了腰。 “想到什么了?怎么这么开心?”陈桥将李丽质拉起来,眼含笑意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只是想了一下名满长安城的屈家小姐,被岚妹妹一掌打出将军府大门的情形。”李丽质笑得脸蛋红扑扑地说道。 听李丽质这样说,陈桥也不免失笑出声。 笑够之后,李丽质依偎在陈桥怀中,问道:“你今天见到那屈家小姐了?” “见到了。”陈桥道。 “那位屈小姐当真十分美貌?”李丽质又问。 陈桥努力回想一番,说道:“不过就是中上之姿,算不得多美貌。”说着,陈桥又将李丽质扶起来,一双满是深情的眼睛直直看向李丽质,“便是印月怜月都比她不知强了多少,与夫人想比更是云泥之别。” “油嘴滑舌。”李丽质含笑说道:“我如今早已经过了女儿家最是貌美的年纪,又如何能与二八年华的屈小姐相提并论。” 陈桥却摇摇头,“我如今依旧记得初次见到你时的情形。” “如何?”李丽质忍不住追问道。 “惊为天人,”陈桥笑得再是温柔不过,“那时我就在想,若我将来的夫人能有公主一半的美貌,变也能心满意足了,谁知最后公主竟成了我的夫人。” “你惯会说这样的话来哄我。”李丽质眼眶微红地说道。 陈桥再次摇摇头,“你是知道我的,我从来不会说假话来哄骗你,字字句句皆是出自肺腑。” “嗯,我信你。”李丽质说着,又靠在了陈桥的胸前。 “阿爷阿娘在做什么?” 一道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李丽质大惊失色,而后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瀚哥儿和熙丫头正手拉手站在两人身边,仰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和陈桥。 可惜还不等李丽质开口,陈桥便已经蹲下来,很是认真地看着瀚哥儿和熙丫头说道:“阿爷在与阿娘说十分要紧的话,你们不可以打扰,知道了吗?” “说要紧话的时候就要抱在一起吗?”瀚哥儿很是不解地问道。 陈桥笑了一声,“那是因为阿爷特别喜欢你们阿娘,所以才要抱着你们阿娘说话。” “哦……” 瀚哥儿和熙丫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并未再问什么其他的话,又转身去玩耍了。 “你跟孩子们胡说些什么!”李丽质红着脸说道,顺道还轻轻捶了一下陈桥的肩膀。 陈桥笑出声来,“自然是在和这两个小兔崽子说在正经不过的话。” 眼见陈桥如此,李丽质也无可奈何,只是心中却想着,以后再说这些话的时候,定要避开两个孩子。 说完屈家小姐的事情,陈桥便想着是否要将李泰的事情也告诉李丽质。 不过,看着这段时间因为伏岚不在,一直有些郁郁寡欢的李丽质好不容易有了笑容,陈桥还是暂且压下了这个想法,无论如何,他都希望李丽质开心的时间能够再久一些。 可惜世事往往总是事与愿违。 隔天一早,因着进来隔三差五便会有出去寻找孙思邈的黑龙军将士回来,陈桥早早便出了门往黑龙军大营去了。 谁知,这日早上陈桥刚刚离了府,门外的守卫便进来通禀说外面有自称屈家人的两个女子求见。 昨日才听陈桥说了屈家的事情,今日便被人家寻上门来,李丽质无奈笑笑。但她毕竟不是陈桥,无法当真做到将人拒之门外,便让守卫将人请了进来。 “夫人可要老奴陪同?” 管家虽不知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可眼见李丽质皱起了眉头,心中总归还是不太放心,便问了一句。 想了片刻,李丽质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也好,你便陪我一道去见见这位屈家小姐。” “是。”管家应了一声。 交待两个乳母好生照看着瀚哥儿和熙丫头之后,李丽质便带着管家往前厅走去了。说实在的,她眼下倒还当真有些好奇这位屈小姐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了。 第454章 求公主成全 还未走到前厅,李丽质便听到有人正在前厅说话。 “小姐,依奴婢看,无论是长乐公主,还是那位东女国的女王,小姐都全然不必将她们放在眼中,男人嘛,哪一个不是喜新厌旧的,何况小姐如此天人之姿,又才华横溢,陈将军便是瞎了眼也该知道决不能错过小姐的。” 听到这番话,李丽质不免摇了摇头,跟在她身后的管家更是黑了一张脸。他可还从未见过如此不知礼数的客人,何况听方才那丫鬟所言,里头的那位小姐,竟还想着要登堂入室?实在是不可理喻。 “夫人——” 管家刚要说些什么,却被李丽质抬手打断了。 “我去见见这位有天人之姿的屈小姐。”李丽质笑盈盈说道。 看出来李丽质当真没有动气,管家也放下些心来,不过却还是打定主意要将那个丫鬟所说的话告诉陈桥。 看着李丽质的背影往前走去,管家眼珠一转,紧接着便低声吩咐了一旁的仆从一句。 “是。” 那仆从应了一声,随即便转身离开了。 “这将军府的下人怎么回事?怎么小姐坐了这么许久,都没人看茶呢?” 先前说话的丫鬟又满是不忿地说道。 “碧依,”屈小姐微皱眉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丫鬟,“安静一些。” “是。”听到自己小姐说话,那丫鬟果然不再多嘴多舌了。 “长乐公主到!”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原本坐在椅子上屈小姐连忙站起身来。 其实李丽质平日里是不愿让府中的人称自己为公主,不过既然今日这主仆二人来者不善,李丽质对于管家的自作主张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已经年逾三十,可这么多年来,除了担心陈桥之外,便再未有什么过多烦忧的李丽质,若依照常人的目光来看,眼下也不过就是花信年华的模样。 本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个半老徐娘的屈小姐乍一见到李丽质,难免有些失态,一时竟然有些看呆了。 “怎么?屈家小姐莫非是不知该如何给长乐公主行礼吗?”管家很是不满出声提醒道。 李丽质却不理会这屈小姐,径直便坐了下来。 “民女见过长乐公主。” 屈小姐屈膝给李丽质行礼,她身后的丫鬟更是在管家极度不满的眼神之下跪了下去。 仔仔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屈小姐,就在这位屈小姐双腿已经颤抖的几乎也要跪下去的时候,李丽质终于开口,“原来是屈太尉家的孙小姐,快坐吧。” “谢公主。” 屈小姐面上恭敬有加,心中却难免觉得忿忿。 “吴管家,怎的没叫人给屈小姐上茶,别没得叫人家说咱们将军府不知礼数。”李丽质对管家说道。 管家却冷着一张脸,一字一句说道:“回公主的话,将军曾吩咐过,若非是贵客,便不必浪费府中的茶叶了。” 听到这话,李丽质心底不由失笑一阵,面上却还是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你——” 那丫鬟听到管家的话,刚要不忿地开口,却被李丽质的一个眼神钉在了原地,虽然还张着嘴,却连一句话都再说不出来。 “老奴实在不知,原来屈太尉家的家教便是纵容的家中丫鬟如此放肆吗?”管家嘴角含着讥诮的笑意。 屈小姐一时直接的十分丢人,心中更是打定主意,待自己嫁入将军府的时候,绝不会让这个丫鬟当自己的陪嫁。 “碧依向来不懂事,还望公主赎罪。”屈小姐忙道。 李丽质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屈小姐,开口说道:“即是不懂事,便莫要带出来丢人了。” 几人坐了没一会儿,便又两个仆从给李丽质端了茶水来,可直到那两个仆从退出去,都没有人记得要给屈小姐一杯茶水。 “不知屈小姐擅自登门,是所为何事?”李丽质问道。 屈小姐原本是再心高气傲不过的才女,听到李丽质问出这样的话,屈小姐咬咬嘴唇,刚要说话,便又听到外面有仆从高声道:“印月姨娘并怜月姨娘求见。” 听到这道身影,李丽质面带笑意地看了眼管家,随后便让印月怜月进来了。 “印月、怜月给公主请安。” 两道身影缓缓从外面走进来,两个女子一个妖艳一个清丽,虽是一双姐妹,可容貌却有着十足的诧异。 “快坐下吧。”李丽质笑着对两人说道。 方才管家差人去请印月怜月的时候,便已经让人跟印月怜月说明了来意。这姐妹二人当初均是因着李丽质的恻隐之心才能够跟随陈桥入京,如今自然是不会让一些不知所谓的人欺辱了李丽质去。 “妾身听说有一位天人之姿的妹妹来了府中,怎么如今却没瞧见呢?难道是公主将人藏起来了不成?”印月一边说着,一边四下张望了一番。 屈小姐早已经听说陈桥府上有一双出自勾栏院的姐妹花姨娘,姿容虽不及两位夫人,却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可她先前甚至连李丽质都未曾放在眼中,又怎会在乎两个出身如此卑贱的女子? “怎好如此说话?”李丽质温柔的笑着,“屈小姐这不就在你们眼前吗?” 印月怜月闻言,先是惊讶地捂住了嘴,随后又相视一眼,紧接着怜月便说道:“原来竟是屈小姐吗?还请屈小姐赎我姐妹二人眼拙,总觉得这天人之姿该是胜过公主容貌千百倍才是,还请屈小姐莫怪才是。” 原本以为,凭借着自己的美貌和才华,自然而然便能让将军府的女人自惭形秽,谁知如今见到李丽质这印月怜月,屈小姐才终于惊觉,这哪里是来让旁人自惭形秽,分明是她来自取其辱了。 看着李丽质的绝色姿容,还有印月怜月的容貌,屈小姐终于知道为何这么多年以来,长安城中无论是朝中文武还是百姓,莫不是说陈桥享尽了齐人之福。 可若让她就此放弃,她却也实在不愿意。 “民女早问陈将军威名,昨日一见更是难以忘怀,民女虽为蒲柳之姿,却愿为将军铺床叠被,还望公主可以成全。” 一咬牙,屈小姐便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印月怜月这下子是真的惊讶了,“公主知道,妾身姐妹二人是何出声,”印月难以置信地看着屈小姐,说道:“便是先前未入将军府时,妾身也从未见过如此自荐枕席之人。” 印月所说的,自然就是她所见过的那些风尘女子。 眼见自己的屈尊降贵竟被说得如此不堪,屈小姐一双攥着帕子的手都变得苍白起来。 “你即是要为将军铺床叠被,便该去求将军才是,我虽贵为公主,却也从不敢擅自替将军决定任何事情。”李丽质面色发寒地对屈小姐说道:“你实在不必在我面前如此。” “公主,民女——” 眼见那屈小姐还想再说什么,一旁的印月连忙打断,“公主虽说是个心善的,却也不是你再次胡言乱语的缘由,”印月面色不善地说道:“都说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屈小姐实在爱慕将军,便让你家爷娘亲自上门来与将军提亲吧。” 印月这话一出,原本脸色还算如常的屈小姐霎时间便脸色苍白起来,她摇摇欲坠地抬起头,眼含泪光地看向李丽质,“公主当真不肯成全我吗?” “成全你什么?” 第455章 你这是要逼死我们 随着一道声音由外向内传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几步便走进正厅,这身影先是走到李丽质身边,握住她略微有些发凉的双手,满是心疼地说道:“都说叫你平日里要多穿些衣服,怎么总是不听话?” 李丽质笑眼看向忽然回来的陈桥,将自己的手抽出,“太医昨日才诊过平安脉,说我的身子并无大碍,你何必如此担心。” 听到李丽质这样说,陈桥却满是不赞同,“太医的话有时也不可尽信,你若要叫我安心,便多穿些衣裳。” “好,我知道了。”李丽质无奈笑笑。 看到陈桥回来,印月怜月自是知道再用不着她们来为李丽质出头,便双双起身告辞了。 陈桥冲她们笑了一下,姐妹二人皆是觉得心满意足。 待印月怜月走后,陈桥才大马金刀地在李丽质身边坐了下来,他眉头紧皱,十分不悦地看向立在座下的屈小姐。 “你方才说让长乐成全你,是要成全你什么?”陈桥又问一遍。 原本在听到陈桥声音响起的时候,屈小姐心中是喜悦的,毕竟没有男人愿意看到自己的夫人是个心胸狭窄的女人。可就在她眼含春水的扭头看向陈桥的时候,却见陈桥满心满眼竟只有李丽质一人。 “屈小姐说想为桥郎铺床叠被。”李丽质很是贴心地说道。 陈桥冷笑一声,“屈小姐好歹也是一府千金,怎的如此自甘堕落?”陈桥满是鄙夷地说道:“我知道你为何究竟要入我将军府,可我这将军府的门,却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入的,回去告诉你祖父,眼下我还愿意给你们屈府留些脸面,若他再执迷不悟的话,我也不会再给客气了。” “将军,民女是真心的!” 听到陈桥这番话,屈小姐急急说道。 “你是真心不假,却不是真心对我,而是真心为了你们屈家。”陈桥冷冷说道:“趁着我还能好言相劝,回去吧。” “我、我……”屈小姐心中着急,一时间便口不择言起来,“她即便再姿容绝色,可到底已经是个半老徐娘!何况像她这样一本正经的女人又有什么趣味!只要将军让我入府,我定会好好服侍将军!母亲、母亲还说生过孩子的女人,身子便不像姑娘时候舒坦了!我、我还年轻!求将军给我——” 谁料,屈小姐话还未说完,整个人便好像一片枯叶般飞出了正厅。 “小姐!!!” 丫鬟尖叫一声,随即便又哭又叫地跑了出去。 陈桥站起身来,满眼寒光地一步步走向厅外。 “原本瞧着你是个女子,我不愿与你多做计较,谁知你却非要自己找死。”陈桥面色阴沉如水,声音更是好像含着冰渣一般,“若你再敢口出妄言,我便让你不能活着走出我将军府!” 看着眼前犹如煞神一般的陈桥,屈小姐呕出一口鲜血,紧接着便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小姐!!小姐!!!” 丫鬟胆战心惊的摇晃着屈小姐,生怕屈小姐会死在将军府,若当真如此的话,只怕自己也会难逃一死。 “吵人得厉害。”陈桥皱了皱眉头,随即看向一旁的管家,“派人将她送回屈府,再将我方才说过的话转述给屈太尉,告诉他,若他当真不在乎自己亲孙女的死活,我也不会在手下留情了,再问问他,可知辱没公主该判何罪?” “是。” 应了一声,管家便差遣了几个人,抬着昏死过去额屈小姐,一路招摇过市地往屈府而去了。 “你又何苦对她动手。” 李丽质也走出来,伸手抚上陈桥的脸颊。 “你该知道,我向来不在意那些胡言乱语的。” 陈桥握住李丽质有些凉意的手,说道:“我虽然知道你不在意,可我却在意,不管是谁,只要叫我听到有人说出对你不敬的话,我便不会放过他。” “嗯。”李丽质望着陈桥,重重点了点头。 此时,正在家中焦急地等着屈小姐的屈太尉,正坐立难安,却忽然听到下人通禀,说将军府的人抬着昏迷不醒的小姐回来了。 屈太尉眼前一黑,几乎也要昏死过去,不过亏得身边的人眼疾手快将他扶住,才没让屈太尉倒下去。 “老奴见过屈太尉。” 不等屈府的人通传,吴管家便径直走到了屈太尉所在的正厅。 “我家将军说了,若屈太尉再继续让您的孙女上门纠缠,便不会再给您留情面了。”吴管家看着随着自己这句话出口,脸色变得铁青的屈太尉,心中却只是冷笑,“我家将军还让老奴问问屈太尉,您纵容您的孙女在公主面前大放厥词,肆意侮辱公主,又该当何罪?” 听到吴管家这句话,屈太尉终于再撑不住,重重跌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老奴话已带到,便不多留了。” 言罢,吴管家便干脆利落地转身,带着人离开了屈府。 “阿爷,这、这可如何是好!” 屈小姐的父亲屈老爷满脸慌张地跑进前厅,谁知话音刚落,便被老当益壮地屈太尉一巴掌扇到了地上。 “老夫已经同你们说过多少次!此事还得待我徐徐图之!可你们竟就如此等不急了?竟逼着自己的女儿却人家府上自荐枕席!如今可倒好!不仅没能攀上陈桥这棵大树,还叫将军府的人以为是我的主意!”屈太尉怒不可遏地骂道:“那陈桥是什么人物?长乐公主又是什么身份?就凭你们这些不入流的计量竟也敢去他们面前现眼!” “父、父亲……”屈老爷捂着脸倒在地上,他有生之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怒发冲冠的屈太尉。 “如今!嫣儿被将军府的人一路从将军府抬回来!谁知道这京城之中明日便会流出什么样难听的话来!我看你是要活活逼死我和嫣儿!”屈太尉脸色涨红,看着自己的不成器的儿子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嫣儿她娘离世前是如何跟你说得!如今你听了你那续弦的枕头风!便就连自己嫡长女的死活都不顾了!”屈太尉捶着桌子骂道:“我叫你稍安勿躁!你却偏偏上赶着去将军府找死!那陈桥,你就算没打过交道!难道还没听书过吗?他若当真是那般色令智昏之人!又如何会成为眼下这般权势滔天的黑龙军主帅!蠢货!老夫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一副愚蠢至极的儿子!” 话音刚落,屈太尉便也两眼一翻,活活被自己的儿子气昏了过去。 “阿爷!父亲!父亲!”惊慌失措的屈老爷慌忙扑上前去,一边喊着屈太尉,一边命府中下人赶快去请大夫来。 “老爷!这、这是怎么了?”屈夫人刚从屈小姐的房中出来,便看到府中下人皆是行色匆匆的模样,忙不迭赶到正厅之后,便看到了昏死过去的屈太尉。 “你这个贱人!”屈老爷刚被屈太尉骂出一肚子火气,可一老一小皆还在昏迷之中,屈老爷便将自己的一腔怒火都发泄到了屈夫人身上,“父亲早说了他会想办法!可你却日日在我耳边说什么,嫣儿姿色不俗,又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定能一举讨得陈将军的欢心!非要催着我逼着嫣儿去登门!如今却好了!嫣儿重伤,父亲被气昏过去!我屈家、我屈家早晚一天要毁在你这贱人手中!” 第456章 我应该原谅 自两人成婚后,屈老爷向来便是对屈夫人言听计从,何时还像今日这般疾言厉色过。屈夫人呆愣片刻,瞬间也火冒三丈起来,“如今你倒是来怪我了!当初我不过是提了一嘴!你便急不可耐地催着你女儿上门去自荐枕席,今日事情没成便尽数成了我的过错!我当初怎会瞎了眼以为你是个能够依靠的!” 屈夫人大哭着骂道:“身为当朝太尉的儿子!熬到如此年纪才不过是个六品小吏!当初你去我家提亲时是怎么说的?如今却又说你屈家迟早有一天会毁在我手上!好啊!有本事你便休了我!” 方才虽然已经说了要走,可吴管家却到底还是隐在一旁,听完了所有事情之后,才趁着屈府大乱的空当,一路出了屈府往将军府而去。 回到将军府后,吴管家便将自己听到见到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陈桥和李丽质。 “原来是屈小姐的父亲和继母自作主张,我就说,凭着屈太尉的本事,怎么也不该让事情走到眼下这副局面才是。”陈桥摇摇头说道。 李丽质闻言不免轻叹一声,“想屈太尉英明一世,谁知唯一一个儿子去让他如此不省心。” 陈桥却道:“常言都道,‘养不教父之过’,依我来看,屈小姐的父亲如此昏庸,便定是与屈太尉脱不了干系的。” 闻言,李丽质点了点头,“只可惜了屈小姐,好好一个女儿家,却被自己的家人当做了可以所以摆弄的棋子和筹码。” “这却也不见得。”陈桥说道:“昨日吴王便跟我说过,这位屈小姐性子很是不好,自小到大便不知有多少奴仆丫鬟因为她而被发卖出府,如今不过小小年纪,手上便已经我了几条人命。” 李丽质回想了一下那屈小姐弱质纤纤的模样,全然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竟会如此的心狠手辣。 “若当真让她进了府,只怕咱们这将军府中便会永无宁日了。”陈桥看着李丽质说道:“所以你也不必心有愧疚。” “好,我知道了。”李丽质点头说道。 待管家走后,李丽质才又问道:“你今日不是去大营又要紧事情吗?怎么却又突然回来了?” 陈桥笑了一声,“我刚到大营没多久,最近住在许国公府的王义便跟我说,他去大营的路上,路过将军府,看到有两个年轻女子进了府。” “原来是王校尉。”李丽质点点头。 “怎么样?有没有生气?”陈桥问道。 李丽质摇摇头,“起初是有些生气的,毕竟我还是头一次记见到如此胆大妄为之人,可印月和怜月来了之后,我便不生气了。” “为何?”陈桥问道。 听到陈桥这样问,李丽质不免笑出声来,“印月的嘴实在是太坏了,竟讲人家堂堂太尉府前进比作风尘女子,若你再回来的晚些,只怕单是印月便能将屈小姐给气晕过去了。” “哦?”陈桥挑眉道:“我原先倒不知道这印月竟还有这样的本事。” 李丽质点点头,“我原先也不知道,今日甫一听到印月对屈小姐所说的话,我都不免觉得惊讶。”说着,李丽质又看向陈桥,“桥郎,这么多年来,你甚少踏足清婉苑,她们姐妹二人更是从不随意踏出清婉苑,我想——” “长乐,”还不等李丽质将话说完,陈桥便已经出声打断,“我知道这几年来,你总觉得于她们姐妹二人有愧,可我当初我便同她们二人说过,无是来长安城抑或是进将军府都可以,只要她们能够谨守本分一日,我便能给她们一日的衣食无忧,除此之外,更多的我便给不了,也不想再给了。” 看到李丽质还想说些什么,陈桥便又道:“她们姐妹二人都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心存不敢有的妄念,如今这样就很好。” 眼见陈桥如此坚决,李丽质便也未再多说什么。 果然,自屈小姐被将军府的人一路招摇过市抬回太尉府,长安城中便又滋生出了不少传言。不过这些传言总得来说,还都是偏向将军府的,派人出去打探了一番之后,陈桥便也没有再过多理会这些传言。 先前陈桥去吴王府时便告诉过李恪,李承乾和李治定会又去吴王府的一日。果然,又过了七八日之后,李承乾和李治便一起登门造访了。 兄弟三人在书房中谈了整整一天,除去他们三人之外,再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他们那日说了些什么,只是后来三人从书房中出来之后,吴王府的下人还有萧氏和李玮则都分明看到他们三人通红的眼眶。 “三弟,原先是大哥还有青雀对不住你,从今往后你只管放心,但凡有需要的地方,你便只管遣人来告诉我便是。”李承乾对李恪说道。 李恪重重点点头,“大哥何必再说这些,我都明白。” 看着李承乾和李恪,素来便最是多愁善感的李治不免拍拍两人的肩膀,“好了,都是一家的兄弟,做什么说这些如此见外的话。” 听到李治所言,李承乾和李恪都不免笑了一声。 “是啊,都是兄弟,就不必再说如此见外的话了。”李承乾朗声道。 “好。” 李恪说着,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说定了,三日后我们一道去魏王府看青雀。”李承乾看着李恪说道。 “大哥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便不会再反悔的。”李恪说道。 “我知道,你想来最是言而有信,”李承乾笑了一声,随后便道:“既然如此,那我和为善就先走了。” 将李承乾和李治送到吴王府外,李恪看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不由长叹了一声,转身回去了书房。 早已经等在一旁的萧氏和李玮对视一眼,随后便紧跟在李恪身后也走进了书房。 “大伯父和九叔父究竟同父王说了些什么?”李玮忍不住问道。 李恪看了李玮一眼,摆摆手说道:“你不必打听这些,我有话与你母妃说,你且先回房去吧。” 李玮起先有些不服气,可眼见李恪已然是打定主意不会跟自己说,便也没有再多做停留,叹了声气便转身离开了书房。 “殿下……”待李玮离开后,萧氏略有些犹豫地看向李恪,她虽然没有听到三人的谈话内容,可眼见李承乾和李治离开时的模样,却也多少猜到了些,“殿下当真能原谅魏王?” 听到萧氏这样问,李恪难免失笑一声,“看来你已经猜到了。” 萧氏紧紧攥着帕子,不由咬住下唇,蹙眉看向李恪,“殿下当真能原谅魏王吗?”一模一样的话,萧氏又问了一遍。 “事情已经过去许多年,这些年来,李泰四肢俱废只能躺在床上,对他来说,这便已经是最大的惩罚。”李恪苦笑着说道:“其实那日陈桥来过之后,我便不止一次扪心自问,我究竟能否真正原谅李泰,可却一直没有一个答案。” “今天怀王和太子给了殿下答案吗?”萧氏急切地问道。 沉吟片刻,李恪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是,他们给了我答案,他们让我知道,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兄弟,都是父皇的儿子、是这大唐的皇子,我应该原谅他。” “那殿下还恨魏王吗?”萧氏又问。 “恨?”李恪宛如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我恨的从来就不是李泰,而是我身上这一半属于杨氏的血脉。” 第457章 又何必纠结 “殿下……”萧氏看着李恪一瞬间变得有些阴郁的脸色,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好。 听出萧氏声音之中的担心,李恪扬起一个笑容看向自己的妻子,“你放心,这么多年过去,我心中早已经放下了。”说着,李恪又扭头看向外面湛蓝的天空,“陈桥说得对,我身上不仅有杨氏血脉,更有李氏的血脉,我是大唐的皇子、是父皇的儿子,没人能够将我怎么样。” 看着李恪脸上的阴郁之色逐渐散去,萧氏悬起的心也终于放下。这么多年以来,萧氏一直看着李恪从当年的如履薄冰到如今的从容不迫,她自然知道李恪早已经真正放下了纠缠了他十数年的杨氏梦魇。 “如今李泰已经变了,我又为何要一直纠结在过去?”李恪微笑着看向萧氏,“过去这么多年,这些事情是该都放下了。” 萧氏看了李恪好一会儿,才最终点点头。 这日晚些时候,李承乾又去了将军府。先前他便想着,无论事情成功与否,他都要知会陈桥一声。 “吴王答应了?” 听完李承乾所言,陈桥道也不是太过意外,毕竟依着李恪的性子,他也早已经猜到此事的结果会是这样。 李承乾点点头,“三弟这么些年来,一直过得甚苦,我打算待此事了解之后便想方设法来弥补他。”李承乾说道:“无论如何,都是我们兄弟二人亏欠了他。” 谁料,听到李承乾这样说之后,陈桥却意料之外地摇了摇头,“我并不认为,吴王选择与魏王冰释前嫌,是想要你们的弥补。” 看着陈桥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李承乾一时有些捉摸不透陈桥究竟在想些什么。 “自然不是三弟想要什么弥补,而是我们兄弟二人想要给他罢了。”李承乾颇有些无奈地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歪着身子靠在矮榻的扶手上面,手中端起一杯茶,轻轻吹了吹杯中水面上的茶梗,陈桥抬眼看向李承乾,“若换作你是吴王,你会接受这样的弥补吗?” 闻言,李承乾不由一阵语塞,确实,若是换作是他的话,他是绝不会接受这些弥补。 “该翻篇的事情,就让他翻篇吧,何必总是拿出来反反复复的说?”陈桥挑眉笑了一声,“如今吴王点头答应,便是想要将先前那些事情尽数翻篇,本就是一家兄弟,何须如此?” “可若是不做些什么,我与青雀总是心中难安。”李承乾说道。 陈桥笑笑,“那便做些什么,”他坐起身子看向李承乾,“但是要做的不着痕迹一些,否则即便你们的本意是弥补,可到头来若是叫吴王知道的话,只怕心中会有负累。” “你说的在理。”听到陈桥的话,李承乾深感赞同地点了点头。 “打算什么时候去见魏王?”陈桥问道。 李承乾沉吟片刻,终于说出今日的来意,“我今日前来,其实也是想将此事告诉质儿,”李承乾一边说着,一边又小心翼翼去看陈桥的表情,只怕陈桥听了这话会不悦,毕竟从一开始,陈桥便不想让李丽质参与到这些事情中来。 “青雀当初那些年虽做了不少荒唐事,可他却从来都是真心疼爱质儿,若你……”李承乾思量了片刻,又开口道:“若你能够放下成见,让质儿也去见一见青雀的话——” “自然。” 还不等李承乾的话说完,陈桥便欣然点头答应下来。 似乎有些没有反应过来陈桥所说的话,李承乾一时有些怔愣。 “这些年来,长乐虽然没有说过,可我却知道她一直很挂心魏王,何况他们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我又怎能阻止长乐去见魏王?”陈桥悠悠说道:“当初因为阎氏对熙丫头动了坏心思,魏王也动了好大的肝火。” “阎氏?”李承乾不由皱眉,前几年他不在长安城中,自然是不知道阎氏所做的事情。 陈桥笑着摇摇头,“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说着,陈桥便遣了仆从去请李丽质前来,“接下来的事情,我也就不便过多参与了,你单独与长乐说便好。”随后,陈桥便起身往厅外走去,“若我在此的话,只怕她又要顾及我的想法。” “也好,”李承乾随即也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旁的不说,质儿确实注重你的想法更胜过自己的,父皇先前还同我说起过此事,言辞间很是嫉妒你在质儿心中的位置。” 陈桥爽朗一笑,言语间不无得意,“那是自然。” 随后两人又说笑几句,陈桥便在李丽质来之前离开了正厅。 一路走到后花园,陈桥在枝繁叶茂的花架下坐下,手中拿着一本刚刚路过书房时拿来的书,静下心看了起来。 而此刻的正厅之中,李丽质则在看到李承乾一个人是不免有些惊讶。 “桥郎呢?”李丽质问道。 李承乾失笑着摇摇头,“你啊你,一来便是问你家桥郎,难不成大哥还能将他吃了不成?” 闻言,李丽质不免有些赧然。 “质儿,我今日来是有些话要与你说,陈桥认为自己不必在此,便先行离开了。”李承乾如此说道。 李丽质有些犹疑的点点头,先是坐了下来,而后便问道:“不知大哥要说些什么?”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道:“过几日,我与为善还有三弟要魏王府看望青雀,你……可愿同去?” 听到李承乾这句话,李丽质不免沉默下来,当初她心中虽对李泰很是有一些不满,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心中的成见早已经逐渐散去。 “三哥也要同去?”李丽质微微有些惊讶地问道。 李承乾点点头,“今日早些时候,我和为善已经去过吴王府见过三弟,三弟说他愿意原谅青雀。” 李丽质低下头去,她虽然也想去看李泰,可她却也知道陈桥这些年来对李泰一直多有不满,便是先前阎氏之事,陈桥也难免会有些许迁怒李泰。 “陈桥离开前曾说,若他在此,你难免会顾忌他的想法,他没有留在这里,便是想要让你遵从自己心中所想来下决定。”李承乾说道。 李丽质复又抬头看向李承乾,过了许久之后,才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我去。” 听到这两个字,李承乾的心也终于稍稍安定些下来,“好,即使如此,那待我与为善寻一个闲暇日子,咱们兄弟姊妹四个一齐去青雀府上看他。” 李丽质点点头,嘴角溢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好。” 说定此事之后,李承乾没过多久便离开了将军府。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李丽质从正厅出来,问过来往的仆从之后,便一路朝着后花园走去。路上偶尔习习微风,院中飘来阵阵花香,李丽质闲庭信步的走着,刚踏进后花园,便看到正坐在藤椅上在夕阳下昏昏欲睡的陈桥。 轻手轻脚走到陈桥身边,李丽质从他手中将那薄薄的书籍拿出来,看一眼陈桥的睡颜,便自顾自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看起书来。 没过多久,陈桥便睁开眼睛,他睡眼朦胧地看向李丽质所在的方向,笑了一声开口问道:“与怀王说完话了?” 听到陈桥说话的声音,李丽质合上书抬头看向陈桥所在的方向,“说完了,我答应大哥去看四哥了。”李丽质手肘落在膝盖上,双手撑着下颚歪头看着陈桥说道:“我想去看看四哥。” 第458章 突厥发兵朔州城 “我知道,所以才会离开正厅,”陈桥扶着藤椅坐起身来,对李丽质说道:“我不想你因为我的缘故而不去看他。” 李丽质点点头,说道:“我知道,大哥也同我说了,所以我才会答应。” 眼看着夜幕逐渐落下,陈桥便与李丽质一道往室内走去,“这些年来,魏王已经受够了他应受的惩罚,总归是从小便疼爱你的哥哥,应当去看看的。” “嗯,”李丽质轻轻应了一声。 只是还不等李承乾与李治定下一个合适的日子,叫上李丽质和李恪前往魏王府的时候,据长安城百余里的朔州便传来一封八百里急报。 “报!突厥克利可汗率兵五十万,已经向朔州城逼近!” “突厥人死灰复燃了?” 看着兵部衙门中那封被摆在桌上的急奏,陈桥面色很是不虞,他食指敲着桌面,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封急奏。 兵部尚书擦擦额上的冷汗,说道:“这段时间以来,便总有奏报自边境传回,只、只是微臣本以为他们到底难成气候,便并未将此事报、报于将军。” “你以为?”陈桥目光凛然看向兵部尚书,“你还以为什么?今日若非这朔州城的守城将士传回急奏,想来怕是得等到突厥大兵兵临长安城下,我才能知道此事!” “将、将军恕罪!”兵部尚书惶然道。 “你的罪轮不着我来恕,今日之后自会有人来与你说话。”陈桥干脆利落站起身来,“不过只怕你这一条渎职之罪是跑不了了。”耷拉着眼皮看了几乎摇摇欲坠的兵部尚书一眼,陈桥便抬脚离开了兵部衙门。 随后,陈桥便直直往大明宫而去。因着先前李承乾并李治还有李恪共同协理朝政,陈桥又时时规劝,李世民倒也也是好生休养了半月有余的身子。故而眼下虽还未大好,脸色却是好了不少,咳血之症也有所减轻。 “陛下,”太极殿内,陈桥在李世民面前坐下,“眼下尚不知兵部尚书是否与突厥人又来往,不过眼下的情况也确实与他对突厥的情况隐瞒不报而起。” 李世民点点头,“确实该治他的罪。” 一侧的李承乾说道:“先前我的人便打探到,从去岁十月起,突厥便已经开始有所动作,我想他们此番胆敢如此大规模来犯,想必是听信了陈桥已然获罪下狱的消息,这才有所行动。” 听到李承乾的话,众人看着不免又皱起眉头来。不得不说,之前为了彻底将赵徐孙三家以及所有同他们有关联的人一起连根拔起,众人才传出了这样的传言,眼下虽说长安城中百姓已经知晓了事情的全部真想,可大唐境外的人却并不一定会知晓。 “先前伏岚也曾写信回来我问过此事,想必眼下虽然赵徐孙三家已然全部伏法,可大约还有不少人并不知晓。”陈桥说道:“不过如今看了,也唯有突厥是最沉不住气的一个了。” 其他三人均点点头,李治起身走到太极殿内挂着的舆图前,回首对众人说道:“十多年前,颉利狂妄不已,甚至想要皆有渭水谈判之机行刺父皇从而达到他突厥问鼎中原的野心,谁知姐夫一箭射杀颉利和他的儿子还有弟弟,后又率黑龙军将突厥境内所有的可战之兵尽数歼灭,让原本几乎能够与我大唐比肩的突厥从此一蹶不振,想来这些突厥人早已经憋足了一口气想要再与大唐一争高地。” 闻言,陈桥不由嗤笑一声,“当年就算没有我,他突厥也绝无问鼎中原的可能。”陈桥说着,起身走到舆图前,双眼落在标注着“突厥”二字的地方,“十年前就成不了什么气候,难不成十年后便能成了气候?” “在黑龙军面前自然算不得什么,可是……” 李治刚要说些什么,便被陈桥一个眼神制止,他接过话头对李世民说道:“先前有一部分黑龙军过年时没有归家,拿下赵仁义等人后,我便做主让他们回家去了。” 他们三人都不愿叫李世民知道此事,可有一大半黑龙军不在京中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李世民一愣,很是担心地问道:“那可如何是好?急奏上说突厥大军距离朔州已然不到一百里的距离,若是黑龙军不在的话,单凭你一人又如何能够阻止得了那突厥五十万大军的铁蹄?” 陈桥笑着摇摇头,说道:“如何会是我一个人前去?只要在大军出发之前,我给那些回家的将士们去信一封,让他们全部前往朔州城便可。” “能来得及吗?”李世民不放心地问了一声。 陈桥笃定地点点头,“陛下放心,自然是来得及。” 眼见陈桥这么说,李世民便也没再多说什么,他向来相信陈桥,眼下自然也不会再去质疑什么,“既然如此,那你打算何时启程?” “方才进宫前,我已经命户部去准备粮草,若是顺利的话,黑龙军三日内便可动身出发。”陈桥说道。 李世民轻叹一声,“原以为结束了拜占庭的战事之后,近几年之内便能再无战事,谁知这突厥却又开始兴风作浪。” 陈桥却摇摇头,说道:“此番怕是不知有突厥。” 说着,陈桥又将凝重的目光落在了那几乎占满了整整一面墙壁的舆图。 “还有西突厥、吐蕃、吐谷浑这些地方,都要派人前去探查消息,绝不可再发生突厥这样隐瞒不报的情况。” 李世民点点头,“你说的在理,朕这便派出暗卫进行查探。” “好。” 随后又说了一会儿话,李世民便渐渐露出疲态,剩下三人及时止住了话头,再三言明让李世民赶快歇息之后,便先后离开了太极殿。 “去兴庆宫继续说吗?”李治问道。 陈桥摇摇头,说道:“不了,眼下我得前去黑龙军大营一趟。” “也好,”李承乾说道,转而又问了一句,“眼下黑龙军大营之中还有多少将士?” 陈桥失笑一声,“满打满算,加上伙夫勤杂之类的拢共也就堪堪两万人。” 听到陈桥这句话,李承乾和李治对视一眼,都不由皱起眉头,李治往前一步,“两万人如何能够抵挡得住五十万大军?不若此番姐夫便带南衙十六卫前去朔州吧。” 陈桥却摇摇头说道:“不必,眼下陛下身子不好,南衙十六卫还是该留下来拱卫京师才是,如何能够远去远征?” “可是——” “殿下放心,”陈桥打断李治的话说道:“剩下十余万黑龙军,只要听到消息,便都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朔州城,何况原本也就有三四万人在突厥所在的方向,没准儿眼下他们便已经听到消息前往朔州城了。” 眼见陈桥如此坚决,李治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既然你主意已定,那我们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李承乾说道:“不过此番前去,万万要当心。” “放心,不过区区突厥,我还不曾将他们放在眼中。”陈桥成竹在胸地说道。 从大明宫出来之后,陈桥便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往的黑龙军大营。 “大人!” 看到陈桥凌空落下,施林通和辛志诚忙迎了上去。 “如何?”陈桥一边问道,一边与两人一起往议事厅走去。 第459章 全军准备酉时出发 “千拾营的将士大多数都在,剩下几个营的将士几乎全都去了四面八方寻找孙真人,只怕即便使用飞鸽传书,也得过上好一段时间才能将所有信送到。”辛志诚说道。 走进议事厅,陈桥示意两人坐下,之后才又开口道:“不必着急,往其他方向去了的将士先不必通知,先前不是说有三四万将士都在北边吗?你即刻便去传信,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赶往朔州城。” “是!”应了一声,辛志诚便起身离开了议事厅。 “眼下突厥兵距离朔州城不过百余里,若黑龙军行程快一些,便能够赶在突厥兵兵临朔州城外是到达朔州城。”陈桥对施林通说道。 施林通点点头,又道:“那属下这便去通知全军做好准备,一旦粮草整齐,即刻便能出发。” “好,去吧。”陈桥说道。 “是。” 施林通应了一声,刚刚站起身来,便又听见陈桥说话。 “叫沈勇达和王义还有那色来议事厅。”陈桥吩咐一句。 “是。” 应下这句,施林通便转身离开了。 施林通离开没多久,沈勇达、王义还有那色便一起走进了议事厅。 “大人。” 三人行礼道。 陈桥微微颔首,而后便示意三人坐了下来。 “眼下京中的黑龙军不过两万,沈勇达,”陈桥说着便看向了沈勇达,“据我所知,雷虎营在京中的人数不过千余人,若我将这千余人全部给你,你能斩杀多少突厥大军?”陈桥问道。 “大人放心,雷虎营的兄弟们可是个个都能以一当百,属下也不跟您夸口,少说也有十万突厥兵甭想从属下还有雷虎营兄弟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走。”沈勇达拍着胸脯说道。 陈桥笑笑,又将目光落在了王义身上,“据我所知,烈邦营还有一万将士在京中,对不对。” 王义看着陈桥点点头。 陈桥活动了一下脖颈,说道:“烈邦营的将士融合基因比较少,到时候我便将二十万突厥兵来交给你牵制。” “大人放心。”王义点头说道。 最后,陈桥又看向了那色,“你与乾狼营的将士们相处的如何了?”陈桥问道。 那色笑笑,“很好,多亏辛郎将帮助,大家很快便都接受了我。” “乾狼营在长安城中的还有多少人?”陈桥问了一句。 那色想了一下,随即说道:“还有两千余人。” 陈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乾狼营素来与雷虎营都是黑龙军中担任先锋部队的存在,此番若我交给你二十万突厥兵,你是否有把握能赢?” 那色想起方才沈勇达笃定的模样,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心中对乾狼营将士的实力如何也有了更深的了解,听到陈桥问出这样话,便丝毫犹豫也无的点了点头,“大人放心,乾狼营定不负大人所托。” 陈桥笑了一声,随后又道:“剩下的几千人便跟着我应付余下的十万突厥兵,到时候你们都将紧急联络的信号弹带上,一旦出现力有不逮,便赶快燃放信号弹。” “是!”三人齐声应道。 “不过也不必过于担心,”陈桥见三人都紧绷着一张脸,便又说道:“我已经让辛志诚飞鸽传书联络先前去往突厥方向寻找孙思邈的那三四万将士,若是顺利的话,他们也许还会赶在我们前面到达朔州城。” “大人,只怕咱们的脚程会比那些鸽子还要快上一些啊。”沈勇达撇撇嘴说道。 “好了,旁的话也不必多说,你们这边下去通知将士们吧。”陈桥失笑着看了沈勇达一眼,紧接着便对三人说道。 “是。” 应了一声,三人便接连走出了议事厅。 待议事厅又只剩下陈桥一人之人,他目光一错不错的落在面前额沙盘上,黑色的小旗子定定的扎在属于突厥的地方,“十年前我能让你们几乎亡国灭种,十年后的今天我仍旧不会手下留情。” 眼神冰冷地看着沙盘,陈桥冷冷落下一言。 长长舒出一口气,陈桥从座位上站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大人!”刚刚走出议事厅,陈桥便看到施林通正急匆匆地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跑来。 “何事?”待施林通跑到跟前,陈桥问了一句。 “启禀大人,方才户部来报,说一应粮草皆已准备齐全,大军虽是可以出发!”施林通道。 陈桥挑眉笑了一声,“没想到今年才刚刚上任的两位尚书,兵部尚书不太重用,户部尚书倒是比先前那位能干了不少。” “大人,咱们何事启程?”施林通问道。 陈桥想了片刻,随后说道:“你这便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即刻便做好准备,今夜酉时发兵朔州城!” “是!” 应下声来,施林通便又急匆匆地转身离开。 因着出兵的命令来得太过突然,黑龙军上下一时难免有些慌乱。 稍后,陈桥便又将沈勇达、辛志诚、施林通还有王义叫到了自己面前,“你们这便回家去和你们妻子说一声,还是老规矩,让她们尽可能都住到将军府去。”说着,陈桥便又扭头看向王义,“至于你的妻子,想回许国公府的话便回许国公府去。” 王义点点头,“属下回去同婉珍说。” “好了,你们这便暂且先回去吧,待到酉时再来大营集合便是。”陈桥对众人道。 “是!”众人齐声应道,随后便先后离开了黑龙军大营。 “大人,”看着众人离开大营,那色走到陈桥身边问道:“大人不回去同夫人说一声吗?” 陈桥笑了一声,“想必眼下突厥兵进犯的消息早已经是满城皆是,长乐一向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自是不必我再去特意叮嘱些什么。”陈桥说道,“何况想来待会儿沈勇达他们便都会将各自的的夫人送到将军府,我又何必再去添乱?” “大人不去告诉夫人何时出征吗?”那色又问道。 陈桥笑着摇摇头,说道:“你觉得沈勇达他们不会告诉长乐吗?何况他们四个都已经各自离开,这给大营之中总得留几个人来主持大局。” 听到陈桥这么说,那色不由恍然,“大人说得在理。” “好了,眼下眼看着便到了正午,咱们先去看看今天中午吃些什么好吃的。”陈桥说着,便往厨房所在的方向走去。 “是。” 那色应了一声,跟在陈桥身后离开。 时间走得很快,好似一晃眼的功夫天色便暗了下来。在夜幕彻底落下之前,沈勇达四人便回到了黑龙军大营。 “还有一个时辰便是酉时了,前头去户部拉粮草的将士可回来了?” 燃着明亮烛火的议事厅内,陈桥问了坐在他下首的施林通一声。 “回禀大人,回来了。”施林通说道。 陈桥闻言点点头,便再未多说什么。不过还不等厅中安静多久,便又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出了何事?”听到身影,陈桥不免皱起眉头。 “将军!”齐子枫好像一阵风似的跑进了议事厅,眉梢嘴角尽是带着笑意,“妙应真人来了!” “什么?”闻言,陈桥诧异地站起身来,随后便看到几个黑龙军将士簇拥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走了进来。 看到来人果真是孙思邈,陈桥不由大喜,“多年不见,真人可还好?” 第460章 他们自称黑龙军 孙思邈苦笑一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陈将军的部下果然都是好身手,只是小老儿却甚是吃不消这长途跋涉啊。” “妙应真人,我眼下一时三刻便要出征,此番请真人前来便是想让真人为陛下问诊。”陈桥拉着孙思邈的胳膊说道:“不过在下却不能陪同了,若真人还受得住的话,我这便派人将真人送去怀王府,之后怀王便会同真人说明陛下的情况。” “陛下病得很重?”孙思邈颇有些诧异的问道,毕竟当年为了给长孙皇后问诊来到长安城时,李世民的身子看上去实在是健康的很,谁知不过才几年不见竟已是虫病缠身。 陈桥点点头,“这些年来陛下甚是劳心劳力,这两年来甚至出现咳血之症,”陈桥蹙着眉头说道:“此番若真人得闲的话,还请多在京中住些时日。”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孙思邈应了下来。 “来人!”眼见孙思邈应下来,陈桥立刻便传了两名黑龙军将士前来,“即刻将真人送去怀王府上。” “是!” 目送孙思邈离开之后又过了一些时候,时间便到了酉时。 “传令全体黑龙军将士,准备出发!”陈桥对施林通落下一句话,随后便朝外面走去。议事厅外,早已经被放出来的黑虎正匍匐在原地等着陈桥上前。 没多久,原本各自在营帐中歇息地黑龙军将士便全都在施林通的传令下,走出营帐,在陈桥面前列队整齐地站着了。 往前几步骑到黑虎背上,陈桥拍拍黑虎的脑袋,黑虎站起身来大吼了一声。 骑着黑虎往前走去,陈桥看着早已经等早外面的秦琼和程咬金,高高抬起手臂,大喝一声:“出发!” 随着陈桥手臂落下,堪堪两万余众的黑龙军,发出一声震天彻地的应和声。 “是!!!” 趁着夜色正浓,黑龙军终于踏上了前往朔州城的征途。 而此时数百里之外的朔州城,早已经得到五十万突厥兵即将到来的消息,城中驻守将领正率领着城中守军积极搭建防御工事。 “将军,可要先行撤离城中百姓?”城墙上,一守城将士跑到将领面前问了一句。 刚刚将城墙上绑好一派铁钉,守城将领听到这名将士的话,沉吟片刻后便点了点头,“突厥兵残忍暴虐,自然是要将百姓们迁离朔州城。” 随后,守城将领便带着这名将士跑下城墙,并将此命令传达给了其他部下。因着朔州城向来便是个十分繁华富庶的商贸之城,故而虽地处边关,却也人口众多。 眼下既然决定要让百姓撤离,那便得赶快行动起来,否则只怕百姓还未离开,突厥兵便已经兵临城下。 身处边关多年,朔州城的百姓自然也知道何为重何为轻,眼下听到守城将领下令撤离的消息,便都二话没说,匆匆收拾好细软,携家带口很有秩序地从朔州城的南门出城往紧邻朔州城的代州城而去了。 “启禀将军!据前方探子回报,突厥大军距离朔州城仅剩五十里。” 早晨第一缕阳光洒进朔州城的时候,一名将士匆匆跑到守城将领身边回禀一声。 守城将领略有些疲惫的点点头,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的守城将领,双目赤红地站在城楼上放眼远眺,虽说他眼下还看不到半个突厥兵的身影,可心中却始终沉甸甸的。 “京中可有回信?”守城将领问道。 “将军,想来奏报昨日才抵达京城,即便有回信,眼下也传不回来的。”站在他身边的将士低声说道。 闻言,守城将领长长叹了一口气。 其实,早在突厥大军发兵之前,他便已经写了不知多少封奏报回京,可他却不会知道自己的那一封封奏报,竟然都叫那上任还不到半年的兵部尚书压了下来,并未上达天听。 “将军不必担心,黑龙军一定会来的。”那名将士眼见守城将领情绪低迷,忍不住出声劝道。 “希望如此吧。”守城将领低语一声。 “报!!!”一名将士忽然自城楼下跑了上来。 “何时?”守城将领打起精神问道。 “启禀将军,城南出现大批身着百姓衣裳的人求见,据他们所说,他们是黑龙军人,此番是从身处代州城的朔州百姓口中得知朔州危矣,故而前来支援!” “什么?!” 方才还只觉得此战无论自己还是城中守军定然都会以身殉国,谁知眼下便听到了这样出人意料的喜讯。 守城将领一边往城楼下走去,一边问道:“来了多少人?” 那前来禀报的将士说道:“回将军的话,粗略看去越有万余众的样子。” “只有一万余人?”闻言,守城将领又难免皱起眉头,不过脚步却仍旧没有停下。 很快,守城将领便到达了南边城门,他抬眼看去,便见城门外站了黑压压不知多少人,那些人虽各个身着再是普通不过的粗布麻衣,看只消看上一眼,便能看得出那都是些久经沙场之人。 “张将军!” 最先赶来朔州城的黑龙军,便是那些先前奉陈桥之命,前往这一方向寻找孙思邈的将士。 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守城将领忙转移着目光去寻找出声的人。 “张将军!” 方才的声音再次想起,守城将领也终于看到了发出声音的人。 “是你!”守城将领眼中流露出几分惊喜。先前他曾在一次回京述职的时候见过这个出声的人,并且还知道此人当初也是朔州城守军,是被陈桥所救之后,才加入黑龙军离开了朔州城。 见到熟识的人,守城将领即刻便命拦在那些布衣黑龙军面前的将士们让开了一条路,原本被挡在外面的黑龙军总算能够进城,待到所有人都进城之后,先前说话的那名黑龙军将士便又走到守城将领面前,说道:“此番我们兄弟皆是奉我们将军的命令外出办事,昨日在代州城见到不少朔州百姓,一问之下才得知朔州城有危险,便立刻马不停蹄赶来了朔州城。” “此番突厥兵来了足足五十万大军,可眼下黑龙军加上朔州城守军也不过七八万,又如何能够抵挡得住?” 虽说来了支援,可一想到双方的人数,守城将领又不免有些沮丧。 “你们可有给京城发了奏报?”那名黑龙军将士问道。 守城将领点点头,“发了。” 闻言,那名黑龙军将士笑着点点头,说道:“放心,只要将军看到你的奏报,便不会置之不顾。”说着,他扭头看了眼周围那些神色惶然的守城将士,又道:“想必将军眼下已经在前来的路上,张将军实在不必忧心。” “即便如此……”守城将领愁眉苦脸说道:“方才才有将士回报,突厥兵距此不过只剩不到五十里,眼下只怕,就算陈将军率军前来,也是来不及解朔州城之危了。” “放心,”那名黑龙军将士拍拍守城将领的肩膀,声音中带着些安抚意味地说道:“既然有黑龙军在,便不会轻易放任何一个敌人踏入朔州城。” “你的意思是……?”守城将领惊诧不已地问道。 “还请张将军给我们兄弟们准备一些盔甲和兵器,我们这便出城去会会这些突厥兵。”那名黑龙军将士说道:“定会将他们全部拦在城外,张将军放心便是。” 第461章 守城的是什么人 “不可不可!”守城将领急忙说道:“万万不可啊!那突厥狗贼此番来了五十万大军,依我所见你们不过才万余人,如何能够出城迎敌?我已经与将士们一道铸造了防御工事,我们且在城中等着那些狗贼前来便是!且不可出城去啊!否则到时候你们若有什么损伤,我又该如何向陈将军交待!” 世人皆知陈桥一向爱兵如子,但凡有人敢伤了哪怕任何一名黑龙军,都会遭到陈桥的疯狂报复。 早先他便听说,当初正是因为有一百余名黑龙军将士在龙门关内死在突厥兵刀下,陈桥才会率十万黑龙军将那数十万突厥大军斩杀于龙门关外,甚至一路杀到突厥人的王庭,几乎将整个突厥尽数覆灭。 而不过只是去年,拜占庭国王使计炸死了三万黑龙军将士,陈桥便更是率领所有黑龙军踏入拜占庭国土,不仅斩杀了所有拜占庭大军,甚至还活捉了拜占庭国王,并在东女国百姓面前生生将那拜占庭国王千刀万剐了。 一想到这些,守军将领便绝对不会同意这一万余众黑龙军出城涉险。 “张将军不必担心,我们绝不会——” 那名黑龙军将士哭笑不得地开口,可还不等他将话说完,便又被那守城将领打断,“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意黑龙军出城的!” 说罢,也不等那名黑龙军将士再说什么,便气势汹汹地转身离开。 “如何了?”眼见守城将领离开,便又有几名黑龙军将士围了上来。 先前说话那名黑龙军将士无奈摇摇头,“张将军不同意我们出城,担心兄弟们会有伤亡。” 后来围上来的几名黑龙军将士皆是无可奈何地塌下肩膀,虽说守城将领也是为了他们好,可他们连夜赶来,为得就是能够先一步上阵杀敌,谁承想却落入这样的境况,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很快,天色便暗了下来,聚集在朔州城内的那一万余众黑龙军将士原本想趁着夜色离开朔州城,连夜向北而去好迎战突厥兵。可谁知守城将领竟一直跟在他们身边,莫说离开朔州城,只怕是要离开这守城将领的视线都很难。 甚至就连夜里睡觉,守城将领都派了人轮流着守在黑龙军所在帐篷的外面。 就这样过去了几天,突厥大军终于兵临城下。 站在城楼上,守军将领俯视着城外乌央乌央的突厥大军。 “开城门吧!” 城外,骑着高头大马立在全军最前方的克利可汗大声说道。 “如今大唐已经没了陈桥和黑龙军,你们又拿什么阻止我突厥铁骑?” 说着,克利可汗便不免发出一阵猖狂的大笑。 “这个蠢货,还当真以为咱们将军被陛下拿下入狱可,真是可笑至极。”一名黑龙军将士听完克利可汗所言,满脸嘲讽地说道。 另一名黑龙军将士摇摇头,说道:“这些人哪会有什么灵通的消息,不过都是道听途说罢了。” 原本守城将领看着城下黑压压的突厥大军心中甚是不安,可当他听到站在他身后两个身着朔州城铠甲的黑龙军将士,满是不屑的说出那些话之后,心中竟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他清了清嗓子,看着 “你们中原有句话说得好,”眼见守城将领不愿打开城门,克利可汗再次说道:“千万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此乃我大唐国土,若你想入我朔州城,便只能踏着我们所有守城将士的尸首过去!”守城将领大声道。 “好!”克利可汗面色漆黑,朝着后面的大军招了招手,“满足你这个小小的心愿!” 随即,便又朝着身后的突厥大军朗声高喝道:“草原的儿郎!随我一道踏破这朔州城!这中原大地从此之后便是属于我们的领地!此后更会有数不尽的女人和美酒等着我们!” “是!!!” 五十万大军齐声应和。 “张将军莫怕!” 站在守军将领身后的两名黑龙军将士,齐齐上前一步扶住看上去几乎有些站不太稳的守城将领,在他耳边说道:“城门内已经有黑龙军兄弟们看守,绝不会让突厥狗贼撞破城门的。” 言罢,这名黑龙军将士便松开扶着守城将领的手,往前几步,满眼蔑视地朝下看向立在大军之中的克利可汗,朗声道:“当初的颉利可汗也没你这般狂妄自大,不过区区五十万人,便想着要入主中原,劝你回家做梦还比较快一些!” “你!” 克利可汗没想到眼下的中原还会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人,当即便开口怒喝,“你又是哪里来的兔崽子,竟敢这样出言不逊!待我大军入城之时,我定要将你剥皮抽筋悬在城门上示众不可!” “有本事你便来。”这名黑龙军将士冷冷落下一眼,随即便后退几步,靠在城墙上闭上了眼睛。 守城将领还以为他是被克利可汗气到,刚要开口劝上几句,便忽然看到这名黑龙军将士猛地睁开眼睛,劈手多过旁边一个守城将士手中的弓箭。眨眼间便拈弓搭箭,行云流水地朝着城楼下的克利可汗射出了一箭。 忽然于万军阵中听到破空之声,克利可汗慌忙偏过身体,紧接着便听到了金属刺入人身体的声音。克利可汗身后,一个手持弯刀的突厥士兵应声中箭倒地,克利可汗见状大吃一惊,随即更是满眼阴狠地看向了城楼上的黑龙军将士。 这名黑龙军将士嘴角勾出一个冷冷的笑,他原本也就没想过要现在射杀了克利可汗,否则待到陈桥来了,只怕他还要受罚,他才没那么傻。 守城将领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箭吓了一跳,刚要上前去看城下情形如何,便只听耳边响起一声高喝,“所有人趴下!” 随即,他整个人便被站在他身边的黑龙军将士扑倒。 紧接着,数不尽的利箭从他们头顶划过,一阵金属撞击墙壁的声音响起。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城楼上才终于安静下来。 守城将领趴在地上,艰难的扭过头看上那名护着自己的黑龙军将士,刚要说些什么,便见那名黑龙军将士咧嘴一笑,随即便犹如出笼的猛虎般,猛地从地上弹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方才趁着箭雨用云梯爬上城墙的突厥兵。 随着一阵阵惨叫声响起,那些前脚才踏上城楼,后脚便被守在城墙上的黑龙军将士干脆利落斩杀的突厥兵纷纷跌落下去。紧接着,那一架架云梯便被黑龙军将士一脚踹开,那些还在云梯上的突厥兵也惨叫着摔了下去。 城下,克利可汗眼睁睁看着那些几乎已经上到城墙的士兵一个个摔落下来,一时难免惊疑不定,据他先前查探到的那些消息,朔州城的守军怎会有这么厉害? 再看看已经足足半个时辰瞧却还未破开的城墙,克利可汗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城中守军究竟是何人!!!” 可还不等城楼上的黑龙军将士出声回答,便只见一个黑影自半空中略过,城楼上的黑龙军将士们见到这黑影无不面露喜色,紧跟在这黑影身后纷纷从城楼上一跃而下。 “是你问的吗?”拿到黑影脚尖轻踏在克利可汗坐骑的脑袋上,歪着头轻声问了一句,“城中守军究竟是何人?” 第462章 守城者黑龙军 那人逆着光站在克利可汗坐骑的脑袋上,阳光在他身前投下大片阴影。 克利可汗仰头看向那人,他眯着眼睛想要看清那人的模样,可阳光太过炽烈,让他从始至终只能看到那一个被阳光笼罩的周遭泛起金色光晕的轮廓。 “旗来!”那人大喝一声,长臂向后伸去,紧接着便有一杆黑底银字的大旗自城墙上被投下来。 那人将旗杆稳稳握在手中,脚尖轻点腾空向后翻转而去,长约三丈的旌旗被那人凌空狠狠插进了地面。 随后,那人便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嘴角挂着一丝嘲讽地笑意看向克利可汗,“自然是我黑龙军。” “陈!桥!!!” 克利可汗终于看清来人的长相,可他分明听说陈桥因为失手杀了长乐公主,所以一早便被下狱听候发落了,怎么又会出现在此处! 忽地一阵大风吹过,被牢牢扎进脚下土地的旌旗在大风中猎猎作响,醒目的银色“陈”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正要宫城的突厥兵全体都停了下来,不过一个人一杆旗便让他们忍不住心生恐惧想要后退。 克利可汗目眦尽裂地看着站在他面前这个张狂至极的人,眼角扫到一个突厥兵正一步步后退。忽然,克利可汗抽出腰间佩刀,咬着牙便将那名士兵一刀斩杀在阵前。 “敢退者,杀无赦!”克利可汗声嘶力竭地喊道。 登时,那些想要撤退的突厥兵全都停下脚步,他们满脸惊惧的扭头看了眼克利可汗,紧接着便又紧握这手中的武器,满是杀气的目光尽数落在了陈桥身上。 不屑一笑,陈桥歪着头看向仍旧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克利可汗,“十年前的颉利不是我的对手,十年后的你更加不会是我的对手。” 虽说陈桥不过只在渭水河畔见过颉利一面,可曾是历史老师的他却再清楚不过颉利确实是突厥多年以来一个值得称道的可汗,而眼前的这个克利……陈桥上下打量他一眼,冷笑着摇摇头,还真是看上去就不想什么能有所作为的人啊。 “陈桥!你莫要狂妄!”克利可汗怒喝一声,随即便又大声命令着突厥士兵上前围剿陈桥。 方才,那些跟随陈桥从城楼上跳下来的黑龙军将士见状,纷纷提刀冲上前去。他们身后的朔州城城门霍然大开,从里面潮水般地涌出了不知多少身着黑甲手持长刀的黑龙军将士。 “雷虎营的!跟我来!”冲在最前面的沈勇达大手一挥,紧接着便又千余名雷虎营将士跟在他身后冲向了突厥大军左翼的那还来不及有所动作的十万突厥兵。 “乾狼营!冲!”紧随其后的便是那色,他带领着两千名乾狼营将士,与沈勇达背道而驰地冲向了突厥大军右翼的那二十万突厥兵。 “杀!!!” 昂扬的喊杀声霎时间在尘土飞扬的战场上响起,随之而来的便是刀剑相交的声音。 城楼上,守城将领战战兢兢地靠近城墙往下看了一眼,却只见那看起来凶猛无比的突厥兵在黑龙军将士面前竟连丝毫招架之力也无,很快便被黑龙军杀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了。 杀声震天的战场上,黑龙军将士都十分有默契地没有去靠近克利可汗,他们心中再是清楚不过,陈桥定是要亲手解决克利可汗的。 仓皇左顾右盼地去看瞬息万变的战场,却见自己所率领的那五十万突厥大军竟然已经只剩了不到三成。克利可汗双目赤红地狠狠瞪向陈桥,心中只恨不得能将陈桥碎尸万段! 战场上的喊杀声已经逐渐低了下去,陈桥看着眼带讥笑地看向克利可汗,终于抬脚朝着克利可汗走去。 “原本若你能够老老实实待在突厥,应该能够活个不小的岁数,可你却偏偏生了坏心思,”陈桥一字一句说道:“即是如此,那我便饶你不得了。” 话音刚落,便见陈桥宛如一只扑向猎物的猎豹一般,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便已经将原本还坐在马上的克利可汗扯下来,重重摔在了地上。 马匹受惊,嘶鸣一声高高扬起一双前蹄,就在那马蹄即将踏在克利可汗胸口的时候,陈桥适时踢出一脚,将克利可汗踢到了另外一边。 虽然逃过被自己坐骑踏碎胸腔的下场,可陈桥踢出的那一脚却也不轻,克利可汗捂着胸口剧烈咳嗽一阵,一口口鲜血被咳出来,可笑他还什么都没做,便已经失去了反手之力。 “如何?”陈桥走到克利可汗身边,蹲下来冲他笑笑。 克利可汗本想说些什么,可胸口传来的阵阵剧痛却让他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恶狠狠瞪着陈桥,只盼着自己的目光能够化作千万道利刃,将眼前的这个男人千刀万剐。 “这么多年以来,我还以为你们多少能长点儿记性。”陈桥冷笑一声,缓缓站了起来,“不过如今看来,长记性这种事情对于你们来说或许有些太难了。” “你……要做什、什么……” 克利可汗艰难地问出一句话来。 陈桥低头俯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自然是要让你们突厥人好好长长记性。” 说罢,陈桥一把将爬在地上几乎已经是苟延残喘的克利可汗提起来,随手扔给了正朝着他走来的辛志诚,“别让人死了。” “是!” 忽然被一个人砸过来,辛志诚眼疾手快的把人接住,紧接着便听到了陈桥的吩咐。 “如何了?”陈桥看着面前几乎已经完全结束的战斗,扭头问了一句。 一旁的施林通说道:“已经开始打扫战场了。” 陈桥点点头,而后便朝着正站在城楼上向下张望的守城将领说道:“突厥兵已经被悉数,去派人让百姓们回来吧。”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整整五十万突厥大军便只剩克利可汗一个活口,第一次亲眼见到黑龙军在战场上如何凶悍的守城将领不免打了个哆嗦,心中不止一次的庆幸,黑龙军是大唐的军队。 “谢将军!”守城将领高呼一声。 “保家卫国本就是军人职责,张将军又何须言谢?”陈桥说着,嘴角一弯,和煦的笑意便出现在了他的嘴角。 应了一声,守城将领便派了守城将士前往代州通知百姓们可以回家了。 谁能想到,昨夜才因为避祸而背井离乡的百姓,不过只短短一天便能够回家了。 身受重伤的克利可汗被辛志诚丢进了朔州城的大牢内,为了避免他咬舌自尽,辛志诚随手便卸了他的下巴。 “找个大夫来给他瞧瞧身上的伤,大人留着他还有用,可千万不能让人死了。”辛志诚吩咐一句站在他旁边的黑龙军将士。 “是。”言罢,那名黑龙军将士便转身离开牢房,去向守城将领讨要大夫了。 “大夫?”城中街道上,守城将领很是惊讶地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黑龙军将士,十分疑惑地问道:“难道是有黑龙军将士受伤了?” 那名黑龙军将士摇摇头,说道:“非是有兄弟受伤了,而是将军活捉了克利可汗,说留着他还有用处,辛郎将便派我来寻一个大夫去给克利可汗疗伤,”说着,那名黑龙军将士左顾右盼一番,“可惜黑龙军中大夫眼下并不在朔州城,我瞧朔州城中的大夫也都没了踪影,便只能来麻烦张将军了。” 第463章 去突厥走一遭 听完那名黑龙军将士所言,守城将领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随手便扯过一个身着守城将士盔甲的人,吩咐道:“立刻将李大夫带去大牢给克利治伤。” “嗯?” 谁知,那人一扭过头来,尽是前一天赶到朔州城的黑龙军将士,守城将领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满眼疑惑的神情,又扭头去找守城将士,看了一圈之后才终于揪过来了一个人。 “是!” 听了守城将领的吩咐,那名守城将士面立刻跑走了。 “麻烦张将军了,我这便让兄弟们将衣服换下来。” 方才被守城将领扯过来的那名黑龙军将士也失笑连连地说道。 守城将领却摆摆手,“不碍事不碍事,是我一时没有看清罢了。” 随着外面升起阵阵浓烟,守城将领刚要出去一看究竟,便被站在他身边的两个黑龙军将士拦了下来。 “是外面负责清理战场的兄弟们在烧突厥兵的尸体,张将军不必担心。”身着朔州城将士盔甲的黑龙军将士说道。 “为何要将尸体烧掉?”守城将领很是不解地问了一句。 “若不烧了,这山一样堆积的尸体该怎么处置?”黑龙军将士笑着问了一句,“莫说现在还不过是春天,只怕就算是冬天,时间长了也会有瘟疫蔓延开来。” 听到这句回答,守城将领局促一笑,没再多说什么。 很快,浓浓的烟雾终究还是散去了。待到夜色落下的时候,昨晚连夜去了代州的百姓们又全部都回到了朔州城。 对于朔州城的百姓来说,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被陈桥和黑龙军所救。当他们提着包裹走进城门,抬头看向站在城楼上的陈桥,心中便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陈将军!” 有百姓高喊出声,剩下的百姓则好像都被这一声高喊点燃的一般,山呼海啸的喊声在这小小的朔州城中响起,百姓们眼睛发亮地看着站在高处的陈桥,宛如看着一座神祗。 “大家伙儿赶快回家去吧。” 城楼上的陈桥回应着百姓,“天色不早了,赶快回家歇着去吧。” 此时此刻,朔州城的百姓就像是军队中令行禁止的士兵一般,陈桥的话音才刚一落下,他们便各自提着自己的包袱,井然有序地朝家走去。 城楼下,看着百姓们的动作,守城将领不由露出啧啧称奇的表情,他还从未见过如此令百姓信服的朝廷官员。 看着百姓们都回家之后,陈桥从城楼上一跃而下,随后便朝着朔州城府衙中的大牢所在的方向走去。刚走到府衙,陈桥便看见了正往出走的辛志诚和施林通。 “大人,”看到陈桥之后,两人几步走到陈桥面前,辛志诚开口道:“那克利可汗已是心存死志,整整一天水米未进,他本就受了伤,若继续这样下去,只怕活不了几日了。” 陈桥点点头,说道:“不必担心,原本也没指望他能活多少日子。”说着,陈桥便抬脚往里面走去,“待会儿传令下去,黑龙军明日全军启程前往突厥,到时候记得将这克利可汗也带上,此番咱们就让那些贼心不死的突厥人好生看看,这些存了狼子野心之人究竟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是!” 两人起身应道。 “对了,让那些穿着朔州城守军盔甲的将士赶紧把衣裳换了,不然总让我叫错。”陈桥一想到今日自己几次三番将朔州城守军当做黑龙军将士,又将黑龙军僵尸岛当做朔州城守军,就不免一阵头疼。 “属下知道了。”施林通笑着说道:“原本也就打算今夜过后让他们将衣裳换回来。” 陈桥也失笑一声,问道:“眼下朔州城来了多少黑龙军将士了?” 辛志诚道:“满打满算已有五万人马了。” “不错,也够去突厥跑一趟了。”陈桥说这也,扭头对辛志诚说道:“你这便去告诉张将军,就说若我们前往突厥之后,还有黑龙军将士前来的话,便都让他们在朔州城内等着。” 辛志诚却无奈笑笑,“兄弟们若是知道大人已经前往突厥,哪里还能够安心在朔州城等着?到时候莫说是一个张将军,只怕所有朔州城守军加在一块都拦不住他们啊。” 陈桥眉头微蹙,转而又道:“就说是我的命令,让若谁敢擅自行动,待我回来,便有一个是一个,都准备好被我提出黑龙军。” “是,属下明白了。”行了个礼,辛志诚便转身离开了。 “进来西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陈桥和施林通一边往大牢的方向走去,一边扭头问了一句。 施林通道:“岳丈传来消息,说西域三十六国之中,又有几个不成气候的小国,在听说将军被下狱之后,便有些蠢蠢欲动了,不过这些都不必将军费心,眼下西域诸国之中小宛已经隐隐有了霸主之相,岳丈说那些小国刚开始行鬼祟之事,便已经被小宛国压制下去了。” 陈桥点点头,微微一笑,“当初便看出来小宛国王并非庸才,如今看来自己道果真没有看走眼。” 两人拐了个弯,大牢便出现在了陈桥眼前,他扭头看了眼施林通,施林通会意的点点头,帮陈桥将门打开之后,并未跟随陈桥进去,只是站在外面替陈桥望风。 大牢之中几乎没有多余的囚犯,看上去甚至算得上是空荡荡的大牢内,克利可汗独自一人被关在一座牢房之中,牢门外便是一个时时看着他,以防止他触壁自尽的黑龙军将士。 “将军。” 见到陈桥前来,负责看守的黑龙军将士行了一礼,随即便在陈桥的示意之下离开了大牢。 扯断牢门上的铁锁链,陈桥信步走进了牢房之中。 因着下巴被卸掉,过去整整一天之后,克利可汗的下巴已经完全肿胀起来,涎水流了许多出来,不过还好黑龙军将士给他准备了一块抹布,让他能时不时给自己擦一下分泌过于旺盛的涎水。 上前将克利可汗的下巴重新按回去,陈桥用那块还未怎么用过的抹布擦了擦手,转而在一旁的草垛上坐了下来。 “你知道我为何要留着你吗?”陈桥问道。 虽然下巴已经恢复原状,但疼痛却并随随之表示,克利可汗愤恨地看了眼陈桥,口齿有些模糊不清地说道:“成王败寇,我现在不过是个阶下囚,陈将军想做什么自然是我难以揣测的。” “汉话说得倒是不错。”陈桥笑着点点头,“比你那个叔父可是强多了。”陈桥说道:“当初颉利在渭水河畔与我朝陛下说话的时候,可总是前言不搭后语啊。” 克利可汗双眼猛地一跳,不过却依旧沉默不语。虽说他与颉利名字相近,可突厥原本就多是名字想象或者相同之人,陈桥又有何证据证明自己和颉利是叔侄关系? “不愿承认吗?”陈桥看着自己面前年纪轻轻的克利可汗,继续说道:“早在你还未发兵之前,我朝中的怀王殿下便将你查了个底儿掉,作为颉利最小的一个侄子,你从小便被保护地很好,当初颉利和你父亲身死的时候,你不过七八岁的年纪,若你的母亲能够放下仇恨,将你好好养大,你如今绝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第464章 当皇帝有什么好 “我实在听不懂陈将军在说什么。”克利可汗面无表情地说道。 陈桥轻叹一声摇摇头,“若我所料不错,颉利还有孩子活在世上是吗?” 分明就是如沐春风的声音,可听在克利可汗的耳中,却硬生生让他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满眼惊恐地看向陈桥,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眼见克利可汗这个反应,陈桥便知道自己是猜对了,他朗笑一声,说道:“原本也不知道,不过是想诈你一句,没想到却还真叫我给猜对了。” “你这个无耻之徒!”克利可汗青筋毕露地嘶吼一声,可惜他整个人都被婴儿手臂粗细的铁链捆住了,否则即便知道自己不是陈桥的对手,他也定要扑上去跟陈桥厮打一番。 “无耻之徒?”陈桥站起身来,冷冷看向克利可汗,“若是能让你们突厥人再不敢觊觎我大唐国土,我陈桥便是再无耻些又有何妨?” 言罢,陈桥便转身准备离开,不过在他离开之前,却还是停下来说了一句话,“你最好不要想着自尽,否则我便是将突厥翻个天翻地覆,也定会将你的母亲、你的堂弟还有那些所有与你血脉相连之人全部找出来,让他们所有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这番话,陈桥看也不看克利可汗几乎要癫狂的模样,径直便离开了大牢。 “大人。” 大牢的门被陈桥从里面推开,站在外面的施林通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不免疑惑地看向陈桥。 “颉利还有个儿子活在世上。”陈桥扭头看向施林通,果不其然看到了施林通震惊的表情。 “怎么会?” 当初黑龙军前往突厥王庭的时候,施林通还不过只是个再不起眼不过的小兵,可他却也知道,绝没有任何一个颉利的子女逃脱,怎么如今却又冒出来一个颉利的儿子? 陈桥一边和施林通往外走去,一边说道:“想来就和当年的易格一样,总免不了有几个漏网之鱼。”陈桥的脸色算不上好看,却也绝不是太过难看,“这克利便是颉利的侄子,是当年在渭水河畔边,与颉利一道被我一箭射死的什钵苾的儿子。” 施林通长长呼出一口气,“那这个克利可汗此番是为了报仇,还是单纯地要进犯我大唐?”施林通问道。 陈桥摇摇头,说道:“我没有问他,也实在懒得问他,无论他此番前来的原因是什么,既然让他们敢做出这样的事情,那就应该想到自己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大人说的是。”施林通很是赞同地说了一句。 陈桥紧抿嘴唇片刻,随即便又问道:“眼下有多少机锋营的将士在朔州城?” 当初为了寻找孙思邈,融合过猎犬基因的机锋营将士几乎算的上是倾巢出动,出去施林通之外便没有任何一个人留在长安城。 “只有两三百人。”施林通说道。 两三百人?陈桥皱皱眉头,确实是有些少了,不过若是找一个人的话应当是够用了。 “这样,你这便去让他们即刻出发前往突厥王庭,我想眼下颉利的儿子应当孩子王庭之中。”陈桥吩咐一声。 “是。”施林通道。 “趁着突厥大军兵败的消息还未传回去,让他们务必要找到颉利的儿子。”陈桥郑重其事说道。 “是!” 施林通应了一声,随即便转身离开了陈桥身边。 目送施林通离开,陈桥继续往前走去,不过还没走了几步,便看到不远处朝他走来的那色。 “怎么不好好歇着?”看了眼已经落下夜幕的天空,陈桥笑着问了一句。 “属下听说大人到了陈桥此处,”那色开口说道:“便想着来与大人说说话。” “想说什么?”陈桥一边闲庭信步走在朔州城的街道上,一边扭头看向那色。 那色沉吟片刻,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将还未出口的话好好说出来。 “大人可有想过……”话刚出口一般,那色便又听了下来,他皱着一张脸,好一会儿都没能将接下来的话说出来。 “你究竟想说什么?”陈桥很是困惑的看向那色,还不等那色回答,便又说道:“难不成你是瞧上了哪个姑娘,自己不好意思去说,所以这才来找我,想让我出面替你说和说和?”陈桥打趣地看着那色。 那色飞快地摇摇头,最终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说道:“自我入黑龙军以来,便见到了不止一处百姓将大人视为神祗,难道大人便从不曾想过——” “不曾想过。” 还不等那色的话说完,陈桥便出声打断了他,陈桥自然是知道那色想要说些什么。 想来这也是朝中不少文武都想过的事情,难道他陈桥便从未有过什么不该有的妄念吗?眼看着百姓对他信若神明,手中又握有一直无坚不摧的钢铁之师,难道他便从未想过要一步登天吗? 看着那色满眼的不解和疑惑,陈巧笑着问了一句:“你原先是想过要做吐火罗的国君吗?” 那色点点头,“实不相瞒大人,属下自小便想要成为吐火罗的国君,便是属下的王兄,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才一直盯着朝中大臣的压力,即便娶了皇后、纳了妃嫔,却也不曾留下一个血脉。” “可是为什么呢?”陈桥又问道。 那色被陈桥的这一问,问得有些怔愣,为什么?这哪里有什么为什么?这天底下的男人又有哪个愿意成为这全天下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人? 似乎看透那色心中所想,陈桥先是笑着摇摇头,随后才说道:“你认为如今的我,还会受到什么人的掣肘或是控制吗?” 那色直愣愣的摇摇头。 陈桥笑了一声,紧接着又问道:“那你觉得如今这天下,还有什么人是我陈桥惹不起、动不得的吗?” 那色再次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我又何苦要去当那劳心劳力的皇帝?不仅要日日面对那些无用的满朝文武,还得时时操心国内大情小事,不仅无趣而且会非常累,我为何要如此难为自己?”陈桥的目光落在那色身上,眼见那色神情中还有一丝不解,便又说道:“既然该有的权利地位都已经有了,我又何苦非要多给自己添点儿重担?” “大人说的……”那色犹豫着开口,“也不无道理。” 陈桥笑笑,“如今便很好,我不想再有任何变化,也懒得去应付任何变化了。” “是。” 随后,两人便一路闲谈着回到了各自的居所。 “那色,”临进房门前,陈桥又叫住的正要离开的那色,问道:“你为何会突然问起我这样的问题?” “属下今日看到朔州城的百姓,他们看向大人的表情是属下从未见过的,”那色回忆起那些百姓的模样,缓缓说道:“那时候属下就在想,若当时大人叫他们自尽的话,只怕他们也绝不会有任何反抗。” “这你就错了,”陈桥笑了一声,“若我当真说出这样的话,只怕当下便会被百姓们给赶出朔州城了,今晚咱们就得露宿荒郊野外了。” 虽说陈桥这样说了,可那色心中还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好了,莫要想太多,早些回去歇着吧。”陈桥对显然仍旧心事重重的那色说道。 “是。”那色应了一声,随即便转身往自己住处所在的方向走去。 第465章 我会一直在黑龙军 隔天一早,还不等提心吊胆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朔州城百姓起床,黑龙军便列队整齐,带上克利可汗离开朔州城朝着突厥王庭而去了。 “大人若依照眼下速度的话,只怕还得有半个月才能到达突厥王庭。”跟在陈桥身侧的辛志诚上前说道。 陈桥想了片刻,又扭头去看紧跟在大军最后的那十几名伙夫厨子,问道:“现下的粮草还够吃多少天?” 辛志诚想了一下,回道:“此番户部准备粮草的时候,本也就没想到咱们打完这五十万突厥兵之后,还会继续往突厥去,虽然所备的粮草与往日一般多了不少,可最多却也只能坚持二十来天了。” 言外之意便是,若大军依旧如此晃晃悠悠,只怕刚到突厥境内没多久,整个黑龙大军便都会没饭吃了。 沉吟片刻,陈桥便对辛志诚说道:“传令下去,全军全速前进!” “是!” 辛志诚应了一声,便驾着马超后面跑去。 “全军都有!全速前进!”辛志诚大喝一样,原本所有人看上去都懒洋洋的黑龙军,立刻井然有序的向前跑去,速度虽然快,可正值军队却不见丝毫凌乱。 慢慢的,原本走在最前头的陈桥逐渐落到了后面,看着从自己面前几乎算的上是飞驰而过的黑龙军将士,陈桥悠闲地坐在黑虎背上,嘴里叼着一棵刚刚才随手从里面摘得狗尾巴草。 “大人可真是优哉游哉啊。”原本在全军最后面的沈勇达也跑到了陈桥身边,他勒住缰绳,笑呵呵地看着陈桥说道:“当心待会儿大人就看不到兄弟们了。” 陈桥斜睨沈勇达一眼,说道:“黑子速度太快了,我怕你们跟不上我,这才让自己慢一些,怎么听你的意思还是觉得我应该丢下你们一骑绝尘了?” “没没没,”沈勇达憨笑几声,“属下哪儿敢有这样的想法。”说着,沈勇达抬起手来搔了搔后脑勺。 陈桥笑了一声,随即趁着沈勇达不被,扬起马鞭狠狠抽在了沈勇达所骑的战马的屁股上。前一刻还低头吃草的战马,下一刻便嘶鸣一声,也不等沈勇达抓紧缰绳便狂奔而去。 “哈哈哈哈哈!”陈桥看着坐在马背上被颠的摇来晃去的沈勇达,终于大笑出声。 看着沈勇达一路狂奔离开,陈桥几乎笑弯了腰。 “大人又拿老沈逗趣了。”不远处的辛志诚听到动静,抬头一看那坐在马背上左摇右晃好一会儿都抓不到缰绳的沈勇达,也不禁笑出了声来。 听到辛志诚的话,施林通扭头看了一眼,随后便嘴角弯弯地说道:“这种时候也只有沈大哥能让大人笑出来了,你觉得沈大哥是当真抓不到缰绳吗?” 闻言,辛志诚难免不由笑着摇摇头,“这个老沈,你说他傻吧,在对待大人方面,他却比谁都机灵,可你说他聪明吧,其他时候又总是看上去很是憨傻。” “也许沈大哥就是大智若愚呢?”施林通挑眉说道。 辛志诚很是为难的看了一眼沈勇达,意料之中地看到他想尽办法抓住缰绳之后,又扭过头来朝着陈桥露出一个明晃晃的笑脸。 “或许是吧。” 虽然想了好一阵,不过辛志诚还是没办法确定沈勇达究竟是大智若愚还是真的憨傻了。 “若是吴大哥还在的话,定会知道老沈在想什么。” 辛志诚忽然感慨一句。 施林通一愣,随即想起那个时常会和沈勇达拌嘴,可大多时候都会温和地笑着看着所有人的吴野。 “嗨!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话音才刚落没多久,辛志诚又打岔着说道。 施林通闻言,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 “话说回来,今年过年去楼兰,我听岳丈提起,楼兰国国王的身子愈发不好了,想来也就这三两年的时间了。”辛志诚正下脸色对施林通说道:“你可知道此事?” 施林通点点头,面色有些沉重地说道:“这次去楼兰,岳丈便同我说了,他说想让我在他死后接任楼兰王位。” “你怎么想的?”辛志诚蹙眉问道。 凭心而论,若是他和施林通易地而处的话,只怕他是万万不愿意去做那楼兰国王的。 施林通长叹一声,“我自是不愿意,若有可能的话,我这辈子都只想留在黑龙军,可……”他想到在楼兰国王病榻前哭成泪人的伊曼,又想起楼兰国王重病的模样,到底还是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来。 “我明白。”辛志诚伸着手拍拍施林通的肩膀。 即便再不愿意离开,可若事情当真到了那一步,施林通也绝对不会对楼兰国置之不理。 “大人也能明白,”辛志诚对施林通说道:“若当真到了那一天,想来大人也许还会去楼兰替你坐镇也说不准呢。”说着,还冲着施林通挑挑眉毛。 施林通失笑一声,扭头看向辛志诚,说道:“也许大人会让你跟我一道去楼兰,毕竟你的岳丈也年岁渐长了。” 听闻此言,辛志诚霎时间变了脸色,“你可不要胡说啊!”辛志诚紧张兮兮地看着施林通,“我可不会离开黑龙军的!” 眼见辛志诚如此紧张,施林通便也没再继续逗他。 “再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陈桥的声音忽然在两人耳边响起,辛志诚和施林通一个激灵,随即便齐齐扭头朝着不知何时到了他们身边的陈桥看去。 “大人!”两人立刻挺直腰杆,忙不迭摇头道:“什么都没说。” 看着两人这副样子,陈桥不免笑了笑,“放心,到时候若不得不离开了,只需来同我说一声便是,我可不是那般顽固不化之人,会让你们离开的。” “你们?”辛志诚十分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次,“大人!哪有什么‘你们’,分明只有施林通一人,我会一直在黑龙军了!” 三人又说了几句话,便见黑龙军的尾巴都已经几乎消失在三人视线之内。 “不说这些了,先将突厥料理了,旁的事情之后再说。”陈桥对两人说道。 “是!”辛志诚和施林通应了一声。 紧接着,陈桥便驱着黑虎向前奔去,不过眨眼间便已经追上了急奔的黑龙军,甚至不费吹灰之力便已经超出去急奔中的黑龙军一二十里。 “果真是日行千里的猛兽啊。” 看着那一片被黑虎扬起的灰尘,众人心中无不纷纷如此感叹道。 “加快速度!可不能让大人甩下太多啊!”沈勇达高喝一声,随即便一鞭子抽在坐骑屁股上,一骑当先地追了上去。 “是!” 急奔中的黑龙军将士纷纷高声应和,紧接着便又都加快了速度,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朝着陈桥离开的方向追去了。 五天后,所向披靡的黑龙军便到达了突厥王庭。 “克利可汗,”陈桥看着被绑在一根柱子上立在王庭城外的克利可汗,笑着问道:“回家了,开心吗?” 被牢牢绑着的克利可汗虽然分外凶狠地等着陈桥,可陈桥却混不在意,他问了这样一句之后,便朗声大笑着离开了克利可汗面前。 身后,是烈邦营飞快搭建好的营地,回到自己的大帐中,陈桥看了眼放在桌面上的沙盘,冷笑一声,随即便让人前去叫门了。 “告诉他们,若是他们执意不开门,我便将克利的脑袋割下来扔进城里去。”陈桥如此说道。 第466章 反抗不如归顺 此刻的突厥王庭内,一个衣着华贵脸上却已老态尽显的妇人在毡帐中,跪在另一个看上去年轻些的妇人面前不停掉泪。 “克利那孩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汗啊。” 这老态尽显的妇人自然就是克利可汗的母亲,自从得到城门处士兵的通传,知道克利可汗被陈桥活捉带回来之后,妇人便不顾一切冲到了大汉坐在的王庭中,哭求了有整整半个时辰了。 “先前我便说了,中原人最是诡计多端,让他切不可冲动行事,他非是不听,如今闹到这般田地,你让大汗怎么做?难不成真去对着那陈桥卑躬屈膝来换回你的儿子不成?”另一个年轻些的妇人,自然就是如今突厥的大汗阿史那都贺的母亲。 “我、我……” 克利可汗的母亲自是说不出让阿史那都贺去向陈桥逼供屈膝,好换回自己儿子的话,可眼看自己的儿子就被绑在城外,克利的母亲一时间几乎心碎欲裂。 “报!!!” 不等他们在说话,便又一个士兵高喊着跑到了毡帐之外。 “何事?”阿史那都贺的母亲厉声问道。 “回禀大妃,黑龙军传来话,说若在不打开城门,陈桥便要阁下克利可汗的首级扔进城中了。”那士兵大声禀报道。 “什么?”听到这话,克利可汗的母亲几乎登时便昏厥过去,她眼神既渴求又绝望的看着端坐在铺着厚厚皮毛王座上的阿史那都贺,可她也知道,此事终归还是克利可汗咎由自取,即便阿史那都贺不开城门,她也无法指责什么。 时年不过十四岁的阿史那都贺坐在王座上,眼中是早已哭成累人的克利可汗的母亲,还有自己满脸尽是不屑一顾表情的母亲。 他刚刚出生的时候,他的父汗便被陈桥一箭射杀。他从未见过他的父汗,可几乎每个人都在说,他的父汗是草原上最伟大的英雄。听着这些话,阿史那都贺时常心中冷笑,什么最伟大的英雄,若真是英雄,又为何会轻而易举死在陈桥的剪下? 从他懂事起,他身边的每个人便跟他说,他注定要继承他父亲的大汗之位,不仅如此,待他长大成人之后,他还必须亲自率兵前往大唐,好手刃陈桥替他的父汗报仇。 真是笑话,就连他父汗这个草原上最伟大的英雄都敌不过陈桥,他又如何能够手刃陈桥替父汗报仇? 从很久之前开始,阿史那都贺便恨透了自己身为颉利可汗儿子的身份,如果他不是颉利的儿子,那他就能够无忧无路地在草原上长大。突厥的兴衰荣辱和他没有关系,那些血海深仇也和他没有关系。 他向往天上自在翱翔的雄鹰,他时常想,如果有来生,他一定要做一只能够自在翱翔的雄鹰。 “打开城门。” 不过还是少年的阿史那都贺冷冷说出四个字。 “什么?”他的母亲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伸出手便要去扯他的胳膊,可却被阿史那都贺轻而易举躲了过去,“你要做什么!”他的母亲双目猩红的质问他。 阿史那都贺冷冷看着他的母亲,“我才是突厥的大汗。” 没人知道,此番克利可汗出兵进犯朔州,便是受了他的挑唆,他不愿一辈子做一个傀儡般的大汗,听着那些人与天方夜谭无异的痴人说梦。与其这样……阿史那都贺眼中闪过一丝狂热,与其这样,他宁愿归顺大唐!所以,他趁着此番从长安城中传来陈桥获罪被下狱的传言,蛊惑着克利可汗出兵攻打朔州。对于这个结局,阿史那都贺早已经有多预料,毕竟堂堂黑龙军主帅,又如何会轻而易举成为一个阶下囚? 果然,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度,阿史那都贺嘴角扯出一个阴冷的笑。 他绝不愿再做这些痴心妄想之人手中的傀儡木偶。 “是!” 听到阿史那都贺的命令,门外的突厥士兵虽然愣了一下,却仍旧还是尽职尽责地去传令了。 “你竟敢!竟敢忤逆我!”阿史那都贺的母亲气愤难当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那个一向看起来不声不响的儿子,竟然会在这样要紧的时候,做出入错胆大妄为的决定。 “说亲说笑了,”阿史那都贺冷笑着看向自己的母亲,说道:“不是母亲教导我,让我抓住每一个机会,去手刃我的杀父仇人吗?” “我、我……”妇人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突然变得伶牙俐齿的儿子,“我是让你长大成人之后!你如今哪里会是陈桥的对手!” “长大成人?”阿史那都贺嘴角的冷笑更胜,“母亲不是时常说,父汗十三岁时便能够独自迎战草原上最凶猛的狼王吗?我如今已经十四岁,难道不算是长大成人了吗?” “你、你怎么会……”妇人忍不住站起身来,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紫的看着自己面前那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的儿子。 “怎么会如此放肆?”阿史那都贺懒得再看自己的母亲,他站起身一步步朝着毡帐外走去,“我不愿被你控制的傀儡,”说着,他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突厥今后会如何,自然该是我这个大汗才能够决定的事情。” 说罢,阿史那都贺便一撩帘子,阔步走出的自己所在的毡帐。 “大汗!” 毡帐外,是早已经等候在两侧的突厥各部族的首领,他们当年可是亲眼见过陈桥如何轻而易举灭了突厥王族的人自然不愿再经历那样一次战乱。 “辛苦各位了。”阿史那都贺笑得很是得体,“母亲已经魔怔了,还请各位叔伯将她看好了。” “大汗放心。” 各部族首领右手攥紧拳头落在心口的位置,每个人都表现出无比尊敬的模样。 “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毡帐内的妇人自然也听到了阿史那都贺的话,她疯了一般地跑出来,想像过去那样,将自己的儿子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可惜,这次她却注定要失算了。 还不等那妇人触碰到阿史那都贺,毡帐两侧便猛地出现了七八个身材壮实的女人,她们紧紧抓住妇人的左右挥舞的两条胳膊,好不容易才用绳子将人捆了起来。 “有劳。” 阿史那都贺扭头看了眼一个站在自己旁边,身材矮小留着络腮胡子的部族首领。 那名首领连忙笑着摆摆手,“大汗言重了,只要咱们突厥能继续维持眼下的和平,我们是粉身碎骨也不后悔。” 阿史那都贺轻掀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哪里用得着大家粉身碎骨,”说着,他的目光便落向远处城门的方向,他能听到,陈桥还有黑龙军已经进城了,“据我探听得到的消息,那黑龙军主帅并非不明是非之人,只要我们愿意归顺,他定然不会再为难我们。” “辛苦大汗了。” 举族归顺这样的事情,自然是需要身为大汉的阿史那都贺出面。 “归顺?”听到阿史那都贺的话,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妇人再次开始挣扎,她被那几个女人七手八脚的按在地上,目眦尽裂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声嘶力竭的吼道:“你父汗不会原谅你的!你父汗绝不会原谅你的!” 第467章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我从未见过我的父汗。”听到自己母亲的嘶吼,阿史那都贺分外平静地说道:“他早已经死了,而且,他是还是我突厥整个草原上第一个死在黑龙军主帅手中的人,我凭什么要替他报仇?”说完,阿史那都贺扭头朝着自己的母亲露出一个心平气和的微笑,口中却说出了再冷冽不过的话来,“他不配。” “你、你……” 被那几个女人按在地上,阿史那都贺的母亲早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震惊异常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她这才发现,从小到大,她从未真正了解过自己的儿子。 “带下去吧。”那名部族首领看到阿史那都贺眼中流露出了一丝不耐烦的情绪,连忙挥手让那几个女人将妇人拉扯这带了下去。 “黑龙军主帅来了。” 不等那部族首领再与阿史那都贺说些什么,便听到阿史那都贺忽然轻声说出几个字。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当阿史那都贺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他看到阿史那都贺像是卸下了千百斤的重担一般,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陈将军。” 看着陈桥骑着黑虎逐渐靠近,阿史那都贺面带笑意走上前去。 “劼力可汗。”陈桥从黑虎背上下来,同样一副春风拂面的样子。 浩浩荡荡的黑龙军跟在陈桥身后,一面面旌旗迎风招展,“陈”字和“唐”字交相辉映,在阳光下看上去分外灼人眼球。 王庭的突厥百姓纷纷跪伏在地上,其中不少上了年纪的百姓不断回想起当初黑龙军在突厥是如何轻而易举攻破王庭,将阿史那所有的王公贵族的人头全部斩落。鲜红的血流满了所有的街道,仿佛永远不会干涸一般。 沉静肃穆的黑龙军列队整齐地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站在阿史那都贺两侧的部族首领看着他们,都不由一阵阵胆寒。 “阿史那都贺见过陈桥将军。” 说话间,阿史那都贺便向陈桥行了一个十分恭顺交手礼,引得陈桥不由挑眉。要知道,突厥人可从不会行这交手礼,而眼下阿史那都贺的行为无异于表明了自己低大唐一等的姿态。 见到阿史那都贺如此有眼色,陈桥倒也没有再说什么,朝着后面招招手,面有一个满面血污、头发凌乱的人被带了上来。 “完璧归赵。”陈桥笑眯眯地说道。 听到外面的动静,克利可汗的母亲猛地从毡帐中冲了出来,哭喊着踉踉跄跄地跑到了儿子身边,小心翼翼地将昏迷中的儿子抱住,眼眶中早已经蓄满的泪却仍旧迟迟不敢掉下来。 见状,阿史那都贺便下令让人将重伤的克利可汗抬了下去。 “陈将军请。”阿史那都贺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站在他身后的奴仆便立刻将毡帐的帘子掀了起来。 “请。”陈桥若有所思地看一眼自己面前这年纪不大,可看起来却城府十足的少年,嘴角微翘,与阿史那都贺一道走进了毡帐之中。 跟在陈桥身后的沈勇达等人,只是也一道走了进去。 “劼力可汗这是何意?” 在毡帐之中落座后,陈桥饶有趣味地看着那身材甚至比寻常汉人还要在瘦弱一些的少年,开口问了一句。 阿史那都贺轻声笑了笑,开门见山道:“我愿归顺大唐,换草原的百年安宁。” 陈桥摇摇头,意味深长说道:“可我瞧克利可汗却不是这样想的,否则,又为何要率领大军进犯我大唐边境?” 阿史那都贺面上闪过一丝阴郁,“坐了十几年的傀儡大汗,如今也总该由我做主一回了。” 陈桥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半晌后说道:“即便你想归顺,你突厥的王族、士兵还有百姓可愿归顺?我可不愿做养虎为患的事情。” 闻言,阿史那都贺不由笑了一声,“这世上还有能对陈将军造成威胁的人存在吗?”说着,阿史那都贺端起面前的酒杯,面向陈桥说道:“无论士兵还是百姓,早在十多年前便想着要归顺大唐,只可惜王族中却还有不少异想天开之人,妄图用着数十万草原男儿的性命去完成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不可能完成的事情?”陈桥挑眉问道。 “陈将军实在明知故问,”阿史那都贺笑着摇摇头,“将军难道会不知那些蠢货想要做些什么?” 眼见阿史那都贺说得这样直白,陈桥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遥敬阿史那都贺一杯酒,饮尽之后又面带笑意地看向阿史那都贺。 “我看得出来,陈将军信不过我。”阿史那都贺口中泛苦地说道。 听闻此言,陈桥笑了一声,“我并非信不过大汗,只是草原男儿何等血性,就当真愿意成为我唐的附庸?” “血性?”阿史那都贺大笑一声,“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够比活着更重要的?” 这倒是,陈桥点点头,未再反驳。 眼见陈桥不再说话,阿史那都贺继续说道:“至于那些还在做着春秋大梦的王族,我自有办法让他们从梦中醒来。” “若他们始终不愿醒来呢?”陈桥问道。 “我总不能让那区区数十人害了草原数十万百姓还有勇士的性命,到时候,我自会送他们去见我早早死去的父汗。” 听着少年轻飘飘说出这样的话,陈桥心中轻叹一声,随即便道:“虽说大汗已经下定决心,可我仍旧需要回禀陛下一声,若大汗不急的话,便且登上一段时日吧。” “这是自然。”阿史那都贺点头道:“趁着这段时间,我也好带着陈将军还有诸位黑龙军的将领,好好看看我草原上的风光。” “好。”陈桥笑着点点头。 “不过,还有一件事,我得向大汗问个清楚。”陈桥又道。 “陈将军请说。”阿史那都贺摆出一副知无不言的模样。 “既然你已经决定归顺,又为何纵容克利可汗兴兵?”陈桥直言问道。 听到这话,阿史那都贺不由一愣,随即便笑笑说道:“若非有他做这个马前卒,只怕我终此一生也难见陈将军一面。”阿史那都贺摇摇头,继续说道:“自我懂事起,母亲便日复一日在我耳边说着父汗当年是如何的英雄人物,还有伯父和我的长兄。”阿史那都贺饮下一杯酒,接着说道:“自我十岁起,我便想着若我有朝一日成为这草原真正的主人,我一定不会不自量力得去以卵击石,我会带着草原上的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绝不会再穷兵黩武。” “大汗果然真男儿。”陈桥不由夸赞一句。 听到陈桥这句话,阿史那都贺稍微一愣,随即脸颊变得微红一些,“可惜那时候兵权却始终被握在我母亲和堂兄手中,我虽然有这样的想法,却也只能埋在心底。”说着,阿史那都贺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可是,去年冬天却突然从京城传来了陈将军获罪下狱的消息。” “所以你便觉得你的机会来了吗?”陈桥问道。 阿史那都贺点点头,“但凡有些脑子的人便能够想到,陈将军和黑龙军对于大唐如何重要?唐皇又怎会轻而易举将陈将军这般国之重臣轻易下狱?所以我便派了我的心腹去长安城一探究竟。” “看来你那时候便知道,落罪下狱不过是我与陛下为了清缴逆贼排得一出戏吧?”陈桥笑着说道。 第468章 且先静观其变吧 “没错,”阿史那都贺闻言点点头,说道:“从那时起,我便开始谋划起了这件事情,若我想要归顺大唐,首先要除去的便是我那手握重兵又对陈将军深恶痛绝的堂兄。” “可依我来看,你那堂兄对你却当真是很有一番兄弟情义啊。”陈桥说着,难免想到当初自己威胁克利可汗,若他胆敢自尽,便将所有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全部斩尽杀绝之时,克利可汗那真切的愤怒与憎恶。 无奈地笑笑,阿史那都贺继续说道:“那又如何?我总不能因为这一份兄弟情义,便拉着草原上的所有百姓还有勇士去给他陪葬。” “若叫克利可汗知道大汗的良苦用心,想必定是难以接受。”陈桥摇着头说道。 “如今堂兄手中那五十万大军已经尽数死在黑龙军手上,堂兄也已经身受重伤,至于我那早已经偏执成狂的母亲,我自是不会让她来坏我的事。”阿史那都贺说道。 听完这些话,陈桥登时便对着少年有了新的认识,先前还觉得他并不想颉利的儿子,如今看来,若论这份心狠,他倒真是像足了当年的颉利可汗。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说定了每年突厥要向大唐进贡的银钱还有牛羊马匹之后,陈桥和阿史那都贺便一起走出了毡帐。 等在外面的各部族首领提心吊胆地看向两人,只怕阿史那都贺和陈桥会谈不拢,不过瞧着两人面上的表情,一时间都放下了心来。 “那我便等着陈将军的好消息了。” 积郁多年,阿史那都贺终于能吐出那口积压在他心口多年的郁结之气,整个人看起来都明朗的不少,不再像先前那般阴鸷。 “大汗放心,我一定让将士快去快回。”陈桥说道。 听到两人的话,各部族首领登时便纷纷露出笑意,只是刚想走上去凑几句热闹,便被站在陈桥身后的沈勇达那一脸的煞气给吓了回去。 都说黑龙军中有一大将宛如恶鬼降世,如今一看沈勇达这架势,各部族首领便知道这大将说得定然就是沈勇达了,瞧着凶神恶煞的模样,倒也还真是名不虚传。 虽说阿史那都贺已经表明归顺之意,不过在事情还未尘埃落定之前,陈桥却还不是太过放心。在李世民的旨意到达之前,他还得提高一些警惕才行。 “大人,”从王庭出来之后,沈勇达走到陈桥身边,瞥一眼四周始终对他们心存畏惧的突厥百姓,说道:“您说这劼力可汗可是当真愿意归顺?” 陈桥不着痕迹的扫了四周一眼,低声道:“照方才的情形来看,这劼力可汗想要归顺大唐想必早已经不是一两日了,况且看那些部族首领的模样,也不像是假意归顺的样子。” 闻言,沈勇达不免点点头,“属下也是这样想的,不过这心里却又总怕这是他们的一个计策。”说着,沈勇达一张脸都皱了起来,他想来最是不耐烦那些阴谋诡计,他宁愿在战场上厮杀个三天三夜,也不愿面对哪怕一个阴谋诡计。 陈桥笑了一声,“怕什么?即便是有什么阴诡之策,咱们黑龙军难道还奈何他不得?”说着,陈桥又扭头朝着阿史那都贺的方向看了一眼,却见少年仍旧在微笑看着自己,于是冲着阿史那都贺挥挥手,“静观其变吧,我瞧这个年轻人不像个没脑子的蠢货。” 既然陈桥都这样说了,沈勇达自然不会再说什么,不过心中却也打定主意,这段时间之内一定要好好留心这些突厥人,若他们当真包藏祸心的话,自己定要将他们全都碎尸万段。 突厥王城外,黑龙军很快便安营扎寨下来。 先后给长安和朔州去了一封信,陈桥便每日优哉游哉地等起了李世民的回信。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阿史那都贺几乎每日都会去找陈桥说话,几乎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突厥这位年轻的大汗,对陈桥很是敬重,有时甚至连部族之间的纷争都想要让陈桥来帮忙解决。 “大汗。” 又一日,陈桥正带着黑虎在草原上闲逛,一扭头便看到了正骑马向他而来的阿史那都贺,待到阿史那都贺下马走到他身边之后,陈桥笑着同他打招呼。 自从陈桥倒了王城,一向少年老成的阿史那都贺便愈发有了少年人的模样,整个人看上去也比过去松快了不少。 “陈将军,我说过几次了,您叫我都贺就好,不必如此称呼我。”阿史那都贺皱着一张脸说道。 陈桥笑笑,“总归是于礼不合。” 阿史那都贺摇摇头,说道:“一旦唐皇答应我们归顺的请求,我们便都是一个朝廷的人,哪还有什么于礼不合的说法?” “既然如此,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都贺。”陈桥摸摸黑虎的脑袋,随即便拍拍它的身子,想让它自己去跑上一会儿,毕竟等到回了长安城,短期之内便再没有这样广阔的天地能够让它随心所以地撒欢了。 黑虎蹭了蹭陈桥的胳膊,随即发出一声咆哮,紧接着便撒开四肢跑远了。 “陈将军真是厉害,竟能让如此猛兽都对将军言听计从。”阿史那都贺看着跑远的黑虎,眼中带着向往的神情。 陈桥也看一眼早已经跑出去很远的黑虎,“这或许就是缘分吧,当时也是因为要赶去渭水河畔援救陛下,这才无意之中遇到了它。” 听到陈桥说起渭水,阿史那都贺脸上一闪而过一丝阴郁,若有可能,他情愿自己不是这突厥的大汗,而只是大唐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百姓。 “王冲。” 距离两人不远的地方,齐子枫用手肘撞了撞王冲的胳膊,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和陈桥站在一起的阿史那都贺身上。 “这小子倒是会和将军套近乎。”齐子枫很是不忿地说道:“这几天,只要将军是一个人,他就总会跑出来,你说他好歹也是一个大汗,怎么好像一天到晚什么都不敢,就是盯着将军呢?” 王冲闻言不由失笑一声,他扭头看了眼齐子枫,抱臂说道:“我瞧你怎么像是个被抢了布娃娃的小孩子?” “你说谁是小孩子!”齐子枫瞪大眼睛看向王冲。 “谁像我说谁呗。”王冲耸耸肩,旋即又一本正经地对齐子枫说道:“那劼力可汗年纪比你我还小了几岁,何况突厥归顺乃是再要紧不过的事情,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添乱。” 齐子枫没好气的白一眼王冲,“我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吗?”说着,又随手捡起一块石子扔到一边,“我就是看不惯他一天到晚杵在将军身边,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要归顺了似的。” 听到齐子枫这样说,王冲无奈笑笑,“好了,你也知道,这劼力可汗自小便被当做傀儡一样养大,如今总算摆脱了一直控制他的人,对将军自是难免会亲近一些,你就不要闹脾气了。”说着,王冲又拍了拍齐子枫的肩膀。 “好了好了!”齐子枫嘟嘟囔囔道:“原本是想跟你一起说几句那劼力可汗的坏话,谁知你竟如此没意思!” 王冲笑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自从经历过赵仁义之事后,王冲确实好像是在一夜之间脱去少年人莽撞的外衣,逐渐稳重了下来。 “你啊。”王冲笑着点点头,看着齐子枫迈开步子走开,也未再多说什么。 第469章 他太过心狠了 看到黑虎正在踩着夕阳在草原上撒欢,齐子枫打了个响亮的口哨,紧接着黑虎便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奔了过去。 “好黑子,带我去跑跑吧。” 等到黑虎跑到齐子枫面前,他伸手揉了揉黑虎的脑袋。 黑虎舒展了一下四肢,随即卧低身子让齐子枫爬上自己的背,待到齐子枫坐稳之后,便甩开四肢朝着远处跑去。 “那位小将军是?” 远远的,阿史那都贺看到坐在黑虎背上的齐子枫,不由露出震惊的表情。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这只黑虎只让陈桥靠近,没想到今日竟见到了第二个能坐在它背上的人。 “莫非是将军的公子?”阿史那都贺惊讶地问道。 陈桥笑着摇摇头,“他叫齐子枫,是我很看好的一个年轻人。” “原来如此。”阿史那都贺点点头,“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我看着这位小将军将来定会大有作为。” 听闻此言,陈桥不由笑意更盛,他转头看向脸上露出向往神色的阿史那都贺,说道:“在我看来,你们都会是将来大有作为的少年,不必让眼前的苟且绊住你们的脚步,你们的将来都定然是广阔无垠的。” 听到陈桥这样说,阿史那都贺登时便愣住了,他扭头怔怔看向陈桥,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他说,他还有未来。 “谢谢你。”阿史那都贺声音很轻地对陈桥说道。 陈桥不明所以地看向阿史那都贺,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谢谢是因何而起。 “从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如血残阳将阿史那都贺整个人都笼罩起来,他目光灼灼地看向陈桥,“他们每个人都在对我说,我只需要准备好给父汗报仇,别的什么都不必去想、不必去做。”阿史那都贺惨笑一声,长长叹了一口气,“从没人问过我,我究竟想不想做一个被操纵的傀儡。” 陈桥抻了个大大的懒腰,随后拍拍阿史那都贺的肩膀,“没有人回去过问一个傀儡的想法。” “是啊……”阿史那都贺说着,低下头去,“谁又在乎一个傀儡的喜怒哀乐呢?” 夕阳逐渐沉到了地平线下,夜色逐渐浸染了大地。远处百姓所居住的帐篷前,点起一簇簇篝火,远远看去就好像地上亮起的点点星光。 “时候不早了,你不回去王城去吗?”陈桥扭头看向阿史那都贺,跟随他而来的护卫,此刻也正看向了阿史那都贺。 回头看看那十几个护卫,阿史那都贺轻笑一声,“是该回去了。” 说罢,他同陈桥道别之后,便转身走到自己的马匹前,干脆利落翻身上马,随后便马鞭一挥,离开了这片草原。 “将军!” 终于等到阿史那都贺离开,齐子枫骑着黑虎跑到了陈桥身边,还不等黑虎停下便从黑虎背上一跃而下,旋即稳稳停在了陈桥面前。 “有事吗?”陈桥看着齐子枫问了一句。 齐子枫搔了搔后脑勺,“倒是没什么事。” 陈桥笑了一声,“劼力可汗不过是来同我说说话,也不是要加入黑龙军,你实在担心些什么?” 眼见自己的小心思被陈桥一下子戳破,齐子枫登时便红了一张脸,他手忙脚乱地否认道:“将军哪儿的话,我怎么会担心这种事情。” 心知齐子枫不愿承认,陈桥也没有多说什么。 “走吧,天色不早了,该回去吃饭了。”说着,陈桥便招呼着齐子枫和黑虎一道往大营的方向走去。 走到半路,陈恰看一眼似乎兴致不大高的齐子枫,开口问道:“你觉得他不可信吗?” 听到陈桥说话,原本正在神游天际的齐子枫瞬间回神,不过一时却没想明白陈桥这句话中的“他”是指谁。 “劼力可汗,你不信任他吗?”陈桥无奈又问了一边。 齐子枫先是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不是不信任,只是不太喜欢他,我总觉得他有些奇怪,毕竟寻常人哪里能对自己的阿娘下去那样的狠手。” 听齐子枫说起这个,陈桥与不免想起之前的事情。 “身为人子,竟能亲自下令处决自己的母亲,这个劼力可汗实在太过心狠了一些。”齐子枫皱着眉头说道:“不像个好人。” 陈桥叹着气摇摇头,“你又如何知道,他那个所谓的母亲,是将他当做儿子来疼爱?”说着,陈桥又扭头看向齐子枫,不过在看到齐子枫满眼困惑的神色时,陈桥便又说道:“我先前便对你们说过,若你们不了解一个人的过往,且不可草草对他下任何定论。” 听到陈桥这样说,齐子枫也觉得自己此番确实是有些武断了,便低头向陈桥认了错。 “你可知那劼力可汗是怎么说你的吗?”陈桥看着齐子枫的发顶,笑着问了一声。 齐子枫抬头看向陈桥,满眼不解,“他什么时候见过我了?” “就在方才,你骑着黑子满草原乱跑的时候。”陈桥道。 “那……那他说我什么了?”虽说不喜欢阿史那都贺,可对方逼近是突厥的大汗齐子枫还是难免会好奇阿史那都贺对自己的评价。 “他说你是少年英雄,将来定会有所作为。”陈桥目光炯炯地看向齐子枫。 没想到阿史那都贺竟会这样说自己,而自己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齐子枫一时不免有些赧然。 陈桥看出来齐子枫的悔意,笑着拍拍他的后背,说道:“以后记得且不可随意给旁人下定论便是了。” “是,将军,我不会再如此了。” 两人一路走回大营的时候,大营中已经开饭了,施林通端着陈桥的晚饭走到陈桥的营帐,却正巧看到齐子枫蔫头耷脑地离开,心中不免有些好奇。 “齐子枫?”将陈桥的晚饭放到桌子上之后,施林通便难免问了一声陈桥。 施林通点点头,“属下方才看到他有些没精打采。” 陈桥笑着摇摇头,“这个小子,”说着,陈桥端起粥碗,对施林通说道:“你可知道这小子先前是怎么看劼力可汗的?” “不知。”施林通老实说道。 “他跟人家连一句话都没说过,便说人家太过狠心,不像好人。”陈桥说完,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 听到陈桥这样说,施林通不免皱了皱眉头,“他先前可不是这般武断的人啊,”说完,施林通便又问道:“那他为何又成了那么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三两下喝完碗里的粥,陈桥又道:“因为我告诉他,劼力可汗认为他少年英雄,将来定会大有作为。” “看来他是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施林通无奈叹了口气。 陈桥点点头,说道:“这样也好,否则他总这样武断片面给旁人下定论,反倒是不好。” “大人说得在理。”施林通很是赞同地说道。 “对了,”眼见施林通准备离开,陈桥又将人叫住说道:“这几日派几个将士去暗中跟着阿史那都贺吧。” 施林通略微有些不解,“大人也信不过他吗?” 陈桥摇摇头,说道:“非是我信不过他,而是我总觉得这几日王庭之内波云诡谲,今日他来找我的时候,跟在他身边的守卫比先前多了整整一倍,我想最近可能会有人对他不利。” “对他不利?”施林通有些惊讶地看向陈桥。 第470章 还有人不愿归顺 看一眼很是震惊的施林通,陈桥说道:“归顺大唐,看起来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可我想突厥境内应当还有不少人是非常不愿意看到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了避免此事,定会有不少人会想要对劼力可汗不利。” 听到陈桥此言,施林通总算明白过来,“先前看到他眼睛眨也不眨地便处死了自己的母亲,属下还以为他早已经肃清了突厥境内所有反对的声音,如今看来却不尽然啊。” 陈桥点点头,“所以我才让你派人去暗中跟着他,”陈桥蹙眉说道:“如今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想来陛下的回信再有几日也该到了,”陈桥凝重的目光落在施林通身上,说道:“这样要紧的关头,千万不能让劼力可汗出事。” “是,属下明白。”施林通神情严峻地说道。 都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即便是黑龙军也总会有顾忌不到的地方。 两天后,李世民的回信终于到了,而那些准备刺杀阿史那都贺的人也终于忍不住动手了。 晚宴上,齐子枫正在心不在焉的左瞄右看,坐在他身边的施林通无奈摇摇头,刚要说些什么,却见齐子枫忽然绷紧了身子,在下一刻,便宛如一支离弦的箭一般扑向了阿史那都贺所在的方向。 “哗啦”一声,众目睽睽之下,齐子枫硬生生将阿史那都贺重重扑倒在了地上。 随着齐子枫的这一动作,突厥王庭和黑龙军的人全都神经紧绷了起来,陈桥当即便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几步走到齐子枫和阿史那都贺身边,将两人从地上拉起来,还不等在场的各部族首领发难,陈桥便又从地上捡起了一支散发着诡异绿光的短箭。 见到这支显然是被人淬了毒药的短箭,在场众人无不哗然。 就在所有突厥人还都一头雾水的时候,黑龙军的人已经行动了起来。将阿史那都贺交给陈桥之后,齐子枫便又朝着一个方向掠去。不过眨眼之间,齐子枫便已经将相貌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男人踩在了脚底。 “阿哲?” 一道声音惊讶的响起,随着这道声音,一个须发皆白的部族首领走了出来,满脸震惊地看着那个,被齐子枫抓着头发扯到了陈桥和阿史那都贺面前的男人。 “你认识他?”陈桥挑眉看向那不足首领,眼中满是怀疑。 那部族首领心下一慌,直挺挺便跪在了地上,“大汗明鉴,陈将军明鉴,”须发皆白的部族首领惶然道:“他虽然是我的外甥,可我对他今日所做之事全然不知啊!” 那部族首领语气哀求地说道。 陈桥和阿史那都贺对视一眼,还不等他们说些什么话,便又有一阵破空之声传来,随后便又不知多少利箭从毡房的四面八方被射了进来。烛火被那些利箭射倒在地,霎时间整个毡房便都成了漆黑一片,只余下箭矢破空的声音。 陈桥护着阿史那都贺躲起来,毡房中剩下的黑龙军人则全部犹如出笼的猛虎一般扑向了毡帐外,而早在他们出去之前,守在外面的黑龙军将士便已经与那些躲在暗处的刺客交手了,一阵激烈的打斗声之后,外面又中心归于宁静。 毡房内,战战兢兢的奴仆重新将烛火点燃,所有突厥人都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好一会儿才终于平静下来。 “回禀大人,刺客一共有三十五人,其中三十人已经死在方才的乱战之中,还有五个活口。”沈勇达上前一步说道。 “大汗怎么说?”眼下毕竟不是在大唐,陈桥自然不好什么事情都自己全权决定,便问了一声显然受到惊吓,眼下正脸色惨白的阿史那都贺。 阿史那都贺久久没有说话,陈桥低叹一声,毕竟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遇到这样的事情也难免心慌意乱,他抬手抚上阿史那都贺的背,低沉这声音又问了一遍,“大汗怎么说?” 总算是回过什么,阿史那都贺求救一般看向陈桥,说道:“陈将军助我!” 听到此言,陈桥深吸一口气,转而便对沈勇达说道:“这些人都交给你了,今夜子时之前我要知道究竟是何人派他们前来刺杀劼力可汗。” “是!”沈勇达应了一声,转而便指挥着黑龙军将士将那五个活口押了出去。 “有劳陈将军了。”阿史那都贺也终于冷静下来,“虽然我大概已经知道这些人究竟被谁指派而来,不过还是劳烦沈郎将审上一审吧,”阿史那都贺苦笑一声,“或许还有那些不知道的人也想要我的命呢。” 陈桥点点头,“大汗言重了,”他说道:“既然陛下的旨意已到,那从今日起,突厥的兴衰荣辱便都与大唐息息相关,我自然要保证大汗的安危。” “多谢。”阿史那都贺又道。 “看来这顿夜宴是吃不得了,不如等到将所有涉案之人全部捉拿之后,再重新好好热闹上一番?”扫了眼一片狼藉的毡房,陈桥笑着说道。 “就依将军所言。”阿史那都贺说道。 原以为突厥人的骨头会比中原人硬上一些,可还不等沈勇达使出自己的新想的刑罚,那五个人便已经都哭着含着交待了所有的事情。 那些写好的口供回到毡房之中,沈勇达将几卷羊皮纸全部交到陈桥手中,“这几个人并不是什么硬骨头,属下还未动真格的,他们便一个个哭爹喊娘的把事情都交待了。”沈勇达的语气听上去很有些遗憾。 “药科罗铎多?”陈桥看向阿史那都贺,问道:“你可知道此人?” 听到这个名字,阿史那都贺便重重皱起了眉头,沉吟片刻后说道:“他是我母妃的一个外甥,一向很是沉默寡言,在人前也从来都是老实本分的模样。” “可从这些口供来看,他却是在你不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啊。” 陈桥说着,便将手中的羊皮纸全部交到了阿史那都贺手中。 阿史那都贺接过羊皮纸,一句句看下去,也愈发的触目惊心起来,原来那些他以为的幕后黑手,不过只是他药科罗铎多的棋子,这些年来不只是他的母亲、克利可汗甚至连克利可汗的母亲也一直被他控制着,为得就是有朝一日他能成为第一个药科罗家族中,坐上大汗之位的人。 “该死!” 狠狠将羊皮纸扔到地上,阿史那都贺怒不可遏地盯着那散落一地的羊皮纸,“亏我还一直十分信任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没想到他才是那个最可恶的人!” “眼下你既然知道了,可要即刻将他捉拿过来?” 陈桥问道。 毕竟是一个心怀险恶之辈,若不尽早拿下的话,只怕后面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情来。 阿史那都贺长长呼出一口气,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陈桥,说道:“还得有劳陈将军和黑龙军了。” “大汗言重了。” 答应下来之后,陈桥便派了黑龙军连夜前往了药科罗铎多的住处。这么多年以来,为了能够时时掌握阿史那都贺的一言一行,药科罗铎多便一直都住在王城之中。甚至还在阿史那都贺身边安插了不少自己的眼线,所幸有关归顺大唐的心思阿史那都贺从未在人前显露出来,否则只怕早已经命丧黄泉。 想到这样的事情,阿史那都贺便忍不住一阵后怕。 第471章 屈家人又闹起来了 听到风声的药科罗铎多本想连夜奔逃,可还不等他收拾完金银细软,便被黑龙军的人捉回了王庭,扔到了阿史那都贺的面前。 看着一身狼狈跪在地上的药科罗铎多,阿史那都贺一时间心绪难免有些复杂。 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应当由阿史那都贺来自己下决断,陈桥便适时地离开了毡房。 “大人。” 看到陈桥从毡房中出来,沈勇达几人立刻迎了上去。 陈桥笑笑,“今晚都辛苦了,赶紧回去歇着吧,想来再过一两日我们就能班师回朝了。” “是。”应了一声,众人便与陈桥一道往城外的大营走去。 “你今天做得很好。”陈桥将一旁的齐子枫叫到自己的身边,眼含赞扬地说道:“若非你今夜机警,只怕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突厥就又要起乱子了。” 齐子枫有些羞赧地挠了挠头,说道:“将军说这些做什么,都是我该做的。” 陈桥笑了一声,又转头对其余人说道:“想必待在朔州城的那些将士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听到陈桥这样说,沈勇达最先笑出声来,“谁叫他们行动这样慢,又怨得了谁?” “我方才还以为你是心中不忿,所以要对劼力可汗动手了。”走在边上的王冲将齐子枫叫到自己身边,满眼狭促地打趣一句。 齐子枫白他一眼,说道:“我是那般分是非不分的人吗?” 王冲拍拍齐子枫的肩膀,“先前是看不出来的,不过经过此事,我确实对你又有些改观了。” 听到王冲这样说,齐子枫忍不住便抬起一脚朝着他踢了过去,“少在这里充老大!” 隔天,陈桥早早起了身边又去了王城之中,经过一夜,城中那些原本和药科罗铎多沆瀣一气之人,大多也已经被阿史那都贺拿下。 “大汗,陈将军在外请见。” 毡房中,一夜未睡的阿史那都贺正靠在矮榻上小憩,听到奴仆来报之后,立刻睁开了眼睛,“快请陈将军进来。” “是。” 奴仆退出去没多长时间,陈桥便撩开毡房的帘子走了进来。 “你一夜未睡?”陈桥看到阿史那都贺满脸疲惫,还有眼底浓浓的青影不由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看到陈桥眼中的担心,阿史那都贺笑了笑,“想要赶紧吧事情都解决了,夜里的时候也不觉得又多困,谁知太阳刚一升起来,眼睛便睁也睁不住了。” “何必这样着急?”陈桥随意地坐了下来。 “只怕夜长梦多啊。”阿史那都贺说道。 闻言,陈桥轻叹一声点点头,“我今日来便是准备向你辞行。” “陈将军要走了?” 听到陈桥说出这样的话,阿史那都贺不由坐起身来,有些急切地朝着陈桥看去。 “陛下的旨意你也已经知晓,既然你这里的事情都已经解决完了,我便没什么理由再待下去。” 满打满算,到现在陈桥已经离京有差不多两个月,他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陈将军说得也是在理。”虽然嘴上这样说,可阿史那都贺心中到底还是有些失落,原以为陈桥能在这里多留些日子,谁知内乱才刚刚平定,他便要走了。早知如此,便该慢些解决那些逆贼。 “将来大汗总有的是机会去长安城,到时候大汗尽管来我府上找我便是。”看出阿史那都贺的失落,陈桥便如此说道。 “当真?”听到陈桥这样说,阿史那都贺眼中又闪过一丝光芒。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陈桥目光清朗地看向阿史那都贺。 “那便一言为定了!”阿史那都贺站起身来,几步走到陈桥面前,“到时候将军可不许借口不见我!” “好。” 之后又与阿史那都贺说了一些话,陈桥便离开了王庭。 “大人,怎么样?” 刚一回到大营,施林通和辛志诚便应了上来。 “突厥的内乱已经平定,所有贼人皆已伏诛,”陈桥对两人说道:“我也已经对劼力可汗辞行,你们这边吩咐下去,明日一早大军开拔前往朔州城。” “是!”两人高声应道。 接下来的一整日,黑龙军便都在收拾行装,准备第二天启程。 待到黑龙军再次回到朔州城的时候,已然又过去了半个月。盼星星盼月亮一样才好不容易等回来了陈桥,留守在朔州城中的黑龙军将士简直想要弹冠相庆了。 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留在朔州城的黑龙军将士,无一不在后悔,若是自己的脚程能够快些的话,又岂会只能在朔州城等着? “陈将军!” 朔州城的守城将领走到陈桥面前,满面喜色地对陈桥说道:“陈将军果然不凡,不过短短时间内,便让一向狼子野心的突厥臣服我大唐。” 陈桥摆摆手说道:“并非是我的功劳,而是突厥如今的大汗劼力可汗早已经存了归顺大唐的心思,先前克利可汗发兵进犯也不过是他的一个计谋而已。” “竟是如此?”守城将领表情很是惊讶,“没想到突厥竟然会有如此明事理的大汗,想来从今往后,生活在大唐和突厥边境城镇的百姓,都不必再担心被突厥兵侵扰了。” “正是如此。”陈桥说道:“不仅如此,突厥归顺之后,大唐北境便又多了一道屏障,便是有敌来袭,也会得先过突厥,之后才能进入我大唐境内。” “将军可要在朔州城中修整几日?”守城将领看着陈桥风尘仆仆的样子,随口问了一句。 陈桥却摇头说道:“不了,待过了今晚,黑龙军便要启程回京了。” “也好。”守城将领点点头说道:“出来这么多时日,想来将士们也都已经疲乏不已,是要赶快回京了。” 第二天一早,趁着朔州城百姓还未醒来的时候,陈桥和黑龙军便已经启程踏上前往长安城的归途。 回去的时候便不像来时那样着急,在突厥准备好足够的粮草之后,黑龙军走了足足有一个月才终于回到了京城。 刚一回京,陈桥还未来得及回府,便在黑龙军大营中,被前来传旨的大太监请进了宫中。 “出了何事?”去往宫城的路上,陈桥不免问了一句。 大太监苦大仇深的叹了口气,看着陈桥说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前段时日,屈太尉不知因何缘故病逝了,谁知屈太尉还尸骨未寒,他的儿子便拖着屈小姐去了将军府,寻死觅活地非要将自己的女儿留在将军府。” “什么?”陈桥紧紧拧起眉头,原以为之前那次之后,屈家人便再不会如此不识好歹,谁知他们竟敢趁着自己不在京城的时候,又去胡搅蛮缠,“长乐和孩子们怎么样?” “将军不必担心,那日屈家人刚闯进将军府去,怀王殿下和吴王殿下便赶了过去,因着有两位殿下坐镇,屈家人也实是不敢闹得太过分,只是不情不愿地在正厅坐了一个时辰便离开了。”大太监躬着身子说道。 “那之后呢?”陈桥问道,若他知道这屈家人还会这样没完没了,当初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放过屈家人的。 大太监满脸苦色的摇摇头,“自那日之后,屈家人便隔三差五去将军府,回回都说要面见公主,后来陛下得知此事,因着顾念屈太尉于社稷有功,便也为如何斥责屈家人,不过也还是将公主和两位小主子接入宫中小住了。” 第472章 他才没胆子弑父 “这屈家人莫不是疯了不成?”陈桥蹙眉说道:“即便我眼下因着他们的胡搅蛮缠将那屈小姐纳入府中,难不成他们以为还能从我这里拿到什么好处不成?” 大太监也很是困惑的摇摇头,“眼下屈家人早已经沦为了整个京城的笑柄,那位屈小姐虽说有心反抗自己的父亲,却也无能为力,倒也实是个可怜人。” 两人很快便入得宫去。 “公主这几日都住在甘露殿,将军自行前去吧。”走进宫门后,大太监便笑眯眯地对陈桥说道。 “陛下进来如何了?” 不等大太监离开,陈桥便又问了一句。 “孙真人不愧为当世神医,陛下的身子已然好了许多,进来太子殿下与怀王殿下还有吴王殿下一同管理朝政,陛下也总算能好生静养一番了。”大太监说道。 得知李世民身体已经好转,陈桥便放下心来,总算没有枉费他满天下地去找孙思邈。 随后,陈桥便只身前往了甘露殿。 “阿爷!” 还不等陈桥走进甘露殿的殿门,正在外头玩耍的瀚哥儿和熙丫头便都看到了陈桥,两个又长高了一些小鬼头齐齐朝着陈桥跑去。只是刚跑到陈桥身边,两个人便都一起急急停了下来。 “阿爷好脏啊!”熙丫头捏着鼻子说道。 瀚哥儿更是满脸的凝重,“我知道阿爷想阿娘了,可也该好好沐浴之后再来找阿娘啊。” 陈桥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两个小鬼头,然后便十分坏心的很是强硬的将两个小鬼头一起抱了起来,“你们老子在外辛辛苦苦几个月,你们两个居然还敢嫌你们老子脏?”说罢,便在两个小鬼头脸上分别重重地亲了一口。 “阿爷好坏啊!”熙丫头捂着自己的脸大喊一声,可惜无论她如何手脚并用,都没办法挣脱陈桥的怀抱。 “又在闹什么?” 听到外面的声音,李丽质便在云芊的陪伴下一道从内殿走了出来。 “长乐,”陈桥抱着瀚哥儿和熙丫头走到李丽质面前,十分委屈地说道:“这两个小鬼竟然嫌我脏!” 眼见陈桥这副模样,李丽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上前用帕子擦了擦陈桥满是灰尘的脸,“热水已经备好了,你且先去沐浴吧。”说着,又从陈桥怀中接过已经泫然欲泣的熙丫头,又让云芊接过同样脸色不好看的瀚哥儿。 “长乐也嫌我脏吗?”陈桥上前一步,看着李丽质的表情也变得更加委屈起来。 “没个正形!”将熙丫头交给跟在自己身后的乳母,李丽质没好气的捶了陈桥一拳,却被陈桥拉住了自己的手,“我何时又嫌过你脏!” 陈桥笑得分外温柔地看向李丽质,将李丽质的手拉倒字唇边落下一吻,“不闹了,那我先去沐浴了,屈家的事情我之后再同你说。” 说完这些话,陈桥刚要离开,余光便又扫到正抱着瀚哥儿说话的云芊,于是又对云芊说道:“方才梁公公去大营找我的时候,沈勇达他们并不知道你们也在宫中,眼下只怕他们已经去了将军府,不然我先找人将你们都送回去?” 云芊笑笑说道:“义兄不必担心,此番只有我陪公主入宫了,伊曼她们都还住在将军府,想来她们自会告诉沈勇达我在何处。” “那便好。”陈桥点头说道。 之后,陈桥便先行去沐浴了。 待到陈桥沐浴完出来之后,云芊已经被后来入宫的沈勇达接走了。 陈桥在甘露殿中一路往殿内走去,或许是因为长孙皇后偏爱紫藤,甘露殿的前院中被种下了好大一片紫藤架,眼下正值紫藤花开的世界,一串串淡紫色的紫藤花在风中不停摇曳,浓郁的花香填满了整座甘露殿。 长孙皇后薨逝后,甘露殿的宫人并未被遣去别的宫,全部都被李世民留在了甘露殿,那些宫人依旧一如长孙皇后在在世一般,每日都会将甘露殿打理的井井有条。 “陈将军。” 甘露殿中的大宫女看到陈桥走过来,上前向陈桥行礼。 陈桥虚扶一下,“姑姑有礼了。” 大宫女笑着直起身子,“几年未见,将军愈发英明神武了。” 陈桥笑笑,“姑姑说笑了,我不过还是这副样子罢了。” “公主与两位小主子正在偏殿等着将军一道用膳,将军这便过去吧。”大宫女道。 “有劳姑姑。”陈桥朝着大宫女点点头,随后便朝着偏殿的方向走去。 待到陈桥走进偏殿的时候,便看到瀚哥儿和熙丫头正一左一右坐在李丽质身边,三人不知在说些什么,不断有笑声传出。 “怎么这么开心?”陈桥走上前去,将瀚哥儿抱起来,而后便坐在了李丽质身边。 “没什么,我只是在跟他们说我们初次相遇时候的情形,”李丽质拨了拨陈桥额前的碎发,笑着说道:“一眨眼竟都过去十多年了。” “是啊,这世间过得可真是快。”陈桥感叹一声说道。 眼见着陈桥已经到了,守在偏殿的宫女极有眼色地便下去让人将早已经做好的晚膳端了上来。一家四个围在桌边用着晚膳,一时间倒也算得上是其乐融融。 用过晚膳之后,陈桥派人传了入乳母来讲两个孩子抱下去,之后便与李丽质说起了屈家的事情。 “那屈太尉离京分明看上去还很是硬朗,怎么才短短一两个月便驾鹤西游了?”陈桥握着李丽质的手问道。 李丽质摇摇头,“屈家人只说屈太尉是突发急症,不过京中好多人都在传,说是屈太尉前段时日因为屈小姐一时狠狠责骂了屈章一番,他便由此怀恨在心,做出了弑父的事情。” 陈桥皱了皱眉头,他虽没见过那屈章几次,却也看得出来那是个胆小如鼠之人,若他当真有这样的胆子和魄力,也不会这么多年了还只是一个六品小吏。 “既然有这样的传言,那官府可有开棺验尸?”陈桥又问。 “并未,”李丽质摇头说道:“可我瞧着屈章那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也不像是能做出弑父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陈桥想了片刻,说道:“他想来便只是个再窝囊不过的人,否则也不会哄劝着屈太尉做出卖女求荣这样的事情,”陈桥舒展了一下身体,懒懒靠在矮榻的扶手之上,说道:“对于眼下的他来说,只怕恨不得屈太尉能够长命百岁,好能一直活在父亲的庇佑之下,又怎会做出此等自断后路的事情。” 李丽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正是如此,”紧接着,李丽质却又“咦”了一声,随即便皱眉看向了陈桥,“桥郎,你先前见过屈章那位续弦的夫人吗?” “我连屈章都只是有过几面之缘,又怎会见过他的夫人?”陈桥失笑着说道。 “先前我去屈太尉府上吊唁,见了屈家的许多人,却独独没有见过那位屈夫人,如今想来实在是奇怪得很。”李丽质看着陈桥说道。 “家中泰山过世,她竟没有露面吗?”陈桥也不免有些疑惑,随即哼笑一声,“如此看来,这位屈夫人和屈太尉的死定是大有干系了。” 李丽质的目光变得惊诧起来,“桥郎的意思是……” 接下来的话李丽质没有说出口,不过陈桥却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也许,若屈太尉当真是死于非命,这凶手十有八九就是这位屈夫人了。”陈桥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说道。 第473章 陛下身子好了许多 隔天一早,陈桥便借着突厥归顺一事,早早去了太极殿。 “孙真人。”不出意外,陈桥刚一走进太极殿,便看到了从里面走出来的孙思邈。 孙思邈笑呵呵地甩了下手中的拂尘,“陈将军回来了。” “陛下近来身子如何了?”陈桥问道。 孙思邈笑笑说道:“陛下的身子乃是这些年积郁成疾,若要一时三刻便痊愈自是不可能,不过只要能悉心调养,自是能够安享晚年。” “有劳孙真人了。”陈桥恭敬说道。 “陈将军有礼了,若非将军与陛下,我大唐百姓这些年又如何能够安居乐业?这些不过都是都是老道该做的罢了。”孙思邈抚着自己的拂尘说道。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陈桥便走进太极殿去见李世民了。 果然,静养了几个月,李世民的面色果然好了许多。 “陛下。”陈桥走到李世民身旁坐了下来,他细细打量李世民一番,心中不免感叹孙思邈果真是当世神医。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说着话,李世民便坐起些了身子来。 陈桥笑了一声,“陛下难道还猜不出我为何这么早便来了吗?” “屈邴的事情,朕已经让承乾和恪儿去查了,若你是要说屈家的事情,不妨去找他二人问个清楚。”李世民说道。 陈桥点点头,“我今日见陛 李世民笑着摇摇头,“不放手又能如何?承乾、为善还有恪儿先前三个人在朕面前跪成一排,说朕要再不顾惜自己的身子,他们便要一直在太极殿跪下去,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三个在朕面前受罪却无动于衷吧?” “依我看,三位殿下做的甚好。”陈桥意有所指地说道。 李世民无奈笑出声来,“朕就知道,”说着,李世民抬起手指了指陈桥,“他们三个如此胆大妄为,定是少不了你在后头给他们撑腰。” “陛下此言差矣,”陈桥却老神在在地摇摇头,“哪里是我给三位殿下撑腰,分明三位殿下就是一片拳拳孝子之心,陛下万万不能误会啊。” 眼见陈桥如此,李世民笑着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眼下既然你已经回来,不妨便带着质儿出宫去吧,否则时日长了,质儿总会察觉出朕身子已经大不如前,若叫质儿知道了的话,只怕她又要忧心许久了。” 听李世民说起此事,陈桥便也点了点头,“我也正有此意,不过我方才遇到了孙真人,他说只要陛下能够在悉心调养一些时日,定能够天保九如。” “放心,朕不会再轻视自己的身子了,便是为了这几个孩子,也得好好活着。”李世民喟叹一声说道。 陈桥弯弯嘴角,“既然陛下能想通,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从太极殿出来之后,陈桥便带着李丽质和孩子们出宫会将军府去了。 不出所料,屈家果然又有人守在将军府外,远远看到那日李丽质所乘坐的马车向将军府靠近,他们便又纷纷围了上去。不过还不等他们说出些什么话,马车中便忽然跃出一人,三拳两脚将他们打翻在地。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若他胆敢再派人来将军府骚扰,我便亲自上门去替屈太尉教教他该如何做人才不讨人嫌。” 直到听到这句话,那几个痛呼着倒在地上的人才终于看清,方才对他们出手的竟然就是陈桥。 看到陈桥十分不善的面色,那几个人惊恐连连,“将军恕罪!将军恕罪!” “还不快滚?”陈桥声音凛冽地骂道。 “是是是!”说着,那几人便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丝毫不敢耽搁地跑走了。 待到那几个人彻底消失在街角之后,陈桥才回身将李丽质从马车内扶了出来。 “你且先回去吧,我去同怀王说些事情。”将李丽质送回府后,陈桥如此说道。 李丽质点点头,“好,那你要早去早回。” “放心,”陈桥捏捏李丽质的手,随即便转身离开了将军府。 走在街道上,陈桥左右看看早已经收拾好了摊位准备回家的百姓,手里还拿着一个刚刚被一个小摊贩塞来的果子。 其实陈桥早已经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后跟着,不过他却也没有太过在意,只要这些人不去将军府纠缠李丽质,那便随他们做些什么都可以。 一路走到怀王府的时候,已经几近宵禁的时间,远处已经能听到从官府中出来的巡城官兵的脚步声。要了一口清脆的果子,陈桥抬脚走进了怀王府。 刚走进大门,便听到一阵孩子的啼哭,又往进走了几步,陈桥便看见最近风头正盛的怀王殿下,正怀抱着一个正哭闹不休的小小婴孩,手足无措的哄劝着。 “殿下这是……”陈桥走上前去,因为想笑又竭力克制,看向李承乾的表情变得十分怪异。 一听到陈桥的声音,李承乾只恨不得马上将自己的孩子塞进陈桥怀里,可惜陈桥却十分有眼色的在李承乾靠近自己的时候后退了几步,非常及时地躲开了李承乾递过来的小小婴孩。 “这是怎么了?”陈桥又咬了一口果子,表情十分欠揍地看向李承乾。 眼见陈桥不愿接手自己的这个大麻烦,李承乾只好又重新将孩子抱进怀中,头疼欲裂地轻声哄劝着怀里的儿子。 “王妃这几日回了娘家,美名其曰是说要给我和珏哥儿一些独处的时间,所以就把孩子给我留下了。”李承乾满脸的如丧考妣,“前几日都还好好的,谁知今日刚一入夜,这孩子便哭闹不休,孩子的乳母被王妃留在的青州,长安城府中的奴仆又都拿他没办法,就将珏哥儿塞到了我这儿。” 天气还未热起来,李承乾的脑门上已经是急出了满头的汗。 “哭了多久了?”陈桥又问。 “已经足足一个时辰了……”李承乾长叹一声,低头去看怀中的孩子,却见孩子有一张笑脸憋得通红,嗓子都已经哭得有些哑了,可尽管心疼不已,却又不知这孩子究竟是怎么了,只能干着急。 眼见孩子确实有些不好了,陈桥将手中的果子放到一旁的矮几上,随后上前将李承乾怀中的孩子接过来,左右看了好一会儿,又抬头去问,“晚上可喂过了?” 李承乾赶忙点点头,“自然是喂过了。” 听到李承乾这样说,陈桥的手又在孩子的襁褓上摩挲了片刻,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去叫下头的奴仆给珏哥儿拿两箭替换的衣服来吧。”陈桥哭笑不得的看向李承乾,说道:“尿湿裤子了,怎么你抱了他这么久都没有发现吗?” 一听孩子哭闹不休竟是这个原因,李承乾瞬间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他抬起自己的双手伸到陈桥面前,说道:“你瞧我这满手的汗,哪儿还能察觉到他是不是尿裤子了。” 待到奴仆给珏哥儿拿来新的衣物换上之后,一直哭闹不休的孩子竟真的住家停止了哭声。珏哥儿一双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陈桥,眼睛周围挂着几滴没有被擦掉的泪珠,小小的鼻头红彤彤的,看上去甚至可怜。 第474章 一起去看魏王吧 “不知王妃何日回府?”看着家中嬷嬷将孩子抱下去之后,陈桥不由自主问了一句。 李承乾却摇摇头,“也许三四日,也许五六日,王妃离府前也没给我一个准信儿。” 听到这句话,陈桥不免笑着摇摇头,“前些日子我不在京中,辛苦你和吴王去我府上替长乐撑腰了。” 听陈桥说着这件事情,李承乾毫不在意的摆摆手,“长乐可是我嫡亲的妹妹,何须言谢?” 说着,李承乾又手肘撑在矮几上,身体往陈桥那面靠了靠,皱着眉头说道:“那屈章看来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闹得最严重的也就是我和三弟一道前去的那次,那屈章竟拖家带口的堵在将军府外,说什么他家女儿已经在将军府失了名节,若你不将他女儿纳入府中,他那心高气傲的女儿便唯有一死了。” 闻言,陈桥不由冷冷一笑,说道:“叫我一掌拍出去的人,竟说什么失了名节,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是啊,”李承乾也满脸嘲讽,“我与那屈小姐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当年她年岁尚小的时候,便已经是十足的心高气傲,如今年岁渐长又如何会不知礼义廉耻四个字?只怕也是被她那好父亲逼迫至此啊。” 陈桥点点头,不过面上表情却未见动容,“今日早些时候我去太极殿见了陛下,本想问问屈家的事情,不过陛下却说他早已将这些事情交给你和吴王去做,便叫我来问你们。” “想问什么?”李承乾看着陈桥说道:“这些是日子以来,我与三弟倒也确实查出些东西来。” “屈太尉当真是突发急症而死的?”陈桥拧着眉头问道。 听陈桥问起此事,李承乾笑了笑坐直身子,吐出两个字来,“非也。” 陈桥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随后又问道:“那你们可找到那屈夫人了?” “你怎么知道屈夫人不见了?”听陈桥提起屈夫人,李承乾不免有些意外,“此事我和三弟可从未对旁人说过啊。” 陈桥笑了一声,略有些得意地说道:“长乐告诉我的,她说先前她去屈府吊唁的时候,便没见着那位屈夫人。” 李承乾先是笑笑,随后便又满脸严肃地说道:“屈夫人是找到了,不过早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死了?”陈桥甚是诧异,他实在没想到屈夫人竟然会死,“在哪里找到她的尸体?” “城外的护城河中。”李承乾说着看向陈桥,眼中尽是讥诮,“仵作查过了,那屈夫人是被人勒死之后投尸河中的。” 陈桥眉头皱得越紧,“那可查到凶手是何人了?”陈桥又问。 李承乾点点头,“查到了,长安城中一个街头混混,审问之后他便说,是有人给了他一大笔银钱,让他杀了屈夫人。” “可问出是什么人了吗?”陈桥看向李承乾。 谁知,此次李承乾却摇了摇头,“那混混还未来得及说出是谁,就已经被人毒杀了。” “若我所料不错的话,此事应当就是那屈章的手笔了。”陈桥说着,扭头看了一眼李承乾,“否则这京中,又有谁能和一个深宅妇人有如此深仇大恨,非要将她置于死地?” “不错,”李承乾颇为赞同地说道:“我与三弟也早已经查清,屈太尉之死确实是与那屈夫人脱不了干系,想来那屈章定是担心此事传出去,会让屈家没落的更快,这才痛下杀手除去了屈夫人。” 长叹一声,陈桥捏着眉心摇了摇头,“真是可笑至极。” “至于那位屈小姐,”李承乾又道:“据我所知,自从被你打伤之后,屈小姐便再未出过房门半步,时至今日也不知她身上的伤好了没有,也不知她究竟知不知道她父亲这些日子以来的所作所为。” “此事还要又来怀王殿下和吴王殿下继续查下去了,”陈桥笑眯眯说道:“我毕竟才刚回京城,对许多事情还不甚清楚啊。” “你就偷懒吧,”李承乾没好气地说道:“分明你就你招惹出来的桃花债,却要我们兄弟二人去给你擦屁股。” “非也非也,”陈桥像个老学究一般摇头晃脑地说道:“两位殿下只需要查清楚屈太尉和屈夫人的死因,然后将真相大白于天下便是,至于那位屈老爷,便留给我来收拾吧。” “你?”李承乾难免意外,紧接着便又不免有些同情那屈章,“只怕他更情愿落在我和三弟手中啊。” 陈桥笑笑,“他既然如此不开眼的想要找我的麻烦,那我自然是该成全他的,至于若那位屈小姐,若她当真对她父亲这些日子以来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的话,我也不介意放她一条生路。” “长乐常说你想来悲天悯人,原本我还不这么想,不过如今看来倒确实是长乐更了解你一些。”听到陈桥说出愿意不再为难屈小姐,李承乾倒当真是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陈桥笑得眯上了眼,无不自得地说道:“那是自然,长乐可是我夫人。” 瞧着陈桥这副样子,李承乾便知道他心里有了主意,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眼见已经到了月上梢头的时候,陈桥便准备起身回府了,不过他刚要站起来,便又想到自己还有一点事情没有问李承乾。 “你和太子可有带吴王和长乐去见过魏王了?”陈桥歪着身子,眯着眼睛问了李承乾一句。 李承乾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随后便又摇了摇头,“你离京之后,便先后出了不少事情,”李承乾说道:“先是孙真人总算入了京城,我和为善还有三弟好不容易才劝着父皇更下静心休养身子,之后屈太尉便忽然离世,好歹身为三公之一,这下子满长安城的大小官员都忙碌了起来,就连许国公和舅舅都不眠不休了几日。” “再之后,便就又有了屈太尉其实是被人谋害的流言,父皇责令我和三弟去调查这件事情,然后便是屈家人去将军府纠缠长乐,折腾不休。这么一来二去之下,便将去见青雀的事情拖了下来。”李承乾说完,不免轻叹一声。 陈桥点点头,“这么看来倒确实是没什么时间,”说着,他看了眼外面好似一盏银盘似的月亮,说道:“若总这样拖下去,恐怕能够去魏王府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既然如此,那咱们隔日不如撞日,不如明日就去吧?” “明日?” 李承乾瞠目结舌地看着陈桥,随后又呆愣愣地问了一句。 “你也要去?” 眼见李承乾这副样子,陈桥不免失笑出声,而后便问道:“怎么?难道我去不得?” 虽然知道陈桥是故意这样问,不过李承乾却还是赶忙摇了摇头,“这是哪里的话,若你也愿意原谅青雀,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也省得质儿将来会夹在你们之间左右为难。” “所以,”陈桥说道:“我这样做也不过是因为心疼长乐,无论是你还是太子,都不必对我抱有太大的期望,即便我去见了魏王,也只是表明我今后愿意和他进水不犯河水罢了,若他来日再次故态复发,我同样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我自然知道。”李承乾点点头,尽管表情严肃,可眉梢嘴唇还是有挡不住的喜色。 第475章 是该寻个夫子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未时,咱们便在魏王府外见吧。”陈桥说着,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好,那你慢走,咱们明日未时见。” 转身朝李承乾摆摆手,陈桥便阔步朝着怀王府外走去。 回到将军府的时候,两个孩子早已经睡去,李丽质虽然还醒着,却也已经是晕晕欲睡。洗漱过后,陈桥躺到床上,看着李丽质虽然已经困得不得了,却依旧在坚持等着自己回来,心中不由分外熨帖。 “回来了?” 察觉到陈桥躺到床上,李丽质眼睛也没睁开,顺势便缩进了陈桥怀中。 将人紧紧搂住,陈桥轻声说道:“我与怀王说好,明日大家一起去魏王府。” 本已经困到完全睁不开眼睛,可听到陈桥说起此事,李丽质却忽然睁开眼还坐了起来,“明日去看四哥?” 看着李丽质如此惊讶的模样,陈桥笑了一声,又重新将人拉进自己怀中,“对,明日去看你四哥,我与你们一同去。” 李丽质躺在陈桥怀中,虽然很是诧异,眼中却还是有挡不住的惊喜,“你也愿意去?” 陈桥点点头,在李丽质额上落下一吻,说道:“我愿意为了你,不再计较魏王先前所做的那些事情。”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丽质嘴角绽开一个分外明媚的笑容,“桥郎,谢谢你。” “你我本就是夫妻,哪有什么谢不谢的?”陈桥紧紧搂住李丽质,柔声道:“好了,已经很晚了,赶快睡吧。” “嗯。” 轻轻应了一声,李丽质闭上双眼,很快便坠入了无边梦乡。 隔天一早,陈桥还未醒来的时候,李丽质便已经睁开了眼睛。昨晚,她有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候她和李承乾还有李泰之间还没有任何隔阂,李承乾和李泰更没有因为皇位而翻脸。 枕在陈桥肩头,李丽质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那时候真好。 抬头看向还真睡着的陈桥,李丽质伸出手去轻轻描摹着陈桥英俊的轮廓,却毫不意外地被陈桥捉住了手。 “怎么这样开心?” 陈桥半睁着眼看向李丽质,抓着她的手拉倒唇边印下一吻。 “没什么。”李丽质笑了笑,随后便坐起身来,“好了该起身了,否则一会儿又要听到那两个小魔星的哭声了。” 看着李丽质披散着一头青丝下了床,陈桥侧着身子撑着脑袋看向李丽质纤细的背影,“怎么觉得你瘦了许多?” “哪有瘦了?”李丽质笑了一声,扭头看向陈桥,“只怕你是见得沈郎将他们多了,回来看到我便总觉得我瘦了。” 听到李丽质这么说,陈桥不由想象了一下沈勇达穿着女装的模样,成功将自己吓得彻底清醒过来。 两人洗漱好之后,便一起去了孩子们的房间。 因着时间还早,两个孩子都还未醒来。 陈桥走到两张小床中间,十分坏心眼地挠了挠两个孩子的脚底心,李丽质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做什么又要折腾他们。” 不过李丽质话音才刚刚落下,两个孩子便都在陈桥的骚扰之下行了过来。 瀚哥儿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陈桥,然后将露在外面的小脚丫又重新缩回被子里,刚准备再睡一会儿,已经藏好的脚丫便又被陈桥捉住。 被闹得实在没办法,瀚哥儿终究还是一翻被子坐起身来。 “阿爷太坏了!” 小鬼头气呼呼地抱怨道。 陈桥朗笑一声,随即重重亲了一下瀚哥儿胖乎乎的脸蛋,亲完之后,陈桥认认真真端详了一会儿儿子,忽然说道:“怎么好像又胖了许多?” 听到陈桥这句话,瀚哥儿仿佛遭受了晴天霹雳一般,彻底傻了眼。 小鬼头泫然欲泣地看向站在一旁的李丽质,可怜兮兮问道:“阿娘,我当真胖了?” 李丽质嗔怪地看一眼陈桥,随即便走到儿子身边说道:“没有的事,别听你阿爷胡说。” 过了一会儿,熙丫头也终于被陈桥彻底闹醒,小丫头的脾气比瀚哥儿的还要大,直接一脚丫子就登在了陈桥的脸上。 “阿爷讨厌!” 总算是两个孩子都闹醒,待一家四口吃过早饭之后,已经到了巳时。 因着两个孩子都已经三岁多,李丽质便已经开始给他们二人挑选合适的夫子,不过左挑右选下来,却仍旧没有一个合心意的。 “要什么夫子,难不成你还想叫瀚哥儿去考个状元回来?”躺在花园凉亭中的藤椅上,陈桥好笑地看着李丽质。 李丽质刚想说什么,一扭脸就看到自己儿子不知为何沾了满脸的泥巴,见到自己看过去,还冲着自己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登时便有些泄气,“即便不考状元,也总要识文断字啊。” “若只是要识文断字的话,也不必非得去找什么当世大儒,也省得到时候这两个孩子会不耐烦。”陈桥说道。 听陈桥所言也不无道理,李丽质轻叹一声,到底还是同意了陈桥的看法。 “不知桥郎可听说过一个名叫骆宾王的人?” 沉默片刻,李丽质忽然双眼一亮,看向陈桥问了一句。 “谁?”陈桥惊讶的睁大眼睛,诧异地看向李丽质。 “骆宾王,”李丽质再一次说出这个名字,“此人好像从小便被同乡人誉为文曲星下凡,很是有一些学士,不过不知为何,开春时候的科举他却名落孙山。” 骆宾王,陈桥笑着摇摇头,鼎鼎有名的初唐四杰他如何能够不知道? “夫人是想要此人做两个孩子的夫子?”陈桥问道。 李丽质想了片刻,随后便点点头,“桥郎既然说不需要当时大儒,那便不要了,况且我一早便听说此人颇有才名,虽心高气傲了些,却也不免是个有真性情的人,想来若是能请得他来做两个孩子的夫子,应当也足够了。” “甚好甚好。”陈桥连连点头。 毕竟这骆宾王可是个连武则天都毫不惧怕的人物,甚至还写过《讨武氏檄》,自然是当得起这两个小鬼头的夫子。 “那夫人可知此人现下正在何处吗?”陈桥问道。 李丽质却摇了摇头,“先前我从未想过让他做孩子们的夫子,便也就并未过多留意他的去向,只是偶有耳闻罢了。” “没关系,我派人去寻访一番,”陈桥拍拍李丽质的手,说道:“如能找到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是找不到也不打紧,咱们再去找别的夫子便是了。” “好。”李丽质点头应了一声。 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待到快到未时的时候,陈桥和李丽质将两个孩子交给管家好生照看之后便出了门去。 且不管那骆宾王此时此刻正在何处,对于他们来说眼下最要紧的事情便是先去魏王府见李泰。 只是两人才刚一出门,陈桥便又察觉到有人跟在他们的马车后面,虽说不在意这些小苍蝇,可到底还是觉得有些碍眼。探出身子去吩咐了车夫一句,陈桥便车夫便将手中的鞭子交给陈桥,从正在前行的马车上一跃而下,朝着后面的那两条小尾巴走去了。 “出了什么事?”李丽质撩开车帘问了一句。 “没什么,有几只老鼠在后面跟着,我瞧着实在心烦,便让老徐去将他们赶走了。”陈桥回头看向李丽质说道。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丽质便清楚那几只老鼠是什么人,也就没有再多问什么。 第476章 都过去了 待到陈桥和李丽质的马车停到魏王府前时,陈桥便看到其他人都早已经等在外面了。从马车上跳下,又将李丽质扶下来之后,两人便一道朝着李承乾他们走了过去。 “进去吧。” 看到两人过来,李承乾上前一步说道。 陈桥看向李丽质,见李丽质轻轻点了点头,便跟着李承乾一道走了进去。 自从当年李泰陷害李承乾的事情东窗事发之后,李丽质和李恪便都没有再见过李泰一面,甚至没再关注过魏王府的任何消息。 李承乾领着众人一道往李泰所在的院子里走去,不过走到一半,便看到一个黑衣人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你是何人?”李承乾面带警惕出声问道。 那黑衣人单膝跪地,“见过怀王殿下,小人乃是魏王府可见的点了点头,便又对黑衣人道:“带我们去见青雀吧。”的一名暗卫,我家主人此刻正在花园,已经斟好了茶等着诸位贵人。” 听到黑衣人这样说,李承乾扭头看了眼陈桥,眼陈桥微不 “是。” 言罢,那黑衣人便站起身来,领着众人往李泰所在的地方走去。 众人刚一踏进魏王府的花园,便看到一个身形单薄的人正坐在一处花架下,尽管那人正背对着他们,在场众人还是都一眼就看出来那人正是李泰。 “主人行动不便,请诸位贵人恕我家主人不能前来迎接。”黑衣人低声说道。 “可是本王的兄弟们来了?” 因着四肢俱废,躺在一把藤椅上的李泰甚至连转头都做不到。 听到李泰的问话,黑衣人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李泰身边,单膝跪地说道:“回主人的话,太子殿下、怀王殿下、吴王殿下还有长乐公主与陈将军都来了。” “长乐?” 李泰猛地转头看向跪在自己身边的暗卫,表情一时间复杂至极。 “是。” 暗卫垂着头轻轻应了一声。 沉默良久之后,李泰终于嗓音干涩的说道:“请他们过来吧。” “是。” 黑衣人起身朝着众人走去,“我家主人请诸位贵人过去。” 早在见到李泰那单薄消瘦的背影时,李丽质便忍不住红了眼眶,眼前的李泰和她记忆中那个从小到大一直都圆乎乎的四哥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 看到李丽质伤心的模样,陈桥不免将人搂在怀里安慰几句。 待到众人都走到花架开合合几次,却终究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四哥。”李丽质走到李泰身边蹲了下来,眼眶含泪地看向李泰。 李泰长叹一声,虽然早已经听李承乾说过李恪要来看自己,可他却不知道李丽质竟然也会来。 还有陈桥。 李泰目光复杂地看向站在李丽质身后的陈桥,早几年,他还恨不得能啖其肉、饮其血,可如今再见比当初风华更胜了几分的陈桥,他却直觉的心中一派平静。 如若不是这样四肢俱废的躺了几年,只怕如今的他早已经是一具白骨了。 “长乐。”李泰声音暗哑地叫了一声长乐,随即便看到李丽质忽然额头抵在自己肩上。未几,他便听到了一阵压抑的哭声。 “好了好了,”李泰虽然嘴角含笑,可眼中却也浮现出一片水光,“你愿意来看四哥,四哥很高兴,怎么还哭了呢?” 不得不说,瘦下去的李泰其实是长孙皇后几个孩子之中,最像长孙皇后的一个,若先前他也一直身形消瘦的话,只怕无论他做出什么,李世民都不会忍心当真对他下什么狠手。 “青雀。” 待到李丽质情绪终于平稳下来,陈桥便扶着她坐到了一旁。 看一眼脸上还带着泪痕的李丽质,李恪终于叫出了这个先前从未交过的名字。 “三哥。”李泰眼中带着歉意看向李恪。 当初,他看不惯李恪,一是因为李恪的出身,再有就是因为李恪那时时刻刻看上去都好像云淡风轻的性子。 “当年我坐了许多错事,”李泰微笑着说道:“如今我也实在不敢奢望三哥能够原谅我。” “都已经过去了,”李恪缩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全,说道:“我听说你一直在照顾阿园的家人。” 李泰苦笑着点点头,“都是我的罪孽,我自然要替自己赎罪。” 话音落下之后,花架下陷入了一片沉默,只能是不是听到几声李丽质的啜泣。 “主人可要喝茶?”一旁的暗卫心系李泰,看到李泰有些干涩的嘴唇,便上前问了一句。 李泰点点头,随即那暗卫便端起距离李泰最近的一盏茶,小心翼翼地喂着李泰喝下杯中的茶水。 “你们也都尝尝,这可是我托了好多人才买了的上品雪芽,平日里都舍不得拿出来的。”喝过茶后,李泰便又一扫方才的郁郁之色,爽朗地笑着招呼众人喝茶。 李承乾和李治对视一眼,随后便开口,有些嗔怪地说道:“你小子,我与为善先前来了你府中几次,你却回回都只给我们喝白水,如今三弟和质儿来了,你到舍得将这好茶拿出来了。” 此话一处,花架下的气氛登时便和缓了许多。 李泰闻言,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大哥哪次来,我不是让府中下人给大哥上的好茶?只不过没将这上品雪芽拿出来,大哥便冤枉我上的白水。”说着又扭头看向李治,“为善倒是来评评理,我究竟给你们喝的是茶还是白水?” 眼见李承乾和李泰如此,李治只好无奈笑笑,说道:“自然是茶,不止是茶还是上好的雨前龙井。” 随后,众人便见李泰很是得意地看了一眼李承乾,余下几人也都不由笑出声来。 这一刻,他们好像全然未曾经历过先前那些龃龉,而是自小到大便都是这般兄友弟恭一般。 陈桥一直坐在旁边静静看着他们说话,先前心中对于李泰的嫌恶也逐渐消失不见。 忽地一阵风吹过,远处飘来不知是什么花的花香,味道很淡却深知沁人心脾。 “听说此番陈将军远征突厥,不仅大败突厥五十万大军,还让那突厥的大汗对我大唐俯首称臣了?” 忽然听到李泰说起此事,陈桥不由回过神来,“那劼力可汗其实早已存了归顺之心,不过先前突厥的军权一直被牢牢掌控在他的母亲和克利可汗手中,他只能使一些计谋,这才总算掌握了突厥,从而顺应民心的归顺了大唐。” 听到陈桥这句话,李泰却不由摇摇头,“话虽是这样说,可若是没有陈将军和黑龙军,只怕突厥归顺也只能是一个天方夜谭。” 这倒是一句再实在不过的话,于是陈桥也只是笑笑,没有再辩驳什么。 “大哥,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李丽质端起一杯茶,忽然开口问道。 “什么人?”李承乾有些惊讶地看向李丽质,不由起了逗趣的心思,“你先前可是出了你的夫君,对什么人都兴趣缺缺,怎么今日竟好端端地要向我打听一个人?” 果然,听到李承乾这话,李丽质难免红了脸颊,不过去还是忍着羞赧瞪了李承乾一眼。 “好了好了,大哥也莫要再逗长乐了。”李泰不由出声打圆场,又扭头问了李丽质一句,“你究竟要打听什么人?” “骆宾王。” 眼见李丽质还是有些脸红,陈桥便出声说道。 第477章 不如见见他 “家中两个孩子年岁渐长,长乐便想着给他们寻一个夫子,”眼见众人都因为那一个名字看向自己,陈桥便又接着说道:“我想着既然我与长乐也指望着瀚哥儿去考状元,便也就不必去找什么当世大儒,刚好长乐又听说眼下京城中正有这么一个虽然才华横溢,可开春科举时却名落孙山之人,便同我说了起来。” “骆宾王啊……” 谁知李承乾、李恪还有李治还未说话,李泰却最先开口了。 “他这个人虽然才华横溢,却一向有些恃才傲物,”李泰看一眼陈桥,继续说道:“原本开科之前,大多数举子们都会带着自己的文章或诗词先给当朝权贵或者名流,以期能够一举成名,好让自己在科举中能够拔得头筹。还有些举子会将自己的诗文直接找路子、攀关系送给当界考官,以期能够给考官们留个好印象。” 说着,李泰扭头看到陈桥蹙起的眉头,心中便知道以他这样的性子,定然是不喜欢这些事情,不由笑着摇摇头。 “虽说这算不得什么好事,不过却也是长久以来开科之前不成文的规定。”李泰慢悠悠说道:“不过,这个骆宾王却实是有些意思,他初来京城时,也有不少官员听说了他的才名,也有爱才之人曾派人去讨要诗文,谁知这骆宾王对这些人却一概不予理会,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科举之后自然是要名落孙山了。” “我虽未特意派人去打听过,却也听说过这骆宾王的大名,据说他与同乡的关系都不是很好,每日都是独来独往。”李恪也开口说道:“不过我后来机缘巧合之前却也看过他的一篇文章,确实算的上颇有才华,可惜了……”李恪如此说着,语调中也难免含了几分惋惜。 听罢他们的话,陈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听说的事情总做不得真,旁的不论,既然吴王都这样说了,那他便确实算的是是很有才华。” 眼见陈桥这么说,李泰便扭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暗卫。 “主人有何吩咐?”黑衣人会意,几步上前走到李泰身边,单膝跪在地上问道。 “派人去查查这个骆宾王,看他为人究竟如何,还有眼下是否还在长安。”李泰说道。 “是。” 黑衣人应了一声,随即便起身离开。 “有劳魏王了。”陈桥冲李泰笑着点点头。 几人在花架下一直做到日落西山的时候,才一起挪进了花厅。两个奴仆轻手轻脚又稳稳当当地将李泰抬进去,随即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花厅。 因着这几年来身子一直不太好,所以虽然眼下已经到了五月,李泰身上还仍旧盖着一张厚厚的毯子。 “用过晚饭再走吧。”李泰对众人说道,眼中不免有些期待。 陈桥最先点点头,说道:“自然是要留下的,毕竟出去探听消息的人还没有回来,我怎好先走?” 听陈桥这样说,余下的人便也都答应下来。 坐在花厅中,偶尔会有淡淡的花香被阵阵微风裹挟着飘进厅中,众人喝着茶,说着这些年来发生的一些琐事,一时间倒也算是平和。 回到花厅没有多久,便又有两个黑衣蒙面人走了进来。 “查得如何了?”李泰问道。 两个黑衣人单膝跪在地上,先前那名黑衣人自他们身后走进厅来,走到他们二人身前后也跪在了地上,“回主人的话,骆宾王如今还在长安城。” “嗯,”李泰应了一声,又问道:“那他为人如何?” “属下派人去问了街坊四邻,都说他这个人平日里不爱与人说话,每天都是独来独往,科举之后整个人更是消沉了不少,眼下正在一家酒肆中做工。”黑衣人答道:“属下今日跟了他半日,发觉此人除去性格有些孤僻之外,并非什么性子恶劣之人,与人相处是也多是心平气和。” “如此看来,倒也还算不错。”李泰说着,扭头看向陈桥,“陈将军若是想见他,我便让人将他带来魏王府。” “我看你似乎还有话想说。”陈桥刚要答应,眼角余光却扫到那黑衣人欲言又止的表情。 “还有什么事情?”李泰蹙眉问了一句。 那名黑衣人转而双膝跪地,说道:“此人自科举之后,便时常酗酒至深夜,每月的薪银也大多被他拿来买了酒。” 听到黑衣人这句话,李丽质一时难免有些担心,不由看向了陈桥。察觉到李丽质的目光,陈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别担心。” 转而,陈桥便又对李泰说道:“择日不如撞日,还得有劳魏王让人将那骆宾王带来给我夫妻二人看看。” “好。”李泰点点头,随后便去吩咐那黑衣人,“听到陈将军的话了吗?马上将那骆宾王带来府中。” “是。”应声之后,黑衣人便带着那两个跟在他身后的暗卫离开了花厅。 “长安城中早已经流传了不少骆宾王的流言蜚语,不过大多也只是说他恃才傲物、目下无尘,旁的倒也没说什么。”李承乾摸着下巴说道:“自古文人爱风流,他如此才华都不被传出流连于秦楼楚馆的风声,穿来穿去也不过就是那绕舌头的三两句话,我倒还当真觉得他有些意思了。” “大哥说得甚是有礼。”李治也点头说道:“我曾经也看到过那骆宾王科举考试中所写的文章,看得出确实胸有沟壑。” 听完李承乾和李治的话,陈桥和李丽质难免对视一眼。 陈桥其实约莫也是清楚骆宾王这个人,所以也并不十分的担心,不过李丽质到现在为止,也不过只是听了一些惯于骆宾王的传言,心中对此人自然是怀疑多余信任。 她既怕这骆宾王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又怕他性子拙劣会带坏瀚哥儿和熙丫头。在等着骆宾王被带来魏王府的这段时间内,李丽质一双秀气的眉毛紧紧拧到一起,看起来很是不安。 没过多久,那名黑衣人便又回来了,跟在他身后的两个暗卫手中押着一个看起来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紧跟在先前那黑衣人身后,将人押进了花厅。 直到现在,骆宾王仍旧还未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只知道自己方才刚准备对着孤月自斟自饮一番,却忽然有三个黑衣人自围墙跳了进来,还不等他开口问个清楚,便不明就里地被强硬地带来了此处。 “就算你们是王孙贵胄,也不好如此行事!” 骆宾王身着一身灰色长跑,面上隐隐带了些不满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些人,他只身立在厅中,却丝毫看不出来半分慌乱,即便看上去有些落魄,却始终扬着下巴,未见任何卑躬屈膝之态。 “你便是骆宾王?” 骆宾王虽然看上去并不是像个好说话的人,可眼下厅中比他看上去更不好说话的却大有人在。 李承乾表情玩味地看向骆宾王,随手端起一只茶盏,半抬着眼皮看向骆宾王。 “正是在下。”骆宾王手持一把折扇,看起来倒是颇有些风流才子的味道。 “据本王所知,你眼下可没什么资本如此对本王说话啊。”李承乾轻抿一口茶,随后将将被子放到了案几上,眼神略带着冰冷地看向骆宾王。 第478章 我觉得他甚是合适 李承乾这句话什么意思,骆宾王自然是再明白不过,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原本的高傲模样也几乎要维持不住。他面上带了几分难堪地看向李承乾,咬牙说道:“怀王殿下这是何意?” “你竟知道我是谁?”李承乾颇有些惊讶地说道。 骆宾王点点头,说道:“在下不仅知道怀王殿下,还知道当朝太子也在这房中,可在下却实在想不通,在下不过区区一介布衣,怎能劳动太子殿下、怀王殿下还有魏王殿下如此大动干戈为难与我?” “为难于你?”李承乾略有些好笑地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本王如何为难于你了?” 骆宾王紧绷着一张脸,可思来想去,出去方才那三名黑衣人带自己过来时颇有些强硬之外,自己面前这几个权贵倒也当真没做什么为难自己的事情。 想清楚这点,骆宾王心下暗暗稳了一些,他长舒一口气,随即便问道:“既是不是为了为难在下,那敢问三位贵人,究竟为何要派人将在下带来此处?” 听到这句话文,被骆宾王直直看着的李承乾、李泰和李治便都不由自主都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陈桥身上。因着这三人太过显眼,骆宾王进门到现在竟还未看到还没出声的陈桥。不过还未等到骆宾王也随着他们三人的目光看过去,便忽然听到一道带着些调笑的声音,“是我想见见你,便劳烦魏王将你请来了。” 听到这道声音,骆宾王才终于看到坐在一旁不甚显眼处的陈桥。 “陈将军!?”骆宾王瞪大眼睛,大惊失色地喊了一声。 “是我。”陈桥笑着点点头。 眼见陈桥露出笑容,骆宾王立刻恭敬地朝着陈桥行了一礼。 虽说一般来说,文人都会有些看不去武将,不过黑龙君一直以来便是个特别的存在,且不说沈勇达等人,陈桥在整个大唐所有百信心中,便都好似神祗一般的存在。除去长安城的百姓,其他地方的百姓几乎了此一生都不一定能够见到陈桥一面,更不必说骆宾王这种家乡原本就是个基本不会经历任何战火的安宁小城。 看到骆宾王这副样子,李承乾兄弟三人登时便失笑出声。对着当朝太子尚且一副倨傲的模样,谁知面对陈桥却又另外一副面孔。 “不知将军找在下前来所为何事?”骆宾王声音中带了些紧张地问道。 陈桥笑了一声,问道:“我家中有两个孩子,你该是知道的吧?” 骆宾王立刻点点头,“这个自然,当年将军与长乐公主喜得龙凤双子,在下老家的百姓还曾为此大摆了三天流水席,平日里逢年过节更是会给小公子与小小姐祈福。” 听到骆宾王这么说,原本正笑盈盈看着他的李丽质倒是一愣,随后便有些哭笑不得起来,“不过是两个小鬼头,如何能够让百姓如此劳心?” 听到李丽质说话,骆宾王神色大震立刻又朝着李丽质所在的方向行了一礼,方才光顾着与陈桥说话,他竟没有看到就坐在陈桥身边的李丽质,实在惭愧至极。 “若无陈将军与黑龙军,何来大唐百姓这十多年来的安居乐业,”骆宾王面带崇敬地说道:“百姓们心中感激将军,却又帮不到将军什么,也只能做些这样的事情聊表心意。” 闻言,李丽质摇摇头,未在多说什么。 “今日请你来便是为了此事。”陈桥开口道。 骆宾王面上略带些疑惑地看向陈桥。 “我那两个孩子,如今也是三岁有余,我与长乐便想着给他二人找一位夫子,”陈桥看到骆宾王明显变得激动的神色,嘴角满是笑意地说道:“昨日长乐还曾与我说起,说她听说你也是颇有才气之人,不过却不知为何落榜,”看着骆宾王忽然变得有些暗淡的面色,陈桥又继续说道:“我不求那两个小鬼有什么经天纬地之才,更不想找一些迂腐古板之人拘着他二人念书。” “将、将军额意思是……”尽管骆宾王已经猜到陈桥想做些什么,可他却依旧不敢将话说出口来。 陈桥点点头,“你猜的没错,我想请你入将军府,做我那两个魔星一样孩子的夫子,不知阁下可愿意?” “自然是愿意的!”骆宾王迫不及待说道,不过话音才落,便觉得自己好像太急了些,又不免露出几分尴尬来。 陈桥却不在意地笑笑,“既然你答应下来,那明日.你便来将军府吧。”陈桥想了想又说道:“若是事成,你从今往后便可吃住都在将军府,如此一来也算是省了一笔开销。” 听到陈桥这样说,骆宾王眼中浮现浓浓的感激之情,他朝着陈桥深深作揖,而后说道:“在下能得将军青眼,进入将军府做小公子与小小姐的夫子,实是三生有幸。”说着,骆宾王直起身子,脸色泛红地说道:“在下定不负将军所托!” 陈桥与李丽质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几分笑意。 “好,既如此,你今日便且先早早回去安歇吧,明日辰时来将军府便可。”陈桥说道。 “是!”骆宾王声音激扬的应了一声。 “还有,”就在骆宾王准备离开的时候,李丽质忽然出声道:“我知你科举失利定是心中愤懑,可这酗酒却到底对身子不好,往后且不可再如此了。” 听到李丽质这话,骆宾王原本就因为激动而微微有些泛红的脸,登时变得更加滚烫起来。 “是,在下谨记公主吩咐。”骆宾王面红耳赤说道。 看着骆宾王脚步有些踉跄离开的背影,陈桥扭头看向李丽质,“我觉着这个骆宾王实在有些意思,便擅自决定下来,你可觉得他何时做瀚哥儿和熙丫头的夫子?” 李丽质笑着点点头,“桥郎觉得合适,那他便是再合适不过的人。” 陈桥笑笑,没再多说什么。 “这个骆宾王,看着我的时候倒摆足了文人的派头,谁知对上你却如此模样。”李承乾摇头笑着看着陈桥,言语间颇有些无可奈何。 “大哥这算什么?”李恪也出声玩笑道:“那骆宾王可是从始至终看都没看我一眼啊。” 一时间,这兄弟四人倒是有些不清楚究竟是没被看到李恪尴尬一些,还是被骆宾王如此傲慢对待的李承乾三人要更加尴尬一些。 眼见着天色渐晚,李泰便命人去准备晚饭了。 吃过晚饭之后,因着惦记着家中的孩子,陈桥和李丽质便最先离开了魏王府,毕竟如今几人已经和解,即便今日早走了,之后得了空还是时常能来魏王府串门的。 陈桥和李丽质离开没多久,李承乾便也因为家中还有个不过才几个月大的珏哥儿而起身告辞了。至于李治,他眼下毕竟还是住在宫中,何况又身为太子,即便李世民不会苛责他什么,可朝中却还有不少御史言官在盯着他,便也实在不好在外逗留太久,紧接着便离开了。 万万没想到,这些人之中留到最后的,竟然会是最与李泰势成水火李恪。 热闹的花厅之中登时便安静下来,李恪看一眼李泰那无力垂下的四肢,思忖半晌,终究还是开口问了一句,“这些年……你过得如何?” 第479章 兄弟独处 即便曾经都恨不得要置对彼此于死地,可如今那些先前的仇恨早已都成了过眼云烟。 听到李恪这声问,李泰不由苦笑两声,“想去什么地方、做些什么,都得假手于人,甚至连握个拳头都做不到,这样的滋味自然是不太好受的。” 李恪闻言,沉默半晌,他扭头看了眼虽然说出这样的话,却仍旧一脸平静之色的李泰,一时难免心绪复杂。 “开头一两年,我确实想过不如一死了之,可你也看到了,”李泰说着,用下巴指指那名站在厅中的黑衣人,“他这个榆木疙瘩却日日守在我身边,我便是连咬舌自尽也做不到。” 闻言,李恪又难免扭头看了眼那黑衣人。 “后来时日久了,我也慢慢歇了自尽的心思,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我不知道继续如此苟延残喘的活下去究竟算不算好事,可却知道人死如灯灭,我若死了那便是真的什么都没了。”李泰声音略微有些低沉地说道。 “那你可还想过……”李恪面色复杂地看着李泰,话虽没有说完,可他想要说什么,李泰心中却早已经是再清楚不过。 自嘲地笑笑,李泰扭头看向李恪,说道:“你看我如今这副模样,还能有什么不该有的痴心妄想吗?”说着,李泰幽幽长叹一声,“即便我时至今日仍旧不死心,就算我最终当真得到了那个位置,天下百姓会允许大唐出现一个我这样的废人皇帝吗?” 这话说得太过直白,李恪不由一怔,随即便无奈地笑了笑。 “三哥,”李泰看着多少年来,一直都是这样一副霁月风光模样的李恪,“我原先做了哪些多事情,其实都不过是因为嫉妒你罢了。” “嫉妒我?”李恪诧异地看向李泰,“嫉妒我什么?身上有一般杨家血脉吗?”说道最后,李恪的声音中也不免带了几分自嘲。 李泰摇摇头,目光很是认真地看向李恪,“我嫉妒你的才华,还有嫉妒父皇对你的看重。” 那时候的李泰还小,可他却不知一次在李世民看向李恪的目光中,看到了欣赏和关怀还有那么一丝再是分明不过的惋惜,那时候他还不懂,可当他年岁渐长,却愈发明白了李世民这复杂的眼神究竟代表了什么。 所以,他才会那样无所不用其极的对付李恪,而李世民每一次对于李恪的回护,都会让李泰变得更加疯狂。 “你或许不知道,”李泰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其实我害过你许多次,可父皇却始终不声不响地保护着你,就连李愔当年谋反也是因为我暗中怂恿了李孝恭,”说到这里,李泰不由看了李恪一眼,看到李恪依旧面色如常之后,才继续说道:“原本我以为,如此便能让父皇彻底厌弃了你,可却没想到,即便李愔与杨妃做出这样的事情,父皇却还是要护着你。” 在李泰说出这些之前,李恪确实是不知道李世民为自己做过这么多事情。 “可是父皇越要护着你,我便越想让你死,直到最后,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我究竟是更恨大哥一些,还是更恨你一些。”李泰失笑着说道。 李恪却始终沉默不语,他实是不知道该对李泰说些什么,似乎有千万句话想说,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全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害得李愔被父皇贬为庶民逐出京城,你如今知道了可恨我?”李泰半阖着眼问了一句。 李恪长叹一声摇摇头,“即便不是你,也会是别人,”他语调很轻地熟到:“愔弟自小便被一些居心不良的杨家人蛊惑,更是不止一次的认为,若这天下还姓杨,那他便会是真龙天子,我劝过他不知多少次,却也是半点用处都没有,从愔弟第一次说出那些大逆不道之话的时候,我便知道他终究不会得善终的。” “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很奇怪,为何你看上去总是一副对这些事情都好像不是很在乎的样子,我先前还听说你的长子李仁也曾因做出谋反之事而丧命,难道你就从不曾因为这些人而怨恨过父皇?”李泰很是疑惑地问道,扪心自问,若换作他是李恪,或许早已经也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听到李泰这番话,李恪先是一愣,随后便苦笑着摇摇头,“做错事情的本就是他们,我为何要因此怨恨父皇?即便要恨,恨我们身上那无法剥离的杨家血脉,更恨那些处心积虑想要让我的弟弟、儿子成为他们棋子的杨家人。” “难怪父皇会如此疼惜你。” 听完李恪的话,李泰沉默良久之后,摇着头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李恪微微弯了弯嘴角,“我知道父皇这些年的难处,又如何忍心去恨父皇。” “或许众多兄弟之中,唯有你才是真正看得清的人。”李泰有些无奈地说道。 “非也,”李恪说着,眼神带着笑意地看向李泰,“其实比起我,九弟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李泰有些不解,“为善?” 李恪点点头,“他虽看上去有些老实木讷,可这些年来发生的种种事情,他却比谁都看得分明,难不成你以为陈桥看好九弟仅仅因为他是长乐的胞弟吗?”说着,李恪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穿过花厅落在了外面夜幕中的月亮上,“九弟为人宽厚,实是心中有大善,他从来都是兄弟之中最是大智若愚的那一个,否则,你以为父皇为何最后会选择他?” 我还当父皇是没有可选之人了,李泰心中暗道。 “如此看来,你对为善倒甚是了解啊。”李泰玩笑一句。 李恪却摇摇头,“了解不敢当,不过只是知其一二罢了。” “比起我这个亲哥哥,你对为善比我对他好多了。”李泰轻叹一声,“当年为了陷害你,我甚至狠心将还不过是个孩子的为善从城楼台阶上推了下去,若非父皇眼明手快,只怕这大唐早已经没了为善这个人。” “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你又何必一直将自己困在其中?”李恪叹息着说道。 李泰苦笑一声,“大哥说过这样的话,九弟说过这样的话,没想到今日.你也说了,”李泰看一眼满脸沉重神色的李恪,心中终于轻松不少,“如今的我所求不多,只是奢求你、为善还有陈桥能原谅我当初的所作所为。” 李恪笑了笑,“九弟早已经原谅了你,否则他又如何会与大哥一道来我府上说服我?至于我,”李恪端起面前的茶杯,说道:“在没来魏王府之前,我对你确实还是有些怨恨,不过却也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阿园。” 听到这个名字,李泰不由脸色一暗。 看到李泰变得暗淡的脸色,李恪轻叹一声,继续说道:“不过今日到魏王府之前,我已经去看过阿园的家人了,阿园的爷娘告诉我,这些年来一直有个好心人在帮衬他们,不仅把先前一直欺凌他们的地痞恶霸赶走了,还给了他们好些银钱,甚至派了人帮他们在东市开了一间铺子。” “当年是我鬼迷心窍才害了阿园一条性命,如今做这些,也不过是补偿而已,何况再多的银钱也换不回阿园的命来,我也没敢奢求他的家人能原谅我。”李泰说道。 第480章 不许说“求”字 李恪却摇摇头,“昨日我去阿园家中,无意中看到了他的家人为你里的长生牌。” 听到李恪这样说,李泰不由愣了一下,“怎么会?” 他们怎么替害死自己儿子的人立长生牌? “当年我并未告诉他们你是凶手。”李恪说道,看到李泰脸色动容,李恪便又摆着手说道:“你也不必想太多,当年我不过是担心若他们知道你是凶手,便来向你寻仇,可他们都不过只是些平头百姓,又如何斗得过你这个当朝魏王?不告诉他们,也不过是为了他们着想。” 李泰无奈笑笑,而后说道:“你何必说这样明白,让我记你一些好不好吗?” “一码归一码,我又为何要骗你?”李恪说道。 说完这些,这兄弟二人才算是将过去重重全都揭了过去,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听到外面打更的声音,李恪便也准备回府了。 “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你也早些歇着吧,我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李恪站起身来,面向李泰说道。 李泰点点头,“好,需要我派人护送你回府吗?” 李恪摇摇头,“不必了,吴王府和魏王府本也就没离得太原,何况街道上是不是还会有巡城营的官兵经过,不会有事的。” 闻言,李泰点点头,随后便目送李恪离开了。 “主人,当真不需要护送吴王吗?属下听说进来长安城中有不少匪盗出没。” 待李恪离开之后,一直安静的黑衣人忽然开口说道。 “匪盗?”李泰有些诧异地挑挑眉毛,紧接着便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便派两个人去暗中跟着三哥,不必让他知道了。” “是。” 待黑衣人转身出去之后,李泰才终于长长吐出一口胸中的浊气,他看着一眼自己瘫软的四肢。这些年来,几乎日日都会有大夫来给自己针灸按摩,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四肢才过没有变形,可即便看上去再是如常人一般,用不得了便是用不得了。 此刻的将军府内,陈桥和李丽质终于哄着两个孩子入睡了。 “桥郎,”回到卧房之后,李丽质颇有些为难地看向陈桥,“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求?陈桥不解地看向李丽质,他们夫妻二人成婚至今,他还从未在李丽质口中听到过这个字。拉着李丽质在桌边坐下,陈桥蹙眉看向满脸忐忑的李丽质,扶着她的肩膀轻声问道:“你尽管说要我做什么事情便好,不要跟我说这个字。” 李丽质抬起一直低着头,不出意外地从陈桥眼中看到了满溢的担心和怜爱。稳了稳心中,李丽质轻叹一声,随后才终于说道:“我记得你曾说过,你曾提取过海星的基因,我想……” 李丽质咬了咬嘴唇,接着说道:“我想你能不能给四哥融合一下海星的基因,让他重新站起来,他毕竟是我的哥哥,我不想让他这一生都只能躺在床上……”说到最后,李丽质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自己的话音落下,整个卧房内便陷入了一片沉默,李丽质有些忐忑地抬头去看陈桥,却意料之中看到了陈桥脸上微微有些不满的神色,她心中一跳,赶忙说道:“若你不愿意便罢了,我、我只是问问你……” “长乐,”陈桥喟叹一声,随后便将李丽质拉入自己怀中紧紧抱住,“你记住,无论你想做任何事情,我都会同意,你不需要如此小心翼翼跟我说话。”说着,陈桥又扶着李丽质坐直了身子,他伸手刮刮李丽质的翘挺的鼻梁,“你我是夫妻,何需用到‘求’这样的字?” 听到陈桥说出这样的话,李丽质到底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她上身前倾靠进陈桥怀中,带着些鼻音的说道:“我方才见你脸色不好,以为是你不愿意……” “傻瓜,”陈桥声音温柔地说道:“我脸色不好,是因为你同我说了‘求’这个字,也因为你对我说话的时候竟那样战战兢兢,并非是因为魏王的事情。” “我错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李丽质说着不由笑出声来。 她方才是真的害怕,害怕陈桥会不答应此事,更害怕陈桥会因此讨厌自己。 “怎么好端端的哭了?” 察觉到胸前被浸湿了一块,陈桥满是心疼地将李丽质扶了起来,亲手给李丽质擦去眼泪,“刚刚是我不好,我今后再不会用那样的表情看你了,别哭了。”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丽质却哭得更凶了,陈桥不知她这是怎么了,只是不停为她拭泪。 “桥郎,你怎么这么好?”待到情绪终于平稳一些之后,李丽质哽咽着开口道:“我好怕你还在讨厌四哥,所以才那样小心翼翼,我今后也不会再那样了。” “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对你好又要去对谁好?”陈桥哭笑不得的说道:“至于魏王,就连吴王都已经原谅他,我有何必一直揪着过去不放,难不成你觉得你的夫君就是那般气量狭小之人?” “自然不是!” 李丽质急忙道。 “那不就好了?”陈桥笑着将李丽质脸上最后的泪痕也擦掉,“不过,我却不确定这个海星基因是否能让他恢复如常,毕竟也已经过去了几年。” “试试吧,”李丽质期待地看向陈桥,“无论成与不成,试试总是没有坏处的。” 陈桥笑着点点头,“好,那我们便去试试。” “待明日骆宾王来过之后,你便与我一道前去魏王府,如何?”陈桥抚着李丽质的脸颊问道。 李丽质不住地点头,“好。” 随后,夫妻二人各自洗漱更衣,想着明日还有不少事情要做,便都早早睡下了。 隔天一早,陈桥和李丽质刚刚起身,便听到门卫传话进来,说骆宾王已经到了将军府。 “现在什么时辰了?”陈桥问了一声。 “回将军的话,卯时三刻。”站在门外的管家回话道。 陈桥与李丽质对视一眼,“竟然这么早就来了,”随即便又对站在门外的管家说道:“先将人请到正厅去吧,我与长乐随后就到。” “是。”应了一声,管家的脚步声便逐渐消失在了门外。 站在将军府门外,骆宾王心下有些忐忑地接受这来来往往百姓的注视。只是还不等管家回来请他进去,不远处却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哟?这不是观光兄吗?” 听出来这声音是谁,骆宾王目光冰冷的回头看向那说话之人。 “观光兄莫非是落榜之后得了疯癫之症?竟敢来将军府外胡闹?” 说话间,一个穿着天青色长袍的男子往前走了几步,“刷”一声合上手中的折扇,满脸尽是嘲讽地看向骆宾王。 “别怪我没提醒你,陈将军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会见,我劝你趁早收拾包袱滚出京城,别回头惹了陈将军厌恶,让黑龙军将士将你赶出去了才是。”说着,那男子又往前几步,若不是将军府外站着两个虎视眈眈的守卫,只怕他就要走到骆宾王面前了,“不过就是个落榜的废物,也敢来打扰陈将军,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听到这人说话,周围的百姓也纷纷驻足开始对骆宾王指指点点。 “你就是我阿爷给我们找来的夫子吗?” 忽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那些原本都在对骆宾王指指点点地百姓纷纷露出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那句话。 第481章 你胆子好大哟 随着那道声音,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将军府中走了出来。 大门两侧的守卫赶忙回身向那道身影行礼,“公子。” 瀚哥儿随意地摆摆手,随后便走到了骆宾王身边,仰着脑袋仔仔细细打量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 “陈少爷!”那个天青色长袍的男子看到瀚哥儿出来,神色难免有些不自在,不过却又有些激动。 满长安城谁不知道,当年长乐公主一举为陈桥诞下龙凤双子?可平日里无论是陈桥还是李丽质都不愿让两个孩子太过抛头露面,故而如今两个孩子都已经三岁多,可长安城中见过他二人的百姓也不过只是寥寥。 骆宾王眼见瀚哥儿年纪虽小,可举手投足间已有大家风范,便恭恭敬敬朝着瀚哥儿行了一礼。 “在下见过小少爷。” 瀚哥儿看了骆宾王一圈,最终撇了撇嘴,“看上去倒像是那丫头会喜欢的样子。” 对于自己的胞妹,瀚哥儿一向是再了解不过的,熙丫头平日里最喜欢的便是那些看上去眉清目秀的书生,也正是因为这个,才特别喜欢去吴王府。 听到瀚哥儿这样说,骆宾王难免有些语塞,可还不等他再说话,先前那年轻男子便已经上前几步,情真意切开口道:“陈少爷,在下冯清源,安州人士。” 瀚哥儿只懒懒看他一眼,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有事?” 冯清源被瀚哥儿噎了一下,不过转而便意有所指说道:“此人科举刚刚落榜,平日里不说熟读四书五经,却整日饮酒买醉,不知在多少酒肆中都欠了不少的酒资,况且身为文人,却自甘堕落去酒肆中跑堂,在长安城中早已是声名狼藉,若让此人进了将军府,只恐会污了陈将军与长乐公主的名声。” 说着,冯清源便又往前走了几步,眼见着就要走上台阶,却被将军府的守卫拦了下来,于是只好站在原地,神情恳切地说道:“陈少爷若要夫子,在下不才愿意一试。” 听到那冯清源说出这些话,骆宾王难免心中有些愤愤,因为自己不愿虚与委蛇,这才无奈落榜,怎么从他从中说出来自己反倒成了个不学无术之人?最后,听到冯清源甚至在瀚哥儿面前自荐,骆宾王便忍不住想要反驳几句。 “你说完了?”瀚哥儿睁着一双大眼睛,笑着问了一句。 那冯清源听瀚哥儿这么问,又见瀚哥儿笑容可掬的模样,只以为瀚哥儿时相信了自己所言,心中不由一阵窃喜,连忙点点头。 “你为何要说去酒肆跑堂便是自甘堕落呢?”瀚哥儿满面严肃地问道。 冯清源愣了愣神,没想到瀚哥儿会问这个问题,整整衣袍便道:“文人便该有文人的风骨,身为当界举子,不求上进却与那些市井白丁混在一处,甚至终日饮酒买醉,不是自甘堕落又是什么?” “哦!”瀚哥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便又歪着头说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程伯伯和沈叔叔也是自甘堕落喽?” 程伯伯和沈叔叔?冯清源愣了一下,随即才想到这程伯伯和沈叔叔应当就是那赫赫有名的左领军大将军卢国公程咬金和黑龙军中那位黑面煞神沈勇达了了。 “在、在下从未曾提及卢国公与沈校尉啊。”冯清源辩解道。 瀚哥儿却摇头晃脑说道:“程伯伯和沈叔叔想来最喜欢去酒肆饮酒,更是喜欢和酒肆中的百姓们谈天说地,你眼下说骆宾王去酒肆跑堂是自甘堕落,那不就是说我程伯伯和沈叔叔也是自甘堕落吗?” 冯清源傻眼地看向瀚哥儿,虽然他方才说那些话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可若是瀚哥儿的话被传出去的话……冯清源不由打了个寒颤,满长安城谁不知道那程咬金和沈勇达最是不好相与的人,自己可还没有想要自寻死路呢。 “陈少爷明鉴,在下实是没有这个意思,卢国公与沈校尉皆是当世豪杰,”说着,冯清源又扫了眼一语不发的骆宾王,接着道:“骆宾王又岂能与这二位比肩?” 瀚哥儿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这人,又扭头去打量骆宾王,片刻之后忽然开口问道:“你可高中状元了?” 冯清源脸色一僵,随即摇了摇头,“未曾。” 瀚哥儿嘴角笑容消失,“那又可是中了榜眼或者探花?” 冯清源脸色更加不自在,依旧摇摇头,“也未曾。” 瀚哥儿撇撇嘴,“我阿爷说了,除去前三甲之外,余下的中与不中都没什么区别,我听你方才啰啰嗦嗦说了那么许多话,还当你就是今年的三甲呢,原来也不过是个无名之辈。” 听到瀚哥儿这样说,冯清源又连忙道:“陈少爷此言差异,在下虽未……” “你敢说我阿爷说得不对?”瀚哥儿眯着眼睛去看那冯清源。 冯清源一愣,心想自己何时说了陈桥说得不对,只是还不等他开口为自己辩解,便又听到瀚哥儿开口。 “我说的那些话,都是我阿爷说过的,”瀚哥儿两只小手交叉放在身前,很是天真烂漫地说道:“你既说我此言差矣,那不就是说我阿爷此言差矣吗?我阿娘一向都说我阿爷说什么都对,你现下这样说,分明就是说我阿爷和阿娘都此言差矣。” 瀚哥儿虽然不常在人前露面,可却也知道自己阿爷和阿娘是很了不得的人,毕竟就连他的小舅舅——当朝太子,在自己阿爷阿娘面前都是十分恭敬的模样。 “我太子舅舅和大舅舅还有三舅舅都常说我阿爷所言极是,那你眼下说我阿爷此言差矣,本就是说太子、怀王还有吴王都此言差矣吗?”说着,瀚哥儿又以拳击掌,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目光狡黠地说道:“我皇祖父也时常说我阿爷所言极是,那你的言外之意岂不就是我皇祖父也此言差矣吗?”说到最后,瀚哥儿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啧啧称奇道:“你真是好大胆哦。” 冯清源早已经被瀚哥儿那一连串的“此言差矣”砸的头昏脑涨,如今猛地听到瀚哥儿提起李世民,瞬间便一个激灵跪在了地上,“草民万万没有这个意思,望陈少爷明鉴啊!” “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去跟阿爷告状的,”瀚哥儿表情认真的说道:“不过就算你没说这样的话,你也做不了我和熙儿的夫子的。” 冯清源不由问了一声:“这是为何?” “因为你长得太丑了,熙儿不喜欢。”瀚哥儿说完,还做出一副十分遗憾的表情,还煞有介事的摇摇头,“熙儿那丫头一向只喜欢长得好看的书生,你这样是不行的。” 太丑了?听到瀚哥儿的话,冯清源一时难免不由有些怀疑自己。其实客观来说,冯清源并不丑,只是长相平平罢了,不过有骆宾王这个翩翩公子在前,自然就会显得冯清源容貌欠佳了。 一旁听完了全程的吴管家不由心中暗笑连连,心想就算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齐子枫都对瀚哥儿退避三舍,区区一个冯清源自然更加不会是瀚哥儿的对手。 眼见着时机已经差不多了,便上前道:“公子,将军与夫人已经在等着骆公子进去了。” 听到吴管家的话,瀚哥儿意犹未尽地撇撇嘴,“好了好了,我知道啦。” 第482章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这位冯公子,”吴管家往前一步,面色微冷地说道:“我家将军既然选择了骆公子做我家公子和小姐的夫子,那便定然是知道骆公子的为人。”说着,吴管家又笑眯眯朝着骆宾王点点头,继而又扭头冷冷看向冯清源,“你如今在将军府外如此大放厥词,难道是对我家将军与夫人不满?” “在、在下并没有这个意思!”冯清源急急说道:“只是、只是……”冯清源急得额头冒汗,却好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辩解的话。 吴管家冷笑一声,不再理会这不知所谓的冯清源,转身朝着骆宾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将军与夫人刚起身不久,命我先请骆公子去前厅稍等,他们很快就到了。” “阿爷阿娘真是好懒啊!”瀚哥儿哼唧一声,随即便迈着小短腿跑进了将军府中。 在瀚哥儿之后,骆宾王便跟随管家一道进入了将军府。 原本是想给骆宾王一个难堪,谁知自己却成了那个难堪的人,冯清源看着施施然走进将军府,甚至连一个眼神地懒得给自己的骆宾王,一时难免恼羞成怒。 周遭看热闹的百姓自然是不会去管这出丑的人是谁,何况今日有幸看到将军府的小公子,几乎所有的百姓都只觉得十分心满意足,更加不会顾及冯清源的心情。 恨恨看了眼骆宾王离开的背影,冯清源恼羞成怒地转身离开,发誓待自己将来飞黄腾达之后,定要给这骆宾王一个好看! 不过这冯清源却显然没有想到,有了瀚哥儿今日这番话,他将来官场上定然不会再有什么太大的前途了。 很快,骆宾王便跟着吴管家来到了前厅。因着在外面耽搁了一些时候,待到骆宾王进到前厅的时候,陈桥和李丽质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不才来晚,还请将军和公主赎罪。”骆宾王见两人已经到了,连忙请罪。 陈桥不在意地摆摆手,随后又问,“听吴伯说你一早便来了,怎么这会儿才进来?” 听陈桥问起,吴管家便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全部告诉了陈桥。 “冯清源?什么来头?”陈桥说着,扭头看去李丽质。 李丽质摇摇头,“我从未听过此人的名字,想来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 吴管家点头道:“回将军的话,冯清源乃是安州人士,冯家在安州也算得上是世族大家,作为四代单传的独自度孙,这冯清源自小便十分嚣张跋扈,虽说来了长安城之后有所收敛,不过在面对一些寒门学子之时,却仍旧很是颐指气使。” 听到吴管家这番话,骆宾王不由深感诧异,他实在没想到,远在长安城的吴管家竟然会知道冯清源此人如此多的的底细。 陈桥皱皱眉头,“他今年科举考了多少名?” “二甲十五名。”吴管家说道。 陈桥摇摇头,“如此嚣张跋扈之人,即便今后入朝为官,又如何能够造福一方百姓,你这便遣人去只会太子还有怀王一声,任命官员可不能只看那人的学识,人品往往要比学问更加重要啊。” “是。”吴管家恭敬应道。 “我瞧你面上有疑虑,有什么想问的吗?”陈桥扭头见骆宾王满脸疑惑,不由出声问了一句。 骆宾王一惊,连忙收敛神色,沉吟片刻后说道:“即便是在下与那冯清源早有积怨,也不甚了解他的家世背景,没想到长安城与安州相隔数百里,吴管家却仍旧知道的如此清楚,在下实是惭愧。”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早在科举放榜之后,吴伯便将所有中举之人的身家背景都调查了一遍,为得便是能够帮太子还有怀王筛选可堪重用之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吴管家才未能及时查到骆宾王此人。 “这么说,方才瀚哥儿已经见过观光了?”陈桥十分熟稔的直呼骆宾王表字,笑吟吟站起身来走到比起昨日来实是焕然一新的骆宾王面前,扭头看向吴管家,“瀚哥儿怎么说的?” 吴管家笑眯眯说道:“想来公子对骆公子很是满意,否则绝不会替骆公子出头。” 陈桥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就好,否则也不知这小魔星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听到陈桥对自己儿子如此不留情面,李丽质无奈走到陈桥身边,轻轻捶了一下陈桥的胳膊,“哪有像你这样的阿爷!” 陈桥却撇嘴说道:“你没听方才吴伯说吗?那小子竟然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你我二人懒,实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都要。” 李丽质无奈笑笑,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吴伯,你这便观光却见致书斋吧,我方才已经命人带瀚哥儿和熙丫头过去了。”李丽质温和地对吴管家说道,又扭头看向骆宾王,“从今日起便有劳夫子了。” 骆宾王连忙行礼,“公主言重了,在下定不负将军与公主所托。” 待到吴伯带着骆宾王离开,陈桥便与李丽质乘坐马车离开将军府,往魏王府的方向去了。 “先前陛下便同我说,想让我给太子、怀王还有吴王也融合基因,他说无论眼下他们如何,将来却不知会怎样,与其等到将来太子登基称帝之后对黑龙军生了疑心,倒不如将这个威胁早早剪除,顺道也能让他们兄弟之间再无任何隔阂。” 马车中,陈桥握着李丽质的手,将先前李世民同自己所说的话告诉了李丽质。 想了好一会儿,虽然不愿这样想,可正如李世民所言,这世间从来没有绝不会变的人心,何况待到李治真真正正坐上那张龙椅,之后的许多事便会变得身不由己起来。 “父皇说得在理,”李丽质点点头说道:“常言都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更何况是天下之主,”说着,李丽质不由轻笑一声,“如今桥郎和黑龙军早已经是功高盖主,若非你早已经给父皇融合了基因,只怕眼下的境况早已经不知成了什么局面。” “既然你也这样说,那便就这样做吧。”陈桥握紧李丽质的手,温柔地说道。 马车一路慢行来到魏王府外,谁知陈桥刚一从马车上下来,余光便扫到不远处的街角那里,正有一个家仆打扮的人在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 “这屈家人还当真是坚持不懈啊。”陈桥皱着眉头冷冷看了眼街角的方向,牵着李丽质的手往魏王府内走去。 李丽质轻叹一声,“我一早便听别的夫人小姐说起,如今的屈小姐已经被那屈章软禁在家中,自那次之后,她便早已经绝了要入将军府的心思,可那屈章却偏偏执迷不悟,如今看来,这位屈小姐也实在是个可怜人。” 眼见李丽质生了恻隐之心,陈桥便道:“我知道你一向心软,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毕竟是个被父亲掌控着的女儿家,我还不至于同她为难。” 听陈桥这样说,李丽质放心的点点头,没再继续说屈家的事情。 “方才听下人来报,还当是自己听错了。”两人刚走到一处院子,便见到正在外头晒太阳的李泰正笑容满面看着他们,“还以为总要再过十天半个月才能再见到你们,快坐吧。” 第483章 我或许能治好你 两人刚一坐下,陈桥便察觉到李丽质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心中暗笑一声,陈桥便郑重其事地看向了李泰。 眼见陈桥忽然变得这样严肃,李泰也不由收起脸上的打趣,看着两人的目光中满是惶然。心下却难免认为陈桥是要来自己秋后算账了,可若是来与自己算账的话,又为何要与李丽质一同前来?莫非是李丽质也还没有原谅自己? 想到此处,李泰面上便难免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还以为昨日之后,他们之间的过往便都可以烟消云散,如今看来,倒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看着李泰面色几番变化,陈桥便知道他定是又想偏了,便也决定不再兜圈子,直接便道:“我或许有办法让你的四肢恢复如常。” 方才还在想陈桥与李丽质今日是来同自己秋后算账的,却冷不防听到陈桥说出这样的话,李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感觉自己的脑袋好一阵都没办法再思考任何事情。 “四哥?” 看到李泰好像彻底傻了的样子,李丽质不免有些担心的唤了一声。 听到李丽质的声音,李泰猛地回过神来,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陈桥,可这目光却转瞬间便又满是苦涩和绝望。 “之前,孙真人来京城时,大哥便请孙真人来替我看过了,就连他这样的当世神医都说我的四肢早已药石罔顾,你又能有什么办法?”李泰低着头,眼中的希冀一划而过,快到让人难以捕捉,余下的便只有认命。 “我说是或许。”陈桥又道。 随后,陈桥便将基因融合的事情又说了一遍,还告诉他自己如今所有用的海星基因又让人自愈的能力。 李泰瞠目结舌地看着陈桥,一时间竟不知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基因?那是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李泰才终于十分艰难的问出了一个问题。 “基因,顾名思义就是决定一个物种为何会成为这个物种的原因,”陈桥粗略的解释道:“不过海星基因虽然有让人自愈的能力,可如今到底已经过了许多年,我也不知道究竟会不会有作用。”陈桥眼神略有些担心的看着李泰,“而且基因融合的过程虽然只是几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可过程却是极为痛苦,若是承受不住的话便随时都有身体爆裂而亡的危险。” 听到陈桥的话,李泰沉默不语地想了许久,最终想要站起来的念头还是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 “我想要基因融合。”李泰直直看向陈桥的双眼。 “基因融合的过程无异于将整个人撕裂后在重新组合起来,你如今身子算不上好,当真能够受得住吗?”陈桥略有些担心地问道。 李泰点点头,“四肢碎裂我都咬牙忍过来了,这基因融合的痛苦又如何忍受不了?”说着,李泰又转头看向李丽质,“何况你方才也说了,质儿也已经进行过基因融合,她尚且可以,我身为她的兄长,又为何会做不到?” 看了李泰许久,确定他果然是认真的之后,陈桥终于点了点头,“好。” 眼见陈桥终于点头,李泰深吸一口气,随即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他实在是不愿再过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但凡还有一丁点渺茫的希望,他都愿意去试上一试。 “多谢。”李泰鼻头有些酸涩地说道。 陈桥摇摇头,“你且稍等片刻。” “系统,”陈桥在意念中唤醒了已经许久不曾出现的系统,“如果我想让李泰恢复如常,只用海星基因做得到吗?” “宿主稍等,让我来检测一下李泰的身体情况。” 冰冷而机械的女声久违的响起,数万这句话之后,系统便安静下去。又过了一会儿,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经检测,若想让李泰四肢恢复,需要先给他融合战马基因,增强他的忍耐力之后,再将海星基因与老虎基因相融合,之后再给他融合才可以。” “好。”陈桥回了一声,“你稍等一下。” 随后,陈桥又对李泰说道:“想要恢复还是有可能的,不过你要经受两次基因融合,你可以忍受吗?” 李泰没有丝毫犹豫地点了点头,说道:“放心,我可以。” 闻言,陈桥没有再多说什么,又用意念对系统说道:“系统,给李泰融合战马基因。” “是,宿主。” 系统的声音刚刚落下,陈桥便见李泰整张脸瞬间便得惨白,可惜他四肢早已经不能动弹,所以此刻甚至不能想其他人一样将身体蜷缩起来,只能躺在原本的位置,硬生生扛过这份痛苦。 果然,基因融合结束的很快。 “叮——恭喜宿主,基因融合已完成。” “将海星基因和老虎基因相互融合吧。” “是。” 陈桥深吸一口气,朝着李丽质点点头,李丽质顺便便坐到了李泰身边,她用帕子将李泰额上的冷汗擦掉,轻声对李泰说道:“四哥,第一次结束了,还有一次,你一定要忍住啊。” 那撕裂身体的剧痛还未完全消散,李泰的整张脸连同嘴唇都变得好像白纸一样,他艰难的撑起一个笑容,对李丽质说道:“质儿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句话,李丽质眼圈一红,将李泰的手紧紧握住,又扭头去看陈桥,“桥郎,开始吧。” “系统,给李泰融合海星与老虎的杂交基因。” “是,宿主。” 铺天盖地的剧痛再一次朝着李泰汹涌而去,刚刚才被李丽质擦干净的额头,瞬间便又再次布满了森森冷汗,李丽质担心的握着李泰的手,生怕自己的兄长会出现什么意外。 “啊!” 忽然,李丽质轻呼一声。 “怎么了长乐?”陈桥立刻走上前去,十分担心的看着李丽质。 “手好痛……”李丽质甚至委屈的看向陈桥,可不过转瞬间,便已经笑着掉下泪来,“四哥的手可以用力了!” “叮——恭喜宿主,基因融合已完成。” 李丽质话音刚落,系统的声音便在陈桥脑海中响起。 虽说李泰的手能够再次用力很值得庆祝一番,可眼下陈桥却更担心被李泰死死握住的李丽质的手。他曾不止一次见过那些进行基因融合的人,将手边的桌架或者茶杯捏碎,如今自然生怕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李丽质的身上。 所幸,没过多久,李泰握着李丽质的手便渐渐松开了。 见状,陈桥立即便握着李丽质的手腕,将她的手掌小心翼翼从李泰的手中抽了出来。原本一双十指如青葱白玉的手如今却变得青紫满布,陈桥虽然心疼,眼下却也不敢随意去碰李丽质的手。 “没关系,待会儿就好了。” 清楚明了地看到陈桥眼中的担心,李丽质轻笑出声,低低安慰了陈桥一句。 剧痛逐渐消散,李泰好一阵才恢复了神智,只是已经几年没有用过四肢,李泰好半天都忘了该如何调动自己的四肢。 “质儿的手出了什么事?”李泰看着李丽质那只满是青紫痕迹的手,很是担心地问了一句。 听到李泰开口说话,虽然声音还有些嘶哑,不过李丽质却还是非常开心,她转身面向李泰,将自己的手伸到李泰面前,像是小时候撒娇一般对李泰说道:“四哥你瞧,你都把我的手给捏青了,定要好生补偿我一番才是。” 第484章 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都是四哥的不是,你放心,四哥定然……” 话才说到一般,李泰却忽然整个人都定住了,过了许久才终于反应过来李丽质方才说了什么,他难以置信地看看李丽质又看看陈桥,见两人都对自己笑着点点头,才终于又看向自己的四肢。 “慢慢来。” 心知李泰眼下一定十分焦急,陈桥不由在一旁温和地说道。 “毕竟已经过去几年,就算已经痊愈,也定然需要一些时间来恢复,你别急。” 听到陈桥的话,李泰逐渐放松下来,他闭上双眼感受静静感受。没过多久,李泰便察觉到自己的双臂和双腿便像是解冻一般,一寸一寸的恢复了知觉。 似乎难以相信正在发生的事情,李泰又忍不住睁开眼看向陈桥和李丽质,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四哥!”李丽质不顾受伤的手,眼圈通红地扑倒李泰身边,“你感受得到对不对?” 看着李丽质留下泪来,李泰咬着牙,艰难的抬起自己的手帮李丽质将脸上的泪痕擦掉,“是,我感受的到。” 兄妹两人面面相觑,一起喜极而泣。 待到两人情绪都平稳下来之后,李泰便用已经恢复不少的两条手臂,撑住躺椅的扶手,想要凭借自己的能力站起身来。可手臂毕竟才刚刚恢复,何况这些年来,李泰的身形早已经消瘦不已,一双看起来轻易便能被人折断的手臂,又如何能够撑得住自己的身体? “小心!” 眼见李泰一个踉跄就要摔倒,李丽质的手又正受着伤,陈桥连忙上前两步将李泰问问扶住。 “多谢……”李泰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又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我又能站起来了……”李泰出神的看着自己直立的双腿,在眼泪掉出眼眶之前狠狠闭上了眼睛。 “主人!” 听到方才陈桥的那身惊呼,一直站在门外的黑衣人终于冲了进来。 可眼中所见到的情景却实在是令黑衣人无法相信,他怔愣地盯着被陈桥扶着站起来的李泰,“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主、主人这是……” 李泰的脸色虽然十分苍白,可神色却是这几年以来最轻松的一天。他看着自己跪在门口的黑衣人,想起这些年来他对自己的忠心耿耿,终于还是嘴角带笑地对黑衣人说道:“阿钟,我的四肢恢复了。” 黑衣人目瞪口呆看向李泰,可心情却早已经激动不已,他手足无措的站起身来,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跪下,“属下、属下……”过了好半天,黑衣人也没能说出什么话来,只是不断的重复着这两个字。 “好了,快起来吧。” 陈桥看着这一主一仆,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他示意黑衣人过来,将还站不稳的李泰交到黑衣人手中,“他才刚刚痊愈,还得再过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够自如行走,你从今往后便时常扶着他在院中走走,再请大夫来日日替他针灸按摩,记住了吗?” “是。” 毕竟刚刚恢复,没走几步,李泰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黑衣人重新扶着李泰坐下之后,便走到正在满脸心疼给李丽质吹手的陈桥身边,猛地跪了下来,声音之大让陈桥几乎以为他的膝盖已经碎了。 “陈将军对主人的大恩大德,李钟没齿难忘,”黑衣人以额触地,声音沉闷的说道:“今后只要有将军用得到小人的地方,小人就算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 陈桥好笑地看看黑衣人,又抬头看向李泰,“你这手下倒是忠心耿耿,真是让我羡慕得很啊,不然将他送给我?我也好让他日夜保护长乐,免得总有人想要对长乐图谋不轨。” 听到这话,李钟一愣,他心中虽不愿意离开魏王府,可自己终究不过只是个下人,又如何能够决定自己的去留。 “这可不行,”李泰笑着摇摇头,“阿钟现在是我唯一用得趁手的人了,若是将他给了你,那我今后岂不是无人可用了?”李泰的目光落在背对着自己跪在陈桥面前的黑衣人身上,随后,便又神情一本正经地看向陈桥,“不过,就像方才李钟所言,你今日对我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会铭记在心,只要我在这世上一日,但凡有你陈桥一句话,我便是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 “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喜欢赴汤蹈火?”经过基因融合之后,陈桥对李泰说话也自在了不少,“好端端活着难道不好吗?”紧接着,他便又强硬地将李钟扶了起来,“我向来便不喜欢看到有人向我下跪,以后千万别跪我,否则我怕我会忍不住对你动手。” 听到这番话,李泰顿时哭笑不得起来。 “还有,若是这世间还有我陈桥解决不了的事情,你们只会更加解决不了,所以不必时时刻刻想着要为我赴汤蹈火了。” 虽说陈桥这话难免有些直白,可李泰想了片刻之后却发现,事情还当真是这样,若哪一天当真发生了连陈桥都无法解决的事情,他们就算是去扑汤蹈火,向来只怕也只会是飞蛾扑火罢了。 “好了,”陈桥说着又看向李丽质的手,“不过眼下我还当真有件事要托你去做了。” “什么?”李泰问道。 陈桥轻轻捧起李丽质青紫的手,“麻烦找个可靠的大夫来,给长乐瞧瞧手吧。” “自然自然。”看到李丽质的手,李泰才想起来李丽质这样也是因为自己,心中当下更是愧疚不已。 随后,黑衣人便依着李泰的吩咐离开王府去请一向与魏王府来往甚密的大夫了。 头发花白的大夫抚须看看李丽质的手,眉头时而紧皱时而松开,看得陈桥一时紧张一时又松口气。 “公孙大夫,您有什么话便只说,当心惹急了陈将军,黑龙军的人拆了你的医馆。”李泰看着那老大夫的样子,不由无奈地说道。 “公主的手没什么大碍,只要外敷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膏,过个五六天便能恢复如初了。”老大夫笑呵呵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陈桥这才终于放下心来。虽说心中却还是有些恼怒这老大夫的吊人胃口,不过看在他一把年纪的份儿上,便也懒得与他多做计较了。 “好了,既然长乐的手没什么事,那我们今日便先回府去了。”陈桥扶着李丽质站起来,对李泰说道:“希望下次再见面就是你去将军府看我们了。” “好,一言为定。”李泰笑容满面地对陈桥点点头。 目送陈桥和李丽质离开,已经恢复了不少力气的李泰便又让黑衣人扶着自己从躺椅上站了起来。 “主人今日已经劳累,不如好好歇息一番,明日再继续?”黑衣人看着李泰咬牙忍受的模样,忍不住说了一句。 “没关系,”虽说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李泰却仍旧满面尽是云淡风轻的笑容,“陈桥不也说了要勤加练习吗?我也想早点儿能够行动自如。” “是。”黑衣人应了一声,随即便只小心翼翼扶着李泰在院中走路,没再多说什么话。 等到李泰再次觉得疲惫不堪坚持不住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午时。 “殿下,是否要传膳?”院外,一个奴仆恭敬有加地说道。 第485章 可知道错了 “传膳吧。”李泰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去,待到那奴仆领命离开之后,他便又看向黑衣人,“我今日要自己吃饭,你不必管我。” “可是……”黑衣人想说,可是李泰的手还未完全恢复,若要自己用饭想必会很艰难,可是看着李泰脸上那欢欣雀跃的表情,终究还是把剩余的话咽了下去。 从魏王府出来之后,陈桥先是将李丽质送回了将军府,随后才去黑龙军中想军医讨要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药。 等陈桥回到家的时候,还未进府门,便听到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 分外头疼的揉了揉眉心,陈桥抬脚踏进了将军府。 “发生了什么事?”他刚一走进去,便见到朝着自己匆匆而来的吴管家。 吴管家颇有些无奈地说道:“公子与小姐因为骆夫子起了争执,后来小姐一时情急之下,便动手打了公子一下。” 闻言,陈桥也觉得很是无奈。 快步走到哭声传来的方向,可令陈桥没想到的是,这发出哭声的人竟不是瀚哥儿而是熙丫头。 骆宾王很是局促地站在一旁,看着瀚哥儿额头上肿起的大包和大哭不止的熙丫头,一时间只觉得不知所措。 “熙儿,不许哭了。” 陈桥一边往屋里走来,一边面色严肃地说道。 眼见陈桥回来,方才骆宾王怎么哄都不能让她停下来的熙丫头,果然瞬间便停止了哭声,看得一旁的骆宾王只觉得很是诧异。 陈桥上前拍拍骆宾王的肩膀,说道:“这丫头惯会做戏,你以后见的多了便能分辨清楚她是真委屈还是假伤心了。” 闻言,骆宾王嘴角不由微微抽搐,为何不过三岁的小孩子,就会做戏了? “说说吧,究竟出了什么事?”陈桥大马金刀在两个孩子面前坐下。 听陈桥问起,骆宾王本想上前解释来龙去脉,却被站在他身边的吴管家一把拉住,骆宾王眼神疑惑地看向吴管家,却见吴管家只是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便眼观鼻鼻观心地垂下头去了。 见状,骆宾王虽然心中不解,却也没有再擅自开口。 “是哥哥欺负人!”熙丫头愤愤不平说道。 听熙丫头这么说,陈桥便又看向瀚哥儿,“瀚哥儿,你说,究竟怎么一回事?” 瀚哥儿气呼呼地说道:“夫子原本好好在讲学,熙儿却总要缠着夫子问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儿子想听学,熙儿却只想听夫子将故事,儿子这才和熙儿吵了起来。” 看得出来瀚哥儿说得是实话,陈桥便又将目光落在了熙丫头身上,“熙儿你说,你为何要拦着夫子讲学?” “阿爷曾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女儿让夫子讲故事,便是想让夫子对我们说一些长安城之外的事情!”熙丫头很是不忿地说道:“谁知哥哥却只知道死读书,还因为这个同我吵架!” “那瀚哥儿头上的大包是怎么来的?”陈桥面色严峻地看向熙丫头。 “是、是我打的……”自知理亏的熙丫头泄气的低下头去。 “哼!”瀚哥儿盯着脑袋上的包,很是气愤地瞪着熙丫头。 “阿爷先前有没有说过,无论你们二人之间有何争执,都不许动手?”陈桥眉头微蹙地问道。 熙丫头沮丧地点点头,“女儿一时失手,打伤了哥哥,女儿错了。” 听到熙丫头能够认错,陈桥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他吩咐吴管家将瀚哥儿待下去抹药,随后又将小小一个的熙丫头抱到自己的腿上,语重心长说道:“虽然阿爷曾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可你若是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往后又该如何去行万里路?” 熙丫头两只小小的手抓住陈桥宽厚的手掌,小声说道:“阿爷,女儿知道错了。” 陈桥笑着摸摸熙丫头的头发,说道:“骆夫子今日第一次来,你便这样,若是骆夫子叫你吓走了,那我便给你和瀚哥儿找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头子做你们的夫子!” “不要啊阿爷!”熙丫头急急喊道:“我才不要看那些满脸褶子的老头子!他们一点儿都不好看!” “那你要答应阿爷,今后不能再任性了,听到了吗?”陈桥捏捏她的鼻头。 “知道了……”熙丫头垂头丧气地说道。 眼见熙丫头已经当真知道自己做错了,陈桥便将熙丫头抱下来放到自己身边,随后便起身走到骆宾王面前,“今日叫你看笑话了,往后定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原本,骆宾王以为自己第一天到将军府发生这样的事情,陈桥一定会责怪自己,却没想到陈桥竟然还会反过来安慰自己。 “将军言重了,实是在下——” 不等骆宾王说出请罪的话,陈桥便抬手打断了他,“这两个小魔星,平日里除了我和长乐之外,这阖府上下便没有没被他们欺负过的人,何况今日之事本也就与你关系不大,你又何必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熙丫头坐在原处听到陈桥与骆宾王的对话,不由从矮榻上跳下来,蹬蹬几步跑到两人身边,拉住骆宾王的手摇了摇,说道:“夫子便和熙儿生气,熙儿以后一定不胡闹了,夫子可千万不能走,否则阿爷就要找满脸褶子的老头子来做熙儿和哥哥的夫子了。” 听到熙丫头这样说,骆宾王一时间难免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看着熙丫头满是真挚的表情,骆宾王终究还是蹲了下来,看着熙丫头说道:“小姐放心,只要将军不赶在下走,在下一定不会走的。” 毕竟能在自己一心敬仰的陈将军府上做夫子,实在是多少人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他又如何会轻易离开? “那我们拉勾勾!”熙丫头翘起小拇指,神情很是严肃地看着骆宾王。 无奈笑笑,骆宾王终究还是勾住了熙丫头的手指。 拉完勾后,熙丫头才终于放下心来,又蹦蹦跳跳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不久后,额头上抹了药的瀚哥儿也回到了致书斋,陈桥蹲在儿子面前仔细敲了敲,确定瀚哥儿头上的大包不顾只是皮外伤之后也放下心来,他握着瀚哥儿的肩膀说道:“以后若再和熙儿发生什么争执,千万不能如此急躁,要心平气和地同妹妹说,知道了吗?” 瀚哥儿看一眼一旁正垂着头,认错态度十分良好的熙丫头,十分少年老成的叹了口气,最终也点了点头。 “现在你们可以言归于好了吗?”陈桥十分有耐心地问了一句,随后又说道:“你们今日可把骆夫子吓坏了,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不好,你们才会这样,”说着,陈桥又看向熙丫头,“和好之后去向骆夫子道歉,知道吗?” “好!” 兄妹二人先是握握小手重归于好,紧接着便手拉手走到骆宾王面前,很是真诚地向骆宾王道了歉。 处理完瀚哥儿和熙丫头的事情,看着他们又重新开始听骆宾王讲学之后,陈桥便拿着药膏走了很远的路去到了李丽质所在的房间。 因着先前将李丽质送回来的时候,陈桥便吩咐了府中的事情,即便天塌下来也不能打扰了李丽质静养,所以身在后院的李丽质,并不知道方才前院发生在瀚哥儿和熙丫头身上的事情。 第486章 屈家人来信了 “桥郎,你回来了。”正在房间内闭着眼睛小憩的李丽质听到一阵开门声,睁开眼便看到陈桥正蹑手蹑脚的往进走,她轻笑一声,随即便坐起身子来,不过她显然早已经忘了自己手手上的事情,刚刚才撑了一下床铺,便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陈桥心头一跳,立刻上前将李丽质额手捧在了掌心,“怎么这么不小心?”说着,陈桥便将药膏拿出来,仔仔细细抹在了李丽质的手上。 “融合了老虎和战马的基因,魏王的手劲早不是普通人能比,若不是他还没有完全恢复,只怕你的手骨都要被他给捏断了。” 涂上药膏之后,陈桥又将李丽质的手用纱布裹好,这才小心翼翼的将李丽质的手放下。 李丽质见陈桥如此模样,不由笑着用另一只还完好无损的手摸摸陈桥的脸颊,“大夫都说了,不过五六天便能恢复,比起我的这点小伤,四哥能好起来我真的很开心。”她含情脉脉看着陈桥:“桥郎,谢谢你。” “好了,”陈桥握住李丽质抚着自己脸颊的手,柔声道:“你先好好歇一会儿,待到了用午饭的时候我再叫醒你。” 今日在魏王府又哭又笑了半晌,还受了些伤,想必眼下李丽质已经是精疲力竭,陈桥扶着她躺下,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李丽质铺散在枕边的青丝。 “好。”李丽质应了一声闭上眼睛,没过多久呼吸便渐渐平稳了下来。 眼看李丽质已经入睡,陈桥便起身走出房间。 “将军。” 刚一出房门,陈桥便看到吴管家正捧着一封信站在廊下。 “伏岚来信了?”陈桥问了一声,顺道从吴管家手中接过信来。 “不是二夫人,是屈家人送来的。”吴管家垂首说道,眼中划过一丝鄙夷的神色。 陈桥皱皱眉头,果然看到信封上“陈将军亲启”五个字,心中不免有些烦躁。他重新将信塞给吴管家,“你念给我听。” “是。” 两人走到书房,吴管家便将信件打开,将心中所写的内容念了出来。 听着吴管家平波无澜的语调,陈桥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起来。 什么叫他知道陈桥不愿纳屈小姐为妾是碍于李丽质的公主身份?什么又叫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就算李丽质贵为公主也再阻拦不得? “吴伯,你说这屈家人是不是都没长脑子?”陈桥一手撑着脑袋,拇指按在太阳穴上揉着,“当初那屈小姐如何被我派人送回去的,难道他们便都忘了?” 吴管家摇摇头,说道:“或许他们以为,屈小姐的伤是夫人命人打伤的。” 毕竟从古至今,几乎所有的驸马爷都只是因为娶了公主,才不好纳妾,那屈家人从未见过陈桥如何与李丽质举案齐眉,自然便会胡乱猜测。 陈桥冷笑一声,“罢了,看来不给他们些颜色,他们便会一直这样脑子不清醒,不过……”说着,陈桥又不免皱起眉来,“长乐怜惜那屈小姐,我这面下手也不好过重了。” 吴管家却笑笑说道:“将军也说夫人怜惜的是屈小姐,这又与屈家其他人有何关系?” 听到吴管家这么说,陈桥不由眼神一亮,很是赞赏地看了一眼吴管家,“你说的没错,是我想多了。” “那将军可要去赴宴?”吴管家扬扬手中的信件,问了一句。 屈章在信中说请陈桥今晚前去屈府赴宴。 陈桥摇摇头,“眼下长乐手受了伤,我哪里有这个闲心思去和他们虚与委蛇,你派人去屈府传个话,就说我这几日都不方便,待过个七八日再去。” “是。”吴管家垂首应道。 “最近一个月伏岚是不是没有来信?”陈桥又问一句。 吴管家点点头,说道:“是,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到二夫人来信了。” 陈桥眉头皱了起来,“我这便写封信,你让人立刻快马加鞭送去东女国。” 希望不是出了什么乱子,不过若是有什么麻烦事,伏岚应当也不会想着要瞒着自己。 晃了晃脑袋,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摇走走后,陈桥便提笔给伏岚写下了一封信。 看着吴管家拿着自己写得信离开,陈桥长舒一口气,随后便起身随便拿了本书便回到了李丽质所在的卧房之中。 房间里面十分安静,李丽质依旧安静地睡着,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过,受伤的那只手被陈桥细心的放在枕边,白色的纱布在稍显昏暗的房间里略微有些刺眼。 陈桥走到床边坐下,看了看李丽质的睡颜,确认李丽质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便靠在床帏上看起书来。 约莫又两刻钟,门外便传来一道算不得高的声音,“将军,午饭已经备好了。” “好,知道了。” 陈桥回了一句,将书合上放到一旁的矮几上,这才回到床边叫醒了李丽质。 李丽质睡眼朦胧的睁开眼,不过显然她已经又忘了手受伤的事情,刚要用那只受伤的受撑着身子坐起来,便被眼疾手快的陈桥一把搂住。 “你啊,怎么又忘了?”陈桥无奈笑笑,随后才扶着李丽质坐了起来。 李丽质抬起受伤的手看了一眼,颇有些苦恼地说道:“果然是不方便啊。” 还好此番伤的是左手,否则只怕连吃饭都得让陈桥来喂了。 等到李丽质收拾好之后,两人便一道往花厅走去,谁知刚一到花厅,便看到瀚哥儿和熙丫头正一左一右拉着骆宾王的手将人硬是拽来了花厅。 看到陈桥之后,骆宾王的面色显然更加为难。他虽然已经拒绝过于陈桥同桌用饭的事情,不过瀚哥儿和熙丫头却显然不会给他拒绝的机会,还不等他将拒绝的话说完,便被两个人拉着手拖了过来。 说来也是奇怪,这瀚哥儿和熙丫头不过都是三岁多的小鬼头,可力气却是超乎寻常的大,被他们拉住手之后,骆宾王完全挣脱不得,只能老老实实跟着他们走到花厅。 “在下见过将军、公主。” 见到陈桥和李丽质,两个小鬼头果然都老实了不少,不等陈桥说话便飞快放开了骆宾王的手,然后齐齐扑倒了陈桥和李丽质身边。 “啊!” 忽然一声惊呼响起,熙丫头满脸震惊地看这个李丽质那只被纱布缠住的手,神色急切地便丢出了一连串的疑问,“阿娘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疼吗?要不要熙儿吹吹?” 李丽质温柔地笑着摸了摸熙丫头的脑袋,说道:“熙儿别担心,阿娘很快就能好了。” “真的吗?”熙丫头满眼关切地看向李丽质,“真的很快就会好吗?” “当然啦。”李丽质蹲下来,看着熙丫头的眼睛说道:“阿娘什么时候骗过熙儿?” 熙丫头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确定李丽质果然从不曾骗过自己之后,才终于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那说好了,阿娘一定要很快好起来才行哦!” “好。”李丽质应了一声,温柔地点点头。 瀚哥儿虽然也很是担心,不过却还是被熙丫头抢了先机,眼下也只能站在熙丫头身边一个劲儿的应和着。 “将军,在下……” 骆宾王略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满脸不自在地看向陈桥。 陈桥笑着摆摆手,“无妨,既然这两个小鬼想与夫子一道用饭,夫子便不必推拒了。” 眼见陈桥也这样说,骆宾王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第487章 有人要教训你 众人落座之后,瀚哥儿和熙丫头一左一右坐在骆宾王旁边,身边还各自站着负责给他们布菜的丫鬟。 刚落座的时候,骆宾王还难免有些局促,不过没过多久便没有了这样的感觉,毕竟要忙着喂两个对自己撒娇的孩子吃饭,还要来回换筷子,他几乎已经没有空闲去局促。 “瀚哥儿,熙儿,”陈桥满脸严肃的看着涵哥儿和熙丫头,“若你们两个再不让夫子好好吃饭,我今后便不准你二人与夫子同桌用饭了。” 一听陈桥此话,两个孩子连忙都规矩下来。 虽说现在他们的筷子用得还不太顺畅,不过陈桥一向对他们要求还算得上是严格,自然不会允许他们偷懒。 眼见瀚哥儿和熙丫头终于老实,骆宾王也不由长长舒了口气,不得不说,才上桌到现在少说也过去了两刻钟的时间,他却连一口饭都还没有吃。 “观光不必同他们客气,”陈桥对骆宾王说道:“以后他们若再是如此,你只管冷着脸教训便是,不必事事都顺着他们的意思来。” “在下知道了,多谢将军。” 用过午饭之后,骆宾王便准备告退了。 “我听说你住的地方离得将军府有些远,”陈桥一路将骆宾王送到将军府门口,说道:“若是不方便的话,只管搬来将军府就是,致书斋里头有间房子还在空着,我先前看过,也算得上是宽敞。” “在线眼下租住的那间屋子,还未到租期,若之后租期到了,在下自然不会与将军客气。”骆宾王笑着说道。 陈桥点点头,“即使如此,那你到时候只需提前几日同我说一声,我让府中仆从丫鬟将那屋子给你收拾出来。” “好,多谢将军。” 骆宾王行礼道谢之后,便离开了将军府。 陈桥看了一会儿他的背影,发觉此人的脊背倒是比昨日见他时直了不少,嘴角不由扬起一抹笑,本就是流传千年的人物,又如何能够以为一次科举而就此一蹶不振? 从将军府出来之后,骆宾王一扫前段时间的阴郁之气,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厚着面皮向陈桥预支了一个月的薪银,骆宾王一路走去便将自己先前欠下的酒资都还清了。从最后一家酒肆出来,骆宾王抬头看了眼天上明晃晃的太阳,挺直这腰背长长吐出一口气,他就知道他的将来一定不止于此。 “掌柜的,”走进自己做工的哪家酒肆,骆宾王笑容满面地走到掌柜的身边,“在下是来辞工的。” “哦?”酒肆老板看着他明显好了许多的面色,整个人也不像先前那般随时随刻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进的气息,不由惊讶道:“你寻着出路了?” 骆宾王大方地点点头,说道:“陈将军让我去将军府做陈公子和陈小姐的夫子,今后怕是不能再来酒肆上工了。” 不止是酒肆老板,就连不少坐在附近的酒客都听到了骆宾王的话,众人纷纷用艳羡的目光看向骆宾王,试问这天底下又有谁不想与黑龙军主帅陈桥产生一些联系?明明就是个落榜的秀才,眼下却一夜之间鱼跃龙门,实在是不由让人啧啧称奇。 同酒肆掌柜说完事情,结了这个月的薪银之后,骆宾王便一身轻松的往家走去了。 “老沈,这便是那骆宾王?” 酒肆中的一个角落,坐在一张还算是比较隐蔽桌子上的两个男子正等着酒肆伙计上酒,看上去年轻一些的那个人用手肘撞撞另一人,眼神带着些好奇地看向骆宾王的背影。 “看来是他。” 另一人点点头。 这两人便是近来时常会约着一道吃酒的沈勇达和辛志诚。 “客官,您二位的酒来咯!”店小二高喝着,便拿着两坛酒走了过来,“上好的女儿红!” “多谢。” 辛志诚从店小二手中接过酒来,刚要打开,便被沈勇达拍了一下肩膀。 “做什么?”辛志诚不满的看一眼沈勇达,他都已经闻着酒香了,沈勇达却在这个时候打断他。 沈勇达瞥一眼辛志诚,然后示意他去看酒肆外面。 “那是……” 辛志诚顺着沈勇达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皱起眉头来。 “我瞧着他们是朝着那骆宾王离开的方向去的。”沈勇达面无表情地说道。 “走,跟上去瞧瞧。” 听沈勇达这样说,辛志诚也暂时把肚子里的馋虫关了起来,将刚刚上来的两坛酒交给店小二保管之后,便跟着那群看起来面色不善的人走了过去。 果然,两人跟着那群人七拐八绕之下,便到了一处民宅外面,周围百姓见这群人长得凶神恶煞,连忙四散着躲开了,生怕一个不小心会遭了殃。 此时,骆宾王正心情大好地在家整理屋子,不过没片刻之间便听到了一阵拍门声。 “什么人?” 自从来了长安城,骆宾王一向甚少与旁人打交道,自然更加没什么来往甚密的人,眼下听到敲门声自然是有些疑惑。 “开门!”门外的人凶狠大喊,“再不来开门老子便要砸门了啊!” 骆宾王心下一跳,转而便想起来今日上午在将军府门外见到的冯清源,果然没有那么容易便罢休啊。骆宾王心的心高悬起来,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就不怕我报官吗!”骆宾王喊道。 “报官?”门外的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有本事走得出这院子吗?”说着,便又更加用力的拍门,“赶紧把门给老子打开,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站在那群人身后不远处,沈勇达双手抱臂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不行啊,比起老子见过的那些恶霸凶徒可是差远了。” “你这样子还有恶霸凶徒敢招惹你?”辛志诚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沈勇达咧嘴笑着摇摇头,说道:“自然不是找我麻烦,是我当年那倒霉催的邻居,去赌坊欠了一屁股债,被赌坊的人追到家里讨债,结果换不起钱被打了个半死不说,他婆姨和闺女还被赌坊的人带走,之后我就再没见过她们了。” 听到沈勇达这番话,辛志诚不免心有戚戚的摇摇头。 “前些日子便听说大人要给公子和小姐找个夫子,本以为会找个白胡子老头,结果没想到居然找了个如此细皮嫩肉的白面书生。”沈勇达“啧啧”两声说道:“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有什么本事,竟能让大人看中。” “我倒是听过这人的名字,好像真当是个有大学问的人,不过因为不爱巴结人,才导致自己名落孙山,也算是个怀才不遇的吧。”辛志诚歪着身子靠在墙壁上说道。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那伙凶徒已经撞开了骆宾王家的大门,叫嚣着冲了进去。 看着那原本就不甚坚固的木板门应声碎裂,骆宾王手中不由抓起自己先前离家时,父亲交给自己的一把匕首,“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什么人?”为首那人狞笑两声,“自然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人。” “我与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难不成就凭你们一张空口白牙,便要自认倒霉吗?”骆宾王心中虽然害怕,不过却还是硬撑着对那群人对峙道。 “这就不是哥儿几个能管的事儿了。”为首那人大笑一声,朝着身后的人招招手,跟在他身后的那些人便跑上前去将骆宾王围在了中间。 第488章 这可是将军府的人 “哟?忙着呢?” 就在骆宾王紧绷着神经看着将自己包围起来的这群人时,门口忽然又响起一道戏谑的声音。 骆宾王抬头看去,便瞧见有两个男人正懒洋洋地靠在自家的门框上,虽然觉得这两人有些眼熟,可却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们。 为首的大汉听到声音后很是不满,结果刚一回头整张脸就变得惨白起来。 “沈、沈郎将……”为首的大汉满脸堆笑地朝着沈勇达和辛志诚所在的方向走去,天知道他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强撑着站着。 沈勇达挑眉朝着那大汉招招手,“认识我?” 为首的大汉连忙点点头,讨好地笑着说道:“沈郎将威名远播,小的自然认得,不知什么风竟然把沈郎将吹到这儿来了。” 沈勇达撇撇嘴,“自然是你们这股子歪风。” 说罢,沈勇达长臂一挥,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大汉,抬脚便走进了这算不得有多宽敞的院子,他皱着眉头扫了一眼那些围着骆宾王的人,那群人立刻四散着躲开了沈勇达骇人的目光。 一听来人是沈勇达,骆宾王不由松了口气,紧握的匕首的手也微微放松了些。 “那你可知道此人是谁?” 沈勇达说着,便扯了一条木板凳过来,大马金刀地坐在了骆宾王身前,挑眉笑着看向那为首的大汉。 为首的大汉心惊肉跳地看看沈勇达,又看看骆宾王,他进来可没听说黑龙军里面进了什么新人啊,何况此人一看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又怎么可能会与黑龙军有什么关系?尽管心里这样想,为首的大汉还是卑躬屈膝地回道:“小的眼拙,实在没认出来。” 沈勇达嗤笑一声,转而起身走到骆宾王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这位可是我们公子和小姐的开蒙夫子,回去也告诉告诉这长安城的地头蛇们,要再有谁不长眼地来找这位夫子的麻烦,可别怪我沈勇达下手无情了啊。” 什么?! 满长安城中,够格让沈勇达称呼一声“我家公子和小姐”的人,用脚趾头想也想得到,只能是将军府那对龙凤双子了。 为首的大汉满脸惊恐地看向骆宾王,先前付他们银钱,让他们来教训教训骆宾王的那人可没说过此事!该死的王八羔子!若他知道骆宾王竟是将军府的夫子,那便是给他一座金山他也不会如此不开眼的来找骆宾王的麻烦啊! “沈校尉!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夫子!还请沈郎将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们吧!小的们也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啊!”为首的大汉“噗通”一声跪在沈勇达面前,他带来的那些人也接二连三的跪了下来,只唯恐沈勇达一个不高兴便会来拿他们出气。 “跟老子求什么情?你们为难的又不是老子。” 沈勇达不耐烦的“啧啧”两声。 闻言,为首的大汉连忙又转向骆宾王,砰砰不停磕头。 “夫子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们这回,小的们以后再不敢冒犯了!” 原本也就只是受了些惊吓,眼下见这些人显然比自己受到的惊吓更大,骆宾王便摆摆手说道:“无事,你们走吧。” “是是是!多谢夫子!多谢夫子!” 为首的大汉闻言心底送了口气,刚要离开便又听到沈勇达开口。 “等等。” 以为沈勇达要替骆宾王出气,刚刚站起身来的众人立刻又都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指使你们前来闹事的究竟是什么人?”沈勇达目光凌冽地看向为首的大汉。 “是、是一个姓冯的年轻年轻人!”为首的大汉如何还敢隐瞒,自然是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他眼下就住在鸿运客栈,他只说这位骆夫子先前得罪了他,便给了小的们一笔银钱,让小的们好生教训他一次。” 沈勇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鸿运客栈啊……” “是是!”为首的大汉忙不迭点点头。 “好了,走吧。”沈勇达终于大手一挥,放这些人离开了。 不过,这些人刚刚走到门外,便又听沈勇达出声,“再等一下。” 为首的大汉战战兢兢回头,便见沈勇达指了指地上碎裂的木板门,说道:“记得将这门恢复原状,知道了吗?” “是是是!”为首的大汉赶忙点头,“小的回去便找木匠来修门。” “滚吧。”沈勇达满眼不耐烦地说道。 等到这些人的身影全都消失在街道尽头之后,骆宾王才整整衣袍,恭恭敬敬地向沈勇达作揖道谢,“多谢沈郎将出手相助。” 沈勇达憨笑两声,说道:“夫子不必在意,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骆宾王见沈勇达前后宛如两个人的模样,不由愣了一下,许久没有说出话来。 “夫子不必在意,老沈在自己人面前一向都是这个样子。” 眼见骆宾王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辛志诚笑呵呵的上前解释一句。 “想必这位便是辛郎将了吧?”骆宾王又朝着辛志诚作了一揖。 辛志诚点点头,说道:“是我。”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辛志诚又不免问了一句,“不知那姓冯的书生究竟是什么人?夫子怎么会与他结怨?” 骆宾王苦笑一声,叹着气说道:“我本来无意与任何人结怨,可奈何此人从第一次见面起,便处处看我不顺眼,先前更是仗着家中有些门路,便在长安城中处处为难与我,不过先前也从未闹过这么大的阵仗。” “听起来便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他今日为何会突然如此?”辛志诚不解问道。 “我今日也是头一次去将军府,早上在将军府门外等着吴管家进去通报将军的时候,便整好遇到了他,这冯清源向来一见着我便要冷潮热讽几句,谁知今日竟叫小公子给撞见了。”骆宾王笑着摇摇头,“小公子替我出头便说了他几句,想来这冯清源便是因此记恨了我,这才花了银钱,雇人来寻我的晦气。” “夫子不必担心,这冯清源我们自会想法子教训他,夫子往后也不必再担心有人上门来寻衅滋事了。”辛志诚拍拍骆宾王的肩膀说道。 “多谢二位。”骆宾王再次道谢。 从骆宾王家中出来之后,沈勇达和辛志诚便一路去了将军府。 面见陈桥之后,两人便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尽数告诉了陈桥。 “冯清源?” 听到此人的名字,陈桥不由皱了皱眉头,“怎么又是他?竟还有胆子雇人去找麻烦,还真是吃了雄心豹子大不成?” “冯清源?” 陈桥话音刚一落,便又两个小脑瓜探着头进来。 循声看去,沈勇达和辛志诚便看到正扒着门框朝厅内看来的瀚哥儿和熙丫头。 “公子,小姐。”两人皆是笑眯眯地与瀚哥儿和熙丫头打招呼。 “沈叔叔好,辛叔叔好。”瀚哥儿和熙丫头也十分有礼数的向二人问好。 “阿爷!”跟两人问完好之后,瀚哥儿和熙丫头便甩着小短腿跑到了陈桥身边,“冯清源是什么人呀?”扑进陈桥怀里,熙丫头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抬头望向陈桥。 “他呀,”瀚哥儿却十分老臣的撇撇嘴,说道:“今天早上我不是出门去瞧夫子了吗?那人长得丑就算了,还在找夫子的麻烦,非常讨人厌。” 第489章 冯清源在何处 “什么?”熙丫头惊呼一声,又连忙跑到沈勇达和辛志诚面前,“那是这个人又去找夫子的麻烦了吗?夫子没事吧?” 先前看到骆宾王的时候,沈勇达和辛志诚就猜测熙丫头定会很喜欢骆宾王,眼下一瞧还果真是如此的。 “小姐放心,夫子没事。”辛志诚弯腰同熙丫头说道。 闻言,熙丫头才长长舒了口气,安心地拍了拍胸脯,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阿爷,那冯清源实在惹人厌的很,要不要将他丢出长安城啊?”瀚哥儿摆出一副十足老成的模样说道。 陈桥失笑一声,点点瀚哥儿的鼻头,“你才几岁,莫要在这里添乱。” 听到陈桥这么说,瀚哥儿泄气得塌下肩膀,“阿爷也讨厌!” 高声朗笑一阵之后,陈桥又对沈勇达和辛志诚说道:“你们两个便去看看这冯清源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明知骆宾王做了瀚哥儿和熙丫头的夫子,还如此胆大妄为。” “是。”沈勇达和辛志诚应声道。 “还有,若你们瞧着此人实在不入眼,便索性将他丢出城去,我之后自会同太子还有怀王交待,若当真叫如此心胸狭窄又手段下作之人做了一方父母官,只怕不知又有多少百姓要遭罪了。” 陈桥摇着头对两人说道。 “是。” 随后,沈勇达和辛志诚便离开了将军府。 站在鸿运客栈外面,沈勇达和辛志诚相视一眼便抬脚走了进去,先前他们便听说这件鸿运客栈是李泰的产业。先前陈桥并不理会李泰的死活也就罢了,眼下既然陈桥和李泰已经冰释前嫌,他们自然也不好闹出太大的动静。 两人刚一进去,客栈的掌柜便堆着笑脸跑了过来。 “小老儿今日刚一出门便见枝头喜鹊在叫,果然今日客栈中便来了贵人。” 沈勇达饶有兴趣地看着那花白胡子的客栈掌柜,说道:“你们客栈中可有一个叫冯清源的人住着?” 客栈掌柜转着眼珠想了一会儿,这才终于想起来,“对对对,是有这么一位客官在,出手十分阔绰,经常给店小二打赏银钱。” 还真个有些家底的啊。 沈勇达摸摸下巴,随后哼笑一声说道:“掌柜的,你可知道,有些人可是银钱再多,也不能轻易收留啊。” 听到沈勇达这句话,客栈掌柜心下一跳,随即便又往沈勇达和辛志诚身边凑了凑,“可是此人有什么不妥?若他得罪了二位,小老儿这便将人赶出去!” 沈勇达摇摇头,“不是得罪了我们兄弟二人,是得罪了我家大人。” “什么?!”客栈掌柜压低声音惊呼一声,神色惊疑不定地问道:“这、这冯清源不过是个书生,开春科举时才来了京城,如何会得罪了陈将军?” “我家大人今日才给我们公子和小姐寻了一位夫子,结果这冯清源先是早上在将军府外,对着这位夫子嘴里不干不净也就,方才竟有花钱叫人上门去找那位夫子的麻烦,谁知竟叫我二人给撞了正着,若非如此,只怕你这客栈也要倒大霉了!”沈勇达这番话说得虽然言重,却也绝对算不得是危言耸听。 听完这番话,客栈掌柜立刻便后背上出了一层冷汗,这天底下谁人不知,跟陈桥有关系的人一概不能招惹,谁知竟还有冯清源这样脑子拎不清的人,若今日那位夫子当人出了什么岔子,只怕他这客栈也要受那冯清源的牵连啊! “此事小老儿实是不知,还望——” 不等客栈掌柜说出讨饶的话,沈勇达便挥挥手打断了他,“掌柜的放心,我们都知道你并不知情,何况我们来之前,我家大人也曾吩咐,让我们不要为难于你。” 听到沈勇达这么说,客栈掌柜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随后,辛志诚目光在二楼的一排客房上扫了一圈,问道:“不知那冯清源住在哪个房间?” 客栈掌柜立马抬手一指,说道:“就住在天字一号房,二位请便就是。” “多谢。” 辛志诚朝着客栈掌柜拱拱手,随即两人便抬脚朝着二楼走去。 待两人上楼之后,便有一个店小二凑到客栈掌柜身边,问道:“掌柜的,出了什么事?” 客栈掌柜狠狠瞪了一眼那店小二,骂道:“我当初便说那冯清源长得不像个善茬,不愿叫他住在咱们客栈,你可倒好,见钱眼开硬是将人迎了进来,这下好了吧?” “那两位是来找冯清源的?”店小二惊道:“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客栈掌柜哼哼一声,随即又骂道:“你还有脸问出了什么事?这人大大得罪了陈将军,只怕这长安城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什么?得罪了陈将军?”店小二不由瞪大了眼睛,随即又皱着眉头说道:“掌柜的,咱们客栈背后的主子可是魏王殿下,难不成陈将军便连一点面子都不给殿下吗?” 客栈掌柜重重一巴掌拍在那店小二后脑勺上,“你是真傻还是装蠢?出去打听打听,这满长安城,那陈将军又给过谁的面子?你若再说这些不知所谓的话,我便去回了殿下,让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否则也不知要给殿下惹出多大的麻烦!” “掌柜的您消消气、消消气,”店小二谄笑着给客栈掌柜赔罪道:“都是小的蠢,掌柜的可千万别因为小的这几句话气坏了身子啊!” 客栈掌柜很是烦躁的挥挥手,“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别在我跟前碍眼。” “小二!来壶酒!” 掌柜的话音刚一落,不远处便又有客人要酒,店小二朝着客栈掌柜福福身子,随后便一甩手中的抹布,拿了一壶酒朝着拿客人走去。 “客官,您的酒!” 上了二楼之后,沈勇达和辛志诚便一路朝着天字一号房走去。 来到天字一号房,沈勇达刚要抬脚踹门,便被辛志诚一把揽住,他很是不悦地瞥一眼辛志诚,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难不成你忘了大人刚和魏王说和了?况且大人也嘱咐了咱们,切莫在客栈闹出太大的乱子。”辛志诚无奈地说道:“你这人,在大人面前还答应得好好的,怎么一出门便忘了个一干二净?” 听到辛志诚提醒,沈勇达这才记起了这件事情,“好好好,知道了。” 话音刚落,沈勇达便抬手重重拍了拍房门,“冯清源,开门。” “什么人!”原本正在房内等着先前那些人给自己传来好消息,谁知好消息没等到,却忽然听到这一阵算得上甚是凶狠的拍门声,冯清源被吓了一跳,提心吊胆地问道。 “我是谁你还不知道?”沈勇达粗声粗气地说道。 冯清源很是疑惑地想了片刻,随即便一拍脑门,笑逐颜开的起身去开门,“不过让你们去教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么去了这么久?” 虽然并未告诉先前那些人自己的名字,不过那些人本也就是长安城的地头蛇,想要打听出自己的名字也不是什么难事,于是冯清源自然也没有多想,施施然便去开门了。 谁料,房门刚一打开,冯清源便看到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个陌生人。 第490章 你说我们是什么人 “你们是谁!” 冯清源刚想将门关上,可他哪里会是沈勇达和辛志诚的对手,刚说了一句话,便被沈勇达一把推开走进了房中。 “你沈爷爷和辛爷爷!”沈勇达大喇喇在房中坐下,从桌上拿起一个崭新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饮下。 “老沈你这话说得不厚道,”辛志诚笑眯眯的紧随其后走了进来,“我要是有这样没脑子的孙子,一早就找根绳子将自己吊死了。” 冯清源惊疑不定看着面前两人,虽然他一向在外便是眼高于顶之人,尤其看不上那些乡野村夫模样的人,可眼下看着沈勇达和辛志诚,他却只觉得腿肚子一阵阵打颤,几乎连站都站不住了。 “你、你们究竟是、是什么人!” 为了防止自己跌倒,冯清源一手死死扶住桌子一角,色厉内荏地看着沈勇达和辛志诚。 沈勇达笑笑,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老子见过找死的,却还没见过像你这样一回又一回上赶着找死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冯清源脸色发白地问道。 “你既然知道骆宾王去了将军府做夫子,为何还敢让人去寻他的晦气?”辛志诚也坐了下来,依旧笑眯眯的看着冯清源。 听到骆宾王的名字,冯清源反倒冷静了一些。正赶上沈勇达和辛志诚好心收敛了一身的杀气,他便上上下下打量起两人,“是骆宾王让你们来的?你们且说说,他给了你们多少银钱,不管他出多少,我都愿意出双倍!” 沈勇达几乎要佩服这个冯清源了,在黑龙军见惯了那些脑子活泛之人,沈勇达一向以为自己便算是个脑子不太够用的了,谁承想,这世上竟还有比他更加没脑子的人,一时倒是对这冯清源有了些兴趣。 “你瞧着我们两兄弟是什么人?”沈勇达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问了一句。 冯清源眼见两人神色缓和下来,心中以为他们是被自己的说法打动了,便也放下些心来,“瞧二位行事做派,自然也非我先前所见那些小混混能比,想来在这长安城中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吧?” 辛志诚点点头,也给自己到了杯茶,“那你再猜猜,我二人今日是来做什么的?” 冯清源转了转眼珠,随后便笑着说道:“若我所料不错,定是那骆宾王指使二位前来找我麻烦的是也不是?” 辛志诚先是点点头,紧接着又摇摇头,继而又老神在在地说道:“你此言对了一半,错了一半。” “哦?”冯清源目光带了些疑惑地看向辛志诚,“对了哪一半又错了哪一半?” 辛志诚看一眼沈勇达,沈勇达了然地点点头。 就在冯清源以为辛志诚要与自己说的时候,却见一旁的沈勇达忽然暴起,将他胳膊往后一扭,便将人按在了桌子上。 “你们这是做什么!” 因着沈勇达按着他的后脑勺,冯清源的脸死死贴在桌面上,说话也变得口齿不清起来。 “我们来找你麻烦是对的,可叫我们来的人却不是骆宾王。”辛志诚施施然说道,顺道放下刚才自己眼疾手快在沈勇达动手之前便抢出来的两个茶杯。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冯清源又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沈勇达很是不耐烦地说道:“方才倒跟你说了,这普天之下敢动将军府的人,无异于便是自己找死,你这还猜不到我们两个是什么人吗?” 冯清源愣了一下,不过很快,肩膀上的疼痛便让他回过神来,“你、你们是黑龙军的人?”冯清源难以置信地喊了一声,“是、是陈、陈将军让你们来的?” “不然以为这天地下还有谁指使得了黑龙军?”沈勇达拧着他的胳膊说道。 冯清源疼得脸色惨白,心底却不愿相信陈桥会为了一个区区骆宾王来跟自己过不去,变又道:“我不信!陈将军何等人物!那骆宾王又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陈将军要替他出头!一定是你、你们拿了他的好处才来这里假冒黑龙军!”说到后面,冯清源已经几乎被自己的这个想法说服,不断地挣扎着说道:“如此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你们竟敢打着黑龙军的旗号来行凶作恶!待、待我.日后腾达了,定不会放过你们这些胆大包天之辈!” 沈勇达和辛志诚对视一眼,他们二人都实在是想不通,这人是如何断定他们不是黑龙军的?莫不是就靠着自己的臆想? “实是不知所谓。”辛志诚摇摇头,随后便对那冯清源说道:“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滚出长安城,如若不安的话,老子便要了你的命!” “你、你敢!”冯清源被沈勇达压着后脑勺摁在桌面上,涎水流了满桌,看起来甚是狼狈,“我、我乃当朝、当朝……” 冯清源叫嚣了半天,却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当朝什么?”辛志诚好笑的看看他,“不过就是个二甲十五名,”说着,辛志诚拍拍他的脸,“你还没资格在老子面前叫嚣。” “还与他废什么话!”沈勇达面色不善地说道:“直接将人扔出去不就结了吗?” “大人跟我们说了,先礼后兵。”辛志诚扭头看向沈勇达说道。 沈勇达撇撇嘴,不过也没再说什么。 “听懂我方才的话了吗?”辛志诚又问了一声,“若你能老老实实离开长安城,本本分分回你的安州去,那先前这些事情,我家大人便可既往不咎,可若你仍旧执迷不悟、一意孤行的话,接下来要收拾你的可就不是我们两个了啊。” 等了半晌没有等到冯清源的回应,沈勇达按着冯清源后脑勺的手又不由加重了一些力气,“听见了吗!出个声儿!” “听、听见了!” 冯清源只觉得自己的头骨几乎要支撑不住沈勇达的力量,连忙惊声大喊道。 “我这就走!我这就走!” 听到冯清源的呼嚎,沈勇达才总算是松开了他的手。 一边揉着自己的肩膀,一边连忙去收拾行囊,冯清源心中暗想,若自己一直硬撑着不答应的话,显然不是这两个人的对手,既然如此,自己便先表面上答应他们离开,不管怎么说先将这两个人打发走了再说。 盯着冯清源收拾好了包袱,沈勇达和辛志诚却没有半分要离开的意思,依旧牢牢盯着他,眼中尽是催促的神色。 冯清源没办法,只好提着包袱走出房间。 沈勇达和辛志诚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若是叫不知道内情的人瞧见了,还以为他二人是冯清源新请来的护卫。 看到三人出来,客栈掌柜忙上前作揖行礼。 “沈郎将、辛郎将,这便要走了吗?” 辛志诚点点头,而后又拍拍冯清源,“房钱付了吗?” 冯清源一愣,随即又脸色难看的从怀里掏出几粒碎银子递到客栈掌柜手中。 “好了,走吧。”沈勇达推了推冯清源。 冯清源无可奈何,只好一步步走出客栈,又朝着城门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今日多有打扰了。”辛志诚冲着客栈掌柜笑笑,随后也跟在沈勇达身后走了出去。 尽管极不情愿,可这鸿运客栈距离城门也不算太远,尽管冯清源拖延,沈勇达和辛志诚又岂会如了他的愿? 第491章 你瞧我可以 “你若能走,那便自己好好走,你若不能走,那我便将你腿打断,再找个人将你送回安州城。”沈勇达看着冯清源,阴恻恻地说道。 听到沈勇达这话,冯清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立刻颤颤巍巍说道:“我能走,我能走。” 都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若是当真让他们将自己的腿打断了,那还有什么青山。所以,尽管冯清源心中再是骂骂咧咧,面上却也一丝一毫都不敢表露出来,只唯唯诺诺走在前面。 眼看着就要到城门口了,冯清源扭头看了眼沈勇达和辛志诚,心说难不成这两人还当真要盯着自己出了城门才罢休? “走啊!”沈勇达凶神恶煞道。 冯清源忙不迭点点头,也顾不得在腹诽些什么,抬脚几步便走到了城门口。 看着冯清源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沈勇达冷笑一声,“这样的货色都能中榜,”沈勇达不屑地摇摇头,又道:“真不知道今年主持科举的考官们在想些什么。” 辛志诚拍拍他的后肩,“那些读书人想的事情哪里能和我们一样,咱俩的酒还在那酒肆放着呢,继续吃酒去?” “好,吃酒去!” 说罢,沈勇达爽朗大笑一声,和辛志诚一道离开了此处。 待到两人的身影终于消失在街道上之后,一直躲在城外并未离开的冯清源才小心翼翼探着脑袋张望了一眼。 “该死的骆宾王!你算个什么东西!” 虽说今日之事全都是他咎由自取,不过他这样心胸狭窄之人是断断不会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的。冯清源眼神怨毒地朝着地上啐了一口。 “等着吧,本少爷能把你踩进泥里一次,就能把你踩进去第二次!” 隔天一早,沈勇达和辛志诚便到将军府,将昨日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陈桥。 “你们两个看着他走出的城门?”陈桥示意两人坐下之后问了一句。 沈勇达点点头,说道:“是,属下二人一直看看不见他了,离开城门。” “他走了便好。”陈桥摸摸下巴,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那你们便先回去吧,左右进来长安城中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多在家待待,被总想着去外头吃酒!”陈桥将手中茶盏放下,表情略带了些狭促地看向两人。 “大人放心,”沈勇达搔了搔自己的后脑,说道:“属下两个自然是有分寸的。” “你们心中有数便好。”陈桥说着,站起来抻了个懒腰,“得了,你们且先回去吧,我还要在回去睡个回笼觉。” 虽然觉得眼下早已经过了睡回笼觉的时候,不过沈勇达和辛志诚自然没有想要套打,应了一声之后便一道离开了将军府。 又过了几日,李丽质说想再去看看李泰的情况有没有好一些,两人便又在骆宾王给两个孩子讲学的时候,离府往魏王府去了。 两人刚从马车上下来,便看到先前那名一直跟在李泰左右的黑衣人正往外面走去。 “陈将军,公主殿下。”黑衣人看到两人,虽然面上未有什么变化,心中还是十分高兴的,“小的刚要去将军府请将军和公主前来,没想到将军和公主已经到了。” “可是四哥出了什么事?” 一听黑衣人要去将军府找他们,李丽质便以为是李泰的身子出了什么问题,连忙问了一句。 那黑衣人摇摇头,说道:“并非是主人的事情。” “那是为什么?”陈桥也不免皱起眉头来。 “将军与公主进去一看便知道了。”黑衣人侧过身子,朝着两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不知这黑衣人在卖什么关子,不过却也并未再多问什么,直接走进了魏王府中。 当两人七拐八绕地走到李泰现在所在的院子时,便看到李泰正拄着一条拐棍在院子里溜溜达达地走路,看他的精神头倒确实是比前些日子好多了。 “四哥!”李丽质开心的走上前去。 李泰听到声音,回头看去,便见李丽质正朝着自己走来,李泰赶忙出声道:“你且先等等,四哥走过去。” 一听这话,李丽质先是一愣,随即便欣然点头,“好,那我就站在这里等四哥。” 听到李丽质的话,李泰一咬牙便将一直扶着的拐棍扔到一边,然后步履蹒跚地朝着李丽质所在的方向走去。虽说距离算不得远,不过李泰却还是花了不少时间才终于走到李丽质面前。 “你瞧,我可以。” 李泰头上出了一层薄汗,眼神甚是明亮的看向李丽质。 李丽质笑着点点头,用自己的帕子给李泰擦擦汗,说道:“我自然知道四哥可以。” 待到几人都落座之后,陈桥才开口问道:“方才进来时,刚巧碰到阿钟,说本想去将军府请我和长乐,究竟出了什么事?” 李泰喝了口茶,这才招招手对站在不远处的黑衣人说道:“去把人带上来吧。” “是。”黑衣人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人?什么人?”陈桥很是疑惑的问道。 李泰笑了一声,歪着身子靠在矮榻的扶手之上,说道:“冯清源,你可认识?” “他?” 原以为那日之后,冯清源便离开了长安城,谁知竟又会出现在魏王府中。 且说那日,冯清源看着沈勇达和辛志诚离开之后,便又鬼鬼祟祟入了城中,原想再回鸿运客栈,可半路却遇到了那客栈的店小二。店小二眼见冯清源一路都走的小心翼翼,便索性将冯清源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你竟还敢回来?难不成以为黑龙军的人当真不敢对你下手?”店小二“啧啧”两声看着面前佝偻着背的冯清源,“何况我们掌柜的最是得罪黑龙军的人,若你还敢上门去,只怕你前脚才进房间,那黑龙军的人后脚就来了。” “那你给我出出主意!我该怎么办才好?”冯清源在桌前坐了下来,颇有些心急的问了一句。 “照我说,你不妨就安安分分回去继承家业,免得再留在长安城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丢了性命。”店小二口气微凉地说道:“或许你冯家在安州还算的上是有头有脸的人,可若是放在长安城,那便实在不够瞧了。” 冯清源烦躁的拨了拨头发,“原以为不过那骆宾王花钱请来的打手,没想到还真是黑龙军的人!”说着,冯清源又恨恨拍了下桌子,“也不知那骆宾王究竟有什么好的,不过就是小地方来的穷酸秀才,也值得黑龙军如此大动干戈护着他?” “这你可说错了,”店小二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说道:“你可听说过眼下黑龙军中最得陈将军信重的那位施郎将?” 冯清源自是点点头,“施林通,我自然是听过他的大名。” 店小二笑了一声,随即说道:“若论出身,只怕十个施郎将都抵不过一个骆宾王,这普天之下最不看重手下之人身份出身的,也就是这位陈将军了。” 闻言,冯清源的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了。 “不过,若你当真想留在长安城的话,我倒可以给你推荐一个去处。”店小二神秘莫测地笑了笑。 冯清源急忙问道:“哪里?” “魏王府。” 第492章 去投靠魏王 “魏王府?”冯清源大惊失色地看向店小二,他虽非长安人士,却也知道当年权势滔天的魏王早已经是今非昔比,而魏王本人更是早已经成了一个废人,“你为何要让我去魏王府?”冯清源很是不满地说道:“莫说你这长安人士,便是我这个离了长安不知多远的人都知道,魏王向来与陈将军水火不容,又早已经失势,你这是想让我去寻死吗?” 店小二摇摇头,将一只茶盏推到冯清源面前,说道:“冯兄莫急,且听我慢慢说来。” “那你且说说吧。”冯清源灌下一口茶,果然觉得自己心火灭下去了一些。 “这天下人虽知魏王与陈将军势同水火,却不知道眼下无论是怀王殿下还是当朝太子殿下,都有心想要与魏王重归于好,你且去问问,不知有多少百姓曾见到过这二位贵人前去魏王府。” 店小二压低声音说道:“陈将军再厉害,对于这些皇子来说,不过都只是个歪人罢了,即便如今的陛下因着疼长乐公主,便对陈将军另眼相待,可若是将来太子殿下继位呢?到底是已经出嫁多年的长姊,又能有多少情分?” “你的意思是?”冯清源也不由压低了些声音。 店小二饶有深意地笑了一声,说道:“你想想,待将来太子殿下上位,他还能在继续因为一个外人而为难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店小二说着,拍了拍冯清源的肩膀,“若你眼下能有幸得了魏王殿下的亲眼,何愁他日不能在长安城中呼风唤雨?” 不得不说,这店小二在蛊惑人心上还是有一套的。 眼见冯清源眉目间已经松动不少,店小二便又继续说道:“到时候,难不成冯兄你还料理不了一个区区骆宾王?” 到那时,岂不就是我为刀俎他为鱼肉吗?冯清源一想到此事,便不由扯开了嘴角。 “冯兄,”店小二出声打断他的臆想,说道:“今日天色已经不早了,你便且在我这里落脚,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让你见到魏王殿下的。” “好好好,”冯清源看一眼外面的天色,也觉得这一日下来甚是疲惫,也顾不得嫌弃店小二住处的东西粗糙,应了一声便洗漱完躺到了床上,“接下来几日便辛苦你了。” “这有什么好辛苦的,”店小二摆摆手说道:“我啊,现在只盼着冯兄将来飞黄腾达之后,别忘了我才是。” “怎会怎会?”冯清源连忙说道:“阁下大恩大德,在下定永生不忘。” “得了,有冯兄这句话,我也就心安了,睡吧。” 说着,店小二便吹灭的屋中的烛火。 接下来的几日,店小二果然每日都早出晚归,看上去十分忙碌的样子,每每回到家中的时候也尽是满脸疲色。冯清源虽然心中焦急,可眼见店小二如此模样,却也不好意思再如何催促。 这日,正当冯清源百无聊赖之下,躺在屋子里翘着二郎腿百~万\小!说的时候,却忽然听到房门被人打开的声音,随即他便听到了店小二的声音,于是立刻翻身下床。 “成了!”店小二喜上眉梢地说道:“我花了好了银钱,拖了不少人,才终于能让你进魏王府中见上魏王殿下一面。” “当真?”冯清源一听,也不由眼睛一亮。 店小二飞快地点点头,“自然是真的,我已经同掌柜的告了假,咱们用过午饭后我便带你去魏王府。”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一跃成为这长安城中的人上人,冯清源眼下的模样看上去简直就像是每一根眉毛都在跳舞。 两人草草吃过午饭,推算着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收拾打理了一番,出门朝着魏王府的方向去了。 “你们是什么人?” 果不其然,两人刚到魏王府外,便被侍卫拦了下来,店小二凑上去说道:“大人,小的是鸿运楼的店小二,昨日小的才刚来过王府,您不记得了?” 听店小二这样说,那侍卫才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虽说又歪着头上下打量了一番站在店小二身后的冯清源,“这便是你说要为殿下举荐的清客?” “正是正是。” 店小二点头哈腰地说道。 侍卫有扫了二人一眼,不过最终还是大手一挥,“好了进去吧。” 听到这几个字,两人莫不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走进魏王府之后,店小二和冯清源规规矩矩地跟在一个仆从身后,一路默默无言地朝着李泰所为的方向走去。 “殿下,人来了。”走到书房外停了下来,仆从毕恭毕敬地朝着书房里面的人行礼说道。 “嗯,”里面的李泰淡淡应了一声,“你先下去吧。” “是。” 眼看着那仆从离开,店小二和冯清源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分明就是正午太阳最好的时候,可这书房所出的位置,却偏偏是整个府宅中最是偏僻的一个地方,大片的阴影落下,让原本就不甚明亮的书房显得更加阴暗起来。 “进来吧。” 听到李泰的声音,店小二和冯清源对视一眼,随即便都小心翼翼地抬脚走进了书房。 “你就是王五?”李泰半眯着眼看向店小二,“本王怎么听掌柜的说,你进来很是不安分,上蹿下跳也不知在什么做买卖。” 虽然这句话中半分怒气也无,可店小二依旧心生恐惧地“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殿、殿下明鉴,小的、小的对殿下绝无二心啊!” 李泰轻轻笑了一声,“怕什么,本王也没说要将你如何啊。” 说着,李泰便又靠在矮榻上,一手撑住头,歪着脑袋看响站在店小二身边的人,“你这便你要举荐给我的清客?” “正、正是……”方才那一下,店小二是真的怕了,他一早便听说过李泰喜怒不定的性子,生怕李泰一时不高兴便要了自己的性命。 “姓甚名谁,来自哪里,说说吧。”李泰开口道。 “在下冯清源,为今年科考二甲十五名,乃安州人士。”冯清源稳了稳心神说道。 “安州?”李泰皱了皱眉头,问道:“那冯棋岳是你什么人?” “冯棋岳正是在下祖父。”冯清源又道。 随着他话音落下,书房之中一时也安静了下来,李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心想果然才刚好没多久,才这么一会儿便觉着有些累了。 “那你可知,你的祖父当年可是狠狠得罪了本王一把啊。”李泰嘴角挂起一个意味深长地笑。 闻言,冯清源的冷汗瞬间便布满了他的整片额头。 “哈哈哈哈哈!”眼见冯清源腿软的几乎就要跪下来,李泰却又忽然发出一阵大笑,“不必害怕,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说着,便又笑着去问冯清源,“你祖父身子可还康健?” 冯清源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点了点头,可回过神来便又想起来,自己的祖父已经驾鹤西去多年。 “回殿下的话,祖父、祖父早在七年前便离世了。”冯清源颤抖着说道。 “已经过世了吗?”李泰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书房中又安静了一会儿,李泰才长长叹出一口气来,“那你且先说说,我为何要留下你,你又有什么本事?”李泰面无表情地看向冯清源,“魏王府可从不会养一些闲人。” 第493章 有什么深仇大恨 听到李泰这么问,店小二生怕冯清源还在愣神,便赶忙扯了扯他的袍角。 吴清源定了定神,随后便对着李泰滔滔不绝起来,说实在的,若论自吹自擂第一人,这满天下怕是这吴清源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了吧? “听你说了这么许多,无非也就是你从小熟读兵法谋略,如今冯氏在安州也算得上是一门望族,可是……”李泰伸出手指敲敲面前的桌子,说道:“若只有这些,本王这里比你更好的人犹如过江之鲫,本王又何必留你在此?” 李泰这一句话,让冯清源彻底蒙了,他呆愣愣地看着李泰所在的方向,全然没有想到过去那些对于自己来说都再是重要不过的东西,在李泰看来竟都分文不值。 眼见冯清源已然不知该如何是少,跪伏在地上的店小二转了转眼珠,忽然大声说道:“启禀殿下,冯、冯公子与黑龙军主帅陈桥素有过节!” “哦?”李泰果然不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反而是甚有兴趣的问道:“本王看着你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么会同陈桥结下梁子?” 听李泰问起这个,冯清源深吸一口气,说道:“在下有什么样的本事能与陈将军结下梁子,只是眼下在将军府中负责陈少爷与陈小姐开蒙的夫子,曾与在下有过一些龃龉。” “骆宾王?”李泰想起,前几日还是自己命人将骆宾王带到了陈桥和李丽质面前,没想到这才没过几天,便又见到了骆宾王的仇家。 实在是有些意思。 “那你为何又到了本王的府上?”李泰又问道。 随后,冯清源便将前几日发生在将军府外的事情,还有自己被沈勇达和辛志诚赶出长安城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李泰。 “这么说,是那骆宾王因着攀了陈桥这棵大树,便对你这昔日同窗冷潮热讽?那陈桥还仗势欺人的要将你赶出长安城?”李泰嘴角挂着一丝笑意问道。 “正是!”冯清源说得义正言辞。 “那你来本王府上的原因,也就不言而喻了,”李泰身子往后一倾便靠在了后面的椅背上,“你想借本王的手来除掉那骆宾王?” “殿下英明!”冯清源立刻道。 李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如此。”冯清源小心翼翼看着他的表情,就在他以为李泰马上就要答应的时候,却又听到李泰含着笑意问了一句,“可本王为什么要帮你?还得冒着得罪陈桥和黑龙军的风险。” “只要殿下愿意助在下一臂之力,从今往后冯家上下便听凭殿下调遣。”冯清源说道。 “冯家?”李泰略有些不屑地笑笑,“本王还未将一个小小的冯家放在过眼里。” 冯清源一时面色有些不太好看,“若殿下愿助在下,在下必竭尽所能助殿下扳倒陈将军!”最后,冯清源一咬牙便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谁知他话音才刚一落下,书房中便想起一阵大笑。 “你助本王扳倒陈桥?”李泰擦擦笑出来的眼泪,“你如今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竟还口出狂言助本王扳倒陈桥,真不知你这是哪儿的自信。” 冯清源被李泰的这番话说得面红耳赤,“可殿下不是也跟那陈桥有过龃龉吗?”冯清源嗫嚅着问道:“难道殿下就不想看到那陈桥吃亏的样子吗?” 听到这句话,李泰不由摸了摸下巴,看起来像是对冯清源的话产生了一些兴趣。 “你有法子让他吃亏?”李泰问道。 冯清源一愣,随即便道:“那骆宾王从不是什么坐怀不乱之人,只要派两个女子前勾引一番,自然会让他做出些丑事来,到时候在让那两个女子闹腾上一番,只怕整个长安城中的百姓都会知道,他将军府中的夫子,是个十足的登徒浪子。”说完,冯清源吊起一边的嘴角,“而他骆宾王,也定会失了在长安城的立足之地。” “听来听去,这件事情又与陈桥有什么关系?”李泰又问。 “将军府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会对将军府的威名有所损害,到时候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只怕用不了多久,全天下的百姓都会知道将军府中出了一个衣冠禽兽的事情。”冯清源说道。 听完他这番话,李泰不由皱了皱眉头,说道:“本王却不知你究竟与那骆宾王有什么深仇大恨,竟要如此害他?” 对于一个文人来说,可能气节比性命都重要。倘若当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恐怕骆宾王的下场也只有死路一条。 深仇大恨吗?冯清源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没有,可就是这样没来由他,自从第一次见到骆宾王的时候,冯清源十分讨厌这个人。而且,他一向就认为,像骆宾王这种来自泥潭的人,鞭酒应一辈子都安安分分待在泥潭之中,为何要如此痴心妄想,妄图摆脱泥潭?妄图与他们本就含着金汤匙出声的人比肩? “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冯清源垂下头说道:“不过就是想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老鼠回去他们该在的地方。” “阿钟。”李泰忽然抬高声音喊了一下黑衣人的名字。 神出鬼没的黑衣人好像一道鬼影般出现在了店小二和冯清源身后,“主人有何吩咐?” 李泰朝着冯清源和店小二努努嘴,“把人捆了吧,回头再让陈桥来瞧瞧。” 没料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可还不等冯清源和店小二挣扎反抗,便又有几名黑衣蒙面人出现在房中,手脚利落地将两人捆了起来。 “殿、殿下?”店小二傻眼地看向李泰。 这几年来,他一直都在鸿运楼做店小二,他一直自诩是最了解李泰的人,又是看到客栈掌柜那瞻前顾后的样子,还会觉得客栈掌柜是烂泥扶不上墙。 今日带着冯清源来见李泰,帮着冯清源找到一条出路是一方面,可更多的是想让李泰看看到自己的决心和能力,他远比那早已经畏首畏尾什么都不敢做的客栈掌柜有本事的多。 “怎么?” 看到店小二眼中的难以置信,李泰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先前我便觉得你这个人野心太大,让老金将你赶走,不过他却说你是个好苗子,只要能走上正道,将来也会是个能做事办差之人。”李泰抿一口茶,斜眼看向那店小二,“还有,是谁同你说我与陈桥有龃龉的?” 听到李泰这句话,一旁早已经被捆了扔在地上的冯清源也不由瞪大了眼睛,这、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满眼惊慌地看了下李泰,又将目光落在了同样被捆了扔在地上的店小二身上,眼中几乎要喷出怒火来。 李泰艰难地站起身来,在黑衣人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到两人面前,“退一万步说,即便我当真与陈桥有什么龃龉,哪里有轮得着你们这些蝼蚁来指手画脚?”李泰低头俯视着倒在地上的店小二和冯清源,冷笑一声,便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主人,这两个人该如何处置?”黑衣人跟上去问了一句。 想了片刻,李泰便挥挥手说道:“那冯清源先留着,你明日去将军府请了陈桥和质儿来瞧瞧,至于那王五……”李泰扭头往书房中又看了一眼,“剁碎了喂狗,眼不见心不烦。” “是。”黑衣人领命而去。 第494章 我凭什么饶你 将昨日发生在王府中的事情告诉陈桥和李丽质之后,李泰便闲适地喝起了茶来,“那个自作聪明的店小二已经被我处置了,既然那冯清源说与你有过节,我便留给你来处置。” 陈桥与李丽质对视一眼,不过还不等他们说些什么,那被捆成粽子之后,又眼睁睁看着店小二被剁成碎屑的冯清源早在昨日便已经被吓得有些神志不清了。眼下整个人看起来都浑浑噩噩,身上还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忍不住抬手捂上鼻子,李丽质看向陈桥,陈桥自然察觉到李丽质的目光,便对她说,“你去与魏王说话吧,我去料理他。” 李丽质点点头,随后便走到李泰身边坐了下来。 紧接着,陈桥便示意黑衣人带着冯清源与自己一道往外面走去。没多久,两人便带着冯清源走到了一处比较偏僻的地方。 “先前我派沈勇达和辛志诚将你送出长安城,为得就是不想对你斩尽杀绝,可你偏偏要浪费我的一片好心,即使如此,那我便成全你。”陈桥坐在石凳上,他一手撑着下颚看向冯清源,眼中寒光凛冽。 冯清源还是头一次这样近距离地见陈桥,以往,他也只是在街道上,在百姓之中看着陈桥威风凛凛骑着黑虎过去。或许是因为每次陈桥都对百姓们很是和颜悦色,冯清源原先便以为陈桥是个温和之人,直到今日他才知道,为何陈桥会如此令人闻风丧胆。 “陈将军若是瞧着他已经眼烦,小人便代陈将军处置了他。”黑衣人站在一旁说道:“也免得这样的小人脏了将军的手。” 陈桥点点头,“也好。” “将、将军饶命啊……” 冯清源声音嘶哑着说道,尽管已经十分恐惧,可求生的欲.望依旧促使他开了口。 “饶命?”陈桥冷笑一声,“在战场上我从不会放敌人一条生路,前几日我已经绕过你一日,你却不知悔改,先是处处与骆宾王过去不,甚至还想伤人性命,如今又想着挑拨我与魏王,你倒是说说,你如此三番两次惹怒我,我还有什么理由放过你?” 冯清源看着眼前这个和在百姓面前完全判若两人的陈桥,心中一阵一阵发寒。 “我、我不知,我不知……”冯清源眼神惊慌失措,哆哆嗦嗦好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不知?你不知什么?”陈桥有些好笑地歪头看向冯清源,“是不知骆宾王是我府上的人,还是不知我与魏王并无任何嫌隙?” 况且退一万步说,即便陈桥和李泰还是一如当年那般水火不容,陈桥也不觉得以李泰的目光会瞧得上如此绣花枕头的冯清源。 “好了,”陈桥说着站起身来,也懒得再与那冯清源废话,看着黑衣人说道:“那我就把他交给你了。” “是,将军尽管放心。”黑衣人恭敬道。 随后,陈桥只当冯清源那一声声的求饶是耳旁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处。 回到李泰和李丽质所在的地方,远远的陈桥便瞧见李泰不知正与李丽质说些什么,两人都是满面笑容的模样,看到李丽质的笑容,陈桥原本因为冯清源而生出的坏心情也瞬间便已经烟消云散。 “在说什么?这么开心。”陈桥走上前去在李丽质身边坐下,笑着问道。 李丽质摇摇头,“没什么,四哥说了些这几日阿钟闹出的笑话。” “阿钟?”陈桥有些惊讶,平日里看上去那黑衣人是个在冷面无情不过的人,还能闹出什么笑话来? “没什么,”李泰开口说道:“无非就是一些担心我磕着碰着,想扶着我绕开那些不好走的地方,结果自己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跤的事情。” 听李泰这么说,陈桥也难免脑补了一番从来都一本正经模样的黑衣人,不停摔跤的场景,不由也笑出声来。 “说起来,阿钟哪里去了?”李泰见黑衣人没有与陈桥一道回来,便开口问道。 陈桥朝着身后偏偏头,说道:“我将冯清源交给他处置了。” 李泰笑着摇摇头,“你倒是会使唤人。”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见黑衣人回来了。 “将军,小人已经将那冯清源处置了,请将军放心。”黑衣人毕恭毕敬地对陈桥说道。 其实自从李泰四肢恢复之后,这黑衣人便一直都对陈桥十分毕恭毕敬。 “你可是魏王身边第一得力的人,我自然是信得过你。”陈桥打趣着说道。 之后,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眼见着快到了用午饭的时候,陈桥和李丽质便准备起身告辞了。 “不如留下了一起用饭?”李泰也拄着拐棍站了起来。 陈桥笑笑,“不了,家里还有两个小魔星在,若让骆宾王招呼着他们两个吃饭,只怕那骆宾王今日也吃不成午饭了。” “即是如此,那我便不留你们了。”李泰闻言也笑了笑,“不过我还没见过我那两个小外甥和小外甥女,你们什么时候待他们来见见我?” “再过个三五天,我便让他们休沐上一日,到时候便待他们来见你。”陈桥说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可不许食言啊。”李泰嘴角笑意更盛。 一旁的李丽质也不禁开口,“到时候只盼着四哥不嫌他们吵闹便是。” “小孩子就该热热闹闹的,若每个都像老九那般,从小便安安静静一声不吭,反倒没什么意思了。”李泰毫不在意的摆摆手,“何况我这王府也冷清了多年,刚好让两个小家伙来给我热闹热闹。” “好,那便说定了。”李丽质笑言道。 “对了,”就在陈桥和李丽质准备转身的时候,便又听到李泰出声道:“质儿的手可好了?” 李丽质抬起已经恢复如初的手,伸到李泰面前,“完全好了,否则桥郎也不会让我出门的,四哥不必担心。” 看着陈桥和李丽质离开的背影,李泰不由笑了两声,“他们两人倒是十年如一日的恩爱甜蜜,”说着,便转身向花厅走去,黑衣人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后,“先前还以为伏岚出现后,那将军府中定会每日都鸡飞狗跳,眼下看到倒也真是我小人之心了。” “属下听闻长乐公主与那将军府的二夫人很是要好。”黑衣人低着头说道。 李泰兀自点点头,“我一早便听过这样的说法了,不过当初心中有怨怼,便以为这些都不过是黑龙军传出来掩人耳目的消息。”说着又苦笑一声摇摇头,“阿钟,你说我当年究竟是怎么了?” “属下不敢妄议主人,”黑衣人垂首说道:“不过眼下既然主人已经看开,那便不必再提当年的事情。” “你说的在理,既然已经过去,那便不必再提了。” 李泰说着,抬头望了眼头顶的湛蓝天空,还有那点缀在上面的朵朵白云,长长呼出一口气去,整个人都变得开朗了不少。 从魏王离开之后,陈桥便和李丽质一道回了将军府,谁知刚进门,便见吴管家走了过来。 到了两人身边后,吴管家先是给两人行了一礼,随后便从袖口中掏出一封请帖。 “将军,屈家又送请帖来了,请将军今晚前去赴宴。” 吴管家说完,便恭恭敬敬垂首立在一旁。 第495章 屈家人实在荒谬 “屈家?”李丽质疑惑地看向陈桥,“又?难不成他们已经来过好多次了?” “此事我待会儿同你说,”陈桥拍拍李丽质的手,随即便对吴管家说道:“你派人去屈家说一声,就我说今晚便去赴宴。” “是。”吴管家说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到底是怎么回事?”待两人回到卧房之后,李丽质便急切地问了一句,“我这些日子还以为屈家人已经放弃了,谁知他们竟还如此执迷不悟,那屈章究竟想做些什么?” 因着先前陈桥出征突厥那段时间,屈家人不止一次来将军府闹,李丽质早已经不胜其烦,索性李世民及时将她接入宫中,这才能够眼不见心不烦。 本以为陈桥回来之后,他们便能够安分守己一些,谁知竟会变本加厉起来。 “你可知道那屈章为何如此锲而不舍吗?”陈桥神情玩味地问了一句。 李丽质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不接地摇了摇头,“不知。” 陈桥捏捏她的手,说道:“给魏王融合基因那天,屈章便曾派人送来信,那日便想要叫我过府一叙,”说着,陈桥又伸手给李丽质倒了一杯茶,随后继续说道:“那屈章甚至还在信中大言不惭说什么知道我定然不可能对送上门的屈小姐无动于衷,我不接受那屈小姐,是因为你公主的身份,叫我不必畏惧,只要我愿意让那屈小姐入府,他们定有办法让陛下接受此事。” “真是荒谬!”李丽质气愤地说道:“我若当真是如此小心眼的人,当初便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岚妹妹也嫁给你,他们如此以小人之心看我,实是可恶至极!” 若陈桥当真有兴趣的话,莫说一个屈小姐,便是再来七个八个什么张小姐、王小姐,李丽质也不会拦着陈桥接进府来,可此事分明就是陈桥不愿意,怎么到头来却成了自己以身份威逼陈桥? “他们这样的人,惯会的便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前几日.你手伤着,我没心思去理会他们,原想着若他们就此作罢也就算了,谁知他们竟还如此纠缠不休,那我便索性去一趟屈府,同他们好好说道说道。”陈桥说着,轻轻拍了拍李丽质的肩膀,“你也不必因此生气,那些小人实在不值得你动气。”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丽质便点点头,“好,那你一定要小心。” 闻言,陈桥不免失笑一声,说道:“放心,这天底下还没谁能伤得了我。” “可我怕他们使出什么下作法子,”李丽质垂眼看向陈桥紧紧牵着自己的那只手,说道:“想屈章那样连自己女儿死活都不顾的人,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自然是回无所不用其极,只怕他如今想得便是将生米煮成熟饭,只要那屈小姐在你去屈府赴宴的时候失了贞洁,到时候你便在再不愿意,也得将她纳入府中了。” “放心,”陈桥敲敲李丽质光洁的额头,说道:“我身上可是有梻芽草的基因,可是百毒不侵呢,再下作的药,到了我这里都没有半点用处的。” 眼见陈桥能听出自己话中的意思,李丽质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凑上前去亲亲陈桥的嘴角,“好,那我就不担心了。” 陈桥笑眼看着李丽质,将面前的人搂入怀中轻轻吻了一下。 “好了,约莫午饭已经备好,若不早点过去,只怕那两个小魔星又要找来了。”说着,李丽质挣出陈桥的怀抱,站起身来整整自己的衣裙。 “走吧。”陈桥笑了一声,俨然也是想到了两个孩子在见到自己和李丽质迟迟不到时候的表情。 待陈桥和李丽质到了花厅的时候,吴管家才刚刚命人前去传菜,瀚哥儿和熙丫头还有骆宾王则还未到。 “还好比他们来得早。”陈桥笑着说道。 李丽质斜睨他一眼,刚要说些什么,便见瀚哥儿和熙丫头正一边一个,拖着骆宾王跑了过来。 “好了好了,”李丽质上前将两个孩子拦下,又掏出帕子给他们拭去额上跑出的热汗,“这么急做什么,不怕摔着。” “阿娘~”瀚哥儿和熙丫头乐呵呵喊了一声李丽质。 “将军,公主。”骆宾王规矩给两人行礼。 李丽质站起身看着他说道:“往后在府中不必喊我公主,称我夫人便是,将军府和黑龙军的人都是这样称呼我的。” 原本还想拒绝,不过听到李丽质这么说,骆宾王便也只能答应下来。 “是,夫人。” 待到众人落座之后,陈桥便向瀚哥儿和熙丫头问道:“今日夫子教了你们什么?” “三字经!”熙丫头兴高采烈地说道。 先前瀚哥儿和熙丫头虽也接触不过少人,可骆宾王这样的人却还是头一次见到。他既不想黑龙军那些将士一样看起来孔武有力,也不像李恪那样温文尔雅,虽然也很是谦逊,可却总有一种桀骜不驯的感觉会若有似无的泄露出来。 原本瀚哥儿自那日将军府外看骆宾王对于冯清源的挑衅一语不发时,便以为他是个软弱可欺的,不过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也看出来,那日不是骆宾王软弱可欺,可是自己出现的太过及时,让他没了回嘴的机会。 瀚哥儿就很喜欢骆宾王这样的人,虽然表面上总是彬彬有礼的模样,可里子却还是孤傲自矜的。若瀚哥儿和熙丫头偶尔在学堂上闹得过分了,他也会板起面孔来训斥二人。 随着这几日与陈桥逐渐熟稔,骆宾王也知道了陈桥并非娇惯孩子的人,只要确实是两个孩子做错事,即便骆宾王训斥的再是严厉,陈桥都不会过问什么。 不过也正是骆宾王对两个孩子跟其他人不一样,瀚哥儿和熙丫头才会特别喜欢骆宾王。毕竟除了他之外,无论是皇室的人还是黑龙军将士,见了他二人从来都是过分疼爱,莫说训斥,便是说一句重话都是不曾有过的。 原本还担心两个孩子会长成骄纵的性子,不过没想到骆宾王却堪堪能够让两个孩子老实下来,陈桥对眼下的这一现况也很是满意。 “三字经?”陈桥笑着看了一眼骆宾王,又看着两个孩子问道:“那你们在致书斋的时候,可有让夫子生气?” 不同于前几日,今天的瀚哥儿和熙丫头都十分坦然地摇了摇头,随后熙丫头便对陈桥说道:“阿爷,熙儿和哥哥今天都很乖,夫子送了熙儿一朵红色的绢花,送了哥哥一把木雕的小刀!” “是吗?”陈桥惊讶地看着瀚哥儿和熙丫头皆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来骆宾王送给他们的东西,陈桥从两人手中接过来,只见无论是绢花还是小刀都很精致,便笑着看向骆宾王,“有劳你费心了。” 骆宾王连忙摇摇头,“若非将军抬爱,在下只怕直到现在还在酒肆中做工,又哪里能如此体面?这些不过都是些小玩意儿,公子和小姐这几日听学都很认真,这也是他们该得的。” 早知道骆宾王并非什么有心思同人虚与委蛇,也不是攀龙附凤之人,陈桥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嘱咐瀚哥儿和熙丫头将东西收好之后,便招呼众人一道用饭了。 第496章 承议郎无碍吧 天色很快便暗了下来,陈桥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同李丽质交待了一声,便出了府门去。 早在下午的时候,陈桥便已经派人去叫了那色和齐子枫还有王冲同自己一道前去屈府,剩下的几人毕竟都已有家室,若非必要也无需叫太多人一起去。 出了将军府后,陈桥便见三人已经在等着自己。 “今日倒是来得早,要是你二人平日也能向今日这样积极,只怕沈勇达和施林通做梦都能笑醒。”陈桥看一看不仅来得早,且还精心梳洗打扮过的两人,不由揶揄一句。 “将军这是哪儿的话,我分明每日去大营都很勤快!”齐子枫不满的辩驳一句,“今日分明是那色大哥催得紧,我这才来得早了些。” 因着齐子枫的家人虽都在长安城,可无齐子枫却实在不想回家去住,陈桥也不愿叫他回家去住,便让他去与那色住到了一起。 “那我瞧着那色怎么没像你一样打扮的花枝招展?”陈桥打趣道,说着又看向穿金戴银,还有穿着一身显然是有云锦织造的长袍的王冲,“还有你,怎么又把你这纨绔子弟的衣服传出来了?知道的你是你要去屈府赴宴,不知道的还当你又要去夜宿花街柳巷了。” “将军就莫要打趣属下了,”王冲笑了一声,“再说了,这屈章如此无所不用其极,简直那个勾栏院的老鸨子没什么不一样的,属下穿这样也不算辱没了他屈府。” 听到王冲这么说,陈桥没有多说什么,招呼一声,便与众人一道骑上马匹朝着屈府疾驰而去。先前还想着要不要骑黑虎前去,后来又担心那原本便已经十分衰弱的屈小姐见到黑虎会收紧,陈桥便也只骑了马前去。 四匹高头大马自已经没什么行人皆的街道上风驰电掣而过,引得不少还未回家的百姓都不由驻足去看。 “陈将军这是要去哪儿啊?”一个正在收拾茶摊的老人家问问还在吃茶的客人。 那客人是个年轻后生,见到陈桥四人难免露出心驰神往的表情,在听到老人家的问话之后才回过神来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我却还头一次见陈将军骑马,以往都是骑着黑虎的。” “是啊,”老人家也感叹一声,“我老头子也从未见过陈将军骑马的英姿,原先还以为陈将军是不会骑马呢。”说着,便自顾自地笑了一声。 “怎么可能!”那年轻后生看上去很是不满的说道:“陈将军自是什么都做得来的。” 闻言,老人家笑了几声,也没再多说什么。 一路疾驰到屈府,陈桥远远便看到那屈章已经领着家中仆人在府门外等着。 “吁——” 因着马匹跑得太快,陈桥猛地勒住缰绳之后,他所骑的那匹马猛地高高扬起一双前蹄,眼看着就要踏在那屈章的身上,所幸他身边的仆人反应灵敏才压机手快地将人拉倒一旁。 虽然堪堪避开了,不过屈章还是被吓得脸色发白,若不是被仆人扶住,只怕早已经两腿发软地坐在地上了。 “啧。”看着屈章完好无损,齐子枫不免有些遗憾。 从马上下来之后,陈桥笑得春风拂面地走到还没缓过劲儿来的屈章面前,和煦地说道:“让承议郎受惊了,无碍吧?” 屈章一生最恨旁人提起自己的官位,平时无论是府中仆人还是与屈章走得近的好友,一旦提起“承议郎”三个字,必定会引得屈章勃然大怒。可陈桥刚一来便直呼自己为承议郎,可陈桥又实实在在是他得罪不起的人,更莫说屈章眼下还有求与陈桥,只能笑呵呵地应了下来。 “陈将军大驾光临,可实在是让鄙府蓬荜生辉啊。” 屈章一把推开扶着他的仆人,几步走到陈桥面前,笑得一脸谄媚地看着陈桥。 陈桥心中对他实在厌恶,也懒得同他多说什么,“咱们这便进去吧?”陈桥面色微冷地说道。 屈章只以为陈桥是要在百姓面前做做面子,这才冷着一张脸,本想让陈桥介绍一番此次跟随他来的这几个人都是谁,眼下见陈桥兴致不高,又听到陈桥这样说便就也不再赘言,直接迎着陈桥往府中走去。 一行人在屈府中兜兜转转了一会儿,才去到一个豁然开朗的地方。因着天气已经逐渐暖和起来,屈章便将今日的晚宴安排在了后花园中。五月中旬正是百花盛开争奇斗艳的时候,后花园中时不时便会有沁人心脾的花香味飘来,屈府先前因着有屈太尉在,倒也算不得小门小户,后花园中还有一片不大不小的人工湖,湖中央一座湖心亭立在当中,上面轻纱幔帐,隐隐绰绰勾勒出一个曼妙的身姿。 “想来那便是屈小姐了。” 走在陈桥和那色身后的齐子枫低声对王冲说道。 王冲朝着湖心亭看了一眼,虽说看不到脸,可但看那曼妙的身姿却也是十分少见的。 “果真有着资本。”王冲摸着下巴说道。 齐子枫却撇撇嘴,目光很是不屑地说道:“再有资本又如何,我可听说此女性格暴虐,先前这屈府便不知有多少下人死在了她手上,若换了你是将军,你敢让她入府吗?” 王冲却摇了摇头,绕有深意地说道:“若是当真入了我的府,我自有法子让她变得贤良淑德,难不成将军便做不到吗?” “那多麻烦?”齐子枫想了一会儿,又道:“我将来若是娶妻的话,定要去长乐公主那样性子的女子。” “你?”王冲笑笑,挑眉看向齐子枫,“你才多大年纪就想着娶妻?”说着还笑得破有深意地捏了捏齐子枫的肩膀。 齐子枫狠狠瞪了王冲一眼,说道:“你又才多大?成天到晚只会大言不惭!” 听着后面的齐子枫和王冲你一句我一句地好不热闹,陈桥无奈地摇摇头,所幸他二人还知道小声议论,否则若是叫前头的屈章听了去,只怕眼下早已经不知吐了多少口血。 “陈将军,请入座吧。”屈章点头哈腰的请陈桥落座,待到看着陈桥还有那色几人都坐下之后,自己才坐到了座位上。 “来人!上菜!”屈章高声说道。 随着屈章声音落下,陈桥便看道十几个侍女鱼贯而入,且各个看起来都像是精心打扮过得模样,且一边端详着这些侍女,一边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陈桥这副模样落在屈章眼中,自然觉得他与所有男人也都一般无二。心中自然也愈发肯定,陈桥对自己的女儿定然也不可能无意。 “承议郎府上的侍女倒是比本将府上的那些姿色出众得多啊。”陈桥意有所指地说道。 屈章闻言不由心花怒放,“将军谬赞了,不过都是些普通姿色的女子,哪里能劳得将军如此夸奖。”心中再是高兴,屈章也还是得做出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将军可说错了,我先前可去过不少勾栏院,那里头的女子可远远要比咱们眼前这些姿容出众啊。”王冲眯着眼睛看了一圈那些侍女,随后便满不在乎地说道。 先前他们来到屈府之前,陈桥便已经做过吩咐,对着屈府上下都不必客气,反正今夜之后,这长安城中便再不会有这屈府了。 第497章 可别乱点鸳鸯谱 “王小少爷玩笑话了。”屈章干笑两声说道。 眼见屈章一副干笑的模样,王冲不着痕迹地看向陈桥,发现陈桥轻微摇了摇头之后便未再多说什么了。 陈桥接过话头,看着屈章说道:“这小子在家中被娇惯坏了,言辞间有什么莽撞之处,还望承议郎多多海涵啊。”说着,陈桥冲着屈章遥举一杯。 “陈将军言重了。”屈章连忙双手端起酒杯,方才的尴尬和怒气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这些丫鬟不过都是中等姿色,王小少爷这么说,她们该偷着乐才是。” 陈桥笑笑点了点头,饮下一杯酒问道:“不知承议郎今日请我来是所为何事?” 屈章看向陈桥的眼神是十足的意味深长,“想来陈将军已是见过小女了,”说着,屈章又露出一个很是明目张胆的笑容,继续道:“小女姿容虽比不得长乐公主与伏岚女王,却也绝不比二位差了多少。” “这是自然。”陈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得到了陈桥的肯定,屈章看起来更加胸有成竹,“小女已爱慕将军,几年,若将军不嫌弃的话,不妨成全小女的一片心意,便是去将军府铺床叠被,想来那丫头都是愿意的。” 没想到屈章会如此直白地说出话来,陈桥瞥一眼屈章,开口道:“虽说婚姻大事皆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我也总得听听屈小姐的意思。”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屈章痛快地点点头,紧接着便对站在一旁的管家说道:“快去将小姐请来。” “是。” 应了一声,满脸喜气洋洋的管家便转身离开了。 “承议郎,我手下几员大将如今基本上都已经成婚,唯有那色,”说着,陈桥抬手指了指那色,又道:“至今还没个着落,不知承议郎身边可还有没有什么适龄女子,若是有的话,定要先给那色引荐一二啊。” 屈章闻言,便扭头去看那色,他早先便听说过身为吐火罗王子的那色,传闻中这位王子不但雄才伟略,面容亦是十分俊朗。不过后来也有传闻,说那色早在当初拜占庭攻打吐火罗的时候,便因伤毁去了大半容貌,今日看来也确实戴着半幅面具。 哪家的闺阁女子会想要找这样一个看起来容貌可怖的夫君?屈章心中不由有些为难,他今日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女儿进入将军府,又不是平日里就惯会做那保媒拉纤的事,如今又该去哪儿去给陈桥找这未出阁的适龄女子呢? “我是不是为难承议郎了?”陈桥挑眉看向屈章。 屈章哪里赶在这样的关头拒绝陈桥,一听陈桥说出这样的话,忙不迭摇摇头,“哪里哪里,这天下多少女子做梦都想要嫁给黑龙军的男儿,陈将军莫急,下官回头便去问问。”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说着,陈桥再次朝着屈章举起酒杯。 “将军尽管放心。”屈章也朝着陈桥举起酒杯。 看着屈章一副脸冒红光的模样,陈桥不由心中嗤笑一声。 “小姐到!” 随着管家一声高喝,身着轻纱衣裙的屈小姐便朝着众人款款走来,虽说看起来妆容精致,不过陈桥还是看出了她眼中的不甘和恐惧。 “女儿见过父亲。” 屈小姐朝着屈章缓缓行礼。 “怎么?没看到陈将军和诸位将领吗?没规矩!” 眼看着屈小姐只给自己行礼,却只当没看到陈桥等人,屈章不由轻斥一句。 屈小姐分外委屈地看了屈章一眼,随后便十分不情愿地转向陈桥的方向。 “小女子见过陈将军。” 陈桥哼笑一声,任凭屈小姐屈膝站在那里,却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他虽答应李丽质不会太过为难屈小姐,可她却也不该如此没有眼色。 “将军怎好如此怠慢佳人?”坐在一旁齐子枫有些戏谑地说道。 听到齐子枫这句话,陈桥才好像终于看到了屈小姐一般,恍然道:“屈小姐怎么还站着,快快请坐吧。” “是,多谢将军。”屈小姐应了一声,随后便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在屈章的精心安排之下,屈小姐的座位就在陈桥的正对面。原先,屈章还想着让屈小姐在湖心亭中弹奏一曲,不过屈小姐虽人在湖心亭,可莫说弹奏一曲,更是早在陈桥进入屈府之前,便已经将自己的古筝扔进了湖中。 屈章虽心中有气,可当时眼瞧着陈桥已经快到了,只能匆匆喝骂几句,随后便去府门外迎接陈桥了。 很是不甘愿地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陈桥饶有趣味地看了眼屈小姐,说道:“方才承议郎说屈小姐对我爱慕依旧,可如今看来却好像是在蒙骗本将啊。” 听到陈桥这样说,屈章心中暗骂女儿一句,便赶忙堆着笑脸说道:“小女这几日身子不舒服,还请将军万万见谅啊。” “好说好说。”陈桥摆摆手,“女儿家使些小性子嘛,我懂。” 听到这样的话,屈章更是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不过听陈桥的意思,也似乎当真不在意这些事情。 “将军,我瞧着这位屈小姐和那色大哥倒是般配得很啊。”齐子枫手肘抵在桌面上,手掌撑着脑袋说道。 “这位小将军万万不可乱点鸳鸯谱啊!” 一听这话,屈章立刻急切地说道。 “不知屈小姐芳龄几何?”陈桥却好似听进去了齐子枫的话,开口问了一句。 “小女今年正值二八。”屈章担心屈小姐会语出惊人,连忙替她作了回答。 陈桥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道:“这么看来,年纪上倒是没什么问题了。”说着,陈桥又扭头看向那色,“我记得今年也不过就是二十七岁?” 一个不过二八年华一个却已经将近而立,这哪里会是合适的年纪。 听到陈桥这样说,屈章虽面上波澜不惊,心底却早已经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不过还不等他说话,便已经有人开口了。 “将军玩笑了,属下如此年纪,哪里能够配得上屈小姐?”那色笑着说道。 陈桥却拧着眉头看向他,先前陈桥还只是玩笑话,不过他来回看了看那色和屈小姐,却不免当真动了这样的心思。 “且不说你吐火罗王子的身份,便是这容貌你和屈小姐也是十分般配的。”陈桥笑眯眯说道。 “将军,”眼见陈桥好似当了真,那色无奈之下只得摘了自己的面具,“我这副样子,又哪里与屈小姐般配?” “啊!” 看到那色摘嘴,生怕惹了陈桥发怒再将自己打伤。 听到屈小姐这声惊呼,那色苦笑一声,随后便又将那半幅银色面具戴了起来。 果然,陈桥脸色一暗,再次看向屈小姐时的眼神也变得冰冷起来。 “陈、陈将军,小女无状,还望将军海涵啊!”眼见陈桥对自己女儿动了怒,屈章赶忙开口言道:“她一直深居闺中,自是免不了见识短浅,将军切勿同她见怪啊!” 看了眼开口求情的屈章,陈桥哼笑一声,说道:“既然承议郎这样说了,我若再计较下去,难免会有恃强凌弱之嫌,罢了罢了,我也从不是那般斤斤计较之人。” 听到陈桥这样说,屈章才终于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 第498章 承议郎当真舍得 “不过嘛,”陈桥又道:“我却也不能容忍旁人对我黑龙军将士如此不敬。” 刚刚才放下来的心,因为陈桥这一句话又悬了起来,屈章瞳孔微颤地看向陈将军,问道:“不知将军以为如何是好?” 陈桥笑笑,“承议郎不必担心,在下也不过只是想让屈小姐给那色道个歉罢了。” “是是是!将军说的是。” 屈章一边说着,一边便将狠狠瞪了一眼屈小姐,“没听到陈将军的话吗?还不快去向那色王子道歉?” 屈章对于那色的这个称呼显然已经不很合规矩,不过陈桥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吟吟看着不情不愿站起身往那色面前走去的屈小姐。 “小女无状,还请郎将宽宥。” 屈小姐站在那色面前,微微屈膝向那色行礼。 见此情形,那色不由去看陈桥,陈桥却只笑笑不说话,不得已之下,那色只得开口道:“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屈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无论先前身居高位的时候,还是现在作为黑龙军中的一员,那色从不会无缘无故去为难一个女子,何况那色对自己的容貌如何早已经不再在意了。 听到那色温和地说出这样的话,屈小姐不由有些惊讶的朝着那色看去。自从先前被陈桥一掌拍成重伤,屈小姐便以为黑龙军中的人个个都像陈桥一样凶恶,却没想到这个长相如此可怕的人,竟然会这样温柔。 其实只要挡住那半边会毁去的脸,那色的还是担得起一句貌比潘安的。尤其当屈小姐看向他的时候,为了安抚略微受到惊吓的屈小姐,那色还特意弯了弯嘴角,如此一来,倒让一向心比天高的屈小姐难免有些看呆了。 “嫣儿!” 眼见屈小姐站在那色面前出身,屈章很是不满地叫了一声屈小姐。 “既然郎将没有放在心上,还不赶紧回去坐下?怎好傻站在哪里,真是有失体统!” 听到屈章的话,屈小姐难免觉得尴尬,很快便脸色涨红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看来也不是没戏啊。 陈桥看着屈小姐的神色,不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屈小姐先前虽然很是刁蛮和刻薄,不过若是经过此事之后能改改性子,也未尝就与那色不合适了。 想到此处,陈桥不由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可谁知这笑容却让一直注视着陈桥的屈章看在了眼里。本以为方才屈小姐的行径已经让陈桥心中生厌,却不想陈桥还会露出这样温和的笑容,反复悬起的心终于被屈章放回了肚子里,他难免暗自揣度,想来今日的事情应当是十拿九稳了。 不过……屈章又看了眼自己的女儿,他眼下只盼着屈小姐能识时务一些,莫要让陈桥厌烦了她才是。 同屈章一眼,现下坐在座位上的屈小姐也是满肚子心思。 趁着众人都在吃酒说话,屈小姐又偷摸摸看了一眼那色,心中难免有些悸动。原先她对陈桥最多也只是敬仰,而经过先前的事情之后,再多的敬仰也都变成了深深的恐惧。 而那色虽然方才初见他那张完整的脸时觉得有些可怕,现下再想想却也还好。何况……屈小姐看着那色,脸上忽然升起一片红晕,何况他带着面具时候的模样是如此的英俊,对她还那样温柔,这又如何能让这段时间以来,身心都备受折磨的屈小姐不心动? 不着痕迹的看了看正满脸红晕地看着那色的屈小姐,陈桥暗含笑意地看向那色,朝着不明所以的那色递了个眼色。 那色很是局促地朝着那屈小姐看去,却猛然撞进了屈小姐眼中。 没想到那色会忽然看向自己,屈小姐连忙羞赧地低下头去,无论如何都不敢再去偷看。不过看清她这一连串动作的那色却不由愣了愣神,原先还以为只是陈桥在打趣自己,没想到这位屈小姐好像还当真是对自己动了心。 可是…… 那色轻叹一声,当年的瑶璧虽然为祸吐火罗,可却到底是他第一个真心爱过且到现在都没能完全放下的女人。 看到那色如此模样,陈桥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说来也真是奇怪,若论相貌,莫说是当初的伏岚,便是眼下的这位屈小姐都比瑶璧不知美貌多少,可这么多年来,那色却心心念念的始终还是那个几乎害得吐火罗灭国的瑶璧。 “陈将军,”听到屈章的声音,陈桥马上回神笑着看向屈章,却见屈章正笑得谄媚地看向自己,“不知陈将军意下如何?” 什么意下如何?陈桥心中很是不解,不过面上却依旧是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 “将军,方才承议郎问您,若您碍于夫人的面子,无法即刻让屈小姐做您的侍妾,不如先让屈小姐入将军府做一个您的暖床丫头。” 齐子枫看出来陈桥方才显然是走神了,于是十分贴心的向陈桥解释了一番。 “承议郎舍得?” 陈桥挑眉看向屈章,不等屈章开口回答便又说道。 “先前屈太尉曾说过,决不能自己的孙女无名无分进入将军府,怎么现下屈太尉才过世多久,承议郎便不将屈太尉的话放在心上了?” 一听陈桥提起屈太尉,屈章眼中便不由一闪而过一丝愤恨,不过这情绪出现得快却消失得更快,眨眼间屈章便又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陈将军有所不知,下官父亲向来不知变通,对于嫣儿更是十分严苛,但下官却以为,这些不过都是身外之名,只要能让嫣儿得偿所愿,下官自是不会在意这些虚名。” 这话倒是说得颇为通情达理,可这世间又哪里有像他这样急功近利的父亲,为了让自己衣食无忧、官运亨通,便忍心如此对待自己的女儿。 到底,陈桥对屈章的忍耐可谓是到达了极限。 看到陈桥笑着放下手中的酒杯,整个花园之中的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陈桥身上,屈章简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次地看着陈桥,既期待陈桥接下来要说的话,又害怕陈桥会拒绝自己的这个提议。 “看来我今日来屈府,倒是让承议郎误会了我的来意。”陈桥懒懒向后坐了坐靠在了那矮矮的靠背之上。 从陈桥进门起,便十分笃定陈桥定然也是对屈小姐有意的屈章听到这话,终于愣住了,他像是没有听懂陈桥这句话的意思,不由追问了一句,“陈将军此话何意?” 闻言,陈桥坐直了身子,眼中的笑意也在顷刻之间荡然无存,他目光冷冽地看着屈章,终于开口说道:“你愿意贱卖自己的女儿,我却不愿做这个冤大头。”陈桥把玩着手中的空酒杯,继续说道:“原先屈太尉在世时,这些话只需要点到即止,屈太尉便能明白,可我瞧着,承议郎却好像听不懂我曾说过的话。” “陈、陈将军……”屈章声音颤抖着开口,看向陈桥的目光里也满是惊慌和难以置信。 “先前命人将屈小姐抬回来的时候,我便派人向屈太尉传过话,若他不在乎自己孙女的性命的话,我自然更加不在乎,”陈桥扯扯嘴角,可脸上的笑意却实在让人害怕,“我原先还以为你毕竟是屈小姐的父亲,应当是比屈太尉更加心疼自己的女儿才是,没想到竟还是想错了。”陈桥摇着头说道。 第499章 把屈家人给我绑了 屈章满目仓皇地看着陈桥,只希望陈桥说得这些都是玩笑话。 “像你这样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便不顾及自己女儿死活的人,我当真是多看你一眼都怕会脏了自己的眼。”陈桥说着,便将手中的酒杯问问放在面前的矮几上,扭头看了眼一旁的齐子枫和王冲。 “将军请吩咐。” 眼见陈桥已经正经起来,齐子枫和王冲自然是不会再开什么玩笑。 两个人齐齐站起身来,走到陈桥面前,满脸肃然地看向陈桥。 “将屈家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绑了。”陈桥道。 “是!” 领命之后,齐子枫和王冲便去分头行动了,齐子枫对付花园中的屈章还有屈府的下人侍卫,王冲则直直奔着后院而去了。 听说屈章如此不将自己的女儿放在心上,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他还有一个从未带到人前的私生子,不过听说好像自从屈太尉和屈夫人接连丧命之后,屈章便偷偷摸摸将自己的私生子还有那私生子的娘亲一起接回了家中,王冲此番便是要去找找那私生子在何处。 作为一家之主的屈章自然是第一个该被抓起来的人,所以电光火石之间,齐子枫便已经以手为爪袭向了屈章。 惊变之下,被凌冽的杀气震得回了神,屈章大惊失色地看着朝他而来的齐子枫,真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身上怎么会溢出这样浓烈的杀气? “来人!来人!” 屈章一边被吓得屁滚尿流地往后躲,一边大喊着周围的侍卫。 看到方才的突变,周围的侍卫早已经都傻了眼,眼下听到屈章声嘶力竭的大喊,连忙举着刀朝着齐子枫杀去。不过也有胆小的,不愿和黑龙军的人交手,便趁乱偷偷摸摸往门口溜去。 对于那些偷跑的人,陈桥自然是看到了,不过他却懒得再去与那些人计较,也就任由他们逃出了屈府。 三下五除二解决了那些侍卫,齐子枫朝着屈章慌不择路逃跑的背影嗤笑一声,随即便脚尖轻点飞快朝着屈章离开的方向掠去。 刚以为自己能逃出生天,没想到转瞬间屈章便看到自己面前落下一个人影,定睛看去,正是齐子枫。他难以置信地扭头向后看去,却看到自己那些侍卫都早已经七扭八歪地倒在了地上。 二话不说,齐子枫便探手向前,一只手像铁爪一般牢牢扣在了屈章的肩上,稍一用力便将屈章的整个左键都捏碎了。 “啊啊啊啊!!!!” 惨叫一声,屈章的整张脸霎时间便成了惨白一片,豆大的冷汗从他额上滑落,若非齐子枫的手还扣在他肩上,只怕眼下屈章早已经瘫倒在了地上。 齐子枫这头,很快便将屈章提到了陈桥面前,可去了后院的王冲却依旧没能找到那个被屈章带回府来的私生子。 “什么人!” 明月星稀,王冲正循着一条小路往前走去,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高喝。 扭头看去,便看到自己身后正站着一个家仆打扮的人,王冲心中一喜,还不等那家仆再出声,王冲便已经冲到他面前,一手紧紧卡住他的脖子,厉声质问道:“你家少爷在什么地方!带我过去,否则我便扭断你的脖子!” 待这家仆看清王冲的长相之后,登时便被吓得魂飞魄散,黑龙军的人不是正和他家老爷在花园中用饭说话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听明白我的话,就眨一下眼睛!”王冲又喝道。 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面对着如此凶神恶煞的王冲,这个家仆自然不会做什么反抗,听到王冲这样说,便立刻眨了一下眼。 “我松手之后,若你敢叫半声,我登时便会要了你的命!听懂了吗?”王冲又道。 家仆听到这话,自然是又赶忙眨了下眼。 眼见此人如此识时务,王冲自是十分满意。松开卡着家仆的手后,王冲便示意他带着自己去找屈章的私生子。 很快,在家仆的引路之下,王冲便来到了屈章那私生子,还有私生子母亲所住的院子。 “王、王校尉,小的能、能走了吗?”家仆颤抖着问道。 王冲看了一眼这家仆,咧咧嘴说道:“看在你愿意带我过来的份上,劝你一句,”王冲的目光落在灯红通明的院子里,继续说道:“屈府过了今夜就没了,若是不想跟着陪葬,便逃命去吧。” 说完这句话,王冲便抬脚走进了那大门敞开的小院。 听到王冲的话,家仆一时间更是惊惧不已,身为屈家家奴,因为这阿爷阿娘都是屈家下人,他生下来便就注定也是屈家下人,他从未想过屈家还有有落败的一天。 虽然脑子早已经成了一团乱麻,不过这家仆却还是飞快的转身朝着自己住的地方跑去,若自己面前这年轻人所言不假的话,那他眼下最该做的事情便是收拾包袱带上爷娘逃命去了,反正对他们这些家仆很好的屈太尉已经过世,这屈家早已经没了任何值得他们留恋的地方。 “阿娘,阿爷今晚会来吗?” 在一扇薄薄的木门前停下,王冲便听到从屋中传来一道稚嫩男孩的声音,他脚下一顿,随后便又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阿爷今晚有要紧事情做就不过来了,旭儿乖,今晚好好背书,等明日阿爷来了,一定会夸奖旭儿的。” “阿娘,阿爷到底去做什么了?”男孩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疑惑。 过了半晌,女人的声音才又再次响起,“你阿爷去给你嫣然姐姐说亲事了,若你嫣然姐姐的亲事定下来的话,旭儿以后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衣食无忧一辈子了。”女人的声音听上去隐隐有些炙热。 “嫣然姐姐?可我记得嫣然姐姐身子还没好啊,阿爷为什么要急着让嫣然姐姐嫁人啊?”男孩煞是不解地问道。 女人轻轻笑了一声,“傻孩子,说亲事也不是当下便要让你嫣然姐姐嫁人。” “哦!”男孩又道:“好可惜哦,嫣然姐姐一直对阿娘和我很好,我还以为嫣然姐姐能一直在家里和阿爷、阿娘还有我在一起呢。” “傻孩子,”女人的笑声愈发明显,“女子长大了总要嫁人的。” “不知道俨然姐姐会嫁给什么人,要事那个人欺负嫣然姐姐怎么办!”男孩的声音中满是担心。 “放心,你阿爷给嫣然姐姐选得夫婿自然是这世间万里挑一的男子,绝不会让你嫣然姐姐受委屈的。”女人又道。 “好吧……”男孩的声音听上去很是失落,“那我一定要给嫣然姐姐准备一份很好的礼物,在她大婚的时候送给她!” 女人的声音又停顿了半晌,过了许久才终于再次开口,“好,阿娘和旭儿一道准备,好吗?” “好!”男孩很是开心的应了一声。 王冲不由轻叹一声,如今看来这屈章的私生子倒是没有随了他那般自私自利的性子,随即便退开了自己面前薄薄的木门。 “你是何人?” 出乎王冲的预料,这女人的姿色实在太过普通,几乎连先前那位屈夫人的一半都比不上。原先还以为屈章是因为贪图年轻女子的美貌才在外面有了私生子,如今看来却绝不会是这个样子。 第500章 是我杀了她 王冲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将目光落在了男孩的身上。 不得不说,男孩和屈章简直算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王冲走到男孩身边,蹲下来捏了捏男孩的脸蛋,“你叫什么名字呀?” 男孩虽然不认识王冲,可却也没有害怕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屋子里的男子,听到王冲的问题便脆生生回答道:“我家屈泽旭!” “真是个好名字。”王冲冲着男孩笑笑,可惜却倒霉投身在了这样一户人家。 看着男孩明媚的笑脸,王冲不免有些遗憾。过了今晚,像这样明媚的笑容便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男孩身上了。 不过眼下却容不得王冲想太多,他站起身来,看向自从自己进门来,便一直目光警惕看着自己的女人,“我家将军让我带你们去花园见,走吧。” “你家将军?”女人微微皱眉,看上去有些疑惑。 王冲歪了歪嘴角,看着女人的目光也变得戏谑起来,“夫人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今晚你家老爷宴请的是什么人。” 听到王冲的话,女人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紧紧将男孩搂在怀中,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地说道:“我自是知道老爷今晚宴请的是陈将军,可你又如何证明你是黑龙军的人?” “夫人何必自欺欺人?我若不是黑龙军的人,又如何能如此大摇大摆出现在屈府之中?我劝夫人还是莫再如此,否则你们母子去得完了,到时候遭罪的也只会是你家老爷。” 闻言,女人瞳孔猛地颤了一下,她双唇开开合合几次,最终却还只是点了点头。 见到女人妥协,王冲撇撇嘴便准备转身带着这母子二人往花园走去。 “阿娘,我们要去哪里?” 就在女人搂着儿子跟在王冲身后往前走的时候,男孩忽然扯住女人的衣袖,仰着头看向女人问道。 女人愣了愣神,背对着他们的王冲听到声音也停了下来,只等着女人给男孩解释。 瞥一眼停住脚步的王冲,女人深吸一口气,蹲下来扶着男孩的肩膀说道:“阿爷做错的事情,我们现在要去见阿爷。” 男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再没有多说什么,只紧紧拉着女人的手,跟着王冲一道往花园走去。 花园中,早已经被捏断了一只肩膀的屈章被捆了仍在地上,一头的冷汗浸湿了他的头发,脸色惨白得好像裹了一层蜡。 很快,王冲便带着那对母女走了过来。 “将军。”王冲上前对陈桥行礼道:“人带来了。” 陈桥对王冲点点头,说道:“辛苦了,你先去一旁吧。” “是。”应了一声,王冲就走到陈桥身后,与齐子枫并肩站在距离陈桥不远的地方。 看到自己的儿子被王冲带来,屈章的脸色登时变得更加难看起来。这个儿子他一直都小心翼翼藏在府中,怎么竟会突然被陈桥知晓?他胆颤心惊地看向陈桥,实在猜不到陈桥想做些什么。 “这便是屈府的小少爷吗?”陈桥嘴角噙笑地看了一眼牵着男孩的女人,又饶有趣味地看向了那眼中闪烁着不安光芒的男孩,伸手摸摸男孩的发顶。 “正是。”女人定了定神,很是卑躬地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扭头看向屈章,“我倒没看出来,像你阴刻狠毒的人,还能生出这么好的孩子。”说着,陈桥的目光有意无意扫了一下屈小姐所在的方向。 先前让齐子枫去捉拿屈章的时候,陈桥便特意命那色将屈小姐带到了一旁,一方面是免她受到波及,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这个提心吊胆了许久的女子能够安心一些。毕竟不过才十六七的年纪,何况这些事情也远远轮不到她来做主。 屈章完全不懂陈桥为何会突然对自己发难,照理来说,自己的做法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世间男子皆贪念美色,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陈桥会是那一个意外。 “陈……将军……”屈章喘着粗气开口,因着肩甲上传来的剧痛,话说也说得断断续续,他双目充血地看向陈桥,“为何……要如此……” “为何?”陈桥挑眉笑了一声,转而便走到屈章面前蹲了下来,说道:“若我当真有了看得上的女人,长乐定会二话不说将人迎进府来,可我先前分明已经说过我对屈小姐无意,你却偏偏不信,甚至还胆敢在我远征突厥的时候,带着人去将军府闹事,待我回到长安城,更是日夜不休地监视着我与长乐的一举一动。” 说着,陈桥嘴角的笑意骤然消失,只留下满脸的寒霜。 “下、下官……不知……” 屈章一个连自己父亲稍微变脸都会吓得两腿发软的人,眼下有如何承受得住陈桥的威压? 陈桥拍拍他早已经被齐子枫捏碎的肩膀,说道:“我先前不说什么,不是因为我对屈小姐有意,而是眼见屈太尉尸骨未寒,不想让他老人家死了还得给你这个不肖子孙操心,便不愿与你多做计较,”陈桥冷笑一声,“谁知你身为人子,不好好操持屈太尉的葬礼,居然连屈太尉的头七都等不及,便纠集了你府中仆从侍卫前去我府上闹事,闭得长乐不得不带着孩子住到宫里,你说,我该不该与你秋后算账?” 虽然被捆了扔在地上,可屈章眼下去早已经在陈桥寒光毕露的目光中抖如筛糠。 “还有,”陈桥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蹲的有些发麻的双脚,说道:“屈太尉的死因还有杀死他的凶手,怀王与吴王早已经调查的一清二楚,可你说怪不怪?两位殿下刚要捉拿凶手,这凶手的尸体便被在城外的护城河中被发现了。” “下官……下官……”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屈章的脸色登时变得更加难看起来,“是……那恶妇……正是下官杀的……”屈章虽然急切,可说出的话却依旧是断断续续。 “陈将军!” 忽然一声尖叫划破夜空,先前一直紧紧牵着男孩的女人猛地松开男孩扑到了屈章身前,声嘶力竭地喊道:“是民妇!杀了屈沈氏的人是民妇!” 听到这女人所言,陈桥不免略微有些诧异,他看得出来这女人说得是实话,所以诧异的并不是这女人会出来认罪,而是屈章这样一个人,竟然会在如此关头还会替这女人顶罪。 “哦?”陈桥压下那些许的诧异,扭头看向那女人,“那你说说,你为何要杀她?” “那女人心胸狭窄!是整个长安城中出了名的毒妇和妒妇!平日里不准老爷纳妾也就算了,竟还时不时要对老爷非打即骂!”女人一边说一边红了眼睛,可她却始终没掉一滴眼泪,只满嘴苦涩地继续说道:“这样的毒妇!民妇对她实在忍无可忍!只想让她一死了之!” “不止如此吧?” 陈桥挑眉问道。 女人看着陈桥的目光晃了一下,随即苦笑一声,“将军实在慧眼如炬。”说着,女人扭过头去看向自己的儿子,温柔的朝着男孩招招手,“旭儿,到娘的身边来。” 看到方才那一幕,男孩早已经被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眼下听到母亲的呼唤,便立刻朝着女人跑去,扑进了女人的怀抱,“娘亲!” “旭儿好孩子,”女人扶着男孩站起来,声音温柔如水地对男孩说道:“把你的袖子卷起来给这位将军看看。” 第501章 姨娘我不怪你 听到女人的话,其余人皆是一头雾水,就连屈章也有些不太明白女人这是要做什么。唯有那个男孩,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事情一般,双眼惊恐地看向自己的母亲,两手交叉这捂住自己的胳膊,剧烈地摇着头,显然十分害怕将自己的袖子卷起来。 “旭儿别怕。” 看到男孩这副模样,先前一直忍着没有流泪的女人,眼眶中积蓄已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可她却还轻声安慰着自己的孩子,“旭儿别怕,你看,这里没有夫人,别怕……” 看到这里,陈桥已经基本上猜到男孩身上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他紧紧拧起眉头,垂下的双手也紧握成拳。 听着母亲温柔的声音,男孩紧绷的身体终于一点点放松,他仓皇失措地环视一眼花园,见果然没有那个令他惧怕的人在,便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袖子卷了起来。 在场的诸多男人,还有想陈桥他们这样在战场上厮杀惯了,也见多了生死的人,在看到男孩简直算得上是面目全非的两条胳膊后,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烧伤、刀伤还有那青青紫紫的痕迹,简直让人难以想象,这样一个仅仅七八岁男孩的胳膊。 “这……” 最年轻的齐子枫忍不住上前几步,他走到男孩身边,看着男孩那伤痕累累的两条胳膊,只觉得气愤难当。 “陈将军,”女人抬起头,对着陈桥惨然一笑,“这便是我杀了屈沈氏的原因。” 听到女人的这句话,在场众人都不由毛骨悚然。 屈府中的下人大多是领教过已过世屈夫人的厉害,可他们却万万想不到,平日里她竟然对这样一个稚童都下得去手。 “这不过只是胳膊上的伤,”女人拢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目光中恨意陡生,“曾有一次,屈沈氏竟然将我绑住,命人用藤条打了旭儿三十下!”她满面憎恶,声音凄厉地说道:“旭儿才七岁啊!怎么受得住?那次之后,旭儿整整发了五天的烧!” “你……你怎么……不告诉我……”屈章眼中满是震惊,他从未想过,这个被自己当做珍宝的孩子,竟会遭过这样的毒手。 女人凄然一笑,看着眼下无比狼狈的屈章,说道:“屈沈氏说,若我胆敢告诉老爷,便要将我母子碎尸万段,”她温柔缱绻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我自不足惜,可我决不能让旭儿就这样断送在那毒妇的手上!” 说着,女人又满是苦涩地看向屈章,不过陈桥却发现,她的苦涩之中还带了几分讥诮,“况且,我便是告诉老爷又有何用?老爷平日里在她面前,又何曾有过半点威严?便是发现屈太尉死于这毒妇之手,不也准备不了了之吗?” 被女人当众戳破这件事情,屈章的脸色一时青青白白,可这却又是不争的事实,他只能哑口无言。 “这些年,若没有嫣然小姐的照顾,只怕旭儿早已经被那毒妇折磨致死了。”女人说着,扭头望向了站在那色身后的屈小姐,“嫣然小姐宁愿自己背上发卖、驱逐奴仆的罪名,也要将那些欺辱过我和旭儿的恶仆、刁奴赶出屈府。” “姨娘……” 屈小姐眼中也浮现泪光,她几步走到女人和男孩身边,跪在地上一把将男孩抱在怀中。脸上的神色与先前相比,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女人欣慰的看着这抱在一起的姐弟,满是感激地说道:“当初老爷听了那毒妇的主意,要让嫣然小姐进入将军府,嫣然小姐自然是百般不愿,她自小便敬仰长乐公主,又如何肯做出伤害公主的事情,唯有破釜沉舟,惹得陈将军与长乐公主厌恶了她,以此希望老爷能放弃这样的想法。” 听到这里,陈桥又想起之前屈小姐去将军府时的情形,也不免觉得有些唏嘘。难怪长乐一直告诉他,不到万不得已,一定要保全屈小姐,如今想来,只怕长乐一早便看出来这屈小姐的百般无奈,又怕自己不肯相信她的直觉,便只能这样说了。 “姨娘,旭儿是我的弟弟,我自然是该保护他的,可惜我只是不讨父亲欢心的女儿,尽管祖父对我百般回护,却也总有力有不逮的时候……”屈小姐苦笑一声,神色间尽是落寞。 “这些年,为了我和旭儿,嫣然小姐不知吃了那毒妇的多少排头,不止在外散播嫣然小姐阴损刻薄的污名,还一次次将那些原本对嫣然小姐有意的好人家拒之门外。”女人恨恨说道:“最后,竟还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陈将军。”女人看向陈桥,神色间满是内疚,“起初我也劝过老爷,可后来,老爷一遍遍对我说,只要嫣然小姐能得了将军的欢心,旭儿今后便能有所依靠,我也不必再受屈沈氏的气。”说着,她又看向屈小姐,“我竟就这样鬼迷心窍,也希望嫣然小姐能早早进入将军府。” “姨娘,我不怪你。”屈小姐眼中含泪地说道,易地而处,若换作她是眼前这个女人,只怕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说话间,陈桥又扭头看了一眼那色,却见方才还一直面无表情的那色,眼下眉目间也满是惊诧,或许他从未想过,一个不过十六七的女子,为了一个不过同父异母的弟弟,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看着那色动容的表情,陈桥微微一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嫣然小姐不怪我,我却不能不怪自己,”女人笑容越发苦涩起来,她摸摸儿子的头发,看向陈桥继续说道:“陈将军,人是我杀的,您把我抓起来吧。” 听完女人的这番话,陈桥却忽然打着哈欠抻了个懒腰,又转身拍拍那色的肩膀,“还不快去将屈小姐,还有她的姨娘和弟弟带过来?” 闻言,那色不由看向陈桥,他自然是明白陈桥想做什么,失笑一声,在陈桥分外坚持的目光之下,也只好朝着那跪在庭院中的三人走了过去。 “陈、陈将军?” 女人满目诧异地看着陈桥,不知陈桥这是要做什么。 陈桥伸出小拇指掏掏耳朵,说道:“我听明白你的话了,屈章因屈沈氏害死自己的父亲,便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地手刃了杀父凶手,对不对?” 听到陈桥的话,不只是女人,就连院中跪在女人身边还抱着男孩的屈小姐,还有院中那些屈家家仆都是满脸震惊的神色。 “怎么?难道事实不是这样的吗?”陈桥歪着头,满脸笑狡黠笑意地看向那女人。 “是!将军说得极是!” 还不等女人反应过来,屈小姐便急急说道,她看到那色走过来,连忙站起身又用力将女人从地上拽了起来。 “将军说得自然是没错的。” 屈小姐分外感激地看着陈桥,她原以为陈桥定会铁面无情,毕竟这么久以来,屈家人的所作所为早已经足够让他厌恶,却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嫣然小姐……” 还不等女人反应过来,屈小姐便已经带着她和男孩,跟着那色走到了另一边。扶着女人坐下之后,屈小姐朝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姨娘别怕,陈将军不会再与咱们计较了。” 第502章 这罪你认还是不认 “不过至于你……”陈桥抱臂看向听到女人方才那番话之后,满脸怆然地屈章,“管教不了自己的夫人也就罢了,竟然纵容她肆意行凶,我瞧那男孩应当是你的至亲骨肉吧?你怎么也忍心对他的生死置之不理?” “陈将军……我……我不知……”屈章神色间满是痛苦。 “那我所说的你的罪行,你是认还是不认?”陈桥又问。 屈章艰难的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自己那侍妾,又看看一脸淡漠的屈小姐和自从方才将袖子卷起来之后,便一直都满脸惊惧的男孩,最终长长叹了口气。 “我……认……”屈章断断续续说道:“是我……痛恨那、那毒妇,恨她……伤我孩儿,杀害我……父亲……故、故而才动手……杀、杀了她……” 听到屈章这样说,陈桥甚是满意地点点头。 “你认便好,”陈桥走到他身边,低头看向他,“放心,看在你并没有太过让长乐忧心的份儿上,我绝不会为难他们三个,甚至还可能给你女儿寻一门好亲事。” 闻言,屈章终于长叹一声,说道:“多谢……多谢陈、陈将军……” 陈桥笑了一声,随即打了一声响亮的口哨。紧接着屈府大门猛地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列队森严龙卫军从门外冲进来,将屈府上下一干人等全部押着走了出去。 “多谢陈将军大恩。” 等整座屈府变得空空如也之后,女人眼含热泪地走上前,说着话便要跪下去。 陈桥摇摇头,“我也是有孩子的人,若我的孩儿被人如此对待,只怕将那人千刀万剐都不能解我心头只恨。”说着,陈桥又笑了一声,“何况那屈沈氏身上本就担着一条人命,你杀了她也算是告慰屈太尉的在天之灵了。” 听到陈桥这样说,女人苦涩一笑,没再多说什么。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这便回将军府去了。”陈桥看着面前的三人说道:“这屈府……”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匾额,说道:“你们便且先住着吧。” “那陛下……”屈小姐面色上带了些紧张,旁人不知,可她却再是知道不过,屈太尉当初也算得上是深得李世民其中,屈家若不是有屈太尉在,只怕早在屈小姐第一次去找陈桥的时候,便已经被李世民处置了。 “放心,”陈桥笑笑,说道:“陛下那里自有我去说。” “多谢陈将军。”屈小姐恭恭敬敬地给陈桥行了一礼。 “姨娘,天色不早了,你先带旭儿回去歇息吧,我还有几句话要对陈将军说。”向陈桥道完谢,李丽质便扭头看向了站在自己身边的女人,说着,又低头摸摸男孩的头发,“旭儿先跟阿娘回去,姐姐待会儿就回来了。” “好。”男孩朗声答道。 女人有些不安地看看陈桥,又看向屈小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姨娘不必担心,将军既然放过了我,必是不会言而无信的。”屈小姐又道。 “那好。”闻言,女人也只好点点头,“那我先带旭儿回去。” 看着女人和男孩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府门内,屈小姐才又看向陈桥的方向。 陈桥上上下下打量屈小姐一番,“我之前到没看出来你是这样一个女子,你该知道名声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有多重要,难道你便当真不在乎吗?” 屈小姐闻言一愣,随后便拢这头发笑着摇摇头,“与人命想必,这区区名声又算得了什么?”随后,她又抬起头直直看向陈桥,“祖父从小便教导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做有愧于天地良心的事情。” 听到屈小姐说出这样的话,陈桥颇为感慨地点点头,“早该想到,被屈太尉一手带大的屈家大小姐,又如何会是一个刁蛮任性、刻薄阴毒之人?” 屈小姐笑笑,屈膝对陈桥说道:“先前对将军与公主多有得罪,民女改日定当亲自登门向公主赔罪。” 陈桥却摆摆手,说道:“不必了,或许长乐早已经知道你的无可奈何,她一向最是善解人意,也最能洞察人心,放心,她不是那般斤斤计较之人。” 听到陈桥说出这样的话,屈小姐先是一愣,随后又十分艳羡地笑了笑,“从小便一直听祖父说将军与公主是难得的佳偶天成,起先我是不信的,不过如今几次三番看下来,才总算相信,将军与公主当真是伉俪情深。 “怎么?羡慕长乐了?”陈桥打趣着说道。 眼见陈桥早已经完全放下了当初的芥蒂,屈小姐也不由放松下来,甚至也敢同陈桥说两句玩笑话。 “是啊,若从一开始便是真面目示人,将军可会对我动心?”屈小姐开着玩笑说道。 陈桥自然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后悔了?想入将军府了?若是现在的你的话,我倒是真的可以考虑一二,不过……”陈桥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正在不远处等着自己的那色,问道:“你当真愿意在将军府做一个不受宠的侍妾?” 屈小姐果然笑着摇摇头,“将军何必如此打趣我。” “那色先前有过一个爱的很深的女子,那女子虽非良配,却也是他多年来唯一爱过的人,若你当真爱慕那色,便要加把劲了。”陈桥的话虽是对屈小姐说,可目光却落在了那色的身上。 没想到陈桥早已经看出来自己的心思,屈小姐脸颊飞红地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了那色所在的位置。 “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停顿半晌,屈小姐忽然满脸笃定地对陈桥如此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好了,回去吧,想来你姨娘也该着急了。” 屈小姐点点头,“好,虽然已经说过好多次,可我压下去还要再说一遍,多谢陈将军今日大恩。” 陈桥摆摆手,“好了好了,回去吧。” “那小女子便先行告退了。”屈小姐再次屈膝向陈桥行礼,随后便转身朝着屈府内走去。 待到屈小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府门之内,陈桥才转身走向了等着自己的那色三人。 “将军同这位屈小姐说了什么?” 自从从屈章的侍妾口中得知屈小姐的所作所为之后,王冲不由对屈小姐大为改观,言辞间都敬重了许多。 “是啊将军,您和屈小姐说了什么?我瞧你们看了那色大哥好几次呢。”齐子枫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地说道。 陈桥笑笑,一人敲了他们脑门一下,“管这么许多做什么?” 齐子枫和王冲不由抓抓自己的头发,看向那色的目光也意味深长起来。 “好了,时候不早了,都回去吧。”陈桥又道。 “是。” 言毕,四人便又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待到陈桥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到了亥时,原以为李丽质定然已经睡了,谁知屋中的烛火竟还亮着,推门进去,果然看到李丽质还靠在床头百~万\小!说。 “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看到陈桥回来,李丽质从床上下来,走到陈桥身边替陈桥更衣。 “放心,屈小姐没事。”陈桥知道李丽质担心什么,一边换衣裳一边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李丽质。 对于这些事情,李丽质只觉得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毕竟她心中早已经隐隐有了些猜测。 洗漱过后,陈桥与李丽质一同躺到了床上。 第503章 民女有罪 “说起来,这位屈小姐倒也算得上是厉害,竟然还将宁肯拼着让自己的名声受损,都要保护自己那同父异母的弟弟。”陈桥感叹着说道。 李丽质笑出声来,揶揄着说道:“怎么?心动了?” 陈桥摇摇头,“不是我心动,是那屈小姐心动了,”他看向李丽质,声音中满是喜悦,“屈小姐对那色动心了。” “当真?”闻言,李丽质猛地坐起身来,很是惊讶地看向陈桥。 “自然是真的,”陈桥好笑的拉着李丽质又躺了下来,说道:“屈小姐瞧上了那色,你跟着激动什么?” 李丽质笑着说道:“那色郎将如今也二十有七,可至今还没有娶妻生子,每逢过年过节总是形单影只,若是他二人能终成眷属的话,那色郎将身边也有个能陪着他的人。” 陈桥点点头,“你说得在理,”说着,陈桥又不免长叹一声,“不过眼下那色却还没有完全放下瑶璧,只怕屈小姐若当真想要嫁给那色,还得等上几年。” “瑶璧?就是当初那个蛊惑着那色郎将,将岚妹妹绑去吐火罗的那个女子?”李丽质问道。 “嗯,”陈桥搂着李丽质说道:“那女子虽然利用了他,可她却也是唯一一个被那色放在心上的人。” “唉……”听到陈桥的话,李丽质也不由长叹一声,“也不知那色郎将什么时候才能将那个女子放下。”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也许陈桥屈小姐能让他早些忘记瑶璧吧。”陈桥说道。 提起伏岚,李丽质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许久没有收到过伏岚的来信,不由看向陈桥说道:“桥郎,如今距离一年之期只剩一个月了,不知道岚妹妹现在有没有从东女国动身,”她略有些惆怅地说道:“今日涵哥儿和熙儿还问我,他们的岚姨娘什么时候能回来。” “放心,我已经遣人送了信去东女国,想来再过几日便能收到伏岚的回信了。”陈桥抚着李丽质的脊背说道。 李丽质点点头,收紧了搂着陈桥的胳膊,“困了。” “困了就睡吧,”陈桥吻了吻李丽质的额头,“旁的事情明日再说。” “好。” 应了一声,李丽质便闭上了双眼,没过多久便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隔天一早,天还为亮的时候,陈桥便已经醒来,他看一眼身旁还睡得很沉的李丽质,轻手轻脚从床上下来。刚刚换好衣服准备开门出去,便听到床铺上传来一阵响动,转头去看时,便看到不知什么时候也睁开了眼的李丽质正趴在床铺上,睡眼惺忪地望着自己。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陈桥问道。 “睡不着了。”李丽质坐起身来,略带了些娇嗔地说道:“你要去哪里?” 陈桥回身走到床边,在床上坐下,“早先说好了要去大营看看,你今日若没什么要紧事情的话,可以去屈府看看,眼下只剩下他们孤儿寡母三个人,即便屈小姐是个有主见的,却也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只怕屈章被抓的事情一旦被旁人知道,她们三人的日子便要难过了。” 李丽质想了一下,便点点头说道:“好,骆夫子来了之后,我便去屈府瞧瞧。” “那色虽然心里还有瑶璧,不过我瞧着昨晚那色对屈小姐也不是完全无意的样子,没准儿什么时候他们两个就成了呢。”陈桥笑着吻了一下李丽质的额头,“那我先走了。” “好,”李丽质笑笑回吻了一下陈桥,“早点回来。” “嗯。” 待到陈桥出了门去,李丽质便也下床去洗漱更衣了。 待到辰时骆宾王到了将军府,接手了那两个小魔星之后,李丽质便带着管家出门往屈府去了。 从马车上下来,李丽质看了眼这座几个月前还门庭若市的府邸,眼下一派冷清模样,不由轻叹一声,随即便让吴管家上前打门去了。 早早起来的屈嫣然听到外面的拍门声,不由愣了一下,她实在想不到眼下这个时候谁会来屈府。 难道会是那色郎将? 一想到眼下站在府门外的人可能是那色郎将,屈嫣然便不由一阵心跳。因着眼下屈府已经没了能使唤的家仆,屈嫣然只能自己前去开门。 只是屈嫣然却万万没想到,在这个早晨出现在自家门外的,竟然会是一直都让自己心有愧疚的李丽质。 “长乐公主?”屈嫣然惊诧万分地看向李丽质,愣了好一会儿都没能请李丽质进去。 “不是那色,是不是有些失望?”李丽质自然是看到了屈嫣然开门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期待,虽然看到自己的时候也没有失望的情绪,不过看到这个与原先半点都不一样的屈嫣然,仍旧忍不住想要打趣一句。 “民女见过长乐公主。” 听到李丽质的声音,屈嫣然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将大门拉开之后,急忙就要给李丽质行礼,不过却还是被李丽质扶住了。 “不请我进去看看?”李丽质说着,对屈嫣然眨眨眼睛。 “是是是,”屈嫣然连忙侧过身去,“公主请进。” 看着这副慌张模样的屈嫣然,李丽质不由笑出声来,“不必这样紧张,桥郎今日特定叮嘱我,让我过来瞧瞧你。” 一边往里面走去,李丽质一边对屈嫣然说道:“昨夜睡得可好?” “多谢公主关怀,民女昨夜睡得恐怕是这几个月以来最安稳的一个觉了。”屈嫣然苦笑一声,“先前民女对公主多有不恭敬,还请公主责罚。” 眼看着屈嫣然说着又要下跪,李丽质连忙将人拉住,“说这些做什么,”李丽质笑得温柔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桥郎昨夜已经同我说了你的事情,你能为了同父异母的弟弟做到这个地步,就连我都要自愧不如。”李丽质感叹着拍拍屈嫣然的手,“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听到李丽质这好像姊姊一般的关怀,屈嫣然不免红了眼眶。 “嫣然小姐,是谁啊。” 不等屈嫣然再说出什么,原本在里头等着的女人,见屈嫣然许久未归,不由出来寻人了。 “这便是你那姨娘吗?”李丽质听到声音,问了屈嫣然一句。 屈嫣然点点头,“姨娘也是贫苦人家出身的女子,这些年来虽未外室,却还是受尽了屈沈氏的折磨,民女自小便没了娘亲,一直以来她便待民女像亲生女儿一样,为了这个,民女也要保护好她的儿子。” “可我听桥郎说,她先前也并未劝阻屈章的作为。”李丽质微微蹙眉说道。 屈嫣然笑笑,“民女能理解姨娘,若换作民女是她,只怕也不会阻止父亲,何况她不过是个妾室,虽有育有一子,可多少年来却也未见得多被父亲宠爱。” 闻言,李丽质叹息着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嫣然小姐,这位是?” 走出来后,女人一眼便看到了与屈嫣然站在一起的李丽质,她先前还从未见过如此姿容绝丽又雍容华贵的女子,一时间竟有些看呆了。 “姨娘,”屈嫣然眼见女人发呆,不由上前几步扯了一下女人的衣袖,“这位便是陈将军的夫人,我大唐的长乐公主。” “长、长乐公主?” 第504章 我准备去东女国 女人出身市井,直至昨日才见到了传说中的黑龙军主帅,没想到只是过去一夜的功夫,便又见到了这尊贵无比的长乐公主,登时便跪了下来。 “民妇屈何氏见过长乐公主!” “快快起来吧。”李丽质笑了一声。 听到李丽质的吩咐,屈何氏又战战兢兢看了眼屈嫣然,见屈嫣然朝她点点头之后,才终于站起身来。 “我今日只是来看看你们,都不必拘礼。”李丽质笑着说道。 “是。”屈嫣然与屈何氏一同应了一声。 “姨娘,你这样出来,旭儿岂不是无人照料了?”屈嫣然问了一句。 屈何氏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儿子还在独自吃饭,连告罪就忘记了便急急忙忙朝着花厅走去。 “眼下屈府连一个虾仁都没有,你们的衣食住行可如何是好?”李丽质转着头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的屈府,不由眉峰微蹙。 屈嫣然笑了一声,“眼下这样清清静静也很好。” 李丽质闻言却是摇摇头,“无论是你这个未出阁的姑娘,还是你那不过七岁的弟弟,都该有人照料,你弟弟更需要去有夫子教导才能有学识。” “民女——” 屈嫣然刚要说些什么,便被李丽质挥手打断,“我知道,以你的学识要教导你弟弟绝非难事,可你与你的姨娘若想让他日高中的话,只靠你可不行,何况你们的衣食住行也是需要有人伺候的。” 听到李丽质的话,屈嫣然一时也觉得她说的很是在理。 看出屈嫣然眼中的为难,李丽质轻轻拉过她的手,说道:“放心,采买奴仆这样的事情,你若放心,便只管让吴管家去做,他这人看人的眼光还算可以,绝不会再让你们遇到先前那些刁奴恶仆的。” “多谢公主。” 昨夜才刚刚承了陈桥一个天大的恩德,今日便又受到李丽质的照拂,屈嫣然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让李丽质知道自己心中的感激。 李丽质温和的摇摇头,“不必谢我,我做这些事情,自然是有条件的。” 屈嫣然神色一凛,紧接着便很是忐忑地看向李丽质,“公主吩咐便是,只要民女做得到,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不推辞。” 李丽质笑笑,而后便拍拍屈嫣然的手,凑近她一点说道:“我唯一的条件便是,希望你能早日嫁给那色郎将。” 猛然听到这样的话,屈嫣然先是一愣,随即一张秀气的脸上便爬满了红晕,她呆呆看着李丽质,一时间今夜不知该说什么好。 “怎么?不愿意?”李丽质打趣着问道。 屈嫣然情不自禁急忙摇摇头,不过等到她回过神来,一张本已经红透了脸颊,更是好像要滴下血来一般。 “好了,既然你没有拒绝,那我便当你是答应了。”李丽质笑着说道。 就在李丽质在屈府同屈嫣然说话的时候,陈桥正在黑龙军大营之中看着沈勇达他们操练黑龙军将士,整整两个时辰之后,陈桥才终于放话让众人可以歇息了。 “将军,”解散之后,齐子枫便直直朝着陈桥跑来,“方才施郎将说,我最近有很大的进步!” 齐子枫话音刚落,施林通便走了过来,听到齐子枫这话,他不由笑了一声上前拍了一巴掌齐子枫的后脑勺,说道:“你是进步很大,不过却也还有上升的空间,且不可骄傲自满啊。” 回头看了一眼施林通,齐子枫用力点点头,“施郎将放心,我绝不会的!” 陈桥笑着看两人说话,没一会儿便见沈勇达几人也走了过来。 看出来陈桥与众人似是有话要说,齐子枫便极有眼色地退下了。 招呼着众人一起走到议事厅坐下之后,陈桥才对众人说道:“我过段时间可能要与长乐去一趟东女国,未免我离京之后又有蝇营狗苟之辈图谋不轨,此番便不带着你们去了。” “大人!”陈桥话音刚落,沈勇达便急急开口,“大人与公主出行,如何能够不带护卫!” 陈桥看向沈勇达,“怎么?你以为这世上还有人能伤得了我吗?” 沈勇达连忙摇摇头,说道:“这世上如何还有人能伤得了大人,可大人却也应该知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大人中了歹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夫人和少爷小姐又该如何是好?” 听到沈勇达的话,陈桥沉默片刻,随后便又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带上十个黑龙军将士与我同行。” “大人……”沈勇达很是纠结地看向陈桥,“属下的意思是,大人可以带上属下……” 闻言,陈桥不由笑了一声,之后便正色对沈勇达说道:“你儿子如今才多大年纪,哪儿能受得了这遥远路途的颠簸,这次我走你便不用想了,老老实实在长安城待着,好好替我守着长安城的百姓。” “大人,那我——” 那色才刚刚开口,便被陈桥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打断了。 “你也好好在长安城待着,时常去屈府走动走动,莫要让那些捧高踩低之辈欺负了屈小姐去。” 一听陈桥这话,屋子里几个人皆眼神别有深意地看向那色。 “屈小姐?是屈府那位屈小姐吗?”辛志诚连忙问道。 他们几人昨夜都未去屈府,自然不知道屈府昨夜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此事你们之后去问那色便是。”陈桥神秘莫测的笑笑,显然懒得再说一遍昨夜发生在屈府的事情。 又扭头朝着施林通、辛志诚还有王义所坐的位置看去,陈桥果然看到了三人脸上或明显或隐晦的期待神情。 “王义,我听说许国公进来身体不太好?” 听到陈桥问话,王义不由神色一暗,显然也知道陈桥不会答应让他同去了,只好点点头说道:“是,岳丈的身子自年后便一直不太好。” “那你还想同我一道去东女国吗?”陈桥明知故问。 王义轻叹一声,“属下明白了。” 陈桥点点头,随即又看向施林通和王义。 “那此次,你二人便随我一道吧,另外再挑十个将士与咱们同行。”陈桥说道。 听到陈桥所言,施林通和辛志诚登时便喜上眉梢,两人在其他三人艳羡的目光中击了一掌,满脸的喜气洋洋。 “好了,我今日来主要就是同你们说这件事情。” 说着,陈桥便站起身来,眼见陈桥起身,其他人也纷纷站起来,随着陈桥一道往议事厅外走去。 没想到,一路匆匆回府之后,陈桥却没看到李丽质的身影。问过府中仆从之后才知道,李丽质早上带着管家回府之后,还未回来。 刚想出门到屈府去接李丽质回来,没想到才刚一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瀚哥儿和熙丫头的声音,无奈之下,陈桥只好又回身朝着瀚哥儿和熙丫头走去。 “见过将军。” 骆宾王跟在瀚哥儿和熙丫头身后走到陈桥身边,恭敬朝着陈桥行礼。 “辛苦夫子了。”陈桥朝着骆宾王笑笑,随后又看向那两个扑在自己怀中的小魔星,“今日可有惹夫子生气?” 瀚哥儿和熙丫头连忙摇摇头,“没有!” 听到两个孩子这样说,陈桥满意地笑了一声。随后便站起身对骆宾王说道:“眼下长乐还未回来,我正要去接她,还要辛苦夫子再照料瀚哥儿和熙儿一些时候了。” 骆宾王点点头,“将军放心。” 第505章 此番不带孩子 “阿爷要去接娘亲回家,你们两个乖乖听夫子的话等着阿爷和娘亲回来一道用午饭,知道吗?”陈桥分别点点瀚哥儿和熙丫头的鼻尖,对两个孩子说道。 “嗯!” 两个孩子大力点点头。 交待了孩子们,陈桥便出门去了。 一路走到屈府,陈桥刚准备拍门,便听到门里响起一阵脚步声,他往后退了一步,紧接着便看到大门被徐徐拉开。 “桥郎?” 大门刚一打开,李丽质便看到了正站在外面的陈桥,自然满是惊喜,她原本还以为陈桥今日去了大营,定要到了晚上才能回来。 陈桥朝李丽质走去,自然而然地牵起李丽质的手,说道:“我来接你回去。” 李丽质笑笑,随即便面颊一红,虽在在将军府的时常两人时常牵手,可眼前确实在外面,身边甚至还站着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将军与公主果然恩爱。” 屈嫣然眉眼弯弯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一对璧人,不得不说,心中还是有些羡慕的,不过想起李丽质所说的那色心中还有一个放不下的人,又不免有些苦闷。 “好了,我这便走了,你快些回去吧,你姨娘不是还在等你用饭吗?”李丽质笑着说道。 屈嫣然点点头,“将军、公主慢走,路上当心些。” 朝着屈嫣然点点头,陈桥和李丽质便相携着离开了屈府。 坐上马车之后,陈桥便道:“怎么这个时候才走?说了许多事情?” 李丽质点头道:“眼下他们府中连一半仆从都没有,我便想着让吴管家帮他们挑选采买几个得力能用的家丁和丫鬟,方才吴管家才联系好了人牙子。” “你倒是好心,不记得她原来惹你生气的事情了?”陈桥打趣着问了一句。 李丽质娇嗔看他一眼,说道:“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一个只知道洗衣做饭照顾孩子的姨娘,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我若不出面,她们今后又该如何生活下去?”李丽质拢了拢鬓边的碎发,轻叹一声说道:“此番来屈府,我才知道,原来屈小姐的姨娘就是当年屈章为了生儿子才纳的妾室,那屈何氏原本就是一贫苦人家的女儿,她的爷娘眼见自己的女儿被屈章瞧上,自然是欢天喜地地答应下来。” 陈桥闻言不由摇头。 “屈沈氏嫁入屈家多年,莫说儿子便是连女儿都不曾生下一个,屈章虽说性子懦弱,却总要想办法延续香火,这才偷偷在外面纳了一个侍妾,谁知事情到底还是东窗事发,之后屈沈氏便三不五时带人去寻那屈何氏的麻烦,时常将一对好端端的母子打得遍体鳞伤,可惜先前屈何氏慑于屈沈氏的威势,不敢将此事告诉屈章。” 李丽质说完,不由长长叹了一声。 “如此家宅不宁,真不知道当年说一不二的屈太尉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儿子。”陈桥轻叹着气说道。 “不说他们了,”李丽质搂着陈桥的胳膊靠在他肩上,问道:“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陈桥想了一下,随后还是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李丽质。 “我想带着你一道去东女国。” “东女国?”李丽质瞬间坐起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陈桥,“是岚妹妹出什么事情了吗?怎么忽然想要去东女国?” 陈桥摇摇头,随后又皱起眉头,“我也不知伏岚眼下如果,不过这几日心里却总觉有些不安稳,况且我的信已经送出去不少时日,却一直没能收到她的回信,我有些担心。” 李丽质若有所思点点头,又问道:“那瀚哥儿和熙丫头呢?” “原本是想带着他们同去,不过眼下他们才刚刚开蒙,何况两个孩子年纪都还小,如何能够承受得住旅途颠簸。”陈桥看着李丽质说道:“不如索性让他们留在长安城,反正也有不少人能帮着咱们照顾他们两个小魔星。” 李丽质好笑地看着陈桥,“我怎么觉得这最后一句才是你的真心话?” 陈桥朗笑一声,揽上李丽质的肩膀,“夫人这是哪儿的话,我怎么会如此狠心?” “除了你我,还有旁人吗?”李丽质又问。 陈桥点点头,“上午去大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情,如今我让沈勇达、王义还有那色留守长安,咱们带着施林通和辛志诚去便好。” “沈郎将愿意留下来?”李丽质不免觉得有些惊讶,毕竟照以往来看,沈勇达一向都是陈桥走到哪儿他便要跟到哪儿的。 “原本是要去的,不过他和云芊的孩子还小,既然不是出征,那便是在不该带着他一道前往,还是让他在家好好照顾照顾孩子和云芊吧。”陈桥说道。 李丽质很是赞同地点点头,“这样也好,否则云芊大约又要生气了。”说着,李丽质还笑了一声,“云芊这丫头,多少年来半点脾气也没改,实是为难沈郎将了。” “那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便随他们两个去吧。” 马车又往前行了一段时间,便停在了将军府门口,陈桥扶着李丽质从马车上下来,又说道:“先前听说许国公身子大不如前,我也不愿在这个关头让王义离开,”一边说着话,陈桥便和李丽质走进府中,“至于那色,我想着便是让他留下来,平日里也好照应照应屈小姐。” “你还说我好心,”李丽质笑眼看向陈桥,“你如此这般,不也是为了撮合他二人吗?” 陈桥耸耸肩,“反正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若他二人最后当真能够修成正果的话,自然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情。” 李丽质点点头,刚要说什么,一扭头便看到瀚哥儿和熙丫头正欢快地迈着小短腿朝他们跑来。 “阿娘!”瀚哥儿毕竟是个男孩,跑起来就是比熙丫头快了不少,他抢先一步扑进李丽质怀中,还十分坏心眼地扭头朝着熙丫头吐吐舌头。 李丽质蹲下来将瀚哥儿抱进怀中,又伸手摸摸熙丫头的发顶,“可是等急了?” 瀚哥儿很是懂事地摇摇头说道:“不急,”随后又很不好意地笑了一声,“就是有些饿了。” 看着瀚哥儿羞赧的模样,李丽质不免笑出声来。 待到陈桥和李丽质领着两个孩子走进花厅的时候,骆宾王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着,毕竟被陈桥嘱咐了要照顾两个孩子,他自然是不敢轻慢。 “辛苦观光了。” 落座之后,陈桥笑着对骆宾王说了一句。 骆宾王赶忙摇摇头,“将军实在言重了,这些都是在下该做的事情。” 用晚饭之后,吴管家同陈桥和李丽质说了一声,便前往屈府,帮着屈嫣然他们挑选家仆了。 哄着两个孩子午睡之后,李丽质看着孩子们的睡颜,说道:“若叫他们两个知道你的打算,只怕走之前还要折腾不少日子呢。” 陈桥看一眼李丽质,开口道:“那便走的前一天再告诉他们,到时候无论他们怎么闹腾,头疼的都不会是咱们了。” 无奈笑了一声,李丽质不由摇摇头,“哪有你这样做阿爷的,再说,难不成我们走了便不回来了吗?” 陈桥脱掉鞋子,躺倒瀚哥儿身边,轻轻拍打着孩子说道:“哪里会气那么久?估摸着等到咱们回来,他们一早都忘了先前的事情了。” “你啊,难怪瀚哥儿总说阿爷欺负人,如今看来倒果真如此。”李丽质嗔怪地说道。 第506章 我和妹妹怎么办 最终,陈桥和李丽质决定下月月初动身前往东女国,眼下已经到了月末的时候,自然是有不少事情要安排下去的。 这日,两人便带着瀚哥儿和熙丫头去了吴王府。毕竟待他们离开长安城之后,也唯有将孩子交给李恪和萧氏才能安心一些。 毕竟李承乾与苏氏的身边,眼下不过只有一个堪堪足月的孩子已经让李承乾颇为焦头烂额,若是再让瀚哥儿和熙丫头过去的话,只怕李承乾登时便要闹着会封地去了。 至于李治和武则天,两人身边还无一子半女,定然不知道该如何看顾孩子。 更不必提李泰,眼下他四肢才刚好,偌大一个魏王府中莫说是王妃,便是连侧妃、侍妾都没有一个,又如何能够看得了瀚哥儿和熙丫头。 最重要的是,瀚哥儿和熙丫头也只有在吴王府的时候,才能稍微乖巧一些,否则若是让这两个小魔星闹起来的话,恐怕到时候便没有人能控制得了他二人了。 于是,再三考虑之下,夫妻二人还是决定在他们离京的这段日子中,将两个孩子交给李恪和萧氏代为照看。一人牵着一个孩子,陈桥和李丽质一同走进了吴王府。 正厅之中,因着知道陈桥要与李恪交待事情,李丽质拉着萧氏,带着瀚哥儿和熙丫头离开了。 “怎么了?”李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看看李丽质离开的背影,转而又看向正坐在自己面前的陈桥。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我打算同长乐离开长安城一段时间。” “哦?”李恪颇有些讶异的挑起眉毛,“要去什么地方?” “东女国。”陈桥缓缓说出三个字。 李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又道:“说起来,你的二夫人离开长安城也将近一年了,你与长乐是准备亲自前往东女国将人接回来吗?” “是,”陈桥端着茶杯说道:“进来心里总有些不安,我担心伏岚会出什么事情。” “也好,”李恪笑笑说道:“左右进来长安城中也没什么要紧事情,你不妨就趁此机会带着长乐和孩子们出去走走。” 李恪说完话,却见陈桥正笑吟吟看着自己,不由心头一紧,“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陈桥笑出声来,抿一口茶对李恪说道:“我和长乐商量着,此番出门就不带瀚哥儿和熙丫头了。” 听到陈桥这句话,李恪瞬间便沉默下来,因为他已经听出来了陈桥的画外音,也明白过来今日分明没什么事情,陈桥和李丽质却突然带着孩子上门是为了什么。 “瀚哥儿和熙丫头一向喜欢待在殿下和吴王妃身边,我与长乐便想着,若是二位能代我们看顾瀚哥儿和熙丫头一段时间,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陈桥施施然说道。 果然是这样啊。 李恪心头叹息,眼神中带了些无可奈何的神情看向陈桥,“你们夫妻二人当真放心将孩子留下来?” “若有吴王殿下与吴王妃看顾,我们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陈桥反问一句,显然是不想给李恪拒绝的机会。 无奈叹口气,李恪苦笑着摇摇头,“既然你话都说到这里,我也不好再继续推辞了。” “多谢殿下。” 还未等李恪明明白白答应下来,陈桥便已经说了谢字。 “你啊你,”李恪无奈笑着看向陈桥,“前些年分明还稳重一些,这几年反倒是愈发跳脱了。” 陈桥摆摆手,说道:“随着年岁渐长,许多当初看不开、放不下的事情,这几年也逐渐看开放下了。” 听到陈桥的话,李恪微微一愣,开口问道:“你原先有什么看不开、放不下的事情?” 闻言,陈桥却没有回答李恪的问题,只笑眼看向李恪,说道:“吴王殿下可不是这般喜欢打听旁人闲事的人啊。” 明白陈桥不愿说,李恪自然是不会再追问。 “你与长乐要离开京城的事情,可有告诉父皇他们?” 沉默半晌,李恪再开口的时候,便已经挪开了话题。 陈桥摇摇头,“眼下还未,不过也就是这一两天了,我和长乐打算六月初三动身。” 李恪想了一下,发觉确实没剩几天了,便又是一阵无奈叹息,“你这家伙,竟就真的说走就走,那你可有告诉瀚哥儿和熙丫头?”李恪问道,他可不觉得以瀚哥儿和熙丫头的性子,在得知陈桥和李丽质要将他们留在京城独自远行的话,定然是不会像今日这般乖巧懂事了。 陈桥听到李恪这句话,陈桥不免笑笑,“还未说,我和长乐打算离京前一页再告诉两个孩子。” “不怕他们闹脾气吗?”李恪又问。 陈桥耸耸肩,说道:“到时候,就算他们两个小魔星要闹脾气,也都与我无关了。” 再一次听出来陈桥的言外之意,李恪只觉得自己已经隐隐有些头疼了。 之前吴王府也有过不少像他们这般年纪的孩子,可李恪却还没有见过任何一个比瀚哥儿和熙丫头更闹腾的孩子。不过这两个孩子在吴王府的大多数时候,还是十分听话乖巧的。 这日,陈桥一家四口在吴王府留了整整一天,临走之前,瀚哥儿和熙丫头甚至还掉了几滴眼泪,看着一众大人实在哭笑不得。 回到将军府后,陈桥和李丽质分别抱着两个孩子回到房间。将孩子们放到床上之后,陈桥看一眼李丽质,李丽质有些疑惑的歪歪头,还不等问陈桥准备做什么的时候,她便已经听到陈桥开口。 “瀚哥儿,”陈桥喊了一声儿子,紧接着又看向女儿,“熙儿,阿爷要同你们说一件事情。” 两个孩子满眼疑惑地看着陈桥,不知陈桥要同他们说些什么。 “阿爷和阿娘过几天要出一趟远门,”陈桥说道:“因为你们两个年级还太小,所以这次不能带着你们。” 听到陈桥的话,两个孩子都不由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陈桥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那我和妹妹怎么办?”瀚哥儿急急问道。 一旁的熙丫头也不由红了眼眶。 眼见如此情形,李丽质又赶忙坐了下来,将熙丫头抱进自己怀中,轻柔地拍打着熙丫头的背。 “阿爷今天已经拜托你们三舅舅和三舅母照顾你们,你们可愿意住到三舅舅家吗?”陈桥问道。 瀚哥儿一时半会儿给不了陈桥答案,虽然他想去吴王府,却也不愿意让陈桥和李丽质离开,毕竟之前虽然陈桥时不时会外出征战,可李丽质却从未离开他们超过一天的时间。 看着瀚哥儿迷茫的眼神,陈桥伸手摸摸瀚哥儿肉乎乎的小脸蛋,又说道:“阿爷和阿娘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回来的。” 终于完全反应过来,瀚哥儿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舍不得阿爷阿娘……”说着,瀚哥儿便一头扎进了陈桥怀中。 陈桥笑着拍拍儿子的背,“我们瀚哥儿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定不会害怕,还能保护着妹妹等阿爷阿娘回来对不对?” 虽然很想摇头,可是一想到自己要做真正的男子汉,瀚哥儿便重重点了下头,带着浓浓的鼻音应了一声,“嗯。” “阿娘,熙儿舍不得阿娘……” 被李丽质抱在怀中的熙丫头泫然欲泣地揪着李丽质的衣袖,满眼含泪地说道。 第507章 离开长安城 李丽质亲亲女儿的额头,说道:“阿娘也舍不得熙儿,所以阿娘一定很快就会回来的。”李丽质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瞪了陈桥一眼。 分明说好他们走之前才会说,结果竟然今日久说了。 陈桥冲着李丽质笑笑,又对两个孩子说道:“好了,今天实在有些晚了,困了吗?” 今日玩儿了一天,两个孩子自然早早就都困了,否则也不会在离开吴王府的时候忽然闹起了脾气。眼下听到陈桥这样问,自然是一齐点了点头。 哄着两个孩子入睡之后,陈桥和李丽质便一道起身离开了孩子们的卧房。 “怎么突然就说了?”出了卧房之后,李丽质很是不解地问了一句。 陈桥笑笑,“我瞧着两个小家伙对吴王实在是喜欢的厉害,就想趁着他们舍不得离开吴王府的时候将事情对他们说了。” 李丽质轻叹一声,“看着瀚哥儿和熙丫头那个样子,我都舍不得走了。” 陈桥拍拍她的肩膀,声音轻柔地说道:“今日吴王还对我说,让我趁着这个机会,带你出去走走,”陈桥扭头看一眼李丽质的侧脸,又道:“毕竟你也有许多年没有离开过长安城了。” 李丽质点点头,“三哥的这句话,定然是让你趁着这个机会待我和孩子们一起出去走走,”说着,李丽质笑着摇了摇头,“谁承想,你却将孩子留给他了。” “不愧是夫人,果然冰雪聪明。” 一想到今日上午他说出此事时,李恪脸上那精彩纷呈的表情,陈桥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桥郎,我们这次要离开多长时间?” 虽然还未动身,不过李丽质却已经开始舍不得两个孩子了。 陈桥摸摸下巴,“若是快些的话,应当要两个月,不过若是慢些的话,约莫要就三四个月了。” 李丽质沉吟片刻,忽然叹着气说道:“我已经能想到等咱们回来的时候,瀚哥儿和熙丫头会怎么样闹脾气了。” 陈桥失笑着看向李丽质,“想这些做什么,何况瀚哥儿和熙丫头也并非那样不懂事的孩子。” 很快,时间便来到了六月初三。这日一大早,李恪便与萧氏来到了将军府,两人看着陈桥与李丽质收拾好的两个孩子的换洗衣服,还有平日里听学时候要用的书本和笔墨纸砚,并另外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这也太多了吧?”李恪走上前,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陈桥和李丽质。 “这还算多?”陈桥不免用一种“真是大惊小怪”的眼神看向李恪,“这些不过才是瀚哥儿和熙丫头所有物件的一半而已。” 听到这句话,李恪这才在有生之年,第一次知道了无话可说是什么感觉。 “三舅舅!”一道欢快的声音从远处飘来,李恪顺势扭头去看,就瞧见熙丫头正迈着小短腿,以她最快的速度向自己跑来。 “熙儿。” 李恪俯身一把将跑到自己面前的熙儿抱起来,亲亲她的额头。 熙丫头紧紧搂住李恪的脖子,看也不看自己的阿爷一眼,显然心中还是有些气愤的。 陈桥也不计较什么,毕竟眼下的情况已经是好了许多了。 毕竟在这几天之内,陈桥每日都要出门去安排一些事情,还要同李世民还有李承乾兄弟几个说一声自己的打算,而且每次回府之后,也只能看到熙丫头一个气呼呼的后脑勺。 紧跟在熙丫头身后,瀚哥儿也慢吞吞走了出来。 “见过三舅舅,见过三舅母。” 与熙丫头的欢快不同,瀚哥儿这几日一直都很消沉,每天都是蔫头耷脑的样子,看得李丽质十分心疼,几乎想要让陈桥独自去东女国,自己留下来照顾孩子们了。不过陈桥却十分坚决地拒绝了她的这个提议,无奈之下,李丽质这几日来,只能日日陪在两个孩子身边,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多是陪着两个孩子一起睡。 “瀚儿怎么了?”萧氏十分体贴地走上前,蹲下来拉着瀚哥儿胖乎乎的小手问道。 瀚哥儿吸了下鼻子,随即摇摇头,“没什么……” 言语就依旧很落寞,不过看出来瀚哥儿不愿多说,萧氏便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温柔地冲着瀚哥儿笑笑,随后便站起身来拉住了瀚哥儿的手。 李恪用眼神询问陈桥,陈桥笑着摇摇头,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又收拾整理了一会儿,陈桥和李丽质便送李恪和萧氏带着孩子们出了将军府。 “别担心了,吴王和吴王妃定能照顾好他们的。”陈桥看着站在门口,一脸忧心忡忡的李丽质,忍不住上前劝了一句。 李丽质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三哥三嫂定能照顾好他们,可却难免还是会有些不放心。” “将军,夫人。”听到声音,陈桥回过头去,便看到了正站在他们身后的吴管家。 “我与长乐走后,这府中上下便要劳你操心了。”陈桥道。 吴管家笑眯眯答应下来,“将军放心,老奴绝不会让将军府出事的。”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便看到从街角拐来两辆马车,待到马车停在他们面前之后,陈桥便看到辛志诚和施林通分别从两辆马车上一跃而下。 “大人。”两人齐齐向陈桥行礼。 “伊曼和储香也在吗?”陈桥看了眼马车的方向问了一句。 两人皆是一脸笑容,“是,毕竟夫人也要去,多几个女眷总是好一些的。”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马车从长安城的城门出去之后,驾车的车夫便在陈桥的命令之下,扬起马鞭抽了下去,马匹当即吃痛,撒开四只蹄子便往前跑去,三两马车再加上十名骑着马的黑龙军将士,城门外登时便掀起一阵滚滚尘土。 “这是做什么。”李丽质坐在车厢中左摇右晃地看着陈桥。 陈桥笑笑,将李丽质搂进自己怀中,“你那日不是说想快一些吗?若要快一些自然是要受些罪的,若你觉得不舒服,我让车夫赶慢些便是。” “不用了,”李丽质靠在陈桥怀中缓缓闭上眼睛,“其实也没有太不舒服,不过就是略微有些颠簸,我还受得住。” 陈桥轻叹一声,有些心疼地摸摸已经有些苍白的脸颊,“不必硬撑,长安城距离东女国还有好几百里的距离,若一直如此的话,只怕你到了东女国便要病倒了,到时候让伏岚瞧见,又要说我不好好照顾你了。” “哪有那么娇弱。”李丽质扯起嘴角笑了一声。 虽然李丽质嘴上说着受得住,可陈桥还是看出来她的已经十分不舒服,便小心翼翼将李丽质抚着靠在车壁上,撩开帘子探出头去让车夫慢一些了。 跟在陈桥后面的另外两辆马车,眼见陈桥所在的马车速度慢了下来,便也放慢了速度,不再积极往前冲了。 果然,速度慢下来之后,李丽质的脸色也逐渐好转起来。 “当初我带着云芊和千牛卫冲出太原城,前去渭水河畔的时候,那马车可比这要快多了,可我当初分明就什么事都没有,怎么如今却受不住了。”李丽质很是疑惑地说道。 陈桥笑笑,抚着她的发丝说道:“当年你满心都想着陛下,又哪里顾忌得到自己的身子吃不吃得消,自然就不会觉得有什么。” 第508章 这城中有怪事 听到陈桥的话,李丽质也觉得甚是有理。 “好了,今日起得太早,趁着我们到达下一个城镇之前,你再好好睡上一觉吧。”陈桥看着李丽质眼底的青影说道。 先前挑选马车的时候,他便选了一辆很是宽敞的马车,若只有他们两个的话,便是躺下睡觉也是绰绰有余的。并且陈桥还特意命人车厢里铺了一层厚厚的毛裘,若是睡觉的话也不会觉得很硌了。 “好。”李丽质确实有些困得挣不开眼睛了,方才左摇右晃的时候还不觉得困,眼下马车走得平稳了,便又一阵阵的睡意向她袭来。 “睡吧,”陈桥扶着李丽质躺下靠在自己肩头,“到底地方我叫你。” “嗯。” 应了一声,李丽质便闭上了眼睛,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了。 天色逐渐擦黑的时候,一行人终于赶到了下一个城镇中,因着陈桥名声太旺,如今身边又有李丽质在,众人便都十分低调地寻了一家客栈吃饭。若是让百姓们直到陈桥眼下正在此处的话,只怕他们要离开都会很难了。 所幸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陈桥的长相,且那十名跟着陈桥的黑龙军将士也没有穿着彰显他们身份的黑色盔甲出门。 “客官!您的菜来了!” 店小二高喊着端着一盘菜走到众人所在的桌子,将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菜放下之后,便又一甩抹布离开了此处。 “吃过饭之后今日便就在这间客栈住下吧,我瞧着这客栈也没多少人,不如咱们便将这客栈包下来,也省得又什么闲杂人进来。”陈桥给李丽质夹了一筷子才,对分别坐在自己左右两侧的辛志诚和施林通说道。 “是,大人。”施林通闻言应了一声,随后又道:“不过大人,属下方才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发现一件怪事。” 听到施林通这么说,陈桥不由蹙眉看向他,“什么怪事?” 施林通看看左右的客人,压低声音对陈桥说道:“方才属下刚一下马车,便看到有一个看起来孔武有力的年轻人,忽然毫无征兆地昏倒在了地上,他周围的人却好似已经见怪不怪,竟然对这件事情视若无睹。” 闻言,陈桥原本就皱起来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他扭头看了眼李丽质,却见李丽质也满眼困惑,便招手叫来一个黑龙军将士。 “待会儿吃完饭,你叫几个人与你一道去这城中街道上转转,若再看到有人毫无征兆昏倒的话,便想办法将人带回来,”说着,陈桥沉吟片刻,“若是带不回来的话,那便看看会不会有什么人将他们带走,又将人带去了哪里。” “是!”那名黑龙军将士应了一声,随即便又回到了旁边桌子自己的位子上。 吃完饭之后,辛志诚便出面去向客栈掌柜询问客栈的情况,得知客栈眼下并未有什么主客之后,便出钱将整间客栈都包了下来。 或许瞧着辛志诚出手大方,客栈掌柜好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滔滔不绝起来。 “客官是路过还是要久居?”客栈掌柜一边将辛志诚交给他的银钱小心翼翼放起来,一边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辛志诚愣了一声,随后便察觉到或许他们想知道的事情可以这个人口中打听出来。 “只住这一晚,明日便走了。”辛志诚一条胳膊撑在面前的柜子上。 听到辛志诚这么说,客栈掌柜的竟露出一个笑容。 毕竟若是换作在其他地方,若是客栈掌柜听到几人明日便要走,定然不会再有多热情,可这家客栈的掌柜却完全不一样。 “走了就好,走了就好。”客栈掌柜一边说,一边拍拍自己的胸脯。 听到客栈掌柜这么说,辛志诚心中更加起疑,他做出一副十分好奇的模样,又往客栈掌柜身前凑了凑,打趣着说道:“我还从未见过像掌柜的这般,希望客人快些走的客栈掌柜呢。” 客栈掌柜见辛志诚这副样子,便看了看左右,现下已经很晚了,客栈外的街道上已经没什么走动的百姓,客栈中的店小二也坐在离两人稍远些的地方打起了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看起来甚是好笑。 “客官有所不知,我们这镇子可奇怪得很呐。”客栈掌柜说着,不由叹着气摇了摇头。 “不知是怎么个奇怪法?”辛志诚问道。 客栈掌柜看他一眼,觉得他也是有了些年纪的人,便开口说道:“客官可有发现我们这镇子上,年轻力壮的男子比别的地方要少上许多吗?” 听客栈掌柜这么说,辛志诚又不免想到先前施林通所说的那在大街上突然昏倒,却无人理会的男子,不由点了点头,“看出来了,你们这城中的年轻男子确实是有些少。” “这就是了,”听到辛志诚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客栈掌柜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神秘莫测起来,说道:“我们这镇子里,住着一个专爱抢男人的女鬼呐,据说那些忽然消失的年轻男子,都被那女鬼给抢去了。” 闻言,辛志诚不由皱皱眉头,不过还不等他说什么,便又听客栈掌柜说道:“我瞧着客官一行人多是男子,这才好心提醒一句,还是尽早离开的好,否则只怕会被那女鬼盯上啊。” “多谢掌柜的提醒。” 言毕,辛志诚便转身上楼去了。 “女鬼?” 陈桥和李丽质房间中,听完辛志诚所言,陈桥果然也觉得不太对劲。 “这世上哪有什么神神鬼鬼,不过都是人们以讹传讹罢了。”施林通摇头说道:“不过那些年轻人确实实实在在失踪了,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搞鬼。” 李丽质看一眼陈桥,满眼尽是担心。陈桥拍拍她的手,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待会儿那几个将士回来,自然便知道这镇子上就是是什么人在作怪了。”陈桥说道:“没想到刚一出长安城便遇着这样的事情,不过既然遇到了,那便定要将这事情弄得清清楚楚,不管那背后搞鬼的究竟是人是鬼,咱们都要将他揪出来。” “是!” 施林通和辛志诚齐声应道。 眼见着天色已经临近子时,陈桥劝着李丽质睡下之后,便与等在门外的辛志诚和施林通一起走进了一个空房间。 又等了一会儿,三人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不等来人敲门,辛志诚便起身上前将门打开了。 “将军,辛郎将、施郎将。” 三名出去暗探的侍卫中有两人率先回来,先后走进了陈桥他们所在的房间。 “事情查探的如何了?”陈桥蹙眉问道。 “回禀将军,”其中一名黑龙军将士开口道:“方才属下三人刚一出客栈,便看到了一个算得上是身强体壮的男子昏倒在了街道上。” “然后呢?”陈桥又问。 “不过没过多久,那男子便又自己醒了,不过他醒来之后却忽然变得面色苍白起来,像是在害怕什么东西一样飞快地回了家去。” 听到这名将士的话,陈桥分别看了施林通和辛志诚一眼,想来那个男子害怕的应当就是客栈掌柜口中的女鬼了。 “那男子回家之后,便将自己锁在了房间之中,甚至好给门窗上钉了不少木板。”那名黑龙军将士继续说道。 第509章 敢打老子主意 “钉了木板?”陈桥眉头皱得愈发紧了。 “应当是木板,”那名黑龙军将士道:“属下等在外面看不到屋子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闻言,陈桥缓缓点了点头,“继续说。” “是。”那名黑龙军将士应了一声之后,便又继续说道:“后来又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属下等便看到有两个形迹可疑的黑衣蒙面人,那两个黑衣蒙面人身手很好,不过片刻之间便破开了那年轻男子的房门,”说着,那名黑龙军将士又十分疑惑的想了想,“属下原以为他们是为了杀人越货之类的勾当,却没想到他们进到房间之后,很快将那有如惊弓之鸟的男子打晕,装进一口麻袋之中带走了。” “把人带走了?”陈桥问道。 “是,属下等绝没有看错。”那名黑龙军将士说道。 “可知道他们把人带去了什么地方吗?”陈桥问道。 “见此情形,属下等原本想直接跟上去,不过这两名黑衣人前脚才走,后脚便又来了四五个看上去像是要给他们收拾残局的人出现了。”那名黑龙军将士如此说道:“所以属下同李河便继续留在原地盯着他们,王帆独自跟着那两个黑衣人离开了。” 陈桥点点头,又问道:“那四五个人来了之后坐了些什么?” “那几个人之中,有一个人扮做女鬼的模样,戴着长到足以拖地的假发,身上披了见白色斗篷,施展轻功在那年轻人的屋前屋后、院里院外折腾了许久,剩下的几个人便趁着他在外面装神弄鬼的功夫,将年轻人房间又恢复了原样,随后很快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周围可有百姓看到了那装神弄鬼之人?”陈桥蹙眉问道。 那名黑龙军将士飞快点点头,“有不少住在周围的百姓都看到了,不过大家看起来像是已经习惯这样的事情,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也只有几个孩子被装神弄鬼之人吓哭了。” 听完这名黑龙军将士所言,陈桥冷笑一声看向辛志诚,“想必这便是那客栈掌柜口中所说的抢男人的女鬼了。” 辛志诚点点头,“只是不知究竟是何人在捣鬼,竟然如此大费周章的掳掠镇子中的年轻男子。” “不急,”陈桥开口道:“且等王帆回来再说。”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跟着那两个绑走那年轻男子的黑衣人离开的王帆终于回来了。 “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给王帆倒了一杯茶水,等他喝完茶后,陈桥才终于问道。 “他们先是在城中七拐八绕的走了很久,若非属下融合过猎犬基因的话,只怕早已跟丢了。”王帆说着,不由自主摇了摇头,“后来等到城中四下无人之后,他们便扛着那年轻人出了城去,直直地走向了今日咱们路过的那座光秃秃的山。” 听王帆这样说,众人才想起来,今日入城之前,他们确实看到了一座光秃秃的山,当时李丽质很很是诧异了一番。毕竟眼下并非隆冬时节,而是正该枝繁叶茂的六月,那座光秃秃的山看起来确实很是扎眼。 “进山了?”陈桥一手摩挲着下巴问道。 “是,”王帆答道:“在山里走了很长时间,那两个黑衣人便走进了一个里面传出亮光的山洞,属下在外面站了很久,听到里面是不是会传来叮铃当啷和人惨叫的声音。” “矿山?”陈桥脱口而出两个字。 “什么矿值得那背后之人如此大费周章?”施林通不由问道。 陈桥摇摇头,又看向王帆问道:“还有什么情况吗?” 王帆闻言点点头,说道:“属下在外面守了一会儿,随后便又看到那两个黑衣人走了出来,不过那被他们绑走的男子却没了踪迹,属下看他们要走便又跟了上去,最后看到他们进了当地县令的府宅之中。” “县令?”陈桥再次拧起眉头,此处距离长安城虽然不算进近,却也绝对到不了山高皇帝远的地步,没想到这小小一个县令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属下跟了进去,听到他们的对话,那县令听上去对这两个黑衣人很是不满,说进来抓到的男子越来越少,已经抓紧去的那些又有不少已经病死或者累死,导致挖矿速度越来越慢了。”王帆又道。 “如此草菅人命实在该死!”陈桥怒喝一声。 “之后,那黑衣人便对县令说起了咱们,”王帆说着看向了陈桥,“他们想要将将军、两位郎将还有属下等全部都掳去挖矿。” “胆子倒是不小,竟敢将主意打到老子身上来。”陈桥冷笑着说道。 “大人,”施林通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道:“其实这也不失为是一个好主意。” 陈桥扭头看向施林通,霎时间便明白他想要怎么做,“你的意思是将计就计?”陈桥问道。 “正是,”施林通点点头说道:“他既打起咱们的主意,咱们不妨就顺着他来,正好还省了自己的力气。” 闻言,陈桥不由笑了一声,“你啊你,竟然还想被扛着上山去?” “左右也省了自己去爬山,省下些力气刚好能教训那些人一顿。”施林通开玩笑一般说道。 “也好。”沉吟片刻,陈桥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毕竟还有三个女眷在,即便要将计就计,也要留下一两个人保护长乐她们,否则那些人若是又对长乐她们起了歹念,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大人说的在理。”施林通很是赞同地说道。 待施林通话音落下之后,陈桥和施林通便一起看向了坐在旁边的辛志诚。 看到陈桥意味再是分明不过的眼神,辛志诚哀叹一声,“大人,属下也想去抓人啊。” 陈桥笑着拍拍他的肩,说道:“保护长乐她们是更重要的事情,何况我瞧着储香今日下了马车之后,面色一直不太好,你就安心留在客栈照顾她吧。” 听陈桥这么说,又想起储香确实身子有些不舒服,辛志诚也只能答应了下来。 “好,既然已经决定好了,那今夜便且先各自回房休息吧。”陈桥站起身来对众人说道:“明日醒后在商议余下的事情。” “是。” 随后,众人便鱼贯走出房间,回到了各自的住处。 走进房间之后,本以为李丽质早已经入睡,却没想到她却还在等着自己,陈桥笑笑走到李丽质身边,在床边坐下,抚着她的脸颊说道:“怎么还不睡?” 李丽质侧着头,将脸颊紧紧贴在陈桥温暖干燥的掌心,“心中记挂的这件事情,自然是睡不着的,”说着,李丽质便又坐起身来,问道:“事情可有眉目了吗?” 陈桥点点头,一边更衣一边对李丽质说道:“差不多已经清楚了,本地县令为了一己私欲,不惜草菅人命,我已经同他们商量好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洗漱完后,陈桥便也躺到了床上。 “要怎么做?”李丽质打了个哈欠问道。 陈桥点点她的鼻尖,“分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不睡。” 李丽质扯扯他的衣袖,问道:“你们到底有何打算,你不告诉我的话,只怕我就要彻夜难眠了。” 看着难得和自己撒娇的李丽质,陈桥心中分外熨帖,将人紧紧搂进怀里之后便说道:“好好好,我这便告诉你。” 第510章 将人全部带走 两人躺在床上,陈桥揽着李丽质的肩膀,声音温和地将今晚他们决定的事情告诉了李丽质。 “将计就计?”李丽质有些担心地看向陈桥,一手抚在陈桥胸口,手指有些不安的划来划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陈桥捉住李丽质的手牢牢握在掌心,“我能有什么危险?难不成你还信不过我吗?”陈桥温柔地注视着李丽质,“比起我的安危,我倒是更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才能辛志诚留下来保护你们。”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丽质就知道他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出言阻拦,只是叮嘱他要千万小心。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陈桥沉声说道。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都沉沉睡去了。 夜已深,窗外的月头落在树木的枝丫上,柔和的月光在大地上映照出一片白白的薄雾。 原本寂静无人的街道上,却忽然出现了十数个黑影,这些黑影在宽阔的街道上腾挪跳跃,身形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有些鬼魅。没一会儿的功夫,这些黑影便都停在了陈桥一行人所住的客栈外。 看起来像是领头人一样的黑衣人,朝着站在自己左右两边的人看看,抬起一只手掌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站在他两侧的其余黑衣人领命,随即便将客栈大门上的门栓挑落,门栓掉在地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黑衣人们屏息凝神地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确定客栈之内没有动静之后,便都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客栈。 “当啷”一声响,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内,陈桥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看一眼身边还在沉睡的李丽质,翻身下床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缝隙往外面看去。 来得可真快。 看着外面那十数个蒙面黑衣人,陈桥心中冷笑一声,随后便又转身躺到了床上。 分别住在陈桥两侧的辛志诚和施林通在门栓掉在地上的时候,也同时睁开了眼睛。两人分别下床去看了一眼之后,施林通也如同陈桥一般回到床上躺好,辛志诚则因为陈桥之前的命令,为了留下来保护李丽质以及储香和伊曼,翻身从窗户一跃而下,后又绕到客栈前头藏在一处隐秘的地方,等着那群黑衣人离开。 其余的黑龙军将士自然也听到了动静,不过因着先前陈桥已经说过要如何行事,他们也只是躺在床上静观其变罢了。 十数个黑衣人进了客栈便直奔二楼的客房,给每一间客房都吹了迷.药之后,才打开房门进去找人。 “大哥,那面有几个。” 一个黑衣人走到为首的黑衣人身边低声说道。 为首的黑衣人点点头,“全部带走。” “是!” 为首的黑衣人推开自己面前的房门,几步便走到了房间内的床铺前,低头看看躺在床上的人,黑衣人怪笑一声,“不要怪我们兄弟狠心,要怪就怪你们来得不是地方吧。” 说罢,便从床上将陈桥抓下来,塞进了一早便准备好的麻袋之中,将人带走了。 “大哥,这个房间里只有一个女人。” 一个黑衣人从辛志诚房和储香的房中出来,对为首的黑衣人说道。 为首的黑衣人扭头朝着辛志诚的房间看了一眼,“不必管他,走吧。” “是!” 为首的黑衣人扛着陈桥刚刚走到楼梯口,便见又有一个部下扛着一个看起来身材很是瘦小的人走了过来,为首的黑衣人不由皱起了眉头,“这样的货色抓来做什么?丢掉。” 那名黑衣人闻言,看看自己肩上那看起来确实不算健壮的男人,立马依言将人丢到了地板上。 环视一眼那些扛着人的黑衣人,确定再没有看起来想残次品一样的之后,为首的黑衣人果断下令,“撤!” 紧接着,那些黑衣人便都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客栈。 站在街角的辛志诚打着哈欠看着那些黑衣人离开,刚要回去客栈,便又看到一群人走了过来,一如先前王帆所说的那样,不仅有将客栈大门恢复原样的,还有在一旁装神弄鬼之人,像是生怕没有人看到一般,在其他人离开之后,那扮做女鬼的人还发出一阵尖利的笑声。 随着这声笑,辛志诚便看到不少人家的窗户都被打开,就连客栈掌柜地都探出头来看到了鬼影。 辛志诚撇着嘴摇摇头,等到街面上再无任何动静之后,才又身手灵活地从先前那扇窗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从房间去到外面的走廊,辛志诚很是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竟然没有被带走的黑龙军将士,眼下那黑龙军将士正坐在地上,看起来很是不高兴。 “辛郎将。” 面色十分不好看的黑龙军将士见到辛志诚走过来,立刻从地板上站了起来。 “王帆?你怎么会在这里?”辛志诚有些诧异的问道。 难道不应该是贼不走空吗?怎么还有把人留下的道理? 眼见辛志诚问起这个,王帆即便再不高兴,也只能老实交代,“那些人嫌属下太过瘦弱了……” 确实,王帆虽然平日里十分机敏,身为机锋营的将士,每每陈桥交待施林通一些任务的时候,施林通也习惯派王帆前去。不过多年以来,王帆心中却一直梗着一根刺,那就是自己的身材。莫说同沈勇达他们几个想必,就算是齐子枫都比他看起来要健壮许多,要知道齐子枫如今才不过十五岁,还未真正的长大成人。 听到王帆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辛志诚不由失笑一声,不过在看到王帆难看的脸色之后,伸手拍拍对方的肩膀,“这样也好,多一个人留下来,就有多一个人能保护夫人的安全。” 尽管心中十分不痛快,不过听到辛志诚这么说,王帆的脸色终于和缓了一点。 “好了,回去歇着吧,估摸着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天亮了。”辛志诚说道:“天亮之后该怎么做,心里有数吗?” “属下明白。”王帆点头应了一声。 心中知道王帆不是因小失大之人,辛志诚便也没有再更多地叮嘱什么,看着王帆转身往朝着他的房间走去之后,便也折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至于被那些黑衣人带走的陈桥等人,本以为会被直接带到山上,可却没想到这些黑衣人竟会将他们待到县令家中。 “大哥,”将陈桥他们都放在地上之后,一个黑衣人走到为首的黑衣人身边,十分不解地问道:“县令老爷为何要让我们将人带来这里?” 为首的黑衣人冷冷看了一眼自己的部下,“做你的事情就好,哪来的这么多问题?” 眼见为首的黑衣人出声责骂,先前问出话来的黑衣人心下一凛,便又垂首退了下去。 没过多久,县令便急匆匆赶了过来。 “怎么样?一共抓来多少人?”推门进来之后,县令便急忙问了一句。 为首的黑衣人朝着县令躬身行礼,回道:“一共十一人,还请老爷过目。” 县令走上前,细细观察了一番那些仍旧昏迷的人,最后笑眯眯的满意点头,“你这次做的很好,去吧,连夜将这些人送上山,省得一直留在镇子中再夜长梦多。” “是。” 应了一声之后,为首的黑衣人便让部下又将被他们仍在地上的陈桥等人扛起来,向县令行礼之后,飞快地走出门去,没过多久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第511章 他们被女鬼掳走了 隔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辛志诚便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站在栏杆前抻了个懒腰,辛志诚刚准备下楼去让掌柜的准备一些吃食,便听到从陈桥和李丽质所住房间传来的脚步声。 房门被人猛地打开,辛志诚立刻规规矩矩朝李丽质行礼,“夫人。” 李丽质眉眼间有些焦急,张口便问,“你可知道桥郎去了何处?” 不等辛志诚回答李丽质的问题,另一头施林通和伊曼的房间中便也响起一阵脚步声。随着房门被人打开,伊曼满脸忧色地从房间中走了出来,不过在她看到李丽质和辛志诚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 “施郎怎么不见了?” 看到李丽质脸上担忧的神情之后,伊曼便猜到陈桥现在应当也不在客栈之中了。 听到两人问出的问题,辛志诚便将昨夜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全部告诉了李丽质和伊曼,“想来大家都没有想到这些人会来得这样快,所以大人和施林通才没能及时告知,不过还请夫人和公主放心,大人和施林通绝不会有事的。” 听完辛志诚所说,李丽质脑海中便不由出现了陈桥被人撞进麻袋中抗走的情形,竟十分不合时宜地笑出声来。 听到李丽质这声笑,辛志诚便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一旁的伊曼虽然心中有些不解,不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知道施林通无碍之后,便又担心起了储香的情况。 “储香昨日身子便不舒服,眼下她怎么样了?”伊曼看着辛志诚问了一句。 辛志诚朝着伊曼笑笑,“公主,睡了一夜,我瞧着储香的脸色已经比昨日好了不少,想来今日再修养上一天,便能大好了。” “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给储香瞧瞧?”一旁的李丽质又问道。 辛志诚点点头,“夫人放心,待会儿王帆过来之后,我便出去找一个大夫来给储香看看。” 没过多长时间,王帆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李丽质和辛志诚的时候,愣了一下,刚要过去请罪,便被辛志诚拦了下来,“你且在客栈守着,我出去一下。” “是。” 王帆的声音刚刚落下,辛志诚下楼离开了客栈。 “夫人……”伊曼满脸担心地走到李丽质身边,她虽然知道施林通的厉害,可是到底还是会担心。 李丽质拉住她的手,笑得温婉地说道:“别怕,他们都不会有事的。” 看着李丽质这样满是坚定的笑容,伊曼略有些慌乱的心也逐渐稳定下来,她望向李丽质的方向点了点头。 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怀疑,李丽质便带着伊曼去了储香的房间。王帆则守在屋外,以防有别有用心的人前来。 “夫人,公主。” 看到两人进来,储香便想要起身给两人行礼,李丽质忙上前一步将人拦下,“你身子还不舒服,不必起身了。” “谢夫人。” “看你的脸色,辛郎将果真没有说错,比起昨日来真的好了许多。”李丽质与伊曼分别坐了下来,看到储香已经恢复不少的脸色之后,很是安慰地笑了笑。 “志诚去哪里了?” 没见到辛志诚的身影,储香忍不住问了一句。 李丽质笑笑,又将昨日还有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储香。 “眼下辛郎将已经去给你找大夫了,待会儿他回来了,再让大夫好生给你看看。”李丽质安抚着说道。 “嗯。” 储香低低应了一声,刚想要再坐起来一些,却只觉得头晕乏力,最终也只能重新躺会到床上去。 没多久,辛志诚便带着大夫回到了客栈。刚一进客栈大门就见到了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客栈掌柜,将大夫引到楼上之后,辛志诚便又反身下楼去与客栈掌柜说话了。 “掌柜的,我家老爷还有其他人,您可见到他们了?”辛志诚做出一副焦急的神色,刚一走到客栈掌柜面前,便开口询问道。 客栈掌柜面色有些犹豫,可眼见面前的年轻人火急火燎的模样,还是长叹一声说道:“小兄弟,你昨夜没听到什么动静?” 听到客栈掌柜问出这样的话,辛志诚脸色一僵,随即便略有些尴尬地说道:“我是昨夜并不在客栈之中,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瞧辛志诚一副面带尴尬的模样,客栈掌柜倒也识趣的没有多问,转而又说道:“你家老爷和其他那些人约莫是回不来了。”说罢,客栈掌柜便又摇着头叹息不止。 “回不来了?!”辛志诚大惊失色地看着客栈掌柜,“这可如何是好!我家夫人身子还抱恙!昨夜我将掌柜的所说的事情告诉我家老爷后,我家老爷还说今日一早便要出发,眼下他们却都没了踪影,掌柜的您还说出这样的话……”说着说着,辛志诚猛地停了下来,随即便又难以置信地看向客栈掌柜,“莫、莫非……” 眼见辛志诚已经想通其中关节,客栈掌柜轻叹一声点点头,“我昨夜亲眼所见,你家老爷还有那些侍从都被那女鬼掳走了啊!” 是了,辛志诚昨夜确实见到客栈掌柜也在那装神弄鬼之人,发出尖利笑声的时候,探出头来朝着那装神弄鬼之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女鬼?!”辛志诚又做出大惊失色的表情,“怎么可能!我们昨日才刚刚来了你们临水镇,怎么那女鬼晚上就来了!” “女鬼当然比我们这些普通人知道的事情多,没准儿你们还没进临水镇的时候,那女鬼就盯上你们了!”客栈掌柜神秘兮兮地说道:“先前,就有不少只是路过我们镇子却没进来的男人,也被那女鬼掳走了!” “外面的人也会被掳走?”辛志诚惊诧地问道。 客栈掌柜连忙点点头,“是啊,否则我们这么小一个镇子,哪里能满足那没完没了的女鬼!” 听到客栈掌柜这么说,辛志诚心中更是窝火,居然不止坑害本镇的百姓,还要对过路的人下手,看来着临水镇的县令当真是利欲熏心了! “就没人去报官吗?”辛志诚又问。 客栈掌柜叹着气摇摇头,“怎么没有?县太爷先是派捕快去搜查,可完全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后来又前前后后请了好几位天师来捉鬼,可就这样折腾了大半年,不仅没能抓到那女鬼,那些天师都失踪不见了!” “那女鬼竟这样厉害吗?”辛志诚满脸惧色地问道。 客栈掌柜赶紧点点头,“是啊!可厉害着呢!”说着,客栈掌柜又朝着楼上看了一眼,“小兄弟,我劝你赶紧带着你家女眷离开此地吧,否则若是回头叫那女鬼发现少掳了一个人,说不得还要再来找你啊。” “多谢掌柜的,”辛志诚双眼皆是感激地对客栈掌柜说道:“我这便上去同我家夫人商量一番。” “对了对了,”眼见辛志诚要走,客栈掌柜又连忙开口把人叫了回来,“还有一事我得告诉小兄弟一声。” “您说。” 辛志诚停下脚步,又转身看向客栈掌柜,又见客栈掌柜又冲他招了招手,辛志诚心中纳闷,却还是往前走了几步,凑到了客栈掌柜面前。 客栈掌柜小心翼翼朝着四周看了一圈,确认没人偷听之后,才压低声音对辛志诚说道:“我们这位县太爷是个特别好色的人,先前就不知道祸祸了多少好人家的姑娘。” 第512章 真是色胆包天 说着,客栈掌柜又伸出手指朝着楼上客房的方向指了指,“我瞧你们这三位女眷都姿容不俗,尤其是你们夫人,更是国色天香,可要千万小心莫要让县太爷瞧见了啊,否则只怕连你们都出不了临水镇了。” 听到客栈掌柜这样说,辛志诚虽不惧县令来抢人,却仍旧很是感激客栈掌柜的提醒。 “多谢掌柜的提醒,我这便去告诉我家夫人。” 说罢,辛志诚便转身朝着楼上走去,没一会儿的功夫便上楼进了房间。 房间里,大夫已经给储香诊完脉开好药方,正在收拾药箱准备离开。 送走大夫之后,辛志诚又回到房间,“大夫是怎么说的?” 看着辛志诚忧心忡忡的模样,储香无奈笑笑,说道:“大夫说我就是舟车劳顿,加上整整两日米水未进,这才会如此虚弱,没什么大碍。” 听储香这么说,辛志诚才放下心来。 “夫人,”说话间,辛志诚又扭头看向李丽质,说道:“那客栈掌柜方才同我说,这临水镇的县令是个极度好色之徒,不如让属下先送夫人还有公主和储香出城吧。” 李丽质却摇摇头,“此处有你和王帆在,我没什么好怕的,何况从这里到下一个城镇,最快也要再花上一天的功夫,不必如此麻烦了。” 眼见李丽质言语笃定,辛志诚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是。” 应了一声,辛志诚便又出了房间。 刚准备跟店小二要几份早点,便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声,辛志诚探着头朝。 辛志诚皱了皱眉头,不由想说,这客栈掌柜怕不是个乌鸦嘴?不然怎么会说什么来什么? 刚刚才和辛志诚说了县令的坏话,眼下便有这么多衙差冲了进来,客栈掌柜的腿都要吓软了。没过一会儿,他便看见一个大肚便便、身着县令官服的人走了进来,连忙满脸堆笑着迎了上去。 “大人,您怎么来了!” 县令看也懒得看客栈掌柜一眼,招了招手,便有一个满脸横肉的衙差上前,恶狠狠地将客栈掌柜推到在了地上。 县令一边打量着客栈中的陈设,一边慢悠悠问道:“听说你这客栈中,昨日来了个绝世美人?美人现在何处啊?” 站在楼上的辛志诚听到县令的问话,抓着栏杆的手稍一用力便捏断了那根实木搭建的栏杆,由上而下冷冷俯视着站在楼下的县令。 听到楼上的动静,县令连忙抬头看去,却不出意外撞进了辛志诚泛着寒气的双眼之中。 对方看上去分明年岁不大,可不知为何,县令就是觉得一阵阵腿软,甚至背上都渗出了一层冷汗。 “你是何人!” 看一眼守在自己左右的衙差,县令清清嗓子问了一句。 辛志诚冷笑一声,道:“你又是何人?” “大胆!”一个衙差听到辛志诚的话,不由上前一步怒喝道:“这可是本镇的县太爷!还不快快下楼行礼!” 辛志诚不屑地哼笑一声,“不过一个区区九品县太爷,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 完全没想到辛志诚竟会这样胆大妄为,客栈掌柜一边跪在地上打哆嗦,一边暗暗祈祷希望辛志诚如此作为不会连累到自己。 “放肆!”那衙差又一声怒喝。 县令看起来也早已经被辛志诚言行惹怒,当即便高喝一声,“来人!” 站在县令四周的衙差立刻齐齐上前一步,“在!” “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东西给我拿下!!”县令满面怒气地吼道。 “是!” 应了一声,所有压差便都齐齐举刀朝着楼上冲去。 “王帆!将人打发了!”辛志诚对旁边一直守在楼梯口的王帆说道。 “是!” 王帆话音刚落,便抬起一脚,登时便将那最先跑上楼来的衙差一脚踹了下去。 前头的人一道,后面的人更是呼啦啦倒了一片,王帆往前走了几步,满眼不屑地看着那些七仰八叉躺在地上的衙差,又将目光落在那县令身上。 “辛郎将。”听到外面的动静,李丽质有些担心地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出了什么事?” 辛志诚回头看到李丽质走出来,忙向李丽质行礼,“夫人,那县令找上门来了。” 李丽质眉峰微蹙,顺着楼下气急败坏呼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来一眼,果然看到楼下站了一个面目可憎的人。 “事后记得赔客栈掌柜一些银子。” “是。” 吩咐完辛志诚之后,李丽质便准备回房去了。谁知不过就是刚刚那一瞥,却正巧让那县令看到了李丽质的姿容,登时便三魂丢了七魄,色胆包天地朝着李丽质大喊道:“美人!倘若你愿意跟了我!我便放过你的这些下人!” 话音刚一落下,县令便只觉得自己面前落下一个阴影,刚想要扭头去看,便被人狠狠一拳打翻在了地上,力道之大,让地板都应声碎裂了好几块。 身材肥硕的县太爷当即便昏死了过去。 刚刚还吵闹成了一片的客栈之中忽然安静下来,所有衙差都停下了动作,呆愣愣看向了县令所在的方向。 “县太爷!” 半晌之后,只听一声大喊,跟随着县令来到客栈的师爷登时便飞奔到了县令身边,手指颤抖着指向了突如其来将县令打到在地的辛志诚,“你、你简、简直胆大妄为!” 辛志诚冷笑着转了转拳头,随后,又朝着街面上望了一眼,却见外面不知何时已经聚满了百姓。 “我听说,你仗着自己县令的身份,可做了不少祸害好人家姑娘的事情,怎么?如今竟还想打我家夫人的主意?真是找死!” 听到辛志诚冷冽的声音,守在县令身边的师爷也不由瑟瑟发抖起来。他刚刚才见识了辛志诚的厉害,自然是没想过要去和辛志诚硬碰硬,否则只怕自己又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你大胆!竟、敢打伤朝、朝廷命官!你、你就不怕被砍头吗!”师爷颤颤巍巍说道。 辛志诚嗤笑一声,将冷冰冰的目光落在师爷身上,说道:“朝廷命官?凭他这样的狗官也配得上这四个字?若是叫陛下知道他如此为祸百姓,只怕将他千刀万剐了也难解心头之恨!” “你、你……” 师爷慑于辛志诚的威势,再说不出来半句话。 方才那些七仰八叉倒在地上的衙差不知何时又都从地上爬了起来,全都不声不响地朝着辛志诚包围而去。 “郎将!”随着一声呼喝,王帆眨眼间也冲到了楼下。 闻声,辛志诚敏捷地闪身避过朝着自己劈砍而来的寒刀,两只手指夹住刀身,轻轻一用力,一把刚到便应声而断。 “王帆,上楼去守着夫人!” 打斗之间,辛志诚大喝一声。 “是!”原本想要加入战局,不过听到辛志诚的吩咐之后,王帆便登时停下向前的脚步。 刚一转身,王帆便看到,果然有四五个衙差正偷偷摸摸想要城乱上楼去。 飞身上前,在那些人还来不及看清楚王帆是如何出手的时候,便已经纷纷倒在了地上。其中几个人甚至还呕出一大口血来。 前头这几个人的倒下,让后面还想要趁乱而来的衙差纷纷停下了脚步,他们一会儿惊恐地看看挡在门口的辛志诚,一会儿又瑟缩地看看站在楼梯口上的王帆,一时只觉得进退不得,竟一动也不敢动了。 第513章 哪来的大胆狂徒 客栈掌柜躲在一旁,看着客栈中的桌椅板凳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内都成了碎片,心里一阵阵的发颤,若是等辛志诚走了之后,县令再来找自己麻烦的话,只怕自己不死也要脱一层皮了啊。 这头客栈掌柜心中叫苦不迭,那头的师爷和还完好无损的衙差们心里却比他还苦,原本以为就是掳几个美人回去,没想到居然碰到这样的硬茬子。 而且,师爷惊疑不定的眼神落在辛志诚身上,听方才那守在楼梯口的人所喊,眼前这人还是个郎将,虽说郎将的官职也算不得很高,可比起自家这位不过芝麻大小官职的县太爷来说,还是要高出不少的。 不过嘛……师爷转了转眼珠,自古以来文臣武将便是互不相干,就算眼前这人当真是个郎将,他也没有资格来管着临水镇的县令。 想通此间关节,师爷不由心中大定。 就在师爷心思活络的时候,县令终于悠悠转醒,他刚一醒来便觉得自己脸颊一侧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想起自己方才竟是被人打晕的,县令不由怒从心中起,先前对辛志诚的惧怕,也早已经被这怒火烧得没了踪影。 “放肆!大胆!你是哪里来的狂悖之徒,竟敢对本官动手!”县令一边说着,一边让事业扶着自己站了起来。 不理会县令的叫嚣,辛志诚忽然听到街道上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喧哗声,还不等他再去看是否是陈桥回来的时候,那县令便已经跳脚地命令剩下还站着的衙差上前将他拿下了。 “拿谁要拿下老子的人?” 一道声音自门外传来,看上去风尘仆仆的一个身影阔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来人,辛志诚嘴角一弯,随即便上前向陈桥行礼,“属下见过大人。” 能让一个郎将如此,莫非这进来的人还是个将军不成?站在县令身后的师爷脑子里飞快的想着,可任他再怎么想,也实在想不到这朝中还有这么一个有如花美眷的将军。 “不错,”陈桥上下打量辛志诚一眼,确定眼前的人没有受伤之后,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没给老子丢人。” 听到陈桥这稍显粗鲁的自称,辛志诚便知道陈桥心中定是憋了不小的火气。 “好一个临水镇的县令啊。”陈桥几步走进来,辛志诚立刻极有眼色的大堂之中还所剩无几的的一个板凳搬到了陈桥身后。 “大人请坐。”辛志诚站到一旁说道。 大马金刀地坐下来,陈桥满面阴沉地看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县令。 “你、你!” 待县令看清陈桥的长相之后,整个人就好像看到了鬼一般,整张脸登时变得煞白起来。 “不错,还认得出我。”陈桥笑了一声,随即又道:“区区县令,居然如此胆大妄为,竟然胆敢做出如此草菅人命之事。” “你!” 县令目眦欲裂地看着陈桥,咬牙切齿地质问道。 “你究竟是何人!” 陈桥好笑地看着这县令,扭头朝着施林通使了个眼色,施林通会意地走到客栈外面,轻轻松松便提了一个看起来几乎面目全非,被五花大绑着男人走了进来。 “不知道我是谁,可知道此人是谁吗?”陈桥戏谑地看着县令问道。 县令僵硬地摇摇头,“本官如何能知道这是什么人!” “那可真是怪了,你不认得他,他可认得你,”陈桥一脚踩在那被仍在地上的男人身上,说道:“他还告诉我,在这镇子中装神弄鬼欺骗百姓,借机将这临水镇年富力强的男子掳到山上,没日没夜去开采银矿可是你的命令啊。” 陈桥话音落下之后,聚集在客栈外面的百姓都大惊失色地看向那肥硕的县令。 “胡说!你简直就是在信口雌黄!”县令声嘶力竭地大喊道。 “我是不是信口雌黄,你知我知,此人也知,你又何必再次狡辩?”陈桥嘴角虽带着笑意,可那笑意看上去却只让人觉得彻骨寒冷。 忽然,师爷满脸惊恐地看向陈桥,他终于知道这个看上去如此年轻,方才身为郎将的那人又为何会对他如此恭恭敬敬,而且……师爷惊疑不定地朝着楼上看了一眼,那般姿色绝丽的女子又是他的妻子,难道、难道此人便是…… “陈将军!” 师爷失声喊了出来。 陈桥笑出声来,“不错,竟还有长了眼睛和脑子的人。” “陈将军?”县令一时想不通师爷叫的是哪个陈将军,犹疑的扭头去看师爷,“什么陈将军。” 师爷顾不得回答县令的问话,立刻双膝跪地“砰砰”磕起头来,“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竟没有认出是陈将军大驾!实在该死!实在该死!” “你!” 这临水镇的师爷一向无利不起早,甚至早自己上任之前,他便是这县衙之中的师爷,自己当初也是瞧着他脑子还算用得上,这才将人留了下来。从两人认识至今,县令还从未见过师爷如此惊慌失措的一面,由此对陈桥的身份也更加好奇了起来。 陈将军……这朝堂之中还有个陈将军?县令是在想不通,可看着师爷一个接一个磕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实在不像实在作假。 难道是程咬金?县令打量陈桥一眼,不会,此人明显要比程咬金年轻许多。 陈……陈…… 想了许久,县令的脑海中忽然一闪而过一个名字。 陈桥! 难道当真是那位赫赫有名的黑龙军主帅? “没错,是我。”陈桥笑得犹如春风拂面一般看向县令,先前他看到县令的表情时,便知道这县令定是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听到陈桥承认下来,县令登时便惨白了一张脸,双膝一软便跪倒在了地上。 若此人是陈桥,那楼、楼上那位自己想要据为己有的,岂不就是…… 想到此处,县令一时间更是肝胆俱裂。 “好好好,”陈桥抚掌大笑,“既然你知道我是谁了,那我也就不与你废话了。” 言罢,陈桥忽然眉目一厉,周身溢出满满的杀气,对着县令喝问一句,“临水县令周知远!你可知罪?” “下、下官……” 县令跪在地上抖如糠筛,原以为不过就是几个过路人,谁知竟会是黑龙军主帅陈桥和长乐公主,看着那个面目全非倒在地上的男人,县令只觉得自己头顶已经挂起了一把明晃晃的铡刀。 看着那前头还趾高气昂,眼下却如此模样的男人,陈桥只觉得心中升起一阵厌恶。 “你那矿洞已经被黑龙军将士们夷为平地,那些助纣为虐的黑衣人也已经死在那矿洞里面,至于那些被你抓去的人,我也已经将他们都带了回来。”陈桥站起身来,目光极冷地看着那冷汗淋漓,早已经委顿在地的县令,嫌恶的撇撇嘴,转身上楼去了。 直到陈桥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百姓们的视线之内,从方才起便一阵静谧无声的百姓们才终于反应过来,听到方才陈桥最后一句话,百姓们纷纷转身朝家的方向跑去,只希望还能再次见到自己的亲人。 施林通和辛志诚对视一眼,而后便让黑龙军将士们将这县令、师爷还有那些狐假虎威的衙差全部捆起来丢尽了县衙大牢。 第514章 有比武招亲 “我待会儿便给陛下书信一封,让他尽快任命新的官员前来。”站在二楼的楼梯口,陈桥对后面上来的施林通和辛志诚说道:“再次之前,咱们还得再在这临水镇待几天。” “是。” 施林通和辛志诚起身应道。 三天后,便又新的县令带着李世民的委任书匆匆赶到了临水镇,交接完所有事情之后,陈桥一行人便趁着一个夜色离开了这个小镇。 否则若是让百姓们看到的话,只怕又要往马车中塞上不知道多少东西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之中,一行人便再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很快便到达了大唐距离东女国最近的支瓦城中。 马车才刚刚驶入支瓦城,陈桥便听到外面街道上百姓们热闹的喧哗声。 “发生了什么事情?”陈桥隔着车帘问了外面驾车的车夫一句。 “回将军的话,听百姓说好像是支瓦城今日有一户人家在比武招亲。”车夫侧着头回到。 一路慢行着终于找到一间客栈,陈桥扶着李丽质从马车上刚一下来,便见到城中果然有不少佩着刀剑的人在走动。 “咱们进去吧。”陈桥对李丽质说道:“外面人太多了,容易出乱子。”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丽质只是点点头,便跟着陈桥走进了客栈。 “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呐?”客栈中的店小二满面笑容的迎了上来。 施林通往前一步,问道:“你们客栈之中还有几间客房?” 店小二往他身后看了一眼,盘算了一下人数之后,略带些歉意地摇摇头,“本店只剩两间上房余下的都已经客满了。” “客满了?”辛志诚惊讶出声,问道:“我瞧你这客栈也算不小,怎么就只剩两间上房了?” 店小二喜气洋洋地说道:“几位客官是刚从外地来的吧?”眼见几人点点头,便又继续说道:“我们支瓦城最大的富户秦老爷,这几日要给他唯一的掌上明珠比武招亲啊!”店小二略有些艳羡的说道:“消息散出去,自然有不知多少人趋之若鹜。” 扭头看了眼摩肩接踵的街道,辛志诚很是不解的问道:“那也不至于有这么多人,莫非那秦家小姐长得倾国倾城?” “自然不是,”店小二忍不住有些得意地说道:“莫说倾国倾城,那秦家小姐自小便比一般人能吃的多,便是……”店小二打量一眼站在客栈内的三个女眷,继续说道:“便是这三位夫人捆一块,只怕才能堪堪比得上那位秦小姐的重量。” “既然如此,那为何又这么多人趋之若鹜?”施林通又问道。 店小二笑笑,“据说秦老爷富可敌国,那些人就算为了那花也花不完的钱,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毕竟娶妻之后可以纳妾,可秦小姐却只有一个啊。” 听到店小二此言,众人不由摇着头叹气。 且不说那秦小姐到底姿色如何,即便她有像李丽质一般的容貌,若那秦老爷当真凭此法子给自己女儿选择夫婿的话,只怕那秦小姐即便顺利成婚,将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客官,那这房间您还要吗?”店小二往前凑了凑又问了一边。 “要。”陈桥开口,“你且先给我们两箭上房,回头若是有人退房的话,你只管将房间都给我们留下便是。” “得嘞!”店小二连忙应下来,随后便又叫来一个伙计引着众人往楼上走去。 “店小二!退房退房!” 谁料,他们才刚走到一半,便听到 “去他娘的比武招亲!老子可听说那秦小姐早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听闻此言,李丽质忍不住看了一眼陈桥,不过在看到陈桥眼中的戏谑时,便又红着脸低下头去。 一行人继续往楼上走去,就在他们上楼的这个空档,先前那人已经已经付了银子离开了客栈。 “客官!” 就在陈桥刚要进房的时候,店小二已经追了上来,他气喘吁吁跑到陈桥面前。 “方才那位客官一口气退了五间房,客官你都要吗?” “要。”陈桥看着店小二点点头。 “好嘞!” 待到众人都在房间之中安顿下来之后,陈桥在房间内笑眼看向李丽质,“想去看热闹?” 李丽质娇嗔瞪了他一眼,“怎么如此没有正形?” “那你方才看我做什么?”陈桥上前将李丽质揽在怀中,轻轻点了下李丽质的鼻头。 李丽质脸蛋红扑扑地说道:“我只是有些好奇,怎么那位秦小姐都已经有了身孕,那秦老爷还要举行这比武招亲。” “要不要派人去查一下?”陈桥好笑地问道,他先前倒还没有发现,李丽质竟会对这些事情有兴趣。 “可以吗?”李丽质小声问道。 陈桥挑眉看向怀中的李丽质,“这有何不可?” 言罢,他便松开揽着李丽质的双手,“你且等我一会儿。”随后便走出了房间。 住在陈桥对面的正是施林通,眼下他和伊曼才刚刚安顿好,便听到一阵敲门声,走上前去打开门,看到来人是陈桥之后,施林通难免有些诧异,“大人怎么来了?” 陈桥就站在门口,笑了一声说道:“你派人去查查这秦小姐到底是当真有了身孕,还是这周老爷在扯谎,回来报知于我。” “大人还对这个感兴趣?”施林通甚是诧异地问道。 “问这么多做什么?让你去你便去,当心回头回了长安城,我叫你去守大营,不让你回家。”陈桥故作凶狠地说道。 施林通闻言果然不再多问,应了一声便又看着陈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大人为何要让人去查此事?”待到陈桥离开之后,伊曼也甚是不解的问了一句。 施林通耸肩摇摇头,“大人不愿说,我自然是问不出来的。” “你说……”伊曼狡黠地看着施林通,“会不会是夫人想要知道啊?” “夫人?”施林通更加疑惑的,“怎么会?夫人想要知道这些事情做什么?” 伊曼哼笑一声,在桌边坐下说道:“自然是好奇,因为我就很好奇这位秦小姐到底有没有身孕。” 听到伊曼这样说,施林通不由摇着头笑出声来。 待到施林通吩咐了黑龙军将士前去查探之后,外面的天色已经接近黄昏,如血残阳笼罩在支瓦城的大街小巷之中,让整座支瓦城看起来都好像沐浴在火光中一般。 顺着打开的窗户朝着外面看去,原本面容平静的陈桥却忽然皱起眉来。 “怎么了?” 看到陈桥皱眉,李丽质忍不住问了一句。 陈桥转身走到李丽质身边坐下,摇摇头说道:“不知为何,总觉得这支瓦城中要出事。” “出事?”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丽质也不由皱起眉来。 “不知道,”陈桥心里很是没底的说道:“不过是我的直觉。” 李丽质拉过陈桥的手,将他宽厚的手掌包裹的自己的两手之间,说道:“你的直觉从未出过错,若你有这样的感觉,便让施郎将、辛郎将还有其他将士们都主意一些吧。” “也好。”陈桥点点头。 “客官,”忽然,门外响起一道声音,正是先前那名店小二的声音,“晚饭好了,客官要在房里用饭,还是要去大堂?” 第515章 壮士可娶妻了 陈桥眼中带着询问看向李丽质,“你想在哪里用饭?” 李丽质想了片刻,最终还是说道:“就在屋里吧,懒得下去了,坐了几天的马车身上乏得很。” “好。”陈桥笑着抚了抚李丽质的发丝,随即便扭头朝着房门说道:“让人送上来吧。” “得嘞!” 紧接着,陈桥便又听到店小二询问施林通的声音。 得到施林通同样打算在房中用饭之后,店小二便又走向了下一个房间。 “待会儿用过饭之后,我便去同施林通他们说这件事情。”扭头看到李丽质担心的目光,陈桥抚上她的脸颊说道。 “嗯。” 用过饭之后,陈桥才刚刚走出房间,便忽然听到街道上响起一片惊叫呼嚎声。 “着火啦!秦府着火啦!” 似乎是听到街道上的声音,李丽质也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大人。”施林通的房间在陈桥的对面,打开窗户便是街道,自然也听到了那些叫喊声。 看到施林通走出来,陈桥让李丽质和伊曼都去辛志诚和储香的房间,让其余黑龙军将士留下来保护三人之后,他便带着辛志诚和施林通离开了客栈。 眼下的支瓦城中已经乱成了一团,城中府尹也已经带着衙差前往秦府救火。 一路顺着人群涌去的方向走去,还未到跟前,陈桥便已经看到了夜幕之下的冲天火光。 “是小六子!” 突然人群中有人大喊出声。 “小六子?肯定是他放的火!快抓住他!” 又有人在大喊,陈桥和施林通还有辛志诚皆不明所以,为了防止被人群裹挟着偏离了方向,三人便飞身跃起,落在了一处墙沿上。朝着秦府大宅看去,漫天的火光像极了今天下午让陈桥觉得不安的夕阳。 “大人,不如让属下先行前去查探,待事情有了眉目,大人再去。”施林通站在陈桥身边说道。 陈桥看了施林通一眼,又扭头去看向秦府大宅,“不必了,一起前去吧。” “是。” “我听方才人群中有人提到了一个名字,”陈桥蹙眉对辛志诚说道:“你想办法将那个小六子救下,想来他应该是知道不少事情的。” “是。”辛志诚应了一声,扭头去看那个举着火把,已经逐渐被人们所包围的年轻人。 看着辛志诚朝着那年轻人走去,陈桥便和施林通继续往秦府的方向而去了。很快,两人便到了秦府大门外,因着火势太大,百姓们都站在离秦府还有些距离的地方。 府衙的人站在最前面,看上去十分年轻的府尹正大声指挥着衙差们救火。 秦府中的家丁丫鬟都早早跑了出来,可陈桥和施林通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到像是秦老爷和秦小姐的人。 陈桥与施林通对视一眼,随即,便齐齐轻点脚尖腾至半空,朝着秦府大宅之中飞快略去。 “大人!” 有衙差看到两人一闪而过的身影,惊慌失措地跑到年轻府尹的身边,指着早已经空无一人的夜空说道:“小的刚刚看到有两个人飞进去了!” “什么?”年轻的府尹满脸皆是尘土和烟灰,听到衙差这么说不由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可是却又觉得这世上不该有如此厉害的人物存在,况且他自己也没看见方才的身影,自然是有些半信半疑。 “是真的!”那衙差大声说道:“小的亲眼所见!” 闻言,府尹不由紧紧皱起眉头,即便此事当真,他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更加抓紧时间将大火扑灭,否则若是照着眼下的情况,他们也实在进不去。 “加快速度!” 思及此处,府尹扯着嗓子朝着周围的衙差喊了一声。 而那些原本远远站着的百姓,看到府尹如此拼命救火的情形之后,也纷纷各自回家拿来的家里的水桶、木盆,参与到了救火之中。无论如何,若是再让这大火烧下去,只怕整个秦府大宅都会被烧成一片废墟。 这秦老爷虽说是城中首屈一指的富户,不过多少年来一直是个为富大仁之人,支瓦城的百姓都很是喜欢这个平日里会笑呵呵去街上闲逛,更会和百姓们谈天说地,很是平易近人的秦老爷。 落在秦府大宅之中,陈桥扭头看了看周围的火势。 “你我二人分头行动,一旦找到秦老爷和秦小姐,立即发信号弹。”陈桥对辛志诚说道,刚准备抬脚离开,便又停下来问了一句,“你可带了信号弹?” 辛志诚点点头,“大人放心,属下带着呢。” “好。” 言罢,陈桥和辛志诚便就此分开,两人一东一西在被火光冲天的秦府大宅之中细细查探着。 “救……命……” 沿着来路细细走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陈桥忽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呼救。不过因着周围都是大火燃烧木材的声音,陈桥听得并不是很真切。 “救、救……命……” 驻足的陈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果然没多久便又一次听到那声极其微弱的呼救声。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陈桥便看到一个被倒塌的房梁压住的中年男人。 想必这便是那位秦老爷了,陈桥又往前走了几步,观察了一下若是搬开压着他的房梁,会不会让整间屋子塌下来。 “救、救救我……” 终于看到有人过来,秦老爷的呼救声音也大了一些,他急迫地看着陈桥,原本富态白净的脸此刻也早已经一片乌黑。 “放心,我既来了,就定是要将你救出去的。”陈桥出声安慰一句。 确认搬走这根房梁之后不会有任何影响,陈桥上前一步,一手扶住秦老爷的肩膀,另一只手伸到那房梁爷肩膀的那只手,则迅速抓住他的衣裳,将秦老爷整个人都从那房梁 “多谢壮士!多谢壮士!” 原以为今日就是自己的死期了,没想到竟然会被人救出。秦老爷一时感慨万千,心想果然平日里的善事没有白做,今日之后定要更加积德行善才是。 “不必客气,”陈桥将那房梁扔到一旁,放出义妹信号弹之后,扭头朝着看上去虚弱至极的秦老爷看去,“令千金眼下正在何处?” “媛媛?”秦老爷猛地瞪大眼睛,“媛媛没有跑出去吗?”秦老爷急切地说道:“我先前分明就吩咐府中管家赶快将媛媛救出去啊!” 乍然听到爱女并未脱离危险,原本就已经虚弱至极的秦老爷不过才跺了几下脚,便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若非陈桥在一旁扶了一把,只怕已经倒在了地上。 “秦老爷莫急,我的手下眼下也正在府中搜寻,若是秦小姐没有逃出去的话,想来很快就能被找到了。” 秦老爷眼前一阵阵发黑,不得不在身边的假山上坐了下来。 “敢问壮士高姓大名,老夫今日得壮士相救,定要重谢才是。”秦老爷目光灼灼看向陈桥,突然又开口问了一句,“不知壮士年纪多少,可曾娶亲了?” 听到秦老爷这话,原本神经也有些紧绷的陈桥失笑一声,很是无奈地看向秦老爷,“在下已到而立之年,家中更是有两妻两妾。” “这样啊……”秦老爷看上去很是失望,不过他虽然想让陈桥做自己的乘龙快婿,却绝对舍不得让自己的女儿去与别的女人争风吃醋,听陈桥这样说,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第516章 何人诋毁我女儿 秦府大宅之外,府尹正带着衙差还有不少自发前来救火的百姓,拼尽全力想要将这大火扑灭。从方才起,忽然刮过一阵风,府尹心底暗叫一声不好,便又再次下令让所有人都加快速度。否则若是当真起风了的话,只怕这后果便会难以想象了。 好在到底火势是越来越小了,众人虽然仍在抓紧时间救火,却也纷纷忍不住松了口气。 大宅之中,陈桥和秦老爷在原地等了一会儿,陈桥便看到空中炸开一个绿色的信号弹,唇角一弯便对秦老爷说道:“想来我的手下已经找到秦小姐,咱们过去吧。” “好好好。”一听女儿可能已经被找到,秦老爷立刻激动的站起身来,跟着陈桥走向了方才信号弹发射的方向。 走了约莫两刻钟的时间,终于看到施林通和秦小姐的身影。 “媛媛啊!” 刚一看到秦小姐,秦老爷便迫不及待地冲了过去。 不过眼前这个秦小姐却和当初店小二口中的那位秦小姐想去甚远,不仅身形纤细,容貌也很是清丽,十足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也不知外头对秦小姐的传言为何会那样夸张。 秦老爷扶着女儿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确定女儿果然没有受伤之后,才终于送了一口气。结果一扭头便看到站在秦小姐身边的施林通,又不由开口问道:“不知这位壮士年方几何?可曾娶亲?” “阿爷!”秦小姐听到秦老爷这一问,不免羞赧地跺跺脚。 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这秦老爷还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陈桥看着施林通有些局促的表情,不由再次失笑。 “在下今年二十有七,已经娶亲。” 虽不知秦老爷为何要问这样的问题,不过施林通还是老老实实回道。 “唉……”秦老爷再次长叹一声,为何这些青年才俊都已经有了家世? “既然已经找到秦小姐,那咱们便出去吧。” 未免秦老爷再次提起此事,陈桥沉吟片刻之后便如此说道。 “如此甚好甚好。” 周围分明火光冲天,可自从见到秦小姐之后,秦老爷一扫先前惶惶不安的模样,整个人都变得老神在在起来,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模样。 眼见秦老爷如此,陈桥倒也不难想到他为何要如此大张旗鼓地为秦小姐举行比武招亲了,想必自小到大,秦老爷对秦小姐也一定是爱若珍宝。 不过,陈桥回头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秦老爷,若当真对女儿甚是疼爱的话,又如何会任由支瓦城中传出对自己女儿如此不利的消息? 朝施林通使了个不着痕迹的眼色,施林通意会地点点头,随即便很是不经意地开口问道:“不知秦老爷与秦小姐可知这城中有关秦小姐的传言?” 听到施林通的问题,秦老爷很是疑惑地扭头看向他,“传言?城中怎么会有媛媛的传言?” 秦老爷面色不解,秦小姐便更是如此了,父女二人皆是一副困惑不已的表情看着施林通,看起来都很想知道这城中关于秦小姐的传言究竟是什么。 施林通愣了一下,陈桥走在前头也不由心想,没想到这秦家父女二人竟连此事都不知道,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老夫平日里去城中与邻里街坊说话的时候,也不曾有人同我说起此事啊。”秦老爷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施林通瞥一眼陈桥,见陈桥点点头之后,便开口道:“昨日我们才刚刚到了支瓦城,城中百姓说起秦小姐时,都说秦小姐身形足足抵得上三个女子。”看到秦老爷和秦小姐因为自己这句话露出诧异不已的表情时,施林通又道:“在客栈下榻之时,更是听到有来参加比武招亲的人,口口声声说着秦小姐已有身孕的话,退了客栈的房间,离开了支瓦城。” “什么?!”秦老爷大呼一声,怒气冲冲道:“这这这!这是哪里的无耻之徒!竟敢如此败坏我女儿名节!” “阿爷……”秦小姐六神无主地看着秦老爷,她不过是个二八年纪还未出阁的女子,又如何经受得住这样的事情? “女儿莫急,我秦某人定将那散播流言之人找出来!”秦老爷拍拍女儿的背安慰道。 施林通又看了陈桥一眼,不过此番不等他开口,便听陈桥开口问道:“敢问秦老爷在这支瓦城中,可有什么有过过节之人?” 秦老爷皱巴着一张白白胖胖的脸,想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老夫一向与人为善,又如何会与人结怨?就算是生意场上的对头,要对付也该是对付我而不是给媛媛泼脏水啊!”秦老爷百思不得其解。 听到秦老爷这番话,几人都不由沉默下来,秦小姐则满脸忧心忡忡看着自己的父亲。 “那这城中可有什么对秦小姐图谋不轨之人?” 半晌之后,陈桥又问道。 “图谋不轨之人?”秦老爷看看陈桥,又看一眼自己的女儿,半晌才终于捋着胡子说道:“若硬要说的话,还当真是有一个,不过那人已经离开支瓦城很久了,怎么还会在城中散播流言?” “是什么人?”施林通问道。 秦老爷想了一会儿,说道:“是原先支瓦城中府尹家公子,后来府尹高升离开支瓦城,他便也跟着走了。” “府尹?”陈桥皱皱眉头,“那府尹叫什么名字?” “罗旺森。”秦老爷立刻说道。 陈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先前在长安城的时候,倒是也听过这罗旺森的名字,只知道还算是一个刚正不阿的好官,不过却完全没有听说过他的儿子,这实在是不免有些奇怪了。 “眼下城中流言四起,秦老爷还是尽快让秦小姐在百姓面前露个面才好,否则只怕时日久了秦小姐更难找到称心如意的夫婿了。”看着父女俩皆是一副愁眉苦练的模样,陈桥难免劝上一句。 秦老爷长吁短叹地说道:“难怪这几年来,从未有人家上门提亲,老夫原先还以为是因为秦家门底抬高,城中百姓望而却步,却万万没想到竟是有人在暗中使坏!”扭头看一眼秦小姐,秦老爷苦着脸摇摇头说道:“也怪我,若非我自小便不让媛媛随意出门的话,如今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现在再想这些也多是无意,我瞧着眼下支瓦城的府尹还算是个不错的,秦老爷大可将事情同他说上一说,有了官府从中出力,谣言很快便能消散了。”陈桥道。 “是是是,今日真是多谢壮实了,”秦老爷连忙抱拳道,转而又十分惋惜地摇摇头,“可惜二位都已经娶妻,如若不然的话,如此英雄人物实是媛媛的良配啊。” 听到秦老爷又提起此事,陈桥好笑地摇摇头,施林通无言摸摸鼻尖,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再多说什么。 很快,一行四人便走到了秦府大宅门口。 气势汹汹的大火也终于在官府和百姓的共同努力之下逐渐被扑灭了。 “是秦老爷!” 一行人刚刚走出来,便又眼见的百姓看到了从摇摇欲坠的门后走出来的秦老爷,秦家管家听到了,忙不迭跑上前去想秦老爷和秦小姐行礼,几个丫鬟也纷纷跑到秦小姐身边,眼眶红红的上下打量着自家小姐。 第517章 且在住在府衙 “我分明让你先护着媛媛走,你怎可将她独自留在府中!” 一见管家,秦老爷便出声质问道。 “所幸今日又两位壮实出手相助,否则若是媛媛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定饶不了你!” 秦府上下没有不知道秦老爷对秦小姐爱若珍宝的,眼下看到一向和善的秦老爷如此发火,那些先一步从府中逃出来的家丁丫鬟登时便在地上跪了一片。 周围的百姓见状,忙纷纷探着脑袋去看那传说中很是肥胖的秦小姐,可看来看去,去只看到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子站在秦老爷身后不远处,因着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火,眼下神色也很是憔悴的样子。 “媛媛,”秦老爷故意抬高些声音叫了一声,秦小姐闻言上前两步走到秦老爷身边,眼见女儿过来,秦老爷便转身朝着刚刚救完火,正喘着气坐在地上休息的府尹面前,“今日多谢韩知府,”说着又转头看向那些也一同参与了救火的百姓,“秦某人再次多谢大家仗义相助。” 可惜,秦老爷的这声道谢十分坑铿锵有力,不过眼下百姓们早在方才秦老爷叫出秦小姐名字的时候,便已经都将目光黏在了显然与他们想象之中大不相同的秦小姐身上。 “秦老爷言重了,这本就是本官该做的事情。” 见到秦老爷平安无恙地被人救出来,府尹也很是松了一口气,他才上任刚刚不到半年,无论如何也不想让自己的辖区之内闹出人命来。 秦老爷笑眯眯的点点头,又转身去看陈桥,却见方才分明同他们一道走出来的陈桥,眼下竟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知是什么人将秦老爷与秦小姐从府中救出来的?”府尹开口问道。 秦老爷皱着眉头朝四周看了好一会儿,最终才无奈叹着气摇摇头,说道:“是两个年轻男子,方才还与我们一道出了门,谁知一转眼便不知道去哪里了。” “既然如此,想来也是两位不图回报的仗义之士,想来他们眼下应当还在城中,只要有心定能找到的。”府尹如此说着没有抬头看了眼黑压压的天,犹豫着开口道:“眼下秦府已经是不能住人了,若秦老爷不嫌弃的话,今日便现在府衙中凑合一晚上吧。” “多谢韩知府。” 秦老爷本还想着今夜只能住在客栈之中,谁知府尹竟会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是忙不迭答应下来。 “不过小女生性害羞,若有不周之处还望韩知府海涵。”秦老爷拍着秦小姐的背笑着说了一句。 府尹连忙摆摆手说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不过,没过一会儿,府尹便又瞪大眼睛看向了秦小姐,很是讶异地看看秦小姐又看看秦老爷,“这、这、这便是秦小姐?” 看到就连府尹都是这幅样子,便知道那些关于秦小姐流言定然早已经流传甚久。 秦老爷重重叹息一声,说道:“此外,老夫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韩知府能够答应老夫。” 看得出秦老爷眉间的苦闷,府尹当即便说道:“此处并非说话的地方,还请秦老爷先随本官回府衙去吧。” “也好,也好。” 听到府尹的话,秦老爷便点点头,拉着秦小姐跟在府尹身后朝着支瓦城府衙走去了。 “大人。” 陈桥和施林通其实并未走远,不过所在的方向确实与府尹和秦老爷一众人离开的方向相反,街角后,陈桥转头看向正朝着自己走来的辛志诚。 “这便是那小六子。” 看一眼辛志诚手中提着的人,陈桥点点头,紧接着便说道:“先回客栈吧。” “是。” 一行人回到客栈之后,陈桥便先行一步回到了他和李丽质的房间,谁知房间中却空无一人,就在陈桥要出去找李丽质的时候,却听到身后又想起一阵开门声。 转身看去,陈桥便看到李丽质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辛郎将回来还提着一个人,把储香都吓到了。”李丽质摇头笑着说道。 陈桥也笑了一声,在李丽质的服侍下净手擦脸之后,才对李丽质说了今晚的事情。 “这么说来,城中有关秦小姐的流言,都是有心之人散播出来的?”李丽质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桥问道。 “是,”陈桥点点头,“不过此时便与我们没什么关系了,我已经让秦老爷去跟府尹商量此事,若这府尹有能耐的话,抓到那传出流言之人自然不难。”陈桥说着,又捏捏李丽质的手,“辛志诚方才带回来的那个人便是今夜秦府大火的时候,被百姓们当做纵火之人的人,不过至于真相究竟如何,还是要问上一问的。”陈桥说道。 李丽质点点头,问道:“那要在哪里审问?” “眼下客栈之中并没有空余的房间,只能先去辛志诚房中审问了。”陈桥道。 李丽质失笑一声,“那我便将储香叫来这里,否则若是叫她看见了,只怕一整晚都要睡不着觉了,”李丽质说着,又不免摇摇头,继续说道:“方才我们在房间好端端坐着说话,却忽然又被五花大绑人从窗户被人扔了进来,那人被扔进来之后,辛郎将才又从窗户翻了进来。” 说着,李丽质又想起方才储香脸上那大惊失色的表情,又笑出声来,“你是没瞧见,起初储香的脸色都煞白了,若是辛郎将进来的及时,只怕就会叫人进来,再将那人丢出去了。” 听到李丽质所言,陈桥也不免笑了几声,原先还以为储香是个胆大的,没想到如今却还是被吓到了。 “好,那你待会儿就与我一道去辛志诚房间,将储香叫过来吧。”陈桥道。 又在房中坐了一会儿,陈桥便与李丽质一道推开房门走了出去,谁知刚出门便看到了正面色难看走上楼来的店小二,两人对视一眼,不过谁都没有率先开口说话。 迎面向他们走来的店小二,也一改他们刚刚进来客栈时候的热情洋溢,像是完全没有看到他们二人一般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 “不对劲。”陈桥看着李丽质说到。 “看出来了。”李丽质回头看了一眼那店小二,“他的脸色很奇怪,就像是……就像是……”过了好一会儿,李丽质也没能说出来那店小二的脸色如何,只能懊恼的皱了皱眉头。 “就像要去杀人一般。” 看着店小二离开的方向,陈桥十分平静地说出了一句话来。 李丽质猛地看向店小二,虽然不愿承认,不过方才店小二的样子,看起来确实是很想是要去杀人的脸色。 “先不管他,”陈桥揽着李丽质的肩膀朝着辛志诚所在的方向走去,“先去审问一下那个叫小六子的人。” 两人到了辛志诚房间的时候,刚一进门,就看到那名叫小六子的人已经醒了,辛志诚虽然已经将他绑在了椅子上,却还是在一个劲儿的挣扎,想要挣脱开束缚着自己的绳索。 若非辛志诚一直按着他,想必早已经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李丽质带着储香离开之后,陈桥撇撇嘴角,搬了把凳子在小六子对面坐了下来。 “好了,接下来就说说吧,秦府的火究竟是不是你放的,”陈桥看着小六子,嘴角挂着阴恻恻的笑,缓缓说道:“若你胆敢有半句假话,我便再将你交给那些想见你碎尸万段的百姓。” 第518章 我认得声音 听到陈桥这话,看到陈桥那明显不像实在开玩笑的表情,小六子终于安静下来。 “我叫小六子,”小六子不再挣扎之后,辛志诚便送开了按在他身上的手,“我原本是秦老爷府上的一个下人,后来被人诬陷才落了的如此下场。” 小六子的声音很是嘶哑,听起来像是被人蓄意破坏过一样。 陈桥皱着眉头看了眼辛志诚,辛志诚便立刻十分会意地解开了绑着小六子的绳索。小六子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和胳膊,“你们究竟想知道什么!”面带戒备地看向陈桥和辛志诚。 “今夜秦府的大火,跟你可有关系?”陈桥问道。 小六子紧抿着嘴,过了好一会儿才烦躁的挠挠头发点了下头,“是我!” “为何要这样做?”陈桥皱着眉头问道。 “我是为了救人!”小六子低吼一声,看起来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救人?”陈桥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又道:“要救人就要放火烧人宅子吗?” 小六子沉默地点点头,可过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你要救什么人?”陈桥沉声问道。 小六子抬头看了一眼陈桥,很是戒备地问道:“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管这个闲事?”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人命关天,如何能说是管闲事?” 房间中再次沉默下去,小六子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边时不时抬头瞟一眼陈桥和辛志诚。 “今夜秦府大火,若不是我们去得及时,只怕秦老爷和秦小姐早已经葬身火海,你说你要救人,可别告诉我你要救的人正是秦老爷和秦小姐啊。”陈桥挑眉看向沉默不语的小六子。 “什么?”小六子猛地抬起头看向陈桥,“不可能,我只是烧了秦府门外放着的一堆干草垛!” “干草垛?” 陈桥扭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旁的辛志诚,看来这场大火的真正凶手还另有其人啊。 “是啊,”小六子急急说道:“我原先是秦府的家丁,自然知道秦老爷有常年在宅院后面放一个干草垛的习惯,我今日前去也只是少了那个干草垛!” “若我所料不错的话,你要救的人应当就是秦老爷或者秦小姐,是也不是?”陈桥道:“若你再不说实话的话,我便要将你将你交给当地衙门了。” 闻言,小六子最终还是颓丧地点了点头,“是秦老爷。” “是你知道了什么事情吗?可是有人要对秦老爷不利?”陈桥又问。 “前几日,我经过一条巷子的时候,便听到里面有人声,我一向偷听墙角习惯了,不由自主就想知道里面的人在说什么。”小六子扭了扭身子,颇有些不自在地说道:“谁知竟然会听到他们正在说要如何害了秦老爷性命,还要强娶秦小姐!” 听到这话,陈桥眉头皱得更紧,“那你为何不将此事告知秦老爷或是去报官?” 小六子无奈地看了眼陈桥,很是丧气地说道:“支瓦城中人人都知道我是个惯会骗人的人,就算我去告诉秦老爷、去报官,他们也不会相信我的话。” “那你可有看清说话之人的长相?”陈桥又问。 小六子摇摇头,“巷子里太黑了,”说着,他便又朝着陈桥看去,“可我还记得他们的声音,只要让我听见,我一定能认得出来!” “那说话之人可有看到你?”陈桥追问一句。 小六子继续摇摇头,“也没有。” 陈桥摸着下巴点点头,说道:“既然此事与你也有干系,我暂时便不能让你离开客栈了,待到他日抓到那想要加害秦老爷之人,你自然能重获清白之身。” 小六子赶忙点点头,今日若不是辛志诚出手及时,只怕眼下他早已经被群情激奋的百姓打了个半死,如今不仅安然无恙,还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他自然是再愿意不过的。 眼见小六子答应下来,陈桥便起身同辛志诚一道出了房间。 “你去问问,看眼下客栈有没有空房间,若是有的话,便再给这小六子开上一间。”陈桥对辛志诚说道。 “是。”辛志诚应道。 “还有,”陈桥叫住正要离开的辛志诚,捏了捏眉心说道:“方才我和长乐出来房门的时候,看到店小二有些不对劲,这几日.你派人盯紧他一些,我怀疑他与此番秦府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定是脱不了干系。” “店小二?”辛志诚有些意外地看着陈桥。 陈桥点点头,“没错。” “是,属下这就去。” 话音刚落,辛志诚便转身离开。 刚一打开房门,陈桥便看到李丽质正在和储香说话,也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眼下储香竟满脸通红,看起来很是羞赧的模样。 “桥郎,”李丽质起身走到陈桥身边,“事情怎么样了?” 陈桥拍拍她的手,两人一道坐下来之后,才开口道:“有些眉目了,我已经让辛志诚派人去查了,想了过不了多久就能够水落石出。” “能水落石出便好,”李丽质很是安慰的笑了笑。 随后,陈桥又转头看向储香,“辛志诚抓来的那个人,我还得让他在客栈中住上几天,眼下辛志诚已经去问有没有空余的房间,若是没有的话,今夜你便与长乐在这个房间睡,我与辛志诚去你们原先住得屋子。” “是。”储香闻言点点头。 很快,辛志诚便折返回来。 “还有房间吗?”陈桥问道。 辛志诚点点头,“因着今夜秦府的大火,又有不少前来参加比武招亲的人退房出城了,客栈中眼下多出来不少多余的房间,我已经将小六子安顿好了。” “那便好。”陈桥点头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那属下便告退了。” 随即辛志诚便带着储香一道离开了陈桥和李丽质的房间。 一夜安眠。 第二天一早,陈桥和李丽质便都早早起身了。 “客官可醒了?” 待到两人都洗漱好之后,门外便又响起店小二的声音,不过听这声音听起来却还是一如他们昨日初到客栈时一般热情洋溢,仿佛昨夜他们二人所见到的那个满面杀气的店小二,不过是个幻影。 “醒了,”陈桥说着,便走上前将房门打开了,“早饭有些什么?” “不少呢,客官是要在房里用还是要去大堂?”店小二笑眯眯地问道。 “你说呢?”陈桥转头去问房中的李丽质。 李丽质想了片刻,便道:“去大堂吃吧。” 陈桥笑着点点头,又转回头来看向店小二,“我们下楼去吃,你去准备吧,我们稍后就下来。” “得嘞!”店小二喜气洋洋的应了一声,转身便朝着客栈 换好衣袍之后,陈桥和李丽质便相携着下楼去了。 刚到楼下,便看到了正坐在靠窗位置的施林通和伊曼。 “大人早。”施林通起身向陈桥行礼,伊曼原本也要起身,不过却被李丽质拦了下来。 陈桥笑着摆摆手,“出门在外不必如此多礼。” 说着,陈桥和李丽质便也在同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扭头状若无意看了眼外面百姓还不算多的街道,陈桥出声问道。 施林通笑了一声,说道:“果然来来往往的人都在议论秦小姐的事情,还有不少男子说若是再知道秦小姐那般美貌,便是无论如何都要去秦府提亲的。” 第519章 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若是早知秦小姐美貌,只怕秦府的门槛都要被人们踩烂了。”陈桥笑着打趣道。 哪个男人不想去一个有着万贯家财的美貌娇妻?可惜先前关于秦小姐的流言传得实在有鼻子有眼,让支瓦城中几乎所有人都对秦小姐其貌不扬的事情深信不疑。 用过早饭之后,陈桥便又去了小六子所在的房间,谁知刚一进门,便看小六子脸色煞白地坐在饭桌便,就连热气腾腾的早饭都已经冷了下来。 “出了何事?” 昨夜还好好的人,今日一早就成了这个样子,陈桥不免有些疑惑。 “我听到了!我听到了!” 眼见陈桥进来,小六子急急忙忙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一路上连踢倒了两张凳子都没有在意。 “听到了什么?”陈桥狐疑地问道。 “在巷子里买凶杀人的人!”小六子虽然神情激动,可声音却像是怕被什么人听到一般压得很低。 闻言,陈桥不免想到了刚刚去叫他们用饭的店小二。 “是谁?”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猜想,不过陈桥还是问了一句。 小六子却突然哑了声音,目光中带着恐惧地看向陈桥身后的方向,陈桥察觉不对,猛地回头去看,刚好看到正朝着他笑得很是诡异的店小二。 方才进来时,因为小六子话说得太急,陈桥一时间忘了关门,店小二原本想过来帮陈桥将房门关上,可走进之后却听到了陈桥同小六子的对话。 “客官,此人可是我们支瓦城出了名的骗子,客官可切勿将他的话当真,否则只怕会……”店小二顿了一下,原本诡异的笑容也变得愈发阴森可怖起来,“引火烧身呐。” 若是个普通人,听了店小二这番话,难保不会对小六子所言产生怀疑,更会因为不想引火烧身而选择对此事置之不理,可陈桥又何尝是普通人。 眼见行凶之人在自己面前还如此猖狂,陈桥冷笑一声,当即便探出手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卡在店小二脖颈之间,轻轻松松便将人提起来甩进了房间之中。 “大人!” 紧接着,刚刚从房间出来,便看到这一情形的辛志诚急匆匆跑过来,待到陈桥将店小二扔进房间之后,便飞快地将房门关了起来。 “看来对秦小姐图谋不轨的人就是你了。”陈桥扯了把凳子坐下,满眼讥讽地看着倒在地上大口喘气的店小二。 “客官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殿下而挣扎着要起身,却又被一旁的辛志诚一脚踹翻在地,“老实点儿。” “客官如此仗势行凶,就不怕官府查问吗!” 胸口被辛志诚那一脚踹得生疼,店小二一边咳嗽,一边质问陈桥。 陈桥不屑一笑,“只怕你们支瓦城的官府,还管不到我的头上。”说着,陈桥便踩在了店小二的胸口,俯身说道:“何况你买凶杀人在前,纵火行凶在后,难不成你便不怕官府追查吗?” “客官说话可得有证据!” 店小二挣扎着说道,却只觉得自己胸口上的并非是陈桥的脚,而是一块千斤重的巨石,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来气。 “证据?”陈桥歪着头指指小六子,“这么大一个人证在这里,你看不到吗?” “他?”店小二不屑笑了一声,紧接着却呕出了一大口血来,“支瓦城中人人都只他是个惯于骗人的,谁还会信他的一面之词?” 闻言,小六子不由面色一白,是啊,就算他出堂作证,又有谁会相信他所说的话。 “那再加上这个呢?” 随着这道身影,便又一个人推门走了进来。施林通将一个包袱扔到了店小二面前,冷冷说道:“若再加上这些,还有人相信吗?” 包袱中掉落出来一件一看便是女子襦裙的衣裳,甚至还有两件女子的贴身肚兜。陈桥冷笑一声,松开了踩着店小二的脚,“这布料一看就价值不菲,想必支瓦城中除去秦小姐也再没有人穿得起了。” 看到这个包袱,店小二先是脸色一白,不过却仍旧兀自嘴硬道:“谁能证明这些东西是从我房中拿出来!”说着,店小二恶狠狠的目光便又落在了小六子身上,“分明就是他这个骗子塞到我房中,想要嫁祸于我。” “小六子,”陈桥忽然叫了一声小六子的名字。 小六子猛地回身,有些无措地看向陈桥的方向,“什、什么?” 陈桥笑着问道:“你可知道这店小二的房间在什么地方?” 小六子飞快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怎会知道他这恶人住在什么地方!” “你看看,”陈桥摊手看向店小二,耸耸肩笑道:“你当人人都是傻子吗?自从离开秦府之后,他便日日流落街头,莫说知道你的房间在什么地方,只怕连这客栈的大门都不曾进过。”陈桥鄙夷地看着店小二,“罗公子,为了娶到秦小姐,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啊,明明是当朝吏部尚书的家的公子,却心甘情愿在这边陲小城之中隐姓埋名,做一个被人们呼来喝去的店小二。” 店小二猛地抬头看向陈桥,满眼尽是难以置信和恐惧,脱口便道:“你怎么知道!”不过他话音方落,便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你诈我!” 陈桥笑着摇摇头,说道:“是,我是在诈你,不过你不也承认了吗?” 店小二咬牙切齿看着陈桥,“卑鄙!” 陈桥却满眼奚落地看着,“求娶不成便使出这等阴损诡计,真不知若是罗尚书知道自己儿子是这样一个货色,会是什么表情。” “既然知道我阿爷是当朝吏部尚书!你还不赶紧放了我!否则我阿爷绝不会放过你!”店小二终于撕下自己的面具,肆无忌惮地朝着陈桥怒吼。 听到店小二的身份竟如此贵重,原本便有些害怕的小六子此刻更是胆战心惊起来,若、若是叫那位罗尚书知道是自己指认了他的儿子,不知会不会来和自己秋后算账! “放了你?”陈桥冷笑连连,“我一早便听闻罗尚书是个铁面无私之人,若他知道你为了强娶秦小姐,竟去买凶杀人、防火行凶,你认为他会救你吗?”说着,陈桥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说道:“想来在支瓦城中散播秦小姐流言的人,应当也是你了。”紧接着又冷笑一声,“真是下作。” “你!”店小二咬牙切齿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陈桥歪着头俯视着倒在地上的店小二,满眼轻蔑,“你阿爷都不配与我平起平坐,凭你也配问我的身份?” “大人,”眼前陈桥已经不愿再和那店小二多说什么,便上前一步问道:“接下来该如此处置此人?” 陈桥想了片刻,说道:“将他扔到府衙去吧,若是这支瓦城中的知府碍于他的身份不敢处置了他,便说是我说的,让他只管动手便是。” “是。” 话音落下,施林通和辛志诚便带着店小二和小六子一道走出房间,往府衙的方向走去了。 “大人!大人!” 府衙之中,正在同秦老爷说话的府尹忽然听到一阵叫声,听到声音,府尹连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何事?”府尹问道。 “外面来了两个自称是黑龙军的人,说已经抓到了在秦府纵火之人。”衙差连忙回禀。 第520章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当真?”府尹闻言大喜,原本他还有些一筹莫展,没想到事情竟会有这样的转折,“快快有请!”府尹一边说着,便一边大步朝外面走去。 听到衙差所说的话,秦老爷也一道起身往外面走去。相比起府尹对于案子被解决的惊喜,他更想知道究竟何人在秦府纵火,要知道,若非陈桥和施林通及时赶到,秦老爷和秦小姐都会葬身在那场火海之中。 “大人,那两个人还说,那纵火之人就是在支瓦城中散播秦小姐谣言之人。” 一行人往出走的途中,衙差又对府尹说道。 “什么?” 这次,还不等府尹说话,秦老爷便已经喊了一声,方才还只是讶异的表情,眼下已是盛怒的模样。显然比起秦府失火来说,秦老爷更在意秦小姐的名声。 “老夫宁要将这无耻败类抽皮拔筋!”如此说着,秦老爷便怒气冲冲走了出去。 府尹还未来得及阻拦,秦老爷便已经飞快地走了出去,看起来也完全不像一个已近知天命年纪的人。 “大人,这……” 衙差目瞪口呆看着秦老爷的背影,好半天都说不出来话。 府尹长叹一声,他不过是个只来了支瓦城不过半年的年轻知府,面对身为早已经盘踞在支瓦城已有几十载的秦老爷来说,就算他是官府的人,也不好太过强硬。虽然秦老爷一向看上去也很是和善,可对于他最在意的关于秦小姐的谣言一事,先前身为知府的自己已经算是么有作为,如今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此刻的府门外,虽然先前在陈桥面前时,店小二几乎算得上是狼狈不堪,可一旦离开陈桥的视线,他便又变得不可一世起来。眼下站在府衙门外,店小二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被抓获的人犯,反而一副十足趾高气昂的模样。 辛志诚和施林通站在一旁,完全不想理会他。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秦老爷便已经从府衙内冲了出来,他先是气势汹汹地看了一眼施林通和辛志诚所在的方向,随后便扭头看向了另一边店小二所在的方向。 “你这混账东西!” 眼看着秦老爷打人的手就要落在店小二身上,跟着跑出来的衙差原本也不想去管,不过在看到店小二的长相时,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上前堪堪将秦老爷拦了下来。 随后出来的府尹看到衙差的动作,不由有些疑惑,想想自己也并未下过这样的命令,衙差又为何会擅自行动? “你做什么!”秦老爷回头怒视衙差,“这恶徒如此败坏我女儿名声,难道我还不能打他一顿吗?” 衙差连忙摇头,可眼见秦老爷又要动手,急急上前再次将人拦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秦老爷怒喝一声。 衙差瞥一眼笑得很是肆无忌惮的店小二,扭头对秦老爷说道:“秦老爷,您不认得了吗?这是罗公子啊!” “罗公子?哪个罗公子?”秦老爷有些疑惑地问道。 衙差压低声音说道:“还能是那个罗公子?自然就是咱们支瓦城先前那位罗知府的公子啊!”衙差又看一眼站在一旁的施林通和辛志诚,心中难免有些埋怨他们将店小二带来,“秦老爷该知道,当年的罗知府眼下已经是罗尚书了,还望秦老爷三思啊!” “正是!” 一旁的店小二仰着脑袋说道,他甚是不屑地看了眼气得满脸涨红的秦老爷,又道:“我阿爷可是当朝尚书,你不过一个小小支瓦城富户,难不成还想以卵击石?我看上你女儿,是你们秦家的福分,当初你不识抬举也就罢了,如今竟还想对我动手,”店小二狂妄笑了一声,“真是自寻死——” 谁知店小二话还没有说完,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辛志诚忽然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窝处,店小二一时不察猛地跪在了地上,“咚”地一声听来,让周围站着的人都不免觉得膝盖剧痛。 “你——”因为还被反手绑着,店小二刚跪下便倒在了地上,他怒目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的辛志诚,一双眼睛里好像都要射出来刀子。 “罗公子!” 衙差见状大惊,才高呼一声想要上前将人扶起来,便被施林通拦了下来。 “如此为非作歹之人,难不成你还想包庇他?”施林通面无表情地看着衙差,让衙差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可一想到罗尚书的身份,衙差便强压下心中的恐惧,说道:“你可知此人是谁的儿子?” 施林通坦然点点头,“自然知道,否则我们也不会出现在此处。” “既然你们知道,又何苦要将这个烫手山芋扔到我们府衙?知府大人虽是本城父母官,可到底比不罗尚书的官职,难不成你们想要害死知府大人吗?”衙差急切的说道。 “韩知府怎么说?”施林通不多理会衙差,扭头去问站在衙差身后不远处的府尹。 从方才到现在,府尹自然已经听明白了此番犯事之人的身份,可他看看站在自己旁边义愤填膺的秦老爷,又看看倒在地上却还嚣张无比的店小二,沉默片刻之后终于下定决心。 “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尚书之子自然也不能例外!”韩尚书双手紧握成拳,朗声说道:“本官身为一方父母官,该做的自然就是替百姓主持公道,若因为他父亲是尚书便对此恶徒所犯罪行视若无睹的话,便是上对不起朝廷,下对不起百姓,本官又有何脸面忝居知府之位?” 听到韩知府一番言论,施林通和辛志诚都不由心中暗自连连点头。 站在他前头的衙差一听,便知这韩知府是年轻气盛,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眼见着韩知府年纪尚轻,将来仕途之路还长,若是今日因为此事得罪了的朝中尚书,只怕将来……衙差这般想着,便想要再去劝韩知府几句,谁知还不等他开口,便又听到一道声音。 “我家大人没有看错,韩知府果然是一个能够为名请命的好官。”辛志诚从店小二身边走到韩知府面前,满眼赞赏地说道:“虽然年纪还轻些,但将来定然是前途不可限量。” 听到辛志诚此话,韩知府一时难免有些困惑,“敢问阁下口中所称‘大人’是何人?” 施林通笑了一声,说道:“黑龙军主帅陈桥。” “陈将军?!”韩知府惊呼一声,不过转念便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又不免假咳两声以作掩饰。 听到施林通自报家门,不只是韩知府,就连衙差和秦老爷都是满脸惊诧之色,更遑论方才还在口出狂言的店小二,眼下更是惶恐不安。 “当真是陈将军?”韩知府又问一句。 施林通笑着点点头。 秦老爷盯着施林通看了许久,忽然恍然大悟地大喊一声,“啊!”然后便又十分激动地两步快走到施林通面前,又上下打量一番眼前的人,说道:“昨夜救下老夫和小女的难道就是陈将军与阁下吗?” 昨夜因着天色太晚,秦老爷又一心牵挂女儿,自然是没有看清陈桥与施林通的长相,待到去了被火把照亮的府外时,陈桥和施林通又已经不知去向,是以方才秦老爷看了许久才认出了施林通。 第521章 两位很是般配啊 “正是在下与我家大人。”施林通笑眯眯看向秦老爷,又问道:“不知秦老爷可还好?” “还好还好,”秦老爷喜不自胜答道:“老夫有生之年能得陈将军相救,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闻言,辛志诚也不由笑出声来,转而便对韩知府说道:“你且放心惩治这位罗公子,若那罗尚书能一如传言之中铁面无私便好,若他胆敢仗势欺人,那这尚书一职他也算是做到头了。” 听到这话,韩尚书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也终于安稳下来,他向着施林通和辛志诚深深作了一揖,“烦请二位代我多谢陈将军。” “韩尚书不必客气,”施林通又道:“我家大人已经派人快马加鞭给陛下去了一封信,想来过不了多久陛下便会有旨意到达支瓦城,韩知府只管放心便是。” “是。”韩知府面带笑意地说道。 “至于你,”辛志诚又冷笑着瞥一眼店小二,只见方才还嚣张跋扈的店小二,早在方才听到陈桥名字的时候,便已经吓得瑟瑟发抖,“毕竟还没有闹出人命,若是还想活命,便老实些吧,否则即便我家大人一刀斩了你,你阿爷也没办法替你做主。” 店小二惊惧地看向辛志诚,只是才刚对上辛志诚一双威胁以为浓重的眼睛,便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此番,真是多谢陈将军了。” 秦老爷感激涕零地看向施林通和辛志诚。 “若非陈将军仗义出手,只怕老夫和小女早已经被烧成了一片灰烬啊!” 听到秦老爷所言,辛志诚刚要说些什么,便又见秦老爷猛地走到自己身边,眼神十分热切地盯住自己,辛志诚忍不住后退一步,慌忙看向站在自己旁边的施林通。 看到这似曾相识的一幕,施林通心中暗笑,却也不打算出手相助。 “不知阁下眼下多大年纪?是否已经娶妻?”秦老爷殷切地看着辛志诚。 辛志诚一时哭笑不得,说道:“在下今年已经二十有八,早已娶妻了。” “唉……”听到辛志诚这样说,秦老爷再次惋惜着叹气,“可惜,可惜了……” 辛志诚恨恨看了一眼施林通,眼睛四处乱瞟的时候,却在看到韩知府的一瞬间不由两眼一亮,“不知韩知府如今多少年纪?是否婚配?” 韩知府方才还在暗笑,秦老爷果然还是老样子,一旦最要紧的事情过去之后,便会时时刻刻想着给自己的女儿寻一个合心意的夫婿,谁知还没幸灾乐祸多久,这被提问的人便换作了自己。 听到辛志诚这一问,秦老爷立刻又将火热的目光移到了韩知府身上,原先他没问过,一来是因为他以为身为一方父母官,韩知府定然早已经成亲,二来则是因为到底官商有别,若秦小姐当真嫁给韩知府的话,只怕会被有心之人说为是官商勾结。不过眼下既然黑龙军的人这样问了,秦老爷便也不介意借此机会了解一番,若是到时候能让陈桥做一下主婚人的话,想来也没什么人会再有异议了。 先是看了一眼辛志诚和施林通带着狭促笑意的表情,又看向秦老爷期待的眼神,韩知府纠结再三最终还是决定老实交代,“本官今年二十有三,尚未娶亲。” “尚未娶亲?”施林通开口道:“我瞧着韩知府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秦小姐更是有沉鱼落雁之貌,实在是难得的才子佳人。” “我也这么觉得,”辛志诚在一旁添油加醋,“况且如今秦小姐正住在府衙之中,若韩知府趁此机会能多往秦小姐处走动一二的话,”说着,辛志诚便满脸诚恳地看向秦老爷,“也许当真能促成一段姻缘佳话也说不定啊。” “是啊是啊!”秦老爷忙不迭点头,他如今年事渐高,若不赶快将女儿婚事定下,若是那天陡然撒手人寰,只怕依着女儿的性子,若是没有一个能够依靠的人,将来难免生活艰难。 韩知府目瞪口呆看着自己面前的三个人,怎么分明方才还在说正经的事情,一转眼便说起了自己同秦小姐的婚事? 不过……韩知府稍微回忆了一下秦小姐的姿容,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骤然见到与传言中极度不符的秦小姐,自然是难免要多加留意一番。任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传言中那个脾气暴躁,身形肥硕的秦小姐,竟然会是那样一个含羞带怯的美貌女子,昨夜见到之后自然是难免有些心动。 “韩知府怎的脸红了?”辛志诚趁热打铁说道。 “本、本官何时脸红了!”韩知府慌忙说道。 施林通与辛志诚皆是笑得一脸意味深长,不过片刻之后,施林通便说道:“既然人已经交给韩知府了,我二人这便要回去向我家大人复命了。” 刚要再辩解什么,却听施林通又说出如此正经的话,韩知府没有法子只好也不再继续方才的话题,点头说道:“今日劳烦二位了。” 施林通摇摇头说道:“韩知府不必客气,这本就是我们该做的事情,即是如此,那我们便先行告退了。” “二位慢走。”韩知府往前一步,温声说道。 点了点头,施林通和辛志诚便转身准备离开,不过在两人离开之前,辛志诚却又忽然回头看向韩知府,满脸笑意地说道:“我真心认为韩知府乃是秦小姐良配,若韩知府当真还未娶亲的话,不妨考虑一二。” 言罢,也不给韩知府再去辩解的机会,当即转头便要离开。 “二位稍等!”秦老爷忽然开口道。 施林通与辛志诚又停下来,齐齐回身看向秦老爷,“不知秦老爷还有何事?” 秦老爷上前几步,笑眯眯地说道:“若小女当真有幸能与韩知府结亲,不知可否劳烦陈将军来做证婚人?” 听到这个问题,施林通和辛志诚俱是一笑,随后施林通便说道:“这个还需我们回去问问我家大人,不过若无什么意外的话,我家大人应当是愿意的。” “当真?”秦老爷惊喜地拍拍自己浑圆的肚子,说道:“那可真是太感谢陈将军了!” “不必,”施林通说道:“我们先回去同大人说一声。” “好好好!”秦老爷激动道:“两位慢走、慢走啊!” 从府衙离开之后,施林通与辛志诚很快便回了客栈。 “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待他们进到陈桥所在的房间后,陈桥先是让他们坐下,随后便如此问了一句。 辛志诚先给自己和施林通各倒了一杯茶,紧接着便说道:“是秦老爷,我与施林通撮合了几句韩知府同秦小姐。”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听到辛志诚这么说,陈桥难免有些意外。 “事情尘埃落定之后,秦老爷约莫是安心了,便先去问了辛大哥的年纪和是否婚配,得知辛大哥已经婚配之后,难免有些失望,然后辛大哥便将韩知府也拖下水了。”眼前辛志诚不愿说前因,施林通便在一旁如此说道。 闻言,陈桥难免笑出声来,“秦老爷果真还是什么时候都不忘给秦小姐寻摸合适的夫婿啊。” “什么意思?”辛志诚瞪大眼睛问道。 陈桥笑着说道:“昨夜我与施林通将秦老爷和秦小姐救下之后,秦老爷也曾先后问过我与施林通这些事情。” 第522章 大人愿做证婚人 “原来大人也被问过啊。” 听到陈桥这么说,辛志诚心中难免觉得平衡一些,毕竟在大庭广众下被人问出这样的问题,难免还是会略微觉得有些尴尬。 “不过你的这个提议倒是很不错,”陈桥看着辛志诚说道:“韩知府与秦小姐确实也算得上是一对璧人,若当真能够喜结良缘的话,也算是了了秦老爷一桩心事。” 施林通闻言点点头,随后便道:“方才秦老爷托属下来问,若韩知府当真与秦小姐喜结良缘的话,不知大人是否能去做证婚人。” 陈桥欣然点头,“自然可以,反正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不过就要等咱们从东女国回来之后了。” “大人,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辛志诚问道。 陈桥想了一下,说道:“再等上几日吧,毕竟那罗少森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我担心一旦我们走了,他便又用罗尚书的官位压人,到时候只怕要再出乱子了。” “是。” 两人应了一声。 “况且到底是亲生儿子出了事,罗尚书也不一定会真的不管,咱们在总是还能多一层保障。”陈桥又道。 说破天去也是亲父子,陈桥实在不信罗尚书当真会对罗少森的死活不闻不问。 “待会儿你们便去告知韩知府一声,请他最近这段时日,让牢房中都加强戒备一些。”陈桥左右看看施林通,“另外再告诉他,就说咱们会等到陛下圣旨到了之后再离开支瓦城,让他安心便是。” “是。”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李丽质便从门外走了进来。 “那属下便先行告退了。”看到李丽质走进来施林通和辛志诚便起身告辞了。 看着两人走出房间,李丽质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在说什么?” 陈桥收起辛志诚与施林通用过的茶杯,又给李丽质拿了一只新茶杯,斟上茶之后才对她说道:“在说秦家和那个罗少森的事情。” 茶水已经不再滚烫,李丽质小心地将茶杯捧在手中,“我实在没有想到,竟还有有如此处心积虑之人,若非辛郎将将那小六子带回来,只怕我们直到现在还被他蒙在鼓里。”李丽质有些气愤地说道。 陈桥却笑着摇摇头,“昨晚你说他奇怪之后,我便打算派人去好好查上他一番,即便没有小六子,我相信这件事情也很快便能够水落石出。” 李丽质有些惊讶地看向陈桥,“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原先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谁知他竟然是真的凶手。”说着,李丽质又不免叹了口气,“他说自己是爱慕秦小姐,可做了这样的事情,又何止是区区爱慕两字便能够为自己脱罪?” “若当真是爱慕的话,自然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要知道,若非我与施林通到的及时,只怕等到韩知府他们将火扑灭之时,秦小姐早已经香消玉殒了。”陈桥蹙眉说道:“他做出这样的事情,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只是想要霸占秦小姐、谋夺秦家家产罢了,还有就是仗着自己父亲身居要职,便以为自己能够脱罪。” “可若是秦小姐死了,他的目的又如何能够达到?”李丽质很是不解。 陈桥又道:“这支瓦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秦老爷一向将秦小姐视若珍宝,一旦发生任何危险,定会让家奴先护着秦小姐离开,昨夜若是不是秦小姐因为要折返回去拿母亲留给她的玉簪,一早便已经逃出生天了,而且若是没有我与施林通突然出现,按照他原先的打算,只怕秦老爷眼下早已经葬身火海。”陈桥皱着眉头说道:“若当真如此的话,依着秦小姐的性子,只怕到时候也难以抵挡那罗少森。” “看来秦老爷便是一开始便知道罗少森并非善类,当初才拒绝了罗家的提亲。”李丽质神色凝重地说道。 陈桥点点头,“秦老爷商人出身,若非看人眼光毒辣,只怕也无法置办下这样大的家业。” “是啊。”李丽质感叹着说道。 用过午饭之后,因着储香的身体还未痊愈,施林通便让辛志诚留在客栈,独自一人前往了府衙。 “陈将军是说,罗尚书有可能派人来劫狱?” 府衙内,韩知府的书房内,韩知府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施林通。 施林通点头说道:“大人只是担心有这样一种可能,所以才提醒韩知府要加强戒备,”施林通笑着说道:“不过我家大人说了,会在陛下圣旨到来之后才会离开支瓦城,这一点还请韩知府安心。” “如此才真是要多谢陈将军,”韩知府点头如捣蒜地说道,转而便又看向施林通,问道:“先前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不知您是黑龙军中哪位将领?” 施林通莞尔一笑,说道:“尊姓大名说不上,鄙姓施,名叫施林通。” 闻言,韩知府便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鼎鼎有名的施郎将,下官一早便有耳闻,今日一见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施林通摇摇头,“韩知府言重了。” 同韩知府说完话之后,陈桥施林通便又扭头朝着四周看了一圈。 韩知府有些不解地问道:“不知施郎将在找什么人?” 施林通笑笑,对韩知府说道:“我来自前,我家大人有几句话让我转告秦老爷,若韩知府眼下得空的话,烦请韩知府派人请秦老爷出来一见。” “自然是可以的,”韩知府说着,便起身准备往外面走去,“只是书房重地,只怕不该是秦老爷来的地方,还得请施郎将一步正厅了。” “应该的应该的。”施林通说着,便跟在韩知府身后走了出去。 吩咐家仆去后院请人之后,韩知府便一路带着施林通走到了正厅,两人刚刚坐下没多久,按着韩知府吩咐去沏茶的家仆才刚刚端上茶来,秦老爷便已经来了正厅。 “秦老爷。”施林通起身走到秦老爷面前,“先前秦老爷托我所问的事情,我已经问过我家大人,若他日韩知府当真与秦小姐喜结连理的话,我家大人自是愿意来做这个证婚人的。” “噗——” 原本以为陈桥是有什么要紧的话要和秦老爷说,谁知说得竟然是这件事情,韩知府听到施林通的话,刚刚喝下的一口茶,又全都喷了出去。 听到韩知府这头的动静,秦老爷和施林通齐齐扭头朝着韩知府看去,却见韩知府正十分狼狈的拿着一块抹布擦着沾上茶水的衣袍。对于韩知府来说,眼下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便是今日并未穿着官服了。 “如此可真是太好了!”秦老爷喜不自胜地说道,一张圆圆的脸上满是喜色,就连下颚上的胡须都因为一阵阵的大笑而颤抖起来。 “不过之后我家大人还要去东女国接二夫人,即便大人要做证婚人,也得等到从东女国回来。”施林通又道。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秦老爷愉悦地点点头,“况且这嫁娶之日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成的。” 施林通余光扫到韩知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笑意更盛,面上却还是一本正经的模样,说道:“那在下便提前祝秦老爷心想事成了。” “借您的吉言了!”秦老爷笑眯眯说道:“还得请阁下代老夫谢谢陈将军啊。” 施林通笑笑,“好说。” 第523章 韩知府有顾虑 旋即,施林通便又看向了一旁的韩知府,抱拳道:“那我便先行告辞了。” 听到这句话,韩知府才犹如大梦初醒一般急忙站起身来,几步走到施林通面前,“施郎将慢走。” 看着施林通走出府衙,秦老爷这才满眼含笑地走到韩知府身边,“女……韩知府,能劳得陈将军做证婚人,可真是天大的面子啊。” 韩知府哭笑不得的看着秦老爷,他十分肯定,方才秦老爷“女婿”二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 “其实小女虽说算不上天人之姿,却也算是闭月羞花,况且性子也是一等一的好,韩知府不妨细细琢磨琢磨?”秦老爷笑眯眯地说道。 韩知府十分语塞地看着秦老爷,其实说实话,自从秦老爷起了这个头之后,韩知府不是没有动过这个念头。可他才到支瓦城不过半年光景,若是因着与秦家的婚事,被人说上一句官商勾结,纵使秦家确实是家财万贯,对于他来说,也实在是不值当。 其实韩知府的顾虑又何尝不是秦老爷的顾虑?所以他才会想要让陈桥来做这个证婚人,若是有了陈桥出面,到时候即便堵不住悠悠众口,百姓们至少也知道起码陈桥对他们的亲事是乐见其成的。 从府衙出来之后,施林通便直接回去了客栈。 “你是说那韩知府看上去不很愿意?” 与陈桥一道听了施林通的回禀,李丽质面有忧色地问道,在她看来,若能成就一段良缘自然是好的,若韩知府实在不愿意的话,他们也实在不好强人所难,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即便现在韩知府碍于陈桥的面子与秦小姐成了婚,最后只怕他们也会成了一对怨偶。 听到李丽质所问陈桥却是摇了摇头,“只怕不是不愿意,而是有所顾虑。” “有所顾虑?”李丽质疑惑地看向陈桥。 “大人所言有理。”施林通也说道:“眼下不知有多少人在盯着秦老爷的万贯家财,若韩知府当真要与秦府结亲的话,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传言冒出来,一句官商勾结便足以让韩知府的仕途到头了。” 闻言,陈桥轻叹一声点了点头,“所以秦老爷才想让我去做这个证婚人,想凭着我的影响力把将来可能会出现的风波,压倒最低。” 听到陈桥这么说,李丽质这才终于恍然。 “我先前还以为秦老爷让你去做这证婚人,是为了救命之恩,谁知这背后竟还有这样的原因。”说着,李丽质蹙眉沉思片刻,随后又望向陈桥,“你不怕因着这个证婚人的缘故,让百姓对你也生了误会吗?” 陈桥笑了一声,挑眉看向李丽质,“误会便误会,若韩知府当真与秦小姐喜结连理,我代他们承受一些流言蜚语又有什么关系?”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丽质不由也笑出声来,“你啊,总是好像什么都不担心。” “其实夫人也实在不必担心此事会对大人造成什么影响。”施林通适时开口。 “施郎将此话怎讲?”李丽质又满是疑惑的看向施林通。 施林通看一眼陈桥,对李丽质说道:“大人在百姓之中的威望,早已经不是这等流短蜚长便能够抵消的,只怕到时候就算当真有不好的流言传出,那些人也先会被百姓的唾沫星子淹死。” 是啊,到底是守护了大唐境内十年没有发生任何战乱的人,即使百姓们在容易被人蛊惑,也不至于会如此是不辨是非。 想通这一关节,李丽质才终于放下心来,“即是如此,那便没什么好怕的,若当韩知府与秦小姐当真能够成就一段姻缘,不知桥郎,我也要去做他们的证婚人。” 听到李丽质所言,陈桥不由愣了一下,“其实你不必……” “不必什么?”李丽质竟狡黠的眨眨眼,“我身为大唐公主,我倒要看看谁看在背后非议我。” 眼见李丽质如此,陈桥倒是没再多说什么,反而更加笑出声来,“好,那我们就一道。” “好。” 看着陈桥和李丽质如此夫妻情深的模样,施林通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又过了片刻之后便退出了房间。 只是没想到,千防万防之下府衙到底还是出了事情。 “大人!韩知府遇刺!秦小姐受伤了!” 夜里刚过子时,陈桥和李丽质正睡着,便听到外面响起一阵焦急的声音。 陈桥猛地睁开眼睛,刚刚下了床便见李丽质也起了身,“出了什么事?”李丽质有些睡眼惺忪地问道。 “韩知府遇刺,秦小姐受伤了。”陈桥一边飞快地说着,一边换好了衣服就要开门出去。 “等等,”听到陈桥的话,李丽质霎时间便清醒过来,她掀开被子也下了床,不由分说便去换衣服,“我与你一道前去。” 陈桥实在不愿让李丽质接触这些污糟的事情,一听她也要去,不由皱起眉头,“眼下虽然已经入夏,可晚上到底更深露重,何况此事我也不是处理不了,你又何苦前去吹风?” 李丽质轻叹一声,“秦小姐到底是个女儿家,遇到这样的事情难免受惊,难不成你们这群大男人还能进她闺房去安慰她?” 听到李丽质这样说,陈桥先是一愣,随后也觉得李丽质说得甚有道理。可但凡是人便有偏袒之心,在陈桥心中,只怕十个秦小姐捆一起也没有一个李丽质重要,“秦老爷也在。” “就算是阿爷,秦小姐处理伤口的时候只怕秦老爷也不适合守在跟前。”李丽质目光坚定地看着陈桥,“桥郎,我要去。”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李丽质已经换好了衣服,她将头发简单挽在脑后,立在陈桥面前直直看着他。 “好。”眼见李丽质如此,陈桥只得点头。 待到陈桥一行到赶到府衙的时候,刚一进府衙便看在地上又一滩浓稠的血迹,李丽质心头一跳,赶忙出声问道:“这是谁的血迹?” 府衙中的衙差不知道李丽质是何人,但看她气质高贵显然并非寻常夫人,便有极有眼色的衙差上前禀告,“这位夫人放心,这血迹是刺客的。” 闻言,李丽质长舒一口气,刚刚悬起的心有放了下来。 因着今日施林通和辛志诚已经来过府衙,衙差自是认得他二人,何况早些时候又听他二人自报家门,眼下又见他们跟在陈桥身后,心中一时难言激动,“这位可、可是陈将军?” 陈桥瞥一眼说话的衙差,点了点头。 先前那个和李丽质说话的人像是猛地被人掐住了脖子,目光不停在陈桥和李丽质身上来回打转,直到辛志诚出声呵斥,才终于低下头去。 若眼前的这个男人便是陈桥,那他身边这位看上去十分高贵的夫人岂不就是当朝长乐公主?在这支瓦城生活了一辈子,见过最大的官便是知府,如今骤然见到威名赫赫的黑龙军主帅和他的夫人长乐公主,双腿都不由一阵阵发软。 “韩知府如何了?秦小姐又如何了?” 一行人一边往里面走,施林通一边问道。 衙差回道:“启禀施郎将,知府大人没什么大碍,不过秦小姐去受了些伤。” “秦小姐伤势如何?严重吗?”李丽质张口问道。 “回公主的话,秦小姐伤势不算严重,不过到底还是受了惊吓。”那名衙差极有眼色地回道。 第524章 下官办事不力 李丽质一双忧心忡忡地眼睛登时便望向陈桥,陈桥会意,即可便对那衙差说道:“前头带路,先去瞧瞧秦小姐。” “是!” 那衙差看似十分冷静地答应了一声,可心中却忍不住地心潮澎湃,陈将军竟然同他说话了! 很快,众人便来到了秦小姐暂住的院子,此时里面早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知道多少人,吵吵嚷嚷得嚷人十分心烦,陈桥见状不由皱了皱眉头。 “陈将军与长乐公主到!”站在被围得水泄不通的院子外,引着他们过来的衙差立刻清清嗓子高声说道。 顿时,院中的所有声音都消失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回头朝着陈桥他们望来,先前出了韩知府、秦老爷还有几个衙差之外,支瓦城中还没有多少人知道陈桥和李丽质眼下正在支瓦城中,眼下听到衙差的声音,自然是惊诧万分。 “陈将军啊!”一听陈桥到了,秦老爷立刻高呼一声,在家丁的搀扶之下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陈将军要为小女做主啊!” 一走到陈桥面前,秦老爷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站在陈桥身后的辛志诚赶忙上前将人扶起,“秦老爷快快请起,大人最见不得人跪了。” 秦老爷拗不过辛志诚,最终还是被强制扶了起来。 “秦小姐眼下如何了?”陈桥声音温和地开口问道。 秦老爷双眼赤红地回头看一眼秦小姐所在的房间,“大夫正在里面给媛媛包扎伤口。” 陈桥点点头,又扭头看向李丽质,“你要进去看看吗?” “自然是要进去看看。”李丽质点了下头,神情很是严肃。 “秦小姐受了伤,里面那面血腥味重,你不怕吗?”陈桥有些惊讶地看着李丽质。 听到陈桥这么问,虽然李丽质很想笑,但眼下的情形却显然不太适合她笑出声来,于是只好捏捏陈桥的手,说道:“生过孩子的人,还怕什么血腥味?” 听李丽质这么说,陈桥才反应过来,于是只好点点头,“好,那你去吧,小心。” “好。” 李丽质递给陈桥一个安心的眼神,刚要往前走去,便又听到陈桥吩咐辛志诚的声音。 “辛志诚,你站在门外守着长乐,一旦房中又任何异响你便进去瞧瞧,再来……”陈桥幽深的目光从院中不少人的脸上一一划过,“若有什么不想干的人想进去,你也一概拦下来。” “是!” 随后,辛志诚便跟着李丽质往秦小姐所在的房间走去了。 看着李丽质进了房间中之后,陈桥才带着秦老爷走到了一直忧心忡忡守在外面的韩知府身边。他手上还提着一把还在滴血的长刀,握着刀柄的手还在止不住的颤抖。不过在陈桥看来,韩知府脸上的表情,可不只是对于一个无关之人的担心。 “韩知府。” 直到陈桥出声,韩知府才猛地惊醒回过神来。他双眼有些迷茫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过来好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 “阁下是?” 直到现在,韩知府才第一次见到陈桥,自然不会认得眼前这个气度不凡之人是谁。 施林通上前道:“韩知府,这便是我家大人。” 韩知府先是点点头,没过多久便猛地瞪大了眼睛,“陈、陈将军?!” 陈桥失笑一声点点头,“是我。” “陈将军!”韩知府忽然膝盖一弯就跪倒了地上,他垂着脑袋,声音十分低落地说道:“下官办事不力,还望将军责罚!” 办事不力?听到这几个字,陈桥心头猛地一跳,蹙眉看向韩知府,“罗少森跑了?” 满院子的人都因为陈桥这一句话屏住了呼吸,韩知府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陈桥拧着眉头问道。 眼见着韩知府跪在地上一句话不说,一旁的衙差真是急出了一脑门子汗,虽然韩知府在任不过半年,不过他为官清廉又一向体恤百姓,也从不做什么盘剥百姓、为难下属的事情,这支瓦城中上上下下的人对这个知府都很是喜欢。 “陈将军容禀!” 看到陈桥脸色愈发难看,生怕陈桥一时发怒会处置了韩知府,站在旁边的衙差心下一横,当即便跪在了韩知府身边。 “你说。”陈桥看他一眼,沉声说道。 “是,”衙差给陈桥磕了个头,随后直起身子便开口道:“今夜刚到子时,府衙中便突然出现了十数名刺客,那些刺客一来便冲着府衙大牢而去,因着将军提前已经吩咐过,所以知府大人一早便命小的们加强戒备,”衙差口齿清晰地说道,可没有人知道他眼下心中有多紧张,“见到贼人前来,兄弟们自然是冲了上去,可惜那些贼人武功高强,兄弟们即便拼尽全力也敌不过,还有三个兄弟因此丧了命。”衙差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悲切。 “之后呢?”陈桥冷着声音问道。 说话的衙差以为陈桥是对他们不满,心中也更是害怕,不过声音倒也还算是平稳,“罗少森被劫了出来,谁知那伙人将罗少森救出来之后,不走却反而杀向了后院。” 听到此处,陈桥便听出来,那群人显然不止要救人,更要杀人。 “当时知府大人与秦小姐正在水池边说话,兄弟们看出来那群贼人欲对知府大人不利,更是想要拼死将人拦下,谁知,却还是无能为力。”衙差的声音隐隐有些哽咽,他看着垂下头去,双手拢在袖中紧握成拳。 “秦小姐如何受得伤?”陈桥又问。 “是——” 衙差刚想说话,便被陈桥打断。 “韩知望,你说!”方才还称作“韩知府”,眼下却已经连名带姓地叫了出来,人人都听出了陈桥语气中的布满。 韩知府拢在袖子中的手开开合合几次,终于长叹一声,说道:“秦小姐是为了救下官……” 陈桥长长呼出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又看向衙差,“接下来的事情你说。” “是,”衙差应了一声,又继续说道:“那群人先是伤了秦小姐,待到他们想要再去刺杀知府大人的时候,忽然又有两个男子疾冲而来,生生将那十数名贼人打退了。” 听到衙差所言,陈桥看了施林通一眼,见到施林通点头知道便确定那两个人应该就是施林通安排过来的黑龙军将士,可惜他们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陈桥扭头看了一眼摆放在院中的那三具蒙着白布的尸体,不由重重叹息一声,若能来得再早一些,他们也不会枉送了性命。 “当时那群贼人自知抵不过那两个男子,便想要撤退,可当时秦小姐已经昏迷,知府大人以及气极,登时便下了死令,让我们将所有贼人连同罗少森一道击杀。” 听到这句话,陈桥不由点点头,看着是绵软的,到底还是有几分血性。 “下达命令之后,知府大人便从一个守在他与秦小姐身边的衙差手中抢过佩刀,挥刀朝着那群贼人冲了过去。”衙差说着,扭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衙差,又继续说道:“所有人一路打到了府衙大门前,就在那些贼人正准备出府之前,知府大人忽然冲了出去,趁着那群贼人疲于应付那两个男子,挥刀朝着罗少森砍去,可惜扛着罗少森的人反应极快,知府大人也只砍下来罗少森的一条胳膊。” 第525章 与我阿爷无关 听到衙差所言,韩知府的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起来,身为朝廷命官,却出手砍伤罪不至死的犯人,他这一行为已然是越矩了。 “最后,在那两个男子的围攻之下,那十数个贼人逐渐败下阵来,最后也只留下了一个活口,那罗少森也已经被重新关押进了牢房。” 听完衙差的这番话,陈桥沉默半晌,就在韩知府以为陈桥要下令责罚他的时候,却忽然听到陈桥落下两个字来,“不错。” 韩知府瞪大眼睛抬头看向陈桥,却见陈桥眼中虽有笑意,更多的却还是失望,韩知府心里一空再次垂下头去。 陈桥笑了一声,“我若是你,便不会再留着他的性命,仅凭行刺朝廷命官一条罪名,便足以让他带着罗鸣德一起上路!”说到最后,陈桥的声音也冷了下来,“竟还还敢派人到府衙行凶,真当一个区区尚书之位便是他的保命符了吗?” 其实也就是陈桥懒得身兼数职,否则只怕眼下只怕六部尚书的职位都得落到他的身上。 “施林通。”陈桥扭头看向施林通。 “属下在。”施林通上前一步道。 陈桥冷笑一声,“你这便派人回京,就说传我的话,吏部尚书也是时候换个人来当了,”说着,陈桥顿了一下又道:“若没有合适的官员,就跟陛下说,我且先担着。” “是!” 应了一声,施林通便转身离开了院子。 听到陈桥方才最后那句话,在场之人无一不是大惊失色,他们虽然一早便知道李世民十分信重陈桥,却没想到会到这样的地步。堂堂吏部尚书,竟然说换就换。 “陈将军,陛下他——” “你先起来再说话,”陈桥开口打断了他,又扭头朝着跪在韩知府身边的衙差说道:“你不错,也站起来吧。” “是。” 两人先后站起身来,韩知府走到陈桥面前,衙差则是退到了一旁。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陈桥看着韩知府说道:“放心吧,陛下不会反对的。” 韩知府百感交集地看着陈桥,上午的时候,他还认为自己虽然政绩不显,却到底还是个有些能力的人,可如今看来却也不过如此。 “这件事错不在你,就算你再加强戒备,那十数名武功高强的贼人依旧能将罗少森带出牢房。”陈桥宽慰他,“毕竟这府衙的衙差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对了将军,那事情结束后,那两个突然出现的男子便不知去了哪里。”韩知府忽然一脸惊慌地说道。 陈桥冲着他笑了笑,“放心,那两个人是黑龙军将士。” “黑龙军将士?”韩知府一怔,随后才松了口气般的点点头,“是了,这世上除了黑龙军将士,哪里还会有那么厉害的人。” 倾整个府衙之力都奈何不了的人,黑龙军仅仅来了两个人便能够将他们全部斩杀。 “那个被留下的活口呢?”陈桥问道。 韩知府道:“也在牢房关着。” 陈桥点点头,又扭头看向秦老爷,“我与韩知府先去牢房瞧瞧那些胆大妄为的贼子,秦老爷且先再次等等,秦小姐那里一切都有长乐在,还请秦老爷放心。” “好好好。”秦老爷忙不迭点头,“多谢陈将军和公主大恩!” 陈桥笑着摇摇头,“不必,保护大唐百姓本就是黑龙军的职责。” 言罢,陈桥便与韩知府一道离开了院子。 无论什么地方的牢房中,都因为常年阴暗潮湿而散发着一股霉味,中间夹杂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在韩知府的带领下,陈桥一路便来到了关押着罗少森的牢房,陈桥垂眼看着牢房中那端了一条胳膊,面上毫无血色的罗少森。 听到脚步声,剧痛之下的罗少森双眼还是勉强睁开了一条缝隙。 “陈将军……”他声音干涩且满是嘲讽的叫了一声。 陈桥冷笑一声,“刺杀朝廷命官,眼下只怕不只是你,就连你阿爷都小命不保了。” 听到陈桥的话,罗少森忽然剧烈挣扎起来,他那条被砍断的胳膊也只是被简单止血之后包扎了一下,哪里经得住他如此折腾,登时便又渗出血来。 “我阿爷不知道!他不知道此事!”罗少森嘶吼道:“是我!是我命令那些人去杀人的!” 陈桥漫不经心看着他,“就凭你?” “是!就凭我!我恨韩知望!恨秦媛媛!我要让他们死!”罗少森面容扭曲地吼道。 “不会,”陈桥却斩钉截铁的摇了摇头,“那些刺客可不是你能随随便便指使得动的人。”陈桥说道,“只怕是他们来之前便已经得了罗鸣德的命令。” “不是!不是!”罗少森不断摇着头,他心中再是清楚不过,若此事只牵扯到他一个人,那之后在罗尚书的周旋之下,他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可若是连罗尚书都牵涉其中的话,只怕他们到最后也只剩死路一条了。 陈桥看了韩知府一眼,声音轻慢地说道:“韩知府相信此人犯所言吗?” 韩知府虽然有些不清楚陈桥的用意,却也还是犹豫着摇了摇头,眼见陈桥露出满意的笑,这才笃定地说道:“下官不信。” “你、你们如此陷害朝廷命官!就不怕陛下知晓吗?!”罗少森声嘶力竭道。 陈桥笑笑,“不怕,毕竟我方才已经派我身边的人亲自回京与陛下禀明此事了,”陈桥饶有趣味地看着罗少森,“说你是个孝顺儿子吧,可你的所作所为却无一不是将罗鸣德推入死地,可若说你不孝吧,你如今却又愿意一己承担罪责,不愿意此事波及到你的阿爷。” “我说了,此事仅我一人所为!”罗少森恨恨说道:“我阿爷自任吏部尚书以来,一直勤勤勉勉,陛下绝不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说道最后,罗少森的双目都已经变得赤红起来。 陈桥摇了摇头,“不会,我今日便将话明明白白告诉你,陛下就是会相信我的一面之词,即便我人不在长安,他相信的人也不会是罗鸣德。” “你!”如果人的目光能射出刀子,只怕陈桥眼下早已经是满身血窟窿,罗少森恨意满满看着陈桥,“你如此陷害忠良!你会遭报应的!” “陷害忠良?报应?”陈桥满不在乎的说道:“我这辈子杀过的人或许比你见过的人都多,我从不相信什么报应一说,至于忠良,”陈桥冷哼一声,“就凭他能做出指使人前来劫狱,他就配不上‘忠良’二字,不是忠良,自然就谈不上陷害了。” “强词夺理!”罗少森咬牙切齿道。 陈桥耸耸肩,“说起报应,你口口声声说喜欢秦小姐,却为了一己私欲意图害死秦老爷,今日更是有三名衙差死在那些前来救你的贼人手中,就算有报应,只怕也会现在你身上应验。” “陈将军,”韩知府忽然开口道:“那下官便就如此呈奏陛下了。” “自然可以。”陈桥欣然应允。 “不过只怕得到秋后才能问斩此恶徒。”韩知府无不遗憾地摇摇头,今夜在看到秦小姐被那些贼人刺伤的时候,他满心都是一定要杀了罗少森的念头。 “秋后?”陈桥笑了一声,扭头看向韩知府,“我看却不必。” 听到陈桥这满是阴森寒意的一句话,罗少森不由心下一紧,“你想做什么?!” 第526章 媛媛心里有你 “做什么?”陈桥露出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看向罗少森,“自然是要你的命。” 说到最后,陈桥的声音已然是杀气满满。 “你敢!”罗少森色厉内荏地吼道。 “为何不敢?”陈桥有些好笑地看着罗少森,“这世上还没什么我想杀却不敢啥的人。” 听到这句话,韩知府也不免有些惊讶,“陈将军的意思是……” 陈桥看向韩知府,笑着点点头,“放心,只要人是死在我手上,便没有人能怪罪你什么,毕竟我杀人可从来不讲什么道理。” “可是……”韩知府有些犹豫地看向陈桥,“这样会不会连累将军?” “连累?”陈桥笑出声来,“杀一个本就该死的尚书之子,还连累不到我什么,毕竟我先前在长安城中也杀了不少人。” 眼见陈桥说得如此笃定,韩知府也不由放下心来。 说完,陈桥便一把扯断了挂在牢门上的铁锁链,信步便走进了牢房之中。 许是今日被在陈桥这里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韩知府在陈桥徒手扯断锁链的时候,竟也没有露出丝毫惊讶的表情。 “你、你要做什么!”罗少森惊恐大喊。 陈桥挑眉笑了一声,“做什么?我方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罗少森想要躲开逐渐靠近的陈桥,可肩膀处传来的剧痛却让他行动迟缓,不过就算他没有受伤,眼下在这小小的牢房之中,也不可能会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韩知府!韩知府!”罗少森惊惧万分的攀在牢房的柱子上,隔着柱子嘶喊道:“救我!韩知府救我!” “救你?”韩知府满是恨意地看着那张竟在咫尺的丑恶嘴脸,忍不住后退一步,“本官没有亲自结果了你便算好的,竟还指望本官救你?真是笑话!” 罗少森刚要再说什么,却忽然觉得自己脖子上多出一只手来,他登时便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去,可还不等他再看陈桥一眼,身子便软软倒了下去。 看着倒在脚下双眼还未合上的人,陈桥看着什么都没说,径直便走出了这间牢房。 “有劳将军了。” 牢房外,韩知府朝着陈桥作揖道。 陈桥摆摆手,“算不得什么。” “那将军还要去看那个被留下的贼人吗?”韩知府又问。 陈桥想了片刻,随即便摇摇头,“不必了,想也能知道他会说些什么。”陈桥朝着昏暗的过道往里面看了一眼,“何必再多费口舌,你之后自行将他处置了便是。” “是,下官明白。” 待到从大牢之中出来以后,陈桥和韩知府便又回到了先前那座院子。 “长乐,”看到李丽质已经出来,陈桥急忙走了过去,“可还好?” 李丽质点点头,说道:“秦小姐已经没什么事了。” 陈桥点点她的额头,笑着说道:“我是说你,你还好吧?” 李丽质愣了一下,“我能有什么事?” 陈桥轻轻抱了她一下,旋即便松开转身朝着秦老爷所在的方向走去。 “秦老爷,罗少森已经死了。”陈桥对秦老爷说道。 秦老爷呆愣愣地看了一会陈桥,就在他刚要下跪的时候,陈桥却一把拖住了他,又道:“先前我辛志诚已经说过,我最不喜欢让人跪着说话。” 秦老爷一时间老泪纵横,“多谢陈将军!多谢陈将军啊!” 他自问一生青青白白,谁知老了老了竟还会遇到这么多如此惊心动魄之事。秦老爷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先是自己府中起了大火,紧接着又是女儿被人刺伤,事到如今他也已经只靠一口气强撑着。 眼下忽然听到罪魁祸首身死的消息,自然是心情复杂不知该说些什么。 “秦老爷这话变见外了,”陈桥笑着说道,又瞥一眼韩知府,“我可还要做秦小姐韩知府的证婚人呢。” “是!是!”秦老爷大力点头,“有陈将军做媛媛的证婚人,实是媛媛三声修来的福气啊!” “秦老爷言重了。”陈桥道。 李丽质站在陈桥身后,看到秦老爷如此,也不免心中伤感,一时又想到了远在京城的李世民,于是上前说道:“秦老爷,你放心,秦小姐今后一定会一生顺遂的。” “借将军吉言,借将军吉言呐!”秦老爷感激涕零地看着陈桥,不过随着他的目光又落在那扇紧闭的房门上,他的神情也再一次委顿下去。 很快,施林通便也回来了。 “如何?”陈桥问道。 “人派出去了,”施林通走到陈桥身边,回道:“属下已经命他们快马加鞭,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长安城。” 陈桥点点头,“如此便好。” “也不知在消息送回长安城之前,罗鸣德会不会再派人前来。”陈桥拧着眉头说道。 施林通也叹了一声,“可惜咱们眼下距离长安城太远,否则也不必有此忧虑。” 陈桥耸耸肩,冷笑一声说道:“若我们眼下就在长安城附近的话,你以为那罗鸣德还能活到第一次拍刺客前来府衙吗?” 施林通看向陈桥,也不由笑了一声,是啊,若他们此时距离长安城不远的话,只怕那罗鸣德一早就人头落地了,哪里还有机会如此肆意妄为。 忽然,一直紧闭的房门终于被人打开,为秦小姐诊治的大夫面色疲惫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大夫!媛媛怎么样了?” 方才还神情委顿的秦老爷忽然精神一振,一个健步便冲上前去。 大夫走出来在院子中站定之后,喘了两口气才说道:“秦老爷放心,秦小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接下来只要安静静养月余便可。” 听到大夫这句话,秦老爷才终于大大松了一口气。 方才从房门大开口,便一直神情紧张盯着大夫的韩知府也默默放松下来,随之而来地便是铺天盖地汹涌而来的愧疚之情。若非是站在他身边,秦小姐想必也不会遭此横祸。 虽然今夜两人聊了几句之后,韩知府便确确实实是对秦小姐动了心,可面对如此情况,他却再羞于开口了。 “韩知府,”秦老爷面色严肃地走到韩知府身边,就在韩知府以为他要斥责自己的时候,却听秦老爷说道:“今夜可有不少人看到韩知府将小女抱入了房中,韩知府应当知道女儿家的清誉最是要紧,若韩知府依旧不愿娶小女的话,只怕……”秦老爷神情悲切的说道:“只怕小女这一生就要孤苦终老了。” 其实秦老爷这话显然是不可信的,不说秦小姐的姿色,便是冲着秦家家产,莫说他只是将受伤的秦小姐抱进房间,只怕就算秦小姐当真如传闻中那般未婚便有了身孕,想来也还是会有不少人趋之若鹜。 “秦老爷不怪我?”韩知府犹疑地问道。 听到这句问,秦老爷登时便变了脸色,“不怪你?”方才还可怜巴巴的胖老头忽然大声呵斥起来,“老夫如何能够不怪你!” “那秦老爷为何……”韩知府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面前这个脸色说变就变的老人家,很是困惑。 听他到这句话,秦老爷不由长长叹了口气,“为何?”秦老爷扭头望了一眼重新被里面丫鬟关上的房门,“谁叫我那笨丫头心里有你,可有实在脸皮薄得厉害!我这个当阿爷的也只能死乞白赖的哄着你来娶我那丫头!!” 第527章 东女国中有异 闻言,韩知府可算是实实在在被惊了一下,秦小姐心里有他?他与秦小姐分明就是前几日秦府大火时才第一次见面,秦小姐怎么就会心里有他? “这又是怎么回事?”听到秦老爷那句话,不只是韩知府,就连陈桥也不免觉得有些惊讶,难道就是秦府起火那日一见钟情了? 不过陈桥摩挲着下巴回忆了一下,他记得大火那日韩知府虽然很是勇敢的奔赴了火场,可到救完火之后,整张脸便都乌漆嘛黑,就连身上穿着的衣袍也被烧了好几个洞。陈桥实在无法相信党秦小姐从火场逃出生天之后,会对这样一个破衣烂衫的韩知府一见钟情。 “唉……”秦老爷大叹一声,“不知韩知府可还记得去年上元节在长安城中,曾救过一个带着面具的少女?” “去年的上元节?”韩知府冥思苦想好一会儿,终于想了起来。 其实他当初也没有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觉得路见不平本就应该拔刀相助,在之后他被派来支瓦城做知府,便更没有想过那个上元节遇到的少女。 秦老爷看到韩知府恍然大悟的脸,不由有些忐忑,他眼下实在不知道韩知府到底愿不愿娶秦小姐。 “那个女子便是秦小姐?”韩知府有些惊讶地问道。 秦老爷苦笑着点点头,“去年过年时,媛媛说长这么大还从未出过远门,便想让老夫趁着那次生意的机会,带她去长安城见见世面。”秦老爷抚须说道:“谁知刚到长安城没几日,便到了上元节,媛媛自小便胆小,那日也是瞧着街上花灯好看这才上了街去,谁知却与家丁丫鬟走散,还遇到了歹人,若非韩知府出手相救,只怕会凶多吉少啊!” 听到秦老爷的话,韩知府连忙摇摇头,“这都是本官该做的。” 秦老爷又叹一声:“此番比武招亲,也正是因为小女想要找到意中人啊……” 陈桥饶有趣味的看着两人,原以为是秦老爷的一厢情愿,却没想到原来秦小姐早已经属意韩知府,“英雄救美,看来韩知府也是血性男儿啊。” “本以为韩知府是个江湖游侠,老夫才想着举办比武招亲。”秦老爷无奈笑笑,“谁知那日府中着火,小女看到韩知府之后,原来韩知府竟是朝廷命官,且就在我支瓦城,真是造化弄人啊。” 事情一旦说开,那余下的事情也就好解决多了。 其实今夜秦小姐与韩知府出现在府衙后院的水池边上,也正是因为秦小姐准备鼓起勇气告诉韩知府当初长安城中,他在东市巷子里救下的那个少女正是自己,谁知话还没有说出口,刺客便已经杀到。 眼见着心上人即将被刺伤,秦小姐顾不得其他,脑袋一空便冲上去挡在了韩知府身前。 而韩知府虽然已经几乎忘了那次上元节的事情,可他心中对秦小姐却也是很有好感的,即便不能当即就要拍板成亲,也可以先相处一阵子,反正秦府遭遇大火,没有三五个月宅子也修建不好,在此期间便不防就先住在府衙。 不过韩知府与秦小姐,一个发乎情止乎礼,一个性子柔弱,都是断断说不出这样的话来,最后还是陈桥一口决定下来。 得知秦小姐已经没有大碍之后,陈桥一行人便回去了客栈。 隔天一早,陈桥便又独自一人去了府衙。 “想来不出几日,陛下的旨意就会到了,到时候我们便要离开了。” 府衙正厅之上,陈桥对韩知府说道。 韩知府点点头,“此番实在多谢陈将军出手相助,如若不然的话,真不知道下官何年何月才能抓到那罗少森。” 况且,若不是陈桥在,只怕即便最后知道了罗少森就是作恶之人,他们也无法将他绳之于法。就算冒着被罗尚书记恨的危险,将人抓了,只怕也会被劫走。想到这里,韩知府一时不免有些气馁。 看出韩知府的心中所想,陈桥笑了一声摆摆手说道:“你我同朝为官,本就应守望相助,有何必言谢?” 韩知府呆呆地看了陈桥片刻,忽然苦笑一声,说好听些是同朝为官,可他一个小小知府,又如何能够与堂堂黑龙军主帅相提并论?不过,韩知府心中仍旧不由感叹,陈桥与他见过的其他大官都不同,他从未见过有如此手握重权却还如此平易近人的官员。 “待到陛下旨意到了之后,我们一行便会离开了。”陈桥说道。 不知想到什么,韩知府忽然开口问了一句,“陈将军是要去东女国吗?” 陈桥点点头,“没错。” 韩知府皱了皱眉头,一手抵着下巴说道:“前些日子,下官听支瓦城中时常去东女国做买卖的小贩说起,东女国近一两个月以来,城中气氛很是奇怪。” “气氛奇怪?”听到韩知府这样说,陈桥也不免蹙起眉头。 韩知府神色凝重地点了下头,“没错,气氛很是奇怪。” “如何个奇怪法?”陈桥急急又问一句。 “据那些商贩说,这一两个月以来,东女国宫城大门一直紧闭,巡防的士兵也比往常多了许多。”韩知府一边想着一边说道:“不过奇怪的是城中百姓却没什么人在意此事,一如往常一般热闹。” 陈桥也有些不解起来,开始担心伏岚眼下的安全。 “我听说伏岚女王先前回去了东女国?”韩知府又问道。 “是,”陈桥说道:“不知韩知府可还记得当初东女国那场爆炸?” 韩知府神色郑重地样子点点头,“那时我还未到支瓦城任职,不过来了之后也挺支瓦城百姓说起过,所有人都说当时漫天火光,大家都以为天要塌下来了。” “那场爆炸发生之后,伏岚便回了东女国,毕竟是一国之主,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她自然是不好不回来。”陈桥皱眉说道:“我与她预约定了一年之期,可眼看着时间将近,她却已经许久不曾来过信,我心中放心不下,便准备来一看究竟。” 韩知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随后又看着陈桥问道:“陈将军若是想要再知道些东女国的情况,下官可以请秦老爷来说说,秦家产业遍布大唐与东女国,想来他应该知道得更清楚一些。” 沉吟片刻,陈桥最终还是答应下来,“即是如此,那便劳烦韩知府去请秦老爷过来吧。” “好。” 紧接着,韩知府便叫来府中家丁,让人去请秦老爷了。 很快,秦老爷便着着急急赶了过来,可刚一进正厅却发现陈桥与韩知府的脸色都不算太好看,心下便起了些忐忑,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老爷,”韩知府示意秦老爷坐下之后,开口询问道:“不知秦老爷对眼下东女国内的情况了解多少?” 万万没想到韩知府会问起这个,不过看了眼陈桥之后,韩知府便想起来陈桥的二夫人便是那东女国女王,当下心中大定,开口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老夫也不甚清楚,只是在几个月前曾听手底下的人说起,东女国的伏岚女王在今年六月的时候,不知为何在城楼上晕倒,而且从那之后便再未出过东女国宫城一步,甚至连每日的早朝也都是由朝中相国代理。” 第528章 到底出了何事 “晕倒了?”陈桥心下一紧,急忙问道。 秦老爷点点头,“正是。” “可有打听到是为何晕倒?”陈桥又问。 秦老爷这次却摇了摇头,“我先前也曾命人打听过,不过却什么消息都没有得到,反而还因着此事差点儿折了一个伙计在东女国。” 听到秦老爷这番话,陈桥的神情更加凝重,难道伏岚当真出了什么事吗?不过转念一想,先前在吐火罗的重兵包围之下,尚有侍女能够穿过重重包围前往长安城向自己求救,如今又也没有道理会坐以待毙。 想到这个,方才心中还焦急不已的陈桥也慢慢冷静下来,不过他却不能再留在支瓦城安安稳稳等着了,眼下一日见不到伏岚,他便一日都不能真正放心。 “韩知府,我不能再留在支瓦城等陛下旨意了。”陈桥扭头看向韩知府说道:“我稍后便会启程前往东女国,不过我会留两个人在支瓦城中助你一臂之力,以防那罗鸣德又做出什么丧心病狂之事。” 毕竟就算是黑龙军的将士,也绝对没有办法在一天之内从支瓦城赶到长安城。 “好,有劳将军。”韩知府道。 “秦老爷,”陈桥又扭头去看秦老爷,“我既答应了做这证婚人,便不能食言,我走后会留一只能找到我的信鸽在你这里,待到将来韩知府与秦小姐成亲的时候,你只需提前半个月让信鸽来给我传信便是,到时候无论我身在何处,都会准时赶到得的。” “是!是!”秦老爷激动道:“多谢将军!” “即使如此,”陈桥说着便站起身来,对面前的两人说道:“那我便先行告辞了,咱们后会有期。” 韩知府与秦老爷也一同看向陈桥,“将军慢走。” 待回到客栈之后,陈桥便将今日在府衙听韩知府和秦老爷说起的事情,尽数告知了李丽质好其他人。 “宫城紧闭?岚妹妹再有出现过?”李丽质紧紧咬住下唇,无论如何,这样的事情也实在太过奇怪。 陈桥点头说道:“是,所以我想要即刻便出发前往东女国,无论伏岚是否出了什么事,我总要亲眼见到她才能安心。” “好,”李丽质即刻便道:“那我们这便出发吧,莫要晚了才是。” 陈桥看向李丽质,说道:“这怕又要这几日又要辛苦你了。” 李丽质笑着摇摇头,“不打紧,眼下最重要是确定岚妹妹的安危。” 随后,陈桥便命令施林通与辛志诚立刻收拾行囊,出发前往东女国了,在走之前,他自是留了两个人下来,防止罗尚书在做出什么事情。 接下来,一行人便再未做任何停留,日夜兼程地便朝着东女国而去了。 五天后的清晨,马车迎着朝阳,终于踏入了东女国的地界。 “长乐,”马车之中,陈桥推推还在睡着的李丽质,“醒醒,我们到东女国了。” 李丽质揉揉眼睛坐了起来,即便马车再是宽敞,一路颠簸下来也总是不太舒服,虽说睡了一晚上,可李丽质眼下只觉得自己腰酸背痛,哪里都不太舒服。 “到了?”李丽质掀开车帘朝着外面看去,却只见到了一马平川的平原,便又疑惑地看向了陈桥。 陈桥笑了一声,捏捏李丽质的脸,说道:“是,东女国只是一个小国,王城便是他们唯一的城池,余下的地方都是这样的平原。” 李丽质抻了个懒腰,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 虽说只是平原,不过远处若隐若现的大漠却让李丽质觉得甚是新奇。自从进入东女国地界之后,便是不是要撩开帘子探出头去看看外面的风景。 快到午时的时候,一行人终于赶到了东女国的王城。 “什么人?”守城的士兵将马车拦下,进行盘查。 陈桥撩开马车的帘子朝着两个守城士兵笑了笑,“是我。” “陈将军?卑职见过陈将军!”两个守城士兵既惊喜又意外地看着陈桥,却隐约看到里面还有一个女子,他们也是一早便知道他们的女王只是陈桥的第二个夫人,早在伏岚嫁给陈桥之前,陈桥便已经迎娶了大唐的长乐公主。 陈桥笑着点点头,“还有我的夫人。” 果然是长乐公主!两个士兵更加激动起来,他们早就听闻大唐的长乐公主容貌绝丽,与他们的女王实在是不相上下,不过一直以前都无幸得见,今日听说李丽质也在马车之内,自然是更加高兴。 知道是陈桥之后,守城士兵便痛快放行了。 马车进入东女国之中,果然一如先前秦老爷所言,城中并无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百姓也一如往常的闲适安逸,之前因爆炸而毁掉的房屋也都已经新建起来。 “直接去宫城。” 马车中,陈桥吩咐了一声车夫。 “是。”车夫应了一声,随即便赶着马车往宫城的方向行去。 “停下来!” 谁知还不等马车行到宫城附近,便已经被在宫城附近巡防的士兵拦了下拉。 “任何人不得靠近宫城!”前来制止马车继续前行的将士大声喝令。 坐在马车之中的陈桥和李丽质相视一眼,看来宫城之内果然有异。看着李丽质满是担忧的双眼,陈桥拍拍她的手安抚道:“别担心,我出去看看。” “小心点。”李丽质不安地说道。 “放心。” 落下两个字,陈桥便起身出了马车。 站在车辕上,陈桥眯着眼睛打量一番拦在前面的将领,不过还未等他开口说些什么,那将领却忽然双眼一亮,又往前走了几步,确定眼前的人当真是陈桥之后,便很是高兴地跑了过来。 “原来是陈将军!”那将领大声说道,随即便转身挥手,叫已经在不远处集结的士兵散开,给陈桥的马车让出了一条路来。 看到如此情况,陈桥稍稍安下心来,让自己进入宫城便意味着伏岚并没有什么危险,否则只怕自己今日想要进入宫城还要在花费上一些力气。 可既然伏岚没有危险,又为何要终日关闭宫门,又让士兵在外巡防? “后面的马车里分别是施林通和辛志诚,也不必拦了。”陈桥说道。 “是。”那将领很是干脆的应了一声,“将军请。” 陈桥点点头,想了一下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走到将领身边问道:“宫中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守卫这样严密?” “哦,是女王她——” 将领刚开口,便猛地停了下来,然后略有些尴尬地看了陈桥一眼,随即便神色如常地说道:“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将军入宫便知。” 陈桥甚是奇怪地看向那将领,不过瞧他这副样子,却也能够确定伏岚是当真没事了。 “单相国可也在宫中?”陈桥又问。 那将领想了一下,随即便点点头,“也在也在。” 看来也不是单相国出了事情。 陈桥实在想不到宫城之中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又见这将领什么都不愿说,也只好又回了马车之内。 待陈桥回到马车中后,车夫便又赶着马车继续朝着宫城的方向行进,为了防止之后马车再被拦下,先前那将领便骑上马,带着马车往前走去。 “怎么样?”见到陈桥回来,李丽质急忙问了一句。 第529章 不能告诉你 陈桥困惑地摇摇头,“看那将领的模样,不像是伏岚出了事情,不过我问她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却不愿意说,还说我入宫之后便能知道。” 听到陈桥所言,李丽质也露出十分费解的表情,不过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还是落回了肚子里,“无论如何,只要不是岚妹妹有危险便好。” 很快,在那将领的带领之下,马车很快便到了宫门之外,陈桥扶着李丽质从马车上下来。 “东女国的宫城果然与大唐的不甚一样。”李丽质惊叹着说。 白色的墙壁与金色琉璃瓦交相辉映,在明媚的阳光之下熠熠生辉。 “陈将军请。” 宫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女官走出来朝陈桥与李丽质行了一礼,随即便做出“请”的动作,将一行人都迎进了宫中。 “宫里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虽然外面戒备森严,可宫中的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常之处,如此一来,反倒让陈桥更加好奇了。 前头引路的女官掩嘴笑笑,却也知道:“将军见到女王便一切都知晓了。” 陈桥与李丽质再次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不解。 在女官的引领下,一行人很快便到了伏岚寝宫的门外。 “大人,”就在陈桥刚准备要推门进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身后辛志诚的声音,便又转身朝着辛志诚看去,“储香这几日身子又不舒服了,若无什么要紧事情的话,属下想先带储香去休息。” 听到辛志诚的话,陈桥便扭头朝着储香看去,果然见她面色很是苍白。应该是晕车了,陈桥心想,不然也不会每次一坐马车便身子不舒服,可惜这个时代并没有晕车药。 “好,你先带她去歇着吧。” 说着,陈桥又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女官,“有劳女官先带他们去休息吧。” 女官笑着点点头,“是。”朝着陈桥和李丽质福了福身子后,便抬脚朝着辛志诚走去。 待到他们三人离开之后,陈桥才推开伏岚寝宫的门走了进去。 寝殿内还是一如先前一样的布置,不过却多了不少伺候的侍女,大殿之中甚至还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奶香味。 “大人。”施林通低喊了陈桥一声。 “什么事?”陈桥回头看向施林通,却见施林通面色古怪地看着自己,不由皱了皱眉头。 “二夫人她……” 施林通欲言又止,不过还不等他再说什么,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陈将军!” 虽然满头银发,却依旧精神矍铄地单相国走到陈桥面前,上上下下打量陈桥一番,感叹道:“将军果然又威武了不少。” 随即,她的目光便又落在了李丽质身上,虽说东女国中向来便是以美人出名,伏岚更是万里无一的绝代风华,不过眼下见到李丽质,单相国还是忍不住眼睛一亮,如此绝色的女子还当真是生平罕见啊。 单相国眼中无论是惊艳还是欣赏都太过直白,让这些年好不容易才定力好了几分的李丽质终于忍不住红了脸。 当真是艳若桃花。 “单相国,您在看下去,只怕长乐要羞得逃走了。”陈桥在一旁打趣道。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丽质先是一愣,随即便轻轻捶了陈桥一下,谁会逃走啊! “哈哈哈哈!”单相国朗笑几声,随即便向李丽质行礼,“老臣见过长乐公主。” “单相国快快免礼。”李丽质急忙说道。 陈桥看单相国一见李丽质便将自己放到一边,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单相国,”眼见单相国连一个眼神都懒得递给自己,陈桥不得不开口道:“这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外面的巡防会如此严密?” 听到陈桥这样问,单相国不由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女王眼下就在里面,将军与公主进去一看便知。” 陈桥失笑一声,瞒得还真是严实,不过很快自己便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施郎将还请暂先止步。” 眼见施林通也跟在陈桥身后要进去,单相国便上前一步挡在了施林通身前,“施夫人去便好。” 听到单相国拦下施林通,去让伊曼进去,李丽质心中便隐隐有了些猜测,她眼神询问地看向单相国,看见单相国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案,李丽质面上也有了些笑意。 看到方才李丽质与单相国之间的交流,陈桥忍不住问道:“你知道了?” 李丽质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无不得意地看着陈桥,“自然是知道了。” “那你告诉我,这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陈桥又问。 李丽质却摇摇头,“不能我说,你待会儿进去之后一看便知。” 没想到李丽质竟然也会不告诉自己,陈桥一时间也觉得更加纳闷起来。 “我先不进去了。”就在陈桥准备招呼着李丽质一道进去的时候,李丽质却不再往前走了,她笑靥如花地看着陈桥,“我与伊曼都不去了,你独自进去吧。” 虽然不知李丽质方才与单相国究竟在打什么哑谜,可眼见着李丽质忽然改变了主意,陈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嘱咐李丽质小心之后,便抬脚朝着内殿走去。 “公主猜到了吗?”待到陈桥进去之后,单相国走到李丽质面前,笑着问了一句。 李丽质点点头,“我也是生过孩子的人,方才单相国开口阻拦施郎将的时候,我便已经猜到了。” “那施郎将呢?”单相国又看向施林通,“方才老臣拦你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反驳?” 施林通揉揉自己的鼻子,说道:“其实我方才进来大殿,闻到殿中有奶香味的时候便已经猜到了,毕竟先前老沈家生了孩子的时候,我平日里去他家便总能闻到这样的味道,”说着,施林通又不免笑了一声,“不过还不等我将此事告诉大人,单相国便已经出来了。” “还好老臣出来的及时,”单相国笑道:“有些事情还是该有一些神秘感的,若你提前说了,那该多没意思?” 施林通点点头,“我明白了。” 从前殿走到后殿,拢共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当陈桥终于走到内殿,便看到昏黄灯火下,伏岚正懒懒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小憩。看着这副模样的伏岚,陈桥面上不由填满了笑意,可还不等他在朝着前面走去,便又看到了那个躺在伏岚臂弯之间的小小身影。 一瞬间,陈桥便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他的双眼从迷惘到惊喜也不过只是片刻之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陈桥一时只觉得两只手都不知该放到什么地方,他小心翼翼朝着正沉沉睡着的伏岚走去,不敢发出丁点声响,只怕会惊醒伏岚。 来到床边,陈桥坐下来,一手撑着床沿,低着头仔仔细细看着那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小家伙。 忽然,一直闭着眼睛的孩子睁开了眼睛,陈桥本以为看到生人之后,这孩子会哭,却没想到他竟笑了出来。属于婴儿的独有的笑声回荡在这大殿之中,让人听了也不由心生愉悦。 很快,伏岚便被孩子的笑声吵醒了,当她察觉身边有人的时候,赶忙用另一只手护住孩子,随即便满眼警惕地看向来人。 第530章 是个漂亮丫头 可在她看清楚来人究竟是谁的时候,只剩下了满脸的惊愕,可还不等陈桥再说些什么,她的眼眶便飞快的红了起来。 “别哭。” 眼见伏岚就要流泪,陈桥连忙抚着她的脸柔声抚慰着。 “我先前听人说,刚生了孩子不能哭。” 虽然话是这样说,可伏岚眼眶中的眼泪到底还是掉了出来。 “我好想你啊。” 陈桥伸手将伏岚抱进怀中,听到这句带着哭腔的话,又看到一旁手舞足蹈,笑得十分欢快的孩子,一时间竟也是百感交集。 “为什么不告诉我?”陈桥低声问,“我该在你身边陪着你。” “我怕京城有事没脱不开身。”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见,又或许是因为刚刚生完孩子所以有些脆弱,伏岚第一次在陈桥面前露出如此小女儿情态的模样。 陈桥点点她的鼻尖,声音很是心疼地说道:“这天底下没有任何事情,比你生产更加重要。” 伏岚终于也笑出声来,“夫君,这是我们的孩子。”扭头看向仍旧躺在床上的小家伙,满是眷恋地说道:“你抱抱他吧。” “好。”应了一声,陈桥便先扶着伏岚躺下,然后又将那正朝他笑得欢快的孩子抱了起来,“孩子的眼睛和鼻子像你,嘴巴像我。”陈桥满是愉悦的说道。 伏岚躺在床上,十分欣慰地看着陈桥与孩子,“是个女孩。” 陈桥点点头,“先前怀王回京,瀚哥儿和熙丫头见到怀王家那个不过三五个月的孩子,便喜欢的不得了,若让他们知道有了亲妹妹,只怕会更是欢喜。” 听到陈桥说起瀚哥儿和熙丫头,伏岚眼眶又再一次红了起来,虽说眼下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可瀚哥儿和熙丫头却也是她照顾这长大,早已经将两个孩子也视如己出,离开长安城将近一年,她又如何能够不想瀚哥儿和熙丫头。 “瀚哥儿和熙丫头怎么样了?是不是长大好多?开始念学了吗?”伏岚忍不住一连串地问道。 陈桥一直点头,“两个小魔星都好得很,我已经给他们找了一位夫子,此番因着他们年纪还小,便没有带来。不过还是让我带了话给你,说他们很是想念你,让你一定要快些回去。回头咱们回去了,你便能见到他们了。”陈桥轻声对伏岚说道。 “好!”伏岚用力点着头。 “不过你眼下身子还有些弱,不能登时便出发。”陈桥看着她说道,腾出一只手来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开。 听到这个,伏岚眼底也不由出现一些失落的神色,“我没想过咱们的第一个孩子会在东女国出生。” 陈桥却笑了一声,“这便说明这孩子与东女国有缘。” 虽然只是一句安抚的话,不过伏岚却不由想到,也许这个孩子将来便会成为下一任的东女国女王。 难怪单相国在知道自己生下的是女孩之后,会那样开心。 “在想什么?”看到伏岚有些出神,陈桥不由问了一声。 伏岚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与陈桥实话实说,“单相国约莫想让这孩子继承王位。” 陈桥惊讶的瞪大眼睛,不由说道:“可这是你与我生的孩子,东女国的百姓能够接受吗?毕竟我并不是东女国人。” 伏岚笑了一声,摇摇头说道:“自然能够接受,毕竟几乎每一任东女国女王的夫君都不是东女国人,只不过我是唯一一个离开的女王而已。” “原来如此。”陈桥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随即又不由失笑一声,“那如此说来,咱们家眼下便有一位公主,一位女王和一位准女王了。” 听到陈桥这样说,伏岚也不由笑出声来,“长乐怎么样了?我这几个月没有去信,她是不是很担心。” “自然是担心的要命,”陈桥无奈笑笑说道:“一个劲儿埋怨我不多给你写信。” 李丽质的的性子,伏岚也是再了解不过,听到陈桥这样说便知道李丽质确实是埋怨过她。 “至于她好不好,你还是亲口去问她吧。” 说完这句话,陈桥便扭头朝着自己方才走进来的方向看去。 一个鹅黄色的身影飞快地跑了进来,陈桥将孩子放到床上,起身给那道身影让开了位置。 “岚妹妹!”李丽质扑倒床边,满脸都是弄弄的笑意。 “长乐!”伏岚也十分惊喜地看向李丽质,她实在没有想到,长安城距离东女国这样远,李丽质竟然会与陈桥一道来东女国。 “别哭别哭。”眼见着伏岚红了眼圈流下泪来,李丽质手忙脚乱地用帕子将她的眼泪拭去,“我来了你不开心吗?怎么好端端地掉泪了。” “怎么会不开心?我这是喜极而泣!”伏岚边哭边笑着说道。 待到伏岚终于停止哭泣,李丽质这才有功夫去看那躺在伏岚身边的小家伙,“男孩还是女孩?”李丽质看到孩子冰雪可爱,心中甚是喜欢。 “是个女孩。”伏岚也扭头看向身边的孩子,“以往若有人来了,这小家伙总要哭上两声,今天却一直很高兴。” “那是因为知道我们是一家人嘛!”李丽质说着,便实在忍不住将孩子抱进了怀中,“真是个漂亮的小丫头。”李丽质忍不住亲了亲小家伙的额头,“起名字了吗?” 伏岚摇摇头,“原本准备待我回京之后,让夫君起得,谁知你们却来了。”伏岚笑着说道:“既然长乐也来了,那这孩子的名字便你们来起吧。” “好!”李丽质一口答应下来,“让我好好想一想,一定要给我们的小美人想一个配得上她的名字。” 陈桥和伏岚都满脸笑意地看着兴致勃勃的李丽质。 “嘉懿如何?”李丽质一双眼睛亮闪闪地看向两人。 “嘉懿?”陈桥想了片刻,“嘉言懿行,我觉得甚好。” 陈桥和李丽质都觉得好,伏岚自然是不会反对,当即便决定了孩子的名字就叫嘉懿。 “趁着这个时候,不若将瀚哥儿和熙丫头的名字一道改了吧,”李丽质忽然说道。 陈桥有些疑惑地看向李丽质,却见李丽质竟然瞪了自己一眼,不由有些不解,“为何?” 听陈桥问出这两个字,伏岚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陈辰瀚与陈辰熙,念起来着实有些奇怪。” 听到这两个名字,陈桥一时难免有些尴尬。当初想名字的时候,忘记要连着姓氏一起想,再之后虽然发现了这样的事情,可若要给两个孩子改变,变又要大费周章的将宗谱拿出来,两人便将此事搁置下来。 “那往后瀚哥儿便叫明瀚,熙丫头便叫嘉熙吧,男孩和女孩的名字分开些好一点。”陈桥道。 想了片刻,李丽质便点头答应下来,“那就趁着此番给懿丫头如宗谱的时候,顺道便将瀚哥儿和熙丫头的名字也改了吧。” “好。”陈桥笑道。 看到伏岚略有些苍白的脸色,李丽质不由有些担心地问道:“我瞧着孩子也有月余了,怎么你的脸色还是这样不好?” 伏岚笑了一声,说道:“还未足月,这丫头便折腾这要出来,当娘的自然就要遭一些罪了。” 当初李丽质因为是怀着双子,生产的时候自然是受了一番苦,谁知伏岚虽只生了一个,竟会是早产。 第531章 将来的事谁知道 “你的脸色虽不太好,不过这丫头倒是胖乎乎的。”李丽质笑着说道:“看来今后长大了定然也会是一个像你一样的女中豪杰。” 伏岚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单相国说想让她做下一任东女国女王。” “什么?”李丽质满是惊讶的低呼一声,女王听起来虽是威风,可做皇帝哪有做黑龙军主帅的女儿来得自在?听到伏岚的这句话,李丽质一时间也更是心疼起来怀中的小家伙,怎么才刚刚出生,便注定以后要走一条不好走的路了呢? “你也别伤心,”陈桥看出来李丽质难过,便上前安慰道:“也许将来还会有其他适合继承王位的人出现。” 李丽质轻叹一声,“做皇帝从来都是一个苦差事,我实在不忍心让懿丫头去走这条路。” 看到李丽质这样,伏岚不由笑出声来,扭头对陈桥说道:“你瞧长乐,我这做娘的还没心疼,她倒是先心疼上了。” “可怜的懿丫头,你娘都不疼你,以后啊还是跟着姨娘吧!”听到伏岚的话,李丽质便小声对怀中还听不懂他们说什么懿丫头笑声说道。 两人都从未见过李丽质这个模样,一时便不由笑出声来。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伏岚便又困极地睡了过去。待到伏岚睡着之后,李丽质便又走了出去,只嘱咐陈桥留下来陪着伏岚。 蹬掉两只鞋,陈桥便上床躺到了伏岚的身边。 按照常理来说,刚刚生产之后的女人,应该是会略丰腴一些,可伏岚的脸颊却被往常还要消瘦,显然是因为孩子早产受了不少的罪。陈桥侧躺在伏岚身边,一手撑着脑袋目光缱绻的看着伏岚。 “你这小家伙,将来定要好好孝顺你娘啊。” 陈桥点点孩子胖乎乎的手,言语中带着笑意地说道。 走出内殿,李丽质看到白发苍苍的单相国正朝着她微笑,可一想起来,这位相国竟然想让懿丫头做东女国的下一任女王,李丽质心里便不太喜欢这位权倾朝野的相国大人了。 “初次相见,长乐公主果然是天人之姿。”单相国朝着李丽质行了一礼。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李丽质也从来不是尖酸刻薄之人,更遑论从两人第一次见面之时,单相国便一直对她抱有莫大的善意。 李丽质微笑颔首,“单相国谬赞了。” 单相国却只是摆手,“公主不必自谦,老臣虽然只是东女国的相国,可见过的人却着实不少,却从未见过像公主这般姿容绝丽之人。” 虽说挺多了夸赞,可李丽质却还是很少听到这样的直白又不含谄媚的夸赞。由于身份使然,李丽质在大唐从来都是人们正想巴结的人,从一开始的公主身份,到后来黑龙军主帅夫人的身份,期间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借着与李丽质攀关系,从而得到一些好处。 不过李丽质却也不是没头没脑的,自她懂事起,便越发能够看透人心,所以谨小慎微,生怕会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让宠爱自己的李世明和长孙皇后为难。嫁给陈桥之后,李丽质平日里也只是待在府中,京中那些贵妇人的聚会,她每每也都是能推就推,实在推不了的就摆出公主的倚仗,倒也没什么敢过度纠缠。 “相国再这样说,我便要去告诉岚妹妹了。”李丽质打趣着说道:“在我看来,岚妹妹的容貌亦是绝无仅有的。” 单相国笑着点点头,李丽质对伏岚的认可让她很是熨帖。 “不知岚妹妹和相国先前为何要一直瞒着桥郎?天下女子生产之时,没有不希望夫君守在身边的,桥郎也一直很担心岚妹妹。”李丽质微微蹙眉说道:“还有,为何宫外的巡防这样严密?” 单相国长叹一声,“非是老身不愿说,而是女王不准老身告知陈将军。” “这是我为何?”李丽质不解。 想起先前她生瀚哥儿和熙丫头的时候,若非因为有所忌讳,她甚至恨不能让陈桥就守在她的床边,怎么伏岚却要瞒着陈桥? “先前陈将军与唐皇做戏,假意被关进天牢的时候没有写信告知女王,”单相国紧皱着眉头说道:“其实女王那时候便已经动了胎气,到黑龙军将士传来消息,女王知道陈将军无事之后便已经隐隐有了小产的迹象,所以宫城外的守卫才会这样森严。” “桥郎也真是!”听到单相国这番话,李丽质对陈桥也很是恼火,“当初我便跟他说,无论他要与父皇做什么,一定要告诉岚妹妹,不然岚妹妹身在东女国中,一定会十分担心,谁知他到最后还是忘了!” 单相国却摆摆手说道:“这个不能怪陈将军,自然还是朝中的事情要紧,何况陈将军从一开始便不知晓女王怀有身孕的消息。” 李丽质轻叹一声,“听岚妹妹说,单相国属意让懿丫头做下一任东女国的女王?” “懿丫头?”单相国疑惑地看向李丽质。 李丽质笑了一声,“孩子的名字,陈嘉懿。” “果真是个好名字,难怪女王说要等回了长安之后,再给小公主起名字。”单相国想了一会儿,慢慢露出一个笑容。 “我瞧熙丫头还小,可做一国之主又何尝是简单的,您说我自私也罢、偏颇也罢,我总归还是舍不得她来做这个女王。” 单相国笑了一声,颇有些无奈地说道:“先前女王远嫁之前,也曾在旁系中选了一个女子做继位人,可那女子包藏祸心、里通外贼,还得东女国差点就此覆灭。”单相国说着,转头朝一扇开着的窗户看去,去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眼下却已经阴云密布,“老身身为东女国的大臣,自然是要为东女国着想,何况,做东女国的女王也没有公主想得那么艰难。” 听到单相国说出这样的话,李丽质便知道她主意已定,何况这本就是东女国国内的事情,李丽质虽然心疼懿丫头,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过,小公主如今不过才刚刚出生,”单相国转回头来看向李丽质,“将来会有什么变数,还未尝可知啊。” “相国说得是。”李丽质说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是啊,将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没过一会儿,外面果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丝丝冷风从窗户刮进了殿中。担心伏岚会受风,李丽质便赶忙将所有窗户都关了起来。 待到李丽质将窗户关上,单相国才笑眯眯地开口,“先前老身其实并不同意女王嫁给陈将军,只是那时候女王早已经情根深种,全然听不进去老身的劝说。” 第532章 城中出事了 “为何?”李丽质不解地问道:“是因为岚妹妹的身份吗?” 单相国笑着摇摇头,殿外风声雨声逐渐大了了起来,她看一眼殿中明明灭灭的烛火,说道:“因为在那之前,老身早已经知道陈将军身边已有公主这样尊贵的如花美眷,老身只怕女王会受委屈。” 听到这样的话,李丽质不由笑了笑,“想必当初大部分天下人都是如相国这样的想法,”她轻声说道:“可能是爱屋及乌吧,我从没有将岚妹妹视为我的对手,反而觉得她就是我们的家人。” “看得出来,公主是极为心善的人。”单相国点着头说道:“听说公主当年一句诞下龙凤双子,可真是天降的祥瑞啊。” 李丽质抿嘴笑笑,“什么祥瑞,分明就是两个小魔星,成天胡闹没个分寸。” 单相国见李丽质嘴上虽说着责怪的话,可脸上、眼中尽是浓浓的宠爱,便说道:“先前女王回来之后,便时常与老身说起那两个孩子,看得出来,女王对两个孩子也甚是疼爱。” 李丽质笑着点点头,说道:“不止岚妹妹疼爱他们,他们也很是敬重岚妹妹,此番知道我与桥郎要来接岚妹妹回去,还特意让我们带话,说他们十分想念岚姨娘,想让我们早些带岚妹妹回去。” 单相国刚要再说什么,殿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单相国脸色一变,当即起身便走了出去。 “出了什么事?” 单相国拉开殿门,瞬间便有大风裹挟着雨水落进殿中,单相国被风吹地晃了一下身子,可还不等有人上前扶她,便已经稳稳站住。 “回禀相国,城外的鱼池不知被什么人挖了一条渠道,方才池中那些大鱼趁着雨势,从城外游了进来,眼下已经伤了不少百姓!” “什么!?”单相国两眼一瞪,随即便抬脚往外面走去,“走,随我去看看。” “是!” 待到单相国带着人离开只有,李丽质才回过神来,忙不迭上前将洞开的殿门关了起来,自己也被风吹了满身余地,整个人都变得湿漉漉。 “这是怎么了?” 恰巧陈桥这时候从内殿走了出来,看到李丽质浑身湿透的模样,不由担心地上前询问一句。 李丽质回头看到陈桥,先是打着哆嗦摇了摇头,随后才说道:“方才又侍卫来报,说什么城外的大鱼进了城中,已经伤了不少百姓,相国刚刚才走,你要不要也去瞧瞧,眼下雨势正大,别再出了什么乱子。” 大鱼?听到李丽质的话,陈桥不由蹙眉,若是能够伤人的大鱼,怕是只有养在东南面那片湖泊之中的食人鱼了。 “侍卫还说了什么?”听了李丽质的话,陈桥倒是没有急着离开,反而是先拉着李丽质往内殿走去。 李丽质回想一下,又道:“我听侍卫还说,是有人在将城外养鱼的池子暗中挖了一条渠沟,今日突降大雨,这才将大鱼冲进了城来。” “有人挖了渠道?”陈桥拧着眉头想了一下,“那应该与我们没什么关系,这渠道显然不是三两日就能挖好的,看来是有人早已经暗中谋划着想要对东女国不利了。” 看到陈桥和李丽质走进来,伏岚撑起些身子才看清楚李丽质已经浑身都湿透了。 “这是怎么了?”伏岚惊讶地问道。 “没什么,外面下大雨了,我方才去关门才被淋湿了。”李丽质笑着摇摇头,“我装着衣裳的包裹方才都让伊曼带去住处了,看来得跟你讨要一身衣裳了。” 伏岚笑了一声,扭头便吩咐一个守在内殿的侍女去取了一身衣服来给李丽质换。 “那我先去外头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在这里陪着伏岚。” 待李丽质换好衣服出来之后,陈桥便对她说道。 李丽质点点头,说道:“好,那你去吧,我在这里守着岚妹妹,你不必担心。” “出了什么事?” 先听李丽质说外面下了大雨,眼下又听陈桥说要去外头,伏岚急忙撑起身子来问了一句。 陈桥走到伏岚身边,扶着伏岚的肩膀让她躺会了床上,“方才有侍卫来与单相国说,城外的大鱼被冲进了城中,不少百姓都受了伤,单相国方才已经过去了。” “大鱼进城了?”伏岚猛地皱起眉头,心中很是不安, “你别怕,”陈桥安抚道:“不就是几条怪鱼,大不了就杀了了事,总之万事有我在,你别担心。” 听陈桥这样说,伏岚却依旧是愁眉不展的模样,“那几条大鱼是外祖母留下来的,起初也是为了要保护东女国的安危,若是杀了的话……” “怕什么?”陈桥笑笑,将伏岚额前的碎发拨到一边,说道:“你如今可是我陈桥的夫人,难不成还有人敢打东女国的主意?” 陈桥没有告诉伏岚有人挖了渠道的事情,否则只怕伏岚会更加不安。 “……好。”想了好一会儿,伏岚才终于点点头,“它们若当真伤了百姓,你只管杀了它们便是。” 陈桥点点头,随即在她额前落下一吻。 “你好好歇着,我去去就回。” 言罢,陈桥便站起身来,他扭头朝李丽质看去,递给李丽质一个眼神,李丽质不着痕迹的点点头,随即便目送陈桥离开了内殿。 “长乐,你说这会不会是有人蓄意为之?” 到底是一国之主,想事情总是会比一般人要想得多一些。 李丽质笑着摇摇头,因着外面到底实在刮风下雨,尽管门窗都关好了,却也难免有风漏进来,她坐到床边给伏岚掖了掖被子,说道:“怎么会有人蓄意为之,你是没瞧见,外面的雨真的特别大,你瞧我都没出去都被淋成了那么一副落汤鸡的模样。” 听到李丽质这么说,伏岚笑了一声,也暂时放下了心中的怀疑。 看到伏岚终于放松一些,李丽质将还未睡着的懿丫头抱在怀中,小声哄劝着。 “你眼下刚生了孩子,国中的事情能放手便放下,安安心心将身体养好了才是正道。”李丽质看着孩子对伏岚说道:“何况眼下桥郎也来了,他既然在,东女国便什么事都不会有的,你放心吧。” “嗯,我知道,”伏岚柔声说道:“有他在就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的。” “累了的话就睡一会儿吧。”李丽质对伏岚说道。 伏岚却摇摇头,“不累,方才他已经陪着我睡了一会儿了。” “好,不想睡的话咱们就说说话,”李丽质往前凑了凑,“分开这么久,我攒了一肚子话要和你说呢。” 这头,李丽质与伏岚在寝殿中小声聊天,时不时发出几声轻笑。那头,陈桥撑着一把油纸伞,带着辛志诚、施林通还有那几个黑龙军将士一起赶到大鱼伤人的地方。 第533章 背后有阴谋 “陈将军?” 大雨中,年迈的单相国刚看到陈桥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待到陈桥真正走到她面前后,才确定来人当真是陈桥。 “事情如何了?” 因着到底年事已高,在风雨中站了这么久,单相国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苍白,陈桥上前一步扶住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的单相国,将她一路扶到了不远处的意见客栈之中,待到单相国坐下之后,陈桥才问了一句。 单相国深吸一口气,说道:“那渠沟已经命人去看过了,确实是被人为挖开的,城墙底下因着长了杂草,有几块石砖被人挪走了,这才让那些大鱼被冲了进来。” “相国可知道是什么人对城墙动了手脚还挖了渠沟?”陈桥又问。 单相国拧着眉毛想了好一会儿,最终却也是脸色苍白地摇摇头,“想不到,如今这天下谁人不知东女国与黑龙军的关系,老身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这样吃了熊心豹子胆一般与黑龙军作对?”单相国很是不解的叹了口气,满身疲惫。 “若是相国不介意的话,我便让黑龙军的人去查探一番,虽说此番黑龙军来的人连我在内也不过十来人。”陈桥说着便笑了一声。 “当真?”单相国满是惊喜地看着陈桥,“若是陈将军能出手相助,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哦?”陈桥笑了一声,“对于东女国来说,我与黑龙军可都是外人,相国就不担心我对东女国有什么企图吗?” 听到陈桥这句话,单相国不由翻了个白眼,“反正女王已经答应我,让小公主做下一任女王,陈将军若是舍得将来让自己的女儿接手一个满目疮痍的国家,那便尽管使坏吧。” 还是第一次见到单相国这一面,陈桥都不由笑出了声来。 “不知那些大鱼相国如何处置了?”陈桥问道。 单相国轻叹一声,说道:“已经让人捉起来,放进了另一处水池中了。” “那些受伤的百姓呢?”陈桥又问。 “还好此番并没有闹出人命,只是又几个躲雨匆忙,没看到大鱼的人被咬伤了小腿,想来不久之后就能痊愈了。”单相国说道。 听到这句话,陈桥眼睛闪了闪,不过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 随即,陈桥也没说更多的事情,扭头便吩咐施林通与辛志诚带着人出去好好查探一番。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下了几乎有一个时辰的瓢泼大雨终于逐渐停了下来,陈桥站在客栈门口,抬头看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探出头来的太阳,又朝着不远处城墙 “怎么样了?”陈桥看着那破了一个洞的城墙问道。 施林通扭头看到来人是陈桥,便起身说道:“很显然,就是人为破坏的,而且从痕迹来看,并非是胡乱破坏,而是一块砖一块砖从上面掏出来的,若是没些手艺的话,只怕很难做到。” 听到施林通的话,陈桥微微皱起眉头,也俯身去查看了一番。 果然,虽然是个破洞,可那些其余砖块却没有一块是被人破坏掉的,仍旧完整地留在上面。 “其他人呢?”陈桥又问。 “属下方才已经将人都派出去了,属下想,那个做了这件事情的人,应当会很想看看自己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而且与其他百姓想必,他也会更加兴奋一些,没准儿还会挨个儿道那些受伤的百姓家去探望。”施林通说道。 陈桥点点头。 “大人,属下觉得此事像是有人在蓄意报复。”辛志诚也站起身来说道。 “你再说说。”陈桥蹙眉看向辛志诚。 辛志诚点了下头,说道:“从现场的情况来看,此人就好像是为了让大鱼和百姓还要官兵互相残杀,而且此人好像是想要将那些大鱼置于死地,才做出这样的事情。” 陈桥不由疑惑,“你如何看出来的?” 辛志诚弯弯嘴角,“先是大鱼被雨水冲进城中,进而引发了百姓的骚乱,更是有不知多少百姓被这大鱼所伤,况且,”辛志诚扭头看了一眼周围的士兵,压低声音问了一句,“大人不觉得,城中发生这样大的事情,却只有这么一些士兵在场,有些不对劲吗?” 听到辛志诚这么问,陈桥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站在周围的士兵,果然只有二十来人。 “而且他们都说百姓们都只是轻伤,可先前我们来的时候,地上却还有许多血迹没有被冲刷掉,这么大的雨,现场得留了多少血才会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才没有冲走?”辛志诚说着,便瞥了眼正坐在客栈内的单相国,“属下不知单相国是否知晓此事,若她知晓的话,那便只是为了想要息事宁人,若连她都不知道的话,只怕……” 余下的话辛志诚没有再说,不过陈桥却也是明白了的。 此事如果连单相国都不知道的话,那只怕便是有人精心谋划了此事,只是究竟有什么目的,他们眼下却还不甚知晓。 忽然,陈桥脑袋中闪过一个念头,“你们两个继续查看此处,我有几句话要与单相国说。” “是。”施林通和辛志诚开口应道。 随后,陈桥便转身回到了客栈之中,他走到单相国面前,向单相国打了个眼色,单相国虽然有些不解,却依旧让守在客栈之内的士兵全都退了出去。 “陈将军要说什么?”单相国问道。 陈桥做到单相国对面,面色很是凝重的说道:“你先前说,这食人鱼刚到东女国的时候,曾有百姓死在这食人鱼口中,相国可否告诉我,这被食人鱼吞食的百姓,究竟是一个人,还是有好几个人?” 单相国没想到陈桥会突然问起这个,面上一闪而过一丝不自在,声音干涩地说道:“自然只有一个人,将军为何要问此事?” 看到单相国的表情,陈桥变心知她在撒谎,当即便冷笑一声说道:“说破了天去,我眼下如此关照东女国,也不过是因为伏岚的缘故,若单相国再有任何隐瞒的话,无论伏岚现在是否适合动身,我都会即刻带着她离开东女国,你便试试能不能将我们困在这城中。” 单相国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又想说些什么,可是还不等她开口,便又听陈桥说道:“你也不必那懿丫头来搪塞我,她到底还是我的女儿,将来她是否能做你东女国的女王,自然是要我来做决定。” 言罢,陈桥面色冷峻地看着单相国。 “相国,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掂量吧。” 第534章 食人鱼该杀 撂下这句话,陈桥便起身准备离开,不过他一只脚才踏出客栈,便听到身后又传来单相国的声音。 “将军且慢!” 听得出来,单相国的声音很是急切,不过陈桥却没有登时回头,只是背对着单相国站在原地。随后,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并非是老身不愿说,而是此事是当年那位女王以铁血手腕压下来的,老身对其中细节也不甚清楚。”单相国走到陈桥身边,面色愁苦地说道,可话音落下许久之后都不见陈桥有什么反应,便长叹一声,又道:“罢罢罢!既然陈将军想要知道当年的事情,那老身便都告诉将军吧!” “好。” 听到单相国终于松口,陈桥即刻便对单相国露出一个笑容。 眼见陈桥前后态度转换的如此之快,单相国也只能无奈摇头。 两人重新落座之后,陈桥挑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确实,当年被那些大鱼吞食的人的确不知一个人,这件事情也不过是口口相传而已,所有书面上的记载,多只写了一个人。” 单相国终于开口,不过声音中却满是疲惫。 “那究竟有多少人?”陈桥拧着眉头问。 沉默片刻,单相国终于吐出两个字,“十个。” “什么?”陈桥惊讶道:“怎么会有那么多人?” 单相国又叹了一口气,说道:“百姓,也有城中侍卫,甚至还有一个宫中的侍女。” 听到闪现过所言,陈桥许久没有说话,不过待他再次开口的时候,说出来的话却实实在在惊了单相国一下,“我们怀疑,此番食人鱼入城的事情,便是当年那些被食人鱼吞食之人的后人的报复。” “怎么会?!”单相国震惊地看着陈桥,刚刚端起的茶杯也随着陈桥的那句话掉落在了桌子上。 陈桥扭头看了一眼外面来来往往的士兵,压低声音说道:“敢问相国,此番大鱼入城,可有士兵被咬伤或是咬死?” 单相国飞快地摇摇头,“这个绝对没有,我来的时候便看到只有那些腿部被咬伤的百姓,所有的士兵都安然无恙。” 陈桥叹着气摇摇头,说道:“方才辛志诚对我说,之前我们来的时候正值雨势最大的时候,可就那样的瓢泼大雨,竟然都没有将几个仅仅是腿上受伤的百姓的血迹冲刷干净,相国觉得可能吗?” “难道说!” 陈桥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单相国的脸色便猛地一变,电光火石之间,她已经想通了所有的事情。 该死!暗骂一声,单相国猛地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 “将索仑带来见我。”单相国疾言厉色对守在外面的士兵说道。 “是。”那士兵应了一声,就要抬脚离开。 “等等,”单相国又突然出声,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才目光严厉的看着那名士兵,“老实说,今日受伤的到底有多少人,有没有人因此丧命!” 那士兵不过十六七虽的年纪,何尝见过如此模样的单相国,登时便被吓得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启禀相国大人,被大鱼咬伤的共有二十多人,还、还有五名士兵死在了大鱼口中!” “什么?!”听到当真有人丧命,单相国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要就晕了过去,不过到底是历经两朝的老臣,单相国终究还是挺住了,“方才为何不呈报于我!”单相国厉声喝问。 那年轻士兵瑟瑟发抖跪在地上,“是、是索仑将军不准我们告诉相国,说、说若是相国知道只怕又要忧心,便让我们瞒了、瞒了下来!” “该死的东西!”单相国气得头晕,可惜眼下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去!”她双眼赤红地瞪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年轻士兵,喝道:“将索仑给我带来!” “是、是!” “等等。” 眼见那士兵立刻站起来就要转身离开,陈桥适时出声将他拦了下来。 “陈将军有何吩咐?”虽然害怕单相国,可这士兵却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笑眯眯的男人,确实一个比单相国可怕百倍的存在。 “进来喝口水。”坐在桌边的陈桥笑着朝那名士兵招招手。 年轻士兵胆战心惊地看一眼单相国,还不等他开口去问,便听单相国凶狠地丢下来一个字,“去!” 闻言,年轻士兵便躬着身子跑到了陈桥面前。 “小的见过陈将军。”年轻士兵瑟缩着给陈桥行礼。 陈桥笑笑,伸手拉来一条凳子,对那年轻士兵说道:“坐下说话。” “是。” 待到那年轻士兵坐下之后,陈桥又往他面前放了一杯温热的水,“方才又死刮风又是下雨,冷吧?且先喝杯水暖暖身子吧。”陈桥声音温和地说道。 “多谢将军。” 果然,喝过水之后,年轻士兵的脸色也恢复了许多,人也不再像方才那般战战兢兢。 “待会儿你见到索仑将军之后,不必说单相国发火的事情,只需告诉他说单相国找他有要事相商,让他立刻过来便是。”陈桥说道。 “是。”年轻士兵虽然不懂陈桥为何这样吩咐他,却也还是立刻应了下来。 “好,”陈桥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去吧,记住千万别让索仑将军看出来你有哪里不对劲。” “是!” 话音落下,年轻士兵便飞快地跑出了客栈。 “为何这样麻烦,直接命人将他抓来便是了。”单相国极为愤怒地说道。 陈桥却笑着摇摇头,说道:“眼下将他抓起来又能如何?事情已经发生,相国信不信?明日一早这城中便会流传开朝廷草菅人命,为了几条食人鱼,竟不顾百姓和士兵死活的传言。” 听到陈桥这话,单相国不由心头一跳。 “当真?”她惊疑不定看着陈桥,只希望陈桥能给她一个否定的答案。 陈桥似笑非笑地看着已经完全慌了神的单相国,抬手给她也倒了一杯热茶,“相国,事到如今,即便你再是着急也已经于事无补,我这里倒有一个办法,只是不知相国肯不肯听我的。” “将军请说!” 单相国用一种抓住救命稻草的表情看向陈桥,十分急切地说道。 “既然他们想拿这些食人鱼来做文章,那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当着满城百姓的面将那些食人鱼尽数斩杀,这样,也算是断了他们的一条路。”陈桥沉声说道。 “这……”单相国依旧有些犹豫。 “事到如今,相国还有什么舍不得的?难不成这满城百姓和东女国的安宁还比不上那些惹是生非的食人鱼?若你想要继续留着那些食人鱼,只怕东女国内便即将发生一场内乱了。” 第535章 真是可恶至极 “当真这样严重吗?”单相国犹疑地问道。 陈桥耸耸肩,“相国信也罢,不信也罢,我的话已经说得十分明白,若相国当真舍不得那些食人鱼,那便只当我今日没有来过便是。” 说完这些话,陈桥便当真起身走出了客栈。 原本单相国还有些犹豫,可眼见陈桥面色笃定,脚下的步子也没有半分停顿的意思,心里的犹豫便减弱的几分。 只是……单相国咬咬牙,这些食人鱼从伏岚的第一任接手他们的女王到如今,早已经繁衍生息了上千条,即便要杀,又该如何去杀?何况还是当真满城百姓的面。单相国眉头紧皱,一时间竟想不出究竟该如何是好。 走到客栈门口,陈桥不动声色的回头看了单相国一眼,却见她仍旧没有说话,不由叹了口气摇摇头,无论这位如今权倾朝野的相国大人当年究竟如何铁血手腕,眼下随着年纪渐长,到底还是多了几分畏首畏尾。 似是听到了陈桥的那一声叹息,单相国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随即便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抬头朝着陈桥所在的方向看去。 “陈将军留步!”单相国急声道。 陈桥弯弯嘴角,最终还是转回身来看向单相国。 “相国有决定了?”陈桥眉峰微挑看着单相国,虽说年纪渐长,可却偶尔还会流露出几分少年之气。 单相国神色凝重地点点头,说道:“只是老身还有一事不明。” “相国请说。”陈桥笑得春风拂面。 “陈将军为何会这般笃定定是先前那些被大鱼吞食之人的后人在暗中捣鬼?”单相国很是不解的问道。从事发之时到现下,早已是历经三朝,那些后人为何会过了这么许久,才想起来要给先人报仇雪恨? 陈桥哼笑一声,“当年死的那些,无意都是些平头百姓,即便要报仇,又如何能够布得下这么大一盘棋,若我所料不错,想来那索仑将军如今的官职可是不低吧?” 单相国面上一愣,随即又变得阴狠起来,那索仑的官职自然不低,非但不低还是掌管着城中所有官兵的统领,否则又如何能够将今日死了士兵的事情隐瞒下来? “你瞧,要向皇室复仇从来都不是简简单单一句话便能够做到的,若是没有十成十的把握,想必他们也不会轻易动手。”陈桥意味深长的说道。 “那他们又是如何得知今日会下大雨?”单相国又问。 陈桥却摇摇头,说道:“不是今日也会是明日,不是明日也总会是某一日,他们只是事先做好周全的安排,然后等着事情发生罢了。” 听到陈桥这么说,单相国一时间竟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桥,“可这又是为什么呢?”单相国喃喃自语,“那索仑如今身为禁军统领,在整个东女国都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为何要为了这样的事情将自己也搭进去?” “这样的事情?”陈桥好笑地看着单相国,“对于相国来说,当年的事情可能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对于那些失去亲人的人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切肤之痛,何况失去亲人却还要因为当政者息事宁人的态度,无法将此事宣之于口,若换作是我的话,只怕会将此事闹得更大一些。” 闻言,单相国面色不由一滞。 “相国可想好了?” 眼见单相国面色不好,陈桥自然也没有再说此事,转而便又说起了食人鱼的事情。 单相国最终还是闭上眼,重重叹了口气,说道:“杀,不将这些害人之物杀个干净,不足以平民愤!”待她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又是一片清明,她看向陈桥问道:“只是那大鱼早已经数量惊人,该如何下手?” “再凶残、再数量惊人,到底也是要依水而活,想要杀了它们可真是太简单了。”陈桥耸耸肩,“没了水源,再怎么厉害,这些食人鱼都只有死路一条。” “好,”单相国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今日多谢陈将军了,我这便命人去动手。” “相国记住,定要当着满城百姓的面做这件事才是。”陈桥沉声提醒,毕竟今日食人鱼伤人的事情,想必早就已经一传十十传百的传遍了全城,加之又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想必早已经不知道被传成了什么样子。 单相国点点头,“陈将军放心。” 眼见单相国已经坚定了决心,陈桥便没什么好再担心的,不过刚想问问单相国打算如何处置索仑,便看到方才离开的那个年轻士兵,已经带着一个看起来面容白净,身姿挺拔的男人走了过来。 陈桥仔细端详着那个跟在年轻士兵身后的男人,单看面容,也实在他会是个心怀鬼胎之人。 陈桥轻轻叹了口气,无论这些人的出发点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如此罔顾人命终究还是错的。 “见过相国,不知相国大人叫卑职来所为何事?” 走进客栈之后,索仑往前一步越过站在自己前面的年轻士兵,向单相国行礼。 单相国眼神明暗难辨地看着索仑,这个经她一手提拔起来统领,却做出了如此让她、让整个东女国陷入如此境地,实在可恶至极! “我且问你,为何要向我隐瞒伤亡人数的实情?”单相国扶着桌子坐下,眼中尽是满满的疲惫。 听到单相国的问题,索仑脸色一变,不过转瞬间便恢复了正常,当即当系跪在地上,语气诚恳地说道:“相国容禀,卑职这样做只不过是怕引起城内恐慌,这鱼虽然凶残,却是我东女国东南角上的一道天然屏障,若叫百姓知道此事,只怕会在国中引起轩然大波。” 眼见索仑顾左右而言他,单相国面色冷峻地看向他,声音凌厉地喝问一句,“本相眼下问你的是,为何要命令手下士兵瞒着本相!”伴随着这声喝问,单相国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说!” 身为单相国一直以来最是倚重的人,索仑从未在单相国口中听到一句重话,更没有见过单相国如此怒火滔天的模样。 “卑、卑职……”索仑看着眼前的单相国,后背都不由出了一层细密的的冷汗,他咽了一口唾沫,磕磕巴巴说道:“卑职是、是担心相国的身、身体……” “呵!”单相国冷笑一声,满眼讥讽地看着索仑,随即便扬声朝着外面喊道:“来人!” “在!” 随着声音落下,六七个士兵夺门而入,先前同袍命丧食人鱼之口的时候,索仑看上去大义凌然,实则却是对那些死去的士兵不闻不问,如此一来虽然暂且瞒过了单相国,却也让手下的士兵心中不满起来。毕竟看着那些死去士兵的下场,他们也不认为自己这位统领对他们会有多仁慈。 第536章 人心归谁 “将索仑给本相拿下!”单相国一手直指索仑,满眼狠色。 索仑大惊,刚要拔出腰间佩刀反抗,便已经被陈桥一拳打翻在地,“为报私仇便置城中百姓与手下士兵的性命于不顾,确实该死。” 看着已经被蜂拥而上的士兵押下的索仑,陈桥语气微冷地说道。 “你!”索仑怒极地看着陈桥,“此乃我东女国国事,又于你这大唐黑龙军主帅有什么关系!”虽然不知道刚刚陈桥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可眼下索仑却只觉得自己下颚传来一阵阵剧痛,说话也有些模糊不清,他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眼神逐渐变得凶狠起来。 “看来索仑将军实是忘了,我可是你东女国女王的夫婿,东女国的事便是伏岚的事,伏岚的事便是我的事,有任何人想要对伏岚不利,都要先过我这一关才行。” 陈桥甚是不屑地看着索仑。 “先前还以为你索仑将军是个一心为民的好统领,谁知竟如此包藏祸心。” “你又知道些什么!”索仑怒极大吼,“若不是这些食人恶鱼,我祖父还有那么多人便都不会丧命,当年他们的死可以被瞒下来,为何今日的事情就要被公之于众!” 什么? 听到索仑这声吼,押着他的几个士兵都不由面面相觑,他们一直以来都认为,当年丧命与大鱼之口的不过只有一人,如今听索仑这话却似乎远不止于此。 眼见几个士兵开始变得有些犹豫,陈桥心中暗叹一声,又往前走了一步。 他笑了一声,俯视着被按在地上的索仑,声音讥诮地说道:“你有怨、有恨,可以向伏岚申诉,甚至可以去敲你们的登闻鼓,可你最终却选了一条最不该走的路!你祖父的命是命,难不成如今这些百姓和士兵的性命便可以由得你来践踏了吗?” “不说那些无辜的百姓,便是那些跟随你多年的士兵,你便如此不在乎他们的生死吗?” 说着,陈桥便慢慢蹲了下来,他一手抓住索林的衣襟,将索仑的上半身从地上提了起来,意味深长的说道:“对于我来说,比起那早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祖父,远没有眼下这些日夜陪伴在自己身边,与自己共经生死的同袍来得重要。” 嫌恶地松开索仑的衣襟,陈桥声音很是沉痛的说道:“可你却如此狠心,此事分明与他们没有半点关系,你却一步步将他们引入死路!” 听了陈桥这番话,刚刚被索仑的话说得有些犹豫的士兵,瞬间便想起了方才那些丧命与大鱼之口的同袍,是啊!就算是为了那些死去的同袍,他们也不能原谅这个狠心的索仑。 不得不说,无论是陈桥还是索仑,方才所言不过都是在进行一场人心归属的博弈,不过很遗憾,索仑终究还是输了。 没有再多说什么,索仑很快便被士兵们压了下去。 不过单相国却也再三交代,想来索仑做出这样的事情,定不会是一人所为,为了不打草惊蛇,押送索仑的士兵一定要尽可能不让任何人看到才行。 处理完索仑的事情之后,陈桥便告辞离开了客栈。至于施林通和辛志诚,早在索仑刚刚到达客栈的时候,便已经离开了。 回到宫城之中,刚一进内殿,陈桥便见到李丽质对自己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朝着内殿的方向看了一眼,陈桥很是会意的放轻了脚步声。 “事情怎么样了?”一边问着,李丽质一边将自己刚刚煮好的茶给陈桥倒上一杯。 陈桥看着自己面前茶杯中那在水面上下起起伏伏的茶梗,轻叹一声,“是多年前的一桩事情。”说着,陈桥抬头看了一眼李丽质,却看到李丽质正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丽质又问道。 “多年前,也就是伏岚祖母做女王的那年,曾有一个商队带着上百尾看上去很是漂亮的鱼苗来到了东女国,伏岚的祖母看着新奇,便将那些鱼苗买了下来,而刚好城外有一处湖泊,伏岚的祖母便命人将那些鱼苗养在在湖泊之中。”陈桥说着,一手伸到面前的茶杯上,感受着茶水的温度。 “谁知,那么色彩鲜艳的鱼竟然是能够置人于死地的食人鱼,”陈桥说出这句话,便看到李丽质眼中浮现一丝惊惧,“又来史书中记载,曾有一个百姓因为不知此事,有一次路过湖泊的时候,为了捡自己被风吹进水中的书籍便下水去捞,谁知这一去便再没有回到岸上,待到人们发现的时候,已经只剩了一具白骨。” “天呐!”李丽质以手掩嘴满眼震惊地看向陈桥。 陈桥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可我今日才知道,原来当年因为这些食人鱼死去的远远不止一人,此番的事情,便是那些死去之人的后世子孙前来寻仇了。” 听到事情竟会如此峰会路转,李丽质也只叹息连连,“即便是来报仇,却也不能害了无辜之人啊。” 陈桥点点头,“今日已经抓住了一个幕后之人,想来一单相国的手腕,余下那些人定然也会很快就会无所遁形。” “希望如此。”李丽质忧心忡忡地说道。 “伏岚怎么样?”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放下茶杯之后陈桥再次扭头朝着内殿看了一眼。 听陈桥问起伏岚,李丽质笑了一声,说道:“你走之后,我们说了很久的话,你回来前不久才杠杆睡下,想来也是累极了。” 陈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伏岚才刚刚生了孩子没多久,我不想让她知道此次的事情,若她问起的话,你只管说不知道便是了。” “好。”以李丽质的私心来说,她确实也不想让伏岚知道这次东女国内发生的事情。可伏岚到底是东女国的女王,在陈桥嘱咐出这句话之前,她一直都有些拿不定主意,不过眼下既然陈桥也说了这样的话,那她便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桥郎,我们什么时候回长安城?” 李丽质面有忧色地问道,不得不说,自离开长安城到现在也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李丽质确实是有些想念孩子们了。 “待到此事一结束,我们便离开。”陈桥看着李丽质的眼睛说道。 李丽质点点头,又道:“辛苦我们的马车够大,想来即便岚妹妹再多带一个丫鬟也是足够用的。” “那此事单相国准备如何解决?”李丽质有些担忧的问道:“若是那些死去的人的后人前来报仇的话,定会将今日之事添油加醋地在百姓之上大肆宣扬一番,到时候只怕东女国之内会民心不稳啊。” 第537章 不能再留这祸害 “无碍,我已经让单相国当着举国百姓的面,将那些害人的食人鱼处死了。”陈桥笑笑说道:“想来以单相国的手段,自然知道该怎么样才能用最快的速度安抚民心。”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丽质才稍微安下些心来,不过转而便又很是担忧地说道:“只是不知此事能瞒伏岚多久。” “能瞒多久瞒多久吧,”陈桥道:“这样的事情让她知道了,难免又要自责一番,毕竟当年做出错误决定的人就是她的皇祖母。” 李丽质点点头,“若我知道父皇做了这样的事情,只怕也会十分生气和失望。” “好了,不说这个了。”陈桥扭头看了一眼外面见见黑下来的天色,“奔波了几日,今天你便早早歇下吧。” “好,”说着,李丽质便打了个哈欠,“先前与岚妹妹说话的时候不觉得困,眼下倒还真是有些困了。” “我先送你去住的地方。”陈桥站起身来,揽着李丽质的肩膀便往殿外走去。 待陈桥将李丽质安顿好之后,便又出了宫去,若他所料不错的话,眼下单相国应该已经召集了百姓,准备处死那些食人鱼了。 闲庭信步地走到宫外,陈桥发现自从自己到了之后,宫外的层层严密的巡防便已经悉数撤下。陈桥早已经猜到单相国此事会在宫城外做,却没想到他刚一出宫门便看到了眼前的人山人海,无奈之下只好脚尖轻点,跃到了墙沿之上。 高高的城墙之下,是攒动的人头,熙熙攘攘的百姓大部分都正满脸疑惑的左顾右盼。不过嘈杂在嘈杂的议论声中,陈桥还是隐约听到了又不少百姓再说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沿着窄窄的城墙走了一段,陈桥便在一处还算宽敞一些的地方,盘腿坐了下来。 很快,单相国便带着十来个被黑布遮住,看起来像是大型木柜一样的东西缓缓来到了百姓们面前。 “将黑布拉下来吧。”待到将所有东西都抬到早已经搭建高好的高台之上后,单相国声音沉稳地说道。 “是。”站在单相国身旁的女官福了福身子,随即便下去吩咐那些守在黑布前的士兵。 随着一声震天高喝,那些站在黑布前的士兵齐齐拉动手中抓着的布头,一块块黑色幕布便被他们从那透明水缸上面扯了下来。 “是吃人的大鱼!” 百姓之中不知是谁惊呼一声,紧接着,所有百姓便都是一阵哗然。随后,方才单相国来了之后,便消失无踪的议论声重新响起,且有愈演愈烈之势。陈桥低头眯上眼去看方才发出惊呼的方向,果然看到一个面容普通的年轻男子,嘴角扯出了阴诡的笑意。 陈桥冷笑一声,又将目光落在了单相国身上。 “安静!” 寻常看起来虽然城府很深,却时时刻刻都摆出一副慈祥老人面孔的单相国,此时正分外威严的看着底下群情激奋的百姓。分明在客栈中的时候,单相国已经满身疲态,可是眼下看上去人却仍旧好像是那个能够在风雨之中护着东女国稳稳走向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大人。 可陈桥看得出来,眼下单相国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因为劳累。 慢慢的,原本群情激奋的百姓也终于安静下来。 “此鱼为祸百姓已久!今日的暴雨更是在有心人的蓄谋之下,导致这些祸害进入城中,伤了百姓!”单相国声音洪亮,听上去也算是气势十足,高台下的百姓纷纷仰起头,将目光聚集在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身上。 “今日!本相便要为东女国百姓除了这个祸患!” 此言一出,百姓们更是哗然,此鱼在东女国早已经存在了数十年,谁知今日单相国竟会当真要对这些鱼出手了。 “身为东女国相国,本相在过去这些年中是在演耳聋眼瞎得厉害,竟不知百姓们对此鱼的憎恶与恐惧,更不知竟有人想利用这些祸害来伤害东女国的百姓,动摇东女国的根本!” 陈桥饶有兴致地听着单相国大声说出来的话,到还算得上是既动情又在理。 “如今!本相再不能容忍此等祸害留在东女国!”单相国眼神一厉,随即便抬起一只手臂又重重挥下,“放水!” “是!” 随着一阵震撼人心的高喝,那些关着食人鱼的透明水缸终于被守在旁边的士兵拔下了木塞,源源不断的水从透明水缸之中流了出来。随着水缸之中的水越来越少,那些原本凶悍无比的食人鱼也挣扎地愈发厉害,更是有不少食人鱼不停撞击这透明水缸,想要逃出生天。 水缸之中的水终于流尽了。 那些原本气势汹汹撞击着水缸的食人鱼因为没有水源的支撑,也终于渐渐失去了力气。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所有的食人鱼终究还是难逃一死。 看着那满满十个水缸的食人鱼终于全部没了气息,站在高台上的单相国也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来。 等到满是震惊的百姓们再次安静下来之后,单相国又深吸一口气,再次朗声道:“至于那些躲在阴暗角落之中,意图对东女国、对百姓不轨之人,这!”单相国伸手一指身边一个盛满了死鱼的水缸,双眼中霎时间好像迸发出万千利刃,“便是你们来日的下场!” 一阵风吹过,高台下的百姓们仰头看向单相国,只见单相国的衣袍在突起的大风之中猎猎作响,满头的银丝都无法让她此刻满身的肃杀之气减少一分一毫。 事情结束之后,百姓们都成群结队的往家走去,虽然心中还有很多疑问,不过看到那些大鱼果然已经死了,心中的恐惧自然也是减少了许多。 站在高台上,单相国看着百姓们全部离去之后,才在女官的搀扶之下走下了高台。 陈桥眯着眼睛往先前露出阴诡笑容的人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便脚尖轻点,飞快地朝着那人掠去。 “想去哪儿?” 听到一个甚是阴森的声音,诡笑之人打了个哆嗦,猛地回头朝着身后看去。却见阴影之中,一个人影正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 “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那人低吼着问了一句。 陈桥一步步走出阴影,面上带着一个像是刚被寒霜浸染过的笑容,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之人。 “陈、陈将军……” 看清来人是陈桥之后,那人尴尬地笑了一声,随即又挠了挠头,“陈将军可有什么事情吩咐?” “吩咐?”陈桥挑眉看向那人,“我可不愿使唤你这样坏了阴诡心思的人。” “陈将军这是在说什么?小人实在是有些听不懂。” 甚是尴尬地笑了一声,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后退,顺势还观察了一番周围的地形,想要找到一个方便自己逃跑的路线。 第538章 实在不必担心我 “想走?” 可是还来不及等他行动,陈桥便已经掠至他眼前。 “陈将军这是要做什么!”那人急促地喊了一声。 “做什么?”陈桥冷笑一声,随即便一记手刀下去将那人劈晕,“自然是带你去你该去的地方。”随即提起那人飞快地离开了此处。 “相国大人好手段。” 待到单相国从高台之上下来,进到宫城中后,陈桥也刚好从城墙之外一跃进入了宫城之中,轻飘飘又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单相国面前,将手中晕死过去的人扔到了单相国的脚边。 “审审吧,这个人定然也是那索仑的同伙。”陈桥拍拍手说道。 “这是何人?”单相国惊疑不定地看看地上昏迷不醒的人,又看看陈桥,“陈将军是在何处拿到的他?” 陈桥耸耸肩,“方才你在台上说话的时候,这人就在桥又踢了踢那人,“我瞧这人实在不对劲,便趁着方才百姓离开的时候,跟上去将他抓来了。” “有劳车恩将军。”单相国拱手道。 单相国脸色算不得好看,嘴唇甚至还有些发青,陈桥看了她半晌,又摇了摇头说道:“相国何必如此逼迫自己?即便只是让旁人将那些食人鱼当真百姓的面处死,百姓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听到陈桥的话,单相国却只是露出英特苦涩地笑来,“眼下女王身子虚弱,只有我前来,百姓们才会更加信服,我不能让东女国在这个关头,再出任何乱子。” 看着像是秋风之中几乎坠地的枯叶的单相国,陈桥无奈长叹一声。 待两人去到伏岚寝殿的时候,睡了一个时辰的伏岚已经醒来。 “相国这是怎么了?” 伏岚一向心细如发,又如何看不出来单相国的不对劲?她满眼担忧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老人,若非陈桥和单相国拦着的话,当即便会从床上下来了。 “女王不必担心,”单相国咳了一声,笑着对伏岚说道:“老臣不过是淋了些雨,身子有些不舒爽罢了。” 虽然单相国这么说了,可伏岚眼中浓浓的担忧却依旧没有散去。 “相国是我东女国的柱石,定要好好保重身子才是啊。”伏岚忧心忡忡地劝道。 “女王放心,”单相国很是欣慰地说道:“老臣不会有事的。” 看着单相国满是安慰的笑容,伏岚终究还是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目送单相国离开之后,伏岚又看向留下来的陈桥,“我担心——” 还不等伏岚把话说完,陈桥便笑着打断了她,“别担心,一切都有我在。” 看到陈桥如此笃定的表情,伏岚心中的担忧也慢慢减少了许多。 “你今日也在外面奔忙了一个下午,事情到底怎么样了?”伏岚靠在陈桥怀中问道。 “放心,那些食人鱼已经都比处死了,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去查那幕后之人,不出意外的话应当很快便会有所发现了。”陈桥揽着伏岚的肩膀,又探着脑袋看了眼正沉沉睡着的懿丫头,笑着问道:“这丫头今天老实吗?有没有闹腾?” 听陈桥问起这个,伏岚也笑出声来,“才多大的孩子,能不老实到哪里去?” 陈桥却摇摇头,说道:“难不成你忘了当初瀚哥儿和熙丫头是怎么折腾他们乳母的吗?” 想到此事,伏岚也不由失笑一声,目光又重新回到自己女儿的身上,“这丫头倒是不像瀚哥儿和熙丫头那般活泼,一天到晚连哭都没有几次,大多数时候都在睡觉。” 听到伏岚这么说,陈桥不由点点头,“如此也好,省得你再让你累着。” 因着已经许久没见,陈桥今晚便没有再离开伏岚的寝殿,便是连晚膳也是与伏岚一道用的。 “你不去看看长乐?”晚膳之后,伏岚看着正在床边逗弄孩子的陈桥,问了一句。 陈桥扭头看着伏岚露出一个笑容,“就是长乐嘱咐让我今晚陪着你的,我们这些日子以来总是日夜兼程的赶路,想来长乐也是累极了,今夜便叫她好好睡上一觉吧。” 点点头,伏岚笑着握住陈桥宽厚的手掌,“我真的没想到你们回来。” 陈桥抚上伏岚仍旧面色有些憔悴的脸颊,心疼地说道:“你有整整两个月没有去信,我自是会担心你,况且眼下长安城中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我自然是要来瞧瞧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伏岚的脸颊在陈桥手掌之中蹭了蹭,“若我当真出了什么事情,自然会派人送消息去,你实在不用担心我。” “你啊。”陈桥又点点伏岚的鼻尖。 “你眼下不再京中,若是再出了什么事情又该如何是好?”伏岚双眉微蹙。 陈桥笑了一声,“有什么可担心的?外有黑龙军拱卫京师,内有怀王、吴王和太子料理朝政,更别说还有个满身都是心眼的魏王在暗处盯着,能出什么事?” “魏王?”伏岚有些惊讶地看向陈桥,“魏王他……” 陈桥点点头,说道:“我给魏王融合了海星基因,前尘过往便不必再提了。” 听到陈桥说给李泰融合了基因,伏岚倒是也不担心李泰再回做出什么对陈桥不利的事情。可一想到李泰的为人,不过她一向以来便不甚喜欢李泰的为人,自然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怀王回京了?”伏岚又问道。 “今年过年的时候,陛下亲自下旨将怀王召回了长安城。”陈桥说道:“所有人能够与魏王和解,也是因着怀王在其中奔走的缘故。” “吴王也与魏王和解了?”伏岚很是诧异的问道。 “是啊,”陈桥笑了一声,“后来大家才知道,吴王身边那个因魏王而死的仆从,这几年来一直是魏王在照拂着他们,不仅给钱给粮,甚至还帮着他们在长安城中立足下来。” 听到这话,伏岚不由长叹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她紧皱着眉头说道:“原本就是一家人,可偏偏为了皇位便非要争一个你死我活,实在是不值得。” “天下有多少人,可皇位却只有那一个,他们身为皇子又如何会不想要争上一争?”陈桥笑着说道。 伏岚却是摇摇头,“不值得啊。” 隔天一早,天海没有大亮,便有宫女来说单相国入宫来了,说是有要事与陈桥相商。 待到陈桥打着哈欠出来的时候,便见单相国满脸怒火地正在大殿之中来回踱步。扭头一看到陈桥,便快步走到了陈桥身边,神色急切地说道:“陈将军,索仑和你昨日抓到的那人,都在狱中自尽了!” 第539章 下一道罪己诏 单相国这句话,实实在在让陈桥清醒了过来,他皱眉看向单相国,“自尽?没人看着吗?怎么会自尽?” 单相国面色一团漆黑,“服毒,他们身上都藏着毒药,今天早上狱卒发现的时候,身子呕凉透了。” “不可能,”陈恰果断摇摇头,“昨夜抓到那人之后,为了防止他身上藏了什么可疑之物,我早已经搜遍了他的全身,就连刺客们寻常藏毒药的舌下都看过了,完全没有藏毒。” “什么?”单相国震惊地看着陈桥,“可他们的的确确是中毒身亡的!” 陈桥深深皱起眉头,沉思半晌之后对单相国说道:“单相国,昨夜除了狱卒之外可还有什么人经过大牢?” “没有,除了我和狱卒之外,再没有人接触过他们二人。”单相国笃定地摇了摇头,“今日出事之后,我便单独问过了所有狱卒,昨夜并没有任何闲杂人等进去大狱。” 闻言,陈桥的眉头皱得更紧,不过心中却也疑云渐消,他扭头看向单相国,说道:“若没有旁人的话,那相国可就要小心那些不起眼的狱卒了,他们之中既然能有平头百姓和将军统领,自然也可以有狱卒,甚至……”陈桥目光深深地看向单相国,“朝中哪位大臣可能是局中之人。” 听到陈桥这话,单相国不由心下一紧,她双眼紧紧盯住陈桥,“你先前说将那些大鱼杀掉之后,便不会再有什么事情,可如今我瞧着却不想没事的样子。” 陈桥弯弯嘴角,原本消散的倦意再次袭来,他拢了拢身上的长袍寻了一处坐下,手肘搁在扶手上,手掌撑着脑袋朝着单相国挑眉一笑,“相国记岔了,我现在分明说的是,只要将那些食人鱼先一步解决,城中便难起谣言,怎么如今相国却说出这样的话?” 单相国一愣,神色顿时也有些颓然,“如今大鱼死了,可此事看上去却好似仍旧没有了解,甚至先前抓到的人竟也都一夜之间死了个干净。”说着,单相国叹着气摇摇头,“这些人怎的就如此纠缠不休?” 眼见单相国如此,陈桥却是笑了一声,说道:“易地而处,若是当年死的人之中有相国的家人,难不成相国以为只将大鱼解决便是为家人报仇吗?” “陈将军的意思是……” 说到这里,陈桥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目光落在单相国苍老的面容上,缓缓说道:“我想,他们最后的目标应当是伏岚。” “女王?!”单相国失声喊道:“可当年的事情与女王又有什么关系?那时候莫说女王,便是连女王的母亲也不过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娃娃。”单相国怒道:“先前还想着这么多年过去,这些人竟还能记得家中大仇,也算得上是有情有义之人,可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 陈桥看着单相国如此模样,心中倒是宽慰一些,看来这单相国对伏岚也是真正忠心的,或许也是因着她自己没有孩子,便将伏岚当做了自己的孩子来疼爱。 “相国且放宽心,眼下我既然身在东女国,便不会放任此等狼子野心之人。”陈桥凝神说道:“原先以为他们不过是为了报仇,可如今看下来……”陈桥冷笑一声,“倒像是对着女王之位有所图谋了。” 单相国也点点头,“索仑和那贼人之死,显然十分蹊跷,只是眼下百姓们还不知道多年前发生的事情,自然也就不好大张旗鼓的去搜捕。”单相国蹙眉道:“想来这些人也是看准了这点,才在暗中动作不断。” “他们既然吃定了咱们不会将此事公之于众,那咱们便不妨反其道而行,让伏岚下一道罪己诏,痛斥她皇祖母当年的所做所为,只要让此事大白于天下,之后许多事情便也都好解决了。”陈桥笑眯眯说道。 单相国却闻言一悚,连忙摆摆手说道:“不可不可,若一旦将此事公之于众,那圣德女王的威名便将毁于一旦,若是因此让女王的名声也受到牵连,那该如何是好?” 陈桥叹了一声,很是郑重其事的摇摇头,说道:“眼下自己不说,难道还等着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先说吗?”说着,陈桥扭头看了一眼外头不知何时又阴沉下来的天,心中也觉得愈发沉甸甸了起来,“到那时,才会当真形成难以挽回的局面,如今我们自己先开口,好歹可以占据主动,那些人的计划接二连三被我们破坏,总有到他们狗急跳墙的时候。” “陈将军的意思是?”单相国心头猛地一动,似乎明白了陈桥的意思。 陈桥弯了眉眼,笑道:“与其让别人说这王氏昏庸无道,不如我们先发制人。” “陈将军是将他们逼至绝境,让他们退无可退之后,明目张胆对女王动手之时再将人拿下?”单相国略有些惊讶地说道。 陈桥点点头,微微一笑,动了动身子摆出一个看起来很是懒散的动作,“与单相国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单相国凝神想了一会,却觉得陈桥所言实在是无不道理,虽说行事难免有些冒险,却终究要比让外面那些人占了先机要强上许多。 “那便依着陈将军所言来办吧,”单相国道,不过转而便又有些疑虑,说道:“那女王那头……” 陈桥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说道:“伏岚那里我来说,待到事成之后,我再遣人去告知相国。” “好,那便有劳陈将军了。”单相国闻言,朝着陈桥深深作揖。 陈桥虚扶一下单相国,嘴角带笑地说道:“相国客气。” 目送单相国离开大殿之后,陈桥先是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所及便摇头晃脑地朝着内殿走去。 “可是朝中出了什么事?” 进到内殿之后,伏岚便担心问道。 陈桥皱着眉头,一语不发走到床边坐下,低头逗弄了一会儿床上刚刚醒来的小丫头之后,才看着伏岚说道:“我有件大事要与你说,同你的皇祖母有关系。” 伏岚心头一跳,紧张地看着陈桥,“皇祖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意图对王室不利。”陈桥先扔下一个重磅炸弹,不出所料看到伏岚眼中瞬间升腾起来的怒火,随即便又道:“不过此时错却在你皇祖母。” 听到陈桥,伏岚不由更加疑惑,开口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随后,陈桥便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伏岚,尤其重点说了她皇祖母当年坐下的事情,“我与单相国已经商议过了,事情虽说是圣德女王坐下的,可却终究还是王室犯下的错,既然有错,那便该有个人出面承担下来。” 第540章 有不三不四的人 “虽说我很想代替你去做这些事情,可这东女国的女王到底还是你,若不是你亲自出面的话,只怕国中百姓并不能完全信服,而且只怕那些人也会借机发作。”陈桥握住伏岚有些微凉的手,心疼地说道:“若你不愿意的话,那我便再去想别的主意,总能有合适的法子。” 伏岚却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不,我愿意。” 陈桥心中很是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女子,消瘦的脸颊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坚毅,“为何?”陈桥忍不住问道,若只是因为这是自己提出来的主意的话,他实是不愿让伏岚此等委屈的。 伏岚笑了一声,她自是知道陈桥在想些什么,伸手抚上陈桥的脸颊,眼中满是柔情的说道:“你不必多想。”说着,伏岚又不免叹了口气,“其实这件事情我已经想来许多年,只是一直不敢去做,如今你不过也只是推了我一把,让我能够去做自己考虑了许多年的事情。” 听到伏岚这么说,陈桥难免有些不解,“你早已经知道了当年所死人的人数?” 伏岚看了陈桥好一会儿,确定对方眼中任何没有不虞之后,才点头说道:“是,我早已经知道了,”伏岚低头头去,眼神温柔地看向自己的女儿,“那还是我小的时候,母后正在与单相国议事,我心中十分好奇便去偷听,谁知一听竟听到了这样一个大秘密。”伏岚苦笑一声,又道:“那之后,我便大病了一场,没有再对任何人说起此事。” 陈桥轻叹一声,“你生气吗?明明是你皇祖母犯下的错,如今却要你来承担。” 伏岚摇摇头,“这些年在大唐,我时常能听到一句话,‘父债子偿’,我与皇祖母虽不是父子,可这笔债却总得有人来还啊。” “一旦下了罪己诏,只怕王室便会处在风口浪尖,你……怕吗?”陈桥握着伏岚的手问道。 伏岚笑了一声,看着陈桥说道:“没什么好怕的,何况不是还有你在我身边吗?”说着,伏岚便靠近了陈桥怀中,说道:“有你在,我便什么都不怕。” “这句话我爱听,”陈桥搂住伏岚的肩膀,笑着说道:“是,只要有我在,你便什么都不必害怕。” “不过这罪己诏该怎么写?”伏岚抬起头看了陈桥一眼,“难道还当真要在这诏书之中数落皇祖母的不是吗?这总归是不孝的。” 陈桥扶起伏岚,“放心,你只要点头答应便好,这罪己诏的事情自然会有单相国去操心,若她搞不定的话,咱们再上便是。” 听到陈桥说得这样笃定,伏岚便也没再怀疑什么,只闭上眼睛静静靠在陈桥怀中。 午膳之后,陈桥便带着施林通和辛志诚出宫去了,至于其他黑龙军的人则是仍旧潜伏在城中探查那些仍旧隐匿在暗处的别有用心之人。 “大人这是要去哪儿?” 看着陈桥越走越偏僻,辛志诚不由出声问了一句。 陈桥回头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出发前,那色便托我定要去看看那些吐火罗百姓,”陈桥笑了一声,“他面上虽不说什么,可心里头却很是记挂这些吐火罗百姓,此番若不是为着那屈小姐,我便也将他带来了。” “大人,那屈小姐当真看上那色了?”辛志诚问道,眼中闪烁着后世称之为“八卦”的光芒。 陈桥拍拍他的肩膀,挑眉问道:“怎么?后悔出来了?想留在长安城看热闹?” 辛志诚干笑两声,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属下自然是想要跟随大人的。” 听着两人的话,施林通脸上一直都笑意满满,眼见辛志诚如此模样,也不由说道:“大人,其实辛大哥是关心那色大哥,之前辛大哥看到那色大哥形单影只的,还动过念头想在长安城中给那色大哥物色一个如花美眷,谁知却让屈小姐捷足先登了。” “捷足先登?”陈桥好笑地看着施林通,“我瞧着你回头也该去和瀚哥儿还有熙丫头一道去听骆夫子讲学。” 施林通赧然搔了搔后脑勺,“属下本就没念过几天书,最多也只会识文断字,哪儿还能会更多的。” 几人一路说着话,便走到了先前吐火罗百姓迁来后所住的地方,陈桥看一眼不远处那大大小小的屋舍,对辛志诚和施林通说道:“待会儿我去看看那些百姓,你们两个便趁机去好好搜寻一下此处。” “大人信不过这些吐火罗百姓?”辛志诚有些疑惑地问道。 陈桥却是摇摇头,“不是我信不过,而是太信得过了,”陈桥蹙眉看着前面家家户户都紧闭的门扉,又道:“不止是我信得过,就连伏岚和单相国也信得过,可正因为如此,才会容易灯下黑。” 说着,陈桥挠挠下巴,眼睛余光扫到一个偷偷从家门跑出来的小女孩,嘴角弯了弯,又对两人说道:“虽然先前没说什么,可到底还是要小心为上,那些人啊……”陈桥目光沉沉地环视一眼周围,“说不准正在暗处盯着我们呐。” 听到陈桥这样说,辛志诚和施林通忍不住对视一眼,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便见陈桥已经朝着那约莫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走了过去。 见状,辛志诚和施林通便脚尖轻点,飞身跃起,不一会儿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陈桥状似不经意地回了下头,看到辛志诚和施林通不见之后,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来。 “陈将军!” 这小女孩自然是认得陈桥的,先前那色离开东女国跟随黑龙军前往长安城的时候,这些吐火罗幸存下来的百姓,自然是要去看看他们尊贵的王子今后究竟要跟随一个什么样的人。虽说陈桥名声很盛,不过他们却是仍旧不很放心。 “你阿爷呢?”陈桥蹲下来看着小女孩儿,笑眯眯地揉了揉小女孩的发顶。 小女孩嘿嘿笑了两声,随即便胳膊一抬朝着自己家的房子指去,“阿爷还在屋里睡觉呢。”说着又捂着嘴笑了起来,“我方才还听到阿娘在说阿爷呢。” 陈桥不动声色地看着小女孩儿,却好像看到女孩那抬起来的胳膊有些不太对劲,陈桥嘴角荡开一个堪称是慈祥的笑容,又问道:“你阿娘在说你阿爷什么?” 小女孩笑嘻嘻说道:“阿娘说阿爷一天到晚不找个正经活计,一天到晚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不三不四?”陈桥抓住了这四个字,又问道:“是什么样不三不四的人啊?” 小女孩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不记得了,”小女孩摇着头说道:“他们只来过家里一回,后来阿娘发了火,阿爷便再没将人带回来过了。” “那一共是多少人啊?”陈桥问道。 “七八个吧。”小女孩说道:“不过我记得他们还说过,还有不少同伴在城中其他地方。” 第541章 他是泥瓦匠 听到小女孩这句话,陈桥沉吟片刻,直到小女孩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之后,才又笑着说道:“你一个人不能偷偷跑出来的,你阿娘要事发觉你不在家的话,会很担心的。” 小女孩噘着嘴说道:“其实先前的时候,阿娘从不会管我,可最近这段时间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每次我说想要出来的时候,阿娘都不准,甚至她还会走到哪里都带着我。” 闻言,陈桥不由转转眼珠,看来这小女孩的阿娘是察觉到了什么,这才日日夜夜将小女孩带在身边,以防会发生什么意外。 “既然这样,就更要听话了!” 说着,陈桥又摸摸小女孩的脑袋,只是还不等他再说什么,便听到一声凌乱的脚步声,随即便又一个神色慌张的妇人从方才小女孩出来的那个院子里跑了出来。妇人站在门口环视一眼周围,刚一看到小女孩,满面的慌张便全部化作了愤怒。 “我有没有告诉你不要乱跑,如果你出了什么事,你要娘怎么活下去!” 言罢,妇人便一把将小女孩搂在了怀里,陈桥适时站起身退到一旁。 想必小女孩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方寸大乱的阿娘,一时间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瞪大眼睛看着自己阿娘,也丝毫不觉得害怕,只是非常惊讶。 陈桥皱着眉头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那对母女,待到那妇人稍微冷静一些后,才开口问道:“我听你女儿说,她阿爷进来总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你能告诉我是一些什么样不三不四的人吗?” 方才因着一心记挂女儿,妇人竟也没有看到站在旁边的人正是陈桥,待她一脸凶狠地朝着陈桥看去,才终于看清面前的人是谁。 “陈将军!”妇人吓了一跳,连忙给陈桥行礼。 陈桥摆摆手拦下妇人,随即便道:“你同我说说,你丈夫最近究竟是跟什么人有往来?” 听到陈桥这样问,妇人一时间面色有些问难,她虽然知道那些人不对劲,可事关自己的丈夫,她又实在不愿多说什么,唯恐因为自己一句话而给家中招至灾祸。 眼见妇人支支吾吾不愿说,陈桥不由面色一沉,开口道:“你该知道,那些人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而且据我所知,他们的最终目的便是颠覆东女国的王权,可眼下我既然身在此处,便不会任由他们如此胡作非为,若你不想让你的丈夫因此丧命的话,便将所有事情都老老实实说清楚。”陈桥蹙眉看着那妇人,“若你能老老实实将所有事情告诉我的话,我可以看在那色的面子上,饶你丈夫一条性命。” 听到陈桥的话,那妇人的身子猛地一抖,随即便胆战心惊地看向陈桥,“颠、颠覆王权?!” 陈桥点点头,面色看上去甚是凝重。 紧接着,那妇人紧张兮兮地看看左右,随即便请陈桥进了自家院子。 “若是让其他人知道陈将军喝过我家的茶,只怕其他人是要羡慕死的。”妇人说着,便端着一个小托盘给陈桥上了茶。 “现在可以说了吗?” 陈桥看一眼那在茶杯中起起伏伏的茶梗,随后才抬头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妇人,“现在可以说了吗?” 妇人深吸一口气,面色有些发白地看向陈桥,“陈将军当真愿意放过我家夫君?” 陈桥点点头,“自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得到陈桥的保证,妇人才终于开口道:“最开始,我只知道夫君找到了过活的营生,每日也算得上是早出晚归,可后来我却发现,那段时日里面,他不仅从没拿回来过银钱,甚至还将家里不少银钱拿了出去。” 妇人叹着气,阴沉着脸说道:“直到两个月前,我才发现家里竟连买米的银钱都没了。” “两个月前?”陈桥注意到这样一个时间,刚好是伏岚生产即将生产封锁宫城的时候,看来果然打得一手好算盘。陈桥蹙眉想到,一旦宫城封锁,虽说外面的人很难打听到宫中的情况,可同样,宫里面的人也再难收集到外面人的消息。 妇人满脸沉重地点点头,“从那时候起,我才发觉他哪里是找到了什么赚钱的营生,分明实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妇人的表情忽然变得愤恨起来,“当初吐火罗发生那样的事情,我们这些剩下的百姓,在东女国都过着谨小慎微的日子,谁知他竟会不知天高地厚的去跟那些显然不是好人的人混到一起!” 院子里时不时刮过一阵微风,陈桥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妇人,心中不由轻叹一声,“他与这些人来往有多少时日了?” “三个月了。”妇人叹息着说道:“每每我问起来,他也只是搪塞我,说什么再过些时日就能发大财了,可、可这样的事情不掉脑袋就算好的!还能发什么大财!”说着,妇人两眼变得通红起来,“若是因为他,牵连到所有吐火罗的百姓,我们母女今后还怎么活得下去!” 一个妇人都能看明白的事情,她的夫君却要自欺欺人,活在那些人给他编织的美梦之中,实在陈桥很是不解。 “你丈夫可是泥瓦匠?” 忽然,陈桥脑中灵光一闪,问了一句。 妇人不知陈桥为何会问起此事,却也还是点点头说道:“是,先前在吐火罗的时候,他便是国中最好的泥瓦匠,那时候我们家的日子虽说算不得大富大贵,倒也是不愁吃喝。” 听妇人这么说,陈桥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陈将军,可是他做了什么大错事?”妇人神情紧张地问道。 陈桥看了妇人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将事情告诉妇人。 “昨日城中大鱼伤人的事情你可听说了?”陈桥问道。 妇人自是点点头,那样大的事情她如何能够不知道,昨晚他们还去看了单相国是如何处死那些害人的畜生。忽然间,妇人猛地怔了一下,随即便满面惊恐地看向陈桥,“陈将军!难道此事也与我家那个挨千刀的有关系?” 沉默许久之后,陈桥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老天爷啊!”妇人低呼一声,双手捂在胸口,可正当她想要再问些什么时候,便听到那扇紧闭的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娘子,我有些饿了,家里可还——” 只可惜,还不等男人话音落下,陈桥便忽然掠至他的面前一手狠狠擎住了他的脖子。 “陈、陈将军!” 男人两手抓住陈桥擎住他脖子的手,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 妇人见状惊呼一声也跑过来了,刚到两人身边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求陈将军放他一条活路!求陈将军放他一条活路啊!!” 陈桥看看被他擒住的男人,又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的妇人,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第542章 养不熟的白眼狼 “你可知,就因为那一个窟窿,有多少人因那些食人鱼丧了命?”陈桥面色阴冷地看着面前满头冷汗腿软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的男人。 刚刚去鬼门关上转了一圈,男人双眼满是惊恐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陈桥,过了许久才终于醒过神来,心知逃跑无望,男人便惨白着一张脸沉默了下来。 陈桥倒也不急,反正有这么一个人在手中,想必施林通和辛志诚也很快能在周围探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你说啊!说话啊!难道你想把所有人都害死才愿意开口吗!” 妇人从地上爬起来,几步跑到男人身边,用力捶打着自己的丈夫,满脸都是泪水。 男人眼圈通红地看了一眼妇人,过了许久之后才终于长叹一声开了口。 “那些人,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我的手艺……”他的声音很是干涩,语气中还有一丝淡淡的愤懑,“便、便那我的妻女要挟我,说我若是不听他们的,便要杀了我的娘子和女儿!”男人苦笑一声,“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啊……” “为什么不报关?”陈桥皱着眉问道,“我记得先前那色离开的时候,将他的火龙符给你们留了下来,又那火龙符在莫说报官,便是去面见伏岚也是可以的。” “我……”男人满脸苦涩的摇摇头,“那些人日夜紧盯着我,一旦我有任何想要报官的意图,便会出现在我面前警告我一番……”说着,男人双手抱着头,手指插入头发之中,犹如困兽一般说道:“我何尝不知道这样做会惹来什么样的祸事!可我却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家人发生任何危险!” “你!你啊!” 听到丈夫这番话,妇人不由悲从心中起。 一时间,小小的院子陷入一片沉寂,陈桥走到一旁坐下来,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这对夫妇。虽然他现在还不能完全相信这个男人所说的话,不过眼见那妇人如此模样,倒也不好再追问些什么。 “大人。” 辛志诚和施林通悄无声息地落在院子里,上前向陈桥行礼。 “如何?”陈桥问道。 两人看了一眼院子中的夫妇二人,有些欲言又止。 “无妨,说吧。”陈桥摆摆手说道。 “距此不愿的地方,确实又见宅子很是怪异,外面虽然大门紧闭看起来像是一座废宅,可里面却有不少人说话还有走动的声音,”施林通道:“我与辛大哥潜进去走了一遭,那些人确实就是当年那些死于食人鱼口中之人的后人,不过……” “不过什么?”陈桥蹙眉问道。 施林通看了眼辛志诚,辛志诚又道:“不过那些人却好像因为昨日食人鱼伤人的事情起了些争执。” “争执?”陈桥不解看向两人,“什么争执?” “他们之中有一部分人认为,不能为了报仇便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而且在那些食人鱼死后,便想要退出。”施林通道。 “退出?”陈桥拧着眉头看向别处,“看来这些人便是真正只想要报仇的人了。” “不过其他人却不允许他们退出,还说什么既然上了这条船,那便没有道理能轻而易举下船。”辛志诚说道:“我们离开之前,那些想要离开的人,已经被绑住关了起来。” “可有听到他们还有什么打算吗?”陈桥又问。 两人俱是摇摇头,“将人关起来之后,他们便四散离开了,我们二人为了不打草惊蛇,在确定哪些被关起来的人没有性命之忧后,便离开了。”施林通说道。 陈桥听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便站起身来。 “既然你是被他们所胁迫,那我便先不与你计较了,不过这几日.你最好能与他们不再有什么来往,否则到时候民怨,我虽答应你的夫人,却不一定当真能够保住你的性命。”陈桥走到男人面前说道。 似是没想到陈桥能够放过自己,男人直愣愣看着陈桥,知道被妇人拧了一把胳膊,才终于反应过来,立刻跪在地上感激涕零地说道:“多谢陈将军!多谢陈将军!” 陈桥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嘴角,开口道:“我今日放过你,也是看在那色的面子上,若你们这些人还认他这个往王子,今后便不要再做这些让他为难的事情了。”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陈桥意有所指地说道:“想来想去我还是应该告诉你们一声,我这个人最是厌恶旁人骗我,那些曾经骗过我或者是想骗我的人,眼下大约都已经在地下碰头了。” 男人身子僵了一下,随即便以额触地,大声道:“陈将军放心,小人再不会做出此等大错之事了!” 陈桥笑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带着施林通和辛志诚离开了院子。 待到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这条街道之上后,男人才终于想与虚脱一般瘫在了地上,满脸泪痕的妇人将他扶起来,夫妻二人一起走到屋里。 “如今该如何是好?” 昏暗的房间内,女人看上去已经没有方才的脆弱不支,脸上一闪而过一丝狠戾。 男人则满是心慌意乱地在屋中来回踱步,“我怎么知道!也不知这陈桥究竟是不是长了个狗鼻子!竟然才第二天就找到了这里!” “那些人也实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女人恨恨说道:“事情还没做,自己人倒先打起来了!” “说起来,”男人忽然眯着眼睛看向妇人,冷笑着说道:“若是我方才没有出去,你是不是就要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我一个人身上了?” “你!”妇人一愣,随即便恶狠狠说道:“还不是你那好闺女惹得货!若不是她去跟陈桥胡说八道,怎么会惹来那尊煞神!” 原来这妇人并非是先前那小女孩的阿娘,不过小女孩的生身母亲去世地早,故而从小女孩有了记忆以来,便以为这妇人便是自己的娘亲。 “她到底跟陈桥说了什么!”男人烦躁地吼了一句。 妇人撇撇嘴,“还能说什么?我可在院子里听得一清二楚,她跟陈桥说,我每日骂你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这才惹了陈桥的怀疑!” “你跟她说这些了?”男人紧紧皱起眉头。 妇人哼笑一声,“我与她说了什么,你难道不知道?”说罢,又一脸自嘲地看着男人,“说起来,我对她也算是不错了,从来没缺过她吃没缺过她喝!”说着,妇人又是一声冷笑,“说到底,还当真不是从我肚子里面爬出来的,果然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听到妇人这句话,男人看上去也更加烦躁了。不过那到底还是自己的女儿,虽说嘴上说得狠,可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第543章 你不会再见到他们 “事到如今,你还要留着这个贱蹄子吗?刚刚外头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她却偏偏躲在屋子里一声不吭,我可不信她没听见。”妇人讥诮着说道:“早跟你说了,要做大事须得心狠手辣一些,可你倒好,不过就是个丫头片子,也不知你有什么好舍不得的,你可别忘了,眼下我独自里可有你的种!” “好了好了!”男人低吼着摆摆手,又在屋子里走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停了下来,不等妇人再说什么,便冷冷开口,“看来那丫头确实不能再留着了。” 听到男人这样说,妇人终于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下手干净利落点儿,别留下什么痕迹。” “用不着你说!” 撂下一句话,男人往前几步猛地拉开了房门。 看到男人打开房门之后,却没了任何动作,妇人十分不耐烦地吼道:“傻站着干什么!别告诉我你又心软了!”说着,妇人从床上站了起来,“真不知道那贱蹄子、白眼狼到底有什么好!这么些年你竟一直不忍心下手!”妇人一边说一边往这面走来,“你要是下不了手,那我——” 突然,妇人剩下的话全部梗在了喉咙里,她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那个站在房门外,宛如一尊煞神一般的人。 “你、你……” 妇人颤抖着指向站在面前满身杀气的人,实在想不通他怎么会去而复返。 “我说过了,我最讨厌有人骗我。” 赤红的昆吾刀,刀尖直指男人心脏的地方,男人虽然腿肚子不停打颤,却仍旧一步步后退进了屋中。 院子里,施林通将瘦弱的小女孩抱在怀中,小女孩像是抱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搂着施林通的脖子,眼中满是对那一对所为爷娘的恐惧。察觉到小女孩正在瑟瑟发抖,施林通心中重重叹了一声,与陈桥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抱着小女孩离开了院子。 “叔叔,我阿爷阿娘会死吗?”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小女孩声音发颤地问道。 施林通想了一下,随后问道:“你想让他们活着吗?若是你去求情,大人可能会放过他们。” “不要!”女孩慌乱地摇摇头。 方才进到小女孩所在房间的时候,施林通便从她宽大的衣袖之中,看到了小女孩胳膊上的累累伤痕。 “你以后不会再见到他们了。”施林通声音沉痛地说道。 “真的吗?”小女孩的一双眼睛中盛满了惊惧,她的声音很低,若非她就趴在施林通的肩膀上,只怕饶是施林通听力再好,都难以听到这三个字。 “真的,”施林通一下一下拂过小女孩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这个受尽那对所谓爷娘折磨的小女孩,“别怕,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一阵风吹过,小女儿凌乱的发丝被风吹起,划过施林通的脸颊。 “嗯!” 沉默许久之后,小女孩终于重重应了一声。 听到这声答应,施林通无声地弯了弯嘴角。 幸好,大人说那对夫妇甚是可疑,离开不久之后便带着他们二人折返了回去,如若不然的话,只怕这个小女孩今日便会丧命了。 施林通抱着小女孩一路疾行去往宫城的方向,而那座宅院中,陈桥正冷冷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那对夫妇。 “我还从未见过像你这般狠心的阿爷。”陈桥冷声道。 辛志诚站在陈桥身后,他看着陈桥的背影,发觉这还是陈桥第一次在不是战场的地方如此杀气四溢。 “陈、陈将军……” 方才还在屋中,一脸狠戾地决定要将自己的孩子杀死的男人,看着面前的陈桥,膝盖一软便跪了下来。 “陈将军饶命啊!” 那妇人作势求饶,可陈桥余光一扫,便看到她手中握着一支被打磨地十分尖锐的钗子朝着自己扑来,轻而易举躲过那满脸尽是戾气的妇人,陈桥撇了撇嘴角。随即昆吾刀横着划过一刀寒光,妇人的头颅应声落地。 “娶了如此毒妇也就罢了,竟还被这毒妇撺掇着要去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一道血柱自夫人失去头颅的脖颈中喷涌而出,男人呆滞地看着地上那眼中仍旧满是疯狂的妇人的头颅,看着她软软倒下的身体,眼中恐惧逐渐浮现起来。 “杀、杀人了!杀人了!”男人瘫坐在地上,妇人的头颅就在跌落在他手边,他一面惊恐大叫,一面向后躲去,想要躲开陈桥手中的那把赤红长刀。 只可惜,他的身后就是坚实的墙壁,他早已经无处可逃。 “放心,我现在还不会杀你。” 陈桥面目冰冷地看着眼前早已经吓尿了裤子的男人,很是厌恶地说道。 “毕竟还要留着你去指认那些为祸东女国的人。” 收刀入鞘,陈桥转身走出房间。 “将人送到相国府关起来,记得跟单相国说,一定要把人看好了,绝不可再出现什么岔子。” 站在院子里,陈桥深吸一口气,若非还要让利用它抓到那些贼人,陈桥真是恨不得能一刀劈了这个人。 “是!” 看得出来陈桥眼下正是盛怒的时候,辛志诚一改往日惯于打趣几句的性子,干脆利落地将屋里早已经吓到几乎失了神智的男人提上,朝着相国府掠去了。 “天呐!” 宫城内,待施林通将小女孩待到李丽质和伏岚面前后,便事无巨细地告诉了李丽质和伏岚方才发生的事情。李丽质看着那过分瘦弱的小女孩,又想起长安城中胖手胖脚的熙丫头,忍不住惊呼一声。 满眼心疼地走到小女孩身边,可还不等她走过去,小女孩便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朝着施林通身后缩去。 看到小女孩这个样子,李丽质登时便红了眼眶。 “别怕,”施林通蹲下来,声音温和地说道:“这是陈将军的夫人,”他将小女孩的一双手握住,轻声说道:“她是很好很好的人,绝不会伤害你的。” 小女孩虽然还紧紧抓着施林通的手,却也没有再躲朝她走来的李丽质。 走到小女孩身边,李丽质强忍住泪水,小心翼翼卷起小女孩的袖子,待她看清小女孩胳膊上的累累伤痕之后,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小女孩登时便慌乱起来,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做错了,才让眼前这个神仙一样的女子掉了眼泪。 可是这里不是她熟悉的地方,即便心中再是害怕,也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来人!” 伏岚高喝一声,立刻便又一个侍女走了进来。 “女王有何吩咐?”侍女低着头说道。 “赶快传两个御医过来,马上!”伏岚声音急切地说道。 “是。” 侍女虽然应了下来,却依旧有些疑惑,她稍微抬起些头看了一眼殿中众人,果不其然在看到小女孩那条伤痕累累地胳膊时,低呼一声,随即便飞快地离开了大殿。 “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狠心的爷娘!” 伏岚怒气冲冲说道,看一眼那尚在襁褓中的女儿,伏岚心中实在愤怒不已,若是有人敢如此对她的女儿,她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才行!可是,眼前这个小女孩身上的身,竟然就来自她的亲生父亲,和自小将她抚养长大的母亲。 也正因如此,伏岚胸中的怒火才更加熊熊燃烧。 第544章 不用再害怕了 “真是一对畜生!”伏岚怒道。 小女孩瑟缩着看了眼犹自愤怒的伏岚,虽然还是有些害怕,可她知道,眼前这两个像神仙一样的女子在关心她。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因饥饿而面颊消瘦,使得两只眼睛显得大得有些离奇的小女孩,李丽质心中除了心疼之外便是无边的愤怒,她从未像今日这般想要杀死那两个人。 “桥郎可还有说什么?”李丽质看着一直被小女孩紧紧抓着衣袍的施林通问道。 施林通摇摇头,“大人只是吩咐属下将这女孩带来宫城,旁的一概未说。” 闻言,李丽质和伏岚不由对视一眼,随即李丽质便冲着施林通弯弯嘴角,“此番辛苦施郎将了,施郎将且先回去歇息吧。” “是!” 施林通朝着二人行了一礼,刚要离开,便察觉到自己的衣袍还被那小女孩死死攥在手中。 无论是李丽质还是伏岚,对于眼前这个小女孩来说,都是太过高高在上的存在,唯有施林通,那个抱着她离开那个日夜难安的地方的人,才能真正让她感到安全。 察觉到小女孩的不安,施林通很是为难地看向李丽质和伏岚。 “罢了,你且现在这里陪着她吧,待到一会儿御医来了再说。”李丽质说道。 “是,夫人。”施林通说道。 很快,御医便气喘吁吁地跑来了,身后跟着方才那个年纪不大的侍女。 “下臣见过女王。” 李丽质还是头一次见到女大夫,不免有些新奇,她睁大双眼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一身官服,已是人到中年的女御医,心想,先前还担心御医身为男子不方便检查小女孩身上的伤,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多虑了。 因着小女孩只有在施林通身边才会觉得安全,所以御医诊脉期间,也只好让施林通坐在小女孩身边。 “女王。”诊过脉之后,御医走到伏岚面前行礼。 “如何了?”伏岚急急问道。 御医长叹一声,“这女娃看着消瘦,也是因为长期吃食不果腹造成,这倒是不算严重,只要今后好好将养便能养回来了。” “那她身上的伤?”伏岚又问。 御医扭头看了眼小女孩和施林通所在的方向,无奈说道:“她只愿待在施郎将身边,下臣实在不方便检查她身上的伤势。” 闻言,伏岚和李丽质也看向小女孩和施林通所在的方向,虽说她们不愿在这个时候再让小女孩感受到不安,可若不细细检查一番,便不能知道她身上到底与多少伤。 想到此处,李丽质便抬脚走到了小女孩和施林通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李丽质蹲下来,牵起小女孩的手,笑着温柔问道。 小女孩瑟缩了一下,猛地扭头去看施林通,在看到施林通含着鼓励意味的笑容时,才嗫嚅开口道:“我叫玥安。” “玥安,真是个好听的名字,”李丽质笑眯眯说道,随后便歪着头看向小女孩,“那你今年几岁了?” 小女孩眼珠垂下头,低声说道:“十二岁了。” 听到小女孩的话,殿中众人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看小女孩的模样,先前众人都以为她不过是八.九岁的年纪,却没想到竟然已经到了金钗年纪。 李丽质勉强压下心中的酸涩,依旧笑着对小女孩说道:“你瞧,那个婶婶是个大夫,”李丽质伸手指了指站在旁边,看上去很是温和柔顺的御医,“我们都知道你身上有伤,你愿意让那个婶婶瞧一瞧你身上的伤吗?” 听到李丽质这话,小女孩扯着施林通衣袍的手猛地一紧,随即便满眼惊恐地看向李丽质,李丽质不知道这句话究竟哪里刺痛了小女孩,竟然让她如此害怕。 “你别怕,”李丽质柔声说道:“只有那个婶婶要看,我们都不会看的。” 小女孩紧紧挨着施林通,眼中的恐惧仍未消退。 “你身上疼吗?”李丽质忽然问道。 小女孩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李丽质轻声道:“只有医好了那些伤,你才能不再疼了。” 小女孩扭头看去施林通,眼中恐惧与疑惑交杂在一起。施林通伸手在她头顶揉了揉,说道:“别怕,我就守在这里,你去让那个婶婶看看,如果她伤害你的话,你就大声叫我进去。” 听到施林通此言,站在旁边的御医刚要出声为自己辩解,便被伏岚一个手势拦了下来。转念一想,御医便也冷静下来,只依旧微笑站在原地。 “好吗?”施林通轻声问道。 过了许久,小女孩终于点了点头,她松开攥着施林通衣袍的手,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御医去了偏殿。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御医脸色难看地带着小女孩从偏殿走了出来。 虽说已经能够离开施林通一阵子,不过从偏殿出来之后,小女孩还是第一时间便回到了施林通身边。 “怎么样?”伏岚有些着急地问道。 御医的神情看上去十分愤怒,“女王,那女娃身上最早的伤竟是五年前的,”御医愤愤说道:“烫伤、鞭伤还有无数被棍棒打出来的青紫痕迹,最新的伤则是昨日才有的,”毕竟也是女人,一想到小女孩身上那些伤痕,御医也不由红了眼眶,“那么大一片乌青,真不知道这些年那女娃是怎么熬过来的!” “该死的畜生!”伏岚愤慨喝道。 五年前,那就是说这小女孩从七岁的时候便遭到了来自自己继母和阿爷的殴打和虐待,一直持续了五年,只恨这对夫妇竟然没有死在当年吐火罗那场亡国之战中,竟还在东女国中生活了这么久。 “那两个狗男女呢!”伏岚声音发寒地问道。 施林通叹了一声回道:“属下带着这女孩离开的时候,大人还未动手。” 伏岚点点头,心中也猜到陈桥绝不会放过这两人,不由面色是稍霁。 又是片刻之后,陈桥便回到了宫城之中,得知小女孩身上的伤势情况之后,陈桥的面色果然也阴沉得好似能够滴下水来。 示意施林通将小女孩带走之后,陈桥对伏岚和李丽质说道:“那个女人已经让我一刀砍了脑袋,至于那女孩的阿爷,因着同宫城近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有所牵连,我且先留了他一条命,待到此事了结之后,我自会亲手结果了他。” 听到陈桥这样说,伏岚不免点了点头,她扭头看一眼床上襁褓中笑得手舞足蹈的小婴儿,心中划过一丝苦涩。无论是远在长安的瀚哥儿和熙丫头,还是如今这自己这个女儿,将来自然都会受到千般宠万般爱,可方才那个女孩呢?不过才十二岁的年纪,却已经经历过这样的苦痛。 “桥郎,”从陈桥进来之后,便一直沉默不语的李丽质忽然开口道,她目光殷切地看向自己的夫君。 第545章 带你回长安 “怎么了?”陈桥扭头看向李丽质。 李丽质深吸一口气,虽然她知道,只要是她说出来的话,陈桥便一定会答应,可是她却不得不考虑此事会不会对陈桥造成影响。毕竟眼下长安城中,虽说表面太平,可暗地里却仍旧有不少人在盯着陈桥。 黑龙军,是大唐乃至天下任何有野心的人都想要拥有的一股力量,如果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而让陈桥承受了他本不该承受的攻讦,那是她绝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是想一想都会让她心悸的事情。 想到这里,李丽质一时又不知自己该不该说出接下来的话。 “出了什么事?”陈桥看李丽质的脸色忽明忽暗,表情也有方才的担心直转之下变得有些心惊胆战,不由有些心疼,他上前两步将李丽质有些微凉的手握在掌心。 陈桥宽厚温暖的手掌让李丽质不由抬头望向他,当她看到陈桥眼中的心疼和担心的时候,忽然回过神来,勉强撑起一丝微笑,“没什么……” 二人夫妻十多年,陈桥如何能够不知道李丽质眼下这便是有心事的模样,他握紧李丽质的手,“究竟出了什么事?告诉我,不然我会很担心的。” 看着陈桥的目光,李丽质心头微动,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将未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我想将玥安带回长安城。” “玥安?” 方才陈桥不在,所以并不知道小女孩的名字。 伏岚甚是贴心地在一旁解释道:“就是方才那个小女孩,她的名字叫玥安。” “为什么想带她回长安?”陈桥点点头,又问了一声。 “御医才刚刚给她查过身子,如今十二岁的年纪,却已经被她那畜生不如的阿爷和继续虐待了有五年之久,”伏岚轻声说道:“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知有多少,我想长乐是不愿让这孩子继续留在这个伤心地了。” 陈桥看了一眼伏岚,又转回头来看向李丽质,“是这样吗?” 李丽质缓缓点了下头,“我知道我这样也许会给桥郎带来很多麻烦,可是……”李丽质咬咬嘴唇,继续说道:“可是我不能看着她就这样无依无靠过活,我想带她回长安城,让她和瀚哥儿、熙丫头还有懿丫头一起生活。” “你想让做将军府的孩子?”陈桥问道。 李丽质摇了摇头,“不是做将军府的孩子……”说着,她又再次垂下头去,“是做将军府的亲人。” 听完李丽质的话,陈桥基本上知道李丽质想要做些什么,他看着李丽质含着水波的双眼,忽然笑了一声,李丽质有些讶异地看向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陈桥便开口道:“不就是个小姑娘吗?你若喜欢的话,那便带回去,难不成咱们将军府还养不起一个小孩子了?” 听到陈桥说出这样的话,李丽质紧皱的眉头豁然开朗,她嘴角含笑地看向陈桥,不过眼中却仍旧有些担心,“当真不会有问题吗?”李丽质问道。 陈桥抚着她的脸颊摇摇头,“放心,什么问题都不会有,何况一个豆芽似的小姑娘,又有谁会注意到?” 凝视陈桥良久,李丽质才终于心情愉悦地点了点头,不过转身便又皱起眉头来,“不过那孩子眼下只愿意跟在施郎将身边,只怕她会不愿去将军府。” 这便更不是问题了,陈桥笑笑说道:“那便让她先跟着施林通,叫施林通这几天多来殿中做做,时日久了,她自然就会与你们亲近起来了。” 说到这里,陈桥原本明媚的表情也不由变得暗淡一些。 “桥郎?” 李丽质同伏岚对视一眼,不由有些担心地喊了一声。 陈桥轻叹一声,说道:“何况这几年施林通的岳丈身子愈发不好,只怕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将施林通和伊曼召回楼兰国了。” “什么?” 李丽质和伏岚都还未听陈桥提起此事,眼下骤然听到,自然是十分震惊。 “桥郎,你愿意让施林通走吗?”李丽质轻声问道。 陈桥笑笑,“愿意不愿意,只要楼兰国王来了信,我便必须让施林通走,想来当年楼兰国王同意施林通和伊曼的婚事,便是打着这个主意。” “什么主意?”伏岚问道。 “与黑龙军联姻,在将来把楼兰国交到自己女婿手上,若这楼兰国将来的国王当真有施林通继位,你们觉得若是有人打楼兰国的主意,我能置之不理吗?” 陈桥哼笑一声,心中对楼兰国王的谋划虽说不太满意,可这却也是不争的事实。从当年施林通和伊曼成婚那天起,黑龙军与楼兰便已经是密不可分的关系。 “原来如此,这老家伙想得倒还挺周全。”伏岚撇撇嘴说道。 陈桥笑笑,“西域诸国之中,楼兰实力并不算有多强劲,这么多年以来,若非背靠黑龙军只怕早已经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说着,陈桥不由摇摇头,“老头子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却还是漏算了一点。” “什么?” 李丽质和伏岚同时疑惑地看向陈桥。 陈桥笑言道:“他漏算了施林通的意愿,这天底下并非人人都想做人上人,此事若换作旁人便也罢了,不过我想比起远去楼兰国做那所为的国王,只怕施林通是更愿意留在黑龙军中的。” “可即便如此,你还是选择让他回楼兰去。”伏岚看着陈桥说道:“只要是你一声令下,无论施林通愿意与否,他都一定会依令前往楼兰国。” 陈桥点点头,“没错,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一定会前往楼兰国。” “为什么?”伏岚问道:“既然知道他不愿意,你又为何一定要让他去?” 陈桥笑笑,将一直醒着的女儿抱进怀中,“易地而处,若换作你们是伊曼,你们会想让我随你们回楼兰,还是继续留在黑龙军?” 二女皆沉默下来,是啊,若换作她们是伊曼,即便没有宣之于口,她们还是会希望陈桥与她们一道回去楼兰。 看到伏岚和李丽质的表情,陈桥便知道她们若是伊曼的话,定然也会希望自己能够随他们回去,凭借一己之力将整个楼兰国都肩负起来。 想通这点,伏岚和李丽质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眼见两人不再言语,陈桥便知道她们想通了,便又笑笑说道:“不必担心,我想无论如何那楼兰国王都能够再活个四五年。” 听陈桥这样说,李丽质和伏岚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施林通便又带着小女孩走了回来,谁知小女孩手中却握着两朵鲜艳的花朵,在施林通鼓励的眼神下,小女孩将那两朵花先后送给了李丽质和伏岚。 结果小女孩递来的话,李丽质很是开心的将花插在了发间,然后便弯腰看着小女孩问道:“好看吗?” 小女孩害羞地点点头,“好看。”随即便又跑到了施林通身边。 第546章 做我的妹妹 “人我已经让辛志诚带去给单相国,而那些人的藏身之处辛志诚了施林通也已经查到,想来此事应当很快便能解决了。”陈桥笑着说道。 伏岚长长呼出一口气,“待事情解决了,咱们便回长安吧。” 陈桥笑眼看向伏岚,问道:“你不想留在东女国了?” 伏岚摇摇头,“早已经在长安待习惯了,回来东女国反而觉得处处都不很方便。” “好,那等到事情结局了,咱们便动身会长安城。”陈桥笑着说道。 听到众人说起离开的事情,小女孩瞬间便十分紧张的攥住了施林通的衣袍,双目惊恐地朝着施林通看去,想得到一个答案。 眼见小女孩这样,陈桥抱着懿丫头走到小女孩身边蹲下来,笑眯眯地对小女孩说道:“你愿意跟我们一道去长安吗?” “长安?” 虽然依旧很害怕,不过在面对陈桥的时候,小女孩还是十分安心的,毕竟先前便是陈桥将她交给了施林通。 陈桥点点头,“长安城很热闹,有来自四面八方的人,像你一样白色皮肤的波斯人、吐火罗人、黑色皮肤的昆仑奴,他们皮肤眼色不同,原本的语言也不同,可所有人都住在长安城中,都变成了地地道道地长安城。” “白皮肤?黑皮肤?”小女孩有些诧异地问道,眼中出现了自进入宫城以来,最为孩子气的神情。 陈桥笑了一声,“是啊,你去了便会知道,”他温和地看着小女孩,“还有特别热闹的集市,那两个集市中,有许多新奇的玩意儿,你一定也会喜欢。” “我可以和他住在一起吗?”小女孩伸手指向施林通,眼神十分期待。 陈桥却摇了摇头,“施林通每日太忙了,而且他还有夫人要照顾,你要住在将军府。” “将军府?”小女孩困惑地看着陈桥,“那是什么地方?” “是我家,”陈桥低头看向自己的女儿,“你瞧她可爱吗?” 白白胖胖还长得十分漂亮的小婴儿,没有人会觉得不可爱。一听陈桥这样问,小女孩立刻点点头,“可爱!”她很想伸手摸摸那小婴儿胖乎乎的小手,可刚伸出手去,便又神色落寞的收回了手去。 陈桥一手抱着懿丫头,一手拉着小女孩的手放在了懿丫头那握成拳头的小胖手上,“我家还有两个小孩,到时候你就是他们的长姊,他们一定也会很喜欢你的。” “可我……” 小女孩的手刚放到懿丫头的手上,懿丫头便十分用力的将小女孩的一根食指攥在了掌心,婴儿虽然还小,不过力气确实很大,甚至让小女孩一时有些吃痛。 “放心,”陈桥眼中之中充满了安抚,“我在长安城也是很厉害的人,将来一定没有人再敢欺负你,若你还有那个不长眼的为难你的话,你只管动手揍他们便是,不用害怕。” 听到陈桥的话,小女孩的眼圈瞬间便红了起来。 在吐火罗遗留下来的百姓之中,除了她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的爷娘对她很是疼爱,自己平日里看到也只能暗暗羡慕,却什么都不能说,更加不敢说,否则等待自己的只会是一顿暴打。 可如今,这个就连他们吐火罗那么厉害的那色王子,都愿意俯首称臣的陈将军,却愿意带自己回家,她又如何能够不受宠若惊? “我、我会洗衣服!也会做饭!还、还能做一些洒扫的差事,”小女孩慌乱地说道:“我一定会好好干活的!” 听到小女孩这句断断续续地话,殿中几个大人一时间都不免沉默了下去。 小女孩心中逐渐变得不安,她想起来,自己一时以为自己称之为阿娘的人,每次在对自己动手之前,都会这样沉默一段时间。 站在内殿之中,惶惶不安的小女孩忍不住颤抖起来,她猛地从懿丫头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指,紧紧抱住自己蹲了下来。以前,只要自己这样做,收到的伤就会少一些。 “玥安错了!玥安错了!” 小女孩忍不住喃喃自语。 看着如此胆战心惊的小女孩,李丽质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就算是早已经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的施林通,在这一刻都不由红了眼眶。 “不要害怕!”李丽质忽然冲到小女孩身边,将小女孩紧紧搂入怀中,“以后不要再害怕了!” 小女孩彻底愣住了,原以为她等来的会是一顿暴打,谁知却会是这样温暖的怀抱。 李丽质抱着小女孩一时间泪如泉涌,小女孩却只是傻傻任由李丽质抱在怀中,心中的恐惧和慌乱也逐渐在李丽质不断留下的泪水和温暖的怀中之中彻底消弭了。 这就是拥抱啊……小女孩忍不住将头靠在李丽质肩头,原来这世上也有人愿意抱她。 “我定要将那个畜生碎尸万段!” 坐在床上,伏岚红着眼眶恨恨说道。 陈桥抚了抚她的背,轻叹一声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带你回将军府,是要让你过好日子,以后你什么活计都不用做了!”许久之后,李丽质终于松开了小女孩,她握着小女孩的肩膀,笃定地说道:“从今往后,你便是桥郎的妹妹,是我们所有人的小妹妹。” “你哭了……”小女孩呆呆看着李丽质,忍不住伸手想要给李丽质擦掉脸上的泪水。 可手伸到一半的时候,小女孩却忽然好像想起什么一般,猛地将手缩了回去。 李丽质神色一黯,不过却还是拉着小女孩的手来到自己脸颊边上,然后侧着脸靠进了小女孩的手掌之中。 那手掌虽然很小很瘦,却也足够让她觉得温暖。 “那你以后就叫陈玥安怎么样?” 李丽质身后,陈桥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说了一句。 听到陈桥这句话,李丽质猛地扭头朝着陈桥看去,她知道只要有这个姓氏在,这世上便再没有什么人能欺负得了眼前的小女孩了。 “你这几天便现在宫中好好休养,待到城中事情解决之后,便随我们一道回长安城区。” 陈桥走到李丽质和小女孩面前,一手搭在李丽质肩膀上,声音温和地对小女孩说道。 小女孩连忙点点头,生怕自己迟疑片刻,陈桥便不会再带自己离开了。 “记住自己现在的名字了吗?”陈桥问道。 小女孩用力点点头,“记住了。” 陈桥笑笑,继续说道:“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不懂陈桥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不过小女孩却还是大声说道:“我叫陈玥安!” 听到小女孩这样说,陈桥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紧接着便又问道:“你是什么人?” 闻言,小女孩不由怔了一下,她有些不明白陈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还不等她问出口,便察觉到李丽质捏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扭头朝着李丽质看去,却见李丽质笑着动了动嘴。小女孩心头一动,忽然想起来了先前陈桥说得那句话。 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女孩抬起头,漆黑的眼珠看向陈桥,片刻之后终于开口说道:“我是黑龙军主帅的妹妹。” 第547章 有些私事要说 虽说陈玥安已经对所有人都放下了新心防,可眼下她最信任的人仍旧是施林通,虽然先前有些事情还想让施林通去做,不过眼见陈玥安只要醒着便离不开施林通,那些事情便只能陈桥自己去做了。 隔天一早,陈桥便早早起身走出了寝殿。 “将军。” 刚一走出去,陈桥便看到自己面前站了两个黑龙军将士。 “所有参与此事的人,属下等都已经查清楚他们身在何处,只要将军一声令下,属下等便能前去拿人。” 刚一醒来便听到这样一个好消息,不过陈桥去还是笑着阻止了他们,“不急,我先去相国府上瞧瞧他们审出来了什么没有。” “是。” 随后,陈桥便带着两个黑龙军将士出宫去往了单相国府上。 刚到相国府,陈桥便看到从相国府中走出来的辛志诚,只见辛志诚眼下乌青,显然是一晚上都没有入睡。 “事情怎么样了?” 陈桥上前问道。 辛志诚先是向陈桥行了一礼,随即才捏了捏眉心说道:“没想到那男人竟还是个硬骨头,分明已经被大人吓得尿了裤子,到了相国府却反倒闭紧了嘴巴,无论怎样拷问都一语不发,实在让人有些恼火。” 听到这话,陈桥却难免有些意外,原本以为是个软蛋,没想到竟还会有些骨气,不过在经过昨天陈玥安的事情之后,陈桥心中对男人只剩下了厌恶。 “那妇人的尸首处理了吗?”陈桥问道。 辛志诚点点头说道:“单相国已经派人处理了。” 陈桥转了转眼珠,又道:“你现下便去将这件事明明白白告诉吐火罗的其他人,一来算是解释,二来也是警告,但凡他们有些脑子,想来今后便不会再有人掺和到这样的事情中去了。” 早知事情会牵连到吐火罗的人,他当初就应该让那色也一道前来。 “是!”辛志诚应了一声,随即便准备前往吐火罗百姓所在的地方。 “说完此事之后,你便回去歇着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陈桥看着辛志诚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不由笑着说道。 “是,谢大人。” 言罢,辛志诚便朝着一个方向飞快掠去了。 “没想到审了一夜竟还没有审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陈桥自言自语到,“早知道会出这些事情,便应该带着沈勇达和那色来。” 不过眼下他们既然已经身在东女国,再想这些也没什么用处。 陈桥抻了个懒腰,扭头对站在自己身后的两个黑龙军将士说道:“既然他们什么都没有审出来,你们便去抓人吧。” “是。” “记住,宁可将人杀了,也不可让他们逃走。”陈桥如此说道。 那两个黑龙军将士应了一声,随即便也离开了相国府门前。 抬脚走进相国府,陈桥看着相国府内一副戒备森严的样子,不由笑着摇摇头,不过是些之感躲在暗处使些阴诡伎俩的人,这单相国倒好像是如临大敌一般。 相国府内的侍卫看到陈桥之后,都纷纷行礼。 “单相国可起身了?”陈桥问道。 毕竟已经年纪大了,即便陈桥不说,想来辛志诚昨夜也会劝着单相国回房休息的。 一个侍卫上前道:“相国大人早早便起了,方才已经用过早饭,眼下正在地牢之中审问人犯。” 陈桥点点头,又道:“待我去地牢吧。” “是。” 一路跟着府内侍卫七拐八绕地走到地牢门口,因着这府内也没人不认识陈桥,守在地牢外面的侍卫更是什么都没问,看到陈桥过来,便直接打开大门将陈桥请了进去。 回荡着水滴声的地牢内,陈桥在侍卫的带领下,朝着关押着昨天那男人的牢房走去。 还未到跟前,陈桥便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弯了弯嘴角,陈桥便朝着那惨叫声响起的地方走了过去。 “单相国。”走进牢房,陈桥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单相国叫了一声。 单相国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到来人是陈桥之后,便大大松了一口气,“陈将军可算是来了。” “相国可是有事交待?”陈桥问道。 单相国笑着斜睨陈桥一眼,指了指那被绑在柱子上的男人,“此人实在是有些不好审,昨晚辛郎将审了整整一夜也没审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说着,单相国挂在脸上的笑也变得无奈起来,“老身也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陈桥看着那身上满是鞭痕的男人,又想起昨日李丽质跟自己所说,陈玥安身上也有不上鞭伤,心中便是一派愤怒,不过面上却仍旧很是平静。 “相国不必在身,黑龙军将士已经查到那些贼人身处何处,我已经明他们前去拿人了。”陈桥微笑着对单相国说道。 实在没想到黑龙军将士的行动竟会如此迅捷,单相国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那此人……” 陈桥笑了一声,“我还有些私事要与他说,相国便先去歇着吧。” 单相国也早已经从辛志诚口中得知陈玥安的事情,心中自然知晓陈桥所说的私事究竟死什么,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带着府中的侍卫离开了地牢。 牢房中只剩下陈桥和那男人之后,方才还蔫头耷脑的男人眼下只是惊恐地看着陈桥,“不知陈将军有、有什么私事要和我、我说。” 陈桥抬手抚上挂在腰间的昆吾刀的刀柄,“自然是玥安的事情。” “玥安她、她怎么了……”男人的目光随着陈桥手上的动作,也落在了那昆吾刀上。他还记得,昨日陈桥便是用他这把刀砍下了自己妻子的脑袋。 “我昨日已经收了玥安做我的义妹,那么眼下咱们便来说说,你如此殴打欺辱我的妹妹,这笔账咱们应该怎么算?”陈桥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声音也好似从寒冰中发出一般,让男人不由瑟瑟发抖起来。 “能、能做陈将军的妹妹,是那、那丫头几、几世修来的福气。”男人颤颤巍巍地说道。 陈桥扬了扬嘴角,“这是自然。” 男人眼见陈桥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便也放下心来,可还不等他再说什么,便之间眼前寒光一闪,一阵剧痛便向他袭来。 “啊啊啊啊!!!” 被绑在十字木架上的男人,面目剧烈抖动起来,额头上霎时间便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牢房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只看上去很是粗糙的手掌,而被绑着的男人那已经被削掉手掌的手腕,正在潺潺流血。 “你、你……” 男人看向陈桥的目光变得更加惊恐起来,眼前登时又浮现出昨日那颗虽然已经落在地上,却还仍旧睁着眼睛的头颅。 “昨日宫中御医说,玥安身上最早的伤五年前便有了。”陈桥冷笑看着面前脸色煞白的男人,“方才那不过是个见面礼,你告诉我,你是用哪只手打的她?” 第548章 杀便杀了 “我、我……”男人想要说些什么,可终究却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便自己动手了。” 话音刚落,男人便眼睁睁看着那把闪着妖冶红光的长刀,干脆利落地将自己的另外一只手掌也砍了下去。 “啊啊啊啊!!!” 再一次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男人虽然被牢牢捆着,可却仍旧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五年前,玥安不过才七岁的年纪,你身为她的阿爷,竟也下得了那样的狠手?”陈桥语气森冷,昆吾刀的刀尖稍一用力,便狠狠扎进了男人的肩胛骨中。 “想来你从进了地牢起,便受了不少鞭刑,来告诉我,挨鞭子的滋味好不好受?”陈桥靠近男人,犹如浸过寒冰的声音,在男人的耳畔响起。 眼下,虽然昆吾刀扎进了男人的身体,可他却连一声惨叫都已经发不出来,他目光恍惚地看着地上那两只已经变得僵硬的手掌,大口喘着气看向那距离自己不不过咫尺之间的宛如一个魔鬼的陈桥。 “我、我是吐火罗的人……”男人恍惚间断断续续说道:“你、你不能杀、杀我……” “不能杀你?”陈桥再次发出一声冷笑,“我为何不能杀你?” “我、我是吐、吐火罗的人……”男人又一次说道。 “吐火罗?”陈桥嘲讽一笑,说道:“你猜猜,若是那色在此的话,他会放过你这样畜生不如的东西吗?” 男人双眼瞬间瞪大,眼前似乎有浮现出当年那个威风凌凌的那色王子,他心中再是清楚不过,依着那色的为人,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自己也一定不会有活路。 “何况,”陈桥慢悠悠说道:“那色现在也只是黑龙军一员,是我陈桥的属下,即便他眼下就在东女国,你以为他会为了你这样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与我作对吗?” 确实。 男人的脑袋变得愈发混混沉沉。 那色王子又如何会为了自己这样的人同陈桥翻脸?况且一旦翻脸,只怕剩下那些吐火罗的百姓也会跟着自己遭殃。 “怎么打起瞌睡了……” 陈桥低语一句,随即,便又猛地将扎在男人肩头的昆吾刀拔出,换了一便的肩膀又重新扎了进去。 “陈、陈将军饶、饶命……”男人被迫醒来,低头看着自己仿佛是从血水里被提出来一般的模样,心中也是更加恐惧起来,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想要活下去。 “饶命?”陈桥冷笑一声,将原本扎在男人肩上的昆吾刀又往血肉里送了几寸,“你倒说说,你如此伤了我的妹妹,我有什么理由饶了你的性命。” 男人早已经疼糊涂,听到陈桥这样问,一时间竟说出,“我是她的阿爷!我是她的阿爷!”这样的话来。 “阿爷?”陈桥声音满是讥诮地笑了一声,“你不说我倒是忘了,你这样的东西,怎么有资格做她的阿爷?” “陈、陈将军!”男人从陈桥眼中看到了毫不遮掩的杀气,就像昨日在院子里那般。 陈桥歪着头看着男人,“就是因为你是生她养她的阿爷,你才更该死!”话语间已是满满的狠戾。 随即,陈桥便再不愿听那男人求饶的话。 手起刀落之间,一颗人头“咚”地一声掉在了地上,面上的惊惧表情还未散去。 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那男人的脑袋,陈桥收刀回鞘,满面阴沉地转身离开了地牢。 “陈将军。” 看到陈桥出来,单相国便抬脚迎了上去,或许是因为陈桥身上的血迹太过明显,单相国一时间有些犹疑地问道:“那个男人……” “死了。”陈桥丢出两个字。 单相国神色有些复杂,“陈将军,那是吐火罗的人,即便做出那些事情也实在不该随随便便将人杀了啊。” 陈桥斜眼看了一眼单相国,“他打了我妹妹,难不成我还不能替我妹妹出口气?” “妹妹?”单相国很是费解地看向陈桥,她原先怎么不知道陈桥还有个妹妹?何况,若陈桥当真有个妹妹,这天底下又有哪个不长眼的赶去和陈桥的妹妹动手?! “昨天刚认的,单相国有什么想法?” 许是因为刚刚才杀了一个人,陈桥身上的杀意仍未尽数散去。 看着面前杀气四溢的陈桥,单相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注意到单相国面色有些难看,陈桥叹了口气,将四处乱跑的杀气收拢回来,“相国不必担心,我先前已经派辛志诚去和吐火罗余下的百姓解释了。” “这便好,这便好。” 虽说吐火罗如今只剩下不过百余人,可若是有人因为这个男人的死,而对东女国心神怨怼的话,将来也不知会在生出多少麻烦事来。 单相国话音刚落,面前便忽然落下一个被捆成粽子一样的男人,单相国大惊失色地看着地上那个从天而降的男人,还不等她再说什么,便又有十几个被捆起来的男男女女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单相国惊魂未定地去看陈桥,却见陈桥正满脸笑意地看向前方。 “将军,所有贼人均已捉拿归案,请将军处置。” 一排八个黑龙军跪在陈桥面前,其中一人朗声说道。 “很好,”陈桥上前将人扶起,剩下的黑龙军便也随之站起身来,“这几日来你们也辛苦了,回去歇着吧。” “是!” 齐声应了一声,这八个黑龙军将士便又瞬间消失在了相国府中。 府中的侍卫目瞪口呆看着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黑龙军将士消失的地方,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寂静的院子中,只剩下了那些被捆起来还仍旧在不停哀嚎的贼人。 “这些人便先交给相国处置了,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便参与其中了。” 片刻之后,陈桥面上带着笑意地对单相国说道。 单相国连忙点点头,说道:“自然自然,这几日来实在辛苦陈将军还有诸位黑龙军的将士,待到事情了解,我定好生感谢诸位一番。” 陈桥却笑着摆摆手说道:“这就不必了,伏岚是我的夫人,眼下她身子弱无法主持大局,我自然就要替她分担一些。” 单相国了然点点头,随即又道:“先前陈将军说,要让女王下一道罪己诏,眼下既然这些自贼人都已经被抓住,那这罪己诏……” 听单相国又提起此事,陈桥也思虑片刻,不过终究还是点了下头,“就算事情已经解决,这罪己诏却还是要下,毕竟之后还会不会发生如此这般的事情,我们谁都无法确定。” “陈将军所言有理。”单相国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说实在的,此番若非陈桥凑巧来到东女国,只怕此事还不知闹到什么样的地步,对于单相国来说,一切会动摇国本的事情,都应该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那这罪己诏的事情,就且先交给相国了。”陈桥笑眯眯说道。 单相国无奈摇摇头,“好,待这罪己诏拟好,老沈便送进宫去让女王过目。” “那便辛苦相国了。”陈桥道。 第549章 楼兰国王不好了 目送陈桥离开相国府,单相国苦笑一声,“他倒是聪明,竟然将事情都推到了我这头……” 说罢,便也笑着摇摇头,转身往书房走去了。说起这罪己诏,她还从未草拟过,看来又得查查历朝历代的典籍了啊。 一路回到宫城之后,陈桥刚一入宫,便被宫中女官告知眼下李丽质和伏岚正带着陈玥安在后花园中。 “伏岚可以出殿了?”陈桥有些讶异地问道,毕竟这几天来,伏岚最多也只是能在寝宫的外殿小坐片刻。 那女官规规矩矩的将双手拢在胸前,声音轻柔地说道:“今日御医已经为女王诊过脉,说女王可以不必终日待在屋子里面了。” 陈桥摸摸下巴,脑中思忖着,若伏岚是在七个月的时候早产,那眼下已经是过了白天,无论如何也是能够外出见风的时候了。 何况他瞧着这几天,自从他和李丽质到了东女国之后,伏岚的身子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起来。分明第一日的时候还是一副衣带渐宽人憔悴的模样,到今日不过短短几天的功夫面色已经红润了起来。 想来,眼下的伏岚已经能够承受得住路途的颠簸了。 想清楚这件事情之后,陈桥心下更是轻松,一想到自己很快便能带着老婆孩子回家,心中便是止不住的欢愉。 离开长安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不晓得留守长安城的那两个小鬼又长大了没有。 没了自己和李丽质在京中,只怕那两个小魔星更是天不怕地不怕,也不知会不会把吴王府搅得一团乱。 随着女官往后花园走得路上,陈桥想起自家那两个圆圆脸蛋的肉团子,一时不免笑出声来。 女官听到身后的动静,忍不住回头去望,却看到一向杀气凛凛的陈桥眼下竟正笑得一派春风沐雨,落在阳光之中,看上去竟比平日多了几分出尘之姿。年纪尚轻的女官忍不住脸颊飞红,心头也“咚咚”跳个不停,注意到陈桥有些疑惑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之后,飞快地将头转了回去。 眼见女官如此,陈桥忍不住笑着摇摇头。 思前想后半晌,女官终究还是抵不过心中的爱恋,朝着陈桥露出一个含羞带怯的笑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面也是盛满了款款柔情。 陈桥看到女官的模样,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心想这女官真是好大的胆子,明知自己是她家女王的夫君,竟还敢有如此行为,实在是有胆量。 不过陈桥却不是个急色之人,看到那年纪不过十六七的女官如此情态,便也只当没有看到一般挪开了目光。 女官见陈桥没有任何反应,当时便只觉得羞愤难当,只恨自己为何会这样轻浮。 将陈桥带到后花园之后,女官只匆匆向伏岚行了一礼,便逃也似地离开了此处。 伏岚看着那女官几乎算是狼狈的背影,甚是摸不着头脑地看向陈桥问道:“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魂不守舍的模样?” 陈桥摸摸鼻子,心想,还能是怎么了?自然是挖墙角出师不利,所以做贼心虚地逃跑了呗。 不过这样的事情,陈桥却不会告诉伏岚和李丽质,毕竟依着这两人的性子,若自己当真对那女官有意,恐怕两人只会笑吟吟劝着自己将人一并带回长安城。若自己无意,也恐怕那小女管往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虽说伏岚如今常年不在东女国中,可要处置一两个这样才初出茅庐的小女管,也实在是太过轻而易举了。 “我方才去了相国府。” 在石凳上坐下,陈桥看着不远处陪着陈玥安嬉笑玩耍的李丽质,眼中荡开缕缕温柔。 伏岚疑惑的看着陈桥,等陈桥说出接下来的话。 “我将玥安的阿爷杀了。” 片刻静默之后,伏岚点点头,“杀得好,如此出声不如的东西,即便你不动手,我也要动手的。” 陈桥笑了一声,扭头看向伏岚,“可单相国却说我不该杀了那男人,毕竟是吐火罗的人,若是因此与吐火罗结下愁怨的话,只怕会因小失大。” 伏岚对于单相国的态度确实不甚赞同,她皱皱鼻子,声音不高不低却甚是不屑的说道:“区区一两百人,难不成就凭他们如今这落魄样子,还想翻了天不成?”说着,伏岚的目光也落在了不远处,笑容十分灿烂的陈玥安身上,“何况本也就是那畜生挑衅在先,城中那十几条性命也不可能只因为他是吐火罗人,便轻而易举揭过。” 陈桥弯弯嘴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放心,我知晓其中利害关系,先前已经让辛志诚去解释过了,而且我瞧着余下那些吐火罗百姓,可都不是什么脑子拎不清的人。”陈桥饮尽杯中茶,将茶杯放在手中把玩,继续说道:“何况若他们当真有什么不满意的,待咱们回了长安城之后,我便让那些书信一封,我倒要瞧瞧,对于那些吐火罗人来说,究竟是他们的王子重要,还是那个犯下重罪的贼人重要。” 听到陈桥这样说,伏岚忍不住笑出声来。 “其实我们也无需多虑,”伏岚笑着说道:“那些吐火罗百姓之中大多还是安分守己的。” 陈桥点点头,“这样便是最好的。” 没过多久,李丽质便牵着陈玥安的手坐了过来,两个人脸上都红扑扑的,显然是玩耍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而一直守在一旁的施林通也同她们一道走了过来,方才陈桥来的时候,施林通正背对着他,眼下看到了,自然要上前行礼。 “瞧着你越来越好,我心中也很高兴,”陈桥默默陈玥安的头发,或许因为一直以来营养不良,女孩的头发柔软且微微有些泛黄,“再过几天咱们就能回长安城了,你开心吗?” 陈玥安看着眼前这个温和的男人,羞赧地点点头。 “我现在要带着施林通离开一会儿,可以吗?”陈桥依旧很是温和地问道。 陈玥安有些急切地看了一眼施林通,眼中尽是不安。 “放心,我很快就会把他带回来的。”陈桥眼中带着些笑意地看向陈玥安。 片刻之后,就在众人以为她仍旧不愿让施林通离开的时候,陈玥安却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要回来。” 陈桥郑重其事点点头,“放心。” 言罢,陈桥便带着施林通离开了后花园。 “大人有何吩咐?” 其实施林通早已经想离开后花园,可一来陈玥安离不开他,二来则是眼下所有黑龙军将士这几日都忙于调查大鱼的案子,施林通担心有人趁虚而入,留下来也是为了保护二人。 “这次的事情,约莫明日便能有个交代了,我打算再在东女国修整三天便出发返回长安城。”陈桥抱臂看着施林通说道:“只方才又收到一封飞鸽传书,楼兰国王的身体近来愈发不好了,楼兰国内的大臣请你赶快回国主持大局。” 第550章 我想与你同去 听到陈桥的话,施林通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你若是不想回去,我自有法子将此事搪塞过去,可伊曼毕竟是楼兰公主,你既娶了她便该知道事情定然会走到这一步。”陈桥面色凝重地看着施林通,“先前不说,是我以为楼兰国王的身子还能再支撑个三五年。” 施林通沉默不语地垂头看向自己的脚尖,确实,自己其实早已经想过,如果事到临头了自己会怎么做,虽然每一次到最后他都会选择留在黑龙军,可那说到底也只是自己所愿。施林通苦笑一声,依着他的性子,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对楼兰百姓置之不顾的。 “大人,”施林通抬头看向陈桥,“属下应该去。” 是应该,而不是想要。 陈桥自然明白施林通心中所想,不过他却也没办法横加阻拦。 “既然如此,那你打算何时出发?”陈桥又问。 按着路程远近来说,其实从东女国出发要更近一些,若是快马加鞭的话,施林通和伊曼约莫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能回到楼兰。 “属下……”施林通自然知道东女国距离楼兰,比大唐距离楼兰要近上许多,可无论心中如何说服自己,他还是想同陈桥一道回到长安城,而后再启程前往楼兰。 “不必浪费时间了,”不等施林通说出自己的打算,陈桥便已经笑着开口,“若是楼兰国王的身子当真灯尽油枯的话,你自然应该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楼兰,毕竟我可听说楼兰国王还有一个野心勃勃的胞弟,这位王爷膝下还有两个对王位虎视眈眈的儿子。” 施林通再次沉默下来,其实依照他所想,与其自己去争权夺利,倒不如放手让那位王爷继承家业,毕竟比起这个异国人来说,那位王爷才更加名正言顺。 “不要犹豫,”陈桥说道:“我觉得此番楼兰国王突然身子不好的事情,备不住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你此番前去楼兰,所要做的便是查探清楚,楼兰国内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听到陈桥此话,施林通不由一愣,随即便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大人果然英明。” 没错,先前他们过年时候回到楼兰国的时候,楼兰国王的身体虽然已经不大好,却也绝不应该这么快便已经支撑不下去。 “或者……”陈桥脑中灵光一闪,登时便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 “什么?”施林通急急问道。 陈桥沉吟片刻,随后便说道:“或许是楼兰国王发现国中有什么不妥,可单凭他一人之力却无法应对,所以才以身体为借口,传召你立刻回去。”说着,陈桥便又将放在身上的信件拿出来递给了施林通,“这信上也说了是让你速回,而不是让你和伊曼速回。” 施林通立刻从陈桥手中接过信封,打开一看发觉事情果然一如陈桥所说。 心中只写了让“驸马爷”赶快回去,而只字不提“公主”,施林通忽然紧锁起眉头,“看来楼兰国中果然发生了一些事情。” 陈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神色严肃地说道:“这样,你明日一早带上几个黑龙军将士快马加鞭赶回楼兰国,我也立刻带着长乐、伏岚她们赶回长安城,若是当真发生什么你无法应对的事情的话,便马上写信回长安城,我自会率军前去。” “是!”施林通应道。 天色渐晚的时候,单相国便将写了一整才终于拟好的罪己召亲自送入了宫中。 看过那草拟的罪己诏之后,陈桥和伏岚都觉得甚是合理。 “单相国,明日一早便召集百姓前来吧,待伏岚宣读完罪己诏,我们便要启程赶回长安城了。” 烛火下,陈桥如此对单相国说道。 单相国一愣,随即便道。 “怎么如此着急?可是长安城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先前白天的时候,陈桥已经将楼兰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李丽质和伏岚,眼下自然懒得再与单相国解释什么,便只是点了点头。 单相国长叹一声,原先她还想着陈桥和伏岚能够在东女国再多留一段时间,谁知计划终究还是赶不上变化。 而就在陈桥和伏岚面见单相国的时候,施林通也回到了住处,将事情原原本本告知了伊曼。 “这么说,父王遇到危险了?”伊曼有些惊慌地扯住施林通的衣袍,眼中尽是担心,“我要与你一道回去!” 施林通拉住伊曼的双手,将人揽入怀中,“岳丈既然只让我一个人回去,那便是说明国中眼下已经是危机四伏,若你也一道回去的话,难免会发生什么意外,所以听我的,你和大人还有夫人们一道回长安,我不会让楼兰国出事的。” “可、可是……”伊曼六神无主地看着施林通,“我怕……”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施林通声音沉稳的说道,声音中甚至还带了一些笑意,“可眼下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或许国中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岳丈派人写信的时候出了一些岔子,你且先随大人一道回长安,若当真是闹了乌龙的话,我再派人将你接回去。” “不……”伊曼慌乱地摇摇头,“不会出错的,父王原先所有的信中,父王都会将我写在前面!”伊曼脸色发白的说道:“定是王叔!”她的面上瞬间闪过一丝愤恨,“原先便是他联合宫中一个妃嫔给其他妃子下了药,这才导致这么多年以来父王膝下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 “怎么回事?”施林通还是头一次听到此事,自然难掩讶异,他扶着伊曼在桌边坐下,沉声问道:“你那王叔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还能是什么主意?”想清楚最要紧的关节之后,伊曼也逐渐冷静下来,“不过是想绝了父王生子的可能,逼得父王将王位传给他那两个儿子!”伊曼双手紧握成拳,眼中恨意愈浓。 施林通紧紧皱起眉头,“原先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伊曼苦笑一声,“原来我以为既然我已经与你成婚,即便不将父王放在眼中,我那好王叔也总要顾忌一些黑龙军,谁知他竟如此丧心病狂!” “他给后宫妃嫔下药的事情,难道岳丈便没有追究吗?”施林通蹙眉问道。 伊曼无力摇摇头,“王叔在军中威望甚高,即便是父王都不敢轻易对他下手,那件事情闹到最后,也只是处死了那个和他里应外合的妃子而已。” “即是如此,”施林通凝望着自己的妻子,“你就更不能随我一道回去了,”眼见伊曼还想说些什么,施林通便又继续说道:“你该知道,在岳丈心中你有多重要,若你因此除了什么意外的话,岳丈该多痛心?” 其实施林通所言不无道理,可伊曼却仍旧想要随他一道回楼兰。 第551章 总算回来了 “伊曼,”施林通语重心长说道:“此番前去,或许路上便会发生许多意外,我不想看到你出事。” 眼见施林通眼中尽是担心,伊曼思来想去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答应了施林通,与陈桥还有李丽质他们一道回长安城去。 “放心,我定会保护好我自己,也会保护好岳丈、保护好整个楼兰国的。”施林通笃定地说道。 尽管如此,伊曼心中仍旧十分不安。 “况且,大人也答应我,若是发生任何我无法应对的事情,便立刻派人传信会长安城,他自会率军前来替我解围。”施林通如此说道。 “当真?”听到此言,伊曼眼中的不安登时便退去不少。 施林通笑了笑,说道:“自然当真,你见大人何时骗过我们?” “就算大人当真答应了你,你也要千万小心,我那王叔想来便最是阴狠毒辣不过,若他当真要做些什么的话,只怕会让人防不胜防。”伊曼忧心忡忡说道。 “别怕,我不会有事的。” 隔天一早,因着伏岚还要当真举国百姓的面宣读罪己诏,施林通便在陈桥的嘱咐之下,带着四名黑龙军将士先行一步了。 那四名黑龙军将士本也就机锋营中人,眼下跟随施林通离开,自然是没什么不愿意的。 看着施林通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滚滚黄沙之中,陈桥紧皱的眉头却仍旧没有放松下来,不知为何,看着施林通离开的背影,他总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一个时辰之后,伏岚也终于回到了宫中。剩下的人也早已经将所有行囊收拾好,只等伏岚换下女王的服饰,众人便能够出发了。 “储香身子进来如何?此番我们便要快马加鞭回长安城了,情况紧急实在容不得任何耽搁。”陈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辛志诚和储香说道:“若储香身子实在受不住的话,你二人便走得慢些。” 其实陈桥也很想快马加鞭先行回去长安城,可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李丽质和伏岚,还有无论是李丽质还是伏岚,都有过日夜兼程的时候,虽说会有身子疲乏的情况,可到底还是不会有什么大碍。 “大人放心,宫中御医已经给储香开了一些防止晕车和安神的药丸,到时候若实在受不住的话,便一路睡回去就好了。”辛志诚开玩笑一般说道。 储香斜睨辛志诚一眼,随即便对陈桥说道:“此番多谢陈将军了。” 陈桥知道储香因何致谢,便也只笑着摆摆手,“便是看着施林通和辛志诚的面子,我也绝不允许有人胆敢对楼兰不利。” 因着施林通一早便已经离开,眼下伊曼也已经坐进了马车之中,陈桥朝着伊曼所坐马车的方向看了一眼,拍拍辛志诚的肩膀,接着又看向储香,“照顾好伊曼。” “大人放心。” 储香朝着陈桥徐徐福了福身子。 随后,一行人便各自上了马车。最初一道离开长安城的十名黑龙军将士,之前便有两人被陈桥派去长安城送信,眼下又有四人跟着施林通离开。眼下跟在陈桥身边的也只剩下了四人。 “驾!” 马鞭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马匹吃痛,瞬间便撒开蹄子往远处跑去。 “这便要去长安了,你开心吗?” 宽敞的马车之中,去的时候仅有陈桥和李丽质两个人,回的时候却已经多了伏岚、懿丫头和陈玥安。 颠簸的马车上,李丽质坐在陈玥安身边,满面笑容地看着陈玥安。 其实直到现在,陈玥安仍旧无法相信,陈桥他们竟然当真带着自己一道离开了东女国,因着马车前行地飞快,侧面的窗帘时不时便会被风吹起,陈玥安十分新奇地看着窗外飞速退后的风景,一直怯怯不安地脸上终于也浮现出了笑容。 这一路,果然一如陈桥所说,除去必要的停顿之外,剩下的时间都在赶路。到了第十天的时候,所有女眷之中出去伏岚和因为是第一次出门,所以很是兴奋的陈玥安之外,都已经难以支撑。 看着李丽质苍白的脸颊,陈桥忍不住叹息一声,“若非事发突然,我是觉不愿意让你受如此颠簸之苦。” 李丽质却是笑着摇摇头,“没关系,只要能尽快回到长安城,我可以坚持。” 伏岚怀中抱着睡得甚是安稳的懿丫头,看向李丽质的目光也分外担忧,“长乐,我们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很快便能回去了。” 李丽质脸色苍白地点点头,“放心,我没事。” 原本是想要带着李丽质出来散散心,谁知楼兰国竟然突然出事,看着李丽质萎靡不振的样子,陈桥眼下只想将那些在楼兰国中生事的人,一刀砍了了事。 日夜兼程之下,不过二十天的时间,一行人便从东女国回到了长安城。 “哇——” 撩开窗帘,陈玥安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马车外街道上的繁华景象。 来往的走卒贩夫在看到她的时候,也总是会向她报以热情而且充满善意的笑容。 陈桥怀中,李丽质正沉沉睡着,最后几天的时候,李丽质已经是在坚持不下去,陈桥不得已向辛志诚要了几粒安神药丸。 “长乐,我们到了。” 陈桥轻柔抚上李丽质的脸颊。 李丽质疲惫的睁开双眼,看到陈桥担心的目光之后,露出一个笑容,她靠着陈桥坐起身来,听着外面街道上传来的喧哗声,以及已经恢复平稳的马车,李丽质轻轻呼出一口气。 “总算回来了。” 一行人直直回到将军府,辛志诚几人也在将军府门前下了马车,若是当真要出兵的话,储香和伊曼便要如同往常一般住在将军府了。 “老奴见过将军!” 听到陈桥等人回来的消息,吴管家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门口,将陈桥等人迎了进去。 “这位小姐是?” 其他人吴管家自然都认得,唯有陈玥安是他第一次见,难免心生疑虑。 看到面前这个枯瘦且看上去不太想个好人的吴管家,陈玥安忍不住往李丽质身后躲了躲。 “陈玥安,我妹妹。”陈桥对吴管家说道。 虽然无论从哪里来看,陈玥安都绝不像是陈桥的妹妹,可既然陈桥已经说出这样的话来,吴管家自然是不会再多言什么。 “老奴见过小姐。” 吴管家摆出一个自以为非常和善的笑容,殊不知看在陈玥安眼中,却比他面无表情时更加可怕。 看到陈玥安一直躲着自己,吴管家无奈摇摇头。 将几人安顿好之后,陈桥便与辛志诚一道赶往了黑龙军大营。按照陈桥推算来看,若是日夜兼程的话,想来施林通他们应该也不过十几天的时间便能赶到楼兰,加上先前自己让他带上的信鸽,若楼兰当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的话,那些信鸽应当也已经回来了。 果然,陈桥和辛志诚才刚一走进大营,沈勇达、王义还有那色便都迎了上来。 第552章 将军就快来了 “大人,施林通传回了消息。” 沈勇达将一张小小的纸条递到了陈桥手边。 陈桥接过纸条一看,只见那纸条上明晃晃写了三个字:“无事,安。”。 不过看着那三个字,陈桥却不由皱起眉头,“这不是施林通的笔迹。” 余下众人听到陈桥这话,却也没有觉得太过惊讶,毕竟那纸条上的笔迹确实与施林通的相差甚远。 “确实不是施林通的字,”王义开口道:“甚至不会是另外四个黑龙军将士所书。” 陈桥一早便有过规定,任何黑龙军的传信,纸上都必须滴上一滴墨来作为辨别真伪的印记,可眼下这张纸条上,出了那几个字之外,却没有任何墨滴。 在确认这张纸条果真不是出自任何一个黑龙军人之手后,陈桥的心重重沉了下去。 “大人不必担心,”那色说道:“我对楼兰那位王爷还算有些了解,他虽说生性凶残,却也不是什么鬼神不惧之人,他既然清楚施林通是黑龙军的人,自然不会轻易对施林通出手。” 陈桥心中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可那日站在东女国城外目送施林通离开时候隐隐的不安,又再一次向他席卷而来。 “传令下去,所有将士集合!”陈桥阴沉着脸色说道:“即便施林通性命无忧,可既然传信之人已经成了外人,那便说明他或许已经深陷囹圄。”说着,陈桥环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四人,“你们且在营中安排,我这便进宫向陛下请旨。” “大人!” 闻言,王义上前拦下陈桥。 “这纸条两天前便已经到了,那时候我和沈勇达就已经入宫请过旨,陛下说带你回来之后,率领黑龙军直接出发前往楼兰便好。” 听到王义的话,陈桥的面色终于缓和一些,他拍拍王义的肩膀,随即便道:“那便去传令吧,一个时辰之后,大军开拔!” “是!” 看着几人各自分头去做事,陈桥便也走到黑虎所在的院子,将已经被自己丢在长安已经足足三个月的黑虎带了出来。 黑虎显然很是生气,虽然走出了自己的住处,却依旧转开头不去看陈桥。 陈桥上前一步,一把将黑虎硕大的脑袋捞进自己怀中,用力揉了揉,“怎么脾气这么大?” 黑虎费劲地挣脱出陈桥的怀抱,喷了个鼻息,仰着脑袋转身离开了。陈桥看着黑虎离开的样子,不由失笑两声,作为一只老虎,这么傲娇真的可以吗? 很快,十数万黑龙军将士便已经整合完毕,陈桥骑到黑虎背上,看着面前许久不见的众将士,却也不多赘言,只是高喝出两个字:“出发!”便率先骑着黑虎转身离开。 行军途中,陈桥身上一直揣着那张小纸条,他倒是要去看看,究竟哪个不长眼的敢冒充施林通给他传信。 半个月后,大部分时间都在日夜兼程的黑龙军终于抵达了距离楼兰仅仅二十里的地方。 从东女国回长安起,便再没怎么合过眼的陈桥终于到了极限,命令全军安营扎寨之后,陈桥便在帐篷里睡了足足两天两夜才终于恢复了元气。 “派人去楼兰国中查探情况。” 第三天一早,陈桥揉着脑袋将沈勇达几人叫到了自己的帐篷。 “若是施林通还有另外几个人当真被囚禁起来的话,便先将人救出来再说。” “是。” 眼下施林通不在军中,机锋营的一切大小事务便暂且先交给了齐子枫料理。 应下命令之后,齐子枫便起身离开了陈桥的营帐。 “此番出征,齐子枫这小子倒是比往日里安静了不少。” 看到如此不多言多语的齐子枫,沈勇达一时反倒有些不习惯了。他摸着后脑勺,看着齐子枫离开的背影,不由有些啧啧称奇。 陈桥无奈叹口气,“在整个黑龙军中,齐子枫最敬佩的人便是施林通,眼下施林通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若他还想往常那般嘻嘻哈哈,才是真的没心没肺。” 余下众人也是齐齐叹气。 而此刻的楼兰国宫城之内的水牢之中,正被众人说起的施林通,已经在这里被关了一个月有余了。 当初他来带楼兰国,却不想那封求救信根本不是楼兰国王发出的,只是为了引他前来的一个幌子罢了,所以他甫一进城,便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可惜还不等他退出城中,他们五人便已经被十数万大军重重包围起来。 “怎么?还不打算归顺吗?”水牢之中,一个皮肤黝黑,身形十分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洋洋得意看着被锁在水牢之中的人,面上闪过一丝快意,“世人皆道黑龙军如何战无不胜,我却兵不刃血便将你抓了起来,如此看来,你们黑龙军也不过如此啊!” 这个男人便是伊曼的王叔,楼兰国王的胞弟,不过与一向看上去再是慈善不过的楼兰国王不同,这个向来尚武的王爷最是暴虐不过,过去楼兰国王还尚能压制住他,可惜如今楼兰国王年岁渐长,早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 施林通默默闭上眼睛,并不打算搭理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看来你确实是不想要你的膝盖了。”男人冷笑一声,“我记得那天命人将你膝盖骨打断的时候,你可是相当痛苦的,怎么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已经不在乎了吗?” 施林通依旧闭着眼睛,虽然双腿上仍旧传来一阵阵的剧痛,可他有预感,陈桥很快就要到了。 只是自己这一双膝盖…… 想到这里,施林通面上虽然未有什么变化,可心中却已经黯然下去。 “顽固不化!”看到施林通依旧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男人气急败坏的大喝一声,随即便离开了水牢。 “施郎将……” 待到那男人离开之后,那四名也同样被关在水牢之中的黑龙军将士才终于开口。 “放心,我没事。”施林通声音低沉地说道:“我感觉到了,大人就要来了。” “将军?”虽然那四名黑龙军将士也在盼着陈桥能够前来,可眼下这才过了多长时间,难道陈桥当真能率领着黑龙军赶到吗? “安心等着吧。” 说完这句话,施林通便复又闭上了眼睛。 其余四人看到施林通如此笃定的样子,也不由心下大安。 夜幕逐渐落下之后,换上夜行衣的齐子枫便带着另外十名黑龙军将士来到了陈桥营帐之中。 “将军。”齐子枫向陈桥行礼。 陈桥看着眼前这个似乎一夜之间便长大了的少年,微微一笑说道:“此行最要紧的便是找到施林通,再将人救出来。” “将军,若有人阻止,我可以动手杀人吗?”齐子枫声音微冷地问道。 陈桥点点头,“自然可以,毕竟这世间回去救施林通的人,只怕除了咱们黑龙军也不会再有旁人,若他们明知这点还要动手的话,那便干脆杀了了事。” “是!”齐子枫朗声应道。 第553章 他们怎么敢 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后,齐子枫一行人便出发了,穿着夜行人的十一个人,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陈桥却一直看着他们靠近了楼兰的城墙之后,才转身回到了营帐之中。 浓浓夜色之下,一行人像夜里的鬼魅一般,行动十分迅猛,悄无声息潜入城后,便以最快的速度抓到了一个巡城的士兵。 “施郎将在何处!” 面对着横空出现的黑衣了,那名巡城士兵刚想大喊,便被齐子枫一把掐住了脖颈。 “再问一遍,施郎将现在何处,”齐子枫逐渐收紧那只掐着巡城士兵喉咙的手,冷冷说道:“你若不愿说,我想着城中应当会有不少惜命之人。” “我……我说!” 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巡城士兵艰难的吐出了三个字。 齐子枫微微放松手指,“说!” “施、施郎将在水牢中!”巡城士兵立刻说道。 齐子枫皱起眉头,看来施林通果然被关了起来,“水牢又在何处?” “水、水牢城东,英雄沿着这条街一直向东走,走到尽头便能看到了!”巡城士兵满眼惊慌地说道。 齐子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露出一个怪笑,“多谢。” 就在那巡城士兵以为齐子枫会放过自己的时候,齐子枫手下稍一用力,随即便将自己手掌中那脆弱的喉管彻底捏断了。 温热的尸体软软倒在地上,齐子枫冷冷扫了一眼那面上依旧保持着惊恐的尸体,不发一言便转身朝着水牢的方向掠去。 水牢之中,正在闭目养神的施林通忽然听到大门处传来了一声响动,他猛地睁开双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出入口的方向。 “郎将,出了什么事?”另外四名黑龙军将士看到施林通有异,忍不出开口问道。 施林通侧耳听了一会儿,才飞快地对那四人说道:“别出声,有人来了。” 闻言,几人果然安静下来。 寂静无声的水牢之中,只偶尔传来水流的声音。 忽然,一声极其细微的闷哼声在不远处响起,水牢中几人都是经过猎犬基因融合的机锋营将士,自然都捕捉到了那一声寻常人根本听不到的声音。 就在施林通还要继续屏息凝神去听的时候,那扇紧紧关着的石门已经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施郎将!” 齐子枫匆匆跑了进来,看到身处水牢的施林通之后,先是面上一喜,随即却又变得阴沉下来。 “他们竟敢将郎将关在这样的地方!”齐子枫伸出双手,轻而易举便捏碎了那木质的栏杆,紧接着便蹚着水走到施林通身边,满面愤恨的将捆着施林通的两条寻常人手臂粗细的铁链捏断,拉着施林通就要往外走去。 “嘶……” 虽然已经忍耐了数日,可断骨之痛却早已经到了施林通可以忍耐的极限。 “郎将!” 听到身后的抽气声,齐子枫大惊,连忙回身将即将摔进水中的施林通稳稳扶住。 “子枫,那些贼人将郎将的双腿打断了!你当心些!” 趁着这个空档,被关在其余水牢之中的那四名黑龙军将士也被救了出来。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施林通登时便怒火中烧,直到此时,他才终于看清,即使在水中泡了这么久,施林通身上那依旧血迹斑斑的衣服。 “郎将为什么不走!”齐子枫怒吼一声。 施林通苦笑道:“我如何不想走?可那安王爷却用满城百姓威胁我,我虽能逃走,可这满城百姓又当如何?” 看着施林通一片惨白的脸色,齐子枫的面色也更加难看。 “郎将,我背你走。”齐子枫眼圈通红地说道。 施林通轻笑一声,“好。” 随即,齐子枫稳稳将施林通背在背上,就算心中实在恨得牙痒痒,他也知道眼下并不是大开杀戒的时候,千般万般也比不得施林通的双腿更重要。 “郎将抓紧我的衣裳!”齐子枫嘱咐一声,待他察觉到施林通已经牢牢抓住自己的衣服之后,便脚尖轻点,向上腾空而起,待到再次落地的时候,已经腾挪出十数丈的距离。 “一段时间不见,你与精进了。”伏在齐子枫背上,施林通就着风声,声音中带着笑意在齐子枫耳边说道。 齐子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心中惦记着施林通的双腿,早已经急不可耐,可施林通却还有心思惦记自己是不是又有精进! “郎将放心,我定会亲手将那动手之人碎尸万段!”齐子枫恨恨说道。 施林通嘴角弯了弯,没再多说什么。 “咻!” 忽然,一只利箭擦着齐子枫的耳边划过,齐子枫猛地停下来,而后转身去看那背后朝着自己放箭之人。 “别多做逗留。”施林通在齐子枫耳边说道。 齐子枫一边看着那弓箭手,一边后退,“没想到这楼兰国中,竟还有如此高手。”齐子枫眼中闪过一丝狂热,不过因为眼下还背着施林通,他实在没什么心思去和那人较量,便又继续朝着城外大营所在的方向奔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不过,那放箭之人竟也不是等闲之辈,一只又一只的利箭擦着齐子枫的身体划过,若非他身体灵敏的话,只怕早已经成了那箭下亡魂。 一直等在大营之中的陈桥,也还没有歇下,那股自施林通离开之后便出现的不安,眼下也是愈发强烈起来。 终于,十几道人影终于出现在了陈桥眼中,他急急朝着大营门口走去,很快便看到齐子枫一行正飞快朝着大营奔驰而来。 不过,在陈桥看清施林通是伏在齐子枫背上的时候,原本已经放松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出了什么事?” 待到齐子枫终于背着施林通平稳落在陈桥面前后,陈桥立刻上前问了一句。 “那些人打断了施郎将的双腿!” 还不等施林通说话,齐子枫便已经愤恨开口。 一瞬间,陈桥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先把人送回营帐。” 听到动静,沈勇达几人也都走了出来,待他们看清施林通身上的斑斑血迹之后,也无一例外的纷纷黑了脸色。 “混账东西!”沈勇达怒喝一声,狠狠捶了一拳营帐之中的木桌。 “将军,郎将的腿还能治好吗?”齐子枫急急问道。 陈桥摸了摸施林通膝盖被打断的地方,还真是给打了一个粉碎性骨折啊。陈桥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不过声音一如往常的沉稳,“放心,我有海星基因,李泰的四肢断了那么久都能恢复,施林通就更不在话下了。” 听到陈桥这句话,这满屋子的人才都终于安下心来。 “好了,我要给施林通融合基因了,你们都各自回去歇着吧。”陈桥吩咐众人一声。 “是!”听到陈桥所言,众人便也都依言退出了帐外。 第554章 本就是个陷阱 方才从水牢到黑龙军大营,一路不是灯火不够明亮就是夜色沉沉,齐子枫又一心牵挂施林通的腿伤,自然是没能好好查看一番他身上有没有其他伤处。 眼下回了黑龙军大营后,借着要给施林通融合基因的理由,陈桥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点了十数只蜡烛,将大帐内照得亮如白昼,这才终于看清楚了施林通如今的模样。 帐内一时寂静无声,陈桥双手紧握成拳甚至隐隐有些颤抖。 施林通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全身,其中有些甚至因为一直泡在水中而有些泛白发脓,胸口腰腹间几个明显属于烙铁灼伤的痕迹更是看得人触目惊心。相比之下,那虽然最是言重,外在却不甚明显的腿上倒也不是那么让人揪心了。 “他们拔了你的指甲?”陈桥声音略微有些颤抖,眼睛有些酸胀地看着施林通那光秃秃的十根手指。 施林通苦笑一声,他就知道,即便能瞒过与他同在水牢的黑龙军将士,能瞒过前去营救他的齐子枫,最后也瞒不住陈桥。 看着施林通不发一言的模样,陈桥只觉得一阵灭顶的愤怒。 “安亲王?”陈桥声音中的怒火让施林通都不由有些发寒。 听到陈桥这么问,施林通却摇摇头,“那安亲王虽然生性暴虐,却也知道属下是谁的人,若非存了鱼死网破的心,怎么可能对属下下此狠手?”说着,施林通脸上又露出带着些嘲讽的怪异笑容,“是他那两个不甚成器的儿子,属下不过激了他们几句,他们便丧心病狂至此了。” 闻言,陈桥先是一愣,紧接着便狠狠皱起眉头,“你是故意的?” 施林通长叹一声,他心中自然再是清楚不过,陈桥向来厌恶他们做这样的事情,可如今黑龙军已然发兵楼兰,自然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世人皆知黑龙军主帅对军中将士的爱护,当年为了惨死龙门关的丁申和那些黑龙军将士,更是不惜几乎将整个突厥消灭殆尽。如今自己这一身的伤,自然就是陈桥再好不过的发兵借口。 “若是死了呢?”陈桥声音很是平静地问道,一双眼睛在黑夜中看上去分外明亮。 施林通愣了愣,随即便是无奈一声笑,“死了便是我命中该有此劫,不过属下知道,即便属下死了,大人也会为属下报仇雪恨,这样一想便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胡闹!”陈桥愤而怒喝。 施林通终于收起笑脸,一言不发地垂下头去。 “我当初是怎么跟你们说的?”陈桥怒道:“比起这些莫须有的东西,你们的安危才是我最看重的,不就是打一个乱臣贼子,要什么理由?那楼兰公主如今是我黑龙军的人,这就是最大的理由!”想到这一身的伤竟然是施林通自找的,陈桥一时间竟是比初时更加愤怒。 “属下也没想到会伤得这样重……”施林通垂着脑袋,低声说了一句。 被拔去指甲的手指抚上自己碎裂的膝盖,施林通惨然一笑,“原以为不过是被打上几顿,谁知那两个蠢货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法子,竟然命人将属下的指甲盖都给拔下去了,实在无可至极!” 眼下施林通虽然说得轻巧,可陈桥却再是清楚不过,受刑之时施林通该有多么痛苦。 “你是如何被抓住的?”陈桥始终有这样一个疑问,照理来说,执掌机锋营这么多年,若说施林通连这么点儿本事都没有,陈桥也实在难以相信。 施林通低叹一声,“那封发出来的求救信,本就是安亲王命人所书。” 陈桥拧起眉头,“是他?” 施林通点点头,“在此之前,他已经发动宫变,将楼兰国王软禁起来了。”施林通说着也不由沉下了脸色,“那封信便是这位安亲王忖度着楼兰国王的想法写下的,为得便是引我回去将我抓住。” “我以为按着你的本事,便是那安亲王布了个天罗地网,你也能够逃出来。”陈桥皱了皱鼻子,看上去不太高兴。 施林通笑笑,说道:“确实,若只有属下和那嘶鸣黑龙军将士,想要从那口袋里撕开个口子跑出来,确实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说着,施林通神色一黯,低声说道:“安亲王以城中百姓作要挟,若我不束手就擒的话,便一炷香杀一户人家。” 陈桥长叹一声,冷声说道:“亏他还是楼兰亲王,没想到竟能对自家百姓都下这样的狠手。” 施林通笑着摇摇头,说道:“这位安亲王,一向便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属下同他虽也不过几面之缘,却也知道楼兰百姓有多拥护楼兰国王,便有多痛恨他。” 陈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沉吟片刻之后说道:“你说此事你就暂且先别管了,安心留在营中养伤,你身上这些上我自然会一样样让他们还回来。” “谢大人。”施林通感慨道。 “你身上外伤不少,我会让人先给你医治外伤,过些时日再给你融合海星基因,不然恐怕你的身子会受不住。”陈桥如此说道。 施林通点点头,“是。” 看着施林通苍白中带着倦怠的面色,陈桥便知道他这段时间必然是受了不少身心上的折磨,眼下定是已经到了极限。 “我先给你上些药,你今晚好好睡上一觉。”陈桥说道,转身去往自己的营帐,拿了一个看上去很是轻便的小药箱又回到了施林通所在的大帐。 终于上完药之后,陈桥看着早已经沉睡过去的施林通,轻轻叹了一声,随即便起身走出了大帐。 月明星稀的一个夜晚,四周都甚是安静,忽然,陈桥察觉到了一丝属于生人的气息。 想到先前齐子枫同自己提过的那个神箭手,陈桥唇边扯起一抹冷笑,看似闲庭信步地朝着大营外走了出去。 “出来吧。” 站在一片小树林前,陈桥双手抱臂在胸前,模样看上去甚是有些散漫。 不久之后,一个穿着一身黑甲的人走了出来,不过他整个人都被黑色包裹起来,就连背上背着的箭囊和手中握着的长弓,也全部都是黑色。 “你就是那个能跟得上齐子枫的弓箭手?”陈桥歪着头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确实厉害,不过那也只是相较于普通人而言,对于自己来说,仍旧不足为惧。原本,陈桥在听到齐子枫描述的时候,对着弓箭手很有一些期待,不过待到他本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后,也不由隐隐有些失望。 这便是百分之百基因融合与百分之五基因融合之间的差距。 “你便是黑龙军主帅陈桥?” 有些出乎意料,那弓箭手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温和,全然没有一般杀手那样的冷冽。 陈桥笑笑,“对,是我。” 第555章 去他娘的规矩 那弓箭手抱拳朝着陈桥行了一礼,陈桥唯一颔首,便又听那弓箭手说道:“奉家主之命,前来取你性命。” 闻言,陈桥心中不免暗暗发笑,可面上却依旧一片正经,“你的主子是谁?” 弓箭手沉默片刻,不知该不该告诉陈桥。 陈桥摊开双手看向弓箭手,“你既要送我下黄泉,便该告诉我那想要送我上路的人究竟是谁,不然我就算死也死的不安心啊。” 弓箭手用一块黑布蒙着脸,距离陈桥也远在三丈之外,不过陈桥却依旧看清楚了他微微皱起的眉头,心中不由又是一阵暗笑,想来这惯于隐在暗处无声杀人的弓箭手,到底还是因为自己的这句话产生了一些动摇。 从齐子枫嘴里,陈桥知道,自己面前站着的这个弓箭手乃是世间少有的强悍之人,而自己若非是因为那基因融合的缘故,想来也做不到如此视他作鸿毛。 “我叫燕淮,我的主子正是楼兰国安亲王世子。” 最终,弓箭手还是选择了将自己的名字以及自己主子的身份告诉陈桥。 虽然已经想到,可一旦从这弓箭手口中得知,他的主子就是那对施林通痛下狠手的安亲王世子,心中到底还是浮出几分怒意。又对弓箭手这样的人物,竟然臣服于那种货色,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如此,我便知道该将你的尸身送去哪里了。” 陈桥嘴角完成一个怪异的弧度,这话说得也是既温和又讥诮,让弓箭手听在耳中不由心下一凛。多少年来,他一直自诩世间难逢敌手,自然也不会当真将陈桥的话放在心上。 不过……弓箭手仍旧还是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方才从他箭下逃走的那个少年人,看上去不过也只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可竟然还能被这一个残废从自己箭下逃出生天,且没有一星半点的伤,这让他实在有些叹为观止。 可既然得了主子的命令,他便付出一切代价,也要将那残废,还有眼前的人击杀。 “不动手吗?”陈桥懒洋洋站在原地,依旧抱臂看着弓箭手。 不过他话音才刚刚落下,便看到一支利箭正裹挟着劲风朝他猛烈射来,陈桥心下微叹,不过还是脚下一挪,躲开了这杀意凌然的一支箭。 看到陈桥就如此轻而易举躲过自己的箭,燕淮虽然面上古井无波,心中还是感到异常震惊。不过,他也并未多过逗留在这震惊之中,眼见陈桥多过第一箭,便又快如闪电地连射出五箭,原以为即便陈桥再是身姿敏捷,也绝对无法将这五发无论从角度还是力道都全然不同的利箭尽数多过。 “还不错。” 一阵大风吹过,吹乱了陈桥原本也就只是简单捆在脑后的头发。陈桥歪着头,上下打量燕淮一眼,嘴角微微噙着些毫不掩饰的欣赏的笑意。 可燕淮却在这笑意之中,浑身衣襟,如此距离,陈桥竟接连躲过了自己射出的六只箭,这不得不让他察觉到一丝恐怖的气息。要说躲过一支尚且算运气,那这六支全部就这样轻而易举的避过,便只能说自己眼前这个让天下豪杰闻之色变的男人,绝对要比自己强大了不知一星半点。 虽然夜色漆黑,不过融合过苍鹰基因的陈桥,还是将燕淮眼中的神色震动看了个一清二楚。 “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加入黑龙军?” 陈桥抻了个懒腰问道。 虽说如今天下再没有什么人敢觊觎大唐,不过要说将来一世无忧却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总有那些没有经历过战争残酷的孩子会长大。也许再过十年、不,五年便会再起战事了。 而燕淮虽然只是一个只能远程的弓箭手,可若是将其收至麾下,让他每次随军出征时,都能一箭射杀那三军主帅,这样的仗打起来想必也会轻松许多。 燕淮眉头一动,显然对陈桥的提议很是心动,不过许久之后,还是只冷冷落下两个字,“不必。” 陈桥撇撇嘴,不过他却也看得出来,这燕淮想来也不是心甘情愿留在那安亲王世子身边的。想到这里,陈桥便开口问道:“今日那小子能在你的箭下逃出生天,想必也是因为你并未动真格的。” 自己与燕淮动手之后,陈桥便能够再清楚不够燕淮的实力。 并非是他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实在是若非燕淮先前手下留情,就算齐子枫能带着施林通回来,两人身上定然也会多几道口子。 听到陈桥的话,燕淮只是沉默不语。 说实话,原本安亲王世子给他的命令便是一定要将施林通射杀,可当他看到施林通那双丝毫不受控制的双腿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心软了。 想到这里,燕淮不由心中惨然一笑,今夜这两次失败的刺杀,若是叫那性子与安亲王像了个十成十的安亲王世子知道的话,恐怕自己即便能留的一条性命,也少不得要受上一番折磨。 “不用急着回答,”陈桥立在风中,微笑着看向燕淮,“我可以给你三天时间来考虑。” “三天?”燕淮对这个时间很是疑惑。 陈桥依旧看着燕淮,不过眼中的情绪却已经由温和变得肃杀起来,“这安亲王父子将我爱将伤成那般模样,还想要做窃国贼,我自是不能放过他们。” “窃国一事终究还是楼兰国内的事情,陈将军若是插手,只怕不合规矩。”燕淮斟酌着说道。 陈桥却长臂一挥,“去他娘的规矩,老子的人让他们伤成这个样子,老子便就是要给施林通报仇,这天下又有谁敢有所置喙?” 听到陈桥所言,燕淮不由默然。 是啊,他怎么就忘了?眼前这个拥有着世间最强悍军队的男人,从来不能以常人行事来揣度。 “好。” 良久之后,燕淮终于还是吐出一个字。虽然这个“好”字看上去有些莫名其妙,不过陈桥却知道,这个弓箭手到底还是答应了自己的提议。 “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陈桥看着站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燕淮,嘴角微掀,说道:“既然杀人失败了,还是赶紧越货去吧。” 燕淮知道,陈桥这是在告诉自己赶快逃走。 可一想到那还被困在王府之中的人,燕淮也只能无奈摇摇头,“人生在世,多是身不由己。” “一个。” 陈桥忽然伸手在燕淮面前立起一根手指。 “什么?” 燕淮发现,自己对于这位黑龙军主帅是真的捉摸不透了。 陈桥眯着眼睛笑笑,说道:“作为你加入黑龙军的叫唤条件,我可以答应你的一个要求。” 事到如今,陈桥自然已经看出来,这位弓箭手想必是被那安亲王世子拿住了什么短处,这才甘愿成为安亲王世子的爪牙。不过眼下陈桥既然已经生了招揽之心,就需得做些什么事情来让这位神乎其技的弓箭手帕对自己有所感怀。 第556章 父坏子蠢 又是一阵沉默。 燕淮满眼不解地看着陈桥,他实在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究竟为何为为了招揽自己而如此放下身段?要知道,就算黑龙军中没有他这个弓箭手,依然是举世无双的存在。可看到陈桥那一根立起来的手指,燕淮还是心动了。 “我的妹妹在三年前被安亲王世子掳进王府,成了安亲王世子的侍妾,”燕淮缓缓开口,“安亲王世子性情暴虐又好色,这在楼兰国中无人不知,”说到这里,燕淮不知想到什么,竟忽然笑了一声,随后便又继续说道:“安亲王世子自十六岁时候,便不知强掳了多少女子入府,其中大多数女子都不到三个月便香消玉殒。” “你想让我救你妹妹出来?”陈桥问答。 燕淮摇摇头,“即便救出妹妹,我家中还有爷娘,”说着,燕淮忽然单膝跪在地上,将一直握在手中的弓箭放到身侧的地上,不得不说,作为一个杀手,愿意在上一刻还是属于他的目标人物的面前放下武器,已经是诚心十足,“我请求陈将军能够帮我杀了安亲王一家。” 听到燕淮的请求,陈桥先是一怔,随后便是一阵大笑。 燕淮在陈桥这堪称疯狂的大笑之中,实在有些心惊胆战。 “我本来也就是要杀了安亲王全家的,这个不能算是你的条件,你再认认真真重新想一个吧。” 说着,陈桥走到燕淮身边,亲手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这么说来,你是答应加入黑龙军了?”陈桥按着燕淮的肩膀问道。 燕淮盯着陈桥看了许久,最终一把扯下自己覆在脸上的蒙面巾,将自己的样貌一览无遗地袒露在陈桥面前。 “属下燕淮,见过陈将军。” 言罢,燕淮便再次跪在了地上。 陈桥嘴边露出满意的笑容,“好说,”随后,陈桥便再一次将燕淮扶了起来,“既然成了黑龙军的人,那我便先要跟你说一下咱们黑龙军的第一条规矩。” “属下洗耳恭听。”燕淮很是恭敬地说道。 陈桥笑笑,“不许跪拜。” 听到这四个字,燕淮一时间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毕竟在他原来的认知之中,所有高高在上的人都十分享受下人的跪拜。 “不是不必,是不许,若你记不住的话,可是要受罚的。”陈桥笑眯眯地说着,可他这副样子落在燕淮眼中,却只觉得一阵胆战心惊。 “属下明白了。”燕淮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陈桥很是满意地点点头,随后便又问道:“今日事情失败,你回去之后,安亲王世子可会为难于你?”陈桥问道。 燕淮虽然很想否认,可到底还是点了点头,“世子一向目无法纪,任何人一旦开罪了他,那便唯有死路一条。”说着,燕淮不免长叹一声,“先前国王陛下身子大好的时候,世子也不敢太过胡闹,不过这几年随着国王陛下身子越来越差,安亲王一派在朝中也愈发没了顾忌。” 陈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便道:“若我让你留在黑龙军中待几天,想来你也是不愿意。” 燕淮一愣,随即便道:“我得回去看顾妹妹。” 陈桥表示理解的点点头,随即便道:“即是如此,那我便也就不留你了,不过还是要小心一些,可刚加入黑龙军,便被那小跳蚤给整死了。” 听到陈桥对于安亲王世子的称呼,燕淮不由觉得好笑,若是叫安亲王世子知道陈桥称他为“跳蚤”的话,只怕会被活活气死。 “对了,”陈桥忽然很是好奇的看向燕淮,“方才你说起安亲王世子的时候笑了一声,你在笑什么?” 听陈桥问起这个,燕淮便毫不隐瞒地说道:“多年前,世子竟敢对公主殿下图谋不轨,所幸陛下察觉的早,便没有给他机会做出什么歹势,不过世子眼见公主这面被防得滴水不漏,世子便又将主意打到了自幼与公主交好的朝中宰相的千金身上。” “宰相的千金?”陈桥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忽然一派脑门说道:“难道是储香?” 燕淮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宰相大人也姓储,约莫将军口中的这个女子,就是宰相府的千金了。” “没想到这混账千金竟还打过我下属们夫人的主意,那后来呢?”陈桥问道。 “后来宰相得知此事,虽没有与安亲王撕破脸皮,却也暗中派人将世子打了一顿,名目便是为自己受到惊吓的女儿出口气。”燕淮说道。 听完燕淮所言,陈桥却是想到了另一桩事,“找你所说,宰相与安庆王府可算是就积怨,此番的事情有波及到宰相府吗?” “这倒没有,”燕淮却摇摇头说道:“世子虽然是个蠢货,可安亲王却还有些脑子,他既然存了谋朝篡位的念头,便不会随随便便对宰相这样的重臣下手,”燕淮说着又笑了一声,“前些日子,世子本想找个由头整治宰相府一顿,被安亲王发现之后,便被捆起来扔进了柴房,昨日才刚刚放出来。” “有脑子?”陈桥冷笑一声,“若他是个有脑子的,便不该随便对我的人动手。” 心知陈桥是愤怒于施林通身上的伤,燕淮却依旧摇摇头,“此事是世子瞒着安亲王做下的。” 听燕淮这样说,陈桥倒还当真有些啧啧称奇了,这位安亲王世子,可真是爱给自己的父亲大人惹麻烦。 “时至今日,安亲王都不知道世子究竟对施郎将做了些什么。”燕淮目光幽深地看了一眼陈桥。 “难道安亲王便从未去看过施林通?”陈桥有些惊讶地问道。 燕淮又点点头,“看是自然要去看的,不过一来水牢之内光线昏暗,安亲王本就老眼昏花自然是看不出来些什么,二来就是施郎将的双腿一直隐在水面之下,水牢之中的一应狱卒也全都恐惧与世子的手段,不敢将这些事情告诉安亲王。” 陈桥嘲讽一笑,“老子在外面毁江山,儿子在里面毁基业,倒真是一对豺狼虎豹的好父子啊。” 燕淮虽然已经加入黑龙军,不过终究还是楼兰国的人,目前也没有进行基因融合,听到陈桥这样说,也只能闭口不言。 “好了,你且先回去吧,自己寻个理由尽量逃了安亲王世子的责罚便是。”陈桥说道。 “是。”燕淮恭敬无比的应了一声,随即便飞快地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看着逐渐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燕淮,陈桥依旧忍不住啧啧称奇,此人没有经过基因融合便能如此厉害,真是不知待他之后融合了各项基因之后,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直到燕淮一路入了城中,陈桥才终于收回目光,转身回到了大营之中。 一夜安睡到天明。 第557章 可惜跟错了人 因着昨夜入睡的时候已经到了丑时,陈桥今日醒来也便也有些晚了。 起身之后,陈桥先去施林通所处的大帐之中,看了一眼仍旧在安睡的施林通,又看了一眼他身上虽还未开始愈合,却也不像昨夜那样刺目的伤口。 在帐中坐了一会儿之后,陈桥便听到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他扭头朝着门口看去,果然看到相携走进来的齐子枫和王冲。 两人看到陈桥已经在帐内,便先行给陈桥行了一礼。 “吃过早饭了吗?”陈桥看着施林通,话却是在问齐子枫和王冲。 “回将军的话,吃过了。”两人回道。 陈桥半耷拉着眼皮瞧了两人一眼,随即怒喝一声,“还不去给老子端一份早饭过来?!” 两个少年人闻言已经,齐齐抬头朝着陈桥看去,然后与陈桥目光撞在一起的齐子枫赶忙连跑带跳的逃出大帐,去给陈桥端早饭了。 待齐子枫离开之后,陈桥才示意王冲坐到自己身边,“我有一件事情要交待你去做。”陈桥对王冲说道。 王冲神色一凛,随即便挺直腰杆看向陈桥,“将军吩咐便是。” 陈桥点点头,随后又扭头看了一眼床上仍旧睡着的施林通,之后才转回头来看向王冲。 “潜入楼兰国,杀了安亲王的二儿子。”陈桥对王冲道。 “是!”没有多余的话,王冲直接应了下来。 陈桥笑笑,“你不问问原因吗?” 王冲却是一愣,“即是将军的吩咐,那属下便不需要知道原因。” 闻言,陈桥又笑一声,“杀安亲王二儿子是其一,你离开之前,要将现场布置成兄弟相残的场景。” “兄弟相残?”王冲先是不解,不过很快便明白过来陈桥这是在打的什么主意,“是,属下明白。” “今夜你便出发,记住,一定要隐匿行踪。”陈桥道。 “将军放心,属下明白。” 两人话音刚落,齐子枫便端着一个小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之上所放的自然就是陈桥的早饭。 “将军,施郎将会好吗?”齐子枫看着床上依旧脸色苍白的施林通,很是担忧地问了一句。 陈桥的目光也落在施林通身上,“你见过魏王吗?” 听陈桥问了自己一个似乎与今日只是毫不相关的问题,齐子枫虽然心中疑惑,却也还是老老实实答道:“曾见过一次。” “那你瞧他走路可有什么一仰头?”陈桥又问。 齐子枫愣了愣神,随后便无言地摇摇头。 陈桥弯了弯嘴角,说道:“那你看得出来,此人几年前因构陷怀王,草菅人命,在被陛下一道旨意圈禁在府里之前,便已经被陛下派人打断了四肢。” 齐子枫喉咙发干地咽了口唾沫。 “像他这种虽然过去了几年,可一旦融合了海星基因依旧能够恢复如初,你便应该知道施林通也定能好起来。” 听到陈桥这样说,齐子枫也顿时觉得心中大定。 待到陈桥吃完早饭之后,便一脚将两个还想留在此处的少年人踹了出去。 等到大帐内又再次安静下来之后,陈桥似笑非笑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沉默许久之后才终于开口道:“行了就别装睡了。” 眼见陈桥已经拆穿自己假睡的事情,施林通睁开眼睛干笑一声。 陈桥瞪他一眼,“醒了就醒了,为何要装睡?” 施林通本想挠挠后脑勺,可突然想起来自己眼下十根手指都都好好包扎着等着长指甲,最终也只能尴尬地笑笑。 “属下这不是瞧着大人又要紧事情吩咐两个小鬼,便不想打扰大人吗!”施林通说了很没有说服力的一句话。 陈桥也懒得与他多做计较,直接说道:“你知道安亲王世子身边有个叫燕淮的人吗?” 施林通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说道:“知道,那人射箭的本领无人能比,昨夜子枫救我出来时,遇到的那个放冷箭的人,应当就是他了。” “他昨夜跟着你们来了大营。”陈桥说道:“我去见了他,他说是奉安亲王世子的命令,来杀你和我。” “来杀大人?”施林通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嘲讽地笑出声来,“原以为这安亲王世子只是脑子不好,眼下看来竟是没有脑子。” 听到施林通这么说,陈桥也笑了一声,“那燕淮本事不错,可惜却跟错了人。” “大人杀了他?”施林通问道。 陈桥摇摇头,“如此人才,我如何舍得杀了?自然是要收作己用。” 闻言,施林通露出放心的笑容,先前在牢中见到那个时时刻刻跟在安亲王世子身边的男人的时候,施林通便知道这是一个非常值得拉拢的人,毕竟无论从哪方面看去,那燕淮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是跟安亲王一个路子的人。 “大人果然英明。”施林通说道。 陈桥耸耸肩,“既然那跳蚤敢让燕淮出现在我面前,我便敢将燕淮招至麾下,”陈桥说着便是哼笑一声,“昨夜我才知道,燕淮这样的人能够心甘情愿受安亲王世子驱使,尽是因为他的妹妹被安亲王世子掳进了王府,他为了保护妹妹,只得听从安亲王世子的吩咐行事。” 听闻此言,施林通才终于恍然大悟,“难怪、难怪……” “燕淮已经答应加入黑龙军,我今日派王冲去杀那安亲王的二儿子,便是想看看燕淮会为黑龙军做到哪一步。”陈桥眯着眼睛看向帐外。 眼下的楼兰国内,安庆王府中,燕淮正垂首跪在暴怒的安亲王世子面前。 “小人失手,请世子责罚。” 房间外,所有奴仆都已经噤若寒蝉地站在原地。 在这些奴仆之中,一个身着鹅黄色襦裙的清丽佳人面上却只有浓浓的担忧,这女子便是几年前被安亲王世子掳进府中的燕淮的妹妹——燕桦。眼下就连一向在安亲王世子面前颇为得宠的燕桦,也只能在屋外干着急。 “怎么会失手!”安亲王世子顺手抓起一个茶杯便狠狠摔在了地上,碎裂的瓷片高高跃起划破了燕淮的脸颊,“那施林通如今不过是个废人!难不成他还能躲得过你的箭?!” 燕淮拢在袖中的手紧握成全,声音却依旧恭敬,“回世子的话,来救他的人,武功实在深不可测,行动又十分飘忽且诡异异常,想要射中确实是难上加难。” “难上加难?”安亲王世子诡异地笑了一声,“本世子也曾亲眼看到你一箭双雕的好本事,怎么?难不成那来救人的人还能比雕飞得更高更快?” 燕淮低着头,没再多说什么。 “还是你见如今黑龙军来了,觉得我们安庆王府就要倒霉了,所以吃里扒外地想要背叛王府?”听得出来安亲王世子这句话之中的狠戾和意有所指,燕淮心下一凛,面上很是慌张的下头去。 第558章 只需要三日 “世子明鉴,小人确实不是陈桥的对手!” “陈桥?”安亲王世子果然相信了燕淮的说法,“你是说昨夜潜进城来救人的是陈桥?” 燕淮无声地点了点头,“小人一路跟着他们回到了黑龙军大营,看到那人确实就是陈桥。” “该死的陈桥!”安亲王世子忽然大怒,随后便冷笑看向燕淮,“既然失手了,陈桥为什么没有抓了你?” 燕淮又磕下一头,说道:“下人并未靠得太近,发觉凭小人一人之力无法击杀陈桥之后,便果断退回了城中。” “你倒是会保命。”安亲王世子有些不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罢了罢了,早知你也这般无用,我便不派你去了,丢人的东西,滚!” 听到安亲王世子终于说出那句话,燕淮不由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仍旧一如往常般诚惶诚恐。 看着燕淮满满退出房间,安亲王世子又狠狠踹了一脚房中的桌子,“该死的陈桥!该死的陈桥!” 院子里的下人听到安亲王世子在里面发疯,所有人都很是担心这个心胸狭窄的世子爷会迁怒与他们,一个个都好像鹌鹑似的缩着脖子站在外面。 终于看到燕淮走出来,燕桦大大松了一口气,赶紧走到兄长身边,“哥哥,没事吧?” 此处有太多人,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燕淮便拉着燕桦一路走到了燕桦那座小小的院子,不作停留地走进屋子,确定四周并没有人在窥探之后,才关上门窗坐了下来。 “哥哥?”燕桦看着燕淮这一系列的动作,心中疑窦丛生,很是不安地低喊了一声。 听到燕桦的声音,燕淮先是给自己和燕桦分别倒了一杯茶,这才终于开口,“我昨夜见到了陈将军。” “陈将军?”燕桦先是不解,随后便睁大一双美眸,惊诧万分地看着燕淮,“那位黑龙军主帅?” 燕淮先是点点头,随即又道:“陈将军想让我加入黑龙军。” “什么?!”燕桦用手中的帕子掩住嘴,眼中除了惊讶之外更多添了一丝恐惧,“哥哥,若此事被世子知晓的话,只怕咱们兄妹二人,还有家中爷娘都要倒霉啊!”燕桦张皇失措地说道,还不忘压低声音,免得被有心之人听了去。 燕淮确实不屑一笑,对燕桦说道:“黑龙军神勇,世上谁人不知?何况那位陈将军又一向最是回护自己手底下的人,如今世子竟丧心病狂将那施林通的一双腿打断,还在他身上用了那么多毒辣的刑罚,你以为陈将军能放过他吗?” “可是、可是……” 燕桦到底是个深闺女儿家,此生见过最厉害的人便就是安亲王父子,她虽然也听说过陈桥的威名,却仍旧惊惧不已。 “不必担心,”燕淮安抚着燕桦说道:“陈将军已经说了,此番,他定会取了安亲王父子的狗命,到那时,我便带你离开这鬼地方!” “成得了吗?”燕桦依旧有些犹疑,“安亲王在楼兰势力有多大,哥哥不是不知道,何况这不过只是楼兰国内的纷争,难道那位陈将军当真能够不顾天下人的目光,干涉楼兰国内的朝政?” 燕淮冷笑不止,“楼兰国内的朝政?”他看着燕桦,缓缓说道:“你可别忘了,那个被世子施以重刑的人可是陛下的驸马爷,无论朝堂还是百姓,都早已经认定他才是楼兰的下一位国王。”说着,燕淮又轻笑一声,“若是打着这位驸马爷的旗号,今日黑龙军所行之事,便都是理所当然了。” “当真?”燕桦难以置信地看着燕淮。 燕淮轻轻点了下头,说道:“你且放宽心,我想,不出三日眼下这场内乱便会结束了。” “三日?!” 要知道,楼兰国的内乱已经持续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楼兰国王年老势微,朝中那些大臣,除去以宰相为首的对楼兰国王绝对忠诚的几个老臣之外,剩下那些原本保持中立的大臣,也渐渐开始偏向了安亲王。 在妹妹震惊的目光之中,燕淮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想起昨夜见到的那个男人,虽然燕淮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战无不胜的黑龙军的主帅,可却发自内心相信,这世上,便没有能够难得到陈桥的事情。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早上便已经接到陈桥命令的王冲趁着夕阳西亚,大地被染成血色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潜入了楼兰国内。在城中等到天色逐渐暗下来之后,王冲便又身形十分鬼魅地朝着城中出去宫城外最是显眼的安亲王府掠去。 没用多长时间,王冲便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进入了安亲王府。 忽然,一道人影立在了王冲面前,就在王冲准备动手将面前的人解决的时候,那道人影却忽然开口说话了。 “二殿下的屋子就在府中北角。” 落下这句话,那道人影便又立刻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王冲刚刚皱起眉头,想分辨一下此人说得是是真是假,转瞬便想起先前自己出发时,陈桥曾说过安亲王府中会有人助自己一臂之力。 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王冲定了定心神,随即便朝着北角掠去。 刚一踏进院子,王冲便听到一阵莺歌燕语,在进入黑龙军之前便惯于流连秦楼楚馆的王冲自然知道,眼下这院子里那位二殿下正在做什么勾当。 原以为不过是杀一个人,如今看来倒还要多费些力气了。 不过王冲却也没想太多,靠近房门之后,他先是从腰间抽出一管迷烟,将窗户戳了个洞后将迷烟吹了进去。没让王冲等太久,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屋内的莺歌燕语便都没了声响。 小心翼翼打开房门,王冲先是确定了一番屋中众人已经全部昏迷之后,这才抽出腰间的佩刀,将屋中所有人无论男女全部割开了他们的喉咙。一时间,在这门窗都被紧紧关上的屋子里,浓重的血腥味逐渐浓厚起来。 解决掉所有人之后,王冲刚要收拾一番屋子,做出一副兄弟相残的局面,便又听到院中传来一阵响动,王冲提起到屏息凝神地盯着那扇被他关上的房门。 一个黑衣人大喇喇地推门进来,不等王冲发难,便将一个小物件扔到了王冲怀中,王冲先是一愣,随后便开口道:“你就是燕淮?” 燕淮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说道:“这便是那安亲王世子的贴身物件,你将此物放在一个合情合理的地方,剩下的事情我来做就好。” “好。”王冲也不多做犹豫,很快将东西放好之后,同燕淮点了点头,便又打开房门飞快离开了安亲王府。 “还当真是干脆利落啊。”燕淮扭头看着王冲离开的方向感慨一句,随即便将房中的所有尸体都重新摆放的一边,更是在那二殿下的座位旁边,另加了一套酒具并几碟下酒菜。 做完了所有事情之后,燕淮便也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这座属于二殿下的院子。 第559章 你与旁人不同 “将军。”从楼兰国安全回来的王冲,第一时间便去见了陈桥。 不等陈桥说话,一直守在陈桥身边的齐子枫便忍不住开口道:“回来得还挺快。”他也是在今天王冲离开时,才知道陈桥给王冲安排了这么一桩事情,心里顿时便有些吃味。 看到齐子枫酸溜溜的表情,陈桥无奈笑了一声,随即便问道:“可有见到燕淮?” 王冲先是冲着齐子枫得意一笑,随即才恭敬对陈桥说道:“见到了,他还拿来了一件安亲王世子的贴身物件。” 听到王冲的话,陈桥不免笑了一声,“看来果然是个可用之人。” 闻言,王冲也不由点点头,说道:“属下将人杀了之后,他便让属下离开了,说剩下的事情他来做。” “眼下他也已经是黑龙军中一员,我自是信得过他。”陈桥颔首说道。 “将军。”说完此事,王冲又很是费解地看向陈桥,“为何今晚要如此大费周章?直接将那安亲王杀了不就是了?” 听到这话,陈桥却是摇了摇头,“安亲王宠爱幼子冷落长子的事情,是整个楼兰国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围着此事,安亲王世子可没少为难那位二殿下,不过有安亲王在上面压着,那世子爷自然是闹不出什么大事。” 齐子枫和王冲皆是一脸受教的看着陈桥,等着陈桥继续说下去。 “可如今眼看着安亲王就要成为楼兰国的国王,可世子却不一定能顺利成为太子,何况依着那世子爷的性子,定也不是个忍气吞声之人,与其眼睁睁看着父亲将弟弟推上太子之位,倒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 陈桥说完,嘴角便勾起一个笑来。 “若是放在大唐那几位王爷身上,这样的事情或许不会发生,可安亲王世子想来便是个没脑子却又脾气大得很的主,我想他一定早已经想过要动手。” 齐子枫和王冲一点头,随即王冲便又问道:“那将军为何又要如此大费周章,难不成那区区安亲王还需要将军如此上心?” 闻言,陈桥失笑一声,“打仗这种事情,虽说黑龙军从未败过,不过我却信奉能省则省的道理,只要能少动些手,稍稍费些心也不算什么大事。” “将军是想让他们先狗咬狗,然后再坐收渔翁之利?”齐子枫若有所思的问道。 陈桥点点头,“正是如此,否则岂不无聊?” 听陈桥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齐子枫不由一阵暗喜,又道:“将军,不说旁的,那安亲王世子最后是一定要留下来交给郎将处置的。” 心中知道齐子枫对施林通尊敬,陈桥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十分干脆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扭头看向王冲,“依你所见,那燕淮如何?” 王冲没想到陈桥会问起他关于燕淮的事情,细细回想了一向在安亲王府中发生的事情,便开口道:“那燕淮虽说看上去冷冰冰的,不过属下瞧他行事说话,却也很是稳重得当的。” 因着昨晚被燕淮射了冷箭,齐子枫对这个被陈桥看好的人倒是不很喜欢,只不过碍于陈桥,也只能将这一点点的不喜放在心中,没有说出口来。 “你怎么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陈桥自然一眼就看出来齐子枫的所思所想,不由打趣着问道:“昨夜你可有察觉到燕淮跟着你们一路来了大营?” 说起此事,齐子枫又不免一阵气馁,尽管嘴上给自己找了借口,可被人跟踪就是被人跟踪,再是天大的理由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无奈点点头,方才还满脸不高兴的齐子枫,眼下又成了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陈桥无声笑笑,说道:“昨夜我也见过了燕淮,他虽未像咱们这般进行过基因融合,却也实实在在是个十分厉害之人,先前若他有心,只怕即便杀了不了你和施林通,也能想办法将你们留下来。” 听到陈桥对燕淮的评价如此之高,齐子枫不由心中惊诧连连。自从进行过基因融合之后,齐子枫便一直认为,这世上除去陈桥和其余黑龙军中人之外,再不会有人有能耐与自己一争高低,谁知楼兰这般弹丸小国之中,竟然也有如此高手。这个燕淮,真是可恶至极!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陈桥目光颇有深意地看向齐子枫。 知道陈桥是看出来了自己的心中所想,齐子枫不由面上涨红,他虽比这世上大部分人都机敏聪慧,可到底是个少年郎,总会有飘飘然的时候。眼下横空出现的燕淮,总算是让他看清了这世上真的还有如此厉害的人。 想通了这点,齐子枫心中对燕淮的那些不满和不喜,登时便也烟消云散了,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服气,还谋划着想要在燕淮进入黑龙军之后,给他一些颜色看看。 陈桥静静看着齐子枫面上神态的变化,一直紧绷的脸终于还是浮现了淡淡的笑意。不过他心里却也是再清楚不过,当下又不免叹着气摇了摇头。他对齐子枫的期望要比旁人都高,不过自从出征拜占庭回京之后,他便察觉到齐子枫有些飘飘乎不知所以然了。 只是周遭总有事情发生,他又一时想不到很好的解决法子,便一日日拖了下来。总算齐子枫在黑龙军中时,还是一如既往的乖巧,陈桥便知道眼前这个少年郎也只是一时被迷了眼睛罢了。 谁知此番前来楼兰,竟还能遇到燕淮这么一个妙人,实在是一个意外之喜。 旁的不说,但看燕淮能够一路轻轻松松缀在他们身后来到大营,陈桥便不能小看了他去。 黑龙军在战场上虽说是战无不胜,两军交战想来不会有什么异常厉害的人物参与其中。陈桥看着齐子枫很是黯然的脸色想到,若是单挑的话,只怕黑龙军中那些普通将士,不知会有多少人不是燕淮的对手。 “不过,我既已将燕淮招至麾下,那他之后便也是要跟着黑龙军一道前往长安城,我自然也会给他进行基因融合,”陈桥思忖着说道,随即面色又是一厉,“你与其惦记着给自己出气,不如想想该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变得更强吧。” 虽说齐子枫平日里在黑龙军中与陈桥也是没大没小惯了的,可如今看着陈桥陡然发怒,心中也是猛地一颤,刚想跪下请罪,便又想起陈桥定下的那唯一一条黑龙军的规矩,只好苦着脸站在原地。 陈桥给王冲使了个颜色,王冲便恭恭敬敬退了出去。他先前虽然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最初进入黑龙军的时候,也是个混世魔王的样子,可经过先前长安城中的那桩事情之后,人却愈发沉稳下来,与先前看去简直是判若两人。 对王冲的变化,陈桥自然是看在眼里的,他心中欣慰,对王冲自然也就多了几分看重。 “子枫,你是知道的,我对你和对旁人的期待是不一样的。” 陈桥开口便选择了开门见山。 齐子枫有些惶惶地看向陈桥,虽说陈桥这话说得没什么问题,却没来由的叫他心中很是慌张。 第560章 人外有人 看着齐子枫这副样子,陈桥也有些于心不忍。可他也更是知道,若是眼下不对齐子枫严厉些,而仍有他如此发展下去,今后由他带领的黑龙军,一定会摔个大跟头。 “你小时候孤身一人前来长安城找我,我便知道你不是个普通的孩子,我承认,我确实是从那时起便起了让你承继黑龙军的想法。”陈桥说得很是直白,没有一丝遮掩。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齐子枫的面皮越来越烫。 轻叹一声,陈桥示意齐子枫坐下,随后便又继续说道:“当然,你这些年来的成长也让我很是满意,毕竟你爷娘深受当年深受其害,从而变得畏畏缩缩,可你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仍旧没有长歪,我很是安慰。” 看着齐子枫落在膝盖上紧握成拳的的手,陈桥眼中浮现一丝笑意,可面上却还是一派严厉,“可自拜占庭之后,我却发现你好似有些得意忘形了。” 最后那四个字,陈桥的声音放得很低,可听在齐子枫耳中却犹如洪钟一般。他身子猛地一颤,眼待仓皇地看向陈桥。 “将军,我——” 齐子枫话才刚刚出口,陈桥便已经挥手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自辩。 “身为黑龙军中人,确实该是睥睨天下,可你却不该瞧不起这天下苍生。”陈桥还从未对齐子枫说过这样中的话,眼见齐子枫听了他的这番话之后,身子便愈发摇摇欲坠,却也没有心软。 “以往,王冲是个比你还要傲气的人物,可你瞧瞧如今他的性子,怕是比辛志诚他们都要沉稳几分,可你呢?”陈桥嘴角向下,看起来便是一个十分不悦的模样,“只因自己技不如人,便对燕淮生了排斥之心。” 说着,陈桥便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桌面上放着的茶杯中的茶水也飞溅出来,其实先前他还不是特别生气,可说着说着便越发生气了。 齐子枫身子猛地颤了一下,却垂着头不敢说一句话。 陈桥看着齐子枫的脑袋顶,重重叹了一口气,“施林通一直跟我说,你是最好的,子枫,别让施林通失望,也别让我失望。” 两个失望,像两座大山一般重重押在了齐子枫的背上,他只觉得自己一时间竟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想到自己方才的话大概说得重了一些,陈桥又不由得放松了一起,说道:“子枫,你该知道一件事情,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大帐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外面将士来回走动说话的声音,让两个深陷如此沉默之中的人,听的一清二楚,甚至是风声、虫鸣。 忽然,外面响起一个沉重的脚步声,还不等齐子枫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一个人影便猛地撩开帘子走了进来。 “大人啊……” 刚走进大帐,沈勇达便愣在了当场,他虽然神经粗壮,却也不是没有神经,何况陈桥和齐子枫看上去都与往常大不一样。心头跳了一下,沈勇达便知道自己来得实在不是时候,先前他也问过王冲,王冲说齐子枫眼下正在大帐的时候,沈勇达还觉得没什么,毕竟一直以来陈桥所表现出来的对齐子枫的态度,让他向来都坚定的认为,只要陈桥和齐子枫在一起,就不会有不对劲的时候。 可如今这个场面…… 就在沈勇达满是踟蹰的准备离开的时候,齐子枫却忽然起身,道了一声告退之后便猛地冲出了大帐。 沈勇达呆愣愣看着齐子枫的背影,若他还没有老眼昏花的话,齐子枫方才跑出去的时候,分明两只眼眶都是红着的。 “大人,子枫他……” 沈勇达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向陈桥。 陈桥摆摆手,“让他且先冷静一下吧。” 沈勇达云里雾里点了点头,随即便在陈桥的示意下,上前坐了下来。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陈桥捏捏眉心问道。 沈勇达赶忙摇摇头,说道:“没什么要紧事情,就是想来与大人说说话。” 听到沈勇达这么说,陈桥不由失笑出声。 眼见陈桥的表情总算是好了一些,沈勇达思前想后,还是问了出来,“方才大人与齐子枫那小子说了什么?我瞧着他怎么眼眶通红?” “沈勇达,你有察觉到齐子枫有什么不一样的吗?”陈桥一手放在桌面上,手指弯曲着,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桌面。 沈勇达的眼神变得疑惑起来,他搔了搔后脑勺,“属下看不出来,这小子不一直都是这么一副冒冒失失的性子吗?” 陈桥笑着摇摇头,对沈勇达说道:“你可知我已经招揽了安亲王世子身边那个弓箭手加入黑龙军吗?” 听到这个,沈勇达终于咧开嘴笑了一声,“自然是知道了,我还听说他昨夜在城中一直跟着齐子枫他们到了咱们营地,好像很有些本事的样子。” 陈桥点点头,“正是,我与他交手了一番,看得出来,昨夜他若是想将齐子枫和施林通留在城内,也不是办不到的。” 听说燕淮很厉害,和从陈桥口中听到燕淮很厉害,自然是两种心情,听到陈桥这样说,沈勇达的神色也不免严峻下来,“大人此话当真?” 陈桥再次点了点头。 沈勇达不由摸摸下巴,“齐子枫这小子虽说不是黑龙军中最厉害的,可到底也不是寻常人能相提并论的,没想到这个燕淮竟然如此厉害。”说着,沈勇达便又憨笑了两声,“这样的人物,若是再融合了基因,不知该会有何等威风了。” “那你可能想到,我方才在与齐子枫说什么吗?”陈桥问了一声。 沈勇达一愣,说道:“属下想不到。” 陈桥轻轻叹了一声,接着说道:“齐子枫对燕淮加入黑龙军有些排斥。” “什么?!”沈勇达惊呼一声,他实在想不到,齐子枫为什么会排斥燕淮加入黑龙军,“若那燕淮加入了黑龙军,咱们黑龙军的威名想必便会更上一个台阶,那小子为什么会排斥燕淮?” “因为燕淮太厉害了。”陈桥缓缓说道。 沈勇达很是不解的皱起了眉头,“太厉害了?” 陈桥笑了一声,“前些日子,我便发觉齐子枫这段时间以来,变得有些目中无人了,不是在黑龙军中,而是对黑龙军之外的人,甚至有些瞧不上那些普通的将士和百姓。” 听到陈桥这样说,沈勇达大感意外地瞪大了眼睛,“当真?” “嗯,”陈桥应了一声,又道:“自然当真。” “怎么会这样?”沈勇达很是费解,“我没觉得这小子会有这样的想法啊。” 陈桥笑着摇摇头,“你与他接触本来就少,他在黑龙军中还算是有自知之明,便也没有表现出来,不过我想施林通应该也多少看出了些什么。” “为什么呢?”沈勇达不由问了一声。 第561章 城内要乱了 “大约是因为黑龙军太厉害了吧。”陈桥这话虽然听起来不免有些自吹自擂的嫌疑,可终究却还是一句大实话。 沈勇达摸摸后脑勺,很是感叹地说道:“咱们黑龙军厉害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沈勇达皱起了两条粗粗的眉毛,可是什么呢?他自己也说不出来。 陈桥弯了弯嘴角,转而面色又沉静下去,“可是什么呢?可是这世上或许总会有能与黑龙军一战,或许比黑龙军还要更加厉害的人,又或许是当年丁申和那些黑龙军将士在龙门关惨死的事情,让我们心里都再清楚不过,即便是黑龙军的人,也会有死的时候。” 听到陈桥提起丁申,沈勇达的神色也不由一黯。 一眨眼的功夫,当初在龙门关的生活,仿佛像是上一辈子发生的事情。 “若那小子当真有那样的想法的话,那就有些不妙了。”沈勇达不免有些凝重地想到。 陈桥又叹了一声,“方才我便与他说了这个事情,我想,以他的脑子,应当能想明白的,不过到底年纪还小,大约还得有些时日才能想清楚。” 沈勇达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只能等着他自己想明白了。” “你眼下来,当真没什么要紧事情要说?” 看着沈勇达的神色,陈桥不免又问了一次。 沈勇达却依旧摇摇头,“就是先前听王冲说大人和子枫在大帐中说话,我便想着来凑凑热闹。” 陈桥听完,不由挑了挑眉毛,忽然笑骂一声,“这小子倒是机灵。” “哪个小子?”沈勇达疑惑地看着陈桥:“王冲?” 陈桥点点头,“他大约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引着你来给齐子枫解围呢。” “什么?!”沈勇达再一次瞪大了眼睛,“这小子,我看他是三天不打上发揭瓦了!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居然敢来撺掇老子,看老子待会儿回去不赏他一顿板子吃吃!” “好了,”陈桥笑着安抚道:“你也消消气,他大约也早已经看出了什么,又怕我对齐子枫说得话重了,这才想让你来给齐子枫解个围。” 无论事情的起因是什么,不过王冲的最终目的却也是达成了。 “想来明日楼兰国内便会大乱了,安亲王骤失爱子,想来大约会做出一些不甚理智的事情,你明日一早便带着雷虎营将士前往楼兰国,牢牢将城中几个大门守住,若接到求救的信号,立刻攻入城中,拿下安亲王父子。” 陈桥说道。 “是!”沈勇达应了一声。 不过,陈桥转而便笑出声来,“或许都用不着雷虎营入城……”陈桥若有所思的看向外面漆黑的夜幕,“我倒是很想看看,安亲王和安亲王世子,究竟谁心狠手辣一些。” 沈勇达自然是知道陈桥打的什么主意,当下便也笑了一声,“依属下来看,应当是安亲王了,那安亲王世子毕竟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能有什么本事?” 陈桥的想法却恰恰与沈勇达相反,俗话说得好,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他不相信在安亲王怀疑是世子杀了自己二儿子的时候,世子会什么都不做。 “可毕竟是父子,难道他们当真会反目成仇吗?”沈勇达有些不解地问道。 他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儿子,自然难以相信这世上怎么会有能够忍心向自己孩子下手的人。 “那可不是普通父子,”陈桥冷笑连连,“一对都同样心狠手辣的父子,加上一条隔在他们之间的人命,我可不相信此事会大事化小。”说着,陈桥看了沈勇达一眼,“即便安亲王不会动手,安亲王世子也不会坐以待毙的。” “这又是为什么?”沈勇达依旧不明白。 陈桥笑着看向他,“因为安亲王世子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放过自己。” “可人毕竟不是安亲王世子杀的,难道安亲王当真会相信是他的长子杀了他的二儿子?”沈勇达问道。 “安亲王或许不会相信,可安亲王世子却不会相信他的父亲不信,所以他一定会先下手为强,等着瞧吧,最迟明天夜里便会传来安亲王身死的消息。”陈桥十分笃定地说道:“而这凶手一定会被传成是我。” “大人?”沈勇达嗤笑一声,“大人若想要他的命,何必暗中去拿?” “你知道,我知道,可城中百姓和安亲王的属下却不知道,毕竟在外人看来,安亲王死于我手,总算要比死于安亲王世子之手要好听上许多。” 陈桥笑眯眯地抿了一口茶,“安亲王死后,安亲王世子那个蠢货,肯定就会以此作为借口,让安亲王些亲信出城来征讨我们,而他自己想来应该会入宫。” “入宫?”沈勇达更加疑惑了。 陈桥满面笑意地说道:“是啊,如果去逼施林通的老丈人下遗诏。” “遗诏?!”沈勇达惊了一下,“大人是说他会多楼兰国王下手?” 陈桥点点头,“所以明日外头便交给你们了,”陈桥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我亲自去会会这位安亲王府的世子爷。” “是,属下明白了。” “好了,去歇着吧,余下的事情明日再说。”陈桥对沈勇达说道,可自己却走出了大帐。 “大人不休息吗?”沈勇达连忙追上去问道。 陈桥我说道:“我去看看施林通,若他身子好一些了的话,我便给他融合海星基因。” 沈勇达了然地点点头,而后便离开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了。 一路来到施林通的营帐,只是没想到刚一走进营帐,便看到正守在施林通床边的齐子枫。 齐子枫大约也没想到陈桥会这个时候来,毕竟刚刚被才陈桥疾言厉色说了一通,眼下自然是有些尴尬的。 陈桥却不甚在意,直接走进去便也坐到了施林通床边。 “大人,”虽然夜色渐晚,不过施林通却还没有睡着,“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陈桥看着施林通依旧有些苍白的脸颊,说道:“来看看你,今日怎么样?” 施林通笑了笑,“感觉好多了,子枫这小子一天三顿盯着我用饭服药,还一个劲儿催着我多睡觉。” “郎将……”齐子枫没想到施林通会这么大喇喇地说出来,难免有些不自在。 这下子,饶是事先什么都不知道的施林通,也看出来了陈桥和齐子枫之间的不对劲,他有些疑惑的看向陈桥,用眼神询问了一下。 陈桥弯弯嘴角,随即对齐子枫说道:“你先回去歇着吧,我有些话要与施林通说。” 听到陈桥这样说,齐子枫的见面便不由耷拉了下去,他垂头丧气地站起身,不多发一眼的告退离开了营帐。 “大人,这是怎么了?”施林通略有些不解地问道。 眼见施林通问起,陈桥便将方才的事情都告诉了施林通。 “我想,你应当一早便发觉了齐子枫的这个问题,为什么没有早早同他说呢?”陈桥问道。 第562章 要保持谦卑 施林通却无奈笑了一声,“我原本还想着,等他哪天自己吃了亏,自然就能想明白,何况眼下他也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便觉得还能再等等。” 陈桥却是不赞同地摇摇头,说道:“这个哪里能等得了,”陈桥看着施林通,“我知道你喜欢循序渐进,可齐子枫的这个问题,若是不及早掰正过来,我真怕他之后会出什么大问题。” 施林通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没想到,他会如此。” “或许是因为你受伤的事情,让他有些乱了。”陈桥说道:“毕竟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黑龙军的人被伤,而且这个人还是你。” 施林通先是一愣,随即便苦笑一声,“黑龙军虽然厉害,却不是不死不灭的,只要对方足够强大,我们也会受伤也会死亡,这世间从来没有什么绝对的强者。” 虽说受了伤,不过施林通却还是察觉得到,齐子枫并没有走远,而是就站在帐外听着他们的对话,所以施林通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陈桥自然也知道齐子枫就站在帐外,却也没有去拆穿,而是顺着施林通的话继续说道:“是啊,最早的丁申还有那些黑龙军将士,再到后来的吴野和东女国先前的那场爆炸,黑龙军死的人也不少了。” 丁申的名字,对于齐子枫来说,确实有些遥远了,可最近的那场爆炸确实是让他见识到了,这世上也有黑龙军应付不了的对手。 想到那场爆炸中的无数断肢残臂,齐子枫的心狠狠跳了一下。 “保持谦卑吧子枫,莫要因为这些轻视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施林通突然抬高声音对着帐外的那个少年说道。 过了良久,外面终于飘进来一个字。 “是。” “你又何必拆穿他?”陈桥笑着问了一句。 “既然下药,就要下猛药。”施林通说,“我不想他变成一个自欺欺人的人。” 听到施林通这样说,陈桥也不免点了点头,“等到燕淮过来之后,我想让齐子枫和他打一场,在燕淮融合基因之前。” “大人既然说了这个燕淮很是厉害,难道就不怕子枫彻底颓丧下去吗?”施林通有些担忧的问道,毕竟也是再心高气傲不过的少年,若当真输给了燕淮,也许齐子枫当真会就此一蹶不振。 “燕淮虽然厉害,不过齐子枫却也不一定会输,”陈桥面色很是严肃地说道:“退一步来说,就算真的输了,若他当真就此一蹶不振的话,那就当是我看错了他。”说到这里,就连陈桥都很是无奈地笑了一声,“大不了便再换个人来扶持。” 这句话落下,营帐内一躺一坐的两个人,都不免长长叹了一声。 “不说这个小兔崽子了,若不是嫌手累的话,我定要狠狠打上他一顿的!”陈桥忽然咬牙切齿地说道:“竟然学了京中那些不学无术的权贵子弟的毛病,自己还毛都没长齐,就敢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 听到陈桥说着这样的话,施林通心中才终于放松下来,陈桥愿意骂,就说明他还没打算真的放弃齐子枫。 “大人心里还是疼子枫的,就是因为心疼他,所以才这样着急。”施林通打趣着说道。 陈桥无奈摇摇头,“毕竟从他五六岁的时候,我便看好了他,眼下只希望他能改了那臭毛病,稳稳当当走下去。” “大人放心吧,子枫定是不会叫您,叫咱们所有人失望的。”施林通温和笑着说道。 说完齐子枫的神情,陈桥又仔细查看了一番施林通的伤势,这才说道:“若是现在给你进行基因融合,你能承受得住吗?” 施林通面上闪过一丝喜色,立刻迫不及待点了点头,“受不住受得住!” 眼见施林通这副样子,陈桥笑骂一句,随即便又道:“那你准备好,我这就要给你融合海星基因了。” “是!” “系统,给施林通融合海星基因。” “是。” 许久未听过的机械女声在陈桥耳边响起。 系统声音刚刚落下,陈桥便看到躺在床上的瞬间蜷缩起了身子,他看着施林通满头冷汗的模样,不免喟叹一声,身上本就有伤,如今在加上这基因融合的痛楚,有那么一瞬间,陈桥甚是担心施林通会撑不下去。 “叮——基因融合已完成。” 基因融合转瞬便结束了,可这回施林通的痛苦却持续了下来,毕竟骨头和肌理还要在这海星基因的作用下重塑,其中的痛苦陈桥就算没有经历过,也是能够想象得到的。 又是一刻钟过后,陈桥看着施林通的身体终于舒展开来,也大大松了口气。 “如何?”看到施林通睁开了一直紧闭的眼睛陈桥不由问了一句。 歇了好一会儿,施林通才终于有力气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双腿,“大人不必担心,属下的膝盖已经好了许多。” 听到施林通这么说,陈桥才总算是放下心来。 “就算是好了,你这几日也要继续在营帐中休息,定要在回京之前将身子养好才行。”陈桥语重心长地说道:“否则只怕伊曼对你会心中有愧。” 原本还想反驳几句,可听陈桥居然搬出了伊曼,施林通也只将所有反驳的话都咽了下去,点头答应下来。 “无论是宫里还是宫外,咱们这么多人在,还能让你那国王岳丈吃了亏吗?放心吧。”陈桥拍拍施林通的肩膀,然后便看到施林通身上的伤果然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赶快休息吧。”说着,陈桥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是,”施林通本想起身相送,不过却被陈桥按住,于是只好重新躺了下去,“那大人慢走。” 陈桥点点头,随即便离开了施林通所在的营帐。 没想到,刚走出营帐,陈桥便看到齐子枫正在不远处仰头站着,身边虽有也不少还未安歇的来来往往的黑龙军将士,却也没有谁上前打扰他。 陈桥想了片刻,便抬脚走到了齐子枫身边。 “在看什么?” 陈桥突然的出声,确实是吓到了齐子枫,毕竟他正看天上星空看得入迷,冷不丁听到声音,自然是会害怕。 不过等他看到陈桥之后,脸上的神色却又变成了放在施林通营帐之中的不自在。 “怎么?往后便要躲着我了?” 眼见齐子枫跃跃欲试地想要告退,陈桥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闻言,齐子枫身子一僵,随即老老实实站在了原地,没再挪动步子,“我是怕将军看到我会生气。” 还不错,说话上倒是没有生分了。 陈桥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问道:“你刚刚在看什么?” “看星星。”齐子枫低着头回道,旋即便又抬头看向头顶的星空,“将军,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很渺小。” 陈桥笑着拍拍齐子枫的肩膀,说道:“面对浩渺星空,我们每个人都很渺小,”说着,陈桥便也像齐子枫一般一同抬头仰望星空,“不过,即便这样,你也不必太过在意这些片星空。” 第563章 你总是高高在上 “为什么?”齐子枫很是迷茫地看向陈桥,“将军和郎将都说了,让我能保持谦卑。” “保持谦卑,是让你对人保持谦卑,而不是天上那些死物。”陈桥有些好笑地说道:“难不成那些星星还会落下来掉在你的脑袋上?” 今日听了太过的话,齐子枫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有些转不动了,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陈桥,终于问出了那个早已经在自己心中憋了很多年的一个问题,“将军,难道你就不想做这天下的主宰者吗?” “主宰?”陈桥失笑一声看向齐子枫,“何谓这天下的主宰?” 齐子枫没想到陈桥会反问他这句话,登时便傻了眼,不过很快便也回过神来,说道:“主宰,便是能决定这天下走向的唯一主人,是这世间所有人都只能仰望的存在。” “仰望?”陈桥有些好笑地看着齐子枫,“你是说让我去做一个高高在上神仙吗?” 齐子枫很快摇摇头,“自然不是,可既然将军有这样的本事,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陈桥轻叹了一声,唇边的笑意也渐渐消失不见,“子枫,你喜欢这人世间吗?” 没想到陈桥警徽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齐子枫愣了一下,随即便说道:“自然是喜欢的。” 陈桥点点头,“只要身在这尘世,没有人会不喜欢这红尘万丈,比起做这世间的主宰者,我更喜欢做这红尘众人。” 齐子枫对陈桥的话虽然有些似懂非懂,不过他却也知道,陈桥是拒绝了自己的这个提议。 “做主宰,有什么意趣呢?” 消失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了陈桥的脸上,他看向脸上依旧带了些懵懂之色的齐子枫,缓缓说道:“你没有见过陛下,自然不知道做人上人会有多累。” “可,那样不会很得意吗?”齐子枫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有什么好得意的?”陈桥耸耸肩,“这是世间那些王侯将相,大多都是孤家寡人一个,我可不愿做那孤家寡人。” “难道这些都是将军能够决定的吗?”齐子枫拧着眉头,面上看上去也更加困惑了。 陈桥摇了摇头,“身处的位置越高,便会有越多的身不由己,看上去鲜花锦簇不带便没有烈火烹煮。” 陈桥看着齐子枫迷惑的脸,继续说道:“就拿陛下来说,他虽身为一国之君,却依旧无法阻止妻子的离世,儿子们更是因为他独一无二的一把椅子而互相倾轧而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为了稳定朝堂各方势力,不得不殚精竭虑,步步为营,便是我……”陈桥的目光也变得更加深邃起来,“这个黑龙军的主帅,也不能时时刻刻任性妄为。” 齐子枫还从未听过这样的说法,原来,他只以为只要自己的走得越高,便能愈发快活。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们大唐的皇帝陛下,竟也有这许多的无可奈何。 “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 陈桥终于将这句某位平民英雄的一辈子信奉的至理名言说了出来。 “责任越大,就意味着身上的束缚也会越多。”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便分别回去了自己的营帐。 躺在床上,齐子枫翻来覆去地想着方才陈桥跟自己说的那些话,越想便越觉得先前的自己真实幼稚地可笑,也越发觉得无地自容起来。 “难怪将军会那样生气。” 因为自己的不知天高地厚,也为自己的锱铢必较。 “还不睡呢?” 与齐子枫同住在一个营帐的王冲忽然开口说话,让齐子枫再一次受到了惊吓。 “你怎么还没睡?”齐子枫被吓了一跳,说话自然也没好气起来,“方才进来我瞧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还以为你已经睡了!” 王冲却毫不在意嘿嘿一笑,转而便掀开被子盘腿坐了起来。 “将军跟你生气了?”言语间,竟是一派新奇。 齐子枫没好气的白了王冲一眼,转过身去背对着王冲,闷声闷气说道:“跟你这个王八蛋有什么关系!” “哟?骂人?”王冲哼笑两声,“小鬼,你确定要跟我对骂?我劝你赶紧坐起来好好跟我说道说道,不然我可就要开骂了!”其中的威胁意味甚浓。 齐子枫这才想起来,王冲从小是怎么长起来的,终于还是无可奈何地坐了起来。 “你想知道什么!”齐子枫恶狠狠瞪了一眼王冲,他一向与王冲亲近,话说自然不像同别人在一起时那般拘束。 王冲摸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问道:“先前我走之后,将军说你什么了?” 听王冲问起这个,齐子枫先是觉得难以启齿,随后便又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连沈郎将都知道了,就算今天自己不说,等到了明日,沈郎将也会告诉王冲。 “将军说我眼里容不下人。”齐子枫皱着鼻子说道。 “将军说得在理。”王冲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你这段时间以来,确实有些飘飘然了。” 王冲一开口,齐子枫便想反驳他,可听到王冲的后半句,齐子枫最终还是偃旗息鼓了,原来竟然连王冲都看出来了吗?可为何自己竟丝毫也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变化。 “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吗?”王冲盘腿坐在床上,挑眉看着齐子枫。 齐子枫再次送出一记白眼,“有话就直说!” 王冲耸耸肩,“行行行,谁让你是将军内定的接班人。”眼见齐子枫因为自己这句话又要发怒,王冲心中暗笑,面上却是急忙说道:“因为你看百姓们的眼神。” “眼神?”刚准备拿枕头当武器,扔到王冲脸上,可当他听到王冲这句话的时候,猛地怔住了。 王冲也逐渐收起了言语间的调笑,摸摸自己额头说道:“或许连你自己都没有发现,你每次看百姓的眼神,都有些……”王冲认真想了一会儿,终于想到一个词,“高高在上。” “高高在上?”这下齐子枫更懵了。 王冲点点头,神情变得严肃无比,“先前还没有,可自从那次咱们几个脱离大军,偷跑去找将军之后,你的眼神便有了变化。” “我、我自己没有察觉啊……”齐子枫甚是茫然地说道。 王冲看着齐子枫,摸着下巴说道:“或许是因为先前在那座小城,咱们十来个人便灭了那一整座城的士兵,让你觉得自己真的是非常强大。” 这倒是真的。 齐子枫讷讷想到,自从那次之后,他确实是觉得自己比这世间除了黑龙军之外的所有人都要强大。 “从那时候起,你每次看到黑龙军意外的人的目光中,便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王冲说道。 第564章 我自有主张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齐子枫急忙问道。 王冲无奈笑笑,“我曾经旁敲侧击跟你说过,可你却始终没有听进去,更遑论放在心上。” “怪不得……” 齐子枫苦笑着摇摇头,“怪不得将军和施郎将都看出来,我自从远征拜占庭回来之后,就变了,我还有些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里变了,没想到竟连你都看出来了。” 沉默许久之后,齐子枫恍然开口,“难怪施郎将说,要让我保持谦卑。” 王冲看上去也很是认同施林通的这句话,大力点点头。 “你知道吗?将军今日真是狠狠骂了我一通。”齐子枫苦着脸说道。 王冲这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骂你算什么,那你是没瞧见沈郎将怎么满大营追着我打呢。” “我倒宁愿将军和施郎将也能打我一顿……”齐子枫有些失落地说道。 “将军?”王冲惊恐地看着齐子枫,“那我瞧你不是想找打,是想找死,”说着又不由笑了一声,“至于施郎将嘛,那么稳重温和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像每天吃火药下饭的沈郎将一样追着人打?” 说完,王冲便又打了个哈欠躺了下来。 “将军对你和对我们的期望不一样,”懒懒散散躺下去之后,王冲忽然郑重万分的看向旁边仍旧盘腿坐在行军床上的齐子枫,再次开口道:“你可千万不能辜负将军对你的期望啊。” 明明也不过就是十八岁的少年,可王冲这句话却说得分外老气横秋。 齐子枫下意识就想要反驳王冲,不过终究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咬着牙点了点头,便躺了下来。 隔天一早,陈桥便派了两名机锋营将士潜入了楼兰国中,探听关于安亲王府的事情。 果然,一如陈桥所料,早上安亲王府大门刚一打开,府中便冲出来了不少府兵,安亲王面色泛黑地从府中阔步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跟着的是脸上也不算好看,但眼中却还是闪过一丝喜色的安亲王世子。 混迹在人群中的两名机锋营将士看到如此模样的安亲王世子,不由相视一眼,眼中皆是难以置信。虽说安亲王的确偏宠二儿子,可两人终究还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弟弟夜里惨死,这当兄长的竟然还能高兴得起来。 很快,安亲王府二殿下夜里惨死的消息便传遍了楼兰城的大街小巷,百姓们虽说有些意外,可心里却都觉得十分解气。这位二殿下,在城中想来无所顾忌,仗着安亲王的宠爱更是一贯的胡作非为。自从楼兰国王被安亲王囚禁之后,这二殿下更是因着生性好色,不知强抢了多少女子入府,而那些女子的家人虽想去讨一个公道,可终究势单力薄,最终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谁知今日却忽然听到了这二殿下身死的消息,试问这楼兰城中的百姓,又有谁能够不高兴? 两个机锋营将士一路跟着安亲王父子往宫城的方向走去,看着这父子二人入了宫之后,才绕道一个偏僻的角落,两人沿着宫墙一路攀爬上去,没多一会儿便已经身在宫城之中。 看着四下无人,两人飞身而起,朝着安亲王所在的方向飞快掠去。 分明昨日还听府中下人说起自己的次子在屋中饮酒作乐,谁知隔天一早便听到了爱子惨死房中的消息,就连屋中那些舞姬乐师也无一不命丧刀口。一掌拍死前来通传消息的下人,待到安亲王慌忙赶到自己次子房中的时候,入目的血腥当即便让他下令处死了次子院中所有的下人。 伸手入怀中摸摸那枚自己熟到不能再熟的玉坠,安亲王闭上眼深深叹了口气。那玉坠他实在是再熟悉不过,那是当初安亲王世子十八岁生辰时,自己送给他的贺礼,谁知今日竟会在那满是血迹的房中被发现。 当自己的亲兵将那枚沾血的玉坠交到自己手中的时候,安亲王第一时间便觉得是有人陷害,可他自己却也是再清楚不过,安亲王世子想来将这玉坠视若珍宝,从不轻易示人,知道这玉坠存在的也不过寥寥数人,又有谁能拿此物来陷害? “父王,”跟在安亲王身后站在楼兰国王寝宫门前,安亲王世子小心掩饰着心中的雀跃,面上异常悲痛地说道:“父王此番定要给二弟报仇啊!” 安亲王斜睨自己那连幸灾乐祸都掩饰不好的长子,汹涌的杀气一闪而过。 “放心,我自有主张。” 安亲王冷冷落下一句话,随即便抬脚踏入了楼兰国王的寝宫。 方才的杀气,安亲王世子自然是察觉到了,不过他却没想到那杀气是冲着自己来的。 大殿之中很是昏暗,安亲王一步步走进去,最终在距离那看上去早已经老态龙钟的楼兰国王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一旁早有机灵的内监办了把椅子来,安亲王阴沉着脸坐下来,随即便让内监离开了。 向来惯于看人脸色的内监自然是早已经看出来安亲王面色不善,当即便也什么都不敢说,只飞快地离开了大殿。 “你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楼兰国王有些讥讽地看向安亲王。 安亲王狠狠皱起眉头,“别以为你我不知道你在打着什么主意。”他声音很是狠戾地说道:“实话告诉你,那你好不容易才攀上的好女婿,眼下怕是早就去见阎王了!” 其实安亲王又如何会不知道施林通已经被人救走,可他悲痛于爱子被人所杀,自然就也想来刺激一下楼兰国王。 听到这个消息,楼兰国王先是一愣,随即便放声大笑起来。 “早年父王便说你是个脑袋不如手脚好用的人,谁知过了这么多年,你却是连半点长进多没有。” 笑了个够之后,楼兰国王看着那个虽然与自己是一母同胞,却生来就比更加暴虐的安亲王,心中难免还是升腾起了一阵悲苦。 先王薨逝前便曾说过,安亲王生性残暴,若不加以控制只怕将来会酿成大祸,可笑自己竟一直顾念着那一点血脉亲情,多少年来任凭朝臣如何劝说都不愿对安亲王下手,才让安亲王愈发只手遮天,等到自己想要动手的时候,才发觉自己虽身为楼兰国王,却早已经不是安亲王的对手。 “你如今也只能逞些口舌之快,我又何必同你计较?” 安亲王脸上一闪而过一丝愤怒,不过却又很快消弭。 “这普天之下,无人不知陈桥对其麾下将士的回护,当年那位丁申校尉身死龙门关后,陈桥硬是带着十万黑龙军斩杀了五十万突厥兵,当初这事还是你告诉我的,怎么如今自己却忘了?”楼兰国王慢悠悠说道,言罢又甚是讥讽地看了安亲王一眼,随即便合上双目,闭目养神了。 第565章 这可是你的东西 对于黑龙军在战场上的所向披靡,安亲王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毕竟当初黑龙军与波斯大军一战,安亲王也曾站在原处亲眼见识过,那时候的他无论如何都难以相信,强悍如波斯大军在黑龙军面前竟都如此不堪一击。 “哪又如何?”安亲王不屑冷哼一声,“若他敢强攻,我便把你还有这满城百姓都杀了,将人头割下来送给他,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他一个部下的性命重要,还是你这位楼兰国王还有这满城百姓的性命重要。” 听闻此言,楼兰国王却是笑着摇摇头,“阿弟,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不善思考啊。” 听到这个多年没有听过的称呼,安亲王神色一滞,随即便暴怒而起,“别以为有个黑龙军的女婿,你便能高枕无忧!”安亲王暴躁地在殿中来回踱步,“一如今日这般,只要我想,我现在就能要了这条老命!所以,我劝你最好不要激怒我!” 眼见楼兰国王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安亲王便也懒得再与他多话,冷冷看他一眼,便准备转身离开。 “好好安葬你的小儿子吧,虽说活着的时候造了不少孽,我这个做大伯的,总归还是不愿见他死活还不得安宁。” 忽然一阵劲风从楼兰国王身边刮过,紧接着便是一只好似铁钳一般的手扣在了他的脖子上。登时,楼兰国王便觉得呼吸困难起来,眼前也是一阵阵的发黑。 “我警告你,不要试图激怒我!”安亲王阴恻恻的声音在楼兰国王耳边响起。 随即,安亲王便松开了掐着楼兰国王脖子的手。 重获呼吸,楼兰国王剧烈地咳嗽起来,原本便不算太好看的脸色,这下更是青一阵白一阵,过了许久都没有恢复过来。 安亲王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楼兰国王那狼狈的模样,便转身离开了楼兰国王的寝宫。 守在殿外的自然都是他的亲兵,众人眼见安亲王出来,便立刻恭恭敬敬向他行礼。 虽说也一道进了宫城,可安亲王却没有允许安亲王世子与他一同进去楼兰国王寝殿,便也只能站在外头候着。这下看到安亲王终于出来,安亲王世子便立马迎了上去。 “父亲。” 安亲王淡淡看了安亲王世子一眼,只点了下头便一语不发地朝着宫外走去。 安亲王世子不知道安亲王究竟与楼兰国王说了些什么,可眼见安亲王一句话都不说,只好也老老实实跟在安亲王身后出了宫去。 而那两个正隐匿在寝宫房顶的两个机锋营将士,眼见安亲王和安亲王世子离开,两人相视一眼,随后,便有一道身影紧跟着安亲王父子离开,另一个人则寻了个空档潜入了寝殿之中。 “什么人!”楼兰国王干涩嘶哑的声音从帷幔后传了出来。 那名机锋营将士轻手轻脚走了进去,“见过国王,在下是黑龙军机锋营将士。” “黑龙军?”楼兰国王眼睛一亮,随后便又升腾起浓浓的怀疑,不是他疑心重,而是安亲王刚刚离开,便有黑龙军的人进来,这委实也有些太过凑巧了些。 那名机锋营将士却也不多辩解,只说道:“还请国王放心,施郎将已经被救回,最迟今夜子时将军便会亲自前来将国王救出。” “谁在那儿!”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一个看起来很是年轻的内监快步走了过来。那名机锋营将士身形快如闪电的冲了出去,就在他的手距离那内监不过毫厘之间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楼兰国王的声音。 “慢着!” 看到那名黑龙军将士的身法之后,楼兰国王便彻底相信了那名机锋营将士所言,毕竟他可不相信安亲王手底下会有这样厉害的人物。 “这是我的亲信。” 楼兰国王急急从床上下来,略有些蹒跚地走到了那名机锋营将士什么便,喘着气说道:“还请这位将士转告陈将军,宫中眼下出了这个小家伙,已经没有能够信任的人,还望陈将军万万小心。” 那名机锋营将士将楼兰国王扶回床上,笑着说道:“国王放心,就连在下都能悄无声息潜入您的寝宫,更莫说将军了,国王且耐心等着便是。” “好……” 听到这句话,楼兰国王才总算是放下心来。 与楼兰国王说完话之后,那名机锋营将士便又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寝宫。 “陛下……”那小内监胆战心惊走到楼兰国王面前,他心中再是清楚不过,方才若不是楼兰国王开口的话,只怕他眼下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楼兰国王甚是安慰地对那小内监说道:“放心,事情很快就会结束了。” 小内监跪在楼兰国王旁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跟楼兰国王说完话的机锋营将士很快便离宫而去,没多久便与先前那个跟着安亲王离开的机锋营将士汇合。 “怎么样?” 两人蹲在齐齐蹲在房顶上,后来的那个将士开口问道。 “还没开始呢。”另一名机锋营将士耸耸肩说道。 之后,两人便再没有说话,只是鼻息凝神听着房中的动静。 房间里,安亲王坐在上座,安亲王世子则规规矩矩在下首站着,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 心中知道安亲王对此番二弟身死的事情很难接受,安亲王世子自然也不敢上赶着去触霉头,眼见安亲王坐在椅子上闭眼沉思,便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你,”过了许久,安亲王终于开口,一双宛如鹰隼的眸子也猛地睁开,锐利地看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安亲王世子,“对于轩儿遇刺的事情怎么看?” 不知为何,明明是最暖和的六月,眼下又临近午时,安亲王世子却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寒冷,他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说道:“二弟被害,自然是那老东西伙同黑龙军干出来的好事!父亲定要给二弟报仇才是!” 安亲王意味深长地瞥了安亲王世子一眼,思虑良久,终究还是将那枚一直被他收在怀中的玉坠掏出来放在了手边的桌子上。 “你上前来仔细瞧瞧,这可是你的东西。” 安亲王这句话虽然好似是一个问句,可任谁听来都能听得出来他那笃定的口吻。 其实早在安亲王将那玉坠拿出来的时候,安亲王世子的脸便刷一下变得惨白起来,他心中再是清楚不过父亲对二弟的喜爱,况且先前那玉坠也一直被自己贴身收着,定不会随随便便掉落在其他地方。 “父亲,这玉坠……”安亲王世子声音颤抖着问道。 安亲王长叹一声,双眼之中尽是失望的目光,“自然是在轩儿的房间发现的。” 完了。 安亲王世子心中哀叹一声,随即便猛地跪下,大声呼嚎道:“父亲明鉴!二弟的死绝对与儿子没有任何干系!这、这是有人要栽赃儿子啊!” 安亲王再次闭上眼睛,他看上去甚是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第566章 黑龙军就是凶手 “父亲定要相信儿子啊!”安亲王世子六神无主地说道:“儿子、儿子纵使平日里再不喜欢二弟!儿子也、也不可能做出来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啊!二、二弟与儿子终究是一母同胞啊!父亲万万、万万不可相信了那些奸人的挑拨啊!” 其实安亲王心中也是再清楚不过,饶是再给自己这个长子十个胆子,他也决计做不出这种弑弟的事情。 可是,他看着那枚还沾着血迹的玉坠,心中又忍不住起疑,对于自己的儿子,安亲王实在是再了解不过。 论起心狠手辣,只怕比起自己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残杀弟弟的事情他自己定是做不出来的,可若是交托旁人呢?安亲王满是狐疑的双眼一遍遍扫过跪在地上的安亲王世子,心中却实在拿不定主意。 “父亲!” 看着安亲王眼中愈发浓重的怀疑,安亲王世子入坠冰窟,一阵阵彻骨的寒冷将他整个人都严丝合缝的包裹起来,让他几乎要喘不过来气了。 房间中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安亲王世子惴惴不安地跪在地上等待着安亲王对自己的判决,可心中的愤恨确实前所未有的强烈起来。他看着桌面上那个玉坠,忍不住便想到,若是此番被杀的人是自己,而被栽赃嫁祸的是那已经死了的二弟,他这位好父亲还会不会如此怀疑自己那个二弟? 不会的……安亲王世子甚是绝望地想到,就算当真是二弟杀了自己,只要他稍加辩解,自己这位一向宠爱次子的父亲,便会相信了自己二弟的言辞。 “你该知道,即便你什么都不做,身为安亲王府的长子,只要为父成功做了这楼兰的国王,那便是那铁板钉钉的太子。” 这句话,宛如一盆冰水当头浇在了安亲王世子身上,他垂着头看着眼下的青石板,眼中的恨意却愈发浓厚。拢在袖子中的双手逐渐紧握成拳,指甲也深深扎进肉中,似乎这样的疼痛才能让他清醒过来。 “父亲!” 安亲王世子跪着一步步艰难地挪到了安亲王身边,他一把抱住安亲王的双腿。 “儿子是冤枉的啊!父亲!儿子知道父亲的良苦用心!又怎会对儿子下如此狠手!父亲!” 看着声泪俱下的长子,安亲王第一次感觉到无能为力,他也不愿怀疑安亲王世子,可无论是这块玉坠还是那房中的布置,都无一不昭示这那真凶即便不是安亲王世子,也是他派人去动的手。 “父亲……”安亲王世子好像哭喊累了一般,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庭儿,你跟父亲说老实话,父亲绝不会怪罪于你的,”安亲王声音很是疲惫地说道:“我只有你们这两个儿子,眼下轩儿已经被歹人所害,我只剩了你这一个儿子,就算轩儿当真……是被你所害,我也不会如何的。” 安亲王世子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伏在安亲王膝盖之上哽咽着。 “庭儿,你——” 未出口的话戛然而止,安亲王诧异地看着那把不知何时插入自己腹部的那柄匕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神色间已经变得有些癫狂的长子。 “从小!”安亲王世子怒吼道:“从小你眼中一直就只有二弟!明明都是娘生出来的孩子,可你眼中从来没有我!”安亲王世子看上去有些癫狂,他一只手扶住头,另一只手指向安亲王,面上尽是凶狠之意。 “明明我什么都比那个废物做得好!为什么你从来都看不到我!” 屋顶上,两个机锋营将士相视一眼,随即其中一人便掀起房顶的瓦片朝屋里看去。 “动手了。” 看到屋中坐在上座的安亲王腹部被插入了一把匕首,而他的衣服上也早已经被潺潺流出的血迹浸染成红色。 若是在年轻上十几岁,即便安亲王世子再往安亲王身上插上几刀,安亲王也有足够的力气将安亲王世子杀掉,可他毕竟已经人到暮年。随着血流得越来越多,安亲王的面色也愈加苍白起来,他双眼有些失神地看着自己面前那个显然已经失了理智的儿子,心中悲愤交加。 “父亲……”安亲王世子忽然停止大喊大叫,满面阴沉地走到了安亲王面前,“你放心去吧,我定能做好这楼兰的国王。” 听安亲王世子说起这个,安亲王却忽然想起今日听楼兰国王说起,陈桥对麾下将士的回护。 “你……”安亲王用尽全部力气,对安亲王世子说道:“等着吧……陈桥……会、会来找你的……” 说完这句话,安亲王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腹部的那把只剩下刀柄的匕首,抬去看安亲王世子的时候,脸上扯出一道阴恻恻的笑,随即便彻底停止了呼吸。 听到安亲王这句断断续续的话,安亲王世子像是忽然清醒过来一般,他看到安亲王死不瞑目的双眼,先是倒抽一口冷气往后退了几步,又猛地扑倒安亲王身边,大力摇晃着早已经死去的安亲王,“父亲!父亲!儿子不是有意的啊!父亲醒醒!醒醒!” 在此之前,他早已经忘了眼下正在城外虎视眈眈盯着他们的黑龙军。 只可惜,无论安亲王世子如何摇晃自己的父亲,安亲王都已经咽了气。 过了良久,安亲王世子颓丧地放开了紧抓着安亲王肩膀的手,脸色惨白的后退一步瘫坐在了地上。 “来人!来人!” 不知想到了什么,安亲王世子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将安亲王双眼合上,又将人从椅子上拖下来放到地上,又一咬牙用匕首狠狠刺进的自己的左臂,紧接着冲出房门大声喊叫了起来。 “世子爷!”一队安亲王府的侍卫应声跑了过来,待他们跑到安亲王世子身边,便看到他神色仓皇,身上还沾有不少血迹。 “父亲!父亲被黑龙军的人杀了!”安亲王世子惊恐的大喊道。 “什么!”侍卫长闻言,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随即便又看到安亲王世子受伤的左臂,命令身边的人且先带安亲王世子下去疗伤。 待到安亲王世子被亲兵护送着离开之后,侍卫长便与剩下的侍卫走进了房间之中。 “侍卫长,这……” 待仔细查验过安亲王身上的伤口之后,那名侍卫很是怀疑地扭头抬眼看向侍卫长。 作为久经沙场,见惯生死的老手,侍卫长自然看得出安亲王身上的拿到致命伤从何而来,“都说黑龙军中的人来无影去无踪,看来眼下那行刺之人,早已经遁去了。” 侍卫长这一句,便是确认了凶手就是黑龙军的人。 “可——”那名检查尸首的侍卫仍旧有些疑虑,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侍卫长打断。 “凶手就是黑龙军的人。” 看着侍卫长阴沉的脸色,那名侍卫知道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 第567章 陈将军来了 “贴出告示!全力缉拿凶手!”侍卫长恶狠狠说道。 “是!” 应了一声,除去侍卫长和那名负责验尸的侍卫之外,剩下的几名侍卫便全部离开了房间。 “你也出去吧。” 侍卫长挥了挥手,那名侍卫便依言退出了房间。 走到安亲王尸体旁边,侍卫长双膝一弯便跪了下来,他眼圈通红地看着面前的尸体,忽然开口说道:“王爷,卑职虽然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可卑职不能说!”他重重地磕下一个头去,“卑职家中还有老母幼子,王爷若是在天有灵,切莫怪罪卑职啊!” 这日这出戏算是看完了,那两名机锋营将士将瓦片放归原位之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安亲王府,朝着驻扎在城外的黑龙军大营疾驰而去。 “将军!” 回到大营之后,两人便马不停蹄去见了陈桥。 “如何?” 待两人行礼之后,陈桥便开口问道。 “回禀将军,安亲王世子果然将安亲王杀了。”其中一名黑龙军将士说道。 陈桥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随即又问道:“宫中情况如何?楼兰国王可还好?” 听到此问,先前那名在寝宫中同楼兰国王说过话的那名将士便开口道:“楼兰国王却是是被安亲王囚禁了起来,不过身子看起来却没有大碍,另外属下已经告知楼兰国王,说将军今夜便会亲自去见他。” 陈桥点点头,“好,你们且先下去吧。” “是。” 这两名机锋营将士刚刚走出陈桥的营帐,沈勇达几人便又走了进去。 “大人,什么时候动手?” 沈勇达有些急迫地问道。 另外几人见沈勇达这样子,都忍不住面上浮现笑意。 陈桥见状也不免笑出声来,“今晚亥时。” “是!” 听到陈桥这样说,沈勇达立刻兴高采烈地应了一声,他已经许久没有上过战场,眼见着再过几个时辰便又能上阵杀敌,自然是觉得一阵热血。 “沈勇达,你一定要让雷虎营的人守好各处城门,一旦楼兰士兵试图出城,定要将他们全部格杀。”陈桥很是郑重地对沈勇达说道。 “大人放心,属下便是连一只苍蝇都不会放走的!” 沈勇达咧嘴笑着回道。 很快,夜幕便逐渐浸染了天空,黑龙军大营之中,陈桥站在帐外看着天上的璀璨星空,一时难免有些失神。 “大人。” 忽然,陈桥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一扭头便看到了正站在自己身后的拄着拐杖的施林通。 “你怎么过来了?”陈桥对着施林通招招手,示意人到自己身边来。 施林通住着拐杖,缓慢地走到陈桥身边,待到在陈桥身边坐下时,陈桥才看到他额上满满的冷汗。 陈桥轻叹一声,对施林通说道:“早说了你这几日躺在床上休息就好,待他日回了长安城再走动也不晚。” 施林通低笑一声,说道:“属下只是觉得营帐中有些闷,便想着出来走走,没什么大碍的。” 闻言,陈桥也只能笑着摇摇头。 “听沈大哥说,大人今夜便要进入楼兰了?”施林通又问道。 陈桥点点头,“你也不必担心,楼兰国王虽然被安亲王囚禁起来,身子却是没什么大碍的。” 听到这个,施林通才放下心来,这段时间以来,他时时刻刻都在担心楼兰国王的安危。毕竟自从他被关进水牢之后,安亲王世子便不止一次对他说过,楼兰国王已经是苟延残喘。 “夜里风大,你身子还未全好,还是回去歇着吧。”陈桥站起身来,对施林通说道。 施林通苦笑一声,最终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陈桥便一道与施林通往营帐走去,直到看着施林通躺倒了床上,才安了心。 又等了一些时候,亥时终于到了。 帐外,沈勇达已经集结起了全部的雷虎营将士,杀气腾腾地等着陈桥下令。 嘱咐施林通好好歇着之后,陈桥便起身走到了帐外,他看着面前的几万雷虎营将士,弯了弯嘴角,随后便下令大军开拔。 得了命令,沈勇达跃身上马,带着雷虎营的全部将士齐齐朝着楼兰国奔驰而去。 黄沙漫天之中,陈桥忽地腾空而起,随即便朝着楼兰国飞快掠去,竟然没过多长时间便超过了雷虎营的大军,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站在楼兰国的城墙之上,陈桥神色冷峻看着早已经熄灭的万家灯火的城池,随即便又身形宛如鬼魅一般朝着宫城而去。 街道上是来来回回巡逻的士兵,不过尽管人再,却依旧没人能够察觉到陈桥的到来。 漆黑一片的宫城之中,陈桥按着记忆中的方向,朝着楼兰国王的寝宫掠去。很快,他便站在了寝宫之外。 列队森严的士兵将楼兰国王的寝宫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可若是他愿意的话,也是能够轻而易举不惊动任何人地潜入寝宫之中,不过他却觉得那样的话委实有些太过无聊,便直直落到了地上,将挂在腰间的昆吾刀从刀鞘之中抽了出来。 “什么人!” 守在寝宫外的士兵终于看到了手持赤红长刀站在台阶之下的陈桥,厉声喝问一句。 陈桥却不答话,弯了弯嘴角便提着昆吾刀朝着那些士兵杀去了。 寝宫的门忽然被人拉开了一条缝隙,小内监从里面朝着外面看去,却只见外面一片刀光剑影,更是时不时便会发出一阵惨叫。 小内监惊慌失措地朝着楼兰国王所在的内殿跑去,刚想要将楼兰国王叫醒,便见楼兰国王正双目异常清醒地看着自己,“来、来了!”小内监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陛下!陈将军来了!” 外面杀声震天,楼兰国王自然早已经听到,眼下又听小内监如此说道,自然是心中大安。 “扶我出去吧。”楼兰国王从床上下来,站在小内监的面前,声音异常沉稳地说道。 小内监却远没有楼兰国王这样镇定,他眼含恐惧的看向楼兰国王,“陛下,外、外面甚是危险,您还是在此处等着吧!” 楼兰国王笑着摇摇头,“既然陈将军来了,那便再没有什么危险了,咱们出去吧。” 眼见楼兰国王如此坚持,小内监也只好答应下来,上前扶住楼兰国王的胳膊,便朝着寝宫之外走去。 不过,就在两人说话的空当,陈桥早已经将外面的守兵杀了个七七八八,待到楼兰国王终于从寝宫之中走出来的时候,外面只剩了满地的尸体。 “陈将军!” 虽然已经想到,不过楼兰国王却依旧还是被眼前的情形所震慑,他看着面前的尸体,过了良久才终于回过神来走到了陈桥身边。 陈桥正背对着楼兰国王,听到声音之后,才回头朝着楼兰国王看去。 第568章 我带你离开 “国王陛下可还安好?” 收敛起满身的杀气,陈桥看着朝着须发皆白的楼兰国王露出一个甚是温和的笑容。 不过陈桥的笑容虽然温和,可却终究站在一片尸体之中,楼兰国王虽已经平静下来,那扶着他的小内监却已经心中惶恐,只怕陈桥会一时怒气将他也斩杀于刀下。 “我没什么事情,安亲王还等着我给他下禅位的旨意,怎么可能让我出事?”楼兰国王露出一个甚是轻松的笑。 听到楼兰国王提起安亲王,陈桥沉吟片刻,终究还是将安亲王世子亲手杀了安亲王的事情告诉了楼兰国王。 “自作孽、自作孽啊……” 忽然听到胞弟身死的消息,楼兰国王好像是瞬间苍老了十来岁,原本停止的脊背也佝偻了下去,眼看着那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内监已经快要扶不住楼兰国王,陈桥收刀回鞘,上前一步便问问搀扶住了楼兰国王。 “国王陛下先进去歇着,我稍后便将安亲王世子带进宫来交给陛下处置。”陈桥一边扶着楼兰国王往寝宫内走去,一边说道。 没想到楼兰国王却是摇摇头,说道:“不必了,”他长叹一声,“如此孽障还是交由陈将军发落吧。” “也好。”陈桥闻言点了下头。 将楼兰国王扶进寝宫安顿好之后,陈桥便又说道:“寝宫周围的叛贼已经被我全都解决了,国王陛下安心歇着便是。” “有劳陈将军了。”楼兰国王甚是感激的说道。 陈桥笑着摇摇头,随即便转身出了寝宫。 离开寝宫,陈桥便一路从宫城杀了出去,原本想要仗着人多势众便将陈桥抓住,谁知却只有更多的人死在了陈桥的刀下。而陈桥,那一身在夜色下分外显眼的白衣,却连一星半点的血迹都没有沾到。 “世子爷!” 安亲王府中,一个早见情形不对,便趁乱逃出宫城的士兵正跪在安亲王世子面前。 “陈、陈桥杀入宫城了!” 那名士兵仓皇失措地说道。 安亲王世子身上还穿着白色的丧服,骤然听到这个消息,转眼便面色铁青的将手边的茶杯狠狠砸在了地上。 “那么多人!连一个陈桥都拦不住吗!” 那名士兵不知想到了什么,整张脸忽然就变得惨白起来,他不断摇着头,喃喃自语道:“拦不住、拦不住,所有想把他拦下来的人,都、都已经死了!死了啊!” 听到这句话,安亲王世子的面色更加难看。 站在他身侧的侍卫长则适时的上前一步,俯身在他耳边说道:“世子爷,那陈桥确实不是常人,咱们还是应当早做打算。” 安亲王世子虽然性情暴虐,不过对于老成持重的侍卫长所说的话,还是能够听得进去一二,眼下骤然听到侍卫长这样说,便立刻扭头看向他,“侍卫长说,咱们应当如何是好?” “中原有句话说得很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侍卫长说完,深深看了一眼安亲王世子,便立起身子不再多言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吗? 安亲王世子沉吟半晌,最终还是听从侍卫长所言。 “传令下去!所有人立刻启程出城!”安亲王世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喝一声。 “是!” 侍卫长听到此言,终于长长舒出一口气,他最怕的便是安亲王世子不知死活地非要和陈桥决一死战,如今眼见这安亲王世子还听得进去人劝,好歹是安下了心来。 得了命令,侍卫长便马不停蹄出去吩咐了。 而此刻,早已经睡下的燕桦,却忽然惊醒过来,骤然见到房中立着一道漆黑的人影,刚要精神尖叫,便听那黑影说道:“别怕,是我。” 听到燕淮的声音,燕桦长舒一口气,随后便问道:“哥哥,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燕淮点燃屋中的一支烛火,烛光在他脸上形成明明灭灭的光影,“陈将军杀入宫城了,世子已经下令阖府上下出逃,我这便带你离开。” 猛然听到这样的消息,燕桦惊诧地瞪大眼睛捂住嘴。过了许久,她才紧紧抓住燕淮的衣裳,颤抖着声音问道:“可、可我们能去哪里?” 燕淮揉揉燕桦的头发,柔声说道:“先前我不是说,我已经加入黑龙军了吗?我想陈将军并非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我这便带你去城外黑龙军大营。” “那阿爷阿娘呢?”燕桦又问道。 燕淮笑笑,说道:“放心,待我将你送出城去便去接阿爷阿娘。” 院外的吵闹声已经越来越大,燕桦也知道这个时候根本容不得自己犹豫,便立刻下床收拾金银细软。 “燕姨娘。” 正在燕桦收拾东西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丫鬟的声音。 燕桦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分外紧张地看向燕淮,却见燕淮已经弯弓搭箭,瞄准了门口的方向。 “什么事?”燕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平日里无异,不过却终究还是有些颤抖。 不过眼下这样的关头,那丫鬟自然是也不会察觉燕桦声音有异,只急急说道:“世子爷让燕姨娘赶快收拾行李,咱们要连夜出城了。” “好,我知道了。”燕桦稳稳说道,“你也去收拾吧。” “是。” 等到丫鬟的脚步声消失在院子里后,燕桦才继续开始收拾行李。 “好了,”燕淮看着燕桦拿的东西越来越多,不由上前出声阻止,不过当他握住燕桦的手时,才发现燕桦正在止不住的颤抖,“桦儿,别怕,哥哥不会让你出事的。” 心知燕桦向来胆子小,燕淮只好轻声安抚道。 “哥哥!”听到燕淮如此温柔的声音,燕桦终于再也忍不住,猛地扑进燕淮怀中,流下泪来,“我怕!我真的好怕!” 想起当年被安亲王世子掳进府中的情形,燕桦便只是不停地颤抖。 “别怕、别怕……” 燕淮眼圈红红地轻拍着燕桦瘦弱的脊背,“哥哥一定会亲手杀了那个畜生给你报仇!”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燕桦终于收拾好了所有要带的东西,“哥哥,我们走吧。” 燕淮点点头,先是打开房门仔细看了看四周的情形,发觉安亲王府中早已大乱之后,便背起燕淮,施展轻功趁着夜色离开了安亲王府。 “燕姨娘?” 等到那丫鬟收拾好东西再次回到小院的时候,才发觉此处早已经人去楼空。丫鬟惊叫一声便瘫坐在了地上,安亲王世子的心狠手辣她自是再清楚不过的,看着眼前空荡荡的院子,便想到自己今日怕是也不能活着离开安亲王府了。 城中的百姓大多还在睡梦之中,漆黑的街道上,一道人影飞快略过,仔细瞧去便看到那道人影正是先前离开安亲王府的燕淮,他背上背着的正是与他一道离开的燕桦。 未免发生不必要的冲突,燕淮并没有走城门,而是一路跃上城中的房顶,从高处直接上了城墙。 第569章 总算出来了 “什么人!” 城墙上的巡城士兵自是发现了燕淮,不过还不等他们靠近,燕淮便已经背着燕桦飞身而下,稳稳落在了地上。 “哟呵,总算有人出来了!” 一个含杂着带了些血腥味道的声音在燕淮耳边响起,不过还不等他拿起弓箭,手腕便已经被人抓在手中,燕淮心下大惊,刚要反手出击便听到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次却少了许多血腥味。 “你就是那个燕淮?” 那人有些狐疑地问了一句。 燕淮先是一愣,随即便就这火把的亮光朝着说话的那人看去。 “阁下是……”燕淮有些疑惑的问道。 那人却爽朗大笑起来,本想拍拍燕淮的肩膀,却看见他背上还背着一个甚是瘦弱的女子,便又收回手来。 “黑龙军沈勇达,依大人命令守在楼兰城外。” 一听是黑龙军的人,燕淮便大大送了一口气,他稳稳将燕桦放到地上,随即便道:“原来是沈郎将,久仰久仰。” “好说好说,”眼见燕淮将燕桦放下,沈勇达最终还是大力拍了拍燕淮的肩膀,不过却差点儿将燕淮拍到了地上,“这就是你妹子?” 早从陈桥口中得知了燕淮的事情,沈勇达自是不会误会两人关系。 燕淮点点头,“劳烦沈郎将代为照看家妹,我还得去将我爷娘也接出城来。” 沈勇达自然是答应下来,不过就在燕淮准备反身回城的时候,沈勇达却又说道:“方才我好想听到城墙上又人声,是不是有人发现了你的踪迹?” 燕淮咬了咬牙,“虽说已经被人发觉,不过爷娘还在城中,我实在——” 心中知道燕淮定然不是那般能对父母置之不顾之人,沈勇达挥手打断他的话,又点了几个雷虎营将士出列,“你们几个陪着燕淮兄弟一道进城,帮他把他的爷娘救出来。” “是!” 那几名雷虎营将士无不应是。 “多谢沈郎将!” 原本还在犯愁自己改如何以一己之力将爷娘带出来,谁知沈勇达竟会派人与自己一道回城,燕淮心中自是再感激不过。 话不多说,燕淮谢过沈勇达之后,便领着那几名雷虎营将士再次返回城中。 “站住!” 果然,几人刚一上得城墙,便被巡逻的士兵发现,当即便是大喝一声。燕淮心头一跳,不过还不等他作何反应,那几名跟在他身边的雷虎营将士便飞身向前,不过瞬息之间便将那些朝着他们包围而来的士兵斩杀在地。 “有劳。” 这几名雷虎营将士自然知道陈桥甚是看重燕淮,自然不会托大,“您只管往前走就是,余下的自有我们去解决。” 闻言,燕淮也不再多赘言,提气便朝着家的方向飞驰而去。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燕淮便站在了自家门口,而跟在他身后的那几名雷虎营将士身上都染了不少血迹。 “阿爷!阿娘!” 燕淮大力拍着门,没一会儿,院门便被打开了,一个老人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燕淮,刚要说些什么,便又看到跟在他后面的几个身上站着血迹的雷虎营将士,不由吓得后退几步。 “淮儿,这、这是……” “阿爷!” 燕淮眼疾手快扶住燕父,随即便扶着燕父带着雷虎营的一众将士进了院中。听到院子里的动静,燕母也披着衣裳走了出来,谁知一出来便看到院子里站了几个凶神恶煞之人,当即便脸色一白。 “阿娘!” 燕淮眼见母亲出来,心里清楚母亲也并非什么胆大之人,便又连忙走到母亲身边,将人扶住。 “究竟出了什么事?” 燕父缓了口气,神色凝重地朝着燕淮问了一句。 燕淮以最快的速度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燕父,最后才说道:“儿子眼下已经加入了黑龙军,阿爷阿娘以后不必再为儿子担心了!” “什么?”燕父燕母满脸惊喜地看着燕淮,他们何曾想得到,自己的儿子有朝一日竟然也会成为黑龙军的人。 燕淮一见爷娘的模样,便知他们定是再为自己开心,便也没有再多解释什么,一叠声地催着父母赶快收拾行囊,同自己一道离开。 “桦儿呢?”燕母扯着燕淮的袖子,面色焦急地问道。 燕淮安抚地拍拍母亲的背,说道:“阿娘放心,我先前已经将桦儿送出城去了,她眼下正与黑龙军的沈郎将待在一起,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听到燕淮这话,燕母才终于放下心来,而后便手脚利落的与燕父一道收拾好了行礼。眼见爷娘已经准备好,燕淮便与其中一名雷虎营将士,分别将燕父和燕母背在背上,干脆利落地往城外而去。 因着这便城门中的守卫早已经在他们刚入城的时候,便被跟随而来的雷虎营将士杀了个一干二净,所以这次出城,他们便很是光明正大的打开城门走了进去。 “总算是出来了……” 看到从城中出来的一行人,沈勇达长长呼出一口气。自从刚刚燕淮消失在城墙上之后,燕桦便一直嘤嘤哭泣,听得沈勇达甚是头大。眼下见到燕淮终于回来,便忍不住松了口气。 “桦儿啊!!” 待到燕淮背着燕母走到燕桦身边,燕母便挣扎着从燕淮背上下来,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到燕桦身边,将自己苦命的女儿揽进怀里放声大哭。 此情此景,让沈勇达更加头大起来。毕竟他虽与云芊成婚多年,可云芊向来不是个爱哭的女子,就连陈桥的两位夫人,也都不是轻易流泪之人,原本以为天底下的女人都与这三个女人一般,谁知今日便见了如此不一样的两个。 看着燕桦与燕母哭得昏天黑地,燕淮和燕父也是眼圈通红的模样,沈勇达虽然头疼,却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身在狼窟多年终于能够与家人团聚,外人自然是不好打断的。 “沈郎将,”燕淮向来不是儿女情长之人,如今看到沈勇达守在城外,自然也就知道今夜他们守在城外必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做,“今日多谢沈郎将出手相助,他日在下定涌泉相报。” 沈勇达朗笑两声摆摆手,“既然你已经是黑龙军的人,便不必再说什么谢不谢的,否则若是叫大人知道的,定会踢我的屁股。” 原先,不了解黑龙军与沈勇达的人,便只以为沈勇达是个弑杀成性之人,所以待到燕家一家人平静下来之后,看向沈勇达的目光也都有些胆战心惊起来。不过听了沈勇达方才所言,燕家人才发觉沈勇达居然是如此爽朗直憨之人。 听到沈勇达这么说,燕淮自然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笑着向沈勇达拱了拱手。 “眼下天色太晚了你这便带着你爷娘还有妹妹回大营歇着去吧,”沈勇达道:“待会儿只怕这城外也要乱起来了,你家里人看上去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莫要被伤着才是啊。” 闻言,燕淮也不免点点头,紧接着便说道:“如此,那在下便先送爷娘还有妹妹去大营了。” 第570章 原来是个怂包 “好,眼下大营之中还有不少人留守,若是找不着安歇的地方,便只管去找王义便是。”沈勇达又道。 燕淮点点头,刚想言谢,便又想起方才沈勇达所言,便只能说道:“有劳沈郎将。” “快快去吧。” 之后,燕淮便一路带着燕父燕母还有燕桦往黑龙军大营而去了。 这头燕淮终于将所有家人带出城来,那头陈桥也已经将宫中所有叛军全部解决。 站在宫城的城墙上,陈桥望着远处正仓皇出逃的安亲王世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忽然纵身一跃,稳稳落在了地上。手中红色的昆吾刀正散发出一阵阵的妖冶红光,大约是因着今夜饮了不少人血,今日的昆吾刀倒比平日里看起来更加令人心生恐怖。 提着刀,一路甚是悠闲地朝着安亲王世子离开的方向走去,陈桥甚至还有闲暇去细细观赏楼兰城内的景致,毕竟他也只有当初在施林通与辛志诚大婚的时候,才来过一次楼兰国。 一路看过来,陈桥发觉这楼兰城内的房屋庭院还有沿街的景致倒是与东女国内十分相似,都是颇有异域情调的样子。 没过多久,陈桥便听到远处城门处骤然响起了喊杀声。 听到声音的陈桥嘴角慢慢勾起,随即便提气朝着城外飞快掠去。 待他站到城墙上后,便看到底下城外的两方人马正如火如荼地厮杀着,虽然城墙高耸,不过陈桥却还是能看到沈勇达脸上那甚是兴奋的表情。 无奈笑着摇摇头,陈桥从城墙上飘然而下,当当正正站在了距离安亲王世子不远的地方。 “世子这是准备去哪儿?”陈桥很是气定神闲地问了一句。 因着陈桥体内的黑虎基因,拉着安亲王世子马车的马匹虽然还站在原地,四只蹄子却甚是不安的动来动去,看上去对站在它们面前的这个人甚是恐惧。 “你是何人!”安亲王世子面目狰狞地喝问一句。 负责驾车的侍卫长自然早在陈桥落地的时候,便已经从他从中握着的那把妖冶红刀猜出了陈桥的身份,只可惜还不等他出声提醒,安亲王世子便恶狠狠地问了出来。 侍卫长心中不断摇头,只叹这安亲王世子虽然像足安亲王的暴戾凶狠,却是个比安亲王更加没脑子的人。 “我是谁?”陈桥有些好笑的一步步往前走去,不过他每往前一步,那两匹拉着马车的马便会不安地后退一步。见此情形,陈桥心中暗笑一声,紧接着便飞身而起,几刀下去便斩断了束缚着那两匹马的缰绳,紧接着,那两匹挣脱了束缚的马便嘶鸣一声,撒开蹄子飞快跑走了。 没了前头的支撑,马车前面的车辕轰然倒地,提前做出反应的侍卫长眼疾手快跃起稳稳站在地上,不过那安亲王世子却没这么这么好的眼力价了,随着马车倒地,便一骨碌从马车之中滚了下来。 一身华服上面沾满了灰尘,满身狼狈的安亲王世子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却仍旧在叫嚣着,“放肆!你究竟是什么——” 忽然一阵冷风刮过,安亲王世子看到那把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红色长刀,登时便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一般没了声音。 “放肆?”陈桥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在安亲王世子耳边响起,“这世上还从没人敢对我说这两个字。” 安亲王世子扭动着异常僵硬的脖子,瞳孔震颤地看向与自己相距不过咫尺之间的陈桥,“你、你是……”安亲王世子的额上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陈桥嘴角扯出一个阴森笑容,旋即收回架在安亲王世子脖子上的昆吾刀,抬起一脚便将人踢飞了出去。 因着安亲王在楼兰国内一向便是除了楼兰国王之外,最是位高权重之人,安亲王世子还从未遭遇过这样的事情,自小都作威作福的人,今天终于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人殴打是什么滋味。 看看被远处被自己踹到墙根下,好像一条死狗般倒在地上的安亲王世子,陈桥面上浮现出一丝厌恶的神色。他转了转脖子,随即便抬脚朝着安亲王世子走去。 “听说就是你亲手打断了施林通的双腿?” 走到安亲王世子身边,陈桥蹲下来笑得甚是平易近人地问了一句。 不知为何,分明是听起来再正常不过的一句问话,可听在安亲王世子耳中,却还像是来自地府的催命符。他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每每即将起身的时候,却都会被陈桥用昆吾刀的刀柄再次敲回去。 陈桥看着爬在自己面前的安亲王世子,又想起那夜被齐子枫救回来的施林通,心中难免怒火中烧。 “原以为,敢将施林通伤成那副样子的应当是个极有胆色的人物,”陈桥看上去甚是失望地摇摇头,“谁知却是你这样一个怂包。” 言毕,陈桥便站起身来走到安亲王世子的膝盖处,抬起一只脚便狠狠跺了下去。 “啊啊啊啊!!!” 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在城外上空想起,那些仍旧还在负隅顽抗的叛军听到这声惨叫,都不由心下一慌,忍不住便朝着陈桥和安亲王世子所在的方向看去。 “陈将军饶命!陈将军饶命啊!” 安亲王世子涕泗横流地求饶着,他从不知道,膝盖生生断裂,竟会这么疼! “饶命?”陈桥轻笑一声,说道:“我可没打算要你的命,毕竟想要你这条烂命的人太多了,我可懒得同他们争。” 说着,陈桥再次跺下一脚,将安亲王世子的另一个腿也生生踩断了。 这次安亲王世子没有再惨叫,而是活生生疼晕了过去。 陈桥不屑冷哼一声,看也懒得再看倒在地上那人一眼,扭头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侍卫长。 眼见陈桥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侍卫长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他看着将一直挂在腰间的佩刀抽出来,双手紧紧握住刀柄,可却一直都在忍不住颤抖着。 “我看你像个聪明人。” 听到陈桥所言,侍卫长只觉得眼前一花,再次定睛看去的时候,便见陈桥已经出现在了自己身侧,身上不由汗毛倒立。 “不过却是跟错了主子。” 陈桥说着,抬起一只手按在了侍卫长的肩。 看上去不过,陈桥的手不过只是轻轻搭在了侍卫长的肩膀上,可只有侍卫长知道,陈桥那只手竟想鹰爪一般牢牢擎住了自己。 “我听说,你最一开始是被楼兰国王从一个小兵提拔成宫中侍卫的,怎么如今却成了安亲王府的狗腿子?” 陈桥冷冷说道。 侍卫长心头一沉,这件事情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谁知竟会被陈桥知晓。听到陈桥这样说,他便知道自己今日定是难逃一死了。 果然侍卫长心中所料,陈桥并未再多与他废话什么,抬起手中昆吾刀在侍卫长喉间划开一道细如丝线的口子,便又提着刀离开了侍卫长身边。 第571章 往后都是一家人 侍卫长立在原地,他双眼紧紧盯着陈桥的后背,不由想到,若自己也是大唐人、若自己也能成为黑龙军中的将领,他是不是就不会沦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无力的抬起手想要阻止脖子上伤口中远远不断流出的鲜血,却也不过只是徒劳。 终于,侍卫长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便重重跪在了地上,血液流失得越多,他便觉得身上愈发寒冷。 现在不是六月天吗?侍卫长昏昏沉沉地想着,似乎有些想不通为何六月的天气他却会觉得彻骨的寒冷?终于,侍卫长渐渐停止了呼吸,跪在地上的高大身躯轰然倒地,似乎永远的流不尽的鲜红血液将他整个人都浸泡在了其中。 “大人。” 眼见陈桥走了过来,今夜杀了一个尽兴的沈勇达上前向陈桥行礼。 陈桥看着沈勇达浴血的模样,无声笑笑,“今日.你可是开心了,不过估摸着辛志诚约莫回去要揶揄你几句了。” 沈勇达却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说道:“反正跟着大人出来的人是属下,不是小辛,他若是要说酸话那便随他去说吧,属下也不是很在意。” “你这便叫得了便宜还卖乖。”陈桥斜了沈勇达一眼,又问道:“你在此处守着,可有见到燕淮?” 听陈桥问起燕淮,沈勇达当即便点了点头,“见到了,属下已经让他带着他爷娘还有妹妹去大营安置了。” “好。”陈桥闻言,微微颔首。 随后,他便又扫视了一眼周遭的战场,确认已经没有还站着的叛军之后,才抻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问道:“其他几处城门如何了?” “估摸着也收拾完了。”沈勇达道。 陈桥摸着后脑勺点点头,“得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想来燕淮应当还等着我呢。” “是,大人慢走。”沈勇达恭敬地说道,随即便看到陈桥的背影渐行渐远。 “对了,”走了一段距离之后,陈桥又停下来对沈勇达说道:“收拾妥当之后,你便进宫去同楼兰国王说一声。” “是,大人放心。” 听到沈勇达这样说,陈桥便继续转身朝着大营走去了。 果然不出陈桥所料,眼下的大营之中,燕父燕母还有燕桦都已经在燕淮的哄劝之下入睡,唯有他还醒着站在营地之中,默默看着面前的夜幕。 “还不去休息吗?” 给燕家人安排了住处的王义走到燕淮身边,温和地笑着问了一句。 燕淮听到有人说话,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扭头看向身边的人,看到来人是王义之后,便也笑了一声说道:“我想等将军回来。” “好,那我回去歇着了。”王义轻轻拍了下燕淮的肩膀,刚要走,便听到燕淮倒吸了一口冷气。 王义傻愣愣看看自己的手,心想他也没使多大劲啊,怎么还能让燕淮倒吸冷气呢? “肩上有伤?”王义蹙着眉头问道。 燕淮苦笑一声,说道:“方才出城的时候,遇到了沈郎将,沈郎将知道我是什么人之后,看起来很是高兴,下手便有些重了。” 听燕淮提起沈勇达,王义也无奈笑笑,“老沈这个人动手向来没轻没重,你习惯就好了。”说着,王义便扯着燕淮的胳膊往自己营帐走去,“走吧,我去给你上药,否则只怕明日.你这肩膀就要抬不起来了。” 赶回大营之后,陈桥原本以为燕淮会在外面等着自己,谁知看了一圈,却意料之外的没看到人。 负责巡夜的将士看到陈桥左顾右盼,便知道他在找燕淮,便上前说道:“将军,燕先生在王校尉营帐之中。” “王义?”陈桥有些惊讶,“怎么好端端去了王义营帐?” 听陈桥问起,那将士便说道,“燕先生肩上有伤,王校尉去给燕先生上药了。” 闻言,陈桥便转身往王义所在的营帐走去,果然刚一进去便看到原本时时刻刻都面无表情的燕淮,眼下正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便不由笑出声来。 “大人回来了。” 听到笑声,王义一抬头便看到了正往进走的陈桥。 “陈将军——嘶!” 燕淮刚要起身说些什么,却又被王义一把按回了座位上,且王义还十分恰巧地又按在他的伤处,引得燕淮又是倒抽一口冷气。 “怎么好端端的竟受了伤?”陈桥有些疑惑的问道。 王义哼笑一声,说道:“还不是老沈那个下手没轻重的,见到燕淮之后,拍人家肩膀就算了,竟然还使了好大力气,把人给拍伤了。” 听闻此言,陈桥也一时有些无语。 “你爷娘和妹妹都睡下了吗?”陈桥又看着燕淮问道。 燕淮点点头,“先前多亏沈郎将,属下才能顺利将爷娘救出,到了大营之后,又劳得王校尉前前后后给属下家人腾出来一顶帐篷,眼下爷娘和妹妹都已经睡了。” 陈桥笑着拍拍燕淮的胳膊,说道:“你既入了黑龙军,那往后便都是一家人了,你也实在不必在意这些。” “是。”燕淮面有喜色地应了一声。 眼见外面的夜色已经开始退去,陈桥便站起身来先是对燕淮说道:“好了,我瞧着这伤药也上好了,你也快去歇着吧。”转而又对王义说道:“想来沈勇达和雷虎营将士也已经快回来了,等他们回来后,你便去告诉沈勇达,就说他还有那些雷虎营将士明日不必早起。” “是,属下明白。”王义放下倒了上药的小木钵,看着陈桥应了一声。 听到王义应下声,陈桥便抻着懒腰说道:“得了,那我也去睡了。” “大人慢走。” “将军慢走。” 两人看着陈桥离开营帐之后,燕淮便也告辞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一夜好梦到天明。 隔天临近中午的时候,燕淮才醒来,只是才刚一睁开眼,便是浑身一紧,不过当他看到上方的帐篷顶,这才想起来自己眼下正身在何处,身体才终于渐渐放松下来。随着身体的放松,燕淮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个久违的、真正欢愉的笑容。 “哥哥醒了?” 听到一声低唤,燕淮坐起身来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怎么了?”燕淮见燕桦的面色有些苍白,不由担心地问了一句。 燕桦却摇摇头,说道:“今日早上起来的时候,我都不敢睁开眼睛,只怕昨夜的事情是一场梦,只怕自己今日一睁眼,却发现自己仍旧身在安亲王府之中。” 说罢,燕桦苍白的面色上浮现出浅浅的红晕,“可我睁开眼,发觉自己竟真的在黑龙军大营帐之中,”说着,燕桦面上也有笑意出现,“哥哥,我真的好开心。” 看到燕桦嘴上说着开心,面上也有笑意出现,眼中却仍旧落下泪来,燕淮心中很是心疼,“放心,今后哥哥一定会保护好你,绝不会让你再出任何事情了。” 燕桦流着泪,重重点了点头。 第572章 你就是燕淮 “眼下什么时候了?”燕淮从床上下来,只觉得外面似乎早已经艳阳高照。 听到燕淮问起时辰,燕桦不由捂着嘴笑了起来,“已经到巳时了。” “什么?” 没想到自己一觉竟睡到这个这个时候,燕淮不由有些大惊失色,刚要往出走,便又听到燕桦说道:“哥哥莫急,陈将军还有昨晚那位沈郎将也还未起身呢。” “将军和沈郎将也都还没起身?”燕淮不由更是吃惊。 燕桦笑着点点头,说道:“方才我去吃早饭,已经问过那位王校尉了,他说黑龙军向来便是如此,只要前一天夜里打了仗,隔天早上便不必早起。” 听燕桦这样说,燕淮才放下心来,随即他环视一眼营帐之中却发现燕父燕母竟都不在,便又问道:“爷娘去哪里了?” “爷娘眼下正在外面同黑龙军的将士说话呢。”燕桦说道。 闻言,燕淮安心的点点头,随即便走出了营帐之中。 外面果然是天朗气清的天气,虽说因着眼下已经到了六月下旬,难免还是会有些炎热,可燕淮到底是习武之人且又是土生土长的楼兰人,自然不会觉得这样炎热的天气难熬。 “王校尉。” 刚一走出营帐,燕淮便看到了正站在不远处的王义,几步就走到了王义的身边。 “你醒了?”王义扭头看到已经来到字面前的燕淮,不由笑了笑,“饿吗?可要用饭吗?” 燕淮看一眼正在操练的黑龙军将士,笑着摇摇头,说道:“不必了,眼看着已经到中午了,带会儿同大家一道用午饭便是。” “你可有去看过施林通?”王义又问道。 燕淮先是一愣,紧接着他便响起当初自己眼睁睁看着安亲王世子将施林通双腿打断,心中不免很是愧疚,“我——” 像是看出来燕淮要说些什么,王义抬手将他的话打断,又道:“过去的事情便都不必再提,我现在要去瞧瞧施林通,你可要同去?” 沉吟片刻,燕淮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去。” 闻言,王义嘴角笑容更胜,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领着燕淮便朝着施林通所在的营帐走去。 “郎将!将军说了不让你随意下地走动!眼下将军还睡着,自然就是该我来看着郎将,郎将也知道将军进来心中有多担心你,你就不要再让将军更担心啦!再说了,倘若将军待会儿醒来,又瞧见你在外面走来走去,肯定又要自责的!” 两人还未进到营帐之中,燕淮便听到一个少年的声音从营帐之中传了出来。 “不必担心,我心中自是省得的。” 紧接着便是一道听起来甚是温和也甚是无奈的男人的声音。 “走吧。” 看到燕淮怔愣在原地,王义便又出声提醒了一句。 “好、好。”听到王义的声音,燕淮这才回过神来,随后就紧跟在王义的身后,走进了那顶属于施林通的营帐。 “子枫,你这怎么小小年纪就这样啰嗦了?” 王义话语间带着一丝笑意地说道。 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施林通,一抬头看到王义走进来,又听到王义说出这般打趣自己的话,一时间一张脸也变得通红起来。 不过还不等他再说什么反驳的话,便又看到紧跟在王义身后走进来的那个男人。 齐子枫先是一愣,刚想要问那个男人是谁,只是话还没有说出口,便又想起陈桥曾说过已经招揽了燕淮加入黑龙军,登时便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定然就是前天晚上一路跟着自己来到黑龙军大营的那个燕淮。 “怎么不说话了?” 看着方才还大有喋喋不休架势的齐子枫忽然闭口不言,王义又追问了一句。 虽然嘴上这样问着,不过王义心中却也是再清楚不过齐子枫为何突然沉默下去,毕竟先前陈桥斥责齐子枫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整个黑龙军大营。 “燕淮?” 王义知道齐子枫为何如此,施林通便也更加清楚了,于是未免齐子枫尴尬,施林通便主动开了口。 燕淮看到施林通拄着双拐站在地上,心中不由一紧,不发一言便走到施林通身边,很是强硬的扶着施林通坐回了床上。 “驸马爷,”等到施林通在一头雾水地在床上坐定之后,燕淮才终于开口,说道:“我是对不起你……” 听到燕淮含着浓浓愧疚的这句话,施林通不由失笑一声,“你又有什么对不起我的?那时候你身为安亲王世子的手下,莫说你的妹妹,只要你敢做出什么忤逆之事,只怕你的家人都要遭罪的。” 眼见燕淮还想说些什么,施林通马上摆摆手,说道:“好了,我眼下已经没什么大事了,就是还需要养上一些时日才能痊愈。” 一听施林通说起这个,齐子枫当下也再顾不得尴尬,张口便道:“郎将既然知道自己要在养上一些时日,便不要总想着出去了!” 没想到齐子枫竟然会如此见缝插针的开口,施林通也只好无奈应了下来。 “你……就是燕淮?” 既然已经开口,施林通便也再没有什么顾忌,他扭头看向燕淮,犹豫着开口问了一句。 燕淮虽然认识施林通,可对齐子枫却没什么印象,不过看着齐子枫与施林通如此亲近,便也不难猜到,齐子枫便是那日前去水牢中营救施林通的人。 “是,我就是燕淮。” 施林通上上下下打量了燕淮许久,久到王义都快要忍不住说话的时候,才嘟嘟囔囔说道:“看起来也不想什么惊世高手,竟然能一路追着来到大营,还得了将军的看重,还以为会是什么人中龙凤呢!” “子枫……” 听到齐子枫的话,施林通不免皱着眉头开口。 心知自己老毛病又犯了,眼见施林通已经说话,齐子枫便又闭口不言了。 燕淮也察觉到几分齐子枫对自己的不喜,不过他早已经习惯隐藏情绪,便没有多说什么,只默默站在一旁。 许是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沉默了半晌之后,齐子枫才又开口道:“对不住啊,我……我只是有些……不服气……” 听到齐子枫这句话,燕淮心中暗笑一声,面上却仍旧是再正经不过的样子,“那晚也是我占了便宜,若非担心施郎将的伤势,想必我在你手下也是讨不了什么好的。” 一听这话,齐子枫心中那剩下一半的不舒服也彻底烟消云散,不过却还是仍旧嘴硬地说道:“这样吧,待会儿将军醒来之后,你同我堂堂正正比试一次如何?” “自然可以。”燕淮面上也浮现些许笑意。 眼见燕淮一副大人看小孩的眼神,齐子枫重重“哼”了一声,随即便跑出了施林通的营帐。 “不必管他。” 施林通见燕淮在齐子枫跑出去之后,似是有些无措,便开口说道。 “好……” 听到施林通这么说,燕淮自然也就放下了心中的不安,随后便在施林通的示意之下,坐了下来。 第573章 让他们比一场 等到陈桥睡醒走出帐篷的时候,已经到了午时。站在营帐外,陈桥抻了个大大的懒腰,随后便朝着施林通的营帐走去。 “都在呢?” 刚一走进营帐,陈桥便见沈勇达几人还有燕淮都正在施林通的营帐之中。 “大人。” 几人纷纷起身给陈桥行礼。 “好了,都坐吧。”陈桥笑着让众人又都坐下,一转眼却看到燕淮仍旧站在原地,便又含笑问道:“你怎么不坐?” “属下——” 谁知燕淮才刚刚说出两个字,便被陈桥按着肩膀坐了下来。 不过在陈桥看到燕淮那有些狰狞的表情之后,便又想起来他肩膀上还有伤,便又松开了手,扭头对沈勇达说道:“瞧瞧你,将人拍伤了都不知道。” “属下?”沈勇达目瞪口呆看向陈桥,全然不知道陈桥为何要这样说。 听陈桥提起此事,王义便也笑着说道:“你昨日将燕淮拍伤了,难不成你自己不知晓吗?” 闻言,沈勇达便搔了搔自己的后脑勺,总算想起来昨夜在城外发生的事情,不由憨笑一声,说道:“对不住啊,我昨日实在是太高兴了,下手失了分寸,你没什么大碍吧?” 燕淮没想到陈桥会就这样提起这件事情,更没想到沈勇达竟会就这样轻而易举给自己道歉,一时间便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没什么,王校尉已经给我上过药了。” 过了许久,眼见沈勇达仍旧目光灼灼看着自己,燕淮只好有些手脚不知该如何摆放地说道。 眼见那晚朝自己射箭时还一派镇定模样的燕淮眼下竟会这个样子,陈桥便不由放声大笑起来。 “将军!” 不过陈桥笑声还未落下,一直在等着陈桥醒来的齐子枫便循着笑声再次走了进来。 “有事吗?”陈桥眼中还带着些许笑意地问了一句。 齐子枫当即便道:“将军先前还吩咐了,说不让郎将随意走动,可方才将军还睡着的时候,郎将便非要下床走动,若非我拦着的话,只怕早不知在外面走了多久。” 刚刚见到齐子枫进来,施林通原本以为齐子枫定会先说与燕淮比试的事情,谁知竟然会当面告自己的状,一时难免有些尴尬。 齐子枫话音刚落,陈桥便意味深长地看向施林通,“子枫说得可是实情?” 施林通本想否认,可眼见齐子枫正耀武扬威站在陈桥身后看着自己,便也只好点头承认下来,“是实情。” 陈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便道:“你承认就好,”思忖片刻,陈桥再次开口说道:“这样吧,待来日回到长安,你身子大好了之后,便绕着黑龙军大营跑上三个时辰吧。” “大人!”施林通一脸苦相地看向陈桥。 “怎么?嫌时间短?”陈桥挑眉看着施林通。 “不!”施林通当即便正了脸色,“哪里会短!分明就是刚刚好!” 听到施林通这样说,营帐内众人便都笑出了声来。 “方才大人来之前,我们正听王大哥说一件趣事呢。”安静许久的那色突然说道。 “哦?什么趣事?”陈桥饶有趣味的看看那色,又转而看向王义所在的方向。 王义也没想到那色竟会就这样大喇喇将事情说出来,先是无奈笑笑,随后才道:“也不是什么趣事,就是先前子枫说想和燕淮比试一番。” 闻言,陈桥先是看了看齐子枫,随后又看向燕淮的位置。 “你怎么看?” 在陈桥进来之前,燕淮全然没有想到黑龙军的众位将领再与陈桥相处的时候,会是这样一个场面,所以一直都不免有些怔愣。 “燕淮!” 眼见燕淮还在发呆,就坐在他旁边的辛志诚连忙推推他的胳膊。 “大人在与你说话呢。” 听到辛志诚这句话,燕淮心中咯噔一下,放在之前,若是自己胆敢在安亲王世子说话的时候走神,只怕总要避免不了一顿鞭子。 不过就在燕淮准备起身请罪的时候,却见陈桥并帐中一众人都正在满是好奇的看着自己。 “燕淮,齐子枫想和你比较一番,你怎么看?” 陈桥并未动怒,只是笑吟吟问了一句。 燕淮先是看了看陈桥,紧接着又看向那站在陈桥身后,正在冲着自己做鬼脸的齐子枫,不由哑然失笑,“能与齐小将交手,是我的荣幸。” 是的,这里是黑龙军,而不是安亲王府,自己今后再也不必胆战心惊的过活了。想到这点,燕淮面上的笑意也不由愈发明朗起来。 “好!”眼见两人都没有拒绝,陈桥当家便拍案决定了下来。 “大人!” 听到陈桥落下的这个字,施林通不由有些紧张,“燕淮他……”施林通欲言又止地看着陈桥,话虽然没有说完,不过陈桥却已经知道施林通想要说些什么。 确实,若是换作如此正面较量,已经融合过数种基因的齐子枫自然在许多方面都要比燕淮强上不少,可这却也并不意味着燕淮就一定会输得很难看。 “不必担心,”陈桥拍拍施林通的手背,说道:“就让他们比上一场。” 心中清楚陈桥已是主意已定,施林通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将军当真答应了?” 原以为陈桥一定会拒绝,却没想到竟会如此痛快答应下来,齐子枫甚是惊喜地看向陈桥,目光分外明亮。 陈桥看着齐子枫点点头,“对,我答应了,时间就定在今夜戌时,你且去准备吧。” “是!”齐子枫兴致勃勃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多谢将军!” 话音落下,齐子枫便好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那属下也且去准备准备。”眼见齐子枫离开,燕淮便也起身告退。 陈桥笑着点了下头,随即便目送燕淮离开了营帐。 “大人,”施林通有些忧心忡忡的开口,“齐子枫已经融合了不少基因,可燕淮却还是只是个普通人,大人当真要让他们二人就这样比试?” “为什么不呢?”陈桥反问一句,随后又道:“这几天以来,齐子枫虽说应该已经想明白了许多,可面对燕淮的时候,约莫还会有些不自在,眼下他既然提出来想要与燕淮比试一下,若我不答应,他即便不说什么,只怕心里的不自在一时半刻也消不掉了。” 说着,陈桥便又叹了一声气,“子枫虽说年纪还小,平日里看上去也是个没正形的样子,却也不是个没心没肺的。” 听陈桥说到没心没肺四个字,沈勇达一扭脸便看到陈桥有意无意看了一眼自己,便嚷嚷道:“属下觉得没心没肺挺好的!” 听到沈勇达这么说,其余众人方才心中还有些沉重,眼下却也都笑出了声来。 “何况……”陈桥却没有理会沈勇达,继续说道:“我并不认为燕淮一定会输。” 听到陈桥说出的这句话,众人无不惊诧连连,就连沈勇达都很是惊讶地看向了陈桥。 第574章 受受挫也好 “怎么?不信吗?”陈桥挑眉问了一句。 众人先是一阵沉默,过了半晌,辛志诚才终于开口,“虽说那燕淮是比普通人厉害很多,可子枫终究是融合过基因,莫说别的,便是力气和防御能力便是燕淮无法比拟的。” 听到辛志诚这句话,陈桥却只是笑笑,“燕淮的箭,能将石头射穿,你们认为那百分之五的岩石基因能保护得了子枫吗?” “能将石头射穿?” 这句话出口,众人又是一片惊诧。 陈桥先是点点头,随后便又说道:“至于力量,燕淮确实敌不过咱们营中任何一个将士,不过有时候这一人对一人的较量,却不是光凭力气便能定胜负的。” “可燕淮肩上还有伤……”王义皱着眉头说道,顺道还瞪了一眼沈勇达。 陈桥笑笑,“放心吧,不碍事。” 眼见陈桥已经如此笃定,众人也都不再说不出来什么反驳的话,总归都已经答应下来,那他们眼下说再多便也都只是无用功罢了。 “若齐子枫当真输了这一场,我到觉得是好事一桩。”陈桥声音低沉地说道。 “好事?”众人很是不解地看向陈桥。 陈桥微微颔首,说道:“这几个月以来,齐子枫愈发不将除黑龙军之外人放在眼中,虽说黑龙军确实早已经是世间难寻敌手,可若是大意轻敌的话,只怕也还是会发生什么意外。” 陈桥话音落下之后,营帐内便陷入了一阵沉默。 “大人说得在理。” 过了良久,施林通才终于叹着气说出了一句话。 时间很快便到了酉时,一想到再过一个时辰,自己便能与燕淮比试,齐子枫便很是激动,虽说那燕淮很是厉害,可齐子枫却觉得自己逼近已经进行过基因融合,若是真刀真枪比试的话,自己定然能够赢得了燕淮。 与齐子枫同住一个营帐的王冲,看到齐子枫这副兴致盎然的模样,不由心中连连叹气。其实莫说是陈桥,齐子枫与燕淮今日的这场比试,就连王冲都并不看好齐子枫,因为他知道齐子枫最大的问题不是旁的,正是他的大意轻敌。 时间如流水一般过去,随着戌时越来越近,大营之内得知齐子枫将要和燕淮比试的人也愈发多了起来。现下眼见天色渐晚,将士们便也都三三两两都道大营外的那片空地之上,等待着燕淮和齐子枫的出现。 燕家人自然也是知道了此事,燕父燕母还有燕桦都颇为提心吊胆,他们虽然一直知道燕淮很是厉害,却更知道黑龙军的厉害。骤然得知燕淮竟然要和最被陈桥看好的齐小将比武,三个人的心都被狠狠揪了起来,尤其是看到陈桥还有一众黑龙军将领竟然也都出现之后,心中更是七上八下的厉害。 “大人,燕淮的家人也来了。” 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燕家人,王义凑到陈桥身边说道。 听到王义所说,陈桥便顺着王义所示意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了两老一少三个燕家人。 “施林通呢?”陈桥看着燕家人的方向,又问了王义一声。 王义回头看了一眼,便道:“就快过来了。” 陈桥点点头,终于挪开落在燕家人身上的目光,也回头朝着施林通走来的方向看去。 “大人。” 略有些吃力地走到陈桥面前后,施林通对陈桥行了一礼。 “与我一道去看看燕淮的家人吧。” 人潮汹涌之中,陈桥与施林通一道朝着燕家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阿爷,阿娘,陈将军和驸马爷过来了!” 看着陈桥和施林通越走越紧,燕桦紧张地手心都出来一层薄汗。听到燕桦的声音,燕父燕母也震惊地看向陈桥和施林通走来的方向,因着施林通眼下仍旧有些腿脚不便,所以两人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小人见过陈将军!见过驸马爷!” 看到两人走过来,燕家人便连忙准备下跪行礼。 “老人家不必多礼。” 陈桥稳稳将正要跪下的燕父行礼,又命旁边的其他将士也将燕母和燕桦也拖住,这才没让三人跪下。 “我这个人想来不喜欢别人跪我,尤其是你们这样的老人家。”陈桥笑得很是和煦地说道。 听到陈桥这样的话,燕家人虽说心中仍旧有些忐忑,却也不敢再贵。 看得出来燕家人对于自己的畏惧,陈桥微微一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们毕竟不是大唐百姓,自然也就不能指望他们对自己像大唐百姓那般亲近。 “敢问陈将军,为何要让哥哥与……齐小将比武?” 忍了许久,燕桦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声来。 陈桥却勾起嘴角笑了一声,说道:“哪里是我让他们二人比武,分明是齐子枫那小子见燕淮实在厉害的很,便想要同燕淮比试一下,燕淮也就答应了。” 似乎没有想到在外凶名甚盛的陈桥,与他们这样的普通百姓说起话来,竟会如此的平易近人,燕桦先是一愣,随即便也稍稍按下些心来。 “可哥哥……那里会是齐小将的对手……”燕桦咬着嘴唇说道。 陈桥却笑着摇摇头,说道:“你哥哥确实非常厉害,至于输赢……” 场外忽然响起一阵喧闹声,陈桥扭头看去,果然看到燕淮和齐子枫正并肩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胜败乃兵家常事,输赢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陈桥目光落在那两个身子英武挺拔的人身上,嘴上却还是同燕桦说话。 其实燕桦眼下这样担心,无非就是因为原先安亲王世子也曾带着燕淮出去与旁的厉害人物比试,只是那时候只要燕淮输了比试,便会被安亲王世子重重惩戒一番。 在人声鼎沸之中,燕桦怔愣地看着陈桥的侧脸,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为何想陈桥这般大权在握的厉害人物,会如此的平易近人。 “将军。” 燕淮与齐子枫走到陈桥面前,齐齐向陈桥行礼。 “好了,不必来这些虚礼,你二人自行去吧。”陈桥笑着摆摆手说道。 “是!” 应下之后燕淮与齐子枫相视一眼,别分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路。 燕桦满是担忧的目光一路紧紧黏在燕淮身上,燕父和燕母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个,只顾着牢牢看着自己的儿子。 “大人……”施林通看了一会儿齐子枫的背影,不免有些担心地喊了陈桥一声。 陈桥收回落在齐子枫身上的目光,与正看着他的施林通相视一眼,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别担心,让他受些挫也好。” 陈桥的声音在人群喧闹之中显得有些低,不过施林通却还是一字不差地都听见了。 “若是……” 施林通眼下不怕别的,只怕齐子枫会一时受不了这个打击。 “若他当真就此一蹶不振的话,那便是我看走眼了。”陈桥神情微冷地说道。 眼见陈桥这副模样,施林通也知道陈桥眼下的心情并不算太好,便也就再没多说什么。 第575章 怕是会惨败 站在不远处的沈勇达几人,自然也看出来的齐子枫的神色与平日里有些不太一样,都不由皱起了眉头。 “到底还是年纪太小了。”王义忽然叹着气说了一句。 沈勇达却有些不以为然,“当初大人带着我们一路从龙门关打到渭水河畔的时候,也不过才十七八的年纪,我可从没见过大人这个样子。” 听到沈勇达这话,辛志诚不由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当人人都是大人吗?” “依我看,子枫此战必败啊。” 又盯着齐子枫看了许久,那色才终于声音沉沉地说了一句。 听到他的这句话,众人齐声叹了口气,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将目光落在了众人包围之下的齐子枫和燕淮身上。 “子枫,”站在齐子枫身边,王冲自是比其他人更能看出来齐子枫眼中那狂热中带着些许目空一切的神情,“你莫要大意轻敌……” 齐子枫的笑容中带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自得,他看着神情颇有些严肃的王冲,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我一定会赢的。” 看着齐子枫这踌躇满志的模样,王冲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 等到齐子枫走进场中之后,便默默推到了人群之外。 夏夜凉爽的风从他身上吹过,面颊上因为天气炎热和人朝拥挤而渗出的汗珠,也在这凉风之下消失无踪。 与陈桥等人想得一样,王冲知道,齐子枫今天输定了,而且也许不止是输。 想到齐子枫方才面上的神情,王冲低叹一声,今日这一战齐子枫甚至可能会惨败。 很快,齐子枫与燕淮的比武便开始了。 场上,齐子枫率先发起了进攻,在此之前他早已经有过设想,凭借着自己这副融合过基因的身体,那燕淮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快如闪电地冲到燕淮身边,齐子枫刚刚探出手想要袭上燕淮那完好无损的肩膀,便见就在自己即将触碰到他的时候,燕淮竟然好似一阵风地躲开了自己的攻击。 飞身向后掠去,在此期间,燕淮还分神看了看齐子枫的身形还有他的左右两侧,大致推断出齐子枫下一招会如何出手之后,齐子枫从背上的箭囊之中抽出三支早已经被牢牢裹住箭头的箭,拈弓搭箭便朝着他所预判的齐子枫下一次行动的路线上射去。 果然,齐子枫才刚刚踏出一步,便被一只箭狠狠落在了他的脚面上,齐子枫心中一惊,登时便又向后退去,可那同时离弦的另外两支箭,却好似长了眼睛一般,接连都落在了齐子枫的落脚处。 见此情形,齐子枫心中惊怒交加,出手间一时更是没了章法。 与他不同的是,燕淮却在他的一次次进攻之中,变得更家冷静沉稳起来。 齐子枫的攻击虽然凌厉无比,可燕淮的应对却好像一阵阵柔波,将他的所有攻击都能够化于无形。 “好一招以柔克刚。” 站在场外,陈桥甚是赞赏地看着燕淮在齐子枫左右突进的攻击之中,仍旧能够保持身姿的灵活和飘逸。 “还真是像一只燕子似的。” 施林通也是头一次见到像燕淮这样的身法,不由赞叹连连。 似是听到陈桥和施林通对燕淮的欣赏之言,齐子枫的攻击愈发迅猛凌厉也愈发杂乱无章起来。 燕淮眯了眯眼,自然也看出来了齐子枫的不对劲,不过身在战场的他却没有陈桥和施林通那样的闲工夫。虽说在场外的人看来,他眼下甚是悠闲,可他自己确实再清楚不过,自己应对齐子枫的时候有多吃力。 “齐子枫这是想乱拳打死老师傅吗?”沈勇达很是讶异地看着场内的齐子枫,说着便扭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王义。 王义无奈笑笑,长长叹了一口气,“你这说的是什么怪话?他这是心乱了。” 沈勇达对于王义对字方才那句话的评价很是不忿,很不高兴地说道:“那可是大人告诉我的一句话,当心给把你说的告诉大人!” “老沈,你都多大年纪了,还来这一套?”站在王义另一侧的辛志诚不由说了一句。 “齐子枫要输了。” 忽然,那色轻声说了一句。 听到他的这句话,沈勇达和王义还有辛志诚都先是一愣,随即便都将注意力又重新放在了场中两人的身上。 果然,一如那色所言一眼,齐子枫的败势一定定了。 “这小子,太大意了。”沈勇达叹气连连地说道。 另外三人则都静默不语,却都不由将目光齐齐投向了站在不远处的陈桥和施林通身上。 “大人,子枫他……” 施林通有些担心地看向陈桥。 陈桥却只是摇摇头,“你担心什么?我早同他说过人外有人,他却还如此妄自尊大,活该他输这一场。”陈桥的面色看上去有些阴沉,“不过刚开始的时候,他没有趁虚而入去抓燕桦受伤的肩膀,还算是有些分寸。” 听到陈桥这么说,施林通重重叹了一声,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场中的比试已经逐渐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可在此之前,齐子枫便已经十分明显地落入了下风。在场众人之中,便只是最普通的将士到了如今也看出来了。 说实话,再次之前,除了陈桥几人之外,黑龙军中没有一个人认为齐子枫此战会输,尤其是当初与他一道在那座拜占庭小城之中翻天覆地的几个年轻人。 毕竟从那时起他们便知道,虽然大家都同样进行过基因融合,可齐子枫却也是他们之中最厉害的那一个。只是谁能想到,那个一直被他们所认为的除了陈桥他们几人之外,最厉害的齐子枫,竟然会输给还未进行过任何基因融合的燕淮。 场中,齐子枫也逐渐愈发吃力起来,在又一次的对峙之中,他喘着粗气,看着立在对面那个衣袂飘飘的男子,心头的无力逐渐升腾起来。原本他以为,在他们比试之前陈桥一定会给燕淮融合哪怕一种基因,可谁知,眼下站在自己对面的那个男人,体内竟连一种基因都没有。 一次次在自己看来都是绝对强悍的攻击,被眼前之人一一化解,齐子枫心中的愤怒和无力慢慢叠加,终于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燕淮等得便是这个临界点。 “啊啊啊!!!” 大喝一声,齐子枫右脚朝后一蹬便朝着燕淮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他双目赤红,眼中原本清明的双眼此刻也早已经被怒火取代。 这一击,并没有花费燕淮太多的力气,他瞅准时机,翻身飞起向后腾挪而去,随后便从箭囊中抽出自己此番所带的最后一支箭,弯弓搭箭朝着向自己直冲而来的齐子枫射去。 被包裹了肩头的箭矢重重击打在齐子枫心脏的位置,他只来得及双目震颤地看一眼那早已经落在地上的箭矢,随即便重重向后飞跌了出去。 第576章 将军对我很失望 原本热闹的场面,在齐子枫不受控制的向后飞出去几丈远又重重摔在地上之后,终于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毋庸置疑,这场比试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陈桥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齐子枫身上,尘土飞扬之中,他依旧能够看清少年脸上的不甘和屈辱的神色。 是啊,只以为已经比全天下的普通人都强,可转眼间便惨败在了一个普通人身上,一向心高气傲的齐子枫又如何能够登时便咽下这口气来。 看到齐子枫已经摔出场中,燕淮收敛心神,朝着齐子枫的方向抱拳示意,随后便朝着陈桥所在的方向走去。 “站住!” 不甘不愿从地上爬起来,齐子枫有些气急败坏地瞪向燕淮。 “再来一次!” 这下,原本在燕淮抱拳时便升起的议论声,又猛地都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场中那个满身灰尘又满脸戾气的少年身上。 “唉……”王义忽然叹了口气,紧接着便摇了摇头。 沈勇达面上也显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在他看来,输了便是输了,在继续让自己变得更强便好,为何要如此输不起? 站得最近的那色和辛志诚则相视一眼,都有些不安地朝着陈桥所在的方向看去。 “齐子枫!” 站在陈桥身边,施林通自是比所有人都更早一步察觉到了陈桥的怒气,就在齐子枫说出那四个字的时候,他显然感受到了陈桥周身的空气忽然变得凛冽了起来。 可施林通的呵斥并没有阻止齐子枫的行动,他眼下早已经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他的世界中只剩下了那个刚刚让他狼狈败北的燕淮。 听到齐子枫的怒吼,燕淮有些无措地看向了陈桥,毕竟他是刚刚加入黑龙军,而眼下的情况又实在让他这个新人觉得有些尴尬了。 “怎么?不敢了吗!”齐子枫满脸嘲讽地看向燕淮,似乎只要燕淮开口拒绝,那他就是个懦夫一般。 “齐小将,你我的比试已经结束了。” 眼见陈桥没有开口,燕淮只好转身看向站在不远处正恶狠狠盯着自己的齐子枫。 “我说了!再来一次!” 说话间,齐子枫往前踏了一步,话音还未落下的时候,他便猛地朝着燕淮冲了过去,脸上杀气腾腾的表情让在场众人心中都很是不安。 “齐子枫住手!” 施林通在场外大喝一声,他知道,眼下的齐子枫已经失了往日的所有冷静。 “哥哥!!!” 燕桦惊恐地大喊一声,燕父燕母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嘭!” 原以为燕淮要倒霉了,谁知就在齐子枫冲到一般的时候,一个人影忽然闪至燕淮身前,在众人还未看清那人影是谁的时候,便看到那人影已经飞起一脚,将很快冲到他面前的齐子枫狠狠踹了回去。 “闹够了吗?” 站在燕淮身前的陈桥,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他面容冷峻地看着那个倒在不远的少年,任谁都能察觉到他现下有多愤怒。 燕淮怔愣地看着面前的背影,方才那一瞬间,杀气全开的齐子枫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齐子枫刚想再爬起来,便听到了陈桥那仿佛在寒冰之中浸过的声音。 “将……军……” 齐子枫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陈桥,脸上的狠戾逐渐消失,最终只剩下一层覆在脸上的灰败气息。 陈桥看到如此模样的齐子枫心中也不由重重叹息,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全军上 给站在不远处的沈勇达几人递了个眼神,陈桥又深深看了眼施林通,随后便转身走到了燕淮身边。 “将军!” 看到陈桥走到自己身边,燕淮才终于回过神来,他正了正脸色连忙给陈桥行礼。 陈桥笑着摇摇头,紧接着便说道:“好了,回去歇着吧。”言罢,陈桥便转身朝着自己营帐的方向走去。陈桥走后,在场的所有黑龙军将士也不敢在此多留,很快便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开了。 “是!”待陈桥走出一些距离之后,燕淮才终于反应过来,应了一声便朝着自己的家人走去。 另一头,得了陈桥眼神示意的沈勇达几人,还有施林通都前后走到了齐子枫身边。 “子枫。” 施林通拄着拐杖站在齐子枫身边,有些无可奈何地喊了一声齐子枫的名字。 齐子枫却只垂着头,就在他们几个人都以为齐子枫不会开口的时候,却忽然听到齐子枫的声音带着哭腔说道:“郎将,我搞砸了。” 听到这一声,众人高高悬起的心总算安安稳稳放回了肚子里,看来这小子还算有救。 此时,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场子已经没多少人在了,待人群散去之后,一直站在人群外的王冲才朝着齐子枫走了过去。 施林通摸摸齐子枫的脑袋,“不怕,一两次的失败不算什么。” 齐子枫忽然笑着抬头朝着施林通看去,可那笑容看上去却比哭更难看,“我一定会变得更强的!” 看到齐子枫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明,施林通长长呼出一口气,虽然心中仍旧有些生气方才齐子枫的一意孤行,可到底也没再多说什么。 “可是将军对我很失望……”齐子枫有些颓丧地说道。 “放心,大人一向气来得快消得更快,你待会儿便好好去向大人请罪,大人不会与你计较的。”沈勇达大喇喇地说道,随后便又用胳膊肘顶了顶站在自己身边的辛志诚。 辛志诚无奈,只好也开口道:“没事的,大人这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只要你能认识到自己哪里错了,大人对你定会像从前一般的。” “是啊是啊,”一向沉默寡言的王义也难得出声安慰人,“大人不会与你计较太多的。” 听到王义说出这样的话,几人都是满脸震惊的表情。 “对啊——” 这厢那色才刚刚开口,那厢正在沉溺在自怨自艾情绪中的齐子枫却忽然被一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拳头,一拳便打飞了出去。 众人连忙扭头看去,便见到了正站在他们身后,满脸怒容的王冲。 “王冲!”沈勇达皱着眉呵斥一声,“你又在发哪门子疯?” 王冲却只是朝着沈勇达拱拱手,说道:“郎将不必管我,我今日非要将这个小兔崽子打醒不可!” 说罢,王冲便也不停沈勇达喝止他的话,直直便朝着齐子枫冲了过去。 “这……”那色有些担心地看看沈勇达又看看施林通,却见两人竟是一个眉头紧皱一个满脸笑容。 “不必担心,王冲向来都自有分寸。”施林通摆摆手阻止了想要上前将王冲拉开的辛志诚。 王义看了一会儿,也忽然开口道:“也许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法子。” 说完,王义便如释重负的摇摇头,随即就转身离开回去了大营。 第577章 我是不是很蠢 那色和辛志诚对视一眼,也很快跟上了正在离开的王义的脚步,反正这两个小子,一个是大人和施林通的心头肉,一个是沈勇达心头肉,跟他们三个也实在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与其在这里看着堵心,倒不如留沈勇达和施林通自己解决。 而沈勇达和施林通,眼下正满心满眼都在正像稚童打架一般,扭打在一起的王冲和齐子枫身上。 “我说了让你别轻敌!你倒好!连一炷香的时间不到就被人家打趴下了!”王冲一拳打在齐子枫脸上,“丢不丢人!出去别跟人说你是我兄弟!” “你行你去试试!我保准你连半炷香的时间都坚持不了!”齐子枫不甘示弱的回了一拳在王冲脸上,“欺负我这个伤患!你还好意思说什么我是你兄弟?” “狗屁伤患!”王冲又砸下一拳,“要不要脸!” “他娘的!说谁不要脸?”齐子枫大怒,狠狠一拳捶在了王冲的鼻梁上。 王冲一向对自己的面容很爱惜,尤其是那高挺的鼻梁,更是被他视若珍宝,如今齐子枫毫不客气的砸了他的鼻梁,他自然是要还以颜色,“你敢打老子的鼻子?”话音落下,便是朝着齐子枫的眼睛招呼了一拳。 站在旁边的沈勇达和施林通从起初的担心,到之后的可笑,再到最后两人纷纷打起哈欠。整整一个时辰之后,王冲和齐子枫才都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两人背靠着背席地而坐。 “怎么样?”王冲喘着气问了一声。 齐子枫沉默片刻,随即扬起笑脸说道:“反正你没我厉害!” 听到齐子枫这句话,王冲却好像听出来了别的什么,朗声大笑一阵之后便与齐子枫互相搀扶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想明白了?”王冲又问。 齐子枫看清了王冲玩世不恭表面下的担忧,郑重点了点头,“想明白了。” 王冲哼哼唧唧笑一声,“那就好。” 眼见王冲已经完全瘫在自己身上,齐子枫无奈地扯出一个笑容。 沈勇达和施林通见齐子枫看上去已经没有了任和一样,也终于放下心来,他们看着朝着王冲和齐子枫点点头,这两个已经逐渐成长起来的少年便相互搀扶着往前走去了。 “先前绝对想不到,有朝一日这个王冲竟然能比齐子枫更加沉着冷静。” 施林通话语间带了些调侃的说道。 沈勇达则老大不满意地白了他一眼,说道:“怎么想不到?王冲这小子虽然一开始的时候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可自从被老子揍了一顿之后,就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沈勇达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脑后,晃晃悠悠跟在施林通身边,看着前头一道跌跌撞撞往前面走去的齐子枫和王冲,说道:“你忘了先前在剿灭长安叛贼的时候,这小子出了多大力吗?” 施林通沉吟片刻之后,说道:“确实,与最初时相比,王冲确实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沈勇达撇撇嘴,朗笑一声,引得前面两个人回头朝他看来,他却只是朝着他们瞪了瞪眼,两个少年便又都耸耸肩继续往前走去,“我可还听说了,眼下王府上下已经都是由他做主了,他那不成器的爷娘,起初还想接着他长姊的婚事赚些银钱,谁知说亲那家人还没上门,便叫王冲给打了回去,先前剿灭长安城中叛贼的时候,王冲还当着他爷娘的面杀了一个专门给他阿爷通风报信的下人。” 对于王家发生的事情,施林通也确实略有耳闻。 “眼下他那爷娘早已经想鹌鹑一样缩了脖子,每日只龟缩在那一方小小院子之中,不敢再作妖了。”沈勇达很是赞赏地说道:“王冲在家的时候,王家打小一应事务便都由王冲做主,王冲若是不在京城,王老爷子便接过家中事务。” “我早听说过王老爷子不是普通人,当初王冲进黑龙军,便是他不顾自己儿子儿媳的阻拦,硬是把人塞了进来。”施林通说道。 沈勇达点点头,“待回头回了长安城,我定要去拜会一下这位王老爷子。” 施林通笑着看沈勇达一眼,“沈大哥到时候可别将王老爷子吓出个好歹来才是。” 听施林通这么说,沈勇达又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发现你小子这几年也变坏了啊,起先还恭恭敬敬喊我沈大哥,如今虽然还这么叫我,却也敢出言打趣了。” 眼见沈勇达一脸凶相,施林通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说道:“沈大哥可不敢动怒,我眼下腿伤还没好呢。” 听施林通提起此事,沈勇达一时便又不免想起楼兰国的事情,沉吟片刻之后,沈勇达再次开口:“如今你那岳丈年事已高,想来经过此次的事情,身子骨大约也会不像从前一般,”说着沈勇达有些犹豫地看了施林通一眼,“你……可有想过之后的事情?” 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连一向神经最为大条的沈勇达都会问出这个问题,施林通不由苦笑一声说道:“无论之后会如何,我这辈子都甚是黑龙军的人,死是黑龙军的鬼,沈大哥可别想着能甩下我。” 听施林通这么说,沈勇达便放下心来。 “越来越油嘴滑舌。”沈勇达又瞪了施林通一眼,随后便扶着施林通往他的营帐走去。 齐子枫和王冲互相搀扶着,磕磕绊绊回了营帐,王冲拿出自己珍藏的伤药,分了一半给齐子枫。 “省着些用啊,我可就这些了。”说着,王冲便开始给自己上药。 齐子枫撇撇嘴角,说道:“知道自己的药不多了,还如此下手没个轻重,你要当真把我打出个好歹来,当心施郎将不饶你!” 王冲却耸耸肩,说道:“两位郎将都在一旁看着呢,就算施郎将眼下行动不方便,那不还有沈郎将吗?难不成他们还当真会眼睁睁看着我将你打坏?” 闻言,齐子枫却幽幽叹了口气,随后便目光哀怨地看向了王冲。 王冲刚给自己上了药,一回头就看到齐子枫那堪比怨妇的目光,吓得差点儿将手中所剩无几的伤药扔了出去,当即便没好气的问道:“你这是干什么!想吓死谁啊!” 齐子枫叹着气垂下头去,双眼有些出神地看着自己手上的伤药,说道:“我这几日是不是看上去很蠢?” 王冲哼笑一声,上下打量齐子枫一眼,说道:“何止是这几日很蠢,你都已经蠢了好几个月了。” 听到王冲这话,齐子枫的肩膀也塌了下去。 眼见齐子枫这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王冲到底还是于心不忍,便又开口道:“放心吧,虽然将军这几日对你有些失望,不过却也没到要放弃你的地步,否则今日又怎么会与你动怒?” 听王冲说起陈桥,齐子枫的脸色更加黯淡,“恐怕将军也会觉得我是一个难当大任之人。” 第578章 先道歉再请罪 听到齐子枫这话,王冲不由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说道:“我先前就觉得你脑子不太够用,后来又觉得自己可能是想错了,不过如今看来,你还真是脑子不太够用啊。” 齐子枫有气无力地也冲着王冲翻了个白眼,随即便开始给自己上药,“你脑子才不够用,我这是这段时间魔怔了。” “既然不是脑子不够用,便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就是打输了一场比武?怎么好端端就变得如此娘们唧唧?”王冲很很有暴躁的说道。 从某一方面来说,王冲比起当初刚刚加入黑龙军时,沉着冷静得像是变了一个人,可他的脾气却也与沈勇达愈发相似了起来。 看到王冲突然暴躁,齐子枫先是一愣,随即便抓起手边的枕头,猛地朝着王冲砸过去,“早说了让你别老跟沈郎将待在一块,你看看你的脾气,将来也不知道哪家姑娘能受得了你这见鬼的脾气!” 王冲反手将枕头接住,本想扔回去,可眼见着齐子枫正在上药,未免自己这所剩无几的伤药都被自己浪费了,便决定忍下这口气。 “小爷我风流英俊、潇洒倜傥,整个长安城对小爷有意的女子都能围着长安城绕一圈了,就不劳你齐小将挂心了!”王冲没好气的再次翻了个白眼,随即脸色便正经起来,说道:“说实在的,你明日打算怎么办?” 听王冲问起这个,齐子枫略一沉默便又开口道:“先去给燕淮赔罪道歉,而后再去向将军负荆请罪。” 王冲不由点点头,“其实最重要的便是你能想通,否则只怕将军也不会轻易松口。” 齐子枫摆摆手,“放心吧,从将军把我踹出去那一刻,我便已经想明白了。”说着,齐子枫又难免苦笑一声,“否则我也不会问你,我这段时间是不是看起来很蠢。” “想通了就好,”王冲扬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随即便又打趣着说道:“至于你蠢不蠢这个事情便不必再议了,反正从我认识你至今,便没觉得你有不蠢的时候。” 齐子枫哼笑一声,却也没再多说什么,他上完药之后,将所剩不多的伤药还给王冲,又狠狠将自己的方才拿来砸王冲的枕头抢回来,一言不发地仰面躺倒了床上。 王冲小心翼翼将自己剩下的那些伤药归拢到一起,看了齐子枫一眼之后也躺了下来,他扭头看了眼面容沉静的齐子枫,忽然开口道:“现在想想,过去那荒唐的十来年,就好像是做梦一般。” “是啊……”齐子枫幽幽叹了口气,说道:“自从当年与将军一别,我爷娘便日日夜夜将我牢牢看着,我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会在我爷娘的视线之下过活了,谁知……”说着,他又忍不住笑出声来,“黑龙军竟会贴出扩军的告示来。” “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了,就觉着日日夜夜待在花街柳巷,便是真英雄好男儿,难怪我家老爷子当年总是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我,若是现在能让我在回去见见当年的我,只怕我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两个大耳刮子了。”王冲很是不忿地说道。 齐子枫笑声不断,扭头看了眼王冲,“若当真那样的话,只怕你早已经被官差当做精怪抓起来了。” 听到这话,王冲也扭头朝着笑得正开心的齐子枫看去,嘴角一弯,沉着声音说道:“能加入黑龙军,真好啊。” “是啊……”齐子枫与王冲相视一眼,也不由翘起嘴角,“能加入黑龙军真好。” 隔天一早,齐子枫便早早起来,守在燕淮所在的营帐外面等着燕淮出来了。 卯时刚一到,燕淮所在营帐的帘子便被人从里面撩开了,齐子枫以为出来的人是燕淮,结果刚往前几步就看到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出来,又连忙后退。 燕父燕母自然也看到了齐子枫,不过他们还没有忘记昨夜看到的那个早已经失了全部理智,竟想要杀了燕淮的少年。一时间,两个老人胆战心惊地站在原地,再不敢往前踏上一步。 齐子枫再清楚不过地看到了燕父燕母眼中的恐惧,他略有的尴尬的后退几步,刚准备转身离开,便又听到营帐内响起一道声音。 “阿爷阿娘,你们怎么站在这里?” 随着这道声音,燕淮也走了出来。 “淮儿!” 燕母大惊,刚要将燕淮推回营帐,燕淮却已经看到了不知已经在外面等了多久,就连肩上都已经沾满了露水的齐子枫。 “齐小将。”燕淮安抚好燕父燕母,抬脚便朝着齐子枫走去,“不知齐小将这个时候来找在下,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情?” 齐子枫一贯便不是个什么扭捏之人,既然决定要道歉,那便不会犹豫不决。 眼见燕淮已经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齐子枫又往前跨了一步,原本紧紧抓着衣袍的双手也终于松开,看了眼周围那些正十分感兴趣看向自己这头的黑龙军将士,一咬牙便弯腰鞠躬对燕淮说道:“燕大哥,这几日是我不对,希望你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别与我这个蠢货一般见识。” 原以为齐子枫是来找自己麻烦的,谁知齐子枫竟会来这么一招,燕淮当即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不过他看了眼周围,发觉已经有越来越多晨起的黑龙军将士,正都十分感兴趣地将目光落在他们二人身上,刚想拉着齐子枫进自己的营帐,便又想起燕桦正在里面梳洗打扮,便跺了跺脚,拉着齐子枫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齐小将,你这是……”燕淮很是费解地看齐子枫。 齐子枫露出一个很是惭愧的笑容,说道:“近几个月以来,我都变得非常愚蠢,昨日与你的那场比试,更是将我的愚蠢展现的淋漓尽致,我想燕大哥大概也察觉出了昨日我对你的敌意吧?” 听到齐子枫这么问,燕淮便点了点头,“虽然不清楚是为什么,但我确实感觉得到,你同黑龙军中其他人对我的态度截然不同。” 齐子枫苦笑一声,说道:“这便是我的愚蠢之处,至于原因,我现在还不方便说,”说着,齐子枫又轻叹一声继续说道:“不过经过昨晚那场比试,我已经十分清楚自己的愚蠢,并且决定要改掉自己那个愚蠢的毛病。” 这番话在燕淮听来,不免觉得有些云山雾绕,不过从方才营帐外齐子枫所说的话来看,他确实是来道歉的。 燕淮向来不是什么小肚鸡肠之人,何况齐子枫比自己的年纪还要小上许多,眼下见到齐子枫这般真心实意,便也爽快地拍拍齐子枫的肩膀,说道:“我不是什么大人,你也不是小人,如今既然话已经说开,那便昨日的事情便都一笔勾销了。” “多谢燕大哥!” 第579章 出的什么洋相 听到燕淮说出这句话,齐子枫登时编觉得押在自己肩上的两座大山,终于被卸掉了一座。来不及再多说什么,他便又转身准备去陈桥的营帐外等着。 “你这是要去哪里?”燕淮见齐子枫面色焦急,便不由问了一句。 齐子枫回过头看向燕淮,搔着自己的后脑勺说道:“因为我的愚蠢将军发了好大的火,我自然是要去向将军负荆请罪。” 闻言,燕淮不由笑出声来,他看着比如昨日来,面容早已经柔和了不少的齐子枫,弯着嘴角笑了一声,“好,那我们回头再说。” “好!” 应了一声,齐子枫便急急忙忙朝着陈桥所在的营帐跑去了。 “将军!” 一声高喝在陈桥的营帐外响起,远处,正端着托盘来给陈桥送早餐的辛志诚循着声音看去,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若不是手下稳当的话,只怕这一托盘的粥饭便都要被他撒出去了。 “快叫沈勇达他们出来看好戏!” 奔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精神,辛志诚赶忙让一个站在自己身边的黑龙军将士,去请沈勇达他们了。 “将军!我错了!” 而营帐那头,上身一丝不挂的齐子枫,正背着一捆不知从哪里寻来的荆条,跪在陈桥的营帐外大声呼喊着。 “请将军原谅我这一次,我今后定然不会再犯了!”齐子枫声音听上去非常悲戚。 “噗!” 终于赶来的沈勇达几人,刚一过来便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小子又闹什么妖呢?”沈勇达很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最后赶来的施林通站在众人身边,也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忍了好久才终于将已经到喉咙的笑声按下去,悠悠对沈勇达说道:“怕是再负荆请罪吧。” 沈勇达瞪大了眼睛,过了许久终于爆发出一阵震天彻地的笑声。 刺客,跪在营帐外的齐子枫,早已经是羞愤的满面通红,不过他却也并未心生怨怼,毕竟这负荆请罪也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主意。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一大早便被吵醒的陈桥,终于没好气地走了出来。 原本未在齐子枫身边的众多黑龙军将士,一见陈桥那漆黑的面孔,登时便一哄而散,只有沈勇达几人仍旧留了下来。 “还打算跪多久?”陈桥睡眼惺忪地揉了揉脑袋,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一副滑稽模样的齐子枫。 “将军,我有错!还秦将军责罚!”齐子枫声如洪钟地说道。 陈桥沉默片刻,猛地翻身回到了营帐之中,就在齐子枫十分泄气的以为陈桥不打算原谅字的时候,却又忽然听到陈桥没好气的声音从营帐内传了出来,“还不给老子滚进来!大清早在外面显什么眼!” 陈桥这句话虽然说得凶狠,不过在齐子枫看来却犹如天籁。听到陈桥这声怒吼,他便立刻屁颠屁颠站起来,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站在外头的沈勇达几人都不由失笑出声,就知道不必担心这小子。 “这是干什么?也不知道出得什么洋相!” 营帐内,陈桥亲手将齐子枫身上的荆条拆了下来,说话间又瞪了齐子枫一眼。 齐子枫挠着后脑勺傻笑几声,“我这是负荆请罪嘛。” 将从齐子枫身上拆下来的麻绳扔到地上,陈桥分别给两人倒了一杯茶,热茶下肚之后他才又清醒了几分,不过想起方才齐子枫跪在外面的模样,不由又摇着头笑出声来。 “那你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陈桥捏捏眉心问道。 齐子枫点点头,说道:“我错在不知天高地厚,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却又目空一切妄自尊大。” 听到齐子枫这么说,陈桥心中颇感熨帖,不过却还是板着面孔说道:“知道了便好,我原本以为先前我与你说过话之后,你便能想通了,谁知你竟还是执迷不悟,昨夜那场比试就是对你最好的教训!” 齐子枫再次点点头,“先前将军对我说了那番话之后,我确实有些触动,不过却依旧还是蠢得要命,直到将军昨夜将我一脚踹飞之后,我才真正清醒过来。” “燕淮那头呢?”陈桥端起茶杯,挑眉没向齐子枫。 齐子枫咧着嘴说道:“来将军这里之前,我已经去向燕大哥道歉了。”说着,齐子枫的神色也正经起来,“将军,我从今往后定不会再胡来了。” 陈桥哼笑一声,饶有趣味地看着齐子枫那张稚嫩又严肃的脸,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能认识到自己错在哪里,我想你很快便能在胜任黑龙军主帅的道路前进一大步了。” 齐子枫却很是难得的露出一个羞赧的笑容,“我以为将军不会再信任我了。” “你也知道这个?”陈桥抿了口茶,手指在茶杯的边缘上来回画圈,“我原本想着,要是我昨晚踹了那一脚之后,你还没有醒过神来的话,我便当真要换人了。”说着,陈桥又露出一个老怀安慰的笑容,“不过,还好你没让我失望到底。” “我今后再不会让将军失望了。”齐子枫分外笃定地说道。 陈桥点点头,说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赶紧穿好衣服吃早饭去吧。” “是!” 应了一声,齐子枫便喜滋滋地穿好衣裳,从陈桥的营帐中跑了出去。 “听够了没?” 又过了一会儿,陈桥忽然重重将茶杯放到桌子上,高声喝问了一句。 只是话音才刚落,便瞧见一脸茫然的沈勇达猛地扑了进来,直挺挺便跪倒在了地上。 “哪个王八蛋推得老子!” 沈勇达从地上爬起来之后便是一声爆喝。 看到此情此情,陈桥心里的火气登时便消散地无影无踪,他无奈笑笑,让剩下几人也都进了营帐。 辛志诚看上去十分狗腿地将陈桥的早饭摆到陈桥面前,“大人,用饭吧。” 陈桥白了他一眼,不过昨晚就没心思吃饭的他,倒还真是有些饿了。眼见众人还站着,陈桥便将挥挥手让几人都坐下来了。 “怎么?这出戏好看吗?”用完早饭之后,陈桥很是没好气地问了众人一句。 “大人,”沈勇达傻笑着开口说道:“属下几个也是担心大人当真和子枫置气,这才守在外面的。” 陈桥瞪了沈勇达一眼,“我知道你们都在想什么,你们是知道我对齐子枫的看重,平日里对他便也像对我一般,”陈桥叹了口气说道:“可他到底年纪还小,在许多事情上都会有看不清的时候,你们也实在不必时时事事都纵着他,也该让他知道这世上总有凭他一己之力做不来的事情才行啊。” “是,大人,属下们都知道了。” 施林通开口。 在这些人之中,最齐子枫最好的显然就是施林通,毕竟从齐子枫进去黑龙军之后,便一直跟在施林通身边。也正是因为施林通对齐子枫的纵容,才让他越发的目中无人起来。 第580章 去长安吧 “说起来,子枫先前那个样子,与我也脱不开干系。”施林通很是愧疚的说道。 陈桥深深看了眼施林通,见他面上尽是无法掩饰的惭愧,也只是摆了摆手,“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不过……”陈桥的目光依旧落在施林通身上,继续说道:“你不该一味纵着他,在这一点上,你确实不如沈勇达做得好。” 听到陈桥这话,沈勇达立刻骄傲的仰起头来,很是得意地看了一眼其他人。 施林通则有些无力的垂下头去,他的性子原本就与沈勇达大相径庭,自然是做不到像沈勇达那般直来直往。 “他虽然也看好王冲,可是却该骂就骂,该揍就揍,一点都不会心慈手软,”陈桥接着说道:“施林通,我最初将齐子枫交到你手里的时候,对你也是这样期望的。” “是属下做错了。”施林通声音有些无力地说道。 陈桥却没有在意他的失意,依旧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你做错了,这个我不否认。”说到这里,陈桥却又话锋一转,说道:“不过,齐子枫在你身边,确实也学到了不少东西,”陈桥面带笑意地说道:“我向来不喜欢以偏概全,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我也不会一味地指责你。” “是,大人。” 听到这里,施林通才终于长长舒出一口气来。 “好了,”陈桥又对众人说道:“这次齐子枫的事情先前怎么样,到今日便都可以翻篇了,往后也都不必再提。” “是!” “将军。” 众人话音刚落,外面便响起一名黑龙军将士的声音。 “什么事?”陈桥扬声问道。 外面那名黑龙军将士听到声音,便又回禀道:“营外来了一个人,说是楼兰国王身边的内监,他说是依楼兰国王旨意而来。” “楼兰国王身边的内监?”陈桥说着,便不由想起,自己入宫那晚见到的那个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内监,“将人请进来吧。”陈桥道。 “是。” 应了一声,门外的将士便又转身离开了。 没过一会儿,那自称是楼兰国王身边内监的人便被带了进来,一瞧果然是那个小内监,陈桥扯出个笑容,将人引着坐下之后,才问道:“不知可是楼兰城中出了什么事?” 小内监原本就十分害怕陈桥,如今自己一人孤身前来黑龙军大营,更是吓得瑟瑟发抖,不过在他看到坐在一旁的施林通的时候,到底还是冷静了下来。 “小人见过陈将军、驸马爷,见过诸位将领。” 终于冷静下来之后,小内监便一一向众人行礼。 “小圆子?”施林通有些惊喜地看向那小内监,“原来是你。” 陈桥扭头看向施林通,问道:“你认识他?” 施林通笑笑,说道:“也算不上是认识,不过先前陪伊曼回楼兰的时候,见过这个小家伙几次,伊曼见他脸蛋圆圆的,便一直唤他小圆子了。” 陈桥恍然点点头,又将目光落在小圆子身上,问道:“可是国王有什么吩咐?” “不敢,”小圆子很是恭敬地说道:“陛下遣我来,是想要请陈将军、驸马爷还有诸位将领今日申时入宫一叙。” 闻言,陈桥便痛快答应下来。 “好,劳烦内监回去转告国王陛下,我们一定准时道。” 听到陈桥大营下来,小圆子心中欢喜,面上也不由表现出几分,当即便道:“是,那小人便先行告退了。” “内监慢走。” 陈桥笑眯眯地看着那年纪小小却故作老练的小圆子一步步退出营帐。 “来人,”不过还不等小圆子出了营帐,便又听陈桥提高声音道:“派两个人送内监回宫。” “是。”守在外面的黑龙军将士应了一声,随即便毕恭毕敬领着小圆子离开了。 申时很快便到了,眼见着夕阳西下,陈桥便带领着沈勇达几人,还有齐子枫和王冲一道往宫城而去了。原本他也想让燕淮一道前去,不过燕淮却说自己毕竟曾是安亲王世子身边的刽子手,便拒绝了陈桥的提议。 直到今日燕淮才知道,原来当日自己带着爷娘前脚刚离开家门,后脚知道自己已经带着燕桦逃走的安亲王世子,虽然已经在逃跑途中,却还是带着人杀去了他家。 如今既然已经风平浪静,燕淮便问起了自己爷娘还有妹妹将来的打算。 “我是一定会跟随黑龙军去往长安城的,”营帐内,燕淮面色严肃地说道:“阿爷阿娘还有桦儿,你们是想要跟我一道去长安城,还是留在楼兰?” 燕父燕母想了一会儿,心中虽然舍不得儿子,可终究还是决定留在故土。 “我和你娘在楼兰待了一辈子,哪里还能适应得了别的地方,”燕父笑呵呵说道:“何况你这次是要去做大事的,我和你娘就不去拖累你了。” 燕淮很是不赞同燕父的话,“阿爷这是哪儿的话,你们怎么能算是我的拖累?” 闻言,燕母也不由在丈夫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说道:“就是!咱们怎么能算是淮儿的拖累!”言罢,便又看向了燕淮,笑容慈爱地说道:“我和你阿爷就是习惯在这里过活了,你不用担心我们,想做什么就去只管去做。” 燕淮鼻尖一酸,却很快将这心绪压了下去,又扭头去看燕桦,“桦儿呢?你想要留下来还是随我一道去长安城?” 燕桦看看燕淮,又看看燕父燕母,她心中虽然憧憬长安城的繁华,却又实在不忍心丢下自己已经多年未见的爷娘。 “你妹妹什么性子,你难道还不知道?”燕母笑着瞪了一眼燕淮,她心疼的拂过女儿的发丝,柔声说道:“桦儿自小便说想要去看看长安城的风华,自然是要跟着你一道去的。” 听到燕母这话,燕桦登时便十分惊诧地看向了自己的母亲,“阿娘,我……” “好了,”燕母将女儿的手捧在掌心,轻轻拍了拍燕桦的手背,眼中含泪地说道:“当年是我和你阿爷没用,没能护住你,你现在也不必心疼我们两个老的,”说着,燕母想起女儿这几年的遭遇,眼泪便也滚落下来,“去吧,去大唐吧,你还年轻,不该陪着我们两个老家伙蹉跎一辈子。” “阿娘!!!” 听到燕母这话,燕桦便再也忍不住,痛哭这扑进了燕母的怀中。 “好孩子、好孩子……”燕母一个劲儿的抚着燕桦瘦弱的脊背,满是爱怜的说道:“阿爷阿娘亏欠你的太多了,走吧,去大唐、长安城……不用担心我们两个……” 眼见燕桦和燕母哭做一团,燕淮和燕父也不免红了眼眶。 “娘!我舍不得你们!” 压抑了许多年,自离开安亲王府之后,燕桦终于嚎啕大哭出声,似是想借着这大哭,便将这些年所有的屈辱、委屈和担惊受怕全部发泄出来。 第581章 都是他的谋划 陈桥一行人到达宫城的时候,刚刚好便是申时,因着得了楼兰国王的命令,宫门外的守卫便也没有阻拦众人。 很快,陈桥一行人便见到了楼兰国王。 “陈将军!” 修养了几日,楼兰国王的面色倒是红润了不少,见他这个样子,陈桥也安下心来。 “陛下。”陈桥走到楼兰国王面前,笑着说道:“几日不见,陛下的面色当真是好了许多。” 楼兰国王闻言,也不由笑了起来,“此事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是命不久矣,谁知经历了一次这样的事情,我反倒觉得自己精神了不少。” 说着,楼兰国王便又将目光落在了一旁拄着拐棍站在陈桥身边的施林通身上,说道:“这次你受苦了,放心吧,我大约还能再活个十来年,不会催着你回来继承王位的。” 听到楼兰国王这样说,施林通先是向楼兰国王问了安,而后才道:“父王一向便身体康健,只是原先却不信我的话,如今可是信了?” “信了信了。”楼兰国王朗笑着说道。 一行人说着话,便往殿内走去。 经过此事之后,一跃成为宫内内监总管的小圆子亦步亦趋跟在楼兰国王身边,同时还不忘嘱咐周遭的内监公主去为今晚的夜宴做准备。 “安亲王世子眼下正被押在黑龙军大营之中,陛下可想见见他?” 待众人落座之后,陈桥开口问了一句。 沉默半晌,楼兰国王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做出弑父这样事情的畜生,我有何必再见他。”说着,楼兰国王却是止不住的叹息,“原以为安亲王这辈子都横规规矩矩做王爷,谁知临到最后却还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眼见楼兰国王很是沮丧的模样,陈桥便又说道:“无论如何,如今去除了这一大患,想来楼兰国今后便可再无灾祸了。” 闻言,楼兰国王收起沮丧,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说道:“陈将军说得甚是在理。” “此番,我最担心的便是伊曼会关心则乱的回来,还好陈将军识破了安亲王的奸计,没让曼儿身陷险境。”楼兰国王很是感怀地说道。 陈桥笑笑,又道:“若非我们众人强硬阻拦,只怕也不能让伊曼安安稳稳留在长安城。” “那丫头生来便是再倔强不过的性子,不过我瞧她嫁给林通这几年,倒是平和了不少。”楼兰国王说着,目光又落在施林通身上,“还好我当初没有反对你们二人的婚事,否则只怕今日的楼兰只会凶多吉少啊。” 听到这话,陈桥也只是笑笑,虽说他从未言明,不过在座众人之中,就连沈勇达都能看得出来,当初楼兰国王派伊曼和储香前往大唐向陈桥求救,只怕心里存的便是要与黑龙军联姻的打算,不过却没想到伊曼会钟情于施林通,储香会与辛志诚两情相悦,到最后,这两个女子之中竟没有一个人能够嫁给陈桥罢了。 虽说心里再是清楚不过,但也没有人会将楼兰国王心中的打算公之于口。 “父王放心,伊曼在长安城过得很好,父王实在不必担心。”施林通笑得一脸无知无觉的看向楼兰国王。 “话说回来,”陈桥颇有些疑惑地说道:“先前安亲王得势时,我见着宫里宫外便都是安亲王的亲兵,今日入宫却又看到不少宫城侍卫和内监宫女?” 听陈桥问起这个,楼兰国王笑着说道:“之前安亲王谋反,我只怕楼兰国徽易主,而他安亲王又一向最是暴虐成性,我担心他上位之后会将不肯服从与他的宫中侍卫还有内监宫女处死,就提前让他们出宫逃命去了。” 虽说楼兰国王先前心中的小九九让陈桥有些不喜,不过那也不过只是些无伤大雅的小注意。如今听楼兰国王如此看重宫中众人的性命,陈桥对楼兰国王的那一点点不喜也都消散了。 “陛下果然仁慈。”陈桥笑着说道。 楼兰国王却摇摇头,说道:“自从伊曼嫁去大唐之后,我便常年一个人待在这宫里面,每日与这些侍卫内监宫女相对,只要我不是个铁石心肠之人,便都不会想要让他们无辜丧命。” 听到这话,陈桥笑容依旧不减,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陛下如此悲悯众人,定会长命百岁的。” 闻言,楼兰果然忽然朗声大笑起来,“陈将军实在不必担心,我方才已经说过,我如今身体康健,估摸着还能再活个十来年,不会催着让林通回来继位的。” 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外面的天色便彻底暗了下来。 “陛下,晚宴已经准备妥当了。” 一个宫女入了殿来,细声细语地禀报道。 “好!”楼兰国王说着便站起身走到陈桥身边,“陈将军可务必要赏脸啊。” 眼见楼兰国王走过来,陈桥也站起身来拱手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两人便相携大笑着往殿外走去了。 以一个刚刚经历过一场内乱的国家来说,楼兰今晚的夜宴实在是花样繁多得有些不像样了,又是珍馐美食又是美艳舞姬还有一批看上去很是会调节宴会气氛的乐师。 坐在楼兰国王的下首,陈桥和坐在自己对面的施林通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心中忍不住失笑连连,看来从安亲王开始叛乱起,楼兰国王便知道自己一定会搅和到楼兰的这场内乱之中。 看得出来,施林通也猜到了这个事情,毕竟眼下看来他的面色并算不得太好看。 陈桥递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不必太过介怀。转而便又看向坐上上座上,正眯着眼睛看起来很是欢愉地看着殿中那些美艳舞姬舞蹈的楼兰国王,心中不由暗想,到底是一国之君,虽然表面看起来不想李世民那般英明睿智,可却也实在是一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了。 “不知陈将军打算何时启程?” 正想得有些出神的陈桥忽然听到楼兰国王那苍老的声音,扭头看去时就瞧见楼兰国王正笑眯眯看着自己,于是便道:“原本打算明日便走,不过只怕今日要不醉不归了,那就不如后日再走,所幸近来长安城中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便是晚回去几日也实在没什么大碍。” 听到陈桥的话,楼兰国王看上去果然更加高兴,便趁着气氛正好说道:“既然如此,那不如今夜陈将军便在宫中睡下吧,明日也好与我一道去宫外看看百姓。” 闻言,陈桥不由心中暗笑,看来这位楼兰国王倒是打算将自己物尽其用啊。 不过,陈桥心中却也不太方案,毕竟若是易地而处,只怕他也会做出与楼兰国王差不多的事情。 “父王——” 坐在陈桥对面的施林通听到这话却不由皱起眉头,忍不住便开了口,不过还不等他再说什么,便又听到陈桥说道:“如此甚好,正巧我也想看看楼兰国的风俗人情。” 第582章 大人不生气吗 看着殿上这一幕,辛志诚不由想到,当初他的岳父那位在楼兰国中权倾朝野的宰相,也确实曾对自己说过,楼兰国王实在不是个简单人物,可当时自己眼见楼兰国王好似一幅虽是都昏昏欲睡的老人家模样,便也没有将岳父的话放在心上,如今看来,倒也是自己大意了。 只是……辛志诚遥遥看了陈桥一眼,只见对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他不会认为陈桥没有猜到楼兰国王的谋划,不过现在楼兰国王的这些谋划,都还算是在陈桥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便也放下心来。 毕竟,作为楼兰国宰相的女婿,虽然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义不容辞的站在陈桥这面,可他到底还是不想让陈桥与楼兰国王交恶。 这么想着,辛志诚便拍拍坐在自己旁边的施林通的肩膀,低声说道:“你不必忧心什么,难不成你没看出来大人并没有不高兴吗?” 果然是当局者乱旁观者清啊。 辛志诚看着犹自一脸郁郁的施林通,又继续说道:“你放心吧,你这位岳丈心里很清楚咱们大人的底线在什么地方,何况从他所出的位置来看,他做出这些事情也实在是无可厚非的,你不必因此觉得有什么对不住大人的地方。” 听完辛志诚的话,施林通这才半信半疑往陈桥所在的方向看去,果然见陈桥正十分惬意地在身旁宫女的侍奉下饮酒,无论是面上还是眼中都无半分不妥,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只是陈桥虽然不介意,可他却到底还是有些不快,于是之后的正常夜宴上便也都没再多说什么。 辛志诚看一眼施林通,心中不免叹气连连,他自是知道施林通向来是个心思极重之人,恐怕若非陈桥亲自去说,时日长了施林通难免会对楼兰国王心生不忿。 “我一早便听说陈将军得了一双龙凤儿女,看来陈将军果然是又大福之人啊。” 宴上,楼兰国王有忍不住长叹一声。这次的叹息倒是真心实意的,毕竟比起已经儿女双全的陈桥来说,他的女儿虽然已经与施林通成婚也有些年头,却至今都还没有身孕,这实在是让他有些心忧了。 陈桥观楼兰国王面色,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当下便道:“陛下不必着急,无论是施林通还是伊曼都很年轻,想当初我与长乐也是成婚多年之后,才有了那两个小魔星。”陈桥淡淡笑着说道:“陛下可有所不知,世人皆道我有那两个孩子是天大的夫妻,可谁能知道这两个小魔星有多让我和长乐头疼。” 楼兰国王知道陈桥说这样的话也有开解自己的意思,便也只是笑了笑,未在多说什么。 “施林通与伊曼眼下感情正是好的时候,陛下就放宽心等着做外祖吧。”陈桥说罢,便遥遥向楼兰国王敬了一杯酒。 “那便借陈将军吉言了。”楼兰国王见状,也笑呵呵饮下了杯中酒。 “好说好说。” 两人相视一眼,随即便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说好了不醉不归,到宴会最后陈桥果然是喝多了,沈勇达和那色一左一右,扶着摇摇晃晃的陈桥往楼兰国王早已经替他安排好的房间走去。却在刚出大殿的时候,两人便听到陈桥声音极为清醒的吩咐让他们,叫上施林通一道前来。 一路扶着看上去早已经醉倒不省人事的陈桥去了那做安静的别院,沈勇达和那色将陈桥送回房间之后,便不发一言退了出去,他们知道,陈桥让他们将施林通叫来,定是有话想对施林通说。 想到今日夜宴的情形,饶是沈勇达到现在也差不多想清楚在这次楼兰国的内乱之中,楼兰国王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离开陈桥所在的院子之后,沈勇达恨恨说道:“那楼兰国王真是个老谋深算的老匹夫!他如今也就是仗着自己是施林通的岳丈,便明目张胆利用大人!难怪夜宴上施林通脸色那样难看,看来也是明白他那好岳丈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了!” 知道沈勇达一向口无遮拦,那色也并未想着要怎么阻拦他,不过却依旧很是警惕地看向四周。虽说他们并不担心楼兰国王会因为沈勇达这几句话,便对他们这座大靠山做出什么居心不良的事情,可施林通毕竟是楼兰正儿八经的女婿,自然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有什么好气的,”那色撇撇嘴说道,银色面具在月光下透露出一股清冷的味道,“楼兰国王所行之事,是换作任何以何当权者,都会做出的选择。” 身为当年吐火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权人物,那色对楼兰国王的所作所为自然是非常理解,毕竟对于他们这些国家的主宰者来说,没有什么能比自己所主宰的国家的安定更加重要的事情。 “何况,我瞧着大人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那色瞥了眼院子的方向,淡淡说道。 “大人不生气?”沈勇达很是诧异的问道,毕竟就连他都看出来楼兰国王的打算,从而很是生气,为何陈桥却能不动气?“莫非大人没有看出来楼兰国王的谋划?” 那色失笑一声,说道:“大人自然是看出来了,可正如我方才所说的那样,大人应当很能理解楼兰国王为何做出这样的事情,加之楼兰眼下与咱们黑龙军到底也算得上是姻亲关系,所以大人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说着,那色又沉吟片刻,“至于施林通嘛……” “既然大人不生气,又为何要叫施林通一道回房去?”沈勇达很是不解地问道。 那色勾起嘴角,笑笑说道:“因为就好像你会因为楼兰国王的所作所为生气一般,施林通自然也会愤怒,他虽然一向看事情通透,可毕竟当局者迷,这才会一时有些想不通,我想大人叫他过去,应当是为了开解他。” “原来如此。”沈勇达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好了,时辰不早了,”那色说着,太晚看了眼挂在夜幕中的那轮弯月,说道:“咱们也回去安歇吧。” 夜色中,两人逐渐走远了。 “你在生气些什么?” 此时陈桥的房间之中,陈桥一扫方才的醉态,十分清醒的坐在桌边,看着正低垂着头的施林通问了一句。 施林通飞快抬起头看了眼皱着眉头的陈桥,又重重垂下头去,过了许久才讷讷开口说道:“岳丈如此行事,实在有些不妥。” 闻言,陈桥心中暗笑一声,不过面上却还是一派正经严肃的模样,问道:“哪里不妥?” 听到陈桥这一问,施林通思虑良久,才终于声音低沉地说道:“他不该如此利用将军、利用黑龙军,若是楼兰国当真有难,他大可直言求救,又何必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若换作是,你会怎么做?”陈桥又问。 第583章 权力会腐蚀人心 沉吟片刻,施林通便道:“属下自是会据实相告,请求大人率领黑龙军前来驰援。” 陈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又问道:“那你且说说,黑龙军身为大唐的军队,又能拿什么作为借口来掺和楼兰国内的事情?” 施林通稍一语滞,便又说道:“伊曼是楼兰公主,只要她像陛下请旨,陛下定不会不允。” “一个出嫁的公主,又如何能带着别国的军队前往母国?更别说在安亲王给你去信之前,你那年老体弱的岳丈,即便心里已经定好了主意,可整整数月却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将信送出去,更莫说是派人前去大唐求救。” 陈桥缓缓说道:“退一步来讲,就算信送到了,难不成大唐便有理由干涉楼兰国内的事情了吗?你便你是楼兰的女婿,在天下人看来也会认为是大唐还有黑龙军趁虚而入,意图侵占楼兰国,只要安亲王未曾招惹过大唐,我们便没有理由出兵。” 施林通终于沉默下来,他本就是心思玲珑之人,先前也只是因为陈桥事关陈桥与黑龙军才有些关心则乱,眼下静下心来想想,事情也确实是如陈桥所说一般。 “是属下思虑不周。”施林通有些惭愧地说道。 陈桥却笑了一声说道:“你这哪里是思虑不周分明就是思虑得太周全,才会想得这样多。”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施林通的肩膀说道:“只有你回来了、受伤了,我才有理由前来楼兰国。” “难道岳丈便知道安亲王一定会给我写信吗?”施林通有些疑惑的说道:“正如将军所言,世人皆知您爱兵如子,一旦黑龙军中任何一个人遇到艰险,您定会不顾艰难险阻前去驰援,既然如此,那安亲王又为何会写一封假的求救信引我回去?” “这就要问你那好岳丈了,我想,从一开始安亲王谋反,到安亲王给你写信再到安亲王世子将你打伤,也许这一步步便都在楼兰国王的谋划之内。”陈桥颇有深意的说道,转而又轻笑一声,“又或者说这些事情都与他没有关系,只是安亲王想要以你作为人质,让我与黑龙军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他却没有料到自己那蠢货儿子竟会如此胆大妄为地将你打成重伤。” 虽然陈桥说了两种可能性,但在施林通看来,事情发展到现在,九成可能都是第一种。 想到这里,施林通不由幽幽叹了口气,只是还不等他说些什么,便又听到陈桥说道:“你也不必对楼兰国王心存嫌隙,他只是做了一个一国之君该做的事情,替楼兰国铲除了一个隐患罢了。” 听完这句话,施林通沉默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陈桥说得没错,即便事情当真如陈桥所猜想的第一种可能,他也不过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 “他明日想要让我陪他出宫去走一遭,无非也就是想让楼兰百姓看看,楼兰是确确实实背靠黑龙军这座大山,好让刚刚经历过叛乱祸事的百姓能够安心。”说着,陈桥便又笑了一声,“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你也不必想太多。” “是,属下明白了。” 说完话之后,施林通便起身出了陈桥的房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了。 只是半路上却又遇到了前来寻他的小圆子。 “驸马爷,陛下有请。”小圆子站在施林通面前,垂首恭敬说道。 施林通先是一愣,随即便点点头道:“前面走吧。” “是。” 因着施林通来到楼兰国王的寝殿之后,小圆子便既有眼色的退了出去守在殿门外,以确保不会有什么杂七杂八的人听到里面两人的对话。 “看来你已经想通此番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夜宴上看上去还精神矍铄的楼兰国王,此刻在昏黄的烛光下却显得有些委顿。 施林通顿了一下,过了许久才终于轻轻点了下头,说道:“是,方才便已经想通了。” 楼兰国王苦笑一声,“原本我最怕的便是你知道这些,可回头想想,你一向最是机敏不过,又如何会连这粗糙的计谋都看不出来。” “父王……”虽说陈桥已经说了一箩筐开解的话,可施林通却还是想知道真正的原因,他原以为楼兰国王会一直瞒着自己,却没想到他竟会召自己前来说话,若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就以为这楼兰国王是准备同自己说真话的?这样想着,施林通便问出了方才在陈桥房内是,心中的那几个疑问。 “安亲王谋反可与父王有关?他给我写出那封信,其间可有父王的手笔?安亲王世子将我打伤,可是因为父王的挑唆?” 这三个问题问的直白而生硬,让一向拐弯抹角惯了的楼兰国王不由怔了一会儿。 不过很快,他便回过神来,紧接着便发出了一阵大笑,“不错不错,曼儿的选择果然是没错的。” 施林通对于楼兰国王的反应很是疑惑,按照常理来说,对于自己提出的如此无礼的问题,难道他不应该勃然大怒吗? 看得出施林通一副满头雾水的样子,楼兰国王见他依旧拄着拐棍,便招招手让他来到自己身边的椅子上坐下,这才回答起了施林通的问题,“楼兰是个小国,而我本也就不甚尚武,当年父王便说过,若是继位必须先将伊烙或杀或贬才可保楼兰的太平。” 伊烙便是安亲王的名字。 刚想要说些什么,施林通转而便想起楼兰国王和安亲王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便又闭口不言了。不过心里还是忍不住想到这位楼兰的先皇也实在是个狠角色,竟然撺掇着自己的一个儿子去杀另一个儿子。 “我当时自认与伊烙自小也还算和睦,当时听了父王的话也只觉得甚是不可思议,”楼兰国王自嘲笑笑,“当年我念着兄弟之情,便没有忍心对伊烙动手,反而对伊烙委以重任,将最重要的军权交到了他的手中。” “父王实在不该。”施林通摇着头说道:“人心最容易被权力腐蚀。” 看着自己面前甚至还不到而立之年,便能清楚这个事情的施林通,楼兰国王既是欣赏又是懊悔地看向施林通,说道:“是啊,权力这个东西真是奇怪,没有的时候也不会想着去争抢些什么,可一旦触及到一星半点的权力,想要的便会越来越多。” 说完这番话,楼兰国王幽幽叹了口气,整个人看起来也变得愈发暮气沉沉起来,苍老的气息将他整个人严丝合缝的包裹起来,不留一丝空隙。 “待我发现伊烙竟有不臣之心的时候,已经是两年前了。” 两年前?施林通听到这句话,难免有些意外,他还以为按着楼兰国王的老谋深算,定是很多年前便发觉了这个事情。 “那时候我才知道,当初父王为何会对我说出那样的话来。”楼兰国王老态龙钟地说道:“是因为父王早已经看透了伊烙这个人,也知道他定不会就安安心心做一个王爷。” 第584章 两个大秘密 “你想得没错,此番伊烙谋反确实是我在暗中推波助澜,可那时候我以为自己已经天不假年,所剩时间没有多少了,为了给你、给曼儿留下一个干净的楼兰国,最终才不得已选择了动手。” “父皇深谋远虑。”施林通干巴巴开口道。 楼兰国王却毫不介意地笑笑,随后便又说道:“至于给你写信,确实是我使了激将法,他这个人最受不得激将法,我刚说了没几句,他便着急忙慌写了一封送去给你了。” 说完,楼兰国王的目光便不由自主落在了施林通还未复原的一双腿上面,“可你的腿,却不是我教唆着安亲王世子打断的。”楼兰国王抬头看向施林通的眼睛,慢慢说道:“我确实没有想到,那小子竟会胆大包天至此,居然会瞒着伊烙将你重伤成这样。” 听到这句话,施林通心中那最后一点别扭也消失了,只要这件事情与楼兰国王没有关系,那其他两件,便一如陈桥所说那般,他只是做了自己身为一个国君该做的事情而已。 “好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楼兰国王揣着手看向施林通。 施林通想了一会儿,又问道:“若是大人与我当初没有看出来那封信的不对劲之处的话,我便会带着伊曼回来了,难道父王便没有担心过伊曼的安危吗?” 楼兰国王笑了一声,说道:“伊烙为人虽然心狠手辣又暴虐无道,但他绝不会伤害伊曼的。” “这是为何?”施林通甚是不解。 那安亲王就连对楼兰国王都可以下手,又怎么会顾念伊曼? 沉默片刻,楼兰国王忽然目光幽深地看向施林通,嘴角一咧便道:“因为伊曼是他的女儿。” “什么?!” 楼兰国王的这一句话确实让一向最是冷静的施林通大惊失色了,他怔愣地看着楼兰国王,许久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楼兰国王轻轻笑了起来,继续说道:“当年伊烙为了恶心我,便与我宫中一个妃嫔私通,谁知不过三五次,那妃嫔便怀有了身孕。” “那父、陛下为何还留下了她?”施林通很是震惊的问道。 楼兰国王长叹一声,笑着说道:“无碍,你就唤我父王便是,不必改口。”随后,他才又说道:“待那妃嫔剩下伊曼之后,我便将她处死了。” “那伊曼……”施林通实在是有些想不通,楼兰国王究竟为何会留下伊曼,若按照常理来说,他断断没有理由将伊曼留下,还给予伊曼这样的宠爱。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楼兰国王露出一个堪称脚下的笑容,压低声音说道:“我无法孕育子嗣。” 施林通瞪大眼睛看着楼兰国王,这一晚上他实在听到太多秘密,本以为前面的事情就已经足够让人尽调下巴,却没想到这些秘密竟是一个比一个更加耸人听闻。 “呵呵,”楼兰国王乐呵呵一笑,这么多年来,他一个人守着这些秘密,实在是有些累了,如今能有个人与他分担,他自是再快活不过,“最初我并不知道这个事情,可我虽说算不得后宫佳丽三千,可宫中大大小小却也有十几个妃嫔,谁知整整十年我的后宫之中竟是连一个孩子都没有。” “父王可让人太医瞧过了?”施林通拧着眉头问道。 楼兰国王却摇了摇头,“这样的事情,又如何对外人道也?” “所以您才留下了伊曼?”施林通又问。 这次,楼兰国王却是点点头,或许是想起自己远在千里之外的女儿,楼兰国王很是开心却又满脸怀念地说道:“当初我确实也有过除掉她的念头。” 楼兰国王笑弯的眼睛看向施林通,说道:“可随着她年纪越来越大,我便愈发离不开她了,伊曼既不想她那不知廉耻的娘,也不想凶残暴虐的伊烙,她自小便乖巧懂事又知书达理,甚至连长相都都更像我早逝的母后。” 施林通心中恍然,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楼兰国王本也就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人,自然无法对一个才出生不久的婴孩动手。 “想来,当年整个楼兰知道曼儿身世的也唯有我和伊烙了,”楼兰国王说道:“这便也是为何这么多年以来,安亲王世子总是没有他弟弟得宠的原因。” 听楼兰国王忽然提起安亲王,施林通不免又问一句,“为何?” 说到这里,楼兰国王的脸色忽然有一闪而过的怒气,说道:“那混账东西当年竟然想对曼儿图谋不轨!”说出这句话来,楼兰国王的脸色也缓和不少,随即才又说道:“得知此事之后,安亲王将那混账东西打了个半死之后,又在府中关了三个月才放了出来,”楼兰国王冷笑连连,“自那之后,那混账东西便再不敢招惹曼儿了。” 听到此事,施林通心中对安亲王世子的愤怒便又多增了几分,他实在难以想象,若伊曼并非安亲王的女儿,又会遭受到怎样的事情。 “所以纵使伊烙再是狠辣,就算你当真带着曼儿回来了,伊烙也绝不会做出什么伤害曼儿的事情。”楼兰国王说道。 听完这些事情,施林通这才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来,他还从未想过,一个小小的楼兰国之中,竟也会有这么多乌七八糟的事情。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 将隐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一吐为快之后,楼兰国王便下了逐客令。 其实,即便楼兰国王不说,听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脑袋已经变得有些混乱的施林通,也会主动离开。 老神在在坐在座椅上,楼兰国王看着施林通拄着拐杖走出自己的寝殿,嘴角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不见。自从下定决心要除掉安亲王之后,他确实是步步为营,可却也不止一次想到若是自己败了又当如何?只可惜,世上永远都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就好像就算他再疼爱伊曼,伊曼也终归不是他的女儿一般。 回到住所之后,施林通仍旧没有回过神来。眼下他满脑子都是自己方才听到的那两个,在楼兰皇室之中再秘辛不过的两个秘密。 就算后来已经入睡,睡梦中都在不停出现楼兰国王和安亲王的脸。 隔天醒来之后,施林通虽然睡了整整一晚,可眼下却依旧有两个浓浓的黑眼圈。他刚顶着这两个黑眼圈走出房间,便着实吓了一跳也才刚刚出门齐子枫和王冲。 “郎将,您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齐子枫很是担心地问道。 施林通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说道:“没什么,只是没睡好而已。”言罢,便看也不看齐子枫和王冲满是惊诧的脸,朝着陈桥所在的院子房间走去。 他决定了,定要将那两个秘密全部告诉陈桥,他绝对不想一个人受此煎熬。 第585章 此事还不急 又在楼兰停了一天之后,陈桥便率领着黑龙军踏上了返回长安的路程,不过此番大军中却多出来了燕淮和燕桦两个人。 因为顾念着还有个女儿家在军中,陈桥便特意让黑龙军放慢了速度。故而黑龙军走了整整一个月,才终于回了长安城。 到了长安城外的时候正值清晨,陈桥让其余将士直接回营地之后,便让沈勇达和辛志诚带着燕淮和燕桦寻摸合适的宅子,而他则是一路进了大明宫。 “陈将军。” 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陈桥,宫外的守卫骤然见到向他们走来的陈桥,皆满脸喜色的朝着陈桥恭敬行礼。 陈桥冲着这些看起来很是眼熟的守卫打过招呼之后,便直直入宫去了。 这个时辰正是李世民刚刚下朝的时候,陈桥刚一到太极殿,便看到了穿着龙袍走来的李世民。 “见过陛下。” 陈桥想李世民唯一见礼,随即便跟着李世民一道走进了太极殿。 “怎么此番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李世民很是不解的问道:“我可早在一个月前便收到你要班师回朝的折子的。” 陈桥笑着耸耸肩说道:“我瞧着陛下倒是比前些日子更精神了,人果然还是的好好爱重身子。”说完这句话之后,陈桥才回答了李世民的问题,“回程的时候,军中多了个女儿家,走得自然要慢上一些。” 眼见李世民的表情愈发有深意,陈桥又赶忙说道:“陛下别误会,那可不是我的女人!” “那是谁的女人?”李世民挑眉看向陈桥,眼神甚是玩味。 陈桥轻笑一声,无奈说道:“是我在楼兰新招揽了一个很是厉害的弓箭手,那女子便是他的妹妹。” 心中再是清楚,这样的解释对于李世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陈桥便又赶忙说道:“那女子曾是楼兰安亲王世子府上的侍妾,是被安亲王世子强抢入府中的苦命人,此番安亲王谋反,她哥哥便趁此机会将她带出了安亲王府。” “原来如此。” 得知这一缘由之后,李世民才再没有用别有深意的目光去看陈桥,只是笑了笑便又说起旁的事情。 “先前你回来,紧接着便又马不停蹄离开,朕还没来得及问上一问,你那突然从楼兰带回来的妹妹是怎么回事?” 一见到陈桥,李世民便又想起来前些日子李丽质进宫请安的时候,带着一起来的那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虽说李丽质说那是陈桥的妹妹,可但凡长了眼睛的人便能看出来,那小姑娘与陈桥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甚至与其说是陈桥的妹妹,还不如说是那色的妹妹。 听李世民问起陈玥安,陈桥便又道:“长乐没同陛下说吗?” 李世民摇摇头,笑着说道:“质儿那丫头,只是带着你那妹妹进宫来跟朕讨要封赏,全然没有解释过这小女孩究竟从何而来。” 听李世民这么说,陈桥便了然地笑笑说道:“玥安是个可怜的孩子,娘亲早死,她那所谓的亲生父亲便与她那毒如蛇蝎的后母,从她五岁起便动辄对她拳打脚踢,还不给吃食,明明已经十二岁的年纪,如今却仍旧像个七八岁的小孩子。” 李世民也没想到陈玥安的身世竟会这样悲惨,不由说道:“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心狠的父亲?” 想到自己自从有了李丽质这个女儿之后,便一直视若珠宝,莫说打她一下,便是说句重话都是舍不得的。 陈桥叹着气摇摇头说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听到陈桥这句话,李世民没来由笑了一声,随即便又问道:“即便如此,你将那孩子带回长安城来好好养着便是,又何必将她认作自己的妹妹?还给冠上了你的姓?” “倒是一个别国之人,若就那样不明不白住在将军府上,难免会惹人非议,何况长乐一见着那孩子便喜欢地紧,即是如此,我便认下这个妹妹又何妨?”陈桥很是坦然地说道。 “对了,”说完陈玥安的事情之后,李世民的目光又不由变得有些深沉起来,“朕已经知道了,你给青雀融合了基因,治好了他的四肢。” 陈桥倒是没有想到,李世民竟会这么快就知道这个事情。 “前些日子,承乾带着青雀入宫给朕请安了。”李世民像是陷入回忆之中,眼神也变得迷茫了起来,“几年没见,没想到青雀竟像是彻底换了个人一般,不仅性子变好了,就连模样都与从前大不一样了。” “我之前听长乐说过,瘦了之后的魏王是他们兄弟姊妹中,长得最想长孙皇后的。” 陈桥缓缓说道。 李世民苦笑着摇摇头,“是啊……”他长叹一声,又道:“当初他们还小的时候,青雀便是长得最像观音婢的孩子,不过后来他越发富态起来,朕倒是将这件事情忘了。” “如今魏王既然已经痛改前非,又经过了基因融合,陛下不妨再给魏王一次机会。”陈桥直直看着李世民,玩笑一般说道:“俗话说得好,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李世民看着陈桥这混不吝的样子,也不由笑出声来,说道:“既然你已经给他融合过基因,那朕自然不会再怀疑他什么,何况他的才干本就不输承乾和恪儿,今后朕自然是不少事情需要他去做。” 陈桥笑着点点头。 “不过,你究竟打算何时给承乾、为善还有恪儿融合基因?” 这件事情才是李世民最为挂心的事情,虽说他眼下身子已经大好,可毕竟年岁已高,如今的他最担心的便是自己死后,承继帝位的李治与陈桥之后会不会产生什么隔膜。 “此事实在不急。” 陈桥刚说了这一句,便又听李世民说道:“如何不急?难不成你要等朕死了之后,在朕的灵位前给他们三个融合基因?” “陛下这是说得什么话!”陈桥很不赞同的皱了皱眉头,说道:“什么时候给三位殿下融合基因,我早已经有了打算,陛下不必担心我会不做此事。” 话刚一说出口,李世民便知道自己的话确实说得不妥,眼见陈桥这样说了,便也只是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今日李世民兴致很好,不止留了他在宫中用膳,还让他详尽的讲了东女国和楼兰国发生的事情。待陈桥从宫中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未时,若非大太监三番五次前去提醒李世民该午睡了,只怕他就要拉着陈桥一直聊到晚上了。 待陈桥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早已经知道他回来的李丽质和伏岚早已经带着孩子们还有陈玥安在花厅之中等着了。 虽说比起陈桥来说,陈玥安对施林通更亲近,可当初真正将她救出来的人到底还是陈桥。 “兄长。” 看到陈桥一路走了进来,陈玥安连忙起身问好。 陈桥笑眯眯摸摸她的头发,“好了,坐下吧,既然都是一家人便不必来这些虚礼。” “是。” 第586章 我带她去转一圈 听到陈桥的话,陈玥安便又老老实实坐了下来。虽说她的性子早在已经在李丽质和伏岚的影响之下发生了不少的变化,可却到底还是个含羞草一样的小姑娘,陈桥倒也没有强逼着她在这短短时间之内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陈玥安才刚一坐下,瀚哥儿和熙丫头便齐齐朝着陈桥冲了过来,陈桥长臂一挥,便将两个小家伙一道抱了起来。 当初他和李丽质回京之后,还没来得及将两个孩子接回来,便又领军前往了楼兰国,如今瞧着这两个小魔星老大不满意的表情,心中不由暗笑,还真是两个记仇的小鬼。 “阿爷说了会亲自去把我和妹妹接回来,为什么食言!” 瀚哥儿说着,不由伸手扯了扯陈桥的脸颊。 “那我答应你将你岚姨带回来,我有没有食言?”陈桥虽然很想去扯儿子的脸颊,不过他另一只手还抱着熙丫头,只好冲着瀚哥儿露出一个鬼脸。 熙丫头也抓住了陈桥的头发,很是不满地说道:“可阿爷却没有去接我和哥哥,阿爷和娘亲离京那么久,我与哥哥都好想好想阿爷和娘亲啊。” 眼见两个小鬼头好像不像是能轻易放过自己的样子,陈桥连忙转移话题说道:“你们可见过小妹妹了吗?” 果然还是小孩子,两个小鬼头一听陈桥提起懿丫头,便纷纷眼睛一亮,大力点头说道:“见到了!妹妹好可爱哦!” 眼见两个孩子的注意力已经放到了熙丫头身上,陈桥心中轻叹一声,随即便将两个小鬼头放到地上,又先后在李丽质和伏岚额头上落下一吻。 “我先去沐浴更衣,咱们待会儿再说话。” 二姝看着陈桥风尘仆仆的模样,皆是笑着点了点头。 过了约莫两刻钟的时候,沐浴完的陈桥便穿着一件宽大的袍子走了出来,一头被好不容易才擦干的头发披在背后,让平日里看起来凌厉无比的陈桥,凭空多添了几分慵懒和柔和。 “我离开这段时间,府中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走到院中花园之后,陈桥才在已经铺满绿叶的紫藤花架之下找到了李丽质和伏岚。 李丽质和伏岚一道回头去看陈桥,看到如此懒散模样的陈桥,两人眼中都溢出了浓浓的爱意。 “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过……”李丽质说着,不免皱起眉头,“我们刚带着玥安回来没几天,便有长安城中有名的媒人上门来打听。” “媒婆?”陈桥先是一愣,随即便不由扭头去看正在不远处与瀚哥儿还有熙丫头一道玩耍的陈玥安,“这丫头才多大?怎么竟就有媒婆上门了?” 李丽质嗔怪地看了眼陈桥说道:“桥郎莫不是忘了?玥安眼下已经十二岁,确实是到了应该定亲的年纪,先是交换庚帖,亲事定下来之后,待两方全都过了十六岁之后,便能成婚了。” 这也实在不怪陈桥如此惊讶,毕竟他虽然心中知道陈玥安已经十二岁,可陈玥安那样子看上去满打满算也不过就是八岁的模样,随意他才有些惊讶。 “长乐,若你认识玥安的话,你觉得她如今多大了?”陈桥摘了颗刚从冰室中拿出来的葡萄,一边嚼着一边说道。 李丽质怔了怔,随即便明白了陈桥所言何意。 “照我来看,那些人十有八.九没打什么好主意,”伏岚很是不屑地撇撇嘴,“不过就是借着顾婆子的嘴来打探一下玥安究竟是什么人。” 陈桥很是赞同地点点头,随即又对李丽质说道:“我知道你是真心疼爱玥安,可她毕竟经历过那样不好的事情,这成亲之事实在不必着急,莫管她年龄有多大,待她将来有了真心喜爱的人之火,咱们再做主将她风风光光嫁出去便是。” 眼见陈桥这么说,李丽质便也只好答应下来。 “既然桥郎这么说了,那便如此吧。” 陈桥见李丽质一副双眉紧皱的模样,不由笑着点点她的鼻头,说道:“不过话说回来,若那顾婆子送来的庚帖之中,你有觉得不错的人家,尽管留下来便是。” 听陈桥说着这个,李丽质便更是泄气地塌下了肩膀。 “这是怎么了?”陈桥不解的问道。 “顾婆子拿来的庚帖,我与长乐早已经都给她扔回去了,”伏岚气呼呼说了一句,不等陈桥再问,便又继续说道:“那些庚帖上的人,要么是在长安城中胡作非为、混吃等死的二世祖,要么就是无父无母的漂萍之人,我与长乐翻遍了那些庚帖,竟没一个正经人家的。” 听到伏岚这番话,陈桥的眉头也不由皱了起来,“想来这些人打得主意,便是能接着婚事攀上咱们将军府的大腿,不过他们却也实在有些过了。” 因为陈玥安之前的经历,陈桥自从认了她做妹妹,便是真心实意将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来看待,又怎么容忍有人如此欺辱她? “好了,不说这些混账了。”陈桥撇撇嘴,揭过这个话题,又看着李丽质好笑地问道:“我方才进宫,陛下说你前些日子曾带着玥安进宫讨要封赏,可讨到了?” 听陈桥问起这个,李丽质又是重重一叹,“没有!”说着,李丽质又十分不死心地说道:“要不桥郎明日再带玥安入宫去一趟,说不定父皇便能准了。” 陈桥笑着捏了捏李丽质的手,说道:“不必要什么封赏,难不成我陈桥的妹妹这一身份,还不够让在这长安城之中横行无忌吗?” “可外人都不知道此事……”李丽质有些失落的说道:“我绝不想再看到那些打着求情幌子,却是想要与桥郎攀上关系的那些混蛋的庚帖了!”说道最后,李丽质也变得气愤起来。 “这还不简单?”陈桥挑挑眉毛,说道:“我明日便带着她出去转上一圈,想来应该很快满长安城的人便都会知道玥安是我陈桥的妹妹了。” 听了陈桥的话,李丽质思忖片刻,到底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吧。” 几人说话间,天色便也渐渐暗了下来。 玩儿累了的瀚哥儿、熙丫头还有陈玥安也一早便都各自回房去睡下午觉了。 将全然干了的头草草扎在脑后,陈桥坐在藤椅上一晃一晃的感受着夏夜里让人再是舒爽不过的凉风。 李丽质和伏岚一左一右坐在陈桥身边,时不时说上几句话,有时也不知说起什么有趣的事情,陈桥话音才刚一落,便引得李丽质和伏岚的一阵娇笑。 又过了一些时候,吴管家便来到花园之中,请三人前去花厅用饭。 “玥安他们可过去了?”陈桥懒懒站起身来,问了一句, 吴管家笑眯眯点了点头,说道:“玥安小姐还有小公子和小小姐都已经在花厅等着了。” “那可得快些去了,否则那两个小魔星定然又要闹腾了。” 落下一句玩笑话,三人便相携朝着花厅走去了。 第587章 同父异母的妹妹 第二天一早,陈桥便应着自己昨日说过的话,吃过早饭之后,便带着玥安出了门。 显然玥安还是很不适应被人围观这样的事情,一路走来都不免有些拘束。 “陈将军,这位小姐是……” 待陈桥领着陈玥安走进一间首饰铺子的时候,终于有百姓大着胆子上前问了一句。 陈桥笑了一声,将一直银簪递到陈玥安手中之后,便笑吟吟地对那问出话来的百姓说道:“这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如今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今后若是在长安城中惹出什么事情的话,大家伙儿可要担待些啊。” 老天爷啊! 听到陈桥的回答,站在两人周围的百姓,无纷纷倒吸一口冷气,陈将军竟然还有个失散多年的妹妹吗?! 不过有眼神好的百姓却也看出来,陈玥安的长相与中原人实在相差甚远,甚至比起陈桥来,更像那个从来从带着面具,平日里看上去甚是冷冰冰的那色。 “草民斗胆说一句,陈将军与陈小姐长得实在不大像啊……”又有百姓哆哆嗦嗦着问了一句。 陈桥又是露出一个笑容,说道:“这是自然,我的母亲早逝,母亲死后父亲便带着我去了西域,在哪里娶了新的妻子才有了舍妹,不过后来却在一场动乱之中,我和父亲便与后母还有妹妹走散了。”说着,陈桥又恰如其分的露出一个悲伤的表情,“后来兜兜转转之下,我与父亲便到了龙门关,父亲逝世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我这个妹妹,便嘱咐我定要将妹妹找到。” 听完陈桥的话,周围的百姓无一不赶到阵阵唏嘘,原来他们大唐的守护神,竟还有这样一段过去。还有这位陈小姐,不少百姓心疼地看向陈玥安,自小便与父亲兄长离散,也实在是个可怜人啊。 眼见周围的百姓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中害怕的陈玥安便立刻紧紧抓住了陈桥宽厚的手掌,见状,百姓们心中更是觉得酸楚,同时也很识时务地后退了出去。 “舍妹一向胆小,还请诸位多多包涵啊。”陈桥有些不好意思地硕大。 “不不不,是草民冲撞了小姐,还望将军莫要见怪才是。” 从首饰铺子出来之后,陈桥便又领着陈玥安朝着李承乾等一干王爷殿下府宅所在的方向走去。 “陈将军这是何意啊?” 有不明其意的百姓问了身边的人一句。 他身边的人想了片刻,便恍然大悟说道:“瞧着陈将军对陈小姐的疼爱,自然是要令去诸位殿下府上认认连,否则将来若是哪位殿下冲撞了陈小姐,只怕陈将军又要恼怒的。” “原来如此啊!” 发问的百姓也深感认同地点了点头。 一路带着陈玥安先是去了李恪府上,又接连去了李承乾、李泰,最后甚至还带着陈玥安大摇大摆进了大明宫见了李世民和李治,用过午膳之后,陈桥这才终于心满意足地又带着陈玥安往城外的方向走去。 已经跟在陈桥身后跑了一整天的百姓,又有人提出疑问,“陈将军这是又要带着陈小姐去做什么?” “傻了吧你?带着离散多年的妹妹出城,自然就是要去黑龙军大营啊!” 听到方才那个问题,便立刻有人做出了回答。 “原来如此!”先前提问的百姓,看上去似乎也颇为困扰自己为何会问出那样一个糊涂问题。 “兄长……” 出城之后,陈桥带着陈玥安走上一条林间小道,陈玥安被陈桥牵着手,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不过她却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什么?”陈桥低头看一眼陈玥安,继续往前走去。 陈玥安另一只空着的手来回绞着衣角,过了许久才终于问道:“兄长为何要说我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我分明……” “分明什么?”陈桥笑着,林间微风轻轻抚过他的脸颊,“过去如何已经不再重要,你只需要记得,你从今往后,便是我陈桥货真价实的妹妹便好。”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两人都沉默地向前走去,周围只有双脚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还有就是林间是不是出来动物的叫声和微风滑过树林的“沙沙”声。 “谢谢兄长……” 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候,陈玥安终于松开了一直被她紧紧揪住的衣角,声音极地的说了一句。 “一家人,有什么好谢的?”陈桥低头笑眼看向陈玥安,停住脚步蹲下来与陈玥安对视着说道:“何况,也没什么好值得你说谢谢的,这对我来说不过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也不费什么力气。” 听到陈桥这番话,陈玥安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若非兄长,我只怕早已经死了,自然是要谢的。” 陈桥笑着摸摸陈玥安柔软的头发,声音温和地说道:“那就只谢这一次,以后不许再说这个字了,记住了吗?” 似乎察觉到有眼泪要掉下来,陈玥安猛地抹了一把自己的双眼,而后便扬起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看着陈桥重重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好!”陈桥笑着点点头,“那我们继续走吧。” “嗯!” 又过了一些时候,陈玥安终于跟着陈桥从还算凉爽的林间小道之中走了出来,她面带震惊之色地站在烈日之下,看着不远处那座像是一只凶兽一般,盘踞在这隐秘山林之中的黑龙军大营,眼中逐渐升腾起了浓浓的敬畏。 这就是让全天下人都闻之震颤的黑龙军的大本营,高昂的操练声此起彼伏地穿破午后灼热的空气,席卷入陈玥安的耳中,让还只是一个少女的她,没来由感受到了一阵热血。 营地上方是几乎被山谷间穿堂而过的风吹得猎猎作响的旌旗,黑底银字的旌旗在阳光下那样耀眼,那面最大的旌旗上,一个狂放不羁的“陈”字,让陈玥安心头一动,忍不住便抬头看向了自己身边的那个男人。 “陈,陈桥的陈,陈玥安的陈。”陈桥看着不远处的大营,话说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欢愉。 陈玥安点点头,牵着陈桥的手,在手心处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从今往后,黑龙军便是你的后盾。”陈桥低头看向正望着自己的陈玥安,分外温柔地说道:“世上再无人敢欺你辱你。” 听着这一字一句,陈玥安没有想要流泪的感觉,只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心安从脚底逐渐蔓延至了她的四肢百骸,她僵涩地转过头去,定定看着那足以震慑天下人的黑龙军大营,终于露出了一个自七岁起便再没有过的满足笑容。 没过多久,一大一小两人便牵着手走进了黑龙军大营。 “将军!”守在门外的黑龙军将士恭敬无比地向陈桥行礼,不过目光落在陈桥身边的陈玥安身上时,还是出现了一抹疑惑。 “我妹妹,陈玥安。”陈桥微笑着介绍道。 第588章 究竟怎么回事 几名黑龙军将士神色一凛,随即便也同样恭敬地朝着陈玥安行礼,“见过小姐。” 陈玥安发觉,这几名黑龙军将士并未唤她“陈小姐”,而是唤她为“小姐”,这个小小的不同却是让陈玥安心中雀跃了一番。 陈玥安用前些日子在李丽质身边学到的礼仪,向这几名黑龙军将士还礼。这几名黑龙军将士虽然心中震惊,不过表面看上去却还是相当镇定的,尤其他们看到陈桥用眼神示意他们安然接受陈玥安的回礼,几人便也没有回避。 从大门处进了大营之后,陈玥安满是新奇的不断朝着周围看去,只恨不得能多张几双眼睛,才好让自己能够将这黑龙军大营的里里外外全部看个一清二楚。 “将军!” 一道听上去很是兴奋的声音传来,陈玥安扭头看去,便看到两个身姿挺拔的少年正面脸笑容的朝着陈桥跑来,在他们身后的便是正不紧不慢往过走的沈勇达几人。 经过从楼兰回长安城的一个月的调养,施林通的双腿已经完全复原,眼下他也正笑眯眯地与众人一道往这边走来。 “兄长!” 虽然被那两个俊朗的少年迷了一下眼睛,可当陈玥安看到施林通的时候,才算是真正开心起来,她满是期待地望向陈桥,显然十分想去找施林通。 陈桥笑了一声,摸摸她脑后的头发说道:“不急,待会儿他就过来了。” 陈玥安很是乖巧的点点头,只是看向施林通的目光却愈发亮了起来。 方才看到齐子枫和王冲的时候,陈桥见陈玥安眼中确实闪过一丝惊艳的神色,心中便不免起了些年头,说来齐子枫如今十六岁,王冲十八岁,按着年龄来说倒是都和陈玥安很是相配。不过……陈桥有些好笑地看向陈玥安,他实在拿不住陈玥安对施林通究竟怀抱着什么样的情愫。 “将军!” 齐子枫和王冲额上皆有一片薄汗,显然都是刚刚从训练场上下来的。 陈桥很是欣慰的看着面前两个朝气蓬勃的少年,笑着点点头,转头看向沈勇达几人又开口问道:“不是说能休息几日吗?怎么刚回来便开始操练了?” 沈勇达摸摸自己的后脑勺,说道:“属下也说了让他们歇上几日,不过那些混球竟然都说不累,非吵着闹着要操练,属下也是没办法啊。” 沈勇达话音刚落,便被站在他身边的辛志诚用手肘狠狠顶了一下,没有站稳的沈勇达一个趔趄,若非被眼疾手快的王义扶住,只怕就要摔一个大马趴了。 “辛志诚!你他娘的找事儿是不是!” 沈勇达回头怒视辛志诚,不等辛志诚说出什么,便已经怒吼出声。 辛志诚无奈叹了口气,随后便撇着嘴朝着陈玥安所在的方向歪了歪头,沈勇达一脸怒气不明所以地往陈玥安所在的方向看去。在看到那个满眼惊恐望着自己,不断往陈桥身后躲去的小姑娘时,沈勇达大大吃了已经,随即便口无遮拦说道:“大人,这是你的私生女吗?” “啪”地一声,陈桥毫不客气地一巴掌盖在沈勇达的后脑勺上,“这是我妹妹,叫陈玥安。” 在场几人之中,也只有跟着陈桥去了东女国的辛志诚和施林通才知道陈玥安真正的身份,不过两人眼见陈桥这样说,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妹妹?” 剩下几人都将瞠目结舌的目光落在了小小的陈玥安身上。 “大人,你这妹子……有十岁吗?” 毕竟陈桥已经过了三十岁,陈玥安看起来却好像只有七八岁的模样,这如何能不让众人赶到惊诧。 站在沈勇达旁边的辛志诚站在辛志诚旁边的施林通,都用一种很是敬佩的眼神看向沈勇达,果然是无知者无畏啊,居然敢问出这样的问题! 听到沈勇达的这一问,陈玥拉着陈桥的手猛地握紧,神色也不由黯淡了下去。 陈桥狠狠瞪了沈勇达一眼,随即便安抚地摸摸陈玥安的头顶,说道:“玥安今年已经十二岁了。” 沈勇达被陈桥瞪了一眼,也知道自己是说错话了,便在听到陈桥的回答之后做出一副了然的模样,一下一下抚着自己去楼兰国的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才蓄起来,昨日回家之后也顶着云芊让他剃掉的压力,一直留到了今日的大胡子。 陈桥看着沈勇达那一脸的大胡子便觉得甚是碍眼,“赶紧把你这胡子刮掉,否则你就给我去绕着大营跑上一整晚。” 听到陈桥这样说,沈勇达不由苦了一张脸,不过他面上的胡子太过浓密,导致没人能看到他发苦的脸色。 “将军的妹妹?” 齐子枫和王冲到底还是少年人,两人眼见陈玥安顶着一掌清秀俊俏的巴掌大的笑脸躲在陈桥身后,便不免生出些兴趣来。 两人双手撑在膝盖上,俯身问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啊?” 到底身为女子,即便才不过十二岁的年纪,可猛然间被两个如此俊朗的少年凑近,陈玥安到底还是免不了红了脸颊,她双手紧紧搂住陈桥的胳膊,过了好一阵才终于说道:“我叫陈玥安。” “玥安你好,我家齐子枫,你可以唤我齐大哥。” “我叫王冲。” 比起有些轻浮的齐子枫来说,王冲看上去便十分稳重了。 在两人的注视之下,陈玥安轻轻点了点头,随即便绕着陈桥的后背,一路跑到了施林通身边,又紧紧搂住了施林通的胳膊。 “哦~~” 一阵此起彼伏又颇有深意的“哦”之后,施林通头一次很没好气的瞪了众人一眼,“哦什么?龌龊!” 随即,他便带着陈玥安去看黑龙军大营别的地方了,既然来都来了,总要到处转一转才好。 “大人,你那妹子是不是对小施动了心思啊?” 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沈勇达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 不过就在众人等着陈桥再踹他一脚的时候,陈桥却出乎意料的安静下来,也同样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施林通和陈玥安离开的背影。 “我看着不像。”一直安静的王义忽然开口。 陈桥有些好奇的看向王义,他心中知道王义虽然一向沉默寡言,但看人的眼光却也是极准的。 王义沉默一会儿之后,再次开口,“与其说是女子对男子的喜爱,倒不如说是普通人对英雄的敬仰,或者说是女儿对父亲的濡慕。” 听到王义这话,在场几人都不免沉默了下来。 陈桥的心情更是复杂不已,这前一种可能还好理解,这女儿对父亲的濡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百感交集的陈桥看着施林通和陈玥安越走越远,最终也只是无奈摆摆手,领着其他人朝议事厅的方向走去。 “大人,您这个妹妹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589章 哪门子青年才俊 在场众人心中再清楚不过,莫说会有个远在楼兰的妹妹,便是陈桥自己都从未离开过龙门关,何况陈桥的爷娘早已经在十五年前便都已经先后逝世后,陈桥又如何会有一个小自己十几岁流落在外的同父异母的妹妹? 陈桥弯了弯嘴角,他心中自是再清楚不过,这个蹩脚的故事偏偏旁人还可以,若是要让眼前这几个人都相信的话,只怕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陈桥笑眼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这几个人,随即便将先前在东女国发生的事情,以及陈玥安原本的身份告诉了众人。 听到陈玥安有一个这样悲惨的过去,众人都不免一阵唏嘘。 说完这些事情之后,陈桥又将目光落在了面上有了明显被死死压着的愤怒神色。 “你也不必太将此事放在心上,那对夫妻原本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何况在我将那两人解决之后,也让辛志诚去向吐火罗的其余百姓解释过了。” 陈桥对那色说道,他心中再是清楚不过,自从吐火罗覆灭之后,那色便对吐火罗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会十分紧张。何况如今的这件事情又涉及到了伏岚,他又如何能够完全无动于衷? 坐在议事厅中的那色并没有戴着面具,半张有着狰狞伤口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愈发可怖起来。 那色身边的王义拍拍他的肩膀,也道:“既然事情已经结局,你就不必再挂怀了。” 扭头目光深沉的看了一眼王义,那色终究也只是叹了一口气点点头,“我心中明白,只是没想到吐火罗好不容易辛苦下来的那百十来个百姓之中,竟还有这样的人。” 陈桥笑了一声,没再就这个事情再多说什么。 “玥安的身份,我只跟你们几个说了,对方我一概说得都是他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为了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你们几个万万不可走漏了风声。” 陈桥嘱咐着,说到最后,目光便落在了紧挨着坐在一起的齐子枫和沈勇达身上。 沈勇达和齐子枫俱是一愣,随即便争先恐后地向陈桥保证,一定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 看着两人这副面红耳赤的模样,其余众人都不免笑出了声来。 说完此事之后,陈桥与众人又一齐走出了议事厅,谁知刚一出门便先是听到一声震天的虎啸,随即便是那道应该是属于陈玥安的尖叫声。 听到那两个交织在一起的声音,陈桥脸色一变,随即便飞快地朝着黑虎住所的方向走去。其他人跟在陈桥身后,皆是满脸的忐忑。 谁知,陈桥才刚到,便看到黑虎正在翻着肚皮和陈玥安嬉闹。 在场众人无不被眼前的景象惊到,出去陈桥之外,他们还从未见过黑虎愿意将自己那最是柔软的肚皮袒露给任何人,便是李丽质和伏岚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待遇。况且陈玥安还从未进行过任何基因融合。 众人皆是一派惊讶的神色,陈桥虽然看上去最是平静,可心底的震惊却也不少于任何一个人。 看到陈桥一行人走了过来,施林通便几步走到了陈桥身边,说道:“黑子似乎很喜欢小姐。” 陈桥点点头,吹了个口哨后黑虎便一翻身从地上站起来,甚是讨好地跑到了陈桥身边。 陈桥摸了摸黑虎的脑袋,又看了眼正站在原处傻乎乎看向黑虎的的陈玥安,心情更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在大营一直待到天色渐晚的时候,陈桥才带着依依不舍的陈玥安离开了黑龙军大营。 两人刚进将军府的大门,便听到一个颇为聒噪的声音,陈桥不由皱了皱眉头随即便想起昨日李丽质和伏岚说过的那个顾婆子。因着不愿让顾婆子看见陈玥安,陈桥便让陈玥安先行回房去了。 看着陈玥安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之后,陈桥猛地便沉下了脸色,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何时至今日竟还有人敢上门来寻他的晦气?难不成是他这几年太过好说话,让人们以为他如今已经是个老好人了吗? 黑着脸跨进正厅,陈桥一眼便看到正挂着疏离笑容的李丽质和早已经非常不耐烦的伏岚,心底暗笑一声,面上却依旧如冷锋过境一般。 原本正满脸谄笑,话说得唾沫横飞的顾婆子,早在陈桥第一脚踏进来的时候,便好像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没了声音。 李丽质和伏岚见到陈桥回来,皆是露出再温婉不过的笑容,不过陈桥却看出来了两人温婉笑容之中暗含的松了一口气。在主位上坐下来之后,陈桥拿起那一摞放在桌面上的庚帖,饶有兴致的翻看了一番,结果看来看去,竟连一个眼熟的名字都没看到。 “这是什么?”陈桥扬扬手中的庚帖,很是疑惑地问了一声坐在自己旁边座位上的李丽质。 “是庚帖。”李丽质嘴角微翘着说道。 “庚帖?”陈桥撇撇嘴角,露出一个十分疑惑的表情,问道:“咱们府上有快要出阁的姑娘?我怎的不知?” 李丽质知道陈桥的打算,却也不戳破,只是柔声道:“熙丫头如今不过才四岁不到,懿丫头更是刚刚出声几个月,桥郎真是说笑了。” 顾婆子坐在位子上,看着这夫妻俩明知故问的一唱一和,心里实在是再着急不过,可她又如何敢在陈桥面前放肆,也不动声色的暗自着急。 “这庚帖上的人,我竟连一个都没听说过,怕是不知从什么犄角旮旯里面翻出来的吧,”陈桥煞有介事地又翻了一遍庚帖,嘴角噙着冷笑说道:“不过我倒是想起来了,咱们府中还要不少洒扫丫头尚未婚配,我瞧着倒是和这些人很是门当户对啊。” 听到陈桥言语间尽是要做主将负伤的洒扫丫鬟配给自己带来的庚帖上的这些人,终于忍不住开了口,“陈将军这是哪儿的话,这上头可都是长安城中有名的青年才俊啊。”顾婆子说着,便是一声干笑。 “本将军让你开口了吗?”陈桥虽然一向平易近人,可该端起架子的时候,却也不会从来不会放任小人爬到自己的脑袋上。 陈桥这句话说得不怒自威,顾婆子不过就是个长安城中还算有些名气的媒婆,哪里承受得住陈桥的威压,当即便惨白了一张脸,身子也从椅子上滑下来,瘫坐在了地上,满口都是“不敢”。 似乎是对自己造成的局面很是满意,瞥一眼那顾婆子,陈桥便又细细看了起来手中的庚帖。 “青年才俊?”陈桥冷笑着看向顾婆子反问一句,“年逾而立却至今未婚,还攀着自己爷娘过活的人你倒是同我说说,这是哪门子的青年才俊?” 翻看了许久知道,陈桥才终于从那二三十分庚帖之中找了一个自己还算眼熟的名字,当即便火冒三丈地将手中那些庚帖撕了个粉碎。 第590章 倒是打着好算盘 “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满京城的世族大家应当是再清楚不过的,”陈桥语速缓慢、声音冰冷地说道:“我可不是那又聋又瞎的坐家翁,不是什么人都配来打我府上人的主意。” 说罢,陈桥便叫满手的碎屑洒了一地,“回去告诉那些痴心妄想之人,倘若再敢有如此行径,我倒也不介意亲自上门去同他们说说话。” 顾婆子早已经被陈桥身上溢出来的杀气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别的话,当即便点头如捣蒜。 “滚!” 一个字额逐客令终于落下,顾婆子身子抖如糠筛地从地上爬起来,大气多不敢出一个地从将军府中滚了出去。 “以后再有这般不长眼的人,只管让人赶出去便是了,我倒要瞧瞧他们还能翻出什么花样儿。”陈桥冷言看着顾婆子跌跌撞撞的背影,被李丽质和伏岚说道。 “我一早便给你长乐说,不必给这些人脸面,可长乐却总怕对你声誉有影响,每每便也只是生生忍着。”伏岚叹着气说道。 陈桥又将目光落在李丽质身上,方才还散发真阵阵寒气的目光,眼下已经是温柔如水。 “如今又有谁能损得了我的声誉,你也不必担心,要是他们还敢再派人来一次,你若不愿将人赶走,便随便去哪个殿下府上坐坐,实在不用理会他们。”陈桥素来便知道李丽质的性子,倒也没有强逼着她做些什么。 “嗯,”李丽质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玥安呢?”一旁的伏岚又问道。 陈桥道:“方才我们刚一进门就听见那顾婆子聒噪的声音,我便让她先行回房去了。” 闻言,李丽质和伏岚一道点点头,随即又看看外面的天色,李丽质又开口道:“今日在外头情况如何?” 陈桥笑了一声,“我说出来的故事,长安城的百姓想来自是没有不相信的,否则这顾婆子身后那些人想必也不敢让她在我刚回京的时候,便舔着一张老脸来将军府给我添堵。” “这么说,那些人是知道玥安当真是你妹妹之后,才又遣着顾婆子来的?”李丽质掩嘴露出惊讶的神色,“实在是太过胆大妄为了些。” 陈桥冷哼一声,说道:“胆大妄为?我看倒不见得。” “夫君此言何意?”伏岚略有疑惑地问道。 陈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才说道:“你们想想,若我所说的那个故事千真万确的话,我对玥安便会满心愧疚,这个时候若是谁能入得了玥安的眼,那从今往后这仕途上有我的照拂还会出什么岔子吗?”说着,陈桥便颇有深意的看了眼李丽质,“何况你们也看到了,那些庚帖之中的绝大多数名字我连见都没有见过的。” “确实,他们便是打量着夫君一向不问世事,便想要瞒天过海了。”伏岚很是气愤地说道。 李丽质虽然惊讶,却也知道无论是陈桥还是伏岚的话,都是再对不过的。 “我回来之前,那顾婆子可还说过什么别的话吗?”陈桥问道。 李丽质想一会儿,忽然低呼一声,“想起来了,顾婆子可不止一次明示暗示说可以让玥安先见见那些男子。” 冷笑一声,陈桥登时便明白了那些人在打着什么主意,说道:“他们倒是好打算,大概是想着玥安小小年纪,定是涉世未深的女儿家,若是她当真被那个迷住了的话,我这个当哥哥的难道还能不答应他的婚事?” “实在是太可恶了!” 李丽质气愤万分,在这整个将军府中,只怕最心疼陈玥安的就是李丽质了,如今听陈桥说出这番话,自然是怒不可遏。 “放心,我倒要看看他们哪个能得逞。”陈桥轻轻拍了拍李丽质的手背,柔声道。 李丽质十分信任的看着陈桥点了点头。 三人又在房中说了会儿话之后,便又有仆从来禀,说懿丫头睡醒了正在闹着要找伏岚。闻言,伏岚便起身离开正厅准备去懿丫头的房间看女儿。 一想到从昨日回来到现在还没见过自己的这个小女儿,陈桥便也起身说要一道去看女儿。 懿丫头虽说是早产儿,可身在倒也还算康健,只是却不想瀚哥儿和熙丫头那般白胖,一直都是瘦瘦小小的模样,让陈桥看了也是分外心疼。 “阿爷!” 陈桥刚一进懿丫头的房间,便听打房门外响起两道声音,才刚扭头看去,便见瀚哥儿和熙丫头已经跑了进来。 “我也想抱妹妹!”瀚哥儿噘着嘴,十分羡慕地看着陈桥怀抱着懿丫头。 陈桥笑笑,说道“你太小了,会摔了懿丫头的。” 瀚哥儿很是不满地哼哼两声,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要比普通孩子早慧,他自然也知道陈桥所说的是实话。 虽然还是个小婴儿,可懿丫头却好像知道眼下房中的人都是自己的亲人,也逐渐安静下来不再苦恼了。 瀚哥儿和熙丫头都攀着陈桥的腿,踮着脚尖探着头去看安安静静被陈桥抱在怀中的懿丫头。 “妹妹看着我笑了!” 目光落在懿丫头脸上一瞬不瞬的熙丫头忽然惊喜出声,她一边拽着陈桥的胳膊想要离懿丫头近一点,一边又不断呼唤着房间里的其他人。 听到熙丫头的声音,房中是那个大人果然都将目光放在了懿丫头笑吟吟的脸上,也发现懿丫头看着的方向果然是熙丫头。 “哼,这有什么,”瀚哥儿却很不服气地说道:“妹妹不是看着你笑,只是笑得时候刚好看到了你!” “你胡说!”熙丫头怒道。 “好了,不许再吵,当心吓到妹妹。” 李丽质斥责两个小魔星一句。 听到李丽质所言,两个孩子虽然都停止了争吵,可依旧睁着大大的眼睛瞪着对方。 “将军,晚饭已经备好,可以用饭了。” 又过了有些时候,吴管家的声音在房间门外响起。 眼见方才被自己放到伏岚怀中的懿丫头已经昏昏欲睡,陈桥笑了一声,随即便道:“就来。” “是。” 话音落下,吴管家的脚步声便逐渐消失在了门外。 终于进懿丫头哄着睡着之后,陈桥便与众人一道离开房间往花厅的方向走去了。他们刚进花厅的时候,便见到陈玥安已经在花厅总等着他们了。 “落座吧。”陈桥挥挥手说道。 话音落下,厅中众人便都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自从瀚哥儿和熙丫头能自己用饭之后,陈桥便特意让府中仆从按着自己所言,做了两张宝宝椅给瀚哥儿和熙丫头用。 不过没想到的是,陈桥府上这两张宝宝椅也不知如何被府外的人知道,便又有不知多少人来将军府请教陈桥。 最后陈桥也是不胜其扰,最后便命人话来一张通图纸,又详尽地写上步骤,印制了许多份分给了所有需要的人家。 第591章 送个见面礼 又过了几日,满长安城的人便都知道陈桥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同父异母的妹妹。朝中不少大臣皆备着礼物闻讯而来,表达恭贺的时候还不忘打探一下,眼下这位在这个大唐都算得上无比尊贵的小姑娘的年纪。 “十二岁?” 不少朝臣的夫人眼下都正在后宅与李丽质还有伏岚说话,陈玥安便只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喝茶,她十分不适应这样的场合。她看着屋子一众表面看上去都十分和善,可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却都有掩饰不住的算计的这些夫人的时候,只觉得一阵阵心惊。 “是。” 在这个场合之后,李丽质也不像平日里那般和煦,此时的她在陈玥安看来,才更像她第一次所见的那般高贵与端庄,就连伏岚也一扫怕平日里的洒脱,真个人都威严了起来。 “哎呀,这可是到了该定亲的时候了啊。” 那位说话的夫人看似情真意切的说道。 陈玥安稍稍抬起些头来,偷悄悄看了眼那位说话的夫人。 李丽质却只是温和一笑,说道:“桥郎说了,要让玥安找一个她真心喜爱的男子才是。” “原来如此。” 一听是陈桥所言,在场不少跃跃欲试的夫人都哑了火。 又坐了一会儿,这些夫人便都先后起身告退了。 “这些人,可真够烦人的。” 待那些夫人全都离开之后,一直在屋中陪着李丽质的高婉珍才终于忍不住翻着白眼说了一句。 “小姨母一向性子洒脱,自然瞧不上她们。”李丽质看高婉珍满是不耐烦的模样,不由笑着说了一句。 “你也不必打趣我,”高婉珍懒懒说道,又伸手指了指已经在抻懒腰的伏岚,说道:“那儿可还坐着位比我更加不耐烦的呢。” 伏岚眼见高婉珍指了自己,便也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 而此时的前厅,陈桥也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波前来贺喜的朝臣,对站在自己身后的王义说道:“原以为打仗才是最累的活计,没想到跟这些人虚与委蛇才是最累人的事情。” “陈老弟!” 刚以为今日的事情便就这样了,谁知他刚准备转身回去,便又听到门外传来一身爽朗的高喝声。 一转身,陈桥便看到程咬金正大步流星朝着自己走来,秦琼走在陈咬金身后,正满是无奈的摇头。 陈桥也是有许久没有见过这两人,眼下见到他们二人前来,也很是高兴,当即便迎了上去。 “程大哥,秦二哥。” “属下见过将军。” 秦琼也算得上是陈桥正儿八经的属下,上前便很是认真地给陈桥行了一礼。 “得了,这里也没什么外人,秦二哥就不必如此了。” 陈桥摆摆手,随即并引着两人进了府中。 “我们也是算着这个时候你府上应该已经没人了,这才过来。” 进了正厅坐下之后,程咬金便爽朗大笑一声,随即便左右看看,“将军那妹子呢?快快领出来让我们哥儿俩瞧瞧啊。” 陈桥笑着点头应下,随即便让吴管家请李丽质和伏岚带着陈玥安过来了。 “王兄弟今日怎么会来?”陈咬金有很是疑惑地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王义问了一句。 王义内敛一笑,说道:“夫人有令,不敢不来啊。” 听到王义这话,程咬金却是神色一凛,随即般坐直了身子,看上去倒是比平日里规矩了不少。 “程大哥这是怎么了?”陈桥十分不解其意地看了眼程咬金,又看向坐在程咬金旁边的秦琼。 秦琼忍不住笑了一声,说道:“当年王夫人还未与王义成亲的时候,老程曾当面问过王夫人何时成亲,被王夫人与许国公揪着打了很久。” 一直以为虽然程咬金和沈勇达虽然多是粗狂豪放的性格,可程咬金到底长了沈勇达不少年纪,断断不会闹出像沈勇达一样的笑话,谁知却还是自己高看了他。 陈咬金哀叹连连,本想趁着高婉珍还没过来,先行离开,却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陈桥留了下来。只好咬着牙坐了下来,果然又过了没多久,外面便响起额一阵脚步声。 听到这脚步声,程咬金立刻坐直了脊背,看起来一副目不斜视的模样,却不断用余光瞟着门口。 “哟,这不是卢国公程大将军嘛!” 人未到声先至,话音刚落,高婉珍便一步踏进了正厅。 程咬金心中叫苦不迭,却也实在不敢对高婉珍如何,毕竟论辈分的话,高婉珍可还算是李丽质的姨母,程咬金虽然一向有些直莽,却也知道高婉珍实实在在是自己惹不起的人,何况当年被高士廉和高婉珍带着人追着打了一整条街的阴影还笼罩在程咬金头上。 “见过王夫人。”程咬金见到高婉珍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王义有些好笑地看着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陈咬金竟会害怕自己的娇妻,连忙上前给程咬金解围,“婉珍,过来坐吧。” 眼见王义出面说话了,高婉珍自是不好再说什么,便只是冷哼一声,便略过程咬金跟着王义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这便是玥安吧。” 秦琼失笑看了程咬金一眼,随即便被跟在李丽质身边的那个瘦小的姑娘吸引了注意力,他慈爱的笑笑,随即便从桌上拿起刚刚才放下的一个木匣子递到了陈玥安面前,“打开看看。” 陈玥安还是第一次见秦琼,眼见秦琼有礼物送给自己,便忍不住朝着陈桥看去,见陈桥点点头之后才伸手接过了那木匣子。 小心翼翼将木匣子打开,“好漂亮啊。”陈玥安感叹一声,随即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秦琼,又看了眼身边的李丽质。 “既然是秦二哥的礼,那你便收起来吧。”李丽质笑着说道。 “谢谢秦将军。”陈玥安小声向秦琼道谢。 陈桥很是好奇地说道:“拿来给我瞧瞧。” 陈玥安小跑到陈桥身边,将还未来得及合上的木匣子递到陈桥身边,陈桥伸手从木匣子中拿出了秦琼送给陈玥安的礼物,“真是好生精致的一块金镶玉啊。”陈桥无不感叹地说道,毕竟光是观其成色,便知道这玉定是造价不菲。 “我信不过外头的铺子,便自己寻了玉石,亲自盯着人打好的。”秦琼笑着说道。 陈桥笑着点点头,而后又对陈玥安说道:“好生收着吧,这可值不少钱呢。”说着,陈桥便又摸了摸陈玥安的头发。 “嗯。”陈玥安重重点了点头,又朝着秦琼投去感激的目光。 “二哥好生狡猾,先前便说好了,你的礼重定要在我送礼之后再送,谁知你竟如此不守信!”程咬金很是不满的嘟囔道。 秦琼却只是耸耸肩,说道:“谁叫你晚了一步,这可怪不得我。” 重重哼了一声,程咬金便笑地十分和蔼地对陈玥安招招手,“陈家妹子快过来,我这儿也有礼给你。” 第592章 你们来凑什么热闹 比起看起来便十分儒雅的秦琼来说,天生便长了一张凶神恶煞脸的程咬金就让陈玥安有些害怕了,她紧张地看了眼陈桥,看到陈桥眼中的鼓里之后,才抬脚朝着程咬金所在的方向走去。 程咬金心满意足地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陈玥安,随后便也从桌上拿起自己进门时才放下的一个稍大一些的木匣子,“打开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我再给你换。” 陈玥安有些忐忑地打开了木匣子,却见里面摆了许多女孩子看到都定会喜欢的做工很是精巧的小玩意儿,陈玥安眼中冒出惊喜的,她先是开心的抬头看了眼程咬金,又将目光落在了木匣子里面装着的东西上面。 李丽质和伏岚见陈玥安这副样子,也很是疑惑,便都起身走到了陈玥安身边。 “果真是精致好看得很啊。”李丽质看了眼木匣子中的东西,又满是意外地看向程咬金,她实在想不到程咬金竟会挑选这些如此小女儿心思的首饰摆件。 被李丽质赞许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程咬金挠挠后脑勺说道:“这是我夫人和我家那傻丫头陪着我去买的,我原还担心陈家妹子不会喜欢,如今也算是安心了。” 闻言,陈桥便笑出声来,“原以为是程老哥你突然开了窍,谁知却还是嫂夫人帮了忙。” 程咬金朗声笑笑,说道:“这些女儿家的东西我哪里弄得明白,若非我那婆娘千叮咛万嘱咐说不可的话,我定要送陈家妹子一把上好的匕首的。” 听到程咬金这句话,陈桥不免有了些兴趣,“匕首,什么匕首?” 程咬金闻言,很是得意地将一直藏在腰间好不容易才从家里带出来的匕首,从衣袍之中取了下来,“此乃我当年跟随陛下南征北战灭了宇文家的时候,从他家搜出来的好东西,”程咬金神秘兮兮说道:“这匕首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很是不一般,”说着,程咬金又摆出一副很是可惜的模样,说道:“可惜这匕首生得太过秀气,我一大老粗哪儿用得了这个,便一直放在家里头了。” “我听闻程小姐一向喜好舞枪弄棒,程老哥怎么没留给自己闺女?”陈桥看着手中的匕首,眼中尽是啧啧称奇,观其刀鞘便不难看出,当年打造此匕首之人定是花费了不少心血,这才能造出一如此秀外慧中的匕首。 程咬金撇着嘴摆摆手,说道:“我家那个丑丫头想来喜欢长刀、狼牙棒一类的兵器,若将这匕首给了她,只怕要糟蹋了。” 陈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便将匕首从鞘中拔了出来,不过一把小小的匕首,却竟然发出了剑鸣一般的清冽声响,陈桥听之更是喜爱。 手握匕首,朝着身边的桌角削去,即便手腕没用什么劲,那桌角仍旧还是被削了下去,甚至连木屑都没有飞溅起来,实实在在是一把上好的匕首。 “喜欢吗?”陈桥将匕首收回刀鞘,扭头去问站在自己身边的陈玥安。 陈玥安先是看看程咬金,紧接着又看看陈桥和他手中的那把匕首,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她如今虽然已经比在东女国是开朗不少,可终究是个女儿家,她自问凭借自己的身手,绝对操纵不了这么好的兵器。 眼见陈玥安摇头,陈桥便也没有再问,又重新将匕首递到了程咬金面前,笑呵呵说道:“看来嫂夫人果然没有猜错,这把匕首程老哥还是带回去吧。” 程咬金方才听到陈桥问话的时候,也很是兴致勃勃看向陈玥安,谁知对方到底还是不愿收下这把匕首,失望之色顿时浮现在脸上。不过在看到陈桥又将匕首递过来的时候,程咬金却没有拿回来,直道:“老程我今日拿来,便没想着再拿回去,将军既然觉得这是个好物件,那便留在将军府吧。” 陈桥没想到程咬金竟然要将东西留下,很是惊讶,“留在将军府?” 程咬金忙不迭点点头。 陈桥思忖片刻,心中想着即便陈玥安眼下不喜欢,将来没准儿会喜欢,再退一步来说,就算陈玥安不喜欢,不过自己如今可有两个闺女,难不成这两个闺女还当真会长成那普通的大家闺秀? 不说现下不过才几个月的懿丫头,便说那熙丫头便已经初见无法无天的端倪了。 “既然是程老哥一片好意,那我便收下了。”陈桥笑着说道。 程咬金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他今日原本便是偷偷摸摸将匕首带出来的,若最后没能送出去结果又带回家的话,还不指定会被程夫人如何揪耳朵,如今陈桥愿意手下这把匕首,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瞧一眼程咬金的面色,陈桥便知道他心中是打着什么主意,却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将匕首交给吴管家,让他将匕首拿下去放了起来。 又在正厅坐了一些时候,程咬金和秦琼便也起身告退了。 将两人送出府之后,程桥刚回到正厅还未坐多长时间,便又听得外面响起一阵热热闹闹地说话声,陈桥轻叹一声,捏捏眉心便走了出去。 谁知刚一出正厅便看到了正往进走的齐子枫和陈冲,尤其是陈冲,身后还跟着几个抬着东西的王家下人。相比之下,齐子枫便要简陋的多,只在怀中抱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木匣子。 “你们两个怎的也在今日来凑热闹?”陈桥看着在自己面前站定行礼的人,很是没好气地说道。 齐子枫嘿嘿一笑,说道:“我们这不是也是凑凑热闹嘛,否则依着将军的性子,哪里会让我们带着礼来?” 陈桥无奈笑了一声,随即便又将还坐在正厅之中发呆的陈玥安叫出来见人。 “这两个家伙你也见过了,不必拘谨。” 陈桥轻轻拍了下陈玥安的肩膀。 陈玥安看了眼齐子枫和王冲,这才朝着陈桥点点头说道:“施郎将说他们两个都是少年英才,是很厉害的人。” 没想到施林通竟然会和陈玥安说起他们,两人都不免有些惊讶,对视一眼之后反倒不好意思再打趣什么。 规规矩矩走到陈玥安身边,齐子枫将手中的木匣子递到陈玥安面前,而后便一手端着木匣子,另一只手将木匣子打开。 “喜欢吗?”齐子枫的脑袋十分费劲地从木匣子和面探出来,笑嘻嘻看着自己面前的少女。 陈玥安先是一愣,随即便满面喜色地说道:“喜欢!” 这木匣子中,既不是金银首饰,也不是什么新奇玩意儿,而是一直通体雪白眼下正瑟瑟发抖缩在木匣子中一角的一只小兔子。 看着木匣子中略带了些惊慌的白兔,陈玥安赶忙伸手是将小家伙抱在怀中很是怜爱地摸了摸它颤抖的身体。 陈桥却有些意外地看向齐子枫,他实在没有想到这齐子枫竟能想到如此有趣的礼物。 第593章 当心我告状 眼见陈桥和陈玥安都对自己的礼物很是满意,齐子枫不由洋洋得意看了王冲一眼,那眼神活像实在说,你带再多礼物又有何用?反正将军和小姐爱是喜欢我送的! 王冲确实懒得与齐子枫多做计较,随即便让自家府中抬着大木箱的下人上前,将五个沉重的木箱放到了陈桥好陈玥安面前,木箱刚刚落地,那些下人便弯着腰将木箱打开,随即便恭恭敬敬推到了一便。 陈桥看着面前这五口箱子中装着的贵重礼物,陈桥这才第一次清楚地知道,这长安城中王家,虽不像当年被自己剿灭的那个太原王家一般富可敌国,却也绝不是什么徒有门第却无财帛的人家。 “这些料子都是刚刚从南奕运来的,眼色鲜亮便不说了,穿在身上也比寻常锦缎要舒服不少。”王冲挺直了脊背说道。 南奕乃是紧邻大唐的一个小国,素来便以织造闻名天下,当年也算是深受隋朝和吐蕃的夹板气,直到李家称帝之后,才终于能缓口气。后又因着李世民的英明决断,这几年间大唐与南奕已经恢复了正常通商,不少大唐世族贵胄都很是喜爱南奕特产的布料,并且将能够穿南奕布料作为身份的象征。 陈桥原先自然也是听说过那南奕的织云缎,可无论是李丽质还是伏岚,都对这穿衣打扮并不十分热衷。 何况两个女子,一个身为一向推崇节俭的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女儿,一个身为深知民间疾苦最是痛恨铺张浪费的女王,自然不会去追求那些外在的浮华。 所以如今满长安城中,出去大明宫中的那些寻常人见不到的贵人之外,也只有将军府中的女眷还未穿过那织云缎所织造的衣裳了。 “属下知道夫人与二夫人不在意这个,不过却也还是斗胆赠上,也算是聊表心意。”王冲行礼颔首道。 “有心了。”陈桥神色很是复杂地说道,“果真是大户人家出身,还真是与普通人不一样。” 王冲却很是难得的露出一个羞赧的笑,“这些都是祖父备下的,属下起先也只是略微知道一些。” 陈桥无奈笑笑,他心里再是清楚不过,像王家这样的勋贵人家,自然是一言一行皆守着分寸。原先王冲是个不知世事的纨绔倒也罢了,如今他既身在黑龙军,他那位祖父自然是不会慢待了关于陈桥的一切。 “玥安,去谢过王冲吧。”陈桥拍拍陈玥安的背,轻声说了一句。 陈玥安却还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说实在的,她入京之后收过最贵重的礼物,也就是方才秦琼送的那枚金镶玉,那玉佩便已经让让陈玥安心中有些惴惴,谁知这王冲一来便是如此大的手手笔,到让陈玥安一时间有些不敢上前了。 “将军言重了,不过是些见面礼,属下如何担得起小姐一个写字?” 王冲见陈玥安有些踟蹰,便连忙开口道。 陈桥笑笑,他知道陈玥安是被这些五光十色的礼物迷了眼睛,所以才是一时半会儿没什么反应。听王冲如此说话,便也没再多数什么,只将两人引进了屋子。 齐子枫自然也见到了王冲那些贵重的见面路,心中虽不免有些羡慕,不过却还是觉得自己的礼物才更贴合小女儿的心思。 那只小小的白兔在陈玥安的怀中逐渐安稳下来,不再瑟瑟发抖。 陈玥安低着头安静地跟着陈桥回到正厅坐下,一下一下抚摸着怀中的小兔子。过了许久之后,陈玥安才讷讷问出一句,“这得要多少银钱才买的来啊。” 自以为这句话声音很小,没人能够听到,不过陈玥安终究还是小看了在场惊人的耳力。 只听陈玥安这头话音才刚落,那头齐子枫便已经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并且还边笑边对陈玥安说道:“小姐这下可说对了,他家可银钱甚多,莫说是今日抬来的这些,便是再多一些,他也是买得起的。” 听齐子枫说出这样的话,王冲先是冲着他翻了个白眼,随后才对因为齐子枫这句话而满脸通红的陈玥安说道:“小姐不必将那小子的话放在心上,属下方才也说了,不过是想要聊表心意,小姐不必介怀。” 陈桥也笑了一声,说道:“齐子枫那小子一向嘴上没个把门,你就听王冲的,不必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眼见陈桥也这样说,陈玥安又想了一会儿,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听到陈玥安低低说出的那四个字,王冲心底暗暗松了口气,转头便又朝着正对他坐着鬼脸的齐子枫翻了个白眼。 齐子枫今日打算着便是要来将军府蹭饭,所以才在天色将暗的时候过来。 “将军,晚饭备好了。”吴管家站在前厅外恭敬地说了一句。 一听将军府要开饭了,王冲便准备起身告辞,谁知他还没有任何动作,便又听齐子枫先他一步说道:“将军,我与王冲来这一次也不容易,不若将军留我们吃一顿便饭?” 其实陈桥早已经知道齐子枫心里的小九九,不过却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哦?可我现在为让厨房准备你们的饭菜啊。” “不妨事不妨事,”齐子枫连忙摆摆手,说道:“我们两个吃得少。” 听到齐子枫这话,王冲心底无奈摇头,面上却不好有什么表示,毕竟在此之前齐子枫可从没跟他说过什么今日要死皮赖脸赖在将军府用晚饭啊。 没想到齐子枫在改了目中无人的毛病之后,却好似变得比先前更加不要脸,陈桥暗中暗笑一笑,起身便道:“打从你进门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这个时候来是打得什么主意,好了好了,我早已经让厨房多做了几个菜,一起去用饭吧。” “多谢将军!” 齐子枫开心地道了谢,随即便拉着王冲一道起身,跟在陈桥和陈玥安身后闲庭信步地往花厅走去。 “原来你小子打得是这个主意!”王冲对齐子枫小声说道:“既然要蹭饭,为何不早早跟我说。”言罢便又十分愤怒地朝着齐子枫挥了下拳头,“你给老子等着瞧!” “你要是敢打我,我就敢去你家找王老爷子告状!”齐子枫信誓旦旦说道:“王老爷子素来疼爱我,若叫他老人家知道你如此这般对我的话,只怕不会轻饶了你!” 听到齐子枫这句话,王冲瞬间便又泄了气,齐子枫说得没错,因为他一向会讨人喜欢,所以才不过去了王府四五次便十分得王老爷子青眼。王冲虽然如今因着先前的不少事情,对自己的爷娘已经没了半分好脸,可对于那个将自己送入黑龙军,从而让自己发生如此翻天覆改变的祖父却很是敬重。 第594章 我的夫人很生气 “算你狠!”王冲放下拳头,恨恨说了一句。 不过,王冲瞥了眼齐子枫的侧脸,心想,就算不能明着将你如何,总还是能阴你两把!想到这里,王冲嘴角勾起一抹笑了,眼珠一转心中便已经有了主意。 到了花厅之后,王冲看到齐子枫正要抬脚刮过门槛进到花厅,便飞快伸出脚去递到齐子枫脚底。果然,完全没有想到王冲会在这时候使阴招的齐子枫,一如王冲所料般的猛地踉跄一下,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没有爬到地上。 “齐小将,你没事吧?”李丽质见齐子枫差点儿摔倒,忙上前关心一句。 齐子枫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眯着眼睛回头看了眼王冲,才对李丽质说道:“回夫人的话,我没事儿,只是不小心被绊了一下。” 李丽质有些忧心地点点头,随即便对陈桥说道:“桥郎,我原先便说咱们花厅这门槛有些高,想要改一改,你却都说无碍,你瞧齐小将这样身手敏捷地都被绊了一下,若是他日再有旁人被绊倒该如何是好?” 虽说李丽质不知道齐子枫和王冲之间的你来我往,不过陈桥却是再清楚不过,听到李丽质这番话之后便似笑非笑地看着齐子枫说道:“瀚哥儿和熙丫头都从来没被绊倒过,这么久以来也只有他一个人被绊了,娘子说这是咱们门槛的问题还是子枫的问题?” 被陈桥这么一问,李丽质顿时也有些疑惑的,看向齐子枫的眼神也更加担忧起来,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齐小将这样年纪轻轻,可得好生注意身体啊。” 方才早已经看清楚齐子枫究竟为何摔倒的伏岚,终于在听到李丽质这句话的时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上前拉着李丽质坐到座位上,“长乐就别管了,这些孩子都不小了,自然知道分寸的。” 听到伏岚这样说,李丽质也只好不再多说什么。 齐子枫被李丽质方才那一句话说得满面通红,却也不好辩解什么,也只能一叠声应着在饭桌边坐了下来。 用过晚饭之后,就在齐子枫和王冲准备告退的时候,李丽质却再次不放心地说道:“齐小将可要仔细小心身子啊,毕竟还年轻,且不可疏忽大意啊。”言罢,李丽质便又满是担忧地看了一眼齐子枫,随即便转身离开了。 待到李丽质终于走远了之后,王冲才终于爆发出一阵惊天大笑。 齐子枫紧捏着拳头,一双眼睛很是不善的盯住王冲,站在两人面前的陈桥也轻声笑笑,说道:“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都快些回家去吧。” “是。”两人齐齐应了一声。 齐子枫的一张脸仍旧是气鼓鼓的模样。 “对了,”就在两人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陈桥换又出声道:“齐子枫,你明天叫那色来将军府一趟。” “是。” 齐子枫应道。 直到两人的身影都消失在夜幕中之后,陈桥才才转身回了府中。 隔天一早,那色用过早饭之后便到了将军府。 “那色郎将稍等片刻,将军很快就过来了。”吴管家笑吟吟地对那色说道:“将军还曾吩咐过,说过那色郎将在将军府时可以将面具摘下来。” 听到这话,那色先是一愣,随即才笑着谢过吴管家之后将覆在脸上的面具摘下来放到了一旁。 很快,陈桥便出现在了厅堂之中,不过他却没有坐下,反而招呼着那色出门往后花园走去。 看着身前穿着实在有些随意的陈桥,那色终究还是忍不住纠结着开口问道:“大人在家时一贯都是这样吗?” 听到那色的声音,陈桥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才道:“在家里时自然就要随意一些,否则未免有些拘束了。” 领着那色走到花园之后,两人便在已经覆满了绿叶的葡萄架下坐了下来。 “不知大人今日传属下来是所谓何事?”那色面带不解的问道,原先他以为会是为了留在东女国的吐火罗百姓,如今看陈桥的面色却又觉得不像,便不免问了一句。 陈桥笑笑,随后便别有深意地说道:“难不成你猜不到我是所为何事?” 那色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来一个人,便很是为难地看向陈桥,问道:“难道大人是为了屈家小姐?” “屈家小姐?”陈桥意味深长地看着那色,说道:“我可听说在我与长乐前往东女国的那段时间里,你与屈小姐可是来往过密啊。” 听到这话,那色那张饱经风霜的脸难得浮起些许红晕,“大人,属下——” 心中再是清楚不过那色会说什么,陈桥便抬手阻止了那色的话,开口又问道:“你可心悦屈小姐?” 没想到陈桥会问得这样直接,那色瞠目结舌地看向陈桥,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声音干涩地说道:“我这副样子……” “人家屈小姐都没觉得你这样子如何,你自己却反倒因着一张面皮般三番五次将人拒之门外,”陈桥面色严肃的看着那色,“若你干脆利落的拒绝也就罢了,却又每每在拒绝之后又与屈小姐有所往来,你如此这般,又该让人家姑娘家如何放下?” 其实早在陈桥和李丽质却东女国的那段时间之内,那色与屈嫣然便来往甚是密切了,他虽然心中对屈小姐已然是有些喜爱了,可却又一直因为自己那般毁去的半张脸,对屈嫣然又总是忽远忽近。 先前陈桥率领黑龙军前往楼兰国的时候,李丽质便召屈嫣然前来府中细细问过。在得知屈嫣然心中早已经对那色情根深种,那色却总是忽冷忽热之后,李丽质和伏岚皆觉得很是义愤填膺。 如此这般才有了陈桥今日召见那色的情形。 “我府上的两位夫人,对你的行径可是十分气愤的,”陈桥优哉游哉说道:“想来这个时候她们也该过来了。” 闻言,那色先是吓了一跳,随即才对陈桥说道:“大人,属下确实不愿耽误了屈小姐,可屈家的境况大人也是知道的,自大人与夫人离京之后,便隔三差五会有人借着替大人出气的名义去屈府寻衅滋事,属下是……” 可惜那色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得一道女声在他身后响起:“我便不信了,若是那色郎将派一队乾狼营将士去守在屈府门口,难不成那些人还敢与黑龙军作对不成?” 说话间,面色十分不善的李丽质和伏岚便出现在了那色面前,两人先后在紫藤架下坐下,两双眼睛也一直怒气冲冲瞪着那色。 “属下见过夫人、二夫人——” 这头那话话音还未落,那头伏岚却已经出声打断了那色的话,“你今日便说句老实话,你对嫣然究竟是什么心思,若你实在对她无意的话,我便要与长乐为她挑选夫婿了。” 第595章 我曾信赖她 听到伏岚这句话,那色先是一愣,随即又想到先前瑶璧哄骗着自己将伏岚囚禁在吐火罗的事情,此番面对伏岚时便不免有些心虚。 “先前那些事我也不与你计较了,我今日便要你一句准话,”伏岚拧着一双秀眉看着那色,“你究竟瞧不上嫣然什么?” 闻言,那色不由苦笑连连,“非是属下瞧不上屈小姐,实在是属下……”说着,那色便不由自主抚上了自己那被烧毁的半张脸。 “可嫣然说了,她从不觉得你的脸有何可怖!”伏岚依旧紧皱眉头,“何况,嫣然还说了,她心中知道你对她并非全然无意,却又总是要躲着她走。” 说话间,李丽质也不由叹了一生气,“嫣然是个好姑娘,你若不喜欢她,也实在不该耽搁了她,你这般惹得她对你魂牵梦绕,却又时时表现出一副退避三舍的模样。” 自从李丽质和伏岚坐下之后,陈桥便再没开口,不过眼下听到李丽质输出这样的话,便也忍不住叹了一声,“人生在世短短数十载,能遇到一个真心人何其不易,那色,你实在不该如此。” “今日嫣然是想来与你当面说清楚的,”陈桥言毕后,伏岚便又再次开口,“眼下她人也已经在正厅之中,你若当真无情无义,现在便去同嫣然把话说清楚,我与长乐今日起便会开始给她寻一门好亲事。” “属下……” 那色满脸为难的看一眼李丽质和伏岚,转而又看向陈桥。 “那色,当年你为了那狼心狗肺的瑶璧,都敢将我关在吐火罗,如今却连面对一个弱质芊芊的姑娘的胆子都没有了吗?”伏岚怒喝道。 那色脸色一滞,却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最终也只能点点头。 “快些去吧!”伏岚朝着他挥挥手,满脸不耐 等到那色背影消失在拐角之后,陈桥才有些无奈地开口,“你们又何苦这样逼他,他在意脸上的伤疤,也并非只是因为容貌的缘故。” 直到那色离开,李丽质和伏岚的面色才缓和下来,听到陈桥这样说,伏岚也叹了一声,“我知道,他终究还是因为已经被灭国的吐火罗,”说着,又有些惋惜地摇摇头,“想当初那色是何等英雄人物,谁知竟会成为如今这副样子。” 李丽质原先虽然没有见过那色,却也能从陈桥和伏岚的只言片语之中想到,如今这个看上去偶尔甚至会有些瑟缩的男子,当年该是如何的意气风发。 “没法子,”陈桥也叹了一声,“这些事情总要靠他自己想清楚才行。” 伏岚点点头,随即便撑着下巴发起呆来。 “那瑶璧是……?” 过了许久,李丽质才终于问出自己从方才起便一直很好奇的一个名字。 “瑶璧啊……”听到李丽质的问题,伏岚歪着头看向她笑了一声,随即才道:“她是与我一道长大的一个女子,”看到李丽质眼中的惊讶之后,伏岚的目光又落在远处的天幕之上:“我原本以为她是我在这世上最值得信赖的一个人。” “可谁知,那么多年以来,她在我身边想方设法取得我的信任,竟只是为了报仇。” “报仇?”李丽质惊呼一声。 伏岚点点头,又缓缓说道:“瑶璧的母亲当年身为东女国的将军,却意图谋反,被我母亲识破之后便将他们满门斩首示众了。” 说到这里,唇边也不由溢出一声苦笑,说道:“我不知她是如何逃出去的,可我后来第一次见她,便是在宫外,那时候她像个小乞丐一般所在城中街道的角落里,我瞧着她实在可怜,便求了母亲将她带入了宫中。” 听到伏岚这番话,李丽质便也知道伏岚当年对那个瑶璧有多好了。 “我们二人一道读书、一道习武,便是连母亲都时时打趣我们,说瑶璧今后定会成为我的左膀右臂,”说道这里,伏岚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怀念的神色,旋即又逐渐变得冰冷。 “后来波斯来犯,作为波斯的附属国,吐火罗自然是要听从那位波斯女王的命令行事,那时候那色亲自率领数十万吐火罗大军将东女国围住,若非是瑶璧提前看出来不妥,劝我写信向陛下求援,想必如今的东女国只怕也早已经成了一座空城。” 伏岚说着,不免弯了弯嘴角,可那弧度却看起来甚是苦涩。 “也就在那时,那色竟对瑶璧一见钟情,甚至为了她而拒不执行波斯让他攻下吐火罗的命令,也正是因为如此,东女国才能安然无恙地等来黑龙军。” 伏岚说着,扭头看了眼做在轻轻摇晃的藤椅上,昏昏欲睡的陈桥。 对她来说,那时候的陈桥便宛如天神下凡一般,把她从即将坠落深渊的悬崖上拉了回来。 “后来,波斯果然在黑龙军的铁蹄之下覆灭,而瑶璧也终于在那色的坚持下,嫁入了吐火罗,成为了那色的妻子。” 伏岚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不过李丽质却依旧能够听得清楚。 “当初我出使大唐回到东女国之后,瑶璧便借由她大婚的事情,将我诓骗至了吐火罗,在我的酒水饭菜之中下了分量十足的迷.药,从而将我囚禁在了吐火罗皇宫的天牢之中,也就在那时,瑶璧才终于告诉了我实情,她就是为了为母报仇才想方设法到了我的身边,又让我对她百般信任,从那色爱上她开始,她便已经决定了要如何向我复仇。” “可是她却没有想到,桥郎会去,对不对?”李丽质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她握住李丽质的手,说道:“可她怎么能想不到,桥郎怎么可能不去救你?” 伏岚朝着李丽质笑了一下,随即便道:“她如何会没有想到?所以才又再次哄着那色派遣吐火罗大将将东女国为了个铁桶一般,不过好在,宫中总算是将求救信送到了长安城。” 听伏岚这样说,李丽质不消怎么细想,都知道当时的情形是何等凶险,若非东女国中人对伏岚忠心耿耿,只怕早在那时,她便再也见不到伏岚了。 “那时候的那色对瑶璧确实是用情极深,为了瑶璧不惜对从小便对他疼爱有加的王兄以性命相逼,若非桥郎及时出现让那色看清楚瑶璧的真实面目的话,只怕吐火罗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说完,伏岚便深深叹了口气。 “能让那色倾心相待,想来那个瑶璧定是个姿容绝色的女子。”李丽质满是怅惘的说道。 谁知,伏岚却笑着摇摇头,“什么姿色绝丽,瑶璧的样貌实在是再普通不过的,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很好奇,那色当年为何会对瑶璧那样情根深种,可事情已然过去这么多年,我又该如何去问?” 第596章 准备提亲吧 李丽质也全然没有想到,瑶璧竟会是一个相貌普通之人。毕竟在她的想象之中,一个既有如此心机又能够令当年那般英雄人物的那色倾心相待,一定会是个有着倾城之貌的女子。 一直到了午时,李丽质和伏岚才终于再等不下去,一路便拖着陈桥往正厅走去。 谁知,原本以为厅中会是执手相看泪眼的情形,谁知竟会看到那色与屈嫣然深情相拥的场景。 沉浸在这个拥抱之中的两人,并未察觉到门外多了三个人。不过三人对视一番,却也没有打扰他们,径直便又离开了此处。 “看来他们两个此番终于能够修成正果了啊。”伏岚长叹一声。 李丽质也笑吟吟的点点头,“没错,真好啊。” 陈桥扭头看一眼自己的两个妻子,嘴角也终于散开一个欣慰的笑容。 待午饭准备妥当之后,陈桥便让吴总管去正厅将那色好屈嫣然又请到了花厅一同用饭。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花厅的时候,陈桥正与李丽质和伏岚说话,听到声音之后才眼含笑意地看向了那色和屈嫣然。 “如何了?”陈桥就这般大喇喇地问了出来。 那色和屈嫣然都先俱是一愣,随即便又都红霞爬满了脸颊,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进去花厅还是该转身离开。 不过既然陈桥没有发话,那色便是断断不能离开的,只好硬着头皮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因着早知要说事情,陈桥便让厨房另外给瀚哥儿和熙丫头做了些饭菜,又让乳母带着他们却去别处吃了,所以眼下这厅中也只有他们五个人罢了。 “说说啊。”陈桥再次开口。 那色面色复杂,他原先还从不知道,陈桥竟会对属下的私事也这样上心。 “属下与屈……”说到这里,那色顿了一下,扭头看了眼屈嫣然之后才又继续说道:“属下已经决定与嫣然成亲。” 终于听到期待的话,李丽质和伏岚都不由长长松了口气,面上也一扫先前的板正和气愤,换作了一副笑靥如花的模样。 “成亲一事乃是终身大事,”陈桥说道:“既然你二人已经决定,那便该开始挑选日子了。” “属下对此事不甚了解。”那色十分坦诚地说道。 陈桥笑笑,又道:“这个不需要你们操心,总有人能给你们则选出一个宜行婚嫁之事的好日子。” “多谢大人。”那色很是感激的对陈桥说道。 虽说并不知道屈嫣然究竟对那色说了什么,才让那色最终下定了与她成亲的决心,不过眼见两人都是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陈桥便也没有再多问什么,转而便又与那色说起了成亲的事情。 “桥郎,这些事情哪里能当着新娘子的面说呢。”李丽质有些好笑地看这越说越热火朝天的两人,很是无奈地说道。 听到李丽质这话,陈桥才扭头去看屈嫣然,果然见屈嫣然一副脸上几乎就要滴下血来的样子,陈桥这才恍然大悟地止住了话头,对那色道:“那便先不说了,不过提亲一事万万不可潦草了事。” “大人放心,属下明白。”那色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 至此,一桌人才终于能安安生生开始用饭。 又隔了没几天,准备好了提亲该有的一应彩礼之后,那色便在陈桥和伏岚还有沈勇达几人的陪同下,一道前往屈府提亲了。原本李丽质也是想去的,可她的身份到底还是过于贵重,便也只能作罢。 原本这满长安城的人在当初屈府的事情之后,都在等着看屈家的笑话,谁知今日如此大张旗鼓的提亲场面。 不知其中原委的人,起初还以为这提亲的人当真是陈桥,不过认真看了许久热闹之后,才终于确定,此番提亲的人竟是陈桥麾下乾狼营那位新任的领军人物,先前的吐火罗王子。 虽说如今吐火罗早已经灭国,这位王子殿下又一向带着半块银制面具,整个人看上去一直都是冰冷疏离的模样,可他如今到底也是黑龙军的人,看清楚此事之后,沿街的百姓无不纷纷感叹这还当真是时移世易啊。 很快,浩浩荡荡的提亲队伍便到了屈府门外,身负敲门职责的沈勇达当即便跳下马去,昂首阔步走到屈门门前,气势十足地拍了拍那扇黑漆漆的大门。 府内的下人是后来又新采买的,自然是从未见过如此阵仗,打开门后不由瞠目结舌地后退几步,一个不留意便被提亲的队伍闯了进去。 那下人胆战心惊地看着那些闯进去的人,心中止不住感叹,还好昨日府中夫人便说了今日有人要来向小姐提亲,否则他简直要以为他们今日便是来娶亲的呢。先前屈府重新采买下人之时,屈嫣然便在新来的下人们面前,直言说了要将屈何氏当做当家夫人对待。 前几次,因着沈勇达几人所娶之人不是太过亲近,便是身份太过贵重,不好如此折腾,所以此番那色提亲的一应事宜,陈桥便都觉得一定要办的热热闹闹。 “这这这……”屈何氏惊诧不已地看着龙行虎步走进来的一众人,不由连连后退几步,知道看到紧随其后走进来的陈桥和那色之后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不过心中却还是有些发颤。 “夫人不必担心。”陈桥上前几步走到屈何氏身边,“今日只是来提亲的。” 屈何氏自然知道他们是来提亲的,可她却也从未见过如此阵仗的提亲场面,一时间除了点头之外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待府中下人将所有物什轻点清楚之后,屈何氏更是不停抚着胸口惊叹,这也委实有些太贵重了吧? “陈将军,这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了?” 屈何氏小心翼翼对陈桥说道。 “夫人放心,”陈桥笑眯眯说道:“那色好歹是一国王子,此番提亲的规格便是按着他吐火罗王子的身份置办的,没什么不合规矩的地方。” 王子??? 屈何氏从未想到,那色竟会是一国王子,原以为能与黑龙军扯上关系便已经是天大的福气,谁知这位黑龙军的郎将竟还有这样一重身份。虽说身份贵重是好事,也只怕王室规矩重,会委屈了屈嫣然。 “夫人不必过于在意,”看一眼还正被沈勇达几人打趣的那色,陈桥凑到屈何氏身边低声说道:“吐火罗先前早已被拜占庭覆灭,那色也一向住在长安城中。” “原来如此。”听到陈桥这样说,屈何氏才终于放下心来。 无论富贵与否,她眼下最大的心愿便是屈嫣然能够活得平稳自在一些。 第597章 该婚配了啊 提亲之事热热闹闹的结束了,那色和屈嫣然的婚期也在李丽质入宫之后定了下来。 “八月初八?” 将军府后花园的凉亭之中,陈桥端着酒杯看向李丽质。 李丽质很是喜悦地点点头,说道:“是,八月初八是个顶好的日子。” 眼下已经到了六月末,按着一般成婚的各项规矩来说,八月初八算是有些着急了。 “来得及吗?”陈桥抿了一口酒,甚是好奇的问道:“我可记得当年咱俩成亲,可是准备了足足一年啊。” 李丽质听陈恰还记得这些,心中又是喜悦又是感动,脸蛋红扑扑说道:“原本就不需要那么麻烦,只是碍于身份,所以准备的时间才长了一些。” 陈桥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他总是忘记,自己的娇妻原本就是这大唐境内身份顶顶贵重的女子。 “何况我瞧着那色郎将和嫣然也都不是在意这些的人。”李丽质说道:“前几日嫣然还同我说起了此事,她说当初屈家出了那么多事情,这婚事实在不必大操大办。” 陈桥翘起嘴角,看着李丽质问了一句,“那长乐说说,你觉得一般女子是希望这成亲之日热闹一些,还是冷清一些?” 李丽质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说道:“到底是至此一生的唯一一次,寻常女儿家自然是会希望能热闹一些,即便是我,”李丽质红着脸说道:“当初成亲时候虽然折腾了一天累得很,心中却是十分高兴的。” “那不就得了?”陈桥又舒展着身子躺回到了藤椅上,悠哉说道:“你且去告诉屈小姐,当初屈家的事情又与她有何干系?何况吐火罗如今已经国破,可那色的身份却还摆在那里,这大婚定是会操办得热热闹闹的。” 言罢,陈桥又扭头看向李丽质,“黑龙军中多是些大老粗,这大婚之事还得劳你多操心了。” 李丽质点点头,“桥郎放心,宫里不少老嬷嬷都精于此道,定会办得热热闹闹的。” 夫妻二人说完话之后,李丽质便起身离开了,陈桥则继续独自饮酒。 一眨眼便又过去了大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之内,李丽质因着那色和屈嫣然的婚事忙得实在有些脚不沾地,每日也只是晚上才能见到同样也很忙碌的陈桥。这下子,整个将军府中最闲的人反倒成了伏岚。 于是就在陈桥和李丽质的忙忙碌碌之中,伏岚便整日里带着陈玥安还有瀚哥儿和熙丫头在府中悠哉度日,至于懿丫头,身边少不了乳母的照顾,一般时候也用不着她去操心什么。 “小嫂嫂,”紫藤架下,陈玥安便吃着葡萄,便对伏岚说道:“这段时间兄长和大嫂嫂都好像很是忙碌啊。” 比起前些日子,李丽质去哪里都带着自己,陈玥安明显察觉到这段时间以来李丽质的早出晚归。 伏岚笑了一声,说道:“你大嫂嫂忙着给人办婚事,你自然是会难见到她的人影。” 这段时间以来,因着悉心的调养,原本瘦瘦小小的陈玥安总算长了些个头,一直凹陷的脸颊也终于长出些肉来,这一事实让将军府中的人都很是振奋。 因着原本就是个美人胚子,如今的陈玥安也愈发光彩夺目起来。 由于这些日子李丽质一直忙碌于操持那色和屈嫣然的婚事,所以京中那些贵妇人送来宴请帖子之后,都是伏岚带着陈玥安前去的。 比起温婉好说话的李丽质,伏岚看上去自是更不好惹的模样,毕竟也是一国之主,比起寻常的贵妇人来说,身上自然便多了几分自然而然的威严与尊贵。 “陈小姐出落的当真是愈发美丽了。” 不过即便伏岚不好惹,却也总有似乎没长眼睛的人上前招惹。 这日,又带着陈玥安来参加宴会的伏岚,刚刚才与陈玥安一道落座,便听到这么句话,原本正与陈玥安说话的伏岚转头看向与自己说话的贵妇人,微笑着点点头,却也并未搭话。 以陈桥今时今日的地位和身份来说,伏岚确实不必太过给这些人面子。 “不知可曾许了人家?臣妇家有个远方表侄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臣妇瞧着倒是与陈小姐甚是般配啊。” 伏岚虽然没有说话,可那贵妇人却好似全然不在意一般,紧接着便又问了一句。不过,她眼中的算计却太过明显,让伏岚见了很是恼火,眉头也不由皱了起来。 她这句话话音刚一落,在场的众多女眷神色间便不由露出一丝嘲讽,其中尤以程咬金的夫人为甚,只听她冷笑一声,将手中酒杯重重搁在桌上,甚是讥诮地说道:“陈小姐婚配与否,自然是要陈将军做主,哪里又轮得到一些不相干的人来指手画脚?” 坐在程夫人旁边正是秦琼的夫人,众人皆知秦夫人乃是前隋的一个郡主,与温文尔雅的秦将军不同,作为被娇养着长大的秦夫人自然也不是个善茬。 先前因着秦琼不被李世民重用,秦夫人自然不好太过显然,可如今秦琼早已经是黑龙军中人,秦夫人自然也就不必再忌讳什么,眼下听到程夫人开口之后便也冷冷说道:“便是要婚配了,陈小姐如此千金之躯,自然也不是什么宵小都能妄想的。” “那可不是?”作为高士廉的独女,王义虽不是勋贵,高婉珍却也还在这京中的贵妇圈子中占有一席之地,作为高士廉的老来女,高婉珍一向骄纵否则当年也做不出来当街追打程咬金的事情,说话间自然也就更不客气了,“一些人还是莫要恬不知耻地好,打量着谁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还想着借着婚事来攀上我那好外甥女婿的大腿,莫让人笑掉大牙才是。” 好外甥女婿,自然就是陈桥是也。 听着三人一句接一句的奚落,先前说话的那贵妇人虽然气得牙痒痒,却也是不敢反驳一句,毕竟以她的身份来说,说话的这三人确实是无论她的娘家还是夫家都绝对惹不起的人物。 “夫君说了,妹妹的婚事不急。” 伏岚先前面无表情的落下最后一句冷冰冰的话。 不过那贵妇人却好似仍旧不打算放弃,紧接着便又顶着三道十分不善的目光,谄笑着开口道:“女儿家总是要嫁人的,若是不紧着挑选,只怕将来——” 第598章 年纪也要合适 “将来如何?” 伏岚一道利箭般的目光落在了那贵妇人身上。 “夫君早已经说过,”伏岚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说道:“小妹的婚事要小妹自己来决定。” “这怕是不妥……”那贵妇人依旧不愿放弃,“老话说得好,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 伏岚却早已经失了耐心,她本也就不像李丽质那般能够容忍这些莫名其妙之人,当下便问道:“不知夫人的夫家是?” 那贵妇人却以为伏岚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当下便喜不自胜道:“臣妇夫君乃是太常寺少卿卢正元。” “原来是卢少卿……”伏岚别有深意地笑笑,“回去让你夫君等着我家将军上门吧。” “是!” 听到伏岚这句话,那贵妇人简直都要欢喜疯了,只是在场的其他人都无一例外地看到了伏岚嘴角的冷笑,当下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想着恐怕这太常寺少卿一职要换个人来做了。 当日回府之后,伏岚便将今日宴会上的事情告诉了陈桥和李丽质。果然,两人听后皆是十分不悦,见过没眼色的却没见过如此不长眼的。 “放心,我自会去好好见见这位少卿大人。”陈桥轻轻拍了拍伏岚的肩膀。 伏岚点点头,“可如今玥安出落的愈发亭亭玉立,我只担心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打起玥安的主意,”伏岚眉头紧皱地说道:“咱们虽然不怕这些人,可到底烦人得很。” “而且,”李丽质也忧心忡忡地看向陈桥,“先前桥郎说过,要让玥安自己则定喜欢之人,也正是因着如此,眼下只要玥安出门,便有不知多少人带着家中男丁凑上来,因着实在是不胜其扰,玥安都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 陈桥沉默片刻,随即便道:“说实在的,我当初还想着能撮合玥安和齐子枫或是王冲,”说着,陈桥又兀自笑了一声,“我现在也是如此想的。” “齐子枫或是王冲?”李丽质和伏岚齐齐低呼一声。 陈桥耸着肩点点头,“这样吧,从明日起我便让齐子枫和王冲一道来陪着玥安出门,我倒要看看,这满长安城,又谁敢惹这两个泼皮。” 李丽质和伏岚先都是一怔,沉默半晌之后,李丽质才终于点了点头,“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伏岚想了好一会儿,也终于明白了陈桥这么做的目的。 “确实,一来是让那些人能够知难而退,毕竟满长安城能够比他二人更出挑的年轻人还没几个,这二来嘛……”伏岚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说道:“多给他们一些相处时间,相处得久了,没准儿什么时候就动心了。” “正是如此。”陈桥笑眯眯说道。 “不愧是桥郎,”李丽质赞叹道:“这样做确实很会让那些打歪主意的人醒醒神。 陈桥先是点点头,随后又道:“不过这也只是我自己的打算,他们三人究竟如何想的我却是不知,所以你们也要在这长安城中寻摸一番,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好儿郎来配玥安。” “这是自然的。”李丽质自然而然答应下来。 “其实我觉得吴王世子很不错,不过他年岁有些大了,前段时间也已经定了亲。”伏岚有些遗憾地说道。 “玮儿?”李丽质看向伏岚,见伏岚点点头之后才笑着说到:“王冲眼下不过才十八,我都觉得他老了些,你倒好,竟挑了个比王冲年纪还大的。” 对于伏岚说出的这个人,陈桥倒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李玮确实很不错,我听说他近来在礼部差事办的很是不错,得了陛下很多夸奖,想来今后也是会大有作为的,若非已经定了亲,我定是要时常待玥安去吴王府走动走动的。” 李丽质笑了一声,“玮儿这孩子与他父王很像,要做什么便定会做好,”说着,李丽质又忍不住摇摇头,“可是到底年岁太大了,先前因着千里的事情,他算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却也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所幸今年父皇总算想起来自己还有个没有婚配的孙子,便亲自给李玮指了婚。” “所以才说可惜。”陈桥感叹着说道。 “玥安才十二岁的年纪,玮儿却已经过了弱冠之年,如何能相配。”李丽质跺跺脚说道。 陈桥却老神在在说道:“年纪大些不怕,年纪大些才知道疼人啊。” 李丽质无奈笑笑,却也没多说什么。毕竟李玮已经定亲,这些事情倒也都没那么要紧了。 隔天一早天还未亮的时候,长安城内的将军府外便站了一个风尘仆仆的人,直等到将军府大门开了之后,才赶忙上前与门口的侍卫说话。 “有劳通报将军一声,在下是支瓦城秦老爷府上的人。”那人躬着身子说道,眉眼间也带着恭顺,甚至还有一不易被人察觉的瑟缩。 门口的侍卫上下打量他一眼,不过侍卫却也知道这世上绝不会有什么人会如此光明正大来将军府找麻烦,便答应下来。 “那你在这里等着,我这便进去通报。” 侍卫话音刚落便转身离开,让那人连递银钱的机会都没有,只好又将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抖落到受伤的银钱又塞回了袖口。 “支瓦城秦老爷府上的人?” 刚刚才用过早饭,陈桥一听府外又秦家人求见,便立即将人请了进来。 “小的见过陈将军!” 那传话之人,甫一见陈桥便跪了下来,“砰砰”磕了两个头之后便知趴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快快起来吧。” 眼见陈桥被此人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唬得目瞪口呆,李丽质笑着开口道。 “是!” 那传话之人虽然站起身来,却依旧深深弯着腰,丝毫不敢抬头去看厅中的诸位贵人。 “不知秦老爷派你来是要传什么话?”回过神来的陈桥问了一句。 传话之人将一封喜帖从身后的包袱里面拿出来,恭敬地递到陈桥面前,“回陈将军的话,韩知府与我家小姐,将在十月初二大婚,老爷派小的来便是给陈将军送喜帖的。” 陈琦挑挑眉,随即便让吴管家将喜帖拿了过来,打开细细看了之后,陈桥才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且在将军府住上一夜,明日再启程回支瓦城吧。” “小、小的如何敢在将军府住下!”传话之人诚惶诚恐说道。 陈桥笑着摆摆手,“没什么不敢的,回头你也替我带句话给你家老爷,就说到时候我一定到。” “是!” 随即,陈桥便让吴管家领着那人下去歇着了。 第599章 是父皇的旨意 “没想到韩知府与秦小姐当真要成亲了。” 待陈桥回到花厅的时候,李丽质和伏岚正带着瀚哥儿和熙丫头用饭,听到陈桥所言之后,李丽质喜不自胜地说道。 陈桥笑着点点头,“刚好替那色操办完婚事之后,咱们便能启程去支瓦城了。” 先前,在从东女国会长安的路上,李丽质便已经同伏岚说过了支瓦城的事情,如今听陈桥说起,也不觉得十分疑惑。 “你们尽管放心去,我会在家守着等你们回来的。”伏岚柔声说道。 “你不去吗?”李丽质看着伏岚问了一句。 伏岚笑着摇摇头,“懿丫头还小,我如何忍心将她独自留下,”说着,伏岚便又摸了摸身边熙丫头柔软的头发,“何况家中这几个孩子总得有人照料,难不成又都一股脑丢给吴王吗?” 听伏岚这么说,陈桥和李丽质便也知道她主意已定,便也没有再劝。 待李丽质和伏岚用完早饭之后,陈桥便派人去叫齐子枫和王冲前来将军府了。 坐在饭桌边的陈玥安很是不解的看向陈桥,问道:“兄长为何要请齐大哥和王大哥来?” 陈桥伸出手指点点她的额头,说道:“自然是让他们来保护你的安全。” 虽然听陈桥这么说了,可陈玥安仍旧很是不解,不由又问道:“可我一直待在府中,又如何会需要他们来保护我的安全。” 听到陈玥安这么说,陈桥不由笑了一声,“你来长安城都多长时间了,除了我领你出去那次,什么时候还好好去外面逛过?今日我便让他们两个带你出去转转。” 闻言,很玥安面上先是一喜,紧接着便又落寞下来,显然是想起来先前她出门时候发生的事情。 “不必担心,”陈桥声音温和地说道:“你只管放宽心去逛,若还有那不长眼的人去烦你,自有齐子枫和王冲将他们赶走,放心吧。” “这样会不会很麻烦他们?”陈玥安有些不安地问了一句。 “麻烦?”陈桥忽然大笑一声,“你别看那王冲如今甚是稳重,他当初在长安城可是个不知打过多少权贵子弟的纨绔,更别提齐子枫那个天不怕地步的野小子,何况王冲自小在长安城长大,也算得上是条小地头蛇,你尽管让他带着你去四处看看,不必跟他客气。” “是,我知道了。” 听完陈桥的话,陈玥安果然安下心来。 没过多久,齐子枫和王冲便先后来了将军府。 “将军传我们来所为何事?” 在正厅等了片刻之后,两人便看到陈桥带着陈玥安走了进来。 “你们两个今天便带着玥安出去转转。”陈桥说道。 齐子枫和王冲有些困惑地看向陈桥,“将军,”齐子枫开口道:“我和王冲虽然不甚正经,”自然,他这句话当然是惹来了王冲一个白眼,“可小姐一个姑娘家,哪儿能就我们两个陪着啊。” “我倒没看出来,你竟还是个思虑如此周全的人。”陈桥似笑非笑着说道。 齐子枫刚要再说两句自夸的话,便被王冲扯了下袖子,待他看清陈桥的表情之后,这才干笑地住了口。 “你们今日陪着玥安出门,除了要带她四处走走,更重要的就是让不知天高地厚地能离她远一些。”陈桥看着两人说道。 两人都是极其聪明的人,听到陈桥这么说,当下便明白陈桥的意思,齐子枫搓着手非常有兴致地问道:“这么说可以打人?” 陈桥不置可否地撇撇嘴,“如果有人敢纠缠的话。” “明白了!”齐子枫挑眉应了一声。 待齐子枫和王冲带着陈玥安离开之后,早已经知会过李丽质和伏岚的陈桥便也出门去了。 从将军府出来之后,陈桥便一路往怀王府走去。 “陈将军。” 没走多长时间,陈桥便到了怀王府外,怀王府外的侍卫自然是认得陈桥的,眼见陈桥过来便立刻上前行礼。 陈桥点点头,问道:“怀王天下可在府中?” 那侍卫点点头,很快说道:“殿下在府中,陈将军请进吧。” 陈桥有些意外的挑挑眉,又问道:“不用进去通报一声?” 那侍卫呵呵一笑,说道:“殿下曾吩咐过,若是陈将军来的话,让我们不必通报,只管请将军进去便是。” 听到侍卫这话,陈桥便也没再多问什么,径直便走进了怀王府。 “殿下,陈将军来了。” 书房外,王府管家凑到门前报了一声。 陈桥站在管家身后,实在有些不明白李承乾怎么会突然邀自己过府一叙。 不过还不等陈桥再想多久,书房的门便猛地被人从里面打开,只是出现的人却不是李承乾,而是四肢都早已经恢复了李泰。 “魏王殿下。”管家恭敬行了一礼之后,便退开了。 “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情吗?” 走进书房坐下之后,陈桥看着自己面前这或坐或站的李家四个兄弟,不由更是纳闷,居然连李治都从宫里面出来了。 “昨日父皇给我们兄弟几人下了一道密旨,又让我将你请来府上说话。”李承乾说道。 陈桥捡起茶杯抿了口茶,似乎还是有些不太明白,“说什么?” 李家四个兄弟先是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决定有身为老大的李承乾开口,“父皇也未曾明旨说过,只说待你来了看到青雀之后,便自然而然知道该与我们说什么了。” 闻言,陈桥的目光随即便落在了李泰身上,看到李泰便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陈桥弯曲了食指,歪着的脑袋靠在了那弯曲的指节之上,过来片刻才终于醒过神来,不由笑了一声。 看来这李世民是见自己迟迟不给余下三个人融合基因,唯恐将来会发生什么他不想看到的事情,这才会下了这道圣旨。 其实,与其说给李承乾几人融合基因,是为了保护黑龙军在他死后依旧能够在大唐享有最是尊崇的地位,倒不如说是保护了大唐的将来。毕竟若他日李治继位之后当真与陈桥生了嫌隙,大唐境内是万万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够抵挡得了黑龙军的。 即便到时候陈桥看在李丽质的面子上,不与李治为难,可到时候只要陈桥率领着黑龙军从大唐抽身而出,到时候,只怕大唐也无法在维持眼下国泰民安的现状了。 第600章 给他们融合基因 沉默着想了半晌,陈桥终于开口道:“你们看想知道魏王的四肢是如何痊愈的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 虽说当初陈桥治好了李泰,让在床上躺了几年几乎已经算是一个废人的李泰又重新站了起来,让在场余下三人都很是惊奇。可无论他们怎么问,李泰也只说是陈桥妙手回春,旁的却是一个字也不愿再多说了。 “你愿意说了?”李承乾从椅子上站起来,几步走到陈桥面前,脸色看起来很是激动的样子。 陈桥点点头,随即便有些好笑的让李承乾坐了回去。 随后,陈桥便对几人说了关于基因融合的事情,而一直坐在旁边默默听着的李泰,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听完陈桥你一大段长长的讲述,李承乾、李恪、李治三人一时都不免有些震惊的神色,过了良久才终于回过神来。 “这么说来,父皇是想让你也给我融、融合那个什么基因?”李承乾神色复杂地问道,毕竟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词汇,一时间说起来也难免觉得有些拗口。 想了片刻,陈桥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是这样,其实原先陛下便与我提起过此事,只是那时候事情确实太多,我一时便也忘了。” 三人皆是沉默不语,过了半晌之后,李治才好像想起什么一般,扭头看向李泰所在的方向,问道:“四哥,是真的很疼吗?” 李泰笑了一声,随即便点点头说道:“对,很疼,像是有人将你的身体生生撕扯开又重新拼凑起来一般。” 李治缩了缩脖子,再次沉默下来。 又过了一些时候,李承乾忽然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下,对李恪和李治说道:“父皇既然有这样的旨意,那咱们只管遵从便是,不过就是受些疼,难不成咱们兄弟三人还能怕了不成?” 听到李承乾所言,李恪和李治不由面面相觑片刻,最终也还是点头答应下来,毕竟是李世明的旨意,他们到底也不好去抗旨。 何况……两人又齐齐看向李泰,能让全天下大夫都说已经没救了的李泰又重新站起来,能让一支区区不过十数万将士的黑龙军如此所想披靡,想来这所为的基因融合,只怕也会让他们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好!” 最终,两人也齐齐点了下头。 “三位殿下可得人忍住啊。”陈桥说道。 尤其是李恪和李治二人,陈桥说着话便不由将目光落在他们两人身上,不同于李承乾这几年在青州风吹日晒下变得愈发健壮,这两人单看上去便总让陈桥觉得他们十分弱不禁风,所以此时也难免有些忧心。 “你放心吧。”李恪有些无奈的笑笑,聪慧如他自然是知道陈桥在担心什么。 李治自然也是明白过来,当即便道:“姐夫放心吧,我能受得住。” 听两人这么说,陈桥到底还是放下心来,心中所想地不过也是若连当初的李泰都能够坚持下来,那他们三个又如何会坚持不住? “好,那我便要开始了,你们做好准备。”陈桥说道。 “知道了。” 三人紧抿嘴唇,落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也渐渐收紧。 “系统,给他们三个融合战马和蚂蚁的杂交基因。”陈桥在意念中对系统说道。 紧接着,系统冰冷机械的声音便在陈桥脑中响起,“好的。” 随着系统声音落下,原本还好好坐着的三人,便在同一时间内都面容扭曲地佝偻起了身子。 因着早已经承受过这样的痛苦,李泰眼下自然也不免有些忧心。早在当初陈桥给他融合基因的时候便已经说过了,若是在基因融合的过程之中,接受融合的人撑不住的话,便会有爆体而亡的危险。 他那个时候早已经做够了废人,自然是不在乎是不是会死,可如今看着自己的兄弟们也如此痛苦,自然还是担心的。 “不会有事吧?”李泰忧心忡忡看向陈桥。 陈桥笑着摇摇头,说道:“放心吧,当初的你都能坚持下来,何况是他们这些全须全尾,别太小看了你的这些兄弟。” 听到陈桥这么说,李泰也就放下了心来。 “叮——基因融合已完成。” 显然,李泰的担心是多虑的。随着系统声音的落下,李承乾三人原本紧缩佝偻着的身体也逐渐放松了。 “怎么样?”陈桥微笑看着三个依旧脸色苍白的人,开口问了一句。 良久之后,李承乾才终于艰难地抬起头看向陈桥,随即又看了一眼早已经经过基因融合的李泰。眼中难免有些惊叹和佩服,毕竟也只有在自己切身体会之后,他才明白李泰当初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当初魏王可是经过了两次基因融合的。”陈桥玩笑一般说道:“他原本的身体太过虚弱,必须得先融合其他基因,将他的身体改造一番,才能融合能让他断肢愈合的海星基因。”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承乾更是连连叹气。 “你们呢?”陈桥又问一次,“怎么样?” 李承乾没有很快回答陈桥的问题,他长长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会儿自己身体的变化之后,才复又睁开双眼,对陈桥说道:“确实大不一样了,”李承乾眼中浮现出感激的神色,“现在我才觉得,做一个比世上大部分人都强的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所以,黑龙军才能比世间一切绝军队都强。”陈桥嘴角微翘说道。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李恪和李治才终于缓过劲来。 “四哥……”李治神情复杂地看向李泰,方才他虽然没有全然回过神来,却也听到了陈桥和李承乾的对话。 眼见李治如此模样,李泰不由想起当初发生的种种事情,不由笑了一声说道:“怎么这副样子。” 李治想问些什么,可张了好一会儿的嘴却终究还是没有问出来。 “当初我.日复一日躺在床上,便是想要出恭都少不了在身旁伺候的人,”李泰笑着说道:“那样的日子我实在是过够了,与其这辈子都那样过活,倒不如拼一次。” 虽然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之内,眼下书房中的四兄弟之中有三个人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可如今他们都经历了基因融合的痛苦,也都因为基因融合而触及到了死亡的边缘,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真真正正的抛却了前尘过往。 第601章 到底如何了 从怀王府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变得十分阴沉。 站在王府大门外,陈桥抬头看一眼阴沉沉的天空,心想瞧着天上的模样,应当是要下一场大雨了。 “将军稍等,”眼见陈桥就要走下台阶,守在门外的侍卫急忙出声道,“瞧着天像是要落雨了,小的这便去给将军那一把伞来。” 陈桥笑着摇摇头,说道:“不必拿伞了,你们王府离我那将军府也没有多远,用不了多久便能回去了。” 说罢,陈桥也不理会身后侍卫的挽留,抬脚便走了出去。 眼见云层越压越低,陈桥也不愿意走在半路上被淋成个落汤鸡,便忽地腾空而起,飞快朝着将军府的方向掠去了。 就在陈桥刚刚踏入府内花厅的时候,已经积压许久的大雨终于落了下来。虽然正值夏日,却没有听到隆隆雷声,陈桥站屋檐下,看着已经结成一道帘幕的雨水从头顶落下。院子里的低洼处已经聚起了积水。 看着那积水中的一个个小气泡,陈桥轻叹一声,看来这雨是一时半刻停不了了。 “桥郎。” 李丽质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孩子从屋檐下走来,身上泛起阵阵潮气,一向柔顺的青丝都因这突如其来的潮湿变得毛糙起来。 “怎么现在过来了?”陈桥走上前去,眼含心疼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李丽质低头笑笑,然后将两个孩子往前一推,说道:“这两个小魔星想你了,非要闹着来见你。” 陈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一儿一女,随即便俯身将两个孩子一左一右抱了起来,说道:“他们吵着要来,你便让乳母带他们过来便是,你又何必亲自过来,没得回头再着了凉。” 李丽质看着陈桥,眉眼弯弯说道:“这还是今年入夏之后的第一场雨,我也没那么弱不禁风。” 说着话,陈桥便又扭头去看外面的大雨,看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叹气说道:“我瞧着这雨一时半刻是停不下来的,恐怕今年又有不少地方啊闹水灾了。” 听到陈桥这样说,原本还笑容满面的李丽质,也不由沉下心来。先前雨落下的时候她还高兴了一会儿,毕竟这段时间以来长安城中委实也太过炎热了一些,能下一场雨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可若当真如陈桥所言,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的话…… “别担心,”眼见李丽质蹙起双眉,陈桥安慰道:“也许我猜的不准。” 李丽质轻叹着点点头,心中却是再清楚不过,陈桥所言虽然只是猜测,可却是十有八九会发生的事情。 今年夏汛来的虽然晚,可到底还是来了。 果然,过了一夜之后,这瓢泼大雨依旧没有减缓的趋势,李丽质眉间的忧虑也愈胜起来。 房间里,伏岚和李丽质相对而坐,而陈桥却早已经一早便入了宫去,眼下已经将近午时,陈桥却依旧还没有回来。 “长乐,”伏岚抱着沉沉睡着的懿丫头对李丽质说道:“安心些吧,夫君定会有法子的。” 李丽质却满面忧心地看向伏岚,低声说道:“桥郎虽然有法子,可若当真有那个城镇遭了洪灾,还是要让百姓受苦。” 虽说无论是黄河两岸还是江南水乡,那些地方的百姓早已经习惯了每年至少一次的洪灾,可伏岚一向便知道李丽质是个再悲天悯人不过的人,自然也就了解她眼下的忧虑。 长长叹了口气,听着窗外的雨声,伏岚终究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午时刚一到,吴管家前脚才说了午饭已经备好,请李丽质和伏岚情趣用饭,后脚陈桥便已经回来将军府。 “桥郎,父皇是怎么说的?”李丽质赶忙问了一句。 陈桥却道:“先去用饭,用过饭之后我再告诉你。” 一听陈桥这样说,李丽质先是无奈笑笑,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催着伏岚赶快去用饭。 眼见李丽质着急,伏岚竟手中的懿丫头一把塞到陈桥怀中,随后便笑眯眯地与李丽质一道出了房门,往花厅的方向走去了。 陈桥无奈看着怀中仍在沉睡着的懿丫头,低笑一声,好生将孩子交给候在一旁的乳母之后,便也推门走了出去。 待陈桥走到花厅的时候,便瞧见因着避讳而许久没有与他们一道吃过午饭的骆宾王,到底还是因着大雨被瀚哥儿和熙丫头强硬地留在了府上。 “见过将军。” 看到陈桥进来,骆宾王连忙起身给陈桥行礼。 陈桥摆摆手说道:“你知道我从不爱这些虚礼,坐下吧。” “是。” 闻言,骆宾王淡淡一笑,随即便又坐了下来。 自陈桥入了花厅,李丽质便一个劲儿用眼神催促着陈桥,毕竟还有骆宾王这个外人在,李丽质到底还是不好太过明显。 虽说一早便看到了李丽质眼中的着急,陈桥却没有李恪动筷子,坐下之后先是检查了一遍瀚哥儿和熙丫头近来的学业,之后才终于在李丽质愈发明显的眼神示意之下,提起了摆在面前的筷子。 半个时辰之后,陈桥总算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随即便被李丽质扯着离开了花厅,回到了现在他们离开的懿丫头的房间。伏岚小看两人离开的背影,之后也带着瀚哥儿和熙丫头跟了过去。 “将军交待了,今日雨势实在太大,骆夫子便不如在府上住上一夜吧。” 就在骆宾王也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笑容可掬的吴管家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骆宾王很是犹豫地看向吴管家,“怕是会有些不妥吧。” 吴管家摇了摇头,笑眯眯说道:“夫子不必担心,先前军中的那色郎将也曾在府上住过一些时候,今晨将军出门之前,便交待府中的仆从将先前那色郎将住过的院子收拾了出来。” 听到吴管家此言,骆宾王便明白,若自己还要拒绝的话,那便实在有些不知好歹了,虽说心中仍旧有些局促,却终究还是答应了下来,“如此般多谢将军厚意了。” 吴管家自然知道骆宾王心中所想,却也只是笑得微风拂面,并未多说什么,听到骆宾王答应下来,便只笑着给骆宾王行了一礼。 骆宾王哪里敢直受将军府管家的礼,连忙避到一旁,随后又朝着吴管家还了一礼。 “骆夫子,请吧。” 言罢,吴管家便带着骆宾王往他所住的院子走去了。 第602章 打了几个人 回到房间之后,李丽质与伏岚一左一右坐在陈桥面前,瀚哥儿和熙丫头则早已经被他们的乳母领着下去午睡了。 “父皇究竟说了什么?”李丽质问道。 陈桥笑了一声,“昨日刚刚落雨的时候,陛下便已经送了八百里加急送去往年最容易发生洪涝灾害的地方,有了陛下的旨意,想来那些知州、刺史也不敢不当做一回事,”陈桥也在桌边坐了下来,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之后才说道:“何况那些州城大约也是早已经坐了准备,所以此番雨势虽大,却不一定会有多少百姓因此流离失所。” 听完陈桥这番话,李丽质才是实实在在放下心来。 “况且,方才回府之前,我也已经命施林通和辛志诚派了不少黑龙军将士,抓紧时间赶往各处容易出现洪灾的地方,若当地官员当真无所作为的话,就准许他们便宜行事。”陈桥又道。 闻言,李丽质心中更是大安,她向来是知道陈桥的饿,有些事情他不做便罢,若当真出手了的话,便一定会做得十分妥当。 “所以,夫人且不可再忧心忡忡了,否则看在为夫眼中,也会让为夫十分心疼的。” 说完正事之后,陈桥又不免打趣一句。 李丽质笑着瞪了陈桥一眼,随即便觉得一阵阵困意向她袭来。从昨夜起,李丽质便一直都很挂心此事,便是夜里也翻来覆去地睡不好觉,眼下既然心安了,便不由打起了瞌睡。 “好了,”陈桥拉着李丽质站起身来,“昨晚便一夜都没能入睡,现下心里头踏实了,还不赶快去睡上一觉?” 李丽质打着哈欠点点头,眼见陈桥要与自己一道出门,便摆摆手说道:“你在这里与岚妹妹说话吧,我总不能连自己的房间在什么地方都不认得了。” 话音落下之后,李丽质便也不管陈桥还要再说些什么,登时便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直到李丽质走远之后,伏岚才终于开口问道:“你方才所言可是真的?” 陈桥笑眼看向伏岚,“自然是真的,否则他日若是事情有变,只怕长乐会埋怨我。” 伏岚笑着点点头,“原先便见你骗过长乐好几回,还以为此番也是为了让长乐放心,所以又编了一套说辞来哄她。” “为夫在你心中,便是如此不靠谱的人吗?”陈桥失笑问道。 伏岚耸耸肩,“谁叫你先前劣迹斑斑,我不过是有一说一罢了。” “对了,方才用饭的时候没见着玥安,难不成这样的天气,齐子枫和王冲那两个小子还来叫她出门了?”陈桥有些诧异地问道。 听到陈桥这一问,伏岚也不由笑出声来,说道:“王冲说长安城有个地方最是适合下雨的时候去,你才刚出府没多久,他们两个便过府带着玥安出门去了。” “这两个小子。”陈桥笑着摇了摇头。 伏岚给自己续了一杯茶,笑着说道:“虽然才是他们两个带着玥安出门的第二天,可我却发现玥安性子已经开朗了不少,身形也不想先前那般瑟缩了。” “当真?”陈桥有些意外地挑眉道。 伏岚点点头,又道:“你可听说了,昨日他们二人带着玥安出门之后,便有不少意图上前搭讪的人望而却步了。” 陈桥哼笑一声,“有这两尊天不怕地不怕的煞神在,这个自然是不难想到的。” “那你可知道,即便有他们两个在,却还是有几个颇有胆色的人凑了过去。”伏岚说道。 “哦?”陈桥有些意外地挑眉看向伏岚,十分有兴趣地问道:“我倒不知道这长安城中,竟还有敢去触他们两个眉头的人。” 见陈桥这副表情,伏岚不由笑了一声,“倒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就是几个原先同王冲认识的少年,原先他们忌惮着将军府的名头,还不敢上前纠缠,结果昨日瞧见是王冲陪着玥安出门之后,便厚着脸皮凑了上去。” 听到这话,陈桥几乎已经可以想见那几个人的下场,便笑着问道:“那后来呢?” “原本王冲加入黑龙军之后,便只恨不得同先前那些酒肉朋友断个干干净净,偏生那些人却是既没眼色的,何况齐子枫那性子你也是再清楚不过的,其中有一个人的手刚碰到玥安的衣袖,便被齐子枫一脚踹了出去。” 伏岚说着,也不由笑出声来。 “只可笑那些人先前都没有见过齐子枫,还以为齐子枫不过就是王冲另外的狐朋狗友,被踹了一脚之后自然是不能容忍,便也满嘴骂骂咧咧的准备打回去。” “谁知却被齐子枫和王冲一道打了个落花流水?”陈桥笑着问道。 伏岚连忙点点头,说道:“可不是,当时有不少百姓看到了,原本我还担心会引来什么麻烦,谁知那些人原本就是长安城中额纨绔子弟,当初王冲虽与他们时常一道饮酒作乐,却也没做过什么其他不好的神情,但这些人之中却也有不少欺男霸女、胡作非为之辈,当时他们两个动手的时候,周围的百姓不仅没有担惊受怕,反而还鼓掌叫好。” “想来当时的场面一定很是精彩。”陈桥满意地连连点头。 “自然是很精彩,”伏岚说道:“昨日玥安回来同我与长乐说起的时候,整个人都开心的不得了。” 陈桥笑了一声,又道:“那些人的爷娘没去找麻烦吧?” 伏岚摇了摇头,说道:“好像一开始确实有不知是哪个府上的人,在王冲他们走了之后,派人去问了几句话,不过我估摸着是百姓们平日里也是受够了这些人的欺压,硬是没有告诉他们打人的是齐子枫和王冲。” “之后呢?”陈桥又问。 听到陈桥这一问,伏岚便又笑了起来,说道:“后来也不知他们从哪儿得了的消息,打听到了齐子枫好那色的住处,便找上了门去,谁知一见到开门的那色,那些人便都吓得屁滚尿流的逃走了。” “还真是一群十分没有眼色的人。”陈桥抿了一口茶说道:“这满长安城谁不知道,那樟业坊上的宅子早已经被我全都买了下来,住在那处的人也只有沈勇达那几个家伙,谁知他们竟还敢找上门去。” 伏岚耸肩说道:“谁说不是呢?而且那色当时也是一头雾水,他刚开口问了一句‘有何贵干’那些人便全都被吓跑了,后来问过齐子枫之后,他才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第603章 莫栏苑刺杀事件 听伏岚说完这些事情之后,陈桥也不免笑出声来,“想来大约齐子枫也没想到,那些人竟会不知道他的身份,更没想到那些人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之后竟然还敢找上门来吧。” “谁说不是呢,”伏岚也是满眼的笑意,“今日他们两个来府上说起此事的时候,齐子枫便是一脸郁卒的模样。” “哇——” 忽然,睡在床上的懿丫头毫无征兆的哭出声来,两人俱是被吓了一跳,便连忙起身往床边走去。 “将军!” 伏岚刚刚才将懿丫头抱进怀里,门外便响起了吴管家有些慌乱的声音。 陈桥心里咯噔一下,从吴管家到将军府以来,他还从未听到过吴管家如此惊慌失措的声音,他先是低头看了一眼伏岚和懿丫头,随即便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刚一打开房门,一阵凄风苦雨便朝着陈桥迎面而来,他皱眉看向吴管家,沉声问道:“出了何事?” “将军,小姐出事了!” 陈桥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跳得厉害,当即便紧紧皱起眉头,一边往外头走,一边不由问道:“怎么回事?” 吴管家却只是苦着脸摇摇头,说道:“老奴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方才有一个百姓递来消息,说小姐在莫栏苑被人伤了。” “莫栏苑?” 听到这三个字,陈桥便是眉心一跳,“这两个胆大包天的臭小子,竟敢在这样的天气带玥安去莫栏苑!” 言罢,陈桥也懒得再多问吴管家什么,交待了吴管家先不要将此事告知李丽质之后,便扯了把伞撑在头顶,腾空而起之后朝着莫栏苑的方向掠去了。 空中的雨丝时不时会被风吹进伞中落在他的身上,未几便将他的头发都打湿了,陈桥心中烦躁,随手便将手中持着的油纸伞猛地扔到脚下。 没了油纸伞的遮挡,倾盆大雨登时便全部朝着陈桥汹涌而去,陈桥却毫不在乎的抹了把脸,看向远处离他越来越近的莫栏苑。 任陈桥怎样都不会想到,王冲口中那个最适合在下雨时节去的地方竟然会是莫栏苑。 莫栏苑这个地方,在陈桥还未与李丽质成婚的时候,两人便去过一次,那地方并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光是那一面光秃秃的峭壁便足以让胆小的人闻之色变。 当时李丽质便觉得十分害怕,硬是缠着陈桥离开了那里。再往后,陈桥便也没再去过那个地方。 莫栏苑从开门之初,便是因着那一幢幢依峭壁而建的小院子而在长安城中闻名。可那样的地方,若是平时也就罢了,若只是却看太阳初升和夕阳余晖的话,倒也是别有一番情趣,可这样的天气! 待到陈桥赶到莫栏苑的时候,莫栏苑那位于悬崖上的大堂之中早已经围满了熙熙攘攘的人。 “闪开!” 陈桥怒喝一声,大堂之中的人皆是回头去看,待他们看清来人正是面色难看的陈桥时,先前还吵嚷不停众人登时便都噤若寒蝉了。 一时间,大堂之中只剩下了人们挪动步子的声音和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随着人群分开至两边,陈桥一眼便看到了浑身湿透的齐子枫王冲。随即,他目光一转,便看到正躺在不知从哪里挪来的一张床上的身上沾了不少血迹的陈玥安。 “玥安。” 陈桥看了低着头不发一言的王冲和齐子枫,随后便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似乎是听到了让自己心安的声音,原本双目紧闭的陈玥安终于强撑着睁开了眼睛。 “兄长……” 陈玥安的声音听上去很是虚弱,不过在确定她性命无碍之后,陈桥一直悬着的心到底还是放了下来。 “玥安如何了?” 原本想站起身来,不过在察觉到自己的手被陈玥安牢牢拉住之后,陈桥只能依旧坐着发问。 一旁的几个看起来都年逾花甲的大夫听到陈桥的问题后,其中一个还算镇定的人往前一步,朝着陈桥行礼之后便道:“陈小姐身上有几处伤口,小的几个已经替小姐包扎过了,不算很严重,只是陈小姐受着伤还淋了些雨,难免有些寒气入体,伤口处也只怕会有炎症。” 陈桥朝着那名大夫点点头,他一向便不是个喜欢迁怒旁人的人,自然也不会无端对不想干的人动怒。 不过自从陈桥进来之后,他身上便无时无刻不再散发着浓浓的杀气,即便因着眼下坐在陈玥安身边有所收敛,却依旧让堂中大部分人都无法承受。 “说说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沉默许久之后,陈桥终于将目光落在了自他进门之后,还未曾开口说过一个字的齐子枫和王冲身上。 “属下保护小姐不利,还请将军责罚!” 王冲虽然低着头,不过陈桥却也还是能看到他极为难看的脸色。 “先不必说这个,你先说说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陈桥轻叹一声,又说了一遍。 眼见王冲还是不说话,齐子枫便上前一步,开口道:“将军,今日我与王冲带着小姐来了这莫栏苑之后,才刚一进这大堂,王冲便察觉大这里有些怪异,让我照顾好小姐之后,便出去查探四周了,结果他才出去没多久,外面便响起了一阵打斗的声音。” 陈桥听着齐子枫所言,扭头看了一眼王冲,如今的王冲确实是比先前稳重老道了不少。先前来的路上,他心头自是冒火不已,不过自从进了这人多的有些不正常的大堂之外,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我心中想着,即便是有些宵小,又如何能是王冲的对手,我便继续带着小姐往山间木屋去了。”齐子枫说着,眼神便是猛然一厉,“谁知,我们刚打崖边,便又有一伙黑衣人朝着我与小姐包围过来,我心想着崖上不安全,便先将小姐送到木屋之内后,才回身去与那些贼人拼杀。” “可我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那些人竟丧心病狂到砍断了悬着木屋的铁链!”齐子枫怒骂一声,“所幸当时王冲不顾一切跳下崖去将小姐救了上来,否则、否则……”说道这里,齐子枫的声音又渐渐低了下去,“否则我和王冲此生都无脸再见将军了!” 听完齐子枫的这一番话,陈桥确实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只不过这笑声落在众人耳中却没来由的让人觉得一阵阵胆寒。 “你们如何能够没脸见我?”陈桥的声音之中听不出来喜怒,不过还不等众人深究陈桥此番言语的深意,便又听陈桥说道:“多少年没见过竟还敢有人在长安城中如此作为,想来是我这几年脾气略好了些,便让这些人以为我成了个人人揉搓的面团了。” 陈桥话音才刚落,堂中众人心中便浮起浓浓的恐惧之情,毕竟陈桥当初杀人放火的场景仿佛还历历在目,这长安城中又有哪个会真的认为陈桥是个好脾气的? 第604章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大堂之中陷入一片令人感到窒息的寂静之中,偏生屋外风雨声渐胜,这宛如野鬼呼嚎一般的风雨声,让在场所有人无不胆战心惊。 在这长久的寂静之中,陈玥安终于抓着陈桥的手沉沉睡去。看一眼陈玥安还带着惊慌神色的睡颜,陈恰胸口刚刚才平息下去一些的怒胡再次翻腾起来。他站起身做到齐子枫和王冲面前,看了两人许久之后,才开口问道:“那些刺客如何了?” 听陈桥问起刺客之事,齐子枫和王冲脸上皆闪过一片狠戾,王冲开口回道:“启禀将军,贼人共一百五十三人,除领头之人外已全部伏诛。” 王冲的声音冰冷而没有起伏,可堂中众人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心中恐惧只增不减,心想这两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少年,竟就能轻而易举斩杀了那些早有预谋的刺客,无怪乎整个黑龙军都如此凶悍。 闻言,陈桥点了点头,“待会儿将人带回去交给沈勇达和老吴,想必他们两个早已经手痒的不得了了。” 听到陈桥这句话,一直紧绷神经的齐子枫和王冲终于放松了一些,齐子枫微微抬起些头看了陈桥一眼,看到陈桥虽然面色不虞,却好似不是因为他们二人,便又低下头去给王冲递了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 陈桥看着这两个人,心中一时又气又好笑,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便瞥见王冲两条胳膊上都有大片的擦伤,不由皱眉问道:“怎么受伤了?” 王冲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陈桥这是在问自己,便连忙很是惭愧地将两条胳膊藏到了身后,说道:“小姐落崖,属下情急之下有些失分寸。” 陈桥叹着气点点头,然后扯着王冲的胳膊扔到了那几个大夫之中,没好气说道:“受了伤还不好好服药包扎,真当自己是铁人了不成?” 王冲呆愣愣被那几个大夫手脚麻利地按在座位上,还不等他在说什么,那些大夫便已经七手八脚给他上起药来。 “嘶——” 忽然而至的刺痛让王冲咬牙倒吸一口冷气,此时的他自然也就再顾不得说什么请罪之话了。 又过了没多久的时间,接到吴管家消息的沈勇达和那色便也带着人赶到了莫栏苑,黑压压的黑龙军将整个莫栏苑团团围了起来,沈勇达和那色皆穿着黑甲阔步走入大堂之中,身上的凛冽杀意让在场众人无不避之不及。 “大人。” 沈勇达和那色上前行礼,随机便分别扭头看向了王冲和齐子枫。 这两个人可都是被他们这些人所看重的接班人,今日却在此处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这样的事情又如何能叫沈勇达和那色不愤怒? “施林通和辛志诚进来一直在操心各处水患的事情,此事便不必通知他们了。”陈桥看着沈勇达和那色说了一句,继而又问道:“王义呢?” “回大人的话,”沈勇达道:“王义眼下正在营中准备,一旦大人令下,便率兵入城抓人。” 陈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道:“原本还想着你们一时半刻也过不来,方才我还交待王冲,将活口带回去给你和老吴审问,眼下你既然到了,那你这便带着那活口回将军府去吧。” 沈勇达眼神一亮,随即便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大人放心,属下保准能把他祖宗三代都问出来。” 陈桥点点头,随即便目送沈勇达又转身坐了出去。 因为方才沈勇达那一道嗜血狠戾的笑容,大堂之中的众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更遑论是提出要离开额请求。 待到沈勇达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大堂之中后,陈桥便沉下脸色,目光从在场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看到那一张张惊惧异常的脸,陈桥心中冷笑连连,随即便抬手朝着一个方向指去。 看到陈桥的动作,那色唯一颔首,随即便如闪电般朝着那个方向飞扑而去,不待那面色有异的人反应过来,那色便已经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将人从人群之中提起,扔到了陈桥面前。 “陈、陈将军!” 那人忍着身上的疼痛,颤颤巍巍的爬起来跪好在陈桥面前,一张方才还挂着诡异笑容的脸,此时却只剩下了恐惧。 “说说吧,你是哪家的,此次你们这些行动的主使之人又是哪家的。”陈桥声音冰冷地看这跪在地上那人,不发问、不怀疑,直接便是十分肯定的陈述句。 “陈将军在说什么,小、小人听不懂。”那个人以额触地,一双眼珠在眼中转来转去,显然是在想着脱身之法。 “世人皆道黑龙军中只有沈勇达是刑讯好手,可你大约不知道,落在我手上反倒不如落在沈勇达手上好过。”陈桥嘴角挂起阴寒笑容,继续说道:“我可以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便在这一炷香的时间内好好想想,想想究竟是你这条命重要,还是你身后那些人的命重要。” 那人听着陈桥这阴恻恻的一番话,心头猛地一顿,却也老老实实没有再开口说话。 “还有,”陈桥的笑声听起来很是愉悦,“如今你既被我抓了出来,若你没有什么家眷妻小也就罢了,但凡你家中还有哪怕一个人,我都会一个个揪出来,让他们与你团聚。” 直到陈桥说出这句话来,那人才终于如坠冰窟般的觉得周身寒冷至极。 “点香吧。” 陈桥落下这三个字之后,便好整以暇地扯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早在陈桥说出“一炷香时间”的时候,莫栏苑的掌柜便极有眼色的吩咐堂中小二去取了线香过来,眼下听到陈桥的之后三个字之后,那名拿着线香的堂中小二便立刻将线香点燃之后端到了陈桥面前。 今日莫栏苑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莫栏苑的掌柜几乎要恨死那些行刺之人,若非除了被沈勇达带走的那人之外,所有刺客都已经被齐子枫和王冲所斩杀,这莫栏苑掌柜也定要亲自上去捅上两刀出出气才好。 “放心,”陈桥瞥一眼苦哈哈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莫栏苑掌柜,嘴角带笑地说道:“我知道此处是谁的产业,不会为难你的。” 听到陈桥这句话,莫栏苑掌柜先是一惊,随即便又放下心来,毕竟自己东家和陈桥虽然先前有些龃龉,不过眼下却早已经握手言和,他自然是不在担心陈桥会挟私报复。 “是,多谢陈将军。” 陈桥点点头,说道:“老四这地方确实不错,不过这样的天气最好还是莫再接客,否则若当真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只怕会给你家主子惹下麻烦。” 李泰行四,不过这个此时此地显然不适合将李泰的大名说出来,陈桥便以老四作为替代。 莫栏苑掌柜诚惶诚恐的点头哈腰,“陈将军教训的是,小的今后一定注意。”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陈桥结束和莫栏苑掌柜的闲谈,又重新将目光落在了那跪伏在地上的人身上。 第605章 你们当然有错 “考虑得如何了?”陈桥算得上是温和地说道。 那人心中一滞,沉默片刻之后,终于开口道:“作为家奴,便是应当对家主效忠,小的无话可说。” 陈桥有些意外的挑挑眉毛,他倒是没想到眼前这看上去獐头鼠目之辈竟有如此忠心,不过脸上的冷笑却也是愈胜了,“你以为你不说我便不知道你是谁家的狗了吗?” 那人身子一颤,猛地抬起头满眼震惊的看向陈桥,“你以为黑龙军便只会打仗吗?”陈桥冷笑着问了一声,“方才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不过是想给你一个带功立罪,给家里人挣一个活命的机会,如今看来你到还真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陈将军,我——” 那人哪里能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样,他原先想的便是,只要他能闭紧嘴巴,家里主子自然会想方设法给他谋一条生路,即便他活不了,也能让家中亲眷过上好日子,谁知…… 本想辩解一番,可还不等他话说出口,便已经被站在一旁的那色一拳打出了满嘴鲜血,重拳之下,甚至让他咬掉了自己的一半舌头,被迫住了嘴。 “大人已经给过你机会,你既不要那便算了。”那色冷冷说道。 陈桥笑着点点头,“正是这个理。” “来人。” 见到陈桥挥挥手,那色转头朝着外面叫了一声,随即便又两个黑龙军将士走了进来。 “郎将有何吩咐。” 那色又看了陈桥一眼,看着陈桥冲自己点点头,便对那两个黑龙军将士说道:“将人带出去,与那些先前伏诛的刺客,一起扔到悬崖 “是!” 应声之后,那两名黑龙军便上前拽着那人的胳膊往外面拖去。 尽管已经用尽全身一起去挣扎,可他又哪里能是黑龙军的对手,只能在无声的挣扎之中被那两名面无表情的黑龙军将士拖了出去。 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大堂之中站着的众人更是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眼下大堂的地上还遗留着那半截舌头,看起来血腥异常。 自那两名黑龙军将士拖着先前那人出去之后,大堂之中便再次沉寂了下去,堂中余下的人无不眼神颤抖地看向那坐在当中的陈桥。带着银色半块面具的那色就立在他身侧,齐子枫则依旧站在原地没有挪动分毫。 不久之后,那两名黑龙军将士便回来复命了。 “启禀将军、郎将,所有尸体已经尽数解决。” 陈桥长长呼出一口气,看上去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即便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微微放低些声音开口道:“今日之事,且先就这样吧。” 听到陈桥这句话,堂中不知有多少人大大松了一口气,可还不等他们再生出更多劫后余生的庆幸,便又听到那立在堂中正中央的男人开口了。 “我先前便说过,我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陈桥缓缓说道:“我也知道,你们之中定还有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派出来的眼线,我今日便将话放在这里,你们尽管一字不差的报回去便是。” 陈桥冷若冰霜的视线从面前那些看似无辜的人脸上缓缓流过,众人则无不屏息凝神只等着陈桥发话。 “我是个十分记仇的人,先前黑龙军中死的人、发生的事情,想必你们都已经再清楚不过,我便也不多赘述了。”他忽而露出一个再是明媚的不过的笑容,可这笑容在这本狂风大作、暴雨不不歇的时候,却是显得更加可怖。 “让他们都等着吧,”陈桥的笑容愈胜,那些隐匿在众人之中的眼线便愈发胆战心惊,“我会一家一家亲自上门,替我妹妹、替我手下这两个小家伙讨一个公道的。” 最后几个字,陈桥便都逐字逐句说出来,其中的寒意和杀气自是在在场众人,无不犹如惊弓之鸟一般。 言罢,陈桥又看了一眼那色,那色颔首领命,随即便上前道:“诸位请先行离开吧。” 如蒙大赦一般,那些人也不顾外面依旧磅礴的大雨,全部都已自己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莫栏苑。 很快,原本还人满为患的莫栏苑大唐便只剩下了寥寥数人,先前给王冲包扎的那些大夫也已经随着人群一道离去。 陈桥看一眼依旧躺在床上熟睡的陈玥安,轻轻叹了一声,原以为自己将她带来长安便能给她衣食无忧的生活,谁知却还是让这个自小便受尽了欺辱的女孩再次受到了伤害。 “现下便来说说你们两个吧。” 一改方才的冷冽模样,陈桥的神情变得有些无奈起来。 听到陈桥的这句话,齐子枫和王冲皆是一个激灵,随即便规规矩矩走到陈桥面前站定了。 “你们谁来同我讲讲,为何这下雨时候便一定要来这莫栏苑?”陈桥似笑非笑看着面前两个少年。 “先前属下便在雨天来过一次,”王冲开口道:“那时也是漫天大雨,当时属下站在那峭壁之上的木屋之中时,却恍然以为自己正置身一处有着瀑布的人间仙境之中,所以今日才想着要带小姐来看看。” “好,”陈桥看上去像是认同了王冲的说法,转而便又问道:“我再问你们一句,为何在已经知道有刺客突袭的时候,没有折返而回,反而还继续带着玥安去了那木屋之中?” “将军,此事是我的错。”齐子枫没有找什么借口,直接承认自己此番的错误,说道:“是我托大,以为只要有我和王冲在,这世上便再没有人能伤得了小姐。” 陈桥重叹一声,再开口时也隐隐含了些怒气。 “这莫栏苑那些房子,本就是依悬崖峭壁而建,便是平日里都甚少有女子敢进那木屋中去,谁知你二人竟如此胆大包天,居然在这样的天气带着玥安来了莫栏苑。”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恨不得将脑袋塞进胸膛的两个少年,陈桥真是不知自己究竟该打还是该骂。 “即便没有今日这些刺客,难道你们便能笃定这样一个危险的地方,不会出一丝一毫的意外吗?”陈桥语调虽唯有起伏,可齐子枫和王冲还是听出了他的愤怒。 “若是你们三个今日都在这里出了事情,你们又叫我如何自处?又叫魏王如何自处?”陈桥越说火气越大,声音也越来越高。 “将军,我们错了。”齐子枫瓮声瓮气地说道。 陈桥冷哼一声,“你们当然错了。” “还请将军责罚!”王冲又道。 陈桥却看也看不看他们二人,只走到陈玥安所躺着的床边,替在睡梦中仍旧十分不安稳的陈玥安掖了掖被角,随即才说道:“责罚你们?”陈桥在床边坐下,冷笑一声,“我还没那个闲工夫,不过此番事情闹得这样大,我虽不知他们究竟是针对我还是针对你们,却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此事就且先交给你们处理了,给我将那些所有参与进此事的人,都找出来。” “是!” 一听陈桥并不会责罚他们,齐子枫和王冲大喜过望之下,自然是干脆利落地应承了下来陈桥的命令。 第606章 一个都不会落下 “好了,”陈桥冲着他们摆摆手,“外头有蓑衣,你们且先回去歇着吧。” “是,谢将军。” 声音落下,齐子枫和王冲便都转身离开了大唐之中。 “大人,小姐她……”那色有些为难的看向陈桥,今日虽然天色阴沉,可眼下的时辰却也实在是不早了。 陈桥想了一下,便道:“我在此处守着玥安,你且先去将军府给伏岚报一声平安,至于长乐那边……”陈桥轻叹一声,又道:“便让伏岚看着办吧。” “是。” 应下命令,那色也没有再多做停留,很快便走出大堂,消失在了重重雨帘之中。 天色愈晚,大堂之中终于点起了烛火,莫栏苑的掌柜凑到陈桥身边,很是讨好地说道:“大人,此处风大,不如换一处地方歇息?” 陈桥却只是摇摇头,说道:“不必了,想来玥安待会儿也该醒了,待她醒后我便带着她离开了。” “是。” 对于陈桥决定的事情,便是再给这莫栏苑掌柜一百二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反驳什么。 不过,又过了一会儿之后,一个陈桥绝对想不到的人却出现在了大堂之中。 “阿钟?” 陈桥有些惊讶的看着出现在堂中的黑衣人,只见那个黑衣人慢条斯理收起手中的油纸伞,随后才一步步走到陈桥面前行礼。 “小人见过陈将军。” 陈桥点点头,示意黑衣人不必多礼,问道:“是魏王派你来的?” 黑衣人点点头,说道:“主人刚刚才知道莫栏苑发生的事情,所以才拍属下过来一探究竟,只是没想到将军竟然还未离开。” 陈桥看着面容严肃的黑衣人,不由笑了一声,指指还在床上沉睡着的陈玥安,说道:“舍妹还未醒,我如何能走得了?” 黑衣人这才看向正被厚厚棉被盖着,只露出来一张巴掌大的苍白小脸的陈玥安,“不过几日未见,没想到陈小姐竟蒙此大难。” 说实在的,若不是因为李泰眼下经过了基因融合,陈桥一定会以为黑衣人这句话是在幸灾乐祸。 他眼神古怪的看了眼黑衣人,随即便道:“魏王派你过来是为了何事?” “回将军的话,主人派小人前来,是让小人好生调查一番方才发生的事情。”黑衣人说道。 陈桥也想到李泰应当是为了这个原因,不过虽然已经是经过基因融合,陈桥却不想将这件事情假手他人,便道:“不必了,你回去告诉魏王,此事我自己来,就不劳你们动手了。” 黑衣人沉默片刻,显然实在想如果自己就这样去回李泰的话,李泰会不会心平气和地答应下来。 “是,小人明白了。” 不过,黑衣人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听着两人的对话,莫栏苑掌柜只觉得震惊,他也算是魏王府的附庸之中,为数不多知道黑衣人真正的效忠之人只有魏王的人,除了他们的主子之外,他还从未见过黑衣人对任何其他人有过好脸色,可如今那个一向铁面冷峻、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的黑衣人,在面对陈桥的时候,竟会表现出由衷的臣服,这如何能让莫栏苑掌柜不震惊。 看来自家主子和这位黑龙军主帅,早已经不只是握手言和的程度了。 目送黑衣人离开之后,陈桥又扭头去看床上的陈玥安,却见陈玥安竟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睁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醒了?”陈桥温声问了一句,“感觉怎么样?” 陈玥安点点头,声音低低地说道:“兄长,我没事。” 听到这话,陈桥才终于安下心来,说道:“好,那我这便带你回府,能起来吗?” 陈玥安活动了一下被厚重棉被压着的身体,再次点了点头,“能。”说完,陈玥安便挣扎着坐了起来,不过就只是这一番动作,便又让陈玥安已经被包扎好的额头又渗出了丝丝血迹。 “我先带你回去,回去后我在好生看看你的伤口。” 看着陈玥安额上白色纱布上渗出的红色,陈桥目光不由暗了一下。 将虚弱的陈玥安背在背上,又在莫栏苑小二的服侍下披了两件蓑衣,陈桥一手撑起一把由莫栏苑掌柜呈上的油纸伞,抬脚走了出去。 很快,陈桥便背着陈玥安回了将军府,早已经接到那色传话的伏岚,也在短短时间内便赶到了陈玥安的房间,她看着身上多处都被包扎起来的陈玥安,心下一跳,上前一步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桥轻手轻脚将陈玥安放到床上,随后才看向伏岚说道:“若我猜得没错的话,应当就是昨天那些寻衅却被齐子枫和王冲揍了一顿的那些人,看来是他们身后的族人坐不住了。” 冷笑一声,陈桥又对伏岚说道:“到底是个姑娘家,那些大夫也不好检查她身上究竟还有多少伤口,你替她瞧瞧吧。” 言罢,陈桥便转身走到了外屋。 似乎是因为回到了可以让自己安心的地方,陈玥安原本僵硬的身体也逐渐放松下来。 “夫君,”陈桥喝完了整整一壶茶之后,伏岚才终于面色稍显疲惫地走了出来,“玥安身上也有不少伤,不过都不是很严重,像是磕碰到什么地方留下的紫青痕迹。” 听到伏岚这句话,陈桥禁不住溢出一声冷笑,“可不是会被磕碰到嘛。” 之后,陈桥便将今日发生在莫栏苑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伏岚。 “他们竟如此目无王法?”伏岚低呼一声,似乎也没想到长安城中、天子脚下竟还会有人行如此狠辣之事。 “王法?”陈桥嘲讽一笑,“这天底下又几时有过王法?不过就是一些死而不僵的世族,难不成我还能怕了他们不成?” 生生将手中的茶杯捏碎之后,陈桥又道:“我便让他们好好瞧上一瞧,如今这长安城的王法,便都由我陈桥说了算。” 听到陈桥这话,伏岚先是一惊,随即才压低声音问道:“若是太子和那几位殿下知道的话,只怕……” 看了伏岚一眼,陈桥耸耸肩笑了一声,“放心,我已经给几个皇子都融合过基因了。” 闻言,伏岚才又放下心来,“即是如此,那便请夫君好好教训一番这些不知天高地厚之人吧。” “该教训的人,我自然是一个都不会落下,不过这段时间天气不好,我也不愿每日风里来雨里去的,便再让他们蹦跶上几日吧。”陈桥懒懒抻了个懒腰说道。 见状,伏岚不由笑出声来,“即是如此,那便烦请夫君去给奴家拿些包扎伤口的金疮药和纱布吧。” “得了。” 应下之后,陈桥便起身走了出去。 待陈桥拿回来纱布和外敷用的一些药之后,一直被瞒着的李丽质也终于知道了今日发生在莫栏苑的事情。 “真是可恶至极!” 陈玥安房中,李丽质很是怜爱得摸摸陈玥安的头发,说道:“玥安放心,桥郎定不会放过那些人的!” “嗯!”陈玥安弯着嘴角应了一声,她自然知道,陈桥定然会为她做主的。 第607章 这里是你的家 上完药之后,陈玥安便又昏昏欲睡了过去,李丽质因着睡了整整一个下午,此刻正是精神的时候,而且她也知道此时房中不宜有太多的人,便将陈桥和伏岚都赶了出去。 “我在这里陪着玥安便是,你们也去休息休息吧。”李丽质一派正经地说道。 “好吧,”陈桥无奈答应下来,却又握着李丽质的手说道:“那你也要小心身体,别没得到时候玥安好了,你却又病倒了。” 李丽质脸蛋红扑扑地将自己手从陈桥的掌中抽出,一反手便将陈桥推了出去,还不等陈桥再说什么,便“嘭”的一声将房门关上了。 站在陈桥身边的伏岚很是幸灾乐祸地看着陈桥,不等陈桥多说什么,便耸耸肩走远了。 陈桥先是看看那扇紧闭的房门,无奈笑了一声之后,才追着伏岚走了过去,“夫人等等为夫啊。” 伏岚听到身后陈桥那很是不正经的声音,好笑着回头瞪了陈桥一眼,不过脚步却还是停了下来,待到陈桥走到自己身边之后,才又搂着陈桥的胳膊往前走去。 “你此番大动肝火,只怕不只是为了玥安吧。” 走了一段路,陈桥与伏岚绕着小路走进了不会被大雨临到了凉亭之中,待两人多坐下之后,伏岚才兴致勃勃问了陈桥一句。 陈桥有些愕然地看向伏岚,却见伏岚正笑得狡黠地看着自己。 “不愧是你,”陈桥点点伏岚的鼻尖,笑着说道:“没错,我虽心疼玥安,可这次的事情却不全是为了她。” 陈桥很是坦诚地对伏岚说道:“此番的事情,虽然起因是玥安,可今日发生的种种,显然那些人已经将矛头对准了齐子枫和王冲。” “我知道,你不会容忍何人对黑龙军中的任何一个将士心怀歹意。”伏岚说道。 陈桥点点头,说道:“若此事受害的若只有玥安,我自是不会将事情闹大,可如今牵涉其中的人却早已经不只是玥安,还有齐子枫和陈桥这两个我最是看好的年轻人,且不说我对齐子枫有什么期待,便只是王冲,也是我十分喜欢的一个臭小子,如今那些人明知他二人对我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下属,却依旧敢去摸老虎屁股。” 许是因为陈桥这最后一句话说得太过粗糙,伏岚不由笑了一声。 “那我就该让那些不怀好意之人,好生瞧瞧我这黑龙军主帅究竟有多护短。” 伏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真是好不知道那些闹腾的人,何时才能真正全部消失。” 陈桥哼笑一声,说道:“怎么可能全部消失?最多也只是潜伏起来,只等瞅准时机再扑上来咬我一口。” “实在有些可恶了。”伏岚很是不忿地说道。 陈桥却只是笑了笑,“时间久了你慢慢也就习惯了,”陈桥说道:“从我刚刚入京开始,这样的事情便层出不穷,若是有一段时间实在风平浪静过头的话,我甚至都会有些怀疑,这长安城之内是不是当真连一个傻子都没了,不过如今看来,傻子果真还是大有人在的。” 听到陈桥将那些处心积虑想要对付黑龙军的人称之为傻子,伏岚又呵呵笑了两声。 将军府中,陈桥与伏岚正好像说笑话一般说着今日发生的事情。不过眼下长安城中与将军府遥遥相对的一座宅院中的气氛确实分外凝重。 “当初也不知是谁说的,说那两个小子还有那个小姑娘,对于陈桥来说都是些无足轻重的人,叫咱们放心动手,”一个面色阴沉的中年男人气势汹汹说道,下颚的山羊胡也因为他的嘴一开一合而微微颤动着,他不怀好意的看向坐在主位上的男人,阴恻恻开口,“如今闹成这副局面,也不知柳大人打算如何收拾局面啊!” 说完,山羊胡便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而主位上的男人,此时的面色也不甚好看,他先前确实是知道黑龙军中有一个叫齐子枫的少年,很得陈桥青眼,甚至陈桥还曾亲自放出话来,直言那少年很有可能便会成为黑龙军的下一任主帅。 可他又如何能想得到,那样重要的人物,竟会和王冲一起出现在集市上!又如何能够想到,与他们在一起的那个少女便是大名鼎鼎的黑龙军主帅的同父异母的妹妹! 想到此处,主位上的男人心中更是骂了不知多少遍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若非他胡言乱语,自己也不会如此冲动行事! 原本只是想敲山震虎,谁知如今却被陈桥那只猛虎给盯上了。 “如何收拾?”主位上的的男人没好气的开口,“我已经与朝中不是御史言官说好了,明日早朝之时,便一起上奏,参奏那陈桥纵容黑龙军将士当街行凶,请陛下治他一个目无法纪、行事狂悖之罪!” “请陛下治陈桥的罪?” 主位上的男人话音才刚刚落下,便又有一个面容消瘦苍白的男人冷笑一声,“柳兄怕是不知道陛下又多宠信咱们这位黑龙军主帅吧!” “要我说,”一个听上去有些怯懦的声音响起,一个身子浑圆,顶着鼻下两撇小胡子颤颤巍巍的男人低声说道:“咱们不如去向陈将军赔罪,我听说陈将军一向心胸宽广之人,只要咱们真心实意,想必陈将军也不会真的要将咱们如何吧?” 在座之人,听到他这个说法之后,也有几个动了心思,不过还不等他们再劝几句,便听那主位上的男人森冷开口道:“赔罪?只怕咱们这些人连将军府的大门都进不去,便会丧命了!” “那可如何是好!” 坐在主位男人下手的一个看起来年纪略小一些的白面男人急急问道。 “如何是好?”还不等主位男人说些什么,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壮实的男人便高喝道:“大不了便鱼死网破!难不成我儿子这顿打便白挨了不成!” 这句话落下之后,厅中一时陷入了一阵寂静。 “不管有用无用,”过了许久之后,主位男人才再次开口:“明日朝堂之上的参奏之事,已经不能更改,眼下咱们便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今之计,也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强硬的结束了今日的谈话,主位男人话音刚落便起身离开的正厅。 余下的七八个人,面色各异的在厅中坐了片刻之后,也相继起身离开了。 晚饭的时候,睡了几乎整整半天的陈玥安再次醒来,她先是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才终于想起自己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一直守着她的李丽质见她醒来,忙上前在床边坐下,问道:“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看着李丽质担忧的神色,陈玥安不由红了眼眶,她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掉泪的冲动,对着李丽质摇摇头,艰难扯起一个笑容说道:“大嫂嫂不必担心,我没事。” 听到陈玥安这分外乖巧的话,李丽质心中便对那些行刺之人更加愤怒。她轻柔地摸了摸陈玥安苍白的脸颊,说道:“玥安,这里是你的家,你不用强撑什么。” 话音刚落,李丽质便只觉得眼前一闪,紧接着她怀中便多了一个正在瑟瑟发抖的身体,没过多久,李丽质便察觉到自己肩上被温热的眼泪浸湿,她红着眼眶轻轻拍了拍陈玥安瘦弱的背,轻声说道:“别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第608章 皆是跳梁小丑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朝的时候,李世民刚刚在龙椅上坐下,便有一个接一个的言官御史出列,义正言辞地指责着陈桥如何纵容部下在市集上寻衅滋事、恶意伤人。 眼见着那些言官越说越不成体统,甚至连藐视王法、不遵陛下一类的说辞都搬了出来,听了许久的李承乾几人终于忍不住了。 “敢问徐御史,”李承乾走出队列,冷冷开口,“御史参奏陈桥纵容部下行凶,可是亲眼见到了?” 被李承乾点名的御史稍一语滞,便又大义凌然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自是有人亲眼目睹。” “哦……”李承乾意味深长出声,似笑非笑地瞥一眼那跪在地上,腰板挺得笔直的御史,颇有深意的说道:“原来是人云亦云啊。” 说完这句话,李承乾便再次回到了队列之中。 跪在殿上的一众御史眼见李承乾如此回护陈桥,心中都升起一阵怪异,世人皆知若非陈桥上奏,李承乾也不会从堂堂太子被贬为怀王,更不会远离长安城,前去青州那样一个偏远之地。 原本,他们还想着若是李承乾对陈桥余怒未消,定然也会是他们的一大助力,谁知事情却偏偏没有朝着他们想要的方向发展。 “本王倒是不知道,这年轻人在街上打上一架,什么时候也能牵扯到陈桥目无陛下,若非本王知晓陈桥为人,怕是只凭乔御史的这三言两语,便要以为陈桥是要准备着谋反了。” 先前还一直冷言旁观,直到李承乾出列之后,才也站出来的李泰满脸尽是讥讽之色的看着那名被他点名的御史。 乔御史更是没想到,李泰竟也会开口替陈桥说话。 毕竟当年长安城之中,黑龙军主帅陈桥和魏王李泰的不和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若不是陈桥的话,当年的李泰可不可能会被李世民废去四肢,龟缩在魏王府中荒度了几年。 “魏王殿下,陈桥纵容部下当街行凶,又如何能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年轻人打架便能略过的!”那乔御史正义凛然地说道。 李泰冷笑一声,眼中的讥诮却是连遮掩都懒得遮掩,说道:“陈桥纵容?怎么着?莫非是乔御史亲耳听到、亲眼看到陈桥如何纵容了?只是不知窥探当朝重臣行事,乔御史又应当是个什么罪?” 原来,李泰便最是会混淆是非黑白,还要顺带倒打一耙的个中翘楚,只是他在朝堂上消失数年之后,似乎又不少人忘了他的这个本事,一时间被李泰的言辞说得有些回过来神。 “魏王殿下这是何意!”乔御史可不想被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自然是要出声为自己辩驳。 “何意?”站着的李泰嘴角挂起一个十足讥诮的笑容,他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乔御史,“若是乔御史没有窥探朝中重臣,又如何知道是陈桥纵容部下行凶?” “下官……” 乔御史难以自辩,只能惊慌失措地朝着坐在龙椅上的李世民重重拜下,言辞恳切道:“陛下明鉴,臣绝未做过此等有违纲常之事!” “做没做过,也只有你自己知道,陛下又如何得知?”李泰凉凉说道:“毕竟陛下都不知陈桥如何狂悖,乔御史却好似知道得一清二楚啊。” 乔御史的头深埋在地上,后背已经是一片冰冷湿意。 原本他们是看准陈桥今日不会上朝,才如此炮火猛烈地参奏陈桥,谁知陈桥虽然不在,可这朝堂之上却接连有当朝王爷出面替他辩驳。 “陛下明鉴,”沉默许久的魏征也终于出列,他满眼冷意地看了下跪了满地的御史,心中冷笑连连,面上却依旧正经如常,“陈将军自入朝以来,立下战功无数,对陛下之心更是天地可鉴,陛下且不可轻信了这些跳梁小丑的诬陷栽赃之言啊!” 魏征可以算得上是言官之首,只是那些跪着的言官御史也一向知道魏征自陈桥入朝为官之后,便一直对陈桥很有好感,便也没有想着魏征能替他们说话。只是他们却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先前一向独善其身的魏征,今日却会如此不给他们面子,不仅直言他们栽赃陷害,更说他们是跳梁小丑。 “跳梁小丑?” 龙椅上的李世民终于开口,不过确实满含笑意地看向魏征。 “魏卿,若是朕没有记错的话,你如今可还领着御史台呢,怎好如此说话?” 本以为陛下会斥责魏征的口无遮拦,谁知竟会是如此不痛不痒的一句话。 直至现在,跪在殿上的御史们才终于知道,他们又一次输给了陈桥。 输给了甚至今日都未来上朝的陈桥。 “臣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魏征面无表情说道。 李世民沉声笑了笑,随即才面露不悦地看向那些御史言官,“众卿该知道,朕让你们做这御史是为了什么,若是为了一己之私便当朝污蔑有功之臣,朕可是短短不能应允的。” “陛下,臣又是启奏。” 一向在朝堂上沉默无语的李恪,忽然走出队列,朝着李世民作揖说道。 先前被李世民一句话吓得魂不附体的一众御史们,还以为李恪此时开口是要替他们说话,便不由满怀期待地看向李恪。 李世民抬抬手,说道:“奏来。” “启禀陛下,”李恪缓缓开口,声音算不得高,可说出来的话却让那些原本心怀期待的御史,再一次如坠冰窟,“据臣所知,前日黑龙军中两名将士出手伤人,实是因为那些有眼无珠之人意图对陈将军的妹妹图谋不轨,若非两位小将及时出手,只怕后果会不堪设想。” “这便是你们所说的纵容部下当街行凶?”李世民闻言,更是震怒,“朕一向知道你们不喜欢陈桥,只是朕没想到你们竟会为了将陈桥拉下来,便如此无所不用其极地颠倒是非黑白!” “微臣糊涂!陛下恕罪!” 事情发展到现在,那些跪着的御史言官早已经知道他们眼下除了请罪,再没有别的出路。 “糊涂?”李世民看着那一个个颤抖的脊背,冷笑着说道:“朕瞧着你们可是不糊涂啊,方才参奏陈桥的时候,不还一个个条理清晰得很嘛?” 闻言,那些御史言官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心中暗恨同样跪在他们之中的某个人,若不是他说了什么先下手为强之类的屁话,他们也不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朕今日不会罚你们,”沉默良久之后,李世民才再次开口,“不过,若你们他日再犯的话,朕便会数罪并罚了!” “谢陛下隆恩!” 大大松了一口气的御史言官们谢恩之后双腿打颤地从地上爬起来,缩头缩脑地回到了队列之中。 “陛下,臣有事启奏。” 一个属于李泰阵营的官员在此时站了出来。 李世民瞥一眼李泰,随后揉揉眉心,“奏来。” “昨日齐小将与王小将带陈将军妹妹在莫栏苑之中,遭到了不知名刺客的刺杀!” 第609章 我是不急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因着这几日雨势颇大,原本很是耳聪目明的一些人,都因着这雨而变得有些耳聋眼瞎,昨日发生的事情自然而然便有许多人都并不知情。 朝上许多官员的脸色,在此时此刻终于变得精彩纷呈起来,毕竟任谁都想不到,在这长安城中,竟还有人不知死活地敢对陈桥的人动手,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对于这件事情,因着李泰一早便知道了,所以从李世民到李治也就全都知道了。不过李世民眼下却还是做出了一副震怒的模样,他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来,怒喝道:“昨日陈桥的妹妹和属下才遇刺,今日朝上便有人参奏陈桥纵容部下行凶,怎么?你们是打量着朕年事已高,所以想趁着这个机会将陈桥置于死地吗?!” 李世民话音一落,刚刚才站起身来的那些御史言官便又脸色煞白地出列跪了下来。 “陛下明见!臣等并不知晓昨日发生的事情啊!”跪在最前列的方才被李承乾点过名的徐御史悲愤交加说道。 可即便事情已经发展到如此不可控制的地步,这些御史也不敢将那个鼓动他们的人推出来,毕竟若是将那人指出来的话,便能坐实他们身为朝廷御史,却因为一己之私而结党的事实了。 所以即便每个跪在地上的人都抖如糠筛,他们却也还是只能希望李世民并不会当真将两件事情混为一谈。 李世民也当然没有想着要将两件事情混为一谈,不过借机敲打敲打这些看不清时局的人,却还是可以的。 “谅你们也没有那个胆子。” 李世民冷笑一声,转而又道:“即日起,大理寺与刑部便共同协理此案。” “臣遵旨。” 大理寺正卿和刑部两位侍郎连忙出列皆知。 看着出列的三人,李世民长叹一声又重新坐回到龙椅之上,“此事也算的是陈桥的事情了,待案情查明之后,便将所有有罪之人送去给陈桥处置便是。” “遵旨!” 很快,今日朝上发生的事情,便被从各处送到了将军府上。 “这些蠢货。” 将手中的纸张扔到桌子上之后,陈桥轻笑一声,满脸尽是不屑。 眼下李丽质正守在陈玥安房中,坐在陈桥身边的伏岚捡起一张纸笑个不停,分外不解地说道:“他们怎么就会以为,你不在朝上就会被他们所参倒?” 陈桥耸耸肩,“可能是这几日长安城中下得雨都流进他们脑袋里面了。” 伏岚依旧笑个不停,她捡起一张纸细细看去,看到那些御史言官因为李承乾和李泰出面替陈桥说话,而面露惊诧之色的时候,更是乐不可支,“我还当如今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你与怀王、魏王早已经握手言和,怎么这些言官御史却都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眼见伏岚如此开心,陈桥也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说道:“他们这些人,往往只会选择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事情,至于他们不愿意相信的事情,即便是真到不能再真,他们也绝对不会相信的。” 虽说陈桥这番话说得实在有些绕,不过伏岚却也还是听懂了,她笑吟吟看着陈桥,说道:“管他们相信不相信,反正都是些不重要的人。” 陈桥很是喜欢伏岚这句话,他伸手轻轻捏了捏伏岚的脸颊,说道:“正是,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他们愿意怎么想便由他们去吧。” “若我没记错的话,你如今还领着刑部尚书一职,陛下的旨意你怎么看?”一把拍开陈桥的手,伏岚很是认真的问了一句。 陈桥却懒懒往椅背上一靠,“我如今可是受了委屈的苦主,自然是不会去查自己的案子,我原本想还想着让黑龙军去查,如今既然陛下有旨,那我便也乐得清闲,就让刑部和大理寺去查吧,反正也没什么可着急的。” 晚些时候,下了整整三天的雨终于小了一下,陈桥站在屋檐之下朝着天边那若隐若现的晚霞看去,嘴角勾起一抹笑来,“早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是个好兆头。” 伏岚无声笑笑,说道:“自然得是会是好兆头。” 两人相视一笑,随即便朝着陈玥安的房间走去了。 刚一推开门走进内室,两人便见李丽质将食指立在唇边,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陈桥和伏岚便无声走到了床边,看一眼躺在床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陈玥安,陈桥颇有些心疼地摸了摸陈玥安柔软的头发。 “辛苦你了。”陈桥满眼温柔的看向坐在床边的李丽质,整整两天,除去睡觉吃饭的时候,李丽质都是片刻不离的守在陈玥安的床边,就连瀚哥儿和熙丫头照顾得都少了一些。 李丽质笑着摇摇头,轻声说道:“不过就是坐在这里,哪里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这丫头今日怎么样了?”陈桥扯了两把椅子过来,与伏岚一道坐下之后又问了一句。 李丽质轻声叹息一声,“白天还好,不过我听晚上守夜的丫鬟说,她时时会被噩梦惊醒。” 闻言,陈桥也不由叹了一声,“原以为齐子枫和王冲能让她开朗一些,谁知才刚好了点,便又遇上这样的事情。” 李丽质目光落在沉睡的陈玥安脸上,“过了整整五年那样的日子,又如何会在这短短时间内便忘了?”说着,她又扭头看向陈桥,“虽说这次是齐子枫和王冲大意了,不过他们却也是一片好心,桥郎也莫要责罚他们。” 陈桥点点头,笑着说道:“放心,我原本也没有想要责罚他们,反倒是他们自己于心难安,王冲这几日更是派人送了不少名贵药材过来,自己却连登门看一眼玥安都不敢。” “好心做了坏事,自然是会惭愧不已。”伏岚说道:“夫君不如明日叫他们两个来吃一顿晚饭吧,否则也不知这两个小子什么时候才敢上门。” 李丽质闻言也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我瞧着玥安也很喜欢与他们待在一处,虽不像对施郎将那般亲近,可先前每每说起那日的外出时,玥安脸上的神色都与平时不太一样。” “好。” 眼见李丽质和伏岚都这样说,陈桥自然是不会再反驳什么,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今日陛下下旨了。”陈桥对李丽质说道:“让大理寺和刑部一道办理莫栏苑刺杀的案子。” “当真?”李丽质颇为开心的问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长安城发生这样的事情,陛下自然是震怒,昨日我在莫栏苑的时候,魏王府上那个阿钟也去了一趟。” “阿钟?”李丽质有些不明白,怎么李泰也会提前知道此事。 陈桥看李丽质满脸疑惑的表情,不由笑了一声说道:“你难道不知道吗?”陈桥点点李丽质的额头,又道:“莫栏苑可是魏王的产业。” 此事李丽质确实不知道,听陈桥这样说,她便不免有些惊诧,很是好笑地说道:“难怪先前四哥总是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没想到竟有一处满长安城最是挣钱的买卖。” 李丽质所说的先前,便是当初李泰和李承乾争权夺势的时候。 第610章 年轻人想得多 “如今既然陛下已经有了旨意,那我便不再去管此事了,我瞧着这下了几天几夜的雨也快要停了,待玥安身子再好些之后,咱们一家人便出去踏踏青,如何?”陈桥说着,便左右看了看伏岚和李丽质。 两女皆是满脸笑意地点点头,“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既然你们都觉得好,那便不必再商议了,”陈桥看着两人说道:“这么些年了,也总该别人替咱们忙活一回了。”说着,陈桥便抻了个懒腰,然后歪头看着两女笑了一声,“总不能叫我一直替这朝堂、这天下操心,自己府上的事情却无人问津的道理。” 言罢,陈桥便站起身来,连日的狂风大雨之后,阴沉了许久的天终于在临近夜晚的时候放晴了。站在只开了一条缝隙用来换气的窗户边,陈桥看一眼已经出现点点繁星的天空,心情甚好地笑了笑,“得了,我这便派人去王府还有齐子枫那儿传话,让他们明晚来府上用饭,你们两个且先看着玥安吧。” “好。” 李丽质和伏岚答应了一声,目送陈桥离开了房间。 走出房间,陈桥先是去瞧了一眼昨日被沈勇达押送到将军府的那个活口,吩咐吴管家把人送去大理寺。 “将军,咱们不问了?”吴管家甚是不解地问道。 陈桥弯弯嘴角,“陛下已经下旨,让大理寺和刑部共同审理此案,既然有人能搭把手,咱们又何必自己费神,对了,把你们审出来的东西也一并给大理寺送去。” “为何送去大理寺?”吴管家又问一句。 陈桥看他一眼,“我毕竟是刑部尚书,刑部总不能还不如那大理寺吧?”陈桥似笑非笑地看向远处,“不过一个活口而已,我想着那李然和江州同也不会太让我失望的。” “将军所言极是。”吴管家说罢,便朝着陈桥福了福身子,刚准备离开便又听到陈桥开口。 “你待会儿跑一趟,分别去跟王冲还有齐子枫说一下,明晚来将军府吃饭。” 陈桥看着吴管家说道:“看着他们点头了再走,若他们支支吾吾推三阻四,你尽管去踢他们两脚,若他们胆敢反手,你便说是我让你踢的。” 吴管家虽然还是略有不解,不过却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点头应下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院中的花花草草经过这几日的风吹雨打,都有些蔫头耷脑,陈桥一路上看着这些无精打采的花草,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不过还不等他走进书房,便又有门口的侍卫来报,说吴王和魏王在外求见。 李恪和李泰?陈桥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这两个人会一起过来。 “请两位殿下去书房吧。”说着,陈桥便又继续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才刚刚将书房的烛火点燃,李恪和李泰便先后走了进来。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陈桥坐下之后,面带些许疑惑地看向两人。 李恪则有些好笑地看向陈桥,说道:“你便当真一点儿都不着急吗?” “急什么?”陈桥很是真挚地问道。 李恪瞧着陈桥这副样子,当即便闭上嘴不再说话,反正在论里脸皮厚这方面,他便是拍马也赶不上陈桥的。 李泰则必李恪要直接得多,张嘴便问道:“难道此事你便真的不管了?若是大理寺和刑部查不出来呢?你又当如何?” 陈桥勾起嘴角,递给李泰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说道:“若合大理寺和刑部之力,还查不出这些宵小,那大理寺和刑部也该换上一批人了,”言罢,陈桥目光中看到李泰还想说些什么,便又说道:“至于此番行刺的主谋,我已经知道是那些人了。” 听到陈桥这句话,李恪和李泰才当真是傻了眼。 “你既然知道,为何不亲自去将这些人拿下?”李恪略有不解地问道。 “我知道他们是谁,也已经让人盯着他们,我会给大理寺和刑部一个月的时间,只要他们能在一个月之内将这些人查出来、抓起来,我便没什么好说的。” 李泰皱起眉头,毕竟他们都知道八月初八是那色的婚期,而今日则已经是六月二十九。 “若他们一个月之内查不到、抓不住呢?”李泰蹙眉问道。 陈桥笑笑,“若他们当真如此蠢笨的话,我自然是要向陛下上折子,请陛下治他们一个尸位素餐之罪了。” “那些人幕后之人呢?”坐在椅子上的李恪,朝着陈桥所在的方向探了探身子问道。 陈桥耸耸肩,“到时候自然是由黑龙军京城抓人了。” 听到陈桥果然已经有应对之策,两人这才放下心来。 “今日怎么只你二人来了?怀王呢?”陈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听陈桥问起怀王,李泰叹着气摇摇头,“大哥眼下还在宫中没有出来呢。” “可是宫中出了什么事情?”陈桥眉头一紧问道。 李泰摇摇头,无奈笑了一声说道:“宫里太平得很,哪里会出什么事情,不过就是知道你妹子遇刺的事情之后,父皇发了好大一通火,眼下大哥正在宫里灭火呢。” “那殿下怎么跑出来了?”陈桥挑眉看向李泰。 李泰笑了一声,双手揣进袖口,“有大哥和为善在就够了,我可不想这个时候去触父皇的霉头。” 自从经过基因融合之后,李泰的性子与先前那个阴狠毒辣之人,也算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如今李泰的性子之中少了些偏执多了些淡泊,不过若当真遇到事情的话,那份仿佛从他出生起便一直与他如影随形的狠戾便会展露无遗。 “你倒是惯会偷懒。”陈桥笑着摇摇头,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将军,晚饭好了。”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听到门外传来一个稍有些陌生的声音。 陈桥应了一声,那人的脚步声便又逐渐消失在了门外。 “老吴不在吗?” 不知为何自从李泰与陈桥回府往来以后,李泰来将军府的时候,十次中总会有八次爱和吴管家待在一处。 陈桥道:“昨日的事情让王冲和齐子枫心里有些别扭,我让吴管家分别去他二人家中,郑重通知他们明晚来将军府一道吃饭。” 李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便又笑了一声,“现在的年轻人哪里都好,就是总免不了想得太多,一来二去之下难免会束手束脚。” 陈桥也很是赞同李泰的话,不过却还是不怀好意的笑问道:“你当年怎么没有像这两个小子一般多想一些?” 李泰耸耸肩笑笑:“皇子们谁不想争上一番,即便有了太子,也总还是会不甘心,总觉得大家都是父皇的儿子,凭什么那张椅子他坐得我坐不得?” 说着话,李泰便好似想起过往那十几年与李承乾互相争斗的时光,面色不免有些怅惘。 “得了,别想东想西了,”陈桥站起身来拍拍李泰的肩膀,又看了一眼李恪,“今晚留在将军府用饭吧,想来长乐应当会很开心。” 两人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第611章 可有头绪了 “三舅舅!” 当然,李恪和李泰留在将军府用饭,最开心的便要数熙丫头了。李恪才刚刚出现在花厅,用余光扫到李恪的熙丫头便一溜烟从座位上蹦下来,一路欢快地跑到了李恪身边,张开双臂要求李恪将她抱起来。 在李泰和陈桥狭促的目光之下,李恪将熙丫头抱了起来,一路走到饭桌边后才又将熙丫头放到了她的座位之上。 “我要与三舅舅挨着!” 李丽质无奈地看了眼女儿,随即便让守在一旁的丫鬟嬷嬷将熙丫头挪到了李恪的身边。 “玥安如何了?”陈桥见饭桌上依旧没有陈玥安的身影,便扭头问了一句。 李丽质笑笑,说道:“方才醒了,不过服过药之后还有些困顿,眼下雨才刚停,湿气和寒气都还有些重,我便没让她出来用饭,已经命人将晚饭送过去了。” 陈桥点点头,“你一向都如此周全。” 伏岚在一旁看着,也不由笑着说道:“长乐一直都是府中最体贴的,方才若非长乐拦着,我差点儿就让玥安来花厅用饭了。” 陈桥笑着摇摇头,“你啊你。” “话说你这妹子,我们才都只见过一次,回头等丫头身子养好了,便再带出来给我们瞧瞧吧。” 李泰笑眼看向陈桥说道。 “好,”陈桥夹了一筷子菜说道:“不过她性子向来害羞,你们可不能玩笑太过了啊。” 虽然知道李恪并非爱开玩笑之人,可李泰却不是什么善茬,若是没有提前说过的话,只怕他不将陈玥安逗到面红耳赤,便不会罢休的。 李泰自然也知道陈桥说的其实就是自己,于是说道:“你的妹子我哪里敢逗趣?” 听到李泰所言,陈桥才放下些心来,他想想也确实如此,李泰早已经融合了基因,定然是不会去做让自己不喜的事情。 用完晚饭之后,李泰和李恪便起身告辞了。 隔天一早,陈桥便又早早出了将军府。虽然嘴上说了不管这次的案子,可心里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走出将军府之后,陈桥便一路朝着刑部大牢的方向走去了。 站在刑部衙门之外,陈桥单手插腰略有些陌生地看着这看起来很是威严的刑部衙门,想起来自己上次入刑部衙门已经是几年前,陈桥轻笑一声,抬脚走了进去。 “尚书大人!” 在刑部衙门之内,刑部的官员更多愿意称陈桥做尚书大人而非陈将军,好像这样以来便能让陈桥与刑部的联系更加紧密,让刑部在三省六部之中的地位更加超然一些。 听到外面的喧哗声,刑部左右侍郎李然和江州同一道从旁边一间看起来甚是狭窄阴暗的房间走了出来,两人甫一见到陈桥,便是表情一亮快步走到了陈桥面前。 “下官见过尚书大人。” 两人齐声向陈桥请安。 “我今日就是过来瞧瞧,你们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便是。”陈桥笑得很是平易近人地挥挥手。 既然陈桥说出了这样的话,刑部的官员们自然不敢再继续围在陈桥身边,何况莫栏苑的案子才刚刚开始调查,他们自然是不敢多耽搁些什么,陈桥话音刚一落下,站在他身边的刑部官员便只剩下了李然和江州同。 “尚书大人,我们——” 李然才刚一开口,便被陈桥制止了他笑吟吟看着两个下属,说道:“我并非是来催促你们,或是来干涉你们的调查,只是来随便看看。” 李然和江州同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之色。 “另外,王冲和齐子枫还有我那妹子都是这个案子的涉案之人,若你们有需要的话,只管派人来去传他们过来问话便是,不必有什么顾虑的地方。”陈桥又道。 “有需要两位小将与陈小姐的地方,下官自然会派人去请,”李然有些困惑的问道:“尚书大人不是来审这案子的?”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你何时见过苦主亲自审案子的?陛下既然将此案交给了大理寺和刑部共同审理,那便更不需要我来插手了。” 说话者,三人便一同走到了属于陈桥的那个小隔间之内。 “只是话虽这样说,我却还是想过来瞧瞧。”陈桥示意两人坐下之后,才在自己那张吱扭吱扭响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问道:“你们可有什么头绪了吗?” 江州同李恪点点头,说道:“下官二人怀疑前日发生的事情,与先前两位小将在集市之中所打的那些登徒子应当脱不了关系,下官昨日便已经派刑部的官差去集市上问了一遭。” 陈桥只是笑着点点头,并未说话。 “一问之下,百姓无不实话实说,当即便说了那些人便是向来在长安城中无法无天的几家破落户的少爷公子,百姓们平日里受他们欺压多了,自然是不会替他们隐瞒。”李然又道。 陈桥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笑眯眯看着两人三人刚坐下没有多久,便有极有眼色的官差端来了茶水,“尚书大人,衙门里也没什么好茶,您便凑合着润润嗓子吧。” “辛苦。”陈桥笑着看着那官差将放着茶壶茶杯的小托盘放下出去后,才提起茶壶给李然、江州同还有自己分别倒了一杯茶,“继续说吧。” “百姓指认了人之后,下官与李侍郎便分头带人,将那些人全部都带回了衙门。”江州同说道。 陈桥若有所思点点头,忽然问道:“那些人的家里人没来衙门要说法吗?” 听到陈桥这么问,两人忽然皆是苦笑一声,李然说道:“怎么没来,那些人一大早便到了衙门外,吵着闹着说就算要抓,也该抓两位小将才是,怎么咱们光抓被打的,不抓打人的。” “我来时怎么没见那些人?”陈桥抬起一只手撑着脑袋问道。 江州同道:“那些人虽大多有世袭爵位在身,可终究没什么实权,陛下这几年又打击这些空有爵位而没有实干才能的勋贵之家甚重,下官命外头的衙差将大门关上,任凭他们骂了一阵子之后,他们便也走了。” 陈桥心想江州同此举倒是有些意思,不过江州同的处置办法虽好,却也难免会给人留下“下次若有人胆敢再来刑部闹事,便索性将他们全都抓起来,然后交由陛下处置便是。” “是,下官谨记尚书大人交待。” 得知刑部已经有了相当大的进展,陈桥心中自然还算是满意一些,当即便道:“我昨日将先前在莫栏苑齐子枫和王冲抓到的那个活口扔到了大理寺,”陈桥见两人虽然有些疑惑,神色之中却没有半分不满,便又说道:“你们是我治下的官员,我想着就算没有那个半死不活的人,你们应当也能顺利将案子调查清楚。” 听到陈桥如此看好他们的能力,李然和江州同便又是一番感动,“下官定不负尚书大人所托。” 陈桥很喜欢看到自己手下的人都是有才能之人,何况他冷言看了几眼,也为知道李然和江州同都是年轻一代官员之中的佼佼者,对于他们二人也很是放心。 第612章 原来是买凶杀人 “我今日便是来告诉你,若是办案之中若遇到有人恶意阻碍你们的,不必有些顾虑,该打便打,该抓便抓,实在遇到硬茬子的话,只管派人去黑龙军大营调黑龙军的人来镇场子。”陈桥笑着对两人说道。 “黑龙军?”李然和江州同俱是一惊,李然略有些惶惶地问道:“会遇到什么样的麻烦?竟还用得着劳烦黑龙军将士?” 陈桥却只是耸耸肩,说道:“谁知道呢?毕竟都是勋贵人家,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是将他们逼急了的话,谁知会做出些什么事情?”陈桥这句话说得十分意有所指。 “尚书大人的意思是,前日莫栏苑行刺之事……”李然似有理解地说道。 陈桥笑笑,“我可什么都没说,你们自己去调查吧。” 喝完最后一杯茶之后,陈桥便起身离开了刑部衙门。 站在门口,李然和江州同一直看着陈桥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道尽头之后,才双双转身回去了衙门之内。 “既然尚书大人对我们如此看重,我们自然是不能让尚书大人失望的。”李然对江州同说道。 江州同点点头,也道:“李兄说得在理,何况尚书大人已经给了我们这样大的一个线索,若咱们还是无法破了此案,给不了将军府一个交代的话,那你我二人还有和颜面忝居刑部侍郎之位?” “江兄此言正是我心中所想啊。”李然很是感慨地说道。 两人一边说着话,便一边朝着衙门之中走去。 从刑部衙门出来之后,陈桥便又一路去了大理寺。他在大理寺虽然没有任何官职,可他的身份在大唐之内早已经超然,他要进大理寺,又怎会有哪个没有眼色的人敢将他拦在门外? “陈将军,”大理寺少卿心中正是感激陈桥送来了那个刺客之中的活口,还有那叠由沈勇达和吴总管先后审出来的口供,想要寻着个机会亲自登门拜访陈桥,谁知竟会在大理寺之中见到陈桥,“下官今日出门时便听到喜鹊在叫就知道会有好事发生,谁承想竟是将军来了。” 大理寺少卿满面笑容地将陈桥迎了进去。 “昨日送来的那个人,你们可有再审出些什么?” 坐下之后,陈桥喝着热茶问了一句。 大理寺少卿却很是憾然地摇摇头,“经过沈郎将与将军府上吴管家之手,下官这些小手段哪里还能派的上用场?”说着,大理寺少卿便又一脸向往地看向陈桥,很是诚挚地问道:“下官先前便听说将军府上的吴管家在审问犯人方面很有一套,若是将军同意的话——” 听到这里,陈桥便知道这大理寺少卿是打得什么主意,其实原先大理寺卿也打过沈勇达的主意,不过沈勇达那样的性子哪里会愿意与这些文官多大交道,当即便一口回绝了。陈桥饶有趣味地看着大理寺少卿,没想到他们拿不下沈勇达,如今却又将目光放在了吴管家身上。 “吴管家年事已高,近年来身子骨也愈发不好,我实在不忍心他来做你们大理寺的教习。”陈桥如此说道。 虽然此话是再明显不过的一句推脱之词,毕竟前两日,还有大理寺官员在东市见到了面色红润、步步生风的吴管家。可陈桥既然已经发了话,大理寺少卿便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心中叹息连连。 “大理寺可有拿到新的人犯?”陈桥问道。 大理寺少卿听陈桥说起正事,便也没有再过多感怀什么,坐直了身子便很是恭敬地对陈桥说道:“寺卿大人已经派人前去捉拿口供上的那家梁记掌柜,若那人犯没有妄言的话,只怕这梁记粮行在咱们长安城之中早已经行了不知多少桩杀人越货的买卖。” 陈桥点头道:“此番审案,不光要审莫栏苑的那桩案子,更要审清楚这梁记粮行之前还参与过那些行凶杀人的买卖,定要给陛下、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下官明白。”大理寺少卿正色说道:“那刺客下官也已经寻了大夫来给他医治身上的伤,他先前的口供中曾说与那梁记粮行掌柜的在一起的,还有个年纪偏大一些的男人,下官便想着这个活口应当能成为一个人证。” “不错,”陈桥笑着说道:“虽然我一向不喜欢你们大理寺正卿的溜须拍马,不过我却很喜欢你们这些少卿。” 听到陈桥这句话,大理寺少卿忍不住颤了一下身子,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僵硬,据他所知,自陈桥进入长安城之后,打过交道的大理寺少卿无外乎便是自己和先前那位。 身为如今的大理寺少卿,此人自然是知道多年前那个原本前途无量,之后却因为参与到行刺当朝陛下的事情之中,最终落得个身首异处下场的前一任大理寺少卿——郑秋。 只是郑秋两个字早已经成了大理寺的禁忌,平日里若有谁胆敢提起这个名字,只会招来大理寺卿的一顿责骂。 “将军……” 大理寺少卿有些为难地看向陈桥,虽然陈桥并不将大理寺卿放在眼中,可他这个区区少卿却还要在大理寺卿的手底下做事,自然是不敢多说什么。 陈桥笑着摇摇头,随即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自然而然又将话题转回到了此次的莫栏苑一案之上。 “来大理寺之前,我已经去过刑部,”陈桥看着大理寺少卿说道:“有句话我在刑部之内说过,自然也要同你说一下。” “将军请说。”大理寺少卿正色看着陈桥说道。 “之后案子调查之中,若有需要齐子枫、王冲还有那我妹子的地方,少卿只管派人去传他们过来便是。”陈桥说道。 “是,多谢将军了。”大理寺少卿很是感怀的说道,毕竟齐子枫三人也是此案之中最重要的三个受害者,可若是没有陈桥发话,莫说是他们大理寺,只怕便是连刑部都不敢随意上门去传人过来问话。 “再有,既然陛下的旨意是让你们与刑部共同审理此案,便不要将自己查到的事情藏着掖着,只管去同李然和江州同商议便是。”陈桥又道。他心中再是清楚不过,那位眼下并不在大理寺的大理寺卿,想来是个贪功之人,若没有自己的警告,只怕也并不会真正与刑部做到共同审理。 “将军这边要走了吗?” 看到陈桥说完最后一句话,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大理寺少卿连忙跟上去问了一句。 “不走,难不成还留在你们大理寺吃午饭?”陈桥好笑地问了一句。 大理寺少卿嘴里有些发苦,一路跟着陈桥走到大理寺门口,才终于说道:“想来正卿大人应当也快到了,将军若是得空的话,不妨等正卿大人来了说上几句话再走?” 话虽然是说出来了,可大理寺少卿也知道自己此话是有些越矩了,话音落下之后心头便止不住的发颤。 第613章 幕后不止有他 陈桥自然也知道这大理寺少卿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便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也知道你那上司又多烦人,我挑了这个时候来,便是知道他当下定是不在大理寺,你又何苦让我等他过来?” “将军恕罪,是下官越矩了。”大理寺少卿连忙请罪。 陈桥笑着摆摆手,“放心,我不会将他迟到早退的事情告诉陛下的,”陈桥说道:“他这个人虽然有些溜须拍马的毛病,又向来爱占功劳爱贪些小便宜,可大体来说却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还算是在陛下可以容忍的范围之内。” 说着,陈桥又朝着出现在街角处的一顶轿子说道:“你瞧,这不是等来了吗?带回你见着他,便只管说我今日便是来兴师问罪的,这样他便不会责怪你没能把我留下了。” “是,下官明白了。”大理寺少卿很是上道地说道。 “得了,我走了。” 言罢,陈桥便陈桥大理寺卿的轿子还未到了跟前的时候,抬脚离开了打死了。 “该死的东西!”果然,大理寺卿刚一下轿便看到了陈桥离开的背影,忍不住上前骂道:“陈将军来了,怎么也不派人去我府上知会一声?” 大理寺少卿连忙按方才陈桥交待的那般说道:“得亏寺卿大人不在,方才陈将军可是发了好大的火,说咱们整日尸位素餐,连这样一件简单的案子都办不好。” “当真?”大理寺卿脸上的肉随着大理寺少卿的话一颤一颤的,他眼中浮现惊恐的神色,脑海中似乎也想到了陈桥在大理寺之中大怒的情形,不由颤了下身子,又问道:“陈将军可还说了什么?” 大理寺少卿做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拍着胸口说道:“陈将军还问了几次正卿大人眼下正在何处,为何未在大理寺之中,还说若是办不好这案子的话,便要派兵为了咱们大理寺。” “陈将军当真说了这些话?”大理寺卿满眼惊恐的问道。 大理寺少卿点点头,很是后怕地说道:“将军还说了,让咱们好好与刑部一道办案子,莫要搞什么猫腻,否则便要给咱们大理寺一些眼色瞧瞧。” 这句话,若换作是旁人来说,哪怕是当朝太子,大理寺卿都不会太过当成一回事,毕竟大理寺的地位在朝堂之上也颇为微妙,从来没有任何一股势力但不将大理寺放在眼中。可如今说出这话来的人却是陈桥,大理寺卿知道,若是此话出自陈桥之口的话,那便实在不能只当做一句玩笑话来对待了。 大理寺卿长吁短叹道:“先前陈将军来也来过咱们大理寺啊,也不是这般不讲道理之人啊,怎么这次却如此蛮横?” 大理寺少卿自然知道大理寺卿说得是什么,不过他却也没有提郑秋的名字,便只是说道:“先前只是沈郎将一人的事情,如今却是陈小姐还有齐、王两位小将三个人,何况这其中陈小姐还是陈将军的妹妹,自然是今时不同往日啊。” 听到这番话,大理寺卿便不由地出了一身冷汗,说道:“罢罢罢!”大理寺卿脸色苍白的甩了甩袖子,说道:“想来这次的案子也没那么好了解的,你这便传令下去,让咱们寺中官员,从即日起便与刑部那头的人一道查案吧。” “是,下官明白。”大理寺少卿听到最后这句话,终于暗自松了口气。 既然陈桥和大理寺卿都发了话,刑部和大理寺的其余官员便也没有多言什么,两个衙门很快便开始一同办案,效率和速度自然也由此提升了起来。 半个月之后,在大理寺和刑部的共同努力之下,浮在睡下的幕后之人总算是。 将军府中,陈桥听着李然和江州同的回禀,嘴角不由翘了起来,看来这些人果然还是有些能力的。 “实在没有想到,那柳御史尽是如此黑心肠之人!”李然愤愤不平说道:“仅仅是因为自家儿子在集市中行为不端被教训了,便怀恨在心,花大价钱雇了杀手去刺杀陈小姐还有两位小将!” “只有柳御史吗?”陈桥摩挲着下巴问道。 李然和江州同对视一眼,眼中又浮现出与当初陈桥去刑部衙门时相同的疑惑,“尚书大人以为,此事还有其他幕后之人?” 陈桥笑了一声,对两人说道:“当日大庭广众之下挨打的也不只是他柳江成一家的儿子,怎么如今的幕后黑手却只有他一个人?”说着,陈桥站起身走到厅外屋檐之下,感受着夏日的微风拂面,又道:“再去仔细查查吧。” 阳光下,陈桥回头看了两人一眼,他整个人都被阳光笼罩起来,虽然整个人看上去都很是柔和,可脸色却是异常的难看。 “阿爷!”一道稚嫩的声音打断了正厅之中的严肃氛围。 “瀚哥儿。”陈桥一扭头,便看到正迈着两条短粗小腿朝着自己跑来的瀚哥儿,一把将儿子抱了起来,“怎么了?” 瀚哥儿先是向李然和江州同问了一声好,这才对陈桥说道:“阿娘说已经准备好了,大家也都在等着了。” 陈桥腾出一只手点点瀚哥儿的鼻头,“你先去跟你阿娘说一声,就说我很快就过去了。”说完,陈桥便又将瀚哥儿放到了地上。 “好!那阿爷要快一点哦。”瀚哥儿说完这句话,便又很快跑走了。 “尚书大人的意思是,有人暗中将柳御史推出来,想要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他一个人身上?”江州同又问道。 陈桥点点头,“柳江成定是幕后之人之一,可长安城中谁人不知,柳家早已经就剩个空壳子,连日常开销都成了问题,更何况是雇凶杀人?” “尚书大人所言在理。”李然皱着眉头说道,随即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方才见小公子前来,尚书大人今日可是有什么要事?”江州同忽然问了一句。 陈桥笑笑说道:“答应了陪夫人和孩子们出去踏青游玩,长乐瞧着今日天气不错,便临时决定就今日出城。” 一听陈桥此言,李然和江州同都不免告罪一番,“尚书大人赎罪,下官实在不知此事!” 陈桥摆摆手,说道:“这哪有什么罪不罪的。”随后,陈桥又转身看向两人说道:“我就说这么多了,你们且先莫要结案,再好好查查吧,那日挨打的人那么多,我就不信只有那柳家一家忍不住。” “是,下官知道了。” 目送李然和江州同离开之后,陈桥便朝着方才瀚哥儿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 “事情都说完了?” 见到陈桥走过来,李丽质上前问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原本这件事便只是他们的差事,我也不过偶尔提点几句,不过想来这个案子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 自从那日陈桥叫齐子枫和王冲来府上吃过晚饭之后,两个少年便又再次开始每日带着陈玥安出门了,也正是因为他们两个在侧,遭遇此刺杀一事之后,变得比平日里更加怕生的陈玥安,也终于在这半个月之中又重新变得开朗了起来。 第614章 去踏青吧 “两位侍郎都走了?”伏岚问道。 陈桥微微颔首,说道:“我已经跟他们说了,此事的幕后之人定然不会只有柳江成,他们去接着调查了。” “那我们可以走了?”李丽质问道。 陈桥笑了一声,“自然可以走了。” 陈桥话音落下,三个人便先后上了坐着孩子们的马车,后面的马车之中坐了齐子枫、王冲和陈玥安,再往后的马车之中,便是今日出城踏青所需要的所有东西。 此番负责给齐子枫他们驾车的正是吴管家。 一行人三辆马车浩浩荡荡便朝着城外而去,因着这马车上都挂着将军府的家辉,一行人在出城的时候倒也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哇!”到了地方之后,陈桥刚扶着李丽质下了马车,便听到身后传来了陈玥安惊喜的声音。 陈桥扭头看了一眼兴冲冲跑远的陈玥安,刚要去扶正站在车辕上的伏岚,便见伏岚已经一个飞身下了马车站在了自己的身边。无奈笑了一声,陈桥又将马车之中的两个孩子都牵了出来。 “是瀑布!”陈玥安站在湖边,看着不远处那发出巨大声响的水幕,不由心生感叹。 “还真是瀑布啊!”王冲惊讶地说道:“我都不知道长安城郊外竟有这样的好地方。” 齐子枫斜他一眼,打趣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又何止这一件?”说罢,齐子枫便又回身朝着陈桥所在的方向跑去,“将军!” 陈桥看向齐子枫跑来的方向,笑着问道:“何事?” 齐子枫挠了挠头,最终还是十分不好意思地问道:“将军今日为何要带着我和王冲啊?” 陈桥笑了一声,“为何不能带着你们两人?” 齐子枫愣了一下,随即便明媚笑着对陈桥说道:“多谢将军!”说完,便又跑远了。 因着懿丫头还太小,陈桥此番出门并未将懿丫头也抱出来,只留在府上让乳母照看。 李丽质和伏岚分别抱着瀚哥儿和熙丫头走上前来,两人也如陈桥一般,笑着看向远处的陈玥安还有齐子枫和王冲。 “真是好看。”伏岚忽然感叹着说了一声。 “夫人说的是景还是人呐?”陈桥打趣着问了一句。 伏岚白他一眼,随即便道:“景也好看,人也好看,”伏岚看着远处说道:“玥安这些日子以来,好想长高了不少。”伏岚歪着头,有些疑惑地说了一句。 “可不是,”一旁的李丽质听到这话,也不由开心地说道:“原先才道齐子枫那小子的胸口,眼下已经长到他肩膀的位置了。” 伏岚若有所思点点头,“果然年纪还小,只要好好养着,便定会长成一个名动长安城的大美人啊。” “等到婚配的时候,就得劳烦你们两个嫂嫂给她好好挑选上一番了。”陈桥笑着对两女说道:“好了,放瀚哥儿和熙丫头下去玩儿吧。” 待到瀚哥儿和熙丫头跑开之后,伏岚才开口问道:“夫君不是打算在王冲和齐子枫之中挑一个吗?”说话间,伏岚的面色难免有些疑惑。 陈桥目光方才远处那三个少年少女的身上,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说道:“我原先也是这样想的,可如今瞧着,他们三个却好像是兄妹一般,也不知将来会如何。” 听到陈桥所言,李丽质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便道:“玥安眼下不过才十二岁,实在是不必着急,”李丽质也看向远处的三人,“再看看吧,依我来说,齐子枫和王冲无论哪个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行,那便听你们的,再瞧瞧。”陈桥搓着手说道。 在三人的背面,跟随而来的仆从已经准备好了要用的东西,只见一个两侧被分别掏了两个窟窿的铁箱子被放到草地上,仆从又将点燃的木炭塞进了铁箱之中。 “桥郎,我还是不懂,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听到后面的动静,李丽质转身看向身后正在忙活的仆从们,很是不解地看了一眼陈桥。 陈桥看着已经组装好的烤炉,嘴角一掀便对李丽质说道:“今日为夫便请你们吃一顿烧烤!”说罢,便撸起袖子走到铁箱子前坐了下来。 仆从们按照陈桥的吩咐,将一应蔬菜、肉类都用细细的铁签串了起来放到了铁箱子上面,陈桥兴致勃勃的一般撒抹这调味料,一边翻转着自己手中的烤串,看起来很是不亦乐乎。 李丽质看着陈桥坐在铁箱子前满头大汗的陈桥,满眼疑惑的看向了站在自己身边的伏岚。 伏岚却也只是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夫君这是在做什么。” 闻言,李丽质也只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陈桥的动作。 很快,第一批烤串便被放到了摆在陈桥手边矮几上的木质托盘之中,陈桥朝着李丽质和伏岚扬扬下巴,说道:“尝尝吧,看看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虽然心中那那些摆放在托盘上,散发着食物香味的烤串很是怀疑,不过因为到底是陈桥亲手所做,李丽质和伏岚还是各自拿了一串。 “怎么样?”陈桥很是期待地看着李丽质和伏岚。 这烧烤手艺还是他先前做历史老师的时候,带着学生们去春游时候练出来的,后来从龙门关到渭水的时候,陈桥也曾烤过几次,不过那时候要吃饭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即便已经经过基因融合,陈桥也还是累得手腕酸软,所以之后任凭沈勇达他们在怎么变着花样儿的恳求,陈桥都没有再给他们做过烧烤,而那时所有的烤炉和铁签也早已经不知道被他扔到了哪里。 “好吃!” 尝了一口之后,李丽质和伏岚都发现,这看起来其貌不扬的烤串,竟然都异常美味,尤其是李丽质,待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将陈桥最先烤出来的那些肉串都吃光了。 李丽质脸蛋通红地看着陈桥,显然是对于自己的食量很是不好意思。 陈桥却很高兴李丽质的胃口大开,毕竟平日里在家中用饭的时候,李丽质的食量总是少得令陈桥担心她究竟有没有过吃饱的时候。 “将军在做什么好吃的啊!” 很快,同样闻到想问的齐子枫、王冲和陈玥安也都跑到了陈桥身边,齐子枫十分眼馋地想要伸手去拿还没有烤好的肉串,被陈桥一巴掌拍开,“去去去,还没烤好呢。” 齐子枫闻言,便就原地蹲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烤炉之上已经冒出了油光的羊肉串。 “啊!”齐子枫忽然抚掌大喊了一声,“我知道!先前我便听沈郎将他们说起过,这便是将军的独门绝技烤肉串吧!” 陈桥好笑地看了眼齐子枫,说道:“这可不是什么独门绝技,你若想学,我便交给你。” 谁知听到陈桥这话,齐子枫却十分剧烈的摇了摇头,“不了不了,若是叫沈郎将他们知道我会烤串的话,只怕我就要日日都待在营地给大家伙烤串了。” 闻言,陈桥终于笑出声来。 第615章 怕是要戴罪立功 又过了一些时候,今日带来的烤串终于全部已经下了烤炉,陈桥看一眼吃得满嘴油光的齐子枫,还有虽然吃相斯文,可吃得却并不比齐子枫少得王冲,还有一旁吃得眼睛发亮的陈玥安,更不用说正一脸纠结到底还要不要继续吃的李丽质和吃得异常豪迈的伏岚,心情大好的笑出了声来。 “桥郎,”李丽质将一串烤好的鸡翅递到了陈桥面前,“你还没有吃东西呢。” 陈桥从李丽质手中接过那串鸡翅,咧着嘴角咬了一口,心想自己的手艺果然没有退步。 在外面玩了整整一天,待到夕阳西下的时候,马车才终于又停在了将军府的大门外。 瀚哥儿和熙丫头都已经沉沉睡着,李丽质和伏岚面上也露出疲乏的神色。反倒是陈玥安,约莫是因为年纪小的缘故,虽说在外奔玩了一整天,却还是神采奕奕的模样。 “你们两个先去小憩一会儿,待会儿晚饭好了我再叫你们。” 进了将军府的大门之后,陈桥便对李丽质和伏岚说道。 两女点点头,随即便朝着各自的房间走去了。 齐子枫和王冲自然也是不累的,两人依旧与陈玥安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陈桥抬眼看去,便只看到三个人正都满面笑容,唇边也别有勾起一个弧度。抬声招呼三人来到自己身边,陈桥伸手揉揉陈玥安的发顶,说道:“今天可高兴?” 陈玥安用力点点头,笑得眉眼弯弯地看向陈桥,“多谢兄长!我从没像今天这样开心过!” 看着陈玥安的笑容,陈桥也不由笑了一声,说道:“开心就好。”说着,陈桥上下打量陈玥安一眼,又道:“玩闹了一天,我瞧你也是出了一身汗,先去沐浴更衣吧,待晚饭妥当了,再来用饭。” “是,兄长。”话音落下之后,陈玥安向陈桥福了福身子,随即便转身离开了。 “你们两个,”目送陈玥安离开之后,陈桥便又看向了齐子枫和王冲,“今日也用过晚饭再回去吧。” “是,将军!”两人齐声应道。 只是,还未到晚饭的时候,长安城中便又出了一件大事。 “将军,”吴管家在院中凉亭之中找到了正在与齐子枫和王冲说话的陈桥,疾步走上前去,俯身凑到陈桥耳边说道:“外头百姓都在说,黑龙军将经国公府围起来了。” “哦?”陈桥撑起些身子,饶有趣味地看了吴管家一眼,“可打听清楚了?当真如此?” 吴管家点点头,“是真的,带队的人还是沈郎将呢。” “他们倒是会找人,竟让沈勇达去了。”陈桥说着,便又舒舒服服躺回了藤椅上面,悠哉悠哉说道:“不要紧,是我先前的交待,若是他们遇着什么硬茬子,便去让黑龙军出面便是。” 一听是陈桥的吩咐,吴管家才安下心来,低声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将军,可是出了什么事?” 齐子枫喝了一口桌上的冰茶,因着刚从冰室里面拿出来,齐子枫一口喝下去虽心中大呼过瘾,却也忍不住挤眉弄眼一番。 陈桥摇着手中展开的折扇,缓缓说道:“没什么,就是沈勇达带兵把经国公府给围了。” 闻言,王冲不由心中一惊,随即便道:“这是为何?” “为何?”陈桥抬头眼看向上方的浓密绿叶,说道:“自然是因为有些人不自量力,想与朝廷、与我黑龙军作对。” 听到这话,聪明如齐子枫和王冲自然便知道所说的应当就是之前莫栏苑的事情,两人相视一眼,随即王冲便又说道:“难道经国公府也参与了莫栏苑的事情?” 陈桥不置可否的笑笑,“这我哪里知道,不过眼下既然刑部如此光明正大搬了黑龙军做救兵,还偏偏请了沈勇达去坐镇,那想来应当便是八.九不离十了。” 其实对于这个结论,王冲倒没觉得有什么意外,毕竟经国公那个人向来便最是霸道无理的一个人。 “你们两个那日将那些纨绔打了个落花流水,人家爷娘怎么肯罢休,自然是要想方设法给你们一些教训才是。”陈桥说着,声音中出现了一丝冷意。 “教训?”齐子枫一声冷笑溢出口中,“恐怕不只是要给我们一些教训吧?” 陈桥看一眼齐子枫,轻轻摇了摇头,“不管是不是只想给你们一些教训,如今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早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左右的了。” “将军的意思是?”王冲拧着眉头看向陈桥。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刑部和大理寺自然是要多挖出一些人来才愿意停手,”陈桥伸手抓了一串葡萄,说道:“想必柳江成也不愿瞧见那些出卖了自己的人,能落得一个什么好下场。” “柳江成会指认他们?”王冲问道。 “为何不会?”陈桥摘了一颗葡萄扔进嘴里,说道:“我可不觉得他会是一个愿意以一己之力抗下所有罪责之人。” “可若是他独自抗下的话,也许那些人还能代他照顾他的妻儿家人,可若他们这些当真全都被抓的话,他们外头的家人亲眷又该如何自处?”王冲又问一句。 陈桥笑了笑,反问一句,“若你是柳江成,你认为这些人会照顾好你的妻儿亲眷吗?” 闻言,王冲一滞,细想了好一会儿之后到底还是摇了摇头,“若我是柳江成,只怕不会放心将妻儿亲眷交到这些人手中。” “那不就得了?”陈桥将光秃秃的葡萄梗扔回桌面上,说道:“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要一力扛下所有罪责,自然是要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将所有人都拉下水来。” 齐子枫甚至赞同的点点头,“将军说的没错,我猜那柳江成想得便是,既然你们不让我好过,那咱们就一道都别好过。” 听到齐子枫这话,陈桥虽然笑了一声,却还是夸了齐子枫一句,只道他说得不错,“正是如此,所以啊,你们便且瞧着吧,这长安城中可是要热闹好一阵子了。” 言罢,陈桥脑袋向后枕在交叠的双臂上,他阖上双眼感受夏日的夜里清凉的晚风。 “我想,那柳江成大约也是想要戴罪立功,若是他能够将所有参与此事的人全都指认出来,也算是一桩不小的功劳。”齐子枫说道。 陈桥长舒一口气,“若他当真有这样的本事的话,我倒也不介意放他一条生路。”依旧闭着双眼的陈桥嘴角出现一抹笑意,“现在咱们就且先等着这位柳御史还留了什么后手吧。” “是。” 齐子枫和王冲齐齐应了一声。 “将军,晚饭妥当了。” 凉亭外,吴管家微微抬高些声音禀了一声。 “得了,”陈桥闻言睁开双眼,随即便从藤椅上站了起来,“你们且先去花厅等着,我去叫长乐她们一道去用饭。” “是。” 待到陈桥一个个将李丽质、伏岚还有陈玥安喊出来走到花厅的时候,王冲和齐子枫已经等了好一些时候,“将军可算来了,我都要饿死了。”齐子枫做着鬼脸说道。 陈桥瞪他一眼,随后着便让吴管家吩咐 第616章 把东西交给刑部 与将军府其乐融融的气氛大不相同,刑部衙门的大牢之中,锦衣玉食想着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陈桥一个不大不小教训的柳江成,眼下却只能蓬头垢面的被锁在牢房之中。 如今落到这步田地,柳江成已经不再恨陈桥,毕竟出卖他、将他投入牢狱之中的人,既非陈桥又非那两个少年,而是一直以来都为自己马首是瞻的那些所谓的“自己人”。 柳江成阴笑两声,那些人以为,只要将他推出来,他们便可以万事大吉了,可他们到底还是小看了他这个人。 “老爷。” 因着李然和江州同特意的交待,刑部大牢之中的狱卒并没有阻止柳家人前来看望柳江成,对于李然和江州同的这一作为,柳江成心中自然是再明白不过的。 “家中如何了?”柳江成看着牢房外自己面容憔悴的发妻,低声问了一句。 柳夫人将带来的吃食一样样递给柳江成,同时也说道:“家中一切都好,就是安儿……”说道自己的独子,柳夫人不由神色一暗。 “安儿?”柳江成闻言立刻皱起眉头,他一手紧紧抓住面前的木栏杆,压低声音问道:“安儿怎么了?” 柳夫人重重叹息一声,说道:“安儿不信是那些人害得你,如今还和那些狼崽子混在一起。” “这个混账东西!”柳江成大怒骂道:“他老子都成了阶下囚,他竟还和那些阴邪之辈的儿子们混在一起,真真是既没脑子也没良心!” “老爷,”柳夫人听着柳江成如此大骂自己的儿子,不由出声辩驳,“安儿还小。” “小?”柳江成冷笑一声,方才心中对于发妻的愧疚也早已经烟消云散,“十七八的认了,却还文不成武不就,只知道与那些纨绔混在一起,当初我说将他送进黑龙军去,你去只怕他受苦,死活不应!” 柳江成越说越气,若非他眼下身陷囹圄,只怕早已经一巴掌打在自己发妻的脸上,“都说慈母多败儿!如今安儿长成这么一副不中用的样子,就是因为你慈母!” 眼见柳江成满脸讥讽愤怒地看着自己,柳夫人一时也只是心酸不已,当下便嗫嚅着说道:“那黑龙军又是什么好去处,先前东女国发声的那场爆炸老爷也不是不知道,难道老爷便忍心安儿过着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 “朝不保夕也比当一个没脑子的蠢货强!”柳江成怒喝一声,“若不是那个蠢货先前说什么打他的不过是个官宦子弟,如今我又如何会落到这样一个田地!” 柳夫人眼见柳江成当真发了怒,心中虽然胆怯,却还是说道:“安儿也不知道那王冲……” “你还有脸提王冲?”柳江成怒道:“起先那王冲不也是个只知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可你看看如今?眼看着那王府就要败落了,可自从那王冲入了黑龙军,得了陈桥的青眼,那王府大宅也早已是今非昔比!” 说到这里,柳江成又是眼睛一瞪,抬手直指向柳夫人,开口喝问道:“你老实给我说,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打了安儿的是那个齐子枫和王冲,是不是一直都知道那个蠢货为何挨打!” 柳夫人眼神躲躲闪闪,好半天都没有开口。 “好啊好啊!”柳江成见到柳夫人这副模样便知道是自己猜对了,“如今整个长安城的人,谁惹得起那黑龙军中的人,你却还和你那蠢货儿子撺掇着我去找黑龙军的麻烦!我看你和你那蠢货儿子是嫌我死的不够快啊!” “安儿毕竟挨了打,你是他的阿爷,总不能不闻不问……”柳夫人低声说道。 “眼下我是没有不闻不问,可我也就要死到临头了!”柳江成怒喝道:“当年我娶你,便是因为岳丈是个难得的清贵读书人,想着你即便没有岳丈的见识,也应当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可如今看来,你却也不过是个目光短浅的妇人!” “老爷!眼下到底该如何是好啊!”柳夫人眼见柳江成开始翻旧账,只得又将话题撤回到眼下的情况之上。 “如何是好?”柳江成盘腿坐在地上,冷笑一声,“自然是坐着等死罢了。” “什么?”听到柳江成这句话,柳夫人惊呼一声,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夫君,“老爷可莫要吓我!” “我吓你做什么!”柳江成看也懒得看柳夫人一眼,叹着气说道:“你可见过这长安城中何时有得罪了陈桥,还能活下去的人?” 闻言,柳夫人更是心惊胆战起来,她慌乱的紧紧抓住面前的木栏杆,“不、不会的!老爷是御史,刑部不敢将老爷如何的!”柳夫人双目赤红地看着柳江成,“而、而且刑部的这些狱卒也没有拦着我来瞧老爷啊!” “将死之人而已,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 柳夫人见柳江成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那、那些混账!”柳夫人声嘶力竭道:“他们诓我说,老爷即便被抓了,也不会出什么事,我、我这才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他们!谁、谁知他们竟如何坑骗我!” 阴暗的大牢之中,一时间只剩下了柳夫人的嚎啕哭声。随着时间的的推移,柳夫人的哭声也终于逐渐消失,直到她不经意间抬眼看到柳江成嘴边的冷笑和阴鸷的双眸时,整个人才悚然一惊,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究竟说了些什么。 “好啊好啊!”柳江成大笑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原来我如今落到这样一部田地,竟然是败自己的儿子和发妻所赐啊!” “老爷!”柳夫人扑倒木栏杆前,满面泪痕地说道:“老爷!是他们、是他们骗了我!” 柳江成失笑着摇摇头,长叹一声,满眼失望地看了柳夫人一眼,之后才又说道:“我原先藏在家里的那些与他们来往的证据,你没有一并给了他们吧?” 柳夫人连忙摇头,“没有没有!老爷放心,那些东西都还好好藏着呢。” “好!”柳江成轻笑一声,只是这笑声之中却多了太多的情绪,让柳夫人一时也难以分别清楚,“你回去之后便将那些证据都找出来,亲自拿到刑部衙门,亲手交给刑部李侍郎和江侍郎。” “老爷?!”柳夫人惊诧地看向柳江成,她眼中满是对于柳江成这番话的恐惧,“若当真如此的话,只怕往后——” “往后?”柳江成桀桀怪笑两声,“哪里还有什么往后?如今大家都得罪了陈桥,莫说往后了,能不能活着过了眼前这关这是未可知的啊。”说罢,柳江成的一双肩膀便塌了下去,整个人看起来也颓丧了不少。 看着如此模样的柳江成,柳夫人心头一跳,攥着帕子的手也紧了紧,她笃定而飞快地说道:“老爷,我这便将那些证据都拿来刑部交给两位侍郎,这样一来咱们便也算是戴罪立功了!” “记得,千万不要经他人的手,尤其是咱们那个蠢货儿子!”柳江成叮嘱道。 “老爷放心。”柳夫人说着点了点头,随即便转身朝着外面走去了。 第617章 娘可别胡来 待柳夫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大牢之中后,只见两个人影施施然从隔壁的牢房之中走了出来,而后在柳江成的牢房前稳稳站住。 “识时务者为俊杰,柳御史果然没有叫我们失望。”李然面带微笑地看着蓬头垢面的柳江成。 柳江成撑起眼皮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李然和江州同,冷笑一声说道:“既然他们不仁,那我便也无须再同他们讲什么义气,大不了便一起去阎王殿,我倒要看看要真到了黄泉路上,他们还能使什么阴诡手段!” 听到柳江成这番话,李然和江州同先是相视一眼,随后,江州同便对柳江成说道:“柳御史放心,我们自会将此事告知尚书大人,尚书大人想来恩怨分明又秉公执法,想来也不会让柳御史蒙冤。” 柳江成现在却不敢随便怀抱什么希望了,毕竟先前他还曾在朝堂之上,煽动着旁的御史一道参奏陈桥。 “柳御史,您那位夫人可信吗?”看了一会儿柳夫人离开的方向,李然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 柳江成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却又苦笑一声,“她这个人虽说脑袋不太够用,对我却是从无二心,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请李侍郎派些人前去护一护我那夫人吧。” “这种时候,还会有人胆敢对你夫人不利?”江州同皱了皱眉头,“先前,我们已经请了沈郎将将那经国公府围了起来,没了经国公从中挑唆,想来其他人应该是不敢有什么动作的。” 柳江成叹着气摇了摇头,“怎么没有,两位侍郎怕是没有听清我夫人方才所言,”说道这里,柳江成先是沉默了一番,随即才叹着气摇了摇头,他看了眼正蹙眉看着自己的李然和江州同,口中泛苦的说道:“我那好儿子,可还以为那些把我推出去的人,是好人呐!” 听到这里,李然和江州同便也知道柳江成在担心些什么。 再没有赘言,李然转身便也走了出去。看着李然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大牢之中,江州同才又对柳江成说道:“放心吧,你夫人不会有事,那些证据也会安然无恙到了刑部衙门。” “如此,便多谢江侍郎了。” 柳江成有些疲乏地说道。 江州同笑了笑,“不必谢我或者李然,我们不过都是听命于尚书大人而已,若你当真心生感激,以后有了机会便去当面谢谢尚书大人吧。” 柳江成一愣,转而便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只怕如今陈将军连杀了我的心都有啊。” “不然不然,”江州同说道:“尚书大人一向公私分明,更不是那般小肚鸡肠携私怨以报之人,柳御史大可不必担心。” “可我曾在朝堂之上,煽动那些御史一道参奏陈将军,如此行径只怕陈将军也不会轻易放过我。”柳江成看上去很是颓败地说道。 “那你们所参之事可为真?”江州同缓缓问道。 柳江成摇摇头,“自然是不是。” 江州同点了下头,随即又问:“那你们这场还算声势浩大的参奏,可对尚书大人造成了什么影响?” 柳江成想了片刻,随即才道:“并未对陈将军造成什么影响,反倒是让不是同僚对我生出了怨怼之心。” “即是如此,那柳御史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江州同歪着头看向柳江成,“柳御史放心吧,功过是非陈将军心中自有决断。” 这头,江州同正与柳江成说话,那头,柳夫人已经是出了刑部大门,坐着轿子一路朝着柳府的方向而去了。 “夫人。” 刚一下了轿子,柳夫人便看到自己的儿子正朝着自己走来。 柳夫人想起方才柳江成所说的话,不由收起了一直以来一见儿子便展露的慈母笑容,神色冷淡地说道:“可是有什么事情?” 自小到大,柳夫人对柳志安便是有求必应,柳志安又何时见过对他如此冷淡的柳夫人,心中自然不免有些愤怒,“娘这是什么意思?儿子这还不是见娘今日去看阿爷却久久未归,心中实在担心,这才出来看看娘。” 柳夫人心中叹了一声,硬撑着冷淡的表情对柳志安说道:“你阿爷同娘说了些事情,你且先去同你那些朋友玩去吧,不必管我要做什么。” 听到柳夫人这样说,柳志安心中更是大怒,“娘!阿爷是不是想害那些世叔世伯!我可不答应!世叔世伯都是好人!娘也不能听我阿爷的!” “你说老爷害他们?!”柳夫人倒吸一口冷气,扯着自己的儿子便进了柳府大门,“你阿爷如今身在牢狱!你不想着如何能将你阿爷救出来!反倒你说你阿爷要害那些狼心狗肺之辈!你、你这不孝子!” “阿爷不过就是在里面关几日就能放出来了,娘到底是在担心些什么!”柳志安气急败坏大喊道。 “关几日??”柳夫人尖叫一声,“你可知你阿爷为了给你出气!早已经将那黑龙军主帅得罪了个彻底!你阿爷不过是个御史,难不成那黑龙军主帅还能怕了他不成?若不是你那些好世叔世伯,你阿爷又如何会被抓进刑部大牢!” “不可能!”柳志安不耐烦地摆摆手,恶声恶气说道:“几位世叔世伯一向待我很好,他们为何要害阿爷!” “为何?”柳夫人简直要被自己的儿子的愚蠢气笑了,方才在牢中的时候,柳江成骂她慈母多败儿的时候,她还有些委屈,可如今看着自己儿子这副不分亲疏、不辩是非的模样,柳夫人只恨自己当初为何要做一个慈母。 “因为只要将你阿爷推出去,他们便都能保命了!”柳夫人厉声尖叫了一句。 柳志安似乎是被柳夫人突如其来的爆发惊在了原地,过了许久之后,才朝着已经走远的柳夫人追了上去。 “娘!娘!”柳志安毕竟是个十七八的少年,很快便追上了柳夫人,“你别听阿爷胡说,常世伯已经同我说过,只要阿爷再在刑部待几天,等到风声过去之后,他便能将我阿爷救出来!” “常季达?”柳夫人一边往前走,一边冷笑连连,她向来是个以夫为天的女人,如今既然已经听了柳江成的话,便短短不会再轻易相信旁人所言,“他们经国公府如今都已经被黑龙军围了起来,他又有什么本事能将阿爷救出来!” “娘!娘!”柳志安看着先前一向最听自己的话的柳夫人今日竟如此不管不顾自己,当下便是一阵怒火中烧,他一用劲便扯住了柳夫人的一只手腕,“娘可千万别冲动行事!若是常世伯家也出事的话!那才是真的没有人能救阿爷了!” 柳夫人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双眼之中尽是狠戾的儿子,“那常季达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你宁愿相信他的话,都不愿相信你阿爷!” 忽然,柳志安脸上一扫先前的狠戾,整个人都陷入一种莫名的柔情之中,他眼中带着一片向往,嘴角禁不住扯开一个笑容,“常世伯说了,只要我能将娘拦下来,便将常家姐姐许配给我。” 第618章 你又算什么东西 看着儿子脸上荡漾的笑容,柳夫人只觉得一阵心痛男人,“那常家长女不过是常季达用来换取荣华富贵的一个棋子,便是那些勾栏院中的女子都比她要多些体面!你为何一定要娶这样一个早已经不是完璧的女子!” “不许你这样说常姐姐姐!” 柳志安脸上荡漾的笑容消失了,他恶狠狠盯着自己的母亲,另外空着的那只手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不许你这样污蔑常姐姐姐!” 柳志安大吼一声,随即便举起拳头朝着自己的母亲挥去。 柳夫人绝望地看着那只朝着自己而来的拳头,心头一片冰冷,不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可是过了许久之后,那拳头却仍旧没有落到柳夫人身上,她带着些期盼的睁开双眼,直以为是自己自小疼爱的儿子终究还是在意她这个当娘的。 “柳夫人受惊了。” 只可惜,还不等柳夫人彻底睁开眼睛,耳边便被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闻言,柳夫人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笑得十分和煦的刑部右侍郎李然。 “李侍郎?!”柳夫人惊诧地喊了一声。 李然笑着点点头,说道:“正是本官,柳御史担心夫人有什么意外,特意请刑部的人前来保护夫人周全。” 柳夫人耳边听着李然的话,眼睛却一眨不眨看向早已经官差反剪双臂押着跪在地上的柳志安,耳边竟是柳江成那句“慈母多败儿”,看到儿子依旧赤红着双眼,愤怒狠戾地盯着自己,柳夫人双眼一闭,两行清泪便自紧闭的眼中流了下来。 “还请夫人将柳御史所说的那份证据交给在下。”李然轻声说道。 柳夫人点点头,掏出帕子抹了把眼睛,常常叹息了一声之后转身走进了自己与柳江成的卧房。没过多久,柳夫人便从房中出来,并且将一个深色布包交到了李然手中,“老爷留下的证据都在这里面。” 李然小心地将布包收好,而后又扭头看了眼仍旧在挣扎着的柳志安,“那柳公子……” 柳夫人心头一派冰冷,她从未想过,从小便被自己视若珍宝的儿子,有朝一日竟会为了外人对自己拳脚相加! “请李侍郎将他带走吧。”柳夫人心灰意懒地说道,像是整个人都被人抽去了精神一般,瞬间便苍老了许多。 李然沉默的看了一会儿柳夫人,他知道,柳志安方才挥起的拳头虽然没有真正砸在柳夫人身上,却已经将柳夫人的一片拳拳爱子之心打得粉碎。 “好,那本官便先行告辞了。”李然朝着柳夫人点点头,随即便让官差堵上了依旧在叫嚣不知的柳志安的嘴,将人带走了。 待到院子里刑部的人走了个一干二净之后,浑身脱力的柳夫人终究还是脸色惨白地跌坐在了地上。 而此时,手持火把的黑龙军将士则在沈勇达的率领之下,守在经国公府门外,将偌大一座经国公府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沈勇达!你莫要欺人太甚!” 当初那个与柳江成坐在一个屋子之中说话的那名身材壮实、皮肤黝黑的男人站在府门外,气势汹汹看着好整以暇坐在马背上的沈勇达,高声叫骂道。 “老子好歹也是世袭的国公爷,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区区从五品下的怀化郎将,竟敢带兵围了我的国公府?!我定要向陛下上奏本参你!” 沈勇达有些好笑地看着面前叫骂的经国公常季达,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回嘴怒骂道:“不过就是个破落户,居然还敢在你爷爷我跟前大放厥词,我瞧你活得不耐烦了!” “你、你!” 若是换了王义或是辛志诚几个人来围府,只怕也不会与那常季达多说什么,可偏偏来的人是沈勇达,沈勇达一向便是个脾气暴躁与程咬金想必都不相上下之人,又如何会被常季达吓到,自然是当头便要骂回去。 “你!”常季达知道陈桥想来猖狂,却没想到他手下的人在长安城之中竟也是如此猖狂,“来人!” “做什么?”沈勇达提了提手上的长刀,一直稳稳站在他身后的黑龙军将士,也在听到常季达那两个字的时候,往前逼近了几步,“我是奉陛下旨意前来,难不成你这位经国公是想造反吗?”沈勇达咧着嘴笑着说道,在周围火把的映衬下,他那不怀好意的笑容看起来更是可怖至极。 “你!”常季达气极,可在沈勇达说出那句话之后,他却也不敢当真让自己的家丁同黑龙军动手。不过他却也不想再看沈勇达一眼,转身便朝着府门之内走去。 “我若是你,便老老实实在府里带着,哪里都不去。”沈勇达将长刀抗在肩上,狞笑一声说道:“等着吧,想必刑部的人也快来了。” “刑部?”常季达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沈勇达。 可沈勇达却也懒得再与常季达多说什么,调转马头便去了包围圈的外围。 常季达死死皱着眉头看了眼沈勇达的背影,随即便又继续朝着府中走去。 “把门关上。”站在府门之内,常季达阴沉着连吩咐了一声,站在他两侧的府中下人立刻上前将两扇沉重的大门紧紧闭上了。 “你说方才沈勇达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常季达一扫方才在外面时的狂妄模样,整个人都变得阴鸷起来。说出这句话之后,他看了眼身边那个相貌普通,眼中却时时闪着精光的男人。 “若属下所料不错的话,只怕那柳江成已经……” 这人是常季达府上的幕僚,素以诸葛卧龙自比,也是当初常季达还在外行军打仗之事,意外就救下来的一个书生,后来为了报常季达的救命之恩,便入了经国公府为常季达出谋划策。他自称无名无姓,常季达便替他赐名常五。 伪装成一个鲁莽、暴躁之人,便是他给常季达出得第一个主意。也正是因为这个主意,常季达才能保留经国公这个爵位直到现在。 “已经投诚去刑部了是吗?”常季达阴沉着脸色说道。 常五脸色沉痛的点点头,他当初便说过,将柳江成推出去,实在算不得一个高明的主意,可常季达却非要固执己见这样做,这才让事情发展到了如今这般田地。 两人回到正厅之中,皆是一路沉默。 “派出去的人,又传回消息的吗?”在厅中坐了许久之后,常季达又问了一声。 常五再次摇摇头,不过依他来看,今日从黑龙军包围经国公府之后派出去的那些探子,若无意外的话早已经被守在外面的黑龙军拿下了。 “你说,沈勇达可是个好色之人?”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常季达忽然脸色诡异地看向了常五。 常五一滞,随即便知道常季达这是又要故技重施了。 “可此事的关节,并非沈勇达,而是那个自莫栏苑刺杀一事发生之后,便一直待在将军府中不见外人的陈桥。”常五叹着气说道:“属下可不信这些事情之中,没有那位黑龙军主帅的推波助澜。” 第619章 要抓紧些了 “陈桥……”常季达最终呢喃着那个曾让自己无比羡慕,如今又让自己无比愤恨的男人的名字,若是没有陈桥,凭借他的本事如今又何须龟缩在这一隅之地,每天装疯卖傻的过活? 若是大唐没有那陈桥,他常季达定会是大唐最悍勇的武将! “国公爷,事情发展大如今这一步,接下来可该如何是好?”常五拧着眉头问了一句。 常季达再次沉默下来,过了许久之后才长叹一声之后说道:“继续派人想办法潜出去。” “……是。” 虽说认为这样的行径对于如今的局面来说,并没有半分好处,可常五却也只能答应下来。 看着常五一步步走出正厅的背影,常季达的脸色也愈发阴沉下来。 “郎将!”守在经国公府外面的沈勇达扭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便瞧见两名黑龙军将士正押着一个獐头鼠目之辈走了过来。 沈勇达勾了勾嘴角,歪着下巴问道:“这是第几个了?” “回郎将的话,第十三个了。”其中一名黑龙军将士答道。 沈勇达挥了挥手,“好了,把人押下去捆起来吧,等之后刑部或是大理寺的人过来之后,便将这些探子全部都交给他们。” “是。”那名黑龙军将士应了一声之后,便又将人押了下去。 “柳志安差点儿对柳夫人动了手?” 隔天一早,李然和江州同便去了将军府,将昨夜发生在刑部大牢和柳府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了陈桥。 两人俱是点点头,之后,李然便又说道:“柳夫人怕是已经对那柳志安失望至极,当即便让下官将人押回刑部大牢了。” 陈桥却摩挲着下巴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我瞧着却不尽然。” “什么不尽然?”李然问了一声。 陈桥哼笑一声,“柳夫人的慈母之心还当真是日月可鉴啊。” 听到陈桥这番话,李然和江州同先是对视一眼,待他们都从彼此眼中看到疑惑的神色之后,才又双双看向了陈桥。 “你们想想,若是知道现在,那柳志安还未被抓起来的话,他可能会干出些什么事情?”陈桥老神在在地端着茶杯问了两人一句。 站在陈桥面前的两人皆是眉头紧皱,过了片刻,江州同忽然恍然大悟的醒过神来,说道:“若是眼下那柳志安还在外面的话,即便没有对柳夫人如何,却也一定会搅和到经国公府的事情之中,依着他对常小姐的情深义重,只怕更是会去经国公府外大闹一场,若他当真做出这样的事情,只怕就算死罪可免,活罪却也是难逃的。” 听完江州同的这番话,陈桥不由笑着点点头,“没错,柳夫人便想借着这个机会,把自己这个蠢到了极点的儿子给摘出去,以防之后被他那些好世伯好世叔所牵连。” “原来如此,”李然也恍然大悟道:“难怪柳夫人这次能如此狠得下心来,怕是被柳江成痛骂一顿之后,柳夫人也想通了许多事情。” “正是如此,”陈桥轻笑一声,继续说道:“本也就不是什么愚蠢之人,若想要想明白的话,只要能想明白这一连串事情的其中缘由,不怕她想不通透。” “这这柳江成……”江州同颇有些迟疑地开口。 陈桥耸耸肩,“既然你已经把我的美名吹嘘出去了,那我便也不好下手太过。” 想了片刻之后,陈桥便看着江州同说道:“你去告诉柳江成,就说我答应他了,待到其他人都被抓紧刑部大牢或是大理寺牢房之后,我便放他出去,”说着,陈桥又沉默片刻,“不过这官位确实不能再给他了,让他自此之后便离开京城讨生活去吧。” “是,大人果然仁义。”听到陈桥这番话,江州同不由感慨道。 陈桥却笑着摇摇头,说道:“我从来不是个仁义之辈,此事若是让我亲自动手的话,只怕眼下无论是柳江成还是常季达早已经成了一句冷冰冰的尸体,不过我却也很是喜欢你们的办案方法,所以才愿意成全你们的一些小心思。” 听到陈桥这话,两人刚要齐齐跪下向陈桥请罪,便被陈桥挥手拦了下来,“我这人最烦别人跪我,所以黑龙军中从未有人性跪拜之礼,你们今后也不必如此。” “多谢尚书大人。”李然和江州同齐声道。 陈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这两个比之自己还小了几岁的刑部侍郎,笑容愈胜地说道“我方才所说的一些话,你们也不必放在心上,我是信得过你们,才会对你们说那些话,若我不信你们,只怕你们连我将军府的大门都是进不来的。” “是,下官谢尚书大人明察秋毫。”李然与江州同又齐声说道。 小心思自是人人都会有的,不过所幸李然和江州同的那些小心思,并算不得什么过分且对大局无碍,甚至算得上是仁心仁义,所以陈桥才愿意成全他们二人。 “柳志安便让他且先在牢中清醒清醒吧,当然了待将那常季达抓住之后,审问他的时候,不如让柳志安也去好好听听自己那位常世伯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陈桥说道。 “是!”李然精神一振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随即又说道:“得了,去查案子吧,眼下距离那色和屈小姐的成亲之日已经只剩半个多月了,你们可要抓紧些时间了。” “尚书大人放心,下官绝不会让此案,打扰到那色郎将和屈小姐的婚事。”李然正色说道。 送走两人之后,陈桥抻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回房洗了把脸之后,便去已经备好了早饭的花厅。 “事情如何了?” 虽然比陈桥起得晚,不过李丽质和伏岚却已经早早到了花厅,陈桥走进去的时候,两人正一人管着一个孩子吃饭。 陈桥落座之后,伏岚便问了一声。 许是这件事情到底与自己有关系,陈玥安听伏岚问起此事,便也不免放下碗筷细细听了起来。 “昨夜,柳江成已经让自己的夫人,把足以指认剩下那些人的证据交给了刑部,”陈桥喝了一口粥之后说道:“若我料想不错的,此事应该很快就能结案了。” 至于柳志安与柳夫人的事情,实在有些无趣又野蛮,陈桥便没有同桌上的几人说起。 “很能结案了就好。”李丽质盯着瀚哥儿吃下最后一块饼之后,才将目光移到了陈桥身上。 陈桥点点头,“忙活了大半个月,也是时候完事了。”说着,陈桥又看向陈玥安所在的方向,“那些人马上都能被抓起来了,你还害怕吗?” 陈玥安摇摇头,“兄长,我不怕了。” 听到陈玥安这样说,陈桥不由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是,不过都是些魑魅魍魉,自然是没什么好怕的,你也放心,今后定然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陈桥道。 闻言,陈玥安也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随即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陈桥几人说道:“我今日要与齐大哥还有王大哥一道上街,便先不吃了。” 第620章 果然是个假货 看着陈玥安离开花厅的背影,陈桥想了片刻,还是对李丽质和伏岚说道:“虽然咱们也不知道他们三个小家伙是什么心思,不过我瞧他们既然每日都愿意待在一处玩儿,便也不会没有情意,今日待玥安回来之后,你们两个便拐弯抹角地问上一问。” 听到陈桥如此操心陈玥安的婚事,李丽质和伏岚都不由笑出声来,扭头看到坐在自己身边的熙丫头,伏岚不由开口道:“如今玥安的婚事夫君便如此多虑,真不知道待以后熙丫头和懿丫头成婚的时候,夫君又当如何。” 没想到伏岚竟会说起此事,陈桥的脸色也变得愈发纠结起来。 “好了好了,”李丽质不由出来替陈桥打圆场,“这两个丫头才多大年纪,待她们到了玥安这样的年纪,咱们这阿爷阿娘再来操心也是不晚的。” “我要嫁给三舅舅那样的人!” 就在陈桥心里长舒一口气,准备安心用饭的时候,一直安静吃着早饭的熙丫头,到底还是脆生生地喊了一句。 听到熙丫头这句话,陈桥顿时变得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他伸手揉了揉熙丫头的脑袋,说道:“你可知道你三舅舅那样的人有多少见吗?” 熙丫头却只是噘噘嘴,说道:“不管,若是没有三舅舅那样的人,我便不嫁人了!” “胡闹!”闻言,李丽质当即便轻斥一句。 熙丫头委屈巴巴看了自己的娘亲一会儿,一扭头便扑进了伏岚的怀中。 陈桥拍拍李丽质的肩膀,说道:“不过就是小孩子撒娇的话,不必当真啊。” 李丽质看着女儿的后脑勺,又看一眼陈桥,最终也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 其实在陈桥看来,自己眼下有的这两个女儿,即便是一辈子不成婚,自己定然也是能照顾好她们的,可如今这样的时代,又怎会有不嫁人的女子?即便他不在乎天下人的看法,确实不得不在乎李丽质的所思所想。 陈桥看了一眼埋在伏岚怀中的女儿,心中想着便是反正女儿年纪还小,没准儿将来长大之后,择偶标准就会降低一些也是说不定的。 或者……陈桥突然想到一个蔫坏的主意,让萧氏来将军府,同熙丫头好生说上一说李恪那样的人若是作为丈夫的话,实在算不得是良配。 不过,陈桥看着自己那好像萝卜丁般大小的女儿,心中又不由暗笑两声,还是再过几年再说吧。 从将军府出来之后,李然和江州同一道在早点铺子上吃过早饭之后,才去了刑部衙门。 “李侍郎,江侍郎。” 两人刚一走进刑部衙门,便见一个官差气喘吁吁朝着两人跑了过来。 “何事?”李然开口问道。 那官差顺了顺气又道:“方才,有一名自称是黑龙军之人,说是奉尚书大人之名,要将人犯柳江成带走。” “黑龙军将士?” 李然和江州同对视一眼,心道他们两个才刚从将军府出来,若是陈桥要见柳江成的话,大可以吩咐让他们把人带过去便是,又为何会让黑龙军的人跑一趟? “那人眼下正在何处?” 想来想去,这两位刑部侍郎都不认为来人会是黑龙军将士,当下便不由有些恼火,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胆敢冒充黑龙军的人。 “正在后堂。” 那前来禀报的官差也看出来李然和江州同神色有异,便大着胆子上前低声问了一句,“可是那人的身份有问题?” 江州同笑了一声,“我与李侍郎才刚从将军府过来,若是尚书大人当真要见柳江成,又何必舍近求远让黑龙军将士来提人?” 闻言,那名官差便不由露出惊诧之色,毕竟自黑龙军横空出世到如今,这长安城中确实也没有谁胆敢冒充黑龙军之人。 “暂且稍安勿躁,待我们两个先去瞧瞧。” 李然拍了拍那名显然受到惊吓的官差的肩膀,说完这句话之后便与江州同一道朝着后堂的方向走去了。 果然,两人刚一进后堂,便看到了个所为的黑龙军人。 “阁下便是奉陈将军之命前来提人的黑龙军将士?”李然上前一句问道。 那人听到声音,便转身朝向李然和江州同所在的方向,颇有些不可一世地说道:“没错,我正是奉我家将军之命,前来待那柳江成去见我家将军的,你们莫要多言,快快将人带来。” 李然和江州同都不由皱起眉头,他们也不是没有和黑龙军的人打过交道,黑龙军的将士们虽说早已经立下赫赫战功,可平日里待人接物的时候都是十分平易近人的模样,又如何会是这么一副嘴脸。 如此,两人便更加笃定此人绝非黑龙军将士。 不着痕迹递给江州同一个眼色,江州同便借口去将柳江成提来,离开了后堂。 待到江州同离开之后,李然便和颜悦色地对那人说道:“不知陈将军要将柳江成带去何处?可需要刑部的官差负责押送?” 那人很是不耐烦地说道:“黑龙军押送人犯,何时有需要旁人插手?”说着,还十分不屑的上下打量李然一番,“无怪将军总是不愿意来这刑部衙门,瞧着你们这一个个都是一副四肢无力的模样,只怕将军也是想眼不见心不烦吧。” 闻言,李然不由皱了皱眉头,原本,他们只以为这人就是要来将柳江成带走,谁知却好像还存了挑拨刑部与陈桥的心思。 心中暗笑一声,李然却不由想到,这些人的手法也真是有够拙劣的,便是普通百姓瞧见这人的嘴脸,怕是也不会相信这人会是黑龙军的人。 “不知那色郎将与崔小姐的婚事准备的如何了?”李然不动神色地提起一只茶杯抿了一口茶。 那人依旧摆着一副十足不耐烦的模样,说道:“这又与你有何干系?” 李然默然一笑,随即便又问道:“下官听说婚期就在下月初六?” 那人依旧不耐烦地点点头,随即便重重敲了敲桌子,喝道:“人呢?怎么等了这么许久都没有将人带来,你们刑部莫不是想不听将军的命令?” 闻言,李然终于忍不住冷笑一声,当即便将手中空空如也的茶杯狠狠掷在地上,“放肆!你是哪里来的泼皮无赖,竟敢在我刑部衙门之中冒充黑龙军将士!”说着,李然便是一声掷地有声的高喝:“来人!将这贼人给本官拿下!” “是!” 随着一阵应和,十几个官差齐齐飞扑进来,不到片刻功夫便将那假冒黑龙军将士之人捆了个结结实实扔在了地上。 “就凭你这身手,还好意思自称是黑龙军将士?”江州同不屑冷笑,“若黑龙军将士人人都像你这般不堪一击,只怕早已经在大唐无法立足了。” “你、你是如何知道我不是黑龙军人的!”被捆了仍在地上的那人恨恨朝着李然问道。 李然哼笑一声,说道:“要与那色郎将成亲的人不是什么崔小姐而是屈小姐,二位的婚期也不是在下月初六而是初八。” 第621章 她不是自愿的 “居然是这样的小事!”那人很是不服地说道,“看来你们刑部之中,果然人人都是奸诈狡猾之辈!” 李然却摇摇头,说道:“非也非也,不是我们奸诈狡猾,而是你太过愚蠢,既然要假冒黑龙军将士,你至少也该去了解一下黑龙军将士们的行事作风,你方才那副嘴脸,莫说是我与李侍郎,便是随便哪个百姓,都能看出来你定然是个假货。” 那人还想说些什么,李然却已经挥手打断他,并对周围的官差说道:“将他押下去吧,关到柳江成对面的那个牢房。” “是!”应下之后,后堂之中的官差便都鱼贯而出了。 随后,李然便叫来一个官员,派他去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陈桥。 黑龙军成军这么多年以来,陈桥还是头一次遇到如此明目张胆冒充黑龙军之人,听完那刑部官员的话,陈桥一时只觉得有些好笑。 “那人如何安置了?”陈桥问道。 那名官员福了福身子,说道:“李侍郎已经将那贼人关入了刑部大牢,就在柳江成的牢房的对面。” 陈桥眉头微挑,登时便明白了李然这是想要做些什么。 “此事我也不再过问了,你只告诉李然和江州同,让他们细细审问一番便是。”陈桥又道。 “是。” 那名官员应下声来,刚准备离开,便又听陈桥开口。 “对了,那柳志安呢?” “回尚书大人的话,柳志安眼下也在刑部大牢之中,被安置在了柳江成的旁边。”那名官员说到这里,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有些奇怪,像是想笑却又有些无奈,还不等陈桥问出口便又听他说道:“虽说隔着一堵石墙,可柳江成去足足骂了柳志安三个时辰,期间竟是滴水未沾。” “三个时辰?”陈桥不免也瞪大眼睛,笑着摇摇头说道:“这柳江成不愧是做御史的人,这骂人的功力真是可见一斑啊。” 待那名官员离开之后,陈桥便又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李丽质和伏岚。果然,两女在得知竟有人胆敢冒充黑龙军将士之后,也是好一番惊讶。 “也不知这主意是谁想出来的,明知桥郎眼下还任着刑部尚书一职,却要做出如此可笑只是。”李丽质很是纳闷地说道。 陈桥却冷笑一声说道:“他们可不认为可笑,我听方才那官员所言,那些人不止想要带走柳江成甚至还想着离间我与刑部的关系。” “那便更是可笑了,”伏岚很是不屑地说道:“夫君虽然不常去刑部,可刑部中的人哪个不知道夫君是什么样的人?怎会因着那人的三言两语便与你有了间隙。” “是啊,”陈桥长叹一声,又道:“可惜那些人去不知道,这世上并非人人都如他们一般愚蠢。” 闻言,李丽质和伏岚也皆是叹着气摇了摇头。 而此时的刑部大牢之中,柳江成在得知今日竟有人冒充黑龙军的人想要将自己带走之后,心中更是大骇,他双手紧紧抓住栏杆,双目赤红的盯着那与自己相距不远的歹人,心中的愤恨一时间更是难以言表。 李然与江州同此番倒是没有在大牢中多做停留,将事情尽数告诉柳江成之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阴暗潮湿之处。 “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身处柳江成隔壁的柳志安甫一听到柳江成开口,原本以为柳江成是在对自己说过,可昨日刚刚才被骂了三个时辰,他眼下又哪里敢胡乱开口,只闭嘴嘴巴靠墙坐在稻草之中安静听着。 柳江成对面牢房中的人也同样沉默不语。 “是不是常季达那人面兽心的混账?”柳江成目眦尽裂地追问一句。 对面牢房之中的人依旧沉默不语。 柳江成怒极反笑,今日之事,且不说自己眼下并未被人带走,若自己当真被带走的话,只怕眼下早已经身死,而且说不准刑部的人还会以为这是自己事先安排好的戏码,从而祸及家人。 只是,柳江成到底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过将近二十载的人,如今看着自己面前那宛如铁板一块的人,心中不由冷笑起来。 “我先前便听说,许兵府上养了许多不问前程、不计生死,专门替他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买卖的死士,只是先前一直未曾得见,难不成你便是传闻中的死士?”柳江成盘腿坐下,很是心平气和地开口问道。 而坐在柳江成隔壁的柳志安,在听到许兵的名字时,瞬间便只觉得震惊无比,在他的记忆之中那个老实巴交到甚至有些唯唯诺诺的许兵,竟然还会暗中豢养一批死士? 想起来那个身材浑圆,脸上时时都挂着卑怯、讨好笑容的男人,柳志安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个许兵、一个常季达,都是惯会隐藏的好手啊,”柳江成苦笑说道:“只可笑,这么多年以来,我还当真以为他们就是那般不中用和没脑子,被人撺掇上几句,便不由分说往前头冲,结果自己现在落到这样一个下场。” 说着话,柳江成的便不着痕迹地往那人身上看了一眼,却见那人只是低着头隐在阴影之中,完全一副不愿与交流的模样。 柳江成不由皱了皱眉头,嘴里却还是没有停下来,“我如今年岁大了,膝下独子不成器,我也从未想过要让他做多大的官,有多大权势,唯一所求不过是他能安安稳稳过完这一辈子,可惜啊……” 原本只是一些托词,可说着说着,柳江成却也当真生出大势已去、余生凄凉的感慨,“他们却不愿放过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柳江成苦笑连连,“常季达家那个大小姐是个什么样的货色,这满长安城的官员又有谁不知道?与那些勾栏院的女子唯一不同便是,她国公府小姐的身份。” 说着,柳江成怪笑着看了那人一眼,“想来,这位国公府的大小姐,也爬上过你家老爷的床吧?” 听到这里,原本就已经震惊无比的柳志安,更是觉得不可思议,虽说原先便有过不少关于国公府大小姐的传言,可因为他自小便爱慕那宛如仙女一般的常小姐,自然就认为那些不过是外人的诋毁之言。 可如今听着自己父亲如此心平气和的说出这番话,柳志安只觉得浑身冰冷,宛如忽然被扔到了一个常年冰封的山洞之中,连四肢都变得麻木了起来。 “可是我却没想到,那常季达竟然打着将他那破布一样的女儿嫁给我儿子!”说道这里,柳江成便又当真动了怒,“即便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也好歹是我柳江成的儿子!他常季达以为我柳府是什么地方!居然还想让我儿子娶他那没人要的女儿!真是妄想!” 出乎柳江成所料,一直默默听着他说话的那个人,到现在忽然扭过头来深深看了一眼柳江成。 “常小姐,不是自愿的……” 柳江成却冷笑一声,“自愿的如何?不是自愿的又如何?难不成我柳江成的儿子就活该倒霉?就该做那捡破鞋的?” 第622章 给我送人 听到这番话,那人却又继续沉默了下去。 “我听方才李侍郎与江侍郎所言,你在外头的时候,也很是猖狂了一番啊,怎么如今进了这大牢却又安静下来了?”柳江成有些意外地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却只是盘腿坐在地上,将自己埋在角落的阴影之中,过了许久,才终于叹着气开口说道:“主子答应我,只要此番事成,便想办法将常小姐许配给我。” 那人话音才刚刚落下,大牢之中便陷入了一阵寂静。柳江成是实在没有想到,这世上竟还有明知那常小姐是个什么货色,却还愿意娶她的男人。 神色很是复杂地看了一会那人,柳江成终究还是叹着气摇了摇头,“你可知那常小姐——” “我知道!” 不等柳江成话说完,那人便生硬地打断了柳江成的话,他木着脸,扭头看向柳江成的方向,隐在阴影中的脸在此刻看起来竟然有些渗人。 柳江成一愣,随即才有些犹豫的问道:“你为何一定要娶常婉儿?” 那人的神色恢复了正常,过了许久才终于开口,“我与常小姐早已两情相悦许久。” “你胡说!”一直沉默的柳志安忽然爆喝一声,他眼下对常小姐心中却仍旧无法全然放下。即便常小姐当真如柳江成所言,是个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女子,柳志安也不会相信国公府出身的常小姐当真会看上一个普普通通的死士! 似乎是知道现在,那人才知道这牢房之中还关了一个柳志安,可当他看到柳志安那一脸愤恨外加耻辱的表情时,却只是不屑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胡说?” “常小姐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你怎么敢说你与她两情相悦!”柳志安疯了一般的大喊道。 柳江成听着自己儿子的喊声,忍不住失望的连连摇头,方才他说了那么多,哄那人开口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便是想着能让自己的儿子真正放下那个常小姐,谁知自己的儿子竟还是如此沉不住气。 “身份?”那人依旧冷笑,“在婉儿看来,身份不过是令她在这世上最厌恶、最痛恨的枷锁,若她不是国公府的小姐,又如何会有那样一个丧心病狂到会将自己女儿送去给别人当玩物的阿爷?” 柳志安一时语滞,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只是不断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牢房内一时间再次陷入沉默。 又过了许久,柳江成便再次开口,“即是如此,那你又为何要故意露出破绽?” 直至现在,柳江成才终于明白过来,想必先前在刑部衙门的后堂之中,那人定然也是故意摆出那么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才能被李然和江州同发现其中的蹊跷。 “我虽然与婉儿两情相悦,却不愿做对陈将军不利的事情。” 那人重重叹了一口气,“我本是朔州城人,当年我爷娘便是死在了那些突厥狗贼的刀下,爷娘死后,我便被当时路过朔州的主子带回了长安城,训练成了一名死侍。” 那人说话的声音很低,若非柳江成屏息凝神的话,只怕都听不到那人说的话,“后来,陈将军率领着黑龙军去了朔州城,将那些该死的突厥狗贼全部斩杀赶紧,这些年来,我心中对陈将军一直都十分感激,甚至奢望有朝一日能够亲自叩谢陈将军的大恩。” “原来如此。”柳江成抚须说道:“那你又为何要来刑部?” 那人轻飘飘笑了一声,“我若不来,常季达便要将婉儿送到将军府上了。” 听到这句话,柳江成却是十分不屑地冷笑一声,“送到将军府上?陈桥何许人也?长乐公主与那东女国女王又是何等天人之姿,陈将军又岂会看得上那常婉儿?”说着,柳江成又不由想起先前屈家的事情,“当年屈家为了百年之计,便想要将屈小姐送进将军府,可结果呢?” 结果?结果自然是屈家家破人亡,如今也只剩下屈小姐、屈何氏还有那个年幼的男孩撑着罢了。 “我不知道那常季达要用什么法子,不过我见他确实一副信心笃定的模样。”言罢,那人的头再次垂了下来。 柳江成不由皱起眉头,不过须臾便又松开,“饶是他常季达再多阴谋诡计,堂堂黑龙军主帅又何尝会将他放在眼中?”说着,柳江成便不由大笑几声,随后便又有些赞赏和遗憾地看向那人,“如今你这一招虽然是让刑部又多了一个人证,可你就不担心许兵做出什么杀人灭口的事情来?” 那人闻言,却也只是无力摇摇头,再未开口说些什么。 牢中听着他们对话的狱卒眼见几人都沉默了下去,便飞快跑出大牢,将放在自己所听到的内容全部告诉了李然和江州同。 “将常婉儿送去尚书大人府上?”李然不由紧紧拧住眉头,他看了一眼与他一般无二的江州同,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声,“看来今日还真是有些忙。” “我去跑这一趟吧,”江州同说道:“你留在衙门继续盯着他们。” “好,”李然朝着江州同点点头,“那你快去快回。” “知道。” 说完,江州同便转身大步离去。 陈桥也实在没有想到,方才那来报信的刑部官员才刚刚离开,江州同便又亲自上门了,不过听完江州同的禀告之后,陈桥却只觉得还当真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且不说我会不会将那常婉儿收入府中,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我色迷心窍地将那常婉儿手下,他常季达便敢肯定我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放过他们吗?”陈桥很是好笑地说道。 江州同也很是不解地摇摇头,“下官实在不知那常季达究竟意欲何为。” “管他想要干什么,反正如今他整个经国公府都在黑龙军的包围之下,我便不信他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带着他那女儿跑出来。”陈桥说着,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得了,我知道了,你且先回去吧。” “是。”江州同朝着陈桥行了一礼,转身便要退下。 “等等,”陈桥却又突然开口,“将假冒黑龙军那人的性命留下吧,不必太过为难他。” “是,下官明白。”说完,江州同便退了出去。一路往出走,还禁不住想到,陈桥果然一如传言之中般的宽宏大量。 看着江州同离开之后,陈桥复又皱起眉头,看来如今自己还当真是好说话的厉害,居然就又有那不长眼的人,敢将主意打到自己和黑龙军的身上。不过,就如今这情形来看,不过简简单单一个刺杀案,眼下确实愈发的精彩起来了。 这么想着,陈桥同吴管家说了一声之后,便出了将军府朝着经国公府所在的方向走去了。他倒要去好生瞧瞧,这位让那死士和柳志安都魂牵梦绕的常小姐,究竟是如何的美若天仙。若非如此的话,那常季达又为何能够以为常婉儿一人便能让自己的怒火消弭? 第623章 不过是个狐媚子 一路溜溜达达走到经国公府外,还不等陈桥再继续往前走,便见沈勇达已经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匆匆忙忙跑了过来。 “大人怎么来了?”沈勇达有些惊喜的看着陈桥,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珠。 眼下正值盛夏,又是快到正午的时候,穿了一身甲胄的沈勇达自然是比穿着常服的陈桥要闷热许多。 陈桥抬手敲了敲沈勇达黑色的盔甲,失笑说道:“不就是围个经国公府吗?还值当的你如此小心谨慎?” 沈勇达酣然一笑,说道:“属下这不是为了给大人长脸吗?若是不穿盔甲,只怕旁人会说咱们黑龙军是土匪进城呢。” 抬眼看了下远处烈日骄阳下的那些列队森严的黑龙军将士,陈桥到底还是心疼自己人,便对沈勇达说道:“让将士们去寻个阴凉处歇上一歇吧,莫要回头再受了暑气,这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啊。” “是,属下知道了。”应了一声,沈勇达便又转身大踏步朝着黑龙军将士所在的方向走去了,走到一半的地方,沈勇达却又回过身对陈桥喊道:“大人,前头有个茶寮,他家的龙井还不错,你先去过歇歇脚,我待会儿就过来。” 陈桥笑着对沈勇达点点头,随即便晃晃悠悠朝着沈勇达所说的那间茶寮走去。 茶寮的老板自然知道沈勇达是什么人,所以当年过斑斑的茶寮老板听到沈勇达称呼陈桥为“大人”的时候,更是瞬间就知道了陈桥的身份。 “陈将军!” 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如此近距离接触陈桥,茶寮老板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一张经过多年风霜洗礼的脸,更是不知该摆出一副怎样的表情。 陈桥心中暗笑一阵,便十分和煦地对茶寮老板说道:“沈勇达说你这里的龙井不错,来一壶吧。” “是是是!”茶寮老板听到陈桥的话,一叠声应下来之后,便很是激动地去泡茶了。 “当家的,那当真是陈将军?”茶寮老板的娘子,一个看起来仍旧风韵犹存的女人探头探脑地朝着陈桥坐的那处张望了一会儿,又压低声音问了茶寮老板一句。 茶寮老板喜不自胜地点点头,“自然是真的!”他说着,便又没好气地警告女人一句,“你可千万别去陈将军跟前显眼,不然我就休了你!” 女人白了茶寮老板一眼,“我是那般没眼力价儿的人吗?”说着,便一把从茶寮老板手中夺过刚刚冲泡好的一壶茶,扭着腰便朝着陈桥走了过去。 “陈将军,奴家——” 谁知她才刚刚开口,已经传达了陈桥命令的沈勇达便已经大步走进了茶寮。 “大人,”他声如洪钟地喊了一声,随即将那挡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一把推开,大喇喇在陈桥面前坐了下来,“大人怎么突然来了。” 陈桥自然是看清楚了那女人眼中的风情万种,可他想来没有摘野花的习惯,便也只当做没有看到,这会儿听沈勇达问起,便笑着说道:“从昨日起你便守在这里,想必也很是枯燥吧?” 沈勇达很是感叹地点点头,“开始的时候,那位经国公还时不时出来同属下吵几句嘴,可自从昨晚被属下骂回去之后,便再没有出来过了。”说着,沈勇达又不由朝着经国公府的方向啐了一口。 见沈勇达如此,陈桥不由笑出声来,“你这里虽然无聊,可将军府和刑部今日可是热闹得紧啊。” 听到陈桥这样说,沈勇达便不由瞪大眼睛看向了陈桥,“哦?”沈勇达十分好奇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眼见沈勇达问起,陈桥便将今日刑部从昨夜到今日发生的事情,全都事无巨细的告诉了沈勇达。 “啪!”沈勇达怒目圆睁地拍了下桌子,“他娘的!竟然还敢冒充咱们黑龙军的人?老子看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说着,沈勇达便要气呼呼地站起身来,“大人且先等着,属下这就打进去,把那狗.娘养的常季达给大人抓出来!” 守在一旁的茶寮老板和那女人都被沈勇达这一声吼下了一跳,两人忐忑不安地看向陈桥和沈勇达所在的方向,因着方才他们也不敢去听陈桥和沈勇达在说什么,眼下自然以为是他们的茶不好,惹了沈勇达发怒。 陈桥给两人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之后,一把扯住了就要离开的沈勇达,让人安生坐下之后才又说道:“急什么?我眼下倒是有些好奇,那常季达究竟会怎么把自己的女儿塞给我。” 说到这里,陈桥便招招手将茶寮老板叫到了自己身边,很是和气地问道:“你可有见过那位国公府的大小姐?” 茶寮老板很是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才终于想起那个让他惊鸿一瞥的女子,“见过见过。” “她当真是有倾国倾城之貌?”陈桥饶有兴趣地问道。 茶寮老板脸上当即便浮现出一副很是心驰神往的表情:“虽然小民只见过常小姐一面,可那位常小姐却是小民自生下来后,见过的最好的的女子了,”已经年过半百,甚至连头发已经花白的茶寮老板,眼下却好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一般,很是迷醉地说道:“若是能再让小民肩上常小姐一面,小民真是死都值当了。” “比之长乐如何?”陈桥又问道。 听到李丽质的名字,茶寮老板一瞬间便清醒过来,他先是心惊胆战地看了一眼陈桥,眼见陈桥脸上并无怒色之后,才稍稍放下些心来,老老实实说道:“比公主自然是比不得的,可常小姐却也好像是仙女一般啊。” 突然,茶寮老板感觉到自己有些佝偻的脊背上,突然多了两道有些灼人的目光,稍稍回过些头去,茶寮老板便看到自家娘子正在恨恨等着自己。 陈桥自然也是看到这夫妻二人之间的小动作,不过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挥了挥手让茶寮老板退下了。 “你怎么看?”陈桥看着沈勇达问了一句。 沈勇达却只是不屑冷哼一声,“不过是个只会搔首弄姿的狐媚子,属下可不信大人会看上那常婉儿。” “你怎知道她的名字?”陈桥有些诧异地问了一句。 “将军有所不知啊!”不知什么时候,茶寮中又多出了好些黑龙军将士,几人一听陈桥所问,便争先恐后地对陈桥说道:“昨天后半夜,那常小姐居然摸黑从经国公府中出来,跑到沈郎将跟前,很是纠缠了一番呢。” “滚滚滚!不累了就继续到太阳底下晒着去!少在这儿胡说八道!” 沈勇达愤而起身,一脚一个将那几名黑龙军将士都踹出了茶寮。 没想到自己还没见到那沈婉儿,沈勇达倒是先来了个近距离接触,陈桥当下便不免有些好奇,又问道:“你可看清那沈婉儿的长相了?” 沈勇达实在没想到陈桥会问自己这个,登时便急急说道:“大人,我当真什么都没做,您可千万别和云芊说啊!” 第624章 又见前朝余孽 陈桥瞪了沈勇达一眼,随即又道:“那我换个问题,你可能看出来,那位常小姐是不是被逼迫的吗?” 若是按照被收押进刑部大牢的那个死士所言,常婉儿要当真是被那常季达所逼迫的话,自己倒也不妨搭把手救上一救。 这句话可是吧沈勇达给问懵了,他想了好一会儿,才突然猛地一拍脑门,从怀中掏出一卷纸条递到陈桥面前:“昨夜那常婉儿来纠缠属下的时候,就把这东西塞到属下身上了。” 陈桥接过沈勇达递来的纸卷,打开一看之下,便猛地皱起了眉头。 “大人,可是出了什么要紧事情?”看到陈桥这副模样,沈勇达不由有些担心的问道。 陈桥却只是摇了摇头,随后便站起身来看向远处那座经国公府,“传我命令,破门、进府!” “是!”沈勇达一听陈桥决定动手,自然是果断答应下来。 “所有人都有!”沈勇达一边龙行虎步往出走,一边朗声高喝道:“将军有令!破门!进府!” 刚刚才收到休息的命令,谁知才没过多久,便又接到了进攻的命令,不过将士们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赶忙将手中的茶水喝完,随即便又以最快的速度集结起来。 黑龙军想要攻打一座城池,尚且不费吹灰之力,更遑论是一座小小的国公府。 于是沈勇达声音才落下没有多长时间,那扇一直被紧紧关着的玄色大门,便已经轰然倒地了。 国公府内的所有主子、下人无比是一片哗然,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沈勇达竟然当真敢下这样的命令。 “放肆!” 看着那扇被推到在地上,被数不清的黑龙军将士踏过或是踩在上面的国公府大门,常季达终于忍不住真正愤怒了起来。 “放肆?” 黑龙军将士们鱼贯而入之后,陈桥才终于缓缓走进了国公府。 “这普天之下,还没人敢在我面前说着放肆二字,更莫说是你这个卖女求荣、宝藏祸心的小人!” 常季达何曾想过陈桥竟会突然出现在此,方才的嚣张气焰随着陈桥一步步走进国公府而愈发低迷下来。 沈勇达跟在陈桥身后走进国公府,看着先前还不可一世的常季达在陈桥面前,却连一个屁都不敢放,不由发出一阵奚落的笑声,“昨天不还大言不惭说自己是什么世袭的国公爷吗?怎么今日却又不说话了?” 常季达扭头看向沈勇达,一双眼睛好像是能虽是喷出怒火一般,可眼下陈桥就站在他面前,他甚至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沈勇达最是瞧不惯这些欺软怕硬之辈,当即也在懒得与他多说什么,随即便走到了另一头。 “常婉儿何在?”陈桥看了一圈那些已经被黑龙军押到了前院的常家人,抬高声音问了一句。 “民女见过陈将军。”一个姿容清丽的女子款款走上前来,站在陈桥面前屈膝行礼。 陈桥上下打量她一眼,不得不说,虽然他日夜与李丽质还有伏岚待在一起,可眼下见到常婉儿的时候,却还是免不了微微有些惊艳,果然是个祸国殃民的长相。 常季达没想到陈桥进门第一个要见的人便是常婉儿,不过还没等他想明白陈桥为何会想要见常婉儿的时候,便看到了陈桥眼中的惊艳之色。 “来人,把常季达押下听候发落。” 只是还没等常季达再说什么,便又听到陈桥落下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来。 “是!” 听到陈桥这一命令,站在不远处的两个黑龙军将士李恪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不听常季达一句求饶的话,便在他膝窝处重重踹下一脚,当即便将常季达踹得跪在了地上。 “陈桥!” 到底也曾是统帅三军的将领,常季达不免还是有些军人铁血,今日遭受如此奇耻大辱,额间不由浮现几条青筋。可还不等他再说什么讥讽之言,便又听到陈桥开口。 “经国公府幕僚常五何在?” 常五?常季达一听陈桥此言,登时便愣在当场,实在想不明白陈桥为何突然要见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常五。 “将军!常五在这里!” 一道声音响起,紧接着,众人便看到一个黑龙军将士将一个长相十分寻常的年轻男人押了过来。 待两人走上前来站定之后,陈桥才往前走了几步,细细打量了一番那个常五。 “草民见过陈将军。”那人在陈桥的打量之下,依旧一副神色自如的模样。 陈桥看了他许久,听到这人所说之话之后,才终于笑出声来,他挥退了站在常五身后的黑龙军将士,又再次往前走了一步。 “前隋后人,如何能自称做草民?杨政道。” 轻飘飘落下的一句话,却让在场不知多少人变了脸色,首当其中的自然就是常季达。 “怎么说也是杨广嫡亲的孙子,怎么落得在这样一个人手底下做事?” 嫡亲的孙子?常季达双目睁大地看向常五所在的方向,却见在自己面前一向脊背有些佝偻的幕僚,眼下却周身都是浑然了天成的华贵气质。 “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却还有人认识我。”杨政道施施然一笑,可那笑容之中却又掩饰不住的狰狞和狠戾。 陈桥点点头,“若非常小姐的冒死传出来的消息,只怕直到现在我还被杨太孙蒙在鼓里呢。” 听到陈桥这话,杨政道猛地将自己犹如刀枪剑戟般的目光落在了常婉儿身上,常婉儿身子猛地一颤,在杨政道骇人的目光之下却也不知该如何自处。 陈桥微微皱眉,稍微挪了一步,便将常婉儿挡在了自己身后,“都说前隋的皇亲国戚已经死绝了,却不想竟还留下了一个你。” 闻言,杨政道仰天长叹一声,随即便满脸自嘲笑容地看向陈桥,“留下又能如何?眼下不还是被陈将军发现了吗?” “若你能告诉我你身后还有些什么人,我倒是不介意想陛下求情,留你一条性命。”陈桥挑眉说道。 “留我一条性命?” 仿佛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杨政道不由放声大笑起来。 “生不如死的活着吗?若当真如此,杨某人倒情愿一死了之。” 听着杨政道的话,陈桥不由点了点头,“看来你身后果真还是有人的。”这样说着,陈桥却又不免皱起眉头来,“只是能劳得你一个皇孙如此低三下四跟着常季达混日子,我倒还真想知道那个躲在你身后的人究竟又是什么身份。” “重要吗?” 杨政道身形一滞,随即便又惨然一笑。 “偷生二十余载,已然是老天开眼,我又如何能够再有所强求?” 杨政道话音刚刚落下,陈桥心头便猛地一颤,“把他下巴卸了!”可还不等他话音落下,更等不到其他人有所动作,杨政道便已经七窍流血地瘫软在了地上。 “大人,断气了。” 沈勇达上前俯身探了探杨政道的鼻息,却也只是无能为力的摇摇头。 陈桥从未像现在这般愤怒,他死死盯着早已经毒发身亡的杨政道,满脸尽是阴沉之色。 第625章 回朔州城去吧 而此时的常季达,早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连一句辩驳的话都不敢再说。 “来人,将窝藏前朝逆贼的常季达给老子押送到大理寺去!”陈桥怒喝一声。 “是!” 紧接着,原本便站在常季达身后的两名黑龙军将士,轻轻松松便将常季达提起,带着他朝着大理寺的方向去了。 而先前还颇为不忿的常季达,被拖出去的时候,却好似一只死狗一般,惨白一片的脸上尽是绝望。 陈桥依旧盯着地上杨政道的尸体,虽然很想在做些什么,可他却也没有凌辱敌人尸体的习惯,“好生安葬了吧。”陈桥颇有些疲乏地对沈勇达说道。 “大人,这当真是前朝余孽?”沈勇达有些难以相信地说道。 陈桥看着杨政道的尸体点点头,随即用只有神勇的听得到的音量说道:“将人安葬之后,你带几个人去暗中盯着些,若有人来挪动他的尸体,务必把人给我盯住了。” “是!” 沈勇达也同样低声应了下来。 “若是无人前来呢?”沈勇达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没人前来……”陈桥无奈笑了一声,“你受个三天便可以了,三天之后若是没有人来的话,便不必再守着了。” “是,属下知道了。”沈勇达应道。 陈桥哼笑一声,“便是此番抓不到他们,只要他们一日贼心不死,便总会在露出狐狸尾巴来。” “把常家剩下的这些人,全都看好了。”陈桥有些烦躁地吩咐了一句,便准备离开。 只是他刚一转身,便看到了正惶惶不安站在不远处的常婉儿,想了一下便上前几不对常婉儿说道:“你可有心仪之人?” 常婉儿没想到陈桥会问她这样的问题,还来不及细想,便已经点了头。 如此看来,那名被关在刑部大牢之中的死侍倒是没有说假话了。 “走吧,我带你去见他。” 常婉儿震惊异常地看向陈桥,她实在有些不明白,为何陈桥会知道此事。眼见常婉儿满脸疑惑,陈桥又解释道:“为了能与你成亲,他答应了你父亲还有许兵去做一件事情,不过事情败落,他眼下正被关在刑部大牢之内。” “刑部大牢?”常婉儿掩唇低呼,紧接着眼中便浮现了点点泪光。 “放心,他没有性命之忧,也没有被动刑。”陈桥又道。 常婉儿心中再是清楚不过,这也定然是因为陈桥的交待,当即便双膝一弯跪倒在地上,“民女叩谢陈将军大恩大德。” “起来吧。”陈桥叹了一声。 带着常婉儿一路走到刑部衙门,刚一进刑部的大门,陈桥就见李然和江州同正满脸讶异地看着自己和站在自己身后的常婉儿。 “这是常婉儿。”陈桥简单说了一句。 听到这话,李然和江州同脸上惊讶的神色更浓,两人相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陈桥却懒得同他们解释什么,当即便带着常婉儿往刑部大牢的方向走去,李然和江州同自然是紧紧跟在两人身后。 “全郎!” 见到那死士的第一眼,常婉儿便流着泪扑倒了牢房前面。 “婉儿?!”那死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以为自己做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只有死路一条,而且怕是临死之前都再见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可他如何能想到,常婉儿竟会出现在这刑部大牢之中。 “常姐姐?!” 听到死士的惊呼,柳志安也猛地站起身来,他紧贴着牢房的栏杆站着,只恨不能常婉儿能扭头看他一眼。 可惜,如今的常婉儿眼中只剩下心上人,又如何能听到、看到其他人? “将那人放了吧。”站在不远处看着那对有情人相对流泪的陈桥,忽然开口对他身后的李然和江州同说了一句,“本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不必非要给他一条死路。” 李然和江州同沉默片刻,随即便应下声来。 确实,若是连陈桥都不在意那死士冒充黑龙军的事情,他们倒也没什么理由要一直扣着那人。 应了陈桥的命令之后,李然向狱卒要了钥匙过来,上前去把关着那死士的牢门打开乐,“出来吧,尚书大人说不追究你假冒黑龙军将士的事情了。”看着呆愣愣站在牢房之中的死士,李然叹着气说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那死士感激涕零地看向陈桥,他迫不及待从牢房之中走了出来,来到陈桥面前,还不等陈桥说些什么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见他跪下,常婉儿便也二话不说跪了下来。 “小人谢陈将军不杀之恩!” 陈桥无奈摇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都起来吧,我这人一向不爱见人跪我。”说着,便上前亲自将那死士扶了起来。 “只怕今后你们也不能留在长安城了,不过如今经国公府内还有黑龙军守着,你们两个不妨去哪一些金银细软,这便离开长安城另谋生路去吧。” 又是一番千恩万谢之后,两人刚要离开,便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喊叫。常婉儿神色一暗,按住想要说什么的死士的手,转身走到了柳志安所在的牢房前。 “常姐姐,你不是说要嫁给我吗?”柳志安双手紧握栏杆,双眼赤红地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常婉儿。 常婉儿抚了下自己的头发,苦涩笑了一声,“柳公子,我先前与你所说的那些,不过都是我阿爷逼着我说得,我从来不曾喜欢过你,更遑论想要嫁给你?” 虽说早已经知道常婉儿已非完璧,可到底是自己从小便放在心间的女子,柳志安又如何能够轻而易举便放下。 “我不相信!常姐姐!我才是对你最好!最喜欢你的人!你为什么不喜欢!为什么不想嫁给我!” 任谁看到都会相信,若非又那道牢门挡着,只怕柳志安眼下已经扑倒了常婉儿身上。 “对我最好?”常婉儿惨然一笑,随后便伸手指向柳江成所在的方向,恨恨说道:“那你可知道,你的好爷也曾是我的裙下臣?可知道你口中的那些好世伯好世叔,无一不将我视作一件玩物?” 似乎是想要将多年来所有的委屈发泄出来,常婉儿声音凄怆地说道:“他们这一个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便将我像一个物件一般,不断送到新的朝臣的床上!”此时此刻,常婉儿眼中的怨恨再也无法掩盖,“你可知道,每次当我看见你都会想起你的好阿爷!每次同你说话,去你家看着你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景,我都觉得无比恶心!” 先前,柳志安又何曾见过这常婉儿这副样子,在他心中,常婉儿便是这世上最柔顺、最贤淑的女子。 终于,柳志安被常婉儿堪称狰狞的表情吓到了,他猛地跌坐在地上,瞳孔震动地看着站在牢房外的那个女子,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那个素来便让自己又敬又怕的父亲,竟然也曾、也曾…… 第626章 阴沟里的老鼠而已 说完那番话,常婉儿凄厉地笑了一声,随即便满脸泪痕地转身离开。 “婉儿。” 看着已经是摇摇欲坠的常婉儿,那名死士慌忙上前将人一把搂紧怀中,他看着自己怀中那个紧咬嘴唇,面色苍白的女子,只恨不得能将那些曾经玷污过她的男人全都杀了。 “走吧,”陈桥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一对男女,轻声说道:“离开这个伤心地,回朔州去吧。” “将军!”那名死士似乎没有想到陈桥竟会知道自己的来处,一时间更是百感交集。 陈桥朝着那名死士露出一个笑容,“朔州是个好地方,我想,你们在哪儿一定会过的很好。” “是……” 低低应了一声,流下泪来的死士终究还是扶着几近昏厥的常婉儿,离开了这座阴森无比的大牢。 送走这一对有情人之后,陈桥便又马不停蹄的入了宫去。 太极殿内,李世民正在小憩,听到陈桥求见的消息,立刻从床上起身走了出去。 “前两日还听说你带着质儿他们出去踏青了,今日怎么又想起来进宫了?”李世民面带笑意地看着陈桥。 陈桥上前坐下,笑着对李世民说道:“陛下若是也想去踏青的话,我下次再带长乐他们去,定会提前通知陛下。” 李世民笑着摇摇头,“你啊,真是个混不吝的。” 陈桥耸耸肩,虽说之后自己要说的事情,一定会让李世民心生不悦,不过却也是不得不说的一件事情。 “陛下,我今日在经国公府,见到了杨政道。” 陈桥话音才刚一落下,李世民脸上的笑意便在顷刻之间消失得一干二净,他拧着眉头看向陈桥,“杨政道?杨广次子的那个遗腹子?” 看来李世民对杨家有些什么人还算得上“如数家珍”,听到李世民这一问,陈桥点头说道:“这几年来,他化名常五,一直跟在常季达身边给他出谋划策,也正是因为有他在侧,常家的国公之位才能一直保留到现在。” 闻言,李世民眉间的折痕也愈发重了起来,“他眼下人在何处?” 陈桥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是我一时疏忽,让他自尽了。” 虽然已经过去一些时候,可每每想起杨政道就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陈桥仍旧像是觉得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听到这话,李世民虽然心中愤怒,却也知道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便摆摆手说道:“罢了,既然已经自尽,那便不必再理会他了,只是……”他抚须看向陈桥,“依你看,那常季达可知道此事?” 陈桥不屑哼笑一声,“依我看他定是不知,否则也不会在杨政道身份被拆穿的时候,吓得面如土色。” “就算不知,这么些年以来,他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反而还将这个前朝余孽奉作座上宾,也实在是可恶至极。”李世民怒道:“原先年轻的时候还有些本事,怎么年纪越大反倒越发糊涂起来了。” “糊涂?”陈桥冷笑着摇摇头,“我看他却不糊涂啊。” “此话怎讲?”李世民不解问道。 陈桥深吸一口气,对李世民说道:“陛下可知这常季达膝下有一女,生的是天姿国色,但凡见者无不为之倾心。” 李世民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这才想起了常季达好像确实这么一个美名远播的女儿,“知道,那姑娘小时候,朕还见过她。” 听李世民这样说,陈桥便又将常季达卖女求荣的事情同李世民说了一遍。 李世民膝下女儿本就不多,想来便更加疼爱女儿的李世民更是将每一个女儿都视作掌上明珠,他原本也以为天底下的父亲皆是自己这般。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那常季达竟然狠心至此,为了自己荣华富贵,便对自己的女儿这般狠心绝情。 “那杨政道的身份,也是这位常小姐想办法告诉我的。”陈桥无不唏嘘地说道。 原本,李世民对常季达只有愤怒,可听过这桩事情之后,便又更多添了几分厌恶,“这样的人,又有何脸面忝居爵位?”李世民大怒道:“来人!” 听到李世民的声音,一直候在外面的大太监连忙走了进来,躬身道:“陛下有何吩咐。” “传朕口谕,常季达外通前朝余孽,实在令朕失望至极,自今日起褫夺经国公爵位,判斩立决!”李世民下旨道。 “遵旨。”大太监应该之后,便连忙退了出去。 待到大太监退出太极殿之后,李世民的怒火才总算消下去一些,“朕实在想不通,世上怎会有如何心狠的父亲!他的所作所为,简直不配为人父!” 陈桥轻叹一声,“进宫面前陛下之前,我已经做主放常小姐与心上人离开了。” 李世民点点头,没有过多置喙什么,只是说道:“事到如今,还有男子愿意与她长相厮守,也着实难能可贵。” “至于那些还隐在水面之下的前朝余孽,”听到李世民复又提起杨家事,陈桥也不由正了脸色,“不必放过多心思在他们身上,”李世民不屑说道:“不过就是一群见不得光的逆贼,朕就在太极殿等着他们,倒要看看他们何时能打进来!” “我也是这样想的,”听到李世民的话,陈桥也开口道:“不过那杨政道身为杨广嫡孙,竟愿意为了身后之人服毒自尽,我倒是真的很好奇躲在他身后的那人,究竟是谁。” “无论是谁,总是难逃一死,我大唐立国数十载,难不成还能怕了他们这些阴沟里的老鼠不成!”李世民豪迈说道。 陈桥见李世民这样,也不由笑出声来,“陛下说得是,不过就是一群阴沟里的老鼠,自然用不着我们多费心。” 从宫中出来之后,陈桥便又去了魏王府上,虽然已经说过不会对这些前朝余孽多费心思,可若一直任由他们在暗处蹦跶的话,终究还是觉得不太舒服。 “你是说,那些前朝余孽,事到如今还没有放弃?” 听完陈桥所言之后,李泰很是惊诧地看着陈桥问道。 陈桥耸耸肩点了点头,“毕竟也曾是一朝天子的后人,又如何能够轻而易举的放弃?” 闻言,李泰不由面露阴狠之色,“好啊,那我倒要瞧瞧他们究竟还有些什么本事!” 陈桥看向李泰,郑重说道:“我知道你手底下的人遍布天下各处,所以今日前来便也是想将这桩事情交给你去办。” 李泰自然也知道此事有多要紧,当即便正色点头说道:“放心,从即日起,我便让他们去四处探查,无论那些老鼠究竟藏得有多深,我都要一只一只把他们揪出来。” “我知道你定能办好。”陈桥笑着说道。 “不过,你为什么会来找我?”李泰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若要论人手多少,大哥手底下的人可没比我少到哪里去。” 陈桥端起桌面上摆着的茶杯,抿了一口茶之后才说道:“我自然知道怀王手底下也有不少人,可眼下他的人手不都洒在边境上顶着那些贼心不死的外贼吗?” 第627章 往事不可念 “外贼交给大哥,内贼交给我,你还真是好打算啊。”听到陈桥此言,李泰不由笑着打趣一句。 陈桥却依旧只是耸耸肩,“当初你们兄弟两个斗法,给我添了多少麻烦,我如今自然是要物尽其用的。” 闻言,李泰也只能无奈笑笑。 眼见着已经到了正午时候,李泰自然不会对陈桥下逐客令,更何况这么些年以来,自从上次因着熙丫头的事情,将自己原来那位王妃处置了之后,李泰便都是一个人用饭。 今年以来虽然李丽质还有李承乾兄妹几个也偶尔会来魏王府,却也甚少在此处用饭。 “眼瞧着就到了饭点儿了,要不要留下来一道用饭?”李泰很有些期待地看着陈桥。 陈桥先是一愣,随即又扭头看了眼门外天上的日头,这才发现竟然已经到了正午时分,旋即便答应了下来,“自然是好的,先前便听说魏王府的厨子很是不错,如今能来一饱口福,那也是求之不得的。” 看着陈桥明晃晃的笑脸,李泰一时间好像陷入了回忆之中一般,他看着陈桥忽而想起来当年的许多事情。 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李泰终是开口说道:“若非当初那样执迷不悟,只怕咱们早已经能把酒言欢了。” 没想到李泰会突然提起先前的事情,陈桥倒是有些没有想到,“说这些做什么?都是些陈年往事了。” 听到陈桥这么说,李泰失笑一声,“你倒是个不记恨的。” “不记恨?”陈桥端着茶杯挑眉看了一眼李泰,“若我不记恨,你也不会在家躺了那么些年了。” 李泰想了想,也觉得陈桥说得甚是在理,便又说道:“你我二人所出境地相反,只怕我当时也只会想将你置之死地而后快啊。” 陈桥打了个哈欠,笑着摇摇头说道:“那是自然,若单论心狠手辣,只怕满长安城也没有一个人能越过你去的。”说着,陈桥不免想起与眼前李泰一母同胞的妻子,“我当年想着留你一条性命,也不过是念在长乐一向甚是看重你们这几个兄弟,若你当真死了,只怕最难过的就是长乐了。” 听陈桥说起李丽质,李泰也不由笑出声来,只是这笑容却也含着几分苦涩,“当初我已经魔怔,便觉得唯有坐上那把椅子才算是出人头地了,哪里还会顾念什么兄弟姊妹之情?” 李泰的目光落在桌面的茶杯上,他细长的手指沿着杯沿划过一圈又一圈,“我与质儿自小便是感情最深的,当初父皇下旨将她许配给你的时候,我也是气了许久,毕竟你终究非勋贵出身又是个武将,我那时候是真怕质儿将来会跟着你受委屈,更甚者,若是你哪天战死了,质儿又当该如何?” 这还是陈桥头一次听李泰说起这件事情,当下心头也不免有些感怀。 “不过后来随着我与大哥年纪渐长,我心里头也只剩下了争抢皇位这一桩事情,又冷眼看着你军功越发卓越,便想着若是能将你收至我的麾下,想来定是能给我更多添一分助力。” 说到这里,李泰又不由苦笑摇头,“谁知你竟是个油盐不进之人,无论威逼还是利诱对你竟都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闻言,陈桥却也只是耸耸肩,“我自有陛下心中和军功在身,那里愿意搅和到你们那争储的的污糟事情里面。” 当年有多不忿,眼下都已经想开,李泰看着这些年来容貌竟也未见苍老的陈桥,再多的感慨万千也都化作烟云消散而去。 “王爷,午膳备好了,请王爷挪步。” 正当两人都沉默的时候,书房外便响起了王府家丁的声音。 “就来。”李泰对着外面说了一声,听着家丁的脚步声又逐渐远去之后,才起身对陈桥说道:“走吧,让你也好好尝尝我府上厨子的手艺。” 陈桥自然点头应允,也站起身与李泰一道出了书房往花厅的方向走去。 “其实当初父皇将当年那位隐太子的府邸赏赐给你的时候,我便知道,你绝非寻常人。”走在被树荫遮蔽的回廊之上,李泰扭头看了眼正边走边欣赏着四周景致,看上去十分怡然自得的陈桥。 听到声音,陈桥回头看了眼李泰,轻笑一声,“既然之后,那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知道是一回事,甘不甘心又是一回事,”眼下李泰也已经轻松不少,打趣一般说道:“那时候总想着,我毕竟是父皇的儿子,你却至多也只是个女婿,论起亲疏远近来总归是我与父皇更亲近一些,谁知……”说着,李泰便笑着摇了摇头。 “谁知陛下却始终对我更亲近?”陈桥看着魏王府中颇具江南格调的景致,心情很是愉悦地问了一句。 李泰点点头,“是啊,那时候我就总在想,你这小子究竟给父皇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父皇如此信重你。” 听到这里,陈桥依旧只是耸耸肩,“不是我给陛下灌了迷魂汤,而是你们这么做儿子太不省心,我虽是外臣却早有救驾之功,兼之我一向远离朝堂纷争,陛下自然怎么瞧我怎么顺眼。” “你是何时给父皇融合基因的呢?”李泰忽然问了一句。 “何时?”陈桥拧着眉头开始沉思,“这我可得好好想想了。”又过了好一会儿,陈桥才终于说道:“约莫就是我出征高丽前后吧。” 李泰笑了一声,“那确实是很有些年头了。” 两人到了花厅之后,便见桌上已经摆上了几道看上去很是精致的菜色,陈桥瞥了眼李泰,他倒是没想到李泰竟也是个雅致之人。毕竟依着先前李泰那副富态的身材,陈桥以为他怎么着也该更加喜好肉食才对。 看到陈桥的目光止不住在自己和桌上那几道菜之间来回游移,李泰便知道陈桥在想什么。他上前在桌边坐下,不由出声打断了陈桥那不住落在自己身上的狐疑目光,说道:“我一向便偏好素食,只是先前我以为父皇母后都喜欢我那胖乎乎的样子,便硬是每日三餐都要让厨子给我上两盘蹄髈。” 果真是为了争宠啊。 陈桥无奈笑着摇摇头,玩笑着说道:“若你知道瘦下来之后是你们兄弟姊妹之中,最肖似长孙皇后的,想必你应当早已经是个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了。” 李泰却也只是撇撇嘴,说道:“这可当真不一定,毕竟吃胖容易,瘦下来却很是艰难啊。” 听到李泰这句话,陈桥也只笑笑,未在多说什么。 用过午饭之后,陈桥便起身告辞了,毕竟还是不好在魏王府睡午觉的。 不过今日的陈桥好似注定不能得闲一般,他前脚才踏进将军府的大门,身后便传来一叠声的呼喊,陈桥回头看去,便见大理寺卿与大理寺少卿正盯着灼人的日头,朝着自己狂奔而来。 陈桥停下脚步,待到两人气喘吁吁到了自己面前的时候,才出声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大理寺卿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捋顺了气,朝着陈桥躬身行了一礼之后,大理寺卿才开口道:“将军,常季达死了!” 第628章 又出事情了 “将军,常季达死了!” 大理寺卿脸色颇为难看地对陈桥说道,心中也是叫苦不迭,毕竟那常季达是陈桥下令押送至大理寺监牢的,谁知去了才不出两个时辰,便出了这样的事情。 “是自杀还是别人动的手?” 听到大理寺卿的话,陈桥也忍不住皱起眉头,虽说没这常季达约莫也不会知道前朝余孽的事情,可到底是个和那杨政道朝夕相处了几年的人,若是细细拷问的话,没准儿还当真能问出些什么有用的东西,谁知如今李世民的旨意才刚刚下去,人却已经死在了牢中。 “看着像是触壁而亡,”大理寺卿说道,紧接着便又压低了声音,“不过仵作已经瞧过了,是有人按着他的脑袋砸到墙上去的,眼下那常季达的脖子上还留着淤青呢。” 还不等陈桥再说什么,却又有一队黑龙军将士,护着应该早已经出城那名死士和常婉儿出现在了将军府外。 “怎么回事?”陈桥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 常婉儿和那名死士身上都带着上,陈桥当下便带着他二人进了府中,大理寺卿和大理寺少卿见状,也忙不迭跟了上去。 听到外面纷杂的脚步声,刚刚才将孩子们哄着睡着的李丽质和伏岚便也循声走了出来,两人才刚一道正厅,便看到脸色漆黑一片的陈桥,还有剩下那些人。 “你们先去给她擦药吧。”陈桥看到李丽质和伏岚,抬手指了下与那死士相互搀扶着的常婉儿。 “好。” 心知定然发生了什么要紧事情,李丽质和伏岚也没有多说什么,当即便扶着常婉儿离开了正厅。 或许是因着没有了支撑,那名显然已经失血过多的死士便两眼一翻昏倒在了正厅之中。 “先将他也抬下去止血吧。”陈桥略有些疲乏地对厅外的黑龙军将士吩咐一句。 “是。”应下之后,便又两个黑龙军将士抬脚走进正厅,将昏过去的死士抬了下去。 大理寺的两人皆是大气也不敢出的站在一旁,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看陈桥的面色却也知道,定然不是什么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你们可知先前那两人是谁?”陈桥沉着声音问了一句。 大理寺的两个人面面相觑一阵,最后还是老老实实摇了摇头。 “方才那女子便是常季达的女儿,那个男子则是许兵府上的一个死士。”陈桥捏了捏眉心,语气很是不善地说道:“此二人是被我明面上放走的,可竟还有人不知死活地要去灭他们的口,如今他们已然身在我的府上,我倒要看看那些人还要不要来杀人灭口!” 看着陈桥满脸的狠戾,大理寺卿忍不住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在这大热天硬是被吓出来的一脑门子冷汗。 “你来说说,到底是什么人在什么地方截杀他们?”陈桥随手指了一个候在外面的黑龙军将士。 那名将士走进正厅,朝着陈桥行了一礼之后便开口道:“属下先前奉将军之命守在经国公府,没过多久常小姐与那男子便回了经国公府,说是将军让他们回来取些金银细软离开长安城。” “没错,是我吩咐的。”陈桥点点头。 闻言,那名将士便又继续说道:“常小姐与那男子倒也没有拿了多少金银,很快便又从经国公府中出来了,可谁知两人离开经国公府还没多久,便又在一群黑衣蒙面人的追杀之下跑了回来,属下等人见到他们的时候,那男子已经浑身是血,只靠这一口气在苦苦支撑,属下等人上期前将他们二人救下之后,常小姐便只反反复复说要面见将军,属下等人便带着他们过来了。” 听完那名将士所说,陈桥的面色也愈发难看起来。 “二位也听到了,”陈桥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两个大理寺的人,讥笑说道:“先是在大理寺监牢之中动手杀人,后又在我黑龙军眼皮子底下妄图杀人灭口,看来咱们这长安城里头,竟还藏着如此厉害的人物啊。” 两个大理寺的人又是一阵面面相觑,可却谁都不敢先行开口说话。 “任正卿,”陈桥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好好查查吧,看来你们大理寺之中,可有不少外面混进来的虫子啊。” “是是是。”大理寺卿连忙应道。 陈桥一手搭在桌面上,食指不停敲击着桌面,唇边的冷笑也愈发凛冽,“如今看来,刑部却也不是铁桶一个啊。” 说罢,陈桥便陈桥身来抻了个懒腰,“原先以为不过就是莫栏苑的事情,如今看来,竟好像是吊钓起了了一条大鱼啊。” 随着这句话话音落下,陈桥眼中忽而迸发出一道骇人的光芒。 “我倒好生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 正厅中一时间陷入一阵令人压抑的沉默。 又过了一些时候,敷过药的常婉儿便在李丽质和伏岚的陪同下,又到了正厅。 “求陈将军救民女与全郎一救啊!”刚一见到陈桥,有伤在身的常婉儿便“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声泪俱下地对陈桥说道。 “你先起来,”方才给常婉儿敷药的时候,李丽质便已经看到常婉儿虽然受伤不重,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却也有十多处,眼下看着常婉儿跪在在地,自然是心有不忍地想要上前把人扶起来,“身上还有伤,莫要逞强。” “对,先起来坐吧。”伏岚站在常婉儿另一边,与李丽质一道将脸色尚且还有些苍白的常婉儿扶着站了起来。 陈桥看着李丽质和伏岚将人扶着坐下之后,才再次开口,“说说吧,为何要来面见我,你也知道,依着黑龙军的本事,即便你住在经国公府应当也不会再有性命之忧。” “陈将军,我知道是谁要杀我。” 深吸一口气之后,常婉儿登时语出惊人。 闻言,陈桥看向她的目光果然带了几分探究,“你如何知道的?” 常婉儿惨然一笑,说道:“我见过那个曾与常五、不杨政道见面之人的长相。”常婉儿看上去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不过却还是一手紧紧抓住座椅的扶手,“先前心中便是害怕那些人要来杀人灭口,便没有敢将此事告知将军,谁知即便我不说,他们却终究不会放过我。” 陈桥长叹一声,问道:“你可认得那人?” 常婉儿郑重点点头,说道:“那人不是旁人,正是曹王府詹事。” “曹王李明?”陈桥努力回想了一下,可当年他初入京城时,那李福不过是个四五岁的娃娃,想来如今至多也才十七八岁。 不过那李明一向低调,平日里见到陈桥也总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是以陈桥也从未过多的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而且……陈桥沉思半晌,他一向自认还算有些识人之明,虽说两人见面次数完全屈指可数,可那李明确实在不是一个野心勃勃之人。 “十四弟?”李丽质掩唇惊呼一声。 第629章 真是一出好戏 常婉儿点点头,因着脸色苍白,倒是平添了几分先前未有的风情。 陈桥深深看了常婉儿一眼,心中却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他暗叹一声,只希望事情不是自己所猜测的那个样子,否则只怕此事也会愈发的麻烦起来。 “陈将军,可要大理寺前去曹王府问话?”大理寺卿往前一步问道。 想了许久,陈桥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暂且先不必打草惊蛇。”说着,便又看向常婉儿,“至于你们两个,待你那全郎醒后,便暂且先回经国公府住着吧,左右这短时间之内黑龙军的人都会一直守在经国公府。” “陈将军,”听到陈桥这话,先前一直表现的十分恭顺的常婉儿却一反常态的拒绝了陈桥的提议,“全郎眼下生死未卜,经国公府到底人多眼杂,还望将军能收留民女与全郎暂住在将军府。” 陈桥眼含深意地看向期期艾艾的常婉儿,心底不由漫起一阵杀意,不过他却还是将那杀意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听到常婉儿的话,李丽质和伏岚也不由皱起眉头,她们两个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普通妇人,方才陈桥的那个提议原本就是最是恰当的一个处理方法。毕竟这里是将军府,何况常婉儿虽说名声不好,可到底还是个未嫁的女子,若就这样让她住下,难免对陈桥名声有碍。 不过还不等李丽质和伏岚说些什么,陈桥便点头答应下来。 李丽质和伏岚甚是费解地看向陈桥所在的方向,不过三人目光刚碰到一处,两女便看到陈桥递来的稍安勿躁的眼神,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多谢将军大恩大德!”常婉儿泪流满面地说道。 “那就有劳夫人安置他们两个吧。”陈桥对李丽质说了一句话之后,便招呼着大理寺两个人一道朝外走去,顺道还让那些送常婉儿两人来将军府的黑龙军将士,留下来保护府中人的安全。 李丽质和伏岚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愈发肯定陈桥定是觉得这常婉儿有不对劲之处,否则依着陈桥的性子,又如何会让李丽质安排常婉儿两人的住处,更遑论将黑龙军将士留在府中。 等到陈桥一行人离开之后,李丽质脸上挂着温婉的笑意走到常婉儿身边坐下,亲昵的拉住常婉儿的手,柔声说道:“既然桥郎说了,你便且先在在府上住下吧。” “是。”常婉儿依旧是一副柔弱的模样,实在是我见犹怜地很。 可将军府上上下下的仆从,都早已经见多了李丽质和伏岚这样的美人,故而在见到常婉儿之后,也并未觉得太过惊艳,反而有些不喜她那副扶风弱柳的模样。 “夫人,属下已经给先前那人的伤口敷好了药,已无性命之忧了。”方才抬着那死士的两名黑龙军将士终于回来。 李丽质点点头,随即便笑着对常婉儿说,“你瞧,我先前便说你们此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果真是这样的吧?” 常婉儿含羞带怯地点点头,十足一副柔弱女子的模样。 “我们也知道姑娘眼下身子有伤,”李丽质之后,便是到了伏岚说话的时候,她笑吟吟看着常婉儿,言语间确实不容置喙的笃定,“夫君虽答应了让你们先住下来,可是虽说有你情郎在侧,可你们到底还是男未婚女未嫁,传出去只怕会对夫君名胜有损。” 听到这话,常婉儿不由眼神一暗。 “长乐向来是个心善的,不过我们虽然可怜你们二人,却也不得不为夫君考虑一二。”伏岚继续说道:“这样吧,想来方才你们进来的时候也瞧见了,刚进大门的地方,有一处还算是宽敞的院子,不若你和你的情郎便先暂且住在那个院子里头吧,待到你们两个身上的伤痊愈之后再做打算,你说呢?” 毕竟也是一国之君,伏岚说出的话虽说带着商量,可语气却很是生硬,让一向见惯了大人物的常婉儿也不由瑟缩一下,只能顺从地应了下来。 “民女一切听从夫人安排。” “老吴。” 眼见这常婉儿还算是有些眼色,伏岚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头便将吴管家喊了进来。 “二夫人。” 吴管家恭恭敬敬朝着李丽质和伏岚行礼。 伏岚笑笑,说道:“想来方才我的话你也应该听见了。” “是,老奴都听清楚了。”吴管家躬着身子说道。 伏岚点了点头,又道:“即是如此,那你便且先下去安排吧。” “是。” 应下之后,吴管家便又转身离开了正厅。 “至于你们,”伏岚的目光又转向守在外面的黑龙军身上,“从今日起,便好生守在那院子外面,绝不许常小姐他们在咱们将军府的时候,再发生任何意外,听清楚了吗?” “是!”十几名黑龙军齐声应道。 常婉儿自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可如今她却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故而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听从伏岚的安排。 待到吴管家收拾那间院子,常婉儿便在黑龙军将士的前簇后拥之下,去了那间他们暂时的栖身之地了。 “岚妹妹,你怎么看这个常小姐?”看着那一行人走远的背影,李丽质难免蹙眉问了一句。 伏岚嘲讽着冷笑一声,说道:“倒也还算是个做戏的好手,可她倒也也算是见过些世面的人,眼下表现的也委实有些太过大家闺秀了些。”伏岚拢龙耳边的碎发,又道:“何况,她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面,可都是藏都藏不住的算计啊。” 闻言,李丽质也不由长长叹了一声。 “原以为桥郎此番是好心救了一对苦命鸳鸯,谁知确实多包藏祸心的食人花啊。” 伏岚却轻轻拍了拍李丽质的肩膀,说道:“不必担心,想来夫君定然已接近有了应对之策,否则也不会同意这位常小姐留下来。” “是啊,可是我却实在想不通,桥郎究竟想做些什么。”李丽质很是困惑的说了一句。 伏岚却笑着摇摇头,“管他作甚?咱们只管照顾好几个孩子,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了。” “你说得没错,是我魔怔了。”李丽质看着伏岚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不由暗笑自己的过分紧张。 伏岚见李丽质也改了口,便不由笑着说道:“你啊你,向来便最是容易想得多,我却与你不同,”伏岚缓缓说道:“我啊,只管咱们将军府这一亩三分地,外头的事情我既不想管也实在懒得管,反正有夫君挡在前头,谁还能逼迫了咱们不成?” 听完伏岚这返还,李丽质也终于笑出声来,“没错,咱们便只是管好咱们自家的事情变好了。” “今日若非那位常小姐进了咱们将军府,我才懒得去管她的死活呢。”伏岚说着,双臂向前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这头李丽质在伏岚的劝说之下,终于放松了下来。不过去了大理寺监牢的陈桥,却远不像她们二人那般放松。 看着牢房中常季达那面目狰狞的尸体,陈桥只剩阵阵冷笑。 第630章 将军饶命啊 “陈将军,您看这……”大理寺卿站在牢房外面,小心翼翼开口道。 陈桥瞥了他一眼,随即便蹲下来,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常季达的尸体,果然看到了尸体脑后脖颈处的几个手指印。 “发现常季达的尸体之前,这牢中的狱卒便没有一个人察觉到?”陈桥皱眉问道:“观他表情还有肢体,不难想象常季达在死前定是经过激烈的挣扎,何况他到底是行伍出身,又一向力大无比,究竟是什么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杀死呢?” 大理寺卿听到陈桥所问,可一个问题都回答不上来的他也只能站在原地,嗓子发痒的干笑几声。 见到大理寺卿这副模样,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大理寺少卿却不由叹气往前走了一步,朝着陈桥行礼说道:“发现尸体的是负责每日给犯人们送饭的人,据他所说,今日早上他进来的时候,牢中狱卒全部都是昏迷不醒的模样。” 闻言,陈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看着地上的尸体,又道:“那人可还在大理寺?将他叫来,我有话问他。” “是。”应下之后大理寺少卿变飞快的出去,将那送饭的汉子叫了过来。 “你便是负责给大理寺牢中犯人送饭的人?” 大理寺卿虽审案断案不甚擅长,可却是有眼色之人,当即便上前搬了条长凳放到了陈桥身后,陈桥笑着看他一眼,却也没有戳破,只是一提衣袍便坐了下来。 “正是小人。” 那汉子还是头一次这样近距离见到陈桥,心中又是激动又是忐忑,听到陈桥问话之后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且说说,你今日进了大理寺监牢时候,这牢里是什么样一副场景。”陈桥缓缓说道。 “是。”那汉子深吸一口气,仔细思量了一番之后便开口说道:“以往小人前来送饭的时候,牢中狱卒总是会掐着时间将监牢大门打开放小人进来,可今日小人来了之后,不仅没有狱卒来开门,甚至小人敲了许久的门,里面都没有人应声。” 陈桥点点头,“继续说。” “之后,小人知道大理寺监牢向来有备用的钥匙,便寻了其他官老爷拿了钥匙将门打开了。”那汉子一边回忆一边说道:“谁知开门后小人进去没多久,就看到牢中几个狱卒都都爬在门口那张八仙桌上,”想起当时的情形,那汉子到现在都忍不住一阵阵后怕,“小人起初还以为几位是吃醉了酒,便也不敢惊扰,便推着食车走了进去,前头都还好好的,可就是到、到了那个……” 那汉子说着,便忍不住去瞟倒在地上的那具尸体,登时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听完那汉子所言,陈桥便是知道其中缘由,“看来是有人知道常季达被抓之后,生怕他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话来,便如此索性将人杀了以绝后患。” 只是……陈桥忍不住皱眉沉思,虽说事情已经清楚明了,可杀人之人,到底是如何放倒那些狱卒,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人之后又全身而退的? “那几个狱卒现下正在何处?”沉思良久之后,陈桥又问一句。 “因着事发突然,下官不敢放他们离开,便将人都拘在后堂了。”大理寺少卿回道。 陈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普天之下能做到如此神不知鬼不觉杀人的,除了黑龙军中人之外,陈桥便再想不出哪里还会有如此高手,既然不是外人,那想必就是自己人了。 “把那些人带来吧。”陈桥又道。 “是。”大理寺少卿闻言,再一次疾步走出了监牢。 “这里没你的事情,回去吧,”陈桥对跪在地上的汉子说道:“不过今日发生的事情,你绝不可对外说出半个字,否则你往后便也再走出不这牢门了。” 听到陈桥的警告,那汉子冒着冷汗应下声来,随即便站起身磕磕绊绊离开了。 没过多久,大理寺少卿便又带着一应五个狱卒回到了监牢之中,在他离开的当头,大理寺卿却生怕陈桥口干,已经命寺中官员沏了一壶茶送了过来。 五个狱卒到了陈桥面前之后,不等有人说话,便齐齐跪在了是陈桥面前。 陈桥从他们五人面上一一扫过,只见其中一人的脸色却是要比旁人难看许多,陈桥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开口问道:“想必你们上午吃得那顿酒,就是你买来的吧。” 那狱卒闻言,猛地抬头看向陈桥,随即又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般飞快地低下了头。 “原来是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同样看到那狱卒反应的大理寺卿,上前一脚便将那狱卒踹翻在地,“说!你是如何迷晕其他人!又是如何杀了常季达的!” “陈将军明鉴!正卿大人明鉴啊!” 那狱卒见已是躲不过,便一个劲儿地磕头告饶,“小的、小的只是嘴馋,便买了酒带进来,原以为没人能发现,谁知、谁知竟会闯下这样的祸事!可、可那犯人,当、当真不是小人所杀啊!” “你——” 大理寺卿还想骂些什么,陈桥却抬手打断了他。大理寺卿悻悻住了嘴,却依旧用恶狠狠的目光瞪着那狱卒。 与冲动的大理寺卿不同,陈桥却并不认为是这个私带酒水进来的狱卒杀的人,否则,也实在太过明显了一些。 “且不论是否是你动手杀人,只这私自带酒竟牢房,便是一条罪责。”陈桥阴沉着脸说道,随即便扭头对大理寺少卿说道:“先将他关起来吧。” “是!” “将军!将军!”那狱卒听到陈桥所言,当即便再次哭求道:“小的当真是冤枉的啊!将军!饶命啊将军!人确实不是小的杀的啊!” 眼见这个狱卒被扯了出去,剩下四个人也皆是胆战心惊的厉害。只是,其中一人虽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可眼底却滑过一丝精光。 一直都牢牢盯着他们四个人的陈桥,自然是发现了那人的不对劲,不过却也没有点破,只是缓和了声音对那四人说道:“你们四个虽然也喝了酒、误了事,却到底也只是从犯,我今日便且先不问你们罪责了。” “多谢陈将军!” 听到这话,四人皆是大大送了一口气。 “不过,”陈桥话锋一转,又道:“这人却也实实在在是因为你们玩忽职守而死。”说到这里,陈桥又扭头去看大理寺卿,“任正卿,若我发落了这几个人,算不算是越俎代庖?” 大理寺卿正想将这些事情一股脑甩手,眼下听到陈桥这句话,自然是再高兴也没有的,当即便一边摆手一边说道:“陈将军威名天下谁人不知,何况如今也是大理寺与刑部一同办案,不过是发落几个狱卒,哪里能算得上是越俎代庖?” 陈桥笑着点点头,随即便对那四个人说道:“我虽不会治你们得罪,可这大理寺你们却也是不能待了,收拾东西滚吧。”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一听自己不用吃牢饭,这四个人哪里还顾得上保差事,立刻便都感恩道德地磕头道谢起来。 “走吧,出去不许多言,否则自会有人请你们回来。”陈桥又道。 “是是是!” 应下之后,那几人便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大理寺监牢。 第631章 不过识人不清 “找几个可靠的人手去盯着他们四个。” 待那几人离开之后,陈桥才冷着脸吩咐了一句。 “是。” 大理寺少卿虽然有些不解,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就按陈桥所说去做了。 “将军,那个凶手该如何处置?”等大理寺少卿离开之后,大理寺卿才凑到陈桥面前问了一句。 陈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道:“我何时说他是凶手了?” 听到陈桥的这个问题,大理寺卿登时便愣住了,十分犹豫地说道:“若不是凶手,将军为何要将他抓起来?” “我给他的罪名是什么?”陈桥又问。 “罪名?”大理寺卿想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陈桥给那人的罪名只是私自带酒进来,却并未言及其他,“那这凶手究竟是……” 陈桥笑了一声,从长条木凳上站起身来,掸了掸衣服又拍拍大理寺卿的肩膀说道:“眼下我也不能肯定那人究竟是不是凶手,且看那位少卿大人能不能抓到那人的狐狸尾巴吧。” 说完,陈桥便头也不会地走出了大理寺监牢。 “将军!将军!”大理寺卿拖着笨重的身体追了上去,仓皇问道:“那人犯的尸体该如何处置?” 陈桥很是好笑地看着那大理寺卿,说道:“就按你们原先处理人犯尸体的方法处理了便是,这也要来问我吗?不如你将这大理寺卿的位子让给我坐吧。” 随后,陈桥也不等满头冷汗的大理寺卿再说什么,便大笑这离开了。 回到将军府后,陈桥并未先去看常婉儿两人,而是先去见了李丽质和伏岚。 眼下瀚哥儿、熙丫头和懿丫头还都在午睡,陈桥还是问过吴管家之后才知道李丽质和伏岚眼下正在那紫藤架下坐着说话。 “桥郎。” 因着是正面对着陈桥走来的地方,李丽质一眼便看到了回来的陈桥,欣喜的起身迎了上去。 “那两个人可安置了?” 坐下之后,陈桥便问了一句。 “安置好了。”李丽质说道:“还是岚妹妹安置的,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把他们放在哪里。” 闻言,陈桥又不免扭头去看伏岚,“你将他们安置在什么地方了?” 伏岚笑了笑,说道:“还能是哪儿啊,不过就是刚进府门,左手边的那个院子里头。”说着,伏岚便摘了一棵葡萄扔进嘴里,“毕竟是个未嫁的姑娘,总不能因着她坏了夫君的名声不是?” “名声什么的,不过都是对外面的说辞,”陈桥笑了一声,叉了一块冰爽甘甜的西瓜进嘴,缓解了一番周身的暑气之后,才又说道:“你们两个觉得那常婉儿如何?说实话。” 李丽质闻言却不说话,只是看了眼伏岚。 “我瞧着绝非善类。”伏岚果然不负李丽质所望,很是爽快的开口道:“你在的时候还好,你才刚一走,那满眼的算计便是遮都遮不住了。” 果然如此啊……陈桥无奈笑着摇摇头,“本以为是个命运凄苦的可怜人,谁知却也是心机颇深啊。” 伏岚撇撇嘴,说道:“先前你不是说,那常季达曾说会将自己女儿塞进咱们府上吗?如今看来,想必就是通过这个法子塞进来了。” “可惜他女儿进来了,他却死了。”陈桥淡淡说道。 “常季达死了?”李丽质和伏岚同时惊呼一声。 陈桥点点头,“方才大理寺的人就是因为此事来找我的。” 原先,陈桥还以为杀常季达的人和截杀常婉儿两人的人,应当是同一伙,甚至常婉儿也是那头的人。不过现下想来,只怕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找个机会,将常季达已死的消息告诉常婉儿。”陈桥对两人说道。 “知道了。”伏岚点点头。 李丽质心中却忍不住叹息一声,她现在虽然不喜欢常婉儿,可骤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却也还是忍不住心生同情。 “不过啊,”陈桥笑得别有深意地说道:“没准儿那常婉儿反而会高兴也说不准。” 刚想开口问为什么,转念却想起那常婉儿在长安城的甚是不堪的名声,李丽质和伏岚便又都沉默了下来。 “先前,我便是以为她是被迫的,便想着放她一条去路,谁知她却着实是在我面前演了一出好戏。”说起这个,陈桥便难免有些愤怒。 “那他们两个究竟……”李丽质忍不住问道。 陈桥却叹着气摇了摇头,“我瞧着死士对她确实是真心的,不过那常婉儿嘛……想必是不愿跟着他去朔州城吃苦的。” “所以先前经国公府外的那次截杀,也是常季达和常婉儿事先安排好的?”李丽质又问一句。 陈桥点点头,旋即唇角便禁不住泛起一丝冷笑,“恐怕就是如此了,不过,想来她也没想到自己的老子竟会在这个时候被人给杀了。” 听到这话,伏岚也忍不住笑了一声,“原本还打量着想让将军怜香惜玉一番,饶了他们经国公府的人,谁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是了,陈桥不由沉下心来细细去想。之前他还以为常婉儿遭遇的截杀和暗中杀死常季达的是同一伙人,甚至还因为常婉儿不愿离开将军府而猜想常婉儿也是那头的人。不过依着眼下的情形来瞧,估摸着也是自己想得有些太多了。大约就连常婉儿和常季达都没有想到,他们好好的一出戏,竟会生出这样的波折来。 “过几日,你们便寻个机会将常季达已死的事情告诉常婉儿。”陈桥对李丽质和伏岚说道:“若她还有些脑子的话,便该知道咱们是什么意思,若她执意装作不懂的话,我倒也有的是法子处置了她。” “只可怜那死士,一片真心终究还是付诸东流了啊。”李丽质叹息着说道。 先前挪动那死士的时候,她和伏岚也是亲眼见到了那死士的情形,恐怕若非黑龙军救人及时,这个拼命护着常婉儿的死士,眼下也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自己识人不清,又怪得了?”陈桥冷声道。 不是他心肠冷硬,实在是先前常婉儿的那出戏不仅骗了其他人,就连自己也当真以为这常婉儿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谁知事到如今,才知道自己竟也是被骗了的那个,又如何能让他不动气? 李丽质和伏岚一看,便知道陈桥是有些迁怒与人,不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在她们两个看来,那死士再可怜也不过就是个外人,又如何能与陈桥相提并论。 想通今日发生在一起的两桩事情之后,陈桥整个人也逐渐放松下来,毕竟直至现在,事情也还在他的预料之内,并未发生太大的偏差。 不过陈桥放下心来,身处其间的其他人却很难放下心来。 原以为陈桥会怜惜自己,没想到竟会对自己如此冷酷,常婉儿眼下便就坐在那间院子之中自怜自艾。一边想着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才能一举获得陈桥的宠爱,一边常婉儿又忍不住暗骂今日那批前阿爷提前给自己安排好前来截杀自己,眼下却早已经死在黑龙军刀下的那匹刺客,那么多人,竟然杀不了一个杨全! 若这个碍事的杨全今日被杀了的话,自己也就不必人已经到了将军府,却还要装模作样的扮做一个痴情人守着那个废人! 第632章 又该何去何从 又是几日之后,常季达身死的消息果然没有被大肆宣扬开来,不过大理寺少卿派去跟着那四哥狱卒的人,却也一直都没人任何发现。 “继续盯着。”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大理寺少卿,陈桥面色阴沉。 “是狐狸便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不必着急。” “是,下官明白了。” 应下之后,大理寺少卿便转身离开而来将军府。 “还是没有任何发现?”待到大理寺少卿走后,李丽质和伏岚便一道走了出来,两人在陈桥身边坐下之后,李丽质便忧心忡忡地问了一句。 “既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做出如此缜密的杀人计划,定然也是个心思深沉之人,又如何会轻而易举便被人瞧出什么马脚?” 一扫在大理寺少卿面前的阴沉模样,陈桥面色寻常地对李丽质说了一句。 伏岚也不由点点头,“是啊,那会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只怕还要有的等了。” 抬头看了眼略显阴沉的天空,陈桥又问了一句,“你们可有去见那常婉儿?” 心知陈桥是在惦记先前自己让她们去做的事情,李丽质和伏岚皆是笑笑,旋即李丽质便说道:“桥郎莫急,我们两个待会儿就要去看她了。” “常小姐受了伤,情郎也因为自己而重伤不起,想必眼下的常小姐定是十分伤心。”伏岚满面忧虑地说道,说完之后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听到这话,陈桥和李丽质也都不仅笑着摇摇头。 用过午饭之后,李丽质和伏岚便优哉游哉地去到了常婉儿眼下正住着的院子。 “民女见过——”常婉儿见到两人领着浩浩荡荡的仆从丫鬟进来,刚要起身行礼,便被李丽质一把拦住。 “你还有伤在身,便不必行礼了。” 说着,李丽质便对着身后的丫鬟使了个颜色,“去,扶着常小姐坐下。” “是。” 丫鬟依言走到常婉儿身边,不由分说便扶着常婉儿坐了下来。 “夫人们今日怎么来了?”常婉儿有些不解地问了一句。 自从先前常婉儿一口一个公主和女王,被府中下人们翻了好几个白眼之后,才终于改了口,也如府中其他人和守在院子外面的黑龙军一般,称李丽质和伏岚作“夫人”。 李丽质笑着坐了下来,很是温柔的上下打量了常婉儿一眼,随即便又面露悲伤之色。 “夫人这是……”常婉儿惊疑不定地看看李丽质,又不由将目光落在了坐在自己另一边的伏岚身上。 伏岚笑了一下,可那笑容之中却满是悲戚,“没什么,许是长乐见你身子愈发好了,便替你高兴吧。” 虽然伏岚说了这样的话,可常婉儿看着她们二人的表情,心中却愈发不安起来,可李丽质和伏岚不先开口,她却也不敢随意发问。 李丽质依旧是那副悲伤的模样,看向常婉儿的眼中也多了几分怜悯。 常婉儿是何等会看人眼色之人,登时便心头一动,放在膝上的双手有也不由攥紧了起来,心想莫不是她父亲出了什么事情?可转念一想,眼下他的父亲还被关在大理寺中,虽说陛下已经判了一个斩立决,可却还未到行刑之日,又能出什么问题。 “你的全郎这几日怎么样了?”李丽质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常婉儿愣了一下,随即也做出一副忧愁模样,“还是没能醒来。” 杨全一直没能醒来,还得要归功于常婉儿常年随身带着的那几包迷.药。为了防止杨全破坏自己的计划,常婉儿便在他每日的汤药之中,掺一些迷.药进去,是以过了这么些天之后,杨全还是依旧没能醒来。 “唉……”李丽质眉眼间的悲伤更是浓重,“真是个苦命之人啊。” “姐姐,”伏岚很是担忧地看着李丽质,“夫君便是怕你触景生情,所以这几日才一直不叫你来看常小姐,今日也是你说你定不会难过,夫君才终于同意你过来。”说着,伏岚便站起身走到李丽质身边坐下,柔声劝道:“若是让夫君知道你如此难过的话,只怕会心疼的。” 闻言,李丽质看了伏岚一眼,随即便又叹道:“我也知道,可是却也总是忍不住啊。” “敢问夫人,”常婉儿终于再也忍不住,不由开口问了一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常婉儿这一问,李丽质原想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的住口摇了摇头,“不,没什么。” 李丽质这般,伏岚也只是看着常婉儿苦笑一声,却也什么都没有说。 眼见李丽质和伏岚这副样子,常婉儿心中的不安也愈发浓重起来,她眼神带了几分焦急地看着李丽质和伏岚,只盼她们能告诉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姐姐,不如说了吧。” 过了许久,伏岚终于一咬牙,便对李丽质如此说道。 李丽质咬着下唇,很是犹豫不决,不过伏岚却已经不管她是什么想法,当即便扭头对常婉儿说道:“那日.你来将军府的时候,可又见到当时还有两个大理寺的官员在场?” 常婉儿呆愣着点点头,她心中自然知道常季达当初就是被关去了大理寺监牢。 伏岚轻叹一声,又道:“我们也是今日才听夫君无意间说起……”说道这里,伏岚也不由咬了咬嘴唇,却还是在常婉儿焦急的目光之中,将话说完了,“令尊被贼人杀害了。” “什么?!” 常婉儿腾地一下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满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李丽质和伏岚,她是无论如何不敢相信,还不等自己有机会亲近陈桥,她的父亲便已经遭了毒手。 可会是谁呢?常婉儿心中甚是不解,自己的父亲已经身在大理寺监牢,究竟是谁这样狠心! “夫君今日说起此事,还猜想会不会是当初截杀你的那批人所为。”伏岚又道:“毕竟两桩事情发生地都太过凑巧,若非早已经做好了安排,又怎么同时发生?” 猛然听到这句话,原本既悲伤又愤怒的常婉儿忽然起了一身的冷汗,常季达死于何人之手她确实是不知道,可先前的那场发生在黑龙军眼皮子底下的截杀,却是她和父亲共同的谋划,若是此事被陈桥知道的话…… 常婉儿心中升起一阵浓浓的恐惧,当初他们安排这场刺杀的时候,又如何会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样一个地步?常婉儿垂下眼眸,一双眼珠不停在眼眶中转来转去。 “常小姐,节哀啊……”李丽质眼中含泪地握着常婉儿冰冷异常的手说道。 伏岚看着演技如此卓越的李丽质,心中不由感叹。难怪陈桥一定要让李丽质与自己一道来,若只有自己一人的话,只怕也很难骗得到这个惯会洞察人心的常婉儿。 可眼下的常婉儿心中早已经是一团乱麻,又如何能够听得到李丽质的声音,她脑袋混乱的看着自己眼前的两身着华服的美艳女子,一时间竟不知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 自十四岁起,她便被父亲带着去到各色男人府上,看着那些人色.欲熏心的样子,她从最初的害怕、厌恶,到后来的接受甚至是甘之如饴,只是她如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第633章 说与我听吧 李丽质和伏岚并未在常婉儿所在的院子之中多做停留,说完常季达的事情之后,两人便起身离开了此处。 走之前,李丽质还不止一次对常婉儿说,若是有什么将军府能帮得到忙的地方,尽管说出来便是,无论如何他们都会鼎力相助。 送走李丽质和伏岚之后,常婉儿便满身冷汗地跌坐在了地上,分明是炎炎夏日,她却只觉得入坠冰窟。 直到跟随着李丽质和伏岚的仆从丫鬟也都走了个一干二净之后,常婉儿才终于吐出一口气来,她剧烈颤抖着看着面前那敞开的大门,还有那些森严林立的黑龙军将士,终于第一次在看起来宽阔富贵的将军府之中感受到了漫顶的恐惧。 “说过了?” 陈桥正在一处专门用来说话的耳房中等着两人,见到两人先后进来,先还在矮榻上躺着的陈桥,便坐起了身子。 李丽质和伏岚先是用帕子点点额头上冒出的薄汗,随即李丽质才开口说道:“说过了,如今就看她要如何做了。” 陈桥微微颔首,不待他再问什么,便又听得伏岚开口道:“我看这位常小姐倒像是被吓坏了,整张脸惨白也就罢了,还止不住的发抖呢。”说着,伏岚又不免笑了一声,“她不是想入咱们将军府吗?我如今倒要看看她还住不住得下去。” 陈桥见伏岚如此,也不由笑了一声,他合上一些大敞开的衣服,说道:“她住不住得下去我是不知道,不过就算她还能住得下去,我却也不会叫她再住下去了。” “桥郎打算怎么做?”李丽质问道。 陈桥歪歪嘴角,又道:“再过六七天便是那色和屈嫣然的婚事,可不能叫她一个人换了大家伙的兴致。” “正是这个道理。”伏岚应和道。 陈桥活动了一番脖子,沉吟片刻便道:“再给她一天的时间,若他明晚之前不来见我的话,我便要去见见她了。” 李丽质和伏岚听到这句话,不由像是一眼。 “桥郎是想……”李丽质没有说完后面的话,不过眼中却隐隐有些担心的神色。 陈桥笑了一声,柔声对李丽质说道:“放心,我不会要了她性命的。”说着,陈桥又看向李丽质,“她又再多心思,也不过是被常季达给养坏了,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伤人性命,放心吧。” 得到陈桥的保证,李丽质便放下心来。 三人没说了一会儿话,便又府中丫鬟寻来,说瀚哥儿和熙丫头眼下刚醒,都闹着要找李丽质。 李丽质无奈又甜蜜地笑了一声,随即便离开耳房里。 “长乐有时太过心善了些。”眼见李丽质离开,伏岚不由感叹了一句,其实依着她来看的话,想常婉儿那般不安分还有坏心眼的女子,还不如索性给她一刀永绝后患。 陈桥轻叹一声,“她是从小虽受尽陛下和长孙皇后宠爱,可到底也是宫里长大的孩子,如何能不晓得这世上最阴暗的便是人心?”看着外头油绿油绿的芭蕉叶,陈桥继续说道:“先前李承乾和李泰便都与我说过,自玄武门事变后,李丽质便十分见不得流血杀人的事情了。” 当年玄武门事发的时候,伏岚不过才是个还不懂阴谋权术的小女孩,就算消息传到东女国她也是一概不知的,不过之后她渐渐长起来,有一段时间又十分喜欢寻一些乡野杂谈来看,也无意中看到过一些关于当年那场如今算是整个大唐都很是忌讳的一件事情。 可惜因着年代距离都太过遥远,当初伏岚虽也有心打听那场令人谈之色变地大事情,却也总无法详尽地知道其间种种。如今听陈桥提起此事,自然是兴致勃勃问了起来,“那年的玄武门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桥扭头看向伏岚,见伏岚眼中隐隐有些兴奋,便不由有些好笑地说道:“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你才多大年纪,知道这些要做什么。” 伏岚起身坐到陈桥身边,拱进陈桥怀中,十分难得的向陈桥撒了一会儿娇。 陈桥对伏岚的这份讨好十分受用,待伏岚撒娇结束之后,才终于开口问道:“你既问了出来,那想必你应当也知道一些,你且说说你知道的,免得待会儿说重了。” 伏岚撇撇嘴,说道:“还能是什么,无外乎就是当年太子不仁、高祖不公,这才逼得陛下不得不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闻言,陈桥不由笑了一声,紧接着又好好回忆了一下当年历史课本上的内容,又夹杂了一些他来到大唐之后有意无意间听到了一些事情,连带着自己对这件事情的理解,才慢悠悠对伏岚说起了当年的那惊魂一日。 伏岚靠在陈桥怀中,屏息凝神听着当年的那场兄弟相残之事,不由一阵阵唏嘘。 “当年的事情,真想究竟如何出了那些在场之人外,又有谁能真正知晓?”陈桥无不感叹的说道,心想若是自己能在早来上几年,说不定还能参与到那次足以改变整个大唐气运的大事之中。 不过……他低头看了眼艳若桃花的伏岚,若当真那样的话,只怕自己便很难再娶到面前这个女子了。 “难怪后来无论单相国如何规劝,母亲都不愿再生一个孩子了。”伏岚嗫嚅着说道:“她定是担心若再生一个女儿,我与妹妹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兄弟阋墙、父子反目,这样的事情无论放在何时何地都是十分的耸人听闻以及让人叹息。 “长乐自小便与兄弟姊妹们相处地很好,当年李承乾与李泰闹得势同水火的时候,长乐也一直在尽己所能的从中调和,不想让他们兄弟二人也走到当年陛下与隐太子的那一步。”陈桥低沉着声音说道:“便是与她不是一母同胞的李恪,若不是她想将当年最是无辜的李恪保下来的话,我也不会主动去与李恪有所交集。” “长乐也是不易的。” 伏在陈桥的膝盖上想了半天,伏岚终究还是落下来了这样一句话。 陈桥笑着摩挲着她细瘦的脊背,说道:“是啊,当初长孙皇后原本属意她嫁给长孙无忌的长子长孙冲,甚至当时满长安城上上下下的人心里也都知道,陛下和长孙皇后最宠爱的长女,将来会嫁给长孙府的大公子,谁知半路却杀出来一个我。” 说着,陈桥觉得有些好笑,不由摇了摇头,“那时候突厥的颉利可汗欲借渭水和谈之时对陛下图谋不轨,那时身在太原城的长乐得知这一消息之后,便亲率一千名千牛卫,冲破突厥人的围追堵截,一路便朝着渭水而去了。” 听到陈桥这番话,伏岚不由啧啧称奇,毕竟她初见李丽质的时候,李丽质还是个会因为云芊打趣而脸红的女子,“真是想不到,长乐竟也有如此巾帼不让须眉的时候。” 陈桥点点头,又继续说道:“我二人遇到的时候,护着她冲出来的那些千牛卫早已经死了个赶紧,茫茫荒原之上,只有便就是她与云芊还有个驾车的车夫,你是没见着,那辆车夫当时满面惊恐,一辆马车驾得也甚是不安稳,可即便那样,长乐却仍旧硬撑着,未曾露出一丝胆怯。” 第634章 给民女一条生路 “怪不得夫君会对长乐一见倾心。”伏岚感叹道。 陈桥又笑了一声,他低头替伏岚拢了拢鬓旁的头发,低声说道:“后来长乐更是不顾会惹恼长孙皇后与长孙无忌,应是请陛下为我与她赐了婚。” “那那位长孙大公子呢?”伏岚不由问道。 听到这句问话,陈桥不由沉默片刻,随即才长长叹了一声说道:“那是个霁月风光的人物,随然没见过几次,可当时满长安城却尽是他的盛名,不论是满城百姓、满朝文武,还是陛下和长孙皇后,都很喜欢他。” “这样的人物,却好端端被你抢走了板上钉钉的娘子,”伏岚有些打趣地说道:“难怪这些年,从未见过这位长孙府的大公子,想来也是被伤得狠了便不愿见你这横刀夺爱之辈了。” 话音落下之后,屋里便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只剩下外面吵人的知了一声声叫着。 伏岚没想到陈桥会沉默这么长时间,故而颇有些不解的扭头看向陈桥。 “他死了。” 两人的视线碰到一处,还不等伏岚再问些什么,陈桥便说出了三个字。 伏岚震惊地瞪大眼睛,刚想问是否是那长孙大公子身子不好,却又想到,若那长孙大公子当真是个身体虚弱之人,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又如何会将最疼爱的女儿嫁给他。 “当年朝中有个叫阴弘智的人,”陈桥缓缓说道:“他记恨陛下当年与前隋对阵是杀了他的父亲与兄长,便闹出了许多事情,其中一桩便是趁夜在巷子中杀了对他毫无防备的长孙冲。” “那长乐她……”伏岚心有戚戚然地问道。 陈桥不由微微皱眉,“事发之后,长乐很是自责了一段时间,还说那日长孙冲出门便是为了告诉长乐,不必对他有所愧疚,谁知这一次竟成了两人最后一次见面。” 伏岚长长叹了一声,“这又如何能去怪长乐?要将事情说清楚的是长孙大公子,要伤人性命的是那阴弘智,又与长乐何干?” 陈桥点点头,“是啊,可即便天下人都这样想,长乐却是自责了许久,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长孙无忌可看我不顺眼了许久。” “长孙司徒?” 当年伏岚与陈桥成婚的时候,便是从长孙府出嫁的,这些年来两家人来往也还算是亲密,她还以为两家人一直都是这般亲厚。 “是啊,”陈桥无不感叹地说道:“那时候我不仅迎娶了陛下的掌上明珠,还甚得陛下信重,朝中除了那些包藏祸心之辈外,也就一个长孙无忌对我是横鼻子竖眼睛,怎么看都不待见了。” 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可如今想来却仍旧觉得有些感怀。 “那后来怎么又……”伏岚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 陈桥笑笑,说道:“后来怎么又握手言和了吗?” 伏岚忙不迭点点头。 陈桥说得嗓子有些干,便端了杯茶润润嗓子之后又继续说道:“后来朝中接二连三有图谋不轨之人,长孙无忌虽不待见我却也不是个阴损小人,何况陛下又看重我,他即便再不喜欢我,也不好总和陛下对着干,后来接着一次有人污蔑我的时机,便与我冰释前嫌了。” “原来如此。”伏岚扯扯陈桥的衣袖,示意他给自己也端杯茶过来。 陈桥无声笑了一下,随即便将自己的茶杯放下,又探着手给伏岚端了杯茶过来。 “所以这些年来,长乐最担心的便是李承乾与李泰还有李恪他们兄弟彻底反目,最终落得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我便也时不时插一杠子,好歹是将三个人的性命都保下来了。”陈桥又道。 听陈桥说完这些前尘旧事,伏岚才总算明白为何李丽质这些年都如此的心慈手软。 “那常婉儿你究竟打算如何处理?”伏岚喝过茶之后,将茶杯又递到陈桥手中,翻了个身枕在陈桥的大腿上,抬眼看向陈桥。 想了一会儿,陈桥便道:“若她知情识趣,我便还像先前那般放她与杨全去朔州城,若她依旧执迷不悟的话……”陈桥忽地握紧了拳头,“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就算不要了他的性命,也总能给她个教训。” 闻言,伏岚嘴角不由牵起一个笑容,她躺在陈桥腿上闭上眼睛,“你心里有数便是最好的。” “这个自然。”说着,陈桥便又摸了摸伏岚的头发。 天色很快便黑下来了,可惜直至到了晚上就寝的时候,常婉儿也没有主动来见陈桥。 卧房之中,李丽质满面忧色地看着陈桥,“她没来。” 陈桥轻轻拍了拍李丽质的肩膀,说道:“无妨,还有明天一整天的时间,我想她应该能想得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李丽质虽然忧心,可她却也知道只要陈桥答应了自己什么事情,便绝对不会反悔,遂也就安下心来。 果然,隔天中午的时候,形容很是憔悴的常婉儿到底还是没让陈桥失望。 看着不过短短一天时间,便从一个美艳佳人变得苍白憔悴起来,陈桥也不由暗自摇摇头,不过常婉儿虽然来了,他却不会先去开口,只老神在在坐在位子上喝茶,仿佛常婉儿本就是来寻他品茗的。 “陈将军,”眼见陈桥不开口,常婉儿终于抵不住,终究还是先开口说话了,“您是不是早已经知道了?” 没想到常婉儿竟连这个都想到了,陈桥便也没有再瞒着她,当下便点了点头。 “没错,从常季达被杀的时候,我便已经疑心你了。”陈桥一字一句说道:“而且这两桩事情都发生得太过凑巧,我很有理由怀疑是不是你狠心弑父。” “民女怎么干得出来那样的事情。”常婉儿恹恹笑了一下。 “说说吧,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陈桥继续慢悠悠问道。 常婉儿鼓着勇气,抬头朝着陈桥所在的方向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苦笑着说道:“自是来请将军能放我一条生路。” “生路?”陈桥朗声大笑,“我可从未想过要你的命啊。” 常婉儿见陈桥如此不将自己当做一回事,当下便很是耻辱地咬了咬嘴唇,好了许久才又开口说道:“还请将军明示。” 陈桥挥挥手,一直站在厅中的所有仆从丫鬟便都退了出去。 “你且来与我说说你和常季达当初的打算是什么?” 陈桥笑着问了一句,可那笑容落在常婉儿眼中,却只叫她遍体生寒。 眼见已经成了如今这样一副局面,常婉儿自然是不敢再隐瞒什么,磕磕巴巴开口说道:“原先,我与父亲商议的便是,由我出面向、向将军卖一个好,待到将军放、放过我之后,我再皆有截杀的事情逃来将军府,以此进入将军府,待我、我获得将军宠爱之后,再、再想方设法求将军饶过父亲。” 常婉儿说完之后,便一直身子打颤地看着陈桥。 陈桥哼笑一声,心想果然如此,只是……他想起常婉儿递出来的那个消息,便又问道:“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杨政道的事情。” 第635章 背后究竟是谁 常婉儿吞咽一下,回道:“在这件事情上,我并未对将军撒谎。” “这么说,你也确实瞧见曹王府詹事与杨政道来往了?”陈桥继续问道。 常婉儿点点头,说道:“父亲一向觉得杨政道此人心机颇深,虽然他表面上对父亲忠心耿耿,可父亲也一直担心他会做出什么有损国公府的事情,便、便让我……”说道这里,常婉儿面颊绯红,只飞快瞟了陈桥一眼,便再没有说下去了。 陈桥却并不觉得床笫之事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便直言道:“便又让你去了杨政道的房中?” 常婉儿羞于启齿,便只是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陈桥笑了一声,随即便又说道:“你便是在那时知道了杨政道的身份?” 常婉儿再次点点头,终于开始开口说道:“那日,我与他云雨初歇,他便忽然起身穿好衣物推门走了出去,”常婉儿一边回想一边说道:“可原先,每每事了他也总是一脚睡到天明,我心中生疑,便在他出门之后,也胡乱披了见衣裳跟了上去。” “然后便见到了那名曹王府的詹事?”陈桥又问。 “是,”眼见陈桥神色间并无厌恶,常婉儿说话间也终于平静顺畅了一些,“我一路跟着他来到府中假山前,却见他一个闪身便进了假山之中,我轻手轻脚跟了过去,刚过去便听到他与人谈话的声音。” 说到这里,常婉儿不由皱起眉头,“那个与他说话之人并非是我经国公府中的人,可声音却让我觉得分外熟悉,我心下好奇便又往前走了几步,然后便看到了那曹王府詹事的脸。” “你怎么会认识曹王府的詹事?”陈桥不由问了一句。 听到这一问,常婉儿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目露羞愤之色说道:“曹王府詹事的哥哥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京官,我、我也曾去过他的府上。” 陈桥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又道:“你便是在那詹事兄长的府上,见到了这个曹王府的詹事?” 常婉儿点点头。 沉吟片刻,陈桥便又问道:“他们二人从始至终便没有发现你?” 常婉儿怔愣片刻,随即便说道:“我过去的时候,他们二人正在争执些什么事情,期间还提到曹王和赵王,声音虽然不大,可两个人情绪都很激动,我又一向做惯了这样偷听的事情,自然是没有露出马脚。” “赵王?”陈桥皱起眉头再次沉默下来。 若说他与曹王还有过几面之缘,那与赵王变更是没见过两次了,由此也更加不知道那赵王究竟品行如何。 “他们说了些什么?”陈桥又问。 这次,常婉儿却没有回答出来,只是叹着气摇了摇头,“他们声音很小,只有说道激动之处才会抬高些声音,杨政道的身份便是如此才被我得知。” 陈桥又盯着常婉儿看了半晌,眼见她虽然神情瑟缩,却不像是还有隐瞒的模样,便也没再问下去。 “那你为什么没有将此事告诉常季达?”陈桥又换了一个问题。 常婉儿苦笑一声,“我知道此事之后,便一直战战兢兢,还未想好究竟要不要告诉父亲,父亲他们便已经闹出了莫栏苑的事情,再往后,直到黑龙军将国公府团团围住之前,父亲每日都早出晚归,即便在家的时候那杨政道也总是在他周围,我便也一直都没有机会将此事告诉父亲。” 难怪,女儿早早便知道杨政道的身份,还能借着此事跟自己买个好从经国公府中脱身而出,当老子的却半点都不知情。 “我想你眼下来找我,定然是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你也不必再含糊其辞,直说吧。”陈桥端起茶杯,有一下没一下的滑动着杯盖。 常婉儿稍稍抬些头,胆战心惊地看了陈桥一眼,眼见陈桥微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又猛地低下头去,低声说道:“我、我已经与全郎说过了,待他身子大好之后,我们便启程前往朔州城。” “昏迷了这么些天,总算是醒了。”陈桥别有深意地说着,低头喝茶时眼中的鄙夷却也丝毫没有掩饰。 常婉儿面上一阵发烫,却也不会蠢到自己将事情戳破,便道:“全郎前些日身受重伤,多亏前有黑龙军将士们出手相救,后又有将军延医问药,这才终能保下命来,”做戏这门本事早已经刻进了常婉儿的骨头,虽说面对陈桥时多有恐惧,可发挥起来却也还在水准之上。 “全郎昨天夜里便醒了,可他如今还未能下地,我二人便也只好舔着脸在将军府再住上几日,待全郎身子再好一些了,我们便即刻启程。”常婉儿泪光盈盈说道,好似她当真是个对杨全情深义重的女子一般。 看够了常婉儿这副让人鄙夷的虚假面孔,陈桥点点头,“好,”紧接着还不等常婉儿说出什么感恩的话,便又冷冷说道:“你既决定与杨全一道回朔州好好过日子,便安分些,”陈桥眼神讥讽地看着常婉儿,“莫要再这山望着那山高,你该知道,朔州百姓与我素来比其他州城的要亲厚一些。” 听到陈桥这句话,常婉儿背上登时便落下一层冷汗,她确实是想过待到了朔州城之后,便借机甩脱杨全,在寻摸一个家底殷实的嫁了,谁知陈桥却一眼看穿自己的心事,说出了这般与威胁无二的话来。 “是,民女知道了。” 看陈桥的面色,常婉儿便知道陈桥已经懒得再与自己多说什么,随即便极有眼色地退下了。 处理过常婉儿的事情之后,陈桥有些疲惫地捏捏眉心。这段日子以来,事事纷繁杂乱到了眼下也总算是处置完了其中一桩。 偌大一个正厅之中,转眼便又只剩下了一个陈桥,他手指沿着杯沿滑动,心中却想着方才常婉儿所说的话。 赵王…… 想到这两个字,陈桥便不由拧住了眉头,赵王如今也不过就是十八.九岁的年纪,难不成曹王和赵王是一道跌进了杨家人的陷阱之中了? 因着面前还有太多层迷雾,陈桥也实在有些想不太清楚那迷雾后面还有些什么,便决定暂且先将这些事情放下,反正他已经把杨家的事情交给了李泰去处理,他并不认为依着李泰的心机和筹谋,同样是在暗中的他会找不到任何那些老鼠的蛛丝马迹。 心想着再过几日便是那色成亲的日子,一连劳心劳力了一些日子之后,陈桥总算能脱开手好好歇上几日。 只是这事情便一向都是如此事与愿违,自从常婉儿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之后,便也不敢在妄想能够与陈桥发生些什么,这几天以来更是尽心尽力照顾着杨全,只盼着杨全的身子能赶紧好起来,好早日带着她离开这个魍魉遍地的长安城。 就这样过了平静的四天之后,自从四肢痊愈之后,仍旧甚少少登上将军大门门的李泰,在第五天的时候却带着一个被捆成了粽子一般,嘴里还塞着一团抹布的人走进了将军府。 第636章 再仔细查查吧 “这是什么人?”陈桥看了一眼那地上显然已经是早已经受过刑,满身血痕俨然一副命不久矣模样的人,皱着眉头看向了李泰。 李泰朝着跟随自己而来的阿钟挑挑眉毛,阿钟便很是会意的走上前来,十分尽职尽责地向陈桥解释道:“此人已经在将军府外打转了好些日子,时不时还会同府外街边一些商贩打听常婉儿的事情。” “常婉儿?”陈桥眉头皱得更紧了,“看来那常婉儿早已经被人发现了。” 李泰摇着折扇扇风,无不鄙夷地说道:“可不是嘛?而且,你可知道这人是谁?” 陈桥盯着地上那个被五花大绑起来的人看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没见过。” 李泰笑了一声,又朝着阿钟递了个眼色,阿钟便继续上前说道:“此人是赵王府的家丁。” “赵王李福的人?”陈桥疑惑道。 “然也。”李泰抿了一口茶,接着说道:“我已经让手底下的人盯了曹王府好些日子,谁知竟无意中发现了这么一号人物,我原以为他也是曹王府的人,谁知拷问下来才得知,这位竟是赵王府的人。” 难道当真是兄弟二人一起作祟?陈桥拧着眉头沉思起来。 李泰见陈桥陷入陈桥,也没有多做打扰,只在一旁喝茶吃点心,看起来也甚至悠哉。 “那你盯梢曹王府,可定出些什么了?”陈桥看向李泰问道。 咽下嘴里的点心之后,李泰说道:“我原先就不相信李明那个胆小如鼠的小子会有胆子做出勾结前朝余孽的事情,谁知竟还当真让查到了一些东西。” “什么?”陈桥追问一句。 “曹王府那个詹事,曾暗中去过一次赵王府。”李泰道。 听到这句话,一直困扰在陈桥心头的很多东西,一瞬间便都迎刃而解了,他长叹一声对李泰说道:“这么说,曹王只不过是被赵王的替死鬼,真正心怀不轨的人的其实是赵王吗?” 李泰点点头,“正是如此。” “可是为什么呢?”陈桥依旧有一件事情想不通,“那杨政道好歹是杨广嫡亲的孙子,为何会为了提一个李家人办事,便宁愿自杀也不愿招出赵王?” 见陈桥问起这个,李泰也不由皱起了眉头,片刻之后像是突然响起什么一般,李泰猛地看向陈桥,说道:“你可知道李福的母妃姓什么?” “难道是姓杨?”陈桥有些无力问道。 李泰再次点头,不过转而便又更加困惑起来,“可那位杨贵妃却与李恪的母妃不同,两人虽然都姓杨,可一个是前隋的公主,另一个却与前隋丁点关系也没有。” “当真没有任何关系吗?”陈桥像是再问李泰,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过了半晌之后,陈桥才终于又对李泰说道:“去查查这位杨贵妃吧,我不信她的身份便被当真如此干净。” “好,我知道了。”李泰点头应下。 “要留下用饭吗?” 眼见着就要到午饭的时候,陈桥便开口问了一句。 李泰自是欣然答应下来,“想想也有许久没见过质儿了,想必质儿定是很想我这个做哥哥的。” 陈桥听李泰如此说法,不由轻笑一声,“原先我倒没发现你竟是个如此厚脸皮的人。” 李泰却好似完全没有听到陈桥这句笑骂,乐呵呵说道:“眼下时日还短,你先前难道没有听说过,魏王殿下素来千人千面?” 这个名号陈桥还当真没有听说过,便也只是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李泰眼见陈桥不说话,便也只是遗憾地摇摇头。 随后吴管家便来通禀了陈桥说午饭已经备好,请陈桥和李泰移步去花厅用饭。 “走吧,你不总说我藏着玥安不叫你们看吗?今日便成全你一回。”陈桥笑着对李泰说道。 李泰耸耸肩,撇了撇嘴说道:“说得好像我是为了看你妹子,才专程来你这府上似的。” 待到两人走到花厅的时候,其他人也已经都在花厅等着了,因着见面次数还算不得多,瀚哥儿和熙丫头对李泰也不想对李恪那般熟稔,不过两个小家伙知道李泰也是自己的舅舅,自然也就不会有为什么拘谨的地方。 李丽质没想到李泰今日也会留在用饭,喜悦之情简直溢于言表,拉着李泰在桌边坐下之后,李丽质便一个劲儿的问着李泰进来过得如何,什么时候再给她娶一位嫂子云云。 陈桥和伏岚在一旁听着,面上都不由浮现出点点笑意。 瀚哥儿和熙丫头见母亲高兴,自然也很高兴,是不是也要掺和这说上几句话。 唯有陈玥安,自从李泰进来之后,便满面通红的闭口不言,只一个劲儿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了,你不是说想好好瞧瞧那我那妹子吗?眼下人就在这里,你可好好瞧吧。”陈桥没有察觉到陈玥安的不对劲,依旧打趣着对李泰说道。 李泰无奈笑了一声,对陈桥说道:“我不过就是一句玩笑话。” 陈桥笑地开怀,“那你可瞧清楚了吗?日后我妹子若是在外头被人欺负了,你要是遇着了可得出面替我妹子做主啊。” “陈大将军的妹妹何时还需要我来做主?”李泰摇着头说道:“你且上街去问问,这满长安城的人,哪个敢在你这太岁头上动土?” 陈桥轻笑两声,“难免会有几个不长眼的,你只管答应下来便是。” “好好好。”眼见陈桥执着,李泰到底还是应了下来。 用完午饭之后,李泰又留了一盏茶的时间,便起身告辞离开了将军府。 只是他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人发现一个小小的身影一直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大门外,才轻叹一声转身离开了。 又过了几日,便是那色的大婚之日,除去陈桥几人之外到场的还有李承乾兄弟几个,若非李世民和李治都太过扎眼的话,只怕这两个人也是要来的。 热热闹闹的给那色办完婚事之后,陈桥便又操心了起来陈玥安的事情。 又过了这么久,陈玥安不仅身量又长开了些,便是连性子也被齐子枫和王冲带的终于活泛了起来。 “我看,不如就明天吧,我将齐子枫和王冲叫到府上好生问问,你们两个去问玥安。”参加完那色的婚宴之后,陈桥与李丽质和伏岚趁着夜色在街道上悠闲散着步。 “好。” 听到陈桥这么说,两人自是答应了下来。 “对了,”李丽质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扭头对陈桥说道:“昨日常婉儿来找我,说杨全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们二人决定三日后启程前往朔州城。” 陈桥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并未就此事多说什么。李丽质看出来陈桥并不想过多谈论常婉儿的事情,便也没有在继续说下去。 “昨天大理寺和刑部的人来府中见我,你们都知晓吧?” 又安静的走了一会儿之后,陈桥忽然开口道。 第637章 成亲总是麻烦的 李丽质和伏岚均是点点头,伏岚说道:“李侍郎与江侍郎离开的时候,我还瞧见了。” 陈桥“嗯”了一声,说道:“莫栏苑的事情,他们已经查清楚了,除了柳江成、常季达和许兵之外,还有另外四家也参与了其中,如今所有牵涉其中地位人都已经被拿下了,如无意外的话,除了一早就死了的常季达,剩下的人都要被或轻或重问罪了。” “那柳江成……”李丽质不由问了一句。 她和伏岚俱是知道当初陈桥曾对刑部两位侍郎说过,只要柳江成能够拿出指认其他人的证据,陈桥便会放他一马。 沉吟片刻,陈桥到底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是答应了,自然就是守诺,”陈桥声音低沉说道:“不过他们柳家原先便靠着柳江成的俸禄,还有几家经营地并不算好的几家铺子支撑着,若是放在之前,还能跟其他几户同进退,如今此事一出,他们这个小圈子里的所有人都倒了霉,就算我不追究他的罪责,难不成他就还能威风做他的御史?” 说到这里,陈桥先是顿了一下,随后才又继续说道:“即便放了他,我却不信他们还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听明白的陈桥的画外音,李丽质和伏岚这才同时笑了一声。 “先前还以为桥郎当真会放过这个罪魁祸首呢。”李丽质笑容满面说道。她虽是个心慈手软之人,可面对那些伤害了她所在意之人的人,她却也从不会心软。 陈桥自是知道李丽质的心思,“放心吧。” 得了陈桥这三个字的保证,李丽质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什么不放心的,扭头朝着陈桥笑了一笑,李丽质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那色和屈嫣然成婚的前一天,常婉儿便与重伤痊愈的杨全一道离开长安城,往朔州方向而去了。 “希望他们今后能好好生活。” 看着两个相伴离开的方向,李丽质由衷说了一句。 陈桥看她一眼,随即便嘴角微掀说道:“杨全自是不必担心,那常婉儿手腕了得,早已经让杨全对她死心塌地,如今只要常婉儿能安分一些,两人自然是能安稳过一生。” 伏岚点点头,说道:“朔州也算是夫君的地盘,我想饶是多给那常婉儿是个胆子,她也不敢再不安分了。” 闻言,李丽质也不由笑了一声。 看着常婉儿与杨全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人群中之后,三人便又转身回了府中。 再往后一天便是八月初八,是那色和屈嫣然成婚的大喜日子。 这日一早,将军府中的陈桥三人并陈玥安便都早早起来,梳洗打扮一番之后前往了那色府上。 谁料四人才刚刚从马车上下来,便看到已经先他们一步到了的李承乾几人。 陈桥是实在没有想到,李承乾他们几人今日竟然也会前来,面上便也不由挂上了一些笑容。 “大哥、三哥、四哥。”李丽质见到几人自然也是十分开心,她先陈桥一步走上前去,与李承乾几人说话。 李承乾三人一道对李丽质笑笑,看着自己面前虽然已经将近三十,却仍旧如少女般明媚的妹妹,自然是难掩心中的开心。 “几位殿下都来了。” 眼见李丽质与李承乾几人说了好一会儿话,陈桥最终还是也走上前去同几人寒暄起来。 三人一起朝着陈桥看去,李承乾最先说话:“黑龙军中的将领成婚,我们几个自然也是要来看看的。” 李泰也点头道:“我可是许久没见过这样的热闹了,自是不能错过的。” 陈桥失笑一声,“你若想要热闹,那便每日都去黑龙军大营中待上一两个时辰,保准你每日都热热闹闹的。” “你又说笑了,青雀哪里会是那样勤快的人。”李承乾打趣道。 李恪站在一旁,笑眼看着几人说话,虽没有多言可身上那一封沉静的气质,却让路过此处的不少大姑娘小媳妇都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三哥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喜欢啊。” 李泰自是看到了那些女子的目光,忍不住笑言了一句。 闻言,李恪先是一愣,随即才不由无奈笑笑,原本他今日也是想让萧氏一道来的,不过萧氏的性子更是文静,想来不喜欢待在这种过分喧闹的地方,自然也就没有跟着一道前来。 “青雀又取笑我了。” 李恪很是无奈说道。 李泰撇着嘴耸耸肩,“谁叫自小到大,无论三哥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说着,李泰还用手肘轻轻撞了撞李恪的胳膊,又道:“当年得知三哥要成亲的事情之后,这长安城中不知又多少春闺女子心碎啊。” 眼见李泰和李恪如今这样亲近,李丽质才总算彻底放下心来。 李恪苦笑摇摇头,“青雀可莫要再打趣我了。” 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几人便一道走进了大门,只是还没来得及走进正厅,便见沈勇达已经抱着自家儿子大笑着走了出来。 “大人!”看到陈桥之后,沈勇达满脸喜色地走上前去,向几人见过礼之后才又多陈桥说道:“大人是没有见着,那色这会儿脸都快被吵绿了。” 沈勇达的模样看起来像极了是幸灾乐祸,陈桥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之后才说道:“怎么今日把你这宝贝儿子也抱来了?” 沈勇达叹了一声,说道:“云芊一大早起来便去了屈府,我担心家中乳母照顾不好,便将这小子也一道带了过来。” 陈桥笑着点点头,又伸手捏了捏那小子胖嘟嘟的脸蛋,“真是个好小子,比你可是漂亮不少呢。” 沈勇达却大喇喇摆了摆还空着的那只手,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要那么漂亮做什么?” 不过沈勇达这句话刚说完,一抬眼便看到了眼下正站在陈桥身后,一个比一个更加丰神俊朗的李家三兄弟,不由讪讪一笑说道:“玩笑话、玩笑话。” 眼见沈勇达如此,李丽质和伏岚都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陈桥对沈勇达如此直言不忌也是有些无奈,不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眼见厅中人少了一些之后便抬脚走了进去。 “大人。” 穿着一身大红喜服的那色有些局促的看着陈桥。 陈桥笑着拍拍那色的肩膀,说道:“怎么?上阵杀敌不怕,眼下倒是害怕了?” 那色摇摇头,“大人,属下这不是害怕,只是没想到大唐成亲竟要比吐火罗的规矩多这么多。” 听到这话,陈桥登时便笑容更胜,“成亲是人活着一辈子之中,顶顶重要的一桩事情,自然是要麻烦一些,不过也就只这一日,”他看着那色说道:“如今屈家早已经没什么人,想来三日后的回门应当也不会太过麻烦的。” 那色无奈笑笑,随即便又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一般,满面愁苦地从身后的桌子上拿起一面红色的面具,苦哈哈对陈桥说道:“大人,沈勇达将属下原先那个面具藏了起来,硬是要属下今日带着这个去迎亲。” 乍一见到那里里外外皆被染成大红色的面具,陈桥没忍住笑出声来,他神色复杂的看着被那色递到自己手中的面具,可惜还不等他想出什么解决的法子,便听到外面有人高喊,“吉时已到!” 第638章 陈将军怎的了 “没法子了,看来你只能戴着这个去迎亲了。”陈桥很是好笑地将面具赛回到那色手中。 眼见陈桥都说了这样的话,那色心中虽然无奈,但也只能在外面的一道道催促声将那红艳艳的面具待在了脸上。 一身大红婚服再配上这么一面大红色的面具,陈桥也是忍了再忍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不过陈桥会控制自己,外面的人却不愿控制自己。那色才刚一走出屋子,还站在屋里的陈桥便听到外面爆发出一阵阵酣畅淋漓的大笑声,其中尤以沈勇达的笑声最为震耳欲聋。 因着燕淮也算是最新才加入黑龙军的人,故而他的笑声要比其他人要含蓄得多。 那色狠狠瞪了沈勇达一眼,可既然吉时已到,人们便不会再让他再拖延更多时间,连催带赶地便将那色扯出了门外。 那色刚一出门,外面的迎亲队伍便吹吹打打了起来,一片混乱之中,那色也不知是被谁硬推着骑上了马,紧接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便热热闹闹地往这屈府的方向而去了。 因着知道前两日,京中还有不少人身陷莫栏苑刺杀事件的恐怖阴影之中,今日那色的迎亲队伍才刚出了樟业坊,街道上来来往往的百姓便都不由停下脚步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原本还当是长安城中哪个不长眼的人竟会在这样的时候办亲事,可等一众百姓看清楚了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的那色之后,都不由有些傻眼了。 他们先前也确实不知道那色与屈嫣然成亲的消息,如今骤然看到自然是惊诧不已。 何况,因着前些日子莫栏苑的那场刺杀,昨日还有不少人被拉到了菜市口斩首示众。谁知那地上的血还没有干,今日黑龙军中的那色便办起了亲事。 只可惜无论是那色,还是跟在他身后的一众黑龙军众人没有功夫去注意那些正在议论纷纷的百姓,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表情。 原本应该走在前面的陈桥,却是远远缀在了整个迎亲队伍最后面的地方,他骑着马与李承乾并排走在前面,李泰和李恪则跟在他们二人后面。 这其实也算是陈桥头一次与李承乾几人,在如此大庭广众的场合之下共同出现了。 “你瞧我说什么来着,”李城桥笑着对陈桥说道:“百姓们约莫都被下了个不清啊。” 陈桥看看周围,面上也是一派微笑,“习惯就好了。” 李承乾点点头,随即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今日那色和屈嫣然的大婚可算是这段时间以来,长安城中最热闹的一天,在那色总算街上屈嫣然,一路折返的时候,百姓们才终于回过神来,沿途不断向那色恭贺。 喜庆又热闹的一天总算是结束了,陈桥带着李丽质、伏岚还有陈玥安三人回到府上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眼下已经不早了,都去歇着吧。” 陈桥看着自己面前一脸疲色的三人,微微有些心疼地说道。 李丽质和伏岚闻言,先是对视一眼,却都没有急着回房,只是等着陈玥安离开之后,才都面色有些复杂地看向了陈桥。 “怎么了?”陈桥有些不解地看向李丽质和伏岚,仔细回想一番近来确实没什么要紧事情发生之后,才招呼着两人一道坐下来问了一句。 李丽质和伏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可过了许久之后两人却谁都没有开口,只是脸色却一如先前般复杂。 “究竟出了什么事?” 眼见两人这个样子,陈桥心中更加疑惑。 “玥安她……”最终还是李丽质开了口,她很有些犹豫地说道:“似乎是有心上人了。” 听到李丽质这句话,原本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陈桥登时便清醒过来,他很是惊讶地看看李丽质又看看伏岚,忙不迭问道:“是齐子枫?” 李丽质和伏岚一道摇了摇头。 “那是王冲?” 虽说陈桥更看好齐子枫,毕竟齐子枫和陈玥安的年纪更加相近,不过王冲到底比齐子枫要更加稳重一些,就算陈玥安瞧上了王冲也不在陈桥的意料之外。 谁知,李丽质和伏岚竟再次一道摇了摇头。 “不是他们两个?”陈桥不由皱起眉头,旋即便想起先前他带着陈玥安去黑龙军大营之时,辛志诚打趣的那句话,“难不成是施林通?” 眼见李丽质和伏岚还是摇头,陈桥也不由放下心来。 “你们便与我说了吧,不然只怕我猜到明日太阳升起,都猜不到玥安那心上人啊。”陈桥很是无奈说道。 李丽质与伏岚再次对视一眼,不过最后开口的还是李丽质,只见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隐隐有些担忧地看向陈桥,一字一句说道:“是四哥。” 四哥?陈桥起先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很快他便想到李丽质口中的四哥是谁了。 “李泰?!” 陈桥很是难以置信地看向坐在自己身侧的两个女子,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李丽质和伏岚皆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顿时,厅中便陷入了一阵沉默。 过了许久之后,陈桥才有些费解地说道:“那魏王可比玥安年长了二十余岁,何况就算玥安心悦魏王,魏王他……” 不得不承认,虽然陈玥安容貌十分出众,可如今却也不过只是颗豆芽菜般的小姑娘,若换作陈桥的话,是绝对不可能对这样一个小姑娘生出什么男女之情来。 陈桥所担心的事情,自然也是李丽质和伏岚忧愁的事情,两女一道愁容满面地看向陈桥。 “问过了吗?”陈桥沉声问道。 李丽质和伏岚皆又一次摇了摇头,可两人的面色却都十分笃定而苦恼,说不来不知该高兴陈玥安终于开了窍,还是该纠结她的心动之人居然不是与她朝夕相处的齐子枫或者王冲,而是那甚至比陈桥年纪都要上大几岁的李泰。 “还是问问吧。” 虽然忙碌了一整天,可原本也并没有觉得疲惫的陈桥,此时却觉得甚是疲惫。 听陈桥这么说,李丽质和伏岚便都知道,无论她们的猜测是否准确,陈桥都想要一个确切的回答。 自前几日那色家中开始布置婚房之后,齐子枫便彻底搬到了王冲府上。第二天一早,陈桥吃过早饭之后,便忧心忡忡出了门,前去王府见齐子枫和王冲了。 至于李丽质和伏岚,则是打算好好问上陈玥安一问。虽然昨日两人都很笃定自己的猜测,可只要陈玥安没有亲口说出来,她们便还能够以为是自己想岔了。 一路走到王府,陈桥站在王府大门前停了好一会儿,直到王府下人发现他之后,陈桥才一脸沉重地被王府下人迎了进去。 “莫不是又有战事了?” 待到陈桥入府之后,守在门外看到陈桥脸色的侍卫才胆战心惊地做出了猜测。 “应该不是吧?”另一人说道:“你何时见过陈将军因为战事而愁眉苦脸的?何况这世上哪有能赢得了黑龙军的敌人?” 这人说话甚是在理,于是先前说话那人又开口道:“若不是有战事的话,那陈将军为何那副脸色?” “不知啊不知……” 第639章 你二人可知 得知陈桥过来的消息之后,王府上上下下出了王冲和齐子枫之外都忙碌了起来,王老爷子更是十分激动的一路迎了出去,须发皆白的老人在看到朝着自己走来的年轻人之后,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 “陈将军大驾光临,实在我们王府蓬荜生辉啊。”王老爷子目光充满赞赏地看着陈桥。 压下心事,陈桥笑容对王老爷子说道:“您可千万别客气,王冲加入黑龙军这么多年,我却一直没能过来看看您,实在是不应该。” 王老爷子也是一名戎马一生的武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疏于对儿子的管教,导致王冲的父亲长成了一个既胆小又势力的人,还娶了一个那样不贤的夫人。 若非王冲加入黑龙军之后有了出息,只怕王老爷子如今早已经不问世事了。 “我那不成器的孙子,没给将军添什么麻烦吧?”王老爷子有些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陈桥连忙摇摇头,说道:“王冲是个好孩子,黑龙军上上下下都很喜欢他,沈勇达一向都说王冲是个智勇双全之人,将来定会有大造化。” 闻言,王老爷子长舒一口气,连忙迎着陈桥进了正厅。 “来人,快快上茶。”王老爷子红光满面的吩咐一声。 “是。” 陈桥这还是头一回来王府,左右看看却只觉得王府之内的陈设与自己当初所想的大不相同。或许是因为陈桥脸上惊讶的神色没有过多掩盖,王老爷子自然是一眼看了出来。 “实不相瞒,原先我那儿子当家的时候,好端端一个府宅被他们夫妇二人折腾的活像个销金窟,”王老爷子虽然满脸苦笑,却也没想过要遮掩什么,“不过我与冲儿却都看不上他们那些东西,这不,冲儿出息了之后,便将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全都锁进了库房,又让我这个老头子重新添置了一批。” 陈桥恍然大悟点点头,原来不是王冲的父亲“金玉其中”,实在是如今的王府早已经没了他说话的份。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显然是才刚刚才被叫醒的王冲和齐子枫便一前一后衣衫不整地跑了进来,陈桥看着这两人不修边幅的模样,笑着摇摇头。 只是还不等陈桥说些什么,王老爷子便已经在一旁吹胡子瞪眼,直指两人实在不成体统。 王冲原就很是敬重自己的祖父,急忙告罪连连,齐子枫虽然不怕王老爷子,可如今到底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连忙跟着王冲一道告罪。 随后,陈桥便对王老爷子说明来意,只说自己有些要紧的事情要和王冲还有齐子枫说,王老爷子便笑眯眯放三人离开了正厅。 “将近,可是出了什么要紧事情?” 一路到了书房之后,三人才刚一坐下,王冲便忙不迭问了一句,毕竟是陈桥第一次来,王冲自然就认为肯定是出了大事。 虽然来得路上陈桥已经想好了要仔仔细细问问王冲和齐子枫,可看着面前两个少年皆是一副眉头紧皱的模样,陈桥却又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将军?” 眼见陈桥自从坐下之后便一直沉默,两个少年胆战心惊的对视一眼之后,齐子枫又小心翼翼喊了一声。 长叹一声之后,陈桥终于开口,“你们两个与玥安相处时日已久,可知……”说着,陈桥便又没了声音,他紧紧蹙起眉头,思量着接下来的话该如何说出口。 没想到陈桥竟然是要说陈玥安的事情,齐子枫和王冲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玥安可有心悦之人?” 罢罢罢,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陈桥纠结半晌之后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啊?”齐子枫和王冲呆愣愣地看了陈桥一会儿,像是有些不太明白陈桥为何要问他们这个事情。 陈桥很是不悦地瞪了他们两个一眼,又道:“啊什么啊,说说吧。” 齐子枫和王冲挠了挠头,先是犹疑的对视一眼,随即便又都笑得十分讨好地看向陈桥,王冲推了齐子枫一把,齐子枫不满地瞥他一眼,可眼见陈桥的目光已经落在自己身上,不得已只能开口道:“若是我们两个知情不报,将军可会惩处我们?” 原来还当真知道啊…… 陈桥眯着眼睛打量两人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你们放心说便是,我不会因为这样一件小事,治你们知情不报的罪过的。” 一听陈桥此言,两人便都大大送了一口气。 “将军,小姐她……”齐子枫密切注意着陈桥的脸色,而后便小心翼翼说道:“小姐似是心悦魏王。” 陈桥闭上眼重重叹了一声,还真是如此。 齐子枫和王冲皆被陈桥吓了一跳,不由往搬着椅子往后挪了一步。 “做什么?”陈桥睁开眼,很是不满的瞪了两人一眼,随即又长长呼出一口气,问道:“你们是何时知道的?” “我们两个每日与小姐一道出门之后,小姐都要向我们打听好一会儿魏王的事情,还会隔三差五便寻着理由去魏王府外面溜达一圈。”齐子枫回忆着说道:“每每看到魏王府大门打开之后,都会探着脑袋张望好一会儿,若是瞧见魏王了,便会满脸通红地缩回脖子,若是没瞧见魏王出来,便会唉声叹气好一会儿。” “你们怎么不早告诉我?”陈桥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分明他是准备让陈玥安同齐子枫或是王冲能在朝夕相对之中产生情愫,谁知这两个榆木脑袋却硬是看着陈玥安对魏王情根深种了。 齐子枫苦笑一声,“小姐哀求了我们好一段时间,直说若是叫将军和夫人们知道的话,说不准便不会再让他每日出门,我们两个也是耐不住小姐每日都求我们,便答应了。” 陈桥一边听着齐子枫的话,一边不住的叹气摇头。 “那你们可有说过魏王以前的事情?”陈桥又问。 听到陈桥这个问题,齐子枫用手肘狠狠撞了一下王冲,示意接下来的事情该他说了,王冲无奈,却也只好接着说道:“说了,先前我们并不知道小姐是什么意思,所以便将魏王从先前道如今的事情都说了。” “即使知道那李泰先前那样心狠手辣她都还喜欢李泰?”陈桥急声问了一句。 王冲耷拉着肩膀点点头,“将军,属下瞧着小姐虽然年纪还小,可心智确实比许多同样年纪的女子要成熟不少,既然她瞧准了魏王,那便定然不是一时兴起。” 王冲所说的这点,正是陈桥所担心的。 若是陈玥安一如熙丫头那般自小便活得天真烂漫,他如今也不会这样担心,左不过再等两年,待到新鲜劲儿过去了,她自然也就会将李泰放下了,可陈玥安的性子…… 想起之前在东女国见到的那个陈玥安,陈桥不由再次深深叹气,他自是要比王冲和齐子枫更加知道,陈玥安并非寻常的小姑娘。 “将军不愿意小姐嫁给魏王?”齐子枫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陈桥沉默许久之后先是点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齐子枫和王冲都不太明白陈桥这是何意,便也只能等着陈桥再次开口。 第640章 实非良配啊 “你们可知魏王如今多少年岁了?”良久之后,陈桥沉着声音问了一句。 齐子枫和王冲一愣,他们先前倒是没有想过这个。 “约莫……”齐子枫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就与将军差不多的年纪吧?” 陈桥点了下头,“我如今已到而立之年,魏王却比我还要年长两岁。” 齐子枫和王冲皆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那小姐和魏王……” 陈桥苦闷地看了两人一眼,又道:“他们二人相差足足二十多岁,这样你们还以为玥安应当嫁给魏王吗?” 听到陈桥的这个问题,两人都不由沉默下来,确实,若是年龄相差这么多的话,莫说旁人会不会答应,便是李泰自己都不一定能瞧得上陈玥安。 “虽然我已经给他融合了基因,可若是他瞧不上玥安的话,我却也不能强逼着他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陈桥叹气说道:“魏王原先虽然一心扑在争储之上,可到底贵为皇子,他身边的女人想必也是不少的。” 听闻此言,齐子枫和王冲才也都冷静下来,他们之前虽然没有明确说过,可对于陈玥安喜欢李泰的事情,却也是乐见其成的,但今日听了陈桥这些话,两人心中一时也没了底。 “那将军是想……”齐子枫的话没有说完。 陈桥抬头看他一眼,最终却也只是摇摇头,“这些事情我并不止该如何处置才好,今日过来也不过是要求证一番,眼下想必长乐和伏岚已经去问玥安了,这件事情便暂且交给她们两个处理吧。” 将军府。 李丽质和伏岚看着坐在她们面前,双拳紧握放在膝盖上,虽然低着头却仍旧能够看到她通红眼眶的陈玥安,心中都是沉沉一坠。 虽然陈玥安没有给她们直接的回答,可看着小姑娘这副样子,她们便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想。 “玥安,你该知道,四哥的年纪……”李丽质苦笑着说道:“他比你大了二十余岁啊。” 陈玥安依旧低着头,但是一颗泪珠却毫无征兆地落在了她的手背上,陈玥安飞快的将滴在手背上的泪珠擦掉,随即便缓缓抬起头看向了李丽质和伏岚。 “嫂嫂,我知道……”陈玥安声音中带着哭腔说道:“我知道魏王殿下比我年长,也知道魏王殿下先前的许多事情,可我、可我……” 陈玥安紧咬住下唇,接下来的话就算她没有说出口,李丽质和伏岚却都已经了然了。 两人长叹一声,相视一眼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香炉中的青烟袅袅升起,李丽质不忍见到陈玥安这样难过的样子,只得偏开头去看那袅袅青烟。 “玥安,你不知道,四哥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流连花丛之人,”过了许久之后,李丽质才终于幽幽开口,“可他却从不耽于儿女私情,对于他来说,男女之情便是这世上最无用的感情。” 陈玥安虽然向王冲和齐子枫打听了许多事情,可却仍旧不知道更加年轻时候的李泰是什么样的人,“原先的魏王妃……”想起之前那个因为将主意打到熙丫头身上,便被李泰亲手杀了的魏王妃,李丽质的心不由狠狠颤了一下,“也曾想用情意去换四哥的一片真心,可到头来,却还是一场空。” “我——”陈玥安想说些什么,被还是被李丽质抬起的手打断了。 “自从四哥四肢痊愈,又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之后,前前后后不知又多少王公贵族想要将他们的女儿嫁给四哥,可无论父皇提了多少次,四哥却都统统拒绝了。”李丽质皱着额眉头看向陈玥安,“你知四哥是怎么对父皇说的吗?” 陈玥安呆呆地摇了摇头。 “四哥说,女人大多都太过麻烦又太过愚蠢,他可不想自己悠闲的日子被一个麻烦而又愚蠢的女人打破。” 陈玥安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却还是小声说道:“嫂嫂,我不麻烦、也不愚蠢……” “可你年纪终究太少了,待你到了能够嫁人的年纪,四哥也早已经是不惑之年,你……”李丽质有些不忍地看着陈玥安。 “我愿意!”陈玥安急急吐口而出三个字。 李丽质叹着气摇摇头,显然还是不甚同意。 陈玥安自然知道李丽质不会轻易答应,先前才抬起的又又颓然落下。 见状,伏岚不由扯扯李丽质的胳膊,对她使了个眼色,李丽质会意,便起身与伏岚一道走了出去。 “这丫头性子怎么如此的倔,这下可该如何是好……” 坐在树荫之下,李丽质颇为苦闷地叹道。 伏岚沉默许久,揣度了一会儿李丽质的面色之后,终于犹疑着开口说道:“不若……同魏王提上一提?” 听到这句话,李丽质倒是一愣。 “如今玥安怕是已经听不进去我们的劝,与其我们如此苦口婆心,倒不如让魏王来与她说清楚。”伏岚说道。 “可四哥他……”李丽质再是清楚不过李泰有多不怜香惜玉,若是叫他来说的话,只怕会将陈玥安伤得千疮百孔。 “如今玥安年纪小,便是伤一次也没什么大碍,可若是拖沓上几年,她用情愈深便愈加无法对魏王放开手,倘若到了那个时候再让魏王来斩青丝的话,只怕玥安她……” 伏岚很是担忧的说道。 是啊,若是再任由陈玥安这样苦恋上几年,只怕到时候陈玥安便更加难以从心里将李泰拔出去了。 “你说的倒也不无道理。”李丽质长叹一声,“只是还是要等桥郎回来与他商议一下吧。” 伏岚知道李丽质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便也没有在多说什么。 站起身来,伏岚又一路走到陈玥安的屋子外面,她站在门口朝着里面看去,却见陈玥安仍旧失魂落魄地坐在原处,一颗脑袋重重垂在胸前,看上去十分很是可怜。 轻叹一声,伏岚摇摇头,转身招呼着李丽质一道离开了。 临近正午的时候,陈桥才终于从王府回来。 “告诉魏王?”陈桥惊讶地看向说出这话的伏岚。 伏岚点点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与其咱们劝些无用的话,倒不如让魏王来说。” 陈桥皱起眉头,想了片刻之后又道:“主意虽好,可却不知玥安能不能受得住。” 李丽质也是有此担忧,所以才想着让陈桥来拿主意。 “我虽是这样说,可没准儿魏王还愿意娶玥安也说不定呢。”伏岚很是乐观地说道。 不过陈桥和李丽质却不像他这样乐观,两人皆是紧紧皱着眉头。只是过了许久之后,陈桥才终于点头说道:“好,就这样办吧。” “桥郎!” 李丽质惊疑不定地看向陈桥,似是不明白陈桥为何突然下定了决心。 陈桥看向李丽质,一手按在她窄瘦的肩膀上,苦笑着说道:“正如伏岚所说那般,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与其让玥安一直如此忐忑不安,倒不如索性快刀斩乱麻。” 李丽质沉默好一会儿,最终也点头答应下来。不过她才点了头,再抬头去看的时候,便看到陈桥和伏岚都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第641章 四哥亲自去说 “你们……”李丽质哭笑不得地看着两人,“想让我去同四哥说?” 陈桥和伏岚一齐郑重其事点了点头,李丽质没有法子,只好答应下来。 “虽是我去说,可你们得有人陪着我一道去四哥府上,不然我也不去了。”李丽质难得使小性子。 闻言,伏岚立马站起来转身离开,留下陈桥和李丽质两个面面相觑。 “那说好了,桥郎陪我一道去。”李丽质笑眯眯看向陈桥。 眼见着伏岚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陈桥这个时候再说不去怕是已经不行,便也只能苦笑着点了点头。 又过了几日,等到李丽质和陈桥都做好准备之后,两人这才挑着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前往了魏王府上。 “哟?”看到跟在下人身后走进来的陈桥和李丽质,李泰很是惊喜地笑了一声,“你们两个怎么来了。”李泰放下手中的狼毫将两人迎了进来。 “四哥这是在做什么?”李丽质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李泰扭头看了眼铺了一张大大的宣纸的书桌,笑着说道:“独自在府上没什么事情做,便想着写写字,也好修身养性一番。” 陈桥打趣道:“殿下莫不是转了性子不成?” 李泰大笑两声,迎着两人坐了下来,“转性子是不可能了,不过写写字却还是成的。” 李丽质没有坐下来,反而是走到书桌后面,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李泰所写的字之后,赞道:“从小时候起,四哥的字便是我们兄弟姊妹之中最好的,看来如今依然如此啊。” 命人上茶之后,李泰笑呵呵说道:“说道字写得好的,怕是三哥敢称第二,便没有人敢忝居守卫了。” 谁知李丽质却摇摇头,“我看却不见得,”李丽质离开书桌前,走到两人面前后在陈桥身边坐下,“我觉得四哥的字可比三哥的要好。” 李泰挑眉看向李丽质,他再是了解自己这个妹妹不过,眼见她今日如此说话,便猜到她定是有事情要同自己说。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们今日前来我这府上究竟所为何事呐?”李泰优哉游哉问了一句。 李丽质看向陈桥,却见陈桥正笑得异常温柔地看着自己,心中便知道陈桥定是不愿开这个口,最后只得轻叹一声,眼神很是认真地看向李泰,“四哥可还记得玥安?” 李泰没想到李丽质虎突然提起陈玥安,便知云里雾里地点头道:“自是记得啊,陈大将军同父异母的妹子,莫栏苑一事之后,这长安城中只怕是没有人不知道了。” “我没问四哥这个……”李丽质揉搓了一番手里的帕子,对李泰说道:“四哥觉得玥安,模样如何?” 李泰依旧不甚明白李丽质究竟想说什么,不过却还是十分肯定地点点头,“玥安这丫头虽然还小,不过却也不难看出今后的倾城之貌了。” 话一旦开了口,那便很好继续说下去了,李丽质再次看了一眼陈桥,看到陈桥眼中的笑意之后,便继续对李泰问道:“四哥……”李丽质思虑片刻便又接着道:“可有想过再娶一位王妃?” “我先前不是已经同父皇说过许多次了了吗?我——” 听李丽质又说起成婚的事情,李泰先是脱口而出一句,只是他说着说着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想到李丽质先问了自己陈玥安的事情,随后才又说起成婚来,便猛地止住了话头,随后便用一种十分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坐在面前的妹妹和妹夫。 “你们……” 虽然已经有了猜想,不过李泰却终究还是没有把话说出来。 见到李泰的表情,李丽质便知道李泰约莫已经想明白了这件事情,便不由得长叹一声,说道:“想来四哥已经猜到了。” 李泰神色很是奇怪地看着两人,过了许久之后才终于忍不住对陈桥说道:“你那妹子才多大年纪?你竟然想将她嫁给我这个年纪当他爹都绰绰有余的人,你怎么忍心?” 听闻此言,陈桥苦笑一声摇摇头,却没有开口。 “四哥误会了,”李丽质见陈桥今日是打定主意不愿开口,便只能继续说道:“非是桥郎想将玥安嫁给四哥,而是玥安对四哥……” 李丽质意犹未尽地深深看了一眼李泰。 李泰干笑两声,刚要说些什么,便听到外面响起敲门声,“王爷,茶来了。” “进来吧。” 待到下人放下茶水退出去之后,李泰才又瞠目结舌地看向李丽质和陈桥,“这么说,是那小丫头看上我了?” 沉默片刻之后,李丽质和陈桥才终于齐齐点了下头。 李泰眉眼抽搐的看着两人,过了许久才更加难以置信地开口,“她多大年纪来着?十岁?我可都三十三了。” “玥安十二岁了。”李丽质小声说道。 闻言,李泰再一次沉默下去,他实在没有想到,陈玥安竟然会看上自己,可对他来说,陈玥安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就算将人扔到自己床上,只怕自己也不会动什么坏心思。 “不可不可。”李泰急忙摆摆手,“我对这样的小姑娘可没什么想法。” 虽然早已经猜到李泰会拒绝,可当他真正说出来之后,李丽质还是有些失望的。 “既然如此,那便请四哥亲自去同玥安说清楚吧。”李丽质掷地有声地对李泰说道:“我与桥郎还有伏岚都已经劝了她好几日,玥安却一直都听不进半个字,看来还是得四哥亲自去说了。” “我说去说?”李泰抬起一根手指指向自己,满眼诧异地看向自己的妹妹。 李丽质却不容辩驳地、坚定地点了点头,“四哥去说。” “我、我去说些什么?”李泰有生以来头一次发自内心认为,李丽质是被陈桥给带坏了,若是换作以前的话,只怕李丽质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自从进了书房之后,便一直沉默的陈桥似是察觉到了李泰的想法,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这可不是我的主意。” “不是你还能是谁?总不能是质儿想出来的吧!”李泰质问一句。 陈桥撇着嘴耸耸肩,“既不是我,也不是长乐。” 好吧,将军府中能劝得动李丽质的人,除去陈桥之外便只剩那位东女国女王了,李泰想起自己初次见到伏岚的时候,心中还对伏岚有过一些小心思,便不由眉角抽动一下。 “四哥不必苦恼,”李丽质看出来李泰不愿前去,便继续说道:“四哥只管将今日对我们所说的话,和心中对玥安的看法,全部都说与玥安听便好。” 李泰很是愁闷地皱起眉头,“那毕竟才是个小丫头,你们莫不是要让我去欺负一个小丫头?” “四哥若是和不愿去,我这便入宫向父皇请旨。”李丽质大喇喇说道。 “请什么旨?”李泰十分警惕地问道。 李丽质轻笑一声,歪着头看向李泰,“自然是请父皇下旨为四哥与玥安赐婚。” “十二岁的小姑娘!如何能赐婚?”李泰大惊失色。 李丽质却毫不在意,“现下旨将婚事定下来,待到玥安年满十六之后,我们将军府便风风光光送玥安出嫁。” 第642章 你听着便是 李泰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过了许久之后才终于恨恨对陈桥说道:“都是你,将我们这好好一个妹妹带坏成这样!” “殿下这话又从哪里说起?”陈桥却做出一副全然不认的模样,很是无赖地说道:“这可不能怪我,谁知一向对长乐最好的魏王殿下,今日竟会如此狠心拒绝长乐的请求,想来长乐应是伤心过头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听到陈桥所言,李丽质立刻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配合。 看着自己面前的陈桥和李丽质,李泰只觉得自己的脑仁一阵阵抽疼,过了许久之后才终于一咬牙一跺脚,“好,我去说!” 眼见李泰总算答应下来,李丽质和陈桥对视一眼,两人皆是一副阴谋得逞的愉悦表情。 李泰却只能感叹自己自从四肢痊愈之后,真是愈发地好说话了,若是放在之前,只怕早已经冷笑一声将陈桥和李丽质一道赶了出去。 虽是这样想的,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下来,李泰便不会再去做那言而无信之人。 “择日不如撞日,不然四哥今日便与我们一道回去?”李丽质看上去很是迫不及待地说道。 李泰嘴角抽动一下,刚想要拒绝,可话还没有说出口,便又想到若是自己拒绝的话,只怕陈桥和李丽质还有别的坏主意在等着自己,便一改口就答应了下来。 “四哥果然是最心疼我的!”李丽质笑吟吟看了李泰一眼,随即便又面向陈桥说道:“不然咱们用过午饭再回去吧?” 陈桥自然是点头答应下来,随即李丽质便又一脸期待地看向了李泰。 “好,那就用过饭再走吧。”李泰心底苦笑连连,不过面上却还是一副春风拂面的样子。 用过午饭之后,李丽质便再不愿等下去,急急忙忙便扯着李泰出了门,陈桥跟在两人身后,不由感叹一声,他有多少年没有见过如此活泼的李丽质了? 坐在马车上,李泰先是看看坐在自己左边的李丽质,随即又看看坐在自己右边的陈桥,一张嘴巴开开合合好几次,却仍旧不知该说些什么。 陈桥心中暗笑地看着李泰,不过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只是趁着李泰看着窗外发呆的时候,冲着李丽质挑挑眉毛。 李丽质捂嘴轻笑一声,转而便对李泰说道:“四哥实在不必担心,尽管拿出来当年对付大哥的气势去对待玥安便是。” 听到李丽质这句开玩笑一般的话,李泰便又眯着眼睛看向了陈桥,不过陈桥却仍旧做出一副十分无辜的表情,摊开双对着自己摇摇头,“绝不是我的意思。” 李泰无奈,最终也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马车行到将军府之后,李泰看着陈桥和李丽质先后下了马车,又等了好一阵子,知道李丽质撩开车帘用眼神询问自己之后,才终于起身出了马车。 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李泰刚一跟着陈桥和李丽质进了将军府的大门,便看到了陈玥安。 原先看到陈玥安的时候,李泰还能只当着小姑娘是陈桥的妹妹,上前打趣两句。可如今得知车小丫头竟然瞧上自己之后,李泰如今看到陈玥安,却只觉得心情很是复杂。 没有出乎陈桥和李丽质的预料,陈玥安再看到李泰之后,先是满脸通红不住地去偷瞄李泰的时候,随后便又满目泪光地转身跑走了。 显然,这几日陈桥他们的劝说还是有些用处的,起码陈玥安并没有天真到以为李泰是来看自己的。 眼见着陈玥安跑走,陈桥和李丽质还有站在不远处正面对着他们的伏岚,都齐齐将目光落在了李泰身上。 李泰心中再次升起一阵苦闷,随即便破罐子破摔一般对李丽质说道:“待我去见那丫头吧。” 李丽质点点头,紧接着便带着李泰朝着陈玥安所住院子的方向走去了。 待到两人的背影消失之后,陈桥才走到了伏岚身边,“也不知这个法子有没有用。” 伏岚扭头看了眼陈桥,只不过这个主意虽然是她出的,可到底有没有用她心里却也是没底的。 “总该比我们的话有用些。”伏岚对陈桥说道。 陈桥叹着气点点头,随即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将李泰带到陈玥安的小院外后,李丽质深深看了眼李泰,说道:“四哥,虽说我们想让玥安彻底死心,可——” “放心,我知道分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露出与小时候做错事时候一般无二表情的李丽质,李泰温和地笑笑,“你要留下来还是先离开?” 李丽质摇摇头,说道:“我去前头等着四哥。” “也好。” 目送李丽质离开之后,李泰深吸一口气推开那扇紧闭的木门,终究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屋里的陈玥安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声响,不过还不等她上前去开门看来人究竟是谁的时候,便有一道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玥安。” 这还是李泰第一次如此郑重其事地叫出陈玥安的名字,陈玥安的心瞬间便提到了嗓子眼,她呆立在了距离房门不顾咫尺之间的地方,再没办法往前走哪怕一步。 “你在里面听着便是。” 李泰的声音很是温和,却陈玥安确实再清晰不过地听出来了李泰语气之中的疏离和冷漠。 一时间,陈玥安只觉得自己头重脚轻又手脚冰凉,她的肩膀靠在门上,在李泰的声音传来的时候,慢慢滑下去坐在了地上。 “你与寻常的小姑娘不一样,所以我想你应该能够听得明白我的话。” 院子里,李泰站在距离房门半丈远的地方停下,声音十分舒缓地对屋里的陈玥安说道:“想来,你这几日已经听了太多人对你说了太多关于我的事情。” 李泰在栏杆上坐了下来,他的双腿如今虽然已经完全恢复,可到底却也还是不能站立太长时间。坐在栏杆上,李泰抬头看向上方那湛蓝的天空,依旧用缓慢的音调继续说出那些话来。 “我原来是个十分心狠手辣之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甚至害了不知多少无辜之人的性命,便是连我的亲兄弟,我都能够下得了手。” 屋里的陈玥安抱着膝盖坐在地上,静静听着李泰一字一句地说着那些对他自己来说几乎算得上是残忍的话。 “想来你是见过我三哥的,我曾经为了与大哥争抢皇位,不仅熟悉想将他置于死地,甚至最后还命人打死了从小便陪在他身边的一个仆人。” 听到这里,陈玥安的身子重重颤了一下,确实,虽然这些天有不少人同他讲了李泰的事情。不过可能是怕会吓到陈玥安,无论是陈桥,还是李丽质又抑或是伏岚,都没有将事情说得这样详细。 “还有我大哥,我曾经为了将皇位抢到手,甚至还私制了一件皇袍,想要借机陷害他,让父皇治他一个大逆不道之罪。” 李泰的声音之中无悲无喜,似是他所说的全部都是别人的事情。 第643章 杨家小公主 “这些他们应该都没有对你说过吧?”李泰低低地笑了一声,“还有一件事情,我想你也是应该知道的,”李泰长长吐出一口气,接着说道:“我也曾有过一个王妃,只是几年前她竟想对熙丫头不利,我得知此事之后,便命人将她杀了。” 屋里的陈玥安猛地捂住嘴,她先前确实无法想象,李泰竟会狠心到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子。毕竟,她所见到的李泰,从来都是一副在云淡风轻不过的人。 “你也知道,你我二人年岁相差甚多,”李泰淡淡说道:“以我的年纪做你的父亲都绰绰有余,又怎会对你生出什么别的心思?” 陈玥安静静听着,双眼毫无征兆便掉下泪来。 “或许你不相信旁人所说的话,可我却从来不会碍于人情便去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所以你大可不必怀疑我今日所说的这些话的真伪。” 李泰的声音很轻,轻到若是陈玥安没有聚精会神去听的话,便可能会错过。 “从我第一次见你开始,我便也是将你当做我的妹妹来看待,所以你该知道,无论是眼下还是以后,我都不会对你生出什么旁的心思,你也实在不必再因为我而耽搁了自己。”说到最后,李泰的声音也变得冰冷了起来。 陈玥安紧紧捂着嘴不敢让自己发出一星半点的哭声,她的双肩因为哭泣忍不住微微颤抖。 “就这些了,”李泰想了一下便重新站了起来,轻叹一声面对着那紧闭的门扉说道:“我走了。” 其实就算陈玥安紧捂着最,经过基因融合的他也还是能够听到陈玥安的哭声。心中虽然有些怜惜这个小丫头,可李泰却也知道,若是没有别的旖旎心思的话,那他就应该就这样冷冰冰地对待陈玥安,否则也只会让陈玥安生出更多不该有的念头。 听到门外再次响起脚步声,待到这脚步声逐渐消失之后,陈玥安才终于浑身脱力地将房门打开了。 看着空无一人的小院,陈玥安又重重将房门关上了。 一路被府中仆从引到正厅,李泰看一眼正在厅中说话的陈桥三人,深吸一口气抬脚走了进去。 “说完了?”陈桥挑眉问道。 李泰点点头,“说完了。” “怎么说的?”陈桥又问。 李泰瞥他一眼,说道:“我同她说了我是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全然没有任何兄弟亲情,甚至会为一己私欲断送无辜之人的性命。”李泰声音听起来很是淡然,“况且她如今不过是个黄毛丫头,我自然不会对她生出什么她想要的心思。” 李丽质和伏岚对视一眼,都在心想,若是她们自己听到心上人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只怕会伤心欲裂。 “四哥可有见到玥安?”李丽质问道。 李泰摇摇头,又道:“年纪再小也是个姑娘家,我这些话都是隔着房门对她说的。” 李丽质沉默片刻,随即便起身道:“我去看看玥安。”紧接着便走出了正厅。 “你这副心肠果然是很硬啊。”陈桥有些揶揄地看着李泰说道。 李泰笑着摇摇头,“非是我心肠硬,而是若我不这样的话,只怕她也转不过来弯。” 这话说得倒甚是有理,陈桥也甚是认同这一点,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既然做完了该做的事情,说完了该说的话,李泰也没有再在将军府逗留太长时间,又与陈桥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便起身离开了将军府。 李泰离开之后没有多久,李丽质便又有些颓然地回到了正厅,陈桥看着李丽质这副模样,不由问道:“玥安如何了?” 李丽质轻叹一声,说道:“她没有让我进房,我没有见到她。” “让她一个人冷静一下吧,”陈桥说道:“想来再多过些日子她便也能想清楚了。” “好。” 沉默许久之后,李丽质最终答应了下来,只是心中却依旧有些隐隐的担心。 之后的一个月之中,长安城也没有再发生什么要紧的事情。在李泰去过将军府的第五天,陈玥安终于将自己从房间之中放了出来,好好的沐浴一次后,便又开始每日与齐子枫和王冲走街串巷,绝口不再提关于李泰的事情。 起先,李丽质和伏岚也着实担心过一段时间,不过眼看着陈玥安似乎当真已经放下了,便没有再多操心些什么。 日子一天天过去得很快,没过多久便到了九月中旬。在长安城中萦绕了两个月的暑气终于有了消散的趋势,一向惧热的陈桥也终于觉得舒坦了些。 因着先前已经答应过秦老爷要去支瓦城为韩知府和秦小姐主婚,陈桥自然是也准备着要启程了。 “你家主子请我过府一叙?”陈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黑衣人阿钟问了一句。 阿钟点点头,说道:“先前主子让派小的们去探查赵王母亲杨贵妃的身世,眼下事情已然有了些眉目。” 闻言,陈桥沉吟片刻,随即与吴管家打个了招呼便与阿钟一道出府往魏王府的方向走去了。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原本便不常来将军府的李泰,便再没有登过一次将军府的大门。 到了魏王府,陈桥径直便找到了正在院中品茗的李泰。 “查到了些什么?”陈桥倒也不拐外抹角,坐下来便直接问道。 李泰扭头看了陈桥一眼,微微一笑便递给了陈桥一杯茶。 “那些人隐藏得很深,我的人也是费了好一番力气才终于找到了一些他们的蛛丝马迹。”李泰悠悠说道:“至于那位杨贵妃,”李泰嘴角显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若是此番调查没出什么岔子的话,那这位杨贵妃十有八.九便是三哥生母,杨妃的嫡亲妹妹。” “嫡亲的妹妹?” 陈桥虽然觉得有些惊讶,不过仔细一想却又觉得既在预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李泰点点头,说道:“自是她自小便因为身子不太好的缘故,被杨坚送去了柳州行宫,所以除去杨家那些人,还有他们的嫡系之外,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杨氏一族之中还有一位小公主。” “原来如此。”陈桥若有所思点点头,“难怪当年杨妃会引着陛下前去到杨贵妃所在的地方,原来是为了让自己的妹妹也能够进宫,从而给她们自己多一分保障。” 李泰长叹一声点点头,“是啊,这便是他们的目的。” “可谁知陛下从未想过让长孙皇后所生之子之外的皇子承继大统,所以她们姐妹二人便都一个比一个心急地动手了。”陈桥说道。 李泰冷笑一声,说道:“可惜杨妃却不像她妹妹那般有脑子,不仅将自己的小儿子教成了一个蠢货,还急吼吼鼓动自己的小儿子前去争夺皇位。”李泰的冷笑之中逐渐显露出嘲讽之色,“不过此时却也还没有最终确定,”李泰说着便又看向陈桥,“我知道你这几日便要起身前往支瓦城了,便想着在你走之前同你说一声。” 陈桥点点头,“我离开之后,你便让你手底下的人莫在多做什么,一切等我胡来之后再说。” 李泰温和笑着点了下头,“放心,我也不会叫我的人去白白送了性命的的。” 第644章 新娘失踪了 “至于那位杨贵妃,”陈桥眼神暗了一下,“你也与其他几人通个气,尤其是陛下,让他千万要小心些,免得发生什么意外。”陈桥看着李泰嘱咐道:“毕竟眼下那杨贵妃还在宫中,她这么些年都不声不响,只怕如今她的宫中早已经里里外外都换成了她自己的心腹。” 李泰自然是明白陈桥的担心,便也没有多问什么,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几日之后,陈桥与李丽质便带着陈玥安一道离了长安城往支瓦城的方向而去了,随行的还有施林通、辛志诚与十几名黑龙军将士。 “原以为这次出门岚妹妹也能一道前去。”李丽质很是遗憾地说道。 陈桥笑笑,握着她的手说道:“懿丫头毕竟还太小,何况还有瀚哥儿和熙丫头在,有她留在府中,咱们也能安心一些。” 虽然知道这个道理,可心里却多少还是难免有些失落。 原本李丽质也是不想远行的,可既然先前已经答应了秦老爷,便不好做出言而无信的事情。 不过两人此番出门的时候,瀚哥儿和熙丫头却不像上次那般缠人,实是让李丽质既欣慰又有些淡淡的失落。 此番出行一路上都很是顺利,故而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一行人便来到了支瓦城。 只不过马车刚到支瓦城的城门口,骑在马上的辛志诚和施林通,便远远看到城门口几乎算得上是森严的盘查,一条长长的队伍从城门口一直蔓延到他们停下的地方,粗略看去竟有足足十几丈的距离。 “大人,城中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城门处又官兵正在盘查初入城的百姓。”辛志诚打马来到陈桥几人所乘坐的马车前,低声禀了一句。 马车内,听到辛志诚声音的陈桥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便看向李丽质和陈玥安说道:“你们且先在里面休息。” “好。”李丽质点点头,又往陈玥安身边靠近一些,“你当心些。” 陈桥微微颔首,随即便掀开门帘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去前头问问,看这支瓦城中究竟出了什么事情。”陈桥对也一直从马上下来的施林通说道。 “是。”应了一声,施林通便抬脚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辛志诚走到陈桥身边,忍不住微微皱起些眉头,“若是属下没有记错的话,再过四五天便是韩知府与秦小姐大婚的日子了。” 闻言,陈桥没有说话,只是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大人。”很快,前去打听消息的施林通便回来了,不过他的脸色却算不得好看。 “究竟出了什么事?”陈桥问道。 “秦小姐失踪了。”施林通沉声说道。 陈桥与辛志诚对视一眼,都是对方眼中看到了一划而过的惊讶。 “大人,前门守城的官兵说,咱们不必等着接受盘查,直接进城去便好了。”施林通又道。 陈桥点点头,随即便反身回了马车之内。 “出了什么事?”李丽质到。 陈桥沉着脸色,过了许久之后才说道:“秦小姐失踪了。” “什么?”李丽质掩唇低呼出声。 “先进城吧,待进城见了韩知府与秦老爷再从长计议。”陈桥道。 李丽质点了点头,面上却还是挂着浓浓的担忧。 陈玥安看着两人明显变得难看的脸色,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安静坐在一旁。 京城之后,马车便直直朝着府衙的方向而去。因着方才已经有守城的官兵去想韩知望通禀过,故而眼下韩知望和秦老爷都已经等在了府衙门口。 刚一下马车,陈桥便看到了神色显然很是疲惫的韩知望的秦老爷,扶着李丽质和陈玥安也一道下了马车之后,陈桥才大步走到两人面前,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下官见过将军。” 韩知望朝着陈桥行了一礼,随后才道:“进去再说吧。” 陈桥点点头,随即便带着人跟着韩知望与秦老爷一道进了府衙。 在前厅落座之后,韩知府扭头看了一眼明显苍老了不少的秦老爷,才长叹一声对陈桥说道:“是罗尚书的人。” “罗鸣德?”陈桥眉头狠狠皱在了一起,此番回京他确实再没见过罗鸣德,不过因着莫栏苑与前朝余孽的事情,他便也一直忘了去问李世民究竟如何处置的罗鸣德。原以为这罗鸣德早已经下了地府与他的儿子作伴,没想到竟还尚在人世。 韩知望无力点点头,“前些日子,无论是府衙中还是秦府之中,便总能收到一些威胁的信件,下官与岳丈起初也并未当做一回事,只以为是一些宵小因不满下官与媛媛成婚一事,便想以此来泄愤。” 深吸一口气之后,韩知望便又继续说道:“谁知三日前,媛媛本想出城去鹿山寺上香,谁知这一去便在没有回来。” 听闻此言,陈桥又扭头去看了一眼秦老爷,却见先前还算得上是富态的秦老爷,眼下却已经是双颊凹陷,白发丛生,好像是短短几日之内便苍老了十数岁。 “那你们又如何得知动手的是罗鸣德?”陈桥又问。 韩知望苦笑一声,又道:“原本我们也不知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还当是山匪动的手,谁知就在昨日,便又有一封信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府衙之中,心中明明白白写着,是要为罗少森报仇还要给给媛媛和罗少森办冥婚。” 闻言,陈桥的眉头皱得也是愈发紧了,李丽质听到这话也十分担心地看向陈桥,“桥郎……” 听到李丽质的声音,陈桥轻轻拍拍她的手,“放心,我会将秦小姐救回来的。” “你们怀疑罗鸣德还在城中?”陈桥问道。 韩知望却无奈摇摇头,“不能确定。” 陈桥沉默了片刻,随即便将施林通和辛志诚叫到面前,“你们两个即刻便带人分头去搜寻秦小姐还有罗鸣德的下落,”陈桥对两人说道:“辛志诚在城内找,施林通去城外找,记得莫要打草惊蛇。” “是,属下领命。”应声之后,两人便一道带人离开了府衙。 “且先等等吧,他们一定能带回来一些消息。”陈桥对韩知望与秦老爷说道。 “多谢将军。”韩知望连忙起身行礼道谢。 秦老爷本也想说些什么,却被陈桥几步走过去按在了座位上,“想必秦老爷这几日也累了,且先去休息一会儿吧,待施林通和辛志诚回来之后,咱们再从长计议。” 秦老爷颓丧地点点头,随即便被秦府管家扶着离开了前厅。 “将军,”目送秦老爷离开之后,韩知望便走到了陈桥身边,“是下官无能。” 陈桥拍拍他的肩膀,摇头说道:“此番他们能够一击即中,必然是已经筹谋许久,你又如何能够防备得住?” 韩知望重重叹了一声,“五日后便是大婚的日子,若到时候媛媛还没有回来的话,只怕这城中便又会生出不少流言蜚语了。” “你怕?”陈桥挑眉看向韩知望。 “下官怎么会怕?”韩知望苦笑一声,“是媛媛,她先前便深受那些流言蜚语困扰,若是此番再因为此事而被旁人议论,下官只怕媛媛她……” 陈桥闻言,不由皱起眉头,“放心,即是有流言蜚语传出,只要人没事,那便总有法子让那些流言消散。” “是。”韩知望知道陈桥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便定是有解决的法子。 第645章 我会找到她的 此番前来支瓦城,陈桥一行人自然是住到了府衙。 与韩知望分开之后,陈桥便同李丽质和陈玥安一道,由府中下人引着前往了早已经给他们安排好的住处。 “秦小姐当真不会有事吧?” 进了房间之后,李丽质十分担心地问了一句。 陈桥笑笑,点点李丽质的鼻尖,说道:“放心吧,若我是罗鸣德,就算要给罗少森与秦媛媛举行冥婚,必定会将日子定在原本韩知望与秦媛媛成婚的日子,在此之前,罗鸣德绝不会做出任何伤害秦媛媛的事情。” 听到陈桥如此笃定的话,陈桥李丽质轻轻点了下头,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日落时分,出去了几乎整整一天的施林通和辛志诚终于带着人回来了。 “大人。” 两人并未直接去见韩知望和秦老爷,而是在问过下人之后,先行到了陈桥所在的院子。 “查到什么了吗?”陈桥和李丽质一道从房中走出来,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那伙人行迹很是隐秘,在城中留下的痕迹几乎很少,只有一家客栈的掌柜的想起先前曾有一行十几个人在他的客栈之中住了一段时间,不过因着那些人住了客栈中最低等的大通铺,客栈掌柜便以为那些人不过是些走卒贩夫,便没有多加留意。”辛志诚说道:“属下已经问过了,那些人之中确实有一个人与罗鸣德长相相似。” 陈桥点点头,随即又看向了前往城外搜寻的施林通。 “支瓦城西门外十五里处,路旁有一个茶寮,属下问过了那茶寮老板,他也说曾见过那伙人,不过据那茶寮老板所说,那伙人是从西面入的城,”施林通说道:“之后属下便又先后带着人排查了剩下的三个城门外方圆二十里之内的地方。” “如何?”李丽质有些急切地问道。 “果然查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施林通皱着眉头说道:“罗少森的尸体不见了,而且那坟茔周围还有撒过的纸钱和不少燃烧之后的痕迹,”施林通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属下还在南城门外十里处的一片树林之中,发现了有人停留过的痕迹,还有一根用来绑人都绰绰有余的麻绳。” 陈桥点点头,“还有吗?” “还有就是东城门外七八里出的地方,有一座木屋,属下也亲眼看到有人住在里面,不过却没有见到秦小姐在什么地方。” “就这些了?”陈桥问了一句。 施林通与辛志诚皆面有愧色地点了点头,“属下无用,只查到了这些东西。” 沉思片刻,陈桥站起身对两人说道:“不必愧疚,想来府衙之中的那些官差,想是连这些东西都没有查到。”说着,陈桥便抬脚朝着院外走去,“走吧,去见见韩知望。” “是。”施林通和辛志诚闻言,连忙跟上了陈桥的脚步。 李丽质坐在石凳上,看着陈桥三人离开之后,才轻叹一声准备起身回房。 “嫂嫂。” 只是她才刚刚站起身来,便听到一声轻唤,李丽质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陈玥安正有些不安地站在房门口看着自己。 “怎么了?”李丽质压下心中的担忧,柔声问了一句。 “那秦小姐,会没事的吧?”陈玥安一手紧紧抓着门框,声音中满是忧虑地问了一句。 虽说她先前并没有见过秦媛媛,可是如今见到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自然还是免不了要去担心一二。 李丽质起身走到陈玥安身边,摸摸她的头发的说道:“放心吧,秦小姐一定会没事的。” 抬眼望着李丽质好一会儿,陈玥安才终于点了点头。 很快,得知施林通和辛志诚已经回来的韩知望,便已经去了前厅等着几人过来。 “将军!”终于等来了陈桥三人,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陈桥摆摆手让他坐下,随即便也领着施林通和辛志诚作了下来,“虽然查到了一些东西忙不过却仍旧没有发现秦小姐的踪迹。” 韩知望的面色先是一喜,待到陈桥话音落下之后,便又退成了一片苍白。 陈桥朝着施林通与辛志诚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又将先前与陈桥所说过的话又对韩知望说了一遍。 “施郎将没去城北?”韩知望问道。 施林通摇摇头说道:“去了,不过城北外方圆二十里之内都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闻言,韩知望不由长长叹了一声,“也是,城北外头原本也就是一望无垠的平原,又如何能藏得吓人,是下官鲁莽了。”韩知望有些愧疚地说道。 “眼下距离成婚还有五日的时间,那记下来这几天,你便让观察门在明面差继续查探秦小姐的踪迹,黑龙军则隐在暗处,看究竟能不能将罗鸣德找出来。” 陈桥对韩知望说道。 韩知望点点头,开口道:“一切但凭将军做主。” 毕竟先前黑龙军到来之前,无论是府中的官差还是城内的守兵都未能找人一丝一毫罗鸣德那行人的踪迹,谁知陈桥今日才刚到支瓦城,便已经有所斩获。 闻言,陈桥心中暗笑一声,却还是对韩知望说道:“韩知府放心,我既然是你们的主婚人,便不会让秦小姐发生任何的意外。” “多谢陈将军。”韩知望起身恭敬对陈桥行礼道谢。 陈桥笑着摆摆手,“韩知府不必多礼,即便秦小姐与你还没有成亲,她也是我大唐百姓,我又如何能够置之不理?” 韩知望自然是知道陈桥一向对百姓很好,当即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郑重其事地将府衙的调配之权一并给了陈桥,并此番跟随陈桥前来的黑龙军不过只有十几名,之后也定然会有人手不够用的时候。 “他倒是精明,竟然将事情都扔给大人了。” 离开前厅之后,辛志诚很是不满地对陈桥说道。 陈桥轻笑一声,不过也你没有太将韩知望的这番小心思放在心上,毕竟若是易地而处,只怕他也会想要将事情交给更加又能力的人去做。 “多说无益,你们今日便都早些休息,明日继续去按着我的安排去搜寻秦媛媛的下落。”陈桥说道。 “是。” 施林通和辛志诚朝着陈桥行礼之后,便与陈桥在院子门口分开了。 毕竟陈桥身便还有李丽质和陈玥安跟着,虽说这两人一个是陈桥的夫人,一个是年纪还尚小的陈玥安,施林通和辛志诚自然是该避嫌住在别处的。 “韩知府怎么说?”陈桥刚一进房门,李丽质便迎了上来。 陈桥笑着揽上她的肩膀,一道走了进去,“韩知府已经将调配整座府衙的权力交给了我说,接下来这这几日,我可能会变得很忙了。”陈桥说道。 李丽质点点头,“好,那你一定要尽快将秦小姐找到。” 陈桥笑了一声,“放心吧,便是不为着韩知府与秦老爷,为了你我也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将秦小姐找到的。” “也不知秦小姐先前受过的伤如何了。”李丽质忧心忡忡地自言自语一句。 第646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陈桥笑着松开揽着李丽质肩膀的手,随后又两手扶住李丽质的肩膀,面对着她说道:“放心吧,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如何能够还不好呢?” 李丽质叹息着摇摇头,“女儿家总是不想让身上留下伤疤,只是当初秦小姐身上那道伤口那样重,怕是定会留下伤疤的。”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这些天一直在赶路,你且先好好休息一会儿吧。”陈桥有些心疼地看着李丽质眼底的青影说道。 “嗯。”李丽质也确实有些疲惫,点点头便在陈桥的陪伴下朝着里屋走去。 果然,隔天一早天才刚刚亮的时候,陈桥就已经与施林通一道出了门。 “大人其实在府衙中等着便是,何必亲自走一趟。”辛志诚眼中带着些不解地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左右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好做,倒不如同你们一道去看看,”说着,陈桥抬眼看向远处已经逐渐变得熙熙攘攘的街道,“何况长乐实在有些担心秦媛媛的安危,我亲自出来找人,也是为了让长乐能够安心一些。” 听闻此言,施林通与辛志诚相视一眼,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到了城中一个早点摊子上,一行人草草用过早饭,陈桥又对施林通与辛志诚说道:“待会儿我独自再去城东外面的那间木屋看看,你们两个便还是带人按着我昨日所说那般去查吧。” “大人独自前去?”施林通有些不放心地开口。 陈桥笑了一声,“怎么?还怕有人能伤得了我?” 听到陈桥这句有些狭促的玩笑话,施林通不由搔了搔后脑勺,“是属下多虑了。” 随后,一行人便从早点摊子上出来,朝着两人点点头之后,陈桥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经消失在了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大人多久没有亲自动手过了?”施林通不由很是感叹地看着辛志诚问了一句。 辛志诚耸耸肩,摇头说道:“记不得了,反正先前长安城中出事的时候,大人也是将事情都推了出去。” “大人果然很看重夫人啊。”施林通长叹一声说道。 辛志诚笑了一声,长舒一口气,“好了,咱们也分头行动吧,若能尽早将秦小姐找到,大人和夫人也能早安心一些。” “好。” 言罢,施林通和辛志诚便分别带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出城之后,陈桥便一路朝着昨日施林通所说的那间木屋飞快掠去,待到木屋总算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后,陈桥便逐渐放缓了速度。 明显能够看到人影晃动,陈桥悄无声息地朝着木屋靠近而去,等到了足以能够听清那些人说话的声音之后,陈桥便停下脚步,隐在了一片草丛之后。 “真不知道这东多西藏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满是抱怨的说道。 另一个瘦得像是一根竹竿般的男人闻言,重重地叹了一声,随后便又满是希冀地说道:“那个贵人不是说了吗?只要咱们保着他做完他想做的事情,自然给咱们足够的银钱,让咱们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必担心被官府的人抓住?” 络腮胡子听竹竿这样说,不由又提高了一些声音,“我看那人獐头鼠目,一身衣服也尽是粗布麻衣,你觉得他还能拿得出来一大笔银钱?” 竹竿苦笑一声,很是无奈又犹疑地说道:“好歹也曾是朝中大员,难不成就连几百钱银子都拿不出来?” 听到这里,陈桥便肯定指使这些人的定然就是那罗鸣德了。 “朝中大员?”络腮胡子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斜眼瞥也一眼他们身后离他们不算远的那十来个黑衣人,又再次压低声音说道:“你看那些人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样子,平日里吃个馒头都要你争我抢上一番,若他当真还有大笔的银钱,何至于让自己人落到这步田地?” 听到络腮胡子的话,陈桥也不由抬眼朝着他们身后的那十来个黑衣人看去。 因着没有蒙面,那些人看上去虽然不像络腮胡子所说的那般面黄肌瘦,看上去却也都是面色不太好的样子。 “可事到如今,咱们又能怎么办?那些人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你之前也看到了,他们杀人的时候可是连眼都不眨一下啊。”竹竿像是想起了什么,满脸的心有余悸。 络腮胡子好像也被吓到了一般,不过却还是狠狠说道:“他要是不给咱们银钱,我便去将他藏着那娇小姐的地方去告诉韩知府,我倒要看看他这十来连饭都吃不饱的手下,能不能打得过府衙那些官差。”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小点儿声!”竹竿紧张兮兮地朝着身后看了一眼,随即便狠狠瞪了一眼那络腮胡子,“要是让那些人知道咱们知道那娇小姐被藏在了什么地方,那些人还能放得过咱们哥儿俩?你不想活命了我还想呢!” 听到这话,络腮胡子再次重重叹了一声,两人便都没再多说什么了。 确定两人不会再说话之后,陈桥绕开两人所在的位置,朝着那十来个黑衣人所在的方向走去。临出门前特意拿上的昆吾刀在陈桥手中嗡嗡作响,像是已经知道今日可以开荤了一般。 陈桥将昆吾刀提起,笑言道:“好好好,知道你憋坏了,我这就放你出来透透气。” 话音才刚刚落下,赤红的昆吾刀便被陈桥从刀鞘之中拔出。眨眼间,陈桥便已经到了那十来个黑衣人的身边。 之间血光一闪,其中一个黑衣人便应声倒在了地上。其他黑衣人被这一幕惊了一下,只是还不等他们作何反应,便又有三个人接连死在了陈桥的刀下。 “你们便是罗鸣德的人?”陈桥微微抬眼看向那些脸上既戒备又惊恐的黑衣人,“若不是的话,便出个声儿,不然你们怕是一个都走不了了。” “没有人说话吗?”很有悠闲地等了一会儿,陈桥看着自己面前那些不停面面相觑的黑衣人,冷笑一声,再次提刀冲了上去。 先前说话的络腮胡子和竹竿也一早就听到了这面的动静,两个人心惊胆战地看着犹如魅影一般,将他们视为鬼煞的黑衣人犹如切瓜砍菜般一个个撂倒,心几乎都提到了嗓子眼。 没有谁开口说话,不过两个人却极有默契的同时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只是两人才跑出去不过十来步的距离,忽地便又一把匕首凌空而来,刀身尽数没入两人面前的树干之中,只剩刀柄露在外面微微颤抖。 “可别乱动,”陈桥的声音轻飘飘钻入两个人的耳朵,“否则下一次这匕首可说不准就说扎在什么地方了。” 警告两人一声之后,陈桥便又重新进入了战局。 一时间,木屋周围惨叫连连血肉横飞,络腮胡子和竹竿脸色惨白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甚至不敢回头去看一眼身后的修罗地狱。 “啊啊啊!!!” 最后一声惨叫终于落下,方才还刀光剑影的林间忽然安静了下来,只是浓浓的血腥味却还是不免让陈桥皱了皱眉头。 第647章 秦小姐在城中 一路绕过满地血水走到了络腮胡子和竹竿身边,轻而易举将深深扎在树干上的匕首拔出,在两人惊惧的眼神之下,掏出怀中的信号弹朝着空中放出一记。 “说说吧,你们到底干了些什么?”陈桥寻了一处干净些的石头坐了下来,将还在滴血的昆吾刀细细擦净,才面带了些笑意地看向站在你自己面前的两个人。 络腮胡子和竹竿“噗通”一声齐齐跪了下来,争先恐后地说起了两个人生平所做的所有恶事。 陈桥不耐烦的皱皱眉头,抬手打断了两个人杂乱不堪的告解。 “我问得是这支瓦城中的事情。” 陈桥捏着眉心问了一句。 络腮胡子和竹竿相视一眼,最终还是由尚算镇定的络腮胡子开口,回道:“阁下问得可是秦小姐的事情?” 陈桥满意点点头,认为这两个人还不算太傻。 “说说吧,秦小姐现下正在何处?”陈桥问道。 络腮胡子虽然想不通支瓦城知府怎么这么快就找着这么厉害的帮手,却还是一五一十开了口,毕竟他可不想变成那些倒在他们身后的尸体。 “秦小姐还在城内。”络腮胡子老实说道。 “还在城内?”陈桥闻言不由有些诧异。 络腮胡子赶忙点点头,继续说道:“那位贵人说,要让知府大人亲眼看着自己的女人去死。”想到先前罗鸣德说出这话时候的表情,兼之如今身后传来的阵阵血腥味,络腮胡子猛地打了个颤。 “那你可清楚罗鸣德与秦小姐眼下正在何处?”陈桥问道。 “知道知道!” 当初为了防止罗鸣德他们卸磨杀驴,络腮胡子和竹竿便多留了一个心眼,趁着那些死士被罗鸣德派去不知做什么事情去的时候,偷偷跟在罗鸣德身后,找到了被他关起来的秦小姐。 眼见罗鸣德还要继续说下去,陈桥便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眼下不必多说,待会儿有人过来之后,你便带着他们前去关着秦小姐的地方,将秦小姐救出来。” 陈桥来回看了几眼络腮胡子和竹竿,笑着说道:“无论你们先前犯了什么事情,只要你们能找到秦小姐所在,让我的人将秦小姐救出来,我便都能将你们先前的罪责一概免去,不必再过东躲西藏的日子。” 听到陈桥这话,络腮胡子和竹竿先是耸然一惊,随后便又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起来陈桥。两人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方才单枪匹马,便将那一众死士全部斩杀赶紧,且身上还没沾上一星半点血迹的男人,不停思量此人究竟是谁。 不过还不等他们猜到陈桥的身份,远处便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络腮胡子和竹竿心头一惊,刚以为来人是罗鸣德之时,便看到了一行十几个人正飞快的朝着他们所在的地方走来,不多时便已经站在了他们面前的那个男人身后。 这些来人便施林通和辛志诚还有那些黑龙军将军,他们方才本来都在仔细探查城中的事情,只是还没等他们探查出什么线索,便突然看到空中那团红色的烟雾,便立刻带人赶了过来。 “大人!” 两人才刚向陈桥行礼,便看到不远处那些歪七扭八的身体。 “大人,还是老规矩?”施林通问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老规矩,总不能就这么晾着吧?” 辛志诚笑了一声,随即便指挥着跟在他与施林通身后的黑龙军将士前去收拾那些尸体了。 “大人,这两个人是?”施林通稍有些疑惑地看着站在一旁的两个男人。 陈桥撇撇嘴角,“这两个人知道秦媛媛眼下正在何处,你带着他们两个去救人吧。” 闻言,施林通果然稍有些诧异地看向那两个男人,不过陈桥既然已经说话,那他便也不会再多问什么,当下便要带着两人离开。 络腮胡子和竹竿先是看看陈桥,随后又看向了施林通。 若说陈桥看起来还算是健壮的话,那施林通看上去便当真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这位是……”络腮胡子心中惊疑不定,却仍旧不敢说太多的话,只是小心翼翼问了一声。 施林通撇撇嘴,开口道:“黑龙军,施林通。” 他一向都知道,因着自己有些过瘦的身材,几乎所有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人都会怀疑自己的能力。 “黑黑黑黑龙军?”络腮胡子当即便打起了磕巴,他惊恐地看着做了自我介绍的施林通,随即便又猛地扭头看向陈桥,瞧他那力道,直让人以为他是要将自己的脖子给拧下来。 “没错。”施林通淡淡应了一声。 络腮胡子颤颤巍巍张开嘴,却又开开合合好几次,只是一直都没能说出话来,直到前去焚烧尸体的辛志诚都已经回来,络腮胡子才终于看着陈桥惊叫出声,“陈将军?!” 陈桥无奈笑了一声,然后便点了点头。 “莫要再废话,走吧。” 施林通很是冷漠地打断了看起来还像再说些什么的络腮胡子,还有一旁也已经在蠢蠢欲动的竹竿,没好气说道:“待找到了秦小姐,自然有时间让你们同大人说话。” 一听这话,络腮胡子和竹竿显然登时便放下心来,两人相视一眼,随即便一道站起身来跟在施林通伸手朝着城内走去。 身前是施林通,身后是黑龙军的诸位将领,络腮胡子与竹竿这辈子还没有过这样隆重的时候,此时此刻的他们也不由觉得自己也成了黑龙军中的一员。 原先每次入城的时候,都要再是小心不过一些,毕竟若是一时疏忽大意的话,那贴在城墙上面的通缉令,便足以让他们过上暗无天日的牢狱生活。 可今日,他们不必再费尽心思掩藏自己真正的长相,就这样大喇喇地跟在施林通身后,大摇大摆走进了城中。 “秦小姐被关在什么地方?”施林通问了一声。 竹竿连忙道:“就在前面的‘来顺客栈’,就是先前那罗鸣德带着我们住过一晚上的那个客栈。” “客栈?”施林通皱眉看向两人,他先前道还真是没有想到,罗鸣德竟会带着秦小姐待在客栈之中。 络腮胡子面上带了些讨好地点点头,“那罗鸣德似是对这间客栈十分熟悉,当初我们住进客栈的时候,他便在在深夜的时候带着两个人,鬼鬼祟祟地从客栈后院的柴房之中,打开一个机关去到了柴房 施林通抱臂听着络腮胡子的话,目光自是落在了不远处的来顺客栈之上。 “后来他们将秦小姐绑来之后,便将秦小姐也藏到了那个暗室之中。”络腮胡子说完,便又看向了施林通。 施林通先是若有所思点点头,而后又忽然问道:“你们可有见过一具尸体?” “尸体?” 络腮胡子不明其意地看着施林通,刚要问是什么样尸体的时候,站在他身边的竹竿忽然惊呼一声,睁大眼睛满眼惊恐地说道:“见过!小的见过!”竹竿看上去一副十足心有余悸的模样,他眼中盛满了恐惧地看向施林通,“那尸体……也被他们放在暗室之中了。” “什么?!”施林通大惊。 第648章 已经没事了 尽管是从尸山血海之中爬出来的人,可施林通却从没想过若自己长年累月地同一句尸体共处一个屋檐之下,自己会是什么样一种感受。 就连自己都无法笃定那尸体会不会对自己产生影响,更何况是秦媛媛那样一个弱女子。 “你们前头带路。” 施林通神情凌冽地看向络腮胡子和竹竿。 虽说不知道方才还看起来十分悠闲的施林通,为什么在听到尸体也在暗室之中后,突然变得急切起来,络腮胡子和竹竿却也不敢多问什么,即刻便领着施林通等人急冲冲走了来顺客栈之内。 朝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一个黑龙军将士使了个眼色,还不等客栈掌柜上来问话,那名黑龙军将士便已经上前一步,将客栈掌柜拦到了一旁。 客栈之中的人无不面面相觑,又认得施林通的人则要比旁人安心一些,毕竟黑龙军还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凑到客栈掌柜耳边,将事情的始末挑挑拣拣告诉客栈掌柜之后,客栈掌柜便惨白着一张脸,不发一言地瘫坐在了一条长凳之上。 “掌柜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明所以的店小二小心翼翼走到客栈掌柜身边,一边有惊疑不定的目光看着施林通等人的背影,一边笑声问道。 客栈掌柜却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店小二的话,依旧脸色惨白、眼神呆滞地看向前方。 眼见客栈掌柜没有任何反应,店小二便想着要上前去一探究竟,可还不等他走去后院,便已经被守在后院门口的一名黑龙军将士拦了下来。 “就、就在这儿。” 柴房之中,络腮胡子和竹竿忙活了好一会儿,将押在暗室上面的草垛全部搬开之后,指着那一块显然是通向安置的木板对施林通说道。 施林通招招手,随即便又两名黑龙军将士上前,轻手轻脚将那木板打开,紧接着便干脆利落地跳了下去。 “什么人!” 就算站在柴房之中,施林通仍旧听到了黑龙军将士,便又脸色十分难看地从暗室中出来了。 “施郎将,秦小姐和罗鸣德还有罗少森的尸体,都在 看这名黑龙军将士的脸色,施林通便知道 “秦小姐似是受了惊吓,根本不让属下们靠近。” 还不等施林通说让人将秦媛媛和罗鸣德带上来,那名黑龙军将士便又很是无奈地说了一句。 沉吟片刻,施林通想起秦媛媛当初是见过自己的,便亲自跳下暗室,先前上来的那名黑龙军将士见状,便也又跟着施林通跳了下去。 一如先前自己所料,因着罗少森那具已经缺皮少肉的尸体的缘故,暗室之中的味道并算不得太好闻,施林通皱皱鼻子,用眼神示意那两名黑龙军将士将已经被打晕到底的罗鸣德,还有罗少森的尸体带了出去。 “秦小姐,你还认得我吗?”施林通缓缓靠近着精神状态看上去十分不好的秦小姐。 秦媛媛手中捂着一块碎瓷片,听到施林通的声音之后,秦媛媛动作十分缓慢的扭头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施林通。暗室之中的光线虽然不甚明亮,可秦媛媛到底还是看清了施林通的长相,随之便想起了施林通也曾救过自己。 “是、是恩公。”秦媛媛颤抖着嘴唇说道。 听到秦媛媛还认得自己,施林通心底一松,随即便又往前走了一步,却还是不敢里秦媛媛太近,“秦老爷与韩知府很担心你,是他们让我来救你的。” “阿爷……知郎……”秦媛媛低语一声,随即便又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终于松开了手中的瓷片,埋头在膝盖上痛哭了起来。 施林通长长叹了一口气,随即便上前一掌将秦小姐敲晕,随即便将昏过去的秦小姐打横抱起,很快离开了暗室。 回到柴房之中,抱着秦小姐的施林通轻手轻脚将怀里的秦小姐放到一旁的干草垛上,又看一眼已经被黑龙军将士用几块破布盖起来的罗少森的尸体,心中暗叹一声,便差人前去府衙叫人了。 “寻个麻袋将这尸体装起来放到外面去,莫要再让秦小姐看到了。”施林通皱眉说道。 “是。”一名黑龙军将士应声而出,一转身便走出了柴房。 约莫两刻钟之后,正在拆放外面晒太阳的施林通,便听到客栈内又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施林通扭头看去,便见韩知望和秦老爷正领着一大群衙役,急匆匆朝着客栈后院走来。 “媛媛呢!” 刚一见到施林通,秦老爷便迫不及待上前问道。 施林通抬手指了指柴房,却又不好说自己打晕了秦媛媛,便道:“秦小姐这几日受尽惊吓,方才已经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闻言,秦老爷更是肝胆欲裂,一把推开还要来扶自己的衙役,跌跌撞撞地跑了进了柴房之中。 “媛媛啊!!!” 尽管隔着一道门,施林通却仍旧听到了秦老爷的哭喊声。 一扭头,施林通便又看到正双眼通红看着自己的韩知望。 “多谢施郎将大恩!”韩知望恭恭敬敬对施林通行了一礼。 施林通摆摆手,随即瞟了一眼依旧紧闭着房门的柴房,将韩知望拉倒一旁,指指地上那已经被装进麻烦之中的罗少森的尸体,说道:“这几天秦小姐一直与罗少森的尸体共处一室,我瞧秦老爷的样子,大约是听不得这样的事情,便跟你说一声,待你们将秦小姐带回去之后,定要好生安抚她才是。” 韩知望难以置信地看了地上的麻袋一眼,转而便满眼怒火地看向罗鸣德,只是那罗鸣德仍旧还在昏迷之中,韩知望不好多做什么,便只好将自己的目光收回,转而又很是感激地看向施林通,“多谢施郎将施以援手,此等大恩大德下官定然没齿难忘。” 施林通摆摆手,轻笑一声说道:“好了,既然你们都到了,那我就先带着我的人走了。” “好好好,施郎将辛苦了这么许久,赶快回去好好歇息歇息吧。”韩知望很是感动地说道。 待到施林通带着人离开之后,秦媛媛才终于幽幽转醒,她双眼迷茫地看了一会儿屋顶,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什么,便听到耳边一道悲戚又苍老的声音。 “媛媛,你怎么样?”秦老爷老泪纵横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秦媛媛缓缓扭过头去,紧绷了几天的神经终于在看到秦老爷之后彻底放松下来,“阿爷!”她挣扎着起身,一头扎进了父亲怀中。 “好孩子、阿爷的好孩子……”秦老爷感受着怀中女儿颤抖的身体,一时间只恨不能将那罗鸣德千刀万剐。 “岳丈、媛媛。” 就正在父女二人正感受劫后余生的重逢之喜的时候,韩知望便也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知郎……”秦媛媛看到韩知府,心中一时间更是委屈不已,她眼圈通红地望着韩知望,脸上布满了泪痕。 “媛媛。”想起方才施林通告诉自己的事情,韩知望心中一痛,连忙上前将秦媛媛涌入怀中,“是我没用,没能护好你。”韩知望十分愧疚地说道。 “不怪你,”秦媛媛在韩知望怀中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 第649章 杀了便是 待施林通回到府衙的时候,陈桥已经与李丽质一道坐在小院之中等着他了,同在小院之中的还有向来便十分喜欢凑热闹的辛志诚。 “事情怎么样了?” 招呼施林通坐下之后,陈桥便问了一句。 施林通点点头,说道:“秦小姐已经救出来了,只是……” 听到这两个字,李丽质的心登时便揪了起来,“秦小姐受伤了?” 闻言,施林通赶忙摇摇头,继续说道:“秦小姐并未受伤,只是那罗鸣德将罗少森的尸体从坟茔中挖了出来,秦小姐这几日便一直与那罗少森面目全非的尸体共处一室。” “天呐。” 李丽质掩嘴低呼,这样的场景她想想都觉得十分阴森可怖,更不用说是身处其中的秦媛媛了,“那秦小姐眼下怎么样了?” “属下派人将韩知府和秦老爷请过去之后便回来了。”施林通说道。 言下之意便是,他也不知道秦媛媛现下怎么样了。 李丽质闻言,扭头看向身边的陈桥,陈桥伸手轻轻拍了拍李丽质的肩膀,“我知道你担心秦媛媛,不过还是咱们还是过两日再去探望她吧。” 心中知道陈桥是想给秦媛媛多一些时间,好让她能过休养几日,李丽质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罗鸣德呢?”陈桥又问。 “也一并交给韩知府与秦老爷了。”施林通说道。 陈桥点点头,“好了,你也忙了两天,先下去歇着吧。” “是。” 应了一声,施林通便起身走出了小院,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了。 施林通离开之后,辛志诚便也十分有眼色的退下了。 “这下可以放心了吧?”陈桥柔声对李丽质说道。 李丽质轻笑一声,看着陈桥说道:“我自是知道,只要有你在,便定然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陈桥闻言,笑着将李丽质拉入怀中,“别担心,秦小姐会没事的。” “嗯。” 稍晚一些的时候,韩知望和秦老爷便将秦小姐接回了府衙之中。 这一日,府衙之中的人来来往往,每个人看起来都很是忙碌,为了确定秦媛媛当真没有受伤或是生病,韩知望派人去请了不少大夫进府衙为秦小姐诊治。 不过许是因为这几日受到的惊吓,秦媛媛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独自一人留在房中,一直都瑟瑟发抖的紧紧拉着韩知望。 韩知望心疼秦媛媛这几日的遭遇,便就一直寸步不离地陪在秦媛媛身边。 就这样过了两天之后,陈桥终于陪着李丽质一道去了秦媛媛所在的院子,好生探望了一番已经缓和了不少的秦媛媛。 “下官见过陈将军,见过长乐公主。”韩知望一只手被秦媛媛紧紧攥着,只能坐在秦媛媛身边向两人行礼。 李丽质看到秦媛媛仍旧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不觉甚是心疼的走到秦媛媛身边坐下,她轻轻抚过秦媛媛的发丝,轻声说道:“别怕,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秦媛媛看向李丽质所在的方向,忽然身子猛地一颤,随后便扑进了李丽质的怀中。 这倒是无论陈桥还是韩知望都没有想到的事情,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秦媛媛才终于松开了紧攥着韩知望的手,双手环在李丽质的腰间,无声的流着泪。 陈桥长叹一声,用眼神示意韩知望与自己一道走出了房间。 “秦小姐这两天怎么样?”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后,陈桥问了一句。 韩知望轻叹一声,比前几日要好多了,可身边仍旧离不了人,睡梦中也时常会惊醒,之后便一整夜都无法再安眠了。 闻言,陈桥先是点点头,随即便从怀中掏出个一指长的小瓷瓶放到了石桌上,“这是我离开长安城之前,因着担心长乐睡不好,特意去太医院要的安神药,回头你在秦小姐的吃食中放上一点,让她好好睡上一觉。” “谢将军!”韩知望没有推辞,十分感激地向陈桥道谢之后,便将那小小一个瓷瓶收了起来。 “罗鸣德呢?”陈桥又问,“施林通说他将罗鸣德交给你们了,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听到陈桥的问题,韩知望先是沉默了一下,随即又道:“按照我大唐律例来说,罗鸣德虽罪大恶极却也罪不至死,可是……”韩知望说着,放在膝盖上的手便紧握成拳,老天知道他有多想手刃了那罗鸣德。 看着韩知望的表情,陈桥便知道他心中所想为何,便轻叹一声说道:“先是派人进府衙杀人劫囚,如今又做出这样的事情,难不成韩知望还打算放了他?”陈桥声音低缓地说道:“这样的人,活着一日便会为祸一方一日。” 韩知望自然是听明白了陈桥的意思,原本紧皱的眉头当即便舒展开来,他重重点了下头,“下官明白了。” 看着韩知望脸上狠戾的表情,陈桥微微一笑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在院中与韩知望又说了一会儿之后,陈桥便又起身走进房中,打算叫李丽质一道离开。 没想到在李丽质的陪伴之下,秦媛媛竟然能够安稳睡着,韩知望大喜过望之下便又用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向陈桥。 不过陈桥可不打算让李丽质当秦媛媛的安神药,便也只当没有看到韩知望的表情,直接上前轻声对李丽质说道:“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因着秦媛媛在陈桥与韩知望刚刚离开之后,便哭累睡着了,一直在房中陪着她的李丽质自然也已经是昏昏欲睡。 听到陈桥的声音,李丽质睁开眼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陈桥,刚想要起身与陈桥一道离开,便觉得自己的手还被秦媛媛紧紧拉着,便又很是为难地看向陈桥,“不如桥郎先回去,待到秦小姐醒了,我再回去。” 陈桥颇为不悦的皱了皱眉头,难不成还当真让李丽质去给秦媛媛做安神药吗? “没关系的,”李丽质看到陈桥皱起眉头,便开口说道:“眼下不过才刚刚过了正午时候,想来秦小姐应该睡不了多长时间便会醒来的。” 韩知望听李丽质这么说,心中虽然想着这可不一定,不过却也在一旁用力点点头,“陈将军放心,下官待会儿定会亲自将公主送回去。” 虽然不很高兴,但陈桥先是看看李丽质,紧接着又看看韩知望,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陈桥虽然点了头,不过表情却依然不太高兴,“再过一个时辰我再来,到时候即便秦小姐还没醒,你也要乖乖跟我回去,听到了吗?”陈桥对李丽质说道。 “好~”李丽质笑着应了一声。 趁着这段时间,韩知望也很快赶去书房,处理了一下这几日下来堆积的公务,心中不止一次庆幸陈桥和李丽质的到来,否则只怕直到现在,秦媛媛还仍旧被关在那一间小小的暗室之中。 一个时辰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这次不需要陈桥来接,李丽质便已经独自一人回了他们所住的院子。 “秦媛媛醒了?” 眼见李丽质回来,陈桥忙起身上前将李丽质迎了进来。 “醒了,”李丽质唇角带笑地说道:“而且看起来要比先前好多了。” 第650章 为何要长乐陪你 扶着李丽质走进房间坐下之后,听到李丽质所说的话,陈桥难免有些惊讶,毕竟按着他的推测来看,只怕秦媛媛还得再过几日才能慢慢平静下来。 李丽质看着陈桥惊讶的表情,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揽住陈桥的胳膊,脑袋靠在陈桥宽厚的肩膀上,轻声说道:“秦小姐说,她只要看到我便不是很害怕了。” “那你也不能总去陪着她,”陈桥说道:“毕竟待到他们大婚之后,咱们便要启程回长安了,难不成还要带着这秦媛媛一起走不成?” 闻言,李丽质的笑容愈胜,她看着好似在吃醋一般的陈桥,声音中添了几分喜悦地说道:“就算我想带着秦小姐一起走,韩知府和秦老爷也不会答应的。” “你还真想带她回长安城?”陈桥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李丽质连忙摇摇头,“没有,我怎么会这样想呢?” 得到李丽质的保证,陈桥才终于放下心来,他轻轻吻了一下李丽质的额头,“以后不能再为了旁人如此辛苦了。” 李丽质笑道:“就是去坐了一会儿,怎么会辛苦?” 陈桥揽上李丽质的肩膀,长叹一声说道:“我说辛苦那便是辛苦了,你当我不知道吗?长久坐着不能动弹也是很累的。” 听到陈桥这么说,李丽质不由抬头亲吻一下陈桥的侧脸,“好,我知道,今后定不会再让自己这样辛苦了。” 天色将暗的时候,韩知望便带着这几日以来,一直都没有出府的秦媛媛到了陈桥和李丽质的院中。 看着出现在院子里的两个人,陈桥不由皱了皱眉头,怎么还追过来了? 看到陈桥皱眉,紧揽着韩知望胳膊的秦媛媛忍不住瑟缩一下,往韩知望身后躲了躲。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陈桥蹙眉问道。 韩知望心底苦笑一声,他自然是知道陈桥不愿让秦媛媛缠着李丽质,可他却不忍心看秦媛媛伤心难过的样子,只好硬着头皮,硬是拼着让陈桥不喜带着秦媛媛来见李丽质了。 “怎么都站在外面?” 原本被陈桥好不容易才劝着睡了一会儿的李丽质,刚一起身便听到外面的声音,便不由走了出来,只是看着院中算不得太和气的场景,李丽质心底暗笑一声,便走到陈桥身边问了一句。 陈桥可以对韩知望和秦媛媛摆脸色,却舍不得也这样对李丽质,便也只能缓和了脸色,将韩知望和秦媛媛让了进来。 “有什么事情吗?”李丽质柔声问道。 秦媛媛先是看看陈桥那好像锅底一般难看的脸色,又立刻扭头看向韩知望,见状,韩知望只得代为开口,“媛媛是想问,可否请公主相陪几日?” “相陪?”不等李丽质开口,陈桥便在一旁凉凉问道:“不知秦小姐所问的相陪,是如何一个陪法?” 秦媛媛看起来像是十分害怕陈桥,再次往韩知望身后躲了躲,顺道还扯了扯韩知望的袖子。 韩知望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再次代为答道:“就日夜相伴。” “怕是不行。” 听到那四个字,陈桥想也不想便拒绝了秦媛媛的请求。 闻言,秦媛媛眼中便立刻蓄满了眼泪,李丽质看着颇为心疼,却也知道若是自己答应下来的话,就当真要日夜辛劳了,而且毕竟自己才刚刚答应了陈桥,又怎么好出尔反尔? “为何……”眼见李丽质也没有开口说话,秦媛媛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为何?”陈桥当真是要气笑了,“敢问秦小姐,长乐为何要日日夜夜陪着你?” “我、我害怕……”秦媛媛低声说道。 陈桥冷笑一声,“害怕?你害怕自有韩知府与秦老爷相陪,长乐是我的夫人,何况她的身子一向也算不得有多好,难不成就只因为你害怕,长乐便要不顾惜自己的身子去照顾你?” “我、我……”秦媛媛见陈桥言辞冷漠,一时以为想不到别的理由,只是一双眼圈却变得愈发红了。 “我与长乐此番前来,不过是曾经答应了秦老爷要来为韩知府与秦小姐主婚,至于旁的事情……”陈桥冷眼看向秦媛媛,说道:“秦小姐也不必得寸进尺了。” 秦媛媛如何不知道自己的请求有些过分,可李丽质守在她身边的时候,她确实要比别的时候更觉心中安稳。 “真的不可以吗?”秦媛媛哀求的目光落在李丽质身上。 李丽质原本就同情秦媛媛的遭遇,眼下又见秦媛媛如此可怜兮兮的样子,自然是不由有些心软,只可惜还不等她开口说些什么,便又听到了陈桥的声音。 “自然是不可以,我原本想着是待到韩知府与秦小姐大婚之后再回长安城,如今看来嘛……”陈桥上下打量秦小姐一眼,“若秦小姐再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的话,我这便带着长乐回长安。” “将军!”韩知望闻言,急切开口,“将军无怪,媛媛她……”韩知望扭头看了眼秦媛媛,说道:“只是前几日受到了惊吓,所以有些杯弓蛇影,将军放心,下官定会好好陪着媛媛,不会让公主殿下辛劳的。” 当初秦老爷请陈桥来做这个主婚人,便是想着若是有陈桥坐镇,便能够避免百姓之中传出他们官商勾结的流言,韩知望又如何敢在大婚前夕将陈桥气走? “知郎……”秦媛媛甚是委屈地看向韩知望,她连着做了几天的噩梦,今日待在李丽质的身边才能好好睡了一觉,她不过就是想晚上能够不再做噩梦,白天不再时时刻刻担心会有人将自己绑走。 韩知望知道秦媛媛经过先前的事情之后,实在是吓得不轻,可他却不能也没有胆子强逼着李丽质去陪着秦媛媛。 “媛媛,莫要任性。”韩知望轻声对秦媛媛说道。 眼见韩知望也不再帮自己说话,秦媛媛一时间只觉得委屈万分。她看看韩知望,又看看一脸冷意的陈桥,最后将目光放在了李丽质身上。 陈桥自然知道秦媛媛打得什么主意,不过还不等他再次开口,便感觉到李丽质扯了一下自己的袖子,便没有再开口了。 “秦小姐,”李丽质面带柔和笑容地开口说道:“方才桥郎已经说过了,我的身子也并算不得太好,在长安城的时候,桥郎便总说不叫我太过劳累,我总不能为了你而让桥郎担心吧?” 李丽质虽然面带微笑,可说出来的话却让秦媛媛更加失落,双肩也不由耷拉了下去。 “都说出嫁从夫,我总不好因为你而与桥郎争执,这不是一个妻子应该做的事情。”李丽质依旧不紧不慢说道:“我虽然怜惜你,可对于我来说,桥郎却是要比你更加重要,所以,你应该知道我会作何选择,对吗?” “我明白了。”秦媛媛低着头说道。 客气而疏离地将韩知望和秦媛媛送出门之后,陈桥颇有些意外地看向了李丽质。 “怎么?难不成桥郎以为我会答应他们?”李丽质有些狭促地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环住李丽质说道:“夫人一向心地善良,我是担心夫人不忍拒绝。” 第651章 长安出事了 李丽质双手搂住陈桥的脖子,笑着说道:“桥郎应当知道,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无论是谁,对我来说都不可能比你更加重要。” 陈桥低头吻上李丽质的唇瓣,片刻之后两人才分开,“我一直都知道的。”陈桥柔声说道。 李丽质搂着陈桥的脖子,进入陈桥的怀抱之中,她侧着头靠在陈桥的胸膛之上,听着陈桥有力而沉稳的心跳,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终于到了韩知望与秦媛媛大婚的日子。 原本支瓦城的百姓对韩知望和秦媛媛成婚还颇有微词,毕竟一个是当地的父母官,另一个则是支瓦城最大富户的千金。就算韩知望再是体察民情、清正廉洁,秦老爷再是为富大仁、体恤百姓,总也还是免不了会传出一些闲言碎语。 不过当人们在大婚当日见到陈桥和李丽质之后,那些为数不多的闲言碎语也总算因为陈桥和李丽质的出现而消失了。 大婚之后的第二天傍晚,陈桥便带着一行人离开了支瓦城。 “知郎,我做错了吗?” 看着陈桥、李丽质还有陈玥安所乘坐的马车逐渐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秦媛媛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韩知望轻叹一声,“陈夫人到底贵为公主,况且……”韩知望目光远在隆隆远去的马车之上,沉声说道:“陈将军一向对公主最是回护,又如何忍心让公主受这样的罪?” 秦媛媛撅起嘴,“那算什么受罪……” 听到秦媛媛这声嘟囔,韩知望无奈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去的路上一路都很是平静,只是回程路上,陈桥却收到了黑龙军将士快马加鞭送来的消息。 “围城?”陈桥眉头狠狠皱起。 “是,就在半个月之前,曹王李明带兵将长安城围了起来,还挟持了陛下与太子和太子妃,兄弟们不敢轻举妄动,沈郎将便派属下快马加鞭来禀告将军。” 前来送信的黑龙军将士如此说道。 身处马车之中的李丽质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满心担忧的坐在马车之中,陈玥安也侧耳听着外面的声音,心中惦记着李泰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怀王、吴王还有魏王如何了?”陈桥果然问道。 那名黑龙军将士又道:“怀王殿下与吴王殿下因着当日恰好也在宫中,便也被曹王挟持做了人质,魏王殿下眼下则正在将军府中与二夫人一道看护着少爷小姐们。” 听到李泰暂时无事,陈玥安心中稍稍送了一口气。她扭头看了眼神情焦急的李丽质,挪过去坐在了李丽质的身边,“嫂嫂放心,陛下与几位殿下绝不会有事的。” 李丽质有些恍惚地扭头看向出声安慰自己的陈玥安,过了许久才终于点了点头,“有桥郎在,父皇他们绝不会出事的。” “长安城中如今怎么样了?”陈桥又问。 “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曹王李明派人抓了不少百姓做以要挟,还派人传话给几位郎将,说只要黑龙军胆敢入城,便将那些抓住的百姓全部杀了。”那名黑龙军将士又道。 “混账!”陈桥怒喝一声。 “桥郎,”听了许久外面的对话,李丽质终于稳了稳心神之后掀开车帘对陈桥说道:“桥郎不必担心我与玥安,赶快回去吧。” 陈桥回头看向脸色有些苍白的李丽质,不由握紧拳头,他上前几步走到马车边,长舒一口气对李丽质说道:“放心,我这便快马加鞭赶回去,我绝不会让陛下他们出事的。” 李丽质撑起一个好似哭脸的笑脸,对这陈桥点点头。 “我会让辛志诚带几个人留下来保护你们,”陈桥见李丽质张嘴像是要说些什么,便又道:“不要拒绝,你该知道,你的安危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听到陈桥这句话,李丽质终究还是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好,你也要小心。”李丽质轻声对陈桥说道。 陈桥探出手去摸了摸李丽质的脸颊,说道:“你便就当带着玥安出来游山玩水,待将那些逆贼料理了,我便来接你回去。” “好。”李丽质红着眼圈点了点头。 在李丽质额间落下一吻之后,陈桥便转身骑上那名送信的黑龙军将士带来的马,带着施林通还有一半随他前往支瓦城的黑龙军将士,扬尘而去了。 “夫人放心,陛下不会有事的。” 留下来的辛志诚看着李丽质仍旧满脸尽是浓浓担忧的望着陈桥离开的方向,不由骑着马上前劝慰一句。 李丽质看向辛志诚,笑着点点头之后回到了马车之中。 “嫂嫂,兄长走了?” 陈玥安问道。 “桥郎先行一步,叫咱们慢慢走。”李丽质对陈玥安说道。 陈玥安点点头,伸手握住了李丽质有些冰凉的手,“我陪着嫂嫂。” 骑在马上,陈桥依旧搞不懂为什么会是李明,明明先前的那些所有线索都已经将矛头指向了李福,为什么此番作乱的人竟会是李明。 只是眼下还是赶路要紧,至于这些事情,还是回到长安城之后在细细去问吧。 片刻不停歇的赶了四天路程之后,陈桥与施林通终于回到了黑龙军大营之中。 “马上叫施林通、那色、王义还有燕淮来见我。”陈桥从马上跃下,一边往议事厅的方向走去,一边对跟在他身后的那名黑龙军将士说道。 “是。”应了一声之后,那名黑龙军将士便飞快的离开了。 “至于你,”陈桥看着先前那名去送信的黑龙军将士,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奔波了这些天,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送信的黑龙军将士满脸疲色的向陈桥行礼之后,便拖着疲乏的脚步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了。 陈桥和施林通才刚刚在议事厅坐下,沈勇达几人便已经到了。 “大人。” 向陈桥行礼之后,几人也坐了下来。 “说说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陈桥问道:“怎么会是李明?” “事发之后,属下曾派人潜入城中探查一番,此次犯上作乱之人,确实是李明无疑。”那色说道。 陈桥拧着眉头扭头看向众人,又问道:“将军府怎么样了?” 若是想要犯上作乱的话,只怕没有自己坐镇的将军府,更容易成为逆贼的目标。 “大人放心,二夫人和少爷小姐全都无碍。”王义道:“眼下魏王也正在将军府中,魏王的人加上属下等后来派去的人手,足够保护好二夫人与少爷小姐们。” 闻言,陈桥悬了几天的心才总算是放下。 “储香和伊曼呢?” 施林通和辛志诚跟随自己一道前去支瓦城的消息,并算不得什么秘密,如今施林通虽然跟着自己一道回来了,辛志诚却还远在李丽质和陈玥安身边。 “大人放心,事发之初属下便已经将储香和伊曼还有云芊她们都接了出来。”沈勇达说道:“眼下她们都正在黑龙军大营之中。” “好,”陈桥点点头,随即便又对众人说道:“今日入夜之后,我便会潜入城中与魏王肩上一面,”陈桥蹙眉说道:“我先前已经让魏王着手去调查前段时间那些前朝余孽的事情,而且调查的结果也正如我先前所料一般,赵王李福的母妃很有可能是杨家的人。” 第652章 竟然又是杨氏 “什么?”众人皆表情很是惊讶的看着陈桥,因着杨贵妃的身份是陈桥离京之前,李泰才告知的陈桥,陈桥自然是还没来得及告诉其他人。 “燕淮,”陈桥不理众人的惊讶,扭头看向坐在不远处的燕淮,“今夜你随我一道潜入长安城,进城之后你我二人分头行动,我去将军府你入宫,一定要确认陛下还有几位殿下的安危。” “是。”燕淮应道。 随后,陈桥便又看向其余众人,“你们便且在营中等着,待我今晚回来之后,再做打算。” “是!”众人齐声应道。 很快,天色便暗了下来,陈桥与燕淮皆换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出了大营之后很快便融入了无边的夜色之中。 没用多长时间,两人便一前一后站在了长安城外的城墙脚下,陈桥看在了一眼燕淮,冲他点点头之后,便一跃而上稳稳落在了城墙之上。燕淮紧随其后也落到城墙之上,不等巡逻的逆贼发现他们,两人便就又好像一道魅影一般飞掠而去。 “什么人!” 陈桥刚刚在将军府中的院中落下,便听到一声爆喝。一扭头,陈桥便看到了正持刀立在不远处,满脸戒备看着自己的阿钟。 陈桥抬手扯下自己的面罩,笑着对阿钟说道:“你家主子在哪里?” 阿钟似乎没有想到来人会是陈桥,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赶忙收刀回鞘上前几步对陈桥说道:“主人眼下正在花厅与二夫人说话——” 不等阿钟话音落下,陈桥便又飞快朝着花厅方向掠去。 原本正在与伏岚说话,谁知话才说到一般,李泰便看到伏岚忽然停住了话头,定定看向花厅敞开的大门。 “怎么了?”李泰一头雾水地看着伏岚,刚问出声,便见伏岚猛地站起身朝着自己身后跑了过去。 李泰不明所以的扭头去看,刚好看到伏岚扑进了一身夜行衣的陈桥怀中。 “夫君,你回来了。”伏岚亲昵地抱着陈桥,声音中带了几分惊喜。 陈桥摸摸伏岚的头发,笑着点点头,“是,我回来了。” 看到陈桥之后,李泰也很是惊喜,待他走到陈桥身边的时候,伏岚已经退出了陈桥的怀抱。李泰笑容满面的拍拍陈桥的肩膀,“总算是回来了,还当你和质儿舍不得外面的青山秀水,流连忘返了呢。” 听李泰还能打趣他,陈桥便知道事情契税并没有他们原先预料的那般眼中,招呼着两人又重新坐下之后,陈桥便开门见山问道:“眼下宫里是什么情况,起兵之人当真是李明?” 听陈桥问起这个,李泰的脸色登时便又阴沉了下去,他沉重地点点头,说道:“当真就是李明,我原本想派人潜入宫中探查一下,可他们的防卫实在太过严密,竟连阿钟都没能进去。” 闻言,陈桥扭头看向已经跟了过来,在李泰话音落下之后,不免有些惭愧的阿钟。 陈桥摆摆手,说道:“他们既然早有防备,定不会让人轻而易举进去。我今晚是与燕淮一道入得城,想必他眼下已经入宫去了,否则应当也已经来了将军府。” 一听陈桥派了人入宫,李泰立刻心下大安。 “北衙六军和南衙十六卫呢?” 说话间,伏岚已经给陈桥拿来了一方浸湿的帕子,好让他擦一擦脸和手。 听陈桥问起,李泰便又说道:“北衙六军投鼠忌器,龙卫军和羽林军眼下也被看管了起来,至于神武军则早在起事之初便闯了出来,冷山和邱明也一早派人送了信过来,说他们已经隐藏好了踪迹。” “怀王和吴王怎么会突然进宫?是陛下下旨宣召他们了吗?”陈桥皱着眉头问道,毕竟以他对这两人的了解,且不说李承乾,李恪便是若无李世民的旨意,是绝不会轻易入宫的。 陈桥话音才刚一落下,便见李泰神情瞬间阴沉下来,“是李明挟持了父皇家传了圣旨,原本他也想让我入宫,可我那日刚好有些事情,便没有即刻进宫,谁知待我处理完了事情刚准备要进宫的时候,便已经出事了。” 闻言,陈桥不由沉吟片刻,又问道:“你现下能联系到冷山和邱明吗?” 李泰摇摇头,“为防走漏风声,每次都是他们派人来送消息给我,我从未主动去找过他们。” 对于李泰的谨慎,陈桥也能理解。 “我不在长安城的这段时间,你可还有查出什么事情吗?” 趁着方才几人说话的时候,吴管家已经亲自端了茶水过来。赶了这几天的路,虽说陈桥并没有觉得多累,却到底还是有些口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之后,陈桥便又问了一句。 李泰点点头,说道:“自然是又查出一些事情,正是因为又查出一些事情,我能确认为何此番动手的人会是李明。” “为何?”陈桥问道。 “杨贵妃虽然像当年那个杨氏一般,想要推着自己的儿子上位,可李福却好像对这些事情完全没有任何兴趣,一如当年的三哥一般,甚至平日里都甚少入宫给杨贵妃请安。”李泰徐徐说道:“不过那个李明可就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陈桥问道。 李泰想了一下,继续说道:“李明的母妃,曾是四叔的王妃……” 听到李泰的这句话,陈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李泰口中的这个四叔是什么人:“李元吉?” 李泰无声点了点头。 “你的意思是,巢王妃想要利用李明为李元吉报仇?”陈桥很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李泰看向陈桥,好一会儿没有说话,许久之后才终于低沉着声音落下一个字来,“是。” 闻言,陈桥与伏岚面面相觑片刻,最终都长长叹了一声。 教唆自己的儿子去杀他的父亲,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 “你可知道那巢王妃姓什么?”李泰饶有深意的看向陈桥问了一句。 观李泰的表情,陈桥心头动了一下,开口道:“难不成也与杨家人有关系?”若当真也是杨家的什么公主郡主的话,那这杨家人倒也还真是阴魂不散了。 李泰笑着摇摇头,“我查过了,那巢王妃虽然也姓杨,不过却与前隋杨氏没什么干系。” “又一个杨氏……”陈桥无奈笑笑,如今看来,李世民宫中便又三个姓杨的女子,可偏偏这三个女子又都与李世民有着血海深仇。 似乎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李泰也露出了一个分外无奈的笑容。 “那眼下这巢王妃……”伏岚犹疑着问了一句。、 李泰轻轻点了点头,冷笑着说道:“怕是已经准备这要当皇太后了。” 伏岚不由皱起眉来,说道:“可如今黑龙军还是城外,再加上先前逃出宫的神武军,难不成他们便没有任何顾忌吗?” “约莫他们以为,只要李明顺利登基坐上皇位,那便无论是黑龙军还是神武军都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吧?”陈桥看着李泰说道。 闻言,李泰不由点点头,说道:“北衙六军一向便只对皇位忠诚,而不是对坐在龙椅上的了。” “那黑龙军呢?”伏岚又道。 李泰再次发出一声冷笑,“这便更好说了,古语有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估摸着他们以为只要李明坐上了皇位,便是黑龙军主帅便也不敢再做些什么了吧。”说完这句话,李泰便又不由露出讥讽的表情。 第653章 大人回来了 入城之后,燕淮便依着陈桥的命令一路朝着宫城的方向而去,与将军府不同,宫城内外皆算得上是是戒备森严,不过对于身为弓箭手的燕淮来说,他自然知道该从哪里撕开一个突破口。 鬼魅一般的身影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很快便在一处守卫最是薄弱的城墙处一跃而入了宫城,借着树木草丛的遮掩,燕淮一路悄无声息的便朝着太极殿所在的方向掠去。 “父皇还是不死心吗?” 燕淮才刚到太极殿门口,便忽然听得殿内传来一声爆喝。察觉到又巡逻的士兵正逐渐接近,燕淮轻巧一跃便落在了太极殿的屋顶之上。 “十四,”太极殿内,昏黄的烛火之下,脸色算不得好看的李世民正眼神阴冷的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儿子,“可真是出息了,竟买通了南衙十六卫的人。”一句话落下,李世民又剧烈咳嗽了起来。 燕淮耳朵贴在房顶的瓦片之上,听着殿内的动静。 “还要多亏这些年父皇甚至重用北衙六军,从而冷了南衙十六卫诸位将领的心,这才让儿子有机可乘。”李明很是小人得志地说道。 “你母妃呢?她如今大仇得报在即,难道不想来看看朕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吗?”虽然沦为了阶下囚,可李世民终究坐了十数载的帝王,李世民周身的气势也不是年纪轻轻的李明可以比拟的。 “十四弟,我劝你可得好好想想清楚,你是不是一直都没找到青雀,派出去刺杀陈桥和长乐的人也一直没有回音?”坐在离李世民不远处的李承乾忽然开口,他满脸讥笑地看着李明,分外嘲讽地说道:“就算你将父皇与我们几兄弟都杀了个一干二净,只要还有一个嫡子在,你的皇位便永远都坐不稳,更不用说还有城外的黑龙军。” “闭嘴!闭嘴!”李明大怒道。 确实,李承乾所说的便是他最担心的事情,毕竟自古以来的储君便是或嫡或长,可偏偏他不仅不是嫡子,还是年纪最小的一个皇子,就算此番当真将李世民还有李承乾几人全都杀了,只要外头还有一个李泰在,那他便永远都名不正言不顺。 “黑龙军?”李明怪笑两声,“有你们在我手里,我倒要看看那陈桥敢做些什么!” “你母妃呢?”李世民又问了一遍,他的神色看上去十分倦怠,自李明把持了大明宫之后,他便在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即便融合了基因可到底年岁已大,又如何能与年轻人相提并论。 李明冷冷看向李世民,“我母妃自然是在宫中,想来眼下这个时候已经歇息了,何况,”李明嘴角扯出一个不屑一顾的弧度,“母妃想来便最是恨你入骨,又如何会来见你?” 又撂下两句狠话,李明便甩甩袖子离开了太极殿。 确认李明当真已经离开之后,燕淮便沿着屋顶落到地上,趁着巡逻士兵还没过来的空档,轻手轻脚地翻身进入了太极殿之中。 “谁!” 听到响动之后,李承乾立刻站起身来,护到了李世民的身边。李恪和李治则一左一右面朝传来声响的地方,满脸戒备地看着来人。 “陛下,”燕淮往前走了几步,将蒙在脸上的黑色面巾拿了下来,“是末将。” 因着当初陈桥将燕淮从楼兰带回来的时候,便已经带着他见过众人,李世民等人自然也是认得他的。 “你怎么来了?”李承乾送了一口气,不过去还是紧皱着眉头走上前去问道。 燕淮上前向众人行礼,随后便道:“大人回来了。” 简简单单五个字,却让在场的李家父子这段时日以来,一直高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你回去告诉陈桥,说不必顾虑我们几个,尽管发兵就是。”李世民往前走了几步,说道:“原先不过是顾忌着长安城的满城百姓,我们才愿意束手就擒,不过眼下既然陈桥回来了,那他便定是有法子保护好长安城的百姓。” 燕淮点点头,对李世民说道:“陛下不必担心,大人眼下已经身在将军府中,而且魏王殿下如今也在将军府,陛下尽管放心便是。” 这些天来,李世民最担心不过的就是李泰的安危,他虽然也担心几个外孙,不过将军府却远比魏王府要要全得多,只要伏岚不带着孩子们走出将军府的大门,那些逆贼想要挟持他们那边是万难之事。 只有李泰,李世民虽然知道李泰身边也有不少高手保护,可若当真遇上军队,只怕也只会凶多吉少。 “朕自然相信他。”李世民长叹一声,转念又问道:“质儿可回来了?” 燕淮摇摇头,道:“大人是先行带人回来的,至于夫人那边,则交给辛郎将保护,待到将逆贼拿下之后,大人会亲自去接夫人的。” 李世民放心地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燕淮的到来,算是给李世民父子几人吃了一颗定心丸,原本因为此番李明谋反而身体也变得每况愈下的李世民,面色都好了不少。 “那末将便先行告退了。” 同几人说完陈桥交待的话之后,燕淮行了一礼便又按原路退出了太极殿。打开窗户看了眼四周无人之后,便一个闪身便消失了在茫茫夜色之中。 “父皇,”李承乾扶着李世民坐下,面带笑意地说道:“这下父皇便不必忧心了。” 李世民感叹着点点头,幸好陈桥回来的及时,否则在拖延几日只怕这天下便当真要换个皇帝了。 李恪和李治也长长舒出一口气,“也不知四哥眼下如何了。”李治有些忧心地说了一句。 李恪笑笑,“他既然身在将军府,那便定然是要比咱们几个好过得多,太子也不必过于担心。” 李治愁眉不展地点点头,随即便也安静了下来。 “父皇去睡一会儿吧。” 这样几日因着忧心宫城内外的事情,一连几日李世民都没能睡一个安稳觉,如今既然得知陈桥已经回来,李承乾便连忙上前劝了一句。 “你们几个也都熬了几宿,今晚也好好睡上一觉吧。”李世民对几个儿子说了一声,便由李承乾扶着往内殿走去了。 待李世民睡下之后,李承乾便又捏着眉心走了出来,烛光之下李恪与李治一站一坐,不过面上的表情却都比前几天甚至是今夜燕淮到来之前好看了不少。 李承乾上前坐了下来,抿了一口冷茶说道:“你们这两个这几天可有什么发现?” 听到李承乾的问话,李恪走到门边,打开太极殿的大门朝外面四下看了一眼,才又关上门走到李承乾身边坐了下来,“昨天夜里我去后宫那面走了一圈,发觉有不少宫殿之中都漆黑一片,唯有翠微宫简直算得上是亮如白昼,还有不少士兵进进出出。” 翠微宫? 李承乾闻言皱起眉头,翠微宫正是李明生母杨氏的所住的宫殿。 “杨贵妃宫中倒是没有任何异常,不过……”李治也皱着眉头开口说道:“我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李承乾看向李治,问道:“哪里不对劲?” 李治却只是皱着眉头摇摇头,“我也说不来,就是觉得不太对劲。” 第654章 今夜便动手 闻言,李承乾不由沉默下来,不过最终却还是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先不必管杨贵妃那头,如今既然陈桥已经回来,那咱们便不必再按照原来的计划行事,只安稳些等着陈桥带领黑龙军入城便是,否则只怕又要生出什么乱子来。” “好。”听到李承乾这话,李恪和李治一点头。 “对了,太子妃今日怎么样?”李承乾又问了李治一声。 李治眼中浮现几分担忧的神色,有些失神的摇摇头说道:“她这胎本就不太稳,宫中又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只怕……”李治的话没有说完,不过李承乾和李恪都俱是有过孩子,也失过孩子孩子的人,自然知道李治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 “别担心,”李承乾眼下也只能拍拍李治的肩膀安慰道:“当初陈桥便说过,你那太子妃也不是什么寻常女子,她定然不会有事的。” 听到李承乾这句话,李治也只能点头应了下来。 从大明宫一跃而出之后,燕淮便以迅雷之速赶到了将军府之中。 “大人。” 跟在阿钟身后进了花厅,燕淮连忙给陈桥行礼。 “陛下和继位殿下如何了?”陈桥问道。 李泰听陈桥问起李世民的情况,便也连忙屏息去听。 “陛下与继位殿下均没有大碍,只是陛下脸色却不是很好,应当是这样几日忧思过度所致。”燕淮说道。 得知李世民他们都并没有大碍之后,陈桥和李泰才总算放下心来。 “怎么样,你要不要与我一道出城?”陈桥又扭头看向李泰的方向。 李泰沉思片刻,随即便点点头,“好。” 陈桥微微一笑,得到李泰肯定的答复之后便站起身来,对伏岚说道:“你且安心在府中等着,我去去就回。” 伏岚自然是不会担心陈桥会有什么危险,便也只是点头说道:“放心,我会照顾好孩子们的。” “走吧。” 闻言,陈桥便又对李泰说道:“趁着天色还没亮,赶快出城。” 李泰应声站了起来,随即又想到自己的身手并不想陈桥和燕淮那般敏捷,便又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了一句,“我该如何出城?” 陈桥笑了一声,给燕淮递了个眼色,燕淮心领神会地走到李泰面前,转身背对这李泰说道:“我背殿下出城。” 虽然有些不太好看,不过眼下却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李泰便也没有再推三阻四,十分顺从地爬到了燕淮的背上。 “那我先走了。”陈桥狠狠抱了伏岚一下,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响亮的吻,随即便与燕淮和李泰一道离开了将军府。 眼见三人的身影逐渐湮没在夜色之中,一直守在花厅外面的吴管家不由走进花厅对伏岚说道:“二夫人不必担心,将军定能够快去快回的。” “我不担心。”伏岚唇角荡开一个安心的笑意,出了花厅往房间走去了。 三人一路疾行,很快便到达了城门之下,不过眼下正人最觉得困乏的丑时,陈桥与燕淮相视一眼,随即便先后高高跃起落到城墙之上,稍听片刻便又纵身跃出城去,不多时便隐身入了树林草丛之中。 进入树林之后,李泰便从燕淮背上下来,三个人便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一大片树林,回到了黑龙军大营之中。 “今日天色已经不早,暂且先都去休息,余下的事情明日再说。”陈桥对两人说道。 在陈桥回来之前,无论是身在长安城中的李泰还是身在长安城外的黑龙军,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得安眠,虽说体内有各种基因支撑,可到底还是会觉得有些困乏,眼下听到陈桥这样说,李泰和燕淮自然是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下来。 “我该住在哪儿?”看着燕淮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自己的营房,李泰有些犹疑地问了陈桥一声。 陈桥笑笑,带着李泰便朝着自己的居所走去。 “咱俩住一间?!”李泰胆战心惊地问了一句。 陈桥失笑摇摇头,“我房间隔壁还有一个空房间,不过常年都有人收拾洒扫,还算能住人,你今夜便先住在那个房间。” 听到陈桥所言,李泰忙点了下头,“好。” 一夜无眠。 隔天一早,睡乐这么多天以来第一个好觉的李泰,早早便起了身,不过等他从房间走出来的时候,住在他隔壁的陈桥却早已经没了踪影。 “喝!” 李泰刚从那座小小的院子出来,便听到远处一声将士们训练时发出的高喝,突如其来的喝声让他不由打了个激灵,随即便饶有兴致地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正在看着将士操练的陈桥一转身,便看到正朝着他们走来的李泰,不由转身朝着李泰迎面走去,“起了?” 李泰活动了一下四肢,目光落在远处正在操练的将士身上,“这些小子精神倒是好得很。” 陈桥笑笑,招呼着李泰一道去用饭,“前些日子我没回来的时候,他们心里总免不了要七上八下的,今日刚好用这个做借口好好操练他们一顿。” 李泰闻言也不由笑了一声,“你倒是狠心。” 待两人走到饭厅的时候,早饭才刚刚出锅,“去传我命令,让他将士们不必再练,先来吃饭吧。” 吩咐了一个伙夫一声,陈桥便与李泰一道盛好自己的饭,端到一旁一个僻静些的角落用起饭来。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喝了一口热乎乎的粥下肚之后,李泰长舒一口气问道。 陈桥端起粥碗,同样喝了一口之后才对李泰说道:“方才我已经听了燕淮的回禀,他说昨日他入宫之后,刚好遇到李明在太极殿中耍威风,而且他现下最迫不及待的便是将你也抓住,如此才好将嫡子斩尽杀绝,稳坐皇位。” 闻言,李泰不由冷笑一声,“就他那个蠢货,还想抓住我?”李泰甚是不屑地说道:“出事之后,我并非第一时间便去了将军府,而是在魏王府中又待了一个时辰确定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之后,才动了身,若是换作其他稍微有些脑子的人,莫说足足一个时辰,只怕不出一时三刻便会派人踏平我的魏王府了。” 听到李泰这番话,陈桥也确实觉得这李明并算不得什么厉害人物,“我打算今晚入夜之后便动手了。” 没想到陈桥竟会如此迅速,李泰不免觉得有些惊讶,“今夜?” 陈桥点点头,“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哪里还值得咱们费心太多?”陈桥哼笑一声,“我如今既然回来了,那便不会再由着他们去胡闹了。” “那南衙十六卫呢?”李泰蹙眉问道:“还有神武军,冷山和邱明如今也不知躲去了什么地方,难道不必先与他们取得联系?” 陈桥笑了一声,“你不说我倒忘了,那南衙十六卫原本的职责便是拱卫京师,保护陛下安全,谁知竟会让人收买了去,这样吃里扒外的东西难不成你还想留着?” 李泰摇摇头,“南衙十六卫之中,并非所有人都是欺君罔上之人,只怕大多数人都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是那些谋逆之人用他们的亲眷作要挟,他们即便豁得出去自己的性命,恐怕也难以割舍家人的性命。” 第655章 竟都是白眼狼 闻言,陈桥倒是略微有些诧异的看向了李泰,直看得李泰甚是不自在。 “你做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眼见李泰有些急了,陈桥便不由笑着摇摇头,“你倒是当真与原来很不一样了,”陈桥看着李泰说道:“若是原来的那个你的话,只怕也不会去向那些将士究竟有没有苦衷,是不是不得已了。” 李泰撇撇嘴,看上去满是不在乎地说道:“说这些做什么,你便只管说你打算怎么做便是了。” 虽然面上看上去满不在乎,不过陈桥却还是能看出来李泰的言不由衷,不过他却也没有再打趣李泰什么,转而又说起了正事。 “其实要不伤百姓拿下这些人,并不是什么难事,难得是如何才能知道南衙十六卫之中,哪些人是被胁迫的,哪些人又是被收买的。” 陈桥用筷子沾了一下粥,在桌面上一左一右画了两个圈,“只要能确定这个事情,那接下来的事情便都很好说了。” “可南衙十六卫足足有三十万人,要知道这些又谈何容易。”李泰蹙眉问道。 陈桥却笑着摇摇头,说道:“若你是李明,你会挨个去收买那些将士们?” “这自然是不会的,”李泰说道:“只需收买几个将领再要挟几个将领,那三十万将士自然就成了我的囊中之物。”说着,李泰又不免不屑撇撇嘴,“难不成李明那蠢货也懂该怎么做?” 按照李泰的想法来看,李明定然是一个将士一个将士前去收买的。 陈桥知道李泰心中早已经是对李明深恶痛绝,便也没有与他争辩什么,只是笑笑说道:“所以,咱们只需去好好查一查南衙十六卫之中的那几个将领,便能知道究竟那些是与逆贼一丘之貉,又有哪些是不得已为之。” “你说的是。”李泰不由点头,“那么事不宜迟,你这便派人去查吧。” 不过李泰话音才刚刚落下,施林通便大步朝着他和陈桥所坐的桌子走了过来。 “大人,魏王殿下。” 施林通向两人行礼,刚要再继续说些什么,便被陈桥打断,“先去盛饭吧,边吃边说。” “是。” 李泰眼神疑惑地看向陈桥,显然是有些不太明白陈桥和施林通这个是在打什么哑谜。 陈桥歪歪嘴角,对李泰说道:“我先前便已经想到此间关节,所以今天天还未亮的时候便已经让施林通带人去查了。” 李泰没想到陈桥行动会这样迅速,不过他却更没想到,从天未亮到现在也不过短短一个时辰的功夫,施林通便竟然已经回来了。 “我黑龙军中的机锋营,你可不能小看他们。”陈桥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李泰听罢不由翻个白眼,“想来当年我陷害大哥的事情,也有这机锋营从中搅和吧?” “怎么能说是搅和?”陈桥对着李泰露出一个“此言差矣”的表情,笑着说道:“陛下有命,我自然就要尽心竭力一些。” 就在两人还在你来我往斗嘴的时候,施林通便已经端着早饭又回到了两人面前。 “说说吧,查得怎么样了?”陈桥停下与李泰的斗嘴行为,冲着施林通问道。 施林通点点头,随即便道:“据查,南衙十六卫的十六名将领之中,被曹王李明收买的足有九名,另有四名将领至今保持中立,没有表明自己的立场,再有便是三位宁死也不愿屈从于曹王的将领,这三位将领都已经在曹王起事之初,便已经死在同僚刀下了。” “混账!”闻言,李泰不由愤怒捶了一拳面前的木桌,施林通碗中的白粥也晃了些出来,他连忙将粥碗端起,以防李泰再来一次。 “原以为会是胁迫,没想到这李明倒是比我所预料地更加狠辣一些。”陈桥的脸色也阴沉笑来,言罢便有看向施林通,“还查到了什么?” 施林通三下五除二将粥喝完,便又说道:“那九名被收买的将领之中,有一名叫做曲向和的将领,乃是曲意逢迎假作与曹王等一干逆贼同流合污,其实暗中一直在告诫手底下的将士,且不可做出有害社稷国祚之事。” 这倒是陈桥和李泰没有想到的事情。 “还有呢?”陈桥又问。 “再有就是那四名中立的将领之中,已经有两名暗中与曹王有了往来。”施林通说道。 刚刚才听到一个好消息,谁知转眼间便又是一个坏消息,“这么说来,如今南衙十六卫那些将领之中,便是只有一人是真正忠于陛下,至于那两个既没有明显倾向陛下,也没有明显倾向李明的,恐怕也只是想要明哲保身罢了。” 陈桥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李泰的面色看上去比他们手中的黑色粥碗还要黑,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南衙十六卫之中,竟只有四个将领是完全终于李世民,而其中的三个人也一早死在了李明的刀下。 想到这点,李泰的脸色便不由变得愈发难看起来。 “大人,仍旧决定今晚动手吗?”施林通问道。 陈桥点点头,“你先吃饭,用晚饭之后便叫着沈勇达他们一道来议事厅见我。” “是。” 施林通应了一声之后,目送陈桥和李泰离开了饭厅。 “你也实在不必为此动怒,”两人出来之后,明晃晃的太阳便落在了两人的头顶,眼下的长安城虽然已经到了深秋的时候,不过被太阳笼罩着的两人却仍旧觉得很是温暖,陈桥看一眼气得脸色铁青的李泰,不由说道:“你便只当此番是大浪淘沙便罢了。” “父皇平日里对他们有多好,不必我说他们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谁知此番竟一个个地都摇尾乞怜地投到了李明麾下,当真全都是些狼心狗肺!”李泰怒气冲冲说道:“真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陈桥失笑一声,对李泰说道:“无碍,此番之后,再重新挑选一些新人填充进入南衙十六卫便是。” 李泰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叹着气摇了摇头。 “若是有黑龙军在,只怕此番就当真要改朝换代了。”李泰自嘲笑了一声,“我愿意自己也算是有些本事的人,谁知世道如今我才明白过来,我手底下这些人保护我一个或许足够,可若是要让他们保护更多的人,只怕他们也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 “想这么多做什么?”陈桥拍拍李泰的肩膀,说道:“若是没有我与黑龙军的话,只怕你眼下还正与怀王殿下斗得你死我活,又哪里会给你们二位 听到陈桥这句话,李泰不由“噗嗤”笑出声来,不过细想之下,他却也知道陈桥所说并没有错,若是这长安城之中没有陈桥、没有黑龙军,只怕他与李承乾眼下早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两人一路说着话往议事厅走去,路上又来来往往的黑龙军将士不断向两人行礼。 李泰还是头一次来到黑龙军大营,自然是不免觉得有些新奇,虽然跟在陈桥身边却仍旧不免左瞧瞧右看看,过了许久之后才终于感叹一声,“你这黑龙军大营,当真是不错啊。” 第656章 杀入长安城 不过李泰话音才刚刚落下,便又见又两个少年正一前一后向着陈桥走来。 “将军!” 这两个站在李泰和陈桥面前少年,自然就是齐子枫和王冲。 陈桥对着他们露出一个笑容,“你们找我可是有事?”陈桥问道。 方才看到李泰在这里的时候,王冲本想就此算了,不上钱多说什么会啊吗,不过齐子枫却不愿退,于是便生拉硬扯着王冲走到了陈桥面前,向陈桥行礼。 “无事,只是看到将军,自然是要上前行礼的。”齐子枫目不斜视地说道,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放到李泰身上。 李泰自然是察觉到了齐子枫对自己的敌意,不过他却不明白这敌意究竟是从何而来,于是等到齐子枫和王冲离开之后,李泰便问了陈桥一句。 陈桥似笑非笑看向李泰,说道:“他们两个素来将玥安看做自己的妹妹。” 一听陈桥提起陈玥安,李泰心中便是不由一声苦笑,不过却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无言跟着陈桥一道往议事厅走去。 两人在议事厅坐了没多长时间,沈勇达等人便鱼贯走了进来。 “都坐吧。”陈桥一抬手,对众人说道。 待到众人都坐下之后,陈桥才依次下达命令。 “王义,率领你的千拾营,将长安城的几处城门看住,决不能放一个人出城,无论是百姓还是什么人,只要有像趁乱出城的,若不停规劝一律绑了便是。” “是!”王义起身领命,随后复又坐下。 “那色,”陈桥又将目光落在那色身上,“你率领乾狼营入城,搜寻所有叛军,若有负隅顽抗者全部就地格杀勿论。” “是!”那色沉声领命。 随后,陈桥又看向坐在那色身边的燕淮,“你一向擅长隐在暗处,今夜你便也一如既往拿着你的弓箭隐在暗处,若见到又行事鬼祟之人,当即射杀便是。” “是。”燕淮应下声来。 “至于沈勇达和施林通,”陈桥转而看向坐在自己左手边的王义和施林通,“你们两个带着雷虎营和机锋营随我一道攻入宫城,据施林通所查,南衙十六卫的主力全部留守宫城之内,兵戎相见之时若有弃暗投明者便可留下性命,剩下的便都不必手下留情。” “是!”沈勇达与施林通起身领命。 说完今夜的安排之后,陈桥沉静如水的目光又从面前这些人的面上一一划过,“今夜一战,最要紧的便是不能伤到长安城百姓的性命,更要保护陛下与几位殿下的性命,余下的便都由你们自己随机应变就是。” “是!” 眼见这陈桥一道道命令传达下去,李泰坐在一旁难免有些坐立不安,“我呢?我需要做些什么?”李泰不由出声问道。 陈桥笑了一声,转而面向李泰说道:“今晚你的事情最是要紧,若没有你的话,只怕黑龙军再是厉害也都师出无名。” “最要紧的事情?”李泰甚是疑惑地看着陈桥。 陈桥看着李泰点点头,“身为陛下第四个儿子,第二个嫡子,你所要做的便是让黑龙军师出有名。” 听到这句话,李泰霎时间便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没问题。”李泰朝轻轻点了下头。 “好,就这些了,接下来你们便各自去准备吧,咱们日落之后便出发。”陈桥对在场众人说道。 “是!” 齐声应下之后,众人便又鱼贯而出离开了议事厅。 “还当真是令行禁止啊。”李泰很是感叹地看着沈勇达等人的背影,无不赞叹地说道。他原先也是见过沈勇达等人平日里是什么模样,先前在沈勇达等人进入议事厅之前,李泰原本以为场面定是会十分热闹,却怎么也也没想过会如此井然有序。 陈桥轻笑一声,“军中之人便是这样,平日里再是插科打诨不着调,一旦有了要紧的事情,便都会正经起来不会胡闹。” 李泰了然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到太阳终于西垂缓缓落下之后,陈桥便换上出征时所穿的黑色盔甲,腰间挂着昆吾刀一步步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大人。” 来到列队森严的黑龙军将士面前,陈桥摸了摸站在自己身边的黑虎的脑袋,目光从表情坚毅的黑龙军将士们脸上扫过,待到最后一丝阳光也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上之后,忽然振臂高呼一声,“出发!” 随即,陈桥一跃坐到了黑虎背上,李泰骑马立在他的左侧,表情也甚是肃穆。 大军沉默无言的响彻长安城所在的方向进发,没过多久便已经达到了长安城下。 “来者何人!” 城楼上,一个士兵探着脑袋向下看去,虽然他已经再清楚分明不过地看清楚了站在 陈桥没有开口,只是侧着头看了李泰一眼,李泰自然知道陈桥的意思,当即便高喝道:“真是瞎了你的一双狗眼,竟连本王也不认得了?” 不等城楼之上的士兵再度开口,李泰便又接着喝骂出声,“大胆逆贼,竟敢围困长安、挟持当今天子,也不摸摸你们的脖子,看看还顶不顶得住你们那颗愚蠢至极的脑袋!”李泰声音高亮且狠戾,直骂的城楼之上的守兵不知该如何回嘴,“有幡然悔悟打开城门者,待本王与陈将军清扫逆贼之后,自会请父皇论功行赏,若是尔等一意孤行执迷不悟,可休怪黑龙军将士刀下无情了!” 黑龙军的威名,这普天之下又有谁没听说过,只是先前他们的上峰明明对他们说过,明知要陛下在他们手中一日,黑龙军的人便不敢轻举妄动,待到曹王殿下荣登大宝,那黑龙军主帅陈桥也不过是一介臣子,又如何敢于新皇对着干? 可眼下,陛下还尚在宫中,黑龙军却已经逼到了城门之下。 “将军!这可如何是好!” 听着李泰的一声声喝骂,又见光中带着祈求地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上峰。 叛军将领此刻自然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原也是被曹王哄骗上上了贼船,本以为只要李世民还在他们手上,他们便可高枕无忧,谁知李泰竟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出去,更是威风凛凛带着黑龙军杀了回来。 “不开?”李泰高声讥讽笑道:“即是如此,那便不必多说了。” 不给上头的叛军将领在多留考虑的时间,陈桥当即抬手一挥,乾狼营的将士便紧跟在那色身后杀出,黑龙军的将士上城墙从来不需要云梯、勾爪之类颇显累赘的东西。只见腾挪跳跃只见,便又数百名乾狼营将士杀气满满地站在了城墙之上。 “杀!” 随着那色的一声高喝,乾狼营将士们齐刷刷拔出腰间的长刀,眼睛一眨不眨地抬手便劈向了站在他们面前已然是瑟瑟发抖的叛军。 很快,城门便被从城墙上杀下来的乾狼营将士打开了。 随着城门被轰隆隆打开,端坐于黑虎背上的陈桥看着城门甬道之中那些尸体,冷笑一声便驱着黑虎率先跑了进去。 第657章 为父报仇 千拾营的将士由王义安排至各个城门内外,将长安城的四座城门都牢牢看守住。 乾狼营的将士们则在那色的带领下,不停清除着胆敢想要偷袭陈桥的叛军逆贼。 因着乾狼营将士的清扫,陈桥很快便率领着黑龙军来到了宫城之外。 “四哥!” 果不其然,已经听到风声的李明早已经在应天门上面的城楼等着他们。 “十四可是寻了你许久啊!” 夜色之下,李明的脸在明明灭灭的火把之下显得尤为阴森,他俯视着应天门外的李泰和陈桥,火光下的眼神之中尽是灭顶的恨意。 “住嘴!”李泰抬头看向上方的李明,喝骂道:“你这逆贼不配做我的弟弟,更不配做父皇的儿子!” “哈哈哈哈哈!” 闻言,李明却只是发出一阵凄厉的笑声,随即便消失在了城楼之上。 “李明不见了。”李泰皱着眉头看向陈桥。 陈桥看上去却有些不紧不慢,“约莫着是逃去太极殿,想用陛下作要挟吧。” 说完这句话,陈桥便挥了挥手,紧接着骑着马立在他身后的沈勇达和施林通便打马冲向前方,就在马匹即将撞到城墙上的时候,两人一跃而起,脚尖轻踏马背登时便站在了先前李明所在的地方。 站在城墙的墙沿之上,沈勇达和施林通相视一笑,随即便齐齐拔刀杀向了那些杀声大作朝着他们杀来的士兵们。 城墙之外,李泰屏息凝神听着里面传来的阵阵杀声,不免有些担心沈勇达和施林通的安危,不过当他扭头朝着陈桥看去的时候,却见陈桥依旧面色淡然的安坐于黑虎背上,自己便也放下了心来。 不出片刻,紧闭着的应天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施林通在甬道尽头杀敌,沈勇达则只身一人打开了平日里需要七八名太监一起用力才能打开的城门。 待到城门大开之后,沈勇达嘴角的嗜血笑容一闪即逝,旋即便又提刀杀了回去。 “杀!!!” 眼见城门已经打开,余下的所有黑龙军将士皆大喊着拔刀冲入了宫城。 “走吧?”陈桥眼带笑意的看了一眼李泰,随即便驱着黑虎一步步朝着宫城之内行去。眼见李泰眼中似有担忧划过,陈桥安慰这说道:“别担心,他伤不到陛下什么的。” “好。”闻言,李泰心下稍安,跟在陈桥身边缓缓入了宫城之中。 此事的宫城之中正是杀声震天的时候,李泰看看左右激战正酣的黑龙军与数十万叛军,一眼便看得出来黑龙军已然是胜券在握。 “黑龙军,果然名不虚传啊。”李泰再一次感叹道。 先前黑龙军战无不胜的名头虽然叫的响亮,可长安城中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布衣百姓,皆无缘得见战场上黑龙的赫赫威风。 如今身在这样的战场之上,李泰自然不免觉得心神激荡。 从厮杀着的战场之上从容而过,每每有不长眼想要偷袭两人的叛军,都会在还未靠近两人的时候,便被已经发现他们的黑龙军将士斩杀于刀下。 果然一如陈桥所料,待两人优哉游哉来到太极殿外时,李明早已经带着数千士兵将自己重重保护起来。 看着台阶上那表情甚是张狂的李明,李泰愈发愤怒起来,他刚要说些什么,便被陈桥一把拉住。心知陈桥定是还要做些什么,李泰便也未在做声,只是默默坐在马背上,看着陈桥从黑虎背上一跃而下。 “曹王殿下,若你现在束手就擒,我可以向陛下求情饶你一命。”陈桥一边说着,一边抬脚走上台阶。 那数千名士兵的目光都牢牢钉在陈桥身上,眼看着陈桥一步步走上台阶,虽然他还什么都没有做,可那些士兵心中欲却已经升腾起浓浓的恐惧。 “束手就擒?”李明嘶吼着说道:“凭什么要我束手就擒,他李世民的皇位本就是从我大伯手中抢来的!”李明声嘶力竭喊着,“他这个刽子手!不仅杀了大伯还杀了我的父王与五个哥哥,将我母妃强抢入宫!我今日便要为我父王!为大伯报仇!” 听到李明所言,陈桥不由皱起眉头。 “你父王?”陈桥反问一句,“你是说李元吉?” “正是!”李明高声道。 李明话音落下之后,陈桥神色复杂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含着嘲讽之意的大笑,“曹王殿下,究竟是什么人如此欺瞒于你,你为何就不好好想想,陛下既然能杀了李建成、李元吉还有你那些所谓的哥哥,为何独独要留下你?难道陛下便不知斩草要除根的道理吗?” 听到陈桥所言,李明先是一愣,随即表情便变得更加凶狠起来,“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 只是这句话说出来,莫说是陈桥和李泰,便是李明自己都难以相信。 “我原以为曹王殿下是因为那皇位才做出这样的荒唐事,谁知竟是为了如此可笑的一个理由!”陈桥不屑说道,眼中尽是寒光。 “陈大将军一向巧舌如簧,我不与你争辩!” 无论李明是否相信了陈桥的话,他如今早已经是骑虎难下,即便他当真听了陈桥的话束手就擒,他也不认为李世民会放过他这样一个狼子野心的逆子。 “给我杀!”李明举起手中明晃晃的长刀,高喝一声。 “杀!” 随之而来的便是那数千名士兵齐齐朝着陈桥杀去。 即使陈桥早已经名声在外,可如今他不过单人匹马,又如何敌得过这数千士兵?在场所有的叛军心中都在这样想,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终于有胆朝着陈桥举起刀来。 冷笑一声,陈桥脚尖轻点之下,登时便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之内。 “上面!” 不知是谁大喝了一声,所有人都齐刷刷抬头朝着半空看去,谁知还不等他们看清陈桥的身影,便有一道血花飞溅而出。 “噗通”一声,一个叛军的尸体轰然倒地,溅起一片尘土。 这突如其来的惊变,让在场的所有叛军都不由瑟缩起来,李明愤怒至极,当即便砍杀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叛军,高声呼喝道:“敢退者!杀无赦!能杀陈桥者,赏黄金万两!” 前有猛虎,后有恶狼,所有的叛军在恐惧和金钱的支配之下,再次朝着陈桥挥刀而去。 谁知还不等他们触到陈桥的衣角,陈桥便再一次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下,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此番陈桥甫一消失,叛军便齐齐抬头朝着空中看去。可无边夜幕之下竟出了点点繁星之外,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啊啊啊!!!” 突然一声惨叫响起,众人朝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却只见到一个将士捂着失去双脚支撑的腿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紧接着,不等在场叛军反应过来,陈桥便已经再次行动起来。 妖冶的红光在夜色之中显得尤为可怖,随着一声声戛然而止的惨叫声响起又落下,陈桥的身影在这数千人的叛军之中竟如入无人之境般来去自如。 不到一时三刻,数千人的叛军便已经倒下了三分之一。 第658章 为何逼我至此 远处,坐在马上的李泰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凶悍嗜杀的陈桥,他的目光随着那道红光来回移动,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捕捉到陈桥的身影,只能看到一道有一道冲天血光勃然而起,又转眼落回地上。 看着眼前这幕犹如地府煞神重回人间的场景,李泰禁不住一阵阵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觉得兴奋,座下的马匹四肢在地上不断来回踏步,似乎是因为面洽的血腥味太过浓重而倍感不安。 黑虎懒洋洋的在一旁趴着,它虽然也很想跟随陈桥一道上前厮杀,不过它却也知道陈桥眼下只想独自杀敌。 太极殿的殿门被紧紧关着,门内的李世民等人全然不知外面发生的什么事情,只是隐约听到接二连三响起的惨叫声。 很快,太极殿前的台阶便被血水染成了猩红一片,站在这成河的血泊之中身着黑色盔甲的陈桥,只让人发自内心觉得恐惧。 “陈、陈将军饶、饶命啊!!!” 还有幸存下来的叛军终究还是被眼前杀气盈天的陈桥吓得清醒过来,黄金万两又能如何?他们杀不了眼前这个人,就算他们的人数再多数倍,都不可能杀得了眼前这个身着黑甲,手持红刀的杀神。 很快,宫城内的所有不肯投降的叛军都已经死在了黑龙军将士的刀下,沈勇达和施林通打扫完战场之后,便率领着所有黑龙军将士到达了太极殿前。 听到身后传来“轰隆隆”的脚步声,李泰循声望去,便见犹如是从血水之中捞出来的沈勇达,正满眼杀气的朝着太极殿疾驰而来。 “沈大哥!” 眼见沈勇达就要冲出去与陈桥一道并肩杀敌,同样被沾染了一身血水的施林通眼疾手快把人拉住。 “做甚!”沈勇达很是不满地瞪了施林通一眼,眼中杀意尽现,若非李泰知道他们之间关系甚为亲厚,只怕都要以为沈勇达是对阻拦他的施林通起了杀心。 施林通苦笑连连,随后便抬手指指陈桥的方向,“眼下大人正在兴头上,沈大哥要是执意上前坏了大人的兴致,我到时候可不会给沈大哥求情的。” 闻言,沈勇达果然仔仔细细盯着陈桥看了一会儿,随即便散去了满身的杀气,懒洋洋地撇嘴说道:“还好你眼尖,否则只怕大人回头又要罚我绕着咱们大营跑圈了。” 看到眼前这一幕,李泰不由啧啧称奇,毕竟他也知道人一旦开了杀戒,便很难因为旁人的规劝而停下来,更遑论沈勇达遮掩个的悍勇之人。谁知这沈勇达不过是听了施林通的一句话,便顿时停了下来,散去满身戾气抱刀好整以暇看想远处的陈桥。 “陈桥!!!” 一声凄厉的爆喝之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发出声音的人的身上。 李明拖着一把曳地长刀,眼神怨毒地看向陈桥,身上的华服早已经在方才的打斗之中被溅染上了不知多少血迹,还有无意中摔倒是沾染的灰尘。 相比之下,反倒是已经杀了不知多少人的陈桥,眼下看上去还更加整洁干净一些。 此时的陈桥早已经将身上的黑色盔甲脱下来扔到了一边,朗朗星空之下,他一身白衣迟到而立,再杀了不知多少叛军之后,身上依旧出尘不染,好像方才杀人的人并非是他一般。 “你为何要逼我至此!” 李明声音涩哑,背靠在太极殿紧闭的大门之上,他的脚边也倒下了一些人,似乎是因为想要头像而惨死于他手中的叛军。 站在台阶中间的位置,陈桥皱起眉头抬眼看向距他还有有些距离的李明,并未开口答话。 李明忽然直起身子,拖着长刀踩着满地血水一步步走向陈桥所在的位置,刀刃在青石板上划过,发出沁满了杀气的声音,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李明身上,就连那些幸存下来的叛军,都不知道李明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终于,陈桥动了,长袍的衣摆在他身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犹如一道流星划过夜空。 不等李明再往前几步,陈桥便已经站在了他的背后。 李明先是呆愣片刻,随即便猛地扭身朝着陈桥看去,他脸上在清晰分明不过的狠戾落在陈桥眼中,可明明应该是被仇恨填满的眼中,却不知为何出现了几分无奈和委屈。 “我杀了你!!!” 突然,李明举刀朝着陈桥当头劈下。 “小心!” 李泰急忙大喊一声。 只是在场这么多人之中,也只有李泰会担心陈桥的安危,毕竟所有黑龙军心中都再是清楚不过,陈桥是绝对不会被如此一个看起来便没什么真材实料的半大少年伤到。 果然,陈桥抬眼瞟了李明一眼,随即便抬起一脚将李明踹倒了台阶之下。 随后陈桥轻叹一声,他的目光落在倒地不起的李明身上,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飞身掠到台阶 只是陈桥却并未像旁人所想那般将李明一刀劈成两半,他俯身而下,轻而易举将李明握在手中的长刀夺下掰成两段扔到一边,紧接着便一把将李明从地上提了起来亲自押着李明一步步朝着太极殿之中走去了。 “这……”沈勇达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陈桥与李明的背影,又扭头看了眼站在他身边的施林通,“大人这是要放过他?” 施林通也想不明白陈桥此举是为了什么,不过他们一向不会置喙陈桥的任何决定,饶是震惊如沈勇达,也不会胡乱猜测多言。 “魏王殿下,大人叫你呢。” 押着李明走了几步之后,陈桥回头朝着李泰招招手,不过正在发呆的李泰却好似并没有看到陈桥的动作,故而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听到这一声提醒,李泰猛地回过神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果然就看到施林通正在看着他。 眼见李泰回过神来,施林通抬手指指陈桥所在的方向,“大人在叫您呢。” 闻言,李泰连忙从马上下来,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陈桥身边。他冷冷看了一眼似乎失去了全部精气神的李明,略带疑惑地看向陈桥,“有什么事吗?” 陈桥无奈看着李泰,说道:“说起来,这也只是你们的家事,曹王好歹是个皇子,难不成你还真要我将他一刀劈了?” “你何时还在意过这些?”李泰撇撇嘴说道,又不由想起当年的李佑,“当年你对老五可是一点儿都没手下留情啊。” 听李泰提起李佑,陈桥眼中闪过一丝怒火,“我对他不留情,是因为他胆敢对长乐动手的缘故,若非他居然毒害长乐,我也不会对他下那样的重手。” 闻言,李泰也不由长叹一声,同样是被打断四肢的人,如今他已经恢复如常,李佑却还在府上苟延残喘。不过一旦想到李佑当年竟会对李丽质下毒,李泰心中才刚刚升起来的那一点点怜悯之心,便很快烟消云散了。 陈桥看了李泰一眼,“走吧,去见陛下吧。” 李泰点点头,随即便跟在陈桥身后,一道往太极殿的方向而去了。 不知因何缘故,台阶之下的施林通在看到李泰顺从地跟在陈桥身后,一步步朝着太极殿而去的时候,竟没来由打了个颤。 第659章 放他走吧 “怎么?你冷啊?”沈勇达很是奇怪地看向施林通。 施林通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进而也没有听到沈勇达的声音。不知为何,明明是一身素衣,施林通却恍惚间以为陈桥才是这大唐的主宰之人,明明走在尸山血海之中,他却以为陈桥是在朝着龙椅走去。 “喂!” 沈勇达见施林通一个劲儿的发呆没有理会自己,不由伸手推了推满脸惊骇之色的施林通,颇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 “撞鬼了你?” 施林通被沈勇达推得醒过神来,看了一眼正皱眉看着自己的沈勇达,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沈勇达狐疑地看了眼施林通,却也没有再多问什么。 陈桥的背影终于消失在了前往太极殿的台阶之上。 “去把那些尸体都收拾了,剩下的活口全都押起来。”沈勇达对身后的黑龙军将士招招手说道。 “是!” 应了一声,十几名黑龙军便从队列之中出来,拿着火油与火折子朝着那些尸体跑了过去,另有十几名黑龙军则是分别朝着那些虽然侥幸从方才陈桥杀戮之中活下来,却已然都被吓得不轻的那些叛军。 将尸体都收拢点燃之后,太极殿前便只剩下了满地的血水。 那些被押解的叛军看着地上的血水,眼前似乎还是陈桥身子翻飞的穿梭在他们之中,切瓜砍菜一般的收割了一条条性命,个个脸色惨白就连嘴唇都还打着哆嗦。 “就这样的银样镴枪头,也敢干谋逆造反的事情。”沈勇达看着这些人,很是不耐地冷笑一声说道。 而此刻的太极殿中,李明已经被陈桥押着跪在了李世民面前。 “说说吧,究竟是何人怂恿你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陈桥才一开口,殿中李家父子几个便都惊诧异常地看向了陈桥。 陈桥扫了几人一眼,随后便对李世民说道:“他先前说他是要为父报仇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我想着,这孩子不过十七八的年岁,又如何能够知道当年玄武门一事,定是有人从中挑唆。” 闻言,李世民先是一愣,随即便是面色一暗,他失望万分地看向李明,声音十分沉重地开口说道:“你说,究竟是谁在你身边挑唆、怂恿,让你做出这样有违人伦纲常的事情。” 儿子不仅要造反,还要杀了自己替自己当年的政敌报仇,饶是李世民心智再坚也难免痛心。 李明俯首在地上,任凭陈桥和李世民如何去问,都只一言不发。 “说!”李世民终于震怒,他重重拍了一下桌案,猛地站起身来,刚想要往前走上几步,却忽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发觉李世民有异,陈桥忙上前一步将早已经华发丛生的李世民堪堪扶住。 “父皇!” 眼见此景,李承乾几人也满心担忧的上前几步。 李世民闭着眼睛稳了稳,随即才挣开陈桥的搀扶,一步步走到李明面前,低头看着自己最小的儿子,长叹一声之后说道:“你认为李元吉是你的阿爷,可李元吉死的时候是武德九年,而你出生却是在贞观二年出生,你自己想想,你如何会是那罪臣之子?” 听到李世民的话,李明伏在地上的身子猛地一颤,却依旧没有说话。 “罢了罢了,当年的血债终究是要偿还的,你的母妃……”李世民没有说完接下来的话,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他只觉得异常疲惫,“承乾,扶朕去休息吧。” “是。”闻言,李承乾连忙上前稳稳扶住李世民的胳膊。 刚刚才走出去几步,李世民却又好似想起什么一般停下来,回头对陈桥说道:“不必对他用刑,他愿意说就让他说,不愿说也就罢了,留他一条性命,赶出长安城去吧。” “好。” 虽说陈桥以为,若是不动刑,只怕李明不会将那个躲在他身后的人交待出来,不过一来是李世民已经说了话,他不愿李世民再为着这样的事情劳心劳力,二来则是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想,那么李明说与不说都已经不很重要了。 直到李世民和李承乾的背影消失在外殿之后,李泰才走到陈桥身边,“当真就这样轻易放过他?” 陈桥点点头,“陛下年纪大了,定是不愿见到父子相残、兄弟相恶的事情,眼下陛下既然已经说了这样的话,那此事便到此为止吧。” 听到两人的对话,李恪与李治对视一眼,随即李治便上前两步说道:“姐夫,有件事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陈桥挑眉看向李治,微微一笑说道:“你且说来听听。” 李治看了仍旧伏在地上的李明一眼,纠结了好一会儿之后到底还是对陈桥说道:“这几日我与三哥时常会在晚上看守最是薄弱的时候,偷溜出去在这宫里转上一圈。” 闻言,陈桥不由点点头,若是他们几个当真就在太极殿之中束手待毙的话,陈桥反而会觉得惊讶,“你们发现了什么?” 李治皱了皱鼻子,虽说比起小时候,如今的他已经颇具天子之威,可每次到了陈桥面前的时候,却仍旧好像是当年那个紧紧牵着李丽质手的男孩。 “启辉宫里头不太对劲。”李治对陈桥说道。 “启辉宫?”陈桥毕竟是外臣,就算还有一重驸马爷的身份,却也对大内皇宫不很了解。 李治看出来陈桥的疑惑,便又对陈桥说道:“启辉宫便是当今杨贵妃的寝宫。” 陈桥了然点了下头,又道:“你觉得哪里不对劲?” 听陈桥这么问,李治却仍旧一如既往很是困惑地摇了摇头,“我也说不来哪里不对劲,可这段时间以来,巢王妃的翠微宫每晚都亮如白昼,还有不少兵士进进出出,可就与翠微宫一墙之隔的启辉宫却没有半点动静,而且……”李治皱起眉头思量了好一会儿,才又道:“虽然启辉宫里面很暗,我却总觉得里面藏了不少人。” “藏了不少人?”陈桥闻言有些惊讶。 李治点点头,“好像……好像在翠微宫之中进出的那些人,其实全部进了启辉宫一般。” 听到李治这句话,陈桥终于长长舒出一口气,他看了眼仍旧伏在地上一声不吭,可在他们提及巢王妃的时候,身子却仍旧止不住微微颤抖的李明,心中不由暗叹。 “曹王殿下可愿说些什么吗?” 陈桥又问了一句,太极殿中站得这几个人也等了许久。 可曹王却好似被人割掉了舌头一般,依旧一句话都没有说。 陈桥叹息着摇摇头,随即便朗声喊道:“来人!” “将军!” 处理完叛军尸体的那些黑龙军将士,有一些眼下正守在太极殿之外,听到陈桥的喊声之后,立刻抬脚走了进去。 “将曹王待下去,不必动刑不必关押,放他出城去吧。” 陈桥摆摆手说道。 进门来的黑龙军将士愣了一下,许是也没想到陈桥和李世民会如此轻而易举放过这个谋逆之人,不过陈桥既然已经下了命令,他们便也不会再说什么,当即便上前一把将李明提起,押着人往外面走去。 待到李明被押出太极殿之后,扶着李世民去了内殿的李承乾也又返了回来。 第660章 陛下心软了 陈桥看着面前这几个虽然没有吃太多苦头,可却也结结实实被关了一段日子,故而都不免有些蓬头垢面的皇子王爷,轻笑一声说道:“眼下事情了解了,你们也都快各自回去好好沐浴歇息吧。” 眼见众人还想说些什么,陈桥当即抬手阻止了几人要说的话,“余下的事情,带你们休息好了再说。” 闻言,众人也知道陈桥这便是心意已定,便也没有在多说什么,都各自出了太极殿。 待到众人走了之后,陈桥才晃晃悠悠进了内殿,他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即便李世民说了自己想要睡觉可却一定是睡不着的。 “你来了。”靠在床上的李世民看到陈桥走进来,不由笑了一声,可那笑容之中却有着难以掩饰的疲乏。 陈桥点点头,扯了个墩子便在李世民床榻旁边坐了下来。 “陛下怎么看?”陈桥很是开门见山的问道。 他心中再是清楚不过,虽然年岁已大,可李世民到底是经历过玄武门之变的人,不会连这点打击都承受不住的。 李世民苦笑着摇摇头,“你心里已经有了猜想吧?” 陈桥毫不遮掩地点点头,说道:“此事确实还有很多疑点,难道陛下便没有想过那背后之人究竟是谁吗?” “我听青雀说,你让他查了贵妃的身世?”李世民没有回答陈桥的问题,反而问了一个看起来与今日之事毫不相干的事情。 陈桥闻言笑了一下,说道“对,先前杨政道与赵王府和曹王府的事情,到底还是让我有些介怀,我听说贵为也姓杨,便让魏王去暗中查探了一番。” “青雀查到了什么?”李世民问道。 “杨贵妃乃杨坚的小女儿。”陈桥直白说道。 陈桥话音落下之后,内殿之中陷入了一阵沉默,外面却忽然起了大风,就连身处内殿的陈桥和李世民,都察觉到了那风中的凉意。 殿中的打小烛台都在这流窜而入的风中摇摇晃晃,看起来好似随时都会被吹灭一般。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李世民万分感怀地说道。 “风不止,便是因为有外力作祟,只要将那些外力都清除干净了,这风自然也就会停下了。”陈桥直直看着李世民的双眼说道。 闻言,李世民不由怔愣一下,随即便捏着眉心说道:“朕老了。” “陛下心软了。”陈桥笃定道。 李世民长叹一声,随即便很是无力地点了点头,“不错,朕确实是心软了。” “那陛下可有想过太子殿下的将来?”陈桥问道。 李世民挑眉看向陈桥,“为善?你为何有此一问?” 陈桥轻叹一声,继而说道:“眼下陛下心软放过那些人,可他日太子殿下登基之后呢?”陈桥问道:“难道他们会因为太子殿下登基,便放弃为祸大唐吗?会因为太子殿下的登基,便偃旗息鼓吗?” 听到陈桥这接连的发问,李世民眉间的褶皱愈发深重,沉默许久之后,他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那陛下又何苦将这样一个烂摊子丢给太子殿下?”陈桥又道。 “十三他……”李世民有些犹豫地说道:“到底还小。” 听到李世民这话,陈桥却不由摇摇头,“陛下何必自欺欺人,赵王殿下如今已是弱冠之年,哪里还能算得上小?” 内殿之中再次沉默下来,外面的风声却愈发地大了。 “陛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陈桥又道一声。 最终,李世民重重叹了一声,他苦笑着看向陈桥,突然问了一句,“若瀚哥儿今后与他的兄弟反目,你又当如何?” 陈桥没想到李世民会有此一问,便耸耸肩说道:“莫说如今我膝下只有瀚哥儿一个儿子,便是再多几个,我也不会放任他们闹出兄弟相残的事情,”说到这里,陈桥看向李世民灼灼的目光,继续说道:“若他们之中当真有人走上歪路的话,那我这个当父亲的,定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李世民向来都比旁人要多了解陈桥一些,世人皆道陈桥是个心胸宽广又温柔多情之人,可只有他知道,无论是心胸宽广还是温柔多情,都不过只是陈桥的表象,其实这个如今天下最是强盛军队的主宰者,很多时候都比这世间大多数人都更加锱铢必较、铁血无情。 “朕知道了。” 李世民长长叹了一声,困乏的闭上眼睛。 “陛下有了决断便好,那我这便回去了。”陈桥起身说道。 “早些将质儿接回来吧。”李世民的声音之中透露出浓浓的疲倦。 “我知道,陛下放心。” 落下一语后,陈桥又看了一眼面容似乎又苍老了许多的李世民,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内殿。 太极殿外,沈勇达与施林通依旧率领着黑龙军等在外面,陈桥走出太极殿来到众人身边,他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些将领,心中不免有想起方才李世民问他的那个问题,若是将来他的儿子们闹出兄弟阋墙这样的事情,如今他麾下这些人,又会分成几个阵营呢? 想到此处,陈桥心中便也不免觉得有些忧愁。 “大人?”眼见陈桥已经走到他们面前,却又突然发起呆来,沈勇达不由担心地轻喊了一声。 陈桥回过神来,开口道:“出宫。” “是!” 众人应了一声之后,陈桥翻身坐到黑虎背上,缓缓朝着宫外而去。 忧心忡忡在家等了一晚上,在见到陈桥终于回来的时候,伏岚不由大大松了一口气,她不是担心陈桥会受伤,而是担心陈桥去玩了一步,宫中那些人会出什么意外。 “无事吧?” 伏岚眼见陈桥虽然回来了,可面上表情却十分凝重,刚刚才放下的心转瞬便又悬了起来。 陈桥朝着伏岚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没事,想来你这些天应该也没睡好,赶快去睡吧。” 伏岚有些不放心地看了陈桥一眼,最终还是在陈桥催促的目光之下离开了。 等到伏岚离开之后,陈桥便走到门外在花园之中的那张藤椅上坐了下来。天上悬着一轮弯月,好似是什么人的笑脸一般,陈桥看着心烦便索性闭上了眼睛。 若是他的儿子们兄弟反目…… 陈桥不确定自己到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情,可却知道若是那时候自己已经去见阎王爷了的话,只怕这天下便要大乱了。 想到这里,陈桥不免轻笑一声,如此想想他竟还觉得有些期待。 但若是自己还在世的话,即便儿子们要反目,应当也闹不出多大的乱子,到时候他便每人各打五十大板,再将他们扔去吐火罗好好冷静冷静。 打定主意之后,陈桥也终于真真正正放松下来,然后便觉得到底是已经十月底,长安城的夜里已经逐渐有了些凉意。 “夫君?”伏岚原本也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好一会儿才终于有了睡意,可就在她马上入睡的时候,却听到了房门被人打开的声音。 “是我,”陈桥抹黑走进来,说道:“你不必起身了,我随便洗漱一下就好。” 一阵响动之后,换了家居服的陈桥便掀开被角躺到了床上。 “天冷了,明日起身后记得多穿些衣服。” 伏岚缩进陈桥怀中,轻轻点了点头。 第661章 我来接你回家 “你方才不是问我出了什么事情吗?”陈桥声音之中带着笑意问了伏岚一句。 伏岚一怔,她原本以为陈桥不会愿意说,谁知陈桥竟主动又说起了此事。 察觉到伏岚再次点点头,陈桥便又说道:“方才我在宫中的时候,陛下问了我一句话。” “陛下问了什么?”伏岚不由开口。 陈桥紧紧搂住伏岚,说道:“陛下问我,若是今后我的儿子们反目,我该当如何?” 听到这句话,伏岚便是不由心下一紧,依着陈桥的为人,若是他的儿子们当真闹出什么事情话,只怕……伏岚不由要紧下唇,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说道:“那夫君究竟会做些什么?” 陈桥轻笑一声,说道:“我也想了许久,先前也正是陛下的这个问题心里便有些烦闷,不过眼下却是想通了。” 陈桥扭头,在一片漆黑之中显得尤为明亮的双眼看向伏岚,“我的儿子们闹出兄弟阋墙的事情,没准儿到时候黑龙军也会被分割成好几个阵营,这天下也会因此变得大乱,可若到时候我已经眼睛一闭去了阎王殿,那我自然是管不着了,不过只要我还在这世上一日,他们便不必想着能闹出什么乱子,惹急了我,把他们发配到天南海北的地方,让他们都去好好冷静上一番。” “天南海北?”伏岚不由有些疑惑。 陈桥笑道:“波斯、吐火罗还有高丽甚至是拜占庭和天竺,总归能找到一个能让他们冷静下来的地方。” “夫君决定便是。”伏岚伸手露出陈桥的腰,脸上浮现出轻松的笑意,“孩子总是不打不成器的。” 闻言,陈桥不由失笑一声,“你这话又是从哪儿听来的?” 伏岚枕在陈桥胳膊上,说道:“程夫人。” 听到伏岚的这个回答,陈桥心中更是一阵无奈,“以后没事,别总听程夫人胡说八道,没得好孩子都给打坏了。” “我晓得轻重的。”伏岚说道。 夫妻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先后跌入了沉沉睡梦之中。 隔天一早,陈桥刚一睁眼,便发觉伏岚已经起身不见了踪影,他从床上坐起来,下地抻了个懒腰才洗漱一番披了见外衣走了出去。 谁知刚一出门,陈桥便被两个小家伙紧紧抱住了腿,一左一右将两个小家伙从地上提起来抱在怀中,陈桥挨个亲了亲瀚哥儿和熙丫头胖乎乎的脸蛋,笑道:“今日怎么起得这样早?” 熙丫头搂住陈桥的脖子,又亲昵地蹭了蹭他已经长出胡子的脸颊,“熙儿想阿爷了。” 陈桥心头一暖,当即便又在熙丫头脸蛋上重重亲了一下。 “儿子也想阿爷了!”瀚哥儿不甘示弱地喊了一声。 陈桥无奈笑笑,便也又重重亲了瀚哥儿一下。 眼见两个孩子都已经心满意足,陈桥便又将两人放了下去,“你们岚姨在哪里?” 瀚哥儿伸出短粗的胳膊,朝着前面指了指,说道:“岚姨正在吃饭呢?还跟我们说,若是阿爷醒了的话,便叫阿爷一道去用饭。” 陈桥拍拍瀚哥儿手感很是不错的脸蛋,对两人说道:“你们先去告诉岚姨,我换身衣服便过去了。” “好!” 应下之后,这原先还总是吵架吵得十分火热的兄妹俩,便手拉手非常乖巧地朝着花厅走去了。 回房换了一身衣服之后,陈桥便去了花厅。 “我今日便出发去接长乐,不然时日一长只怕她又要担心。” 花厅之中,陈桥一边用饭一边对伏岚说道。 伏岚闻言点点头,说道:“好,瀚哥儿和熙丫头也想长乐了。” 陈桥点点头,用完饭之后便又握握伏岚的手,离开了将军府。 自陈桥离开之后,辛志诚便护着李丽质行程缓慢地朝着长安城靠近,几天下来一行人倒也没有走出去多远。 “辛郎将,咱们何事动身啊?” 这日,一行人刚刚在一座城镇落下脚来,早上刚一醒来,李丽质便出门问了辛志诚一声。 听到声响,辛志诚回身对李丽质说道:“夫人,方才已经又将士传信过来,说京中的动乱已于前天夜里荡平,大人昨日便已经从京中能动身来接夫人了。” 闻言,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皱眉不展的李丽质终于露出也一个笑脸,很是惊喜地问道:“当真?” 辛志诚点点头,“自然不敢欺瞒夫人。” 得到肯定的答案,李丽质一颗心也终于落回肚子里,“既然桥郎要来,那咱们便不必挪动了,不然只怕到时候又要走岔了。” “是。” 应了一声,辛志诚便下去吩咐其他留下来的黑龙军将士了。 得知长安城中已经没什么事情了,李丽质登时便心情好了起来,她沿着楼梯走道客栈楼下,刚准备跟店小二要一壶茶来,便见到一个看上去便十分脑满肠肥的人,正很是色眯眯地朝着她走过来。 见到那人,李丽质皱起眉头,刚要转身离开,便被那人带着的家仆挡住了去路。 “小娘子怎么独自出门了?”那肥头大耳之人笑眯眯在李丽质身旁的桌边坐下,伸出短粗的手指指指旁边的凳子,“小娘子坐下说话吧。” 李丽质心中不耐,却也不想闹出太大动静,便忍着心头的厌恶坐了下来,“你是何人?” 男人不怀好意地“嘿嘿”一笑,刚想要对李丽质动手动脚,便见李丽质神色清冷,不由顿了一下,说道:“小娘子一个人吗?” 李丽质紧抿薄唇,看也懒得多看那人一眼,“不是。” 听李丽质这么说,男人便又不由朝着四周看去,去见客栈空荡荡的一楼也只有李丽质与他还有他手底下的这些家仆,便不由暗笑一声,只当李丽质是在骗自己,便又说道:“我瞧小娘子也是出远门,只是这路上怕是会多有不平,小娘子若不嫌弃的话,不若与在下同行?这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眼见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近,李丽质心头愈发厌恶,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便,便见那男人进突然嚎叫着朝着后面重重摔去。 “把人拖下去。” 风尘仆仆赶了一天一夜路的陈桥原本心情还算不错,谁知刚一进了客栈,便见有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将李丽质堵在那里,当即便随手抓了一双筷子朝着那人掷去。 “是。” 分明才离开李丽质身边不过一时半刻,谁知竟就会有那样不长眼的人凑上去,辛志诚知道陈桥眼下定然看谁都很是不顺眼,便也不敢多说什么,直接上前将那人拖了出去。 “放肆!你们干什么!” 那人的家仆叫叫囔囔的想要上前抢回自家主子,却又被剩下的黑龙军将士接二连三踹出了客栈。 “桥郎!” 相较于陈桥眼下比不算好的心情,李丽质在看到陈桥的那一瞬间,便露出如花笑颜,她飞扑入陈桥怀中,紧紧搂住陈桥的腰,温柔说道:“你总算来了。” 陈桥拍拍李丽质的背,轻声道:“我来接你回家了。” 李丽质松开抱着陈桥腰的手,眼中满是喜悦地看着陈桥,重重点了点头,“嗯!” 第662章 我看谁敢动手 先前,独自一人留在客房之中的陈玥安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直到听到李丽质的一声惊呼之后,才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兄长!”陈玥安惊喜地看着楼下的陈桥喊了一声。 听到声音,陈桥扭头去看陈玥安,几日不见,陈玥安竟似乎又长高了一些。 从楼下一路走到楼上,陈玥安看着两人上来,便很是高兴地迎了上去。陈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陈玥安,不由点了点头,“果真又长高了一些。” 陈玥安没想到陈桥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竟会是这个,不由低头羞赧笑了一声,“兄长又打趣我了。” 陈桥却摇摇头,面色看上去也严肃不少,“真的长高了。” 闻言,陈玥安更是喜悦,忙与陈桥和李丽质一道去了先前李丽质所住的房间。 这厢陈桥正与李丽质还有陈玥安心平气和说着话,那厢方才先是被陈桥一双筷子戳进手掌和肩膀,后又被辛志诚无情扔出了客栈,还想要对李丽质行不轨之事的男人,眼下正一边怒火中烧地瞪着辛志诚,一边疼痛不已地被家仆扶了起来。 “你知道我阿爷是谁吗!”那人龇牙咧嘴地叫嚣道。 辛志诚双手抱臂,满不在乎地摇摇头,“不知。” 那人被辛志诚实在无所谓的态度刺激了一下,随即便更加声嘶力竭说道:“有种你们给老子等着!等着!” 说罢,便带着家仆跑走了。 “客官,方才那为可是本城府尹家独子啊。”客栈掌柜愁眉苦脸地走到辛志诚身边,小心提醒一句。 辛志诚却只是摆摆手,说道:“无事,掌柜的不必担心。” 说罢,辛志诚便又进了客栈之中。 “本城府尹的儿子?” 早在方才便已经带着李丽质回了客房之中,眼下听到辛志诚的回报,陈桥不免冷哼一声,“若他老子还有些眼色,便不要再带人过来寻衅,否则我便叫他知道什么叫有来无回。” “可他方才分明还同我说,想要与我同行啊?”李丽质很是疑惑地问了一句。 陈桥无奈笑笑,“那样的无耻之徒,想来也是骗你的。” 李丽质轻叹一声,“原来如此。” 陈桥点点李丽质的鼻尖,“不必在想这些龌龊之人,待用过午饭之后,咱们便动身回长安城。” “好。” 在听完李丽质的话之后,陈玥安才之后,原来李丽质方才竟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一时间也是不免气愤不已。 “兄长定要好好惩治那登徒子才是!” 自认了陈桥做兄长,陈玥安便一向都是与李丽质更加亲近,现下见到李丽质眼中仍有些厌恶的神色,便不由更加愤慨。 “放心,我定不会轻饶了他的。”听到陈玥安的话,陈桥也冷声说道。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李丽质到底还是挂心长安城之中的事情,忍了再三却还是没有忍住。 “桥郎,”李丽质看向风尘满面的陈桥,有些心疼的摸摸陈桥的脸颊,却仍旧开口问道:“此番的谋乱之人……”李丽质咬咬下唇,到底还是问了出来,“当真是十四弟?” 陈桥看了李丽质一会儿,终于还是点点头,“是。” 李丽质闻言不由长叹一声,又问道:“那十四弟他……” 陈桥摇摇头,说道:“放心,陛下只是将他赶出了长安城,并未要他的性命。” 至于李福的事情,陈桥则没打算现在就叫李丽质知道,毕竟一个弟弟才闹出这样的事情,若是此刻再告诉她,她的另一个弟弟也正图谋不轨的话,只怕李丽质会更加难过。 听到陈桥此言,李丽质不由放心一些,说道:“或许对于十四弟来说,这样反而更好一些。” “敢问兄长……”听着陈桥和李丽质的话已经说完,陈玥安便也有些坐立不安的绞着手指,犹豫再三才终于问了一句,“魏王殿下如何了。” 闻言,陈桥先是一愣,随即便想到虽然陈玥安已经许久没有在提起过跟李泰有关的任何事情,可她心中却仍旧记挂着李泰。 “放心,魏王自然也平安无事。” 陈桥柔声对陈玥安说道。 得到陈桥的回答,陈玥安总算放下心来,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虽说陈桥已经说了定要将严惩那人,却也没有说究竟要如何去做,李丽质和陈玥安知道陈桥心中有数,便也没有多问什么。不过虽然三人都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急着要做些什么,却也总拦不住有些人要来找死。 “大人,府尹来了。” 快到正午的时候,客栈里面忽然吵闹了起来,一直守在外面的辛志诚敲门进来,对陈桥如此说道。 李丽质忍不住皱了下眉头,显然是又想起方才那人的肥头大耳。 “你不必露面,我去料理了他们便是。”陈桥安抚李丽质一句。 “好。”李丽质点点头。 “刚才那些贼人呢!” 陈桥刚一出房门,便听到一道喝声,他心中不由冷笑几声,随即便抬脚走下了楼梯。 “阿爷!刚才就他打得我!” 方才那肥头大耳之人的伤口皆已经被包扎好了,不过再次看到陈桥还是有些胆颤,便紧紧跟在自家阿爷身后,不敢往前走上哪怕一步。 听到儿子的之人,府尹当即便眉毛倒竖地对站满了整个客栈的衙役说道:“来人!将此贼子给本官拿下!” “谁敢动手!”陈桥稳稳坐下,跟在他身后的辛志诚自然是上前怒喝一句。 “你又是什么人!竟敢对本官大呼小叫!”府尹怒气冲冲喝问一声。 那肥头大耳之人,连忙上前凑到府尹耳边低语几句,听得府尹更是怒气横生,“好啊!”听完儿子的告状,府尹便又抬手直指辛志诚,又对那些衙役说道:“将此贼子也给本官拿下!” “我倒要瞧瞧,”陈桥目光森冷的扫了一圈客栈之中的衙役,随即便接下腰间的昆吾刀放在桌上,“今日谁敢动手。” 似乎是察觉到了主人的怒气,被放在桌上的昆吾刀发出一声清冽的声响,似乎是想要再次饮血。 陈桥一手按在昆吾刀上,抬眼看向府尹父子,“你便是这涅州城的府尹?”说着,陈桥眼睛余光便又扫到了躲在一旁的客栈掌柜和店小二,冷笑一声继续说道:“观你和你儿子的言行,想必平日里也没少做欺压百姓、鱼肉乡里的事情吧。” 听到陈桥此言,那府尹更是大怒,“放肆!尔等贼子又如何敢如此口出狂言!” 陈桥哼笑一声,冷冷看向府尹,“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这把刀。” 闻言,府尹只是随意瞥了眼桌上的昆吾刀,随即便恶声恶气说道:“今日便是天王老子来了,本官也要将你拿下入狱!来人!来人!” 四周的衙役虽然慑于陈桥的威势不敢乱动,可却也不能不听府尹的命令,当下也只能缓缓朝着陈桥与辛志诚为了过去。 只是还不等他们靠近陈桥和辛志诚,客栈之中便又忽然不知从哪里冲出来几个人,三下五除二便将那一干衙役料到,随后便站到了陈桥与府尹之间,形成了一道人墙。 “将军,可要将此昏官拿下?”其中一名黑龙军将士问了一句。 第663章 真是个烫手山芋 陈桥活动了一下脖子,懒懒说道:“如此昏官,还留着作甚?” “是!”齐刷刷应了一声后,那几名黑龙军将士便齐齐向前,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将那府尹还有他那肥头大耳的儿子,以及跟在他们身后的一众家仆全部押到了陈桥面前。 “放肆!放肆!本官乃朝廷命官!不要命了吗你们!”府尹虽然被黑龙军将士押着跪了下来,却依旧在不停叫嚣着。 “我是万万没想到,此处距离长安城也实在算不上远,怎么还有会有你这般胆大妄为的官员。”陈桥冷着一张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而且……”他又重新将昆吾刀挂回腰间,“你不认得我就算了,可你却不该不认识我这把昆吾刀。” 听到昆吾刀的名字,府尹开始的时候还是满脸不屑,心想,这是什么破名字。只是没过太长时间,府尹便忽然猛地朝陈桥看去,满眼尽是难以置信和惊惧的神色。 “想明白了?” 陈桥轻笑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说实在的,我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像你这般蠢而不自知的人了。” 落下一句话,陈桥便准备转身上楼。 “把人都押回长安城,留待陛下发落吧。”说完这句话,陈桥便走上楼梯回到了房中。 “陈将军!”府尹忽然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喊声,“是下官有眼不识泰山!陈将军饶命啊!陈将军!” 可惜陈桥眼下已经进了房中,自然不可能再出来见他。 府尹的儿子自出生以来,见过最大的官便就是府尹,再加上府中父母溺爱,便一路长成了个无法无天的性子,在涅州城的作为比起长安城中那些纨绔勋贵子弟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今日骤然见到父亲如此撕心裂肺的求饶之声,不由也是震惊异常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府尹大人,”辛志诚凑到正在痛哭流涕高喊求饶的府尹身边,好心好意说道:“方才令郎可是欲对长乐公主图谋不轨啊。” 什么?辛志诚的这句话,犹如一道惊天雷劈在了府尹身上,他又如何能够料到,方才儿子在家中提及的那个小娘子,竟会是最被陛下宠爱的长乐公主! 完了。 府尹眼前一黑,随后便一头栽倒了地上。 “来人,把人拖出去,随后一道押解回京。”辛志诚冷笑说道。 “是!” 眼见父亲已经昏厥,儿子自然不敢再叫嚣什么,不停颤抖着的肥硕身体,被黑龙军将士们无情拖了出去困在了客栈外面。 多少年来,涅州城的百姓受尽这对无良父子的欺压,如今看到他们落得这样的下场,自然是人人心里都痛快无比。 方才还躲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客栈掌柜,也瞬间从角落中泡了出来,啧啧称奇地走到客栈外面看着那对被黑龙军将士牢牢捆住的父子,几乎都想要拍手叫好了。 为了将这父子俩押解回京,陈桥他们动身的时候,还特地从府衙要来了两辆囚车。 待到陈桥一行人终于晃晃悠悠回到京城的时候,那父子二人已经被硬生生饿瘦或者说是吓瘦了一大圈。 没想到接人还能接出事端,陈桥十分不耐烦地打发着辛志诚将人送去大理寺之后,便径直带着李丽质回到了将军府。 “娘亲!” 听到陈桥和李丽质回来的消息,瀚哥儿和熙丫头争先恐后的跑了出来。李丽质听到声音之后便赶忙蹲了下来,将两个扑进她怀中的孩子紧紧搂住。 伏岚抱着懿丫头,紧跟在两个小家伙身后走了出来,陈桥见到熙丫头,便也上前从伏岚怀中接过小女儿,在懿丫头银铃般的笑声中,重重亲了一下女儿的额头。 这头将军府中一家团聚,那头被辛志诚亲自送到大理寺的府尹夫子,确实已经死到临头了。 饶是像大理寺卿这样的圆滑之人,在听到这府尹之子竟当众欲对李丽质行不轨之事的时候,都不免瞠目结舌。他做大理寺卿这些年来,也是自诩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犯案理由千奇百怪的犯人,却也没想过,这大唐王朝竟还有竟睁眼瞎到如此地步,竟敢对李丽质心怀不轨。 “辛郎将放心,本官定会给陈将军与长乐公主一个交代。”大理寺卿冷汗淋漓地对辛志诚说道。 眼见大理寺卿如此,辛志诚心中对此人的上道甚是满意,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又略微寒暄了两句,便离开了大理寺。 等到辛志诚离开之后,大理寺少卿才敢走进大理寺卿的班房,大理寺少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看向嘴角不断抽动的大理寺卿,疑惑问道:“正卿大人,方才辛郎将送来的那两个犯人,到底所犯何事啊?” 大理寺卿一边叹气一边摇头,脸色很是复杂地对大理寺少卿说道:“当众调戏当朝公主,算不算得上是重罪啊?” 闻言,大理寺少卿脸上也浮现出惊骇的神色,不由觉得难以置信,只是眼下人已经在他们大理寺,饶是再不愿意相信,他们也不得不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 “难怪陈将军没有把人送到刑部大牢。”大理寺少卿感叹道:“这调戏公主虽是重罪,可为了公主清誉确实万万不能为外人道也啊,若是送到刑部,只怕刑部上上下下一众官员也只能辗转反侧了。” 大理寺卿重叹一声,坐下身来,“谁叫如今陈将军还担着刑部尚书一职,他自是不会去让自己的下属不痛快,所以就将这烫手山芋扔到咱们大理寺了。” 虽然难,可他们却也不得不接,沉吟片刻之后,大理寺少卿便又说道:“其实正卿大人也不必苦恼,既然这府尹之子胆敢当街不轨,那便说明这父子二人平日里定也没少欺压百姓,只要咱们派人去好好查上一查,定能查到这父子二人的不少罪证。” “眼下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大理寺卿愁眉苦脸说道。 原先他刚刚升迁至大理寺卿的时候,还当自己从此以后终于可以乾坤独断一展抱负。 谁知没过几年这长安城中便来了个陈桥,原本陈桥只是黑龙军主帅,再厉害也不过只是一介武将,与他们这些文官实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 只是谁又能想到李世民竟然会将陈桥放到了文官之中,先是兵部右后是刑部,若非其他几部尚书都是李世民素来信重的朝中众臣,只怕这六部尚书都会只在陈桥一人身上了。 一想到这些事情,大理寺卿便难免不由一阵唏嘘,若不是陛下瞧着这几年自己还算恪尽职守,办差也还算是尽心尽力,只怕自己这个大理寺卿也一早都被陈桥取而代之了啊。 “正卿大人、正卿大人!” 大理寺少卿眼见大理寺卿不知想起了什么事情,竟然开始走神,不由开口唤了几声。 听到大理寺少卿的声音,深深陷入对自己未来官途忧患之中的大理寺卿,终于醒过神来,他假咳两声以掩饰自己方才的失态,对大理寺少卿说道:“你这便派人去涅州城吧。” “是。” 捻着胡须想了片刻,大理寺卿又道:“那涅州府尹和他儿子眼下正在何处?” “已经关入玄字牢房。”大理寺少卿道。 第664章 实情是什么 大理寺卿若有所思点点头,“本官先去看看他们二人,你先去派人前去涅州城,随后便也一道过来便是。” “下官明白。”应了一声之后,大理寺少卿便躬身退下了。 话分两头,在得知陈桥不仅接了李丽质和陈玥安回京,甚至还押着涅州城府尹进京之后,便立刻有人前去将军府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着陈玥安的缘故,此番李泰为了避嫌倒是没有前去。 “小人见过怀王殿下、吴王殿下。” 将军府门口,吴管家笑眯眯向两人行礼。 李承乾点点头,随即便问道:“你家将军和夫人可到家了?” “已经到家了,眼下夫人正在歇息,将军说若是和二位殿下来了的话,便直接去书房找他便是。”吴管家恭敬说道。 闻言,兄弟二人都不免有些疑惑,“他知道我们要来?” 吴管家点点头,“将军说,他既然带了人回来,那几位殿下便定然会来问个究竟,只是将军却没想到魏王殿下竟没有登门。” 李泰为什么不来将军府,李承乾和李恪自是知道其中缘由,起先,他们还想与这老管家解释一番,不过待他们看清吴管家眼中的狭促之后,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淡淡笑了一声之后,跟着吴管家往书房走去了。 很快,两人便到了书房,眼见书房门大敞开着,两人便也没有多言便直接走了进去。 “魏王没来?”正不知低头写些什么,陈桥甫一抬头,便看到站在书房中的人只有李承乾和李恪,不由出声问了一句。 李承乾无奈笑笑,“青雀为何不来将军府,你心里自是有数的,又何必来问我们两个。” 听到李承乾这么说,陈桥不由耸耸肩,扔下手中的狼毫之后便走到两人身边,“坐吧坐吧。” “听说你押了两个人回来,究竟所为何事?”刚一坐下,李承乾便开口问道。 只是他话音才刚刚落下,吴管家便领着几个仆从丫鬟端了茶水点心进来,待到这些仆从丫鬟又退出去之后,陈桥才缓缓说道:“涅州城府尹并其子,贪赃枉法、欺压百姓,正好叫我撞见了,便将他们押回长安城了。” 陈桥这再是敷衍不过的话,果然无法让李承乾和李恪满意,不过李恪一向比较内敛,自然也就不会多说什么,奈何李承乾却不会轻易放过陈桥,便又追问道:“什么人敢当着你的面如此作为?你就告诉我们实情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桥好笑地看向李承乾,“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长乐不愿让我总对旁人说起,我便不曾多说什么,眼下既然你们一定要知道,那我便告诉你们也是无妨的。” “这么说来,此事还与长乐有关?”李恪忽然出声道。 陈桥耸耸肩点了下头。 “究竟是什么事情?”李恪皱起眉头问道。 李家这几个皇子便都是这样,如若是换作他们这些皇子之间有什么事情,那便甚少如此紧张,可一旦换作出事的是李丽质,那便不论事情大小都会很是很是担心。 “先前长安出了事情,我便先行回来,”陈桥一边喝茶一边说道:“至于长乐我便将辛志诚留下保护她,让他们慢慢往长安方向来,此事你们也是知道的。” 李承乾和李恪一点头。 见状,陈桥便又说道:“待到长乐他们行到涅州城的时候,因着我已经传了信过去,让他们暂且等着我去接人,长乐便也没再着急赶路,停在了涅州城,谁知那涅州城府尹的独子眼见长乐只身一人,便心生歹念欲对长乐图谋不轨。” “什么?!” 果然,听了陈桥这一番话,李承乾登时便勃然大怒。 “怕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对长乐图谋不轨!我这便去将他一双睁眼儿瞎的眼珠子给废了去!” 陈桥本也就猜到李承乾定会情绪过激,便忙道:“长乐不愿让旁人知道那两人被押解进京的真正原因,我也只是让辛志诚略微与大理寺的人提了一下,你若是这个时候怒气冲冲跑去大理寺,岂不让人生疑?” 听到陈桥的话,李承乾即便心中再是愤怒,也只能重新坐了下来。 “放心吧,莫说那脑满肠肥的儿子,便是那涅州城府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要大理寺上些心便定能查出他们的不少罪证,至于长乐的事情便不要再多说什么了。”陈桥又对两人说道。 其实李恪总得来说还算是冷静,毕竟他这么些年来也一向是善于三思而后行,陈桥才刚说完李丽质在涅州城的遭遇,他便已经知道陈桥和李丽质定然是不愿再有更多的人知道其中隐情,故而也没有像李承乾那般激动不已。 “大理寺那帮饭桶,当真能查得出来?”李承乾余怒未消地说道。 陈桥笑着点点头,“你可不能小看了大理寺,自从你与魏王的争斗停止之后,大理寺可是一年更比一年明察秋毫,前两年还甚至翻找出不少冤假错案重审重判,很是得了陛下的一些褒奖。” 听陈桥又提起那些陈年旧事,李承乾不悦的撇撇嘴,“那任非向来便最是个圆滑之人,便是当初我与青雀斗得最是凶狠的时候,他也还是能做到两不沾身,确实还是有些本事的。” 眼见李承乾已经别别扭地承认了大理寺卿还是有些能力的,陈桥也只是笑笑,“即是如此,那便就将此事交给大理寺去办吧,左右那父子俩是别上囫囵个走出大理寺了。” “此事陛下可知晓了?”陈桥又问一句。 李承乾摇摇头,说道:“父皇这两日身子不大舒爽,我们便没有将此事告知父皇。” 陈桥闻言轻叹一声,又狭促说道:“劳烦怀王殿下去只会魏王殿下一声,问他一声是不是今后都不登我将军府的大门了?” “方才都说了,你明知青雀为何不来,又何苦为难他。”李承乾失笑一声说道。 陈桥却撇撇嘴说道:“玥安都已经放下了,他又何必如此,难不成还不如一个小姑娘洒脱了吗?” “好好好,我待会儿便去他府上好好问上他一番,看他究竟意欲何为。”李承乾听陈桥这样说,也只好答应下来。 得到满意的答复之后,陈桥便也没有在继续咄咄逼人,转而便与两人又说起了家常。 直到临近傍晚的时候,李丽质才终于起身,听闻李承乾和李恪也正在府上的消息,李丽质便只说要留两人在府上用晚饭,吩咐吴管家今日的晚饭要多备两副碗筷。 待到陈桥同李承乾和李恪从书房出来之后,花厅中已经摆上了两人的碗筷,虽说已经打算回府,不过到底盛情难却,两人还是留了下来。 用完晚饭之后,陈桥与李丽质将两人送出门之后,才又回了花厅。 “大哥和三哥怎么忽然来了?” 回去的路上,李丽质不由问了一句。 陈桥笑笑,“还能是为何,不过就是来瞧瞧我究竟有没有将你好好地带回来。” 李丽质斜睨陈桥一眼,她知道李承乾和李恪来将军府的原因一定不是这个,不过既然陈桥不愿意说,她便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第665章 安稳的日子 很快,长安城便进入了冬天,待到第一场大雪洋洋洒洒落下来的时候,李丽质也再次被太医诊断出来有了身孕。 卧房之中,李丽质神情倦怠的靠坐在床上,被子里面脚下的位置因着陈桥怕她冷便被放了一个小小的手炉。 瀚哥儿和熙丫头自然也知道李丽质有了身孕的消息,不过两个孩子毕竟还都太小,自是不太能够明白有了身孕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们娘亲的肚子里,现在又有了一个小宝宝,所以瀚哥儿和熙丫头以后可不能再往娘亲身上扑了,不然可是会伤到小宝宝的。”伏岚抱着懿丫头,笑吟吟对两个小家伙说道。 听到伏岚的话,瀚哥儿和熙丫头懵懵懂懂站在床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摸了摸李丽质的腹部,“娘亲肚子里有小宝宝?”熙丫头很是新奇的看向正笑得十分温婉的李丽质。 “熙儿乖。”李丽质摸摸女儿柔软的发丝,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 眼见周围站着的嬷嬷神情都很是紧张,瀚哥儿和熙丫头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便也都只是乖乖伏在床边,没有再叫唤着要让李丽质抱。 “今日外头下雪了,若非太医说你要好生静养不能着凉的话,我真想带你出去看看。”陈桥满眼柔情地对李丽质说道。 李丽质笑着拍拍他的手,“这雪没什么稀奇的,这些年每回便是一入冬便要下一场大雪,去年还因着大雪闹了雪灾,我啊,可是宁愿暖暖和和留在房中呢。” 陈桥知道李丽质说这样的话是为了让自己宽心,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柔地给她掩了掩被角,之后见李丽质神色之间的倦怠愈发浓重,就带着两个小家伙还有伏岚和懿丫头出了房间,让李丽质能安安生生睡上一觉了。 虽说长安城这几年,每年都是刚一入冬便要下一场大雪,不过因着前两年瀚哥儿和熙丫头年纪还小,李丽质便纵拘着他们不让他们在雪中玩闹太长时间。眼下没了李丽质的管束,方才还蔫头耷脑的两个小家伙,才以看到院子里厚厚的积雪,便都欢快地笑着跑进了雪地之中。 伏岚因为怀里还抱着懿丫头,没法子跟着两个孩子到处跑,便一个劲儿地催着陈桥跟上去照看两个小家伙,不过还不等陈桥想到偷懒的理由,便又有一个瘦弱的身影也跟了出去。 “瞧,玥安过去了。” 陈桥笑着对伏岚说道,同时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伏岚笑着摇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没了李丽质的管束,两个小家伙和陈玥安在纷扬的大雪之中足足玩闹了一个时辰,才终于满身雪花的回了房间。 看着眼前一大两小三个雪人,陈桥无奈笑笑,随即便让府中丫鬟嬷嬷赶快带着三个人去沐浴更衣了,不然只怕又得病上一场。 “不知长乐这次会还会不会生一对龙凤子。”伏岚感叹地说道。 陈桥笑道:“龙凤双子哪有那么容易,而且我也并不想让她再生一次龙凤胎了。”说道最后,陈桥不由长长叹了一声。 伏岚略微有些不解地看向陈桥。 看着伏岚疑惑的目光,陈桥叹气说道:“你们生孩子,哪怕一个都很危险,更莫说是生两个了,”陈桥微微皱起些眉头说道:“当初长乐生瀚哥儿和熙丫头的时候,你也是知道的那情形又多凶险。” 听陈桥说起这么,伏岚便不由想起当年李丽质生瀚哥儿和熙丫头的时候,那一道道声嘶力竭的叫声,不由也叹了一口气。 “你也是如此,”陈桥看向伏岚继续说道:“虽然当初你生懿丫头的时候,我并没有在你身边,看了却也从单相国处听说了,”陈桥探出一只手去牵住伏岚的手,“我只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早点察觉,否则我是绝不会让你独自在东女国生产的。” 伏岚自是知道陈桥的心意,莞尔一笑便说道:“长安城那时候正是要紧的时候,即便你知道我怀有身孕即将临盆,难道你便当真可以丢下长安城的所有事情,去到我身边吗?” 伏岚看着陈桥满面的心疼,只觉得心里十分熨帖,她挣出陈桥握着她的手,转而抚上陈桥这些年历经沧桑之后,变得愈发棱角分明的英挺脸颊,说道:“我知道你生来便是该去做大事的人物,不会任性的。” “你与长乐都是这样,”陈桥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的说道:“从来都是就算有委屈也不会对我说,只是自己独自承受,你该知道,这天底下的事情便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完全解决完,对于我来说,你和长乐还有孩子们任何一个都比这所为的天下大事要重要。” 听到这话,伏岚不由笑了一声,“惯会说些好听地来哄我开心。” 闻言,陈桥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只看着伏岚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今年冬天,不止长安城,就连整个大唐都分外安宁,外无狼子野心之辈虎视眈眈,内无判臣逆贼兴风作浪。 直到到了年关底下的时候,陈桥还觉得今年真是平静得有些不像话。 小年夜的时候,陈桥带着李丽质和伏岚、陈玥安还有几个孩子一起应怀王邀请,去怀王府做客了。另外来的还有李泰、李恪和李治几人以及他们的家眷。 比起旁人拖家带口拉拉杂杂一大家子来说,只带了一个贴身护卫的阿钟的李泰,看上去简直有些形单影只了。 “你这个人,有事你嫌烦没事你又嫌闷。” 席间,因着都是一家人,众人便也没有去讲究什么男女大防,所有人都热热闹闹坐在一起。 听了一番陈桥的感叹,李承乾不由笑着打趣了一句。 陈桥笑着摇摇头,说道:“听说进来怀王殿下又喜得一女,还未恭喜殿下啊。” 李承乾身边虽然除了苏氏之外,便再没有旁的正经侧妃,不过却也还是有几个侍妾的。陈桥也是今日到了怀王府上之后才知道,原来李承乾的一个侍妾才刚刚生产诞下一女,这可让一直都很是羡慕陈桥又两个女儿的李承乾得意了许久。 只不过近几个月以来,因着李丽质一直待在府中安胎,陈桥便也没有多出来走动,李承乾又实在不好跑到别人府上去炫耀,也只能忍到了今日。 听到陈桥的这句恭喜虽然不大正经,不过李承乾却还是应了下来。 “说起来,父皇前几日还同我说起,”李承乾说着又扭头看向一直在默默吃菜的李泰,或许是因为喝了些酒的缘故,李承乾面上也不由流露出几分不忍,“青雀这些年来都是独身一人,魏王府上莫说王妃侧妃,便是连个侍妾都没有,实在冷清得厉害。” 没想到李承乾好端端炫耀自己得了个女儿,竟然又会将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李泰不由抽动一下嘴角,说道:“大哥,我眼下这样很自在。” “当啷”一声,堂中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落到了坐在角落,一晚上都没说什么话的陈玥安身上。 李泰心中无奈叹息,却又不好明说什么,只能默默低着头,只当自己没有听到那声响动。 第666章 李泰动心了 李丽质扭头看了一会儿陈玥安,“玥安,你没事吧?” 闻言,陈玥安无知无觉地拾起筷子,冲着李丽质笑着摇摇头,“嫂嫂不必担心,我方才只是不小心掉了筷子而已。” 或许是因为将军府的伙食太好,又或许是姑娘家终于是到了长身子的时候。从陈桥和李丽质带着陈玥安西去支瓦城开始,这个当初来到长安城时,还十分瘦小的小姑娘,竟飞快地长了起来,到如今站起来的时候已经与李丽质差不多高了。 只是可能因为小时候过得太苦,即便李丽质和伏岚费尽心思,也没将陈玥安养出多少肉来,是以陈玥安虽然个子长高了,却依旧十分消瘦。 不过好在她时常与齐子枫和王冲去上山下水、翻山越岭,看上去倒是比同龄的那些少女的脸色更加健康一些。神色间也一扫先前时时都好像惊弓之鸟一般的瑟缩,言谈举止之间也变得落落大方,甚至还带了几分豪爽。 对于陈玥安的如此转变,陈桥心中自然也是十分高兴,顺带看着齐子枫和王冲也更加顺眼了些,甚至还为了让他们再多带陈玥安出去游玩,便早早放了他们的春假。 听到陈玥安的话,李丽质甚是不放心地要想再说些什么,却忽然被人轻轻扯了一下衣物,扭头去看时便见伏岚正紧抿着嘴唇朝着自己摇了摇头。 那一声响动,让原本已经有些微醺的李承乾也瞬间清醒过来。随即,他便同时感受到有好几道责怪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李承乾无奈,只得继续装作一副已经喝多了模样,开始说一些胡搅蛮缠的话。 待到厅堂中再次恢复正常之后,李泰才终于再次抬起头,朝着那个在整个厅堂之中,距离自己最远的少女看去。 目光落在少女光洁的脖颈上,李泰不由微微皱起眉头,想着如今正是数九寒天的时候,这丫头还这么露着脖子,是想染上风寒吗!只是这样的想法才刚刚出现,李泰便是一愣,随即便失笑着又再次低下头去。 只是李泰才刚刚低下头去,那厢原本一直垂着脑袋的陈玥安却又忽然朝着李泰所在的方向看去。虽然已经人道中年,但是因着先前的事情而消瘦下来的李泰,却仍旧好像只是个才到弱冠的男子。 看着李泰似乎未有所觉的只顾着与坐在他身边的李恪说话,陈玥安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即便也再次垂下头去。 伏岚就坐在陈玥安身边,自然是不仅看到了陈玥安痴望向李泰的小动作,更是看到了李泰看向陈玥安的目光。 难道这李泰对陈玥安也不算全无情意?可若是有情的话,当初又如何会对陈玥安说出那些绝情的话来? 虽然看清了两人之间的你来我往,可伏岚却依旧不太明白李泰对陈玥安究竟是抱有怎么样一种感情,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直到李承乾真正被所有人灌醉,就连一向自矜的李恪和被武则天牢牢护着的李治都有些微醺之后,这场宴席才终于散场。 回到将军府之后,因着李丽质还怀着身孕,便早早歇下了。 “你是说李泰偷偷摸摸盯着玥安看了好一会儿?”陈桥脸色有些怪异地说道。 伏岚表情很是复杂地点点头,“我确实看见了。” 听到这话,陈桥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心中是再清楚不过的,虽然陈玥安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没有提起过李泰,可她心里定然还是惦记着李泰的,不然也不会再今日去怀王府上之前,央着李丽质为她挑衣裳,也不会在先前曹王作乱时对李泰的安危忧心忡忡。 “夫君,这下子咱们该如何是好?”伏岚愁眉苦练问了一句。 陈桥沉默半晌,终于开口说道:“不如何,反正玥安眼下还小,咱们实在不必着急。”陈桥看着伏岚,嘴角渐渐浮现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既然你认为李泰对玥安不算无意,咱们也且等着便是,左不过玥安上个月才过了十三岁的生辰,咱们有的是时间同他耗着。” “那若是魏王到玥安及笄的时候还未表露什么意思呢?”伏岚皱眉问道。 陈桥耸耸肩,撇了下嘴说道:“若他到那时还什么表示都没有,那你和长乐便该给玥安相看就相看,该给她定亲便定亲。” “那若是玥安不愿意呢?”伏岚又问。 “不愿意成亲?”陈桥沉吟片刻,便又说道:“不愿意成亲,那便留在家中,难道我还养不起这个妹妹了吗?” 闻言,伏岚也算是定下心来。 毕竟天色确实已经很晚,两人说完陈玥安的事情之后,便各自回房歇息了。 隔天一早,天还没有大亮的时候,陈桥便已经出门去了。待到伏岚和李丽质都起身用早饭的时候,才从吴管家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情。 “夫君去了何处?”饭桌边坐下,伏岚随口问了一句。 “回二夫人的话,将军说是去魏王府了。”吴管家躬身答道。 李丽质闻言,不由疑惑看一眼吴管家,“怎么走得这么早?桥郎用过早饭了吗?” 吴管家笑眯眯摇摇头,说道:“回夫人的话,将军说先前便听说魏王府的早饭甚至美味,今日便起个大早去蹭上一顿饭。” 闻言,李丽质失笑着与伏岚对视一眼。 听吴管家说陈桥去了魏王府,伏岚便不由想到了自己昨天与陈桥所说的那些话,难不成陈桥是因为昨晚自己说得那些话,才去找李泰的?不过因着李丽质也在场,伏岚便也没有再问下去,何况就算继续去问,吴管家应当也不会知道太多。 “你有心事吗?”李丽质抚着肚子看向伏岚,眼见伏岚眼中隐隐有些忧虑之色,便不由问了一句。 伏岚回神看向李丽质,随口便道:“不知东女国眼下如何了。” 在还没有确定李泰究竟是什么想法之前,伏岚也不会对李丽质说出实情,以免让她多思。 “放心,”李丽质淡淡笑着说道:“单相国会将东女国料理好的,待回头过了年,你若想回去的话,那便让桥郎陪你一道回去瞧瞧,”说着,她又不由看一眼自己鼓起的肚子说道:“不过我大约是去不了了。” 伏岚闻言心中甚是感动,不过却还是摇摇头,“再有几个月你便要生了,夫君又如何舍得让你独自在家生产?何况,我也不放心。” 这头两个女子其乐融融说话,那头的魏王府却显然没有那么和乐。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因着昨晚喝得有些多,再加上眼下这是天寒地冻的时候,李泰被下人从被窝里挖出来的时候,几乎恨不得将那个胆敢吵醒他的下人叫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殿下,陈将军来了。” 不过,在李泰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只能忍下心头的怨气,起身匆匆洗漱之后便披上狐裘朝着前面正厅走去。 前些日子长安城刚刚才下了一场大雪,虽说院落之中因着下人的清扫,青石板上已经没有了积雪,不过树木草丛之上却还落着厚厚的雪,看上去倒也算是赏心悦目。 第667章 守株待兔吧 刚一走出卧房的门,李泰便倒吸了一口冷气,说实在的,他已经许久没有在这样的天气里面出门出的这样早了。 “怎么这么早便来了?” 李泰进门之前,才刚刚看过日晷,心想怪不得天还没有大亮,原来眼下不过才卯时三刻,想到这里,李泰心中怨气更重。 抛下原先心头对于皇位的执念之后,李泰的日子便一天天过得愈发怠惰起来,平日里不上朝的日子一般都会睡到日上三竿才会醒。 醒来之后也不会怎么走动,天气暖和的时候就在花园之中晒晒太阳看百~万\小!说,偶尔去书房之中写两幅字来修身养性,眼下天气冷了便也只是躲在房中百~万\小!说。 陈桥十分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坐在位子上喝茶吃点心,“来这么早,自然是来蹭饭的。” 李泰撇撇嘴,命人往正厅之中又多放了两个炭盆之后,才接下了紧紧裹在身上的狐裘,“将军府穷得揭不开锅了吗?怎么要来我这里蹭饭?” 陈桥笑了一声,拍拍受伤的点心碎渣,随后便挑眉看向李泰,眼神十分的别有深意。 李泰被陈桥看得一阵后背发凉,就在他刚准备问陈桥究竟出了什么时候,外面忽然又下人来报,说早饭已经备好,请两人移步去用早饭。 “端到这儿来吧。” 李泰没好气地吩咐一句,一扭脸便见陈桥依旧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李泰看着陈桥的目光,没来由觉得一阵心虚。 虽然李泰问出了口,不过陈桥却没有打算就这样告诉他,只是沉默着喝茶。 没过一会儿,魏王府的下人便将早饭从花厅端了过来,为了防止热腾腾的早饭在半路上便凉,还特意寻了几个大盖子将放着早饭的托盘盖了起来。 等到下人们将早饭放下揭开盖子之后,陈桥果然啧啧称奇起来,“一早便听说魏王府的早饭丰富精致程度可比皇宫内院,如今看来竟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李泰哂笑一声,“我原先那样子你也是见过的,为了保持那样的体型也实在不易,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到了这些厨子。” 陈桥耸耸肩,“放心吧,我对你这些厨子也没什么兴趣。” “那你今日早早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李泰困惑不已地又问了一遍。 看着李泰实在是抓耳挠心的不得了,陈桥撇撇嘴角,说道:“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含情脉脉盯着我妹妹看了那么好一会儿?” “噗——”李泰一口便将刚刚喝进去的银耳燕窝粥喷了出来,“你说什么?”用帕子擦了擦嘴,李泰硬是将一双丹凤眼瞪得老大,满眼荒唐地看着陈桥。 看到李泰这个样子,陈桥心中暗笑不已,不过面上却还是一派兴师问罪的表情,挑眉看着李泰问道:“你确定还要我再说一遍?” 眼见陈桥这副模样,李泰少一晃神便又赶忙摆了摆手,“不必,不必再说一遍!” 陈桥自顾自的吃着色香味俱全的早饭,坐在他旁边的李泰却是瞬间觉得不饿了,他还是没能想通,陈桥究竟为何会问出这样一句话来,说起来自己昨晚也没盯着陈玥安看了多长时间吧?想到这里,李泰便又不免有些怀疑起了自己,要知道昨晚他也是喝了些酒的,也许是他记错了? “再过三年,玥安便要及笄了。”陈桥冷不丁又落下一句话,“想来,长乐到时候定会很快就能给玥安寻到一门好亲事的。” 李泰有些怔愣地看向陈桥,心中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前几个月还是个十足小女孩模样的陈玥安,竟也就快要到了能议亲的年纪。 一想到那个曾用痴恋目光看过自己的少女将来会成为别人的妻子,依偎在别的男子怀中嬉笑怒骂,李泰竟一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陈桥一边吃着早饭,一边默默观察着李泰的表情变化。看到李泰变化几番的表情在最后忽然变得落寞沉寂之后,心中便也越发肯定了伏岚的猜测,不过他却仍旧没有将事情说破。 “玥安是个好姑娘,到时候定要让质儿好好挑选才是。”李泰表情终于恢复正常,只说这句话说出来却不知究竟是说给陈桥听得,还是说给自己听得。 “玥安是我的妹妹,长乐又一直都很喜欢玥安,自然不会敷衍了事的。”陈桥随手夹起一个小巧玲珑的烧麦放进嘴里,看起来倒是十分惬意。 “你今日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事情?”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李泰恢复如常之后又问了一句。 陈桥今日这么早来魏王府,自然不是只为了说陈玥安的事情,听到李泰的问题之后,陈桥便摇摇头说道:“自然不是。”随后他的表情也正经起来,问道:“你最近还有派人盯着赵王府和启辉宫吗?” 李泰自然是点点头,先前李明虽然兴起的那场叛乱虽然已经被陈桥手段强硬地压了下去,不过藏在他身后挑唆的人却还没有真正浮出水面。 “放心,我一直都派人盯着呢。”李泰说道。 虽然他们几次三番想要借机将那些人一网打尽,不过那些人倒是一直都很沉得住气,让他们一直都没能找到机会将那些人全部铲除。 陈桥点点头,说道:“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万万不可松懈下来。” “我晓得。”李泰点头道。 “那启辉宫和赵王府近来可有什么异动吗?”陈桥又问道。 闻言,李泰却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前段时间都一切如常,正常到我几乎都要以为他们当真是无辜的了,”李泰失笑一声,不过转而他的神色便又凝重起来,说道:“不过两天前,赵王府的管家却连夜拿着赵王府的腰牌出城去了,说是要回乡探亲。” “出城?”陈桥皱起眉头看向李泰。 李泰点点头,说道:“没错,出城。” “派人跟着了吗?”陈桥又问一句。 “自然是盯着的,”李泰说道:“前前后后派出去两拨人,一拨在明一拨在暗,多少也能扰乱一下他们的视听。” 陈桥自然是清楚李泰的手段,便也没有再多加过问,只是说道:“定要把人盯住,想来他这么突然的出城,定是有所图谋。” 李泰附和道:“这是自然的。”说着,李泰又不由重重叹了口气,“十四那事儿之后,父皇的身子便又大不如前了,我先前也曾拐弯抹角问过父皇的意思,父皇只说若是十三不动手的手,便只盯着便是。” 陈桥闻言也不由暗叹一声,看来之前他和李世民的那番对话,还没能让李世民下定决心,“这样好,”陈桥说道:“敌不动我不动,守株待兔便是。”他就不信那赵王和杨贵妃当真能够忍到李世民驾崩李治登基的那一天。 “就怕这只肥兔子的耐心会超出我们的想象。”李泰皱眉说道。 陈桥却不甚同意地摇摇头,“若他当真耐心十足的话,那赵王府的管家便也不会在这个档口冒险出城了。” “你说得也甚是在理。”李泰长舒一口气,说道:“那暂且变就先这样吧。” 不过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的是,那个连夜出城的赵王府管家,还当真只是单纯的回家探亲,并未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第668章 小丫头长大了 说完正事之后,陈桥也终于心满意足的吃完了早饭,“话说回来,”放下筷子之后,陈桥又再次有些狭促地看向李泰,“先前我虽然说过,你和玥安年纪相差太多,我不是很愿意让玥安嫁给你,不过你若当真对玥安有意的话,反正玥安到现在心里头也只有你一个,你不妨就去让陛下下旨赐婚吧,我也不会做那棒打鸳鸯之人的。” “噗——”李泰再次将刚刚喝进嘴里的最后一口银耳燕窝粥喷了出来。 看着剧烈咳嗽不止,一张脸涨得通红的李泰,陈桥好心拍了拍他的背,“别激动、别激动。” 看着陈桥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李泰一时间百感交集,竟不知究竟该说些什么才好。 直到陈桥离开魏王府,李泰都没有真正回过神来。 “主子若当真喜欢陈小姐的话——” “闭嘴!” 阿钟看着李泰一张表情复杂的脸,刚想要开口劝上几句,没想到第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已经被李泰恶狠狠打断了。 阿钟局促的往后退了一步,还不等他跪下请罪,便又听李泰说道:“玥安眼下到底年纪还小,再等等看吧,也许再过两年她对我的感情也就淡了。”说着,李泰便又不由得自嘲笑笑。 只是李泰到底还是小看了陈玥安的痴心,虽然从那次李泰当面狠狠拒绝过陈玥安之后,她便很少再主动提起李泰,平日里和齐子枫还有王冲走得也都很近,不过直到她终于等到及笄的年纪,她的心里却还是只有一个李泰罢了。 “怎么一眨眼便成了个大姑娘呢?”李丽质眼圈通红看着眼前早已经成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的陈玥安,不由用帕子抹了下眼角。 “嫂嫂……”陈玥安无奈笑着拉住李丽质的手,“嫂嫂不想叫我长大吗?” 李丽质轻叹一声,“长大有什么好的,你要是一直都只是个小姑娘该多好。” 失笑一声,陈玥安看着年纪越大反而越发像个小孩子的李丽质,调皮说道:“我便是再大,也都是兄长和嫂嫂们的妹妹,便是七老八十了,也是这样的。” 李丽质好笑地瞪了一眼陈玥安,“一天到晚跟着齐子枫他们在外面玩闹,好好一个姑娘家都快成个野小子了。” “夫人怎好这么说呢。” 说话间,一个嬉皮笑脸的脑袋探了进来,一眨眼便换上了一副十足无辜的表情。 “论起胡闹来,小姐可比我和王冲厉害多了。” 三年过去,齐子枫的眉眼间也开阔舒朗的不少,先前脸上的稚气也早已经完全退去。 “去去去!” 陈玥安嫌恶地摆摆手,恼火地说道:“少在嫂嫂面前说我的坏话!” 一见陈玥安发怒,齐子枫“噌”一下便又将脑袋缩了回去,只是却还依旧高声说道:“夫人可得信我啊,咱们小姐现在可是长安城中谁都不敢惹的小霸王呢!” “小霸王又如何?” 一道温厚的男声传来,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便撩开门上的拦截暑气的竹帘走了进来。 “玥安见过兄长。” 见到来人,陈玥安笑容满面走了上去给来人请安。 陈桥笑着点点头,满眼尽是满意,不过口中还是接着方才的话对刚刚还被他踹了一脚的齐子枫说道:“我陈桥的妹子,如何做不得这长安城的小霸王!” 李丽质无可奈何笑了一声,她走上前轻轻捶了一下陈桥的肩膀,“就因为你的放任,眼下这长安城中谁还敢招惹熙丫头和懿丫头。” 说起将军府上的这两位小姐,那才是长安城中货真价实的小霸王。 上敢动手揪李世民的胡子,下干脚踢城中纨绔子弟,但凡有人敢对她们两个有什么不好的心思,沈勇达便会亲率雷虎营的将士气势汹汹往两个小女孩身后一站,保管吓得所有想要找麻烦的人当即抖如糠筛不说,晚上回去都会夜不能寐。 “女孩子家家的,总要厉害些才不会吃亏。”陈桥表情很是认真地对李丽质说道。 李丽质笑叹一声,“罢了罢了,亏得她们没有当真惹出什么麻烦来,我和岚妹妹也懒得去管她们两个了。” 比起两个女儿,瀚哥儿便没有那么好运了。才刚刚不过八.九岁的年纪,便被陈桥一脚踹到了黑龙军之中,上午跟着黑龙军将士一道训练,下午还要回来听骆宾王讲学,晚上还要完成骆宾王布置的课业。无论阴晴雨雪、春夏秋冬,每日天不亮就要起床,晚上过了亥时才能入睡,实在是苦不堪言。 “今日是玥安的及笄礼,我已经命人将瀚哥儿接回来了,夫人就莫要同我置气了。”陈桥上前揽住李丽质的肩膀,柔情蜜意地说道。 听陈桥提起瀚哥儿,李丽质便没好气地白他一眼,“闺女都宠的无法无天,儿子就好像是捡来的一样。” “娘亲!” 还不等陈桥再说什么,门外面有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紧接着便又一个豆丁大的男娃娃迈着小短腿从门外跑了进来,准确无误地扑进了李丽质的怀中。 “谦哥儿来了。”李丽质喜笑颜开的将儿子抱起来,柔情似水地亲了亲儿子的脸颊。 “玥安还没有准备好吗?”又是一道声音传来,随后,扶着腰挺着大肚子的伏岚便也跟在谦哥儿身后走了进来,“客人们可都到了。” 眼见伏岚进来,陈桥忙走过去将她小心翼翼扶到一旁坐了下来。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几乎让人明艳照人的陈玥安,伏岚十分满意地点点头,“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伏岚笑地分外柔和地对陈玥安说道:“你这几年都未曾好好打扮过,总像个疯小子一样跟齐子枫和王冲在外面胡闹,我还总觉得你还小,谁知今日这么一打扮才发现你这丫头是真的长大了啊。” 眼见伏岚说着说着也不由红了眼眶,陈玥安忙上前道:“嫂嫂才刚让我哄好,怎么二嫂嫂也要掉泪了。” 自从伏岚怀了这一胎之后,便伤春感秋地厉害,眼窝子也变得十分浅,一改往日的巾帼不让须眉,便是见着一片落叶都要感怀许久。 “你还怀着孩子,千万别哭。” 陈桥也上前劝了一句。 听到陈桥这句话,伏岚突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直叫陈桥一头雾水。 “好好一个瀚哥儿,让你折腾成了什么样子,我只盼着我肚子里还是个闺女,免得将来让你这个狠心的阿爷再去折腾。”伏岚恨恨说道,随即她又看到正在李丽质怀里的谦哥儿,不由叹息说道:“可怜的谦哥儿,只怕再过几年便也要像他大哥那般被他阿爷折腾了。” 听到伏岚的话,李丽质也很是不悦的抱着谦哥儿站得里陈桥远了一些,不过谦哥儿却还不懂她们的这些对话和举动,只笑嘻嘻地朝着陈桥伸出手去,“阿爷抱抱!” 听到谦哥儿这声撒娇,再多的多愁善感都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李丽质将谦哥儿交给陈桥,又仔仔细细的上下前后打量了一番陈玥安,确定再没短缺什么之后,便带着陈玥安走了出去。 第669章 我在等她长大 今日来将军府参加陈玥安及笄礼的,除了沈勇达几人外加他们家眷之外,那些朝堂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来了。 在众人引颈以待的目光之中,陈桥抱着谦哥儿率先走了出来,紧跟在他身后的便是与李丽质并肩走着的陈玥安。 不得不说,前头几年陈玥安在长安城中实在太像一个男孩,甚至大多时候身上穿着的都是男装,一头青丝也总是胡乱捆在脑后,脸上也日日都比齐子枫和王冲还要灰。故而,长安城中的大多数人,都全然没有注意过陈玥安的长相。 毕竟比起她的长相来说,她的身份才更加引人注意一点。 以至于从两年前开始,便络绎不绝有人上门向陈桥提亲,不过心知这些人全都是别有用心之后,陈桥也丝毫不讲情面地将人全部都赶了出去。 只是即便如此,也没能阻挡得住那些达官贵人的热情,无论陈桥的脸色有多难看,放出来的话有多恨,都还是免不了有人冒死想借着亲事抱上陈桥这条整个大唐最是粗壮的大腿。 不过,这种情况却也只是持续了两年,因为从去年开始长安城中便流传出了一条传言,说当朝几位王爷之中,那个最是心狠手辣的魏王殿下也对陈家小姐动了心思。 起先这个传言也没有多少人信,不过没过多久,那些厚着脸皮去将军府提亲的人,在离开将军府后没几天,便都接二连三出了事情,不是突然被查出一些芝麻绿豆大小的罪责被大理寺捉去问话,便是在路上出了意外,不是被路边打架闹事之人打断胳膊,就是被突如其来的高空坠物砸断腿,如此种种实在是数不胜数。 最一开始的时候,人们还都以为这些事情都是将军府搞出来的,不过转念想想陈桥从来都是明火执仗,又何时如此暗箭伤人过,便又都想起来那个关于李泰和陈玥安的传言。 难道魏王殿下当真看上了陈小姐? 整个长安城上层圈子的人都开始认真思考起了这个问题。不过就陈玥安那野猴子一般的模样,魏王殿下究竟是瞧上她哪儿了?这个问题也从那个时候起便一直困扰着许多人。 不过不管怎么说,也正是这些大大小小的意外,登门提亲的人果然是少了很多。 “青雀,你——” 看着站在李丽质身边的陈玥安,李承乾不由探着头看向与他隔了一个李恪的李泰,谁知竟看到李泰正用再柔情似水不过的眼神看向陈玥安,满腹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 李恪看到李承乾宛如见了鬼一样的眼神,便也看向李泰,登时也被头一次表现出温柔模样的李泰吓了个不轻。 最终,兄弟二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及笄礼结束之后,陈桥便带着陈玥安一桌一桌去认人,那些先前便与陈玥安没打过什么交道的还就罢了,反倒是想齐子枫、王冲这般与陈玥安十分相熟的人,在看到盛装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陈玥安之后,可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你……”齐子枫手指颤抖地指着陈玥安,“当真是陈玥安?” 陈玥安忍着怒火挥了挥拳头,“你想在这样的日子挨打吗?” 听到这熟悉的威胁的话,齐子枫终于拍拍胸脯放下心来。 王冲无奈看了齐子枫一眼,笑着摇摇头,携着自己的妻子一道起身给陈桥行礼,又请了陈玥安一杯酒。 去年,王老爷子眼见王冲已经老大不小却还没有成亲的心思,便也以为王冲是对陈玥安起了心思,便想着要亲上将军府去提亲。多亏王冲即是发现了王老爷子的动作,清楚明白并且十分果断地告诉了王老爷子自己对陈玥安除了兄弟之情外,便再没有什么别的感情之后,王老爷子才终于消停下来。 不过没过多久,王老爷子便又开始满长安城给王冲寻摸起了适龄女子,在长达半年的相看之后,王冲成功和魏征的嫡孙女魏清看对了眼。 如今王冲与魏清成婚也不过才两三个的时间,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自然是走到哪儿都不愿分开。 “还未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陈玥安笑吟吟看着王冲和魏清,“今日这杯酒便是我来敬你们吧。”言罢,陈玥安端起手中酒杯便将杯中物一饮而尽。 “多谢小姐。”王冲见状,便也饮酒了自己的杯中酒。 待到陈桥带着陈玥安走到李承乾他们这一桌的时候,陈玥安一改先前凶悍直爽的模样,一张明艳俏丽的脸蛋霎时间便红了起来。 陈桥见状不由暗笑一声摇摇头,顺便还瞪了一眼李泰。 午宴散去之后,因着喝了一些酒的缘故,陈玥安很快便在陈桥的吩咐之下回房睡下了。不过让陈桥意外的是,李泰竟然没有随李承乾他们一道离开,一改这几年无大事绝不登将军府大门的习惯,独自一人留了下来。 “魏王殿下有何事啊?”换了一身衣服,陈桥闲适的坐在正厅之中看着李泰笑问一句。 李泰却郑重其事地看着陈桥,“你说过,待到玥安及笄,若她仍旧心意未变的话,便愿意将她嫁给我。” 陈桥倒是没想到几年过去,李泰竟变得如此直白起来,也不免有些惊讶。 “去请夫人过来。”没有应李泰的话,陈桥转而便吩咐吴管家去将李丽质请来。 “是。” 吴管家退下之后,陈桥这才又目光很是认真地看向李泰,“你想要娶玥安?” 李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陈桥,良久之后郑重点了点头,“是,我今日便是来求娶玥安的。” 听到李泰这话,陈桥又再次沉默下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去许久之后,李丽质便也到了正厅之中,在听完李泰为何留下来之后,李丽质也不出预料地沉默了下来。 “我知道我年纪比玥安大太多,但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绝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李泰又道。 “四哥,你是今日才起了这个心思,还是——” “你以为我是因为看到玥安今日的模样,才想娶她的吗?”李泰失笑打断李丽质的话。 不过去也由不得李丽质不去怀疑,毕竟这几年间,李泰莫说是表露一二分自己的心思,便是连将军府的大门也是非必要从来不会进的。 眼见李丽质愁眉不展地看向自己,李泰轻笑一声,问道:“若我是今日才动了心思,那为何从一年前起,京中便已经有了我与玥安的传闻?又为何那些来将军府求亲的人都会出事?” 闻言,虽然已经依稀猜到是有人动了手脚,可一直以来都以为做出这些事情都是极为护短的陈桥,如今骤然听到李泰承认这些事情都是自己所为之后,李丽质不由掩唇低呼了一声。 “那四哥为何……”李丽质分外不解地看向李泰。 “我想等她长大。”李泰笑着说道。 “既然要等她长大,又为何要在京中散布那些流言?又为何要暗伤那些来提亲的人?你这可不是要等她长大啊。”陈桥意味深长说道。 第670章 这下可安心了 李泰却只是耸耸肩,笑着说道:“怎么不算等她长大?我只是在这之中,用了一些小手段罢了。” 听到李泰这话,陈桥和李丽质对视一眼,皆笑出声来,之后陈桥便又意有所指说道:“没准儿那些人里面便有玥安的如意郎君也说不定啊。” 李泰却是摇了摇头,看着两人说道:“长安城中这些人我还算是了解,那些人上门提亲,无非也就是为了玥安这个黑龙军主帅妹妹的身份,否则……”说着,李泰又不由笑出声来,“依着玥安这几年的模样,又会有哪家高门大户来上门提亲?” 不得不说,陈桥和李丽质都再清楚不过李泰说得都是事实,虽然不想让李泰就这样简简单单娶到陈玥安,两人却也再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毕竟陈桥先前便已经说过,他其实并不十分在意李泰和陈玥安年龄差的事情。 “我们到底还是要问问玥安的。”李丽质最终说道:“毕竟四哥你也曾说过那样伤人的话,也许玥安她一早都不喜欢你了。”说完,便又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闻言,李泰先是表情一滞,随即才苦笑说道:“自然是要玥安同意才行,若她……”李泰轻叹一声,“若她已经改了主意,那……” “我没有!” 突然,一道俏丽的声音响起,厅中三人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才刚刚拆了头饰的陈玥安,正扶着门框双眼通红地说道。 陈桥和李丽质再次对视一眼,心中齐齐叹气,原本还想着能在打趣李泰一会儿,谁知陈玥安竟来得这样快。 陈玥安一撩裙摆便走进了正厅,她径直走到陈桥和李丽质面前,泪光盈盈看着两人,“兄长、嫂嫂,我愿嫁魏王殿下,还望兄长嫂嫂成全。” 说着,便是要给两个人跪拜下去。 “玥安!” 李丽质见状,忙上前将人扶住,无奈笑了一声,“我们如何会不同意?”她目光柔和地看着陈玥安,面带笑意地说道:“你放心,我与你兄长都不会反对的。” 陈玥安先是看看李丽质,又扭头去看陈桥,果然看到陈桥也朝着自己点了点头。 李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早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少女,见她竟愿意为了自己给陈桥和李丽质跪下,心中更是感动不已。 “四哥,”李丽质喊了一声李泰,让已经出神许久的李泰回过神来,“你就没什么话要与玥安说的吗?” “我——” 谁知李泰才刚一开口,便又被陈桥打断,“有什么话,你私下里与玥安说罢,我和长乐就不在这里给你们添堵了。” 说罢,陈桥便轻笑一声,带着李丽质离开了正厅。 离开正厅的陈桥和李丽质自然是不知道李泰同陈玥安说了些什么,不过晚饭时两人看到陈玥安脸上喜悦满足的表情时,心里也多少猜到了一些。 “接下来便是入宫请父皇赐婚了。”李丽质感叹着说道:“也不知父皇会不会同意。” 陈桥笑笑,说道:“陛下比咱们任何一个人都希望看到魏王能成婚,定不会不同意的。” 闻言,李丽质放心地点点头,随即两人便先后回房歇息了。 果然,隔天中午的时候,宫里大太监便来将军府宣旨了,陈玥安也直到大太监念完了圣旨,整个人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公公可要歇歇脚,喝杯茶再走?”陈桥上前熟稔地对大太监说道。 大太监确实笑眯眯地摇了摇头,说道:“宫里陛下还在等着,老奴便不多留了,”说着,大太监又转而看向正安静站在陈桥身后的陈玥安,“老奴在此向陈小姐道喜了。” 陈玥安红着脸道了声谢之后,便与陈桥一道将大太监送了出去。 “这下可放心了?”陈桥打趣着对陈玥安说道。 陈玥安嘴角的笑意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她将那卷明黄的布帛牢牢抱在怀中,生怕这些不过都是自己的一场梦。 没过多久,李泰和陈玥安的婚期便定了下来,从那之后,陈玥安便也再未与齐子枫和王冲一道上街,在长安城中混迹了整整三年的野丫头,终于收敛性子,安心在家中待嫁了。 “其实我还是喜欢先前玥安那无法无天的性子。” 又一日,李丽质看着正在房中同宫中绣娘学习刺绣的陈玥安,忽然很是感叹地对身边安胎的伏岚说了一句。 伏岚顺着李丽质的目光看去,也不由笑着摇摇头,“我也喜欢玥安原先的样子,不过她眼下这个样子,是不是因为魏王一向便喜欢温婉的女子?”问着,伏岚疑惑的目光便又落在了李丽质的身上。 听到伏岚这一问,李丽质先是怔了一下,随即也犹豫地摇了摇头,“先前四哥一心全都扑在与大哥争储之上,魏王府中也只有先头那位已薨的魏王妃一个女人,不过我瞧着四哥对她也没什么情意。”否则便也不会在得知自己的王妃将主意打到熙丫头身上的时候,亲手将人杀死了。 闻言,伏岚沉吟片刻,随后便又对李丽质说道:“不若你去问问魏王?毕竟玥安的性子早已经让齐子枫和王冲那两个小子带得无法无天,眼下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样子,实在让我有些不习惯。” 李丽质笑了一声,紧接着便点点头应道:“好,我改天便去问问四哥。” “问什么?” 随着声音的传入,在黑龙军大营忙了整整一天的陈桥终于回到将军府,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我想叫长乐去问问魏王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李丽质起身给陈桥擦了擦额上渗出来的汗珠,又忙前忙后给陈桥拿来净手的帕子,倒了一杯解暑的凉茶。 伏岚则因着快到临盆的时候,只懒懒躺在椅子上。 听到伏岚所言,陈桥也不由点点头,“是该去问问,老子好好一个妹子,因为要嫁给他反而成了这么一副扭捏模样,实在不好。” “这样吧,”坐下来歇了一会儿之后,陈桥便又扭头对李丽质说道:“明日我与你一道去魏王府,好好问问他。” “也好。”听到陈桥说要与自己一道去,李丽质面带笑意地点了点头。 只是,第二天才刚刚起身,还不等陈桥和李丽质洗漱收拾出门前往魏王府的时候,李承乾派来的人便已经在将军府外等着了。 第671章 去吐蕃吧 “怀王府的人?”刚刚换了衣服走出房门,陈桥便听吴管家同自己禀报道。 “是。”吴管家躬身应道。 陈桥微微皱了皱眉头,据他所知,李承乾的人一直都在边境处盯着,难道边境上出了问题? 没有再多问什么,陈桥马上便与那怀王府的人一道去了怀王府。 “出了什么事情?”陈桥赶到怀王府的时候,在王府门口正巧看到了李恪和李泰也刚刚赶到。 “可有说是为着什么事情吗?”三人一道往里面去,陈桥边走边问了一句。 李恪和李泰俱是摇摇头,李泰道:“大哥只派了人来说请我们过府,并未说是为了什么事情。” 听到李泰这句话,陈桥的眉头也皱得愈发紧了,难道当真是边境上出了乱子? 三人刚一进到书房,便见李承乾正面色疲倦地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大哥。”李恪有些担心的喊了一声。 李承乾睁开眼,看到站在自己书房中的三个人之后,让三个人都坐下之后,才开口道:“今早刚刚传回来的消息,戒日王死了,有别有用心之人,说戒日王之死乃是我大唐所害。” “什么?” 听到李承乾这句话,李恪和李泰当即便惊呼出声。 “吐蕃也有出了些乱子,负责管制的都护府官员一夜之间竟全部被人暗杀。” 若方才还只是惊讶的话,李承乾的这句话则是彻底点燃了在场几个人的怒火。 “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陈桥紧皱着眉头问道。 李承乾面色阴沉的点点头,“都护府的官员皆是拖家带口上任,据传回的消息说,不知那些官员,便是他们家中妻小也一应丧命。” “这两头的事情,是同一时间发生的?”陈桥又问。 李承乾重重叹了口气,“戒日王日后五天,吐蕃便出了事情。” 闻言,书房之中登时便沉默下去,李恪和李泰的目光在李承乾与陈桥之间来来回回,最终还是定格在了陈桥身上。 “赵王府,近来可有什么异常?” 没想到陈桥会突然问起这个,李泰细细想了一番之后才道:“自三年前李明被贬出京之后,赵王府便一直都风平浪静,并未有什么异样举动。” 陈桥摸摸下巴,又问,“那启辉宫呢?” 李泰依旧摇摇头,“一切如常。” 虽然李泰说了这样的话,可陈桥却直觉认为此番天竺和吐蕃的事情,绝对与李福还有杨贵妃脱不开干系。 “可有禀明陛下?”陈桥看向李承乾问了一句。 李承乾也摇了摇头,“父皇这几日身子一直不舒爽,昨天夜里太医院更是在太极殿中守了一整夜。” “什么?” 身处宫外,李泰和李恪既没有像李承乾那般日日进宫请安,也不如身在宫内的李治方便,有许多事情便往往都是最后才会知道。 李承乾脸色十分难看地看向陈桥,过了许久才终于问出来,“你以为,此番这一连串的事情,可是有人在背后暗中谋划?” 陈桥点了下头,“我与戒日王也曾有过几面之缘,他绝不是一个昏庸无能之辈,否则也不会在短短几年之内便将整个天竺统一起来,想来他的身死定然是有人在从中作梗,想要以此让天竺和大唐势成水火,好坐收渔翁之利。” “那吐蕃那面?”李恪也看向陈桥。 “吐蕃?”陈桥冷笑一声,“杀外人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刀子落在自己人身上,”陈桥的怒火显而易见。大唐境外的事情,除去一个东女国之外,他对其他国家的事情并不很关注,可一旦涉及到大唐境内的事情,陈桥总是比一般人更加容易动怒,“还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狼子野心之辈。” 眼见陈桥发怒,在场几个人都不免有些担心,只怕他登时便会冲进启辉宫中对杨贵妃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我再去好好查一查。” 此时的李泰也分外恼火,若这些事情的幕后黑手当真是杨氏母子的话,那便实在是他的失职,即便到时候陈桥不会对他如何,他自己也没办法轻易原谅自己。 陈桥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李泰说道:“别想太多,是不是李福和杨氏日后自会知道。”说着,陈桥的目光又落在了另外两人身上,“眼下的当务之急便是,是否需要黑龙军出兵。” 其实,李承乾今日请他们几人过府,也是为着商量此事。 “若要出兵,是该兵分两路,还是直奔其中一处,我与黑龙军走后,你们还有北衙六军是否能够做好京城的守卫,”陈桥的视线在面前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若是不出兵,那吐蕃与天竺的事情又该如何应对,今日便先来说说这些事情吧。” 听到陈桥的这番话,在场三人先是沉默半晌,之后李承乾便开口说道:“若要叫我说,那定然是该出兵的,而且要兵分两路,一路前往吐蕃查明都护府所有官员究竟为何人所杀,另一路则是前往大唐与天竺的边境,以防天竺的突然发难。” “我的想法与大哥差不多。”李泰说道:“至于京城之中,有我们几个和北衙六军在,应当不会闹出什么大乱子来。”最后,他看着陈桥一字一句说道:“我会盯好赵王府和启辉宫的。” 陈桥点点头,“那便是要出兵,可既然要兵分两路,我又该去哪头。” “天竺!” “吐蕃!” 李承乾与李泰同时开口,只不过两人说出的地点却又不一样。 陈桥先后看看两人,轻笑一声之后又将目光又落在了李恪身上,“你认为呢?” 李恪没有登时便说话,他看了陈桥良久,最后轻轻吐出三个字来,“去吐蕃。” 没想到李恪竟会与李泰的想法一直,陈桥微微露出一个笑容,又继续问道:“为何要去吐蕃?” 深深吐出一口气,李恪又道:“天竺那头,最多也只是出兵攻打,只要有黑龙军在边境上守着即可,自然不需要你去亲自压阵,”李恪目光落在陈桥身上,“可吐蕃却不一样,先不说吐蕃是否会因此大乱,也总该给那些死去的都护府官员,还有他们的亲眷一个交代。” 听罢李恪所言,陈桥便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说得没错,”对于陈桥来说,确实吐蕃的事情要比天竺的事情更加重要一些,“我其实倾向去吐蕃。” 第672章 你二人去天竺 “那天竺那头……”李承乾愁容满面地看着陈桥。 陈桥笑笑,“让李靖和李勣率领五万黑龙军前去便是,那天竺虽大,可除了戒日王之外却也实在没什么厉害的人物,让李靖和李勣对付他们实在是绰绰有余了。” 闻言,李承乾也不由点点头,“既然你主意已定,那……”他有些犹豫的看向陈桥。 眼下伏岚已经是临盆在即,李承乾一向知道陈桥最家中两个女人的在意程度,自然不会主动去说让陈桥即刻便领军出发,可他又实在觉得这两头的事情无论那面都实是十万火急,便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显然,看到李承乾欲言又止的样子,陈桥自然也想到了此番有了身孕之后,便就变得异常多愁善感的伏岚,心中也不由重重叹了一口气。若叫他来选择的话,在伏岚生产之前,他是一步都不想离开长安城的,可眼下出了这些事情他却也不得不管。 “放心,伏岚不是无理取闹之人。”陈桥对几人说道。 “若是你当真能尽快出兵的话,那便抓紧些时间,传消息回来的人说天竺眼下已经开始整军了,想来再过不久便会挥军北上。”李承乾忧心忡忡说道。 陈桥点点头,“放心,我心里有数。” “至于吐蕃那便,”李承乾拧着眉头说道:“暂时还没有更坏的消息传回来。” “我今日回府便同长乐还有伏岚商议一下,若是顺利的话,五日之内黑龙军便可开拔,”陈桥说道:“不过再次之前,你们还得去户部跑一趟,确认一下粮草是否充足。” “好。”李承乾点点头。 说完正事之后,陈桥恰好想起昨日李丽质与伏岚所说的那个问题,便又扭头看向李泰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什么?”李泰眼神很是疑惑地看向陈桥,似乎十分不明白陈桥为何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你是喜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还是喜欢玥安原先的样子?”陈桥又问道。 虽然仍旧不太明白陈桥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不过李泰却还是开了口,他反问道:“若我不是喜欢玥安原先的样子,又为何会去将军府提亲?” 听到李泰的这个回到,陈桥撇撇嘴放下心来,随即便又对李泰说道:“自从你与玥安的婚期定下来之后,她成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跟着宫里的嬷嬷学那些乱七八糟的刺绣还有规矩,不过短短两三天的功夫,十个指头便已经不知道被戳了多少个口子。”说着,又不由撇了撇嘴,说道:“就连齐子枫与王冲喊她一道出去游玩她都不去了,说什么男女有别,她既然已经快要出嫁,便不能再和外男一道出门了。” “当真?”李泰眼中满是惊讶的看向陈桥。 陈桥耸耸肩,“自然是真的,所以我今日才有此一问,若你本就喜欢玥安原来的样子,那便亲自去和她说一声,么得让她自己胡思乱想。” “好,待今日事情说完,我便去将军府同玥安说。”李泰忙道。 得了李泰的回答,陈桥放下心来,对余下两人说道:“今日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李承乾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说道:“没有了,就是先前那些事情,不过眼下也到了中午的时候,不如用过饭再回去?” 陈桥欣然答应下来,随后便对也刚要开口答应的李泰说道:“那你先行一步去将军府吧,顺便替我给长乐伏岚带句话,就说我吃了午饭再回去,让她们不必等我了。” 见状,李恪不由笑出声来,从方才起便一直都脸色不算好看的李承乾也笑出了声来,两人齐齐用同情的眼光看向李泰,直看得李泰一阵恼火。 “……好。”虽说很恼火,不过李泰想了片刻之后,却也还是答应了下来。 送走李泰之后,怀王府的下人便十分适时地前来禀告,说午饭已经备好了,请几人移步去用饭。 用过午饭之后,陈桥便里离开了怀王府,一路溜溜达达朝着李靖的府邸走去。 李靖府门外的侍卫在看到陈桥之后,先是揉了揉眼睛了,随即才十分恭敬的上前,将陈桥一路迎了进去。 “不需要先去通禀一声吗?”陈桥疑惑问道。 那名领着他往进走的侍卫说道:“我家老爷很久之前便已经吩咐过了,若是哪日陈将军过府,便直接将将军请进去便是,不必再去询问。” 陈桥了然点点头,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跟在侍卫身后一路走到了李府中的演武场内。 “老爷,陈将军来了。” 看到李靖还在演武场上挥汗如雨,侍卫朝着陈桥笑了一下之后便往前走了两句大声道。 听到侍卫的声音,李靖才终于停下来,一转身便看到了正站在门口满面笑意看着自己的陈桥。 “稀客啊。”李靖大笑着将手中的戟扔给演武场旁的下人,几步便走到陈桥身边,招呼着陈桥往书房走去,顺道还吩咐府上下人赶快去泡茶。 “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情?” 两人在书房坐下之后,李靖便开口问了一句,他心中清楚陈桥的为人,若非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陈桥只怕也不会亲自来他府上。 陈桥点了下头,端起手边的茶杯说道:“戒日王死了,天竺国内有人趁机挑拨,说戒日王是被大唐所害,想要趁机让天竺和大唐兵戎相见。”看到李靖神色还算如常之后,便又说道:“刚巧吐蕃那面也出了事情,吐蕃都护的所有官员在一夜之间被不知什么人杀了个一干二净,包括他们的家人都无一能够幸免,眼下吐蕃也已经开始乱起来了。” “什么?”果然,李靖在听到吐蕃的事情之后,才终于大惊失色。 陈桥拍拍李靖的小臂,示意他先冷静一些,抿了一口茶之后才又说道:“方才我已经同怀王、吴王还有魏王商议过了,我们决定让你与懋公率领五万黑龙军前往大唐与天竺边境,我带着余下的黑龙军前往吐蕃。” 第673章 天下大事更重要 闻言,李靖沉默片刻后便也不由抚须点头说道:“既然将军还有几位殿下都信得过我与懋公,那我便先代他答应下来了。” 陈桥笑笑说道:“天竺这几年虽然看上去强盛,可这强盛却也皆是因为有戒日王在,如今戒日王身死,眼下的天竺也实在不足为惧,不过……”陈桥说着不由皱起眉头。 “不过什么?”李靖追问道。 “不过戒日王之死实在有些蹊跷,你与懋公去到边境之后定要小心万分,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算你们都已经融合过基因却是会有防不胜防的时候。”陈桥一想到戒日王的死因还未查明,便又有些放心不下。 李靖眼中浮现一丝笑意,说道:“将军放心,我们自会千万小心的。” 听到李靖这句话,陈桥长长叹了一口气,“若非吐蕃那面的事情实在要紧,我也不会想着让你和懋公前去。” 陈桥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已然是两鬓斑白的李靖,又道:“不知药师可还记得三年前曹王谋逆的事情?” 李靖愣了一下,没想到陈桥竟会突然说起此事,便点头道:“自然记得,若非你及时赶回来的话,只怕陛下危矣、长安城危矣啊。” 陈桥摆摆手,先是笑了一下随即便又满面严肃说道:“其实当初曹王谋逆,是有人在背后蓄意挑唆,让曹王以为自己并未陛下之子,才闹出了那样的事情来。” “竟有这样的事情?”李靖难以置信地问道。 陈桥点点头,又道:“而且我与魏王也一早便查到,当年曹王谋逆之前,曹王府的管家曾不止一次前往赵王府,虽然每次都是急匆匆来去,不过却赵王府却仍旧十分可疑。” “赵王李福?”李靖震惊道。 “没错,不止我与魏王知道这件事情,在曹王谋逆案结束之后,我也曾对陛下说起,不过陛下并未说要将赵王如何,我便也只能让魏王继续盯着赵王。” 陈桥缓缓说道。 “原以为三年过去,即便赵王曾经想做些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眼下也应该已经放下,谁知天竺和吐蕃竟有再几天之内接连出事,这便让我又不得不怀疑赵王是否有从中做了些什么事情。” 李靖仍旧是满脸震惊,他身子往前朝着陈桥所在的方向倾斜了一些,说道:“将军是怀疑,此番戒日王身死还有吐蕃都护府那些官员出事,都与赵王有关系?” 陈桥不置可否的看着李靖,过了片刻之后才又道:“不能肯定,不过总要防备着一些才是。” 李靖重新靠回到靠背之上,沉默良久之后才说道:“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从李靖府上出来之后,陈桥便直接回了将军府,没想到刚进大门没走多远,便看到李泰正和陈玥安在不远处的回廊下说话。陈玥安一张脸蛋红扑扑,看上去很是满足,李泰的目光之中也满是喜爱。 陈桥低笑一声,不过却也没有打扰两个人,径直便去了李丽质和伏岚所在的院子。 “魏王说得如何了?”先是净过手,待陈桥在伏岚躺着的矮榻边坐下之后,才开口问道。 李丽质笑了一声,说道:“也为不知你是如何同四哥说的,四哥方才一来便去了玥安的院子,两个人在里面说了好一阵话才出来。”说着,李丽质又笑了起来,“不过我看着,三哥倒是已经将宫里来的那些嬷嬷都请走了。” 陈桥点点头,又问道:“那玥安呢?” 听到陈桥说起陈玥安,李丽质便又不免失笑摇头,“那个小丫头,自然是三哥说如何便如何了。” 没想到自己的妹妹竟会如此没有主见,陈桥一时间难免心情有些复杂。不过他眼下却也没有太多心思去想李泰和陈玥安的事情,说起说笑的表情,陈桥很是郑重的看向了李丽质和伏岚。 “桥郎?” 李丽质和伏岚看到陈桥如此严肃的模样,先是对视一眼,随后便又都齐齐看向了陈桥。 陈桥长长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了伏岚身上,想起原先懿丫头出生的时候自己便没能守在伏岚身边,如今眼看着伏岚即将再次临盆,自己却又不能陪在她身边,难免觉得又几分愧疚。 “我要出兵了。”停顿片刻之后,陈桥忽然说道。 “什么?” 听到这句话,反应更大的反而是李丽质,她死死扯住陈桥的衣袖,急切问道:“出兵?不能等岚妹妹生产之后再走吗?”她一边说着,一边又忍不住去看脸色有些苍白的伏岚,“最多也只剩一个月了。” 先前,李丽质的两次生产,每一次都有陈桥陪在身边,她心中虽然有些害怕却也总归是安心的。李丽质紧紧握住伏岚的手,先前懿丫头出生的时候,因着长安城中情况确实危急,伏岚又没有传回任何消息,所以直到陈桥和李丽质去了东女国才知道伏岚诞下一女。 如今伏岚再一次临盆在即,却没想到竟又出了事情。 “天竺戒日王死了,天竺人蠢蠢欲动已经在集结大军打算对我大唐不利,”听到陈桥说出的话,李丽质紧攥着他袖子的手也不由得放松下来,“吐蕃都护府的官员一夜之间上上下下都被人屠了满门,眼下吐蕃已经乱了起来。” 听完陈桥所言,李丽质和伏岚都没有开口,屋子里一时间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没关系,”过了许久之后,伏岚面上浮现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她一手抚上自己的肚子,目光很是柔和的看向陈桥,“出了这么多事情,若夫君当真为了往我不去的话,我反而会于心不安。” “你当真不怨我?”陈桥握住伏岚扶着肚子的手,目光有些心疼地看着伏岚问了一句。 伏岚笑着摇摇头,“男子汉便就应该如此,怎么为了家中小事而耽搁了天下大事?”说完,伏岚便艰难地坐起身子,另一只手府上陈桥皱着眉头的脸颊,轻轻笑了一声,“别担心,当初声懿丫头的时候,你也不在我身边,我不也照样将懿丫头好端端生下来了吗?” “放心,我会尽快回来的。”陈桥紧握着伏岚的手说道。 李丽质虽然想让陈桥留下,可她却更加知道现在并非顾忌儿女私情的时候,听到陈桥已经下定决心之后,便又问了一句,“桥郎要去哪边?” 第674章 也许是我想多了 “吐蕃。”陈桥轻声落下两个字。 “我想也是如此。”李丽质闻言也不由点点头,“吐蕃的情况更加复杂,可天竺那面呢?”李丽质又问道。 陈桥嘴角一弯,“我方才已经去过药师府上,天竺那面我准备托付给他与懋公两人。” 闻言,李丽质点了点头,不过眉间的愁绪却仍旧没有散开,她轻叹一声,继续问道:“大约什么时候开拔?” 陈桥看看李丽质又看向伏岚,却见伏岚只是低着头也未曾来看自己,顿了顿便继续说道:“约莫四五日后吧。” 听到陈桥这话,伏岚轻轻点了下头,随即便又抬头看向陈桥的方向,“好,你放心去。” 眼见伏岚眉眼间浮现出来几分倦怠,李丽质适时起身便准备离开房间,陈桥见状刚要与李丽质一道离开好让伏岚能好好休息,却被李丽质一记白眼翻了回去。 看到陈桥又老老实实坐在伏岚身边之后,李丽质才心满意足地走了出去。 刚一出房门,李丽质便看到陈玥安和李泰正相携着朝着这面走来,便连忙迎了上去。 “嫂嫂。”院门外,陈玥安上前给李丽质请安。 李丽质伸手将人扶起来,问道:“要去见你兄长吗?” 陈玥安点点头,“听说兄长又要出征了,只是眼下二嫂嫂临盆在即,我也有些担心。” 李丽质拉住陈玥安的手轻轻拍了拍,“你这丫头,不必操心这些事情了,桥郎方才已经同岚妹妹说了此事,眼下你二嫂嫂乏了,桥郎正陪着她歇息呢,你就别去打扰他们了。” “伏岚同意了?”李泰有些意外地问了一句。 李丽质虽然无奈,却仍旧点点头,“到底还朝中之事要紧,伏岚一向不是无理取闹之人,自然不会让桥郎为难。” 招呼着李泰和陈玥安一道去了后花园中的凉亭中后,李丽质便又细细问了一番李泰关于吐蕃和天竺的事情。 待到李泰将两头的事情都是事无巨细告诉李丽质之后,果然看到李丽质紧紧皱起的眉头,“四哥怀疑是……”李丽质顿了一下便又继续说道:“十三在从中作梗?” 李泰先是点了下头,随即便又说道:“不止是我还有大哥、三哥和陈桥都这样认为。” “那先前十四弟他谋逆,当真是受人挑唆与怂恿?”李丽质又问。 “若非有人从中挑唆,十四又如何会说出他并非父皇亲生儿子的话来,若非有人从中怂恿,想必便是将黑龙军交给他,他也不敢行此忤逆之事。”李泰沉声说道。 三年前的那场祸事,虽然早已了解,可除去当初陈桥去涅州城接李丽质是同她说了一二其中内情之外,便再没有提过更多。 听到李泰这番话,李丽质先是蹙眉沉思半晌,之后便又道:“那若当真是十三弟和杨贵妃所为,那李靖、李勣两位将军此番前往天竺,想来十三弟与杨贵妃母子也不会坐以待毙的。”她手肘落在石桌的桌面上,手指若有所思敲击着桌面,片刻之后便又说道:“若他们想做些什么的话,定会在黑龙军中动手脚。” 李泰与陈玥安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的神情,随后李泰便又对李丽质说道:“黑龙军中的将士都是经过基因融合的,又哪里会那么容易被人下手?” 李丽质摇摇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他们当真铁了心要做些什么,只怕总会防不胜防。” “那……”李泰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不过也许也是我杞人忧天了。”李丽质忽而又说道:“毕竟是黑龙军,又哪里那么容易会被人动了手脚。”李丽质拢了拢自己鬓间的碎发,对着李泰笑笑说道:“四哥也不必太过担心,方才桥郎说他已经去见过了李靖将军,想来两个人应当也是想过应对之法的。” 听到这番话,李泰也不由点点头,不过他心中还是更倾向眼下这样的时候,李福和杨贵妃是断断不会也不敢对黑龙军动什么手脚的。 因着陈桥正陪着伏岚在屋里小憩,李泰与陈玥安便就一直同李丽质说话,到后来陈桥与伏岚醒了走出房门的时候,李丽质已经将李泰小时候闹出来的那些惹人发笑的事情全都告诉了陈玥安。 看到陈桥与伏岚一道走出来,李泰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声对陈桥说道:“你可算是出来了,你若再不出来,只怕质儿还得要再说上两三个时辰才会罢休啊!” 谁知李泰不提此事还好,他这样一说反倒是让陈桥来了些兴趣,不由对李丽质说道:“魏王还有什么糗事,你今日便一并都说了吧。” 李泰没想到陈桥会如此落井下石,当即便是苦笑一声之后,“你也看我笑话。” 陈桥笑了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不过随着他与伏岚出来,凉亭之中的调笑便也停了下来。李丽质先是看了伏岚一眼,眼见伏岚从方才的面色略显苍白,到眼下的面色红润,便知道她定是休息好了,当即便起身上前扶着伏岚坐了下来。 初夏虽然已经褪去了春日里偶尔还会出现的冷冽,不过到了晚上的时候却仍旧还是有些凉意,几个人坐在凉亭之下感受着迎面而来的习习凉风,都不免觉得甚是惬意。 此情此景之下,李泰是实在不好开口告辞,便又与众人在一起闲谈说笑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才起身离开了将军。 陈玥安原本想去送送他,不过却被陈桥拦了下来。 待到李泰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目光之中后,陈桥才扭头看向仍旧满脸都是连连不舍表情的陈玥安,打趣着说道:“人都走远了,还在看什么呐?” 听到陈桥这句话,陈玥安果然不出意外的红了脸。 “想来,魏王也与你说清楚了吧?”陈桥问道。 陈玥安知道陈桥在问什么,便红着脸点了点头,“说清楚了,他还将宫里的嬷嬷都送宫里去了。” 陈桥点点头,“往后不能再如此了,你就是你,不必为了任何人委曲求全,知道吗?”陈桥看着陈玥安一字一句说道。 陈玥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过来陈桥话中的深意,一时间不免有些感动,“多谢兄长,我记住了。” 没想到她这头话音刚落,陈桥便忽然伸过手来在她额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佯怒着说道:“说过多少次了,一家人不许说‘谢’字,怎么总也记不住!” 李丽质和伏岚俱是失笑出声,“好了好了,眼下既然都已经说清楚了,桥郎就不要再打趣玥安了。”李丽质出声给陈玥安解围。 第675章 他们要动手了 接下来的几天,无论是陈桥还是李承乾几人,都投入到了准备军需物资的事情当中。陈桥每日早早便出了门去,直到月上柳梢头才能回来家中,李丽质和伏岚虽然心疼,却也不能替他去做些什么。 五天后,所有一切都已经准备好,黑龙军大营之中,陈桥亲自将六万黑龙军交到了李靖和李勣手上,嘱咐他们定要千万小心之后,便目送两人率领着浩浩荡荡的六万黑龙军踏上了南下的征途。 “我离京之后,恐怕赵王与杨贵妃不会毫无动作,你一定要继续牢牢盯着赵王府与启辉宫,切不可掉以轻心。” 黑龙军大营之中,陈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李泰,郑重说道。 李泰看着陈桥点点头,“放心,我定会好好盯着他们。” 随后,陈桥又看向站在另一边的秦琼与程咬金。 “秦二哥、程老哥,”陈桥看着两人说道:“我已经交代过北衙六军的那冷山他们,我走之后,便全由你二人负责调遣指挥,至于南衙十六卫……”陈桥顿了一下,又道:“三年前曹王谋逆一案之后,我也已经给南衙十六卫中的人也融合过基因,除了少数之后才加入进去的新兵之外,余下的老人你们大可不必担心。” 秦琼与程咬金皆点点头,“将军放心,我们会顾好长安城的。” 陈桥弯了弯嘴角,“将军府也要有劳你们多多照拂了,”陈桥无奈笑笑,“伏岚如今临盆在即,将军府实在有些乱,若有人想趁着这个时候做些什么的话,只怕长乐会应付不来。” “将军不必担心,”秦琼说道:“将军走后,我便抽调两拨人去日夜守着将军府。” 闻言,陈桥安心地点点头,紧接着又低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黑湖,揉着黑虎的脑袋说道:“这次我不能带着你了,你替我留在长安城保护长乐、伏岚还有孩子们怎么样?” 黑虎久久看着陈桥,在确定陈桥心意已决之后,便用脑袋蹭了蹭陈桥的手掌,轻轻呜咽一声。 看着黑虎这幅样子,陈桥低笑一声,拍拍它的脑袋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又交待了几句话之后,陈桥便率领着余下的七万黑龙军,也踏上了去往吐蕃的征途。 城楼之上,李丽质扶着身怀六甲的伏岚站在上面,两人在一阵阵初夏的风中,看着黑底银字的旌旗渐行渐远。直到滚滚尘土之中没有了任何黑龙军的身影之后,两人才缓缓走下的城楼。 刚一下城楼,两人便看到壮硕巨大的黑虎正站在城楼下。 “黑子?” 李丽质和伏岚惊讶地看着黑虎,黑虎看到她们之后,便亲热的走过来蹭了蹭李丽质的胳膊。 “陈桥特意留下它来保护你们的。” 站在不远处的李泰开口为两人解惑。 李丽质和伏岚闻言都不由看向李泰,两人的嘴角都不由荡开几分带着甜蜜的笑意。 回到将军府之后,黑虎在巡视完整座将军府之后,便懒懒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夫人。” 送伏岚回房休息之后,李丽质刚走出伏岚的房间,便看到正在屋外等着自己的吴管家。 “秦将军来了。” 听到吴管家的禀告,李丽质觉得有些意外,不过却也还是很快走了出去。 “秦将军怎么来了?” 李丽质到达正厅的时候,秦琼才刚端起茶杯准备饮上一口,不过他余光扫到李丽质的身影之后,便连忙放下茶杯起身向李丽质请安。 “见过夫人。” 李丽质摆摆手,问道:“秦将军来所为何事?” “将军走前曾吩咐末将,二夫人临盆在即,未免有什么宵小趁机兴风作浪,便让末将派人将将军府保护起来。”秦琼对李丽质说道。 “黑子已经在府上了啊。”李丽质开口道。 秦琼点点头,“黑子虽然厉害,可到底只有一个,”看着李丽质眼底浮现担忧,秦琼又继续说道:“夫人放心,外面那些神武军的将士们绝不会随意进府的。” 眼见秦琼神情坚决,心中有清楚秦琼定然也是依照陈桥吩咐行事,李丽质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点头答应下来之后便目送秦琼离开了将军府。 “夫人,接下来……”吴管家走大李丽质身边,开口问了一句。 李丽质扭头看他一眼,忽然笑了一声,“放心,不过都是些跳梁小丑,咱们府中眼下最要紧的事情自然还是岚妹妹生产之事,”说着,李丽质又不免叹气,“桥郎在这个时候出征,我只怕岚妹妹心中会有些不舒爽,你吩咐下去,让伺候岚妹妹的人定要小心再小心。” “夫人放心,老奴省得。”吴管家躬身说道。 李丽质点点头,随即便也离开了正厅。 自陈桥走后,不过才到将将到了中午的时候,李泰派出去盯着赵王府和启辉宫的人便都有了回信。 听完,这长安城便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说着,李泰便又将目光落在了站姿一旁的阿钟身上,顺势将握在手中的几张纸条递了过去,“去,把这些消息交给秦琼和程咬金,想来他们应该会有应对的法子。” “是。” 随后,阿钟便飞快离开了魏王府,一路朝着秦琼和程咬金所在的地方而去。 阿钟走后,李泰便又吩咐其他暗卫,将李承乾与李恪请到了魏王府。 “出了什么事情?” 刚一见到李泰,李承乾便开门见山问道。 李泰迎着两人坐下之后,才开口道:“李福和杨氏已经准备动手了。” “确定了吗?”李承乾蹙眉问道。 李泰点点头,“确认了,估摸着就在这几日了,只是不知道具体的日子是在哪天。” 听到李泰这话,李恪也不由皱起眉头,“父皇和九弟身边都有人在保护吧?”他开口问了一句。 “陈桥走之前已经将北衙六军交给了秦琼和程咬金,我已经派阿钟将消息传去给秦琼和程咬金,这两人一静一动又都有着跟随父皇征战天下的经验,想来应该知道该怎么去做。” 闻言,李承乾和李恪都稍稍松了一口气,李承乾开口道:“眼下陈桥和黑龙军都不在长安城,只怕会有不少牛鬼蛇神都会出来作祟,”他说着,又先后看看李泰和李恪,“所以眼下不止要放着赵王府和启辉宫,还要防着其他隐在暗处的阴邪之徒。” 李泰和李恪一道点点头,“大哥放心,我们自会小心的。” “且现别说那赵王府,眼下青雀虽一直派人盯着启辉宫,可杨氏到底身在宫中十几载,总会有几个外人不知道的眼线钉子,若是这些人在这个关头为祸宫中的话,只怕会让我们措手不及。”李恪说道。 李泰却摇了摇头,“且不说早已经被陈桥安排着入了宫的南衙十六卫,还有北衙六军那些人,就单单说咱们那位太子妃,便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啊。” 第676章 两个臭小子走了 “太子妃?”李恪甚是疑惑地看向李泰。 他先前从未与武则天有过多接触,除去知道这位太子妃是李治亲自向李世民求娶的之外,对于武则天的事情完全都是一知半解。 李泰看着均是一头雾水的李承乾和李恪,笑着靠在椅背上,端起茶杯缓缓说道:“咱们这位太子妃,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啊。” “此话怎讲?”李承乾问道。 先前李治大婚的时候,李承乾已经远赴青州,对于期间的诸多细节也知之不深。只知道是李治先是对人家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若非陈桥适时推了一把,只怕到最后也只会是襄王有情神女无梦。 抿了口茶,李泰放下茶杯“刷”一声打开折扇,颇为潇洒地摇了两下,又过了片刻才终于缓缓开口说道:“我对她了解也不算多,不过自从这武氏嫁给为善,做了太子妃之后,那东宫之中便再未像先前那般闹出不知一丝乱子,整个东宫都被这武氏打理得好似铁桶一般。” 说到这里,李泰又不由笑了一声,继续说道:“起先,我还派人去过东宫盯了几日咱们这个弟媳,谁知才过去不过短短三四天,我的那些暗卫便又都被她派人恭恭敬敬送了回来,还说什么东宫内外自由她和为善打理,就不劳我这个皇兄操心了。” “她发现了你派出去的暗卫?”李承乾惊诧道。 李泰撇嘴点了点头。 李承乾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想当初,他还是太子的时候,李泰不知利用那些从来都行踪诡秘的暗卫查出了自己不知多少事情,自己虽然有心除了李泰的那些爪牙,可每每却也只能无功而返,谁知这太子妃竟年纪轻轻就能将那些暗卫全部揪出来,着实是有些本事了。 “那既然她能有这样的本事,我想为善那头便也用不着咱们去担心了。” 沉默半晌之后,李承乾终于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李泰和李恪一道点点头。 说完此事之后,李承乾和李恪便离开了魏王府,两人一道入了宫去,将李泰查到的事情尽数禀告给了李世民。 “十三他……”李世民神色复杂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儿子,一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随着年岁渐长,他也从原先的那个能够手刃亲生兄弟的枭雄,变成了如今就连处置自己想要谋反的妃子和儿子都犹豫不决的老人。 李承乾和李恪自是能听出来李世民的犹豫不决,不过两人却没有给李世民更多的犹豫时间。 “父皇,”李承乾开口道:“陈桥临幸前已经吩咐过了秦将军与程将军,一旦察觉有任何威胁到父皇以及长安城百姓的祸事,便立刻将罪魁祸首拿下,不必留甚情面。” 李世民久久看着李承乾,他自然知道李承乾说得并非是全部事情,也知道他是想借此机会逼自己一下,李世民长叹一声,心中也清楚眼下不是自己能够继续心软的时候了。 “即日起,此时便交给你们兄弟几人来全权负责,朕老了,有些事情你们往后也不必再告知朕,自己处理了便是。” 李世民的声音中满是疲惫,他一向知道,天家从来都少有什么骨肉亲情。当初他能对自己的兄弟父皇动手,如今他的儿子自然也能下得了这样的狠心。 可惜,李世民从来都不是李渊,李治、李承乾他们也不是李建成和李元吉,李福更不可能是下一个李世民。 看的出李世民似乎已经厌倦了这些事情,李承乾和李恪服侍着李世民躺下之后,便轻手轻脚离开了太极殿。 站在太极殿外,李承乾遥遥望向远处的风景,“父皇老了。” 他的声音飘飘忽忽落在了李恪的耳朵之中,李恪无奈笑笑,想当初李世民对他们这几个儿子,可从来没有心软的时候,想想那些先前或者被贬或者被废或者已经身死的兄弟们,李恪只是无奈地笑了几声。 “父皇心软了。”李恪的声音有些低,不过却还是准确无误落在了李承乾耳中。 李承乾扭头看向他,忽然嘴角微翘说道:“父皇下不了的决心,我们来替他下。” 盯着李承乾看了好一会儿,李恪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 紧接着,兄弟二人便抬脚朝着宫外走去。 台阶之上,愁眉紧锁从台积电内走出来的大太监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两人的背影,才终于长长叹息一声。 他年轻时也曾随着李世民东征西讨,更是亲身经历过玄武门之变,虽说从未上过战场,不过那浓重的血腥味却从来都没有从他鼻间消失过。 天色逐渐阴沉下来,大太监抬头看一眼阴沉沉的天空,隐隐约约嗅到了一丝肃杀的气息。忽地一阵风吹过,让大太监在这春末夏初的时候,硬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重新低下头去,双手拢在身前回到太极殿中,刚刚走到后殿准备趁着李世民小憩的时候打会儿盹,一道声音忽然响起,“那两个臭小子走了?” 刚刚才站着闭上眼睛的大太监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走了进去,“回陛下的话,两位殿下已经进去了。” 帷幔之中的龙床上,李世民没有再出声说些什么,大太监只是隐隐绰绰间看到李世民挥了挥手,才一步步后退着出了内殿。 “朕老了,这天下便交给他们去打理吧。” 临出后殿前,大太监听到李世民说出这样一句话。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之后,大太监心中却升腾起一阵不想的预感。可他到底不过只是个奴婢,又如何敢擅自进入内殿? 默默看了眼被帷幔遮住的床榻,大太监轻叹一声,终究也只是无声守在了内殿之外。 果然不出李承乾几人的预料,风平浪静地过了四天之后,就在他们要以为李福和杨贵妃会再一次无动于衷的时候,他们终究还是有了动作。 是夜,李泰和陈玥安在前头走着,紧跟在他们身后的便是阿钟还有在此之前秦琼特意调配给他的十几名龙卫军将士。 带着人一路走到赵王府门口,李泰和陈玥安对视一眼,随即便勾勾嘴角,抬起手来朝着赵王府大门的方向动了动手指,原本站在他身后的十几名龙卫军将士立刻冲上前去“嘭嘭嘭”重重拍门。 “什么人!” 赵王府中传来一声凶神恶煞的吼声。 “龙卫军!” 外头的龙卫军也不答里面人的话,只是更加凶神恶煞地回吼了一声。 约莫因为是如今年纪最小的一位王爷,无论是李福还是赵王府的人,都已经在长安城为所欲为已久,怕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还会有人如此放肆。 不过,自从陈桥当初成了北衙六军的领军之人后,北衙六军中的将士,除去陈桥和更受陈桥护短的黑龙军之外,也确确实实没再怕过什么人。 当然,他们怕黑龙军,也只是因为凭着他们的实力也确实是打不过黑龙军而已。 第677章 他还是那个魏王 以往在长安城中低调,是因为他们不愿去出那个风头,毕竟无论是陈桥还是黑龙军,到底已经够出风头了,在陈桥和黑龙军的光芒之下,他们选择表现的更加平庸、更加不那么引人注目,以至于让这长安城中的大部分人都忘了,这北衙六军其实也是陈桥的人。 “龙卫军?” 显然赵王府的人也忘记了这个事实。 “龙卫军算个屁!我家王爷已经就寝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 听到里面的人恶声恶气的一句话,龙卫军将士登时便有些失笑,只觉得这些年来他们大约是低调过头了,才让这些有眼无珠的东西竟敢这样对他们说话。 身为拱卫李世民的军队,龙卫军一向比不得神武军和羽林军那般名声赫赫。 扭头向李泰请示一番,只见李泰撇着嘴点点头,身为长孙皇后的儿子,他又如何会将这些庶子放在眼中,于是轻飘飘撂下一句话来。 “既然不开门,就打进去把。” “是!” 得了李泰的命令,龙卫军将士们高喝一声,紧接着前头拍门的人便停了下来,顺势还往后面退了一步。 “外头没声音了?” 赵王府内,王府管家盯着大门的方向看了一会儿,摸着两撇八字胡问道。 门口的守卫耳朵贴在门上停了一会儿,起身对王府管家回道:“就剩一些脚步声了,八成是要走了。” 听到这句话王府管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随即便很是不耐烦的朝着门口的守卫说道:“散了吧,都散了吧,这可是当朝赵王爷的府邸,便是那北衙六军全来了,谅他们不敢当真——” 只可惜这位王府管家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见两扇大门直直朝着自己飞来,若非身边站着的家丁眼疾手快,只怕当下他便已经被那沉重的木门拍成了肉泥。 “放肆!大胆!” 惊魂未定的王府管家,目眦尽裂的看着那轰然倒在地上,捡起阵阵尘土的木门,气急败坏地嚎叫起来。 “这里可是赵王府!谁给你们的胆子在这里放肆!” “本王。”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王府管家便看到一个华服男子摇着折扇,一步步缓缓走了进来,他身旁还有一个出尘绝艳的少女。 就算把这王府管家的眼睛给戳瞎了,他都认得这刚刚进来他们赵王府的一男一女是谁。 王府管家冷汗淋漓,满身哆嗦地走到两人面前,膝盖一软便跪了下来,“小、下人见、见过魏王殿下,见、见过陈小姐。” 陈玥安挑眉看向李泰,李泰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低头看向跪在脚边的王府管家,冷笑一声问道:“本王那好弟弟呢?这才酉时啊,该不会这么早就睡了吧?” “回、回魏王殿、殿下的话,赵、赵王殿下这几日身子不、不太舒爽,故、故而早早便已经睡下了。”王府管家哆哆嗦嗦说道。 “身子不大舒爽?”李泰嗤笑一声,随后便递给站在他身后的阿钟一个眼神,紧接着阿钟便上前一把将那王府管家扯着衣领拽了起来,“既然十三弟身子不大舒爽,那我这个当哥哥的可得去好好瞧瞧他,你前头带路吧。” 王府管家刚想要拒绝,便见李泰的眼神忽地变得凌厉起来,登时间他便也不敢在多说一个字,赶忙连连点头答应下来。 “阿钟,放开他吧。”李泰挥挥手。 随即,阿钟便松开了抓着王府管家衣领的手,又往后一步退到了李泰身后。 李泰表情似笑非笑地看着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才站稳的王府管家,眼中尽是寒意。 “走吧,管家大人?” 听到李泰这一声称呼,又看着站在自己身前,面色十分不善的李泰和陈玥安,打着哆嗦点了点头,随即便满身冷汗地带着两人一道往李福卧房的方向走去。 不过,虽说心里害怕,可他却也知道,若是让当真让李泰和陈玥安看到空无一人的李福卧房,只怕他们赵王府便也倾覆在即了。既然如此,倒不如拼一个鱼死网破,没准儿还能争得一线生机。 本以为只是个安生怕死的小人,没想到却还也还是有些骨气的,李泰好笑的看着走在前面的王府管家,自以为十分隐蔽的朝着跪在两侧的府中下人打手势,却也只示意守在一旁的龙卫军将士且先不要动,只因静制动便是。 很快,一行人便走到李福的卧房前,门外两个小丫鬟看到这么些人走过来,无不大惊失色,不等王府管家叫便已经规规矩矩走到了李泰和陈玥安面前。 “你家王爷,可是已经睡下了?”李泰问了一句。 那两个小丫鬟看起来有些不太明白李泰为何要这样问,不过却还是老实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亲眼看到他走进去的?”李泰又问。 两个小丫鬟满头雾水,在终于明白过来站在她们面前的男人和少女是什么身份之后,两个小丫鬟战战兢兢看着两人,眼中浮现出丝丝恐惧。不过在听到李泰的这个问题之后,两人仍旧是点了点头。 “去把门打开。”李泰朝着房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是。”两个小丫鬟应下声来,转身朝着房门走去。 谁知,却忽然间陡生变故,几十名蒙面黑衣人忽然跳入院中,翻着寒光的长刀眨眼间便要朝着两个小丫鬟当头劈下。 亏得李泰和陈玥安眼疾手快,两人一人一边,堪堪将两个小丫头从长刀之下剁了出来。 两个小丫鬟惊魂未定,看着面前目露凶光的黑衣人,两个小丫鬟登时便一张脸变得惨白,待李泰和陈玥安松开两人之后,两人便依靠在一起瘫坐在了地上。 吩咐两个龙卫军将士把这两个小丫鬟保护起来之后,李泰眯着眼睛看向王府总管所在的方向,又扭着头看看将院子堵了个水泄不通的蒙面黑衣人,冷笑一声,“看样子,只怕这王府的里里外外都已经被你们的人围起来了吧?” 王府总管躲在黑衣人的保护之中,笑眯眯看向李泰和陈玥安,“早听闻魏王殿下与陈小姐皆身手不凡,不多来点儿人有如何拿得下二位?” 闻言,李泰先是和陈玥安相视一眼,随即又开口道:“你这些手下,比之黑龙军的人如何?” 那王府总管万万没想到李泰能够镇定至此,咬牙说道:“即便不能与黑龙军同日而语,想要留下二位,只怕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闻言,李泰面上的笑意愈发冷冽,看向王府总管的眼神充满了蔑视,“看来你们确实是不记得,这北衙六军,早在当年陈桥刚入京城的时候,便已经是我那好妹夫的麾下。” 听到李泰这话,原本还小人得志的王府总管登时就变了脸色,他看着面前在火把和月光映照之下,一张脸忽明忽暗的李泰,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 忽然间,这个王府总管想起来了原先那个长孙皇后还活着的时候的魏王。那个时候,就连他家主子都曾说过,若非陈桥忽然插手,只怕他们这些兄弟最终都会搅和进李承乾与李泰的争储大战之中。 甚至最后能够坐上那张龙椅的人,恐怕也会是眼下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 第678章 房中果然没人 想起来了过去的那几年,自然而然也就想起来了当年魏王殿下的那些手段。这个王府总管看向李泰的双眼也逐渐被恐惧所填满,身子也逐渐开始颤抖。 “如何?”李泰一改之前的冷面模样,便换上了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看着被黑衣人重重护在身后的王府管家,开口道:“现在投降可还来得及,玥安一向有好生之德,只要她替你们求情,想来我那好妹夫应该也会给你们一个痛快。” “一个痛快?”王府管家表情变得阴鸷起来,“魏王殿下的意思是,仍旧不肯放我们一条生路?” “生路?”李泰好笑地看向那王府管家,开口问道:“你主子意图谋逆犯上你显然是知情者,你今日又想要谋害我与玥安,你倒是说说,我凭什么要给你留一条活路。” 听到李泰这番话,王府管家眼神一暗,当即便冲着围在李泰和陈玥安还有那十几个龙卫军将士打了个手势。 “既然左右都逃不过个死……”王府管家狞笑着说道:“没准儿拼上一把还能挣出一条活路来!” “挣出一条活路?”李泰轻笑一声,眼见周围的蒙面黑衣人的包围圈越来越小,便扬起嘴角抬起手来打了个响指,“去吧。” 守在他们二人周围的龙卫军将士早已经等不及要杀伤一场,眼见李泰终于松了口,众将士便纷纷拔刀出鞘,大喝一声便朝着那些黑衣蒙面人杀了过去。 虽然没有像黑龙军将士一样融合了那么多各式各样的基因,不过虽然只融合过蚂蚁、战马和老虎的基因,对付当下这些黑衣人依旧是再轻而易举不过的事情。 眼睁睁看着一个个黑衣人都倒在了血泊之中,王府管家终于膝盖发软的坐在了地上。 “怎么样?”李泰打着折扇,绕过满地血水走到了这管家面前,满脸讥诮地看着面前的人,“这龙卫军的人,比起黑龙军也不遑多让吧?” 三年前的那场叛乱,王府管家也曾在暗中窥探过黑龙军是如何剿灭当年的叛军,正因为他见过那样的修罗场面,李福才选择在曹王谋逆案之后,蛰伏了这整整三年。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李福和杨氏分明已经使出调虎离山之计,让陈桥和黑龙军都离开了长安城,为什么他们还是会如此的无能为力。 “来人,”李泰看着王府管家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把人带下去,带此次事了之后再行问罪。” “是!” 看着像一条死狗一般被拖下去的王府管家,李泰冷哼一声,随即便上前一脚踹开了卧房的门,两扇木门被踹得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会支离破碎一般。 走进房中,李泰不紧不慢点燃了一根蜡烛,他端起烛台一步步朝着内室走去。 “殿下小心!” 忽然一声爆喝响起,紧接着,李泰眼角便瞥见一道寒光,他及时转身,一柄长刀从他身侧而出,若非李泰躲避及时只怕登时变回血溅当场。 听到里面的声音,陈玥安很担心地才能够屋外跑了进来,还不等看清屋里的情形,便又有一把刀横空出现,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魏王殿下。” 挟持着陈玥安的人开口,声音中满是奸计得逞的志满意得。 李泰举着烛台扭头去看,就看到不远处陈玥安被人挟持的场景。他目光森冷地看着那挟持着陈玥安的人,“放了她。” “只要魏王殿下放我们平安离开,我们自会放了陈小姐。”挟持着陈玥安的人说道。 李泰却是一声冷笑溢出嘴角,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放你们离开?”说着,李泰一脚踩在那个早已经被他踹倒在地上的黑衣人胸口,“我竟不知,我什么时候成了如此好说话的人了。” “难道魏王殿下不在乎陈小姐的生死?!”挟持着陈玥安的那人声色俱厉地质问道。 “非也非也,”李泰轻笑两声摇摇头,“玥安的生死,对于我来说自然是最重要的……”听到李泰这句话,挟持着陈玥安的人果然面露喜色,可还不等他再说什么,便又听李泰说道:“可你凭什么以为,你们这样的小鱼小虾能伤到玥安?” “什——” 听完李泰的话,挟持着陈玥安的人才刚刚开口,一阵钻心的剧痛便忽然从他那只握着刀的手传到了身体的四肢百骸。 “当啷”一声,长刀随着那人的惨叫掉到地上,方才还被他挟持着的陈玥安眼下也早已经站在了李泰的身边。 陈玥安皱眉看了眼倒在地上打滚的那人,不屑说道:“连这点儿疼都受不住,还有胆子做谋逆这样的事情,无怪兄长并不将你们放在眼中。” 言罢,陈玥安便也不再多看那人一眼,只满是担心地看向李泰,“你没事吧?” 李泰笑着轻轻拍了下陈玥安的背,柔声说道:“放心吧,我没事。” “这房中果然没人啊。” 在确定李泰果然没有什么事情之后,陈玥安借着微弱的烛光看了一圈内室,除了倒在地上的那个几乎已经断了气的人,再无任何一个人影。 李泰哼笑两声,端着烛台绕着走了一圈,又顺势点亮了几支蜡烛,房间登时便明亮了不少。 “我的这个十三弟,打小便惯会装巧卖乖,当初母后还在世的时候,他便日日去给母后请安,想借着此时让父皇对他另眼相看,”李泰放下手中端着的烛台,随手捡起一本《孙子兵法》翻看了两页,又很是不屑一顾地扔到了一旁,“我从之前就一直瞧他不顺眼,便硬是不准他再去日日给母后请安,想来他怕是也记恨了我许多年。” 听到李泰这番话,陈玥安轻声笑笑,问道:“难道四郎会怕赵王的记恨吗?” 闻言,李泰忽然朗声大笑起来,“出去三哥还有我那两个一母同胞的兄弟,我还当真没把父皇的其他儿子放在眼中,在我看来,他们不过都是些鼠目寸光之辈罢了,翻不出多大风浪的。” 两人说着话,李泰便又走到床边翻翻找找了一会儿,便在床下找到一个暗格,“我真是想不通,他们怎么一点儿新意都没有,都喜欢把东西藏在床下头。” 打开暗格,里头果然放了一本厚厚的账册,还有几封信件,打开信件细细看下来,李泰便更加确定无论是天竺的事情还是吐蕃的事情,都与李福脱不开干系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陈玥安抓着李泰的衣袖问了一句。 李泰刚要开口,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大喊,“殿下!小姐!皇宫着火了!” “什么!” 李泰“腾”一下站起身来,将那暗格之中的所有东西都交给陈玥安之后,便抬脚朝着方外走去了。 果然,大明宫的方向早已经是一片火海,火红的光亮像要将整个夜幕也一道点燃一般令人心头发紧。 “你且先回将军府去守在质儿和伏岚身边,我去宫里看看情况。” 察觉到身边站下一个人,李泰扭头去看便看到抱着账册和信件的陈玥安,于是开口道。 第679章 李福那厮跑了 听到李泰的话,陈玥安点点头,“小心一点。”她眼中满是担忧地说道。 李泰笑了一声摸摸她的头发说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随后,李泰便将陈玥安揽入怀中,轻轻摩挲了一会陈玥安的背,在她耳边柔声说道:“等我回来。” 言罢,李泰便松开揽着陈玥安的手,留下几个龙卫军将士保护她之后,便马不停蹄朝着宫城的方向赶去了。 在空荡荡的赵王府中站了一会儿,又留下两个人让他们叫更多龙卫军来看守赵王府之后,便带着其他几个人离开了。 宫城中的大火看起来已经烧了一些时候,待到李泰赶到的时候,司水监的上下官员也早已经拉着水龙车赶了过来。一些宫殿的大火已经被扑灭,而最先起火的太极殿的火竟还未被扑灭。 在太极殿外见到李世民的时候,李泰忽然觉得那个在自己看来,一直都无所不能的父皇,是真的老了。 “四哥!” 守在李世民身边的李治是第一个看到李泰的,他开口喊了一声,随即便几步跑到了李泰身边,扯着李泰一阵上下打量,“四哥,你没事吧?” 李泰弯弯嘴角,“我不过是去抄个家,能有什么事儿?” “青雀,”听到李治的声音后,李承乾也看到了李泰,他走到李泰身边,眼中满是怒气却依旧尽力压低声音说道:“十三和杨氏也太胆大妄为了些!竟然在宫中放火!” 李泰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太极殿的方向,忽然问道:“太极殿的火怎么还灭不了?” 闻言,李承乾眼中怒火更胜,“方才已经神武军将士来报过了,说太极殿里里外外都被人洒了不少火油,所以火才不好灭。” “混账!”听到李承乾这话,李泰终于大怒,“这个无父无君的混账!” “大哥,青雀,为善,”就在三人说话的时候,迟一步进宫的李恪也赶了过来,“十三不见了。” “什么?” 听到李恪所说的话,三人具是一惊,李泰往前几步说道:“我的人这几天一直守在赵王府,十三的一言一行都在他们眼皮子低下,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 李恪叹着气摇摇头,又道:“那只是个替身,早在半个月前十三便已经和那个替身换了身份。” “那个替身可知道十三眼下在何处?”李泰厉声问道。 李恪神色凝重地看着面前的三个兄弟,说道:“那替身说,今天白天的时候,李福便已经出了长安城,带着人往吐蕃的方向去了。” “吐蕃?”李泰有些不明白李福为何要在陈桥已经去了吐蕃的时候,还往吐蕃去,难道他不应该是去天竺吗? “十三疑心很重,”李承乾见李泰一副诧异的表情,便解释道:“就算陈桥说了他要去吐蕃,十三都不一定会相信,何况先前两路黑龙军离京的时候,还都绕了个圈子,如此看来,十三去吐蕃便也不奇怪了。” 听到这里,在场几人竟都不合时宜地觉得有些可笑。 “既然是去了吐蕃,那自有陈桥去料理他。”李泰撇撇嘴说道。 “这么说来,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启辉宫离得那位了?”李承乾问了一句。 不过还不等其他人开口回答他的问题,这几天来,一直率军守在宫城外的冷山便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回禀几位殿下,”冷山向几人行礼之后便说道:“宫外忽然出现大批蒙面人,神武军与羽林军的将士正在外面拼杀,还请几位殿下暂时莫要出宫去。” 闻言,李泰狠狠皱起眉头,问道:“将军府如何了?” 冷山又道:“魏王殿下放下,将军府一切安好,两位夫人与陈小姐眼下都在府中,并无危险。” 听到这话,李泰才算是放下心来。 又过去了约莫半个时辰,太极殿的大火才终于被扑灭,看着满目漆黑的断壁残垣,李世民没有发怒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只长长叹了一声便离开了。 李承乾兄弟四人站在原地,看着李世民在大太监的搀扶下越走越远,一时间也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几位殿下,宫城外的蒙面人已经被尽数剿灭,殿下们已经可以放心出宫了。” 李世民离开之后,冷山便又再一次来到几人面前回禀道。 几人皆点点头,又看了眼李世民离开的方向之后,兄弟四人便各自分头去做各自该做的事情了。 李承乾和李治一路朝着启辉宫的方向而去,先前虽说宫里四处都起了大火,可启辉宫的方向却是一排安静,连一点火星子都没有溅到。 来到启辉宫外,李承乾和理智对视一眼之后,便示意跟在他们身后的羽林君将士前去开门。 不了羽林君将士还未靠门启辉宫的大门,那两扇沉重的木门便已经被人从里面缓缓拉开了。 一华服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光鲜亮丽得不像一个刚刚才从梦中被惊醒的人。 “贵妃娘娘。” 李承乾嘴角挂着冷笑看着,目光中带着讥诮看向杨氏。 “不知太子殿下与怀王殿下漏夜前来本宫的启辉宫,所为何事?”杨氏稍扬起些下巴,似乎全然没有看到李承乾眼中的讥诮,很是淡漠地问了一句。 李承乾与李治对视一眼,随后李承乾便又道:“难不成娘娘不知方才宫中起火的事情?” “起火?”杨氏挑眉看了眼李治,最终目光停留在了李承乾的身上,笑声中带着一丝嘲讽,“当朝前后两位太子大驾光临,实在让本宫的启辉宫蓬荜生辉啊。” 杨氏这句话极尽挑拨之嫌,不过在场两人却度不会将她的这句话放在心上。 “既然蓬荜生辉,贵妃娘娘何不请我兄弟二人进去小坐片刻?”李承乾扯扯嘴角,淡淡然说道。 杨氏本想借着方才那句话,让面前这兄弟二人互生嫌隙,却不想这两个人竟都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 “没有陛下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擅闯本宫的启辉宫!”杨氏挡在门前,显然是打算将路让出来。 “贵妃娘娘应该知道,若本王要闯进去,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本王现在还愿意好言相劝便不过就是给父皇一个面子,娘娘若是不吃敬酒的话,那可怪不得本王与太子殿下不给娘娘留颜面了。”李承乾冷声冷气说完这番话,便抬起手来准备叫跟在他们身后的羽林君冲进去。 “圣旨到!圣旨到!” 跑得气喘吁吁的大太监举着圣旨来到几人面前,用帕子擦了擦汗,等气息稳定了下来之后,才打开了手中的明黄卷轴。 李承乾、李治还有站在他们对面的杨氏,以及在场所有羽林军将士和宫女太监都齐齐跪了下来。 “陛下有旨,褫夺贵妃杨氏的一应封号,即日起打入冷宫,钦此!”大太监念完圣旨之后,长长呼出一口气,对着已经站起来的李承乾和李治和气地笑笑,“接下来便辛苦太子殿下与怀王殿下了。” “公公客气了。” 第680章 真是多亏了姨母 李承乾和李治送走大太监后,再看向杨氏的时候,便见杨氏原本一张明艳动人的脸霎时间便已经变得惨白起来。她苦笑两声,好不容易才站起身来便只觉得眼前一黑,若不是有贴身宫女在一旁小心扶着,只怕在听到圣旨的那一刻便已经跌坐在地了。 “杨氏,现在我兄弟二人可以进去了吗?”李承乾笑眯眯的问了一句。 杨氏眼神阴毒地看向两人,精心打扮过的模样在此刻落在旁人眼中,只觉得愈发可笑。 在李承乾示意宫女将杨氏扶到一旁后,羽林军便气势汹汹冲入了启辉宫之中。摇摇欲坠的杨氏靠在宫女身上,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却也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很快,羽林军便退出了启辉宫,而在此期间,无论是李承乾还是李治都一直守在启辉宫外,并没有跟着羽林军一道进去搜查。 “可有搜到什么东西吗?” 李承乾开口问道。 左羽林军将领柴弘达上前行礼回禀道:“回怀王殿下的话,找到了杨氏与吐蕃王庭余孽的一些来往信件,先前吐蕃都护府的一众官员的身死,确实与杨氏还有赵王有关。” “还有别的吗?”李治也开口问道。 柴弘达又朝着李治点点头,说道:“启辉宫的偏殿有一名身份十分可疑的黑衣男子,末将已经命人将他拿下,留待殿下审问。” 李治长舒一口气,沉吟片刻又道:“可有搜到宫中何处有纵火之物?” 柴弘达摇摇头,“启辉宫中并无任何疑似纵火之物。” 听到柴弘达的回答,李治扭头看了李承乾一眼,见李承乾冲他摇摇头,便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挥挥手让柴弘达率领着羽林军的将士离开了启辉宫。 “送杨氏去冷宫吧。” 李承乾回头看了眼脸上已经颜色尽失的杨氏,未在多说什么,与李治也一道离开了此处。 “大哥……”宫中长长的甬道上,李治欲言又止地扭头看向李承乾。 “怎么了?”李承乾有些好笑地看了眼李治,又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缀着点点繁星的夜幕。 李治沉默半晌,终究还是开口问道:“大哥是猜到父皇会下这道旨意了吗?” 李承乾失笑一声摇摇头,“这普天之下,只怕除了陈桥之外便没有人能够看透父皇的心思,我又如何猜得到父皇会下这样的旨意?” “如此,大哥是从一开始便打定主意,无论杨氏是否答应,难不成咱们兄弟会怕了她一个贵妃不成?”李承乾挑眉看向李治。 听到李承乾这番话,李治先是一愣随即便笑出声来,“大哥说的是。” “不过,父皇能够下一道这样的旨意,也确实是在我的意料之外。”李承乾长叹一声说道。 “大哥,你说父皇为何会下这样一道旨意?”李治又问道。 这次,李承乾没有再回答李治的问题,他只是轻叹一声之后摇了摇头,没有再开口。 本以为今日便是大局在定的日子,谁知竟会落到这样一个田地。杨氏由宫女搀扶着往前走去,越靠近冷宫的位置,她便只觉得身上愈发寒冷。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竟会成为李福的一枚弃子。 真是亲生母子啊。 “哈哈哈哈哈……” 杨氏毫无征兆地发出了一阵凄厉的大笑,尖刻的笑声在甬道中回荡着。搀扶着她的宫女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吓得脸色有些发白,可一向知道杨氏性子的她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问些什么。 “啊!!!” 宫女忽然发出一声尖叫。 “瞎叫唤什么!” 被这声尖叫叫的耳朵生疼,杨氏一扭身便狠狠一个巴掌扇到了那宫女的脸上,本就受到惊吓的宫女被杨氏这用尽全力的一巴掌打得摔在了地上。 宫女一手捂住脸,一手颤颤巍巍地指向甬道尽头的方向。 一盏明明灭灭的的灯笼出现在了冷宫的方向,看到那盏灯笼之后,杨氏双眼倏然瞪大,一张原本便得已经脸色难看的脸也瞬间变得惨白起来。 “什、什么人!”杨氏一边后退,一边颤抖着声音问了一句。 随着灯笼距离众人越来越近,站在最前面的杨氏也终于看清了来人是谁。 “姨母。” 提着纸灯笼的李恪在距离杨氏十步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衣着华贵的女人,声音甚是冷淡地开口道。 看清来人是谁之后,杨氏心中的恐惧散去了一些,脸上也重新挂起了不屑一顾的表情。 “原来是吴王殿下。”杨氏目光鄙夷地看向李恪,说话的语气也甚是讥诮,“陛下的好儿子,怎么私自来瞧我这个落魄的姨母了?” 李恪无奈笑着摇摇头,“父皇让我来瞧瞧你。” “陛下?”听李恪提起李世民,杨氏看向李恪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怀疑,她上下打量李恪半晌又忽然笑出声来,“我竟忘了,你这些年对着李家父子还有那个陈桥摇尾乞怜,倒是好端端活到了现在,只可怜愔儿那可怜的孩子如今连尸骨都不知埋在了何处。” 说话间,杨氏看向李恪的目光又再次充满了鄙夷的神色。 跟着杨氏的一众太监宫女,在听到杨氏这大逆不道的一句话的时候,全部跪伏在了地上,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一个。杨氏看一眼跪在地上的这些人,面上显露出一丝厌恶的神情。 只是李恪看向杨氏的目光却一直古井无波,连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都不曾出现。 “当年母妃和愔弟会落在那样的下场,姨母可以算是居功至伟了。”李恪面容冷峻地开口,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冰冷,一双平时总是目光温和的眼睛,此刻也只剩一片寒冰。 杨氏没想到李恪竟然会知道当年李愔谋反背后的真相,轻笑一声说道:“你母亲当年受尽父皇母后宠爱,可她竟然不知廉耻地甘愿入宫做李世民的妃子,”说话间,杨氏又上下打量了一眼李恪,嗤笑一声幽幽说道:“你这长相,比起李世民倒是更像我那不自知廉耻的妹妹。” 听到杨氏接二连三直呼李世民的名讳,那些原本就跪着的太监宫女,更是恨不得将头埋进坚硬的地砖之中,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我母妃再不自珍自爱,也是你的亲生姐姐,若不是信重你,她当年有如何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当年李愔谋反之事,世人皆以为是大杨氏与李愔包藏祸心,却不知他们的背后还有小杨氏在从中作梗。 “还有千里……” 没有提着灯笼的手逐渐在袖中紧握成拳,李恪虽然面上仍旧一派平静,可他到底不是圣人,心中还是没来由的涌起了一阵恨意。 听到李恪提起李仁,杨氏忽然发出一阵怪笑,她原本就略有些苍白的脸在冰冷的月光之下更显鬼魅,唇角微翘,遥望着站在自己对面的李恪,轻飘飘说道:“那倒是个有孝心的孩子,我不过就是在他面前哭了两次,他便将我的话都当了真,只可惜孝心有余却还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第681章 二夫人要生了 “你什么时候与千里有了联系?” 若不是三年前李明的那场谋反,只怕李恪直到现在都不会知道,在这深宫内苑之中竟还有一个与自己血缘如此深厚的女人。 “什么时候,让我想想啊……”杨氏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半晌之后才咯咯笑着说道:“他也不是多重要的人,我如何会记得?” 李恪的面色一瞬间浮现一片狠厉,他的双眼牢牢钉在杨氏身上,似乎想看透这个女人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怎么?你生气了?”杨氏身体微微前倾,面上带了些许惊讶地看向李恪,“我还以为你这位人人称道的吴王殿下,从不会与人动气呢。” “姨母虽生而为人,可却不配做人。”李恪声音低沉开口,随着话音响起,原本站在原地的李恪,再次抬脚朝着杨氏一步步走去,“我的母妃、弟弟,我的儿子,还有十四弟与巢刺王妃,这些人又何尝与姨母有过嫌隙?” 这还是李恪第一次在旁人面前表现出如此咄咄逼人的模样,他脚步沉重而缓慢,直到与杨氏面对面之后才堪堪停了下来。 “可姨母为了一己之私,枉顾这么多人的性命,”李恪借着月光看清了杨氏苍老面容上的一条条皱纹,“无外乎当年艳冠长安城的姨母,如今竟成了这么一副衰败丑陋的模样。” “你!你!” 杨氏气急败坏地看着李恪,她从不知道这个一向温和寡言的男人,竟还有如此言辞犀利的时候。 “怎么?姨母生气了?” 李恪忽然展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杨氏恍惚之间竟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不再是李恪,而是自己那个早已经自缢身亡的姐姐。 “你别过来!” 杨氏尖叫一声,身子一晃便朝后摔去,可惜这次却再没有人会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 “你别过来!” 杨氏重重跌坐在地上,双手胡乱地在空中挥舞。 忽然,她的手腕被一只强有力却在这夜色之中甚是冰冷的手紧紧攥住了。 “姨母?十三弟已经放弃你了,你这个已经毫无利用价值的母亲对他来说,只怕早已经是一个累赘。” 李恪钳住杨氏纤细的手腕,一字一句说着杨氏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他早已经出了长安城,”说到这里,李恪顿了一下,他微笑看着杨氏惊恐绝望的脸,又继续说道:“姨母可能不知道,十三弟眼下是往吐蕃去了,可是姨母直到这会儿谁在吐蕃吗?” 杨氏只一个劲儿的摇头,她拼尽力气想将自己的手腕从李恪的手中抽出,可无论她如何挣扎也不过是白费功夫。 “既然姨母不知,那我便不妨告诉姨母,”李恪甚至贴心地蹲了下来,他直视着杨氏惶惶不安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自然是黑龙军主帅陈桥。” 听到陈桥的名字,杨氏果然不再颤抖,她身体僵硬地看着李恪,似乎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陈桥在吐蕃与李福去吐蕃有什么干系。 “陈桥这个人,想来姨母也是知道的,他可不会轻易放过所有一切会为喊道大唐安危的人,想来十三弟也无法再活着回来见姨母了。”李恪说完该说的话,便丢开了杨氏一直被自己攥在手中的手腕,站起身来俯视着坐在地上的那个年老色衰的女人。 “不、不会的……” 杨氏失魂落魄的摇着头,嘴上不断重读着那三个字。 “不会的、不会的……” 看着这个害得自己失去母亲和弟弟的女人如今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李恪唇边溢出一声轻微的叹息,随即便没有再看杨氏一眼,径直离开了。 直到李恪的身影消失在长长的甬道之中,那些跪伏在地上的太监宫女才终于敢支起身子,而后便手忙脚乱地将看起来已经失了神智的杨氏,连拖带拽地扶着继续朝冷宫的方向走去了。 走在漆黑无人的宫道之中,李恪从方才起便一直冷漠的表情,才终于松动下来,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发硬的脖子,长长呼出一口气去。 自从三年前知道杨氏与自己的母妃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之后,李恪便对多年前李愔和李仁的谋逆案生出了不少疑心。诚然,李愔自小便不是个忠厚老实的皇子,可李愔同时却也是个最胆小不过的人,若非有人从中挑唆,只怕李愔是万万不敢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的。 果然,经过三年的调查,李恪总算知道,无论李愔还是李仁再加上三年前的李明,他们所行之事背后始终都少不了杨氏的怂恿与挑拨。 李仁…… 李恪停下脚步,眼前又浮现出李仁小时候的模样。 虽然自己当年不喜欢李仁的母亲,可对于这个长子却一直以来都是寄予厚望的,只是当初多少年来因为忙于应付李承乾和李泰的算计,他一直都忽略了对李仁的管教,这才让杨氏能够有机可乘。 说到底,李仁走到那一步,自己终究还是无法脱开干系的。 刚出宫门,李恪便看到了正在立在宫门外的李泰。 “青雀?”李恪疑惑地看着李泰,加快脚步走到了李泰身边,“你怎么在这里?没去将军府吗?”李恪问道。 李泰盯着李恪看了好一会儿,带他确定李恪面上却是没有半分阴鸷之后,才终于大大松了一口气。 “大哥派人告诉我,说父皇下旨废黜杨氏,是因为你的劝说。”李泰看着李恪说道。 闻言,李恪弯弯嘴角,招呼着李泰一起继续往前走去之后才缓缓说道:“这不算什么,杨氏她……”说道这里,李恪忽然苦笑一声,“这些年那些前朝余孽之所以还能兴风作浪,可是与我这个多年来一直身居贵妃之位的姨母脱不开干系的。” 看出来李恪眼中的自嘲,李泰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许久,你不必一直想着,杨妃与六弟还有千里……在天有灵的话,应当也能瞑目了。” 李恪一扫先前的苦涩,深吸一口气之后又重重吐出,“是啊,他们应当都可以瞑目了。” “我送你回去?”李泰担心李恪在路上会发生什么事情,便试探着问了一句。 李恪好笑地扫了一眼李泰,“放心吧,我不会想不开的,”李恪笑着对李泰说道:“最难得时候我能能坚持过来,又何况是现在?” 再三确定李恪当真不会去做什么傻事之后,李泰也没有再坚持。 不过,就在两人准备分开的时候,这几天一直守在将军府外的右龙卫军将领方成觉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 “出了何事?”李泰心中一紧,一把扯住方成觉的胳膊厉声问道。 方成觉“嘶”了一声,连忙说道:“回殿下的话,是、是二夫人好、好像要生了!” “什么?” 李泰和李恪齐齐惊呼一声,先是像是一眼,随即李恪便推了李泰一把,“你先去将军府盯着,我这便入宫去请太医和接生嬷嬷。” 李泰一边点头一边与方成觉一道往将军府的方向而去,“好,我先去,三哥你可得快着点儿啊!” 听到李泰的话,李恪飞快点点头之后,便也转身朝着宫中跑去了。 第682章 是儿子就好 虽然才灭了一场大火,不过好在宫里并没有什么人员伤亡,而且眼下太医院中的太医也因着这场大火还未回家。 听完李恪说清来意,太医院医正立马调派了一名最善妇科的太医与李恪一道出宫。出宫路上,李恪又顺道拐去了先前长孙皇后的贴身大宫女如今的住处,说明来意之后,长孙皇后的贴身大宫女便也很快指了几名上了年纪,为宫中不少妃子贵人接生过的嬷嬷跟随着李恪一道去了将军府。 “怎样?” 待到李恪急匆匆带着人来到将军府的时候,深夜的将军府仍旧是灯火通明。刚下马车,李恪就看到正在将军府外等着自己的吴管家。 “吴管家,二夫人怎么样了?” 吴管家看上去却是镇定不少,他看一眼跟在李恪身后的太医和嬷嬷,笑眯眯对李恪说道:“殿下不必着急,二夫人才刚刚开始阵痛,夫人说了,约莫还得有六七个时辰才能生。” 听到这句话,李恪才终于放下心来,不过他也知道吴管家虽然这样说了,可是女人家生孩子的事情却终究还是马虎不得,当即便马不停蹄的领着太医和嬷嬷在吴管家的引领下,朝着伏岚所在的院子走去了。 等李恪走进伏岚的院子时,便见李泰正和陈玥安坐在园中的石凳上,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陈玥安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安,李泰不停也正不停小声对陈玥安说着些什么,脸上一副情意绵绵的模样。 “青雀。” 见多了李泰心狠手辣的模样,李恪还是头一次见到李泰这幅样子,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两人你侬我侬的场景。 听到声音,李泰抬头朝着李恪看去,李恪甚至怀疑自己看到了李泰眼中那一闪而过的不满。 李恪心底暗笑不已,面上却仍旧是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将太医和嬷嬷都带来了,长乐现在在哪儿呢?” 闻言,李泰抬手指了指不远处正紧闭着房门的屋子,“长乐在里面陪着伏岚呢。” 李恪了然点头,随即便走上前去,轻敲了几下房门。 没过一会儿,屋子的门边被打开了,李丽质走出门后先是看了眼李泰和陈玥安的方向,随后才双眼含笑着看向李恪,“三哥来了。” 李恪自是看到了李丽质眼中的打趣,不免轻笑一声,说道:“太医和嬷嬷都来了,你瞧瞧该怎么安置他们。” 李丽质抬眼,目光越过李恪的肩膀朝着站在不远处的太医和接生嬷嬷看去,沉吟片刻说道:“先请柳太医去瞧瞧岚妹妹吧。” 李丽质笑盈盈地对太医说道。 柳太医连忙向李丽质行礼称不敢,紧接着便在李丽质的示意下走入了伏岚的屋子。 诊过脉之后,柳太医抚须说道:“二夫人身子健壮,腹中胎儿也一切安好,公主不必担心,二夫人定能顺利生产的。” 原本就不很担心伏岚的情况,不过如今有了太医的保证,李丽质心中更是大安。 “不过也不好总在床上躺着,时不时下床来走动一二在用些吃食,之后生产的时候也能更顺利些。”临出门前,太医又嘱咐一句。 “好,我知道了。” 让两个嬷嬷留在房中照看伏岚之后,李丽质便也走出房间,先是吩咐下人将院子里的西厢房拾掇出来供太医歇息,随后便也在院中石凳上坐下,揉了揉太阳穴对李泰和李恪说道:“多谢三哥四哥了。” 李恪笑着摆摆手,“陈桥出京前让我们看顾将军府,这便都是我们该做的事情。” 眼看着已经过了姿势,李丽质神色逐渐变得有些倦怠,起身去屋里看了眼已经睡着的伏岚,李丽质便也让李恪和李泰去客房休息了。 最后,这院中便只剩下了李丽质和陈玥安。 “嫂嫂,”陈玥安看着李丽质疲乏的面容说道:“你也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二嫂嫂。” 李丽质轻笑一声,揉揉陈玥安的脑袋,刚要说些什么,便见一个黑色的巨大身影晃晃悠悠出现在了院子里面。 “瞧瞧,有黑子在这里守着,这里可是用不着咱们守着了。”李丽质语气很是轻松的对陈玥安说道,顺势又伸手摸了摸黑虎硕大的脑袋。 黑虎亲昵的蹭了蹭李丽质的手掌,随后便用脑袋顶着两人出了院子。 站在院门外,李丽质停下来朝着院中看了一眼,只见黑虎盘踞在伏岚的房门外,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看起来确实十分骇人。 看了两眼确实看上去十分可靠的黑虎,李丽质便带着陈玥安一道离开了。 隔天一早,一阵巨大的虎啸在将军府中响起。李丽质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刚揉了一下眼睛便又听到了第二声虎啸,来不及梳头,李丽质披了件衣裳便朝着伏岚院子所在的方向跑去。 “怎么了?”李丽质刚到伏岚的院子,便见陈玥安还有李恪和李泰都已经在院中了,还有今日一大早赶来的李承乾。 “没事,应当是伏岚要生了,黑子见院中没人便叫了两声,眼下太医已经进去了。” 李恪适时上前为李丽质解惑。 听到李泰这句话,李丽质才终于放下心来,她送了一口气走到黑虎身边蹲下来抱了抱黑虎,“昨晚辛苦你了,今日多给你吃五斤牛肉。” 似是听懂了李丽质的话,黑虎摇头晃脑地看上去很是愉悦。 众人在院外又等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屋里总算响起一道婴儿的哭声,听到这声啼哭李丽质喜上眉梢,刚要开门进去,便见一个接生嬷嬷拉开房门走了进去,满面喜色地向众人道喜:“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岚妹妹生了个儿子?”李丽质惊喜的低喊一声,双手紧紧抓住接生嬷嬷的胳膊再三确认,“嬷嬷确认,果真是个儿子?” 接生嬷嬷实在不懂为何方才得知自己生了儿子的时候,伏岚会满面愁容,眼下李丽质听到这个消息确实非比寻常的高兴。 “回公主的话,确实是为小公子。”接生嬷嬷虽然很是摸不着头脑,不过却还是老老实实回了一句。 “确实是个好消息。” 李丽质果然更是高兴,当即便转头吩咐吴管家给太医和两个接生嬷嬷备下赏钱。 在场的李承乾几人,虽然知道李丽质一向与伏岚情同姐妹,可却也怎么都想不通为何李丽质听到伏岚生下儿子的消息,简直比自己当初生下儿子的时候还要高兴。 看着李承乾几人都是满脸迷惑的表情,陈玥安心底暗笑不止,她自然是知道为何得知伏岚生下儿子之后,李丽质会这样高兴,可她却也不会主动告诉他们这是因何缘由。 “长乐,我瞧你怎么有些开心过头了?”李承乾终于问出口来。 李丽质笑眯眯地看向李承乾,忽然问道:“大哥可知道瀚哥儿如今过得是什么日子?” 眼见李丽质不仅没有回答李承乾的问题,还问了三人另外一个问题,李承乾三人愈发的一头雾水取来。过了半晌,李恪才犹疑着点点头,“姿势知道的,自从瀚哥儿年满六岁之后,陈桥便将他送入黑龙军丢给了沈勇达管教,我也只是听说沈勇达似乎从未将瀚哥儿当做少爷对待。” 第683章 先将李福抓了 李丽质点点头,“那三哥可知道熙丫头和懿丫头如今又过的什么日子?” 听到李丽质问出这个问题,李恪忽然苦笑一声说道:“两个丫头被陈桥纵得在外无法无天,不知将多少皇亲贵胄打得哭了鼻子。” 在得到李恪的回答之后,李丽质无奈耸耸肩说道:“正是桥郎对待儿子和女儿是在不同,此番岚妹妹有了身孕之后,便万万不想剩下儿子来让桥郎折腾,我却眼见着瀚哥儿已经在吃苦,谦哥儿再过几年也会步他哥哥的后尘,便日盼夜盼地想让岚妹妹能给瀚哥儿和谦哥儿生个弟弟,好来分担一下我这两个儿子的辛苦。” 没想到李丽质喜悦伏岚生了个儿子,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李承乾兄弟三人看着李丽质一脸笑眯眯的模样,登时便也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与同李承乾几人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李丽质便迫不及待地进屋去看伏岚了。 “岚妹妹!”李丽质喜笑颜开地在伏岚床边坐下,时不时便会心满意足地看看眼下正被早已挑好的乳母抱在怀中的男婴,“真好,瀚哥儿和谦哥儿有弟弟了。” 听李丽质这样说,伏岚近景皱起眉头,很是不能释怀地开口说道:“先前明明不少大夫都说了是个女儿,怎么生出来居然会是个儿子?” “你每次去看大夫,都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那些大夫哪个敢同你说真话?”李丽质失笑一声说道。 伏岚掩面叹了口气,满眼愧疚愁苦地看向自己才刚刚出生的儿子,“是娘亲对不住你,你以后可千万不能怪娘亲啊。” 眼见伏岚这幅样子,李丽质好笑的斜睨她一眼,“桥郎也不是要折腾死自己的儿子,你不要如此忧心忡忡。” 伏岚挑眉看向李丽质,“那怎么你听到我生下儿子之后,会非比寻常地开心?” 李丽质没想到自己表现得竟会如此明显,听到伏岚的话之后也不由挠了挠鼻子说道:“我那是高兴咱们将军府又添了一个男丁,岚妹妹可不要胡思乱想。” 眼见李丽质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伏岚便也没有再继续打趣她,“放心,我知道夫君这样对孩子是为了他们好,不会任性妄为的。” 李丽质笑着点点头,随即起身给伏岚掖了掖被角,再次坐下之后才说道:“我知道你从来都不是任性的人。” 说话间,伏岚扭头朝着紧闭的窗子看去,虽然窗户还关着,她却好像能看到外面的花草树木一般,过了一会儿便幽幽叹了口气,“也不知夫君眼下到了吐蕃没有。” “是啊,”听到伏岚说起陈桥,李丽质也不由叹了一声,“也不知桥郎眼下好不好。” 好不好?刚刚才到达吐蕃的陈桥,何止是好,简直都好到想要骂娘了。 “大人,这……” 黑龙军驻扎的营地门口,沈勇达面色复杂的看着满脸阴沉的陈桥,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桥忽然扯着嘴角笑了两声,“瞧瞧吧,怕是之后这样的事情还少不了呢。” “大人,长此以往可如何是好?”辛志诚皱着眉头问了一句,毕竟对方都是些手无寸铁的百姓,真叫他们如何,他们也是做不出来的。 “施林通!” 陈桥盯着营地外面那满地甚至大门上还挂着的烂菜叶子臭鸡蛋,没好气地将施林通叫到身边,“去给我好好查查,到底是哪路神仙在暗地里搞鬼。” “是!” 施林通看着那些烂菜叶子臭鸡蛋也甚是头疼,一听陈桥有此吩咐,便连忙应下声来。 看着施林通转身离开去命人调查此事,陈桥又道:“交待好之后来大帐。” “是。” 闻言,还未走远的施林通又停下脚步面朝陈桥点了下头。 待到施林通离开之后,陈桥便领着沈勇达几人一道去了自己的大帐。 “大人可是有时要吩咐?”在大帐之中坐下之后,那色开口问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随即便从怀中掏出一封今天一早被送到自己手中的信件,“怀王派人快马加鞭传来的消息,说李福已经带人逃出长安城,眼下正向吐蕃而来。” “赵王?”听到陈桥所言,在座的几个人都傻了眼,“他这是准备要自投罗网吗?”沈勇达呆愣愣问了一句。 没想到沈勇达会突然蹦出来一个成语,陈桥笑了一声之后才有说道:“等待会儿施林通来了再一起说吧。” 很快,吩咐完机锋营将士的施林通便走进了陈桥的大帐之中。 先跟施林通说了李福眼下正带着人朝吐蕃而来之后,陈桥才有继续对众人说道:“你们也看到了,咱们今天早上才到了吐蕃,便有百姓在大营外扔了烂菜叶子臭鸡蛋,”陈桥的目光从面前的几个人面上一一划过,“一个李福自然是掀不起来多大的风浪,可只担心他会躲在百姓背后,挑拨着百姓与我们作对,若当真如此的话你们说说到时候咱们又该如何是好?” “那便要在李福进入吐蕃境内之前,将他拿下。”那色开口说道。 抱着弓箭坐在一旁的燕淮也点点头,“分而击之,只有先将李福和吐蕃之内的王庭余孽拿下,余下的事情才能顺利。” 陈桥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我也是这么想的……”说着,陈桥便将目光落在了那色和燕淮手上,“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两个去做,明日一早便启程吧。” “是。”二人闻言,立刻起身应道。 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之后,陈桥又对两人说道:“这次要带多少人,你们自己看着来,左右近来也实在用不着太多人。” “是,属下明白。”两人再次齐声应道。 吩咐完近来要做的事情之后,陈桥便让众人离开了自己的大帐。 等到众人都离开之后,陈桥看了眼外面已经逐渐黑下来的天色,在帐中闭目养神一会儿之后,陈桥便又起身出了大帐。 适时,那色和燕淮刚好清点完了明日出发要带多少人,两人准备一道去吃饭,才走了没几步,便看到了正朝着他们所在方向走来的陈桥。 “大人这是要出去吗?”燕淮上前问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说道:“毕竟吐蕃已经有段日子没有官员,想来如今吐蕃百姓的日子应当也不好过。” 闻言,那色不由皱起眉头,显然是想起了方才大营门口的那些烂菜叶子臭鸡蛋。 陈桥自然也知道那色在想什么,他心里再清楚不过,那色到底也曾是人上人,即使到了如今会时不时对自己在某些事情的选择方面产生疑惑。 不过燕淮却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原本就是个备受欺压的百姓,原来即便身怀绝世箭术,却也还是因为家中亲人而受制于人,若没有陈桥的出现,只怕直到如今他还是个为虎作伥之人。 “可要派人保护大人?” 那色一向知道陈桥对于普通百姓的容忍向来十分没有底线,更遑论会对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动手。 第684章 他们要做什么 陈桥用一种“怎么如此大惊小怪”的眼神看向那色,失笑着摇摇头看向那色,很是费解地问道:“难不成你以为我会被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伤到?” 那色先是一愣,随即便也只好摇摇头,“属下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他犹豫半晌,又道:“大人对百姓一向甚是温和,属下是担心——” “没事的,”不等那色将话说完,陈桥便抬手打断了那色话,他眼含笑意地看着那色说道:“我虽说宽待百姓,却也不会放任他们伤到我。” 听陈桥这么说,那色便知道他心意已决,何况以陈桥的本事,就算当真被街头巷尾的百姓围起来,也定然能有脱身之法。思及此处,那色终于放下担忧的心,轻轻呼出一口气后对陈桥说道:“是属下多虑了,那大人是要现在去还是用过饭再去?” 陈桥看着那色一副无奈的样子,笑笑说道:“今天先不用晚饭了,我去城里看看有什么吃食。” 目送陈桥离开黑龙军大营,那色轻轻叹了口气,扭头去看时便见燕淮正神情疑惑地看着自己,便不由开口问道:“为何这样看着我?” 燕淮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有些奇怪,大人不过出去走一圈,你为何如此紧张?” 没想到燕淮会问这个问题,那色失笑一声,“或许是因为我太过杞人忧天了吧。” 之后,两人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一道去吃饭了。 除了大营之后,陈桥一路闲庭信步朝着城中走去。虽说吐蕃百姓已经在大唐治下生活了一些年,可如今吐蕃人平日里说话仍旧没有多少人习惯说汉话。 终于入得城中,陈桥在街头上左顾右盼地走着,发觉城中百姓并未像先前那些去大营外滋事的百姓那般戾气横生,除了穿衣说话与大唐百姓不同,余下也都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随手买了一包果子,陈桥边走边吃,因着吐蕃城中并没有多少人还记得,当年率军杀入吐蕃的黑龙军主帅到底长什么模样。 陈桥一路走走停停,看着那些对自己露出和善笑容的吐蕃百姓,想起今早那些在黑龙军大营外那些满面暴戾之气的人,不由心头一动。 “你是汉人吧?” 刚刚才走进一间客栈坐下,还没来得及给自己点上一份晚饭,陈桥便见到有一个看上去长得实在有些尖嘴猴腮的人,一屁股就坐到了自己这一桌,还说了一句吐蕃话。 陈桥只听到他说话,却不知他在说些什么,只好面带疑惑地看着他。 那尖嘴猴腮之人好像这才反应过来,再次用并算不得流利的汉话说道:“你是汉人吗?” 听到这个问题,陈桥无声点点头,随即便抬手招来一个店小二,点了几道吐蕃特色菜好解决自己的晚饭问题。 “你怎么会来吐蕃?”那人依旧坐在陈桥这一桌,磕磕巴巴地问着问题。 “云游四海罢了。”陈桥淡淡然说道。 那尖嘴猴腮之人点点头,随即便贼眉鼠眼的朝着左右望了望,之后又忽然凑近陈桥压低声音声音对陈桥说道:“我看你也不像什么有钱人,想赚点上路的盘缠吗?” 闻言,陈桥深深看了一眼那人,并未多说什么,仍旧安静等着自己的菜上桌。 那人眼见陈桥没什么反应,便又锲而不舍说道:“这世上没人不爱财,今天咱们既然能在这小小客栈里面遇到,那就是缘分,你放心我绝不是骗子。” 相遇即是缘分? 陈桥心底暗笑一声,从方才进城之初他便觉得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只是他向来不在意这些无聊的事情,便也只当做没有察觉,谁知他竟然还凑了上来。 “那你和我说说,你有什么门路?”眼见着饭菜已经上桌,那人却仍旧没有离开的意思,陈桥只好开口问了一句。 谁知那人却“嘿嘿”一笑,说道:“这个不急,你先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没想到对方到了这个时候还会卖关子,陈桥摇摇头,不再理会这人低头吃饭去了。 “你不要不相信我,”那人看着陈桥吃饭,继续说道:“现在人多口杂,有些事情实在不好说,待会儿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再详细说。” 陈桥挑眉看了那人一眼,最后也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很快,陈桥便用完了晚饭,走出客栈之后街道上已经没有多少人,看着几乎已经算是空无一人的街道,陈桥扭头看了一眼正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察觉到陈桥的目光,那人露出一个还算是憨厚的笑容,随即便引着陈桥往一旁走去。 陈桥对眼前这人已经有了些怀疑,不过再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前,陈桥也只是不懂神色跟着他朝着越来越偏僻的地方走去。 “等等。” 当两人走到一个连灯火都没有的宅院前面前,陈桥终于开口叫住了那正要去敲门的人。 “怎么了兄弟?” 那人听到陈桥开口,便转身看向陈桥问了一句。 陈桥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将更加狐疑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宅院之上,“这是什么地方?我只身一人与你前来,你莫不是想谋财害命?” 没想到陈桥会说出这样的话,那人“哈哈”一笑,折返回到陈桥身边,语重心长对陈桥说道:“兄弟,不是我瞧不起你,而是你瞧着也实在不像个有钱人,我如果是为了谋财害命又何必挑你呢。” 陈桥心底失笑,转而低头看了眼自己穿着的一身几乎算是破衣烂衫的衣袍,不得不承认那人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是我误会你了。” 说罢,陈桥便再次跟着那人一道往门里走去。 谁知,刚一进门,还不等陈桥看清这宅子里有什么陈设的时候,余光瞟到黑暗中有一道黑影手持一根木棍朝着自己挥来。为了搞清楚那人究竟想做什么,陈桥没有出手,硬生生挨了一记闷头棍之后,便在那人的目光之下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波仁大哥果然好手段,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就骗了一个蠢货过来。” 陈桥倒在地上,听到那人开口之后竟然是一口流利的汉话,陈桥的双眼不动神色地睁开了一条缝隙,终于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那人的长相,没想到给自己打闷棍的人,竟然也是个汉人,确认那人的来历之后,陈桥便再次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陈桥便感觉到自己被一个人提起来看到了肩上,才刚刚吃过晚饭的陈桥此时只觉得自己胃里面那些还没消化的食物已经跃跃欲试想要离开自己的胃部,以此重见天日。 直到这个时候,陈桥才终于有些后悔今天自己所做的这个选择。 没过多久,一直被抗在肩上颠簸的陈桥,终于被人放到了地上。陈桥暗暗舒了一口气,只是打定主意待会儿一定要把那个扛着自己过来的人的肩膀削掉。 “主人,人已经带来了。” 陈桥躺在地上,耳朵里听着方才那个汉人又再次出声。 第685章 老实交代吧 “探过底细了吗?”一个声音略微有些嘶哑的男人开口问了一句。 先前那个尖嘴猴腮的吐蕃人声音十分讨好地说道:“探过了,探过了,就是一个居无定所的人。” 听到尖嘴猴腮吐蕃人的话,陈桥心底不由暗暗发笑,分明就是问了一句话,到了自己主子跟前竟然说已经探过了底。 “如今黑龙军已经在城外安营扎寨,赵王爷虽然已经离京,可要想赶过来,只怕还得再过一些时日,”那个声音嘶哑的男人说道:“不过眼下有了这个汉人,咱们就还能在做些事儿了。” “不知主人为何一定要找一个生面孔的汉人?”尖嘴猴腮的吐蕃人又小心翼翼问道。 那声音嘶哑之人发出两声怪笑,陈桥虽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也知道这人眼下定是满脸阴鸷。 “如今吐蕃境内还有几个人识得那黑龙军主帅,你们想想,若是城中突然出现一个汉人,接连残杀城内百姓,你说百姓们会怎么去想?” 听到声音嘶哑之人的话,屋中剩下几人皆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不过这主意听在陈桥耳中却觉得甚是可笑。 且不说眼下黑领军就在城外,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难不成黑龙军变回坐视不理吗? 再者,即便天下人都已经忘了陈桥长什么样,可陈桥究竟有什么本事却还是有不少人记得的。或者再退一步,就算天下人将陈桥有什么本事也忘了,可黑龙军自成军以来,无论是陈桥本人还是整个黑领军,便都有爱护百姓的名声就已经传遍天下。 否则今天早上的时候,黑龙军大营之外也不会有人胆敢去扔下那满地狼藉。 不过…… 一直闭着眼的陈桥,终于反应过来他们为何敢如此行事,想来便是那赵福给他们传来了消息,说眼下自正在率军前往天竺的路上,吐蕃城外驻扎的不过只是李靖李勣两人。 想明白了期间关节,陈桥暗笑一声,继续不动声色听着屋中几人说话。 “还是主人英明。” 屋中几个人纷纷拍起了马屁。 陈桥又仔细停了一会儿,发觉这几人接下来竟一直再说一些痴心妄想之事,甚至连踏平大唐歼灭黑龙军之后,要如何与李福分割大唐国土,要如何做皇帝之类的话都说了出来。 终于听够了这些人的胡言乱语,陈桥手腕往两侧一拉,便轻松扯断了滚在自己手腕上的麻绳。在屋中几人似乎还没回过神来的呆滞表情之下,陈桥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之后冲着几人露出一个明晃晃的笑容。 “晚上好。” 三个字轻飘飘落在在场众人的耳朵之中,犹如一道惊天霹雳,在这灯火昏暗的房中,眼睁睁看着陈桥从地上站起来的几个人,在回过神来之后,脸上立刻浮现起来劲弩交加的神色。 “你!你怎么会醒来!”打了陈桥一闷棍的年轻人登时便叫出声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桥,想着他刚刚动手的时候分明是出了吃奶的力气,怎么这人看上去却好像毫发无伤一般? “我?”陈桥轻笑一声,抬手直直那个带他过来的吐蕃人,笑意满满说道:“他不是说我就是个居无定所之人吗?” “你……”尖嘴猴腮的吐蕃人眼神惊恐的后退一步,“你刚刚一直都醒着?” 陈桥撇着嘴点点头,笑了一声说道:“我若没有醒着,又如何能听到你们竟然想让我去冒充黑龙军主帅。” 屋中几人没想到陈桥不仅听到了这样的这样的事情,还轻而易举挣脱了捆在他手腕上的绳索,眼下更是用像在看什么可笑的东西一般看着他们。 “你究竟是什么人?”声音嘶哑的男人终于开口。 其余那些没有说话的人,则是默默站在了声音嘶哑的男人和陈桥之间,防止陈桥突然发难伤到声音嘶哑的男人。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说着,陈桥落下话音,目光在眼前这几个人的身上来回逡巡,“你们又是谁?你们与李福是什么关系?你们究竟与李福想要在吐蕃做些什么?还有,”陈桥脸上挂起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借着昏暗的火光,看清了这屋里每一个人的长相,“你们究竟是从何时起,与李福还有杨氏有了联系?” 随着陈桥的这一个个问题出口,那声音嘶哑的男人面色也愈发难看起来,他死死盯着站在自己对面的陈桥,眼中的杀意越发明显。 “你如何知道赵王的名讳?”这人又再次开口。 陈桥摇摇头,看向那声音嘶哑之人的目光也越发讥诮起来,“本以为既然能蛰伏这么多年,李福也不会太蠢,可惜……”陈桥“啧啧”两声,又继续说道:“有你这样愚蠢的同谋,向来那李福也实在聪明不到哪里去。” “放肆!” 陈桥话音才刚刚落下,便有一个人忽地从角落中窜出,手持一把弯刀便大吼着扑向了陈桥所在的方向。 只是不过就在眨眼之间,一道血花便在众人眼前绽开。 声音嘶哑的男人面上瞬间便浮起喜色,可当他看清倒下去的人是谁的时候,那还来不及收起的喜悦之情已经凝固在了脸上。 血花落下之后,陈桥手中提着弯刀,低头看了眼早已经失去气息的人人,沉声笑了一下,“忘了告诉你们,脑袋里千万不要有什么危险的想法,否则你们的下场就会和他一样。” 说罢,陈桥便一脚将倒在自己脚边的尸体踹开,脸上的笑容依旧如春风般和煦。 不过此情此景看在众人眼中,却更让众人觉得发自内心的感到胆战心惊。 屋里的血腥味愈来愈重,陈桥却自顾自挑了一只赶紧的茶杯,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之后又施施然坐了下来。 “我方才问的那些问题,谁若能头一个站出来回来,我就能放他一条生路,”说着,陈桥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茶,“我可以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若是我喝完了这杯茶,你们还没有人愿意开口的话,那我也就只能将你们都灭口了。” 看着陈桥笑眯眯说出这句话来,屋里面所有面色惊惧的人都沉默了下来,他们就那样静静看着陈桥一口一口将杯中的茶水喝完。 “看样子,是没有人愿意开口了。” 陈桥伸手握住放在桌上的弯刀的刀柄,刚要站起身来,便见一个人影会让冲到自己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这位大人,我若将我知道事情都说了,您就能放我一条生路吗!” 听到这人的声音,陈桥才发现这个穿着一身男装,满脸尽是灰尘的人,似乎是一个女人。 陈桥不置可否的笑笑,重新坐定之后,先是抬眼看了一圈屋里的其他人,随即便笑着看向跪在地上的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若你所说之事都是真的,我自是不会食言,”说着,陈桥的声音又忽然冷了下去,“可你胆敢有一个字的假话,你,就是下一个他。” 第686章 让我好好活着 顺着陈桥所知的方向,跪着的人的目光落在了那早已经变成青灰色的尸体上面,没来由大来个寒颤之后,那人又重重一头磕在地上,“大人放心,小人绝不会说半个字的假话。” “好,起来说话。”盯着那人看了好一会儿之后,陈桥到底还是收起声音之中的寒气,声音又恢复了先前的温和。 “谢大人。”那人应了一声之后,便站起身来。 就在那人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陈桥已经先一步开口,“不必在这里说,”陈桥看看着那人说道:“你这便立刻去城外黑龙军大营,让沈勇达带上几个人过来。” “黑、黑龙军大、大营?”那人目瞪口呆看向陈桥,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想要问些什么可是嘴巴开开合合好几次,都没能发出声音,良久之后那人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道:“不知大人……” 陈桥笑了一声,“我叫陈桥。” 陈桥? 听到陈桥自报家门之后,屋中其他人的的表情,纷纷从一开始的惊怒变成了由心而生的恐惧。他们瑟瑟发抖的看着端坐在椅子上的陈桥,如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原本不过只是想挟持一个汉人来假冒陈桥,最好是能顺带给陈桥还有黑龙军泼几盆脏水,谁知会将陈桥本人带了回来。 想到这里,房中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落在了那尖嘴猴腮的吐蕃人身上。 而那个尖嘴猴腮的吐蕃人,早已经在陈桥刚刚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便已经脸色惨白的瘫坐在了地上。 也是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总算知道为何自己一直都觉得陈桥的脸看上去十分眼熟,原本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没想到竟然当真是那个曾覆灭了吐蕃王庭的黑龙军主帅。 “你、你、你……”尖嘴猴腮的吐蕃人双眼失神地看着地面,嘴唇哆嗦着好一会儿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是陈将军?” 听到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声音之中似乎带了几分喜悦,陈桥颇有些玩味地将目光落在了那人身上。 “陈将军!我——” 陈桥看得出来那人有许多话想要对自己说,可眼下并不是适合倾诉的时候,他抬手打断那人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说道:“不急,你且先去帮我传话,余下的话待回了黑龙军答应再说也不迟。” “是!”那人应了一声,随即便一扫方才萎靡不振的模样,双眼明亮地给陈桥行礼之后便走了出去。 足足半个时辰之后,沈勇达才终于带着人跟着那人来到这这座宅子。 “大人!”进到屋中,沈勇达先是环视一眼屋中神色各异的人,最后才将目光罗子昂了陈桥身上,“大人真是会叫属下们担心。” 陈桥冲着沈勇达笑了笑,“既然你来了,这些人就先都交给你了,给我审出些东西来。” “是,大人放心吧。” 听到陈桥的吩咐,沈勇达露出一个嗜血的笑,目光中尽是对于这项任务的满意。 眼见沈勇达已经将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在那些人身上,陈桥便也没有在多说什么,转身便带着先前去通知沈勇达的那个人走出了屋子。 两人走出屋子之后,背后的房门才刚刚被守在外面的黑龙军将士关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便乍然在这更深露重的夜里响起。跟在陈桥身边的人猛地打了个哆嗦,回头看向那扇薄薄的房门的目光也变得骇然起来。 直到跟着陈桥回了黑龙军大营,在营地所有人的注视之下跟随着陈桥走进陈桥的大帐中后,那人惨白一片的面色彩终于在温热的茶水之中缓和下来。 “说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陈桥看着坐在面前的人,看着她虽然脸色已经缓和下来,却依旧在微微颤抖的双手。 那人低着头盯着手中早已经空空如也的茶杯看了一会儿,忽然抬起手将把一头青丝都结结实实抱起来的灰蒙蒙的粗布拆了下来,她用粗布擦了一下脸,眼圈通红地看向陈桥,终于开口说道:“陈将军,我叫卢烟儿,是吐蕃都护卢森的女儿。” “卢都护?” 陈桥自然是还记得卢森,想当初他攻打完吐蕃班师回朝的时候,曾在返回途中遇到了接到李世民旨意后便马不停蹄前去吐蕃上任的卢森。 卢森此人虽说是个武将出生,可平日里看上去却更像个温文尔雅的文官,两人虽然算不得一见如故,陈桥对卢森的印象却也是很好。当初听闻吐蕃都护府上下官员全部遇害的时候,陈桥便象棋棋两人虽然次数不多,可每次都能详谈甚欢的情形。 “卢都护他……”陈桥长长叹了一口气,沉声对卢烟儿问道:“最后可留下了什么话吗?” 卢烟儿的双眼被泪水蓄满,她似乎不愿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趁着眼泪还没掉出眼眶便已经伸手擦了个一干二净。 陈桥看着卢烟儿的这个动作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阿爷他让我好好活着,说陈将军有朝一日一定会亲自为都护府的所有官员报仇。”卢烟儿斩钉截铁说道。 陈桥点点头,沉吟片刻之后又再次问道:“除了你,可还有活下来的人吗?” 本以为卢烟儿会给自己一个否定的答案,谁知竟还能得听到这样一个好消息。 “还有多少人?现在正藏在什么地方?我这就派人去将他们他们接来大营也好保护他们。” 随即,陈桥便派人叫来了施林通和辛志诚,听卢烟儿说了那些人的藏身之处,又向她讨要了一个信物之后,施林通和辛志诚便立刻带人离营而去了。 目送施林通和辛志诚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卢烟儿脸上也仍旧是一片愁云惨淡的模样,“除我之外,就只剩汪执笔的一双儿女,还有一个仵作的小儿子,除此之外便再没有一个活口了。” 闻言,陈桥深吸一口气,放在桌面上的手也紧握成拳。 说完那句话,卢烟儿便再次低下头去,“那日我们四个刚好结伴出游,谁知回家的时候突然天降大雨,我们便在农舍住了一晚,也正因如此我们四个才侥幸活了下来。” 话音落下,卢烟儿放在膝盖上的手背上忽然落下一滴眼泪,她像是被这灼热的眼泪烫到了一般,身体重重打了个颤,随即便用另一只手覆在了那滴眼泪上面。 “那你怎么有会跟那些人走到一起?”陈桥又问道。 卢烟儿抬起头来看向陈桥,眼眶依旧通红,“出事之后,我身为四个人中最年长的一个,为了不让那些歹人发现我们,便在夜里的时候偷偷拿了几件乞丐的衣服换上了。” “后来,又一次我去讨饭的时候,恰巧在一个巷子的拐角处听到波仁和安贵,”卢烟儿说着顿了一下,向陈桥解释道:“陈桥波仁就是那个长得尖嘴猴腮的吐蕃人,安贵就是那个说话的汉人。” 陈桥了然点点头,便又示意卢烟儿继续说下去。 “听到这些事情之后,我便开始怀疑杀死阿爷的人就是他们,就想方设法讨好他们,然后被他们带着见到了他们的主子——宋蛰。”卢烟儿说道。 第687章 幕后究竟是谁 “就是今天说话声音不清不楚的那个男人?”陈桥问道。 卢烟儿点点头,“对,就是他。” “来吐蕃之前,我以为此次事情的背后主使会是吐蕃王庭的余孽,没想到竟会是个汉人。”陈桥若有所思地说道。 卢烟儿拧着眉头说道:“宋蛰是五年前来到吐蕃的,当初他自称是药材商人,我阿爷曾经不止一次在家中提起这个人,说他是个不重金银中情义的人,”卢烟儿说着又陷入一阵回忆,“有一次,阿爷还成请他回家来吃饭,不过阿娘瞧着我到底年岁大了,便没有让我与他们一道用饭,我也只是在屏风后面见过他一次而已。” “那当初他来吐蕃之后都做了些什么?”陈桥问道。 卢烟儿想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他虽然是以药材生意为主,可却好像还有别的营生,无论是布匹、酒楼还是胭脂水粉他好像都有涉猎。” 听到卢烟儿所说,陈桥皱了皱眉头,“我今日瞧着他却也不像个腰缠万贯之人,实在是有些落魄了。” 听完陈桥的话,卢烟儿却摇了摇头说道:“他原先便是日日都是那副打扮,虽然日进斗金可看上去永远像个落魄乞丐一般。” 听到这里,陈桥便知道这宋蛰定时从来吐蕃开始,便已经在谋划一些事情。 “阿爷当初还因为他的穿着,很是困惑了许久,不过我也曾听阿爷说起,虽然阿爷也问过几次,不过那宋蛰每每也只是说要忆苦思甜,故而才会如此穿衣。” “忆苦思甜?”陈桥嗤笑一声,“怕是银钱都用在了别处,这么没钱换衣裳了吧。” 闻言,卢烟儿轻轻笑了一声,不过神情转而便又再次落寞下来,“自从我隐藏身份混入他们之中后,我才知道,原来这宋蛰早已经包藏祸心许久,他与赵王爷所谋划的便是要将吐蕃据为己有,而后在一路东进,将整个大唐都收入囊中。” “那这些年来,吐蕃王庭那些活下来的人,可有再出过乱子?”陈桥又问。 卢烟儿想了一会儿之后,缓缓摇了摇头,“那些人早已经被将军打怕了,哪里还敢再做些什么?不过……”说着,卢烟儿停了下来,眉头紧紧拧在一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想到了什么?”陈桥问道。 卢烟儿咬咬嘴唇,抬头看向陈桥:“那个波仁虽然看上去一副街头无赖的模样,可却是个实打实的吐蕃王庭中人,据说他的父亲当年便是被陈将军亲手杀掉的。” “被我亲手杀掉?”陈桥有些疑惑。 卢烟儿点了下头,“是,因为他曾不止一次说过,想要亲手杀了陈将军替他父亲报仇雪恨。” “当年出征吐蕃,我亲手杀了的吐蕃王庭中人,也不过只有一个吐蕃王而已。”陈桥回忆了一下当年那个吐蕃王的长相,忽然发觉那波仁还当真与吐蕃王有七八分的相像。 “来人!”陈桥忽然冲着外面喊了一声。 “将军!” 声音落下之后,便有一名黑龙军将士走了进来。 “派人去告诉沈勇达一声,先别动那个波仁,回头我要亲自问他一些话。”陈桥对那名黑龙军将士说道。 “是!”那名黑龙军将士应了一声后,便转身出了营帐。 待陈桥再看向卢烟儿的时候,便见卢烟儿正满是疑惑地看着自己,陈桥笑了一声,说道:“那宋蛰不过是个汉人,就算他再深得民心也不会那轻而易举便挑拨着百姓来我黑龙军门外捣乱,”说着,陈桥站起身来走到大帐门口看着远处的茫茫夜色,“他的背后一定还有别人。” 一直以为所有事情的罪魁祸首就是宋蛰,谁知陈桥今日不过就是听了自己的几句话,便认定宋蛰背后还有人,卢烟儿眼下只觉得震惊不已。 “陈将军的意思是,一直在外面抛头露面的波仁,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卢烟儿问道。 过了一会儿,陈桥却还是摇了摇头,“眼下我还无法确定,一切都要等我见过那个波仁才行。”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施林通和辛志诚才终于将被卢烟儿藏起来的三个人带了回来。看着眼前过分瘦弱、身上满是污浊,眼中满是惶恐的少年少女,陈桥重重叹了一声。 早在施林通和辛志诚离开时便已经烧上的洗澡水,眼下也已经可以出锅。陈桥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让包括卢烟儿在内,在自己眼中不过都是孩子的四个人先去沐浴了。 “大人,这……” 看着卢烟儿带着另外三个人离开,施林通上前有些犹疑地开口,“这个卢烟儿可信吗?” 陈桥看了施林通一眼,知道他是想起了当年吴野身死的事情。 轻轻拍了下施林通的肩膀,陈桥沉声说道:“放心吧,我同她聊了这么长时间,她是不是在说谎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大人说的是。”施林通应了一声。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们去歇着吧。”陈桥对二人说道。 “是。” 行礼之后,两人便一道离开了。 隔天一早,陈桥醒来除了大帐之后,便有黑龙军将士向他禀告,说沈勇达已经将波仁带回了大营,眼下就关在沈勇达营长旁边的那顶小帐篷之中。 得知人已经在大营之后,陈桥反倒不着急这去问一些事情。吃过早饭之后,陈桥先是去看望了卢烟儿几人,不过刚走到他们所在帐篷的外面,守在外面的黑龙军将士便向陈桥禀报,说他们四个还在睡着。 撩开帐篷的帘子朝着里面看了一眼,只见四个人都在各自的床上紧紧抱着抱着被子缩成了一团,有两个年纪小一些的,脸上还挂着清晰的泪痕。 “将军,可要叫醒他们?”守在外面的黑龙军将士问道。 陈桥放下帘子,对着那名黑龙军将士摇了摇头,“不必了,让他们好好睡一觉吧。” “是。” 看望了卢烟儿四人后,陈桥便晃晃悠悠朝着关押着波仁的那顶帐篷走了过去。 “大人,您要去审问那波仁吗?” 刚刚走到沈勇达大涨外的时候,也不知道在里面等了多久的沈勇达,忽然一个健步窜了出来,冲着陈桥憨笑一声。 陈桥看着沈勇达这幅样子,便知道他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便开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沈勇达瞥了一眼那顶小帐篷的方向,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昨日大人派人去给属下传话的时候,属下正巧刚刚审问完了他……” “人还活着吗?”陈桥问道。 沈勇达连忙点点头,“活着活着,不过这两天怕是不能正常说话,大人若是有话要问他的话,怕是得等上几日。” 陈桥哭笑不得地看着沈勇达,不过却也没有不悦,只是轻叹一声说道:“以后审问人犯的时候,下手轻着点儿,别每次审完之后旁人就连句话都问不了了。” “是,属下知道了。”沈勇达应了一声,随后又往陈桥面前走了两步,说道:“不知大人要问他些什么事情?” 第688章 两人甚是亲近 陈桥看一眼沈勇达,抬脚走进了沈勇达和施林通还有燕淮一起住着的大帐,不过眼下施林通和燕淮却都已经不在大帐之中。坐下后陈桥看着沈勇达说道:“我怀疑宋蛰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 沈勇达的眉头忽地皱了起来,他想了好一会儿之后,忽然恍然大悟问道:“大人是怀疑这宋蛰不过是个幌子,那波仁才是真的幕后之人?” 陈桥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沉默看着被我自己握在手中把玩的空茶杯,过了许久才再次开口道:“此事眼下也不过只是我的一个猜测,我也无法确定。” 沈勇达看着陈桥有些苦恼的模样,忽然大手一挥说道:“大人不必担忧,反正这两个人眼下都在咱们手中,我就不信他们在咱们眼皮子低下,还能跟那赵王有了什么联系。” 说着,沈勇达又抚了抚自己离京之后才好不容易才留起来的胡须,继续说道:“即便他们当真在咱们眼皮子低下还能联系到,那属下到真要佩服他们的好手段了。” 听完沈勇达所说的话,陈桥笑着点了点头,“好好好,我知道了。” “我昨天也从那波仁嘴里面问出来些事情,不知大人想知道什么?”沈勇达问了一句。 陈桥歪着头想了一下,随即便说道:“那你说说吧,把你从波仁嘴里问出来的事情,全部都说给我听。” 沈勇达点点头,随即捋了一下脑袋中的那些消息,缓了一口气便开口说道:“据这个波仁交待,是那宋蛰在四年前主动找到他,说能帮他报仇,还给了他不少能安家置业的金银。” 说着,沈勇达看了眼陈桥,眼见陈桥示意他再往下说之后,沈勇达便抚须说道:“后来,波仁和宋蛰的来往也就越发密切了,据其他人所说,两人不仅时常独处一室说事情,波仁更是成了最被宋蛰委以重任的一个。” 陈桥若有所思点点头,“看得出来,否则出来引我入圈套的人,也不会是那波仁了。” “没错,”沈勇达也点了下头,“波仁说,宋蛰向来多疑,虽然已经对他委以重任但却也满了他许多事情,比如宋蛰和李福之间的信件来往和宋蛰此番种种动作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沈勇达看了陈桥一眼,“还有就是他起先也不知道宋蛰想了这么一个主意,还以为宋蛰就只是想再多找一个眼线。” 听完沈勇达的话,陈桥又是许久没有说话。 “审过宋蛰了吗?”陈桥继续问道。 沈勇达摇摇头,憨笑一声说道:“大人是知道的,属下一向喜欢把最要紧的人放在最后审,那宋蛰既然是这些人的头子,那属下就定会将他放在最后一个。” 被沈勇达这么一提,陈桥才想起来沈勇达确实是有这么一个毛病,便也没有再问关于宋蛰的事情,“那其他人呢?我记得当时他们那屋子里可有七八个人呢,除了卢烟儿、宋蛰和波仁之外的人呢?审过了吗?” 听陈桥问起这个,沈勇达连忙点点头,说道:“回大人的话,已经审过几个了,而且那些人的说辞除了宋蛰和波仁关系亲近之外,其他的倒是和波仁交代的事情也能够对得上。” “给大夫看过了吗?那波仁究竟得再过几天才能开口说话?”陈桥看向沈勇达问道。 “已经替那个波仁看过了,大夫说快则两三天,慢则六七天。”沈勇达说着,不由觉得有些心虚,便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去。 闻言,陈桥无奈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拍拍沈勇达的肩膀,“那我这几天就把他交给你了,好好照顾着,我两天后再来瞧他,要是他两天后还不能开口说话的话,他晚开口一天,那来日咱们班师回朝之后,你就绕着咱们黑龙军大营多跑一个月。” “一个月?!” 沈勇达大惊失色地看向陈桥,完全无法相信陈桥方才是说出了“一个月”三个字来。 陈桥看着沈勇达有些可笑的表情,无声笑笑,便转身朝着外面走路。 “所以啊,你得好好照顾他,我只要他两天后能顺利开口说话,那此时便一笔勾销,你认为如何?”陈桥挑眉看向沈勇达。 沈勇达苦笑不得的看着陈桥,他还能如何,自然也只能选择答应下来。 看到沈勇达点了头之后,陈桥才背着手笑眯眯的一步步走出了沈勇达的大帐。 刚一出门,陈桥便看到了正往回走的施林通和王义,两人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陈桥,便都上前向陈桥行礼。 陈桥抬抬手,让两人站定之后便问了施林通一句,“有天竺那头的消息吗?李靖和李勣眼下情况如何?” 听陈桥问起,施林通忙道:“方才才送来一道消息,说李靖李勣两位将近已经与天竺大军交过战了,不过天竺人虽然惨败,可李靖将军却仍旧不放心那些天竺大军,眼下仍旧在边境上守着,以防天竺人卷土重来。” 闻言,陈桥心里总算安定一些,“其实依着李靖和李勣的本事,就算不给他们两个黑龙军,他们此番元整天竺也定然不会败北。” “可若不派黑龙军,只怕当时二位将军还未率军出征,军中便已经被安插.进去不知多少各方面的眼线了。”施林通面目严肃的说道。 陈桥好笑地看向施林通,颇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发觉你这几年,越来越严肃了,就连一向少言寡语的王义同你站在一起起,看起来都比你更平易近人一些。”说着,陈桥不由扬了扬下巴,看了依旧沉默着的王义一眼,开玩笑似的对施林通说道:“怎么?已经在准备着做国王了?” 听到陈桥如此打趣自己,方才还一本正经的施林通苦笑一声说道:“大人这是哪儿的话,属下也没觉得自己这两年有什么不一样的啊。” “你自己自然是察觉不到的,若是连你自己都察觉到了,那旁恐怕连近你的身都得先深思熟虑一番了。”说话间,陈桥便伸出手去不轻不重拧了一下施林通的脸,“才不过而立之年,便过得这样老成持重,你这样子置我于何地?” 施林通揉了揉被陈桥拧得又些疼的脸,也不知该作何表情,只是说道:“大人可莫要再打趣我了,这黑龙军里可没多少人会怕我。” “怎么没有?”陈桥乐呵呵说道:“头一个怕你的就是齐子枫,你没发现这次出征后,那小子没再像条尾巴一样跟在你身后了?” 听陈桥说道齐子枫,施林通才终于反应过来一些,仔细想了想,发觉此番齐子枫好像确实没有像先前一般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了。 思及此处,施林通不由幽幽叹了口气,甚是苦闷地说道:“大人,属下真是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一样啊。” 陈桥笑着摇摇头,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施林通和王义说道:“你可知瀚哥儿每日回家之后会同我说些什么?” 施林通和王义皆是一脸疑惑地看向陈桥。 陈桥自己先笑了笑,随即才对两个人说道:“那小子每天回府之后,都会给府上所有人演一遍当天施林通和齐子枫两个人的对话。” 第689章 绰号都不错 似乎是想起瀚哥儿表演时候的可笑场景,陈桥说着说着自己便又笑出声来,“所以啊,将军府中所有人都知道,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混账齐子枫,最怕的就是黑龙军中机锋营的领军人——冷面阎王施林通。” “噗——” 听到“冷面阎王“四个字之后,在黑龙军中一向最是少言寡语的王义都没能控制住自己的笑意,到底还是笑出声来,扭头看了眼就站在自己身边的“冷面阎王”,王义一张脸别的通红终于没有再笑出声来。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号?”施林通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陈桥笑得十分愉悦的摆摆手,说道:“我也不知这称号是怎么来的,只知道瀚哥儿去了黑龙军答应五六天之后,便知道全军将士在背后都这么叫你。” “全、全军?”施林通简直要是目瞪口呆了。 陈桥施施然点了点头。 “诶?大人怎么还在外头站着啊?” 在大帐中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沈勇达刚打算去看看那个被自己拷问到半死不活的波仁,谁知才出了门没多久,就看到了陈桥正和施林通和王义站在不远处说话,便朝着几人走了过去。 “沈勇达,你知道施林通‘冷面阎罗’的绰号吗?”陈桥眼见沈勇达走过来,又知道他一向都比其他几个人,更能融入到普通将士之中,便开口问了一句。 “‘冷面阎王’?”沈勇达理直气壮地看向施林通,眼中还多了些调侃的意味:“属下知道啊。” “你知道?”施林通万万没想到沈勇达竟还是个知情人,连忙质问道:“你知道怎么不告诉我?” 听到施林通的这个问题,沈勇达哈哈打下两声之后说道:“这怎么能告诉你呢?这要是让你知道了,你肯定要去找最一开始传出这个名号的人,我可不能出卖那些小崽子。” “你!” 施林通哭笑不得地瞪了沈勇达一眼,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勇达却浑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怎么?你们不知道吗?不但是施林通,就连燕淮都已经被那些小崽子起了绰号呢。” “你的意思是,你们几个都有?”陈桥乐不可支地问了一句。 沈勇达坦然点点头,然后便挨个数了起来,“王义是寡言阎王,辛志诚是笑面阎王,那色是玉面阎王,燕淮是暗夜阎王,我是辣手阎王。” “哈哈哈哈哈哈!” 听完沈勇达这如数家珍一般的点名,陈桥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边笑还边说道:“感情我手底下是跟着十殿阎王吗?我是不是得再收几个好能凑个整数?” “这些绰号到底是谁起的?”施林通十分纳闷的问了一句。 王义实在没有想到就连自己都会有一个如此可笑的绰号,听施林通问出口之后,便也用同样疑惑的表情看向了沈勇达。 沈勇达却摇了摇头,显然是打定主意不会出卖这个给他们起外号的人,“我可不能告诉你们,你们要是知道了定会挟私报复,我才不干这种出卖同僚的事情。” 眼见沈勇达是打定了注意不说,施林通和燕淮便也只得放弃。 “那你跟我说说。”终于笑够了的陈桥忽然开口说道。 沈勇达看看陈桥,又看看站在陈桥对面的施林通和王义,最终背对着施林通和王义,站到了陈桥的面前,他用两只手箍在最边,用口型告诉了陈桥这个起了如此可笑绰号的人是谁。 虽然一早就猜到可能是他,不过直到从沈勇达口型下知道是齐子枫的时候,陈桥依旧觉得十分可笑。 施林通眼见陈桥一副豁然开朗的表情,便知道沈勇达定然已经将事情告诉了陈桥。 只是比起沈勇达来说,要想从陈桥欧中套出些什么话来,那边更是难上加难的事情了。 “好了,我先回帐中去休息一会儿,你们也都散了吧。”陈桥对身边的三人说道。 “是!”沈勇达痛快应了一声。 “……是。”施林通和王义看起来则有些不情不愿。 “对了,”陈桥才刚刚转过身去,就又转回头来对沈勇达说道:“好好照看波仁,别忘了我对你说得事情。” 闻言,方才还一脸幸灾乐祸的沈勇达终于垮下脸来。 “是大人,属下记着呢,还请大人放心。” 目送陈桥离开之后,施林通和王义又满是好奇地看向沈勇达,“大人方才再说什么?” 沈勇达重重叹了一声,说道:“大人怀疑,那个波仁才是造成吐蕃都护府上下官员全部被灭了满门的幕后之人,便想要问波仁一些话,不过大人昨晚派人去通知我的时候,我已经审过那波仁了,他眼下连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了。” 施林通和王义皆满脸复杂地看着沈勇达,随即施林通便又问道:“那大人说让你不要忘了的是什么事情?” 问完这句话,施林通和王义就看到沈勇达的表情更加郁闷,紧接着两人便听到沈勇达说道:“大人说了,要是两天之后那波仁还不能再次开口说话的话,波仁晚开口说话几天,等咱们回了长安城之后,就让我绕着黑龙军大营跑圈几个月。” 虽说被人起了听上去甚是可笑的绰号,不过施林通和王义还是在这件事情上面得到了一些心理安慰。 看着施林通和王义在听完自己所说之后,面上出现的那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沈勇达狠狠瞪了两人一眼之后便转身朝着关押着波仁的拿定小帐篷走去。 施林通和王义在沈勇达背后笑了一阵之后,便也都各自回了营帐之中准备休息一会儿。 另一头,被陈桥派出去的那色和燕淮也已经带着人埋伏在了李福进入吐蕃的毕竟之路上。 “大人说了要抓活的是吗?”那是坐在一块岩石上,一边擦着被平放在自己膝盖上的长刀,一边问了燕淮一句。 燕淮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最终说道:“大人似乎没有这样的命令。” 那色面带笑意地看了燕淮一眼,“那看来,就算咱们带回去一颗人头,大人也不会责怪咱们。” 燕淮叹息这摇摇头,表情看起来有些苦恼,“我也不甚清楚,不过若是能带一个活口回去的话,想必大人也会更加高兴吧。” 听完燕淮的话,那色沉默片刻,最终也是不得不承认燕淮的话更加有理。 “好,既然如此,咱们便给大人抓个活口回去。”将擦拭好的长刀受到入鞘,那色站起身来朝着大唐境内的方向望去,“李福应该快到了吧?” 燕淮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按照正常人的赶路速度来推算,约莫今天傍晚的时候李福就会过来了。” 那色想了一下,说道:“这么说来那最快今天傍晚,最慢的话就要到凌晨时候了。” 燕淮看向那色,“现在时候还早,不如向将士们先都好好歇息一会儿,带太阳落山的时候咱们在提高警惕。” “也好。” 言罢,那色便让他们两人周围的那些乾狼营将士们原地休整待命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悬在头顶的太阳也一点点西落下去,夜幕一点点浸染了大地。 “听!” 第690章 活捉李福 就在太阳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下的时候,燕淮忽然低喝一声。 听到燕淮的提醒,那色命令所有将士都屏息凝神,随即那色便也听到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距离他们所在的方向越来越近了。 “来了。” 那色与燕淮对视一眼,随即那色便命令周围的将士们做好出击的准备。 骑着马的李福在林间小岛上向前疾驰,早在当初大明宫着火之前,他便已经暗中出了长安城,带领着几个心腹一路朝着吐蕃方向而来。 起初他也怀疑过陈桥说他要来吐蕃究竟是事情还是障眼法,不过在一次他手底下的一个人听到喝多了的王冲无意间说了陈桥其实是要去天竺之后,他便下定了一旦出事便前来吐蕃的决定。 低低伏在马背上,李福嘴上的笑意愈胜,他看着抬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出现在夜幕上的点点繁星,心中犹在想着自己如何才能更快的利用宋蛰和波仁回攻长安城。 陈桥!李承乾!李泰! 李福恨恨默念着这一个个名字,心想,早晚一天自己定会将这些人通通踩在脚底。 “咻——” 还不等李福想好该如何将这些他恨之入骨的踩在脚底,一支闪着寒光的利箭忽然从稀疏的树林之间射出。利箭擦着李福的耳朵便重重扎进了他身旁一个心腹的心口,那名心腹整个人都被向后抛去。 等到李福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人的早已经被随后而来的马匹踩踏而过咽了气。 “吁——” 回过神来的李福李恪勒停了正在疾驰着的马匹。 四周依旧一片寂静无声,李福警惕的环视周围,那些原本跟在他身后的心腹,也上前将他围在了中间。 “谁!” 月明星稀的夜色之下,李福借着月光不停环视周围,保护着他的那些心腹也全度拔出随身佩刀,警惕的观察着周围。 很快,第二支箭便来了。 可惜等到那个被燕淮盯上的人发觉自己成为了这第二支箭的猎物时,便已经为时已晚了。 看着又有一个同伴被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利箭抛下马去,守在李福守卫的心腹们额头上终于渗出了丝丝冷汗。 “谁!!!” 李福看着第二个手下的尸体,怒极攻心的再次大吼了一声。 “我可以出场了吗?” 看了眼远处已经极其惊恐的李福和他的那些心腹,那色打趣着向燕淮问了一句。 燕淮手中的弓箭,微笑着对那色说道:“自然可以的。” 那色同样笑了一声,随即便率领着那十几名乾狼营将士一道杀了出去。 “杀!!!” 杀意满满的一声吼之下,骑在马上的李福不由身子颤了一下,而他骑着的马似乎也感受到了来人的森森杀意,四只蹄子不安地在地上来回踏着。 不过眨眼之间,那色便已经杀到了李福面前,他手中提着的长刀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寒意,“赵王殿下如此匆忙,是要去哪里呢?” 李福自然认得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他看着那面被李世民亲自赐下的银色面具,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咬牙切齿地喊出了那色的名字。 “你竟然没有跟着陈桥去天竺?”李福强装镇定地问道。 那色闻言不由嗤笑一声,他好笑地看向李福,反问道:“谁告诉你我家大人去天竺了?” 没想到自己前小心万小心,竟还是掉进了陈桥的圈套,李福面上闪过一丝狠辣,他缓缓抽出挂在腰间的佩刀,随后高举起来朝守在自己周围的那些心腹大喊一声,“杀出去!” 只可惜,他的声音才刚刚落下,那些一直安静站在那色身后的乾狼营将士便已经动了,手起刀落之间,还不等李福看清那些人究竟是如何出手的,自己的带出来的心腹便全部惨死于这些人的手下。 此时此刻,李福的身边只剩下了十几匹高头大马,马匹仓皇无措地嘶鸣几声,随即便在乾狼营将士的驱赶之下,四散逃离了这个满是血腥味的地方。 “赵王殿下,”那色提着刀朝着李福走去,此时满地的尸体和浓重的血腥味让带着面具的他看上去更加阴森可怕,“我家大人可没说定要留个活口,不过若是赵王殿下一定要与我们拼一个你死我活的话,我也不介意带着你的人头回去向大人复命。” 那色满脸不屑地看着那个虽然一直堵在强装镇定,可无论颤抖的身体还是惨白的脸都已经表明他眼下有多么恐惧的事实。 “想来大人也不会因为你这个负隅顽抗的反贼责怪我的。” 说罢,那色也不再继续往前走,只是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笑吟吟地看着与自己距离并算不得远的李福。 最终,对于死亡的恐惧还是让李福扔下了手中的刀,他从马背上下来,最后看了一眼那些早已经变成冰冷尸体,就连血迹都开始逐渐干涸的心腹,心中一片绝望。 命令手下将士去将李福绑起来之后,那色和燕淮一行便又趁着夜色带着李福飞快朝着黑龙军答应驻扎的方向而去。 短短两个时辰之后,那色和燕淮便回到了黑龙军大营。不过他们回来的时候也早已经过了子时,大营之中除了那些守夜的将士之外便再没有一个醒着的人。 两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那色将李福带去了自己和辛志诚一道住着的营长之内。 奔波了一整天,刚刚躺下之后那色便很快睡了过去。 李福借着淡淡的月光扫了一眼营帐内的陈设,听着那色和辛志诚此起彼伏的鼾声,李福原本已经绝望的心又再一次死灰复燃起来。 若是自己能够趁着这个机会将那陈桥杀了的话,就不信这群龙无首的黑龙军还能再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打定主意之后,李福借着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大帐之中,门帘缝隙中透进来的月光,在帐中寻找着能够割开捆着他的绳索中的利器。气喘吁吁、小心翼翼地在大帐之中找了一圈之后,李福中医发现了放在那色床头小木柜上面的一把小小的匕首。 李福面色一喜,当即便艰难的转过身去,想要背着手将那匕首拿起来。 “做什么呢?” 忽然,一道冰冷的声音在李福耳边炸开,正艰难地够着匕首的李福身体瞬间僵硬起来,他脸色惨白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那色和燕淮辛辛苦苦将你抓了来,你这是忙活什么呢?”辛志诚笑眯眯看着冷汗淋漓的李福。 其实早在李福在大帐之中开始找东找西的时候,辛志诚便已经醒了,夜色下他饶有趣味地看着李福艰难的在大帐之中挪动身体。 若不是李福竟然能够发现那柄被那色放在床头木柜上的匕首,辛志诚也不会出声。 李福看着辛志诚的双眼之中满是怨毒,他恨恨开口问道:“你是谁?” “我?”辛志诚笑了一声,从床上站起身来,一步步往李福身边走去,“我叫辛志诚。” 虽然知道对方定也是个厉害人物,可没想到竟然会是从陈桥组建黑龙军、出走龙门关时便已经跟在他身边的人,不过李福心里还是忍不住庆幸,自己遇到的人并不是那传闻中黑龙军中最是心狠手辣的沈勇达。 第691章 他又凭什么 “老实些吧,”辛志诚走道李福身边,轻而易举将李福结结实实绑到大帐中一根柱子上面,“我们这些人对你们这样的反贼可没什么耐心。” “放肆!我可是当朝王爷!” 听到辛志诚那算的上十分不恭敬的一句话时,在此之前一直都养尊处优、身份尊贵的李福忍不住开口反驳。 辛志诚用一种像是在看笑话般的眼神看向李福,一字一句说道:“不过是个逆贼,难不成你还以为自己与多金尊玉贵吗?”辛志诚扯了扯捆在李福身上的麻绳,忽然笑了一声说道:“对了,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你的母妃已经被陛下废黜,眼下已经搬到冷宫去了。” 李福眼中微动一下,他面无表情看了辛志诚一眼,随即便闭上了眼睛。 眼见李福如此,辛志诚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确定了李福已经被结结实实绑好之后,便又回去睡觉了。 在辛志诚躺下之后,李福才又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着面前的漆黑夜色,最终也只长长叹了口气,随后便再次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的太阳很快便升了起来,阳光从营帐帘子的缝隙中落在营帐之中几个人的身上。 安静一片的营帐之中逐渐有了动静,那色从床上坐起来,先是活动了一下脖子紧接着便看到,原本被自己随意扔到一个角落的李福,居然被结结实实绑在了营帐中的柱子上。 没过多久,辛志诚便也醒了,他看了眼正满脸疑惑盯着李福的那色,轻轻笑了一声翻身从床上坐起,开口说道:“这家伙昨晚还想用你那匕首隔开绳子去干些坏事,被我瞧见了,我就把他给绑起来了。” 听到辛志诚的话,那色狠狠皱起眉头,他站起身来洗漱之后便解开捆着李福的绳索,带着他往陈桥的大帐走去了。 辛志诚看着眨眼间就变得空荡荡的营长,无奈笑着摇摇头,便也去洗漱了。 很快,那色便带着李福到了陈桥的大帐外。 “大人醒了吗?”那色问了一句在陈桥大帐外守卫的将士。 两名黑龙军将士一道摇摇头,其中一人说道:“将军昨天很晚才睡,也才睡了两个时辰。” 听到这名将士的话,那色点了下头,“那我便在这里等等。” “进来吧。” 那色话音才刚落,大帐之中便传出一道听起来像是刚刚才清醒过来的声音,那色顿了一下,随即便撩开大帐帘子带着李福走了进去。 听到脚步声,陈桥刚要说话,一抬头就看到了征用怨毒眼神看着自己的李福。 “哟?抓住了?”陈桥笑了一下,“赵王殿下这脚程还挺快啊,”陈桥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润了润嗓子,又接着说道:“我还当得再过两三天呢。” 说着,陈桥又端着茶杯走到李福面前,看着这个虽然才过弱冠之年,却已经是满脸阴鸷之色的李福,挑眉说道:“几年未见,赵王殿下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一如往常般不招人待见啊。” “陈桥!” 李福恨恨念出陈桥的名字,想当初陈桥刚刚进入长安城的时候,他不过是个两三岁的稚子,所以自他懂事起,身边便有不知多少人不停地说起陈桥那些年来的丰功伟绩。 他嫉妒李世民对陈桥的信重,更痛恨陈桥打破了当年李承乾和李泰之间的平衡,若非是陈桥的插手,早在当初私制龙袍一事东窗事发的时候,李承乾和李泰两人便都会彻底失了圣心。就算李世民因着长孙皇后的原因,不会要了他们的人头,想必也会将两人废黜,可谁知…… 李福讥诮笑了一声,谁知那两个犯下那样打错的人,如今竟又都风生水起起来。让他这个原本就不受李世民看重的儿子,更难有出人头地的时候。 “我一直有些弄不明白,你到底为何从原先起,就对我颇有敌意?”陈桥回到桌边坐了下来,“我自问先前也从未招惹过你。” “你是不曾招惹过我,”李福冷笑一声说道:“可只要你表明了要站在那几个嫡子那头,父皇便不会再看我们这些庶出的儿子。” 听到李福的话,陈桥却摇了摇头,“我从未左右过陛下的心思,何况吴王同样身为庶子,且当年他的母妃和一母同胞的弟弟还坐下了谋逆之事,可陛下对吴王却一如往常。”陈桥看着李福分恨到面目狰狞的脸,又道:“与其恨我,你倒不如好好想上一想,为何这些年来,陛下从未对你另眼相待过。” “你说的自是轻巧!”李福低吼一声,“可就是因为你!我多年来的谋划终究成了一场空,难道我连恨你都不行吗?” “自然可以,”陈桥耸耸肩,满不在乎说道:“可你不该做对陛下、对大唐不利的事情,”陈桥沉下脸来看向尤自深陷在对自己怨恨中无法自拔的李福,“你若对我有恨,只管冲我来便是,只是陛下何曾又对不住你的地方?你的那些兄弟又何曾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怎么没有?”李福面目狰狞说道:“这些年来,他们——” “不是他们对不住你,而是你贪心太过。”陈桥冷冷打断了李福的义愤填膺,冷笑着说道:“你不过是听了小杨氏的话,便觉得这满天下的人都对不住你们母子,认为那把龙椅就是你该得的。” 陈桥脸上除了冷笑之外,又增添了些许讥讽,“不必拿那些怨天尤人的话来自欺欺人,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为了自己的贪心罢了。” “你——”李福目眦欲裂地瞪着陈桥,“你又知道什么!我——” “你如何?”陈桥懒得听他多说什么,依旧讥讽说道:“即便如今还是杨家人的天下,你不过就是杨坚的外孙、杨广的外甥,你还真当自己有机会摸得到他们屁股下的龙椅不成?”陈桥看向李福的目光,宛如看着一个不可理喻的蠢货,“退一万步说,就算公主的孩子们也能继位,那能坐上龙椅的人也只会是吴王而不是你。” “李恪?”李福的表情更加狰狞,他不屑一顾地笑出声来,“就凭他那个没骨头的怂货,他凭什么!” “就凭他胸怀广阔,凭他的经天纬地之才,”陈桥声音淡淡地说道:“凭大杨氏比小杨氏更受杨广这个哥哥的疼爱。” “你胡说!你胡说!”李福忽然疯狂大喊起来,也不知是不愿相信陈桥所说的前半句,还是不愿相信后半句。 “我是不是胡说,我心里清楚,你心里更清楚,”陈桥又给自己续了一杯茶,顺道还给坐在一旁的那色也到了一杯茶,“你现在又何必如此?” “不、不可能!”李福双目赤红地瞪着陈桥,不停喘着粗气,就算心中再清楚陈桥说得全是真话,他也不会去承认。 眼见李福已经愈发失了理智,陈桥也懒得再与李福多说什么,便扭头看向那色说道:“把人交给沈勇达,让他务必审出来天竺那头与李福有来往的什么人,审出来之后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将消息给李靖李勣二人送去。” “是!” 饮尽杯中茶之后,那色便起身带着李福离开了陈桥的大帐。 第692章 我可是皇子 看着那色带着李福除了大帐之后,陈桥种种吐出一口堵塞在胸口的浊气。随后,觉得有些肚子空空的陈桥便也撩帘走了出去。 带着李福一路走到了沈勇达所在的大帐,只是还不等那色带人走进去,便在外面听到了一阵阵如雷的鼾声。那色无奈摇摇头,不过却也还是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与沈勇达同住一个大帐的施林通和燕淮一早边都起了身,两人在沈勇达的鼾声中收拾完后刚要出去,便见那色带着李福走了进来。 “那色大哥怎么过来了?”施林通问了一句。 那色指指站在他身边的李福,说道:“大人让我把人交给沈勇达审问。” “大人不打算自己审问吗?”施林通有些惊讶地问道。 那色摇摇头,“大人只是同他说了几句话,不过我瞧着大人的样子是懒得在看他一眼了。” 闻言,施林通和燕淮皆点了点头,“即使如此,那你便先将他留在这里吧,待会儿沈大哥醒了之后,我们告诉他便是。”施林通又道。 那色轻叹一声,笑着说道:“我瞧方才你们两个正要出去,是要去用早饭吧?” “正是。”燕淮回道。 “即使如此,那你们两个就先去用饭吧,我在此处等着沈勇达醒来便是。”那色说道。 闻言,施林通和燕淮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一道出了营帐去了。 “他们二人倒是也信得过你。” 眼见营帐之中只剩下他们两个还有一个正在扯呼的沈勇达,李福忽然别有深意地说了一句。 那色目光诡异地看向李福,过了许久才说道:“你莫不是想要行挑拨离间之事?” 李福桀桀怪笑一声,看着那色说道:“想你原来也是堂堂一国王子,如今却只能在别人手下仰人鼻息地活着,难道你便心甘情愿?” “若没有大人,我也活不到现在,大人与我便恩同再生父母,又为何要心有不甘?”那色十分好笑的看着李福,“你当天底下人人都如你这般人心不足吗?” 李福上下打量那色一眼,随即便啧啧摇头说道:“原以为是个血性之人,没想到竟也不过如此罢了。” 那色终于笑出声来,他走到李福身边,抬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李福的脸颊,“小鬼,你眼下使得这些手段,不过都是当年我玩儿剩下的,不要在我面前丢人现眼了。” 没想到那色会说出这样的话,李福当即变了脸色,他恨恨瞪着那色,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竟是我小看那色王子了。” 那色耸耸肩,笑了一声说道:“赵王殿下,并非人人都是你这样的狼心狗肺之徒,你这挑拨我的功夫,不如好好想想带会让沈勇达审你的时候,你该说些什么吧。” “你心甘情愿做陈桥的手下,可你终究非大唐人士难道黑龙军人的其他人对你便都没有任何看法吗?”李福狠毒地说道:“没准儿他们眼下正想着该如何将你踢出黑龙军呢。” “有没有人想要把那色踢出黑龙军我不知道,”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忽然在李福的耳畔响起,他脖颈僵硬地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不顾有多少人想将你杀之而后快,我还是知道的。” 终于睡醒的沈勇达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抹了把胡子拉碴的脸,冲着李福阴森笑了一下,“我瞧着不管是太子还是其他几位殿下,大家都是聪明人,怎么你明明是他们的兄弟,竟然会这么愚蠢?” 坐在床上醒了醒神,沈勇达起身稍作洗漱之后又扭头看向那色,“大人让你把他带过来的?” 那色听了沈勇达说的那些话,不由笑了笑,又听沈勇达问了自己一句,便又冲着他点点头,说道:“大人让我把他交给你审问,定要审出天竺那头与他有联系的人是谁,审出来之后还要派人快马加鞭将消息给李靖李勣两位将军送去。” 洗了脸的沈勇达已经比方才清醒了许多,眼下一听陈桥让自己审李福,沈勇达露出一个乐不可支的笑容,他走到那色身边伸手拍拍那色的肩膀,“麻烦你去转告大人一声,就说今天中午之前,我定会让这逆犯将所有的事情都吐出来的。” 那色笑着点点头,“好,那我便先去给大人回话了。” 看着那色走出大帐之后,沈勇达便抚须看向了早已经脸色惨白的李福,“我有什么手段你是知道的,如果不想吃苦头的话,你就赶紧老实交代了吧。” “我是堂堂当朝皇子!你敢!”李福色厉内荏地低喝一声。 “皇子?”沈勇达嗤笑一声,朝着地上啐了一口,“不过是个犯下谋逆之罪的皇子,我有何不敢的?”说话间,沈勇达长臂一挥,便将李福整个人都提了起来,“我瞧你是不想说,既然如此,咱们便去动动筋骨吧。” 吃过早饭之后,陈桥又去了眼下正关着波仁的小帐篷,谁知他人还没有进去,就听到小帐篷中忽然传来一道嘶声裂肺的喊声。生怕波仁再出了什么意外,陈桥连忙加快脚步进了那小帐篷里面。 “早跟你说了,要是能老实交待的话,就不必受这些皮肉之苦,可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被绑在实在木架上的李福,虽然眼看着身上没多少伤口,却俨然已已经是进气儿比出气儿少了,沈勇达却还在自己那宝贝木盒子里面挑挑拣拣,打算再换一种刑具。 “审得怎么样了?”陈桥饶有趣味上下打量李福一番,不得不承认沈勇达审问人犯的手段确实是日渐精进了。 “大人来了。” 听到陈桥的声音,沈勇达拿着一根比鱼线还要细的银针看向了陈桥,“属下还想着审完之后再去跟大人复命呢。” 陈桥摆摆手,笑了一声说道:“怎么把人带这儿来了?” 说着,陈桥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波仁,只见对方虽然仍旧闭着眼睛,可睫毛却止不住的轻轻颤抖,陈桥无声弯了弯嘴角,随即便朝着波仁所在的方向走去,“审出些什么来了?” “回大人的话,已经审出来了不少东西,大人再给属下一个时辰的功夫,属下保准连他抚上暖床丫头穿什么颜色的肚兜都能问出来!”沈勇达撑住在胸说道。 陈桥失笑一声,没好气地瞪了沈勇达一眼,“我要直到他抚上暖床丫头肚兜是什么颜色做什么!”说完这句话,陈恰已经站在了帐篷中,距离比人最近的地方,“得了,我也不打扰你了,你好好审吧。” 说完这句话,陈桥便抬脚离开了帐篷之中。 陈桥才刚一走出帐篷,便又有一声凄厉的惨叫骤然响起,陈桥看了眼小帐篷外两个黑龙军将士花红柳绿的脸色,无奈摇摇头离开了这里。 临近了中午的时候,拷问了李福一个上午的沈勇达终于出现在了陈桥的大帐之外。 “怎么样?都问出来了吗?”陈桥问道。 沈勇达抹了把脸,坐下之后就连忙点了点头,说道:“都问清楚了,天竺那面与李福联系的人,正是戒日王伯父的儿子,叫什么辛格的。” 第693章 我是被逼迫的 说着,沈勇达觉得有些口干,瞧见桌上有一个装了茶水的茶杯,便端起了一饮而尽,“据李福交待,那个辛格自小就嫉妒身为戒日王,一直以来都像取而代之,可无论是他的父母还是朝中大臣又或者是普通百姓,他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日渐变得偏执起来,若非李福派人将他救出来给了他许多金银在让他天竺招兵买马。” “如今戒日王身死,想来他约莫已经成了天竺实际的掌权者,是吗?”陈桥问道。 沈勇达脸色并算不得好看的点点头,“那个辛格不仅杀了戒日王和王妃还有一众小王子,那些终于戒日王的文臣武将也都被他杀了不少,他甚至还囚禁了反对他如此行事的爷娘,现在的天竺几乎已经是他的一言堂。” 没想到天竺的情况竟然会比自己想象中更加糟糕,陈桥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半晌之后,陈桥又再次开口问道:“这些消息派人送出去了吗?” 沈勇达连忙点点头,“已经送出去了。” “尽快让那个波仁开口,处理完吐蕃的事情之后我们便即刻前往天竺。”陈桥看着沈勇达说道。 没想到陈桥竟会突然决定前往天竺,沈勇达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不过他早已经习惯按照陈桥的命令行事,当下也就没有多问什么,“是,属下知道了。” 天色暗下来之后,暗中潜伏在城中的几个机锋营将士赶回了黑龙军大营,将这两天来城中发生的事情告诉施林通之后,施林通便赶忙去向陈桥禀报了。 “城中每天都有不少百姓接二连三被人杀害?”陈桥眉头紧紧皱起。 施林通点头道:“正是,先前将士们混入城中的时候,只想着能将那些在大营外面捣乱的人抓住,也是实在没有想到城中竟会发生样的事情。” 听施林通说完,陈桥忽然象想起先前波仁将自己带去宋蛰的时候,宋蛰便曾说过想要利用这样的事情来给黑龙军泼脏水。 “宋蛰呢?”陈桥问了一句。 施林通先是一愣,随即便又说道:“属下好像听沈大哥说起过,宋蛰也在大营之中关着呢。” “去,让沈勇达把宋蛰带过来。”陈桥眉头紧皱说道。 “是。” 知道陈桥定是想到了什么,施林通没有再多数什么,直接便起身去找沈勇达了。 等沈勇达带着宋蛰来到陈桥大帐的时候,陈桥正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想着些什么事情。 “大人。”沈勇达低喊了一声。 陈桥抬起头来,在他看到宋蛰之后便直接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波仁扯起的大旗,你和他的背后究竟还有些什么人!” 没想到陈桥竟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沈勇达没有想到,宋蛰就更想不到了,他神情呆滞地盯着陈桥看了许久,直到沈勇达一巴掌打在他的后脑勺上,他才中方与反应过来。 眼见宋蛰竟然低下头去不说话,陈桥递了一个眼神给沈勇达。沈勇达会意地点点头,随即便猛地一把扯住宋蛰后脑勺上的头发,将宋蛰的脑袋按在了桌子上。 “大人的问话,你最好老实交代。”沈勇达恶狠狠说道:“不然,我也不介意咱们俩好好聊聊。” 听到沈勇达的话,宋蛰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浓浓的恐惧逐渐在他眼中浮现出来,他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可无论他怎么样挣扎,他的脑袋却依旧被沈勇达狠狠按在桌面上。 陈桥冲着沈勇达挑了下眉毛,沈勇达又扯着宋蛰的头发将人拽了起来。 “你是老实交代呢,还是我再好好劝劝你?”沈勇达面目凶狠地问了一句。 宋蛰连忙惊恐的摆摆手,大惊失色地开口道:“我说!我说!” 眼见宋蛰终于妥协,陈桥满意的笑了一声,随即便让沈勇达将人放开了。 “我、我原本的名字不是宋蛰,我其实是叫王亮,原本是临水镇找来的一个木匠,”宋蛰缓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五年前的一天,两个吐蕃人突然在半夜闯进我家,说要同我做一笔生意。” “是波仁吗?”陈桥问道。 宋蛰看着陈桥摇摇头,“不,不是波仁,直到今天我也只见过他们那么一面而已。” 陈桥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示意宋蛰继续说下去。 “我起先觉得他们不可信,就不想答应他们,谁知他们竟然直接杀了我们镇上的富户宋蛰一家二十八口人,还将尸体全都扔到了我的院子里,说如果我不按照他们所说的去办,就去跟官府的人说是我杀了这些人。” 听到这里,陈桥不免重重叹了一声,沈勇达则重重一口啐在地上,“真是畜生不如的东西!” “我怕死,只能同意了他们的条件。” 宋蛰,不王亮声音中还掺杂着一些对于五年前那件事情的恐惧,他坐在陈桥对面,双手拢在一起放在膝盖上面,他看着低着头两眼直直盯着自己的手。 过了好一会儿,王亮才总算太土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陈桥,声音有些颤抖的继续说道:“他们不仅杀了宋蛰一家人,还给了我一张人皮面具,因为我的身形原本就和宋院外几乎一模一样,他们就让我戴上面具冒充宋员外变卖了家中所有资产之后,跟随他们一道前来吐蕃王城。” “到了王城之后呢?”陈桥又问道。 “到了王城之后,那两个吐蕃人就消失了,随之出现的就是波仁,他让我想方设法在王城之中用最快的速度与都护府的卢都护攀上关系,还威胁我若是我做不到的话便要杀了我。”王亮万分恐惧地说道。 陈桥顿了一下,又问道:“除了波仁之外,你身边还有其他吐蕃王庭余孽吗?” “没有,”王亮说道:“只有波仁一个,其他人从来不轻易出现,他们要让我做什么事情都会通过波仁来告诉我。” 陈桥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之后才终于说道:“那你可知道通过他控制你的人都有些谁吗?” 听到陈桥的这个问题,王亮先是点点头,想了片刻之后便开口欧说道:“还有一个年轻的姑娘和比他们两个都更加年长的男人。”王亮冥思苦想一会儿,又继续说道:“对了对了,还有一个好像是波仁的姨母。”说着,王亮又不免苦笑一声,“不过他们这些人向来小心谨慎的很,我也只见过那个年轻姑娘和年长男人一面。” 陈桥点了下头,又问道:“那你身边可还有其他人派来的人?” 王亮想了一会儿,又对陈桥说道:“陈将军可还记得那日房中除我之外的另一个汉人?” 陈桥稍作回忆,便想起来当日那个看起来像是有些营养不良的汉人,于是点了点头。 “那个人是赵王的人。”王亮说道:“不过他并不知道我与波仁究竟是什么关系,或者说整个组织里面都没有人知道其实波仁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 “那你应该也不知道那吐蕃王庭的余孽眼下躲在什么地方吧?”陈桥蹙眉问道。 拧着眉头回想了许久,王亮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他们很十分小心,波仁也从没带我去过他们的藏身之处。” 第694章 只是痴心妄想 “吐蕃都护府上下官员满门被灭的事情,与有关系吗?”陈桥又问道。 听陈桥问起这个,王亮一张脸瞬间变得惨白起来,他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当初那些官员还有他们家眷死状凄惨的尸体。 “我、我……” 过了好一会儿,王亮也没有说出来一句能够为自己辩解的话,他虽然不是酿成这场惨案的主使,可他却也参与其中,甚至卢夫人就是死在他的刀下。 看着王亮满脸痛苦,眼中尽数追悔莫及的神色,陈桥便知道他定然也是参与其中的。 “你知道那日站出来的那个人是谁吗?”陈桥忽然想起卢烟儿,便随口问了王亮一句。 “他是一个被波仁从大街上带回来的一个小乞丐,我看他还算是机灵就时常派他去做些零碎的事情,不过他却从来都不肯好好洗脸,我也一直都不知道他究竟长什么模样。”王亮塌着肩膀,一整张脸上都是坦白之后的解脱和愧疚。 陈桥盯着王亮看了许久,最终轻声说道:“她叫卢烟儿,是卢都护的女儿。” 听到这句话,王亮猛地抬起头朝着陈桥看去,他似乎不敢相信陈桥所说的话,可却又无比希望陈桥说得是真话,“与她一起侥幸活下来的,还有都护府上一位执笔的一双儿女,和一名仵作的儿子。” “老天爷、老天爷……” 王亮放在膝盖上的双手逐渐颤抖起来,他的眼眶在陈桥的注视下也变得越来越红,最终,他猛地将脸埋进自己粗糙的掌心,“总算、总算……”王亮沉闷而哽咽的声音从他的手掌中传了出来,陈桥知道他是发自内心庆幸卢烟儿他们四个能够逃过那场惨无人道的杀戮。 “把他带下去吧。”陈桥扭头看想沈勇达,沈勇达点点头随即便一把将王亮扯了起来带着走出了陈桥的大帐。 “慢着!” 一声惊喝突然在账外响起,听到声音之后,陈桥心头一跳便起身朝着账外走去。 账外,腹部被捅了一把锋利匕首的王亮倒在草地上,身下流出来的鲜血浸染了他的衣袍,躺在血泊之中,他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可原先一直带着些瑟缩的目光却逐渐舒缓下来。 他艰难的扭头看向那个将匕首送进自己身体的少女,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沈勇达没想到卢烟儿竟然会如此手脚利落,他先是看了眼卢烟儿,随即目光又落在了那三个被卢烟儿护在身后的孩子,心底沉沉叹了口气。明明是就连自己也不过才十四五岁的年纪,却不得不在家破人亡之后一夜之间长大成人。 除了大帐之后,陈桥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卢烟儿,随即便又看向了呼吸已经非常孱弱的王亮。 “抬下去吧。”陈桥挥了挥手,身在他大帐外面的两名黑龙军将士便立刻上前,将满身鲜血的王亮抬了下去。 “他确实是你的仇人,”陈桥看了眼地上被鲜血染红的草地,沉声对卢烟儿说道:“可你还小,你不该自己来动手。” 听到陈桥的话,卢烟儿眼中虽有感激的神色,却仍旧惨然一笑说道:“陈将军,早在爷娘被杀的那晚,我就不是个孩子了。” 说完,卢烟儿便带着另外三个孩子离开了此处。 “大人,这……”沈勇达有些头疼地看着卢烟儿和那三个孩子离开的背影,说实在的,他现在实在有些担心这四个孩子将来究竟会选择怎样一条路去走。 “他们的生活,就交给他们自己去选择把。”陈桥轻笑一声,随即目光也落在了那卢烟儿他们四个人身上。不知为何,虽然卢烟儿方才杀掉王亮的行为看起来很是心狠手辣,可是他却并没有在卢烟儿身上看到阴郁暴虐的情绪,“当孩子的,亲手给爷娘报个仇也不是什么值得旁人置喙的事情。” 听陈桥这么说,沈勇达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眼下,就只剩下那些吐蕃王庭余孽的藏身之处我们不知道了,你再去让大夫看看波仁,看他明天能不能开口说话。”陈桥对沈勇达说道。 “是!” 一想到波仁明天是否能开口说话,直接关系到自己回到长安城之后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沈勇达就立刻飞快跑去了随军大夫的帐篷,不顾天色已晚大夫已经准备安歇,硬是生拉硬拽地将已经念过半百的大夫拖到了波仁所在的帐篷。 “没有意外的话,明天就能开口说话了。” 只穿了里衣的大夫阴着脸给波仁检查了一番之后,没好气地开口对沈勇达说道。 沈勇达稍微安下些心来,却仍旧不妨大夫离开,“什么叫‘没有意外的话’?您的意思是还会发生什么意外?” 大夫很是不耐烦地瞪了沈勇达一眼,随即便阴测测开口说道:“沈浪将,这个‘没有意外的话’,就是说他明九成九的可能可以开口说话,不过沈浪将若是继续不让老夫回去睡觉的话,那老夫就不能保证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了。” 听到大夫所言,沈勇达干笑两声,紧接着就恭恭敬敬将大夫送了回去。 “沈大哥,今天确实很晚了,就算你一整夜守着他,他也不会更快开口说话,你还是回去歇着吧。” 在沈勇达守了波仁一个时辰之后,满脸困倦的施林通撩开帘子走进了小帐篷之中,劝了沈勇达一句。 沈勇达看看仍旧在半昏迷着的波仁和一双眼满是无奈看着自己的施林通,轻叹一声最后还是决定回营帐中去睡觉。 盯着沈勇达走出小帐篷之后,施林通才安下心来,就在他也准备离开小帐篷的时候,却忽然瞥见波仁原本一直紧闭的眼睛忽然颤动了一下,施林通打了个哈欠什么都没说,只是又返回到波仁身边,将他又结结实实捆了一遍,顺道在嘴里塞了一块儿抹布。 仔细打量一番自己的杰作,施林通这才安心的走出了小帐篷。 知道施林通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之后,一直紧紧闭着眼的波仁才慢慢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可惜因着他方才太过心急,让施林通看除了不对劲,所以本想在沈勇达和施林通离开之后咬舌的波仁,此刻也只能双眼满是恨意的盯着帐篷帘子的方向。 看一眼千真万确正在昏迷的李福,波仁无力的长叹一声,随后也只能认命地重新闭上了眼睛。 原以为将那个王亮当做挡箭牌,自己好歹能留得一条性命,谁知自己终究还是没办法逃过去。闭着眼睛的波仁苦笑一声,早在当初黑龙军的铁蹄踏平他出生长大的宫城,他就知道,王庭之中没有一个人是那个黑龙军主帅的对手,无论是过去了十年还是二十年、三十年,只要那个陈桥还在黑龙军,他们这些吐蕃王庭中的人,就永远都不会有翻身之日。 只是,虽然身为王储的他已经认清了现实,但他的叔叔、妹妹还有姨母却不愿接受这样的现实…… 在李福的人找到他们的时候,自己身边的那些人心中存了多少年的不甘和怨恨便全部都爆发了出来。 第695章 不该我原谅你 所有幸存下来的亲人都逼着自己和李福的人联手,甚至不惜动手杀了不知多少无辜的大唐和吐蕃的百姓。 此番被抓到之后,波仁甚至生出一种即将能够解脱的快慰,他如今唯一想做的不过就是能够让他那些仍旧痴心妄想的亲人能够认清现实,能够平安的生活下去。 不过……波仁看着漆黑的夜色,忽然发出一声自嘲的笑,想起叔叔的执拗和姨母的疯癫,还有知道如今都还妄想自己能过上公主生活的妹妹,波仁觉得,自己根本没办法从陈桥手中救下他们。 “笑什么呢?” 忽然一道声音想起,紧接着,一个身影从帐篷外走了进来,随之而来的便是明亮的火光。 “陈将军……” 看了来人许久,波仁终于苦笑一声开了口,不过他的声音却依旧十分嘶哑。 “之前没想到你竟会是吐蕃的王子,真是失敬。” 陈桥将手里的烛台放到一边,坐下来微笑着看向波仁。 也许是因为扯掉了那层用来遮掩自己真是面目的面具,先前在陈桥看来,怎么看怎么獐头鼠目的人,如今再看竟也顺眼了起来。 “陈将军又何必说这样的话?”波仁自嘲地摇摇头,“如今,吐蕃哪里还有什么王庭、什么王子。” 听到波仁的这句话,陈桥却不甚赞同,“若是没有王庭、没有你这个王储,那些百姓又怎么敢冒着那样大的风险去黑龙军大营外面闹事?” 听到陈桥的话,波仁眉头微皱,眼中浮现出了些许担忧。 看到波仁这幅模样,陈桥却忽然笑了一声,“你担心那些吐蕃百姓的生死,可将吐蕃都护府上上下下的官员尽数灭门,我真不知你如今在我面前的这这副嘴脸,是真情还是假意。” 闻言,波仁先是愣了一下,便垂下头去,“有些事情不是我凭借一人之力就可以阻拦的。” 陈桥却只是冷笑一声,“说到底,不过也还是心有不甘,可若当真心有不甘,你大可直接揭竿而起,我或许还会称你一声有骨气,又何必做这些阴谋鬼祟的事情?” 波仁长长叹了一声,“从始至终,我不过也只是叔叔和姨母手中的傀儡罢了,他们并非想要我成为吐蕃王,只是想要重新过上金尊玉贵的生活罢了。” “我上次来吐蕃是什么时候了?”陈桥忽然问了一句。 “记不清了,”波仁看向陈桥的方向,眼中出现了片刻的迷离,“应该有十几年了吧?” “十几年……”陈桥没想到居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我瞧着你如今也不过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想来当年我来到吐蕃的时候,你也还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父王横征暴敛,母后穷奢极欲,那时候的吐蕃百姓日日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波仁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那时候的吐蕃王庭,早已经不配再做吐蕃的统治者,我那时便日日想着什么时候能有神兵从天而降,将吐蕃的百姓从那样的水深火热之中拯救出来。” “我不知是不是真神听到了我的祈祷,”波仁目光幽深地看向陈桥,“你带着黑龙军来了。” “你不恨我吗?你的父母可都是死在我手中的。”陈桥饶有兴趣地看着波仁问了一句。 波仁苦笑一声,“恨?或许是有吧……”他看着陈桥缓缓说道:“可我对你更多的确实感谢,若不是你的出现,只怕吐蕃的百姓时至今日还过着那样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富足安乐。” 波仁说完这句话之后,帐篷之内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陈桥看了波仁许久,终于还是长长叹了一声,“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曾反抗你的叔叔和姨母?” “反抗?”波仁自嘲地笑了一声,“他们已经疯了,完全听不进去我的劝说,我就想,那就去做吧,等到我也死在陈将军的刀下之后,他们才能真正清醒过来。” “你方才在笑什么?” 想起自己刚刚在帐篷外听到的那一声包含了十分复杂情绪的一声笑,陈桥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为什么笑?”波仁再次低下头去,“因为我想明白了,就算我真的死在了陈将军的刀下,他们也不会清醒过来,他们已经都疯了,死亡已经无法让他们清醒过来了。” “如果死亡可以让人清醒过来的话,早在当初都护府上下官员被你们屠戮殆尽的时候,他们就应该清醒过来了。”陈桥好不客气的说道。 波仁失笑一声,“陈将军说得在理。” “说说吧,你们当天到底去了多少人。”陈桥开口道。 波仁看向陈桥,轻声问道:“那些人也大多是无奈之举,陈将军可愿放过他们?” 陈桥眼神奇怪地看着波仁,“死的死都护府的官员,你却说那些行凶之人也是可怜人,你我如今都还好端端活在这世上,他们却已经尸身埋在黄土之下,”陈桥的目光变得锋利起来,“我没有资格替那些死去的人原谅那些凶手。” 听到陈桥的话,波仁轻轻点了下头,“确实如此。” “陈将军,”沉默片刻之后,波仁又忽然开口对陈桥说道:“那位卢都护的女儿还活着吗?” 没想到波仁会问出这样一句话,陈桥忖度着开口道:“你如何知道卢都护女儿的事情?” 波仁笑了一声,说道:“因为我特意挑选了卢都护女儿不在的时候带人去的。” “怪不得。”陈桥轻笑一声。 “虽然杀戮已经无法避免,我却还想尽己所能救下一些人来。”波仁沉声说道。 陈桥点点头,“我知道了。”随后,他便又问道:“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叔叔、姨母和妹妹,还有那些参与了屠杀的人,眼下藏匿在什么地方了吗?” 帐篷之中再次陷入了一阵沉默,波仁久久没有说话,陈桥也没有催促他,帐篷内一时间只剩下了烛火燃烧的声音。 过了不知多久,波仁忽然沉沉叹了一口气,他先是看了一眼火苗跳动的蜡烛,看着那微弱的火光在黑夜中尽己所能照亮这算不得宽敞的帐篷。 “他们都在宫城之内。” 波仁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若非陈桥耳力过人,想必也会错过。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陈桥若有所思地笑了一声,毕竟谁都不会想到,那些王庭余孽竟会胆大包天的住在宫城之内。 之后,波仁没有再次开口说话,再次重新闭上了眼睛。 看到波仁这个样子,陈桥便知道他不会再开口说话,弯了弯嘴角便站起身来端上烛台朝着外面走去。 临出帐篷前,他回头看了眼波仁,最终还是开口说道:“卢都护的女儿,就是被你们捡回去的那个小乞丐。” 听到陈桥所言,波仁猛地睁开了眼睛,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个被他故意放走的女孩儿居然如此胆大妄为。莫说旁人,即便是被波仁自己发现,他都不一定会再一次放过卢烟儿。 说完自己想要的话之后,陈桥便撩开帘子走出了帐篷。站在帐篷外,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这几天以来一直郁结于心的闷滞之气总算是彻底被他吐了出来。 第696章 把王冲给我留下 “我不杀波仁了。” 隔天一早,陈桥将所有人叫到自己的大帐之中,在所有人都到了之后,陈桥便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所有人。这些人之中,还有特意被陈桥叫来的卢烟儿。 听到陈桥的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其中卢烟儿的目光最是难以置信,她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只不过还不等她开口说话,便被就坐在她身边的燕淮扯了下去。 “大人这是……”施林通面带疑惑地看向陈桥,包括他在内,这大帐之内除了卢烟儿之外的人,可没人会以为陈桥是个会动恻隐之心的人。 陈桥耸耸肩,“我知道了一些事情,”他看了卢烟儿一眼,看到女孩儿满脸尽是愤怒之后,又将目光落在帐中其他人的身上,继续说道:“他是吐蕃的王储,我要利用他的身份拉埃做些事情。” “可吐蕃人早就不忍他们的王储了!” 一直被燕淮压着的卢烟儿最终还是喊了一句。 陈桥重新又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卢烟儿身上,他看着怒火钟邵的女孩儿,平静地说道:“你和那三个孩子之所以能够活下来,也是因为波仁给了你们一条生路。” “可我的阿爷!娘亲!还有都护府上上下下数百条人命却也是丧在他们这些人手中!”卢烟儿双目赤红地吼道。 陈桥抿了下嘴,一双薄唇被他抿成一条直线,片刻之后才有重新开口,“是他,却也不是他。”陈桥的声音有些低沉,语速也有些慢,他看着卢烟儿一字一句说道:“准确来说,真正死在波仁手中的人也只有你母亲一个,至于卢森和你的其他兄弟姐妹,均是死在旁人手中。” “若不是他!没有人会死!”卢烟儿声嘶力竭大喊道。 陈桥却依旧只是冷静看着他,“若不是他,你们四个现在也早已经成了四具尸体。” “我——” 卢烟儿还要再说什么,却猛地被一直守在她身边的燕淮捂住了嘴。 陈桥看了燕淮一眼,随即便将目光从两人身上挪开,对着其他人继续说道:“虽然吐蕃王庭覆灭已有十数年,可还有很多吐蕃百姓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个对他们并不算好的王庭。” 环视一眼众人,陈桥轻叹一声说道:“我们刚刚驻扎下来的那个早上,在黑龙军大营之外捣乱的那些百姓,便是听从了波仁叔叔和姨母的命令,在他们心中,在残暴的王庭也比我们这些外来之人更值得他们信任。” “大人的意思是,想利用波仁的身份更好的管理吐蕃?”那色问道。 陈桥点点头。 那色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随后便又说道:“那若是这个波仁也是个包藏祸心之辈呢?” 陈桥轻轻笑了一声,说道:“若他不老老实实的,我能放他一条生路,自然也能截断他的这条生路。” 众人都知道,既然陈桥说出了这样的话,他便一定能够说道做到。 “那其他人呢?”辛志诚看了眼自己身边的几个人,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陈桥好笑地看向他,“其他人?”他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云淡风轻说道:“总要有人给那些死去的都护府官员还有他们的家人偿命。”他的手在桌面上松松抓了一下,目光中又多了几分狠厉之色,“那些人全都藏在宫城之中,直接去杀了便是。” “不公诸于众吗?”施林通问道。 陈桥摇摇头,“百姓很少能做出正确的判断,若是让他们知晓的话,我怕会生出更多本不该有的变故。” 听到陈桥这样说,众人便也都明白了过来。 “大人放心,我们会收拾干净的。”沈勇达说道。 “不,”陈桥看着沈勇达说道:“这次不必你去,辛志诚和燕淮带人去。” 沈勇达瞪大了眼睛看向陈桥,一双被隐藏在浓密胡须杀过人了!” 陈桥失笑一声,说道:“我的意思是,燕淮和辛志诚带着人留在吐蕃,剩下的人与我一道前去天竺。” “大人是让我去天竺杀人?”沈勇达喜滋滋问道。 陈桥无奈地摇摇头,随后说道:“对,去了天竺再杀个痛快。” “好嘞!” 得到陈恰的答复之后,沈勇达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大人要去天竺?” 被陈桥点了名的辛志诚和燕淮无不露出惊讶的神色,辛志诚脱口便问了出来。 “可此番出征的一切军需粮草都由千拾营的将士运送,若是将千拾营留在吐蕃,那粮草岂不是得有其他将士自己去押运了?” 陈桥笑笑,“此番随你留下的人,不必非得是千拾营的人,你可以在全军挑选合适的人手,只要你看中了,我便让他们留下来跟随你处理吐蕃的一切事宜。” 没想到陈桥会如此大方,辛志诚眉飞色舞地看了眼燕淮,兴奋的目光随即便又落在了陈桥的身上,“大人所言可是当真?” 陈桥哪里能料到辛志诚竟会如此高兴,失笑着再次点了点头,“自然当真。” “那我要把王冲留下来帮我!”辛志诚兴冲冲说道。 “不可能!” 还不等陈桥开口,沈勇达便断然拒绝了辛志诚的要求。 “王冲眼下可是我雷虎营的急先锋,如何能给你留下来!” 听到沈勇达这么说,辛志诚却也没有去和他争辩,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陈桥。 陈桥也实在没有想到辛志诚第一个挑上的人竟然会是王冲,他自然也是知道沈勇达对王冲又多器重,这几年间已经逐渐开始想让王冲接下来雷虎营的担子,所以才会走哪儿将王冲带到哪儿。 可是话既然已经出口,陈桥便也没有言而无信的道理,只得答应下来,“没问题。” “大人!” 还不等辛志诚开口道谢,沈勇达便分外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 陈桥安慰地看他一眼,说道:“经历一些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也并非全无好处,你向来悍勇无比,王冲的性子与你确实大相径庭,既然你已经看好他,想要历练他,那就要让他置身在不同的环境之中。” 沈勇达自然也知道陈桥说得很有道理,不过到底是被他作为接班人来培养,沈勇达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将王冲交给辛志诚。 “你若不放心,那我便将齐子枫也一道留下。”陈桥又道。 “这敢情好。”辛志诚低喊了一声。 沈勇达狠狠瞪了辛志诚一眼,说道:“大人大可不必如此,其实我也一早就想让他去历练一番,只不过一直以来都不得空闲。”说着,沈勇达便表情正经的看向陈桥,“大人不必担心,属下不会无理取闹的。” 齐子枫和王冲不同,齐子枫眼下虽然身在机锋营,可终究是被陈桥所看好的接任黑龙军主帅的人,即使要接任黑领军主帅,那在此之前最好的做法就是能让他一直跟在陈桥的身边。 “那你这便是答应了?”陈桥又看着沈勇达问了一句。 沈勇达点点头,“属下答应了。” 第697章 让他做个吉祥物 “好,”陈桥点点头,对辛志诚说道:“你听见了?沈勇达同意将王冲留下来了,你还需要齐子枫吗?” 辛志诚自然也是懂得见好就收,不会做得寸进尺只是,当即便恭敬说道:“大人这是哪儿的话,有王冲与燕淮留下来,那就很是足够了。” “那就好。”陈桥笑眯眯说道。 不知为何,看着陈桥的这个笑容,辛志诚忽然感到脊背一阵发冷,心想若是自己方才没有见好就收的话,只怕眼下已经被陈桥一脚把屁股踢开了花了。 辛志诚非常有自知之明地耷拉下眼皮闭上了嘴,不过他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却实实在在暴露了他眼下的大好心情。 沈勇达就坐在辛志诚的对面,他看着辛志诚奸计得逞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便一不做二不休地闭上了眼睛靠着在椅背上面闭目养神。 陈桥左看看右看看,最终也只是无奈地笑了笑,便又与众人说起了正经事。 “我留下波仁这一个活口,为的便是下一任都护府的官员,能够利用他的身份让吐蕃更快的融入我们大唐,”陈桥开口说道:“原先,我便是想着不去难为吐蕃百姓,不去将王庭余孽斩草除根,这才造成了先前都护府的惨案,若当年我能再心狠一些,好好肃清一番吐蕃的话,时至今日这吐蕃定然会是另外一番景象。” “大人不必自责,”施林通开口说道:“若是大人没有来的话,谁知道吐蕃百姓如今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当初施林通才刚刚出现在陈桥的视野之中,他身为一个只管着七八个人的小头头,被陈桥委以重任的留在了吐蕃。那段陈桥也黑龙军离开、都护府还未有官员前来上任的时候,他看着不知见了多少凄惨的场景,也听到了不知多少吐蕃百姓对于陈桥黑龙军的感恩。 从那时候他心中便再是明白不过,百姓从不在意坐在龙椅上的人是谁,只要那皇帝能让他们衣可蔽体、食可果腹,那便是一个好皇帝。 等到都护府的官员们一个个领着圣旨到了吐蕃,施林通护着他们将原先王城中的一座大王院子修葺成了都护府,看着他们将千里迢迢带来的棉被干粮,分发给那些几乎已经熬不过那个冬天的吐蕃百姓。 那一刻,在因为那些棉被和干粮活下来的百姓心目中,陈桥、黑龙军还有都护府的官员,便都是比真神更加令他们憧憬敬仰的存在。 只是苦难过去之后,吃饱喝足的日子淡化了吐蕃百姓对于都护府官员的感恩之心,更是淡化了他们对这十多年间再无踏足过吐蕃的黑龙军的敬畏。 所以,吐蕃王庭余孽才能在这样的时候,挑唆着那些早已经忘记了黑龙军可怕之处的百姓来捣乱。 又或者,他们就是想借着这样的机会,让黑龙军杀上几个手无寸铁的百姓,好以此往黑龙军的身上泼脏水。 这些事情,施林通能想到,陈桥自然是在更早的时候便想到了。从那时候起,他便开始想改怎么做才能让吐蕃维持住这得之不易的安宁。 直到有了昨晚那番他与波仁的交谈。 陈桥看得出来波仁早已经没有了雄心壮志,恐怕如今的他更想做一个普通百姓,而不是时时刻刻都与这人头落地的危险的所谓王储。 不过,这却不妨碍陈桥利用他的身份去做一些事情。 “这波仁也不过就是光杆司令,难道在我们将他身边那些人全都杀了之后,他还敢动什么坏心思吗?”陈桥对众人说道。 “光杆司令?”众人有些费解地看向陈桥。 陈桥撇撇嘴,说道:“就跟孤家寡人一个意思。” 众人的目光中多了些恍然大悟,陈桥又继续说道:“就拿他当个吉祥物摆在吐蕃王宫里面,每逢过时过节的时候,便让他出来说几句话,也好给吐蕃百姓一个安心。” “吉祥物?”众人再一次费解地看向陈桥。 此时的陈桥十分后悔,他这些年真是应该好好给自己身边这些人普及一下现代用语。 “就是……”陈桥想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想到一个可以可以用来解释吉祥物的存在,于是便说道:“就好像黑子一样,象征着咱们黑龙军的力量和威严。” “黑子也太厉害了吧?”辛志诚颇有些困惑地说道:“我瞧着那波仁虽然有些功夫傍身,可却远远比不上咱们黑子厉害,大人将他比作咱们黑子,是不是有些高抬他了。” “这些都不重要,”陈桥皱着脸说道:“我是说,这个波仁将来在吐蕃的地位,就好像黑子在黑龙军中的地位一般,虽然重要但却不能决定任何事情,明白了吗?” “大人的意思是,就是让波仁成为一个傀儡、摆设?”那色的话就更加清晰明白了不少。 “没错。”陈桥无奈点点头,虽然都是一个意思,但他觉得“吉祥物”三个字显然更加有亲和力一些。 这么一说,在场众人便更加明白了陈桥究竟为何想要将波仁留下来。 “那我阿娘的仇呢?就这样当做没有发生过吗?”卢烟儿忽然开口道。 “自然是不能,所以他终其一生都不能再出王宫,若你想要报仇的话,我可以允许你去捅他几刀,只要不杀了他,你想怎么样都可以。”陈桥看和卢烟儿说道。 原本卢烟儿还十分愤怒,可在听了陈桥的话之后,她反倒不知该做些什么。 “或者,你看在他救了你还有那三个孩子的份儿上,放过他。”陈桥又道。 卢烟儿拢在袖子里的手松开合上好几次,“我不会原谅他。” “你不需要原谅他,”陈桥对卢烟儿说道:“虽然他救了你,可却杀了卢夫人,他不值得你原谅他。” 卢烟儿点点头,眼眶之间变得红了起来,她看向陈桥所在的方向,说道:“我祖父祖父是安州人士,我……”她犹豫了一下又道:“我想去找祖父祖母。” “你一个人?还是要带着其他三个人一道?”陈桥问道。 “我要带着他们。”卢烟儿说道。 陈桥点了下头,沉吟片刻之后对卢烟儿说道:“安州距离吐蕃甚远,不过我记得好像是在去天竺的必经之路上,这样吧,你们之后与大军一道出发吧。” “多谢陈将军!”卢烟儿本就想着能让陈桥送他们一程,可先前两人说话的时候,她语气有些冲,便也不好意思说再开口提出这样的要求,如今听陈桥愿意带着他们一起走,自然是感激不尽的。 陈桥冲着卢烟儿露出一个笑容,他自然不会恼怒于方才卢烟儿对于自己的冲撞,毕竟一夜之间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陈桥很是能够理解同样也很是同情卢烟儿的遭遇,可他却也不是一个感情用事之人。 对于眼下的他来说,一个活下来的波仁自然是要比一个死了的波仁更加有用。 说完这些事情之后,陈桥便让众人都离开,又让沈勇达去叫了王冲过来他的大帐。 第698章 大人去天竺了 “属下见过将军。” 经过三年时间,已经从少年长成了一个男人,期间更是已经成了亲的王冲,显然比三年前更加稳重了不少。 陈桥抬抬手,让王冲坐下后便说道:“想来沈勇达方才也对你说过了,天竺那头的事情似乎有些麻烦,我打算让辛志诚和燕淮带人留下,带着其他人先行一步赶往天竺。” 听到陈桥说起此事,王冲无奈笑笑,又想起方才沈勇达义愤填膺的脸,便不由说道:“属下已经听沈朗将说过了,辛朗将想让属下也一道留下来。” 陈桥点点头,他拍了拍王冲的肩膀说道:“这几年来你很不错,辛志诚向来是个很挑剔的人,他这次能够主动开口将你留下来,那就说明他是真的很看好你了。” “属下明白。” 比起年少轻狂时候的纨绔子弟模样,如今的王冲看上去倒是比辛志诚和沈勇达看起来都更加稳重一些。 “沈勇达和辛志诚一向斗嘴斗惯了,他说些什么话你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陈桥叹了一声,对此刻夹在沈勇达和辛志诚中间的王冲表达了写去同情。 王冲无奈笑了一声,“将军放心,沈浪将的性子属下还是知道的,不会觉得为难的。” 陈桥点了下头,“那就好。”随即,便又对王冲说道:“我让沈勇达叫你过来,主要是想嘱咐你几句话,辛志诚虽然年长与你,可是这几年来性子却也是愈发有些跳脱了,至于燕淮,”陈桥笑了一声,“除了王义之外,他便是黑龙军之中最是沉默寡言的一个人,你一向动静皆宜,好好留在这里帮着他们两个人将这个烂摊子收拾好。” 说着,陈桥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兵符,“给你这个兵符,不是为了让你调兵遣将,而是在必要的时候规整他们两个的行事做法。” 结果陈桥递来的兵符,王冲长叹一声,“辛朗将与燕司阶是什么样的人物,将军比我更清楚,他们又怎么会在吐蕃乱来。” 听到王冲这样说,陈桥却是摇了摇头,“我自然知道他们两个的为人,可若有人存心将要激怒黑龙军,最是跳脱的辛志诚还有加入黑龙军时间最短的燕淮便都是他们最好的目标。” “那将军为何还要将辛朗将和燕司阶留下?”王冲不解的问道。 “因为我就是想让他们这些躲在暗处的老鼠都一个个跳出来,”陈桥看着王冲说道:“我原本就想让你也留下来,没想到辛志诚却主动开了口,你之后留在吐蕃最要紧的任务就是在事情濒临无法控制的时候,将事情控制住。”陈桥嘴角浮现出一些笑意,“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片刻之后,王冲总算是捋顺了陈桥的话,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郑重其事点点头说道:“属下明白了。” 陈桥再次拍了拍王冲的肩膀,“我知道你能做好这件事。” “是,将军放心,属下定然不会让将军失望的。”王冲一本正经看着陈桥。 陈桥看着这副模样的王冲,却突然摇着头叹了口气,“你分明和齐子枫走得最近,怎么你和齐子枫的性子却愈发变得天差地别起来?”不知想到了什么,陈桥忽然笑了一声,“不过我还挺喜欢你当初刚刚加入黑龙军的时候,一天到晚和沈勇达别苗头的样子。” 听陈桥突然提起了前尘往事,王冲不由羞赧地笑了一声,“那个时候不懂事,还挨了沈浪将好一顿打。” “打过之后,长安城的小霸王也老实了。”陈桥笑了笑,随后表情便又严肃了一些,“你是在不必如此老成持重,咱们黑龙军一向就不是个太正经的地方,子枫那小子都不止一次跟我抱怨你越来越无趣了。” 听到这番话,王冲不由无奈地笑了一声,“将军——” 只是他才刚刚开口,便已经被陈桥打断了话头,“好了,你也不用跟我多说什么,你只需要知道,黑龙军里头比你年纪大的人比比皆是,你不用过分小心就是了。” 王冲顿了一下,而后便缓缓地点了点头。 陈桥笑了一声,随即便揉乱了王冲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不要让我再听见齐子枫和沈勇达的抱怨了,不然我就揍你,听见了吗?”陈桥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说道。 王冲笑了笑,“是,属下记住了。” “好了,回去吧。” “属下告退。”王冲说完,便起身离开了陈桥的大帐。 隔天一早,给辛志诚三个人留下吴倩黑龙军之后,陈桥率领着其余人,带着卢烟儿四个人还有还在昏迷之中的李福,一道踏上了前往天竺的路程。 目送大军离开之后,辛志诚先是看看燕淮,随即又看了看王冲,最终环视一眼大大缩水的黑龙军大营,“大人就这么走了。” 感叹了一番之后,三人便一道去了波仁所在的那顶小帐篷。因着沈勇达和施林通也一道跟随着陈桥离开,原先他们所住那那间营帐也已经被拆掉,围绕在他们营帐周围的雷虎营将士所住的帐篷,也都被拆了个一干二净。 远远看去,波仁所在的那顶小帐篷看上去竟有些形单影只了。 进了帐篷后,辛志诚与燕淮上前将波仁松了绑放了下来,被绑了几天,波仁的四肢已经有了不少淤痕。将波仁从那顶小小的帐篷之中挪出来后,辛志诚叫来陈桥给他们留下的唯一一个大夫,给波仁的淤痕上面抹上了药膏。 “陈将军离开了?” 移动的过程中,波仁看到原本连绵不绝的黑龙军大营缩减了不少,心头难免有些疑惑。 听到波仁说话的声音还有些嘶哑,正在给他涂抹药膏的大夫不由轻轻叹了一声,随即便又给他准备了一些治喉咙的药。 “大人启程去天竺了。”辛志诚说道。 波仁沉默半晌,又再次犹豫着开口:“我叔叔他们……” 辛志诚弯了弯嘴角,“放心吧,他们现在还好端端在王宫里面待着呢。” “不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抓他们?”波仁问道。 辛志诚似笑非笑地看着波仁:“你似乎很急?” 波仁愣了一下,随即便苦笑一声,“这件事情早一点了解,我便能早一些放下心来。” 辛志诚若有所地点点头,“大人走之前,让我们与你说一件事情。” “什么事?” 波仁看着自己面前或站或坐的三个人,一瞬间不由有些提心吊胆起来,“陈将军想让我做什么事情?” “痛快,”辛志诚笑了一声,说道:“大人说不要你的命。” 波仁没想到陈桥竟然会饶他一条性命,又紧接着问道:“为何?” “大人要让你留在吐蕃,作为吐蕃王室的人,帮助将来的新任吐蕃都护府的官员,一同管理吐蕃。”辛志诚说道。 “条件呢?”波仁心里知道,他毕竟做过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陈桥即便不会杀他却也不会让他过得太舒心。 “你对吐蕃的一切事务没有决定权,终此一生不得踏出宫城一步。”站在不远处的王冲开口说道。 第699章 里面人还不少 王冲话音落下之后,营帐之内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辛志诚三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波仁身上。 许久之后,波仁终于点了下头,“好。” “至于除了你之外的人,”辛志诚又道:“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听到这里,波仁的手轻轻颤了一下,他口中犯苦的看向与自己同处一室三个人,又过了良久才终于再次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那么多人命,总要有个交代。”辛志诚看着波仁略显苦涩的脸,脸上挂上了一抹嘲讽的笑,“数百条人命啊,杀人偿命本就是天经地义的。” 自小也算是看着旁人眼色长大,波仁自然是看得出来眼下营帐中的这几个人,无论是辛志诚他们还是那个给自己疗伤的大夫,都对自己生出了不满的情绪。 波仁垂下头去,“我不是腰围他们开脱,只想问问,我还能再见他们一次吗?” “为什么要见面?”王冲问了一句。 “好歹是——” “若只是因为亲人,那就算了,”辛志诚略有些不耐烦地打断波仁的话,“卢森临死前想再见一面自己的女儿,你们让他见到了吗?卢烟儿想再见一眼自己无辜惨死的家人最后一面,你们又让她见到了吗?” 长叹一声,波仁没再多说什么。 “你在此养伤吧,等到王宫干净了,我们自会把送进王宫。” 言罢,辛志诚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与其他几人一道离开了营帐。 原本还有些稍显拥挤的帐篷,在几人离开之后,登时变得冷清而空旷起来,波仁看着那些从缝隙中钻进来的阳光,想要伸手去触摸,却发现那些阳光离自己实在太远了。 抬起的手又无力垂下,波仁嘴角扯出一丝情绪十分复杂的笑,眼前倏然略过这二十余年来自己的所经历的一切。 也曾是万人仰望的天之骄子,他也曾被父王母后寄予厚望,可惜,所有的金尊玉贵都已经被黑龙军的铁蹄踏碎。 仿佛十多年前那些逃命中人的尖叫声又重新在他耳边响起,波仁缓缓闭上双眼,可遍地的尸体和血水还是无法从他脑海之中抹去。为了护送他离开,那些从小伺候他的下人被换上了他的衣服,分成好几拨被死侍们带离的王宫,而他则是一直躲在一间很是偏僻的宫殿之中。 那段时间,陪在他身边的人便是他的那三个亲人,这么多年过去,叔叔和姨母仍旧犹如惊弓之鸟,可他们却又变得十分偏执与疯狂,还有他的妹妹……波仁重重地叹了一声,更是放不下曾经锦衣玉食的生活。 因着刚刚才服下药去,波仁最终还是在药力的作用下,在那些久远的记忆之中沉沉睡去了。 营地的另一头,辛志诚、王冲和燕淮正坐在营帐之中商量着接下来的事情。 “我带人去王宫。”王冲对另外两人说道。 “你和燕淮一道去吧,我留在大营看着波仁,免得他再闹出什么幺蛾子。”辛志诚点头说道。 燕淮和王冲对视一眼,随后也一道点了点头。 “再带上几个人吧,”辛志诚又道:“虽然那些人不是你们的对手,可难保不会有人趁乱逃走,大人的意思是要斩草除根,所以绝对不能放跑一个漏网之鱼。” “放心,莫说是人,便是连只苍蝇我都不会放出去的。”王冲说道。 燕淮也在一旁点了点头,却没有开口多说什么。 入夜之后,王冲和燕淮便带了数十名黑龙军将士一道往王宫的方向而去。 浓浓夜色之下,王冲和燕淮还有那些黑龙军将士骑着马在开个无一人的街道上奔驰而过,喧闹的马蹄声惊得城中的百姓纷纷打开门窗朝着他们看去,有些年纪大的百姓,甚至又想起了当年黑龙军入城时候的景象。 想起当年城中血流成河的景象,那些打开门窗的人又都赶忙将门窗都紧紧关了起来,生怕会招来无妄之灾。 十多年前的那场杖,王冲和燕淮都没有参与过,不过这却也并不妨碍两人前往吐蕃王宫的速度。很快,王冲和燕淮就带着人来到了王宫之外。 立在宫门前,两人相视一眼之后便各自从马上下来,朝着大门走了过。 双手覆在大门上,燕淮闭上眼睛,耳朵贴在大门上面静静听了一会儿,随即便扭头看了王冲一眼。随后燕淮向后退了几步,抬起手来转头看想身后的黑龙军将士,原本立起来的手掌朝着王宫的落下。 随着手掌落下,黑龙军将士们静默无声又身手利落地沿着宫墙而上。不多时,所有的将士们边都趴在了城墙上面。 王冲抬头看向上面的将士,其中一个将士看着朝着王冲和燕淮打了一个手势示意逞强掌抬到脖颈的位置,而后轻轻滑动一下。 城墙上的将士们会意,随即便接二连三悄无声息地一跃进了王宫之中。 没过多久,王冲和燕淮面前的大门便被打开了,看着甬道之中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王冲扭头看了眼燕淮,抬脚走了进去。 “看来里面的人确实不少。”王冲对燕淮说道。 燕淮点点头,“否则他们也做不到一夜之间杀掉数百人。” 两人只短短交流了几句,之后燕淮便抱着弓箭轻点脚尖腾空而起,他选择了一处能够观察到整座王宫的地方,安静无声的隐藏在了上面。 “燕司阶他……” 其余黑龙军将士看一眼王冲,又困惑了看了一眼燕淮身形离开的方向。 王冲摇摇头,“燕司阶自有燕司阶的去处,我们不必去打扰。”说着,王冲又对众人道:“咱们今日也就来了这么些人,因着这王宫委实大了些,看来眼下也只能分头行动。” “是。”众人回道。 “信号弹都带着吗?”王冲问道。 “都在身上带着呢。”其中一名黑龙军将士说,毕竟从他们进入黑龙军的第一天起,就被要求信号弹永远不能离身。 王冲安心点点头,“一旦有何异动,立刻发出信号弹。” “是!” 应下一声后,所有人便登时朝着周围四散而去。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王冲站在原地静静观察了一番周围,才猛地朝着王宫东面的方向急奔而去。 “你说过,那小子不会背叛我们的。” 一座偏僻阴冷的大殿之中,两女一男在坐在一盏昏黄的烛火之下,看起来上了些年纪的男人面色阴鸷,年纪稍长一些的女人则是满脸的嘲讽。 “叔叔,姨母,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年纪轻一些的女子脸上有些惶惶不安地看着两人,她紧紧攥住手中的帕子,一方好端端的帕子被撕扯得扭曲起来。 中年男人依旧面色阴鸷没有说话,中年女人发出一声冷笑,“你对这小子倒是挺好,谁知人家转脸就翻了脸。” 中年男人的双数紧握成拳,脸色铁青地看着中年女人,“波仁只是有几天没有露面,你怎么就断定他一定会出卖我们!” 第700章 不劳你费心了 中年女人脸上的嘲讽之色更胜,她借着明明灭灭的灯火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中年男人,“他一向就是个没骨气的东西,先前不还一直劝咱们去投降?如今他已经好些天没有回来过来了,你敢笃定他没有出卖我们?” 身处深宫之中,他们甚至还不知道波仁和王亮都已经被黑龙军抓了的事情,自然就更不知道陈桥已经率领大部分黑龙军离开了吐蕃。 “他到底是我王兄和你姐姐的儿子!”中年男人低吼一声。 中年女人讥笑一声,“若是我姐姐知道她儿子竟然连复国的本事都没有,只怕会被这没用的儿子活活气死。” 在斗嘴方面,男人一向不是女人的对手,他狠狠瞪了中年女人一眼,随即便不说话了。 看了两人许久,年轻女子终于小心翼翼凑到中年女人身边,低声问答:“姨母,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中年女人眼下却也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她和胡乱挥了挥手打发走了少女,刚想要起身去外面散散心,忽然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响动。 不过那声响动来得快去得也快,中年女人虽然听到了却也没有过多在意,只当是又有老鼠出来作祟了,反正这多年以来,她也早已经习惯和这些最是擅长打洞的东西和平共处。 起身走到门口,中年女人刚一打开房门,就有不知多少火把映入她的眼帘。 中年女人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登时便朝后退去,顺势还想要将殿门关起来。不过在王冲看来她的速度却终究不算快,歪了歪头示意站在他身后的黑龙军,眨眼间,中年女人便被抓住两条胳膊,两扇摇摇欲坠的殿门也终于在女人挣扎之中摔了下去。 “咚——”地一声,原本坐在内殿的男人和年轻女子惊惶地对视一眼,年轻女子刚要说些什么,就被男人抬手阻拦下来。隐约之间,他似乎听到了外面传来女人咒骂的声音。 “叔叔……” 年轻女子惶惶不安看着身边的中年男人,忍不住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衣袖。 中年男人听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叫骂上,猛地拉着年轻女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可惜还不等他再做出什么事情,便又一个人影忽地欺身而上,将他一脚踹倒了地上。 “放肆!”年轻女子见状大惊,不由喊叫出声,“你们是什么人!竟胆敢擅闯王宫!” 听到年轻女子的话,来人不由轻笑两声,“擅闯王宫?” 王冲在年轻女子的怒目而视之下,冷笑说道:“如今你们这王宫如同鬼城一般,除了我们还有谁会来?” “黑、黑龙军?” 中年男人总算反应过来了一些,便赶忙说道:“这位将军,不知是不是这之间有什么误会?我们不过也只是多爱王宫之中,还有个能够遮风挡雨的穷苦人罢了。” 没想到中年男人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王冲一时间只觉得一阵错愕,“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方才这位小姐可还叱骂过我大胆、放肆之言,若你没有从中阻拦的话,只怕这位小姐不知还会说出些什么话来。” 言罢,王冲便一步步走到了男人身边,看着满脸络腮胡子,双眼冒出愤怒神情的王冲笑了一声说道:“何必再做垂死挣扎,桑赞?” “你、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听王冲叫出自己的名字,男子停下了挣扎,眼中满是震惊得看向王冲。 王冲轻笑一声,“当年被吐蕃过往委以重任的亲弟弟桑赞,谁吐蕃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王冲看着男人一字一句说道:“据说你是你替那横征暴敛的王兄,盘剥了不少民脂民膏,多少吐蕃百姓在你们兄弟二人的淫威之下敢怒敢言?” 没想到王冲这样一个看上去年纪轻轻的将领,竟会知道当年吐蕃的事情,桑赞眼角抽动半晌,“黑龙军果然是人才辈出啊。” 中年男人看着王冲,苦笑着说道:“说起来,当初陈桥率军前来攻打吐蕃的时候,应当就是与你差不多的年纪吧?” 王冲愣了一向,没想到男人会忽然提起此事,抿抿嘴唇说道:“这你就错了,我如今二十有一,将军当年率领黑龙军前来吐蕃的时候,可是连弱冠之年直都没到呢。” “是啊,”似乎陷入一阵回忆之中,中年男人笑容苦涩地说道:“是啊,谁能料到那样一个面若冠玉的少年郎,竟会如此那样的本事,我的王兄是何等英雄人物?吐蕃那数十万草原男儿又是何等神勇,可谁知竟都摆在了一个小白脸的手上!” “小白脸?”王冲虽然没见过少年时期的陈桥,不过从中年男人的口中却也不难得知少年时候的陈桥,又是如何英姿勃发的模样,“我还是头一次知道竟然还会有人如此评价将军。” 中年男人看着王冲,又看看一旁正瑟瑟发抖的年轻女子,还有那嘴里被塞了一块不知从哪里找出来的一块抹布的中年女人。 “我要见黑龙军主帅。”中年男人脸色有些发白地说道。 王冲笑了一声,说道:“那可真有些可惜了,今天一早将军就离开吐蕃了。” “什么?”中年男人满是诧异地看着王冲,“可、可是我们——” “对于将军来说,你们其实不很重要,毕竟将军想要知道的事情已经全部知道,将军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再继续留在吐蕃了。”王冲歪着头说道。 中年男人脸上一阵诧异,“想知道的事情全部都知道了又是什么意思?”中年男人虽然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可心中却已经是惊涛骇浪。 “你以为呢?”王冲反问一句。 看到王冲这副表情,中年男人便已经猜到,自己所能作为凭仗的那些所谓的秘密,在陈桥眼中或许都早已经变得不值一提。 “赵王、赵王起初是与我联系的!”中年男人大喊一声,“若是你们想抓到赵王的话,你们——” “这就不劳你来费心了,”王冲轻笑一声,说道:“眼下李福已经被我家将军带着一道前往天竺了,想来去了天竺,他约莫也能记起不少有关大唐、天竺还有吐蕃的事情。” 没想到陈桥竟然都已经将李福抓住,手中的所有筹码,在对方看来都已经不知一提,最正宗年男人知道,自己的死期马上就要来了。 “这位将军今日来此,是为了……”中年男人欲言欲止地看着王冲,虽然没有说出口,不过他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猜想。 闻言,王冲没有再次开口,他朝着中年男人露出一个笑容,随后手起刀落之间,一道血珠飞溅到了年轻女子脸上。 “啊啊啊啊!!!!” 年轻女子抹了把脸上的血迹,随即便发出了一阵凄厉惊恐地尖叫。 在年轻女子的惨叫声中,中年男人的尸体直挺挺地扑到了地上。 “动手吧。”王冲的声音落下之后,跟在他身后的那些黑龙军将士便忽然四散着着扑向了不同的方向。与此同时,那些原本隐在暗处保护着三人的死侍们也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 第701章 全部清理干净 趁着一个空档,年轻女子看一眼大殿地上那具早已经冰冷僵硬,却仍旧还睁着眼睛的尸体,年轻女子神色仓皇地一路后退到一个角落,随即将自己所在位置身后的那扇窗子打开,紧接着便身姿还算灵活地从从边翻了出去。 虽然年轻女子自以为自己这一连串的动作十分隐蔽,不过却依然全部落在了王冲的眼中。 不过想到燕淮眼下正在外头守着,王冲可不会以为燕淮会怜香惜玉地将那年轻女子放走。 果然不出王冲所料,就在那年轻女子刚刚才偷偷摸摸溜到大殿正门处的位置的时候,移动利箭忽然破空而来,闪着寒光的箭头还不等年轻女子看清楚,银色的箭头便已经狠狠扎入了年轻女子的身体之中。 巨大的冲击力让年轻女子的身体忽然被高高抛起,随即便狠狠砸进了门中。 听到外面的响动,王冲从内殿走了出来那胸口插着一把利剑,眼下俨然已经咽了气的年轻女子,王冲撇撇嘴角,未在多看那年轻女子一眼。 很快,大殿之中的活口就只剩下了一个中年女人。 方才一直在不停咒骂着的中年女人,在接二连三看到中年男人和年轻女子的尸体之后,早已经脸色惨白的跌坐在了地上,她目光涣散地盯着那两具尸体,时不时喃喃自语一番,似乎还没有接受这两个人就这样死掉的事实。 “放肆!大胆!”中年女人变得似乎只会说这四个字,只是不断重复着这四个字。 王冲看了眼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燕淮,“她这是疯了吗?”王冲问道。 燕淮盯着中年女人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办法确认眼前这个女人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 “直接杀了便是。”燕淮开口说道:“既然大人早有命令下来,那便一切都按大人所说的来办便好。” 王冲想了片刻,也认为燕淮说得很是在理,便也说道:“燕司阶所说在理。” 听到两人所言,从方才起便一直在装疯卖傻的中年女人,忽然趁着守在她身边的两名黑龙军将士一时不察,飞快地转身朝着门口跑去,妄图凭借自己一己之力从王冲和燕淮还有那几十名黑龙军将士的眼皮子低下逃走。 不过,逃出生天终究只是她的一个幻想,还不等她跑到门户,一把通体漆黑的短刀便从她的后背扎入,滴着鲜血的刀剑从中年女人的前胸传出。 中年女人猛地停下脚步,眼神似是不解又似是不甘地低头看向胸前的刀剑。 随后她整个人便重重的向前摔在了地上,溅起一圈灰尘。 王冲走上前去将那把黑色短刀从中年女人的背上拔出,好好擦拭干净之后,王冲将这把陈桥送给他的刀重新受到入鞘。 “都处理干净了吗?”王冲问了一句其他黑龙军将士。 所有黑龙军将士都给了他肯定的答复,不过为了防止还会有人躲藏起来,之后再给吐蕃造成什么麻烦,王冲还是让几十名黑龙军将士一道地毯式搜查了一遍王宫。 待到王冲和燕淮带人回到黑龙军大营的时候,天边都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色。 回到营地之后先是睡了一觉,临近中午的时候众人才终于醒来。 “怎么样?”醒来之后,两人接连来到了辛志诚所在的营长,看着两人一扫早上回来时候的疲态,辛志诚忙问了一句。 王冲朝着辛志诚点点头,“已经都收拾干净了,昨日回来的晚也是因为我们带着兄弟们将整个王宫全部排查了一遍的原因。” 闻言,辛志诚也放下心来,“估摸着再过几日,下一批都护府官员就能到了,”辛志诚看着两人说道:“先前大人曾说过,让咱们等着那些官员整顿好了之后才能离开吐蕃。” 王冲和燕淮自然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便也没有多说什么,“那波仁今天怎么样了?”王冲问了一句。 辛志诚轻笑一声,“还能如何?”他颇有些嘲讽地说道:“在你们醒之前,他还拐弯抹角地跟我打听那些人究竟是真的死了,还当是咱们为了骗他,所以才做了一个局。” “他也太看得起自己了。”王冲拧着眉头皱了皱鼻子。 辛志诚笑着摇摇头,“后来我便派人去皇宫,将那些人的尸体全部拖回来,将那些尸体当着他的面烧了了一干二净。” 听辛志诚说起这个,王冲才忽然恍然大悟,“难怪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瞧着那波仁的帐篷外面又一片焦土,方才还在纳闷是出了什么事情。” “辛郎将,不知咱们接下来还有什么事情要做?”王冲问了一句。 辛志诚摸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摇摇头笑着说道:“除了等着那些新任的都护府官员,咱们这段时间也什么其他事情要做了。” 辛志诚话音才刚刚落下,三个人便都齐齐叹了一口气,紧接着王冲便感叹一句道:“也不知将军现在怎么样了啊?” “将军昨天才刚走,现在估摸着还没走了多远,先不必多想了。”辛志诚好笑地看向王冲,“我原先还以为只有齐子枫才会对大人这样牵肠挂肚,没想到你这小子表面看上去比原先稳重了许多,怎么私底下却还是跟齐子枫那小子似的?” 王冲没想到辛志诚会突然说起这个,便难免有些羞赧,他摸了摸鼻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想到却还是燕淮给他解了围。 “大人走之前同我说过了,让咱们两个好好掰一掰王冲,让他别小小年纪就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没得在施了少年人的朝气。”燕淮看一眼脸通红的王冲,笑眯眯地与辛志诚说道。 辛志诚自然也知道这个事情,方才那样说也不过是想打趣王冲一两句,好让这个这几年来变得愈发板正的年轻人能够稍微活泼一些。 “放心吧,大人不止同你说过,还同我也说过了,我心里头有数,不会胡来的。”辛志诚拍着王冲的肩膀同样笑眯眯对燕淮说道。 王冲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你来我往,一时间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默默看着两人。 注意到王冲的变化,两人同时停止了打趣王冲的话,一道朝着王冲看去,辛志诚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王冲一眼,啧啧两身很是费解的说道:“分明平日里接触最多的两个人,都是没大没小的不正经样子,怎么你竟如此反其道而行了?” 辛志诚口中那两个没大没小不正经的人,自然就是沈勇达和齐子枫,沈勇达自不必说了,从辛志诚认识他起,就见过他又正经规矩的样子。 至于那齐子枫就更不用说了,小小年纪的时候就敢孤身前往京城搬救兵,这几年以来因着陈桥的器重,在黑龙军中更是从来都是没个正形的样子。甚至连早被陈桥扔进黑龙军的瀚哥儿,都没有他那般不守规矩。 王冲无奈笑了一声,“辛郎将,我如何能与沈郎将和齐子枫相提并论?”王冲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男人,“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更知道将军对我的期许,我不想让将军失望。” 第702章 活下来最重要 “失望?”辛志诚笑着摇了摇头,“大人若是对咱们都有这样或是那样的期许的话,你以为黑龙军还会是如今这副样子吗?”辛志诚上前两步拍拍王冲的肩膀,“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不知道大人的为人,难道你不知道大人对所有黑龙军众人的期许都是一样的吗?” 王冲心头一动,刚要说些什么,便又听辛志诚开口道:“大人对我们唯一的期许,就是我们能够平安而已。” “是因为丁申大人和吴野大人吗?”忖度片刻,王冲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辛志诚楞了一下,毕竟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提起丁申和吴野,就连他自己都快要忘记这两个人的长相。可是他心里再清楚不过,陈桥如今的种种举动都与这两人的身死脱不开关系。 “你也知道丁申和吴野?”辛志诚声音平和地问了一句。 王冲点点头,说道:“沈郎将常常提起这两位大人,听得多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听到是因为沈勇达的缘故,王冲才知道了这两个人,辛志诚低低笑了一声,说道:“沈勇达原来和吴野关系是最好的,吴野向来都将沈勇达视作自己的亲弟弟,两人虽然时常斗嘴,可只要沈勇达想要做什么,吴野定会站在他的身后。” 闻言,王冲不由笑了一声,“沈郎将同我说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他说吴野大人最爱找他的麻烦,一个月中有二十七八天会让他过得不舒坦。” “你信了?”辛志诚挑眉笑着问答。 王冲摇了摇头,说道:“每每沈郎将抱怨吴野大人不让他舒坦的时候,嘴上总是挂着笑,我知道他们原先定然很是亲近。” 听到王冲的话,辛志诚忽然若有所思的看向了王冲,直到看得王冲有些摸不着头脑才终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幽幽说道:“你有些像一个人。” “像一个人?谁?”王冲愣了一下,随即便问道:“这两年来,沈郎将也总是与我说这样的话。” 没想到沈勇达竟然也说过这样的话,辛志诚失笑一声,转而便又问道:“沈勇达与你说起丁申的次数多吗?” 王冲摇摇头,“不多,沈郎将说起更多的还是吴野大人。” 辛志诚缓缓点了点头,“丁申是我们几个里面,除去王义之外年纪最大的人。”辛志诚沉着声音说道:“起先机锋营就是由他所率领的。” “机锋营?” 王冲向来便知道,机锋营一向是最被陈桥所看重的,机锋营中将士所融合的过的基因也比其他黑龙军将士要多几样。 “对,机锋营,”辛志诚看着王冲说道:“当年黑龙军才刚刚成立没有多长时间,我们也都是一些未及弱冠之年的人,也唯有王义年长一些罢了。”辛志诚又扭头看了一眼正坐在营帐门口,仔仔细细擦拭着怀中那柄弓的燕淮,“那时候将军便清清楚楚对我们说过,机锋营会是黑龙军中最重要的一个存在。” “如此看来,丁申大人一定很厉害。”王冲感叹着说道。 辛志诚笑笑,“是啊,他年纪虽然不是最大的,可心思却是最缜密的那一个,大人将机锋营交到他手上,不仅大人放心,我们都很是放心。” “辛郎将刚刚说我像一个人……”王冲有些犹豫地开口道:“难道辛郎将说得这个人就是丁申大人?” 辛志诚忽然身后按住王冲的肩膀,意味深长说道:“现在的齐子枫和你,都很像当年的大人和丁申。” 听到这句话,王冲不知该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说道:“我哪里能与丁申大人相提并论,辛郎将还是莫要打趣我了。” 辛志诚歪头看向王冲,笑着摇摇头说道:“你别担心,虽然你和丁申很像,但这黑龙军中没有人会将你看做是他。” “我不是担心这个。”王冲看上去有些局促。 辛志诚看着王冲这个样子,忽然心情大好地朗笑出声来,“放心吧,虽然你好丁申很像,但你俩有一个地方确实截然相反的。” “截然相反?什么地方?”王冲不解问道。 辛志诚却沉默了下来,他起身走出营帐,看着头顶的碧空骄阳说道:“他虽然平日里看上去十分沉稳,可冲动起来却是连大人都拦不住他,”说着,辛志诚又看向了王冲,“你和他不同,虽然前几年的你也有跟着齐子枫胡闹的时候,再小些的时候更是日日在长安城之中胡作非为。” 没想到辛志诚会突然提起自己当年还是纨绔之时的事情,王冲一时间更是觉得羞赧不已,他看看辛志诚,又看看满脸尽是迷惑不解的燕淮,也并不是很想告诉燕淮自己当年的那些事情。 辛志诚看着王冲一副心虚的模样,又想起当年那个初到黑龙军大营时,处处不忿,三不五时就要闹出一些幺蛾子,还是最后陈桥松了口,被沈勇达狠狠打了一顿才总算老实下来。 想起当年那个纨绔子弟,又看着眼前这个早已经成长起来的王冲,不由笑了一声。 “可你却从不会冲动行事,总会谋之而后动。”辛志诚看着王冲,叹了口气说道:“我希望你永远都不会冲动,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自己的性命最重要,能够活下来最重要。” “丁申大人当年……”王冲自然也是听沈勇达说起过当年丁申为何而死的原因,可易地而处,只怕自己也做不出来比丁申更加理智的选择。 辛志诚像是看出来了王冲心中所想,“是啊,当年的事情,便是换做任何一个人,只怕也不会做出和丁申不同的选择,可是,”他看着王冲的表情忽然郑重起来,“正因为有丁申的前车之鉴,大人从来不许我们对任何一场战事掉以轻心,更是很少允许我们单独行动。” “这便是大人此番留下五千黑龙军将士的原因吗?”王冲忽然问道。 辛志诚弯着嘴角点点头,“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大人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个人黑龙军将士因为寡不敌众而出现任何意外。” “这柄拓木惊雁弓也是当年大人刚刚入京之时,陛下亲自赏赐给大人的。”辛志诚看着燕淮怀中的拓木惊雁弓,有些感慨地说道。 “可大人平日里也不常用弓箭,陛下为何会赏赐大人一柄弓?”王冲问道。 辛志诚笑笑,重新走回到营帐之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饮下一杯之后才又继续说道:“当年大人于渭水河畔,接连三箭分别射杀了颉利和他的儿子还有哥哥,救陛下与危难时刻,可能那时候陛下以为大人便是一名用箭高手吧。” 闻言,王冲和燕淮才终于明白下来。 “早在燕淮加入黑龙军之前,大人便想着若是黑龙军中能有一个神箭手,便将这拓木惊雁弓送出去。谁知多少年过去了,虽然黑龙军中擅使弓箭的人也不在少数,可却一个让大人满意的都没有,直到燕淮的出现。”辛志诚笑着看向了一致都沉默不语的燕淮。 “大人那时候高兴坏了,只叹那么多年过去,拓木惊雁弓也终于有了最适合它的主人。” 第703章 您是我表舅 听着辛志诚絮絮叨叨说着当初他们还没有加入黑龙军的时候,大人和黑龙军发生的一些有意思的事情。王冲和燕淮就一直静静听着,只有在辛志诚问他们一些看法的时候,两人才会开口说话。 “当初齐子枫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小鬼头,竟敢就只身来长安城,想要请大人去给他爷娘做主。” 至今想起此事,辛志诚仍旧觉得难怪陈桥从那时候起就觉得齐子枫可堪重任,毕竟小小年纪就有那样的胆量,可是更古至今都十分少有的。 “子枫确实很有些胆量。”王冲感慨着说道:“若换做是我,只怕绝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一旁的燕淮听了王冲的话,难免也点了点头。 “可不是?哪家正常小孩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辛志诚失笑着摇摇头,“更奇怪的是,黑子对齐子枫完全不排斥,当初大人将齐子枫放到黑子背上的时候,黑子也不过就是懒洋洋看了一眼而已。” “当真?”王冲很是震惊地问了一句。 辛志诚点头道:“自然是真的。” 闻言,王冲一时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怒,“当初我就算想靠近一些,黑子就叫唤着不让,没想到它竟会让齐子枫坐在他背上。” “你忘了吗?当初将军头一次带着你们这批新人出征的时候,齐子枫还曾独自一人和黑子一道去外面跑了许久。”辛志诚挑眉看向王冲。 说道这里,王冲才总算想起来这个事情,“嗨,我那会儿还以为子枫只是单独和黑子出了大营,谁知黑子还会让齐子枫骑在它背上啊。” 看着王冲的佯装发怒的模样,辛志诚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又道:“无论是齐子枫还是你,大人都很是看好你们的。” 听到辛志诚的话,燕淮也忍不住抬头看向了王冲,王冲搔了搔后脑勺,看上去很是不好意思,“辛郎将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事情?” 辛志诚沉默片刻,随后又对王冲和燕淮说道:“想来你们也看出来了,大人从几年前开始便已经懒得理会这些事情,只是后来因为陛下的身子每况愈下,这才没法子丢开手去。” 王冲和燕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王冲微皱着眉头说道:“没错,也看出来大人这些人好像更喜欢同夫人们还有公子和小姐们待在一处。” 辛志诚笑笑,说道:“当初大人最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你们还没有加入黑龙军,不过所有从龙门关起就跟随着大人的将士却都知道,大人从来不喜欢战争。” “那……”燕淮不解地看着辛志诚。 “大人只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来保护大唐百姓罢了。”辛志诚说道。 “所以大人才会从来都允许黑龙军的人伤任何百姓一分一毫?”王冲问道。 辛志诚点点头,“对,大人当初也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而已,何况当初在龙门关的时候,大人就一向最喜欢偷懒躲闲,当初若非突厥狗贼来犯,只怕直到现在,我们也不过只是戍守龙门关的小兵罢了。” 说着,辛志诚便不由响起了当初在龙门关时,那时候无论是陈桥还是他们,日子虽然过得拮据,却也很是快活,百姓们三不五时便会给他们送些蔬菜、熏肉,还有那些时常会偷偷跑进他们营地的小鬼头们。 只可惜,辛志诚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去,先前他眼前便又忽然浮现出来了一片尸山血海。 一张张还满布着惊恐神色和血污的脸出现在了辛志诚的眼前,他猛地闭上眼睛,可脑海中却只剩下了那些无辜惨死的百姓和将士。 “辛郎将?”看到辛志诚的模样有些奇怪,王冲担心地轻喊了一声。 辛志诚终于回过神来,他看看王冲和燕淮脸上担心的神情,嘴角重新弯了起来,“不要紧,就是想起了一些先前发生的事情。” 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信任都护府的官员终于千里迢迢感到了吐蕃。 “我家大人已经先一步去了天竺,还请王都护千万不要怪罪。”吐蕃都城外,辛志诚带着王冲和燕淮,还有养了一些日子之后,终于看上去又没什么大碍了的波仁,一起将都护府的一众官员还有他们的家眷迎进了城来。 王都护原本不过是个从五品小官,对陈桥的敬畏怕是早已经刻进了骨子里,眼下听到辛志诚的话,连忙抓住辛志诚的手真心实意说道:“辛郎将这是说的哪儿的话,陈将军为我大唐殚精竭虑、鞠躬尽瘁,本官怎会因为此等区区小事便对陈将军生出不恭之心?若叫陛下、叫满朝文武、叫这天下百姓知道了,我王某人又该如何自处?” 没想到这位王都护的情绪来的这样快,辛志诚一个措手不及便被王都护紧紧抓住了手,而且看此人的架势,大有话不说完就绝不放手的趋势。 “本官对陈将军的敬仰天地可表、日月可鉴!若本官对陈将军当真有任何不恭之心,那便、那便……”王都护一边说着,一边左右看去,似乎是一时想不到此时此刻应该发什么样的毒誓才能更值得人信任。 “轰隆”一声,远处的天阴沉下来,厚厚的黑云朝着吐蕃王城的方向压来。 辛志诚可没有被临城落汤鸡的兴趣,可还不等他开口券商两句,便又听那王都护激情澎湃地说道:“若我今日有半句虚言,那便即刻叫我被老天爷天打雷劈、永世不得翻——” 不等王都护把话说完,辛志诚便一步上前,用自己还空着的那只手紧紧捂住了王都护的嘴。陈桥向来便不甚在意这些,黑龙军中的其他人自然也没有多看重黑龙军在外面的名声究竟如何。 辛志诚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会亲耳听到这样言辞激烈的毒誓。 心有余悸地狠狠等很王都护,辛志诚用眼神警告过之后,便慢慢放开了捂着王都护嘴巴的手。 “身!” 可惜,辛志诚最终还是没能拦住王都护的毒誓,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料到,这个王都护竟会是如此固执己见的人。 “辛郎将……”王冲看着辛志诚低低地喊了一声,虽然他年纪要比辛志诚轻上不少,可早年间在长安城中做纨绔的时候,每日都会听到不亚于五次这样仿佛是法子肺腑一般的毒誓。 此刻的辛志诚并没有很快从中方才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自然也就没有听到王冲喊自己的声音。 至于燕淮,早在当初他在楼兰安亲王府上守着燕桦的时候,更是见识了不知有多少,眼下自然也不像辛志诚那般瞠目结舌。 见状,王冲只得凑到辛志诚耳边叫了两声,直到辛志诚总算是缓缓回过了神来。 眼见辛志诚已然算是恢复了正常,王冲放下一些心来,他看了眼燕淮,本想将燕淮带着辛志诚离开此处,谁知辛志诚却不愿离开,总觉得自己若是这个时候走了话,总有些给陈桥丢人的感觉。 “王都护?”王冲走到王都护面前,很是恭敬地行了个交手礼后,便开口道:“我家将军并不在此处,就算你再指天发誓我家将军可也是看不见的,还是省下些口水吧。” 第704章 黑龙军有何错 王都护没想到王冲竟会如此直白的戳破自己,无奈之下只好干笑了两声。 “你也姓王,难不成咱俩还有些什么亲戚关系?”王冲看着面色尴尬的王都护,上下打量他一眼,忽然问了一句。 王都护也没想到王冲会突然问起此事,愣了一下之后才犹豫着说道:“王小将说对了,我、我的母亲是算是王老爷子的一个表外孙女,按着辈分来说的话,我该喊王小将一声表舅。” 看着面前这个人到中年,加之日夜兼程赶路,眼下已经长了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又听到对方对自己的称呼,王冲的心情一时间变得而有些复杂。 没想到对方和王冲竟还有这么一层关系,辛志诚心中暗叹一声,上前将王冲拉到身后,又对王都护说道:“王都护这一路来辛苦了,不如现行回府沐浴更衣?” “好好好,”王都护闻言赶忙应了下来,“既是如此,那本官稍事整顿后再来与辛郎将说话。”言罢,王都护便带着自己的家眷还有一众大小官员入了城去了。 “你先前可知道你还有这么一门亲戚?”看着浩浩荡荡车马队消失在城门里,辛志诚扭头挑眉看向了王冲。 王冲皱着眉头摇摇头,“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我还有这么一个表外甥。” 听到王冲的话,辛志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注意到王冲不满的眼神之后,辛志诚连忙举手投降,“我错了我错了,你可千万别同我置气啊。” 王冲又哪里会和辛志诚置气,他知道现在也对自己这那个表外甥的身份十分怀疑,甚至还有些想写信回长安城去问问王老爷子。不过就算再是怀疑,王冲心里也是清楚的,倘若不是真的,那王都护也决计不敢胡说八道的。 突然成了长辈,王冲心里却也并没有多高兴,他看着辛志诚竭力控制的笑容,长长叹了一声之后便独自朝着大营的方向走去了。 辛志诚看着王冲的背影笑着摇摇头,对燕淮说道:“咱俩带着波仁去王宫吧。” “咱们两个?”燕淮有些诧异的问道。 辛志诚失笑着指指王冲离开的方向,说道:“我原本也是想咱们三个一道去的,可你看你小子,不过就是多了个表外甥,就好像是受了多大打击一般。” 听到辛志诚这么说,燕淮笑了一声,随即便道:“这样吧,你且现再带波仁去王宫,我去劝劝王冲,想来他也不是个会任意妄为之人。” “也好,那你快去吧。”辛志诚也明白王冲的性子,于是对着燕淮挥挥手,“你跟他说,若他不来的话,我就将他不乖乖配合咱们的事情告诉大人,让他自己掂量着来吧。” “好。”闻言,燕淮笑了一声,随即便翻身上马朝着王冲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目送燕淮离开之后,辛志诚便亲自压着波仁往王宫的方向走去。 “黑龙军真的很不一样。” 没走了几步之后,闭口不言了好些日子的波仁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辛志诚没想到波仁竟然会突然开口说话,他扭头看向正骑在马上,闭着眼睛抬头晒太阳的波仁,“舍得张嘴说话了?”辛志诚只看了波仁一会儿便转开了目光。 波仁点点头,随即睁开眼睛看向了辛志诚所在的位置,说道:“难道你们黑龙军就从不曾相互猜忌、怀疑吗?陈桥对你们就一定放心吗?” 听到这话,辛志诚原以为是波仁的挑唆之眼可当他真正看到波仁满脸的不解,还有眼中浓浓的疑惑之后,他看得出来波仁并非是在挑唆什么。 “为何要互相猜忌和怀疑?”辛志诚反问一句。 这个问题倒是把波仁给问住了,他怔楞了一会儿只有,缓缓开口说道:“因为原先我父王还有朝中的那些文臣武将,从来都是相互猜忌,他们从不肯信任彼此。” “所以你知道当年吐蕃大军为何会输给黑龙军了吗?”辛志诚问了一句。 波仁再次沉默下去。 辛志诚扭头看了眼波仁,见他眉眼间又出现一些痛苦的神色,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一路骑着马朝着王宫的方向走去。 另一头,去追王冲的燕淮终于在大营中看到了正溜达来溜达去的王冲。 燕淮从马上下来,几步走到王冲的身边,对王冲说道:“辛志诚让我来叫你去王宫,毕竟晚上还以波仁的名义设了一场晚宴,你不去可实在不合适。” 王冲撇撇嘴,说道:“放心吧燕大哥,我还没那么恣意妄为,我方才也不是生气跑走,是突然想起来大营之中还有些事情才赶忙回来的。” 闻言,燕淮先是认认真真地盯着王冲看一会儿,确认王冲当真没有生气,燕淮才放下心来。 “我说燕大哥,难不成我在你眼里就是为了那么一丁点小事就要动气的人?”王冲打趣着问了一句。 燕淮笑了一声,摇摇头说道:“你啊你。” 晚些时候,王冲和燕淮便一道如今进了宫,谁知刚一到大殿就看见王都护已经在了,并且还正在十分热络地和辛志诚说话。 王冲心中暗叹一声,在燕淮询问的目光之下点了点头,随即便于燕淮一道朝着辛志诚和王都护所在的位置走去。 这此的晚宴,总的来说还算是宾客皆宜,向来整场晚宴下来,最是别扭的人就数一直被王都护拉着说话的王冲,还有一直都在自斟自饮的波仁。 晚宴结束之后,王冲便最先离开了举办晚宴的大殿。 在王宫中晃晃悠悠散着步的王冲,没走多长时间就看到了也同样在散步的波仁。 “你怎么也出来了?”王冲走到波仁身边,上下打量一眼今天穿着甚是华贵的波仁,“今日之后,你就会是这吐蕃的国王了。” 许是因为喝了些酒的缘故,波仁冷笑了一声,“国王?你何时见过像我这样的国王?” 王冲出来散步,也不过是想要透透气,他可没什么心情去安慰人。扭头看了眼噙着冷笑的波仁,王冲面无表情的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王冲的目光落在波仁身上,脸上虽然面无表情,可他的目光却森冷无比,“如果你们当初能够老老实实过日子,又怎么会落到如今这样的地步?” 听到王冲所说的话,喝了酒的波仁好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王冲,宛如宣泄一般说道:“说完说去怎么都成了我的错?难道你们便都一点儿错都没有吗?” 王冲蹙眉看向波仁,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沉默了几天的波仁竟然会砸这样的时刻爆发。 “错?那你说说,黑龙军错在了什么地方?”王冲一字一句说道:“当初若非你们吐蕃觊觎我大唐,我家将军又如何会率军远征吐蕃?”王冲冷笑一声,这声冷笑在清冷的月光之下也显得更加冰冷。 “我——” 刚刚才出现了的怒火,被王冲一句话便又当头浇灭了。 第705章 厚颜无耻之辈 “我大唐邻国很多,邻国之中有强有弱,有能与我大唐和睦的,也有像你们吐蕃这般狼子野心之辈,既生狼子野心,我黑龙军自是要防患于未然,”王冲站在波仁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正坐在石凳上的波仁,“如今你还能活着,已经是将军给你的恩惠,不过你若不愿活着,我也不介意拿了你的命去,想来将军也不会因此你的死而责怪与我的。” 波仁知道王冲说得出也做得到,他所有的勇气在顷刻之间吹灰湮灭,他抬头看向站在身边的王冲,有那么一瞬间,他竟以为自己看到了陈桥。 “你们黑龙军的人,一向都这么能说会道吗?”波仁苦笑着说道。 王冲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又轻笑出声,“非是我黑龙军的人能说会道,而是我们黑龙军的人,永远都是正确的。” 之后,两人便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过了许久,波仁抬头看了眼依旧站在旁边的王冲,不明所以问了一句,“王小将怎么还在这里?” 王冲状似不经意地瞥了眼波仁,说道:“我觉得你方才的想法有些危险,所以要盯着你,以防止你会做出任何不利于吐蕃的事情。” “放心吧王小将,”波仁虽然身着华服,可看起来却比先前很多时候都要更加落魄,“我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 王冲不置可否的撇撇嘴,显然是不相信波仁。 看了眼神色坚定的王冲,波仁一时间对黑领军的人更加好奇了。 “你们为何都对陈桥这么忠心?”波仁很是不解地问了一句。 王冲看向波仁,不过他似乎也不打算多做什么解释,想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因为将军值得。” “阿嚏——” 千里之外的天竺和大唐的边境上,陈桥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随手拿了块手巾抹了下鼻子,陈桥打了个哈欠之后对跟在自己身边的人说道:“刚刚是不是有人在吗?” 听到陈桥这个问题,沈勇达一时间不知道该摆上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只好干笑两声之后说道:“大人说笑了,属下自小听到的分明是打一个喷嚏是有人想,两个喷嚏才是有人骂。” “哦?”陈桥挑眉看向沈勇达。 生怕陈桥回不相信自己,沈勇达看着连忙又道:“大人我可没有胡说八道啊,当年我小时候,有一天我偷悄悄骂了我阿爷一句,结果我阿爷就打了两个喷嚏,我一个心虚就告诉了我阿爷我骂他的事情,结果被我阿爷狠狠揍了一顿。” 看着沈勇达分外真挚的脸,陈桥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人,你怎么不说话了?”沈勇达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陈桥笑着拍拍沈勇达的肩膀,又抬头看了眼茫茫夜幕之上的点点繁星。 “李靖和李勣有信过来吗?”陈桥问道。 站在陈桥另一头的施林通开口说道:“还没有,不过应当快了。” 施林通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便有一个将士飞快地跑了过来,“报——李将军来信了!” 陈桥诧异地看了一眼施林通,施林通则回了他一个同样诧异的表情,“大人,这可不是我安排好的,只是凑巧罢了。” 没好气地瞪了眼这几年下来,变得愈发厚脸皮的施林通,陈桥扬了扬下巴示意沈勇达将信拿了过来。 看完来信之后,陈桥脸色一沉,随即便招呼着众人一道去往了自己的大帐之中。去的路上,沈勇达和王义对视一眼,心想李靖和李勣那头应当是出了一些岔子,不然陈桥的脸色也不会瞬间有了变化。 “大人,出了什么事?” 在陈桥的大帐中做下之后,施林通开口问了一句。 陈桥将手中的信交给了施林通,示意他自己去看。 “这该死的格鲁安·刹帝利!”施林通怒骂一声,随即便将手中的信又交给了其他人,“分明是他害死了戒日王,却如此厚颜无耻地让我们黑龙军背黑锅。” 看完了施林通递过来的信,帐中众人无不愤怒的瞪了一眼那已经被揉成一团扔到地上的来信,随即便又齐齐朝着陈桥看去。 “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那色问了一句。 谁知陈桥却不想他们这般愤怒,虽然面色依旧难看,可嘴角却竟然浮现起了一抹笑意。 “这是一个机会。”陈桥对众人说道:“既然他刹帝利不愿意善了,那我们便去成全了他。”陈桥嘴角的笑意愈浓,他环视一眼帐中众人,“我听说这些年来,戒日王已经将天竺打理的很不错了?” 说着,陈桥便看向了施林通。 听到陈桥的问话,施林通微微一笑说道:“大人说的是,戒日王励精图治,短短几年内便将天竺所有的旁的势力尽数铲除,不仅如此,这几年来天竺的百姓早已经不像我们当初第一次来的时候饿殍遍野了。” “是一个可以占领的地方,对吗?”陈桥又问一句。 施林通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大人的意思是……?” 虽然陈桥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不过沈勇达却已经明白陈桥像做些什么,其实不止沈勇达,其他人也总算转过了弯来。 “既然他们想找死,那咱们就成全他们。”陈桥开口说道,“既然如今的天竺已经不是一个累赘,那咱们也就不必再跟他们客气了。” “是!” 陈桥话音落下之后,众人齐声应和道。 飞快地给李靖李勣写了一封回信,陈桥将信封交到了施林通手中,“立刻派人快马加鞭送出去,让他们两个做好准备。” “是!”施林通接过信来,紧接着便拿着信大步走出了陈桥的大帐。 “传令下去,”陈桥对在场众人说道:“明日一早大军开拔!” “是!” 应下陈桥的这一命令,众人很快便都四散离去。 “你怎么还在这儿?” 本以为众人都已经离开,没想到一扭头就看到正闷闷不乐坐在角落的齐子枫。 “没什么,”齐子枫嘴上说着没什么,可人看上去仍旧没精打采的模样,他转头去看陈桥,却见陈桥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将军怎么这样看着我?”齐子枫满不自在地问道。 陈桥失笑一声,“我还没问你怎么这样奇怪呢,你反倒问我怎么一直看着你。” 齐子枫挠了挠后脑勺,眼见陈桥依旧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干脆心一横,闭上眼睛就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将军!我有心上人了!” 原以为齐子枫是因为别的事情闷闷不乐,谁知竟会是这样的原因,陈桥笑着拍拍齐子枫的肩膀,说道:“那你跟我说说,瞧上谁家姑娘了?” 齐子枫脸上涨得通红看向陈桥,可过了好半天才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 陈桥失笑一声,“你啊你啊,既然心悦人家,怎么连人家姑娘是谁都不打听清楚呢?” 齐子枫重重叹了口气,“我想打听来着,可是还不等我去打听呢,咱们就出来了。” 第706章 将军为何踹我 “那你瞧着那姑娘有多大年纪了?”陈桥又问道。 齐子枫想了想,说道:“我瞧着似乎有二十来岁的年纪了。” 陈桥没想到齐子枫竟然会喜欢一个比他自己年长的女子,不免觉得很是意外,说道:“二十来岁还没有成婚的女子?” 听陈桥问起这个,齐子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有愁眉苦脸地说道:“我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成婚,才这样闷闷不乐的。” 陈桥笑着揉了揉齐子枫的脑袋,说道:“你见她的时候,她头发是梳起来的还是披在背上的?” 齐子枫皱着鼻子想了一会儿,最后苦着脸说道:“我没留意过。” 停了这话,陈桥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无奈叹了口气,看着齐子枫摇摇头,片刻之后才说道:“怎么连这个都不留意?” “我原先听我阿娘说过,说过了二十岁还未成婚的女子,也会讲头发梳起来的。”齐子枫忽然想到先前他的娘亲所说的话,齐子枫愁眉苦脸看了眼陈桥,紧接着便无力地垂下头去,问道:“将军,我该怎么办才好?” 陈桥想了一会儿,对齐子枫说道:“别急。” 随后,陈桥便叫了一名擅长画画的黑龙军将士前来大帐,又叫人备下笔墨纸砚,随后才对齐子枫说道:“你细细说一下那姑娘的长相,让阿贵画下来之后,我派人送回长安城,让怀王他们想法子去打听打听。” “真的吗?”齐子枫猛地抬头看向陈桥,看到陈桥满是笑意的目光之后,眼中惊喜迸发,随即便一边回忆着一边说出了那女子的长相。 过了两刻钟,陈桥看着那画中眉目清秀的人,不由觉得画中人有些熟悉。 齐子枫见陈桥一个劲儿盯着画上的人看,不免觉得有些疑惑,“将军?” 听到声音,陈桥回头看向齐子枫,将画递到了齐子枫面前,说道:“我怎么瞧着这女子有些眼熟?” “眼熟?”齐子枫满是疑惑地看着陈桥,“难道将军认识她?”话音落下的时候,齐子枫脸上疑惑的表情已经变成了惊喜。 陈桥盯着画中人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摇摇头说道:“不记得了。” 随即,陈桥扭头去看齐子枫,看到齐子枫脸上的表情又变得愁苦起来,便连忙将画纸卷了起来,又叫来一名黑龙军将士,把画递给那名黑龙军将士之后说道:“立刻快马加鞭把这话送回长安城,亲手交到怀王手上,明白了吗?” “是,属下明白。” 目送那名黑龙军将士离开之后,陈桥再转头去看齐子枫,就见方才还一派落寞模样的齐子枫,眼下就已经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生龙活虎。 陈桥笑着摇摇头,一巴掌拍在齐子枫的后脑勺上,“怎么也不早说,你若是早早说了,说不准现在已经知道那女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是否婚配了呢。” 齐子枫轻叹一声,“我那时候哪里知道那么许多,见了她都要手心冒汗,等最后好不容易骨起勇气想要去同她搭话,结果大军就开拔了。” “这么说,我应该一早就把你留在长安城?”陈桥打趣着问道。 “那可不行!”齐子枫连忙说道:“将军,身为黑龙军的人,怎么能就置正事要事不顾,只一心沉湎儿女情长?” 陈桥笑着点点头,“放心,我知道你的性子,别急,等消息吧。” “是。”齐子枫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还在我这儿待着做什么?”陈桥瞪了依旧坐在自己大帐中的齐子枫,“没听我方才所说的话吗?大军明日就要开拔,还不赶快回去准备!” “是是是!”齐子枫嬉皮笑脸地从座位上蹦了起来,朝着陈桥行了一礼之后便转身往外走去,谁知刚走出去不过三两步,便只觉得一阵大力朝着自己而来,还不等他飞身躲开,屁股上就被人结结实实踹了一脚。 总算觉得舒坦了一些,陈桥抖抖衣袍,随即便看到齐子枫正回头用一种特别委屈的目光看向自己,陈桥上前两步,笑着问道:“踹疼了?” 齐子枫刚想开口,只不过陈桥却也压根儿没打算给他开口的机会,紧接着就在齐子枫控诉的眼神中说道:“我舒坦了。” 若非对方是陈桥,只怕齐子枫早已经扑将上去扭打了起来,可谁叫踹他的人是陈桥,齐子枫心里再是委屈也只能忍了下来,齐子枫撇着嘴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地上爬起来,幽幽怨怨地回头看了陈桥一眼,随后便离开了大帐前。 齐子枫被陈桥一脚踹出大帐,这可是个大消息。没过多久,这件事便已经是黑龙军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了。 “哟?这是为什么啊?” 等到沈勇达走进齐子枫所在的营长的时候,就见齐子枫正趴在床上,一张脸埋在枕头里面不知还有没有在喘气。 齐子枫露出一只眼睛看了沈勇达一眼,随即便又将脸埋在了枕头之中,“沈郎将怎么来了。” 听着齐子枫闷闷的声音,沈勇达哈哈大笑一阵问道:“你到底哪儿惹了大人不痛快啊?” 齐子枫踢了踢脚,趴烦了的他想要翻身坐起来,只可惜他那屁股才刚刚被踹,坐下去的时候齐子枫抽了一口冷气,随即便又老大不高兴地趴了回去。 “我也不知道我哪儿惹到将军了……”齐子枫闷声闷气地说道:“我只是同将军说了件小事情,将军也一直好端端的,谁知我走的时候进将我一脚踹了出来。” 这下,沈勇达也不清楚了,不过这却也不耽误他看齐子枫的笑话,可惜整个黑龙军中最喜欢看笑话的辛志诚眼下不再,不然只怕光是他的笑声就能震垮这顶帐篷了。 “沈郎将,你给我上点儿药吧,将军方才是真的用力了。”齐子枫扭着脖子对沈勇达说道。 沈勇达笑着点点头,起身从一旁的的柜子里面将化瘀膏拿了出来。 看着那青紫色的脚印,沈勇达忍了许久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定是不知道哪里惹着了将军。”一边给齐子枫抹药膏,沈勇达又问道:“你到底与大人说了些什么?” 第707章 她是晋阳公主 齐子枫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随即也顾不上自己那点儿小心思,便将方才与陈桥所说的话,一股脑儿的全告诉了沈勇达,包括陈桥找来阿贵帮齐子枫画了一副画像。 听完齐子枫的话,沈勇达便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向齐子枫。 齐子枫心中七上八下,说道:“沈郎将,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沈勇达长叹一声,很是同情地拍了拍齐子枫的肩膀,对他说道:“你可知道,先前只要黑龙军出征,若非当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比如先前楼兰国王被囚禁之事,我们从来不会随意跟大人说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 “这是为何?” 想了一会儿发现沈勇达说得确实是实情之后,齐子枫很是不解地问了一句。 沈勇达用一种很是同情的目光看向齐子枫,说道:“大人与两位夫人一向恩爱,原本就因为出征见不到家中爱妻而憋着气,你却还硬要去将军跟前说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大人如何能够不在你身上将这气撒出来?” 听完沈勇达的话,齐子枫才终于后知后觉的捶了捶自己的脑袋。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沈勇达感叹一声,顺势又在齐子枫的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只拍得齐子枫大声呼痛才朗声大笑着起身离开了齐子枫的营帐。 齐子枫仍旧趴在床上,因着营帐的帘子是被撩开的,他还依稀能看到外面点缀着稀稀拉拉星星的夜空。只可惜齐子枫眼下既没有睡意,也没有欣赏夜色的心情,于是他趴在床上等来了一拨又一拨前来看他热闹的人。 今天晚上,最后一个走进齐子枫营帐的是施林通,他无奈看着齐子枫一脸菜色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声,走到齐子枫床边坐了下来。 “跟你说了多少次,跟大人在一起的时候要千万小心,可你就是不听,仗着大人喜欢你就成天胡言乱语,怎么样?吃苦头了吧?”施林通扒拉下齐子枫的裤子看了一眼,眼见青紫色的淤痕已经好了一些,他便也放下心来。 齐子枫哼哼两声,说道:“我哪里知道将军竟然会在意这个,若我早知道的话,也肯定不会去将军面前诉苦的。” “所以呢?大人在踹你之前说了什么?”施林通问道。 说起这个,虽然屁股上还隐隐作痛,不过齐子枫却还是扯出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将军叫来阿贵画了一幅画,派人快马加鞭送回长安城了,说让怀王他们帮忙打听一番。” “那这么说来,你这踹可也没白挨啊。”施林通笑着说道。 早在黑龙军还全都在吐蕃的时候,齐子枫便瞅着空将有心仪之人的事情告诉了施林通。故而施林通一早便知道了此事,不过他向来知道陈桥最忌讳的事情,便一直都拦着齐子枫,没有让他与陈桥说起此事。 不过他怎么都没有眼下,如今大军眼看着就要与李靖李勣二人汇合,齐子枫去到底还是撑不住与陈桥和盘托出了。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施林通意味深长说道。 齐子枫哭笑不得看着施林通,“郎将,您这是同情我呢还是笑话我呢?” 施林通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说呢?” 言罢,施林通又看了眼他的伤处,给续了些药膏之后便也离开了。 隔天一早,陈桥睡了个好觉起身之后,便听说昨晚几乎整个营地的人都看了趴在床上养伤的齐子枫,又听说一夜过去齐子枫的伤还没有大好,便也溜溜达达去了齐子枫的帐篷。 听到帐帘响动,还以为又有人来看自己的笑话了,谁知齐子枫才刚恶狠狠地看向门口,就见陈桥正笑眯眯站在营帐门口看着自己。 齐子枫一瞬间便泄了气,他看看陈桥,又扭头看看自己的屁股,最后又哀嚎一声趴回了床上。 陈桥好笑的看着齐子枫的样子,走上前去在齐子枫床边坐了下来,“怎么着?还跟我置气呢?” “哪里敢和将军置气,我也打不过将军。”齐子枫耷头耷脑地说道。 陈桥失笑一声,“怎么?你要是能打得过我,你就要跟我赌气了?”说着,陈桥拍拍齐子枫的后脑勺,“你猜怎么着?昨天我踹了你一脚之后,想起你看上的那个是谁家的姑娘了。” “哦?”齐子枫一时激动,猛地撑起胳膊,刚想要转身就被陈桥拦了下来,齐子枫想起自己屁股上的伤,便一手撑着床榻,一手抓住陈桥的胳膊,急急问道:“是谁家姑娘?” 将齐子枫的手从自己是胳膊上拨开,“你先趴好。”陈桥有些无奈地将齐子枫按了下去。 待到齐子枫老老实实趴好之后,便又迫不及待扭着脑袋问道:“将军,那女子到底是谁啊?您怎么会见过她?” 陈桥轻叹一声,紧抿着嘴唇看向齐子枫,“你当真喜欢她?即便你二人身份天差地别?” 齐子枫没想到陈桥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他怔楞半晌,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道:“将军,您就告诉我,她是谁吧……” 陈桥叹着气摇了摇头,“她是晋阳公主——李明达。” “晋阳公主?!” 齐子枫大惊,他实在没有料到,自己的心仪之人竟会是李丽质一母同胞的妹妹。想想李丽质,再想想李承乾几人,齐子枫实在有些灰心丧气了。 “怎么?害怕了?”陈桥问道。 齐子枫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害怕倒是不怎么害怕,就是觉着夫人可能不会同意我做她的妹夫。” “还有,”陈桥敲了敲齐子枫的后脑勺,说道:“晋阳公主眼下也不过二八年华,你是怎么看的,竟把人家看成了二十多岁?” “二八年华?”这下齐子枫就更加诧异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桥,随即便又一本正经问道:“将军,你确定画中人是晋阳公主?没准儿您看错了呢。” 陈桥瞪起眼来,作势要动手打他,齐子枫手忙脚乱的抱住自己的脑袋,“将军!君子洞口不动手啊!再说了!要是那画中人当真是晋阳公主,那我就很有可能变成将军的妹夫!将军要是打我的话,我就去找夫人、不找长姊告状!” 第708章 我想照顾她 乱七八糟喊完这一通之后,齐子枫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去看陈桥,却不出意料看到了陈桥正一脸似笑非笑表情地看着自己。 “将军!”齐子枫反应过来,大喊一声之后就扑到了陈桥身边,“将军我错了!您可千万别在夫人面前说我的坏话!” 世人皆知,长乐公主对于自己的几个兄弟和妹妹一向回护地紧,无论是否是一母同胞,只要是从小和李丽质一道长大,又或者是由李丽质看着长大的,那李丽质对于他们的事情便都十分伤心。 就拿李治和武则天的婚事来说,若没有李丽质向李世民求情,只怕李世民也没有那么快就能同意李治迎娶武则天那样一个算不得贤良淑德的女人。 “子枫。” 齐子枫才刚求完情,就又忽然听到陈桥语重心长地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他小心翼翼却又提心吊胆地看向陈桥,“将军,怎么了?” 陈桥看着齐子枫这幅样子,一时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只是嘴边的笑意却是稍纵即逝,“关于晋阳,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看着陈桥一本正经的样子,齐子枫也终于收起了打闹的心思,老老实实又规规矩矩地在床上趴好,一条胳膊垫在下颚上,扭头看向了陈桥,“什么事情?” 陈桥轻轻叹息一声,“你可知道,晋阳身子一向不好,我昨晚意识没有想起来她,就是因为这些年来我见她的次数也不过屈指可数而已。”说着,陈桥看了齐子枫一眼,“这或许也就是为什么她的模样看上去会比她原本的年纪要大一些。” “将军,我知道她身子不好的。” 没想到齐子枫会这样说,陈桥反倒愣了一下,“你知道她是晋阳?” 闻言,齐子枫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不知道她是晋阳公主,不过我每次见到她的时候,都能看出来她很憔悴,像是久病成疾的样子。” “那你为何……”陈桥眼神颇有些费解的看向齐子枫。 齐子枫笑了一声,“这哪有什么缘由呢?”齐子枫下巴枕在手背上,眼前浮现出晋阳的笑得春光明媚的脸庞,“我只知道她是我所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说实在的,与她的兄弟姐妹们相比,李明达的容貌并算不得多出色,莫说与李丽质相比,就连非长孙皇后所出的豫章的模样,都要比李明达明艳许多。 “下定决心了?”陈桥又问道。 齐子枫看陈桥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你可知道,长乐一直以来便最是担心晋阳的身子,长乐曾说过,将来要娶晋阳的男子,定要时时刻刻陪在晋阳身边,不可让晋阳忧思多虑,否则以晋阳身子的孱弱来说,只怕过不了几年便会香消玉殒了。”陈桥沉声说完这番话,他直直看着自己面前面前的齐子枫,打算一旦齐子枫眼中闪现半分犹豫或是后悔,便就此断了两人的缘分。 其实陈桥这番话说得很是明白,黑龙军和李明达,齐子枫只能二选一。 “将军,我想照顾她。” 谁知,齐子枫却没有入陈桥所料一般有所犹豫和后悔,他依旧目不转睛盯着陈桥,说道:“为了她,我愿意退出黑龙军。” 没想到齐子枫竟然会如此干脆利落,陈桥一时语滞竟不知还应该再说些什么。 “若是你以后后悔了呢?”过了许久之后,陈桥终于皱着眉头问道:“若我现在撮合着你与晋阳成了婚,结果你没几年就后悔了那时候的日子,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晋阳身上呢?” “若我当真变成了那样的混蛋的话,就请将军亲手杀了我。”齐子枫郑重其事地说道:“想来,若我他日当真成了那个样子,将军也就不会再留我了。” 闻言,陈桥十分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来,他满眼笑意地看着齐子枫,挑着眉毛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若事情当真到了那一步,你当真变成了那样的混账东西,我或许真的会亲手了结了你。” “那——”眼见陈桥松了口,齐子枫正要说些什么,却又被陈桥打断。 “无论如何,此时还要看晋阳的心意,若她对你无意的话,那这件事便就此作罢,他日就算我们回了长安城,你也不得去痴缠知道吗?”陈桥对齐子枫说道。 齐子枫自然知道陈桥说这句话的意思,他艰难的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我这便写封信去给长乐说明白,不然只怕长乐又要多想了。”说着,陈桥便齐慎走出了齐子枫所在的营长。 很快,陈桥便将齐子枫方才所说的那些话,与自己对于此事的一些考量,全部写在心中,派人快马加鞭送去了长安城李丽质的手中。 因着齐子枫屁股上的伤,黑龙军又原地停了一天之后,才出发前往了李靖李勣所在的墨州城。 五日后,出去辛志诚三人和他们所率领的那五千黑龙军将士之外,余下的所有黑龙军便都已经在墨州城汇合。 墨州城外,李靖和李勣早早便骑马等着陈桥的到来,从午时一直等到了申时二人才终于隐隐约约看到了远远朝着墨州城飞驰而来的黑龙军。 滚滚尘烟之中,陈桥虽然没有骑着黑虎,却依旧是一马当前的跑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见过将军!” 看着陈桥由远及近,最后在自己面前停下来之后,李靖和李勣连忙从马上下来给陈桥行礼。 墨州刺史跟在两人身后,上一次黑龙军远征天竺的时候,陈桥途径的是墨州城右边的岳州城,故而这墨州刺史也是头一次见到陈桥,自然很是激动。 陈桥刚要说话,便忽然听到一阵震天动地的响声,于是立刻皱眉看向了李靖和李勣,却见两人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不由有些疑惑。 “将军不必担心,那天竺人,每日都要闹上两三次,不过却也闹不出什么大事,将士们都盯着呢。” 闻言,陈桥才安心地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安城,李承乾、李泰、李恪还有李丽质和李治还有豫章,此时极为少有地聚集起来,各自用十分复杂的表情看向那副被摆在桌子正中间的李明达的画像。 第709章 保媒拉纤的媒婆 “长姊,这……”李治面色犹疑地开口,他先是看看桌上的画像,随后便又将目光落在坐在上座的李丽质身上。 “这是桥郎随后送来的信。” 李丽质从一旁丫鬟端着的托盘之中,拿起一封信,递到了离自己最近的李承乾手中,“大哥看看吧。” 李承乾有些意外的看了李丽质一眼,随后便接过了李丽质递来的信封。 “这、这、这……” 以最快的速度看完信之后,李承乾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什么这?”李泰看不得李承乾这副样子,随即便站起身来绕过李恪,将信从李承乾手中抢了过来,撇撇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李恪也还是头一次见到李承乾那副患得患失的样子,心头不免有些好奇地也凑到李泰的身边,和李泰一道看起来了信中的内容。 “愿意为了兕子退出黑龙军?”李泰惊呼一声,“没想到齐子枫这小子还真是有些骨气啊。” 这且不说如今天下,有多少人日思夜想要加入黑龙军,齐子枫更是从小时候便被陈桥看好的可以接过陈桥的衣钵,成为黑龙军下一任主帅的人,谁能想到他如今竟然愿意为了李明达而放弃这唾手可得的泼天权势与富贵。 “陈桥早已经定了他是下一任的黑龙军主帅,他这又是何苦?” 李治也看完了信,不免摇着头说了一句。 “况且,依着兕子的性子,假若她也对齐子枫有意的话,只怕不会愿意让齐子枫退出黑龙军。” 李承乾叹着气说道。 听到这句话,屋中众人又不由齐齐叹了生气,随即,屋中便又沉默了下来。 “谁能肯定他说得是真话?若他只是贪图兕子的身份呢!”一道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屋中的沉默。 众人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却见豫章一巴掌将手中的信拍到了桌面上。 因着李明达懂事之后,李丽质早已经与陈桥成婚,她便一直跟在豫章身边,因着她身子不好,当初长孙皇后薨世之后李明达也卧床了好些年。 这几年虽然豫章也已经成婚出嫁,可却也市场会将李明达接到自己的公主府上照顾。 “豫章,”李丽质失笑一声看向气呼呼的豫章,说道:“你也见过子枫几次,你难道认为他是那种薄情寡信,为了荣华富贵便不折手段之人吗?” “是啊豫章,”眼见李丽质开口,李泰也适时说道:“再说了,难道这天底下还有比黑龙军主帅更好敛权敛财的身份吗?” 眼下这个屋子里,除去豫章之外的每个人都已经经过了基因融合,故而对于同样经过基因融合的齐子枫,他们自然是十分信任的,不过…… 众人面面相觑一阵,最终还是李恪开口说道:“我怎么听说兕子已经有了心上人?”李恪温和地看向豫章。 众人见李恪开了口,便都松了口气。 早在李承乾和李泰还在争斗的那几年,因着有一次豫章撞见李泰和李承乾私下商量如何谋害李恪,当时却无论如何不敢告诉李恪导致李恪吃了大苦头。以至于这些年来因着李世民的宠爱,所以无论在哪里都有些嚣张跋扈的豫章,也只有在对上李恪的时候,才会因为心怀愧疚而不会与李恪如何争辩。 没想到李恪竟然会知道这件事情,豫章有些泄气的塌下了肩膀,点点头说道:“兕子确实同我说过几次,那个男子好像是她从宫里去公主府的时候,意外见到的。” 其实,今日这些人聚集在这里,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兕子可有说过那人姓甚名谁?”李泰晃着扇子说道。 豫章摇摇头,“没有说过,兕子说她与那名男子也不过只打过几次照面,不过兕子昨日来我府上的时候,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我问她出了何事,她便告诉我那个男子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了。” 说到这里,豫章又想起李明达那泫然欲泣的脸,便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是哪里的混账东西!他日若叫我见了他!定要好生打他一顿才是!” “等等——”听了豫章方才的话,李丽质一时间有些怀疑兕子口中的那个男子,该不会就是齐子枫吧? 这样想着,李丽质便将心里头的疑问说了出来。 “不会这么巧吧?”李泰瞪大眼睛看向李丽质。 李丽质失笑一声,“我也不知兕子遇到的那个男子是否就是子枫,”李丽质沉吟片刻之后便又说道:“不如这样吧,叫一个画师来画上一副子枫的画像,”说着,李丽质的目光便又落在了豫章身上,“你亲自拿着画像进宫,让兕子辨认一下。” “质儿所说的这个主意倒也是不错的。”李泰充分肯定了李丽质的主意。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有又李承乾拍板决定了下来。 “就这么做吧,否则咱们猜来猜去也没什么意思。”李承乾说道。 毕竟是老大,李承乾话音落下之后,包括豫章在内的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说干就干,下了决定之后,李治便亲自回宫找了宫中最好的一个画师来将军府,因着这人曾见过齐子枫几次,便也不必旁人口述,那画师自己就能画出齐子枫的画像。 很快,画师便画好了齐子枫的画像。李承乾和李泰凑过去看了一会儿,确定画中人和齐子枫一模一样之后,李承乾便将画像交给了豫章。 “现在就进宫去送给兕子,让她瞧瞧是不是齐子枫,是与不是你都要马上出宫告诉我们。” 豫章心情很是复杂地将李承乾手中的画像接了过来,随即目光复杂地看了眼李承乾便转身离开了将军府。 “她为什么这样看我?”李承乾满头雾水地看向李泰。 李泰扇着扇子摇摇头,“我怎么知道,我也不是豫章肚子里的蛔虫。” 闻言,李丽质、李恪还有李治低笑出声。 李承乾白了李泰一眼,随即便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了下来。 “你方才看上去真的很想一个一心只想给弟弟妹妹们保媒拉纤的媒婆。”李泰语气真挚地说道。 “噗——”李承乾一口就将刚刚喝进嘴里的茶喷了出来,随即便对站在自己斜对面的李泰怒喝道:“李青雀!” 第710章 千万别伤他 其他几人实在没有想到李泰竟会如此坦白的就把他们心里的想法告诉了李承乾,于是方才压低了的笑声也突然爆发了出来。 “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李承乾看着弟弟妹妹们大笑不止的样子,除了骂上两句也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这头将军府里笑声不断,那头坐着马车快马加鞭赶向大明宫的豫章心里却依旧是五味杂陈。 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当初陈桥一来长安城就抢走了她的长姊,如今他手底下的人竟然又要抢走她的幼妹。 豫章面色复杂的看着手中的画像,不得不说,画中的男子容貌确实比她见过的大多数男子都要生得好,况且他还是黑龙军的人,想来人品方面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其实豫章也说不来自己眼下是怎样一种心情,或许也有些不甘心吧……豫章苦笑一声,依旧尽管眼下的马车之中只有她一个人,她却还是将自己那不敢对旁人道也的小心思小心翼翼的掩藏了起来。 只要不说、不见、不想,她就可以忘记那个人。 豫章曾经这样告诉过自己,所以从她十四岁起,她便再也没有主动登过将军府的大门,李丽质一直以来都以为她不愿看见陈桥,便也没再强求。之后,随着她不再去将军府,她所到之处便也再没有人谈起将军府的事情。 陈桥,从始至终也只能是她的姐夫而已。 若是叫父皇和长姊还有兄弟们知道自己那为人所不齿的心思,她从此便会跌落竟万丈深渊之中。 陈桥、陈桥、陈桥。 大婚的前一夜,她写满满满一屋子陈桥的名字,随即在天亮之前,将那些名字还有多少年来她亲笔所画的陈桥的一幅幅画像,都沉入了她宫殿之中的水池之中。 看着那一张张宣纸因为池水的吞没而变得破碎,而后沉下水面消失的无影无踪。豫章对于陈桥的所有缱绻也都随着那些宣纸,一道被沉入了池塘之中。 从此,再不会有人会知道,她曾经对陈桥的所有情愫。 没过多长时间,豫章所乘坐的马车就到了宫门口,例行检查过后,豫章下了马车坐上李世民特意为她备下的车撵,一路朝着李明达寝宫的方向而去。 “豫章姐姐来了。” 随着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一个面上带着病色的女子从内殿中走了出来,可以看得出来她虽然面有病色,不过她的心情看上去还是很不错的。 “兕子,不是说了不必出来迎我们?” 看着已经走到自己身边的豫章,豫章不很赞同的皱眉看向李明达,又从李明达贴身宫女的手中接过鹤氅披在了李明达身上,“你要是着凉了,父皇又要担心了。” 本想将鹤氅脱了,没想到豫章竟会提起李世民,李明达想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任由豫章给自己披上了鹤氅,“姐姐怎么突然来了?”兕子问道。 帮李明达整理好鹤氅之后,豫章便挽着李明达的胳膊往殿内走去,“进去再说。” 李明达向来知道豫章的性子,只要她打定主意不说,那便无论自己怎么央求,豫章都不会再说,于是也只好老老实实跟着豫章走进了内殿。 两人刚在内殿之中坐下来之后,兕子便又要着豫章的胳膊说道:“六姐六姐,你就告诉我吧!” 看着虽然身子不好,可性子却比他们所有兄弟姐妹都要更加活泼的李明达,豫章莞尔一笑,随即便朝着自己的随行侍女伸过了手去。 李明达不明所以的看向豫章的侍女,见那侍女将一卷薄薄的纸恭恭敬敬放到了豫章手中,便又用疑惑不解的目光看向了豫章。 “六姐,这是什么呀?”李明达十分好奇的问道。 豫章见到李明这副样子,不由轻笑出声,然后便沉默不语地将画着齐子枫画像的纸在李明达面前铺展开来,随后才问道:“你可认得这人?” 说罢,豫章便扭头看向了李明达。 不过看着李明达一张红了个彻底的脸蛋,豫章心里便已经知道了李明达的答案。 “这就是你所说的那个心上人?”豫章又问道。 李明达惊慌失措的看了眼字豫章,一时间不知是该承认的好,还是该否认的好,好半天都没能拿准主意。 “若他就是那个害你伤心了好些天的混账的话,我这就派人去将他好好教训一通!”豫章做出一副凶狠的模样说道。 “六姐不可!” 听到豫章所说,李明达慌慌张张拉住豫章的胳膊,说道:“我、我喜欢他,他却并不知道,六姐别伤他。” 行吧,豫章心中默默叹气,看来这个被他们护得最好的妹妹,终究是到了该嫁人的年纪。 “放心吧,”豫章握住李明达有些冰凉的手,方才的凶神恶煞也早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换上了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就算我这会儿想去教训他,也见不到他人的。” 说着,豫章笑着摇摇头,随即便笑得一脸意味深长地看向李明达。 “六姐为何这样看我?”李明达被豫章看得心里有些七上八下,很是忐忑地问了一句。 “兕子,”豫章终于换上了一副温和的表情,她摸摸李明达的头发,柔声说道:“你可想知道他是谁?”说着,豫章便伸手指向了画像。 李明达惊讶万分的看向豫章,她实在没有想到,豫章竟会知道自己心上人的身份。 “六姐,我要知道。”李明达很是期待地看向豫章。 豫章点点头,轻轻吐出一口气,说道:“他叫齐子枫,是黑龙军中人。” 尽管已经做过许多猜测,李明达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心上人竟然会是黑龙军的人。忽然,李明达想起一个她过去听到的传闻,不由脱口问道:“我先前听过他……他喜欢陈将军的妹妹,这……”李明达忐忑不安的看着豫章,“可是真的?” 豫章实在没有想到,李明达身处深宫竟然也听说过齐子枫和陈玥安的传闻,一时也有些哭笑不得,“陈小姐和四哥的婚事早都定下来了,以后这样的话可不敢在四哥面前说,不然当心四哥会不高兴。” “那、那他对陈小姐究竟……”李明达急切地问道。 豫章笑笑,说道:“放心吧,这都是些无中生有的事情,齐子枫和陈小姐若早有情义,陈小姐入如何会喜欢四哥,那齐子枫怎么又会有别的心上人?” 第711章 原是两情相悦 听到前面的话时,李明达总算露出了笑容,不过在听到豫章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李明达刚刚才展露的笑容瞬间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李明达咬着嘴唇看向豫章,“他有心上人了?” 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谁知却把李明达逗得快要掉泪,豫章连忙又向侍女要来了先前陈桥派人送回长安城的那副李明达的画像,随即便塞到了李明达的手中。 “兕子你先别哭,这画上就是齐子枫的心上人,你打开看看。”豫章急忙说道。 李明达泫然欲泣的看看豫章,又看看那一卷薄薄的纸,吸了吸鼻子最终还是听从豫章的话,将那一卷纸打开了。 “这是……” 看到画上出现的人的时候,李明达有一瞬间脑袋一片空白,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画中人就是自己。 豫章看到李明达依旧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甚是不解地往李明达面前凑了凑,“兕子?你没事吧?” 李明达恍恍惚惚看了眼豫章,一双大眼睛之中满是水汽,她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开口说道:“他、他喜欢的女子甚是好看……”语气中也是难掩的失落。 豫章瞠目结舌看着李明达,不知她这是在自夸还是当真没看出来这画像上的人就是她自己。 “我的傻妹妹!”豫章哭笑不得地握住李明达的肩膀,轻轻摇了摇她说道:“你没看出来这画中人是谁吗?” 李明达不明所以地看着豫章,一时间有些不明白豫章为何会这样激动。 眼见李明达还是一副懵懂模样,豫章便又将方才被李明达丢到一边的画像拿了过来,递到李明达面前,说道:“你好好瞧一瞧,当真看不出来这是谁吗?” 李明达原本不想再看,可拗不过豫章的执着,只好又把目光落在了那画像上面,她眼圈通红的看着那画像,方才只潦草看了一眼还就摆了,眼下她的目光一寸一寸扫过那画中女子的脸,却看得越久心中就越是升起一阵熟悉的感觉。 “六姐……”目不转睛看完画像之后,李明达又扭头看向了豫章,“我总觉得很熟悉,可却想不起来她是谁。” 完全没想到李明达看了这么久之后,竟然还没看出来画中人就是自己,豫章一叠声地吩咐着这宫里的宫女端来了一面铜镜,她掰着李明达的肩膀,让李明达去看镜中的自己,又让宫女将画像举到了铜镜旁边。 李明达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又看看一旁的画像,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才终于恍然大悟。 “六姐,这、这是……”李明达既难掩脸上的眉欢眼笑,却又有些忐忑不安,“这是我吗?” 豫章一把搂住李明达,笑容愈胜地说道:“你这个傻瓜,居然都没看出来这画中的女子就是你,竟还一本正经地夸自己好看。” 李明达脸蛋一红,嗫嚅着说道:“我哪里想得到,原、原以为……” “原以为什么?”豫章打趣着问道。 李明达轻轻推了一把凑到自己面前的豫章,很是不好意思地说道:“六姐!别为难我了!” 眼见李明达已经是一副面红耳赤的害羞模样,豫章便也没有再继续说问下去。 终于等到李明达退去了羞答答的模样,她才扯着豫章的衣袖,细声细气地问了一句:“六姐,你怎么会有他的画像?” 豫章撇撇嘴角笑着说道:“这位齐小将,虽然人在天竺,可却实在惦记某人惦记得进,陈将军这才派人送回了画像,想要帮着齐小将打听打听着画中女子是否已经婚配。” “我……”没想到事情竟会是这样,李明达既觉得欣喜不已,又觉得好似身在梦中一般,她神采飞扬地看着豫章,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问出来,“六姐又是如何得到我的画像的?” 豫章见李明达这么一副春心萌动的模样,不由微嗔地瞪了她一眼,说道:“你瞧瞧你这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公主的骄矜?” 李明达一下子扑到豫章身上,笑嘻嘻说道:“六姐同我说说嘛!六姐是怎么得到我的画像,又为何会带着他的画像入宫来见我!” 豫章一向拿自己这个身子不好的妹妹没有办法,于是也只能失笑一声,便将陈桥前后送来画像和信,还将陈桥写在信中的齐子枫所说的那些话,也一股脑全部告诉了李明达。 自然,听完豫章所说的话之后,虽还未与齐子枫正经见过面,心中却忍不住涌出了丝丝甜蜜。 “真是没出息!”豫章笑骂一句。 “六姐,陈将军的来信中,他当真是那样说的?”李明达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豫章,满心期待地等着豫章的回答。 虽然不想让李明达这么轻易就被哪个臭小子骗走,但是看着李明达如今的这副样子,豫章也只能在心底摇摇头,罢了罢了,如今唯一值得庆幸的也只是李明达看上的是齐子枫,若她如此心心念念的人是个品行不端之人的话,那才真是糟糕。 与李明达说完这些事情之后,豫章便又马不停蹄出了宫朝着将军府的方向去了,毕竟将军府还有人在等着她的回信。 “这么说,明达和齐子枫当真是两情相悦?”李恪有些惊喜地问道。 豫章耸耸肩点了点头,“何止是两情相悦,我看兕子都快要情深似海了。”说着,豫章又有些不高兴又有些困惑地说道:“不过才见了几面,连话都没有说上一句,怎的就一个比一个深情了?真是怪了。” 李丽质笑着上前拉住豫章的手,说道:“兕子从小便被拘在宫里,因着身子不好更是时常独自一人呆在偌大的宫殿之中,”想起过去那些年中李明达的孤单寂寥,李丽质长长叹息一声,“能遇到一个两情相悦之人,多难得啊。” 听着李丽质的话,豫章一半是对李明达如此幸运感到感性,一半则是又忍不住感怀一番自己的那点不可为外人道也的情愫。 “长姊说得是。”豫章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咱们是不是能入宫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父皇了?”李治兴致冲冲问了一句。 第712章 谁在无中生有 李丽质虽然心中也是这样想的,但是想起陈桥心中的内容,还是将他们都拦了下来,“桥郎说,此事还不着急,他想要等他们从天竺回来之后,待到兕子与子枫见过,两人都确定了心意,桥郎便亲自带着子枫去见父皇。” 听完李丽质所说,众人也都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确实,这事儿咱们几个去也不怎么何时。”李承乾摸着后脑勺说道。 其他人也赞同地应下声来,李泰又开口说道:“因为兕子打小身子不好,父皇一向也甚是疼爱兕子,也难得兕子如今瞧上的是齐子枫,否则只怕父皇也不会轻而易举就松口的。” 李承乾斜睨李泰一眼,懒洋洋靠着椅背说道:“别急,我看啊就算是齐子枫,父皇也不会轻而易举就答应下来的。” “不会吗?”李泰皱着眉头看向李承乾,“我记得当初父皇给质儿和陈桥赐婚的时候,可是特别干脆呢。” 李恪笑着开口道:“那是因为陈桥先是在渭水河畔射杀颉利救驾有功,后又有咱们长乐的那句非君不嫁。” 说着,李恪狭促地看了李丽质一眼,不过李丽质如今早已经过了脸红害羞的年纪,便知坦坦然地与李恪对视,李恪怎么都没想到往年那个最容易害羞的李丽质今日竟如此坦然,便也只能笑笑随后挪开了目光,继续自己方才没有说完的话,“更别说父皇当初与多信重陈桥了。” 听完李恪说得这些话,余下众人都不由笑出了声来。 是啊,当年李丽质的和陈桥的那段姻缘,也全都多亏了李世民第陈桥的看重,若非如此的话,只怕早已…… 回忆到了这里就被倏然斩断了,记忆中那个曾经名满长安城的少年,终究没能成为李丽质的丈夫。当初不少人以为长孙冲和陈桥会上演一场两难争一女的戏码,谁知那人就那样简简单单放了手,又那样猝不及防与世长辞。 想到这里,李恪抬眼看了一圈屋子里的其他人,见除了李丽质之外的人,都是一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的模样。 “好了,事情都过去这么些年了,”李丽质淡淡开口,“阿冲哥哥当年就跟我说过,这件事上面我没错、桥郎也没错,他让我们千万不能自责。” 没想到李丽质会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其余众人都不由露出苦笑,“我答应他了,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早已经都放下了,怎么你们还放不下吗?” 要说愧疚,整个厅中最首当其中的便是李丽质,其他人一听李丽质开了口,便纵使有再多的话都没有再开口。 说完了李明达的事情,众人便也都先后离开了将军府。 看着天色将黑,李丽质又走到了伏岚的院子里。 “岚妹妹今日如何了?” 站在院中,李丽质先是问了院里的丫鬟一句。 “回夫人的话,二夫人今日已经比昨天好多了,方才奴婢还听到二夫人在里面与小少爷说话呢。” 听得丫鬟的回话,李丽质心里踏实了不少。 因着还没出了满月,不管家里发生了多少事儿,李丽质都不敢叫伏岚知道,只生怕她会担心,故而也将齐子枫和李明达的事情瞒了下来。 “长乐,”进了屋中,李丽质一眼就看到了脸色还有些苍白的伏岚,不过还不等她开口,伏岚便已经笑眯眯看着她说道:“我听 听到伏岚的问话,李丽质先是眼神凌厉的扫了一眼屋中这些丫鬟,不过她也知道,眼下若是还不和伏岚说了事情的话,只怕伏岚会更加胡思乱想。 “没什么,”李丽质笑着给伏岚掖了掖被角,说道:“不过是子枫那小子长大了,有了心上人,桥郎派人送了一副画像回来让大哥帮忙打听一二,谁知那画中人竟会是兕子。” 说起此事,李丽质依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免失笑着摇了摇头又继续说道:“这说来也怪得很,两人不过就是在街上见了几面,怎么就到了情深似海的地步?”李丽质很是不解地呢喃着,“甚至连句话都没有说上呢。” “齐子枫喜欢晋阳公主?” 方才李丽质的那番话,正巧让刚刚进来的陈玥安给听到了,陈玥安很是好奇地凑到李丽质面前,扯着李丽质的袖子说道:“嫂嫂快跟我说说,齐子枫那小子可有让晋阳公主不高兴?若是有的话,等他回来后我便去好好教训他一同。” 李丽质和伏岚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丝哭笑不得,任她们怎么样都没有料到,当初那个瘦骨嶙峋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小姑娘,如今竟会成了这么一个开口闭口就要教训人的长安城小霸王。 “哪儿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俩人到现在连面都没见过一次呢。”李丽质失笑着说道。 陈玥安撇着嘴点点头,随即又道:“将来这小子要是胆敢欺负公主,嫂嫂可一定要告诉我,看我不把他揍到我兄长都认不出来他。” “好了好了,”伏岚忙开口说道:“人家子枫好好一个孩子,怎么到你嘴里就好像是成了什么浑小子一样?” “是啊,”李丽质搭腔说道:“方才豫章还跟我说,兕子先前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流言蜚语,说子枫一直喜欢你,”李丽质一边说着,一边认认真真看着陈玥安。 果然,在听到李丽质的这句话之后,陈玥安一张再明艳不过的脸也变成了苦瓜脸,“当初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分明每日是齐子枫和王冲一道同我出门,从这些人口中说出,好像道成了只有我与齐子枫两人了。” 陈玥安越说越觉得苦涩,忍不住诉苦道:“就因着这些事儿,四郎还与我置气了好久呢。”说着,陈玥安的脸又变得凶狠起来,“若是叫我知道是谁在背地里无中生有,我非要将他的舌头给拔了不可。” “所以,”李丽质下了定论,“兕子和子枫的事情,就由他们两个自己却折腾啊,你就别掺和进去了。”说罢,李丽质又点了点陈玥安的额头,“等到桥郎他们回来,也就到了你与四哥成婚的时候,你可千万别胡来了啊。” 第713章 我去宰了刹帝利 “嫂嫂放心,我不是那般不懂事的人。”陈玥安笑着抱住李丽质的胳膊,撒娇一般说道:“您最知道了我可从来都不是任意妄为之人呢。” 听陈玥安这么说,李丽质和伏岚都轻声笑了出来。 “好好好,咱们家玥安小姐从来都是最贤良淑德的。”伏岚打趣道。 陈玥安却下巴一扬,颇有些炫耀地说道:“可四郎说,他不要我贤良淑德,就要我还是现在这个样子,他就喜欢我这个样子。” 闻言,李丽质和伏岚一道给陈玥安翻了个白眼,李丽质无奈说道:“好好好,那你就一直都这个样子,可千万别有什么变化。” 确定了齐子枫和李明达是两情相悦之后,李丽质写了一封信,让陈桥派来的两名黑龙军将士,又一道带着自己写的亲笔信快马加鞭赶往了墨州城。 “将军!” 黑龙军大营之中,陈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名黑龙军将士,从其中一人手中接过李丽质送来的信后,便让两人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两个人下去休息了。 站在陈桥旁边的齐子枫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却又不敢问出口去。 陈桥失笑着看了眼齐子枫,随后便打开信封拿出了厚厚,用最快的速度看完了李丽质的来信,随即便抽出其中一页,递到了齐子枫面前,“你自己看看吧。” 齐子枫看看陈桥递过来的那页信纸,又抬头看看陈桥,最终一咬牙一跺脚就将信纸接了过来,头昏脑涨地看完了那娟秀字体所写的内容。 “将、将军!”齐子枫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向陈桥,“夫、夫人信中说、说公主也心悦我!”说着,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的齐子枫有重重地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背。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之后,齐子枫总算知道自己并没有在做梦了。 此时陈桥却没功夫去欣赏齐子枫的一惊一乍,因为李丽质的来信中也同样告诉他,伏岚在他走后的第二天便给他生了个儿子,并且因着身子虚弱从生产之后就没能下得了床的事情。 看完了心中所书的内容,陈桥重重吐出一口气,顾不得齐子枫还在旁边一会儿发呆一会儿笑,腾地从座椅长站了起来,龙行虎步又杀气腾腾地走了出去。 直到陈桥的身影消失在了房中,齐子枫才终于回过神来,连忙将那薄薄的信纸小心翼翼收回怀中,忙不迭也跟着陈桥跑了出去。 “将军,你要做什么?” 还好陈桥还没有走出去太远,齐子枫没跑几步就追上了陈桥,他紧紧跟在陈桥身边问了一句。 陈桥冷冷一笑说道:“去宰了刹帝利,然后回家看老婆孩子去。” “将军将军!”齐子枫将死死拉住陈桥的胳膊,着急地喊道:“这事儿不能急啊!” “这是怎么了?” 看到这面陈桥和齐子枫拉拉扯扯的场景,正站在不远处与麾下将士说话的施林通不明所以地走了过来。 听到声音之后,齐子枫一扭头就看到了正站在旁边一头雾水的看着自己和陈桥的施林通,便立刻像是看到了救兵一样大喊道:“郎将,将军要去宰了刹帝利!郎将快与我一道拦一拦将军啊!” “嗯?这个时候攻打天竺吗?”施林通很是认真的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片刻之后以拳击掌煞有介事地对陈桥说道:“将军需要我将其他人叫来吗?” 听到施林通这一问,陈桥终于不再往前走,想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即将所有人都叫到我的营帐来。” “是!” 应下一声,施林通就在齐子枫目瞪口呆的眼神中,转身离开了。 陈桥拖着还拉着他胳膊的齐子枫又转身回去了自己的大帐。 “早点儿打完仗回去不好吗?”陈桥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神色十分复杂的齐子枫,不由笑出声来问了一句。 因着先前那个消息太好,让齐子枫的脑袋一时间还有些混乱,所以方才才会一直抱着陈桥的胳膊。 眼下回到大帐中,又坐了一会儿之后,齐子枫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究竟做了些什么,于是把脸埋进了手掌之中哀嚎了一声。 “打完这场仗回了长安城之后,我便亲自带着去陛了拍齐子枫的后脑勺。 齐子枫猛地抬起头,欣喜若狂地看向陈桥,说道:“将军放心,我定然不会给将军、给咱们黑龙军丢人的!” 看着齐子枫一副愣头青的模样,陈桥笑着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没过一会儿,沈勇达几人还有李靖、李勣,以及昨天才刚到墨州城的辛志诚三人都在陈桥大帐之中坐了下来。 “大人怎么突然决定要开战了?”沈勇达舔着嘴唇问了一句。 陈桥仰着下巴指了指辛志诚三人的方向,说道:“若是不等他们三个来了就动手,谁知辛志诚这小子要念叨我多长时间?” 众人哪里想到陈桥几日来一直没有出兵的原因竟会是这个,都不免有些惊讶。不过也只有齐子枫知道,陈桥突然决定于站住开战,定然十成十是因为李丽质的那封信。 趁着旁人都在说这场仗该怎么打的时候,齐子枫不由冥思苦想起来李丽质给陈桥的信中究竟写了些什么。 “老婆孩子、老婆孩子……”齐子枫嘴里嘟嘟囔囔,终于恍然大悟地一个平地拔葱就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将军!二夫人是不是生了!” 话音落下之后,齐子枫突然回过神来,随即他便看到这大帐之中的每个人都用一种受到了惊吓的目光看向他。 最后,齐子枫终于鼓起全部勇气飞快看了陈桥一眼,果然看到了陈桥脸上似喜非喜、似怒非怒的表情。 完了!齐子枫心里头大呼一声,还不等他想好什么说辞,便听陈桥慢悠悠开口说道:“这样吧,这次出兵你来留守咱们营地,想来想去王义也有许久没有上过战场,这次你就安安稳稳在大营待着。” 陈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齐子枫,乐呵呵说道:“至于回了长安城之后嘛……”陈桥故意拖长了语调,真是吓得齐子枫冷汗都快要掉下来了才继续说道:“还是老规矩,绕着大营跑上一个月。” 第714章 那处是哪处 “将军,那我的婚事……”齐子枫胆战心惊地问了一句。 陈桥挑眉冷哼一声,“婚事就再说吧,没准儿晋阳公主过几天就又有别的心上人了呢。” 听到陈桥这句话,齐子枫简直是要肝胆俱裂了,他两只眼睛水汪汪地看着陈桥,好像车恩桥再多说一句,他就要掉下泪了。 “滚出去,少在这人老子跟前儿做戏!”陈桥笑骂一句。 “是是是!” 眼见自己的苦情戏被人戳穿,齐子枫只好灰溜溜地跑出了大帐。 其实满黑龙军来说,唯一敢跟陈桥这样相处的人也只有齐子枫了,其他人虽然看戏看的津津有味,不过他们之中包括沈勇达在内的所有人,也不敢在陈桥面前太过没了分寸。 也唯有齐子枫,不仅敢在陈桥面前撒泼打滚,更是敢在陈桥面前做出一出出好戏来,还能让让陈桥骂也不是,打也不是。 知道齐子枫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后,陈桥才继续与其他人说起此此番出战的事情。 “这天竺原本也算不上什么国富力强的地方,”陈桥看着众人说道:“虽然因为戒日王的缘故,天竺早已不想先前那个贫穷混乱,不过他们的兵力却依旧实在不足为惧。” “这个我们也有体会,”李靖开口说道:“先前那些日日来骚扰墨州城的天竺兵虽然人数众多,可看上去实在是良莠不齐得厉害,我与茂公甚至还看到过一个须发皆白的小兵。” 闻言,陈桥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刹帝利虽然比戒日王更加心狠手辣,可在别的地方,他却实在比不上自己的这个堂兄,也难关自从戒日王死后,天竺便一直乱糟糟的。” 前几日,早早便被陈桥派去打探天竺境内情况的机锋营将士便带回了消息,说天竺境内如今一时民不聊生,若非又戒日王打下的底子在,只怕早已经有成了当年陈桥第一次进入天竺时候的情况。 听到陈桥所言,施林通便也开口说道:“虽然天竺已经变得十分混乱,可若是管理得当的话,自然也可让百姓丰衣足食。”施林通看着手中这几年来对天竺调查得来的消息,说道:“天竺百姓也并不像先前那般不堪教化,相反,天竺境内需要根据姓氏来区分高低贵贱的规矩,让他们之中有许多人一直以来都十分不满。” 说着,施林通抬头看了一眼众人,“可那些姓氏尊贵的人不过站了天竺百姓十之一二都没有,若是我们能够答应余下那些姓氏不够尊贵的百姓,让那些姓氏尊贵的人也过上同他们一般的生活,想来,黑龙军所到之处便都可以犹如无人之境了。” “不是让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而是让所有人都过上同样的日子。”陈桥对施林通的这句话很是满意,他冲施林通笑着点点头,又对着众人说了一句,“施林通所说的这个消息很是要紧,你们认为呢?” “属下也认为施林通说得这点很重要,”那色开口道:“其实百姓所求从来不多,只要能满足他们的一样要求,他们便会时刻心怀感恩。” 陈桥缓缓点了点头,“如此说来,你们应该都知道我的意思了吧?”陈桥问道。 “是!” 除了沈勇达之外的所有人都点了点头,沈勇达茫然无比的看着众人,实在想不通分明刚刚才开始商量,怎么忽然就有了定论? “此番出征,刹帝利你们谁都别动,我倒要亲自去看看这个能杀得了戒日王的,是怎么样一个人物。”陈桥饶有兴趣地说道。 施林通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甚是感兴趣的陈桥之后,施林通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大人,刹帝利不过是利用戒日王的一个女人给戒日王下了慢毒,并算不得什么厉害的手段。” “下了慢毒?”陈桥皱着眉头问道:“有多慢?” “为了不让太医或者戒日王发现,须得日积月累得下上三个月,才能让戒日王毒发身亡。”施林通说道:“而且此毒十分阴损,是、是……”施林通抬头环视一眼大帐,见众人都面带疑惑地看向自己,便又继续说道:“是通过女人的那处下得。” “哪处啊?”就在所有人都明白了之后,沈勇达仍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问了一句。 施林通无奈的看向陈桥寻求帮助。 陈桥笑着摇摇头,看了沈勇达一眼说道:“待会儿再问吧。” “……是。” 虽然不太乐意,不过既然陈桥已经开口,那沈勇达就不会再追问下去了。 “既然大家都明白了我的意思,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明日一早卯时三刻大军集合出发前往天竺。”陈桥高声说道。 “是!” 众人齐声应和下来。 不过沈勇达虽然也和众人一道答应了下来,可他却仍旧不太明白陈桥什么意思,只好一直可怜兮兮地盯着陈桥看。 “……”一时不小心与很永达四目相对,陈桥沉默半晌之后,终于说道:“沈勇达留下,余下的人都先各自回去准备吧。” “是!” 声音落下之后,除了沈勇达之外的人,很快便离开了大帐之中。 “你怎么了?”待到所有人都走了之后,陈桥看了眼沈勇达,起身走到沈勇达身边的座位坐了下来。 “大人,那处到底是哪处啊?”沈勇达很是费解地问道。 陈桥十分无奈地说道:“就是女人生孩子的那处!” 听到陈桥的话,沈勇达先是一脸被噎到的表情,随即才又愁眉苦脸地看了陈桥一眼,“大人,你刚刚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看其他人都明白了,好像只有我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陈桥笑着拍拍沈勇达肩膀,说道:“还会和先前一样,只打军队不饶百姓,同时还要散播我们今后会让天竺所有百姓,无论他们的姓氏高贵与否,都能过上同样生活的消息。” “原来如此。”沈勇达恍然大悟的拍了下自己的脑门,随即又很是泄气地说道:“大人,我是不是很蠢?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一点儿进步都没有。” 陈桥看出来沈勇达眼下心里不是很痛快,他微微一笑,一手按在沈勇达的肩膀上,双眼直直看向沈勇达十分泄气的一张脸,说道:“若我当真嫌弃你脑袋不灵光,当初又为何会让你统领雷虎营?” 第715章 一成不变很好 “这不一样,”沈勇达很是失落地说道:“除了我,所有人都有进步,就连最一开始那么纨绔的王冲如今都变得沉稳了许多,我却还是老样子。” 看到沈勇达这样,陈桥不由轻轻叹了一声说道:“那你可知道,比起他们的老成持重,我其实更喜欢你这样一成不变的。” 沈勇达没太明白陈桥是什么意思,只好疑惑而得看向陈桥,很是坦白地问道:“大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陈桥笑了一声,没有回答沈勇达的问题,反而问了沈勇达一个问题,“那你觉得王冲是现在这样有意思,还是先前有意思?” 沈勇达被陈桥的这个问题问住了,他拧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实不相瞒大人,属下还是喜欢王冲原先的样子。” 陈桥满意地笑了笑,“是啊,我也喜欢他原来的样子,可就是因为他心思重,总想着要为我、为你、为黑龙军分担些什么,所以才成了如今这副样子。”陈桥拍拍沈勇达的肩膀,“可是我也喜欢原先暗格会跟着齐子枫没大没小胡闹的他,可惜他却已经变不回原来的模样了。” 一时间,沈勇达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也同样叹了口气。 “所以,我觉得你一直保持这个样子就很好,有什么听不懂的地方只管来问我便是,和辛志诚还有王义是跟了我最久的人,总不能还怕在我面前丢脸吧?”陈桥打趣着说道。 沈勇达连忙摆摆手,说道:“大人这是哪儿的话,属下在大人面前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哪里会觉得丢脸,先前也只担心大人会嫌弃我而已。” 陈桥好笑的摇摇头,“你啊,看着五大三粗,想得却比谁都多。”说着,陈桥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难不成你不知道,如今天下人说起黑龙军中的沈郎将,无一不是心惊胆寒,谁能想到那在外传得最是心狠手辣的沈郎将,竟然是如此多思多虑之人呐?” 沈勇达有些羞赧地搔了搔后脑勺,“大人这是哪儿的话,属下也只是偶尔会想的有些多,哪里就是多思多虑之人了呢……” 看着沈勇达这副扭捏作态的模样,陈桥十分没好气地白了沈勇达一眼,随即便忙不迭挥手说道:“快走快走,看你这样子就心烦!” “嘿嘿!”沈勇达憨笑一声,随即便也起身离开了陈桥的大帐。 夏日的夜总是十分短暂,隔天一早陈桥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大亮了。穿戴洗漱好之后,陈桥走了出去,他抻了个懒腰看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了眼自己营帐外面的日晷,陈桥发现眼下也不过才刚到卯时而已。 抬头看向头顶已经早早升起来的太阳,陈桥活动了一下身体便在答应里面闲逛了起来。 此时,已经有不少黑龙军将士起了身,陈桥一边走着,一边和众人打着招呼。没一会儿,陈桥便又走回了自己的大帐前,常常呼出一口气之后,陈桥刚准备吹个口哨,又突然想起来此番黑虎并没有随军出征,便又将已经到了嘴边的口哨咽了下去。 “大人这么早就起了?” 刚在营帐外站了没有多长时间,也起了身的辛志诚甚是惊喜地跑到了陈桥身边。 “怎么?我平日里都气的很晚吗?”陈桥斜睨辛志诚一眼问道。 辛志诚一愣,随即连忙说道:“大人这是哪儿的话?大人向来都是我们之中起得最早的一个!” 陈桥失笑着摇摇头,随即不轻不重地在辛志诚屁股上踹了一脚。 “大人饶命啊!小得再也不敢了!”辛志诚嬉笑着说道。 不得不说,在引人注目方面,辛志诚一向比旁人更有心得。果然,他这么一闹,周围的黑龙军将士立刻都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不过等到众人看过来的时候,辛志诚已经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规规矩矩且老老实实站在陈桥身边,好像方才那个胡闹的人并非是他一般。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大营之中负责伙食的将士便准备好了今天早的饭。听到营地里四处响起吃早饭的呼喊声,陈桥再次抻了个懒腰,便与辛志诚一道走去用早饭了。 知道陈桥即将吃完早饭的时候,以往每天给陈桥端饭的施林通,才终于姗姗来迟。不过在看清楚施林通左边跟了一个沈勇达,右边跟了一个齐子枫的时候,陈桥就清楚就算他想要早来,只怕在这两人手底下也是不可能会实现的。 “大人。” “将军!” 看到正在用饭的陈桥之后,沈勇达、施林通还有齐子枫三个人李恪走上前去向陈桥行礼。 陈桥冲着三人点点头,随即又佯怒地瞪了齐子枫一眼,说道:“以后早上不许去闹施林通了,”说着,又眯着眼看向了沈勇达,“还有你。” “是!”沈勇达和齐子枫连忙站直应,看起来十分老实巴交地应了一声。 陈桥这才满意点点头,方两人去吃饭了。 趁着陈桥告诫两人的时候,施林通已经盛好了饭,与陈桥在同一桌坐了下来。 “大人,子枫今日也像虽大军一道出征。”看一眼还在和沈勇达打打闹闹盛饭的齐子枫,施林通扭头对陈桥说道。 陈桥却仍旧失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非是我不愿让他上战场,而是此番回去,我就要带着他去向陛下提亲,总不好一身血腥之气的去。” “难道不该是让子枫趁着这次的机会立下军功吗?”施林通有些不懂地问了一句。 陈桥笑笑,说道:“你不了解陛下,陛下从来不需要自己的女婿立多大的军功,只希望他的女婿们都能够好好疼爱他的女儿。” “那齐子枫的出身到底……”施林通有些犹豫地说道。 陈桥也朝着齐子枫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出身从不在陛下的考量范围之内,否则当初陛下也不会给我和长乐赐婚了。” 施林通笑了笑说道:“陛下能为大人于夫人赐婚,难道不是因为大人又救驾之功吗?” 两人说话间,沈勇达和齐子枫便也端着早饭回来了,“将军与施郎将说什么呢?”方才盛饭的时候,齐子枫就发现陈桥和施林通时不时就回看自己一眼,于是十分好奇地问了一句。 “自然是在说你的婚事。” 一直听着两人说话的辛志诚,忽然开口说了一句。 第716章 那是一句玩笑 果然,辛志诚话音才刚刚落下,齐子枫方才还玩世不恭的一张脸,瞬间变得白里透红起来,“怎么好端端说起了这个!”齐子枫摸摸鼻子说道。 陈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便皱着脸对齐子枫低骂一句,“少在这里给老子惺惺作态,你要再不好好说话,当心我不管你了!” 虽然嘴上骂得狠,不过明眼人还是看得出来陈桥并没有真正发怒。 齐子枫嬉皮笑脸地看凑到陈桥身边,极尽讨好地说道:“将军,别这样嘛,我的亲事除了将军还有谁能管呢?” 看着齐子枫这副没皮没脸的模样,陈桥一把推开他凑到自己身边的大脑袋,说道:“前些天也不知是谁,八字还没一撇呢,竟然就想着要给我告状了。” “谁啊!”齐子枫一副翻脸不认人的模样,大声喝骂道:“是哪个王八犊子敢对将军不恭敬?将军告诉我,我去教训他!” 今天的齐子枫脸皮实在太厚,陈桥一时间竟不知道还能和齐子枫说些什么。 余下沈勇达、施林通和辛志诚皆是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估摸着也是没想到齐子枫竟也会有如此厚脸皮的时候。 看着众人的模样,齐子枫就算再脸皮厚也还是有些赧然了,他搔了搔后脑勺,扯了扯陈桥的袖子,“将军,您就让我一起随军出站吧,不然回头回了长安城,我拿什么跟公主搭话儿啊!” 陈桥斜睨齐子枫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在自己里面钱撒泼的少年,忽然哼笑了一声,说道:“有什么说什么呗,难不成你以为晋阳稀罕你在外头这些功绩?” “将军!”齐子枫急头急脑说道:“您要是不让我上,那王冲也不能上!” “为什么啊!” 谁能想到,齐子枫那话的话竟让刚刚才走过来准备吃饭的王冲听了个正着,还不等陈桥说话便几步走到齐子枫身后,一巴掌拍在了齐子枫的脑袋上。 齐子枫平白挨了一巴掌,刚要发火,谁知一扭头就看到端着放了早饭托盘的王冲,正笑吟吟站在自己身后。脸上怒容瞬间散去,齐子枫笑逐颜开地看着王冲,“诶唷,你怎么来了?” 王冲却不理他,只听“嘭”地一声响,王冲将手中的托盘重重放在了齐子枫面前的桌面上,不过托盘中的那碗白粥却是丁点都没有撒出来。坐在齐子枫身边的沈勇达,扭头看了眼身后义愤填膺的王冲,随即便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站起身来给王冲腾开了座位。 朝着沈勇达行礼颔首之后,王冲一屁股便坐在了齐子枫的身边,他笑眯眯看着有些收到了惊吓的齐子枫说道:“自然是来吃饭的啊。” 齐子枫滚了下喉结,小心翼翼看向王冲,稍带着些讨好地说道:“你别当真,我刚、刚刚是在跟将军开玩笑呢。” “开玩笑?”陈桥煞有介事地开口,“我觉着你挺认真的啊。” 没想到陈桥会突然开口,齐子枫苦着一张脸先是看了眼陈桥,随即才又回头去看王冲。 “为什么你不能上阵杀敌,我就也得留下来陪你?”王冲异常平静地问道。 不过了解王冲的人都知道,他这个人生气的时候越是平静,那就说明他的火气越大。 齐子枫连忙抬手做出投降的姿势,“大哥,我错了,你别往心里去,我就随口那一说,再说了,将军能随随便便就听我的吗?” “那可说不准,”陈桥再次开口,说道:“我可得好好想想,要是我不答应你,说不准你回头回了长安城,就要去长乐和伏岚跟前给我告状了。” 这下子,齐子枫可算是知道什么叫百口莫辩了。 他往右看看正悠哉悠哉看着自己的陈桥,又往左看看好像是暴雨前宁静的王冲,忽然“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你要干什么!”辛志诚赶忙问了一句。 谁知,齐子枫往后退了一步,随后就猛地爆头蹲在了地上,闷声闷气地说道:“将军,王冲,你们打我吧!我受得住!不过咱们说好了,这可不能打脸啊,要是打坏了回头公主该不喜欢我了。” 虽然声音很闷,不过众人还是从齐子枫的声音中听到了几分委屈。 王冲无奈摇摇头,随即也不去理会齐子枫,转而去认真吃饭了。 陈桥失笑一声,探着手在齐子枫后脑勺上落下一巴掌,“胡闹什么!还不赶紧起来坐好?当心让更多人瞧见了以后拿你这事儿逗闷子。” 听到陈桥的话,王冲果然立刻站了起来,然后便委委屈屈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眼见王冲只是在吃饭,好像也没准备对自己怎么着,齐子枫先是默默松了口气,随后又继续提心吊胆地频频看向王冲。 不过直到王冲吃了饭,他也没再搭理齐子枫一眼。 可是王冲不理他,齐子枫又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于是隔三差五不是戳一戳王冲的胳膊,就是动一动他的碗筷,终于成功引起了搭理他的王冲的注意力。 “你身上有跳蚤啊?”王冲一本正经地问了一句,“大家都好好坐着吃饭,你这是不老实什么呢?” 齐子枫立刻双手捧脸地看向王冲,千娇百媚说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生气了啊。” 王冲被如此不正常的齐子枫吓得差点儿从矮凳上摔下去,他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随即狠狠瞪了齐子枫一眼,“你要说话就好好说,要再这么的,就算将军不准行军期间闹事,我也定要狠狠打赏你一顿才行!” 听到王冲的话,齐子枫长舒一口气,登时便恢复了正常,“好好好,我不那样儿了。” 王冲白了齐子枫一眼,将碗中最后一口粥喝下去之后,刚准备端着托盘起身,就又突然被齐子枫一把拽住,“还有什么事儿?我可告诉你啊,你要再敢说什么让我陪着你不上战场的浑话,我定会把你打倒将军都认不出来你!” 齐子枫闻言,马上放开王冲的胳膊,呵呵一笑说道:“我的亲大哥,我都说了我那就是一句玩笑话,你怎么还能当真了呢?” 眼见齐子枫一副真挚的模样,王冲撇撇嘴,随即又坐了下来,说道:“那你还有什么事儿?” 第717章 我不去了 “没什么要紧事儿,就是将军有话跟你说。”齐子枫一本正经说道。 闻言,王冲又将目光落在了陈桥身上,“将军有什么吩咐?” 陈桥起初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不过等他看到齐子枫在不停朝自己眨巴眼睛的时候,他就全明白了。 陈桥失笑一声,清了清嗓子皱眉看向王冲说道:“方才齐子枫给我使眼色了,我瞧着他还是想让你留下来陪他,我本来呢也没真想让你留下来,那这样吧,你想来和他关系不错,要不你就当可怜可怜他,陪他一遭?” 听完陈桥这番话,齐子枫心里暗道一声糟糕,他怎么都没想到陈桥竟然会把他给出卖了。刚想着要逃跑,谁知才一站起来,就被人揪住了后脖领子,齐子枫心头一凉小心翼翼转头看了一眼,只是才刚一转头就看到了王冲皮笑肉不笑的一张脸。 “大哥!我亲大哥!饶命啊!”齐子枫向来最是能屈能伸,眼见大事不好,自然是要赶快求饶。 “我刚刚都不打算跟你计较了,谁知你却还没完没了,你是当真觉得我这二年脾气变好了,就什么事儿都不跟你计较了?”王冲凑到齐子枫耳边,凉飕飕地说完这句话之后,拎着人便往外走去。 “别别别,”沈勇达追上来,假模假式地劝道:“阿冲啊,这才多大点儿事儿,不值当不值当。” 那您倒是上手拦一下啊,齐子枫看着沈勇达只是跟在王冲身边动了动嘴皮子,连一根手指头都没动,实在有些欲哭无泪。 而直接造成这一场面的陈桥,更是稳稳坐在位置上,只是嘴里劝道:“王冲,你可千万不能冲动啊,子枫他也还小嘛,咱们也得理解他想要有人和他一道同甘共苦的想法,差不多点儿就行了,可千万别过火了啊。” 听到陈桥的话,王冲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回头朝着陈桥微微颔首说道:“将军放心,属下知道轻重。” 齐子枫也艰难的回头看了眼陈桥,却只见到陈桥朝着自己眨了眨眼,完全没有想要救自己于水火的想法,一时间更是心如死灰。 “什么时辰了?”待到王冲扯着陈桥离开之后,陈桥扭头问了句坐在自己另一旁的辛志诚。 “大人,差不多要到卯时三刻了。”辛志诚回道。 辛志诚话音刚一落下,陈桥便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对几人吩咐到:“吩咐下去,大军立刻集结,准备出发。” “大人,”辛志诚疑惑地看向陈桥,“不等王冲了吗?” 听到辛志诚的问题,施林通也用同样疑惑的目光看向陈桥。 陈桥挑眉看向沈勇达,只看得沈勇达不明其意问道:“大人怎么这样看属下?”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等王冲吗?”陈桥笑了一声问道。 沈勇达理所当然点点头,“阿冲不是不去了吗?” 说着,沈勇达又扭头看向完全不明其意的辛志诚,随即他便与听到陈桥说道:“辛志诚和施林通不知道,你跟他们说说吧。” 这还是头一次沈勇达比其他人更早明白陈桥的意思,沈勇达无不得意地看向辛志诚和施林通,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两个刚才没看到吗?大人已经和阿冲使过眼色了,阿冲将齐子枫带走,就是说明阿冲已经答应留下来陪着子枫啦。” “原来如此。” 辛志诚和施林通恍然大悟地点头说道。 “好了,别感慨了,赶紧出发吧。”陈桥笑眼看着众人说道。 “是!” 很快,大军便集结起来了,陈桥骑在马上,看着立在自己面前黑压压的黑龙大军,高声道:“格鲁安·刹帝利包藏祸心,残害兄长嫁祸黑龙军,意图激怒天竺百姓向我大唐发难,将士们!你们能够容忍吗!” “不能!” 站在陈桥面前的黑龙军将士们大声喊道。 陈桥笑着点点头,高声道:“若是不能,那便随我出征!让我们踏平天竺!手刃那些狼子野心之辈!” “是!” 众将士高举手中的长刀,齐声应和道。 “出发!!” 陈桥高高举起手又干脆利落地落下,随即便一马当先挥下马鞭绝尘而去。 “你当真不去了啊?” 不远处,灰头土脸坐在地上的齐子枫,于心有愧地看向王冲。 王冲久久没有说话,只看着黑龙军离开的方向,直到那被踏溅而起的滚滚尘土也消弭之后,才收回视线平静地笑笑看向齐子枫,“军令如山,我既应下了将军的命令,便不会再更改了。” 看着王冲棱角分明的侧脸,齐子枫心中重重叹了口气,随即便一把扯着王冲坐到了自己身边,“放心吧,咱们以后肯定还有仗能打呢!”齐子枫这句话既是在安慰王冲,又是在安慰自己, 王冲扭头看了眼齐子枫,眼见齐子枫心虚地朝自己笑了一声之后,便拍拍齐子枫的肩膀,感叹着说道:“是啊,我们还有很多机会。” 之后,两人坐在原地,沉默看着早晨的阳光一点点爬上他们的头顶。 “不管你信不信,我起初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确实是在说玩笑话。”过了许久之后,齐子枫忽然打破沉默说了一句。 王冲耸耸肩点了下头说道:“我知道。” 齐子枫诧异地扭头去看王冲,怒气冲冲地指着自己身上的尘土,还有头上的大包说道:“你知道为何还要打我?” 王冲抿紧嘴唇,眯着眼上下打量齐子枫许久,才终于说道:“知道是一回事,想打你是另一回事,这不冲突。” “你!”齐子枫气结,头一次知道了原来自己在斗嘴方面真的不是王冲的对手。 “你已经很好了!”齐子枫很不服气地说道:“你起码还在吐蕃王城活动了一下筋骨,我呢?我从出长安城到现在,可还连一根手指头还没动过呢。” 王冲翻个白眼,“那些杂鱼小虾有什么意思?我本还打算着到了天竺才真正活动一下筋骨呢,谁知你居然在背后给我拖后腿!” “我是开玩笑的!”齐子枫不服气说道。 王冲笑笑,凑近了他一点,面无表情说道:“可将军不认为你在开玩笑,甚至还下令让我留下来了。” “我的亲大哥!我错了!我错了行了吗?”齐子枫叫苦不迭。 王冲冷哼一声,“行了。” 第718章 尉迟淑柔其人 齐子枫无力的耷拉下来脑袋,并且打定主意以后找惹谁都不招惹王冲,他原先怎么发现这家伙这么记仇呢? 王冲盯着齐子枫看了一会儿,果然看到他眼中的后悔之后,才终于挪开了目光。 “唉,你说将军他们现在到哪儿来了?” 又过了一阵之后,齐子枫再次出声问道。 王冲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应该已经进入天竺国土了吧?” 齐子枫抬头看了眼现在的时辰,长叹一声,“得了,眼下大军出征,也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还是回去睡一觉吧。” “等等!”眼看着齐子枫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王冲连忙一把把人拉住,“你跟我说说,你跟晋阳公主究竟是怎么回事?” 齐子枫瞪大眼睛,虽然身体没动可脑袋却一路往后退去,一时间看上去金海有些可笑,“王冲,我原先怎么没发现,你还喜欢打听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 王冲朝着齐子枫翻了个天大的白眼,说道:“我不是喜欢打听,是淑柔喜欢听这些事情,你若现在不乐意告诉我,那回头等咱们回了长安城,你就自己去我家跟淑柔说吧。” 王冲夫人尉迟淑柔,乃是尉迟恭的长房长孙女,只是虽然名字里有“淑柔”二字,可是自小被祖父带着长大的尉迟淑,自小便跟着尉迟恭习武,当年尉迟恭更是无不得意地更旁人吹嘘道,以自己孙女儿的本事,莫说教训几个纨绔子弟,便是上阵杀敌也是不在话下的。 当然了,尉迟恭这样一番话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导致尉迟淑及笄之后,长安城中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无人敢上尉迟府去提亲。 原本尉迟恭一早便瞧上了秦琼的儿子秦有道,毕竟凭着秦琼与陈桥的关系,想来那秦有道将来也不会是个碌碌无为之人,若是自己的孙女能嫁入秦家的话,想必将来也能过上好日子。 秦琼也想着不能驳了尉迟恭的面子,何况那尉迟淑柔也是在他面前长起来的,虽说平日里习惯了舞刀弄枪,可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谁知,自小便温顺有礼的秦有道却不同意,作为从小与尉迟淑柔青梅竹马长大的秦有道,自小便不知受了多少尉迟淑柔的欺凌,故而早早便在心底发了誓,说若是以后娶到如于是淑柔一般的女子,他便出家为僧。 虽然看好了亲家儿郎,可尉迟恭却也实在不好逼得人家去出家当和尚,最后也只得放弃了与秦琼结亲的心思。也是知道这个时候,尉迟恭才终于后悔自己将孙女教养成了那么一副野小子的模样。 最后,尉迟恭也只好求到了李丽质面前,想让李丽质出现为自己孙女择门好亲事。 谁能想到,尉迟恭还在前头与李丽质说着话,百无聊赖在花园中闲逛的尉迟淑柔却意外遇到了来找陈玥安出门的王冲。 王冲也不知自己是那句话得罪了尉迟淑柔,再回过神来就见尉迟淑柔已经抬掌朝着自己打来。 起先,王冲心里还多少有些莫名其妙的烦躁,不过待两人交了一会儿手之后王冲却以来越打越来了兴致,若非后来两人被匆匆赶来的陈玥安叫停,只怕就要打到天黑了。 再后来,陈玥安、齐子枫还有王冲的三人小组便多了一个尉迟淑柔。虽然王冲和尉迟淑柔偶尔还是对斗斗嘴、动动手。 原本尉迟恭还因着尉迟淑柔的凶悍之名在长安城中越来越出名而头疼,谁知没过多久王冲便领着家奴抬着聘礼登上了尉迟府的大门。 “什么?你要娶我?”尉迟淑柔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穿戴的人模人样的王冲,一时间只觉得这人实在拿自己开玩笑。 “怎么?我不能娶你吗?”王冲身着一身白衣,手拿一把折扇,看起来倒当真有玉树临风的样子了。 虽然打了几架,不过尉迟淑柔到底还是个姑娘家,眼见王冲这个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给如何是好,只跺了跺脚,一扭头便跑走了。 尉迟恭和自己的长子长媳啧啧称奇地打量王冲一番,原以为自家闺女要砸手里了,谁知竟然从天而降一个金龟婿,直把三个人砸的头昏脑涨,都没了主意。 当然了,这次提亲最后还是失败了,毕竟这天底下便没有新郎官会亲自上门去提亲的。 但其实对于尉迟淑柔来说,自从与王冲打过第一架之后,她便已经芳心暗许,只是她虽然看上去凶悍无礼,到底还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家。长安城里的风言风语她早已经听过了不知多少,何况她成日里像个野小子般与陈玥安他们混在一起,她可从来都没有奢望过王冲会对她生出什么男女之情。 只是心底的秘密放得时间久了,总会忍不住向旁人倾诉,于是浴池淑柔便一股脑将自己心底的这些小秘密都告诉了陈玥安,这才有了王冲只身带着家奴去尉迟府提亲的事情。 跑走的尉迟淑柔躲在门后看着,一直到王冲又带着人和聘礼离开之后,才既松了口气又有些难过的走了出来。 “淑柔,你告诉祖父,你对王参将究竟是什么心思?”尉迟恭看着自己孙女脸上头一次出现了失落的表情,忍不住心疼的问了一句。 尉迟淑柔却只是咧开嘴大笑几声说道:“祖父您别当真,这是我们几个昨儿个打赌,王冲打输了之后的赌约。” “当真?”尉迟恭不大相信尉迟淑柔的说辞。 “当然是真的!”尉迟淑柔给尉迟恭又捏胳膊又捶肩,好不容易才从尉迟恭身边脱身之后,便将自己在房中关了整整一个下午。 “淑柔啊!淑柔啊!” 隔天一早,尉迟淑柔才刚刚洗漱完了换好衣服,就听听见自己母亲大喊着自己的名字跑进了自己房中。 “怎么了娘亲?”尉迟淑柔忙将尉迟夫人扶到桌边坐下,又命人上了茶来。 尉迟夫人缓了几口气,又饮下一杯茶之后,才终于开口说道:“外头、外头又有你的传言了!” 一听是这么回事,尉迟淑柔忍不住在心底翻个白眼,“娘亲一大早来就是同我说这个啊?我知道外头关于我的流言很多,想必这新冒出来的约莫也和先前的大同小异吧。” 第719章 为何不喜欢你 听到尉迟淑柔的话,尉迟夫人忙不迭摇摇头说道:“外头说,王参将对你一片痴心还亲自上门提亲,谁知竟被你给赶出府去,还说什么绝不会嫁给他,更有人说王参将因为此事,还向陈将军告了好几日的假,从昨天回去之后便没有再出过门了。” “什么?”尉迟淑柔不由打翻了手中的茶杯,不过却不是因为担心王冲,而是…… “好他个王冲!分明是他自作主张来又自作主张走!怎么眼下倒成了我将他赶走还辜负他的一片心意了?!”尉迟淑柔猛地站起身来,用力捶了一下桌子便朝着面前走去,“我倒要去问问他,看他这究竟是要做什么!” 看着女儿急急忙忙离开的背影,尉迟夫人一扫先前慌里慌张的模样,长舒一口气又给自己倒了杯茶,顺便还对正傻眼站在一旁的尉迟淑柔的贴身丫鬟说道:“淑柔要出嫁了,你可愿去做她的陪嫁丫鬟?” 贴身丫鬟满脑袋疑惑地看着尉迟夫人,尉迟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小丫鬟,“真是仆随主,两个傻姑娘。” 说完这句话,尉迟夫人喝完最后一口茶,便起身离开了尉迟淑柔的房间。 另一头,尉迟淑柔急急忙忙冲去了王府,远远看到她的身影之后,陈玥安连忙一脚将躲在她旁边的齐子枫踹了出去,“快去告诉王冲!” 齐子枫一边揉着字的屁股,一边朝着王府的后门跑去。 “淑柔!” 尉迟淑柔站在王府大门前,刚要一脚踹开王府大门,便听到一道女声响起。一扭头,尉迟淑柔就看到正站在不远处,笑着看向自己的陈玥安。 “玥安……”尉迟淑柔看着陈玥安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脸上的表情却算不得好看。 “你怎么来了?”说着,陈玥安也只当没有看到尉迟淑柔的脸色,上前揽住尉迟淑柔的胳膊便朝着王府里面走去。 “王冲这家伙实在欺人太甚!分明是他不由分说抬着聘礼去我家戏耍我,事到如今,我却成了薄情寡义之人!”尉迟淑柔恨恨说道。 陈玥安失笑一声,“那你为何不顺水推舟,索性接了他的聘礼嫁给他,反正你不是早对他……”陈玥安没有说完话,只是对着尉迟淑柔眨了眨眼睛。 “我——”尉迟淑柔猛地住了嘴,想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再喜欢他,也不会这样糊里糊涂的嫁给他的,何况……”尉迟淑柔忽然轻轻叹了口气,“我可不认为他会喜欢我。” “我为何不会喜欢你!” 谁料,尉迟淑柔话音才刚刚落下,便又一道急促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陈玥安脸上浮现计谋得逞的笑,随即便连忙退到了一旁,与齐子枫一道看起戏来。 “你……”尉迟淑柔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话竟然会被王冲听到,纵使平日里再是粗枝大叶,眼下也红透了一张脸,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整气喘吁吁站在自己对面的王冲。 “我如何?”王冲一步步朝着尉迟淑柔走去,直到两人相距不过咫尺之间才停了下来,“我昨日去而复返,是因为我忽然想起若是提亲的话,该让我祖父和将军亲自上门才足以显示出我对你的重视,所以才有抬着聘礼离开。” 眼见尉迟淑柔还要说些什么,王冲便又说道:“我承认,那些传言也是我传出去的,我是担心会有对你更加不好的传言流出,这才编了那样的传言,而且……”王冲撇撇嘴,“我说得也不全是假的。” “哪里不是假的!”尉迟淑柔柳眉倒竖,“难不成是我赶你出的尉迟府?我又哪里对你无情无义?” “这么说来,你对我也有情?”王冲一把捉住尉迟淑柔的手。 谁承想还不等陈玥安和齐子枫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一眨眼的功夫王冲和尉迟淑柔便又打做了一团。于是,两人只好目瞪口呆看着两人打了整整一个时辰,才终于收了手。 “我不是个贤良淑德的女人,即便以后成了婚,也不会洗手作羹汤。”尉迟淑柔说道。 “我知道。”王冲说道。 “我脾气不好,说得急了可能会动手打人。”尉迟淑柔又说道。 “反正你打不过我。”王冲笑了一声说道。 尉迟淑柔红扑扑的脸蛋上也终于浮现笑意,“成婚之后,若你将来负我,咱们两个便一拍两散。” “放心,我年少时候早已经见惯了形形色色的女子,说实在的,你的容貌并不算上乘。”王冲摸着下巴说道。 陈玥安目瞪口呆看着王冲,实在不觉得这个时候王冲应该说这样的话。 谁知,尉迟淑柔竟还甚微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有些道理,不过其实你的长相也算不得上乘,甚至连齐子枫都不如。”说着,尉迟淑柔纤纤玉指就指向了齐子枫。 忽然察觉到了一阵杀气,齐子枫哀鸣一声,连忙举起双手摆出一副投降的动作,说道:“大哥!跟我没关系!” 王冲笑了一声,随即便说道:“放心,我向来最是有自知之明的。” “不后悔?”尉迟淑柔挑眉问道。 “不后悔。”王冲温和而坚定地笑着说道。 尉迟淑柔盯着王冲看了一会儿,忽然拍了拍方才打斗时沾到身上的尘土说道:“寻个黄道吉日去提亲吧。” “好。”王冲点头答应下来。 之后,王老爷子和陈桥便一道前去尉迟府提亲,尉迟恭与长子长媳笑得合不拢嘴,以最快的速度将两人的婚期定了下来。 自两人成婚之后,尉迟淑柔虽然平日里只有在王冲面前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可到了其他人面前,无论是上至李世民和陈桥还是下至文武百官和或黑龙军将士,都是一副河东狮吼的模样。 齐子枫想到上次自己不过是当着尉迟淑柔的面扯了一下王冲的衣服,竟活生生被尉迟淑柔追着跑了三条街最后不得已被押到王冲面前道了歉,这才总算被放出了王府大门。 有一次,王义陪着高婉珍去胭脂铺挑选胭脂水粉,齐子枫还亲耳听到过高婉珍盛赞尉迟淑柔颇有她当年的威势。 要知道,高婉珍当年可是追着那时候的当朝第一悍将打了足足两条街才罢休啊。 第720章 你就是该 想到当年尉迟淑柔和陈玥安的横行长安城的那些丰功伟绩,齐子枫没来由打了个哆嗦,随即便老老实实将自己何时见到李明达,又是如何对李明达动心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部告诉了王冲。 王冲好好端详了齐子枫一会儿,在齐子枫心里正被他看得七上八下的时候,突然叹了口气,而后摇着头拍了拍齐子枫的肩膀。 “大、大哥,你这是怎、怎么了?”齐子枫惊疑不定地看着王冲,结结巴巴地问了一句。 “没怎么,”王冲忽然露出来一个洒脱的笑,而后继续说道:“就是觉着你还是个毛头小子呢,竟然就也要成亲了。” 没想到王冲会突然说起此事,齐子枫笑了两声,说道:“老子也不小了,今年都十八了,正是成亲的好年纪呢。” “行行行,”王冲朝着齐子枫摆摆手,“我也真懒得和你多说什么。” 随后,两人便一路走到营地外,准备在外面等着大军归来。 “王参将,齐校尉,”一名留守的黑龙军将士瞧见他们两个,上前招呼道:“此番前去天竺,只怕大军一日之内回不来,您二位要不还是且现回去吧?” 齐子枫和王冲对视一眼,随后,王冲便朝着那名黑龙军将士挥挥手说道:“没事儿,我俩待会儿就回去了。” “是。” 应了一声之后,那名黑龙军将士便离开了两人身边。 看了眼悬在天上的骄阳,王冲无奈笑了一声,“那咱俩还是回去等着吧。” 齐子枫从他蹲着的石块上跳下来,拍拍并没有沾染上灰尘的衣袍,说道:“回去呗,”说着,又扭头看了眼王冲,“你刚刚吃饱了吗?” 听齐子枫提起这个,王冲立刻就朝着他翻了一个白眼,“吃什么饱啊?一早上尽跟你闹了,怕是我那早饭都让给收拾了。” “不能吧?”齐子枫虚心笑着说道。 王冲又白他一眼,“怎么就不能了?咱们这都出来多长时间了,人家怎么不能给我收了呢?” “不能不能,”齐子枫一把揽住王冲的肩膀,加快脚步往前走去,“要是给收了,那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一顿!” “就你?”王冲十分不信任地瞥一眼齐子枫。 齐子枫一手揽着王冲的肩膀,另一只手拍了拍王冲胸口,“放心,我手艺虽然比不得咱们王大厨,可也是给将军做过饭的,不用担心我会毒死你。” “你还给将军做过饭?什么时候的事儿?”王冲诧异问道。 齐子枫转着眼珠子想了很久,才对王冲说道:“一年前你不是大婚了吗?你大婚之后我不是直接搬去将军府上了吗?那时候将军时常瞧着我烦,就让我跟着将军府的厨子学做菜,也好让他眼不见心不烦。” “学了一整年?”王冲问道。 “那哪儿能啊,”齐子枫摇摇头说道:“我学了半年就出师了,之后又包了将军府一个月的午饭,将军看我才没有烦心了。” 听了齐子枫这话,王冲不由露出讶异的神色,“想不到啊,你如今还有这样的本事,真是了不得了啊。” 闻言,齐子枫难免面露骄色,“那可不,就连将军都说,我的饭菜虽不如那些正经八百的厨子,却也不错了。” 能叫陈桥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就证明齐子枫的厨艺确实是可以了。毕竟陈桥虽然不甚看重饭菜的菜色,可对他来说菜的味道一向是最重要的,不然李世民也不会指了宫中御厨来做黑龙军的随军伙夫。 待两人回到吃早饭的帐篷的时候,就见先前他们所在的那张桌子上,果然已经没了王冲早饭的踪影。王冲冷笑着看向齐子枫,看得齐子枫一个激灵,立刻举手说道:“我给你做我给你做!” 说着,便朝着苦着脸往伙房走去。 不过还不等他多走出去几步,便瞧见一个矮矮胖胖的人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王大厨!”齐子枫见状,连忙迎了上去,喜笑颜开地从王大厨手中接过了托盘,“有劳有劳,真是辛苦您了。” 王大厨笑眯眯将托盘交到齐子枫手中,说道:“这是将军临走前交待的,说王参将早饭还没吃就跟你一道出去了,让我把饭好好热着,回头等你们回来了,再给王大厨端来。” 听到这话,王冲也笑着对王大厨点点头,“麻烦您了。” 王大厨很是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说道:“不碍事,顺手的事儿。” 齐子枫将托盘放到桌子上面后,又回身走到王冲身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道:“王参将请上座!” 王冲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说道:“不敢不敢,你要当真与晋阳公主成了亲,那你可就是咱们将军的连襟,陛下的驸马爷了,我哪儿使唤得动您啊。” “可比可别!”齐子枫苦笑着说道:“你这话要让将军听见了,定不定怎么折腾我呢!” “怎么?将军不想跟你做连襟?”王冲饶有兴致地问道。 听见这话,齐子枫赶忙摇了摇头,尴尬笑了一声说道:“没有的事儿,就是前些天我刚知道我一直心心念念的姑娘就是晋阳的时候,在将军面前说了句不当说的话。” 王冲疑惑地看着齐子枫,问了一句,“你说了什么不当说的话?” 齐子枫看看王冲,又看看正抱着胳膊坐在一旁假寐的王大厨,自暴自弃说道:“我跟将军说,若将军敢打我,我就去找夫人告状。” “噗——”王冲没忍住笑出声来,随即便用一种十足像是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齐子枫,“难怪我这几天总觉得将军看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看啊,你就说该!” 齐子枫忙不迭点头,“是是是,我那句话真是没走脑子,不然我也不可能说出来啊。” 王冲看着如此可怜巴巴的齐子枫,实是有些哭笑不得,“你啊你,真是一天天的没个省心的时候。”说完,王冲就好像又突然响起了什么似的,眯着眼睛上下打量齐子枫一番,“我可听说前段时间我和辛郎将还没回来的时候,你可还让将军一脚踹得两天都没下得了床?” 齐子枫实在没想到王冲会知道此事,不过转念一想,当初头一个发现自己被踹的人就是沈勇达,那眼下王冲知道也就是没什么稀奇了。 “就是因为这句话吗?”王冲问了一句。 齐子枫看着王冲,先是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嘴里泛苦地说道:“先前沈郎将告诉我,将军最见不得有人在黑龙军出征的时候,说一些情啊爱啊的,所以将军才会踹我。” 王冲表情复杂地看着齐子枫,实在不知道该对眼前的人说些什么才好。 “唉……”齐子枫抻了个懒腰,身体后倾双手撑在身后说道:“也不知道大军现在行进道哪里了。” “约莫着已经进入天竺境内了吧。”王冲叹息一声说道。 这头,齐子枫和王冲正在说话,另一头,陈桥已经率领着黑龙军踏入了天竺的国土。 “将军,前头二十里处发现有敌军。”一向都会作为先锋军行动,乾狼营的几名将士探到前面的情况之后,立刻折返回来向陈桥禀报。 第721章 月亮太亮了 陈桥点点头,随即摸摸下巴笑了一声,又问道:“约莫有多少人啊?” “回禀将军,约有两三万人。”那名将士又说道。 陈桥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垂下眼睑,笑着说道:“就这么点儿人?感觉刹帝利可不是这个性子啊,”说着,陈桥又对站在自己面前的几名将士说道:“再去探,这次仔细些,看看有没有什么埋伏。” “是!” 应下之后,几名将士便都在转身离开了。 目送着几名将士离开之后,陈桥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李靖李勣二人,“药师和茂公看来,那刹帝利会不会安排埋伏?” 李靖沉思片刻之后说道:“据前些天来看,刹帝利那个人是个疑心很重,且防备心也很重的人,”李靖蹙眉说道:“那两三万士兵无论是幌子还是诱饵,都不会像表面看起来这样简单的。” 陈桥点点头,“这个是自然,我虽只听过一些你刹帝利所做的事情,不过他既然能够忍气吞声这么多年,还能与戒日王的妃子合谋毒死戒日王,向来也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 听到这里,李靖和李勣的表情都更加凝重起来,“有耐心又心狠手辣,果然不是个简单人物。” 闻言,陈桥扭头看了眼面色凝重的李靖和李勣,说道:“大多时候,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只是笑话而已。” 李靖和李勣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有都露出笑容,“将军说得在理。”李勣对陈桥说道。 陈桥笑笑,说道:“管他再多阴谋阳谋,黑龙军所到之处从来都是片甲不留。” “是!”李靖和李勣高声应和道。 与陈桥说完话直呼,李靖和李勣便一道转身离开了。 “大人,”目送两人离开之后,王义和辛志诚便又走到了陈桥的身边,“是否命令将士们安营扎寨?” 陈桥想了一会儿,看着两人说道:“且先不急,我方才已经命乾狼营的将士再次进行探查。” “属下方才看到乾狼营的将士回来,难不成是有什么变故?”辛志诚有些担心地问道。 陈桥看向辛志诚说道:“没什么变故,方才他们前来回报,说前方二十里处有两三万敌军,我是让他们再去探查探查周围是否还有埋伏。” 辛志诚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那就先不安营扎寨了?”王义问道:“免得待会儿大军如果要动的话,又是一番麻烦。” 陈桥点点头,“先让将士们原地修整吧,待那几个人回来之后再做打算。” “是。” 之后又在原地修整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先前被陈桥派去探查的那几名乾狼营将又回来了。 “属下见过将军。” “事情怎么样了?”陈桥问道。 几人向陈桥行礼之后,其中一人便出列说道:“回禀将军,属下们仔细探查过了,在周围的山谷之中、树林之中确实藏了不少人。” “能探到有多少人吗?”陈桥又问一句。 “起码有十万人。”那名将士又道。 陈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扭头看看站自己自己两侧的几个人,说道:“起码对于十万?”陈桥轻笑一声,继续说道:“那这前前后后假期里约莫也有十几万人人马了,先用那两万人将咱们骗过去,之后再让那十多万军队,与被咱们包围在里头的那两三万人马里应外合,倒是也确实是一步好棋啊。” 说着,陈桥轻笑一声摸了摸下巴,又道:“不过可惜了,他如今招惹的是咱们黑龙军。” 随后,陈桥环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沈勇达几人,还有李靖和李勣,又将目光落在远处逐渐西沉的夕阳上面,说道:“通知下去,命大军立刻出发,那刹帝利不是像来个里应外合吗?那咱们就干脆将计就计,我倒要看看,他这十几万的天竺兵,究竟是不是我黑龙军的对手。” 听到陈桥这句话,在场的几人都不由莞尔一笑,“大人说笑了,那天竺兵如何能使咱们黑龙军的对手啊。”沈勇达上前一步说道。 陈桥笑着拍拍沈勇达的肩膀,“都先去安排吧,一刻钟之后我要准时出发。” “是!” 应下之后,在场几人便一道离开了陈桥身边。 一刻钟之后,陈桥骑在马上,扫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黑压压的黑龙军将士,大声说道:“出发!杀敌!” “是!” 震天彻地的一声吼之后,所有黑龙军便跟在陈桥身后继续朝着天竺腹地而去。 等到天色大黑的时候,陈桥抬头看了眼漫天的繁星,觉得今天晚上似乎有些不太适合杀人越货。 “大人怎么了?”眼见陈桥停下来,直直地抬头朝着夜空看去,施林通不由打马上前来到陈桥身边问了一句。 听到有人说话,陈桥扭过头来看了一眼施林通,随即抬手朝中空中的银色圆盘指去,“今儿晚上的月亮也太亮了些吧?” 没想到陈桥竟然能会在意这个事情,施林通不由笑了一声,“大人不喜欢这月亮?” 陈桥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这倒不是,只是咱们今日这是要连夜去杀人,结果却有个这么大的银盘子在天上挂着。” 施林通面上笑意不减,又道:“大人,今儿是五月十六,这不老话而说得好嘛,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您就别在意这个月亮了。” 闻言,陈桥失笑一声摇摇头,“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啊。” 显然听到了陈桥这句话的施林通,眼下正满脸疑惑地看着自己身旁的陈桥。 “自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更是个做杀人的买卖。”陈桥耐心对施林通说道。 施林通依旧不明其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便对陈桥说道:“大人说得在理。” 陈桥知道施林通并没与明白他为何会将关注点放在月亮上面,不过看着施林通如此毫无原则地认同着自己所说的话,陈桥笑着拍拍施林通的肩膀,“好了,也不是头一天跟着我了,就不用拍马屁了吧?” 眼见陈桥正一脸打趣的看着自己,施林通低头笑着挠了挠后脑勺。 “好了,”陈桥对施林通说道:“通知下去,让所有人加快速度,全速前进。” “是!”施林通应了一声,随即便骑着马将陈桥的命令传达给了所有黑龙军将士。 月光下,身披黑甲的黑龙军急速行进在茫茫荒原之上,犹如一道黑色洪流,悄无声息的向前而去。 很快,黑龙军就到达了那两三万敌军所在的位置。陈桥环视一眼周围的景象,发觉此处确实是非常适合埋伏的地方,左有山谷又有树林,陈桥甚至已经察觉到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敌意了。 “让大家都打起精神来,约莫已经很近了。”陈桥说道。 “是!”守在陈桥身边的沈勇达说道。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一直都走在最前面的陈桥忽然停了下来。他在马背上坐直身体,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一片足有一人高的草丛。 “就是这里了吧?”陈桥回头看了一样跟在自己身后的那几名乾狼营将士。 眼见那几名乾狼营将士点点头之后,陈桥右手拔出挂在腰间的昆吾刀,左手慢慢举起。 只是,还不等陈桥下令进宫,那些一人高的草丛却忽然动了起来。刚准备下令的陈桥见状,左手手掌紧握成拳,示意他身后的黑龙军先不要轻举妄动。 第722章 竟敢暗算我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片草丛的时候,忽然从黑龙军的四面八方响起了一阵震天动地的喊杀声。陈桥看一眼骑马跟在他身边的沈勇达,眼见沈勇达在那喊杀声响起之后,眼中浮现出的浓浓杀意,陈桥嘴角微翘,递给了沈勇达一个眼神。 沈勇达跟随陈桥已久,自然是能看陈桥这一个眼神的意思,沈勇达调转马头,悄无声息的朝着雷虎营将士所在的位置而去。 “大人——” 跟在陈桥另一侧的那色忍不住出声,不过却很快就被陈桥打断了。 陈桥一手按住那色的胳膊,随即也朝着那色使了个眼色,那色会意之下也调转马头朝着乾狼营所在的位置走去。 回头看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其他几人,陈桥转过身子将握紧拳头的那只手伸到众人面前,手心朝下慢慢张开。 看懂了陈桥此举的意思,施林通、王义还有李靖和李勣也相继带兵前往了不同的方向。 借着那些震天动喊杀声的掩护,黑龙军很快分布开来,沈勇达他们每人率领和一部分黑龙军,朝着四面八方散步开来,悄无声息却又杀气四溢地等待着猎物入怀。 远处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草丛中的动静也越来越大,黑龙军却始终沉默一片,似乎并没有打算做出什么反击。 陈桥环顾一眼周围,确定黑龙军的将士们都已经准备好了之后,连上的菜挂起了一个嗜血的笑容,他目光森冷的盯着面前的草丛,他知道,他的敌人马上就要来了。 远处的喊杀声也逐渐低了下去,不过眼下陈桥却没工夫去理会那喊杀声还有没有,在这一片静谧之中,陈桥舔了一下干燥得甚至有些起皮的嘴唇,依旧牢牢盯着面前的草丛。 “杀!!!” 一阵寂静无声之后,震慑人心的喊杀声再次响起,不过此番响起的时候,那些喊杀声已经不同于先前给人感觉还十分遥远,仿佛已经是近在耳边了。 “杀!!!” 与此作为回应的,则是沈勇达一人的怒吼之声,不过融合了多种基因之后的沈勇达,这一声怒吼却好像包裹着千军万马的气势一般,听上去也十分骇人。 随着沈勇达的这一声怒吼落下,那些已经散落去了四面八方的黑龙军将士,齐齐拔出腰间的长刀,想着那些朝他们奔袭而来的敌人砍杀而去。 一时间,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在此刻略显拥挤的草原上响起,一个又一个天竺士兵毙命与黑龙军将士的刀下,不到一时三刻的功夫,十多万的天竺士兵便已经只剩了不到一半的人数。 惨白冰冷的月光之下,每一个黑龙军将士都好像是从修罗地狱之中跑出来的恶鬼一般,一旦被他们盯上,那被盯上的人便只有粉身碎骨了他们才肯松开他们尖牙利爪。 温热的鲜血喷洒在那些冲锋在最前面的黑龙军将士的身上、脸上,这场几乎算得上是单方面的屠杀,很快便接近了尾声。 陈桥没有理会身旁的兵戎相接,他的目光仍旧落在那连月光度无法穿透的草丛之上。他注意到,当自己身后的厮杀声越来越小之后,草丛里面的动静似乎也就越来越大了。 “大人,来了。” 此时的陈桥,早已经从马背上下来,背着拓木惊雁弓的燕淮紧紧跟在陈桥身后,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守在陈桥身边,以防止有人趁着这个时候偷袭陈桥。 “先杀两个领头羊。”陈桥对燕淮说道。 “是。” 燕淮将拓木惊雁弓握在手上,拈弓搭箭瞄准其中一个方位,接连三处三只长箭。 “噗!噗!噗!” 草丛三个正弯腰前行的天竺兵,接二连三被通体漆黑的长箭扎了个对穿。 这突入起来的变故,让他们周围的其他士兵都没来由感受了一阵恐惧,方才还在故弄玄虚的天竺士兵此时反倒成了担惊受怕的那一个。 看着远处因燕淮那三只长箭忽然静谧下来,过了许久之后才又有了动静的草丛,陈桥嘴角微挑,冲着燕淮露出了一个赞赏的笑容。 说实话,若是换做陈桥的话,即便他其他方面逗比燕淮要清楚太多,可若要让他准确无误的在这夜色之下的草丛之中三箭全中的话,只怕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到陈桥的笑容,燕淮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后脑勺,不过还不等陈桥开去说什么,燕淮便忽然再次拈弓搭箭,只是这次他箭尖所指的方向成了陈桥。 陈桥自然知道已经融合了基因的燕淮不可能会对自己不利,可猛然瞧见那近在咫尺的箭尖的时候,心里头还是不由自主打了个鼓。 “大人!”燕淮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便是离弦朝着陈桥而去的长箭。 陈桥会意,跟着燕淮的动作脚步稍往左面移了一步,紧接着那杆长长的利箭便擦着陈桥的肩膀向着陈桥身后而去。 “叮——” 一道金属相撞的声音响起,随即,陈桥便看到燕淮射出的长箭将不远处向他射来的冷箭从中间一分为二了。 “诶唷,多少年没见过还敢暗算我的人了。”陈桥饶有兴致的看了眼那被一分为二之后便掉在了地上的箭矢,上前几步将那断成两截的箭矢捡了起来。 “你觉得那人箭术如何?”陈桥兴致满满问了燕淮一句。 燕淮点点头,“万中无一。” 没想到燕淮会给对方如此高的评价,陈桥脸上笑容愈胜,又问一句,“那比之于你又如何?” 听到陈桥的问题,燕淮拧着眉头沉思半晌,之后才说道:“若是原来,属下不及他,不过现在,他远不是属下的对手。”说完,燕淮便平静地看向了陈桥。 燕淮的言下之意便是,若是给那人也进行基因融合,那个向陈桥放冷箭的人,也一定会比燕淮更加强大。 陈桥与燕淮四目相对良久,知道确定燕淮眼中没有任何负面情绪之后,陈桥才拍拍燕淮的肩膀,说道:“杀了他。” “杀了他?”燕淮有些诧异的看着陈桥,似乎并不明白陈桥为何要下这样的命令。 陈桥眼见燕淮迷惑不解的样子,便解释道:“其先不说他方才要杀我一事,你不妨想想,像他这样厉害的人,想必原先也有不少无辜之人命丧他手。” “属下也曾……”燕淮看着陈桥明亮的双眼,不由自主低下头去,“也曾杀害过无辜之人。” 陈桥笑着摇摇头,“你是被逼无奈,可你要知道,不是每一个向你们这样的高手,都会落到与你一般无二的境地之中。” 燕淮先是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随即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大人,属下明白了。” 眼见燕淮眼中的疑惑逐渐散去,陈桥点点头,随即又笑着拍拍燕淮的肩膀,说道:“若你还是不忍下杀手的话,那边让他失去动手的能力,我可以将他交给你,他的生死也一并交给你来做主。” 闻言,燕淮连忙摇摇头,说道:“大人,属下已经明白了大人的意思,”说着,燕淮也目光清明的看向陈桥,却忍不住苦笑一声继续说道:“其实大人应该一早便知道,那人是个弑杀之人了。” 第723章 杀了那个人 陈桥耸耸肩,挑眉笑道:“你怎么知道的?” 燕淮知道陈桥这是瞅准了要让自己的说个明白,于是在骤然响起的漫天喊杀声中,说道:“因为方才的那支箭。”燕淮一双眼睛直直看着陈桥,没有任何躲闪,“我能察觉到包裹在那支箭里面的浓烈杀气。” 陈桥煞有介事点点头,随即又道:“你既然察觉得到他是弑杀之人,为何还要问我是否要留他一条命。” 燕淮被陈桥问得愣了一下,随即便老老实实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虽说是弑杀之人,但那人的本事却是在我之上,只要给他融合了基因,他便不会再做出任何危害将军的事情,到那时,他自会成为将军手中的一把好刀子。” 听完燕淮的话,陈桥先是仿若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随即便又笑着摇摇头,说道:“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将他收入黑龙军。” 燕淮疑惑地看着陈桥,似乎不甚明白陈桥为何会放弃明显十分厉害的一个弓箭手。毕竟原来在安亲王世子身边的时候,只要是有本事的人,无论那人人品性情如何,安亲王石子都会不顾一切的拉拢,甚是在无法拉拢到自己手下的时候,便宁可派人痛下杀手,也不会任由被他看上的人,去了别处。 “黑龙军众人的,必须要有慈悲心。”看着燕淮不解的表情,陈桥缓缓说道:“就算融合基因之后,他不会再做出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可我却不能让他时时刻刻跟在我身边,我也不可能每次都对他的命令都尽善尽美,那样也太累了些。” “大人也不必如此。”燕淮蹙眉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不必如此?你该知道,黑龙军每次出军最重要的一条军规便是不能饶命,平日里你们时时记着这条规矩,自然是不必我回回耳提面命,可若是换了一个弑杀且无慈悲之心的人呢?一旦我有一次忘记告诫他,那他所到之处就必将生灵涂炭。” 听完陈桥的这些话,燕淮才总算明白,为何陈桥会下令让自己杀掉那个本可以成为一柄利刃的人。 因为陈桥不是安亲王,而是一直以来被大唐百姓视作天神的黑龙军主帅。 听着耳边的喊杀声越来越近,陈桥嘴角扯起一抹不知是畅快还是愤怒的笑容,他看着燕淮的眼睛,第二次说道:“杀了那个人,切不可让他跑了。” “是!大人放心!” 燕淮知道,陈桥这便是将那名胆敢暗算他的人,交给了自己。 这头的燕淮话音才刚刚落下,那头陈桥已经忽然飘然而起向前略去。闪着妖冶红光的昆吾刀在苍白月光之下,叫人看了更加心生森冷之意。 手起刀落间,那些自草丛之中出来的天竺士兵,接二连三惨叫着倒在了那柄红色长刀之下,陈桥此番并没有穿着黑色的盔甲,一身白衣在清冷月光之下更显鬼魅之态。 与陈桥在众多敌军之中进退自如不同,燕淮手握弓箭站在原地,只屏息凝神地等着刚刚那个偷袭陈桥的人再度出手。 那是一个十分善于隐藏行踪的人,借着混乱的战场,借着人声鼎沸的厮杀,借着摇曳晃动的草丛,他将自己完全隐藏了起来。 燕淮缓缓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周围的纷纷扰扰,只专注于寻找那只躲在阴暗角落之中窥伺着他们、窥伺着陈桥的老鼠。 当然,周围不少天竺兵都不想放过这么一个立功的机会,眼见着有个看上去地位不低的人竟然赶在战场上闭眼,当下便又数把长刀朝着燕淮的头顶劈去。 刚刚解决了几十个天竺兵,一扭脸就看到正被人围攻的燕淮,陈桥失笑一声,当即便准备赶紧回援。 不过,还不等陈桥的昆吾刀杀到,燕淮便已经猛地睁开了眼睛,他轻点脚尖,从几个挥舞着弯刀的天竺兵眼皮子底下腾空而起,之后便像一直猎鹰一般朝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看来是找着了。 陈桥看着燕淮的背影,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震惊地看着燕淮准确无误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躲在草丛之中的弓箭手无法,只得赶忙提着自己的弓箭左摇右拐地想要避开燕淮的视线。 可无论这弓箭手如何行动,燕淮也总是不近不远地缀在他身后,像是一个正在戏耍老鼠的猫。 “一早就听说黑龙军中有个神箭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心知自己今日无论如何是跑不了,那弓箭手索性停了下来,他摘掉覆在脸上的黑色面巾,表情看上去有些轻慢地开口说道。 草丛之中,燕淮古井无波地看着那个站在自己一丈之外的黑衣人,那人与其他的天竺兵不大相同。从方才两人的你追我赶之中,燕淮已经看出来这次应该不是这支天竺军中的士兵,更不是什么军旅之人,估摸着应该是一名所谓的江湖游侠。 听得出来那人华李怀外的挑衅,可早已经多年的忍气吞声磨平了棱角的燕淮,是全然不会将这无足轻重的挑衅放在心上的。 只是看着那人显然属于中原人的长相,燕淮还是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身为中原人,为何要听命于天竺人?” “那你身为楼兰人,又为何听命于陈桥?”那人抱臂看向燕淮,言语中多有不屑。 燕淮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说道:“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万万没想到答案会是这样,那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张狂大笑起来,说道:“竟是为了报恩,你也太过可笑了些啊。”说着,那人一把抹掉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不等燕淮有任何反应,便又倏然朝后退去,想要趁此机会能够依据逃脱。 燕淮自然是早在他动之前,便已经发觉了他的一些小动作,故而还不等那人逃出去几丈远,燕淮便已经提气赶上,一脚踹在那人背上。不过五成的力气斌已经将那人踢到地上,过了许久,那人擦终于缓过劲来,他揉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一时不察嘴角渗出意思血迹。 “真是有些本事。”那人目光阴鸷地盯着燕淮,像是不把燕淮身上定出两个窟窿眼子就不罢休一般。 燕淮轻声笑笑,说道:“自然是有那么一些丁点本事,否则也不能逮着你这只老鼠了。” 第724章 这是要杀谁 “狂妄!” 那人面目阴狠的抹掉了嘴角的血迹,猛地拈弓搭箭瞄准了燕淮的方向,离弦的箭没遮没拦地朝着燕淮的方向而去。燕淮歪着头笑了一声,脚底稍挪一步便躲开了那杀气凛然的一支箭。 “这是决定要动手了吗?”燕淮平静地看着面前的那名弓箭手。 方才一番追赶逃跑,两人都早已经离开了草丛,此时两人在月光之下,再没有任何可以用来遮挡的东西。 “不动手,难不成束手待毙?”那人冷笑着说道。 燕淮轻叹一声,想起了陈桥方才的命令,“好,那我便提前告诉你一声,大人让我一定要取了你的性命,我既然令了大人的命令,便不能叫大人失望。” 说话间,燕淮便取下了一直背在背上的拓木惊雁弓。沉重的巨弓被燕淮紧紧握在手中,紧接着燕淮便从背后的箭囊之中取出了那通体漆黑的黑色长箭。 那人有些痴迷地看着燕淮手中的拓木惊雁弓,无不嫉妒地说道:“居然是拓木惊雁弓,没想到李世民竟如此大方!” 听到那人直呼李世民名字的时候,燕淮先是有些惊讶,随后才想到,若眼前这人但凡还对李世民又些许恭敬的话,也不会成为刹帝利的鹰爪犬牙。 “此弓乃是大人赠与我的。”燕淮并不知道拓木惊雁弓起初是谁的,他只知道这柄巨弓是在自己加入黑龙军之后,陈桥给予自己的的。 那人再次发出一声冷笑,“陈桥?”那人愣了一下,随即便又大笑起来,“是啊是啊,李世民一向看重陈桥,当然是要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陈桥。”笑声逐渐落下去之后,那人抬起手中的长弓直指燕淮,“今夜之后,这柄巨弓将会成为我的囊中之物!” 燕淮倒是没有想到,这个方才被自己追的身形狼狈,又被自己一脚踹吐了血的人,是如何如此信心满满地说出这样的话。 “这怕是要让你失望了。”燕淮笑容和蔼地说道。 那人没有再说什么,身形未动却忽然打了个口哨。 听着周围忽然响起的喊杀声,燕淮登时便明白过来,那人竟是将自己引入了一个陷阱之中。看了眼周围举着长刀呐喊的天竺士兵,燕淮重新将拓木惊雁弓背好,随后便顺势将挂在腰间的一把刀拔出,“来吧。” 其实这个陷阱原本是为了陈桥而设,只可惜方才的偷袭也没能将陈桥引出来,他们便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将燕淮引了过来,若不是见到燕淮对于陈桥来说像是十分重要,只怕这那人也不会引着他此处。 看着越来越多的天竺兵出现在自己周围,燕淮心一点点亮凉了一下,为杀一人而埋伏上万人,看来这天下间还没有谁会或者谁敢轻视陈桥。 燕淮反手抹了一把背上的拓木惊雁弓,就算今日当真要命丧当场,他也定会在死前将这柄弓毁掉,他绝不会允许任包藏祸心之人,有机会用这柄弓威胁到陈桥的安危。 “如何?你还认为自己能赢吗?”那人站在万人包围圈外,得意地大笑起来。 燕淮深吸一口气,也懒得再与那人废话,当即便提刀朝着包围圈最薄弱的方向杀去。加入黑龙军的第一天,陈桥就曾告诉过他,无论在什么样的近况之下,黑龙军中人最重要的一条便是要保护好自己的性命。 一边拼尽全力想要撕开一道口子,一边去摸往日里装着信号弹的布兜,只可惜此番出征之前,他全然忘记了身上要时刻备着信号弹的事情,原以为只是一场轻而易举的绞杀,却不想自己竟成了那唯一一个落入敌人陷进的猎物。 “燕淮呢!” 解决完草丛中的那些天竺兵之后,陈桥飞身来到也正在清扫战场的沈勇达几人身边。 “燕淮?”沈勇达疑惑的抬起头朝着周围看去,“属下没见着他啊。” 听到沈勇达这句话,陈桥猛地皱起了眉头,不知为何,他的心忽然猛地颤了一下,就像当年丁申和吴野出事时一般。 “快!快去找他!”陈桥忽然大吼一声。 沈勇达几人都是见过陈桥这这副样子的,就在当年丁申和吴野身死之后。于是,一众人当机立断也不再收拾战场,立刻各自率领着一部分黑龙军便沿着草丛周围搜寻起来。 陈桥站在原地,双眼逐渐变得赤红起来,若是、若是……陈桥没有握着刀的手紧握成拳,他不会让燕淮也变成一具尸体的。 杀了一个又一个、杀了一个又一个,燕淮觉得自己好像落入了一个有着数不尽敌人的境地,他喘着粗气,看着周围依旧想潮水一般朝着自己涌来的敌人,逐渐感到越发的疲惫起来。 果然,无论多方有多厉害,终究是抵不过这人海战术的。包围圈外,那人嘴角划开一抹残忍的笑,一万人对一人,孰胜孰败早已经一目了然。 看着似乎没有尽头的敌人,燕淮重重吐出一口气,举着刀的手终于还是在承受不住地落了下去。费力地抬头朝着自己的头顶看去,看着压下的那十几把寒刀,燕淮想再一次格挡开,可手臂上最终是没了力气,再也无法支撑他继续杀敌。 成了! 看着燕淮摔落在地上的双手,那人露出一个得逞的笑,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燕淮所在的方向,等着燕淮被乱刀砍成肉泥的那一个瞬间。 不过,燕淮竟然凭借一人之力杀了三千士兵,这一认知还是让那人忍不住觉得胆战心惊。 “杀了他!” 最深的恐惧终究还是转化成了最深的杀意,那人远远看着因力竭而靠坐在一块石头前的燕淮,终于还是忍不住嘶吼了一句。 听到命令之后,虽然还是有些恐惧与燕淮骇人的实力,可眼见燕淮已经到了垂死挣扎的地步,杀掉陈桥麾下大将的念头钻入了每一个人的脑中。于是,那些方才还恨不得拼着违抗军令也要离开的士兵,终究还是举起弯刀,大着胆子朝着燕淮杀去了。 “让我瞧瞧,这是要杀谁?” 忽然,一道森冷的声音在那人的耳边响起。 第725章 是你假仁假义 紧接着,那些才刚刚鼓起勇气准备一鼓作气杀了燕淮的士兵,又都惨叫着摔在地上,不到一时三刻间便没了生气儿。 燕淮艰难的撑起眼皮,只是眼前却只有一排黑乎乎的高大背影,因着月光而生出来的影子落在他身上,将已经虚弱到了极致的他包裹起来,甚至让燕淮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非常温暖。 “让老子好好儿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狗东西,敢对老子兄弟动刀子!” 闭着眼睛的燕淮想,嗯,这是沈勇达的声音,他这是认了自己这个兄弟了?燕淮心里有些高兴。 与此同时,先后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的那人,双眼满是惊惧地看向了那到森冷声音传来的方向。 “刚刚就是你偷袭我来着吧?”陈桥笑眯眯看着面前的人,却丝毫没有压抑身上的杀气,他一步步靠近那个人,攥着昆吾刀刀柄的手也越发收紧了。 那人看着陈桥的模样,忍不住在陈桥的逼近中一步步后退起来,“陈将军,我愿唯将军马首是瞻!求陈将军饶我一条性命!” 眼见陈桥周身包裹着的尽是杀气,那人忽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陈桥饶有趣味地看着那人,“先前你要杀我,方才又要杀燕淮,如今却又求我放了你,你自己好好瞧瞧,这世上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说着,陈桥脸上露出一个冷峻的笑容。 “想来,方才燕淮也同你说过了,他来杀你是我下的令,那么,既然现在站在这里的人是我,我又怎么能饶你一条性命?”陈桥面无表情的对那人说道。 原本还护在那人周围的天竺士兵,虽然听不太懂两人的对话,不过他们却是再清楚不过下跪的意义。登时,这些感觉自己收到了欺骗的天竺士兵,立刻愤怒地挥刀朝着那人砍去,不过还不等他们的刀落在那人身上,那些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出现在他们身后的黑龙军将士,便已经齐齐朝着他们落下刀去了。 那人呆滞地看着那些轰然刀下的天竺士兵,又看了眼那些面无表情的黑龙军士兵,最终还是将目光落在陈桥的身上,“谢陈将军不杀之恩!谢——” 只可惜,还不等他再多说几次,便已经被陈桥打断,“不必谢我,我只是不想让你死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的手中罢了。”陈桥低垂着眼睑看向那人,“我既吩咐了燕淮杀你,那便要有始有终,你说对吗?”看向那人的目光中,是陈桥从未遮掩的厌恶与轻蔑。 听到陈桥的话,那人的脸上一瞬间又闪过一丝阴毒的神色。他不动声色的瞥一眼不远处正躲在沈勇达等人保护之中燕淮,又扭头看向身边几乎空无一人的陈桥,忽然恶向胆边生地抓起了一把跌落在脚边的弯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陈桥杀去。 听到这面的动静,沈勇达几人不由都将目光落在了那人身上,事到如今他们还真有些好奇,那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竟然在这样的情形下还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果然,还不等那弯刀的刀刃挨到陈桥一分一毫,陈桥便已经狠狠一脚踹在了那人胸口。 惨叫一声,那人身体向后飞出去好几丈后又狠狠摔倒了地上,那人一边艰难的撑起身体,一边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的鲜血被呕出来,那人不停擦着自己的嘴,却怎么都擦不掉满满眼的猩红。 “现在明白了?我可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了。”陈桥说道。 那人一手捂着胸口,一时三刻却连话都说不出来完整的一句。 想当初,因着这一身本领,他本想加入黑龙军好搏一个好前程,谁知黑龙军却将他拒之门外。不得已之下,他只好远走他国,先后去了不知多少国家,才终于在天竺遇到了十分欣赏他、并且认为他定能赶出一番大事业的戒日王。 可谁知,他才刚到天竺不足一年,戒日王就死了。好在那个害死戒日王的刹帝利,也觉得自己是个可造之材,便又对他许之以重金,将他留在了天竺。 只是他怎么都没有料到,陈桥竟会对拥有如此本领的自己视而不见,甚至还准备杀之而后快。 “陈将军为何非杀我不可?!”那人强忍着疼痛,声嘶力竭地问了一句。 陈桥俯视着他,片刻之后才终于开口说道:“原先是因为从你偷袭我的那支箭中,我窥得你弑杀的性子。” “原先?”那人很敏感地抓住了陈桥一句话之中,在他看来最是重要的那句话。 陈桥点点头,随后又对那人说道:“对。” “如此看来,陈将军在见到我之后,便又换了个想法啊。”那人索性躺到了地上,闭着眼睛说道。 陈桥点了下头,说道:“你身为大唐人士,却为了一己之私而背叛大唐,甘愿成为那刹帝利的鹰犬爪牙。” “我也曾想要加入黑龙军!”那人忽然嘶吼一声,“可你麾下的那些个将领,怕也是被我比下去,就硬生生将我拒之于门外了!” 陈桥挑眉看了眼那人,忽然笑了一声说道:“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叫谢东元?” 那人愣了一下,“陈将军怎知我名字?” 陈桥笑着说道:“因为当初将你拒之门外的人并非是沈勇达他们,而是我。” “你——!”谢东元恨恨看着陈桥,许久之后才终于咬牙切齿地问出了这么多年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两个字,“为何!” 陈桥回忆了一番当年的情形,说道:“当年我本想将你收入黑龙军中,可有一日我在长安城街头,看到你倚强凌弱,欺辱手无寸铁的百姓,我便知道,黑龙军中绝容不下你。” “他们生得弱怎能怪我?那些连自保之力都没有的弱小之人,自然该被比他们更强大的人支配。”谢东元愤愤不平说道。 “不对,”陈桥摇着头叹了口气,“你错了。” “不!”谢东元高喝一声,“我没错!错的是你!是你们这些假仁假义的惺惺作态之辈!” 谁料谢东元话音才刚刚落下,便忽然闪过一个人影,一脚踹在了他的脸上,踢得他满嘴牙齿不知道跌落了多少颗,方才就已经在流血的嘴,眼下更是血流得止也止不住了。 第726章 就凭现在的你 “把你的狗嘴给老子放干净点儿!”随着这踢过去的一脚,方才一直守在燕淮身边的沈勇达,凶神恶煞地出现在了陈桥身边。 看到沈勇达过来,陈桥朝着燕淮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问道:“他怎么样了?” 听陈桥问起燕淮,沈勇达哈哈一笑,说道:“大人放心,燕淮眼下已经缓过劲儿来了,他刚刚啊就只累着了。” 闻言,陈桥这才终有放下心来。 又低头看了眼被沈勇达一脚踢得已经半昏迷过去的谢东元,陈桥无奈摇了摇头,“你啊你,我还当真留着一个生龙活虎地交给燕淮了,你倒好,上来一脚直接把人给踹昏过去了。” 沈勇达挠挠后脑勺,笑着说道:“大人刚刚那一脚下去,那狗东西哪儿还能生龙活虎啊,我刚刚那一脚也就是瞧着渗人,其实也没使多大力气。”沈勇达说道。 陈桥好笑地瞪了沈勇达一眼,也懒得再与沈勇达辩驳什么,只撇撇嘴说道:“燕淮能走动了吗?要是能走动了,就赶紧过来亲自动手把这人给解决了,这大半夜的。” “是。”应声之后,沈勇达便一溜烟转身跑回了燕淮那头。 “大人问你能动弹了吗?”沈勇达蹲在燕淮身边,上下打量他一眼,说道:“要是能动弹了,就起来去把那狗东西解决了。” 燕淮有气无力地看一眼沈勇达,咬着牙费了好半天劲儿也没能把胳膊抬起来,只好露出一个十分遗憾的表情对沈勇达说道:“那还得麻烦你去和大人说一声,我眼下还动不了,要不就劳大人待我动个手吧。” “老子都成你传声筒了。”沈勇达翻了白眼,嘟囔着起身离开了燕淮身边。 没几步又走到陈桥身边,沈勇达打了个哈欠对陈桥说道:“大人,他还动不了,说不然就劳烦大人动个手把那狗东西宰了算了。” 听到沈勇达这话,陈桥先是看看远处仍旧靠着石头闭眼小憩的燕淮,又扭头看了眼就站在自己身边的沈勇达,笑着说道:“算了算了,我也懒得动手了,先叫人给困了吧,然后传我命令,今晚就让将士们原地修整吧。” “是!”应了一声,沈勇达便带着陈桥的命令离开了此处。 一夜过去,天蒙蒙亮的时候,燕淮才终于恢复了一些生气,他长长呼出一口气,费了些劲才终于想起来昨天夜里发生的那一些列的事情。 若非陈桥和沈勇达他们赶来的及时,只怕眼下燕淮早已经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燕淮轻轻叹了口气,他不怕死,可他却怕自己死后远在楼兰的爷娘和正在长安城等着自己回去的燕桦,会变得无依无靠。 又被大人救了一命啊。 燕淮轻笑一声,随即便撑着石头站起身来,他环视一眼周遭,发现大部分黑龙军将士们还都正在梦中。虽然休息了几个时辰之后,精气神回来了一些,不过当燕淮想要走动走动的时候,却发觉自己还是有些头晕眼花、四肢乏力。 忽然,一阵轻微的响动钻进了燕淮的耳中,他警惕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随即便看到被捆成了粽子一般的谢东元,眼下,那谢东元正奋力地用手中的小刀割着绳子,看样子是准备逃跑。 “忙着呢?”燕淮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到谢东元身边,又一屁股坐在了谢东元旁边的一块空地上。 正奋力割绳子的谢东元,猛地听到这三个字,登时便被吓得一个激灵。不过还不等他想到该将手中小刀藏去什么地方,或者是扯一个什么样的谎能让来人相信自己并没有打算逃跑的时候,谢东元终于看清了来人是谁。 “原来是你啊。” 作为昨天晚上差点儿死在自己手里的人,谢东元并不认为燕淮有多厉害。 无论之前燕淮是否曾当着他的面,独自击杀了三千余个天竺兵,谢东元只记得昨天那个虚弱至极,只差一点就会死在乱刀之下的那个燕淮。 “对,是我。” 坐下之后,燕淮觉得自己头晕的毛病又恢复了一些,于是轻而易举从谢东元手中,夺过了那把他还没来得及的藏起来的小刀。 “你要做什么!” 看着被燕淮握在手中挖完的小刀,谢东亚咬着牙低声喝问了一句。 燕淮挑眉看了一眼谢东元,却也没有同他说话,只是伸手轻轻一划,那些谢东元忙了一早上也没能割开的绳子,竟然就那样简简单单被割断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谢东元一头雾水地问道,他可不认为陈桥麾下这些人,会背叛陈桥。 燕淮冲着谢东元笑了一声,说道:“我既答应了大人要杀你,那便定要杀了你,不过我不惜还对毫无反手之力的人动手,所以给你松绑。” 说着,燕淮便晃晃悠悠地站起了身来。 “就凭现在的你?”那人有些不屑地打量着看起来虚弱无比的燕淮。 燕淮笑着摇摇头,“虽说我现在有些提不起精神,不过杀一个你却还是绰绰有余的。”说着,燕淮又将手中的小刀扔到了谢东元脚边,“把你的小刀还给你。” “你到底想干些什么?”谢东元的眉头越皱越紧。 “看来你是不相信我能杀了松绑之后的你。”燕淮神色平静地对谢东元说道。 谢东元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嗤笑着说道:“你瞧瞧你这连站都快站不住的样子,又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杀了我?” 燕淮弯了弯嘴角,随后,他走到一边拿起了一个名黑龙军将士的佩刀,缓缓将长刀抽出刀鞘之后,燕淮提着刀一步步朝着谢东元所在的方向走去。 长刀在地上划出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划痕,谢东元虽然依旧皱着眉头,可心中却再次生出了逃跑的念头。 只要杀了眼前这个人、只要杀了这个软脚虾…… 这样想着,谢东元长叹一声,随即便猛地将手中的小刀朝着燕淮掷去,以他的本事,在几步之外以飞刀杀人实在是在轻而易举不过的事情。 本以为燕淮会一如自己所料一般,死在自己的飞刀之下,毕竟此时此刻的燕淮看起来那样虚弱。谁知他只轻轻挪了一步,便将将躲过了自己送出去的飞刀。 “我已经让你动过手,那么接下来就轮到我了。”燕淮表情温和地看向谢东元,还不等谢东元再说什么,便猛地动了起来。 第727章 不一样的守军 谢东元呆愣愣站在原地,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燕淮便已经逼近了他的身边。 不可能! 谢东元可以清楚地看到燕淮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他不相信在这样的情况下燕淮当真能杀得了自己。可事实往往就是人们最不愿意相信的那一个。 看看避过燕淮手中的长刀,谢东元连滚带爬地想要逃离这个眼前这个人,可惜眼下的他又如何能在这白昼之下,从燕淮的眼皮子低下逃走? “不可能!不可能!” 狼狈逃窜的谢东元,目眦尽裂的回头去看燕淮,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 “什么不可能?”在听到谢东元的喊声之后,燕淮终于听了下来,他袖手站在谢东元面前,很是认真地问了一句。 谢东元终于得以缓了口气,气喘吁吁地看着燕淮,语气中既有难以置信又有惊惧惶恐地问道:“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能动!” “你这问题也太奇怪了,我为什么会不能动?”燕淮蹙眉笑了一声,“已经好好睡了一晚上,我要再不能动,怕是大人要派人把我送回营地去了。” 谢东元依旧难以置信,“怎么会?就算你能动!你也不该再这么厉害!”谢东元难以接受地大喊道。 “厉害吗?”燕淮看看自己虽然提着刀,但依旧有些颤抖的手,哼笑一声,“是你太弱了。” 跟着陈桥时间久了,黑龙军中这些人,好像每个人都得到了陈桥的真传,无论先前是什么人,只要在陈桥身边待一段时间,那就都能变成嘴里不饶人的人。 听到燕淮的话,谢东元愤怒地瞪大眼睛,他这一辈子还从未从别人口中听到过这句话,如今骤然在燕淮这么一个看上去随时都会昏倒的人口中听到,谢东元只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他左右看看自己的身边,却没能想燕淮方才一样幸运能捡到一把刀,他的身边不过只有些石头树枝而已。只是眼下的他早已经怒火蓬勃,而那些怒火也一早将他的理智烧了个精光。 “我杀了你!!!” 随手捡起一根树枝,谢东元费劲地站起身来,双目赤红地朝着燕淮冲了过去。 忽然,谢东元停了下来,他身子虚晃一下,而后便低头看向那柄正正当当插在了自己胸口的那柄长刀,背后刺穿了他后背的刀剑上,粘稠的血液一滴一滴从刀上滴落,很快就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 “要是你继续跑的话,没准儿就真熬到我没力气了,可惜啊……” 燕淮一把将长刀拔出,温热的鲜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一串血珠在半空划过之后到底还是归于尘土。 谢东元难以置信地低头去看自己的伤口,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分明是他的最后一搏,为何结局会变成这个样子? 血液的流失让谢东元的四肢逐渐失去了力气,手中握着的树枝终究还是颓然落地,他摇晃着身体后退两步,最终轰然倒在了地上。 燕淮走到谢东元身边蹲了下来,他看着谢东元原本也就不太好看的脸色,因为学业不断流出而变得更加灰败起来,不由摇摇头说道:“你不该掺和到天竺的内乱之中,更不该成为刹帝利的鹰爪,否则,你也不会这么快就丧命。” “男子汉……大丈夫……”谢东元看着燕淮,一字一句说道:“就应该……做一番大事业……” 眼见谢东元死到临头依旧不知悔改,燕淮叹着气摇摇头,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看着谢东元逐渐没了呼吸,身体变得冰冷僵硬之后才起身离开了。 “解决了?” 毕竟是睡在野外,同样早早醒来的陈桥,其实一早就看到了燕淮和谢东元的对峙。不过他却也只是远远坐在一边旁观,并没有想要上前的打算。 看到陈桥正笑眯眯看着自己,燕淮难得羞赧地抓了下后脑勺,随即才点点头,“解决了。” 陈桥满意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等着余下的黑龙军将士全都醒来之后,便再次率领黑龙军朝着天竺的都城莫兰陀而去了。 “大人,属下听说前不久,那刹帝利才刚从天竺各地搜罗了一批美女。”打马来到陈桥身边,施林通皱着眉头说道:“而且自从刹帝利称王之后,便日日纸醉金迷,还带着大臣们一道酒池肉林,已经许久没有理过朝政了。” “哦?”陈桥有些意外的挑眉看向施林通,“我还当他费尽心机出掉戒日王之后,会有如何一番大作为,没想到竟会是这样一个昏君?” “所以属下才觉得十分奇怪。”施林通依旧紧皱眉头,他目光有些担忧地问道:“属下有些不太心安。” 陈桥看着施林通苦大仇深的模样,不由笑着探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大可不必觉得不安,”陈桥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朝着远处指去,“难不成这区区一个天竺还当真能翻出什么花样不成?” 听到陈桥这样说,施林通也不由放下些心来,毕竟这天底下能与陈桥和黑龙军匹敌的敌人,确也从来没有过。 一路上虽然也遭到了不少的抵抗,不过黑龙军却也还是在几天后,势如破竹地顺利打到了天竺都城莫兰陀外。 “大人,”施林通神色有些着急地走到了陈桥的身边,“方才有机锋营将士来报,说莫兰陀里所谓的守军,都是一些老弱妇孺。” “老弱妇孺?”听到施林通的话,陈桥扭头朝着远处莫兰陀城墙的方向看去,因着早已经融合过了苍鹰基因,陈桥轻而易举便看清了城楼上那些守军的模样。 “大人,可是真的?”站在陈桥身边的施林通急切地问了一句。 陈桥拧着眉头点了点头,说道:“果真是些老弱妇孺。” “那可如何是好?”施林通问道。 陈桥想了想,没过一会儿又突然笑出了声来。 “看来这刹帝利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陈桥瞥一眼远处的城墙,很是不屑地说道:“他以为放些老弱妇孺在上面,我就没法子动手了?”陈桥笑着说道:“若当真如此的话,那我陈桥也太不中用了些。” 听得陈桥这样说,施林通便知道陈桥心中已经有了解决的法子,“那大人,我们该如何是好?” 第728章 陈桥已在城外 陈桥看了眼施林通,说道:“既是些老弱妇孺,那估摸着也不敢当真与黑龙军平和你死我活,全都绑起来丢到一旁便是。” 施林通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随即又问道:“那大人打算何时攻城?” 陈桥摸着满是胡茬的下巴想了一会儿,紧接着便说道:“也不必多等了,我瞧着将士们也没有很累。” 施林通闻言,回头环视一眼身后正在各忙各的黑龙军将士,笑笑说道:“看来确实如此。” “那就传令下去,所有人原地修整再次原地休整,天黑之后便立刻攻城!”陈桥对施林通说。 施林通点点头,应下声来,“是,大人!” “记得告诉他们,不可滥杀老弱妇孺,”陈桥看着施林通说道:“不过若是遇上那不知好歹的,也大可不必留情便是。” “是,大人放心,兄弟们都知道分寸。”施林通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那就好。” 目送施林通离开之后,陈桥寻了一处赶紧些的空地坐了下来。 得知很快就能攻城之后,沈勇达很是高兴,不过在得知那些所谓的都城守军尽是些不能随便动手的老弱妇孺的时候,沈勇达的兴致瞬间也低了不少。 “大人说了,要是有那不知好歹的,也不必手下留情。”施林通对众人说道。 “我知道这句话是说给我的,我心里有数。”沈勇达笑了一声说道。 听到沈勇达这句话,周围人都笑出了声来。 等到天色终于暗下来之后,黑龙军集结起来,在陈桥的率领之下朝着莫兰陀杀去了。 而此时此刻,据此几百里之外天竺都城的莫兰陀之中,刹帝利正在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与群臣宴饮。大殿之中的刹帝利和那些朝臣,所有人都是一副醉生梦死的模样。 大殿正中央,十几名舞姬正在羽衣翩跹,金碧辉煌的大殿上,无论是刹帝利还是那些大臣都饱暖思淫.欲的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殿中正在翩翩起舞的舞姬。 端坐在王座上的刹帝利,眯着眼睛环视一眼殿中,眼见朝中官员皆是一副流连忘返的模样,心里更是满意。他自是还记得那些在戒日王死后,那些胆敢反抗他而被他处死的官员,不就是朝臣吗?看着如今的景象,刹帝利无不得意的想到,杀了一批自会有新人添补,如今的天竺不照样是歌舞升平吗? 忍了许久之后,到底还是有色.欲熏心的朝臣再忍受不了。 一名大臣忽然站起身,脸色微红、双目浑浊的样子,俨然是一副已经喝醉了的样子,他摇摇晃晃便朝着那些正在跳舞的舞姬走了过去。走到跟前之后,两只眼睛便一个劲儿的色眯眯地看着那些舞姬,似乎是在挑选能让他满意的作品。 很快,那名大臣便伸手扯住了一个舞姬的手腕,“就你了!” 被抓住的舞姬惊呼一声,随即便被扯出了舞池,舞姬眼神绝望地最后看了一眼那些依旧还在跳舞的舞姬,跌跌撞撞地被那名大臣扯回了自己的座位。舞姬惊恐不已的看着那早已经没了理智的大臣,又急又怕却知道在这样的场合之下自己也只能是逆来顺受。 眼见已经有人动手,身下的大臣便也都纷纷撕下自己故作清高的面具,一个个犹如色中饿狼一般扑向了那些颤抖的舞姬。 没过一会儿,方才还在跳舞的十几名舞姬,眼下便只剩下了最有姿色的那名舞姬还无人下手。 毕竟朝臣们虽然都已经喝到了微醺,不过却也还都保持着一丝仅有的理智,于是便将最是妖娆眉眼的那名舞姬,留给了刹帝利。 刹帝利也满意于朝臣们的识相,给身旁的侍从递了个眼色之后,那名侍从便恭敬的朝着刹帝利醒了一礼,随即走到大殿中央,将那名舞姬带到了刹帝利的面前。 一把将舞姬搂在怀中揉搓,刹帝利满意大笑起来,又命侍从给自己斟满了酒。 大殿之中一时间也变得更加喧闹了起来。 “诸位!”又过了半晌,待到刹帝利终于亵玩够了身边的舞姬后,忽然端着酒杯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不得不说,若不看他的德行的话,眼下的他看起来倒还真像一个英明的帝王。 随着刹帝利的这一声,大殿之中的丝竹声逐渐消失了,那些正搂着舞姬们上下其手的大臣听到刹帝利的声音,登时全都老实下来,将目光落在了刹帝利的身上。而那些原本就是被迫的舞姬,也趁着这个时候,飞快地离开了那些大臣的座位,退到了一旁。 “往后,还有劳诸位与我一道,让天竺成为这天底下最是强大的国家!”刹帝利信心满怀地说道:“大唐国君也睁开眼看看!这天底下并非只有一个大唐!” 虽说在过去的两个时辰中,朝臣们都已经沉迷于美酒美色之中,可骤然听到刹帝利如此大言不惭的一句话,大多数朝臣还是瞬间清醒了过来。 众人噤若寒蝉地看向刹帝利,方才还浑浊的眼神,登时也在这突入起来的惊吓中,变得瑟缩起来。众朝臣在一片静默之下,不停地面面相觑,只是连一个敢开口的人都没有。 其实这也不怪这些朝臣,毕竟如今天下之内,除了才刚刚成为了天竺国王的刹帝利之外,也再没有人如此不将陈桥与大唐放在眼中了。 原本雄心壮志地说出了心中的宏图大愿,结果刹帝利却全然没有料到满满一个大殿的朝臣中,竟然连一个开口附和自己的人都没有。 “嘭!” 刹帝利面色铁青地将手中的酒杯狠狠摔倒地上,“怎么?一提大唐就吓破你们的胆了?!”刹帝利表情阴鸷的环顾一眼点钟那些刚刚还沉迷酒色,眼下却都已经是战战兢兢的朝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眼见刹帝利发了怒,那些乐师和舞姬全都胆战心惊地跪在了地上,只怕会被刹帝利突如其来的怒火波及到。 “真不知那大唐有甚了不起,那黑龙军陈桥又有甚了不起的?”刹帝利怒喝道,看着殿中朝臣那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刹帝利忽然冷笑一声,挑眉看着殿中众人说道:“不妨告诉你们,那陈桥眼下就在城外,可我也告诉你们,他是绝对打不进——” 第729章 我要动手杀人了 “嘭——” 还不等刹帝利将话说完,原本紧闭的殿门便猛地被人从外面踹开,横飞的木屑不知划伤了多少人的脸颊。被刷了金漆的两扇殿门“轰隆”一声倒在众人面前,巨大的声响让殿中所有人都彻底清醒了过来。 沉默一瞬之后,大殿之中猛地想起那些舞姬的尖叫声,舞姬们纷纷趁着这个机会逃到了一旁,而那些大臣只是惊恐不已的坐在原位,一个个原本陀红的脸也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比起方才刹帝利的怒火,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变才总真正吓破了这些所谓朝中大臣的胆。 “真是热闹啊。” 一片兵荒马乱之中,一道并算不得高的声音,却准确无误地钻入了殿中每一个人的耳中。那些原本尖叫着想要趁着这个机会逃走的舞姬和乐师们,在听到这道声音之后,竟全都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了一般,不仅没了声音,甚至连一动都不敢再动了。 “陈——桥!” 刹帝利眯着眼睛看着一道人影闲庭信步地从殿外走了进来,咬牙切齿地叫出了一个名字。 已经走进大殿,眼下正站在大殿中央的陈桥笑着点点头,“没错,是我。” 说完,陈桥便打量起来不远处依旧稳稳坐在王座上的刹帝利,半晌之后终是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没想到戒日王居然会死在你这样的人手上。” 刹帝利生平最恨的便是有人在他面前提起戒日王,便是他自己的亲生父亲,都因为“戒日王”三个字而被他亲手杀死,就更遑论是其他人了。 “怎么?不喜欢听到戒日王三个字?” 陈桥自然是清楚明白地看到了刹帝利面上表情的变化,不过他可从来不会在乎敌人的心情。 刹帝利恶狠狠看着陈桥,两手紧紧抓住桌沿,只恨不得自己的眼中的怒火就能将陈桥烧成一片灰烬。 扭头看了眼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舞姬和乐师,陈桥冲着他们摆摆手说道:“上次来天竺,咱们也算是又过一面之缘,你们走吧。” 没想到陈桥会如此轻而易举放过他们,乐师和舞姬们面面相觑片刻,便齐齐给陈桥磕了个头之后,便纷纷争先恐后地朝着殿外跑去。 而此刻还留在刹帝利身边的舞姬,则也想趁此机会从刹帝利身边逃走。只是她才刚刚有所动作,便已经被刹帝利察觉。 “你要做什么?”刹帝利的声音中寒气满满。 舞姬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形下,刹帝利还有空档关注自己,一时间只觉得无比绝望,她颤颤巍巍地在刹帝利的目光总一步步后退,可最终还是看到了刹帝利猛地朝着自己伸出手来。 舞姬绝望的闭上了眼,想着恐怕明年的今日便会是自己的忌日了。 “啊——!”一道短促的低吼之后,舞姬猛地睁开眼睛,她难以置信的看向方才还要杀死自己的刹帝利,眼下正紧紧捂着正在流血不止的手腕,心中划过一丝庆幸。 “快走吧。”陈桥适时开口,看着那名舞姬说道:“我可要动手杀人了。” 没想到陈桥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方才还沉浸在劫后余生之中的舞姬脸色一白,惊恐的看了陈桥一眼之后,便立刻提着裙子朝着大殿门口跑去了。 “臭娘们儿!” 刹帝利面色阴沉的看着那名舞姬的背影,只恨自己竟然连一个近在咫尺的人都杀不了。 “到底是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你就算不看她的面子,也该看我的面子不是吗?”陈桥微笑着对刹帝利说道。 “你的面子?!”此刻的刹帝利暴跳如雷地看着陈桥,“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仿佛没有听清楚刹帝利再说什么,陈桥看上去依旧十分有闲情雅致地看着大殿之中的雕梁画柱,期间还不止一次啧啧称赞。 “戒日王果真眼光不错,这间大殿很有些意思啊。”陈桥赞叹地说道。 听到陈桥这句话,殿中的大臣一个个脸色苍白如纸,坐在作为上的他们,一眼看去都好像是在等着被宰杀的牛羊,这些朝臣虽然心中恐惧可当下却是一动都不敢动。 “陈桥!”刹帝利怒吼一声,“我杀了你!” 虽然叫唤地凶,可早已经醉醺醺的刹帝利,就算眼下被突然出现的陈桥惊得醒了酒,可到底还是体力不支。 陈桥很是不屑地上下打量刹帝利一眼,说道:“戒日王怎么倒了霉就有你这样一个堂弟?”陈桥心头怒火蹭蹭往上冒,想当初,戒日王也是他十分看好的一个人,虽然有野心却也十分有分寸,知道自己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什么人能够招惹什么人又不能招惹。 陈桥从没想过那个胸怀大略的戒日王,居然会死得这样窝囊。 想到这里,原本稳稳站在原地的陈桥,忽地动了,他左脚往后一蹬整个人便好像离弦的箭一般朝着刹帝利冲了过去。 “居然杀了还算入得了我眼的人,你倒是说说,我该将你如何?”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陈桥便已经出现在了距离刹帝利不过咫尺距离的地方,他饶有兴趣地低头看向这个坐在自己面前,虽然看上去十分冷静,却显然是色厉内荏的刹帝利,嗤笑一声。 “你!”刹帝利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陈桥。 陈桥朝着刹帝利俯身过去,轻蔑地看着眼前的人,“我如何?我可比你这只会使鬼祟伎俩的小人要好多了。” “那些都城守军呢?”像是想到了什么,刹帝利忽然问了一句,随即便轻慢地冷笑着说道:“原来一向有慈悲之心的陈将军,也会滥杀无辜啊!”说着,刹帝利看向陈桥的目光也愈发嘲讽起来。 陈桥却只是不痛不痒地笑了一声,说道:“用老弱妇孺来做守城军,你还果真是别具一格,怕是这满天下的帝王都没有你一个人别出心裁,不过嘛……”陈桥拉长了音调,“你到底也不是什么帝王。” 刹帝利没想到陈桥会如此能言善辩,眼下听着陈桥所言,只恨不能亲手杀了陈桥。 “放心,莫兰陀那些守军,只要愿意缴械投降的,我都愿意饶他们一命,想来他们眼下应该都已经回家与家人团聚去了。”陈桥笑眯眯说道。 “你……”刹帝利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桥,好半天才终于颤抖着嘴唇说道:“怎会如此……” 第730章 尽是酒囊饭袋 听到刹帝利的话,陈桥轻笑一声,“为了在我刚刚进入天竺的时候就杀了我,怕是你早已经将天竺之内所有能调动的兵力全都调了过去。” 陈桥在刹帝利身边坐了下来,笑着说道:“你费劲心力布下的那个陷进,也确实足以让我命丧当场。” “那你怎么……”刹帝利眼神惊疑不定地看着陈桥。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可惜你派去的人太沉不住气了,不过是引着我手下一个人入了圈套,便再等不及了,他原本想着能杀了我的左膀右臂也是好的,可惜他的如意算盘究竟还是打空了。” “他……人呢?”刹帝利嗓音有些发抖地问了一句。 陈桥耸耸肩,“自然是死了,难不成我还一直留着他让你们这两个狼狈为奸的混账再见上一面吗?” “你!”刹帝利看向陈桥的目光又变成了满满的憎恶。 陈桥却毫不在乎刹帝利的目光,他只是有些好笑地看了刹帝利一眼,又扭头将目光落在了那些坐在自己座位上,好像鹌鹑一般的朝臣,脸上带了些不解的问了刹帝利一句,“我瞧着这些人都有些面生,难不成你把先前那批朝臣都杀了?” 刹帝利冷声说道:“那些人心里都只惦记着我那好堂哥,既然如此,我自然就要送他们去见他了。” 陈桥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可我瞧着你挑选出来的这些人,却都不怎么样啊。”说着,陈桥又“啧啧”两声,“明知我是来杀你的,他们却连出声阻止的勇气都没有,如此货色,又怎能将天竺治理好?” 也是方才陈桥进来的时候,那些舞姬已经逃离了那些官员的魔掌,否则陈桥只怕还会说出来更加难听的话。 “你也真是奇怪,”陈桥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掌托着下巴满是疑惑地看着刹帝利,“费尽心思从戒日王手中夺来了江山,甚至不惜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如今却又好像对着江山没有半分兴趣一般,居然就领着这么一班不知所谓的东西,再次饮酒作乐。” “假以时日!我定会成为比戒日王更厉害的人!”刹帝利低吼一声,“天竺也会成为比大唐更加强盛的国家!” 像是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陈桥忽然大笑出声,“凭什么呢?就凭你是个弑兄杀父之人?就凭你这满朝文武大臣尽是色令智昏的酒囊饭袋?” “你!”刹帝利想要反驳些什么,可他余光扫到那些自陈桥进来后,便打脸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的大臣,一时间竟也是连一句话都再说不出来。 “对了,”陈桥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抚掌喊道:“沈勇达,把人带进来把。” “是!”殿外的沈勇达远远应了一声,随即便朝着与大殿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什么人?”殿中,刹帝利看着陈桥,终究还是问了一句。 陈桥重新将目光落在刹帝利身上,说道:“自然是那个一直与你暗中有所往来的人,想来,若是没有那个人的话,只怕你也没胆子当真对戒日王动手。” 听到陈桥说出此事,刹帝利的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起来,“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刹帝利神色复杂地看向陈桥,犹豫再三之后,最终还是问道:“你为何就只看好我那个堂兄?” 陈桥倒是没想到刹帝利会问出这样的话来,不过却也还是不假思索地说道:“戒日王是什么样的人,想来你应该比我鞥了解才是,我想关于这个问题,你心里应该一早就有了答案。” 闻言,刹帝利苦笑一声摇摇头,随后,他垂下头去像是又想到什么事情办得转转眼珠子,忽然对陈桥说道:“陈将军,若你与我合作,将来莫说天竺,便是大唐也都是将军的囊中之物了!” 陈桥有些惊讶地看向刹帝利,过了片刻才“噗”地一声笑出声来,“看来当初李福与你谈条件的时候,他便是这样劝你的吧?”陈桥好笑地看着刹帝利,说道:“不过他的说法应该与你今日的不太一样,顶多也就是,莫说天竺,便是连大唐江山都可以分你一般。” 听到陈桥这几乎一字不差的一句话,刹帝利的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 看到刹帝利的脸色,陈桥便也知道自己应当是所料不差了,“所以,你不如戒日王,你亲自挑选出的这些官员,更加不如当初戒日王的那些大臣。” 刹帝利颓丧地坐在座位上,这段时间以来一直令他心潮澎湃的王座,在这一刻也好像是失去了如过去那般对自己的吸引力。刹帝利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抚摸着王座扶手上的那个狮首,许久都没有再说话。 “大人,逆犯带到了。” 没过多久,沈勇达便带着李福走进大殿之中,将李福扔到了地上。 陈桥冲着沈勇达点点头,随后便道:“好,你且现出去吧。” “是!” 应下一声之后,沈勇达便转身走出了大殿。 看看被扔到地上的李福,又看看身边的刹帝利,陈桥终于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了殿中,走到了倒在地上的李福身边。 “我本以为你是个聪明的,”陈桥将李福从地上提起来,等到李福站稳之后,才开口说道:“毕竟能将吴王的母妃和李愔还有李明都玩弄于鼓掌之间,怎么也不应该是个蠢货,不过如今看来,却是我错了。” 李福狠狠瞪向陈桥,可他早已经被捆了个皆是,莫说是对陈桥动手,便是走上一步都十分费力。 陈桥抱臂笑着看向怒气冲冲的李福,继续说道:“如今看来,从吴王母妃开始的那一些列事情,只怕都是你母妃亲力亲为,你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那又与你何干?”李福愤愤质问道。 “不与我何干,”陈桥说着笑出了声来,“我只是发觉你不过也只是个蠢货罢了。” 说着,陈桥的目光又在刹帝利和李福之间来回看了看,“一个弑兄杀父,一个抛下生母自己逃跑,你俩还当真是一狼一犲,一丘之貉得很啊。” 其实无论是刹帝利还是李福,他们都不曾想到自己竟会溃败的如此之快。原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的天衣无缝,可一旦遇到陈桥,无论他们再如何苦心经营,到了陈桥面前就全部都好像成了笑话一般。 第731章 一个一个来 “你二人的性命,我是定然不会放过了,你们不必再想着还能有活命的机会。”陈桥戏谑地看着自己面前这两个狼狈不堪的人,等事业没了再与他们多说什么的兴致,便又扭头看向了那些早已经冷汗淋漓的朝臣。 “至于你们这些小人,”陈桥嘴角的笑容像是浸过寒冰一般,他眯了眯眼,继续说道:“当初既然选了这么一位主子,眼下这就也得跟着去继续效忠吧?” 听闻此言,大殿中的众多朝臣,无一不是肝胆俱裂地看向陈桥,当初他们选择跟随刹帝利,在天竺朝堂中翻弄风云的时候,本以为将来等着他们的便是那泼天的富贵,谁能想到,到最后等来的竟会是这样一把闸刀。 想到自己即将人头落地,那些朝臣纷纷哭喊着扑倒了阶前,无一不是哭诉他们着实是被刹帝利逼迫,他们也都是为了家中妻儿才做下此等为虎作伥之事,还请陈桥能够宽宏大量饶过他们一命。 “饶你们一命?”陈桥却只是冷笑着看着这些在自己面前装腔作势之人,有些人只顾着哭嚎,脸上却甚至连一行眼泪都没有留下来,甚至还鬼祟作态的看他,“饶你们一命倒也不是不行。” 一听这话,跪了满殿的朝臣登时都停止了哭嚎,所有人都目光中带着希冀看向陈桥,只盼着陈桥能将先前那句话落锤定音。 陈桥环视一眼面前这些丑态百出之人,缓缓将赤红的昆吾刀从腰间的刀鞘之中拔出,他用刀尖杵在地上,面带讥讽地看着面前这些人,过了许久才终于再次开口。 “只要你们能让戒日王,还有他的王后、孩子,还有那些无辜惨死的望族亲眷和那些被你们落井下石而死的官员活过来,”陈桥看着眼前这些人,随着自己说出的这一句句话,而脸色愈发惨白,心中的厌恶便也愈深,“我自可饶过你们一条烂命。” 听完陈桥的最后一句话,所有的朝臣都神情恍惚的跌坐在了地上。 “沈勇达何在!” 陈桥满面戾气的高喊一声。 “属下在!” 沈勇达应声而入,带着十几名黑龙军将士凶神恶煞地走到了那些朝臣的身后。 “把这些混账东西都给我待下去处理掉。”陈桥挥挥手,面色不善地说道。 “是!” 应下之后,沈勇达朝着身后的那些黑龙军将士一挥手,早已经迫不及待的黑龙军将士们便一拥而上,一人一个扯着那些朝臣往外走去。 一片哭爹喊娘之声顿时充斥了整座大殿。 “让他们都消停点儿。”陈桥揉着眉心,很是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闻言,沈勇达立刻便给随他而来的黑龙军将士使了眼色,随即,那些正在惨叫的朝臣,就在同一时间都被黑龙军将士们掐住脖子提了起来。 “属下告退。”向陈桥行礼之后,沈勇达便带着黑龙军将士们离开了大殿。 原本还算热闹的大殿瞬间便只剩下了三个人。 刹帝利和李福皆脸色灰败地看向陈桥,不过不同于狼狈趴在地上的李福,刹帝利倒是一直都还稳稳当当坐在自己的王座上面。 “陈桥,你怎么还不动手?”趴在地上的李福问了一句。 陈桥撇撇嘴,不过还不等他说话,殿外便传来了一阵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听到这些惨叫声,李福原本就不甚好看的脸色,这下子就变得更加难看了起来。 “不急。”落下两个字,陈桥拄着昆吾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随后便一步步走到了两人之中离他更近的刹帝利身边,“一个一个来。” “你、你要干什么!”刹帝利惊惧异常地看着陈桥,他想要后退,可他的身后就是王座的靠背,在他选择坐上那张王座的时候,便早已经注定了他退无可退。 “做什么?”陈桥甚是惊讶地看着刹帝利,似乎很是疑惑刹帝利为何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自然是杀你。” 做出解答之后,陈桥提起拖在地上的昆吾刀,将昆吾刀的刀剑抵在了刹帝利胸口心脏的位置,而后便一点一点刺了进去。 “年轻时候,总喜欢做些粗暴的事情,”看着昆吾刀在刹帝利的挣扎之中,逐渐没入刹帝利的胸口,陈桥微笑着开口说道:“不过如今我却不喜欢那么粗暴了。” 终于,昆吾刀穿透了刹帝利的胸膛,抵在了坚硬的王座靠背上。 “毕竟慢工出细活不是?”陈桥嘴角噙着温和笑意,等着刹帝利在他面前慢慢没了气息,直到刹帝利停止呼吸之后,陈桥才心满意足地将沾满血迹的昆吾刀,从刹帝利的胸口拔了出来。 “你、你!” 被结识捆着的李福,眼睁睁看着自己昔日的盟友死在陈桥刀下,而自己眼下也只能束手就毙,如何能够不恐惧异常。 “陈桥!” 看着陈桥转身看向自己,随后便提那把诡异的红色长刀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李福终于忍不住惊恐大叫起来。 “我是大唐的十三皇子!是父皇亲封的赵王!你、你不能杀我!你没有权利杀我!” 李福一边嘶喊,一边拼命挪动身体,想要远离那个正在朝他毕竟的杀神。 “我要见父皇!我要见父皇!”李福一张脸涨得通红,他虽然已经用尽全身力气,可他与陈桥之间的距离,却并没有因此而拉长多少。 眼睁睁看着陈桥闲庭信步像是遛弯儿一样朝着自己走来,李福只觉得那把自从他被燕淮和那色生擒之后,便一直悬在他头顶的铡刀,终于渐渐落了下来。 “我!我是大唐的赵王爷!我的母妃是贵妃!我是父皇最疼爱的孩子!陈桥!你没有权利杀我!!!” 最终,在陈桥停在李福面前之后,李福最后发出了一声呐喊。 “那你可能误会了,”陈桥忽然笑吟吟蹲了下来,空着的那只手拎着李福的衣领将李福的上半身提了起来。 陈桥凑近李福,在他耳边一字一句说道:“陛下宠幸你的母妃,不过是想要借着你母妃,分担后宫诸妃对长孙皇后的记恨,”随着陈桥话一字字出口,挣扎着的李福也逐渐平静下来,“而且,从始至终,陛下最喜欢的孩子,从来只有长孙皇后所出的那几位,”想了想,陈桥又加上了一句,“最多再有一个这些年来让陛下觉得甚是亏欠的吴王。” 第732章 大人您发烧了 “至于你嘛,”陈桥哼笑一声,松开了提着李福衣领的手,冷冷说道:“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那一个罢了。” 其实真相并非如此,当年李世民也确实真心实意地宠爱了小杨氏一段时间。否则,他也不会力排众议将小杨氏立为贵妃,可就算是长孙皇后都没能得到他独一的深情,又何况是一个身份不明的小杨氏? 过了最初的那几年之后,李世民对小杨氏的宠爱也逐渐淡了下来,后宫佳丽三千,他又如何会当真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不过,李世民这些年来,对于一如李福般并非长孙皇后所出的皇子皇女,虽然并未像对李承乾兄妹几人那般用心,可却也是真心实意的疼爱,否则又怎会给自己这些还未及弱冠的儿子早早封王? 可眼下这大殿之中只有陈桥与李福两个人,陈桥说得那些话,是否是真相又有什么要紧?毕竟那些真相李福从不知道,小杨氏也从未对李福提起过李世民对她的宠爱,对李福这个儿子的疼爱。 “果然如此……”挣扎不得的李福终于失去了犬神的力气,他颓然倒在地上,目及之处也只有陈桥的靴子和满是灰尘的地面,他的脸紧贴在冰冷的地面上,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些年来所作所为都不过是徒劳而已。 陈桥看着李福在他面前,从开始时候的挣扎阴鸷,到现在的绝望,心中却也没有任何波澜,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心狠之人,可眼下却对眼前这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生不起半点恻隐之心。 人,总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无论那结局,是否是他能够承担得起的。 “大人。” 守在大殿外面的沈勇达看到陈桥共灯火通明的殿中一步步走出来,在他背后的大殿中,是刹帝利和李福鲜血横流的尸体。看着面上是显而易见的倦色,沈勇达还以为是这几天来的连日奔波,让陈桥觉得疲惫。 “这次的事儿算是结束了,大人赶快去休息吧。”沈勇达有些担忧地看着陈桥。 陈桥冲着沈勇达笑笑,开口说道:“将士们大多也累了,传令下去,所有人今日便在这天竺的王宫之中歇下,明日再收拾残局。” “是!” 听到沈勇达应下之后,陈桥便拖着颇有些沉重的脚步,逐渐朝着漆黑一片的方向走去。 “大人这是怎么了?” 沈勇达一向都看不懂陈桥,可方才却也觉得陈桥有些不太对劲,便一把扯住正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施林通,问了一句。 施林通远远看了陈桥一眼,冲着沈勇达摇摇头,“沈大哥,我也不清楚啊。”说完,施林通轻叹一声也离开了。 很快,大殿前的黑龙军将士边都撤了个七七八八,沈勇达却仍旧站在原地,紧皱着眉头想陈桥今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找了一间算不得宽敞的偏殿,陈桥躺下之后长长叹出一口气来。 其实他今日也没什么异常,只是心里止不住的疑惑,若李福一开始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又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只有谋逆一条路才能证明他并非一个庸人吗? 这一晚,陈桥睡得很沉,算是这几年来睡得最沉的一觉。 睡梦中,陈桥好像又回到了21世纪,又重新成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学历史老师,每天为着学生们的可也奔波。睡梦中,他不再是一个能够轻而易举决定一个朝代生死存亡的存在。那些曾在他生命中鲜活存在过的人,他的妻子、他所熟识的那些人,也重新成为了教科书上冷冰冰的字眼。 为他生了三个孩子的李丽质,还是一如先前般嫁给了长孙冲,在二十三岁的时候便因病逝世。看着书籍中李丽质三个字,陈桥一时间只觉得悲痛异常,甚至觉得头疼欲裂。 不行,他不能离开,若是没有他,他的长乐又该如何是好?而伏岚,尽管他翻遍了所有的历史书籍,都没能够找到伏岚的名字,甚至对于东女国的记载,都不过只有寥寥数语罢了。 在梦中,他一直平安且平凡地货活到了白发苍苍的年纪,可是心中一直记挂着李丽质和伏岚的他,却终生都没有结婚,最后在养老院中安详地停止了呼吸。 “大人、大人!” 耳边有声音响起,陈桥挣扎着睁开眼睛,随即便看到满眼盛着忧色的沈勇达真站在床边俯身看着自己,紧接着,他便又看见了站在沈勇达身后的其他人。 见到陈桥醒来,沈勇达身后的人也全都围了上来,具是满面担心地看着陈桥。 陈桥觉得有些头疼,四肢也有些乏力,他刚要说话,便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大人,您发烧了。”沈勇达轻声说道。 发烧?陈桥虽然没有说话,可心中却止不住的诧异,毕竟这还是他来带唐朝或者说融合基因以来,第一次生病。 “现在什么时辰了?”陈桥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 “大人,眼下已经巳时三刻了。”沈勇达忧心忡忡说道。 看着沈勇达满脸络腮胡子的脸上浮现的担忧,陈桥忽然很不合时宜地笑了一声,“瞧你这是什么样子,我不过就是生病了,又不是要死了。” 沈勇达愣了一下,他也是实在没想到陈桥到了这个时候还打趣他。 打趣完沈勇达,陈桥又继续说道:“原想着今日便能启程回营,我这病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大人不必想这些,属下已经命一部分将士现行回营了,剩下的人则等到将军痊愈了再行动身。”施林通走到床边说道。 闻言,陈桥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眼见陈桥满面病容,众人倒也没有在屋子里久坐,没一会儿便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属下已经命人给大人抓了药来煎着了,待会儿便端来给大人服下。”辛志诚临出门之前说了一句。 陈桥冲着他露出一个笑容,随即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看到陈桥合上眼,辛志诚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将房门也关了起来。 “系统,聊聊?” 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之后,陈桥用意识叫了系统一声。 “宿主。” 系统冰冷而机械的声音在陈桥脑中响起。 “好端端的,我怎么会生病?”陈桥有些疑惑地问道。 第733章 这太监不对劲 安静片刻,系统再次出声,“因为你心智不坚,动了想要离开这个时代的念头。” 听到系统这句话,陈桥怔愣一下,随即便又说道:“我什么时候动了这样的念头?” “昨天晚上。”系统冷冰冰答道:“如果不是我及时发现并且制止,你现在已经回到了了21世纪。” “你的意思是,我还能再回去?”陈桥有些诧异地问道。 “是的,”系统答道:“在你的灵魂离开21世纪之后,21世纪的你的时间便停滞了下来,直到你再次回去,那个时间才会重新开始运转。” 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陈桥沉吟片刻便又问道:“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当你在这个朝代寿终正寝之后,你就可以再次回去原来的世界。”系统说道。 “那我要是半道上回去呢?”陈桥又问。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系统再次出声,“如果宿主中途离开,那现在的这个空间便会崩塌,回到原本的历史轨道之上,这个空间中所有原本不应该存在的人、事、物也都会被一并抹去。” “这么说,”陈桥顿了顿,继续问道:“如果我半道离开,那长乐还是会在二十三岁的时候死去?我的孩子们也将不复存在?” “可以这么说。”系统答道。 听到系统这样的回道,陈桥心底轻叹一声,随即便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昨天晚上动了想要离开这个空间的念头?” “因为你昨天梦到了原本的世界。”系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不过陈桥却在这句话之中听出了系统的恼火。 陈桥心底暗暗觉得自己可能是病糊涂了,转而又说道:“可我确确实实没动过那样的念头。”他的妻子孩子都在这里,他又怎么能够离开? “那就好。”系统冷淡地落下三个字。 陈桥轻笑一声,又问道:“那你现在能让我病愈了吗?” “不能。”系统道。 “为什么?”陈桥有些诧异地问了一句。 “这次只是小惩大诫,等你喝过药之后,身体自然就能康复了。”系统说道。 居然还是个惩罚,陈桥无奈地想到,随即又在心里摇摇头,“好吧好吧,那先不聊了,我再睡一会儿。” “好的。” 系统的声音消失之后,陈桥便又再次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之中。 在沈勇达几人连轴地监督之下,陈桥老老实实喝下了每一顿苦得要命地汤药,终于在三日之后病愈。 经过这三天的修养,陈桥的身体倒是比先前还要好了一些,这几年来一直闷在胸口的那团烦闷之气,也随着这次的病愈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启程!” 身体恢复之后,陈桥便又率领着余下的黑龙军,浩浩荡荡朝着黑龙军的营地而去了。 “看!将军回来了!” 这几天来,有事没事就要去营地外头闲逛一圈的齐子枫和王冲,在黑龙军的旌旗才刚刚出现在地平线上的时候,便已经看到了奔腾而来的黑龙军。 没过多久,一马当先的陈桥就已经回到了营地门外,在看到守在门口的齐子枫和王冲之后,陈桥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稳稳站在两人面前伸手揉了揉两人的脑袋。 “将军!” 齐子枫拼了命从陈桥的魔爪下逃开,不过还没走出去多远,就又被站在一旁的帮凶沈勇达和辛志诚给扯回了陈桥身边。 “将军,您这是怎么了?” 在陈桥终于大笑着放过两人之后,王冲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头发,一边问了一句。 陈桥却只是耸耸肩,并没有回答王冲的问题。 看着陈桥大笑着走进营地的背影,齐子枫和王冲一头雾水的对视一眼,最终也只是歪了歪脑袋,没再继续深究下去。 “大人,属下已经命人给长安去了信,想来陛下的旨意应该很快就能来了。”回到陈桥的大帐之后,施林通对陈桥说道。 陈桥点点头,说道:“那咱们便等到陛下旨意来了,再行回朝。” “是。”施林通应了一声。 只是没想到这一等便瞪了足足半月有余,进入初夏之后的天也随着时间的推移飞快变得炎热了起来。一向最是惧热的陈桥,便一连几天都缩在大帐之中避暑,不过这天竺的温度一向要比大唐境内要高出不少,陈桥所在没有出过大帐,不过却也并没有觉得凉快多少。 “大人!” 又一日,陈桥才刚刚吃过早饭,便见李靖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看上去像是传旨太监模样的人,陈桥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李世民派传旨太监来,不由觉得有些疑惑。 “奴婢见过陈将军。” 走进大帐之后,传旨太监便小心翼翼给陈桥请安。 “公公快起。” 虽然只穿了一身中衣,不过陈桥周身的气势还是让小太监忍不住有些瑟瑟发抖,虽说身为一个传旨太监,他也不能抬头直视陈桥,可以往宫中的那些小太监,见到陈桥之后也总忍不住要偷看几眼,可眼下这个传旨太监,却好像恨不得将脑袋塞进胸口,甚至连偷瞄陈桥都不敢。 眼见传旨太监这副模样,陈桥有些纳闷地看了李靖一眼,却见李靖正眼神不悦地盯着小太监不停扫视。 “陛下有旨意,”喝了杯茶之后,小太监才平静一些,与陈桥说道:“陈将军此番远征天竺实在辛劳,只是眼下朝中还未有能出任天竺都护府一职的官员,陛下的意思是让陈将军再在天竺留一段时间,待到有了合适的官员之后,将军再班师回朝。” 听完小太监的话,陈桥登时便明白李靖方才为何会用那样不悦的眼神扫视这个小太监,不过陈桥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笑眯眯地将这传旨太监送走之后,才沉下脸色看向了李靖。 “将军也察觉到这小太监不对劲?”看到陈桥表情之后,李靖便知道陈桥也发现了端倪。 陈桥点点头,说道:“原先,我也常与陛下通信,可陛下却从未派过传旨太监前来,最多也只是写一封回信而已。” “正是如此,”李靖皱着眉头说道,“我原先虽未次次与将军一道出征,却也知道陛下的这个习惯。” “而且……”陈桥拉长了语调,随后忽地冷笑一声,“每次陛下可都是催着我回京的,何时有过让我长时间逗留在外的时候。” “那此番这是……”李靖面上隐隐浮现一丝不安,却也没有将自己的猜想说出来,眼下这样的情形,他更想知道陈桥是怎么想的。 陈桥轻叹一声,摇摇头说道:“看来长安城出事了。” 第734章 幕后另有其人 “长安出事了?”李靖惊呼一声。 陈桥看着李靖点了下头。 紧接着,李靖的眉头便皱得更紧了,他低头沉思片刻之后,便复又抬起头来看向陈桥,说道:“京中不仅有叔宝和知节,更有北衙六军和南衙十六卫,又有谁敢心怀不轨?” 陈桥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蹙眉沉思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帐中登时便沉默下去,许久之后,陈桥忽然一拍大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着李靖问道:“你对高阳公主可熟悉?” 李靖没想到陈桥呼突然提起高阳公主,条线反射之下也只是摇了摇头,“身为武将,又如何会与皇女相熟?” “有劳药师将那传旨太监拿来我帐中。” 听到李靖的回答之后,陈桥沉默片刻便又对李靖说道。 李靖点了下头,随即便龙行虎步走了出去。 “来人,让施林通来见我。”陈桥高声喝到。 “是!”外面守着的黑龙军将士应了一声之后,便抬脚离开了。 没过多长时间,施林通便小跑着来着陈桥大帐之中,“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施林通有些微喘地问道。 陈桥看向施林通,让人坐下之后才开口说道:“方才来了一个传旨太监你可知道?” 听到陈桥这一问,施林通立刻点点头,说道:“属下们也正奇怪呢,以往陛下可是从未派过传旨太监来啊。” 闻言,陈桥长叹一声,“我方才与药师也商议了此事,他也认为其中颇为蹊跷,施林通,你这边派人暗中前往长安,查探一番长安城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陈桥正色对施林通说道:“让派去的人一定要快去快回。” “是!” 意识到事情可能有些眼中,施林通也没有赘言,领命之后便起身离开了陈桥的大帐。 施林通离开没有多长时间,李靖便将那传旨太监带来了陈桥的大帐之中。 “陈将军!奴婢虽然只是个下人,可到底是陛下派来的,陈将军怎可如此!”传旨太监被李靖按着跪在陈桥面前之后,义愤填膺地对陈桥说道。 陈桥面无表情盯着那传旨太监,这样一来,到让那本就对他很是畏惧的传旨太监,心中更是惶恐不安了起来。 “若你能老实交代到底是谁派你来的,我便能饶你一条性命,若是你实在嘴硬的话,那边需要怪我翻脸无情了。”陈桥冷冷说道。 “奴婢——”那传旨太监原本还想狡辩两句,可他刚一触及到陈桥森冷的目光之后,登时就噤若寒蝉起来,他颤颤巍巍地低下头去,过了许久才终于颤抖着开口说道:“是高、高阳公主……” “高阳公主?”李靖被传旨太监吐出来的这个名字惊得后退两步,直接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他难以置信的看看那传旨太监,又将目光落在了陈桥的身上,“将军,这……” 陈桥却没有像李靖那般惊诧,毕竟他原先就知道了原先历史上的高阳公主,也曾做过谋逆的事情。只是原来的历史之中,高阳公主是到了永徽年间才因为与房遗直争夺家产,兼之辩机和尚被李世民处死的事情,才做出谋逆之事。怎么如今李世民还尚在,高阳公主便会如此行事了? 何况……陈桥审视的目光又再度落在那传旨太监身上,心想这传旨太监吐口吐得也太快了,心中便又不由升起几丝疑惑。 “高阳公主?”陈桥没有去看正望向自己的李靖,反而逼视向传旨太监,“那你同我说说,高阳公主是如何吩咐你行此大逆不道之事的。” 虽然低着头,可陈桥的目光却依旧琳娜传旨太监如芒在背,他抖如筛糠地跪在地上,低着头却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此清醒,李靖便知道陈桥是察觉出来此时尚有隐情,便又再度冷静下来,只等着陈桥能让这船只太监说出实话来。 “你可知污蔑当朝公主是为何罪!” 陈桥忽然大喝一声,那传旨太监本就心中惶恐,听到陈桥的喝声之后更是战战兢兢地将头垂得更低了。 “确、确实是高、高阳公主,陈、陈将军若、若是不信的话,大可带奴婢回京与、与公主对峙。”传旨太监头埋在胸口,声音很是沉闷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陈桥当下便更加不信这传旨太监当真是高阳公主所派,不过他却也懒得再与这小太监废话,当即便命人将沈勇达叫了来。 “大人找我?” 没过一会儿,沈勇达便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他事先已经从施林通处得知眼下跪在陈桥帐中的这传旨太监有问题,于是看向那传旨太监的眼神也变得十分不善起来。 陈桥点了下头,挥挥手对沈勇达说道:“这个人交给你了,我要听实话。” “是!大人您就擎好吧!”说着,沈勇达便几步走到那跪在地上的传旨太监身边,一伸手就好像拎鸡仔一样将那传旨太监拎了起来,恶狠狠同那传旨太监说道:“竟敢对大人撒谎,我瞧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说完,沈勇达便拖着那甚至连挣扎都不敢挣扎,脸色早已经是一片惨白的传旨太监走了出去。 “将军为何不亲自审问?将军当真确定高阳公主并非幕后主使之人?” 看着沈勇达将人带走之后,李靖才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 陈桥揉了揉眉心,说道:“我可懒得与他消磨,何况沈勇达早已经手痒了许久,我自然是要给他个机会的。”说着,陈桥又冷笑一声说道:“自打这小太监刚一开口,我就知道他撒了谎,若高阳公主当真是幕后主使的话,他又如何会如此轻而易举就出卖了自己的主子?” 闻言,李靖不由连连点头,“将军所言甚是。” 虽说皇子之中也有行谋逆之事的,可皇子毕竟与皇女不同,若是叫天下百姓知道当朝皇女也要行谋逆之事的话,只怕是会民心不稳啊…… 李靖不由心中感叹,只要此事不是任何一位公主所坐,便是再来一个皇子,李靖都无甚担忧的。 “再者,到底也是陛下的女儿,又何故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陈桥看到李靖一脸情绪复杂的模样,又淡淡说了一句。 第735章 竟妄图瞒我 听到陈桥如此笃定的一句话,李靖不知不觉地点了点头,“也是,如果是高阳公主的话,不可能不知道陛下从不会派传旨太监来黑龙军中。” 可是,不是高阳公主的话,又会是谁呢? 两个人沉默地在大帐中等了还没有一刻钟的功夫,沈勇达就又回来了,他脸上挂着些兴味索然的表情走进帐中,不等陈桥开口问起,便说道:“大人,那小子不是什么硬骨头,属下还没动真格儿的呢,他就一五一十全都说出来了,还吓得尿了裤子,真是晦气……”说完,沈勇达还十分嫌弃地叹了口气。 看着沈勇达这副样子,陈桥没来由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先说他都交待了些什么。” “派他前来的人并非是高阳公主,而是高阳公主夫婿的哥哥,如今的那位梁国公。”沈勇达看着面前的两人正色说道。 “房遗直?!” 这个答案,令陈桥和李靖皆感觉十分诧异,他们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房遗直派出的人。 “怎么会是他?” 李靖无不惊讶地问道,毕竟在他的印象中,这位如今已经甚少出现在人前的梁国公,可十足是个温和稳重之人,这样性子的人又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自然是为了房家家产。”沈勇达说道。 李靖瞪大眼睛,一时半刻竟然没能想明白这两桩事情之间有什么联系。 陈桥却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不过却也没说什么话,而是仍旧示意沈勇达接着说下去。 “那传旨太监说,房遗直给了他些银两,不仅叫他来假传圣旨,还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在被抓到之后,定要一口咬死幕后主使乃是高阳公主。”沈勇达说道。 “这又是为何呢?”李靖的声音不高,听上去像是在自言自语,可说话间又抬头看向了沈勇达。 沈勇达耸着肩摇摇头,说道:“至于这个,那传旨太监确实不知,我也就问不出来了。” “早些年,梁国公才刚刚出生的时候,就有算命的人说这位房家大公子会害得房家人丁凋落,后来那算命的虽然叫老太尉撵走了,可这传言却一直流传了下来。”陈桥忽然皱着眉头说道。 “这几年,高阳公主眼见梁国公逐渐掌握住了房家所有田产、铺子,还享受着父辈的荫蔽,而自己的房二公子虽然孔武有力,却实在不是个有城府的人,高阳公主眼见丈夫日渐势弱便生出了与梁国公分家产的念头。” 随着陈桥的话音,李靖也不断点头:“确实如此,我原先也听过梁国公与公主驸马不合的传闻。” “当初老太尉去世的时候,我便听陛下提起过高阳公主想要让驸马爷承袭爵位的事情,陛下当时还发了好大一通火,丝毫情面也不留的斥责了高阳公主许久。”陈桥说着,又扭头看向李靖,“药师,你与那房家驸马爷可熟悉?” 李靖摇摇头,“驸马爷一向独来独往,交好的人只有他们那一辈的几个年轻人。”说着,李靖又沉思片刻之后再次说道:“不过当年房老尚在人世的时候,我也时常回去房府与房老小酌几杯,说一说话,那时候倒是见过几次这两兄弟。” 陈桥挑眉问道:“那你当初觉得这两兄弟关系如何?” 又想了半晌,李靖一边回忆着一边开口说道:“房家大公子也就是如今的梁国公,自小便一直沉稳内敛,尤其是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更是不大说话,不过我也曾意外听到府中丫鬟小厮私下议论,说梁国公是个性子温和之人。” “那二公子驸马爷呢?”陈桥又问道。 “二公子……”李靖拧着眉头回想着说道:“驸马爷性子则要跳脱一些,在外人面前看上去要比梁国公健谈许多,且不同于文弱的梁国公,驸马爷一向喜欢与武将们打成一片。” 陈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又道:“那驸马爷的性子又如何?” 李靖迟疑地摇摇头,“驸马爷表面看上去很是豪爽,可我却总觉得那只是他所戴的一个面具。” 听到李靖的话,陈桥心中一时间也有了主意。 “如今咱们远在天竺,也是在你不知长安城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梁国公突然做出这样的事情,”陈桥一手把玩着一直空茶杯,一手搭在膝盖上,“我方才已经让施林通派人回长安城查探,如果速度够快的话,想来十天内便能赶回来了。” “大人……”沈勇达忽然看向陈桥,犹豫着开口喊了一声。 “何事?”陈桥问道。 沈勇达看看陈桥,又低头看看自己握着的双手,不确定究竟要不要把那件事情告诉陈桥。 “若是不方便让我知道,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不必不必,”眼见着李靖就要齐慎离开,沈勇达连忙摆摆手将李靖拦了下来,“李将军请坐。” 眼见沈勇达如此,李靖忍不住看了眼陈桥,毕竟在整个黑龙军之中,也只有陈桥对沈勇达最是了解。 “究竟发生了什么?”陈桥又问一句。 沈勇达突然重重叹了一口气,原本绞在一起的手也猛地松开垂在身体两侧,他深吸一口气,随即面上浮现了一丝悲色,耷拉着脑袋说道:“大人派去长安城给陛下送信的那个将士,让房遗直派人用计杀了。” “什么?!” 陈桥猛地站起身来,难以置信地看向沈勇达。 “出了这样的事情,方才为何不早说!” 震惊的神色退下之后,陈桥的面上逐渐被愤怒覆盖,那房遗直何其胆大妄为,竟敢害死他黑龙军中的人。 “属下就是怕大人会冲动,所以方才才没有同大人说啊!”沈勇达一边说着,一边不停给李靖使眼色。 李靖这才知道刚刚沈勇达为何不让他走,眼下看来便是想让他能安抚陈桥一二。 “放肆!”陈桥怒喝一声,“我有没有跟你们说过,比起旁的,黑龙军中每一个将士的性命对于我来说,都是再至关重要不过的,你竟妄图隐瞒我!” 眼见着陈桥是真的动了怒,李靖连忙起身走到陈桥身边,“将军息怒,沈郎将他、他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狗屁大局!”陈桥指着沈勇达怒骂道:“先前吴野死的时候,我跟你们说话的话,都叫你们扔到狗肚子里去了?” 听到陈桥提起吴野,沈勇达身子猛地一颤,随即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第736章 咱俩打一架吧 守在外面的黑龙军将士听到帐内的动静,面面相觑片刻,紧接着其中一个人便立刻离开前去叫施林通他们几人了。 “大人,属下知错了。” 沈勇达跪在地上,眼圈通红地说。 想到那个死掉的黑龙军将士,陈桥重重一掌拍在身边的桌子上,完整无缺的桌子被这一掌拍的四分五裂,又飞溅的木屑从沈勇达脸上划过,在沈勇达脸上划开了一道道小口子。 “沈勇达!是谁告诉你,黑龙军将士的性命,不如那些所谓的狗屁大事?”陈桥往前几步,指着沈勇达的鼻子大骂道:“怎的?你是当了几年的郎将,就不把普通将士的性命放在眼里了?” “将军!您言重了!沈郎将必不是这样想的。”眼见着陈桥愈发愤怒,李靖忙又劝道:“沈郎将什么性子,将军您还不知道吗?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啊。” 陈桥瞥一眼李靖,随即便又将目光落在了跪在地上的沈勇达身上,“好,那你同我说说,你怕我冲动是什么意思?是怕我一时冲动杀入长安城去宰了房遗直?” 沈勇达低着头跪在地上,听到陈桥这一问之后,才默默点了下头。 “可笑!”陈桥继续怒骂道:“我便是当真去宰了他,又有何不可?难不成那一条人命就这样算了?” “大人!” 听到声音,陈桥抬头看去,便见到施林通、辛志诚还有王义都出现在了大帐门口。 其实陈桥原本也不是个会一怒之下做出什么事情的人,可今日沈勇达的行为却实实在在让他动了怒,这么多年以来,他还是头一次对黑龙军中的人,尤其是沈勇达发这样大的火。 眼见沈勇达还手脚具在,除了脸上的几道小口子之外也没什么别的伤处,几个匆匆赶来的人心里才大大松了口气。 “大人,”王义向前两步,走到沈勇达身边跪了下来,“这个主意是我给沈勇达出的,大人要打要骂,便都冲着我来吧。” “王义?!”陈桥吃惊万分的看向王义,他实在没有想到,王义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为何?”不过因着方才被几人打算,他的怒气已经没有了起初那么旺盛,听到王义的话,也好歹能够心平气和的问上一句。 王义轻叹一声,说道:“属下是担心,若大人就此杀回长安城,不说天竺这头会如何,便是长安城那些不知内情的百姓又会如何看待大人?”说着,王义抬头看向陈桥,“属下绝不允许大人被无端诟病。” 王义很少会说这么多话,陈桥看了他许久,终是长叹一声坐了下来。 余下的人眼见陈桥坐下,都暗自松了一口气,施林通见状也连忙走上前去跪了下来,说道:“大人,其实沈大哥一开始也是不愿意隐瞒大人的,是我们让他瞒下来的。” 榆与此同时,辛志诚也上前跪了下来。 “你们……”陈桥头疼地看着在自己面前跪了一排的四个人,忽然觉得有些愤怒又有些无奈,想到他们这么多,最终还是为了自己,陈桥一时间也再骂不出什么话来。 “将军——”李靖左看看跪在地上的四个人,右看看面色不太好看的陈桥,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被陈桥抬起的手打断了。 “我今天就再和你们说一遍,”陈桥沉着脸色看着眼前四个人,说道:“我原先便说过,我从不在乎什么名声,对我来说,黑龙军中每个将士的性命,都比我那狗屁名声重要得多。” 说着,陈桥再次长叹一声,“这次,我不就不再追究了,可是……”陈桥的目光从他们四人的脸上一一划过,“若再有下次的话,我便没这么好说话了,你们听懂了吗?” “是,属下知道了。” 四人齐声回到。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陈桥说着便又看向李靖,眼见李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无奈摇摇头,“药师,你也先出去吧。” “……是。”李靖无奈,他本想留下再劝陈桥几句,可眼下陈桥既然已经说了话,那他也只能与那四个人一道离开了。 走出陈桥的大帐之后,四个人不由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升起一阵后怕。从方才起便一直等在外头的齐子枫和王冲见到几人出来,等到他们走过来之后,齐子枫便立刻上前一步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与王冲刚刚隔了好远都听到将军骂人的声音了。” 几人皆沉默不语,还是慢他们一步走过来的李靖听到齐子枫的问题之后,才摇着头说道:“好心办错了事情而已,不必过问了。” 齐子枫和王冲先是对视一眼,随即便又一会儿看看李靖,一会儿又看看沈勇达四人,见他们都没有说话的意思之后,才摇摇头轻叹了一声。 沈勇达今天好听听了不知多少声叹气,于是他在齐子枫和王冲转身准备离开的视乎,突然开口叫住了将人,“以后千万别做让大人失望的事情。” 说完这句话,沈勇达便一语不发地离开了。 看着沈勇达有些萧瑟的背影,齐子枫和王冲先是一愣,随即才又有些恍然大悟地看向了另外三人。看来他们是做了会让将军失望的事情啊,两人俱是这样想到。 不知想到了什么,齐子枫忽然追着沈勇达离开的方向跑了过去,王冲来不及叫住齐子枫,只好与施林通三人停在原地。 沈勇达刚回到自己的营帐,准备躺一躺,可是还不等他坐到床上便看到气喘吁吁的齐子枫出现在了自己营帐内。 “沈郎将,”等到呼吸平稳下来之后,齐子枫忽然目光灼灼地看着沈勇达说道:“咱俩打一架吧。” “什么?” 沈勇达有些不解其意地看向齐子枫,他实在不明白齐子枫为何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说,”齐子枫再次向前两步,在距离沈勇达不到一尺的地方停了下来,又说一遍,“咱俩打一架吧。” 沈勇达紧紧皱起眉头看向齐子枫,他实在不知道自己眼前这小子又在发什么疯。 “别胡闹,我现在没有心情。”沈勇达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 “沈郎将不是早想和我比试比试了吗?怎么眼下却又不敢了?”齐子枫笑嘻嘻地说道。 第737章 将军心情如何 沈勇达两鬓暴起青筋,他目光阴沉地看着齐子枫,一字一句说道:“小子,你可不是我的对手,何必自找不痛快?” 齐子枫却很是无所谓的撇着嘴耸耸肩,说道:“是不是对手又有什么打紧的?我就只是想领教一下沈郎将的本事,毕竟这些年来,我虽然跟咱们黑龙军中不少人交过手,可却一直没机会跟您比试一二。” 虽然沈勇达一直以来也很像和齐子枫比试比试,可刚刚才被陈桥骂了一通的他,眼下也确实没什么心情。 “还是说沈郎将不敢与我比试?怕输给我面子上不好看?”齐子枫嬉皮笑脸地问了一句。 “比就比!”沈勇达一瞪眼,“这满天下,除了大人之外,我沈勇达还没怕过谁呢!” 说着,沈勇达就率先走出了营帐。 齐子枫看着沈勇达怒气冲冲的背影,心中暗笑一声想到,果然对付沈勇达的时候还是激将法最管用。 两人很快便站在了营地中的校场中。 来来往往的黑龙军将士,起初也没多少人注意到突然出现在校场中的沈勇达和齐子枫,直到两人真正动起手来,才引来了一批又一批驻足看两人比试的黑龙军将士。 “齐子枫和沈勇达打起来了?” 这样大的事情,自然会有人前来告知陈桥,不过陈桥眼下还在生气,也就没想着却校场一探究竟,挥挥手便叫过来通禀的人出去了。 不过等到通禀之人出去了一会儿之后,陈桥却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一般,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轻轻笑了一声。 很快,校场便被营地中大半的黑龙军将士围了起来,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兴致勃勃的表情,人群中更是是不是会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喝彩声。 “老沈和小齐这是在干什么?”远远看着那黑压压的人群,辛志诚很是困惑地问了一句。 施林通和王义先生沉默不语,只是没过多久,两人便都弯起了嘴角。 辛志诚扭头瞥见两人嘴角的笑容,又将疑惑的目光落在了前头的人群上面,在那一声声喝彩声中,辛志诚好像也突然想通了些什么,摇着头笑了一声。 一个时辰过去了,沈勇达和齐子枫却还在校场中你一拳头我一脚,看起来好像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围在校场周围的黑龙军将士正在逐渐减少,而王冲却一直盘腿坐在不远处高高垒起的草垛上,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你来往我。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沈勇达和齐子枫依旧没有停下来。两个人的身上分明都挂了彩,可却好像完全察觉不到疼,甚至两人还越打越起了劲头,整个人看上去都神采奕奕,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一般。 最终,两人一直打到夕阳西下,夜幕逐渐覆盖了大地之后,才终于地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两人头顶头躺在地上,一起望着夜幕中的满天繁星。 “虽然不想说这两个字,不过今天还是谢谢你了。” 沉默许久之后,沈勇达忽然开口说道。 齐子枫暗笑一声,语气中带了些惊讶地说道:“沈郎将这是说什么呢?是谢谢我刚刚动手的时候放水了吗?” 沈勇达一想知道齐子枫有些得理不饶人的性子,便也只是笑了一声,没有与他计较什么。 其实起初两个人才刚刚开始动手的时候,沈勇达还真以为齐子枫就还是单纯的想和自己比试一场。不过打得时间越长,沈勇达看着齐子枫脸上的表情,也就渐渐明白了过来,齐子枫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慰自己。 想通这一点之后,起初还有些束手束脚,生怕将齐子枫打坏了被陈桥怪罪的沈勇达,也就慢慢放开了手脚。不过等到他拼尽全力之后,才发现齐子枫眼下居然已经能和自己打一个不分高下了。 被齐子枫精进之快惊讶到之后,沈勇达的好胜心也终于被激发出来。 两个人酣畅淋漓地从白天打到黑夜,沈勇达心头那一点郁结之气也终于在两人多精疲力竭地停手之后,消弭于无形了。 “比起当初和燕淮比武那会儿,你确实进步了不少。”沈勇达声音中带着笑意说道。 齐子枫翘起二郎腿,无不得意地说道:“我早说了我现在很厉害,可就是没人相信,现在您知道了吧?我可不是当初那个我了。” 听到齐子枫所言,沈勇达终于朗笑出声,“好好好,眼下咱们黑龙军之中除去将军之外,最厉害的就是你。” “沈郎将。”齐子枫忽然无比认真的喊了一声。 沈勇达心头一跳,以为齐子枫要同自己说什么要紧的事情,便也正经起来,“出了什么事?” 沉默许久之后,就在沈勇达以为齐子枫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之后,却忽然听到齐子枫略带了些不满地说道:“您刚刚那句话有些敷衍了。” 说完,齐子枫大笑一声,随即便从地上一跃而起,嘻嘻哈哈地跑走了。 沈勇达从地上坐起来,无奈看着齐子枫跑远的背影,也从地上站起身来,拍拍自己身上沾染的泥土,随后便缓缓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 远处,陈桥站在夜色下,远远看了一眼各自离开的沈勇达和齐子枫,也只是弯了弯嘴角,一句话都没说就转身离开了。 其实早在先前沈勇达他们离开陈桥的大帐之后,陈桥便已经散了火气。毕竟他也知道,沈勇达他们也确实是为了自己好,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可陈桥却从来都没有想过用旁人,尤其是黑龙军将士的性命,来堆砌自己的名声。 不过陈桥的火气一向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前头才说了那些重话,陈桥一时也没想好该去说些什么,便就一直待在了自己大帐之中。 “将军?在吗?” 半个时辰之后,正在大帐中百~万\小!说的陈桥听道一道声音后抬头看去,就见齐子枫正探这个脑袋朝大帐里面望来。看到齐子枫,陈桥放下手中的书,笑着说道:“进来吧,有什么事吗?” 齐子枫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撩开帐帘走了进去,“将军现在心情怎么样?” 陈桥笑着摇摇头,“放心,就算心情不好,我也不会朝你发火的,有事吗?” 听到陈桥这句话,齐子枫放下心来,随即便一屁股坐在了陈桥旁边,双手撑着下巴看向陈桥,“我没什么事儿,就是想来瞧瞧将军。” 第738章 你真的长大了 闻言,陈桥没好气地白了齐子枫一眼,说道:“什么来瞧我的,我看啊,你分明就是来给那四个求情的。” 心事被戳破,齐子枫也没什么不自在,反而甚是无赖的往桌子上一趴,侧脸看向陈桥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听说将军上午的时候冲沈郎将他们发了好大的火,为什么呀?” “我瞧你跟沈勇达打了三四个时辰的架,你没问问他?”陈桥打趣一句。 齐子枫无奈叹气说道:“我问过了,可沈郎将不愿意告诉我,我也没法子啊。” “其他三个呢?也都不愿意说?”陈桥又问道。 齐子枫失落地点点头,说道:“是啊,我刚刚又去问了一圈,可他们还是谁都不愿意告诉我。” “你怎么好奇心这么重?当心有一天好奇害死猫。”陈桥弹了齐子枫一个脑瓜崩说道。 “好奇害死什么?”齐子枫显然没有听懂陈桥的这句话,很是疑惑地问了一句。 陈桥心底暗笑一声,不过却也没打算向齐子枫解释什么,又继续说道:“那沈勇达可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齐子枫眼珠向上想了一会儿,忽然说道:“哦对了,沈郎将上午刚从将军大帐出来的时候,跟我说和王冲说,以后千万不能做让将军失望的事情。”说着,齐子枫便又往前凑了凑,轻问道:“将军,可是沈郎将做了什么让将军失望的事情吗?” 陈桥看了齐子枫好一会儿,眼见齐子枫满眼求知欲,最终还是决定将上午的事情告诉他。 “你可知道上午咱们营地来个个传旨太监?”陈桥问道。 齐子枫立刻点点头,“知道知道,我后来还看见那传旨太监叫沈郎将给带走了,您是没瞧见,那太监被沈郎将带走时的表情,活像死了爷娘一样。” 听到齐子枫这一大串话,陈桥失笑一声,不由问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啰嗦了?” 闻言,齐子枫小脸一红,“将军!咱们说正事儿吧!” 眼见齐子枫如此,陈桥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哈哈一笑便又继续说起上午的事情,“那传旨太监乃是梁国公派来的假传圣旨之人,想要借此陷害高阳公主。” 齐子枫常年生活在长安城,又是陈桥最看重的年轻人,自然是有不少豪门贵胄想要和齐子枫搭上关系,也正因为如此,齐子枫也在大大小小的宴席上听过不少房遗直和高阳公主的传闻。 “好歹都是一家人,怎么好做这样置人于死地的事情?”齐子枫有些不太明白地问道。 陈桥无奈笑笑,“因为在有些人看来,金银远比家人要更加重要一些。” 听到陈桥这话,齐子枫不屑的“啧啧”两声,随即又道:“那沈郎将他……” “先前施林通说他派了人前往长安城送信,你还记得吗?”陈桥问道。 齐子枫点点头,“自然是记得的。” “那个送信的将士,被房遗直用计害了性命,那封信也没有到了陛下手中,而是落入了房遗直手中。”陈桥沉声说道。 “怎么可能?!”齐子枫惊呼一声,坐直了身子,“机锋营的将士何等机敏,又如何会被人暗害!” “是啊,机锋营的将士们都是何等机警之人,莫说是普通人,便是当真遇到什么高手,也是无所畏惧的。”陈桥的目光逐渐阴沉下来,“所以,有此也能想见,那个房遗直的心思究竟有多缜密,城府究竟有多深。” “若是如此的话,只怕早在当初黑龙军离开的时候,他便已经在暗中盯着咱们的动向了。”齐子枫面色凝重地看着陈桥说道。 陈桥点点头,“想必眼下高阳公主和房遗爱身边定然也被安插了他的人。” “这是肯定的,”齐子枫赞同地说道:“定是公主府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才叫他决定在这个时候动手。” 跟在陈桥身边几年,到如今再过两年便到了弱冠之年,齐子枫早已经不是那个指挥插科打诨,与旁人一争在陈桥心目中位置,如今的他已经逐渐成长成为了一个能够与陈桥并肩之人。 “将军是为了死去的将士才对沈郎将他们发了火吗?”齐子枫蹙眉问道。 陈桥先是点点头,后又摇摇头,他看着齐子枫缓缓说道:“我生气,并非只因为自己那名将士身死之事,还有是沈勇达他们居然想要将此事隐瞒下来。” “沈郎将他们有说是为什么吗?”齐子枫又问道。 陈桥轻叹一声,说道:“他们怕我盛怒之下,杀回长安城,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便贸贸然去宰了房遗直那个混账。” 听到陈桥所言齐子枫也不由赞同地点点头,说道:“几位郎将所虑是正确的,”齐子枫看向陈桥,用十分少有的严肃表情看向陈桥,“将军,我想即便算上那名被害死的将士,黑龙军中不会有一个人,愿意将军因为我们而落得一身污名,将军可能理解?” 没想到齐子枫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陈桥沉默良久之中,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我自然是能明白,可对于我来说,你们的生死才是我更加看重的。” 齐子枫自然再清楚不过陈桥的想法,于是点点头说道:“将军明白我们,我们也明白将军,所以,我们也会好好保重自己的性命。”齐子枫看着陈桥说道:“几位郎将这次的事情确实是做得不太对,可他们到底也是为了将军。” 陈桥看了齐子枫一眼,却久久没有说话。 齐子枫拿不准陈桥眼下心里在想什么,只好又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了一句,“那将军眼下还生气吗?” 看着齐子枫那忐忑不安的眼神,陈桥却忽然笑了一声,说道:“你啊你,真的是长大了。” 没想到陈桥呼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齐子枫先是有些不明所以,随后才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说道:“将军您不生气了是吧?” 陈桥揉了揉齐子枫的脑袋,“我一早就不生气了,不过我也确实没想到你今日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确实让我有些意外。” 听到车桥忽然说出这样的话,齐子枫一时间难免觉得有些羞赧,他耳垂微红地挠挠头发,“将军,我都十八了,自然不会像原先那般不知轻重了。” 第739章 究竟出了何事 “是啊,”陈桥打趣着看向齐子枫,说道:“都想着要成亲了,自然不是原先那个浑小子了。” 没想到陈桥会突然说起这件事情,齐子枫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后脑勺,红着脸说道“将军好端端的说这个事情做什么。” 陈桥耸耸肩膀,斜睨齐子枫一眼,“怎么?前些日子不还想要急着回去提亲吗?怎么眼下却连说都不让说了?” 齐子枫哭笑不得看着陈桥,“将军实在是冤枉我了,我哪儿敢不让将军说啊。” 看着齐子枫这副苦哈哈的模样,陈桥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拍拍他的肩膀,便准备让人出去了。 “将军,你说着长安城中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只是还不等陈桥开口,齐子枫便又问出了一句话来,他双眼直直看着陈桥,似乎只要陈桥不说出来答案,那他就不会离开。 陈桥长长地叹了一声,说道:“我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眼下的高阳公主定是自身难保了。” “高阳公主自身难保?”齐子枫很是惊诧地看着陈桥,又继续问道:“将军为何这样说?” 陈桥笑笑,他站起身来走到齐子枫身边,一手按在齐子枫的肩上,开口说道:“若不是高阳公主自身难保,他房遗直就算有再深的城府,也不能轻易撼动高阳公主的地位。” 陈桥低头看了眼齐子枫,却见齐子枫正抬头看向他,“毕竟是皇女,难不成那房遗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敢光明正大与高阳公主叫板?” 听完陈桥这番话,齐子枫先低下头去沉默片刻,随即没过多久便猛地抬起头来,恍然大悟地看向陈桥。 看到齐子枫的眼神,陈桥便知道他已经想清楚,便也没有再在此事上多说些什么,轻轻一笑便又回身坐了下来。 “那高阳公主那头一定是发生了十分要紧的事情,否则依着高阳公主的身份,那梁国公也绝不敢轻易构陷。”齐子枫拧着眉头说道。 陈桥点点头,“没错,所以一切也只能等那些机锋营的将士回来再从长计议了。” “将军说得在理。”齐子枫一本正经说道。 话音落下之后,齐子枫便见陈桥一直冲他挤眉弄眼,齐子枫看不明白陈桥这是在做什么,便十分疑惑地开口问道:“将军……”齐子枫一边说还一边学起了陈桥的怪模怪样,问道:“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 陈桥心底里翻了一个白眼,随即便抬起手了挥了挥,“我的意思是,事情都说完了,你可以走了。”说着,还满是遗憾地说道摇了摇头,“原以为你能看得出来,谁知还是得我明明白白说出来。” 齐子枫无奈地看着陈桥,过了一会儿才从座位上站起来,“将军,您有话直说就行,我可没施郎将那个脑子,能猜出来您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甭提施林通,就是沈勇达你都比不上。”陈桥这次是真真切切翻了个白眼,随后便十分直白地叫齐子枫离开了。 又过了十来天,那些前去长安城暗中查探的机锋营将士都回来了,陈桥将人叫到自己营帐之中,直接开门见山问道:“查到了吗?高阳公主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谁知,以往在陈桥面前,全都干脆坦荡的将士们,这次却都好像卡壳了一般,互相面面相觑一阵却谁都没有往前一步开口说话。 陈桥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又问道:“难道没有查出来?” 不过陈桥刚问出这句话来,就觉着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否则这些将士大约也不会回来的,可眼下他们却又都不愿意说话,这实在是让陈桥有些不甚明了了。 陈桥看看这些将士,又扭头去看和这些将士一道过来的施林通,一双眼睛之中尽是疑惑。 施林通会意,随即便轻轻推了一把那五名机锋营将士的其中一个,“大人问话呢,还不赶紧回话?婆婆妈妈地做什么呢?” 那名被施林通推了一把的机锋营将士,一整张脸登时就变得像苦瓜一般,可既然已经被推了出来,也就只能说了。 “回将军的,”那名机锋营将士冲着陈桥行了一礼,随后说道:“此番房遗直做出这样的事情,皆是因为高阳公主出了一件天大的事情。” “天大的事情?” 陈桥虽然仍旧疑惑地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人,不过心里已经隐隐约约想到了是因为什么。陈桥在心底长叹一声,随即便明白了为了这些将士谁都不愿先开口说。 “是,早在两个月前,长安城中便传出来了高阳公主与那位为《大唐西域记》执笔的辩机和尚私通的流言蜚语,而后没过多久,那辩机和尚忽然有一天便在宫中暴毙了。” 那名机锋营将士一边说着,一边将头垂得更低了,“据不少百姓说道,他们当日都亲眼看见高阳公主在得知辩机和尚暴毙之后,骑着马疯了一般直冲进了宫城,之后高阳公主便被陛下禁足在公主府中了。” “什么?!” 虽然陈桥一早就知道高阳公主和辩机和尚的世上,可其他人却谁都不知道,听完那名将士所言之后,施林通瞪大了一双眼睛看向那名将士,眼见几人都是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便知道他们定然已经查证了这些事情。 “那眼下呢?” 听到陈桥一派平静的问出此事,施林通既惊讶又崇拜地看向陈桥,心想不愧是他们大人,连听到如此皇家密辛都能够做到面不改色。 那名将士继续说道:“眼下长安城中还算得上是风平浪静,高阳公主也还被禁足在府中,只是公主与驸马的关系却不怎么好了,”说着,那名将士稍稍抬眼偷瞄了陈桥一眼,又继续说道:“那梁国公自公主被禁足之后,也一直在上蹿下跳,暗中不知派人放出了多少关于高阳公主和辩机和尚的传言,其中虽有几条真的,可大多数都是子虚乌有。” “可有关于房府分家产的事情?”陈桥摩挲着下巴问道。 第740章 可以回京了 想了片刻之后,那名将士点点头继续说道:“自然是有的,眼下的长安城中,那些流言一桩桩一件件,尽是指责高阳公主飞扬跋扈,常年不将驸马爷和梁国公放在眼中,不仅对梁国公颐指气使,还不知一次威逼梁国公将房府家产尽数交出来。” “那高阳公主眼下如何了?”陈桥问道。 似乎是没想到陈桥会问起高阳公主,那名将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说道:“公主眼下禁足与公主府,外面的风言风语倒是还没有传进她的耳朵,不过驸马爷却听了不少,也信了不少。” 闻言,陈桥不由轻嗤一声,“这房遗直和房遗爱,虽都是房太尉亲生的儿子,可这出声的时候却好似将脑子留在了房夫人的肚子里面。” 很显然,陈桥这句话是在骂他们蠢。 施林通原本想笑,不过想想眼下实在不是该笑的时候,便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房太尉若在天有灵自己两个儿子如此不中用,怕是都要气得从棺材里头跳出来了。”陈桥很是不屑地说道:“只是……”陈桥有些疑惑的看向那名将士,又问道:“高阳公主与那辩机和尚,究竟有没有做什么越矩之事?” 听到陈桥的问话,那名将士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随即才轻轻摇了摇头,“将军赎罪,属下们回去的时候,那辩机和尚已经死了,高阳公主也已经被禁足,而且每次公主与辩机和尚相会时,除了公主的贴身丫鬟之外,便再没有任何人了,只是早在当初辩机和尚身死之时,余下所有知道此事内情的人便都已经被陛下杀了个一干二净,故而属下也没能查到。” 闻言,陈桥长叹一声。 后世所有不少关于高阳和辩机的传闻,可却也从来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况且在之后的房遗爱谋反一案之中,那房遗直居然可以全身而退这也实在不能不令陈桥怀疑,那永徽四年所谓的房遗爱谋反一案,究竟是确有其事还是被有心之人构陷污蔑的后果。 虽然心中生出诸多疑问,不过陈桥面上却为显露分毫,又接着问道:“怀王他们呢?” “怀王与魏王看起来也对此事心存疑虑,眼下也正在长安城之中暗中探查,经此一事,陛下的身子更是大不如前,吴王和太子日日都要去太极殿侍奉。”那名将士说道。 听他说完这句话,陈桥这才略感安慰地点了点头,“还好,他们几个没有听信了长安城中的传言。” “你们可有去见过他们?”陈桥又问。 那名将士摇摇头,继续说道:“属下谨记将军的命令,并不曾在人前现身。” 陈桥点点头,“那就好,你们且先下去休息吧。”陈桥对几名将士说道。 “是,属下告退。” 话音落下之后,那几名机锋营将士边都鱼贯而出了。 “大人有何打算?” 等到那几名将士全都离开之后,施林通上前几步问了一句。 陈桥挑眉看向施林通,“你看出来了?” 施林通轻声笑笑,“属下也跟在大人什么十多年的时间了,对大人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 陈桥了然地笑着点点头,扬扬下巴说道:“那你说说,我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没想到陈桥会如此直截了当地问自己,施林通无奈地笑了一声,在陈桥的示意下坐下之后便说道:“若是属下没猜错的话,大人应该是要班师回朝了。” 陈桥挑眉看向施林通,“没错,我确实打算回长安城了。”说着,陈桥端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之后才继续对施林通说道:“且先不论高阳的对与错,那房遗直此次的所作所为实在让我觉得有些恶心,何况他还胆敢害死了一个黑龙军的人,总得让他知道杀人偿命的道理不是?” 施林通如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属下明白了。” 陈桥笑了一声,又继续说道:“只是即便要走,也不能全走,我要留下一部分人看着天竺,否则若是天竺还有狼子野心之人,一旦黑龙军离开,只怕他们会再卷土重来,如此一来,咱们先前所做的一切便都成了无用功。” “大人所言在理。”施林通微皱着眉头说道。 “你以为谁留下来比较合适?”陈桥看着施林通问道。 施林通愣了一下,他也没想到陈桥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想好究竟该选谁留下来,最后只好说道:“属下愿留守天竺。” 闻言,陈桥确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机锋营不能留下。” 看着施林通苦哈哈的脸,陈桥终于笑了一声,说道:“想来想去,其实最适合留下的还是那色和乾狼营。” 听到陈桥所言,施林通认真想了想,过了许久之后才终于说道:“确实,那色大哥和乾狼营是最合适的。” 陈桥笑笑,伸手拍了拍施林通的肩膀,说道:“好了,你这边去传我命令吧。” “大人请说。” “明日一早,出那色与乾狼营将士之外,所有人随回返长安城。”陈桥说道。 “是!” 应下声来,施林通便起身准备离开,不过他刚站起来还没迈出步子去,就又想起一件事情,扭头看向陈桥问道:“那传旨太监自从被沈大哥审问之后,就一直都半死不活的,可要带上他?” 陈桥点点头,说道:“自然是要戴上的,这可是个很重要的人证啊。” 施林通知道陈桥这是憋着劲儿要和房遗直算账了,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听到陈桥这话之后,便走了出去。 看着施林通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大帐外,陈桥也站起身来走到了大帐外面。不得不说,自从天气日渐炎热之后,陈桥便很少走出大帐了,只是今天白天才刚刚下过一场雨,眼下正是日落的时候,大帐外头倒是比大帐里面要凉快许多,是不是还会有丝丝凉风吹过,让陈桥觉得甚是惬意。 站在大帐外面,陈桥抻了个大大的懒腰,随后便出神的看向远处的热烈的晚霞。 “都说早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看来明天也会是个好天气啊。”陈桥看着远处天边的漫天红霞,感慨一声。 第741章 动手的是谁 隔天一早,陈桥便率领着出乾狼营之外的所有黑龙军,浩浩荡荡踏上了返京的路程。 留守的那色带着乾狼营将士,目送陈桥离开之后,被陈桥叮嘱过的那色,便将乾狼营将士分为十来个小队,让他们深入天竺各处,为将来的天竺都护府的建设扫清所有潜在的威胁。 因着是全速前进,不过七八天的时间,陈桥便率领着黑龙军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黑龙军大营。 “大人,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回到大营之后,众人齐聚在议事厅之中,商议下一步的行动,众人落座之后,沈勇达便开口问了一句。 陈桥摸摸下巴,目光落在了李靖和李勣身上,“还得劳烦药师和茂公待会儿便进宫一趟,就说你二人是提前回来的,抓紧时间将天竺都护府的官员定下来。” “陛下进来不是身子不好吗?”李靖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 陈桥也想到了这个事情,不过却还是说道:“陛下的身子虽重要,可天竺的事情却也是不能耽搁的,放心吧,这么点小事也耽误不了陛下休养的。” 听到陈桥这么说,李靖和李勣一道点了点头,随即便起身告辞了。 “大人,那咱们……”辛志诚有些犹豫地看向陈桥。 “你们且先留在大营之中,我今晚前回将军府去问问长乐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陈桥环视众人说道:“待我回来之后,再商议接下来事情。” “是!” 众人应下声来。 夜幕落下之后,陈桥便只身一人回到了长安城中。如今的长安城与先前并无太多的区别,依旧热闹繁华。陈桥戴着斗笠,隐在人群之中不言不语地缓缓朝着将军府的方向而去,只是没走多长时间,他便察觉到自己身后跟了一条尾巴。 走过热闹的集市,陈桥一个闪身便进了一条僻静的巷子里。没过多久,便又四五个人行色匆匆地也跑了进来。 “诸位跟了我一路,不知是图财还是要害命?” 斗笠的帽檐将陈桥的脸隐在阴影之下,站在他对面的四五个人面面相觑一会儿,随即便有一个人往前两步,凶神恶煞地对陈桥说道:“识相的话,就把你身上所有的银钱的交出来,不然的话,可不会有好果子吃。” 听到此言,陈桥哼笑一声,他的目光穿过小巷之中的阴影,落在了为首那人的身上,语气中满是鄙夷地说道:“兄台莫不是头一次抢道?我这一身布衣,哪里像个富贵人,诸位还是换个对象吧。” “少废话!若是不将身上的银钱交出来,你今日可走不出这巷子了!” 说着,那四五个人便一起抬脚,朝着所在的方向缓缓毕竟。 “我有一事,想要请教诸位。”陈桥十分有礼地开口说道。 为首那人愣了一下,随即便十分不耐烦地说道:“有话说,有屁放?不过我可警告你,别想着能以此来拖延时间。” 陈桥笑了一声,随即便道:“前些日子,有一个黑龙军中的将士回京给陛下送信,可惜却被歹人暗害致死,不知诸位可听说过此事?” 陈桥声音落下之后,小巷之中便陷入了一片令人倍感压抑的寂静之中。远处街道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没有人知道这小巷之中究竟正在发生着什么事情。 “什么黑龙军!老子不知道!” 说着,那人便不再给陈桥开口的机会,当即便示意跟在他身后的人动手。 “诸位不要银钱了吗?”陈桥稳稳站在原地,并未将眼前这些人放在眼中,眼见着对面的人已经向自己杀来,却依旧甚是轻快地问了一句。 “你的废话太多了。”那人说完,便招式凌厉地朝着陈桥袭去。 只是不过眨眼间的功夫,说话的那人便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即便听到自己身后传来几声闷响,等他反应过来朝着身后看去的时候,便只见到一地的尸体。 那人心头一跳,一手搭在了腰间挂着的长刀的刀柄上,屏息凝神地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陈桥。 “我再问一遍,那个黑龙军将士究竟死在谁的手上?” 此时的陈桥,声音中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欢快,森冷的杀气从他这句话这种慢慢溢出,将这小巷之中除了他之外的另一个人重重包裹起来,不留一丝缝隙。 “你……”那人咽了一口唾沫,语气中也没了方才的凶恶,一滴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滑下,“你究竟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陈桥冷笑一声,随即便摘掉了自己所戴的斗笠,目光凛冽地看向那人,“认得了吗?” 那人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方才跟踪的人居然会是陈桥,当下膝盖一软便跪了下来,“陈将军,是、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您饶小的一条狗命吧。” 陈桥撇撇嘴角,他一步步走到那人面前蹲了下来,再次沉声问道:“告诉我,究竟是谁杀了我的人。” 那人身子猛地颤了一下,脸色忽地变得苍白起来,他眼中满是绝望地看向陈桥,过了许久才颤抖着说道:“陈、陈将军,小的要是说了的话,只、只怕只能是死路一条啊。” 听到这话,陈桥忽然笑了一声,“怎么,我是太久没再这长安城里头杀过人,你们便觉得我陈桥是个好脾气的人了吗?” 陈桥目光钉在那人身上,一字一句说道:“你不过是条任人差遣的狗,若你当真如此忠心护主,我定是不能再留你了。”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那人听到陈桥这句话,立刻哭喊着开始磕头。 直到那人额头上鲜血淋漓之后,陈桥才一把揪住他的头发,逼近过去,声音中满是寒意地说道:“要么,你今日就生生将自己磕死在这儿,要么,你就跟我老实交代。” 对于死亡的恐惧,到底远高于一切。眼见陈桥根本没有放过自己的打算,那人对于自己主子的忠心也逐渐瓦解在了陈桥满溢的杀气之中。 “是、是梁国公,他花了十万钱银子,买了那位黑龙军将士的命。”那人颤抖着说道。 陈桥“啧”了一声,很是不满地看着眼前的人,“我早已经知道是房遗直下得令,我现下问的是,动手的是什么人。” 第742章 就是为了家产 “是、是听风阁的杀手!他们一共去了二十人,有人负责布置圈套,有人负责做戏,有人负责动手。”那人脸色惨白地看着陈桥,哆嗦着青紫色的嘴唇说道:“只、只是究竟是谁动的手,小的、小的实在不知啊!” 这次,陈桥相信他说的是实话。 松开那人被自己抓在手里的头发,陈桥站起身来拍拍手,耷拉着眼皮看向被自己放开后便趴在了地上的那人,满是嫌恶地说道:“你这条狗命,我暂时先不要了,不过若是叫我知道你骗了我,我自会叫你知道骗我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那人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跪在陈桥面前,又“砰砰”磕了几个头。不过,等他再大着胆子抬起头,朝着陈桥所在的方向看去的时候,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早已经没了陈桥的身影。 长长吐出一口气,那人刚准备要站起来,便只听一声利刃破空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等到他想要避开的时候,一把寒刀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 低头看了眼插进自己胸口的刀刃,那人艰难地回头朝着身后看去,却看到了一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人。 “你……”那人挣扎着抬起手,“你怎么……” 手持长刀的人撇撇嘴角,随即便利落地将将刺进那人胸膛的长刀拔出,“出卖主子,自然是死路一条。” 说着,持刀之人看着那人轰然倒地,在一片血泊之中逐渐没了气息之后,才收刀离开了这漆黑一片的小巷。 其实陈桥方才离开的时候,便已经觉察到小巷外还有别人在守着,不过他既然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那么那人的生死他便已经不甚在意了。 因着不愿再戴斗笠,陈桥便直接跃上半空,凌空朝着将军府的方向飞快掠去。 “什么人!” 忽然听到院中传来声响,异常警惕的管家登时便出现在了陈桥的面前。 没想到来人竟会是陈桥,管家有些激动地迎了上去,“将军回来了!” 陈桥点点头,对管家说道:“我回来没多少人知道,”又问道:“夫人眼下正在何处?” 管家忙道:“夫人此时正在二夫人院中。” 闻言,陈桥朝着管家唯一颔首,便朝着伏岚的院子走去了。 没过多长时间,陈桥便走进了伏岚的院子,自从伏岚生了孩子之后便一直守在伏岚院子里的黑虎听到开门声之后,先是警惕地抬起头来,不过它很快便察觉到来人不是别人而是陈桥之后,便很是欢快地站起身来,朝着陈桥走来的方向扑了过去。 陈桥也实在没想到,他进了伏岚院子之后,头一个来迎他的竟会是黑虎,便笑着揉揉黑虎的脑袋,“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黑虎在陈桥掌心蹭了蹭,看起来脾气倒是没有往常大了。若是换做以往,被陈桥丢下之后,黑虎总是要发发脾气才行的。 不等陈桥与黑虎再说什么,伏岚所在的那间屋子的房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桥郎!” 李丽质很是惊喜地看着陈桥,抬脚匆匆朝着陈桥所在的方向走来,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陈桥竟然会在夜里回来。 只是还不等李丽质走到陈桥身边,便脚下一滑朝后倒去。陈桥见状,连忙上前一把将李丽质扯进了自己怀中,“怎么这样不小心。” 李丽质靠在陈桥怀中,一手抚在陈桥胸口,温柔笑着说道:“自然是想你了。” 听到李丽质这句话,陈桥自然是满身熨帖。 待到两人相携走进房中后,伏岚也已经从下了床来,看到陈桥走进来伏岚自然也与李丽质一般惊喜。 陈桥松开李丽质,走到伏岚身边也给了伏岚一个拥抱。 半晌之后,三人才又都坐了下来。 “桥郎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天竺那头都处理好了吗?”李丽质有些疑惑地问道。 陈桥先是摇摇头,随即才道:“一个多月前,我就派了人回来给陛下送信,只是有人为了自己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杀了我的人,还不想让我回来,我自然是要回来瞧瞧的。” “什么?!”李丽质和伏岚齐齐惊呼一声。 “桥郎知道是什么人了吗?”李丽质急忙问道。 陈桥点点头,“知道了,他派了个小太监去天竺假传圣旨,我察觉出不对,已经让沈勇达审出来了。” “是何人?”伏岚问道。 “房遗直。”陈桥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个妻子,沉声说道。 “是他?”伏岚皱起眉头,又想起这一两个月以来长安城中的那些风言风语,又道:“难道是因为家产的事情?” “没错,”陈桥长舒一口气,“方才我刚一进城,便被房遗直的人跟了半路,估摸着房遗直眼下已经知道我回来了。” “那高阳……” 身为李世民最疼爱的女儿,李丽质自然也是知道前段时间高阳与辩机的事情,更是知道进来长安城中那些愈演愈烈的传言。 “我今日回来,正是要问高阳和辩机和尚的事情,你们可知道其中内情?”陈桥问道。 李丽质看向陈桥,带她在烛火下看清陈桥在提起高阳时,眼中并无半分嫌恶之后,才终于放下心来,缓缓说道:“我虽然不清楚此事的内情究竟如何,不过我相信高阳,”李丽质看着陈桥,很是严肃地说道:“高阳虽然性子有些跋扈,可却绝不会做出与人私通的事情来。” 陈桥轻叹一声,沉声说道:“可眼下所有的知情人都已经被杀,辩机和尚更是早已经不知死去了哪里,更不用说眼下长安城中的那些风言风语,又有几个人会相信高阳和辩机和尚之间当真清清白白呢?” 听到陈桥这番话,李丽质无奈地叹了口气,“原本当初高阳就不喜欢房遗爱,父皇当年为他们指婚时,高阳虽然也曾竭力反对过,不过她最终也没能扭过父皇,最后也只好出嫁了。” 这便是做皇家子女不好的地方,若是能遇到个喜欢的人也就罢了,一旦如高阳公主这般,怕是就算硬是让两人成婚,最终也会变成一对怨偶。 第743章 你怎么回来了 沉默许久之后,李丽质又再次开口,“我相信高阳定然不曾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可是……”她咬咬嘴唇,最终还是说道:“只怕高阳确确实实是对那辩机和尚生出了爱慕之心。” 否则,她也不会在辩机和尚暴毙当日,骑马闯入宫中,又被李世民禁足在公主府之中。 听到李丽质所言,陈桥点点头,转而又问道:“听说近来陛下身子不太好?” 眼见陈桥提起这个,李丽质的情绪便更加低落了,“高阳因为辩机和尚之死,对父皇生了怨气,闯宫那日说了许多让父皇伤心的话,从那天之后父皇的身子便不好了。” 陈桥见李丽质如此,连忙朝伏岚使了个眼色,伏岚白他一眼,低声安慰起了李丽质。 “怀王和魏王在查这个事情?” 看到李丽质的情绪又恢复一些之后,陈桥才又继续问道。 闻言,李丽质和伏岚一道点点头,又说道:“大哥和四哥都说此事大有蹊跷,他们想查出来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说到这里,李丽质顿了顿又说道:“不过眼下看来,那背后之人应该就是梁国公了。” “没错。”陈桥若有所思地摸摸自己这几日来长出的胡茬,又对两人说道:“我今晚就不留在府里了,你们都早些休息。” “你要去哪儿?”伏岚问了一句。 陈桥说道:“我要去怀王府一趟,看看他们查出了些什么。” “好。” 从将军府出来之后,陈桥就趁着夜色,不声不响朝着怀王府的方向奔驰而去,不等月上柳梢头便已经一跃进了怀王府。只是他才刚在院中站定,便又几十名举着火把的侍卫忽然冲了出来,随即便是李泰的声音。 “本王倒要看看,这三更半夜闯入大哥府中的究竟是何方宵小!” “是啊,本王也想知道,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李泰的声音刚一落下,院中便又想起了李承乾的声音。 随着这声音,李泰从侍卫手中夺过一直火把,大步走到了陈桥的身边,不过这火把才刚举到陈桥面前,李泰就看到了陈桥正挂着满脸无奈的表情看着他。 “陈桥?!” 兄弟二人皆万万没想到来人会是陈桥,惊讶之余连忙喝退了包围着陈桥的侍卫,李泰将火又塞到先前那侍卫手中,一把抓住陈桥的手腕,拉着人便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李承乾似乎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片刻之后才一边警告侍卫们不许多嘴多舌,一边才快步跟上了两人。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进了书房,三人落座之后李泰才急急开口问了一句。 “你们方才这是在做什么?”陈桥没有回答李泰的问题,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之后问道。 闻言,李泰和李承乾对视一眼,随即李泰不屑地朝地上啐了一口,说道:“昨儿个,也不知道哪儿来的狗胆包天之人,昨天往怀王府中放了一箭,那箭头上还钉着一张纸条,居然扬言今日要来取大哥性命,”李泰打开扇子扇了起来,“我就想着瞧瞧这是何人所为,没想到竟然把你给等来了。” “有人威胁你?”陈桥皱着眉头看向李承乾,“心里头能想到是什么人吗?” 李承乾失笑一声,对陈桥说道:“大约已经有了猜测,不过眼下无凭无据我自然也不好做些什么,原本还想着今日能够将贼人抓了,没想到来的人居然会是你。” “是啊,”听李承乾提起此事,李泰又看向陈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么大半夜的过来了?” “长安城里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杀了我的人。”陈桥淡淡说道。 “杀了你的人?!”李承乾和李泰齐齐惊呼一声,随即李承乾便又问道:“是将军府的人?还是——” “黑龙军的人。” 还不等李承乾说完,陈桥便又落下几个字来。 李承乾和李泰脸色一变,都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这天底下谁不知道陈桥是最为护短之人,他们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世间竟还有人敢对黑龙军的人下手。 “知道是谁了吗?”李泰蹙眉问道。 陈桥点点头,“那小子不光杀了我的人,还派了个假的传旨太监想将我留在天竺,我察觉到那太监不对劲之后便让沈勇达审过了。” “是谁?”李承乾紧紧盯着陈桥问道。 这既然是能够调遣得用宫中太监的人,那在长安城中的地位自然不会太低,甚至还与可能是宫中的人,不过李承乾细细想了一圈也没想到如今宫中,还有哪个人会行如此之事。 “房遗直。”陈桥说出一个人的名字。 “房遗直?”李泰震惊看着陈桥,“竟然会是他?”说着,李泰又瞥一眼同样十分震惊的李承乾,又继续说道:“原以为是个面瓜,没想到竟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李承乾看一眼义愤填膺的李泰,又朝向陈桥所在的方向问道。 陈桥嘴角带着些冷冽的笑意看向李承乾,“该杀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不过你们也可以放心,我不会胡来的。” “你这是哪儿的话?”李泰急说道:“你何时胡来过?” 听到李泰这句话,陈桥这才真心实意地露出一个笑容,随即他便又问道:“你们猜测的那射来纸条的会是什么人?” “起先,我猜测是高阳。” 李承乾低下些头,两只放在膝盖上的手也紧攥成拳。 “不过方才听你说房遗直竟敢对黑龙军下手,那我也得在好好想想这个想杀我的人究竟是谁。”李承乾说道。 李泰也点了点头,“原先还以为是因为辩机的事情,如今看来倒像是不见得啊。” 一阵沉默之后,陈桥又忽然对两人说道:“方才我回了趟将军府,不过在我回去之前,杀了几个房遗直派去盯梢的人,想来眼下房遗直已经知道了我回京的消息。” “没杀干净?”李泰皱眉问道。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我不过是想知道些事情,把那些人引进一个巷子里头,问出来后便留了其中一个人的性命,”说着,陈桥又不由摸摸自己的下巴,说道:“我当时察觉到那巷子外面还有一个人,应该也是房遗直派去的人。” 第744章 辩机是死是活 “为何不将那人也杀了?”李泰不解问道。 “杀了?”陈桥哼笑一声,“让他知道了又如何?我就是要让他知道,杀了我黑龙军的人,可不是一命抵一命就能解决的。” 看出来了陈桥眼中的狠厉,李承乾弯了弯嘴角,又道:“那你问出来了些什么?” “你们听说过听风楼吗?”陈桥问道。 李承乾和李泰皆满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眼见两人均是一无所知的样子,陈桥便又继续说道:“据那些人交待,房遗直此番便是花了十万钱买了听风楼的二十余名杀手,设下重重圈套才得以杀了那个起来送信的人。” “这听风楼……?” 秉持着不懂就问的原则,李泰出声问了一句。 “应该是个什么杀手阻止,”陈桥捏了捏眉心,“我对这个听风楼也不甚了解,得让施林通带人好好去调查一番才是。” 闻言,李承乾和李泰皆点了点头,随即,陈桥便说道:“今日我来,其实也只是为了问问你们高阳和辩机的事情。” 话音落下之后,陈桥就看到李承乾和李泰的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他轻叹一声说道:“长乐不愿相信高阳当真与辩机做了什么越矩之事,不过我想,若当真没什么的话,只怕高阳也不会做出怒闯太极殿的事情来。” 一听陈桥已经知道高阳闯太极殿的事情,李承乾低笑一声,便说起了高阳与辩机的事情。 “高阳原本就不喜欢房遗爱,”李承乾的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可生于皇家的孩子之中,除了长乐之外再没有哪一个能随心所欲地选择自己的成婚之人,便是长乐,也是因为父皇确实对你另眼相看了。” 陈桥看着李承乾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失落,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听着李承乾继续开口。 “辩机和尚是三年前入宫是遇到了高阳,后来高阳就时常接着谈论佛法的由头去见辩机,起初辩机对高阳也是退避三舍的,毕竟是出家人,又如何会轻易动了凡心?何况那女子还是当今陛下的女儿,更遑论她已经成婚多年。”说到这儿,李承乾轻轻叹了口气。 扭头看向房内的烛火,李承乾继续说道:“不过高阳那里是会是能轻易放弃的人,她一向骄纵惯了,这辈子除了婚事之外,还没在什么地方失败摔过跟头。” 说到这里,李承乾的脸色又阴沉了一些,“那段时间,辩机越是拒绝她,她便缠得越紧,房遗爱甚至为了能让她高兴去威逼利诱了一番辩机,谁知高阳知道此事之后,不仅当下与房遗爱闹翻了脸,甚至还亲自前去向辩机和尚道歉。” “一个公主能够如此痴情,又如此屈尊降贵,那辩机饶是铁石心肠也终于还是跌进了高阳的温柔乡之中。” 李承乾的脸上看不出来喜怒,不过李泰倒是满脸的不屑一顾,他动了动嘴唇像是想说些什么,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辩机是否还活着?” 陈桥有些疑惑地看向李承乾,毕竟据那些前段时间浅灰长安城来查探的将士所说,长安城中除了高阳公主之外,所有与此事有关的人已经全都被李世民处死。但倘若当真如此的话,李承乾对于高阳和辩机的事情又怎么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李泰撇撇嘴,早有预料一般笑着对李承乾说道:“你瞧我说什么了?” 听到李泰这句话,李承乾无奈地摇摇头,对陈桥说道:“当日父皇大怒,要将辩机腰斩,我怕此事之后高阳会英尺怨恨与父皇,便说服父皇赐了辩机毒酒一杯,又想方设法换了杯中鸩毒,将人救下了。” “那辩机眼下在何处?”陈桥问道。 “就在怀王府中。”李承乾道。 听李承乾这么说,陈桥才想到为何李承乾会以为今夜要来杀他的会是高阳公主的人。 “我要见他一面。”陈桥看向李承乾说道。 李承乾闻言,干脆地点点头之后便起身离开了书房。关于辩机的事情,整个怀王府中,除去李承乾之外便再没有什么人知道,李承乾自然是得亲自去将辩机带过来。 “你觉得辩机该死?” 李承乾走后,陈桥饶有趣味地看想李泰,眼见李泰脸上眼中都满是不屑之后,便玩笑似的问了一句。 李泰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才失笑一声摇了摇头,“想让他死倒也不至于,毕竟是被高阳放在心里的人,我还没这儿狠心。” “那你这是……”陈桥上下打量李泰一眼,显然是并不十分相信他的话。 “我只是瞧不起辩机这个人而已。”李泰耸耸肩说道:“要么心硬到底,别管高阳如何纠缠、如何伏低做小,都别答应;要么就从一开始就答应下来,高阳好歹也是父皇的女儿,是这大唐的公主,难道还配不上他吗?” 没想到李泰竟会是这样的想法,到让陈桥有些始料不及,“没想到你在意的竟不是高阳与辩机有私情这件事情。” 李泰无所谓的摆摆手,说道:“我知道同一个自己不喜欢甚至是厌恶的人成婚是什么感受,莫说我了,你想想,我们兄弟姐妹之中,除了质儿之外还有谁是娶了自己真心实意喜欢的人吗?” “你很快就能娶到了。”陈桥又打趣一句。 李泰心里默默翻个白眼,又道:“这些年来,高阳虽说看上去活得嚣张跋扈、金尊玉贵,可我知道她过得并不痛快。”说着,李泰长叹一声,“房遗直心机深沉,房遗爱又懦弱无能,有这么两个兄弟生活在她身边,她又如何能过得好?” “那你究竟是怎么想的?”陈桥又问。 “虽不是一母同胞,可到底是亲兄妹,我怎么都不能看着自家妹子如此蹉跎一声啊。” 听到李泰这句话,陈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可眼下你们虽然救下了辩机,但陛下旨意已下,无论辩机眼下是死是活,他都是已经是一个死人了。”陈桥看着李泰说道。 闻言,李泰沉默下来,良久后就在他准备说话的时候,便听得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没多久,书房的门又再一次被人打开。这次,陈桥也总算见识到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辩机和尚。 第745章 助人为乐而已 “贫僧见过陈将军、见过魏王殿下。” 房门大开的书房之中,一流月光落在了辩机的身上,不得不说,难怪尊贵为公主的高阳会为这个男人神魂颠倒,陈桥还真的没有见过比辩机和尚更加俊美的男人了。 “色戒都破了,还自称什么贫僧,不如也随高阳一道喊我两声兄长罢。”李泰不冷不冷说道,语气中难免还有一些讥讽,“你如今倒是逃出升天了,可怜我那妹子却还被囚禁在公主府中,日日以泪洗面为你伤心,不过我瞧着你确实容光焕发,向来这几日我大哥将你养的也着实不错啊。” 若眼下被李泰说出这样刻薄之言的是旁人,只怕早已经或怒火中烧或无地自容,不过陈桥却发现辩机却也只是脸色稍微苍白了一些,整个人看上去倒还算是稳当。 “你——” “青雀!” 李泰还想说些什么,不过却被李承乾及时阻拦了下来。李泰看看不动如山的辩机,又看看正皱眉看着自己的李承乾,最终还是没再多说什么。 “你就是辩机和尚?”陈桥站起身来,饶有兴趣地走到了辩机面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俊美无俦的出家人,心中更是啧啧称奇,这世上怎会有如此长相的男人?他这长相若非长年身居寺庙,只怕又要引得这世上不知多少闺阁女子动心伤情了。 “正是贫僧。” 或许是察觉到陈桥的目光虽然有几分探究,不过却没有什么恶意,辩机对于陈桥的态度倒也还算是缓和,并未像方才面对李泰时活像一尊冰人。 陈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手摸上自己满是胡茬的下巴,一手叉在腰间,沉默片刻之后忽然问道:“你对高阳公主究竟是真心,还是只因为她的身份而逢场作戏?” 似是没想到陈桥竟会问出来这样的问题,辩机先是一愣,随即才说道:“重要吗?如今贫僧能活下来便已经佛祖保佑,今后也不可能在于公主有什么交集,将军又何苦有此一问。” “佛祖保佑?”陈桥轻慢地笑了一声,“若是没有怀王从中走动,难不成你被腰斩之后,你口中的佛祖还能再将你拼起来不成?” “陈将军,你——”辩机没想到陈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刚要再说什么,便已经被陈桥打断。 “无论是怀王还是魏王,都不过是因为心疼高阳公主对你的一片痴心,才能保着你活到现在,不然,你以为怀王为何要救你?因为你的佛法无边?”陈桥略有些讥讽的调侃道。 一直维持在辩机脸上的面具终于在陈桥的话语中碎裂,他面色惨白地看着陈桥,整个人都变得摇摇欲坠起来,原本平静无波的一双眼睛也逐渐变得通红一片。 “公主何等尊贵之人,竟对区区在下动了凡心,原本想着一死以报公主的情义,却没想到竟侥幸活了下来,在下如今所求,只有常伴公主左右,此生绝不弃离。”辩机的目光从面前三人的身上一一划过,最终落在了陈桥的脸上,他直直看向陈桥,没有丝毫躲闪,“公主生、我生,公主死、我死!” 辩机话音落下之后,书房中陷入了一阵长久的寂静,陈桥三人包括李泰在内看向辩机的目光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好。” 又过了一些时间,陈桥忽然开口落下了一个字。 辩机不解地看向陈桥,在他疑惑的目光之中,陈桥又继续说道:“你说,公主生、你生,公主死、你死,可是真心之言?” “字字句句皆出自肺腑。”辩机坦然说道。 “好,”陈桥很是欣慰地点点头,“我帮你。” “陈桥?!”没想到陈桥会如此痛快的答应下来,李承乾和李泰皆一惊。 听到两人的惊呼,陈桥递给他们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又将目光落在了辩机身上,骨肉按见到那一身素衣的出家人正一脸呆滞地看着自己。 “若高阳公主愿抛下一切荣华富贵,与你一道离开长安城,你愿意随她而去吗?”陈桥问道。 “我愿意!”辩机笃定说道。 陈桥弯了弯嘴角,上前几步拍拍辩机的肩膀,说道:“既如此,那你就安心在怀王府等我的消息吧,最多十天,我就定会送你与高阳离开长安城。” 先前在宫中的时候,原本以为自己定是难逃一死,谁知饮下那杯毒酒之后,双眼一睁他却已经身在怀王府中。这些日以来,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要隐姓埋名、暗无天日的活下去,谁知陈桥却又对自己说了这样的话。 “陈将军,”辩机不知该说些什么,忽然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在下谢陈将军。” 陈桥无所谓的耸耸肩,随即便上前将辩机扶了起来,说道:“助人为乐而已。” 让辩机离开之后,陈桥眼见李承乾和李泰仍旧都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便轻笑一声坐下来问了一句,“怎么都这个样子?” 听到陈桥的声音,李泰回过神来,神色复杂地看着陈桥,说道:“我竟不知道你居然是个如此热心肠的人。” 闻言,陈桥忽然朗声大笑起来,等他止住笑声之后才又说道:“我觉得这个事情很有意思。” “有意思?”李承乾同样神色复杂地看着陈桥,“你的出发点就是这个吗?” 面对李承乾的疑问,陈桥坦然地点点头,“对啊。” 李承乾和李泰皆是满脸无奈地看着陈桥,过了许久,李承乾才又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帮他们?你也知道,父皇的身子眼下可是再经不住什么刺激了,你有什么办法能帮助高阳离开长安城?” “还没想到,”陈桥一手趁着下巴,一手搭在旁边的桌子上,“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眼下更要紧的还是要先将房遗直这个伪君子处置了才是。” “没想到……” 李承乾和李泰更急无奈了,他们总觉得陈桥好像年纪越大,做起事情来也越发随心所欲了起来。 “那你还那样干脆利落地答应下来。”李承乾甚至想扶额了。 看着李承乾和李泰无奈的模样,陈桥笑着耸耸肩,“你们别管这个了,收拾完房遗直之后,我自然能想到让高阳顺利离开长安城的法子。” 眼见着陈桥已经乐在其中,李承乾和李泰对视一眼,最终也只是长长叹息一声,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第746章 先晾晾他 “你打算什么时候对房遗直动手?”既然陈桥不愿再多说高阳和辩机的事情,李承乾便又问起了房遗直那面的事情。 陈桥想了想,突然笑了一声说道:“你们说,那房遗直要是明知道我回了长安城,却一直都不露面,他会不会害怕?” 李承乾和李泰一起笑着摇摇头,李泰看着陈桥玩心大起的表情,说道:“何止会害怕,可能接下来这些日子,他都要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了,每日都过得如履薄冰了。” 陈桥把玩着桌上的一直空茶杯,说道:“我要的就是他如履薄冰,既然有胆子对我的人动手,那我想他应该也已经想明白自己可能会面对的后果了。” “那传旨太监就老老实实交待了拭房遗直吗?”不知想到了什么,李泰忽然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陈桥撇了下嘴耸耸肩说道:“那传旨太监起先还咬死说是高阳派他去的,后来沈勇达审过之后才说了实话。” “先前倒是没发现,这房遗直还有此等心机和城府。”李承乾摇着头叹气说道。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怀王殿下。”陈桥饶有深意地说了一句。 李承乾哭笑不得地看向陈桥,“我与青雀的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你怎么还要拿出来说啊。” “有意思呗。”陈桥笑笑。 “那接下来,你要做些什么?” 心知自己在斗嘴方面,永远不可能是陈桥的对手,李承乾便又问起了正事。 “什么都不做,先晾他两三天。”陈桥淡淡然说道。 “什么都不做?”李泰不太明白陈桥为何会这样决定。 陈桥又看向李泰,笑着说道:“我的意思是,对房遗直我先什么都不做,这两天先去会会那听风楼。”说着,陈桥的表情也正经下来,“我先前倒不知道,这长安城中竟还有这么一个杀手组织,我先去领教领教,看看他们究竟有多厉害。” “你要小心,他们既然能杀了黑龙军的人,那就说明他们是真的有些有段的,你可千万不能冲动。”李承乾神色凝重说道,毕竟若是陈桥当真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只怕这天下就要大乱了。 陈桥眼神奇怪的看向李承乾,打了个哈欠说道:“你以为我要单枪匹马去吗?”陈桥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懒懒说道:“就算去,我也会带人去,我可从来不喜欢玩儿什么单挑。” 听到陈桥这么说,李承乾便也放下心来。 一旁的李泰听到两人的对话,也不由笑出声来,对李承乾说道:“大哥也太不了解他了,他什么时候会单枪匹马去做些什么,你只管放心就是了。” “至于那些要来杀你的人,恐怕也是房遗直派出来的。” 三人说笑几句之后,陈桥又正经八百对李承乾说道。 “房遗直为何要杀我?”李承乾一头雾水问道。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因为你一直要彻查高阳与辩机的事情,可能房遗直是怕露出什么蛛丝马迹来吧。” “说起来……”李泰蹙眉看向两人,“高阳和辩机的事情,究竟是谁闹到父皇那儿的?” 听到李泰这一问,陈桥和李承乾同时沉默下来。许久之后,陈桥才再次开口道:“这个事情嘛……”说着,他抬眼看向坐在房中的另外两人,“怕是也和房遗直脱不了干系。”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李承乾甚是困惑的问道,不过话才刚出口,他便已经想清楚了其中关节,“难不成也是为了家产?” 与此同时,李泰也明白过来,不过听到李承乾先一步说出来,便没有在出声,只是深感认同地点了点头。 陈桥翘起嘴角,看着两人说道:“如今想来,怕是自从高阳与那辩机搅和到一起之后,房遗直就动了这样的心思,只是他定是想要一招制敌,才没有过早的抖落出来,直到此番黑龙军再次远征,他就以为他的机会来了。” “如今想来,”陈桥轻叹一声,“只怕早在黑龙军离京之时,他便已经派了人日夜跟着黑龙军了。” “可寻常人当真能跟得住黑龙军吗?”李承乾有些纳闷地问道。 陈桥笑笑,“到底人多,就算走得再快也不可能飞起来,若是他派来的人耐力强一些,想来也是勉强跟得住的。” “这样说来,他是在收到你动身去了天竺的消息之后,才开始布置的?”李泰问道。 陈桥点了下头,“如今想来应该就是这样了。” 李泰和李承乾早在多年前便认识了房遗直,不过在他们印象中,房遗直一直是一个永远只会躲在房玄龄身后的房家长子,就算没有房玄龄在身边,也是一个安静到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的人。 后来房玄龄过世,房遗直便更加没有了存在感,甚至常年闭门不出,所有宴请的帖子,只要他不感兴趣便一律让府中下人回绝了。 “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啊。”陈桥忽然感慨一句。 李承乾和李泰没听懂陈桥这句话的意思,刚准备问上一问,便又听陈桥开口。 “眼下我既然已经回来,想必他也没什么胆子继续对你动手了,”陈桥摩挲着下巴说道:“不过也不能大意,你们算都融合过基因了,却也要小心那些防不胜防的事情。” “你放心吧,我们两个都心里有数不会让他有机可乘的。”李承乾说道。 “那我就不多留了,回去黑龙军大营还有些事情要安排。”陈桥说着,便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也好,”李泰点头,“早些料理完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也好早些回家看孩子。”说着,李泰又笑着问道:“瞧见你二夫人给你生得小儿子了吗?” “儿子?”陈桥有一瞬间的惊诧,“不是个闺女吗?我瞧着穿衣布置都和熙丫头还有懿丫头小时候一样,长乐和伏岚也跟我说是个闺女啊。” 李承乾和李泰登时都沉默下来,他们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李丽质和伏岚竟然会在这件事情上面骗陈桥。 李承乾上前拍拍陈桥的肩膀,忍着笑意说道:“你也该理解一下,长乐都不知一次说,你对瀚哥儿太过严厉了些,孩子年纪还小,你也该略微松松手才是。” 第747章 查查听风楼 “是啊,”李泰也帮腔道:“质儿现在日日都担心谦哥儿,只怕再过两年谦哥儿也会沦落到他兄长的那般田地了。” 陈桥却是哭笑不得地看着李承乾和李泰,其实原先李丽质也略微和自己提过一两次,不过自己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没想到竟连李承乾和李泰都已经知道了此时。 “先前二夫人生产当日,你可没瞧见,知道自己生了个儿子之后,要不是刚生完孩子下不来床,只怕二夫人屋子早已经被砸得不成样子了。”李承乾叹息着说道。 陈桥一时语滞,过了许久才又开口问道:“我当真对瀚哥儿太严厉了?” 一听陈桥问出这句话来,李承乾和李泰都赶忙点点头,“是太严厉了。”李承乾说道:“想想自从你把瀚哥儿送进黑龙军大营,我们这几个舅舅都每隔半年才能见到一次瀚哥儿。” “还有啊,你对闺女们也太宠了些。”李泰又补充道。 既然已经说起此事,与其下次再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倒不如一次性都说出来,省得下次再找不打合适的机会。 陈桥又扭头去看李泰,“难不成我还能把熙丫头和懿丫头都送到黑龙军大营去吗?” 李泰无奈叹气,“不必将两个丫头也送去大营,可你也不该两个丫头做了什么事儿你都在她们背后撑腰,”李泰往前一步,语重心长说道:“那两个丫头,如今才多大点儿年纪?就敢爬山下海,你去打听打听,眼下这长安城中没挨过她俩打的公子哥儿还有没有?” 听李泰提起此事,陈桥笑着摇摇头,说道:“打人的事儿,熙丫头已经都跟我说过了,她们两个那都算是路见不平,那些贵家子弟,在家里受了爷娘的气,出门儿就把气撒到百姓身上,若是换做你们,你们能不动手教训教训吗?” 闻言,李承乾和李泰都一时语塞,不过眼下既然已经说起,那便没有半中间截止的道理,于是李承乾又开口说道:“可如今长乐与伏岚也难管教这两个丫头,你不在家的时候,瀚哥儿和谦哥儿更是让这两个丫头欺负得有苦不能言,你不能一直如此骄纵她们啊。” “好,”陈桥虽说疼爱两个丫头,却也不会允许两个丫头欺负他的夫人,当即便答应下来,“此番事情了了,我定会好好管教熙丫头和懿丫头。” 眼见陈桥答应下来,李承乾和李泰也都知道陈桥向来便是个一言九鼎之人,也不会觉得陈桥是在敷衍他们,当下也松了一口气。 “还有事儿吗?”陈桥又问。 这次,李承乾和李泰都摇了摇头,陈桥笑笑转身朝着书房门口走去。 “接下来我就要对听风楼出手了,至于高阳那头,你们还是先派人去告诉她一声,就说辩机还活着,免得她再做出什么傻事来。”走到门口之后,陈桥停下来又交待了一句。 “放心吧,”李承乾应道:“高阳性子向来是我们这些兄弟姐妹之中最烈的一个,我不会让她做出什么傻事的。” 得到应承之后,陈桥便打开房门走出了书房。 没过多久,陈桥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一片夜色之中。 夜里最是更深露重,待到陈桥回到黑龙军大营的时候,他的身上已经沾了一层薄薄的露水。虽说已经过了子时,不过黑龙军中的大多数人还没有睡下,沈勇达几人更是一直在议事厅中等着陈桥回来,虽然实现没有嘱咐,不过他们也都知道,陈桥今晚一定会回来的。 刚进黑龙军大营,便有将士告诉了陈桥,说沈勇达他们眼下还在议事厅中候着。 待到陈桥进了议事厅后,众人纷纷起身向陈桥行礼,其中就有李靖和李勣二人。 “陛下怎么说?” 落座之后,陈桥率先问了一句。 李靖回道:“陛下心里已经有了人选,应当明日就回下旨了。” 定下一个事情之后,陈桥又将目光转向了施林通,“你明日便派人去好好查查一个叫听风楼的地方。” “听风楼?”施林通有些不解地看向陈桥。 陈桥点点头,接着说道:“我今天刚一进城,就被房遗直的人跟上了。”看到众人惊讶的表情,陈桥压压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之后又继续说道:“不过那几个人一开始也不知道是我,估摸着是以为我又派了人回来。” “确是房遗直的人吗?”辛志诚问道。 “确实是他的人,”陈桥看了眼辛志诚,接着说道:“我把他们引进一个小巷子之后,问出来了之前动手杀人的,就是那听风楼的人。” “属下原先从未听过这么一个名字。”施林通蹙眉说道。 陈桥轻叹一声,“何止是你,我原来也不曾听过,不过这次他们既然敢收人钱财害我黑龙军将士的性命,就做好与整个黑龙军为敌的准备。” “属下明白了,明日一早便派人过去。”施林通道。 陈桥微微颔首,捏了捏眉心又道:“我动手的时候,巷子外头还有个人在盯梢,想来眼下房遗直已经知道我回京的消息了。” “那咱们……”沈勇达犹豫着开口。 陈桥笑了一声,“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难不成他还敢明火执去将军府或是来黑龙军大营闹事?”说着,陈桥嘴边的笑容也冷了下来,说道:“知道了也好,省得我还得特意去跟他说一声。” “那房遗直那头……?”施林通又问道。 陈桥摆摆手,说道:“先不必管他,我已经让怀王和魏王盯着了,一旦梁国公府与任何风吹草动,他们即刻便会告知与我的。” 听陈桥这么说,众人便也都放下心来。 “这几天,就先好好查查那听风楼的老底儿,我倒要瞧瞧那听风楼是从哪儿借来的熊心豹子胆,敢对黑龙军的人下手。” “是!” 交待完事情之后,陈桥便让众人都散了去歇着了。 不一会儿,身在议事厅的人便都走了个七七八八,就在陈桥也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却见齐子枫竟还在座位上坐着,不免觉得有些惊讶,“以往每次都属你跑得最快,今天怎么还没走呢?” 第748章 裤子忘我亡 齐子枫欲哭无泪地看着陈桥,“将军,不知道是谁,在我这把椅子上抹了几层浆糊。” “怎么?把你粘椅子上站不起来了?”陈桥有些好笑地问道。 齐子枫很是委屈地摇摇头,“粘倒是没粘住,可我这站了一屁股的面糊子,走到外头不是让营里的将士们笑话吗?” 刚想说眼下已是深夜,外头早已经没没什么人了,不过还不等陈桥开口,他就听到哦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显然是听那响动显然是抹了浆糊的人,正在呼朋唤友在外面等着看齐子枫的笑话呢。 “将军……”齐子枫可怜兮兮地看着陈桥,“我今天要就这么出去,那我的一世英名可就都毁了啊!” 陈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猜多大年纪,哪儿来的一世英名?” 齐子枫仍旧委屈巴巴地看着陈桥,“那我现在好歹也是个大老爷们儿了,怎么能叫人看了这样的笑话去?” 陈桥失笑着摇摇头,随即走到齐子枫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无奈说道:“好,我去给你拿条新裤子,你先等着吧。” “不不不!”眼看着陈桥就要往出走,齐子枫又连忙出声,“将军,他们现在不敢进来是因为您在里面呢,你这阵子要是走了,他们肯定就都跑进来了,到时候不等您给我拿回裤子来,我就得让他们笑话死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陈桥抱臂问道,嘴上还挂着一抹玩味的笑。 齐子枫讨好地看向陈桥,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扭捏着说道:“将军,您能把您裤子给我传吗?” 早已经猜到齐子枫会说这个,陈桥却依旧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把我裤子给你?那我呢?光屁股出去?” “这自然不会、自然不会,”齐子枫嬉皮笑脸地面向陈桥,“我给您拿裤子过来。” 看着面前少年的模样,陈桥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一见陈桥点了头,齐子枫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就拔了自己那条干干巴巴的裤子,又满是不好意思地接过了陈桥递来的裤子。 “将军您等着,我这就去给您拿裤子!” 说完,齐子枫就一溜烟跑出了大帐。 陈桥扭脸看向被他仍在一旁的裤子,果然见那裤子上站了不知多少白色的面糊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叹气。 原本,外头已经站了不知多少准备着看齐子枫笑话的人,谁知等到齐子枫终于出来之后,身上却穿着一条干干净净的裤子。 为首的辛志诚这下算是傻眼了,他看看齐子枫又看看齐子枫,很是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裤子没事儿?” 陈桥和齐子枫的身量本就差不多,两人今日所穿裤子的颜色也俱是深色,加之眼下正是晚上,众人自然是看不出来齐子枫穿着的裤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齐子枫狠狠瞪了辛志诚一眼,很是不高兴的说道:“辛郎将,我一猜那满椅子的江湖就是你抹上去的!” 辛志诚一边啧啧称奇,一边扯着齐子枫来回看,“不可能啊,我清清楚楚看到你坐上去了啊。” 齐子枫拨开辛志诚,“你看错了,早在我进去的时候,我就换了把椅子去做了。” “怎么可能呢?我盯着你坐下去的啊。”辛志诚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着齐子枫。 齐子枫洋洋得意的“哼”了一声,刚准备说什么,在场众人便都听到一声呵斥,“大晚上不回去睡觉是太闲了吗?要都不困,这就都给我滚去跑圈儿去!” 一听陈桥的声音,前一刻还闹闹哄哄的众人,下一瞬间便全都没了声响。 辛志诚看看站在自己面前得意洋洋的齐子枫,又看看跟在自己身后那些全都被陈桥吓得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的黑龙军将士,最终也只能带着人离开了。 开玩笑,要当真惹怒了陈桥,只怕他们这些人没一个能有好果子吃。 终于突破包围圈,齐子枫撒丫子便朝着陈桥的居所跑去,索性营地中陈桥的住处常年都备着三两身换洗的衣裳,否则,只怕齐子枫还得会自己的住处去给陈桥取裤子了。 没过多久,齐子枫终于顺利回到了议事厅。陈桥结果齐子枫双手奉上的裤子,没好气地瞪了眼面前的少年,“完事儿把裤子洗了,好好儿给我送回来,听见没?” “是是是,将军放心,”齐子枫笑着看向陈桥:“裤子在我在,裤子亡我亡。” “滚蛋!” 听到齐子枫这句话,陈桥一边穿裤子一边笑骂一句。 待到陈桥穿好裤子,与齐子枫一道从议事厅走出来的时候,外面方才还来来往往的将士,眼下已经都会去歇着了。 打发走了齐子枫之后,陈桥抬头朝着夜空看去,夜幕被厚厚的云层遮住,莫说星星便是连月亮都全然看不到。 忽地一阵风吹过,驱走了夏日的炎热,放眼看去,天边忽然亮起一道闪电,随着风势变大,一声惊雷砸了下来。心知大约马上就要下去了,陈桥加快了脚步,风势越来越大,营地中的旌旗也被吹得猎猎作响起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陈桥终于回到了自己居所,谁想他前脚才刚踏进屋子,后脚天上便落了雨下来。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晕开一滩滩水渍,没用多长时间这大雨便在陈桥居所的房檐上织就了一道幕帘。 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雨,陈桥却很是意外的睡了一个安稳觉,甚至连梦都没做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早晨。 早上醒来的时候,本以为应该很快就听的雷阵雨,竟还一直在下着。 醒来的陈桥起身后打开房门,眼见外面的雨势仍旧一如昨晚刚刚开始时那样大,陈桥几乎要昨天晚上的电闪雷鸣和风雨呼啸只是自己的一场梦了。 撑着伞走到外面,陈桥才刚在饭厅外面站住脚,一扭头就看到几个披着蓑衣的将士,行色匆匆地从营地离开了。 “大人过来了。” 不远处,看到陈桥的沈勇达缓和辛志诚打着伞快步走了过来。 “你们也都才刚起身吗?”陈桥一边收伞一边问了一句。 沈勇达憨笑一声,说道:“没有的事儿,属下们早都起来了,只是过来吃饭晚了。” 第749章 实是一群孬种 陈桥看了眼沈勇达显然十分清明的双眼,笑着点点头,与两人一道往饭厅里面走去。 先下大部分的黑龙军将士都早已经吃过了饭,除了陈桥三人之外也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正在一边吃饭一边说话。 “大人。” 先一步来到饭厅的施林通看到三人进来,忙起身迎了上去。 “我方才看到几个将士急匆匆出去了,是机锋营的人吗?”陈桥看着施林通问了一句。 施林通点点头,说道:“没错,昨晚大人不是下令了吗?我今日早上起来发现下了大雨,本想着等雨停之后在让将士们行动,谁知这雨反倒越来越大了,我怕耽误大人的事情,便让将士们动身了。” 陈桥盛好自己的饭,与施林通一起走到施林通方才用饭的那张桌子边坐了下来,“这种天气下,多少还是要小心些才好。” “大人放心,将士们都身经百战,这点儿雨不会碍事的。”施林通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你啊你,就不怕将士们觉得你苛刻?” 施林通一愣,随即才又笑着说道:“将士们不会有那样的心思的,大人也不必担心。” 早已经猜到施林通会说什么,不过在听到施林通确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陈桥还是忍不住笑了一声。 “今天的雨有些大了,待会儿派些人去周边的村镇看看,当心起了洪灾。”陈桥又道。 “是,大人放心。”施林通说道。 两人说完了话之后,沈勇达和辛志诚才也端着饭走了过来,等到两人落座之后,陈桥才饶有深意地看向辛志诚,“你昨儿那是闹什么妖呢?怎么好端端要给齐子枫的椅子上抹浆糊?” 一听陈桥问起这个,辛志诚不由叹了口气,恨恨说道:“大人,属下这不过是一报还一报,前几日回京的路上,咱们有一天晚上不是在一条河边安营了吗?” “对,是有这么一次。”陈桥点着头说道。 “属下当时正蹲在河边想洗洗手,谁知啊齐子枫从后头蹬了属下一脚,害得属下一跟头就栽进了河里,不知道闹了多大的笑话。”现在想起来,辛志诚还有些愤愤不平。 陈桥没想到这件事情还有这样的前因,一时间也是惊讶连连,“还有这样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辛志诚撇撇嘴,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说道:“谁敢把这事儿闹到大人跟前啊,大人要是不信,就满黑龙军去打听打听,现在保管除了您就没人不知道了。” “你们也知道?”眼见辛志诚的义愤填膺不像作假,陈桥又扭头去问沈勇达和施林通。 听到陈桥问起,沈勇达和施林通都笑着点了点头。 “昨日属下本想报仇来着,谁知您竟帮了那小子一把。”辛志诚很是不甘地哼哼两声。 陈桥失笑着摇摇头,“好好好,这事儿是我做的欠妥当了,放心,我定会给你讨个公道的。” 听到陈桥这么说,辛志诚才总算有了个笑脸,他笑嘻嘻看着陈桥,说道:“那属下就先多谢大人了!” “好说好说。” 待几人用完饭之后,雨势仍旧没有变小,站在饭厅外面陈桥抬起头朝着阴沉沉的天空看去,“也不知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 “是啊,”沈勇达站在陈桥身边,也十分惆怅地说道:“属下最是不喜欢这下雨天,做什么都不太方便。” “待会儿没事儿之后,你们都回家去看看吧。”陈桥扭头看向几人,说道:“这次出门走得时间有些长了,云芊她们也没有住到将军府去,眼下既然回京了,那便都回去瞧瞧。” “是!”沈勇达眼睛一亮,当即便高高的应了一声。 等施林通派人去了周边村镇之后,沈勇达几人便都离营回家去了。 这头几人进了城,那头,梁国公府中便立刻传了消息回去。 “陈桥手底下那几个人都进城了?” 一间略有些昏暗的房间内,房遗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声音低沉地说道。 “是,主人。” 跪在房遗直面前的人,赫然就是昨天夜里在巷子中,将陈桥留下的那个活口杀了的人。 房遗直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了眼睛,“你说,他们进城是所为何事?” “小人不知,不过……”跪在的人有些犹豫的抬头看向房遗直。 “不过什么?”听到那人迟疑的口吻,房遗直皱起眉头,略有些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听到房遗直不耐烦的声音,那人又连忙低下头去说道:“要不要将放在他们府宅外面的那些人撤回来?” 听到这话,房遗直冷笑一声,说道:“为何要撤回来?我就不信他陈桥能发觉有人在盯梢,他手下的每个人都能看出来,放着吧,我倒要看看那黑龙军究竟有没有那么玄乎。” “是。” “对了,我怎么觉着这几日街上的动静小了不少?” 房遗直口中的动静,自然是指关于高阳的那些风言风语。 “怀王和魏王都插手其中,自然会遏制传言。”跪着的那人回到。 “呵,”又是一声冷笑溢出,房遗直拢在袖子里的左手慢慢攥紧拳头,“这李家人还真是护短得很啊,当朝公主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陛下竟还留了她一条性命。” 跪着人没有回话,只安安静静听着房遗直说。 “那辩机和尚呢?当真死了?”房遗直又问道。 “陛下亲自下旨赐了毒酒,想来那辩机应当是活不了的。”跪着的人回道。 房遗直长舒一口气,重新睁开眼睛,“对于外人倒是狠心,”房遗直的声音中略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了,若是那辩机和尚还活着的话,倒是让将他推出去。” 话音落下之后,房间里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听风楼有什么动静吗?”短暂的沉默之后,房遗直再次开口道。 跪着的那人摇摇头,说道:“昨夜小人将陈桥回来的事情通知了听风楼之后,听风楼便再没有回信了。” “一群孬种!”房遗直忽然厉声怒骂了一句。 又过了一会儿,房遗直重重吐出一口气,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轻声问道:“你怕吗?” 跪着的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连忙说道:“主人,小人不怕。” 第750章 不准你说他 听到这个回答,房遗直满意地点点头,“好了,你下去吧,之后有什么事情再来禀报就是。” “是。”跪着的人缓缓起身,后退着朝房门的方向走去,待他走到房门的位置之后,才小心翼翼又问了一句,“主人,那刺杀怀王之事……” “罢了,”房遗直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整整自己的衣袍,说道:“眼下听风楼那些孬种都躲了起来,我手底下哪儿还有能刺杀得了怀王的人,总不能让你去吧?” 没想到房遗直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人低着头应了一声,便退出了房中。 直到那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之后,此前表面前一直都一派平静的房遗直,终于白着一张脸跌坐在了椅子上,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双手全紧紧攥住拳头,额上更是又一滴冷汗沿着鬓角滑落下来。 方才问那人的时候,房遗直其实也是在问自己,问自己究竟怕不怕陈桥。 他虽然表面做出一派镇定平静的样子,可心底里却还是恐惧于陈桥的突然回京,他口中虽然讥讽听风楼的人是孬种,可若当下的情况掉个个儿的话,只怕他还会比听风楼的人更加害怕。 “你到底为什么要回来!”房遗直咬牙切齿地说道。 可眼下的房中,早已经没了能够回应他的人。 约莫一刻钟之后,房遗直才面前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他看着重新站起身来,走到房门口一把将房门拉开,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终是忍不住重重叹了一声。 事到如今,他早已经没了任何退路。 在昨晚得到陈桥的嘱咐之后,今日一早,李承乾便冒雨赶去了公主府,先前李世民虽下了圣旨让高阳禁足,却没有限制外人去看她。 “怀王殿下。” 守在外面的侍卫看到李承乾撑着伞走上前来,立马迎了上去, “公主府内可有什么异样?”李承乾淡淡问道。 那侍卫立刻答道:“回怀王殿下的话,公主府内并未任何异样。” 李承乾了然地点点头,随后又问道:“那驸马呢?这段时间以来,驸马可有出来过?” 侍卫想了片刻,随即便摇摇头说道:“回殿下的话,驸马爷也未曾出过公主府。” “那你们里面可留了人?”李承乾接着问道。 侍卫苦笑一声,说道:“原本按着陛下的旨意,里面也该有人守着的,不过进去的兄弟都叫公主赶了出来,公主说若再敢让侍卫们进去便要自尽,陛下知道后,便让小的们都撤出来了。” 李承乾失笑一声,低语道:“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侍卫没听清李承乾说了什么,不过却也知道李承乾这话定然不是与他说的,便什么也没说,只是问道:“殿下可是要入府看望高阳公主?” 李承乾笑着点点头,“到底是兄妹,也不好当真不管不顾了。” “是。” 说着,那侍卫便引着李承乾上前,将大门推开之后便恭敬地将李承乾让了进去。 一如李承乾所料,这公主府果真比往日萧条了许多,更不必说眼下正下着大雨,府中竟连一个下人都没有了。 轻叹一声摇摇头,李承乾也懒得管这许多,抬脚便朝着高阳所在的院子走去。 刚到高阳的院门外,李承乾便听到了院子中一阵吵闹声,李承乾愣了一下,随后便听到茶杯落在地上碎裂的声音,紧接着便有耳光声从院中传了出来。 原以为是高阳因为被禁足于府中,心情郁猝所以在拿伺候的下人们撒气。李承乾皱皱眉头,便推开了面前紧闭的院门。 “都是你!若非是你不知廉耻、不守妇道与那秃驴苟且,我又如何会沦为这满长安城的笑柄!” 听到这声怒骂,李承乾登时便暗道一声不好,随即便加快脚步朝着前头的房间走去。 “本宫不准你这样说他!” 又一道尖利的女声传出。 “房遗爱!你又算什么男人!若非父皇有旨,你当本宫会嫁给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吗?!” “啪!” 又是一记耳光的声音,紧接着,房中便又传出来阵阵打砸的声音。 李承乾面色一沉,随即便一脚踹开了面前紧闭的房门,几步走了进去,眼见那房遗爱又要冲着高阳落下一巴掌,李承乾怒极,几步上前一拳将房遗爱打翻在地。 “谁——!” 到底怕将事情闹大对高阳不利,李承乾方才那一拳头终究还是收了些力气,否则只怕方才那一拳便会要了他房遗爱的性命。 “本王!” 李承乾上前,轻手轻脚将摔倒在地上的高阳扶起来,待扶着高阳坐下之后,才又走到房遗爱面前,一把将房遗爱从地上揪了起来拖到了高阳面前,“房遗爱,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公主动手!” “怀、怀王殿下!” 房遗爱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李承乾竟然会突然出现在公主府中,当即便吓得脸色惨白一片。 “高阳,打回来。”李承乾含着怒气对高阳说道。 高阳自小并未长在长孙皇后膝下,加之年纪相差甚远,故而这些年来与长孙皇后所出的几个孩子,并没有很深的情分。除了原来还未出嫁时,会时时照看她的长乐之外,除去一些要紧的场合之外,高阳平日里都很少见到李承乾。 不过,这却也不妨碍她干脆利落地冲房遗爱甩出巴掌。 在高阳狠狠赏了房遗爱几个巴掌之后,李承乾便又拖着房遗爱将人扔了出去。 “你身边的下人呢?都死了不成?”李承乾怒气冲冲回到房间,只是话才刚一出口,便反应过来,原先高阳身边的那些人,早已经都被李世民以看顾公主不力的罪名处死了。 房间内一时间陷入令人有些尴尬的沉默之中。 看了眼一侧脸颊又红又肿的高阳,李承乾到底还是心软下来,“他最近,总是如此吗?” 高阳看了李承乾一眼,她似乎有些不明白李承乾为何会突然来公主府,不过如今的她早已经万念俱灰,再不复当初的飞扬跋扈,听到李承乾的问题之后,也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高阳,”李承乾看着高阳这副样子,心中不由叹气连连,“为何不让羽林军进府?若有羽林军在府中,他怎么敢如此放肆?” 第751章 将事情捂下来 “如今的我,活着还是死了,又有什么差别呢?”高阳一手抚上自己火辣辣疼着的脸颊,轻声说道:“便是父皇,只怕都恨不能让我就这样死了。” 知道高阳的一颗心都早已经拴在了辩机身上,如今她以为辩机已死,自然是不想再苟活下去。 “你不想替辩机报仇吗?”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李承乾忽然问道。 高阳眼神复杂地看了李承乾一眼,忽然轻笑一声,“大哥,你是在暗示我去对父皇不利吗?” 李承乾一愣,不过他明白过来高阳为何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你就不想知道,你与辩机的事情,是如何被父皇知晓的吗?”李承乾又问道。 听到李承乾这一问,高阳先是身子一僵,随即眼中便迸发出满满的怒火,“大哥知道?” 眼见着高阳总算有了些活人的模样,李承乾连忙点点头说道:“是房遗直。” “果然是他。” 这个答案早已经在高阳心中,不过如今辩机已死,她又一步都出不了公主府,即便想报仇,她又能做些什么。 “大哥,我如今都自身难保了,又何谈为心爱之人报仇?” 满满的怒火随着高阳的这句话,瞬间消弭于无心,李承乾看着高阳这个样子,原本还并不打算告诉高阳辩机还活着的他,终究还是按着陈桥的嘱咐开了口。 “辩机还活着。” 几个字轻飘飘消散在空中,高阳忽然猛地扭头看向李承乾,眼中既有失而复得的惊喜,又有难以置信的怀疑。 “当日父皇确实是给辩机赐了毒酒,不过我觉得辩机命不该绝,便使了个障眼法,将辩机救下了。”李承乾没有丝毫躲避高阳的目光,轻声说道:“他眼下就在我府中。” “当……当真?” 方才还一丝神采也无的眼睛,忽然蓄满了泪水,没等李承乾反应过来,高阳便已经跪在了他的面前,“高阳谢大哥、谢大哥……” 李承乾赶忙将高阳扶了起来,有些苦涩地说道:“到底是亲兄妹,我又如何忍心?” 听到李承乾这句话,高阳坐在椅子上便一个劲儿地掉泪,没多久便将一方帕子彻底浸湿了。 “陈桥答应了辩机,会帮你们的。”待到高阳情绪缓和一些之后,李承乾又再度开口。 高阳像是一时没有听懂李承乾在说什么,眼圈通红地看向了李承乾,“陈桥?” 李承乾点点头,“对,陈桥。” 这个名字再次从李承乾口中吐出之后,高阳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震惊地看着李承乾问道:“他怎么会知道此事?他为何要帮我们?他不是还在天竺吗?” 有些激动的高阳抛出来了一连串的问题,李承乾伸出双手按在高阳的肩膀上,“你别激动,此事也是说来话长了。” 之后,李承乾便将陈桥先前告诉他的事情,又详详细细将所事情都告诉了高阳。 当听到李承乾说房遗直派人杀了黑龙军中的人之后,高阳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实在无法相信坐下这样的事情的人,居然会是原先一直以来都最是懦弱无能不过的房遗直。 “他竟还干得出来这样的事情……”高阳失神地摇了摇头。 李承乾长叹一声,说道:“你也知道,这些年来父皇对于陈桥的看重,更莫说如今天下百姓对于陈桥的崇敬,我如今只担心房遗直做下这样的事情,会让方老太尉在天之灵都不安稳啊。” 听到李承乾这番话,高阳沉默了下来。在此之前,她虽然一心想让房遗爱与房遗直争夺家产,可却从未想过去给房玄龄泼脏水。 可如今,那房遗直竟然因为与高阳争夺家产,就害死了一名黑龙军将士,倘若让李世民知道的话,只怕不止一个房遗直,便是整个房氏一族都会因此遭受灭顶之灾。 兄妹二人面对面坐着,却都相顾无言,甚至没有人去提起方才房遗爱对高阳动手的事情。 “无论如何,不能让老太尉泉下难安。”高阳看上去像是忽然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她目光决绝地落在李承乾身上,说道:“当年我初加入房府,丈夫不思进取整日声色犬马、游手好闲,若无老太尉的诸多回护,只怕我早已经不是今日的高阳。” 说着,高阳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一字一句说道:“我不能让他们兄弟二人毁了老太尉的一世英名。” 闻言,李承乾不由自主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这般想的,只是眼下陈桥已经被房遗直激怒,我只怕……” 谁都知道,陈桥是这天地下最是护短的人,莫说是黑龙军死了一个人,便是有人伤着了,陈桥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大哥若是无法说服他,那便让长姊去劝,”高阳说道:“私下里,他便是将那房遗直杀了也好、剐了也好,我只盼着能将这件事情捂下来,别传到父皇耳朵里去。” “只是陈桥一向不喜欢我将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告诉长乐,若是叫他知道是我跟长乐说的,只怕他要与我秋后算账了。”李承乾很有些为难地说道。 高阳嗔怪地看了眼李承乾,说道:“大哥,我记得你当年可是根本不讲陈桥放在眼里的,怎么如今竟然怕他怕到了这样一个地步?” 听到高阳这样问,李承乾也只能有口难言。他们这些人经过基因融合之后,便在不能做任何与陈桥所思所想悖逆的事情,可这样的实情李承乾又确确实实不能告诉高阳,于是也只能为难地看向高阳。 高阳无奈摇摇头,最终说道:“那这样,大哥想办法让长姊来我府上一趟,我来与长姊说。” 李承乾有些惊讶地看向高阳,说道:“你不怕陈桥知道此事之后,不再帮着你和辩机了?” 闻言,高阳苦笑一声,“我原先虽然是中姊妹中最嚣张跋扈的一个,可却不是个没脑子的,若是我只顾着自己的儿女私情,却叫老太尉背上污名,我还如何能算是李家的女儿?” 李承乾甚是安慰的上前,抬起一手搭在了高阳的肩膀上,“过去对你多有误解,你放心,房遗爱的事情我来替你解决。” 第752章 理应出嫁从夫 原以为李承乾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说房遗直的事情,没想到眼下却又提起了房遗爱。 高阳长叹一声,苦笑着看向李承乾,“不管怎么样,我眼下与他到底还是夫妻,我——” 李承乾已经猜到高阳会说什么,正如刚刚他进来是发生的事情,无论在公主府内高阳和房遗爱闹成了什么样子,只要公主府的大门一关,便绝不会有人知道府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今日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吧?”李承乾问道。 高阳一愣,刚想要否认就见李承乾正双眼笃定地看着自己,最终也只好点了点头,“确实不是第一次了,原先还有下人们拦着,他也不敢闹过火了,如今我身边那些人都死了个干净,他自然是要发泄发泄的。” 深吸一口气,李承乾无言点点头,又坐了一会儿之后便起身准备离开,“房遗爱的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我来解决。” “大哥,”高阳伸手抓住李承乾的衣袖,强撑了许久的女子眼底终究还是出现了些许慌乱,“你——” “放心,”李承乾笑着握住高阳的手,安抚地对高阳说道:“不必担心,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再说了,他陈桥既然说了要帮你和辩机,也不好什么都不做不是吗?” 高阳有些茫然地看着李承乾,又过了一会儿才终于缓缓松开紧紧攥着李承乾衣袖的手,她的手被李承乾握在掌中,温暖干燥的手上让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心绪不定的高阳渐渐缓和了下来。 “高阳,别怕。”李承乾温柔地看着高阳,轻声说道:“你把自从你与房遗爱成亲之后,房遗爱所有做得不对的事情告诉我,其他的便都交给我了。” 高阳盯着李承乾看了许久,最终才长长叹了一口气,声音甚是平淡地告诉了这些年来她与房遗爱究竟是如何相处的。 许久之后,高阳原本冷冰冰的双手也逐渐温暖起来。听完高阳所说的那些,李承乾笑着揉了揉高阳的脑袋,“安心在府里待着,外面的事情自有我们去做。” 高阳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从高阳房间出来之后,李承乾站在院子外面出了好一会儿神,不知想到了什么,李承乾的脸色倏然阴沉下来,随即便朝着房遗爱院落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一脚踹开房遗爱院落的大门,李承乾扫视一圈院中景致后冷笑一声,倒还算是个有些闲情雅致之人。 听到外面的动静,自从被李承乾丢出高阳房间后,便一直提心吊胆的房遗爱,心头猛地一颤,哆哆嗦嗦地起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怀、怀王殿下。”房遗爱低着头不敢去看李承乾。 李承乾冷笑着朝房遗爱走去,每一步都好像是踩在房遗爱的心头,等到李承乾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房遗爱已经满头冷汗,看起来摇摇欲坠像是随时会摔倒在地上了一般。 “我原先倒是不知道,你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李承乾冷声说道。 其实房遗爱比李承乾还要高大健壮一些,不过眼下在李承乾面前,含胸驼背的他看起来不免多了几分瑟缩。 “怀王殿下,我、我也是一时激动,公主还好吗?”房遗爱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看着眼前房遗爱着畏畏缩缩的样子,又想起当年在朝堂上挥斥方遒,更有“房谋杜断”之名的房玄龄,李承乾对房遗爱的厌恶便更上一层楼了。 若是现下房遗爱能够硬气一些,李承乾反倒还能敬他几分。 “一时激动?”李承乾冷笑一声,“我瞧不见得吧?高阳说得可是你已经如此放肆了有些时日,原先还有那些宫女太监拦着,你做不出什么太过火的事情。” 李承乾耷拉着眼皮,看都懒得去看房遗爱一眼,“可自从高阳被父皇禁足,她身边那些人都被父皇赐死之后,你就变本加厉起来,若我所料不错,这应当不是你第一次对高阳动手了吧?” 房遗爱没想到李承乾会如此直白地说出来,心重重一沉,粗粗喘了两口气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怀王殿下,如实怀王妃也做出如此不守妇道之事,难道怀王殿下能够忍受得了吗?” 李承乾失笑一声,看向房遗爱的目光也愈发鄙夷起来,“据我所说,起初的时候高阳虽然不喜欢你,却也曾想要与你琴瑟和鸣,可你又是怎么做的?” “我——” “不必你说,我来说,”李承乾没有给房遗爱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继续说道:“成婚之后的头三个月,你日日宿在太尉府,老太尉让你回公主府,你却每每推脱不愿回来,后来老太尉亲自将高阳接去太尉府,你却又搬去了公主府。” “房遗爱,我说的可有不对之处?”李承乾目光灼灼盯着房遗爱。 房遗爱拢在袖子里的手松松合合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能紧握成拳。 看房遗爱这副样子,李承乾就知道自己说的没错,“高阳不过就是盼着自己的夫君能有些出息,不要总是躲在父亲与长兄背后,你却只因为高阳与房遗直争吵了两句,便责骂高阳,我想当时若非有老太尉拦着,你是不是那个时候就想对高阳动手了?” “身为弟妹,自该是敬重兄长……”房遗爱有些不服气的辩驳一句。 李承乾只觉得房遗爱这句话说得甚是可笑,“你可莫要忘了,高阳是当朝公主,既然你如此恪守纲常,平日里为何不对高阳行三拜九叩之礼?” “出嫁从夫!她、她怎么如此嚣张跋扈?”房遗爱不死心地又说一句。 “房遗爱你是当真以为这长安城中,便没有人知道你成婚之后还在那些秦楼楚馆住了整整一个月的事情吗?”李承乾呵斥一声。 房遗爱难以置信地看向李承乾,当初他去那些秦楼楚馆的时候,可是万般小心的,除去陪着他的姑娘之外便再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便是连那老鸨子都以为他只是个富家公子,这李承乾又是从何处得知? 刚要准备反驳,房遗爱便又听李承乾开口,“你可以不承认,不过陪过你的那个女人怕是没有你这样的胆量了。” “你、你要做什么!”房遗爱崩溃问道。 第753章 为何带他来 李承乾摸摸下巴,笑得很是畅快地说道:“你猜,若是父皇知道你干下的这些好事,会如何处置你?” 忍不住后退一步,房遗爱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起来。过去,因着当年李承乾与李泰争斗多年最终还是丢了太子之位,房遗爱便一直以为李承乾也不过如此,可时至今日他才真正知道,李承乾远比自己想象中要可怕太多。 “先是对公主不尊不敬不爱,如今有胆敢对公主动手,”李承乾阴森笑着看向房遗爱,“我倒不知道你这驸马爷长了几颗脑袋敢做下这样的事情。” “咚”地一声,步步后退地房遗爱终于撞在身后的门板上,随后便双腿发软地滑坐在了地上。 “你摸着你的良心好好想想,难道你们成婚之初的时候,高阳没有想要与你好好过日子吗?是你!抱着自己那点儿可怜的自尊心,伤透了高阳的心!” 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房遗爱,李承乾面上的厌恶更甚。 “有你们兄弟两个这样的儿子,真是方老太尉的耻辱!” 李承乾面色狠厉的一步步逼向房遗爱,房遗爱避无可避,只哆哆嗦嗦着问道:“你、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李承乾轻笑一声,眼中却森冷无比,“若非顾忌着高阳,你以为你眼下还活得了?” “我、我……” 虽然李承乾这话,已经表明他什么都不会做,可他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却实在是让房遗爱放不下心来。 “你是想要体体面面跟着我从这公主府走出去,还是想被我命人押出去?”李承乾问了一句。 房遗爱惊疑不定看着李承乾,声音颤抖着问道:“你、你要带我去、去哪儿?” “既然你对高阳动了手,那我就不能再留你在公主府,否则只怕今日我走后,你便又要去找高阳的麻烦了。”李承乾有些不耐烦说道。 “殿下!殿下!”房遗爱飞快地变成了跪着的动作,说道:“殿下!我保证!我绝不会在踏入公主院子一步!我发誓!” “我不会信你的鬼话的,”李承乾俯下来身子,看着房遗爱的眼睛缓缓说道:“我也是男人,我自然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我再问一遍,你是想体体面面跟着我走出去,还是我叫人来将你从公主府押出去。”李承乾更加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你、你就不怕陛下知道吗!陛下不、不会让你这样对我的!我阿爷有功于江山社稷!你不能这样对我!”房遗爱不愿跟李承乾离开,登时便大喊大叫起来。 “我今日既敢来,就能保证父皇不会知道我曾来过公主府。”李承乾打了个哈欠,懒得再与房遗爱废话,直接抬手便将面前的男人一掌劈晕了过去。 看着软软倒在地上的房遗爱,李承乾朝着地上啐了一口,随即便扯着房遗爱的衣领,拖着他往公主府的大门走去。 “怀王殿下,这……” 站在公主府大门口,守在外面的羽林军侍卫神色复杂地看看李承乾,又看看被李承乾拎着衣领拖出来的房遗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承乾朝着这些羽林军温和地笑笑,“陈桥回来了,不过他眼下还不方便在长安城露面,所以托我将房遗爱带去见他。” “陈将军回来了?” 一听李承乾提起陈桥,羽林军侍卫立刻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看着面前这羽林军如此分明的变化,李承乾不由笑了一声,心想好在今日是自己瞧见了,若是叫一些不知分寸的人看见了,只怕又要以此作为借口来攻讦陈桥了。 “是,所以我能带房遗爱走吗?”李承乾又问一句。 羽林军侍卫赶忙点点头,“自然可以,自然可以。” “好,多谢了。” 拖着房遗爱走下台阶之后,李承乾一把便将房遗爱甩到了马车上,车夫忙将房遗爱推进了马车之中,李承乾又转身朝着那些羽林军侍卫拱了拱手,才也登上马车离开了公主府。 眼下雨势已经小了不少,不过街道上的行人仍是不多,淅淅沥沥的小雨在城中的石板路上形成了一滩滩水洼,偶尔有路过的行人不慎踩到水洼之中,也忍不住要抱怨几句。人们头顶的天空仍旧阴沉地离开,虽然见不到太阳,不过这场大雨也确确实实让正身处炎炎夏日的长安城百姓,感受到了久违的清凉。 李承乾做着马车在街上闲逛了几圈之后,才让车夫赶着马车往魏王府去了。马车一路往魏王府而去,李承乾时不时会撩起车帘朝着外面看去。帘子刚一撩起,便又一阵冷风裹挟着雨丝吹了进来,李承乾吐出一口气,看着那从口中吐出的白气渐渐消散在空气中后,才又放下了帘子。 不一会儿之后,马车终于在魏王府外面停了下来。 “主子,怀王殿下来了。” 此时,李泰正百无聊赖地在花厅看下雨,一听阿钟来报说李承乾来了,便连忙命人将李承乾迎了进来。 不过李泰却没想到,李承乾竟会带着一个还在昏迷之中的房遗爱。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李泰皱着眉头看看李承乾又看看仍旧昏死着的房遗爱,感到很是困惑。 李承乾十分不客气的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喝下之后,才对李泰说道:“方才我去高阳哪儿,告诉她辩机还活着的事情,谁知竟撞见了这混账东西竟敢对高阳动手。” “对高阳动手?”李泰十分震惊地看了眼因为沾了满身泥水,早已经变得十分狼狈的房遗爱,“这小子有那胆子吗?” “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李承乾说道:“你是没瞧见,高阳的脸都叫他给打肿了。” 李泰当初与李承乾争夺皇位那几年,房遗爱也曾想要投靠到李泰手下,虽然被房玄龄阻止了,不过暗中还是来往了一些时日,后来还是李泰觉得此人不仅鼠目寸光而且胆子也像老鼠一般,才渐渐断了与房遗爱的暗中来往。谁知,今日竟会听到这样一件事情。 “那还留着他作甚?不如一刀劈了了事。”李泰闲闲说道。 李承乾瞪他一眼,“若非怕给高阳招惹什么麻烦,你当我还会留着他这条命?” “那你为何要将他带来我这里?难道不是为了让我动手?”李泰不解问道。 第754章 送他去公主府 闻言,李承乾先是笑笑,随后才说道:“你也知道,那辩机眼下正在我府中,未免横生枝节,我还不能吧房遗爱带去怀王府,若是叫房遗爱见到了辩机,谁知他又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那你的意思是……”李泰说着,又看了眼还在昏死之中的房遗爱,甚是不满说道:“你要把这个玩意儿安置在我府上。” 李承乾笑着点点头,“正是如此。” 听到李承乾这四个字,李泰终于皱起眉头,“我魏王府也不是什么收容所,更是什么脏的臭的都能放进来。” 李承乾知道对于李泰来说,高阳并非像李丽质那样重要,只好苦口婆心地劝道:“既然陈桥说了要帮高阳,咱们这些做哥哥的总不能袖手旁观,你也不必如何理会他,就随便将他扔进哪间屋子,别让人跑了或是死了就成。” “为什么不杀了他?这么一来多麻烦?”李泰拧着眉头说道。 “若是驸马爷突然死了,难免会有人想到高阳身上,我是怕到时候会牵连到高阳。”李承乾有些无奈地说道。 李泰翻个白眼,又道:“将人送远些,做出个私自离京出逃,结果半路遇到山匪结果惨被截杀的样子不就得了?” 先前,李承乾并没有想那么多,自然也就没想到李泰说的这个,不过眼下听了李泰所言,却也觉得不乏是个法子。 “让我再仔细想想。”李承乾低下头,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李泰素来不喜欢拖泥带水,眼下见李承乾这副犹犹豫豫的模样,便觉得甚是麻烦,便扭头朝着外面喊了一声,“阿钟。” 声音才刚刚落下,阿钟便已经出现在了门口,“主子有何吩咐?” 李泰随手指了下外面屋檐下的房遗爱,说道:“我方才对大哥说得话你都听到了吧?” 阿钟老实地点点头,“都听到了。” 李泰满意点点头,“那我就把他交给你了,你去做吧,记得做得漂亮些,别让人发现什么马脚,明白了吗?” 阿钟应道:“是,属下明白。” 言罢,阿钟便扛起房遗爱,转身离开了。 李承乾瞠目结舌地看着阿钟带着房遗爱离开,许久之后才又将难以置信的目光落在了李泰身上,“你就让阿钟这样带着房遗爱走了?” “那不然呢?”李泰耸耸肩问道。 李承乾哭笑不得说道:“我带房遗爱出来的时候,可是对守着公主府的羽林军说,是陈桥有话要问房遗爱啊,你这么一来,不是给陈桥惹麻烦吗?” 听到这话,李泰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道:“你急什么?你府上眼下不还有个现成的能送回公主府的人?” “你是说让辩机假扮做房遗爱回去公主府?”李承乾吃惊问道。 李泰坦然点点头,“反正辩机和高阳也是你情我愿,再说了,一直将辩机放在你府上也不是个法子,若是有朝一日让什么不长眼的人知道此事禀给了父皇,你打算如何收场?” 虽然觉得李泰这个法子不太靠谱,不过李承乾却一时也想不出来更好的法子。 “魏王这个法子不错,就这么办吧。”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李泰和李承乾齐齐扭头看去,果不其然就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屋檐下的陈桥。 “你怎么来了?”李承乾有些意外地问了一句。 陈桥收了手中的伞放到门口,随后抬脚走了进来,对两人说道:“我今日早上让人去查听风楼了,我现下也无事可做,便想着进城来转转。” “你方才说青雀的法子可行?”李承乾又问道。 陈桥点点头,坐下后才开口说道:“我原先还想着将高阳从公主府挪出来,不过眼下既然房遗爱活不成了,那不如索性把辩机送进去,反正现在公主府中也只有几个洒扫的下人,外头更是被羽林军牢牢守着,让辩机进公主府,反而更安全一些。” “可若是被人发现的话……”李承乾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 陈桥笑着摇摇头,“放心吧,辩机在公主府可比在你怀王府安全多了。” “为何?”李承乾不甚明了地问道。 “灯下黑。”陈桥笑眯眯说道。 闻言,李承乾沉默片刻之后,便也同意了这个方法,“可是辩机到底是个和尚,长相也与房遗爱大不相同,该如何将他送回去又不叫羽林军的那些侍卫发现呢?”李承乾又问道。 陈桥笑了一声,“我亲自送辩机过去。” “什么?”李承乾有些惊讶地问道:“可是你不是暂时不打算在城中露面吗?” “不是不露面,”陈桥说道:“只是没打算大张旗鼓的告诉所有人我回来罢了。” “那……”李承乾仍旧有些犹豫。 李泰却不像李承乾那般,他笑着对陈桥说道:“还好今日.你来了,不然还不知大哥得犹豫道什么时候去。” 听出来李泰语气之中的揶揄,李承乾无奈摇摇头,最终也没再多说什么。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送辩机进公主府?”李泰又问道。 陈桥想了想,说道:“既然不好大张旗鼓告诉所有人我回来了,那就今天夜里送人过去吧,怀王同我一道去。” “好。”李承乾点头答应下来。 事情定下来之后,李承乾反倒没有再像方才那般犹豫,整个人都变得痛快了不少。 “还好从昨天夜里就一直在下雨,今天街上也没什么人。”李承乾长舒一口气说道:“我来得路上一直担心会被人瞧见我带着房遗爱来了青雀府上。” “那你还带他来。”李泰不满地翻了个白眼。 李承乾朗笑一声,说道:“我那不是在街上转悠了好长时间,眼见着街上人不多才过来的嘛。” 既然决定了要送辩机去公主府,那就多多少少还是要准备准备的,故而李承乾和陈桥在李泰府上用完午饭之后,陈桥就跟着李承乾一道回了怀王府。 “送去公主府?”辩机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又能见到高阳,眼下听了李承乾告诉自己的话,自然是觉得难以置信。 “怎么?你不愿去?”陈桥淡淡问道。 第755章 换身衣服再走 “自然不是!”辩机立刻反驳道:“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与高阳相见。” 陈桥笑了一声,“既然说了要帮你,你就也不必再怀疑我们的用心和动机了。”陈桥打量了辩机一会儿,忽然这样说道。 没想到陈桥会戳破自己的小心思,辩机有些尴尬地笑了一声。 “你回房去收拾准备一番,到了亥时我和陈桥便带你去公主府。”李承乾对辩机说道。 “好,那在下便先行告退了。”辩机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你觉得,这辩机能真心待高阳吗?” 看着辩机芝兰玉树的背影,李承乾终是忍不住问了陈桥一句。 陈桥弯弯嘴角,问道:“为什么这样问?” 直到辩机的背影终于消失在两人的目光之中后,李承乾才摇头晃脑地说道:“你瞧那小子,若是生做女儿身,只怕是要被人骂一句红颜祸水的,这样的人,当真会对旁人以真心待之吗?” “为何不会呢?”陈桥又问一句,不过这次他却还没有等李承乾回答,便继续说道:“辩机身为出家人,若非对高阳时真心实意,又如何会犯下如此大错?” “也许他是想要利用高阳,以此得到功名利禄。”李承乾蹙眉说道。 陈桥似笑非笑地看着里程桥,说道:“功名利禄?自从他与高阳有来往之后,你觉得他得到这些了?莫说是功名利禄了,便是原先那些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好名声,都已经被此番的事情回了个一干二净,事到如今,他还能一心记挂着高阳,已是实属难得你又如何能怀疑他的真心?” “日久才能见人心,我——” 终究是对生了那样一副“花容月貌”的辩机不放心,李承乾从方才起便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 “按着你的说法,那房遗爱倒是生得敦厚老实,难道他便好好待高阳了吗?”陈桥撇撇嘴角问了一句。 李承乾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长叹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很快便到了亥时,辩机穿着一身牙白僧袍,肩上背了一个算不得大的包袱,静静站在屋檐下等着陈桥和李承乾。 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的雨这个时候终于听了,月亮从逐渐散去的云层中探出头来,辩机抬头朝着夜幕上的月亮看去,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忽然露出一个释怀的笑容。 “没有更多东西了吗?” 眼见辩机只带了这样小一个包袱,陈桥不免再问一句。 辩机摇摇头,“没什么多余的东西了。” 上下打量辩机一眼,陈桥却突然摸着下巴摇摇头,说道:“你穿这身走可不行,我们是要将你扮作房遗爱送回公主府的,就算守在外头的羽林军都是我的人,你这一身出家人打扮也太显眼了些,若是叫有心人瞧见的话,只怕又要惹来不小的麻烦。” 心知陈桥说得有道理,辩机沉默的看着陈桥,用眼神询问陈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陈桥扭头看向李承乾,开口问了一句,“你还记得你今日将房遗爱带出来的时候,他传了什么颜色、什么款式的衣裳吗?” 李承乾想了好半天,才终于想了起来,“不是什么特别的颜色,就是一件普普通通的玄色袍子。” 陈桥点点头,又道:“你去带他换一件合适的衣裳去,之后再那一个布口袋来。” “这衣裳我明白,这布口袋是要作何用处?”李承乾甚是不解地问道。 陈桥耸耸肩,“你先去弄吧,待会儿我再告诉你。” “行吧。”眼见陈桥现在不愿说,李承乾也没有多说什么,撇着嘴点点头就带着辩机离开了。 又过了一些时候,李承乾便带着已经换了衣裳的辩机走了过来,只是虽然这衣裳看起来已经没什么问题,可辩机那颗光秃秃的脑却仍旧十分显眼。 李承乾歪歪头,问道:“衣裳换好了,这脑袋怎么办?总不能再去换个脑袋吧?” 闻言,陈桥忍不住失笑一声,旋即便走到了李承乾和辩机面前,先是朝着李承乾伸出手去,“我让你带的那个布口袋,带来了吗?”陈桥问道。 李承乾怔了怔,随即便将握在手中的布口袋递给了陈恰。 接过布口袋,陈桥二话没说便将这团成一团布口袋抖开,一抬手便套在了辩机的脑袋上。 “这是做什么?”李承乾急问一句。 陈桥伸手在辩机身前比划一下,“若你事先不知道此事,你能看得出来这人是房遗爱还是辩机吗?” 听陈桥这么一说,李承乾才终于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啊,早说不就得了吗?竟还瞒了我好一会儿。” 给李承乾瞧了瞧之后,陈桥便又将辩机头上的布口袋取了下来,“待会儿快到公主府了再给罩上,现在就不用了。” 说着,陈桥便率先朝着怀王府的一处偏门走去,李承乾早已经吩咐了马车在外面等着三人。 李承乾和辩机对视一眼,随即便都急急忙忙朝着陈桥离开的方向追去了。 坐上马车之后,陈桥便开始闭目养神,眼下时辰毕竟已经不早了,陈桥也不免有些打瞌睡了。马车摇摇晃晃走在深夜里空荡荡的街头,没过多久,就遇到了巡视的禁军侍卫。 “已经过了宵禁时间,你这马车是从哪里来的?” 先前李承乾准备马车的时候,未免被旁人认出来,李承乾便只准备了一辆普普通通没有任何怀王府标记的马车,不过就算他们现在坐得马车有怀王府的标记,巡视禁军也不会轻而易举便让这马车随即在街上行走。 毕竟整个大唐境内,除去黑龙军中人之外,其他所有人一律都要遵守宵禁,违者轻则受一次牢狱之灾,重则可是会丢了脑袋的。 听到外面的声音,陈桥让辩机挪到一个外人看不大的方向之后,便撩开马车侧面的帘子,出声道:“是我,今日有些事情,回来的晚了。” “原来是陈将军!” 一见里面坐着的人陈桥,侍卫首领就赶紧让拦在马车前面的禁军侍卫立刻散到了两边。 “属下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将军,还请将军莫怪。”侍卫首领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急匆匆跑到马车前向陈桥赔罪。 第756章 竟敢非议将军 陈桥笑着摆摆手,“不碍事不碍事,我原先也没坐过马车,你们不认得也不奇怪,而且既然负责长安守卫,自是要尽职尽责,你们做得很好。” 没想到明明是得罪了人,却不仅没有挨骂还得到了陈桥的褒奖,侍卫首领毕恭毕敬向陈桥行了一礼,“将军谬赞,这本就是属下们的该做的。” 目送马车离开之后,侍卫首领不由长舒一口气,暗叹陈桥这几年当真是愈发有了上位者的气势,单是方才那草草一面,便让他觉得有些喘不过来气了。 “诶你们说,陈将军今日怎么做了马车?莫不是那马车上还有什么要紧的人?” 刚准备下令继续巡城,侍卫首领便忽然听到身后两个年纪稍微小一些的侍卫的对话。 “谁知道呢,没准儿是藏了什么美人在马车里头呢!” “美人?这天底下还能有比陈将军如今这两位夫人更美的美人?你可别胡说八道了。” 后来说话的那人又说道:“再美的美人也会看腻也会变老,再说了,陈将军也是男人,男人那点儿小心思,不如趁着有权有势多纳一些美妾俏婢,免得今后——” “啪!” 一道凌冽的鞭声忽然在寂静无声的街道上响起,正在说话的侍卫忽然被一条鞭子抽到了地上,身上登时便划出了一道血痕。 “郎将!”被一鞭子甩到地上的侍卫难以置信地捂着伤口看向侍卫首领,可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侍卫首领泛着冷意的目光。 “我竟不知我手底下什么时候有了你这样的人物,居然敢在背后搬弄陈将军的是非,我瞧着,我们禁军之中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滚吧。”侍卫首领俯视着那名侍卫不屑说道,随即又将目光落在那名最一开始开口的侍卫身上,“还有你,也同他一并滚出禁军。” “你不过一介小小郎将!有什么资格让我们二人赶出禁军!你可知我阿爷是谁!你可知他的阿爷是谁!”被甩了鞭子的侍卫从骑上爬起来,怒气冲冲怒喝一声。 “我不管你们阿爷是谁,总之你们既然敢议论陈将军,便该知道这禁军就再容不下你们了,若你们能规规矩矩退了也就罢了,如若不然的话,那咱们便去陛 “你——”两个侍卫看向侍卫首领的目光都变得愈发狠厉起来,余下的侍卫见了,忙围聚在侍卫首领周围,生怕那两人会做出什么不轨之事来。 那两人一个站在地上,一个仍旧坐在马上,只是两人的手都不约而同搭在了刀柄之上,看起来好像随时要动手一般。 “哟?热闹着呢?” 忽然一道声音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剑拔弩张,侍卫首领寻声看去,就见两个汉子正站在不远处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因着离得有些远,侍卫首领眯了眯眼才终于看清来来人是谁。 “沈郎将!辛郎将!” 侍卫首领认出两人后,便不顾那些守在自己周围的侍卫的阻拦,再次从马上一跃而下,朝着两人快步走去。 “刘郎将客气了,不过……”沈勇达看看侍卫首领,又看看面前剑拔弩张的两拨人,不由问了一句,“深更半夜的这是出了什么事?” 虽然已经决定将这两个人赶出禁军,可侍卫首领却没打算要了他们的性命,便只说到:“有两个不懂规矩的小子,我正教训他们呢。” 沈勇达挑眉看向侍卫首领,“可我瞧着怎么不像只是不规矩呢?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不就是编排了两句那陈桥吗?怎么?难不成他陈桥还当真是说不得了?分明就是他鬼鬼祟祟坐在马车之中,谁知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龌龊事,还不能让人说上几句了?”被抽了一鞭子的那个侍卫再次开口叫嚣。 听到这句话,沈勇达和辛志诚便瞬间明了了。 “老刘啊,”沈勇达亲亲热热地搂住侍卫首领的肩膀,凑近了一些说道:“这是你的人?” 方才,侍卫首领就是怕那两人会说错话得罪了沈勇达和辛志诚,才抢先一步开口,谁知那两人却丝毫不知好歹,竟还当着沈勇达的面说出了这样的话。 其实,也并未这两个人当真又多大胆子,敢直接得罪黑龙军的人,实在是他们虽然瞧着沈勇达和辛志诚眼熟,却实在想不起来两人究竟是那个军营里的,便也没有再去细想,反而想借着又外人在场便坐实了如今陈桥在长安城只手遮天的罪名。 只是他们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两个人,会是沈勇达和辛志诚。 “沈郎将!” 眼见沈勇达面色愈发阴沉,侍卫首领连忙一把扯住沈勇达的胳膊,着急忙慌说道:“不过是两个半大的孩子,沈郎将看在我的面子,就先放了他们两个吧。”侍卫首领实在不想当街当初人命,只得一边在心里将那两个人骂了个狗血喷头,一边还不得不替两人求情。 沈勇达如今也不再是个莽撞之人,也不愿当真叫侍卫首领为难,只是他却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不过还没等他想到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便忽然听到两声惨叫。 与侍卫首领一道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两个少年,眼下都已经惨叫着摔在了地上。 “小辛!” 眼见着辛志诚还要动手,沈勇达连忙喝止。 听到沈勇达的声音,辛志诚挂着阴森的笑容朝着那两个侍卫活动了一下手腕,之后才退后两步走到了沈勇达身边。 “大人不是说了不能随意惹事吗?怎么不长记性?” 虽然嘴上说着斥责的话,可沈勇达的表情和语气看上去,却十分明显对于此事的满不在乎。 侍卫首领也实在没想到辛志诚会当真动手,一时间急得手心都冒出了汗。 “得了,我们两个也就是路过,等哪日.你歇下了我们再约你去一道吃酒。”沈勇达说着,笑呵呵拍了拍侍卫首领的背,便准备抬脚离开了。 可是谁能想到,那两个刚刚才被辛志诚打了一顿的人,好像完全记吃不记打一般,就在沈勇达和辛志诚刚刚转过身的时候,那两个侍卫又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来,被抽过一鞭子的那个少年又继续叫嚣道:“你们又是哪里冒出来的!竟敢对老子动手!你们可知道老子的阿爷是什么人!得罪了我你们以后就甭想在长安城待下去了。” 第757章 早已不是出家人 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还敢开口,侍卫首领长叹一声,抹了一把脸打算不再掺和其中了。 听到身后的叫骂声,沈勇达和辛志诚对视一眼,随即边都面微笑地转过身来,如沐春风地看向那两个人,辛志诚脸上带了些惊讶,满是真挚地问了一句,“你阿爷是谁啊?” “你听清楚了!”那少年以为辛志诚是怕了,清清嗓子说道:“我阿爷便是当朝兵部尚书何寿敬!” 三年前,在陈桥的软磨硬泡之前,李世民才不仅准他彻底丢开兵部的事情,还终于又提拔了一名外省官员回京接任兵部尚书。不过据沈勇达和辛志诚原先所知,那兵部尚书也并不算是个蠢货,怎么却偏偏教出来了这么一个蠢儿子? “原来是兵部尚书啊。”沈勇达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不过眨眼间,方才还如沐春风的笑容便消失了个一干二净,他面如修罗地看着面前两个嚣张的少年,阴气森森说道:“我竟不知道,一个小小吏部尚书,什么时候能管得了黑龙军的人了。” “什、什么……” 那两个少年无论如何都没能想到,沈勇达和辛志诚居然会是黑龙军的人,一时间都难免有些慌乱。他们先前虽然嘴上叫嚣得狠,却也没有那个胆子当真在黑龙局面前放肆。 “你的事情我们两个记下了,回去告诉你阿爷,我们改天会亲自上门去和他聊聊天的。”辛志诚笑得很是温和地说道。 可是,他笑得越温和,那两个少年就越胆战心惊。 “好了,”沈勇达拉住辛志诚,再次看向侍卫首领说道:“我们两个先走了。” “是是是,”侍卫首领忙不迭答应下来,然后恭敬地目送着两人离开。 待到沈勇达和辛志诚走后,侍卫首领朝着早已经脸色惨白的两个少年看了一眼,他一跃上了马背,冷冷对两人说道:“事到如今,我也帮不了你们了,还是回去同你们阿爷老老实实交待了吧。” 说完,侍卫首领便带着余下的人也离开了此处。 等到街道上再无任何一个人影之后,两个少年面面相觑片刻,最终都两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阿爷平日里最佩服的人便是陈桥,若叫他知道我说了这些话,只怕是要打死我啊。”方才叫嚣的最厉害的那个兵部尚书之子颤颤巍巍说道。 另一人也耷拉着脑袋,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我阿爷,兄长还有祖父都对陈桥十分仰慕,我也完了……”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两个少年虽然心中惶恐不安,最终却也只能各自往家走去了。 这头事情已经告一段落,那头,陈桥和李承乾才带着辩机刚在公主府门前停了下来。 “什么人!” 深更半夜,一辆马车突然出现在这里,公主府门前,守在外面的侍卫自然是要提高一些警惕。 马车里,陈桥随手将那顶布口袋罩在了辩机头上,随即便带着辩机除了马车。 “是我。”陈桥笑眼看向正朝着马车走过来的羽林军侍卫。 “将军!”侍卫们满脸惊喜地看着陈桥,许久不就,众人都有些想念陈桥了。 陈桥冲着众人点点头,说道:“我今天有些事情要问房遗爱,就劳烦怀王跑了一趟,眼下我已经问完话了。” “怎么还劳得将军亲自把人送回来了?”说话的侍卫看了眼被罩着脑袋的辩机,恭恭敬敬问了一句。 “长乐想念幼妹,让我过来瞧瞧高阳公主过得如何。” 听陈桥这话,那名侍卫刚要回应两句,谁知他才刚刚张开嘴,连声音都没有发出的时候,便又有一道声音从陈桥背后传来。 “怎么着?本王就活该当他的跑腿的?” 侍卫没想到李承乾竟然也在,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怀王殿下也在啊。” 李承乾轻哼一声,扯着辩机的衣服便往公主府内走去。 侍卫们见到来人是陈桥和李承乾,自然不会怀疑辩机的身份,也更加不会阻拦两个人进入公主府。 “将军为何要将驸马爷的头罩起来啊?” 目送陈桥和李承乾带着房遗爱进了公主府之后,一个守在外面的侍卫忽然嘟囔了一声,不过在场的其他人却对他的这句话并没有分毫反应。 “当好自己的差便是,将军如何行事何时轮得到你来置喙?”先前同陈桥说话的那名侍卫呵斥了一声,随即便回到了自己的的位置上。 那侍卫眼见再没有人搭理自己,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老老实实在自己的位置上站着。只是,没人看到他垂下头去的一瞬间,眼中闪过的算计。 因着已经夜深,白天里本就有些冷清的公主府,此时看上去更显萧条。进了公主府之后,陈桥便摘掉了辩机头上的布口袋,“进了门就不要紧了。” “将军为何要如此做?按照羽林军对将军的态度,即便不将我蒙了头,只要将军说我是房遗爱,那便没有人会反对。”辩机说道。 “没有人会反对?”陈桥哼笑一声,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这布口袋虽然看上去厚实,可却也能清清楚楚看到外面发生的事情。”说着,陈桥扭头看了一眼辩机,“你方才在门口,可看出来些什么吗?” “将军这话的意思是……?”辩机不甚明了地看向陈桥。 陈桥轻笑一声,说道:“你可知道守在公主府外的羽林军中,有多少是被有心之人安插进来的?还有,这公主府周围,有多少双眼睛正在盯着高阳?” 辩机一愣,在此之前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些事情,如今被陈桥说出来,自然也难免要怔愣许久。 “眼下你虽然已经进了公主府,不过却还是要小心一些,”陈桥边走边说道:“高阳贴身的那些太监宫女已经都死了,余下那些,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谁的人。” 辩机跟在陈桥身边,随着陈桥所说的话而不断点头。 “若是发现有什么不太对劲的人,也莫在顾忌自己出家人的身份,该动手杀人的时候,也要动动手的。”陈桥斜睨辩机一眼说道。 辩机沉默片刻,随后轻轻点了下头,“在决定与高阳在一起的那一刻,我便已经不是出家人了,将军尽管放心。” 第758章 有话不妨直说 听到辩机的话,李承乾倒是有些意外地看向了辩机,若有所思地说道:“原先还以为出家人都是以慈悲为怀。” 辩机豁然一笑,说道:“慈悲为怀,也得先是自己能活下去,若是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法保全,为何还要慈悲为怀?” “说得不错,”李承乾点头应是,“做人啊,最重要的便是自己能好端端活下去。” 说话间,三人也终于走到了高阳所在的院子,辩机有些紧张地看着面前紧闭的门扉,两只手的掌心都渗出了不少汗珠。 看着方才还在与陈桥坦然说话的辩机,竟然登时变成了这个样子,李承乾难免觉得有些惊讶,原先他以为在高阳与辩机的相处之中,应是高阳付出的感情更多一些,不过如今看来倒也不一定是如此了。 这样想着,李承乾上前两步,在辩机的目光之下拍响了院门。 过了一会儿,院子里面传来开门声和脚步声,脚步声渐渐近了,等到院子里的人在院门前停下来之后,才开口问道:“谁?” 白天李承乾带走房遗爱的事情,高阳也并不知情。方才在房间里听到拍门声后,她原以为是房遗爱又来闹事了,只是先前房遗爱来折腾的时候,从没有敲门的时候,可这深更半夜的,除了房遗爱之外,高阳又确实想不到还会有谁来她这个院子了。 “是我。”李承乾开口回了一声。 “大哥?”高阳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惊讶,随即她便上前两步,将院门打开了。 只是任她怎样都没有想到,面前这扇门打开之后,门外站着的人却不是李承乾,而是自己心心念念了许久的辩机。 “你、你怎么——” 高阳先是一愣,随即还不等她再说出些什么,便被辩机一把拥入了怀中。在进入辩机怀抱的那一刹那,高阳的眼泪登时就下来了。原以为已经死掉的人重新回到自己身边,高阳一时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辩机。 原先,她总以为辩机对她并无多少情义,毕竟从一开始就是她不断纠缠,即使后来两人当真有了来往,她也总以为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才勉强维系住了他们的关系。 “好了好了,”看不过眼两人的你侬我侬,李承乾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们待会儿想怎么抱怎么抱,现在还有事情要和你们说。” 听到李承乾的声音,高阳瞬间红了一张脸,她挣出辩机的怀抱,两只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看陈桥和李承乾,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先进去吧。” 眼见高阳好半天都没有说话,李承乾终于开口说了一句。 闻言,高阳像是忽然回过神来,连忙招呼着几人一道进了自己的院子。 阵阵微风拂过,几人在院中凉亭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陈桥看一眼高阳和辩机,嘴角弯了弯说道:“房遗爱已经被魏王的人处置了。” 突然听到陈桥这句话,高阳先是又一瞬间的愣神,随即才反应过来,不免有些担心地问道:“处置?四哥是如何处置房遗爱的?若是被父皇知道的话,只怕四哥他……” 余下的话,高阳虽然没有说出来,不过陈桥和李承乾却都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放心,”陈桥开口道:“我已经嘱咐过他了,让他的人明日再动手。” “明日?”高阳依旧不解。 “今日,我将辩机当做房遗爱送回公主府,可是房遗爱却因为担心被你牵连而连夜携带大量金银逃出了长安城,只是不巧路上遇到劫财贼人,不仅被劫走了全部家当,还不慎丢了性命。”陈桥悠哉说道。 听到这番话,高阳登时便知道陈桥和自己的两个兄长打着什么主意,“父皇会相信吗?”高阳仍旧有些不安地问道。 陈桥笑笑,“陛下那头你们不必担心,我自会去说。” “那辩机……”说着,高阳又扭头看向辩机,她眼下最担心的便是辩机之后的安危。 “这个你也不必担心。”陈桥说道:“我会解决的。” 得到陈桥的保证,高阳才终于安下些心来,她小心翼翼看了陈桥一眼,又想起今天早上自己同李承乾说得那些话,眼见着陈桥现在好似心情还不错的样子,高阳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决定开口,“不知陈将军打算如何处置房遗直?” 早已经猜到高阳会问自己房遗直的事情,陈桥倒也没打算遮掩什么,大喇喇说道:“杀人偿命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高阳认同地点点头,随即又问道:“那陈将军会将房遗直所做之事告诉父皇吗?” 听到这个问题,陈桥有些不太明白高阳究竟想问自己什么了,于是直言道:“公主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不必如此拐弯抹角,”陈桥的目光落在高阳身上,又道:“我一向喜欢与人直来直去地说话。” 高阳虽然没有与陈桥如何相处过,不过她却也多少听说过陈桥的为人,眼下听到陈桥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自然是不会觉得诧异,于是心一横便说道:“我希望陈将军在处置房遗直的时候,能给房家留一丝掩颜面,就、就当做是看在老太尉的面子上。” 陈桥确确实实没想到高阳会说出这样的话,再次之前,他认为高阳最多也就是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骄纵公主,可方才高阳的这句话却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子。 “你以为我当如何?”陈桥若有所思的笑了一声,随即便问了这样一句。 高阳愣了一下,她看不出来陈桥的喜怒,不由有些不安地看了眼就坐在自己身边的辩机,注意到高阳的目光,辩机朝着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随即便握住了高阳的手。 感受到辩机带给自己的力量,高阳稳了稳心神,最终还是大着胆子将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房遗直所做下的事情,虽然罪无可恕,但是房老太尉却何其无辜,若被父皇知道房遗直为了与我争家产,居然害死了黑龙军将士,我担心父皇的一怒之下将房老太尉的名字挪出凌烟阁。” 第759章 该好好清理了 陈桥不置可否地摸摸自己的下巴,随即挑眉看向李承乾,“你这个妹妹倒是与我原先所想的,不太一样的。” 李承乾不知道陈桥这句话是在夸高阳,还是在责怪高阳,于是赶忙说道:“先前老太尉维护她许多,她总是要回护一二的。” 陈桥撇着嘴角点点头,随后又似笑非笑地看向高阳,清楚明了地看到了高阳颤抖的双肩,还有略微有些泛白的脸颊,“好。” 一个字落下,陈桥的表情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高阳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陈桥说了什么,呆愣许久之后才终于回过神来,她感激地看着陈桥,当即便起身行礼,“多谢陈将军。” 陈桥抬手将高阳拦下来,说道:“公主这是做什么,我平日里便最不喜欢旁人向我行礼,在黑龙军时更是明令禁止将士们向我行礼。”陈桥拖住高阳的手臂,直到辩机起身扶着高阳坐了下来,“何况你可是公主,还是长乐的妹妹,若叫长乐知道我竟让你向我行礼,怕是要给我脸色看了。” 听到陈桥这番话,方才很十分紧张的高阳瞬间便笑出了声来,“将军这是哪儿的话,长姊心疼将军还来不及,哪里舍得给将军脸色看。” 陈桥听后却连连摆手,“长乐对着你们这些兄弟姊妹一向温柔地紧,可在我面前可却大不一样啊。” “好了好了,说正事呢,怎么又扯到高阳身上了?”李承乾连忙出声打断两人的对话。 高阳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又再次问道:“将军方才可是答应我了?” 陈桥点点头,“我答应你,绝不会让房老太尉沾上一丝污名,”他看着高阳说道:“我原先虽然与房老太尉没什么私交,不过我却经常能在魏大夫口中听到房老太尉的行事作为,说实话,我一直以来都很是钦佩房老太尉。” 听闻此言,高阳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那高阳在此,便代房老太尉谢过将军了。” “不是什么要紧事情,不必言谢。”陈桥摆摆手,很是无所谓地说道。 说完要紧事情之后,陈桥和李承乾便准备起身离开了。 “公主府里的人你们也要当心,”陈桥临到大门口时,陈桥又对高阳说道:“我先前已经跟辩机说过了,一旦发觉府中下人又不对劲的,能杀便杀,不能杀就关起来。” “将军放心,”高阳谨慎地点点头,“我一向不是个有恻隐之心的人,不会心软的。” 陈桥满意地笑笑,“那就好。” 高阳和辩机一路将两人送到门口,因着怕被外人看到,陈桥和李承乾先让他们回去之后,才打开公主府大门。 看到两人走出来之后,守在外面的羽林军侍卫连忙迎了上去。 “近来辛苦你们了。”示意让李承乾先走之后,陈桥笑容可掬地对迎来上的侍卫说道。 那名侍卫挠挠后脑勺说道:“将军这是哪儿的话,我们这些人哪儿有黑龙军将士们辛苦。” 陈桥笑着拍拍那名侍卫的肩膀,“好了,你们好好守着吧,我先回去了。” “将军就走回去吗?”那名侍卫问道。 陈桥点点头,说道:“许久没在长安城的街道上散步了,今晚就当溜溜弯吧。” “那就不打扰将军了。”那名侍卫说完,便极有眼色的退后一步。 不过,就在陈桥刚准备抬脚离开的时候,原本站在离大门最近地方的一个侍卫忽然上前几步,开口问道:“敢问将军,方才送驸马爷回来,为何要挡住驸马爷的脸,方才那人当真是驸马爷吗?” “不然会是谁呢?”陈桥气定神闲看着这个走出来的侍卫,心里却已经在盘算着对方是否是被房遗直收买的人,“你是什么时候加入的羽林军?”陈桥问道。 “回将军的话,属下是今年年初加入的。”这个侍卫看上去很是毕恭毕敬地说道。 陈桥若有所思点点头,随即便又看向那名先前与自己说话的侍卫说道:“看来这小子加入羽林军的时候,看来柴弘达和卓安德没好好教教这小子,我的规矩是什么啊。” “将军恕罪!”先前那名侍卫连忙请罪,同时也后悔自己方才怎么没有把这个祸害给拖下去。 “不要紧不要紧,”陈桥笑眯眯地对那名侍卫说道:“先把叫人把这个小家伙送回去,若是柴弘达和卓安德问起,只管说是我的命令便是。” “是!” 后来说话的侍卫似乎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他咬咬牙,继续说道:“难道方才那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难道那人并非是房遗爱吗?!” 若是换做其他人,就算是南衙十六卫的人,如果听到他的这句话,也会不禁对陈桥产生怀疑,只可惜,如今他面对的其他羽林军将士,都是经过基因融合的人,对于他们来说,陈桥的一言一行才是他们的最高准则,至于旁的,实在不值得被他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什么时候,一个小小侍卫也有了质疑我的权利?”陈桥微笑着看向那个侍卫,“而且,这些事情远远不是你一个小小侍卫有资格打听的。” 说完,陈桥不耐烦的摆摆手,“带下去吧。” “是!” 话音刚落,便有两名羽林军侍卫走上前来,一左一右辖制住了那个侍卫,片刻不做停留地便拖着人离开了。 眼见那个侍卫还想说些什么,拖着他离开的羽林军侍卫,忙一记手刀下去,成功劈晕了那个侍卫。 “之后告诉柴弘达和卓安德一声,让他们好好清理一下羽林军,还有神武军和龙卫军,千万不能掉以轻心。”看着那人被拖走之后,陈桥又对站在自己身边的羽林军侍卫说道。 “是,将军放心,属下定将将军的话带到。”那名侍卫回到。 陈桥轻叹一声,点了下头便抬脚离开了公主府。 已经许久没有如此自在的在街道上走动过,先前陈桥每次想出门走走,都会被百姓围起来问这问那,陈桥虽然还算是个有足够耐心的人,只是再多的耐心都有被消耗干净的一天。 所以后来陈桥便也不大出门了,最多也只是与家里人一道去鲜有人去的地方踏踏青,或者是去黑龙军大营看将士们训练。 待陈桥终于走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子时,原以为府中上下的人应当也都睡了,不过陈桥才刚一跃进将军府,就看到正从门口耳房中走出来的吴管家。 第760章 不都都由着她们 “将军?!” 原以为是有此刻,没想到来人竟会是陈桥,吴管家有些激动的走上前来,刚准备向陈桥行礼便被拦了下来。 陈桥笑着对吴管家说:“我昨晚回来的时候,怎么没瞧见你?” 吴管家也笑了一声,说道:“夫人让老奴去给二夫人采买了一些补身子的药材,所以才没能见到将军。” 陈桥点点头,又问道:“你怎么在耳房里头待着?老李头呢?” 吴管家搓搓手说道:“老李头他儿媳妇今天生孩子,家里乱成了一锅粥,他娘子便将他叫回去了。” “他儿媳妇生了?”陈桥有些惊讶地问道。 吴管家开心地说道:“是啊,老李头已经派人来报过了,说生了个大胖小子,足足有七斤六两呢。” 陈桥虽然也有了几个孩子,不过每个孩子出生的时候也不过四五斤中,他还是头一次见到七斤多中的婴儿,不免也笑出声来,“确实是个大胖小子,你明日一早派人去同老李头说一声,就说让他不必着急回来,先将家里人都安顿好了再回来也不迟,每个月的薪钱也会照常给他发的。” “是,将军实在仁心。”吴管家忙答应下来。 陈桥笑了一声,“这算什么仁心,”说着,陈桥看了眼天上悬着的月亮,又道:“夜深了,你也去歇着吧,不必在耳房守着了,我倒不信还敢有人闯咱们将军府。” “可——” 吴管家好像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陈桥挥手打断了,“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能再折腾了。” “是。”吴管家没法子,只能答应下来,然后被陈桥硬拖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吴管家睡下之后,陈桥才闲庭信步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毕竟夜色已深,他也不愿去打扰李丽质和伏岚了。 一夜好眠。 隔天一早,陈桥还未醒来,就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胸口,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看去,却见到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满是欢愉地看着自己。 “阿爷!” 眼见陈桥终于醒来,拍在陈桥胸口的小丫头立刻欢欢喜喜地喊了一声。 陈桥露出一个笑容,伸手将小丫头抱了起来,“懿儿想不想阿爷?”说着,陈桥又重重亲了一口懿丫头的脸蛋。 懿丫头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房间之中,“懿儿好想阿爷啊,阿爷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呢?” 陈桥抱着懿丫头坐起身来,却没想到一扭头就瞧见自己床上还爬了个小丫头,当即便笑出声来,“熙儿也在呢?” 眼见陈桥可算是看到了自己,熙丫头也开开心心扑到了陈桥身上,“阿爷!熙儿也想阿爷了!” “阿爷也想你们,”说着话,陈桥便将原本抱着的懿丫头放到了床上,“阿爷先去洗漱,你们两个乖乖坐在这里等阿爷。” “好!” 两个小丫头欢天喜地答应下来,随即便等乖巧坐在床上等着陈桥。 待陈桥洗漱完回来之后,陈桥看着排排坐的姐妹俩,心里一时间变得柔软无比,更是暗骂李承乾和李泰冤枉自己的女儿,如此乖巧可人的孩子,怎么会是小魔头呢? 这么想着,陈桥上前几步,一伸手便将熙丫头和懿丫头一左一右抱了起来。 只是,刚刚才抱着两个女儿走出房门,陈桥就看到了正“虎视眈眈”站在外面的李丽质和伏岚。乍一看到两人,陈桥甚至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你们怎么过来了……”陈桥满脸堆笑地说道。 李丽质和伏岚却没有回应他所说的话,只是一个劲儿盯着各自的女儿,直到两个方才还欢天喜地的小丫头,终于泫然欲泣地站到地上之后,才挪开了自己的目光。 “熙丫头和懿丫头还是孩子……”陈桥眼瞧着自己两个女儿如此模样,自然是忍不住心疼一番,“你们也不要太过严厉了。” “严厉?” 沉默许久之后,李丽质忽然开口,她狠狠瞪了熙丫头一眼,说道:“今天打王爷的儿子,明天打尚书的孙子,更莫说那些官职更低的朝臣的孩子,去外头逛街吃东西从来不晓得付银钱,这该是孩子的行径吗?” 看得出来,李丽质已经是忍了这两个丫头许久了,陈桥先前还从未见过如此生气的李丽质,不过他倒还真是没想到这两个孩子居然如此能折腾。 “在家里欺负兄弟,在外头欺负别家孩子,不听母亲、夫子教导,”伏岚也阴沉着脸色开口,“你们便同你们的好阿爷说说,你们两个都将骆夫子气走几回了?” “气走骆夫子?”陈桥实在没想到,在自己面前如此乖巧的两个女儿,居然当真到了如此难以管教的地步,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丽质和伏岚对视一眼,随即便一人一个将熙丫头和懿丫头拉到了自己身边,李丽质看着陈桥说道:“桥郎,我知道你心疼熙丫头和懿丫头,可却也不能时时事事都由着她们,否则待到她们长大成人之后,该如何的嚣张跋扈仗势欺人?” 虽然之前李承乾和李泰已经与陈桥说过此事,不过陈桥却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直到此时此刻,看着李丽质既愤怒又失望的表情,陈桥才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顾不得吃早饭,陈桥与李丽质还有伏岚一道带着熙丫头和懿丫头去了正厅,顺道还将瀚哥儿和谦哥儿还有骆宾王都一道叫了过来。 “熙儿、懿儿,”这还是陈桥第一次在面对熙丫头和懿丫头的时候如此严肃,“方才你们娘亲所说的那些,可当真?” 懿丫头到底年虽小又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陈桥,心中一时难免害怕,便想要承认了。可熙丫头到底还是比懿丫头长了几岁,也多受了陈桥的宠爱几年,便即使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曾做过那样许多不好的事情。 “说!”陈桥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桌面上放着的茶杯都发出了磕碰的声音。 懿丫头不敢去看陈桥,“阿爷,懿儿错了,懿儿再不会做哪些事情了!” 听到懿丫头认了错,陈桥的怒火总算是平复了大半,可当他看到依旧倔强仰着下巴的熙丫头时,刚刚才消散了大半的怒火又重新燃烧起来。 第761章 今日起闭门思过 “陈嘉熙,”这还是陈桥头一次连名带姓叫熙丫头的名字,看到女儿难以置信的目光,陈桥深吸一口气,随即便又继续说道:“你说,你母亲还有岚姨所说的那些事情,你究竟有没有做过?” “我打人,是因为他们欺负老百姓!我——” “那欺负兄长弟弟呢?气走父子还有不听长辈教导呢?”陈桥打断熙丫头的辩驳,一字一句问道。 听到陈桥的这些问题,熙丫头又再次沉默下去。 陈桥无奈叹气,却又实在舍不得当真对女儿说什么重话,便只能又耐着性子说道:“你告诉阿爷,阿爷不怪你,只要你跟阿爷说实话。” 听到陈桥的话,熙丫头的眼圈终于红了起来,她双眼含泪地看向陈桥,却见一向最是疼爱自己的阿爷,竟也用那样严厉的目光看着自己,心里不免更加委屈起来。 “你哭什么?” 还不等陈桥开口,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李丽质便率先开口了,她低头看向自己跪在地上的女儿,无论表情还是语气都有难掩的失望。 “被你欺负了的瀚哥儿和谦哥儿哭了吗?被你搅和得不能好好讲学的骆夫子哭了吗?那些被你仗着身份地位欺负了的孩子们,甚至连来上门来辩驳都不敢,只因为这里是将军府,是黑龙军主帅陈桥的府邸。”李丽质并没有愤怒的吼叫,可她如此平心静气地说出这样,却让熙丫头更觉得害怕。 “我与你岚姨说了你们多少次?不要总是出去惹是生非,你可曾听过?”李丽质走到熙丫头面前,直直盯着自己的女儿说道。 “你总说,你打过的那些人都是欺压百姓之人,既然你如此嘴硬,那我们便将那些人都叫来,我今日倒要好生问上一问,他们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李丽质面无表情地看着熙丫头,紧接着便看到了熙丫头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李丽质心中长叹一声,又继续说道:“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那些人当真都是欺压百姓之辈实在该打,那你欺负兄长幼弟,扰乱夫子讲学却又有何缘由。” 陈桥听着李丽质的一字一句,看着熙丫头方才还十分倔强的小脸,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也难免自责起来,若非他对两个女儿的一再纵容与放任,想必她们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从今日起,”陈桥忽然开口说道:“熙丫头和懿丫头全部禁足府中,没有夫人与二夫人的话,谁都不准放她们两个出来。” 陈桥这句话出来,这府中上下便知道他这回是当真下了狠心了,否则他也不会因为因为担心自己之后会心软,便将这两个丫头禁足到什么时候的决定权,交给李丽质和伏岚。 说着,陈桥眼中带着些许愧疚看向李丽质和伏岚,随后又继续说道:“我之后也会一家一户去好好调查那些挨了你们打的人,是否都是欺压百姓之辈,若当真是你们两个不问缘由仗势欺人的话,我会亲自带着你们上门去给对方赔礼道歉。” “阿爷!” 这些年来,熙丫头一直都知道陈桥在大唐是什么样的地位,所以她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只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陈桥有朝一日竟会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却给那些官职、地位都远远不如他的人去赔礼道歉。 “现在知道心疼你阿爷了?” 眼见着陈桥眼中又浮现出心疼的神色,李丽质当机立断开口道:“当初你在外面仗势欺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你阿爷将来要为你所做过的事情而负责?” 熙丫头的眼圈更红了,眼中也浮起了一层泪光,可此时的李丽质却并不会因为熙丫头的眼泪而心疼,她将瀚哥儿、谦哥儿和骆宾王叫到自己身边,而后又看向熙丫头,一字一句说道:“现在,给你的兄长、幼弟还有夫子道歉。” 熙丫头扭头看向站在李丽质身边的三个人,尽管心中还有一丝不甘愿,可在李丽质严厉的目光之下,她终究还是低头认错了。 “虽然你道歉了,”在熙丫头道歉认错之后,李丽质又继续说道:“可我却知道你还远没有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说道这里,李丽质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就如你阿爷方才所说吧,从今天起,你和懿丫头就都禁足在自己的院子里面,待到你们真心实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我才会考虑让你们出来。” “岚妹妹,你觉得如何?”说完自己的决定之后,李丽质又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伏岚。 伏岚点点头,说道:“我觉得甚好。” 伏岚话音滑下之后,懿丫头便率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仓皇无措地看向陈桥,在她看到陈桥眼中心疼之后,便想要凑到陈桥身边,可她才刚刚迈出一小步,便已经被伏岚拉到了自己身边。 “别想着让你阿爷心软从而饶过你们,这次决不能再放任你们了。”说完,伏岚便带着懿丫头率先离开了正厅。 “去将大小姐扶起来吧。”李丽质站在一旁,指挥着一个丫鬟上前将熙丫头扶起来。 丫鬟小心翼翼地搀着熙丫头站起身后,又扶着熙丫头走到了李丽质面前,“送大小姐回去吧。” “是。” 丫鬟应了一声,不敢多做耽搁地便扶着熙丫头外面走去。 临出正厅之前,熙丫头又可怜巴巴地朝着陈桥看去,谁知刚一扭头就看到了挡在自己和陈桥中间的李丽质,“回去吧,不必想让你阿爷给你求情了。” 闻言,熙丫头失落地叹了口气,最终只能认命地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了正厅。李丽质则跟在她的身后,也一路朝着熙丫头的院子走去了。 正厅之中的人走了一大半后,陈桥才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瀚哥儿和谦哥儿身上,不得不说,比起两个女儿来说,他虽然也很疼爱自己这两个儿子,却总归还是偏心的。 “是我疏于对两个女儿的管教,给夫子添麻烦了。” 看了眼低垂着头的两个儿子,陈桥转而先与骆宾王说起了话来。 骆宾王无奈一笑,“将军何等人物,自然是天下大事更加重要,至于两位小姐……向来此番之后定能有所改变的。” 陈桥知道骆宾王从来都是个还比较直言不讳之人,如今听到骆宾王这句话倒也没有太过惊讶。 两人有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骆宾王看出来陈桥应该有话要与两个儿子说,便极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第762章 该有改变了 待到骆宾王离开之后,陈桥又再次将目光落在瀚哥儿和谦哥儿身上,不过这哥儿俩却仍旧都低着头不发一言。 “你们怪阿爷如此纵容熙丫头和懿丫头吗?” 沉默良久之后,陈桥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瀚哥儿和谦哥儿先是惊讶地对视一眼,随即才有都小心翼翼地将目光落在陈桥身上。 哥儿俩想起来,其实在他们更小的时候,陈桥也曾抱着他们玩耍过,只是他们却不记得陈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得越来越偏心的了。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神情动作都小心翼翼的两个儿子,陈桥心底叹了一声,不过面上却仍旧如往常一般。 “你们可知道,我为何对你们如此严苛?”陈桥又问。 这个问题,瀚哥儿和谦哥儿都已经想了很长时间,可他们两个却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尤其是已经被陈桥送去黑龙军大营的瀚哥儿。 他不知道陈桥究竟喜不喜欢他,只知道,尽管先前他和熙丫头起了争执的时候,陈桥还能算是公平的处置。可随着两人的年纪渐长,陈桥就也开始偏帮着熙丫头。 久而久之,瀚哥儿也就不敢也不想与熙丫头起争执了。只是他的退让,不但没有让熙丫头也退一步,反而是让她更加变本加厉了。 听到了陈桥问题的瀚哥儿和谦哥儿,面面相觑片刻之后,分别摇了摇头。 陈桥又是片刻的沉默,随即才说道:“你们该知道,咱们这世道上,女儿家总比男人要更加艰难一些。” “可是,”比起谦哥儿自懂事后便只见过严苛一面的陈桥来说,瀚哥儿总算还得到过陈桥的疼爱,平日里说话的时候底气也会更足一些,“我与二弟也是阿爷的孩子。” 瀚哥儿没有去争辩他和熙丫头孰对孰错,只是告诉陈桥,他们两个也同样是陈桥的孩子。 “我平日里总在黑龙军大营也就罢了,可二弟却一直都在府中,熙儿和懿儿不仅总指派着二弟去做这做那,往往还要让二弟为她们犯的错来被黑锅。”瀚哥儿语调很是冷静地陈诉着事实,让陈桥一时间竟然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李丽质的影子。 “熙丫头和懿丫头……”陈桥轻叹一声,“确实闹得有些过火了。” 陈桥不知道瀚哥儿和谦哥儿能不能认同自己的这个说法,可在女儿们面前一向能言善道的陈桥,到了儿子们面前,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瀚哥儿看着陈桥,他自然看得出来陈桥眼中的复杂情绪,可他却仍旧无法理解陈桥为何对同是孩子的他们,态度差别竟会这样大。 “阿爷,我和二弟从来没有怪过谁。”瀚哥儿拉住了站在自己身边的谦哥儿,继续对陈桥说道:“我们要去听夫子讲学了。” 说完,瀚哥儿便拉着谦哥儿一道离开了。 虽然陈桥有一肚子话想对两个儿子说,可他最终也只是眼睁睁看着两个儿子走出了自己的视线。他看得出来,事到如今,瀚哥儿对他甚是冷淡,谦哥儿甚至因为害怕而不敢靠近他,其实都是因为自己的偏心,只是他却还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来挽回两个孩子的心。 正坐在位子上冥思苦想的陈桥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响动,带他抬眼看去的时候,就见到方才与两个女儿一道离开的李丽质和伏岚又都回来了。 夫妻三人坐在正厅之中,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方才看到瀚哥儿和谦哥儿出去了,桥郎与他们兄弟二人说了些什么?”李丽质嘴角带着笑意问了一句。 听到李丽质开口,陈桥不由看了眼李丽质,今日的李丽质与往日里绝大多数时候都不一样,陈桥这还是第一次从李丽质身上看到了属于大唐最尊贵公主的威严,“瀚哥儿和谦哥儿似乎不愿与我多说什么……” 李丽质轻叹一声,眼中浮现出些许忧色地看向陈桥,“桥郎,两个孩子不是不愿与你多说什么,而是他们一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另一个不敢与你多说什么。” “为何?” 这也是陈桥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因为夫君的偏心,”伏岚开口说道:“原先瀚哥儿和谦哥儿不是没有因为熙丫头和熙丫头的事情向你告状,想让你替他们做主,”伏岚一双浅棕色的眼睛直直看向陈桥,“可夫君每次都不仅不去管教熙丫头和懿丫头,还要责骂瀚哥儿和谦哥儿,如此这般,两个孩子自然也就不敢多说什么了。” 陈桥长叹一声,“我也只是不想让我的女儿与旁人家女儿一般活得拘束。” “不拘束自然是好的,可是桥郎,你实在不该只一味的袒护他们。”李丽质又开口说道:“如今懿丫头年纪还算也就算了,可熙丫头马上就要十岁了,若再不管教的话,只怕长此以往迟早有一天会闯下大祸的。” 听到李丽质这番话,陈桥再一次陷入沉默之中。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他翻来覆去想了很多,不过无论从那个方面去思考,最后得出的结论都是他做错了。 “我今后不会再如此了,”陈桥郑重其事对李丽质说道:“我会对每一个孩子都一视同仁,至于瀚哥儿和谦哥儿,我会想方设法让他们重新接纳我的。” 听到陈桥这番话,李丽质总算是长长呼出一口气,她与伏岚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安心的神色。 “即使如此,那就从这次房遗直的事情结束后开始吧。”李丽质微笑着看向陈桥,说道:“你每天必须空出两个时辰的时间与你的儿子们好好相处相处。” 闻言,陈桥不禁眼皮跳了跳,不过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不过就在他点头的那一瞬间,却不经意看到李丽质和伏岚嘴角得逞的笑意,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果然,在陈桥点头之后,伏岚便起身去门外吩咐了一声,没过多久,乳母便抱着他的小儿子来了正厅,还顺势将孩子塞进了陈桥怀中。 “除了瀚哥儿和谦哥儿之外,还有咱们的三公子,”李丽质笑眯眯说道:“今日正好桥郎在,不妨先给你这个小儿子起个名字吧。” 陈桥先是看看李丽质,又看看伏岚,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正朝着自己笑得十分开心的儿子身上。 “让我先想想……” 在李丽质和伏岚的共同注视之下,抱着正“咯咯”笑着的小儿子,紧皱着眉头开始想这个小儿子该叫个什么名字。 第763章 先放出风声 “夫君想好了吗?” 在伏岚和李丽质喝完一杯茶,吃掉一盘点心之后,伏岚看了眼仍旧抱着孩子冥思苦想的陈桥,嘴角微翘打趣着问了一句。 这不问还好,一问之下陈桥竟然还当真想到了一个字,“陈明煜怎么样?煜哥儿。”说着,陈桥左右看看自己的两个夫人。 “煜……” 李丽质和伏岚皆认真想了片刻,最后都认为这个字很好,便答应了下来。 “那以后你就叫煜哥儿了!”陈桥伸出一根手指逗弄煜哥儿,却猛地被煜哥儿伸出的小手紧紧抓住,看着煜哥儿脸上欢愉的笑容,陈桥心中对于瀚哥儿和谦哥儿也愈发歉疚起来。 “将军!” 就在陈桥刚想要与李丽质和伏岚说些什么时候,吴管家抬脚走了进来。 “将军,施郎将在外求见。” “施林通来了?” 一听是施林通来了,陈桥赶忙将手里的孩子送到伏岚怀中,又对吴管家说道:“快快让人进来。” “是。” 吴管家推出去没有多长时间后,施林通便走了进来,见到李丽质和伏岚之后,施林通先行向两人行礼之后才又看向了陈桥,“大人,关于听风楼已经有些眉目了。” “听风楼?” 没想到伏岚居然会惊呼出声,厅中其他三个人皆惊讶地朝着伏岚所在的方向看去。伏岚将煜哥儿交给乳母,让乳母抱着煜哥儿离开之后,才又扭头去问陈桥。 “为何查这个听风楼?”伏岚不解问道。 陈桥看着伏岚问道:“据我所知,听风楼是一个杀手组织,而先前房遗直便是花了十万银钱,才雇佣了听风楼的二十余人,设下重重埋伏杀了黑龙军的人。” “杀手组织?”伏岚万分惊讶地看看陈桥,又朝着施林通看去,“可这听风楼已经在长安城中许多年,一直以来都是一些官家小姐消遣的地方啊。” “官家小姐的消遣之所?” 听完伏岚所言,陈桥略有些诧异的看向施林通。 “大人容禀。”施林通道。 陈桥点点头,略一他抬手说道:“你且说说这些天来,机锋营查到了些什么。” “是。”施林通应了一声,随后便继续说道:“据查,听风楼原是长安城中一间主要面向官家小姐所开设的一家茶社,且早在七年前便已经落足长安城。” “竟然已经这么多年了吗……”听到这个时间,陈桥不由自言自语一句。 施林通看陈桥一眼,确定陈桥不需要自己做出回答之后便继续说道:“不过这听风楼虽然表面看去只是一间用于让女子吟诗作赋的茶社,可这背后却存在着一条杀手链。” “起初,他们先是通过哪些官家小姐打听到最近来长安城中的大小事情,之后便会主动上门承接生意。”施林通说道:“且一旦听风楼收了银钱,便不会出现失手的情况。” 陈桥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眼见施林通看向自己,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就这样持续了两三年,听风楼终于挣出了一些名气,随后便有越来越多的人找上门去,让他们帮自己杀掉对自己不利之人。” “那听风楼最近还有做生意吗?”陈桥忽然问道。 施林通摇摇头,说道:“自房遗直那单之后,听风楼便暂时停手了,不再接单也没有再派出过任何一个杀手,只安安分分坐起了茶社的生意。” “居然在我眼皮子低下存在了这么多年,还杀了我的人,如今看来倒也确实有些本事了。”陈桥冷笑着说了一句,“我倒要去亲自瞧瞧,这听风楼是不是当真有那么厉害。” “大人打算何时去?”一听陈桥要亲自去,施林通连忙问了一句。 陈桥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道:“我想快点儿了解房遗直这件事情,那不如今晚就去那听风楼瞧瞧吧。” “可是听风楼中的客人大多数都是女子,”伏岚说道:“至于那些男客,也全都是跟着那些女子才能够进得去的。” 陈桥想了想,扭头看向伏岚说道:“你对听风楼熟悉吗?” 伏岚先是一愣,随即便点点头对陈桥说道:“虽不是太过熟悉,不过也去过几次。” “那你带我去一次。”陈桥说道。 不过,在听到陈桥这句话的时候,伏岚却忽然笑出声来,“即使去寻晦气,何必还要依着他哪里的规矩,夫君直接闯进去便是,难不成那听风楼的人还敢反抗不成?”说着,伏岚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一般,笑着说道:“倘若他们当真敢反抗的话,那不就更合了夫君的心意?” 听到伏岚这番话,陈桥果然满朗声大笑起来,“不愧是你,总能猜到我想做什么。” 伏岚小小翻了个白眼,懒得在听陈桥说什么废话。 “你回去点上百十来个人,今天晚上戌时在听风楼外头等着我。”陈桥满面笑意地对施林通说道。 “大人放心,属下一定带人准时赶到。”施林通说道。 陈桥弯弯嘴角,又说道:“我会晚些过去,而且我希望在我去之前,百姓们已经知道都知道发生了些什么,我不喜欢被人误解,”说着,陈桥想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还有,到时候可魔药放走哪怕一个从听风楼出来的人,就说是我陈桥下得令,但凡有人硬闯便会判他一个谋逆之罪。” “是,属下明白了。”施林通听应了一声。 “好了,你先回去歇着吧,待到了晚上,你再带着将士们直接去听风楼便是。”陈桥最后又嘱咐一句。 “是,大人放心。” 言罢,施林通变转身离开了。 “何必如此着急,你先前不还想着要让那房遗直好好担惊受怕上几天才会动手吗?”李丽质有些不解的问道,毕竟昨天陈桥才说了要慢慢来。 陈桥朝着李丽质笑了一声,说道:“既然答应了你们要尽量弥补瀚哥儿和谦哥儿,我就不会食言,这次之后,我一定会和他们好好相处的。” 听到陈桥是为了这个原因才加快了速度,李丽质和伏岚都法子内心的露出了笑容。 夜幕很快就降临下来,陈桥坐在花园中的紫藤花架下,透过层层绿叶看向已经逐渐西沉的太阳。 “桥郎,已经到戌时了。” 就在陈桥刚刚闭上眼想小憩片刻的时候,李丽质便走了过来,她看着懒懒散散躺在藤椅上的陈桥,全然看不出这个男人待会儿就要出门去杀人了。 第764章 是时候动手了 听到李丽质的话,陈桥睁开一只眼睛看向李丽质,眼见妻子正无奈看着自己,陈桥不得做坐起身来,“不急,我说了会晚些过去了。”说着,陈桥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润嗓子之后又说道:“而且,我相信施林通会做好的。” 李丽质有些费解的看向陈桥,她到现在为止也还是不太明白陈桥究竟要做些什么。 “总要让长安城的老百姓知道知道,这天底下竟还有敢对黑龙军下手的人。”陈桥面上闪过一丝狠厉。 李丽质了然的点点头,旋即便又问答,“那是不是房遗直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也该让旁人知道一二?” 本以为陈桥肯定会点头,谁知陈桥竟然耸着肩摇了摇头。 “为何?”李丽质不解其意道。 “昨晚我见了高阳一面,”陈桥看向李丽质说道。 听陈桥提起高阳,李丽质没来由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先前辩机虽然被陛下赐死了,不过却被怀王救了下来,我昨晚就是与怀王一道将辩机送去了公主府。”陈桥很是平静地说道。 “什么?”李丽质难以置信地看向陈桥,她实在没有想到陈桥和李承乾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可高阳和辩机的事情——” 不过还不等高阳再说出些什么,陈桥便已经握住她的手,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长乐,你知道高阳这几年过得好不好吗?” 李丽质愣了一下,因为在她的认知之中,既然她过得很好很幸福,那她的兄弟姊妹们便都应该过得很好很幸福。加之先前与高阳的来往也确实没有像同豫章和晋阳那样密切,她自然也就不知道高阳究竟过得怎么样了。 “高阳公主过得很不好。”陈桥握着李丽质的手,声音低沉的说道:“成婚之初,房遗爱不愿住到公主府,高阳便随着他一道回来太尉府,可他却宁愿选择夜夜宿在花街柳巷,都不愿回家。” 看到李丽质震惊与痛心的表情,陈桥虽然心中不忍,却还是将继续说起了高阳与辩机的事情,毕竟他并不愿意长乐今后会对高阳和辩机有什么偏见。 “起初老太尉因忙于政事,对于家中发生的一切都无从知晓,高阳因着不愿家宅不宁便也没有告诉老太尉。”陈桥一边说着,一边想起,先前李承乾说起此事的时候,曾说过高阳在云淡风轻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眼底尽是悲伤和绝望。 “可是终究纸包不住火,得知实情后,老太尉亲自带着人去了那勾栏苑中,将房遗直抓了回来,可也正因如此,房遗爱便以为是高阳告诉的老太尉,从那之后对高阳便更是视若无睹。”说着,陈桥不免想到自己现有的两个女儿,若是自己的女儿也遇到这样的事情,只怕他这个当阿爷的会亲手宰了自己的女婿。 听着陈桥的话,李丽质心中的也愈发内疚起来,她从不知道自己的妹妹竟然过着这样的生活,若她一早便知道的话,那是说什么也要让高阳与那房遗爱分开的。 “在遇到辩机之前,高阳从不知道原来男女之间的感情竟然可以那样美好。”陈桥说着,不由长叹一声,“昨天早上,因着高阳会做出什么傻事,怀王便去了公主府想要告诉高阳辩机还活着的消息,谁知刚一进门,就见到房遗爱正在对高阳动手。” “什么?!”李丽质惊呼一声,“他怎么敢?!” “是啊,他怎么敢?”陈桥拍拍李丽质的背,继续说道:“所以,未免那房遗爱再做出什么事情,怀王便将他打晕带出了公主府。” 李丽质听得眉头紧皱,一见陈桥停下来,连忙便又问道:“那后来呢?” 陈桥抿了口茶,眼见李丽质这个样子不由笑了一声说道:“怀王将房遗爱带出了魏王府,本想让魏王先代为照管两天,谁知魏王却懒得看顾房遗爱,还给怀王出了个主意,说将那房遗爱带出城中杀死,在伪造出他是因为怕被高阳连累而逃出长安城,只可惜时运不济竟然居然半路遇到了山匪,结果既丢财又丧命。” 李丽质听后,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了其中的来龙去脉,便又问道:“那又为何要将辩机送去公主府?” “既然要做这样一出戏,那便必须让房遗爱回一次公主府。”陈桥看着李丽质,问道:“你能明白吗?” 这次,李丽质想的时间要就一些,不过却也还是想明白了其中关节,于是良久之后才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陈桥笑着点点李丽质的鼻尖,说道:“昨晚我去公主府的时候,高阳说房遗直是死是活与她没有半点关系,可她希望我能看在老太尉为大唐江山辛劳一生的份儿上,别让他因为那些不孝之人沾上一身污迹。” “原来如此。”李丽质恍然大悟道:“若是为了老太尉的话,我便明白了。” “所以,我不会明面上去对他做些什么,可却也不会然他继续为所欲为了,既然他不想好过,那我就成全他。”陈桥有些的狠厉的笑了一声。 李丽质无奈摇摇头,问道:“真的不早了,你还不打算出门吗?” 听到这声问,陈桥才终于站起身来,他抻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之后,俯身在李丽质额上落下一吻,“那我先去了。” “好。”李丽质温和笑着点点头,目送陈桥走了出去。 待到陈桥离开之后,李丽质才命人收拾了石桌上的茶具,也转身离开了花园。 一路从将军府走出门去,陈桥悠闲地朝着听风楼所在的方向走去。听风楼看在东市最热闹的地方,陈桥一路下来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已经停了不知多少版本的小故事,不过总的来说还都是对黑龙军有利的。 毕竟是死的人是被百姓尊为大唐保护神的黑龙军的人,从最初道现在,百姓们几乎都已经知道了这听风楼从不是什么茶社,而是做人命生意的地方。 待到陈桥走到听风楼的时候,看一眼虽然人头攒动可却一片寂静无声的街道,陈桥无声笑笑,穿过人群走到了正守在听风楼外面的施林通身边。 “大人来了。”见到陈桥走过来,施林通连忙迎了上去。 陈桥抬头看了眼门前牌匾上那字体隽秀飘逸的“听风楼”招牌,陈桥“啧啧”两声,便挥出一道掌风将那块牌匾打了下来。 第765章 先料理这个事 看着那牌匾应声摔下来之后,陈桥先是叫人将那牌匾扔到了一边,随后才又问道:“围牢实了吧?没放跑一道。 陈桥再次朝着那门窗全都进步个吧?” “是,大人。”施林通回的听风楼看去,嘴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好,那就上前打门吧。” “是。” 应下声来,施林通便走上前,看上去还甚至有礼貌的朝着那薄薄的木门拍去,不过施林通的手才刚刚碰到那木门,那看起来就不甚坚固的木门,便“嘭”地一声碎裂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几名黑龙军将士齐齐走到几扇窗户前,稍一用力就将那几扇窗户也打碎了。 紧接着,守在外面的人之中,无论是黑龙军还是老百姓,都再是清楚明白不过的让众人看到了这茶舍之中就今发生了什么。 层层白色纱帘后面,十几个衣着华贵的女子,表情晃晃不安的被绑着手脚充当着听风楼米面那些杀手的盔甲,每个杀手的手里都挟持着一个女子。 “挟持无辜之人,这便是曾杀了黑龙军中人的高手的本事?”陈桥语气中满是不屑地说道。 “你知道什么!那些都是楼中的高层,我们不过就是 听风楼中有一个人出声了。 陈桥轻笑一声,十分不屑说道:“若你们当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在黑龙军将听风楼围起来的时候,你们会做贼心虚地将门窗都关了起来,眼下又挟持着这些女子挡在你们身前。” 一边说着话,陈桥一边超前走去,可笑的是,尽管陈桥人还在听风楼外面,可听风楼里面那些人,却已经挟持着那些女子随着陈桥的前进,而一步步后退了。 眼见里面的人不断后退,陈桥终于停了下来没再继续往前走去,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楼里的那些人,目光从那些女子的脸上一一划过。 “施林通,”陈桥朝着身后喊了一声,施林通立刻上前到了陈桥身边,“去查查里面那些女子的身份,我可不信这听风楼里面没有女杀手。” 施林通恍然看了陈桥一眼,随即应了一声便跑开了。 “大人!” 施林通才刚一走,陈桥便又听见一道浑厚的喊声,陈桥扭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就看到了正朝着自己走来的沈勇达和辛志诚。 “你们怎么过来了?”陈桥笑着问了一句。 沈勇达挠挠后脑勺,说道:“早些时候听施林通提了一嘴,我跟小辛就想着过来瞧瞧,看大人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搭把手的地方。” 陈桥了然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大人,”过了一会儿,沈勇达又忽然开口道:“小辛昨儿晚上打了两个人。” 陈桥疑惑地看向沈勇达,说道:“你们打了谁?” 再听陈桥问起,沈勇达还是有些愤怒,说道:“我昨天晚上和小辛出去吃了碗酒,回家路上遇到了一堆巡城的禁军,谁知里头竟有两个小鬼嘴里不干不净编排大人和夫人,小辛就跟他们动手了。” 闻言,陈桥又将目光落在辛志诚身上,说道:“你动手了?”陈桥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意外,毕竟他没想到沈勇达和辛志诚一道出门,可动手的人竟然会是辛志诚而非沈勇达。 看到陈桥戏谑的目光,辛志诚嘿嘿一笑,说道:“那会儿老沈身在跟刘郎将说话呢,我瞧着那小孩儿的嘴实在有些欠,就没忍住动手了。” “提及我了?”陈桥拧着眉头问道。 辛志诚点点头说道:“不仅说了大人,还提到了夫人。” “问过了吗?是谁家的小孩儿?”陈桥问道。 辛志诚想了一会儿,才终于想了起来,“是兵部尚书何寿敬家的公子。” 陈桥了然的点点头,说道:“这事儿不急,”说着,陈桥扭头看了眼门窗尽毁的听风楼,又继续说道:“先将这头的事儿料理了再说旁的。” “是。”辛志诚和沈勇达一道点点头。 又过了一会儿,施林通便回来了,“大人,里头那十几名女子之中,有十个人已经核实了身份,还有另外四个人则身份不明,不好断定是不是听风楼中的杀手。” 闻言,陈桥摩挲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道:“有点儿数就行了,让大家伙儿动手吧。”说着,陈桥又抬眼看了下听风楼中那些表情惶恐不安的女子,“让将士们下手都轻着些,别更吓着那些姑娘家。” “大人放心,大家伙儿心里都有数。”施林通说道。 “你们两个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去吧。”陈桥又朝辛志诚和沈勇达努了努嘴,“别让下头的人看笑话啊。” 听到陈桥的这番打趣,辛志诚和沈勇达无奈笑了笑,“大人放心,属下什么时候让大人失望过?”撂下这句话,辛志诚和沈勇达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眨眼间便已经站在了听风楼之中。 那些挟持着女子的杀手们惊恐地看着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沈勇达和辛志诚,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眼前便又没了两人的身影。 虽然一直紧绷着神经在找沈勇达和辛志诚,可这些杀手却发现两人好像忽然凭空消失了一般,竟然哪里都看不到两个人。 “竟敢对黑龙军的人动手,当真是要钱不要命啊。” 一道泛着寒气的声音在其中一名杀手的身后响,可等那个杀手扭头去看的时候,却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忽然一凉,随即便又温热的液体流出,那个杀手后知后觉的捂上自己的脖子,可他早已经阻止不了从伤口喷涌而出的血液。 第一个杀手很快倒了下去,原本被他挟持着的女子尖叫一声,便想要逃出去。 惊慌失措的女子一脑袋就撞到了刚刚冲进来的黑龙军将士身上,可惜还不等她看清楚被子自己撞到的人是谁,就已经被人依着腰身抛了出去。 所幸外面还有人在接着,否则这女子大约会摔个狗啃泥了。 看到方才那一步的陈桥止不住的摇头,顺便还对守在自己身边没有离开的施林通说道:“你瞧瞧,这就是咱们黑龙军为什么还有这样多光棍的原因。” 毕竟站在陈桥身边,施林通自然也看到了方才那一幕,“许多将士并没有与姑娘相处的经验,自然也就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陈桥撇撇嘴摇了摇头,“这次之后,黑龙军约莫又能歇上一段时间了,你们几个尽量把将士们的终身大事解决一下。” 第766章 活动一下筋骨 没想到陈桥会突然说起这个,施林通呆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过神来,他无奈笑笑,最终还是点着头答应下来。 因着有沈勇达和辛志诚加入,本来很快就能做完的时候,更是不到一盏茶的事情便已经结束了。 听到里面打斗声总算停下来,陈桥扭头看了眼场面已经稳定下来的听风楼内,便与施林通一道走了进去。 “大人,”见到陈桥进来,沈勇达和辛志诚便迎了上去,辛志诚抬手指了下旁边,说道:“留了两个活口。” 陈桥点点头,踱步到了那两个活口身边,“还行,还能喘气儿就行。”说着,又扭头看向沈勇达,“交给你吧,我也懒得去审了。” “是。”沈勇达应了一声。 “定要把他们的老巢问出来,我可不想看到什么死灰复燃。”陈桥冰冷的目光落在那两个虽然还活着,身上却也沾染了不少血迹的刺客。 “大人,那些女子……”施林通有些犹豫地问了一句。 听施林通问起,陈桥又转头看向正聚成一团站在另一头,刚刚被挟持成为人质的那些女子,“有家有户的就给送回去,还没查到身份的就先留下。” “是,属下明白了。” 应下之后,施林通便抬脚走向了那些女子。 加上先前被扔出听风楼的那个,一共有十个人是施林通已经知道了她们的身份和住址,至于剩下那四个身份不明不白的,自然是已然被留在了听风楼之中。 随着被施林通带来的那些黑龙军将士,陆陆续续因为要送那些女子回家,而全部离开之后,这听风楼里里外外也只剩下了陈桥、施林通、辛志诚还有正在审问那两个杀手的沈勇达,再有便是那四个身份不明的女子了。 那四个女子瑟瑟发抖地战作一团,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都表现出了适当的恐惧和不安。陈桥瞥她们一眼,虽然心中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却也没有往更深处去想。他现在最关心的事情,仍旧是沈勇达手里的那两个活口究竟能不能吐出有用的消息来。 辛志诚和施林通自然也是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沈勇达那头。 眼见再没有人关注她们,四个女子的眼神逐渐发生了变化,不再是方才的惶恐不安,而是成了一派狠毒。眼下听风楼中只剩下了这几个人,她们相信,以她们在听风楼中也算是佼佼者的实力,要杀几个人应该算不得什么难事。就算那些人里面有陈桥,可她们也知道,再不会有比现在更容易刺杀陈桥的地方的。 四人看了眼背对着他们,全然不设防的陈桥几人,面面相觑片刻之后,四人的手全部落在了腰间,手指一捻便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 四人提剑朝着陈桥几人的背无声无息的刺去,就在她们的剑尖距离陈桥几人的背不过咫尺之间,她们也认为自己今天定能杀得了陈桥的时候,原本好好站着的几个人,却都忽然间消失在了她们眼前。 糟糕! 四人心中皆是大呼一声,刚想要收剑逃出去,她们之中的一个人便忽然惨叫着撞到了她们身侧坚实的墙壁上。 “若你们方才跑了倒也罢了,毕竟我也不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可你们却偏偏要来杀我。”随着这道声音,方才忽然间消失的陈桥,竟又出现在了那几个女子的背后,显然刚刚惨叫着摔出去的那个女子,就是他动的手。 余下三个还好端端站着的人,登时便都惨白了一张脸。 先前在听风楼中,她们四个虽然算不得首屈一指,却也是实打实的佼佼者,可谁知她们方才竟然连陈桥几人的动作都没有看清楚,她们的其中一人便已经被打成了重伤。 “大人,可要属下动手?”站在陈桥身后的辛志诚和施林通一齐往前走了一步。 陈桥笑眯眯摆摆手说道:“不必了,我也想活动一下筋骨了。” 辛志诚和施林通见陈桥这个样子,也不由笑了一声,随即便又走到了沈勇达所在的位置去了。 “你们是准备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陈桥转转脖子,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随即便如沐春风地看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子。 三个女子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握着剑柄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脸色更是变得愈发的难看。 没想到等了许久也不见几人开口说话,就在陈桥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那三个女子竟一道气势汹汹地朝着自己杀来了。 “还不错。”陈桥看着那三个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嘴角一翘,闪身躲过了三人接连而来的致命杀招。 虽然这三个女子的动作已经很快了,不过在陈桥看来却仍旧不值得他如何小心翼翼,他犹如闲庭信步一般在三人之间游走,时不时弹指一击敲走那逼近自己的剑锋。 看着陈桥在她们的联手之下,仍旧优哉游哉的模样,三个女子登时只感觉到一阵灭顶的绝望,原本被他们所仰仗的武功在陈桥面前变得如此不知一提,虽然她们仍旧在对陈桥发起进攻,可早已经看到了她们的下场。 “好了,你也差不多累了吧?” 就在三个人已经逐渐变得头昏脑涨的时候,陈桥忽然开口,轻飘飘落下了一句话来。 那三人却依旧恍若未闻一般,麻木的将手中的软剑刺向陈桥。 眼见三个人像是已经失了神智的模样,陈桥看着她们犹如疯魔了一般不断朝着自己攻击,最终还是长叹一声。他飞身上前,眨眼间便将三人手中的软剑劈手夺下,又先后在三人身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张。 登时,听风楼中终于安静了下来,好像方才的飞沙走石的场面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三个女子被陈桥一张拍到地上的时候,另一头那两个落在沈勇达手里的杀手也终于再熬不住,交待了一些事情。 “这么说,”陈桥抬手指了指最一开始被自己打飞的那个女子,说道:“她也参与进了那场刺杀里面?” 沈勇达点点头,说道:“不只是她,剩下三个也多多少少出了些力。” 陈桥看了倒在自己面前的四个女子,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而又问道:“那可有问出来听风楼的老巢究竟在什么地方吗?” “没有,”沈勇达有些愤恨地说道:“他们也就是些被上面的人养在这儿的狗,除了楼里发生的事情,其他的他们一概都不知道。” 第767章 被围攻了 闻言,陈桥一边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一边看向那四个早不知是醒着,还是早已经昏迷过去的四个女子。片刻之后,陈桥又对沈勇达说道:“那就先不忙着杀人,这四个一瞧就比方才那两个小喽啰要知道得多,想必知道得也会更多一些。” 听到陈桥说出这番话来,沈勇达登时便笑弯了一双眼睛,“得嘞,大人您且等上一等,属下保管过不了半个时辰,就能让她们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吐个干干净净。” 陈桥笑着点头答应下来,随即便与施林通和辛志诚一道在听风楼里面搜查起来。 他总觉得,听风楼里面应该还有些什么他们还没有察觉到的东西。 得到陈桥的命令后,施林通和辛志诚便各自分头搜寻起来,两个人一个去了二楼,一个去了三楼,皆一寸一寸的搜查了起来。 看着施林通和辛志诚上了楼,陈桥便在沈勇达的审讯声中,端着一只烛台在一楼细细搜寻了起来。 黑暗中,陈桥越走越远,耳边的审讯和哭喊声也越来越远。听风楼确实是个雅致的地方,楼中不知摆设与景致,便是来格局都总是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便想要留在这个地方。 留在这里?陈桥一个激灵醒过神来,忽然明白过来自己怕是陷入了一个迷魂阵之中,陈桥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空着的那只手摸上了挂在腰间的昆吾刀的刀柄。下一个瞬间,陈桥忽然抽出红色的长刀,凌空劈了过去。 “啊!!!” 一声惨叫响起,随后,陈桥面前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个倒在地上的人。 “不愧是这天底下最厉害的杀手组织,竟连我也差点儿上了你们的当。”陈桥看着倒在地上的人,不屑的撇撇嘴角,随即便一刀钉入了那人的咽喉之中。 “不论你们还有多少人藏在这楼里,我都会一个一个送你们去见阎王爷。” 一盏灯火微弱的蜡烛在众人夜色之中摇晃着,陈桥端着那只烛台立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再挪动半步。 “当年的倭人不是我的对手,如今不过只学了些皮毛的你们,难不成就有资格做我的对手?”陈桥的声音逐渐变得森冷起来,“不过就是些障眼法,还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不成?” 说着话,陈桥便又挥起一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自己的左侧劈砍下去。 “啊!!!” 又一声惨叫响起,陈桥撇撇嘴角,收刀继续往前面走去,而倒在陈桥身后的那个人,则逐渐没了气息。 越往里面走,陈桥便觉得愈发不对,他拿着烛台,将沿途一盏盏钉在墙上的烛台点燃,目及之处也变得明亮了不少。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陈桥又再次停了下来,他看看自己ide左右两侧,果然在灯火的映照之下,那些几乎算是隐匿在黑暗中的人,也逐渐在灯火的映照下显现出的一个轮廓。 陈桥也着实没有想到,这听风楼里面竟然还藏匿着这么多年。难不成……陈桥正想着一些事情,忽然觉得自己后颈处有风吹来,脚下一挪,陈桥才刚刚身去,便又一柄又宽又短,样式奇怪的大刀劈在了他的脚边。 不过还不等陈桥看清那怪刀的模样,紧接着便又道利刃破空之声传来。只是过道狭窄,陈桥左边是那柄怪刀,右边是墙壁,后面又有寒刀当头落下。 就在那动手之人以为自己即将成功的时候,陈桥忽然一拳打碎了自己右侧的墙壁,堂而皇之在利刃落在自己头皮上之前,走了出去。 站在早已经空无一人的大街上,陈桥抻了个大大的懒腰,他颠了颠手中的昆吾刀,看着里面隐隐绰绰迎头窜动的楼里面,终于还是动了。 妖冶的红刀在漆黑的夜幕之下划出了一道红色的亮光,随着这道光,刚刚才踏出听风楼的陈桥,又再一次冲了进去。 而与此同时,楼里的另外三个人也遭遇到了来自四面八法的围攻,而那些围攻他们的人,也同样并未完全显露出身型来。 突然,稍稍走了下神的辛志诚被那些半隐半现的人从三年楼一脚踹了出去,辛志诚目瞪口呆看着半空中那个脚的轮廓,一时间竟也有些无言以对。 飞速的坠落被从二楼伸出来的一只手拦下,施林通扯住辛志诚的一条胳膊,将人拉进了二楼的走廊。 “怎么回事?” 施林通怎么都没有想到,辛志诚居然会从三楼摔下来。 “走了个神,本人给钻空子了。”辛志诚支支吾吾说道,毕竟算不得什么长脸的事情,或许在旁人看来甚至会非常丢脸,辛志诚自然也就说得十分含混了。 虽然辛志诚说得含含糊糊,不过施林通却也还是听清楚他说了句什么,登时也有些哭笑不得了。 只是因着攻上来的人实在是多,他们两个也没多少时间能再说更多的话,很快,他们便又被汹涌而来的刺杀大军冲到了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 与他们想比,楼下的沈勇达则要轻松得多,毕竟他所在的地方算是最宽敞的,即便是打起来也比其他三个人更能舒展拳脚。 更不用说,那些隐匿在一楼的杀手,眼下大部分都跑去了陈桥那头。 “奶奶的,这到底是有多少人啊?”杀了不知多少人之后,辛志诚抹了把自己脸上的血水,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 “我想,大概是听风楼所有的杀手都来了。”听到辛志诚的喊声,正在另一头杀敌的施林通看上去很是不骄不躁地回答了辛志诚的声音。 辛志诚先前并没有去调查过听风楼,故而也就不知道听风楼里究竟有多少杀手,于是又随口问了施林通一句,“听风楼拢共有多少人啊?” “专职杀手的话,约莫有两千八百余人,不过要算上那些打杂、扫地、烧火做饭的人的话,应该是有三千人了。” “三千人?” 说实话,辛志诚虽然从始至终没有瞧不起这个杀手组织,可一个他听都没听说过的听风楼,竟然吸纳了足足两千八百多个杀手,这却实在令他有些没有想到。 因着又杀了一波冲上来的杀手,施林通这面得到了短暂的缓解,于是在他听到辛志诚那难以置信的声音后,便又说道:“是,三千人,又或者还会更多。” 第768章 有个无名庄园 闻言,辛志诚长长呼出一口气,冲着施林通所在的方向问道:“你说,咱们现在杀了多少个了?” 施林通想了一会儿,最终说道:“大胆估计,这楼里现在应该有三百来具尸首了。” 辛志诚和施林通在这面还有心气神儿聊天,一楼的沈勇达和陈桥身边却是只有源源不断涌上来的杀手。 似乎知道陈桥那面更难得手之后,许多先前冲去陈桥那头的杀手,又返身回来杀向了沈勇达。 沈勇达今日出门并未带了一把趁手的武器,于是最开始也只能用那四个女刺客先前用过的那细长的软剑,他两手各握一柄软剑朝着那些向他冲来的杀手,硬生生将秀气的软剑用成了两把开山斧。 沈勇达的直觉一向比旁人要敏锐得多,故而他虽然看不到多少人,可直觉之下还是在站在原地斩杀了许多隐去身形的杀手。 很快,沈勇达周围便倒下了至少五十个人,而原本以为沈勇达好对付的那些人,一见沈勇达也不是什么善茬,便也又朝着楼上杀去了。 只是还不等他们走上二路的走廊,便有一道被砸了下来。 随后,这些杀手便只觉得眼前略过一片虚影,等到他们再定睛去看的时候,见方才还在二楼的施林通和辛志诚,眼下已经站到了沈勇达的身边。 而那些被砸下来的杀手忍不住朝着楼上望去时,却只看到了此生以来最可怖不过的一个场景。 无数血水像雨水般,从二楼的走廊上流下,滴滴答答落在了一楼,那些层层叠叠的尸体更是有不少还睁着双眼的,而他们的目光,竟好像都聚集在了施林通和辛志诚的身上,让看到这一景象的那些杀手,不由后背升起一阵凉意。 而在另一头,沈勇达三人可不会理会这么许多事情。只要眼前还有一个正在喘气的敌人,他们就不会停下来。 又是漫长的半个时辰之后,沈勇达三人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沈勇达嫌恶地扔掉了双手握着的那两柄软剑。踩着尸山血海一步步朝着方才陈桥离开的方向走去。 不过方才还惨叫声连连的走廊中,此时早已经是寂静一片,站在走廊的入口,沈勇达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施林通和辛志诚。 “沈大哥放心,大人不会有事的。” 猜到了沈勇达为何会看自己和辛志诚,施林通不由笑着说了一句。 听到施林通所言,沈勇达稍稍安下些心来,随即便又抬脚往里面走去。 走廊之中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尸体,沈勇达三人几乎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只能踩着那些尸体朝前走去。 终于走到了走廊的尽头,沈勇达朝着左右不断张望,却没有见到陈桥的身影,心里一时不免有些着急。不过他的余光却扫到了一个看上去有些奇怪的地方,沈勇达扶着墙壁,朝着那处有些怪异的地方走去,施林通和辛志诚只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并没有开口去说些什么。 看着在烛火直线,那墙壁上几乎算得上是肉眼难辨的色差,沈勇达身后抚上了光秃秃的墙壁,静下心来一点点摩挲过去,终于在他以为是自己敲错的时候,摸到了一道十分隐蔽的缝隙。 虽然知道这里也是一道门,可沈勇达却也知道这是需要又机关才能打开的门,毕竟不知道里头有什么又或者是什么人在里面,沈勇达担心自己若是用蛮力将这门打开的话,怕是会伤到里面的人。 只是还不等沈勇达找打开门的机关,墙壁上的那道暗门便又被人从里面缓缓打开了,沈勇达定睛看去,就见陈桥手里拿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布包从门里走了出来。 “大人!” 看到陈桥平安无事,沈勇达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往后退了几步,给陈桥让出了一条能往出走的路。 待到几人踩着那些尸体,从方才陈桥打碎的那面墙走出去之后,陈桥才对几人说道:“听风楼果然没有那么简单,我方才在密室看到不少他们的掌事人与一个姓杨的人书信来往十分密切。” “姓杨的人”另外三个人同时惊呼一声。 陈桥点点头,说道:“没错,”陈桥扬了扬手中的布包,说道:“里面的每一封心上面都是听风楼与那个人的信件。” “这杨家人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呢?”沈勇达略有些烦躁地说道。 陈桥轻叹一声,“只可惜今天的场面太过混乱,没能留下一个活口,否则也能再问出一些事情来。” “大人,我方才从那四个女子嘴里倒是也问出一些东西。”沈勇达说道。 陈桥双眼一辆,问道:“问出了些什么?” “这听风楼的幕后老板,是一个叫万继业的人,不过这个人一向很少露面,这听风楼的日常运作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叫金老三的人在打理。”沈勇达说道。 “万继业、金老三……”陈桥摸摸下巴,示意沈勇达继续说下去。 “据那几个女人所说,从东城门出去再往前走约莫十多里的地方有一个庄子,那万继业和金老三平日里就都住在在那个庄子里面。”沈勇达接着说道:“她们四个虽然在楼中地位不算低,不过却也不是什么至关重要之人,她们就几个能知道这些事情,也是因为这听风楼中像她们四个这样的女杀手,不仅负责杀人的买卖,有时候还要兼做皮肉生意。” 想起方才那四个女子确实都是风情万种、姿容出挑之人,陈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先前有一回,好像是为了迎接什么大人物,金老三便挑了她们四个去了庄园伺候。”沈勇达说完,看向了陈桥,“可惜还不等属下问出更多,那些杀手就都疯了一样冲了上来。” “能得到这些消息已经很不错了,”陈桥拍拍沈勇达的肩膀说道:“不过那庄园叫什么名字,可又问道?” “那个庄园很奇怪,她们四哥说,那庄园没有名字挂在大门外也直挂了一块漆黑一片的牌匾。”沈勇达说道。 陈桥点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 “大人,眼下这听风楼……”施林通开口问了一句。 陈桥又扭头看向那早已经被尸体塞满的听风楼,想了片刻之后问了沈勇达三人一句,“你们三个谁带火折子了?” 听到陈桥的问题,三人先俱是一愣,随后沈勇达便从怀中掏出了火折子来,“属下带了。” 陈桥笑笑,“那就还是像先前一样,把这里也烧了吧。” 第769章 这火不必救 “烧了?”沈勇达有些意外,“大人,这里可是在长安城里面,若当真放火的话,只怕不一会儿司水寺的人就来了。” 陈桥摆摆手,说道:“不妨事,若他们真的来了,我自会去阻拦的。” 听了陈桥话,沈勇达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不过还不等他开口,就有听到一旁的施林通说道:“这里确实得烧掉,否则这满楼的尸体怕是会处理不掉了,若是放到明天让城中百姓看行的话,不知还要闹出多大的乱子来。” “正是如此。”陈桥落下四个字之后,便又一边扭头朝着四周看去,一边问道:“这附近哪里有火油吗?” 三人想了一会儿,辛志诚忽然重重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说道:“我想起来了,这附近有一家粮油店,粮油虽然没有火油用得顺手,可有总比没有强呐。” 陈桥摩挲着下巴笑了一会儿,最终也点头答应下来,顺便又对眼看着就要离开的辛志诚说道:“拿了店家的粮油,记得放下银钱,不然咱们可就成小偷了。” “大人放心吧,属下自然明白这些事情。” 很快,辛志诚就抱着几桶粮油回来了,腰上还绑着几坛子不知从哪儿摸来的就酒,在辛志诚还没走过来的时候,那一阵阵扑鼻的烈酒香味就已经钻进了陈桥几个人的鼻子里。 “你这是从哪儿搞来的酒?”沈勇达有些惊喜地问道。 辛志诚白了他一眼,说道:“方才路过咱们常去的那家酒肆了,我怕粮油不够用,就又顺便去那家酒肆拿了几坛子酒。”眼见陈桥好似要说些什么,辛志诚又赶忙说道:“大人放心,我都按着平日里的价格放下银钱了。” 闻言,陈桥放心地点点头,对众人说道:“点火吧。” “是!” 应下之后,沈勇达三人便各自拎着粮油和酒走进了听风楼中,为免里头不好走,辛志诚直接抱着粮油和酒从听风楼外一跃而上进了听风楼的二楼。 没过多久,将所有粮油和酒都洒满了整个听风楼每一个角落,三个人便又从听风楼中退了出来,站在门口,沈勇达掏出火折子之后又朝着陈桥看去,在他看到陈桥冲着他点点头之后,沈勇达便打着了火折子扔进了听风楼之中。 一瞬间,整个听风楼便都被冲天而起的火舌包裹其中,陈桥四个人站在听风楼外面,看着面前的熊熊烈火,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果不其然,没过多长时间,司水寺的人就拉着水车跑了过来。原以为陈桥几人是纵火的凶徒,只可惜就在他们想要将陈桥四个人扭送去大理寺的时候,陈桥已经转过头来笑盈盈看向了带着水车赶过来的司水寺少卿。 “陈将军?!” 司水寺少卿怎么都没想到陈桥居然会在这里,他上前两步想陈桥请安,随即又道:“还请将军容我先将这火灭了。” “不急,”陈桥笑眯眯看着司水寺少卿说道:“你只管让你的人好好看着这听风楼的左右两侧,千万别叫这火牵连到其他无辜百姓。” 一听陈桥这话,司水寺少卿心里便反应过来,只怕他们眼前这大火就是陈桥所为了。 “只是不知,这听风楼——” 司水寺少卿才刚刚开口,就察觉到陈桥寒刀一般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猛地打了个寒颤,像是突然被人扼住脖颈一般瞬间没了声音。 “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只管按我说的去做便是。”陈桥面无表情地对司水寺少卿说道。 “是!是!”应下之后,司水寺少卿便火烧屁股一样跑开了。 沈勇达扭头瞟了眼那司水寺少卿的背影,很是不屑地说道:“一个小小的司水寺少卿竟也敢打听大人的事情,当真是胆子不小啊。” 施林通笑笑说道:“他也不过是好奇,沈大哥便不必苛责了。” 因着尸体上被洒满了粮油了烈酒,在听风楼都被烧垮之后,那漫天的火光仍旧没有熄灭。所幸今夜长安城中也没有刮风,这火势倒也没有蔓延到其他地方去。 直至远处天边露出了鱼肚白,这烧了整整一晚上的大火才终于渐渐熄灭。 “去瞧瞧那些尸体都烧干净了没有。”陈桥说着,推了下正昏昏欲睡的沈勇达。 沈勇达被陈桥推醒,打了个哈欠之后又愤愤不平的踢出两脚,将也正在小憩的施林通和辛志诚全都给踢醒了。 “快着点儿吧,大人让咱们去里头检查检查。” 说完,沈勇达也不准备同两人啰嗦,直接转身便朝着早已经成了一片废墟的听风楼走去。 眼看着昨晚还是一座三层高楼,今日却只剩下了一片灰烬,饶是沈勇达也认不出轻叹了一声。 路过几处还火星跳动的地方,沈勇达毫不留情地将那星星火苗踩灭,在确定所有的尸体也一道化为灰烬之后,沈勇达安心的转身朝着陈桥走去。 而司水寺的人,则是同陈桥他们一般,也硬生生在大街上站了一整晚,于是在看到大伙终于喜恶灭的时候,那些司水寺的官员几乎都已经快要站不住了。 最可气的是,这些司水寺的官员忽然想起来,无论是陈桥还是沈勇达他们几个,全都不需要去上朝上衙的人,而他们…… 扭头看了眼已经有光显露出来的东面,每一个司水寺的官员,都十分的欲哭无泪。 检查完听风楼确确实实只剩一片废墟的时候,陈桥转头与司水寺少卿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带着沈勇达三人离开了此处。 忙活了一晚上,刚一回府到了自己房间,陈桥就一头栽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等到陈桥终于睡醒的时候,也早已经过了午时。陈桥揉着太阳穴从床上爬起来,换了一身舒服些的家居服便晃着一把折扇走了出去。 现下,瀚哥儿和谦哥儿都正在更着骆宾王读书,陈桥远远看到孩子们摇头晃脑读书的模样,嘴角不由自主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桥郎睡醒了?” 带着丫鬟来给瀚哥儿和谦哥儿送水果茶饮的李丽质走到了陈桥身后。 陈桥一扭头,就看到了正带着缱绻笑意看着他的李丽质,笑着说道:“昨天晚上忙活了一晚上,早上回来也没与你们打了声招呼就睡下了。” “我们昨天都看到那场大火了。”李丽质看着陈桥有些歉意的眼睛说道。 “怎么那么晚还不休息?”陈桥记得他们点火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自然疑惑府里的人怎么到了那个时候还没有睡下。 第770章 要吃栗子糕 “原以为桥郎要回来的,我和岚妹妹就想等着桥郎回来问问事情如何了,不过在看到那火光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晚上应该是回不来了,所以便让府上的人都歇下了。”李丽质声音柔和地说道。 陈桥笑着揽住李丽质的肩膀,“还是夫人懂我。” 李丽质笑着瞪了陈桥一眼,说道:“我哪里是懂你,只不过是知道你既然放了火就是要烧尸体,先前你也说过,你每每在战场上烧那些敌军的尸体,总会等到那些尸体烧成一团灰烬之后才会离开。” 陈桥点点头说道:“对,在战场上也就罢了,可昨天死的人委实有点儿多,若是不烧个赶紧的话,只怕今日长安城的百姓就要变得人心惶惶了。” 听到陈桥所言,李丽质登时便悬起了心来,急忙开口问道:“人多?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陈桥先是递给李丽质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才说道:“我瞧应该是个瀚哥儿和谦哥儿送了点心和茶水过来,咱们不妨先将这些东西送过去,我再同你细细讲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 闻言,李丽质扭头朝着书斋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瀚哥儿和谦哥儿都已经看到了自己和陈桥,便只好退出陈桥的怀抱,朝着书斋的方向走去。 “将军、夫人。”骆宾王见两人走来,讲学便暂告一段落,上前向两人行礼。 “阿爷,娘亲。” 骆宾王行过礼后,瀚哥儿和谦哥儿也起身走到陈桥和李丽质面前向两人行礼。 陈桥面带笑意看着自己的两个的儿子,说道:“你们娘亲给你们带了糕点与茶水,先休息一会儿吧。” 听到陈桥的话,方才还有些紧张的瀚哥儿和谦哥儿送了一口气,两人笑嘻嘻走到李丽质身边,李丽质给分别给两个儿子擦擦额头上因天气炎热而冒出的汗珠,“这可是你们哥儿俩最喜欢的,特意在冰窖里面放过的冰糖菊花茶。” 陈桥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两个儿子竟然都喜欢和这种甜滋滋的茶,一时间也不知该做出一副什么样的表情,于是就在陈桥还纠结于面部表情的时候,李丽质果不其然又瞪了他一眼。 看到李丽质的模样,陈桥笑了一声,随即便恢复了正常的表情,捡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惊喜地看向李丽质说道:“是你亲手做的?” 没想到自己已经许多年没有动手做过点心,陈桥却还是能有就吃出这点心是自己所做,李丽质一时间难免有些感动,“是,昨天谦哥儿说想吃我栗子糕,正巧家中有些栗子,我便亲自动手坐了一些。” “我都说了多少年想吃你的点心了,也不见你给我做,”陈桥有些吃醋地说道:“谁知这小子才说了一次,你就给他做了。”陈桥捏着那块栗子糕,很有些李丽质若不给出他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他便绝不善罢甘休的架势。 李丽质苦笑不得的看着陈桥,心想陈桥这几年怎么年纪越大变越小孩心性了?于是忙说道:“好好好,以后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这还差不多。”得到满意的答案之后,陈桥这才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正常模样。 瀚哥儿和谦哥儿则是心情复杂的看向陈桥,忍了又忍,瀚哥儿还是忍不住说道:“阿爷,先前沈郎将与我说过,真正的男子汉是绝不会在自己婆姨面前没有威严的。” “谁跟你说的?” 骤然听到沈勇达的名字,陈桥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于是又问了一遍。 “沈、沈郎将……”瀚哥儿还以为陈桥是要发火,于是说第二遍的时候,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终于确定瀚哥儿说得就是沈勇达,陈桥大笑揉了揉瀚哥儿的脑袋,说道:“下次你云芊姨来咱们家的时候,你就沈勇达说得那句话,告诉你云芊姨。” 瀚哥儿有些疑惑地看着陈桥,似乎在思考陈桥为何要让他这样做。 “瀚哥儿,谦哥儿,阿爷今天要告诉你们,真正的男子汉从来不会以欺负自己的女人为乐,只有爱护女人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子汉。”陈桥语重心长地对自己的两个儿子说道。 瀚哥儿起先还有些不太明白,不过在自己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又抬头看向陈桥所在的方向,然后郑重其事地看着陈桥点点头,说道:“阿爷放心,我明白了。” 年纪要比瀚哥儿小上几岁的谦哥儿,虽然仍旧不太明白陈桥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这却也不妨碍他学着自己兄长的样子,说道:“阿爷放心,我也明白了。” 谦哥儿这句话,陈桥自然知道他是在学瀚哥儿,不过即便如此,陈桥却仍旧很有一番感触。这些年来,他确实鲜少关心自己的这两个儿子,对于无论是瀚哥儿和谦哥儿,他表现的更多的还是严厉的模样。 不过看到如此懂事的儿子,陈桥安心地笑了笑,他知道无论是瀚哥儿还是谦哥儿都没有因为他这些年来的偏心而对他、对熙丫头和懿丫头新生怨怼。 看过两个儿子之后,陈桥和李丽质又一路朝着后花园的凉亭走去,走进凉亭的时候,刚刚就知道陈桥已经醒来的吴管家,已经带着仆从和丫鬟在凉亭中的石桌上摆好了几碟小菜。 “你刚睡醒还没有用饭,这是吴管家特意让厨房做的,你先用饭吧。”李丽质说道。 陈桥点点头,“正巧我也饿了,那昨晚上的事情就吃完饭再说吧。” 眼见陈桥已经提起筷子,李丽质便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等到陈桥终于吃饱喝足之后,已经又过去了两刻钟的时间,陈桥拍了拍肚皮,招呼着守在凉亭外头的丫鬟和仆从进来将碗筷碟子都收拾走了,顺道还交待下人,待会儿一律不准靠近扰了他和李丽质的清净。 待到凉亭周围再没有一个人影之后,李丽质终于再一次开口问道:“现在能说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桥笑着捏捏李丽质的手说道:“昨夜我让施林通现行过去派人为了听风楼之后,听风楼中的人果然狗急跳墙,挟持了那时候正在楼中吟诗作赋的十来位官家小姐,想要借此要挟我放他们出京。” 听到这里,李丽质就知道,陈桥是绝不会因为那十来个女子便放过那些人。 第771章 桥郎最是厉害 “不过他们这些人随后口气不小,可却也没什么真本事,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将士们便从他们手中救出了那些官家小姐,顺道也将那些人就地正法了。”陈桥笑着说道。 听到陈桥这话,李丽质也稍稍安下些心来,“这么说,那些官家小姐都没出事儿对吗?” 陈桥笑着点点头,又道:“不过那些杀手却也不是善茬啊。”陈桥顿了顿继续说道:“在我命将士们护送那些管家小姐离开之后,听风楼里面却生变了。” 听到这里,李丽质又再次抓紧了陈桥的手,她目光担忧地看着陈桥,虽然知道陈桥已经平安回来,可却依旧会悬起心来。 “我猜,这次听风楼应该是把他们楼中九成以上的杀手都派来了。”陈桥不屑的摇摇头,“我和沈勇达他们三个,分别在这楼里不一样的地方,遭到了一群连模样都未完全显现出来的杀手的攻击。” “模样都未完全显现是什么意思?”李丽质带着些疑惑地问道。 陈桥轻叹一声,说道:“意思就是,那些人全部在空气中半隐半现,显然是学了些当年倭国忍者所使用的忍术,不过他们却远比不上当年那两个潜入长安的忍者,几乎都是些学艺不精之人。” “原来是这样,那这不就说明,那听风楼之中还有倭人吗?”李丽质又问道。 陈桥沉默片刻之后说道:“我不知道这听风楼里头究竟有没有倭人,不过从我在听风楼一件密室之中搜到的东西来看,这听风楼可是与杨家有着千丝万缕率的联系啊。” “杨家?”李丽质惊讶的望向陈桥,“桥郎虽说的杨家,是那个隋杨吗?” 陈桥点点头,“对,就是前朝那个杨家,我也是看过哪些信才明白过来,当年活下来的杨家人远不止我们所看到的那些。” 收敛起笑意,陈桥沉声说道:“这些年来,无论是长安城的一些列乱子,还是与周遭各国所起的战火,多多少少都少不了这个前朝杨氏的手笔,而如今随着陛下年岁渐长,这些年来一直蛰伏在阴暗角落之中的杨家人,终于要忍不住了。” 李丽质仰头看向自己的丈夫,心中一时滋味繁杂。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李丽质声音很轻地说对了一句。 陈桥很是认同的拍了拍李丽质的肩膀,说道:“而听风楼,则是这些年来那些杨家人所豢养出来的一只最是凶猛的野兽,若非房遗直此番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我竟从来不知,这只凶手已经在长安城中盘踞了七八年之久。” “七八年?” 李丽质也难以置信地看向陈桥。 “所以,这次能发现听风楼,到是得好好感谢房遗直一番了。”陈桥笑得满脸讥讽,“只是不知若是房老太尉泉下有灵,知道自己的长子仅为了争家产便做下这样的事情,该是什么样一种心情。” 对于房玄龄,李丽质也一直都非常敬重,在她的记忆中,房玄龄一直都是一个是非睿智且对李世民忠心不二之人,更是当年一路辅佐李世民登上帝位的谋士。 可是谁又能想到,他竟会生出房遗直和房遗爱这样两个是在有些不争气的儿子。 “昨夜到底去了多少杀手?”李丽质紧绷着神经问了一句。 陈桥想了一下,随后说道:“满打满算得有三千人了,不过那些人也不都是舍生忘死的,他们其中有些人,瞧着在我这儿占不了便宜,便想着若是能杀了沈勇达也算是大功一件,便有多半人都杀去沈勇达那边了。” “那沈郎将没事儿吧?”李丽质担心问道。 陈桥笑笑,说道:“放心吧,云芊不会变成寡妇的。” 闻言,李丽质也安下心来,“那之后呢?” “之后?”陈桥又想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原本施林通和辛志诚得了我的令,正在二楼和三路搜查,却没想到那些杀手也早已经用忍术隐去身形藏在了二楼和三楼,后来施林通和辛志诚一路从楼上杀了下来,跟沈勇达一道将他们这头的杀手都杀了个一干二净。” “那这样一来,听风楼算是彻底覆灭了吗?”李丽质抓住陈桥的手问道。 陈桥摇摇头说道:“自然没有,虽然几乎杀了他们楼中所有的杀手,可这听风楼的幕后当家人,还有与那当家人有所来往的杨家人,却依旧没有露面。” 说着话,陈桥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如今只有我手上那些书信,还有闲钱沈勇达拷问出了的一个庄园,剩下的,我们依旧是一无所知,机锋营的将士前去查探,也只查到了听风楼的杀手数量,旁的却一概都没有查到。” “看来这个听风楼的当家人,确实是有些本事的。”李丽质还是第一次看到陈桥因为这些事情苦恼,于是紧紧抓住了陈桥的双手,说道:“可我知道,这天底下再没有比我的桥郎更厉害的人了!” “咳——” 李丽质的话音才刚落下,两人的身后便传来一声假咳。 陈桥扭头看去,就见陈玥安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站在原地,脸上还有些许尴尬的表情。 “玥安来了。” 对于方才李丽质所说的那些话,李丽质说得理所当然,陈桥听得更是理所当然。若是换作十多年前,李丽质却是还可能还会因为突然又旁人出现而害羞李丽质,如今的李丽质早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兄长,嫂嫂。”陈玥安走上前来,向两人问安。 “你怎么过来了?”陈桥随手摘了一颗葡萄扔进嘴里,抬眼看向陈玥安问了一句。 陈玥安干笑一声,说道:“不是我愿意过来,是、是四郎他说有事情要与兄长说,可他自己又不愿过来惹兄长和嫂嫂不痛快,就硬是让我过来了。” “魏王来了?”陈桥有些地问道。 陈玥安点点头,说道:“已经来了一些时候了,四郎先去同我说了会儿话,之后才让咱们府上的仆从来请兄长,不过那些仆从远远瞧见兄长和嫂嫂在说话,便也不敢上前打扰,于是四郎只有等着了。” 陈桥无奈笑笑,他从来没下过什么他与李丽质或者伏岚相处的时候,不准旁人打扰,可府中的那些仆从却就是从来不敢过来打扰他。 “魏王现在在哪儿呢?”陈桥起身问道。 陈玥安忙说道:“四郎现在还在我院子里呢,早已经要不耐烦了。” 陈桥点点头,又道:“那你现在告诉他,让他去我的书房找我。”说着,陈桥便往书房而去了。 第772章 万事不可强求 看着陈桥离开的背影,李丽质和陈玥安都不由笑出声来,不过陈玥安也很快回去了自己的院子,告诉了李泰陈桥眼下已经去了书房的事情。 “这妹子果然就不一样,若换做是我的话,只怕他早已经一脚踹我身上了。”李泰眼见陈玥安完好无损回来,不由啧啧称奇一阵。 陈玥安笑了一声,说道:“快去吧,我兄长可不是那很有耐心的人,当心让他等的时间长了他又要怎么样取笑你呢。” 闻言,李泰笑了一声,揉揉陈玥安的脑袋,格外温柔地说道:“那你在这里等我,我与陈桥说完事情之后再来找你。” 陈玥安笑着点了点头。 目送李泰离开之后,陈玥安便心满意足地回了房间,安心等着李泰回来。 待李泰去到书房的时候,陈桥已经在里面等了有半盏茶的时间。现下一见李泰走进来,端着茶杯的陈桥不由挑挑眉毛:“还当你又多要紧的事情,如今看来好像也不很着急啊。” 李泰却懒得理陈桥的打趣,直接上前几步在陈桥旁边坐下,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今天早晨收到一封飞箭传书,写信的人说要在今晚子时来去我性命。” “飞箭传书?” 一听李泰的事情确实不是小事,陈桥也正经起来,“飞箭传书?看得出来这写信之人,与先前给怀王传信那人,是否是同一个人吗?”陈桥问答。 李泰想了一会儿,说道:“两封信的字迹虽然不同,可内容确实分毫不少,所以我有些怀疑那写信之人,即便不是同一个人,很有可能也是同样隶属于什么地方的人。” “那这件事情你有与怀王说起吗?”陈桥又问道。 李泰摇摇头,说道:“大哥这两年心思愈发沉重了,我不想然他觉得我这次的事情是受到了他的牵连,所有还没有告诉他。” 陈桥对李泰的行为表示理解,不过陈桥却觉得这件事情远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 “首先我得告诉你,昨天夜里,已经将几乎九成的听风楼杀手全都杀了。”陈桥看着李泰说道。 听到车桥这句话,李泰不由瞪大了眼睛,“近九成?” 陈桥点点头,又继续说道:“原本无论从机锋营尽是的调查结果来看,还是以我的推断来看,这三千左右的杀手,应该就是听风录九成以上的杀手数量了,可是……”陈桥拿起李泰放在桌面上的那封挑战书,“没想到他们竟还藏了一手。” “我今日派些黑龙军的人去你府上,到时候记得给那些小子换上你们府上家丁的衣服,不能叫外头的人看出来一丝一毫的破绽,你也不必对他们另眼相待。” 闻言,李泰急忙点点头,随后又道:“那大哥那头……” 陈桥想起,当初李承乾也曾收到这样的飞箭传书,想了片刻便又说道:“放心,怀王那头我也会派人过去的,你只担心你自己便好。” 闻言,李泰点点头,“我觉得那些人没有那么容易会放弃,既然昨天晚上已经有了那样惨重的损失,我想他们接下来应该会更加疯狂地包袱回来。” 不得不说,李泰所说的这点也正是陈桥所担心的,他虽然不怕那些人,可他不愿见到的爱人、他的孩子,还有那些他所在意的人,会因此而受到什么伤害。 “这样吧,”沉默许久之后,陈桥忽然对李泰说道:“你今天就搬去怀王府上去住,我这样一来,虽说你和怀王都融合了一些基因,可那些杀手却也实在不容小觑,你府上人口简单,怀王府中却还有怀王妃和孩子,若你搬去怀王府,多少也能照应着些。” “也好。”想了一会儿,李泰也答应了下来陈桥的提议。 陈桥看着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些往常从未出现的担忧,不由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昨日我和沈勇达还有辛志诚、施林通四个人就杀了他们三千来人,我却不信他们还有本事再找来三千人去围攻你们。” 听到陈桥这话,李泰也多少安心一些。 这些年来,李泰虽然因为当初的基因融合而站了起来,可原本身子就已经虚弱至极的他,即便已经融合了基因,也远比其他融合过基因的人要弱上不少。也正是清楚此事,陈桥才回决定派人前去保护李泰。 “今日我入宫去见父皇,父皇说你这次回京还没有进宫去见他,让我给你传句话,说你若是哪天有空了便给进宫去陪父皇说说话。”最担心的事情解决了之后,李泰忽然想起来先前李世民交待过自己的事情,便又说了一句。 陈桥闻言笑了一声,说道:“原先我还打算先瞒着陛下的,谁知这听风楼的事情却越闹越大,”说着,陈桥又看向了正看着他的李泰,“放心,待近来这些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我就进宫一趟。” “父皇如今年岁渐长,这几年下来身子更是一日不如一日,虽然有你曾给他融合的基因撑着,可……”说着,李泰不禁叹了口气,“到底已是暮年了,我们几个度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陈桥微笑着问了一句,随即不等李泰说出那两个令他无法宣之于口的字,陈桥便又再次开口,“是担心陛下会突然驾崩吗?”陈桥问道。 李泰先是一愣,随即才咬着牙点了点头。 “其实不必多想那些事情,”陈桥轻声说道:“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情,当年秦始皇倒是遍寻天下丹药想得一个长生不老之术,可这世上从来都不会有什么不死不灭之人的存在。”陈桥看着李泰,一字一句说道:“万事不可强求。” 没想到陈桥会这样说,李泰也明白这些道理,可一旦涉及到李世民,他便无法理智面对那些生老病死,其实不止是李泰,李泰的其他兄弟姊妹们也全都无法用正常心态去对待李世民的生老病死。 在如今还活着的所有皇子皇女的心目中,他们的父皇从来便都是无所不能的,所以若叫他们承认李世民也会老、也会死,那恐怕会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 这个话题桌上有些沉重,也着实让李泰有些不适应,于是转而便又说起了高阳的事情,“房遗爱的尸体已经被人发现了,想来再过不了两天就会被运回长安城了,你想好解决的法子了吗?”李泰端起茶杯亲抿一口问道。 第773章 再查查房遗直 陈桥笑笑,说道:“要是我没想好应对之策,你这个四哥可愿帮帮你那倒霉的妹妹?” 李泰被陈桥这句话噎了个不轻,“虽然并非一母所生,可到底还是亲妹妹,我也不愿看到她落得个悲惨的下场,自然是会要帮她一帮的。” “那不就得了?”陈桥耸耸肩,满脸无辜的看向李泰。 李泰闻言,一口茶喷了出来,“你当真打算全都推给我了?”李泰难以置信的瞪着陈桥,“当初你不还信誓旦旦答应高阳,说你爱一定会帮她和辩机吗?怎么眼下又将事情推给我了?” 一件李泰有些急了,陈桥连忙说道:“你误会了,”陈桥有些好笑地看向李泰,“我是说房遗爱的死便交给你来圆场,至于剩下的都交给我便是了。” “剩下的?”李泰甚是不解地看向陈桥:“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就是将房遗爱的死掩盖过去?除了这个事情,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陈桥捡起身边的一把蒲扇,一边扇风一边说道:“自然是让高阳公主能够光明正大和辩机和尚出双入对的要紧事情。” “什么?”李泰瞪大了眼睛看向陈桥,“这在父皇眼中,辩机早已经是个死人,难不成你要告诉父皇辩机还活着不成?” “这有何不可?”陈桥悠哉问道。 李泰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他紧抿着嘴看了陈桥好一会儿,才终于说道:“如此一来,我大哥不就犯了欺君之罪吗?!” 听到李泰这话,陈桥忍不住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向李泰,说道:“你该知道,只要有我在,陛下就不会对你们这些也同样经过基因融合的人,当真做出什么过火的事情,可你们却总是不信,时至今日还一直都战战兢兢、谨小慎微,我这次就是要让你们看看,陛下在知道辩机还活着后,到底会不会惩处怀王。” 作为李世民的儿子,李泰对李世民的恐惧是与生俱来的,所以即便已经融合了基因好些年,他却仍旧不能适应李世民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天下之主,而更像是平凡的父子。 只是挺大陈桥方才那番话,李泰也好像是终于想通了一般,自从李承乾救下怀王之后,便一直都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被他安安稳稳放回了肚子里。 “既然如此,那高阳和辩机的事情,就都有劳你了。”李泰沉声说了一句。 陈桥笑着点点头,“放心吧,我不会让高阳和辩机出事儿的。” “对了,”说完高阳的事情,陈桥又想起来先前他曾让李泰这几天都去盯着梁国公府,“房遗直最近可由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陈桥问道。 陈桥的话题换得实在有些快,李泰也是也是好不容易才能跟上他的节奏,缓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我的人这些天一直都在盯着梁国公府,房遗直最近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只是比先前更加深入简出了一些,有时候甚至会一整天都不离开自己所住的院子。” “不出门?”陈桥问道。 李泰摇摇头说道:“那就更没有了。” 陈桥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又问道:“那有人去梁国公府上找过他吗?” “这倒是有过,不过那些人无一例外都被房遗直拒之门外了。”李泰说道,不过他却不太明白陈桥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 听到李泰这句话,陈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便轻笑一声之后又对李泰说道:“今天晚上,让你的人潜入梁国公府去好好查探上一番,看看他这梁国公府上到底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见不得人的东西?”李泰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 “虽然先前机锋营的人并未查出来除去那一次交易之外,听风楼和房遗直之间还有什么联系,不过这个听风楼先前隐藏的如此之深,让施林通都一直以为他们只是个简简单单的杀手组织,所以我想让你的人潜入梁国公府,好好儿的查一查这房遗直和听风楼究竟有没有关系。”陈桥如此说道。 李泰了然地点点头,随后又有些不解地问道:“那怎么不让机锋营的将士们去,他们查东西可比我的那些人厉害多了。” “我有其他事情交给他们去做,那件事情也同样很重要。”陈桥说道。 听陈桥这样说,李泰便也没有再深究下去陈桥究竟让机锋营的人去做什么事情,非常痛快地就答应了先前陈桥所提出来的那个要求。 “房遗直是个城府极深的人,你定要好好叮你的人,查得到查不到不重要,但是派过去的人都得好好活着回来。”陈桥又嘱咐一句。 李泰点点头,答应道:“放心吧,我也从来都不是一个视手下性命如草芥的人,我会让他们小心行事的。” 听到李泰这么说,陈桥也不由按下些心来,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待这次的事情了了,也快到你和玥安的大婚之日了,你可准备好敲门的红包了?” “放心吧,早都准备好。”李泰笑呵呵说道。 眼见陈桥已经说起了闲事,李泰就知道今天已经没什么要紧的事情要说了,便起身说道:“方才答应了玥安,同你说完正事之后,便去她的院子找她,那眼下若是没什么要紧事情的话,我就先过去了?” 陈桥蹙眉看向李泰,“我怎么突然不想把妹妹嫁给你了?” 闻言,李泰不由失笑一声,“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反悔不成?” “我正在想若是我反对的话,这事儿大概有几成把握。”陈桥摩挲着下巴说道。 眼见陈桥已经开始认真考虑起来,李泰忙上前两步说道:“你若是的反对的话,玥安头一个就不能答应!我这辈子姻缘本就不好,头一个王妃是个蠢货,最后还是我亲手杀了她,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玥安不嫌弃我,你可万万不能反对啊!” 看着李泰这副着急的模样,陈桥笑眯眯地抿下一口茶,说道:“你着什么急?我又没说我当真要反对这门亲事了。” 听到陈桥这句话,李泰一时间竟不免有些无言以对,他看看陈桥又抬头看向书房的房顶,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说道:“陈桥,你可真是……” “怎么如此经不起吓?当初和怀王争储君之位的时候,你可不是这种胆小之人啊。”陈桥戏谑地看向正没好气看着他的李泰,不由笑了一声。 “你方才说得那么认真,只怕换了谁在这里,都会以为你是在说认真的。”李泰说着叹了口气。 第774章 我若不答应呢 陈桥站起身来,走到书房门口将原本紧闭的门打开,门外的暑气霎时间涌入了书房之中,陈桥皱皱眉头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顺手还将一旁盛满了冰块的铜盆往自己身边又拉了拉,“放心,我可从来不会坐那棒打鸳鸯之事啊。” 知道自己是被陈桥给戏耍了一番,李泰不由翻了个白眼,不过他却也不会同陈桥计较,招呼了一声便从书房走出去,一路直奔陈玥安所在小院了。 目送李泰离开之后,陈桥便也站起身来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了,外面的天气让他不由觉得自己今日的衣服好像传得有些厚,于是想要会自己的院子去换一件更加凉爽些的衣服。 挑挑拣拣好一会儿,陈桥才终于找到一件还算是满意的衣服,换好衣服走出房门,果然觉得比方才要凉爽了一些。 不过府中来来往往的丫鬟却都红着脸低下了投去,只是陈桥向来不会在意府中的丫鬟,故而也就不认为自己的衣服有什么不当之处。 “夫君?!” 往前走了没多长时间,陈桥就遇到了刚去看过瀚哥儿和谦哥儿听学的伏岚,伏岚惊喜又意外的看着陈桥,不由轻笑一声说道:“夫君这衣服怎么传承了这样?” 听到伏岚的话,陈桥才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不过就是领口有些低而已,这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吧? 陈桥上前几步,牵上伏岚的手边往伏岚的院子走去,“我只是图个凉快罢了,何况我也只是在家穿一穿,若是出门的话,自会好好穿衣裳的,夫人不必担心会有人占我的便宜。” 伏岚娇嗔地瞪了陈桥一眼,笑狡黠地说道:“谁担心这个了?我是担心你着凉,怕你会跑肚子而已。” 这头伏岚的话音才刚刚落下,跟在伏岚身后的丫鬟仆从便都发出了一阵阵压抑的笑声,陈桥失笑着看向伏岚,说道:“我若是跑肚子,那我便让你站在茅厕外头给我递手纸!” 没想到陈桥会说出这样的话,伏岚气恼的捶了陈桥一拳,刚想要跑开就已经被陈桥一把拉住了。 “几天没见煜哥儿了,我去瞧瞧孩子。”陈桥说道。 一听陈桥是要去看孩子,伏岚也只好规规矩矩跟在陈桥身边,一道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不过两人才刚一走进伏岚的院子,就忽然听到一阵嘹亮的哭声,伏岚挣开陈桥拉着她的手,朝着煜哥儿的房间跑去,谁料刚一进门就瞧见房中竟多了一个陌生人,而煜哥儿的乳母已经软软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你是什么人!” 原本悠闲走在后头的陈桥,忽然听到伏岚带着颤抖的喊声,忙快走两步到了房间门口。 “自然是与陈将军有些渊源的人。” 那人穿着一身夜行衣还蒙着面,听上去声音也做过调整,让人一时间竟连一个独属于他的特征多找不到。 陈桥倒是不担心他是想要字儿子的性命,否则只怕自己的儿子早在他们来之前便会断了气。可即便如此,陈桥却仍旧觉得无比愤怒,他从未想到竟然有人胆大妄为至此,居然会潜入他的将军府,用他的儿子来威胁自己。 听着那小小婴孩尖利的哭声,看着那孩子已经变得有些青紫的脸色,伏岚眼下只恨不得将眼圈的人碎尸万段。 “你是听风楼的人?”陈桥声音森冷地说道。 蒙面人抱着孩子,目光挑衅地看向陈桥,说道:“我一直以来都以为陈将军是无坚不摧的人,可如今看来,陈将军也不是没有软肋啊。”说着,那黑衣人缓缓抚上怀中正在大哭的婴孩的脸,怪笑两声说道:“若是我当真将军的面杀了这孩子,不知将军会怎么样呢?” 听到这句话,陈桥登时又有些泄气了,原以为既然能摸进将军府来,还能准确无误找到他最没有反抗能力的小儿子,应该不是个简单人物,可没想到,说到最后竟然还是这句话,实在有些无趣了。 “原以为听风楼里面有不少值得我防备的人,不过眼下看了,也不过都是些蠢货罢了。”陈桥面色阴沉地说道:“我劝你好好将我的儿子放下,不然,今日踏进我的将军府,就会成为你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情。” “我若是不答应呢?” 显然,蒙面人并没有将陈桥的话放在心上,甚至在陈桥的话出口后,还洋洋得意地将自己的食指和拇指放在了煜哥儿的脖子上。 “现在,我只要稍稍用一下力,你的儿子立马就会断气。” “你可以试试。”陈恰冷静的说出一句话。 听到陈桥这句话,伏岚的心一瞬间便提了起来,她扭头看向陈桥,自然也看到了脸色从未现在更加难看的陈桥。 察觉到伏岚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陈桥虽然没有去看伏岚,不过却紧紧握住了伏岚的手。就在这一刻,伏岚终于还是放下心来,她知道,只要有陈桥在身边,无论是她还是他们的孩子,都不会有任何危险。 那蒙面人也是万万没有料到陈桥竟然会不愿意服软到这种地步,一想到自己今日前来将军府其实也算得上一意孤行,他便更想要做出一些事情来证明自己。 作为听风楼中的元老,原本他对听风楼也有掌控权,可这几年来,自从那个金老三来了之后,过去一直与自己兄弟相称的万继业就变了。而他自己也终于被金老三排挤出了那个庄园。 而近日的事情,就是他要向万继业证明,他远比金老三要厉害得多。尽管在来将军府之前,不知道有多少人劝他不可轻举妄动,可他却从没有将旁人的劝说放在心上,只一心要立下一个泼天的功劳,然后一举将金老三赶出庄园。 原本,顺利摸进将军府,又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了陈桥的小儿子,他已经想象到了当陈桥看到自己挟持了他的小儿子的时候,会如何小心翼翼地乞求自己放了他的儿子,可他却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陈桥竟会如此冷静,看上去甚至都毫不在意自己的而自己究竟会不会受到伤害。 “那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蒙面人嘶吼着警告一声,随即他便只觉得手腕一凉,紧接着,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原本掐着煜哥儿的那只手已经与不知所踪,直到他低头看向自己鲜血喷涌不知的手腕,才终于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原本在他怀中的孩子,更是早已经回到了自己母亲的怀抱,甚至身上连一点血迹都没有沾到。 第775章 决不能放过他们 “啊啊啊!!!”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想起,蒙面人抱着自己失去手掌的手腕表情痛苦地跪在了地上。 “你知道吗?我一向最不喜欢那些自以为是的人。”陈桥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他看着脸色一片惨白的蒙面人,伸手摘下了他的面巾,“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长相,完全不需要蒙起来。” “你、你——”蒙面人愤怒而恐惧地看着陈桥,他原来一直不将陈桥放在眼里,甚至尽管陈桥和沈勇达三人在一夜之间杀了听风楼的三千个杀手,他也依然认为,那天晚上定是有多与那三千人数倍的黑龙军,对他们楼中的杀手进行了围剿。 “放才我就跟你说了,一旦你做出什么事情,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的。”陈桥不屑地看着蒙面人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死,也不会让你好好活着的。” 方才蒙面人那一声惨叫之后,府中几乎所有的人都聚集到了伏岚的院子里,李丽质虽然也来了,不过因为担心孩子们会看到里面可怖的场景,便守在门口没有放孩子们进去。 没过一会儿,吴管家也赶了过,他一步步走进那间已经被血染红的房间,站在陈桥面前行礼道:“老奴见过将军。” 陈桥扭头看了眼吴管家,随即便道:“这人交给你了,我瞧着他应该不只是听风楼里的杀手,能审出多少事儿就都审出来,我倒要看看这听风楼到底有多厉害。” “是,将军放心,老奴定能让他吐口的。”吴管家说道。 “先给他包扎一下,别让他在惊着府里的其他人。”陈桥说道。 “是,老奴明白。” 言罢吴管家便又匆匆出去匆匆回来,回来的时候还提了一个小小的药箱,待到吴管家给蒙面人包扎好伤口之后,便又叫来几个人,将因着失血过多,已经几近昏迷的蒙面人抬了出去。 “别忘了那只手。”陈桥朝着蒙面人掉在地上的那只手掌努了努嘴。 吴管家一低头,果然就看到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掌,一句连忙上前牵起来,有好好地包裹起来,扔进自己的药箱后提着小药箱走了出去。 好说歹说才让瀚哥儿几个孩子离开,等确定几个孩子都真的离开之后,李丽质才长舒一口气走进了院子。 越往里面走,李丽质便能闻到越重的血腥味,李丽质心头一跳,脚下的步子也不由自主加快了不少。 “桥郎!岚妹妹!” 待看到两人度完好无损站在房中的时候,李丽质总算松了一口气。 “煜哥儿呢?煜哥儿怎么样?”在确定了陈桥和伏岚都没事之后,李丽质又赶忙问了一句。 伏岚红着眼圈抱着孩子走到了李丽质身边,“没事、煜哥儿也没事儿……” 这是伏岚有生以来最害怕的半个时辰,她甚至无法想象,若是那人本就是为杀人而来,而不是想要借着孩子来威胁陈桥,那是不是眼下她的儿子早已经成了一具躺在血泊之中的冷冰冰的尸体? 伏岚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直到见到了李丽质才终于真正放松了下来。 李丽质眼见伏岚有些不太对劲,当即便接过被伏岚抱在怀中的煜哥儿,又将陈桥拽了过来让他好好安慰安慰伏岚。 陈桥也没有啰嗦什么,直接将伏岚打横抱起,离开了那间满是血腥味的屋子。 伏岚一直紧紧抓着陈桥的衣领,双眼则一直牢牢黏在被李丽质抱在怀里的煜哥儿身上。 不过伏岚虽然有些后怕,不过她也并非多脆弱的人。被陈桥送回房间之后,伏岚也已经冷静了下来,她从李丽质手中接过自己的孩子,小心翼翼地亲了亲煜哥儿的额头,没过一会儿便已经搂着煜哥儿沉沉睡去了。 在伏岚睡下后,李丽质拉着陈桥一路出到了院子里,李丽质眉头紧皱看向陈桥,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桥先是摇摇头,随后才说道:“无论是为什么,既然听风楼的人胆敢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他们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想到方才满屋子的血,李丽质长长叹了一声,“这些人委实太过分了,怎的?他们能杀旁人?旁人便不能杀他们?这是哪里来的道理?技不如人也就算了,竟还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居然用孩子来相要挟,桥郎,你可万万不能放过他们!”李丽质恨恨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他先前还真没想到,李丽质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毕竟依着李丽质一直以来的性格,她应该是绝不会答应陈桥胡乱杀人的。 “好,你放心,我绝不会放过他们的。”陈桥点头答应下来。 听到陈桥所言之后,李丽质又长长的叹息一声,分外担心地说道:“也不知岚妹妹会不会有事。” 陈桥笑笑,说道:“别担心了,伏岚可不是寻常女子,否则她又如何还能睡得着?” 原本还想反驳,不过思来想去李丽质也认为陈桥所说也不无道理,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千叮咛万嘱咐,让陈桥千万不能放过听风楼那些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在夜幕终于落下来之后,睡了整整一个下午的伏岚也终于醒了。才刚一睁开眼,伏岚就看到了正在昏黄烛光下百~万\小!说的陈桥,在这一刻她突然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宁。 “醒了?” 听到这面的动静,陈桥一扭头就看到伏岚正侧躺在枕头上看着自己,躺在伏岚身边的煜哥儿,则还在呼呼大睡。 伏岚伸出手指放在唇边,示意陈桥笑声一点,随即便从床上坐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若不在这儿守着你,只怕长乐又要同我闹别扭了。”陈桥无奈说道。 伏岚瞪了陈桥一眼,说道:“净瞎说,长乐什么时候同你闹过别扭,这天底下我都没见过比长乐更加贤良淑德的女子了。” “你瞧瞧,说你一句,长乐便不依不饶,说长乐一句,你又不依不饶,”陈桥装模作样大叹一声,“向想我堂堂黑龙军主帅,在自己家里竟然沦落到被两位夫人一起欺负,真是天理何在啊!” “少装模作样了!”伏岚失笑着推了把陈桥,说道:“这朝堂上下,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你府宅安宁,不像别人家里那样光是后宅女人的勾心斗角,就足够百姓们津津乐道个一年半载的。” 第776章 就都别装好人了 “谁?谁家如此精彩?”陈桥看起来十分感兴趣地问道。 伏岚眯着眼睛看向陈桥,“看起来你还挺好奇啊,要不我与长乐商量商量,你也不必出去打听了,我们两个让你身临其境感受上一番如何?”伏岚靠在陈桥的肩上说道。 房中沉默片刻,陈桥想了一下若李丽质和伏岚当真不合的话,这府里会被闹成怎样一副翻天覆地的景象,连忙阻止伏岚说道:“这就不必了,我也没有好奇,只是惊讶而已。” 伏岚轻笑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 第二天早上,陈桥草草用过早饭之后便出了门去,只是他去了什么地方却没有告诉将军府的人,就连李丽质和伏岚也都一概不知。只有这段时间以来一直负责照顾黑虎的仆从前来禀告,说陈桥是骑着黑虎离开的。 听到这个消息,李丽质和伏岚一时间都悬起了心来。 “岚妹妹……”李丽质不安地看向伏岚, 伏岚拍拍李丽质的肩膀,随即便拉住了李丽质的手,温声说道:“放心吧,夫君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就算出事也是那些惹着他的人出事。” 听到伏岚的话,李丽质才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而此时的长安城外,骑着黑虎的陈桥正朝着那无名庄园所在的位置疾驰而去。因着许久没有出来撒过野,黑虎奔跑的速度比起平日里还要更快一些。 不过也就十里,骑着黑虎的陈桥很快便到了那无名庄园的附近。与陈桥想象中不同,这庄园外面并没有被重重守卫起来,甚至更像是一座荒废依旧的园子。 从黑虎背上下来,陈桥让黑虎自己去溜达之后,便悄无声息地朝着那无名庄园靠近过去。 很快,陈桥便到了庄园的墙边,他抬头朝着上方看了一眼,确定这院墙也算不得太高之后,便轻点脚尖腾空而起,轻而易举便从那院墙外面翻了进去。 庄园之中的守卫依旧没有陈桥相像中那样严密,不过陈桥虽然一路走得施恩顺畅,可没过多久便只觉得头昏脑涨,甚至不知一次看到了曾经出现过的景物。 难怪没有多少守卫,原来是安置了迷魂阵。 陈桥晃了晃脑袋,随即便又在一次腾空而起,身处半空的陈桥低头看你去,就见自己方才走过的那些地方,确实被人设计了一个阵法。 忽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想起,陈桥扭头一看,就见到有一行七八个人正朝着正厅匆匆走去。陈桥腾挪几下,敢在众人到达之前落在了那正厅的房顶上面。 “金老三!是不是你给我弟弟出的主意!让他去将军府的!” 没过一会儿,陈桥就听到了正厅中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陈桥心想,这大概就是昨日去将军府,妄图用煜哥儿性命来威胁自己的那个蠢货的姐姐了。 “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又一道略有些尖利的声音响起,“蒋堂主可从来没把我金老三放在眼里,蒋大姐又为何要在这里如何污蔑与我?” “污蔑你?!”正厅之中,蒋大姐目眦尽裂地看着金老三,“若不是你不知使了什么阴谋诡计,我那傻弟弟为何会突然去闯将军府的大门?又怎么从昨天中午到现在都杳无音讯、生死不知?!” 金老三是一个看上去有些阴沉的男人,他穿着一身黑衣,肤色却比寻常人还要白上不少,整个人看上也总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不过即便如此,之前他也确实将名不见经传的听风楼,打造成了如今在地下城中人人谈之色变的、大唐最大的杀手组织。 “蒋大姐这可就冤枉我了,”金老三再度开口,他的声音极其尖利,让人听上去多有些不舒服,“我平日连蒋堂主的面都见不上,又谈何蛊惑蒋堂主去硬闯将军府?” 说着,金老三又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他这笑声中满是嘲讽,不过在此期间他却连哪怕一个眼神都懒得给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一直都耷拉着眼皮,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蒋大姐闻言更是愤怒不已。 自这金老三到了万继业身边开始,她就知道这金老三定然不是个简单人物,这几年来,莫说是原本那些听风楼中的元老,就连想自己弟弟那样曾与万继业拜过把子磕过头的结义兄弟,都被这金老三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排挤出了庄园之中。 “先前,安排兄弟们在听风楼中偷袭陈桥的主意是不是你出的?”蒋大姐又质问一句。 金老三终于抬起眼皮扫了蒋大姐一眼,过了许久才慢吞吞说道:“是我如何,不是我又如何?” “你明知那陈桥什么人,更知道他有多厉害,又为何要让兄弟们去送死!”说到这里,蒋大姐的眼圈也红了起来,“三千人啊!整整三千个兄弟,一夜之间就都被烧成了一片灰烬!金老三!你为什么如此恶毒!” 听到这话,原本那些只是无声无息坐在蒋大姐身后的几个听风楼元老,也终于不断摇头叹气,指责起了金老三的心狠手辣。 金老三讥讽的目光从蒋大姐身后的那些人脸上一一扫过,忽然冷笑一声,说道:“当初我不过只是同楼主提了一句,可你们呢?你们便人人都能说出百八十条理由将蒋堂主赶出庄园,如今倒是又来装好人了?” 说着,金老三慢慢站起身来,走到蒋大姐身边,嗓音干哑地说道:“蒋大姐,今后拉拢人的时候可得把眼睛擦亮了,别连是人是鬼度分不清。” “金老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到金老三说话如此不留情面,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终于再忍不下去,当即便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当初蒋堂主为何离开无名庄园,大家心里都有数,你又何必把脏水泼到我们这几个糟老头子身上?” “可不是?”这个老人右手边,也坐着一个与他年龄相差无几,留着一把山羊胡子的老人,听到这话,留着山羊胡子的老人也等着眼睛站了起来,“想当年,咱们楼主可是跟蒋堂主拜过把子的,若不是你使了什么阴诡伎俩,楼主又怎会将蒋堂主赶出庄园?” 金老三眼中流露些许嘲讽和鄙夷,做出一副回忆的模样说道:“是吗?那当初信誓旦旦说若是楼主硬要将蒋堂主留在庄园,他便一头撞死在庄园大门上的人是谁?”说话间,金老三又将目光落在了山羊胡子老人身上,“又是谁言之凿凿说蒋堂主糟蹋了他的孙女,若是不将蒋堂主赶出听风楼,他便要让听风楼上上下下的人度知道,楼主是个任人唯亲之人。” 第777章 为何如此害他 “你!”听到金老三这话,两个老人皆面上一片惶惶,甚至忍不住后退了几步,重新跌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什么?!” 蒋大姐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如此信任的元老竟会对自己的弟弟做出如此落井下石的事情,即便先前她还只以为那些不过是金老三的挑拨离间之言,可在看到那两个老人的模样时,她就已经知道,金老三方才所言定是句句属实。 “想当初,我弟弟对你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你!”蒋大姐拔出随身佩刀,刀尖直指最先开口说话的那个老人,厉声道:“当初你儿子被绑去土匪窝,若非我弟弟舍命相救,你以为你那儿子还能全须全尾地从土匪窝里出来?!” 面对蒋大姐的疾言厉色,最先说话的老人终究还是惭愧地低下了头去。 “还有你!”蒋大姐又将刀尖指向了山羊胡子的老人,喝道:“你那孙女不仅样貌丑陋,性子更是嚣张跋扈、顽劣不堪,平日里动辄便将院子里的小丫鬟打得皮开肉绽,这样的事情怕是宫里的娘娘公主都做不出来,我弟弟除非是眼瞎耳聋又得了失心疯,否则怎会看上你那一无是处的孙女?!” “来人!”蒋大姐怒吼一声,此番前来与金老三对峙,她自然是带了些人的,原以为这些手下会在她对付金老三的时候派上用场,可没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波折。 “大小姐!”守在门外的两个人应声站在了门口。 “去,你们这边去将那孙小姐带来,我倒要当面问问她,看看我那兄弟到底是如何糟蹋了她!”蒋大姐眼下已经是怒火攻心,她从不知道,她姐弟二人从未做过对不起听风楼任何人的事情,可听风楼中的这些忘恩负义之辈,竟就如此想要置自己的弟弟于死地。 “去不得!去不得啊!” 山羊胡子老人急忙起身,可还不等他再说出第二句话,一柄泛着寒气的钢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蒋大姐隔着刚到冷眼看着山羊胡子老人,冷冷说道:“你若再敢多说一个字,我便将你当场斩杀!” 山羊胡子老人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可他到底还是没有勇气再开口了。 不屑地哼笑一声,蒋大姐又将目光挪到了金老三身上。 “你果真有些本事啊,”蒋大姐无不感慨地说道:“可到底是何人哄骗这我弟弟去了将军府,总得有个说法。” 金老三看看蒋大姐,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将自己的目光移到了另一个身着玄色长袍的老人身上,那老人长得很是慈眉善目,若叫寻常人瞧见了,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这个老人家竟也是听风楼中的一位元老。 可是此时此刻这个老人却只是闭着眼,似乎对厅中正在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 “舅舅?”蒋大姐难以置信地看向被金老三注视着的老人身上。 老人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先是眼神复杂地看了眼金老三,随即才又看向了蒋大姐。 “秀玲,你该知道的,我也是为了他好。”老人依旧稳稳坐在座位上,神色也全然不像方才那两个人一般慌乱。 蒋大姐仍旧无法相信,自从爷娘死后便一直照顾着他们姐弟二人的老人,竟会对自己的弟弟做出这样的事情。 “为了他好?”蒋大姐凄声说道:“那将军府便龙潭虎穴,你那外甥又几分本事你难道不知道?舅舅!我们是血亲啊!你为何要如此害他!” 老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悲悯,可到最后还是全都淹没在了满眼的狠厉之中,“我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你们姐弟的事情,此时便就此打住吧,只要你不再提起此事,那你便还能自有出入庄园,若你不思悔改偏要一意孤行的话,我们也不会再纵容你了。” “不会再纵容我?”蒋大姐面上表情变得愈发阴狠起来,她抬眼看向那些满嘴仁义道德,可事到如今终于扯自己和弟弟的轻信。 “如何不再纵容我?将我赶出无名山庄?还是直接杀了我?还是也费心心机给我设下一个圈套,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着厅中对峙的几人,原本面无表情的金老三脸上一闪而过一个诡异的笑容,随即便又归于平静。 不过他这个笑容,还是被屋顶上的陈桥看见了,陈桥手中把玩着那片被自己掀起来的瓦片,饶有兴致地看着厅中发生的一切。 原以为这听风楼是个铁桶一般的组织,如今看来倒还是自己高估了他们。 “秀玲,识时务者为——” 话说到一般,老人的胸前便被刺入了一柄寒刀,潺潺鲜血从胸口涌出,他似乎无法相信究竟发生了什么,先是低头看看扎在胸前的刚到,又抬头用迷惑不解地眼神看向了蒋大姐。 “舅舅,阿娘死前便告诉过我,我这辈子都是为弟弟而活着,谁要敢对弟弟不利,我定会杀了他!不论那个人是谁,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没想到竟会突然闹出人命,陈桥挑挑眉头终于将注意力放在了蒋大姐身上,原以为是个外强中干的女人,谁知道竟还当真有些豪气。 “蒋秀玲!” 眼见蒋大姐竟然敢在庄园中闹出人命,余下四个老人全都激动了起来,他们虽然年纪大地位高,可若论起身手的话只怕将他们几个捆一块儿也不是蒋大姐的对手。 “金老三!你就这么看着吗!” 其中一个老人惊恐地喊道。 金老三却只是漠不关心地坐在一旁,“自己种下的因,无论结出怎么样的果,都该自己去承担,”说着,金老三又耸耸肩说道:“再说了,我这病秧子也不是蒋大姐的对手,几位就不必对我抱有什么希望了。” 听到哦金老三这话,在场的四个老人登时都瞪大了眼睛,“这可是在庄园!蒋秀玲!你就不怕楼主怪罪吗!” “你们不仁在先,如今却还怪我不义,我今天便要用你的血来好好洗刷一番这无名庄园!”说着,蒋秀玲的刚到第一个便朝着那最先开始说话的那个老人劈了过去。 一阵刀光剑影和凄厉的惨叫之后,正厅之中到底还是又多了几具尸体。 房顶上的陈桥闻到厅中浓重的血腥味,终究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又何必闹到这样一个地步?”又一个老人刚刚才问出一句话,便已经被蒋大姐一刀劈了过去丢了性命。 第778章 竟不知我是谁 在那几个老人全度一命呜呼之后,那名唤金老三的人又问了蒋大姐一个绅士虚情假意的问题。 蒋大姐冷笑地看着他,“我竟忘了还有一个你,若非你是从中挑拨,想来听风楼也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你虽然将陷害我弟弟的罪责推得一干二净,可那三千兄弟的死你却是无论如何度推脱不得的。” 说着,蒋大姐便又提着带血的钢刀,朝着金老三一步步逼近而去。 只是还不等蒋大姐出手,厅中便又陡然生变,十几名黑衣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冲了出来,齐刷刷挡在了金老三身前,在蒋大姐和金老三之间筑起了一道人墙。 “来人!”蒋大姐见状,连忙将自己带来的手下也全都叫了进来。 一场混战就这样开始了,不过从一开始,陈桥就已经看出来蒋大姐和她带来的那些人,全然不是金老三那些手下的对手。 只是陈桥瞧着这位蒋大姐实在有些意思,眼下还并不像让金老三杀了蒋大姐,于是在看够了戏之后,一脚将房顶踩了个窟窿,飘飘然落在了正在混战之中的正厅上。 随着陈桥的出现,正厅上倏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突如其然出现的陈桥身上。 “你是什么人!”金老三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不过在金老三的声音落下之后,蒋大姐却甚是嘲讽地看了他一眼,她原先也真是没有想到,这长安城中竟然还当真有不认识陈桥的人。 “你一直在与我作对,怎么竟然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吗?” 陈桥笑眯眯地在厅中上位坐下,满眼戏谑地看着那明眼人看上去便满肚子都是心眼的金老三,“你不知道,我却知道你,明明是个后来人,可却不知道施了什么法子让万继业将整个听风楼都交到了你的手里,甚至不惜与自己的结义兄弟翻脸,金老三,你可不是个简单的人啊。” 其实在听到陈桥第一句话的时候,金老三便猜到了陈桥的身份,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陈桥竟会在这样要紧的时候出现,如若不然……金老三又忍不住看了眼虽然已经负伤,却依旧直挺挺站在一旁的蒋大姐。 若陈桥没有出现,自己应该已经杀了这向来对最是蛮横无理不过的蒋大姐,成了这听风楼实实在在的掌舵人。 “不知陈将军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可眼下陈桥既然来了,那他就必须要打起精神来应付此人。 “所为何事?听风楼先是收了房遗直的银钱,害我黑龙军将士的一条性命,前天夜里又胆敢派出三千杀手想要将我还有我麾下的另外杀人围剿在听风楼中,昨日更是有你听风楼中的人潜入我将军府,意图谋害我的小儿子。” 陈桥眼神颇有些诧异的看向金老三。 “我所为的,自然就是这几样事情。” 金老三狠狠攥紧了拳头,先前他赶去招惹陈桥,自然就是以为陈桥不会在意一两个黑龙军将士的生死,可知道那名黑龙军将士被听风楼的杀手们杀了之后,陈桥为此不惜暗中潜回长安城甚至当街斩杀了几个梁国公府的人之后,金老三终于知道陈桥绝不会与他善罢甘休的。 正因为知道了这个事情,金老三便安排了那场三千人对四人的围剿,可他到底还是小瞧了陈桥和沈勇达他们。 “其实论起来,后两件事情其实都是你们吃了亏,我便先不与你计较了,可头一件事,确实我们黑龙军吃了个实实在在的大亏,你既敢与那房遗直同流合污,就该知道我陈桥可从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 陈桥直直看向金老三那苍白病态的脸,一字一句说道:“伤我黑龙军将士者,我定会十倍、百倍地讨回来的。” 听到陈桥这句分外森冷的话,方才与蒋大姐对峙之时,一直都还算是镇定自若的金老三终于有些绷不住他冷静的面具了。 他一言不发的低下头去,紧握成拳的双手也微微颤抖起来。他知道,只要陈桥想要他的性命,那他就一定逃不出陈桥的手心。 可是……金老三不动声色地给站在你自己身后的那些属下递了个眼色。 既然已经无路可退,那反倒不如来拼个鱼死网破! 接收到金老三的讯号,站在他身后的那些杀手才刚刚举起手中的刀,他们中的一人便忽然惨叫着飞出了正厅。 众人惊愕的扭头看去,却见陈桥早已经不在方才的位置了。 “别找我,你的眼睛可没我的手脚快。” 声音响起,陈桥紧紧贴着金老三麾下的其中一个杀手的身体,话音才刚刚落下,手下稍一用力便已经拧断了那个杀手的脖子。 金老三被陈桥犹如鬼魅一般的身手吓了个够呛,看着那些被自己精心挑选、培养出来的万中无一的手下,一个个毫无反抗之力地倒在了陈桥的脚下,金老三终究还是瘫坐在了地上。 与恐惧的金老三不同,蒋大姐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则是有些兴奋。就在刚刚,她还以为今天能与金老三同归于尽便是最好的结局,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陈桥居然会从天而降。 杀掉最后一个金老三的人之后,陈桥又优哉游哉地走到了金老三身边,他俯身过去凑到金老三耳边低语一句,“那个与你有着书信来往的杨家人,究竟是谁?” 听到陈桥这个问题,金老三忽然恐惧的瞪大了眼睛,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陈桥竟然会知道这件事件。原以为最差也就是一死了,可是眼下陈桥既然知道了这个事情,那陈桥就决不允许他轻而易举去死了。 想到此处,金老三这才终于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绝望。 “你就是昨天去我府上的那个人的姐姐?” 同金老三说完话之后,陈桥便又扭头看向了蒋大姐,他上上下下打量蒋大姐一眼,发现此人虽然看上去甚是粗鲁,可眼中却也还算是有些算计。 “正是!” 蒋大姐方才也听到了陈桥,眼下心中也是忐忑不已,毕竟自己弟弟去别人家意图伤害人的孩子,如此说来,即便是陈桥杀了她弟弟,她也不能说些什么。 “人还活着,不过他掐了我儿子的脖子,不过好在我儿子没事儿,我就只削掉了他的一只手掌,你不会介意吧?” 听到陈桥这句话,蒋大姐哪里还敢又半分的介意,于是飞快摇摇头,“小弟愚不可及,听信了小人之言,所幸小公子并无大碍,否则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第779章 这才是万继业 眼见蒋大姐这话说得真心实意,陈桥也不由点点头,说道:“我还当着听风楼里尽是蠢货呢,没想到却还有大姐这样明辨是非之人,实在叫人另眼相看啊。” “不敢不敢,”蒋大姐弓着身子说道:“小的不过就是个乡野村妇,如何能得陈将军如此谬赞。” 一向都说识时务的人相处起来最让人舒服,陈桥看着面前的蒋大姐,竟然还生出了一些想要看在这蒋大姐的面子上放过昨日那个刺客的想法。 没过一会儿,在山林间跑够了的黑虎便也循着气味找了过来,一声虎啸惊得林间群鸟齐飞。 “黑子过来,”陈桥抬手招了黑虎来到自己身边,随后又扭头看向蒋大姐问道:“不知这园子里可有纸笔?” 蒋大姐先是愣了一愣,随即才赶忙应道:“有的有的!我这便却给将军取来。” “有劳了。”陈桥笑呵呵对蒋大姐说道。 蒋大姐闻言,便脚下飞快地朝着庄园之中的书房走去,没一会儿的功夫便给陈桥取来了笔墨纸砚。 写下一封信,陈桥将信放在黑虎的嘴里,“可不许咬烂了,把信送回黑龙军大营去吧。” 似是听懂了陈桥的话,黑虎用自己那颗硕大的脑袋蹭了蹭陈桥的肩膀,随即便叼着信转身跑走了。 “听说这听风楼里头还有一个叫万继业的楼主,怎么今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都不露面吗?”陈桥双手交叉揣在袖口之中,认真打量着这也算是内有乾坤的无名山庄。 听陈桥说起万继业,蒋大姐也露出困惑的表情,说道:“近几年来,楼主露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了,甚至就连少有的几次露面,都匆匆而来匆匆而走,我们都习惯了。” 闻言,陈桥若有所思的摸摸自己的下巴,又问道:“万继业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常露面的?” 蒋大姐不明白陈桥为何要问这样的问题,却还是老老实实说道:“约莫是四年前吧,金老三也是那个时候进的听风楼。” 听到蒋大姐这话,陈桥不知想到了什么,不由弯了弯嘴角又对蒋大姐说道:“这庄园里可有万继业的卧房?” 蒋大姐点点头,说道:“自然是有的,毕竟这无名庄园从一开始便是楼主自个儿的园子,是后来听风楼的人越来越多了,才将此处设为了一个据点。” “那万继业这几年间可还有在这庄园之中过过夜吗?”陈桥又问。 蒋大姐拧着没有想了一会儿,最终说道:“据小的所知,楼主已经有四年没再在庄园里面过过夜了。” “你带我去万继业的房中看看。”听到蒋大姐所言之后,陈桥又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 “这……”蒋大姐有些犹豫了,她看看陈桥,又扭头去看倒在地上的金老三,“要是这金老三趁着咱们不在跑了怎么办?” 陈桥笑了一声,随即便上前去,先是将那金老三的下巴卸了,以防他会咬舌自尽,紧接着便又将他的四肢全都捏碎,以防止他会趁两人不在的时候偷偷溜走。 “还是将军想的周到。” 看在自从到了听风楼之后,便一直对自己耀武扬威的金老三今天落在这样一个地步,蒋大姐心中怎能不快慰?她看着金老三因痛苦而陡变的脸色,还有满头的冷汗,终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在确定金老三再不能自杀,也再不能逃走之后,蒋大姐便安心地带着陈桥前往了万继业在无名山庄之中的卧房。 推开单薄的房门,一股腐味和霉味混杂在一切的味道便朝着陈桥扑面而来,他抬起手在鼻子前面挥了挥,驱走一些令人窒息的味道之后,才又继续朝里面走去。 因着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推算,陈桥一寸一寸细细看过去,绝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有组丝马迹的地方。 “陈将军?”站在门外的蒋大姐看陈桥这个样子,一时间也有些看不明白陈桥这究竟是在做些什么。 “稍等片刻,很快就有定论了。”陈桥说道。 闻言,蒋大姐也不再多言什么,只是默默站在门口等着陈桥结束在房间里的地毯式搜索。 终于到了床榻上,陈桥爬到床上好好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机关暗道之后才有些失望的下了床去,只是原本还以为这里会是一个密室入口的他不免更加困惑了。 踢开床边的脚踏之后,陈桥做个了深呼吸,终于还是深吸一口气爬到了地上。地上的灰尘呛得陈桥有些睁不开眼,陈桥紧闭双眼探出一条胳膊伸到床底下摸索起来。 站在门口的蒋大姐依旧在关注着陈桥的一举一动,她实在没有想到陈桥竟会突然爬到地上,也不知陈桥究竟想在万继业的房间里面找到些什么东西。 突然,蒋大姐看到陈桥停下了动作,他好像抓到了什么东西一般,随着陈桥逐渐收回自己的胳膊,蒋大姐也终于看清了被陈桥找到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头骨?!” 蒋大姐发出一声惊诧的喊声,她难以置信地看向灰头土脸的陈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就是万继业自从四年前就不在庄园里住的原因了。”陈桥看着被自己抓在手中的这颗头骨,叹了口气说道。 蒋大姐刚要再问些什么,可转瞬间她便惊恐异常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双眼满是难以置信地看向陈桥,想让陈桥否定自己的这个猜想。 陈桥回头看了蒋大姐一眼,长长叹了一声,“你猜的没错,因为四年前万继业就已经被人杀了,且他的尸体就一直被藏在自己的床下头。” 说完,陈桥站起身来,将手中头骨好端端放在一旁矮桌上之后,便一掌劈在了那床榻之上。 因着控制了力气,虽然床榻干脆利落的被劈成了良伴,可悲藏在床下的尸骨却仍旧为受到半分损伤。 随着被劈成两半的床榻摔落至两侧,一直站在门外蒋大姐也终于看清了床下的那以政府骸骨。 “这、这是楼主?!”蒋大姐依旧难以相信,毕竟当年他们姐弟二人与万继业相处的点点滴滴还尚在眼前,可这若不是万继业的话,那为何自四年前期,万继业整个人便突然性情大变?不仅和他们姐弟二人离了心,还一意孤行重用金老三,搞得听风楼这些年来越发的乌烟瘴气起来。 第780章 是我们有眼无珠 “我想金老三的屋子里应该还藏了不少用来易容的东西。”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陈桥又道。 “可每此那个假货出现的时候,金老三也会在场。”蒋大姐说道。 陈桥耸耸肩,“他们既然敢昨天偷天换日的事情,自然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安排,我猜这负责易容成万继业的人应当也不止有一个。” 听到陈桥的这句话,蒋大姐想了一会儿之后,忽然恍然大悟说道:“对,我记得有一次,那假货才说了要杀一个朝廷命官,结果第二天来的那个假货竟说他从未下过这样的命令,还让楼里的兄弟切不可轻举妄动。” “这就是了,”陈桥不屑地笑笑,“向来对方也还没有个统一的说法,这才闹出了这样的笑话。” “若非陈将军前来,只怕小的这辈子也不会知道楼主竟早在四年前便已经被贼人暗害,陈将军大恩大德小的无以为报,只愿来生做牛做马来报答将军!”蒋大姐忽然单膝跪地如此说道。 陈桥无奈笑笑,说道:“说起来,如今的听风楼和黑龙军应该也算的上是有血海深仇了,你也实在不必说这样的话。” 闻言,蒋大姐却是失神的摇了摇头,“当年楼主说要建听风楼的时候,便曾说过,听风楼要成为一个位百姓做主的地方,决不能沦为任何权利倾轧的工具。”说着,蒋大姐又不免自嘲地笑了一声,“只可惜当年楼主忽然变了个样子,我和弟弟却谁都没有察觉出来,若是楼主泉下有知,只怕会怪我们的有眼无珠。” 陈桥伸手拍拍蒋大姐的肩膀,说道:“你们又如何猜得到事情会变成那个样子?” 蒋大姐笑着摇摇头,说道:“是我们姐弟对楼主的信任不够,所以才会闹出这样许多的事情来。”她抬头看向陈桥,说道:“其实当初梁国公派人来说愿意十万两银钱买一名黑龙军将士的性命时,我便已经觉得多有不妥,可我说的话却没什么人能听得进去,所有人都觉得十万两买一条人命实在是再划算不过,又怎么有人反对?” “如今看来,早从那个时候开始,这金老三便已经不知道打起了什么主意。”蒋大姐自嘲的笑了笑。 陈桥不知该对蒋大姐说些什么,况且两人这也不过是第一次见面,陈桥也实在分不出功夫来安慰这个女人,便道:“人总要往前看的。” 听到陈桥这句话,蒋大姐忽然猛地抬头看向陈桥,说道:“陈将军,你是个非常厉害的人,大唐有你在一天,就绝不会发生什么要紧的事情。” 陈桥实在没想到蒋大姐竟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只是还不等他再去细想,便见蒋大姐已经抬脚走进了万继业的房间,将那一尊骸骨好好收拢起来,带出了房间。 “我得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将楼主下葬,让楼主尽早入土为安,就不与将军多言了。”说着,蒋大姐便又向陈桥屈膝行了一礼。 “你弟弟眼下还在我府上,不过很多事情我心里已经有了定论,便不会再与他为难了,你什么时候想接他走了,来将军府便是。”陈桥道。 蒋大姐感激不尽地看向陈桥,若非因为抱着万继业的骸骨,只怕早已经给陈桥跪下了。 “将军大恩,小的感激不尽。”蒋大姐说道。 说完这句话,蒋大姐正准备离开,陈桥却到底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心,开口问道:“蒋大姐还未婚配吗?” 听到这句话,蒋大姐愣了愣神,随即才低头温婉地笑着看向怀中的骸骨,“想嫁的人早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说完,蒋大姐便不再犹豫地离开了。 看着蒋大姐离开的背影,陈桥到底还是无声地叹了口气。 “大人!” 蒋大姐刚离开没一会儿,沈勇达便带着人赶了过来。 “大人不是说要再过几天再来吗?怎么今日就过来了?”沈勇达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句。 陈桥冷笑一声,“听风楼的人都跑进我家去了,我要再置之不理,怕是他们明日就要在我府上杀人了。” “什么?!”沈勇达万万没想到,如今竟还有如此不怕死不要命的人,一双眼睛都要从眼眶瞪出来了。 陈桥拍拍沈勇达的肩膀,指指倒在地上口不能言也不能动弹的金老三,说道:“他就是听风楼和杨家人的中间联络人,你将他带回去好好审问一番,应该是能审出不少有意思的东西来。” 听到陈桥的话,一直不声不响的金老三先是惊恐的瞪起了眼睛,随即便剧烈的挣扎了起来,他早就听说过沈勇达的威名,他便是情愿死也不愿落在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之人的手中。 “自己坏事做尽,竟还想着能有一个好下场,你实在有些异想天开了。”说着,陈桥上前将金老三的下颌合了上去。只是下颌掉下来的时间过长,眼下虽然合上去了,却仍旧肿地厉害。 “带回去,让大夫尽快给他消肿,我倒要瞧瞧那杀不完的杨家人,到底还剩下些什么牛鬼蛇神。”陈桥如此说道。 “是!”沈勇达应了一声,随即便像是拎一直鸡崽子一般将金老三拎了起来,“看上去好像是身子不大好的样子,将军放心,我一定速战速决,没有把他掏空之前是绝对不会让他没气儿了的。” 得到沈勇达的保证,陈桥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说道:“我一向信得过你的本事,放心去干吧。” “对了大人,方才我们进来的时候,看见一个女人哭哭啼啼地抱着一个挺大的布包出去了,大人可知道吗?”沈勇达又问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认得,那是听风楼的人,也是昨天潜入我府上的那个刺客的姐姐。” “听风楼的人?那可不能放了她啊!都怪属下一时粗心大意,竟让那女人就这样从属下的眼皮子低下溜走了!”沈勇达火急火燎地说道:“何况她弟弟竟然还敢摸进将军府!大人放心,属下这边将她抓回来,定不会让她一走了之的!” “等等!”眼见沈勇达就要去追蒋大姐,陈桥连忙把人叫住,说道:“人是我放走的,而且此时也算得上是说来话长,我之后再跟你细说。” 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是被陈桥放走的,沈勇达一边拼命回忆那个女人的长相,一边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起来陈桥。 一看沈勇达这副样子,陈桥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一时一巴掌盖在了沈勇达的脑袋上,呵斥道:“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当心我揍你!” 第781章 到底是长辈 眼见陈桥好像当真要动怒了,沈勇达也不敢在胡言乱语什么,况且被陈桥这么一吓,他也想起来刚刚那个女人的长相。 虽说不难看吧,可也绝对算不得什么大美人。沈勇达也不认为陈桥会对一个姿色平平的女人动了什么心思,便知道此事确实是要说来话长了。 眼见着沈勇达老实了下来,陈桥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将金老三交给沈勇达之后,便骑着黑虎离开了这无名庄园。先前不知道听风楼里头这些乱七八糟事情的时候,陈桥还确确实实将这听风楼看成了一个要紧的对手。 又或者是因为这听风楼中的人竟然能杀了黑龙军的人,让陈桥一时间对这个杀手组织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不过经过今日之事,陈桥知道从今往后听风楼怕是再难成什么样气候了。 主要的几个元老死的死、散的散,就连听风楼眼下最要紧的掌舵人,都已经被沈勇达带带走,那剩下的也不过就剩下一些乌合之众罢了。 不过……伏在黑虎背上,穿梭在山间林荫道上,陈桥忍不住猜测起来,今日的无名山庄之中除去那些自相残杀的元老之外,便再无一个闲杂人等,究竟是那庄园之中的奇行八卦阵当真到了可以不费一兵一卒便可距敌于门外,还是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只是一个圈套罢了? 可若是圈套的话,这下套之人究竟是谁?下这样一个圈套又是为了什么? 事到如今,陈桥也只希望这件事情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复杂,否则,只怕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愈发诡秘莫测起来。 非常幸运的是,这一切的事情并没有朝着陈桥所设想的最糟糕的方向走去,反而今日无名山庄的这期乱子,给金老三身后的人添了不小的乱子。 “这就是你看好的人!” 距离长安城算不得远,若是快马加鞭也只需要一天一夜,便能往返一趟的一座名叫宣城的小城之中,一间看起来甚是富丽堂皇的宅院之中,站了满满当当一院子的人。 这些穿着粗布麻衣,个个看起来都凶神恶煞的人,此时正安安静静、井然有序地在院子中等着自己的主子。 一棵树干得有三四个成年男子合抱才能围起来的大树扎根在院子的正中间,层层叠叠的树叶将一整个院子都拢在了阴影之中,让原本应该铺满阳光的屋子,此时看起来也多了几分阴沉。 听到这句指责的话,坐在主位上的男人阴着脸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不过,他虽然沉默着,却不代表旁人也愿意沉默着。 “当年政道是如何死在那黑龙军主帅的手上,我想你们比谁都要清楚!”先前说话那人又再度开口,“倘若眼下政道还在世上,又哪里轮得到你们在这里当家做主?”他言语间多有多当年惨死的杨政道的怀念,还有对眼下那个坐在主位之上的人的不屑。 “表舅父可真有意思。” 主位上的人没有开口,反倒是坐在说话这人旁边的一个看上起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开了口。 “当年我大堂兄明明不愿去做那狗屁内应,也不知是谁,口口声声用杨隋大业逼他、压他,今日居然还舔着这脸来这里摆脸子,难怪是小家小户长起来的,这论起厚脸皮来当真是无人能与之匹敌啊。” 说着,少年朝着先前说话那人露出一个分外讥讽的笑容。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先前说话那人急赤白脸地瞪着一双眼珠子看向少年,恨不能用眼睛里的怒气将少年千刀万剐。 少年利落地打开手中的折扇,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说道:“表舅父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这话的意思,咱们整个屋子里怕是也只有你最明白不过了。” “放肆!”看起来有些落魄沧桑的男人终于怒从心中起,当即便拍案而起,一手直指仍旧坐得稳稳当当的少年,怒喝道:“你不过是个小辈,竟敢如此对长辈说话!你爷娘便是如此教导与你的?” 少年嘴角的笑又多添了三分寒气,他冷冷看向男人,声音平静无波说道:“表舅父不提的话我都快忘了,当年为了救表舅父那不成器的儿子,我爷娘一早便死在了唐军的手中,表舅父是有野心,可是你那儿子却实在上不得台面,时至今日仍然只知撩猫逗狗,为着一个‘色’字几次三番将兄弟们至于险地。” 男人听着少年的这一字一句,早已经满头冷汗的跌坐进了身后的椅子上,他方才也是一时情急才口不择言,可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当年还不过只有五六岁的少年,竟还一直记着自己爷娘的死因。 “眼下咱们的路越走越窄,你那儿子竟然还成日里只想着花天酒地,浑然不觉的唐军的铡刀已经悬在了咱们的颅顶!”少年越说火气越旺,“不过想来表舅父也是不急的,毕竟表舅父总有法子逼得旁人为了救你蠢货似的儿子赴汤蹈火。” “你!你!” 中年男人被少年呛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他来之前分明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教训教训眼下厅中自己的这些晚辈,谁知事到临头竟然只说了一句话便被少年驳斥至此。 “我如何?” 少年环顾一眼厅中,忽然摇晃着扇子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来,“原先我就好生奇怪,怎么如今咱们这些人中,只剩了表舅父一个长辈,如今看来,倒是表舅父的保命本事厉害,不如咱们这便开设一个讲堂,让表舅父好好同我们这些晚辈说说,究竟如何才能不懂声色躲过唐军的追杀。” 中年男人的逃命法子能有些什么?无法就是拉着旁人去做他的挡箭牌,好给自己争取一些逃命的时间。杨家所剩的这些逆贼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就因为中年男人的苟且偷生而丢了性命。 “放肆!” 男人不知该如何辩驳,也只能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 不过少年对男人始终不屑一顾,说完自己要说的话之后,便闭上眼睛静静坐在自己位子上不再言语了。 “好了。” 主位上的人终于开口了,看上去也不过弱冠之年的年纪,年轻男子先是看了眼双眼紧闭的少年,紧接着又将目光落在了那中年男人身上。 “表舅父到底是长辈,旭荣,不可对长辈无礼。”年轻男子说道。 第782章 你敢威胁我 听到这话,少年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主位上的年轻男子一眼,看到男轻男子眼中的稍安勿躁之后,才勉为其难朝着那中年男人拱了拱手。 “不过……”中年男人还没有因为少年的势弱而高兴太久,就又听到年轻男子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我们几个好歹都是亲兄弟,表舅父……”年轻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中年男人,过了片刻才又幽幽说道:“终究是外人了。” “外人?!”中年男人闻言立刻蹦了起来,他难以置信看着主位上的年轻男子,又将目光依次从厅中余下几个人的脸上划过。 主位上的年轻男子微微一笑,说道:“这厅中的几个人,除了表舅父之外可都姓杨,却不知表舅父姓什么?” 看向一向温和有礼的年轻人忽然露出锋芒,且一击便直击自己的要害。 “我、我……” “若你姓萧也就算了,起码是咱们萧皇后的娘家人,可你说到底也不过只是萧皇后表姐的外孙,”年轻男人每说一句,神色都更冷一分,说道:“如今我们兄弟几人还唤你一声表舅父已经是给足了萧皇后面子,若你仍旧不识好歹,那就休怪我们兄弟几人不顾年萧皇后的面子了。” “你、你们……”中年男子脸色甚是难看的站姿身来,手指微微颤抖地指向坐在厅中的几个年轻人,分明昨日自己还未曾将这些毛头小子放在眼中,怎么今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这是最后一次。”主位上的年轻男子微微一笑,朝着中年男人竖起了自己的食指,“若再有下次,我可不能保证,你的儿子就发生什么事情。” 中年男子额上青筋暴起,他难以置信看着住在主位上的年轻男子,“你、你竟然敢威、威胁我!” “自然是敢的。”年轻男子的笑容变得愈发温良恭俭让起来,“毕竟眼下我才是这儿当家做主的人,我可没有让旁人越俎代庖的兴致。” 眼见厅中几个年轻人眼下都站到了一条线上,中年男人终究还是有些脑子的,他不会去做明知不是对手却还要以卵击石的蠢事,否则他也不会完完整整活到现在。 “今日就先请表舅父下去歇着吧,我们兄弟几个还有些事情要说。”年轻男子歪着头,笑眯眯看着中年男人说道。 中年男人今天已经触了很大一个眉头,自然是不敢再去招惹这个年轻人,于是也没有多言,应了一声便转身走了出去。 待到中年男人离开之后,厅中几个人才终于齐齐叹了口气。 门外那些井然有序站着的汉子,听到门的响声之后便齐齐朝着门口望去,看到出来的人是中年男人之后,又都纷纷撇着嘴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被眼前这些守卫充满不屑的眼神刺激到了,中年男人忽然朝着杨旭荣的守卫了走了过去,二话不说便朝着那看起来并算不得强壮,甚至还有些弱不禁风的守卫挥出了一拳。 不过他的拳头并没有落在那名守卫身上,而是半道上边已经被杨旭荣的另一个守卫扯住了胳膊。 “您这是要做什么?”扯着中年男人胳膊的那个守卫问了一句。 “你算什么东西?敢动老子?!”中年男人在里面受了一肚子气,本想出来发泄发泄,谁知竟又遇到了硬茬子,一时间不免有些下不来台,登时便又急又怒起来。 “小的乃是杨小少爷的守卫,小少爷曾告诫小的,除了小少爷与几位杨家的爷之外,旁的人,若是敢对我们动手,只管打回去便是。”扯着中年男人的守卫平静无波地说道。 “放肆!”这已经是这个中年男人今日不知第几次说出这两个字来,只可惜他每一次说出来的时候,都没有人将这两个字放在眼里,“我也是你们的主子!你们岂敢!” 守卫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中年男人,不过手上的劲儿却也没有放松片刻,“小少爷同我们说得是,杨家的人。” “谁敢对我阿爷不敬!” 忽然一道声音从外面落了进来,紧接着,便有一个人影朝着杨旭荣的这些守卫冲了过来,仔细看去,那人手中竟还提着一把长刀。 “舅老爷,我们小少爷可是吩咐了,若有人胆敢提刀闯入徐园,我们便是当场杀了那人,小少爷都不会怪罪我们的。”看着朝自己冲过来的人,守卫冷冷说道。 听着守卫的话,看着守卫的表情,中年男人心中再是清楚不过他这话定是没有半句虚言。 可是眼看着儿子离自己越来越近,中年男人一时间竟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张着嘴想要出声却又发不出丁点声音来。 “噔!” 来人到了守卫跟前便直接劈下一刀,也是辛亏那几个守卫躲得快,否则只怕就要血溅当场了。 “彬儿!” 中年男人终于喊出声来,他瞪大眼睛看向自己的儿子。 “不可乱来!不可乱来啊!” 谁知那年轻人却丝毫不听他的劝说,只一个劲儿的左劈右砍,似乎是与这些人有多大的仇怨一般。 “彬儿!不可!不可在此处乱来啊!” 眼见着守卫们都拔出了挂在腰间的佩刀,中年男人的喊声更加撕心裂肺起来,但可惜的是他的儿子仍旧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 “出了什么事!为何在外吵吵囔囔!” 正厅的大门被人猛地从里面来开,正在院子里左右劈砍的年轻人终于停了下来,就在中年男人刚以为自己的儿子是因为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才停下来,没想到下一瞬间他就看到自己的儿子已经提到朝着站在最当中的年轻男子砍去了。 “来人!保护二哥!” 站在年轻男子身后的杨旭荣忽然大喊一声,随即便在来人的刀尖已经刺入年轻男子身体的时候,一把将人推开了。 看到这里,中年男人终于知道自己的儿子是被人算计了,否则他又如何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中年男人绝望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锲而不舍地朝着年轻男子刺去,他知道,今天便会是他们父子二人的丧命之日了。 只是……中年男人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那个名叫杨旭荣的少年,他无法断言今日之事那少年知道多少,可整件事情从听风楼接下房遗直那个杀黑龙军中人的单子之后,便一直都处处透露一种怪异。 触碰到中年男人的目光,杨旭荣忽然朝着他露出了一个既诡异又温和的笑容,虽然只是转瞬即逝,中年男人却也清楚分明地看到了。 第783章 是你做的吗 看来,时至今日这一切,都少不了那个少年的手笔。 可是现在才终于看明白的中年男人,心中却再是清楚不过,那少年再不会给他一丝一毫的说话机会。 “来人!” 在保护着年轻男子左躲右藏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像是终于忍无可忍一般喊道:“将此人立刻就地正法!” “是!” 终于得到了命令,那些守卫终于不再忍耐,纷纷提着刀一窝蜂朝着那提到的年轻人看去了。 “当啷”一声,年轻人手中握着的长刀掉在了地上,他是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的那些伤口,似乎还不能反映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看到自己儿子倒在地上之后,中年男人连滚带爬地冲到了儿子身边,他小心翼翼抱起摔在血泊之中的儿子抱了起来,一遍又一遍唤这儿子的名字。 “阿爷、阿爷,我来救你了……” 靠在父亲的怀中,他轻声说着话。 “有、有人跟我说,他、他们要杀您,我就、就来救您了……” 虽说他的儿子这一生向来胡作非为结下了不少仇家,甚至杨旭荣的爷娘都是因为救他才丢了性命,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就算再不成器、再为非作歹,在他眼里自己的儿子都是最好的那一个。 杨家五个兄弟冷言站在一旁,他们实在无法对着对父子的感情产生共鸣,毕竟,因为他们而死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们的爷娘、亲人、朋友,多多少少都有被这一家子牵连而送了命的人。 “二哥,咱们回去吧。” 年纪最小,也是向来最机敏不过的杨旭荣凑到年轻男子身边,他眼神嫌恶地看了眼那血泊中的父子,轻声对年轻男子说了一句。 “旭荣说得是,咱们进去吧。” 说着,在场这些人之中并没有谁会对眼前那一幕产生恻隐之心,在听到杨旭荣的提议之后,几个年轻人便又都先后回到了正厅之中。 眼见着几个主子都已经离开,院中的守卫对待中年男人父子俩也没了什么顾忌,尤其是一早便被杨旭荣交代过的守卫。 “竟敢刺杀二少爷!”一个守卫忽然低喝了一声,随即便提起刀来,从中年男人的后背刺进了他的身体。 抱着儿子已经没了气息的尸体,中年男人已经想到了自己的结局,他看看怀里的儿子,又看看从前胸穿出来的滴着血的刀尖,忽然想到这一切到头来都不过只是因果报应而已。 “先前听风楼之事,确实是我心急了。”正厅内,主位上的年轻人沉声说了一句。 “二哥这是哪儿的话。”坐在左边下首第一个座位上的年轻人开口说道:“谁知能想到,不过只是杀了黑龙军中一个小小的士兵,那陈桥就会像是疯了一般咬住不放?” 听到这话,主位上的年轻人先是轻叹一声摇摇头,随即才有说道:“旭安,陈桥的护短早已经是天下皆知,若我再谨慎一些,就不会被他发现那些蛛丝马迹。” 杨旭安皱了皱眉头,终究也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正厅之中一时间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过了许久,才又有人开口说道:“为今之计,不是想着当初做下的错事,而是想想该如何才能弥补自己所犯下的错。” “旭启说得没错。”杨旭安点头说道。 从方才折返回来正厅,便一直十分安静的杨旭荣终于开口了,“不知诸位兄长可有想到什么好法子吗?” 听到杨旭荣这个问题,厅中一时又安静了下来,坐在杨旭荣对面的年轻人先是看看杨旭荣,又扭头看向另外三个兄长,忽然开口说道:“如今陈桥能拿到的所有证据都是死物,他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处,唯一值得担心的,便是那个金老三。” “五哥说得有道理。”杨旭荣再次开口道。 主位上的年轻人闻言也不由点了点头,说道:“旭景说得不错,那你可有什么应对的法子吗?” 听到这个问题,杨旭景一时间不免有些泄气,“我所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办法就是将那金老三灭口,可早先我便知道那黑龙军中有个叫沈勇达的是难得一见的审讯好手,不论什么样的硬骨头,落在他手里都用不了一天就会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抖落的一干二净。” 说着,杨旭就抬头看向自己的四个兄弟,又道:“如今距离那金老三落到沈勇达手中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莫说那金老三现在身在黑龙军大营之中,咱们派再多的人去灭口也是无济于事,就算咱们的人当真能在黑龙军大营之中取得那金老三的性命,也早已经为时已晚了。” “金老三知道的事情,远没有那么多。” 作为眼下五兄弟中最是年长的一个,杨旭延看着自己的四哥弟弟说道:“看来,为今之计便是让我们所有的眼线、内应都安静下来,一切都等到这次的事情翻篇之后才从长计议。” “是!” 所有人都知道,以静制动便是他们眼下最好的办法。 现如今这个天下,并没有什么人当真愿意同那陈桥和黑龙军去硬碰硬,毕竟谁都不想看到一个自己粉身碎骨的下场。 “还有,待会儿出去之后告诉你们的守卫,这段时间,千万不能惹出任何乱子来,”杨旭延开口说道:“虽说这宣城早已是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但倘若当真有什么外面的人混了进来,一旦发觉这城中的不对劲之处,只怕用不了多久,‘宣城’两个字就回出现在陈桥的耳朵里。” 在场这些人之中,并没有谁敢轻视或是小看陈桥,听到杨旭延的话之后也连忙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今日就先到这里吧,旭荣留下,其他人就先回去吧。”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杨旭延对众人说道。 “是。” 应下声之后,除杨旭荣之外的几个人便依次离开了正厅,不过他们离开前无一例外都看了杨旭荣一眼。 待到厅中只剩下他们两人之后,杨旭延重重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了杨旭荣身边。 “旭荣,今日表舅父父子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杨旭荣先是一脸茫然的表情看向杨旭延,很是真挚的摇了摇头,说道:“二哥,你在说什么呢?” 眼见杨旭荣还是不准备说真话,杨旭延便又说道:“那张彬临死前曾说,是有人跟他说有人要杀表舅父,他才会提刀冲进徐园。”说着,杨旭延抬起一手按在了杨旭荣的肩膀上,继续说道:“我知道,四叔、四婶的死你一直都耿耿于怀,当年若非他们父子二人出了乱子,四叔四婶也不会身死。” 第784章 我不会离开的 听到杨旭延的话,杨旭荣逐渐低下了头,杨旭延看不到杨旭荣的表情,自然也拿捏不住他眼下正在想些什么,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我们兄弟几个,虽然不是同父同母,可我们的阿爷却都是亲兄弟,当年我阿爷和阿娘还有三弟的阿爷和阿娘死在唐军刀下,若非四叔四婶出手相救,只怕我和三弟也早已经下了黄泉。” 杨旭延继续说道。 “你是四叔四婶唯一的孩子,我不希望你这一辈子都只活在仇恨之中。” 听完杨旭延这番话,杨旭荣终于抬起头来,他很是疑惑的看着杨旭延,说道:“二哥,我一直都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杨旭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道:“你想问什么?” 想了好一会儿之后,杨旭荣才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问道:“杨隋已经亡国了数十年,为何我们这些连隋朝影子都没见过的后人,却还要一直为了所谓的复国而汲汲营营?” 杨旭延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杨旭荣竟然会问出来这样一个问题,他一直以为杨家所有的人生来便是为了复国而活着,却从没来没有想过,他们为何要去复国。 “我曾听过不知一次,隋末之时,我们的祖父变得愈发暴政残忍,让天下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二哥,我不明白,这样一个失了民心的朝廷,我们为何还要让他回来?”杨旭荣终于问出了这么多年来最让他困惑不已的一个问题。 其实以杨家这五个兄弟的本事来说,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在大唐治下做下的那些谋朝篡位之事,他们又为何会活得如此不见天日? 杨旭荣早已经厌烦了所谓的“复国”,他从未见过这天下属于杨家人的时候,又为何要为此而奔忙一声? “旭荣,你向来便是咱们兄弟之中,主意最多也最聪明的一个。”杨旭延浅笑看向杨旭荣,说道:“当初大哥还在时,便说过,有朝一日若你想通了这些事情,愿意接手咱们的复国大业的话,想来咱们的成算也能高一些。” 听到杨旭延这话,杨旭荣紧皱起了眉头,“二哥,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厅中再一次安静了下来,杨旭延沉默的看着杨旭荣,过了许久之后才终于再次开口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的问题,因为我自己也还没有想通。” “那为什么不能放弃呢?”杨旭荣说着,猛地站起了神来,“二哥你瞧瞧如今这个天下,四海升平、海清河晏,几乎所有的老百姓都能够安居乐业,我们为什么还要做如此倒行逆施的事情?” 说着,杨旭荣不免变得有些激动起来,“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我们成功了,到时候也只会是天下大乱,你、我、我们所有人,都会成为这天下的罪人!” “可我们也许也能做得更好。”杨旭延紧攥着拳头,紧绷着一张脸说道,眼中又让杨旭荣觉得有些陌生的狂热和偏执。 杨旭荣盯着杨旭延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无奈的塌下了肩膀,他垂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说道:“没错,表舅父和张彬确实是我设计杀死的,二哥,你要处置我吗?” 没想到杨旭荣竟会如此痛快利落忍下这个事情,杨旭延沉默片刻之后才说道:“为何要处置你?四叔四婶的仇总是要报的。” 这个结果是杨旭荣一早便猜到的,自从爷娘死后,他便早已经一夜之间长大成人,在他很小的时候,他便听杨政道亲口对他说过,以他的聪明才智,将来定能领导他们的整个复国大业。 可杨旭荣打小便厌恶那些事情,因为所谓的复国,他失去了疼爱他的爷娘,他恨表舅父父子,若是没有这两个人的话,也许自己的爷娘就不用死了。他恨那些虽然已经死了,却一直都压在他爷娘头顶的杨家先祖,若非为了那所谓的复国,他们又如何会走上一条不归路? “二哥,你放心,我不会离开的。” 似乎是看穿了杨旭延的心中所想,杨旭荣忽然开口说道。听到这话,杨旭延不免觉得有些尴尬。 “不过,我也不会像现下这般用心了。”杨旭荣十分坦诚地说道:“这些年来,我唯一想做的便是给我爷娘报仇,如今大仇已报,我不会再过多的参与到这所谓的‘复国大业’之中了。” 杨旭延其实也一早便猜到了杨旭荣的所思所想,虽说杨旭荣是他们兄弟之中最聪慧的一个,可其他几个人却也不是傻瓜,对于杨旭荣多少年来一直都不对劲的地方,最为朝夕相处的兄弟,他们自然是早已经都看了出来。 尤其是杨旭延,自从杨政道死后,原本只需要躲在年长兄长身后的杨旭延,不得不站到了所有人的面前,代替他的长兄,继续引领着手下这些还念着杨隋的人,继续在这条路上不回头地走下去。 “好,今后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便是,不必想太多。”杨旭延对杨旭荣说道。 闻言,杨旭荣点点头,随后踟蹰片刻才又对杨旭延说道:“大哥,那个陈桥并不只是一介武夫,咱们的人今后行事定要更加小心才是,否则只怕一着不慎就回满盘皆输了。” 听到杨旭荣这话,杨旭延难免皱了皱眉头,说实在的,他从未有一刻敢小看过陈桥,可这么多年来,无论派了多少人想要潜入陈桥身边,却每每都已失败告终。 “依你看,我们该如何是好?”最终,杨旭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杨旭荣苦笑一声,看着杨旭延说道:“二哥,你方才所说的那些就很有道理,不过若是想要更加小心一点的话,不如放松对宣城的控制,然后将宣城中大部分人散去四面八方,以免有朝一日宣城暴露,我们所有人都被那黑龙军一网打尽。” “可若是放松对宣城的控制,我担心——” “外松内紧罢了。”杨旭荣打算了杨旭延的话,继续说道:“眼下陈桥的眼睛已经紧紧盯着长安城周围,若是宣城在这个时候与别的城镇又一星半点不一样的话,陈桥那狗鼻子一定会闻出来不对劲的。” 听到杨旭荣所言,杨旭延心中也大约有了个底,“你果然比我们看得远。” 杨旭延笑着拍拍杨旭荣的肩膀,杨旭荣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失笑着说道:“二哥,我现在所求不过是咱们剩下的五个兄弟都能活下来罢了。” 第785章 那就以牙还牙 而此时远在长安城中,前一天就从金老三口中得知了关于杨家人不少消息的沈勇达,眼下正陈桥还有其他几人一道坐在黑龙军大营的议事厅中。 “据金老三所说,杨家眼下还有五兄弟在主持大局。”沈勇达说道:“除去早几年便死了杨政达,剩下的这五个人年纪都不大,最大的杨旭延今年也才二十三四岁而已。” 陈桥点点头,示意沈勇达继续说下去,沈勇达点点头又继续说道:“这个金老三虽然是听风楼中唯一一个与杨家人有联系的人,可他知道的事情也并不算多。”说着,沈勇达瞥了眼手边的一摞纸,拿起来扫了几眼之后又继续说道:“不过他却说了很重要的一个事情。” “什么事情?”陈桥问了一句。 “据这个金老三所说,杨家那五兄弟之中,年纪最小的杨旭荣,是所有人之中最聪明的一个。”沈勇达看向陈桥说道:“先前有好几回,明明听风楼已经引起大理寺和刑部的主意,可那杨旭荣不过只给他们出了两个主意,就让大理寺和刑部又放下了戒心。” “最关键的是,那杨旭荣如今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说道这里,沈勇达没忍住看了齐子枫一眼,“跟子枫年纪相仿。” 闻言,陈桥不由挑了挑眉毛。齐子枫听到这话差点儿就要跳起来,不过还是被坐在他身边的王冲拦了下来。 “不过,那个杨旭荣好像对他们所谓的复国大业没什么兴趣,这些年来一直都比较游离,甚至还在闲暇时候,替自己还有自己那四个兄弟训练了一批守卫,虽然比不上咱们黑龙军将士,却是比听风楼的那些杀手还要厉害不少。”沈勇达又道。 听到这些,陈桥心中对杨旭荣一时间生出不小的兴趣,不过眼下显然不是纠结于杨旭荣的时候,眼见沈勇达停下了话头,陈桥便又问道:“可问出来他们的老巢在什么地方?” 听陈桥问起这个,沈勇达有些愧疚地摇了摇头,“没能问出来。” “连你都没有问出来,看来那金老三是真的不知道了。”陈桥沉默下来,他摸着下巴看着远处,看似好像是在发呆,其实心里面早已经是千回百转。 整个议事厅中也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陈桥身上,他们在等着陈桥给他们下一个命令。 回过神来的陈桥环视一眼坐在周围的众人,顿了顿才又开口说道:“眼下看来,杨家人的这条线应该是断了。”陈桥的依旧平时前方,大门敞开的议事厅中,一团阳光在门前铺散开来,“既然如此,那就先将这个事情暂且搁置吧,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的。” “大人不追查了?” 沈勇达有些意外的问道。 陈桥闻言却又摇了摇头,“不是不追查了,而是明面上不查了,暗中却还是要一直查下去的。” 听到这话,沈勇达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大人的意思是,这事儿只咱们黑龙军的人之人,其他人一概不告诉?” 陈桥赞赏地看向沈勇达,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收到陈桥的目光,沈勇达骄傲的挺了下胸膛,顺便还洋洋得意地看了眼其余众人。 众人解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不过却也没有人会去和沈勇达争论什么,只是当做没有看见而已。 “暗中查探的事情,依旧交给机锋营的人去做。”陈桥看着施林通说道。 施林通立刻点头应下,“大人放心,属下会安排好的。” “沈勇达,方才你说金老三说还有几座听风楼?”陈桥又问了一句。 “回大人的话,那金老三说,除了长安的这座听风楼之外,还有太原、洛阳、扬州、黔州、福州五处各建有一座听风楼。”沈勇达说道:“且没走听风楼中的杀手都不亚于三千人。” 陈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又道:“眼下那色还带着和乾狼营在天竺驻守,如此一来就只能麻烦雷虎营了。” 一听陈桥说起这话,沈勇达便来了精神,他兴致冲冲看向陈桥问道:“大人是要派我出京剿灭这些杀手?” 陈桥先是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你来调拨人手,分配出来五支小队,每支小队的人数不得少于一百人,然后再给每支小队挑选一个合适的领队。” “大人的意思是,不用属下前去?”沈勇达怔了一下又连忙问道。 陈桥笑着点点头,“不过是去剿灭点儿喽啰,那里用得着你这把宰牛刀?”说着,陈桥起身走到沈勇达身边,一手按在沈勇达的右肩上,说道:“所以,此番出城的五支小队,你要好好挑选,切不可让让他们在外失了分寸,知道了吗?” “而且,这五个地方定要一击即中,否则让他们互相传了消息去,只怕会有些漏网之鱼会跑了。”陈桥又说道。 “大人放心,这个属下会安排好的。”沈勇达说道。 虽说沈勇达大多时候看上去都不太靠谱,可陈桥知道,只要是自己吩咐下去的事情,沈勇达都一定能做到最后,便也没有再多嘱咐什么。 说完此事之后,陈桥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至于沈勇达方才提起的杨旭荣……”陈桥轻叹一声,“看得出来那不是一个能被咱们忽视甚至无视的角色,毕竟眼下咱们在明、他们在暗,就算他们也做不出什么能对黑龙军造成实质伤害的事情,可他们到底是谋逆之人,只要这些人在一日,那对于咱们来说便就像是如鲠在喉。” 陈桥再次环视厅内众人,继续说道:“所以,我们接下来也要由明转暗,让这些躲在地沟里的老鼠也知道知道,什么要以牙还牙。” “是,大人放心!”施林通站起身来郑重应道。 陈桥压压手,示意施林通坐下之后又继续说道:“至于那杨旭荣,”说着,陈桥又将目光落在了齐子枫的身上,“子枫,若是我让你去对付这个人,你觉得不说武力,单凭智谋,你能赢了他吗?” 没想到陈桥会突然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齐子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着急忙慌站起身来,定了定神之后才对陈桥说道:“将军,我虽然没见过那杨旭荣,也不知道他到底又什么手段,可我这些年跟在将军和施郎将身边,我自问并非什么愚蠢之人,若将军信得过我,想将此时交到我手上,我定拼尽全力给将军一个满意的结果。” 第786章 不会放过他的 陈桥挑眉朝着齐子枫笑笑,说道:“好,我要的就是你身上这股子自信。” 让齐子枫坐下之后,陈桥又看向其他人,“我不管那杨旭荣究竟是天资聪慧还是这些年来磨砺出来的,可我从不认为咱们黑龙军中的年轻人会比这些逆贼差到哪里去。” 说着,陈桥又笑了一声,“所以,既然对方是个年轻人,那我也不好以大欺小,从今日起,接下来追查逆贼的一应大小事务便交由齐子枫来统筹。” “将军!” 没想到陈桥会突然将这样一个重担交到自己身上,齐子枫一个激灵便不小心打翻了自己面前的茶杯,他目瞪口呆地望向正好整以暇看着自己的陈桥,嘴里不由一阵阵泛苦。 “怎么?怕了?”陈桥随性地靠在椅背上,手肘搭在座椅的扶手上,双手十指在身前交叉,似笑非笑地看向满脸苦涩的齐子枫。 “自然不是!”齐子枫连忙大声否认了陈桥的疑问。 陈桥故意作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满脸真挚地问道:“那你这是怎么了?” 看得出来陈桥是打定主意要将这个事情交给自己,齐子枫知道自己反对无效便又念头一转说道:“将军先是将此事交给了施郎将和机锋营,如今却又将此事交给了我,我却不知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陈桥就知道这小子要拿这个事情拿乔,便又说道:“那我再交待一句,你为正,施林通……”陈桥停顿了一下,目光又落在了王冲身上,说道:“王冲为辅,有他们两个与你相辅相成,不怕成不了事。” 没想到陈桥竟会让自己为主、施林通为辅,齐子枫一时间也有些明白了陈桥的良苦用心,便也只得答应了下来。 “将军放心,我定不会让将军失望的。” 齐子枫郑重其事对陈桥说道。 陈桥笑着点点头,看起来很是满意的模样。 说完此事之后,陈桥又再次说起了房遗直的事情,并且将这几天来李泰递给自己的关于房遗直的消息也告诉了众人。 “自从知道我回了长安城,那房遗直便一直龟缩在梁国公府上不愿出来。”陈桥对众人说道:“这段时间以来,魏王依着我的话,一直派人盯着梁国公府,倒是发现房遗直虽然没有出来,可那梁国公府上却是人来人往地好不热闹。” “这个时候还有人敢去梁国公府?是不想要他们的脑袋了吗?”辛志诚很是费解地问了一句。 陈桥笑笑,说道:“虽说咱们已经知道房遗直干下的那些好事儿,可无论上至陛下和朝中官员,还是下至长安城百姓,这些人对房遗直的事情皆是据不知情。” 说着,陈桥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人人都到如今的梁国公是个温吞和善之人,可谁又知道他面心硬?为着一己私欲便能对毫不相关的人痛下杀手,更是将堂堂公主泼了一身脏水。” 厅中众人都安静地听着陈桥说话,可是说完前途那些话之后,陈桥却又长长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们心里头都憋了口气,我心里更是憋了口气,可我已经答应了高阳公主,为着老太尉的身后名,不会将房遗直的所作所为捅到陛 “大人……”王义有些犹疑地开了口,“那就这样放过他?” “放过他?”陈桥嘴角挂起一抹笑容,不过那笑却好像是从数九寒天的冰窟窿中捞出来的一样,叫看见他这笑的人硬是从头发丝儿冷到了脚趾盖,“若是放过了他,那小六子岂不是白死了?”陈桥冷声冷气地说道:“放心吧,就算不将他的罪行公之于众,我也不会放过他的。” 所有人都知道,陈桥向来便是一言九鼎之人,旁人得了他的承若,便不必再担心他会失信,而作为他的身边人,每一个黑龙军的人都知道,陈桥是绝不会放任任何一个伤过黑龙军的人继续苟活于世的。 既能守信,又能报仇,这便是此番陈桥要做的事情。 “大人,”听到陈桥这番话,一直默不作声的燕淮也忍不住开了口,“什么时候动手?” 陈桥深吸一口气想了片刻,说道:“不急,想来再过不了两天,房遗爱的尸体就会被运回长安城了,到时候那房遗直定然又要上蹿下跳一番。”说着,陈桥端起面前茶杯来,呷下一口茶去润了润嗓子,说道:“先瞧瞧他要做什么吧。” “是。” 吩咐完所有的事情之后,陈桥便让所有人都去各做各的事情了。不过就在所有人都鱼贯而出之后,陈桥又看到了再一次留下来的齐子枫,不由笑了一声,起身上前问道:“怎么?又有人望你座位上抹浆糊了?” 齐子枫愁眉苦脸地看了眼陈桥,又继续耷拉下脑袋去,他虽然一直都知道陈桥属意让他继任黑龙军主帅,也一直都记得自己小时候说过的那句童言无忌。 可这些年来随着瀚哥儿、谦哥儿还有前不久才刚刚出生的煜哥儿,齐子枫也逐渐淡下了心思,毕竟在他看来,陈桥无论哪个儿子继任黑龙军主帅,都比他更能服众。 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陈桥今日竟会如此突如其来将这样一个要紧的事情交给他,甚至还让施林通坐了他的辅助。 “你可还记得那方家兄弟?”陈桥忽然开口问道。 齐子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有些恍惚地点点头,他记得那还是他头一次跟随陈桥出征,那方家兄弟便是他那个时候结识的。 “那你可还记得我曾对他们兄弟二人说过,只要他们长大成人之后愿意来黑龙军,我便会让他们加入黑龙军?”陈桥又问了一句。 齐子枫仍旧是晕晕乎乎点了点头。 看着齐子枫这副样子,陈桥低低笑了一声,继续问道:“这几年来,你是不是心里头觉得,瀚哥儿他们兄弟几人远比你要更加合适做黑龙军的主帅?” 陈桥道从来没有在齐子枫面前避讳过黑龙军主帅的位置,前几年,两人也经常或开玩笑,或正经八百的聊过这些事情。 齐子枫搔了搔后脑勺,只是本想说两军玩笑话应付过去的他,却见陈桥满脸的严肃,便又深吸一口气之后缓缓说道:“将军,您该知道子承父业这四个字的。” “哟?还给我拽文了?”陈桥挑眉看向齐子枫,片刻之后才又说道:“虽说古来一向都是子承父业,可我却偏偏不愿意这么做,我不管什么血脉不血脉,我只会将黑龙军交给一个不会让它败落的人手中。” 第787章 任人要唯贤 陈桥一本正经看着齐子枫,眼中尽是信任,“我知道,你能做到我的期望,不仅如此,我希望将来你再挑选黑龙军的下一任主帅之时,也能任人唯贤。” “将军放心,我……”这句话说道一半,齐子枫忽然觉得他们似乎有些跑题了,便又赶忙说道:“将军为何不愿让公子们继任黑龙军?” 在齐子枫看来,比起小时候还多少有些顽劣的瀚哥儿,这些年过来,因着陈桥对于两个女儿的偏爱,反倒是让瀚哥儿日渐稳重起来,黑龙军中不少人甚至已经能从瀚哥儿的身上看到陈桥的影子。 “兄弟们都觉得大公子与将军很像,若是大公子能够继任黑龙军,想来也必然不会辜负将军的期望。”齐子枫很是诚恳地说道。 听到齐子枫这句话,陈桥忽然又笑了一声,随即便好像想起什么一般说道:“你可还记得当初你小的时候,我曾问过你长大之后想做什么吗?” 齐子枫不明白陈桥为何会问起这个,不过却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瀚哥儿和谦哥儿了。”陈桥面带笑意地说道。 “两位公子是怎么说道?”齐子枫不由好奇地追问道。 陈桥轻叹一声,不疾不徐地说道:“他们说了很多,可是唯独没有提到做黑龙军的主帅,我不能把黑龙军交到一个不喜欢它的人手上,如果我这样坐了,只会让黑龙军更快地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听到陈桥所言,齐子枫多少还是有些诧异的,毕竟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黑龙军主帅的儿子,竟然会对黑龙军没什么兴趣。 “怎么会?”齐子枫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桥。 陈桥却只是耸耸肩,“这没什么可惊讶的,每个人的喜好不尽相同,我也从不会用标尺去丈量他们。”陈桥看着齐子枫依旧一副疑惑的模样,便又继续说道:“你知道吗?瀚哥儿居然想做一个文人,而谦哥儿呢?竟然想要去做一个游侠。” 齐子枫忽然想起那个小时候追在他屁股后面打他的瀚哥儿,眉毛不由都抖了两下,“瀚哥儿要做一个文人?” 看着齐子枫颜色复杂的表情,陈桥好不留情地笑出声来,“觉得很诧异吗?”陈桥反问一句。 齐子枫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一直以为瀚哥儿是尚武的。” 听到齐子枫所言,陈桥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其实不然,你瞧着他这些年好像练武的兴头很盛,可这些年来在他所认识的所有人之中,他最崇拜的便是他的夫子骆宾王,还有吴王殿下,所以其实在听到瀚哥儿将来想做一个文人的时候,我也并未觉得有多惊讶。” 忽然,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的陈桥,忽然朗声大笑起来。 “将军?”齐子枫怔楞地看着陈桥,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知道吗?在得知我已经知道瀚哥儿和谦哥儿都志不在黑龙军之后,长乐竟然大大松了口气,还为此笑话了我许久,说她早已经看出来瀚哥儿和谦哥儿都对黑龙军兴趣缺缺,怕是就连平日里来黑龙军大营时,瀚哥儿表现出来的兴致盎然都是为了哄我这个阿爷高兴才假意做出来的。” 陈桥说着,又不由无奈摇了摇头。 “看来我这个阿爷做得确实不是很好,否则又怎么会连儿子们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看不出来呢?” 看得出来陈桥忽然有些情绪低落了,齐子枫又连忙说道:“那不是还有煜哥儿吗?” 没想到齐子枫竟然呼突然安慰自己,陈桥失笑一声便又继续说道:“煜哥儿就更甭想了,我估摸着伏岚也不会想让煜哥儿来黑龙军的。” “为什么呢?”齐子枫甚是疑惑地问了一句。 陈桥想了想,随即便道:“或许是因为她知道身居高位者,在得到权力的同时,总会失去一些东西,所以不愿让自己的孩子也身负任何枷锁的。” 听到陈桥所言,齐子枫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不过片刻之后他便又有些忧心忡忡地问道:“将军,我听说先前东女国的单相国好像想让懿丫头继任东女国的女王之位。” “是啊,”陈桥点点头,顺道还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虽说无论是我还是伏岚,都不愿意让懿丫头去做那狗屁女王,可伏岚的身份到底还是摆在哪里的,若十多年后东女国仍旧没能出现一个适合继承王位的人,懿丫头也免不了会被接回东女国。” “将军忍心吗?”齐子枫追问一句。 陈桥笑笑,“忍心如何,不忍心又如何?”陈桥看着齐子枫说道:“这也是伏岚不想让煜哥儿加入黑龙军的另外一层原因,若是懿丫头将来必须得回东女国的话,伏岚便想着能让煜哥儿陪着懿丫头一道回去。” “原来如此……”齐子枫只觉得困扰了自己几年的问题都豁然明了起来,原来他一直所担心的事情,其实并不需要他如此忧虑。 “你啊你,小小年纪就总是想得这样多,当心以后会未老先衰啊。”陈桥好心提醒一句。 齐子枫朝后面缩了缩脖子,而后又猛地扑倒陈桥面前,抓住了陈桥的胳膊,满面羞涩地问了一句,“将军,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大婚?” 心里知道这个问题已经在齐子枫心里憋了很久,陈桥老成持重地拍拍齐子枫的肩膀,说道:“放心,等到房遗直的事情料理完了,我就带你入宫去想陛下请旨赐婚。” “当真?!”齐子枫兴冲冲问了一句。 陈桥耸耸肩点了下头,“自然当真,你什么时候见我说话不算话过呢?” 听到这话,齐子枫竟然还当真停下话头来仔仔细细想了一番,而后便笑嘻嘻地看向陈桥说道:“将军自然向来都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 眼见齐子枫这副模样,陈桥不重不轻地拍了下齐子枫的被,随即又道:“想知道的事情都有答案了,接下来就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这次杨家人的事情算是给你开个头,只要能做好,不怕你不能服众,知道了吗?” 没想到陈桥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自己心中最担心的事情,在听到陈桥的这番话之后,齐子枫忽然大着胆子凑到陈桥面前,狠狠抱了一下陈桥一把,不等陈桥反应过来就撒欢一样跑出了议事厅。 看着齐子枫的背影,陈桥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臭小子……” 第788章 到了议亲的年纪 从黑龙军大营出来,没用多长时间,陈桥就回到了将军府,不过他才刚一进家门,就见到了一个这些年来甚少登门来他家的人。 “长孙司空?”陈桥略感诧异地看着坐在正厅之中的长孙无忌,忙快走几步进了正厅。 “陈将军。”见到陈桥回来,长孙无忌也站起身来,笑呵呵地与陈桥打招呼。 陈桥先是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李丽质,又看了眼平日里素来最是严肃不过,今日却甚是有些反常的长孙无忌,在两人都落座之后才试探着开口问道:“不知长孙司空今日来将军府,是所为何事呢?” 长孙无忌闻言,抚了抚胡须仍旧十分慈眉善目地看向了陈桥。 “长孙司空?” 这个样子的长孙无忌实在有些怪异,陈桥又忍不住看了眼李丽质,却见李丽质正也一头雾水地看着自己。 像是终于回过神了一般,长孙无忌先是上下打量了陈桥一番,紧接着又笑容满面地看了李丽质一眼,随后,才终于开口说出话来。 “熙丫头今年多大了?”长孙司空问了一句。 听到这个问题,陈桥仍旧是一头雾水,不过李丽质却突然有些明白了过来,她攥紧了手里的帕子低下头去,并没有参与到此次的对话中去。 “熙丫头今年有十岁了。”陈桥说道。 长孙无忌抚着胡子满意地点点头,随后便说出了今日自己前来将军府的目的。 “昨日有人去我府上,说他家儿子与熙丫头年龄相仿,且他们早两年前也与熙丫头有过一面之缘,便想着,左右熙丫头也快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便想着借着我这个长乐舅舅的身份,能早旁人一步。” 长孙无忌一边说,还自觉这门亲事很是门当户对的暗自点了点头。 其实也不难想到,能劳动长孙无忌来说项的人家,定然都是钟鸣鼎食之家,否则依着长孙无忌的脾气,若不是知根知底的,也不会随随便便就来开这个口。 从方才长孙无忌问起熙丫头年纪的时候,就已经猜出来长孙无忌要说什么的长乐,显然是比眼下已经怔在当场的陈桥反应要快一些。 “舅舅,你知道的,桥郎向来最是疼爱两个丫头,更是早早便向父皇讨了让这两个丫头能自由婚配的旨意,”李丽质一边说着,一边又扭头看了眼还在发怔的陈桥,继续说道:“您也知道桥郎这个人的,他定是不会随随便便就将闺女许了人家的。” “怎么能是随随便便呢?”长孙无忌反驳道:“那可是咱们长安城中数一数二的勋贵人家,他们家那小儿子我也是见过的,虽说年纪尚小可六艺却已经很是精熟,这满京城之中,我便再为见过比他更能配得上熙丫头的男娃娃了。” “不行!” 这头李丽质才刚想开口,那头终于回过神来的陈桥,忽然猛地站起身来大喝了一声。 “为何不行啊?” 长孙无忌想过陈桥和李丽质可能会有所犹豫,却是万万没想到陈桥竟会拒绝的如此干脆利落。 “我早已经答应了熙丫头,将来她的夫婿会让她自己去选,无论是我还是长乐都不会去横加干涉,当然,旁人就更不行了。”陈桥掷地有声说道。 长孙无忌倒是没想到陈桥竟然会这样说,“可自古以来,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哪儿又将婚姻大事交给孩子自己去决定的?”长孙无忌一向便比旁人要更加古板一些,乍一听到陈桥的这番话,自然是要吹胡子瞪眼的。 “旁人我管不着,可我的女儿决不能嫁给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男人。”陈桥口气很是坚决。 “女人的一辈子,无非就是嫁得一个好夫婿,好让后半生能够衣食无忧儿女成群,若能享尽荣华富贵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至于那些情啊爱啊的,成了婚两人待在一起,自然慢慢就有了。” 长孙无忌苦口婆心地劝道:“再说了,这户人家确实是难寻的好人家,况且有你这个阿爷,长乐这个阿娘,还有我这个舅爷在一旁盯着,难道他们还敢对熙丫头不好不成?” “我说不行那就是不行,”虽然长孙无忌说的每句话都很有一番道理,可陈桥向来都是只要定了主意便不会再随意更改,“我说了,旁人我管不了,但我的闺女,我绝不会让她按照任何一个长辈的想法去嫁人。” 陈桥看着长孙无忌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不由笑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作为熙丫头的舅爷,司空所做的一切定然也是为了熙丫头着想,可司空应该也知道,女儿家一旦嫁了人,那即便娘家再是厉害,也总有力所不及的地方。” 长孙无忌看向陈桥,张了张嘴好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可还不等他真正说出什么,便又听到陈桥说道:“何况,越是那些钟鸣鼎食之家,里头就有越多的污糟,我不想我陈桥的女儿,日后也要想那些深宅大院中的女人一般活得郁郁寡欢,更不想让她只为了得到丈夫的宠爱,便做出任何有违道德礼法之事。” “哪儿有你想得那么严重?”长孙无忌惊诧不已的看向陈桥,又忍不住看了眼李丽质,“你可以问问长乐,那些大家族并不全部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 接收到长孙无忌的示意,李丽质也不由点了下头,“对,并非所有人家都是那样混乱污糟的。” “无论如何,”陈桥却依旧没有想要改变主意,他温和的看着长孙无忌,“今日有劳司空跑这一趟,只是我实在心疼自熙丫头,不想在她这么小的时候就随随便便给她定下一门婚事。” 眼见陈桥主意已定,长孙无忌就之大自己再劝不动陈桥了,也只能遗憾的叹着气摇了摇头,并且又与两人说了好几次那户人家确实是长安城中难得一见的清贵人家,若非长孙府中没有适龄的女孩儿,他早已经与那户人家定了亲了。 “怎么?觉得有些可惜?”送走长孙无忌之后,陈桥眼见李丽质有些闷闷不乐,不由问了一句。 闻言,李丽质又不由看向陈桥,“能让舅舅如此夸赞的人家,定然是很好的。” 陈桥心中清楚,依着他们如今的大唐的权势地位,家中女儿的婚配定然也不会那么简单。毕竟,这天底下从来不缺既想一步登天,又不愿吃苦受累的人。 若是有朝一日熙丫头和懿丫头被这样的人蒙蔽了眼睛,硬是要为了所谓的“爱情”嫁给那样的人,那才是真正会令李丽质担心的事情。 第789章 城西宣州城 “你觉得,咱们女儿会是那样脑子不够用的女人吗?”陈桥很是认真的问道。 李丽质却轻轻叹口气,说道:“桥郎,你不知道,对于女人来说,爱情真的是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陈桥久久注视着李丽质,他忽然想起来,当初如果不是因为爱情,李丽质和伏岚又怎么会全都成为自己的妻子? 片刻之后伸出手捧起了李丽质泛着苦涩的一张脸,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咱们的女儿,在将来受一星半点的委屈的。” 李丽质直视着陈桥的双眼,她看出来了陈桥眼中的笃定和坚决,她也相信见陈桥已经说出了口,那他就一定能够做到。 “好吧,那我就暂且先相信你。”李丽质搂住陈桥的腰,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入了陈桥的怀中。 陈桥轻柔的揽住李丽质的背,一下一下抚着,想要将李丽质心中所有的不安都驱逐出去。 过了一些时候,李丽质终于长舒一口气退出了陈桥的怀抱,“是我太杞人忧天了。”李丽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咱们的女儿,又其实寻常女子所能比拟的?我不该用打量着世间其他女子的目光来打量自己的女儿。” 陈桥看到方才占满了李丽质双眼的担忧和不安当真全都消弭于无形,这才放下心来,他握住李丽质的肩膀,沉声说道:“你放心,咱们的闺女可不是一般人呢。” 李丽质点点头,不再忧心忡忡。 “何况,”陈桥说着,忽然笑了一声才继续说道:“熙丫头自小到大变一直都说要找一个像吴王那样的丈夫,你觉着有这样一个比照,咱们闺女的眼光能差到哪儿去呢?” 若是陈桥不说,李丽质几乎都快要忘了当年还有这么一出。毕竟眼下随着年纪渐长,熙丫头先前即便再是蛮横,也总是有了姑娘家的羞怯,知道了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隔天一早,陈桥才刚刚用过早饭,正准备着要去看看已经在听学的瀚哥儿和谦哥儿,便看见吴管家急匆匆走了进来。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陈桥上前一步问道。 吴管家喘匀了气之后才说道:“将军,方才有怀王府的人来报,说房遗爱的尸体今早卯时三刻入京了,眼下陛下已经知道了此时,正在宫中大动肝火,好像正怀疑是高阳公主动得手脚,眼下好像已经派人前去公主府提人了,怀王殿下请将军赶快入宫为高阳公主解围。” “怎么会这么早?”陈桥扭头看了眼天边才刚刚升起的太阳,不由皱了皱眉头。 吴管家一边跟着陈桥往外走,一边说道:“听怀王府的人说,好像是有什么人从中助了那些运送尸体的官差一臂之力。” 听到这句话,陈桥猛地停了下来,看着吴管家问道:“有什么人助了运送尸体的官差一臂之力?” 吴管家赶忙点点头。 陈桥紧紧拧住眉头,又问道:“他们可又说尸体实在哪里发现的?” 吴管家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终于想到了些什么,于是赶忙说道:“回将军的话,怀王府来人说尸体好像是在城西五十里外被发现的。” “你可知道那里有什么城镇吗?”陈桥看着吴管家又问道。 吴管家没想到陈桥会问起这个,又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道:“将军,还真有一个,”吴管家拍了下手继续说道:“是一个叫宣州城的小城镇,因着距离长安城很近,城中百姓这些年来倒是也过得很是富足。” “怕是不见得吧……”陈桥自言自语一句,随即又迈开步子继续往外面走去,一边走着还一边嘱咐吴管家,“待会儿我走后,你先跟两位夫人说一声,然后就去告诉齐子枫,就说宣州城有些可疑,让他派人去仔细探查一番。” “是!” 虽然不明白陈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吩咐,不过吴管家还是立刻点头应了下来。 等到陈桥的身影消失在将军府外之后,吴管家便先是回去府中等到李丽质和伏岚起了神之后,将陈桥已经离府入宫的事情告诉了两人之后,便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城外的黑龙军大营。 目送吴管家离开,李丽质和伏岚皆是满目担心的对视一眼,当然他们所担心的人并不是陈桥,而是高阳公主。 “宣州城?”黑龙军大营之中,听完吴管家所言,齐子枫一时间也有些拿捏不准陈桥为什么会对一个不起眼的小城镇起了疑心,“将军可还说了些什么吗?” 吴管家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过他转而便又说道:“不过,被魏王处置了的房遗爱的尸体,是在城西五十里外发现的,而且据将军原先的推测,房遗爱的尸体应该今天夜里才会被运回城中。可谁都没想到,那房遗爱的尸体竟然今天早上卯时三刻便已经入了长安城了。” “定是有人从中推波助澜。”齐子枫神色凝重地说道。 吴管家点了下头,说道:“怀王府的人也说,确实是有人助了那些官差一臂之力,如此他们才能早一步进入长安城。” “如此说来,那最值得怀疑的地方就是那小小的宣州城了。”齐子枫也顺着吴管家的话做出了这样的推论,“既然如此,这宣州城果真是十分可疑了。” 言罢,齐子枫便又看向了施林通和王冲。 眼见齐子枫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施林通和王冲当下便站起身来。第一次郑重其事在旁人面前向齐子枫行礼,“齐将军,下令吧。” 齐子枫对于两个人突如其来的恭敬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半晌才终于回过神来,他心中清楚既然此番陈桥交给了他这样一件事情,那定然所有人都的目光都会不由自主落在他的身上。眼下施林通和王冲如此,便是给齐子枫吃了一颗定心丸。 “施郎将,立刻派人暗中前往宣州城,切不可大张旗鼓打草惊蛇,以免让那些逆贼有所察觉。”齐子枫看向施林通说道。 “是!”令了命令之后,施林通便转身去吩咐机锋营的将士动身前往宣州城了。 目送施林通离开之后,齐子枫又看向了王冲,“王冲,你带一些人马和机锋营的人同时前往宣州城,动静闹得越大越好,我要瞧瞧那些杨家人究竟会不会狗急跳墙。” 第790章 尽是些混账 王冲起先还没有明白齐子枫为何要这样,不过想了片刻之后他就也明白了过来,其实无论明着来还是暗着来,他们的最终目的不过都是想要逼将那些杨家人从暗处逼出来,而眼下分为两路人马,不过也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那杨家还有个令陈桥都甚是感兴趣的杨旭荣。 “是,明白了。” 想明白齐子枫的这样做的原因之后,王冲便也干脆利落的离开了。 齐子枫扭头看了眼还在在原地没有离开的吴管家,还在吴管家看向自己的眼神中,看到了些许一闪而过的惊诧。 “吴管家,您还不回去吗?”齐子枫问道。 吴管家闻言,笑眯眯的点点头,说道:“从暗处着手是为了求稳,从明处着手是为了求破,齐小将军大才,老奴佩服。” 齐子枫一直都知道身为将军府的管家,吴管家定然不是个普通人,可在此之前,他只知道吴管家是一个同沈勇达一般沉迷于审讯的人。谁知,今日又叫他见识到了吴管家不太一样的一面。 另一头,陈桥一路进入大明宫之后,刚走到太极殿前的台阶下,就见台阶上太极殿外已经站了不少的人。轻轻一跃掠身上了台阶,陈桥在太极殿门外稳稳站定,他抬起一只手放在额前遮住天上毒辣的太阳,而后便走上前去一把将正跪在地上的高阳公主拽了起来。 “什么——” 一声呵斥还未全部出口,众人便看到了站在高阳身旁满脸不耐烦的陈桥。 “陈将军这是做什么?” 房遗直一步迈出,先是看了一眼高阳公主,而后才将目光放在了陈桥身上。他眼下在这里,自然也是李世民因为房遗爱的事情才将他宣进宫来的。 陈桥懒得打理房遗直,于是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将高阳推到了李承乾身边,“啧啧”两声说道:“这太阳这样毒辣,你也倒忍心让自己妹妹跪在这儿受罪。” 李承乾失笑一声,随后便拉着高阳走到了一旁的阴影 “陈将军!” 房遗直恨恨盯着陈桥,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陈桥竟会为了高阳出头。 “这是哪儿的疯狗在吠?”陈桥挖了挖耳朵,满脸困惑地扭头朝着李泰看去。 虽说房遗直做下的那些事情他不好说,可却不代表陈桥还能与他心平气和的共处同一屋檐下。 “你——!” 房遗直本还想说些什么,可在看到陈桥微眯着双眼看向自己的时候,终究还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他其实根本不想也不敢和陈桥对上,可奈何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只为了黑龙军那个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兵,陈桥竟然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我给老太尉一个面子,你可别给脸不要脸。”落下一句话之后,陈桥便再懒得去看房遗直的脸一眼,径直走进了太极殿之中。 “陛下还未宣召!你怎敢私自进殿。” 站在陈桥身后,房遗直愤愤不平地大喊道。 “梁国公慎言!” 因着高阳公主的事情,李世民早已经头疼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惜前些日子陈桥身在天竺,宫里的人即便想让陈桥进宫来开导李世民一番也是不可能的。 如今总算盼得陈桥进了宫,大太监又如何能容忍旁人对陈桥的行事又半点微词。 “陛下曾不止一次留下口谕,陈将军无论入宫还是进任何一座宫殿,都不必事先通传禀报,怎么梁国公竟不知吗?”大太监斜睨房遗直一眼,随即一甩拂尘也跟在陈桥身后进了太极殿。 陈桥和大太监先后离开后,余下的人也都在懒得理会房遗直,李承乾、李泰还有李治和武则天一道护着高阳站在太极殿屋檐的阴影经备好的解暑汤端到了高阳公主面前。 “公主快喝下吧,虽说现在时辰还早,却也也小心一些才是。” 此时的武则天少有的表现出了身为女子的柔和。 “多谢太子妃嫂嫂。”高阳甚是感激的端起托盘上的青色琉璃碗,将碗中甚是清爽的解暑汤一饮而尽。 武则天笑眯眯地看着因着已经在太极殿外跪了小半个时辰,而变得有些狼狈的高阳,身后抚了抚高阳的背说道:“放心吧,陛下只要瞧见陈将军,就不会再那样生气了。” 高阳自然也知道陈桥对于李世民的重要性,可眼下她因为惦记着只身一人留在公主府的辩解,心底也多有不安,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武则天与李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 “臣见过陛下。” 进了太极殿的内殿,陈桥看着正气呼呼倚靠在矮榻上的李世民,一边行礼一边仔仔细细端详着李世民的面色。 “你可算知道进宫了?”李世民没好气地白了陈桥一眼,“朕听说你这些日子折腾除了不少事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说着,李世民便扶着矮榻的扶手坐直了身子。 既然已经答应了高阳不将房遗直所做的事情告诉李世民,陈桥自然是一早便已经想好的说辞。 “前些日子,我派人送信回来,谁知竟十天半个月度没有收到回信,我就猜到送信之人定是出了意外。”陈桥说道。 李世民闻言,不由睁大了一些眼睛,开口问道:“送信之人是什么人?” 陈桥轻叹一声,说道:“是黑龙军施林通的机锋营中的一个小兵。” “放肆!”李世民大喝一声,“竟敢有人对黑龙军中的人不利?”李世民怒气冲冲看着陈桥,“你告诉朕,是谁这样胆大妄为,朕总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天子之怒。” 陈桥无奈笑了一声,说道:“我这些回来的这些日子就是一直在查这个事情,眼下已经眉目了,应该是和那些流离在外的杨家人脱不了干系。” “又是姓杨的那些混账!” 李世民也是没有想到,这些杨家人竟就如此杀不尽。 陈桥笑着点点头,“是啊,不仅杀不尽,好像人还越来越多了,不过我已经摸到一些门道了,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应该能有个不小的收获。” 听到陈桥这么说,李世民便也放下心来,没有再追问更多。 “前些日子刚回来长安城的时候,我就听怀王说起高阳公主的事情,今日这是又怎么了?怎么好端端让高阳跪在日头 李世民重重叹了一声,拍着桌子说道:“身为女子,竟做出那样的事情,朕的脸都让她给丢尽了!” 第791章 该护着自己的孩子 闻言,陈桥不由挑挑眉毛,说道:“高阳公主是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吗?怎么就能让陛下颜面尽失呢?” “朕不信你不知道。”李世民斜睨陈桥一眼,“就算承乾不说,难道青雀还会瞒着你不成?” 陈桥失笑一声亚摇头,说道:“这次陛下确实冤枉魏王了,这事儿我还真是听怀王说起的。” “承乾?”李世民也是没有想到,不免轻叹一声,“那你说说,他是怎么同你说的?” 陈桥笑得饶有深意的呷了一口茶,这才又对李世民说道:“他还能怎么说?无非就是说高阳公主同一个和尚来往得密切了些,只是不知是哪个多嘴之人在陛将高阳公主身边所有的侍女太监全部处死了。” “只是走得近了些?”李世民不满的哼哼两声,“都快要私定终身了,还能叫只是来往得密切了些吗?” “那陛下可曾亲眼见到公主与那辩机和尚行苟且之事了?”陈桥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端着茶杯向后靠在了扶手之上,如此问了一句。 听到陈桥这句话,李世民不由愣了一下,随即才颇有些犹豫的说道:“这倒是没有瞧见过。” 一听李世民说出这话,陈桥便知道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了,身后跪坐着的宫女一下一下轻咬蒲扇,将旁边铜盆中冰块的凉气带到陈桥身边,让陈桥觉得一阵阵舒适。 “既然没有亲眼见到,你又如何能说公主与辩机和尚举止不轨了?”陈桥仰着下巴问了一句。 李世民显然没想到陈桥竟然会帮着高阳说话,一时也不免有些疑惑,“此时乃是房遗爱亲口告诉朕的,难不成那房遗爱还会骗朕不成?” 不得不说,房家的这两兄弟,无论是老大房遗直还是老二房遗爱,都惯会在旁人面前装乖卖巧,这才使得这么多年来,长安城中无论什么人提起他们兄弟两个皆是满口夸赞。 “你方才也见着了,好端端一个驸马爷竟就如此不明不白死了,朕可不认为此事和高阳没有半点关系。”说着,李世民又想起眼下正摆在殿外的房遗爱的尸体。 陈桥点点头,却忽然抬头看向李世民,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就不说长乐了,我就问陛下一句,若今日高阳之事发生在豫章公主身上,陛下是会相信豫章公主多一些,还是相信驸马爷多一些?” 不得不说,陈桥这个问题确实是让李世民有些难以回答了,当年豫章生母去的早,豫章从小便被养在了长孙皇后膝下,也正因如此,李世民对这个非长孙皇后所出的女儿也一场疼爱。 “豫章又怎会做出如此不守妇道的事情?!”李世民色厉内荏地说了一句。 陈桥笑着摇摇头,又道:“你瞧,若换做是豫章公主,你就能毫无理由的相信,那为什么换做是高阳公主,你就不相信了呢?” 李世民抿紧嘴唇,过了许久才终于说道:“高阳一向便骄纵任性,先前更是因为袭爵一事处处与梁国公过不去,还时时用公主的身份压人,甚至不知一次闹到了朕的面前。”说着,李世民不由抬手捏了捏眉心,说道:“朕这个女儿,实在是不省心的厉害啊。” “那陛下可有问过高阳公主吗?”陈桥忽然问道。 “问高阳?”李世民不解地看向陈桥,“问高阳什么?” 眼见李世民这副模样,陈桥不由说起了前两天自己府上发生的事情,“陛下一向知道,我从来都是疼爱女儿更胜过儿子。” 闻言,李世民不由自主点了点头,毕竟如今的长安城中,就没有人不知道陈桥不宠女儿的。 陈桥苦笑一声,“可是就因为我更宠爱两个女儿的事情,却让长乐不高兴,甚至先前伏岚怀有身孕的时候,都不想要生儿子。” “这又是为何?”李世民问道。 “因为我偏心女儿太过,以至于儿子们在家中总是处于被欺负的位置,只要我不在家,竟连长乐和伏岚都管不住那两个丫头,在外欺压旁人,在家骂夫子、打兄弟,还不将长乐和伏岚放在眼里。”陈桥一边说着,一边不由长叹一声。 “那确实是有些过火了。”李世民闻言,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陈桥点点头,又道:“也正是因为我更加疼爱两个女儿,以致在瀚哥儿和谦哥儿先前向我告状诉苦的时候,我从来都认为他们两个是在撒谎,甚至还因为责骂训斥他们两个人,”陈桥说着便向李世民看去,“长此以往,瀚哥儿和谦哥儿便也愈发不爱与我说话了。” 说着,陈桥又看向了李世民,“陛下你瞧,原本错的是两个丫头,可就因为我的偏心和先入为主,竟然就以为错的是瀚哥儿和谦哥儿。” 听完陈桥所言,李世民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他轻叹着气摇摇头,说道:“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听听高阳时怎么说的对吗?” 陈桥笑着点点头,“哪有做阿爷的,在自己天孩子与旁人起了争执的时候,只听旁人告状,不听自家孩子辩解的?” 其实这些天以来,也有不少人来与李世民说过差不多的话,可先前李世民总以为那些人是因为收了高阳的什么好处才来说项,便无论来劝他的人是谁,都一概不相信那些人所说的话。直到今天连陈桥也说出了这样的话,李世民才终于恍然,原来不是旁人别有用心,而是自己竟糊涂至此。 “来人,传高阳公主进来回话。” 这么想着,李世民便抬高声音,让大太监去叫高阳进来了。 “陛下口谕,宣高阳公主入殿!” 眼下外头的太阳愈发的毒了,随着陈桥在太极殿中待得时间越长,原本就甚是心虚的房遗直,也愈发不安了起来。他不知陈桥会和李世民说些什么,更不知道李世民会不会相信陈桥所言,他唯一知道的就是,陈桥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高阳!快去啊,父皇宣你进去呢!” 眼见高阳还傻站在原地,李承乾连忙轻轻推了一把高阳。 被推得回过神来的高阳有些慌乱地看向李承乾,一时竟不知到底该不该随大太监一道进去面见李世民。 “怕什么?陈桥还在里头呢。”看出来了高阳的忐忑,李泰上前扶着高阳的肩膀劝了一句。 高阳又看向李泰,当她看到李泰眼神中的安定与柔和之后,忐忑不安的心也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 “多谢公公,我这便进去。” 第792章 当真是该死 深吸一口气,高阳端起公主该有的仪态,跟在大太监身后一道进了太极殿中。 “公公!” 不死心的房遗直再一次忍不住开口道:“烦请公公通禀一声,臣也想要面见陛下。” 大太监回过头去,上上下下打量了房遗直一番,轻轻点了下头便回身朝着殿内走去了。 “来人,”待到高阳和大太监的身影都消失在众人面前之后,李承乾便抬手招来了两个侍卫,又指了指正被放在地上的房遗爱的尸首,“赶紧把这尸体抬去别的地方,这一直摆在父皇寝殿外头像话吗?” “怀王殿下!”房遗直再也无法忍气吞声,无视自己也罢了,毕竟眼下这个地方出去自己之外,都是正经八百的皇亲国戚。可他还指望着用房遗爱的尸体再做些文章,让李世民彻底厌弃了高阳,又如何能让侍卫将房遗爱的尸体抬走? “何事?”李承乾转过身来,他的身形看上去虽然有些疲乏,不过抬眼看向房遗直的时候,眼中所露出的凶光还是让房遗直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舍弟死的不明不白,怀王殿下便打算就这样揭过了吗?” 虽说心中惧怕,可房遗直却不打算就此退缩。 看着昂首挺胸的房遗直,李承乾不由发出了一阵笑声,不过这笑声之中有讥诮、有嘲讽却唯独没有愉悦,“那梁国公打算如何呢?”敛去笑意之后,那从笑声中存留下来的讥诮和嘲讽落在了李承乾的脸上和眼中。 “舍弟之死定与高阳公主脱不了干系!我定要面见陛下,向陛下明陈各种实情!” 房遗直恨恨说道。 李承乾则又摆出一副“你是不是脑袋有问题”的表情看着房遗直,说道:“你说房遗爱之死与高阳脱不开干系,怎么?你是在质疑守在公主府外的羽林军没有尽职尽责,还是亲眼见到公主是如何谋害你弟弟了?” 闻言,房遗直一时间不由哑然,他当然不能只说他质疑羽林军的能力,更不能空口白话便说自己亲眼目睹的高阳杀害房遗爱的场面。看着李承乾又换上了一副虚心求教的表情,房遗直自知不是李承乾的对手,最后也只好再次忍气吞声下去。 “还不快抬下去?” 眼见着房遗直不再开口,李承乾便再次出声再侍卫们将房遗爱的尸体抬了下去。 此时的大殿之中,陈桥先是看看坐着的李世民,后又看看正跪在李世民面前的高阳,不由幽幽叹了口气,随即便起身走大高阳身边,一边说着,“方才在外头就不知道跪了多久了,怎么进来又跪下了?”一边就将高阳又拉了起来。 高阳原本是不想起来的,奈何陈桥的力气太大,她实在挣不过,便也只能站起了身来。 不过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陈桥竟然不仅拉着她站了起来,竟还按着她在一旁坐了下来。 高阳被按在座位上动弹不得,不由小心翼翼看了眼主位上的李世民,却刚好碰到了正用复杂眼神看着他们两个的李世民。 “本就是父女,做什么一见面就要跪地磕头?”直到确定高阳不会再起身之后,陈桥才松开按着高阳的手,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好了,”陈桥抿口茶润了润嗓子,随即又道:“高阳公主,你也说说吧,你先前为何要与房遗直争爵位?又如何屡屡借着公主的身份,对丈夫不恭、对兄长不敬?” 听到陈桥的问题,李世民心中暗暗点了点头,高阳却是一时有些不明白陈桥为何要问这些,难不成今日入宫不是为了房遗爱之死的事情吗? 只是疑惑归疑惑,高阳却还是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这些年来,自己因何一直与房遗直发生争执。 “夫君性子怯懦却又耳根子极软,”高阳神情甚是落寞地说道:“往往一件事刚刚发生的事情,无论起因是什么,只要是儿臣与梁国公起了争执,那在夫君看来,便定是身为公主的儿臣在仗势欺人。” 听到这句话,李世民已经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先前儿臣与梁国公争爵位,也并未是当真想要那爵位,不过是想要以此来让夫君知道谁与他才是一家人,”说道这里,高阳苦涩地笑出声来,“谁知得知此事之后,夫君便不分青工皂白,直斥儿臣对梁国公不恭敬,身子还因为打了儿臣身边两个侍女,想要以此来让儿臣服软认错。” 听着高阳说出来的话,李世民心中一时间也颇为不是滋味,他原先竟不知,被他认为是骄纵无度的女儿,出嫁之后的日子竟过得这样孤立无援。 “父皇不知道吧?夫君原本就不喜欢儿臣。” 先前高阳还在外头的时候,李泰便告诉过她,一旦李世民召见了她,那便要将她这些年来是怎么样过活的度告诉李世民。 “当年儿臣与夫君成婚后三个月,夫君不仅没有与儿臣同房,甚至那三个月之中,一步都未踏入过公主府,”高阳颇有些失神地说道:“后来老太尉得知此事之后,不仅将儿臣也接去了太尉府,还将夫君狠狠责骂了一番。” 听到这儿,陈桥不免想到自己的那两个闺女,不由脱口而出,“若是有人敢这样对我闺女,我定然让他后悔生在这世上!” 本就心中有愧的李世民,在听到陈桥的话之后,更是多添了几分尴尬。 “可惜啊,”高阳苦笑着摇摇头,继续说道:“夫君早已厌恶了我,在老太尉将我接去太尉府之后,夫君便又在那些勾栏瓦舍之中住了整整一个月没有回府。” “该死,这房遗爱真是该死!”陈桥气愤不已地说道:“若此人成了我的女婿,我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李世民原先从未听高阳说起过这些事情,他又如何能够想到,自己的女儿竟会过着这样的日子。听了陈桥话之后,对房遗爱的怒火也更加旺盛了起来。 “后来,老太尉将夫君从勾栏苑中抓了回来,可当时的夫君对我却也更加厌恶,儿臣身为公主,自是不愿委曲求全,便搬回了公主府。” 听着高阳甚是平静的说出这些事情,李世民完全可以想见当年自己的女儿究竟在受了哪些委屈,可笑他身为这天下的君王,竟然连女儿身上发生的事情都毫不知情,甚至还偏听偏信了旁人对女儿的指责。 说完前头那些话,高阳想了又想,还是再次起身跪在了李世民面前,看到高阳这一动作,陈桥便知道高阳要做些身边,便没有再从中阻拦。 第793章 陛下怎么说 “高阳……”李世民皱着眉头低喊了一声。 高阳朝着李世民盈盈一拜,直起身子后才说道:“父皇不知,儿臣直至今日还是完璧呢。” “什么?!” 李世民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实在无法想象,已经成婚五年的高阳,竟然时至今日都还是处子之身。 不等李世民惊讶完,高阳便又继续说道:“儿臣不敢欺瞒父皇,儿臣确实对辩机暗生情愫,那是因为这些年来,辩机是唯一一个让儿臣感觉到温暖、让儿臣知道,这世上也还是有人会时时刻刻将儿臣放在心上的。” “可是儿臣与辩机一直以来都是发乎情止乎礼,辩机困于出家人的身份,一直都左右为难,他对儿臣有情,却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仅违背了佛祖,更是违背了这世上的纲常伦理。” 说到这里,高阳想起当初她和辩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不由落下泪来,“父皇,儿臣不愿也不敢再欺瞒父皇,如今辩机被儿臣牵连被父皇赐死,儿臣自知罪孽深重还请父皇降罪!” 李世民神情复杂地看着高阳,可他目光一闪,却似乎看到了高阳刚刚无意中露出来的小臂上,似乎有些异样,便连忙道:“高阳,你的胳膊怎么了?拉起袖子来让朕瞧瞧。” 听到李世民这句话,高阳却好似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伏低了身子,飞快地说道:“儿臣的胳膊没什么,父皇不必担心。” 一瞧高阳这个样子,李世民就知道高阳有有事瞒着自己,便连忙站起身来走到高阳身边,一把扯住高阳的手腕,将高阳的整条胳膊都拉了起来,紧接着,李世民便看到高阳手臂上那些深深浅浅的伤痕。 “这、这是怎么回事!” 李世民无法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起,他后退两步,看向高阳的目光之中满是后悔和心痛。 “没什么,父皇不必担心,是儿臣不小心摔倒才落下的伤。” 高阳垂着头说道。 将身上的伤痕让李世民瞧见,也是李泰给高阳出的主意,也只有让李世民看到高阳身上的伤痕,李世民才会真真正正对高阳身出疼惜和怜爱。 原本坐在一旁的陈桥瞧见这面的动作,也不免起身走到了高阳身边,他钳住高阳的手腕,再一次将高阳的胳膊拉了起来,果然看到上面那些一看级?认为造成的伤痕。 “房遗爱干的?” 陈桥虽然一早就知道房遗爱曾对高阳动过手,却没想到那房遗爱竟会胆大包天至此。 高阳想要收回自己的胳膊,可奈何她的力气实在没有陈桥大,故而挣了好好半天都没能让陈桥松手。 “房遗爱?”听到陈桥提起房遗爱的名字,李世民更是诧异。 陈桥终于松开高阳的手腕,他面色不太好看的扭头看向李世民,说道:“除了他,敢问这长安城中还有谁能、谁敢对陛下的女儿动手?” 陈桥偏爱女儿的事情是人尽皆知的,眼下李世民看陈桥的样子,就知道他是想到了如果此事发生在熙丫头和懿丫头的身上又是怎样一副光景。 “高阳你老实说!是不是房遗爱动的手?”李世民又两步来到高阳身边,他生拉硬拽地将高阳从地上拖了起来,难掩痛心地问道。 高阳还从未见过只为了她一个人,就如此痛心的李世民,在这一瞬间,好像先前那些受过的委屈都好像已经无足轻重,“父皇,您为了我生气了……?”高阳不敢相信的问了一句,声音中还带了些不确定和欣喜。 听到高阳这句话,李世民登时便怔住了,过了许久之后,他看着面前身材瘦弱的女儿,忽然清醒过来自己这些年究竟做了些什么,是他的不闻不问才让自己的女儿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样的境地,若是他能早些发现房遗爱是个混账东西的话,他的女儿也不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高阳,是父皇对不住你啊……”李世民红着眼圈,紧紧拉住女儿的手长叹了一声。 眼见李世民如此,高阳也不由红了眼眶,她忍着眼泪笑着摇摇头,“有父皇这句话,女儿便是手再多的委屈,也都值了。” 陈桥看着这父女二人在这头执手相看泪眼,笑着摇摇头之后打破了面前的温馨场景,说道:“高阳公主,你身上可还有别的伤?” 不得不说,陈桥的知觉还是相当敏锐的,他可不会相信房遗爱只对高阳动过一次手。 “你的意思是,那房遗爱竟敢对高阳动手不止一次?”李世民震惊异常的看向陈桥。 陈桥耸耸肩,说道:“不管陛下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随后,陈桥上下打量高阳一眼之后,又对李世民说道:“反正太子妃眼下也在外头等着,陛下不妨宣太子妃进来,让太子妃给高阳公主好好检查上一番。” “陈将军——!”高阳闻言,立马开口阻止,毕竟她也担心若是让李世民知道自己身上还有其他伤,是不是也会连累到房玄龄。 只是高阳才刚刚开口,陈桥便抬手打断了她,“陛下以为如何?” “甚好!”李世民眼下满心都是高阳身上的伤,那还操心得了别的,当即便让大太监出去将武则天宣了进来。 待到武则天与高阳一道进了内室之后,大太监才有上前几步对李世民说道:“陛下,梁国公说驸马爷死得实在不明不白,他请陛下能为驸马爷做主,还驸马爷一个清白。” 这事儿若是放在高阳开口前,大太监便说了的话,没准儿李世民还能听得进去几分,可眼下李世民正在气头上,心想得亏是房遗爱死的早,否则他定要让那房遗爱知道,他李世民的女儿,绝不是可以任人欺辱的人。 “看在他往日里还算老实的份儿上,此番房遗爱的事情朕且就不与他计较了,出去告诉他,让他赶紧带着他好弟弟的尸体给朕滚出宫去!” 李世民愤怒异常地说道。 领了李世民的旨意,大太监便又转身走了出去。 望眼欲穿地等着大太监终于走了出来,还不等大太监跨过门槛,房遗直便急忙迎了上去,“公公,陛下是怎么说的?” 大太监先是笑眯眯地向李承乾三人微微颔首之后,大太监才又扭头面无表情地对房遗直说道:“梁国公,陛下口谕,让您先带着驸马爷回国公府,此事陛下自有定夺。” 第794章 定会有个好结果 “什么?!” 大太监的话对于房遗直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原以为李世民已经对高阳厌恶,谁知事到如今竟又有了变故。这样一来,是不是就说明自己先前所做的那些,都已经成了无用功? “怎么?梁国公对陛下的旨意有何微词吗?”大太监似笑非笑地问道。 看着大太监的表情,房遗直猛地一个激灵,连忙躬身道:“公公哪儿的话,在下不敢。” 眼见房遗直如此,大太监冷淡地点点头,随即便又转身回了太极殿中。 直到大太监的身影消失在太极殿中,房遗直才如丧考妣的塌下了肩膀,他扭头看向远处那被随意地放在地上,只盖了一层白布的房遗爱,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从一开始就错了。 “梁国公,父皇让你回去,难道你要抗旨不成?” 眼见房遗直还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李泰不由出声讥讽一句。 听到李泰的声音,房遗直忽然猛地扭头看向李泰眼中的愤怒和敌意尽显无疑,李承乾和李治心头一跳,都担心房遗直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不过,看着房遗直的样子,李泰却仍旧满不在乎,他歪着头看向怒火中烧的房遗直,淡淡说道:“你弟弟做过些什么、你做过些什么,不必本王说,大家伙心里也都跟明镜似的,陈桥眼下也就是看在房老太尉的面子上,才没把你做过的那些好事儿告诉父皇,本王劝你一句,做人还是该有些自知之明的。” 随着李泰的这番话,房遗直的脸色也愈发难看了起来,他自己做过些什么事情,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可是房遗爱……房遗直惊疑不定的朝着房遗爱的尸体看了一眼,却实在想不出来凭房遗爱那个孬种,究竟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怎么着?你竟不知道?”李泰惊讶万分地往前探了探身子,“哗”一声打开折扇挡住了半张脸,微微挑眉说道:“你那弟弟,可是干了个大事儿啊。” 听到李泰的话,房遗直先是看了眼遮住脸的李泰,又满是怀疑地分别看向李承乾和李治,眼见李承乾和李治看向自己的目光也很是不善,房遗直这才后知后觉地出了一身冷汗。 心知此时已经不能再待在这里,房遗直着急忙慌地便要转身离开。 “等等,”就在房遗直准备离开的时候,李治忽然出声叫住了他,过了这么几年,当初那个在兄长面前说话轻声细语的少年也到底还是长大了,他稍稍扬起些下巴,耷拉着眼皮看向房遗直,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父皇的旨意,可是让梁国公带着驸马爷一道离宫啊。” 看着如此模样的李治,房遗直不由身子打了个颤,他今日只身入宫,又如何能够凭一己之力将房遗爱带出宫去? “本宫瞧着梁国公似乎有些为难,那就这样吧……”李治说着,便招招手叫来了两个侍卫,“你们送驸马爷回梁国公府。” “是!” 两名侍卫应下声来,随即便走到房遗爱的尸体前将尸体抬了起来。 “多谢太子殿下、多谢太子殿下。”房遗直躬着身子谢恩之后,便再次准备离开。 “今日房遗爱的尸体上头有多少伤,致命伤又在什么地方,大家可都瞧得一清二楚,”就在房遗直转过身去的同时,李治又再次开口,“梁国公可得小心着些,莫让这尸体上又多了什么不该有的伤痕才是。” “是是是。”房遗直连忙应道,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匆匆离开了。 “九弟,你方才那话是……”李承乾皱眉看向李治。 李治温和地笑笑,“大哥,我担心这房遗直为了陷害高阳,又在房遗爱的尸体上搞出什么别的伤。” “他怎敢?!”李承乾瞪眼道。 李治依旧笑得温和,说道:“此人为了区区家产,能派人在长安城中编造公主的谣言,更是连黑龙军的人都敢下手,他又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呢?” “为善这么做,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李泰上前说道。 听到李泰的话,李承乾左右看看自己的两个弟弟,最终也没再多说什么。确实,依着房遗直的疯狂程度来说,若不是李治最后的那句警告,只怕他当真会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太极殿的内室之中,武则天看着站在她面前,身上满是伤痕的高阳,倒吸一口冷气之后捂住了嘴。 “嫂嫂不必如此。” 高阳看上去却并不十分在意自己身上的伤痕,她朝着武则天淡淡一笑,说道:“嫂嫂的好福气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高阳口中的好福气,便是当年李治拼着自己身死,也要在刺客刀下将武则天护在身后。更是当年宁愿不要太子之位,也定要娶到武则天的痴情。 听着高阳颇有些落寞的语气,武则天重重叹了一声之后,上前几步亲自为高阳穿好了衣裳。 “我知道,辩机没有死,”武则天低声对高阳说道:“房遗爱虽非良人,可辩机却是为了你连死都不怕的人。”武则天心疼地看着伤痕累累的高阳,说道:“你们定能有个好结果的。” 高阳没想到武则天竟也知道辩机的事情,不过转念一想,李承乾既要救出辩机,那定是少不了李治的帮忙,而李治又怎么会瞒着这样大的一件事不告诉武则天呢? “如今在父皇眼中,辩机已经是一个死人,即便我们能在一起,今后也免不了要掩人耳目。”高阳叹息着说道。 谁知武则天却摇摇头说道:“不忙,九郎说陈将军既然说了要帮你们,那便定然是有法子的。” 虽然觉得武则天不过是在安慰自己,可高阳还是忍不住又升起一些希望,毕竟那要帮自己的人是陈桥,是尽管权倾天下,却依旧让李世民信重万分的陈桥。 二人相携从内室出来之后,武则天走到李世民面前,恭恭敬敬地向李世民行了一礼之后,便眼中含泪地说道:“启禀陛下,公主身上果然是有不少伤,且新旧皆有,实在叫儿媳看了都心疼万分,儿媳恳请陛下定要将那行凶之人千刀万剐!” 听到武则天这般声泪俱下的一番话,李世民不由后退了一步,他满眼尽是后悔和疼惜地看着高阳,又想起高阳方才所说的,自她成婚后所过的那些日子,终于后悔自己这些年来对高阳的不闻不问。 第795章 是朕亏欠了她 “父皇,”高阳屈膝行礼道:“房遗爱对儿臣虽多有不恭敬,可房老太尉对儿臣却时时回护有加,儿臣求父皇莫要迁怒房老太尉。” 李世民实在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高阳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一时间更是百感交集。 一旁的陈桥也适时开口,“公主放心,陛下是何等英明之人,定不会因后人之事牵连到房老太尉的。” 李世民扭头看向陈桥,过了许久才终于重重叹了一口气,“好,朕答应你们,绝不会因房遗爱之事迁怒房玄龄以及房家其他人。” “儿臣谢父皇。”高阳大大松了口气,连忙谢恩。 其实比起对房遗爱的怒火,李世民眼下更多的怒气是对自己的,毕竟若不是他这段时间以来对高阳的不管不问,还有当初辩机之事发生的时候他对高阳的深恶痛绝,那房遗爱又如何敢如此对待高阳? “太子妃,你先带高阳去你们宫中歇着吧,顺道再传太医去给高阳瞧瞧身子。”李世民满面疲色地对武则天说道。 武则天徐徐行礼,应道:“是,儿媳遵旨。” 随后,武则天便带着高阳离开了太极殿。 走出太极殿后,李承乾兄弟三人便连忙迎了上去。 “如何?”李治抓着武则天的手急急问了一句。 武则天冲李治笑着点点头,说道:“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告诉陛下了,陛下让我先带着高阳回去歇着,想来,余下的事情就都交由陛下决断吧。” “好好好。”听到武则天这么说,众人才都放下心来,紧接着便兄弟几人一道簇拥着武则天和高阳公主离开了。 “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等到太极殿中只剩下了李世民和陈桥之后,李世民才终于身心俱疲地问了陈桥一句。 陈桥扭头看了眼李世民,说道:“此时若是放在我身上,我是定要叫那房遗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不过可惜他已经死了。”说着,陈桥还分外遗憾地摇了摇头。 “这个事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李世民又问了一句。 陈桥看着李世民笑了两声,说道:“你果然知道了。” 随后,陈桥又换了个更加舒服些的姿势之后又继续说道:“当初我派回京城的人,不是叫那些杨家人暗害了吗?我左等右等下来却总也等不到回信,心中便生了疑心,就有派了几个人回来查探,谁知派回来的人不但查出来听风楼的事儿,还打听到了前些日子长安城里关于高阳公主的一些流言。” 李世民捏了捏眉心,花白的头发让他看起来也更加苍老了一些,“朕虽然身在长安,可知道的事情却竟然还没有远在天竺的你多。” 听到这话,陈桥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我起初也只是听说高阳公主与辩机和尚的一些风言风语,余下的事情是我回长安城之后,怀王和魏王告诉我的。” 李世民了然地点点头,又道:“朕这个父皇确实做得不够好。” 陈桥看了李世民好一会儿,虽然他之前也对李世民对到高阳的态度颇有微词,不过看着牵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又想到十几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陈桥到底还是不忍心再对李世民说什么重话,“你到底是一国之君,哪里真能做到面面俱到呢?” “你也不必劝朕。”李世民苦笑着摆摆手,“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朕对高阳早有的偏见,所以才有了之后的那些事情。” 闻言,陈桥耸耸肩,承认李世民这话说得没错。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瞧,你刚刚对高阳的愧疚和心疼,她全都看见了。”陈桥说道:“高阳虽然年纪还小,可她却也很是懂事,这些年来围着不给你蒙羞,硬是咬着牙撑了下来。” 李世民连连叹气,不住地摇头,“是朕对她多有亏欠。” 眼见李世民这个样子,陈桥忙趁热打铁说道:“那要是辩机还活着,你可会成全她们二人?” 听闻此言,李世民先是顿了一顿,随后便又点了点头说道:“若辩机对高阳当真是真心,朕自然能给他们一个机会,可惜——” “辩机还活着。” 还不等李世民感叹更多,陈桥便又扔下来一句话。 李世民一时间好像没有明白陈桥在说什么,他有些怔愣地看向陈桥,过了许久才终于反应过来,“是承乾?!” 陈桥笑眯眯地点点头,“没错,是我让他留下辩机一条命的。” “你、你方才不是说你起先只知道那些风言风语,并不知道余下的事情吗?”李世民不由问道:“况且,就算承乾想派人去告诉你,这一来一去之间至少也要有半个月的时间,而处置辩机不过只用了一天的时间。” 陈桥笑容更胜,喝了半杯茶之后才又对李世民说道:“早在离京之前,我就告诉过怀王,我不在长安城这段时间,若是陛下怒火攻心之下要处死什么罪不至死的人,就让他把人先救下来,旁的便都等我回来再从长计议。” 闻言,李世民忽然失笑着摇摇头,“你啊你,果然能比朕想得更多、看得更远。” 陈桥听到这话,却只是摇摇头说道:“陛下错了,并非是我想得更多、看得更远,而是旁观者清,我是不想让陛下不理智的情况下,做下什么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果然、果然还是只有你啊……”李世民无限感慨地看着陈桥说道:“也只有能能做到如此了。” 陈桥笑了一声,随即便道:“陛下金口玉言,方才说过的话可不能在反悔了啊。” “你放心,朕绝不会反悔的。”李世民长舒一口气,整个人看起来都轻松了不少,“等到辩机的头发长起来,朕便亲自为他和高阳赐婚,让高阳风光大嫁。” 得到李世民的承诺,陈桥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后才又说道:“当初,我担心陛下不能容他二人,都想好了若是陛下实在不能原谅,我便派人将高阳公主和辩机送去青州,让他们隐姓埋名过完下半辈子。”说到这儿,陈桥才觉得,若当真那样做了,只怕无论是高阳和辩机还是李世民,这余生都会觉得甚是遗憾。 “不过还好,陛下总算还是没有让我失望。”陈桥撇撇嘴,看起来甚是欢愉。 说罢,二人相视一笑,千言万语便只在这一声大笑之中了。 第796章 不过输了一次 “那京中的流言进来如何了?” 之后一日的将军府中,正抱着煜哥儿在外面晒太阳的伏岚不由问了陈桥一句。 陈桥扭头看向伏岚,将煜哥儿从伏岚怀中接过来,一边逗着孩子一边说道:“我早已经派人在长安城中散播了不少房遗爱的风流韵事,再有就是那些茶馆的说书人,”陈桥看着正笑得开心的煜哥儿,老怀安慰地说道:“高阳和辩机的事情,也已经安排好了。” 闻言,伏岚不由点了点头,捏了一颗葡萄放进最近,咽下去之后才又说道:“如此起来,倒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陈桥耸耸肩,“不过就是苦了那辩机和尚了。” “怎么了?”伏岚不解问道。 “高阳眼下日日都盼着辩机的头发能长得再快些,可惜从起初道现在已经过了期几个月,可辩机的头发长得却实在有些慢啊,到现在也不过只长了两三寸。”说完,陈桥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远处一阵脚步声响起,还不等陈桥回头去看来人是谁,便又听到一道声音,“桥郎,我这才刚从宫中回来,就听到你在我背后说我妹妹的坏话。” 陈桥扭头朝着李丽质柔情一笑,说道:“夫人这是哪儿的话,我这哪里是在说高阳的坏话?” 说话间,李丽质已经走上前来坐下了,看着圆嘟嘟的煜哥儿,李丽质心中实在是疼爱的紧,便又从陈桥手中将煜哥儿抱到了自己怀中。 陈桥失笑着摇摇头,问道:“你今日入宫,可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李丽质笑着说道:“不过就是高阳不相信父皇愿意成全她和辩机,九弟和武氏这才派人请我进宫去跟高阳说明白。” 听到这话,陈桥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又笑了几声。 “将军,齐小将军来了,眼下正在书房候着呢。” 夫妻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吴管家便前来通禀道。 陈桥点点头,从藤椅上站起身来说道:“这几天还有些热,你们在外头稍坐坐便回屋里去吧,别在受了暑气。” 正准备去书房的陈桥,还不忘停下来嘱咐两人一句。 “夫君放心,我们心里有数着呢。”伏岚笑着应了一句。 走到书房后,陈桥便见齐子枫已经百无聊赖地喝了半杯茶。 “怎么了?” 进了书房落座后,陈桥才开口问道。 见到陈桥进来,齐子枫本想起身给陈桥行礼,无奈被陈桥一手按住,这才只好继续老老实实坐着,听到陈桥问话之后便连忙说道:“先前将军说宣州城可能有问题,我让施郎将去探查了一番,发觉果然是有些问题的。” “杨家人在那儿?”陈桥又问道。 齐子枫闻言,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据机锋营将士回来说,宣州城这些年来确实是有一帮人在暗中操纵着,就连宣州城的父母官都一直知道这些人的存在,不过那些官府中人也没想到宣州城暗中的势力竟然会是隋杨余孽。” 陈桥点点头,接着便示意齐子枫继续说下去。 “不过那些人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竟然才短短一天的时间,便在宣州城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齐子枫说着,不由觉得有些气馁,原本他还安排了一明一暗两条路子,谁知那些人竟提前跑了,这样一来,让他好像一圈打在了棉花上一般,既无奈又气愤。 “我听吴管家说了,你此番不仅让施林通派了人去暗中调查,还让王冲带了人去宣州城大张旗鼓的折腾?” 听了齐子枫的禀报,陈桥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带着些笑意问了一句。 没想到陈桥会问起这个,齐子枫还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对,一时间也不免有些心虚,不过却也还是迎着头皮说道:“是,我原本以为能来个出其不意,谁知竟还是扑了个空。” 看出来齐子枫的底虚,陈桥笑着摆摆手说道:“先前那金老三便说过,杨家老六杨旭荣实是个不可小觑之人,我原先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不过如今看来,这个杨老六还当真是有两把刷子的。” “将军是说,这次让隋杨余孽提前撤出宣州城的人,也是那个杨旭荣?”齐子枫捏紧拳头问道。 陈桥别有深意地笑着点点头。 一听打乱自己全盘计划的人,竟然是个与自己年龄相差无几的人,齐子枫更加泄气了,他耷拉着脑袋,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看出来齐子枫的失望,陈桥起身走到齐子枫身边坐下,拍拍年轻人的肩膀说道:“你先前哪里接触过这些阴谋阳谋的事情,而他呢?从他出生之时,便已经走上了那样一条路,所以,不必要因为一次失败就灰心丧气。” 听到陈桥的话,齐子枫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了陈桥,“可那杨老六的也不过才十七八的年纪。” 闻言,陈桥更是笑出声来说道:“这些事情哪里能有年纪还衡量?”说着,陈桥又问道:“从今往后,追拿那些隋杨余孽的事情,我便全都交给你了,施林通和王冲你也可以随时派他们去查探消息或者抓人,放心,你还有很多能和那个杨老六交手的机会。” “全部交给我?”齐子枫难以置信地看向陈桥。 陈桥笑眯眯地点点头,说道:“怎么?害怕了?” 齐子枫连忙摇摇头,“我才不怕!”说着,齐子枫又挺起胸膛来说道:“这才是第一次,我以后一定能抓到那个人的!” 陈桥目光满意地看着齐子枫,说道:“我相信。” 得到陈桥的肯定,齐子枫瞬间便露出来一个欢快的笑容,“他们这次虽然跑了,不过还是有一些小尾巴没有收拾干净,我已经派人去摸查了。” 陈桥眼睛一亮,看向齐子枫的表情也更加老怀安慰,“你瞧,是狐狸就总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齐子枫摸着后脑勺憨笑一声,“是。” “他们虽然及时脱身了,不过想来也没有离开很远,到底是盘踞了多年的地方,不会那么轻易放手的。”陈桥若有所思的说道:“我猜,他们眼下定然就躲在距离宣州城不远的地方,你要尽快安排人却查探才是。” “将军放心,先前我来将军府之前,已经派人过去了。”齐子枫点点头说道:“宣州城中的人我也还没有撤回来,我倒要看看他们这下子能跑到哪儿去。” 听着齐子枫的话,陈桥又不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道:“不过此时也不能说死了,没准儿那些隋杨余孽,会趁着这个机会,彻底离开长安城附近。” 第797章 是想看热闹吧 “彻底离开?”齐子枫有些惊愕地看着陈桥,“可就算离开,他们又能去哪儿呢?” “这天下这么大,难不成还能没有他们的一个容身之地吗?”陈桥浅笑说道,之后又轻叹一声拍了拍齐子枫的肩膀,“无论如何,以后要想抓住这些人,定然是要更加多费些功夫了。” 闻言,齐子枫心里虽不免有些忐忑,可更多的还是想要与那杨旭荣一争高低的决心,他有信心可能在这场角逐中,彻底赢了那杨旭荣。 将齐子枫送出将军府大门的时候,太阳已经逐渐西垂,陈桥扭头看向天边的如血残阳,感受着随着夜幕降临而逐渐消散的暑气,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看了一会儿逐渐落下的夕阳,陈桥便听到不远处有仆从请他去用晚饭的声音,应了一声,听到仆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之后,陈桥便晃晃悠悠朝着花厅的方向走去了。 才刚走到花厅附近,陈桥就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李丽质正和伏岚说着话,陈玥安则正在同瀚哥儿还有谦哥儿聊天。听着里面热热闹闹的声音,陈桥摸了摸自己进来才刚刚续起些胡茬地下巴,露出个安心的笑容之后便抬脚走进了花厅。 隔天一早,陈桥起身用过早饭之后,便溜达着出门往黑龙军大营走去了。 一路上,陈桥便听到不少百姓在说公主府的事情,不过通过陈桥的运作,近来关于公主府的流言之中,高阳公主已经从先前那个自恃身份贵重便不守妇道的女人,变成了一个独守空闺,丈夫却终日流连秦楼楚馆,甚至常年累月不回公主府。 得知舆论的天平已经倒向了高阳,陈桥嘴角便不由露出了几分笑意。 “陈将军出门了啊。” 东市的早点摊子上,有不少百姓都看到了路过的陈桥,连忙都热情地与陈桥打招呼,陈桥自然也是满面笑意地回应着百姓。 “陈将军吃早饭了吗?” 又路过一个早点摊子,摊子的老板年朝着陈桥打问了一声。 陈桥朝着老板点点头,说道:“在家里吃过了。” 那摊子的老板无不遗憾地说道:“实在可惜,今日早上的羊汤可是刚刚出锅的,还说将军要是没吃早饭的话,就趁热吃上一顿呢。” 陈桥笑着摆摆手,“吃过了吃过了,再吃怕是要走不动道了。” 一路悠哉悠哉走出城去,穿过林间小道的陈桥飞身而起,一阵腾挪飞掠之后,便问问落在了黑龙军大营之中。 “将军来了。” 营中将士也有不少刚刚吃过早饭的,陈桥冲着他们点点头,随即问道:“沈勇达他们几个可有人在营中?” 被问话的那名将士想了想,说道:“方才属下好像瞧见沈郎将和辛郎将往演武场的方向过去了,余下的几位,属下还没见过。” 陈桥了然,随后便也朝着演武场的方向走去了。 刚走到演武场附近,陈桥便已经听到一阵打斗的声音。等到陈桥转过弯去的时候,就看到演武场中正在飞沙走石,演武场周围更是为了不少正在拍手叫好的黑龙军将士。 陈桥走上前去拨开周围的将士,看着正在场中比试的沈勇达和辛志诚,看着两人一招一式之间比起先前都早已经好似脱胎换骨,也不由大叫了一声好。 等到两人终于比试结束,辛志诚仍旧是以一招之差输了之后,陈桥笑容满面地朝两人说道:“这大清早的就来打架了?” 听到陈桥的声音,沈勇达把辛志诚从地上拉起来后,便一起跑到了陈桥的面前,刚刚比过一场武,两人的脸色还有些红,气也还没有喘匀。 “大人怎么这早就来了?”沈勇达神采奕奕地问道。 陈桥却笑着看向辛志诚,“又输了?你们两个这都比了多少年了,你赢过沈勇达几次啊?” 听到陈桥说起这个,沈勇达脸上立刻挂起了洋洋得意的笑容,“大人,我俩比了都不下白场了,小辛赢我的次数啊,屈指可数呢。” “去去去!”辛志诚恨恨地瞪了眼沈勇达,又无奈看向陈桥说道:“大人,这可不是我不厉害,而是老沈简直就不是个人了!” “哎哎哎!怎么说话呢!”沈勇达不满出声,顺手还把辛志诚往一旁推了推,“跟大人面前骂谁呢?” “好了好了,”眼见着两人又要吵起来了,陈桥连忙止住两人的吵架,转而又问道:“你们先前小辛打了谁家小孩儿来着?” 两个人都没想到陈桥呼突然提起此事,不过听着陈桥问起此事,沈勇达赶紧说道:“回大人的话,是兵部尚书何寿敬家的儿子。” 陈桥了然地“嗯”了一声,便又转身朝着黑龙军大营的门口走去。 “大人!等等!” 沈勇达和辛志诚一边叫着,一边穿好了衣服追着陈桥跑了过去。 “大人,我们两个同大人一道前去。”追上陈桥之后,辛志诚如此说道:“到底是属下打的人,多多少少也算是个人证。” “什么时候,我去跟人讲道理,还得有证人跟着了?”陈桥戏谑地看着两人,又过了片刻之后才说道:“想去看热闹便大大方方说,找这些借口做什么?” 听到陈桥这话,沈勇达和辛志诚皆是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随即沈勇达便很是坦诚地说道:“大人,实不相瞒,属下就是想跟着大人去瞧瞧热闹。” 陈桥失笑一声,随即便与两人一道离了黑龙军大营,朝着城中的兵部尚书府走去了。 其实,早在当天晚上,那两个少年被辛志诚打了一顿之后,便夜不能寐了整整一个晚上。两个人原以为,第二天早上陈桥便会带着人来他们家中抄家灭祖。 尤其是自报过家门的何寿敬的儿子,更是一整天都惶惶不可终日,谁知到头来却也没等来任何人。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两个少年又一碰头才知道,原来整整两天下来,竟全然没有黑龙军的人去他们家寻晦气。如此一来,两个人便就以为是陈桥怕了何寿敬,转而从起先的担惊受怕又变成了原来的无法无天。 所以,直到陈桥带着沈勇达和辛志诚敲开了何府大门之前,何寿敬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不仅已经被被赶出了禁军,还给自己惹出来了这样大的一个麻烦! 看着正正坐在正厅悠闲地喝着茶的陈桥,何寿敬在听了沈勇达和辛志诚绘声绘色的解说之后,一时间只恨不得把自己那个只会惹祸的儿子捆起来狠狠抽上一顿。 第798章 将他们赶出去 “何尚书也不必生气,我今日来呢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贵公子,我陈桥是否曾招惹过他。”陈桥笑眯眯地对何寿敬说道。 何寿敬哆哆嗦嗦地擦了擦额上渗出的冷汗,心里不止一次地怒骂自家儿子。 “陈将军息怒,下官已经派人去找那混账东西了,待那混账东西回来之后,要打要罚全凭将军做主!” 陈桥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手中把玩着早已经空了的茶杯,又道:“其实编排几句我的瞎话也没什么,我这个人呢从来都不在乎这些,可是,”陈桥重重将茶杯放回到桌子上,“贵公子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说出那些有损长乐和伏岚名声的话来。” “是是是,那混账东西实在是猪油蒙了心!”何寿敬面上虚心挨骂,心里则叫苦不迭。 听到这句话,陈桥却是摇摇头说道:“听沈勇达和辛志诚所言,你这位公子可不像是猪油蒙了心啊。”说着,陈桥又忽然轻笑一声,抬眼朝着何寿敬看去,沉声说道:“何尚书应该知道,污蔑公主该是个什么罪行。” 陈桥话音才刚刚落下,不等何寿敬再开口,门外便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正是被何府管家还有家丁从秦楼楚馆之中绑回来的那个少年。 “你们好大的胆子!我祖母要是知道你们敢这么对我!定会扒了你们的——” “啪!!” 不等少年叫嚣完,何寿敬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朝着少年狠狠抽出了一巴掌。 “阿爷!” 少年也全然没想到,以往连一手指头都舍不得动自己的阿爷,今日竟然二话不说便打了自己,当即便扯着嗓子哭喊了起来。 “祖母!祖母!阿爷打我了!阿爷打我了啊!祖母快来救我啊!” “别叫了!”少年的声音大,何寿敬的声音更大,他气急败坏看着少年,声色俱厉地指着少年骂道:“就是我平日里太过疏于对你的管教,才让你在外闯下了祸事!” 说着,何寿敬恶狠狠瞪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又朝着管家喊了一声,“请家法!” “是!” 听到吩咐,管家二话不说应了一声,随即便往后院走去。 “阿爷!阿爷!” 何寿敬原先也是当兵的出身,方才那两巴掌又确确实实下了狠手,少年见父亲果真动了真格儿的,吓得魂飞魄散地嘶喊道:“阿爷!您不能打我!祖母说过的!您不能打我!更不能对我动家法!” “何大公子,”眼见着那头的少年正在哭喊,陈桥饶有兴致地起身走到了少年面前,“何大公子可认得我是谁?” 猛地看到陈桥,少年登时便没了声音,他如何能够忘记那天晚上坐在马车中的,正是眼前这个男人。少年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他看着笑眯眯站在他面前的陈桥,甚至连一句话都再说不出来了。 “今日前来,也是因着还有一件事情困扰着我,所以特来向何大公子请教。” 陈桥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看起来倒好像是一尊普度众生的弥勒佛,可这天下又谁人不知,一旦招惹到了陈桥身边的人,那他随时随地都会从慈悲为怀的神佛,化身成为杀人不眨眼的恶鬼。 “什、什么事……”少年脸色煞白,哆哆嗦嗦着开口问了一句。 陈桥终于敛去笑意,他面无表情看着面前脸颊两侧红肿,嘴角也流下血丝的少年,问道:“你可有见过我的两位夫人?又或者,你那天晚上瞧见与我同坐马车的是什么人了吗?” “没、没见过……”少年颤抖着说道。 陈桥满意的点点头,“没见过?那就怪了,既然没见过,你们为何那样笃定地说我的两位夫人已经年老色衰,而我则是背着旁人在马车之中做什么龌龊事情呢?”陈桥冷笑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年,“真是让我好生疑惑啊。” “你这个逆子!”眼见陈桥已经动怒,何寿敬生怕陈桥出手会伤及少年的性命,便又忙一巴掌甩在了少年本就红肿的脸上,怒骂道:“老子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编排陈将军与两位夫人!老子今天就要好好管教你一顿!” 随着这一声声的怒骂响起,陈桥也看出来何寿敬是在变相给自己的儿子求情,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后退了两步站在一旁抱臂欣赏着面前这幕老子打儿子的戏码。 或许是因为前头闹得动静太大,又或者是因为管家去后面请家法的时候惊动了后院的女人,管家前一脚才把家法送到何寿敬手上,后一脚何府上上下下的女人便都哭天抹泪地跑了出来。 “你这个孽子!谁准你对我的乖孙子动手的!你还不赶紧住手!”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一上来便劈手去夺何寿敬手中的家法,陈桥不愿掺和进去,便又往后退了两步。 “老爷!阿昌是你的亲骨肉啊!他一向孝顺乖巧,老爷何故要对他下此重手啊!” 一个中年妇人在看到已经被打得两颊红肿的少年之后,便哭喊着跑上前去拼尽全力推开押着少年的家丁,心疼地将少年牢牢搂进了怀里。 看着已经闹作了一团的正厅,陈桥实在被吵得脑仁有些疼,便朝着沈勇达使了个眼色。 接到陈桥递来的颜色,沈勇达走上前去,拿起一个茶杯在手中颠了两下之后,便将茶杯狠狠摔在了地上。 随着这一声惊响,整个正厅之中方才还在吵闹的人,都瞬间安静了下来。眼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沈勇达掸了掸并没什么什么灰尘的衣服,施施然站回到了陈桥的身后。 “你是什么人!” 不等何寿敬说话,正抱着少年安慰的中年妇人忽然伸出一手直指想陈桥,声音颇为尖利的质问道。 何寿敬闭上眼睛长叹一声,正准备开口说话替自己的夫人解围,便又听到自己母亲说道:“来人!还不将这个几个外人给老身赶出去!” 原本就在正厅的那些家丁哪里敢对陈桥动手?可架不住还有一些常年跟在何老夫人和和夫人身边的家丁,听到何老夫人的话之后,便二话不说就凶神恶煞地朝着陈桥走去。 陈桥这还是头一次见到长安城中还有敢对自己动手的人,一时间难免啧啧称奇。不过还不等那些家丁进了陈桥的身,众人便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后便在一阵哀嚎声中看到了那些前一刻还气势汹汹的家丁,现下已经都躺到了地上。 第799章 岭南是个好地方 因着还不愿将事情闹得太大,出手的辛志诚也并未下多重的手,所以虽然那些家丁都叫唤得凶,却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丢了性命。 “放肆!放肆!” 何老夫人一眼这样的情形,急得大喊大叫起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在兵部尚书府撒野!” 何寿敬只觉得一阵阵绝望,双膝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陈将军,下官……” 眼看着自己的妻子和母亲闹出这些事情,何寿敬一时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了。 原本还以为凭着自己这几年来在并不兢兢业业的份儿上,即便不能让陈桥放过他们一家人,却也好歹不会闹出人命,甚至以陈桥一向以来的惜才之心,还能保住自己的官职。 可眼见事情已经发展在现下这不田地,何寿敬真的已经猜不准此时到最后他还有他的家人,究竟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何尚书好大的官威啊。”陈桥坐在你椅子上,上半身往前探了探,意味深长地看向早已经脸色苍白的何寿敬。 “将、将军……”何寿敬抬起一条胳膊,擦了擦自己的满头冷汗,“将军饶命啊……” 陈桥轻笑一声,靠到了椅背上,说道:“何尚书眼中了,本将哪里就是那般动辄就取人性命之人?不过是小孩子所措了话,家里大人做错了事情,若何尚书与家中亲眷觉得我陈某人不配做这个决断,那本将便将令公子的所言所行,以及今日发生的事情,全都详细禀明陛下,想来陛下应当比本将更清楚令公子……”说着,陈桥森冷的目光便从何寿敬的母亲还有夫人脸上划过,“究竟该如何处置了。” “将军!” 何寿敬跪在地上一路爬行道陈桥身边,“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何寿敬如何不知,若是落在陈桥手中,没准儿还能留的一条性命,可一旦闹到李世民面前,单单一条污蔑公主的罪名,便足以要了他们一家老小的性命。 事到如今,何老夫人与何夫人也总算是回过味儿来,何况何寿敬眼下还在陈桥脚边跪着。 两个方才还颐指气使的女人,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双双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方才跟着两人出来的府中下人,也接二连三跪了下来,不再摆出一副恶犬的模样。 眼见着方才还趾高气昂的何府中人都跪了下来,陈桥撇撇嘴角,略微觉得有些无趣,“我本不是什么得理不饶人的人,奈何你们实在太过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陈桥冷冷看着跪在自己的面前的人,平静地说道:“更不用说何公子更是对我夫人出言不逊,还顺带信口开河污蔑我,若我再不做些什么的话,只怕会叫人以为,人人都能在我陈桥脑袋上为所欲为了。” “将、将军……” 何寿敬满面惊恐的看着陈桥,眼中逐渐升腾起一阵绝望。 “不过,念在何尚书这几年来这个兵部尚书当得还算不错,我也不好太过不近人情……”陈桥拉长了语调,过了许久才终于说出了对何府上下的处置,“这样吧,何公子既然觉得禁军不是什么有前途的差事,那便不必再去了,就去岭南好好儿反省反省吧。” 在场众人,谁又不知那岭南是个什么地方,那样一个毒虫瘴气丛生的地方,哪里是自小便金尊玉贵的何公子能受得了的地方?一想到自己的爱孙将要去吃那样的苦,何老夫人当即晕了过去。 “怎么?你们可是觉得我的处置有何不公之处?”陈桥瞥一眼何老夫人,眼中半点怜悯也无。 “不敢、下官不敢!”何寿敬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可眼下这个时候他如何还敢去顾及自己的母亲,连忙磕头道:“犬子口无遮拦,本就该受此责罚,将军大人大量饶他一条性命,下官已是感恩戴德。” 陈桥似笑非笑地点点头,随即又道:“至于敢对本将动手的何老夫人与何夫人嘛……”停顿许久,陈桥才有继续说道:“既然心疼孙子,那便与何公子一道前去吧。” “将军!” 一听自己的年事已高的母亲和早已经不再年轻的发妻也要去那样的地方,何寿敬连忙不停磕头说道:“家母年事已高,下官愿以身代之!还请将军能放过家母!” 陈桥面上带着些讥讽地笑意看着何寿敬,“何尚书这是什么话?若是人人都能以身代替家中亲眷的罪责,那岂不是置大唐律例如无物?” 听到陈桥这句话,何寿敬眼中绝望更胜,却连一句话都再说不出来。 “至于何尚书……”陈桥笑得如沐春风地看着何寿敬,轻飘飘说道:“念在你这些年也算得上是有些苦劳,这罪责自然是要小上一些的,虽说这兵部尚书是再做不得了,不过我近来听说北边仓州城刺史似是递上了告老还乡的折子,你便是仓州城继任吧。” 仓州城与岭南,一个在大唐的最北边,一个在大唐的最南边,何况那仓州城向来便是大唐最贫瘠的一个州城。何寿敬原先也有听朝中同僚说过,那仓州城土匪横生,百姓民风剽悍,素来便是最难管制的一个州城。 “得了,今日的事情就且先如此吧,我再给那你们一家人一晚上团聚的时间,明日我便会让大理寺的官差来拿人了。” 说着,陈桥站起身来,他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何寿敬,眼中浮现些许蔑视,“对于本将的处置,何尚书可觉得有不妥之处?” 何寿敬咬着牙摇摇头,颤颤巍巍说道:“将、将军秉公执法,下官、下官自是心服口服。” 陈桥满意地笑了一声,“我提醒你一声,我会时时盯着你儿子还有你的母亲和夫人,倘若你敢做出什么我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我自会让你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何寿敬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说实在的,他方才确实是想在此之后,便派人去岭南救走自己的家人。 “下官不、不敢……” 何寿敬心中再是清楚不过,陈桥只要说出了口,那便定能做得到。 陈桥一手按在了何寿敬的肩膀上,轻飘飘地说道:“你知道就好,我近来不想杀人,你可别往我手里递刀子。” “是……是……” 第800章 他也欺人太甚 随后,陈桥又走到早已经被吓懵了的何公子身边,面带笑意地问道:“那天晚上,与你一道编排我和长乐的那个少年,又是谁家公子呢?” 听到陈桥的声音,何公子猛地回过神来,他目眦尽裂地看向陈桥,“你、你以权谋私!我要去、要去御前告你!我要去御前告你!” 陈桥用一种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看向何公子,轻轻摇了摇头,又扭头看向何寿敬,“何尚书,令公子要去陛下跟前告我,您是怎么看的?” 何寿敬手脚并用爬到自己儿子身边,抬起手来狠狠一巴掌甩到了何公子的脸上,“你这不知好歹的孽子!还不快老师交待那晚与你一道的混账是谁!” 长到这么大,今天这还是何公子第一次接二连三挨自己父亲的巴掌,他捂着红肿的脸颊,呆愣愣地看着何寿敬,“阿爷、阿爷为何又打我……” “为何又打你?!”何寿敬简直要被自己的儿子气疯了,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事到如今,自己的儿子竟然还能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你这个蠢货!老子造了什么孽才生出你这么个混账!” “好了好了,”眼见着何寿敬还要动手,陈桥适时开口说道:“本将可懒得看你管教儿子,给本将一个名字,待本将走了,你们愿意如何再如何。” “还不快说!”何寿敬怒目圆睁吼道。 “是、是尚家二公子!” 何公子看一眼满脸不耐烦的陈桥,又看一眼自己怒火中烧的父亲,终于利落地交待出来。 陈桥挑眉点点头,“得了,那本将就先走一步了,”陈桥说着,便抬脚往前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道:“今晚再伺候着你母亲迟钝好的吧,毕竟流徙路上可没什么珍馐美食了。” “谢陈将军不杀之恩!” 面朝陈桥的背影,何寿敬伏着身子磕头说道。 待他语音落下之后,陈桥三人的背影便已经消失在了何府大门口。 “老、老爷……”红着眼眶的何夫人扶着晕过去的何老夫人,不知所措地看向何寿敬,“这可、可如何是好?” 何寿敬恨恨看向自己的发妻,扶着地面艰难地站起身来,怒发冲冠地瞪着自己的发妻,“如何是好?老夫说了多少回!让你不可过分溺爱这个孽子!你是怎么说的!又是怎么做的?!现在你可满意了?!” 眼见何寿敬这副模样,何夫人便知道自己的夫君也已经没有任何法子了。 “他陈桥也欺人太甚了些!”何夫人哭喊道:“难不成这长安城中便由着他陈桥只手遮天了吗!我不服!我要去面见陛下!” 何寿敬再听不下去何夫人的呼喊,当即便上前狠狠一巴掌甩在了何夫人脸上。 “老爷……” 这还是自两人成婚以来,何寿敬第一次动手打了何夫人,多少年来,夫妻二人一直都算得上是琴瑟和鸣、相敬如宾。何夫人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何寿敬,“老爷……你……” “是!我打你了!”何寿敬不耐烦地说了一句,随即又走到何公子身边,抬起脚来狠狠踹向自己的儿子,“早知你会给我惹出这样大的祸事!我当年就该将你掐死!” 晕过去许久的何老夫人终于悠悠转醒,可谁知他才刚一醒来,就有看到何寿敬在打自己心爱的孙子,连忙起身步履蹒跚地走到何寿敬身边,拉扯着何寿敬的衣服喊道:“别打了!别打了!” “娘!!!” 何寿敬大吼一声,双眼赤红地瞪着何老夫人,“若不是你们如此溺爱这个逆子!咱们又如何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阿敬!不能、不能让阿昌去那样的地方啊!阿昌从小金尊玉贵的养着!哪里能吃得了那样的苦!”何老夫人猛地抱住自己的孙子,朝着何寿敬哭喊道:“你去求陛下!去求长乐公主!你是当朝兵部尚书啊!” “娘!!!”何寿敬再次大吼一声,“娘可知道我是如何坐上这兵部尚书之位的?”何寿敬说道:“是陈将军不愿身兼数职!辞了兵部尚书一职!还向陛下举荐了我这才轮得到我啊!” “可、可是……” 何老夫人还欲说些什么,何寿敬已经开口打断了他。 “母亲可知污蔑当朝公主是什么样的罪名吗?!”何寿敬看着何老夫人,一字一句说道:“此事若是闹到陛 “什么!” 何老夫人目瞪口呆看着何寿敬,最终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还有……”何寿敬精疲力竭的看着何老夫人,长叹一声说道:“陈将军方才已经下了处置,既然母亲和娟娘都舍不得阿昌,那便都随阿昌一道去岭南吧。” “什么!”何老夫人瞪大一双眼睛看着何寿敬,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倒了这把年纪,竟然还要被判一个流徙。 何寿敬移开看着何老夫人的目光,“至于儿子,陈将军大发慈悲放了我一马,让我去仓州城做刺史。” 虽说是年老体衰,但何老夫人也知道那仓州城是一个多么穷山恶水的地方。得知何寿敬竟被陈桥指派去了那样一个地方,何老夫人呼吸终于变得急促起来。 “母亲可不能再昏过去了,”何寿敬看着何老夫人冷漠说道:“陈将军可是说了明日大理寺就要来提人了。” 可惜,咋听完何寿敬这最后一句话之后,何老夫人终究还是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这头何府已经算是分崩离析,而另一头陈桥才刚刚到了尚府门外。 “去吧。”陈桥面向沈勇达歪了歪头说道。 沈勇达捏捏拳头,龙行虎步走到尚府大门前,两拳打翻了周遭围上来凶神恶煞的尚府家丁,沈勇达又看了眼面前的深褐色大门,一拳便打了上去。 厚重的木门应声碎裂四分五裂的大门摔落在地上之后,尚府里面的人终于都从四面八方跑了过来。 陈桥看着沈勇达闹出来的阵仗,轻笑一声便朝着沈勇达走了过去,辛志诚则紧紧跟在他后面。 “请问尚二公子眼下可在府中?”陈桥颇有礼貌地问道。 尚府的人在看到沈勇达的时候,已经是个个面露惊骇之色,他们一早便知道黑龙军中那个人人畏惧的沈郎将长个什么模样,如今看沈勇达来得如此气势汹汹,自然知道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第801章 得饶人处且饶人 尚府在长安城中,算不得什么权贵人家,不过就是靠着些祖上的荫蔽,又加上尚氏一族的子孙还算是谨小慎微,才勉强没有破败。 “尚二公子可在?”眼见久久无人应答,陈桥便又问了一次。 尚府中的人既然认得沈勇达,那就没有道理不认识陈桥,眼下听到陈桥问起家中二公子,尚府的当家人便连忙派人去后院找尚二公子了。 “不知陈将军此番前来,是所谓何事啊?” 尚家家主小心翼翼走到陈桥面前,毕恭毕敬问了一句。 “认得我?”陈桥有些意外地挑眉说道:“方才去何寿敬府上,可没几个人认得我这个黑龙军主帅啊。” 尚家家主陪着笑脸说道:“陈将军如此人物,在下也只是远远见过将军风采,对将军也是钦佩依旧。” 陈桥哼笑一声,抬脚朝着里面走去,“是吗?你虽这样说,可贵府二公子去好似不是这样想的啊。”陈桥环视一眼尚府院中,发觉这尚府果然已经处在岌岌可危的关头,偌大一个宅院,竟连一两样像样的陈设都没有。 听到陈桥此言,尚家家主心头一跳,连忙问道:“可是我那不知好歹的逆子冲撞了将军?” 陈桥哼笑一声,说道:“不知用污言秽语评判我和长乐,在阁下这儿,算不算得上是冲撞了我?” 尚家的家训从来都是让族中子孙在外定要守住口舌,万万不可胡言妄语,谁知旁人家的孩子都规规矩矩的,唯有自己这个被自己花了大力气、使了不知多少银钱才送进禁军的儿子,竟然惹出了这样祸事来。 “犬子任意妄为,竟犯下如此大罪!实在是死不足惜!”尚家家主当即便跪了下来,恭顺说道:“常言道养不教父之过,草民身为人父,却疏于对他的管教,按照大唐律法也该一同论罪!” 随着尚家家主跪下,站在他身后的所有尚家人也都跪了下来。 看着跪了满院子的人,陈桥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看得出来,尚家家主并非是在应付自己,他的字字句句均是出自肺腑。遇到如此明事理的人,陈桥倒是不愿因尚二公子一人之罪而牵连到尚家的其他人了。 很快,尚二公子便被家丁带来了前院。 原本还很是不耐烦的尚二公子,在看到陈桥三人的时候,终于膝盖一软跪坐在了地上。 “你这混账东西!”眼见儿子被带来,尚家家主激愤之下起身走到儿子身边,当即便一脚踹在了尚二公子身上,“祖宗家法是怎么说的!尚家子孙在外需时时刻刻谨遵‘谨小慎微’四个字!更不可胡言乱语让家族蒙难!” 说着,尚家家主又抬起一巴掌打在了刚刚在爬起来贵好的尚二公子脸上。 “原指望你入了禁军之后能好好当差,日后也能为大唐出一份力,谁知你竟会如此烂泥扶不上墙,竟敢胡言妄语陈将军与长乐公主!” 眼见尚家家主已经从掌掴脚踢上升到开始寻找棍棒,陈桥适时朝辛志诚使了个眼色,让他将尚家家主拦了下来。 “方才在何寿敬府上的时候,我已经做了处置,”陈桥扫视一眼跪在地上的尚家其他人,幽幽说道:“原本我对你们尚府也有了决断,不过眼下倒是可以变一变了。” 听到陈桥说话,尚家家主登时便又面朝着陈桥跪了下来,“尚府上下,听凭将军处置!” 陈桥笑着点点头,过了片刻之后才说道:“尚二公子嘛,便随着何公子一道去岭南吧,至于其他人,念在你们并不知晓尚二公子的所作所为,此番我便暂且放过你们一次。”陈桥的目光从每一个尚家人脸上一一划过,“不过若是让我知道你们做了什么不规矩的事情,我自是要新账旧账一起清算的。” 原以为尚家此番定是大难临头了,谁知事情竟会峰回路转,尚家家主长长呼出一口气,连忙磕头谢过陈桥的大恩大德。 “今日再团聚最后一天吧,明日我便要让大理寺来提人了。” 落下这句话,陈桥便又带着沈勇达和辛志诚离开了尚府。 “大人,就这样放过他们了?”沈勇达有些手痒的说道,方才在何府的时候,辛志诚还动了手,谁知到了尚府之后,陈桥居然只是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陈桥失笑看向沈勇达,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怎么?你还想在尚府大杀四方不成?” 沈勇达愣了愣,随即便挠挠后脑勺说道:“那自然是不至于的,可总得做点儿什么啊。” 陈桥瞥一眼沈勇达,有些好笑地说道:“你先是在外面撂倒了那些护卫,又一圈打碎了人家的大门,还能叫什么都没做吗?” 听到陈桥这句打趣意味十足的话,沈勇达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大人不说,属下都忘了。” “都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那尚家也确实还算不错。”陈桥目视前方说道:“无论是尚家家主还是尚家其他人,我瞧着都还算有些脑子,咱们可不能因为那尚二公子一颗老鼠屎,就觉得尚家上上下下都每个好东西啊。” “大人说的是。” 辛志诚笑容满面地说道。 听到辛志诚说话,沈勇达先是瞪了辛志诚一眼,随即才忙不迭点头对陈桥说道:“大人说得自然是没错的。” 陈桥笑着摇摇头,看了眼天色便叫两人各自回家去了。 一路晃晃悠悠回到将军府后,陈桥才刚一进门,就听得里面传来一阵响动,陈桥眉头一皱便朝着响动传来的方向跑去。果然,陈桥刚一到,就见一个黑衣人正与自己府中的仆从和护卫对峙。 想到自己府上的人都已经经过了基因融合,陈桥倒也不是太过担心,只是这接二连三都有人能如此轻而易举进来他的府邸,总归是让他有些不太高兴了。 “来做什么的?”陈桥抱臂站在仆从身后,蹙眉问了一句。 那蒙面黑衣人听到声音看向陈桥,“你就是陈桥?” 敢情还是来找自己的?陈桥舒展了些眉头,拨开挡在自己前面的仆从和护卫便走上前去,歪着头看向那黑衣蒙面人,又道:“没错,我是陈桥,你又是什么人?” 黑衣人沉默片刻,之后忽然一揭面罩,当着所有人的面就朝着陈桥跪了下去。 第802章 救救耳州城 “陈将军!”黑衣人是个年轻人,看长相也不过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他刚刚喊了一声,便有眼泪从通红的眼眶中流了出来,“求陈将军救耳州城!”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止让围在四周的府中仆从和护卫都看傻了眼,更让陈桥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原以为是个贼人,却没想到竟然是个来找陈桥救命的人。 “你是何人?”陈桥蹙眉问道。 黑衣少年看着陈桥,流着眼泪说道:“陈将军,我是耳州城人士。” “耳州城?”陈桥想了片刻才想起来,耳州城就是当年紧邻着高丽的一座不起眼的小城,因着实在有些无关紧要,所以虽然陈桥当时攻打完高丽之后,也并未进去过那个小城。 黑衣少年点点头。 “可是耳州城出了什么事吗?”陈桥又问道。 许是这面的声响太大,陈桥话音才刚落,李丽质和伏岚便相携着走了过来。看到跪在地上的黑衣少年,李丽质和伏岚皆十分惊讶的看向那个黑衣少年,又不明所以的看向陈桥。 看到两人的目光,陈桥也只是耸耸肩,随即便上前将那黑衣少年扯了起来,拉着少年的胳膊便往自己的书房走去。 李丽质和伏岚见状便也跟了上去。 进到书房之后,陈桥将黑衣少年按着坐在座位上,随即又道:“不如你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如何?” “草民名叫秦贤安。”少年红着眼睛说道。 陈桥点点头,紧接着才说道:“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耳州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少年低下头去,他两只手紧握成拳放在膝盖上,过了许久才终于深吸一口气说道:“原本,耳州城只是一个偏僻的州城,虽然算不上富庶,却也一直都平和安乐。” “后来呢?”陈桥问道。 “后来……” 少年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过了许久才又终于开口。 “后来,陈将军打败了高丽人之后,高丽那些贼人里面有苟活下来的,不知怎么就偷偷潜入了耳州城中。”少年一边回忆一边说道:“起初,他们也算是夹着尾巴做人,城中百姓看他们可怜,便也没有将他们赶走,不过那时候我还太小,这些事情也只是爷娘告诉我的。” 陈桥和李丽质还有伏岚都安静听着少年说话,书房中一时间除去少年的声音之外,再无旁的动静。 “可自我记事起,耳州城便早已经是那些高丽贼人的天下,他们不仅逼迫耳州城百姓说他们高丽的话,更是控制了耳州城的所有出城要道,一道发现想要跑出去通风报信的人,就回马上把那人抓回来,先是严刑拷打一番,紧接着就回当着整个耳州城百姓的面,把那个人杀死。” 听到这儿,陈桥眉间的褶皱也越来越深,“城中刺史和官差呢?” “刺史大人先前一直和那些高丽贼人虚与委蛇,想要等那些人放松警惕之后,再将消息送出耳州城。可那些高丽贼人实在太多疑了,两年前,刺史大人一着不慎被他们发现了端倪,那些高丽贼人就把刺史大人杀了……” 说到这里,少年又再一次掉下眼泪。 陈桥看着流泪的少年,十分愤怒,却还是问了一句,“那你又是怎么跑出来的?” 听陈桥问起这个,少年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他抬眼看向陈桥所在的位置,伸手擦掉眼泪之后,哽咽着说道:“出耳州城的时候,还有五个人是同我一道兵分几路离开的,城中还有不少人也帮了我们。” “从耳州城出来之后,我就一路朝着长安城来了,我不知道跟我一起离开的其他人怎么样了,也不知道耳州城的百姓怎么样了,我只察觉到身后一直有人在跟着我,甚至有好几次,我都差一点儿就死于非命了。”少年说道。 “你的意思是,有高丽人一直跟着你,想要杀你灭口?”陈桥捏紧拳头问道。 少年失魂落魄的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越靠近长安城我就察觉到那些追杀我的人,好像是放松了不少,直到我五天前进入长安城,才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喘息时间。” “五天前?”陈桥疑惑,“那你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来将军府?” 少年悲戚的摇摇头,说道:“我想等其他五个人都进了长安城,再和他们一起来面见将军。” 陈桥一愣,随即便道:“你一个人都没有等到吗?” 少年闻言看了陈桥一眼,随即便失魂落魄的低下头去。 “好,你所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陈桥起身走到了少年身边,“你放心,耳州城虽地处偏僻,却到底是我大唐的州城,我这便入宫去面见陛下,一旦陛下点头,我便率领黑龙军前往耳州城。”陈桥郑重其事对少年说道。 少年仰头看向陈桥,原先在耳州城的时候,他也只是从爷娘口中听过陈桥的名字,后来从耳州城一路逃命一般前来长安城,也只是在那些茶楼之中的说书先生口中听到过一些陈桥的事情。 在没有见到陈桥之前,他一度很是害怕那个让所有身在耳州城的高丽贼人,都谈之色变的陈桥。毕竟,能让恶魔都感到恐惧的人,那该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可现在,他看着这个站在他面前的身形伟岸的男人,心中只觉得说不出的安稳。 “将军。” 书房外忽然响起吴管家的声音,陈桥看一眼李丽质和伏岚,之后便开口道:“何事?” 没有得到陈桥进入书房的准许,吴管家便只站在门外回禀道:“抓到了两个在咱们府外行迹鬼祟之人,将军可要去看看。” 行迹鬼祟之人?听到吴管家这话,又见少年露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陈桥便也大概知道了那行迹鬼祟之人的身份。 “先将人押在正厅,我这过去。”陈桥抬高些声音说道。 “是。” 应下一声之后,陈桥便起身走出了书房。 待到陈桥离开之后,自从进入将军府后,便一直紧绷着神经的少年终于放松了下来。看着少年低着头不知在发呆还是在想着什么事情,李丽质和伏岚对视一眼,起身走到少年身边坐在了少年的两侧。 听到身边的动静,少年猛地抬头看向了李丽质和伏岚。他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两个大唐境内身份最尊贵不过的女人,不过或许是因为方才陈桥实在太过平易近人的原因,少年在面对李丽质和伏岚的时候,也并未觉得局促。 第803章 先去营地吧 “你叫秦贤安?”李丽质最先开口问道。 少年点点头,“是,夫人。” 李丽质唇角荡开一个笑容,“多大年纪了?” 许是没想到李丽质会问这个,少年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又说道:“十五岁了。” 听到少年的回答,李丽质和伏岚齐齐叹了一声,随即李丽质才摸摸少年的的头发,说道:“你放心,既然桥郎已经答应了你,就不会说话不算话。” 秦贤安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个女人,心中的慌乱一点点落下,很快便归于了平静。 才刚走出将军府的大门,陈桥就看到了不远处正朝着将军府走来的齐子枫,他站在原地等着齐子枫走过来之后,才看清齐子枫脸上明显有些烦躁的表情。 “出了什么事情?”陈桥问道。 齐子枫也没想到会在将军府门口遇到陈桥,不过眼下听陈桥问起还是说道:“将军,我查出来杨家那些人,似乎有何一批东边来的身份不明的人扯上了关系。” “东边来的人?” 齐子枫话音刚落,陈桥便想到了眼下正在自己府上的秦贤安。 看着陈桥皱起眉头,齐子枫点点头说道:“是,不仅如此,方才还有几个身份不明的人偷偷潜入了咱们营地,不过现下已经被拿住了,施郎将让我来问问将军该如何杵处置那些人。” 陈桥摸摸下巴,说道:“你且先回去,让他们好好审问一番那些人就是从何而来,我眼下有些事情要进宫一趟,待会儿我在去营地。” “是。”齐子枫应了一声,转而又问道:“将军心中可是有了怀疑之人。” 陈桥沉吟片刻,随即才说道:“方才府上来了个年轻人,说这几年来当初苟且偷生下来的一部分高丽人,已经在耳州城盘踞数年。”说着,陈桥又看向齐子枫,“那个年轻人说他此番前来长安,那些高丽人派了不少杀手对他围追堵截,眼下他还在我府上,你可以带着他去指认一番。” “高丽人?” 齐子枫虽然没有参与过当年那场对高丽的远征,却也听旁人说起过几次,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事到如今,那些高丽人竟然还敢冒头。 陈桥点了下头,说道:“高丽人向来不知天高地厚,想来他们是早已经忘记当年黑龙军是如何血洗高丽皇宫,如今高丽都成了咱们大唐的一个都护府,他们却还要生出这么些事端,眼下更是和那些逆贼狼狈为奸,实在可笑至极。” “那将军这是要去……?”齐子枫疑惑道。 陈桥朝着大明宫的方向歪了歪脑袋,说道:“我这边是要进宫向陛下陈明耳州城与高丽的事情,你且先带秦贤安回营地去,我稍后就去。” “是。” 齐子枫话音落下之后,便目送陈桥朝着大明宫的方向走去了。 等到陈桥的背影消失在齐子枫视线之后,他转身进了将军府。在管家的引领下,齐子枫很快就见到了才刚被李丽质和伏岚安抚好的秦贤安。 “夫人,二夫人。”齐子枫看一眼秦贤安,而后便乖顺想李丽质和伏岚行礼。 李丽质看向齐子枫问道:“你是来见桥郎的吗?他入宫去了,若是有事的话,你不妨先在府上等等他。” 齐子枫冲着李丽质露出一个笑脸,说道:“夫人,我方才已经见过将军了,将军说让我先带这位秦……公子回营地去指认几个贼人,他从宫里出来后便会直接去营地了。” 秦贤安还是头一次见到齐子枫,自然还是难以完全信任这个看起来似乎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于是有些忧心忡忡地看向了李丽质。 李丽质察觉到秦贤安的目光,朝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之后,又对齐子枫说道:“指认贼人?什么贼人?” 有此一问,也不是因为李丽质对齐子枫有所怀疑,可她信任齐子枫却不代表秦贤安也信任齐子枫,眼下既然陈桥让齐子枫将秦贤安带走,那她就必须让秦贤安对齐子枫完全信任方可。 “方才有几个贼人意图闯入黑龙军大营,不过现在已经被抓住了,施郎将便派我来禀明将军,将军刚刚得知了秦公子的事情,如今有知道了此事,便怀疑那几个贼人也是来自高丽,便让我先带秦公子去指认一番。” 齐子枫自然也知道不是李丽质对自己不信任,不过眼见李丽质对秦贤安多有回护,便也老老实实将事情解释了一番。 听到齐子枫这番话,秦贤安忽然激动难耐地站起身来,义愤填膺说道:“定是那些高丽贼人,他们大约是以为是此时正身处黑龙军大营,便想潜入营地将我灭口,却不想我反而是在陈将军府上!” 齐子枫看着秦贤安激愤的样子,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既然秦公子心里有数,那边随我去一趟黑龙军大营吧。” “好!”秦贤安痛快大营下来。 眼见秦贤安已经答应,李丽质和伏岚自然也就不会在阻拦什么,起身将两人送出了将军府。 另一头,陈桥才刚一进宫,便又听到宫中有人在议论近来公主府与房家的那些事情。 “将军不知,那位梁国公简直是个瘟神,三天两头便要入宫来让陛下为那驸马爷做主,还口口声声说什么驸马爷是被高阳公主害死的。” 引着陈桥往太极殿走的太监苦着一张脸说道:“将军您这几日没进宫没瞧见,陛下的脸色都快跟那砚台一个色儿了。” 闻言,陈桥不由挑眉哼笑一声,“这几日忙着旁的事情,倒是将他给忘了。” “这不,”小太监抬眼撇了周遭一圈,才低声说道:“那位梁国公方才也是听到您入宫的消息之后,才带着人离宫去了。” 陈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原本还想着让那房遗直再多活几天,可没想到却总有人非要上赶着找死。 “陛下的身子这几日如何了?”陈桥问道。 小太监轻叹一声说道:“陛下身子还好,就是总被那梁国公气得够呛。” 陈桥了然地“嗯”了一声,随即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眼见陈桥不愿再多说什么,小太监也识趣的没有再开口说话。 很快,陈桥便到了太极殿,不过他的一只脚刚踏进太极殿,就听到殿内传来李世民的怒吼。 “朕还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下作之人,怎么?难不成他以为他阿爷位列凌烟阁,朕便不能将他如何了吗?若他再敢入宫替自己那混账弟弟讨公道,朕就撤了他的爵位,再将房玄龄那老小子从凌烟阁挪出来!” 第804章 都是些不省心的 “陛下,这万万不可啊。”陈桥一边说着话,一边走了进去。 听到声音的李世民扭头朝着正向自己走来的陈桥看去,“你怎么来了?” 陈桥见李世民一脸疲态,便也没直接说出自己的来意,只说道:“无论子孙如何,房老太尉当年可也是跟着陛下打天下的老人,怎么能因为子孙之事而被牵连?” “养不教父之过!”李世民仍旧愤愤不平说道。 陈桥轻笑一声,说道:“陛下这可说错了,当初房老太尉一大半的时间都追随陛下左右,梁国公也一直都是都房老夫人教养,如何能够称得上是养不教父之过?” 李世民一时语塞,便赌气坐了下来,灌了一口茶不再理会陈桥。 “何况先前高阳公主也说过,当初房遗爱对公主多有怠慢的时候,一直都是房老太尉在护着公主,陛下这才刚下定决心要补偿高阳公主,怎可因房遗直之事而迁怒房老太尉。”眼见李世民与自己赌气,陈桥不疾不徐在一旁坐下缓缓说道。 “怎么说都是你的道理。”李世民很不服气地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早些年未入长安城之前,我便听过房谋杜断的名声,也一早便生出想要与房老太尉结交之心,谁知入京之后虽然日益位高权重,可那些年来留在长安城中的事情也实在少得可怜,”陈桥声音低沉地说道:“到后来我有了时间,房老太尉却已经驾鹤西去。” 听陈桥说起这个,李世民一时间也回忆起当初房玄龄还在世时,对朝廷的鞠躬尽瘁。 “我这些年来,虽然也有几位交情甚深的大人,可没能与房老太尉结识却也是我的一大遗憾,”陈桥一边说着,一边就看到李世民的脸色也缓了下来,“何况房老太尉已作古多年,那房遗直成了什么一副性子也早已经由不得房老太尉。” “你说的这些,朕又何尝不知,只是……”李世民说着,便长叹了一声,“朕实在没有想到房卿的儿子竟会成了这个样子。” 眼见李世民总算松了口,陈桥轻笑一声又继续说道:“父是父,子是子,若非如此的话,当年怀王殿下与魏王殿下乱来的时候,陛下也该引咎退位了。” 没想到陈桥会说出这样的话,李世民很是无奈地看向陈桥,笑着摇摇头,“你啊你,这怕是这全天下也只有你说得出来这样的话了。” 陈桥撇着嘴耸耸肩,反正已经给李世民融合过基因,他才不担心什么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的事情。何况,就算没给李世民融合过基因,就凭着他手中的十几万黑龙军,这天下也没人敢对他的所言所行有什么异议。 “陛下安心,房遗直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置吧,刚好我与他有些私人恩怨。”陈桥笑嘻嘻对李世民说道。 李世民不解看着陈桥,问道:“私人恩怨?朕瞧着你和他都没见过几次,这私人恩怨又是从何而来?” 陈桥却只是笑笑不说话。 李世民知道,只要是陈桥不愿说的事情,那便是连李丽质和伏岚都不能让他说出口,便也没有再问下去。 “对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李世民忽然皱着眉头看向陈桥,问道:“朕怎么听说兕子好像和黑龙军中一个年轻人看对眼了?” “陛下这是说的什么话?”陈桥哭笑不得的看着明显有些吃味儿的李世民,说道:“晋阳公主同子枫那也算是发乎情止乎礼,原本我想着待高阳公主和房家的事情了解之后再亲自带着子枫来向陛下提亲,谁知陛下居然提前知道了?” 李世民老大不满意地白了陈桥一眼,说道:“齐子枫朕也是见过的,这个孩子倒也还算是不错,可朕的兕子才多大年纪?” 陈桥无奈笑笑,说道:“陛下,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晋阳公主如今早已经到了可以婚嫁的年纪。” 作为李世民最疼爱的小女儿,李明达这些年来一直都是李世民以及其他兄弟姐妹的掌上明珠。不说李丽质和李承乾、李泰这几个年纪稍长一些的。单说平日里与李明达来往最多的豫章和李治,就一直都对李明达保护有加,让这个长在长孙皇后膝下最小的公主,虽然身为皇女,却仍旧与保留着这宫内独一份的稚气。 “那你改日将他带来,朕还是得好好瞧瞧他的。”李世民说道。 “好。”陈桥点头答应下来,“就算陛下不说,我也会带他入宫面见陛下的。” 说完李明达和齐子枫的事情之后,陈桥才缓缓说出了自己今日入宫来时所为何事。 “你是说高丽那群狼子野心的东西,又闹腾起来了?”李世民诧异问道。 陈桥叹着气点点头,“应该已经谋划许久了,这次若不是这个叫秦贤安的孩子冒着风险跑出来,怕是我们现在也还都被蒙在鼓里。” 闻言,李世民不由心生怒火,“当初朕就该让你再好好儿扫查一番,若是这样做了的话,事情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陈桥却只是耸耸肩又摇了摇头,“没人能够预先知道事情会如何发展,眼下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自然就是要想之后的解决法子,起码得先给耳州城的百姓一个交代。”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世民便已经大致知道了陈桥想做些什么,“你既已经有了决断,便只管按照你所想的去做。” 闻言,陈桥就知道李世民已经猜到自己是想要率军出征了,便也只是轻声笑笑,转而又面色一沉说道:“方才我入宫之前,刚见了齐子枫一面,我近来不是将隋杨余孽的事情交给齐子枫去办了吗?他刚刚告诉我说,那些隋杨余孽似乎是和高丽贼人有了牵扯。” “当真?”李世民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暴怒,反而是一脸颇有兴趣地看向陈桥,说道:“若他们勾结到了一起,没准儿解决起来,反而比逐个击破要简单得多。” “陛下这可是想差了,”陈桥笑着摇摇头,说道:“杨家那个六公子可不是个简单人物,想来这些隋杨余孽当真与高丽贼人有所牵扯,定然也只是外部的一部分人,想他们那几个杨家小子,只怕不会过多牵涉其中。” 听到陈桥所言,李世民又长长叹了口气,说道:“这些跳梁小丑,真是烦人得厉害。” “那此番出征耳州城回来,我再带着齐子枫来面见陛下,陛下以为如何?”陈桥颇为不正经地说了一句。 第805章 想留下来吗 明明方才还在说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谁知陈桥话锋一转竟有扯到了儿女情长上面,李世民一时竟不知道该对陈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过了许久才终于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这眼看着青雀和你那妹妹的婚期就在月底了,你可打算要大操大办?” 李世民这么一说,陈桥才终于想起来眼下已经快到李泰和陈玥安的婚期,难怪最近他见府里的仆从丫鬟看起来都好像一副忙碌的模样。因着原先府中的事情便都是由着李丽质和伏岚操持,陈桥也一向没有过问的习惯,谁知竟忽视了这样一件大事。 “瞧你这模样是忘了?”李世民打趣着说道。 陈桥略微有些尴尬地笑了一声,说道:“陛下这是哪儿的话,自己妹妹的婚事,我如何会忘了?” 李世民虽然看穿了陈桥的心虚,却也没有戳穿他,只笑了笑便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眼见着天色渐晚,陈桥想起来自己还要去一趟黑龙军大营,便向李世民告辞之后,一路出宫朝着黑龙军大营的方向去了。 因着天边夕阳已经徐徐落下,陈桥便也没有再耽搁时间,刚一出太极殿的大门,就已经脚尖轻点腾空而起,没多一会儿身影便消失在了血色夕阳之中了。 尽管陈桥的速度已经很快,不过在他落在黑龙军大营之中后,营地里也早已经燃起了火把。得到陈桥到了的消息,沈勇达和施林通便赶到了陈桥身边。 “审得怎么样了?”没有过多的赘言,陈桥一见到两人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虽然也算是有些骨气,不过到底还是让属下审出来了。”沈勇达说就露出一个看起来有些阴森的笑容。 陈桥饶有兴趣地看看沈勇达又看看无奈摇头的施林通,就知道沈勇达今日定是又过足了审讯的瘾,便也没再多问过程。 “那结果呢?”陈桥又问道。 沈勇达搓搓手,舔了下自己的后槽牙说道:“老老实实交待了,他们是被眼下盘踞在耳州城,那所谓的高丽大君派来的,就是为了将秦贤安灭口,不让大人知道眼下耳州城内的情况。” “既然一路跟了过来,那他们应该知道秦贤安是进了长安城,又怎么会潜入咱们营地?”陈桥皱着眉头,略有些不解地问了一句。 沈勇达撇撇嘴,“因为除了秦贤安之外,还有一个和秦贤安同时从耳州城跑出来的年轻人,偷偷潜入了营地。” “哦?”这下陈桥倒是真有些诧异了,“还真有其他活下来的人啊。” 沈勇达和施林通一道点点头,随后施林通便说道:“不过我们发现那个年轻人的时候,他已经身受重伤,若非发现的及时,只怕眼下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那个年轻人叫什么?”陈桥又问一句。 施林通想了一下,说道:“好像是叫樊阿南。” “这两个年轻人这会儿在什么地方呢?”陈桥问着看了眼沈勇达和施林通。 听到陈桥的问题,两人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施林通与沈勇达对视一眼之后才问道:“大人要先去见秦贤安和樊阿南?” 陈桥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自然是要先去见苦主的,至于那几个高丽人,我待会儿再去也不迟。” “是。” 闻言,施林通和沈勇达便又领着陈桥换了一个方向,朝着秦贤安和樊阿南所在的位置走去了。 没过多久,陈桥便走到了秦贤安和樊阿南所在的房间,走到房门外听到里面的人似乎正在说话之后,陈桥停下脚步,示意周围的人都不要出声之后,侧耳去听屋里两个人正在说些什么。 而此刻的房间之中,秦贤安和樊阿南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则因为身上有伤而一直躺在床上。 “阿南,从出了耳州城到现在,你还见过其他兄弟吗?”秦贤安眼圈微红地问了一句。 樊阿南闭着眼睛摇了摇头,“除了你,没再见过其他人了,你我二人离开的时候,你阿爷和我阿爷就都说过了,出了耳州城之后咱们就只管保自己的命就是,旁的人,咱们不能管也管不了。” “可我们一共出来了十多个人,难道如今当真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吗?”秦贤安有些难以相信地说道。 樊阿南重重叹了口气,说道:“你也知道那些高丽狗贼又多穷凶极恶,现在咱们还能活着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你当真以为人人都能活下来吗?”说着,樊阿南又睁开眼睛去看秦贤安,“何况,我们其他的所有人的目的,都只是为了分散那些高丽狗贼的目光,好让你能分毫不损地见到陈将军。” 秦贤安看起来似是不知道这个事情,在听到樊阿南说的话之后,便露出一个十分震惊的表情,“我、我一直以为……” “你以为我们都是一样的对吗?”樊阿南苦笑一声,说道:“你和我们都不一样,你虽然年纪最小,可素来便是最得大家伙儿看重的,我阿爷曾说,若你没有生在耳州城而是生在了长安城,没准儿现在已经深得陈将军重用的一个人了。” 听到这儿,陈桥不由莞尔一笑,随即便伸手推开了面前的木门。 “陈将军!” 听到声音的秦贤安万分警惕地扭头去看,却见陈桥一步步走了进来。 陈桥压了压手,示意站起来的秦贤安坐下之后,也走上前去坐了下来,他面带笑意地看着两人,说道:“陛下已经同意我带兵出征耳州城,你们想要随我一道前去,还是继续留在长安城?” “自然是要回去的!” 不等樊阿南开口,秦贤安便已经急忙说道。 樊阿南神情遗憾地看了眼秦贤安,却也是点了点头,“家人还都在耳州城中,自然该回去的。” 陈桥先是看看秦贤安,随后又将目光落在了樊阿南身上,他目光幽深,似乎是看穿了樊阿南的心中所想,忽而又扭头看向秦贤安说道:“你想留在黑龙军吗?” 听到陈桥的提问,樊阿南神色一亮,秦贤安看上去却反倒有些为难。 “贤安?” 眼见秦贤安迟迟不言语,樊阿南有些急切地喊了一声。 “我想留在爷娘身边。” 樊阿南的声音落下之后,又过了许久秦贤安才终于慢吞吞地说了一句。 这还是陈桥头一次被人当面拒绝,毕竟从黑龙军出现到现在,这天地下凡是有些志气的男子,毕生所愿便是能够加入黑龙军。陈桥怎么都没有想到,还当真有人会说出拒绝自己的话来。 第806章 何必想那么多 “你傻了吗?” 听着秦贤安说出来的话,樊阿南情急之下骂了一句,骂完之后才反应过来眼下陈桥还在坐在这屋子里,当下难免又有些尴尬了起来。 见到樊阿南的模样,陈桥不由失笑一声,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问了秦贤安一句,“为何不愿加入黑龙军?你可知道这天下多少男儿都哭着喊着都想要加入黑龙军?” 秦贤安低下头笑了一声,说道:“我自然知道,这世间男儿怕是无一不想加入黑龙军。” “那你……”陈桥费解地看着秦贤安。 秦贤安看上去颇有些羞赧的瞄了陈桥一眼,随后才说道:“前头十几年,我爷娘为了让我安安生生长大,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说着,秦贤安的神色又透露出来几分悲戚,“此番送我出城,也不知冒了多大的风险,若老天保佑我回去之后,爷娘还活在世上的话,我想要留在爷娘身边尽孝。” 听完秦贤安的话,陈桥倒是对他颇有些刮目相看。 “不错,世人皆道子欲养而亲不待,既然你有这样的孝心,便是个知恩德的好孩子。”陈桥站起身来,走到秦贤安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再次说道:“看得出来你是个十分有想法的人,不必理会旁人的目光,只管按照你的所思所想去做便是。” 原以为陈桥会责怪自己不识好歹,可没想到陈桥竟会如此体谅自己,秦贤安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红着眼眶看向陈桥。 “好了,你们两个先歇着吧,我去瞧瞧那几个高丽来的。” 交待完之后,陈桥便在秦贤安和樊阿南的目光下,转身离开了他们所在的房间。 “你怎么想的!”陈桥才刚一离开,樊阿南便迫不及待又骂了秦贤安一句,“你可知道加入黑龙军意味着什么吗?”樊阿南疾言厉色地问了一句。 秦贤安看着躺在床上的樊阿南点点头,说道:“我自然是知道,黑龙军在大唐是什么样的地位,这天底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那你为什么还要拒绝?”樊阿南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秦贤安,“你可知,此番前来长安城,不论是你爷娘还是其他长辈,都是盼着你能够加入黑龙军的。” 比起樊阿南的急切,秦贤安看起来却实在有些不疾不徐,他起身走到樊阿南身边坐下,轻叹一声说道:“陈将军方才问出那句话,也不过是出于怜悯而非看重我。” 秦贤安语重心长对樊阿南说道:“你先前也见过了,这黑龙军中的将士们,哪个不是万里挑一之人?我在耳州城虽然还算有些本事,可比起黑龙军的其他人来说却实在不值一提,莫说陈将军方才只是客气问了一句,就算陈将军是真心想让我加入黑龙军,我也会受之有愧的。” “你啊你,从小便是想得最多的那个,又何必总是让自己活得那么累?”樊阿南无奈叹气说道。 秦贤安笑了一声,“也不全是因为这个,我也是真的想在爷娘膝下多多尽孝。” 樊阿南狠狠翻了个白眼,“相信我,你爷娘肯定更想让你留在黑龙军。” 闻言,秦贤安脸上笑意更浓,说道:“好了好了,你身上的伤才刚上了药没多久,还是早些歇息吧。” 听到这话,樊阿南又无奈叹气,“从小就是个主意大的,只要你认准的事情,那便再没有人能动摇你分毫。”眼见秦贤安还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樊阿南摇摇头,“算了算了,同你说再多也只是浪费口舌,我先睡了。” 说完,樊阿南便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等到床上的樊阿南呼吸变得稳定而绵长之后,秦贤安看着满身伤痕的樊阿南,撑了一下午的面色才终于耷拉下来。 若非是黑龙军的人及时发现,只怕眼下的樊阿南也早已经成了一句尸体,而那几个高丽人,就是之前一直跟踪着自己的那几个。 可笑自己竟然对这些事情一概不知,还当真以为大家只是简简单单的分头行动而已,如今看来,自己能够一路平安无恙地进入长安城见到陈桥,定是那些明面上与自己兵分几路的人,一直都隐在暗处保护着自己。 已然入睡的樊阿南忽然翻了个身,仰面躺在了床上。 看着躺在床上虽然呼吸平稳,可脸色却很是苍白的樊阿南,再想想余下那些因自己疏忽大意而死在那些高丽狗贼手上的兄弟,秦贤安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悔恨和愧疚。 也正是心中交织着这样的情感,秦贤安最终才决定不加入黑龙军,他无法说服自己踏着那些为自己而死之人的尸体和鲜血,加入一直以来都令自己无比向往的黑龙军。 又在樊阿南床边守了一会儿之后,秦贤安才终于起身离开了这个房间。没想到的是,他才刚出了房间,就见到了正等在外面的齐子枫。 听到动静传来,正坐在栏杆上的齐子枫扭头看着秦贤安所在的方向看去。 “将军说有事与你说,叫你去议事厅等他。”齐子枫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两步,依然与秦贤安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无从从前还是现在,齐子枫从来都不是一个心思沉重之人,黑龙军中虽然有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可却也甚少有城府甚深之人。所以在见到秦贤安之后,齐子枫便本能地不太喜欢这个好像总是对所有人都有心隐瞒的少年。 尤其是在知道秦贤安眼下不过只有十五岁的年纪,向来十分信奉自己直觉的齐子枫,深信秦贤安绝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十五岁少年。 “齐将军……”一向敏感的秦贤安,自然是早已经察觉到了齐子枫隐隐对自己有些排斥,只是他却不愿直白地问出自己心底的疑问,只是犹疑的叫了一声齐子枫,便一直站在原地看着距离自己并不算远的齐子枫。 “有事吗?”齐子枫微微低下些头,抬起眼皮瞥了一眼秦贤安。 其实这两个相差不过三岁的少年,都是绝顶聪明之人,方才秦贤安话才刚一出口,齐子枫便知道秦贤安想说些什么。不过他却也一早就打定了主意,只要秦贤安不明明白白把话说出口,他就要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 “没、没什么……” 最终,秦贤安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低下头便朝着院外走去了。 “你知道议事厅在哪儿吗?”齐子枫站在原地,双手抱胸问了一句。 第807章 我该留下来 秦贤安尴尬地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看了眼齐子枫之后,才脸颊有些微红地摇了摇头,“不知……” “那你急什么?”齐子枫无奈叹了口气,“我带你过去吧。” “多谢齐将军。”秦贤安低声道了谢,旋即便跟在齐子枫身后朝着议事厅所在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上,齐子枫也想了不少事情,总得来说是想明白了秦贤安为什么看上去总是一副揣满了心思的模样。 想到先前听秦贤安、樊阿南还有那几个高丽人口中的耳州城,若秦贤安当真长成了一副大大咧咧地性子,那才真是奇哉怪哉了。 两人一路相顾无言走到议事厅,路上不知道有多少黑龙军像是朝着两人投来诧异的目光,毕竟他们还从未见过如此沉默寡言的齐子枫。 终于走到议事厅,一路上都默默跟在齐子枫身后的秦贤安抬头看了眼头顶的牌匾,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那个……”齐子枫看了眼身旁看上去谨小慎微地秦贤安说道:“你不用不自在,将军早就交待过了,这营地里不会有谁敢为难你们二人的。” 秦贤安显然没想到齐子枫会突然开口,毕竟从两人刚刚见面开始,齐子枫面对秦贤安的时候,就总是一副警惕有加的模样。 似乎是看出来秦贤安在想些什么,齐子枫不自在地踢了下脚边的石子,说道:“我就那臭德行,你千万别忘心里去。” 不得不说,就两人的身份地位来说,齐子枫是完全不必向秦贤安道歉的,不过先前因为燕淮而被陈桥骂了一顿之后,齐子枫就再没有做过什么自恃身份的事情了。 “齐、齐将军言重了。” 心思再重,也不过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在齐子枫主动开口之后,秦贤安自然是免不了有些慌乱。 看到秦贤安手忙脚乱的样子,齐子枫不由笑着摇摇头,心想果然是自己想得有些多了。眼下看来,他的心思重、他的城府深,也不过只是能让他在耳州城活下来的不得已而已。一旦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秦贤安也还是愿意将身上的少年气袒露出来的。 “对了,也是我疏忽了,”听到远处有将士们互相招呼着吃晚饭,齐子枫才反应过来秦贤安还饿着肚子,忙又问道:“想来将军一时半会儿也过不来,不然我先带你去吃饭吧。” 说完,也不等秦贤安给他答复,便扯着人又往饭厅的方向走去。 秦贤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只好亦步亦趋地跟在齐子枫身后往饭厅走去。 果然,两人才刚一到饭厅门口,齐子枫就已经看到了刚端着饭在一张桌子前坐下的陈桥,于是便又拉着秦贤安走了过去。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领着小秦来吃饭了,不然怕是我俩都要在议事厅傻等着将军了。”齐子枫打趣一般对陈桥说道。 陈桥看一眼齐子枫,又扭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沈勇达几人,说道:“瞧瞧,这小子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不过陈桥虽然嘴上说着样的话,脸上却也仍旧挂着笑意。 “这小子胆子大,不也是大人您给惯出来的嘛?”沈勇达白了眼齐子枫,撇撇嘴说道。 “胡说,分明是施林通给惯出来的!”陈桥闻言,连忙撇清自己的关系。 施林通失笑一声,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桥,“大人这是哪儿的话?我可不背这个锅。” “这有什么好争的?!”坐在施林通对面的辛志诚笑笑,对陈桥说道:“依属下看啊,大人和施林通对齐子枫都是一样的纵容。” 听到辛志诚的话,余下几人都笑了起来,只有陈桥和施林通对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见到这副场景,齐子枫嘿嘿一笑,随即便又扯着秦贤安去盛饭了。 一边盛饭,一边想着方才几人的对话,秦贤安只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毕竟在此之前,他一直都认为黑龙军中定是等级十分森严,而陈桥手下那些早已经盛名在外的将领,也定然是一个比一个更加威严。 谁能想到,他们平日里的相处模式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尤其是沈勇达,毕竟在那些说书人口中,沈勇达向来都是整个黑龙军中,最凶残无比,甚至会茹毛饮血犹如恶鬼一半的粗莽之人。 直到方才,他才终于知道,自己原来对于黑龙军中所有人的认识有多么的不着边际。 盛好饭之后,秦贤安便又端着木托盘,亦步亦趋地跟着齐子枫回到了陈桥所在的桌子旁。 坐下之后,陈桥才对两人说道:“我方才也是一时没想到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也就没太在意。” 听陈桥这么说,齐子枫大方地摆摆手,说道:“嗨,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还好我反应灵敏,不然我和这个小家伙今天都得饿肚子了。” 当齐子枫说出“小家伙”三个字的时候,秦贤安还没有意识到齐子枫是在说自己,毕竟齐子枫看上去也实在没有多成熟。直到桌上所有人都满眼笑意地看向自己之后,秦贤安才终于反应过来。 “你小子才多大年纪?就说别人是小家伙了?”沈勇达头一个笑着反驳出声,还顺带在齐子枫的后脑勺上轻拍了一巴掌。 紧接着便是其他人的调笑声。 “对了,”等到众人的笑声落下之后,陈桥才终于对秦贤安说道:“因着我妹妹还有半个月就要成亲了,所以只能先派一部分黑龙军将士前往耳州城。” 闻言,秦贤安连忙点点头,“一切都听凭将军做主。” 陈桥笑笑,又说道:“我瞧樊阿南的身子短时间内也是好不了的,怕是也不能着急上路,那你是等着他身子大好之后再同我们一道启程,还是打算先走一步?” 秦贤安稍微思考了一下,他虽然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耳州城,可却又实在放心不下樊阿南,最终还是决定先留下来,等到半个月后与陈桥他们一道上路。 “我决定留下来照顾阿南。”秦贤安说道。 陈桥笑着点点头,“果然是个好孩子。” 听到陈桥突如其来的夸奖,秦贤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淡淡红了些脸颊,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陈桥一眼,随即便连忙低下头猛地喝了一大口粥下肚。 眼见秦贤安这样,在场众人便在一起笑出了声来。 第808章 该生个孩子了 吃完饭之后,秦贤安便跟在陈桥身后离开了饭厅,这一次,余下的人也都没有跟上去,只留在饭厅之中注视着两人离开。 “我去见了那几个高丽人,”从饭厅出来之后,两人身边便来来往往全都是黑龙军的将士,一时间反而比先前在饭厅里还要热闹一些,秦贤安也必须得紧紧跟着陈桥,才能听清楚他究竟说了些什么,“耳州城的情况,将你和他们所说的情况揉在一起去看,我已经几乎可以确定耳州城现在是什么样一种近况。” 秦贤安抬头看向比自己高大一些的陈桥,有些急切地问道:“陈将军打算何时派黑龙军前去耳州城?” “顺利的话,三天后大军便能开拔了,不过京城距离耳州城甚远,只怕黑龙军最快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赶到耳州城。”陈桥看了一眼秦贤安说道。 秦贤安的表情看不出来是失落还是开心,他微微垂下些头,说道:“我知道,”秦贤安飞快地抬头看了陈桥一眼,继续说道:“毕竟之前我虽说是快马加鞭,却也走了整整一个月才终于进了长安城。” 陈桥嘴角微微翘起,“你能明白便最好了,”说着,陈桥不由抬起一只手落在秦贤安肩膀上,“待到我妹妹大婚之后,我便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去耳州城。” 听到陈桥这么说,秦贤安终于面带笑意抬头看向陈桥,说道:“多谢陈将军,今后只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无论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将军都只管招呼一声便是。” 看着脸上稚气未脱的秦贤安,陈桥笑着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秦贤安虽然不知道陈桥为何如此,不过他看陈桥没再开口,便也只是默默跟在陈桥身边。 “这是你自小到大,头一次出耳州城吗?”陈桥忽然扭头问了一句。 秦贤安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笑笑说道:“也不是,我阿娘告诉我说,在我两三岁的时候曾带我回过远在青州城的外祖父家,不过我都不记得了。”说着,秦贤安又看了陈桥一下,继续说道:“不过小时候的事情我也都记不得了,所以这也算是我头一次离开耳州城。” “这一路走来,你觉得如何?”陈桥又问道。 秦贤安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随即才说道:“原先,我以为咱们大唐都是如耳州城一般,出来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其他地方的百姓过得日子跟我们简直截然不同。”秦贤安言语中带了几分艳羡,“一路走来,我看到的所有人看上去都很安和乐,而不像耳州城一样,多少年来都十分压抑、阴鸷。” 陈桥轻叹一声,“当年远征高丽之后,我只以为所有的高丽王室都已经被铲草除根,谁知竟还是留下了漏网之鱼。” “那些人可不是什么高丽王室。”秦贤安吸吸鼻子说道:“阿娘说,那些人不过都是当年高丽王宫之中的侍卫,不过是打着王室的名号作恶罢了。” 闻言,陈桥的眉头更是拧到了一起,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不过是一群狼狈逃窜的侍卫,竟然把持了大唐一个州城数年之久。 看了眼天色,陈桥拍拍秦贤安的背,说道:“奔波了这么长时间,想来你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今天就在黑龙军大营里头好好睡上一觉吧。” “是,多谢将军。” 直到陈桥说起,秦贤安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一阵铺天盖地的困意,他打了个哈欠,跟陈桥告别之后便朝着先前已经被安排好的房间走去了。 目送秦贤安离开之后,陈桥也朝着黑龙军大营的大门走去。 “大人!” 不过还不等陈桥走大大门口,就又听到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陈桥扭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沈勇达和辛志诚正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 “有什么事?”陈桥问道。 辛志诚上前一步,说道:“大人方才说会先派一部分黑龙军前往耳州城,不知将军会派谁前往?” 陈桥笑笑,说道:“今天收到了那色的来信,他说乾狼营再有三天就能回来长安城,我给他回了一封信,让他且先不必回京,直接转道前往耳州城便是。” “那色和燕淮先去?”沈勇达睁大眼睛问了一声,陈桥甚至能十分明显地从他的眼中看到失落。 “怎么?你们想去?”陈桥失笑一声问道。 沈勇达撇嘴说道:“大人,我们雷虎营可是好久都没有活动过筋骨了,之前在楼兰和天竺的时候也都和闹着玩儿似的,这次当真不能让雷虎营先去吗?” 陈桥好笑地看着沈勇达,说道:“你安生一些,我这两天可听长乐说起,云芊已经又有身孕了。” 没想到陈桥会突然说起这个,沈勇达一时也难免语塞。 “你平日里在家的时间本就不多,怎么还心心念念要往出跑?长乐可跟我说了,要是你敢不好好照顾云芊,就让我狠狠罚你。”陈桥幸灾乐祸说道。 沈勇达登时便苦了一张脸,说道:“大人,您也知道云芊那个性子,我属下是很想在家守着她,可她一有了身孕就会性情大变,上回怀孕的时候成天哭天抹泪,这回又成了个暴脾气,对属下是横看不是鼻子,竖看不是眼,属下也实在没法子啊。” “暴脾气?”陈桥饶有兴趣地看向沈勇达,“那看来云芊这回应该又是怀了个儿子。” 听陈桥这么说,沈勇达的脸变得更加苦涩,“大人,属下也想要个闺女啊。”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陈桥语重心长说着,还顺便安慰地拍了拍沈勇达的肩膀。 一旁的辛志诚眼见两人越说越偏,便也连忙开口说道:“大人,伊曼没有身孕,属下可以前往耳州城。” “你?”陈桥斜睨辛志诚一眼,说道:“你都成婚几年了?还好意思得意洋洋说什么伊曼还没有身孕?先前咱们去楼兰,我瞧伊曼的父亲可是一脸的苦相,想必也是在操心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能生个孩子。” 辛志诚没想到陈桥会对自己说这些话,当即便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道:“施林通和王义不也还没生孩子嘛。” “那你瞧他们两个敢往我跟前凑吗?”陈桥哼笑一声,“每次也就你们两个,一有战事就着急忙慌往前头冲,生怕我了你们似的。” “那大人就是总忘了属下啊。”辛志诚继续笑声嘀咕。 陈桥好笑地摇摇头,说道:“我已经决定了,此番你们四个我一个都不带,回头玥安和魏王婚事结束之后,我就带五千人去耳州城,你们谁都不必跟我抱怨。” 第809章 莫要说你忘了 “什么?!” 听到陈桥所言,沈勇达和辛志诚齐齐惊呼出声。 “怎么?有异议?”眼见连根如此模样,陈桥两眼一瞪,露出不容置喙的表情。 看到陈桥这个样子,两人一道缩了缩脖子,摇摇头没再敢多说什么。 瞧着两人好像鹌鹑似的样子,陈桥失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耳州城的那些高丽人,也算不得有多厉害,其实有乾狼营的人已经完全够用,我再带五千人也不过就是为了让秦贤安和樊阿南能多几分安心。” 说着,陈桥又看了眼营中四处的黑龙军将士,“今日我先耳提面命你们两个,这次好好在家陪着你们妻子,不许再一天到晚不着家,争取在我从耳州城回来之后,就能听到你们的好消息,当然,这些话我也会同施林通和王义说的。” “是……”沈勇达和辛志诚闷声应道。 “当然了,”眼瞧着两人都一副蔫头耷脑的样子,陈桥又无奈叹了口气说道:“那杨家无兄弟眼下行踪成迷,虽然已经不在仓州城,可谁能保证他们就不在长安城周围了?我虽然将缉拿杨家五兄弟的事情交给了齐子枫,可他到底年纪还小,许多事情他也许都无法思虑周全,我把你们都留下来,也是防止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听到这番话,沈勇达和辛志诚登时也就明白了陈桥的用意。 “大人是担心,咱们查出来的所谓隋杨余孽与高丽人勾结,不过只是杨家人使得一个障眼法?”辛志诚蹙眉问道。 陈桥叹着气点点头,“先前也说过了,那杨旭荣并非什么寻常人,而我们在所有非正面战场的地方,都要对敌人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才是。” “是,大人,属下明白了。”辛志诚与沈勇达齐声应道。 眼见两人不在纠缠于要去耳州城,陈桥心底暗自松了口气,随即才又说道:“那此番你们就且先驻守长安城,以防长安再出什么乱子。” “是。” 应下之后,沈勇达和辛志诚便又一道离开了。 抬头看了眼天色,陈桥深吸一口气后凌空而起,随即便朝着城中一个方向飞速掠去。 既然还有半个月就是陈玥安的婚期,陈桥自然是要在之前将长安城中的一切不安定因子全部掐灭。 在梁国公府内的一处屋顶上悄无声息的落下,陈桥耷拉着眼皮看了看院中虽算不得多,却也三三两两提着灯笼正在巡视的家丁。趁着一个没人的空档,翻身从屋顶上落到了地面。 透出光亮的房间里,能够分外清楚的看到一个人影正在里面来回踱步,陈桥朝着左右看看之后,飞快挪到了一处不会被人看到的阴影之中。 “你说,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房间内,房遗直脸色铁青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属下,原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如今却被一推再推,而李世民甚至都不愿再见他。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来回踱步的房遗直看上去有些气急败坏,他恶声恶气地吼了一声,可过了好一会儿却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说话啊!” 房遗直抬起一脚,将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踢得摔了个四仰八叉。 “主人,小人实在不知陛下心中所想……” 黑衣人重新跪好之后,颤颤巍巍说道。 房遗直看着眼前的人,又想到自己弟弟那具还摆在自己府上的尸体,一时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对!” “从你开始想要和高阳公主作对开始,你走得每一步、做得每一件事情,就已经全都是错的了。” 一道不高不低的声音落入房遗直的耳中,他既觉得这声音熟悉,却又实在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只好气急败坏大喊,“是谁在装神弄鬼!” 声音落下,原本紧紧闭着的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人影转瞬间便落在了房间之中,甚至还悠悠哉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细细品了起来。 “陈桥!” 直到陈桥喝下第一口茶之后,房遗直才总算看清了陈桥在烛火之下忽明忽暗的脸颊。 “是我。”陈桥笑眯眯看向房遗直,“是不是觉得很意外?” 看着陈桥在烛火下甚至显得有些可怖的笑脸,房遗直忍不住后退一步,膝窝碰到椅子后又跌坐在了座位上。 “你来、来做什么?!”房遗直一边问,一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我来做什么你难道全然不清楚吗?”陈桥微笑着反问一句。 房遗直直愣愣地看着陈桥,其实在他或者说长安城中的其他勋贵看来,是根本不会将一个小小的军中士兵放在眼中,所以他压根儿也不会想到陈桥今日前来,只是为了那个被他花重金买了性命的黑龙军将士而来。 “难、难不成你、你是为了高、高阳公主而来?” 不知为何,房遗直胸口忽然升腾起一阵怒火,他双手紧握成拳,虽然没能成功站起身来,却依旧太高声音质问起了陈桥。 “我与高阳公主的事情,何时又劳得黑龙军主帅横插一手!”房遗直双手剧烈颤抖地吼道:“难不成高阳公主还与陈将军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吗?”说着,房遗直好像都已经相信了自己所做的猜想,猥琐笑了一声说道:“我就说,像她高阳那样放荡的女人,怎么可能只有一个男人!只是没想到,堂堂黑龙军主帅竟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真是令人作呕。” 饶是陈桥,也绝对没能想打房遗直竟然会将他和高阳扯到一起,陈桥啼笑皆非地看了一会儿看似已经疯癫的房遗直,片刻之后才抹去的满脸的笑意,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说道:“或许你已经忘了,先前你为了陷害高阳公主,曾下重金害了我黑龙军一名将士的性命。” 陈桥说着,起身一步步朝着房遗直逼近,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本想阻止陈桥的动作,可就在他刚刚起身的时候,赤红的昆吾刀就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 回头看一眼胸前出现一个血窟窿的黑衣人,陈桥不屑冷笑一声,随即受到入鞘,紧接着便是黑衣人重重摔落在地上的沉闷声音。 “你可莫要跟我说你当真忘了这个事情。” 站在距离房遗直不过咫尺的距离,陈桥微微颔首,俯视着瞳孔之中盛满了无限恐惧的房遗直。陈桥一手落在房遗直所在椅子的扶手上,还未等他如何用力,那扶手便已经成了一片粉末。 “别不说话啊,梁国公。” 第810章 不能饶你 “说、说什么……” 房遗直竭力想要避开陈桥的目光,可似乎无论他看不看陈桥,陈桥的目光都犹如一枚钢钉一般牢牢地钉在他的身上。 “自然是说说,为何杀我黑龙军人。” 陈桥的声音森冷无比,让房遗直的身体都不自觉的阵阵颤抖,可越是如此,房遗直就也就越发不敢去看陈桥。 终于想起来陈桥是一个如何护短的人,房遗直低着头完全不敢去与陈桥对视,他紧握成拳的两只手放在身体两侧,眼下止不住的颤抖着。 心知自己今晚可能会死在陈桥手中,房遗直双眼直愣愣看着方才还在与自己说话,眼下却早已经成了一句冰冷尸体的黑衣人,心中的恐惧已经将他彻底击溃。 看到房遗直脸色苍白,好半天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陈桥冷笑一声道:“就你这样的银样镴枪头,还敢还我黑龙军将士性命,还敢跟当朝公主别苗头,”说着,陈桥又退后几步,坐回到了椅子上,笑着说道:“在你决定对黑龙军将士出手的那一刻起,你的结局就一定注定了。” 房遗直略有些呆滞的目光又挪到了陈桥的脸上。 陈桥端起茶杯,吹吹浮在水面上的茶梗,说道:“若你没有害我黑龙军将士的性命,那无论你和高阳闹成什么样子、无论有多少人掺和在里面,我都绝不会参与其中。” 听到陈桥这句话,房遗直的身子忽然猛地打了个颤,他脖颈僵硬的动了动,可最终却也没有做出什么动作来。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我黑龙军的人。” 说完这句话,陈桥再次站起身来,重新将刚刚才收入刀鞘的昆吾刀拔出。 “对了,我想你大概还有件事情不知道,”陈桥玩味地看着房遗直,一字一句说道:“你可知道,为什么陛下在见过高阳公主之后,就突然勃然大怒吗?” 房遗直双眼仍旧有些呆滞,不过还是缓缓摇了摇头。 “我想你也该知道知道,你那好弟弟,高阳公主的好驸马,竟胆大包天地对高阳公主动手,”陈桥说着,又想起当天武则天脸上那既愤怒又心疼的表情,说道:“高阳公主被那房遗爱打的身上没一块儿好皮,即便陛下对高阳公主再有芥蒂,高阳公主也总归是陛下的女儿。” 房遗直从没想过房遗爱竟然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时间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想,即便不是陛下,就算是寻常的父亲,只要知道自己女儿竟遭遇了这样的事情,那便是连杀人的心都有的。”陈桥轻笑一声,语速极其缓慢地说道:“你该知道的,我也有两个女儿,若此事发生在我女儿身上,我是定会叫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感受到陈桥语气中的狠厉,房遗直又重重打了个颤。 “我、我不知道……” 事到如今,房遗直也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只能一个劲儿地摇头推脱。 “我当然知道和你没关系,你远比你弟弟要聪明得多,否则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将高阳公主拉下水的法子。”陈桥抻了个懒腰说道:“何况我方才也说了,我今日也并非是为了高阳公主之事而来。” 陈桥话音落下之后,房间内便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坐在房中的两个人时不时还会听到外面打更的声音,还有那些负责巡逻地家丁来来往往的脚步声。 在越发令人窒息的环境中,饶有趣味地看着因着压力而脸色愈发苍白,身形也愈发委顿的房遗直,陈桥勾勾嘴角,站起身很来拔出了挂在腰间的昆吾刀。 “陈、陈将军饶、饶命啊!” 虽然点着蜡烛却依旧略有些昏暗的房间中,陈桥手握刀身赤红的昆吾刀,一步步走到了房遗直面前,“我若饶你,如何对得起死在你手中的那名黑龙军将士?” 随着这句话话音渐消,妖冶的红光一闪,房遗直的脖颈上便横亘了一条深深的伤口。后知后觉的发觉喉间有些发凉,房遗直想要抬手去捂自己的伤口,却发现自己的双臂却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便只能无能为力看着自己的生命逐渐流逝。 等到陈桥收刀入鞘的时候,房遗直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冷而僵硬。 最后看了眼虽然已经没了气息,却依旧睁着眼睛的房遗直,陈桥撇撇嘴角转身听了片刻院中的动静。在确定此刻四下无人之后,陈桥打开房门之后最后又看了眼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的房遗直,便提气腾空而起。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陈桥便又站在了这间房间的屋顶上,他抬头看向空中皎洁的月光,深吸一口气之后转瞬便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 没过多长时间,陈桥在将军府的前院中稳稳落下。 听到动静之后,吴管家便着急忙慌赶了过来,近来将军府实在是不速之客来得有些频繁,吴管家便不得不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在看到院中人是陈桥之后,吴管家先是送了一口气,不过在他注意到陈桥身后的血迹之后,一颗心便又提了起来。 “将军!”吴管家几步走到陈桥身边,颇有些紧张地上下打量了陈桥一眼。 陈桥看了眼身边的的吴管家,“没事,我刚刚去料理了一桩事情。” 闻言,吴管家才又放下些心来。 “让人去烧些热水,我先去洗个澡。”说着,陈桥便抬脚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吴管家跟在陈桥身后,听到陈桥的吩咐之后,连忙应了一声便又转身离开。 为了防止叫李丽质和伏岚看到自己一身血的样子,陈桥尽量避开有往来的地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进了房间后,陈桥脱下了沾了血的外袍,稍稍歇了一会儿之后,府中仆从便拎着热水走了进来。 “把衣服拿出去处理掉吧,别让长乐和伏岚瞧见了。”看到走在最后的吴管家,陈桥出声吩咐了一句。 吴管家点头应下,“是。” 舒舒服服洗完热水澡之后,将军府中的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下了,只剩下几个为数不多的巡夜人撑着灯笼在院中巡视。 叫来下人将收走浴桶之后,陈恰便也早早歇下了。 隔天一早,陈桥才刚一醒来,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的吵闹声,捏了捏眉心从床上坐起来,还不等他起身走出去询问情况,他房间的门便被人猛地从外面推开。陈桥眼前一花,一个人影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阿爷!” 听到声音之后,陈桥才看清来人正是熙丫头。 第811章 竟敢来逼婚 “怎么了?” 眼见自己的女儿眼圈通红显然是受了委屈的模样,陈桥连忙从床上下来,将熙丫头揽进怀里给女儿拭去脸上的眼泪。 紧接着熙丫头从外面跑进来的,却是一个陈桥从未见过的年轻人,他皱着眉头丝毫不掩杀气的看向那后来进来的年轻人,还未发一眼,便已经将那年轻人又逼退了出去。 “跟阿爷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等到熙丫头终于稍稍平静下来一些之后,陈桥才心疼至极的问了一句。 可熙丫头却没有说话,看上去却好像仍旧有些惊魂未定。 眼见熙丫头成了这副样子,陈桥心里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过还不等陈桥再去问,便又有人走进了他的房间。 抬头去看时,才看到进来的人正是李丽质。 “究竟出了什么事?”陈桥问一手揽着熙丫头的肩膀,问了一句。 李丽质的面色看上去也不太好看,她狠狠朝着门外瞪了一眼,随即才对陈桥说道:“我也是头一次知道,竟然有人敢来将军府逼婚!” “逼婚?!”陈桥闻言,腾地便从床上站了起来,他既有些愤怒又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李丽质,确认李丽质不是在开玩笑之后,陈桥示意李丽质过来照顾熙丫头之后,换了件衣袍便朝着门外走去了。 此时在院子里早已经乱做了一团,陈桥看着已经被府中仆从团团围住的年轻男子,眉头皱地更加厉害,“我竟不知道,我这将军府什么时候成了随便什么人都敢轻易踏足的地方了。” 听到陈桥的声音,院中仆从纷纷扭头向陈桥行礼,随即便又目不转睛地盯住了院中那个在陈桥森冷目光中,早已经没了方才混不吝模样的年轻人。 “你是什么人?”陈桥仰着下巴看着站在包围圈中的年轻人说道。 年轻人看看陈桥,又看看围在自己周遭气势汹汹的将军府仆从,吞了吞口水说道:“我、我安国公的长子。” “安国公?”陈桥上下打量那年轻人一眼,在他印象中,安国公府上的人在长安城中一下都很是低调,莫说主动闹出什么动静,只怕是被动牵扯到什么事情之中,都会想尽办法将自己摘出去,更别提是在自己面前闹事了。 “是、是……”年轻人注意到陈桥有些不屑一顾的表情,缩了缩脖子应声道。 “安国公又如何?难不成安国公府的人,就能在我黑龙军主帅的府里头撒野?我陈桥可还活着呢!”说着,陈桥又扭头吩咐吴管家立刻派人前去安国公府叫人。 那年轻人惹不起陈桥,却也不愿放弃即将到手的鸭子,便硬是梗着脖子说道:“三个月前,陈小姐毁了我的一段好姻缘,我自然是要来为自己讨一个公道的。” “姻缘?公道?”陈桥听得一头雾水,便叫人先把这年轻人看好,又回身回到了房中。 “熙丫头,方才我在外面说的话想必你也听到了,你同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陈桥走到熙丫头和李丽质身边,声音轻缓地问了一句。 熙丫头抬头朝着陈桥看去,在看到陈桥眼中的担心之后,抹了把脸上的眼泪,便微微有些哽咽地说道:“三个月前,我与懿丫头遇到那个混账东西想要强娶一个女子,便出手阻止了他,还警告了他一番。”说着话,熙丫头也终于真正冷静了下来,说话也越发清晰起来,“原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谁知他今日竟然还敢上门来,还敢说出那么些不知廉耻的话来。” 听完熙丫头的话,陈桥摸摸熙丫头的头发,柔声说道:“现下还早,且在阿爷屋里再歇一歇,这件事情就交给阿爷来料理吧。” 闻言,刚刚才平静下来的熙丫头,又再次红了眼圈。 “阿爷,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不会随意去管这么闲事了。”熙丫头抽泣着说道。 陈桥看了熙丫头一会儿,又蹲下来拉住熙丫头的手,看着熙丫头说道:“熙儿,这不是管闲事,这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放心,有阿爷在你身后,你今后也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便是。” “可是……”熙丫头说着,又有些犹豫地朝着外面看了一眼,“我担心这样的事情多了,会叫长安城中的百姓,以为咱们将军府仗势欺人。” “莫说咱们没有仗势欺人,就算当真是仗势欺人了,又有谁敢置喙?”陈桥看着熙丫头的眼睛说道:“别在意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一切都有阿爷在。” 言罢,陈桥又看向李丽质,李丽质会意,就在李丽质准备让熙丫头独自在房中休息的时候,伏岚便也带着懿丫头赶了过来。将熙丫头交给伏岚照顾之后,李丽质便与陈桥一道走了出去。 “先把人押去前厅。”陈桥说道。 “是。” 得了陈桥的命令,围在那年轻人周围的仆从立刻一拥而上,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麻绳,将年轻人结结实实绑了起来,押着往前厅的方向走去。 走进前厅,陈桥和李丽质坐下之后,才又都将目光落在了那已经被仆从押着跪在地上的年轻人身上。 “说说吧,你究竟想做什么?”陈桥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那年轻人似乎没想到陈桥会这么问,当即便呆了一般,许久都没有说话。 其实无论是对李丽质爱若珠宝的李世民,还是将熙丫头和懿丫头都捧在手心的陈桥,在这偌大长安城中的所有权贵之中,都是极其特别的存在。 在大多数世家大族之中,女儿向来便是他们获得利益的筹码,更有些家族,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便能够双手将自己的女儿奉上,更遑论像今日发生的事情。 若是换了其他人家,怕是早在这年轻人刚刚上门的时候,便已经去同他商定婚期也不会让他在继续闹下去,以防败坏府上的名声。只可惜,这年轻人今日遇上的不是寻常人,而是从不畏惧闲言碎语陈桥。 是以,他也从未想过,陈桥会对自己如此不客气。 “说话!” 陈桥十分不耐烦地看着跪在厅中的年轻人,眼中时不时闪过一阵杀意,若非有李丽质在一旁坐着,只怕现下陈桥早已经对那年轻人动了手。 “陈、陈小姐断了我的姻、姻缘,自然就要赔我一桩的……”年轻人很是没有底气地说道。 陈桥冷笑一声,“古人云,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竟不知孙大公子的婚史,竟是自己拿主意的。” 第812章 你是什么货色 听到陈桥这句话,年轻人一时间竟以为陈桥是答应了他与熙丫头的婚事,竟喜不自胜地说道:“我爷娘一早便说过,若能娶到陈小姐,那便是我们孙家上辈子修了的福报,将军若是答应了,我这便回府去告诉我爷娘。” 这孙大公子才刚要往起站,陈桥一个眼神递过去,站在他身后的将军府仆从便又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窝,让他又重新跪在了地上。 “我什么时候说了我答应了?”陈桥微微眯上眼看向孙大公子,耷拉着的眼皮也很好的掩盖住了自己眼中的杀意。陈桥倒不是担心这孙大公子看出来自己的戾气,主要还是不想让李丽质担心。 听到陈桥这句话,孙大公子在了怔愣了,他一时间竟有些拿不准陈桥究竟想要怎么样。 “将军的意思是……”孙大公子畏畏缩缩的问了一句。 看着这孙大公子的样子,无论是陈桥还是李丽质,都是气不打一处来,就这样的货色竟敢还向自己的女儿逼婚,甚至还让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熙丫头掉了眼泪,陈桥心里已经有了解决的法子,可李丽质眼下却只觉得一阵阵憋屈。 陈桥眼见李丽质面色不虞,便也没有直接开口说自己想怎么办,而是面向李丽质问了一句,“夫人说,此事该如何处置?” 李丽质没想到陈桥会突然来问自己,刚准备开口却又担心自己说出来的话不甚好听,便也只是看着陈桥摇了摇头。 陈桥自然是清楚李丽质不愿此事节外生枝,又刚好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当即便笑眯眯地开了口,“就凭你这样的货色,竟也敢肖想本将军的女儿?是谁借给你的熊心豹子胆?!” 陈桥一声爆喝,吓得那孙大公子硬是朝着后面倒去,若非他身后还站在将军府的仆从,只怕就要直接倒在地上了。 “我早听闻安国公府素来行事妥帖有章法,却不想传言终究是传言,瞧你这行事作风,怕是你们孙家上下也好不到哪里去吧?”陈桥嘴角微翘,再懒得去掩饰看向孙大公子的目光中的愤怒和鄙夷。 这句话话音才刚刚落下,孙大公子的爷娘,还有孙家一族的族长便在吴管家的带领下,来到了正厅外。因着正值夏天,正厅的大门也并没有关起来,故而这几个人港已占到正厅门口,便看到了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地上的孙家大公子。 “陈将军!竖子无礼叨扰了将军,还望将军海涵!” 孙家族长见状,连忙一脚踏进正厅,上前两步便跪在了孙大公子身边,连连求饶。 “伯父……”孙大公子呆滞地扭头去看跪在自己身边的孙家族长,嗫嚅着说道:“是、是我爷娘说得,只要能娶到陈小姐,那、那咱们安国公府就能翻、翻身了啊!” “闭嘴!” 孙家族长闻言,当即便一巴掌打在了孙大公子的脸上,随即又转回头去狠狠瞪了眼孙大公子的爷娘。 “陈将军恕罪!舍弟与弟媳素来粗鄙,见识浅薄,还望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安国公府!” 说着,孙家族长便磕下一头。 在他身后,孙大公子的爷娘也颤颤巍巍走进正厅跪了下来。 对于这个孙家族长,陈桥和李丽质倒没有多说什么,可方才既然听到孙大公子的所作所为均是他爷娘授意,他们便不能再装作没有听到。 “安国公,”与陈桥对视一眼之后,李丽质便先开了口,她面无表情看着孙家族长,柔声细气地问道:“这位孙大公子方才可说自己是安国公的长子呢,怎么这一转眼却又有了别的爷娘?” “什么?!” 全然没想到这孙大公子不仅胆大包天到敢来将军府胡闹,更是还将自己也一道落下了水,身为孙家族长的安国公,眼下只恨不得即刻便将自己身边这一家三口赶出安国公府。 “公主容禀。”安国公仍旧以额触地,声音沉闷开口。 “你说说吧。”李丽质言道。 安国公稍稍松了一口气,说道:“谢公主!”随即才慢慢直起身子,开口道:“孙臻虽然是我安国公府的小一辈中的头一个,却是出自在下弟弟弟妹膝下,弟弟弟妹前些年一直不在长安城,是去年年底才带着这孩子回来入了族谱。” “去年才回来?”陈桥玩味地说道:“我一直听说孙家家风甚严,便是旁支子孙都规矩得很,怎么反倒这个本家的长子长孙却闹出了强娶的笑话?若非是叫熙丫头撞见了,怕是你们安国公府的宅子里,可是要多一个可怜人了。” “强娶?!” 此事,若非陈桥现在说出来,安国公更是无从得知。 “回陈将军的话,在下弟弟一家三口回来长安城之后,虽也住在安国公府内,可素日里与在下来往实在不多,与族中旁人来往就更是屈指可数,在下是实在不知啊!” 看得出来安国公并未在自己面前撒谎,陈桥便又将目光落在了跪在孙大公子斜后方的一对中年男女身上。 “你们就是孙臻的爷娘?”陈桥声音森冷问了一句。 那对男女似乎是被陈桥的模样吓到了,身子打了个颤才点头道:“是、是……” 这么多年以来,陈桥对于旁人在自己面前究竟是不是做戏,早已经看得一清二楚,所以自从孙大公子的爷娘进来正厅之后,陈桥就已经发现,他们远没有像他们表现出来的那般恐惧。 “为何要怂恿孙臻前来将军府闹事?”陈桥懒得同这两人兜圈子,直截了当问道。 夫妻二人似乎也没想到陈桥会问得这样直接,在陈桥话音落下之后,两人先是沉默一阵,随后那男人才看上去十分小心翼翼地说道:“实是草民以为臻儿与陈小姐是心意相通,这才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来。” “糊涂事?我瞧不见得吧?”陈桥厌恶地看着那对跪在地上的夫妻,又道:“方才我可听到孙臻所言了,我倒不知道你们安国公府究竟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竟非得要娶了我的女儿才能化解。”说着,陈桥的目光又落在了安国公身上,“安国公,不妨你来说说与本将军听听?” 听到陈桥的这番话,安国公才突然反应过来,自然也就想起来方才孙臻当真说过那样的话,他登时便说道:“启禀将军,安国公府并未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还请将军明鉴。” 第813章 离开长安城吧 陈桥似笑非笑的点点头,抬起一手摸上自己的下颚,别有深意地再次开口,“是吗?原来安国公府竟无事发生吗?那我可得好好问问,你们怂恿着你们此等货色的儿子来求娶我的女儿了,究竟有何图谋!” 言罢,陈桥便将一只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碎裂的瓷片划破了孙大公子的脸,可他却连抬头去擦血的胆子都没有。 “将军明鉴!草民当真没有任何图谋啊!” 孙大公子的爷娘仍旧惺惺作态地说道:“我们夫妇二人不过是见臻儿对陈小姐日思夜想,这、这才痴心妄想以为臻儿与陈小姐……” “闭嘴!”陈桥怒喝一声,“休得用你们的脏嘴提起熙丫头!” 怒喝之后,陈桥又再次平静下来,他抿了一口茶水,看向站在正厅门口的吴总管,说道:“既然他们不愿说真话,那就麻烦你让他们开口吧。” 注意到陈桥的目光,吴管家恭恭敬敬地向陈桥行了一礼,随即便冲着站在院子里的仆从招招手,“把人压出来吧。” “是!” 几个仆从答应下来,气势汹汹冲进正厅,押着夫妻二人便往外面走去。 “阿爷……阿娘……” 孙大公子眼见着自己的爷娘虽然剧烈挣扎,却依旧还是被带了出去,一时间更是惶惶不安起来,他想要想安国公寻求一个安危,可今日被他们一家三口坑了这么一下子的安国公,眼下也只是闭着眼跪着一旁,心中也只是希望陈桥和李丽质的怒火不会烧到他还有整个安国公府身上。 “这天底下谁都知道我素来护短又不讲理,放心吧,”陈桥看着瑟瑟发抖的孙大公子,轻声说道:“只要他们能快些老实交代究竟所图为何,自然很快就能回来。” 看着陈桥虽然温和,却仍旧挡不住杀气的脸,孙大公子猛地抖了一下,便连忙伏低了身子,不敢再多言半句。 “夫人若是觉得无聊,不如去陪陪熙儿。” 瞧瞧安国公和孙大公子的模样,陈桥了无意趣地又扭头看向坐在旁边的李丽质。 李丽质闻言,先是轻叹一声,随即才摇了摇头说道:“不,我要留在这里。” 陈桥弯弯嘴角,说道:“好,那咱们就一道在这里等着,反正今日若没个结果,那就谁都别想走出将军府去。” 陈桥最后这句饱含杀意的警告,让安国公和孙大公子都不由猛地打了个颤,只是眼下这样的时候,两个人都谁都不敢率先开口说些什么。 所幸,方才还咬死不愿说实话的那夫妻二人,也并没有让厅中几人等了太久。 一刻钟后,吴管家便带着人押着鲜血淋漓地夫妻二人又回到了正厅外,“回将军的话,他们都交代了。” 陈桥歪着头看了眼早已经无法自主站着的夫妻二人,勾勾唇角之后又扭头向李丽质问了一句,“你可害怕见血?” 李丽质嗔怪地看了眼陈桥,说道:“当年你杀敌我都不曾怕过,眼下这些又有什么好怕的?” 陈桥笑着点点头,“那就好,”随即便对吴管家说道:“把那两个人押进来吧。” “是。” 吴管家应了一声之后,站在他身后的仆从便先后押着满身鲜血的那对夫妻走进了正厅。 几人才刚一走进正厅,孙大公子和安国公便先后问道了浓郁的血腥味,两人俱是猛地回头看去,却正好见到仆从将那对夫妻扔到了地上。 从未见过如此景象的两个一时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可问出来了?”陈桥仰着下巴问了吴管家一句。 “回将军的话,问出来了。”吴管家恭敬应道。 “那就说说吧。”陈桥又道。 “是。” 应下之后,吴管家又看了眼倒在地上、满身鲜血的两个人便又开口说道:“这夫妻二人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从安国公手中抢过安国公的爵位,还有孙家族长的位子。” “什么?!” 看到自己的亲人落得那样一个下场,安国公才刚刚升出些许的恻隐之心,便又在吴管家的这番话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好心好意将弟弟弟妹接回长安城,本还想着好好照料他们,谁知他们竟会生出这样的狼子野心。 “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不过他们似乎有些没把我放在眼里啊。”陈桥说着,又厌恶万分地看了那夫妻俩一眼。 吴管家闻言又道:“他们以为将军对小姐并不十分在意,这夫妻二人心性歹毒,在回京之前曾亲手将自己的两个女儿先后送到他们所在州城的地方官府上,用来换取他们一家三口的荣华富贵。” “什么?!” 李丽质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一时间对那夫妻二人更是多添了几分憎恶。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天底下竟当真又如此视自己女儿为草芥的人。 “真是畜生不如!”李丽质愤恨道。 陈桥见李丽质比方才更加愤怒,当即也就懒得再与他们多费口舌,直接对吴管家说道:“你去套个车,将这一家三口送出长安城,是死是活就全凭他们自己的福气了。” “陈将军饶命!”早在看见自己爷娘的悲惨下场之后,孙大公子心里头便早已经害怕地不得了,虽然被牢牢捆着,他还是一个接一个给陈桥磕头,喊道:“小人的所作所为,皆是爷娘所迫!爷娘的所作所为,小的也是一概不知!求将军饶小人一命啊!” 看看满身是血倒在地上的那对夫妻,又看看正不停给自己磕头的孙大公子,陈桥嗤笑一声摇摇头,随即便又面无表情对孙大公子说道:“早在你答应你爷娘来将军府闹事的时候,你就该知道,我这样一个小心眼的人,是无论如何度不会放过你的,若想好好活着的话,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你爷娘做出这样的事情。” “将、将军……”孙大公子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呆愣愣看向陈桥。 “何况,”陈桥又继续续说道:“我可没说过要要你们一家三口的命,就算不在长安城,向来凭着你爷娘的好心机、好谋划也能好好儿活下去,反而是留在长安城,我可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又想起来今日的事情,就想要了你的命呢。” 孙大公子被陈桥话中的寒意所震慑,登时便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只默默低下了头去。 第814章 不可再冲动 没过多久,离开了一会儿的吴管家便又回到了正厅,“将军,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陈桥点点头,说道:“既准备好了,那就送他们出城吧,我可不想看到这一家三口今后继续出现在长安城的地界儿上。” 眼见吴管家当真让人要押自己,孙大公子又忽然猛地挣扎了起来,他一面向陈桥求饶,一面又求安国公能替自己说上一句话。 “别折腾了,”看着挣扎不止的孙大公子,陈桥从座位上站起来,手中把玩着一直空茶杯一步步朝着孙大公子所在的方向走去,待走到孙大公子面前之后,抬起握着茶杯的手,将生生在孙大公子面前将一只完整的茶杯徒手碾成了粉末,“滚吧,别非逼着我杀了你。” 呆滞地看着那些粉末簌簌落在地上之后,孙大公子才总算停止了挣扎,老老实实让将军府的仆从把他押了出去。 很快,孙大公子一家三口便都被带了出去。眼下唯一留在正厅的外人,便只剩下了安国公一个人,他胆战心惊的看了眼地上那夫妻二人留下的血迹,一时间只能惶惶不安地垂下头去,不知也不敢同陈桥再多数什么。 “今日之事,虽有你管束不到的责任,可总得来说却也和你没什么关系,反倒你也是被他们连累了而已。” 片刻之后,陈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对安国公说了一句。 “多谢将军体谅。” 安国公闻言,连忙叩谢道。 陈桥摆摆手,说道:“眼下事情虽然已经解决了,不过只怕眼下长安城中已经有人知道了你安国公府上有人来将军府中求亲了,此事我不便出面,就交给你来解决。”说着,陈桥又看向了安国公,“你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去做。” “将军放心,在下定不会让此事损了陈小姐的闺名。”安国公连忙道。 陈桥笑笑,说道:“好,那我就不多留安国公了。” 闻言,安国公在将军府仆从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站了起来,过了一会儿膝盖才总算恢复了知觉。与陈桥道别后,安国公便稍稍有些步履蹒跚地离开了将军府。 事情解决之后,陈桥和李丽质便相携着一道回去了陈桥的房间瞧熙丫头。而此时,熙丫头也已经在伏岚和懿丫头的开解和安抚下恢复了平日的模样,甚至还觉得方才自己哭天抹泪的样子有些丢人,希望事情能够从来一次,她一定会亲手把那孙大公子给打出去。 “没事了?” 还没进房间,陈桥和李丽质就听到了熙丫头义愤填膺的声音,陈桥笑着走进房间,双手抱臂打趣着说道问了一句。 听到陈桥的声音,熙丫头颇有些羞赧地回头看了陈桥一眼,随即便低头不说话了。 陈桥笑了两声,走到熙丫头身边坐下,“这下知道在外头胡来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了吧?”陈桥看着熙丫头,语重心长说道:“阿爷不怕你们在外面闹出多少事情,阿爷只怕你们会因为年纪小而着了别人的道。” 熙丫头也知道陈桥的话很有道理,便也没有反驳,只静静听着。 “今日之事若放在普通人身上,不觉得事情发展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陈桥问了一句。 熙丫头沉默片刻,终究还是说道:“若是放在普通人家,只怕我今日就是不想嫁也得嫁了。” 陈桥点了点头,摸摸熙丫头的脑袋,又道:“是啊,所以今后万不可随意胡来了,即便当真想要路见不平,也要讲究一个方式方法,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熙丫头太土看向陈桥,眼见陈桥对她眨了眨眼睛,就知道陈桥这番话自己也不必全部当真,便露出一个笑容,点着头答应了下来。 站在一旁的李丽质,直到熙丫头点了头,才终于安下些心来。 其实今日发生的事情,最愤怒、忧心的人还是李丽质,眼下她只盼着熙丫头今后万万不可再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好了,今日之事就到为止了,孙臻和他爷娘今后绝不会再出现在长安城,事情的余波自有安国公府去摆平,咱们也不必再担心什么了。”眼见众人解释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陈桥颇为轻松得说了一声。 听到陈桥的话,熙丫头和懿丫头最先应了一声,紧接着这小姐妹俩便手拉手离开了房间。 伏岚和李丽质则是看着各自女儿离开的背影,最终也只是无奈地笑笑,没再多说什么。 “对了,昨日入宫才从陛下口中得知,再过半个月便是玥安和魏王的婚期,你们怎么也没提醒了我一声?”陈桥看着伏岚和李丽质问了一句。 听闻此言,两人也是愣了一下,陈桥看两人的表情也已经想到,她们估摸着也没有料到自己会忘了陈玥安和李泰的婚期。 “这段时间我就一直觉着府中上下众人看上去都十分忙碌的样子,却也没当一回事,直到昨日入宫想陛下禀明耳州城的事情,未免我出征错过玥安大婚,陛下才总算提醒了我一下。”陈桥无奈笑笑,“先前一直没注意,这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 “难道桥郎都没发现吗?这些日子以来,玥安早已经是恨嫁心切了。”李丽质掩唇笑着说道。 “当真?”陈桥回想了一下,却也没有发现在自己跟前时,陈玥安有什么不对劲的样子,一时间更是疑惑不已。 眼见陈桥一头雾水的样子,李丽质和伏岚相视一笑,随即伏岚才又说道:“玥安这丫头,也就在你面前时还好一些,平日里说话,十句里面有八句都与魏王有关,听得我和长乐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什么?”陈桥失笑一声,说道:“这个没出息的丫头,还没出嫁呢,就已经成了这副模样,之后真嫁过去之后,还不更是事事都以魏王为准了?” “那又如何?”李丽质不甚服气地说道:“我瞧着四哥对玥安也很是上心,平日里得了什么新奇玩意儿,总会第一时间给玥安送来,连我这个亲妹妹都得排到玥安后头了。” 其实,陈桥先前最担心的便是陈玥安与李泰之间,是陈玥安用情更甚,他和陈玥安虽然不是亲生的兄妹,可对于陈玥安这个从小便吃了不知多少苦的姑娘,陈桥总是真心疼惜的。不过在听到李丽质所言之后,陈桥也总算放下心来,看来早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陈玥安和李泰都已经成了他们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第815章 定要常常回来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陈玥安也终于盼来了自己大婚的日子。 从一大早起来,整个将军府的人便都忙忙碌碌了起来,就连熙丫头和懿丫头都跑前跑后帮了不少的忙。 作为先前与陈玥安关系最好的两个朋友,王冲和齐子枫自然是要来送嫁的。再有便是沈勇达、辛志诚还有王义了。至于当初在东女国时,最被陈玥安所依赖的施林通,更是在陈桥的安排下,亲自牵着陈玥安的手交到了李泰手中。 拜别了陈桥和李丽质、伏岚之后,李泰和陈玥安便又浩浩荡荡往大明宫的方向而去。大婚之日,李泰自然是要携陈玥安去向李世民行礼的。 浩浩荡荡的嫁妆前头已经到了大明宫的门口,后面却还没有出了将军府的大门,接到两侧的百姓看着这十里红妆,无不目瞪口呆。直到两人对李世民行完跪拜大礼,再次从大明宫出来的时候,抬着所有的嫁妆才终于从将军府出来了。 在此之前,长安城中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作为压轿童子,谦哥儿被打扮的喜庆异常,剩下的瀚哥儿、熙丫头和懿丫头则也都被打扮得光彩照人,在送亲队伍中甚是夺人眼球。 虽说最年长的瀚哥儿和熙丫头如今已经过了十岁,可不同于整日里带着懿丫头走街串巷的熙丫头,见过瀚哥儿的人,在长安城中可谓是少之又少。 毕竟在黑龙军大营之中苦练过一整天后,瀚哥儿也就没什么气力再去想熙丫头一般去大街上闲逛了。 更何况瀚哥儿平日子穿着向来不打眼,就算出现在市井之中,周围若是没有认得他的人,那就不会有人知道眼前的少年便是将军府的大公子了。 送亲的队伍一路浩浩荡荡来到了魏王府,而陈桥等人也都早一步等在了魏王府中。 从马上下来,李泰走到轿门前,虽然已经是人生中第二次大婚,可李泰却突然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紧张。 “四舅舅,快去开轿门啊!” 眼见李泰站在轿门前好一会儿不动弹,熙丫头忍不住上前催了一声。 听到熙丫头的声音之后,李泰才红着耳朵敲开轿门,将自己的一只手伸了进去。 感觉自己已经在轿子里面坐了不知多长时间,突然就有一只手穿过红色的轿帘停在了自己面前,虽然在此之前,自己已经已经不知一次牵过这只手,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陈玥安也与李泰一般,头一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 深深吸了一口气,陈玥安将自己有些汗津津的手放在了李泰干燥而宽厚的手掌上面,下一瞬间便被李泰的手紧紧包裹了起来。 被心上人牵着出了轿子,陈玥安亦步亦趋跟在李泰身边,被李泰牵着走进了魏王府中。 围观了全部过程的熙丫头和懿丫头相视一笑,随即便也欢天喜地的跟在两人身后跑了进去。 吹吹打打的乐声之中,李泰和陈玥安终于走到了宾客满座地前厅。 拜过天地之后,两人便被众人簇拥着走去了洞房,原本还有一些人想要不死心地闹一闹洞房。可昨天就已经从李丽质哪里接到任务的熙丫头和懿丫头,硬是牢牢守住了洞房大门,不止没让闲杂人等进去,就连与陈玥安一道进去的李泰,也很快被两个小丫头赶了出来。 “四舅舅,你放心去喝酒吧,我们会照顾好玥姑姑的。”熙丫头笑眯眯地说道,不过却仍旧没能改过口来。 李泰哭笑不得的地看着两个丫头,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憋出一句话来,“你们兄弟姐妹几个是不是应该改口唤你们玥姑姑叫四舅母了?” 李泰话音落下之后,熙丫头没有再说话,反倒是随着年纪渐长而愈发稳重的瀚哥儿忽然开口说道:“我们阿爷和阿娘还没有商量好究竟要让我们怎么喊,四舅舅先不必着急了。” 听到瀚哥儿这句话,李泰就知道今天让这几个小家伙改口是没什么希望了,便也只能再三嘱咐他们照顾好陈玥安之后,便转身去前头招呼宾客了。 今天有不少人都是头一次见到陈桥的几个孩子,方才李泰刚被熙丫头和懿丫头赶出房间的时候,还有不少人替两人捏了一把汗,生怕她们两个会在这样大喜的日子因为惹怒了李泰而落得个不好的下场。 毕竟这几年来,李泰虽然行事作风改了不少,可那脾气秉性却好似比先前还要糟糕了。只不过在熙丫头开口之后,众人才惊觉眼前这两个俏丽秀美的小丫头,竟然堂堂黑龙军主帅的两位千金。 那些原本准备着上前解围的人也没再继续上前,毕竟这满长安城中,谁不知道几位殿下有多疼爱自己这两个外甥女? 目送李泰离开之后,熙丫头和懿丫头便又打开房间的门钻了进去,跟在她们身后的则是同样在门外站了很长时间的瀚哥儿和谦哥儿。 “玥姑姑!”熙丫头跑到陈玥安身边,万分不舍地拉住了陈玥安的手,“我好舍不得姑姑啊。” 陈玥安看看熙丫头,抬手摸了摸熙丫头的脸蛋,笑吟吟说道:“姑姑只是成亲,又不是要离开长安城,姑姑答应熙儿,今后已经会经常回去看你们的。” “当真?”熙丫头眼睛一亮问道。 “自然当真。”陈玥安点头答应到。 熙丫头笑嘻嘻说道:“那咱们可就说定了,玥姑姑一定要经常回来,不然我就带着弟弟妹妹一道来瞧玥姑姑,晚上还要让玥姑姑陪着我们睡觉。” 没想到熙丫头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陈玥安忍不住红了脸颊,伸手拧了下熙丫头的脸蛋,“小小年纪胡说些什么,当心我告诉长乐嫂嫂!” 闻言,熙丫头吐吐舌头,没再多说什么。 天色很快便暗了下来,因着有陈桥和李丽质在,倒也没什么人敢一个劲儿地灌李泰喝酒,眼见着天色不早之后,众人便也就放李泰离席了。 一步步回到婚房之后,李泰推开门后刚要说些什么,就见陈玥安朝着自己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李泰不明其意的朝里面看去,就见谦哥儿和懿丫头两个小鬼头正并排躺在他的婚床上呼呼大睡。 “怎么回事?”李泰诧异的问了一句,不过还是注意压低了声音。 陈玥安无奈笑笑,说道:“瀚哥儿和熙儿先前在房间觉得有些闷了,便想着出去玩儿一圈,不过这两个小得约莫是先前累着了,也就没跟着一道去,已经睡了又大半个时辰了。” 第816章 话说当年事 “他们今晚该不会就留在咱们房间了吧?”李泰表情有些怪异地问了一句。 似乎猜到了李泰在想什么,陈玥安轻轻捶了李泰一圈,红着脸说道:“便是住上一晚又如何!” “不如何不如何。”李泰笑着抓住陈玥安的手,满眼温柔地说了一句。 眼见李泰这副样子,陈玥安刚要说些什么,就听到外面有传来一阵拍门声。 刚想开口问是什么人,陈玥安就连忙扯了下李泰,又指了指还在睡着的两个小鬼。李泰无奈,只得又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李泰便又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陈桥和李丽质。 “刚刚我们都准备走了,熙丫头才告诉我们说了懿丫头和谦哥儿还在你们房里,我们才知道的。”李丽质说着,便和陈桥一前一后走到床边,一人一个将两个孩子抱了起来。 “时候不早了,你们早些歇着吧。” 将陈桥和李丽质送到门口之后,陈桥满脸打趣地对两人说了一句。 李丽质斜睨陈桥一眼,冲着李泰和陈玥安笑笑,说道:“走到今天,你们两个都很不容易,今后一定要好好的。” “放心吧。”直到李丽质是真的关心他们,李泰揽上陈玥安的肩膀,朝着李丽质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目送两人抱着孩子离开之后,李泰和陈玥安才转身回了房间。 夜深人静、红烛帐中,正到情正浓的时候,只是陈玥安才刚刚褪下自己的衣衫,李泰便愣在了当场。 陈玥安看看李泰,又低头去看自己的身上那些虽然已经愈合,却仍旧留下了痕迹的伤疤。 “很难看吧……”陈玥安凄然一笑,随之便又想起了自己在遇到陈桥之前所过的生不如死的日子。 “这是……” 李泰的手落在陈玥安纤细的肩膀上,那里有一处明显属于烫伤的伤疤。 “这是我八岁的时候,不小心撞翻家中火炉烫伤的。”陈玥安声音有些飘忽地说道。 李泰看向陈玥安的眼睛,“我之前虽然知道你并非陈桥的亲生妹妹,却也没有问过更多关于你身世的事情,”说着,李泰抬手握住陈玥安的肩膀,说话的声音也愈发轻柔起来,“玥安,你告诉我,在遇到陈桥之前,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房中虽然烛光算不得明亮,可陈玥安还是看清了李泰目光中的疼惜,她深吸一口气,身子一歪便靠在了李泰肩头。 “我自小便没有娘亲,阿爷告诉我,阿娘是因为我才死的,”陈玥安声音柔和的说起了那从未对旁人说起过的往事,“在我七岁那年,阿爷带回来了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人,还说从今往后,那个女人就是我的阿娘。” “可我知道,那个女人才不是我的年轻。” 说起过去的事情,陈玥安仍旧会忍不住微微颤抖,察觉到陈玥安的颤抖,李泰揽住陈玥安的肩膀,将人搂紧怀中。 “每当阿爷不在家,那个女人对我就回非打即骂,无论我有没有做错事情,只要她想、她就会狠狠打我一顿。”陈玥安的声音在此刻听上去有些悲凉,“原本,我以为只要阿爷知道这这个女儿的所作所为,就会把这个女人赶走。” “可是……”陈玥安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过了许久之后,她才又重新说道:“可是当我把我的一身伤给阿爷看得时候,阿爷却也只无关痛痒地对我说,那个女人是我的阿娘,她不应该这样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陈玥安抱住双腿坐在李泰怀中,“那也是阿爷第一次对我动手。” “该死……” 虽然只是听着陈玥安说起,李泰仍旧是恨不得亲手将那两个人挫骨扬灰。 “后来有一天晚上,他们以为我睡着了,就在我旁边说起了以后要如何处置我。”说道这里,陈玥安忽然清冷地笑了一声,“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知道,原来阿爷一直留着我,并不是因为多爱我,他只不过是想要在我长大之后,把我卖出一个好价钱而已。” “之后的五年,我没有过过一天安稳日子,每天天不亮就要给他们烧饭,还要洒扫院子和屋子,即便我再听话、再逆来顺受,他们还是会动辄便是一顿拳打脚踢。”陈玥安说道:“后来,伏岚嫂嫂回来了,可东女国内却出现了很多对嫂嫂图谋不轨之人,而那个女人,竟然也是他们的其中一员。” “原本,阿爷和那个女人打算在我十二岁生辰之后,便将我卖去别的地方,毕竟东女国从没有什么勾栏苑,只可惜,还不等他们带我离开,兄长又来了东女国。” “还好陈桥去得及时……”听着陈玥安的话,李泰只觉得一阵阵后怕,若是陈桥当初没有因为担心伏岚而前去东女国,是不是如今的陈玥安早已经不知沦落到了何处? 陈玥安抬起头,正巧遇到李泰心疼与愤怒交杂的目光,她抬起一只手抚上李泰的脸颊,轻声说道:“那个女人还妄图想要杀了兄长,谁知她反倒落在了兄长手中,还有阿爷……”提起那个身为自己父亲的男人,尽管心底恨意盈天,可那到底是自己的父亲,即便过去了这么几年,陈玥安却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向旁人评说自己的父亲。 “他不配做你的阿爷,更不配做一个人。”李泰打断了陈玥安的话,满脸阴鸷地说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陈玥安先是一愣,随即才笑出声来,“好巧,当年兄长也说过这样的话。” 闻言,李泰也不由笑出声来,“外人皆道我这个魏王殿下心狠手辣,可他们却不知道,比起我来,陈桥这家伙才是最整个大唐最心狠手辣的人。” “兄长其实很仁慈,”陈玥安有些不认同李泰的话,“他对所有好人都很好。” 李泰点点陈玥安的鼻子,说道:“你见过他杀人吗?” 听李泰问起这个,陈玥安犹豫片刻之后还是点了点头,因为当初陈桥对她阿爷和那个女人动手的时候,她早已经被施林通带去了东女国王宫之中。 “如果你见过他动手杀人,就不会觉得他是个仁慈的人了。”李泰笑眯眯了一句,紧接着便又冷下来一张脸说道:“当年有人因为见不得陈桥出头,又找不到机会对陈桥动手,就把心思动到了质儿身上。”说起当年的事情,李泰仍旧觉得心有余悸,“那一次,若非陈桥及时赶回来,又及时拿回了解药,只怕质儿早已经香消玉殒了。” 第817章 洞房花烛夜 “什么?!”陈玥安无论如何度没有想到,这长安城中竟还有人敢对李丽质动手,“是谁?!” “你难道不觉得,如今长安城中的皇子实在有些少吗?”李泰忽然满脸神秘莫测地问了一句。 听李泰问起这个,陈玥安才终于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是啊,我一直以来就觉得长安城中哪里有些不对劲,现下看来,原来是皇子有些少啊。” 李泰笑着揉了揉陈玥安的脑袋,说道:“当年陈桥出现在太过一鸣惊人,不仅护着质儿一路赶到了渭水河畔,更是刚一到渭水河畔就射杀了想要对父皇不利的颉利。” 说到这里,李泰又不由想起了当年陈桥在三军面前那意气风发的模样,一人一虎立于千军万马之前,让他们这些黄天贵胄都不免自惭形秽。 “陈桥出现的太及时、太出人预料了,那时候,就连魏征对他都夸赞不决。”李泰笑着摇摇头,“可是皇子们都着急了啊,那会儿大哥虽身为太子,可他的太子之位却也有一直都被觊觎着,这其中就包括我。” 今晚,无论是陈玥安先前说得那些话,还是李泰现在说得这些话,都是他们原来从未对彼此提及过的。 “有人想拉拢陈桥,有人自然就想要除掉陈桥,尤其是在父皇给陈桥和质儿赐婚之后。”李泰幽幽说道:“原本,因着母后,父皇便从未想过让母后所出之外的皇子继承皇位,起初他们还只是闹出些小事情来,谁知陈桥与质儿的婚事才刚定下来,就有人忍不住动手了。” “谁?” 陈玥安遇到陈桥的时候,陈桥已经成了大唐江山上一块坚不可摧的磐石,她实在很难想象当年那些竟有胆子同陈桥为难的人究竟是些谁。 “你可听说过一个叫阴弘智的人?”这句话刚问出口,李泰便又笑着摇了摇头,“你怎么能听过这个名字呢?只怕他死的时候,你才刚出生呢。” 果然,听到李泰这么说的陈玥安,也一如李泰所说般十分茫然地摇了摇头。 “当时后宫之中有一位阴妃,父皇便是他们姐弟二人的杀父仇人。”李泰淡淡说道。 说起李世民,虽然无论是开疆拓土还是治理天下,他都是一位实打实的明君,可也只有在女人的问题上,无论是他的后宫妃嫔还是他的所有子女,都实在想不通他为何会如此多情。 “杀父仇人?”陈玥安惊诧道。 “是啊,虽说有杀父之仇,可父皇竟还是将阴妃纳入宫中,那几年对阴妃还甚是宠爱,”虽说子不言父之过,可李泰一向也不像其他人对李世民那般尊崇,如今对着陈玥安,说话自然也就更随意了些,“可这样的血海深仇,即便父皇忘了、阴妃忘了,那阴弘智也不会忘了的。” “后来,阴弘智为了报仇,妄图利用陈桥来挑起朝堂纷争,便亲手杀了那时候长孙冲。”李泰沉声说道。 “我知道这个人!”陈玥安忽然直起身来,她目光灼灼地看向李泰,说道:“之前,我听兄长和长乐嫂嫂说起过他,还不止一次。” 听到这话,李泰不免有些惊讶,“哦?那他们是怎么说的?” 陈玥安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随后才又说道:“兄长常说,若长孙冲如今还活在世上的话,只怕这长安城就会是另一番景象了。”说完,陈玥安又很是困惑地扭头去看李泰,问道:“他真的这么厉害吗?我也只听过兄长夸过这么一个人。” 闻言,李泰不由翘起嘴角,说道:“你想想,若他不那么厉害的话,父皇和母后又为何会早早便属意让他做长乐的驸马?” “这倒也是……”陈玥安说着,又长长叹了口气,“长乐嫂嫂说起他的时候,也总是十分可惜。” 李泰轻笑一声,说道:“质儿与长孙冲即便做不成夫妻,也还是堂兄妹,若不是阴弘智的阴毒心思,长孙冲也不会英年早逝。” “那后来呢?这个阴弘智怎么样了?”陈玥安问道。 “阴弘智本想利用此事让朝堂大乱,让舅舅与陈桥斗一个你死我活,可舅舅何许人也?陈桥又是何许人也?他们又怎会落入阴弘智的圈套?不仅如此,陈桥还在朝堂上,当堂就点出来阴弘智才是杀害长孙冲的凶手。”李泰说道。 “兄长果然十分厉害。”陈玥安恩施敬仰地说了一句。 虽然知道陈玥安对陈桥只有仰慕和敬重,李泰却也还是吃味儿的撇了撇嘴,又顺势将陈玥安揽进怀里。 “你现在可是魏王妃了,可不许再当着我的面说别的男人好。” 陈玥安忍着笑看向李泰,她万万没想到,李泰竟然还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是,那是兄长啊,再说了,你们这些王子王爷不也常说兄长很厉害吗?” “我能说,你却不能说,在你心中,我才应该是最厉害的那个人。”李泰双手圈住陈玥安,一本正经地说道。 陈玥安失笑一声,抬起双手捧住李泰的脸颊,“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最厉害的人!” “那还差不多。” 自从经历过那几年四肢俱废的日子,李泰的身形便一直都十分消瘦,即便已经好好养了几年,看上去却也一直像是病着,就连脸色都要比一般人苍白了不少。 陈玥安知道李泰为何四肢被废,也知道李泰又是如何恢复,虽说那几年说直白点儿也算得上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可任谁面对如此模样的心爱之人,总少不了要心疼一番。 陈玥安伸出胳膊紧紧抱住李泰,脸颊一侧贴在李泰的胸口,她静静听着李泰沉稳的心跳,忽然长长呼出一口气,“现在这样,真好……” 李泰知道陈玥安这话是什么意思,却也没有拆穿自己的小妻子,他回抱住对自己投怀送抱的陈玥安,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陈玥安对他的心疼。 “夫人,时候不早了,咱们要不还是早早就寝吧?” 安静了没一会儿,李泰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陈玥安的脸“腾”就变得通红起来,她扭捏着退出李泰的怀抱,一抬眼就瞧见了李泰那不怀好意的眼神。 “咱们再说说话不好吗?”陈玥安一边后退一边说道。 李泰却一个劲儿地往前凑,“说话的机会今后那是多了去了,可今晚可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啊,难不成娘子就忍心同我说上一宿的话?” 听到李泰这句再委屈不过的话,陈玥安终于还是松了口,点了头。 龙凤红烛下,李泰看着陈玥安红到几乎要滴下血来的脸颊,终于还是忍不住扑了过去。 实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呐。 第818章 不怕死就去 操办完李泰和陈玥安的婚事之后,明令禁止沈勇达几人虽自己远征之后,就连齐子枫都王冲都被丢在了京城,陈桥带着五千人还有秦贤安和樊阿南浩浩荡荡想着耳州城出发了。 黑龙军大营之中,沈勇达、辛志诚、施林通和王义,还有齐子枫和王冲面面相觑一阵,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心不甘情不愿和无可奈何。 “隋杨余孽的事儿查得怎么样了?” 既然无法跟着陈桥出征,那索性还是将注意力放在旁的事情上面算了。想来想去近来长安城中也就这一件大事,沈勇达便问了一句。 “杨旭荣那小子是真不简单,”齐子枫有些头疼地开口,“每次才查到一点儿他们落脚点的蛛丝马迹,他们立刻就会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行踪实在有些诡秘莫测。” “没错,”施林通闻言也开口说道:“不过,追查了这么久,有一件事情还是可以肯定的。” “什么事?”辛志诚问道。 施林通看着众人说道:“杨家这些人,一直以来的活动范围,都没有超出过长安城周围五十里,更别说是和远在耳州城的高丽人有什么瓜葛了。” “那这么说,先前查到的他们和高丽人有来往,不过是他们闹出来的一个障眼法?”王冲问道。 施林通点点头。 “这群狗.娘养的!”沈勇达恶声恶气地骂了一句,又说道:“亏得老子还因为这个消息乐了好些日子,以为这回能把这些龟孙子一网打尽了,谁知道竟然就是个障眼法!” “这没什么好生气的,”谁料,这次出言相劝的竟然会是脾气比沈勇达好不了多少的齐子枫,他看上去有些无奈地说道:“我都已经被他们牵着鼻子来来回回溜达了不知道多少回了,次次都是白费力气。” 王冲看看沈勇达又看看齐子枫,说道:“好了好了,这些隋杨余孽一贯就是这样滑不留手,否则早在高祖的时候他们就该被剿灭,而不会拖到现在了。” “王冲说得在理,”施林通也帮腔道:“放心吧,他们不就想比比谁更有耐心吗?不就是耗着吗?我倒要看看最后谁耗得过谁。” “施林通说得没错,”沈勇达说道:“老子一向有耐心得很呢。” 说完这句话之后,沈勇达便龙行虎步地走开了。 又有几个人接连离开之后,最后留下来的王冲和王义对视一眼,又瞧了那些背影还没彻底消失在他们眼前的人,一向少言寡语的王义突然开口说道:“我怎么觉着他们几个的背影看上都杀气腾腾的呢?” 王冲“噗嗤”笑出声来,一手搭在王义肩上说道:“王大哥,您这可是看差了,他们这哪儿是杀气腾腾啊,分明是怨气升天呐。” “怨气?”王义不明所以。 王冲继续说着说道:“埋怨将军出门不带他们啊。” 听到王冲这句话,王义才终于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转而却又摇着头,无奈说道:“大人的决断,什么时候能因为咱们几个改了啊,就算真的改了,那也是因为大人本身就没有想好啊。” 王冲咂摸了咂摸王义这句话,觉得王义说得虽然有些绕口,却依旧很是在理,“王大哥说得太是了。” 原本,王冲对此番不能跟随陈桥出京,也是有些怨气的,不过一想陈桥让他们留下,一是为了让他们多自家尽尽为人夫的责任,且若是有可能的话,也抓紧时间能尽一下为人父的责任。再一方面也是为了让齐子枫在面对那些隋杨余孽的时候,能多一个帮手,毕竟虽然她们都不愿意承认,可那杨旭荣确实是比他们预料之中还要厉害上几分。 “六弟。” 此时,距离长安城并算不得太远一个小城内的一个宅院中,杨旭延看着正站在院子里,望着头顶万里无云的天空发呆的杨旭荣,忍不住喊了一声。 杨旭荣回过神来,扭头去看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杨旭延,“二哥找我有事?” 自从先前那件事情之后,杨旭延能顾感觉得到,虽然杨旭荣做出了一系列让他们能够免遭灭顶之灾的决策,可到他们之间的情分却也越发的单薄了。 “没什么事情,就是正好碰到你了。”杨旭延像是掩饰什么一般假咳了两声。 杨旭荣眼中一闪而过几分厌恶,不过之后仍旧笑眯眯说了一句,“听说,陈桥离开长安城了?” 杨旭延的表情浮现出一瞬间的狂喜,随即才小心翼翼说道:“六弟也听说了?唉,我本不想让你知道此事的。” “二哥。”自从张彬父子死后,杨旭荣只觉得自己的耐心愈发少得可怜起来,眼下他看着杨旭延这副假惺惺的模样,只觉得一阵阵不耐烦。 听出来杨旭荣的口气不太好,杨旭延愣了一下,只是还不等他继续说些什么,就有听到杨旭荣开口。 “若想让我出主意,二哥对我还是坦诚相待些好,毕竟你我谁都不是傻子。”杨旭荣瞥了眼杨旭延,表情更是冷漠异常。 杨旭延没想到杨旭荣竟会直接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倒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两兄弟相顾无言在庭院里站了许久,杨旭延最终还是长叹一声说道:“有些人想趁着陈桥离京,潜入长安城做些事情。” “眼下离京的不过只是陈桥一人,且不说一直紧咬着咱们的齐子枫和施林通眼下还在长安城,此番沈勇达、辛志诚还有王冲和王义这些陈桥的左膀右臂,也全都被他留了下来,你们以为,眼下的长安城只没了一个陈桥,就能由着你们胡来了吗?” 杨旭荣掩去眼中的讥讽,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前头好像丧家之犬一样被追着绕着长安城跑的日子忘了吗?”说着,杨旭荣眯着眼睛看向表情已经有些尴尬的杨旭延,“若是忘了,我大可以让他们再想起来。” “如何想起来?”杨旭延紧张地问了一句。 杨旭延轻声笑笑,又道:“方才我的人已经来报过了,说黑龙军的人已经很接近这里了,只要我派人放出一点点线索,二哥觉得黑龙军那群疯狗会不会追过来?” “六弟!” 没想到杨旭荣会说出这样的话,杨旭延连忙紧张地喝止了站在他面前的年轻人。 “二哥,你去告诉那群废物,齐子枫不是傻子、施林通更不是傻子,如果不想自找死路的话,就不要胡来。”杨旭荣一边说着,一边在身旁的藤椅上坐了下来,他拿起一本书盖在眼睛上,沉默半晌之后,就在杨旭延准备离开的之后,又说了一句,“我可不会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给他们收拾烂摊子。” 第819章 该送个贺礼 杨旭荣话音落下之后,杨旭延就已经知道,杨旭荣对他们这些人的容忍度已经到达了极限,若非他还顾念着一点点血脉亲情,可能眼下杨旭荣早已经抽身而去了。 正是因为深知这一点,所以平日里杨旭延也甚少来打扰杨旭荣,每每也只是到了关键的时候,才会来请杨旭荣出出主意。 虽然先前也有不少人对杨旭荣不那么信任,可在杨旭荣带着他们躲过一次次黑龙军的围剿之后,那些一直以来都对杨旭荣心存疑虑的杨家人,也终于承认了杨旭荣的实力。 可也正因如此,也有越来越多的人一旦遇到任何事情,都会越过杨旭延来找杨旭荣。一开始,杨旭延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毕竟在他看来,曾被杨政道称赞过的杨旭荣若是愿意的话,定能带着他们做出一番事业。 所以,杨旭延不仅没有因为那些事情而对杨旭荣生出任何嫉恨,反而还有些乐见其成。可就在短短半个月之后的一天,杨旭荣竟突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这下子,所有人都急了,杨旭延也终于醒过神来,想起了杨旭荣曾说过自己对如今杨家这些人的所作所为甚是厌恶。 于是杨旭延只好约束其余人,又派出人去苦苦寻找了杨旭荣一段时间以后,杨旭荣才终于大发慈悲地又出现了。 回来之后的杨旭荣,更是别府令居,甚至定了一条死规矩,从今往后除了杨旭延,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前来打扰他。 因着在杨旭荣离开后,众人也确实过了一段担惊受怕、水深火热的日子,便也当真没有人再敢去打扰杨旭荣。 直到今天。 “这就忍不住了?” 眼见杨旭延还是不愿离开,杨旭荣也再不顾忌什么。 “我方才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若是谁不怕死、更不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便去吧。” 杨旭荣端起放在旁边矮桌上的茶杯,冷声说道:“到时候别怪我翻脸无情便是。” “六弟……” 杨旭延心中知道,杨旭荣一向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莫说是翻脸无情,若当真将他逼急了,怕是他会亲自将自己这些人的捆好了送到黑龙军手里。 “我虽然讨厌黑龙军的人,但是更讨厌你们这些自作聪明的蠢货。” 言语间,杨旭荣竟是连杨旭延也骂了进去。 “这话是怎么说的……”杨旭延颇为尴尬地干笑两声。 杨旭荣抬起眼皮瞥了杨旭延一眼,说道:“我猜,不仅是你,那帮老家伙也一个个都心里跟明镜是的,你们绝不是齐子枫和施林通的对手,所以才想着让我去给你们出谋划策是吗?” 听到这话,杨旭延犹豫着点了点头,“毕竟大哥也曾说过——” “别跟我提大哥!”杨旭荣突然高喝一声,随即便又两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黑衣人,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院子里,满脸防备与狠厉地盯住了杨旭延。 杨旭延没有想到杨旭荣训练出来的这些人会出现,惊吓之余连连退后了好几步,再确定不会让那两个黑衣人以为自己要对杨旭荣图谋不轨之后,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冷静了片刻,杨旭荣抬手挥退了那两个黑衣人。 “我们兄弟说话,你们出来做什么。” 得了杨旭荣的话,那两个黑衣人二话不说又消失在了院子里。 “大哥因何离开,又是因何而死,我以为我先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杨旭荣面无表情地开口。 “若不是那帮蠢货硬要让大哥去做什么见鬼的卧底,大哥眼下也应该好端端活着!” “可杀了大哥的人分明是——” 杨旭荣眼含讥诮地看向杨旭延,“是啊,杀了大哥的人分明是陈桥,”说着,杨旭荣又深吸了一口气,“这笔账,我自然会亲自和陈桥好好算清楚,可当初若非那帮蠢货逼走了大哥,大哥又如何会死在陈桥手中?” 听到这话,杨旭延一时间也无话可说了。 “二哥,你回去吧。”杨旭荣忽然有些疲惫的开口,“不要让我从今往后,连你都不想再见。” “好、好……” 闻言,杨旭延忙不迭答应下来,不敢再提任何关于入京的事情。 看着杨旭延离开之后,杨旭荣长长吐出一口气,微冷的目光也逐渐变得阴狠起来。 “陈桥……” 虽然不愿意介入杨家那些人烂七八糟的事情里面,可他却也不会忘了与陈桥的这笔血债。 “来人!”杨旭荣忽然抬高声音喊了一句。 “主人。” 两个黑衣人应声出现,跪在了杨旭荣面前。 杨旭荣打量了两人片刻,忽然轻笑一声,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劈手便在自己的另一只手掌上划了一刀。霎时间,方才还冷冽的匕首上便沾了不少血迹。 黑衣人见状刚要上前,便被杨旭荣喝止。 看看手中带血的匕首,杨旭荣满意地点了点头之后,将匕首递到了两人面前,“听说几个月前将军府里新得了一位小公子,你们去帮我送个贺礼吧。”随后,杨旭荣又从身上撕下一小块布帛,手指蘸着鲜血写下,“杨旭荣奉上。” 接过杨旭荣递来的匕首和布帛,黑衣人显然不太明白杨旭荣此举究竟是什么意思。 “好叫他们将军府的人也知道知道,咱们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说完这话,杨旭荣唇边便又露出一抹阴鸷的笑意。 “是。” 得了命令的黑衣人不敢再耽搁,立刻起身离去。 随手将掌中的鲜血莫在牙白的衣袍上,杨旭荣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迹,忽然发出一阵无法抑制的笑容。 天知道,他有多想看看将军府那些人,在看到那把沾着血的匕首之后,会是什么样一副表情。 世人皆知陈桥和黑龙军的厉害,多少年来,莫说招惹陈桥,便是敢去招惹黑龙军中一个普普通通将士的人也是少之又少。先前房遗直若非受了杨旭荣的蛊惑,也是断断不敢向黑龙军出手。 “陈桥啊陈桥,你会怎么对付我呢?” 自言自语着,杨旭荣再次闭上眼,重新躺下晒起了太阳。 离开杨旭荣的宅子之后,杨旭延一路眉头紧皱地回了他们眼下所在的府宅。刚一进门,便又几个人围了上来。 “二殿下,六殿下是怎么说的?” 杨旭延抬起头环顾一眼将自己围了个水泄不通的这些人,忽然有些明白了杨旭荣为何会对他们如此不耐烦。 “旭荣说了,你们要是实在想去,他不拦着,不过他也丑话说在前头,眼下的长安城并非能由得你们随意进入,更不是能让你们胡作为非的地方。”杨旭荣看着周围的人的表情从兴奋到错愕,继续说道:“若你们叫黑龙军的人拿住了,他可不会出手相帮。” 第820章 二殿下不能再留 “什么?!” 任谁都没有想到,杨旭荣竟会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旭荣说了,如今陈桥虽不在长安城,可他手底下那些人却一个都没走,眼下的长安城陈桥在与不在,又有什么要紧?若你们执意要去,最后却落得一个求死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场,可别怪他无情。” “旭荣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恨恨说道:“难道他不是杨家人?难道他不该为复兴大隋做些什么?” “为何不能?” 也许是被杨旭荣今日那番话点醒了,杨旭延面对这些人也终于没了耐心。 “当初你们就是这般逼迫大哥,才让大哥最后惨死陈桥手下,怎么?如今又想如出一辙去逼迫旭荣?”杨旭延的目光从身边这些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我今日就将话放在这儿了,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们休想再去逼迫旭荣!” 撂下这句话,杨旭延也再没有心情去看众人的表情,抬脚便离开了。 被杨旭延晾在当场,又被说了那样的话,众人一时间除了面面相觑,也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最终,讨了个没趣的众人,到底也还是四散离开了。 “二哥。” 杨旭延刚一走进正厅,早已经坐在里面的余下三个兄弟便为了上来,杨旭延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皆是一脸担忧的几个兄弟,忽然长叹一声,说道:“咱们兄弟几个里面,向来便是旭荣最有远见,当初他便说过,大哥离开最后只有死路一条,可当时的我却没有信他……” “二哥,别这么说……” 杨旭延一母同胞的弟弟老三杨旭启开口道。 “是啊二哥,”老四杨旭安也劝道:“当初的事情,如何能怪到你的身上?要怪……”说着,杨旭安又看了眼门外,“也该怪外面那些混账。” 杨旭延摇摇头,沮丧地说道:“旭荣虽然嘴上没说,可心里一定也在怪我。” “不会的二哥,”老五杨旭景说道:“六弟向来最是明辨是非,他也知道当初二哥也是迫不得已,不然他如今也不会只愿见你了。” “是啊二哥,”杨启旭又道:“若非要说六弟怪谁的话,只怕咱们几个当哥哥的,只怕谁都逃不了。” “毕竟先前大哥离开的时候,也只有六弟阻止了……”杨旭景说着,也不免叹了口气。 眼见兄弟几个都是一副蔫头耷脑的样子,杨旭安不由说道:“好了好了,怎么都这个样子,眼下黑龙军又没打过来,也没天塌地陷呢!” 杨家余下的这五个兄弟里面,也唯有杨旭安是最豪爽的一个,他素来不像其他人一般总是心事重重,也向来信奉车到山前必有路。 “等黑龙军真打来了,咱们再唉声叹气也不晚。” 说着,杨旭安又拍了拍杨旭延的肩膀,“二哥,事到如今,再说这些后悔的话又有什么用,既然六弟不答应,咱们不去淌这趟浑水不就好了?实在不用这样!”说着,他又扭头看看另外两个兄弟,“再说了,六弟也没说往后就完全不与咱们来往了啊。” 话音落下,杨旭安又扯了扯站在自己旁边的杨旭景的袖子,杨旭景反应过来,也连忙说道:“是啊是啊,”他抬起头来看向杨旭延,也道:“咱们就只管听六弟的就好,外头那些人要真想去找死,那他们尽管去就是了。” 听到两个弟弟的话,杨旭延心里叹了口气之后,也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你们说的也是,”他笑了一声,说道:“是我想得太多了。” “旭启,”说着,杨旭延又扭头看向杨旭启,“你也跟你手底下那些人说一声,让他们这几天盯紧些那些人,若是他们当真昏了头做出什么事情,一定要及时报回来。” “二哥放心。”杨旭启郑重应下。 随后,兄弟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都各自回房去了。 而在这宅院的另一头,方才被杨旭延冷面相对之后,有三个心有不忿的人避开了众人,聚在了一间略有些偏僻的房间里。 “二殿下如今可是翅膀硬了,竟连丞相的面子都不给了。”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中年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就将目光落在房中一个老人身上。 这个老人,赫然便是放在与杨旭延在前头说话的那个人。 “到底是皇家血脉,自然是有股子傲气的。”老人这样说着,目光却不由变得阴冷下来。 “什么皇家血脉,不过是几个,到底不是正统,哪里又半分先帝爷的魄力!”另一个生得孔武有力的人不屑说道。 听到这句话,另外两人对视一眼,那个被称作丞相的老人,沉默片刻后到底还是开了口,“如今二殿下不愿给咱们谋出路,咱们自己可不能由着他胡来啊。” “丞相的意思是……”那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做出一副不解的模样。 老人心里嗤笑一声,面上却为显露分毫,“方才二殿下不是说了吗?只要他一日活着,便不准咱们去逼迫六殿下。” “丞相是说……!”尖嘴猴腮的中年人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可言语间却还是有些犹豫,“余下那三位皇子可也都不是好相与的人,若是叫他们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只怕……” “怕什么!”那个生得孔武有力的男人开口道:“不过是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还能翻了天不成?!” 男人话音落下之后,房间中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虽然嘴上说着这样的话,可到底朝夕相处了这么些年,杨旭延他们兄弟几个究竟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兔崽子,在场几个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一个人愿意说出来而已。 “罢了罢了,就由我去做这个恶人吧!”老人忽然开口道:“二殿下既然阻了咱们的复国大业,那便不能留他了!” 听到老人这句话,另外两人不由面面相觑,虽然他们今日进入这个房间之前,便已经都有了心理准备,可真正听到老人说出来,心里头还是咯噔了一下。 “丞相拿定主意了?”尖嘴猴腮的中年人问道。 老人沉默半晌之后,终究还是沉着脸色点了点头。 “只有没了二殿下,咱们才能让六殿下出面来主持大局,否则……”说着,老人的目光又在另外两人脸上转了一圈,“只怕直到咱们入了土,也等不到重见大隋的那一天。”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另外两个人到底还是点了头。随即,两人便起身跪在了老人面前,“一切但凭丞相吩咐!” 第821章 不可操之过急 “他当真是这么说的?” 还是那个院子,一个黑衣人忽然落在杨旭荣身边,俯身凑到杨旭荣耳边,将自己方才听到的那番话细数禀告与了杨旭荣。 “是。” 杨旭荣合上手中的折扇,脸色到底也还是阴沉了下来,他沉默不语许久,不知想了些什么,最后转了转眼珠说道:“继续盯着他们几个,万不可让几位兄长出事。” “就只盯着吗?” 跪在杨旭荣面前的人不由问了一句,毕竟杨旭荣虽然看上去对自己的几个兄弟都有些不近人情,甚至除了杨旭延之外,不允许其余兄弟踏足他这宅院一步。可杨旭荣身边的这些人都知道,杨旭荣不仅训练了一批人手交给了四位兄长,还派了人去暗中保护他们,嘴上虽未说什么,可他心底里对自己这几位兄长还是非常在意的。 杨旭荣没说话,只淡淡看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黑衣人心头一紧,连忙低头说道:“是属下越矩了。” 杨旭荣没有动怒,只是轻轻笑了一声,说道:“且前瞧着,若他们胆敢兄长们出手的话,你们再动手也不迟。” “是,属下明白了。” 听到这话,黑衣人心中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眼下想来,杨旭荣不让他们先动手,只怕也是为了能够拿到那些人的罪证,之后再处置起来,将那些罪证往出一推,孰是孰非也就自有论断了。 毕竟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真的敢对杨家这五兄弟做出些什么,更何况直到现在,还有不少人是只效忠与他们体内血脉的。这也就是,为什么胆敢去害杨旭延几人性命的人,也只有三个而已。 黑衣人领命而去,杨旭荣眯着眼睛盯着黑衣人离开的方向。片刻之后,杨旭荣从藤椅上站了起来,他仰着头看向树荫之外的艳阳,过了许久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去。 “还真是内忧外患啊。” 嘟囔了一声,杨旭荣轻轻拍了下自己的后脑勺,哼笑一声转身离开了前院。 长安城中,此时的将军府中俨然已经乱做了一团。 “杨旭荣!” 伏岚手中攥着一张纸条,目露凶狠之意看着早已经被她狠狠摔在地上,那把带着血的匕首。 “这杨家老六当真是不知死活!” 齐子枫恨恨说道。 早在乳母发现那柄放在煜哥儿襁褓旁边的带血匕首时,吴管家便已经差人前往黑龙军大营通知了齐子枫等人。 站在齐子枫身后,李丽质的脸色也很是难看,她先看看站在自己身边的瀚哥儿,随后便走到了伏岚身边,挽住了一直都在微微颤抖的伏岚的胳膊。 “岚妹妹,要不你先带着煜哥儿——” 可是还不等李丽质的话说完,伏岚便已经扭头看向她,并且打断了李丽质的话,说道:“我不会走的,有本事他杨旭荣就带着人杀进将军府,将这满府上下都杀个一干二净!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李丽质知道眼下伏岚已是气极,更知道盛怒之下的伏岚,已经再听不去任何人的话。 毕竟曾是一国之君,此时的伏岚虽然看上去已经失去理智,可她却只觉得自己此刻是再清醒不过的,她看着襁褓中朝着她笑得正欢的煜哥儿,心中也愈发冷静下来。 “长乐,”伏岚扭头看向正忧心望着自己的长乐,说道:“你放心,我还没有失去理智,也知道眼下我到底该做什么。” 听到伏岚的话,李丽质又认真看了她片刻,确定伏岚眼中蓬勃的怒气已经逐渐消散之后,才终于放心地点了点头,“子枫他们一定会找到那些隋杨余孽的。” 伏岚点点头,并未再多说什么话。 随后,房中众人便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了伏岚和煜哥儿。 “夫人,此事要派人去禀告将军吗?” 刚一出伏岚的院子,齐子枫便问了一句。 李丽质想了片刻,随即便道:“暂且先不必告诉桥郎,不过接下来就得劳烦你们了,这些杨家人尤其是那杨旭荣一日不除,便只怕他还要闹出其他的乱子。” 闻言,齐子枫点点头道:“夫人放心,我这就派将士来将军府保护两位夫人还有继位公子小姐的安危,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听到这话,李丽质长长舒出一口气,“也好,那就按你所说的去办吧。” “是。”齐子枫应道。 “此事当真不必禀告大人?” 与齐子枫一道前来的施林通心中仍旧有些不放心,在他看来,那杨旭荣远非等闲之辈,若是因着此次的隐瞒,而导致今后发生更严重的事情,那他们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其实李丽质心中也有些犹豫,只是她想着如今陈桥已经远征,若是在此事让他知道长安城中发生的事情,也只能平白引得陈桥担心。 “暂且先不必说了,若日后再发生什么事情,那到时候再派人去禀告也不晚。”李丽质看着施林通说道。 “也好。” 之后,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齐子枫和施林通便告辞离了将军府。 刚一走出将军府的大门,方才还面色平和的齐子枫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他扭头看了眼走在自己身侧的施林通,不由说道:“看来那杨旭荣是瞧准了咱们抓不到他,这才如此的肆无忌惮,既然还将手伸进了将军府,若再不将他拿下,只怕将来还会闹出更多祸事。” “是啊,”施林通长叹一声,说道:“只是那杨旭荣一直以来,都像泥鳅一般滑不留手,每每我们收到风声快马加鞭赶过去,到头来却连他们的衣角都抓不到,实在让人恼火。”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齐子枫说道:“施郎将,咱们得再上上心了,此番将军府进了人,已经算是咱们的失职,若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咱们仍旧是一无所获的话,也实在太过愧对将军对咱们的信任了。” 闻言,施林通扭头看了齐子枫一眼,说道:“子枫,你也不必给自己太多的压力,毕竟先前大人也曾说过,那杨旭荣早已经过惯了这样的日子,可咱们却还是头一次遇上如此狡猾的敌人,切不可操之过急啊。” 齐子枫心中也明白这个道理,可他看着手中刚刚离开伏岚房间时,他从地上捡起的那柄带血的匕首,心中却只有空前的愤怒。 “施郎将、施大哥……”齐子枫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他红着眼眶看向施林通,忍不住说道:“就差一点儿,若是那杨旭荣此番不是为了示威,而只是为了害命的话,只怕眼下煜哥儿早已成了一句尸体……” 第822章 想到法子了 施林通如何能想不到这点,可眼下他们却不能只是执着与这点,否则只怕今后更会被那杨旭荣牵着鼻子走。 “你且先冷静些,”施林通对齐子枫说道:“你细想想,既然有这样的机会,那杨旭荣为何不让人动手,反而只是放了把沾血的匕首?他想做的究竟是什么?” 从方才进入将军府,再到现在两人离开,齐子枫也确实还没有去想这件事情。眼下听到施林通这个问题,才终于硬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去思考。 眼见齐子枫停在了原地,就算被周围来来往往的百姓撞到也没有回神,施林通连忙拉着人走到街边的一间茶寮中坐了下来。 “施郎将、齐小将军!” 茶寮老板一抬头,就瞧见两位大佛走进来,连忙喜气洋洋迎了上去。 施林通瞥了眼茶寮老板,点了下头又要了一壶茶之后就打发茶寮老板离开了。 等到施林通终于喝完了一整壶茶之后,齐子枫才忽然猛地一拍桌子,惊得施林通差点儿就要拔刀了才反应过来拍桌子的人正是齐子枫。 “一惊一乍做什么!”施林通拍了拍胸口,又向周围人道了一声“不好意思”才又将目光落在了齐子枫身上。 齐子枫目光灼灼看向施林通,恍然大悟说道:“这就是杨旭荣想要的。” 听到这话,施林通玩味地看向齐子枫,问了一句,“他想要什么?” 齐子枫激动地抓住施林通的手腕,说道:“他想要就是我们的气急败坏,想要我们急火攻心,因为这样一来,我们反倒会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失了分寸、乱了步子,更难找到他们的藏匿之处了。” 眼见齐子枫总算想明白了这一点,施林通不免安心地点点头,说道:“孺子可教也。” 闻言,齐子枫不由红了面皮,他偷偷瞧了施林通一眼,却见施林通正笑眯眯看着自己,想到自己方才那副愚蠢的样子,不由觉得更加难为情起来。 “今后,我定不会再如此冲动了。” 得到齐子枫的保证,施林通安下些心来,随后便又问道:“那你说说,眼下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齐子枫想了片刻,便又说道:“依着先前那般追着他们跑的法子定是不行了,这样的做法不仅没办法抓到那些隋杨余孽,反而会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施林通闻言也点点头,“没错,之前我们便是进了这样一个误区,总以为只要我们速度够快,便能够将人拿下,可如今看来,即便我们再快,他们也总还是能在黑龙军抵达的前一刻逃之夭夭。” “如此看来,每次当他们找到一个落脚点的时候,必定与此同时就会找到他们的下一个落脚点。”齐子枫蹙眉说道。 “这样来说,那杨旭荣倒也确实有些先见之明啊。”施林通不由说了一句。 齐子枫却忍不住撇撇嘴,说道:“若当真有这样的先见之明,当初那杨政道又何必以身犯险,最终落得个身死的下场?” 听到这话,施林通不免笑了笑,“杨旭荣再厉害,也不过杨家那兄弟几个之中,最小的一个,或许当时他也只是个人微言轻之人,只不过时移世易,如今的他既有手段又有人马,自然不可与往日相提并论。” “施郎将,我怎么听着你好像对他很有些惺惺相惜之意啊?”齐子枫老大不满意地说道,毕竟先前最让施林通赞不绝口的人可是他自己。 没想到齐子枫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施林通不由低头轻轻笑了一声,随后才道:“我这哪里是惺惺相惜?分明就是在头疼我们竟然遇上一个如此难缠的对手啊。” 齐子枫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说道:“那依施郎将来看,我们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虽然施林通也很想替齐子枫出谋划策,可这次剿灭隋杨余孽的事情,很明显就是陈桥要以此来历练齐子枫,他自然就不会过多的帮忙了。 “这得你来想啊,”施林通对齐子枫说道:“大人可是把此事全权交由你来负责了,我们几个留下也不过是给你打打下手而已。” 听到施林通的话,齐子枫再次撇撇嘴,以他的聪慧来看,施林通心中定然已经有了主意,可却显而易见地并不想告诉自己。 “自己想就自己想,我就不信我能比他杨旭荣差到哪里去。”齐子枫很是不服气地说道。 话音落下之后,齐子枫便再一次沉默下来,他手中把玩着那个已经被自己喝光了的茶杯,眼睛没有焦点的看向前方。 瞧见齐子枫这副模样,施林通就知道他是再一次的老僧入定了,便又招呼着茶寮掌柜上了一壶茶,一边喝茶一边等着齐子枫再一次恍然大悟。 所幸,这次齐子枫也并未让施林通等他太久,约莫两刻钟之后,总算醒过神来的齐子枫猛地一拍施林通的肩膀,施林通只来得到吸一口冷气,还不等他开口去问,就见齐子枫已经兴冲冲站起身来,“走,施郎将,我想到法子了,咱们回营地去。” 说罢,便要扯着施林通离开茶寮。 “等等、等等!”施林通忍着肩膀上传来的疼痛,忙把齐子枫拽了回来,“咱们的茶钱还没结呢!” “那施郎将你快着些!”齐子枫忍不住催促道。 看齐子枫这个样子,施林通也顾不得再说其他,匆匆忙忙给茶寮老板扔了一块碎银子,便跟着齐子枫朝着城门奔去了。 茶寮老板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又看看手中那块远多于方才茶钱的碎银子,不由感叹几声。 回到黑龙军大营之后,齐子枫便又着急忙慌派人去请沈勇达几人前来。 跟着齐子枫一路走到议事厅,还不等施林通问出话来,齐子枫便已经拉着他走到了那副挂在墙上的舆图前,伸出食指指到了最先发现隋杨余孽踪迹的宣州城的位置上。 施林通略有些不解地看向齐子枫,终于得空问了一句,“你这是何意?” 齐子枫嘿嘿笑了一声,说道:“等沈郎将他们来了,我再说。” 既然齐子枫想卖个关子,施林通就不会扫他的兴,何况他也看得出来齐子枫是真的有了办法,便在一旁坐了下来,静静等着沈勇达几人的到来。 没过多久,沈勇达几个人便接连进了议事厅。等到所有人都来齐之后,齐子枫将所有人都叫到了舆图前,像方才那般将食指点在了宣州城所在的位置。 “什么意思?”沈勇达问了一句。 第823章 并不怎么样 齐子枫翘起一边的嘴角,说道:“从宣州城开始,再到接下来的韦州城、及州城、许州城还有我们最后一次发现他们踪迹的末州城,”说话间,齐子枫的手指顺着那些州城所在的位置一个个滑过,“诸位可有看出来些什么吗?” 众人皆蹙眉看向齐子枫手指最后停下来的地方,又返回去看了一遍那些方才从齐子枫口中索说出来的州城。施林通却只是微笑着看着齐子枫,并未在这个时候多说些什么。 “我知道了!”沈勇达忽然大喝一声,以拳击掌,站起身来走到齐子枫身边,满眼赞赏地看着齐子枫说道:“这些隋杨余孽果真是一直都在带着咱们绕圈子啊。” 齐子枫点点头,“从这几个州城看来,杨旭荣所挑选的落脚点一直都是有迹可循,他们的所在之处,不仅一直都围着长安城转圈,而且每次更换的落脚点,更是一次远一次近。” 听到齐子枫所言,众人的眼中都有了神采,齐子枫更是喜不胜收,“根据上次他们所在的末州城来看,眼下他们的落脚点,应该就是这个地方。”说着,齐子枫的食指便又落在了舆图上一个州城的位置。 “言州城?” 王冲不由开口问了一句。 齐子枫点点头,“都说大隐隐于世,我可不认为那杨旭荣虎突然变了性子躲去深山老林之中,且将军离开长安城还没几天的功夫,他就已经得知此事并派人潜入将军府,那想来他们眼下距离长安城也不会太远,甚至可以说离长安城非常近了。” “不错,”施林通适时站起身说道:“依子枫眼下的推断来看,言州城确实最有可能是他们眼下的藏匿之处?” “至于下一个嘛……”齐子枫的目光再次回到舆图上,稍稍想了片刻,手指便又落在了舆图的某一个位置,“应该就是在这儿了。” “坛州城距离长安城不过二十多里,若他们的下一个落脚点当真是坛州城的话,想来接下来就又要有什么动作了。”辛志诚说道。 齐子枫看了辛志诚一眼,点了下头说道:“前两日,派出去搜寻他们藏匿之处的黑龙军,已经十分接近言州城,如今想来,只怕到底还是错过了一些线索,这才能发现他们眼下就身在言州城之中。” “那是让将士们进城搜寻,还是去坛州城守株待兔?”沈勇达又问一句。 这次,齐子枫没有很快开口。眼下他虽然已经做出推论,可事实究竟是不是如自己所说,还是那杨旭荣早已经猜透了自己的心思,所以才故布迷阵想要让自己进入这条死胡同? 齐子枫无法往下断论,可却也不愿白白丢掉一次机会,便对众人说道:“让将士们继续在言州城周围搜查,我们则去坛州城中守株待兔,我倒要瞧瞧那杨旭荣还会有什么脱身之法。” “好。”众人应了一声。 “还有,”齐子枫又道:“前往坛州城的时候,一定能走漏了风声,更不能被坛州城中的人瞧出什么,所有一切都要暗中进行。” “这是自然。”沈勇达说道:“兄弟们心里都有数,不会让人们察觉的。” “对,”辛志诚也说道:“我就不信他杨旭荣还能未卜先知了。” 听到这话,其余所有人都笑了出来。 “既然已经决定要如何去做,那就不必再啰嗦了。”沈勇达对众人说道,说完又将目光落在了齐子枫身上,“齐将军,之后的事情就都交由你来安排吧。” 起初,齐子枫还以为沈勇达这句是玩笑话,可当他看到沈勇达再正经不过的表情时,才知道,平日里最不正经、在这世间行走的唯一准则就是陈桥的沈勇达,眼下竟然当真愿意听他的指令行事了。 眼见沈勇达如此,齐子枫胸口不由涌起一阵热血,他目不斜视地与沈勇达对视着,从开始的难以置信到最后的笃定果敢,也不过只是瞬息之间。 不需要更多的话语,这一时刻,聚集在议事厅中的几人都已经再是明了不过。 “沈勇达。” 回到议事厅的圆桌边上坐下,齐子枫有条不紊地下达着接下来的指令。 “末将在。” 沈勇达应声道。 与此同时,议事厅内的所有人都收起的打趣逗乐的心思,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肃穆的表情。 看着眼前这一幕,施林通不动声色地翘了翘嘴角,他心中再是清楚不过,这样的局面正是陈桥想要见到的。毕竟,从定了齐子枫做继任者之后,陈桥便一直有意无意地为齐子枫在黑龙军之中树立威信,而这次的事情,也确实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坐在一旁的施林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已经初具大将之风的齐子枫,将一道道命令下达给在座的所有人,心中一时间竟不知是安慰还是若有所失。 这个一直躲在陈桥和他羽翼之下的少年,终归还是长大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成长的过程并没有多么的残忍。 “施林通。” 恍然间,施林通听到了齐子枫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末将在。” 施林通歪了歪嘴角,心道这还是齐子枫第一次喊出自己的名字。 看得出来,齐子枫也多少有些不习惯,毕竟从进入黑龙军之后,他一直都跟在施林通身边。虽说陈桥有时也会将他带在自己身边,可陈桥到底有太多事情要做,所以大多时候,齐子枫还是得待在施林通身边。 看出来齐子枫有些不自在,施林通温和笑笑,又问道:“将军可有什么吩咐?” 听到施林通的话,齐子枫回过神来,他假咳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随后说道:“机锋营素来便是以刺探追踪见长,此番便也依旧如此,追踪探查隋杨余孽的事情就交给机锋营了。” “是。”施林通肃声应道。 之后,众人又闲谈几句之后,便先后离开了议事厅。 最后,厅中又只剩下了施林通和齐子枫。 看着坐在座位上发呆的齐子枫,施林通轻笑一声,问道:“这种大权在握的感觉如何?” 原以为齐子枫会一本正经回答自己的问题,谁知他的话音擦起刚刚落下,施林通就见齐子枫方才还意气风发的脸,转瞬间就变得苦哈哈起来。 “感觉不怎么样……” 说着,齐子枫就好像被人抽调骨头一般趴在了桌面上。 第824章 城内有异 “不怎么样?”齐子枫的这个回答倒是让施林通有些没有想到,毕竟再次之前,他一直都以为齐子枫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缺一个机会,谁知眼下竟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 一侧脸颊贴在桌面上,齐子枫原本还算朝气蓬勃的脸上,竟然恍惚间出现了些许万念俱灰。 齐子枫艰难的点点头,有气无力说道:“郎将,大权在握的好处我还没感受到,现在只觉得做掌舵人实在是太累了……” 听到齐子枫这句话,施林通不由笑出了声来,他探出手去轻轻拍了拍齐子枫的肩膀,说道:“原本就很累,不然你以为大人为何总是心心念念让你赶快接手黑龙军,他好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地快活几年。” “我是真的没想这么多,我先前一直以为将军就只是看好我,觉得我是个可塑之才。”齐子枫叹着气说道:“何况,我原先看将军做起这些事情来,都是很轻松的,我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比打仗还要累。” 施林通笑着摇摇头,说道:“先前说你还小,你三番五次否认,眼下可是承认了?” 闻言,齐子枫忙不迭点起头来,“郎将,等这次把那些隋杨余孽抓住之后,我定要好好歇上一段时间,我可不会让将军趁热打铁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我。” “你啊你,你可知这全天下有多少人觊觎这黑龙军主帅之位?”施林通打趣着问了一句。 齐子枫艰难的直起身子,撇撇嘴说道:“我不知道旁人怎么想,我只知道我可不想这么年纪轻轻就被捆在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上面,我还没成亲呢,我可不像将军那样傻。” “敢说大人傻,不怕我向大人告密?”施林通玩笑着说道。 “郎将可不是这种传闲话的人,再说了,将军他未必不知道自己傻呢。”齐子枫笑嘻嘻说道。 “阿嚏——” 千里之外的行军路上,稳稳坐在黑虎背上的陈桥,忽然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 “将军?” 骑着马走在陈桥身边的一个校尉不由担心看向陈桥。 “可是昨夜连夜赶路,染了风寒?” 陈桥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打喷嚏,听到校尉的话之后,犹豫着摇摇头,说道:“没有,只是鼻子有些发痒。” 想到近来自己并没有再动过离开的念头,应当不是系统又在胡搞,想来想去,陈桥也只能归咎于是今天来路上多有风沙,自己的鼻子这两年被自己养的娇贵了些,这才会好端端打出喷嚏来。 又过了几日,日行百里的黑龙军终于到达了同耳州城比邻的渠州城。 因着那色和燕淮带着乾狼营先走一步,故而在陈桥到达的时候,乾狼营也早已经在渠州城朝向耳州城那侧的城门外安营扎寨了。 “大人。” 那色和燕淮一早便接到了陈桥很快就到的消息,早早便等在了大营外面,果然没过多久就等到了风尘仆仆而来的陈桥还有那五千黑龙军将士。 陈桥从黑虎背上下来,上前朝着那色和燕淮点点头,“此番也是辛苦你们了,待解决了耳州城的事情,回去之后就给你们两个还有乾狼营的将士们好好放个假。” 闻言,那色和燕淮皆是不在意的摇摇头,说道:“从天竺到耳州城,一路行来都甚是太平,将士们都不觉得辛苦,大人实在严重了。” 说话间,三人便一道走进了军营之中。 在陈桥到来之前,那色已经派人前往耳州城打探消息,不过正如秦贤安所说,耳州城如今进出城都很是困难,所以乾狼营的将士们也只能昼伏夜出。不过,毕竟是黑龙军的人,虽不像机锋营那般术业有专攻,却也着实打探到了不少消息。 “耳州城情况如何?” 进了营帐,擦脸更衣之后,陈桥便问了两人一句。 坐在一旁的那色和燕淮闻言,相视一眼之后,那色开口说道:“据将士们探查得知,眼下的耳州城内有上千个高丽人,这些高丽人已经完全把持了耳州城,甚至家家户户门外都有一到两个高丽人看守。” 先前,陈桥并未听秦贤安和樊阿南提及此事,不由皱起眉头,“看守?” 那色点点头,又道:“这个情况应该是在秦贤安和樊阿南他们离开耳州城之后才出现的,眼下耳州城内家家户户无论白天黑夜都是门户紧闭,路上也只有来往巡逻的高丽人出现。” 听到这这话,陈桥先是沉默片刻,随即便又命人去叫秦贤安和樊阿南前来。 等到秦贤安和樊阿南走进营帐,还不等他们开口说些什么,便听陈桥问道:“你们从耳州城出来的时候,城里是什么情况?” 闻言,秦贤安和樊阿南很是疑惑地对视了一眼,随即秦贤安便说道:“回将军的话,我们走之前,城内虽然被高丽人把持,可平日里百姓们过得也还算是安宁。” 听到这话,陈桥又看向那色,那色会意然后问道:“这么说来,你们离开耳州城之前,城中并没有高丽人在家家户户外日夜盯梢?” 那色话音刚落,两人就变了脸色,秦贤安急切往前走了一步,“郎将的意思是说,如今的耳州城内,每户人家外都有人在盯梢?” 那色点点头,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定、定是因为我们离开,他们、他们……”秦贤安说着,又扭头朝着樊阿南看去,“那爷娘是不是……” 两人之中,樊阿南到底是年长几岁,他一把握住秦贤安的肩膀,半似安抚秦贤安半似再劝自己一般说道:“贤安,你先别急,或许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只是这话说出来,莫说是秦贤安,便是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 看着两人如此,陈桥不由轻叹一声,说道:“你们莫要着急,今晚我再派人去查探一番,你们说一下你们各自在城中家住何处。” 秦贤安六神无主地看向陈桥,急忙说道:“将军,我、我家住在永隽巷,一进巷子右手边那户就是我家,阿南家在锦花坊最里面。” 陈桥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你们两个先下去歇着吧。” “将军——” 秦贤安还想要说些什么,陈桥却抬手阻止了他,“放心,若你们家中当真出了什么变故,我不会瞒着你们,若是安然无恙我也会第一时间告知你们的。” “多谢将军……” 道谢之后,两人便相携离开了营帐。 第825章 随我出城吧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陈桥的目光才又落到了一直都没有说话的燕淮身上,“今晚燕淮亲自带人前去,若秦贤安和樊阿南他们家中亲长俱在,定要想方设法将人救出城来。” “若是单单只救他们两户,只怕其他百姓……”那色颇有些担忧地说道。 陈桥轻叹一声,说道:“我既让燕淮把人救出来,自是有应对之法,”说着,陈桥的眉头又渐渐锁紧,“可我只担心眼下他们家中亲眷已遭不测啊。” 听到这话,那色和燕淮俱是面色一变。 其实后一种结局,在场几人早已经想过,毕竟先前耳州城中还从未出现有人得意逃脱的情况,而这种情况最有可能招至的便是高丽人对这两户人家的疯狂报复。人在盛怒之下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无论是陈桥还是那色和燕淮都能够想象得到。 “大人,属下明白了。” 没再说什么多余的话,燕淮只是应了下来。 很快,天色便暗了下来,趁着夜色,燕淮背上弓箭带着五十名黑龙军军将士借着浓浓夜色的遮掩,飞快地朝着耳州城的方向奔去。 “大人,您说燕淮能把人救出来吗?”看着面前无边的茫茫夜色,那色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陈桥摇了摇头,过了片刻才沉声说道:“只要他们还活着,燕淮就一定能把人救出来。” 话音落下,陈桥与那色对视一眼,随即便一道朝转身朝着营帐走去。 而在耳州城之外,已经到了城墙外的燕淮,耳朵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听了一会儿之后,抬起一只手做了一个“上”的动作,随后便先其余人一步徒手攀着城墙犹如壁虎一般爬了上去。 双手扳着城墙的边缘,燕淮探出头去四下张望了一番,又静静听了片刻,确定四下并无巡逻之人后,便轻巧地跳上去,稳稳站在了城墙之上。 “其他人去继续去城中四处打探,你们几个——”燕淮指了站在自己身侧的几名将士,说道:“前去锦花坊樊阿南家,你们几个——”说着,燕淮又指了另外几名将士,“随我一道前去永隽巷秦贤安家。” “是!” 众人皆应下声来。 “好,动身!” 言罢,燕淮便又飞快地朝着城中掠去,他点的那几个人皆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没多时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而余下的人也各分头行动了起来。 没过多久,燕淮便站在了秦贤安家门外,他从门口看去瞧着倒是没什么异样。为了发出声响,燕淮也并未敲门,直接便越过墙头悄无声息站在了秦贤安家的院子里。 示意跟在自己身后的一个人上前敲门,燕淮抱臂站在远处等着。 “谁啊?” 一名将士上前,轻轻拍了拍屋门,未几便听到一个略有些苍老的声音,带着些小心翼翼地响起。 随着话音落下,屋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些,一个枯瘦的老人从门缝中探出头来,豁然见到自己院子里多了几个身着黑衣的大汉,霎时间便惊得朝后面摔去。 “你、你们是什么人!” 老人的声音算不得高,不过在如此寂静的夜幕之下,还是有些突兀。 燕淮快走几步到了老人跟前,仔仔细细看了老人好久,确定老人确实与秦贤安有几分相似之后,才低声说道:“我们是黑龙军的人,眼下你儿子正在黑龙军中,我们今夜来此,是受陈将军派遣,前来救你们出城的。” “什么?!” 老人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只是还不等他再说什么,院外又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随着这拍门声响起的,还有几个人叫嚷的声音,燕淮听不懂门外那些人在说什么,不过手却已经搭在了身后的拓木惊雁弓上面。 “官爷稍等!”老人看出来燕淮似是动了杀心,连忙阻止道:“外面应该是巡夜的高丽人,许是小老儿方才那一声惊动了他们。” 说着,老人从地上站了起来,拄着一个算不得直的拐棍朝着外面走去。 “官爷莫急,小老儿出去将他们打发了。” 闻言,燕淮点点头,随即便招呼着同行的几名将士一道闪身进了屋中。 “刚刚是什么声音!” 果然,院门刚一打开,便又几个凶神恶煞的高丽人一把推开老人,冲进了院子之中四下张望。 老人躬着身子,颤颤巍巍说道:“没什么人,刚刚老婆子起夜,不小心踢翻了屋里的夜壶。” “当真?”为首的那个高丽人显然并不相信老人所言,推搡着便要进屋去看。 “自然是真的,老头子怎么敢欺瞒大人!” 老人虽这样说着,可拦不住这些高丽人的他此时心却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啪”地一声,为首的高丽人恶狠狠推开了屋门。 就在老人以为燕淮他们即将被发现的时候,却见屋子里此时竟当真只有他的妻子一人,且方才还好端端的夜壶,眼下也真的倒在了地上。 不放心的高丽人走进屋子,上上下下搜查了一顿。 “老实点儿!” 到底还是一无所获的高丽人在走之前,还不忘威吓老人一番。 “是是是。”老人点头哈腰地应下来,好不容易才将这群难缠的人哄出了门去。 送走那几个高丽人之后,老人也不由怀疑方才出现的燕淮等人是不是自己在做梦,不过他刚刚走到屋门前,面前便又从天而降落下几道黑影。 眼见老人又要叫出声来,其中一名黑龙军将士眼疾手快地上前捂住了老人的嘴。 “是我。”燕淮也适时出声。 见到燕淮,老人终于咽下嗓子里的惊叫,不敢慢待地将众人请进了屋去。 “安儿现在可还好吗?” 因着怕又招来高丽人,众人虽然都进了屋,却也只能抹黑说话。 燕淮刚想点头,又想起只怕就算自己点了头,眼前这两个老夫妻也看不到自己的动作,便只好开口道:“还好。” 听到这话,老夫妻两个才总算放下心来,“这几个月以来,小老儿和老婆子实在是提心吊胆的不得了,生怕安儿会有个好歹,现下知道他还好端端地也就放心了。” “家里可有什么贵重的东西?”燕淮忽然问了一句。 夫妻二人茫然的对视一眼,紧接着,老人便赶忙回道:“没有。” 燕淮不由点了下头,之后才说道:“既没什么贵重的东西,那二位这便随我们出城去吧。” “出城?!” 夫妻二人惊愕的瞪大眼睛,这些年来,他们无时无刻不盼着能够出了耳州城,可眼下这样的境况却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 “有什么顾虑吗?”燕淮问了一句。 老人有些犹豫地说道:“每天早上寅时,会有高丽人挨家挨户来盘查,若是让他们发现我们不见了的话,只怕周围的邻居会受到牵连。” 第826章 城中有变故 “不必担心,”燕淮说道:“我家大人已经有了应对之法,不会让城中百姓有性命之忧的。” 燕淮既然说了这样的话,那就必然是陈桥已经做好了安排,大唐境内的百姓,对于陈桥一向无条件的信任,于是当即便点头答应虽燕淮一道离开。 “可……”不过,就在众人准备出门的时候,老人又有些犹豫地说道:“小老儿和我这老婆子都年纪大了,怕是会成了你们的累赘。” 听到这话,燕淮轻轻笑了一声,说道:“不会。” 紧接着,便有两名黑龙军将士应声走了出来,站在夫妻二人面前背过身去,燕淮适时说道:“他们两个会背着二位的。” “这……” 老人有些犹豫地看了妻子一眼,却见妻子已经提起裙摆。 见状,老人也不再多说什么,干脆利落地伏在了面前黑龙军将士的背上。 “敢为这位官爷,”爬在黑龙军上是的背上之后,老人又开口问道:“除了我们家安儿,还有几个人到了长安城?” 闻言,燕淮略一沉吟之后说道:“除了秦贤安,只有一个樊阿南到了长安城,且他到了黑龙军大营的时候,已经身负重伤。” 听到燕淮这句话,老人只重重叹息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伏在黑龙军将士的背上,老人只觉得耳边风有风呼呼吹过,他也曾尝试着想抬眼去看周遭的情况,可每每他刚抬起些头来,眼睛却因为呼啸而过的风只能紧紧闭着。 这么几次之后,老人总算放弃了这样的念头,老老实实爬在宽厚的脊背上,不再去做什么多余的动作。 待燕淮几人到了他们事先约定好的集合点之后,很快就又有黑龙军将士无声无息地站在了他们周围,只是,那几个前去樊阿南家的将士却迟迟没有回来。 “怎么还没有回来?”久久等不到人,燕淮不由皱起了眉头。 “燕郎将,要不您先动身回去,我们在这里等着他们。”一名将士开口说道。 燕淮摇摇头,“我既然带了你们出来,就要带你们回去,如何能够先走一步?”说完,燕淮又沉默了片刻之后,便不由往前走了一步,“这样,我去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等郎将!”就在燕淮刚要离开的时候,一名将士忽然扯住了他的袖子,“他们回来了!”说着,还用另一只手指向了某一个方向。 听到这句话,燕淮停下动作,朝着那名将士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夜色之中几个正在飞快腾挪的身影。 “怎么现在才回来?”等到几人背着樊阿南的家人停在燕淮面前之后,燕淮立刻上前问了一句。 闻言,几名将士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好半天才终于有一名将士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去的时候走错路了,这才耽搁了些时候。” 原以为他们是遇上了什么麻烦,谁知到头来竟然只是走错了路。燕淮无奈摇了摇头,随即便招呼众人一道离开。 “大人,您还没有休息?” 担心燕淮一行人是否平安的那色,刚一从自己的营帐走出来,就看到正在外面溜达的陈桥。 听到声音,陈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微微一笑说道:“他们还没回来,我躺着也睡不着,不如出来溜达溜达。” 闻言,那色笑了一声走到陈桥身边,打趣一般说道:“难道大人还信不过燕淮的本事?” 陈桥摇摇头,“不是信不过他,就算今晚是你们两个一道前去,我也会放心不下。” 直到陈桥素来虽是操心黑龙军中人的安危,那色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又过了不久,正朝着营外望去的那色忽然看到前面有了动静。 “大人,您瞧是不是燕淮他们回来了?”那色的目力不及陈桥,察觉到有动静之后便连忙让陈桥去看。 陈桥顺着那色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最前面的燕淮。 “是,回来了。” 得到陈桥肯定的答案之后,那色快走几步到了营地门口,刚一在营地门口站定,燕淮便已经距离营地很近了。 “没出什么事吧?” 待到燕淮停下来之后,那色才问了一句。 “一切顺利,人都接出来了。”燕淮说着,指了指身后。 那色顺着看去,果然看到其中几名黑龙军将士身上背着人,便连忙派人去叫秦贤安和樊阿南了,想来今天晚上那两个人也是睡不着了。 果然,很快秦贤安和樊阿南便都一边穿鞋一边跌跌撞撞从营帐里跑了出来。 见到阔别了几个月的儿子,两家人手忙脚乱地从黑龙军将士背上下来,激动万分地朝着两人跑去了。 看着眼前这一步,陈桥不由弯了弯嘴角,又想到这一夜下来,众人应该都累了,便直接命人带着秦樊两家人下去休息了。 “城中可有什么变化?” 等到秦樊两家人都离开之后,陈桥才看向燕淮问了一句。 “属下去了秦家,并未查探到多少城中的消息,还是让阿贵同大人回禀吧。”说着,燕淮便往后退了一步。 听到燕淮提起自己的名字,阿贵往前一步向陈桥行礼之后,才说道:“回将军的话,今晚城中的防卫似乎是比前些日子宽松了很多,不再是每家每户门前都有高丽人看守,而只是派了人在巡查。” 闻言,陈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又道:“好,我知道了,还有其他消息吗?” 想了片刻,阿贵又道:“不过有一个地方很奇怪。” “哪里奇怪?”陈桥不由问了一句。 阿贵想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耳州城的四个城门处,并没有任何人看守,好像是故意放了空门等着人去似的。” 听到这话,陈桥的眉头不由拧到了一起,他沉思片刻,忽然心头一沉,浮现出来一个很不好的猜想。于是立刻对身边的那色和燕淮说道:“通知下去,全军整装准备出发前往耳州城!” “立刻出发?”那色疑惑道。 陈桥点点头,“立刻!” 虽然心中还有些许不解,不过那色也并未再多问什么,只是吩咐周围这五十名黑龙军将士分头去叫其他人起身。 眨眼间,就只剩燕淮和陈桥还站在原地,眼见陈桥的眉头越皱越紧,燕淮不由出声问了一句,“大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闻言,陈桥不由轻叹一声,“想来我们这一路前来,都有人再给耳州城里的高丽人通风报信,所以今晚耳州城内的防卫才松懈许多。”说着,陈桥的目光落向远处,“而且,想必今晚救人一事,城中那些高丽人也是知晓的。” 第827章 相信陈将军 “什么?”燕淮惊讶地看向陈桥,“若当真如此的话,只怕眼下耳州城内……”燕淮无法再继续想下去。 陈桥沉重地点点头,“只怕你们刚一出城,那些高丽人便开始动手了。” “都怪疏忽大意。”燕淮颇为自责地低下了头,“若早一步发觉城中的不对劲,也不会耽搁了这么些时候。” 陈桥拍拍燕淮的肩膀,说道:“不是你疏忽大意,而是我有些轻敌了。”说着,陈桥又不由摸摸自己的后脑勺,“这些年来的那些敌人,大多都不堪一击,而且我也没想到这些高丽人能有这样的本事。” 虽然陈桥说了这样的话,可只要燕淮一想到,耳州城中的百姓可能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而面临灭顶之灾,就止不住的自责和后悔。若他即是察觉了耳州城内的异动、若他没有离开耳州城的话…… “不许再多想了。”陈桥面容严肃地看向燕淮,“你今晚前去耳州城,也只带了六七枝箭,若你当真留在耳州城,等到箭矢用完了你又该怎么办?你该知道眼下耳州城中的高丽人或许并不止有千人。” “即便如此,属下也能为百姓争取到一些时间,即使——” “不许说下去!” 陈桥突然怒喝一声打断了燕淮的话,随后,几个深呼吸之后陈桥才又平静下来,他命令燕淮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对燕淮说道:“你该知道,在我看来,或许百姓的性命很重要,可若是要拿黑龙军中任何人去换的话,我都不会去做这笔买卖,所以今后不准再说这样的话,听到了吗?” “……是。” 燕淮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陈桥,他先前并没有经历过丁申、吴野的身死,故而一直以来只知道陈桥很看重黑龙军中人的性命,却从来都不知道陈桥能看重到何种地步。方才听了陈桥那一番话,燕淮才真正知道了黑龙军的人在陈桥心中,究竟有多重要。 很快,营地中所有人的将士便已经整装待发。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将士们,陈桥打了一声口哨,随即,一声虎啸便响彻了整个营地。 “老虎?!” 此事,才刚刚进了营帐,还没有睡下的两家老人,听到这一声虎啸之后,瞬间又提心吊胆起来。 看着爷娘胆战心惊的模样,秦贤安和樊阿南连忙出声安抚。 “别怕,不是外头山里的大虫,是陈将军的坐骑。”秦贤安说道。 得到这样的答案,众人才安下心来,只是才刚刚坐下来,秦父又不由问了一句,“陈将军的坐骑怎么好端端吼了一声?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听到这句话,秦贤安和樊阿南才猛地反应过来,两人对视一眼,随即便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刚一走出营帐,两人就瞧见黑龙军竟浩浩荡荡离开了营地,只剩下数十个黑龙军将士一则是为了保护他们,二则也是为了留守黑龙军大营。 “敢问,这是出了什么事?”走到一名黑龙军将士身边,秦贤安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那名将士扭头看了眼秦贤安,想起陈桥方才的嘱咐,便也没有多做隐瞒,直接对两人说道:“方才将军察觉那些高丽人似是有什么阴谋,担心耳州城内会陡生变故,便率军连夜赶过去了。” “变故?” 两人很是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个词。 那名将士看了两人许久,最终还是说道:“将军担心,今夜救出你们家人的行动太过顺利,是那些高丽人故意为之。” 话说到这里,只要秦贤安和樊阿南不是蠢人,也就都能听出来这名将士的言外之意了,所以两人也没有再多问什么,道谢之后便又转身朝着他们的营帐走去了。 “贤安,你觉得耳州城今晚……”樊阿南不知道该怎么说,而且眼下他的嘴唇颤抖得实在厉害,好一会儿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秦贤安现在也觉得手脚都冷得厉害,走了几步之后,他站在原地,好几次开了口却觉得自己好像失声了一般说不出一句话来。 过去了许久,他常常吐出一口气之后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别怕,我相信陈将军黑黑龙军能及时赶回去的……” 听到秦贤安的声音,樊阿南扭动着自己略有些僵硬的脖子看向秦贤安,“对,一定不会有事的。” 等他们终于好不容易稳下心神之后,两人才又步履沉重地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 “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刚一进营帐,秦贤安就听到秦父的问话,抬眼看去,营帐中他们的家人皆是满目惊忧地看着他们,秦贤安深吸一口气,在樊阿南开口之前便扬起一个笑容说道:“没出什么事情,就是陈将军担心城内会有什么变故,所以提前出发了而已。” “会有这么变故?怎么还连夜就出发了?”樊父又问了一句。 听完刚刚秦贤安的解释,樊阿南就知道秦贤安是打算将耳州城的事情先对家中长辈隐瞒下来,便说道:“没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黑龙军一向都是如此的,阿爷和伯父实在不必担心。” 眼见两人都是寻常模样,两个老人便也没有再起疑心。 “对了阿爷,怎么不见大哥和二哥?” 过了这么许久,秦贤安才想起来问自己的两个兄长,毕竟从老人们到了大营之后,秦贤安便一直没来得及问。这个时候问起,也是为了能分散一下众人的注意力。 “他们啊……”提起自己的长子和次子,秦父先是叹了口气,随后才说道:“当初你们刚刚出了耳州城,高丽人就开始挨家挨户排查,看究竟是谁家少了人,后来他们发现你不在家,便不讲缘由地把你大哥和二哥抓走了……” 虽说先前已经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可当秦贤安真的从秦父口中得知此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红了眼圈,耳州城中的人都知道,一旦被那些高丽人抓走,想要再活着出来兼职就要比登天还难了。 “阿爷,那我大哥他……”听完秦父的话,樊阿南也不由看向自己的父亲。 樊父没有说话,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这下子,樊阿南也明白了,自己的兄长定然也是被抓走了。他颇为愧疚地看向自己的长嫂,自责的低下头去,“嫂嫂,若不是我非要出城的话,大哥他……” 樊阿南的嫂嫂却只是笑笑说道:“没事,我相信阿北一定会没事的。” 第828章 杀入耳州城 之后,众人说了几句话之后,樊阿南和秦贤安便催着众人都睡下了。等到帐中出去他们二人之后再没有一个醒着的人之后,两人才终于幽幽叹了口气。 “睡吧,我们在这里担心,对陈将军也没有丝毫帮助。”秦贤安说道。 “是啊,”樊阿南道:“没准儿我们明天一睁眼,大军已经得胜了。” 闻言,秦贤安轻叹一声点点头,随后两人便各自上床睡去了。 这头,两家人才刚刚睡下,那头陈桥已经率领着黑龙军接近了耳州城。 “大人,您说这高丽人如何会有这样的本事?”饶是那色想破了脑袋,也绝想不出来这些高丽人原来分明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怎么如今竟还有了这样的远见和谋略。 起初,陈桥也很是想不通此事,所以一开始才会轻敌。不过眼下被夜间凉风一吹,陈桥却忽然想起来先前他还在长安城的时候,齐子枫查到的一条关于杨旭荣的一条线索。 “先前,杨旭荣曾派人来过耳州城。”陈桥说道。 眼见那色和燕淮脸上露出困惑之色,陈桥便又将前段时日,长安城中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告诉了两人。 “如此看来,这杨旭荣倒还真不是个简单人物。”那色感叹着说道:“也不知道子枫这小子是不是他的对手。” 听那色提起齐子枫,陈桥不由笑了一声,说道:“论聪明才智,齐子枫绝不亚与他,只是缺了些经验而已,这个急不得也不必着急,况且我这次出门,也将施林通他们全都留下来了,我可不觉得他们这么多人还搞不定一个小兔崽子。” 从陈桥的话音里面,那色和燕淮也听出来陈桥对于杨旭荣的咬牙切齿,两人无声的弯了弯嘴角。 “如果这次真的是杨旭荣在背后给这些高丽人出谋划策的话,那这些高丽人能做出这样的安排,我倒不太惊讶了。”陈桥又继续说道。 那色和燕淮也不由点点头。 安静片刻之后,燕淮又说道:“这杨旭荣如此明目张胆,是那准了我们拿他没有任何办法吗?” 陈桥嗤笑一声,说道:“他这哪里是觉得我们拿他没有任何办法,分明是在敲山震虎啊。” “敲山震虎?”那色和燕淮异口同声道。 陈桥点了下头,目光看向远处已经隐隐绰绰的耳州城的城墙,“他这是要借着高丽人的手告诉我们,他能控制的地方,不止在长安城,便是连耳州城这样的边缘小城,只要他愿意,他同样能伸过手来。” “该死!”那色低骂一声。 陈桥看了一眼那色,随即又挪开目光,“这有什么可气的?总归现在杨旭荣要对付的人既不是你我也不是庞大的黑龙军,只是一个齐子枫而已。” “大人的意思是?”燕淮又问道。 “齐子枫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你们信不信,只怕眼下子枫已经想出如何对付杨旭荣的办法了。”陈桥摩挲这下巴说道。 那色和燕淮一道睁大了眼,惊讶地看向陈桥,“当真?” “我先前也说过了,子枫与那杨老六相比,也只是输在了缺少经验,可先前子枫已经明里暗里在杨老六身上吃了不知多少亏,这些吃过的亏都会转化成他的经验,如果杨老六还一直自视甚高,子枫抓住他便也指日可待了。”陈桥缓缓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听了陈桥所言,原本忧心忡忡的两个人总算是放下心来。 接下来的路程,三人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因着担心耳州城中的事情,陈桥便率先驱着黑虎朝着耳州城的方向奔去,余下的人则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果然,陈桥才刚刚抵达耳州城的城门底下,就听见城内传来的一阵阵杀声和哭喊声。 陈桥心中猛地一沉,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出错。 转瞬间,那色和燕淮也追了上来,陈桥看看身后左右两侧,沉声道:“命人守住四哥城门,剩下的人即刻杀入城中,你们都记着,定要护住城内的百姓。” “是!” 那色和燕淮应下声来。 待两人话音一落,陈桥忽然一跃而起,脚尖在黑虎背上轻轻点了一下霎时间便腾空而起,眨眼间就已经跃上了城头。 看着陈桥消失的背影,那色和燕淮对视一眼,随即便各自分头行动了起来。 站在城墙之上,陈桥眯着眼睛看向城中那些正沉浸在杀戮之中的高丽人,耳州城中虽然也有百姓在慌乱之中想要反抗,可没有任何武器的他们,终究敌不过手持利刃的高丽人。 “阿爷、阿娘!你们快走!我和二弟拦着他们!” 一户人家中,看起来生得孔武有力的兄弟两人,连拖带拽地拉着他们的爷娘还有各自的妻子孩子往后门跑去。两个老人抵不过儿子们的力气,只能跟着儿子们往后门跑去。只是还不等他们跑到后门,前门已经有一群高丽人破门而入。 “爷娘快跑!!” 见状,两个汉子随手拿起立在墙边的锄头,一咬牙就朝着那些正向他们杀来的高丽人跑去。 一脚踹倒一个冲在最前面的高丽人,两个汉子对视一眼,随即便挥舞着锄头大吼着冲了过去。 可惜,他们的锄头虽然舞得虎虎生威,可到底敌不过那些高丽人闪着寒光的长刀。 “大哥!!!” 眼看着一着不慎摔在地上的兄长,就要被高丽人的长刀砍到,绝望之下仍在拼尽全力反抗的汉子忽然爆出一声痛彻心扉的大吼。 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就在刀刃距离倒在地上的那个汉子仅剩咫尺距离的时候,一个人影从天而降,落地时直直踩到那个高丽人身上,登时,那个高丽人便被踩倒在地上,未几便没了气息。 院子里的所有高丽人先是看看已经气绝身亡的同伴,随后恶狠狠的目光便落在了那个突然出现的人身上。 陈桥却不将他们放在眼中,只扭头对那一站一倒的两个汉子说道:“带着你们爷娘还有妻子孩子回屋去,天亮之前别出来。” “回、回屋?”两个汉子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竟会有人来救他们,惊喜之余更是对陈桥说出来的话疑惑不已。 陈桥点了下头,余光瞟到一个离自己最近的高丽人正蠢蠢欲动要对自己动手,抬手将一颗自己感刚刚捡来的石子朝着那人弹去,下一刻,院中便又想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尖叫。 看着那个高丽人忽然血流如注的手腕,又看看那只掉在地上的手掌,兄弟二人立刻点了点头,招呼着家人往屋里走去。 第829章 只一人又如何 临到门口,两个汉子之中的兄长,到底还是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陈桥问道:“不知英雄高姓大名?” 陈桥歪着头看向那汉子,微笑着说道:“黑龙军主帅,陈桥。” 话音落下,陈桥没有再留更多时间给那汉子,立即便又朝着那些高丽人所在的位置杀去了。 进了屋子许久,这一大家子人才总算反应过来,这个从天而降救了他们一家人性命的人,竟然就是那个声名赫赫的黑龙军主帅! 这一家人还在震惊之中无法言喻,外面的屠戮已经到了尾声。 一个一个的高丽人鲜血直流地倒在陈桥脚边,未几,院子里出了陈桥便再没有一个还在喘气的人了。随即,便有随后赶来的黑龙军将士,将院子里的尸体一具一具都抬了出去。 屋子里的人趴着门缝朝外面看去,看到眨眼间便已经结束了战斗的陈桥,心中更是感叹这大唐的战神果然是所言非虚啊。 “记住,待在屋子里别出来。” 撂下这句话,陈桥便出了门去。 此时,黑龙军将士也已经破了城门,冲进城中,自然也就再用不着陈桥挨家挨户去救人。从这户人家出来之后,陈桥听着四周响起的震天杀声,看了眼头顶因火光而变得发红的天空,深吸一口气之后,优哉游哉朝着城中那些高丽人中首领们所在的方向走去。 越来越多的百姓被黑龙军将士救下,陈桥一路走来,耳边的厮杀声也逐渐消失,等他终于走到原本的耳州城刺史府邸之后,整座府邸都已经被黑龙军的人团团围了起来。 在这里看到黑龙军的人,陈桥就知道,城中的那些高丽人多半已经都被剿灭殆尽,只怕如今整座耳州城中所剩的高丽人,也只有还在这刺史府中负隅顽抗的百八十人了。 “如何?”陈桥上前询问一句。 守在外面的那色应声回道:“人都在里面,大人说过要亲自料理这些杂碎,属下便没有让兄弟们进去,不过这小小一个刺史府都被兄弟们为了个水泄不通,便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 闻言,陈桥点点头,随即便抬脚走上了台阶。 伸手推开面前紧紧闭合的大门,院中果然站了十数个举着火把的高丽人。与先前陈桥所见的那些高丽人不同,刺史府中的这些人,俱是身着高丽服饰,叫人一眼便能够看得出来他们的身份。 “李将军果然好气魄。” 站在檐下,陈桥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个被众多护卫护在当中,稳稳坐在椅子上的中年人。 “陈将军认得我?”那中年人似乎没想到陈桥能够一语道破他的身份,一时间也不免略感惊讶。 陈桥笑着摇摇头,“非是我认得你,而是你们高丽人里面有头有脸的人多半都是姓李。” 没想到陈桥竟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被陈桥称为“李将军”的人登时间也只觉得一阵羞恼,他双眸含着怒火看向陈桥,阴恻恻说道:“陈将军好算计,竟然能连夜赶到耳州城。” 闻言,陈桥不由挑眉看向李将军,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说道:“你该不会以为,他杨旭荣是真心实意与你合作吧?” 更加没有想到陈桥竟还知道杨旭荣的事情,那李将军的表情也变得更加阴森起来,“陈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陈桥轻笑一声,这笑声之中更满是轻蔑与嘲讽,“你不过是他用来拖延时间的挡箭牌,否则,依着他在长安城周围数年,却仍旧没有被黑龙军抓住的本事,又如何会轻而易举被我猜透他的所思所想?” 其实,陈桥这番话并算不得又多真,毕竟黑龙军发现长安城外杨家欲孽踪迹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三个月而已,更莫说这次陈桥也只将抓捕杨家欲孽的事情交给了齐子枫去办。 尽管事实如此,可听在李将军的耳朵里,可眼下此时此刻,面对此情此景,李将军也只能选择相信陈桥的话。 “该死的汉人!”李将军用汉话低声骂了一句。 陈桥耸耸肩,继续说道:“狡兔三窟,李将军却固守耳州城不愿离开,也难怪最后会落得被黑龙军剿灭的下场。” “苟活这么多年,我早已经活够了,要事能拉着陈将军一起死,那就更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啊。”李将军眼中杀气四溢,身为原来高丽国中首屈一指的大将,他一向对自己的武艺自视甚高,所以即便眼下已经成了一只瓮中鳖,他也仍旧没有失了信心。 “李将军这是想与我决一死战?”陈桥有些好笑地问了一句。 李将军点点头,说道:“我听说中原武林一向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比武擂台上,胜者便可以命令败者做任何事情。” 听到这样可笑的一句话,陈桥不由放声大笑起来,等他终于在李将军惊诧的目光下止住笑声后,才又继续说道:“首先,我是朝廷命官而非武林中人,其次嘛……”说话间,陈桥扭头看看逐渐向自己围拢而来的高丽人,缓缓说道:“并非是我爱说大话,你身边这些人,莫说一个个来,便是一起上也绝不是我的对手。” “还未比试,将军又如何能够知道结果?”李将军往前探了探身子,语气狠戾地问了一句。 陈桥笑笑,“其实李将军心中也是这样想的,又何必在这里自欺欺人?”说着,陈桥又看了一圈那些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继续说道:“明知是死路一条,却依旧不愿束手就擒,李将军的胆识倒是确实出人意料得很啊。” 听到陈桥最后一句话,那些正朝着陈桥围拢而去的高丽人,都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曾见过那个在高丽王宫之中血洗满宫上下的陈桥。方才虽然在李将军的命令之下,他们不得不提刀去包围陈桥,可在陈桥终于说破他们今夜即将面临的下场之后,还是不可避免的退缩了。 “他只有一个人!” 看出来手下的胆怯,李将军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 “当年,我也是只一个人,便将高丽王宫内的五千侍卫全部砍杀殆尽,今日.你这院子里……”说着,陈桥不由轻蔑的笑了一声,“可足百人吗?” “你!”李将军双目赤红,他颤抖着的手放在在身旁的刀柄旁边,过了许久才终于握住冰冷的刀柄。 第830章 从不留后患 陈桥先是看了眼他手上的动作,紧接着便又说道:“若你还是个男人,我不妨来与我真刀真枪的打上一场,否则,便快些举手投降,也好让跟着你的这些人,留下一条命来。” 没想到事到如今,陈桥竟还愿意留他们一条性命,那些原本虎视眈眈又战战兢兢看着陈桥的高丽士兵,在这一时刻,都将目光落在了他们身后的李将军身上。 “汉人多善巧言令色,我们盘踞在耳州城中这么些年,甚至还杀了耳州城的刺史,你们以为只要我头像,他就能轻而易举将所有前尘过往都轻轻揭过吗?不可能!不可能啊!” 虽说已经倍感绝望,可李将军到底还留有一丝理智,怒目圆睁地看着那些眼中闪烁着求生欲的手下,一时间竟不知该感叹自己的时运不济,还是大骂这些人的愚蠢。 只是无论这个时候他想再多事情,他都已经无力阻止所有所有事情的发生,他晃晃悠悠站起身来,手紧紧握着刀柄一步一步朝着陈桥所在的方向走去,刀尖在地上划出的刺耳的声响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这才算是有些样子了。”陈桥低笑一声,随即便将挂在腰间的昆吾刀拔出,不过他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等着自己的猎物主动对他投怀送抱。 像是过了很长时间,李将军终于走到了所有高丽人的前面,他眯着眼睛看向站在他面前,那个好像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模样的陈桥,十分艰难地才举起了手中的长刀,“陈桥,世人皆道你是战无不胜的神祗,我却不信!” “为何不信?”陈桥饶有意趣地问了一句。 “都是血肉之躯,我就不信你是真的不伤不死!”李将军嘶哑着说道。 陈桥笑笑,说道:“若是不信,你尽管来试试便是。” 其实,从陈桥踏进刺史府的那一刻起,他就能看出来,这院子里的所有人对自己都有着一种出于本能的畏惧。也正是因为这种畏惧,那李将军起先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甚至起身之后走路的模样都好像是一个年逾花甲的老人。 陈桥话音才刚刚落下,那老人便举着刀朝着陈桥所在的放下劈了过去,只是他分明十分迅捷,可在陈桥眼中却过于缓慢的动作,让陈桥轻轻松松便躲过了那看似致命的一道。 “就只是这样吗?” 不得不说,陈桥前前后后说得这些话,都无一不成了压在李将军背上的一根稻草,他想要、也必须向所有人证明,他不怕陈桥,他也能够赢了陈桥。 “当啷”一声,李将军握在手中的长刀终于掉在了地上,随之而来的便是同样应声倒地的李将军。 “都说了不是我的对手,为什么不信呢?”陈桥牵起嘴角,收刀入鞘,他上前几步走到李将军的身边,抬起一脚轻轻踏在了李将军的背上,“输了吧?” 李将军无论如何无法相信,他在陈桥手底下竟然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撑不过去。 “我、我不服……”李将军一侧的脸颊贴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他艰难的挪动了好一会儿脖子,才终于再次看到了陈桥的脸,“我们再、再战!” “再战?”陈桥嗤笑一声,“我可没那闲工夫。” 言罢,陈桥挪开踩在李将军背上的脚,高喝一声,“来人!”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些原本候在刺史府外的黑龙军将士,便犹如一阵黑色洪潮一涌入了刺史府,走在最前面的自然就是那色和燕淮。 “你们两个甚至都不是唐人!为何要助纣为虐!” 在看清那色和燕淮与汉人全然不同的长相之后,李将军拼尽全力喊了一声。 那色和燕淮倒是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在听到李将军这句话的时候,两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同时不屑地笑了一声,他们都没有打算去理会李将军那只丧家之犬。 “大人有何吩咐?”上前两步,那色站在陈桥面前问了一句。 陈桥抹了抹手,说道:“这院子里的人,一个不留,全都料理赶紧。” “是!” 说罢,那色和燕淮便带着人重新上前去,三下五除二便将前院的所有高丽人杀了个一干二净,随后便又如狼似虎地朝着后院扑去。 没过多久,一阵阵哭喊声便从后院传了过来。 “陈将军!” 似是被那些哭喊声惊得回了神,李将军手脚并用地爬到陈桥脚边,“砰砰”磕了两个响头之后才对陈桥说道:“陈将军,我妻小家眷都是无辜的,求陈将军可以对他们手下留情!” “无辜?” 陈桥弯下腰看向跪在自己脚边的李将军。 “对、对!他们都是无辜的啊!”李将军哭喊道。 陈桥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他许久,而后才缓缓说道:“你的妻小家眷是无辜的,那耳州城的百姓呢?他们又何其无辜?今晚若是黑龙军不到,只怕眼下的耳州城早已经成了一座空城。” 李将军显然没想到陈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抬起头来,目光呆滞地看向陈桥,一时竟说不出任何反对的话来。 “有句话,我原先对你的主子们说过,今日也对你说上一声,”陈桥与他四目相对,一字一顿说道:“我杀人,从来不喜欢给自己留下后患。” 说罢,陈桥再懒得多看这个李将军一眼,抽出被李将军攥在手中的袍角,转身又朝着自己大门的方向走去。与此同时,守在门外的黑龙军将士们,正提着刀在刺史府中砍杀所有的高丽人。 很快,刺史府中的杀戮便停了下来,走出门来的那色手中握着的长刀,刀尖还有粘稠的血液滴下来。 “命城中将士开始清扫战场。”陈桥说道。 “是!” 那色领命离开之后,燕淮才抱着一个襁褓从刺史府中走了出来。 陈桥蹙眉看向燕淮怀中的襁褓,“这是?” 燕淮低头看了眼襁褓中睡得踏实的孩子,又目光中满是愧疚地抬头看向陈桥说道:“大人,属下一时心软,请将军责罚。” 过了许久,陈桥到底还是幽幽叹了口气,“我知你不愿娶妻,若你想要个孩子,便将这孩子带回去吧。” 闻言,燕淮眼中掠过几分惊喜,随即便要跪下谢恩,却被陈桥一把拦住。 “记住,我不喜欢黑龙军中的任何人向我下跪。”陈桥如此说道。 “是,是属下一时失态了!”燕淮有些激动地说道。 第831章 你是陈将军吗 陈桥上前一步,垂着眼看向被燕淮稳稳抱在怀中的婴孩,看到这粉雕玉啄的婴孩沉静的睡颜,陈桥原本紧皱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不说他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这孩子终究对这些事情都一无所知,罢了罢了。” 话音落下之后,陈桥便转身离开了刺史府。 燕淮先是看看陈桥的背影,接着又低头看向怀中的婴孩,许久之后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没过多久,城中所有高丽人的尸体便都被聚集到了一处,陈桥看着面前并算不得有多高的尸山,片刻之后便下令将士们将火油浇在尸体上面,亲手将一只火把扔进了尸山之中。 随着大火的熊熊燃烧,东方也终于露出了鱼肚白,清晨的太阳缓缓从地平线下升起,驱散了这些年来一直盘踞在耳州城之中的阴霾。 等到阳光散落在耳州城中的每一寸土地上,被嘱咐天亮之前万不能出门的耳州城百姓,终于胆战心惊地打开门,从院子里面探出了头来。 看着面前寂静无人的街道,到底还是有大着胆子的人,走了出来,站在空旷的街道上四下张望起来。满满的,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左邻右舍都在相互问询着昨日城中的情况,可问得再多,最后每个人说出的答案也都大同小异。 昨夜被陈桥救下的那户人家,在街道上已经便便熙熙攘攘之后,才姗姗来迟的出了家门。 “阿爷,昨夜定是陈将军赢了。”兄弟二人之中的兄长激动难耐地对站在自己身后的父亲说道。 弟弟听到兄长这句话,原本凝重的表情也终于出现了一丝和缓,他看看周围正三五成群议论着昨晚发生的事情的百姓,不由上前几步走到了一拨人身边。 “昨夜你们家中可有黑龙军的人出现?”弟弟开口问了一句。 随之而来的,便是此起彼伏地应答声。 等到所有人的声音都落下之后,弟弟才颇为得意地说道:“昨夜,陈将军来我家了,他亲自出手杀了那些闯进我家的高丽人!” “什么?!陈将军?”弟弟话音才落,便有人惊呼出声。 弟弟忙不迭点点头,说道:“自然,陈将军临走时亲口告诉我大哥的!” “老天爷啊!原来真的是陈将军带着黑龙军来救我们了吗?!”又有一人难掩激动地喊了一声。 “是小秦他们的消息带到了吗?” “我还以为是自己昨天晚上做梦了呢!” “可不嘛?今天早上起来,我闺女跟我说了我才知道原来不是我做梦!是黑龙军真的来救我们了!” “也不知道小秦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一时间,街道上的百姓又纷纷议论起来,起初寂静一片的街道上也变得愈发热闹了起来。 只是众人议论来议论去,却始终没有看到黑龙军中的任何一个人,就在众人又逐渐疑惑起来昨晚来的人究竟是不是黑龙军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年轻人气喘吁吁跑了过来,连呼带喘地喊道:“大家伙儿!黑、黑龙军在城外呢!大家伙儿快来啊!” 说完这句话之后,年轻人又没有丝毫耽搁地转身朝着自己来的方向跑去。 街道上又安静了片刻,百姓们才终于反应过来方才那年轻人究竟说了句什么,于是所有人都一窝蜂的跟在那年轻人身后,朝着耳州城东边的城门跑去了。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终于耳州城的所有百姓都知道了,黑龙军的人眼下正在东城门外休息的消息。 刚一出城门,跑在最前面的百姓们在看到眼前的景象之后,突然猛地停了下来,只可惜他们虽然停住了,可后面百姓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想到前面的人会突然停下来,更不知前面的人到底为何停下来。于是,后面紧追慢赶的百姓们呼啦啦摔倒了一大片。 等到所有人都揉着身上摔疼的位置站起来之后,才听到了前面人传回来的消息,说是黑龙军的将士们眼下正在城外睡着,为了不打扰他们,跑在最前面的人才突然停了下来。 一听这话,后面原本怨声载道的人都瞬间安静了下来,不过还有一部分稍聪明些的百姓,已经趁着所有人都保持安静的时候,沿着城墙下的台阶跑到了城头上面。 站在城头上,这些人齐齐探着身子朝 只是,还不等他们看清,就忽然从城头上掉了出去,站在他身边的人惊呼一声,伸手去拉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个男孩要掉下去的时候,电光火石之间一个人影忽然横空而出将男孩抱在怀中之后,稳稳落在了地上。 怔愣片刻之后,所有看到这一幕的百姓都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欢呼声。 “小鬼头,没事吧?” 接住这孩子的人正是那色,他看着虽然已经被自己放在地上,看上去却仍旧呆愣愣的男孩,不由笑着揉了揉男孩的脑袋。 “没、没事!” 片刻之后,男孩终于回过神来,他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脸上的表情从空白变成了惊恐又变成了喜悦,他难以置信看着这个站在自己面前,脸上带着半幅面具的高大男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听到男孩的声音,那色轻笑一声,又朝着城头上的人群看去。 “这孩子的爷娘可在?” “在在在!”人群中,一只手左右摇晃着突破重重人群,出现在了城头的边缘,一个男人探着头向下看去,在看到男孩平安无事之后,激动地向那色不停道谢。 “你是陈将军吗?”男孩仰头看着那色问了一句。 那色依旧笑着说道:“小家伙,我可不是陈将军,你找陈将军有事吗?” 听到那色的问题,男孩羞赧地笑了笑,低下头去摇摇头说道:“没、没事,就是总听爷娘说起陈将军,所以想看看陈将军到底长什么样子。” 就在两人说话间,原本睡着的黑龙军将士也三三两两醒了过来,正在不远处休息的陈桥,也起身朝着两人走了过去。 “那你好好瞧瞧,我可有三头六臂?” 听到声音,小男孩惊喜万分地朝着那色身后看去,那色适时让开一条路,陈桥便在小男孩崇敬的目光下走到了小男孩面前,他半蹲在小男孩面前,以便让小男孩能和他对视。 “你就是陈将军?!”小男孩惊叹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一时间连嘴巴也忘了合上。 陈桥笑着点点头,“没错,我就是陈将军。” 第832章 准备回京 “这小子,刚刚可是我救的他,谁知眼下大人一来,这小子就完全将我抛之脑后了。”那色打趣着说道。 听到那色这句话,小男孩也随之更加羞赧起来,他看看陈桥又看看一脸笑意的那色,最终也还是不知能说些什么,只好再次低下头去。 “别说玩笑话了,”陈桥开口道,他的手掌落在小男孩的头顶,“做什么为难一个孩子。” 那色笑出声来,“大人,属下只是开个玩笑。” 陈桥也笑了笑,对小男孩说道:“别在意他的话,你想见我除了想看看我有没有三头六臂之外,还有别的事情吗?” 小男孩摇摇头,说道:“没有了。” 陈桥弯弯嘴角,随即站起身来,他拍拍小男孩的肩膀,接着又看向不远处那些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的耳州城百姓身上,上上下下看了一通之后,陈桥忽然开口说道:“从今日起,你们不必再担惊受怕了。” 虽然心中已经知道了这个答案,可眼下听到陈桥亲口说出来,百姓们仍旧觉得热血,甚至又不少女子和老人都忍不住掉下泪了,便是连那些七尺男儿都红了眼眶。 未几,忽然所有的百姓都朝着陈桥所在的方向跪了下去,一声一声山呼海啸般的感恩想陈桥席卷而来,看着面前这些涕泪纵横的百姓,陈桥一时间只觉得百感交集。想起昨夜那些在他们来之前,便惨死在高丽人刀下的百姓,陈桥之后悔自己没能再早一些察觉耳州城的情况,没能再早一些赶到耳州城来。 “快去把百姓们都扶起来。”陈桥沉声说道。 随后,便拉着小男孩的手走到百姓们面前,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从地上扶了起来,更多的黑龙军跟在陈桥身后,做着和陈桥一样的事情。没过多长时间,那些朝着陈桥跪拜的百姓,便都被黑龙军将士一一扶了起来。 虽然被扶了起来,不过在场所有的百姓看向陈桥还有其余黑龙军将士的眼神,依旧充满了感激和崇拜。 待到人群终于逐渐散去之后,小男孩的父亲也在千恩万谢之下回到了城中。 没过多长时间,城外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那色和燕淮分别站在陈桥身后两侧,三人一道看着那些逐渐消失在他们视线之中的汹涌人群的背影,直到街道上又再次变得空空如也之后,他们才挪开了自己的目光。 “吩咐下去,两天后班师回朝。”陈桥开口对两人说道。 “两天后?”那色不确定地问了一句,毕竟眼下耳州城还没有恢复正常,甚至连一个父母官都没有,如果黑龙军这么快就离开的话,难保这个小城又会被什么别有用心的人盯上。 闻言,陈桥沉默半晌之后,又道:“留下一百个将士保护耳州城便是。” 若是留下些人的话,那之前那色所担心的事情,也就都不足为虑了。 “是。”那色点点头应了下来。 “是京中出了什么事吗?”一直沉默的燕淮忽然问了一句。他虽然和陈桥的相处时间虽然没有这么久,但是也不会认为陈桥是一个如此心急的人,毕竟按着陈桥以往的行事作风来看,他是绝不会在一个城镇还没有稳定下来的时候,就急不可耐地返回长安城。 原本还没想什么,可是在燕淮问出这句话之后,陈桥顿了一下,随即便觉得自己这几天来心底似乎一直都有些隐隐的不安。虽然说不来这些不安究竟来自何处,但它们却一直似有若无的萦绕在陈桥的周围,让他与往日相比,少了几分风耐心。 陈桥捏着眉心摇摇头,“我也知道,但是总觉得长安城好像发生了什么我不想看到的事情。”说着,陈桥又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两人,说道:“事情就按照我先前所说的去办吧。” 毕竟如今的陈桥,膝下已经有五个孩子,即便无论是李丽质、伏岚还是他的孩子们,体内都有了基因融合,可陈桥却也不会因此就永远都高枕无忧,毕竟无论是丁申、吴野,还是那些同样被杀的黑龙军将士,他们也都无一不是经过了基因融合。 眼见陈桥双眉紧皱的模样,那色和燕淮没有再问什么,点了下头便分头去向其余黑龙军见识传达陈桥的命令了。 很快,两天就过去了,得知陈桥即将要耳州城的消息,城中的百姓们又再度聚集到了城外。 “陈将军不再多留几日了吗?”有的人大着胆子问了出来。 陈桥微微翘起嘴角,说道:“长安城中还有一些事情等着我回去处理。” 虽然十分舍不得陈桥离开,但这些百姓却也不是什么不识大体之人,更何况陈桥也没有一声不吭就离开,而是还在与他们道别。 无论如何,这些因为陈桥和黑龙军的到来,才终于脱离苦海的人,是无论如何不会也不敢对陈桥说出什么越矩的话,更不敢做出什么逾越的事情来。 “秦贤安和樊阿南何在?” 朝着人群中张望一眼,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要见到的人之后,陈桥到底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听到陈桥的问话,百姓们连忙也四下张望了起来,过了许久才终于有人发现了正站在人群最边缘出的秦贤安,随即人们连忙给他让出一条窄窄的过道,好让他能够顺利通过去见陈桥。至于樊阿南,百姓们却始终没能看到他的身影。 过了一会儿,秦贤安终于穿过长长的过道站在了陈桥面前。陈桥上下打量秦贤安一眼,发现因着前头几个月既提心吊胆又辗转奔波,虽然也好好将养了几日,可看上去依旧有些面黄肌瘦。 不过,陈桥却也看得出来,少年的一双眼睛却是他从未见过的神采奕奕。 “怎么样?” 坐在黑虎背上,陈桥笑眼看着少年问了一句。 秦贤安站在距离陈桥四五步之遥的距离,看上去倒是比先前腼腆了一些,他轻轻点了下头,声音也算不得洪亮地说道:“劳陈将军挂怀,我很好。” 陈桥了然地笑笑,又问道:“樊阿南呢?怎么没见到他?” 秦贤安无奈叹了口气,说道:“阿南先前受得伤还没有大好,他爷娘担心他落下什么病根,这两天都没让他出门。” “那你回头待我给他传句话,让他好好养身子,之后要事想加入黑龙军的话,可以随时来长安城找我,或者直接去黑龙军的营地。” 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不过陈桥也看得出来樊阿南的心思,比起更加安于现状的秦贤安来说,樊阿南看上去确实更有野心一些。 第833章 长安城生变 “是,我一定会转告他的。” 听到陈桥所言,秦贤安脸上尽是替好友高兴的表情。 看到如此模样的秦贤安,陈桥眼中不由流露出一丝玩味,他一手抚摸着黑虎的脑袋,问道:“那你呢?” 像是被陈桥这短短三个字问懵了,秦贤安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陈桥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只是疑惑不解的看向陈桥。 见状,陈桥不由笑出声来,“我先前就说过,你很不错,我有心招揽你加入黑龙军,当初你说你不愿离开家乡,现在依旧如此吗?” 听到这句话,秦贤安摸摸自己的后脑勺,说道:“是,虽说我以后很有可能会对今时今日所说的话感到后悔,可我依旧不会改变主意。” 其实陈桥心里已经想到了秦贤安会给他一个这样的答案,不过想来爱才惜才的他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问了一次。虽说这个答案并不是他所期望的,不过陈桥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那今日就先暂且别过,没准儿咱们今后还会再见呢。”陈桥笑眯眯的说道。 秦贤安重重点头说道:“将军一路保重。” 两人道完别后,陈桥又对前来送他的耳州城百姓挥了挥手,便率领着黑龙军转身离开耳州城,朝着长安城所在的方向进发了。 回去的路上并没有耽搁太久,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陈桥便带着黑龙军又踏入了长安城的地界,不过他才刚入长安地界,便察觉到了有一丝不对劲。 “大人!” 那色和燕淮打马上前,停在了陈桥两侧。 陈桥扭头看向那色,眼中浮现疑问。 眼见陈桥如此,那色便说道:“方才收到了施郎将发来的飞鸽传书,眼下长安城中确实是发生了一些事情。” “出了什么事?”陈桥蹙眉问道。 那色将手中的纸条递到陈桥手中,说道:“大人一看便知。” 陈桥接过纸条,刚落下第一眼就已经变了脸色,“辩机和尚谋反?” 那色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这是施郎将传来的消息,且眼下长安城中,陛下还有高阳公主和另外住在大明宫中的皇子公主们都已经被辩机的人挟持了。” “辩机和尚为何要谋反?”陈桥觉得自己有些搞不明白了。 不过不等陈桥再想更多,前方忽然响起一阵喧闹之声。眼见陈桥还在低头沉思,燕淮便抬眼顺着声响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正有一辆马车朝着他们疾速而来,马车后面则跟着一批骑马追杀的黑衣人。 “大人!是将军府的马车!” 燕淮忽然惊呼一声。 闻言,正不知在想什么的陈桥猛地抬头看去,果然见那辆正在疾速而来的马车,正是他做过不知多少次的那辆马车。 驱动黑虎朝着马车所来的方向奔去,陈桥的脸色几乎阴沉到能滴下水来,余下的黑龙军全部跟在陈桥身后,一时间也不知惊起多少林间飞鸟。 “将军!是将军!” 赶车的车夫终于看到了正朝着他们赶来的陈桥,一时欣喜之下渐渐将马车勒停了下来,听到车夫的喊声,坐在马车里面的人猛地推开车门探出头来看向陈桥所在的方向。 “桥郎!” 确定来人当真是陈桥之后,怀抱着煜哥儿的李丽质喜极而泣地从马车中出来,由车夫搀扶着下了马车,站在原地等着陈桥过来。 待陈桥在李丽质面前停下之后,跟在他身后的黑龙军依旧笔直的超前冲去,毕竟眼下还有一批杀手需要解决。 原先那些紧跟在马车后面的杀手也万万没想到会遇到黑龙军,惊慌失措之下便想要调转马头逃命而去,可谁知他们的马匹却突然间都不听使唤起来,任凭他们如何拉扯缰绳都不肯挪动一步。 眼看着黑压压的黑龙军朝着自己越来越近,有些杀手为了避免自己落得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下场,甚至举刀自尽了。 那头黑龙军才刚刚冲入了杀手之中开始收割人命,这头陈桥却已经从李丽质怀中接过煜哥儿,满眼担心地打量起了李丽质。 “长安城到底出了什么事?伏岚和瀚哥儿哪儿去了?” 在确定马车上只有李丽质外加自己除瀚哥儿意外所有的孩子之后,陈桥急切地问了一句。 听到陈桥的问话,李丽质登时便落下泪来,她望着站在他面前的陈桥,哭了许久心情才终于恢复了平静。 “这件事情还要从半个月之前说起。”李丽质缓缓开口。 “当真是辩机和尚谋反?”陈桥忍不住先问了一句。 李丽质沉默片刻之后摇了摇头,“不是,是杨旭安。” “杨旭安?”陈桥在脑子里搜刮了许久,才终于想起来这个杨旭安是何许人也,“杨家老四?” 李丽质点点头。 陈桥长长呼出一口气,之后才又说道:“同我说说,这半个月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半个月前,子枫说是找到了捉拿隋杨余孽的法子,随即便安排了沈勇达他们几个格子率领一部分黑龙军离开了长安城,准备将那些隋杨余孽动手。”李丽质说道。 “后来呢?”陈桥问道。 李丽质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据黑龙军将士说,在他们等了四五天之后,那些隋杨余孽总算有了动作。” 说到这儿,李丽质不由顿了一下,“可就在沈勇达他们准备动手的时候,辩机和尚却突然借着陪高阳入宫看望父皇的机会,将身子已经不大好的父皇还有高阳全部软禁了起来,还将也一道进宫的豫章与豫章的驸马、兕子还有九弟和武氏也全部都抓了起来,甚至还扬言若是沈勇达他们敢动那些隋杨余孽一丝汗毛,便要杀了父皇。” 听到这些话,陈桥的面色也愈发难看了起来。 “投鼠忌器,沈勇达他们虽然也恨不得登时就将那些隋杨余孽拿下,可碍于大明宫内发生的事情,也不得不暂时放走了那些隋杨余孽。”李丽质轻叹一声一说。 “这段时间以来,辩机一直都在宫里?沈勇达他们都去了什么地方?”陈桥又问一句。 李丽质说道:“沈勇达他们一直再找机会入宫抓人,可却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 说着,李丽质脸上不由浮现几丝愤怒,“在辩机挟持父皇不久之后,杨旭安便带着人大摇大摆进了宫去,或许是那杨旭安知道黑龙军的厉害,所以这段世间以来,一直都不曾单独行动过,每去什么地方,身边会带着一到两个人质,” “宫里这么久以来,还传出过其他什么消息吗?”陈桥问道。 李丽质难掩悲伤的摇摇头,说道:“未曾。” 第834章 将军府被围 陈桥自然知道李丽质不会骗他,可这样一来,他心里却也更加没底了。 “那辩机究竟是忠还是奸?”陈桥捏了捏眉心问了一句。 李丽质重重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好是坏,只是依着先前他对高阳的感情来看,我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一如李丽质所说,陈桥也觉得辩机并非那般大奸大恶之徒,毕竟先前陈桥也曾与辩机见过面,并且还说了不少话,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辩机都不像是会做出谋逆这样事情来的人。 “伏岚和瀚哥儿呢?” 说完长安城中的事情之后,陈桥又问起了眼下他最关心的事情。 听到陈桥的这个问题,刚刚才止住眼泪的李丽质,又再一次掉下泪来,她有些无助地看向陈桥,说道:“昨日长安城中忽然闯进来一批叛军,一夜之间杀了不知多少长安百姓,一时之间长安城内不知多少百姓惶惶不可终日。” “今天早上吴管家开门之后,就看到将军府外出现了几具身份不明的尸体,死相也很是凄惨,吴管家担心那些叛军会对将军府动手,便劝我和岚妹妹带着孩子们先行出京躲避。” 陈桥点点头,沉声问了一句,“伏岚不愿离开?” 李丽质先是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起初,岚妹妹确实不愿离开,可我劝她煜哥儿年纪还小不能离了娘亲,岚妹妹总算答应与我一道离京,可就在我们准备出发的时候,瀚哥儿却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听到这话,陈桥先是心头一紧,随即又示意李丽质继续往下说。 眼见陈桥脸色更加难看,李丽质又继续说道:“后来,府里面的仆从在瀚哥儿房间里面找到了一封他留下来的书信,他说他不愿意束以待毙更不愿意逃跑,他去找齐子枫了。”说道这里,李丽质终于忍不出哭出声来。 “他疯了吗!”陈桥怒骂一声。 “因为不放心瀚哥儿独自留在长安城,原本已经同意了要与我一道出城的岚妹妹,最后还是留在了将军府。”李丽质用帕子擦着眼泪说道。 陈桥看看怀中的煜哥儿,又看看正在哭泣的李丽质,终究还是发出了一声长叹,“放心,他们都会没事的。”说着,陈桥一手抱着煜哥儿,一手将李丽质揽入了自己怀中,自从他们成婚之后,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李丽质。 “若不是瀚哥儿不懂事,岚妹妹也不会留在城中,”李丽质紧紧抓住陈桥胸口的衣裳,满脸泪痕地说道:“若是、若是岚妹妹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 “长乐!”陈桥忽然喊了一声,他低头看向李丽质,长久的凝视之后才说道:“别怕,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他们有事的。” 对于陈桥,李丽质想来都是无条件信任的,可是或许这次的事情当真让她感到了害怕,所以即便陈桥已经出现在她面前,她依旧惶惶不安。 得到陈桥的保证之后,李丽质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可随着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昨晚就一夜没合眼的李丽质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眼见李丽质昏了过去,陈桥连忙一把拉住了李丽质,以防她摔倒地上,将另一只手中抱着的煜哥儿交给早已经解决完那批杀手的那色怀中,陈桥将李丽质打横抱起送进了马车之中。 “保护好娘亲,知道吗?”陈桥看着坐在马车之中,虽然脸上挂着惧色,却双拳紧握的熙丫头,摸了摸女儿的头发。 “熙儿知道。”熙丫头郑重地点了点头,答应了陈桥的话。 将李丽质和煜哥儿都好好安置到马车中之后,陈桥对那色说道:“那色,你带上人护着长乐和孩子们先去黑龙军大营,我和燕淮先回一趟长安城探探风声。” “是。”那色应下声来。 目送那色与马车离开之后,陈桥和燕淮对视一眼,随即也没有再上自己的坐骑,提气便朝着长安城所在的方向飞快掠去了。 很快,两人便到了长安城的城墙脚下,陈桥贴着冰冷的墙面抬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城头上不同于往日的严密巡逻。拍了下燕淮的肩膀,陈桥向他示意自己要先上去探查一番,让他等自己确认城头上的安全之后,再行动手。 眼看着一跃而上,燕淮依旧等在城墙下,等着陈桥叫自己一道进去。 过了没有多长时间,燕淮忽然听到一声口哨自上而下传入自己耳中,他站直了身体,抬头朝着城头看去,果然看到陈桥探着头朝着自己招了招手。 见到这一情形,燕淮立刻也深吸一口气,沿着城墙攀了上去。 “大人。”上了城头,燕淮环视一眼四周,注意到方才城头上已经没了除他们之外的任何脚步声,说道:“先前那些人……” 陈桥回头看眼正跟在自己身后的燕淮,说道:“先都打晕了,毕竟眼下长安城中的情况咱们都不知道,我也就没下重手。” 说话间,两人便沿着城楼上的台阶慢慢走了下来。 只是眼前的景象却让两人大为惊讶,以往繁华的长安城眼下的街道上竟变得空无一人。忽然一阵风吹过,先前陈桥经常去的那家位于城门口的早点摊,许是因为老板走得匆忙没有来得及收拾,一块白色的抹布被风吹得扬到了空中。 燕淮不由扭头朝着陈桥看了一眼,却见后者正紧锁眉头看着眼前的情景。 “你去将军府,我先去一趟宫城。”说完,陈桥也不等燕淮的回应,立即便朝着宫城的方向飞快离开了。 眼看着陈桥离开,燕淮虽然有些担忧,却也还是依着陈桥的吩咐,向将军府的方向而去。 很快,四下无人的长安城中便也再看不到两人的身影。 没过多久,燕淮便已经到了将军府的外围,或许是因为得知了李丽质和孩子们离开的消息,眼下的将军府外面守了密密麻麻不知多少手持长刀面目凶相的士兵,那些刀刃上早已经被裹上了一层暗红的血迹,看样子已经杀了不少人。 燕淮沿着将军府的四周走了一圈,发现这些人竟当真将将军府围成了铁桶一般,让他一时间居然想不到该从什么地方进入将军府。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因着方才遇到李丽质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燕淮在将军府外稍稍等了一会儿之后,天色便完全黑了下来。 不得不说,因着街道上的沉寂,还有没有点起的百家灯火,夜幕落下之后的长安城更是陷入了一片令人压抑的黑暗之中。 第835章 我看谁敢进来 趁着夜色,燕淮身形好似一只鹰隼般,在空中一闪而过,稳稳落在了将军府的院子里。 不同于府外的沉闷,将军府中道还算的上是亮堂,燕淮落进院子的时候,自然是不可避免的惊动了府中仆从。不过在那些仆从赶了过来,看到来人竟是燕淮之后,也不由齐齐松了口气。 “燕郎将来得还真是时候。”稍后赶来的吴管家笑眯眯上前,说话间就拉着燕淮一道往花厅的方向走去。 “吴管家这话是什么意思?”燕淮一头雾水地看着虽然已经伤了年纪,却仍旧脚下生风的吴管家,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吴管家回头看了燕淮一眼,仍旧是笑眯眯的模样,不过却没有回答燕淮的问题。 待到燕淮终于跟着吴管家到了花厅,才知道吴管家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见偌大一个餐桌之上虽然只坐了一个伏岚,可桌上却摆了足足七八道菜,且每一道菜看起来都叫人很是垂涎欲滴。 “燕淮?” 伏岚也没想到眼下这种情况下还会有人来,且来人还是随着陈桥一道去了耳州城的燕淮。 “夫君也回来了吗?”伏岚紧接着又问了一句。 燕淮点点头,“回二夫人的话,大人方才与属下一道进城之后,直接去了宫城。” 得知陈桥回来,伏岚也终于放下心来,她招呼着燕淮坐下,“正巧今日没跟厨房说少做几个菜,结果还是这么一大桌子,你既来了,就吃了晚饭再走吧。”说着,又立刻对站在门口的吴管家说道:“快去给燕郎将拿副碗筷来。” “二夫人,属下——” “没关系,夫君定是也要回来的,既然等着也是等着,不如先吃饭。”伏岚直接打断了燕淮未出口的话,十分强硬地让吴管家把筷子塞到了燕淮手里,“赶紧吃饭!” 眼见伏岚如此,燕淮没办法,只得认认真真吃起饭来,不过想起方才将军府外的情况,端着饭碗的燕淮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二夫人可知外面围着将军府的那批士兵,是谁的人马吗?” 听到燕淮这一问,伏岚撇撇嘴角,“还能是谁,左不过就是那些谋逆之人罢了。” “二夫人就任由他们守在外面吗?”燕淮不由问道。 伏岚轻笑一声,无奈说道:“不让他们守在外面还能如何?我先前也想过将他们赶走,可你刚从外头进来也知道,守在将军府外面的人少说也有两三千,他们既为逆贼,又如何会听从我的差遣,况且他们人多势众,我也实在打不过啊。” 听到伏岚的话,燕淮对于自己方才问出的话不免有些尴尬,“是属下失言了。” 伏岚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没什么失言不失言的,你那也是为将军着想而已。” 说话间,桌上虽然还有许多菜甚至连动都没动过,可两人却也实在吃不下了,就在吴管家准备打发人来将菜都撤下去的时候,伏岚却说道:“先就这么放着吧,府中冷清,都放着看起来还能热闹一些。” “那些人可知道夫人与公子小姐们离开的事情?”燕淮又问道。 伏岚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他们知不知道,不过我想若是他们不知道的话,也不至于派这么多人来守着一个将军府。” 燕淮先前便是这样想的,不过眼下听到伏岚说出这样的话,还是忍不住也叹了口气。 “这也没什么,我量他们也不敢硬闯进来。”伏岚冷笑一声说道。 这倒也确实是真的,毕竟陈桥一早就凶名在外,护短且心狠手辣,若是那些人当真敢对将军府里的人如何的话,且不说他们是不是真的能将伏岚怎么样,只要这件事情被陈桥知道,那等着他们的就可能是比死的可怕的下场。 “二夫人当真不打算离开长安城?”燕淮又问了一边。 伏岚转头看向燕淮,看到燕淮眼中的担心之后,伏岚抚着头发笑了一声,说道:“离开如何不离开又如何?”说着,伏岚的目光又落在院中被月光笼罩的地上,“我可还有一笔账没有杨家那些人算呢,既然眼下已经有杨家人在长安城,倒是省了我不少事情。” “什么账?” 燕淮不解问道。 听燕淮问起,伏岚向吴总管打了个眼色,待到吴总转身离开之后,伏岚才对燕淮说道:“当初夫君刚刚离开长安城的时候,杨家老六派人送了一把带血的匕首放到了煜哥儿房中。” “什么?”闻言,燕淮不由大惊失色,“杨旭荣这是……” “是威胁也是警告,”伏岚拢了拢鬓边的碎发,说道:“我猜他是想告诉我们,只要他想,他随时都能取走这府中任何一个人的性命。” 燕淮的脸色阴沉下去,“这个混账东西!” 眼见燕淮如此,伏岚倒是无所谓的耸耸肩,“所以我要留在长安城,我倒要瞧瞧,姓杨的那些杂碎,哪个敢当真上门来找晦气。” “二夫人没有告诉大人吗?” 想到先前在耳州城时,陈桥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燕淮又不由问道。 伏岚摇摇头,说道:“告诉他做什么?这样的小事还用不着让夫君去操心,何况当时他也不再长安城,告诉了他也只能让他平添烦恼而已。” “那如今大人已经回来,二夫人可要——” “等等!” 不等燕淮话说完,伏岚救抬手打断了他,细细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确定外面当真没人之后,伏岚才示意燕淮继续说下去。 “如今大人既然已经回来,二夫人可要将此事告诉大人?”燕淮问道。 想了片刻,伏岚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此事虽然不是什么小事,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夫君成天有那么多事情要操心,我就不拿这件事去扰他了。” “可——” 这次,燕淮才刚刚开口,便听到了外面吴总管的声音,“将军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伏岚又深深看了眼燕淮之后,才起身向外面迎去,果然她才刚走到花厅门口,就看到正与吴管家一道走过来的陈桥。 “夫君回来了!” 虽然在看到燕淮的那一刻,伏岚就知道陈桥也已经平安无事的回来,可直到陈桥当真好端端站在她面前之后,伏岚才真正放下心来。 “瀚哥儿留下的书信里面,可有提到他要去哪里吗?” 进了花厅坐下之后,陈桥便开口问了一句。 第836章 都是小鱼小虾 听陈桥问起,伏岚才又是气恼又是担心地说道:“没说,他只说他要去他该去的地方,旁的一概都没说。” 闻言,陈桥叹着气摇摇头,过了半晌后才终于幽幽说了一句,“我方才见到瀚哥儿了。” “什么?”伏岚不由紧紧抓住陈桥的衣袖,“你见到瀚哥儿了?他现在在哪里?可还安全?” 陈桥握住伏岚的手,说道:“他在宫里面呢。” “宫里?”伏岚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瀚哥儿居然还能混入宫去。 陈桥点点头,又继续说道:“好在那些叛军也没人见过瀚哥儿,只以为他是宫里一个小太监,便也没多少人留意他。” 听到这话,伏岚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觉得好笑还是生气,堂堂黑龙军主帅的长子,居然不仅没人认识,反而还成了大明宫里头的一个小太监。 “眼下既然已经确定瀚哥儿无事,你要跟我一道离开长安城吗?”陈桥看着伏岚问了一句。 想起方才伏岚对自己说的话,听到陈桥这句话之后的燕淮,本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伏岚仍旧是摇摇头,说道:“将军府里这么多人,难不成你们两个今晚都能带出去吗?我留在府里,也是大家的一个主心骨,若是连我都走了话,府里的其他人又该作何感想?” 不得不说,伏岚的这个理由也确实是能够说服陈桥,毕竟将军府外那几千人的叛军,并不是瞎子,陈桥也确实不能保证能把将军府中的所有人都悄无声息带出长安城。 “你怕吗?”陈桥忽然柔声问道。 伏岚紧紧握住陈桥的手,满眼柔情地说道:“说实话并不是很怕,我想,就算那些叛军的计划当真得逞,这些鼠辈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陈桥目不转睛看这个伏岚,他知道伏岚说得是真心话。 “何况,我瞧着他们可不像是能成事的样子。”伏岚又耸耸肩说道。 闻言,陈桥也不由笑了一声,说道:“不愧是一国之君,果然远非一般女子可比。” “那是自然。”伏岚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 “宫里的情况算不得太好。” 在两人有说了几句闲话之后,陈桥便又说起了宫中的事情。 “宫里怎么了?”伏岚问道。 “先前为了掩人耳目,杨旭安用高阳的性命威胁辩机起事,辩机无法只得按着他们所说的去做,不过他到底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既无意与那些叛贼狼狈为奸,对这大唐江山更是没有半点兴趣,所以眼下他也已经被杨旭安派人看管了起来。” “那高阳呢?”伏岚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声。 陈桥点了下头,说道:“杨旭安倒也不算太没脑子,在辩机成功之后,也就将高阳还给了辩机,眼下他们二人一道被关在了一间宫殿之中。” “陛下如何了?”身为一国之君,伏岚自然知道皇帝的安危对于一个国家的影响到底有多么重大,何况再次之前李世民的身子便已经日渐衰弱,她实在担心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那些人没有动手,李世民也会发生什么意外。 没想到陈桥听到伏岚的话之后,却突然笑了一声。 “你可知道,瀚哥儿扮做小太监之后是跟在谁身边吗?”陈桥挑眉问道。 伏岚刚想说些什么,却又忽然停下来看向陈桥,过了许久之后才终于表情古怪地说道:“难不成这小子眼下在陛下跟前?” “没错,”陈桥有些好笑地点点头,“想来刚刚出事的时候,瀚哥儿便担心陛下的安危,所以才会不顾你和长乐是否担心偷偷溜走。” “这孩子……”伏岚无奈地摇摇头。 “所以你尽管放心,我方才也去太极殿瞧了一眼,有瀚哥儿在身边陪着,我瞧着陛下的脸色倒是比我离京前还要好上一些了。” 听了这话,伏岚也放下心来。 “那太子和太子妃呢?”伏岚又问道。 “不止太子和太子妃,所有被软禁在宫里的人,眼下都还好得很,你也不必担心他们。”陈桥对伏岚说道。 说完宫里的情况,陈桥却又再次皱起眉头来,不知想到了什么,陈桥紧接着问了一句,“我怎么没瞧见北衙六军和南衙十六卫的人?” 伏岚猜到陈桥会问起这个,于是连忙说道:“在长安城出事之前,陛下不知给北衙六军和南衙十六卫发了什么密令,短短两天之间,他们便都离开了长安城。” 听到伏岚这么说,陈桥不免更加困惑,毕竟无论北衙六军还是南衙十六卫,他们的职责便只是拱卫京师,保护皇帝的安全,平日里更是不能随意离开长安城。可如今,李世民竟一道旨意便将他们全都调离了长安城,这实在不能不领陈桥觉得困惑。 不过,看起来伏岚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陈桥便也再多问什么,“那你可有沈勇达他们的消息?他们眼下是在长安城中还是在黑龙军营地?” “沈勇达他们几个,先前因为齐子枫的派遣,没有一个人留在长安城。”伏岚说道。 闻言,陈桥沉吟片刻之后便说道:“如此说来,先前的长安城倒确实是防备空虚,难怪这些叛贼这次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随后,三人又说了一段时间的话,陈桥和燕淮便准备出城了。 “你在府中定要万事小心。”离开前,陈桥对伏岚说道。 伏岚冲陈桥笑笑,说道:“放心吧,我不会出事的,倒是你,恐怕接下来会有一场恶战,定要小心一些。” 陈桥对着伏岚点点头,“你也放心,不过都是些小鱼小虾,算不得什么的。” 目送陈桥和燕淮离开之后,伏岚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困意,这还是她自从看到煜哥儿房中那柄带血的匕首之后,头一次察觉到了困意。 “二夫人,这些菜……” 吴管家走进花厅,犹豫地看着那一大桌子的菜。 “收起来吧,当明日的午饭吃。”伏岚挥挥手,随即便出了花厅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了。 就在伏岚刚刚走到自己的院子门外,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余光忽然扫到两条人影正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 “什么人?!”伏岚戾喝一声。 “二夫人,是我们!” 一道有些惊恐的声音时响起,随即那两道人影便慢慢走到了伏岚面前。 “印月怜月?你们怎么过来了?” 眼见来人是这些年来在将军府中几乎从不出她们那个院门的印月怜月,伏岚不由觉得有些惊讶。 第837章 府中有异动 印月怜月相视一眼,二姝又往伏岚身边走了几步,待到两人站定之后,印月才开口道:“我们院子里有些奇怪。” “奇怪?”伏岚蹙眉看向两人。 印月点点头,又道:“昨日夜里,我们睡下后便听到院子里发出一些声响,可叫丫鬟去看了看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听到此事,伏岚沉吟片刻,便叫身边的侍女去请了吴管家过来。 “你们且先随我进去吧。” 侍女离开后,伏岚招呼着二姝一道进了自己的院子。 这还是印月怜月头一次进伏岚的院子,两人皆有些坐立不安。因着她们的身份尴尬,这些年来这姐妹二人在将军府中向来便都是谨小慎微,就连自己的院门都甚少出,更莫说是去伏岚或是李丽质的院子窜门。 “安心等着便是,吴管家应该很快就到了。” 吩咐人去给二姝倒了茶水,伏岚不着痕迹地仔细打量了二姝一眼。先前,她也只是在地牢中见了这两姐妹一次,在之后,也是这两姐妹便也甚少出现在将军府旁人面前,尤其李丽质和伏岚。以至于,将军府中的很多人,常常会忘了这府中还有这样两个绝色侍妾。 “深夜惊扰了二夫人,我姐妹二人实在……”印月攥着帕子、低着头说道。 伏岚笑笑,说道:“咱们都是将军府的人,眼下夫君与长乐不在府中,咱们自然就要齐心协力守着将军府的。” 听到这话,印月怜月才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没过多久,吴管家便带着人步履匆匆赶了过来。 “二夫人,出了何事?”一进院门,吴管家便问道。 “我也不知是什么事情,你还是问印月怜月吧。”说着,伏岚又扭头看向印月和怜月,“你们同吴管家详细说说你们院子里发生的事情。” 印月点点头,开口道:“其实前些天,院子里便时时有些不对劲的事情发生,不是前一天放置的东西被挪了位置,就是小厨房里的吃食少了一些。” 听印月说着,怜月也开始回忆起来,“起先,我们也并未太过在意,毕竟之前院子里边经常有野猫出入,是以我们也只以为仍旧是野猫跑了进来。” “可是昨天夜里,”印月皱着眉头说道:“我们才刚刚睡下,便听到屋外传来一阵响动,似乎还有人说话的声音,我们两个心里实在害怕,便叫丫鬟前去查看,可丫鬟回来之后却说院子里并没有什么异样。” “而且刚刚……”印月话音落下之后,怜月便又开口道:“刚刚院子里又有了响动,可我们出去看的时候,却仍旧没看到什么异样……”说到这里,怜月不由打了个颤,“我、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所以才拉着印月来找二夫人……” 听完印月怜月的话,伏岚看向吴管家,“你且带人过去看看,定要仔仔细细查上一番。” “是。” 应下之后,吴管家便又招呼了十来个仆从赶往了印月怜月的院子。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随着吴管家离开的时间越久,印月和怜月也愈发忐忑了起来。她们看看院门的方向,又忍不住看向伏岚,却见伏岚仍旧在气定神闲地喝茶,或许是因为伏岚太过冷静,紧张害怕了许久的印月怜月也终于冷静了下来。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一个方才跟着吴管家离开的仆从急匆匆跑了回来。 “二夫人,两位姨娘的院子里,确实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吴管家让小的来请您还有两位姨娘过去。” 闻言,伏岚从椅子上站起来,对印月怜月说道:“那咱们就过去吧?” “好、好。”印月怜月听到伏岚的话,连忙一叠声应下来后,就跟在已经向外走的伏岚身后,一道朝着她们的院子走去了。 因着印月怜月的院子位于将军府比较冷清的一角,几人走了一些时候才终于走到。 “二夫人。” 见到伏岚过来,吴管家忙上前行礼。 “发现了什么?”伏岚拧着眉头问道。 吴管家随即便领着伏岚往前走去,“老奴不知咱们将军府的前身是什么人的宅子,可无论是什么人的宅子,这样的地方都实在是太过泯灭人性了。” 听到这话,伏岚原本就皱起的眉头,也皱得愈发紧了。她跟着吴管家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七拐八绕之后,两个人总算走到了一处甚是偏僻的地方,在紧靠着墙壁的一个角落里,伏岚终于看到了一处已经被打开了的地窖门。 “将两位姨娘拦下!” 在伏岚总算看清那地窖里有些什么之后,连忙高喝一声,叫身后的仆从将印月怜月一道拦在了后面,不让两人上前。 纵使自己也算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甚至当初被抓到吐火罗又被陈桥救出来之后,伏岚也曾亲眠目睹过血淋淋的战场。可即便如此,当她看到地窖中的景象的时候,仍旧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这……” 借着月亮和火把的光,伏岚看着那地窖中层层叠叠的累累白骨,一时间也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 吴管家也皱着眉头叹息着摇了摇头,“若不是两位姨娘察觉到不对劲,只怕也发现不了如此骇人的地方。” 站在远处,印月和怜月胆战心惊地看向伏岚和吴管家的背影,她们实在是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伏岚都变了脸色。 “让人将这些骸骨挪出来吧,总得知道这地窖里头到底被填了多少条性命。” 吴管家点点头,紧接着便又是一声叹息。 “至于印月和怜月……”伏岚又道:“她们二人本就胆子小,眼下这院子更是住不得了,给她们挪个院子吧。” “是。”吴管家又应了一声。 “对了,”想起印月曾是说过的话,伏岚又不免疑惑问道:“她们方才说院子里有人说话的声音,你们可有找到什么人?” 听伏岚问起,吴总管才恍然点点头,随后朝着不远处的两个仆从招招手,“把人带过来吧。” 闻言,伏岚又回头朝身后看去,就见有两个仆从正带着一个看身形还像是个半大的孩子的人走了过来。 “这是……?”伏岚疑惑地看向吴管家。 “这应该就是在这院子里弄出声响的人了,不过他却好像不会说话,”吴总管也看向那三人走来的方向,说道:“先前老奴问了他许多话,他也始终不发一言,只是点头或者摇头。” 两人说话间,那两个仆从便带着人走了过来。 “看样子,他在将军府已经生活了许多年了。”吴管家上下打量那人一眼对伏岚说道。 第838章 继续抓人 听了吴管家的话,伏岚不免有些惊讶,“我瞧着他年岁好像还不大,会不会是近几年才躲了进来。” 吴管家闻言却是摇摇头,“二夫人,老奴是在地窖里发现他的。” “什么?!” 只是看见便已经觉得毛骨悚然,更遑论是与那些骸骨日夜相伴。伏岚惊诧万分的看了眼吴管家,又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了那人身上。 伏岚很想看清楚那人究竟长什么模样,可是因着在他那张脸实在脏得有些厉害,伏岚也只能让人先将他带下去擦洗一番。 幸好先前陈玥安出嫁之后,她那间院子还有人在洒扫,伏岚便先将印月怜月安排到了陈玥安的院子里,明天再给两人好好收拾一座新院子出来。 让丫鬟带着印月怜月离开之后,伏岚也不没有继续站在地窖门口等着,而是回到了前院,在一处石凳前坐了下来。 吴管家则守在地窖前,命府中服从下了地窖将那些堆积如山的骸骨一点一点移了出来。 整整半个时辰之后,地窖里的骸骨都已经被搬了出来,那人才被擦洗干净带回了伏岚面前。看着那人变形的小腿和佝偻的背,又看看他完全异于普通孩童或者少年的脸,伏岚总算能够确定他当真不是个小孩儿了。 “你叫什么名字?”喝了口茶醒醒神后,伏岚开口问了一句。 那人嘴巴开开合合好几次,看起来是想说些什么,可一直都没能说出话来。 伏岚轻叹一声,对对吴总管说道:“看来他眼下还说不了话,这个时候也实在请不来什么大夫,你且先让人带他下去休息吧,且不可让人离了视线。” “是。”吴总管弓着腰应了一声,随即便走上前去命人将那人带了下去。 “二夫人,您瞧那些骸骨……”折返回伏岚身边之后,吴总管低声问了一句。 伏岚想了半晌,最终说道:“且先就放在这个院子吧,待来日夫君回来之后,让夫君定夺。” “是,老奴明白了。” 说罢,伏岚站起身来,她最后又看了眼那些在月光下看起来分外凄楚的白骨,长长吐出一口气之后也离开了这算不得宽敞的院子。 另一头,出城之后陈桥与燕淮便一刻不停地赶往了黑龙军大营。待他们赶到的时候,李丽质已经照顾着孩子们在陈桥的居所里面睡下了。 得知陈桥回来的消息,一直留守在营地的施林通和齐子枫便都立刻迎了上去。 “说说你们这头的情况。”陈桥一边与众人一道往议事厅走去,一边说了一句。 施林通看了眼齐子枫,齐子枫立刻上前说道:“先前,我们只以为那些隋杨余孽所说自己不仅在高丽有人,在宫里更有人的话都不过是一派胡言,可却实在没有想到,他们当真能够做到这一步。” 陈桥弯了弯嘴角,说道:“是啊,谁能想到他们竟会有这样大的胆子。” 说着,陈桥又不由摸了摸下巴,说道:“从高丽到长安城,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的背后,总少不了那些隋杨余孽的从中作梗。” “正是!”听陈桥提起那些隋杨余孽,齐子枫忍不住出声道。 陈桥看了齐子枫一眼,之后又说道:“此番长安事变,虽然有杨家人在背后作梗,可我却总觉得此事应与杨旭荣无关。” 听到陈桥此言,在场其他几人皆满是讶异地看向陈桥。 “若是杨旭荣,他不会想不到我迟早有一要回来,即便他们能得手一时,也绝无可能真正成事。”陈桥环视众人说道。 “大人的意思是……”施林通疑惑开口。 “此事应该是杨家其他人搞出来的,”说着,陈桥又忽然笑了一声,“我还当余下那杨家五兄弟关系有多好,如今看来却也不见得啊。” “那依大人所言,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施林通问道。 陈桥沉吟片刻,开口道:“派人通知沈勇达他们三人,不必理会长安城这头的异动,继续抓人便是,莫要让那些几乎到手的鸭子再一次飞走。” “是!”齐子枫应声。 先前,陈桥还未回来的时候,齐子枫虽然也想这样做,却又总怕其他人会不答应,便一直都没有宣之于口,如今陈桥也这样说了,他心中自是喜不胜收。 “那长安城中……”施林通略有些担心地开口,“若是那杨旭安知道此事的话,只怕会威胁到长安城中众人的性命安危。” “眼下黑龙军还剩多少将士?”陈桥忽然问道。 施林通想了片刻,说道:“加上那色大哥和带回来的乾狼营,眼下营中还剩下了十多万将士。” 陈桥点着头耸了耸肩,说道:“难不成咱们十万之众的黑龙军,还解不了长安城目前的困局吗?若当真连此事都解决不来,那黑龙军也不必存在于世了。” “大人教训的是。”施林通低头说道。 陈桥目光落在施林通身上,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无论是大明宫内的人还是长安城中的文武百官和众多百姓,都不是那么容易操纵之人。” “是属下多虑了。”施林通道。 陈桥弯弯嘴角,“何况,如今长安城中想必早已有人按捺不住了。” “大人是说……”施林通抬起头看向陈桥,眼前忽然浮现出了几个人来。 陈桥挑眉笑了一声,“怀王他们几个,难不成会束以待毙?程咬金他们又如何会一直忍气吞声下去?”说着,陈桥从自己的位子上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议事厅的门口,说道:“他们眼下不过是在暂时蛰伏,只要黑龙军有了动静,他们定不会在忍下去的。” “大人说的在理。”施林通说道。 缓缓吐出一口气,陈桥回身看向厅内正看着自己的几个人,微笑着说道:“好了,今天就先这样吧,先派人去告知沈勇达他们抓人,余下的事情咱们明日再议,今日就都先去歇着吧。” “是。”众人齐声应道。 待到陈桥回到自己居所的时候,原以为会是一片漆黑的小院,竟还亮着一盏烛火。陈桥刚准备上前推开房门,那薄薄的房门却已经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怎么还没睡?” 看到虽然满脸倦容,却依旧在等着自己的李丽质,陈桥几步上前揽着李丽质的肩膀又回到了房中。 “孩子们先前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白天的时候都被吓了个够呛,好不容易才都入睡了。”李丽质有些疲倦地说道。 第839章 是时候动手了. 烛火下,李丽质的脸色很是不好,她坐在桌边,闭着眼睛用指节轻轻揉着太阳穴。陈桥坐在她身边,看向李丽质的目光中尽是心疼与怜惜。 “此番实在辛苦你了。” 陈桥低声说道。 闻言,李丽质睁开眼睛,注视了陈桥许久之后忽然说道:“其实也不算辛苦,只是这些年来养尊处优惯了,稍微奔波一番便会觉得有些累。” 陈桥将李丽质的手握在掌心,柔声说道:“你放心,我已经见过瀚哥儿了,他现在与陛下在一处,很安全。” “瀚哥儿进宫去了?”李丽质反手抓紧陈桥的手,有些紧张地问了一句。 陈桥拍拍李丽质的手,说道:“放心,那些叛军之中并没有人认识他这个黑龙军主帅的长子,所有叛军都只以为他只是陛下身边的一个小太监。” 闻言,李丽质一时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好。 长久的沉默之后,李丽质又再次开口,说道:“瀚哥儿素来与父皇亲近,此番怕也是担心父皇会有危险,这才一声不吭入了宫去。”说着,李丽质又不由长叹一声,“其实他也不过才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如果那些人当真要对父皇如何的话,他一个孩子又如何能够阻拦得了?” “瀚哥儿虽然年纪尚小,可先前沈勇达也曾与我说过,瀚哥儿在营中训练的时候,从未喊过一声苦,道过一声累,且他身为将军府长子,有些事情即便他年纪还小,却也是他该做的事情。”陈桥缓缓说道:“此番他能够不顾安危入宫去到陛下身边,就足以见得这孩子的刚勇仁厚。” 这还是李丽质头一次听到陈桥如此夸赞瀚哥儿,这个时候她本应该很高兴。可一想到眼下瀚哥儿正身处龙潭虎穴,她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你放心,我不会让瀚哥儿出事的。”陈桥摸着李丽质早已经披散下来的青丝说道:“你也莫要胡思乱想,知道吗?” 李丽质与陈桥相视许久,终于才轻轻点了下头。 “我相信桥郎。” “好了,眼下实在不早了,你也累了,赶快歇息吧。”陈桥拉着李丽质起身往床边走去。 李丽质跟在陈桥身后,她看着夫君高大的背影,不知为何忽然热泪盈眶,她实在不敢去想,若这世间从来没有陈桥这个人,如今的大唐又会是怎么样一个情形。若是没有陈桥的话,只怕当年在渭水河畔之时,李世民便早已经死在了颉利的手上;若是没有陈桥,只怕她也早已经死在了那些追杀她的突厥人的手上。 “桥郎,”李丽质忽然挣开陈桥的手,从身后抱住了陈桥,“幸好有你在。” 未几,陈桥便察觉到自己背后的衣袍被濡湿了一片,他知道李丽质今日应是受了极大的触动,否则依着李丽质这几年来变得愈发沉稳内敛的性子,绝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落泪。陈桥拉开李丽质环着他的胳膊,转身将李丽质拥入了怀中。 “别怕,是我回来晚了……”陈桥在李丽质耳边轻声说道:“放心,今后我不会在随意离开了,别怕……” 李丽质埋首在陈桥怀中,听到陈桥的话之后,也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隔天一早,陈桥才刚刚睁开眼,就看到正红着脸看着自己的李丽质。 “醒了?” 陈桥侧过身子,一手撑着脑袋饶有趣味地看向不知为何正满脸通红的李丽质。 躺在陈桥身边的李丽质,一想到昨晚自己那副模样,就忍不住想用被子蒙住脑袋,想来她与陈桥已经成婚已有十多载,这些年来在陈桥面前更是一向以稳重大气为主,可昨天晚上…… 李丽质绝不愿意承认那个扑在陈桥怀中了,一个劲儿掉泪还不远撒手的人,竟然会是自己。 似乎突然想到了李丽质在想什么,陈桥轻轻笑了一声,随后捏了捏李丽质的手便翻身坐了起来,“今日还有不少事情要安排,你与孩子们既然已经到了营地,便什么都不必再担心,若是还困的话就再睡一会儿吧。” 李丽质飞快地点点头,随后就闭上了眼睛。 正在穿衣服的陈桥不由愣了一下,这些年自从有了孩子以后,他就甚少能见到如此娇嗔模样的李丽质了。 心中欢喜的陈桥穿好衣裳之后凑上前去,在李丽质额间印下一吻,看着李丽质才刚刚恢复了正常的脸色又猛地变红之后,才终于心满意足地哈哈大笑着离开了房间。 陈桥离开一会儿之后,李丽质才又再次睁开了眼睛,她有些出神地看了一会儿那扇紧闭的门扉,一时间竟恍惚以为又回到了他们才刚刚成婚的时候。 从居所出来之后,陈桥便径直去了议事厅。刚一踏进议事厅的大门,陈桥就见桌面上已经被摆了一份早饭,施林通几人则也都在议事厅中等着了。 三下五除二吃完早饭,陈桥放下碗便问了一句,“派去通知沈勇达他们的人,回来了吗?” 施林通点头应道:“已经回来了,沈大哥他们都说,天黑之前便能将那些隋杨余孽都带回来。” 陈桥“嗯”了一声,也就没再过问此事。 “既然如此,那咱们也该动手了。”陈桥抻了个懒腰,说着便将目光落在了施林通的身上,“施林通,机锋营的人有把握不惊动任何人潜入大明宫吗?” “有把握。”施林通说道。 陈桥满意地笑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宫里就交给机锋营了,且不可发生任何闪失,知道了吗?” “是,属下明白。” “燕淮,”同施林通说完话之后,陈桥又将目光落到坐在距离自己最远位置的燕淮身上,“你随机锋营一道行动,虽是策应他们。” “是。”燕淮应了一声。 紧接着,陈桥便又看向了齐子枫和那色,“你们两个,分别率领三万黑龙军,在长安城各个城门外,弄出些声响,尽量将城中所有兵力都吸引到城门去。” “是!”齐子枫和那色一同应道。 “大人,”燕淮忽然开口道:“那将军府……” 将军府外眼下还有两三千人守在外面,若是这些人突然对将军府发难的话,只怕将军府的人也撑不了多久。 听到燕淮问起将军府,陈桥先是沉默片刻,随即便说道:“区区两三千人,我去应付便是。” 得到吩咐之后,众人便都开始依令而行,很快,营地外的空地上便站满了群情激奋的黑龙军将士,先前因为齐子枫和施林通的命令,众将士一直都憋着一口气,就等着杀入长安城好好教训那些逆贼,如今终于等来了机会,自然一个比一个更加亢奋。 第840章 当真是有本事 “众将士听令!”陈桥高喝一声。 “在!”震天动地的高喝声,在这山谷之中久久回荡这。 陈桥的目光从那些神采奕奕的将士们脸上一一扫过,“出发!杀敌!” “是!” 应下这一声之后,将士们便在几人的带领之下,浩浩荡荡朝着长安城的方向进发了。 “娘亲……”李丽质才刚刚起身,便听到门外传来一声轻轻的呼喊,她放下手中的梳子,几步走到门口,刚一打开门,就见熙丫头正拉着懿丫头的手,眼泪汪汪站在门外。 “熙儿、懿儿,怎么了?”李丽质看着两个小丫头,立刻将两个小丫头拉进了房中。 见了李丽质,进了房间,两个小丫头才总算止住了眼泪,她们一道红着眼眶看向李丽质,熙丫头再次开口道:“娘亲,阿爷去哪儿了?” 昨天,熙丫头也只是在马车上匆匆见了一面陈桥,本以为今天早上睡醒之后就能再一次见到陈桥,谁知却依旧没能如愿以偿。 李丽质很是心疼地将女儿抱进怀中,说道:“阿爷去打坏人了,等到阿爷将那些坏人全都抓住,熙儿就能回家了。” “真的吗?”熙丫头从李丽质的怀里抬起头来,带着哭腔问了一句。 李丽质笑着点点头,松开熙丫头之后,将两个小丫头脸上的泪痕都仔仔细细擦掉,李丽质这才又说道:“自然是真的,熙儿忘了吗?阿爷可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呐。” 听到李丽质的话,熙丫头和懿丫头对视一眼,眼中的惶恐不安终于渐渐消散,“那熙儿就乖乖在这里等着阿爷回来!” “懿儿也会乖乖等着阿爷和娘亲的!” 李丽质摸摸两个小丫头的头,弯起了嘴角。 眼看距离长安城的城门已经在咫尺之间,陈桥给齐子枫和那色打了个眼色之后,率先朝着城门的方向冲了过去,不过还不等众人看清他的动作,陈桥便身影一晃瞬间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大人在那儿!” 眼力想来比旁人要好上一些的燕淮忽然指着天空说了一句,不过即便如此,众人也只是在空中看到了陈桥的一个残影,紧接着,目光所及之处便再一次没了陈桥的身影。 “大人平日里果然一直都不曾尽过全力啊。”那色忽然分外感慨着说了一句。 话音落下之后,也不等其他人做出什么回应,那色便率先甩动马鞭,带着归属与自己的那三万黑龙军,朝着长安城奔驰了过去。 眼见那色已经开始行动,齐子枫也没再耽搁,紧随其后便也带着人向前冲去了。 施林通见状,与燕淮对视一眼之后,便率领着机锋营的将士们,绕开大道往树林中走去了。 “施郎将这是……”燕淮紧跟在施林通身边,一时也有些看不懂施林通这究竟是要做些什么。 在枝繁叶茂的树林中穿梭了一阵之后,施林通忽然停了下来,他扭头看了眼燕淮,笑了一声之后便朝着一堵看上去与别处无异的墙壁走了过去。 原以为施林通是要用蛮力打破这堵墙,可知道燕淮眼睁睁看着燕淮从那墙壁上抽出一块石砖,又轻轻推了一把之后,那看起来结实无比的墙壁便轰然倒塌了下去。 一阵尘土飞扬之后,燕淮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情形,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是……?” 燕淮终究还是问出了口,不过还不等施林通做出回答,尘埃落定之后,他就看到一个女子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嫂夫人?” 待看清楚眼前的女子究竟是什么人之后,燕淮变得更加惊讶了。 云芊笑眯眯地打量了燕淮一眼,随即便对施林通说道:“先前沈勇达便说过,这堵墙绝对会拍伤用场,怎么样?叫他说中了吧?” 施林通先是向云芊行了一礼,随即才道:“沈大哥高瞻远瞩。” “好了好了,不必说这些闲话,去做你们该做的事情吧。”云芊笑着对两人摆摆手。 “是,嫂夫人保重。” 应下之后,施林通便带机锋营将士朝着院中走去,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眼下那几堵墙竟也都早已经被人推到,施林通刚要回头去感谢云芊,目光所及之处便又看到了伊曼。 “你怎么……”施林通快走两步到了伊曼身边,有些担心地上下打量了伊曼一番。 伊曼笑着捏了捏施林通的脸,说道:“自从长安城出事之后,云芊姐因着担心我们其他人的安危,便将这墙推倒了,没想到今日竟还帮到了你们。” 施林通温柔地笑着将伊曼的手握在掌心,说道:“这段时间以来,害怕吗?” 闻言,伊曼笑着摇摇头,说道:“不怕,每天都听云芊姐骂那些逆贼,还挺痛快的。” “好了好了!” 就在施林通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云芊已经走上前来,毫不客气地说道:“义兄应该不是特意让施郎将来与伊曼互诉衷肠的吧?等到事情了解了,你们再关上门去说悄悄话。” 云芊话音才刚落,伊曼的一张脸就红了个彻底,她娇羞的看了眼云芊,又连忙推了一把施林通,“你赶紧去做你的事情,余下的话咱们之后再说。” 施林通无奈笑笑,朝着云芊感激的点了下头之后,便又继续带着机锋营的人往前走去了。 一路顺利地穿过了一个院子之后,施林通终于在那色的院子里停了下来,他又看了眼还站在原地望着他的伊曼,心头微暖伸手打开了那色的院门。 从那色的院子出来之后,施林通率领着机锋营悄无声息地走过一条条细街窄巷,循序渐进地逐渐靠近着大明宫。 就在他们马上就要到进入大明宫的暗门之后,施林通终于听到长安城各个城门处传来的声响。心下暗暗送了一口气,施林通给自己身后左右两侧的人递了个眼神之后,便整个人贴在墙壁上,像一只壁虎般眨眼间便翻入了宫城之中。 燕淮看着瞬间消失的施林通,已经记不得这是今天自己第几次目瞪口呆了。 紧随施林通其后,机锋营的其他将士,也纷纷不动声色地贴着墙壁滑入了大明宫中。待到所有的机锋营将士都进去之后,燕淮才终于回过神来。 昨晚当施林通胸有成竹地对陈桥说他可以无声无息潜入大明宫的时候,燕淮心中多少还存了些疑惑,可今日见到这样的亲近之后,燕淮才终于知道陈桥为何要将这样要紧的事情交给施林通还有机锋营,他们确实是有这个本事。 第841章 机锋营已入宫 事到如今多想无益,甩了甩头将脑子里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赶出去之后,燕淮轻轻一跃便站在了大明宫宫墙上面。环视一眼周围之后,燕淮脚步轻快地沿着墙头飞掠而过,一路飞檐走壁地到达了整个皇宫最高的位置。 到了自己想要的地方之后,燕淮环顾四周后取下了背上的拓木惊雁弓,准备时刻策应机锋营中的任何一人。 “外祖父,您怎么样?” 太极殿中,穿着太监衣服的瀚哥儿瞥了眼太极殿外那影影绰绰的守卫,小声问了一句。 李世民笑着摸摸瀚哥儿的头发,“瀚哥儿放心,外祖父没事儿。” 虽然得到了李世民的回答,不过瀚哥儿还是仔仔细细端详了李世民许久,才终于放心地点了点头,他拉住李世民的手,满是安慰地说道:“外祖父不必担心,阿爷一定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 “外祖父知道。” 起初,太极殿被叛军包围之后,李世民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瀚哥儿竟会偷偷潜入太极殿来守着自己。他心中再是清楚不过,如今的大明宫中有多么的危险重重,可即便如此,如今不过十来岁的瀚哥儿却依然敢来,而且还平安顺利地进入了太极殿。 “你不怕你娘亲责怪你吗?”李世民看着瀚哥儿问了一句。 瀚哥儿摇摇头,说道:“娘亲也很担心外祖父,若是娘亲知道我来守着外祖父,娘亲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那你为何不在留下的书信中,告诉你娘亲你是进宫来了?”李世民慈爱地笑着问了一句。 瀚哥儿皱皱鼻子,说道:“若是我告诉娘亲的话,只怕娘亲会更加担心啊。” 听到瀚哥儿如此回答,李世民不由朗声大笑起来,“你这个小鬼头,依朕看,待此事了解之后,你娘亲定会狠狠打你的屁股。” 闻言,瀚哥儿惊惧的捂住自己的屁股,“不会的!娘亲从来没有打过我啊。” 起初,因着杨旭安不准大太监进入太极殿侍奉李世民,李世民独自一人在太极殿中生活了几天,也是从那时候起,李世民才第一次觉得这太极殿竟然如此的空旷。 可是,还不等李世民感受到更多的孤寂,瀚哥儿便已经借着年纪小,在大太监的祈求之下,被准许进入了太极殿。 “还好你阿爷没有让太多人见到你,不然的话,只怕你刚进宫就会被人抓到那杨旭安的面前去。” 瀚哥儿闻言不由撇撇嘴说道:“正是因为知道他们都不知道我身份,我才敢进宫来陪外祖父的。” 李世民一手搭在瀚哥儿肩膀上,借着力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往前走去。见状,瀚哥儿连忙追上李世民,小心翼翼地将李世民扶住。 “外祖父要去哪里?”瀚哥儿低声问道。 李世民却只是摇摇头,并没有回答瀚哥儿的问题,他一路走到一扇打开的窗子前,驻足在窗前,朝着外面看去。 “做什么?” 只是,两人在窗前站了还没有多久,便又一对负责监视李世民的叛军走上前来,凶神恶煞地质问一声。 李世民满眼蔑视地看着一自己一窗之隔的叛军,他看得出来,这些叛军虽然看上去凶悍,可一个个却都是色厉内荏之辈。 “朕想做什么,难不成还要说与你这逆贼听?”李世民不屑一顾说道。 “你!”那叛军虽然看着凶恶,可却也不敢当真对李世民如何,眼见李世民太多如此强硬,他也只是撂下一句狠话便又扭头离开了。 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李世民目光微微一暗,随即便准备将这唯一开着的窗户也关上。 “外祖父!” 余光扫到有一处花丛似乎有些不对劲,瀚哥儿忙扯了扯李世民的衣袖,低喊了一声。 李世民不明所以低头朝瀚哥儿看去,却见瀚哥儿正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外面,顺着瀚哥儿的目光看去,李世民也终于觉察到了些什么。他眼神闪烁几下,没有再继续去关窗户,只是转身离开了窗前。 “什么人!” 两人刚进内殿,便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厉喝,听到这声音,瀚哥儿不由自主攥紧了拉着李世民衣袖的手,眼中满是担心地抬头朝着李世民看去。 “别怕……”李世民轻声安慰瀚哥儿一句。 “怎么了?” 听到同伴的声音,守在另一处的叛军循声走了过来。 “喵~”谁知那个叛军才刚刚走过来,花丛中便传出了一声猫叫。 先前大喊出声的叛军则羞恼地说道:“还以为是有人偷偷溜进来了,谁知竟然是只野猫!” 闻言,后来过来的叛军笑了一声说道:“嗨,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风水宝地,这段时间隔三差五就有野猫跑过来,别太草木皆兵了。” 说完,后来过来的叛军便又回到了自己该守的地方。 “该死的野猫,害老子丢人!等老子抓到你,定要将你扒皮抽筋,烤着吃了!”狠狠骂了一句,那叛军便又恢复了方才的懒散。 又过了一些时候,确定那叛军已经彻底放松警惕之后,隐匿在花丛后面的施林通还有另外一名机锋营将士,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那扇开着的窗户进入了太极殿中。 身处内殿的瀚哥儿一早便听到了太极殿中响起了另外的脚步声,一时间,他的心也不由提到了嗓子眼儿里,不过等到来人终于出现在他面前之后,瀚哥儿只觉得一阵狂喜。 “施郎将!” 低喊一声,瀚哥儿飞快地冲到了施林通身边。 “是阿爷回来了吗?”瀚哥儿迫不及待地问道。 施林通点点头,说道:“是,大公子,大人昨日眼下也已经进了长安城,大人应该先去将军府救二夫人了。” “我娘亲呢?”瀚哥儿又问道:“还有弟弟妹妹们。” “夫人还有其他公子小姐,眼下都身在黑龙军营地之中,大公子不必担心。”施林通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闻言,瀚哥儿拍拍胸脯,终于放下心来。 等到两人说完话之后,施林通才又走到李世民面前,行礼之后说道:“陛下,机锋营的所有将士都已经进入了宫城,眼下各位贵人身边都已经有人在保护,陛下可以安心。” 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李世民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外面的人可有察觉到什么?”李世民又问道。 施林通摇摇头,说道:“方才那叛军一直在末将周围转来转去,末将为了让他去别的地方,才故意弄出些响动来。” 第842章 他要鱼死网破 “原来如此。” 解开疑惑之后,李世民便让施林通和另外一名机锋营将士也坐了下来。 “如今这殿中只有咱们几个人,你们也不必站着了,都坐下吧。” “是。” 闻言,施林通倒也没有推辞,招呼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将士便也坐了下来。 “耳州城的事情都解决了?”李世民问道。 施林通道:“所有高丽贼人已经被尽数歼灭,大人还留了一百名黑龙军将士留守耳州城,以防再发生什么变故。” “朕怎么记得他之前都会等到地方官员去了才会离开?”李世民不由问了一句。 施林通笑笑,说道:“听那色大哥他们说,大人是突然决定要回京的,还说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李世民长叹一声说道。 “陛下且先稍等,大人应该很快就能过来了。”施林通说道。 李世民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眼见李世民像是有些困乏想要小憩一番,另外三人便悄无声息离开了内殿。 刚一出了内殿,瀚哥儿便迫不及待问道:“施郎将,阿爷知道我现在在宫里吗?娘亲和弟弟妹妹们都还好吗?岚姨还好吗?” 等到瀚哥儿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完之后,施林通才笑着说道:“大公子放心,夫人、二夫人还有公子小姐们现在都很好。” “那阿爷呢?阿爷有没有生我的气?”瀚哥儿又问道。 施林通先是摇摇头,随后才说道:“起先知道大公子留了一封书信便离开将军府后,大人是很生气的,不过在知道大公子是入宫陪伴陛下之后,大人可很是夸赞了大公子一番呢。” “真的?”瀚哥儿眼睛亮晶晶地问道:“可是阿爷怎么会知道我在宫里呢?” 施林通又道:“大人昨儿个回的长安城,察觉到城中的异象之后,便在夜里潜入了大明宫。也就是昨天晚上,大人在太极殿外亲眼看到了大公子。” “原来如此。”瀚哥儿拍拍胸脯安下心来。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忽然听得外面响起喧闹之声,紧接着,施林通便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他侧耳细细听了片刻之后,突然站起身来朝着太极殿的大门走去,走到门边后又将耳朵贴在门框上,沉默地听了半晌。 “施郎将,出了什么事?” 看到施林通的动作,瀚哥儿一时间又心提到了嗓子眼,此刻就站在施林通身后的他,忍不住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施林通先是回头朝他坐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即便在余下两人的注视之中,缓慢地拉开了太极殿的大门。 果然,此事的太极殿外早已经是一片静谧,施林通探出头去左右看看,就在瀚哥儿想再说些什么话的时候,施林通猛地退回殿内顺势将殿门紧紧关上。 施林通刚一关上殿门,便又数不清多少道破空之声传来,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阵箭矢钉在门框上的声音。甚至还有一部分箭矢从门窗上直接射.入了殿中。 跟随施林通一道潜入太极殿的机锋营将士,见状一把抱起瀚哥儿,飞快向后腾挪而去,施林通则是将门栓落下之后,才随着两人一道向内殿挪去。 外面的声音也惊动了正在小憩的李世民,看到冲进内殿的三人之后,李世民先是起身将瀚哥儿接过来,随即才开口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施林通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外面,随时准备在敌人冲进来的同时杀将上去。 “应是黑龙军已经杀入宫来,杨旭安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便准备鱼死网破了。”施林通说完,便见已经有带着火苗的箭矢被射进了太极殿中。 “不好!他们准备放火!”施林通大喝一声,随即便一把将李世民扯过来扛到肩上,转身朝着他们进来时的那扇窗户跑去。 那名机锋营将士则是再次抱起尚在惊吓之中没有醒过神来的瀚哥儿,紧紧跟在施林通的身后朝着窗户跑去。 可惜,他们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就在几人刚刚来到那扇大开的窗户前时,窗外已经站了不知多少弓箭手,只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施林通脸色漆黑一片的看着外面那个闪着寒光的箭头,无可奈何只能又向后退去。 “放下朕,你们三个应该很容易就能够脱身。”就在几人进退维谷的时候,李世民忽然说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施林通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他看看窗外的弓箭手,又看看后面已经燃起大火的太极殿,心下一横便抽出腰间的佩刀,随即脚尖轻点,好似离弦的箭一般冲向了太极殿的穹顶。 眼看着那高高的穹顶离自己越来越近,施林通抬起长刀朝着那十分结实的穹顶劈去,不过一刀便将穹顶劈开。温暖的阳光笼罩在两人身上,施林通心头稍松,扛着李世民便跃到了穹顶之上。 眼见施林通已经出去,那名机锋营将士便也紧跟着施林通的脚步,抱着瀚哥儿一跃而起,稳稳立在了穹顶之上。 或许杨旭安也全然没有想到他们能从上面冲出来,所以他们四周竟然连一个叛军都没有。施林通环顾一眼四周,发觉此事的大明宫早已经是杀声四起,还有几处宫殿也一如太极殿般燃起了大火。 “接下来该怎么办?”李世民喘着气坐下来问了一句。 施林通沉默片刻,又道:“这里暂时应该是安全的,可会摔下去的。” 闻言,余下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施林通身上。 “不过,黑龙军既然已经杀进来,那想来这场叛乱很快就能被平息下去,这里既然安全,咱们便不放在这里等上一等。”施林通说着,又往前走了几步,走到边缘的他向下看了一眼,却见守在太极殿外那些手持弓箭的叛军,还没有退去。 “” 话音落下之后,施林通便直直看向了李世民。 闻言,李世民也只能点头答应下来,他虽然也曾融合过基因,可一来他已经老了,二来他这些年身子本就有沉珂。为着这两个原因,施林通也绝不会允许李世民去冒险,更何况,他们身边还有一个瀚哥儿。 “陛下莫要担心,只安心在此等着便是。”施林通说完,便也席地而坐了下来。 第843章 应当还有内情 此时大明宫的另一头,刚刚才杀了两三千叛军解了将军府之危的陈桥,此时已经站在了玄武门之外。 而与他遥遥相对的,正是此番隋杨余孽潜入长安城、大明宫之中身份最是要紧的杨旭安。 “陈桥!恐怕你此番是来晚一步了!”城楼上,杨旭安面无表情的大喊一声,出神地看着虽然是站在城楼之下,姿态却一如往常睥睨天下的陈桥。 陈桥抬头看向杨旭安,不知为何,有那么一瞬间,他竟觉得杨旭安的表情看起来竟有了几分解脱的意味。察觉到这一点后,陈桥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随即便道:“我却觉得我来得正是时候。” 杨旭安看着陈桥,虽说现在大明宫之中已经乱做一团,可他看上去却仍旧十分镇定。 陈桥在杨旭安的脸上,看到了当初杨政道的一些影子,不由觉得有些奇怪,这些杨家人好生奇怪,明明一个个看上去对于所为的复辟并不很有兴趣,可却仍旧一步一步让自己走向了火坑。 “陈将军!” 就在陈桥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又听到了杨旭安的声音,不过比起起初那冷冰冰的语调,这次的声音听上去倒是顺耳了许多。 “我真的很羡慕你!” 杨旭安一字一句说道。 陈桥再次皱起眉头,他看着杨旭安一步步走上前来,站在了城墙的边缘。 青天白日下,忽然一阵大风吹过,原本就身形消瘦的杨旭安,衣袍被风吹起之后整个人看上去也变得愈发摇摇欲坠起来。 “希望来生,不要再生在帝王家!” 话音未落,杨旭安便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从城楼上一跃而下,重重地朝着地面摔了下去。 预料之内的剧痛并没有传来,杨旭安皱着眉头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了一手扯着他并且正用十分不耐烦眼神看着他的陈桥。 “你——” “闭嘴,你想一死了之,老子可还有不少事情要好好问上你一问。” 说完,陈桥便拽着杨旭安的一条胳膊,一跃而起,朝着大明宫内飞掠而去。呼呼的风声自杨旭安耳边吹过,他也任由陈桥扯着他来回腾挪,即便时不时会撞到一些什么东西,也一直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杨旭安没了动静,陈桥倒是会时不时会回头看他一眼,毕竟陈桥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救下的人被自己这么一路磕磕碰碰地给弄死了。 不久后,两人终于停了下来,陈桥随手将杨旭安丢给已经清理完大明宫内所有叛军的黑龙军,只身朝着已经重新回到地面的李世民和瀚哥儿走去。 “阿爷!!!” 头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尽管瀚哥儿早已经比其他这个年纪的孩子稳重不少,多少也还是受到了些惊吓,所以陈桥一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瀚哥儿便一头扎进了陈桥的怀中。 抱着受了不小惊吓的儿子,陈桥长长吐出一口气,一边拍着瀚哥儿的背一边说道:“别怕,已经都过去了。” 瀚哥儿在陈桥怀中用力点了点头,过了许久才终于反应过来现在他们在什么地方,周围又站了多少人,这才脸蛋通红地退出了陈桥的怀抱。 陈桥自然是看得出来瀚哥儿这是怎么了,便也没有多说什么,这是笑着将瀚哥儿交给了施林通,让施林通代为照顾。 “陛下。”几步走到李世民面前,陈桥上下打量李世民一番,确定了这段时间以来李世民当真没有遭什么罪。 李世民从坐着的台阶上站起来,伸手拍了拍陈桥的肩膀,“果然还是你。” 陈桥点点头,“方才我已经将杨旭安拿下了,不过我瞧着他此番做出这样的事情,似乎是还有什么内情。” “内情?”李世民皱眉道。 “方才在玄武门外,他想要自我了断,不过被我救下来了。”陈桥说道。 听到这样的话,李世民自然也多少有些疑惑了,不过现下对于他来说最要紧的事情却已经不是杨旭安的问题,而是这被烧了不知几座宫殿的大明宫。 所幸太极殿的火烧起来还没多长时间,黑龙军将士就已经感到并且将那些弓箭手都格杀了,太极殿的火也被人即是扑灭了。不过除了太极殿之外的几处宫殿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尤其是先前用来软禁李承乾他们几个的皇子的承福殿,虽然李承乾他们几个都及时跑了出来,可承福殿却已经被烧得只剩下了一堆残垣断壁。 再有就是李治和武则天所在的太子寝宫兴庆宫了。 因着兴庆宫是距离宫门最远的一处宫殿,若非黑龙军去的及时,只怕就算李治已经经过基因融合,也会和武则天一道葬身火海。 还有就是晋阳公主的紫兰殿和软禁了豫章公主和她的驸马的大福殿。 除了这几座宫殿之外,被损毁的最为严重的就是内侍省和掖庭宫了还有两处藏库。 得知这些消息之后,李世民虽然感慨几处屋舍被毁,却也庆幸自己的儿女们都好端端活了下来,受伤最重的也只是在离开兴庆宫时,因为保护武则天而不小心被烫伤了上臂的李治。 “既然兴庆宫已毁,就让太子和太子妃就先去少阳院住着吧。”李世民说道。 “是,奴才这便去传旨。”重新回到李世民身边的大太监连忙应下旨意。 看着大太监离开之后,李世民又看向陈桥,打趣一般问道:“你什么时候领齐子枫那小子进宫来给朕瞧瞧?” 陈桥倒是没想到李世民会在这个时候提起此事,也不由笑了一声,“陛下先前也不是没有见过那小子啊。” 李世民心底翻了个白眼,气呼呼说道:“朕原先可不知道他竟敢将主意打到兕子身上,自然是要再好好瞧瞧他的。” 闻言,陈桥只笑着点点头,然后又颇有些无奈地说道:“近来还有杨家欲孽的事情要处理,陛下可给我留些空吧。” “好好好,”李世民胡乱挥挥手,说道:“即是如此,那就等过了这段时间你再带他来见朕吧。” “好。” 待到宫里各处都安置妥当之后,陈桥才带着瀚哥儿和黑龙军退出了大明宫,将瀚哥儿送回将军府交给伏岚,陈桥又前往黑龙军营地去接还在营地等着自己的李丽质和孩子们了。 “你这孩子,一声不吭就跑了,你可知道你娘亲有多忧心?” 将军府内,坐在正厅的伏岚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瀚哥儿,安下心之后便没来由的有些恼火。 瀚哥儿抓抓后脑勺,带着些讨好地说道:“先前外祖父便说娘亲要打我屁股,岚姨,待会儿娘亲要真的打我,您可得护着我啊。” 第844章 我去问问他 伏岚没好气地瞪了瀚哥儿一眼,“那你可知道,你留下那么一封语焉不详的信后就一走了之,你娘亲的命都差点儿被你带去了半条!” “我知道错了,待会儿也一定会好好向娘亲认错,岚姨您就别骂我了。” 瀚哥儿哭丧着脸说道。 经历过方才那些事情之后,瀚哥儿眼下才有些后怕地想到,若是当时那些叛军知道自己的身份,恐怕眼下自己早已经丧命,也正因如此,他才总算明白过来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究竟有多乱来。 不过,即是如此,若要让他再选一次的话,只怕他还是会一如此次般偷偷入宫去陪在李世民身边。 眼见瀚哥儿如此模样,伏岚也懒得再同他计较什么,毕竟作为这将军府的长子,瀚哥儿这些年来在熙丫头和懿丫头的欺负下,确实也过得有些郁闷。所以他才会趁着这样的机会,做出了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不过伏岚虽不再与瀚哥儿计较,可担惊受怕了好些日子的李丽质却仍旧没有那么容易放过自己的儿子。才刚一回将军府,李丽质就手持一把戒尺,追着瀚哥儿满府跑了起来。而伏岚和陈桥也知道李丽质现下正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自然也就没人敢上赶着去找李丽质的不痛快了。 待到李丽质终于抓住瀚哥儿,并狠狠打了一顿之后,积压在她心里这么多天以来的担心和愤怒才终于烟消云散。 只是打过之后,李丽质却又抱着瀚哥儿哭了起来。 “瀚哥儿,你真是要吓死娘了!” 当初瀚哥儿刚刚离开的时候,李丽质还以为他是去找沈勇达他们杀敌去了,担心得几天几天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直到陈桥夜探大明宫,确定瀚哥儿是入了宫之后,才终于稍稍安下些心来。 瀚哥儿自然也知道这次的事情是自己有错在先,便也不敢反抗,只任由李丽质的眼泪打湿了自己的衣服。 见状,陈桥和伏岚不由叹息着对视一眼,随即便上前去一人一个将李丽质和瀚哥儿扶了起来。 “好了,现在瀚哥儿不是没事儿吗?别再哭了。”陈桥将李丽质搂在怀中,轻声安抚道。 眼见阿爷一心只顾着娘亲,全然不把自己这个儿子放在眼里,瀚哥儿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便跟着伏岚一道离开了。 “你娘可打疼你了?”牵着瀚哥儿手离开的伏岚问了一句。 瀚哥儿摇摇头,“我娘哪儿舍得真的打我啊,何况我打小就皮糙肉厚,完全不觉得疼。” 伏岚轻声笑着摇摇头,还是不放心地将瀚哥儿拉到自己的院子里,强硬地让瀚哥儿脱了裤子检查了一番,确定李丽质当真没有下重手之后,才将瀚哥儿放走了。 不过,因着方才李丽质和瀚哥儿的一番折腾,伏岚倒是将眼下府中最重要的事情忘记了,想起来清婉苑的事情,又连忙急急忙忙朝着正厅走去,却不想在半路遇到了正朝着她这里走来的陈桥。 “长乐呢?”看到陈桥,伏岚先是一愣,随后才问了一句。 陈桥无奈笑笑,说道:“方才在你和瀚哥儿面前哭了一通,长乐觉得实在丢人,便将我赶走,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原来是这样,伏岚无声笑笑,随后又听到陈桥问起,“我瞧你一副急匆匆的模样,是有什么事情吗?” 听到陈桥这样问,伏岚才连忙事无巨细地将清婉苑中的事情告诉了陈桥。 “一堆白骨?”听完伏岚所说的话,陈桥不由皱起眉头。 原以为回了家中就能歇上几日,谁知道自己家中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对,还有一个虽然年纪已经不小,可身形却宛如一个孩童的人,昨夜我已经叫吴管家将人看管起来了。” “先去看看那些白骨吧。”陈桥捏捏眉心说道。 没过多久,两人就走到了清婉苑,刚一走进院子,陈桥就看到那个方才伏岚口中,虽然年纪不少可那身形看上去却连瀚哥儿都不如的人。 起初还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可那人一瞧见陈桥,就像是耗子见了猫一般满脸惊惧神色地躲回了屋子里面。 伏岚有些惊讶地看向陈桥,“先前也见过不少人,可我这还是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害怕的神情。” 陈桥没说什么,也没有理会那人,只是径直朝着远处那分外显眼的一地白骨走了过去。 先一步到了清婉苑的吴管家见到陈桥过来,忙上前行礼,“将军。” 陈桥微微颔首,眼睛直直看着地上的白骨,“请仵作瞧过了吗?这些尸体是什么时候被人扔在这里的?” 吴管家道:“方才已经命人去请仵作了,还请将军稍等片刻。” “那个……人,”想起方才那个身形奇特,长相也不似正常人的人,陈桥又问道:“可有问出他是什么人吗?” 闻言,吴管家无奈的摇摇头,说道:“虽然已经问过几次,可他似乎是口不能言,也就没能问出些什么来。” 听到这话,陈桥的眉头再一次皱起来,“那我去会会他,等仵作来了看过这些白骨之后,再来叫我就是。” “是。”吴管家躬身应道。 “你随我一道去先去吧。”陈桥实在不想让伏岚跟这堆白骨待在一起,又知道她定是不会离开清婉苑,便说了这样的话。 只是没想到伏岚却笑着摇了摇头,“我在外面等你就是,就不进去了。” 伏岚这么一说,陈桥倒是不面愣了一下,“为什么不进去?” “昨夜我已经问过他话了,他在我跟前的时候,同样没有说出什么话来,我瞧着他对你的态度很不一样,想着你或许能问出些什么事情来,就不进去给你添乱了。”伏岚如此说道。 “那好,那你就在屋外的石凳上坐着等我,别一直站在这些骨头旁边。”陈桥嘱咐道。 伏岚点点头,随即便目送陈桥离开了。 那人虽然进了房间,却仍旧是瑟瑟发抖不能自已,他有些浑浊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房门的方向,屏息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没过多久,他忽然像是受到惊吓的动物一般,龇牙咧嘴的冲着门口发出了“呼、呼”的声音。 随着他的神情越来越激动,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大,那扇原本一直被紧紧关上的门,终于还是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他受到惊吓一般从原本待着的地方,又挪到了另一个更严遮掩他身体的地方,眼睛却依旧死死盯着门口。 这就是陈桥踏进这房门口见到的景象。 第845章 隐太子之子 陈桥半是疑惑半是好奇地走进房间,他发现随着自己每向前一步,那个人便会不由自主往后退一点,还会不停发出像是虎狼一样的声音。 不过他的这些声音却吓不到陈桥,反而更加激起了陈桥的好奇心。 看着陈桥离自己越来越近,那人的情绪也愈发躁动起来,眼看着他就要动手,陈桥一皱眉头便欺身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制服了。 陈桥一手抓住那人的双手反剪在他身后,一手按住那人的脑袋,说道:“你最好老实点儿,我虽然好奇你的身份,却也不会因为这个就舍不得杀你。” 听到陈桥的这句话,那人果然安静了下来,他艰难的扭过头去看向陈桥,浑浊的双眼之中满是恐惧。 陈桥对他眼中的恐惧很是费解,毕竟再次之前,陈桥既没有见过他,更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他的事情。 “你到底是什么人?”陈桥厉声问道。 那人呜呜咽咽好一会儿,才终于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来。 “我……” 眼见那人老实下来,陈桥也松开了桎梏着他的手,重新坐了下来,“不着急,你慢慢说,我慢慢听。” “我是……李、李承……宗……” 终于,虽然依旧有些口齿不清,可陈桥还是听清了他的名字。 “李承宗?隐太子长子李承宗?”陈桥很是诧异地问道。 那人见陈桥听清楚了他的话,连忙点了点头。 得到那人的肯定答复之后,陈桥的面色比方才变得更加难看了起来,“你是一直都说不清楚话,还是后来才变成这样?”陈桥又问一句。 “后……来……”李承宗十分困难地再一次回答了陈桥的问题。 既然知道这李承宗的身份,那余下的事情便也都不着急了,不过陈桥倒是十分好奇,毕竟在他所知的事实中,李承宗虽为李承乾长子且还是第一个被李渊封王的孙子,可史书上关于他的记载却也只有寥寥几笔,至于他为何被封王又是因何早殇,更是没有半点记载。 “那些骸骨呢?你知道是什么人的吗?”陈桥又问。 李承宗这次却摇了摇头,“我……进、进去之前……就、就已经……有了……” 闻言,陈桥长叹一声,也没再多问什么,不过就在他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回头问道:“你为何这样怕我?” 听到陈桥的这个问题,李承宗又不由打了个颤,随后才十分艰难地说道:“听、听说你……很厉、厉害……很、残忍……杀了……杀了很多人……” 陈桥没想到,李承宗怕自己竟然会是因为这些传言,不由笑着摇摇头,说道:“放心,我的残忍都是对敌人的,只要你没做什么有损于大唐、有损于黑龙军、有损于将军府的事情,我是不会对你如何的。” “好、好……” 得到陈桥的保证,李承宗明显很是松了一口气。 等在外面的伏岚看到陈桥打开门走出来,连忙起身迎了上去,“怎么样?问出来了吗?他到底是什么人?” 听到伏岚这一连串的问题,陈桥重新拉着他坐下之后,才说道:“问出来了,不过他的身份倒是我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伏岚看向陈桥的目光更加疑惑,“他到底是什么人?” “隐太子长子,太原王李承宗。”陈桥声音低沉地说出了李承宗的名字。 “什么?!”虽然是东女国人,可对于李世民和李建成之间的事情,伏岚却也是再清楚不过的,眼下听到这样的话,自然也就知道一个还活在世上的李承宗究竟意味着什么。 伏岚能想到的事情,陈桥自然也能想得到,“放心,虽然他是比当今陛下都更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可你看他那个样子,你觉得这天下会让他那样的人来做皇帝吗?” “即便大臣不认、百姓不认,可却也总会有宝藏祸心之辈会借由此事而扰乱这大唐江山,我只是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伏岚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陈桥打断,“若当真有如此胆大包天之辈,我自会让他知道黑龙军的厉害,何况,在所有的记载中,李承宗都已经是一个死人,只要外人不知道他的身份,那就闹不出什么乱子来。” 听到陈桥这样说,伏岚也只能点点头认同了他的话。 “那他是真的口不能言吗?”伏岚又问道。 这次换了陈桥点头,他看着伏岚说道:“他现下说一句话都费劲,不过我也问过他那些白骨的来历了,他说在他进入地窖的时候,那些白骨就已经在里面了。” “若在他进去之前,那些白骨就已经在的话,那些人起码是在高祖皇帝在位的时候,便已经死在地窖里面了。”得知此事之后,伏岚倒是稍稍送了一口气,“不过这府邸原先究竟是谁的宅子?怎么会有那样一个地窖。” “李建成。”陈桥目光幽深地看向伏岚。 “这么说……”伏岚满脸惊色的看向陈桥,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虽然伏岚没有把话全部说出口,不过陈桥却也知道她想要说些什么,“没错,这些人极有可能都是死于李建成之手。” “可是为什么呢?”伏岚不由拧起眉头深思起来,“他当初已经贵为太子,在高祖皇帝心中更是皇位的不二继承人,他为何要做下如此罪孽深重的事情?” 陈桥听着伏岚的问题,最终却也只是摇了摇头,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李建成早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即便他再厉害对于这些前尘往事他也是与伏岚一般无从得知的。 “你说……”伏岚有些犹豫地看向陈桥,“长乐会知道些什么吗?” 被伏岚这么一问,陈桥倒是也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伏岚的猜想,“在我带着黑龙军来到长安城之前,长乐一直都被陛下和长孙皇后留在太原,否则她也不会得到颉利想要在渭水对陛下不利,从而带着人前去渭水的。” “那除非去问隐太子本人,否则只怕这天下也没人会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又是到底为何死在了当年隐太子的府邸之中了。”伏岚叹息一声说道。 看着伏岚愁眉紧锁的模样,陈桥却忽然笑了一声,他拉住伏岚的手说道:“那就不必再去管这些事情,你不是说昨夜让印月怜月暂时住到了玥安的院子,也不好让她们一直在玥安的院子里住着,你不如去想想到底该把她们安置在哪里吧。” 第846章 大鱼跑了 伏岚斜睨陈桥一眼,说道:“你回来之前我已经给她们两个选好地方了,我觉得清辉苑就很不错,名字也与清婉苑相似。” “清辉苑?”陈桥虽然不大管府中琐事,不过这个将军府里究竟有多少个院子他大约还是知道一些的,“清辉苑会不会有些太大了?” 伏岚表情古怪地看着陈桥,过了半晌才终于说道:“印月怜月两个人,再加上一些丫鬟、婆子、仆从,我起先还担心清辉苑住不下这么多人呢,所幸总算是都住进去了。” “我记得她们两个身边伺候的人也没几个啊。”陈桥一边努力回忆着关于印月怜月的事情,一边颇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我应该没记错吧?” 伏岚轻轻捶了一下陈桥的肩膀,说道:“好歹是咱们将军府的姨娘,两个主子身边只有四哥丫鬟,一个婆子,三个仆从,怎么够用?我已经给她们又添了几个伺候的人,这样一来自然就要住大一些的院子了。” “这些事情你决定就好。”陈桥无奈笑着说道。 “自然是要我来决定的,否则只怕你又会不知道把人打发去哪个犄角旮旯了。”伏岚没好气地说了一声,虽然在嫁给陈桥之前,听说陈桥除了李丽质之外还有两个侍妾的时候,伏岚心里多少有些醋意,可这些年来,她眼看着陈桥从不踏足印月怜月的院子,日复一日下来心中对印月怜月倒是也生出了几分同情。 眼瞧着伏岚今日好像气不大顺当的样子,陈桥也深知说多错多的道理,便也没再多说什么了。所幸没过多久,吴管家便匆匆走过来,说仵作已经验出那些白骨的死亡时间,陈桥就立刻跟着吴总管离开了。 看着陈桥那甚至有些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伏岚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小人见过陈将军。” 看到陈桥走过来,原本正蹲在白骨前检查的仵作忙起身向陈桥行礼。 陈桥摆摆手,说道:“不必多礼,吴管家说你已经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死的,你且与我说说吧。” 仵作闻言,一边点头一边说道:“据小人所查,这些白骨的死亡时间,约莫已有三十年以上了。” “三十年?”若当真都已经死了这么久,那倒和陈桥与伏岚方才的猜测一般无二了。 “正是。”仵作答道。 得到仵作肯定的答复,陈桥点点头便让吴管家送仵作离开了。 送走仵作之后,吴管家折返回来走到陈桥身边,“将军,还要查这些人的死因吗?” 陈桥盯着那对白骨看了许久,终究还是摇了摇头,“眼下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这些人都已经死了三十年,那就不必再计较前尘过往了,让他们都入土为安吧。” “是。”应了一声,吴管家便使唤着屋中仆从开始整理这满地的白骨。 处理完清婉苑的事情之后,发现伏岚已经先走一步的陈桥,便优哉游哉朝着自己的方向走去,毕竟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曾沐浴更衣,甚至他现在穿着的这身衣服上面,还沾上了不少昨夜在将军府外所杀叛军的血迹,陈桥眼下只想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 “大人!” 谁料,还不等陈桥吩咐府中下人去烧热水,听到这一道喊声的陈桥一扭头就看到了正朝着自己走来的施林通。 “大人,沈大哥他们已经回来了,不过这次虽然动静闹得不小,却还是让那杨家几个兄弟跑了。”施林通面色不太好看的说道。 陈桥也没想到沈勇达他们竟然会失手,登时便也没了沐浴的心思,“怎么会让他们跑了?不是事先已经知道他们在哪里了吗?” 陈桥一边问着,一边招呼着施林通一道朝着大门外走去。 施林通摇摇头,叹息一声说道:“按着先前子枫的推算,他们确实应该就在言州城或者坛州城,可谁能想到辛大哥在言州城抓到了不少人,王大哥在言州城到坛州城的必经之路上也抓了不少人,唯有守在坛州城的沈大哥却扑了个空。” 闻言,陈桥不由溢出一声冷笑,“看来这个杨旭荣还当真不是个简单人物,只怕早在最一开始,他就已经将坛州城当做了一个障眼之处。” “是啊,”施林通又叹一声,“可这次的事情,对于子枫和沈大哥来说都是不小的打击,尤其是子枫,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可最后竟然只抓到了一些杂鱼,最要紧的人却都跑了。” “子枫他……”陈桥扭头看了眼施林通。 施林通与陈桥对视一眼,说道:“这次的打击对他来说有些大……” 虽然只这一句,陈桥也听出来了施林通的弦外之音,他长长叹息一声,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飞快地朝着城外黑龙军营地的方向掠去。 未几,两人便到了黑龙军营地,不过今日的黑龙军营地却与往日不同,毕竟原先最擅长作怪的沈勇达和齐子枫眼下都在各自房中生闷气,何况这次众人本来都是信心满满去抓人,可最终却还是漏掉了几条大鱼,又如何能高兴得起来? “这是都怎么了?”陈桥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目光所及之处,那些好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的黑龙军,不由有些怒从心中起,“不就是跑了几个人?怎么一个个都好像死了爷娘一样!”陈桥怒喝道。 听到陈桥的骂声,那些原本还在自怨自艾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的黑龙军,瞬间全都打了个激灵笔直地站起身来。 陈桥的目光从那些将士的脸上一一扫过,他自然知道第一次行动失败,对于这些无往不胜的黑龙军将士意味着什么,可他却不允许这种消极的情绪在黑龙军的营地中蔓延。 “让沈勇达和齐子枫滚来议事厅见我!”陈桥喝道,随即又眼神不善地看向其余将士,“哪个再叫我看见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都给老子去跑圈!” 一听这话,方才还萎靡不振的将士们,瞬间都精神起来,毕竟没有人想要不停不歇地绕着这整整一个山谷跑圈。而且,原先就连慎用的啊每次跑完之后,都是一副没了半条命的样子,他们可不觉得自己能比沈勇撑得更久。 眼见众人终于恢复了一些精气神,陈桥这才又瞪了他们一眼,转身朝着议事厅走去。 在议事厅等了许久,陈桥终于等来了看上去就一副蔫头耷脑样子的沈勇达和齐子枫。看着两人缓慢地走进来,整个人都好像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陈桥就没来由的一阵冒火。 第847章 不以成败论英雄 “瞧瞧你们这是什么样子!”陈桥猛地一拍桌子,原本好端端的桌子,在陈桥这毫不留情的一掌之下,终于变得四分五裂。 站在陈桥身后的施林通,看着这张营地建起来多少年就存在了多少年的桌子,到底还是走到了它生命的尽头,一时间也不由感慨万千。 听到陈桥怒喝声,沈勇达和齐子枫的身子齐齐打了个颤,随即两人便一道跪了下来。 “这又是做什么?” 陈桥紧拧着眉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明知道他最不喜欢看到亲近之人下跪,却还要在这个时候跪下来,是想要气死他吗? “大人,属下……”沈勇达沉闷的声音响起,“属下有负大人所托,未能将杨家欲孽尽数捉拿,还请大人责罚。” “将军,不干沈郎将的事,此番全由我考量不周,这才使得沈郎将未能抓到人,该受罚的人是我啊。”齐子枫的声音听上去比沈勇达更加沉闷。 看着两人如此这般,气得陈桥差点儿绝倒。 而此时此刻,议事厅外也站了一圈人,辛志诚、王义还有那色、燕淮以及王冲都神色紧张的守在外面,生怕陈桥当真会一怒之下做出些什么来,若当真如此的话,他们也好进去给沈勇达和齐子枫求情。 “你们可还记得我生平最讨厌的事情什么?”陈桥不怒不喜地问了一句。 沈勇达和齐子枫肩头一颤,随即沈勇达便道:“大人最讨厌的事情当是下属无能、功败垂成。” 听到沈勇达这句话,站在陈桥身后的施林通都恨不得以手掩面了,陈桥方才就是给了沈勇达和齐子枫一个台阶,谁知他们竟还能对那台阶视而不见,甚至又说出了让陈桥更加愤怒的话来。 “看来这些年的无往不利,倒是让你们变得比寻常将士更加受不得一星半点的挫折了。”陈桥冷冷说道:“我记得我很久之前就已经就已经说过,无论对于我还是对于黑龙军来说,胜利或者失败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面对这两种结果的时候,黑龙军中的人能不能够承担得起。” 陈桥话音刚落,沈勇达和齐子枫的脑袋登时便垂得更低了。 “沈勇达,你还记得你当时怎么回我的吗?”陈桥看向仿若一只将头埋进沙子里面的鸵鸟的沈勇达问道。 厅中静默半晌,沈勇达才终于开口说道:“属下说……无论胜败,属下都能坦然接受。” “难为你还记得。”陈桥哼笑一声,随即便又将目光落在了另一只鸵鸟身上,“齐子枫,你呢?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说的吗?” 齐子枫恨不得将脑袋塞进胸口,可在停在陈桥的问话之后,也只能讷讷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怎可因成败论英雄……” “好好好,”陈桥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可面上却寒气愈胜,“如今看来,这些话你们竟还都记得,那我倒要问问,你们如今这般霜打了茄子似的模样是做给谁看得?!” 听到这话,沈勇达和齐子枫先是愣了一愣,随后才终于大着胆子抬头看向陈桥所在的方向。意料之中,陈桥对上了两人的视线。 看清楚陈桥眼中的失望,两人心神具震,过了许久沈勇达才终于颤抖着声音问道:“大人不责怪我们?” 陈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一早便说过,那杨旭荣非等闲之人,绝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人抓住,否则这几年下来那些越来越不中用的隋杨余孽,一早就被人斩草除根了,还用得着咱们在这儿费心费力?” 听完陈桥这番话,两人终于放松了一直紧绷着的神经。 看到两人突然松了口气的模样,陈桥几乎想上前将两人头盖骨掀开,看看他们那脑袋里头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我再问你们一次,我这个人生平最讨厌的事情是什么?”陈桥不冷不热的声音再次响起。 就在沈勇达和齐子枫又要再一次自作聪明的做出回答的时候,站在陈桥身后的施林通忽然猛烈的咳嗽起来,还一边咳嗽一边给两人打眼色。 陈桥自然明白施林通此举是为了什么,不过却也没有拆穿。 看到施林通给他们递来的眼色,沈勇达和齐子枫才终于回过神来,两人先是对视一眼,随即便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虽然仍旧躬着身子,可看在陈桥眼里却是比方才顺眼的多了。 眼见两人总算站起身来,施林通也暗自长长舒了口气。 “不过只失败了一次,你们就成了这副样子,”陈桥心中虽然舒服了一些,可说出口的话却仍旧十分严厉,“齐子枫,枉我还对你寄予厚望,想着待再过几年便将这黑龙军完全交到你手里,谁知你竟会如此撑不起事,你这般作态又该让我如何放心将黑龙军交托与你!” 这番话可是比刚刚陈桥所有说过的话加在一起都要言重,齐子枫再次垂下头去,虽然膝盖一个劲儿的打颤,可一想陈桥最厌恶身边人下跪,便只能坚持站着。 “还有沈勇达,”数落完齐子枫,陈桥又眯着眼睛看向了就站在齐子枫身边的沈勇达,“你也是跟着我一路从龙门关来到长安城的老人了,齐子枫是年纪小不懂事,难不成你也年纪小不懂事?” 越说,陈桥心里头的怒气就越盛,“难不成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容不得你们任何人出现任何差错?这么多年来,在黑龙军之中你与我也算是最亲近的人了,一直以来你就是这样看待我的?觉得我会因为一次的成败就给你们下了定论?” “大人——”原以为陈桥会责骂自己,可沈勇达万万没想到陈桥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可就在他想要解释几句的时候,陈桥却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古语有云,胜败乃兵家常事,虽然黑龙军的每一场仗都能胜利,可我却不希望你们变成连一次失败都无法承受的人,”陈桥叹着气说道:“尤其是作为一军将领,你们可知你们如此会对那些跟随你们的黑龙军将士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陈桥仍旧记得,方才他刚刚到达黑龙军营地时,那些垂头丧气站在外面的将士。 “属下……”沈勇达虽然想说些什么,可眼下这样的境况之下,他所说的一切都会变成他推脱责任的借口,所以,最终沈勇达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第848章 黑龙军也曾流血 忽然,陈桥闭上眼睛长长叹了口气,他原本就抓着座椅扶手的手也紧了紧。许久之后,陈桥终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睁开眼睛看向了沈勇达和齐子枫。 一直默默观察着陈桥的施林通,忽然心道一声不好,可还不等他开口,陈桥的声音便已经在议事厅中响起。 “即日起,沈勇达卸去雷虎营统领一职,雷虎营暂且交由施林通代管,”陈桥一字一句说道,在对上沈勇达既惊讶又自责的目光后,陈桥仍旧没有心软,“至于你,就先回家反省去吧,到你什么时候当真知道这胜败到底意味着什么时候,再来见我罢。” 这样的处置,虽然听上去十分严重,可却早已经在沈勇达的预料之中,只是他原先所想的是陈桥会彻底让他离开雷虎营,可依着陈桥方才所言,他应该还有机会再回到雷虎营的。 任谁都没有想到,陈桥此次做出如此重的处罚,围在议事厅外的众人一时间也不由面面相觑起来,他们看看彼此,可却没有人知道眼下这个时候,他们该不该冲进去为沈勇达求情。 “齐子枫也一道回家反省去吧,追捕隋杨余孽的事情就暂且交给辛志诚和那色去办。”还不等厅外的人做出决定,陈桥便又说出了对齐子枫的处置,“至于你的职位……你还是先与王冲一道做回你的司阶去吧。” 这下子,不仅其他人震惊万分,就连站在齐子枫身边的沈勇达都几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齐子枫,实在想不到一向偏爱齐子枫的陈桥,竟会当真做出这样的决定。 其他人没有想到,齐子枫却想到了,本来依着他所想,他甚至认为陈桥会将他逐出黑龙军,如今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你们也都别再外头杵着了。” 议事厅中安静许久之后,陈桥忽然抬高声音朝着外面说了一句。 自以为他们躲得十分隐蔽的众人一时间都不由有些尴尬,可陈桥的话已经说出口,他们也只能老老实实鱼贯走进议事厅。 等到所有人都进来之后,陈桥才无奈地摇摇头,转而才又沉着脸色问道:“施林通、辛志诚还有那色,你们都听清我方才所说的话了吗?” 闻言,施林通从陈桥身后走上前来,辛志诚和那色也往前走了一步,躬身说道:“属下明白了。” 原本还想着要不要给沈勇达和齐子枫求情,可一看陈桥的脸色,众人还是退却了,他们现下实在是不敢再说出什么令陈桥不高兴的话了。 半眯着眼扫了一圈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些什么,”陈桥开口道:“不过你们最好什么都别说,更别给他们两个人求情。” 陈桥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缓缓走到议事厅那面挂着巨大舆图的墙壁前,他的目光从那舆图上一寸寸掠过,“这么多年来,大唐江山的固若金汤便是黑龙军一点一点打出来的,每一张战役虽然都是大胜,可我却不想让你们认为那些胜利都是轻而易举、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的。” 说到这里,陈桥的目光又从舆图转回了众人身上。 “黑龙军不是没有流过血,那些将士的尸骨如今还埋在龙门关外,我不想看到你们终有一天会忘记他们,会忘记那些因为我们轻敌慢敌、自视甚高而死去的将士。” 陈桥的声音满是悲戚,他想到龙门关外的那一座座坟茔,心中久久不由泛起波荡。 听到这里,众人、尤其是沈勇达便不由想到了当年的丁申和吴野。沈勇达眼眶泛红地看向陈桥,他终于明白了陈桥此番为何会如此愤怒。 不是因为没有抓到杨旭荣,更不是因为他和齐子枫的失败,而是因为陈桥担心长此以往下去,黑龙军会变成一支自高自大、受不得半点挫折的军队,若当真到了那个时候,只怕也就到了黑龙军覆灭的时候。 “我并不希望黑龙军只存在于一朝或是两朝,我希望的是黑龙军能够千秋万代的守卫这片江山,即便我们这些人都死了,即便已经过去几十年、上百年,黑龙军的人仍旧能够不忘初衷。” 说完这句话,陈桥严厉的目光从厅中每个人的脸上划过,留下一声重重的叹息之后,陈桥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议事厅。 留在厅中的众人,无一不低着头反思近些年来他们的所作所为,这才发觉陈桥今日所为并非只为了惩罚沈勇达和齐子枫,更是为了警醒他们所有人。 “大人他……” 终于有人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开口的辛志诚身上。 “是对我们这些人失望了吗?” 辛志诚小心翼翼说出了令自己万分恐惧的一句话。 “不会,”王义果断摇头说道:“若是对我们失望,只怕眼下大人早已经将我们都赶出了黑龙军,难道你以为大人会是忍气吞声之人?” 王义一向都言简意赅,今天却说了这样长的一句话。 “我们……”辛志诚犹豫地看向众人,“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不必担心,”施林通淡淡开口,“只要我们能及时改正这些年来我们身上养成的那些不好的风气,大人对我们仍旧会一如往常的。” 在这其中齐子枫和王冲算是最年轻的,尤其是刚刚才被重罚过的齐子枫,听到施林通的这句话之后,齐子枫目光之中满是不安地看向施林通,“施郎将,将军他真的没有对我失望吗?” 施林通撑起笑意走到齐子枫身边,一手按在面前惶惶的少年肩上,“放心,大人可不是对人失望了,还能让那人好端端待在黑龙军的,你也不必如此惶恐难安,还像往常一般就好了。” 众人在这头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那头原先最是聒噪的沈勇达却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其实,从方才陈桥说起那些曾经死去的黑龙军中人时,沈勇达便已经明白了陈桥此番为何要处置他和齐子枫。 就在辛志诚准备上前与沈勇达说几句话开解他的时候,却见沈勇达竟然一言不发地朝着议事厅外走去。 还以为是沈勇达仍旧没有想通,辛志诚一时难免有些心急,扯了扯站在他身边的王义的衣袖便准备追上前去好好安慰沈勇达一番。 “辛大哥。”施林通却适时叫住了辛志诚,他目光直直的看向沈勇达离开的背影,眼中有恍然之色,余光扫到辛志诚正满脸疑惑与交际并存地看向自己的时候,施林通又转头看向辛志诚,“沈大哥已经明白大人的用意了。” 第849章 我做错了事 虽然施林通这么说了,可辛志诚却仍旧有些怀疑,“当真?” 施林通点点头说道:“虽然咱们这些人中,看起来沈大哥是最憨直的一个,可往往却也是沈大哥最能明白大人的真正用意。” 听到施林通的这番话,辛志诚开始时还想反驳些什么,可待他沉下心来仔细想了想,又觉得施林通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确实是这样,只消好好回想一番所有人也就都想起来了,过去这么多年,确实是无论陈桥做了什么决定,沈勇达也确实是第一个就能明白陈桥真正用意的人。虽说沈勇达在其他事情上面,总是让人觉得他过于憨直,可一旦涉及到陈桥,沈勇达却也永远都是他们之中最通透的那个。 “唉……” 想通这个关节,包括齐子枫和王冲在内的所有人都重重叹了口气。 “即便明白大人的用意,恐怕老沈也要难过一些时日了。”王义忽然说道。 众人知道,施林通和王义说的都有道理,可眼下这个时候,他们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沈勇达,或者说,沈勇达也并不十分需要他们的安慰。 一路有些失魂落魄地回了家,沈勇达才刚一进家门,就看见云芊正在热火朝天地指挥着院中的泥瓦匠砌墙。之前因为配合黑龙军潜入宫城,云芊曾做主将院里的几堵墙都推到,如今长安城的事情已经平息,她自然是要再让人把墙给砌回来的。 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云芊更一脸姓高彩烈地转头看向沈勇达准备说些什么,就见沈勇达正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不由分外担心地一路跟着沈勇达进了屋子。 “出了什么事?” 云芊一边问着,一边挥退了正在屋中收拾的下人,亲自给沈勇达倒了一杯茶端到手边。 毕竟自小便是看着人眼色长大的人,云芊虽然素来泼辣,却也从未在正经时候给沈勇达添过乱,甚至还不止一次的开导过沈勇达。 沈勇达有些失神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仿若无知觉一般从云芊手中接过茶杯,待到一口一口将杯中的茶水喝完之后,才终于愿意开口。 “我做错了事情,惹了大人生气。” 沈勇达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沉闷,云芊闻言便也更加担心起来。她在沈勇达身边坐下,一手抚着沈勇达的背,一手拉住了沈勇达宽厚的手掌,轻声说道:“你做错了什么事情?义兄又为何会生你的气?” 就在沈勇达准备说些什么时候,他们的独子却突然敲响了他们的房门。云芊看一眼还在黯然神伤的沈勇达,又听得儿子正在外面孜孜不倦地敲门,只好先去问儿子出了什么事情。 “娘亲,吴总管来了,说要骆夫子已经回了将军府,让我明日起便去将军府一道听学,我可以去吗?” 虽然沈勇达和云芊的性子平日里看上去一个比一个火爆,不过两人的却是都没有遗传给他们的儿子,小小的欢哥儿站在门外,抬起头睁着一双大眼睛问道。 云芊蹲下来摸摸儿子的头,笑了一声说道:“我自然是要去的,先前你瀚哥哥不是还问过你吗?娘亲记得你当时还很高兴,说是一定要去的。” 听到云芊的回答,欢哥儿自是不能更高兴,他满脸笑容地点了点头,“那我明日一早便去将军府了。”说着,欢哥儿又捏着衣角朝着无力忘了一眼,“娘亲,是不是阿爷回来了?我刚刚在屋里好像看到阿爷了。” 云芊也不由朝着无力望了一眼,回头瞧见自己儿子期待的眼神之后,才低声说道:“阿爷现在心情不好,等娘亲将他哄好之后,再让阿爷去看你。” 这也是沈勇达和云芊先前便说好的事情,两人无论哪个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尽可能不去瞒着欢哥儿。今日之事虽然一两句说不清楚,可欢哥儿却也不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一听云芊这话,便很是乖巧的后退了一步,说道:“那好,那我就先不打扰阿爷和娘亲了,正吴管家方才还给我带了一本书来,我就先回房百~万\小!说去了。” “好孩子,去吧。” 亲亲欢哥儿的额头,目送欢哥儿离开之后,云芊才又折身回了屋里。 此时,坐在椅子上的沈勇达仍旧是一副蔫头耷脑的样子,云芊轻叹一声,站在沈勇达面前将这个看上去很是颓丧的男人揽进了自己怀中。 “你若不愿说,那就先不说,可咱们老早之前就说好了,定然不能瞒着对方什么事情。”云芊低头柔声说道。 沈勇达紧紧环住云芊的腰肢,过了许久才终于重重点了下头。 眼见沈勇达答应下来,云芊这才大大松了口气,之后,她便就这样搂着沈勇达,不断地轻轻抚摸这沈勇达后背,她能感觉得到,沈勇达在他的安抚之下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就这样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之后,沈勇达终于松开揽着云芊的手,云芊先是半蹲下来盯着沈勇达看了好一会儿,随后才伸手摸了摸沈勇达头说道:“外头的泥瓦匠应该都忙活完了,我先出去瞧瞧,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就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好不好?” 与云芊对视良久,沈勇达终究还还是点了点头。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云芊心底长舒一口气,随即便转身迈因为站了太久而变得有些僵硬地双腿朝外面走去。 检查了一番泥瓦匠重新砌起来的墙,确定他们仍旧按照自己所说地保留了那两个小小的机关之后,云芊便付了银钱将人送出了门去。 等到云芊再次回到屋里的时候,就见沈勇达比起方才已经恢复了不少精神,听到响动,他扭头看向刚刚走进门来的云芊,心中一时百感交集,虽然想将今日的事情全都说与云芊知道,可突然间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一看到沈勇达那副为难的样子,云芊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便走上前拉着正站在窗边的沈勇达回到座位旁,按着人重新坐下来之后,云芊才开口问道:“是不是没有抓到杨旭安那些人?” 听到云芊的问题,沈勇达点了点头。 “义兄可是因为此事生了你的气?”云芊又问。 这个问题问出来之后,便让沈勇达知道了自己应该从哪里说起今日的事情,于是他先是摇了摇头,紧接着又点点头之后才终于开口。 “大人没有因为这个事情生气,是因为别的。” 第850章 无脸面对大人 说完这句话,沈勇达深吸一口气之后才在云芊鼓里的眼神中继续说道:“你也知道,前些日子我因为捉拿杨家欲孽的事情,我有好些日子没有回家。” 听沈勇达说起这个,云芊忙点点头,“我知道你是在那面设下埋伏,想要来一个瓮中捉鳖。” “可无论是子枫还是我,都是从一开始就低估了那杨旭荣的智谋,所以早已经设下了重重埋伏,却仍旧没能抓到他们。”话一旦开了头,余下的便也很好说出口了,他看想云芊明显带着关切的眼神,说道:“我们做错的事情不是没有抓到杨家那几兄弟,而是我们两个无法接受自己的第一次失败。” 听到这里,云芊已经大约能够明白沈勇达方才回来的时候,为什么会是那样一副模样了。 “刚刚在营地的时候,大人对我们说了很多话,他说黑龙军虽然从成军开始,就一直都在打胜仗,可他却不希望我们这些人变成连一次失败都不能承受的软蛋。”虽然陈桥的原话不是这样说的,可在沈勇达看来,他和齐子枫今日的所作所为,也实在是称得上一句软蛋。 “义兄可还说了什么别的话?”云芊又问道。 沈勇达低下头去,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自己放在膝上的双手,缓缓说道:“大人说,黑龙军虽然一直都在赢,却也是流过血的……” 听到这句话,云芊不由心头一动,当年丁申死的时候黑龙军的人究竟有多悲戚、愤怒,她并不十分了解,可吴野死的时候,她却实在再是清楚不过沈勇达有多伤心。 果然,听闻此言的云芊朝着沈勇达看去的时候,还是看到了低着头的沈勇达泛红的眼角。她实是比任何人都明白,吴野的死对于沈勇达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大人说,他不希望黑龙军只存在一两朝,他希望黑龙军能够实施代代传承下去,一直守护着这江山社稷。”沈勇达声音听上去分外沉闷。 “我实在太傻了,大人对我说,我从龙门关时起百年一直跟在大人身边,竟还一直没能明白大人最在乎、最看重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听得出来沈勇达话语中的失望,可云芊也知道,沈勇达的失望并不是对陈桥而是对自己。 “义兄可说了怎么惩罚你?”沉默良久之后,云芊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沈勇达抬起头看看云芊,又再次低下头去,“大人暂时免去了我雷虎营统领的职务,让我回家好好反省,等我什么时候想通了,再去找他。” “那你现下可想清楚了?”云芊又问。 犹豫片刻,沈勇达还是点了点头,“其实大人刚说完那番话的时候,我就已经全都想明白了。” “那你为何不去找义兄嗯?”云芊有些不解道。 沈勇达轻叹一声摇摇头,“再过几日吧,我现在实在羞于面见大人。” 云芊对沈勇达是再了解不过的,若非当真是对自己做下的事赶到十分愧疚,他又如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要知道,无论是当初在龙门关的时候,还是现在,沈勇达对于陈桥从来一直都是十分敬仰,以至于事情到了这一步,他才会如此无脸面见陈桥。 “也好,那就在家好好歇上几天,等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我便同你一道前去将军府,怎么样?”云芊握住沈勇达的手温柔说道。 沈勇达再次看向云芊,眼中满是感激和柔情,“还好有你。” 听到这样的话,云芊不由笑出声来。毕竟沈勇达也算是一个大老粗,这么多年来几乎也从未对云芊说过什么甜言蜜语,今日这四个字已经是云芊近几年来所听到的最是甜蜜的四个字了。 解决完自家夫君“小小”的烦恼后,云芊才对沈勇达说起欢哥儿的事情,“方才欢哥儿过来说,吴管家亲自过来一趟,告诉欢哥儿从明日起便去将军府听学。” “当真?”在沈勇达看来,这自然算是再好不过的一个好消息,他阴沉了许久的表情也终于变得明朗起来,“正好你前些日子还在发愁欢哥儿该去京中哪所学堂,如今可是不必发愁了吧?” 眼见沈勇达情绪好转许多,云芊也真正开心起来,她笑眯眯凑到沈勇达面前,说道:“之前我还想着让欢哥儿长大之后能考个状元郎回来,不过后来我却想通了,咱们两个都不是什么有学问的人,也就不必强求孩子要如何出人头地了。” “作甚去考那状元郎,我还想着让欢哥儿今后也像他老子一样进黑龙军呢。”沈勇达撇撇嘴说道。 云芊就知道沈勇达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她也只是笑笑,并没有去反驳沈勇达话。 先前,她总觉得做将士出征在外怕是会吃不好睡不好,更有可能负伤甚至死亡,所以一直都不想让欢哥儿子承父业,不过今日听完沈勇达所说,她突然间就改变了这么多年来的想法,或许,让欢哥儿加入黑龙军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不过无论是状元郎还是黑龙军,云芊都来都不想去逼迫自己的孩子做些什么,毕竟作为李丽质的贴身宫女,她实在已经看过太多皇室子女的身不由己,她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也过得那样不快乐。 “答应我,”想到此处,云芊忽然十分认真地看着沈勇达说道:“今后千万不要逼迫欢哥儿去成为什么样的人,如果他不愿意,就不要硬逼着他去加入黑龙军,好吗?” 虽然沈勇达嘴上说着想让欢哥儿子承父业,可他却夜从来都不是不讲理的人,所以在听到云芊所言,又看到云芊从未有过的郑重其事的表情之后,沈勇达便连忙应了下来。 之后,夫妻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云芊便又说出方才欢哥儿问起沈勇达的事情。沈勇达得知儿子想见自己,将身上的盔甲脱下,换了一身衣服之后便去了欢哥儿的房间。 而此时的将军府中,气氛却远不如沈勇达家那般温馨。 “娘亲,阿爷究竟怎么了?为何好端端一进门就将自己关进书房了?”距离书房不远处的回廊下,熙丫头拉着李丽质的手,双眼满是担忧地看着陈桥书房的位置。 因着陈桥也没有将今日的事情告诉李丽质和伏岚,所以眼下虽然熙丫头问了出来,李丽质却也无法做出任何回答。 “娘亲也不知道……”李丽质轻声叹息着说道。 闻言,熙丫头扭头看了眼就站在她身边的瀚哥儿,愈发担心了起来。 第851章 其实不必心急 “不过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心,”李丽质低头看向熙丫头和瀚哥儿,微笑着说道:“虽然你们阿爷没有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若是当真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们阿爷定然会最先告诉娘亲的。” 说完,李丽质又先后摸了摸熙丫头的瀚哥儿的头。 “真的没事吗?” 虽然李丽质这么说了,可熙丫头和瀚哥儿却仍旧很是担心。 李丽质无奈笑笑,“放心吧,娘亲这便去问上一问,骆夫子名字就要来讲学了,你们这么久没有百~万\小!说习文,今日便去好好温习上一天先前夫子所讲的内容吧。” 一听要读书,两个孩子李恪都垮下脸来。 “你们可别忘了,欢哥儿明日也要来与你们一道听学,而且还是你们硬要让欢哥儿来的,难道你们想让欢哥儿看你们的笑话不成?”李丽质板着脸孔说道。 瀚哥儿和熙丫头自然也知道欢哥儿要来的事情,毕竟方才还是他们亲自催着吴管家去沈勇达家传话的,可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李丽质竟然会因为这个让他们去读书。 “娘亲,我屁股还疼呢。” 自从熙丫头不再欺负瀚哥儿之后,瀚哥儿的性子便也逐渐恢复成了小时候的模样,虽然已经长大了许多,可为了能偷懒甚至不惜向李丽质撒了一个阔别已久的娇。 李丽质好笑的看着撒娇的儿子,抬手作势又要动手,“若是屁股疼便趴着读书,反正今日你们两个都不许胡闹,乖乖回房读书去。” “是……” 眼见李丽质已经下定决心,瀚哥儿和熙丫头自然不敢再反驳什么,立刻转身跑走了。 目送两个孩子离开之后,李丽质又重新看向陈桥书房的位置。刚下定决心要过去,便看到伏岚正朝着自己走来,看到伏岚之后李丽质不由大大松了一口气,忙笑着迎了上去。 “岚妹妹怎么来了?”李丽质挽住伏岚的胳膊,很是亲昵的问了一句。 方才陈桥黑着脸回来的时候,伏岚正在照顾煜哥儿,所以对于府中发生的事情也不甚知情,不过前些时候却也听了府中那些下人战战兢兢说起了此事。 “自然是来瞧瞧夫君到底怎么了。”伏岚一看李丽质的模样,就知道她在下想些什么,便笑着说道:“方才我瞧你是要进去的,不如我陪你一道去看看夫君?”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听到伏岚的话,李丽质分外高兴对伏岚说道:“那咱们就一道前去吧!” 虽说字两人成婚以来,陈桥莫说是对李丽质说一句重话,便是连一个脸色都没有对李丽质摆过,不过李丽质却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陈桥脸色不好的时候总会是没来由觉得有些害怕。所以她刚刚虽然已经答应了瀚哥儿和熙丫头去看看陈桥究竟怎么了,心中却多少还是有些打鼓。 不过好在伏岚来得还算及时,李丽质在看到伏岚之后也总算有了主心骨。 伏岚笑着摇摇头,也没再多说什么,便由着李丽质挽着自己的胳膊往书房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在书房门外站定,李丽质看看面前的门扉,又扭头看看正一脸笑意看着自己的伏岚,不停向伏岚使眼色,让伏岚去敲门。 只是还不等伏岚去敲门,书房的门却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桥郎!” 李丽质是万万没想到陈桥会开门,惊呼一声之后便红了脸。 陈桥没想到李丽质会是这样,从黑龙军营地回来后,便一直不太好愉悦的心情在看到李丽质这个样子之后,也终于好转了一些。 “长乐实在担心夫君,便拉着我一道来看看夫君究竟是怎么了。”伏岚也不顾李丽质羞红的脸颊,大喇喇便说了一句。 李丽质也是没想到伏岚会如此直接就说出来,一时间更是不知该作何反应,脸颊上的红晕也终于满眼到了脖颈上。 听到伏岚此言,陈桥先是一愣,随即才轻叹一声让两人进了书房。 走进书房坐下之后,李丽质和伏岚皆是先看了陈桥一眼,又忍不住看向对方,过了片刻李丽质才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桥郎,今日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陈桥看向李丽质,在看到李丽质眼中的担忧之后,陈桥叹了一声便说道:“沈勇达和齐子枫没能抓住杨家兄弟。” “什么?”李丽质掩唇惊呼一声。 可伏岚却拧着眉头看向陈桥,“难不成你是因为这个与沈郎将还有子枫置气了?不应该啊。” 陈桥就知道伏岚定是能看懂自己的心思,在听到伏岚这句话之后,陈桥便点了点头,“我生气不是因为他们没能抓到杨家那几个兄弟,是因为他们不过才失败了一次,就摆出一副天塌了一样的样子,这才是叫我生气的地方。” 听到陈桥这话,李丽质先是送了一口气,随即才道:“他们也是怕你生气才会那样的吧?毕竟无论是沈郎将还是子枫,都不像是会因为失败而垂头丧气的人啊。” 陈桥倒是没想到这一点,不过他一想起沈勇达和齐子枫方才那副样子,心里就实在气愤不已,不过在听到李丽质的话之后,陈桥也确实比先前冷静了一些,他看看正望着他的李丽质和伏岚,又沉思片刻之后,说道:“我确实没有想到这个。” “所以你就劈头盖脸将两人骂了一顿?”伏岚打趣着问道。 陈桥一滞,随后有些无奈地笑笑说道:“是。” 闻言,伏岚不由摇了摇头,又道:“你啊你,怎么如此沉不住气呢?” “不是我沉不住气,而是他们这么多年过来,非但不了解我的为人,还将这一次的失败看作是比天还大的事情,这是我无法了容忍的事情。”看到陈桥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伏岚和李丽质也正了脸色。 “我今日跟他们说了,我不希望黑龙军只是一闪而过,我想要的是黑龙军能够长久的流传下去,就算将来我们这些人都已经被埋入黄土,黑龙军也依旧能够守护大唐江山。”陈桥看着自己的两个妻子,再是认真不过地说道:“可今日看到他们两个,尤其是齐子枫的样子,我却开始怀疑,这黑龙军究竟能够存在多长时间。” 闻言,李丽质和伏岚又忍不住对视一眼,随即又一道将目光落在了陈桥身上,这还是她们第一次听陈桥对他们说起对黑龙军的打算。 “子枫到底还小。”伏岚终是叹着气说道。 陈桥也承认这一点,“是,他是还小,还我当年率领黑龙军来到长安的时候,比眼下的他还尚小一岁,先前,我就是因为总是顾忌他年纪还小,所以常常对于他做下的一些不太妥当的事情都没有去责怪他。” 第852章 总会有办法的 说到这里,陈桥忽然叹了口气,“可我今天发现,我怕先前的所作所为,竟然全都是错的,我不该因为顾念他年纪小,就处处替他找借口或是帮他善后,我这样做,只能让他愈发撑不起重担来。” 闻言,伏岚和李丽质有些担心的对视一眼,紧接着又都看向了陈桥。陈桥的脸色并算不得太好看,只是听了刚刚伏岚所说的话,倒也没有最初那么难看了。 “我不想让他以为,以后事事都会有人给他擦屁股。”陈桥握了握拳头说道:“他已经长大了。” 话音落下之后,书房陷入了一阵寂静,伏岚和李丽质看向陈桥,看着陈桥的脸因为太阳的转移而逐渐没入一片阴影之中,心中的担心也愈重了起来。 三个人都很久没有人说话,陈桥是因为方才似乎说了太多的话,看上去像是有些累了。伏岚和李丽质则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劝陈桥,毕竟再没有人比她们更明白陈桥对齐子枫究竟有多期待。 时间慢慢过去,外面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风,原本清朗的天空也变得阴沉下来。 忽地一阵风刮过,原本虚掩的窗户被风从外面吹开,风顺着那豁然洞开的窗户争先恐后地涌入书房之中,将书桌上那原本就很是凌乱的一桌面的纸吹得更乱了。 眼下已经进入了初秋,虽然夏日的暑气还并未全部退去,可在这样阴沉的天气下,原本就已经被隐隐笼罩的书房之中实在算不上暖和。 一向畏寒的李丽质在风奔涌而入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颤,虽然没有看向李丽质,可陈桥似乎察觉到李丽质的变化,一声不吭地站起身来将身上披着的外衣披到李丽质的肩上,又走到窗边将被吹开的窗户关上了。 李丽质默不作声地将陈桥披在她肩上的衣裳紧了紧,随后又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说道:“桥郎,你是打算放弃子枫了吗?” 李丽质的声音并不算太高,甚至还有些低,不过却也足够清楚明白地让在场另外两个人听到了。随着李丽质提出的这个问题,伏岚也将目光落在了陈桥的身上,作为一直以来比李丽质更能明白陈桥所有打算的人,她倒是不担心陈桥会因为这一件事情就否认了齐子枫这个人,不过却也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书房之后再次陷入一片沉默,外面风声大作,呼啸的风声源源不断响起,听上去甚至有些骇人。 许久之后,陈桥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不会。” 听到这两个字之后,无论是李丽质还是伏岚都长长舒了口气。 “不过通过这个事情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还是可以的,子枫这孩子虽然很好,可他现在就像是一只被放飞的风筝,只要稍不注意,这支风筝就很有可能会脱离他原本该在的轨道,但是我不可能一直当这个拉着风筝线的人,所以我必须得再好好给他找一个。”陈桥捏着眉心说道。 “王冲做不到吗?”伏岚蹙眉问道。 王冲啊……陈桥长叹一声,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他虽然十分沉稳,也会时常规劝齐子枫,可在他面对子枫的时候却又忍不住会对那小子有所放纵,他做不了这个拉线的人。” 说到这里了,陈桥又不免想起当年在姑墨州见过的那两兄弟,如今想来那对兄弟之中的弟弟倒是更适合做这个拉线的人,只是不知道这两兄弟究竟会不会加入黑龙军。 察觉到陈桥的思绪已经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李丽质和伏岚对视一眼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好了,”许久之后,陈桥看上去精神好了不少,他笑吟吟看向自己的两位夫人,说道:“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也想不出个什么合适的法子。” 听到陈桥这句话,李丽质和伏岚都用无奈的眼神看向陈桥,伏岚甚至还略微翻了个白眼,那意思也是再清楚不过的,“既然知道这个道理,你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过两个人虽然心里明白,却没有将这话说出来。 看到两人的表情,陈桥就知道她们在想些什么了,他笑着上前一面一个揽住两人的肩膀,解释道:“我方才那也是气极了,否则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伏岚撇撇嘴,说道:“什么话都叫你说了。” 闻言,陈桥忍不住笑出声来,松开两人的肩膀上前书房的门打开。 登时,明显比方才潮湿了不少的空气便将三个人包裹了起来,陈桥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看来是要下雨了。” 伏岚往前走了两步,将李丽质挡在身后,“这天也太阴了些,待会儿肯定会有一场大雨。” “夏天要过完咯。”陈桥仰头看向头顶黑压压的天空,感叹一声。 李丽质无奈笑笑,“这可正是合了桥郎的心意,毕竟桥郎最是不喜欢夏天的。” 陈桥笑着耸耸肩,“又闷又热的季节有什么值得喜欢的?我还是更喜欢秋天,既凉快偶尔还能下场小雨,让人简直不能更舒坦了。” 闻言,伏岚和李丽质都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好了,眼看着这雨就要落下来了,你们两个赶快都回去吧。”陈桥拍拍两人的肩膀说道。 李丽质疑惑地看向陈桥,问道:“桥郎还要待在书房吗?”她倒是不在意陈桥是去她的院子还是去伏岚的院子,只是不想让陈桥再一个人待在书房里面了。 陈桥看着李丽质摇摇头,说道:“今日骆夫子不是来讲学了吗?我过去瞧瞧孩子们今天的表现怎么样。” 听到这话,李丽质和伏岚都恍然地点点头,随即便一道离开了书房。 目送李丽质和伏岚离开后,陈桥便一路沿着回廊,在呼啸的风声中朝着平日里骆宾王给孩子们讲学的致书斋走去了。 还不等陈桥走进去,远远就听到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以为是熙丫头或者瀚哥儿又在堂上捣乱,陈桥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不过等他走到致书斋门口,看到里面的情形后也不由露出笑容来。 原来是因着太久没见骆宾王,熙丫头和瀚哥儿又终于和好,眼下课堂上熙丫头正和瀚哥儿一道学着酒肆茶寮里面的说书人回顾先前他们所学的内容,余下的懿丫头、谦哥儿还有今日一早便被将军府仆从接来的欢哥儿,都正看着熙丫头和瀚哥儿欢快地笑着。 第853章 当真不管了 莫说这些孩子们,便是骆宾王和陈桥看到熙丫头和瀚哥儿那形象生动的模样,都有些忍俊不禁了。 “好了好了,”眼见致书斋里面越来越热闹,陈桥终于忍不住走了进去,阻止了熙丫头和瀚哥儿的行为,“第一天听学就这样不老实,是瞧着骆夫子不会给你们告状是吗?” 虽然嘴上说着责怪的话,可陈桥那满脸的笑意却是怎么挡都挡不住,陈桥一路走到骆宾王面前,面带微笑地说道:“熙儿和瀚哥儿是一向没大没小惯了的,要是哪里做得不妥当,观光你直接责罚他们便是。” 骆宾王眼见陈桥走进来,先是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才说道:“其他几位公子小姐,尤其是沈公子今日是第一次来听学,大公子与大小姐这般也是为了让沈公子能更好的明白在下原先所讲的内容。” “是这样吗?”陈桥笑得分外和煦地看像了欢哥儿。 因着原先云芊便总是带着欢哥儿来将军府,所以在面对陈桥的时候,欢哥儿倒也不像寻常人那般害怕,反而这个性子沉稳的孩子对陈桥也是十分的亲近。 眼见陈桥同自己说话,欢哥儿忙不迭点点头,说道:“是这样的,瀚哥哥和熙姐姐讲完之后,就好像我已经听骆夫子讲学很久了一样。” 听到欢哥儿的话,陈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加愉悦了起来。 之后,陈桥便也没再打扰众人,只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骆宾王给孩子们讲学。 就在骆宾王就快讲完今天该讲的内容的时候,豆大的雨珠忽然落了下来,打在屋顶还有院中一棵棵仍旧翠绿的树叶上,发出很大的声响。听到外面的动静,陈桥看了眼屋里的人便起身朝着致书斋门口走去。 陈桥刚在门口站着看了一会儿外面的大雨,骆宾王便已经结束了今日的讲学。不过因着外面的大雨,准备回家的骆宾王看上去有些苦恼。 “我瞧着这雨应该下不了太久,观光今日不如在府上吃了晚饭再走吧。”陈桥扭头看向走到自己身边的骆宾王说道。 看了一会儿外面的骤雨,骆宾王躬身应下了陈桥的话。 “那在下就打扰了。”骆宾王拱手说道。 陈桥笑着摆摆手,又在致书斋里面坐了一会儿,门口便传来了吴管家的声音,“将军,晚饭已经备好了,夫人让老奴来请将军还有公子小姐们移步去花厅用饭。” 听到吴管家的话,还不等陈桥说些什么,孩子们便争先恐后欢呼着跑了出去。 看着那几个像极了破笼而出的小鸟的小家伙,陈桥无奈笑笑,对吴管家说道:“今日观光也留下来吃饭,你去叫人再给观光添一副碗筷,我们稍后就到。” “是。” 应下话,吴总管向陈桥行礼之后便退下去了。 待到陈桥和骆宾王去到花厅的时候,外面的雨势已经渐渐小了下来,不过因为还在刮风,两人的身上都沾了些湿气。 “今日这雨,瞧着倒是应该下不了太长时间。”说着话,伏岚起身给陈桥和骆宾王一人递过去一块方巾。 接过帕子之后,骆宾王恭敬谢过伏岚,待陈桥入座之后才也一道坐了下来。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陈桥也没有煞风景地在饭桌上问起孩子们今日听学的表现如何,骆宾王自然是更加不会提起此事。 “在下听说那杨旭安本要自尽,却被将军救了下来?” 听陈桥讲了一遍之前黑龙军攻入大明宫的事情,骆宾王直是赞叹连连。 陈桥点了点头,“他虽存了死志,我却不能就这样看着他去死,毕竟到底是何人领他们入宫,又是何人带他们京城,还有蛰伏了这么多年之后,他们此番为何要在明知死路一条的情况下,还要做出这样的事情。”陈桥少有的让人端了酒来,说完后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这一桩桩一件件,我都得让他好好给我说清楚才行。” 骆宾王闻言也是止不住的点头,“将军说得极是,若不将幕后真凶抓到,只怕这样的事情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不过也不急,我倒要看看那精明过人的杨老六,在知道他四哥落入我的手里之后,会是什么一副表情。”说罢,陈桥嘴边扯开一个看上去再冷漠不过的笑容。 杨旭荣会如何? 此时身在怀州城的杨旭荣在知道长安城的事情之后,几乎就要气炸了,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杨旭安竟然当真会因为那些人完全无足轻重的威胁,铤而走险做出这样的事情。 “六殿下,如今三殿下落入黑龙军之手,你可不能继续坐视不理了啊。” 怀州城中一座宅院里,杨旭荣面无表情看着那些正眼巴巴看着他的人,心中愈发烦躁起来,当初他虽然命人盯住了那几个想要对杨旭延不利的人,可到底还是低估了余下那些人的胆量。 在所有人殷殷期待的目光之中,杨旭荣却依旧一如往常般不发一言,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屋子里那犹如苍蝇蚊子发出的嗡嗡声。 “二殿下,您看……” 方才说话的中年人眼见杨旭荣并不理会他,面上不由觉得有些讪讪,转而又扭着头看向了坐在主位上的杨旭延。 杨旭延素来与杨旭安感情甚好,便是连亲兄弟杨旭启都得往后糯糯,所以自从得知杨旭安被人诓骗着入了长安城、进了大明宫,杨旭延的脸色就没有一日好看过。此时此刻,他自然也不会给面前这些人摆出什么好脸色看,毕竟早在杨旭荣锋芒初露的时候,那些人虽表现上还唯他马首是瞻,可背地里早已经打算着将杨旭荣推上去了。 那头杨旭荣不说话,这头杨旭延也不吭气,那些方才还稳稳当当坐着的人,终于开始有些按捺不住了。 “难道二殿下与六殿下便当真不管四殿下了?” 左等右等都等不来杨旭荣或者杨旭延的哪怕一句话,在座地不少人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原本还想着将杨旭安诓骗去长安城后,杨旭荣和杨旭延哪怕为了杨旭安也绝不可能再沉默下去,可从杨旭安离开到现在,这兄弟二人却连一个站出来说话的都没有,像对此事毫不知情一把将自己置身事外。 杨旭延和杨旭荣不说话,可杨旭启和杨旭景却远没有他们这般冷静。 早在知道杨旭安离开之后,他们两个便已经恨不得提刀去将那些蛊惑杨旭安的人杀个一干二净的。所以在得知先前他们有不少人都被黑龙军抓住的时候,杨旭启和杨旭景甚至还觉得有些高兴。 不过,还没等到两人高兴太久,长安城那便又传来了杨旭安被陈桥抓住的消息。 第854章 好大一个钉子 这几天以来,因为黑龙军的穷追猛打,为数不多剩下的这些人,若不是因为又杨旭荣的提前知会,只怕眼下这正厅之中又一多半人也早都已经落入黑龙军的手中。 “四殿下可知道不少我们的藏身之所,若是四殿下都一五一十告诉可陈桥,那咱们今后岂不是就要过得更加水深火热了?”另一个看上去脾气不太好的中年人开口道:“若真到了那个时候,怕是二殿下和六殿下也会不舒坦吧。” 可他们再多的说辞都无法让这两个人开口,杨旭延和杨旭荣无论哪个,都好像一副老僧入定了般的模样,仍旧是一言不发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这两个兄弟持续的沉默,终于让这间屋子里的一些人感觉到了一丝不安,他们开始挪动着自己似乎进了这个屋子之后就再没有动过的屁股,小心翼翼的动作让他们看起来显得有些可笑。 尽管杨旭延或者杨旭荣连半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们,可他们却不停地用看上去有些瑟缩的眼神去瞟那两兄弟,在这一刻,他们似乎从这两个一直在他们看来还不够成熟的兄弟身上,看到了昔日那个令他们万分恐惧的隋朝最后一个皇帝的影子。 “二哥……” 最终,似乎是终于受不了眼下房间中的气氛,杨旭启终于在杨旭景的不断示意之下开了口。 杨旭延扭头看向自己的弟弟,用眼神发出了疑问。 “四弟的事情到底该怎么办?”杨旭启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只可惜,就连杨旭启都没能让杨旭延立刻做出回答。 又一次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欣赏够了屋子里那些所谓前朝老臣的丑态之后,杨旭延终于抬起自己耷拉着的眼皮,扭头看向了杨旭荣。 察觉到杨旭延的目光,杨旭荣也不再是无精打采的模样,他与杨旭延交换了一番眼神之后,终于决定开口说点儿什么了。 “我记得我曾经说过,”杨旭荣一边说,一边用自己那堪比数九寒天一般的眼神从屋子里那些人的身上一个个扫过去,“如果有人想趁着陈桥不在长安城的时候急着去找死,我不会阻拦,只要你们能够承担得起这样做的后果。” 那些人本能地向反驳杨旭荣的话,毕竟如今做了些什么,还被抓了的人不是他们这些人,而是跟杨旭荣有些血缘关系,甚至一直以来都十分照顾他的杨旭安。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是什么算盘。” 杨旭荣突然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在他的注视下,那些原本想和他争论些什么的人,最终还是低下了自己的头。 “别说现在被抓的是四哥,就算我这几个兄弟都被抓了,我也不会顺应你们的意思的。”杨旭荣的声音在这个时候显得有些过分冷淡。 那些人似乎没想到杨旭荣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其中几个人猛地抬起头来,眼神中充满着恐惧和指责。 “既然杨旭安没有听我的话,那他的所作所为就已经跟我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说完,杨旭荣施施然站起身来,他整了整自己略微出现了一些褶皱的衣裳,嘴角的冷笑一闪而过。 “二哥,我现在可以走了吗?”杨旭荣的目光落在了杨旭延的身上。 沉默片刻,杨旭延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之中,对着杨旭荣点了点头。随后,静谧的屋子再次响起了一阵议论声。 “谢二哥。” 很是有礼的道谢之后,杨旭荣便准备离开这让他倍感厌恶的房间。 “等等!” 一个苍老的声音拔地而起,屋子里绝大多数人的目光都因为这一道声音,将目光集中在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身上,包括除了杨旭荣之外的余下杨家三兄弟。 杨旭荣却仍旧背对这那人,不过好歹是停下了他已经走到门口的脚步。 “丞相有何吩咐?”杨旭荣充满着讥讽的声音响起。 听到杨旭荣这句别有深意的问话,老人犹豫片刻,随即便又做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站起身走到杨旭荣背后,言之凿凿地指责起来杨旭荣的行为。 “身为杨家子孙,在如此为难时刻竟然只想着明哲保身,六殿下,老臣可记得你桓王殿下夫妇可不是你这样的性子,难道你便当真要对四殿下的生死置之不理了吗?” 桓王夫妇正是多年前因救人而丧命的杨旭荣的爷娘。 “丞相实在言重了,早在他们为了救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丢了性命的时候,我杨旭荣就已经是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当年你们是怎么对我爷娘的,我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杨旭荣转过身来,半眯着眼睛看向老人,“怎么?如今你们又想故技重施,用国家大义——”说到这里,杨旭荣无法抑制的发出一声冷笑,“逼死我吗?” 谁都没想到,杨旭荣竟会突然说出如此尖刻的话来,那跳出来拦住杨旭荣的老人更没有想到。 “大哥是怎么死的,四哥又是为什么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想必在座的诸位心里都跟明镜一样,我今日只一句,”杨旭荣顿了顿,在看到杨旭延朝着自己无声地点了点头之后,又继续我说道:“休想让我为你们任何一个人的愚蠢买单。” “好啊!好啊!”老人吹胡子瞪眼地看着杨旭荣,“好一个数典忘祖的六殿下!”老人满脸涨红地说道:“杨家怎么会出了你这样一个狼心狗肺之辈!” 在场之人原以为杨旭荣听了这样难听的指责之后,定会勃然大怒,谁知他竟只是冷冷一笑,竟还朝着老人拱了拱手。 “好说好说,”他满脸讥诮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老人,“作为世祖的后人,我自然不敢丢了世祖的人。” 说完,杨旭荣再懒得搭理老人,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杨旭荣口中的世祖,自然就是隋炀帝。在场众人无论如何都没能想到,杨旭荣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看杨旭荣的背影,又看看仍旧坐得稳如泰山的杨旭延,一时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二殿下就只看着吗!” 在杨旭荣那里碰了个钉子,老人又目光不善地看向了杨旭延。 “那依丞相呢?是要让我将六弟抓回来打上一顿?还是命人将六弟捆了交给你们去发落?” 杨旭延一开口,众人更是一副惊掉了下巴的模样,毕竟再次之前,杨旭延一直以来都是一副温和谦逊的模样,他们还都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尖刻的杨旭延。 第855章 四哥死不了 老人知道自己今日是踢到铁板,也知道了他们想利用杨旭安达到让杨旭荣主持大局,甚至与陈桥正面交锋的目的也已经失败,可老人却仍旧不愿放弃。 “六殿下对世祖不敬,难道不该处置吗?”老人咬牙切齿说道。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杨旭延惊诧万分地看了老人一会儿之后,突然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这笑声让在场众人都不由感到一阵胆寒。 “若无世祖,我隋阳岂会只经两朝便亡?” 终于止住笑声,杨旭延眼底一片寒冰看向老人,不知为何,他眼下这副模样,竟让老人没来由想到了当年还坐在皇座上的阳光。原本咄咄逼人的老人忽然仍不住后退了一步,心中升起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恐惧。 “处置?我倒不知道丞相想如何处置旭荣。” 杨旭延面无表情地看着老人,搭在扶手的手,一下一下敲击着扶手,那声音又将老人逼得后退了几步。 等了片刻之后,杨旭荣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转而却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饶有兴致地看向老人,“丞相口口声声奉我兄弟几人为主,可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我兄弟几人不敬,逼死大哥、逼走四弟,如今又想为难旭荣,却不知,丞相这样的行为放在当年世祖还在的时候,又该如何论罪?” 在这一刻,眼前的杨旭延似乎和当年的杨广重叠在了一起,在场众人之中,除了杨旭启和杨旭景之外,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眼见众人似乎有些被自己吓到,杨旭延忽然又哼笑两声。 “好了,我只是开个玩笑,诸位万万不可当真啊。” 接下来的时间,终于见识到杨旭延厉害的众人,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人们自然很快也就散去了。 “二哥,”等到这屋子里面终于只剩杨家三兄弟之后,杨旭启又忍不住再次开口,“我们当真不救四弟了吗?” 听到胞弟的问题,杨旭延一扫方才喜怒无常的模样,满脸颓丧地看向杨旭延和杨旭景,“你们说,该怎么救?” “六弟手底下不是有很多很厉害的死士吗?难道六弟当真不管四哥了?”杨旭景急急说道。 杨旭延无奈地叹了口气,“难道你们当真以为,六弟手底下那区区千八百的死士,能够从黑龙军手中把四弟好端端救出来吗?” 闻言,无论是杨旭启还是杨旭景,都不由一滞,随即两个人就都塌下了肩膀。 是啊,杨旭荣手下那些死士虽然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很厉害,可对于黑龙军来说却实在不值一提得很。 “都怪周堂!”杨旭启愤愤开口,“若不是他用我们几个做威胁,又信誓旦旦说什么陈桥一定回不来,四弟又怎么能去铤而走险?!” 周堂正是方才满头白发的老丞相。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杨旭延叹气说道:“只希望陈桥能留下老四一条性命。” 话音落下之后,屋子里便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二哥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啊。” 另外一座不大的院落里,杨旭荣嘴角微笑地坐在院中藤椅上,优哉游哉看着头顶的星空。 “其实他们一直都想让我主持大局,却每一个人发现,其实无论比起大哥还是比起我,二哥都才是最适合那个位置的人。” 单膝跪在杨旭荣面前的黑衣人,犹豫半晌之中最终还是问了一句。 “主子当真不救四殿下了?” 听到这句话,杨旭荣方才还有些笑意的脸彻底冷了下来,“救?怎么救?那可是黑龙军大营,难道真要为了就四哥搭上你们所有人的性命?” 眼见黑衣人想说些什么,杨旭荣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别说什么只要能将四哥救回来,就一切都值得,我明明白白告诉你,就算你们所有人都折在黑龙军营地,你们也救不回来四哥。” 闻言,黑衣人不由有些泄气。要知道,他们这些死士,都是当初杨旭荣为了对抗黑龙军而训练出来的,可如今杨旭荣却也是第一个否认了他们的人。 “陈桥没有那么傻,”院子里安静片刻之后,杨旭荣又再次开口,“没把三哥所知道的所有消息都套出来之前,他才舍不得杀了四哥,放心吧,四哥死不了的。” “就算不死,落在陈桥手里,只怕四殿下也会生不如死。”黑衣人语气有些悲戚地说道。 杨旭荣弯了弯嘴角闭上眼睛,没再开口说话。 看到杨旭荣没了说话的兴致,黑衣人默默起身走到了门外。 等到黑衣人的脚步声消失在院中,杨旭荣便睁开了紧闭的双眼,重新望向头顶的繁星点点,“生不如死?”杨旭荣表情诡异的喃喃自语道:“我看不见得吧……” 确实,虽然杨旭荣对陈桥不能说十成十的了解,可在这一点上却是猜对了。 黑龙军营地的牢房中,杨旭看冷眼看着被摆在自己面前的晚饭,因为方才的大雨,空气中始终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味。 “这是断头饭吗?”杨旭安满是戒备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辛志诚,又低头看向那对于自己这个阶下囚来说,实在有些太过丰盛的晚饭。 辛志诚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杨旭安,“放心吃你的吧,我们黑龙军可不兴什么断头饭,大人杀人可从来不管那人是不是吃饱了。” 虽然不太相信辛志诚的话,已经被饿了几天的杨旭安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腹中的饥肠辘辘,端起了放在自己面前的碗筷。 “陈桥准备什么时候审我?” 眼见辛志诚还站在原地,狼吞虎咽一阵之后,杨旭安忽然问了一句。 辛志诚倒是没想到杨旭安会突然开口问起这个,想了片刻之后才说道:“四殿下急什么?什么时候大人觉得时候到了,自然会提审你的。” 闻言,杨旭安握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又扒了几口饭之后,吃饱了的杨旭安放下碗筷,目光再一次落在了辛志诚身上,“那陈桥打算什么时候杀我?” 辛志诚早知道,杨旭安先前便已经自尽过一次,只可惜那次被陈桥救了下来,只是他却没有想到,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天,杨旭安似乎还没放弃找死。不过嘛……辛志诚上下打量杨旭安一眼,若当真想死,这几天他有无数机会可以自尽,又为何会多此一问。 “四殿下依旧心存死志?”辛志诚笑眯眯问道。 似乎没想到辛志诚会问得如此直白,杨旭安愣了一下之后随即便黑了脸色,他看了眼依旧站在牢房外的辛志诚,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第856章 早该覆灭了 “看你年纪轻轻,身份在你们隋阳余孽之中还算贵重,为何想要寻死呢?” 辛志诚笑着问了一句。 杨旭安闻言,忍不住冷下脸来,“贵重?”他嗤笑一声挪开了盯着辛志诚的目光,“不过都是些丧家之犬,谁又比谁高贵?不过是一些人的痴人说梦罢了。”说这,杨旭安脸上又出现了嘲讽的表情,“何况,作为黑龙军的人来说,你又怎么会知道一直以来我们过得是什么生活?” 辛志诚倒是没想到杨旭安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毕竟根据之前机锋营的调查,这个杨老四,可远不像现在看起来是个从某些程度上来说,能够说出这种话来的人。 “劳驾,别用着这种见了鬼的表情看着我。”杨旭安不太满意的撇撇嘴。 与此同时,辛志诚也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这副样子确实不太合适,于是他朝着杨旭安歉意的点了个头之后,再次开口道:“你真的是杨旭安吗?毕竟依照我们原来得到的消息,你似乎并不像是一个能够说出这种话来的人。” 杨旭安不由翻了个白眼。 “二哥和六弟一个比一个聪明,我平时只是懒得动脑子而已,不是说我没有脑子。” 听出来杨旭安语气中的不耐烦,辛志诚低声笑笑。 “那么你现在愿意跟我说说,你们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了吗?”辛志诚问道。 杨旭安扭动着自己略有些僵硬的脖子看向辛志诚,过了很久才终于声音十分低沉地开口说道:“没有永远的家,从我拥有记忆以来,我们就在不停的更换着居住地,从上一个州城跑到下一个州城,好像永远没有一个尽头。” “我们所有人的父母,都死在了一次又一次的逃亡之中。” 杨旭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精打采,幽暗的牢房之中,辛志诚只能接着一盏烛火看到杨旭安,可他的表情却早已经被藏到了阴影之中,饶是辛志诚如何聚精会神都没办法看清楚他的表情。 “直到……” 杨旭安忽然抬头看向辛志诚,他的眼神看起来非常复杂,其中既有痛恨和厌恶也有无奈和解脱。 “杨政道被大人所杀?” 似乎猜到杨旭安想说什么,辛志诚若有所思地替他把话说了出来。 听到辛志诚的话,杨旭安笑了一声,他歪着头看向辛志诚,在辛志诚再次准备开口的时候,突然说道:“没错,从大哥死的那时候起我就决定了,这个该死的、早就该死在唐军刀下的组织,真的应该消失了。” “这么说,你打算帮我们一把?” 辛志诚嘴角挂起一个戏谑地笑。 杨旭安默默翻了个白眼,之后又面无表情地看向辛志诚,“我为什么要帮你们?你们杀了大哥,我只恨不得亲手宰了你们每一个人。” “那你这是……”一直注视着杨旭安的辛志诚不由皱起眉头。 杨旭安却只是耸耸肩,“我最想看到的,其实是你们和他们两败俱伤,只可惜,那帮人太蠢、太没用了,实在没办法黑黑龙军匹敌。” “那你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辛志诚迷惑不解地问道。 杨旭安冷笑一声,“那些人已经疯了,为了逼得六弟跟他们一起来淌这趟浑水,甚至用二哥还有三哥五弟的性命来做要挟。”说着,杨旭荣又发出一声短促的讥笑,“可他们却连六弟人在哪儿都找不到,竟还妄图逼迫六弟。” “据调查,杨旭荣在你们每个人身边都安排了不少保护你们的死士了,”辛志诚说道:“其实就算你不做这样的事情,我想以他们的本事,也绝对伤不到你们兄弟几个的性命。” “可要什么都不做的话,那二哥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摆脱那群冥顽不灵的人?”杨旭安挑眉看向辛志诚,“我听说,你们上一次倾全力围剿,却仍旧没能抓到二哥他们,甚至连周堂那些人都没抓到,是不是?” 杨旭安的话音落下之后,辛志诚面上一闪而过一丝愤怒,不过很快他就将看起来已经呼之欲出的怒火压了下去。 “是,他们都跑了。”辛志诚看上去十分平静地说道。 杨旭安嘴角的笑容愈盛,“陈桥应该很生气吧?我听看守的人说,因为这个事情,沈勇达和齐子枫都被卸职了。” 虽然杨旭安很想说这个事情,可辛志诚看上去却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他看向沈勇达的眼神变得逐渐冰冷下来,“按照子枫的推算,你们的下一个落脚点确实应该在坛州城,可你们却没有去。” 杨旭安笑出声来,“他能推算,难道我六弟就猜不到他在想什么吗?”提起杨旭荣,杨旭安看起来十分与有荣焉。 “杨老六确实比我们想象中要更聪明些,不过却也都是些小聪明,子枫这次输给他也不过是输在对敌经验。”辛志诚十分恼火地问道。 “不,”杨旭安否定了辛志诚的猜测,说道:“六弟虽然十分聪慧,可过去却也并没有参与过这些事情,这次六弟愿意出手,也是因为知道围捕我们的人从普通的唐军变成了黑龙军。” “反正无法对证,便由着你怎么说都好。”辛志诚看起来并不相信杨旭安的话。 看到辛志诚这副样子,杨旭安不由捏紧了拳头,他死死盯着辛志诚看了半晌,才终于吐出一口气松开了拳头,“原以为黑龙军有多厉害,现在看来你们也不过都是些自欺欺人之辈。”说着,杨旭安阴鸷地笑了一声。 “混账!”辛志诚一拳砸在牢房的栏杆上。 “你们只知道我们选择的落脚点,是一次离得长安城近,一次离得长安城远,可却从来没想过,我们究竟哪次近哪次远,只凭一厢情愿去抓人,当然是连根毛都抓不到的。” 杨旭安无不奚落地说道。 “不管怎么说,子枫也是猜对了!”辛志诚恶狠狠说道。 杨旭安却只是不屑冷笑,“猜对猜错又如何?到底还是没抓到人。” “那看来……”辛志诚忽然拉长了语调,歪着头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看向了杨旭安,“他们下一次的落点应该就在坛州城了。” 看到辛志诚这副模样,杨旭安也明白自己是被套了话,他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即才无奈的笑了一声,可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我已经落在了你们手上,他们不会在再按着原来的规律更换落脚点了。” “他们不相信你?”辛志诚微微皱眉说道。 第857章 血海深仇啊 杨旭安看向辛志诚,“很久之前我们就已经说好,只要有人被活捉,就要更改之前的行动轨迹,也正是因为这个,我们才能一直躲过唐军还有黑龙军的围捕。” “看来你们确实不简单。”辛志诚很是感慨地说道。 知道这是自己所能问出来的所有事情,辛志诚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一手捂住后脖颈,嘴角稍带了些笑意地看向牢房中的杨旭安,“你其实看出来了吧?” 这句话问得有些没头没尾,不过杨旭安在低声“嗤嗤”笑了一阵之后,眼中仍旧带着些笑意地抬头看向了辛志诚,“你的审问方式确实和我知道的都不太一样,不过你的目的性太强了。” “所以你刚刚是说谎了吗?”辛志诚捂着有些僵硬的后脖颈问道。 杨旭安摇摇头,“时至今日,我已经没什么好撒谎的了,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审我居然都用不着陈将军亲自出马,”说着,杨旭安又发出一声类似自嘲的笑声,不过鉴于他脸上仍旧是面无表情,所以辛志诚也不能确定他的那声笑究竟意味着什么,“看来只要被抓到的人不是六弟,陈将军都不会露面的。” 辛志诚挪开捂着后脖颈的手,歪着头看向杨旭安,“大人本来是要亲自审你的,不过临时下了大雨,就没能过来。”辛志诚往前走了一步,“我倒是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样的期待。” 坐了许久的杨旭安忽然站了起来,他背过身去抻了个懒腰,顺着牢房中那扇竟能容纳一只手进出的窗户,朝着外面已经满天繁星地夜空看去。 “雨停了。” “时候不早了,睡吧。” 忽然,辛志诚丧失了和杨旭安继续说话的欲望,他看了眼杨旭安的背影,觉得牢里的人看上去尽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如果今晚来的人是我家大人,你还会是刚刚那套说辞吗?”临走前,辛志诚又不死心的问了一遍。 杨旭安扭回头来看向辛志诚,嘴角挂着意味不明地笑。 “谁知道呢?” 与杨旭安对视良久,辛志诚才终于知道,无论是那些隋杨余孽还是机锋营,都叫他眼前这个看上去阴险狡诈之中还带了些不屑一顾的男人给骗了。 没再与杨旭安多说一句话,辛志诚转身朝着牢房门口走去。 他才多大年纪?辛志诚忍不住想到,看上去也不过就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怎么就能有如此的胆量和气魄?方才与杨旭安的一番交谈,彻底颠覆了他脑海中对于隋杨余孽的认知,一手拉开牢房大门,一手紧握成拳地走出牢房,随着牢门的那扇石门在他身后紧紧关上,辛志诚听到自己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怎么样?” 先前,未免人多引得杨旭安猜疑,已经同辛志诚一道完全接手了追捕隋杨余孽的那色,还有暂时兼任雷虎营统领的施林通,都在外面等着辛志诚。 朝着两人看去,辛志诚忽然摇了摇头,“是个大智若愚的人。” “这么说,没问出来?”施林通上前几步问道。 辛志诚捏了捏眉心,摇头说道:“问是问出来了,不过他打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去干嘛的,不得不说,这小子实在是让我有些意外。” “看来机锋营的情报也出了问题。”施林通此时的表情可算不上太好看了,他从没想过机锋营的情报工作会出现纰漏。 “不是机锋营的问题,”辛志诚看向施林通说道:“他说有杨旭延和杨旭荣在,实在不必他去处这个风头,依我看,他先前在那头的时候,给人的印象应该就是个心直口快。” “那他……” 那色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人,毕竟往往人们在家人或者亲近的人面前是,总是难免暴露本性,可杨旭安却能十数年如一日地骗过所有人。 辛志诚深吸一口气之后点了点头。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头的人也太没有识人之明了,如果不是杨旭荣锋芒太盛,他又只是老四,想来如今的局面应该不会是这个样子。”那色撇撇嘴说道:“也真是有些本事啊这个杨老四。” 虽然身为吐火罗人,那色对于隋唐之间的爱恨纠葛并没有很深的感触,对于那些隋阳余孽也并没想着一定要斩尽杀绝。所以,在对待杨家人的时候,那色总是能比旁人看得更加客观。 “他并不赞同那些人的所作所为,”看到施林通眼神一亮,辛志诚又连忙说道:“不过咱们与他可是也有血海深仇,施林通你就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什么血海深仇?”施林通一下子没想起来当年的事情,疑惑地问了一句。 辛志诚笑笑,说道:“杨政道,还记得吗?” 杨政道……提起这个名字,施林通才想起来当年发生的事情。当年杨政道死的时候,他们都以为他是为了保护李明,可知道现在他们才回过味儿来,或许在杨政道眼中,李明只是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他真正想保护的是那些真正的杨家人,是他的那几个兄弟。 “他倒是也不遮掩,说起初是想看着黑龙军和那些隋杨余孽两败俱伤,不过后来也明白过来,隋杨余孽与黑龙军来说,不过是一颗轻而易举就能被石头砸碎的鸡蛋,所以他放弃了。” 听到辛志诚的话,那色和施林通都沉默了下来。 “看来他倒是和杨旭荣一样看得透彻,只可惜,他们改变不了那些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走上死路。”施林通长舒一口气说道。 辛志诚点点头,“杨家这几个兄弟的爷娘,几乎都是因为那些人而死,他们又能有多真心实意地对待那些人?”辛志诚说着,嘴角牵起一个嘲讽笑,“更何况如今杨旭安也被他们逼迫得落在了我们手里,我想现在那几个杨家兄弟,只恨不能亲手杀了那些人。” “那关于他们的藏匿地点,杨旭安可有说些什么?”施林通问道。 “他说,一旦有活口被抓,他们就是更换原来的落脚点,甚至会改变先前的行动路线。”辛志诚皱着眉头说道。 施林通又叹了一口气,“这么说来,今晚的审问几乎算得上是一无所获了?” “也不算一无所获,”辛志诚凝神说道:“我觉得我们仍旧可以派人去坛州城搜寻一番,也许会有些收获也说不定。” “为何?”那色问道。 沉吟片刻,辛志诚又道:“既然他和杨旭荣的想法几乎一样,那么,杨旭荣应该能想到杨旭安会怎么跟我们说。”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施林通有些诧异地开口。 第858章 老鼠一样讨厌 辛志诚飞快地点了下头,说道:“可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更是危机四伏,那杨旭荣虽然聪明,却也可能聪明反被聪明误不是吗?” 原本还觉得辛志诚的说法有些不可取,不过这么听下来似乎还真是有些道理。 “那我就先派人连夜去坛州城搜寻一番,”施林通说道:“如果没有的话,咱们就得再从长计议了。” “好。” 三人说定之后,便各自回房去了。 “六弟,你会带着他们去哪里呢?”昏暗的牢房中,杨旭安手里握着一块石子,他面对着墙壁上那几个被自己刻出来的州城名字,看起来像是在走神。 目光一一从那几个州城的名字上划过,最终,杨旭安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个州城的名字上,他忽然大笑着抚摸上了墙壁,手指顺着那深浅不一的划痕拂过。 “应该就是这里了,只是不知道黑龙军的人能不能猜到。” 话音落下,杨旭安又动手将他刚刚刻在墙上的那一行字尽数划去,“虽说早已经厌烦那些人,可我还是想看看,你究竟能带着他们躲多久。” 话音落下之后,杨旭安顺势便在狭窄单薄的木板床上躺了下来,听着牢房中既有规律的滴水声,杨旭安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变得平稳了下来。 而墙壁上那个被他猜到的州城,虽然已经被他划去,可隐约间还是能看到一个缺胳膊少腿的“矣”字。 隔天一早,辛志诚刚一睁开眼,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响动,他洗漱更衣后刚走出房间没多久,就看到了显然没睡好的施林通正挂着两个显眼的黑眼圈再与人说话。 “怎么样?” 等到辛志诚走到施林通身边的时候,方才与施林通说话的那个将士已经走远,看他身上的标识,应该是雷虎营的人。 听到声音,施林通回过头去,见来人是辛志诚便只叹了口气摇摇头。 “没有吗?”辛志诚又问道。 “他们应该是刚离开坛州城不久,那些人可能只在坛州城住了一个晚上。”施林通说道:“毕竟他们看起来走得十分匆忙,落下了很多东西没能带上。” 两人说话间,那色也走了过来,不过他的脸色看上去却比施林通和辛志诚要好很多,看来昨天晚上应该是睡了个好觉。 “没抓到人?”那色问道。 施林通点点头,“一无所获。” 听到这四个字,那色又不由看向站在自己对面的辛志诚,他担心辛志诚会像沈勇达或者齐子枫一般,因为这次的失败而有所沮丧。不过让那色放心的是,他并没有在辛志诚脸上看到跟沮丧这两个字有半文钱关系的表情。 “看来我的推断出了错,杨旭荣确实是比我以为的要更聪明,难怪杨旭安情愿佯装这么多年傻子。”辛志诚的语气中,甚至出现了几分欣赏的意思。 施林通无奈笑笑,“那我们接下来……” “你们说,大人愿意亲自审问一下杨旭安吗?”辛志诚突然问道。 那色和施林通俱是十分惊讶地看向辛志诚,最终还是施林通问了一句,“为什么这样问?” “我昨天晚上问杨旭安,如果审他的人是大人他会不会有不一样的说辞,”辛志诚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个人说道:“他说,‘谁知道呢?’” 闻言,施林通低着头想了一会儿,随后又对两人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去将军府一趟,问问大人的意思。” “也好。”那色说道。 “那就辛苦你了。”辛志诚说道。 施林通没有多说什么,看了两人一眼便转身朝着马厩走去了。 “你去哪儿?” 施林通离开后,辛志诚没有耽搁太久,紧接着也离开了。察觉到辛志诚走开,那色追上前去问了一句。 “去议事厅。” 辛志诚边走边说道。 “你想再去看看那张舆图?”那色大步走在辛志诚身边,又问一句。 辛志诚点点头说道:“就算不在坛州城,他们现在的藏身之处也不会离坛州城太远,我倒要看看他们现在究竟还有什么地方能躲。” 闻言,那色没再多说什么话,只是与辛志诚一道往议事厅所在的方向走去。 于是,等到陈桥与施林通一道回来黑龙军大营,走进议事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站在舆图前,几乎算的整个人都要贴在舆图上面的辛志诚和那色。 “看出些什么了吗?”陈桥好笑地打断了两个人。 忽然听到有人说话,辛志诚和那色一道往后退了一大步之后才回头去看,正好看到陈桥和施林通正笑得一脸玩味地看着他们两人。 辛志诚面上不禁有些发烫,他朝着陈桥所在的方向走去,在陈桥面前站定之后才说道:“虽然杨旭安说了那样的话,但属下也拿不准他究竟会跟大人说些什么不一样的话。” 陈桥点点头,笑着说道:“其实就算你们今天不去将军府找我,我也会过来的,毕竟我也想见见这个和情报中不太一样的杨家老四。” 三人跟着陈桥一道去了地牢,走到地牢外的时候,陈桥阻止了他们继续跟下去,“我一个人进去就好,如果人多的话,恐怕他就不会那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大人说得是,那属下们就不去了。”施林通说道。 目送陈桥走进地牢,余下的三个人面面相觑一阵之后,那色忽然开口,“你们说,那杨旭安真的会对大人老实交代吗?” 辛志诚和施林通一道摇摇头。 “不过,我总觉得,他已经知道那些隋杨余孽的下一个落脚点在什么地方了。”想起昨晚自己离开前,在杨旭安脸上那个一闪而过的诡异笑容,辛志诚沉声说道。 施林通也赞同辛志诚的说法,“来的路上大人也说了,既然那杨旭安那样聪明,想来是已经猜到杨旭荣选择的下一个落脚点在什么地方了,大人说他会想方设法问出这个地点。” 对于施林通的这个说法,辛志诚去不太乐观,毕竟他昨天晚上已经领教过杨旭安不动神色的本事,不过眼下他所能期待的也只能是陈桥能够顺利从杨旭安口中套出些什么话来了。不然真要让他去推断的话,只怕杨旭荣早已经领着那些人不知又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老鼠一样的阴险之辈,真是让人讨厌!”辛志诚说着,踢了一下脚底的碎石。 施林通和那色先是对视一眼,随即才一齐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之后,三个人的目光又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他们面前,那已经紧紧合上的石门上面。 第859章 有大慈悲之人 此时的地牢内,陈桥走进杨旭安所在的牢房之中,找了一处还算赶紧的地方坐了下来,他面带微笑地看着他对面那个一脸警惕的年轻人,并率先开口说话。 “他们还真把你叫来了。”杨旭安看着距离自己并不算远的陈桥,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陈桥笑着点点头,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杨旭安抓了抓自己已经算不上整齐的头发,再一次开口,“陈将军,你想问些什么?” 听到这句话,陈桥脸上笑意更胜,不过就在杨旭安准备开口赶人的时候,陈桥到底还是说话了,“我想问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 “你们为什么不尝试自己去找呢?”杨旭安转着眼珠问道。 陈桥再次笑笑,说道:“既然有你这个活口在,我们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杨旭安似乎对陈桥对他的称呼不太满意,他故意怪声怪调地说道:“如果我一心寻死的话,就算是你也阻止不了,毕竟你不能一天到晚守着我,难道不是吗?” “如果你真的想寻死,现在在我面前的应该就是一具尸体了,一个人敢于直面死亡的时候很少,先前你有这个胆量的时候,没能成功,恐怕你现在已经没有自杀的胆子了。” 陈桥语气中并没有多少鄙视的情感,不过他的这番话停在杨旭安耳朵里,仍旧有些不中听。 “别以为你来了,我就会告诉你二哥他们会藏到哪里去。”杨旭安别扭的转开脸,显然他不想再继续面对陈桥伪善的笑脸。 陈桥却好像完全没有把杨旭安的话放在心上,他无所谓的耸耸肩,“那我们就先聊一会儿吧,说不准你待会儿就会改变主意了呢。” “你想聊什么?” 狭窄的牢房中,只有那巴掌大的窗户中有阳光落进来,杨旭安坐在阳光下,整个人看起来显得似乎非常无害,他歪着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陈桥,心中还是不能肯定陈桥今天来见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先问一个我最感兴趣的事情,”陈桥翘起一条腿搁在另一条腿的膝盖该上,两只手抱臂在胸前,看起来倒真的是一副准备与杨旭安好好聊上一番的模样。 杨旭安“啧”了一声,“与你何干?” “自然是和我没有关系,可是我很好奇。”陈桥换了手臂上的动作,他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摩挲这自己已经蓄起胡须的下巴,“如果是之前我所知道的那个杨旭安,或许会做出那样不计后果的事情,可我眼前的那个杨旭安,却不会做出那样愚蠢的选择。” “何为愚蠢?”陈桥话音刚落,杨旭安便紧接着问了一句。 想了一会儿,陈桥才缓缓说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说着,陈桥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只不过还不等杨旭安的嘴角挂起嘲讽的笑,陈桥就已经重新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要笑不笑的表情,尤其是这笑容中原本还带着一丝嘲讽,让显然脸部有些僵硬的杨旭安看起来分外可笑。 陈桥平静的注视着他面前的年轻人,过了半晌才终于说道:“当然就是字面的意思,”说着,陈桥又不由上下打量起了这个让自己一次次觉得更加意外的年轻人,说道:“你是故意等到我来了才从城墙上跳下来,你在赌,赌我更想要一个活着的杨老四,而不是一个死了的杨旭安。” 陈桥话音落下之后,杨旭安脸上出现了瞬间的茫然,不过他很快便将那茫然扫走,目光变得有些惊讶的杨旭安拧着眉头看向陈桥,“不得不说,六弟对你确实比我对你要更加看得明白。” “哦?不知六殿下是怎么说我的。”陈桥很是感兴趣地问道。 杨旭安沉默片刻,长叹一声说道:“曾经,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你只是一个十分弑杀而且目中无人之人。” “不得不说,你们这个观点非常片面且武断。”陈桥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看到这副样子的陈桥,杨旭安不由笑出声来,随即他很快便敛去脸上所有关于笑容的痕迹,“在很久之前,我就已经从各种渠道听说了关于你的不少事情,你外出征战从来都不收战俘,更不接受投降,所有敢与你作对的人,你都会杀个一干二净,不是吗?”说到这里,杨旭安嗤笑一声,用一种十分令人不舒服的眼神看向陈桥。 “从大哥死在你手里的那一刻起,我就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你。”说着,杨旭安抬头看向那扇小小的窗户,“那时候,我打从心底里认为,你就是那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陈桥却依旧八风不动坐在原处,只是在杨旭安话音落下来的时候,说道:“其实你们可以去那些国家打问打问,其实当地的百姓还是挺喜欢我的。” 杨旭安抽了抽嘴角,再次开口,“可是六弟却从来没有这样想过,”说到这里,杨旭安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就算我们说多少次,他也依旧认定,你不仅不弑杀,然而是有大慈悲的人,否则那些国家早已经生灵涂炭。” “大慈悲?”陈桥倒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杨旭荣会给他一个这样的评价,“我虽然不是什么坏人,却也实在算不上有大慈悲。” 杨旭安终于扯出一个成功的嘲讽的笑,他重新将目光落在陈桥身上,可过了好一阵才又开口说话,“不得不承认,比起我们对你的评价,六弟对你评价才更加真正符合真正的你。” 陈桥笑了一声,“所以你才会当着我的面跳下来?那是因为你肯定我会救下你?” “其实没有那么肯定,”杨旭安说道:“不过你方才不也说了吗?这就是一场豪赌,赢了我就活下来了,输了也不过就是一个死字而已,我虽然还不想死,却也是不怕死的。” 陈桥看向杨旭安的眼中,浮现出了几分赞许,“不愧是隋炀帝的后人,果然有些气魄。” 在听到陈桥提起杨广的时候,杨旭安眼中一闪而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到连陈桥都无法分辨出来眼前这个杨家后人,对杨广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 “不得不说,我赌赢了。”杨旭安看着陈桥,颇有些得意地说道。 陈桥挑起一边的眉毛看向陈桥,问道:“难道你就不怕落到我手里,会变得生不如死吗?你真的不怕吗?” 第860章 来做个交易吧 “当然会怕,”杨旭安面无表情的说道:“可比起生不如死,我更怕继续待在那个让厌恶、痛恨的那些人身边,他们每一次的出现都让我觉得窒息和恶心。” “可你这么做,却会让你的那几个兄弟非常愧疚。”陈桥直白地说道:“杨旭延会认为,都是因为他,才会让他可怜的四弟落在我这个魔头手中。” 谁料,陈桥话音才刚落,杨旭安就发出一声不屑地笑声,“那你也太小看我的兄弟们了。” “什么意思?”陈桥蹙眉问道。 杨旭安笑了,他的笑声听上去非常愉悦,可那笑意却远未到达他的眼底,“他们或许会愤怒、会伤心,可是绝对不会内疚,毕竟我们从小接受的教导就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生死,比复国更加重要。” 在他说道“复国”两个字的时候,陈桥再清楚不过地感受到了他的鄙夷和厌恶。 “那你呢?”陈桥忽然问了一句。 “什么?”杨旭安似乎是没有听清陈桥的话,眼神分外茫然地看向陈桥。 陈桥换了一个姿势,又重新问了一遍,“那你呢?” “我?” 陈桥看着杨旭安的眼神从迷茫逐渐变得清晰,心中清楚杨旭安到底还是明白了自己在问什么。 牢房中陷入了令人觉得很不自在的沉默,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就连牢房中那唯一的阳光都逐渐退去之后,杨旭安才终于再一次开口,“陈将军,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陈桥有些感兴趣地往前探了探身子。 “我告诉你他们现在的藏身之处,如果你的人找到了他们的话,我希望你们留我的几个兄弟一条命,”杨旭安直直地看向坐在他对面,正满脸严肃看着自己的陈桥,“杀了我也无所谓。” 其实陈桥已经想到杨旭安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他却没想倒杨旭安竟然毫不在意自己的性命。 “凭什么呢?”陈桥笑着问道:“你们可都是前朝余孽啊,我凭什么放过你们。” 杨旭安盯着陈桥看了良久,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只要你答应我,待事成之后,我还会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天大的秘密?”陈桥笑了一声,说道:“你要是骗我呢?你难道还以为,我能相信你吗?” 杨旭安摇着头笑笑,说道:“信不信在你,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这笔买卖你一定是稳赚不赔的。”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这个秘密是什么?”陈桥问道。 杨旭安再一次笑了,“我又不傻,如果我现在把那个秘密告诉你,你却反悔了怎么办?” 听到这话,陈桥不由耸了耸肩,“同样的话送给你,如果到时候我依着你的条件,把你的兄弟们都放了,你却不信守承诺,我又该如何是好?”陈桥看着杨旭安的眼睛说道:“相信你比我更知道六殿下的本事,想必到时候你那几个兄弟一离开长安城便会如泥牛入海,即便知道你是骗我的,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无踪了。” “陈将军手里不还有我吗?”杨旭安玩笑一般说道。 陈桥却笑了一声,“若你眼下你和杨旭荣都在我手里,我或许还能与你赌上一把,可眼下我的手里只有你一个人,这个砝码可不够啊。” “这个秘密是关于大明宫里面的人的。”眼见陈桥油盐不进,杨旭安只能咬着牙说道。 陈桥果然露出些感兴趣的表情,“谁?” 杨旭安做了个深呼吸,最终还是妥协的说道:“那个人陈将军也熟得很,就是当朝陛下的三儿子,那位风度翩翩的吴王殿下。” 听到杨旭安竟然提起李恪,陈桥终于变了脸色,片刻之后他猛地站起身来,朝着牢房外面走去,“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好好想一会儿。” 话音落下之后,陈桥便头也不会地离开了地牢。 坐在自己的木板床上,等到地牢之中不断回荡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之后,杨旭安才终于放松了自从陈桥进来后,就一直紧绷的身体。 先前陈桥救下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的他的时候,陈桥对于他来说不过只是一个武功高手,不过直到今天他再一次见到陈桥,并且如此近距离接触陈桥之后,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一直以来杨旭荣都会那样害怕陈桥。 不得不说,刚刚陈桥身上的煞气,有那么一瞬间几乎想让说不出一句话来,低头看看自己掌心那些被指甲刻下的血痕,杨旭安的额头上终于渗出了满满冷汗。方才若非他一直靠着墙坐着,只怕还不等陈桥离开,他就已经倒下去了。 在见到陈桥之前,杨旭安确实还存了些戏耍黑龙军的心思,毕竟聪明的人总是自负,何况是一直以来将所有人都骗得团团转的杨旭安。可今时今日他才知道,无论是他还是杨旭荣,无论他们长了多少个心眼,他们都绝对不会是陈桥的对手。 不,不是对手,想起方才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人,杨旭安又不由自从从心底升腾起一阵恐惧,他们都甚至都不配被称之为陈桥的对手。 杨旭安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假担心杨旭延他们的处境。 他承认,杨旭荣说陈桥有大慈悲是正确的,可同时杨旭安也知道,有大慈悲的人往往杀起人来才更加的肆无忌惮和心狠手辣。 因为那些被他所杀之人,是已经被他判定,不能容于世的人。 试问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又如何会在乎那些匍匐在他脚下的蝼蚁? 地牢中重新安静了下来,只剩永恒不变的水滴声还在不离不弃地陪着他。与此同时,杨旭安也终于明白,那些被黑龙军挞伐过的地方,为什么几乎没有人再敢与陈桥还有黑龙军作对,毕竟如果已经亲眼见识过陈桥这个人的可怕之后,这世上怕是再不会有人敢于去反抗他。 无法支撑身体的杨旭安只能无力地靠着冰冷的墙壁,额上的冷汗顺着他的鬓角,从他的下巴上面滴落下来,在他衣服上形成了一片小小的水渍。 杨旭安永远不会告诉任何人,于他来说,陈桥究竟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存在。 在一直等在地老外的施林通三人的望穿秋水之中,地牢的门终于被人再次打开,方才还或坐或站的三个人突然猛地站起身来,朝着地牢大门的方向看去。 随即,他们便看到了从黑暗中一步步走了出来的陈桥。 第861章 不如答应他 “大人,怎么样了?”等到陈桥从里面走出来之后,施林通立刻走上前去问道,辛志诚和那色则在他身后落后一步。 突如其来的阳光直照让陈桥不由眯了眯眼睛,等到能够适应明亮的户外之后,陈桥才说道:“他提出要和我做个交易。” “交易?”辛志诚疑惑地开口。 陈桥看了眼周围,觉得这里实在不是什么适合说话的地方,便招呼这几人一道去了议事厅。 在议事厅坐下之后,陈桥才又继续说道:“他想用一个关于吴王的秘密,让我放过杨旭延他们兄弟几个。” “关于吴王的秘密?”施林通不解的拧起眉毛,“吴王会有什么秘密?”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才在犹豫,要不要答应他。”陈桥说道。 片刻之后,辛志诚开口道:“就算答应了他,我们也可以先假意放走杨家那几个兄弟,却派人暗中盯着他们,一旦发现杨旭安是真的在胡说八道,立刻让人再把他们抓回来。” 闻言,陈桥却摇了摇头,“无论是杨旭荣还是杨旭延,都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好对付,一旦把人放走,只怕他们很快就能脱离咱们的盯梢,那么等到我们发现杨旭安所言非实的时候,事情就会再一次变得很麻烦。” 陈桥话音落下之后,议事厅中陷入了一片沉默。 “既然如此,与其一直这样胶着下去,倒不如就直接和他做这个交易。”那色忽然开口说道。 陈桥朝着那色所在的方向看去,就看到那色也正在看着自己。 “你的意思是……”陈桥蹙眉说道:“反正现在我们对那些隋杨余孽的行踪也捉摸不透,倒不如顺水推舟答应他的交易?” 那色点点头,继续说道:“那些人再厉害,也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之辈,何况杨旭安既然敢提出这样的交易,那就说明他的那个秘密确实是有这样的价值,所以,我们与其想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转,倒不如答应了他。” 其实那色所言也不无道理,听完他的这番话之后,陈桥沉吟片刻,随即便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反正来来回回我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最多就是让杨旭延他们几个逃之夭夭而已,就算他们跑了,他们手底下也再没有能用之人,如此一来,饶是他们有再大的本领,想必也翻不出什么水花了。” “大人说的是。”辛志诚想了片刻,也认为此法可行。 这头,陈桥已经有了决断,那头,被阳光填满的宅院里,气氛却仍旧十分压抑。 “不知丞相今日又有什么指教?” 杨旭延头疼欲裂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白发老人,若非还要稳定人心,他一早便将这个曾经想要毒害自己的老匹夫千刀万剐了。 虽然昨日才在杨旭延和杨旭荣手里碰了个钉子,可老人却依旧不愿放弃自己的打算。 “二殿下,老臣昨夜翻来覆去想了许久,仍旧觉得不能置四殿下的生死于不顾。”老人装模作样说道。 杨旭延现下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同他虚与委蛇,当即便说:“那好,既然丞相坚持要救四弟,那丞相便拿出个章程来吧。”杨旭延歪着身子靠在椅子扶手上,“我可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我是不会因为此事而去逼迫六弟的。” 老人显然没想到,昨日那般强势的杨旭延,竟然不是昙花一现,他看着目光阴鸷看向自己的杨旭延,突然觉得自己今天的这个行为确实有些轻率了。 “二殿下难道就当真要对四殿下不管不问了吗?”老人义愤填膺地说道。 杨旭延嗤笑一声,面上的嘲讽之情再是分明不过,“丞相当初以我兄弟几个作为要挟,逼着四弟去长安城、去大明宫的时候,怎么没想着四弟的生死?如今倒是大义凌然说什么我不顾念的死活。” 听到这样的话,饶是老人脸皮再厚,这一瞬间脸上也不由有些发烫,他哆嗦着嘴唇看着杨旭延,好一会儿没能说出话来。 “我还当丞相是终于幡然醒悟,所以才一大早就来找我,”说着,杨旭延不由打了和哈欠,“没想到丞相直到现在所思所想都是如何置我们兄弟几人于死地,既然如此,那我同丞相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二殿下!”老人惊慌大喊一声,“二殿下冤煞老臣了啊!” “冤枉你?”杨旭延冷笑一声,“我可没那个闲工夫。” 老人难以置信看着眼前这个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一般的杨旭延,顿时觉得自己那一肚子话似乎都不能再说出口了。 “周堂,我敬你到底是跟随过世祖的老臣,便不愿与你撕破脸皮,可是你如果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一意孤行,我可不会再纵容你了。”杨旭延终于坐直了身子,他的目光直直钉在老人身上,眼神中满是奚落与嘲弄。 “二殿下——” “够了,”杨旭延打断了老人虚情假意的话,“我想,你应该不想尝尝世祖惩治朝臣的手段吧?” 说罢,杨旭延也懒得再看立在厅中的人的那张老脸,说完之后就起身离开了这里。 良久之后,老人才终于脸色难看地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僵硬的身体,他神色晦暗不明地看了眼杨旭延离开的方向,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果然是留不得了……”老人低声自言自语道,走出正厅之后,老人一言不发地在原地站了许久,终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将双手都紧紧攥成了拳头。 “什么人!” 不了,老人刚刚才下定决心的老人正要继续往前走,他的面前就罗然落下来了两个黑衣人。 “主子让我们请周丞相走一趟。”其中一个黑衣人声音毫无波动地说道。 老人眼角猛地一抖,“主子?你们的主子是什么人?!” 黑衣人那好似看着一个死物的眼神让老人没来由颤抖起来,他其实已经想到了黑衣人口中的主子是谁,可他却仍旧哆嗦着问了一句。 “丞相又何必明知故问?” 似乎看透了老人的所思所想,黑衣人如此说道。 看来今天自己不走这一遭也是不行了,毕竟对于身为文官又已经年事已高的他来说,要想从面前这两个黑人眼皮子底下逃走,也实在太过天方夜谭了。 “好,走吧。” 勉强稳住心神,老人深吸一口气之后对着两个黑衣人点了点头。 两个黑衣人对于老人的识时务显然非常满意,所以他们也并未做出什么粗暴的事情,只一前一后带着老人往外走去。 第862章 只是你的私心 两个黑衣人刚带着老人离开,杨旭延的面前便出现了一个人。 “有什么事吗?”杨旭延看着面前这个悄无声息出现的人,倒是没有太过惊愕,毕竟杨旭荣派了不少人到他身边保护他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那人先是向杨旭延行了个礼,随即才说道:“主子派人将周丞相带走了。” “什么?”听到这句话,杨旭延脸上才有了些表情,不过也就只是稍微睁大了一些眼睛而已。 那人抬起眼皮看向杨旭延,再次说道:“主人派人带走了周丞相。” “六弟他是要……” 杨旭延并没有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不过站在他面前的人显然是知道他想说些什么,在杨旭延话音落下之后便缓缓点了点头。 “周堂到底是丞相,六弟他为何要如此?”杨旭延蹙眉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那不成事到如今,杨旭荣甚至已经再维持这表面上虚假的和平了吗? 那人看着杨旭延,声音低沉而笃定地说道:“先前大殿下的事情,主子便一直记在心里,只是当年主子太小没办法阻止大殿下离开,可周丞相如今不仅想对二殿下下手,还硬生生让四殿下也落入敌手,他的这些小动作本就让主子很是不耐烦,可周丞相却似乎还不打算就此罢手。” “六弟知道周堂今日来找我的事情了?”杨旭延声音有些发紧地问道。 “是。”那人回道。 那人声音落下许久之后,杨旭延才终于慢慢吐出一口气,像是有些紧张,又像是终于松了口气般说道:“好,我知道,你先下去吧。” “是。”应声之后,那人眨眼间便又消失在了杨旭延的面前。 杨旭延心里清楚,周堂今日定是无法再活着回来,他虽然心里也恨不能将周堂千刀万剐,可一直以来,为了稳定人心他都忍耐了下来,而杨旭荣也曾经跟他说过,不会轻易去动周堂。 “终于到了忍无可忍的时候了吗?”杨旭延轻叹一声呢喃道。 与此同时,被两个黑衣人带着一路走到一座小小宅院的前面,周堂不住地打量着沿途的景致,打算把这些都印在脑子里,以便他今后能够随时随地来见杨旭荣——即便杨旭延并不同意他这么做。 “周丞相。” 没想到前来开门的竟然会是杨旭荣本人,显然是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一幕,周堂略有些僵硬地准备给杨旭荣行礼。 杨旭荣却好似看穿了周堂的想法一般,挥挥手阻止了周堂的动作,“这可是在大门口,难道丞相是怕黑龙军还来得不够快吗?” 闻言,周堂猛地扭头看向他身后那些来来往往的百姓,随后便跟着杨旭荣一道进了宅院里面。 “不知六殿下今日找老臣前来,是所谓何事呢?” 看着杨旭荣以舒展身体的姿态坐下之后,周堂拱拱手问了一声。 杨旭荣一只手的手背覆在眼睛上,“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想听周丞相亲口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哄骗逼迫着我四哥去了长安城。” 虽然看不到杨旭荣的眼神,但周堂却在清楚不过地听出来了他语调中的森冷。在杨旭荣的话音落下之后,周堂的面色也逐渐变得难看起来,毕竟在此之前,他还以为杨旭荣是终于想通,愿意跟他合作了才派人请了他来。 不过……周堂隐晦的打量一眼这小小的宅院,心想看来自己是想岔了。 “六殿下此话是什么意思?”周堂背着手站在一旁,吹胡子瞪眼问道。 杨旭荣挪开遮着眼睛的手,半眯着眼盯着周堂看了一会儿,才扯扯嘴角说道:“敢做就要敢当啊,周丞相既然当初做了这样的事情,眼下怎么又不敢认了?” 周堂怎么都没有想到,杨旭荣会竟会如此不留情面。 “六殿下想让我认什么?” 既然已经算是撕破脸皮,周堂在也一扫先前在杨旭荣面前的恭敬姿态,眼中带了些不满的俯视着一进门就躺到了藤椅上的杨旭荣。 杨旭荣忽然笑了一声,他既困惑又费解地看向周堂,缓缓说道:“周丞相,我实在看不懂你究竟想怎么样,”说着,杨旭荣从藤椅上站了起来,一边闲庭信步地在院中散步,一边又继续说道:“若说你想复国吧,你却接二连三将逼着我杨家的人去找死,可若说你不想复国吧,你这么多年来却又一直待在为了这个事情劳心劳力。” 说到这里,杨旭荣不由再次发出一声冷笑,“丞相可否说说,你到底想要如何?” “老臣自然一心为了大隋!此生唯愿恢复我大隋的荣耀!”周堂略有些激动地说道。 杨旭荣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或许一开始是这样吧,”杨旭荣若有所思地看着头顶已经开始泛黄的树叶说道:“可时至今日,你早已经失了本心,对于现在你的来说,大隋是不是属于杨氏的已经没那么重要的,你只是想向所有人证明,你可以做到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情而已。” “六殿下此话何意?我实在听不懂。”周堂僵着脸不满地喷了个鼻息。 杨旭荣满不在乎地笑了一声,他目光在周堂身上逡巡一番,满眼都是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不过是借着复国的名头,来满足自己的私欲和野心罢了。” 被杨旭荣一句戳进心里,周堂的瞳孔猛地一颤,用尽全身气力才终于让自己冷静下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周堂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污蔑一般看向杨旭荣,“老夫持身周正,六殿下既不愿为大隋出力,那便随六殿下,可六殿下却不可如此口出污蔑老夫!” “持身周正?”杨旭荣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猛地大笑起来,甚至笑出了不少眼泪,“既然丞相持身周正,那我有几个问题希望丞相能为我解惑。” “六殿下请说吧。”周堂暗含怒气地说道。 杨旭荣转了转眼珠,沉吟片刻后才开口说道:“当初明明不需要大哥亲自去常家,可丞相却力排众议,硬是用家国大义逼走了大哥,试问丞相,若大哥不去常家,又怎会落得个身死的下场?” 周堂心中再是清楚不过,自从杨政道死后,原本虽然爷娘身死,却依旧与他们相处也还算融洽的杨旭荣,突然在一夜之间同他们划了一条界线,甚至每到一个落脚点,都会自己租一座院子来住。平日里除了杨家那几个兄弟之外,其他人更是连杨旭荣的面都完全见不到。 第863章 你不能杀我 “难道六殿下忘了大殿下是死在了谁的手上?”周堂脸色铁青地问道。 杨旭荣哼笑一声,“跟陈桥还有黑龙军的仇我自然不会忘,可若是大哥没有离开,没有去与那该死的常家!”杨旭荣的声音忽然狠戾起来,他刹那间变得阴鸷的表情,让站在他面前的周堂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难道周丞相便全然忘了此事吗?” 随着周堂的一步步后退,杨旭荣一步步逼上前去,他目光死死钉在周堂身上,一步一句地说道:“若不是你逼走了大哥,若是大哥还好端端留在我们身边,纵使那陈桥有天大的本事,又如何能杀得了大哥!” “六殿下!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那个样子啊。”周堂颤抖着胡须说道。 杨旭荣森冷一笑,说道:“那后来呢?大哥死后你不仅没有丝毫忏悔之心,甚至转头便又去蛊惑二哥,若非我及时出手制止,只怕现在我杨家已经没人了吧?” 周堂还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杨旭荣,本以为突然改变的杨旭延已经足够让人胆战心惊,没想到如今不过才十八岁的杨旭荣,在此时此刻看上去倒是比与隋炀帝如出一辙的杨旭延,更令人心生恐惧。 “恐怕,从那个时候起,你就盯上我了吧?” 一步步后退的周堂,突然脚下一扭便摔倒了地上,杨旭荣自上而下地俯视着那个一直以来都在与他们作对的老人,眼中的鄙夷和不屑再是分明不过。 “所以这几年来,你千方百计想要除掉二哥、三哥、四哥还有五哥,因为你知道,只要我上面还有一个兄长在,我就绝不可能走到前台。” “六殿下!我从未这样想过!”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周堂颤抖地说道。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开始真正后悔了起来,不是后悔逼走了杨政道和杨旭安,而是后悔今日为什么要来杨旭荣这里。突然间,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了他的被,杨旭荣要杀了他! 周堂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笃定过一件事情,其实从刚才杨旭安质问他的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今天定然是不能再活着走出那扇大门,可他不愿意死,他虽然已经老了,可他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他还没能走到万人之上的位置,他怎么能死? “那你与我说说,几个月前,你和徐焕还有柯铭为何要密谋毒害二哥?又为何还会在下毒不成后,又趁我不在的时候,诓骗四哥前往长安城大明宫中挟持李世民?” 俯视着瘫坐在地上,早已经是满头冷汗,眼神也变得异常恐惧的周堂,杨旭荣顿时觉得有些无趣了,原以为这周堂好歹做了这么些年莫名其妙的丞相,应该是有些胆子的,谁知……杨旭荣嗤笑一声摇摇头,退后几步回到了自己的藤椅旁边,又再次坐了下来。 “我听说,那时候你与四哥说,若他不按照你所说的做,你便要杀了二哥和三哥,还要让五哥生不如死,所以四哥只能不得不带着你那些所谓的精兵前往长安城,是也不是?”杨旭荣声音很是平静的问道。 可他越平静,周堂心中的恐惧便也越深,他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佝偻着背,原本看上去还有些精神的脸,此时也变得老态纵横起来。 “我以为……四殿下能够成事。” “成事?成什么事?难道你以为杀了李世民,便能够夺了李唐江山吗?李世民那几个儿子可有一个是好对付的?还是你以为被陈桥留在长安城的那些黑龙军好对付?”杨旭荣皱起眉头,看向周堂的目光也愈发厌恶起来,可他的语气却依旧十分平静。 “此番若非北衙六军和南衙十六卫都已经被李世民派出去,黑龙军又被咱们分了神,你以为四哥还能活着到陈桥回来?”杨旭荣“啧啧”几声,“原先我还以为你只是蠢,如今来看你可是半点都不蠢,只是太过阴险狠毒了一些。” “六……六殿下……” 他看穿了自己,周堂一边眼神躲闪着回避了杨旭荣的目光。 杨旭荣只是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轻声说道:“虽然我现在还无法手刃陈桥,可你……”说着,他投向周堂的眼神也重新充满了鄙夷,“我还是有这个能力杀了你的。” “什、什么?”周堂一边尖叫一边哆哆嗦嗦地后退,“你不、不能!你不能!” 看着周堂那苍老而笨拙的身体杨旭荣厌烦地挪开了目光,朝着一个没有人的方向说道:“听到我的话了吗?送周丞相上路吧。” 杨旭荣话音才刚刚落下,方才那两个带着周堂过来的黑衣人便从天而降,一前一后地站在了杨旭荣面前,“记得处理干净。”说完这句话,杨旭荣便起身回房去了。 “不不不!”周堂看着那两个朝他逼近的人,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你不能这样干!我是丞相!我是跟随过世祖的老臣!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 只是这一次,杨旭荣再没有施舍给他半个眼神,仿佛没有听到这凄厉的喊声一般,杨旭荣步伐坚定而从容地回到了朝着自己的卧房走去。 看着那两个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叫喊而停下来的黑衣人,周堂整张脸都已经被对死亡的恐惧填满,他虽然已经老了,可他还没有做好面对死亡的准备,他还没能享受到他应该享受的权力和金钱,他还不能死! 可惜,他所有的不甘心,也只能增添他对即将到来到的死亡的恐惧,在他不断震动的瞳孔中,倒映出了那两个离他越来越近的、面无表情的黑衣人。 “别杀我!求求你们!”周堂颤抖着说着他能想到的所有求饶的话,“你们要什么!银子还是女人!我、我都可以——” 令人觉得十分刺耳的声音戛然而止,等着一双几乎要冲破眼眶的限制的眼球最后定格在了恐惧之上,他原本僵硬的身体慢慢向后倒去,脖颈见一道分外显眼的红痕正在潺潺流出鲜红的血液。 收刀入鞘,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随即便拿出一个随身带着的麻布口袋,将已经断了气的周堂塞了进去。 “主子说要处理干净。”其中一个黑衣人说道。 尸体虽然已经被装起来了,可满地的鲜血却依旧像所有人昭示着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另一个黑衣人皱了皱眉头,随即便道:“先把尸体抬下去,之后再来清理这个地方。” “也好。” 话音落下后,两个会儿一人便合力将装着周堂尸体的麻布口袋从地上抬起来,脚步沉重地朝着这宅院的柴房走去。 第864章 我们的江山 所以,等杨旭延终于下定决心,来到杨旭荣所在的宅院前,推开他面前紧闭的大门的时候,两个黑衣人正蹲在院子里擦洗着方才留下的血迹。 “周堂呢?” 看着地上红色,杨旭延心头猛地一跳。 其中一个黑衣人起身回道:“死了。” “你们真的杀了他?!”杨旭延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毕竟在他看来如今他们的局面虽然对于他们来说十分不利,而且究其根本造成这种局面的人也正是周堂,可无论之前还是现在,杨旭延都没有想过真正要了周堂的性命。 毕竟,周堂的存在也真的可以帮他稳定住那些,虽然已经对他们的行为产生异议,却还没有说出来的人。 “二殿下,主子方才交待了,若二殿下来了的话,直接去主子房中见他便是。” 黑衣人没有再回应杨旭延的质问,只是将杨旭荣先前交待的话告诉了杨旭延。 深深看了两个黑衣人一眼,杨旭延知道这些人一向只对杨旭荣唯命是从,最终也只能跺跺脚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杨旭荣的房间走去。 “二哥。” 就在杨旭延刚刚走到杨旭荣房门口的时候,杨旭荣已经投过窗子看到了几乎算得上是气急败坏的杨旭延。 听到声音,杨旭延瞪了杨旭荣一眼,随即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为什么要杀了周堂?”杨旭延瞪着杨旭荣质问出声。 杨旭荣耸耸肩,心平气和地朝着杨旭延笑了一声,甚至还顺手给他倒了一杯茶水,“二哥做什么这样生气,不如先喝口茶冷静一下。” 眼见杨旭荣如此模样,杨旭延的话一时被卡在脖子里,说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实在叫他难受地厉害。不过在门口僵持了一会儿之后,杨旭延还是依言坐到了杨旭荣身边,端起了那只静静等待着他的茶杯。 “二哥可冷静些了?”看着杨旭延终于喝完了杯子里的茶,杨旭荣笑眯眯问了一句。 杨旭延僵硬地点了点头,情绪也确实比刚刚稳定了不少,“为什么要杀了周堂,你该知道,依我们眼下的处境来说,实在不能再有什么损失了。” “眼下的处境?”听到杨旭延的话,杨旭荣呵呵笑出声来,“二哥,你真的以为,多一个周堂我们就能反败为胜?” 杨旭延被噎了一下,可他的两条眉毛扔进紧紧皱在一起,他直直地看向杨旭荣,说道:“你觉得我们一定会败吗?” 听得出来杨旭延仍旧没有放弃,杨旭荣轻叹一声,敛去笑容之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二哥,时至今日,你仍旧看不清楚吗?还是你始终不愿相信?我们已经不是可能会输,而是我们已经输了。” “可你、我,还有不少人还在啊!”杨旭延有些激动地说道。 杨旭荣轻轻摇了摇头,看着杨旭延说道:“二哥,难道大哥被杀、四弟被俘,还有我们的那些兵马、人手至少八成都落入了黑龙军手中,二哥以为我们现在还有什么资本去和陈桥、去和黑龙军拼个你死我活?” “还有你!”杨旭延死死盯着杨旭荣,“你一向神机妙算,只要你愿意,我们就还能和陈桥还有黑龙军斗上很久。” “有什么意义呢?”杨旭荣冷冷问道。 杨旭延愣了一下,毕竟从他出生起,所有人就都在告诉他,他的敌人是李唐后来黑龙军横空出世之后,他的敌人名单上又被添加上了陈桥和黑龙军的名字。他身边的大部分人,都在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告诉他,他的敌人是谁,他应该与那些人不死不休。 而在杨政道离开被杀之后,被推上主位的他,听到的这样的声音也越来越多。而他,也早已经在潜移默化之中,将李唐还有陈桥和黑龙军当做了自己此生最大的敌人。 “有什么意义呢?”杨旭延目光带有呆滞的重复了一遍杨旭荣的话,不过他很快就有回过神来,他不敢再去看杨旭荣严厉的目光,缓慢而坚定地说道:“为了复国。” 杨旭荣飞快地皱了下眉头,不过他这一瞬间不耐烦的情绪,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他有些意外的看着杨旭延,似乎没有想到杨旭延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当然是为了复国!”似乎终于想到了能让自己坚定心境的话,杨旭延重新恢复了激动的情绪,“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从李世民手中夺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这是从我们出生起便已经应该承担的责任,周堂虽然死了,可我们却不能——” “够了!”杨旭荣粗暴地打断了杨旭延的话,他随手拿起一个空茶杯狠狠砸在地上,茶杯碎片溅去四面八方的时候,杨旭荣目光不善地看向杨旭延,“够了!”他又重新说了一遍。 杨旭延似乎想不出来杨旭荣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早已经愤而起身,正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背对着他的少年。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从生下来就要承担起这本不该属于我们的责任?多少年来,我们死的人还不够吗?难道非要我们所有人都死光,你们这些愚昧、愚蠢、固执的人才可以真正看清醒过来吗?” 说实在的,杨旭延还从未见过杨旭荣这副样子,在他记忆中,他的六弟永远都是一副冷静淡漠的样子,甚至在杨政道死讯传来的时候,杨旭荣看上去也依旧八风不动。可没想到,杨旭荣竟然会突然在这个时候爆发。 “死的人还不够多吗?那些叔伯和我的父王母妃,还有那些一直以来跟着我们东躲西藏的士兵,难道他们的死还没有让你们清醒过来吗!”杨旭荣大吼一声。 “可这江山原本就姓杨、原本就属于我们!”杨旭延不甘落后地也同样大吼一声。 杨旭荣眉头紧皱地看着杨旭延,他本以为杨旭延的想法会和他一样,可如今看来却不尽然了。 “二哥,所以你打算继续下去吗?继续和李世民还有陈桥作对?”杨旭荣有些疲惫地问道。 想了片刻,杨旭延很快地点了下头。 “即便我们所有人都死无葬身之地你也不后悔?”杨旭荣又问一句。 杨旭延依旧点了点头,速度甚至比之前还要快,态度也变得更加坚定起来。 “好……”杨旭荣终于感觉到无能为力,“既然如此,那就随你怎么去做吧。” 杨旭延看着杨旭荣,突然觉得这个原先对自己还算亲近的最小的弟弟,好像一瞬间与自己隔开了千山万水的距离,他看着杨旭荣的背影,想要伸手去抓住最小的弟弟,可他动了动,却依旧选择不想杨旭荣伸出手去。 第865章 桥归桥路归路 “如今周堂已经死了,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收服的,恕我不能帮你了。”杨旭荣的声音很轻,轻到杨旭延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六弟,你……”杨旭延再一次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杨旭荣。 似乎察觉到背后的目光,杨旭荣回过神来,背着阳光看向杨旭延,因为阳光在他身前投下了大片的阴影,所以杨旭延根本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 不过,虽然看不清杨旭荣的表情,杨旭延还是无比清晰地听到了杨旭荣发出了一阵笑声,只是这笑声停在杨旭延的耳中,总让他有一种他即将失去这个弟弟的感觉。 “你真的还要继续下去,是吗?”杨旭荣声音有些飘忽地问道。 杨旭延吞了下口水,心中有了一瞬间的动摇,不过最终还是点了下头,“是,我会继续。” 闻言,杨旭荣长叹一声后又苦笑两下,“既然如此,咱们的兄弟情分,到今日也就一刀两断了,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我会离开这个地方,今后也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六弟!” 杨旭延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发颤,他从来没有想过他和杨旭荣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放心,作为兄弟,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情,就是不让他们将你和周堂的死扯上关系。”杨旭荣走出阳光,他表情温和而平静地看着杨旭延,继续说道:“我会让所有人知道,我是背叛了你,所以才因为一己私欲杀了周堂。” “老六!”杨旭延的神经愈发紧绷起来,他知道、他知道杨旭荣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就表明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可他不能就这样让杨旭荣离开,起码现在还不行。 杨旭延在想些什么,杨旭荣当然可以猜到,可是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看着杨政道被逼离开,却无能为力的孩子,他已经长大了。 “二哥,别逼我对你动手,你知道我有那个能力。”杨旭荣淡淡说道。 一瞬间,杨旭延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所有的话都梗在喉间说不出来,他的脸逐渐涨红,像是被点破了心中所想而愤怒,又像是一种无法抒发的尴尬。 “好……” 最终杨旭延只能无力地点了点头。 “在走之前,我要见三哥和五哥一面。”杨旭荣说道。 杨旭延不由皱起眉头,“你是想……” “我要确定他们是不是还想继续这……”沉吟片刻,杨旭荣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说道:“愚蠢而且只有死路一条的大业。” 似乎是对杨旭荣的这个评价不大满意,杨旭延的脸色明显比方才难看了许多,不过到底是有些血缘关系的兄弟,杨旭延最终还是答应了杨旭荣的要求。 很快,杨旭启和杨旭景就被待到了这座宅院里。 两人刚一进门,就察觉到了杨旭延和杨旭荣之间的气氛不太寻常,两人隐晦的对视一眼,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三哥、五哥,”杨旭荣的目光依次看向站在自己面前这两个虽然年长于自己,可一向都没有自己这么多阴沉心思的兄长,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我要离开这里了,你们有谁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没想到杨旭荣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杨旭启和杨旭景先是万分惊愕地看向杨旭荣,随即便又看向了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杨旭延。 “二哥、六弟,这是怎么回事?”杨旭启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干涩。 杨旭延依旧沉默不语,不过他的脸色却也清楚明白的告诉了杨旭启和杨旭景,他和杨旭荣之间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 “旭荣,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杨旭景看着向杨旭荣问道。 对于这个一向对自己十分照顾,而且只比自己大一岁的堂兄,杨旭荣十分耐心地解释道:“我杀了周堂,不过二哥认为我做的不对,而且……”说话间,他又看了杨旭荣一眼,之后才又接着说道:“我不打算继续下去了。” 就算不明白杨旭延和杨旭荣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杨旭启和杨旭景却是再明白不过杨旭荣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不想再继续承担复国大业了。 “你杀了周堂?”杨旭启震惊地看向杨旭荣。 杨旭荣点点头,“他先是害死了大哥,后又害得四哥落入陈桥手中,今天早些时候甚至还想对你们不利,我不能在容忍他了。” 杨旭启自然是赞同杨旭荣的说法,更何况他也一早就想杀了周堂,可……他犹疑的目光落在杨旭延身上,他知道,一向从大局考虑的杨旭延,一定不会认同杨旭荣的做法。 看来这就是让他们产生分歧的地方了。 杨旭启和杨旭景交换了一个眼神,杨旭景瞬间了然,紧接着便走到杨旭荣身边劝道:“六弟,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怎么好端端就要离开呢?” 杨旭荣看向杨旭景,沉默许久之后才说道:“我本以为,二哥与我的想法是一样的,所以我才杀了周堂想结束我们现在这种老鼠过街一般的生活,可二哥到底是要做大事的人,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又何必非要同处一个屋檐下?” 听到杨旭荣说出这样的话来,杨旭启和杨旭景便知道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三哥、五哥,你们是要继续留在这里,还是和我一道离开?”杨旭荣声音十分和缓地问道。 他的话音落下之后,房间中陷入了一阵令人倍感窒息的沉默。 说实在的,无论是杨旭启和杨旭景都认为杨旭荣的选择才是正确的,可他们却又不忍心将杨旭延一个人留下。尤其是杨旭启,他到底是杨旭延一母同胞的兄弟,更是无法像杨旭荣一般狠心离开。 最后,杨旭启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笑着抬起头来看向杨旭荣,“六弟,你知道的,我和二哥可是从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兄弟,我肯定是要留下来的。” 对于杨旭启的说法,杨旭荣已经猜到了,所以之后他的目光又落在了还没有说话的杨旭景身上。 “我跟你走!” 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杨旭景深吸一口气之后说道。 闻言,杨旭荣脸上终于浮现了淡淡的笑意,他看着朝着杨旭景点了下头,随后又将目光挪到了杨旭延身上,“既然我要走,那先前放在你们身边的死士,我也会一道带走。” 第866章 去走一趟吧 “好。” 似乎是杨旭景要和杨旭荣一道离开的事情打击到了杨旭延,他塌下肩膀耷拉着脑袋,在听到杨旭荣的这句话之后,也只是淡漠地点了点头。 杨旭延的话音落下之后,房间里再一次陷入了一片沉默,又坐了一会儿之后,杨旭荣突然站起身来,走到杨旭延身边,看着杨旭延一字一句说道:“二哥,从今往后虽然天各一方,不过我仍旧希望你和三哥能好好活着。” “放心。” 察觉到杨旭荣的动作,杨旭延的脸色虽然仍旧不大好看,可他却仍旧抬起头来与杨旭荣对视。 又过了一会儿,似乎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的杨旭延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那我和旭启就先走了。” 尽管他们的所思所想已经大相径庭,可到底是多年的兄弟,路过杨旭荣的时候,他伸手拍了拍自己这个最小却也最聪慧的弟弟的肩膀,说道:“如果有机会,我希望我们还能再见。” “当然。”杨旭荣转头笑着看向杨旭延。 之后,杨旭延便不再停留,大步走出了这间让他倍感烦闷的房间。 “三哥,什么都不必说了,我都明白。”杨旭荣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欲言又止的杨旭启,眨眨眼阻止了杨旭启还未说出口的话。 “我知道你一向能猜到我们的心思,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废话了,”说着杨旭启又看了杨旭景一眼,“你五哥一向没有咱们想得多,你照顾好他吧。” “我会的。”杨旭荣点头道。 “好,那就后会有期吧。”杨旭启说完,便也紧跟着杨旭延大步离开了。 等到杨旭延和杨旭启的身影都消失在剩下两个人的视线中后,杨旭荣才又长长吐出一口气,他看着看向表情有些无措的杨旭景,重新撑起一个笑容,“五哥别担心,二哥和三哥都不会有事的。” 杨旭景一向对杨旭荣的话深信不疑,所以在杨旭荣说完这句话之后,便也终于散去脸上的愁云,朝着杨旭荣重重点了下头。 晚些时候,似乎再不愿多耽搁一时一刻的杨旭荣,便带着杨旭景还有自己所有的人手连夜离开了这座州城。 “二哥……” 城楼上,杨旭启有些担忧地看向杨旭延,可此时此刻,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样的话才能安慰杨旭延。 “没关系,”杨旭延扭头看向杨旭启,笑着对自己的亲弟弟说道:“终归是人各有志,既然六弟想走,我要是一味要让他留下来的话,只怕到最后兄弟也会变成仇人。” 其实这并非杨旭启想说的话,看着杨旭延的侧脸,又那么一瞬间非常想问问自己的兄长,时至今日他究竟还在坚持些什么。 毕竟他从不相信,他们早已经没有了和陈桥以及黑龙军对抗的实力。尤其是在,杨旭荣也离开了的情况之下。 “你答应了?” 就在杨旭荣离开的时候,陈桥又重新回到了黑龙军大牢,还是一样的牢房还是一样位置,陈桥坐在杨旭安的面前,笑容满面地看着这个表情略显差异的年轻人。 “怎么?你不想让我答应?”陈桥饶有兴趣地问道。 杨旭安撇撇嘴,扭过头不再去看陈桥,过了半晌才终于低声说道:“我以为你不会相信我所说的话。” “为什么不相信?”陈桥笑吟吟看着杨旭安,“反正无论真假,你始终都在我手里,即便最后你骗了我,你的那些小兄弟都跑了,对于我来说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损失。” “你还真够看得开的。”杨旭安说着暗中翻了个白眼。 陈桥耸耸肩,随后便问道:“那你现在能告诉我,你的兄弟们现在的藏身之处了吗?” 咬咬牙,杨旭安最终还是一如自己先前答应的一般,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现在应该在俟州城。” “俟州城?” 这个地方到底陈桥全然没有想到的。 “那儿里长安城可不算近啊。”陈桥摩挲着下巴说道。 杨旭安点点头,“我也无法确定他们到底还在不在俟州城,你且先派人去瞧瞧吧。” “好,”言罢,陈桥站起身来,“如果他们当真在俟州城的话,我自然不会食言,不过你也要抓紧时间好好回想一下你口中那个大秘密了,我可不想我抓到人了,你却告诉了我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 “放心,就算是你,也一定会在听了那个秘密之后瞠目结舌的。”杨旭安看上去万分疲惫的闭上眼睛说道。 之后,陈桥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深深看了杨旭安一眼之后,便离开了牢房。 施林通三人仍旧像先前一般等在牢房外面,等到陈桥出来之后,三个人立刻走上前围住了陈桥。 “辛志诚、那色,立刻带人连夜前往俟州城。”陈桥刚一踏出牢门,便对施林通说道。 “俟州城?”施林通有些诧异地看向陈桥。 陈桥点了下头,“杨旭延时候这么猜测的,不过他也不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准确。” “是,属下明白了。”辛志诚和那色应下声后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陈桥开口叫住了两人,沉吟片刻后说道:“以防万一,你们两个亲自带人过去。” “是。” 等到辛志诚和那色离开,施林通才继续提出了自己疑问,“先前,那些隋杨余孽的活动范围,从来没有超过长安城方圆五十里之内,怎么这次……” 陈桥摇了摇头,“我暂时也没有想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在俟州城,不过我想,作为兄弟杨旭安应该比我们更了解杨旭荣。” “大人说的是。”施林通说着也不由点了点头。 “不过我有预感,辛志诚和那色此番定能有所斩获。”陈桥嘴角挂着一抹笑意说道。 施林通想来对陈桥的话深信不疑,眼下陈桥既然已经说了这样的话,那他也就不会对这件事情又任何怀疑。 说完,陈桥抻了个懒腰之后又对施林通说道:“好了,今晚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情了,先回家休息吧,明天再来等辛志诚和那色的消息。” “是。”施林通低声应道。 不过虽然这样应下了,不过施林通今晚却也没有回家,而是就在黑龙军营地中住下了,毕竟他心里仍旧记挂着这件事情,而且黑龙军大营之中也一直都有他的居所。 与施林通不同的是,虽然天色已经很晚,不过陈桥却也还是朝着长安城中走去了。早在成婚的时候,他就已经答应过李丽质,只要他人在长安城,晚上就一定发会回家休息。 目送陈桥离开之后,施林通也转身朝着自己的居所走去,不过还不等他回到居所,便瞧见不远处两个黑影一闪而过。施林通心头一跳,当即便大喊一声,“什么人!” 第867章 可能翻脸了 眼见那两道黑影在听到自己的声音之后,依旧没有停下来,施林通不仅紧皱双眉追了上去。 与此同时,施林通的喊声也惊动了不少正在营地四处巡逻的黑龙军将士,没过多长时间,施林通便与其他将士一道,将那两个人逼入了一个角落之中。 “别动手!是我们!” 熟悉的声音响起,施林通无奈地看着被他们包围了的穿着夜行衣的人终于摘 “沈大哥?子枫?”看着自己面前这两个再熟悉不过的人,施林通顿时只觉得事情变得有些可笑了,“大人不是让你们在家反省吗?怎么又私自来了?”施林通皱着眉头问道。 余下的将士眼见来人是沈勇达和齐子枫,便也都撇撇嘴四散离开了。 “我们只是想知道,那个杨家老四有没有老实交代。”沈勇达走上前去说道,表情上还有些被人发现的羞赧。 “对,施郎将,我和沈郎将只、只是想知道事情怎么样了。”齐子枫看起来比沈勇达更加局促,他双颊通红的看着施林通,似乎是对今天晚上被施林通逮到的事情觉得非常羞愧。 施林通摇摇头,招呼着两人一到去了自己的房间,“你们该知道,依着大人的性子,如果被他知道你们今天的所作所为,他不会高兴的。” 听到这句话,沈勇达和齐子枫的肩膀都瞬间塌了下去,他们当然知道自己今天这样擅自行动很有可能会让陈桥生气,所以他们才选择在晚上过来。可他们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竟然会被施林通撞到。 “更别说你们来也就罢了,还这样行迹鬼祟的来,我还当是有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敢来偷袭——” “来人啊!有刺客!” 谁料,施林通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便又响起了一阵哄闹声,沈勇达和齐子枫“腾”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有些慌张的看向施林通,施林通眯了眯眼对两人说道:“不是说你们……”说着,施林通便上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在他身后,沈勇达和齐子枫的脸色也从慌张变为了凝重,两人跟在施林通身后一道走了出去,刚走出施林通房间所在的院子,便看到不远处已经有不少将士和一些蒙面黑衣人缠斗在了一起。 “竟然真的有人赶来偷袭!”沈勇达皱着眉头暗骂一声,随即便也冲了上去。 可那些刺客的功夫看起来却都多少有些不太寻常,随着齐子枫也大喝一声冲上前,施林通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他的目光骇然的落在那些黑衣蒙面人身上,却见那些黑衣人身形十分鬼魅,竟然在沈勇达和齐子枫的联手之下,还能游刃有余地在众人之中来回穿梭。 看了一会儿之后,施林通对这些黑衣人的身份也差不多猜到了几分。 “是杨旭荣的人,抓活口!”安静的站了许久的施林通忽然大喝一声。 听到施林通的话,沈勇达脸色一变,旋即下手也愈发狠辣起来,尽管施林通已经说了要活口,可沈勇达也知道这活口只留一个就够用了。 不得不说,那些黑衣蒙面人确实是他们这些年来遇到过最厉害的对手,如果两方人马人数差不多而陈桥又不在场的话,确实是会身负难料。 可眼下他们身处的却是黑龙军的大本营,随着源源不断的将士加入,这场打斗最终还接近了尾声。 在又捏断了一个黑衣蒙面人的喉管之后,沈勇达和齐子枫一道朝着最后一个仍在反抗的黑衣蒙面人掠去。 未几,在沈勇达和齐子枫的配合之下,那唯一仅剩的黑衣蒙面人最终被他们生擒了下来,未免这个蒙面人自尽,沈勇达还十分及时地卸掉了那蒙面人的下巴并且一掌将人拍晕过去,之后又他舌下找到了一颗一旦咬碎便会立即毒发身亡的毒药。 站在不远处的施林通见状,朝着沈勇达他们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先把人关起来吧,千万盯紧些,不能让人死了。”施林通对站在一旁的黑龙军将士说道。 两名应声而出,拖着早已经昏迷不醒的蒙面人朝着地牢的方向走去了。 “一共十一个人,看来是来救杨旭安的。”沈勇达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后对施林通说道。 施林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先前杨旭安曾经说过,一旦他们有人被生擒,那就立刻会被放弃,况且杨旭安已经被咱们抓住一些时日,若他们当真想救人的话,又怎会现在才来?” 闻言,沈勇达和齐子枫先是一愣,随即两人便也沉思起来。 过了不久,齐子枫忽然瞪大眼睛看向施林通,“那些人该不会是闹翻了吧?” “闹翻了?”施林通皱眉看向齐子枫。 听到这话,沈勇达也不由将目光一道转向了齐子枫。 不过郑大清齐子枫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施林通看看左右已经开始各自回去歇息的将士,伸手扯了下齐子枫的袖子,低声说道:“先回去再说。” 三人一最快的速度回到施林通的屋子后,施林通和沈勇达便一道看着齐子枫,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试想,如果不是他们闹翻了,为何先前一直没动静的隋杨余孽会突然派人来就杨老四?”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烛火,可齐子枫的眼睛却在这烛火之中显得分外明亮。 “也不能只凭这个就说他们闹掰了,也许他们原先只是意见相左,如今大家都想到一块儿去了呢?”沈勇达皱着眉头说道。 齐子枫立刻摇摇头,“这些隋杨余孽跟咱们可不一样,如果只是从意见相左到不谋而合,他们的决定也只会是放弃杨旭安,而不会是来救人。”齐子枫的目光落在桌上那盏不停摇曳的烛火上面,“起码,他们那些所谓的大臣就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且杨旭延也没有这种破釜沉舟的魄力。” “你的意思是……”施林通犹疑地看着,“杨旭延和杨旭荣掰了?” 齐子枫轻轻呼出一口气,“说不准,不过依着今日发生的事情来看,就断没有彻底翻脸,也不想原先那般亲密无间了,更又甚者,杨旭荣已经和杨旭延分道扬镳了。” “什么?!” 施林通突然大喊一声站了起来。 “怎么了?”齐子枫和沈勇达紧张地看上施林通。 施林通拧着眉头看向两人,说道:“大人今天才和那杨旭安做了个交易,杨旭安要用一个与吴王有关的大秘密来换他几个兄弟的一条性命。” 第868章 认了错就好 “杨旭安知道他们如今的藏身之处在哪里?”齐子枫惊愕问道。 施林通点了下头,“应该也是推测出来的,不过依照他对杨旭荣的理解,还有过去这么多年来那些隋杨余孽每次的行动路线,应当是八九不离十了。” “在哪里?”齐子枫捏着拳头问了一句。 施林通看向他,过了片刻之后才沉声说道:“俟州城。” 齐子枫手一颤,直接将手边的茶杯打翻,杯中的茶水顺着桌面留下滴滴答答落在了他的靴子上,不过齐子枫却丝毫没有在意,他脸上一闪而过一丝狠戾,猛地捶了一下桌面才说道:“俟州城!果然是俟州城!” “怎么?你也想到了?” 看到齐子枫这副模样,施林通和沈勇达不由有些担心地看向他。两人对视一眼之后,施林通一手按在齐子枫肩上,问了一句。 齐子枫的双眸有些充血,“是,其实我早就怀疑过俟州城,可俟州城实在太远了,距离长安城几乎要上百里,我那时候心里认定了这些隋杨余孽不会离开长安城五十里范围之内,便直接将俟州城排除了。” “为什么你当初会怀疑俟州城?”施林通疑惑问道。 齐子枫长叹一声,“其实他们每次更换藏身之处,除了会根据距离长安城远近来选择目标之外,还有会去看那城镇的大小、民风和当地刺史的为人。” 施林通和沈勇达依着齐子枫所说过回想了一番,确实,从目前他们所选择的这些城镇来看,确实每一个都复合齐子枫所说的那几点。 “俟州城距离长安城虽然算不得近,确实这么多州城之中,最贴合他们需要的一个地方,”齐子枫缓缓说道:“先前我就派人去调查过,俟州城是个拢共不超过两千人的小城,当地的百姓也不是什么争勇斗狠之辈,而俟州城的刺史,虽然不曾做出什么苛待、盘剥百姓的事情,却也实在不算是个勤政之人。” “我先前也听说过,”施林通点点头说道:“那俟州城刺史着实有些怠惰了。” “所以,恐怕从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是俟州城,可我却最先就将俟州城给排除了……”说道这里,齐子枫不免又是一阵自责,如果不是他的大意,恐怕现在那些隋杨余孽便已经都是他们的阶下囚,又何须陈桥去和那杨旭安做什么狗屁交易。 眼看着齐子枫情绪又有些低沉,沈勇达忙道:“都是过去的事情的,眼下既然大人已经派了辛志诚和那色带人过去,那咱们便也不必再操心那头的事情。” 施林通闻言也连忙应和道:“没错,咱们眼下应该想的是杨旭荣究竟还在不在俟州城,如果他真的已经离开的话,是否还带了其他人一道离开。” 听到这话,沈勇达和齐子枫也一道安静了下来。 “一切只能等明天辛志诚和那色回来了。”半晌之后沈勇达叹着气说了一句。 “所以,”施林通脸上出现了戏谑的表情,他饶有深意地看着沈勇达和齐子枫,打趣着说道:“你们两个今晚是住下来,还是各自回家去?” 沈勇达和齐子枫确实是被施林通这个问题难住了,依照他们自己的意愿来说,自然是更愿意住在黑龙军营地的,可若是明日叫陈桥发现的话,只怕又会惹了陈桥不高兴。毕竟之前,陈桥已经不容置喙地让他们回家反省去了。 可是,还不等沈勇达和齐子枫开口说些什么,施林通便又说道:“你们以为,今天那些看到你们来了的将士,明天见了大人会帮着你们隐瞒吗?” 两人错愕地看向正一脸看好戏模样的施林通,一时间只觉得有些无力。 “那该怎么办?”沈勇达和齐子枫苦着脸,同时开口问了一句。 施林通笑笑说道:“你们先住下吧,虽然才过了没几天,不过我想大人应该已经没有起初那么生气了。” 两人一道看向施林通,等着施林通继续说下去。 “之前大人之所以那么生气,完全就是因为你们两个太过看重胜败,甚至还为此跪了下来,你们应该知道,大人一向最厌烦身边亲近之人给他下跪,你们却还明知故犯,”说到这里,施林通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问道:“再者,大人让你们反省,现在你们想明白了吗?” 听施林通问起,沈勇达和齐子枫一道飞快地点了点头,沈勇达看着施林通说道:“当然已经想明白了,否则我们也不敢今天过来的。” “是啊施郎将,我们那天只是猪油蒙了心,一时间没有转过弯来,现在我和沈郎将已经想明白了。”齐子枫也附和着说道。 听到两人的话,施林通不由笑着点点头,“既然如此,你们今晚就住下来吧,明天等大人来了之后,你们一定要好好跟大人认错才是。” “你放心吧!”沈勇达咧着嘴角笑着说道。 齐子枫也终于松了口气,天知道他这几天都是怎么过来了。第一天晚上,他甚至不知一次被噩梦惊醒,那场噩梦的结局都是陈桥将他逐出了黑龙军。后来还是王冲的开解和安慰,才终于让他又放下心来,所以,今天晚上他才敢大着胆子与沈勇达一道潜入黑龙军大营。 当然,他们两个也是一直在外面等到陈桥离开之后,才敢进入营地的。 “好了,那你们就先回去歇着吧,余下的事情咱们明日再说。”施林通对两人说道。 送走沈勇达和齐子枫之后,施林通在自己的床铺上坐下来常常吐出一口气,最近他既要操心机锋营的事情,还要去管雷虎营的日常训练,再加上他同样撒不开手的隋杨余孽的事情,施林通确实觉得有些疲惫了。 如果沈勇达能尽快重新接手雷虎营的话,施林通想,起码自己能稍微轻松一些。 想着这些事情,躺下来的施林通很快也进入了睡梦之中。 隔天一早,施林通还没醒来的时候,沈勇达和齐子枫就已经在他房门外来回转圈了,因为他们得到消息,陈桥已经快到了营地了。 虽然也只有短短几天没见陈桥,可向来在陈桥面前最为放肆的两个人,此时此刻却都有些局促和紧张了。 或许是因为两个人在外面造成的噪音太大,没等太久,紧闭的房门便终于在他们急不可耐的期盼中,被人从里面猛地拉开了。 看着施林通眼下明显的乌青,沈勇达和齐子枫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随即两人便又一道把施林通重新拖回了房间里面。 第869章 又出了什么事 施林通捏捏眉心,给自己泡了一壶浓茶。 洗漱之后好不容易清醒一些的施林通,无奈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个人,开口问道:“出了什么事?” “大人快来了!我、我们两个……”沈勇达紧张万分地看着施林通,“该怎么办?!” 施林通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见到如此模样的沈勇达的一天,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灌了一杯浓茶之后,施林通觉得自己终于清醒了些,他看着坐在自己面前显然已经过分紧张的沈勇达和施林通,“什么怎么办?” 沈勇达飞快说道:“你昨天晚上跟我俩说,只要跟大人好好认错就好,可、可是……”说话间,沈勇达又和齐子枫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尽是惶惶不安。 “可是什么?”施林通又喝下一杯浓茶,总算觉得自己彻底清醒了过来。 沈勇达咽了下口水,继续说道:“可是大人要是不愿意搭理我们两个呢?” 听到沈勇达的话,齐子枫一个劲儿地点头。 施林通撇着嘴摇了摇头,“放心吧沈大哥,我瞧着大人昨天心情还挺不错的,听说这几天公子小姐们都很老实,将军府也没出什么乱子,我想大人应该不会心情不好吧?”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沈勇达和齐子枫心里还是没底地很。 “不然这样,”沈勇达眼珠一转,对施林通说道:“待会儿大人来了以后,你先去替我们探探大人的口风,如果大人还在生我们气的话,你就让人来告诉我们一声,我们两个就赶紧走,要事大人已经消气了的话,我们再过去请罪认错。” 闻言,施林通分外诧异地看向沈勇达,“沈大哥,这可不像你的为人啊。”说着又将目光投向了对沈勇达的话十分认同,正不停点头的齐子枫,“子枫先前可也不是这样啊。” 沈勇达和齐子枫一脸沮丧地看着施林通,“那还不是因为被骂的人不是你?要是你惹大人发了这么大的火,恐怕你还不如我和子枫呢。” “好吧好吧,”心知自己要是再说下去,只怕会惹得沈勇达恼羞成怒,施林通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我那就去替你们探一探大人的口风。” “好好好,多谢了。” 施林通话音刚落,沈勇达和齐子枫便一人一个,把他推了出去。 站在房门外,施林通回头看了一眼那早已经被无情关上的房门,失笑着摇摇头,刚准备往外走,就见有一个将士急匆匆跑了进来,“施郎将,将军来了,让属下来叫您过去呢。” “好,我这就去。” 应下声,施林通便跟在那将士身后,朝着陈桥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很快,施林通就跟着那将士到了议事厅,走进议事厅后,施林通就看见陈桥正站在舆图前,看起来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大人。” 施林通上前两步想陈桥行礼。 听到声音,陈桥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见施林通正顶着两个黑眼圈站在自己面前,看到施林通这副模样,陈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昨晚没回家没睡好?”陈桥上下打量一眼施林通,揶揄着问道。 施林通摇摇头,笑着请陈桥坐下来之后,才说道:“大人,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沈大哥和子枫回来?” 没想到施林通一开口会和自己说这个事情,陈桥挑眉问道:“怎么好端端问这个?” 听陈桥问起,施林通立马苦着一张脸说道:“大人,属下这几天实在太累了,您也知道雷虎营那群人,早就跟着沈大哥野惯了的,属下这两下子哪儿能管得过来,这才几天啊,您瞧——”说着,施林通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苦哈哈说道:“属下这几天可实在累得狠了。” 瞧着施林通这副样子,陈桥也不由笑出声来,他指指施林通说道:“你啊你,什么时候也学了沈勇达那一套?尽是在我跟前装可怜。”说着,又摇摇头,“放心吧,我知道你们几个都想着我能让沈勇达和齐子枫赶紧回来,我心里有数。” 心知陈桥一定能看出来自己的小心思,施林通收起那副做怪的样子,搔了搔后脑勺看着陈桥说道:“昨晚大人刚走,沈大哥和子枫就偷摸摸来了营地,起先属下还以为是来了刺客,谁知把人围起来之后,才发现是他们。” “他们两个过来了?” 方才还只以为沈勇达和齐子枫只是找了施林通,想让他给求求情,没想到他们竟然是来了营地。 施林通点点头,又说道:“昨晚出了些事情,属下便让他们在营地住下了,眼下沈大哥和齐子枫正在属下的屋子里坐立不安的等着属下的消息呢。” 其实这几天下来,陈桥对沈勇达和齐子枫的怒火,都已经散得差不多了,眼下听了施林通的话,自然就让人将两人叫了过来。 “对了,你刚刚说昨晚又出了事情,发生了什么?”陈桥留意到刚刚施林通的话,看了眼那名去叫沈勇达和齐子枫的将士的背影后,陈桥又转回头来问了一句。 说起这个,施林通的表情也正经了起来,“昨晚沈大哥和子枫才刚来没多久,就有十多个黑衣蒙面人冲进了黑龙军,一路都目标十分明确地往地牢的方向杀去,”说着施林通又回忆了一番昨晚的打斗场面,说道:“而且那些人很是厉害,同黑龙军将士打起来都不落下风,昨晚若非又沈勇达和齐子枫在,营地中又人数众多的话,只怕他们就会成事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是来就杨旭安的?”听了施林通的话,陈桥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施林通点点头,“除了就杨旭安,属下实在想不到那些人是为了什么夜袭营地。” 闻言,陈桥沉吟片刻,“和黑龙军将士相比都不落下风……”陈桥似乎是在对施林通说话,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要这些人当真是杨旭荣手下的那批死士的话,我倒当真是要对杨旭荣刮目相看了。” “大人,你怎么看?”施林通问道。 陈桥倒是没有登时便回答施林通的话,反而说道:“待会儿等沈勇达和齐子枫来了再说吧。” 听到陈桥这句话,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情的施林通也不由松了口气。 没过多久,沈勇达和齐子枫便忐忑不安的跟着那名将士到了议事厅门外。 沈勇达和施林通对视一眼,“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沈勇达对齐子枫说道:“反正都到这儿了,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沈郎将说得对。” 齐子枫应了一声,两人又再次对视一眼之后,便一道抬脚走进了议事厅。 第870章 谁派的刺客 听到脚步声,陈桥抬眼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果然就见沈勇达和齐子枫正十分扭捏地朝着自己走来,陈桥还是头一次见到两人这个样子,心中虽然暗笑不知,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分毫。 “属下见过大人。” “见过将军。” 两人在距离陈桥三四步之外的地方停下,向陈桥行了一礼。 陈桥却没有开口,只是淡淡看着两人,脸上的表情也有些让人分辨不出息怒。 偷偷瞟了陈桥一眼,沈勇达有些心里有些忐忑地轻轻撞了一下站在他身边的齐子枫的胳膊,趁着齐子枫朝他看来的时候,朝着齐子枫使了个眼色。 你先说话! 沈勇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齐子枫却完全不想当这个出头鸟,看明白沈勇达的意思之后,又朝着沈勇达使了个眼色。 我不说,你跟着将军的时间更长,你先说! 眼见齐子枫居然不按自己的示意做,沈勇达不由瞪了齐子枫一眼,继续朝着齐子枫使眼色。 大人明显对你更好!你先说! 这个时候齐子枫哪里会退缩,看清楚沈勇达眼神之后,又朝着沈勇达眨了眨眼。 你年纪大,当然要你先说话! “好了!” 就在沈勇达又要使个眼色去反驳齐子枫的时候,终于看不下去两个人没完没了使眼色的陈桥,到底还是开了口。 坐在陈桥身边的施林通自然是把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收入了眼底,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沈勇达和齐子枫居然会在陈桥眼皮子底下如此肆无忌惮的“眉目传情”。 “你们还打算挤眉弄眼多长时间?”陈桥声音很是淡然地问了一句。 沈勇达闻言,先是惊了一下,随即便也想到自己就站在陈桥面前,陈桥又如何会看不到自己和齐子枫的那些小动作。于是在最开始的惊讶之后,又陷入了一阵懊恼之中。 “将军,我已经深刻的反省了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也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什么地方,就求将军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扭头看到沈勇达一副羞愧难当的模样,虽然齐子枫心里很不愿意自己先开口,却也知道被陈桥戳破了暗中的你来我往之后,沈勇达一时半刻肯定说不出来什么话了,左思右想之下还是自己先开口了。 陈桥的玩味的目光从沈勇达身上挪到齐子枫身上,看到少年一本正经的模样之后,也收起了嘴边的笑意,“那你说说,你错在什么地方了。” 齐子枫垂着头说道:“我不应该只败了一次就一蹶不振,更不应该在明知道将军厌烦我们跪拜的时候,还要向将军下跪,更加让将军不快。” 陈桥撇着嘴点点头,“既然已经知道自己错在哪儿的,那你今后可还会再犯?”陈桥问道。 齐子枫连忙摇摇头,“不会了,我想将军保证,如果我下回再犯这样的错,将军就、就把我赶出黑龙军,再也不要让我回来!” 听到齐子枫如此急切的保证,陈桥唇边到底还是露出了一些笑意,“好,既然你有这样的决心,那这次我就先不同你追究了,可就如你所说的那样,如果还有下次的话,你就自己收拾了东西离开黑龙军。” “是!谢将军!” 闻言,齐子枫喜不胜收地朝着陈桥行礼道。 “行了,坐下来吧。”陈桥冲着齐子枫挥挥手。 “是!”应下之后,齐子枫便屁颠屁颠坐到了施林通的旁边。 眼见齐子枫已经得到了陈桥的原谅,甚至还已经入座,沈勇达现在也只是后悔自己居然没有先开口。 “大人!”沈勇达猛地抬头朝着陈桥看去,却不出意外地对上了陈桥正看想自己的眼神,沈勇达心头一动,虽然还是有些紧张,可却也没有再回避什么,深吸一口气之后便对陈桥说道:“大人,属下也知道自己错在了什么地方,这几天在家也已经好好反省过了。” 听到沈勇达的话,陈桥嘴角的笑容一闪而过,他正经八百地看着沈勇达,说道:“那我这几天怎么没见你送欢哥儿来将军府呢?” 怎么跟齐子枫不一样?沈勇达看向陈桥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有些呆愣,他直愣愣地看了陈桥一会儿,听到施林通假咳了一声才又急忙说道:“属下是担心大人一瞧见属下就生气,所以才不敢前去将军府。” 陈桥无奈摇摇头,又问道:“那你就让云芊自个儿带着欢哥儿来将军府?你该知道,每日欢哥儿听完学之后天色都黑了,难不成你就放心云芊独自带着欢哥儿回家?” 沈勇达又忙摆摆手,说道:“其实属下每天晚上都会在将军外面等着他们,云芊带着欢哥儿出来之后,属下便会与他们一道回家。” 陈桥倒是没想到陈桥会这么做,听到沈勇达的话之后,终于不禁笑出声来,“你啊你,果然还是这样样子的。”说着,又冲着还傻愣愣看着自己的沈勇达招招手,“过来坐下吧,都多大岁数的人了,竟然还做出那样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一看到陈桥冲着自己招手,沈勇达便迫不及待走到陈桥身边坐了下来。 虽然还没有过去几天,不过从来没有被陈桥如此冷待过的沈勇达,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发虚的。如今看到陈桥终于又对自己露出笑脸,还让自己也坐了下来,不安了好几天的心也终于安定了下来。 “刚刚施林通跟我说,昨晚有人偷袭了营地?” 又说了几句闲话之后,陈桥才终于将话题扯到了正事上面。 一听陈桥说起昨晚的事情,其他几人便也都正经起来,陈桥话音才刚刚落下,沈勇达便紧接着说道:“没错,而且属下和子枫都跟那些刺客交了手,那些刺客的功夫很好,身形也非常鬼魅,要不是营地人多的话,只怕就会被他们给跑了。” 方才施林通也说了那些人身手很好,如今又听沈勇达这样说,陈桥心里也就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你们觉得那些刺客是谁的人?”陈桥看了一圈身边的几人问道。 “我觉得是那些隋杨余孽派来的人,不过他们究竟是谁的人,我还不肯定。”齐子枫深思着说道。 陈桥若有所思点点头,又说道:“听施林通说你们昨晚留了一个活口?” “是,”沈勇达说道:“因着这些人的实在太过诡异,实在很值得审上一审。” 说道自己最感兴趣的事情,沈勇达不由舔了下干涩的嘴唇,又看着陈桥嘿嘿一笑,“大人,属下昨晚就像审问那刺客了,大人就把这个机会留给我吧!” 第871章 是谁的笔迹 陈桥自然是再清楚不过沈勇达审讯的本事,得到这样的请求之后,自然是立刻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把人带去审讯室审问吧。”陈桥说道。 “是!” 应了一声,沈勇达便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议事厅。看着沈勇达欢呼雀跃的背影,陈桥又一次无奈地笑出了声来。 “看得出来,沈大哥现在的心情真的很不错。”施林通忍着笑说道。 又过了半个时辰,沈勇达便一脸满足地回到了议事厅。 “这次可是比先前的审讯时间更长,是遇上了硬骨头吗?”陈桥问道。 沈勇达耸耸肩说道:“确实是属下见过的犯人之中骨头最硬的一个,不过到底还是让属下审出了一些东西来。” “说说吧。”陈桥说道。 沈勇达点了下头,坐下之后才继续说道:“果然一如子枫昨晚的猜测,这些人是杨旭荣派来救杨旭安的人,而且从几年前开始,杨旭荣便已经训练了不少这样的死士,为得就是将来有朝一日给杨政道报仇。” 说到这里,沈勇达不由看了陈桥一眼,见到陈桥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之后,便又接着说道:“而且这些人都是一些无父无母的之人,所以他们每一个人都对杨旭荣忠心不二,先前杨旭荣为了杨旭延几个的安全,也曾派了人暗中保护他的几个兄弟。” “先前?”听到这个词,陈桥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 沈勇达点点头,又说道:“据那个刺客所说,他们离开之前,杨旭荣已经准备着手杀了周堂,也就是他们那个小朝廷的丞相,不过按着杨旭延的性格,就算杨旭荣真的杀了周堂,他也不会下定决心停止他们所谓的‘复国’大业,所以,很有眼下杨旭荣很有可能已经和杨旭延闹翻,并且离开俟州城了。” “他们果真在俟州城?”陈桥又问。 “没错,”沈勇达长舒一口气,“而且他们先前也并未去过坛州城,只是杨旭荣为了掩人耳目,所以让这些死士去坛州城留下了一些他们曾经去过坛州城的痕迹。” 听到这里,陈桥不由翘起嘴角,“果然是个非常聪明的人,难怪杨旭安这么多年来宁愿选择装傻也不愿显露半分自己的真实能力。” “大人,只怕眼下杨旭荣已经离开俟州城了。”沈勇达忧心忡忡地说道。 “不碍事,”陈桥闻言却并未太过担心,“杨家这几个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虽然杨旭荣看起来也是个十足心狠手辣之人,可我却不信他真能看着他的几个兄弟身陷囹圄而无动于衷。” “那和杨旭安的交易……”施林通犹疑地看向陈桥。 陈桥微微一笑,“既然他已经说出了俟州城,那想必他口中的那个秘密应该也是真的,不过如今既然有了这样的变故,我就必须得再去见他一面了。” “可需要我们虽大人一道前去?”施林通问道。 陈桥摇摇头,“不必了,我独自去前去便可。” 一路从议事厅走到地牢的位置,来开地牢的石门,陈桥刚一走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陈桥心头一动,当即便提气朝着杨旭安所在的牢房奔去。 “四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让陈桥没想到的是,杨旭安竟然将自己的腰带绑在那小小的窗口,准备自缢。 杨旭安怎么都没想到陈桥会突然出现在牢中,惊愕之下更是将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再动。 “莫非……”陈桥打开牢房的门踱步而入,“四殿下先前所说的那个秘密是假的?所以四殿下才迫不及待想要一死了之?”陈桥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看向杨旭安,“不应该吧,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你对你的兄弟们该是有多大的恨意,才会想要借我之手杀了他们?” “不是!”杨旭安颤抖着吼了一句。 陈桥歪着头,先是看了眼那条还挂在窗口的腰带,又将满含探究的眼神挪到了杨旭安的脸上,却见杨旭安的脸上除去对自己的愤恨和恐惧之外,竟还有一丝遗憾。 “说说吧,到底为何突然想要自缢?你先前可说了,你对自己的性命也很是看重,怎么突然又做出这样的事情?”陈桥好整以暇看着杨旭安,等待对方给自己一个解释。 最终杨旭安靠着墙壁,无力的瘫坐了下来,他看了陈桥一眼后又再次耷拉下来脑袋,“一刻钟之前,有人从窗口给我扔了这个进来。” 说着,杨旭安摊开自己的手掌,一张小小的、满是褶皱和汗渍的纸条出现在了陈桥眼前。 “这是……”陈桥走上前,从杨旭安手中拿过了那张小小的纸条低头看去,“你可认识这是谁的字迹?” 杨旭安双眼无神地看向那张小小的纸条,听到陈桥的疑问之后也只是摇了摇头,“不认识。” 陈桥拧起眉头,又低头去看那纸条上的字。 “要向保下你兄弟们的性命,就立刻自尽?”陈桥将上面所写的短短一行字念了出来,“你们那些人之中,如今还有能够威胁到你那几个兄弟性命的人?”陈桥问道。 杨旭安再次摇摇头,“这些年我虽然也暗中探查了一番,可也没有发现还有什么人有比六弟那些死士更加厉害的人。”杨旭安面无表情地说道。 陈桥皱了下眉头,想到杨旭安现在还不知道杨旭延和杨旭荣可能已经翻脸的事情,沉吟片刻便又说道:“或许你该知道,杨旭荣现在可能已经不在俟州城了?” “什么?!”杨旭安猛地抬起头来,用力之猛让陈桥几乎以为他想甩断自己的脖子,“怎么会?六弟怎么会走?!” “他很有可能已经杀了周堂,而你应该比我更加了解杨旭延,你觉得,他会愿意放弃你们所谓的‘复国’大业吗?”陈桥略带了些嘲讽的问道。 杨旭安呆滞地看着陈桥,眼中方才刹那间出现的神采又登时烟消云散。是啊,虽然他和杨旭荣无时无刻都想着能够脱离那些人,可他的二哥、他的二哥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 “你是说……”杨旭安的声音听起来干哑的厉害,他看起来是用了很大的气力才终于说出那句话,“六弟已经和二哥摊牌了?” 陈桥耸耸肩,“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昨天夜里营地进了十来个似乎是为了救你而来刺客,而且那些人身手很不错。” “什——” 杨旭安即将惊呼出口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昨天与陈桥顺利达成了交易,杨旭安睡得很是安稳,一丁点外面的动静都没能听到。 第872章 别耍小聪明 “只是虽然他们的身手很好,可这里是黑龙军营地,所以他们也只有死路一条。”陈桥冷冷说道:“不过施林通他们还是留了一个活口,据那人所说,他们确实是被杨旭荣派来救你的。” 果然、果然是这样…… 杨旭安整个人看山去比刚才更加颓丧了,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杨旭荣竟然真的会派人来救他……这么想着,杨旭安的目光又再次落在了那张纸条上面。 “那我二哥!我二哥他们是不是有危险了?”杨旭安大喊道,“如果六弟真的走了,那一定会把他的死士都带走,这样以来,二哥他们岂不是真的有危险了?” 陈桥却没有丝毫反应,他只是看着杨旭安,眼中神色在几番变化之后,最终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事情一样,又浮现出了几分笑意。 “四殿下果真有些本事。”陈桥咂摸着嘴说道:“若不是你方寸大乱得有些厉害,我倒真要叫你骗了去了。” 杨旭安似乎好像是没有听明白陈桥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迟疑的抬起头朝着陈桥看去,“陈将军此话是何意?”杨旭安紧握着拳头,若仔细去看的话,便能看到他紧握成拳的手正在微微颤抖。 陈桥轻笑一声,说道:“先前,我还真怀疑过我这黑龙军大营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三番两次被人轻而易举偷溜进来,甚至还有时间找到你在哪间牢房,又给你扔了这样一张纸条进来。” “况且……”陈桥笑得意味深长地看向杨旭安,“你自缢的时间也太巧了些,怎的每次你一想自尽,我就会恰巧遇上呢?” 杨旭安心头一颤,紧握的拳头却慢慢松开,他双眼紧紧盯着陈桥,心中却不知在想些什么。杨旭安不开口,陈桥也不急,他悠闲地坐在原处,“欣赏”着这牢房内的景致,只是偶尔才会看一眼墙角下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的杨旭安。 “就知道骗过陈将军。”杨旭安突然开口,声音却比方才多了几分镇定。 陈桥双手撑在身后,翘着二郎腿看向杨旭延,“你一开始却没想到我能拆穿你的小把戏。”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他也就不必再给杨旭安留什么颜面,“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若你老老实实待着,什么多余的事情都不做、什么不该起的心思都不起,那我确实会按照我们之前的交易,给你的兄弟们一条活路。” 杨旭安没想到陈桥会突然反悔,他猛地抓住那单薄的床单,指节因为用力甚至泛了白色,“陈将军想怎么样?”杨旭延这句话像是从牙缝里面蹦出来的一样。 陈桥耸了耸肩,撇着嘴说道:“我不想怎么样,咱们的交易也可以继续,我只是想给你提个醒,”陈桥放下自己的二郎腿,身体前倾胳膊肘撑在两条腿上,双手交叉着说道:“劝你收起你的这些小聪明,一次两次还无伤大雅,但是次数多了我虽然脾气不算坏却也还是会不高兴的。” 杨旭安抬起低垂的头看向陈桥,可脸上的表情比起方才却更多添了几分恐惧,“陈将军是怎么看出来的?” 陈桥笑了一声,朝着杨旭安摊开自己的手掌,“我说过了,你选择自尽的时间太过凑巧了。” “只凭这个?”杨旭安看起来很是诧异。 陈桥点点头,“只凭这个还不够的话,不然我让人拿来纸和笔,四殿下再写一遍这句话?” 听到这个,杨旭安终于塌下去肩膀,“果然是我自作聪明了。” “所以呢?”陈桥一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看向杨旭安,“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杨旭安长叹一声,整个人看上去变得更加萎靡,“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担心陈将军会不信守我们的交易,最终还是不愿意放过他们。” 陈桥“啧啧”两声摇了摇头,“既然自己已经身陷囹圄,就不要再做这些多余的事情,如果再有下次,我可不保证我还能不能这样心平气和与你说话了。” 说罢,陈桥便打算起身离开。 “陈将军!”杨旭安突然出声。 陈桥停下动作,再次看向杨旭安,“何事?” “我六弟……当真派人来救我了吗?”杨旭安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陈桥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不过看到杨旭安蔫头耷脑的样子,想到他看不见自己点头,便说道:“是。” 杨旭安发出一阵干涩的笑声,“我知道了,多谢陈将军……” 陈桥看着杨旭安一会儿,忽然又开口问道:“你不担心杨旭延吗?你该知道,一旦杨旭荣离开,他手下那些死士也一定会跟他一道离开,如果那些隋杨余孽之中,还有人想要暗害杨旭延的话,会更容易得手一些。” “陈将军不是已经派人前往俟州城了吗?”杨旭安说话的声音并不算高,不过好在这牢房之中只有他们两个人,陈桥还是能清楚地听到,“如果顺利的话,眼下黑龙军的人应该已经抓到二哥他们了。” “看来你也是能够看得明白的。”陈桥哼笑一声站起身来。 走到牢门的位置,陈桥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杨旭安,“放心吧,只要你不再做什么多余的动作,我也不会食言的。”说罢,陈桥便拉开牢门走了出去。 杨旭安则忽然从木板床上下了地,跌跌撞撞地跑到栏杆边上,双手紧紧攥住栏杆,目光一直落在陈桥的背影上,就在陈桥的背影即将消失在下一个拐角的时候,杨旭安突然出声喊道:“陈将军,难道你就从来没想过再往前一步吗?” 听到这喊声,陈桥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正站在牢房中,艰难地望着自己的杨旭安。 “往前一步做什么?”陈桥明知故问道。 “再往前一步,你就是能做这天下的主宰,那天我已经看得十分明白,只要你愿意,你的黑龙军便能够——” 可惜,不等杨旭安把话说完,陈桥便已经打断了他。 “怎么总是会有人问我这样的额问题?”陈桥看上去非常费解,“做皇帝到底有什么好?” 杨旭安错愕地看着陈桥,这还是他头一次听到有人问出这样的问题,做皇帝有什么好?做皇帝自然是哪里都好! “皇帝,是这世上最苦最累的差事,”陈桥转回身看向杨旭安,“看上去好像权柄在握,可这一辈子却连出个皇宫都得小心再小心,一天到晚为了天下万民累死累活还不一定能落得个好,我实在不知道,你们怎么人人都想要那张龙椅?” 第873章 公主府有异 “可、可是那张龙椅可以让活得这天下至高无上的权力,所有人都得匍匐在你的脚下,这天下哪有男人不想要权力?”杨旭安万分不解地看着陈桥。 陈桥却淡淡一笑,“难道你以为,如今的我就不是只要我想要,这天下万民一样要匍匐在我脚下?可我不喜欢接受别人跪拜,黑龙军中的第一条铁律便是所有将士都不准向我下跪。” 说着,陈桥又伸出手在虚空之中抓了一把,“何况,比起画地为牢的至高无上,我还是更加喜欢自由一些。”他收回手掌背后身后,“我对我目前的生活很满意。” 况且,如今那些握着皇权的人,都已经经过了基因融合,而他也早已经是真正的天下之主,只要他一句话,这大唐江山将会被李世民拱手奉上。 “陈将军果然与常人不同。”杨旭安感叹着说道。 陈桥笑笑,“这天下有千万人,本就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况且,这天下也不知是我是这样的想法。” “还会有谁呢?”杨旭安问道。 “四殿下呢?”陈桥忽然笑着问道:“如果你们成功的话,四殿下可曾想过要争一争那把龙椅?” 杨旭安没想到陈桥会反将他一军,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说道:“老实说,我还当真没有想过。” 陈桥露出一个“你看吧”的表情,对杨旭安说道:“你瞧,这里只有两个人,便有两个人都对那把龙椅没有任何兴趣。” “我又如何能与陈将军相提并论?”杨旭安苦笑着说道:“我一早便看清了自己的身份,自然不会生出那些非分之想,可将军却不同……” “没什么不同的,”陈桥说道:“我刚刚已经说了,我对自己现在的日子很满意,我可不愿每天起早贪黑,为天下苍生操碎了心的皇帝,那太累了了。” “所以我才说陈将军与常人不同,世间万人都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陈将军确实明知可为却不为,这样的心境之下,又有多少人能与将军相提并论?” 说完这番话,杨旭安深吸一口气。 “虽然身处牢笼,可能与陈将军说上这么一番话,倒也值了。” 陈桥的目光在杨旭安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他总觉得刚刚那句话之后,杨旭安好像哪里发生了一些变化,可若要让他具体来说的话,却又说不出来究竟哪里变了。 要说的话说完之后,杨旭安便又盘腿坐在了那坚硬冰冷的木板床上,背靠着因为前几天的大雨还有些潮湿的墙壁,杨旭安的心都迎来久违的平静。 从出生那天起,他这一辈子便都已经被做好了安排,尽管早慧,可起先是不愿意面对那些表面慈眉善目可暗地里却都包藏祸心之人,便从懂事起都装作一副莽撞无知的模样。后来,随着杨旭荣的逐渐长大,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又将算盘打到了杨旭荣的身上。 为了威逼杨旭荣,他们甚至不惜逼走了杨政道。可惜啊可惜,想到这里杨旭安不由轻声笑着摇了摇头,杨旭荣确实十分聪慧,可他的心却也比杨政道不知硬了多少。其实今时今日的局面,杨旭安也早已经猜到了几分,当初他还做好了打算,若是杨旭荣要走的话,他也定会与杨旭荣一道离开。 可人算不如天算,他再是未雨绸缪、步步为营,却仍旧阻止不了那些早已经陷入偏执的人。 所以他才会将计就计,在周堂那批人趁着杨旭荣人在别处,用杨旭延要挟自己的时候,他才会所幸如他们所愿地前往长安寻死。 还好之后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在他的预料之内。陈桥也确实如他还有杨旭荣所料一般,确是当今天下无人能及之人。 不过,有一件事陈桥却到底还是猜错了,当日从城楼上一跃而下的时候,他确实已经心存死志,不过中终究还是捡回了一条命来。 既然活了下来,那便不能再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靠着墙壁,杨旭安缓缓闭上了眼睛,总要做些什么才不枉自己去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从大牢出来之后,陈桥便直接去了议事厅,等到他过去的时候,就见不知先前的沈勇达三人,王义和王冲还有燕淮也都已经坐在了议事厅之内。 “同杨旭安的交易仍旧不变,至于杨旭荣的事情,还是等辛志诚和那色回来之后再说吧。”陈桥对众人说道。 “将军,先前在城里的时候,属下听闻了一件事情。”王冲表情凝重地看向陈桥开口说道。 陈桥扭头看向王冲,“什么事情?” “高阳公主府中好像出了些事情,今天一早便请了不少宫中太医还有城中的大夫去了公主府。”王冲说道。 听王冲说起这个,陈桥才想起先前杨旭安起事的时候,便是以高阳公主要挟了辩机,才能顺利潜入大明宫,如今听闻公主府出了事情,自然是有些担心。 “可有听说时候谁出了是吗?”陈桥又问。 王冲却摇摇头,“属下急着来营地,便没有多加打听。” 闻言,陈桥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便突然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 “大人要去哪里?”沈勇达也赶忙起身一边追着陈桥走出去,一边问道。 陈桥看了他一眼,说道:“公主府出事,约莫是和先前辩机待杨旭安进宫的事情脱不了干系,我得去瞧瞧,免得再发生什么大事。” 闻言,众人点了点头。 “你们就不必前去了,在营地等着辛志诚和那色回来就是。”陈桥又说。 “是。” 众人齐声应下之后,陈桥便又继续朝外走了过去。 等到陈桥赶到公主府的时候,正巧在门外遇到了正从马车上下来的李泰和陈玥安,两人看到陈桥的时候,表情都有些诧异,不过也还是立即上前与陈桥打了招呼。 “兄长怎么过来了?” 三人一道往公主府内走去的时候,陈玥安忍不住问了一句。 陈桥看一眼陈玥安,发现自从大婚之后,陈玥安的气色确实是比原先在将军府的时候还好了不少,也稍微放宽了些心。 “方才在营地听王冲说起,心里有些不放心便过来瞧瞧。” 说着,陈桥又看向了李泰,“你们也听说了公主府的事情?” 李泰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当日你和黑龙军离开之后,父皇对辩机和高阳发了好大一通火,说若不是他们两个,那些隋杨余孽又怎会潜入大明宫,高阳的脸色当时就不太好看了,辩机更是一副自责不已的表情。” 说着,李泰又不由摇着头叹了口气,显然是认为李世民这样说未免太过有失偏颇。 第874章 到底怎么回事 听到李泰这番话,陈桥也不免皱起眉头。他知道,李世民当初虽然因为心软和愧疚接受了高阳和辩机,可他心底里却还是不大瞧得上自己的这个合上女婿,此番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会再给辩机什么好脸色看了。 不过有些话却也不适合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陈桥与李泰相视一眼,随即便十分默契地都闭口不言,沉默着往公主府里面走去了。 三人刚一进大门,便有公主府的下人看到了他们,急急忙忙迎了上来。 “小的见过魏王殿下、魏王妃、陈将军。” “不必多礼,”陈桥一把扯住还要给三人行礼的下人,问道:“怎么一早就有这么多太医和大夫进府,你们府上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那下人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说道:“回陈将军的话,小的也实在不知公主与驸马爷究竟出了什么事,只是今日天刚亮的时候,驸马爷便火急火燎地出了房门差遣府中下人入宫去请太医去了。” “既然请了太医,为何又请了许多城中的大夫来?”李泰也不由开口问了一句。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公主和驸马爷一直待在院子里,咱们这些下人也是无从得知。”那下人苦着脸说道,显然是又想起了先前高阳被李世民禁足在府中,府上的大部分丫鬟、仆役有都被李世民处死的事情,只怕眼下早已经是七上八下。 听完下人的话,陈桥和李泰再次对视一眼,陈玥安夹杂他们中间,先是看看陈桥的脸色,又扭头去看李泰,可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能从他们两个脸上看出丝毫端倪,只好开口去问,“兄长,四郎,你们可知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吗?” 可陈桥却一如方才般摇了摇头,显然也是真的不知道高阳和辩机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李泰的表情则也与陈桥的如出一辙,陈玥安见状,便也相信就连自己身边的这两个人,一时间也是没有任何头绪了。 “既然猜不出来,那就直接去瞧瞧吧。”李泰说道。 陈桥点了下头表示赞同之后,三人便一道匆匆朝着高阳和辩机眼下所在的院子走了过去。 很快,三人便到了院子外面,却见往常还算是宽敞的一座有院子,此刻早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宫中太医和民间大夫围了个水泄不通。 陈桥扭头看了眼李泰,却见李泰的脸色愈发阴沉起来,还不等他在开口说些什么便忽然听到李泰大喝一声:“都给本王闪开!” 这声大喝落下之后,不少人回头看向站在外面的他们三人,待看清来人是谁之后,人们便慌里慌张地往后退去,想要给陈桥和李泰让出一条路来。 看院中的人飞快朝着两侧退后,等到中间空出一条过道之后,陈桥三人便马不停蹄地走了进去。 一路走到房门口,看了看面前紧闭的房门,陈桥又朝着李泰使了个眼色。 李泰瞪了陈桥一眼,随后便往前一步,将门拍得“啪啪”作响,“高阳,是四哥来了,快点把门打开。” 没过多久,房间里传出一道听起来有些虚弱的声音,“四哥……你回去吧,我没什么事儿?” 虽然原先高阳这些并非由长孙皇后所出,也并非又长孙皇后抚养长大的皇子公主们,与几个嫡子嫡女的关系并不算亲近,可先前经历了辩机一事之后,高阳与他们几个倒是比先前亲厚了不少。 这个时候听到李泰来了的消息,高阳心中既高兴又害怕,却仍旧不愿意给李泰开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你就告诉我,要不你就让我进去,否则我今天就不走了!”李泰当年便仗着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宠爱,在长安城中很是横行霸道了几年,如今这二年虽然性子便好了,可脾气却没有改了多少。 高阳自然也只道李泰的性子,与辩机对视片刻之后,便也无奈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开门让四哥进来吧。” “好……” 辩机应下之后,忧心忡忡地看了眼正在被太医诊脉的高阳,转身朝着房门的方向走去。 “吱吖”一声,紧闭的房门在三人面前被打开,等辩机看清来人不止李泰,还有陈桥和陈玥安的时候,本想再把房门关上,可李泰却早已经一把推开几乎算得上是弱不禁风的辩机,与陈桥还有陈玥安一道走了房中,顺手还一脚踢上了房门,将那些好奇的视线都阻在了门外。 “魏王殿下!高阳只说了让你进来,你怎么……”辩机从地上爬起来,对着李泰怒目而视。 李泰却未将辩机放在眼里,只冷笑说道:“当初若非陈桥心软想留你一命,你眼下早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回,如今却要将你的救命恩人关在门外吗?” 辩机面色红了一下,随即又说道:“我自然是要多谢陈将军的,可眼下这件事却事关高阳,我实在不能轻忽大意。” 陈桥点点头,面上却一派肃穆,“既然事关高阳,我才更要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眼见李泰和陈桥都是一副不容拒绝的不模样,辩机心底也知道陈桥确实是有些本事的,便只好领着两人一道去了内室。 刚一进去,陈桥便问道一股诡异的味道,像是血腥味又像是某种植物,他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起来,一抬眼便看向了躺在床上面色几乎与纸一样苍白,俨然就是一副命不久矣模样的高阳。 “这是怎么回事?” 还不等陈桥问出声,李泰便已经厉声喝问出口。 辩机却只是颓败地摇摇头,他快步走到床边,坐下紧紧握住高阳的手,“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才请了太医和大夫们进府,可来来回回已经有十来个人给高阳诊过脉,但每个人都说高阳的身子并无大碍。” “哪里来的庸医?”李泰怒骂道:“单看高阳这样子也是出了大问题,怎么能说是没有大碍,本王宰了他们!” 眼下屋子里正有一位太医在给高阳诊脉,听到李泰的话之后,搭在高阳手腕上的手都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高阳勉强睁开眼睛朝着李泰的方向看去,却意外看到了站在李泰身边的陈桥。 “四哥、四嫂……”不过只说了短短四个字,高阳的气息便有些不稳了,看起来竟然比方才李泰他们进来之前还要虚弱了不少,“陈将军。” “到底怎么样了!”李泰眼中满是关切,又上前几步问出声来。 高阳才用帕子掩着嘴咳了两声,当她将帕子拿开的时候,便见那帕子上赫然出现了一滩红得有些发黑的血迹。 第875章 我能救她 “难不成是中毒了?”李泰紧拧着眉头说道。 身边做站了李泰这么一尊大佛,太医虽然觉得高阳的脉象并无什么异常,可眼看着高阳脸色苍白至此,又咳出了血,太医那句“没有大碍”便怎么都说不出口了,生怕他一张嘴,李泰便会一刀宰了他。 “说话!高阳究竟怎么样了!”李泰一把将哆哆嗦嗦跪在一旁,早已经收回了手的太医揪了起来,沉着脸喝问道。 太医苦着一张脸,他确实是诊不出来高阳究竟怎么了,可这话却卡在喉咙里,好半天都说不出来。 陈玥安看着暴怒的李泰,连忙扯了扯站在一旁的陈桥的衣袖。 陈桥会意,上前两步按住李泰提着太医的胳膊,“你先将太医放下来,你这个样子他更不敢说话了。” 听到陈桥的话,李泰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怒火之后,便依言松开了攥着太医衣领的手。 终于捡回了一条命的太医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可还不等他喘匀那口气,便又见陈桥在自己面前蹲了下来。 “高阳公主的脉象,当真没有任何异常?”陈桥问道。 闻言,太医忙不迭磕起头来,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回陈将军的话,高、高阳公主的脉象确实没有任何异常,甚至比寻常人的脉象看上去还要强健不少,下、下官学艺不精,实在、实在不知公主这是为何啊!” 看得出来,太医确实没有撒谎。 无奈,陈桥站起身来再次看向李泰,却见李泰的脸色阴沉的好像能滴下水来。陈桥担心李泰怒火攻心之下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便又给陈玥安使了个眼色,让她赶快去安抚一下李泰。 陈玥安点点头,上前拉住李泰的手,将人拉倒了一旁低声说话去了。 看了眼李泰和陈玥安,陈桥的目光又落在了高阳的身上,“你且先出去吧,不许跟任何人说这屋子里的事情,否则……”虽然看进看着高阳,陈桥的话却是对太医说得。 虽然言犹未尽,不过太医却心知肚明陈桥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下、下官一定不会告诉任何人!还请将、将军放心!” “去吧。”陈桥瞥了眼太医,让人出去了。 如蒙大赦的太医听到这话,连忙屁滚尿流地退了出去。 “我给你瞧瞧。”陈桥说着,便将手指按在了高阳的手腕上。 其实彼时高阳已经几乎陷入了昏厥,自然不会对陈桥给她诊脉提出任何异议。 “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沉默片刻后,陈桥突然问了仍旧紧紧握着高阳另一只手的辩机。 “今天早上开始的,”辩机一边回忆一边说道:“起先,她只是说自己有些头疼,后来却又胸口发闷,我实在担心便差了人进宫去请太医过来。” 陈桥点点头,示意辩机继续说下去,手指却依旧停留在高阳的手腕上。 “谁知还不等太医到府,高阳便说她有些喘不上来气,四肢也使不上来力,可好不容易盼来了太医,可诊过脉之后太医却只说高阳的脉象并无任何异样,还说她可能只是夜里着了凉,休息几日便可。” “后来呢?”陈桥又问。 辩机想了下,继续说道:“后来高阳的情况便越来越糟糕,我便又连忙派人去宫里请太医,又请了不少大夫进府,可所有人无一例外都说高阳的脉象并无异样……” 说到最后,辩机的眼眶已经变得通红,或许是因为不愿在陈桥面前袒露自己软弱的一面,才强忍着没有掉下眼泪。 陈桥心中暗叹一声,可指尖传来的脉象的律动确实是没有一丝异样,甚至比普通人还要蓬勃一些。 突然间,陈桥灵光一闪,眉头也满满皱了起来,或许这病寻常人还要强健的脉搏律动,便是症结所在了。 可医术向来不是陈桥所擅长的,而无论是那些宫中太医还是民间大夫,都察觉不出来高阳的任何不对劲,陈桥心头一动,缓缓闭上眼睛。 “系统,在吗?” “在的。”系统的声音果然响起。 陈桥松了一口气,继续问道:“你能看出来高阳这是怎么了吗?” “稍等。” 系统声音消失之后,陈桥又等了许久,系统的声音才又终于出现在他脑海之中。 “她这是中毒了。”系统说道。 “中毒?” 虽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陈桥先前便已经猜测高阳这样的情况是不是中毒了,可他原先的所知的那些毒药,若是慢性的话,只会日复一日悄无声息地侵蚀掉中毒之人的性命,若是烈性毒药,那恐怕眼下的高阳早已经香消玉殒。 “你知道她这是中了什么毒吗?”陈桥又问一声。 “等等,我去查一下。”系统的声音再次消失在陈桥的脑海之中。 这次陈桥等的时间又长了一些,长到坐在他面前辩机都有些怀疑陈桥是不是也出了什么事情,一个劲儿的盯着正闭着眼睛等系统一个答案的陈桥。 “别担心,”此时,陈玥安已经安抚好了李泰,两人重新回到床前的时候,李泰一眼便看了出来陈桥在做什么,于是开口说道:“他应该会有办法救高阳。” 听到李泰的话,辩机心里虽然仍旧忐忑难安,却也不再像方才那般紧盯着陈桥。 又过了一会儿,系统的声音终于重新出现在了陈桥耳边。 “查到了,是一种名为血炔的毒药,这种毒药虽然毒性很烈,不过倒是也没那么快就能要了中毒人的命。”系统说道。 “那可有解毒之法?”陈桥连忙问道。 “梻芽草。”系统又道。 梻芽草?陈桥愣了一下,“可是当初那些梻芽草已经都被用了,现在去哪儿找梻芽草?”陈桥有些无奈地说道。 停顿片刻,系统便又说道:“如果没有梻芽草,给她融合你体内的梻芽草基因也是可以解毒的,不过效果没有那么立竿见影,恐怕需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恢复过来。” “能解毒就好!”闻言,陈桥心底也松了口气,不过还没等他高兴太久,便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可融合基因的话,我怕她的身体会撑不住。” “虽然中了毒,可她的身体情况也能称道基因融合结束,不会爆体而亡的。” 得到了系统的答案,陈桥这才彻底放下心来,随即他便睁开双眼看向屋子里其他三个正在看着自己的人,至于高阳,早已经陷入了昏迷。 “我能救她。”陈桥对辩机说道。 闻言,辩机立刻喜形于色地看向陈桥,“将军真的能救高阳?” “自然,”陈桥点点头,“不过她大约会受些罪。” “不碍事不碍事!”辩机忙不迭对陈桥说道:“只要能活命就好!” 第876章 用心之狠毒 相较于陈桥上一次见到的那个看上去永远冷冰冰、好似一尊佛像一般的辩机,显然眼下这个辩机在陈桥看来更有些人味儿了。 “好,那你继续拉着她的手就好,待会儿她虽然会很痛苦,不过却不会有性命之忧。”陈桥说道。 听陈桥说到这里,李泰便知道陈桥想做些什么了。 “她……”李泰有些犹疑不定地看向陈桥,“能撑得住吗?” 陈桥冲着李泰点点头,“放心吧,可以的。” 得到肯定的答案,李泰便退到了一旁,没有再多说什么。 辩机听了两人的话,心中虽然仍旧有些担心,可他见李泰也退开来,便也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握着高阳的手看向了陈桥。 缓缓吐出一口气,陈桥看了眼深陷昏迷之中,气息已经十分微弱的高阳,在意识中对系统说道:“给高阳融合梻芽草基因。” “是。” 系统声音落下后不久,陈桥便听到昏迷之中的高阳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他看着额头上逐渐渗出冷汗的高阳,又看了眼一直紧紧抱着高阳,双眼更是片刻都不愿离开高阳的辩机,忽然觉得自己当初的那个决定实在是再正确不过的。 虽然基因融合的过程很痛苦,不过好在高阳一直身处昏迷之中,感受到的剧痛倒是比其他人要弱了不少。 “叮——基因融合已完成。” 随着系统的声音响起,一直在床上挣扎痛呼的高阳也终于再次安静下来。 “宿主。” 本以为融合完基因之后,系统就会再次沉寂下去,却不想竟又喊了一声陈桥。 “怎么了?”陈桥问道。 “这次融合基因,从过去的百分之五,增加到了百分之十。” “什么?!”陈桥十分诧异地问道:“我记得先前也就只有黑虎融合基因的时候,才能融合百分之十,就连李世民也只有百分之六。” “对,”系统的声音依旧十分冰冷,“系统再次升级了。” 听到这句话,陈桥不免觉得有些疑惑,他其实已经很久不曾使用过系统,为什么系统好端端又会升级? 也许是因为想到陈桥在想些什么,系统继续说道:“因为宿主的比先前更强大了。” 说实话,在系统说出这句话之前,陈桥虽然也一直认为自己这些年确实比之前厉害了不少,却也始终无法确定,如今听到系统的话,陈桥这才终于肯定比起过去,现在的自己确实是更强了。 “现在,基因融合在宿主体内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一百二十,所以宿主给其他人融合基因的时候,才会提升到百分之十。” “百分之一百二?”陈桥有些惊讶。 “没错。”系统沉默片刻之后,回答道。 “好,我知道,现在还有用其他人在,就先不和你说了,你继续休眠吧。”陈桥对系统说道。 “是,宿主。” 等到系统再次沉寂下去之后,陈桥才发觉,这次系统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声音的机械程度似乎也比先前弱了一些。 摇摇头,将这些关于系统的念头甩开之后,陈桥才发现李泰、陈玥安还有辩机都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陈桥看看三人,又看看仍在昏迷之中,脸色却已经好转了不少的高阳,对辩机说道:“我已经给高阳公主解了毒,接下来只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就好。” “当真?!”辩机难以置信地说道,毕竟刚刚他也没见陈桥做些什么,“只要好好静养就可以了?” 陈桥笑着对辩机点了点头,“外面的那些太医还有大夫也能让他们离开了。” “好好好!”辩机看起来有些激动得不能自已,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先将还等在外面的人们遣散,还是应该再好好感谢陈桥一番。 听完陈桥和辩机的对话,李泰和陈玥安也放下了心来。 从公主府出来之后,李泰将陈桥拉到一边,低声问道:“你给高阳融合基因了?” 陈桥点点头,“我问过系统了,她虽然中了毒,不过不妨碍融合基因,而且也只有融合基因才能救她一命。” 李泰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知道她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吗?” “血炔。”陈桥看着李泰的眼睛说道:“是系统查出来的,系统说这种毒毒发之后的症状属于烈性毒药,不过却不会在一时三刻间便要了人的性命,所以高阳才能撑到我们来。” “该死!”听到这话,李泰愤恨地捶了一拳身边的墙壁,“到底是哪个混账东西用心如此之险恶!” 陈桥摇摇头,现在这个时候,他确实想不到除了那些隋杨余孽之外,还有什么人有这样的能力和手段,不过他直觉上却不认为此事是那些隋杨余孽所为。 “你觉得,给高阳下毒的人究竟是什么用意?”骂完之后,李泰又问了陈桥一句。 陈桥沉思半晌,说道:“无外乎两点,一是与高阳公主有私仇,如果是这个的话倒好说了,直接查出凶手便是,可若不是有人向高阳公主寻仇的话……”陈桥顿了顿,“那就只怕下毒之人是为了向陛下示威,或者说是为了震慑一下咱们。” “向父皇示威?震慑咱们?”李泰一时间没想明白陈桥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由问了一句,只是他的话才刚刚说出口,便明白过来陈桥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出来李泰已经明白过来,陈桥点了点头,又扭头看向不远处正站在马车边等着他们的陈玥安,继续对李泰说道:“想告诉陛下还有我们,只要他们想,他们便能对任何人下手,而且这些人用心之险恶、手段之毒辣,绝非杨家那几个毛头小子所能比拟。” “到底是什么人!” 听到这样的话,李泰后背不由出了一片冷汗。 陈桥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我会让机锋营的将士去查的,你去告诉其他人一声,让大家最近都小心一些。” “好,你放心。”李泰脸色有些苍白地说道。 陈桥看李泰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无奈拍拍对方的肩膀,说道:“放心,你们都已经经过了基因融合,就算有人想害你们,也没有那么容易的,别担心。” “好……” 看看陈桥,李泰悬了一会儿的心也渐渐放回了肚子里,他知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陈桥还在,那他们就都不会出什么事。 “还有,我今天晚些时候会进宫一趟,你们到时候也都来,我要给你们融合梻芽草基因。”陈桥对李泰说道。 “梻芽草基因?那是什么?”李泰不解问道。 陈桥笑笑,“我今天给高阳公主解毒,用得就是梻芽草基因,这梻芽草能解百毒,只要你们体内都有了这个基因,便不必再怕有人给你们下毒了。” “好,我知道了。” 第877章 人心惶惶 之后,陈桥因为还惦记着俟州城的事情,又开解了李泰几句之后,便与李泰道别后便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了。 “兄长与你说了些什么?” 注意到李泰与陈桥说完话之后,脸色便一直不太好看,坐进马车之后,陈玥安不由担心地问了一句。 听到陈玥安的声音,李泰看了眼正忧心忡忡看着自己的陈玥安,伸手将妻子揽进怀中,“这长安城中怕是又要不太平了……” 陈玥安惊诧万分地看向李泰,不过她虽然震惊,却也并不十分害怕,或许是因为她对于陈桥的完全信任,只要陈桥还在长安城中,那无论长安城发生什么事情,到最后他们都可以平安无事。 与李泰还有陈玥安分开之后,陈桥便一路回了黑龙军大营,他一路双眉紧锁地回想着方才发生在公主府的事情,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当下这个时候,陈桥对于毒害高阳的人究竟是谁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方向。自从辩机进入公主府之后,高阳一反先前对这些事情的满不在乎,就算李世民有赏赐了些丫鬟仆从给她,她也早已经在最快的时间内将公主府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全部掌握在了手中。 陈桥虽然不知道高阳的手段如何,可他也知道,如果高阳的性子在她的那些公主姊妹之中,确实算得上是最狠心的一个。 很久之前,陈桥就已经听李丽质说过,当年高阳才刚刚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能够因为宫中的小宫女偷懒,而让太监将那小宫女活活杖毙。 那时候各处宫殿之中都不免有些偷奸耍滑的宫人,可唯有高阳的宫中,在经历过那件事情之后,莫说偷奸耍滑,便是平日里说话都不敢太过高声了。除了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宫殿之外,高阳的宫殿也一跃成为了大明宫中规矩最严谨、宫人也最持身守正的一个宫殿。 虽然那小宫女后来被长孙皇后救了下来,可这件事情依然给李丽质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所以,陈桥才想不通,凭借高阳的手腕,应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才对。 而此时此刻,远在俟州城的辛志诚和那色,终于找到了杨旭延等人的藏身之处。 将那座大宅重重围了起来之后,辛志诚和那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的神情。 大宅之中,昨天才刚刚经历了周堂被杀,杨旭荣、杨旭景出走,而杨旭荣更是带走了他手底下所有能与黑龙军一战的死士。 “二哥。” 大宅的正厅之中站了不知多少人,不知正在想什么的杨旭延听到声音,扭头看了眼一脸忧色的杨旭启,心中难免后悔,如果昨天让杨旭启一道跟着杨旭荣离开的话,他今天也不必面对这样的事情了。 杨旭启忧心忡忡看着杨旭延,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能等到杨旭延开口。 从先前围剿之中存留下来的人,眼下全部聚集到了正厅前院,所有人都不停用惶恐不安的眼神看向杨旭延,他们盼着杨旭延这个时候还能出来主持大局,更希望今天还能像之前一般,他们仍旧能够从黑龙军眼皮子底下逃脱。 可没了杨旭荣的出谋划策和他手下那些死士的保护,他们又如何能够逃脱? “二殿下!”终于,之前与周堂一道谋划想要毒杀了杨旭延的柯铭开口了,他双眼阴鸷地盯着杨旭延,脸色难看地说道:“难道事到如今,二殿下还愿意让六殿下出手吗?” 杨旭延扯了扯嘴角,“忘了告诉你们,旭荣昨天晚上已经带着旭景还有他手下那些死士,离开了俟州城。” “什么!”听到杨旭延这句话,一直隐忍不发的徐焕也终于忍不下去,他猛地站起身来大喊一声,眼睛瞪得好像是要脱出眼眶一般看向杨旭延。在此之前,他本以为杨旭延能够如此不动如山,是因为他和杨旭荣早已经想好了应对之法,可谁知道杨旭荣竟然已经离开了俟州城! 随着徐焕的大喊,厅中院里那些方才还气定神闲的隋杨余孽们,脸上也终于浮现了仓皇的神色。 厅中院里的议论声和争执声也越来越大,杨旭启看看那些已经逐渐焦躁的人,又看看仍旧安然坐在椅子上甚至还有心情品茶的杨旭延,一时间虽然着急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 院外,辛志诚和那色也听听到了里面的声音,两人再次对视一眼,辛志诚终于抬起手来命人前去撞门了。 “咚——” 一道沉闷的声音让院子里所有正在吵闹的人顷刻间便没了声音,那些离得们近的人,在惊吓之中只能连连后退起来。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杨旭启猛地扭着脖子看向大门的方向,他的手无意识的紧紧抓住了杨旭延的衣袖,十指都因为过度用力而泛了白。 忽然,杨旭启的泛白发冷的手被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掌盖住了,他先是看了眼自己的手,随后才顺着那只手掌看向了那手掌的主人。 看到杨旭启的目光,杨旭延冲着他露出一个笑容。 “放心,不会有事的。” 只可惜,杨旭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宅院大门终于在承受不住外面传来的重击,应声而破,在一片嘈杂声和人们的喊叫身中,杨旭启虽然看到杨旭延嘴动,却终究没能听到杨旭延究竟说了些什么。 杨旭延也发觉自己的声音被盖了下去,于是便知笑着拍了拍杨旭启的肩膀。随即,他便转过头去,目光沉沉地看向了大门的方向。 身披黑甲的黑龙军将士,分为两列踏着滚滚尘烟走进了这座大宅。 杨旭延的目光先是落在这些黑龙军将士的身上,随即便又朝着门口看去。 灰尘落下之后,辛志诚和那色终于从马背上下来,踩着满地的木头碎屑走进了大宅之中。 不得不说,在看清来人之人,杨旭延心中有那么一瞬间竟还有些许的失望,他原以为自己这个如今姑且还算有些重要的“匪首”,怎么着也应该是陈桥亲自来抓,谁知来的人却只是陈桥的下属。 “二殿下?”辛志诚往前一步,笑眯眯看向正看着他的杨旭延。 闻言,杨旭延点了点头,他的目光从辛志诚身上又滑到了那色身上。当然,无论是辛志诚还是那色,他都曾有所耳闻,尤其是无论何时何地都带着半扇银色面具的那色。 曾经的一国王子,甚至之前还因为一个女人而得罪过陈桥的那色,在经历了国破家亡之后,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陈桥的左膀右臂,实在不得不叫人感慨。 第878章 实在糊涂 那色自然也主意到了杨旭延的目光,这样的目光他早已经见过太多次。往往那些第一次见到他的人,都会用探究的眼神打量他一番。起先,那色还会因为这样的目光而觉得有些不自在,如今却早已经不在乎了。 无论是厅中还是院中,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都集中在了那些看起来很是凶神恶煞的黑龙军身上。 那些目光之中不乏有狠戾、甚至是满溢的杀气,可早已经身经百战的黑龙军将士,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目光,他们目不斜视的站在原地,光是满身的血腥气便已经压得在场大多数隋杨余孽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突然,一个汉子操着长刀大喝一声之后便朝着辛志诚和那色杀去了。不过,还不等他靠近两人,便有一名黑龙军将士往前踏出一步,干脆利落地将那人手中的长刀劈手夺下,随后便用那汉子的长刀将他的头颅砍了下来。 这一些列的变故不过都发生在顷刻之间,待到那些隋阳余孽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汉子带着血的头颅已经滚到了杨旭延的脚边。 顿时,惊呼声四起,紧接着便又都归于沉寂。 就这一下,所有的隋杨余孽都被黑龙军的暴烈手段震慑住了。余下还想趁此机会偷袭辛志诚和那色的人,也都偃旗息鼓地垂下了头去,就连刚才还想调侃那色几句的杨旭延也一时半刻说不出来一句话了。 辛志诚歪歪嘴角,看向杨旭延的眼神也变得越发玩味起来。 不过,杨旭延倒是没让辛志诚看了太久的笑话,片刻之后便又强撑起一个冷淡的笑容看向了辛志诚,“黑龙军果然名不虚传。” 辛志诚理所当然的耸耸肩,瞥眼地上的无头尸身后才对杨旭延说道:“原本我们也无意伤你们性命,可既然你们的人动手了,那我们自然不能只是站着挨打。” “辛郎将说笑了,我们哪里能是黑龙军的对手呢?”杨旭延脸色苍白,笑容看上去也十分面前。 辛志诚倒是没有在意这些,朝着周围的人看了看,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地问道:“杨旭荣呢?” 一早便知道辛志诚会问起杨旭荣,所以在听到辛志诚的话之后,杨旭延便像是出了一口恶气般笑得十分放肆地说道:“我五弟和六弟早在昨天夜里就已经离开了,辛郎将怕是来得有些晚了。” 闻言,辛志诚果然沉下了脸色,不过他刚想要对杨旭延动手,站在他身边的那色便出手将他拦了下来,“大人说只将他们带回去便好。” 听到这话,辛志诚也想起来陈桥先前的吩咐,便也没再多说一句话,直叫将士们将这宅子里所有人都捆起来,押着走了出去。 沿途,俟州城中所有路过的百姓都停下来看向这浩浩荡荡的人群,辛志诚和那色骑在马上走在前面,两人虽说心情都有些郁卒,不过此番能够抓到杨旭延和杨旭启也算得上是一个很大的收获了。 “没想到竟然叫杨老六给跑了!”辛志诚很不是滋味地说道。 那色无奈摇摇头,“那小子先前将子枫耍得团团转,如今又在咱们来俟州城之前便已经全身而退,果然不是寻常人。” 辛志诚阴着脸点点头,“将来,我定要亲手将他抓住。” “怕是不能了。”那色撇了下嘴说道。 辛志诚狐疑地看向那色,盯着那色看了一会儿才老大不满意地问道:“为何不能?难不成你以为我斗不过那小子?” 听到辛志诚这话,那色自然又无奈地笑了一声,说道:“不是你斗不过杨旭荣,我想接下来大人肯定要亲自动手了。” “一个毛豆没长齐的小兔崽子,也值得大人亲自动手?”辛志诚仍旧有些不满。 那色回头看了眼被黑龙军押着往前走的杨旭延,对辛志诚说道:“单看他这段日子的所作所为,你还能只认为他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吗?反正我现在对这杨旭荣是很有些兴趣了,我想大人应该同我是一样的想法。” 听完这番话,辛志诚又不由想到前些日子,陈桥离开长安城前往耳州城的时候,杨旭荣曾派人将一把带着的匕首放到谦哥儿房中的事情,一时间也不由沉默了下来。 是啊,这个杨旭荣确实要比他们所想地更加厉害。 “怎么不说话了?”那色有些意外地看向辛志诚,却见辛志诚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竟比方才还更加难看了几分。 辛志诚扭头看了眼那色,不知该不该将这件事情告诉当初同样身在耳州城,所以同样对此事并不知情的那色。 “出了什么事?” 看到辛志诚既犹豫又愤恨的表情,那色心中更加好奇,同时也不免有些担忧了起来。 想了好一会儿,辛志诚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告诉那色。其实当他每次看到陈桥提起杨旭荣时,那满脸的欣赏之意时,都忍不住想把这件事情告诉陈桥,只可惜先前伏岚不准,否则想来眼下杨旭荣也一早就身在黑龙军大营的大牢之中了。 “先前,大人离开长安城前去耳州城的时候,将军府上出了一件事情。”辛志诚对那色说道。 那色有些好奇地看着辛志诚,“出了什么事?” “那个杨旭荣,曾派人潜入将军府,在三公子的床头放了一把带血的匕首。”说完之后,辛志诚总算舒坦了不少。 “什么?!”那色面色一变,抓着缰绳的手也不由收紧了几分。 辛志诚看一眼那色,又说道:“二夫人当时气极了,可是却三令五申不准我们告诉大人,只是将那把匕首收了起来,打算今后亲自还给杨旭荣。” “这事儿都有谁知道?”那色拧着眉头问道。 “除了不在长安城的大人还有你和燕淮之外,余下的人都知道。”辛志诚说道。 那色摇摇头,满脸尽是不赞同的表情,“你们实在不该隐瞒大人。” 辛志诚撇撇嘴说道:“我们自然都知道不该隐瞒大人,可二夫人的脾气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若是我们哪个跟大人说漏嘴的话,只怕我们也得倒霉。” “糊涂!那杨旭荣既然能派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一把匕首放到三公子床头,谁知他下次还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二夫人不准你们告诉大人,已经是不智之举,可你们竟然还听从了二夫人的吩咐?” 那色疾言厉色地看着辛志诚。 “如今大人对那杨旭荣,显然是招揽之心更胜,哪里还会想着加强府中的戒备,难不成真要等着那杨旭荣真正做出什么伤害公子小姐们的事情,再让大人追悔莫及?” 第879章 果然兄弟情深 辛志诚倒是没想到这一点,眼下听了那色的话,也登时就变了脸色,“你是说,那杨旭荣还会故技重施?”说着,辛志诚也皱起眉头,“可眼下大人已经回了长安城,难不成那杨旭荣就如此胆大妄为?” 那色恨铁不成钢的叹了一声,“你可别忘了,大人与杨家人可是有着血海深仇,而且依着先前机锋营将士探查来的消息,那杨旭荣一向便是个十分记仇又锱铢必较之人,难不成你当真以为他会大人回来之后他便会有所收敛吗?” “这……”辛志诚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 “还有,前天晚上他已经派人潜入了黑龙军大营,想要将杨旭安救走,你当真以为杨旭荣会因为大人回来就有所收敛吗?”那色厉声说道。 听完那色的话,辛志诚这才知道他们这次错的有多离谱,登时便扭头朝着后面的将士们喊道:“全军听令,加快速度!” “是!” 应和一声之后,将士们便见辛志诚一甩马鞭已经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黑龙军将士们自然已经习惯了这突如其来的急行军,而且他们也确实觉得先前的速度真的有些慢,如今能够加快速度,他们自然是求不得的。 不过,这么一来,那些隋杨余孽却是倒了霉。这些年来他们虽然也算是东躲西藏的过活,可每次却也不是骑着马便是坐着马车,又哪里用自己的两条腿跑过,如今冷不丁被黑龙军将士们扯着跑了起来,没一会儿的功夫便都呼哧带喘起来。 相比之下,杨旭延和杨旭启反倒要好一些,不过一想到此处距离长安城还有几十里的距离,两人也同时苍白了一张脸。 “等等!”眼见辛志诚如此心急,那色又连忙追了上去,朝着辛志诚喊道:“你别忘了,大人可是要咱们留活口的,你要当真让那些隋杨余孽从这儿跑回长安城,只怕不到一半那些人就都没命了,到时候你该如何向大人交待。” 虽然心里十分窝火,不过辛志诚也知道那色的话说得很是有理,便猛地一拽缰绳,勒停了奔跑中的马匹。 “你要是实在着急,不如你先行一步回京告诉大人这件事情,我押着他们慢慢走。”待辛志诚停下来之后,那色打马走到他身边说了一句。 想了半晌,辛志诚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他扭头看向那色,说道:“先前是我心急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吧这些人押解回京才是,至于那件事情……”辛志诚叹了口气,“待我回京之后才去向大人负荆请罪便是。” 那色探过手去拍了拍辛志诚的肩膀,说道:“你也别想太多,大人肯定能明白你们为什么不告诉他,毕竟这件事情还牵扯到了二夫人和三公子,你也无须太过自责。” 辛志诚看着那色点了点头。 眼见着辛志诚和那色又放慢了速度,黑龙军的将士们虽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却也没有在急速前进,也同样放慢了速度。不过饶是如此,那些隋杨余孽们也早已经是惨白着一张脸,觉得自己的双腿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了,连走路都觉得有些费劲儿了。 就这样不快不慢地往长安城的方向走去,当他们快到黑龙军大营的时候,天边已经出现了晚霞。 “将军,辛郎将和那色郎将押着那些隋杨余孽回来了。” 议事厅中正与众人商量着高阳公主府一事的陈桥,闻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问道:“看到了押着的有些什么人了吗?” “属下没看清,不过粗略看上去有三四十个人呢。”那名将士又说道。 陈桥点点头,挥退了那名将士之后,便与众人一道走出议事厅,往辛志诚和那色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果然,还不等陈桥走上前去,他既帟看到了远处那黑压压一片被一个连一个滚起来的隋杨余孽。因为想要确定杨旭荣究竟在不在其中,陈桥走上前去,目光从那些隋杨余孽的脸上一个个划过,可最终也没有看到一个与杨旭荣年龄相当的人,由此,陈桥也确定杨旭荣果然是早一步离开了俟州城。 不过,杨旭荣虽然走了,杨旭延却还在,陈桥的目光在面前这些看起来狼狈不堪的人身上逡巡许久之后,终于将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个年轻人身上。 “想必这位就是二殿下了。”陈桥对那人笑着说道。 杨旭延也是第一次见到陈桥,不过他却有些没有想到,名冠天下的黑龙军主帅,看上去竟然如此斯文,若非陈桥眼中偶尔滑过一丝锋芒,他几乎都要以为眼前这个人是黑龙军从那个私塾中临时抓来,用来蒙骗自己的教书先生。 “陈将军。”杨旭延表情有些僵硬地看着陈桥。 陈桥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二殿下果然人中龙凤,怪不得在经历了那么多次失败之后,仍旧不愿死心呢。” 因为这一句话,杨旭延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整个人也因为徒步行军了一整天而有些摇摇欲坠了。 陈桥也看得出来杨旭延应该也没多少力气与自己说话,一挥手就让人先将面前这些隋杨余孽一道带了下去。 “等等,”就在黑龙军将士押着这些隋杨余孽准备离开的时候,陈桥又喊了一声,随即他走到杨旭延面前,问道:“你剩下两个兄弟呢?是留在你身边了还是随杨旭荣一道离开了?” 杨旭延倒是没想到陈桥还会问起这个,不过还不等杨旭阳想好该说些什么才能更好的护住杨旭启,一直站在杨旭延身边的杨旭启便已经开了口,“五弟跟着六弟一起走了。” 听到声音,陈桥又将目光落在了杨旭启身上,“这想来这位便是三殿下了?” 杨旭启不自在点点头,随后便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陈桥笑了一声,“果然兄弟情深。” 说完这句话之后,陈桥又对一旁的黑龙军将士吩咐道:“将二殿下和三殿下关到四殿下旁边的牢房,余下的人都放远一些。” “是。” 应下之后,几个将士便压着这些隋杨余孽一道往大牢的方向走去了。 目送这些人离开之后,陈桥低声笑笑,转过身看向同样风尘仆仆的辛志诚和那色,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见辛志诚正一脸愧疚又自责地看着他。 眼见辛志诚如此,陈桥不免有些疑惑,他看看辛志诚又看看站在辛志诚身边,面上并无多余表情的那色,不由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第880章 怎能瞒我 辛志诚刚要开口,那色便已经说道:“大人,辛郎将有些话想对大人说,咱们不妨先回议事厅?” 扭头看了眼那色,陈桥点点头,“也好,那就先回议事厅吧。” 说罢,陈桥便转身又朝着议事厅的方向走去了。 余下众人看到辛志诚的模样,除了燕淮之外的所有人便都猜到辛志诚想与陈桥说些什么了。施林通扯了一把辛志诚,等到辛志诚终于放慢速度之后才说道:“你想告诉大人先前那件事情?” 辛志诚一声不吭地点了点头。 看到辛志诚这副样子,其他人面面相觑片刻之后,沈勇达又对辛志诚说道:“你难道忘了,二夫人先前说过,让咱们无论如何不能告诉大人这件事情。” 辛志诚瞪了沈勇达一眼,说道:“现在不告诉大人,难道等着府中再出什么乱子之后再告诉大人?到时候不知大人追悔莫及,便是咱们都一个个难辞其咎!” 燕淮显然听不太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也知道定然是他们前往耳州城的时候,将军府中发生了什么他不知晓的事情。于是,燕淮便将视线落在了与他一道前往耳州城的那色身上。 察觉到燕淮的目光,那色递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又对他摇了摇头。 见状,燕淮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静静跟在众人身后,一道朝着议事厅的方向走去。 听完辛志诚的话,其他人也不由沉默下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过了好一会儿,齐子枫才犹豫这开口说道:“辛郎将的意思是,那杨旭荣还会对将军府懂什么手脚?” “你们以为只那一次他便会收手吗?”辛志诚深吸一口气问了一句。 莫说是其他人,若不是今日辛志诚对那色坦白了这件事情,又听了那色的那番话,便是他自己也不会想这个方面,所以眼下那色虽然是在质问,口气却也算不得坏。 听了这个问题,众人一时间都沉默了下去,确实他们先前都觉得,那次的事情只是意外,是杨旭荣仗着陈桥不再长安城便有恃无恐。可直到辛志诚问出这句话来,他们才突然醒过神来,杨旭荣那样的人,如果当真忌惮陈桥的话,又怎么会派人送来那把带血的匕首示威? “如果不将此事告诉大人,若是日后当真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又该如何面对大人?”辛志诚有些沉痛地说道。 不得不说,辛志诚这几句话下来,确实让原先都肯定无误打算一直瞒着陈桥的几个人,都有所犹豫了。 可惜,这里到议事厅的距离并算不得有多远,所以还不等他们再多想想,他们便已经走进了议事厅。 陈桥倒是没想到,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了那色和燕淮之外其他人的脸色竟都变得十分难看了。他扭头看了眼似乎知道些什么的那色和显然是个局外人的燕淮,又将目光落在了辛志诚的身上。 “你到底想同我说些什么?现在只有这些人在,你可以说了吧?”陈桥说道。 辛志诚咬咬牙,深吸一口气之后便对陈桥说道:“先前大人的离京之后,将军府中发生了一件事情,只是当时二夫人不准我们告诉大人,所以我们便对大人一直隐瞒至今了。” 陈桥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们竟会有事瞒着自己,一时间难免有些生气,不过听到是伏岚的吩咐,他便也压下怒气又问道:“你们瞒了我什么事情?” 就在辛志诚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站在他身边的施林通却忽然开口道:“大人离京两天后,杨旭荣便派人潜入将军府,将一把带血的匕首放到了三公子的床头。” “什么?!”随着话音落下,陈桥一时失手便将刚刚才端起来的一个茶杯捏碎了,他难以置信地站起身来,几步走到众人面前,一字一顿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眼见陈桥如此,众人的头也垂得愈发低了,辛志诚略有些沉闷的声音响起,“先前我们以为是杨旭荣是趁着大人不在,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所以你们就都和伏岚一道瞒着我?”陈桥看着面前低着头的众人,一时间竟然怒极反笑,“伏岚一时间想不通我能理解,可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你们怎么能瞒着我?” 这还是基因融合之后第一次,众人对陈桥有所隐瞒,而隐瞒之事又是如此的重要,这如何能不让陈桥勃然大怒。 “大人息怒!” 眼见陈桥的面色越来越阴沉,一直悄无声息的那色和终于明白出了什么事的燕淮连忙上前几步开口劝道。 “属下看他们瞒着大人,也并非只是因为二夫人的一句吩咐。”那色说道。 听到这话,陈桥又不由看向那色,眼中仍旧跳动着蓬勃的怒火。 那色做了个深呼吸,说道:“属下想,杨旭荣做出这样的事情,无外乎就是想要激怒大人,从而达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辛郎将他们将此事隐瞒下来,一是担心当时大人远在耳州城会因为此事而发生什么意外,二来恐怕也是担心大人会因为此事,而落入那杨旭荣的圈套。” “是否如那色所说?” 虽然处在盛怒之下,不过陈桥还是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而他也知道那色所说的那番话确实是有些道理,所以尽量压下自己的怒气,看上去心平气和地问了一声。 听到陈桥的问题,众人忙点了点头。 随后,所有人便听到陈桥重重吐出一口气,就在众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等候陈桥发落的时候,陈桥终于开口说道:“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再不会了!” 众人连忙七口八舌的答应下来。 陈桥点点头,不过面色却依旧算不上多好看,他看了一圈站在他面前,恨不能将脑袋塞进胸口的众人,蓬勃而起的怒气最终还是一点点退去了,“说到底,此事也不能怪你们,而且眼下长安城中还有不少事情等着你们去做,我就先不罚你们了。” 没想到陈桥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众人一瞬间齐齐抬起头朝着陈桥看去。 看到众人脸上自责不已的表情之后,陈桥那最后一点点怒气也终于消散而去。 “不必这样看着我,若你们下次再让我抓到什么错处,便数罪并罚!”陈桥厉声说道。 “是!谢大人!”众人闻言连忙齐声应下。 站在一旁的那色和燕淮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们最担心的便是陈桥会因为此事而做出什么远在他们预料之外的事情,如果当真如此的话,只怕劝着辛志诚来和陈桥坦白的那色也会愧疚万分了。 好在,陈桥及时止住了自己的怒火。 第881章 这又是何必 之后,无论是陈桥还是其他人,都没有在提起过这件事情,陈桥也眼不见心不烦地离开了议事厅。 “你方才原本不必开口的。”待到陈桥离开之后,辛志诚讷讷对施林通说道。 施林通笑着看向辛志诚,“当初是我与子枫答应的二夫人,原本也应该我们两个去向大人请罪,辛大哥不必自责。” 辛志诚知道,如果今天这件事情全部由自己说出口的话,就算知道这件事不知一个人所为,陈桥所有的怒火也都会落在辛志诚的身上。施林通也正是想到了这个,所以才会赶在辛志诚之前开口说话。 辛志诚深深看了眼施林通,最后像是突然被抽干了全身力气一般塌下了肩膀,“我们这次真的是做错了。” 听到辛志诚这句话,其他人也全都点了点头。 眼见众人一时间都变得无比低迷,那色和燕淮对视一眼,上前几步走到了众人身边。 “既然已经说了,就不要再想太多,”那色看着众人说道:“大人已然原谅你们了,你们也就无需太过执着,不然若是让大人知道的话,只怕大人就又要生气了。” 那色话也有些道理,听完他所说,众人便也没再做出一副蔫头耷脑的样子。 “大人可是出营去了?”放下心头的担子之后,施林通走出议事厅问了守在外面的将士一句。 那名将士摇摇头说道:“将军去牢房了。” “牢房?” 听到这样的回答,众人难免皆是一阵惊愕。原以为在得知这样的事情之后,陈桥定会第一时间便回将军府去,谁知陈桥竟然是去了牢房。 而此时的牢房之中,杨旭安表情复杂的看看自己对面牢房中,憔悴疲惫不堪的杨旭延和杨旭启,又看看坐在自己面前的陈桥,“陈将军是来问那个秘密的吗?” 虽然对那个秘密也很感兴趣,不过眼下他想问的事情却不是这个。 “你能推断出来,杨旭荣是去哪里了吗?”陈桥看着杨旭安问道。 身处杨旭安对面的杨旭延和杨旭启自然也听到了陈桥的声音,不过他们两个却都没有想到陈桥竟会去问杨旭安。 “收收你们那惊讶的表情,”陈桥余光扫到杨旭延和杨旭启的表情,哼笑一声说道:“四殿下可比你们先前知道的要聪明得多。” 杨旭延和杨旭启都没想到陈桥会这样说,两人相视一眼之后便又震惊异常地看向了杨旭安,毕竟依照他们的了解,杨旭安可从来都不是什么聪明人。 “我原先还当你是骗我的,没想到你还当真是连你的这些兄弟们一道瞒了。”陈桥饶有趣味地对杨旭安说道。 杨旭安深吸一口气,对陈桥说道:“陈将军这又是何必?” 陈桥耸耸肩,同时也收起了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对杨旭安说道:“杨旭荣确实已经走了,我现在只想知道,你能不能猜到他去了什么地方。” 杨旭安失神的笑笑摇了摇头,“陈将军,莫说我当真猜不到六弟去了施恩么地方,即便我能猜到,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 陈桥看向杨旭安,眼神却冷得吓人,“当初你与我的交易,可是包括了你所有的兄弟,但现在你的另外两个兄弟却不知所踪,如果你愿意用你的秘密换现在这两个兄弟的话,我倒不会说些什么,毕竟吃亏的可是你们。” 听到陈桥这话,杨旭安当即就变了脸色,他落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看着陈桥一字一句说道:“将军此话何意?” “我们的交易,仅限被我抓到的人,难不成四殿下忘了?”陈桥面无表情说道。 杨旭安自然没有忘了,他当初所说的便是用那个秘密,来换自己被陈桥抓住的兄弟的性命,可如今他还有两个兄弟流落在外,他又如何能够对他们不管不顾。 刹那间,牢房之中陷入了一片沉默,杨旭安不由开始思考,用那样一个秘密仅仅换来杨旭延和杨旭启的性命,是否有些不值得。 杨旭延和杨旭启又何时见过这般模样的杨旭安,他们难以置信的看着与陈桥相对而坐,同之前相比宛如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杨旭安,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杨旭延的记忆中,杨旭安一直都是一个率直到有些莽撞的人。正因如此,杨旭延这些年来,比起自己的亲兄弟杨旭启还有智多反类妖的杨旭荣,还有一直以来比起他们都单纯太多的杨旭景,杨旭延从未真正看清过自己的四弟。 今天,在他身陷囹圄之后,他好像才终于知道,原来杨旭安从来不是什么憨直莽撞之人,毕竟他可不认为陈桥会真心实意同一个憨直之人坐下来说话。 “四弟,你——” 听到杨旭延的声音,陈桥不悦的皱了皱眉,“我正与四殿下说话,二殿下还是莫要开口的好。” 不得不说,杨旭延虽然在某些方面几乎与阳光如出一辙,可当他真正面对陈桥的时候,心中只有无尽的恐惧。所以在陈桥这一声呵斥之后,杨旭延也果然没有再多说什么话。 此时的陈桥看上去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有耐心,他就那样静静坐在那里看着自己面前那个浓眉紧锁的年轻人。 “对了,”陈桥忽然开口,杨旭安也不由看向陈桥,“不知你知不知道,先前你的好六弟曾经派人送了一把带血的匕首,当我小儿子的生辰贺礼。” 什么?! 杨旭安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杨旭荣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目瞪口呆看着陈桥,一直在思考着什么事情的脑袋也好像突然被人灌入了浆糊,让他脑子里也乱成了一团。 虽然一直都知道杨旭荣比起他们兄弟几个,都更要胆大妄为、也更睚眦必报,可他从未想过杨旭荣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挑衅陈桥。 “所以,我劝你还是早些想到他会跑去什么地方,如果我能在一个月之内抓到他,那咱们的交易自然不会有任何更改,但是如果我一个月之内还没有见到他……”陈桥朝着杨旭安露出一个再是狠戾不过的狞笑,“他的死活便都由不得你来做主了。” “陈将军!”杨旭安急急喊了一声,“往南!依着我对六弟的了解,此次之后,他竟然会远离长安城,而先前六弟便不止一次说过,他很想去南方看看。” “具体的呢?”陈桥冷言看着杨旭安问道。 这次,杨旭安是真的答不出来了,他虽然有些智谋,终究不是杨旭荣肚子里的蛔虫,他又如何能知道杨旭荣究竟会躲去什么地方。 第882章 放过自己吧 眼见杨旭安是真的说不出来杨旭荣具体躲到了那个州城,陈桥也没有再逼迫他。 站起身来,陈桥由上而下俯视着这个虽然身处敌营,可却是难得清醒的年轻人,说道:“我会给他留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一个月之后我的人还没有抓到他的话,那么四殿下就得好好想想,一个秘密换两个人的的性命,是否值得了。” 说罢,陈桥也没有再浪费任何时间,直接站起身来走出了牢房。 “陈将军!”杨旭安跌跌撞撞的起身,两手抓着栏杆说道:“求陈将军多给一些时间,六弟他——” “为何要多给点儿时间?”陈桥歪着头,目光中好似带着寒冰一般看向杨旭安,看得杨旭安忍不住瑟缩着后退了一步。 见状,陈桥又故意往前走了一步,他看着杨旭安说道:“杨旭荣既然做出那样的事情,就该知道我绝不会与他善罢甘休,这一个月已经是我看在四殿下的面子上,所能给出的最大的容忍限度,否则,我现在便会一刀将你这两个兄弟砍死。”说话间,陈桥伸出一只手朝着身后准确无误指在了杨旭延的身上。 杨旭安张了张嘴,可发紧的喉咙却让他甚至还连一个字都再说不出来。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说着,满脸阴狠的陈桥又突然朝着杨旭安露出一个春风拂面的笑容,随即便转身朝着大牢大门的方向走去了。 “旭安,你……” 等到他们完全听不到陈桥的脚步声之后,杨旭延才百感交集地看向对面的杨旭安。 听到杨旭延有些干哑的声音,杨旭安苦笑一声看向了自己的兄长,“对不起二哥,一直以来都骗了你们。” “为什么?”杨旭延实在不明白这么多年来,杨旭安为何都要以那样一副面孔示人? 为什么?杨旭安将这三个字细细嚼碎,过了许久才终于对杨旭延说道:“有二哥和六弟在,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闻言,杨旭延也不由攥紧了一直握着栏杆的手,“既然如此,当初那些人用我们三个要挟你的时候,你又何必按照他们所说地去做?你大可以——” “二哥!”杨旭安突然抬高了一些声音打断了杨旭延的话,“我不是六弟,猜不到那些人用你们的性命要挟我究竟是真是假。”他抬眼看向蓬头垢面的杨旭延,缓缓说道:“我得让你们都活着。” 听到杨旭安的最后一句话,无论是杨旭延还是杨旭启,一时间都不由有些百感交集。当初他们都以为兄弟之中最聪慧便当属杨旭荣,所以这些年来,他们也早已经习惯了依靠杨旭荣,可他们却从未真正了解过自己这个看上去憨直鲁莽的四弟,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何况,我也一直不愿意再与那些人为伍。”杨旭安说完这句话后,便背对着杨旭延盘膝在床板上坐了下来。 清冷的月光从那小小的窗口洒进来,落在了杨旭安的身上,他抬起头借着小小的窗口看向夜空中璀璨的星星。虽然只能看到那么几颗,可对于他来说也早已经足够了。 杨旭安口中的“那些人”指的是哪些人,杨旭延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可他却怎么都没有想到,杨旭安竟然与杨旭荣是同样的心思。 “为何?”杨旭延双目赤红地看着杨旭安的背影,似乎是想将这个弟弟的背上盯出来两个窟窿。 “为何?”杨旭安低沉的声音慢慢流入杨旭延耳中,“二哥,难道时至今日你还没有明白过来吗?所谓‘复国大业’不过只是我们这些人的黄粱一梦,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富足安乐,我们的所作所为才是真正的逆天而行。” 杨旭延从未听过杨旭安如此心平气和地说话,毕竟再次之前,杨旭安每次同他说话的时候,好像是随时觉得他会失聪了一般,永远都是吼着、喊着。 “黄粱一梦?逆天而行?”杨旭延百感交集地看着杨旭安的背影,他从未想过这些话有朝一日杨旭安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毕竟先前他从来没有认为杨旭安也早已经厌烦了这样的事情。 “我们姓杨,光复大隋便是我们此生唯一应该也必须要做的事情,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杨旭延不愿放弃地说道。 “光复大隋?”杨旭安的声音中似乎多了几分嘲弄,他稍稍偏过一些头,目光落在自己身下那块单薄的床板上,说道:“二哥以为,依我们目前的处境,还有什么能力去光复大隋?” “只要、只要六弟知道我们被抓,他一定——” “二哥!” 这是杨旭安今天第二次打断杨旭延的话,他撑着身子回头看向杨旭延,当他看到杨旭延脸上、眼中的那偏执而狂人的表情、神色之后了,只觉得十分失望,“二哥,六弟走了,不会再回来了,何况,二哥也该知道六弟究竟对这件事情有多厌恶。” 杨旭延自然知道杨旭荣有多厌烦所为的“复国大业”,可他不愿听到这样的话,更不愿相信杨旭荣当真能对他们的生死置之不理。 可就在杨旭延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在他隔壁的杨旭启却也突然开口了,“二哥,真的该放弃了……” “什……”杨旭延难以置信地看向杨旭启,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的亲弟弟有朝一日竟然也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时间,杨旭延只觉得自己的喉咙里似乎被塞进了一团棉花,让他一时间觉得脸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不过,这样的状态却也没有持续太久。 半晌之后,杨旭延终于感到自己喉咙里的那团棉花消失不见了,他死死盯着杨旭启,眼神却再没有半分波动。 “旭启,你……” 杨旭启看着杨旭延,虽然心中不忍,却也仍旧说道:“没错二哥,其实不知是旭荣和旭安,我和旭景也一早就受够了这样东躲西藏,犹如过街老鼠一样的生活。”杨旭启闭上眼睛,眼前又不由浮现出这些年来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 “二哥,放过自己吧。”杨旭启声音中带着恳求说道。 杨旭延五味杂陈地看着杨旭启,他从未想过,自己的所有兄弟竟然都是这样的想法。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虽然杨旭延并没有说明白,不过杨旭启却知道他在问什么。 第883章 你不怪我吗 深吸一口气之后,杨旭启看向杨旭延,看着杨旭延既偏执又绝望的样子,杨旭启嘴唇开开合合好几次,终于说话说出口。 “大哥死后……” “为什么……”杨旭延看着杨旭启,艰难地说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如今看来,竟然是自己的这四个兄弟都早已厌倦了这样颠沛流离的生活,可他们为何从来不说?为何要一直瞒着自己?杨旭延越来越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便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二哥,你好好想想,自从大哥身死的消息传回来之后,无论是我还是余下几个弟弟,哪个没有明着暗着劝过你几次?”杨旭启叹着气说道:“可你又有哪一次是听进去了?” 看着杨旭启脸上失望的表情,杨旭延刚要出口的话梗在喉咙,他仔细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来当年自己的弟弟们确实早已经劝过自己。可自己却一直都没能听进去,一次又一次的将弟弟们的劝告当做耳旁风,疯了一般非要承担起那些本就该被放弃的事情。 对面的牢房中,杨旭安仍旧背对杨旭延坐在床板上,虽然没有开口说话,可他却也认认真真将杨旭延和杨旭启的话都听在了耳中。 这么多年来,杨旭安总是有意无意地劝杨旭延,想让他能够尽早从那团泥潭之中抽身而出,可他却从来没有听过自己的话。 想到这儿,杨旭安又不由无奈自嘲地笑了一声,或许是因为他的话说得太过隐蔽,又或许是因为他憨直的面具太过深入人心,杨旭延便一直没能将他的话当一回事。而杨旭荣自从杨政道死后,更是与他们疏远了不少,就更不必说会去劝杨旭延了。 事到如今,他们落得此等下场,只能说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了。 又过了一些时候,杨旭延终于嗓音干哑地开了口,“从生下来,我便一直被告诉,推翻李唐光复大隋才是我该做的事情,当年大哥离开的时候我没有开口阻止,你们怨我也是应该的,可、可我又能怎么办?” 杨旭启和杨旭安都没有再开口,因为他们知道,这么多年来为了不让他们兄弟几人也被拉进这个泥潭,杨旭延也是在尽他所能保护着他的这几个弟弟。 牢房内嫌疑一片沉寂,每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他们还能说些什么。 “大人,那现在……”从牢房出来之后,陈桥便又回去了议事厅。 陈桥摇摇头,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之后对众人说道:“一个月,若是一个月只能能抓到杨旭荣,那我自会依着先前与杨旭安的约定,放他的几个兄弟一条活路。” “那要是一个月之内没能找到杨旭荣呢?”施林通问道。 “若是没能抓到,那杨旭荣和杨旭景今后的死活,就都与这个交易没有任何干系了。”陈桥若有所思地看向门外的夜色。 厅内一时间沉默下来,众人一时半刻也想不出来陈桥究竟是想在一个月之内抓到杨旭荣,还是想等一个月之后再对杨旭荣动手。 “杨旭荣既然敢对将军府出手,那我就没有理由再饶他的性命,”陈桥环视一眼众人说道:“世人皆道我是个极为护短之人,他敢将主意打到煜哥儿身上,那就说明他已经准备好来承受我的怒火。” 陈桥此话一处,众人便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大人放心,我们绝不会在一个月之内抓到杨旭荣的。”沈勇达说道。 陈桥冷笑一声,点了点头。 离开黑龙军大营之后,陈桥就一路往城内走去,余下众人站在黑龙军大营门口面面相觑一阵之后便又齐齐看向陈桥离开的方向。 “你们说……”沈勇达犹疑着开口,问道:“大人会和二夫人吵架吗?” 听到沈勇达的话,众人都先是沉默片刻,随即施林通才摇摇头说道:“大人应该能明白二夫人为何要隐瞒此事,何况大人与二夫人一向伉俪情深,又怎会因为这件事情与二夫人生了隔阂。” 不得不说,施林通的话很是有些道理,所以听完他的这番话之后,众人也不由放下些心里啊。之后,除去今晚要留下来守夜的王义和燕淮之外,余下的人都各自回家去了。 等陈桥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三竿,李丽质因为今日有些忙,便先去睡下了。反倒是平日里因为照顾煜哥儿而会早早睡下的伏岚,今天反倒是一直在等着陈桥。 “怎么还没睡?”进门之后,陈桥一眼便看到了伏岚,不免有些意外地问了一句。 看到陈桥去净手,伏岚起身去拿了一块方巾递给了陈桥,她看着自己的丈夫声音有些低缓地说道:“我有件事情想与你说。” 听到这句话,陈桥先是有些疑惑,紧接着便想到伏岚想与自己说得事情或许就是先前辛志诚和施林通说的那件事。 “你是不是想说煜哥儿的事儿?”擦过手之后,陈桥将帕子扔进水盆,温和地笑着问了一句。 伏岚诧异的瞪大眼睛,她从没想过陈桥竟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我……”伏岚有些自责地看向陈桥,“起初,我不告诉你,是怕远在耳州城的你会在担心之下发生什么意外,本来在你回京之后,我也想找个时间将那件事告诉你,可这段时间以来你一直忙着和那些隋杨余孽周旋,我就一直也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时间。” 伏岚低下头去不敢看陈桥的表情,她双手的手指搅在一起,心中一时间忐忑异常。 忽然,陈桥伸出一只手,将伏岚搅在一起的双手解救出来,“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又怎么会怪你?”陈桥的声音很是低沉,他眼神温柔的注视着自己的妻子,嘴角挂着一点淡淡的笑容。 似乎没有想到在知道被隐瞒之后,陈桥会如此冷静,甚至与平时相比也没有什么不同。 “你不生气吗?”伏岚抬头看向陈桥,小心翼翼地问道。 陈桥笑了一声,“怎么会不生气?不过我已经对施林通他们发过脾气了,到这会儿已经差不多不气了。” 伏岚轻轻呼出一口气,说道:“我本意并不是想瞒你,更没有想过要骗你,可越到后来我却越发不知道该如何跟你开口。” “我明白。”陈桥握着伏岚的手轻声说道。 “我本想亲手将那杨旭荣千刀万剐,可我却连他的影子都没有找到……” 说起这个,伏岚不免有些低落,当初刚刚发生这件事情的时候,她曾发誓一定要亲手抓住杨旭荣,可直至今日被说抓住杨旭荣,就连杨旭荣到底长什么模样,她也都一概不知。 第884章 只是去说说话 陈桥看着自责不已的伏岚,心中难免疼惜,他紧了紧握着伏岚的手,对伏岚说道:“据杨旭安所说,杨旭荣现在很有可能已经去了南边,我会一直派人去找他,他既然敢对煜哥儿出手,我就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听到陈桥的话,伏岚眼圈泛红地点了点头。 “好了,别想太多了,”陈桥摸摸伏岚的头发,说道:“时候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你今晚在哪儿睡?”伏岚问道。 陈桥想了片刻,说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做,之后就回我的院子睡下了。” “好。” 之后,伏岚便起身离开了前厅。 等到伏岚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之后,陈桥看向一直立在旁边的吴管家,问道:“李承宗这几天如何了?” 吴管家上前一步,说道:“回将军的话,休养的一些时日之后,与原先想必,他现在说话更利索了些,人也精神也不少。” 陈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便又问道:“他睡下了吗?我有些话想问问他。” “他每日都睡得很晚,现在应该还醒着。”吴管家道。 闻言,陈桥便起身朝着眼下李承宗所住的清婉苑走去。先前因为清婉苑中起出了不少尸骨,印月怜月两姐妹便都搬去了另外一座院子。 在得知李承宗的身份之后,陈桥便让李承宗在清婉苑住下了,一来是因为整个将军府中李承宗也只对清婉苑熟悉一些,二来就是清婉苑距离李丽质的院子很远,陈桥暂时还不想让李丽质知道李承宗的事情。 “你也回去歇着吧,我与他说话不知要说到什么时候了,你如今年岁也大了,又已经忙了一整天,就不必跟着我了。”刚走出前厅,陈桥便对吴管家说道。 吴管家倒也不推辞,笑吟吟地答应下来,目送陈桥离开之后便转身往自己的住处走去了。 刚一推开清婉苑的门,陈桥便察觉到方才还有些动静的屋子,在自己推门的那一刹那突然安静了下来。 扯扯嘴角,陈桥走进院子,一路朝着先前里面的屋子走去。 随着陈桥的脚步声临近,原本就已经安静下来的屋子里面,更适合连唯一点着的蜡烛都被人吹灭了。 看着忽然暗黑一片的屋子,陈桥无奈笑了一声,再次伸手退开了面洽的房门。 “是我。” 虽然屋子里漆黑一片,不过陈桥却还是能清晰看到正躲在一个多宝阁后面的李承宗,他低声笑笑,随即又将放在桌上的烛台点燃。 待看清来人当真是陈桥之后,李承宗才稍稍放下些心来,他缓缓地从多宝阁后面挪了出来,一步一步走到陈桥面前,漆黑的眼珠直直看向陈桥,眼神中带了些惶惶不安。 “这几天怎么样?” 陈桥倒是没太在意李承宗的表情,甚至在坐下之后还优哉游哉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虽然茶已经冷了,不过一天没喝水的陈桥倒也没有很是在意。 “挺好的,”眼见陈桥确实只是要说说话,李承宗也冷静了下来,在陈桥对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陈桥点点头,又道:“你的身份到底还是有些敏感,如今也只能委屈你暂时待在这个院子里,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再找个机会与陛下说说。” “能住在这里已经很好了,”虽然说话已经顺畅不少,不过李承宗的声音却依旧很是暗哑,“过去这些年,我一直都住在那个地窖里,和那些白骨同塌而眠。” 想起那些堆积如山的白骨,陈桥轻叹一声,上下打量李承宗一番之后又问道:“你这个样子是……” 李承宗知道陈桥要问的是什么,毕竟他如今已经年近不惑,可身子却仍旧像个十来岁的小孩,脸却满是褶皱犹如一个花甲老人。 “我十岁的时候生了一场怪病,”李承宗缓缓说道:“之后便一直都是这副样子,父王担心外面的人看到我之后,会以为是鬼怪,便放出消息说我夭折了。” “那么,”看着李承宗有些扭曲的脸,陈桥又道:“那些年你一直都躲在这府里?” 李承宗点点头,“起先还在太原城的时候,父王便只让我待在一间屋子里,甚至连房门都不让我出,皇祖父登基之后,父王便又带着我来了长安城。” 这么说来,李承宗或许连当年的玄武门之变都不知道,毕竟李建成身死之后,这偌大一个长安城中便也再没有人敢提起当年的玄武门之变了。 “父王虽然不让我出门,不过偶尔还是会去看看我,只是每次看到父王对着我唉声叹气的时候,我却宁愿父王早已经忘了还有我这么一个儿子。”李承宗苦笑着说道。 虽说陈桥并未见过李建成,不过从李承宗说得这些话里面,也看得出来李建成对于这个自己长子变成这个样子的疼惜。 “你从来没有怨过任何人吗?”陈桥有些惊讶地问道。 李承宗借着烛光看向陈桥,他的面容虽然十分扭曲,可表情却很是平静,“我这副样子的生病所致,我又能怪谁?何况为了能医好我,父王起先也找了不知多少名医,可惜到最后,每个人的说法都一样。” 陈桥再次轻叹一声,很有些惋惜地说道:“我自以为自己已经见识过不少奇人怪事,可却也从未见过像你这般的情况。” 要说奇怪的话,其实陈桥本身便是这个天下最奇怪的人。 李承宗摇摇头,“陈将军不必如此,我早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这副样子,只是原以为此生都要那样不见天日的活着,谁知却还能有这样的机会。” “你对如今的天下知道有多少?”陈桥问道。 李承宗没想到陈桥竟会问起自己这个问题,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说道:“虽然一直生活在地窖里面,不过没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会处漏透口气,先前就不止一次听到过关于陈将军的传闻,如今大唐江山能够如此稳固几乎便是依靠将军的黑龙军了。” 听到这里,陈桥不由莞尔一笑。 “不过,先前我误打误撞之下,曾听到过一个惊天大秘密。”李承宗皱着眉,表情又惊又怕地说道。 “惊天大秘密?”陈桥看着李承宗,问了一声。 李承宗缓缓点了点头,说道:“我生病之后虽然身子骨不能再长,可走路却比寻常人要快上许多,父王发现这件事情之后,便给了我一本轻功步法,所以这几年来我才能一直悄无声息的进出将军府。” 解释完之后,李承宗才好似终于回想起那个传闻一般,对陈桥说道:“五年前的一天,我无意中进了一座很大的宅院,当我发现自己身处什么地方的时候,因为怕被人发现,我便只想着赶快离开。” 第885章 并非陛下之子 “五年前?你去了什么地方?”陈桥拧着眉头问道。 “吴王府。”李承宗说道:“我知道吴王是当今陛下的第三个儿子,所以才更加害怕自己会被人发现,”说着,李承宗又陷入了一阵回忆之中,“可我却没想到,那一次的误打误撞竟然让我知道了那个天大的秘密。” 吴王?天大的秘密? 听到这里,陈桥也不由有些好奇起来,“什么秘密?”陈桥不由追问一句。 看得出来这个秘密确实很不同寻常,否则李承宗也不会在开口之前还要深吸一口气。 “吴王李恪并非当今陛下的亲生儿子。” 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听完李承宗话,陈桥满脑子便都只这句话。 “据我所知,当年杨氏可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陛下的事情,而且在众多皇子之中,吴王与陛下的长相也是最相似的。”陈桥皱眉说道,对于这个天大的秘密也并没有很相信。 李承宗却摇摇头,转而又问了陈桥一句,“陈将军可见过我父王?” 陈桥一愣,随即便道:“我率黑龙军入京的时候,这天下已是陛下的天下,我自然是不曾得见过隐太子。” “这就是了,”李承宗扭曲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其实相比起当今陛下来说,吴王的长相其实与我父王更相似。”说完这句话,李承宗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其实我父王与当今陛下无论容貌还是身形,都十分相像,而且当年杨氏刚刚入宫的那一日,我父王还曾醉酒来到我这里,说什么明明与杨氏两情相悦的人是他,怎么到最后杨氏却成了陛下的女人。” “当真?!”陈桥错愕不已问道。 李承宗点点头,“这样的事情,我如何敢胡说。” “难道陛下都不知道此事吗?”陈桥不禁又问了一句。 “这我就不知道了,”李承宗说道:“毕竟当年杨氏进秦王府的时候,我还被关在房中。” 听李承宗说完这些,陈桥才不由想到,或许杨旭安准备用来换自己兄弟的那个关于李恪的秘密也是这个,所以他才面对自己的时候才会那般笃定。 不得不说,即便是陈桥,在听到这样一件简直算得上是匪夷所思的事情时,都无比震惊,就更不必说其他人了。 “因为当时我实在太过震惊,又一直害怕被人发现,所以也并未听完吴王与那个人的全部对话就离开了。”李承宗说道。 对于李承宗没有偷听到他们全部的对话,陈桥也很是理解,毕竟换做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不能在听到那样一个石破天惊的秘密之后,还能气定神闲地听里面人的对话。 听到陈桥的话,李承宗终是松了一口气。 “再之后,我日夜担心自己的行踪被人发现,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再没有离开过将军府。” “今日与我所说的这些话,你先前可与旁人说过?”陈桥蹙眉问道。 李承宗连忙摇摇头,“这样的事情我如何敢跟旁人说?我虽长成这副样子,却也没想过要去找死。” “那从今往后,你就只当不知道这件事,就让这个秘密烂在你肚子里就好。”陈桥对李承宗说道。 “将军放心,我分得清轻重,”李承宗对陈桥说道:“其实若是现在坐在我面前的是其他人,我也是决计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来的。” 陈桥深吸一口气,又问道:“依着你先前所说,那吴王应该也只知道自己身世的?” 李承宗点点头,“他知道,而且我怀疑他定是更早之前便已经知道此事了。” “为何这样说?”陈桥又问道。 李承宗回想一下,说道:“因为吴王与那个过了一身黑袍子的人,看起来很是相熟的样子。” “那你可有见过那个一身黑袍的人的长相?”陈桥又问道。 李承宗想了再想,最后还是无奈摇摇头,“没有,他的从头到脚都包裹得很严实,连根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说完之后,李承宗停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不过他的声音听上去却像是个年轻人。” “年轻人?” 陈桥不由皱起眉头。 李承宗想了片刻后,越发笃定地点了点头,“没错,或许不只是个年轻人还是个少年,听声音那时候的他应该也只有十几岁。” 闻言,陈桥心中更是疑惑起来,不过他也知道李承宗应该是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自己。 “好,时候不早了,你先歇息吧,我过两天再来看你。”说着,陈桥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陈将军!” 就在陈桥准备打开房门走出去的时候,李承宗又再次开口。 看到陈桥回过头来看向自己,李承宗咬咬牙最终还是说道:“这天下已经是陛下的天下,我希望将军能给我父王留下一个血脉。” 如果李恪当真是李建成的儿子的话,那就相当于是李承宗同父异母的弟弟,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看到李恪因为这个秘密大白于天下,而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陈桥眼神复杂地盯着李承宗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道:“放心,我会保他一条性命的。” 不为别的,只为如今李恪早已经经过了基因融合,已经算是陈桥的自己人,他是绝不眼睁睁看着李恪走上死路的。 “多谢将军。” 李承宗话音落下之后,陈桥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从清婉苑出来之后,陈桥便一路双眉紧锁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不过才刚刚迈进自己的院子,还不等值夜的人上前问他需要些什么,陈桥便忽然腾空而起,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院子里只剩下了目瞪口呆的仆从,两个仆从就这样仰着脑袋看了许久,才终于醒过神来。 夜空之中,陈桥神色凝重地朝着黑龙军大营飞快掠去,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杨旭安用来跟自己交易的那个秘密,应该就是这个关于李恪身世的秘密了。 所以他现在急切地想要知道,杨旭安究竟是从哪里得知了这件事情。而杨家的其他人,又是否知道这个秘密。毕竟如果杨旭荣也知道此事的话,陈桥怕他将来会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 如果当真如此的话,那么到时候李世民铺天盖地的怒火和民间的非议,便足以要了吴王府满府上下的性命。 第886章 不知是何人 呼呼的风声自陈桥耳边吹过,他的衣袍也被高空的风吹得猎猎作响。只是他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如果杨氏一早便已经和李建成珠胎暗结的话,又是如何瞒骗了李世民进了秦王府?又或者,就连杨氏自己都不知道,那个曾和她春风一度的人,到底是李建成还是李世民。 就在陈桥到达黑龙军大营,稳稳落在地面上之后,陈桥又禁不住想到。如果李恪一早便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他又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告诉自己,而那个曾与李恪来往密切的人,又究竟是谁。 带着这样的疑惑,陈桥一步步朝着大牢的方向走去。 在听到陈桥进入营地所发出的声响之后,生怕是又有人潜入黑龙军大营要做些什么,没多久便有二三十名黑龙军赶了过来。 在看到来人是陈桥的时候,将士们也全都送了一口气。不过在看到陈桥的脸色比先前在营地的时候更加难看之后,将士们也没有上前询问陈桥问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营地,只是安静退开了。 很快,陈桥便来到了大牢前,他深吸一口气一把拉开面前的石门走了进去。 此时的大牢之中异常安静,只能偶尔听到几阵平缓的呼吸,还有就是远处传来的水滴声。晚上的大牢总是比白天里更加阴暗潮湿一些,陈桥刚一走进大牢,就问道一阵潮湿的气味。 往前走了没多远,一拐弯陈桥就看到了杨旭安的牢房。 扭头看了眼正在牢房之中睡着的杨旭延和杨旭启,陈桥上前打开了关着杨旭安的牢门。 “醒醒。”走到杨旭安身边,陈桥推了推那个显然正在睡梦之中的杨旭安。 过了一会儿,杨旭安终于半睁开眼睛,不过在他看清来人究竟是谁的时候,便猛地睁大眼睛坐了起来。 “陈将军?”杨旭安的声音不算大,不过在这样静谧的空间之中也实在算不上低。 “声音小些,如果把你那两个兄弟吵醒的话,我可不保证自己会不会杀了他们。”陈桥低声威胁一句。 闻言,杨旭安猛地闭上了嘴,随即才又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不知陈将军漏夜前来所为何事?” “先前,你曾说你知道一个关于吴王的大秘密,那个秘密可是与吴王的身世有关?”陈桥问道。 其实已经不需要杨旭安的回答,在陈桥看到杨旭安的那震惊异常的表情之后,他便已经知道,杨旭安要说的秘密果然是这个。 “告诉我,你究竟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个秘密。”陈桥皱眉问道。 杨旭安看了陈桥一会儿,又扭头看了眼自己还在睡着的两个兄弟,说道:“如果我告诉了陈将军这件事情,陈将军是否会杀了我二哥和三哥?” “你说了我会不会杀他们我不知道,但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就一定会杀了他们。”陈桥冷冷说道。 闻言,杨旭安长叹一声,知道事到如今自己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机会,沉沉吐出一口气之后便对陈桥说道:“其实我也是误打误撞之下才知道了这个秘密。” “告诉我这个秘密的人曾说,他见过吴王和一个身上裹着黑袍的人有所来往,那个人是不是你?” 方才来的路上陈桥已经想了一路,如果五年前还是个少年的话,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面前的杨旭安。 杨旭安怔愣一下,随即摇摇头,“我虽然知道这个秘密,但是我从未与吴王有过来往,何况以我的身份,我又如何敢随意进出长安城?甚至进入吴王府?” “你的意思是,那个黑袍人也不会是你的其他兄弟?”陈桥问道。 杨旭安点点头,“我从未对他们说起过这个秘密。” 听到这里,陈桥才终于稍稍放下些心来,“好,那你说说吧,你是从何处得知这个秘密的。” “四年前,曾有一个年轻人找到我们,说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与我大哥我说,”杨旭安缓缓开口,“不过那时候正值我大哥被那些人逼迫着前往常家,便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理会那人,谁知那人竟叫嚣,如果我大哥不见他的话,将来总有大哥后悔的那一天。” “然后你就去见他了?”陈桥拧着眉头问道。 杨旭安点点头,“我那日刚好去见大哥,无意中听到有人说起此事,为防万一,我便派了我的心腹去暗中查了一下那个人。” “可有查到什么?”陈桥又问。 杨旭安长叹一声摇摇头,“正是因为什么也没有查到,我才会冒险出门去见了他一面。” “所以,吴王身世的秘密,是他告诉你的?”陈桥问道。 “对,当年我看他年纪不大,本以为他所言非实,想要将他赶走,谁知他却说如果我不信的话,大可以随他一道入京去见吴王,还说吴王早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杨旭安说道。 陈桥沉吟片刻,又问道:“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很普通的模样,不过我看得出来那是他易容之后的模样。”杨旭安道:“我当时虽然心中还有些疑虑,不过却也相信了他的话,后来,那人只留下一个信物,说如果我今后遇到什么麻烦的话,就拿着那信物去找吴王,他自会帮我。” “那他凭什么帮你?”陈桥又问道。 “因为我答应了他,将来会帮他将这个秘密散播出去,让这天底下的人都知道,当今陛下不仅被戴了绿帽子,而且那个人还是他亲手杀死的隐太子。”杨旭安说道。 听到这里,陈桥也不由叹了口气,“所以,你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对吗?” 杨旭安点点头,“我确实不知道他是什么人,那日我与他见过面之后,也曾派人前去跟踪他,想要知道他到底住在什么地方,不过那个人躲人很有一套,我的人跟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跟丢了。” 话说到这里,事情再次陷入了一个僵局。 原以为杨旭安或者杨家其他几个兄弟就是与李恪见面的人,谁知事情竟会是这个样子。 “陈将军——” “放心,既然你已经知无不言,我依旧会依照我们原来的交易,不杀你的兄弟。”说着,陈桥忽然神色一厉,冷冷看向杨旭安,“但是如果让我知道你今天骗了我的话,那到时候不只是你和杨旭延、杨旭启,便是杨旭荣和杨旭景,我也一个都不会放过。” 听到这话,杨旭安先是心神一颤,随后才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对陈桥说道:“将军放心,我如今不过是个阶下囚,又如何敢对将军有所欺瞒。” 第887章 全部都要查 从大牢出来之后,陈桥也懒得再回将军府,直接便去了自己营地中的居所。 依照今日李承宗和杨旭安所言,那个知道李恪身世的人确实是个年轻人,而且不仅身手不错性格也非常谨慎狡诈。 想到这里,陈桥不免有些头疼,他不怕遇到强大的敌人,却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自己在明处敌人却一直躲在暗处,甚至连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回到居所,一晚上想了太多事情的陈桥已经隐隐有些头疼,于是陈桥决定先睡上一觉,余下的事情都等明天睡醒了再说吧。 闭上眼睛后,没过多久陈桥就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之中。 隔天一早,当阳光洒满陈桥房间的时候,昨夜留守营地的王义和燕淮,还有一大早便赶来营地的其他人,才知道陈桥昨天晚上又回来了营地。 “大人可起身了?” 院子外面,施林通问了一句守在外面的黑龙军将士一句。 那名将士摇摇头,说道:“昨晚将军很晚才睡下,现在还没醒呢。” 施林通点点头,又朝着陈桥房间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才转身离开。 “大人还没起身?”余下正在不远处等着他的沈勇达几人看到施林通回来,连忙走上前去问了一句。 施林通摇了下头,“守在外面的将士说,大人昨晚很晚才睡下。” “大人怎么又好端端来了营地?可是昨天晚上营地出了什么事情吗?”说着,沈勇达就看向了昨晚留下来的王义和燕淮。 “昨天晚上营地一切正常,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王义对众人说道。 “难道……”齐子枫有些惊疑不定地开口,“将军当真同二夫人吵架了?心情不好才回了营地?” 虽然知道陈桥和伏岚一向感情很好,众人也不愿这样猜测,不过在齐子枫话音落下之后,众人也都不免朝着这个方向去想了。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陈桥终于醒了过来,虽然昨天晚上睡得很沉,刚刚醒来的陈桥还是觉得一阵头疼欲裂。 “系统……”陈桥很是疲乏地叫了一声系统。 “我在。”系统回道。 陈桥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又对系统说道:“我头疼的实在厉害,这不太对劲,你能让我不头疼吗?” 系统沉默片刻之后,才又说道:“非常抱歉,这个并不在我的能力之内。” 陈桥疑惑道:“你先前不是说,除非是我动了回去那个世界的念头,否则我的身体不会出任何问题吗?怎么会突然头疼。”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系统再次开口,“宿主这次的身体不适,是因为你的身体机能有所下降,所以今后只要不让大脑超负荷运转,宿主就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原来是累着了…… 陈桥无奈的笑了一声,随即用冷水洗漱后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大人!” 才刚一走出院子,陈桥就听到了沈勇达喊自己的声音,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陈桥就见众人正站在不远处的位置齐齐看着自己。 朝着众人所在的方向走去,待走上前站定之后,陈桥才发现面前这些人都正用一种十分古怪的表情看着自己。 “这是怎么了?”陈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问了一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一会儿,齐子枫才终于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将军……是同二夫人吵架,所以才半夜回来营地的吗?” 听到这话,陈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不轻不重拍了齐子枫的脑袋一巴掌,“小小年纪不知在想些什么,谁告诉你我是与伏岚吵架了?” “那将军为什么三更半夜又回来营地呢?”齐子枫揉着自己的脑袋问道。 闻言,陈桥先是看看左右,一脚提着齐子枫去给自己端早饭之后,才招呼着众人一道往议事厅走去。 浩浩荡荡去了议事厅,众人才刚一落座,齐子枫便已经飞快地端着陈桥的早饭回来了。 “你们还记得我先前跟你们说过,杨旭安想用一个秘密来换他兄弟们性命的事情吗?”吃完早饭之后,陈桥声音很是平静的问了一句。 这件事情众人自然还记得,于是纷纷朝着陈桥点头。 “前些日子,昨天我意外从另一个人口中得知了这个秘密。”陈桥环视众人说道。 “什么人?” 听到陈桥的话,众人无不惊诧连连。 陈桥摆了摆手,说道:“那个人的身份我之后再告诉你们,现在我们先来说这个秘密的事情。” 闻言,众人倒也没有再过多的追问什么,都恢复了安静继续听陈桥说了下去。 “昨晚知道那个秘密之后,我觉得心中甚是不安,便连夜回来又问了杨旭安一些事情,只可惜,到底也没能问出来多少有用的东西。” 陈桥话音落下之后,众人登时便只觉得惊诧不已,毕竟他们已经多少年没有从陈桥口中听到“不安”这两个字。 “大人,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议事厅中沉默许久之中,施林通终究还是问了一句。 “这个秘密事关吴王的身世,你们绝对不能外泄,便是连你们的家人也不得泄露一个字。”陈桥表情十分严肃地说道。 众人闻言,连忙点了点头。 眼见众人应下之后,陈桥才开口说道:“吴王并非陛下的亲生儿子,而他的父亲应该就是当年那位隐太子了。” “什么?!” 任谁都没有想到,这个秘密竟然会如此惊天动地,所有人面面相觑一阵之后,都发现彼此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 众人的反应也在陈桥的意料之中,毕竟昨晚自己刚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十分震惊。 “我昨晚已经问过杨旭安,他先前所说的那个秘密,确实就是这个,不过告诉他秘密的那人,他却也不知道究竟是谁。”陈桥看着众人说道。 “所以,接下来我需要机锋营的人去查一查了。”陈桥思忖着说道。 “大人,查什么?”施林通忙应声道。 陈桥却只是叹着气摇摇头,“要查什么,我具体也说不来,”说着,陈桥又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这样吧,你让他们去查这五六年来,长安城里所有十四到十七岁的少年,一定要非常仔细,有任何细微的发现都来第一时间告知于我。” “是。”施林通点头应下。 “还有,”陈桥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去查一下这五六年来吴王府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有什么人进出,记住,一定要越详尽越好。” “是。”施林通应道。 第888章 得进宫一趟 其实这次的事情,原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陈桥若想知道的话大可以亲自去问李恪,毕竟已经经过基因融合,只要陈桥问出口,李恪也只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当下这样的时候,陈桥却还不想去问李恪。 毕竟是这样大的事情,如果一着不慎被李世民知道的话,到时候无论是李世民的滔天怒火,还是民间的非议,都很有可能要了李恪甚至吴王府满府上下的性命。 虽说若是陈桥铁了心要保李恪,李世民也一定不会同他的想法相悖,但是在这件事情上面,陈桥还暂时不想利用基因融合来控制李世民。 “三个月。”陈桥开口道:“我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之间便将机锋营的所有将士都撒出去,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施林通点点头。 “还有,如果机锋营的将士人数不够,你随时可以向其他人借调,反正近期没有什么战事,这就是黑龙军目前当下最要紧的事情。”陈桥说道。 “是,属下明白。”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陈桥的身上,沉吟片刻之后,陈桥又再次面向开口道:“这次的事情不同于以往,一旦发现任何不同寻常的事情,都要第一时间告知于我。” “是。”施林通再次应道。 “还有其他人,”陈桥说着,又环视一圈其余众人,说道:“这次的事情不同于往常,而此番如此繁重的调查任务也不只应该落在机锋营将士的肩膀上。” “大人,那杨旭荣那边……”辛志诚问了一声。 陈桥轻叹一声,说道:“杨旭荣的事情也不能耽搁下来,这件事情……”陈桥看了眼众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那色身上,“这件事就先交给那色和乾狼营去办吧。” “是。”那色应声道。 说完这些事情之后,陈桥便先让其他人离开,只留了施林通一个人在议事厅说话了。 先前,机锋营还从未被委派过这样既繁重又毫无头绪的人物,一时间施林通也不由倍感压力。尤其是这件事情还如此事关重大,若是三个月之后还没能查到任何有用的东西,他怕是也会觉得没脸面对陈桥了。 “不必觉得有压力,”待所有人都离开之后,陈桥走到施林通身边坐下,“这次的事情有多难我都明白,所以即便到最后都没能查到什么线索,我也不会觉得意外。” 施林通苦着脸看向陈桥,“可即便大人不责怪,只怕将士们也会自责。” 陈桥笑着摇摇头,说道:“本也就是没有一丝一毫痕迹的事情,让你们去查已经是为难你们,又何来自责一说?” 听闻此言,施林通便也没有再多过纠结,只应下声来。 后又与施林通说了一会儿话只有,陈桥便与施林通一道走出了议事厅,不过还不等他们走多远,就又听到一阵喧闹声。 “出了什么事?” 一个将士飞快朝着陈桥所在的方向跑来,刚一到陈桥跟前就听到陈桥问了一句。 那名将士说道:“回将军的话,是那些被抓回来的隋杨余孽在折腾。” 隋杨余孽?陈桥与施林通对视一眼,随即便往另一座关押着那些隋杨余孽的大牢走去了。 待到陈桥与施林通走到大牢门前的时候,就见沈勇达和辛志诚也已经等在此处。 “大人。”两人齐齐向陈桥见礼。 陈桥冲着两人摆摆手,随即便又问道:“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突然闹腾了起来?” 沈勇达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说道:“这些狗娘养的,说什么营地的饭菜不合口味,还说咱们黑龙军是故意为难他们,还说要见杨旭延,否则就要自尽了。” 听到沈勇达这番话,陈桥冷笑一声,对站在一旁的黑龙军将士说道:“去告诉这些还认不清眼下局面的混账,要死要活随他们的便,还真当老子舍不得杀他们了?” 说完,陈桥也没有再过多停留在此处,招呼着沈勇达三人便一道离开了。 “眼下这些隋杨余孽虽然已经被抓,可杨家剩下的两兄弟,还有杨旭荣手底下的那批死士却还不知所踪。”陈桥边走边说道:“虽然杨旭安说了他们很有可能已经去了南边,不过杨旭荣此人却不好以常理推断,所以还是要小心一些。” “大人放心,属下明白。”三人回道。 “对了,”说到这里,陈桥又不免想起一件事情来,“先前听说陛下将北衙六军和南衙十六卫都派出了长安城,你们可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要知道北衙六军想来便是负责宫城安危,而南衙十六卫则是用于拱卫京师,如今这两个对于长安城来说如此重要的存在都离开了长安城,陈桥只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听到陈桥的问话,三人也只是点点头,“属下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听说陛下还想交给了他们一项非常隐秘的任务。” 闻言,陈桥点点头,没再多问什么。 “好了,你们都各自去忙吧,看样子我得进宫一趟了。”陈桥蹙眉说道。 “是。” 应下之后,沈勇达三人便一道离开了。 看了三人的背影一会儿,陈桥便转身朝着营地外走去了,不过还不等他走出营地,就看到了正被负责把守营地大门的将士领进来的大太监。 “梁公公。”陈桥快走几步上前与大太监打招呼。 大太监笑眯眯地朝着陈桥躬了躬身子,说道:“陈将军,陛下请将军入宫一趟。” 陈桥有些意外地看了大太监一眼,问道:“不知陛下让我入宫是所为何事?” 大太监先是摇摇头,随后便又靠近陈桥一步,低声说道:“奴婢哪里敢问过问陛下的事情,不过陈将军应该也对先前陛下将北衙六军还有南衙十六卫,派出长安城的事情有所耳闻吧?” 万万没想到大太监会提起此事,陈桥点了下头说道:“听说了。” 听到这话,大太监先是请陈桥一道动身,待两人走出黑龙军大营之后才又继续说道:“陛下此番请陈将军入宫,约莫就是为了此事。” 陈桥略一挑眉,问道:“那陛下究竟派他们去也做什么了?” 大太监摇摇头,说道:“奴婢也不知,不过奴婢瞧着陛下今日的心情似乎不大好,从早上起身之后脸色便一直不大好看。” “那眼下北衙六军和南衙十六卫可回京了?”陈桥又问道。 大太监依旧摇了摇头,“还未。” 作为长安城的两大防御机制,竟然在这样长的一段时间之内都不在长安城,若非现在又黑龙军在,只怕长安城早已经沦为了不知多少狼子野心之辈的案上鱼肉。 第889章 怎可听信谣言 想到这里,陈桥不由更是疑惑,先前虽说李世民也曾说过黑龙军才是真正能够保护长安城的存在,可却也从来不曾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这次…… 不得不说,陈桥确实有些看不懂李世民究竟想要做些什么了。 很快,两人便入了长安城,大太监虽然年纪已经算不得小,不过或许是因为经常在宫中走动,如今走了这么远的距离倒也还是脸不红气不喘,不由让陈桥有些侧目。 “梁公公实在好体力。”陈桥赞叹一声。 大太监笑着摇摇头,说道:“陈将军言重了,奴婢不过是一心记挂着陛下的旨意,所以才不敢有片刻的耽搁。” 闻言,陈桥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与大太监一道往大明宫的方向走去。 不过眼下想想,自从他从耳州城回来之后,这长安城中的事情好似就一件接着一件没完没了。只是谁知前头的事情还没有了解,眼下便又有新的事情发生。 如今,陈桥也只希望,北衙六军和南衙十六卫所办的差事,能够与自己那么多事情之中的某一件事情能够重合。否则,他恐怕就会想要撂挑子不干了。 没过多久,陈桥便与大太监一道走到了宫门口,守门的侍卫自然是认得他们两人,也并未多言便直接让开一条路,目送两人进了宫去。 此时的太极殿中,李承乾与李治兄弟二人看着脸黑如锅底的李世民,不由面面相觑,却谁也不愿意先开口,只等着对方说话。 李世民的目光在两个儿子身上逡巡片刻之后,轻叹一声终于出声道:“想来现下陈桥已经入宫了,你们可想好该如何同他说了吗?” 听到李世民的话,李承乾与李治均是身子一僵,随即便面上有些无奈地看向李世民,却李世民依旧脸色漆黑,似乎并不想再与他们多说些什么了。 “父皇,我们先前也是被小人蒙骗,这才、这才以为……”李承乾毕竟是长子,眼见李治的脸色在李世民话音落下之后更加难看,也只好开口道。 “以为什么?以为早已覆灭的突厥人又死灰复燃,还是以为波斯又出了乱子?”李世民拍着桌子喝道:“朕也是鬼迷心窍了,才会听了你们的鬼话,派了北衙六军和南衙十六卫出城!” 说起这个,李承乾和李治的脸色也愈发不自在了起来。 “果然还是青雀说得对,比起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北衙六军和南衙十六卫更应该做的便是拱卫京师。”说着,李世民也无奈摇摇头,“可惜朕没有听他的话,反而是听信了你们兄弟二人的话,将北衙六军和南衙十六卫派了出去,若非如此的话,那些隋杨余孽又如何会这样快就发作起来。” 李承乾眼下只恨不得将那散播谣言之人抓起来凌迟处死,可惜也只能想一想罢了,毕竟他甚至连那编造谣言之人究竟在什么地方、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又过了一会儿,陈桥便进了太极殿,不过在看到李承乾和李治的时候还是不免觉得有些惊讶。 “不知出了什么事情?” 看到李承乾和李治的面色并不算太好看,陈桥有些茫然地问了一句。 李世民再次瞪了两人一眼,说道:“让他们两个说罢!” 看得出来李世民的心情确实算不得好,陈桥倒也没有坚持,转而便又看向了李承乾和李治。 不得不说,方才就有些尴尬的两人,在看到陈桥之后更是觉得无地自容起来。 看到两人这般模样,陈桥心中愈发纳闷起来,不得已再次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李承乾与李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过了半晌,李承乾才终有开口说道:“前些日子,你在耳州城的时候,我们的人得到一些消息,说突厥和波斯那头又生出了些乱子,所以我和为善便劝着父皇将北衙六军与南衙十六卫分别派去了突厥与波斯。” 陈桥很是无奈地看着两人,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依照李承乾和李治的脑子,竟然还会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眼见陈桥一脸无话可说的模样,李承乾和李治心里不免有些打鼓。 “结果呢?” 就在李承乾又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陈桥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听到这三个字之后,李承乾只觉得自己脸上有些发烫,声音极低地说道:“昨天夜里,北衙六军与南衙十六卫的消息都先后传了回来,说着两个地方都很平静,并未闹出什么乱子。” 陈桥失笑一声摇摇头,“其实突厥和波斯我都留了人,如果当真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我自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原来如此…… 听闻此言,李承乾和李治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为好。 “其实青雀一早便劝过朕,说无论突厥还是波斯,早都元气大伤闹不出什么事情了,可当时朕却没有听进去他们的话,反而是听了这两个小子的劝,当真派了人出去。” 陈桥笑了一声,不过转而便又沉下脸色说道:“话虽这样说,可是我想依着怀王与太子的性子与谋算,又怎么会轻而易举听信歹人谣言?莫不是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没错,”李承乾愤愤说道:“当初还在青州城的时候,我便一直害怕突厥又死灰复燃,所以派了不少眼线前往突厥,可谁知两个月前,我那些原本每个月都会传回消息的眼线,却都突然没了声响。” “什么意思?”陈桥蹙眉问道。 李承乾叹了口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应当是已经全部遭了毒手,否则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们也不会一声不吭。” 陈桥点点头,想了一会儿之后便示意李承乾继续说下去。 “后来我实在有些担心,便又派人前去打探,可这一打探竟还真叫我探出些事情来。”李承乾说道。 “便是突厥已经恢复元气,准备对要对咱们出手了?”陈桥问道。 李承乾闻言点了点头,“我原本也是不信的,可前去打探之人,却将事情说得有鼻子有眼,甚至还说突厥王族其实还有后人活下来,而且已经纠集了差不多十万兵力,不日便将发兵前往龙门关。” 听到这三个字,陈桥不由心头一跳。 虽说如今的龙门关早已成了一座空城,可到底是陈桥发迹、丁申身死之处,陈桥对于龙门关也更多了些关注。 “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十分记挂龙门关,脑袋一热便信了那些谣言……”李承乾有些惭愧地说道。 第890章 我们大意了 “那波斯呢?”来不及细想,陈桥又问道。 李治深吸一口气,看向陈桥说道:“波斯那面的消息,是我的人传回来的。” “若我没猜错,他们的说辞应该与突厥那便差不多,那这次让你慌了神的是哪里?”陈桥问道,不过还不等李治开口回到,陈桥便又说道:“莫非是东女国?” 李治闻言点了下头,说道:“我知道伏岚眼下还是东女国的女王,所以心急之下便也相信了那些谣言。” 听完两人的话,陈桥一时间沉默下来。 李世民则仍旧用责怪的目光看着李承乾与李治,虽然他们三人都经过了基因融合,对于陈桥来说他们三人并无什么不同。 可李世民终究是李承乾和李治的父皇,李承乾与李治在面对李世民的时候,也多是恭顺与敬仰。 过了许久,陈桥忽然开口说道:“这些谣言应当是有心之人故意散播出来的。” “当真?!”李承乾与李治齐声问道。 陈桥没有看两人,依旧是低着头像是在思考些什么,不过却也仍旧回答了两人的疑问,“那段时间,正是杨旭荣上蹿下跳的时候,他虽然对隋阳余孽的事情不感兴趣,可自从杨政道死于握手之后,便一直想着能亲手杀了我给杨政道报仇。” 听陈桥说起这个,余下三人也打起精神开始听陈桥说出的话。 “这两处的谣言如此巧合的发生在同一时刻,只怕传谣言之人的初衷,并不是想让将北衙六军和南衙十六卫引出长安城,而是为了让我前往。” 陈桥看看三人说道。 “让你前去?”李世民不由皱起眉头。 陈桥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出身于何处,这天底下怕是没人不知道,何况我这些年来也时常会回龙门关去看看,更莫说奉伏岚为女王的东女国,对于我来说,这两个地方便是除了长安城之外最让我挂心的两个地方。” “若当真是针对你的话,那倒也说得通了。”李世民点着头说道。 陈桥蹙眉想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些谣言应当就是杨旭荣处心积虑之下散播出来的,只是没想到没把握引过去,反倒是让陛下将北衙六军与南衙十六卫派了出去,如今看来,倒也算是歪打正着,也算是帮了那些隋杨余孽不小的忙。” 听到这番话,李承乾和李治的脸色也更加难看起来。 是啊,若非他们听信了这个谣言,火急火燎看着自己催促着李世民将北衙六军和南衙十六卫派出去,那杨旭安的又如何会那么快就得逞? “是我大意了。”李承乾满是愧疚地说道,站在他身旁的李治也是满脸的自责。 陈桥听了两人的话却是摇了摇头,他说道:“即便不是你们,也会是别人,只要对方有心,这两个消息迟早一天会传进我的耳朵里,而且我隭会比你们更加心机。” 虽然陈桥这样说了,可李承乾与李治心中仍旧很不是滋味。 “杨旭荣素来诡计多端,只要他铁了心要骗人,怕是这天底下没有人会不上他的当,你们也着实不必如此。” 看出来李承乾和李治的不自在,陈桥顺势劝了一句。 “何况,好在当初离京的是北衙六军和南衙十六卫,若当时我真的听到消息,只怕我就会带着黑龙军离开了,若当真如此的话,倒还不如让北衙六军与南衙十六卫先去探探底。” 虽然心中很是愧疚,不过陈桥的话既然已经说道这个份儿上,如果他们还硬要去钻牛角尖的娿,倒是有些对不住陈桥的苦口婆心了。 于是,在陈桥说完这番话之后,李承乾和李治的脸色终于比起方才来说,缓和了不少。 “这么看来,那个杨旭荣为了对付你,倒真是有些不择手段了。”李世民沉着脸说道。 说到这里,陈桥又不免想到,还好杨旭荣并不知道那个关于李恪身世的秘密,否则还不知他会利用这个秘密闹出来多大的乱子。 听到李世民的话,陈桥不由莞尔一笑,“债多不压身,反正我也有一笔账要同他算,无论此事是否是他搞的鬼,我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哦?他还闹出了什么事情?”陈桥的话多少还是引起了一些李世民的兴趣。 闻言,陈桥轻叹一声摇摇头,说道:“当初我刚刚离开耳州城两天,那杨旭荣便胆大包天的派人潜入将军府,在煜哥儿的床头放了一把沾血的匕首,可是将伏岚吓了个够呛。” “什么?!” 虽然伏岚并不是自己的女儿,可也到底是东女国的女王,更别提这些年来李丽质与伏岚相处得一向很好。所以在骤然听到陈桥说出这件事情的时候,李世民当然是怒不可遏地重重拍了一 “轰隆”一声,矮几被怒火攻心的李世民拍塌了。 在场几人看着在惨烈倒地的桌子,脸上的表情都比先前松快了不少。 “这倒没什么要紧的,我想他应当还不至于敢再进一步作出什么事情,何况,依照杨旭安所说,杨旭荣眼下很有可能已经去了南边。”陈桥笑着说道。 “杨旭安?他怎么会老老实实配合?”李世民不解问道。 陈桥顿了一顿,随即便说道:“虽说跑了两个,但杨旭延和杨旭启却已经身在黑龙军大牢,那杨旭安一向关心自己的兄弟,何况他本就是个聪明人,在自知无望逃出生天之后,他自然是要尽己所能地保全自己的另外两个兄弟。” “你答应放他们一条生路了?”李世民又问道。 陈桥先是点点头,紧接着又摇摇头,“他们兄弟虽然罪不至死,可杨旭荣却是结结实实得罪了我一通,所以我虽然暂时还不打算要他们的性命,却也不会放他们离开。” 李世民闻言,呼出一口气,“此事你看着办就好,我知道你一定能拿捏好这个分寸。” “谢陛下。”陈桥心头松了一口气说道。 李世民摆摆手,“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闻言,陈桥又不免笑出声来,确实一如李世民所说,他们之间只要陈桥打定主意要做什么,李世民是绝对不会也不可能阻拦或是提出反对意见,所以陈桥也确实不必言谢。 “那北衙六军和南衙十六卫何时能回京?”陈桥又问道。 听到这话,李世民又忍不住瞪了眼自己的两个儿子,说道:“若脚程快的话,应当再过半个月他们就能到长安城了。” 第891章 还不能说 “那就好,不然长安城的防备也未免有些太过空虚了些。”陈桥放下心来说道。 李世民却笑了一声,“有黑龙军在,朕倒想知道还有什么人敢来撒野。” “陛下这话可就错了,”陈桥说道:“先前杨旭安潜入长安城的时候,黑龙军不也同样留守长安城,可惜最后还是让他们得逞了。” “黑龙军毕竟驻守在长安城外,又如何能够时时事事都能有所防备,”李世民笑着说道:“何况如今你也回了长安,那些隋杨余孽又都尽数被你拿下,朕自然是再放心不过的了。” 知道李世民说得俱是真心话,陈桥倒也没有再反驳什么。 “先前听闻北衙六军与南衙十六卫不在长安城的时候,我还当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陈桥端起一杯茶来一饮而尽之后说道。 李世民无奈摇头,“朕虽然是怪承乾与为善传了假消息,不过说到底,若非朕也轻信谣言的话,又怎会让那些隋杨余孽钻了空子……” 眼见李世民如此自责,李承乾和李治对视一眼之后,李承乾便又开口道:“若非我与为善听信了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又怎么会不遗余力劝说父皇?若要论错处的话,那定然是我与为善错得跟多。” 看着李世民还想说些什么,陈桥立刻出声打算了他们你来我往的揽错行为。 “好了好了,所幸没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你们也就不要这样了。”陈桥对三人说道。 闻言,三人均是长叹一声之后,便也转移了话题。 等到陈桥从宫中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因为几人都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李世民最后索性将李泰和李恪也召进宫来,君臣父子同坐一桌好好喝了几杯酒。 不得不说,在陈桥得知李恪的身世之后,面对李恪的时候眼神中总是不由自主带了几分探究,一顿饭下来让李恪不由心里有些发虚,不知道陈桥这是突然又怎么了。 出了宫门与几人道别之后,有些微醺的陈桥便一路摇摇晃晃往将军府走去。 回去的路上,陈桥不止一次去想,知道了自己身份的李恪究竟想做些什么?因为那一份基因融合,陈桥可以笃定李恪不会做出什么忤逆谋反之事,可他却实在想不通,若非为了忤逆谋反,李恪又为何一直私下去见黑袍人? 虽说今日一整天陈桥都觉得脑袋隐隐作痛,不过直到北衙六军和南衙十六卫离开长安城尽是因为两个谣言之后,陈桥的心中也不免轻松了一些,还好没有再给自己更多添一些负担。 回到将军府之后,陈桥刚一进门便看到李丽质和伏岚正带着孩子们在花园中玩耍,眼下虽然已经入了秋,不过今年的秋天比起前些年倒是暖和了一些,即使已经到了晚上,垂在人身上的风也并没有很凉。 看到陈桥回来,李丽质和伏岚一道朝着陈桥走去,不过两人还未靠近陈桥便都闻到了陈桥身上浓浓的酒味。 “怎么好端端的竟喝酒去了?”李丽质皱着眉头问道。 陈桥长臂一张便将李丽质揽进怀中,在李丽质额上落下一记响亮的亲吻之后,才将李丽质放开,“陛下今日召我入宫,说到兴头上便将魏王和吴王也都传进宫中,大家一起喝了几杯。” 李丽质无奈摇摇头,说道:“既然喝了酒,那便早些去睡吧。” 知道陈桥这段日子以来很是辛苦,李丽质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伏岚怀中接过煜哥儿之后,用眼神催促着伏岚赶快待陈桥离开,否则只怕待会儿孩子们也要凑过来了。 伏岚看了一眼李丽质,在看到李丽质满眼的嫌弃和催促之后,只好扶着陈桥歪歪扭扭地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进了卧房之后,陈桥脑袋一歪便一头栽倒了床上,伏岚大惊失色地上前将人扶起来,好不容易才伺候着陈桥洗完漱换了衣服,等到陈桥终于安安稳稳躺倒床上之后,伏岚已经是累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又看了陈桥一眼,就在伏岚准备起身离开出去看看孩子们的时候,却猝不及防被陈桥一把攥住手腕拉到了床上。 伏岚连忙扭头去看,却见陈桥一双眼睛正分外精神地看着自己,虽然眼睛看上去清醒了不少,不过伏岚还是能看出来陈桥是真的醉了。 “陪我躺一会儿。”陈桥将伏岚搂在怀中说道。 伏岚自是不会反对,于是便蹬了鞋子躺倒了陈桥身侧,她头枕在陈桥的胳膊上,伸出一条手臂揽住了陈桥的腰。 “我与长乐都知道你这段时间累了。”伏岚有些心疼地看向陈桥,毕竟再次之前,陈桥还从未像如今这般疲乏过。 陈桥扯扯嘴角,笑着说道:“事情太多了,又都好像说好了一样一道蹦出来,都快要将我累死了。” 听着陈桥好似撒娇一般的呓语,伏岚无奈叹了口气,说道:“我听吴管家说,你昨晚去和李承宗说话了?” 陈桥搂着伏岚点点头,说道:“他跟我说了一个大秘密,不过我现在还不打算告诉你,你也记着千万不能让长乐知道李承宗的事情,记住了吗?”说着,陈桥又伸手捏了捏伏岚的下巴。 伏岚笑着拍开陈桥的手,又轻轻拍了拍陈桥的胸口,说道:“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不会让长乐知道这些事情。” 陈桥搂着伏岚的手愈发紧了,他扭头看向伏岚,却见伏岚也正注视着他,两个人温热的呼吸纠缠在一起,陈桥一手抚上伏岚的发丝,情不自禁吻了上去。 又是一夜春宵帐暖,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房间内的声响才终于低了下去。 这下子,直到日上三竿之后陈桥才终于醒来,刚一睁开眼便看到早已经醒来,正睁着一双水汪汪地大眼睛看着自己的伏岚,不由笑了一声,打趣一般地说道:“昨晚累了吧?” 虽说已经算得上是老夫老妻,可在听到陈桥的这句调侃之后,伏岚还是不由自主红了脸,她捶了一下陈桥的手臂,说道:“都怪你,整夜缠着人也不睡觉。” 陈桥笑得好似流氓一般,说道:“谁叫夫人如此讨人喜欢。” 许是终于听到房间里面有了响动,已经在外面不知等了多久的仆从终于大着胆子开口道:“将军、二夫人,魏王殿下与玥安小姐已经在正厅等了一些时候了。” 听到仆从的声音,伏岚羞恼着退出了陈桥温热的怀抱,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被窝中。 第892章 调虎离山之计 看到伏岚如此模样,陈桥不由笑出声来,抚了抚伏岚的发丝之后便对守在外面的仆从高声说道:“去告诉他们,我这就来。” “是!” 得到回答的仆从如蒙大赦一般飞也似地跑开了,听着外面的动静,陈桥又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快去吧,别让魏王和玥安等太久。”伏岚微弱蚊蝇的声音响起。 眼见伏岚这样,陈桥一时不由生出些调笑的心思,便摩挲着下巴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当年可不像现在这般害羞啊,当初也不知道是谁,竟主动对我投怀送抱。” 听到陈桥又提起这早已经不知多少年前的事情,伏岚恼羞成怒地捶了陈桥一拳,凶巴巴道:“快些出去!” “好好好!”生怕当真惹恼了伏岚,陈桥笑着应下之后便起身穿衣洗漱去了。 待陈桥收拾好准备出门的时候,又回头看了眼正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望着自己的伏岚,看到伏岚眼中的似水柔情之后,陈桥不由回身走到床边,在伏岚额上落下一吻,“那我先出去了,你再睡一会儿吧。” “我知道,你快去吧。”伏岚伸手抚上陈桥的脸,笑得很是温柔地说道。 从房间出来之后,陈桥便一路朝着前厅走去了。 刚到前厅,还没进门陈桥就听到李泰正在与里面的人抱怨,“我还当陈桥每日都太阳一升起来就醒了呢,谁知竟还会有睡到日上三竿的时候,实在有些怠惰了。” “桥郎这几天累着了,起来晚一些也在情理之中。”李丽质的声音仍旧像往常一般温和,“何况桥郎前天夜里几乎整夜未眠,四哥怎好与桥郎计较这么许多?” “就是,”陈玥安也帮腔李丽质,说道:“是你说要来见兄长的,怎么才等了半个时辰便急了?” 听到妹妹和妻子的话,李泰无奈笑笑,“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你们两个可真是……” “可真是什么?”说话间,陈桥便迈着步子进了正厅。 “桥郎,”李丽质起身迎向陈桥,问道:“可要先用些午饭?” 不说还好,李丽质这一问,陈桥倒当真觉得自己有些饿了,便点点头说道:“若有中午剩下的饭菜,端来填填肚子便是,不必再做了。” “好,我知道。”说着,李丽质便转身出了正厅。 “嫂嫂等等,我也去!”说着,刚刚才同陈桥打了个招呼的陈玥安便也追着李丽质出了正厅。 “你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情?”陈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道。 李泰却先是挑眉上下打量陈桥一眼,“啧啧”两声之后才说道:“瞧你这样子便是胡混了一晚上,长乐还说什么你前天晚上没有睡觉。” 陈桥瞥一眼李泰,“我夫妻和乐,自然是时不时都要做些有趣的事情,怎么?你年纪大了体力跟不上去了?” 原是想打趣陈桥两句,谁知自己话才刚一出口,陈桥便又丝毫不愿落下风地讨了回来。 心知若论口舌只怕自己远不是陈桥的对手,李泰便也没有再更多的自讨没趣,转而便问起了昨日的事情,“我可听说昨儿上午父皇就让梁公公喊你入宫了,你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居然一直说到了天黑。” “我也正想与你说这件事情呢,”陈桥看向李泰说道:“你应该也知道先前陛下派北衙六军和南衙十六卫出长安城的事情吧?” 李泰撇撇嘴说道:“我不光知道,我还觉得那就是个陷阱,所以想劝阻父皇,谁知父皇和大哥还有为善就好像被人灌了迷魂汤一般,我说什么都不听,非要派人过去一探究竟。” 看出来李泰对于此事的不屑,陈桥心底暗笑一阵之后才说道:“虽然是无稽之谈,不过你认为寻常人会想到去传这样的谣言吗?甚至还真的骗到了怀王和太子,毕竟他们两个之中任何都不该是蠢笨之人啊。” 先前,李泰倒是没往这个方面去想,只是单纯认为李承乾和李治未免太好骗了一些,尤其是李世民也跟着两人一道犯糊涂,这实在是让李泰有些无法理解。 “你的意思是有人失了调虎离山之计,为得就是让父皇将北衙六军和南衙十六卫调离长安城?”李泰皱皱眉头,“可这样未免也太冲动了些,要事父皇没有听信这样谣言呢?” “或许是为了调虎离山,不过那散播谣言之人想调的虎,却未必是北衙六军和南衙十六卫。”陈桥饶有深意地说道。 李泰不解看着陈桥,“什么意思?” “早在谣言开始散播的时候,我还没有前往耳州城,如果那些谣言传得再快一些,只怕我当初去过耳州城之后,紧接着便是将黑龙军兵分两路,直接前往突厥和波斯了。”陈桥沉声说道。 李泰显然没想到陈桥竟然相信这样的谣言,表情不由变得有些震惊。 看着李泰的表情,陈桥不由笑了一声,“你可知道怀王和太子为何会相信那些谣言?”陈桥问道。 本想脱口而出“因为他们没脑子”,不过在李泰看清陈桥的表情之后,思忖片刻还是不耻下问道:“为什么?” 陈桥敛去笑容,看着李泰一字一句说道:“因为那些谣言之中还牵扯到了龙门关和东女国。” 此事李泰倒是不知道,毕竟从一开始,他便只知道李承乾和李治在听信突厥和波斯又要对大唐用兵这样不靠谱的传言,甚至还苦口婆心劝着李世民将北衙六军和南衙十六卫派了出去。 至于那些谣言到底是什么,李泰倒也从未深究过。 陈桥就知道李泰不知道此事,于是又继续说道:“据那些谣言所说,无论是波斯还是突厥,如今都早已经恢复生机,甚至还有王族众人苟且偷生下来,眼看着就要集结大军分别前往龙门关和东女国。” “可是……”李泰仍旧不解,“若只是如此的话,大哥和为善也不该真的相信这些谣言啊。” 陈桥歪了歪嘴角,“所以,正是因为他们不信,所以无论是怀王安插在突厥的眼线,还是太子安排去了波斯的细作,都同时没了消息,至今是死是活都没人知道。” “还有这么一出?”李泰惊讶道。 陈桥点点头,说道:“也正因如此,怀王和太子才会相信了这个谣言,甚至劝说着陛下派出了北衙六军和南衙十六卫分别前往了突厥和波斯。” “原来如此……”李泰长叹一声,如今想来,若是自己易地而处,只怕也没那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这谣言的真伪。 “那你方才所说,散播谣言之人想调的虎未必就是这两支长安城守军又是什么意思?”李泰追问道。 第893章 只能如此了 “若我所料不错的话,散播出这两个谣言的人,应该就是那个跑了的杨旭荣。”陈桥面色沉沉说道。 李泰想了一会儿,也赞同地点点头,“应该是他了,毕竟除了他之外,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有这样的本事。” 其实除了杨旭荣之外,陈桥也怀疑过那个知晓李恪身世的黑袍人,不过眼下显然不是说出这件事情的合适机会,所以陈桥也并未提起此人。 陈桥点点头,继续说道:“没错,这个杨旭荣虽然年纪不大,可城府却极深,为人又十分记仇和睚眦必报,所以我想,如果这两个谣言是他散播出去的话,恐怕一开始是为了将我调离长安城。” 听到陈桥这话,李泰一时间不由更加疑惑,“你先前不是说过,那杨旭荣对所谓的‘复国’大业并没有什么兴趣吗?怎么还会配合那些人?” “杨旭荣此番应当不是为了配合那些隋杨余孽,”陈桥摩挲着下巴说道:“我想,他应该是想将我引入圈套,再趁机杀了我给当年死在我手中的杨政道报仇。” “什么?” 饶是李泰,也万万没想到那杨旭荣居然是打着如此丧心病狂的算盘。 看到李泰一副震惊异常的模样,陈桥又不由笑出声来。 “惊讶什么?我与他到底是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难不成还不准人家想杀我?”陈桥调侃这说道。 李泰不由摇摇头,他倒是没有蠢到以为这全天下没有人敢对陈桥心生歹念,不过他却也确确实实没想到杨旭荣竟然当真将这样的额想法付诸了实践。 “但是因为怀王和太子也掺和了进来,所以最后去了突厥和波斯的既不是我也不是黑龙军,而变成了北衙六军和南衙十六卫。”陈桥笑着说道:“我是当真十分好奇,在杨旭荣知道自己计划失败,甚至还无形中帮了那些隋杨余孽一把,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什么样的心情?当初杨旭荣知道自己费尽心思制造的两个谣言,不仅没有传入陈桥的耳朵,甚至连长安城都没有到的时候,便被李承乾和李治横插一脚,当真是差点儿吐出血来。更不用说他此举实是帮着自己最厌恶的那些人,将杨旭安送入了长安城,更是后悔万分。 “应该会气到吐血吧?”李泰笑呵呵说道。 闻言,陈桥也没有再去想杨旭荣虎如何,转而便又与李泰说道:“不过通过这件事情,我也知道了杨旭荣果然是比我先前所了解的更加厉害一些。” 李泰听到陈桥这话也不由点了点头,“不过十七八的年纪,便有如此心计和城府,若不是他的身份实在见不得光,只怕还会闹出来更多的乱子。”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李丽质和陈玥安便带着几名仆从,端着菜进了正厅。 虽说以往用饭的时候都会前往花厅,不过现在只有陈桥一人用饭,倒也用不着那般郑重其事。 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陈桥的肚子果然十分应景的叫了两声,在李丽质和陈玥安狭促的目光下,陈桥揉了揉鼻子终于吃到了自己今天的第一顿饭。 不过也或许是因为饿得久了,陈桥才吃了没多少便已经觉得有了七分饱,不过在他看倒坐在自己身边的李丽质担忧的目光之后,陈桥便只好继续风卷残云地将桌上所有的菜都吃了个一干二净。 吃完饭后,陈桥打了个大大的饱嗝,随后李丽质便又差遣这府中仆从将餐碟碗筷都收走了。 “这几天你都没怎么回家,孩子们都问了好几次了。”等到仆从离开之后,李丽质皱了皱鼻子看着陈桥问道:“你今日可还要去黑龙军大营?” “不去了,所有的事情都暂告一段落了,接下来的时间我就能好好在家歇上几天了。”陈桥笑得很是温柔地看向李丽质。 听到这话,李丽质才放下心来。 “这几天孩子们听学都很认真,恐怕晚饭的时候就都要跟你显摆显摆自己的学问了。”说起府中那几个小鬼,李丽质一时间也不由笑出了声来。 陈桥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反正我也没上过学堂,就算叫他们给问出了,也没什么丢人的。” 没想到陈桥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在李丽质“嗤嗤”的笑声中,李泰看向陈桥的目光也难免变得惊讶了起来。 “做什么这样看我?”陈桥好笑地问道。 李泰感慨万分的连连摇头,说道:“我原先以为你定是要在孩子们跟前装装样子的,谁知你竟如此满不在乎。” 陈桥哼笑一声,“都是自己的孩子,有什么好装模作样的,反正就算我连大字都不识一个,他们也不能不认我这个阿爷。” 就知道陈桥的歪理一向是最多的,李泰倒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面多做纠缠,转而便又说起了正事。 “可眼下杨旭荣已然不知道跑去了什么地方,你又能拿他怎么办?”李泰说道:“若是他那天又心血来潮,躲在暗处又开始编造谣言,咱们又该如何分辨那些谣言的真假?” 不得不说,李泰问出来的这句话,便是陈桥眼下最担心的事情,可如今这个时候他却也不能做出什么保证,便只能说道:“正因为担心这些事情,所以我已经派那色和乾狼营一路南下去搜捕杨旭荣了,我想,只要他还在大唐境内,便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李泰点点头,说道:“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对了,”眼见陈桥和李泰都是一脸愁苦的表情,李丽质忽然开口道:“先前不是说等到从耳州城回来,便要带子枫去见父皇吗?如今已经有过去了这么些时日,桥郎打算什么时候带子枫入宫?” “你瞧,我都快把这事儿给忘了。”陈桥拍了下自己的额头,笑着说道。 李丽质嗔怪地看了眼陈桥,说道:“兕子已经托豫章传了好几次话了,都是在拐弯抹角问子枫的事情。” “这样吧,我今日先派人入宫同陛下说上一声,明日便带子枫入宫,如果陛下对他没什么意见的话,咱们便能开始商量他们两个的婚期了。”陈桥捏捏李丽质的手说道。 李丽质被陈桥的小动作逗笑,说道:“毕竟是终身大事,还是得问过子枫的爷娘,若是他们不愿意的话,也不好强求。” 说实话,若非李丽质提起的话,陈桥都快忘了齐子枫那不成器的爷娘了,当初若非自己坚持,只怕齐子枫一早便让自己的爷娘带回了家,莫说是建功立业迎娶公主,只怕是连出头之日都难再有了。 所以在齐子枫的婚事上,陈桥还真是将这两个最重要的人给忘了。 第894章 同你说件事 “此事我会让子枫告诉他的爷娘,”陈桥对李丽质说道:“不过依着他们二人的性子,只怕知道子枫能娶公主之后,怕是会高兴地连觉也睡不着的,哪里还能有不答应的道理?” 李丽质却有些不赞同地看向陈桥,“事无绝对,总会有个万一。” 闻言,陈桥笑了一声,说道:“其实他们不同意也没什么,反正到时候也会是陛下下旨赐婚,难不成他们还敢抗旨?” 眼见李丽质又要说些什么,陈桥便继续说道:“何况子枫也一向与他爷娘合不来,自从王冲也成婚之后,便一直都一个人在外面住,你也不必担心晋阳公主会因此受什么委屈。” 听到陈桥这话,李丽质才放下心来。 作为长姊,李丽质对于自己的几个妹妹一向很是挂心,先前高阳与辩机的事情闹出来后,李丽质也很是自责了一段时间,只以为若是自己能够再多与高阳总动一二,说不定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不过后来因为陈桥也劝了她许久,加上高阳与辩机在一起之后,确实比先前看上去幸福得多,李丽质才逐渐放下心中的自责。 得到陈桥的保证,近几年来愈发不愿意参与陈桥外面那些事情的李丽质,便带着早已经想去看煜哥儿的陈玥安一道离开了正厅。 看着两人离开之后,陈桥与李泰才又继续说起先前的事情来。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李泰问道。 “先依照杨旭安所说,派人沿着长安城一路南下,我可不信那么多大活人,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不会留下。”陈桥的表情看上去倒是比先前松快了不少。 虽然近来事情很多,在今日之前陈桥也确实给了自己许多的压力,不过眼下的陈桥却是想开了不少。 李泰看一眼陈桥,问道:“你不担心他又沿途搞出些什么事情来?” 陈桥笑笑,“我倒情愿他能弄出些动静来,不过依我看,他应该不会轻易再做出些什么事情。” “为何?”李泰好奇问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陈桥看一眼李泰,目光又转向天朗气清的屋外,“他现在应该已经知道杨旭延和杨旭启也已经落在我的手里,如果他不想这么快就来和他的这些个兄弟作伴的话,应该会彻底销声匿迹一段时间。” 李泰闻言点了点头,不过转而便又微微蹙眉说道:“那这样以来,岂不是你们找人也更难了?” 陈桥却耸耸肩,“这不是个一蹴而就的事情,虽然这小子也狠狠得罪了我一把,不过我现在一想到他现在可能正在气急败坏的骂娘,我心情就能舒展不少。” “骂娘?”李泰疑惑不已地看着杨旭荣。 陈桥挑眉说道:“自己费尽心思想引我如圈套杀了我,结果不仅没把我引过去,还帮了无形中帮了那些隋杨余孽一把,想带着自己的人跑路,本以为是个不错的选择,结果没想到剩下那些人转眼就被抓,而他自己则成了最大目标。” 说着,陈桥又不由笑出声来,“你想想,若换作是你的话,你会不会气得想要骂娘?” 听陈桥这么一说,李泰才算是回过味儿来。确实,如果换做是他的话,恐怕现在都不止是要气得骂娘了。 其实从陈桥方才见到李泰起,就一直在想要不要把李承宗的事情告诉李泰,毕竟在李家这几个兄弟里面,这几年来让他觉得最合得来的就是李泰。 虽然两个人先前也到了不死不活的地步,可自从基因融合之后,李泰虽然性格虽然仍旧有些乖戾,不顾在面对陈桥的时候往往要比其他几个兄弟更放得开。 思来想去好一会儿,陈桥最终还是决定将李承宗的事情告诉李泰。 “你待会儿别急着回家,我还有件要紧的事情要跟你说。”陈桥对李泰说道。 李泰做出一个疑惑的表情看向陈桥,“最要紧的事情不都说完了吗?还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陈桥摇摇头,说道:“我待会儿要跟你说的事情,可比杨旭荣那事儿要紧得多,那个事情我可是连长乐都没告诉。” “没告诉长乐?”一听这话,李泰便不由自主往烂桃花的方向想去,他挑起一边眉毛,很是玩味地看向陈桥,“怎么?是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女人吗?” 说着,李泰又不由摩挲着下巴上下打量陈桥一眼,“你该不会也跟我父皇一样,总觉得别人的夫人更好吧?” 闻言,陈桥对着李泰翻了个无话可说的白眼,说道:“休得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与长乐还有伏岚一向夫妻感情甚好,可从来没去外面拈花惹草过。” 虽然陈桥说了这样的话,不过李泰却始终对陈桥的话抱有怀疑,甚至还不停用别有深意的目光打量陈桥。 陈桥觉得甚是无语,又道:“你以为,如果我当真在外面乱搞,还会告诉你吗?” 再说了,就算是陈桥在外面惹出什么桃花债,这些经过基因融合的人,也不会对他的行为有什么置喙,所以李泰眼下这副样子也只是为了打趣陈桥,而非当真是为了李丽质抱不平。 何况,陈桥的为人李泰也是多少清楚一些的,自然也不会真的认为陈桥是在外面惹了什么桃花债,只是想抓住这难得的机会逗逗闷子而已。 “好了,不说笑了,到底是什么事情?”玩笑之后,李泰的表情也正经起来。 李泰话音刚落,就见陈桥忽然站起身来一路走到正厅门口,朝着两面看了看。随后又招手将站在不远处的吴总管叫了过来,吩咐道:“我要去一下清婉苑,你去长乐那面,不要让她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是。” 应了一声,吴总管便匆匆离开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看着陈桥如此模样,李泰心中愈发好奇了起来。 陈桥回头看了眼李泰,说道:“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在告诉你这件事情事情,我先带你去见一个人。” 李泰迟疑地点了点头,随即便起身跟着陈桥一道往外面走去。 走在长长的回廊不成陈桥还当真招惹了什么烂桃花回来?想要借着自己的手将那女人给处理了? 可是不应当啊,李泰歪着头,脑袋里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陈桥与李丽质和伏岚伉俪情深,天下无人不知,难不成还当真有什么不开眼的女人敢来找死吗? 陈桥扭头瞥了眼李泰,只看李泰的表情就知道他又不知道想到什么地方去了,不过陈桥却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一路带着李泰往清婉苑所在的方向走去。 第895章 我先冷静一下 又走了一会儿,两人便站在了清婉苑的门口。 “这么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李泰皱皱鼻子问了一句,“该不会当真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陈桥好笑地摇摇头,随即便抬手推开了院门。 先前,除去第一次处理那些尸骨的时候,陈桥还从未在白天的时候来过这个院子。 所以果然一如先前一般,原本还有些声响的房间里,因为这阵开门声突然安静了下来,不用猜都知道,李承宗现在定然已经找了一处藏身之地,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盯着房门了。 一进院门,李泰的眼神就变得更加古怪起来,单看这院中的景致都能看出来,这院子里所住的定然是个女子。 虽说知道李泰是误会了自己,不过陈桥却也懒得解释,只是说了一声,“稍等。”便上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此时院子里只剩下李泰一人,于是便四处走着闲逛了一圈,越逛越觉得陈桥今日的行为实在是处处透露这一种古怪的感觉。 毕竟先前无论出了多大的事情,陈桥都不会选择隐瞒李丽质,可今日却不尽隐瞒了还这样偷偷摸摸带着自己来了一处如此偏僻的院子。而且虽然眼下已经到了秋天,可院中看上去却仍旧枝繁叶茂,一看就是平日里勤于打理才能有如此美景。 没让李泰胡思乱想太多时间,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陈桥便打开了房门,他站在门边朝着不远处的李泰招招手,“进来吧。” 李泰撇撇嘴,依言照着陈桥走过去,心里却打定主意如果这屋子里面是个妙龄女子,他便定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李丽质才是。 “这?!” 不过,事实总是会让人错愕,李泰目瞪口呆看着那个坐在桌边,虽然身形矮小可面容却异常扭曲的人,猛地扭头看向陈桥,眼神中的难以置信再是明显不过。 私生子三个血淋淋的大字瞬间出现在了李泰脑中,他看看陈桥又看看李承宗,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来,“你的?!” 陈桥没好气地白他一眼,随即便关上房门扯着李泰的胳膊走到了桌边。 “乱说什么!” “不是你的?那你怎么在家藏了一个小孩?”李泰震惊异常地问道。 陈桥失笑这摇摇头,对李泰说道:“你仔细瞧瞧,这可不是个小孩子。” 闻言,李泰这才将震惊的目光从陈桥身上挪开,落在李承宗身上仔细打量起来。 他先是看看李承宗的四肢,发觉虽然看上去与小孩子身形差不多,可若仔细去看的话,便能看出来李承宗四肢的关节远比寻常小孩要大上许多,更不用提那甚是扭曲的面容。 “这到底是谁?又究竟是怎么回事?”李泰紧皱眉头问道。 陈桥闻言看向李承宗,“你说还是我说?” 李承宗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决定自己开口,“青雀,我是李承宗。” “你竟敢直呼本王——” 话才说到一般,李泰就好像突然被人掐住脖子一般没了声音,他瞳孔震颤地看了李承宗半晌,又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陈桥。 其实依着李泰如今的年岁,应该是早已经忘记了自己这个最年长的哥哥,可李承宗的名字他确实知道的。 艰难的吞咽一下,李泰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终于把话说了出来,“你、你说你叫什么?!” “李承宗。” 李承宗的声音依旧如先前一般干涩、暗哑,听在人的耳中甚至会让人不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过眼下在场的几个人却没有谁会注意到这一点。 听到这三个字之后,李泰又猛地扭头看向陈桥,速度之快、力道之大,甚至让陈桥以为他几乎要扭断自己的脖子。 “你没听错,他就是当年那位隐太子的长子,李承宗。” 眼见李泰表情有些不知所措,陈桥说话间递给李泰一个安心的眼神。 得到陈桥肯定的答复之后,李泰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若是依照常理,他应该感慨一番自己这个死而复生的兄长,可一想到李世民与李建成的关系,又看到李承宗如今的模样,李泰有再多的话都梗在嗓子眼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让我先冷静一下。” 眼见李承宗又想说些什么,李泰连忙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随即便两眼放空地不知想些什么去了。 李承宗有些不安地看向陈桥,他虽然知道陈桥的本事,却也害怕因此而招来杀身之祸。 又是一刻钟过去之后,李泰终于比先前冷静了不少,不过他一开口先问的不是李承宗的身份和陈桥是如何遇到的李承宗,而是问道:“你确定质儿不知道此事,对吧?” 闻言,陈桥点点头,“这是自然,如今此事只有你、我、伏岚知道。” “吴管家呢?”李泰显然还记得方才陈桥对吴管家所说的话。 陈桥笑笑,说道:“吴管家不知道李承宗的身份。” 听到这话,李泰先是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即才又看向李承宗。 “你当真是李承宗?不是假冒的?”李泰表情很是严肃地问道。 李承宗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说道:“自然不是假冒的,毕竟是罪人之子,我为何要假冒?难道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啧,你这说话的语气倒是和当年的隐太子一模一样。”李泰撇撇嘴说道。 不得不说,李泰的表现确实是让李承宗有些意外,原本,他以为李泰就算是与陈桥走得再进,看到自己之后也有可能将自己绑了送到李世民面前。 “你怎么会在这里?”李泰看着李承宗问了一句,紧接着又看向陈桥问道:“你是在哪里遇到他的?” 陈桥撇撇嘴笑了一声,“就在这院子里。” 李承宗连忙点点头,说道:“自从陛下登基之后,我便一直躲在这院子之中。” “躲在这院子里?”李泰惊诧万分看向陈桥,“这么一个大活人,你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发现吗?” 陈桥轻叹一声,说道:“这院子本就偏僻,虽然后来我将印月怜月安置到了这里,不过平日里却也不常不过来,此番若非他晚上不小心闹出动静被印月怜月听到,只怕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这府中竟还藏了一个人。” “印月怜月?” 对于这两个名字李泰倒是还有些印象,想当初陈桥刚刚将这姐妹俩带回长安城的时候,李泰还曾暗中命人上述弹劾陈桥,没想到竟然是这两个女子发现了李承宗。 第896章 你带他走 “这么说来,这个院子原先便是那两姐妹住着?”李泰问道。 陈桥点点头,“我带她们回京,无非也就是瞧着她们二人可怜,况且你也知道长乐一向最是心软,无论如何不会弃她们于不顾。” 李丽质心地善良李泰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所以倒也没有过多纠结印月怜月的事情。 “你今日带我来见他是什么意思?”李泰说着,伸手指了指坐在他们对面的李承宗。 陈桥摇摇,说道:“我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说着,陈桥又看向李泰,“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我不会杀了他。” 听到这话,李泰先是暗暗翻了个白眼,随后才说道:“你放心,你不允许做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只是他到底是隐太子的长子,为了防止有有心人用他的身份大作文章,你暂时还是就把他藏在这里吧。” “其实……”陈桥忽然很是怪异地笑了一声。 “其实什么?!”听到陈桥这声笑,李泰心中升起十分不好的预感。 陈桥拍拍李泰的肩膀,“我今日将此事告诉你,其实就是想让你将他带回魏王府。” “什么?!” 李泰大惊失色看向陈桥,他伸出一只手指先是哆嗦着指了指陈桥,又颤颤巍巍指向李承宗。 “你让我把他带回魏王府?” 陈桥按下李泰的手,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没错。” “为什么?” 这次不知是李泰,就连李承宗也一道问出了声来。 “我这里到底还是有些不方便,要是好那天长乐一时兴起想要过来整理一番这个院子呢?又或者说哪个孩子误打误撞跑进来看见李承宗呢?”陈桥对两人说道:“而且他在我这里,每日也只能待在这房中,想出去透透气也只能等到月上三竿,你到底是他的堂兄弟,怎么忍心看着自己的兄长如此受罪?” 其实李泰很想说,他忍心。 不过在看到陈桥半眯上的眼睛的时候,李泰到底还是咽下了拒绝的话,点头答应了下来。 “我不想走。” 不过,虽然李泰答应了下来,李承宗看上去却不太愿意离开这个已经住了几十年,最让自己熟悉和安心的地方。 陈桥事先倒是没想过李承宗会拒绝,毕竟在他看来,李承宗已经被禁锢了太久,如果有能走出去的机会的话,应该是不会拒绝的,谁知却还是没能猜到李承宗的心思。 “为什么?” 李承宗看看陈桥,又看看也正一脸疑惑外加不满看着自己的李泰,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而且……”他有些艰难地说道:“我担心会连累青雀。” 虽然听到一个像小孩子一样的人叫自己青雀多少有些怪异,不过李泰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他虽然也不是很愿意带李承宗回魏王府,不过眼下看来陈桥应该已经打定主意,所以他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你总要出去看看的,”陈桥少见的十分有耐心地对李承宗说道:“你也说了,你如今已经年近不惑,也是时候去看看外面的天地了。” 李承宗有些为难地低下头去,虽说他不太愿意离开这里,可无从是他的情感还是他的理智都在不断向他叫嚣,他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放心,你不会连累到他的。”陈桥笑着说道:“魏王殿下的手段谁不知道,若当真又那个不长眼的敢对你的事情提出什么疑议,魏王殿下自会有法子料理那人的。” 听到陈桥这话,李泰也只能在一旁笑着点头。 思前想后了许久,李承宗终于点头答应了下来。 得到满意的答复之后,陈桥长舒了一口气,将李承宗送去魏王府,一来,是他确实担心若是让李承宗长久带着清婉苑,李丽质迟早有一天会察觉出来不对劲;二来,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李承宗的安全。 毕竟比起将军府来说,魏王府确实没有那么容易成为那些有心之人的目标。 “既然已经说定了,那今晚子时过后,我便将人带去你府中。”陈桥对李泰说道。 李泰点点头,转而便又问道:“若到了我府上,只怕玥安是要问起的,我到时候该怎么跟她说?” 沉吟片刻之后,陈桥对李泰说道:“实话实说便是,只需嘱咐她不能对你我之外的人说起便是,尤其是长乐。”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李泰说道。 两人从清婉苑出来之后,李泰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陈桥一声,“你到底为什么会将这件事情告诉我?” 陈桥扭头看了眼李泰,说道:“自然是因为我信得过你。” 李泰无奈翻了个白眼,说道:“难不成你信不过我大哥他们?说实话。” 两人回到前厅坐下之后,陈桥才又对李泰说道:“在你们兄弟几个里面,我觉得你是最能成事的一个,当年你虽然输了,可若是没有我的话,或许陛下最后当真会将皇位传给你。” 当然了,虽然陈桥知道最后继承皇位的一定会是李治,不过眼下自然还是要说些好话的。 李泰倒是没想到陈桥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竟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他看了陈桥好一会儿,最终只干巴巴说道:“如今还说这些做什么。” 陈桥失笑一声,又对李泰说道:“这件事情,无论交给怀王还是交给太子,我都会不太放心,唯有交给你我才能真正安心。” “三哥呢?”李泰挑眉问道:“我可记得你先前一直最看好我三哥的。” 听到李泰提起李恪,陈桥也不免有些哑然,若是先前不知道李恪身世的话,陈桥确实很有可能将李承宗交给李恪,但是如今他既然已经知道李恪的身世,那便总归还是要小心一些的。 “你们几个兄弟里面,你应该是对府中下人把控最严的。”陈桥对李泰说道。 李泰耸耸肩,陈桥说得这句话他自然是承认的,他敢拍着胸脯保证,莫说是与其他几个兄弟相比,便是将军府若是那些仆从没有经过基因融合的话,只怕陈桥驭下的手段也远远没有自己厉害。 看到李泰眼中浮现出自得的神情,陈桥就知道自己的话是说道李泰心坎里面去了,便又继续说道:“这整个长安城中,若说那座府邸最铜墙铁壁,那便是非你的魏王府莫属了。” 这话说一说出口,李泰便更加沾沾自喜了,毕竟能让陈桥夸赞到这样一个地步,也实在是不容易了。 “这下高兴了吧?”陈桥打趣着问道。 李泰施施然点点头,显然对方才陈桥所说的那些话都十分满意。看到李泰这般,陈桥终于呼出一口气,停止了对魏王府的夸赞。 第897章 长乐怜惜她们 “在说什么呢?” 门外忽然响起一道声音,紧接着伏岚便走了进来。 陈桥盯着伏岚身后看了一会儿之后,问道:“你一个人?” 伏岚轻笑一声点点头,“放心吧,长乐现在还在与玥安一道陪着煜哥儿玩儿呢。” 陈桥松了口气,对伏岚说道:“我方才已经与魏王说好,将李承宗挪到魏王府去。” 伏岚也没想到陈桥会这样做,难免还是会有些担心,“不会出什么岔子吧?虽然现在那些隋杨余孽已经被抓,可保不齐长安城中还有什么旁的有坏心思的人。” 陈桥拍拍伏岚的手,说道:“别担心,我既然敢让魏王将李承宗带走,自然是不怕这些事情的。”说着,陈桥又看了一眼,“何况,我方才也与魏王说了,比起咱们的将军府来说,他的府邸也更安全一些。” 听到陈桥这话,伏岚也稍稍安下些心来,没再多说什么。 用过晚饭之后,李泰便先行带着陈玥安离开了将军府,毕竟今晚过了子时陈桥就会将李承宗送到魏王府,他总得在陈桥将人带来之前,先给李承宗收拾出来一个住处,还得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告诉陈玥安。 送走了李泰和陈玥安之后,又将孩子们都交给乳母和吴管家照看,陈桥便拉着李丽质和伏岚一道去外面赏月了。 今天虽然不是中秋,不过天上也挂上了一轮圆月,非常适合对月小酌。 得知陈桥突然生出这样的心思,李丽质和伏岚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相视一笑,随即便命府中下人前去准备了。 前段时间,李世民赏赐了李丽质一套夜光杯,还有一瓶被进贡上来的葡萄酒,倒是很适合眼下这样的光景。 “本想留着中秋时候再喝,不过既然桥郎今日有兴致,那咱们现在喝了也无妨。”李丽质一边给陈桥倒酒,一边笑着说道。 陈桥瞧着二郎腿躺在藤椅上,看一眼坐在自己两侧的如花美眷,想到近日又解决了一桩事情,心情也好了起来。 “桥郎今天看起来很高兴啊。”将倒好的酒放到陈桥手边,李丽质嘴角挂着温柔笑意说了一句。 陈桥端起酒杯凑到鼻子前面闻了闻,发现这瓶葡萄酒虽然没有自己当初那个世界的浓厚,却也很是醇香。 小抿一口之后,陈桥将酒杯放到一旁说道:“是该开心些的,毕竟那些麻烦了好几个月的隋杨余孽已经基本上都被抓住了。” “不是还跑了两个?”李丽质有些意外地问道。 陈桥点点头,“没错,而且跑了那两个里面有个最有心机的。” “那桥郎还这样高兴?”李丽质失笑一声说道。 陈桥扭头看了眼李丽质,说道:“不碍事,我已经派了人去搜捕他们,就算抓不到人也能吓唬他们一番,总归不会让他们太轻松就是了。” 闻言,李丽质便知道陈桥心中已经有了打算,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 “好了,今天晚上月色这么好,咱们就不说公事了。”安静许久的伏岚端着酒杯与李丽质轻轻碰了一下,“喝酒赏景岂不妙哉?” “对对对,咱们今晚就只喝酒赏景便是。”陈桥大笑说道。 三人就这样说些一些家长里短,不知不觉便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秋天的晚风从树叶间轻轻吹过,偶尔带下几片已经枯黄的叶子,叶子落在地上,没过多久便又随着风飘去了不知什么地方。 原本秋天的夜里已经冷了不少,不过由于三人都喝了些救,倒也不觉得有多冷。 随着夜越来越深,三人也都有些微醺了,看了眼明显酒量不如自己和伏岚的李丽质,陈桥温柔的笑笑,扶着李丽质的肩膀说道:“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安歇吧。” 李丽质却靠在陈桥怀里摇摇头,脸上是这些年早已经消失不见的娇俏,“我一个人能回去的,桥郎继续和岚妹妹说话吧。” 眼看着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子时,陈桥也没有再多劝什么,只是叫来两个丫鬟,将李丽质小心翼翼交给那两个丫鬟之后吩咐道:“扶夫人回去歇着吧,小心着点儿。” “是。” 两个丫鬟扶着李丽质应了一声,随即便扶着李丽质离开了。 看了李丽质的背影好一会儿,直到李丽质的背影消失在事先之中后,陈桥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见状,伏岚低笑一声说道:“夫君今晚应该去长乐房中的。” 陈桥却摇了摇头,说道:“让她好好睡上一晚吧,毕竟我待会儿还要去魏王府,免得出出进进再吵醒了她。” 伏岚嘴角笑容不减,目光中却带了些狭促地对陈桥说道:“夫君可知,近来长乐总是去瞧印月怜月那两姐妹?” 闻言,陈桥不免愣了一下,他倒是确实没想到李丽质会去看印月和怜月。 “长乐还总对我说,自从有了孩子之后,她才知道孩子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说到这里,伏岚似乎也是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孩子,唇边笑意也愈发温柔起来,“她现在总是觉得印月怜月很是可怜,说让我若是得了机会的话,定要劝你躲去印月怜月院子里多走动走动。” “什么意思?” 听到这话,陈桥倒是当真有些傻眼了。 伏岚斜睨陈桥一眼,似笑非笑着说道:“长乐想让印月怜月也生个孩子,免得将来老了之后老无所依。” “既然她们人在将军府,我自然就不会不管她们,又何来的老无所依一说?”陈桥有些好笑地说道。 伏岚却是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你是男人,自然不懂女人的心思,你不知道若是没有孩子的话,女人总是会少一些倚仗,何况自从你当年将那两姐妹从朔州城带回来,这么多年来,你去她们院子的次数可超过十次了?” 闻言,陈桥沉默了一下,他确实只是非常偶尔才会去印月怜月的院子。 “长乐心软,自己有的便总想让旁人也有,当初瀚哥儿和熙丫头刚刚出生的时候,她不也总是找着机会便将你往我房里赶吗?她那便是怕我会伤心难过。”伏岚很是感慨着说道。 陈桥倒是没有想到李丽质私下里会想这么多事情,可如今他已经有了三子两女,实在觉得自己的孩子已经足够了,若是李丽质或是伏岚想再要孩子的话,他自然是愿意的,可印月怜月…… 非是陈桥信不过她们,实在是自古人心最难揣测,陈桥也没有给那两姐妹融合基因,自然会担心她们有了孩子之后会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其实你也不必想那么多,无论是谁生的,总归都是将军府的孩子,难不成还能长成不学无术的浑小子吗?”伏岚笑着说道。 第898章 会舍不得吗 忽然一阵风吹过,方才还有些微醺的陈桥又清醒了不少,他看向双颊微红,显然带了不少醉意的伏岚,轻声问道:“那你呢?你可愿意印月怜月生下孩子?” “为什么不愿意?”说着,伏岚起身便坐到了陈桥的腿上,她伸手扯了扯陈桥的腮帮子,娇憨说道:“只要是你的孩子,我都喜欢的。” 眼见伏岚如此,陈桥便知道伏岚也醉得不清了,否则放在平日里,伏岚是决计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陈桥握住伏岚的手,将自己的脸颊解救下来,轻声对伏岚说道:“你醉了。” 伏岚却突然笑出声来,挣脱开陈桥的手,点着陈桥的鼻头说道:“是有一点晕晕乎乎的。”说完,便一脑袋靠在了陈桥的肩头。 “伏岚?”陈桥轻喊一声,可耳边只传来了一阵平稳的呼吸声。 无奈笑笑,陈桥抱着伏岚站起身来,朝着伏岚院子的方向走去了。 回到伏岚的房中,就在陈桥准备将伏岚放到床上的时候,伏岚忽然睁开眼睛抓住陈桥的手腕衣襟说道:“印月怜月也是可怜的女子,如果你愿意的话,便给她们二人个孩子吧。” 说完,伏岚便又眼睛一闭,沉睡过去。 看着伏岚被酒熏红的脸颊,陈桥怔愣片刻之后突然笑出声来,轻手轻脚将伏岚放到床榻上后,陈桥柔情蜜意地看着伏岚的睡颜,伸手刮了刮伏岚的鼻梁,“那我就答应你好了。” 之后,陈桥便起身离开了卧房。 从房间出来之后,陈桥深吸一口吸,扭头朝着清婉苑的方向走去。 眼看着已经马上到了子时,李承宗应该已经收拾好了自己要带的东西,这段时间以来,因为对李承宗心生怜悯,伏岚没少趁着李丽质不注意的时候,叫吴总管给李承宗添衣加物。 所以时到今日,李承宗也又不少可以用来换洗的衣物了。 走进清婉苑,陈桥一抬眼便看到以往只待在房间里,今天却破天荒正坐在院子里看月亮的李承宗。 弯了弯嘴角,陈桥走上前去轻轻拍了一下李承宗的发顶。虽然知道眼前这人已经年近不惑,不过陈桥却也总是忍不住将他当做一个孩子来对待。 果然,被派了头顶的李承宗皱了皱眉头,躲开了陈桥的手。 “再过一会儿就要离开了,会舍不得吗?”陈桥问道。 毕竟这座府邸在被李世民赐给陈桥之前,曾是隐太子的府邸,说起来陈桥才是那个抢了李承宗家的人,如今他却不仅住了人家的房子,还要将人家也赶出去。 李承宗拥抱着膝盖摇摇头,声音有些低落地说道:“我在这宅子里并没有多少愉快的回忆,反倒更喜欢太原府的老宅。” 闻言,陈桥叹了口气,对李承宗说道:“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尽己所能送你回太原府的李家老宅,到时候便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游,再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了。” 起初,李承宗不得已向陈桥表明身份的时候,还在担心陈桥会不会杀了自己。 可随着两人相处的时间越久,李承宗便越发觉得陈桥骨子里其实是一个很有善意的人,否则他也便会想尽办法保下自己的性命,甚至还替自己考虑将来的生活。 “多谢……” 人生匆匆几十载,李承宗并没有感受到多少旁人带给他的善意,生成这样一副模样,他在太多人眼中看到了厌恶。 虽然李建成也疼惜他,可到底不愿让旁人知道自己有一个怪物一样的儿子,所以选择将他关了起来。 可从他第一次见到陈桥起,他在陈桥的眼中,便只见过惊讶,从未出现任何厌恶或者恐惧的神色。陈桥也是第一个将他当做一个人,而对怪物来对待的人。 不得不说,这样的陈桥确实是让李承宗心中非常感激。 听到那一声细弱蚊蝇的感谢,陈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大笑着揉了揉李承宗的脑袋。 “我比你大!不准再揉我的脑袋!”李承宗忽然低吼了一声,还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将陈桥的手从自己脑袋上拍了下去。 陈桥倒不以为意,乐呵呵的与李承宗一道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望向夜幕中悬着的那轮圆月。 “该动身了。” 过了一些时间后,陈桥拍拍李承宗的肩膀,扭头说道。 李承宗也扭头看向陈桥,过了良久才终于点点头,“稍等。” 话音落下之后,李承宗便起身跑进了房间,没过多久便拿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跑了出来。 “这里头装了什么?”陈桥颇为感兴趣地问道。 李承宗拍拍自己的包袱,说道:“二夫人命人给我做了不少衣裳,还好我的身形与你长子所差不多,倒也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没想到伏岚竟然还做了这样的事情,陈桥低笑一声,随后背对着李承宗站定,回头说道:“上来吧,我背你过去。” “背着我?”李承宗瞪大了眼睛问道。 陈桥有些好笑地说道:“怎么这样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可别指望我抱着你走啊,你虽然看上去跟我儿子差不多大,可到底是个大老爷么儿了。” 李承宗不由翻了个白眼,“我才不愿意被你抱着!” 说罢,李承宗便不情不愿爬到了陈桥的背上。 感受到背上的重量之后,陈桥无声笑笑,对李承宗说道:“你可抓紧了啊,我速度很快的。” “身为男人,怎么能说自己速度很快……”爬在陈桥背上的李承宗镇定万分地说了一句。 话音落下之后,陈桥无奈地回头看了眼李承宗,“连女人都没碰过,倒是懂得不少事情啊。” 不得不说,陈桥这句话确实戳到了李承宗的死穴,所以在陈桥说完这句话之后,李承宗没再搭话茬,只默不作声攀住了陈桥的肩膀。 轻笑一声,陈桥登时一跃而起,在浓浓夜色之中像一只猎鹰般飞快朝着魏王府的方向掠去。 先前陈桥说自己速度很快的时候,李承宗还不大相信,不过在他亲身经历之后却不得不承认,陈桥的身手确实已经超过了自己的预料。 以至于直到陈桥在魏王府中稳稳落下,李承宗还没有回过神来。 “来得倒真够早的。” 一直坐在正厅等着的李泰,听到外面的动静之后也走了出来,不过当他看到陈桥是背着李承宗过来的时候,心中还是难免有些惊讶。 陈桥扭头看了眼李泰,又回头对李承宗说道:“喂,还不下来吗?魏王可是都看见了啊。” 听到陈桥的声音,李承宗才猛地回过神来,随即便从陈桥背上一跃而下,轻飘飘落在了地上,连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第899章 今后住在这里 “做什么这样惊讶,我身子骨本身就轻,我父王当年还给了我一本轻功身法,别看我这样,我轻功也是很厉害的。” 在陈桥和李泰惊讶的眼神中,李承宗有些不自在地说道。 “好了,别像个傻子一样看着我了!” 这句话是说给李泰听得。 李承宗话音落下之后,李泰咬着后槽牙瞪了李承宗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陈桥倒是很少见李泰在谁哪里吃过嘴上的亏,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过在看到两人都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之后,便也收敛了笑声。 “从今天起,你便要住在魏王府了,我也会时不时来看你的,不必担心什么。”陈桥稍稍弯下些腰,双手待李承宗肩膀上说道。 虽说陈桥还是忍不住将李承宗当做一个孩子一般对待,不过这次李承宗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又交待了几句之后,陈桥便又离开了魏王府。 留下来的李承宗站在院子里和李泰面面相觑,过了半晌才终于干巴巴开口问道:“我住哪里?” 李泰撇撇嘴相反个白眼却又怕李承宗会借机发挥,便只好忍了下来,带着李承宗往他的住处走去。 让李承宗意外的是,李泰并没有将他安置在魏王府太过偏僻的地方,虽说院中的景致比不得清婉苑,不过却大了不少,甚至距离李泰的院子都并不算太远。 看到李承宗眼中意外的神情,李泰挑挑眉毛说道:“没想到吧?我既然答应当你住过来,自然就不会将你再次藏起来,以后你在魏王府中不必再只躲在自己的院子里,随时可以出来走走。” 虽然不知道李泰到底是如何吩咐府中下人的,不过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李承宗心中还是不可避免的小小雀跃了一下。 “多谢了……”李承宗别别扭扭说道。 说得人别扭,听得人更别扭,听到李承宗这句话之后,李泰胡乱摆摆手说道:“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时候不早了,你快进去歇着吧,本王也要去歇息了。” 这两堂兄弟虽然未曾相处过,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可他们的身体里到底都留着李家的骨血,所以即便今晚不过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两人之间倒也没有什么生分与隔膜。 “知道了知道了,”李承宗也飞快摆摆手,“老妈子似的。” 说完这句话,李承宗也再没理会李泰,大步走进了那座暂时属于自己的院子,甚至还“嘭”地一声将院门拍在了李泰的鼻子上。 李泰怔愣地站在门外,原本他还想着跟进去在嘱咐两句,谁知李承宗竟会如此干脆利落。 揉了揉鼻子,李泰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之后转身离开了。 待陈桥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整座府邸除了守夜的下人之外,余下的人全都都早已经进入了睡梦之中。 先后去李丽质和伏岚房中看了一圈,确定两人都好好睡着之后,陈桥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简单洗漱后之后,陈桥便在床上躺了下来。他双手枕在脑后,想到今日将李承宗送到魏王府的事情,总算是又有一块石头落了地,只是他却不知这个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 翻了个身,陈桥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模糊的月色,良久之后他忽然长叹一声,事到如今是对是错已经没有那么重要,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就没必要在瞻前顾后了。 想通这件事后,陈桥便也闭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之后,好好睡了一觉的陈桥终于醒来,他揉揉眼睛隐约听到外面有孩子们的吵闹声。 想起来自己答应了李丽质今日要带齐子枫入宫,躺在床上醒了醒神后陈桥便翻身下了床。 洗漱一番,陈桥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却明显觉得今天比昨天要愣了许多。 看着院子里好像一夜之间就变得枯黄的树叶,陈桥抻了个懒腰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了。 “阿爷!!!” 果然,正在花园中玩耍的孩子们一见到陈桥,便都一股脑扑了过去,陈桥笑眯眯地蹲在地上搂住孩子们,谁知熙丫头却偷悄悄绕道陈桥身后,从后面一拉便将陈桥整个人都拽到了地上。 陈桥无奈的回头去看熙丫头,却见熙丫头只是俏皮地冲着自己吐了吐舌头,随即便又与其他孩子一道扑进了陈桥怀中。 李丽质和伏岚坐在一旁,看到眼前这幅景象都不由笑出了声来。 没过多久,陈桥便背上背着一个,怀里抱着两个,身边还跟着一个的将所有孩子都带进了屋子。 从来没见过陈桥这样的狼狈相,李丽质和伏岚一边帮着陈桥将孩子们拉下来,一边不由自住笑个不停。 眼见李丽质与伏岚这个样子,陈桥刚想要说些什么,余光就扫到以往一般只待在自己院子里的印月怜月姐妹俩,眼下也正坐在一旁。 似乎是察觉到了陈桥的目光,原本脸上还带着些笑意的姐妹俩登时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给陈桥行礼。 陈桥倒是没想到自己只瞟了一眼便将这姐妹俩吓成了这个样子,这姐妹俩原来是这样的性子吗?陈桥仔细回想了一番,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这姐妹俩先前是什么性子,便索性放弃了。 李丽质自然也注意到了这面的情况,眼见比起方才只有她们几个女眷在这里,印月怜月明显要紧张许多,李丽质便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陈桥的手背。 “我瞧着印月怜月成日里只待在那小小的院子里,实在憋屈得很,便将她们也一道叫来了过来说话。”李丽质对陈桥说道。 听到李丽质的话,陈桥便又想起昨天夜里伏岚所说的那些话,一时间不免觉得有些头疼。 照今日这情形来看,李丽质确实不知是说说而已啊。 “多出来走动走动是好一些。”陈桥看着印月怜月说道。 其实先前,印月怜月也并不是如此这般战战兢兢的性子,不过自从入了长安城,她们能见到陈桥的次数实在是少得可怜。若不是李丽质一直还惦记着她们,只怕是府中上上下下的人早已经将她们二人忘记了。 况且陈桥虽也去过她们院中几次,可却也从来不像面对李丽质或是伏岚那般轻松惬意,如此一来二去,印月怜月对陈桥自然是生出了惶恐之心。 原本以为陈桥会对她们随意出了院子不满,只是她们却万万没有想到陈桥竟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于是两姐妹惊喜万分地看向陈桥,反应了一会儿才终于开口道:“多谢将军。” 第900章 带你入宫 陈桥点点头,没再分更多注意力给印月怜月,转而扭头对李丽质说道:“待会儿派人去叫子枫过来一道用饭,用过饭后我便待他去入宫面见陛下。” 李丽质笑着点点头,“那可定要让子枫打扮地潇洒倜傥一些,否则只怕父皇会舍不得兕子呢。” 闻言,陈桥也不由笑了一声,“这你就放心吧,这小子近两年来可是臭美得很,平日里只要没有要紧的事情,他每日都定然光鲜亮丽得很呢。” 没想到齐子枫竟会是这样,李丽质掩嘴笑了一声,“平日里瞧他大大咧咧的模样,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一面。” “你想,若是他整日里邋里邋遢的,兕子又如何能看得上他?”陈桥对李丽质说道。 两人说话间,伏岚已经让所有疯玩儿了一上午的孩子都坐下来喝水了,看一眼老实下来的孩子们,伏岚不由插嘴说道:“我先前可在外头瞧见过子枫一次,那叫一个风流倜傥,更别提他还是黑龙军中的人,这长安城中不知道有多少深闺小姐想嫁给子枫呢。” “当真?” 虽然知道齐子枫每次出门都很是招摇,不过因为自己不太满意齐子枫的样子,便也一直都以为齐子枫是个万人嫌,没想到今日竟突然听到了伏岚这样一番话,一时间自然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伏岚斜睨他一眼,“子枫面容俊朗,身姿挺拔,又有好前途,这长安城中莫说那些王孙公子,只怕诸位王爷再年轻几岁,也不如子枫受欢迎啊。” “谁说的?”李丽质笑眯眯看着伏岚,说道:“这我可听说这么些年来,三哥还一直都是长安城女子最想嫁的人呢。” “吴王殿下自然是不能和其他人相提并论,”伏岚说道:“但子枫也确实吸引了不少千金小姐呢。” “我竟都不知道,”陈桥笑着摇摇头,“还好子枫自己也不知道,否则只怕这小子的尾巴都要翘上天去了。” “如何能不知道?”伏岚又道:“之前有一段日子,城中媒婆都快将子枫家的门槛给踏平了,子枫的爷娘也没想到自己儿子如此受欢迎,若非子枫自己坚持,怕是早已经给子枫定下亲事了。” 陈桥闻言更是诧异,“当真?那他怎么没有同我说?” 李丽质笑了一声说道:“你那段时间日日黑着一张脸,又刚刚才训斥了子枫一顿,他哪里敢同你说这些琐事?” 原来如此。 陈桥摸摸下巴,打趣着说道:“如此看来,倒确实该快些将子枫与晋阳公主的亲事定下来了,否则只怕子枫也要急坏了。” 李丽质和伏岚相视一笑,都没有再多说什么。 又与她们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陈桥便转身出去,让吴管家派人去将齐子枫叫来将军府。未免齐子枫以为只是来将军府所以穿得不修边幅,所以陈桥还是让人转告了一声。 “穿的得体一点儿?”站在家门口,齐子枫看着来人,疑惑万分地重复了一边前来找他去将军府的仆从的话。 那名仆从恭敬地点点头,说道:“是,齐小将军,这是将军特意吩咐的。” 听到这话,齐子枫挠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一脸茫然地回到了屋子里。 虽然不太知道陈桥在打什么主意,不过齐子枫还是老老实实选了一件比较中规中矩的袍子,换好衣裳又将头发梳好之后便跟着那名仆从一道前往将军府了。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看上去比平日里更加老成持重的齐子枫,陈桥失笑一声上前拍了拍齐子枫的肩膀,上下打量一番一眼看上去几乎比陈桥年纪还大的齐子枫,有些纳闷地问道:“你这衣裳是跟你阿爷要来的吗?” 齐子枫耳朵有些烫的低头又看了眼自己的衣裳,“将军这是哪儿的话,这自然是我的衣服。”虽然声音不大,不过齐子枫还是反驳了陈桥的话。 陈桥笑着摇摇头,说道:“我下午要带你去见陛下,难不成你就要穿这么一身黑漆麻乌的袍子进宫?” “为何要去见陛下?”齐子枫不解地挠挠头发。 陈桥挑起一边眉毛,笑道:“怎么?不想成亲了?” 听到陈桥这么说,齐子枫才终于恍然大悟,是啊,如果他想娶公主,自然就要入宫去面圣! 齐子枫猛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瞧我!都傻了不是?” 说着,齐子枫又愁眉苦脸看向陈桥,“将军,怎么不早告诉我要去见陛下?”他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裳,又道:“要不我回去换一身衣裳吧?不然我怕陛下会不愿意把公主许配给我。” “快回去换一套吧!”李丽质在一旁忍着笑说道,说着又不由斜睨陈桥一眼,“都怪你,若没让仆从传那句话,说不准子枫还不会换这么一身衣裳过来。” “好好好,快回去换一套吧。”陈桥挥挥手说道。 得到应承之后,齐子枫便连忙风风火火转身跑走了。 看着齐子枫着急忙慌的背影,伏岚上前两步说道:“我都不知道,子枫竟还有这么一件老气横秋的衣裳。”说罢,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陈桥无奈摇摇头,“罢了罢了,也是我没说清楚。” 没过多久,齐子枫便又好似一阵风一般的地返回了将军府,只见他身着一身水青色长袍,原本还有些乱的头发上面也插了一根水润的玉簪,整个人看起来倒不像是黑龙军中赫赫有名的齐小将军,而是摇身一变成了长安城中的教书先生。 陈桥眼前一亮地看着齐子枫,“啧啧”两声说道:“难怪伏岚说长安城中不少女子都想嫁给你,今日一看倒还真是仪表人才。” 齐子枫没想到陈桥也知道了此事,一时间难免有些羞赧,他搓搓手瞄了陈桥一眼,却见陈桥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不由心中有些发虚地说道:“将军可别取笑我了,我这不是怕陛下看不上我嘛!” 闻言,李丽质又道:“放心,父皇虽然疼爱兕子,却也不会明知你二人有情却还棒打鸳鸯,何况你还是黑龙军的人,父皇没有理由不答应的。” 虽然得到了李丽质的保证,不过齐子枫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将军,当真没问题吧?”齐子枫说道。 他心中在清楚不过,无论他这副皮囊如何,他如今能过有机会迎娶公主,无非也只是因为自己有幸加入了黑龙军,否则只怕自己就算是潘安再世,这辈子都没办法娶到晋阳公主。 “自然没问题,”眼见齐子枫如此紧张,陈桥也没有再说什么打趣他的话,上前拍拍齐子枫的肩膀,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陛下要是不准,我便将晋阳公主给你抢出来。” 第901章 怎么如此紧张 听到这话,在场几人就连一直谨小慎微的印月怜月两姐妹都不由笑出了声来。 一阵笑闹之后就到了午时,花厅中备好饭之后吴管家便前来将众人一道请去了花厅用饭。 印月怜月自从入了将军府,还没怎么与众人一道用过饭,当即便想要告退回去她们的院子,不过却一边一个被李丽质和伏岚拉住了。 “回去做什么?大家一起吃饭才热闹啊。”伏岚拉着怜月说道。 李丽质也点头道:“是啊,咱们府上也从来没什么食不言的规矩,从今往后你们就都和我们一道用饭。” “这……”印月怜月闻言不由相视一眼,却不知该不该答应下来。 “好了,既然长乐与伏岚都开口了,你们今后便都去花厅用饭吧。” 本来陈桥不打算开口,不过在接收到李丽质和伏岚两人一前一后的眼神示意之后,陈桥便开口将事情定了下来。 “是,多谢将军,多谢夫人与二夫人。” 闻言,印月怜月喜不胜收,忙向几人道谢。 “早说了,我们都是一家人,不必成天谢来谢去的,将军府也没那么多规矩。”李丽质挽着印月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是。”印月低声应道。 因着今天将军府也是难得的人口齐全,这顿午饭也吃得十分其乐融融。 不过席间齐子枫因为一直想着下午面圣的事情,仍旧不免有些紧张,前前后后起码有三次将筷子掉到了地上。虽然几个大人没说什么,不过熙丫头和瀚哥儿却都偷悄悄取笑了他好几次。 这一顿饭吃完的时候,齐子枫的脸已经红得不得了,也幸亏今日陈桥也在府中,几个孩子到底还是不敢闹得太过厉害,否则只怕齐子枫眼下早已经被熙丫头打趣得夺门而逃了。 “往常你可不是这样的人啊。” 李丽质和伏岚带几个孩子去午休,印月怜月也一道退下之后,陈桥也带着齐子枫另一座院子。 齐子枫苦着脸说道:“将军,我也不想紧张,可这确实是由不得我啊。” 陈桥无奈失笑一声,突然说道:“不然咱们两个过过招?没准儿打一架你就不紧张了。” 以往,如果陈桥一旦说了这样的话,齐子枫定是立刻就会点头答应下来,不过今日齐子枫却摇了摇头,说道:“不了不了,若是同将军打一架在,只怕我这衣服要脏,好不容易梳成的头发也要乱了。” 眼见齐子枫表情坚决,陈桥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将军,实不相瞒,我这衣裳是先前为了进宫面圣,特意去裁缝铺子做的。”齐子枫扯着自己的衣服说道:“您瞧我这衣服还得体吧?” 眼下,陈桥实在看一眼齐子枫都忍不住想笑,便很是应付地点点头,说道:“得体得体。” 齐子枫自然看得出来陈桥的敷衍,可他也不能说些什么,便又沉默了下来。 “对了,”瞧着现在距离他们入宫还有些时候,陈桥想着总不能让齐子枫一直这么紧张下去,便又与他说起了正事,“我这几天都没去黑龙军大营,那色可带着人走了?”陈桥问道。 齐子枫也没想到陈桥会突然问起这个,先是一愣,随即才赶忙说道:“将军下令后的第二天,那色郎将便已经带着乾狼营的将士离京了。” 说起正事之后,齐子枫果然比方才正常了不少,脸色也不在惨白一片,呼吸都平稳了不少。 “那施林通呢?”眼看齐子枫恢复不少,陈桥便又问道。 想了片刻,齐子枫开口道:“施郎将派了一些人日夜守在吴王府外,余下的将士全部都遣出去调查了。” 虽说不知道这种地毯式的搜索能不能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可陈桥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让这样去做了。 之后的一个时辰,陈桥便一直拉着齐子枫一会儿说说正事,一会儿有东拉西扯一些闲篇,如此循环往复之后,齐子枫总算是彻底不紧张了,甚至在恢复平静之后还觉得方才紧张万分的自己着实是有些可笑。 “没事了?”陈桥看着齐子枫挑眉问道。 想起方才的自己,齐子枫有些无地自容地说道:“我没事了,将军。” 陈桥笑笑,随即站起身来对齐子枫说道:“既然没事了,那就动身吧,我瞧着时辰也差不多了。” “是。” 说罢,两人便一前一后出了将军府。 一路闲庭信步朝着宫城所在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不免又百姓将目光落在齐子枫的身上,作为现在长安城中最受瞩目的少年英豪,齐子枫自然是不少人心目中的最佳金龟婿人选。 更遑论今日齐子枫也算是正经打扮了一番,自然免不了被许多女子看在眼里拔出来了。 “我先前倒是没有发现,你居然还是不少女子的深闺梦中人。”陈桥一边朝着周围的百姓微笑示意,一边小声对齐子枫说道。 想当初他才是这长安城中最被人们所觊觎的夫婿人选啊……陈桥忍不住摸着下巴回忆起来,摸到自己下巴上的胡须之后,陈桥暗笑一声,心想果然是岁月不饶人啊。 其实陈桥完全是想错了,且不说他身边如今不止有李丽质和伏岚两个绝世美人为妻,甚至家中两个不受宠的姨娘都姿色非凡。单说当年屈家强行嫁女不成,反被查出罪证,最终堂堂太尉府终究落败的事情,也足以震慑住了所有女子的春心。 毕竟想嫁入将军府和想去找死完全是两码事。 也就是从屈家的事情之后,长安城中便再没有哪户人家敢轻易提起让嫁女入将军府的事情了。 不过这样也好,如此一来不止陈桥,就连李丽质和伏岚都觉得日子过得顺心了不少。 听到陈桥的话,齐子枫很是无奈的扯了扯嘴角,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去。 眼见齐子枫如此模样,周围百姓难免有些失望,不过今日难得陈桥看上去心情很好,百姓们便也乐呵呵地与陈桥打起了招呼。 没多久,两人便走到了宫城外,宫外的侍卫自然是认得陈桥与齐子枫,不待两人说话便主动让开了路。 “方才在外头怎么一脸正经?我瞧可是有不少百姓想与你说话呢。”陈桥打趣地问了齐子枫一句。 “将军也不是不知道百姓们想与我说些什么,既然如此,那我还不如不开口,免得又招惹出什么事情来。”齐子枫无奈说道。 陈桥笑着点点头,“你说的倒也无不道理。” 很快,两人便到了太极殿外,因着陈桥昨日就已经派人给李世民送了消息,所以今日的太极殿内倒是比往日里还热闹了不少。 第902章 公主是心爱之人 刚一进殿,齐子枫就看见殿中站了不少人,太子、太子妃就不说了,竟然还有怀王与怀王妃、魏王与陈玥安以及吴王与吴王妃都来了。 看着面前这些一个个乐呵呵看着自己的人,齐子枫一时间不免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陛下。”陈桥上前道:“今日好生热闹。” 李世民招呼陈桥坐下,“他们都不知从哪儿打听到了你今日要带齐子枫入宫,便都想来瞧瞧。” “兄长。”陈桥坐下后,陈玥安便笑眯眯与陈桥说道:“没想到齐子枫居然与晋阳公主两情相悦了,真是没想到啊。”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你这才刚成婚多长时间,可不许笑话他。” “是,玥安知道。”说着,陈玥安吐吐舌头,又坐直了身子。 “末将见过陛下。”齐子枫晕头晕脑地上前向李世民请安。 李世民摆摆手道:“这里也没有外人,就不必多礼了。” “是。” 齐子枫应了一声,站在了大殿中央。 “怎么?陛下难不成还对子枫哪里不满意?”陈桥打趣着问道。 李世民看了眼陈桥,他自然是明白陈桥的意思。其实若是今日求娶晋阳公主的人,若换作是陈桥的话,即便自己已经有一个女儿嫁给了陈桥,李世民也会二话不说便同意下来。 这齐子枫虽说也算是个少年英才,更何况陈桥一早便放出话去,说齐子枫便是他看好的继任黑龙军的人选。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齐子枫都是一个乘龙快婿。 可老丈人看女婿便就是如此,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让自己不太满意。 陈桥自己也有女儿,自然是明白李世民的心思,便也没有如何催促,只是任凭李世民还有李家几兄弟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将齐子枫打量了个遍。 “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良久之后,李世民终于开口。 闻言,齐子枫也登时松了口气。 “不过,我听说他爷娘至今还不太赞成他留在黑龙军?” 李世民此话一处,刚刚才松了口气的齐子枫,不免又悬起心来。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他那爷娘到底只是寻常百姓,总免不了担心他发生什么意外,倒也算得上是人之常情。” 李世民点点头,随即又看向齐子枫问道:“我听说你这几年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的?你爷娘住在长安城,怎么不回家与他们同住?” 听到李世民问自己话,齐子枫忙道:“爷娘想来清净惯了,何况末将时常不在家,便想着一个人住在外面也方便一些。” 李世民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又问道:“那你成婚后打算如何呢?儿媳总是要孝顺公婆的。” “末将迎娶公主,是因为公主是末将心爱之人,而非是为了让公主去照顾末将的爷娘,”齐子枫说道:“何况末将的兄长早已娶妻,平日里都是长嫂在照顾末将爷娘。” 听到齐子枫这番话,李世民心里也顺遂不少。 虽然就算李世民不说不问,想来无论是齐子枫的爷娘,还是齐子枫的长兄长嫂,都不会也不敢去让晋阳公主侍奉公婆,不过眼下听了齐子枫的保证,李世民脸上还是有了些笑意。 “你可想好了,若你与兕子成婚,婚后就要住到公主府去,莫说是回家照顾你爷娘,只怕你爷娘见了兕子也得行礼。”李世民又说道。 “公主为尊,这是自然的。” 既然当初选择了做皇家的驸马,齐子枫自然也就想好了这些事情,如今李世民问起来自然能够对答如流,说出来的答案也让李世民甚是满意。 “那若是将来兕子三年五载生不出孩子,你爷娘若是为难兕子,你又当如何?”李世民又问道。 眼见李世民的问题一个接一个,陈桥总算出声替越来越为难的齐子枫解围了。 “陛下这话怎么说的,若子枫的爷娘胆敢为难晋阳公主的话,莫说子枫不依,便是我与长乐也不能答应的。”陈桥嘴角带笑地说道:“陛下若是不放心,便将晋阳公主的府邸放在将军府的旁边,我倒要瞧瞧哪个不长眼的敢去找晋阳公主的麻烦。” 听到陈桥这话,李世民不免噎了一下,他无奈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倒也确实没有再提出更多的问题。 眼见陈桥已经开了口,李世民自然是不会再继续为难齐子枫,沉默片刻之后便终于说道:“即是如此,那朕便将朕最小的女儿交给你了,你若敢欺负她,朕定然不能饶你。” “父皇放心,若是这小子敢对兕子如何的话,我们几个做兄长的也不会放过他的。”李承乾笑眯眯开口说道。 余下几兄弟也一道点了点头。 陈桥笑笑,说道:“陛下放心,他若敢做出什么对不起晋阳公主的事情,我与长乐自会教训他的。” “陛下放心,末将对公主一片真心,将来也定不会让公主受半分委屈。” 齐子枫郑重其事对李世民说道。 闻言,李世民点点头,也终于笑出声来,“既然如此,那朕也就放心了。” 之后,李世民便下旨为齐子枫和晋阳公主赐了婚,又让钦天监给两人择了个大好的日子,接下来便只剩下盖公主府的事情了。 这天,直到天色渐暗,李世民才将陈桥和齐子枫放出宫来,刚一出了宫门,齐子枫便不由重重吐出一口气来。 “将军,陛下今日怎么与先前大不一样啊。”齐子枫想起先前李世民对他一会儿笑得如沐春风,一会儿又冷下一张脸来,搞得他一时间都不知道李世民对他究竟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了。 陈桥看着齐子枫明显有些受到惊吓的模样,丝毫没有同情心地笑出声来,说道:“正常,你要娶的可是如今陛下最疼爱的女儿,陛下心里不痛快也是应当的。” 听陈桥说出这样的话,齐子枫一时倒是忘了方才李世民对自己的忽冷忽热,心里没来由地同情起来如今还不知身在何方的,熙丫头和懿丫头将来的夫婿了。 “在想什么?”看到齐子枫一副走神的模样,陈桥不由问道。 齐子枫连忙摇摇头,说道:“没什么。” 陈桥眯着眼端详齐子枫片刻,忽然说道:“熙丫头与懿丫头将来的夫婿如何,我自会好好为她们甄选,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果然被猜到了啊…… 齐子枫擦擦额上的冷汗,笑得讨好地对陈桥说道:“将军定能为两位小姐挑选到这世上万中无一的夫婿。” 原本是一句讨好的话,可齐子枫却万万没想到,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陈桥的脸色居然愈发难看起来。 见状,齐子枫心中不由感叹,果然天底下的心疼女儿的阿爷都一样,看来将来熙丫头和懿丫头应当也不太好出嫁了啊。 第903章 在家就该放松 从大明宫出来之后,陈桥本想叫齐子枫一道会将军府用晚饭,不过冷眼瞧着齐子枫一副脚步虚浮的模样,陈桥暗笑这打消了念头,放齐子枫回家去了。 “如何如何?”陈桥刚一回府,李丽质便迫不及待上前问道。 陈桥一边净手,一边笑着对李丽质说道:“放心,陛下已经下旨赐婚了,没什么意外的话,这个消息应该明日一大早便能传遍长安城的大街小巷了。” “不知又有多少春闺女子要哭晕过去了。”伏岚打趣着说道。 擦过手之后,陈桥便坐了下来,他看了眼明显一脸想要看好戏表情的伏岚,无声笑笑,说道:“就知道你想看热闹。” 闻言,伏岚立刻做出一副备受委屈的模样,对陈桥说道:“夫君这是哪儿的话,我可是最盼着子枫能赶快成亲的人。” 眼见伏岚如此,陈桥与李丽质都不由笑出了声来。 “总算能有件喜事了,”李丽质坐下后也不免感叹道:“近来我瞧着你还有黑龙军的其他人,都是总是皱眉紧锁的模样。” 陈桥一愣,问道:“我在家也皱眉头了?” 李丽质与伏岚闻言,立刻一道点了点头。 “若是我今后又在家皱眉的话,你们二人千万要提醒我一声。”陈桥对两人说道。 “这是为何?”李丽质不解问道。 陈桥捏捏她的手,说道:“我不愿将外面的烦心事带回家来,这两年你们也越发不爱问外面的事情,既然你们不愿问,我便也不与你们说了。” 李丽质和伏岚倒是没想到陈桥是这样想的,两人先是对视一眼,随即伏岚才叹着气说道:“我们不提外面的事情,是不想你无论在外面还是在家,都总要说起这些烦心事情,你实在不必顾虑我们。” 伏岚一边说着,李丽质一边不断点头,“没错桥郎,你不要顾虑我们,若是你在家还不能放松的话,那也太累了些。” “好,我知道了,你们也不必担心我。”陈桥温柔看着自己的两个妻子。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正在致书斋听学的孩子们便也结束了今天的听学。 几个孩子吵吵闹闹的玩耍了一阵之后,沈勇达便陪着云芊一道来接欢哥儿了。正巧赶上今天陈桥心情不错,就将沈勇达和云芊一道留下来吃完饭了。 “义兄是遇到什么喜事了吗?” 看着陈桥明显不错的气色,云芊笑呵呵地问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对两人说道:“我今天下午带着子枫入宫去了,陛下已经为子枫和晋阳公主下旨赐婚了。” “当真?”沈勇达惊喜道。 陈桥笑道:“自然是真的,难不成我还用这件事来懵你不成?” 闻言,沈勇达不由抚掌大笑,“那就难怪打开看上去心情大好的模样,确实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啊。” “不过眼下公主府才刚刚动工,钦天监也还没有择出个好日子,所以现在也还不必着急。”陈桥对沈勇达说道。 “大人放心,属下都明白。”沈勇达憨笑一声说道。 只是这头陈桥与沈勇达说得兴高采烈,那头的云芊却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不免变得有些暗淡。 用过晚饭之后,沈勇达和云芊便带着欢哥儿离开了将军府。 回去的路上,沈勇达不由感叹着对云芊说道:“想当初头一次见子枫的时候,他还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奶娃娃,没想到一转眼竟然就也要娶媳妇儿了,这世间过得真是快啊。” 话音落下去许久之后,沈勇达都没有听到云芊的声音,难免朝云芊看去,却见云芊正一脸黯然的低着头,似乎并没有听到他说了些什么。 “娘子,你怎么了?”沈勇达有些担心地凑近云芊,低头看着云芊问道。 “什么?”云芊这才终于回过神来,问道:“你方才说了些什么?” 沈勇达虽然看出来云芊似乎有什么心事,不过眼下既在大街上,他怀里还抱着听了一下午学,用完晚饭后便已经昏昏欲睡的欢哥儿,便将心头的疑惑压下,说道:“我说,当年第一次见子枫的时候,他还是个奶娃娃,没想到一眨眼竟也到了成婚的年纪。” “是啊,”云芊温柔地笑了一下,说道:“一转眼都过去十多年了。” 之后,云芊也再没走神,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便回了家。 等到将欢哥儿哄着睡下,沈勇达和云芊也洗漱过躺下之后,沈勇达才一本正经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云芊问道:“我看你今日从将军府出来后便心情不好,可是有什么心事吗?” 本想推脱说自己没事,可当云芊看到沈勇达眼中浓浓的担心之后,便轻叹一声,将半张脸埋进被子里闷声闷气地说道:“子枫婚事定下来之后,你们这些义兄的左膀右臂便都有了着落。” “对啊,”沈勇达大喇喇的点点头,生怕云芊会闷坏了,又将云芊的被子往下拽了拽,不解问道:“怎么了?” 眼见沈勇达一副懵懂的模样,云芊却忽然红了眼圈,“这么多人都成了亲,可只有你娶了我这么一个小丫鬟,旁人的成亲之人不是公主便是大臣之女,就连王冲与齐子枫都……”云芊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吸了吸鼻子之后继续说道:“只有你……娶了我这样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宫女。” 沈勇达虽然平日里非常憨直,可这却也不代表他是个什么都不明白的莽汉,否则他也不会察觉出来云芊今天心情低落。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以往脾气最是火爆的云芊,今日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眼见云芊几乎要掉下泪了,沈勇达长臂一揽便将云芊搂进了怀中。 “说什么傻话呢?你能瞧上我这样一个粗人,已经是我不知积了都少辈子的德才修来的福报,我可不准任何人这样说我的娘子,就连你也不行。” 云芊缩进沈勇达怀中,听到这话之后,登时便落下了泪来。 其实这么些年以来,她虽嘴上没有说过,可每每从旁人那里听到总会有人感慨沈勇达若非成婚太早,依着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怕是也能娶个王孙贵女甚至是公主了。 前几年,云芊还并不将这些话放在心上,可近几年,随着施林通几人一个个成婚,而他们的夫人也确实个个都身份贵重,只有自己的身份最是卑贱,云芊便时不时会去胡思乱想一番。 一会儿想着若是沈勇达当年没有同自己成婚,如今只怕也是不少人眼中的金龟婿,一会儿又想,若是沈勇达当真敢对不起自己,她便定要与沈勇达拼个你死我活。 第904章 可如何是好 两种念头不断撕扯着云芊,可她又从来不会将这样的念头告诉沈勇达,她虽然知道沈勇达对她的心意依旧一如往常,可内心深处却仍旧难免会有些忧虑。 沈勇达一向变最是笨嘴拙舌,所以眼下尽管知道云芊心中难过,却仍旧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云芊,只能紧紧抱着云芊,希望自己的怀抱能让云芊打消那样的念头。 过了不知多久,感觉到怀中的妻子终于沉沉睡去之后,沈勇达终于稍稍松了口气,可当他松开云芊,看到云芊脸上的泪痕之后,便又忍不住一阵心疼,重新将云芊抱进了自己的怀中。 看来明日得去找大人一趟了,沈勇达心想道,毕竟对于这样的事情,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打消云芊的顾虑。 隔天一早,眼见云芊仍旧无精打采,沈勇达虽然心中担忧,可焦急向陈桥讨教的他,仍旧是一大早便说自己有要紧事情要找陈桥商量,便早早出了门去。 只是当沈勇达火急火燎赶到将军府的时候,陈桥却还在婉湘苑没有醒来——婉湘苑便是眼下印月怜月所住的院子。 昨天晚上李丽质与伏岚瞧着陈桥心情大好,便趁热打铁地将陈桥劝去了婉湘苑。 “沈郎将?” 早起刚刚梳洗打扮好之后,李丽质便听吴管家来报,说沈勇达正急不可耐地在正厅坐立难安。 听到吴管家这话,李丽质本能便觉得是黑龙军中又出了什么事情,便连忙急匆匆赶去了正厅,果然一进门就看到沈勇达正满脸急色地在正厅之中来回踱步。 “可是营地又出了什么要紧事情?”李丽质连忙问了一句。 听到李丽质的声音,沈勇达先是一愣,随即便想到应该是自己的样子吓到了李丽质,便连忙摇头摆手说道:“不是不是,惊扰到夫人,实是属下之过。” 得知不是黑龙军大营出了事情,李丽质自然是放下心来,可沈勇达的神情又实在太过分明,李丽质便又忍不住问道:“不知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你怎么如此焦急?” 沈勇达看看李丽质,也不知道该不该与李丽质说起此事,一时间难免有些纠结。 “可是云芊出事了?”看沈勇达的神色,李丽质心头一动,声音也不由变得严厉了一些。 虽说云芊原来不过只是李丽质的贴身宫女,可相处多少年,李丽质也早已经将云芊看做了自己的亲妹妹,如今想到云芊可能出了事,李丽质自然也是一场担心。 沈勇达看看李丽质,又看看自己的脚尖,最终一跺脚,便将昨夜云芊同自己所说的话,一股脑地告诉了李丽质。 “云芊怎么会这么想?” 听完沈勇达话之后,李丽质不由揉了揉眉心,毕竟原先云芊是个再爽利不过的人,她也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云芊竟然会生出这样的的想法。 这么想着,李丽质便又不免将怀疑的目光落在沈勇达身上,“莫非是你对云芊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沈勇达闻言大惊失色,连忙摆手说道:“夫人这是哪儿的话,我平日里疼云芊还来不及,又如何会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来让她不痛快。” “那这是为何……”李丽质眉头紧锁思量道。 沈勇达失落地摇摇头,说道:“属下今日来将军府,就是想问问大人,属下该怎么说、怎么做才能让云芊不再去想这些糟心事儿。” 看得出来沈勇达是真的忧心,李丽质便也没再责怪他,“云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想的?”李丽质问道。 沈勇达愁眉苦脸摇摇头,说道:“夫人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最是蠢笨,昨夜察觉云芊也是因为云芊在听到子枫的婚事之后,便有些郁郁寡欢,”说着沈勇达不免叹了口气,“不过我想,云芊应当不是昨天晚上才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李丽质也叹着气摇摇头,昨天才终于忍不住表露出来,那说明这样的想法已经在云芊心里很长时间了,只不过她原来一直隐藏的很好,所以无论是自己还是沈勇达又或者是旁人都完全没能察觉到。 “出了什么事?” 就在两人相对无言,都对此事一筹莫展的时候,陈桥才终于打着哈欠走了进来。 听到声音,沈勇达眼睛一亮便扭头看向陈桥,直看得陈桥心里开始有些发毛,才将昨日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陈桥,紧接着又问道:“大人,属下该怎么做才能让云芊开心一些?” 原本陈桥也与李丽质一样,还当是黑龙军大营又出了什么事情,谁知竟然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这事儿啊……”陈桥摩挲着下巴,一时间也想不到该如何是好。 眼见沈勇达一个劲儿在厅中走来走去,陈桥只觉得自己眼晕的厉害,当即便低声呵斥一句,“赶紧坐下,看得我眼晕。” 闻言,沈勇达虽然仍旧十分焦急,不过却也还是安分坐了下来。 “既然都让你看出来了,那说明这样的想法在云芊脑子里没有三四年也有一两年了,”陈桥对沈勇达说道:“云芊可还有对你说些什么吗?” 沈勇达沮丧地摇摇头,说道:“没别的了,云芊现在就是觉得自己的身份不如施林通他们的娘子那样高贵,所以才免不了有些胡思乱想。”说着,沈勇达不由烦躁地搔了搔自己本就不甚整齐的头发。 “你不说我都没有留意到,”陈桥忽然说道:“他们几个的娘子还当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出身高贵啊。” “桥郎!”李丽质闻言,不由娇嗔瞪了陈桥一眼。 陈桥冲着李丽质笑了一声,又对沈勇达说道:“我也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女人的心思我一向不太摸得准,与其问我,你到不如去问长乐、伏岚或者是施林通他们几个人的娘子。” 听到陈桥这话,沈勇达便又有立刻满脸满是希冀地看向了李丽质。 “我听吴管家说沈郎将来了?” 不等李丽质相处什么法子,正厅外面便又响起一道声音,随后就见伏岚撩开帘子走了进来。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眼见伏岚问出了口,沈勇达立刻不厌其烦地又将昨晚的事情同伏岚说了一遍。 “身份?”伏岚无奈摇摇头,“云芊着实是想得有些多了,若只论身份的话,她可是夫君的义妹,只凭这一点,便是其他人的娘子拍马也赶不上的。” 伏岚坐下,笑吟吟看向沈勇达。 “到底只是口头上说过的话,只怕云芊自己都没有放在心上。”陈桥叹着气说道。 第905章 回去等着吧 伏岚斜睨陈桥一眼,“怎么会没有放在心上?若是没有放在心上,云芊又怎么口口声声喊你义兄?” 伏岚一句话,顿时让在场几人都回过神来。 是啊,虽说云芊在成婚之前是李丽质的贴身婢女,可从他们二人婚事定下来之后,陈桥便将云芊认作了义妹。 “既然如此,那云芊为何还会产生这样的想法?”陈桥不解。 伏岚耸耸肩,“正如你方才所说一般,这到底只是当初口头上说过的事情,所以就算云芊当做了一回事,可在大多数人心中,她也仍旧只是长乐的一个婢女,在不明所以的外人看来,自然会认为云芊仍旧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婢女。” “那该如何是好?”沈勇达急急问道。 听到沈勇达的问话,伏岚撇撇嘴,唇边带着一些笑意看向陈桥,“夫君以为该如何是好呢?” 没想到伏岚会突然将问题丢给自己,陈桥看看伏岚,又扭头看向也一道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沈勇达,片刻之后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回头看向伏岚的目光中也带了几分了然。 “大人?” 看着陈桥的表情,沈勇达猜到陈桥可能已经有了办法,不由更加急切。 陈桥却好似没有听到沈勇达的声音,片刻之后突然低笑一声,而后才转向沈勇达问道:“既然是我的义妹,那总得昭告天下才是。” 沈勇达脑袋一时没有转过弯来,不清楚陈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在他准备再问的时候,却又听到一旁的李丽质问了一句。 “桥郎的意思是,要让父皇下旨昭告天下?” 陈桥微笑着点了点头。 没想到陈桥竟然要这样做,沈勇达一时间不由瞪大了眼睛,他瞠目结舌地看看陈桥又看看李丽质和伏岚,一时半刻竟想不到自己该说些什么。 “怎么?啥了?”陈桥笑着打趣道。 沈勇达回过神来,连忙摇摇头,说道:“大人当真要在这样做吗?” 陈桥耸了耸肩说道:“我可不止想让陛下下旨昭告天下……”说着,陈桥露出一个颇为玩味的笑容,说道:“我还要给云芊讨一个封号。” “封号?”沈勇达更加茫然了。 “自然,”陈桥笑着说道:“即是我的义妹,那便也是长乐的妹子,若还只是个寻常百姓的身份,到底不太合适。” “难道大人想让陛下封云芊一个公主?”沈勇达惊讶道。 “这个我还没有想好。”陈桥坦白说道。 “那这……”沈勇达疑惑地看向陈桥。 又过了一会儿,陈桥站起身来走到沈勇达身边,拍拍这个与自己最亲近的下属的肩膀,说道:“这样,你今日先回去,我保证两天之内便想出个合适的法子来,你就与云芊在家等着陛下的旨意吧。” 既然陈桥说了这样的话,那沈勇达便没有不信的道理。闻言,沈勇达想陈桥行还有李丽质和伏岚行礼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将军府。 “桥郎,你当真没有想好?”李丽质有些狐疑地看向一直看着沈勇达离开背影的陈桥。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若是当面将此事告诉沈勇达的我,我只担心他会推辞,便只好将他先打发走了。” “他为何会推辞?”伏岚不解问道。 直到沈勇达背影消失在大门外只有,陈桥才收回自己的目光,转而看向伏岚说道:“其实沈勇达与云芊都是一样的人,他虽然已经立了不知多少功勋,可每次我一与他提起加官进爵之事,他便只是推辞,所以这些年来虽然无论从资历还会功绩来说,他都早已经该升官,可他自己不愿意,我也就不逼迫他了。” 原来如此。 李丽质和伏岚恍然大悟点点头,难怪这么多年过去了,沈勇达也依旧只是个郎将。 “好在辛志诚、王义他们也都没说什么,黑龙军也不似旁的军队那般墨守成规,所以这么多年也就这样过来了。”陈桥说道。 “那这又是为何呢?”伏岚又问道。 陈桥回身坐了下来,端起一盏茶抿了一口才说道:“沈勇达这人虽然看起来莽撞无知,可他比起旁人来却也看得更加透彻,早先他便同我说过,他不求荣华富贵,只求让自己的妻子孩子过上安逸的生活。” 李丽质和伏岚都还是头一次见到沈勇达这样的人,登时也都不免有些诧异。 两人面面相觑半晌,最后李丽质才又问道:“那桥郎到底想给云芊讨一个什么样的封号?” 陈桥笑笑,看向两人说道:“我的义妹,怎么着也得封个县主吧?” 李丽质其实也想到陈桥应该会给云芊讨一个县主的封号,虽然只是个县主,却也是大唐的县主,若当真要论起来的话,只怕也只有李丽质和晋阳公主的身份要更加尊贵一些。 “这样以来,云芊应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吧?”陈桥问道。 李丽质却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样到底有没有用……” 伏岚看起来却比两人更加松快一些,她歪着头对两人说道:“这个身份只是咱们能做的,余下的便得看沈郎将了。” 觉得伏岚的话说得有些道理,陈桥长舒一口气点了点头,“那我这便去向陛下要封号,至于到底哄好云芊,就看他沈勇达本事了。” 从将军府出来之后,沈勇达一路蔫头耷脑地往家走去。将军府距离他家的路程虽然算不得近却也绝对算不得远,所以还不等沈勇达想出来自己改如何时候的时候,他就已经站在了自己家的门口。 “阿爷?” 欢哥儿虽然比寻常这么大年纪的孩子要稳重不少,可他依旧是个小男孩,平时一个人闲着无聊的时候也会爬爬院墙上上树。 听到声音,沈勇达一抬头就看到正攀在墙头上探着脑袋望向自己的欢哥儿。 先是朝着欢哥儿坐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又从门缝儿往院子里偷偷瞄了一眼之后,沈勇达才走到院墙 欢哥儿点点头,低声说道:“方才刚见过了,不过我看娘亲好像心情不大好的样子,都没有冲我笑。” 以往,只要看到欢哥儿,云芊基本上都会露出一个笑容来,不过今天早上欢哥儿起身出门吃早饭的时候,云芊却依旧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听到欢哥儿的话,沈勇达的嘴里一阵阵泛苦,他心疼云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云芊高兴起来。 虽然陈桥说了让他回来等圣旨,可他却不知道那道圣旨到底有没有用。就算圣旨有用,那在圣旨下来之前,他又该做些什么。 “娘亲要出门了,我先下去了。” 飞快地说了一句话之后,欢哥儿便消失在了墙头,只剩下沈勇达一个人对着墙壁发呆。 第906章 沈夫人接旨吧 算了!管他的! 沈勇达愤愤想到,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就算他什么都不懂,只能在旁边陪着云芊,那也总好过一直躲着。 确定好心意之后,沈勇达便挥到门口伸手退开了紧闭着的大门。 刚好到了正午的时候,听到门口传来声音的云芊扭头看了一眼,就见沈勇达昂首阔步走了进来。 “怎么了?”云芊有些纳闷地看向不知为何但似乎心情很好的沈勇达,“是有什么好事吗?” 沈勇达愣了一下,随即便摆摆手说道:“哪有什么好事,就是与大人商量出来了个对策,所以心里松快了一些。” 云芊恍然点点头,“说起来,那些隋杨余孽也真是讨人厌得很。” 沈勇达“啧啧”两声说道:“可不是,只是可惜上次辛志诚他们没把人全都抓住,还是让跑了两个。” “跑了两个?”云芊有些意外地停下手上的活计,看着沈勇达问道:“谁跑了?” 沈勇达结果云芊手中的碗筷,一边往桌上摆一边说道:“还能有谁啊,就那个杨旭荣呗,还带了一个他的兄弟。” 闻言,云芊也不由皱起眉头,毕竟她可还记得先前沈勇达因为没能抓到人,跟陈桥跪下认错反倒惹怒了陈桥的事情。 “那义兄可有说些什么吗?”云芊问道。 沈勇达摇摇头,说道:“大人倒是没说什么,毕竟那杨旭荣确实有几分手腕,不过大人眼下已经派了那色带着乾狼营往南面去抓人了。” “那就好……”云芊舒了口气,一低头却见桌上的碗筷已经被沈勇达摆好,不由笑着摇摇头,拍了下沈勇达背说道:“去叫欢哥儿过来吃饭吧。” 看到云芊的笑容,沈勇达先是一愣,随后才呲着牙笑着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晚上,陈桥才从宫里出来,他刚一到家,李丽质便忙不迭问道:“怎么样?父皇怎么说?” 陈桥揽住李丽质的肩膀走进屋里,“眼下天气越来越冷,入了夜之后就不要在出来了,以免再着了风寒。” 李丽质失笑一声,轻轻捶了下陈桥的胸口,“我知道,赶快先说正事!” 回到屋里坐下之后,陈桥才对李丽质说道:“陛下已经答应了,说明天就让梁公公去宣旨。” 听到这话,李丽质才终于放下心来,“父皇可还说了些什么?” 两人说话间,听到陈桥回来消息的伏岚也从外面走了进来,怀里还抱着咿咿呀呀不知在叨念着些什么的煜哥儿。 见状,陈桥上前将煜哥儿接到怀里,随即才继续说道:“原本陛下还想给云芊封个郡主,可郡主到底是太子的女儿,若当真如此的话,怕是要乱了辈分,我也是好一通劝才让陛下改了主意。” “郡主?”李丽质失笑道:“看来父皇也是盼着九弟能赶快生个孩子了。” 陈桥笑着点点头,“若当真将云芊封为郡主,只怕是要乱了套了。” “这么说来,陛下的旨意明日便会到沈郎将家了?”伏岚坐下问道。 “对,我也担心沈勇达那个笨嘴拙舌地不知道该怎么劝云芊,就让陛下尽快下旨了。”陈桥一边逗弄着怀里的煜哥儿,一边对伏岚说道。 虽然与陈桥甚少见面,不过煜哥儿却也不认生,正在陈桥的怀中咯咯大笑。 这桩事情了了之后,李丽质和伏岚都安心不少,此时又见煜哥儿如此模样,自然也都开心不少。 果然,第二天中午沈勇达和云芊才刚刚吃过午饭,大太监便带着李世民的旨意,一路招摇地到了沈勇达家。 “梁公公?” 云芊惊讶地看着大太监还有他身后的仪仗,一时间难免有些木凳口袋。 “沈夫人,接旨吧?”大太监双手托着明黄圣旨,笑眯眯看向云芊说道。 听到外面的声音,正与欢哥儿一道在屋里玩闹的沈勇达也牵着欢哥儿的手走了出来,只是他没想到外面的阵仗会这样大,而他们这件小院之中显然容纳不下大太监身后那一长串的太监宫女还有侍卫,所以大部分人都站在了门外。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百姓不住的将目光落在这座不大的宅院之中,虽然一早便知道这座宅院里面住着的是沈勇达,不过平日里百姓们可没有多大胆子往宅院里面看去,毕竟沈勇达一早便已经凶名在外,就算黑龙军在百姓之中的名声在好,都会有人赶往沈勇达的枪口上去撞。 “梁公公。” 看到大太监之后,沈勇达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看过去,又往前几步走到大太监身边,问道:“敢问这道旨意是……” 大太监朝着沈勇达拱拱手说道:“这圣旨是给沈夫人的,沈郎将待会儿便能知道了。” 沈勇达颇为意外地看了大太监一眼,又目光中带着询问看向仍旧怔愣在原地的云芊。 过了好一会儿,云芊才终于回过神来,于是急急忙忙下跪接旨。 沈勇达本也想带着欢哥儿一道跪下,不过大太监一早便知道李世民和黑龙军的规矩,自然是将沈勇达拦了下来。 “陛下说了,既然圣旨无关沈郎将,那沈郎将便不必跪了。” 闻言,沈勇达点了点头便拉着欢哥儿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宣读完圣旨之后,大太监笑眯眯的弯腰将圣旨递到了云芊面前,“云芊县主,接旨吧?” 云芊晕晕乎乎地将抬起双手将圣旨接过来,又茫然不知所措地看了眼那早已经被摆在自家院中的赏赐,一时间竟不知道这究竟是真的还是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看到云芊懵懂的模样,沈勇达将欢哥儿留在一旁,几步走到云芊身边,一把将仍旧跪在地上的云芊拉起来,满是惊喜地说道:“夫人可是欢喜傻了?” 听到沈勇达犹如洪钟一般的声音,云芊才终于如梦初醒一般朝着正龇牙咧嘴冲自己笑个不停的沈勇达。 “这……”云芊声音有些飘忽地开口,“这当真是陛下的旨意?” 沈勇达也是没想到云芊会说出这样的话,便又扭头看向大太监。 大太监会意,连忙上前说道:“自然是陛下亲笔所下的圣旨,不然杂家也不会跑这一趟了。” “听到了吗?这当真是陛下的旨意!”沈勇达抱着云芊笑得很是大声的说道。 直到这个时候,云芊才总算是彻底清醒过来,她看看手中的圣旨,又抬头看看满脸喜气洋洋的沈勇达,最终将目光落在了仍旧笑眯眯看着自己的大太监脸上。 “辛苦梁公公了。” 送走大太监之后,云芊神情恍惚地拿着圣旨走进了屋子。 第907章 你可是我妹妹 院子里,沈勇达和欢哥儿面面相觑半晌,他们两个谁都不知道云芊现在的心情到底如何。 父子二人一道小心翼翼走到云芊所在的屋子外面,沈勇达将耳朵贴在窗户上,欢哥儿则因为各自不够高而只能将耳朵贴在了门上。 屏息凝神听了一会儿之后,两人却谁都没能听到里面传来任何声音。 按照常理来说,经历过基因融合的沈勇达耳力一向就要是旁人更好了不少,而作为他的孩子,欢哥儿虽然还未经过基因融合,可他体内却也有着来自沈勇达的血脉和基因。 所以,只要屋子里发出一星半点的动静,就算欢哥儿听不到,沈勇达也足以听得到。 可是……沈勇达与欢哥儿惊疑不定的对视半晌,最终什么都没听到的沈勇达还是决定进去瞧上一眼,毕竟他现在也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将欢哥儿赶回自己的屋子之后,沈勇达站在门外深吸一口气后才轻手轻脚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云芊正低着头坐在床榻上,手中仍旧还拿着那卷明黄的圣旨,似乎自从她进来坐下之后,就再没有挪动过分毫。 沈勇达皱了皱眉头,上前将圣旨从云芊手中抽出放到一边,随后便蹲在了云芊面前,牢牢将云芊的手包裹在掌心,“怎么了?不开心吗?”沈勇达用自己平生以来最温柔的声音问了一句。 云芊的身子颤了一下,随即便用茫然无焦点的眼神看向了蹲在自己面前的沈勇达。 过了许久,久到沈勇达已经开始觉得自己的脚有些发麻,云芊才终于开口道:“陛下为何突然下旨封我做县主?” 云芊的声音依旧有些飘忽。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确实是难住沈勇达了,再加上双脚发麻,沈勇达龇牙咧嘴从地上站起来做到云芊旁边,掰着云芊的肩膀让她面向自己之后,才终于说道:“我不知道陛下为何会下这样的旨意,可是我却觉得你值得。” 云芊看着沈勇达,眼眶逐渐红了起来,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说些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高兴还是难过,她只是直直看向沈勇达,嘴巴开开合合好几次却终究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 看到云芊这个样子,沈勇达长臂一揽便将云芊搂进了自己怀中。 “不然咱们去将军府问问大人和夫人,或许他们会知道这是因为什么。”沈勇达一边轻拍着云芊的背,一边柔声说道。 云芊埋首在沈勇达怀中,过了良久才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话既然已经说出口,沈勇达当即便拉着云芊站了起来。因为双脚有些发麻,才踏出去一步,沈勇达便不由踉跄了一下。 “你怎么了?”云芊惊慌失措地将沈勇达扶住,满是担心地看着沈勇达。 沈勇达笑着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就是刚刚蹲的有些就,脚麻了。” 闻言,云芊先是一愣,随后才佯怒地瞪了沈勇达一眼,又扶着沈勇达坐下,“那你还急什么,真是个傻瓜。” 看到云芊总算是恢复了些往常的模样,沈勇达憨笑一声说道:“陛下下旨可是个大事情,而且咱们都不知道这旨意是为何而下,自然是要赶快去问问清楚啊。” 听到这话,云芊又忍不住斜了沈勇达一眼,“那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等你脚不麻了咱们再动身便好,正好顺便送欢哥儿去将军府听学。” “好好好。”沈勇达笑着答应了下来。 此时的将军府,大太监前去沈勇达家中宣旨的事情,陈桥和李丽质还有伏岚也已经知道,三人趁着午后天气还不算太冷,眼下正坐在院子里面晒太阳。 “不知沈郎将接下来要怎么对云芊说。” 李丽质从石桌上放着的水晶盘子里挑出一颗葡萄递给陈桥,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我猜,他约莫会带着云芊来向我们问一个究竟。” “问我们?”李丽质不解。 咽下葡萄之后,陈桥又继续说道:“没错,你若不信那便等着瞧,我估计他们待会儿就会借着来送欢哥儿听学的当口来问咱们了。” 听到陈桥这话,李丽质虽然心中还是不太相信,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事情却仍旧按照陈桥猜测的那样发生了。 前厅中,李丽质和伏岚相视一眼之后,又分别将目光落在了云芊和沈勇达的身上。 看得出来,云芊确实是有些无精打采,不过比起昨日沈勇达所说的情况来看,还是要好上不少的,顾忌也是因为拿到旨意的缘故。 “怎么突然过来了?”陈桥端着一杯热茶问道。 云芊抬头看向陈桥所在的位置,揪了好一会儿手中的帕子才终于开口道:“不知义兄可知……”说着,云芊又咬咬下唇,“梁公公今日忽然去我家宣读了一道陛下的旨意。” 像是没看到云芊的纠结,陈桥大喇喇点了点头,“自然是知道的,毕竟这道旨意还是我特意入宫向陛下求来的。” 闻言,云芊的表情一瞬间又变得迷茫起来,她茫然看着陈桥,过了许久才又低声问道:“不知义兄为何要突然进宫想陛下求旨?” 陈桥却忽然大笑两声,表情很是理所应当地对与去年说道:“你是我的义妹,单着一点理由还不够吗?” “可是……”云芊有些急切地看着陈桥。 陈桥笑着看着云芊,想听她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可等了好一会儿却也没有等到。 “可是什么?其实原本当初我刚刚认了你做我义妹的时候,我就应该去跟陛下求旨了,可那会儿我没留意到这件事情,你们竟也没有提醒我,所以我隔了这么多年才总算想起来这件事情。” “义兄为何会突然想到此事?”云芊惴惴问道。 陈桥扬了扬下巴,说道:“这不是前两天我一直在同长乐还有伏岚说子枫成婚的事情吗?还说公主成婚的礼节一般都很繁琐,又聊起来当初沈勇达他们几个成婚时候的事情,才又想起来这个事情。” 闻言,云芊还没说什么,沈勇达却总算松了口气,毕竟他实在是害怕陈桥一秃噜嘴便将他来将军府的事情告诉云芊。 隐晦而感激地看了陈桥一眼,得到陈桥一个“放心”的眼神,沈勇达才又将注意力放在了云芊身上。 “怎么?难不成我堂堂黑龙军主帅的妹妹,当个县主还不行了?”陈桥调笑着反问一句。 云芊急忙摇摇头,说道:“不、不是……” 又过了一会儿,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一般,云芊又开口道:“那玥安她……” 陈桥却撇撇嘴说道:“现在可是魏王妃了,这个名头可比县主要厉害不少,我也就懒得再给她讨要什么封号了。” 第908章 绝不会有非议 没想到陈桥会这样说,云芊一时间虽然心中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却也再辩驳不出任何一句话来。 正厅之中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没过多久,李丽质出声打破了沉默,说道:“云芊,虽然从小是我身边的婢女,可多少年只有你我两人相依为命,我早已将你当做了我的亲妹妹,”说着,李丽质起身走到云芊身边坐下,“你虽然没有说,可我心中却一直觉得对你甚是亏欠。” “公主……”云芊呆愣愣看着李丽质,她实在没想到李丽质会突然说出这些话来。 “不就是个县主吗?没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的。” 可惜,还不等云芊再感动一会儿,陈桥便又突然开口。 “还是不是我陈桥的妹子了?怎么这么点事儿都大惊小怪的?” 这句话出来,云芊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表情顿时变得很是古怪起来。 李丽质回头白了陈桥一眼,看到陈桥做出一个投降的动作之后,才又满意地回头看向云芊。 “不要理他,”李丽质握住云芊的手说道:“当初我中毒昏迷,桥郎远赴西域替我找解药,你却不眠不休一直守着我,若不是你尽心照料的话,我恐怕早已经不知死了多少回。” “公主福大命大,怎好说这样的话!”云芊急急说道。 李丽质笑着摇摇头,说道:“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原因,只是想让你知道,与你当年为我所过的事情比起来,这区区一个县主的封号实在算不得什么。” 说着,李丽质又不由莞尔一笑说道:“何况桥郎不也说了吗?你到底是他的义妹,这个封号本就是你该得的,不必忐忑不安。” 言罢,李丽质一手抚上云芊的背,果然察觉到云芊在微微颤抖。 轻叹一声,李丽质又给沈勇达递了个眼色,沈勇达虽然有些领会不到李丽质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不过也还是握住了云芊的手,说道:“大人和夫人都说的没错,只是一个封号而已,你不必为此忧心。” 听到沈勇达话,李丽质转身回到自己先前的座位上,看了陈桥一眼之后便又朝着沈勇达和云芊所在的方向看去。 “没有忧心,只是……”云芊想了好一会儿,也想不到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便索性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朝着沈勇达笑了笑,让他也不必太过担心。 等到云芊又恢复了一些往日的模样之后,伏岚才笑着说道:“昨天还听骆夫子说起,欢哥儿比其他人都更加聪慧一些,只可惜昨个儿你们都没有来,没亲耳听到骆夫子的话。” “当真?”听到伏岚的话,沈勇达瞬间便振奋起来,毕竟以他的学识来说,他也实在没有奢望过自己的儿子能够学富五车,虽然将欢哥儿送来了将军府,却也只是想希望自己的儿子将来别像自己一样便是。 伏岚笑着点点头,“自然是真的,沈郎将若是不信,那今日便亲自去问问骆夫子。” 沈勇达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后脑勺,憨笑着说道:“二夫人说笑了,属下又怎会不相信二夫人所说的话。” 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致书斋那面也下了课。 当然,沈勇达虽然嘴上说了相信伏岚的话,却也还是不由自主又问了骆宾王一遍,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沈勇达一把抱起自家儿子,在欢哥儿脸蛋上重重亲了两下之后,便欢天喜地的带着云芊和欢哥儿离开了。 目送沈勇达一家三口离开之后,陈桥才笑着摇摇头又坐了下来。 “瞧我没说错吧?”陈桥指指外头,“沈勇达那小子肯定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云芊解释,这才带云芊过来想让咱们给个说法。” 李丽质斜睨陈桥一眼,说道:“我说得那些也是真心的,先前那些年还在太原府老宅的时候,确实也只有云芊与我相依为命。” 说着,李丽质又不由有些感慨当年,“若非有云芊在我身边时时开导我、逗我开心,只怕我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陈桥捏了捏李丽质的手,说道:“我知道,所以起初云芊时常对我横眉冷对的时候,我也没想过要将她如何,因为我知道,这世上除了陛下与长孙皇后之后,恐怕云芊便是最关心、最在意你的人了。” 听到这话,李丽质不由狭促地看了陈桥一眼,“哦?那这么说来,你反倒不如云芊了?” 陈桥失笑一声,又伸手捏了捏李丽质的脸颊,说道:“我说得可是当年,现在自然是我比她要更在意你了。” 话音落下,正厅中的几个人都不由记住笑出了声来。 “这样一来,想必云芊也就不会在胡思乱想了。”伏岚表情上带着些愉悦又多了几分遗憾地说道:“这些年大家伙年纪都大了,我倒还真是有些怀念当初云芊与我吵架的日子啊。” 陈桥笑笑,“到底不是不知事的小姑娘了,你若想找人吵架的话,可以去魏王府找魏王。” 听到陈桥这句话,李丽质和伏岚都不由笑出了声来。 又过了一个月,钦天监也总算推算出来了一个吉日,随即李世民便郑重其事地下旨为自己的女儿晋阳公主和齐子枫赐了婚。 赐婚的旨意一出,长安城的百姓们才终于知道,为什么无论有多少官家千金小姐看上齐子枫,又有多少达官贵人想让齐子枫做他们的乘龙快婿,齐子枫都从来没有松过口。 “果然是做了陛下的女婿啊。” 长安城中一间茶寮中,正有一桌书生打扮的人在说话。 “我听说齐小将军与晋阳公主当初是在路边遇到,然后齐小将军便对当时还不知身份的晋阳公主一见钟情了,而晋阳公主也对齐小将军很有些意思。”一个白面书生神秘兮兮地说道。 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周围便响起一大片恍然大悟的声音。 “我就说呢,依着齐小将军在黑龙军中的地位,也没必要非得娶一位公主,没想到中间还有这样的事情啊。”另一名看起来年纪稍长一些的男子说道。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当年陈将军与长乐公主便是这般,所以陛下旨意一处我就知道,齐小将军与晋阳公主定然也是两情相悦的。”又一个看起来很不过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搭腔说道。 就在热热闹闹的茶寮旁边的一间酒肆之中,沈勇达和辛志诚正在对饮。 “瞧我说什么了,我就说百姓们定是不会对子枫和晋阳公主的婚事有什么非议,”喝下一口酒的沈勇达压低声音说道:“你们却一个个都不信,眼下可是信了?” 第909章 不太寻常的事情 辛志诚撇着嘴点点头,“说得好像你有多未卜先知一般,你先前不也很是担心嘛?” 听到这话,沈勇达不由一瞪眼,将手中的酒碗重重放下,说话的声音也不由拔高了一些,“你这家伙,喝着老子的酒还不给老子说点儿好听的话!” 说着,沈勇达又情不自禁翻了个白眼,重新将酒碗端起来说道:“得得得,老子也不跟你在这儿逞什么口舌之快,你带回记得把听到的这些话跟大人还有施林通他们说了便是。” “你放心,这个我自然会说的。”辛志诚全然没有将沈勇达的白眼当一回事,笑眯眯地喝着酒说道。 眼见灯火初上,两个人终于结束了今晚的酒局,付了银钱之后便各自回家去了。 为了给修建公主府留出一些时间,齐子枫与晋阳公主的婚期被定在了明年的四月初二。虽说现在到四月初二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不过有不少人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 毕竟除了修建公主府之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比如晋阳公主和齐子枫大婚时候的礼服,就要做上许久。 隔天一早,辛志诚刚一到黑龙军大营,便将昨日自己昨日听到的那些话告诉了其他人。 “老沈那家伙,喝个酒也堵不上他的嘴,非要说只有他一个人不担心,实在是可恶!”说完那些话之后,辛志诚又恨恨说道。 闻言,众人都笑出声来。 “可是不得不说,在这些方面,沈大哥的直觉确实是要比我们准上一些。”施林通无奈说道。 而也正是因为知道这点,所以辛志诚才更加愤愤不平。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陈桥也到了黑龙军大营。 “事情查得如何了?” 虽然现在距离陈桥把调查李恪的事情交给施林通调查只过去了一个月,不过陈桥也还是时不时要过问一下,免得有什么细节会被施林通忽略。 施林通长叹一声,说道:“已经盯了整整一个月,但是先前从李承宗和杨旭安处得知的那个黑袍人,却并没有露过面。” 陈桥也知道,要想查出些什么事情来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便也没说什么,只是吩咐施林通继续派人盯着吴王府。 “不过……”施林通忽然拧着眉头说道:“前两天吴王府倒是当真发生了一件不太寻常的事情。” “哦?”陈桥挑眉看向实力太浓,问道:“什么事?” 想了一会儿,施林通对陈桥说道:“前天,吴王忽然将李玮大骂一通赶出府去,就连前去劝说的吴王妃都挨了骂。” “什么缘由?”陈桥皱眉问道。 毕竟这么些年以来,李恪莫说是骂人,便是与人脸红的时候都很少,他性子一向温和,更不会不由分说便对自己的王妃和孩子发火。 “听吴王所言,好像是因为李玮无意中进了一个房间,而那个房间一向只有吴王能进。”施林通说道。 一个神秘的房间啊…… 陈桥颇有些感兴趣的挠挠下巴,问道:“可派人进去了吗?” “还未曾,”施林通道:“吴王毕竟也融合了基因,属下担心若如此莽撞让将士们潜入吴王府,怕是会被吴王发现,那时候……” 施林通的话没有说完,陈桥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既然陈桥不想让李恪知道黑龙军在盯他的梢,那就不能让李恪察觉到他府中进了黑龙军的人,否则到时候陈桥也只得与李恪开诚布公谈一谈了。 陈桥也明白施林通的用意,便又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先继续在外面盯着,等再过些时日下了雪,陛下应该就会召几位王爷带着家眷一道入宫参加初雪宴了,到时候再派人潜进吴王府去也不晚。” “是,属下知道了。”施林通应道。 “那色可有消息传回?”陈桥又问道。 施林通摇摇头,“暂时还没有。” 沉吟片刻,陈桥不由叹气说道:“果然那杨旭荣没那么容易被抓到啊。” “将军,眼下一月之期已到,不知将军要如何处置杨旭延几人?”王冲出声问道。 “先关着吧,我本也不是为了杀了他们,毕竟杨旭安也真的告诉了我一个天大的秘密,我总不好做个言而无信之人。”陈桥捏捏眉心说道。 “是。”众人齐声应道。 沉默了一会儿,陈桥又看向施林通,“就连只言片语都没有传回来吗?” 这回施林通倒是点了点头,他看着陈桥说道:“前几日,那色大哥曾飞鸽传书送回了一封信,说他们一路行来,虽然总能查到杨旭荣的落脚点,却又总会晚到一步,还特意嘱咐我不要告诉大人。” 那色为什么不让施林通告诉陈桥,其实陈桥很容易变更猜到那色的心思,于是便又对施林通说道:“今后无论那色传回来什么消息,你都一律报与我知,你放心,将来他回来之后,我不会将此事告诉他的。” 闻言,施林通先是怔愣一下,随即才忍着笑点头答应下来。 “所以今天仍旧是一无所获?”陈桥无奈说了一句。 众人先是一片沉默,随后辛志诚才终于说道:“属下昨日与老沈出去打听了一番,长安城中百姓对子枫和晋阳公主婚事并无什么微词,反倒都十分乐见其成。” “倒算是一个好消息。”陈桥不由莞尔道。 “是啊,百姓们还说起了当年大人与夫人的婚事,说如今的子枫与晋阳公主,就像当年的大人与夫人一般,虽然身份天差地别,但定然都是因为两情相悦这才能够让陛下亲自下旨赐婚。” 陈桥笑着点点头,“如此这样便好。” 又是几天之后,沉寂了许久的边关突然发来急报,说是朔州城突发瘟疫,已经有数十名百姓应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病死,眼下朔州城内已是人心惶惶,朔州刺史担心发生兵变,便连忙给朝廷上疏了。 “依你看,此事该如何是好?” 太极殿内,李世民紧紧攥着那封奏疏,面色铁青地问了陈桥一句。 “眼下稳定民心最好的办法便是我带黑龙军前去。”陈桥说道。 “不可!”李世民厉声道:“谁知那瘟疫有多厉害,你如何能去?若你此番前去发生有什么意外,你叫质儿和孩子们又当如何是好?” 陈桥看得出来李世民如此也只是因为担心自己,便又说道:“陛下放心,我不会去接触那些瘟疫病人,况且我体内的那些基因可不只是说说而已,比起常人,我的身体确实要更好一些。” 虽然知道陈桥说得是实情,可李世民却实在担心,就算陈桥已经融合了数十种基因,其中更有梻芽草这样可解百毒的药草基因,可瘟疫到底还是与中毒不同,他又如何能够放得下心? 第910章 我不会出事的 眼见李世民仍旧不愿答应,陈桥无奈便又说道:“难不成便知朔州城千万百姓与不顾吗?” 李世民是个好皇帝,这就说明在他心中天下万民都是同等重要的,可对于眼下的他来说,却又实在不愿让陈桥去到那样危险的地方。 心中清楚李世民的固执,陈桥不得已之下值得催动了体内的基因作用,利用基因融合的副作用中,融合之人定会对陈桥百依百顺,从而让李世民答应了自己前往朔州城的要求。 “你——” 李世民无可奈何看着陈桥,却又因为体内基因的影响而无法对陈桥说出拒绝的话来。 “陛下放心,我定能平安回来的。”陈桥温和地对李世民说道。 没法子,李世民最终也只得颁下了让陈桥前往朔州城的圣旨。 这道旨意一出,整个长安城都了,毕竟古往今来没有人会不害怕瘟疫,更别提李世民还会在这样的当口派陈桥前往朔州城。 “父皇为何要下这样的旨意!” 将军府中,李丽质和伏岚都发了很大的脾气,两人一左一右坐在正厅中怒气冲冲看着陈桥。 陈桥安抚地拍拍李丽质的肩膀,说道:“别怪陛下,这是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李丽质皱眉有些不解的看向陈桥,随即便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震惊万分地看向陈桥,“你是说你利用基因融合的副作用,逼着父皇答应了你去朔州城?” 听到这话,伏岚也难以置信地看向陈桥。 李丽质和伏岚虽然一向知道陈桥对于天下百姓,都有一种超乎寻常的爱护,可原先她们也并不觉得这有些什么,甚至还不知一次感叹陈桥对于百姓的宽和之心,可她们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陈桥竟能为了百姓做到这一步。 “我不同意!” 说着,李丽质的眼圈便红了起来,就连一向都很少流泪的伏岚都忍不住掉下泪来。 如果说面对李世民的时候,陈桥还能游刃有余的话,那在面对流泪的李丽质和伏岚的时候,陈桥便有些慌了神了。 “别哭啊,”陈桥着急忙慌的一会儿给李丽质擦擦泪,一会儿又去哄劝伏岚两句,可他越劝,他的两个妻子反倒哭得越凶了,“你们先别哭啊。” 陈桥无奈,只得苦着脸看着两人说道:“我已经跟陛下说过了,即便我去了朔州城,也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们又何必如此?” “桥郎,你当真要去吗?”李丽质脸颊上挂着两行清泪问道。 陈桥虽然心疼流泪的李丽质,却仍旧坚定的点了点头,“我一定要去。” “那我也要去!”李丽质忽然说道:“既然拦不住你,那我便与你一道,既然你说你不会有任何事情,那我也不会有事。” 万万没想到李丽质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陈桥不仅有些说不出来话。 “胡闹!”片刻之后,陈桥用自他与李丽质成婚以来,最严厉的口气说道:“你去做什么?难道家中的孩子你便一概都不管了吗!” 李丽质还从未听过陈桥这样的口气,瞬间眼泪便流得更凶了,到最后甚至抽噎再说不出来一句话。 比起李丽质的不理智,伏岚虽然心中也不愿意陈桥前去朔州城,可身为一国之君的她却也能够明白陈桥的用心,毕竟如果易地而处,她也一定会与陈桥作出同样的选择。 如今陈桥虽然不是名义上的皇帝,可他却早已经成了大唐百姓心中不可取代的存在,所以他做出这样的选择,倒也在伏岚的预料之内。 只是虽然是在预料之内,可伏岚却也不止一次希望在这件事情上面,陈桥能够再多一些自私。可看着陈桥肃穆的表情,伏岚也知道,这定是不可能的事情。 早在当初选择嫁给陈桥的时候,伏岚就已经知道陈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眼下她虽然既担心又不舍,却也没有说出更多阻止陈桥的话来。 “长乐……” 眼见李丽质越哭越厉害,陈桥终究还是放软了语调走到了李丽质身边,他握住李丽质紧紧攥着帕子的手,将锦帕从李丽质手中抽出,抬手为李丽质拭去源源不断留下的眼泪。 “你知道我有多厉害对不对?”陈桥柔声对李丽质说道。 李丽质却仍旧默不作声,只是不停地掉泪。 陈桥心中暗叹一声,又道:“我知道,我此番前去朔州城,无论是陛下还是你与伏岚,不愿我去也只是因为担心我而已。” 听到这话,李丽质总算有了些反应,她轻轻点了点头,不过仍旧没有开口。 “那你怎么不想想朔州城的百姓?”陈桥道:“他们现在一定比你们还要担心、害怕,毕竟比起远在长安城的我们,他们距离瘟疫太近了些。” 李丽质一向是个再心软不过的人,就好比现在,她虽然不愿陈桥前往朔州城,可一旦想到朔州城的百姓眼下正在承受什么样的苦难,便又会忍不住生出恻隐之心。 “我知道,你一向最是善良,普天之下便再没有比你更加体恤民情的公主,你真的忍心置朔州城的百信于不顾吗?”陈桥问道。 话音落下之后又过了许久,李丽质才终于抽抽搭搭地摇了摇头,确实,她不忍心。 “既然如此,我才更要去朔州城,我要去看看朔州城的瘟疫究竟有多厉害,没准儿我刚一到朔州城,系统就能给我一个解决的法子呢。”陈桥揉着李丽质的手说道。 李丽质终于愿意去看陈桥,在看到陈桥眼中的温柔与坚定的时候,李丽质终于在忍不住,一下子扑进了陈桥的怀中。 陈桥将李丽质抱了个满怀,十分耐心的抚摸着李丽质的后背说道:“别担心、别怕,我不会出事的,我一定会好端端回来的……” 在陈桥的安抚之下,李丽质的情绪总算平稳了不少。 眼见李丽质终于平静下来,伏岚也抬手擦掉自己的眼泪,走上前去对陈桥说道:“夫君,你去吧,我会和长乐定会好好守着将军府等你回来的。” 听到伏岚的声音,陈桥先是一愣,随即才松开李丽质后站起身来,眼中满是疼惜地看向伏岚。 他知道,因为伏岚的身份,就注定了伏岚一定能够理解他的所作所为。可理解是一回事,担心却又是一回事,他不会因为伏岚的识大体便觉得伏岚当真愿意让他前去朔州城。 毕竟如果此事是东女国闹了瘟疫,而伏岚决定回去东女国的话,恐怕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第911章 真是胡闹 “我都明白……” 看清了陈桥眼中的情绪,伏岚红着眼眶笑着说道。 伏岚的声音虽然很轻,可听在陈桥耳中却只觉得分外沉重,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看上去甚至有些云淡风轻的伏岚,陈桥终究是长叹一声,将伏岚揽进了自己怀中。 “放心,我不会——” “别说了。” 陈桥打断了伏岚的话,他在伏岚耳边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明白,可我也知道,你明白却不是不担心。” 听到陈桥这句话,伏岚刚刚才止住的眼泪,登时便又汹涌而出,不多时便又浸湿了陈桥衣袍肩头的布料。 陈桥轻轻抚着伏岚的背,直到伏岚因为哭泣而微微有些颤抖的身体终于平静下来之后,陈桥才扶着伏岚肩膀,让伏岚能有与自己的对视。 “方才我与长乐说了一遍,现在我也要对你说一遍,”陈桥看着伏岚,一字一句缓慢而坚定地说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我一定会好端端回来的。” 虽然只是重复了方才的话,可伏岚却并不觉得有些什么,她蓄满眼泪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陈桥,半晌之后才轻轻点了下头。 “嗯,我相信你一定能平安回来。”伏岚轻声说道。 安抚好了李丽质和伏岚之后,还不等陈桥去做其他事情,便听吴管家来通禀说沈勇达几人都赶来了。 陈桥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他们倒是消息灵通……” 见状,眼中还含着泪的李丽质和伏岚百年又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陈桥自然知道她们两个在笑些什么,不过还不等他说些什么,外面便传来一阵“轰隆隆”的脚步声,若是不知道的怕是要以为这将军府中地动了。 果然,还不等众人进来正厅,便听到外面响起一道声音,“大人若要去朔州城,属下定是也要去的!” 声音落下之后,沈勇达便一马当先冲了进来。 撑着鼻孔喘着粗气看着陈桥,沈勇达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看起来竟有些狰狞。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陈桥打量众人半晌,回身坐下之后才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将军!”齐子枫往前一步,看着陈桥说道:“我们都听说将军想陛下请旨前往朔州城,而陛下也已经答应了将军,”齐子枫双手紧握成拳,紧绷着一张脸说道:“我们都说好了,若将军一定要去的话,就请将军答应我们同行。” 齐子枫话音落下之后,其他人也一个劲儿的点头。就连平日里最是沉默寡言的王义和燕淮都站在众人身后,目光定定看着陈桥。 陈桥扶额叹息一声,随即便一副正经模样看着众人,厉声呵斥道:“真是胡闹!” 话音落地之后,厅中一时间陷入了一阵沉默,众人虽然都满脸的急迫,可眼见陈桥有些动怒,自然是谁都不敢再去多说什么。 “我此番又不是去打仗,带着你们去能有什么用处?”陈桥喝问道。 眼见厅中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李丽质和伏岚对视一眼,便一左一右走到陈桥身边,一个抚背一个劝道:“桥郎,大家也是担心你,莫要发火啊。” 看了眼李丽质,陈桥深吸一口气,终有放缓了一些语调,“上次没带你们走,长安城都出了乱子,眼下北衙六军和南衙十六卫才刚回来不久正在修整,难不成这长安城的安危你们便都不管不顾了吗?” 虽然语调放缓,可陈桥的口气却仍旧十分严厉。 “我只是去朔州城看看这次的瘟疫究竟如何,又不是要去找死,你们一个个哭丧着脸做什么?!” 闻言,众人身子一抖,脸上要哭不哭的表情终于收敛了一些。 “大人……” 踟蹰半晌,众人面面相觑片刻后还是将施林通推了出来。 “属下实在担心大人安危,大人虽然有基因护体,可这瘟疫到底与旁的不同,若是和大人此行有个好歹,那我们……”施林通说着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陈桥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毕竟若是陈桥当真有个万一,只怕整个黑龙军便会因为受了他这个“领头羊”而变得既危险又混乱。 想到这一点,陈桥看向众人的目光也变得平和了不少,因为他知道,现在这些人所担心的早已经不止是他一个人的性命,而是黑龙军与整个大唐江山的未来。 “别担心。”陈桥目光平和地看着他面前的这些人,嘴角带了一些微笑地说道:“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可你们应该相信我,我可是黑龙军主帅陈桥啊,我怎么会出事呢?” 听到陈桥这番话,众人都免不了发出一声叹息。 “何况,那色现在还在外头抓杨旭荣,长安城中也有事情需要你们做,若你们都跟着我去了,那岂不是就要乱套了?” 因着有李丽质在场,陈桥不好直接说李恪的事情,只好看着施林通隐晦地提了一句。 听到这个,施林通无奈也只好点头往后退了一步。 “那大人就当真一个人都不带了吗?”沈勇达又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陈桥知道沈勇达的心思,自然也知道他问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他想跟着陈桥一道前往朔州城,不过这次陈桥倒也真的要带着他去。 “自然是要带的……”陈桥卖关子地将声音拉了很长,最后才在众人迫不及待的眼神中笑着说道:“沈勇达、王义、燕淮随我一道前往朔州城。” 被点了名的三个人先是一愣,随即沈勇达便十分嘚瑟地看了眼其他人,哼哼着双手插腰大笑了起来。 王义和燕淮心中虽然也很高兴,可他们两人一向便十分内敛,所以眼下倒也没做什么现眼的事情,只是站在沈勇达身旁暗自窃喜。 能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先不提,但沈勇达的样子却是十足的欠揍。 于是齐子枫和辛志诚挽起袖子,目露凶光看向沈勇达,若不是顾忌着陈桥还有李丽质和伏岚,怕是早已经对沈勇达动了手。 “你们想做什么?!” 虽然十分嘚瑟,不过沈勇达还是眼疾手快地躲到了王义和燕淮身后,并且还着急忙慌向陈桥求救。 “大人!他们要打属下!大人可要为属下做主啊!” 听着沈勇达的破锣嗓子,陈桥无奈揉了揉太阳穴,随即便不管不顾说道:“要打就去院子里打!” 万万没想到陈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齐子枫和辛志诚闻言,立刻发出一声欢呼,随即便生拉硬拽地将沈勇达拖出了门去。 值得一提的是,临到出门前,沈勇达双手死死扒着门框不愿松手,还是施林通和王冲一人负责一只手,硬生生将沈勇达的两只手从门框上掰了下去。 在沈勇达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下,施林通和王冲一道向他友好地挥了挥手。 第912章 至少能稳定人心 霎时间,正厅门外宽阔的庭院中便是一阵飞沙走石。 虽然辛志诚和齐子枫分开都不是沈勇达的对手,不过今天他们可没想着要一对一单打独斗,将沈勇达拖出去之后便不由分说一道动了手。 两个人一个攻上三路,一个攻下三路,更别提施林通和王冲偶尔还会给沈勇达使个绊子,搞得沈勇达一时间只能狼狈躲避。 “你们人多欺负人少!”沈勇达一边四处逃窜,一边抱着脑袋大喊。 “就是人多欺负人少!怎么着!” 辛志诚闻言紧跟着大喊一声,不过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停滞分毫。 陈桥带着李丽质和伏岚走到门口,看着沈勇达狼狈不堪的模样,三人一直都不由笑弯了腰。 当然,因着毕竟只是打闹,众人谁都没有动真格儿的,否则眼下陈桥就不是在大笑,而是要亲手将他们收拾得哭爹喊娘了。 这场打闹也没有持续看了很久,在沈勇达终于将王义和燕淮也拖下水之后,人数的大约持平终于让这场打闹走到了尾声。 “告你们,一定要照顾好大人,否则我们就要动真格儿的!” 最后,几人均累得躺在了地上,与沈勇达头顶头的辛志诚口气十分恶狠狠地警告了几人一句。 沈勇达抬起胳膊来,天空中分外耀眼的阳光,喘着气对辛志诚说道:“放心吧,就算我死了,都不会让大人有一点点事情。” “呸呸呸!”辛志诚连忙吐了三下,“少在这儿乌鸦嘴!你们都得给老子好好得回来!” 闻言,沈勇达再次大笑起来,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年纪越大约啰嗦了起来?你媳妇儿能受得了你这碎嘴?” “滚蛋!” 笑骂一句之后,辛志诚第一个从地上站了起来,紧接便朝着沈勇达伸出手去,将沈勇达也拉了起来。 “打完了?” 待众人又回到陈桥面前之后,陈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几个。 辛志诚十分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后脑勺,随即又忙不迭说道:“打完了打完了,这可是大人允了的,大人可不能责骂我们!” 听到这话,陈桥无奈笑着摇摇头,“我可没说要责骂你们。” “不过……”陈桥抬起手指了指他们身后,“若你们不给我收拾好了,我就要跟你们单挑了啊。” 闻言,几人顺着陈桥所指的方向看去,登时便都塌下了肩膀。 先前他们只顾着打闹,完全没有注意到那原本整洁的庭院被他们糟蹋成了什么样子,不过幸好没有什么东西被真正毁坏,所以他们要做的也只是将庭院打扫干净而已。 挥退已经准备动手收拾庭院的仆从,陈桥笑眯眯地看着身为始作俑者的辛志诚、齐子枫还有沈勇达,长臂一挥,“那么,你们还等什么呢?” “大人!我是被迫的啊!”沈勇达苦着脸说道。 陈桥却只抱臂耸耸肩,“这我可管不着,总之,我的院子不能就这个样子。” 闻言,沈勇达认命的低下头,狠狠瞪了一眼正在嬉皮笑脸的辛志诚和齐子枫之后,沈勇达便转身开始任劳任怨地打扫起了庭院。 “都滚去干活儿!”陈桥又对辛志诚和齐子枫笑骂一句。 待到三人将庭院收拾整洁之后,已经过了正午,已经许久不曾留众人在府中用饭的陈桥,索性将所有人都留下来一道用午饭了。 吃过午饭之后,因着众人还各自有事情,除了沈勇达、王义和燕淮之外的人,便都接二连三离开了将军府。 “对吴王府的盯梢不能懈怠,我离开之后,你便五天就给我发一封飞鸽传书。” 在施林通走之前,陈桥趁着李丽质不在的空当,对施林通嘱咐了一句。 “大人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施林通道。 待其他人都离开之后,陈桥便带着沈勇达三人去到了书房之中,知道陈桥要与他们说正经事,李丽质和伏岚便也没有再跟上去。 进到书房之后,陈桥招呼着三人一道坐了下来。 “先前,我们从未遇到过瘟疫。”陈桥开口说道:“所以,我们这次去朔州城究竟会发生些什么,没有人能够知道。” 虽然刚才胡闹了一通,不过眼下沈勇达神情倒是也严肃了起来。 “大人,不如我们几个先带人过去,查探清楚之后大人再行前往?”沈勇达颇有些犹豫地问了一句。 陈桥摇摇头,说道:“不必如此,毕竟如果我亲自过去的话,想来朔州城的百姓也会少一些慌乱。” 说着,陈桥从怀中拿出来那封朔州城刺史派人快马加鞭送回来的奏折,随后又递给了离他最近的沈勇达。 “看得出来,朔州城眼下的境况已经非常糟糕,幸而这个此事还算是有些脑子,及时关闭了城门,不再允许任何一个人随意进出朔州城。” 虽说燕淮此前从未去过朔州城,可在以往与其他人的聊天中,多少也知道了一些朔州城的情况。 对于一个商贸重地来说,阻止人们进出城池对于朔州城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更不用说因为瘟疫的肆虐而导致城中无论百姓、官差还是驻军都一日比一日更加人心惶惶。 陈桥想的非常简单,他亲自前往朔州城,就算无法解决瘟疫的问题,好歹能够稳定人心,不至于让朔州城当真发生民变或者兵变。 看完奏折,另外三个人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如果朔州城的刺史没有夸大其实的话,那眼下朔州城的情况确实已经非常严峻了。”鲜少开口的王义说道:“难怪大人定要亲自前往。” 陈桥点点头,说道:“其实我原本连你们三个都不想带,毕竟此去不知究竟会发生什么。” “大人……”沈勇达皱着眉头看向陈桥,“属下定要与大人一道前往。” 看着沈勇达认真的模样,陈桥不由露出一个笑容,“我知道,所以我还是将你们也带上了,免得到时候当真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我一个人只怕是会分.身乏术。” “大人的意思是,连将士都不会带吗?”燕淮突然问了一句。 先前沈勇达和王义倒是没有想到这点,不过眼下听了燕淮的问题,两人便不由自主都将目光落在了陈桥身上。 陈桥笑了一声,“都是爷生娘养的人,既然连我都无法确定朔州城究竟是什么情况,又如何能带他们去涉险。” 陈桥话音落下之后,余下三人的面色也更加凝重起来,他们倒不是怕到时候自己会发生什么意外,主要还是担心陈桥的安危。 第913章 唯一的神明 “大人,”沈勇达再次开口,“属下知道大人在担心什么,可大人若当真不待将士前去的话,属下只怕将士们即便留在长安城,也会寝食难安。” 知道沈勇达说得话没有错,所以陈桥也没有当即便去反驳什么,沉默半晌之后才终于点了下头,“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那就带两千人前往吧。” “好,那就带雷虎营的人。” 沈勇达说道。 其实他与陈桥一般,都不想让此次的瘟疫波及到太多人,所以在陈桥决定带人前往的时候,才会说出待雷虎营的将士。 陈桥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看了一会儿沈勇达,终究没有对沈勇达所说的话提出反对的意见。 又商量了一些到了朔州城的安排之后,眼见外面天色将暗,陈桥便让三人都先行回家去了。 从书房出来之后,陈桥便一路去了蓬芜院。这间院子原本是当初李建成用来安置自己一些谋士的地方,不过眼下却成了陈桥与李丽质还有伏岚平日里心烦意乱时候才会来的地方。 蓬芜院中的景致很是不错,小桥流水、青纱帐幔,李丽质与伏岚坐在屋檐下,两人中间放了一个盛满了炭火的小炉子,虽说秋风萧瑟倒也不觉得冷。 “不知道他们的家里人会不会答应……” 陈桥过来之后,李丽质一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 闻言,伏岚也不由叹了口气。 若只是出门征战的话,只怕没有人会担心他们会发生什么意外,可这次的情况却远比征战还要严重许多。 “答应无否,他们三个已经是铁了心要与我一道前去。”陈桥分别将两件披风披在了李丽质和伏岚的背上,“其实很我原本也不想带他们前去,但是又怕将他们留在长安城会出什么事情。” 紧了紧背上的披风,伏岚扭头看向陈桥问道:“虽然这样说有些自私,可是比起让你只身前往,我宁愿多一些人陪你一起去。” 其实若非陈桥绝对不会答应,李丽质和伏岚甚至也想跟随陈桥一道前往朔州城。 都说关心则乱,两人的身份虽然非比寻常,可这样的心思却是和世间万人都是一样的。 陈桥笑了一声,对一同担忧看着自己的李丽质和伏岚说道:“你们就安心留在长安城,我定会在过年之前赶回来的,早已经说好了要与你们一道守岁,我不会食言的。” 听到这句话,李丽质和伏岚也只能点点头。 “对了,待沈勇达走后,你们便将云芊和欢哥儿都接来将军府吧,储香有伊曼和施林通可以照顾,燕桦又已经嫁人生子,自然也不必咱们操心。” 安静了一会儿之后,陈桥又再次开口。 “唯有云芊,在这长安城中,出了咱们也再没有别的亲人,未免她再胡思乱想些什么,到时候你们便将她与欢哥儿一道接过来便是。” “好,”李丽质枕着自己的膝盖说道:“即便桥郎不说,我也会将云芊和欢哥儿接过来的。” 就这样又过了三天,三天之后,陈桥便带着沈勇达三人连同一千名黑龙军将士,一道快马加鞭赶往的朔州城。 李丽质和伏岚并肩站在长安城的城楼之上,目送着陈桥主线消失在滚滚尘土之中后,才各自长叹一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放心吧,夫君一定会没事的。”伏岚挽着李丽质的胳膊说道。 李丽质点点头,“我相信桥郎,他定能平安回来。” 不眠不休地赶了八天路之后,陈桥等人终于在第九天太阳刚刚身上地平线的时候,到达了朔州城。 守城的将士起初还以为是什么闲杂人等,等他终于揉着泛着红血丝的双眼看清来人之后,心里那块已经悬了几个月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陈将军来啦!!!” 虽然已经有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不过这个小兵还是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朝着城内大喊了一声。 在瘟疫的肆虐之下,其实朔州城中的不少百姓已经完全绝望。在陈桥到来之前,城中的百姓也只是每天数着指头等着死神上门。 破晓之处,小兵那一声既嘶哑又嘹亮的声音,却又再一次唤醒了城中百姓对于活的渴求。随着太阳冲破地平线的桎梏,逐渐升起之后,城中家家户户紧闭的门扉终于被人打开了。 越来越多的百姓脸上蒙着白布,脚步迟缓地从家中走了出来。等到城门终于打开的时候,原本好像一座空城一般的朔州城中,已经是人头攒动。 不过,尽管看到了陈桥和跟在他身后的黑龙军,那些站在自家门前的百姓却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也没有朝着陈桥涌去,反而会在陈桥路过他们的时候自绝向后退去两步,生怕如果自己已经染病的话,会将瘟疫传染给陈桥还有那些黑龙军将士。 看着周围面色蜡黄、形容枯槁的百姓,陈桥心中涌起一阵酸涩,原来朔州城中的热闹景象在他眼前一幕幕闪过。 那些彻夜不休的酒肆、那些身姿妖娆的舞娘,还有街头巷尾中嬉笑打闹的孩童,在这一刻,这个虽然地处边关,却永远灯火明亮、热闹喧嚣的城镇,变成了一座了无生气的宛如已经死去的城。 数不清的百姓站在街道两侧,默不作声的目送陈桥朝着刺史府衙走去。这副因为沉默而显得有些怪诞的场景,却让不少黑龙军将士都红了眼眶。 越来越多百姓的眼中终于与重新燃烧起来生得火苗,他们眼神呆滞而炽烈地看着那个坐在黑虎背上的身影。对于他们来说,那个男人就是当下唯一一个能让他们继续活下来的神明。 府衙前,已经得到消息的刺史,早已打着府衙中的人还有不少大夫守在了府衙门口。 在看到陈桥身影的那一瞬间,身形消瘦的刺史终于难掩激动,步履蹒跚地朝着陈桥的方向跌跌撞撞跑了过去。 “朔州城刺史孟志良见过陈将军!” 在黑虎面前站定,孟志良看着坐在黑虎背上的陈桥,深深作了一揖。 从黑虎背上跃下,脸上蒙着白布的陈桥一把将摇摇欲坠的朔州城刺史扶住,他拍拍孟志良的手臂,沉声说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终于从陈桥口中听到这句话,一向都有泪不轻弹的男人,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留下了两行滚滚热泪。 眼见孟志良好像随时都要倒地不起的样子,陈桥连忙扶着人一路朝着府衙之中走去,只是到底已经又有太多个日夜不眠不休,虽说没有染病,但孟志良的身体却也早已经到了极限。 才往前走了两步,陈桥便觉得自己手下一沉,随即便见孟志良已经两眼一翻彻底晕死了过去。 第914章 我们能赢 见状,陈桥一把拎起孟志良,二话不说便走进了府衙大门。 将孟志良安置到卧房之中后,陈桥又看了眼这个已经陷入昏迷的男人,不由长叹一声之后才转身离开了卧房。 “眼下可有找到合适的药方?”刚一踏出孟志良的卧房,陈桥便扭头看向郑在外面等着他的一干人等。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老者,便是一直负责这次瘟疫的大夫,听到陈桥的问话,老者虽然很想说他们已经找到了能够医治此番瘟疫的药房,却终究只能摇摇头。 “还未……” 老者的声音听上去也很是干哑,显然也是因为多日来辛苦劳累所致。 闻言,陈桥点下头,随即便带着众人往外走去。 刚走了没两步,陈桥便看到沈勇达和王义一道朝着自己走来,而两人脸上都是一副焦急的神色。 “怎么了?”回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的燕淮,陈桥问道。 在陈桥面前站定之后,沈勇达才开口道:“大人,外面的百姓不愿意离开,可先前已经有大夫说,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聚在外头。” 听到这话,陈桥沉默片刻,随即又道:“我去看看。” 言罢,陈桥便抬脚朝着外面走去。果然,陈桥才刚一走到府衙门口,就见外面聚集了不知多少百姓,在陈桥出现的那一刹那,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诸位!”陈桥让人搬了把椅子过来,他为了让所有百姓都能看到自己,陈桥一抬脚便站在了上面。 随着陈桥开口,原本已经有些躁动的百姓,又全部都冷静下来看向了他,“我既来了,就不会再瘟疫结束之前离开!” 陈桥的声音很高,高到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百姓都清清楚楚听到他说了些什么。 “不止是我!”陈桥足以能够安抚人心的目光,从他所能看到的每一个百姓脸上划过,“还有跟我一道前来的黑龙军!我们都会和你们一道!就像我们以往所做的那样,打赢这场仗!” 话音落下之后,陈桥的目光依旧落在他面前的百姓身上,他能感受到百姓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恐惧情绪,但是他却不能让这样的情绪控制住所有的百姓。 “相信我!一定都会好起来的!年关之前,朔州城就一定能够恢复从前的繁荣!” 终于,随着陈桥一句句话出口,萦绕在百姓们心头的紧张、不安还有恐惧终于一点点消散。 那张已经困了他们许久,一日更比一日让他们觉得倍感窒息的大网,终于被陈桥一把掀开,他驱逐了盘桓在他们心中的恐怖巨兽,重新将他们带到了阳光之下。 “相信我!”最后,陈桥振臂高呼,“我们能赢!” “我们能赢!” “我们能赢!” 越来越多的百姓加入了这场山呼海啸之中,每个人的眼中都滚下泪来,他们泪眼婆娑的看着那个站在高处的男人,看着那个能够拯救他们于水火的神明。 聚集的百姓终于如潮水一般退去,直到最后一个百姓的身影消失了,陈桥才终于从凳子上下来。 “陈将军……” 其实不止是城中的百姓,就连府衙之中的官差还有那些被命令负责治疗此次瘟疫的大夫,都因为陈桥方才那番话而心中产生了巨大的波动。 原本已经想要放弃的他们,在此时此刻,终于又重新振作了起来。 “放心,我会与你们一道的。”陈桥转过身,看着那些站在他身后的衙役、狱卒、大夫、药童,他的目光一一从这些人脸上划过,他相信,他此生都不会忘记这些人的掌心。 安顿下来之后,陈桥便将所有的黑龙军将士都派出去,将已经几个月都没能好好休息上一天的朔州城官兵顶替了下来。 比起这些这些人,即便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黑龙军将士仍旧显然更加生龙活虎一些。 看着那些士兵拖着疲乏的脚步回去,陈桥再次发出了一声长叹。 “若是我们再晚来一天,只怕他们都要撑不住了。”陈桥沉声说道。 自从进入朔州城之后,便一直紧绷着脸的沈勇达不由点点头,“这些士兵都太累了。” 安置完这头的事情之后,陈桥便去安乐坊看了那些已经被感染了瘟疫的百姓,他需要接触那些人,看系统能不能给出他一个治疗的法子。 一片死寂之中,陈桥踏入了病区,他路过一个个躺在床上几乎已经被瘟疫折磨地没了人形的百姓,甚至不忍心看向任何一个正在被瘟疫所折磨的病人。 “陈将军……” 一道微弱的声音传入陈桥耳中,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陈桥便看到一个年轻妇人正气喘吁吁的撑着上半身殷切地看向陈桥。 “有什么话想说吗?”陈桥蹲下来轻声问道。 看着那妇人实在吃力,陈桥便又扶着她躺了下来。 妇人似乎有些呼吸困难,她躺下又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终于断断续续对陈桥说道:“陈将军……我女儿……我女儿一个人在家……”她泪眼婆娑看着陈桥,“求将军……去、去看看她……” “你家在什么地方?”陈桥喉咙有些发紧地问道。 “万业坊……第、第三户……” 说完这几个字之后,年轻妇人便好像被抽干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只能一个劲儿大口喘气,再说不出来哪怕一个字。 “听到了吗?”站起身后,陈桥看向跟在他身后的沈勇达。 “属下这就去。”沈勇达应了一声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从安乐坊离开的时候,已经到了正午的时候,因着现在天气已经逐渐转凉,虽说白天的时候还能坚持,可一旦太阳落山,安乐坊中的病人便只能咬着牙挨过寒冷的晚上。 所幸陈桥离京的时候带了许多物资和药材,又担心长时间的关闭城门,会让城中百姓出现食物短缺的情况,陈桥同时也带了大批的食物。 因为担心安乐坊中的病人在夜里受寒之后会加重病情,陈桥便将派人送了一批被褥前往安乐坊,同时又命黑龙军将士从城中家家户户种收集了不少炭盆,给安乐坊中只能露天而眠的百姓都点上了炭盆。 等到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陈桥才终于有了在夜色下,回到了孟志良早已经给自己安排好的住所。 才刚一走进房间,陈桥便已经与系统说起了此番的瘟疫。 “系统,你查到这次的瘟疫是什么病了吗?” “稍等。” 系统回了两个字之后,便有很久没有理会陈桥。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甚至已经开始昏昏欲睡的陈桥,才终于又再次听到系统的声音。 “竭气疫。” 第915章 有药可医 “竭气疫?” 听到系统的声音之后,陈桥为了让自己不再昏昏欲睡,索性从床上站起身来,走到桌边坐下。 “那你可知道这个竭气疫该用什么药来救治吗?”陈桥问道。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系统的声音才再次响起,“盘尼西林。” 听到这四个字,陈桥一时间不由有些无语,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头疼地问道:“这个时候,我去哪里偷青霉素?” 唐朝距离发明出青霉素的时间,还有上千年,如果不是系统只能存在于陈桥的意识之中的话,他一定会将系统狠狠打上一顿。 “系统中有青霉素。”似乎感受到了陈桥的愤怒,这次系统的回答非常快。 “系统中有?”陈桥不解问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在宿主刚刚唤醒系统的时候,系统中就已经准备了许多这个时代所没有到药品,以防宿主会染上在这个时代还无法医治的重病。” “那我要怎么才能拿到系统中的东西?”陈桥又问。 系统的不再那么冰冷的声音响起,“系统中的所有药品都无法取出,需要宿主将那些药品与自身融合之后,通过基因融合的方法来为病人医治。” “就算现在系统已经升级,百分之十的基因融合只怕也不能让百姓们痊愈。”陈桥皱着眉头说道:“何况,青霉素也能进行基因融合?” “之前还不行,”系统说道:“不过在经过二次升级之后,已经可以提取青霉素为宿主进行融合了。” “据我所知,注射青霉素有可能引起一些过敏症状,而那些过敏症状也很有可能会让百姓们送命。”陈桥不太确定自己究竟要不要使用这个虽然能够治病,却也同样十分危险的药剂。 “百分之十的基因融合,既能够杀死他们体内的病毒,又不会给融合之人造成过敏症状。” “当真?” 闻言,陈桥不由松了口气,不过还是又问了一边来确认。 “真的。”系统的声音中似乎般夹杂了些许无奈。 得到解决的办法之后,陈桥又道:“那你现在就给我融合青霉素吧,朔州城现在的情况已经非常糟糕,如果继续拖下去的话,只怕整座城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宿主不先确认一下自己是否会青霉素过敏吗?”系统问道。 “如果它会让我过敏的话,系统中又为什么会出现青霉素?”陈桥反问一句。 似乎没想到陈桥会反驳地如此之快,系统沉默片刻之后便答应了陈桥的要求,“好的,马上为宿主进行融合。” 久违的彻骨疼痛突然传遍了自己的四肢百骸,不过早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融合的陈桥,却硬生生挺了过来,虽然面色有些苍白,不过他却依旧直挺挺坐在原位上,并没有像原先一般佝偻起身体。 一眨眼的功夫,基因融合已经完成。 长舒一口气之后,陈桥睁开双眼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四肢,并没有察觉到融合青霉素之后的自己与之前想必发生了什么变化。 “我现在就就能给百姓们进行基因融合了?” 躺回到床上之后,陈桥突然又问了系统一句。 “不过染了病的百姓现在身体都十分虚弱,直接融合基因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用于治疗的基因,不会对人体产生另外的负担。”基因回答道。 得到基因回答的陈桥这才放下心来,虽然治病的方法已经有了,病愈之后百姓们的身体休养与恢复,也会是一件相当繁重的事情。 隔天一早,陈桥睁开眼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青霉素的事情告诉了沈勇达几人。 原以为找到治病的法子还得用上一些时间,没想到这才到朔州城的第二天,陈桥便已经有了治病的法子。 “既然如此,那大人就赶快去给那些染病的百姓融合基因吧。”沈勇达兴致勃勃说道。 陈桥点点头,“这个不急,让派人去给染病的百姓松懈吃食,虽然系统说了用来治病的基因不会对人的身体产生太大的负担,不过到底还是要小心一些。” “是!” 沈勇达应下之后便迫不及待要去传令。 “王义和燕淮去,沈勇达留一下。”陈桥及时出声阻止了沈勇达的动作。 “是。” 王义和燕淮应了一声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沈勇达不太明白陈桥为什么要将他留下,于是用很是疑惑的眼神看向了陈桥。 “昨天可有找到那个妇人的女儿?”陈桥示意沈勇达一道往外走,在路上问了一句。 听到陈桥问起此事,沈勇达忙道:“找到了,而且属下已经命人将那小姑娘照看起来了,大人不必担心此事。” 得到让自己满意的答案,陈桥点点头,随即又问道:“那小姑娘可有染病的症状?” 沈勇达摇摇头,说道:“并没有,先前属下也问过城中张大夫,张大夫说这次的瘟疫还没有出现一家几口全部染病的情况。” 张大夫,便是昨天陈桥所见到的那个老者。 没有出现一家几口全部染病的情况,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即使亲如一家人,也不会全部染病?如此看来这次的瘟疫也不会造成人与人之间传染。 虽然已经得到了治病的方法,不过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陈桥还是再次松了口气。 “若是这样的话,那倒是比我先前所做的预想要好了不少。”陈桥说道。 沈勇达点点头,“张大夫也是这么说的,他说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恐怕早在这个瘟疫刚刚爆发的时候,朔州城便已经成了一座空城,甚至很有有可能将病传到其他州城。” 虽说这次的瘟疫给朔州城带来了巨大的伤害,不过不幸中的万幸就是这次的疫病并没有能够大肆传播开来。 “张大夫还说了些什么?”陈桥又问道。 沈勇达跟在陈桥身边往前走去,想了片刻才又继续说道:“张大夫也没说太多,就是说了些进来朔州城中的情况,还说若非大人及时赶到的话,只怕昨天之后,朔州城内就要出大乱子了。” 陈桥长叹一声点点头,此番的瘟疫确实是将朔州城的百姓折腾了个够呛,也吓了个够呛。未知的东西往往最可怕,而人心一旦被恐惧操控,那便会做出许多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来。 而事情一旦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只怕整个大唐江山都会受到无法估量的影响。 没过多久,陈桥和沈勇达便也走到了安乐坊。 看着安乐坊里里外外正有不少黑龙军将士和朔州城的守军正在忙碌,陈桥倒也没有上前添乱,只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那虽然名叫“安乐坊”,可实际上却与人间地狱没什么两人的地方。 第916章 先去借粮 等到忙忙碌碌的人们终于暂时停下来之后,陈桥才终于朝着安乐坊之中走了进去。 因为是陈桥的命令,所以即使身在病中,又时不时就会觉得难以呼吸,百姓们还是尽量让自己多咽下了一些食物。 只是百姓们虽然拼尽全力,而且几乎每一个病人身边都有一个黑龙军将士或者朔州城士兵帮忙,简简单单的一顿饭却仍旧花去了不少时间。 一个多时辰过去,在确定安乐坊中所有的病人都已经吃过饭又重新躺下去之后,什么都没说的陈桥,在心底对系统说道:“给所有生病的百姓进行青霉素的基因融合吧。” “好的,宿主。” 系统话音很快落下,随即陈桥便听到安乐坊中四面八方都响起了痛苦的呻吟声。 站在陈桥身后的沈勇达虽然知道,眼下只有这个法子能够将朔州城已经染病的百姓治好,可只要想起基因融合时候那非常人能够忍受的痛苦,沈勇达就不由一阵心悸,生怕接下来便会有接二连三的百姓因为承受不住基因融合的痛苦,爆体而亡的情况的发生。 所以在此期间,沈勇达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安乐坊中那些所有正在接受基因融合的百姓,决定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就要立刻先护着陈桥离开。 陈桥心中虽然也有隐约的担忧,却远不像沈勇达那般杞人忧天。 虽然已经有过给高阳融合梻芽草基因的经历,不过高阳公主当初也只是一个人,而现在,他则是要给成百上千的虚弱病人融合基因,如果一旦系统所说的话不准确,那造成的后果便也是难以估量的。 不过,很明显他们的担忧都不过只是杞人忧天罢了。在那些呼痛声逐渐低下去之后,安乐坊中的所有病人,都惊奇的发现,因为疫病而导致的所有病症正在逐渐从他们的体内散去。 越来越多的人将他们的目光落在陈桥身上。 沈勇达曾见过那样的目光,狂热、崇敬、惊愕交融在一起,形成了无比复杂的神色。他们拖着虚弱无比的身体,从各自的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跪在了地上,朝着陈桥所在的方向拜下。 “陈、陈将军?!” 这就是朔州城刺史来到安乐坊中看到的景象。 不得不说,孟志良虽然想过陈桥应当是有解决这个瘟疫的办法,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 命令黑龙军将士去将所有百姓扶起来之后,陈桥转身看向正瞠目结舌看着自己的孟志良。 “孟刺史,”陈桥嘴角浮现一点笑意,“身子可好些了?” 孟志良呆滞地点点头,随后才又想到什么一般问道:“方、方才这是……?” 陈桥回头看了眼已经陆续被扶起来的百姓,耸耸肩说道:“他们体内的疫病应当已经开始逐渐痊愈,等到晚些时候就让他们的家人将他们接回去吧。” “这这这……”孟志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那些面色看起来已经好了很多的百姓,好一会儿都没能说出任何话来。 陈桥按下孟志良的手臂,说道:“虽然已经痊愈,可他们的身体却仍旧十分虚弱,接下来的时间便是要让他们好生休养。” 说着,陈桥目光落在那些百姓身上,“临行前,我已经得了陛下的旨意,朔州城今年的赋税便先免了,等到百姓们什么时候身体彻底恢复了,什么时候再继续想朝廷缴纳赋税也不晚。” 今天早上醒来之时,孟志良便听到门外有喜鹊的叫声,原本被吵醒地他多多少少还带了怨气,可如今听到陈桥的这些话,他才知道,那些喜鹊当真是吉兆啊! “多谢陈将军!多谢陈将军!”孟志良不停地向陈桥作揖,“若非陈将军及时赶到,只怕朔州城现在已经成了空城,今后只要陈将军有令,朔州城上上下下定会为了陈将军赴汤蹈火、再所不辞!我、下官就说今天怎么会突然出现喜鹊,看来当真是老天爷、不不不,是陈将军将它们引来的啊!” 听着孟志良这一大段显然已经有些语无伦次的话,陈桥莞尔一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知道孟志良终于说完话,他才将看上去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孟志良扶到一旁坐了下来。 “几个月下来,想来朔州城眼下已经几乎是弹尽粮绝了。”陈桥对孟志良说道,说完后,他便果然看到孟志良刚才还有些激动的神色瞬间又破败下来。 “将军说得极是,”孟志良叹着气说道:“不光是百姓们家中的存粮,便是朔州城府衙之中的存粮、朔州城守军驻地中的军粮,都已经见底了。” 陈桥倒是不认为孟志良或者驻军将领军将粮食私藏起来,所以眼下的朔州城之中应当是真的已经举步维艰。 “先前我来的时候,也带了不少粮食,不过终究是杯水车薪,所以我想着如果可以的话,就先从朔州城临近的几个州城中调一些粮食过来,孟刺史以为如何?”陈桥问道。 孟志良忙不迭点点头,感激地看着陈桥说道:“自然是好的、自然是好的,”他忍不住握住陈桥的手,说道:“先前下官也想这么多,但是一来怕其他州城的余粮也不多,二来又担心将文艺传出去,也就没有开这个口。” 陈桥拍拍孟志良的肩膀,叹息一声说道:“放心,我这便派沈勇达他们几个去借粮,争取让他们在两天之内赶回来。” “多谢陈将军!多谢陈将军啊!” 虽然孟志良很想给陈桥磕个头,不过陈桥视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这个念头,便一把攥住了孟志良的手腕,让他只能一直坐着。 “好了,现在派人去通知百姓们来领人吧。”陈桥温和地对这个显然已经操劳太久,已经几乎瘦脱相了的朔州城刺史说道。 “是是是!”孟志良一叠声答应下来,随即便起身朝着安乐坊外跑去,将此事告诉了守在外面的官差还有所有的大夫。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陷入了一阵狂喜之中,不过他们高兴归高兴,却也没有忘了陈桥嘱咐的事情,所以很快便三三两两地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去了。 虽然脚步仍旧有些踉跄,却比原先要轻盈了不少。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陆陆续续有脸上挂着难以置信表情的百姓赶到了,当他们看到安乐坊中的景象确实与先前大不相同之后,终于难掩激动地哭出了声来。 原以为自己的亲人再也回不去,谁知却突然被告知了这样的好消息。 第917章 要对得起良心 接踵而至的百姓们纷纷高呼着对陈桥的感恩,不顾阻拦地对陈桥跪拜之后,才寻寻觅觅地将自己的亲人从安乐坊中接了出去。 “虽然这次的瘟疫看上去不会在百姓之间相互传染,不过却还是不能粗心大意。” 目光停留在那些进进出出的百姓身上,陈桥声音算不得高地对孟志良说道。 孟志良自然也清楚陈桥为何要说这样的话,毕竟先前来接病人的这些百姓中,也有说自己家中有人今天早些时候,突然浑身剧痛地倒在了地上,不过很快就又没事了。 听到这话,陈桥便知道这是那些既没有被官府发现,也不敢自己主动来到安乐坊的病人,甚至很有可能是虽然已经被染了病,但却一直以来就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人。 很快,成千上万已经痊愈的病人,便被他们的家人接走了,唯有十来个家中无父无母,也没有妻儿的病人仍旧留在了安乐坊中。 “既然没有家人,那就先将他们挪去城中的客栈之中吧,”陈桥说道:“这安乐坊中到底不是能长久住下去的地方。” 看了眼四面透风的安乐坊,孟志良点点头,随后便吩咐衙役将那些病人也带走了。 “接下来便是休养生息了,”陈桥对孟志良说道:“我虽然能治好他们的病,不过他们的身体应该早已经因为这病而变得虚弱不堪,要想让他们恢复到先前那般,只怕没有两三个月是做不到的。” 闻言,孟志良点了下头说道:“下官都明白,不会着急的。” 陈桥弯了弯嘴角,又道:“我今日便上疏陛下,跟陛下讨要一些温补身体的药材和食材。” “多谢将军!”孟志良又像陈桥作揖道。 陈桥摆摆手,“天下百姓皆是陛下的百姓,你我所做的也不过是为陛下分忧,孟刺史又何须言谢?”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显然在眼下孟志良的心中,陈桥已经超过了李世民,成为了他心中最值得崇敬的人。 “想来此番之后,朔州城中定会有许多百姓在家中为将军立一块长生牌位。”孟志良感叹着说道。 陈桥笑着摇摇头,“我做这些也不是为了那长生牌,我的所言所行,不过也只是为了对得起百姓、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孟志良连连点头,因为他当初选择做官的原因也正是这个。 很快,接到陈桥让他们前往临近州城借粮的沈勇达三人,便立刻马不停蹄地各自带了一对人马朝着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了。 如果说在陈桥昨天刚刚来到朔州城的时候,朔州城还是一座几乎已经没有了生气的州城,那一天后的今日,朔州城便又总算恢复了一些过往的生机与活力。 “不知……”孟志良有些为难地看向陈桥,虽然他知道接下来的这个问题他本不该问,可眼见着陈桥刚一到了朔州城,便解决了瘟疫的事情,便又忍不住问道:“陈将军打算何时回京?” 陈桥倒是没想到孟志良会突然问起这个,笑了一声之后说道:“放心,我至少也要等着百姓们稍微恢复了一些才会走,不然就算走了也会放心不下的。” 闻言,孟志良果然长舒一口气,看起来安心了不少。 “不知将军是如何医治好所有百姓的?”孟志良小心翼翼地问道。 陈桥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孟志良,没多一会儿便说道:“这是一个小秘密,我不能发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所有的病人因都康复了就好。” 显然,孟志良虽然问了出来,不过他也早已经想到陈桥很有可能不会告诉他,便也只是点了点头就没再更多去询问什么。 从安乐坊出来之后,因为孟志良还要挨家挨户去看望那些被接走的病人,陈桥又担心自己一道前去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便在得知那些无家可归的病人被安置到哪间客栈之后,便与孟志良道别了。 “陈将军真是厉害啊,还好陈将军来了。” 看着陈桥远去的背影,孟志良忽然听到站在他身后的一个衙差情不自禁说了一句。 孟志良对于这么句话是出自哪个人的口并不想去深究,毕竟恐怕如今的朔州城内,应该不止他一个人是这样的想法。 知道陈桥的背影消失在街头转角,孟志良才带着衙役朝着离他们最近的那户人家走去。 没过多久,陈桥便走到了福来客栈门外,因为这几个月来瘟疫的影响,这家过去原本是朔州城中最热闹的客栈,如今也是门可罗雀了。 抬脚走进客栈之中,还不等陈桥出声,便有一个打着哈欠的店小二走了出来。 “本店最近不接——” 还没说完话,店小二便看清了站在大堂之内的人是谁,于是方才还迷迷瞪瞪的店小二瞬间清醒过来,他呆若木鸡看着站在面前的陈桥,一时间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 陈桥笑着在店小二面前挥挥手,说道:“先前可是有十来个人被安置在了客栈里面?” 听到这句问话,店小二才猛地清醒过来,“是是是,小人见过陈将军!” 阻止了店小二想自己行礼的动作,陈桥又道:“我来瞧瞧他们,他们住在哪里了?” 听到陈桥的话,店小二连忙领着陈桥往客栈二楼走去,“回将军的话,那些人都被安排在二楼的客房之中了,将军放心,小的定会照顾好他们的。” 闻言,陈桥笑着点点头,“已经有几个月没有生意,怎么还会开门?”陈桥问了一句。 店小二也没想到陈桥还会与自己说话,便又赶忙说道:“掌柜的说了,虽然没有人来住店,但是客栈却不能不开,万一刚好遇上什么事情也能帮上些忙。” 也正因为如此,府衙的人才能在朔州城内大部分客栈的关门的情况下,将那十来个人安置在了福兰客栈。 看来果然是不管做什么营生,都得脑袋活泛一些才行。 “就是这几间房了。”店小二直指他们面前的几间客房,恭敬地对陈桥说道。 陈桥笑笑,“辛苦你了,先去歇着吧。” “是,陈将军待会儿若有什么需要,小人就在楼下,将军招呼一声便是。”说完,店小二便又“蹬蹬蹬”跑下了楼去。 看着店小二的背影笑了一声,陈桥这才伸手推开了面前紧闭的房门。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齐齐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谁知刚一扭头就看到已经走了进来的陈桥。 一同住在这间房的两个人面面相觑片刻,似乎谁都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看到两人的动作表情,陈桥无声笑笑,随即便走上前去坐了下来。 第918章 不是那么简单 “陈将军!” 知道陈桥坐下,那两个人才终于反应过来,紧接着便想从床上下来给陈桥行礼。 “不必下来了,就躺着吧。” 眼见两人身体仍旧止不住的颤抖,陈桥连忙止住了两人的行动。 “我就是来看看,顺道与你们说说话,不必多礼。” 听到陈桥的话,两人也不再坚持,毕竟他们现在也是真的十分虚弱,恐怕再还不等给陈桥行礼,整个人都会摔倒在地上。 “这次的瘟疫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你们是什么时候染病的?”陈桥问道。 两人想了一会儿,其中一人说道:“约莫是在今年九月份的时候城中开始有人不断地请大夫道家中,后来病的人越来越多,城中虽然医馆不少,可到后来就算所有大夫和医馆的伙计、抓药的人一道外出看诊,人手都不够用了。” 另一人点点头,继续说道:“草民两人原本也就无家可归,平日里就是靠着府衙和城中几个商铺的救济过日子,直到上个月月初,我们两个突然觉得身子出了问题,头一天发了高烧,第二天还没用药高烧就退了,可却越来越喘不上气,后来去了医馆看诊,才知道草民两个也染上了瘟疫。” “我听说这次的瘟疫并没有在人与人之间展开传染,那你们两个是如何染上病的?”陈桥蹙眉又问一句。 听到陈桥这个问题,两人都不由摇了摇头,其中一人说道:“这个草民就不知道了,不过确实未曾有人与人之间的传染,不然恐怕整个朔州城中的人都要染上这个病了。” 闻言,陈桥想了一会儿又看着两人问道:“那你们还能想起来,你们突然染上病之前,吃了或者用了些什么吗?” 这次,两人沉默的时间长了一些,不过也没过太久,另一人便又说道:“草民每日的吃食,都是城中几个商铺轮着准备的,每个掌柜的负责三个月,瘟疫刚刚开始的时候,正好轮到了城中米粮店的李掌柜负责。” “李掌柜?”陈桥依稀还对那人有些印象,在他印象中,那个李掌柜虽然是个生意人,可面相憨实,一看就不是一个会偷奸耍滑之人,也正是因为这个,所以他的米粮店也是整个朔州城中生意最好的。 “是啊,”那人很是感慨的说道:“起先草民还以为这下子只怕李掌柜要端了吃食的供应,还想着该如何是好,谁知李掌柜家的下人却告诉草民,说李掌柜会一直为大家伙儿提供吃食。” 另一个人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是李掌柜,不过先前草民听说,李掌柜的小儿子几个月前好像突然失踪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失踪?”陈桥心头一跳,又继续问道:“既然在朔州城中,又如何会不知道真假?” 先前说话那人摇摇头,“李掌柜的小儿子两年前便去了难免,说是李掌柜瞧着首饰铺的生意也不错,便想着给李二公子开一家,不过朔州城中似乎已经有不少商铺是做首饰买卖,李二公子便立刻朔州城,一路南下说是想去看看南边有没有什么好买卖。” 南边……陈桥的眉头愈发紧皱起来,“城中所有无家可归的人都是李掌柜负责吃食吗?有没有不靠救济的人?”陈桥问道。 “不靠救济?”另一人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到了一个人,“是有这么一个人,先前都一直好端端的,可两个月前那人找到了一个差事,便没有吃过李掌柜供应的吃食。” “那个人可也染上瘟疫了?”陈桥问道。 这一问,两个人都不由愣了愣,随后便一道摇了摇头,“自从他找到差事之后,草民两个便再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此番他有没有染上病。” 轻轻叹息一声,陈桥又问道:“据我所知,李掌柜家的米面一向都比别家的贵上一些,不过就算如此,他家的生意也仍旧比旁人家的好,是不是?” 两人又立刻点点头,其中一人说道:“李掌柜家虽然卖的贵,可东西也确实比别人家,所以这朔州城中只要家里不是太穷的,都会去买李掌柜家的粮食。” 听到这话,陈桥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想,不过他却没有将自己的猜想告诉两人,转而又问道:“那府衙的人可会去李掌柜的店中买粮?” “好像没有……”另一人一边努力回想一边说道:“府衙一向都是从城中吴掌柜的粮店中采买米面的。” 果真是这样啊…… 沉吟片刻,陈桥见两人面露疲色,便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可知道那个找着差事的人,叫什么吗?” “叫李贵。”两人异口同声道。 陈桥点点头站起身来,“好了,你们继续歇着吧,我先走了。” “是,陈将军慢走。” 陈桥走后,两个人又是面面相觑一阵,不过最终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继续静静在床上躺着了。 从客栈出来之后,陈桥重重吐出一口气,心想,只怕这次朔州城的事情并不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疫病这么简单了。 不过眼下沈勇达三人已经外出去临近州城筹粮,陈桥身边也一时没了能够说得上话的人,便摇摇头朝着自己的居所走去了。 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已经解决,接下来就只等着粮食回来便好了。 刚一回到居所,陈桥就见一个负责守卫黑龙军将士抱着一只信鸽朝着自己跑了过来。 “将军,是施郎将的信。” 从黑龙军将死手中接过信件,陈桥打开之后迅速浏览一遍,眉头便猛地紧紧皱了起来。 看到陈桥的表情突变,那名黑龙军将士也不敢多言什么,只默不作声站在原地将手中的信鸽一并交给陈桥后,目送陈桥进了房间。 回到房间,陈桥逐字逐句看起来了施林通的来信。 信重说,自从陈桥离京只有,李恪便有些不太一样了,每天早出晚归不说,甚至还不知一次责骂吴王妃和李玮,在家的时候也从不准许吴王妃和李玮或是其他任何一个人踏入他的书房,否则便会大动肝火。 看到这些话,陈桥一时间难免有些奇怪。如果当真要做些什么的话,李恪几年前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没道理当时按兵不动,非要等着基因融合之后才要做什么。 再来就是李恪前后的性格实在是有些天差地别了,这样看来的话…… 没有再多浪费时间,陈桥当即便叫人来给自己送来了笔墨纸砚,提笔在纸上写下一句话,将纸条卷起来之后塞进信鸽腿上绑着的小竹管,命人将信鸽放飞了。 第919章 竟如此顺利 “吴王有可能被人掉包了?” 入夜后,黑龙军大营的议事厅,施林通、辛志诚还有齐子枫和王冲一道看着那张被放在桌上的小小纸条。 “大人怀疑眼下这个性情大变的吴王,可能是个赝品?”辛志诚说着,目光不由落在施林通身上。 其实早在施林通给陈桥传出消息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这个猜想,不过他担心是自己多虑了,便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谁知陈桥看过自己传递的消息之后,竟也有了这样的想法。 施林通也看向辛志诚,他点了下头说道:“近几天来吴王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实在太过古怪,若不是吴王被人掉包的话,那就说明吴王想通过自己重重古怪行径,告诉旁人一些什么事情。” “会是什么事情?”齐子枫蹙起眉头来。 “书房。” 施林通和王冲异口同声。 “书房?”辛志诚也皱起眉头,“你们的意思是,吴王府的书房有问题?” 施林通点点头,又道:“如果不是书房有问题的话,为了一有人想靠近书房,吴王便会李恪大发雷霆,甚至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 听到这话,辛志诚和齐子枫也不由低头沉吟片刻。 “既然这样,那今晚我就潜入吴王府去一探究竟。”辛志诚有些急切地说道。 施林通却又摇了摇头,说道:“不必着急,吴王到底也曾融合过基因,大人既然不想让吴王知道咱们在暗中调查吴王府,便不能贸然行动。” “那该怎么办?”辛志诚抓了抓字觉得头发。 “等。”施林通看着他说道。 辛志诚更加不解,“等?等到什么时候?难道要等到大人从朔州城回来不成?” “再有多半个月就入冬了,等到长安城第一场雪下下来的时候,陛下就会召所有王爷、公主还有驸马入宫参加初雪宴,咱们到时候再行动。” 因为担心辛志诚又会反对,说完这番话之后,施林通又补充一句,“这也是大人交待的。” 果然,一听是陈桥的吩咐,方才还有些愤愤不平的辛志诚果然没有再说些什么。 “既然是大人所说,那就这么办吧……” 天才刚蒙蒙亮,陈桥便听到屋外传来一道声音。 “将军,沈郎将他们带着粮食回来了。” 能听的出来,因为昨天陈桥的脸色却是欠佳,守在外面将士直到隔了一天话音中也难免带了些小心翼翼。 揉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昨天一整天没喝多少水的陈桥,声音也多少有些有些干哑。 “我知道了,这就来。” 话音落下之后,陈桥就听到外面又想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当天还未曾大量的门外又重新安静下来之后,陈桥又闭着眼在床上小憩一会儿,便起身洗漱更衣之后走了出去。 深秋早上的风很冷,不过也顺利让方才出门之前还有些困顿的陈桥情形了不少。 “沈勇达他们现在在哪里?”陈桥问道。 “回将军的话,”那名黑龙军将士恭敬道:“沈郎将他们已经带着粮食去往府衙了,方才也只是让属下来通禀将军一生。” 陈桥点点头,“我知道了。” 言罢,陈桥便出了小院,一路朝着府衙的方向走去了。 还未到府衙,陈桥便听到不愿处传来的热闹的声响,想来应该是府衙的人在看到粮食之后发出的欢呼声。 加快脚步走向府衙,果然在下个接口一拐弯,就看到已经被黑龙军将士整整齐齐摆放在府衙门口的粮食,甚至将整个府衙都全部遮挡了起来。 看起来应该是够朔州城的百姓接下来两三个月的用粮了。 “陈将军!” 正在盯着师爷也账房清点粮食的孟志良,一扭头就看到了正朝着他们走来的陈桥。 陈桥朝着孟志良笑笑,“清点之后就能给百姓们派粮了吧?” 孟志良忙不迭说道:“没错没错,下官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让账房所有人都一道出来清点粮食,应该很快就能清点完了。” “对了,记得给福来客栈一些银两,毕竟十来个人都吃住在福来客栈,他们眼下又没什么收入。”陈桥说道。 孟志良点点头,说道:“陈将军放心,早在昨天送人过去的时候,下官就已经让人带着银钱过去了。” “那就好。” 对于孟志良事先能想到这件事情,陈桥也很是欣慰,毕竟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还能想到给福来客栈掌柜的银钱,也很是难得了。 等到太阳终于悬在众人头顶的时候,负责清点粮食的师爷和账房也结束了自己的工作,将粮食的数目报给了孟志良和陈桥。 “没想到竟然会如此顺利!” 看到账册上那几乎算的上是庞大的数字,孟志良激动的双手都有些颤抖。 “五十万石!五十万石啊!” 不怪他会如此激动,毕竟能够在短短一天时间内便从周围临近的几个州城中,筹调到这么多粮食,这确实远非一般人能够做到。 从昨天到今天,从一息之间便将所有染病的百姓治好,再到现眼一天之内便筹集到这么多粮食带回来,孟志良看向陈桥的目光也愈发狂热了起来。 “好了,”眼见孟志良心情难言激动,陈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先让人给百姓们分派粮食去吧。” “是是是!” 应了一声,孟志良便猛地回过神来转身跑走了。 “大人!” 等到孟志良离开之后,沈勇达三人才一道上前向陈桥行礼。 “这么筹到这么多?你们确实是去了三个州城吗?”陈桥失笑问道。 沈勇达摆摆手,“三个州城哪儿能筹到这么多粮食,”说着,沈勇达手上又比划了一个数字,“这是七个州城筹来的,毕竟眼看着就要入冬了,也不能让其他州城一点儿余量也不剩。” “不过我确实没想到你们能这么快回来。”陈桥赞叹一句。 沈勇达挠挠后脑勺,说道:“属下三人先去了最远的州城,筹到粮食之后便让将士们先运回来,然后才又接着去下一个,马不停蹄跑了一天一夜,总算是赶回来了。” 陈桥点点头,对三人说道:“你们也辛苦了,先回去睡一觉吧。” 他并没有当下便说起李恪的事情,毕竟如果现在说了的话,只怕这三个人便不会去睡觉了。所以陈桥还是决定等他们三个人睡上一觉,之后在同他们说长安城中的事情。 “是!” 应了一声,三人又向陈桥行礼之后便一道转身离开了。 与此同时,陈桥还听到沈勇达大打哈欠的声音,不由失声笑了出来。 第920章 有人暗中操纵 等到夜幕缓缓落下的时候,沈勇达三人才先后醒来,简单洗漱一番,三人问过负责守卫的将士陈桥眼下正在何处之后,便各自朝着陈桥的居所走去了。 在三个人全部都到了陈桥房中坐下后,陈桥才将那张守在自己怀中的纸条掏出来,放在了桌面上。 “这是施林通给我传来的消息,你们怎么看?” 沈勇达一伸手将纸条拿过来,王义和燕淮分别从两面凑上去看。 “这吴王殿下是魔怔了不成?怎么一天到晚的骂人?”沈勇达无法理解地开口,“属下原先瞧着,这吴王殿下不是这样的人啊。” 听完沈勇达话,陈桥又将目光落在了王义身上,因为比起燕淮来说,因为高婉珍的缘故,王义应该对李恪会更加熟悉才对。 “吴王确实有些奇怪,这已经不是性情大变能够解释得了的,反而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王义拧着眉头说道。 “换了一个人?!”沈勇达惊呼一声,随即他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大人,属下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什么?”陈桥扭头看向沈勇达。 沈勇达的双眉紧紧皱了起来,在眉间组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在陈桥扭头看向他的时候,他先是深深吸了两口气,紧接着才很是郑重其事地对陈桥说道:“大人可还记得先前杨旭安带人攻占了大明宫的时候,吴王是独自一人被关在了一座偏殿之中?” 闻言,陈桥的表情微微变动一下,“你是什么意思?” 沈勇达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紧绷,这导致就连王义和燕淮也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可那天当属下带人将吴王从偏殿之中救出来之后,他……”沈勇达做出一个十分复杂的表情,有点担忧又有点费解,“他竟然叫了我的名字。” “叫了你的名字?”王义终于忍不住开口。 沈勇达点点头,又对陈桥说道:“过去吴王可从来没对属下直呼其名过,别说是吴王,就连陛下、太子都未曾叫过属下的名字。” 通常来说,李世民还有他的儿子们,为了显示对陈桥的尊重,一般都不会对黑龙军中的人直呼其名,就算是李世民,也只会称呼他为“沈郎将”,就更别提他的儿子们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陈桥的口气变得有些严厉。 沈勇达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缩了下去,“那段时间一直乱糟糟的,属下心里只想着什么时候能抓到杨旭荣,余下的事情全都忘了。” 这可太糟糕了不是吗?沈勇达自嘲地想到。 虽说有些生气沈勇达的后知后觉,不过对于沈勇达能现在想起这件事情来,陈桥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安慰。 或许是看到沈勇达的模样确实有些可怜兮兮,陈桥没有再继续使用严厉的口吻,再次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和缓了不少,“现在说出来倒是也不算太晚。” 陈桥的嘴唇看上去有些紧绷,他看着自己面前的三个人,继续说道:“无论现在这个吴王是真是假,黑龙军都还不能轻举妄动,若是真的也就罢了,也出不了什么太大的事情。” 说着,陈桥的眼神暗了暗,“可若果吴王已经被人掉包的话,我们的轻举妄动,可能会让吴王陷入险境,我不想冒这个险。” 黑龙军众人无论是沈勇达他们还是对待李恪的这件事情上面轻举妄动,可这却也不表示他们什么都不会做。 “大人,咱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王义问道。 “事情发展到如今,吴王的事情已经不适合最要紧的,”陈桥环视三人一圈,目光又落在早已经被沈勇达又放回桌面上的那张纸条上面,“我们眼下既然身在朔州城,那当前最要紧的便是赶快将朔州城的事情处理好,然后抓紧时间回京。” 说到这里,陈桥才忽然想起来自己先前去客栈,同那两个人说话时做出的猜想。 看到陈桥的脸色忽然一变,沈勇达三人还以为陈桥又想起了什么关于吴王的事情,便都紧张万分的看向陈桥,只是陈桥却没有立刻对他们说些什么,一个人兀自出神了许久,才深吸一口气看向三人,“我怀疑,朔州城此番的瘟疫,是有人在暗中操纵。” “什么!?” 原以为陈桥是要继续说吴王的事情,谁知竟然听到了这样的话,三人如何能够不震惊,就连一向最少做表情的燕淮,此事都是瞠目结舌的模样。 “大人为何这样说?”沈勇达声音有些发虚的说道。 毕竟,在此之前,他们谁都没有朝着这个方面想过。 一来是因为若是简单的投毒,只要不是往水源中下毒,几乎不可能造成太大的伤害,而早在黑龙军来朔州城的第一天,他们就已经检查过城中各处的水源。而且事实也证明,城中的水源并没有被动过手脚。 二来嘛,就是因为城中所有百姓的症状显然都是生病,而非什么毒药。并且系统也证明了这一点,虽然他们先前从未听说竭气疫这个名字,可他们却也不会去质疑系统。 陈桥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于是一边回忆着昨天与那两人的谈话,一边说道:“我昨天去客栈看了看那些病人。” 抬手撑住下巴,陈桥的眉头紧紧拧住,“我与其中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不过却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什么信息?”燕淮问道。 “第一,城中米粮店的李掌柜很不对劲;第二,李掌柜的小儿子几个月前离开朔州城一路往南而去想找个赚钱的买卖,但是却突然失踪了;第三……”陈桥沉默一会儿,又继续说道:“一个从没有吃过李掌柜米粮店的人,很有可能没有染病。” “哪个人?”沈勇达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句。 陈桥先是摇摇头,随后才说道:“我只问道了他的名字,这个人名叫李贵,”说着,陈桥又看向王义,“接下来,我需要你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这个名叫李贵的人,看看他到底有没有染上病。” “是。”王义应道。 “燕淮,”陈桥又看向燕淮,说道:“你立刻带人前去挨家挨户询问一遍,看那些没有得病的人家,有没有买过李记米粮店的粮食。” “是。”燕淮应道。 话音落下之后,陈桥的目光又落在了沈勇达的身上,在对上沈勇达充满期待的眼神之后,紧绷了许久神经的陈桥忽然笑了一声,说道:“你最近什么都不必做,就只跟着我就好。” 第921章 不可再妄为 看到沈勇达脸上虽然被竭力隐藏,却依旧难以掩饰的失落表情之后,陈桥今天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轻笑一声,想了想又对沈勇达说道:“不知要跟着我,你要仔细观察我们每天所见的人、事、物,将所有东西都记在心里,看能不能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虽说这是一件十分冗繁的事情,不过在被陈桥安排了任务之后,沈勇达表情还是明显有了些起色。 “是!”沈勇达铿锵有力地应了一声。 眼见沈勇达如此,王义和燕淮也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待到沈勇达三人从陈桥的居所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梢头的时候,因着朔州城近来因为竭气疫的事情取消了宵禁,所以即便已经到了将近亥时,街道上仍旧有零星几个满脸轻松的百姓在路上散步闲聊。 路过一家还在开门的酒肆,沈勇达不免又被里面传出来的阵阵酒香勾起了馋虫。 “要不要去喝一杯?”沈勇达兴致勃勃问另外两人。 王义一向便是滴酒不沾,燕淮也因为从小练箭所以甚少饮酒,所在沈勇达饶有兴趣提出这个问题之后,两人都十分有默契地摇了摇头。 “真没劲啊。”沈勇达摸摸后脑勺,觉得有些扫兴。 王义咧咧嘴角,不过对于现在他来说,这个表情实在有些奇怪,王义抬手朝着酒肆中指了指,“如果你非要进去的话,我会告诉云芊你是为了那个老板娘。” 顺着王义所指的方向看去,沈勇达才总算看到了那个正坐在酒肆之中自斟自饮的女人。 不得不说,那是一个还算是风情万种的女人。 不过现在的沈勇达却没有欣赏美人的心情,他表情古怪地看着王义,说道:“你什么时候跟辛志诚学了这个毛病?” 王义耸耸肩,说道:“咱们出发之前,婉珍让我盯着些你。” 按照辈分来说,高婉珍还是李丽质的姨母,所以她一向对自己的那些晚辈都很是照顾。 “好吧好吧,”沈勇达挥挥手,终于还是打消了进去喝一杯的念头,毕竟他可不想回家之后被云芊念叨,“那就不去了。” 顺利制止了沈勇达的念头,王义挑眉与燕淮对视一眼,随即三人便继续往前走去了。 不过,隔天一早陈桥还是从燕淮那里得知了这个事情,当然又免不了对沈勇达一阵调侃,毕竟他可不想王义和燕淮那样厚道。 在王义和燕淮离开之后,陈桥上下打量一眼有些局促站在自己面前的沈勇达,“你可真是,也不瞧瞧现在什么时候,居然还想着去喝酒。” 对于燕淮告诉陈桥这件事,沈勇达还是有些懊恼的,毕竟他先前可从没有想过燕淮也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大人可千万别告诉云芊,不然……”沈勇达愁眉苦脸地看向陈桥,“她得从今年念叨到明年了。” 陈桥不停笑着点点头,“好好好,你放心,我不会说的,不过你往后可不能再继续这样不忿轻重缓急了。” “是,属下知道了。”沈勇达蔫头耷脑应道。 只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王义就顺利从一家当铺之中找到了正闲着打瞌睡的李贵。 将人从当铺之中带到陈桥面前的时候,李贵还有些恍惚,他打小便没了爷娘,吃百家饭长大的他过了十五岁的时候便像是这城中其他无家可归一样的人一般,每日只能同那些讨饭的乞丐一道睡在城外的破庙之中。 多少年前,陈桥第一次带着黑龙军来到朔州城的时候,他就站在人群之外远远看过陈桥,在他心中,陈桥就是他这辈子最仰慕的人。 不过他自知身份卑微,也从没想过有朝一日陈桥会与他产生什么交集,只是日复一日的重复着自己一眼望不到头的穷苦生活。 “陈、陈将军!” 看着那个曾经那样遥不可及地男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冲着自己笑,李贵一时间居然连正常呼吸都做不到,他屏息凝神望着陈桥,生怕这只是自己的一场梦,所以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一动,这场梦就会醒来。 “你就是李贵吗?”陈桥自然看得出来面前这个中年男人的小心翼翼,他笑着摇摇头,示意王义将人安顿坐了下来。 听到陈桥的声音,李贵终于忍不住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因为太过用力他甚至疼得脸都变了形,不过也正因如此,他才知道,这居然是真的而不是自己在做梦。 “陈将军!” 后知后觉的李贵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胆大包天地坐在陈桥面前,只是当他想要起身给陈桥下跪行礼的时候,站在他身边的王义却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面。 “不必行礼了,大人有话要问你。”王义说道。 虽然只有一只手,可李贵却觉得自己的肩膀上好像被人放了一只千斤顶,无奈之下,他也只能继续战战兢兢坐在原位,等着陈桥的问话。 “我昨天从张丛那里知道了你,”张丛就是昨天与陈桥说话的那两个人之中的一个,“他们说你先前也是与他们一道吃城中商家的救济粮,不过却在李掌柜开始分发救济粮的时候,找到了一个差事。” 听到陈桥的话,李贵忙不迭点点头,不过他却仍旧觉得自己的嗓子十分干哑,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发现这个事情的李贵生怕自己陈桥觉得自己无用,便只能更加用力的点头。 “好了好了,”陈桥笑着阻止了李贵看上去好像不会停下来的点头,“我知道了,你不用再点头了。” “噗——”站在陈桥身后的沈勇达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一刻,满脸涨红的李贵只恨不得能找到一个洞钻进去躲起来,他也太丢人了。 陈桥淡淡斜了沈勇达一眼,成功阻止了沈勇达接下来的破口大笑。 等到李贵终于有冷静下来之后,陈桥才再次开口问道:“我想知道,你找到差事之后,可有从李记买过粮食?” 李贵表情空白了一下,随后才又磕磕巴巴说道:“没有没有,李掌柜家的粮食虽然好,可价钱到底有些贵,草、草民薪银微薄,如何能够买得起李记的粮食。” 虽然都是与当朝天子一个姓氏,不过李贵却是陈桥所在见过的所有姓李的人之中,过得最拮据的一个人。 “那你此番可染了病?”陈桥又问道。 “没有,”李贵飞快说道:“草民虽然一直担心,不过多亏草民心中一直念着陈将军,所以草民才能躲过这一劫。” 虽然不知道这两件事情之间有什么必要的联系,不过陈桥也没有细问。 第922章 果然有蹊跷 陈桥虽然没有问,不过显然沈勇达却不会放过这机会,于是他抢在陈桥说话前开口问道:“为什么你心里念着大人,就不会染病了呢?” 听到沈勇达这一问,李贵这才回过神来他刚刚脱口而出的是什么话,不由涨红了一张脸。 “草、草民是说,全得陈将军保佑——不、不是,是因为……” 虽然很想对自己方才的话做出什么解释,不过显然脑袋已经成了一团浆糊的李贵现在只能越解释越混乱。 “好了好了,”看着李贵的脸色从红到紫再到青,眼见着就要变得惨白,陈桥只好再次开口打断了李贵的不知所措,顺道又瞪了沈勇达一眼,“不必再说这些。” “是……”李贵很是丧气地应了一声。 “沈勇达,你不要再说话了!”终于,看着李贵既懊恼又失落的模样,陈桥到底还是出口呵斥了沈勇达一句。 心中也明白眼下并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沈勇达沉默下来并且还顺势又后退了两步。 “你们当铺之中,可有其他人染病了?”陈桥又问道。 李贵总算是恢复了一些镇定,他仔细想了一会儿之后,对陈桥说道:“整个当铺之中,只有草民和另一个活计没有染病,剩下的人都生病了。” “那他们吃得粮食是从哪里买来的?”陈桥又问道。 “铺子里的其他伙计平日里也都是在吴记买米粮,不过因为李掌柜每年都会在发救济粮的时候降一些价格,所以这两个月之内城中又不少人都买了李记的粮食。”李贵一边回想一边说道。 不得不说,李贵的话成功加剧了陈桥心头不好的预感,不过他却没有全部说出来,他看了眼王义,随即王义便会意地转身走出了房间。 “陈将军是问这个做什么?”李贵不知不觉开口问了一句。 “这个暂时还不能告诉你。”陈桥笑着回应一句。 得到陈桥的回到之后,李贵的脸上再次出现了懊恼的神色,他焦急又后悔地对陈桥解释道:“对、对不起陈将军,草民、草民不是想打探什么。” “我知道,”陈桥只好再一次安抚李贵的情绪,“等到事情查清楚之后,我自会给你、给所有朔州城百姓一个交代。” 显然,陈桥的这句话很有用,因为李贵没有再脱口而出去问陈桥在查什么事情。 “李掌柜降价之后,你怎么也没有去李记买粮食?”陈桥带着些笑意问道。 李贵显然没想到陈桥会这么问,因为他突然低下头去,看上去十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低声有些低地开口说道:“草民的媳妇要生孩子了……” “恭喜。”陈桥笑眯眯说道。 “多、多谢陈将军!”李贵有些激动地说道。 又跟李贵说了一会儿话只有,陈桥便让沈勇达家将李贵送走了。 “大人。”送完李贵重新回到房间,沈勇达的面色也不像先前那般轻松自在了,“如果大人没有料错的话,此番朔州城中出现竭气疫,应当就与李掌柜脱不开干系了。” 陈桥也面色阴沉地点点头,不过想起先前听到的关于李掌柜小儿子失踪的消息,陈桥又不由深吸一口气说道:“先让王义和燕淮去查吧,如果李掌柜当真是手刃胁迫,那……”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为了自己儿子的一条性命,便害了一城的人,况且早在陈桥来到朔州城之前,朔州城中便已经有不知多少人因为得不到妥善的救治而死去了。 若此事当真是李掌柜所为的话,无论他有什么苦衷,陈桥也不会因此而饶过他。 最多可能就是把对他的判决从极刑改为斩立决,这也是陈桥最大的让步了。 刚刚过了中午,王义便又回来了,刚一进房间,陈桥就见王义的表情比他离开之前又更加凝重了几分。 “怎么样?”陈桥问道。 闻言,王义开口道:“回大人的话,那李掌柜家确实有些蹊跷。” “什么蹊跷?”陈桥又问。 “属下方才潜入李府,却见李府的不少下人也突然出现了竭气疫的症状,不过看上去李掌柜却并不想给那些人治病,甚至还派人将那些人关了起来,防止被外面的人察觉李府的情况。” “当真?”陈桥有些诧异地问道。 王义表情略显沉重的点点头,继而又说道:“不过属下之后也去查探了一番,却发现那些染了病了的人,都是今年九月之后才进了李府的下人,甚至李府的其他下人,与他们看上去都不太相熟的样子。” 虽然王义也看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 “属下过去的时候,李府刚好开饭,在那些人发病之前,属下曾听到他们问起今日吃的粮食是从哪里来的。” “那李府其他下人是怎么说的?”陈桥接着问道。 “其他人只说仍旧是从吴记买来的,其中有几个看上去不太喜欢那些下人的人还说道,若他们不愿吃吴记的粮食,便自己出去买粮。”王义回道。 闻言,陈桥沉吟片刻制后摸着下巴说道:“看来这李府之中还确实是有些猫腻。” 等到天色逐渐专暗之后,燕淮也带着人回来了。 “大人所料没错,城中所有得病之人,在病发之前确实都吃过从李记买的粮食。”燕淮站在屋中对陈桥说说道。 因着朔州城的夜里已经十分寒冷,所以孟志良早早便命人给陈桥屋中放了两个火盆。 眼下陈桥正用铁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盆中已经被烧得同伙的炭火,房间一时间只剩下了炭火燃烧所发出的“噼里啪啦”声响。 过了许久,陈桥一把将铁钳子扔下,看向燕淮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为何那些人家不是所有人都染病了呢?难道是他们分别从李记和吴记买了粮食,自己吃从李记买来的好粮食,却给家中旁人吃从吴记买了的差一些的粮食?” 这个问题一出,屋中另外三个人都不由沉默下来。 “看来我今晚得去一趟李府了。”说罢,陈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目光从站在房中的另外三个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说道:“沈勇达和王义与我一道前,燕淮今天奔忙了一天,就先回去歇着吧。” “是。” 三人齐声应道。 之后,眼见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陈桥便带着沈勇达和王义,外加五百名黑龙军将士一路浩浩荡荡朝着李府而去了。 目送陈桥他们离开之后,燕淮才揉了揉自己有些发僵的脖子,转身朝着自己居所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第923章 当是罪无可赦 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李府门外。 黑漆漆的夜里,寒风时不时从他们这些人身边呼啸而过,陈桥搓了搓变得冰冷的手,忽然笑了一声说道:“没准儿现在进去还能蹭上一顿晚饭呢。” 听到这话,沈勇达和王义的脸色一时间都变得有些古怪,最终沈勇达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属下可不敢吃他家的饭,要是不小心入染上病可如何是好。” 谁料陈桥却笑得十分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你就错了,恐怕眼下整个朔州城最安全的地方,应该就是李府了。” 闻言,沈勇达与王义对视一眼,随后,沈勇达便在陈桥的示意之下上前拍门了。 许是因为府里刚刚开饭的缘故,被指派来开门的李府下人,表情并算不得太好看。 “什么人啊!大晚上的来做什么!” 不过在他打开府门,看到外面站着的凶神恶煞的沈勇达之后,脸上布满的神情顿时便烟消云散了。 “沈、沈郎将?” 对于有着严重嫌疑的李府下人,沈勇达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沈沈郎将了?” 听到沈勇达如此不客气的一句话,又想到府中那些染了病被关进柴房的身份不明的那些人,前来开门的下人登时觉得自己腿肚子打起颤来。 方才还饥肠辘辘的他现在恐怕是连一粒米也咽不下去了。 眼见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下人还不将门拉开,一向便耐心欠奉的沈勇达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将李府的大门整个儿都退开了。 也正因如此,那下人才终于看到了站在站了不远处台阶惨白地跌坐在了地上。 见状,沈勇达回头朝陈桥看去,却见陈桥果然收起了先前的笑脸,面无表情地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如此大张旗鼓的登门拜访,李掌柜自然很快就得知了陈桥带着黑龙军上门的消息。 像是一早便知道陈桥回来一样,虽然前去禀告的下人看上去十分慌乱,可李掌柜却仍旧是有条不紊地换了一件衣裳之后,才与那哆哆嗦嗦的下人一道朝着府中的正厅走去了。 “浩然正气。” 刚一进正厅,陈桥便看到了大门对面墙上挂着的那一幅字。 “果然好字。”陈桥不由赞叹一声。 “陈将军谬赞了。” 陈桥话音才落,李掌柜便不慌不忙走了进来,甚至在想陈桥行礼之前,还整理了一番略微有一点凌乱的衣裳。 听到声音,陈桥回到看向李掌柜,却并没有一如自己想象中那般,看到一张因为恐惧而颤抖苍白的脸。 “字是好字,可惜……” 陈桥话没说完,只是意犹未尽地看着李掌柜摇了摇头。 心中明白,既然陈桥已经带着人上了门,那自然已经查出了一些事情,所以时至今日李掌柜倒是也没有打算继续隐瞒下去。 “罪民见过陈将军。” 一道声音落下,李掌柜施施然跪在了陈桥的脚边。 此时外面好像是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所以尽管正厅的大门在李掌柜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关上,可他却还是清楚分明的听到一阵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既然李掌柜能听到,陈桥自是更加听得分明,显然是不太愿意被外面的人打扰,陈桥看了沈勇达一眼,朝着外面扬了扬下巴。 沈勇达会意,点了下头之后便走了出去。 盔甲和佩刀随着沈勇达的脚步发出了一阵碰撞的声音,在这样逼仄的空间之内,如此声音听在李掌柜耳中自然是让他的脸色终于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紧闭的门扉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像是早已经蓄谋已久的寒风瞬间从敞开的大门外争相涌了进来,席卷了这正厅的每一个角落。 跪在正厅中央的李掌柜猝不及防迎来了这场寒风,他的衣袍、头发,全部被瞬间涌入的风吹得凌乱不堪,在这凌乱之下,李掌柜也果真失去了从方才起便一直镇定自若的神态。 在寒风凌厉的攻势之下,房间中的所有烛火都摇晃了起来,看上去像是随时会被寒风吹灭一般,左摇右摆地坚持燃烧着。 借着这摇摇晃晃的烛光,李掌柜暗暗深吸一口气,终于抬头朝着陈桥所在的方向看去。 只是在这摇摆不定的烛火之中,陈桥的脸也变得忽明忽暗起来,本就心中不安的李掌柜,在这一刻更是被陈桥那张在晦暗不明中而显得分外可怕脸,吓得了够呛。 不过他总算还是保持住了自己的最后一丝体面,没有因此而瘫坐在地上。 “大人有话与你家老爷说,闲杂人等速速散去。” 作为曾见过沈勇达好几次朔州百姓,李府的下人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沈勇达不假辞色的时候是如此的恐怖,于是在沈勇达话音落下之后,所有围聚在正厅外面的人便统统作出鸟兽四散状,没一会儿便一个人影都不见了。 撇撇嘴,沈勇达又重新回到了正厅之中,顺手将正厅的门再次关上了。 “李掌柜有何罪?”陈桥好整以暇坐了下来,借着正厅中终于不再摇晃的烛火,陈桥半眯着眼睛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李掌柜。 李掌柜知道,陈桥这是要让自己说出自己的罪行,便也没有再犹豫什么,直接便说道:“罪民受人胁迫,做出了危害朔州城的事情,致使朔州城内成千上万百姓的性命受到威胁,罪民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求陈将军能够绕过罪民的性命,只是……” “只是什么?”陈桥皱着眉头问道。 李掌柜又朝着陈桥磕了一个头,继续说道:“只是罪民的儿子至今仍在歹人手中、生死不知,罪民只求将军能救小儿一救。” “所以,你当真是手刃胁迫,所以才做出这样的事情?”陈桥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 李掌柜点点头,说道:“大错已经铸成,罪民但求一死。” “别急,”陈桥的声音让人听不出来喜怒,不过他那一双透着些寒意的眼睛,却牢牢钉在李掌柜身上,“你既然说是有人绑了你的小儿子来胁迫你,那你可知道绑你儿子的人究竟是谁?” “罪民不知那人究竟姓甚名谁,不过从他派来给罪民带消息的人口中,罪民曾无意中听到过他们的主子与将军有着血海深仇。” 闻言,陈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又道:“那你可知道,你的小儿子,是在那座州城失踪的吗?” 李掌柜想了片刻,才又开口道:“在小儿失踪之前,基本上每隔半个月都会给罪民寄回一封家书,可是就在两个月前,原本该是小儿寄回书信的日子,罪民却没有接到小儿的书信。” 第924章 祸不及妻儿 说到这里,李掌柜脸上闪过一丝愤怒的神色,“后来才有一伙人找上门来,说小儿已经落入他们主子手中,若罪民不按着他们的要求去做的话,那小儿、小儿便性命休矣啊……” 到最后,李掌柜的声音已经变的有些暗哑。 “小儿的最后一封家书,正是从俟州城寄回来的。” “哪儿?!”沈勇达惊呼一声。 李掌柜猛地抬头看向沈勇达,似乎是想不通沈勇达为何虎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俟、俟州城……”李掌柜再次说道。 闻言,沈勇达先是紧皱着眉头看了陈桥一眼,最后才恶狠狠地低下头骂了一句。 李掌柜当然没有听清楚沈勇达骂了些什么,不过他去明显感觉到在他说出“坛州城”三个字的时候,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不太一眼了,如果非要说是哪里不一样的话,那就是更加令人窒息了。 “好了……” 半晌之后,陈桥开口含着叹息的两个字,李掌柜甚至不知道这两个是对他说的还是对沈勇达说的,不过在陈桥开口之后,沈勇达身上散发出来的暴虐气息确实比先前少了许多。 这让李掌柜重新感觉到自己能够能够呼吸了。 之后,李掌柜便被两个黑龙军将士带走了,他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刑罚,也不知道那些守在李府里里外外的黑龙军将士会对他的家人做些什么,不过此时此刻,显然陈桥已经不想再从他口中听到哪怕一个字了。 李掌柜突然被带走,李府上下顿时便像是炸开了锅过一样。所有人,包括李掌柜的妻妾子女,都面色苍白地站在庭院之中,眼睁睁看着李掌柜被黑龙军的人押走,可从头到尾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人,看来这又是姓杨的那些小兔崽子搞出来的事情。” 眼下的正厅之内,沈勇达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愤怒。毕竟,杨旭荣是第一个让他栽了跟头的人,从那次的失手之后,沈勇达最想做的事情便是亲手宰了杨旭荣。 陈桥沉默地看着一支蜡烛上面左右晃动的火苗,虽说早已经有了猜想,不过等到事情真的被揭开之后,陈桥还是感觉到了自己的愤怒。 “传信给那色,抓紧时间,我不想让杨旭荣再有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陈桥沉声对王义说道。 “是。”王义先是应了一声,随即便又说道:“可要留活口?” 原本,因为煜哥儿的事儿,陈桥还想着让那色把杨旭荣活捉回来,由他亲自动手,可如今看来却不需要了。 “无论死活。” 陈桥阴恻恻说出四个字。 “是,属下明白了。” 应下之后,王义便转身离开了李府。 随后,陈桥便也带着沈勇达和黑龙军离开了李府,顺便还带走了那些早已经被李掌柜命人关在柴房之中的人。 没想到陈桥会就这样离开,原本已经做好了被抓准备的李府上下,最终也只是目送陈桥一行人离开了李府。 原本李府中的人还以为陈桥是要放过他们了,可李掌柜将带着病菌的粮食卖给城中百姓,所以才导致朔州城满城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度过了几个月的消息,便已经传遍了朔州城的大街小巷。 因为李掌柜已经被陈桥带走关押起来,李府便成了那些染了病、甚至不治而亡的那些病人的家人,用来发泄心中愤恨的地方。 一夕之间,原本还因为这些年常做善事,而被朔州城百姓称颂的李掌柜,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虽然有些无辜,可在人们见不到的时候,他的家人变成了人们唯一的发泄目标。 “大人,李府外面现在聚集了很多百姓……” 王义一向便最是宽和,所以尽管知道了李掌柜的所作所为,他仍旧不愿看到李掌柜的妻儿被因为受他牵连,而落到如此境地。 陈桥自然知道王义的想法,可一夜之后他心中仍有怒气未消,所以在听到王义的话之后,一时也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到底祸不及妻儿,再这样下去,属下担心真的会闹出人命。”王义又道。 “你去瞧瞧吧,跟百姓们说李掌柜此番是因为被人胁迫,才做下这样的事情。”陈桥终于开口缓缓说了一句。 “是。” 应下之后,王义便赶忙走了出去。 “大人,这李掌柜的家人不一定不知道这件事情。”沈勇达闷闷开口。 陈桥看了眼沈勇达,他看得出来,自从昨天晚上李掌柜说出“俟州城”三个字之后,沈勇达既一直有些不对劲。 “如果我昨天晚上没看错的话,李掌柜的小女儿现下也不过才刚满周岁的样子,难不成你觉得她还能知道自己阿爷做了些什么事情?”陈桥反问一句。 沈勇达一时无话可说,可他的表情却仍旧有些纠结。 见状,陈桥常长长叹息一声,语重心长对沈勇达说道:“我还记得,当年你阿爷刚刚去世的时候,云州城内也有不少百姓对你和你阿娘怨念颇深,甚至有人会在半夜冒着宵禁之后被抓的危险,去你家砸门、砸窗。” 没想到陈桥会突然说起此事,沈勇达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讷讷地点了点头。 “那时候你心里在想什么?”陈桥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沈勇达长久的沉默之后,终于闷声闷气说道:“大人,属下明白了。” “这天下之大,罪大恶极者更是数不胜数,可他们的罪孽终究是他们一人所为,为何因为他们犯了错,而去惩罚他们的家人?”陈桥悠悠说道:“人生在世,大可不已有如此重的仄气。” “是,属下知错了。”沈勇达低着头回了一句。 心里知道沈勇达是真的想明白了,陈桥也就没有再就此事对沈勇达多说什么。 “对了,昨晚抓了不少人回来,”陈桥转而对沈勇达说起正事,“你去审审吧,应该能问出一些事情来。” 听到陈桥的吩咐,眼下正需要发泄的沈勇达当即便应了下来,起身便准备离开。 “下手的时候轻着点。” 沈勇达临出门之前,又听到陈桥的声音,“那些人也都染了病,别一个着急再把人给弄死了。”陈桥说道。 “大人要留着他们?”沈勇达不解问道。 陈桥冷笑一声,“总得让百姓们直到究竟是谁害了他们,待你问完话之后,便让将士们将他们拉出去当着百姓的面一刀宰了,也让百姓们好好出出气。” “是!” 随后,沈勇达便抬脚走出了房间。 第925章 李二公子已死 “大人。” 此时的房间中只剩下来陈桥和燕淮,思前想后许久,燕淮还是开了口。 “什么事?”陈桥的目光落在燕淮身上。 “大人可记得先前杨旭安所说过的那个曾去找过杨家人的黑衣人?”燕淮拧着眉头问道。 陈桥没想到燕淮会突然提起那个人,便点点头说道:“自然记得。” “有没有可能……”燕淮说道:“那个人就是杨旭荣?” 听到燕淮所言,陈桥先是一愣,随后才摇着头说道:“不会,若是按着时间来看,当初黑衣人找上门的时候,杨旭荣的年纪也不过才十一二岁,况且依着杨旭安对杨旭荣的了解,只怕就算杨旭荣易了容,他也能认出眼前的人就是自己最小的弟弟。” 其实自从知道有那么一个人之后,燕淮便一直在想那个人会是谁,甚至还曾瞒着陈桥屈吴王府外盯梢过几个晚上。毕竟依着他的本事,如果他不想让人察觉到的,即便是警惕如机锋营将士,也是很难发现他的。 “属下觉得,吴王世子有些不对劲。” 思虑良久,燕淮终究还是将心中的猜疑说了出来。 “吴王世子?李玮?”陈桥疑惑看向燕淮,“为什么觉得他不太对劲?” 燕淮又想了一会儿,才终于对陈桥说道:“在离京之前,属下曾夜探过吴王府。” “夜探吴王府?”陈桥瞬间便瞪大了眼睛,毕竟他先前从未想过以燕淮这样沉稳的性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是探听到了什么事情?”陈桥问道。 燕淮点点头,说道:“吴王世子虽然平日里看上去与吴王很像,可每每独自一人的时候,总会与在旁人面前大不相同,属下甚至亲眼见过他亲手打死了一个他院子里的下人。” 依着陈桥原先对李玮的了解,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李玮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有别的不对劲的地方吗?” 尽管这件事情已经十分非比寻常,不过陈桥却还是不能仅凭这一点,就认定李玮就是那个既与李恪有往来,又能精准找到那些杨家人藏身之处的黑衣人。 “还有一次,属下趁着吴王世子出门,吴王也不在家的时候,潜入了吴王世子的院中。”说着,燕淮将一个被布包裹着的东西从怀中掏出来,放在了陈桥面前,“结果被属下发现这了这个东西。” 打开布包,陈桥的脸上逐渐浮现出惊讶的神色,他看看桌上的东西,又看看燕淮,“这个东西是你在李玮房中找到的?”陈桥问道。 燕淮点点头。 目光复杂地重新看向那块安静躺在桌子上的一方印章,陈桥的表情也终于变得古怪了起来,“居然还藏着一块隐太子的太子印章……”陈桥感叹道:“看来倒是我小瞧了这位吴王世子。” “所以属下才会怀疑,吴王世子就是那个黑衣人。”燕淮说道。 沉默良久,陈桥忽然拿起那方印章冷笑一声,“也是,我怎么忘了呢?他也是当年第一任吴王妃杨氏的儿子啊。” 当年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李千里的身上,倒是没有多少人关注到这个次子,在加上这么多年来,李玮一直不声不响,无论在什么人面前都是一副温煦的模样,这才让陈桥一直以来都以为他是一个像李恪一样的人。 “没想到啊没想到……” 陈桥把玩这手中的印象,嘴角的笑意愈发冷冽起来。 “这印章你就这样拿出来了?”突然想到什么,陈桥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燕淮摇摇头,“属下原本是想就这样拿走,不过担心会发生什么变故,便又自己刻了一块之后将原本的印章放了回去。” 闻言,陈桥才放下心来,毕竟如果现在被李玮察觉的话,也只会打草惊蛇。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朔州城内的事情,至于这件事情……”陈桥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方印章,许久之后才幽幽说道:“还是等咱们回京之后再说吧。” “是。”燕淮应声。 两人说完话之后约莫有过了半个时辰,沈勇达便满载而归了。 “那些人果然是杨旭荣派来的。”刚一进门,沈勇达便说了这么一句话。 “可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陈桥问道。 沈勇达点点头,不过他还是坐下之后灌了一杯茶进口,才继续说道:“那些人是早在杨旭荣还在俟州城的时候,就被杨旭荣派了过来,所以他们也不知道杨旭荣现在身在何处。” “不过,”沈勇达说着看向陈桥,他忽然重重叹了一声,说道:“李二公子一早就已经成了杨旭荣的刀下亡魂。” “什么?”这一点倒是陈桥万万没想到的,毕竟依照常人的想法来说,杨旭荣怎么也不该杀了李二公子。 听到陈桥的惊呼,沈勇达再次长叹一声,“据那些所说,杨旭荣抓到李二公子之后,原本是想将有些经商天赋的李二公子收为己用,可李二公子却宁死不屈,所以杨旭荣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李二公子给杀了,尸首就仍在了俟州城外的乱葬岗中。” 说完这番话,沈勇达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真是混账!” 陈桥怒骂一声。 亏得李掌柜还以为还有机会救出自己的儿子,这才老老实实按照杨旭荣所说的去做,谁知他的儿子却早已经死在了杨旭荣手中。 一时间,房中三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大人,”许久之后,沈勇达终于声音有些干哑的再次开口,“要不要将此事告诉李掌柜。” 如果说先前沈勇达心中对李掌柜还有些不满与愤恨,眼下这些情绪也早已经随着李二公子身死的消息,烟消云散了。 如今看来,李掌柜也只是个可怜之人罢了。 “告诉他吧。”思虑良久,陈桥终究还是开口道:“就算是死,也该让他四个明白。” “是……” 出了这样的事情,在场的几人心情一时间都变得难以附加的憋屈和愤懑,明知道李掌柜只是被杨旭荣利用爱子之心而操纵,可朔州城中那些因为染病而死去的人,却也是真实存在的。 即便心中再是不忍,陈桥也不会枉顾百姓的意愿而放过李掌柜。 想到这里,陈桥只觉得自己胸口好像被人硬生生塞进了一团棉花,虽然憋屈却又无可奈何。 “杨旭荣!”沈勇达满含怒意和杀气的说出了杨旭荣的名字,现在他是真的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了。 “当真要告诉李掌柜?”燕淮有些不忍心地问道。 如果李掌柜知道,李二公子已死,只怕原本就已经自觉罪孽深重他,就真的再也无法面对朔州城的千万百姓了。 第926章 告诉你一件事情 “告诉他,也告诉城中所有的百姓……”陈桥面色阴沉,一字一句说道:“让他们知道,那些居心叵测之人究竟有多么令人发指。” 沈勇达和燕淮两个人都面沉如水看着陈桥,他们自然知道陈桥的想法,可一想到已经身在牢笼追悔莫及的李掌柜,就连一向最是不拘小节的沈勇达,眼下都难免有些不忍心。 陈桥又何尝不知道两个人的心思,可眼下这样的时候,却容不得他不忍心。 “若你们都无法对他开口的话,那我便亲自去告诉他。”陈桥对两人说道。 沈勇达和燕淮看着陈桥,最终,沈勇达还是开了口,“大人,我去吧。” 陈桥长长吐出一口气,“罢了,还是我去吧,不过你们两个要随我一道前去,也好到时候将你们看到的、听到的都告诉城中百姓。”陈桥说道:“眼下虽然王义去了李府,可无论是他还是黑龙军,都不可能一直留在朔州城,若他日我们走了,李府上下只会比现在更加艰难。” 道理他们都懂,所以两人倒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只点了点头,便跟在已经起身朝外走去的陈桥身后也一道走了出去。 “做什么都一脸要杀人的模样?”陈桥回头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个人,有些无奈地问了一句,随后又把头扭向燕淮的方向,“沈勇达一天到晚都是这么一副模样我都习惯了,怎么你今儿也这副样子?” 闻言,燕淮先是一愣,随即才察觉到自己现在的表情可能当真不太好看,便不由无奈笑笑,说道:“属下没察觉到。” 心知燕淮还在想着杨旭荣的事情,陈桥也没有再多问什么。 很快,三个人便到了府衙大牢的门口,在门口刚刚站定,陈桥就见不远处王义急匆匆走了过来。 “大人,属下听说李家二公子已经被杨旭荣杀了?”气还没喘匀,王义便开口问了一句。 “你从哪儿知道的?”陈桥不由问道。 王义缓了一下呼吸,说道:“方才属下回来的时候,路过了两个跟老沈一道审讯的将士,听到他们说起,便问了一嘴。” 陈桥点点头,说道:“对,早在当初他们还在俟州城的时候,杨旭荣就已经杀了李二公子,他一直皇城李二公子还在他们手中,就是为了让李掌柜能按照他的吩咐给朔州城中的百姓投毒。” “该死!”王义低骂一声。 陈桥拍拍他的肩膀,问道:“眼下我正要去告诉李掌柜这个消息,你要与我们一道进去见见他吗?” 王义愣了一下,又看看沈勇达和燕淮,最终目光定格在陈桥脸上,想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终于说道:“属下与大人一道前去。” 听到这话,陈桥笑了一声,对沈勇达说道:“你瞧,王义比你们还担心李家的情况呢,也没说什么,倒是你,自从知道此事之后,就一直都是一副要大开杀戒的模样,吓唬谁呢?” 沈勇达一脸别扭地说道:“那还不是因为杨旭荣那个混账,属下现在就是一听见他的名字,就有忍不住想杀人……” “好了好了,”陈桥笑着摇摇头,说道:“先去见见李掌柜吧,其他的事情回京之后再说。” “是。” 随后,陈桥便带着三人一道走进了府衙大牢。 阴暗潮湿的大牢内,因为先前竭气疫突发的原因,一些知识小偷小摸的犯人在被打了板子之后都放了出去,余下的便只有两个先前因为杀人被抓,本来打算是要秋后问斩,结果城中突然闹起了竭气疫,便就一直在大牢之中关着了。 再来便是李掌柜了。 站在李掌柜的牢房外面,陈桥朝着狱卒歪歪头,狱卒便心领神会地上前将牢门打开了。 “陈将军?”听到外面的动静,原本面对着墙躺着的李掌柜翻身坐了起来,在看清来人是谁之后,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陈桥抬抬手,阻止了李掌柜准备起身的动作。 牢房外面,狱卒非常有眼色地给陈桥搬了一把椅子进来,放在了陈桥身后。 李掌柜很是困惑地看向陈桥,毕竟在他看来,昨天晚上他已经把能交待的所有事情都交待了,他不知道还能又什么事情值得陈桥再专程来大牢见自己。 将想要留下来的狱卒打发走以后,沈勇达、王义还有燕淮三个人站在牢房外面,隔着一根一根地栏杆看向牢房中的的李掌柜。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李掌柜一时间竟觉得自己从沈勇达的眼中看到了“悲悯”的神色,他更加纳闷了。 那可是沈勇达啊!李掌柜想到,沈勇达怎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我知道了一件事情,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 沉默许久之后,陈桥忽然开口。 看到陈桥脸上郑重其事的表情,李掌柜虽然心里打鼓,却也知道这件事情对于自己来说一定非同寻常,不然陈桥也不会专程来着一趟。 “不知是何事?”李掌柜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这件事情对于你来说,是一个非常坏的消息。”陈桥看着李掌柜的眼睛说道。 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个非常坏的消息?李掌柜怔愣片刻,转瞬便想到了眼下自己最关心的那件事情。 “是关于成儿的吗?是吗?” 李成便是李二公子的名字。 闻言,陈桥沉着脸色点了点头。 李掌柜瞬间慌乱起来,他脸色苍白的跌跌撞撞地从床板上下来,脚下一软便跪在了陈桥面前。 陈桥长叹一声,上前将李掌柜扶着坐下了下来。 “陈将军,成儿到底怎么了?”李掌柜的手虽然在不住地颤抖,但仍旧十分用力地抓住了陈桥扶着自己的胳膊。 又是一声叹息落下,陈桥说道:“方才沈勇达去审问了那些杨旭荣派去你府上的人,据他们所说,当初杨旭荣在问清楚李二公子的身份之后,便已经将李二公子杀了。” 杀了?杀了谁? 李掌柜紧紧抓着陈桥的手终于松开,他满脸的呆滞、双眼无法聚焦地看向自己的正前方,他好像瞬间失去了所有生气,整个人看起来好像随时都会倒下。 陈桥眼睛紧紧盯着李掌柜,眼睁睁看着绝望的气息一寸一寸将李掌柜包裹起来,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大——”沈勇达想要出声,却被站在他身边的王义拽了一把。 扭头朝着王义看过去,却见王义只是神情凝重地朝着自己摇了摇头。见状,沈勇达咽下已经滚到自己喉咙的话,沉默的将目光转回到了牢房中的两个人身上去。 第927章 万般皆是命 “杨旭荣为了能让你继续为他做事,自然不会告诉你李二公子已经死在他手里的事情。”陈桥看着呆滞的坐在原地,双手耷拉在床边,整个人看上去度凹陷下去的李掌柜,声音很是沉重的说道:“我已经命人赶往俟州城,我会让他们尽量找到二公子的尸首。” 陈桥话音落下,李掌柜肩膀猛地颤抖了一下,他迟缓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瞬间变得浑浊起来。 似乎没有反应过来陈桥说得是什么,李掌柜对于陈桥所说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直愣愣地看着陈桥。 “李掌柜。”陈桥上前一步,站在李掌柜面前,说道:“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在陈桥这句话话音落下之后,牢房中也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外面呼啸而过的寒风。 几人耐心地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李掌柜终于从绝望的情绪之中挣脱了出来,他毕竟不止一个儿子,他还需要为他其他的孩子考虑。 “陈将军!” 李掌柜忽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拽着陈桥的袍角,声泪俱下,“求陈将军看在小儿无辜丧命的份儿上,放过罪民家中妻儿老小吧!”说着,李掌柜开始一个接一个地给陈桥磕头。 没过多久,李掌柜的额头上便红了一片。 陈桥到底还是长叹一声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不必如此,我本也就没打算对你的家人如何,只是你……”陈桥拧着眉头看向李掌柜。 李掌柜忙道:“罪民知道、罪民知道!罪民罪大恶极,自然不能放过,要是杀了罪民能让那个朔州城内百姓对罪民的妻儿老小网开一面的话,陈将军便将自己千刀万剐也无碍。” “放心,你家中老小我定会妥善安置。”陈桥对李掌柜说道。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啊……” 心知李成已死,李掌柜眼下早已再无半点生意,心中所求不过一死而已。 “安心吧。”陈桥一手搭在李掌柜肩上说道。 李掌柜缓缓地点点头,过了半晌才终于开口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眼见李掌柜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这句话之中,陈桥叹着气摇摇头,转身离开了牢房之中。 从牢房出来之后,回到阳光之下的陈桥回头看了眼已经被关上的府衙大牢的大门,隐约间他似乎还能能听到李掌柜的声音,“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什么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沈勇达冷哼一声,“无非还是自己脑子拎不清罢了。” 陈桥笑着摇摇头,扭头去问沈勇达:“若将来有一天,有歹人挟持了欢哥儿,要用长安城一城百姓的性命来换欢哥儿的性命,到时候你又会如何去做?” 沈勇达语滞片刻,思前想后许久终于还是说道:“大人,属下与李掌柜不同,属下绝不会让欢哥儿落入任何歹人手中,”说着,沈勇达又看了陈桥一眼,继续说道:“如果属下没能护住欢哥儿,属下也绝不会因为欢哥儿一个人便对满城百姓痛下杀手。” “当真能做到吗?”陈桥不由又问一句。 “能做到,”沈勇达神色严肃了一些,他看着陈桥缓缓说道:“若欢哥儿当真因此而死的话,属下自会亲手为他报仇雪恨。” 陈桥点了点头,长长呼出一口气来,因为他自己也无法确定,倘若将来有一天,有人用他的孩子们来要挟他的时候,他到底会如何去做。 他会成为沈勇达还是李掌柜? 因为有黑龙军的暗中推动,很快,满城百姓便都知道了发生在李掌柜身上的事情,尤其是在知道李二公子已经身死的消息后,那些原本怒火滔天的百姓终于停了下来,开始沉默地从李府外离开。 三天后,李府的下人终于能够再次出门买菜,虽然朔州城中大多百姓还是不愿理会他们,却也没有再对他们口出恶言甚至拳打脚踢,最多也只是冷言冷语罢了。 虽然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不过李府的人却还是觉得十分庆幸。 毕竟早在李掌柜被抓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猜到他们将会面临什么样的下场。如今他们虽然不再是百姓们口中人人称道的大善人,却也不再是先前被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 只这样便好。 又是半个月过去了,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李府的人总算知道为何朔州城百姓对他们的态度,会在一夜之间发生那样的的转变。 披着大氅的陈桥在李府门外,他的身上头上都落满了雪花,远远看上去好像已经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一把。 偶尔呼啸而过的寒风会将落在地上的雪花卷起,就在这样冰天雪地的时候,四个黑龙军将士抬着一副铺满了白雪的棺木,跟在陈桥身后一步步走进了李府大门。 从方才他们入城开始,街道边就有不少冒雪出门采买的百姓看到了这副棺木,可他们却实在想不通黑龙军会将什么人的尸首太近朔州城。只是跟着黑龙军走了一路,最终都停在了李府大门外。 冻得满脸通红的百姓们搓着手面面相觑半晌,一时间那棺木之中到底会是什么人。 “是不是李二公子?!” 电光火石之间,在盯着那棺木逐渐进入李府的时候,有一个人忽然惊呼了一声。 在场余下的百姓纷纷将目光落在了那人身上,“你是说……”说话的人看上去有些犹疑不定。 “当初不就是有人说李掌柜是被人要挟,所以才做出这样的事情?”又有一个人压低了声音开口说道。 “可不是嘛,”站在这人旁边的一个中年汉子搓了搓鼻子开口道:“当初俺婆姨就是听说李二公子已经被人杀了的消息,才把俺从李府大门外拉走的。” “李二公子当真死了?”又有一个小个子男人胆颤心惊说道。 小个子男人说完之后,众人先是沉默一会儿,直到李府的大门又再次被关上之后,众人才有开口说话。 “李二公子也是个可怜人啊。”突然有人说道。 “是啊,”先前那个中年汉子说道:“俺可还在记得,当初俺娘重病,李二公子知道以后还给我家送了好多粮食来,不仅送粮,还给俺找了城里最好的大夫。” 想起当年的事情,中年汉子一时难免有些唏嘘。 众人闻言也都不由叹着气摇了摇头,那小个子男人又神秘兮兮问道:“到底是什么人杀了李二公子?” 听到小个子男人的问题,一个看上去满眼精明的男人朝着左右看了看,却没有衙门的人在看的时候,那人才又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道:“听说是什么隋杨余孽!” 第928章 别杀草民啊 “什么?!”众人闻言一阵哗然。 不过在注意到站在李府门外的黑龙军将士朝着他们头来目光的时候,一众人都默契十足的噤声之后低下了头。 过了好半天,等到那些黑龙军将士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挪开之后,众人才忙不迭拉着那个长相精明的男人,急匆匆进了一家刚刚开张的茶寮里面。 “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中年汉子急不可耐地问道。 “是啊是啊,你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也催促道。 长相精明的男人环视众人一眼,沉了口气才对众人说道:“你们既要我说,那咱们可得提前说好,我今日所说的这些,可是从黑龙军将士那儿偷听来的,回头要是有人问起,你们可不能出卖了我!” “放心放心!”一个胡须浓密的男人摆摆手,“我们绝不会透露半句,你赶快说啊!” “好吧。”精明男人斜睨那浓密胡须的男人一眼,又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眼自己面前这些早已经望眼欲穿的人,哼笑一笑终于开口。 “半个月前,我曾无意中遇到过两个与沈郎将一道刚从地牢中出来的将士,”精明男人的语调十分平缓,为了让所有人都听清自己说了些什么,他的语速也并不像他以往说话那般快,“我听到他们说了一嘴李府的事情,我便鬼使神差地跟在了他们身后。” 说完这句话,精明男人又洋洋得意看了眼众人,不过还不等他再如何,便忽然有人从他背后给了他一巴掌,登时便将这精明男人拍的趴在了桌子上。 “什么人!”精明男人大怒回头看去。 “什么人?你爷爷!”说话间,一个身材十分壮硕的男人走上前来,一把按住精明男人的脑袋,将人又重新按回了桌子上。 周围的人都知道两人的恩怨,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站在一边看笑话。 “说话就好好说话,做什么来来回回吊人胃口?”那什么壮硕的男人按着精明男人的脑袋说道:“再不好好给大家伙儿说,老子就把你扒光了扔仍地里头去。” “好好好!”精明男人心里叫苦不迭地求饶道:“我这就好好说、这就好好说!” 听到精明男人的求饶,周围的百姓顿时哄笑成一片。 眼见手底下的人服了软,身材壮硕的男人终于松开按着精明男人脑袋的手,随后便扯了把凳子在旁边坐下,“那你说吧,我就在这儿好好听听。” 眼见身材壮硕的男人像是打定主意不走了,精明男人虽然心里、嘴里泛苦,不过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不着痕迹看了眼已经气定神闲开始喝茶的壮硕男人,精明男人只好接着对众人说道:“听那两位兵爷说,当初李二公子刚离开朔州城不久,便被那隋杨余孽给绑了去,那隋杨余孽本想说服二公子与他们狼狈为奸,可二公子却宁死不从。” “二公子果然好样儿的!”忽然有一个高呼一声。 “是啊,可也正因为这样,那些人的头子便将二公子给杀了!可他杀了二公子之后,却还哄骗威胁着李掌柜继续替他做事,也正因为这样,李掌柜才会一错再错啊……” 说完,精明男人难得神情严肃地摇了摇头,口中也溢出一声长叹。 “李掌柜也是迫无无奈啊……”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地开始为李掌柜开脱,毕竟如果是他们自己摊上这样的事儿,只怕也会做出李掌柜这样的事情来。 “错了就是错了!” 坐在一旁的壮硕男人忽然粗声粗气开口道:“城中死了多少人?难不成因为李二公子一条性命,就能抵消李掌柜所犯的罪孽了吗!” 他的声音跟错,音量也很大,直震得茶寮中不少人耳朵都嗡嗡直响。 “可是——” “说得不错!” 刚有人想再为李掌柜辩解一番,忽然一道声音从茶寮外面落了进来,掷地有声地砸在了所有人面前。 听到声音之后,所有人都齐齐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正看到披着大氅、头上和身上落满白雪的陈桥正笑眯眯看着他们。 所有人都傻了。 “可已让我进去避避雪吗?”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请自己进去,陈桥无奈笑笑只好又再次开口。 听到这句话之后,茶寮中的一种百姓才终于好像大梦初醒般,手忙脚乱让开了一条路,店小二又飞奔上前将陈桥落座的那个座位的桌子好一通擦,生怕陈桥会嫌他们茶寮太脏而不愿久坐。 “你们也听说李掌柜的事情?” 将身上披着的大氅解下来交给沈勇达后,陈桥才终于坐下身来问了一句。 听到这个问题,众人不由一阵面面相觑,好半天都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回答陈桥的问题。 “是从哪里听说的?” 没想到陈桥会问起这个,众人的目光一时间都不由自主飘到了精明男人的身上,不过因着先前已经答应过他,所以眼下倒也没有人去向陈桥告发他。 陈桥看上去也不太急,只是一边喝着热茶取暖,一边让跟在他身边的沈勇达三人也一道坐了下来,至于他交给沈勇达的那件大氅,也早已经被沈勇达交给了守在茶寮外面的黑龙军将士。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精明男人早已经苍白这一张脸,摇摇欲坠了起来,可无论他怎么着急都不敢表现出任何一丝一毫的异样。 “陈将军,是他。” 静谧的空气中,一道声音突然响起,说话间精明男人变更是被人提着领口推到了陈桥面前。 此事此刻,精明男人非常想要两眼一黑昏死过去,不过他的承受能力去远比他自己想象的要好上不少。 “陈、陈将军!草民知罪!草民知罪!”眼见已经避无可避,精明男人立刻便跪下想陈桥求情。 陈桥却只是歪着头细细打量了精明男人一番,随即又扭头对沈勇达使了个眼色,沈勇达会意,起身朝着茶寮外面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沈勇达便又领着两个黑龙军将士走了进来,坐下之后才指着那精明男人,扭头看向两个黑龙军将士问道:“是他吗?” 两个黑龙军将士走上前去,皆俯身双手撑着膝盖去看精明男人的脸。 眼下这个时候,精明男人便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马上就要停止,虽然是数九寒天,可他还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眼看着两个黑龙军将士的手落在腰间挂着的刀柄上,精明男人呼吸一滞,紧接着哭天抢地朝着陈桥求饶起来。 “陈将军!草民不是故意偷听的!您可别杀了草民啊!草民上有老下有小,可不能死啊!陈将军救大人有大量、网开一面饶了草民吧!” 第929章 要告诉所有人 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局面,在场的大多数百姓也露出了于心不忍的表情。精明男人虽然平日里少不了会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不然也不会得罪了壮硕男人,不过他心眼儿却也不坏,人们也就自然不愿让他因为此事就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陈将军……”有人犹豫着开口,刚想要替精明男人辩解两句,便被陈桥抬手制止了。 随后,陈桥便又看向那两个黑龙军将士,又问一遍:“是他吗?” 听到陈桥的疑问,两个黑龙军将士没有再继续去看陈桥,站直了身体面向陈桥行礼之后,其中一名将士便说道:“是他,当初属下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打听到他是整个朔州城中嘴最碎的人,这才特意去他面前说了此事,没想到他竟然瞒了这么长时间。” 什么意思? 在场的百姓都觉得自己脑袋好像有些不够用了,听到那名黑龙军将士的话之后,纷纷面露疑惑地看向了陈桥。 见状,陈桥笑了一声,命人将精明男人扶起来之后,便对众人说道:“当初知道李掌柜的事情之后,我便想着先暗中将此事散播开来,通过他——”陈桥说着,伸手指了指精明男人,“让大家知道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谁承想他竟然会瞒了下来。” 说完这些,陈桥又不由失笑着摇摇头,“最后还得让黑龙军的人暗中将此事透漏出来,不过却也不好说得太过确切,便一直没能把完整的事实告诉大家。” 这头陈桥正说着话,那头,精明男人却是切切实实体会了一把冰火两重天,就在刚刚,他还以为自己这条小命今天就要交待着这里了,却不想峰回路转之下,自己意外偷听到的事情,竟然是黑龙军将是特意要让自己听到的。 仍旧有些恍惚的精明男人已然觉得自己膝盖软得厉害,若是旁边一直有人撑着他,只怕他早已经再次摔在了地上。 “多——” 本想扭头去感谢一下扶着自己的人,却不想一扭头就看到了与自己近在咫尺的沈勇达。 “沈沈沈沈沈郎将?!”精明男人怎么都没有想到,将他从地上扶起来的人竟然会是沈勇达。刚刚才恢复了一些的脸色,登时间就再次变得好像一张白纸一般。 沈勇达笑着挑眉看向精明男人,身后拍拍他的背,说道:“放心,大人不会要你命的,别担心了啊。” 我现在不担心陈将军会杀我,我现在是担心沈郎将你会突然暴怒一掌拍死我啊! 精明男人内心止不住的升起一阵阵恐惧,毕竟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沈勇达一向便是一个茹毛饮血真的会吃人的煞神。 也正是因为这个传言,陈桥这次才会将沈勇达带上,一来是有个帮手,二来嘛自然也就是为了震慑人心。 没想到在自己的安慰之下,精明男人的脸色反而愈发苍白起来,沈勇达心底觉得好笑,不过却也还是松开扶着精明男人的手,回到陈桥身边坐了下来。 “所以,这两位军爷是特意让韩三儿听到的?”有人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陈桥笑眯眯点点头。 “原来竟是如此!” 在场的百姓无一不觉得恍然大悟,不停摇着头连连感叹,若非精明男人如此小心谨慎,只怕他们一早便知道这导致朔州城中突发瘟疫的罪魁祸首,居然是那些隋杨余孽了。 不过事到如今,他们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毕竟如果换做他们是精明男人,恐怕更不敢将自己听到的事情轻易宣之于口了。 “那陈将军,方才那棺椁之中的人,当真是李二公子?”又有百姓问了一句。 闻言,陈桥长长叹了口气,“确实是李二公子。” 终于确定了心中的猜想,那些都曾与李二公子有过交集的人,无一不是哀叹连连,只恨杨旭荣实在太过心狠手辣,竟然能够滥杀无辜至此! “好了,今日天冷的厉害,大家伙儿还是早些回去吧。”陈桥站起身来对众人说道。 抱着陈桥大氅的将士,十分有有眼色的抱着大氅上前走到陈桥背后,为陈桥披上大氅。 “陈将军!” 就在陈桥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有人喊了一声,陈桥停下脚步,面带疑惑地回头看去。 眼见陈桥回过头来,那人吞咽一下之后才对陈桥说道:“草民们是否能将今日的事情告诉亲朋好友?” “自然可以。”陈桥歪了下头,神情温和地对众人说道:“天下百姓都应当知道今日的朔州城发生了什么事情,更要防止那些隋杨余孽再次故技重施。” “是!” 一众百姓皆齐声应到,大家面上都浮现出了一些激动的神色。 之后,陈桥便与黑龙军众人一道离开了茶寮。 直到走在最后的黑龙军将士的背影也消失在街角之后,百姓们才终于回过神来,沉默良久之后忽然有人开口道:“我怎么觉着陈将军好像跟先前不太一样了?”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先前那人话音落下之后,便立刻有人接话说道:“我记得先前陈将军很凶的,可这次来了,却一直都很温和的样子。” 他们二人这么一说,旁人才总算反应过来。 是啊,第四次来到朔州城的陈桥,真的与先前大不一样了。 “听说陈将军现在已经有了五个孩子,有了孩子自然就得和先前不一样一些了。”方才那个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说道:“更何况陈将军原本对待百姓的时候就十分和善,只是先前总要出去打仗,这才会凶一些。” 原来竟是这样的原因吗?听罢年轻男子的说辞,众人才终于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茶寮中的人生怕会被雪截在半道上,所以又说了几句话之后便三三两两的掏银子结账离开了茶寮。 这头百姓四散离去,那头陈桥却还带着沈勇达等人走在纷飞的大雪之中。 “这雪越下越大了。”陈桥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上,眉头微微蹙起说道。 沈勇达看了眼仍旧在簌簌落下雪来的灰蒙蒙的天空,开口说道:“大人放心,属下昨日才刚刚带人去挨家挨户瞧了,眼下朔州城百姓们家中的存粮足还有府衙中的粮食,足够百姓们吃到明年开春了。” 闻言,陈桥这才稍稍安心一些。 眼见随着寒风四起,雪势也越来越大,众人终于还是劝着陈桥回了居所。 第930章 想见最后一面 刚一进房门,陈桥就看到房间里一左一右摆着两个炭盆,这两个炭盆虽然不大,却也足够将他的房间熏得暖烘烘的。 脱下大氅随手扔到一边,陈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回头看向跟着他走进房来的沈勇达三人。 “你们怎么不回去?”陈桥一边捏着自己的后脖颈一边问道。 沈勇达三人面面相觑片刻,随即沈勇达才好像认命一般上前问道:“大人,咱们已经出来快一个月了,大人准备什么时候启程回京呢?” 就猜到他们想问自己这个问题,陈桥先压压手示意三人坐下之后,才对他们说道:“原本我就想着要在朔州城待着一个多月,如今下了这么大的雪,更是不能轻易上路了,否则只怕不光朔州城的百姓不能放人,便是长安城中的人也不能放心。” “这样吧,”看了眼三人的表情,陈桥笑着说道:“我瞧着朔州城眼下已经稳定了不少,等雪停了咱们就动身回京。” “是!”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沈勇达三人也都露出了笑脸。 不过自从陈桥说出这话之后,仿佛是因为不想让陈桥离开似的,这大雪一下便下了整整五天,等到第六天终于天空放晴之后,朔州城内街道上的雪几乎就与众人的膝盖一般高了。 任谁都没想到这次的雪会下得这么大、这么久。雪停之后,陈桥便连忙让黑龙军将士帮着府衙中的衙役去城中挨家挨户查看,以防哪户百姓家中被雪压倒了房子。 这一查下来,果然就发现了好几户被大雪压垮了房子的百姓,也还好衙役和黑龙军将士去的即使,否则恐怕又要闹出人命。 等到终于将所有罚你被压垮的百姓都安置好之后,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在外头忙碌了一天的沈勇达三人再一次来到了陈桥的居所,再次之前,他们也有整整五天没有来过陈桥这里了。 “这下子,只怕咱们又得耽搁半个月了。”沈勇达有些无奈地说道。 陈桥思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别着急,咱们既然来了,就该把朔州城的百姓都安顿好了才是,不过我瞧着先前染病的那些百姓,大部分都已经又恢复了精气神?” 听到陈桥问起,王义也笑着说道:“没错,虽然先前还不太明显,不过过了这么几天之后,先前那些原本还有些虚弱的百姓,现在也都恢复地差不多了。” “是啊,百姓们都拖我们带话要感谢大人呢。”燕淮也开口说道。 得到百姓们都恢复之后,陈桥也总算放下一些心来,他看向沈勇达说道:“我知道你最近又去瞧了几次李掌柜,他现在怎么样了?” 原本打算将李二公子的尸首找回来之后,便要将李掌柜处斩,再把父子二人一同葬了,不过这突如其来的大雪倒是打断了他们原本的计划。 王义倒是有些没想到沈勇达居然会去看李掌柜,不由惊讶地看向沈勇达,“你去看李掌柜了?怎么也没与我说上一声?” 沈勇达耳根有些泛红,看上去对王义有些恼羞成怒地说道:“这有什么的!老子就想自己去看他不行吗?” “行行行,”王义没料到沈勇达的反应会这么大连忙笑着摆摆手,“你想要自己去级自己去,不必同我说、不必同我说。” 眼见王义如此,沈勇达也知道是自己一时有些激动了,可眼下话已经说出口,他只能梗着脖子一言不发望着天花板。 看到沈勇达这个样子,在场几个人都不由笑出了声来,陈桥无奈摇摇头说道:“你想去看他便去,王义也没说不准你去啊,你急什么?” 沈勇达脸上的红晕从耳根处逐渐蔓延到了整张脸,良久之后,他才终于讷讷说道:“是属下一时心急了。” “那你现在可以说说,李掌柜这几天怎么样了?”陈桥问道。 沈勇达挠着后脑勺点点头,叹了口气之后便对陈桥说道:“那李掌柜如今每日都好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冷了也察觉不到,饿了也察觉不到,若非每日有狱卒提醒他用饭,只怕这李掌柜张已经饿死在了牢房之中。” 听到这话,陈桥也不免连连叹气,“向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当初那样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决定,竟然会让他不仅失去了一个儿子,甚至还落得了这般田地。” “大人,这杨旭荣委实太过可恶。”沈勇达狠狠说道。 惹出这么大的乱子,他本人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现身,只是将李掌柜推在前头,生也罢死也罢便全由李掌柜自己来担着。 “想来他也一早便知道我会下令倾尽全力去抓他,所以他才会再离开之前便搞出这样一件事情,一次来转移我们的注意力。”陈桥摩挲着下巴说道:“不过他到底还是相差了,眼下只要那色和乾狼营没有收到任何干扰,那么无论他在其他地方闹出多大的乱子,总归也都是无用功罢了。” “只是可惜了李掌柜和李二公子。”王义有些遗憾地说道。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陈桥皱着眉头说道:“眼下我们唯一能替他们做的,便是尽快将杨旭荣抓到,免得他在为祸其他地方的百姓。” “大人说得是。” 三人齐声应道。 又过了十来天,朔州城中齐膝的积雪终于逐渐消融,在朔州城中逗留了一个多月的陈桥也终于决定带着黑龙军返回长安城。 “大人,李掌柜说他想见你。” 临行前一天,也是处斩李掌柜的日子,本来去见李掌柜最后一面的沈勇达突然来到陈桥房中,对陈桥说了这样一句话。 “要见我?”陈桥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对沈勇达点点头,说道:“走吧。” 说着,便走出房门踏入了冰天雪地之中。 没过多久,陈桥便到了府衙大牢门外,他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同样站在门外的燕淮,拉开大牢紧紧合着的大门,便走了进去。 原以为大牢之中会比外面更冷,谁知在这样寒冬腊月的时候,大牢里面竟然与他所住的屋子中式差不多的温度。 才往前走了两步,陈桥就在身侧的一间牢房之中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陈桥不由脚步朝着那人看去,那人却好像也察觉到了陈桥的目光,一个劲儿的往身后的阴影中躲去。 “韩三儿?” 陈桥依稀还记得那人的名字。 第931章 为何想要见我 听到陈桥的声音,牢房中那个原本正一个劲儿往阴影中缩去的身影,忽然身子一僵定在了原地。 那个领着陈桥往里面走的狱卒自然也听到了陈桥的声音,狱卒先是十分意外地朝着牢房里面看了一眼,紧接着便又将目光挪到了陈桥身上。 当然,狱卒眼中仍旧充满了震惊。 “陈将军还认识这韩三儿?” 狱卒犹豫着往前走了一步,问道。 陈桥点点头,说道:“是有些渊源。” 渊源?听陈桥这么一说,狱卒顿时更加目瞪口呆了,毕竟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韩三儿这样一个小毛贼,竟然有朝一日还能和陈桥扯上关系。 就在狱卒犹豫这要不要将韩三儿放出来的时候,陈桥忽然笑了一声,又道:“你怎么又进来了?” 一听这话就不是对自己说的,狱卒倒也识趣地没有搭茬,只垂首站在一旁。 又过了一会儿,或许是瞧着陈桥居然还在原地站着,一直缩在阴影中的韩三儿到底还是从阴影之中挪了出来,虽然速度很慢,不过终究还是让陈桥看清了他脸上的局促表情。 “陈将军怎么来这腌臜地方了?”韩三儿有些尴尬地问了一句。 陈桥上下打量韩三儿一眼,眼中带着狭促说道:“自然是有些事情,不过我倒没想到竟然还能见着你这么一个熟人。” “陈将军言重了,小的怎么敢妄称是陈将军的熟人。”韩三儿涨红着脸说道。 陈桥失笑一声摇摇头,转而又看向身旁的狱卒,问道:“他这是犯了什么事儿了?” 眼见陈桥问起自己,狱卒连忙上前回道:“这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吗?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路过一户人家的时候,把人家养的老母鸡给顺出来宰了吃了。” 闻言,陈桥的表情也变得更加玩味起来,“老母鸡?”说着,他再次上下打量韩三儿一眼,说道:“我瞧着你也不想是吃不起鸡肉的样子,怎么非得去偷别人家的?” 听到陈桥这话,韩三儿两手一摊说道:“不是小的不愿意去买,实在是小的有时候也控制不了自己。” “控制不了自己?”陈桥有些疑惑。 一旁的狱卒连忙说道:“是啊是啊,”他又往前迈了一小步,说道:“这次也是韩三儿自己来府衙,让小的们将他关起来的。” 陈桥倒是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个样子,看向韩三儿的目光之中倒也多了几分意外。 “这么看来,倒也还算是不错的,”陈桥笑眼看向韩三儿,沉吟片刻之后又继续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加入黑龙军?” “黑龙军?!”韩三儿实在没想在这样的情况下,陈桥居然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瞠目结舌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站在一旁的狱卒听到陈桥这话,更是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看向韩三儿的目光也逐渐变得羡慕起来。 “对,黑龙军,”看着韩三儿的反应,陈桥再次失声笑了出来,“不过也只能做最普通的将士,你愿意吗?” 静谧一片的牢房中,一时间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声音,在陈桥第三次眨眼之后,韩三儿忽然连跳带叫地说道:“我愿意!我愿意!” 试问,这世间又有哪个男儿会不愿意加入黑龙军呢?莫说是普通将士,只怕便是连伙夫都会有不少人趋之若鹜的。 笑了一声,陈桥又扭头看向狱卒,“我还要去见李掌柜一面,就劳烦你先将韩三儿放出来吧。” “好好好。”狱卒闻言,一边点头答应着,一边上前将关着韩三儿的牢房门打开了。 牢门打开之后,韩三儿便飞快地从牢房里面走了出来,刚一出来便想着要给陈桥磕个头。只是他的膝盖才刚刚弯曲下来,便已经被陈桥托住了手臂。 “日后你就会知道,黑龙军的人不必向我跪拜。” 看到韩三儿疑惑的目光,陈桥笑眯眯地说了一句。 其实黑龙军的这个规矩,外人也略有耳闻,不过真的相信的人却并不多,毕竟在他们看来,低位者跪拜高位者从来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我这个人想来不喜欢被人跪拜,你从现在起就要记住这个事情。” 注意到韩三儿的目光更加疑惑,陈桥又解释了一句。 “那小的——” “从现在开始,你自称‘属下’便可。”陈桥打断韩三儿的话说道。 “将军,那属下接下来该做些什么?”韩三儿有些兴奋地问了一句。 “属下”两个字一说出口,韩三儿就觉得自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往有些佝偻的背都无意中变得挺拔了不少。 陈桥笑笑,说道:“你先去找沈勇达他们吧,让他们先给你说说黑龙军的规矩,我从大牢回去之后,在嘱咐你一些事情。” “是!” 应下声之后,韩三儿便在狱卒羡慕的目光之中,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大牢外面走去了。 目送韩三儿离开之后,陈桥便继续朝着李掌柜所在的牢房走去了。 越往里走,牢房之中的寒气便也越盛,或许是因为里面火把数量有所减少,又或者是因为后面的牢房之中每个都有一扇小小的窗户。 陈桥虽然不畏寒,不过还是不由自主紧了紧身上披着的大氅。 “陈将军可是觉得有些冷?”狱卒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陈桥摇摇头,“倒也没有觉得有多冷,只是下意识的反应而已。” 闻言,狱卒点了点头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沉默地走到李掌柜的牢房门口之后,陈桥看到前段日子还算是有些精气神的李掌柜,已经变得形容枯槁起来。 陈桥飞快地皱了皱眉头,随即便示意狱卒将牢门打开了。他一步一步走进牢房,在距离李掌柜三四步的地方站定,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脸色灰败的李掌柜。 “听说你要见我。” 沉默片刻之后,陈桥开口问了李掌柜一句。 似乎直到陈桥开口说话,李掌柜才终于察觉到自己所在的牢房之中又多了一个人,他朝着陈桥所在的方向转动起自己的有些僵硬的脖子,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睛定定看向陈桥。 “陈将军……” 不知他已经有几天没有喝水,声音也变得干哑无比。 陈桥再次飞快地皱了下眉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为什么想再见我一面?”陈桥问道。 闻言,李掌柜扯了扯嘴角,看上去他是想对陈桥笑一下,可他僵硬的五官却终究还是让他失败了。 听到身后一阵轻微的响动,陈桥回头去看,就见狱卒已经给自己搬来了一把椅子,说了一声“多谢”之后,陈桥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第932章 定会杀了他 稳稳坐下之后,陈桥的目光再次落在李掌柜的身上,“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在陈桥问出这句话后,他清晰地看到了李掌柜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不过就在他以为李掌柜终于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李掌柜却仍旧什么话都没有说。 当然,面对李掌柜的这副模样,陈桥也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烦的样子,他就只是静静看着李掌柜。 窗外的沉积的雪花忽然被一阵风吹进了牢房,落在了李掌柜的身上,也就在这个时候,陈桥才发现李掌柜的原来还乌黑一片的头发,已经在几天之内变成了一头白发。 轻微的叹气声从陈桥唇边溢出,看来李成被杀确实对李掌柜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又过了一会儿,李掌柜干哑的声音终于再次在牢房中响起,“罪民有一个不情之请。” 听到李掌柜的声音,陈桥坐直了一些身体,“什么事情?” “虽然以罪民如今的身份,实在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罪民却仍旧想求陈将军定要手刃杀死我儿的凶手,罪民……”李掌柜动了动嘴唇,双目逐渐变得血红起来,“这辈子无以为报,如果有来世的话,罪民定会结草衔环以报将军大恩。” “放心,”陈桥温和地对李掌柜说道:“即便你不说,我也定会亲手杀了他。” “多谢将军。”李掌柜虽然想起身给陈桥磕头,可几天几夜水米未进的他却实在有些站不起来。 陈桥摇了摇头,“即便不是为了你和李二公子,我也决计不会放过他。” 听到这句话,李掌柜闭上眼睛长长舒出一口气,“如此,那罪民便能够放心了。” 说完这句话,还不等陈桥再说些什么,李掌柜忽然猛地撞向了身后的坚硬而冰冷的墙壁,等到陈桥反应过来想将他拉住的时候,李掌柜的身体已经软软倒了下去。 看着已经没有了呼吸的李掌柜,陈桥重重叹息一声,站起身来对狱卒说道:“将李掌柜送回李府去吧。” 陈桥直到,李家的人一直在等着李掌柜身死的那天,他们想将李掌柜与李二公子一道下葬,所以自那日李二公子的尸身被运回来之后,便一直被小心摆放在李府正厅之中。 “是。”狱卒瞥了眼李掌柜的尸体,低声应了一句。 从府衙大牢出来之后,陈桥发现先前还万里无云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又恢复了一片阴沉。数不清的洁白雪花从厚厚的云层之间穿梭而过,洋洋洒洒地落了下来。 “怎么又下雪了……” “是啊,好不容易才盼着雪停,这才过了多久啊,居然又下开了。” 回去居所的路上,陈桥耳边响起百姓们的议论声,可以想见,刚刚才经历过一场大雪的朔州城百姓,眼下有多不想看到这场雪。 等到陈桥终于回到自己的居所之后,就看到韩三儿已经哆哆嗦嗦站在门外等着了,虽然不知道他究竟等了多久,不过看他已经被雪花覆盖的身体,陈桥便猜到韩三儿应该站了许久了。 “怎么不进去等着?”陈桥走上前推开房间的门,领着韩三儿走了进去。 韩三儿搓了搓被冻得通红的双手,咧着嘴笑着说道:“属下怎么敢擅自进将军的房间。” 无奈笑着摇摇头,陈桥倒了一杯热茶递给韩三儿,“先暖暖手吧。” 韩三儿受宠若惊地接过陈桥递来的茶杯捧在手上,果然感觉几乎已经被冻僵的双手终于在温暖到有些烫手的茶杯下,逐渐又恢复了知觉。 “坐吧。” 眼见韩三儿还站着,正想将炭盆点着的陈桥朝着他扬扬下巴说道。 “是!” 韩三儿捧着茶杯,有些拘束地在凳子上坐了下来,现在的他甚至还不敢坐实,只是小心翼翼地坐了凳子的一半。 许是见过了沈勇达他们的没大没小,眼下见着韩三儿如此,陈桥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终于将两个炭盆都点着之后,陈桥一回头就看到了身形别扭的韩三儿,于是又无奈说道:“要坐就好好坐着,怎么还留了一半空?” 说罢,陈桥好笑地摇摇头,在韩三儿对面坐了下来。 没过多长时间,房间中便逐渐变得温暖起来,看了眼正熊熊燃烧的炭盆,韩三儿又挪着屁股坐实了一些。 “不知将军让属下前来,是有何吩咐?”韩三儿恭敬地将茶杯放下,犹疑着问了陈桥一句。 “你该知道,黑龙军中每一个将士都足以以一当百。”陈桥说道。 闻言,韩三儿顿时便有些低落的塌下了肩膀,他当然知道黑龙军将士的厉害,所以眼下才会更加战战兢兢,毕竟他先前出了那些小偷小摸的勾当之外,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 “属下知道……” 听着韩三儿声音中再明显不过的低落,陈桥歪了歪嘴角,再次开口。 “我方才叫你过来,就是因为这个事情。”陈桥笑眯眯看着韩三儿,“黑龙军中一共有四个属营,你觉得你适合去哪一个?” 听到陈桥第一句话的时候,韩三儿还以为陈桥又后悔了让他加入黑龙军,想将他赶走,不过紧接而来的第二句话,却又一瞬间让韩三儿打起了精神。 “属下可以自己挑?”韩三儿神情有些激动地问道。 陈桥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属下不明白将军是什么意思……” 看到陈桥的动作,韩三儿一头雾水地说道。 笑了一声,陈桥又开口说道:“虽然可以自己选择想要去的属营,不过我却认为你更加适合机锋营。” 韩三儿自然是知道鼎鼎有名的机锋营还有机锋营的统领施林通,即便还不是黑龙军中的人的时候,韩三儿也知道机锋营在黑龙军之中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看着韩三儿明显变得呆滞的表情,陈桥再一次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怎么?你不想去机锋营吗?”陈桥问道。 听到陈桥声音的韩三儿飞快回过神来,他猛地摇了摇头,说道:“属下怎么会不愿意,只是知道机锋营有多重要,属下这要本事没本事、要能力没能力,又如何敢肖想进入机锋营……” 陈桥倒是没想到韩三儿会这么说,转而便又表情玩味地问道:“那你先前想去哪个属营?” “千、千拾营……”韩三儿的声音虽然很低,不过陈桥却还是清清楚楚听到韩三儿说了些什么。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怎么?你是认为千拾营的将士们都没有本事吗?当心让王义知道你的小心思之后,动手教训你。” 第933章 赶快回家吧 韩三儿自然不会觉得千拾营的人都没有本事,只是对比其他三个属营来说,负责后勤供给的千拾营确实没有那么显眼。 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韩三儿终于一脸为难地没了声音,只是搓着手有些紧张地看向陈桥。 眼见韩三儿如此,陈桥也决定不再打趣他,直接说道:“我知道你原先是做什么的,既然你能做到没有武艺傍身还能悄无声息从别人家偷走东西,这就说明你还是有些本事的,恰巧机锋营的也需要有你这样本事的将士。” “当真?”韩三儿难以置信的问了一声,毕竟先前他一直认为自己那些偷鸡摸狗的本事实在上不得台面,谁知今日却得到了陈桥的肯定。 陈桥笑着点点头,又问一遍道:“所以,你愿意去机锋营吗?” “愿意愿意!”韩三儿忙不迭答应下来,何止是愿意,机锋营简直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地方。 “好,那我现在要帮你强化一下你的身体,这个过程会比较痛苦,你稍微忍耐一下。”陈桥说道。 虽然不知道陈桥到底要做些什么,不过在巨大的惊喜面前,韩三儿还是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陈桥便先让系统将要给韩三儿融合的几种基因融合到了一起,等到那些基因都融合好了之后,才又让系统给韩三儿进行了融合。 忽然,一直紧绷着神经的韩三儿忽然被一阵剧痛裹挟,他艰难地看了一眼陈桥,却见陈桥仍旧好整以暇坐在原位。 席卷而来的剧痛很快让韩三儿落在桌面上的手紧握成全,他想对陈桥说些什么,可到头来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只能尽量蜷缩起自己的身体,以期望这样深入骨髓的剧痛能够快些过去。 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听到自己的声音,就在韩三儿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疼死的时候,那满布全身的剧痛又突然好似流水一般退去了。 缓缓放开了紧握的拳头,韩三儿发现自己的手掌心都已经被指甲刻出几道血痕。 在确定剧痛真的消失之后,韩三儿终于放松了紧绷的身体,满头冷汗地看向了陈桥。 “感觉怎么样?”陈桥饶有兴致地问道。 韩三儿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说道:“属下方才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每个加入黑龙军的人都要经历一次这样的情况,不过沈勇达他们承受这种情况的次数却着实要比你多了不少。” 陈桥轻声说道。 原本还想再开口问些什么,不过电光火石之间,韩三儿就好像已经明白了自己方才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也终于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将军?!”韩三儿惊愕地看向陈桥,毕竟他刚才好像听到了一声犬吠,可是本就对朔州城无比熟悉的他,却也知道无论是陈桥的居所,还是附近那几乎人家,家中都一概没有养狗。 “听到了?”陈桥笑问一句。 韩三儿迟疑着点了点头。 “毕竟融合了猎犬基因,能听到城西的犬吠声倒也不足为奇,”陈桥用小拇指挖了挖耳洞说道:“今后你要自己学会调节,不然只怕是要被烦死了。” 想当初机锋营的将士们刚刚融合猎犬基因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将士们都被各种各样的声音吵得夜不能寐,也就是后来逐渐习惯之后,才终于又能睡个好觉。 “是,属下知道了。”虽然还是有些不太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不过韩三儿却也不会在问了。 毕竟在陈桥说够此事之后,他自己也逐渐明白了一些。 “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去找沈勇达,让他给你安排一个住处,明日一早你便跟随黑龙军一道回京。”陈桥对韩三儿说道。 “是!” 言罢,韩三儿便离开了陈桥的房间。 所幸,今天的雪并没有下太久,在天黑之前便停了下来,不过即便如此,沈勇达几人却也依旧有些担心,毕竟眼下他们不用想也只,此番回京的路会有多难走。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隔天一早,天还没有大亮的时候,陈桥便已经率领众人出了朔州城,“路上不必太过急切,不过也得赶在年三十儿回去。” 原本过了十来天已经有些消融的雪,在经过昨天那短短一场雪之后,便又再度恢复了坚不可摧的状态。 “只怕路上会不太好走。” 放眼望去,远去皆是白茫茫一片,沈勇达看看前面又有些担心地对陈桥说道。 闻言,陈桥也看向前方,果然看到了一大片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平原,甚至一眼都望不到边。 “不好走也要走,难不成还留在这儿过年了?”反问一声,陈桥便率先骑着黑龙冲了出去。 “大——” 可惜沈勇达话才刚刚喊出一个字,陈桥便已经只剩下了一道背影。 沈勇达没办法,只好下令大军立刻启程,追赶着陈桥离开的方向全速前进了起来。 虽说是全速前进,不过因着路上还有不少积雪,黑龙军的速度也确实是比以往慢了不少。 腊月二十五,长安城中已经比往日了热闹了很多,百姓们忙着采买年货,而不少衙门中也已经早早挂出了红灯笼。 将军府中的下人们眼下也正忙忙碌碌地进行着大扫除。 天色逐渐按下来的时候,将军府的大扫除已经接近了尾声,路上采买年货的百姓也都陆陆续续回了家中。 “也不知道桥郎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晚饭的时候,李丽质看着一大桌子的人忽然感慨了一句。 坐在李丽质的左边,云芊先是看看伏岚,又扭头看了眼从前段时间便已经开始与李丽质她们一道用饭的印月怜月姐妹俩,开口对李丽质说道:“前头义兄既然答应了,那就一定会在过年之前赶回来的,公主实在不必担心。” 李丽质扭头看向云芊,虽然心中清楚云芊的话很是在理,可她就是止不住挂念眼下正不知身在何处的陈桥。 眼见李丽质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伏岚拍拍李丽质的手背,说道:“好了,孩子们都已经饿坏了,还是先用饭吧。” 听到这话,李丽质扭头看向桌边那些大大小小的一众萝卜丁,无声笑笑,“好了,先吃饭吧。” 闻言,安静坐着的孩子们齐齐欢呼一声,随即便拿起了筷子。 不过就在孩子们才刚刚夹起第一口菜的时候,府外忽然响起了一声他们再熟悉不过的虎啸声。 第934章 印月有身孕了 “阿爷回来了?” 听到虎啸之后,熙丫头第一个站了起来,她双眼期待的看向门口的方向,果然没过多久房间内便走进来了两个风尘仆仆,身上还带着寒气的人。 “阿爷!” 熙丫头惊呼一声,刚想要往陈桥身上扑,便被陈桥制止了。 “别过来,我一身寒气,没得在让你们染上风寒。”陈桥温和地对熙丫头说道。 听到这话,熙丫头也没有再往过冲,又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接下大氅扔给站在一旁的仆从,陈桥和沈勇达先手净过手之后才走到饭桌便坐了下来,再次之前,桌上的人早已经给他们空出了两个座位。 “这段时间以来,府中没发生什么事情吧?”陈桥搓搓手问道。 李丽质满眼笑意地看向陈桥,摇着头说道:“没出什么事情。” “那就好。”闻言,陈桥才总算放下心来,目光又逐一从自己的妻妾还有孩子们的身上扫过,片刻之后才又大笑着说道:“看来我不在府里这段时间,这些小鬼们都吃得挺好啊。” 说话间,陈桥探着手捏了捏被乳母抱在怀中的煜哥儿的脸蛋,“不错,长了不少肉。” 没想到陈桥回来所说的第一件事竟然会是这个,李丽质和伏岚甚至印月、怜月姐妹俩以及云芊都不由笑出了声来。 “阿爷胡说!熙儿才不胖!” 显然,已经懂得了美丑的熙丫头并不喜欢陈桥说出的这句话,在陈桥话音落下之后,甚至还气呼呼地放下了筷子。 陈桥没想到自己这句话居然会引得女儿不高兴,连忙笑着说道:“闺女们都不胖!” 如此,熙丫头才总算又重新拿起筷子。 “一路上不好走吧?我瞧着你们都是一脸疲乏的样子。”李丽质微微蹙眉说道。 陈桥点了下头,待到身上暖和一些之后,便伸手从乳母怀中将煜哥儿抱了过来,一边逗弄这一边对李丽质说道:“是啊,原以为只有朔州下了大雪,谁知一路过来居然又不少地方都下了雪,否则我们回来得还能再早一些。” 一旁,沈勇达也正与云芊和欢哥儿说话,听到陈桥的话之后便也搭腔说道:“可不是嘛夫人,大人这一路上可是心急得很,生怕会回来晚了,便没日没夜催着大家伙儿赶路。” 闻言,陈桥不由斜睨沈勇达一眼,不过一扭脸便看到了李丽质满是担忧的目光,“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还说不会出什么事情,”李丽质心疼地抬手抚上了陈桥眼底的一片淡青色,说道:“是不是又有几天几夜没有睡觉了?” 陈桥一把抓住李丽质的手,柔声说道:“先吃饭吧,吃过饭再说旁的。” “好。” 李丽质点点头,随即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吃完晚饭后,沈勇达便先一步带着云芊和欢哥儿收拾了细软离了将军府。 送走了沈勇达一家三口,又将孩子们都送回各自房间歇下之后,陈桥才与李丽质和伏岚一道去了府中的暖阁。 “这段时间以来,也着实辛苦你们两个了。” 在暖阁中坐定之后,陈桥便对自己的两位夫人说道。 李丽质和伏岚皆笑着摇摇头,随即李丽质便又说道:“我没什么好辛苦的,只需要看着孩子们就好,反倒是岚妹妹,这段时间以来府中里里外外一应大小事务全都是她在料理。” “没什么,反正我也习惯做这些事情了。”在看到陈桥转向自己的目光之后,伏岚不由笑着说道。 其实从她嫁给陈桥开始,这将军府中的掌家大权便被李丽质交到了她手中。虽然起先是觉得有些辛苦,不过这么多年过来,她也早已经适应了。 “对了,”说了那句话之后,伏岚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一般,对陈桥说道:“夫君当初刚刚离京,印月便被大夫诊出有了身孕。” 说着,伏岚的表情也不由变得有些狭促起来,“还未恭喜夫君,马上要有第六个孩子了。” 虽然先前陈桥去印月怜月的院子里,就是因为李丽质心中怜惜她们,想要给她们留个孩子,不过现下听到这样一个消息,陈桥仍是免不了觉得有些突然。 “我方才怎么没瞧出来印月像是有了身孕的样子?”陈桥摸摸后脑勺问道。 伏岚笑了一声,说道:“夫君只匆匆扫了印月怜月姐妹二人一眼,哪里能够看得出来印月与往日不同的样子。” “今天且让她们好好歇着,我明日再去瞧瞧印月。” 未免李丽质让自己今晚就去婉湘苑,陈桥便先一步开了口。 闻言,李丽质自然也猜到了陈桥在想些什么,不免笑着摇了摇头。 因着连日的奔波,陈桥今晚早早便困了,他也没去李丽质或者伏岚的房中,而是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解了身上的乏气之后,陈桥一沾枕头便沉沉睡去了。 隔天上午,听到屋外传来孩子们的嬉戏打闹声之后,陈桥终于睁开眼睛,躺在床上醒了会儿神之后,陈桥才算是彻底清醒过来。 等到陈桥洗漱更衣走出房门之后,已经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因着知道陈桥这段时间以来一定累了,李丽质和伏岚一早便告诫孩子们千万不能来陈桥的院子里面打扰陈桥,因此,陈桥才得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阿爷!” 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一会儿,陈桥总算看到了正在室外玩耍孩子们,以及正坐在檐下,一人抱着一只小小的暖手炉,看着孩子们的李丽质和伏岚。 听到熙丫头的喊声,两人一道顺着熙丫头目光所去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正懒洋洋站在不远处的陈桥。 眼见妻子孩子们都看向自己所在的方向,陈桥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随即便朝着李丽质和伏岚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怎么也不叫醒我?”在李丽质和伏岚中间坐下之后,陈桥不由问了一句,下一个瞬间,熙丫头便已经扑进了他的怀里。 李丽质莞尔一笑,说道:“知道你累了,就想着让你多睡一会儿。” 揉了揉熙丫头的头发,陈桥便又松开抱着熙丫头的手,让她继续去玩耍了。 “昨日也没来得及问,朔州城中到底情况如何?”喝下一口热茶,李丽质开口问道。 陈桥笑笑,说道:“起初是有些危险,而且我到的时候,城中已经有上千人都染了病。” 听到陈桥这话,李丽质心头不由一紧,刚要问陈桥有没有事,又想起来眼下陈桥已经坐在了自己身边,既然如此,那就定然是没事的。 第935章 绝不会放过他 心中暗笑自己关心则乱之后,李丽质又继续问道:“那城中染病的百姓现下如何了?” “系统找到了能医治这次这个竭气疫的药材,我已经给那些病人们都融合了那味药材的基因,在我离开朔州城之前,他们便已经基本上都大好了。”陈桥又说道。 “这次朔州城的瘟疫来得实在有些蹊跷,”伏岚若有所思地看着陈桥问道:“夫君可有派人去查百姓们是如何染病的?” 陈桥点点头,“自然是查过了,你们猜猜,此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到陈桥问出这样的话,李丽质和伏岚便知道此事定然大有蹊跷,相视一眼之后便都不由自主沉默了下来。 “难道是有人从中作梗?” 没过一会儿,伏岚便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看着远处正玩儿的满脸通红的孩子们,陈桥轻轻点了下头,“没错,确实是有人在从中作梗,你们不妨猜猜,那个人是谁。” “难道又是杨旭荣?!”李丽质登时便惊呼一声。 陈桥笑了一声,扭头看一眼李丽质便又将目光挪回到了孩子们的身上,“没错,就是他。” “那他是如何能让朔州城那么多百姓染了病?”伏岚蹙着眉头问道。 陈桥长舒一口气,沉声说道:“他很久之前便已经命人将染了竭气疫而死病人的血收集起来,又将那些血掺入朔州城中李记粮店所卖的粮食之中,如此才让朔州城许多百姓都染了病。” “竟会如此阴毒!”伏岚怒骂一声,自从煜哥儿的事情之后,伏岚便一直将杨旭荣视为此生最大的仇人,如今又听说这样的事情,心中对杨旭荣的厌恶自然是更上一层楼。 “李记粮店?” 虽然只去过一次朔州城,不过李丽质却也仍旧对李记粮店有些印象,毕竟先前她跟着陈桥一道去朔州城的时候,可听过朔州城中不少百姓说李记粮店的李掌柜,是个乐善好施之人。 陈桥看向李丽质,点点头说道:“杨旭荣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李掌柜二儿子的行踪,命人将其绑架之后,便一次来威胁李掌柜,为了儿子的性命李掌柜也只能答应杨旭荣。” “那李二公子呢?”李丽质又急促问了一句。 听到李丽质这声疑问,陈桥沉默半晌之后,才在李丽质忧心忡忡的目光之中开口说道:“当初杨旭荣刚刚抓到李二公子的时候,便曾要挟李二公子与他同流合污,李二公子自然是拒绝了,之后……”陈桥看着李丽质一字一句说道:“杨旭荣便亲手杀了李二公子。” 话音落下之后,三个人一时间都陷入了一阵沉默,偌大一个院子之中也只剩下了不远处孩子们打闹的嬉戏声。 “实在是……可恶至极!”李丽质紧皱着眉头说道。 陈桥长叹一声,“在我回京之前,得知了此事的李掌柜,也自尽了。” “家破人亡……”伏岚摇着头叹着气说了一句。 虽然李府眼下还没有经历这样的事情,不过好端端死了两个人却也给这个原本祥和富足的家族带去了不小的打击。 “那李府的其他人呢?” 一想到李掌柜身死之后,朔州城百姓的滔天怒火可能就都会转达到李府其他人的身上,李丽质和伏岚一时间都不免有些担心。 “在朔州城的时候,我已经让黑龙军的将士们把李掌柜为何要做这种事的原因,还有李二公子的事情散播开来,城中百姓知道了这些事情之后,也没有再难为过李府的人。”听到李丽质的疑问之后,陈桥对两人说道。 听到陈桥这番话,两人都不由点了点头。 “我离开之前,也嘱咐了朔州城刺史,让他也照看李府一二。”陈桥又道。 “那杨旭荣也实在太过可恶,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居然置成千上万百姓的性命于不顾,桥郎!”李丽质气呼呼地看向陈桥,“你一定要抓住他!一定要给那些因他而死的人一个交代!” 捏捏李丽质的手,陈桥点了点头,“放心,在知道朔州城的瘟疫是他暗中捣鬼之后,我已经飞鸽传书给了那色,想必眼下杨旭荣只是为了躲避那色的围捕,就已经精疲力竭了。” 李丽质更加用力点了下头,“如此阴毒之人,定然不会又什么好下场的!” “即便不为了朔州城的事情,就只为着他竟然敢派人在煜哥儿房中放带血的匕首,我就不会再放过他。”陈桥说道。 “那色最近可有传回什么消息?”伏岚问道。 陈桥摇摇头,说道:“没有传回消息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说得也是。”伏岚点着头说道。 静静说了一会儿,陈桥便又对两人说道:“我吃过午饭准备要去一趟黑龙军营地。” “昨天瞧你带着黑子一道回来,我还以为黑龙军这便是休沐了。”李丽质有些疑惑地说道。 陈桥露出一道浅笑,说道:“确实是休沐了,不过有段时日没见施林通他们,我也有些事情要嘱咐他们。” “好,那你记得早去早回。”李丽质柔声对陈桥说道。 于是,刚一吃过晚饭,陈桥便离开将军府前往了黑龙军营地。 刚一到营地,陈桥便见施林通正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了,“大人来了。”施林通走到陈桥面前,简单行礼之后便与陈桥遇到朝着议事厅的方向走去。 “我给你带回来一个人才,你昨天见到没?”陈桥挑眉问了施林通一句。 本以为陈桥会问吴王府的事情,却没想到陈桥见到自己之后一开口说起的居然会是这件事。施林通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笑着点点头,“见到了,他确实是很适合留在机锋营,多谢大人了。” 陈桥摆摆手,说道:“没什么。”说完这三个字之后,才转而又问道:“其他人都到了吗?” 施林通点头应道:“都已经在议事厅等着了。” 话音落下之后,两人便都没有再多说什么,只一道加快脚步朝着议事厅的方向走去了。 刚一踏进议事厅,已经等在里面的众人便一道起身向陈桥行礼,示意大家都坐下之后,陈桥才开口对众人说道:“眼下外头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接下来便是城中的事情。” 众人的目光都齐齐落在陈桥身上,陈桥却朝着燕淮扬了扬下巴,说道:“你把你先前在朔州城时候对我说得那些话,跟他们也说上一边吧。” “是。”燕淮闻言应了一声。 随即,厅中众人的目光又都落在了燕淮身上,燕淮看一眼众人,终于徐徐开口,将现在他在朔州城是对陈桥说过的那些关于吴王世子李玮就是那名黑衣人的猜想说了出来。 第936章 该抓抓紧了 “人前温良恭俭让,人后却残暴成性,看来这个吴王世子确实是有些不太对劲。” 施林通深深皱起眉头说道。 其他人也都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陈桥看着众人都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用指节敲了敲桌面,说道:“无论这吴王世子是不是那个黑衣人,都不应该影响你们对吴王府这一系列事情的判断。” 听到陈桥的声音,众人又不免将目光你挪到陈桥身上,“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确定吴王到底是不是已经被人掉包,如果吴王已经被人掉包的话,那真正的吴王又身在何处?这个假的吴王又是什么人安排进吴王府的。” “将军,属下有一事想不通。”王冲忽然开口道。 陈桥看向王冲,问道:“你有什么事情想不通?” “如果吴王世子当真就是那个黑袍人,那吴王为什么会因为吴王世子进入书房便大发雷霆?”王冲拧着眉毛问了一句。 陈桥弯弯嘴角,说道:“只有两个可能,如果吴王世子当真就是黑袍人的话,他们这么做应该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如果吴王世子不是黑袍人的话,那吴王生气就更不值得奇怪了。” 王冲拧着眉毛想了一会儿,须臾之后点了点头,“将军说得极是。” “施林通,先前的初雪宴你们可有潜入吴王府查出些什么?”说话间,陈桥又扭头看向了施林通。 听陈桥问起这个,施林通的神色不由一黯,说道:“初雪宴的时候,吴王并未入宫。” “没有入宫?” 陈桥蹙眉沉思,半晌之后才又道:“既然如此,那我改日便寻个名目,将几个王爷都请到府上来,你们到时候再行动便是。” “是!”施林通应道。 说着,陈桥又看向沈勇达,“先前在朔州城的时候,沈勇达曾告诉我,之前杨旭安谋乱,他在将吴王救出来的时候,吴王便已经有些不对劲了。” “不对劲?”辛志诚看看陈桥,又扭头与陈桥一道看向沈勇达。 沈勇达点点头,说道:“先前咱们与吴王见面的时候,吴王想来都很是有礼,可那日我将吴王救出来之后,吴王的样子却好像是头一遭见我,甚至在看到我身上黑龙军的盔甲时还一闪而过一个惊讶的表情。” “如此看来,那倒当真是有些奇怪了。”施林通摸着下巴说道:“看来如今这个吴王很有可能在当初杨旭安谋乱之前,就已经被人掉包了。” 虽然不知道融合基因之后的李恪是如何被人掉包的,可眼下的种种线索却都已经显示出来,如今这个李恪,早已经不是那个真正的李恪。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何这段时间以来,李恪看上去都总是与陈桥分外疏远。 安排好接下来所有人的任务之后,陈桥便又扭头看向施林通,“记得给那色飞鸽传书,杨旭荣的事情必须尽快了,眼下已经到了年关,如果不赶紧把人抓住的话,说不准他过年的时候又会闹出来什么乱子。” “是,属下明白。” 施林通应道。 虽然先前在府里的时候,陈桥在李丽质和伏岚面前总表现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可他如此也不过是不想让李丽质和伏岚跟着他一道忧心罢了。 对于杨旭荣,他早已经是不愿意在忍耐,如果不是眼下他实在不能离京的话,他更想能够亲手将杨旭荣抓住。 “将军!”门外忽然响起一道声音,陈桥抬眼看去,就见议事厅外正站着一个黑龙军将士,“宫里有旨,让将军即刻入宫。” “即刻入宫?”陈桥有些纳闷的沉默片刻,随后便站起来准备动身。 刚往前走了几步,陈桥便又停下来看看向众人,“你们这便也行动起来吧,还有,切不可让任何事情扰了长安城百姓们过年的兴致。” “是!” 众人齐声应道。 交待完众人之后,陈桥便离开了议事厅。 目送陈桥离开之后,众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而便四散开来前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没过多久,陈桥便走进了大明宫一路朝着太极殿所在的方向走去。 “陛下,陈将军到了。”大太监领着陈桥走进太极殿,恭敬向着李世民行礼。 闻言,李世民回头看向陈桥,又挥手将大太监挥退之后才拉着陈桥一道坐了下来。 “不知陛下为何如此着宣我入宫?”陈桥坐下来喝了一杯茶之后,才将心头的疑问问了出来。 听到这声问,李世民笑着看向神情中带了些焦急的陈桥,说道:“倒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朕进来也每个能说话的人,顺便还想知道朔州城的事情,就让你进宫来了。” 还以为是除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听居然是这样的事情,陈桥笑着摇摇头,好整以暇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说道:“朔州城的事情我不是已经写了奏折送进宫了吗?陛下还想知道什么?” “朕听说你从朔州城带了个人回来?还让那人加入了黑龙军?”李世民端起一只茶杯问道。 陈桥点点头,说道:“那人看着还挺机灵的,虽然有些不太好的小毛病,却实在太适合机锋营,我便把人带回来了。” 闻言,李世民不由挑挑眉毛,“朕记得你可是很久没有主动招人加入黑龙军了。” 听到这话,陈桥先是一愣,随即便又想到当年在东女国的那场一夜之间便带着了数万黑龙军将士的爆炸,神情也不免低落几分,说道:“再过些年吧,这几年哪里都挺安稳,也犯不着再招更多人加入黑龙军。” 李世民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说道:“这件事情你自己决定就好,不必同我解释什么,我只是对那个人有些好奇,毕竟你这些年来你确实甚少亲自替黑龙军招揽什么人。” 陈桥倒是没想到李世民竟然还会关注有什么人加入了黑龙军,不过他倒也没有担心李世民会因此对他和黑龙军生出什么不好的心思,便只耸耸肩说道:“难道是见到他那么有意思的人,自然是不能错过的。” 两人坐在太极殿中,一直料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候,李世民才终于意犹未尽地准备放陈桥出宫。 “本来想着留你在宫里用膳,不过你既然已经答应了长乐和伏岚会将军府吃饭,我也就不跟她们抢人了。” 站在太极殿的门口,李世民虽然是在对陈桥说话,可眼睛却看向了远处的夜色。 陈桥笑笑,说道:“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到时候我再带着孩子们入宫给陛下拜年。” 第937章 好歹是回来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且先不怪罪你了,”李世民收回视线看向陈桥,他伸手拍拍陈桥的肩膀,说道:“你一向都知道朕心里在想些什么,你能记着便好了。” 陈桥点点头,打趣一般说道:“如此,那臣便先行告退了。” 李世民笑着挥挥手,说道:“好好好,赶紧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吧。” 因着今天与陈桥聊了大半天的时间,目送陈桥离开的李世民觉得自己的心情也舒爽了不少。在陈桥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中后,李世民面带笑意地转身回到了太极殿。 从太极殿回来之后,陈桥便直接回了将军府,原本打算今天和沈勇达他们一起吃晚饭的计划自然是落空了,陈桥便想着,既然如此那就索性还像往年一样,年三十的时候将所有人都叫来将军府一起吃一顿年夜饭算了。 接下来的几天,陈桥便没有再离开将军府,一直到年三十的时候,才拍了吴管家早早便出了门去,挨家挨户告知了沈勇达他们晚上前来将军府用饭。 过去几年,施林通和辛志诚总免不了要在过年的时候,陪伊曼和储香回楼兰,而王义也要与高婉珍一道去陪着高士廉过年。 不过去年年底的时候,年岁已高的高士廉到底还是没能撑过去,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里薨逝了。所以,今年王义也终于能带着高婉珍一道前来将军府过年。 至于施林通和辛志诚,也因着今年抓捕隋杨余孽的事情,所以没能得空带着伊曼和储香回去楼兰。 如此看来,这个年三十倒成了这么多年来,将军府中最热闹的一个年三十。 刚过了未时,众人便都陆陆续续拖家带口地到了将军府。不过令陈桥没有想到的时候,伊曼和储香看上去竟都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施林通和辛志诚扶着各自的妻子走进将军府的时候,李丽质和伏岚便都已经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 女人们在李丽质和伏岚的安排下,一道进了暖阁说话,男人们则与陈桥一道去了入冬之后,陈桥便再没有与李丽质和伏岚前去的蓬芜院。 因着前两天刚刚下了一场小雪,眼下的蓬芜院中的景致虽然没有夏秋的时候怡人,倒是也别有一番趣味。 因着王冲和齐子枫都要与家人一道过年,陈桥便也没有派人去叫他们一道前来将军府。 “你们两个真是,若早早说了伊曼和储香有了身孕,我便不派人去叫你们过来了。” 刚在蓬芜院坐下,陈桥便开口同施林通还有辛志诚说道。 谁知两人却都笑着摇摇头,辛志诚更是无奈说道:“因为有了身孕,这几个月来储香也没怎么出门,今日好歹有了能够出门的理由,得知能来将军府吃年夜饭,储香可是比属下还高兴一些呢。” “伊曼也是如此。”施林通笑着说道:“恐怕这几个月以来,伊曼早已经在家待烦了,如果大人不让属下前来,只怕伊曼会比属下更加失望。” 听到两人的话,陈桥不由笑出声来。 “你们两个也实在太过小心了一些,放心吧,女子有孕过了头前的三个月之后便基本没什么大碍了,当初伏岚有身孕之后还瞒着我在东女国内操持政事,不也没出什么事情吗?你们尽管放宽心便是。” 闻言,施林通和辛志诚皆点了点头。 他们此番如此紧张,也都是因为各自的妻子也是第一次有孕,自然是会小心再小心,只不过一个不小心便会有些草木皆兵。 “何况我瞧着伊曼和储香的身子都还不错,而且女子有孕,多走动走动反而对身体要好一些,且不可成天一动不动只是卧床修养。”陈桥又嘱咐道。 说起来,陈桥也是有了五个孩子的人,更别说眼下印月也有了身孕,他如今便是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好几次猪跑的人,自然是对女子怀孕生子的事情要了解不少。 “没错没错,”方才还在与旁人说话的沈勇达也突然凑了过来,他认真看着施林通和辛志诚说道:“当初云芊有了身孕之后,我也紧张地不得了,恨不得她能日日都躺在床上,后来还是宫中太医嘱咐,说女子有孕之后其实应该时常走动一二,这样生产的时候才能更加顺利。” 听完陈桥和沈勇达的话,施林通和辛志诚也总算放下心来。 “只是今年没能让你们带着伊曼和储香回楼兰,实在是有些遗憾。”陈桥又道。 施林通忙摇摇头说道:“早在得知伊曼有了身孕之后,岳丈便派人送了信来,叫我们今年不必回去,免得路途遥远再出了什么岔子。” 陈桥笑着点了点头,“如此,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今年妥妥帖帖将孩子生下来,明年过年的时候再带孩子回去便是,这样一来,楼兰国王也能安心一些。” 这头,陈桥和沈勇达正与施林通还有辛志诚说话,那头,素来不爱多说话的王义和燕淮则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过了一些时候,天色又逐渐暗了下来。陈桥起身走到门口看向外面阴沉沉的天空,感叹着说道:“今年的雪还真是多啊。” “可不是嘛,”沈勇达出声道:“百姓们常说瑞雪兆丰年,看来明年的粮食收成应该会很不错。” 陈桥扭头看了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都站到自己身后的众人,笑着应了一声。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就在将军府刚刚准备好晚饭,吴管家正要去蓬芜院和暖和请众人前去用饭的时候,将军府外却又突然响起了一阵喧闹声。 “出了什么事?”吴管家一边问着,一边朝着门口走去。 不过还不等他走出去,便瞧见有一男一女已经走进大门,正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 “那色郎将!” 吴管家倒实在没有想到那色竟然也赶了回来。 那色冲着吴管家笑了一声,说道:“一路紧赶慢赶,好歹没有误了这顿年夜饭。” 屈嫣然站在那色身边,随着那色的话朝着吴管家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吴管家笑得见牙不见眼地对那色说道:“先前,将军还总提起那色郎将,说今年只怕那色郎郎将不能回京过年了,谁承想郎将还是回来了!” “劳大人惦记。”那色说着,便牵着屈嫣然的手一道继续往里面走去。 跟在两人身边,吴管家又道:“将军要是见着郎将,一定会很高兴的,眼下将军正与诸位郎将一道在蓬芜院中说话,两位夫人则都带着女眷们在暖阁之中。” 第938章 像是自投罗网 “暖阁?”那色停下脚步看了眼吴管家,随后目光又落在了屈嫣然身上,“既如此,你便先去暖阁向两位夫人请安吧,我去蓬芜院向大人请安。” “好。”屈嫣然柔声应道。 吴管家却又说道:“郎将莫急,其实老奴方才正要去请将军和夫人前往花厅用饭,朗将不如直接前往花厅等候?” 沉吟片刻之后,那色点了点头,“也好,辛苦吴管家了。” 吴管家笑眯眯摇摇头,说道:“不辛苦不辛苦,这都是老奴该做的。” 话音落下之后,那色和屈嫣然便朝着花厅的方向走去了,而吴管家则继续前往蓬芜院和暖阁了。 等到陈桥一众人来到花厅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正等在里面的那色和屈嫣然,因着吴管家已经同陈桥说过那色回来的事情,陈桥脸上也没有多余的惊讶的表情。 “属下见过大人。” 看到陈桥走进花厅之后,那色便带着屈嫣然起身上前向陈桥行礼。 拍了拍那色的肩膀,陈桥笑着说道:“先吃饭,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 “是。” 没过多久,李丽质和伏岚便也都带着女眷们到了花厅。 与往常一样,陈桥与男人们一桌,李丽质、伏岚与女眷们一桌,孩子们则被安排在了另外一张饭桌前。 整个年夜饭吃得也算是宾主尽欢,除去怀孕的伊曼、储香和印月之外,余下的女眷都多少喝了些酒。不过比起女眷们这头的小酌怡情,男人们那桌显然就更加热闹了些。 “说起来,这几年除了我之外,你们都好像都很久没有与大人一道吃过年夜饭了。”饮尽一杯酒后,已经有些微醺的沈勇达笑呵呵地对众人说道。 说起这个,其他人不能不说都有些遗憾,毕竟先前他们还都没有成亲的时候,每年都会来将军府过大年夜。不过在成婚之后,他们能够来将军府过年的机会便也越来越少了。 “还是你老沈好啊,就算成婚了,每年也还是能和大人一道过年。”辛志诚端着一直酒杯无限感慨地说道。 眼见众人都有了些醉意,陈桥笑了笑,说道:“还说这些做什么,反正平日里大家伙也都在一起,吃不吃这顿饭也没什么要紧的。” 听到陈桥的话,众人都哄笑出声。 “大人说得没错,吃不吃得到这顿年夜饭,咱们也都是大人的左膀右臂!”辛志诚举着酒杯高声道:“来!再喝一个!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不远处的女眷桌子上,听到辛志诚豪言壮语的储香,难免有些担忧的朝着辛志诚所在的方向看去。 看到储香不安的模样,伏岚笑着说道:“别担心,他们一年到头也就这一次能撒开了喝,要真醉得不省人事的话,那你们就都索性在将军府住下便是。” 听到伏岚的话,储香低声笑笑,应声道:“是。” 暖烘烘的花厅之中越来越热闹,男人们推杯换盏好不痛快,女眷们也都心情愉悦地说着话。比起这些大人,早已经吃完饭的孩子们就都有些坐不住了,没过一会儿,一大桌孩子便都在熙丫头和瀚哥儿的带领下跑了出去。 “下雪了!” 厚重的帘子外,想起熙丫头惊喜的声音。 迷迷糊糊听到这倒喊声,屋子里的人们也终于三三两两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刚一掀开帘子,夹杂着湿气的寒风便吹到了站在最外面的陈桥脸上,原本已经被酒熏红的脸颊,也总算是退了些温度。 端着酒杯走出花厅,陈桥看着正在雪地里面嬉笑玩耍的孩子们,脸上也露出来了久违的温和笑意。 将近子时的时候,雪花依旧在簌簌落下,不过远处的天边仍旧炸开了一朵朵甚是绚丽的烟花。 耳边是孩子们的欢声笑语,陈桥一扭头就看到了正隔着几个人遥遥看着他的伏岚。 抬手胳膊来招了招手,伏岚立刻便朝着陈桥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而李丽质只能忙着与云芊她们说话,倒是也没看到陈桥和伏岚的动作。 “又过年了。” 一把将伏岚揽进怀中,陈桥贴着伏岚的耳朵轻声说道。 “我说过,会陪着你度过每一个大年夜,你可还记得?” 伏岚扭头看向陈桥,脸上的笑意甚浓。 “自然不会忘了。” 陈桥重重地在伏岚颊边落下一个吻,“我待会儿还有话要和那色他们说,你们带着孩子们都早些歇息吧。” 伏岚点点头,笑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们的。” 等到整个夜空又重新归于沉寂的时候,陈桥的酒也差不多醒了,他撩开帘子看了眼已经醉倒在饭桌前的沈勇达和辛志诚,无奈摇摇头,命人将两人扶了下去。 “大人。” 等到大多数人都散去之后,那色来到了陈桥身边。 “可是抓到那杨旭荣了?”陈桥问了一句。 那色点点头,“自从收到大人的来信,属下便让将士们加快了搜捕的动作,本以为得过了年才能抓到人,谁知他居然会如此顺利。” “你们是在哪里抓到人的?”陈桥又问道。 那色看着陈桥说道:“永州城。” “永州?”陈桥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跑得倒是够远。” “不过这次之所以能如此顺利抓到杨旭荣,还要多亏一个人。”那色抿着嘴说道。 “什么人?”陈桥疑惑问道。 那色轻轻笑了一声,说道:“杨旭景。” “杨家老五?”陈桥有些意外地睁大了眼睛。 那色点点头,继续说道:“那杨旭启好像是终于受够了左躲右藏的日子,忍不住要出来透口气,又好像是想要自投罗网一般,刚到永州城没多久,就像是生怕我们找不到他们一般,开始满大街溜达了起来。” 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陈桥更加诧异地看向那色,问道:“确认过了吗?你们抓到的当真是杨旭荣,而不是什么易容之后顶替他的人。” “确认过了,”那色笃定说道:“就是杨旭荣本人。” 闻言,陈桥忍不住长长舒出一口气,说道:“总算是把这个祸害抓住了。” 说着,陈桥又笑着看向那色,“好了,今晚你也先去歇着吧,余下的事情等明天睡醒之后再说。 “是!” 言罢,那色便与燕淮一道勾肩搭背地离开了。 因着女眷们都早早已经睡下,男人们就都被安排在了另外的院子中歇息。 等到所有人都散去之后,方才还热闹无比的花厅,登时便再次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在门槛上坐了下来,陈桥就这样静静抱臂看着眼前正悄无声息落下的雪花。 每到过年的时候,长安城中的宵禁便会从年三十到正月十五取消,如此以来,每年的正月里,陈桥便总会听到将军府外百姓们走街串巷的声音。 第939章 男人不能说不行 “夫君还不去歇着吗?”将所有人都安置好后,伏岚又重新回到了陈桥身边。 陈桥笑着对站在不远处的伏岚招招手,说道:“每个除夕夜都是你我一道过,我知道你会回来,便就直接在这里等着了。” 伏岚笑眯眯地走上前,在陈桥身边坐了下来。 因着担心伏岚着凉,陈桥拉着自己的大氅搭在了伏岚的身上,说道:“今年好像比往年要冷一些。” 伏岚歪着头靠在陈桥的肩上,声音算得上轻柔地说道:“是啊,都已经下了好几场雪了。” 闻言,陈桥忽然笑出声来,“方才还在蓬芜院的时候沈勇达说了若雪兆丰年这样的话,如此看来,今年一年应该都能顺利一些。” 伏岚点点头,又道:“东女国常年都甚少下雪,在离开东女国之前我也只见过一次,所以东女国的百姓认为,雪就是天降的祥瑞,只有福泽深厚之处才能顺利下雪。” “都是些无稽之谈罢了。”陈桥对伏岚说道:“不过今年的雪确实是比往年要多了一些,希望明年天下也能更加太平一些吧。” 伏岚双眼明亮地看向陈桥,说道:“一定会更好的,那色不是都已经把杨旭荣抓回来了吗?” 陈桥还没有告诉伏岚和李丽质关于吴王的事情,眼下伏岚自热也就知道就算抓住了杨旭荣,陈桥在接下来的一整年之中也是闲不下来的。 夜渐深了,陈桥扭头看向枕在自己肩头,已经沉沉睡去的伏岚,翘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好好睡吧,我会将所有事情都挡在将军府外,无论何时,只要你们还在,这天下便永远都只会是一个太平天下。” 轻声说完这句话啊,陈桥将伏岚打横抱起,稳稳当当朝着伏岚的院子走去了。 大年初一的清晨,枝头、街道上尽是没有融化的积雪,平日里早早便会人来人往的街头上也依旧十分安静。不少人因为昨晚的守岁还没有睡醒,少数醒来的人也终于趁着这一年到头难得的休闲时候,选择在被窝里面多待一会儿。 昨晚将伏岚送回去之后,陈桥便独自一人回了自己的院子。 或许是因为昨晚那色带回来的消息太好,陈桥昨晚虽然入睡很晚,却意外地拥有了一个十分安稳却又稍有的睡眠。 一把推开紧闭的窗户,冷冽清新的空气便伴着潮湿的味道涌入了陈桥的房间,陈桥面向着窗外深吸一口气,彻底情形了过来。 不过他却也没有忙着出门,只是懒懒倚在窗框上,看着外面还未消融的冰雪,沉浸在这一年之中难得的闲暇之中。 没过一会儿,府中下人们的声音便逐渐传入了陈桥的耳中,他弯了弯嘴角,洗漱更衣之后便离开了房间。 清晨的花厅之中,早起前来用早饭的也只有陈桥一个人。 知道日上三竿的时候,昨晚在将军府中睡下的人才逐渐都起身了,喝了个酩酊大醉的沈勇达和辛志诚在起床之后甚至都还有些头疼。 “大人怎么起得这样早。” 众人吃过早饭之后,才发觉陈桥已经穿戴整齐在院子里面喝茶了,向来惧热不惧寒的陈桥的一向喜欢在数九寒天的时候坐在院子里饮茶。 听到声音,陈桥扭头看去,果然就看到正站在不远处揉着太阳穴看着自己的沈勇达。 朝着沈勇达招招手,陈桥说道:“昨晚睡了个好觉今天自然就能够早起。” 沈勇达走上前来,憨笑两声在陈桥对面坐下,眼见沈勇达还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陈桥含着笑给他倒了一杯清茶。 “喝杯茶醒醒神吧。” 说着,陈桥便将手边的茶杯推到了沈勇达面前。 “昨晚你和辛志诚也闹得太过了些,云芊差点儿都要掀桌子了。”陈桥打趣一般说道。 好像这才想起来云芊昨天晚上也在将军府中,沈勇达忽然变了脸色,警惕地朝着左右看了看,“云芊还没起呢吧?” 看到沈勇达这副模样,陈桥不由笑出声来,说道:“放心吧,她昨晚上宿在了长乐房中,现下应当还没有起身。”说着,陈桥又不由斜睨沈勇达一眼,“既然担心云芊会生气,那怎么也不节制一下?” “还不是辛志诚那小子?昨天大家伙儿都出去看烟花了,他却非要拖着属下在屋里喝酒,说是说什么也要看看属下和他到底谁的酒量更好。”沈勇达无可奈何地说道。 “胡咧咧什么!” 谁料,沈勇达的话音刚落,不远处便又响起一声怒骂,沈勇达猛地回头看去,就见辛志诚正怒目圆瞪地看着自己。 “老子哪里有胡咧咧?昨晚难道不就是你非要拉着我喝酒?”沈勇达吼了回去。 辛志诚几步走到沈勇达身边,狠狠瞪了沈勇达一眼之后便也坐下身来,“那也不知道是谁,非说自己酒量天下第一好,死乞白赖的不承认自己不行。”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沈勇达回道:“老子堂堂一个大老爷们儿,难道就让你说老子不行?!” “那就不要跟大人说是我非拉着你喝酒!”辛志诚怒道。 陈桥坐在一旁,看着这两个你来我往的斗嘴,嘴角的笑容也愈胜。 “好了好了,”眼见两人说着说着又要撸袖子准备打一架,陈桥连忙出声阻止,“这刚大年初一就吵个没完,看来你们今年一整年又有吵吵囔囔过一年了。”说着,陈桥又将一杯新倒的茶推到了辛志诚面前。 “你也喝杯茶,静静心吧。” “是……”辛志诚说着,又瞪了一眼沈勇达之后才端起了茶杯。 眼见辛志诚瞪自己,沈勇达自然是又十分不服输地瞪了辛志诚一眼。 就在两个人瞪来瞪去的时候,又有人陆陆续续来到了亭子里。 陈桥也再懒得去管他们两个的你争我吵,转头便与旁人说起话来,反正要事他们再打起来,就再让他们自己去收拾就好了。 “辛大哥和沈大哥果然是一如既往的感情好。” 坐了一会儿之后,施林通突然口出惊言。 “感情好?!” 这下子,沈勇达和辛志诚倒是不吵了,两人一道猛地看向施林通,吓得施林通身子忍不住朝后闪了一下,眼看着就要跌倒的时候,才堪堪被坐在他身边的王义扶住。 “我会跟他感情好?” 沈勇达和辛志诚再次异口同声,顺道还互相抬手指向了对方。 “小施啊,虽然大人一向看重你,可我还是不得不说,你的眼力价儿确实不太行啊。”辛志诚摇头晃脑地说道,语气中是难掩的失望。 第940章 竟对我落井下石 施林通难以置信地看看辛志诚,又看看对辛志诚说的话一脸赞同的沈勇达,最后忍不住将求助的目光落在了陈桥的身上。 看到陈桥笑眯眯冲他摇了摇头,施林通这才无奈道:“好好好,是我走眼了,你们继续吧。” 眼见施林通认错,辛志诚和沈勇达才又齐齐扭头看向对方,最后朝着对方瞪了一眼之后才终于平静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昨天晚上显然与屈嫣然小别胜新婚的那色,才终于姗姗来迟。 在众人狭促的目光之下,那色不自在的咳了两声,这才红着脸向陈桥行礼。 落座之后,又说了一会儿闲话,陈桥才又问起了杨旭荣的事情。 “那杨旭景到底为什么会自投罗网?”陈桥有些不解地问道。 那色也摇摇头,“属下抓到他们之后,也曾问过他,不过他却始终闭口不言,大有属下再问他便要咬舌自尽的趋势,属下便也没有再问了。” 从先前与杨旭安的对话之中陈桥大约可以猜到,这个在杨家几兄弟之中排行第五的杨旭景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虽然没有杨旭荣和杨旭安那般七窍玲珑,却也绝不是个浑浑噩噩之人,而且在杨旭安的描述之中,杨旭景应该是他们兄弟几人之中最善良也最容易心软的一个人。” 看着远处正在忙碌的将军府下人,陈桥缓缓说道:“或许是因为他发现了杨旭荣之前不为他所知的一面,认为杨旭荣虽然已经离开,却不若他所想的一般当真愿意去过普通人的生活,这才忍受不了的决定带着杨旭荣‘投案自首’?” 听罢陈桥的话,众人先是沉默一阵,之后才各自犹豫着摇了摇头。 “杨旭荣和杨旭景现在在什么地方?”陈桥又问道。 “属下昨天是先将他们关押进营地大牢,之后才来的将军府。”那色说道。 陈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亲自走一趟,或许还真的能问出些什么事情来。”说着,陈桥又忽然笑了一声,“即便从杨旭景嘴里问不出什么,想来那杨旭荣应该也有不少话想同我说。” “这倒是,”那色点着头搭话道:“从永州城回来的路上,杨旭荣便不止一次问起属下,什么时候能见到大人。” 闻言,陈桥耸耸肩,撇了撇嘴说道:“既然他这么想见我,那今天就好好去会会他。” 虽说要去营地,不过大年初一的午饭却还是要在家吃的,所以直到吃过饭之后,陈桥才动身前往了黑龙军营地。 不过他却也没有带多少人,只是让那色和施林通与自己一道出门了而已。 “你们就都先好好歇一歇吧,过了正月十五可还有你们忙的呢。”陈桥这样对众人说道。 因着碍于李丽质和伏岚在场,陈桥虽然没有明说,众人却也知道陈桥的意思应该就是吴王府的事情这才刚刚有了一个苗头,等到正月十五过去之后,陈桥应该就会开始着手处理吴王府的事情。 从将军府出来之后,看着往日里早应该车水马龙的街道,眼下也只有寥寥十数个行人,陈桥不由抻了个懒腰对走在自己身后的那色和施林通说道:“不管什么人,一到过年就都能好好休息上一段时间,怪不得每个人一年到头都在盼着过年。” “可不是?”那色开口道:“只可惜吐火罗没有过年的习俗,每年也只有在大唐的商人们休息之后,吐火罗的百姓才能够歇上几天。” 陈桥弯弯嘴角,疑惑问道:“难道吐火罗没有类似过年这样的习俗吗?” 那色摇摇头,“属下的大哥虽然还算是勤政爱民,却也多少有些不知民间疾苦。” 闻言,陈桥不由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吐火罗的百姓应当也能够习惯那样的日子了。” 那色长叹一声,“是啊,到后来,反倒大唐这面过年的时候,吐火罗的百姓们还觉得有些不太习惯呢。” 一路上,三个人说着话便不知不觉走到了黑龙军营地的大门前。 因着黑龙军大营已经休沐,彻夜不关的营地大门此刻也仍旧紧紧关着,只有一个轮着守夜的将士打着哈欠看到他们之后,才急匆匆把大门打开。 “好了,你去歇着吧。”陈桥拍拍那名看起来已经昏昏欲睡地将士说道。 那名将士点点头,像三人行礼之后便一路迷迷瞪瞪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现在想想,当初营地刚刚建成后的第一年,还有不少人趁着过年的时候想偷溜进来呢。”施林通忽然笑着说道。 那时候他还不过只是一个小兵,因为总有人想要偷溜进来黑龙军营地,他还不知一次带着自己手底下那十来个将士彻底在营地中搜寻溜进来的不速之客。 听到施林通这话,陈桥也不由笑出声来,“不过这几年,百姓们莫说是想要偷溜进来,便只是路过黑龙军营地,都只怕会绕着走了。” “这是为何?” 那色不由问了一句,毕竟在他看来,这天底下可从来没有哪支军队想黑龙军这般关爱百姓了。 陈桥又笑了笑,说道:“还不是沈勇达和辛志诚那两个,成天在外面散播黑龙军营地中有鬼怪出没,虽然一开始也没人相信,可时间久了百姓们不知怎么的竟然也就相信了他们的话,长此以往自然也没有人敢靠近营地了。” 说完,陈桥又好笑地摇了摇头。 “其实这样也好,”施林通说道:“比起得日日严防死守,这样凶名在外反而让将士们也轻松不少。” “所以我才没有因为这个事情处置他们两个啊。”陈桥感慨着说道。 没过一会儿,陈桥三人便到了营地大牢门外。 拉开那扇被紧紧关上的石门,潮湿的气味朝着他们三人扑面而来,迎着那些闻起来像是发霉了的味道,陈桥三人抬脚走进了大牢之中,走在最后面的那色还顺手又将石门关上了。 还没等他们再往前走上几步,大牢里面便传来了一阵争吵声,施林通和那色相视一眼,眼看着陈桥停下来不再往前走,他们便也都站在了原地。 “五哥,我虽不盼着你能帮我做些什么,可我却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会对我落井下石!” 一间牢房之中杨旭荣气急败坏地指着被关在他对面的杨旭景骂道。 “难道你已经忘了大哥的仇?忘了你父王母妃是死在谁的刀下?!” 而面对杨旭荣疾风骤雨一般的喝骂,杨旭景却只是一动不动坐在单薄的床板上,背靠着阴冷的墙壁,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第941章 你就是个怪物 先前,杨旭景对杨旭延说愿意跟着杨旭荣离开的时候,杨旭荣还以为他是愿意站在自己这面帮自己,可他却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步步为营躲了黑龙军这么久,可到头来竟然会被自己的兄弟出卖。 杨旭荣隔壁的牢房之中,关着的正是杨旭延。 前几天晚上,杨家这早早被关在大牢之中的兄弟三人才刚吃了晚饭,就听到外面响起一阵喧哗之声。比起另外两个对这些动静不闻不问的弟弟,杨旭延却觉得十分好奇,毕竟在他看来,黑龙军营地的大牢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都能被关进来的。 谁知这一看不要紧,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在大年三十被关进大牢的人,竟然会是自己的另外两个弟弟。 杨旭延心中百感交集地看着被分别关进不同牢房的杨旭荣和杨旭景,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先前他还从未想过杨旭荣也会有被抓的一天,他甚至以为或许到死都没有机会再见到自己这个最小的弟弟。 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杨旭荣到底还是被抓住了。 杨旭启和杨旭安也没能想到,除夕夜被关进来的居然会是杨旭荣,在看到被押着走进来的杨旭荣和杨旭景的时候,面面相觑的两人眼中都划过一丝惊诧。 不过杨旭延虽然想问些什么,不过眼见杨旭荣和杨旭景都是一副不愿开口说话的样子,杨旭延便也没再去追问什么。 说来也实在讽刺,谁能想到他们兄弟五人,最后竟然会在黑龙军营地的大牢之中团聚? 早上醒来之后,又足足等了一上午的时间,杨旭延才终于等到了杨旭荣开口。 听到杨旭荣如此怒骂杨旭景,杨旭延虽然心中惊讶,却也没有插嘴,只坐在自己之中安静地听着。 “我知道你生来便是咱们兄弟几个里面最好心的一个,也知道你当初就是因为受够了这样的生活,才选择跟我离开,可我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身为兄弟,你居然回去给黑龙军那些杂碎通风报信!” 杨旭荣脸红脖子粗地死死盯着一语不发的杨旭景。 “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要背叛我!”杨旭荣忍无可忍的怒吼一声。 不过比起杨旭荣的怒不可遏,杨旭景却实在有些冷静过头了,毕竟远在在兄弟五人之中,最胆小的那个永远都杨旭景。 “你这么多做对的起大哥吗?如果大哥在天有灵知道你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他会如何看待你,你将来又有什么脸面去见大哥!” 虽然没有去问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从杨旭荣的这几声怒骂看来,杨旭延三人差不多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六……” 又听了一会儿杨旭荣的怒骂,杨旭安终于开口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 杨旭景是什么样的性子,杨旭安是再清楚不过的,作为年龄最接近的两兄弟,杨旭安一向都知道如果不是触及到了杨旭景的底线,他是绝不会做出任何不利于自己兄弟的事情。 何苦,杨旭景从小便与杨旭荣感情最好。 “我做了什么?!”杨旭荣猛地扭过头去,从牢房之间的木栏杆中间看向杨旭安,此时他的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凶狠,让人甚至忍不住怀疑现在的他是否已经失去了理智。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给大哥报仇!”杨旭荣怒喝道,言罢又再一次死死盯住了仍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杨旭景,“四哥与其问了做了些什么,倒不如问问我的好五哥!你的好五弟究竟做了什么!” 知道杨旭荣眼下正在气头上,杨旭安便也没有再多问他什么,转而又看向杨旭景所在的牢房,因着杨旭景一直背靠着墙坐在床板上,从杨旭安这个角度看过去,也基本上看不到杨旭景眼下是什么样子。 “五弟,你跟四哥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虽说杨旭景从小便与杨旭荣感情更好,可若当真出了什么事情,他还是习惯去依靠杨旭安,也习惯向杨旭安倾吐自己心中的苦闷。 听到杨旭安的声音,杨旭景的肩膀忽然重重颤抖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敢回想的事情,杨旭景脸上露出痛苦而恐惧的表情,他缓缓闭上眼睛长叹一声。 “四哥,为了给大哥报仇,就能置天下百姓的性命于不顾吗?” 杨旭景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暗哑干涩,甚至还微微有些颤抖,没有听到杨旭安的回答,杨旭景又继续说道:“我知道我是兄弟几个之中最没用的一个,可我决不能看着自己的兄弟为了一己私欲,便戕害那些无辜的百姓。” “无辜?!” 不等杨旭安开口,杨旭延便已经再次厉声喝问。 “他们都是贼唐的百姓,有什么无辜可言?!再者,他们无辜!大哥就不无辜吗?大哥就活该死在陈桥那狗贼的刀下吗!” “你要报仇就尽管去报!为何要拖那些不想干的人下水!” 杨旭景像是突然爆发了一般,猛地站起身走到牢房边缘,他两只手死死抓着面前的栏杆,手指间甚至因为过度用力而逐渐泛白,他满眼通红地看着杨旭荣,声声泣血一般质问着。 “你究竟要杀多少人才能满意!” 在场的所有杨家人都没有见过杨旭景这副模样,他脸上狠戾的表情一闪即逝,快到如果不是杨旭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便完全有可能错过。 “你究竟要借着报仇的名义,杀死多少人才能停手!” 杨旭景一字一句地问着,双眼牢牢地钉在同样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杨旭荣身上。 “欲壑难填!你早就不是我的六弟!你就是个杀人如麻的怪物!” 吼完这最后一句,杨旭景终于像是脱力一般瘫坐在了地上,想起那些惨死在杨旭荣手中的无辜百姓,杨旭景的身体禁不住一阵阵颤抖。 “杀人如麻的怪物?” 听到杨旭景这声喝骂,杨旭荣怒极反笑,他看着在他们兄弟几人之中,一向就最是软弱的杨旭景,冷笑着说道:“我若是杀人如麻的怪物,那你又是什么?别忘了,咱们父王可都是亲兄弟!” “我也是怪物……”杨旭景有些虚弱的说道,他颤抖着的嘴唇因为杨旭荣的那句话而变得惨白,他双眼没有焦点地看着地上的稻草,闭上双眼之前,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和挣扎落入了杨旭安的眼中,“我也是怪物……我们……我们都是怪物……” 第942章 请一定要救他 “没错!我们都是怪物!都是!”杨旭荣恶狠狠看着杨旭景,无情地嘲笑着那个过去与自己感情最好的兄弟,“你永远都不要想着能够置身事外!” “好了……”杨旭安终于忍不住开口想要打断杨旭荣的话。 “你、我、二哥、三哥、四哥!”杨旭荣却好像已经陷入癫狂一般全然没有听到杨旭安那原本就不算高的声音,“我们身体里面留着的血!就注定我们都是怪物!” “不过杀了几个人你就受不了了?!”杨旭荣双手抓住栏杆,额头死死抵在栏杆上,一双充满了力气的眼睛死死盯住杨旭景,“告诉你!我杀的人远比你知道的还要多!” “够了。” 看着已经紧紧捂住耳朵的杨旭景,杨旭安再次开口。 “你知道吗?!那个从小伺候你的老太监、你身边那个伴读、你父王母妃留给你的丫鬟,他们也全都是我杀的!”杨旭荣充满恶意的说道。 随后,他便看到虽然紧捂着耳朵,却依旧满眼恐惧看向自己的杨旭景。 “谁让那老太监早早看出来我不是善类!还告诉了他们几个,谁让他们居然还想蛊惑着大哥把我送走!他们都该死!该死!”杨旭荣癫狂地大喊道。 “住口!” 再忍无可忍的杨旭安终于大喝一声。 大牢之中杨旭荣的声音虽然消失了,可杨旭景的脑子里此时此刻却全部都是杨旭荣的声音。 想起过往那些曾经陪伴在自己身边,守护着自己长大又突然消失无踪的人们,杨旭景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居然都是死在了杨旭荣的手中。 想到当年自己的伴读曾不止一次暗示自己杨旭荣究竟有多危险,可自己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甚至没有明白他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杨旭景抱着自己的脑袋,痛苦的将自己蜷缩起来,想起那些人消失之后,杨旭荣还一脸感同身受的安危自己,杨旭景从来没有比现在更加痛恨、憎恶一个人。 “怎么?四哥也受不了了?” 听到杨旭安那一声怒喝,杨旭荣又歪着头,脸上挂着残忍的笑看向了杨旭安。 却不想,杨旭安此时却只是冷冷看着杨旭荣,他的眼神是杨旭荣从未见过的冰冷,冷到尽管杨旭荣已经癫狂至此,却仍旧忍不住发自内心感受到了一阵寒意,甚至不由向后退了一步。 “我说,够了。” 杨旭安冷冷看着杨旭荣,又说了一次。 杨旭荣先前从未想过杨旭安会有这样的气势,他死死盯着身上冒着寒气的杨旭安看了一会儿,突然嗤笑一声,“看来我的兄弟们还真是藏龙卧虎,没想到四哥居然还有另外一副面孔。” “那又如何?”杨旭安看向杨旭荣,曾经他以为他的这些兄弟之中,只有他和杨旭荣看得分明,如今看来,杨旭荣却才是他们之中最疯狂的那一个。 杨旭荣连忙又摆手又摇头,“如今我也是个阶下囚了,我还如何?” 话虽这样说,可他的语气中确实再分明不过的嘲讽。 “既然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就老实些。”杨旭安毫无情绪波动地说道:“我现在可没有救你们第二条命的筹码了。” 他的这句话既是说给杨旭荣听,也是说给杨旭延听,眼下,他只希望自己的这两个兄弟能够真正放下心中的那份执念。 “老实些?”杨旭荣复又朝着杨旭安所在的方向往前走了一步,他的目光钉在杨旭安身上,嘶哑着声音问道:“怎么才算是老实些?”说着,他阴鸷地笑了一声,“要我放弃给大哥报仇,这是不可能的,就算我人在这里,我也有法子让他们后悔把我抓进来!” “不会的……” 失神了好一会儿的杨旭景忽然开口,他缓缓抬起头来,看向杨旭荣的眼神中饱含了浓浓的恨意。 “被你委以重任的那些人,早就都被我一杯毒酒送去阎王殿了!” 看着杨旭荣因为自己这句话而一瞬间变得有些空白,可不过眨眼间就又狰狞起来的表情,杨旭景心中浮现几分猖狂。 “他们可真是忠心耿耿,在我说这杯酒是你赏赐的之后,便二话不说就喝了。” 杨旭景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还要多亏了你有如此收买人心的本事,不然恐怕我也没办法如愿。” “你!”杨旭荣朝着杨旭景所在的方向快走两步,可惜他们之间之中隔着一条廊道,他双手紧紧抓着栏杆,狠狠盯着杨旭景,他从未像现在这一刻这么想杀死自己的兄弟。 “怎么?”杨旭景有些虚弱地靠在栏杆上,一脸嘲讽地看着杨旭荣,“心疼了?原先我还想着杀了他们有些对不住你,可如今看来,咱们也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杨旭景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脸色也愈加的苍白。 “早在你当初对我身边的人动手,你就该知道,你和我总有一天会走到这一步!杨旭荣,这都是你该得的!” 强撑着说完这句话之后,再难以支撑的杨旭景忽然身子一软,昏死了过去。 “老五!” 看到杨旭景忽然到底,杨旭安焦急地大喊一声。 听到杨旭安的喊声,陈桥立刻便带着施林通和那色继续往前走去了,果然一拐弯就看到已经昏死在牢房中的杨旭景。 “把人带出去吧。”陈桥对那色说道。 “是。” 那色低着头应了一声,随即便打开杨旭景的牢房,一把将杨旭景提起来抗在肩上,朝着大牢外走去了。 “好一出兄弟相残的戏码。”陈桥扭头看向杨旭荣,脸上挂着饶有趣味的表情,“看来你们杨家人,也不都是丧心病狂之徒啊。” “陈将军,旭景已经好些天水米未进,”杨旭安的目光一直追逐着那色的身影消失,才又急急对陈桥说道:“还请陈将军一定救他!” 杨旭安看得出来,自从知道自己身边那些人全部死于杨旭荣手中之后,杨旭景也已经存了死志,刚刚那番话与其说是对杨旭荣的咒骂,倒不如说是他的遗言。 “四殿下放心,”陈桥笑眯眯回头看向杨旭安,“五殿下眼下可是对我大唐百姓有恩之人,我又岂会眼睁睁看着他自寻短见?” 听到陈桥这话,杨旭安才总算放下心来。 “莫说五殿下一个人,凭着他做过的那些事情,你们兄弟几人其实都能够免于一死。” 此话一处,旁人姑且不论,杨旭荣的眼睛里却猛然间迸发出了一丝诡异的光彩,可还不等他再多想到什么对策,陈桥便已经打开他的牢门,信步走了进来。 第943章 敌人也能信任 “当然,除了你之外。” 陈桥一步步逼近杨旭荣,在这样的境况之下,杨旭荣也只能一步步后退,最终他的背猛地撞在了冰冷的墙壁上,可是在陈桥已经逼近的情况下,他也无法在往前挪动哪怕半步。 不等杨旭荣说出些什么,陈桥的手已经落在他的脖颈上,并且正在缓缓用力收紧。 想到煜哥儿房中那把带血的匕首,陈桥稍一用力,便掐着杨旭荣的脖子把人提了起来。 “你真是好胆量,居然敢打我儿子的主意。”陈桥抬头看向因为呼吸逐渐变得困难,脸色也愈发青紫的杨旭荣,“你该知道,惹怒我的人从来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陈桥鹰隼一般的双眼牢牢钉在杨旭荣身上,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就这样看着杨旭荣逐渐断气,可最终,他还是放弃了。 毕竟很多时候,一个人活着比他死了要痛苦得多,尤其是像杨旭荣这样一个心比天高却命比纸薄的人。 对于杨旭荣来说,最大的惩罚便是让他长命百岁,却一辈子都只能身处囹圄之中。 不过…… 陈桥冷笑一声,他可不会让杨旭荣好端端活着。 松开杨旭荣的脖子,看着刚刚还对着自己兄弟叫嚣不止的人,正脸色难看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陈桥一把捏住杨旭荣的一只手腕,将他的整只手臂都提了起来。 “让我瞧瞧。”陈桥从自己的靴筒中抽出一把匕首,强硬地将杨旭荣的手掌撑开之后,狠狠一刀扎进了杨旭荣的手掌。 “啊啊啊啊!!!” 霎时间,牢房中想起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听到声惨叫,余下的杨家三兄弟只觉得一阵阵毛骨悚然。 等他们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陈桥和杨旭荣身上的时候,就看到杨旭荣的手掌已经被陈桥用一把匕首钉在他身后的墙壁之上。 “这只是对你居然敢对我儿子动歪脑筋的惩罚,”陈桥拍拍杨旭荣毫无血色的脸,扭头朝着地上啐了一口,“不过别急,咱们可还有不少账得慢慢清算呢。” 说罢,陈桥也不再理会杨旭荣,直起身子就准备离开这件牢房。 “对了,”刚走到门口,陈桥便又停下脚步回头朝着依旧被钉在墙上的杨旭荣看去,“可千万别想着自尽,否则,杨政道那个小儿子我可还没想到该怎么处置呢。” “你!” 听到这话,杨旭荣心头一跳,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陈桥居然能找到被自己小心翼翼藏起来的人。 陈桥勾了勾嘴角,“我说过,只要我想,你们所有人都只能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罢了。” 说罢,陈桥便抬脚离开了这件牢房。 “陈将军……” 路过杨旭安牢房的时候,陈桥听到这一声低喊,扭头看去,果然就看到杨旭安正一脸犹豫不决地看着自己。 “答应过你放你们兄弟几人一条生路,我会做到,不过杨旭荣这辈子都别想着离开这座大牢了。”陈桥先杨旭安一步说道。 闻言,杨旭安先是愣了一下,他以为陈桥不会再放他们离开。 “放心,我从来都不是个言而无信之人。”陈桥探出手去拍了拍杨旭安的肩膀,“正月十五之后,我会想办法安排你和杨旭景离开。” “那二哥和三哥……”杨旭安又急急问道。 陈桥无声地笑笑,说道:“杨旭启也可以跟你们一道离开,可是杨旭延……”陈桥扭着头看了眼杨旭延牢房所在的方向,又道:“我总得给陛下一个交代。” 心中再是清楚不过,这已经是他们能得到的最好的结局,杨旭安咬了咬牙,到底还是说道:“我愿意代替二哥——” “陛下想要的,是你们隋杨余孽的掌舵人,”陈桥打断杨旭安的话,“何况,陛下一早就知道杨旭延长什么模样,他不会容忍杨旭延脱离朝廷的掌控的。” “李世民不会杀了二哥吗?”杨旭安有些不安地问道。 陈桥摇摇头,说道:“我保证,杨旭延不会被任何人杀死。” 得到陈桥的许诺,杨旭安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隔着栏杆看向陈桥,像是还有什么话要对陈桥说,可陈桥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能再次等到杨旭安开口。 最终,陈桥只是深深看了一眼杨旭安,便转身离开了大牢。 陈桥相信,如今所发生的一切,杨旭安应该都已经猜到了,他没有说出口的那些话,也不过只是对于一些细枝末节事情的疑惑。 比如,这段时日以来,杨旭荣究竟又做了些什么。 而这些疑问也实在不必陈桥来说,他日等杨旭安再见到杨旭景的之后,只要他想,他就一定能从杨旭景的口中在问出些什么。 “大人当真决定放过他们?” 看着大牢的石门在自己面前缓缓合上,施林通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怎么?你不想放了他们?” 施林通点点头又摇摇头,最终表情很是复杂的说道:“这几个年轻人一个比一个心思深沉,若是将他们放了,属下只怕会是纵虎归山。” 这是这个担忧,陈桥也曾有过,早在他答应了杨旭安的交易之后,就不止一次担心如果杨旭安眼下的所有模样,都不过是他为了懵逼自己而故意表现出来的,那今后一旦将杨旭安放走,那便会造成不可预估的后果。 不过,尽管有这样的担忧,陈桥却还是决定选择一杨旭安赌一把。 赢了的话就大家相安无事,若是输了……陈桥抬头看向万里无云的晴空,也只能怪他看走了眼,到时候,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他也定会将杨旭安亲手斩杀。 “有时候,就算是敌人,也需要我们的一些信任。” 陈桥深深看了施林通一眼,随即便转身离开了。 跟在陈桥身后,施林通想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明白了陈桥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得不说,虽然身为黑龙军的主帅,可陈桥一直以来就总是习惯率性而为,不过好在他每一次做出的选择,都是正确的。 往前走了一段,陈桥就看到正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而来的那色。 “杨旭景呢?” 等到那色走过来之后,陈桥开口问了一句。 那色朝后面歪了歪头,说道:“已经把他交给军医了,军医说他身子没什么大碍,就是饿着了。” 闻言,陈桥失笑着摇摇头,“没事就好,毕竟等他醒来之后,我还有些事情想问问他。” “大人,那杨旭景虽然现在与杨旭荣不大对付,可他们到底是血脉兄弟,他难道真的会为了不让百姓们受罪,而出卖了杨旭荣吗?” 第944章 他是自尽的 那色拧着眉头想到,直到现在,他也仍旧觉得杨旭景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有什么阴谋。 陈桥却摇了摇头,说道:“在他心来之前,我们对于他所有的猜想,也只是猜想而已。”说着,陈桥又叮嘱那色一声,“让军医好好照看他,等他醒来之后便立刻来通禀我。” “是!”那色应道。 为了在杨旭景醒来后的第一时间就能够得到消息,陈桥整整一个下午都待在了黑龙军营地没有会将军府。 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就在陈桥以为自己枯等一下午没有结果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将士前来通禀自己,说杨旭景终于醒了。 得到消息之后,陈桥立刻赶往了杨旭景所在的医疗驿。 刚一进医疗驿的大门,陈桥就看到正抱着一碗粥细嚼慢咽的杨旭景,原以为他已经心存死志,如今看来却也不见得。 “吃着呢?” 陈桥脸上换了一副轻快的表情,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了杨旭景所在的床边。 听到陈桥的声音之后,杨旭荣喝粥的动作僵了一下,因着今天医疗驿中不断有人进进出出,加之今天是大年初一,杨旭景也实在没有想到陈桥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陈桥……” 将粥碗放到一旁,杨旭景看向陈桥的眼神平静中带了几分愤怒和恐惧。 “对,是我。” 陈桥倒是对杨旭景复杂的眼神像是毫无知觉,很是自在地在旁边的一张床上坐了下来。 “早些时候,四殿下还担心你想要自寻短见,让我一定要救你,不过如今看来……”说着,陈桥又不免上下打量杨旭景一眼,“倒是四殿下多虑了。” 杨旭景苦涩地笑笑,脸色依旧很是苍白地对陈桥说道:“四哥就是这样,永远都在担心我们兄弟的死活。” “听起来,你似乎对四殿下很是了解。” 陈桥好整以暇看着杨旭景,他发觉杨家这几个兄弟真的是都非常有趣,似乎每一个都跟原来他所调查到的不太一样。 杨旭景低着头,整张脸都被埋藏在阴影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道:“虽然是兄弟,可我们兄弟几人出了大哥之外,又有哪个是以真面目示人的?” 陈桥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杨旭景说得好像是有些道理,便又选择了闭口不言。 杨旭景一直都低着头,自然是没能看到陈桥的动作。 “四哥一直以来,在人前都是憨直的模样,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个孔武有力却头脑简单的人,说实在的,在昨天之前我也一直都是这样以为的。” 说着,杨旭景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可到头来,隐藏的最深的却也是四哥。” “他虽然没有以真面目示人,可对你们兄弟的感情却是真的,”陈桥皱着眉头看着杨旭景,“他曾说过,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换你们兄弟的性命。” “是啊……”杨旭景长长叹了一声,声音略微有些低落地说道:“四哥一向就是这样,无论他精明还是愚蠢,在他看来,最重要始终都是我们兄弟几个的性命。” 说了这么许多话,杨旭景看起来像是有些疲惫,他轻轻闭上眼睛向后被靠在墙壁上,歇了一会儿才又再次开口。 “二哥则是我们几个里面最宏图大志的一个人,他虽然嘴上说着一切都是被逼无奈,可我知道,他的野心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大得多。”杨旭景的声音很轻,若不是这样只有他们两个的话,只怕就算是陈桥,听起来也会有些费劲。 “那杨旭启呢?”陈桥又问,“他好像和你们几个都不一样。” “都是一脉相承,”杨旭景扯了扯嘴角,“又能不一样到哪里去呢?”说完这句话,杨旭景忽然睁开眼睛看向陈桥,“只不过他是二哥一母同胞的兄弟,自然事事都会以二哥为先。” 闻言,陈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杨旭荣呢?我原先可是听四殿下提起过,过去你与杨旭荣是兄弟几个里面感情最好的。” 似乎是没想到陈桥会问起杨旭荣,毕竟在他看来,也许陈桥都要比他们兄弟几个还更要了解杨旭荣一些。 愣了一下之后,杨旭景的脸上浮现起一层厌恶的情绪,他重新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说道:“六弟……他与我们从来也算不得有多亲近,唯一一个真正让他放在心上的人,怕是也只有大哥了,所以这些年来他才会百般筹谋只为给大哥报仇。” “当初我本不想杀杨政道。”陈桥忽然说道。 杨旭景有些意外的看向陈桥,可看他的表情,却似乎并不怎么相信陈桥的话。 “当初在常家见到杨政道的时候,我本来是想将他活捉,毕竟他既然能混入常家并且还安安稳稳待了几年,那就说明长安城中还有我不知道的势力在暗中帮他。” 陈桥看着杨旭景说道:“他是自己服毒自尽的,你可相信?” 杨旭景再次睁开眼睛,眼神平淡无波地看向陈桥,看起来,他似乎是想分辨出来陈桥所说这些话的真伪。 过了许久,杨旭景突然叹着气摇了摇头,“怎么不信?当初那些人逼迫着大哥离开的时候,我就曾亲眼看到那些人给了大哥一包毒药。” “当初因为发现了李福的事情,我便一直以为杨政道自尽是为了保护李福,可谁知……”陈桥忽然笑了一声,“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有五个兄弟。” 杨旭景轻轻咳了一声,说道:“是啊,为了保护我们五个人,大哥终究还是走上了不归路。” “若非这天下早已经改朝换代,我想,杨政道应该也会是个不错的执政者。”陈桥忽然说道。 杨旭景则有些诧异地看向陈桥,失笑一声说道:“谁能想到,堂堂黑龙军主帅,竟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可惜,隋朝早已经覆灭,到如今,杨广也只剩下一副白骨,我不相信以你们的聪明才智,会不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找死罢了。”陈桥看着杨旭景说道。 杨旭景唇角的笑容更胜,却也更加悲凉,他和陈桥的目光在半空相遇,两人都目不转睛地看了对方一会儿,杨旭景才终于挪开了自己的目光,“人活一世,总免不了有些贪心。” “那你呢?”陈桥探究地看向杨旭景,“四殿下口中的你,似乎从一开始就不愿参与到这些事情之中。” 第945章 为何不放 “或许小时候还会有那样的妄念吧,可这些年来,我眼睁睁看着大唐愈发繁荣,无论是黑龙军抑或是别的军队,也越来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那些妄念也早已经被我抛之脑后了。”杨旭景淡淡说道。 陈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道:“我方才在大牢中,听你同杨旭荣说的那些话,我想知道,杨旭荣先前还想做些什么?” 总算问道正题,杨旭景长舒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递到陈桥面前,“这里面是半年前六弟遍寻天下,找到的一块沾有因鼠疫而死的病人咳出来的血的手帕。” 闻言,陈桥的脸色顿时大变,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除了竭气疫之外,杨旭荣竟然还找到了鼠疫的病原体。 “其实还不止这个。”杨旭景看着突然变了脸色的陈桥,笑容古怪地说道:“这不过是其中之一,不过别的都已经被我烧得连灰都不剩了。” “至于这个,”杨旭景耷拉着眼皮看了眼已经被陈桥握在手中的纸包,“过了这么长时间,应该也没什么要紧的了。” “你……”陈桥表情复杂地看向杨旭景,问道:“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 陈桥可不认为杨旭荣会大喇喇拉着杨旭景说这些泯灭人性的事情,毕竟依着杨旭荣对杨旭景的了解来看,他应该是会极力避开杨旭景才对。 “六弟确实没有告诉我。”杨旭景自嘲地笑着说道:“这些事情,都是我有一次无意中听他手底下的人说起的。” 原来如此…… 陈桥了然的点点头,又道:“为什么要阻止他?你应该知道,如果他成功了的话,很有可能这天下就又能回到你们手中了。” “为什么要让着天下再回到我们手中?”杨旭景反问一句,“换句话说,用千万无辜百姓的血换来的天下,即便再回到杨家人的手中,史书上也不会留下什么好听的话。” 陈桥挑挑眉,既有些意外,又十分了然地看向杨旭景,他轻笑一声,说道:“你和四殿下都是好人,只可惜你们投身到了不适合你们的人家。” “谁说不是呢?” 杨旭景看起来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他疲乏地说道:“我们兄弟几个的命运,从出生起便已经被注定了,可是无论是四哥还是我,都不像想这命运屈服,所以我和四哥才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自投罗网吗?”陈桥笑着问道。 杨旭景点点头,“凭他们说我们叛徒也罢、废物也罢,我已经过够了那种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日子。” “确实,”陈桥点点头,说道:“人活一世,总得过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话说到这里,已经基本上说完了,眼见杨旭景一副疲乏至极的模样,陈桥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陈将军……” 就在陈桥马上要走出房门的时候,杨旭景不高不低的声音又再一次落入陈桥耳中。 陈桥回过身看向杨旭景,“五殿下还有事?” “你当真会放我们离开?”杨旭景语气中多了几分难以置信。 陈桥笑着点点头,“若我放了你们,你们还会想着祸乱天下吗?” 杨旭景摇了摇头。 “那你们可还会与李唐、与黑龙军作对?”陈桥又问。 杨旭景再次摇摇头。 见状,陈桥笑出声来,“既然你们什么都不做了,我为何不妨你们走?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杨旭延和杨旭荣我是不会放的,不过你也放心,杨旭延在我们手里也不过受什么罪,至多就是没了自由身而已。” “那杨旭荣……六弟呢?”杨旭景犹疑着问了一句。 陈桥笑笑,“也许会生不如死吧。” 听到那四个字,杨旭景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自从得知杨旭荣杀了自己身边许多人之后,杨旭景的杨旭荣的感情就变得十分复杂。 他自问再做不到像原来那般心无芥蒂地与杨旭荣相处,也更加无法原谅杨旭荣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 既然这样,倒不如再也不见。 看到杨旭景躺了下去,陈桥知道他已经没有什么想说的话,便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医疗驿。 从医疗驿出来之后,天色彻底黑了下来,阵阵寒风下,夜幕中点缀着的星星看上去也比平日里闪耀了不少。 深吸一口气,陈桥迈开步子在凌冽寒风中朝着将军府的方向走去了。 整整一年过去,隋阳余孽的事情总算是有了个结果,虽然这个结果对他来说也许不是最好的那个,可却也足够了。 很快,陈桥就回到了将军府中,才刚一进大门,陈桥就听到里面传来热热闹闹的声音,陈桥弯了弯嘴角,加快了步子。 屋子里,李丽质正和伏岚看着孩子们念书,忽然厚重的帘子被人从外面撩起,一阵寒风涌入吹得烛台上的蜡烛摇摇欲灭。 “桥郎回来了。” 看清进来的人是谁之后,李丽质温柔的起身迎了上去,接过陈桥脱下的大氅又转手交给了站在旁边的丫鬟。 “还以为你要再晚一些呢。”李丽质握了握陈桥冰冷的双手,又问道:“吃过晚饭了吗?” “没有,让厨房随便做点儿就行。” 生怕冻着李丽质,陈桥将自己的手从李丽质掌中抽出,又刮了刮李丽质的鼻子。 因着还有孩子们在,李丽质羞赧地瞪了眼陈桥,吩咐完丫鬟之后又坐回到了矮榻上面。 伏岚看着两人的互动不由露出一个笑容,“营地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陈桥搓着手坐下来,满目柔和地看向伏岚,“杨旭荣已经被抓回来了,你可想好了要怎么处置他?” 伏岚却笑着摇摇头,“我知道你有分寸,就不添乱了。” “怎么能说是添乱?”李丽质开口道:“起码要叫他知道,将军府的孩子也不是能惦记的。” 想起当初看到那把匕首时,伏岚惊慌失措的模样,李丽质愤愤道:“绝对不能轻饶了他!” “放心,”陈桥点点头说道:“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得到陈桥的保证之后,李丽质便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而便又去盯着孩子们念书了。 只是先前陈桥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孩子们还尚能专心一些,可从刚刚陈桥甫一进来,孩子们的眼睛便总是忍不住看向陈桥的方向。 “怎么分心了?”李丽质揪了揪瀚哥儿的耳朵,“你阿爷回来你们也得接着念,反正这几天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我可是会一直盯着你们的。” 瀚哥儿苦着脸将自己的耳朵从李丽质手中救出,一边揉着耳朵一边求饶道:“娘亲就放过我们,今天才大年初一,就连骆夫子都说我们可以歇上几天。” 第946章 他有些不对劲 眼见儿子女儿都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陈桥也好笑地开口,“过年过节的,就别让他们念书了,反正也念不到心里去,再念也都是无用功罢了。” 就知道陈桥要说这样的话,李丽质无奈看了陈桥一眼,“你就惯着他们吧。” 陈桥朗笑一声,说道:“反正咱们也不盼着家里出个状元郎,孩子们能明理就好。” 听到陈桥这话,伏岚也不由笑出声来,其实她与陈桥是一样的想法,只可惜李丽质却总是一副孩子们不考回来一个状元便决不罢休的架势,让她实在不敢开口给孩子们求情。 “若能考个状元回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李丽质撇撇嘴说道。 见状,孩子们便知道李丽质这是答应放过他们,便齐齐欢呼一声,将书本往桌面上一放便都争先恐后地跑了出去。 眼见孩子们都已经不在屋子里,李丽质也只能无奈笑笑,“难怪他们总是与桥郎更亲近,敢情是因为总逼着他们念书?” 伏岚安抚地拍了拍李丽质的背,说道:“你也不必着急,孩子们都很懂事,就算考不上状元郎,也不会一事无成的。” 听到这话,李丽质才总算宽了些心。 “对了,先前我便答应了陛下,找一天时间带着孩子们入宫去让陛下瞧瞧,既然左右也是闲着,不如咱们明日便入宫去?”陈桥问道。 李丽质和伏岚一道点点头,随后李丽质便又说道:“自从上次瀚哥儿在宫里陪伴了父皇几天后,便也总是念叨着什么时候再入宫去见见他的皇祖父。” “瀚哥儿一向比其他孩子更懂事一些。”伏岚笑着说道。 “对了,”李丽质又看向陈桥说道:“我今天听玥安说,大哥、三哥、四哥也说好了明日要一道入宫,如此看来,只怕父皇明日又有的头疼了。” “玥安和魏王今天过来了?”陈桥挑眉问道。 李丽质点点头,说道:“你刚走没多久,他们就过来了,不过我瞧着四哥好像是有事找你,可惜你不在,所以他们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找我?”陈桥疑惑,不过转而便想到李泰找自己或许就是因为李承宗的事情,于是便又问道:“他可又说是什么事情吗?” 李丽质也很是困惑地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四哥没有同我说。” 那看来应该就是李承宗的事情。 眼见李丽质的表情愈发困惑,陈桥不由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说道:“好了,反正明日也要见面的,见面之后我再问问他便是。” 闻言,李丽质也只好点点头。 等陈桥用过饭,三个人有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李丽质便打着哈欠回了自己的院子。 “魏王离开的时候,跟我提了一嘴。”等到李丽质的身影消失之后,伏岚才笑声对陈桥说道:“说确实是李承宗的事情,我瞧着他表情也有些古怪。” “为何如此?”陈桥又问一句。 伏岚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说道:“其他的事情碍着有长乐在,他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陈桥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儿,虽然想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不过却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便对伏岚说道:“再想也想不出来什么,明日见了自然就能有分晓了。” “也只能如此了。”说罢,伏岚长叹一声也站了起来。 就在陈桥也准备起身与伏岚一道离开的时候,伏岚却一把将陈桥拦住,说道:“这几天印月好像身子有些不太舒服,你今晚却她哪里安歇吧。” “不舒服?为什么不找大夫来瞧瞧?”陈桥疑惑问道。 伏岚没好气地白了陈桥一眼,说道:“女人家怀孕,总免不了这里或者那里不舒服,总不能回回都非让大夫来瞧吧?” 眼见伏岚如此,陈桥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因着要入宫,隔天天还未亮,将军府的人便大多都起身了,一听是要去见李世民,以往最喜欢赖床的孩子们都一个个干脆利落地起了身。 “以往也没见你们这么精神。”李丽质好笑地看着孩子们穿衣洗漱。 这头李丽质话音才刚落,那头陈桥便已经掀开帘子走进屋里,他抱臂靠在门框上看着孩子们笑着说道:“自然是因为陛下每年给的压岁钱都很多。” “原来是因为这个吗?”李丽质好笑地看向孩子们,“你们皇祖父要是知道,你们见他只是为了压岁钱,恐怕要很伤心了。” “才不是!”最快洗漱完的瀚哥儿大声反驳道:“我是真的想念皇祖父了!” 吵吵闹闹的清晨结束后,这一大家子便乘坐着两辆马车朝着大明宫的方向而去了。 到了宫门口刚一下马车,陈桥就看到了也正在从马车上下来的李泰和陈玥安。 “兄长!” 陈玥安先一步看到了陈桥,于是立刻连蹦带跳地到了陈桥面前,双手一伸,“压岁钱!” 见状,陈桥不由笑着敲了敲陈玥安的脑门,“都已经成婚的人了,还这样没规矩。” 也不知是因为李泰就喜欢看陈玥安这个样子,还是成婚之后陈玥安才彻底放开了手脚,反正是如今的陈玥安可比她原先还未出嫁的时候要活泼得多。 陈玥安噘噘嘴收回双手,“我什么样子兄长没瞧见过,在兄长面前不必讲什么规矩。” 闻言,陈桥笑着摇摇头,也没再多说什么。 “四哥。” 没一会儿,吩咐车夫驾着马车离开之后,李泰也朝着众人走了过来。 李泰笑着对李丽质点点头,打趣般说道:“怎么?难不成你也想要压岁钱?” 李丽质哪里想到李泰会说这样的话,当即便哭笑不得说道:“四哥这是哪儿的话?再说了,自我嫁人之后,四哥可就再未给过我压岁钱了。” 眼见宫门口浩浩荡荡站了十来个人,守门的侍卫连忙上前点头哈腰地将众人请了进去。 刚一进宫门,陈玥安便挽着李丽质和伏岚的胳膊快步朝着前面走去,至于孩子们则更是早就跑了个没影。 生怕在此之后便再没有竟会说起李承宗的事情,并肩走在后面李泰略微压低一些声音对陈桥说道:“李承宗进来有些奇怪,看上去总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心神不宁?”陈桥诧异看向李泰,“你可有问过他吗?” “自然是问过了,”李泰皱着眉头说道:“可那家伙却无论如何都不开口,我又不好当真动真格儿的审他,也只能罢休。” 闻言,陈桥也不由皱起来眉头,“你昨天去将军府就是想跟我说这个事情?” 第947章 潜入吴王府 李泰点点头,“是啊,可惜你昨天不在府上,我又碍着质儿在不能跟伏岚多说什么,还好你今日也进宫了,不然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告诉你这件事情。” “你一丝一毫都没有察觉到他是为何心神不宁吗?”陈桥问道。 李泰蹙眉沉思半晌,良久之后才又说道:“如果硬要说什么的话,就是前些日子三哥去了我府上一趟,好像自那之后,李承宗便总有些心神不宁。” “吴王?”陈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李泰点了下头,“对,不过三哥那天也没见着李承宗,难不成是他手下的人无意中撞见了?” 虽然不知道陈桥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自己,不过看到陈桥瞬间沉下的脸色,李泰也知道李承宗和李恪之间或许真的有什么事情。 “吴王怎么好端端去了你府上?”陈桥问道。 李泰有些惊讶地看了眼陈桥,毕竟原先陈桥提起李恪的时候,态度总是非常温和,可今日却一反常态地有些阴沉。 虽然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不过李泰也没有多问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去我府上,也只是随便聊了聊他就走了,甚至都没有待够一个时辰。”李泰对于李恪地突然上门,显然也很是费解。 “你可觉得吴王哪里不太对劲吗?” 沉吟片刻之后,陈桥到底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最是疑惑的问题。 “不对劲?”李泰不明所以地看向陈桥。 陈桥点了下头,说道:“就是你有没有觉得他是不是什么地方不太像之前的吴王?” “你知道了什么?”李泰声音有些发紧地问了一句。 陈桥却探着摇摇头,说道:“我现在也不能确定这件事情到底是什么回事,所以才要问你。” 听到陈桥这话,李泰便开始仔细回忆起来那日李恪去他府上之后的点点滴滴。 果然,仔细回忆之后,李泰果然发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你也知道,三哥想来最喜欢喝雪顶翠芽,对不对?”李泰沉着脸色问了陈桥一句,一双眼睛也牢牢盯住陈桥。 陈桥愣了一下,过了片刻才终于点了点头,“没错,吴王原先确实喜欢雪顶翠芽,先前不是还因为此事去求了陛下赏赐了两斤吗?” 听到陈桥的话,李泰的脸色也愈发阴晴不定起来,他看着陈桥,一字一句说道:“可那日他来我府上,我特意给他泡了一壶雪顶翠芽,他却只喝了一口便没再动杯子了,当时我没在意这些事情,可今日你一说,我才觉得那天的他确实有些古怪。” 虽然已经知道吴王肯定被人掉了包,可直到李泰说完这些话,陈桥才终于真正确定了这件事情。 “我与你说一件事情,你千万不能告诉其他人,包括玥安。”陈桥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目光严肃地看向李泰。 “玥安也不能说?”李泰问道。 “不能。”陈桥说道。 “好,我知道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李泰面露焦急地问道。 陈桥忽然长叹一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从当初杨旭安谋乱,吴王被人从宫中救出来之后,就已经不是真正的吴王了。” 虽然这句话有些绕,不过李泰却还是听懂了,“你的意思是……”李泰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你是说,现在的三哥是个冒牌货?” 陈桥点了下头,“没错。” “什么人竟如此胆大妄为!”李泰怒道,可愤怒之下他却又有些不解,“但是三哥这几年一直深居简出,如果幕后之人当真想要做些什么,为何不直接去将为善换走?” 看了李泰好一会儿,陈桥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余光就扫到“吴王”正与萧氏还有李玮一道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 “此事回头再说,你切记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陈桥飞快地嘱咐了李泰一句,随后便笑着向吴王走来的方向迎了上去,“以往你到的都是最早的,怎么今儿来的这样晚?” 听到陈桥的话,萧氏皱皱眉头刚要说些什么,就听一旁的吴王已经开口,“昨天睡得有些晚了,所以今天也就起得有些晚了。” 听到吴王的这个回答,萧氏心中惊讶不已,陈桥和李泰则是更加确定了眼前这个吴王果然是假的。 毕竟先前每次入宫觐见,李恪虽然到的不算晚,却也从来没有头一个来过。 站在吴王和萧氏身后的李玮,在听到吴王那句回答之后,低下头脸上也一闪而过一丝阴沉,不过却很快被他遮掩过去,再抬起头的时候,便又是一脸温和的模样。 不过陈桥今天却没有将过多的注意力放在李玮身上,毕竟目前对于他来说,最要紧的还是眼前这个吴王到底是什么人,李恪又被他们藏在了什么地方。 不过今日吴王和李玮既然都已经入宫,那么想来守在吴王府外的机锋营将士应该也会趁机潜入吴王府了。 “郎将!吴王带着吴王妃和吴王世子入宫去了!” 果然,这头陈桥才刚刚见到吴王,那头,便已经有机锋营将士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施林通。 闻言,施林通立刻站起身来,与伊曼打了声招呼之后便朝着外面走去,“有人摸进去了吗?”施林通边走边问。 那名将士点头说道:“已经有人潜进去了,属下是特意前来禀告郎将的。” 施林通呼出一口气,“好。” 很快,施林通和那名将士便又回到了吴王府外,不过现在那些潜入吴王府探查的将士还没有出来,施林通心神不定地在来回踱步,直绕的那名站在他身边的将士眼都晕了,也没有停下来。 “我也进去瞧瞧,若是有人出来,你们便一道在此等着我就是。”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施林通嘱咐了那名将士一声,便也飞身潜入了吴王府之中。 亏得今天才是大年初二,街道上仍旧没什么人,否则若是叫人看到黑龙军的人光天化日之前闯入吴王府,还只是又要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看着施林通转瞬即逝的身影,那名将士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不过他刚点了下头就反应过来自己身边已经没了人,便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寻了个没人的地方席地而坐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进入吴王府后,施林通左躲右闪地绕过那些巡逻的侍卫,没多久就到了吴王府的书房门外。 打开门轻手轻脚走了进去后又小心关上门,施林通站在有些昏暗的房间内环顾一眼。 却见这书房之中虽然光线很暗,却也很是干净整洁,不同于陈桥那总是乱糟糟一团的书桌,李恪的书桌上面,无论什么东西都摆放的十分整齐。 第948章 拔刀相助之人 施林通沿着书架的边缘,一个个摸索过去,可翻遍了所有书架和多宝阁,也没有找到一个类似于暗道机关的东西。 就在施林通站在最后最后一格书架前蹙眉沉思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了一个十分细微的声音。 察觉到那细微到几乎像是幻觉一般的声音之后,施林通立刻屏息凝神,闭上眼睛企图再一次听到那声响动。 确实有声音! 第一次还能当做是他头昏脑涨之下的幻觉,可再一次听到声音的他却知道,这声音绝不是自己大脑混乱之下的产物。 施林通放轻脚步走到距离自己最近的那面墙前面,将耳朵紧紧贴了上去,于是很快,他又听到了第三次响动。 虽然之前没能找到任何能作为暗道机关的存在,不过在接二连三听到墙壁后面,或者是书房定会有一个能够打开暗道的机关。 又在书房里面寻寻觅觅了将近半个时辰之后,施林通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与这个书房非常匹配的小香炉。 “是你吗?”施林通蹲下来,仔仔细细打量一番那个十分不起眼的小香炉,终于伸出手去试着扭动了一下那个小小的香炉。 “咔嚓。” 一声响动之后,方才施林通贴着耳朵去听声音的那面墙,忽然缓缓动了起来。 翘了翘嘴角,施林通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随即便沿着那道打开的、仅能容一个人通过的过道走了进去。 暗道之中的墙壁上,被安置了不少火把,施林通看看左右在找到里面的机关之后,便将墙壁又合了起来。 沿着一路向下的台阶走下去,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之后,施林通终于站在一片还算得上是宽阔的平地上。扭头回望来路一眼,看来若非自己经过基因融合耳力变得非比寻常的好,只怕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吴王府的书房之内,还有这样一个暗道。 下了台阶之后,方才那若有似无的声音也愈发的清晰起来,轻手轻脚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走过第三个拐角之后,施林通猛地停了下来,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有往后退了几步。 “也不知道咱们哥儿俩什么时候才能从这鬼地方出去!” 前头不远处,正有两个人坐在桌边喝酒,其中一个虬髯大汉重重将喝光的酒碗放在桌上,很是郁闷地抱怨了一句。 另一个精瘦男子却只是摇摇头,“可别总说这种话了,毕竟这儿还关着个要紧人物,要事让那个人跑了的话,只怕咱们哥儿俩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不是给喂着迷药呢嘛?我从下来到现在,就没见他有过一天清醒的时候,有什么可担心的。” 说话间,那虬髯大汉又灌了一口酒下肚。 “你懂什么?这叫小心驶得万年船。”精瘦男子哼笑一声说道。 “屁话,他们倒是好,一天天在外头山珍海味,要多快活有多快活,哪像咱们哥儿俩就只能在这连个鬼都没有的地方待着。”虬髯大汉不满道。 精瘦男子摇摇头,伸手拍了拍虬髯大汉的肩膀,劝道:“你也别抱怨了,他们虽然能在外头快活,可咱们挣得可是货真价实的银钱,到时候这事儿了了,你还愁没地方让咱们哥儿俩快活?” “你说的也是!” 听到这话,虬髯大汉果然精神一震,发出一阵酣畅淋漓的大笑。 “早就听说春花阁的新头牌勾人的很,到时候老子可得好好尝尝鲜!” “没错,没错!” 闻言,那精瘦男子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个和虬髯大汉几乎一模一样的猥琐笑容。 “好兄弟,干!” “干!” 听完两人的对话,施林通基本已经可以确定那被被为了迷药关在里面的人,应该就是李恪,不过……若是自己现在就把李恪救出去,会不会惹出什么乱子? 想到这里,施林通一时间又有些犹豫了。 “我听说,上头的人里面,不知道哪个想杀了这个人?” 就在施林通犹豫不决的时候,又听到了那个虬髯大汉的声音。 精瘦男子摇了摇头,说道:“我也只是略有耳闻,不过好像他们没谈拢,所以才找了咱们一直这么守着,不然哪儿有咱们哥儿俩挣钱的份儿?” 没想到,虬髯大汉听了这话,确实遗憾的摇了摇头,“我先前还听说,这位吴王殿下是个好人,没想到好人没好报啊。” 精瘦男子却冷哼一声,“这皇家哪有什么好人,不过都是徒有其表罢了。” “当真?”虬髯大汉瞪大眼睛问道:“可我听说这位可是与其他那些皇室子弟都不太一样啊。” “说这些有什么用?反正上头的要他死便死,要他活便活,到了如今这一步,你要当真对他生了什么恻隐之心,当心死的人成了你!”精瘦男子眯着眼睛威胁一句。 虬髯大汉连忙拜了拜自己蒲扇似的手,说道:“老子还没过够好日子呢!哪儿能替他去死!” “这不就得了?”精瘦男子斜他一眼,说道:“那就别再说这些昏头昏脑的话。” “好好好,知道了。” 两人的话音再次落下之后,施林通的眉头皱得也更紧了。 如果那个假的吴王当真想要杀了李恪的话,那显然他应该马上把李恪救出去,毕竟依照那两个人方才所说,就算李恪融合了基因,可日复一日地迷药灌下去,只怕李恪也是难以保持清醒的,更别说什么自保了。 下定决心之后,施林通又探出头去仔细观察了一番,确定这间密室之内只有那两个人在看守之后,便站直了身体一步步从拐角之后走了出来。 “什么人!” 那个虬髯大汉虽然看起来不太机敏,可当施林通的身形刚一出现的时候,他便已经警惕地大喊出声。 听到这声喊叫,原本背对着施林通的精瘦男子也猛地回过头来。 施林通看着两人,先是活动了一下脖颈,随即才问道:“你们方才所说,吴王殿下被关在这里可当真?” “你是什么人?” 精瘦男子往后退了几步,与虬髯大汉并肩站在桌前,两个人俱是一脸狠戾地看着施林通,也做好了将这个贸然闯入的男人杀死的打算。 施林通自然看出来眼前这两个人想做些什么,他哼笑一声,又继续往前走去。“我?自然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 闻言,精瘦男子和虬髯大汉像是一眼,随即便以雷霆之势朝着施林通攻去。 看到两人的动作,施林通才明白为何那假吴王要让这两个人守在密室之中,若今日闯入这密室中的不是他,而是另外别的什么人,只怕也不能在这两个人手中讨到什么好。 第949章 我很羡慕李恪 这密室之中虽然宽敞,可到底不必外面,四面八方的墙壁让打斗之中的三个人一时间都不免有些拘束,不过这样的情形反倒师弟施林通更加有利。 若是放在外头,只怕这两个人合击之下,就算是他也得费些力气才能把人制服,不过眼下两个人虽然也形成了合击之势,可到底还是有些施展不开。 一个分神,便有一只手化作鹰爪状朝着施林通的脖颈间袭去,施林通朝后一个闪身堪堪避开那手。手的主人来不及手势,五指便像是铁钉一样抓进了墙中,硬生生将一块墙壁扯了下来。 施林通倒吸一口气,想到若是自己的脖子方才当真被抓住的话,只怕现在就要身首异处了。 见识到这两个人的强悍之后,施林通也不再大意,他眯了眯眼从腰间抽出佩刀,大喝一声便朝着两人杀了过去。 好一番打斗之后,施林通终于瞅准一个机会,横刀一挥,当即便削掉了那精瘦男子的脑袋。 精瘦男子倒下之后,密室之中情形陡变,那虬髯大汉似乎也看出来施林通的厉害,终于不再硬碰硬,而是且战且退想要找到一个空档逃之夭夭。 可施林通如何会放过他,眼见虬髯大汉一步步后退,施林通提刀步步紧逼,很快,虬髯大汉的被便抵住了冰冷潮湿的墙壁。 “你到底是什么人!” 虬髯大汉赤红这双眼、气喘吁吁地问道。 施林通歪歪嘴角,“黑龙军施林通。” 说完这句话,施林通的刀也插进了那虬髯大汉的胸口。 似乎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事情,虬髯大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黑、黑龙军……” 施林通猛地将寒刀抽出,飞溅的鲜血之中,虬髯大汉沉重的身体也终于直挺挺面朝下倒在了地上。 解决完这两个人之后,施林通便又继续往里面走去,果然没走多远,就看到了昏迷不醒、被安置在一张床上的李恪。 “吴王殿下、吴王殿下!” 施林通推了推李恪的肩膀,可昏迷中的李恪却没有半点反应,无奈之下施林通只好收刀入鞘,将李恪往起一提抗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随即便飞快的朝着密室之外而去了。 而此时的书房中,也有两个机锋营将士摸了进来,所以在书房墙壁突然发出一阵响动,别向后缩去最终露出一条通道的时候,两个机锋营将士对视一眼,皆是满脸戒备地看向那条通道。 不过还不等两人在做出什么反应,肩上扛着李恪的施林通便已经走了出来。 “郎将!” 眼见走出来的人是施林通,又见施林通身上站了不少血迹,两人不免担心地喊了一声。 施林通摆摆手,说道:“有什么话,出去再说。” “是!” 两名将士应了一声,三人便鱼贯离开了书房,随即便施展轻功离开了吴王府。 施林通出来的时候,先前潜入吴王府暗叹的那些机锋营将士,也已经全都出来了,清点了一番人数之后,施林通留下两个人继续盯着吴王府,随即便带着余下的人一道回了黑龙军大营。 “大人今日是不是入宫去了?” 刚一回黑龙军大营,将李恪安置在医疗驿,施林通便扭头问了一句自己身边的将士。 那名将士点点头,“是。” 得到答案的施林通不由皱起眉头,其实如果可以的话,他本想第一时间就将他已经把李恪救出来的事情告诉陈桥,可眼下陈桥人在宫中,他虽然可以想办法将这件事情告诉陈桥,却也担心会打草惊蛇。 “派人去将军府候着,一旦大人回来,就立刻将此事禀告于大人。”施林通蹙眉说道。 “是!” 应下声之后,那名将士便飞快转身离开了。 “你就是施林通?” 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施林通扭曲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到了正躺在不远处一张床上休养的杨旭景。 “杨旭景。” 昨天施林通就已经见过杨旭景,不过那个时候他只是跟在陈桥身后,并没有和这个杨旭景说过话。 杨旭景笑了一声,又看了眼仍旧昏迷不醒的李恪,笑了一声说道:“吴王殿下正是倒霉,只是因为他母妃的身份,就要不停遭罪。” 听到杨旭景的话,施林通不由皱了皱眉头,说道:“你怎么知道吴王殿下的身份?” 杨旭景又笑了一声,歪着头看向施林通,“当年我们兄弟几个都还年纪太小,吴王殿下又是那样一个人物,你以为你那些人轻易放弃这个身体中留着杨家血脉的皇子吗?” 闻言,施林通不由沉默下来,确实过去那些年间,确实隋杨余孽一直躲在李恪周围各处,就连他的母妃、他的弟弟都因为那些人的蛊惑而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可是……施林通忽然响起先前陈桥曾说过的话,若是让那些人知道李恪身上不止留着杨氏的血,还是先前那位隐太子的儿子,只怕不知道又会掀起多少腥风血雨。 虽然已经过去几十年,可施林通相信,这世上应该还有不少人是终于当年那位隐太子的,毕竟李世民得到皇位的手段,实在算不得正道。 “所以啊……”杨旭景的声音打断了施林通的沉思,“我们兄弟几个都早已经对李恪的长相熟记于心,如果不是他始终不愿与那些人同流合污的话,大哥死后,只怕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二哥。” 毕竟无论是人心还是才能,杨旭延都远逊于李恪。 奈何李恪一心只想做个贤王,对争权夺势没有半段兴趣,否则如今这天下到底会落入什么人手,还真是说不准啊。 看着杨旭景的古怪表情,施林通的脸色越发不太好看了,“你远比你表现出来的样子,更加狡猾。” 杨旭景坦然的耸耸肩,撇嘴说道:“说实在的,我很羡慕李恪。” “羡慕?为何?”施林通不解。 “因为你们家大人,从始至终都站在他那边,也正是因为有陈桥对他的回护,所以他才能够一直守住本心,试问,如果这世上没有陈桥的话,他李恪是否既真的能一直无欲无求求?”说着,杨旭景看向李恪的眼神也终于起了些波澜,而不只再是平静无波。 施林通面无表情说道:“大人愿意回护吴王殿下,是因为吴王殿下原就本性纯良,就像虽然你们都是隋杨余孽,大人却仍旧愿意放你和杨旭安离开。” 听到施林通这话,杨旭景不由愣了一下。 “大人从来不是是非不辩、善恶不分之人。”施林通一字一句说道。 第950章 大人从来不在乎 杨旭景忽然笑出声来,“没错,我还是头一次见到陈桥这样的人,明明只要伸伸手就能得到这天下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他却从来都不稀罕。” “如果不是因为我这该死的身份,”杨旭景忽然收敛起满脸嘲讽的笑意,表情有些黯淡地说道:“我倒是真想也加入你们黑龙军,如果这样的话,我这辈子活得可能会更快活一些。” 施林通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杨旭景这句话,所幸杨旭景没有奢望施林通如何回应他。 淡然地笑了笑,杨旭景重新躺了下去,“累了累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哈欠,“看来以后不能不好好吃饭了啊……” 施林通听不出来杨旭景这句话是对自己说得还是在自言自语,不过还不等他想到该对杨旭景说些什么,杨旭景却已经闭上了眼睛。 外面的天虽然还亮着,不过此时的医疗驿中却有些昏暗。 看看仍旧在昏迷中的李恪,施林通又将自己的视线落在杨旭景的身上,他知道这个年轻人没有睡着。 “如果你想要加入黑龙军的话,不妨告诉大人。” 施林通温和的声音在静谧的房中响起。 抓着被子的手颤抖着猛地受尽,杨旭景换了个姿势,面朝墙壁背对向施林通。 “我姓杨……” 许久之后,杨旭景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叹息在房中响起。 是啊,他姓杨,只要他活着一日,他就都只能蜷缩在阴暗的角落之中,或许将来他能等到李唐皇室的人会再不在乎“隋杨余孽”这四个字,可杨旭景却从来都不认为,他能够等到那一天。 “那又如何?” 施林通的声音仍旧时十分温和。 “你知道的,大人从来不在乎这些。” “陈桥不在乎,难道李世民会不在乎?即便李世民也不在乎,这天下百姓也能够不在乎吗?” 杨旭景的情绪忽然变得有些激动,他猛地坐起身来看向施林通,“我是前朝余孽!是乱臣贼子!” 像一个即将溺毙的人一样,杨旭景的大口喘着气、胸膛也剧烈起伏着,他双眸通红地看向施林通,落在被子上的两只手紧握成拳,掌心被印下一道道月牙状的血痕。 “只要大人不在乎,就可以。” 施林通直视着杨旭景,并没有因为杨旭景突然的勃然大怒而挪开目光,他的眼神沉稳而平静,让忽然情绪掀起巨大波澜的杨旭景终于逐渐冷静了下来。 “你们黑龙军的人,果然都很奇怪。” 匆匆甩下一句话,杨旭景满脸别扭地重新躺回了床上。 见状,施林通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轻笑出声,不过这次,杨旭景再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临近午时的时候,李恪终于幽幽转醒,他双眼迷茫地看着眼前陌生的景致,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究竟身在何处,这段他始终混沌的日子里面,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吴王殿下……” 一道轻微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李恪费劲的扭头看去,可视线之中的那个人却始终非常模糊。 “殿下莫急,慢慢来。” 那道声音非常温和,李恪深吸一口气,又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才又再次睁开眼睛,看向那道声音传来的方向。 “施郎将……” 或许是因为昏迷了太久,李恪的嗓音也变得异常干哑,他有些讶异的想摸摸字的脖子,却发觉自己的四肢连一丝力气都没有。 李恪的神情逐渐变得恐慌起来,他看看躺在床上的自己的身体,又扭头看向施林通,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些什么,可他心中又有太多的疑惑。 “殿下莫急,你昏迷了太久,应当在休养几天就好了。”施林通看出来李恪的惊慌失措,连忙出声安抚道:“大人今日入宫去了,我已经派人候在将军府,一旦大人回来,便能知道殿下的消息。” 听到施林通这句话,李恪总算冷静下来一些。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声音依旧嘶哑,可李恪却仍旧想要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这副样子。 闻言,施林通沉吟片刻,随即便又问道:“殿下可还自己的昏迷之前最后发生的事情吗?” 李恪皱着眉头陷入了一阵沉思,虽然那段记忆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的,可他到底还是想了起来。 深深的叹息一声,李恪的眼神也变得暗淡了不少。 “我只记得,玮儿给我端来了一碗参汤,我喝了那碗参汤之后就没有知觉了。”李恪垂下眼眸,遮挡住了眼中晦暗不明的神色。 “那是什么时候?”施林通又问道。 李恪愣了一下,随即便声音有些发紧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施林通皱眉看向李恪,过了一会儿之后才终于缓缓说道:“今天是大年初二。” “大年初二?”李恪的表情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我记得玮儿给我端来参汤的时候才刚刚入了秋天。” 刚刚入秋?施林通皱眉,那如此看来当初杨旭安谋乱的时候,那个被诓骗入宫的吴王就已经是假的,所以沈勇达才会觉得那个被自己救出来的吴王很不对劲。 “殿下可知杨旭安谋乱的事情?”施林通又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李恪茫然地摇摇头,“不知,”转而便又神情紧张地问道:“那些隋杨余孽又做出什么事情了吗?” 施林通叹了口气,“没什么,现在已经没事了,殿下可饿了?方才又将士来报,说午饭已经做好了,我去给殿下盛一些来?” 不说还好,施林通刚一问出口,李恪便只觉得自己实在饥肠辘辘得很,便也毫不客气地点了点头。 施林通刚一离开,方才还好像正在熟睡的杨旭景也睁开眼坐了起来。 听到这面的动静,李恪看向杨旭景所在的方向,脸上仍旧带了些茫然的神色,昏迷了这几个月,李恪似乎觉得无论是长安城还是别的地方,都发生了太多的他所不知道的变化。 “吴王殿下?”杨旭景面带笑意看着李恪。 李恪迟疑地点点头,随后便很是疑惑的问道:“你不是黑龙军的人,你是谁?” 杨旭景脸上的笑容更胜,方才施林通和李恪的对话,他也一字不落地都听到了,“杨旭景,你或许应该知道我的身份。” “杨旭景……” 李恪的神色猛地一边,随即便瞪大眼睛看向正笑吟吟看着自己的杨旭景。 “你果然知道。” 对于李恪的变化,杨旭景却好似全然没有看到,他语气仍旧十分温和,原本就还有些稚嫩的脸上,甚至出现了类似于天真的神色。 不过李恪却没有因为杨旭景表现出来的模样,而对面前这个人放松警惕。 第951章 黑袍人究竟是谁 “你怎么会在这里?”李恪微微蹙眉问道。 杨旭景耸耸肩,“因为我们兄弟几个都被黑龙军抓住了,不过我身体进来不太好,所以陈桥就把我安排到医疗驿来了。” “那你怎么会认识我?”李恪满脸戒备地问道。 杨旭景笑笑,继续说道:“你实在不必如此,既然陈桥放心让我待在这里,那就说明我是一个完全没有威胁的人,你也不用紧张。” 听到杨旭景这句话,李恪虽然心头还是有些疑惑,却也到底还是不再像先前那般戒备,他稍稍松了口气,又问道了一遍:“你怎么会认识我?” “你既然知道我是什么人,就该怎么其实咱们也是又一些血缘关系的兄弟,这么一来,我知道你的身份应该也不足为奇吧。” 杨旭景说完这句话,李恪的脸上一闪而过一丝阴鸷,沉寂已久的记忆忽然再次涌入他的脑海之中。 他的母亲、弟弟、长子,而现在,他的二儿子又很有可能也卷入了这个旋涡,这对李恪来说却是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兄弟吗?”李恪嗤笑一声。 杨旭景依旧笑眯眯看着李恪,“我知道你对所有姓杨的人心中都有恨意,可这些年来我也确实是迫于无奈,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又何尝想生成杨家人?”说完这番话,杨旭景的笑容也逐渐淡了下去。 两人之间终究还是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没过多久,施林通便又端着两人的餐食回来了。 “居然还有我的?”杨旭景有些意外地看着施林通,顺便从他手中接过了自己的饭。 施林通耸耸肩,“不用太过惊讶,现在对我来说,你也不过只是一个病人而已。” 杨旭景撇着嘴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用过饭之后,施林通眼见李恪和杨旭景面上又显露出一些疲色,让两人都睡下之后,才端着托盘离开了医疗驿。 天色很快黑了下来,就在施林通以为陈桥今天来不了的时候,却听到有将士来报,说陈桥已经前往医疗驿了。 听到消息之后,施林通也忙从自己的居所出来,朝着医疗驿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当施林通走进医疗驿的时候,却见里面的气氛竟然有些紧绷,李恪和杨旭景正各自黑着一张脸看着对方。 “怎么了这是?”坐在一边的陈桥无奈开口,“事到如今,其实整件事情跟杨旭景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你也实在不必因为那些事情而迁怒与他。” 听了陈桥的话,施林通也明白过来,定是自己不在的时候,李恪和杨旭景之间又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陈桥话音落下之后,李恪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一些,他也没有再一直盯着杨旭景,转而将目光落在了陈桥的身上,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陈桥看着李恪,起初还不明白李恪在问什么,不过稍微转念一想,他便知道李恪这句话到底实在问什么,于是他沉默的点点头,却并没有开口。 李恪自嘲一笑,“如果父皇知道此事的话,只怕我已经没命了。” 陈桥却摆摆手,说道:“放心,我既然知道了,就不会让你出事,你尽管放宽心就好,至于陛下那里,咱们不告诉他就是了。” 李恪有些怔愣地看向陈桥,“不告诉父皇?”说着,他咬了咬牙,又继续说道:“可这样的事情终究是纸包不住火,难道我们还能一辈子瞒着父皇吗?” “陛下这两年身子每况愈下,”陈桥沉声说道:“我不想让这些事情影响到他的身体,我想,如果没有太多烦心事的话,陛下也应该能多活几年。” 闻言,李恪不由失笑着摇摇头,“普天之下,只怕也只有你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陈桥不解看向李恪。 “这天底下,谁不说父皇可以万岁,只有你,居然说父皇只还能再多活几年。” 听到这话,陈桥也不由笑出声来,“原来这天底下竟然只有我一个敢说实话的人。” 很快,李恪再次收敛起自己的笑容,说道:“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李承宗。” 陈桥说出一个对于在场另外两个人都十分陌生的名字,先前陈桥告诉施林通一众人李恪身份的时候,没有揭破是谁告诉了他李恪的身世,所以眼下出了杨旭景之外,施林通看向陈桥的眼神也变得十分迷惑。 “李承宗?” 不过,李恪显然是知道这个人的,毕竟在陈桥刚刚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李恪的表情就忽然变得很是震惊。 陈桥点点头,“对,是他,他没有死,这些年就一直躲在将军府清婉苑的地窖里面。” “怎么可能?”李恪显然无法相信李承宗还活着的事实,他茫然自失地说道:“可是他明明早在皇祖父还没有登基的时候,便已经死了啊。” “没有,”陈桥说道:“他只是生了一场怪病,再也长不大了,所以李建成才告诉天下人,他的长子幼年夭折的事情。” “原来如此……”李恪长长叹了口气,“可是,这样隐秘的事情,他又是如何知道的?”李恪仍旧觉得很是疑惑。 “前些年,他暗中溜出将军府,却意外进了吴王府中,也就是那个时候,他偷听到了你和一个黑袍人的对话,由此才知道了你的身份。”陈桥说道。 听到“黑袍人”三个字,李恪的表情一时间变得有些纠结,他看了一眼陈桥,又垂下眼睑不敢再与陈桥对视。 “我想知道这个黑袍人到底是谁。”陈桥问了一句,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李恪。 沉默许久,李恪到底还是无法抵抗系统的副作用,深吸几口气之后,才声音格外低沉地对陈桥说道:“是李明。” “李明?”陈桥皱眉,“不是李玮?” “不是玮儿,”李恪抬眼看向陈桥,不解,“为什么你会认为是玮儿呢?” 陈桥皱了皱眉头,想起先前燕淮对自己说得话,又道:“因为先前燕淮曾在李玮的卧房中,找到了一枚属于隐太子李建成的太子印章。” “什么?!”李恪惊讶万分地看着陈桥,既疑惑又不解地说道:“怎么会是玮儿呢?我见到的人分明就是——” 说到这里,李恪的声音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陈桥,“难道是玮儿易容成李明的样子去见的我?” 眼见李恪如此模样,陈桥也只是开始不确定那个黑袍人究竟是李玮还是李明。 “可是就算易容,人的声音也是不能轻易改变的,”李恪感觉自己的双手恢复了一些力气,他紧紧抓着被角,拧着眉头说道:“而那个黑袍人不知说话声音与李明一样,没就连一些行为习惯也与李明如出一辙。” 第952章 你就是那个人证 “大人……”施林通有些犹疑地喊了陈桥一句,“难道那个黑袍人当真是曹王?” 陈桥缓缓摇了摇头,“如果那黑袍人当真是李明的话,那李玮的隐太子印章又是从何而来?他又到底知道些什么?” 陈桥的这两个问题,在场众人没有一个人能够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而在一旁厅外他们这些话的杨旭景却突然说道:“那位曹王,到底是李世民的儿子,还是李元吉的儿子?” “李明自然是父皇的儿子!”李恪立刻出声道:“李明出生的时候,李元吉早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他又如何能够还魂生子?” “那他的母亲呢?”杨旭景又问道:“我可听说李明的母妃原先可是李元吉的王妃,是李元吉死后,才被李世民强抢入宫纳成了自己的妃子。” 说着,杨旭景不由笑着摇了摇头,“李世民倒也当真是有些魄力啊。” 听到杨旭景的话,李恪原本又想发怒,可眼见陈桥和施林通也在这里,便硬生生忍了下去,毕竟这件事情似乎从哪里来看,都是李世民做得不对。 杨旭景自然也看到了李恪的纠结模样,不过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紧紧看向正在蹙眉沉思的陈桥。 “那你对于那个假冒你的人,可有猜测?” 既然午饭确定那黑袍人是谁,陈桥便又转而问起了假吴王的事情。 这下子,李恪就更加迷茫了,“我不知道,我完全没想到这世间竟然还能有人与我如此相像。” 陈桥却不赞同的摇摇头,说道:“只要有人皮面具,那就算那个人长了满脸麻子,人们也不会对他产生什么怀疑,何况,那假吴王也并没有多称职,甚至还因为只喝了一口雪顶翠芽被魏王看出了端倪。” “四弟?”李恪不解,“那个冒充我的人还去四弟府上了。” “是啊,他——” 忽然,陈桥的声音消失了,随着话音消失,他的脸色也猛地沉了下去。 “施林通,你在这里守着,我现在得去一趟魏王府。” 撂下这么一句话,陈桥的身影便瞬间消失在了众人面前,甚至都不等施林通问上一句他为何如此急切。 看着刚刚还坐着陈桥的那张凳子发了一会儿呆,施林通无奈叹了口气对另外两人说道:“大人段时间之内应该是不过来了,你们两个先睡一会儿吧。” 从黑龙军营地出来之后,陈桥便直奔着魏王府而去了,他想起白天李泰对自己说得那些话,如果假吴王已经知道李承宗眼下正在魏王府中,那只怕李泰今天要有危险了。 短短时间内,陈桥便忽然从空中落在了魏王府中,此时李泰和陈玥安才刚刚吃过晚饭回了房,听府中下人说陈桥入了府并且直奔客人所在的院子,两人疑惑的相视一眼之后,便先后从房中走了出去。 所幸李泰和陈玥安的院子,距离李承宗所在的院子也并没有多远,所以没用多少时间两人便已经站在了李承宗所在的院子之中。不过眼前的情形却实实在在让两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怎么回事?”陈玥安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月光下,陈桥手持昆吾刀站在院子重要,泛着妖冶红光的长刀上不断滴落下来粘稠的血液,院子则横七竖八躺了至少十来个黑衣蒙面的刺客。 “我猜错的话,这些人是来杀李承宗的。”确定哪些黑衣人之中再没有半个活口之后,脸上还带着些许寒意的陈桥收刀入鞘,走到两人面前说道。 听到这话,李泰脸色一变,当即便松开牵着陈玥安的手,一脸担心地跑进了李承宗的屋子里面。 “陈桥,李承宗不见了!” 不消片刻,屋中便响起了李泰的大喊声。 “什么?!”陈桥阴沉着脸,立刻转身走入了他身后的房屋之中。 果然,房间里面除了李泰之外再没有任何别人,陈桥一只手紧紧抓着昆吾刀,另一只手抬起掌来就拍在了身旁的桌子上,一张完整的桌子,霎时间便分崩离析碎了一地。 “我没事……” 等房间重新沉寂下来之后,门外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陈桥了李泰猛地抬头朝着那道身影看去,却见李承宗虽然身上有些伤痕,却好歹还全须全尾地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看到李承宗之后,陈桥立即大步走了出去,一直走到距离李承宗不过咫尺的距离之后,才停了下来,“你跑出去了?” 仔细端详了李承宗片刻后,陈桥问了一句。 李承宗还从未见过如此杀气四溢的陈桥,忍不住后退了一小步,随即才勉强镇定下来说道:“那些人刚摸进我这个院子的时候,我打开窗户看了一眼,确定那些人来着不善之后,便翻窗子跑了出去。” 说着,李承宗又撇着嘴摸了摸自己身上的伤痕,“不过那些家伙倒是也不算蠢,居然把整个屋子都包围了起来,我见自己实在硬拼不过,就三十六计走为上了。” 随着李承宗的这番话说出口,一直萦绕在陈桥身周的杀气才逐渐消散而去。 “幸亏我跑得够快,陈将军来得也足够及时,否则只怕……” 李承宗的话没有说完,不过即便如此,在场的其他人也知道,如果李承宗没能逃走,而陈桥又没有及时赶到的话,只怕眼下李承宗已经不是被杀,就是被那些人抓走了。 “不过我瞧着他们倒是好像没有想要杀我。”李承宗表情有些不解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的人。” “应该是那个冒充吴王的人派来的,”陈桥开口说道:“我先前还以为他们是来杀你灭口的,不过眼下看来,他们倒好像是更想将你当做一个人证。” “人证?”李承宗疑惑看向陈桥,“证明什么?” “自然是李恪的身份。” 虽然李泰和陈玥安还在场,不过陈桥却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若是今天自己再晚来一会儿,只怕那些人就要得逞了。 “身份?四哥的什么身份?”李泰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陈桥和李承宗登时便一道看向李泰,不过只是片刻,两人便又都齐齐挪开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对方。 “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李泰有些担忧又有些焦急地问道。 沉默片刻之后,陈桥忽然开口,“吴王并非陛下的亲生儿子。” “什、什么?!” 虽然已经见识过不少大风大浪,可骤然听到这样的消息,李泰一时间还是觉得自己的脑袋似乎有些不太够用了。 第953章 不会有事的 “三、三哥不是父皇的儿子?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 显然,空旷的院子并不是一个适合说事情的地方,所以在所有人都回到房间之后,李泰才在陈玥安惊疑不定的眼神之中,看着陈桥和李承宗说出了这句话来。 陈桥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当初杨氏在入宫之前,便已经怀有了隐太子的骨肉,不过她大概也不知道与自己珠胎暗结的人究竟是谁,所以她也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吴王的身世。” “这、这……” 李泰看看陈桥,又看看一旁沉默不语的李承宗,他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干涩异常,似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在说不出来来。 陈桥又叹了口气,对李泰说道:“现在,知道吴王身份的皇室众人,除了李承宗和吴王自己,就只有你了,你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想了想,陈桥又扭头看向陈玥安,“玥安,千万不能让长乐和伏岚知道,听到了吗?” 听到那样一个惊天大秘密之后,陈玥安原本还在发呆,不过在听到陈桥叫出自己的名字之后,陈玥安便登时回了神,在看到陈桥严肃的表情之后,陈玥安立刻重重点了点头,“兄长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你是说,三哥他自己也知道?”李泰表情很是纠结的看着陈桥,毕竟是这样一件混淆皇家血脉的事情,李泰的脑袋一时还是有些转不过来弯。 陈桥点点头,说道:“我是去年知道的这个事情,至于吴王,应该早在五六年前就已经知道了。” “天呐……”李泰长叹一声,“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看着李泰的模样,陈桥失笑一声,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谁又能料到呢?” “父皇那头呢?你打算怎么办?”李泰问道。 如果被李世民知道了,就算在陈桥的干涉之下,李世民不会对李恪做出什么事情,可只怕李恪也会和那些曾做出谋逆之事的皇子一样,被贬为庶民,甚至还有可能被赶出京城。 毕竟对于李世民来说,这实在也算得上是一个奇耻大辱了,李泰相信,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容忍自己身上发生这样的事情。 陈桥捏了捏眉心,“这也正是我要告诉你的,其实如果不是今天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甚至都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你,同理,我也不希望陛下知道这件事情,同时也希望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能够越少越好。” “可眼下那些人既然敢闯进魏王府,那就说明他们一定还留了什么后手,我可不相信他们会放弃一个这样的大好时机。”李泰蹙眉说道:“你应该知道,如今这天下之中,可还有不少对那位隐太子忠心耿耿的人呐。” 说到这里,李泰不由自主看了眼从方才起,便一直沉默的李承宗。 “莫说是一个身上同时留着杨氏和隐太子血脉的人,即便现在他——”李泰说着,伸手指了指坐在自己身侧的李承宗,“突然出现在天下人面前,也一定会有不少人打着隐太子的旗号,逼着父皇退位的。” 虽然早已经对太子之位没了念想,不够这却也不代表李泰能够容忍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虽然对那把龙椅没有半年想法,可这世上永远不缺贪心不足的人。”李承宗开口说道:“当然,在我和李恪之间,他们一定会选择李恪,可是……” 李承宗的脸上浮现出了些许担忧的表情,“我想李恪应该也不会是想对皇位有多图谋的人,我只担心,他会成为这几方势力撕扯下的牺牲品。” 李承宗话音落下去之后,房间内一时间陷入了一阵沉寂之中。 良久之后,陈桥和李泰齐齐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不过陈桥想得却和李泰又不太一样,毕竟对他来说,保住李泰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可对于从小就生活在李世民羽翼之下、甚至还曾面对过一次惨烈失败的李泰,却远不像陈桥那样轻松。 “不必担心,”陈桥自然知道李泰担忧的事情是什么,他看向李泰,眼神中满是安定的神色,“无论是陛下还是吴王都不会发生任何事情的。” 原本不安的心,在陈桥的注视下逐渐安定下来,李泰的呼吸也终于比先前平稳了不少,他看看陈桥,又看看也同样正看着自己的李承宗,重重吐出一口气之后,面色也终于恢复如常。 “现在更需要我们操心的事情,是那个假吴王背后究竟有多少人,知道吴王身世的到底还有那些人,还有,他们到底会不会鱼死网破地将这件事情捅到陛 毕竟对于那些不知道基因融合的人来说,一旦李恪的身世被揭露出来,那朝廷之中必然是免不了再一次的腥风血雨,所以陈桥相信,那些人有十足的理由去把李恪的身世公之于众。 “对了,这假吴王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我这几次见到的三哥,不是真正的三哥?”李泰又问道。 “从杨旭安谋反开始,那个跟你们一道被关在宫中的吴王,就已经是个冒牌货了。”陈桥对李泰说道。 “所以你今天早上的时候,才会问我那个人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李泰惊呼一声。 陈桥点点头,“而事实证明,那个人确实是个假的,因为真正的吴王已经被施林通救了出来,眼下就在黑龙军营地之中。” “那么……”李泰犹疑着说道:“你们说,那个假吴王是不是因为发现三哥已经被人救走,所以才会铤而走险来抓他?”说着,李泰又指了指李承宗。 “很有可能。”陈桥说道:“不过那些人到底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承宗的处境现在已经非常不安全了。” “那该怎么办?”李泰问道。 虽然魏王府的守卫比别的王府都要再厉害一些,整个魏王府也被李泰管制的躺枪铁壁一般,不过那些人既然能潜进来一次——虽然已经失败了,就能再潜进来第二次,到时候,没有陈桥在场,只怕事情的结局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了。 听到李泰的问题,陈桥再次沉默下来,李承宗则是也将忐忑不安的目光落了陈桥的身上。 良久之后,陈桥忽然扭头看向李承宗,“不能再留在魏王府了,去黑龙军营地吧。” “黑龙军营地?”李承宗的原本忐忑不安的眼神变得惊讶起来。 陈桥点点头,“我虽然也不是日日都在营地之中,可却有不少将士都还在,况且我手底下的那几个人,每天也会有一两个去营地守着,你也大可不必担心你的安危。” 第954章 住这里安全些 “可、可是,”李承宗神色有些慌乱地说道:“李恪他……” “他在又如何?”陈桥脸上闪过一丝玩味的表情,“说起来,你们也算是亲兄弟,难不成你还不敢见他?” 李承宗有些羞恼地看向陈桥,一张原本就不甚舒展的脸眼下也皱得更加厉害。 一旁的李泰见状,先是嘿嘿笑了一声,随即才道:“难道你当真怕见三哥?” 闻言,李承宗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李泰,随即低头沉吟片刻之后,终于点头答应下来,“既然那些人可能不会轻而易举放弃我这个‘人证’,那我最好还是去黑龙军营地吧。” “这就对了。”陈桥笑着说道:“毕竟就算魏王再用心,也难免会有分神的时候,若你当真出了什么事情,只怕魏王也会非常自责。” 听到这话,李承宗似乎也想起方才在外面的时候,他也是先听到李泰的声音,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反驳的话。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立刻动身吧。”说话间,陈桥站起身来,看着李承宗说道。 李承宗点点头,随即也站起身来,“此事确实宜早不宜迟,想来派那些黑衣人前来的母后之人,若是没有见到自己这些手下回去,定然就会再派人过来的。” “需要我准备什么吗?”李泰也起身问道。 陈桥摇摇头,“不必准备什么,”说完又不由失笑一声,“原以为你府上应该会很安全,没想到到底还是被人听到了风声,差点儿连累了你和玥安。” “兄长……”听到陈桥这话,陈玥安不赞同地皱了皱眉头,说道:“此事又与你们何干,说到底,还是因为那些狼子野心之人,如果不是他们心怀不轨的话,又哪里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听到陈玥安的话,陈桥笑了一声,随即上前揉了揉陈玥安的脑袋,“玥安长大了啊。” 没想到陈桥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陈玥安登时便红了一张脸,“好端端的,兄长说这些做什么!” 见状,陈桥朗笑一声,叫李承宗收拾好细软之后便带着李承宗离开了魏王府。 目送陈桥和李承宗消失在弄弄夜色之后,李泰忽然长叹一声,陈玥安疑惑的抬头看向李泰,却见李泰正满脸忧色地看着陈桥离开的方向。 “四郎,怎么了?” 陈玥安双手拉住李泰的手,不安地喊了一声。 李泰低头看向陈玥安,“不知道这件事情究竟会变得如何。” “你在担心吴王殿下?”陈玥安又问一句。 李泰轻叹一声,“虽然有陈桥在,可这样的事情对于父皇来说,怕是不能轻易饶过的,我只怕一旦父皇知道了三哥的身世……” 到时候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陈玥安却低笑一声埋首进了李泰怀中,说道:“放心吧,既然兄长说了不会有事,那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抱住怀中的陈玥安,许久之后李泰终于轻轻吐出一口气,“确实,只要又陈桥在,那就再大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从魏王府出来之后,陈桥带着李承宗一路飞快地往黑龙军营地而去。等两人回到黑龙军营地的时候,已经到了亥时,夜里的寒风变得十分刺骨,融合过基因的陈桥自然不觉得有些什么,不过李承宗还是被冻得有些瑟瑟发抖。 “大人!” 听到陈桥回来的消息,施林通在最短时间内赶到了陈桥身边。 “这位是……?” 虽然身形看上去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可李承宗的脸却太过特别,加之李承宗是被陈桥深夜带回营地的,所以施林通倒也不会当真以为他是个孩子。 “李承宗,给他安排一个住处,他最近可能会有些麻烦。”陈桥虽施林通说道。 “是!” 听到陈桥的吩咐,施林通也没有在多说什么,应了一声便转身往营地之中走去。 陈桥领着李承宗走在施林通身后,三人很快便路过了眼下李恪身处的医疗驿。 “要不要进去看看?李恪现在正在里面躺着呢。”陈桥打趣一般对李承宗说道。 李承宗飞快瞥了一眼医疗驿的方向,猛地摇了摇头,“有什么好看的,如果可以的,我宁愿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兄弟。” 闻言,陈桥挑挑眉毛,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大人,住在这里怎么样?”到了地方之后,施林通停下脚步扭头看向陈桥。 “乾狼营的住处?”陈桥问道。 施林通点点头,说道:“大人方才说这位最近可能会有些麻烦,眼下营地之中,留守将士最多的便是乾狼营了,他住在这里也能更加安全一些。” 沉吟片刻,陈桥总算点了点头,“也好,那就让他住在这里吧,回头让那色跟乾狼营的人说一声,万不可出了什么岔子。” “是。”施林通点点头,随即便又回身朝着其中一间没有点燃烛火的房间走去。 “这里原先是乾狼营统领准备的屋子,不过前头辛大哥成婚之后便空了下来,后来那色大哥虽然接任了乾狼营的统领一职,不过也没再这里住了多长时间便又成婚了。” 说着,施林通不免笑了一声,“眼下天色已晚,就先让这位住这间屋子吧。” “听到没,住这个屋子的人,眼下都成婚了哟。”陈桥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李承宗,笑嘻嘻说道:“没准儿你在这儿住上一段时间,也能成婚了呢。” 李承宗有些无奈看了陈桥一眼,二话没说便在施林通推开房门之后走了进去,也不等陈桥再说什么,便又“啪”一声,在陈桥也一道进去之前,将门狠狠关上了。 站在外面看着紧闭的房门,陈桥无奈笑笑,“那我今晚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 “好。” 过了一些时候,房间里才终于想起一道声音。 笑这摇摇头,陈桥带着施林通一道转身直接朝着营地大门而去。 “大人,这李承宗究竟是……?” 方才当着李承宗面,施林通也不好多问什么,不过眼下只剩他和陈桥,自然是要问上一问的。 “这些事情明日等其他人来了再一道告诉你们。”陈桥抻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因着今日要入宫,天刚亮就起身了,没想到居然到了这个时候才能回家。” 说着陈桥捏了捏自己的后脖颈,“你也在营地待了一天,赶紧回家吧。” “是。” 既然陈桥要明天再说,那施林通自然不会在多问什么,应了一声,施林通先是目送陈桥飞快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后,才一路晃晃悠悠地朝着自己家所在的方向而去了。 第955章 我已经习惯了 隔天,因着心里还惦记着事儿,陪着伊曼在家吃过早饭之后,施林通便早早出了门,顺道还挨家挨户将沈勇达几人也一道叫了出来。 “李承宗?!” 沈勇达惊诧大喊一声。 “沈大哥!你小点儿声!”施林通连忙左右看看,还好现在确实还早,街道上除了他们几个倒也再没有其他人走动。 虽然如此,沈勇达也还是及时收声,捂着自己的嘴也像施林通一般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放下心来。 “是什么人?先前也从未听大人提起过,怎么突然就带去了营地?”王义皱着眉头问道。 施林通摇摇头,说道:“我昨晚就问了,不过大人却说要等今天你们都到了才会说,我也就没有再多问了。” “李承宗……李承宗……”念叨了几次李承宗的名字,辛志诚忽然眼睛一亮看向站在自己身边其他几人,“你们不觉得他的名字和怀王的很像吗?” “怀王?”其他人闻言先是疑惑看向辛志诚,显然是不明白辛志诚为何突然扯到了怀王,可是想了一会儿之后众人忽然恍然大悟过来。 “李承乾、李承宗,”辛志诚看看众人,说道:“难道你们不觉得这两个名字太像了吗?” “路上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先去营地吧。” 眼见众人还想说些什么,那色连忙打断众人的话头。 “也好。” 言罢,众人这一路上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没过多久,众人便赶到了营地,分别吩咐了营中将士去叫齐子枫和王冲后,众人便先行去了议事厅中。 “所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因着昨天也只有施林通在营地之中,所以眼下一头雾水地众人也只能去看辛志诚。 “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而且大人今天就会跟咱们说了,你们也先不必着急。”施林通有些无奈地说道。 听到这话,众人也只知道从施林通这里应该也问不出什么,便又都沉默了下来。 “对了,”施林通想起陈桥昨晚的吩咐,扭头对那色说道:“我昨日将李承宗安排在了乾狼营的地方住下了,大人说他近来可能会有些麻烦,所以让你吩咐乾狼营的将士一声,一定要多加注意。” “好,我知道了。”那色应声道。 本以为陈桥会早早前来营地,不过在议事厅中等了又等的众人,也只是等来了齐子枫和王冲,最后,等到他们在营地吃过午饭之后,陈桥才终于姗姗来迟。 “大人!” 在看到陈桥走进议事厅的那一刹那,施林通终于狠狠松了口气,毕竟先前陈桥还没有来的时候,众人虽然没有在问他什么,可那些而不断落在他身上的,探究、费解的目光却让他着实不自在了很长时间。 “怎么都来的这么早?”陈桥有些意外地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众人自然再一次将目光落在了施林通的身上,那意味也是再明显不过的。 见状,陈桥也随着众人的目光一道看向施林通,笑着说道:“你干的?” 施林通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点点头,“属下以为将军今天会早早前来营地,便刚吃过早饭就把大家伙儿都叫来了。” 失笑一声摇摇头,陈桥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说道:“好了,现在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开始问我了。” “大人,那李承宗到底是什么人?” 陈桥话音才刚刚落下,还不等其他人想好究竟该如何开口的时候,一向最是心直口快的沈勇达,已经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李承宗是隐太子李建成的长子,当初也是他告诉了我吴王的身世。”陈桥看向沈勇达说道。 “隐太子的长子?!” 众人诧异地齐齐惊呼出声,这其中又尤以施林通的声音最大,毕竟他是这些人之中,出了陈桥之外唯一一个见过李承宗的人,想想李承宗那副样子,再想想那个传闻中与李世民长相十分肖似的隐太子,施林通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你们想见见他吗?”陈桥问道。 众人立刻忙不迭点起头来。 陈桥笑笑,扭头看向施林通,“施林通,你去把他带过来吧。” “是。” 应声之后,施林通便立刻起身走出了议事厅中。 “他小时候生过一场怪病,后来虽然病愈,不过一张脸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身体更是从那时候便再没有生长过。”陈桥对众人说道:“李建成担心天下百姓以为他的长子成了一个怪物,就对外放出消息,说自己的长子夭折了。” 听了陈桥的话,众人便知道李承宗如今的模样定然很不寻常,不过无论他们想了再多,等到他们当真看到见到跟在施林通身后,缓缓走进议事厅的人,心头还是免不了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眼前的人若是叫普通百姓看去的话,也许会真的会被当真一个怪物看到。 身形仍旧是个孩子,可那张脸却好像一个已经年逾古稀的老人般满布褶皱,甚至看上去还有些扭曲。 看到众人眼中的神情,李承宗倒也做出太大的反应,毕竟已经顶着这样一副样貌生活了将近四十年,何况当年无论是在太原城还是后来来到长安城,他早已经在自己家中见过太多各式各样的目光。 “瞧你们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没等众人惊讶完,陈桥便已经开了口。 虽然李承宗不是很在乎外人的目光,不过陈桥却也不愿意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要让李承宗也遭受旁人异样的目光。 听到陈桥的声音,众人登时便都移开了自己落在李承宗身上的目光。 “陈将军不必担心,我已经习惯了。”李承宗淡笑这耸耸肩,对陈桥说道。 陈桥紧抿着嘴看向李承宗,在对上李承宗平静的眼神之后,只是轻轻点了下头,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这就是李承宗,当年那位隐太子的长子。” 在所有人落座之后,陈桥才再次开口说道:“昨天施林通亲自潜入吴王府,然后从吴王府中书房里面的密室之中把真正的吴王救了出来。” “什么?!” 众人再次将目光集中到了施林通身上。 说实在的,这么多年以来,施林通还是头一次感觉如此的如坐针毡。 看了一会儿施林通如坐针毡的样子,陈桥总算开口给他解了围。 “好了,不说那些了,先来说说昨天发生的那些事情吧。”陈桥开口,等到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他的身上之后,才又继续说道:“昨天白天的时候,施林通带着机锋营的人潜入了吴王府,不仅找到了吴王还把人给救了出来。” 第956章 没什么好见的 说着,陈桥又看了一眼李承宗,“也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昨天晚上那些人才会铤而走险去魏王府想要把眼下在他们看来,唯一一个知道吴王身世的他——”陈桥指了指李承宗,“抓走。” “大人昨天就是想到这个,所以才会突然离开?”施林通问道。 陈桥点点头,“没错。” “也幸亏昨天陈将军去得足够及时,否则只怕再晚一会儿,我今天也就见不到各位了。”李承宗耸耸肩膀笑了一声。 听到李承宗的话,众人也都不由皱起眉头。 “这倒确实,”施林通轻叹一声,对他其人说道:“大人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身上也沾了不少血迹。” 昨天晚上陈桥带着李承宗回来的时候,施林通第一眼见到陈桥身上那些血迹,几乎差点儿就要以为是陈桥受了伤,不过等他看清陈桥与平常无异的面色之后,又想到如今这天下只怕也没几个人能伤得了陈桥,便又放下心来。 “是那个假吴王派来的人?”齐子枫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 陈桥摇摇头,“现在还不能确定那些黑衣人是谁派来的,不过想来也就是那几个人了。” 说罢,陈桥又想起来昨天晚上他与李恪的对话。 “对了,”陈桥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又道:“昨天吴王告诉我,那个黑袍人并非是李玮而是曹王李明。” “曹王?” 先前李福谋反的时候,众人还猜测过李明是否参与其中,不过后来因为李明的身份实在太过明显,众人反倒将他从名单之中剔除,只一心去调查李福的事情。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些年,他们到底还是没能绕过李明。 “虽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过咱们却不必因为他们而毁了这个春节,”陈桥缓缓说道:“而且如今吴王因为连续几个月都被人灌着迷药,身体也还没有恢复,所有事情就都等到过了正月十五再说也不迟。” “会不会有些晚了?”王冲有些担心地说道:“那些人既然有可能已经知道吴王被施郎将救出,那他们有没有可能突然起事,搞一个鱼死网破?” 陈桥弯了弯嘴角,“我倒希望他们先动手,否则岂不是有些无趣了?” 除了李承宗之外,其他人都知道陈桥在对敌方面总有一些这样那样的恶趣味,所以对于陈桥的这个说法,众人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李承宗有些好奇地看着坐在他面前的沈勇达等人,他早已经听说了这些人散播在外的凶恶名声,心中更是一直都认为黑龙军中那些被陈桥因为左膀右臂的人,定然一个个全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谁知今日见到了,才发觉自己先前的所有猜想,竟然都是错的。 “那么,”辛志诚忽然开口问道:“吴王世子的是无辜的?” 陈桥再次摇摇头,说道:“他虽然可能不是黑袍人,可是将吴王迷晕的人却是他,我想,无论是曹王、吴王世子还是那个假扮吴王的人,应该都是一伙儿的。” 众人了然点了点头。 “所以,在到正月十五之前,留守黑龙军的将士,定要小心保护好李承宗和吴王的安危,决不能让那些人的阴谋得逞。”陈桥看着众人说道。 “是!” “至于对外,便还是该如何便如何,就算那些人已经知道李承宗和吴王都在黑龙军营地,我们也要当做没有他们两个不在,明白吗?”陈桥又道。 “是!” 众人齐声应道。 “好了,今天要跟你们说的也就是这些事情了。” 说罢,陈桥站起身来低头看向李承宗,“我要去看看吴王,你要一道前去吗?”陈桥问道。 李承宗也实在没想到陈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当即便摆摆手,神色冷淡地说道:“我先前已经说过了,我们两个没什么好见的,想必他应该也不怎么想见我,你往后也不必再问我这个问题了。” 陈桥无奈笑了一声,又道:“可是依照我对吴王的了解,如果他知道你眼下就在黑龙军营地的话,应该会想要见你一面。” 李承宗却摇了摇头,“等他当真想见我的时候,我倒是可以去见上他一面,眼下,就不必再说了。” “好吧。”陈桥耸着肩点了下头。 “大人!” 陈桥刚走出议事厅去没有多远,施林通便追了上来。 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施林通,陈桥有些笑着说道:“你昨天就在营地待了一天,直至深夜才回了家,今天就早些回去吧,不必一直在营地守着了。” “属下要说的不是这个!”施林通脸颊微红地说道。 “哦?”陈桥挑眉看着施林通,“那你要跟我说什么?” 深吸一口吸,施林通便将昨天在营帐之中,杨旭景所说的那些话全部都告诉了陈桥。 “我竟不知道他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思。” 陈桥也着实没想到杨旭景竟然还会生出加入黑龙军的念头。 “你昨天说的没错,我从来也不在乎外面那些虚名,若果他日杨旭景当真亲口对我说出这些话来,我自然会让他加入,毕竟他们杨家的几个兄弟,其实都是非常值得拉拢的人。” 施林通显然也很认同陈桥的话,毕竟在与杨家这些人尤其是杨旭荣交锋之前,黑龙军还未尝一败,谁知遇上这些人之后,竟然三番两次出岔子。 虽然如今杨旭荣是绝不可能被陈桥收为己用,可如果杨旭安和杨旭景愿意加入黑龙军的话,那对于黑龙军来说应当算是不小的助力了。 “他现在心里还有些包袱,自然不会轻而易举开口,我也不会因为你的话就主动提出让他加入黑龙军,”陈桥对施林通说道:“你也不必让他知道,你已经把他说得那些话都告诉了我,我现在就只当自己不知道就好了。” “大人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施林通答应下来。 陈桥笑着拍了拍施林通的肩膀,忽然打趣一般说道:“我瞧着储香已经有了身孕,你也是时候努把力了,我可听说楼兰国王如今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伊曼能生个孩子呢。” “大人是从哪里挺说的?”施林通哭笑不得地看着陈桥。 “自然是我自己的眼线。”陈桥略有些小得意地说道。 施林通想了好一会儿,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人的身影,于是试探着问道:“可是小宛国国王?” 闻言,陈桥终于朗声大笑起来,“好了好了,赶快回家去吧。” 知道这便是肯定的答复,施林通笑着向陈桥行礼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第957章 少乱攀亲戚 一路遛达着往医疗驿走去,陈桥一路上也见到了不少留守营地的将士。起初的几年,每年一到过年的时候,黑龙军营地中留守的将士也不过寥寥,只是随着时间一年年过去,那些曾经会在过年时候回家的将士,在家中爷娘没了之后,也选择了留在了黑龙军营地过年。 加上今年乾狼营的所有将士几乎都留了下来,所以今年黑龙军营地中留下的将士,倒是这些年来最多的一次了。 刚走到医疗驿门口,陈桥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动静。 正要抬脚往里面走,陈桥就突然看到一个将士突然狼狈地从里面跑了出来,陈桥及时闪开,又一把把人揪住,问道:“出了什么事?” “将军!”那名将士看清来人是陈桥之后,先是松了口气,随即便哭丧着脸说道:“吴王殿下和那个杨旭景吵起来了,要不是他们两个还都起不了身,只怕就要打起来了。” 陈桥无语凝噎地看了眼医疗驿里面,“好了,你先回去吧,我进去瞧瞧。” “是、是……”那名将士后退一步站好,又十分不放心地说道:“将军,你小心一点啊。” 陈桥失笑出声,“放心吧,两个连床都下不了的人,还能做些什么?” 说罢,陈桥便没有再看仍旧有些欲言又止的那名将士,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眼见医疗驿的房门在自己面前被关上,那名将士不由长叹一声,想起来方才那两个人居然想让自己替他们动手,心里便顿时又升起一阵无奈。 刚一进去,陈桥就见以往整洁的医疗驿,眼下果然有些凌乱,摆在两人床边的矮桌上的东西也都已经摔在了地上。 杨旭景看上去倒还好,李恪眼下确实气得满脸涨红,只是苦于四肢仍旧十分乏力起不了身,所以也只能躺在床上生闷气。 “这是怎么了?”陈桥好笑地问了一句。 听到声音,李恪和杨旭景一道朝着陈桥看去。 “我不要跟这个人住在一个地方,你把我挪出去吧。”李恪气恼地开口说道。 陈桥撇撇嘴角,在李恪所在的床边坐了下来。 “你同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他如今才多大年纪,你又多大年纪?”说着,陈桥将散落一地的东西都捡了起来,又给李恪掖了掖被角。 李恪气得满脸通红,“要真是个孩子也就罢了,可他非要说些让人不爱听的话,实在是不讨人喜欢!” 闻言,杨旭景又开口道:“吴王殿下这是什么话?我不过就是想喊你一声堂叔,这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竟让你怂恿刚刚那人打我?” 还有这么一回事?难怪方才那个将士会那样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 “什么堂兄!我是李家人,和你们杨家没有半点关系!你别在这儿寻晦气!”李恪怒道。 认识李恪这么多年,陈桥还是头一次在李恪脸上见到如此生动的表情,难免有些新奇,所以刚进来的时候还想着劝上一劝的陈桥,眼下也只是抱臂坐在一旁看着。 “怎么能没有关系?”杨旭景凉凉说道:“你母妃可是我父王的姑姑,咱们可是一家人呢。” 听到这句话,李恪心中更是愤怒,“什么一家人?你姓杨我姓李,少在这里乱攀亲戚!” “堂叔这话可就不对了,”杨旭景却完全没有被愤怒的李恪影响到,依旧不咸不淡说道:“你身上流着的杨氏血脉可不是假的,怎么能说时候我在乱攀亲戚呢。” 这回,不等李恪再出声反驳,杨旭景便又继续说道:“记得当初父王还说过,你母妃虽然与我皇祖父关系不亲近,可对他们这些小辈却还是很好的。” “住口!我母妃当初便是受了你们杨家人的蛊惑!所以才落得一个早薨的下场!你竟还有胆子在这里与我说我母亲的事情,”李恪愤怒地看向杨旭景,若非他实在动不了,只怕早已经扑了过去,“你不过只是隋杨余孽罢了,何必在此跟我胡言乱语!” “早听说堂叔性子温润,怎么今日竟如此凶神恶煞,我一向都胆子小,堂叔这个样子真是要吓到我了。”杨旭景轻轻拍着自己胸口说道。 听到这句话,李恪差点儿就要喷出一口血来,瞧瞧他说得这是什么话? 许是实在说不过杨旭景,李恪干脆不再理会杨旭景,扭头看向正一脸看好戏表情的陈桥,虽然心里仍旧有些无奈,却还是尽量平静地说道:“你怎么过来了?” 陈桥假咳一声,笑着说道:“来看看你,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眼见陈桥的表情并不十分严肃,李恪看向陈桥的目光变得疑惑起来,“什么事情?” 陈桥看了眼正眼巴巴看着他们两个的杨旭景,心头暗笑一声,说道:“昨天晚上有人去潜入魏王府,想将李承宗挟持走。” “李承宗?”李恪震惊地看向陈桥,“他怎么会在青雀府上?” “这个说来话长了,今天先不必说这个,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因为这件事情,我昨天晚上把他也带了了黑龙军营地,如果你今后什么时候想见他,派人去知会我一声就是。”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自己这些一个个见不得光的亲戚突然间都冒了出来。 看到李恪无奈的表情,陈桥就知道他是想到了些什么,不过陈桥却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李恪。 过了许久,李恪终于长舒一口气,说道:“我暂时还不想见他,毕竟……” 毕竟无论对于他们谁来说,对方的身份都有些尴尬。 陈桥点点头,“我明白,我先前也问过他了,他说只要你不想见他,他也不会主动出现在你的面前。” 听到这话,李恪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想到眼下正要一个让自己十分头疼的人要和自己朝夕相处,于是又对陈桥说道:“这个杨旭景实在烦人得很,我必须得跟他待在一间屋子吗?” “堂叔怎么这样说话?让人多伤心啊。”杨旭景见缝插针说了一句话。 李恪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却依旧没有去接杨旭景的话茬。 “这里是医疗驿,你们两个人眼下身子都需要好好修养,除了这个地方,黑龙军营地之中也实在没有别的适合你们休养的地方。”陈桥嘴角含着笑意说道。 他的言下之意便是,李恪目前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跟杨旭景同处一个屋檐之下。 “我真担心我哪一天就会被这个小兔崽子气死。”李恪有些无力地说道。 “堂叔怎么又说这样的话?叫我听了真是伤心。”杨旭景又在一旁插话道。 李恪再次翻了一个白眼,依旧没有理会杨旭景。 第958章 何止是厌恶 瞧见李恪这个样子,陈桥却突然笑了一声,而后果然就引来了李恪费解而无奈的目光。 察觉到李恪的目光,陈桥收敛了笑意,说道:“记得当年你被怀王和魏王逼迫到每日都像是如履薄冰一般,我都没见过你表现出自己任何愤怒的情绪,怎么如今见了杨旭景反而控制不了情绪呢?” 听了陈桥说的这番话,李恪也不由冷了一下,是啊,他这些年一直持身周正,从不敢行差踏错半步,怎么就偏偏在面对杨旭景地时候会如此控制不住自己? “还能是因为什么啊?”杨旭景再一次忽然开口,“当然是因为堂叔将我看做了自家人呐。” “少这样喊我,”李恪脸上的怒气一闪而过,“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答应你这样称呼我!” “其实……”陈桥看着李恪,真心实意地劝道:“将来的事情哪有个准,你还是不要说这样的话为好。” 李恪却不停陈桥的劝说,只笃定说道:“无论是他们,还是李承宗,我都绝不会承认自己和他们有半文钱的关系。”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也就不再劝你了。”陈桥耸耸肩笑着说道。 其实李恪眼下对杨旭景这个样子,也是因为他还不知道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杨旭景在李恪的面前一直都是一副十分混不吝的模样,若是来日李恪知道了杨旭景曾经经历过什么事情的话,也许也就不会如此抵触杨旭景了。 这么想着,陈桥倒也没有再想着怎么劝说李恪,只是默默打算等将来李恪身子再恢复一些,便将杨家这五兄弟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告诉李恪。 “陈将军,”眼见陈桥似乎准备离开了,杨旭景正经八百开口道:“我四哥他们怎么样了?” 陈桥就知道杨旭景会问自己这个事情,便起身走到杨旭景床边又坐下来,说道:“你也不必担心,他们眼下虽然在大牢之中,却也没有任何人为难过他们,等你什么时候身子大好了,我便会依照先前与杨旭安的约定,放你们几个离开。” 李恪虽然面上有些疲色,不过仍旧竖着耳朵听起了陈桥与杨旭景的对话。 “那二哥和六弟他们两个……”杨旭景有些犹豫,面上挣扎许久之后还是问了一句,“真的不能走吗?” 陈桥摇了摇头,说道:“杨旭延是我要给陛下的一个交代,至于杨旭荣,他手上沾了太多人的血,再加上我与他的私仇,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他的。” 看着杨旭景一瞬间变得有些灰败的脸,陈桥不知道他是因为担心这两个兄弟,还是听了自己的话又想起来那些死在杨旭荣受伤的身边人。 “况且,即便我愿意放过他,杨政道的死已经将他逼入了一条死胡同,他早已经疯魔了。”陈桥沉声说道。 “我明白,”沉默良久之后,杨旭景忽然开口说道:“六弟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也叫我觉得很是匪夷所思,他为达目的不折手段,早已经不是我之前认识的那个六弟。” 眼见杨旭景还算是明白事理,陈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杨旭景的肩膀,说道:“等你们兄弟三人从这里离开之后,就改头换面好好生活吧,我想,你们也一早都厌恶了‘杨’这个姓氏了。” 闻言,杨旭景不由苦笑一声,“何止是厌恶……” 眼见杨旭景不想再多说什么,陈桥便也没有再强求,又起身回到了李恪身边,说道:“你今天就先好好歇着吧,我最近会尽量多来看看你,不过为了避免陛下知道你的身份,我暂时还不想拆穿那个假扮你的人的身份。” “我知道,”李恪看着陈桥说道:“这件事情你也不必着急,慢慢来便是。” 听到李恪的话,陈桥笑了一声,说道:“放心吧,我会妥善解决这个事情的。”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李恪看着陈桥,终于露出了他两天以来的第一个笑脸。 目送陈桥离开之后,医疗驿之中陷入了一阵短暂的安静。 “你……好像跟我想象得不太一样。” 沉默许久之后,李恪忽然开口对杨旭景说了一句。 杨旭景愣了一下,可这次,他却没有回应李恪的话,只是侧过身背对着李恪闭上了眼睛。 不得不说,他今天之所以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李恪,并非是他存心要和李恪为难,只是这么多年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虽然和他有着血缘关系,却并不姓杨的人,这让他多少还是有一点激动的。 虽然没有得到回应,不过李恪却也没有因此而气愤,他看了杨旭景的背影一会儿,终究还是轻轻叹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我只是,真是想和你亲近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半睡半醒之间,李恪忽然听到这样一句饱含哀伤和失落的一句话。 李恪猛地睁开眼睛,却见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房间中两站昏黄的烛火忽明忽暗。凄厉的风声不断在外面呼啸而过,门窗虽然都紧紧关着,可他仍旧感觉了一丝寒意。 他不知道那句话究竟是自己的梦还是真的出自杨旭景之口,他看着再次扭头看向杨旭景,却见杨旭景早已经陷入了熟睡之中。 仍旧是侧着身子,可这一次,杨旭景却是面朝着李恪的方向。 睡梦中的杨旭景,不同于他醒着时候的模样,少年的脸庞在昏黄的光影之下显得更加稚嫩起来。在烛光的映照之下,李恪看到了杨旭景眼底淡淡的青影,他忽然想起来,昨天晚上他睡着之后,似乎总能听到附近有人发出一声声叹息。 到底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啊…… 李恪心中沉沉叹息一声,他的出身又怎么会是他自己能够决定的事情? 今天的夜晚似乎格外漫长,从方才突然惊醒之后,李恪便再也睡不着了,他看看房间里面其他地方,确定再没有另外的人之后,便拼尽全身力气试着往起坐了一阵。 结果可想而知,他不仅没能坐起来,反而还因为太过用力而变得气喘吁吁起来。 “怎么了?” 杨旭景虽然刚刚还在沉睡,可这么多年以来的逃亡生活,早已经让他养成了警惕的性子。 没想到杨旭景虎突然醒来,李恪愣了一下,随即便道:“没什么。” 不过他现在现在不是“没什么”,因为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两天来也没喝多少水,怎么就会突然尿急,可要让他跟杨旭景求助,他确实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 第959章 怎么答应的 “你这个样子可不像没什么,”杨旭景翻身坐了起来,他的身体虽然仍旧有些虚弱,却也没到绝对下不了床的地步。 “到底怎么了?” 杨旭景从床上下来,一步步走到李恪身边坐下,问了一句。 李恪忍了好一会儿,可最终他发现这件事情实在不是自己想忍就能忍就能忍得了的,最终只好无可奈何地从嘴角挤出来了两个字,“尿急……” “噗——” 杨旭景失笑出声。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人有三急不是?” 说完,杨旭景便站起身来,将早已经被黑龙军将士准备好的夜壶,从李恪躺着的床 李恪双颊涨得通红,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帮着解决这方面的事情。 “有劳你……扶一下夜壶……”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现在的自己却实在无法独立完成这个事情,李恪也只好强撑着继续开口。 “没问题。” 忍着笑,杨旭景将夜壶放进了李恪的被子里面。 “有些歪,再往右边一点。”李恪说道。 于是杨旭景拿着夜壶又往右边推了推。 “再往 事到如今,李恪已经完全是破罐子破摔了。 恐怕这个晚上,将会成为李恪这辈子最毕生难忘的一个记忆。 隔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李恪扭头看了眼好像还睡着的杨旭景,瞧瞧松了口气之后便又再次闭上了眼睛。 “堂叔醒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李恪这便的动静,杨旭景笑嘻嘻地开口道。 李恪很想装作自己还没睡醒,可杨旭景的笑声却实在有些烦人,而且经过昨天晚上之后,他也实在不好意思在开口拒绝杨旭景的这个称呼。 “嗯。” 虽然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不过到底还是让杨旭景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堂叔昨天还说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承认呢,怎么今天就准我这样喊了?”虽然心里高兴,可眼见李恪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杨旭景还是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想起昨天自己信誓旦旦的那句话,李恪只觉得一阵阵胸闷。 “堂叔怎么不说话了?” 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李恪的回话,杨旭景换了个动作趴在床上又再接再厉问了一句。 李恪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心情能够平复下去一些。 “堂叔?”杨旭景依旧不死心的开口,甚至表情也依旧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 “闭嘴!!!” 医疗意外,今天早上早早就到了营地,刚端着饭两个人的饭走过来的施林通,还没有进门就听到了李恪这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不由呆立在了门外。 看看守在门外两侧的黑龙军将士,施林通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那两名将士则也是一头雾水地回望向他,并没有能给出施林通想要的答案。 没法子,施林通是能示意其中一名将士帮自己把门打开,随即便走了进去。 不过里面的情形倒是比施林通想象得要好得多,施林通分别将小托盘放到两人床边的矮桌上,之后才又回到李恪的床边,准备帮着李恪把早饭吃了。 不过过了一晚上,李恪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手腕好像比昨天有力气了不少,让施林通扶着他坐起来之后,便自己吃了这几天以来的第一顿饭。 想到之前两天吃饭都得被人喂,李恪险些激动地掉下泪来。 “堂叔吃好了?”吃完早饭后,杨旭景将一边将自己的空碗放回小托盘上,一边再次笑吟吟跟李恪打招呼。 “吃好了……”李恪总算回应了一句。 听到李恪的这句话音,施林通李恪瞪大了眼睛,毕竟昨天陈桥从医疗驿离开之后,便将李恪和杨旭景的事情当做笑话一样讲给了他们几个人听。 由此,施林通自然也知道李恪昨天那句信誓旦旦的话,所以他在听到李恪心平气和的应了杨旭景的那个称呼之后,自然也是一双眼睛瞪得好像要要从眼眶里面跳出来了一样。 “别问!” 看到施林通满眼的疑惑和求知欲,李恪干脆利落地说出两个字,随即便又让施林通扶着他躺了下来,并且刚一躺下来,就用自己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的手腕,将被子扯过了头顶。 见状,施林通不由又将求知的目光落在了杨旭景身上,却见杨旭景双手一摊,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说道:“在堂叔允许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说完,便也不再理会施林通,径直躺会床上闭上了眼睛。 虽然不知道这两人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眼见两人都是一副打定主意绝不透露分毫的模样,施林通自然也就没有再追问什么,笑着摇摇头便端着托盘又离开了医疗驿。 将餐具送回营地的厨房之后,施林通便听其他将士说陈桥已经到了营地,便立刻迫不及待赶去了陈桥身边,他一定要把这件事情第一时间告诉陈桥! “吴王答应杨旭景叫他堂叔了?”陈桥很是意外地看向施林通。 施林通飞快点点头,说道:“虽然他们都没有告诉属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吴王殿下确实答应了。” 这倒当真让陈桥有些好奇了,毕竟他昨天还想着将杨旭景这些年来的遭遇告诉李恪,以期李恪能够因为这些而对杨旭景的态度软化一些,谁知还不等自己去说那些事情,李恪居然就已经答应了。 “你没有问吗?”陈桥十分感兴趣地问道。 施林通无奈笑了一声,“属下如何能够没有问,只是那二位都是一副打定主意不愿意说的样子,属下也总不能像审犯人一样去问,所以也就没能问出来。” 陈桥饶有兴趣地摸了摸下巴,“这倒实在是有些意思了。” 施林通也是一副非常好奇的模样,奈何那两个人都不甚买他的面子,所以他也只好寄希望于陈桥了。 “大人去问问吧,”施林通道:“没准儿吴王殿下就告诉大人了。” 陈桥笑着瞥了眼施林通,“放心,我一定给你问出来,他要是不告诉我,我就把李承宗也安排进医疗驿去。” 听到陈桥这句话,施林通不难想象,如果李承宗当真也住进医疗驿的话,到时候李恪的心情该有多复杂了。 “话说回来,”陈桥又道:“你怎么又来这么早?我不是让你这两天多在家陪陪伊曼?” 施林通没想到陈桥会突然问起这个,搔了搔后脑勺,“属下心里放心不下,总担心营地会出点儿什么事情,”说着,又冲着陈桥露出一个跟沈勇达如出一辙的笑容,说道:“况且属下出门之前也问过伊曼了,她说自己今天刚要去同储香一道出门上香。” 第960章 真是卑鄙无耻 闻言,陈桥无奈摇摇头,也不知该对施林通说些什么,便知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随即便朝着医疗驿走去了。 一头雾水地看着陈桥朝着医疗驿走去,施林通虽然一向机敏,却也没能想通陈桥为何会突然对着自己长叹一声。 等到陈桥倒了医疗驿的时候,不同与昨天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今天的李恪看上去确实是比昨天要平和许多。 “今天怎么如此安静?”陈桥笑得别有深意地看向李恪。 李恪喉间一滞,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片刻之后,李恪才终于缓过些劲儿来,他皱眉看向陈桥,问道:“还当你要过几天才会再来,怎么今天就来了?可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陈桥笑着摇摇头,“大年初三能发生什么事情?我就是来瞧瞧你,看你有没有恢复一些。” “对了,王妃怎么样了?” 李恪对萧氏虽然不似陈桥对李丽质和伏岚那般爱重,可到底是相处多年的妻子,眼下吴王府中危机重重,他自然会不太放心。 “放心,吴王妃是个聪明人,不会出什么事情的,而且如今机锋营的将士也仍旧守在吴王府外面,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便都会报来与我。”陈桥安抚着说道。 听到这话,李恪才稍微方希一些。 看过李恪与杨旭景之后,陈桥便又闲庭信步地去了大牢。 那日陈桥将杨旭荣一只手掌用匕首钉在墙壁上之后,只吩咐了大夫给杨旭荣止血,并未将钉杨旭荣受伤的匕首拔下。 所以当陈桥今天再次踏入大牢的时候,杨旭荣的手仍旧被钉在墙壁上,他背靠着墙壁坐在墙角,一只手臂被高高吊起,伤口上的血虽然已经止住不少,可他的脸色却依旧变得十分苍白,额头上布满了因疼痛而溢出的冷汗,嘴唇也变得青紫而干裂,看上去已经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站在牢房外,陈桥看着牢房之中耷拉着脑袋的杨旭荣,忽然轻笑一声。 也正是因为这声笑,杨旭荣才终于发现正站在牢房外面看着他的陈桥。 “你怎么来了?”杨旭荣的声音十分虚弱,不过语气中仍旧充满恨意。 陈桥又笑一声,“自然是来看你的笑话,不然呢?” 万万没想到陈桥会如此直白地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杨旭荣忍着掌心传来的剧痛,眼中满是嘲讽之意地看向陈桥。 “果然是卑鄙无耻之人。” 陈桥却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说道:“我一向都是如此,况且对待你这样阴险诡谲之人,我卑鄙一些怎么行?” 被疼痛扰乱了思维的杨旭荣一时间竟找不到能够反驳陈桥的话,只能不甘示弱地、恶狠狠地瞪着陈桥。 “五殿下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句话陈桥是对杨旭荣隔壁的杨旭安所说的。 杨旭安愣了一下,这两天因为杨旭荣的缘故,自从进了大牢以来便一直睡得很好的杨旭安头一次失眠了,整整两个晚上,他都生怕杨旭荣会发生什么事情,甚至连眼睛都不敢合上。 总算听到一个好消息,这几天来一直七上八下的心也逐渐平稳了下来,他十分感激地看着陈桥,“多谢陈将军。” 陈桥却不在意地摆摆手,“这没什么,做已经跟六殿下说过了,等他身子完全恢复之后,我就放你们三个人走。” “三个人?” 陈桥身后,杨旭延所在的牢房之中忽然传出一道声音。 回头看了眼不知什么时候起身走到牢房之中栏杆的位置,双手紧紧抓住栏杆的杨旭延,陈桥勾了勾嘴角,“自然是三个人。” “你要放谁离开?”杨旭延问道。 陈桥彻底转过身来,双眼很是平静地看向杨旭延,说道:“杨旭安和杨旭景,当然了,如果三殿下——”说到这里,陈桥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愿意一道离开的话,我自然是不会阻拦的。” “那我二哥呢?”杨旭延隔壁牢房中的杨旭启忽然出声问道。 陈桥看着杨旭启笑了一下,回答道:“二殿下的自然是要留下来的。” “为什么?!”杨旭启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惊慌,他原先以为只有很行业内的罪过陈桥的杨旭荣才会被留下,可万万没想到,到了今日杨旭延居然也要被留下了。 陈桥转身面向杨旭启,说道:“你们隋杨余孽的事情,总得给陛下一个交代,”说话间,陈桥忽然听到一声非常急促的呼吸声,“不过你们可以放心,我一定会保住二殿下的性命,而且,我估摸着陛下应该也没有想过一定要将你们置于死地。” “我可以代替二哥!”杨旭启急急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三殿下,你们兄弟几个的画像早已经被呈到了御前,你虽然和二殿下长得最是相似,可我想陛下的眼神应该还没有差到这个地步。”陈桥撇嘴看着杨旭启,说道:“放心,二殿下留下来不仅没有性命之忧,反而还会让他锦衣玉食地活到寿终正寝。” “可是没有自由对不对?” 杨旭启一针见血地问道。 陈桥笑了一声,“杨家几兄弟,果然没有一个是傻子。” “你们要将二哥囚禁起来?”杨旭启紧张问道。 陈桥摇摇头,笑着说道:“算不得囚禁,只是能去的地方变少了一些,可即便这样,也总好过继续提心吊胆地过活吧?” 闻言,杨旭启沉默下来。 是啊,虽然没有了自由,却也不必再日日夜夜都因为担心追兵到来而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了,或许对于杨旭延来说,这也能算是最好的结局了,无论如何,能够活下来就好。 “你真的会放了三弟他们?”杨旭延显然不太相信陈桥。 陈桥抱臂看向杨旭延,明知故问道:“留他们在这里,反倒还要多吃我的几份口粮,我为何还要留着他们?” 杨旭延语塞,过了好一会儿才又低吼道:“你确定不会出尔反尔要了他们的性命?” 对于陈桥,他自然是信不太过的,毕竟是废了如此大的气力,才把他们这些隋杨余孽全部抓住,陈桥当真愿意就如此轻而易举地放他们离开? “无愁无怨的,我要他们性命做什么?”陈桥失笑看向杨旭延,又别有深意地说道:“我又不是那杀人如麻的魔头?” 听到陈桥的这句话,监狱中的四个杨家兄弟,没有一个不知道他在说些。 “杀人如麻?我要要请问陈将军,咱们两个究竟谁杀的人要多一些?”杨旭荣嘶哑的声音再度响起。 第961章 你就是叛徒 陈桥重新转回身去看向杨旭荣,却见那个脸色已经变得青灰的少年,正满眼怨毒地看着自己。 “我杀的都是敌人,是要危害大唐江山社稷之人,六殿下你呢?”陈桥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如果你真的只是为了给杨政道报仇,大可以直接来找我,到时候生死有命,可你去非要借着报仇的名义戕害无辜之人,这到底算什么?” “算什么?”杨旭荣冷笑一声,“我已经说过了,那些人都已经适当大唐的走狗,死几个走狗又算得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如今的杨旭荣早已经偏执成性,无论陈桥说些什么,他都会说出一堆歪理邪说来反驳,陈桥自然也懒得再与他多说什么。 “真是不可理喻。” 说完这句话,陈桥便不再理会杨旭荣,转而走到杨旭安的牢门前,说道:“虽然只放了你们三个人离开,不过我这也应该不算是食言了吧?” 杨旭安点点头,“自然不算,陈将军实是重信守义之人。” 闻言,陈桥笑了一声,随即转身离开了大牢。 “四哥果真好谋划。” 陈桥离开大牢没有多久,杨旭荣便又将火气撒到了杨旭安的身上。 “只是不知四哥的父王母妃泉下有知,你竟与大唐朝廷的人狼狈为奸,会不会死后还不得安宁。” 杨旭安扭头看向杨旭荣,他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冰冷,“五叔五婶一向心善,如果让他们知道你如今的所作所为,他们会怎么想?” “我原先竟不知道,四哥的口才竟这样好。”杨旭荣冷冷说道。 杨旭安却只是笑了一声,“我不是口才好,只是说出了实情而已。” “无论你怎么说,也无法改变你对陈桥卑躬屈膝的事实。”杨旭荣讥讽道。 “卑躬屈膝?”杨旭安怒极反笑,“我竟不知你何时见到我对陈桥卑躬屈膝,倒是你,”杨旭安看着杨旭荣,眼神中满是失望,“如果大哥知道你为了给他报仇,害死那么多百姓的性命,怕是也不会原谅你的。” “大哥也不会像你这般出卖我们!”杨旭荣怒吼一声。 杨旭安却并没有因为他的这句话而有任何羞愧或是不安,他的目光仍旧不躲不闪落在陈桥身上,“你如今的下场,可与我没有半点关系,何况,我之所以告诉陈桥二哥他们的藏身之处,也是因为我早已经与陈桥做了交易,他答应了我,绝不会伤二哥、三哥还有五弟的性命。” “那你也是叛徒!”杨旭荣恶狠狠道。 “只要能让大家都活下来,便是做这个叛徒又有何妨?”杨旭安不屑说道:“何况,如今也证明我确实是赌对了。” 杨旭荣的眼神变得越发怨毒起来,“你又怎知如果你不和陈桥做那笔交易,二哥他们就一定会死?” “因为我知道陈桥和黑龙军的本事,我相信你心里其实很也再清楚不过,”杨旭安平静说道:“莫要以为当初赢了一次,我们就能一直赢下去,你应该知道,当时的陈桥还并未对我们动真格儿的,他只是要借着围剿我们的机会,让那个他看好的继任者历练一番罢了。” “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不是他的对手!”杨旭荣咬牙切齿质问道。 杨旭安嗤笑一声,“六弟,你难道真的以为你会比陈桥厉害吗?” 看着杨旭安眼中嘲弄的神色,杨旭荣变得愈发的气急败坏起来,可是即便他已经偏执成狂,内心深处也仍旧知道,自己确实不是陈桥的对手,但他不愿承认、更不愿说出口,仿佛这样的话一旦说出口,他就真的输给了陈桥。 虽然,他早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之前,你刚刚离开俟州城的时候,陈桥告诉你,你曾派人潜入黑龙军营地想要将我救出去,只可惜,那些人远非黑龙军将士的对手,只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 想起这件事,杨旭安的声音也变得平和了不少。 他目光落在牢房中一块被阳光照到的地方,他的眼神也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 “当时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心中唯一所想的,就是你能够不要在继续执迷不悟,我希望你能够抛开前尘过往、卸下那些被绑缚在你身上的枷锁,做一回自己,而不是杨家六殿下。” 杨旭荣的神情也终于不再像先前那般狠绝,他的手臂虽然仍旧被高高吊起,可他整个人却都塌陷了下去。 “我不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要来救我,无论你是为了我们的兄弟情义,还是因为我身上还有些值得利用的地方,我都不在乎。” 杨旭安的眼睛,终于从那一片堆满了干草的地上,深深低垂这头的杨旭荣身上。 他没有再说什么,方才所说的那些话,就是他放在心里很久、虽然想说但是一直没能说出口的话。 牢房中也随之安静了下来,杨旭延和杨旭启背靠背,屈膝坐在各自的牢房之中,杨旭安方才的那番话,确实也让他们真正静下了心来。 大牢外,陈桥驻足在大牢门口站了很久,他虽然不爱睚眦必报,却也从来不是什么能够丝毫不计较前尘过往的圣人。 所以他能放了杨旭安、杨旭景、杨旭启,甚至愿意留下杨旭延的一条性命,可他却无法放过杨旭荣。 “大人?” 一道声音忽然落入陈桥的耳中,陈桥回过神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辛志诚和齐子枫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陈桥弯弯嘴角,走上前去问道:“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昨日将军离开之后,我们几个便安排了一下,每日来两个人在营地之中守着,以防又别有用心之人会趁机而入。”齐子枫说道:“今天刚好轮到我们两个而已。” 陈桥了然地点点头,“怎么到这边来了?” 大牢的位置在黑龙军最南面、背靠峭壁的地方,平日黑龙军的人大多是不会来这个地方的。 辛志诚说道:“既然是来巡逻,自然就是哪里都要瞧瞧的,大人怎么在这里?”他转而问了一句。 陈桥朝着大牢里面歪歪头,说道:“去看了看杨家那几个兄弟,我瞧着杨旭景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好了,想来再过几天就能放他们离开了。” 说话间,三人一道朝着与大牢相反的方向走去。 “方才我们过来的时候,还看到了施郎将,不过施郎将看起来像是有什么心事,”齐子枫皱皱鼻子说道:“他好像是有话想跟我与辛郎将说,可到最后都没有说出口。” 第962章 不愧是你 听齐子枫说起施林通,陈桥便想起自己方才与施林通说的那些话,不由便说道:“他那是有些事情没有想明白,你们不必理会他。” 原本不太好奇的两个人,在陈桥这句话落下之后,反而被勾起了好奇心,于是都眨巴着眼睛看向了陈桥。 陈桥笑着摇摇头,“怎么总是对别人的家务事这么感兴趣?我看你们也别再黑龙军待着了,包打听也挺适合你们两个的。” 听到陈桥这句打趣的话,两个人皆是讪讪一笑,辛志诚又问道:“那大人接下来是要回府还是……?” “再去看一下李恪和杨旭景,我就要回府去了。”陈桥揉揉眉心说道:“孩子们昨天晚上也不知道为何,精神一直特别旺盛,直闹到夜里丑时才睡下,我得要回去补个眠。” 说着,陈桥便不由自主打了个哈欠。 “怎么又来了?” 刚一推开医疗驿的大门,陈桥就听到了李恪诧异的疑问。 陈桥挑眉看向李恪,说道:“我还没问出来你和杨旭景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能走?”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对这些事情感兴趣?”李恪有些无奈地问道。 陈桥摇摇头,说道:“我一向对这些事情都非常感兴趣,只是之前你什么无事发生,我便不好打问些什么,如今既然有这么一件事情,我又怎么能错过呢?” 怎么都没有想到陈桥会如此理直气壮说出这样的话来,李恪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反驳陈桥的话。 “快说快说,你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这才刚过了两个晚上,你就居然放下心中芥蒂,甚至还应允了杨旭景叫你堂叔。”陈桥眼睛闪亮亮地看着陈桥,说道:“快点告诉我,否则我就把李承宗也带来,让你好好体验一把亲人团聚的滋味。” 看着表情十分恶劣的陈桥,李恪简直要无话可说。 “陈将军,我堂叔脸皮儿薄,您也甭问他了,我来告诉你吧。” 早上时候,还信誓旦旦跟施林通说,只要李恪不同意,自己就绝对不告诉任何人的杨旭景,忽然笑嘻嘻地开口说道。 “哦?” 陈桥回头看向杨旭景,就将自己刚进来的时候,还躺在被子里的杨旭景,竟然已经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坐起了身来,笑得别有深意地看向了陈桥。 “杨旭景!”李恪几乎吃从牙缝里挤出来了这几个字。 杨旭景笑着摆摆手,说道:“我知道,对于堂叔来说,陈将军一定不是什么外人,所以我就替堂叔下一个决定,否则只怕陈将军要等得心急了。” 听到这话,陈桥很是赞赏地看了杨旭景一眼。 “不错,到还有些小聪明,那就你来告诉我吧,你们两个昨天晚上独处之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陈桥问道。 杨旭景指了指被被子盖住的裆部,说道:“堂叔昨晚尿急,是我帮他拿的夜壶,所以这才不再跟我计较堂叔这个称呼。” “原来如此。” 虽然已经做过很多设想,不过陈桥显然没有想到,两个人之间关系的缓和居然是因为尿急。 就在李恪因为陈桥看上去十分平静,逐渐放松了自己紧绷的表情之后,陈桥到底还是破口大笑了起来。 “吴王殿下,”陈桥大笑这看向李恪,“果然不愧是你。” 李恪拼尽全力才忍住了一个巨大的白眼,他挥了挥手,拍开陈桥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恼羞成怒说道:“谁能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终于知道了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奇心得到满足的陈桥又坐了一会儿之后,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医疗驿。 待陈桥走后,李恪的目光便十分不善地落在了杨旭景身上。 “言而无信。”李恪怒斥道。 杨旭景做出一个举手投降的动作,表情甚是无辜地说道:“堂叔可是冤枉我了,我几个兄弟的性命还被陈将军捏在手里,我自然是要忖度陈将军的心思,免得因为我的不识抬举而让我的兄弟们遭了罪。” 虽然杨旭景的这个理由十分站得住脚,可李恪知道,这也不过只是他的一个借口罢了。 时间很快来到了正月初八,这天陈桥才走进黑龙军营地不久,就看到正在外面散步的杨旭景,他瞧瞧嘴角走上前去,说道:“昨天听有将士来报,说你的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杨旭景笑笑,问道:“陈将军今日是来放我离开的吗?” “你想走吗?”陈桥反问一句,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天,不过他仍旧记得,当初施林通对自己所说的那番话。 “陈将军这是什么没意思?”杨旭景不解问道。 陈桥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告诉你一声,仅此一天,如果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话,我就在我自己的居所之中。” 说完,陈桥也没有再看杨旭景的表情,更没有等杨旭景再说出什么话来,就已经抬脚离开了。 “什么意思?”看着陈桥逐渐远去的背影,杨旭景有些纳闷地自言自语道。 自从做好安排之后,沈勇达几个人便每天都会又两个人来营地中守着,今天则刚好轮到了施林通和沈勇达。 “六殿下在想什么?” 眼见杨旭景一脸皱皱巴巴地站在原地发呆,施林通和沈勇达相视一眼走上前去,伸手拍了下杨旭景的肩膀。 一扭头,杨旭景就看到了施林通近在咫尺的脸,不由受到惊吓一般后退了几步。 施林通失笑一声,说道:“怎么?难道我们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多愧了施林通,杨旭景突然间想明白了陈桥对自己说出的那些话,于是一脸追悔莫及的表情看这个施林通。 “你说!你是不是把那日你与我说过的话,告诉了陈将军?!”杨旭景质问一句。 他一下子反倒是把施林通给弄懵了,“你在说什么?我将与你说的什么话告诉我家大人了?”施林通摸不着头脑地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杨旭景。 杨旭景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就那个!” “哪个?”施林通更加茫然了。 要不是因为有沈勇达在,杨旭景早在刚刚见到施林通的时候,就已经开门见山告诉他了,可如今他们跟前还沾着一个沈勇达,若是再被旁人知道的话,只怕又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情了。 “那个!就是李恪刚刚被救回来那天,你跟我说得话。”杨旭景咬着牙说道。 听到这里,施林通才终于想起来杨旭景所说的那些话,“是我告诉大人的,”施林通坦然点点头,说道:“因为我知道,要是叫你自己去说的话,只怕到最后你也说不出口,所幸我就帮你一把。” 第963章 我就要走了 沈勇达显然听不懂眼前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不过他一向对这些乱七八糟的是秘密不太感兴趣,所以也没有开口询问。 “难怪陈桥方才会对我说出那样的话来。”杨旭景皱着眉头说道。 “所以呢?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施林通又问道。 杨旭景这次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这摇了摇头。 说实在的,他确实是还没有考虑好,虽然他很想留下来家入黑龙军,但他也不能不顾忌杨旭安他们,如果被自己的这几个兄长知道的话,只怕…… 想到这里,杨旭景的情绪也明显比方才低落了不少。 施林通自然知道杨旭景在担心些什么他上前一步,抬手搭在杨旭景的肩膀上面,沉声说道:“人活一辈子,不能总是为了旁人而活。” 闻言,杨旭景先是一愣,随即才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向施林通,“你为什么要帮我?” 施林通没想到杨旭景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不过他却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杨旭景的问题。 等到杨旭景离开之后,沈勇达看着施林通开口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施林通扭头看向沈勇达,却见沈勇达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果真如陈桥所说,沈勇达虽然一向粗枝大叶,可在某些方面却也是异常的敏感。 “我……”施林通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对沈勇达说道:“可能再过几个月就要走了。” “走?”沈勇达脑袋一时没有转过弯来,“你要去什么地方?” 施林通表情变得有些落寞,“前两日,楼兰国来了一名信使,说楼兰国王的身体每况越下,可能撑不了多久了,他希望我和伊曼能够尽快回楼兰去。” “什么?!”沈勇达惊呼一声,“你可告诉大人了?” 施林通摇摇头,“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跟陛下开口。” 沈勇达蹙起两道浓眉,盯着施林通看了一会儿之后,才幽幽说道:“所以,你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想让杨旭景留下来?” “你听出来了?”施林通有些诧异地看着沈勇达问了一句。 沈勇达撇嘴点点头,“我是不爱多想事情,又不是真的傻,方才你们两个那样来来回回地说,我要想听不明白也很难啊。” 施林通轻叹一声,说道:“是啊,杨旭景的城府不算太深,脑袋又十分灵光,我想在我走之前,选一个能够接任机锋营统领的人,”说着,又不由问了一句,“你觉得他怎么样?” “还算可以吧。”回答完这句话之后,沈勇达转而又说道:“我知道你现在不告诉大人,是不想让大人为你操心,可你也不能就这样一直瞒下去吧?何况,也总会有再瞒不下去的一天,我劝你还是尽快告诉大人这件事情吧。” 看着沈勇达忧心忡忡的脸,施林通深吸一口气,“确实,你说得没错,我实在不应该对大人有所隐瞒。” 沈勇达很是赞同地点点头,说道:“大人眼下就在他的住处,你这便过去吧。” “那这头……”施林通有些犹豫道。 沈勇达不耐烦的挥挥手,“我还在呢,你担心个什么劲儿!” “好好好,”施林通无奈笑笑,“我这就去找大人。” 目送施林通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后,沈勇达忽然长长叹了口气,施林通虽然不是像他和辛志诚还有王义一样,是从龙门关的时候就跟随在陈桥身边,可到底却也相处了许多年,如今乍一听到他将要离开的消息,难免还是觉得有些怅惘。 “真的要走了啊……” 喃喃自言自语一句,沈勇达又忍不住重重叹息一声,也转身往其他方向走去了。 “大人,在吗?” 站在陈桥的房门外面,施林通轻轻叩响了门扉。 很快,那扇紧闭的房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了,站在屋子里的陈桥看向门外的施林通,有些意外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施林通的心情有些沉重,表情自然也不像陈桥那般松快,“属下有事想与大人说。” 眼见施林通这副模样,陈桥就知道他要对自己说得事情,一定非常重要,便连忙将人让进了屋里,“出了什么事?可是吴王府有什么异动?”陈桥问道。 施林通摇摇头,“吴王府一切如常,并未有什么变化。” “那你这是……”陈桥疑惑看向施林通。 忽然,刚刚才坐下来的施林通又忽然站了起来,有些急促地说道:“大人,楼兰国王可能撑不了几个月了。” 施林通这句话的话音落下之后,房间内陷入了一片沉默,因着方才施林通的语速太快,陈桥一时间竟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等他终于明白施林通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陈桥脸上的表情也终于变得严肃起来。 “楼来来信了?”陈桥沉声问道,顺手又扯着施林通的手腕,让人坐在了自己的面前。 施林通垂着脑袋点点头,说道:“前两日刚来了信,说想让属下和伊曼尽快回去,毕竟……楼兰不可一日无主。” 听到施林通的这句话,陈桥又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虽然早几年他便已经知道施林通定会有离开的一天,可这几年来,楼兰国王的身子虽然时好时坏,却也到底坚持了许多年,谁知居然会突然变得这样糟糕。 “伊曼她……”陈桥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发紧。 施林通面色不太好看,说道:“她很担心楼兰国王的身体,”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其实过年之前,我们就已经受到了楼兰国王的来信,不过那封信里面楼兰国王也只说自己病了,所以属下便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前些日子伊曼和储香一道上山进香,就是想求菩萨保佑楼兰国王的身子,谁知……” 谁知就算已经求神拜佛,楼兰国王的身体仍旧还是撑不住了。 “是该回去的。”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陈桥叹着气说道:“楼兰国王膝下无子,只有伊曼这一个女儿,如果你们两个不回去主持大局的话,只怕楼兰国就要乱了。” “大人……”施林通眼眶有些发红地说道:“属下舍不得您、也舍不得黑龙军的这些兄弟。” 陈桥心中有些酸涩,不过他却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决不能说过任何希望施林通留下来的话,便强撑出一个笑容说道:“到时候你做了楼兰国王,那楼兰就也算是咱们黑龙军的一个大本营,等将来我将黑龙军完全交托给齐子枫之后,没准儿还要带着长乐和伏岚游山玩水着去楼兰呢。” 听到陈桥这番话,施林通重重点了点头,“大人尽管来,大人若是愿意,大可以一直在楼兰住下去……” 第964章 你们会恨我吗 虽然话说这么说,可当真想到自己就要离开,施林通的心中仍旧是万分不舍。 “你当初将杨旭景所说的那番话告诉我,是不是也是在为这一天做准备?”陈桥问道。 施林通苦笑一声,“果然瞒不过将军,”施林通垂着头说道:“年前楼兰来的那封信,楼兰国王虽然还未说明,可属下心底却一直有些隐隐的不安,所以……” “所以你想亲自给机锋营选好下一个统领?”陈桥问道。 施林通无声地点点头。 陈桥再次拍拍施林通的肩膀,“你的眼光很好,杨旭景确实很适合做机锋营的统领,只是我们谁都不能确定,他究竟会不会留下来。” “即便他不留下来,属下也一定会等到机锋营有了合适的统领,才会离开。”施林通果决说道。 “不可如此,”陈桥劝道:“若只因为黑龙军的事情而让楼兰陷入内乱,又如何能对得起楼兰国王?” 施林通紧紧抿着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就在陈桥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房门忽然再次被人叩响了。 “谁?”陈桥抬声问道。 “是我,陈将军。” 杨旭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陈桥和施林通有些诧异的对视了一眼,随即施林通便去起身开门了。 “陈将军,我——”还没有看清是谁来开的门,杨旭景便已经开了口,不过等他看清开门的人竟然是施林通的时候,便又猛地闭上了嘴巴。 “那大人先与五殿下说话,属下告退了。”施林通知道杨旭景应该不想让任何外人在场,说了一声便退出了门外。 陈桥深深看了眼施林通的背影,起身示意杨旭景进来坐下之后,便又将门关了起来。 “想通了?”陈桥问道。 杨旭景的表情仍旧有些纠结,其实直到刚刚敲响陈桥房门的时候,他也依旧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留下来,可自己的双脚却不知怎的就鬼使神差一般走到了陈桥的门外。 “我想见见三哥和四哥。”杨旭景说道。 “可以。” 陈桥欣然应允,随即便高声吩咐守在外面的将士,去大牢之中将杨旭启和杨旭安带来。 “其实我去大牢中见他们也可以……”杨旭景有些别扭地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杨旭荣和杨旭延眼下也在大牢之中,若你去牢里跟他们两个说这件事情的话,我只怕杨旭延和杨旭荣会对你说出什么不太好听的话来。” “……多谢。” 没想到陈桥居然能考虑得如此周全,杨旭景一时间难免更加动摇了。 没过多久,杨旭启和杨旭安便被黑龙军将士带了过来。 看着一脸不明所以站在房间里的杨旭安和杨旭启,陈桥笑了笑便站起身来,“我出去转转,你们兄弟三哥好好聊一聊吧。” 说罢,陈桥便走出了房间,还顺道非常悉心地帮三人将房门关上了。 其实早在施林通来向他坦白自己将要离开的实施之前,陈桥一直都更想让杨旭安加入黑龙军,不过眼下既然是要选择一个能够接任机锋营统领的人,那就显然杨旭景比杨旭安要更加合适。 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陈桥拖着下巴看向不远处一棵树走起神来,那棵树的枝头还挂着些许没有融化的积雪,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着。 “出了什么事?” 陈桥刚一走出房间,杨旭安和杨旭启便都在杨旭景面前坐了下来,两人俱是一脸担忧地看着杨旭景,以为是陈桥又做了什么为难杨旭景的事情。 “三哥、四哥,”良久之后,杨旭景终于出声,他抬头分别看了眼面前的两个兄长,深吸一口气之后缓缓说道:“如果我加入了黑龙军,你们会不会恨我?” “加入黑龙军?!”杨旭安惊呼一声。 说实在的,虽然他非常钦佩陈桥的为人,却也从来没有动过这样的心思,毕竟杨家和李唐在过去那数十年的时间里面,一直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所以即便他再是钦佩陈桥,也绝不会去想要加入黑龙军。 “为什么?”杨旭启的反应反倒没有杨旭安那么大,不过在杨旭景说出那句话之后,他也仍旧是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杨旭景回想了一番,“或许是因为,从我懂事起,我就一直都很向往黑龙军,而且这段时间以来,因为休养身体的缘故,我也见到了黑龙军不同于传言中的另一面。” 话一旦开了头,要说出后面的就不再是多难的事情。 “他们虽然早已经凶名在外,可在营地之中,他们每个人都很真实,虽然已经历经过不知多少次征战,可他们却好像永远都没有什么烦恼一般。” 说到这里,杨旭景忽然笑了一声。 “三哥四哥知道吗?我昨天竟然还看到那个沈勇达,居然跟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将士勾肩搭背,我想这样的情况在其他军队中应该是永远都不会发生的。” “我还是不明白,”杨旭安皱着眉头问道:“难道就只因为这些原因,你就想要加入黑龙军吗?” 杨旭景苦笑起来,“其实我一直都有一个小秘密没有告诉你们。” “什么?”杨旭启和杨旭安异口同声问道。 杨旭安扬起下巴,脸上流露出向往的神色,说道:“我从小就想做一个能够驰骋沙场的将军。” 这确实是杨旭启和杨旭安先前不知道的事情,不仅是他们,便是一直以来最山芋揣度人心的杨旭荣,也从来都没能发现他的这个小秘密。 “是不是很惊讶?”杨旭景问道。 杨旭启和杨旭安一道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杨旭景轻声笑笑,说道:“我就知道你们会很惊讶,可这真的是我从懂事以来,就一直很想做的事情。” “那……”杨旭安滑到嘴边,又思虑了良久才终于说出口,“那也没必要加入黑龙军,这天下之大,难不成就再没有别的军队了吗?” “天下之大,军队虽然多,可这天底下却没有一支军队想黑龙军这样厉害。”杨旭景说道。 “若是我们不同意呢?”杨旭启忽然问道。 听到这话,杨旭景的神色果然变得落寞下来,“是实在的,我也想到你们会不同意了,毕竟无论是我们的身份,还是我们当下的处境,其实我都不应该生出这样的想法。” “那你为什么还……”杨旭安神色复杂地看向杨旭景。 杨旭景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膀,说道:“若我当真能够左右我的想法,我如今就不会坐在陈桥的房中,对你们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第965章 你在嘲笑我 杨旭景目光平静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兄长,露出一个看上去非常明快的笑容,说道:“当然啦,如果你们不同意的话,我是绝对不会与你们的决定背道而驰的。” 话音落下之后,房间之中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 其实坐在院中的陈桥,已经将他们兄弟三人的对话一字不差的听进了耳朵,不过他却不打算去干涉他们的任何决定,毕竟如果自己要是现在以杨旭延的性命作要挟,杨旭启和杨旭安就算心中再不愿意,也会答应让杨旭景加入黑龙军。 可这样却实在没什么意思。 就在时间刚过午时的时候,原本紧闭的房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刚才只顾着发呆走神,没在听里面人说话的陈桥,看到接连一脸肃穆走出来的杨旭安和杨旭启之后,还有因为仍旧坐在房间里面,所以自己看不清他表情的杨旭景,一时间竟也猜不到他们兄弟几人到底聊得怎么样了。 等到杨旭启和杨旭安被黑龙军将士带走之后,陈桥才又回去了房间里面。 看得出来,杨旭景现在的情绪实在不太高涨,难道是谈崩了?这么想着,陈桥在杨旭景身边坐了下来,轻拍他的肩膀说道:“没关系,就算不加入黑龙军,以你的才能今后也一定能够出人头地。” “陈将军……” 因为低着头,所以杨旭景的声音听上去显得有些沉闷。 “什么?”陈桥问道。 杨旭景猛地抬起头来,“三哥和四哥答应我了!” 反应了一会儿,陈桥才总算明白过来杨旭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们答应你加入黑龙军了?”陈桥有些诧异地问道。 毕竟再次之前,他还真没想到杨旭启和杨旭安当真会答应杨旭景加入黑龙军的事情。 方才说出那句话之后,杨旭景才好像也终于反应过来了一般,喜笑颜开地看向陈桥,“对,三哥和四哥答应我加入黑龙军了!” “他们说,过去的事情既然已经成了成了过去,他们就希望我今后也能够没有遗憾地选择我自己想走的路。” 说完这句话,杨旭景不由红了眼眶,其实早已经做好了被杨旭启和杨旭安痛骂的准备,谁知道事情竟然会有这样一个最好的结果。 陈桥欣慰地点点头,对杨旭景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要做一件事情了。” 杨旭景不解看向陈桥,问道:“要做什么事情?” 早在刚刚在外面等着的时候,陈桥就已经让系统将机锋营所需要的那些基因都融合了起来,他现在要做的,自然就是将那些已经融合成为一体的基因,给杨旭景进行融合。 “你也知道,黑龙军除了第一次出兵围剿你们的时候,再没有任何败绩,你难道一直以来都不觉得奇怪吗?”陈桥笑着问道。 杨旭景不解皱眉,“为什么要奇怪?黑龙军不是一直都很厉害吗?” 陈桥笑出声来,说道:“可是这天底下,又怎么会有一支军队能够做到常胜不败呢?” 听到陈桥这句话,杨旭景一时间更加疑惑了,他歪着头看向陈桥,终于还是问道:“那是为什么呢?” 随后,陈桥就将基因融合的事情告诉了杨旭景。 “既然要加入黑龙军,那就一定要进行基因融合,你准备好了吗?” 说完基因融合的事情之后,陈桥便笑容满面地问了一句。 刚听完陈桥那一大套说辞,杨旭景觉得自己脑袋还有些晕晕乎乎,因为他仍旧不太明白何为基因融合。 “准备好了。” 不过,就算还没有明白究竟什么是基因融合,不过杨旭景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陈桥满意地点点头,说道:“那就要开始了,这个过程会非常不舒服,你一定要忍住。” “放心,我可没有那么脆弱。” 杨旭景信誓旦旦说道,并且十分笃定陈桥说这样的话只是为了吓自己。 不过,显然他还是太过天真了。 霎时间,身体没好像每一寸血肉、每一根血管都被撕扯开来,杨旭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所为的基因融合竟然会如此痛苦。 因为是第一次融合如此复杂的基因,这次的融合过程显然要比先前更长一些。 等到基因融合终于结束的时候,杨旭景已经是几近昏迷的状态。 “系统,你先前可没跟我说,一次性融合这么多基因,会让人成了这个样啊……”看到倒在桌边的杨旭景,陈桥有些无奈地对系统说道。 “宿主,我说过,一次性融合大量基因,可能会有些危险。”系统的声音在陈桥脑海中响起。 “最一开始,你也说过可能会有危险,而且那时候的说辞可比现在要严重多了,不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吗?” 陈桥一边与系统说话,一边将杨旭景扶到了床上,让人躺下之后才又回到桌边坐了下来。 “那时候是宿主刚刚绑定系统,自然要将后果说得严重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陈桥居然在系统的这句话中,似乎听出来了一丝嘲笑的语气。 “你刚刚是在嘲笑我吗?”陈桥质问道。 “宿主误会了,我只是个系统。”系统回道。 “我确定你实在嘲笑我。”陈桥十分笃定地说道。 “宿主,不要无理取闹。”系统再次回道。 陈桥一时有些无语,他可从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被系统说是在无理取闹。 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好像有些幼稚的陈桥,终究还是决定闭上嘴不再说话了。 又过了一些时候,昏迷中的杨旭景终于醒了过来,他有些茫然地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床顶的帷幔,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杨旭景猛地坐起身来,就在他准备下床的时候,忽然觉得膝盖一软就趴在了地上。 “你的身体估计还没有完全适应,我建议你再躺着休息一会儿。” 坐在桌边的陈桥,见状对杨旭景说道。 “知道了……” 闻言,杨旭景果然又再次回到了床上,老老实实又躺了一会儿之后,等到他觉得自己的四肢应该已经恢复之后,才总算下了床。 “感觉怎么样?” 陈桥扬扬下巴,示意杨旭景做到自己旁边,又顺手给杨旭景倒了一杯热茶。 杨旭景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四肢,方才还没有感觉,现在他却突然觉得自己的四肢充满了力量,不仅是力量,就连听觉、嗅觉好像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变得很轻,似乎只要他想,他就能飞起来。 不得不说,这一些列的变化让杨旭景惊讶不已,他难以置信看向陈桥,似乎无法相信自己身体发生的变化。 第966章 你能愿接任吗 “这就是基因融合带来的变化,”陈桥笑吟吟对杨旭景说道:“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黑龙军的每一个将士猜都能做到以一当百甚至当千。” “难怪、难怪……” 杨旭景不停喃喃自语着,他反反复复摊开合上自己的双手,感受着现在自己体内无限充盈的力量。 陈桥便只是笑弯了一双眼睛看着杨旭景,并没有说太多的话。 毕竟,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景象。 等到杨旭景终于感受完自己身体发生的变化之后,这才终于想起来自己还在陈桥的房间之中,所以当他抬头对上陈桥那双充满笑意的眼睛的时候,果不其然脸红了。 “既然已经融合了基因,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黑龙军的人了。”陈桥说道。 杨旭景忙不迭点点头,“是!” 陈桥又笑了一声,随后,他的表情才又变得严肃起来,“那现在,我就要与你商量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了。” “什么事情?”看着陈桥满脸的严肃表情,杨旭景心头咯噔一下,不由变得忐忑起来。 “施林通应该算是你在黑龙军之中,除了我之外,最了解的一个人了,对吧?”陈桥看着杨旭景问了一句。 杨旭景再次点点头,问道:“是他的事情?” “对。”陈桥说道。 听到陈桥的回答,杨旭景瞬间稍稍松了口气,在此之前,他还以为陈桥是要与他说杨家人的事情。 “施林通的夫人是楼兰国的公主,你知道吗?”陈桥又问道。 这次,杨旭景十分诚实的摇了摇头,“属下只知道施林通已经成婚,并不知道原来施夫人是楼兰国公主。” 陈桥轻叹一声,继续说道:“前几日,楼兰国大臣给他们夫妻二人来了一封信,说楼兰国王的身体日渐衰弱,应该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杨旭景了然的点点头,却还是不太明白陈桥为何要同他说这个事情,所以仍旧用带有疑惑的目光看着陈桥。 “你觉得机锋营如何?”陈桥问道。 杨旭景想了一会儿,说道:“机锋营在属下看来,应当是黑龙军中最关键的属营,机锋营的机动性和隐蔽性远超其他三个属营,在方方面面都非常出挑。” 陈桥笑着“嗯”了一声,又道:“那你应该也知道,一个好的统领对于机锋营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 “这是自然的,”杨旭景正色道:“施林通虽然平日里看上去不甚显眼,可属下却能看出来他远非自己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平庸。” “没错,”陈桥很是认同地说道:“施林通于我、与机锋营都是非常重要的存在,他统领机锋营已经有十来年的时间,却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岔子,甚至有时候还能在我的命令之外完成更多的事情。” “就好像这次将吴王殿下救出来那样吗?”杨旭景问道。 陈桥笑笑,打趣一句,“怎么不喊堂叔了?”转而便又正色说道:“对,他一向都能让我感到惊喜。” “那他要走……”杨旭景忽然想起来陈桥先前说起,楼兰国王已经病重,施林通应该马上就要离开长安城前往楼兰国。 陈桥点了下头,“那你能猜到,施林通为何一直都想让你加入黑龙军吗?” 杨旭景先是疑惑皱眉,可慢慢的,他的眉头舒展开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桥,嘴巴开开合合好几次,却始终不敢将自己心中的猜想宣之于口。 “他想让你接任机锋营统领一职。” 平地一声雷。 杨旭景震惊万分地看着陈桥,原本,他所想的就是在黑龙军中做一个最普通的将士,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个三番两次表达出想让自己留下来的施林通,居然是存着这样的心思。 “我?!”杨旭景错愕开口,“机锋营何其重要,属、属下无论是从身份、还是资历来看,都实在不足以担此大任啊。” 杨旭景的话也实在说得没错,现在的他,比起黑龙军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是资历最浅薄的那一个,若是让他做了机锋营的统领,只怕会有许多人不服。 “我选人只看他的本事,资历虽然十分重要,在我这里却也不是最重要的。”陈桥对杨旭景说道:“还有,从刚刚我给你融合基因的那一刻开始,你的身份就更加无关紧要了。” “可、可是……”杨旭景看上去有些无措,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才刚加入黑龙军一天,陈桥就对自己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这样吧,”眼见杨旭景确实是有些为难,陈桥笑着说道:“改日我叫着所有人去议事厅一道议一议,听听他们都怎么说,如何?” 听到这话,杨旭景连忙点头,“好。” 眼见杨旭景如此,陈桥的笑容更胜了。 “虽然有些不太合适,不过属下还是想问问,为何将军还有施郎将都觉得属下能够胜任机锋营统领一职。”杨旭景有些忐忑地问了一句。 陈桥看了杨旭景好一会儿,终于在杨旭景的表情变得更加忐忑之前,开口说道:“其实你们兄弟几个,每一个都很聪明,而且都是远高于常人的聪明。” 陈桥的语速并不快,声音也很是和缓,“心机、手腕、谋略,你们一概都不缺,只是你和杨旭启还要杨旭安都已经习惯吧自己隐藏在杨旭延和杨旭荣的光芒之下,让所有人都以为你们非常平庸。” 闻言,杨旭景挠了挠后脑勺,“二哥和六弟确实比我们更厉害。” 陈桥不置可否地笑笑,又道:“不过,先不说已经丧心病光至此的杨旭荣,就连杨旭延若非是被抓的及时,恐怕如今也已经和杨旭荣变得一样偏执。” “确实有这个可能,”杨旭景深深叹了口气,说道:“早些年,二哥的性子一直都很温和,可这两年以来,却变得愈发狠戾起来,与从前相比起来也是变得大不一样了。” 陈桥点了下头,“再说杨旭启和杨旭安,”抿了口茶之后,陈桥又继续说道:“杨旭启和杨旭安其实很像,他们虽然同样心计谋略一概不缺,却终究太过心软,心软是好事,可太过心软却实在不适合去战场。” “至于你,”陈桥挑眉看向杨旭景,“其实我能看出来,当日在大牢的时候,你虽然憎恨杨旭荣杀了你身边那么多人,却也没有到真正难以支撑的地步,你悲痛欲绝倒在地上,估摸着也是因为多日水米未进所导致的。” 杨旭景没想到陈桥居然看出来自己当时是做戏,于是乎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发,“将军说得没错,属下确实只是演了场戏。” 第967章 你能舍得吗 “为何如此?”陈桥问道。 “因为属下不想继续留在大牢里面,所以必须表现出对六弟所作所为的深恶痛绝,好让将军能够对我另眼相待。”杨旭景脸上有些泛红地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不得不说,你确实做到了,我当下也确实相信了你真的是因为杨旭荣的所作所为,才成了那副模样。” 听到陈桥的话,杨旭景越发无地自容起来。 “不过当天晚上我就想明白了,同时对你也有了改观。”陈桥赞赏地说道:“一开始,其实我更看好的是杨旭安,因为我与他也算是你们兄弟几个里面最熟识的,不过一来是因为他确实有些优柔寡断,二来则是因为你实在让我有些刮目相看,我就改了主意。” 杨旭景有些汗颜地笑笑,“将军谬赞了。” 陈桥摆摆手说道:“在我这里就不必谦虚了,如果你真的是个蠢材,恐怕就算你想要带着杨旭荣自投罗网,都不会成功。” 这倒也确实,那段时间为了让杨旭荣放心,杨旭景自从离开俟州城之后,便一直都很听杨旭荣的话,也正因如此,杨旭荣才会一直都他十分放心,否则只怕早在 其实起初的时候,杨旭景也以为杨旭荣离开之后,就会安心的隐姓埋名过日子,可谁知他竟然变得越来越疯狂,似乎不杀了陈桥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甚至不惜给偌大一个城镇之中投毒。 朔州城的事情,杨旭景也是跟着杨旭荣一道离开俟州城之后,才无意中听他说起过,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杨旭景才觉得,不能再纵容杨旭荣继续为祸百姓了。 “而且,你对百姓的维护,与黑龙军从一开始就有的军规,也算是不谋而合。”陈桥说道。 杨旭景笑了一声,“或许属下早就已经受到了黑龙军的影响,当年才刚刚懂事的时候,一直伺候属下的许公公就是时常会说一些外面的事情属下听。” 杨旭景脸上露出一抹怀念的神色,“那时候说得最多的,应该就是黑龙军了,许公公说虽然黑龙军是敌人,可他确实真的非常佩服黑龙军。” “这个许公公,是不是就是被杨旭荣杀了的那个太监?”陈桥问道。 杨旭景脸上一闪而过一丝阴郁,他点点头,说道:“属下只记得,突然有一天,许公公股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杨旭荣手上确实沾了太多的血,”陈桥感慨着说道:“想想他如今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怎么就能够如此狠心?” “属下也不明白,”杨旭景有些怅惘地说道:“其实六弟的父王母妃都是十分心善的人,否则当初也便会因为救人而被抓住,最后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或许,杨旭荣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变得越来越偏执、越来越狠毒吧。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陈桥便让杨旭景先去找施林通了,无论来日他是否能够成为施林通的继任者,陈桥都一定会让他进入机锋营。 所以,现在趁着施林通还没离开,也就想着能让他跟着施林通多熟悉熟悉。 目送杨旭景离开之后,陈桥便离开黑龙军营地回了将军府。 刚一回了将军府,撩开暖阁厚重的帘子走进去,陈桥就看到了一对通红的眼睛。 陈桥疑惑的看了眼坐在一旁无计可施的伏岚,用眼神询问了一番。 伏岚却只是撇着嘴耸了耸肩,递给陈桥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之后,就抱着煜哥儿离开了暖阁。 等到暖阁之中只剩下陈桥和李丽质之后,陈桥轻叹一声走到李丽质身边坐下,拉起李丽质的一只手,柔声问道:“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李丽质红着眼睛看向陈桥,眼眶中还含着要未落下的眼泪。 “桥郎,伊曼说她父王的身子要坚持不住了。”李丽质眼眶中的泪落了下来,“她说希望我能劝劝你,能放施郎将早些离开。” “你就是因为这个事情哭的?”陈桥温柔地拂去李丽质脸上的泪,“施林通今天也对我说了这件事情,你放心,等他什么时候准备好离开了,我绝对不会阻拦他的。” 李丽质仍旧在掉泪,不过在听完陈桥的话之后,却又摇了摇头,“不,我不是因为这件事情觉得难过。” 这下陈桥就更加疑惑了,“不是这件事情?那是为什么呢?” 李丽质紧紧抓着陈桥的衣袖,有些焦急地说道:“我是担心父皇,最近几年父皇的身子总是时好时坏,我只怕、只怕……” 听到李丽质的话,陈桥长叹一声将人拉入怀中,一手轻轻抚着李丽质的背,轻声说道:“你放心,陛下的身子我一直都让太医院仔细着呢,这两年虽然一直都时好时坏,但大体上来说也没有太大的问题,你也不必担心。” “嗯……”李丽质埋首在陈桥怀中,轻轻应了一声。 这天晚上,因为李丽质一整天都有些恹恹的,晚上稍微用了些饭之后便早早睡下了。 “所以,长乐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只剩下两个人之后,伏岚端着酒杯问了一句。 陈桥苦笑一声,说道:“她是因为听了伊曼的话,所以有些担心陛下的身体。” “原来如此,我还当长乐只是不舍得伊曼和施郎将离开长安城呢。”伏岚饮下一杯酒,登时觉得轻松不少,她一手撑着下颚扭头看向陈桥,望着陈桥棱角分明的侧脸,刚刚才消失的惆怅又忽然重新盈满她的胸膛。 “你呢?你会舍不得施林通吗?” 伏岚说话得声音非常轻柔,如果不是她正目不转睛看着陈桥,陈桥甚至都要以为自己是产生了幻听。 “舍不得自然会有的,毕竟已经朝夕相处数十年的时间,不过再舍不得,我也不能让他留下来。”陈桥一手撑着脑袋,侧过头看向伏岚,“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伏岚却只是笑了一声,说道:“我不也是一国之君,如今还不也是留在了长安城?单相国早已经不止一次写信想让我偶尔也能回去看看了。” 楼兰和东女国虽然都是小国,可楼兰国内却远不像东女国那般风平浪静,虽然远在千里之外,不过小宛国国王时不时也会来信告知陈桥楼兰眼下的情况,若非是陈桥一直让小宛国国王暗中帮衬着些楼兰国,只怕如今的楼兰国早已经大权旁落。 “楼兰国内有心怀鬼胎之人,若是不让施林通回去,只怕你夫君我要成为楼兰国的千古罪人了。”陈桥笑着说道。 第968章 百姓很好哄 伏岚直起身子,伸手捧住陈桥的脸,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自己的男人,豪气干云说道:“谁敢你这样说,我就亲自带兵去灭了他!” 闻言,陈桥不由失笑出声,说道:“好了,我知道你是怕我会难过,不过你放心,我没事的。” 伏岚捧着陈桥的脸端详了许久,最终还是不确定地问了一句,“当真没事?” 陈桥笑着摇摇头,又用脸颊蹭了蹭伏岚的掌心,说道:“真的没事。” 说着,陈桥便将伏岚的手拉下来,紧紧握住,“而且啊,施林通那小子都已经给自己找好接班人了。” “谁?”伏岚有些好奇地问道。 “杨旭景。”陈桥说道。 伏岚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可最终还是还没能像想起来黑龙军中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叫杨旭景的人,不过还不等她出声去问,就忽然想起来了那个杨旭景到底是谁。 “杨家老五?”伏岚瞠目结舌地看向陈桥,进来陈桥并没有在家里说起杨家几兄弟的事情,所以伏岚自然也就不知道陈桥竟然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与杨家兄弟的关系这样密切了。 陈桥点点头,说道:“杨旭景与杨旭荣完全不一样,是个很不错的人,他今天已经加入黑龙军了。” 伏岚倒是没有因为杨旭荣曾经做过的事情而迁怒与杨旭景,不过却仍旧觉得十分诧异,“如果陛下知道这件事情的话……”伏岚有些担忧的欲言又止。 陈桥却只是笑笑说道:“放心,就算陛下知道了,也不会说些什么的,毕竟陛下也是已经融合了基因的人,难道你忘记了?”说着,陈桥又伸点了点伏岚的鼻头。 听陈桥这么说,伏岚才又放下些心来,她回握住陈桥的手说道:“如此看来,施林通也已经准备好要离开了。” 陈桥低低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声听上去却多少有些怅惘,“是啊,已经决定要离开了,毕竟从他与伊曼成婚那天起,就已经注定了会有这么一天。” 看到陈桥的情绪变得有些低落,伏岚忽然道:“这个楼兰国王也真是讨厌,为什么不再多生几个孩子?反倒让咱们现在如此为难。” 闻言,陈桥不由失笑出声,“先前听施林通说过,楼兰国王此生只娶了一个妻子,就是伊曼的母亲,因为成婚多年未有身孕,楼兰朝中也有不少大臣用尽各种理由劝说楼兰国王能够充实后宫,只可惜楼兰国王从来都将那些话当做耳旁风。” “到还算是深情……”伏岚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对楼兰国王却仍旧不太满意。 “后来,楼兰王后终于有了身孕,只是她身体一向柔弱,后来生下伊曼不久之后便病逝了。”陈桥一手搭在伏岚肩上,将人搂入了怀中,“王后去世之后,朝中那些原本就对生了个公主不太满意的大臣,便又开始变着法儿上书想让楼兰国王再娶一位继后。” “心爱之人刚死,这些大臣就催着楼兰国王另娶,这不是找死吗?”伏岚靠在陈桥肩头,哼笑一声说道。 陈桥点了下头,“没错,所以楼兰国王怒气陡生,一连杀了七八个上疏的大臣,流放、罢官了十来个大臣,又将他们的家眷贬入奴籍,此事才终于算是没人敢再次提起。” “没想到楼兰国王也有如此血性的时候,我还当他一直以来就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伏岚撇撇嘴说道。 同样作为一国之君,曾经见过一次楼兰国王的伏岚,却一直都不大看得上楼兰国王,原因无他,就只是因为楼兰国王在任何时候看上去都是一副随遇而安又优柔寡断之人,相比起来在位时期一直都十分雷厉风行的伏岚,楼兰国王的做派则完全不想一个一国之君该有的样子。 “那次杀戮之后,楼兰国内一时间人心惶惶,每一个人都害怕不知什么时候屠刀就会悬在自己头顶,”陈桥感慨万千地说道:“后来,若非是有人将啼哭不知的伊曼抱到楼兰国王面前,也不知道楼兰国内的腥风血雨还要持续多长时间。” “这些事情他们是怎么知道?”伏岚不由问了一句。 “是储香的父亲告诉他们的。”陈桥说道:“原本,储香的父亲也不过只是一个七品小官,可他一向反对那些朝廷大员逼迫楼兰国王生子或是纳妃的事情,还因此受到了排挤。” “结果没想到那些人到底还是惹出了大祸,他一个七品小官反而迎风直上,成了如今楼兰国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伏岚别有深意地说道。 陈桥低头看了眼伏岚,却见伏岚面上已经显露出了几分倦色,“或许他早已经猜到迟早有一天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所以才一直表现出来对于楼兰王后的尊重,后来又将自己的女儿送入宫中陪伴着伊曼长大吧。” 伏岚轻轻叹了一声,“可是楼兰国毕竟自古以来都是男人称王,即便如今施林通回去楼兰,只怕要想真正让楼兰国的百姓承认他做这个国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就要看施林通有没有这样的本事了,”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不过陈桥的口气却是十分笃定。 伏岚抬头看了眼陈桥,咯咯笑了几声说道:“我看你根本就是对施林通能够坐上王座胸有成竹。” 陈桥低头与伏岚对视,说道:“他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自然知道他有多大的本事,不过为了防止他还没能收服百姓,就被人暗中谋害,我决定到时候派一队黑龙军将士随他一道前往楼兰国,等到楼兰国内稳定下来之后再让他们回来。” “我只怕……”伏岚皱了皱眉头,顿了顿才又说道:“楼兰百姓会因为黑龙军将士而对施林通更加不信任。” 陈桥却摇摇头说道:“不会的,百姓从来都是最好哄的人,何况我派将士们过去,也是为了剿灭有可能会让楼兰国再起战乱的乱臣贼子,那些百姓又为何会因此而不信任施林通。” “也是。”伏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陈桥又笑一声,“放心吧,楼兰国王这些年虽然看上去一直无心政事的模样,可我相信,楼兰百姓应该还没有忘记二十年前的血流成河的菜市场。” 听到这话,伏岚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担心了,不过若是当真发生什么要紧事情的话,记得告诉我,东女国虽然距离楼兰有些远,却也绝对要比我们近,我会让单相国派人去盯着楼兰国的。”伏岚抚着陈桥的脸颊说道。 第969章 突如其来的大火 陈桥低头亲吻了一下伏岚的额头,眼中尽是爱意地说道:“又得辛苦单相国了。” “单相国可是不能歇着,越有事情做她便越是精神,”说话间,伏岚双手搂住陈桥的脖子,凑上去吻了一下陈桥的嘴角,“你别看单相国如今已经几近古稀之年,可身子骨仍旧十分硬朗呢。” 眼见伏岚脸上倦色更重,陈桥索性将人打横抱起来,一步步朝着伏岚的院子走去。 “夫君今晚可要宿在我哪里?” 伏岚搂着陈桥的脖子,头靠在陈桥的肩头,轻声问了一句。 陈桥弯着嘴角看了眼伏岚,说道:“今晚你好好歇息,我今天想一个人睡。” 知道他心中还是没有一下子就能放开施林通事情,伏岚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缩在陈桥话中不再说话了。 等到陈桥终于抱着伏岚回到伏岚院子里的时候,伏岚已经沉沉睡着了,轻手轻脚把人放到床上之后,陈桥看了一会儿伏岚不知为何带了几分愁绪地睡容,最终长叹一声,还是在伏岚房中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伏岚刚刚醒来,还没来得及睁眼就察觉到自己躺在一个人的怀中,她猛地睁开眼睛朝着身侧看去,却意外看到了陈桥的睡颜。 不是说好了要一个人睡吗?伏岚好笑地笑笑,随即便转了转身子,面朝着陈桥躺好,一只手还搭在了陈桥的腰上。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一道稍有些沙哑的声音在伏岚头顶响起。 其实早在伏岚刚醒的时候,陈桥就也已经醒了,不过还不想睁眼的他选择了假寐。 听到陈桥的声音,缩在陈桥怀中的伏岚轻笑一声,“昨天睡得早,自然今天早早就醒来了。” 抬眼望向陈桥,见到陈桥仍旧闭着双眼,伏岚原本只是搭在陈桥腰间的手也搂得更紧了。 虽然很想赖赖床,不过两人又温存了一会儿后,便先后下床洗漱出了门房。 又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众人便迎来了正月十五上元节。 到了晚上,因为街上挂满了花灯,数不清的百姓拖家带口走上街头,在各式各样的花灯之间穿梭谈笑。 “真是热闹啊。” 一座酒楼中的一间临街包房中,陈桥与李丽质、伏岚还有孩子们正在一道吃晚饭,因着长安城中也再找不到比将军府更好的厨子,所以陈桥一向很少会带孩子们出门吃饭。 不过今天这样一个热闹的日子里,一向喜欢与民同乐的陈桥,还是将所有孩子都带了出来,包括还尚在襁褓之中的煜哥儿。 “阿爷!那个兔子灯真漂亮啊。” 熙丫头喜冲冲地指着街头一盏花灯对陈桥说道。 顺着熙丫头所指的方向看去,还不等看到那盏兔子灯,陈桥就看到正各自陪着自家夫人在加上汹涌人潮中步履维艰的施林通和辛志诚。 “他们也出门了啊。” 看到陈桥表情有异,李丽质和伏岚也扭头去看,果然就看到了那两个夫妻。 “外头那么挤,辛志诚也不怕储香出什么意外。”伏岚笑着摇摇头说道。 就在几人说话的空当,楼下的施林通和辛志诚也看到了楼上的陈桥,于是穿越人潮走进了酒楼之中。 在此之前,知道两人已经看到自己的陈桥,顺势又让两人将那个熙丫头十分喜欢的兔子灯买了下来。 “大人也出门了啊。” 上了楼进了陈桥所在的房间,辛志诚大大松了口气,扶着身子笨重的储香坐下之后,才抹了把头上的汗也坐了下来。 熙丫头则在众人刚一进门的时候,就将辛志诚递过来的兔子灯抱在怀中,爱不释手地摆弄了起来。 虽然现在还是隆冬时节,不过在外面挤了一通之后,辛志诚还是出了一身的汗。 看着辛志诚狼狈的模样,陈桥不由笑出声来,说道:“没想到你们居然也上街来了,我还当你们今天都要在家过呢。” 辛志诚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储香说在家待着实在太闷,说什么也要出来逛逛,结果谁承想这街上竟会有这么多人。” 储香和伊曼也都有些疲惫,两人原本还因为能够出门而开心,却也没想到街上尽是人挤人。 “大人今日也是难得,居然会带着夫人和公子小姐们出来用饭。”施林通看了一圈房间里齐齐整整的陈家人,也不由有些惊讶。 陈桥笑了一声,“一年到头也没个合适的日子,难得今天如此热闹,就带着孩子们出来转转。” 就在施林通又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正看向窗外热闹人潮的辛志诚忽然轻呼一声,随即便连忙扭头看向陈桥,“大人,属下好像看到——” 眼见李丽质和伏岚都在,辛志诚硬生生眼下后面的话,顿了一顿才又继续说道:“吴王了。” “三哥?” 果然,听到辛志诚的话,李丽质连忙起身走到了窗边,可奈何她左看右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能看到人,不免有些失望。 “街上人太多了,想来应该是辛志诚看错了。”陈桥对李丽质劝道。 几人又在酒楼之中坐了一会儿,陈桥便借口要与施林通和辛志诚说一些事情,先让府中仆从驾着马车送女眷和孩子们先行回了将军府,伊曼和储香自然也一道随行了。 等到李丽质她们终于离开之后,陈桥才又蹙眉看向辛志诚,“你当真看到那个假吴王了?” 辛志诚连忙点点头,说道:“属下没有看错,方才 闻言,陈桥皱着眉头沉默下来,不由想到难道他们那些人想借着今天这样的时候做些什么? 不过,还没等陈桥想出个所以然,街道上摩肩接踵的百姓便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大人,好像是起业街上的一个酒肆起火了!”辛志诚探着头朝着外面看了一眼,随即便神色凝重地回头对陈桥说道。 “走!” 闻言,陈桥当即起身,在桌上留下两锭银子后,便带着辛志诚和施林通一道从窗口一跃而下。 刚一出酒楼,陈桥就看到了远处冲天的火光,深受惊吓的百姓们一边尖叫一边往相反的方向跑去,一时间街道上哭喊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没用多长时间,陈桥三人便赶到了起火的酒肆外面,却意外看到了有些灰头土脸站在酒肆外面的沈勇达,还有站在他身边正抱着惊魂未定的欢哥儿低声安抚的云芊。 “你们刚从里面出来?”陈桥急声问道:“里面可还有人?” 沈勇达也没想到会见到陈桥,不过在听到陈桥的问话之后,便立刻说道:“所幸今天人们都上了街,酒肆里面也没有多少人,属下已经把里面的百姓都救出来了。” 听到这话,陈桥才总算放下些心来。 第970章 你护不住所有人 “这酒肆中怎么会突然起火?”陈桥很是疑惑地问了一句。 沈勇达却也只是摇了摇头,“属下也不知道是因何起火,只知道火势来得很凶,若非属下反应快,只怕现在已经被困在了里面。” “大人,会不会是……”辛志诚犹疑着说道。 “看来他们确实是想趁着今天晚上做些什么。”陈桥摸摸下巴,却又实在想不出来,他们为何单单要烧一个酒肆。 “将军!马车出事了!”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身上带着伤的将军府仆从神色慌张地朝着陈桥几人跑来,只是还不等他来到陈桥面前,便“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什么?!” 闻言,陈桥的脸色登时便阴沉了下来,看来这便是那些人的目的。 “马车在什么地方!”陈桥厉声问道。 “章、章化街!” 得到答案之后,陈桥立即飞身而起,眨眼间便消失在了众人眼前,施林通和辛志诚自然也是紧随其后,毕竟伊曼和储香也与李丽质她们待在一起。 “公主!”一旁的云芊也听到了那名仆从的话,焦急地抱着欢哥儿走到沈勇达面前,“公主怎么样了!” 沈勇达安抚地拍拍云芊的肩膀,说道:“别担心,大人既然已经赶过去了,就一定不会有事。” 云芊脸色惨白地点点头,却仍旧十分不放心,只能六神无主地对沈勇达说道:“你也去看看吧,若是、若是——”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已经被沈勇达打断,“刚刚才出了事,我如何能将你和欢哥儿单独留在外面,我要守着你们。” “我和欢哥儿不会有事的,你快去公主那边!”云芊焦急地说道。 沈勇达自然是看到了陈桥方才的脸色,其实他现在心中已经有了非常不好的猜想,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对云芊说,只能固执地守在云芊和欢哥儿身边。 “沈勇达!”云芊大喊道:“要、要是公主出了什么事,我、我……” 沈勇达看向云芊,终于在云芊话音落下之后,长臂一揽便将云芊和欢哥儿一道抱在了怀中,“既然如此,那我便带着你们一道过去。” 眼见云芊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沈勇达便又说道:“既然有人敢对将军府的马车出手,也许就会有人对你们出手,我绝不可能将你和儿子置于危险的境地。” 听到沈勇达这句话,云芊终于没再多说什么,只安静地仍有沈勇达抱着自己,朝着章化街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了。 不过让那些刺客所没有想到的时候,马车中虽然都是女人和孩子,可伏岚却也是经过多重基因融合的人,尽管眼下的局面对她来说十分不利,却仍旧坚持着没让那些人伤到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 两辆马车早已经变得四分五裂,原本拉着马车的马匹也在受惊之下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 距离马车不远的地方,方才还崭新洁白的兔子灯,也已经变得支离破碎,不过熙丫头现在却没有任何心思去关心那盏已经被毁掉的兔子灯。 伊曼护着储香、李丽质护着孩子们,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躲在伏岚的身后,以免成为伏岚的拖累,护送他们回府的将军府仆从,早已经或死或伤地倒在了地上。 孩子们虽然心中恐惧,但都围聚在李丽质身边,没有给任何人添乱。 虽然若是单打独斗的话,这些人恐怕就算一起上也不一定是伏岚的对手,可眼下她却还要护着身后的人,一时间便有些左支右绌了。 “认输吧!”一个蒙面黑衣人站在伏岚面前叫嚣道:“你可护不住他们所有人!” “你又怎知我护不住?”伏岚紧紧盯着那黑衣人。 虽然没想到伏岚会这样离开,不过眼下的情形却依旧是对这些黑衣人有利,所以那个看上去像是领头人的蒙面黑衣人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叫嚣。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伏岚怒喝道:“你又可知我们是什么人!” “抓得就是你们将军府的人,至于我们是谁,等你们见了我们的主子,自然就能知道我们是谁了。” 说罢,黑衣人桀桀怪笑一声之后,便举着刀再次朝着伏岚冲了上去。 “噗——” 一把闪着红色妖冶光芒的长刀便穿进了他的胸膛之中,长刀,力道之大甚至将那人钉在了他们身后数丈之外的一面墙壁上,不等周围其他黑衣人上前查看,那个刚刚还在怪笑的黑衣人,便已经断了气。 变故来得太过突然,还不等其他刺客做出什么反应,陈桥便已经从天而降。 在看到陈桥的那一刹那,伏岚送算送了口气,她一步步后退到了李丽质身边,眼睛依旧十分警惕地看着她面前的那些黑衣人。 面色阴沉地将昆吾刀从那个黑衣门面人的身上拔下,陈桥提着刀看向剩下的那些刺客,只是那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凌冽和阴鸷。 陈桥从未想过,居然当真有人在长安城中对他的妻子和孩子们动手。 没让那些刺客等太久,陈桥忽然动了起来,他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在这上百个刺客之间来回穿梭,所到之处绽开了一朵朵血花。 凄厉的惨叫声接二连三响起,等到施林通和辛志诚也终于赶到的时候,看到就是那一副好像修罗场一般的景象。两人自然都知道陈桥已经不需要他们插手,于是飞快来到伏岚和李丽质身边,同两人一道将所有孩子的眼睛都蒙了起来。 很快,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落下了帷幕,方才还赶紧整洁的街道上,眼下已经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回家。” 于是,当沈勇达终于带着云芊赶过来的时候,就知看到了满地的尸体。 “啊——!”云芊发出一声急促的惊呼,慌慌张张地将欢哥儿的眼睛蒙了起来。 “看样子,大人已经带着夫人和孩子们回去了。”沈勇达沉声说道:“不过这些应该也才刚离开不久。” 说着,沈勇达又低头看向云芊,问道:“要去将军府吗?” 云芊点点头,说道:“要去,公主今天晚上肯定受了惊吓,我要去看看公主。” “好。”言罢,沈勇达便又带着云芊和欢哥儿朝着将军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等到沈勇达一家众人赶到将军府的时候,将军府外面已经被羽林军严密包围了起来,李丽质和伏岚还有孩子们当街遇刺的事情早已经被人通禀给了李世民,李世民自然是震怒异常,于是立刻派了羽林军前来将军府。 眼见来人是沈勇达,守在外面的左羽林军统领柴宏达也没有多问什么,立刻便让羽林军将士让开了一条路。 “大人和夫人们可回来了?”沈勇达边往进走边问了一句。 第971章 一石二鸟之计 柴宏达点点头,回答道:“已经回来了,不过……”想起方才他见到的陈桥,柴宏达仍旧有些心有余悸,“我还从没见过陈将军露出那样骇人的表情。” 听到这话,沈勇达不由叹了口气,转而便又问道:“夫人们和孩子们没事吧?” 闻言,柴宏达摇摇头,说道:“看上去没有受伤,不过都受了不小的惊吓,我瞧着除了二夫人之外,其他人的脸色都很苍白。” 说话间,他们便踏入了将军府大门,柴宏达则站在外面说道:“我就不进去了,你、你们好好劝劝陈将军吧。”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沈勇达对着柴宏达点了下头,说道:“辛苦你了。” 柴宏达笑着摇摇头,说道:“没什么,这都是我该做的事情。” 两人分开之后,沈勇达便带着云芊和欢哥儿走进了将军府。 今天晚上,将军府的气氛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府里的每一下人都已经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很快,沈勇达就进了正厅。 “大人和小辛呢?” 不过正厅之中,眼下却只有施林通和伊曼在。 “夫人和孩子们都受了惊吓,大人还在他们身边,”施林通搂着仍旧有些微微颤抖的伊曼说道:“储香好像动了胎气,辛大哥也护着她先去休息了。” 听到这话,沈勇达又看了眼云芊,却正好看到云芊也正看向他。 “我去守着公主,欢哥儿现在已经没事儿,让他去和瀚哥儿他们待在一处吧。”云芊拉着欢哥儿的手,抚上沈勇达手臂说道。 沉吟片刻,沈勇达终于还是点了头,“也好,那你们就过去瞧瞧吧。” “好。” “等等,”就在云芊正要带着欢哥儿离开的时候,施林通忽然出声他,随即他便又看向伊曼,“你也先跟云芊县主去看看夫人怎么样?” 伊曼咬着嘴唇看了施林通一会儿,最后还是答应了施林通的提议。 “别怕,已经没事儿了。” 施林通轻声对伊曼说道。 伊曼点点头,抹掉眼中掉下的泪珠之后,伊曼便和云芊一左一右拉着欢哥儿的手离开了正厅。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做出如此胆大妄为之事?!” 等到云芊三人离开之后,沈勇达急不可耐地问了一句。 在伊曼离开之后,施林通的脸色也倏然变得难看起来,他阴沉着脸,“在马车出事之前,辛大哥曾在街上看到了假吴王的身影。”说着,施林通说着,抬头看向了坐在他对面的沈勇达。 正厅之中霎时间变得安静下来,两个人心中顿时都浮现出来了一种可能,不过眼下却还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因为陈桥还不在这里。 两人坐了一会儿,吴管家便带着两个丫鬟给他们端来了茶水。 “老吴,”沈勇达一向与吴管家比较熟稔,眼见吴管家进来,沈勇达又不由问道:“夫人和孩子们怎么样了?” 在人前一向都是一副笑眯眯模样的吴管家,今天也难得皱起了眉头,“二夫人倒是没什么事儿,眼下正在安抚被吓到的公子和小姐,只是夫人受了些惊吓,不过老奴看着倒是也不很严重,想来将军再过不久就能过来了。”吴管家叹了口起说道。 听到这话,沈勇达又放心一些。 “储香呢?她没事吧?”施林通又问了一句。 吴管家摇摇头,“已经让大夫瞧过了,辛夫人也只是受了惊吓,并没有什么大碍。” “那就好……” 闻言,施林通长长舒出一口气来。 没过多久,安抚着储香睡下的辛志诚便也面色凝重地来到了正厅。 三个人又在正厅之中等了半个小时之后,陈桥和伏岚才终于出现在了正厅之中。 “大人,二夫人。” 见到陈桥和伏岚走进来,三人立刻站起身来。 “都坐下吧。”陈桥朝着三人摆摆手,他的语气比起方才来说虽然已经平和了不少,不过脸色却仍旧十分阴郁。 “依你们看,今天的事情是因何而起?”陈桥问道。 三人先是面面相觑一会儿,随即辛志诚才开口说道:“属下以为,此事定然与那假吴王脱不开干系。” 另外两人也点点头。 “是啊……”陈桥忽然冷笑一声,“我原先怎么就没有想到,他们既然连假扮皇子的事情都敢做,又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坐的?” 听到陈桥开口,三人的身子都不由打了个冷颤,正厅之中虽然被火盆熏得非常温暖,可是眼下他们只觉得浑身发冷。 “看来我确实是太久没有再长安城中杀过人,这才让他们觉得我不中用了。” 陈桥的语调虽然十分平静,可他的表情却十分骇人,说完这句话之后,陈桥猛地抓起身旁桌上摆着的那杯热茶狠狠砸在了地上。 “夫君。”伏岚一手搭在陈桥的小臂上,轻轻抚过。 深吸一口气,陈桥总算平静了一些,不过即便如此,他胸中仍旧燃烧着熊熊愤怒的火焰。 “果然是不能心慈手软啊。”陈桥表情阴鸷地说道。 “大人,”施林通忽然开口。 陈桥看向施林通,问道:“什么事?” “属下方才一直在想,”施林通忖度着说道:“那个假吴王是不是故意出现在酒楼外面被我们看到的。” “故意?”陈桥蹙眉问道。 施林通点点头,又继续说说道:“大人今日带夫人与孩子们一道出门,应该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属下以为那个假吴王便是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才谋划了今天晚上的事情。” “继续说。” 听了施林通的话,陈桥的眉头越皱越紧,很显然,他也想到了施林通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恐怕他突然现身,就是想来依照调虎离山之计,可惜当时有夫人在场,所以大人也没有登时便追过去。” 施林通说着,又看了眼沈勇达。 “正因为大人没有被他引走,才又有了后来酒肆着火的事情。” 说完这些话之后,施林通便沉默了下来。 “酒肆到底是如何起火的?”陈桥像是在问坐在的几个人,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如果是故意为之的话,”辛志诚说道:“想来那些人也是一早就知道老沈在酒肆之中,如果是这样的话,只怕那些人所想的就不只是调虎离山那么简单了。” “我记得当时在酒肆外面的时候,沈大哥曾说过酒肆的火起得很快,是不是?”施林通再次看向沈勇达。 沈勇达蹙眉点点头,“是,眨眼间就已经吞没了一整个酒肆,如果不是我跑得快,只怕早已经葬身火海。” “看来,那些人不知想对夫人和孩子们动身,甚至还想要一石二鸟地把沈大哥也一道解决了。”施林通的声音也变得冷冽起来。 第972章 或许不是他 “还想杀我?!”沈勇达瞬间瞪大了眼睛,不过他所愤怒的不是那些人要杀他,而是当时他正和云芊还有欢哥儿在一起,如果不是他反应够快,恐怕、恐怕…… 他无法想象,如果云芊和欢哥儿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他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陈桥的脸色变得更加阴冷起来,显然他也想到了沈勇达刚刚想到的事情。 “这些混账东西!”伏岚怒骂一声。 显然,刚才在来正厅的路上,陈桥已经跟她说过了假吴王的事情。 “一定不能放过他们!” “自然不会放过他们,”陈桥面无表情的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股狠戾,他的眼睛平视着看向前往,“我会让他们知道,对我的人出手,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这一天,直到深夜的时候,听到消息了的众人都陆陆续续赶来的将军府,包括李承乾与李泰,李恪因为现在还在黑龙军营地中休养身体,所以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而李治则因为身在宫中,便也没有出来。 “敢对长乐出手,我看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李承乾怒道。 陈桥看向怒不可遏的李承乾,说道:“他们自寻死路,我自然也就不必再手下留情。” “竟然在长安城里头动手,怎么?当我们都是死的吗?”李泰的声音变得十分森冷。 看着李泰的样子,陈桥轻笑一声,不过这笑声中却仍旧含着令人战栗的寒意,“何必动气,总归这些人到头来也只能是死路一条。” 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落在了陈桥的身上,所有人都知道,眼下的陈桥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平静,可向来最在乎身边人的他,又怎么可能是真的能够冷静下来。 “沈勇达。”陈桥扭头看向施林通。 “属下在。”沈勇达起身应道。 “明天早上,带人将吴王府围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本事。”陈桥面无表情说道。 沈勇达点点头,“属下明白。” “围了之后呢?你可是要直接把人抓起来?”李承乾不由问了一句。 陈桥扯扯嘴角,“先围起来而已,我还真想看看这群渣滓究竟会不会狗急跳墙。” “如果他们忍了呢?”李泰皱眉问道。 “忍?”陈桥嗤笑一声,“只准进、不准出,我倒要看看他们能人道何时。” 看样子,陈桥是完全不打算给那些人留一条活路了。 “那三弟他……” 刚刚离陈桥该你和李泰刚到的时候,陈桥就将李恪的事情又告诉了李承乾,所以眼下李承乾自然也知道了今天晚上对李丽质他们下手的人,应该就是那个假吴王,可如果派人将吴王府围起来的话,只怕百姓们会以为此番作乱的人就是李恪了。 陈桥斜睨李承乾一眼,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于是说道:“放心,我会让所有人知道,眼下吴王府里面的那位,只是个假货而已。” “大人……” 自从来了将军府,就一直沉默的齐子枫突然看向陈桥开口。 “如果今晚向夫人她们动手的人,不是那个假吴王呢?” 齐子枫话音一落,正厅之中的所有人,瞬间便将目光全部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为何这样说?”陈桥皱眉问道。 齐子枫摇摇头,捏捏眉心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这个假吴王既然能以假乱真的假扮吴王数个月,甚至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那他应该不会做出如此莽撞的事情。” 听完齐子枫的话,众人一时间也都沉默了下来。 “可我当时的确在市集上看到了那个假吴王。”辛志诚皱着眉头对齐子枫说道。 “或许……”齐子枫看看辛志诚,最终又转向了陈桥,“他也是被人引过去的。” “倘若真是这样,”沉默良久之后,陈桥忽然开口,“那做下此事的人,也真是有些意思。” 说到这里,陈桥又忽然想起先前李恪对自己说得那番话。 “李恪之前倒是与我说过,”陈桥摩挲着下巴说道:“那个黑袍人其实是曹王李明,那时候我还觉得也许是李玮易容假扮,如今看来……” 眼下的局势愈发复杂,出现的可供选择的嫌疑人也越来越多。饶是陈桥,在神经紧绷了一晚上之后,脑袋也终于有些迷糊了。 “不管如何,”他揉着太阳穴对众人说道:“既然他们已经做下这样的事情,我就不可能再放过他们,原先还想着不要那么激烈,慢慢来就好了,谁知道他们却这样不省心,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手下留情?” 说完,陈桥问了吴管家一声现在的时间,便让众人先各自回去了。 沈勇达、施林通还有辛志诚是因为各自的夫人都还在将军府,所以三个人今天也住在了将军府。 虽然说了让大家都回去休息,可看着已经没人了的正厅,陈桥却丝毫不觉得困倦,章化街的那一幕不断在他眼前闪过,他的妻子、孩子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搭在桌面上的手倏然紧握成拳,陈桥的脸色也变得愈发阴沉起来。 如果不是那仆从及时找到了他,他又及时赶了过去,只怕今天晚上就会发生他难以想象的后果。 一旦想到伏岚可能会因为保护李丽质和孩子们死在那些黑衣人的刀下,而李丽质和孩子们则会被那些人抓走,陈桥刚刚才稍稍消下去的怒气,便又蓬勃而起。 一拳砸碎的手边的桌子,茶杯和断裂的木头落了一地,候在外面的仆从听到声音立刻冲了进来,却见陈桥正低着头,面色狠戾地看着那一地的碎屑。 将军府的仆从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陈桥,早已经呆愣在了原地,全然不敢上前收拾残局。 还好没过一会儿,送走了来人的伏岚又回到了正厅,刚一进走进正厅,伏岚就看到了那满地的木头碎块和早已经粉碎的茶杯。 “夫君。”伏岚走上前去,将陈桥还仍旧因愤怒而微微微微颤抖的手捧在掌心,她秀眉微蹙看向陈桥,一双美眸之中全是对陈桥的担忧。 听到伏岚的声音,陈桥终于平静了一些,他扭头看向就站在自己身边的伏岚,沉默片刻之后忽然一把将人揽进了怀里。 “还好你们都没事、还好你没事……”陈桥的声音有些沉默。 伏岚低叹一声,一手搂着陈桥的腰,一手轻轻抚着陈桥的后背,“我们都没事,我也没事,那些胆大包天的人已经死在你的刀下,我们不会再有事了。” 伏岚的声音很是轻柔,语调也十分和缓,每一个被她说出来的字都在抚慰着陈桥。 第973章 竟有如此贼人 隔天一早,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将军府中便已经有不少人起身了。 其实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没有睡着,毕竟先前长安城虽然也出过几次乱子,可却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次一般,将矛头直指陈桥,甚至还对陈桥的家眷们动了手。 中元节过后,长安城的百姓们的生活也恢复了正常,所以在有百姓早早出门看到了章华街上那一大片深红色的血迹之后,一轮流言很快便已经甚嚣尘上了。 不过还不等百姓们议论出个所以然,身着黑龙军盔甲的沈勇达,便带着数千名整装肃穆的雷虎营将士,把整个吴王府都团团围了起来。 这么多年下来,长安城的百姓们自然知道陈桥和李恪关系一向不错,甚至在李恪当年遭到李承乾和李泰围攻的时候,陈桥都选择站在李恪那面,可谁知今天一早,黑龙军的人竟然将吴王府围了起来。 见到这样的情况,长安城的百姓们自然一个个都瞠目结舌,他们自然是难以想象,那个看上去一向温润如玉的李恪,竟然当真会做出什么危害李世民与大唐江山社稷的事情吗? “诶,你们听说了吗?” 上午的时候,一间距离吴王府不算太远的茶寮中,一桌子书生打扮的人正坐在一起聊得火热,忽然一个一身樵夫打扮的人,凑到了他们跟前,看上去十分神秘地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 听到声音后,那群书生一头雾水地看向樵夫。 眼见书生们的目光都挪到了自己的身上,那樵夫露出一副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的样子,大喇喇与书生们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面,说道:“现在吴王府里面的那位吴王,是假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虽然樵夫的声音已经压倒很低,可茶寮中其他也同样侧着耳朵再听他说话的人,还是听到了他这句石破天惊的话。 “什么?!假的?” 其中一名书生更是大惊失色地高呼一声。 那名樵夫立刻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这么大惊小怪。 “你说的可是真的?” 另一张桌子上的一个中年男人终于按捺不住,起身走到这张桌子旁边,按着樵夫的肩头轻声询问了一句。 樵夫立马又露出一个不满的表情,高声说道:“我又不图你们的银钱,骗你们作甚?!”说着,似乎觉得只用表情表达自己的不满还不太够,于是就又翻了一个白眼。 中年人没想到这樵夫说话会如此不留情面,一时间也不由有些下不来台,转而便又气呼呼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樵夫得意洋洋看了眼中年人,随即便又继续用说道:“昨天我上山砍柴,没想到居然遇到了几个黑龙军将士,他们大约是没看见我,所以说话也没有避开我。” “那那些黑龙军将士说了些什么?”一个书生急不可耐地问道。 樵夫露出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扭头让茶寮老板给他上了一壶茶之后,才又继续说道:“他们说,其实早在三四个月之前,吴王就已经被人调包了,还说陈将军早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而且早已经打算过了上元节就要动手了。” “当真!?” 又是刚刚那个惊呼出声的书生,只不过这是还不等樵夫做出什么反应,那名书生就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见状,樵夫自然也没再多说什么。 “自然是真的,我刚刚路过吴王府,还看见昨天那几个黑龙军将士里面的其中一个,”樵夫的目光从几个书生脸上一一扫过,“所以啊,他们说得肯定是真的!” “竟然有贼人敢假冒吴王殿下!” 另一个书生义愤填膺说道。 樵夫也露出一个愤愤的表情,不过转而便又说道:“不过我听他们说,吴王殿下已经被施郎将救了出来,现在就在黑龙军营地之中,很是安全的。” “果然还得是黑龙军啊。”另一张桌子上人,听完樵夫的话之后,忽然感慨着说了一句。 “是啊是啊,”又有别张桌子上的人接话说道:“若没有黑龙军,怕是吴王殿下现在已经遭遇不测了啊。” 一时间,茶寮之中的所有人都不由感慨万千。 “好了,我还要上山去砍柴,就不与你们说了,我今天跟你们说的这些话,你们可不能随便外传啊,否则叫黑龙军的人知道了,只怕我要吃不了兜着走!”说完之后,也没等众人开口樵夫便大步走出了茶寮。 等到樵夫离开之后,茶寮之中的人登时便面面相觑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个人假咳一声,所有人便又都恢复了正常。 “我们……也没有答应他吧?”其中一张桌子上,一个年轻人有些惴惴地问了自己的同桌之人一句。 他的声音虽然很小,可在眼下安静异常的茶寮之中,却还是被所有人都听到了。 是啊!有人心想道,反正他们也没有应承那樵夫什么,即便跟被人说了些什么也不算是失信了啊! 这么想着,茶寮中的人很快便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开了茶寮。 想来应该不到半天的时间,吴王被人掉包的事情便会在整个长安城都传开了。 “将军,属下已经把话递出去了。” 从茶寮离开之后,那名樵夫飞快闪进一条僻静的窄巷之中,三下五除二便又换掉了樵夫的衣服,随后便一路七拐八拐的去到了将军府。 陈桥点点头,“做得很好,接下来就且等着百姓们去传话吧。” 正厅之中,陈桥坐在主位上,一手搭在一张昨天他和伏岚离开之后,吴管家连夜命人换上的一张桌子,另一只手则握着立在地上的昆吾刀,眯了眯眼睛说道。 “等到这些传言彻底传开之后,吴王府之外的那些人,怕是也要坐立难安了。”陈桥轻笑一声,拇指轻轻摩挲着昆吾刀的刀柄。 沉默片刻之后,陈桥又对那名黑龙军将士说道:“好了,我这便没什么要吩咐的事情了,你先回营地去吧。” “是!” 应了一声之后,那名将士便退出正厅,离开了将军府。 等到那名将士离开没多久,施林通和辛志诚便又走了进来。 “如何了?”陈桥问道。 施林通上前一步说道:“属下已经派人进入吴王府盯住了假吴王和李玮,也派了人近身保护吴王妃,大人放心。” 陈桥捏着眉心点点头,随即便又问道:“你那边呢?” 辛志诚开口道:“已经派人把长安城中的四个城门,全部把守住了,绝不会放任何一个可疑之人出城。” 听到辛志诚的话,陈桥弯了弯嘴角,随即便握着昆吾刀站起身来。 “好了,那现在咱们就去会会那曹王殿下吧。”陈桥说道。 “是!” 第974章 想杀你的人很多 “所以现在黑龙军当真把吴王府给围了?” 曹王府中,一个年轻人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中年男人,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缓缓端起身边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 中年男人长了一张尖嘴猴腮的脸,眼下正自得的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洋洋自得着说道:“是,殿下,在下就说,饶是那陈桥再厉害,只要是长乐公主出了事,他就一定会病急乱投医,想来眼下正想着怎么手刃那个假货呢。” 闻言,年轻人痛快地呼出一口气,冷笑道:“若非那乔璋明才当了几个月的王爷,就真以为自己成了真的,本王还真是犯不上如此大费周章地将他扳倒。” 中年男人连连应是,点头哈腰着说道:“可笑他竟然还敢用这件事情来威胁王爷,实在是不知好歹。” 年轻人眯了眯眼,过了一会儿之后忽然抻着懒腰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且等着吧,想来过不了多长时间,陈桥就会那他对动手了,彼时,我们只需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若是那乔璋明情急之下能在御前把吴王的身世抖落出来,倒是又能给我们再省些麻烦。” 曹王李明哼笑一声,脸上挂起不屑的表情,“他要是有那样的胆子,就不会迟迟不敢杀李恪,结果让李恪被黑龙军的人救了出去。”说着,李明脸上的嫌恶的表情更甚,“真是个愚不可及的蠢货。” “还是王爷英明,及时想出来这样一个好法子。”中年男人谄媚道。 李明再次发出一声冷笑,“本王如今倒要看看,他和陈桥之间,究竟会如何狗咬狗。” “我和他会如何狗咬狗,不如曹王殿下亲自走上一趟去好好瞧上一瞧?” 说话间,一个高大的身影龙行虎步进了李明所在的屋子,“当啷”一声将腰间的佩刀接下来仍在桌子上,大喇喇将李明提起来扔到一边,在主位上坐了下来,随即便将李明刚刚才喝了一口的茶,端起来倒在了李明的头上。 另有十来个将士紧跟在他身后鱼贯而入,表情冷冽地站在屋中两侧,眼含杀气地看着房中的两个人。 “陈!桥!” 摔倒在地上的李明,头发上甚至还挂着几片茶叶,他狼狈万分地看着抢了自己座位的男人,咬牙切齿的叫出了来人的名字。 陈桥笑眯眯地看向还没来得及起身的李明,只是这笑意却远未到达眼底,虽是笑容满面,可眼底扔进尽是风霜刀剑。 “曹王殿下有何指教?”陈桥俯视地上的李明,眼中尽是不屑。 “真是一招一石三鸟的好计策。” 陈桥看了眼李明,随即便挪开了目光,他拾起桌上的昆吾刀,将锋利的刀身从刀鞘之中拔出,手指轻触因昨夜刚刚沾了血还在微颤的昆吾刀,轻笑一声,“既解决了不听话的傀儡,又将长乐她们挟持在手中,还能让陛下去吴王生出疑心病,我倒还真是小看了你啊,曹王殿下。” “若非齐子枫给我打了个提醒,我倒还真会照着你安排好的路一条道走到黑了。” 说着,陈桥二话不说,挥手一刀,便将早已经瘫跪在地上,满头冷汗、瑟瑟发抖的中年人的脑袋削了下来,可惜还不等那中年人说出任何求饶的话,便已经人头落地了。 “你想怎么样?” 看着眼前的恐怖景象,李明强撑着问出口来,眼前是从未有过的阴狠与怨毒。 不过对于陈桥来说,李明的眼神却实在不痛不痒,他扯着一旁的帷幔将昆吾刀上的血迹擦干净,随后便说道:“若早知你如此雄才伟略,我真该跟陛下好好说道说道,让陛下也好生提拔你一番。” “你究竟想怎么样!!” 李明嘶吼一声。 听到李明的这道喊声,陈桥却忽然笑了出来,他手肘撑在大腿上,朝着李明所在的方向俯身过去。 “在你敢对长乐和伏岚还有孩子们出手的时候,你就该知道,我绝对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桥的声音很轻,可在李明听来,却是他此生听过的最恐怖的声音。 忍耐了许久的李明终于再忍不住,他脸色煞白地看着陈桥,身体没来由的开始轻轻颤抖,他从没想过,陈桥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这件事情是他在背后捣鬼,更没想到陈桥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前直接动手杀人。 “本王是皇子!是父皇的儿子!你敢对本王如何!” 李明一边质问,一边后退着想要找机会逃出生天。 可他虽然做好了打算,但陈桥又怎么会如他的愿?一个眼神过去,原本不动如山的黑龙军将士忽然动了起来,其中两名将士站到了李明左右,将原本瘫坐在地上的李明架了起来。 “放肆!大胆!本王是父皇的儿子!是大唐的皇子!你们竟敢对本王动手!”李明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可无论他怎么挣扎、怎么大喊,架着他的两名将士都宛如没有看到、听到一般。 “看来当年李佑、李愔的的事情没能让你记住啊。”陈桥摩挲着下巴,意味深长地说道。 李明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当然知道李佑的事情,李愔的事情更是少不了他在其中的推波助澜,可是他原来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两件事情竟然都会和陈桥有关系。 “先前吴王跟我说,那个知道他身份的是你的时候,我还有怀疑是李玮想要栽赃嫁祸与你,不过如今看来,恐怕是我误会李玮了。”陈桥站起身来,走到李明面前说道。 听到陈桥提起李玮,李明忽然恶狠狠笑了起来,“李玮可不无辜,当初迷晕李恪,让乔璋明来假扮李恪的主意,就是他这位吴王世子想出来的。” 闻言,陈桥不由皱了皱眉头。 “本王倒要看看,你和李恪会怎么料理李玮那个不孝子!”说着,李明忽然歇斯底里地大笑了起来。 看着大笑不止的李明,陈桥心烦意乱地让人把李明拖了下去。 “陈桥!你可知这长安城中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我不过是其中之一!”虽然被拖了出去,不过李明却仍旧在大喊大叫,“你今后可要小心了,说不准那你就死在那些人的刀下了!至于你的女人、孩子,更是一个都逃不了!” “把他的舌头给我割了!” 陈桥怒喝一声。 随即外面一阵声音过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把曹王府的上上下下都赶到前面来。”陈桥面无表情对站在屋中的黑龙军将士说道,从刚刚李明说出那番话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一个决定,这次,他必须要杀鸡儆猴,让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好好看看,对自己的人出手,到底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第975章 可别想着骗我 很快,李明的所有妻妾孩子便都被带到前院,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遍布着惊慌失措的表情,看了眼满嘴鲜血的李明,曹王妃刚想要扑过去看自己的夫君是否还好,便被黑龙军将士一把扯了回去。 “老实点儿!” 虽说黑龙军在外对于无论哪里的百姓都十分和颜悦色,可在面对可能会危及到陈桥的人时,每一个和颜悦色的黑龙军将士,都会变成最穷凶极恶的煞神。 见状,曹王府的人终于不敢在轻举妄动。 “想必,诸位也已经听说了昨天晚上发生在章化街的事情,”命人搬了把椅子出来,陈桥稳稳当当在椅子上坐下,看上去十分悠闲地对站了满满一院子的人说道:“我的两位夫人、几个孩子,还有黑龙军中两个郎将的夫人,居然在回将军府的路上遇到了刺客。” 此言一出,院子里人群中陡然发出了一阵阵高低不一的惊呼。 看上去似乎是对那些惊呼声十分满意,陈桥弯了下嘴角,随即便又继续说道:“我也不妨告诉你们,做下此等十恶不赦之事的人,正是你们的夫君、阿爷、主子——” 说着,陈桥瞥了满嘴鲜血,半截舌头被仍到一旁的李明,伸手朝着他指了指。 “曹王殿下。” 此话一处,院中绝大多数的人脸上都露出惊恐异常的表情,任他们谁都想象不到,一向和善到看上去甚至有些怯弱的李明,竟然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陈将军饶命啊!” 李明的一个侍妾最先反应过来,原本她在曹王府就不算得宠,当初也是家里人为了能够和一位王爷扯上关系,而其他王府又实在进不去,才把她送进了曹王府,事到如今,她自然是一万个不想给李明陪葬。 “自妾身入得曹王府以来,曹王殿下从未宠幸过妾身,妾身至今还是完璧之身,求陈将军能饶妾身一命啊!” 没想到最先开口的居然会是一个侍妾,陈桥有些讶异的挑挑眉毛,随即便对站在自己左手边的施林通说道:“去找个能检查她还是不是完璧的人来。” “是。” 应下身后,施林通抬脚离开了曹王府。 “你先去一边候着。” 陈桥挥了挥手,那名侍妾连忙连跪带爬的退到了旁边。 “陈将军!!” 似乎是那名侍妾给了其他人信心,在她到了一旁之后,便又有接二连三几个人像陈桥求起情来。 陈桥的目光从那跪在自己面前的四个男男女女脸上一一扫过。 “怎么?你们两个也是李明内宅里的人?” 陈桥轻笑一声,看着那两个跪出来的男人问了一句。 那两个男人连忙不停磕头,“陈将军明鉴,小、小的只是曹王府的杂工,平日里只负责一些粗实活计,实在不知曹王殿下的事情!” 陈桥眯着眼睛打量两人许久,片刻之后突然露出一个笑容。 就在那两个男人以为陈桥要放过他们的时候,忽然有两个黑龙军将士分别站在了他们二人身后,不等他们再说出一个字,长刀便已经从他们后背心脏的位置刺入,从前胸穿了出来。 变故来得太快,那两个人脸上侥幸的表情还没有散去,就忽然觉得胸口一凉,低头看去的时候,就见到还滴着血的锋利刀刃穿透字的胸膛,明晃晃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可惜,还不等他们在说什么,那两名黑龙军将士便又猛地将长刀拔出,随着两道鲜血划过半空,那两个男人脸上挂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直挺挺倒在了地上,甚至还激起了一片尘土。 其实早在那两人开口说话的是时候,陈桥便已经将院中众人的表情的都尽收眼底。 李明虽然被押在一旁,可当他听到这两个男人的话时,脸上的愤恨和错愕却再是分明不过,还有其他人脸上那在惊恐之中显露出来的厌恶和蔑视,陈桥也都完全没有错过。 也正因如此,陈桥才会让黑龙军将士对那两个男人动手。 “啊啊啊啊!!!” 就跪在他们两个身边的两个女子见状,登时便尖叫出声,她们的脸上还沾着那两个男人的飞溅而出、尚带着余温的血。 “我不是傻子,别想着来糊弄我。” 等到那两个女子终于叫完之后,陈桥冷冷说了一句。 这下子,从方才起便战战兢兢的众人,一时间更是噤若寒蝉起来,就连那两个已经跪了出来的女子,都再不敢说出半个字来。 “说说吧,你们又是什么人?” 只是她们两个虽然不敢开口,可陈桥却不会轻易放过她们。 听到陈桥的声音,两个女子先是狠狠打了个颤,随即才哆哆嗦嗦说道:“妾、妾身是当、当年魏王殿下送进曹王府的……” 听到这两个女子提起李泰,陈桥果然皱起了眉头,他细细打量两个女子一番,果然看到这两个人的年纪确实已经不是豆蔻年华,便又问道:“魏王送你们来曹王府做什么?” “打、打探消息,”前头说话的那个女子继续颤抖着说道:“当、当年赵王谋逆之时,魏王殿下便、便觉得曹王十分可疑,只、只是当时陈将军并、并未在意,所以,魏王殿、殿下就将妾身姐妹二人送入了曹王府。” 陈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也跪倒一旁,我这便派人请魏王过来。” “是、是……” 飞快地给陈桥磕了个头,这两个女子便也胆战心惊地与方才那名女子跪倒了一处。 又等了一会儿,眼见再没有人出列,陈桥便不由哼笑一声,“我竟不知道,你们竟然对对曹王如此忠心耿耿啊。” 其实也不能算是对曹王忠心耿耿,毕竟陈桥才刚杀了两个人,余下的人可不想像那两个人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趁着我现在心情还不错,只要你们能够证明你们和曹王的关系并不密切,我便能放你们一条生路。” 陈桥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着面前的一众男男女女。 就在这个时候,出去能检查女子是否还是完璧的施林通也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看上去已经上了些年岁的妇人。 “去吧。”陈桥冲着先前那名侍妾歪歪头。 随后,那名侍妾便在黑龙军将士的看管下,与那妇人一道进了旁边的一个屋子里面。 就在这个空档,一个容貌艳丽的女子看看那个跪在自己身边的孩童,又看看眼下早已经惨不忍睹的李明,最终贝齿一咬便越众而出跪在了陈桥的面前。 “你又是何人?”陈桥上下打量那女子一眼,饶有趣味地问道。 在看到女子走出来的那一刹那,李明的双眼顿时便瞪了起来,他瞠目结舌地看着那女子一步步从众人之中走出来,徐徐跪倒在陈桥面前。 第976章 我可要杀人了 “妾身乃是曹王李明的侧妃。”那女子看起来倒是比旁人更加冷静一些。 这个女子倒是和先前的人多有不同,虽然她的脸上也有恐怖的神情,可却都被她尽量隐藏了起来。 “侧妃?这可不像是与李明没什么关系的人?”陈桥抵着下巴说道。 说着,陈桥又看了眼被押在一旁的李明,朝着李明所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瞧,他可正死死盯着你呢。” 闻言,女子苦笑一声,随即便回头冲着一个跪在人群中,看年纪也不过只有四五岁的孩子招了招手。 眼见娘亲冲自己招手,孩子虽然心中害怕,却仍旧跌跌撞撞冲进了女子的怀中。 女子紧紧搂住自己的儿子,深吸一口气之后继续对陈桥说道:“妾身虽然是李明的侧妃,却也与他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血海深仇?”陈桥饶有趣味的问了一句,“什么样的血海深仇?” 话说出口,女子整个人霎时间也轻松了不少,甚至心中对于方才所发生的的事情,都感到没有那么恐惧了。她平静地与目眦欲裂的李明对视一眼,说道:“当年李明见到妾身之后,便对妾身起了歹念。”女子刚刚仰着头,眼中隐隐闪过一丝愤恨。 陈桥看着女子的容貌,心道此等相貌,恐怕没有几个男人能够不心动。 “可妾身那时候早已经许了人家,可李明却不愿放过妾身,后来他见无论威逼还是利诱,妾身的爷娘都不答应他,他便将妾身爷娘抓紧曹王府逼妾身就范。” 说话间,女子似乎是回忆起了当年的所发生的的点点滴滴,一道眼泪便顺着她的眼角滑落下来。 “妾身无法,为救爷娘最终还是委身于了李明,”说着,女子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她猛地扭头看向李明,眼中带着令人见之都不由色变的恨意,“可是,他却只因为妾身从来不笑,便当着妾身的便将妾身的爷娘折磨而死了……” 果真是血海深仇啊…… 陈桥看看那女子,又看看不远处的一脸怨毒看着女子的李明,“如此心狠手辣,倒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言罢,陈桥又再次看向女子,问道:“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为何不去报官?即便六部都不敢管,还有大理寺,还有其他几个王爷,就算他们都管不了,你还可以去将军府。” “妾身也想报官,”女子满脸绝望地说道:“可是李明日夜派人监视着妾身,妾身一个弱女子,又如何能是那些人的对手?” 闻言,陈桥不由长叹一声。 “若你说得都是实情,我也只能放你一命,至于你的儿子……”陈桥眯了眯眼睛,“他可不止是你的儿子,还是李明的儿子,我可不想留下什么后患。” “不!不!”那女子突然死死抱住儿子吼道:“平儿不是李明的儿子!是我与我那未婚夫婿的儿子!” “什么?!” 这下用不着陈桥去问,院中跪着的众人都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呼,其中尤以曹王妃的脸色最为难看,想来当初她处处瞧这女子不顺眼,甚至嫉妒她先自己一步生下了李明的儿子,可谁知到头来,这孩子竟然是个野种! “口说无凭啊。”陈桥缓缓开口。 那女子又连忙说道:“平儿与他的生父长得像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他的生父便是承南街一家名为山水阁的笔墨纸砚店的东家,陈将军大可派人叫他前来对峙!” “也好。” 点了点头,陈桥便抬手冲着一名站在不远处的黑龙军将士招招手,“去吧,把这孩子的生父找来。” “是。” 看得出来,李明眼下只恨不得亲手杀了这个女子,可他早已经被两名股黑龙军侍卫牢牢押住,便是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没能挣脱那两名将士的桎梏。 等到女子说完这些事情之后,先前那名侍妾也已经与给她验明正身的妇人一道走了出来。 “启禀将军,这位小娘子仍旧是完璧之身。”那妇人恭敬对陈桥说道。 陈桥点了下头,随即便让那妇人离开了。 解决完这两桩事情之后,陈桥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院子里其他人的身上。 “还有人想要活命吗?”陈桥懒洋洋问了一句。 余下众人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可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再往出走。 “既然如此,那我可不管你们是否还有人是无辜的了。”陈桥轻笑一声,脸上挂着再温和不过的笑意,可说出来的话却让实在让人胆寒,“我可要开始杀人了。” 说着,陈桥冲着辛志诚挥挥手,“动手吧。” “是。”辛志诚应了一声,紧接着就提刀朝着曹王妃和跪在曹王妃身边的小女孩走去。 “啊!!!” 曹王妃紧紧搂住自己的女儿,可惜还不等她后知后觉的开口向陈桥求情,这母女俩便一道惨死在了辛志诚的刀下。 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曹王妃和自己的女儿,李明通红的双眼满含愤怒地看向陈桥。 “我向来就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你既敢对我的人动手,想必就已经想好你自己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怎么如今看来你竟然如此惊讶呢?”陈桥看着李明说道。 李明很想说些什么,可他的舌头早已经被割断,以至于他现在虽然大张着嘴,可是却只能发出一阵“呜呜呜”的喊叫,而无法说出哪怕一个字来。 曹王妃母女的死,让其他人总算明白过来,今天陈桥绝对不会再对他们任何人手下留情了。 相貌眼里的女子紧紧捂住儿子的双眼,不愿叫自己的儿子看到这残忍的场景。 很快,接二连三的惨叫声便此起彼伏地在院子里响了起来,等到那些惨叫声暂告一段落的时候,人们便发现,李明所有的孩子都已经死在了黑龙军人的刀下,就连他最小的、尚在襁褓中的儿子都不例外。 “啊啊啊啊!!!” 看着眼前的惨像,李明终于发出了犹如困兽一般的嘶吼,他悲痛欲绝地看着那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的人,那里面又自己宠爱的女人,更有自己心爱的孩子,可如今,他们却已经变成了一句句冰冷的尸体。 又过了一会儿,那名被派去找李泰的将士,总算带着李泰来到了曹王府。 没想到刚一进曹王府的大门,李泰便被那满院的血腥味冲得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找我来做什么?” 用帕子掩住自己的口鼻,李泰绕过面前的尸山血海走到了陈桥面前。 “那两个女人说是你送他们进曹王府的,我就叫你来瞧瞧,看她们所说的是否当真。” 经过方才那一些列的事情,那两个女子早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眼下两个人正惨白这一张脸,瑟瑟发抖着互相依偎在一起。 第977章 睁开眼看着 闻言,李泰走到那两个早已经吓得魂不守舍的女子身边,因着两人变得实在已经花容失色,李泰蹲下来看了好久,才终于认出了她们两个。 “确实是我安排进曹王府的人。”确定之后,李泰站起身来看向陈桥说道:“当年我就觉得李明有些不太对劲,不过那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已经放在李福的身上,我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送了两个女人进曹王府,让她们好好盯着李明。” “理由也没有任何初入,”陈桥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把她们两个带走吧。” “她们这副样子,我怎么带她们走?”李泰指着那两个女子,有些无奈地问了一句。 眼见那两个女子确实已经有些不成样子,陈桥叹着气摇摇头,顺手便指了两名黑龙军帮李泰把人送走了。 “你下手也太狠了些。”等到那两名将士背着两个女子离开之后,对于眼中的情形有些不忍直视的李泰对陈桥说道。 陈桥冷笑一声,“我这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如果昨天晚上不是我及时赶到的话,恐怕伏岚早已经也成了一句尸体,你不能指望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我还能对他们手下留情。” 本来还想再劝陈桥两句,不过在看到陈桥阴郁的神色之后,李泰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了,毕竟他可不想因为这些人而惹了陈桥的不快。 在李泰离开后不解,那女子所说的孩子生父,便也被黑龙军将士带了过来。 “草民孙方见过陈将军。” 对于李泰来说,都十分触目惊心的画面,那对于这个一向只和笔墨纸砚打交道的男人来说,自然更加恐怖异常,他虽然看上去还算平静,可自从走进曹王府后,他的身体便一直忍不住微微颤抖。 “抬起头来。” 听到陈桥的身影,孙方不敢丝毫不敢耽搁地抬头看向陈桥,其实现在只要不让他去看那对尸体,那对于他来说,看哪边都实在不成问题。 “孩子带过来给我瞧瞧。” 陈桥又对那女子说道。 “是。” 应了一声,女子便牵着孩子的手走到了陈桥面前。 陈桥看看那小男孩又看看跪在地上的孙方,过了一会儿之后不由啧啧两声说道:“果然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闻言,女子总算松了口气,悬了许久的心也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孙方,你可知道,这孩子是你的骨血?”陈桥问了一句。 听到这话,孙方瞠目结舌的看向那个男孩,虽然两人单从长相上去看,就已经看得出来这孩子与孙方的关系,可他却实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一个儿子,何况这孩子应该还是曹王府的人。 “曹明实在不知。” 听到孙方的回答,那女子发出一声急促的呼吸,待陈桥看向她的时候,就见这女子正满脸悲戚的看着孙方。 “孙方,你可娶妻生子了?”陈桥又问道。 孙方老老实实点点头,说道:“草民已经娶妻生子,故而才不知自己何时又有了这么大一个儿子。” “你这个骗子!” 这次,还不等陈桥再说些什么,那女子便忽然凄厉的喊了一声,冲到孙方面前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 孙方一时间被打得有些头昏脑涨,不过当他终于看清打他的人是谁的时候,孙方却又露出一脸开心的神色。 “秀儿?” 一时激动之下,孙方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几步便走到了那女子身边,紧紧扳住女子的肩膀,情难自禁地说道:“秀儿!当真是你?!我这些年一直都在找你,你、你怎的会在曹王府?!” “你这个骗子!” 虽然孙方一脸激动,可那女子却只满脸愤恨地看着他。 “你曾答应我说此生非我不娶,我还生了你的孩子,可你、可你竟然已经娶妻生子!”女子悲怆说道。 孙方连忙摆摆手,说道:“不曾不曾!我方才所说的已经娶妻生子,说得你就你和咱们的孩子啊!” 听到这里,陈桥已经知道这两个人不过就是闹了一出误会,只是他现在可没有听他们说故事的闲工夫,确认了他们的身份之后,陈桥便叫人将这一家三口送出了曹王府的大门。 “这下子,不相干的人可是都走了。” 说完这句话,陈桥便站起了身来,他一步步走到李明面前,眼见李明已经紧闭上双眼不愿再看眼前的景象,便一把抓住他的下巴,硬生生又让他睁开了眼睛。 “为何不敢看?”陈桥轻笑一声对李明说道。 李明看着陈桥,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就在一个时辰之前,他还以为陈桥当真掉进了自己的圈套,会与那乔璋明斗一个两败俱伤,可谁知一眨眼的功夫,他竟然就已经落到了这步田地。 李明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早已经失去说话能力的他却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声嘶力竭的吼叫着。 陈桥嗤笑一声,虽然李明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不过但看他的表情,陈桥便已经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你昨夜派人去刺杀我的夫人和孩子们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无论是你还是你的妻妾、孩子,都不会有一个好下场,可惜你却执迷不悟至此,既然如此那我便成全你。” 李明大张着嘴,嘴里的涎水混合着血水一道留了下来,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陈桥,脸色也变得愈发难看起来。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又为何要求旁人能够做到?”陈桥看着甩开被他捏在手里的李明的下巴,站起身来说道:“长乐现在还能好端端活着,是因为伏岚拼死护住了他们,是因为我及时赶到救了他们,又与你何干?你可是千方百计要将置于死地啊!” “继续动手!” 陈桥高喝一声,刚刚才停下来的惨叫声眨眼间便再次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眼见李明再次闭上眼睛,陈桥猛地将他踹翻在地上,伸出一脚用力踩在李明的背上,呵斥道:“睁开眼!睁开眼看看这些人是如何因你而死的!” 这一次,李明却没有再睁开眼睛,他的脸在地上狠狠摩擦着,不出一时半刻便被磨出了几道血痕,饶是如此,他仍旧紧紧闭着双眼,虽然耳边的惨叫声接连响起,可他却再去看上哪怕一眼。 “竟然能坚持这么长时间,”陈桥低头看向李明,嗤笑一声说道:“我竟不知你还有如此骨气,难怪敢对长乐她们动手。”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曹王府中连绵不断的惨叫声终于消失了,看着满地的血水与尸体,陈桥长舒一口气,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向有些阴沉的天空。 “看上去好像是要下雪了啊。”陈桥轻声说道:“可真是个好日子。” 第978章 竟然想杀我 带着李明从曹王府出来之后,陈桥亲手点燃了一支火把,当着李明的面扔进了大门紧闭的曹王府中。 “这下才能安心。” 笑容满面地对李明说完这句话之后,陈桥的眼睛便一眨不眨地望向了曹王府中。 因为里面已经被黑龙军洒满了火油,所以很快的,曹王府中的大火便烧了起来,阴沉的天色之下,冲天的火光映照在每一个人立在曹王府外的人的脸上。 李明面如死灰地看着眼前的熊熊大火,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终于知道陈桥原来真的可以心狠手辣至此。 原以为那当李佑落到那般境地,皆是因为自己的愚蠢,可事到如今,李明才终于明白过来,在绝对力量面前,所有的机关算尽都只是徒劳而已。 很快,陈桥便压着李明一路招摇过市地从曹王府走向城外黑龙军营地所在的方向。 一路上,所有看到这副景象的百姓都在窃窃私语,先前看到曹王府起火的时候,他们还当是曹王府发生了什么意外,可当他们看到满身狼狈的李明的时候才知道,那场大火究竟是因何而起。 到了黑龙军营地之后,陈桥二话不说便将李明扔进了大牢之中,既然已经割了李明的舌头,陈桥便没想着再从李明口中问出些什么,反正不是还有那个假吴王和李玮在吗?如果想要知道些什么,也是总能问出来的。 “你说什么?” 此时的医疗驿中,李恪震惊异常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脸色阴鸷的陈桥,他实在无法相信在长安城中竟然还有人敢做下这样的事情。 “我已经派人将吴王府围了起来,李明也已经抓回来了,”陈桥声音很是低沉地对李恪说道:“今天过来,也是知会你一声,李玮如果也参与其中,我便不会再顾念什么了。” 听到陈桥提起李玮,李恪虽然心中悲痛却也知道事到如今,他已经无法再阻拦陈桥。 看着沉默的李恪,陈桥轻叹一声,又继续说道:“当然,如果昨夜的事情他并未参与其中的话,我也不会如何为难他的。” 闻言,李恪立即充满感激地看向陈桥。 同李恪说完话之后,陈桥又离开了医疗驿,不过这次他却在医疗意外面驻足良久之后才又抬脚朝着议事厅的方向走去。 今日,因为昨晚的事情,整个黑龙军大营都不像往日那般热闹,一股沉重而压抑的气氛在始终萦绕在整个黑龙军大营的上空。 而此时的吴王府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书房中,李玮厉声喝问着乔璋明。 乔璋明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死死攥着拳头,目光阴鸷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怎么黑龙军好端端就把吴王府围起来了?!”李玮喝问道。 “我什么都没做!”乔璋明猛地抬头看向李玮。 李玮死死皱起眉头,“如果你什么都没做,那外面的黑龙军又该如何解释?!” 今天一早,他正准备出门上衙,却忽然发现吴王府外被黑龙军牢牢看守了起来,甚至连府中下人出府采买都不被允许。 起先,他还愤愤呵斥那些将士,可当他看到不远处骑在马上冷眼看着自己的沈勇达的时候,才终于明白过来,肯定是出了什么要命的大事。 否则黑龙军又怎么会如此大张旗鼓地围了吴王府。 “我父王被救走的时候,我就说了,我们不能再继续了,可你却偏不听,如今好了!我们都只剩死路一条了!” 不得不说,李玮虽然有胆子给李恪下药,可眼看着事情变得愈发不可收拾起来,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了恐惧,也开始后悔先前他所做下的一系列事情, “到了这个时候,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乔璋明眼下也正是一肚子过,因为他好像突然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昨天……”乔璋明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曹王突然派人来吴王府,说又要事与我说,可那人放着没人的小道不走,却偏偏要去走那人满为患的大路。” “什么意思?”李玮悬着心问道。 乔璋明的眉头越皱越紧,“路过悦来酒楼的时候,你猜我看到了谁?”说着,乔璋明再一次看向了李玮。 “谁?”李玮紧张问道。 “陈桥。” 这两个字一出,李玮顿时便也猜到了一些事情,他目瞪口呆看着乔璋明,本想说些什么,可喉间却一阵阵发紧,让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当初陈桥的下属也看到了我,后来,一家酒肆就突然起了大火,我听百姓说,起火的时候沈勇达正带着家眷在酒肆之中用饭。” 乔璋明越想越害怕,片刻之后,他终于哑着嗓子问了一句,“难道是沈勇达出事了?!” 李玮却摇了摇头,“不会,黑龙军人的本事我再清楚不过,以沈勇达的身手又怎么会因为一场大火就丢了性命?”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李玮赶到愈发困惑了。 “不过,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曹王定是想要利用我做些什么,所以才会派人叫我过去。”乔璋明咬牙切齿地说道:“或许,他就是想要借陈桥之手杀了我也说不准。” “对了,昨晚章化街的事情你可听说了吗?”李玮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他万分紧张地看向乔璋明问了一句。 “章化街?” 昨晚察觉到自己可能是中了李明的圈套之后,乔璋明便并未继续在街上逗留,很快就回了吴王府并且知道今天早上都再没有出去过,所以对于昨晚发生的那场乱子,他甚至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我方才听府中下人说,昨天晚上章化街上出了命案,上百个黑衣蒙面人被人当街斩杀,所幸昨天章化街上并没有什么人,所以才没有闹出太大的乱子。”李玮说道。 “上百个黑衣蒙面人?” 乔璋明有些讶异,“长安城的防备什么时候这么松懈了,竟然会出现这么多刺客?” 李玮的表情却愈发沉重了,“松懈?我看不见得吧,如果那些刺客是本来就被藏在长安城之中的呢?” “本来就——” 乔璋明的声音戛然而止,忽然,他表情惊恐万分地看向李玮,声音有些发颤地说道:“那倒是李明那厮的人?!” “除了他,我再想不到长安城中还有谁会豢养如此数量的刺客。”李玮说道。 话说到这里,李玮与乔璋明对视一眼,两人总算明白了昨晚从乔璋明出府,到章化街上的命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李明这厮!”乔璋明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竟如此狠毒!” 第979章 让他生不如死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十四叔昨晚下手的目标,应该就是……”李玮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乔璋明,“长乐姑母,还有陈桥的那些孩子们。” “什、什么?!” 虽然已经差不多想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可乔璋明却实在没有想到李明竟会丧心病狂至此。 “他昨晚派人引你出去,想来就是为了让陈桥看到你,到时候陈桥就定会对你突然出现而心生疑虑,如果他想要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就一定会要支开长乐姑母,等到长乐姑母离开之后,他再火烧酒肆把陈桥引开,同时再派人去抓长乐姑母和陈桥的孩子们。” 李玮缓缓说道,虽然这些事情不过只是他根据昨天晚上,他们所知道的那些事情做出的猜想,可一旦话说出口,他便也更加笃定事情就是自己所想的这样。 “只可惜,他高估了那些刺客,也低估了陈桥。” 说着,李玮叹了口气。 “那陈桥可会知道此事全由李明一人所为,你我皆是被他蒙在鼓里?”乔璋明忐忑不安地问了一句。 李玮沮丧地摇摇头,因为他觉得或许直到现在,陈桥都不会知道昨晚的事情其实是有李明一手导演的。 “现在,咱们也只能盼着陈桥能够再英明神武一些了,不然……”李玮看向乔璋明,眼中满是恐惧的神色,“只怕你我二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虽然才假扮了李恪不过几个月,可乔璋明却也知道陈桥对于将军府和黑龙军的人,已经护短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如果陈桥当真以为昨晚的事情是他们所为,那只怕,他们的下场会比死无葬之地还要可怕。 书房中一时间沉默下来,两人都不知道自己还应该说些什么。 没过一会儿,书房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什么人?”乔璋明有些不耐烦地开口问道。 门外人的人似乎有些犹豫,过了一会儿之后才终于回应道:“殿下,是我。” 听到萧氏的声音,乔璋明再次与李玮对视一眼,显然他们两个谁都没有想到萧氏会突然过来,毕竟之前因为李恪被关在书房的密室之中,乔璋明便下令严禁吴王府中的任何人踏足书房。 “有什么事情吗?”乔璋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比方才平和一些。 “殿下,外面的黑龙军要怎么办?咱们府里的人什么时候才能出门?”萧氏问道。 乔璋明虽然很像大吼一声“我怎么知道!”不过却还是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对门外的萧氏说道:“王妃不必担心,且先回去歇着吧。” “殿下……”萧氏却没有离开,仍旧站在门外说道:“殿下已经好些日子没见过我了,我想见见殿下。” 听出萧氏声音之中的委屈,乔璋明一时间也更加心烦起来。 “母妃,我与父王还有些事情要商量,母妃且先回去吧。” 眼见乔璋明面色不对,李玮连忙开口说道。 萧氏倒是没想到李玮竟然也在书房之中,既然李玮在这里,萧氏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应了一声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只是在离开之前,萧氏忽然说道:“殿下、玮儿,如果你们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的话,我今日一整天都会在我的院子里。” 说完这句话之后,萧氏就真正离开了。 听着萧氏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李玮和乔璋明却都有些不太明白萧氏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王妃会不会已经知道我是假的了?”乔璋明有些犹疑地对李玮说道。 李玮却只叹着气摇摇头,“我不知道,而且今时今日,母妃知不知道你的身份,已经不太重要了。” “他们当真是这么说的?” 黑龙军营地的议事厅中,陈桥听完前来回禀的机锋营将士的话,问道。 那名将士站在议事厅门口点点头说道:“确实,属下听得一清二楚,那假吴王和吴王世子皆不知道昨晚李明的所作所为。” 闻言,陈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便让那名将士出去了。 “如此一来,想必他们是当真不知道昨晚的事情了。”杨旭景开口说道:“否则依照他们现在处境,他们即便没有方设法从吴王府中逃出来,也一定会惶惶不可终日。” 虽然是第一次走进议事厅,不过杨旭景看上去倒也不甚怯场,反而还成了沉默之后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 “你说的没错,”陈桥看了一眼杨旭景,说道:“虽然在此之前,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怀疑,不过这下子倒是能确认了。” 众人也一道点点头。 “不过虽然是这样,但是……”杨旭景再次开口,又继续说道:“他们两人犯下的却也不是小事。” 坐在一旁的施林通看着杨旭景,忽然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看来杨旭景已经能很好的融入黑龙军之中了。 “这个我自然也知道,”陈桥说道:“不过事情也该有个轻重缓急,眼下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便是昨天晚上的事情,至于其他的,自然就要往后排一排了。” “大人,那李明要如何处置?”沈勇达问道。 陈桥想了一下,说道:“既然他已经不能说话了,那就也没什么价值,接下来自然就是该让他知道,得罪了我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虽然先前陈桥还想从李明嘴里问出来,他当初到底是如何知道李恪的事情,可眼下事情既然已经变成这个样子,自然已经是什么事情都问不出来了。 “大人想怎么做?”沈勇达又问道。 陈桥歪了歪嘴角,“老规矩,自然是要让他生不如死。” 闻言,沈勇达点点头应道:“是,属下明白了。” “大人其实不该割了李明的舌头……”施林通一边叹气一边说道:“否则我们应该还能再多问出一些事情来。” 陈桥却无所谓的摆摆手,笑着说道:“也就那么点儿事儿,即便没办法从他的嘴里问出来,难不成咱们还不能自己去查吗?” “可是问出来终归是省事一点。”杨旭景说道。 陈桥却笑着摇摇头,“我杀了他的一家老小,就算他现在还能说的话,你们以为,他就会对咱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吗?” 其他人完全没想倒这一点,眼下听了陈桥的话才全部都恍然大悟过来。 是啊,就算李明现在还能说话,依照他现在处境,也许从他开口的那一瞬间起,他的嘴里就再没有一个字的实话了。 “大人说得极是,是我们想多了。”施林通有些无奈地说道。 第980章 老实交代 陈桥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而便又吩咐起来众人这几天要做的事情,等到所有事情都安顿好了之后,陈桥总算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自从将李明抓回来之后,从昨天事情发生之后,就一直郁结在胸口的一团闷气,也终于的到了释放和发泄。 夜里华灯初上的时候,陈桥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将军府。 这个时候,昨天晚上受到惊吓的李丽质和孩子们也已经恢复了一些,眼下正一起聚在花厅中吃完饭,因为昨天的事情,一直放下不下李丽质的云芊也仍旧还留在将军府中。 虽然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一夜,可众人依旧是一副恹恹的模样,没了往日里的欢声笑语。在屋外驻足良久之后,陈桥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自己的胸膛被冰冷的空气盈满之后,才伸手撩开了面前厚重的帘子。 察觉到这面的动静,李丽质抬起头朝着陈桥进来的方向看去,在看到陈桥的那一刹那,李丽质露出了一个温和而柔软的笑容。 看到李丽质的笑容,陈桥这一瞬间也觉得满身的疲惫也像是在这一个瞬间,宛如消融的冰雪一般消失无踪了。 他走上前去轻轻抱了抱李丽质,又一把将坐在李丽质身边的谦哥儿抱了起来,“想阿爷了吗?”陈桥低头去问怀中的谦哥儿。 谦哥儿似乎有些不喜欢陈桥突如其来的拥抱,有些羞赧的点了点头。 陈桥朗笑一声,随后,整张饭桌上的气氛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天晚上之后,将军府中的所有人终于又恢复到了以往的样子。 三天之后,因为府中终于弹尽粮绝,乔璋明和李玮终于决定走出吴王府,去向黑龙军摊牌。 在此之前,他们还是先去见了萧氏一面。 “我早已经猜到了。” 听完两人的坦白之后,萧氏淡淡说道,只是唇边却没有了以往一直挂着的淡淡笑意。 她面无表情的看这个贴着自己丈夫人皮面具的人,心中虽然愤恨,却也知道自己终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就算他们终于向自己坦白,自己也仍旧什么都做不了。 “母妃,我……” 李玮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萧氏,一时间心中也涌起了几分愧疚。 当年李仁出事之后,萧氏便一直因为担心他而昼夜陪在他的身边,虽然他也有自己的孩子,可是只要李玮在,她最关注的孩子就永远都是李玮。 “出去吧。”萧氏还算是平静的看着李玮说道,她怕如果李玮再待在自己面前,她会忍不住想要杀了这个疼爱了多年的孩子。 “母妃!”李玮看着萧氏,即便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他仍旧想要得到萧氏的原谅。 “除了给父王下药,我再没有做过其他任何对不起父王的事情!”李玮低吼道。 萧氏满眼失望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缓缓说道:“下药、囚禁,甚至还动过杀人灭口的念头,玮儿,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听到萧氏的话,看到萧氏的表情,李玮知道他们多年的母子情分终究是走到了尽头。 “母妃,我……” “你出去!”萧氏忽然高喝一声。 听到屋里的动静,一直守在屋外的两个乔装过后的黑龙军将士,立刻推开了面前的房门。 在看到这两名将士之后,李玮的脸色猛地一边,方才还一副悲痛欲绝的的脸上忽然一闪而过一丝狠戾。 “你想做什么?” 一直紧紧盯着李玮的萧氏忽然开口。 本来已经准备动手的李玮在听到萧氏的质问后,深吸一口气,他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萧氏,随即便起身走出了房间。 既然李玮已经离开,那么与他一道前来的乔璋明自然也就紧跟着他的脚步离开了。 “王妃可安好?” 等到李玮和乔璋明离开之后,那两个黑龙军将死走进房间问了萧氏一句。 萧氏强撑起一个笑脸摇摇头对两人说道:“辛苦两位了,我没事。” 早在这两名黑龙军将士刚刚进入吴王府的时候,萧氏就已经猜到了他们有可能是黑龙军的人,今日这个变故,也让她更加确定了这两个人的身份。 听到萧氏的话,两人脸上方才还恭敬的表情,也瞬间发生了一些变化,“王妃果然聪慧。”其中一人向萧氏行了一礼之后说道。 萧氏轻笑一声,“二位与我们府上的下人太不一样了,我要看不出来什么,才是妄为吴王府女主人这么多年。” 听到这话,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应了一声便又退出了萧氏的房间。 “他们两个想见我?”黑龙军营地中,陈桥看看从吴王府赶来的雷虎营将士,轻声问了一句。 那名将士点点头,说道:“看起来,他们已经到了极限。” 轻笑一声,陈桥随手将握在手中的一幅卷轴扔到一旁,“那就把他们带来吧,未在吴王府外面的人,也让沈勇达撤了吧。” “是。” 应下之后,那名将士便退了出去。 “原以为还能再等上几天,谁知不过才过了三天就撑不住了。” 坐在一旁的杨旭景玩味地说道。 施林通也笑了一声,“只怕他们已经想明白了吴王府是因何被围,恐怕这几天他们早已经寝食难安了。” 陈桥看了两人一眼,搓了搓有些冰冷的手,说道:“也是沈勇达带人去得早,若是再稍微晚上一些,只怕他们就会知道李明已经被我抓了,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应该就还能再多撑几天。” 杨旭景和施林通对视一眼,话虽然这样说,可他们也知道,这些也都是陈桥一早便安排好的,他就是要让李伟和乔璋明在不明就里之中,日复一日活在担惊受怕之中。 三人又坐了一些时候,沈勇达便带着乔璋明和李玮回到了黑龙军营地。 “大人。” 行礼之后,沈勇达坐下身便端起手边的一杯热茶灌了下去。 陈桥冷眼看着那两个跪在自己面前的人,过了许久之后才终于开口,“你们也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听到陈桥这句喜怒不明的话,乔璋明和李玮显然还比刚进来的时候放心了不少。 陈桥没有在他们一进门的时候就给他们一刀,就说明他已经知道了那天晚上的事情,究竟是何人所为了。 “说说吧,究竟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陈桥靠在椅背上,淡淡问道。 “不知将军所说是为何事?”乔璋明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失笑一声,陈桥上半身稍稍向前倾了一些,半眯这眼睛看向乔璋明,“你说呢?” 这三个轻飘飘的字落在乔璋明身上的时候,似乎就变成了千斤重量,压得他原本挺直的脊背都不由弯曲了下去。 第981章 只是鬼迷心窍 “给当朝王爷下药,将人囚禁起来,恐怕这满天下也没几个人敢做出跟你们一样的事情。” 陈桥重新靠回到椅背上,缓缓开口。 “李玮,我先前还以为你是与你父王一样的人,却没想到竟是看走眼了。”陈桥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年轻人,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李玮低着头,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将他的面具给我揭了,看着心烦。”陈桥皱着眉头指了指乔璋明。 “是!” 闻言,沈勇达便起身走到了乔璋明钱面前,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之后,便在他脖颈的位置看到了一条几乎肉眼难以发现的缝隙。 “果然是好东西啊。” 感慨一句之后,沈勇达便一把将乔璋明的面具扯了下来。 也就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终于看清了乔璋明到底长了一副什么模样。 “现在能说说了吗?”陈桥看到那张平庸的脸,撇撇嘴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们又如何与李明有了来往?还有,你们是如何从何处得知了吴王的身世?又要想利用这件事情来做些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让两个人一时间都不由有些昏头脑涨。 “对了,”说话间,陈桥又从怀中掏出来一个小物件,放在掌心递到了李玮面前,“这枚印章,又是你从何处得来的?” 原本一直低着头的李玮,在听到陈桥的问话之后,猛地抬起头来,随后他便依言就看到了那个正躺在陈桥掌心的小小印章。 李玮咬了咬煞白的嘴唇,过了许久之后终于决定开口,“这是李明给我的。” “又是李明……”陈桥长叹一声,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看来我果真是割他的舌头割早了……” “不过,我却知道他是从哪里得来的这枚印章。” 听到陈桥那句让人冒冷汗的喃喃自语之后,李玮又忙不迭说了一句。 “从哪里得来的?”陈桥皱眉看向李玮问道。 李玮看向陈桥,说道:“这是巢刺王妃给他的!” “巢刺王妃?元氏?”陈桥又问道。 李玮点点头,“没错,正是他。” 得知这个消息,陈桥突然笑了一声,对屋中的另外三人说道:“看来虽然陛下和杨妃都不知道的事情,咱们这位隐太子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啊,想来他留下这枚印章,为得将士将来有一天让吴王与陛下反目成仇啊。” “大人的意思是?”沈勇达不解问道。 不过就在沈勇达完全不明白陈桥说了些什么,施林通还只是抓到一些蛛丝马迹的时候,杨旭景便已经猜到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想必当年就连杨妃都以为,那个与自己珠胎暗结的人,就是当朝陛下,所以在后来入秦王府的时候才会十分心甘情愿,只可惜啊……”说到这里,杨旭景不由“啧啧”两声摇了摇头,“那位隐太子确实打定了主意要给自己的弟弟戴绿帽子,顺便打击一下自己的政敌,这才搞出来了这些事情。” “原来如此!”施林通惊道,“这么说来,隐太子是让杨妃怀有身孕,并非是他们两情相悦,只是为了给陛下一个难堪?” 陈桥和杨旭景一道点了点头。 其实起初陈桥也以为与杨妃两情相悦的人其实是李建成而非李世民,可后来他又好生思索了一番,才觉得这样的说法实在站不住脚。 毕竟他原先也是见过杨妃的,他可以肯定,杨妃对李世民一直都是情根深种,看上去也绝无可能会做出背叛李世民的事情。 再者,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当年与杨妃两情相悦的人若当真是李建成的话,依照李渊对李建成的宠爱,又如何会棒打鸳鸯? 如果这件事情到头到尾都不过只是李建成的一盘棋的话,那就完全都说得通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勇达仍旧十分迷惑。 施林通无奈摇摇头,随即便小声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沈勇达。 “这隐太子也太过卑鄙了些!” 果然,听完施林通的讲述之后,沈勇达当即便勃然大怒。 “堂堂一介太子,竟然用如此下三滥的办法来害自己的兄弟!” “想来,这枚印章便是当年玄武门事变之前,李建成就已经叫到了李元吉手中,而李元吉又不知为何交给了巢刺王妃,这才有了现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陈桥说道。 李玮默默点了点头。 其实早在李明把印章交给他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个绝对的秘密也一道告诉了他,不过李玮却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大胆,所有才一直没胆子把那印章送入宫中。 否则,只怕早在陈桥知道之前,李恪就已经被李世民秘密处置了。 就一如陈桥不会因为李恪对李世民如何就与李世民产生嫌隙,他也同样不会因为李世民暗中处置了李恪,就与李世民分道扬镳。 所以整件事情之中,也只有李恪会深受其害罢了。 “你难道没有想过,若是吴王的身世被拆穿了,你又能落得一个什么好下场,你可别忘了,你到底是他的儿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当真不明白吗?”陈桥看着李玮一字一句质问道。 听到陈桥的质问,李玮终于露出一个苦笑,他当然已经想到,若是事情败落他会落到一个什么样的下场,可当时的他早已经被李明的花言巧语骗得晕头转向,他满脑子想得都是,如果自己的父王当真是隐太子的儿子,那可就远比当朝陛下还有资格承继皇位。 “愚蠢!” 恍惚间,李玮无意中将心中所想的这些话都说了出来,果然意料之中的得到了陈桥的一声喝骂。 “就凭你这样不够用的脑子,竟然还想着能坐上龙椅?”陈桥怒极反笑,厌恶地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年轻人,“若你有脑子,就该好好想想,李明他既然能说出那样的话来,能是安的什么好心吗?” 李玮低低垂着头,看上去像是想要把自己的脑袋塞进自己的胸口一般。 “所以,从那个时候起,你有了野心,所以整个人也一夜之间性情大变,不仅随意仗杀府中下人,甚至连你父王都不放在眼里了是也不是?”陈桥厉声喝问道。 “……是。”李玮声音微弱地应了一声。 看着李玮,陈桥失望至极的摇了摇头,“原以为你就算没有你父王的那番风骨,起码也不会是个蠢货,如今看来,竟是我高看了你一眼。” “陈将军饶命啊!我、我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求将军饶了我这一次吧!”李玮匍匐在地上哭喊道。 第982章 你来决定吧 陈桥却看也懒得看他一眼,不屑说道:“鬼迷心窍?我看却不见得吧?若你当真是鬼迷心窍,又如何会给吴王下药?又如何会将吴王囚禁在那暗无天日的密室之中?还苦心找了这么一个人来假扮你父王?” “我、我……” 面对陈桥的质问,李玮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还有,如果当真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又为何还与那李明来往密切,甚至还与他商量着要不要杀了你的父王?” 越说,陈桥便觉得自己越是愤怒,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世上竟当真会有想李玮一般狠心至此的人。 “我……” “旁的不说,如果你一开始只是被李明蒙蔽的话,这个月以来,你早已经有不知多少次机会将此事和盘托出,可你却一直隐瞒了下来,若非施林通及时将吴王救了出来,你是不是就要做下弑父的恶行了?!” “没有!我没有!”李玮崩溃大喊。 可在场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怜悯他。 眼见陈桥对李玮都毫不留情,跪在一旁的乔璋明就愈发的瑟瑟发抖起来,虽然在假扮吴王的时候,他也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成为位高权重之人,可如今事情败落之后他才明白过了,假的终究是假的。 眼见李玮已经变得有点癫狂,陈桥便也懒得再理会他,随即又将目光落在了乔璋明的身上。 “你到底是何人?”陈桥问道。 听到陈桥问自己话,乔璋明连忙说道:“小、小的原本只是曹王府中的一名谋士,也、也是受了曹王的蛊惑才做下这样的事情!求陈将军明鉴啊!” “原来还是个谋士,”陈桥嗤笑一声,“难怪这几个月来,一直都没有人能够发现你,想来为了假扮吴王,你也做了不少准备啊。” 是啊,若非处心积虑,他又何至于能够以假乱真? 闻言,原本还怀有一丝希望的乔璋明,登时便觉得如坠寒潭,浑身只觉得寒冷无比,只是一个劲儿的跪在地上颤抖。 “说说吧,如果没有被发现的话,你们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陈桥一手抵着太阳穴问道。 乔璋明哆哆嗦嗦说道:“若是没有被发现,曹王原本打算在过些日子便要在长安城中散播吴王其实是隐太子骨血的传言,以此来逼迫陛下退位让贤。” “退位让贤?”陈桥觉得有些好笑,“让哪个贤?你?李玮还是他李明?” “自、自然是吴王殿下。”乔璋明这回总算有了些脑子,说出来的话还算是有些理智。 不过,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陈桥却仍旧是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换了个坐姿看向乔璋明,“你难道没有想过,如果事情败落,你就会首当其冲受死的那个人?” “曹、曹王说,到时候一旦民怨,即便陛下心中愤怒,也只能顺、顺势而为……”乔璋明颤抖着说道。 真是可笑至极。 “那你倒是说说,曹王又准备如何让民怨?”陈桥饶有兴趣的问道:“如今天下太平,百姓更是丰衣足食,只怕到时候就算是民怨,百姓们的怒火也只会是对着你们竟然胆敢犯上作乱之人。” 其实这样的事情并不难想象,只是当时的他早已经利欲熏心,哪里还能想到这些再前线不过的道理,人心一旦滋生出来贪欲,那便所有的理智和智慧都会在贪念的影响之下无限趋近于无。 “小、小的当真是受了曹王的蛊惑!求陈、陈将军明鉴啊!” 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个人,陈桥忽然觉得有些心烦意乱,他叫来两名将士,将他们把李玮和乔璋明拖下去之后,才终于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乔璋明自然是要死的,”杨旭景开口,“不过李玮……”他有些犹豫地看向陈桥,说道:“是不是要过问一下堂叔?” 陈桥点点头,说道:“虽然我已经跟吴王透过口风,不过既然李玮并没有参与到行刺长乐的行动中,那如何处置李玮,就还是交给他来决定吧。” 随后,陈桥便起身前往了医疗驿中。 经过十几天的休养,眼下的李恪已经能稍微下床走动一二了,所以在陈桥来到医疗驿的时候,就看到李恪正在屋子里面缓缓走动着。 “你怎么来了?”李恪有些惊讶地看向陈桥。 陈桥上前扶着李恪回到床上,坐下来之后才对李恪说道:“李玮并没有参与行刺长乐的事情,你可以放心。” 闻言,李恪这几天以来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不过他仗杀吴王府下人、给你下药甚至囚禁你的事情,却容不得他不承认,”看到李恪稍稍轻松一些的表情之后,陈桥又继续对李恪说道。 “所以,你今天过来是……”李恪有些忐忑地问道。 陈桥弯了弯嘴角,“李玮现在已经身在黑龙军大牢之中,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让你亲自来处置李玮,毕竟对于我来说,只要他没有伤害到长乐、伏岚还有孩子们,我就不是非要置他于死地。” 听到陈桥的话,李恪虽然很是庆幸李玮终究没有彻底将陈桥激怒,却也当真有些不知所措了。 自己处置自己的儿子? 李恪素来不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无论李玮曾经对他做了些什么,李玮也终究是他的儿子,他又怎么会真的想要杀死自己的儿子? “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不会反对。”陈桥又道。 这次,李恪想了很久,在他终于下定决心之后,他的目光依次从陈桥,还有站在陈桥身后的沈勇达三人的脸上扫过,最终说道:“贬为庶人,永生不得入京。” 听到李恪的这句话,陈桥便不由想到当年李愔谋反之后,李世民对李愔的处置,他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李恪,思虑良久之后最终还是说道:“你应该明白,当年李愔离京之后……” “我知道……”李恪平静的说道:“我知道这个决定很有可能让玮儿只有死路一条,可是……我却不能对他犯下的罪行无动于衷。” “你决定了?”陈桥又问道。 李恪看向陈桥,坚定地点了点头,“决定了,就这样做吧。” “好,我答应你。”陈桥说道。 这次,一场巨大的风波终究还是悄无声息的解决了,虽然长安城中很长是一段时间之内,百姓们都总能看到在街道上巡逻的神武军将士的身影,可依旧还能够安居乐业的他们,对于这样的变化却太大的感触。 只是一座王府的覆灭和重新变得过分低调的李恪,却仍旧还是让不少比较敏锐的百姓察觉出来了长安城中的些许变化。 第983章 大人属下走了 两个月后,又到了草长莺飞的季节,可就在这样万物复苏的世界,施林通与伊曼却要离开长安城回到楼兰国了。 此番一别,只怕几年之内众人都不得再见。 “大人,”长安城通往楼兰国方向的城门外,施林通眼眶微红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陈桥,心中升腾起汹涌的不舍,“属下……这便走了。” 陈桥心中虽然也十分不舍,可当他却也只是微笑看着面前的施林通,轻轻拍了拍施林通的肩膀,说道:“一路上多加小心,回去之后记得给我来封信。” “劳大人记挂了。”施林通皱着一张脸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这次回去,想来也不会十分顺利,朝堂纷争比战场上要更加凶险,你一定不能掉以轻心,知道吗?” 施林通重重点了下头,“属下知道。” “他们,”陈桥伸手指了一下远处列队整齐的数千名黑龙军将士,“会替你扫清所有障碍。” “是……” 施林通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痒,鼻子也有些发酸,于是连忙低下头去,生怕会被陈桥看到他失态的样子。 “好了,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啊?” 看到施林通这副模样,陈桥好笑地说道。 因为前两日储香刚刚才生了孩子,今天实在无法前来送行,所以李丽质和伏岚便代替她过来了。 “我已经给单相国去了信,如果发生什么意外的话,你和施郎将直接给单相国去信便好。”伏岚对伊曼说道。 伊曼点点头,含泪说道:“是,多谢二夫人。” “都是一家人,不必说这些客套话。”伏岚拿着一方帕子为伊曼拭去眼泪,“此番一别,也不知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再见,记得多来书信,免得夫君挂念你们。” “好。” 伊曼再次点点头,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止也止不住。 见状,李丽质和伏岚都不由轻叹一声,“无论你们还在不在长安城,也无论施郎将还在不在黑龙军,你们永远都是我们的自己人,知道吗?”李丽质柔声对伊曼说道。 “夫人,我都知道。”伊曼努力撑起一个笑容。 “好了,时候不早了。” 眼见已经快到正午,陈桥终于说出了在场众人没有任何一个愿意说出口的那句话,“你们该上路了。” 听到这句话,忍了许久的施林通终于再也忍耐不住掉下泪来。 “大人,临别在即,就让属下给您磕个头吧。”施林通说道。 陈桥看了施林通良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眼见陈桥同意,施林通“噗通”一声跪下,对着陈桥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如果不是大人,只怕我早已经死了不知多少回,大人,属下这一走便可能再也不能回来,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上前一步将施林通扶起,陈桥喉间有些哽咽地说道:“放心,我都这么大一个人了,难不成还照顾不了自己。” “好了好了,再说下去,怕是要到天黑了。” 抹了一把眼睛,陈桥笑着对施林通说道:“去吧,别耽搁了。” “是。” 在施林通和伊曼的一步三回头中,他们二人终究还是上了那辆陈桥精心为他们准备好的宽敞马车之中。 “大人,属下走了!” 从马车的车帘后探出头来,施林通用力向陈桥挥手。 驾车的车夫也是黑龙军将士,听到这声喊之后,便高高扬起了马鞭。 “夫君……”马车里,伊曼泪眼婆娑地靠在施林通肩头,虽然心中仍旧十分不舍,可她却再明白不过,他们已经到了非走不可的时候。 “别担心,一切都会没事的。”施林通紧紧搂住伊曼的肩膀,虽然说这劝慰的话,可声音却依旧很是沉重。 滚滚尘烟之中,被数千黑龙军将士簇拥着离开的马车渐行渐远,陈桥等一众人却仍旧站在城门口,迟迟没有离开。 “大人……” 直到马车彻底消失在在地平线上之后,沈勇达才终于看向陈桥。 “回去吧。” 陈桥长叹一声,点了点头,“回去吧。” 虽然分别无法避免,可从此以后天各一方的他们,却仍旧还是要过自己的生活。 “夫君?” 夜半时分,因为不放心陈桥,所以一直还没有睡的伏岚,果然在院中才只长出了些许枝叶的葡萄架下找到了陈桥。 陈桥回头去看,就见正朝着自己走来的伏岚手中还拎着一个酒壶、两只酒杯。 “你怎么出来了?” 因着最近还有些倒春寒,陈桥接下来自己身上的披风搭在了伏岚背上。 伏岚坐到陈桥身边,头靠在陈桥肩上说道:“想来看看你。” “你知道吗?第一次见施林通的时候,他还是只一个才刚刚加入黑龙军不久的小兵,虽然手底下也管着十来号人,却实在不起眼的很。” 喝下几杯酒之后,陈桥突然说起了施林通的事情。 “当年打下吐蕃之后,我因为不想在吐蕃耽搁太久,便让他带着人留在吐蕃等陛下派去的人,我就先行带着大军回了长安城。” “夫君倒也不担心他们出什么事情。”伏岚打趣道。 陈桥也轻笑一声,“是啊,那时候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他们很有可能会发生什么危险呢?” 又饮下一杯酒,陈桥继续说道:“不过我却实在没有想到,施林通这个人虽然看上去不太起眼,可其实当时的他却比谁的心眼都多,十五六岁的少年却总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 “真可惜,我没能见到当年的施郎将。”伏岚兀自有些可惜地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继续说道:“虽然不是自龙门关起便跟在我的身边,确实出了丁申之外,最能猜到我心思的人。” “所以夫君才把机锋营交给了他吗?”伏岚仰着头看着陈桥问道。 陈桥点了下头,“曾经我以为,丁申死后,这世上便再没有能够胜任机锋营统领一职的人,可谁知,没过多久他就出现了。” 说到这里,陈桥不由失笑着摇了摇头。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的出身并不好,”陈桥说道:“他的老成持重,都是因为他幼年的时候曾亲眼看到自己阿爷自缢在家中,之后又独自埋葬了自己总病而亡的娘亲,他啊,其实是沈勇达他们几个里面,最可怜的一个人。” 伏岚没有说话,静静靠在陈桥的肩头听着陈桥说起当年他与施林通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 “……我也是那时候才之后,原来他那样担心我,即便知道我不会出事,却仍旧会忍不住地担心我。” 一阵微风吹过,陈桥混着这风将杯中酒饮下,心中一时间不免有些怅惘。 第984章 迫不及待的事情 “施林通啊,永远都是那样一副愁老头的样子,旁人不知道的,还当他才是这黑龙军中最年长的,殊不知啊,他其实也只是比齐子枫和王冲大了一些而已。” 没有听到伏岚的回应,陈桥扭头去看,却见伏岚已经呼吸平稳的靠在自己肩上睡着了,他弯了弯嘴角,放下酒杯揽住了伏岚。 “总是不放心这个、不放心那个,却不知道旁人其实才更担心他啊。” 夹杂着春天气息的晚风轻轻吹动着,探出嫩绿新芽的枝丫在微风中轻轻摆动摇曳,陈桥就这样坐在葡萄藤架下,一手揽着已经睡着的伏岚,一手端着酒杯,回忆过往那些值得被惦念的日子。 虽然施林通走了,可第二天的太阳仍旧会照常升起,人们的生活也依旧会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 很快,齐子枫与晋阳公主的婚期也到了。 充满喜乐的婚事终于冲淡了施林通离开带来的淡淡愁绪,李丽质和伏岚每日在新建的公主府内忙进忙出,每个人看起来都满脸的喜气洋洋。 “将军……” 黑龙军营地之中,齐子枫愁眉不展地蹲在一块足足有一人高的石头上面,低头看向正站在 “怎么了?”陈桥有些无奈问道:“明天就是大婚的日子了,怎么是这副表情?” 齐子枫双手抱着膝盖,头埋在膝盖之间,声音有些闷闷地说道:“我好想有点儿紧张……” 闻言,陈桥不由失笑一声,问道:“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成个婚都会紧张?这可不像你啊。” 齐子枫哀嚎一声,“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好紧张,将军你说,兕子会不会嫌弃我阿爷阿娘啊……” 毕竟晋阳公主直到现在还没有见过齐子枫的爷娘,而且齐子枫一想到自己爷娘在知道自己即将迎娶公主之后,那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就觉得有点儿心气儿不顺,总在担心身为公主的晋阳会看不起自己的爷娘。 陈桥倒是没想到齐子枫还会想得这样多,于是笑着说道:“晋阳公主什么性子,你应当比我要了解,我虽然没有怎么见过她,却也时常听长乐说起,晋阳公主虽然自小便被陛下捧在手心里疼爱,可性子确实再温婉不过的,你又何必担心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 齐子枫也说不出来自己究竟在担心些什么,于是再次哀嚎一声,“将军,你当初大婚之前,有没有紧张啊?” 陈桥想了一会儿,说道:“这么说来,我倒是好像确实没有紧张,比起紧张更多的应该是迫不及待吧。” “迫不及待?”齐子枫疑惑看向陈桥。 陈桥笑着点点头,说道:“能把心爱的女人娶回家,这难道不是值得我迫不及待的事情吗?” 听到这话,齐子枫沉默了许久,随后便从大石头上一跃而下站在了陈桥的身边,他上前飞快拥抱了一下陈桥,在陈桥甩他巴掌之前又飞快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好了!这样我就不紧张了!” 陈桥无奈摇摇头,拍拍齐子枫的肩膀说道:“明天就要大婚了,今天赶快回去准备准备吧,想必你爷娘现在更是紧张得不得了了。” 齐子枫撇撇嘴说道:“我爷娘也真是的,都已经不知道跟邻居们显摆了多长时间,就连我兄长和阿姊都有些……”齐子枫的脸上出现一个复杂的表情,带着些不屑又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好了,”陈桥揽着齐子枫的肩膀往营地大门走去,“你回去好好告诫他们一番便是,长安城毕竟是天子脚下,不知有多少达官贵人,要是他们当真招惹到一些什么要紧的人,只怕晋阳公主也会左右为难。” “将军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齐子枫对陈桥说道。 “那现在不紧张了吧?”陈桥笑着问道。 齐子枫点点头,“不紧张了,那我就先回去了,”齐子枫站在门口与陈桥道别,“将军明天可得早点儿来啊!” “放心,就算我想晚去,长乐和伏岚也不会答应的。”陈桥说道。 听到陈桥的这句话,齐子枫放下心来之后便转身跑走了。 等到齐子枫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后,陈桥才笑着摇摇头,转身回到了营地之中。 “齐小将军走了?” 陈桥刚往里面走了几步,杨旭景便迎面走了出来。 陈桥点点头,笑得有些无奈地说道:“走了,明天就要大婚了,今天却好端端的紧张起来,真是……” 杨旭景却表示理解地说道:“齐小将军毕竟年纪还小,会紧张也是在情理之中的,”杨旭景看了眼大门的方向,又继续说道:“紧张也表明他是真的在乎晋阳公主。” 听到这话,陈桥不由斜睨杨旭景一眼,说道:“说他年纪小,你才又才多大年纪?” 其实要真论起来,只怕杨旭景还要比齐子枫小个一两岁。 自从加入黑龙军又将杨旭安和杨旭启亲自送走之后,杨旭景便住在黑龙军营地之中,先前陈桥也提出过给他也买个宅子,毕竟杨旭景虽然现在年纪还小,不过等到再过几年之后,也定是要成婚的。 谁知杨旭景却说什么也不愿叫陈桥给他买房子,只说自己在长安城有一处能住的宅子,若以后当真要成婚的话,就住在那间宅子里变好了。 “你那宅子在哪里啊?”陈桥有些好奇地问道。 杨旭景搔了搔脑袋说道:“不知将军有没有留意过,将军府附近有一座从来没人进出的宅院?” 闻言,陈桥想了一会儿之后才恍然大悟道:“我还说那宅子怎么十几年都没人进出,原来是你的?” “先前是属下父王母妃的,不过,后来父王母妃被杀之后,那宅子就归属下所有了。”杨旭景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道。 “我虽然没有进去过,不过但从外头看,那宅子也属实不小了。”陈桥感慨地说道。 杨旭景低头笑笑,“所以属下才不愿去那宅子里面住,否则恁大一个宅子里只住属下一个人,实在有些不太舒服。” 听到这话之后,陈桥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吴王怎么样了?” 两人说着话便一道往李恪所在的医疗驿走去,过了这么长时间,李恪的身子也终于是恢复了正常,不过他却也没有当下就搬回吴王府,反而是继续在黑龙军营地之中住了下来。 “堂叔已经大好了,只是还是不愿回家。” 杨旭景无可奈何说道。 陈桥心中也清楚李恪为何不想回家去住,毕竟任谁在被自己一直看重与的亲生儿子暗害之后,心中都会多多少少生出一些顾忌来。 第985章 该回家去了 “一直住在黑龙军营地里面也实在不是回事儿啊……” 若是李恪没有成婚,他愿意在黑龙军营地中住多久,便都能随他,可如今吴王妃独自在吴王府中管理这偌大一个王府,若李恪当真一直住在黑龙军营地之中,对吴王妃也实在有些不太公平。 “将军去劝劝吧。”杨旭景对陈桥说道:“属下虽然也劝过几次,可堂叔却实在听不进去。” 陈桥轻叹一声,“好,那我就去劝劝吧,毕竟明天就是齐子枫和晋阳公主大婚的日子,他这个兄长不去的话也实在说不过去的。” 闻言,杨旭景稍稍送了口气,随即便跟着陈桥一道往医疗驿的方向走去了。 刚一走进医疗驿的院子,两人便看到李恪正在跟两名守在医疗驿的黑龙军将士过招,双方一来一往之下倒也确实有些看头。 察觉到有人进来,三人同时收了手,刚一站定他们便看到了正站在医疗驿院子门口,笑眯眯看着他们的陈桥还有站在陈桥身后的杨旭景。 两名黑龙军将士上前给两人行礼,随即便退到了一旁。 原本李恪也是想上前与陈桥打招呼的,可他一看到站在陈桥身后的杨旭景,心中便猜到了陈桥来见自己的缘由,一时间也就有些踟蹰地看向了陈桥。 陈桥心中叹气,眼见李恪不过来,只能自己朝着李恪走去,待走到李恪身边上下打量站在面前的人一番,确定李恪的确已经身子大好之后,才终于开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吴王府?” 虽然早已经猜到陈桥会问这个,不过当陈桥真正问出口的时候,李恪还是无法抑制地长长叹了口气。 “李玮已经离开长安城了。”陈桥又说了一句。 因着这此的谋逆案还涉及到了李玮,所以前些日子陈桥亲自入宫与李世民长叹了一番,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不过在陈桥从宫里出来之后,李世民便再没有过问此次的谋逆案,只是有赏赐了一番在此之前受到惊吓的李丽质还有一直没有露面的李恪。 骤然听到李玮已经离开的消息,李恪不能说不惆怅,不过如今的结果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李玮是决计不能在留在长安城,李恪也实在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也就只能将他贬为庶民让他远离权利的中心。 李恪默默点了点头,“多谢。” 看得出来李恪现在情绪有些低沉,陈桥摆摆手说道:“我会让人沿途看着他,让他好好活下去的。” 李恪再次长叹一声,他先是看看杨旭景,随即才又将目光放在了陈桥身上,“这几天旭景其实也劝了我很多,”说到这里,李恪又忍不住苦笑一声,“他所说的那些话,我心里又何尝不明白,可是……” 他生来便是带着原罪,身为杨氏的儿子,在陈桥还未曾来到长安城的二十来年之中,他一直过着如履薄冰的日子,只怕一着不慎便会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可是后来随着陈桥的出现,那些原本被各方势力暗中安插在他府上的眼线,都被陈桥不动神色的一一拔出,陈桥甚至为了他还曾与李承乾和李泰齐国冲突。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才渐渐退去了自己谨小慎微的外衣,不再日日躲在府中,做出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可后来,他的母妃、弟弟甚至儿子,都接二连三的牵扯到隋杨余孽惹出来的一桩又一桩谋逆案之中,到如今甚至会对他动手的李玮,李恪实在不明白,不过只是一个姓氏,为何会让自己身边的人滋生出来如此多的贪念。 自从李明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他的亲生父亲不是李世民,而是早已经死在李世民箭下不知多少年的李承乾之后,他也曾不止一次想要告诉陈桥这件事情。 可是每每见到陈桥之后,他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把话说出口,最终也只能默默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下去,然后重新再去寻觅一个合适的空当。 “李玮所做的那些事情,与吴王妃何干?与你的其他孩子又有何干?若你没有娶妻生子也就罢了,可你却又既有王妃又有孩子,难不成你便要对他们置之不理吗?”陈桥问道。 李恪低下头去,他又何尝不知道如今萧氏的不容易,可这么多年来,他也头一次生出了想要躲避的念头。 “即便你想再在黑龙军营地住上些日子,你好歹也要告诉吴王妃一声,”陈桥拧着眉毛看着垂着头的李恪,“据我所知,吴王妃已经拖沈勇达他们给你送来了不少书信,可你却一封信都没有回过。” 既然身在黑龙军营地,李恪就早已经做好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陈桥知道的准备。 “我实在不知道该与她说些什么。”李恪的声音很是低沉。 “她的来信说了什么?”陈桥问道。 想了一会儿,李恪说道:“无非就是挂念我的身子,问我什么时候回府,再有便是告诉我孩子们也很担心、想念我,都盼着我能够早些回去。” 陈桥后来也听那两名潜入吴王府贴身保护吴王妃的将士说起,在李玮和乔璋明前来黑龙军自首之前,还曾去过吴王妃房里一次,吴王妃虽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可面对他们两个的时候却丝毫没有害怕,甚至在面对暴怒的李玮的时候,仍旧能够做到云淡风轻。 “吴王妃何辜?你的其他孩子又何辜?你何必因为李玮一个人而放弃他们所有人?” 陈桥痛心疾首说道。 “我也曾想过,我这样对他们是否不公平,可我现在却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李恪声音沉闷地说道。 陈桥与杨旭景对视一眼,两人眼中俱是无奈。 “明天是齐子枫和晋阳公主大婚的日子,你难道要让吴王妃独自前往吗?到时候只怕这长安城中的流言蜚语,便足以逼她自尽了。”陈桥淡淡说道。 “为何?”李恪疑惑看向陈桥。 陈桥歪了歪嘴角,说道:“如今长安城中人人皆知乔璋明假扮了你数月,虽然我们都知道在此期间乔璋明从未踏足过吴王妃的房间,更莫说是与吴王妃同塌而眠,可外人却不会这么看,如果明天你没有和吴王妃一起出现的话,只怕这长安城中马上就会出现不知多少不堪入耳的流言来,到时候,你又要让吴王妃如何自处?” 先前,李恪也确实没有想到这个方面,不过在陈说完这番话之后,他才终于恍然大悟。 第986章 兄弟相见 是啊,与假扮成自己夫君的男人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几个月,外人又如何会相信他们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如果只因为想要逃避,而将吴王妃推上不恪守妇道的风头浪尖的话,他又与那些自私自利之人有何区别? “我会去的。” 良久之后,李恪忽然说道。 陈桥暗暗松了口气,随即又道:“既然要去,那今天便回府去吧。” “今天就回去?”李恪愕然问道。 陈桥点点头,说道:“你这么久没有回府,我估摸着长安城中早已经出现了不少不像话的传言,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流传开,难不成还要明天直接与吴王妃在晋阳公主那儿见面,帮那些有心之人坐实那些传言?” 闻言,李恪的神色纠结了好一阵,最终还是妥协了下来。 “那我就今天回去吧。”李恪塌着肩膀说道。 陈桥再次点点头,“既然已经准备回去,那就宜早不宜迟。”说着,陈桥又扭头看向杨旭景,“你亲自带人将吴王送回去吧。” “是!” 杨旭景连忙答应下来,随即便笑吟吟地看向了李恪。 没想到陈桥会这样一不做二不休,李恪虽然心中还有些迟疑,却也值得同意。 “将军。” 忽然,一名黑龙军将士出现在了医疗驿外。 陈桥扭头看过去,问道:“什么事?” 那名将士先是看看李恪,随后便又看向了陈桥,“不知将军可否借一部说话?”那名将士干笑着问了一句。 陈桥虽然有些疑惑,不过却也还是起身走了出去。 眼见陈桥起身过来,那名将士连忙后退几步,待他们到了一个确定不会被李恪听到距离之后,那名将士才开口对陈桥说道:“将军,住在乾狼营的那位想要见吴王殿下一面。” “李承宗?”陈桥诧异开口,“他怎么好端端想见一面李恪?” 那名将士摇摇头,脸上也挂着不解的表情,“属下也不知道,似乎是他方才听说吴王殿下好像要离开营地了,便想着要与吴王殿下见上一面。” 原来如此。 “你且在这里等上一等,我去问问吴王。”陈桥说道。 “是。”那名将士应了一声之后,便退到了一旁。 反身回到陈桥医疗驿的院子中,陈桥刚一进门就见李恪和杨旭景正一道看向自己,两人脸上俱是疑惑的表情。 走上前去,陈桥在李恪身边坐下来之后才开口说道:“李承宗想见你一面。” “见我?”李恪完全没有想到,李承宗居然会突然想要见他。 陈桥点了下头,“他不知从哪里听说你今天要走,便想要见上那一面,”陈桥说道:“到底是兄弟一场,就算你不愿意认他这个兄弟,好歹也应该见一见的。” 沉默良久之后,李恪才终于缓缓点了点头,“好。” “那是让他来这里,还是你去他现在住的地方?”陈桥又问道。 李恪盯着陈桥看了一会儿,最终说道:“我去他那里吧。” “也好,”陈桥笑了一声,说道:“不过我先与你说一声,他自从小时候大病异常之后,就没有再长大,而且面部也变得有些扭曲,如果你想要看到什么的,你待会儿见到他之后也不必太过惊讶。” “好,我知道到了。” 应下一声之后,李恪便起身走了出去。 看着立刻离开的背影,杨旭景有些担心地看向陈桥,“将军,他……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不过是兄弟见面,能有什么事情?” 虽然十分好奇李承宗和李恪会说些什么,不过没有陈桥的应允,杨旭景也不会自作主张去偷听两人说话。 所以,直到过了整整两个时辰,李恪又回到医疗驿之后,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与李承宗说了些什么。 不过若单从李恪的面色来看的话,倒是比先前从医疗驿离开的时候看上去要好多了,李恪整个人也比前些日子看上去平和了不少。 “陈桥走了?” 回到医疗驿之后,李恪看了一圈却只见到了杨旭景,免不了要问上一句。 杨旭景点点头说道:“方才夫人派人来请将军回府去了。” “那你这便送我回府去吧,”李恪微笑着看向杨旭景,“看天色,回去刚好能留你吃一顿晚饭。” 听到李恪的这句话,本就好奇两人说了些什么的杨旭景,也更加好奇了起来,分明方才还是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怎么去说了说话,就好像变了个人一般? 走在回吴王府的路上,杨旭景终究还是没能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不知堂叔与李承宗究竟说了些什么?” 李恪笑着看一眼杨旭景,却没有当下便回答他的问题。 不过,就在杨旭景以为李恪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李恪却忽然开口了。 “也没什么,也只是说了些家常话。”李恪说道。 说完之后,李恪扭头看了眼杨旭景,就见杨旭景正满脸纠结地看着自己,于是又笑着继续说了下去。 “他只是告诉了我这些年来他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以及……”顿了一顿,李恪继续说道:“他其实很庆幸这世上还有我这么一个兄弟。” 原以为两人见面之后会是横眉冷对的情形,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温情脉脉的场景,得到答案之后,杨旭景整个人也终于舒畅了不少。 “将军先前便说过,李承宗虽然模样不好看,心地却是很好的。”杨旭景说道。 “陈桥还曾说过这样的话?”李恪有些意外地问道。 杨旭景点点头,又道:“是啊,将军好像还挺喜欢那个李承宗的,不然也不会一直让他住在黑龙军营地之中,毕竟眼下长安城中已经没有能够威胁到李承宗的人,将军却还是没有提起让他再搬回魏王府的话。” 如果没有见到李承宗的话,李恪或许会很难想象陈桥为什么对李承宗这样好,不过在刚刚见过李承宗之后,李恪心中却也有些了然了。 如果不是知道李承宗本性的话,陈桥只怕是断断不会让他就这样住在黑龙军营地之中,毕竟如今身处黑龙军营地中的人,也只有李承宗没有经历过基因融合。 走过很长的一段路之后,李恪和杨旭景终于在吴王府门前停了下来。 起初看到李恪的时候,吴王府门外的侍卫还呆愣了许久,直到李恪和杨旭景从马上下来走上台阶之后,那些侍卫才终于反应过来,其中一个人连忙进府去通禀,剩下的则是上前向李恪行礼。 “见过殿下。” 李恪笑着让众人起身,随即便带着杨旭景走了进去。 第987章 果然会愧疚 “看得出来,你府上这些人很开心你回来了。” 走进吴王府之后,杨旭景打趣着说了一句。 李恪笑着摇摇头,狭促地看向杨旭景,“待会儿可要称我的王妃作堂婶?” 没想到李恪会与自己开这样的玩笑,杨旭景一边心中惊诧,一边连连摆手,“虽然已经加入了黑龙军,不过我原先的身份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李恪笑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等萧氏急急忙忙赶去正厅的时候,刚好看到正与杨旭景一道进了正厅的李恪,萧氏眼圈一红,当即便再也顾不得其他的,匆匆跑上前去便扑进了李恪的怀中。 “殿下总算回来了。”萧氏哽咽着说道。 李恪也着实没有想到以往一向温婉自持的萧氏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在对上杨旭景打趣的目光之后,多少也是有些不自在的。 “还有外人在……”李恪小声在萧氏耳边提醒一声。 低呼一声,满脸通红的萧氏连忙松开了环着李恪腰的手,很是羞赧地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杨旭景,“是我失礼了。” “久别重逢,在所难免。”杨旭景笑着说道。 “这是黑龙军机锋营的新统领,杨旭景。” 看到萧氏眼中略带迷惑的眼神之后,李恪很是体贴地为萧氏介绍道。 杨旭景笑吟吟地向萧氏行了一礼,说道:“在下杨旭景,见过吴王妃。” 萧氏连忙挥挥手,“早先殿下便已经交代过,黑龙军的人来了不必行礼。” “晚饭是不是快好了?让他们今天多备一副碗筷,旭景要留下来吃饭。”李恪温声说道。 萧氏连忙点点头,说道:“马上就好了,既然殿下回来了,我就让他们再去多做两道菜!”萧氏喜气盈盈地说道。 李恪笑着应了一声,“不必着急,反正眼下时间还尚早。” “好,我知道。”萧氏点头说道。 就在萧氏准备出去吩咐府中下人的时候,她忽然又有些犹疑地停下脚步,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殿下此番回来,就不走了吧?” 看到萧氏眼中的不安之后,李恪心中难免有些自责。 这段时间以来,他只顾着逃避,却没有想到自己的行为会给自己的妻儿带来什么影响,如今见到萧氏这副模样,自然非常不是滋味。 “不走了。” 李恪笑得再是温柔不过地看向萧氏,眼中盛满了深情与愧疚,“我不会再走了。” 听到李恪的回答,萧氏显然大大送了一口气,随后,她便又继续往外面走去了。 “堂叔果然自责了吧?” 两人坐下之后,杨旭景忽然说道。 李恪看了眼杨旭景,无奈摇摇头,“这也是陈桥先前对你说过的话?” 杨旭景点说道:“将军说过,堂叔在一众兄弟之中,最是心善也最是心软,虽然先前有些钻牛角尖,可若是一旦回到吴王府见到堂婶,就一定会心生愧疚的。” “或许陈桥再三劝我回来,就是因为知道我一旦见到王妃,就绝不会再继续逃避下去了。”李恪悠悠然说道。 这天晚上,在吴王府吃得这一顿饭倒也算是主客尽兴,尤其是在李恪的其他孩子们也得知李恪回来之后,今天饭桌上比以往少了些清冷,多了几分寻常人家的热闹。 “那我就先回去了,殿下与王妃也赶快回去歇着吧。” 吴王府门口,杨旭景与两人道别。 李恪揽着萧氏看向杨旭景,忽然说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也到了该成婚的时候了。” 万万没想到李恪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本来还想再客套两句的杨旭景连忙飞身上马离开了,看那架势竟还有了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见状,李恪朗笑一声,在萧氏疑惑的目光之中,李恪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揽着萧氏回去了。 与吴王府此刻的安静不大相同,将军府内却是要热闹得多。 “明日就是正日子了,也不知道他们都准备好了没有!” 虽然一个月前李丽质便开始亲自过问齐子枫与晋阳公主大婚的一切事宜,可事到临头,她却仍旧还是有些不放心。 “长姊放心,所有事情都一概准备好了,绝不会出什么岔子的。”坐在李丽质身边的豫章笑着说道:“瞧着长姊这个样子,我倒又想起我当年大婚时候的情形。” “哦?你大婚的时候,长乐是什么样子?”高婉珍颇有些兴趣地问了一句。 豫章笑着看了眼高婉珍,缓缓说道:“当初我大婚的时候,所有事宜也都是长姊一手操办,当时分明一切都安排好了,可长姊却仍旧这里也不放心那里也不放心,硬是熬着一整夜没有睡,又将所有事情都捋了一边,着实是辛苦。” 闻言,高婉珍打趣着看向李丽质,“豫章成婚当天,长乐是顶着两个黑眼圈参加的吧?” 李丽质羞赧地笑了一声,“小姨母惯会取笑我。” “公主自己不睡也就罢了,还非得拉着我一道,我也说了不知道多少便一定没错,公主却也还是不放心得很。”云芊也在一旁打趣开口。 已经许久没有被人这样接二连三打趣,李丽质的脸再次羞红了一片,坐在她旁边的伏岚也终于看不过眼,开口说道:“长乐也是担心自己的妹妹,所以才要一遍遍地核准,你们也就别逗她了。” “瞧瞧,二嫂嫂什么时候都只偏帮着嫂嫂,真是好生气人呐。”玥安往前探了探身子笑着说道。 里屋的女眷们热热闹闹说着话,外面的男人们却在在不停灌齐子枫喝酒。 “好了好了,”眼见齐子枫已经醉眼朦胧,陈桥可不想齐子枫因为今天喝个酩酊大醉,于是开口阻拦道:“明天可有的是时间让你们闹,今天就早些让子枫歇息吧,否则明天该起不了身了。” 若是因为醉酒而误了吉时,只怕到时候要生气恼火的就不只是劳心劳力了整整一个月的李丽质和伏岚了。 听到陈桥开口,众人果然消停了不少。 齐子枫感激地看了眼陈桥,随即便准备起身回房歇息。 因着齐子枫家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所以陈桥和李丽质便拍板决定,让齐子枫明日从将军府出发前往宫中迎娶晋阳。 “明天还要早起,你们也不可再胡闹了。”陈桥笑着看向其他人,“明天要是起晚了,当心你们的夫人要扭你们的耳朵了。” 沈勇达大喇喇摆摆手说道:“她们眼下正在里头说话呢,大人实在不必担心,再说了,她们哪儿敢扭咱们的耳朵啊哈哈哈哈哈!” “沈勇达!” 谁知,沈勇达这句话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云芊便已经走了出来,走在她身后的是其他女眷。 只见云芊气势汹汹走到沈勇达身边,想要伸手去拧沈勇达耳朵,却又不想在这多人面前让沈勇达丢脸,便只死死盯着沈勇达。 第988章 没给我丢人 没想到自己大话才刚说完,云芊就走了出来,沈勇达一个机灵便忍不住想去捂自己的耳朵。 见到这样的情形,陈桥笑着摇摇头,说道:“好了该散了,明日还要早起呢。” “是。” 得了陈桥的命令,众人纷纷起身摇摇晃晃地往早已经被安排的房间走去了。 最后,房间里面便只剩下了李泰和陈玥安还在。 “你们不住下吗?”陈桥问道。 李泰摇摇头说道:“不住了,我们可是兕子的娘家人,明日要先进宫里去等着的。” 陈玥安也说道:“兄长放心,我们明天不会晚了的。” 陈桥看着两人笑笑说道:“自然是不能晚了的,不然只怕长乐要生气的。” “桥郎!”李丽质不满地喊了一声。 陈桥连忙摆摆手,又一个劲儿冲着李泰使眼色,见状,李泰果然起身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今晚就先回去了,咱们明日再好好热闹热闹。” “好。” 闻言,陈桥便起身与两人一道往外面走去。 屋子里,李丽质气呼呼看着陈桥离开的方向,半晌之后才对留下在陪着自己的伏岚说道:“岚妹妹,你有没有发现,桥郎这两年也变得坏得很,原先他根本都不会跟旁人一道打趣我,你再瞧瞧现在!” 看着李丽质红彤彤地连,伏岚笑着说道:“好了好了,夫君今日也是开心,姐姐就不要与夫君置气了。” “我才懒得与他置气呢,”李丽质说着便打了个呵欠,随后便站起身来对伏岚说道:“忙活着一整天,我也实在累狠了,那我就先去安歇了。” “好。” 言罢,伏岚便将李丽质送了出去。 于是等到陈桥送完李泰和陈玥安回来之后,屋子便只剩下了伏岚一个人。 “长乐回去了?”陈桥一边问,一边在伏岚身边坐了下来。 伏岚点点头,又斜睨陈桥一眼,“夫君今日怎么也打趣起了长乐?” 陈桥大笑一声说道:“你不觉得这几年来,长乐太过自矜了吗?难得她又有这样松快的时候,自然是要抓紧时间打趣一两句才是啊。” 闻言,伏岚半是觉得好笑,半是无奈地摇摇头,“你啊你……” “对了,先前人多我也忘了问,明日我是算娘家人还是婆家人?”陈桥疑惑问了伏岚一句。 伏岚说道:“长乐先前已经说过了,我与她入宫去守着晋阳,夫君便与子枫一道迎亲便是。” “也好,免得到时候每个辖制,他们再乱成一锅粥。” 说着,陈桥捏捏自己的眉心,又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也早些去安歇吧。” 伏岚外头看向陈桥,“夫君不去歇着吗?” 陈桥笑笑说道:“白天的时候收到一封施林通的来信,因着人多一直没能看到,待我给他写了回信,便去睡了。” “也好,那我就先回房去了。” 说完,伏岚也打着呵欠离开了房间。 等到伏岚也离开之后,陈桥才从怀中摸出来了施林通的来信,打开信奉取出里面的信,陈桥一字一句看下去,脸上笑意也愈胜起来。 “果然是黑龙军出去的人,没给我丢人啊。” 看完信之后,陈桥大笑着感慨一句。 信中其实也没写什么,只是说了施林通自回到楼兰之后所做的事情。 其实原本楼兰国内还有不少心怀鬼胎之人,不愿意让施林通承继王位,不过施林通却没有给那些人留什么情面,虽然根基还不稳,却也完全没有退缩。 他先是让黑龙军将士收集了那些人的不少罪证,然后等来了一个合适的时机,先将几个罪行最重的人的罪证交了上去,杀了一批人之后,才又将剩下那些看起联系密切,其实个格子怀疑的居心不良之人逐个击破。 与此同时,施林通还不忘抓紧时间收拢民心,毕竟身上还有黑龙军的光环,比起国内那些尸位素餐、不将百姓放在眼中的的权贵,百姓们显然更愿意让施林通当楼兰的国王。 虽然回去楼兰也不过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不过施林通已经基本上控制了整个局面,他在信中告诉陈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一个月,那些随他一道前往楼兰的黑龙军将士,便能够回来长安城了。 将给施林通的回信命人送出去之后,陈桥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便也抻了个懒腰回房去休息了。 隔天一早,天还没亮的时候,陈桥便被熙丫头和懿丫头给叫醒了。 揉着还有些沉重的眼皮,陈桥搂着两个女儿重重亲了一口之后,才打着呵欠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们娘亲呢?” 陈桥一边洗漱一边问道。 熙丫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说道:“娘亲与岚姨已经准备要入宫去了,娘亲让我们两个叫阿爷起来之后,便也与她们一道入宫去。” 洗漱更衣之后,陈桥便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女儿走了出去。 外面果然已经来了不少人,热闹得简直有些不像样子。 看到陈桥出来,人们纷纷向陈桥行礼,不远处李丽质和伏岚看到跟在陈桥身边的熙丫头和懿丫头之后,也连忙走了过来,“说了叫醒阿爷之后就要出来,怎么现在才出来?” 熙丫头吐吐舌头,对李丽质说道:“阿爷好难叫醒,我和妹妹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阿爷叫起来的。” 听到熙丫头这明显就是说谎的一句话,李丽质瞪了她一眼,随即便对陈桥说道:“桥郎,那我与蓝妹妹就先带着熙丫头和懿丫头进宫去了,府里上下你多照看这些。” “好,你们放心去吧,不会出什么乱子的。”陈桥说道。 言罢,李丽质和伏岚便也没有再多耽搁什么,急匆匆便带着两个丫头离开了。 “大人,齐子枫的爷娘也到了。” 没过多久,沈勇达便在吵嚷的人群中找到了陈桥,陈桥外头看去,就见齐子枫的爷娘还有兄长和阿姐正都有些拘谨的站在沈勇达身后。 陈桥轻轻点了下头,说道:“眼下府里正乱,你们就跟着沈勇达便是,再过半个时辰齐子枫就要出发去迎亲,到时候府上的人就会少一些,到时候你们就吴管家说得去做便是。” “是是是。” 齐子枫的爷娘忙不迭答应下来。 虽然沈勇达很不愿意带着这四个累赘,不过既然是陈桥的吩咐,他自然也就不会再多说什么,只能带着齐子枫的家人在拥挤的人群中找一个能够休息的地方。 期间,齐子枫的爷娘的眼睛止不住在在将军府到处看,心中自然是免不了羡慕与茫然,虽然今天是他们儿子大婚的日子,可却好像怎么看都和他们夫妻二人没有太大的关系。 第989章 你不必见他们 虽然李丽质昨天晚上担心了整整一晚,不过还好今天的大婚并未出什么纰漏,甚至比她原先预想得还要顺利不少。 所以等到齐子枫和晋阳公主顺利拜了堂之后,神经紧绷了一整个月的李丽质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将军……” 是夜,陈桥正要和李丽质睡下的时候,吴管家出现在了房门外,轻喊了一声。 陈桥与李丽质对视一眼,随即陈桥便起身走了出去。 “什么事?”打开房门,陈桥看着站在他面前有些犹豫的吴管家,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吴管家深深叹了口气,说道:“虽然不想打扰将军与夫人歇息,可有一事,老奴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同将军说上一声。” 闻言,陈桥更加疑惑起来,“出了什么事?” “今日齐小将军出门去迎亲后,齐小将军的长姊与长兄与浚阳侯起了冲突,将浚阳侯与侯夫人气走了。”吴管家垂着头说道。 陈桥蹙眉看向吴管家,沉声问道:“浚阳侯?是不是当年曾舍身救过高祖的那个老浚阳侯的嫡子?” 吴管家赶忙点点头,“正是那位浚阳侯。” “据我所知,浚阳侯与侯夫人一向深入简出,性子也是长安城权贵之中最温和不过的人,怎么会好端端与齐子枫的兄姊起了冲突?”陈桥问道。 吴管家口中泛苦地说道:“老奴当时正忙着安排其他事情,故而并未看到前因,不过听府中下人后来说起,好像是齐小将军的兄姊觉得齐小将军不仅身处黑龙军之中,如今更是迎娶了陛下最疼爱的小女儿,觉得齐小将军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难免、难免有些盛气凌人了些。” 听到这话,陈桥不由嗤笑一声,“当年齐子枫想入黑龙军,他们却是哭着喊着不让,怎的如今齐子枫有了出息,他们到开始上赶着沾光了?” 说到这里,陈桥又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你明天上午寻个空档去公主府告诉齐子枫一声,让他去替他兄姊给浚阳侯赔个不是,虽说我一向告诉黑龙军的人不必给那些权贵面子,却也不是让他们出门去招惹是非。”陈桥的面色看上去有些不虞。 “是。”吴管家应下。 陈桥点点头,“好了,你也忙了一天,下去歇着吧。” “是,老奴告退。” 应下身后,吴管家便转身离开了。 待陈桥回到房中的时候,李丽质已经睡下,正闭着眼睛假寐的她听到声音之后睁开眼睛,神情看上去很是困倦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桥一边叹气一边回到床上躺下来,说道:“齐子枫的兄姊惹了祸。” “什么?”听到这话,方才还有些困顿的李丽质登时便清醒过来,她坐起身来睁大眼睛看向陈桥,“惹了什么祸?” “你还记得那位浚阳侯吧?”陈桥搂着李丽质靠在床头问了一句。 李丽质枕在陈桥肩头点了点头,“自然记得,前些日子父皇还因为浚阳侯进献了一副好画而好生赏赐了浚阳侯一番呢。” 闻言,陈桥再次叹了口气,“方才吴管家跟我说,今日我们出门之后,齐子枫的兄姊不知因何冲撞了浚阳侯夫妇,将人家给气走了。”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李丽质惊诧道:“整个长安城中谁不知道老浚阳侯曾有救驾之功,若非老浚阳侯拼死一救,只怕也不会有眼下的大唐,如今的浚阳侯夫妇虽然一向深入简出,可但凡有些眼色的人,也不会去招惹他们啊。” “本就是市井小民,哪里会有这样的见识?”陈桥难掩失望地说道:“之前齐子枫同我说他的兄姊在此之前,已经变得有些眼高手低,我还未曾放在心上,结果一转眼就给齐子枫惹下这样的麻烦。” 李丽质也不由叹了口气,“虽说浚阳侯脾气一向很好,可再是软和也到底是京中勋贵,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闲气。” 陈桥摇摇头,“这样也好,让齐子枫趁着这件事情将他家里人好好整顿一番,免得将来在惹出什么天大的乱子来。” 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却偏偏出了这样的事情,真不知道齐子枫明日知道这件事情后,该是什么什么样的心情。 齐子枫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听完吴管家所言之后,齐子枫整个人简直都要气炸了,他原以为他的兄姊在将军府的时候能老实一些,谁知道居然还是给他惹了麻烦。 “夫君莫气。”晋阳看着齐子枫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连忙上前劝慰道:“说不准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呢。” 齐子枫看着妻子娇嫩的脸颊,叹着气说道:“我那兄姊,你不知道,原先陛下刚刚为你我赐婚的时候,他们便已经变得有些骄纵,兄长休弃了多年的槽糠之妻成天只想着自己也能娶一门贵妻,长姊在夫家更是变得颐指气使,动辄便是责骂自己的公婆与丈夫。” “天呐……”晋阳震惊的捂嘴看向齐子枫,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齐子枫的家人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这些年来,若非我时时管束着他们,还不知道他们会给我闹出多大的乱子,”齐子枫头疼欲裂地说道:“也就昨天一天,他们竟然就有惹出了这样的麻烦来。” “公主,驸马,”因着实在公主府,加之齐子枫也并不是那么在乎这些称谓的人,便就让公主府中的下人这样去喊了,“驸马爷的家里人来了。”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齐子枫抓抓头发,脸色看上去有些阴沉。 晋阳见状,忙对门外的下人说道:“去将他们请去正厅吧,我与夫君待会儿就来。” “你不必去见他们。” 等到下人应声离开之后,齐子枫不悦说道,他知道晋阳的性子一向温和,若是他的家人今天当面提出什么要求来,他只怕晋阳会一时心软答应下来。 晋阳却娇笑一声搂住齐子枫的脖子,笑嘻嘻说道:“我出嫁之前,豫章姐姐教了我一招,说只要我这么说,那就保准没有人敢来招惹我。” “哦?”听到这话,齐子枫也难免有些好奇,“什么话?” 听齐子枫问起,晋阳连忙松开环着齐子枫脖子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做出豫章平日说话的表情与姿势,清清嗓子说道:“兕子啊,以后若有人赶来招惹你,你便只需要告诉他们,你不开心,就是长姊不开心,长姊不开心那那位黑龙军主帅就会不开心。” 说完之后,晋阳欢快地笑着又再次扑进齐子枫怀中。 “豫章姐姐说了,这天底下没人敢惹姐夫,只要我说了这句话,那这天底下便再没有人敢欺负我了。” 齐子枫点点晋阳的鼻头,说道:“豫章公主这个法子确实是好。” 第990章 那真是可惜 说话间,齐子枫便站了起来,“那就这样,待会儿你见到他们之后,就摆出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若我爷娘或是兄长敢对你说些什么不恭敬的话,你便只管用将军去压他们便是,余下的都交给我便是。” 听到齐子枫这话,晋阳娇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两人便出了房门往正厅的方向走去了。 还没等他们走到正厅,便听到厅中传来了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阿爷,阿娘,三弟如今架子可真是大得很,明知爷娘、兄姊都在这里等着他,却还不赶紧出来,也不知在摆这架子给谁看!” 一道有些尖酸刻薄的女声传来,晋阳惊诧看向齐子枫,她怎么都不会想到齐子枫的家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娶了公主可不是得摆摆架子?”一道包含着再明显不过嫉妒的男声响起,“阿爷,如今三弟娶了公主,您可得让他也给儿子我好好说上一门亲事,不然我可不答应!” 齐子枫的爷娘倒是没说什么话,他们两个都早已经被当年的事情吓破了胆,加之后来陈桥对他们的不留情面,他们倒也没有像自己的一双儿女一般变得目中无人。 “不得放肆,”齐山的声音响起,可他虽然是呵斥一双儿女,但声音却实在软弱无力,听上去不能叫人信服,“这里是公主府,若叫公主知道——” “若叫公主知道又如何?”齐家兄长不满的声音响起,“莫说她现在已经是三弟的媳妇儿,便不是三弟的媳妇儿,凭着三弟如今的身份地位她又敢说些什么?” “大哥好大的口气!” 再听不下去他们的胡言乱语,齐子枫牵着晋阳的手抬脚走进了正厅。 “我竟不知道,大哥何时变得这样狂妄,竟连当朝公主都不放在眼里了。”齐子枫嗤笑一声,看也不看坐在一旁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的齐山和齐夫人,只自顾自地将晋阳安顿着坐了下来。 “三弟,你这话什么意思!”齐家兄长没想到自己说的这些话都叫齐子枫给听见了,脸色通红的呵斥道:“自家人说话,说什么公主不公主的!” 齐子枫扭脸看向齐家兄长,脸上挂着惊讶的表情,眼中却尽是不屑,“难不成咱们不说,兕子便不是公主了?” 被齐子枫噎了一下,齐家兄长一甩袖子在椅子上坐下,不做声了。 眼见兄长不说话了,齐家长姊忽然掏出帕子遮住脸,还没开口说话便已经哭了起来,“三弟啊,你也知道,我这些年来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那夫家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不如你就让长姊——” “长姊在夫家过得什么日子,我自是再清楚不过的,长姊要实在待不下去,我倒知道长安城外有好几处不错的姑子庙,长姊意下如何?” 齐子枫满脸冷冽地说道。 没想到齐子枫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齐家长姊眼见这在齐子枫这里讨不了好,便又将目光落在了只安静坐着的晋阳身上。 在此之前,她便早已经打听好了,这位晋阳公主虽说自小被陛下宠爱万分,却也是个再好说话不过的人。 “弟妹,你就看在长姊可怜的份儿上,让长姊来你们府上住上一段时间吧!” 齐家长姊连哭带喊地说道。 齐子枫皱皱眉头,刚要开口替晋阳回答却没想到晋阳已经先自己一步开了口。 “可以啊,”晋阳笑吟吟说道:“刚好公主府上只有我与夫君二人,若是长姊能来,自然能热闹许多。” 原以为自己还得再好一番撒泼才行,没想到晋阳居然会答应得如此干脆。 这下子,不仅齐家长姊,就连齐山夫妇和齐家兄长都愣了。 齐子枫更是没想到晋阳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他却知道晋阳一定不会只说这些,于是也不再担心什么,只坐下身来等着晋阳说出后面的话来。 “不知长姊,若是公婆与兄长一道住进公主府,那便更好了。”晋阳说着,露出一个法子内心开心的笑容。 听到晋阳公主这么说,齐家人又禁不住看向了坐在一旁的齐子枫。 “兕子怎么说,就怎么做便是。”齐子枫撇撇嘴说道。 “那可真是——”齐家长姊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又忽然听到一声低微的轻呼,于是又扭着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晋阳用帕子虚掩着嘴,满脸一副懊恼的表情,齐家人又不免疑惑起来。 “瞧我这记性,昨天长姊才同我说过,从今日起便要时常来公主府上看望我,姐夫一向与长姊形影不离,想来当时候应该也会过来。” 说着,晋阳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喜悦起来,“我我知道姐夫与夫君一向甚是亲近,那么想来姐夫若是见到你们都住在公主府,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晋阳此番话中的长姊和姐夫,说得自然就是李丽质和陈桥。 听完晋阳的这番话,齐家人的表情登时好像被人突然掐住了脖子一般,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那就这么说定了,毕竟是一家人,总要多多来往才是。”晋阳喜不胜收说道。 “还是不了!”齐家长姊猛地开口,脸上挂着不自在的笑容说道:“其实想想,夫家人对我还是挺好的。” 晋阳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方才长姊不是还说他们对长姊不好吗?长姊可千万不能委屈了自己。” “不委屈不委屈,我方才都是胡说了,弟妹不必放在心上。”齐家长姊连忙说道。 之后,晋阳又询问了许久,才终于放下心来。 紧接着,晋阳又扭头看向齐山夫妇与齐家兄长,“那公婆与兄长呢?可要来住?” 这三人也赶紧忙不迭摇头,“弟妹客气了,公主府原本就是陛下为你们夫妻二人新建的府邸,我们怎好来住?”齐家兄长表情正经地说道。 晋阳却露出一个苦恼的表情,“可我方才看大家都好像很想来住的样子。” 三人又赶忙摇头,“没有没有,应当是弟妹看错了。” “那好吧,真是可惜,长姊先前便总是说我少不更事,如果公婆与兄姊能住在这里,想来长姊也能放心许多的。”晋阳满脸挂着“实在可惜”的表情说道。 “陈将军还会来公主府?”齐夫人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晋阳满脸笑容地点点头,说道:“当初父王就是为了让长姊能多顾着我,便将公主府建在了将军府附近。” 似乎没有看到齐家人脸色骤变,晋阳继续自顾自说道:“后来长姊为了方便来往,所幸还在两座府邸挨着的墙壁上开了一道门,也省得我们总要前前头大门跑来跑去。” 听了晋阳的这句话,齐家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奇怪起来,说不清是恐慌多一些还是震惊多一些。 第991章 还有脸说我 齐子枫也干脆不理会家人的脸色,只温柔的笑着拉住晋阳的手,柔声说道:“陛下是真心疼爱你,怕你出宫之后会有哪里不方便,更担心会有人瞧你性子软和欺负你,便让咱们住在了将军府的旁边。” 晋阳满心欢喜地点了点头,随即又不死心地扭头看向齐山,表情很是陈恳地说道:“先前姐夫便说过,夫君年纪尚小,怕我无法操持这偌大一个府邸,先前我还想着即便长姊不说,我也该厚着脸皮开口,谁知公婆与兄长都无法来住。” 说完,还表露出一副遗憾十足的表情。 “还、还开了一道门?”齐家长姊结结巴巴开口。 晋阳兴冲冲点点头,“我方才还与夫君商量,以后就能去将军府蹭饭了,可惜长姊不能来住,否则也一定能够大饱口福了。” 大饱口福?齐家长姊心中暗自腹诽,到时候自己对着陈桥的脸,只怕就要脸一口饭都吃不下去了。 显然,齐家人想要来公主府住的算盘算是落空了。 毕竟就算他们再不把晋阳放在眼里,那旁边还盘踞着晋阳的三个靠山,陈桥与李丽质自不必说了,他们可是听说,将军府那位二夫人,还曾亲自上过战场,更是眼皮眨都不眨地便能砍掉人的脑袋。 齐家兄姊虽然因为齐子枫的原因而变得有些目空一切,可便是再借他们二百个胆子,他们也是不敢去招惹任何一个将军府的人的。 “对了,既然公婆与兄姊都来了,不如咱们今天中午便去将军府用饭吧?”晋阳满眼希冀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齐家人。 “不了不了不了!” 一想起陈桥那副煞神模样,齐家人就是一阵瑟缩,想来他们连陈桥的面都不敢见,又怎么会上赶着往将军府贴。 瞧见自己家里人那府模样,齐子枫虽然心里已经笑翻了天,可面上却仍旧是不动声色的模样。 “饭就不吃了,不过眼下既然三弟与弟妹已经成亲,那……”齐家兄长仍旧不死心地说道:“我这个齐家长子也是时候成亲了,不知这长安城中——” “呀!”晋阳一脸惊喜地看向齐家兄长,欢快地说道:“先前我还听说齐伯侯的独女虽然已经年过二十,却仍旧待字闺中,如今看来倒是与兄长十分般配。” “哦?”一听对方的身份,齐家兄长的眼睛都亮了,“齐伯侯的独女?” 晋阳一个劲儿的点头说道:“齐伯侯的独女生得十分貌美,便是与我长姊相比都不遑多让呢。” 听到这话,齐家兄长更是已经开始想入非非,只是还不等他再开口,一旁听着的齐山和齐夫人便已经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怀疑的表情。 “既然如此貌美,那怎的年过二十了却仍旧待字闺中?”齐山犹疑着开口问道。 “那齐伯侯独女虽然长相十分貌美,可性子却十分狠辣,我听说她先前好像只因为丢了一只耳坠,便将自己屋里的两个丫鬟命人活活打死在院里。”齐子枫在一旁凉凉说道。 “什么?!”齐山与齐夫人震惊地看向自己的小儿子。 晋阳也适时表露出惊诧与惧怕的神色看向齐子枫,“当真?我先前也见过那位姐姐,看上去倒是十分温婉贤淑呢。” “自然是真的,”齐子枫对晋阳说道:“将军先前还曾说,那女子手段狠毒,只怕手上沾着的人命远不止两条,所以长安城中才一直未敢有人上门提亲。” 听到齐子枫的话,方才脑子一热便想让晋阳替自己说和的齐家兄长这才稍稍冷静下来些,一想到如果不是齐子枫对那人还有些了解,只怕自己便要娶一个煞神回家,到时候莫说是传宗接代、光宗耀祖,只怕家宅都难在安稳。 想到这儿,齐家兄长看向晋阳的目光也不由变得责怪起来。 “是我不好,不知道那人性情便贸贸然开了口。”晋阳很是愧疚地说道。 齐子枫却只是冷笑一声,“即便齐伯侯府的千金不是这般性子,大哥一无功名傍身,二无万贯家财,又觉得自己凭什么能高攀得上齐伯侯府?” “我!”齐家兄长再次涨红了脸,咬牙切齿看着齐子枫说道:“我可是你兄长!” “我的兄长又如何?”齐子枫再次冷笑一声,“我是黑龙军人不假,与你又有何干?往日里你们仗着我的名头在外面胡作非为也就罢了,怎么如今还想着娶一位豪门贵女回去伺候你?” 齐子枫由下至上打量自家兄长一眼,眼中尽是鄙夷与厌恶。 “我劝你趁早打消这样的念头,不然我便将你关进黑龙军营地大牢,也省得你日后再给我惹出什么乱子来。” “你!”齐家兄长怒目圆睁瞪着齐子枫,恶声恶气说道:“你放肆!我是你兄长,你竟敢这样同我说话!” “今天早些时候,将军府的吴管家还来同我说,你和长姊昨天狠狠得罪了一番浚阳侯,硬生生将浚阳侯从将军府气走,”齐子枫嘴角挂起嘲讽的笑,说道:“原本将军还以为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不过叫我看来,哪里会有什么误会?” 听到这件事情,齐家长姊脸色倏然一变,猛地站起身来对齐子枫说道:“说好听些还是个侯府,说难听点儿不就是个破落户吗?我瞧着他家小女儿模样漂亮,便想着给你外甥做个媒,谁知他们却实在不识好歹!” “不识好歹?”齐子枫冷笑道:“我那外甥如今不过十一岁,在家的时候便动辄大骂府中下人,不说好好念书将来好考取功名,却成日里招猫逗狗游手好闲,好端端一个孩子硬是被你教成了个泼皮无赖,如今竟还敢去肖想浚阳侯府的小姐,真不知你真是做得身春秋大梦!” “放肆!”齐家长姊尖叫一声,“我是长姊!你竟敢这样对我说话!” “老浚阳侯当年对高祖皇帝有救命之恩,即便到了今日,满京城也没有几个人敢招惹的浚阳侯府,可到你嘴里却成了不识好歹的破落户,”齐子枫面色冷峻看着自家长姊,“若非看在你是我长姊的份儿上,我早已经提了你去与浚阳侯赔罪,你却还有脸说我放肆?” 不知因为跟了陈桥几年,还是因为平日里与沈勇达、王冲他们斗嘴斗多了,齐子枫这几年的嘴皮子也是愈发利索了起来,短短几句便便将自己的兄长与长姊数落地头也抬不起来。 “若你们以后能安分守己一些,我自会护你们周全,可你们若继续如此胡作非为,那便莫怪我从今往后只当自己没有你们这一对兄姊了。”齐子枫终于下了最后通牒。 “枫儿……” 齐夫人颤抖着嘴唇看向齐子枫,她实在没想到齐子枫今天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第992章 这是最后一次 “阿娘也别怪我无情,”齐子枫冷着脸说道:“我在外面浴血拼杀,我也不求爷娘与兄姊能帮上什么忙,可也好歹莫要给我惹是生非!” 这还是齐子枫第一次对齐夫人说出这样冷硬的话,齐夫人虽然还好端端坐着,可整张脸已经变得惨白异常,她无法相信眼前对她横眉冷对的人,就是以前那个虽然对他们总有诸多不满,却依旧颇为顾家的小儿子。 “阿爷,阿娘,我已经不止一次劝过兄姊,可他们却仍旧一意孤行,全然没有想过他们到处惹是生非会给造成什么影响,这次他们敢在将军府中将来参加我大婚的浚阳侯气走,谁知他们下次又会做出什么事情。” 齐子枫满面疲惫地看向齐山夫妇,“我累了,我不想再给他们收拾烂摊子了。” 听到这里齐山夫妇已经明白,齐子枫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齐家兄长和长姊今后再继续胡作非为的话,恐怕齐子枫就真的要与他们断绝关系了。 “枫儿!别说气话!你兄长和长姊会改的!会改的!” 齐夫人连忙起身,神色慌张地对齐子枫说道。 齐子枫看了眼自己的母亲,又扭脸去看仍旧一脸不满的兄长和长姊,不由嗤笑一声,“阿娘你瞧瞧,他们到现在还是这副样子,您真的相信他们会改吗?” “我……”齐夫人的嘴开开合合好几次,却终究只是长叹一声,再说不出来一句话。 “左右我今天把话放在这儿了,浚阳侯府的事情,便是我最后一次给他们收拾烂摊子,今后若再有这样的事情,一概都不必来找我了。” 最后一句话落下,齐子枫也不再去看自己的爷娘,甩甩袖子便让府中下人送客了。 “不必你收拾!我们自己也能顾好自己!”撂下这句话,齐家兄长便气呼呼的走了出去。 齐山夫妇看了看负气而走的长子,又看看一脸无动于衷的小儿子,最终还是不放心地跟在长子身后离开了。 眼见家里人全都走了,齐家长姊自然也不好继续留下来,她虽然仍旧心中有气,却也不敢独自一人与齐子枫硬碰硬,最终也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了。 “夫君……” 眼见齐家人已经离开,晋阳起身走到齐子枫身边,有些担心地望向齐子枫。 虽然一早便知道自己的爷娘更心疼兄长,可今天这副场景,却仍旧让齐子枫心中有些受伤。 “不管他们了……” 齐子枫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晋阳,一把将晋阳拉倒了自己怀中,“他们想要如何,便都随他们去吧。” 沉默无语地在正厅坐了一会儿之后,齐子枫的心情总算舒畅了些,他揽着晋阳的肩膀问道:“我们今天中午当真要去将军家用饭?” 听到齐子枫问起这个,晋阳露出一个略带着些狡黠的笑容,点点头说道:“我一早便听说将军府的厨子比御厨的手艺都好,早就想尝尝了,可奈何一直没有机会,如今既然住得这样近,自然是要去吃上几顿的。” “好!”齐子枫大笑着应道:“想来夫人应该也会很高兴你能过去。” 抛开所有烦恼,齐子枫与晋阳手拉手一道去了将军府。 “这么说,你已经把话都跟他们说清楚了?” 中午的饭桌上,陈桥挑眉看向齐子枫问道。 齐子枫点点头,撇撇嘴说道:“说清楚了,只是不知我那兄姊究竟听进去了多少。” “不管他们能听进去多少,你都不必再管,若他们以后还敢去找你的麻烦,你便只管差人来告诉我,我倒要瞧瞧,这世上到底还有没有比他们脸皮更厚的人。”陈桥安慰着说道。 听到陈桥的话,齐子枫咧开一个笑容,应下来,“那可就说好了,若我兄姊以后还来公主府找不痛快,我便让人去请将军过去。” 用筷子敲了下齐子枫股的脑袋,陈桥笑着摇了摇头。 吃过午饭之后,陈桥便将齐子枫叫去了书房,李丽质和伏岚则是陪着晋阳去了院中的葡萄架下。 “我原先倒不知道,咱们的小妹妹如今也这样厉害了。” 听过方才齐子枫讲得来龙去脉,李丽质忍不住打趣了晋阳一句。 晋阳红着脸低下头去,“长姊就莫要再打趣我了,其实当时我也很担心,若是我说了这样的话,他们还说要住下来我可该如何是好。” 伏岚笑着说道:“公主不必担心,齐家人畏惧夫君,自然不会拼着让夫君不痛快,也要在公主府住下来。” “嗯!”闻言,晋阳松了口气地点点头。 “其实,我觉得夫君是很想让公公婆婆住下的,可是兄姊却实在……” 晋阳也实在不知道该说齐家兄长与长姊什么,只能一个劲儿地叹气摇头。 “你不必管他们之间的事情,只需要将公主府操持好便是,有什么地方拿不准主意的便直接来问我与岚妹妹便是。”李丽质摸着晋阳的头说道。 “多谢长姊。”晋阳皱皱鼻子说道。 李丽质笑了一声,“当初我刚与桥郎成婚的时候,也什么都不懂,全仗着母后派了宫里的嬷嬷来,我才堪堪能把将军府打理好。” “所以,这便是你在我进府之后,便将府中一应大小事务都交给我的理由吗?”伏岚逗趣问道。 李丽质娇笑一声,“诶呀,被你发现啦!” 随后,葡萄架下便响起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而此时的书房之中,陈桥与齐子枫也已经做了下来,“将军叫我来此,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你看看这两封信。” 说话间,陈桥便将前天收到的那封来自施林通的心,和今天早上才收到的一封信一道递给了齐子枫。 “上面那封是施林通送回来的,”陈桥说道。 闻言,齐子枫了然的点点头,随后便拆开两封信的信封,逐字逐句看了起来。 等到齐子枫终于把两封信都看完之后,陈桥才又开口问道:“你觉得如何?” 齐子枫表情有些沉重地看向陈桥,“看来施郎将的回去楼兰之后并不太顺利。” 陈桥深深叹了口气,点头说道:“先前我收到施林通信的时候,也未曾多想,还以为他当真是一切顺利,可直到今天早上收到了其他人送回来的信,才知道眼下施林通也算得上是举步维艰。” “将军想怎么做?”齐子枫问道。 陈桥却有些犹豫地摇了摇头,“我虽然想去楼兰助他一臂之力,可既然他不愿叫我担心,我又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前往楼兰,所以才问问你是怎么看的。” 第993章 你可知道骠国 齐子枫沉吟半晌,之后才说道:“虽说我也想让将军亲自前往楼兰住施郎将一臂之力,可若是易地而处,眼下是我身在楼兰国的话,只怕也不愿将军前往。” “为何?”陈桥蹙眉问道。 齐子枫轻叹一声,“一来不愿叫将军再过多为我操心,二来便是不想让将军失望了。” 听到这话,陈桥无奈摇摇头,“第一个原因自不必说了,无论你们其中哪一个面临施林通如今的状况,我都一定会十分操心,第二个原因就更不该有了,我为何要因为这样的事情对你们失望?” “将军与我们 陈桥轻叹一声,“很久之前我就告诉过你们,咱们黑龙军从来不论什么单打独斗,什么时候都是能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群起而攻之,为的就是不想让你们什么事情都自己一肩抗,可如今看来,你们竟是一个都没听进去。” 齐子枫耸耸肩,“听不听得进去,事到临头的时候总是会多一些顾虑。” “那眼下你觉得该如何是好?”陈桥问道。 又想了一会儿,齐子枫忽然眼睛一亮,问道:“将军,我听说东女国的相国似乎很想让二夫人带着懿丫头回东女国去看看。” 听到这句话,陈桥起先还有些不太明白齐子枫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不过转念一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我先去东女国,之后在随便寻个理由前往楼兰?” “正是。” 齐子枫翘起嘴角说道。 “这个法子倒是也行得通,不过……”陈桥沉吟片刻之后又道:“既然要去,就不可能只我一人前去,不然这阵仗也实在不够大。” “将军的意思是?”齐子枫疑惑看向陈桥。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既然要去,那就要大张旗鼓地去,我打算让你和王冲带着两万黑龙军留守长安城,余下的所有人都与我一道前往楼兰国。” “将军为何单单留下我与王冲?”齐子枫有些不太高兴,他已经许久没有跟着陈桥离开过,这次自然也想要跟着去。 陈桥笑着摇摇头,“你才刚刚成亲,难不成就要让晋阳公主独守空闺?莫说长乐不能答应,便是我也不会同意的。” 果然是因为这个。 虽然方才齐子枫刚刚才问出口之后,就已经猜到了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过在陈桥真正说出口之后,齐子枫还是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不过这也只是我的打算罢了,”陈桥若有所思地说道:“如今施林通的日子虽然不太好过,却也还没有到无路可走的境地,我决定还是再等上一等,看他下一封信怎么说。” “这样也好。” 齐子枫点头道。 “不过近来好像西南面也真的有些不太安生。”陈桥蹙眉说道:“单相国给伏岚来信便是为了这个事情。” “西南面?”齐子枫疑惑。 陈桥点了下头,随即便起身将一卷舆图拿起来扑在桌面上,手指指向了舆图上的西南角上,“骠国,你可曾听说过?” 齐子枫一头雾水的摇摇头,“未曾听说过这个地方。” 陈桥的目光落在舆图上骠国的位置,“前些年,这里一直都在战乱,几个部落之间来回征战不休,不过似乎五六年前突然平稳了下来。” “五六年前……”齐子枫的目光也落在了舆图上骠国的位置上,一边思索着一边问道:“单相国可又说是如何不安稳吗?” 陈桥摇摇头,说道:“东女国距离骠国到底还是有些距离,单相国知道也不是太多,只有一点,骠国大军这两年来似乎总是在天竺边境上来回试探。” “自从多年前一战,天竺到现在都没能恢复生机,难不成这骠国想要将天竺给吞下?”齐子枫诧异道。 陈桥紧皱起了眉头,“天竺如今内乱不止、民不聊生,任何一个有些脑子的人都不会想要把这个大累赘收入囊中。” “那骠国这是……”齐子枫愈发纳闷了。 “所以我打算派人去好生查探一番。”陈桥说道。 齐子枫点点头,“是该派人去查一查,免得这骠国表面上好想是要染指天竺,其实暗中却是对大唐图谋不轨。”说着,齐子枫又不由问道:“吐蕃那面难道就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吗?” 陈桥双眉紧锁,“问题就在这里,”他抬起双眼看向齐子枫,说道:“就连东女国都察觉到了骠国的不对劲,吐蕃都护府的官员却是毫无动静。” “不对劲。”齐子枫敏锐的察觉到此事却是不太正常。 陈桥点点头,“确实不对劲。” “将军可要叫沈郎将他们前来?”齐子枫又问道。 陈桥摇摇头,“先不必跟他们说,我这便去营地一趟,让杨旭景派人先去骠国和吐蕃探查一番,待到确定之后,在与沈勇达他们说。” “那我……”齐子枫犹豫道。 陈桥笑笑,说道:“今天才是你大婚之后的第一天,你就安安心心待在晋阳公主身边,不必操心这些事情了。” 齐子枫塌下肩膀应了一声,说道:“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眼见齐子枫这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陈桥却只是轻笑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决定了要怎么做之后,陈桥便只身一人前往了黑龙军营地,齐子枫则老老实实留在将军府中陪着正在与李丽质和伏岚说话的晋阳,虽然他心里也很想与陈桥一道离开,却也只能留下来。 到了黑龙军营地之后,陈桥刚一落地,便命人将杨旭景叫去了议事厅。 “将军找属下来所为何事?” 杨旭景才刚一进议事厅,就见陈桥正站在那面巨大的舆图前,似乎正在仔仔细细看着舆图上的一个角落。 听到杨旭景的声音,陈桥回头看了眼杨旭景,随即便将杨旭景叫到了自己的身边,“你过来瞧瞧这个地方。” 闻言,杨旭景走上前去,目光落在了陈桥手指的位置。 “你对这个地方知道多少?”陈桥看一眼杨旭景问道。 “骠国?”杨旭景皱着眉头,“将军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地方?” 听出来杨旭景似乎还真的对骠国有些了解,陈桥再次转头看向杨旭景,“前两天,东女国的相国给伏岚来了信,说骠国最近一段时间有些不太安生,她有些怀疑骠国可能会对周遭几个国家图谋不轨。” 闻言,杨旭景的眉头也皱了起来,“骠国,或者将军可以称它为蒲甘王国。” 第994章 先去查探一番 “蒲甘王国?”陈桥疑惑看向杨旭景。 杨旭景轻轻叹了口起,继续说道:“当年大哥带着我们四处流落的时候,曾无意中进入过骠国境内。” “骠国不算小,当时我们无意中进入的时候,属下也不过才四五岁的年纪,不过却也多少记得一些骠国的情况。” 闻言,陈桥拉着杨旭景回到座位旁坐了下来,“你来仔细说说,骠国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 杨旭景点了下头,继续说道:“骠国人喜好音律,不过性情却比汉人要暴虐不少,他们虽然看上去总是面带微笑的欢迎每一个异乡人,可若一旦他们发觉他们无法将进入他们领地的异乡人同化,便会决定杀死所有的异乡人。” “那你们……”陈桥疑惑道。 杨旭景苦笑一声,继续说道:“好在大哥一向机敏过人,早早发觉了骠国人的异常之处,不等那些人反应过来,便又带着我们所有人连夜逃出了骠国。” “那你觉得,他们可会主动攻击其他国家?”陈桥又问。 杨旭景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略带着些迟疑地点了点头,说道:“当年我们进入骠国的时候,骠国还是一盘散沙,各个部落之间互相挞伐导致民不聊生,不过后来因为大哥对这个地方有些在意,便一直命人潜伏在骠国之中。” “直到六年前,骠国突然出现了一直军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铲除了所有部落,紧接着便建立起了一个新的国家——蒲甘王国。” 说到这里,杨旭景看了眼陈桥,见陈桥表情没什么波澜,便又继续说道:“后来是因为六弟一直想寻个机会跟蒲甘王国现在的国王耶频合谋,所以才一直派人关注这这个地方。” “原来如此,”陈桥了然的点点头,说道:“那看来,杨旭荣应该是比你还要了解这个骠国了。” 杨旭景却摇了下头,“这倒不尽然,六弟虽然一直派人盯着骠国,不过他却甚少关注那面,只是偶尔才会去一封信问上一问。” 原以为杨旭景应该对骠国有更深的了解,陈桥方才都已经打算着要去审问杨旭景了,却不想事情居然会是如此。 “将军是担心,骠国会对大唐图谋不轨?”杨旭景问道。 陈桥“嗯”了一声,说道:“近一两年来,骠国似乎时不时就会去骚扰天竺边境,我怀疑那个国王,叫什么来着?” “耶频。” “对,我怀疑耶频此举只是声东击西。”陈桥说道。 闻言,杨旭景的神色也变得严峻起来,他看向陈桥,迟疑片刻之后问道:“将军是想让机锋营先一步去查探一番?” “没错,”陈桥点点头说道:“如果那耶频的最终目的当真是大唐的话,我们还是提前防范起来比较好。” “属下明白了,属下这便去清点人数。” 杨旭景说着便要站起身来。 “不急,”陈桥出声道:“此番前往骠国的人数不必过多,至多派去十人便好。” “是。”杨旭景应道,随即便又在椅子上坐稳了。 陈桥看着杨旭景说道:“此外,再派几个人前往吐蕃,如果骠国从一两年前就开始有异动,吐蕃都护府的官员却丝毫没有察觉到,那就实在有些不对劲了。” “将军是怀疑……”杨旭景没有说出后面的话,陈桥却已经听出来了杨旭景的话外音。 陈桥长长吐出一口气,“不是吐蕃都护府的官员不作为,那便是吐蕃都护府的官员已经出了岔子。” 虽然不愿朝着这个方向去想,可先前吐蕃都护上一批官员的惨死,却直到现在都让陈桥心有余悸。现下,他虽然不希望吐蕃都护府的官员尸位素餐,却也不愿再见这样的惨像。 “还有,最重要的便是要告诉前往骠国和吐蕃的将士,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他们的安危都是最重要的,一旦发生任何危险,立刻即是抽身。” “是,属下知道。”杨旭景正襟危坐回答道。 陈桥轻叹一声,“果然没法子一直过松快的日子,如果骠国当真别有居心的话,黑龙军恐怕很快就要再次开始远征了。” 杨旭景却笑了一声,说道:“原先属下没有加入黑龙军的时候,就一直很羡慕能够跟着将军东征西讨的黑龙军将士,若当真要出征,也算是让属下了了心中的夙愿。” 听到杨旭景这么说,陈桥也不由笑出声来,“别担心,既然入了黑龙军,那你以后四处征战的日子便不会少了。” 之后,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杨旭景便起身出去吩咐机锋营的将士,而陈桥则是又一路回了将军府中。 在事情没能得到进步一确定之前,他暂时还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在将军府带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晋阳看上去非常高兴,虽然神色已经变得有些倦怠,可却仍旧不愿回公主府去歇息。 眼见陈桥回来,心中早已经十足焦急的齐子枫连忙一个劲儿的冲陈桥使眼色,想去和陈桥单独说说话。 对于齐子枫在明显不过的眼色,陈桥自然是看到了,不过他这才刚回来,自然是要和李丽质还有伏岚说说话才行,所以即便齐子枫的眼睛再用力,陈桥却仍旧只当做没有看到,施施然在李丽质和伏岚中间坐了下来。 “夫君,你眼睛不舒服吗?” 坐在齐子枫身边的晋阳无意中回头,却冷不丁看到了正在朝着陈桥努力使眼色的齐子枫,眼见齐子枫的眼睛一个劲儿的抽抽,晋阳难免有些担心起来。 没想到会被晋阳看到,齐子枫瞬间便恢复了正常,“没什么,好像是眼睛里面进了东西,现在已经没事了。” “当真没事了吗?”晋阳忧心忡忡问道。 齐子枫笃定地点点头,“当真没事了,你别担心。” 再三确定齐子枫果真没事之后,晋阳便又扭头与李丽质说起了话来。 早已经听了一下午女人们说话的齐子枫,实在是有些坐不住了,于是只好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看向陈桥,却不想却又被伏岚看在了眼里。 “噗——” 看到齐子枫表情的伏岚忽然发出一声轻笑。 “怎么了?”听到伏岚的笑声,正在与晋阳说话的李丽质一头雾水扭头看向了伏岚。 眼见李丽质转过头来,伏岚心里叫苦不迭地说道:“没什么,刚刚想到之前听过的一个笑话,觉得很是好笑。” “笑话?”李丽质愈发诧异起来,又继续问道:“什么笑话?” 伏岚虽然脸上表情未变,可心里却早已经抓耳挠腮,哪有什么笑话,完全是因为她觉得方才齐子枫的表情太过好笑,所以才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第995章 他能处理好 对了,想到这里,伏岚便眯着眼睛看向齐子枫,“我这个笑话是之前听子枫说起的,子枫,快给大家讲讲那个笑话。” 伏岚话音落下之后,屋子里面其余人的目光又都尽数落在了齐子枫身上。 齐子枫也是实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眼看着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齐子枫只能硬着头皮说了一个不太好笑的笑话。 果然,听完齐子枫的这个笑话之后,屋子里除了正在尴尬笑着的齐子枫和嘴角抽动的伏岚之外,剩下的三个人皆是一脸无语地看着齐子枫。 齐子枫欲哭无泪地看着面前的三个人,就在他准备老实交代的时候,陈桥终于大发善心地开了口。 “今晚子枫和晋阳公主用过饭之后再回去吧。”陈桥温和地笑着对众人说道。 “真的可以吗?”晋阳公主万分惊喜地问道。 陈桥失笑一声,说道:“自然是真的,长乐先前便总是提起公主,时常说待公主与子枫成亲之后,定要时常让你们来将军府小聚。” “长姊真好!”晋阳欢呼一声,然后给了李丽质一个拥抱。 李丽质笑着拍拍晋阳的背,说道:“好了好了,都是已经成亲的人,怎么还如此不像样子。” 又说了几句话之后,陈桥便又站起身来,“你们先在这里说话,我有些话要单独与子枫说。” 听到陈桥这么说,齐子枫总算大大松了口气,随即便一路紧跟着陈桥走了出去。 待到陈桥和齐子枫离开之后,伏岚才终于告诉了李丽质和晋阳自己方才为何会突然笑出声来。 “这个小子,若是坐不住了就老实说,做什么在这里硬撑着?”李丽质无奈笑着说道。 晋阳也觉得有些好笑地叹了口气,分明在自己家人面前就是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怎么到了将军府之后反而变得跟个孩子似的呢? 从屋里里出来之后,陈桥便用一种打趣的目光上下扫视了齐子枫一眼,“还当你成婚之后就能变得稳重一些,不想却还是这副冒冒失失的样子。” 齐子枫撇撇嘴说道:“我在将军面和夫人们面前做什么要那么稳重,况且,夫人和二夫人就喜欢瞧我这个样子。”说到这里,齐子枫的表情甚至变得有些沾沾自喜了起来。 “啧,”陈桥瞥了一眼齐子枫,“这就是刚刚你在屋子里面挤眉弄眼的原因?就是为了逗伏岚笑?” 说起这个,齐子枫掩面道:“将军,别再说刚刚的事情了,那完全是一个失误。”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书房,进了书房坐下来之后,陈桥将今日在营地中与杨旭景说得话又告诉了齐子枫。 “如此看来,那个蒲甘王国的国王倒还真是有些本事,否则也无法将一整个骠国完全统一下来。”齐子枫说道。 陈桥点点头,说道:“所以才要更加小心防范,免得到时候再出了什么岔子,遭罪的还是得是边境的百姓。” “那吐蕃都护府那边……”齐子枫有些迟疑地说道:“将军觉得,是怎么一回事?” 陈桥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就是因为拿不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才会决定先让机锋营的人去查探一番,若那耶频当真把主意打到了大唐,到时候在出兵也不迟,否则若是现在贸贸然出兵,只怕也会师出无名。” 闻言,齐子枫点了点头,又问道:“还是将军思虑妥当,那现在咱们该如何是好?” 沉吟片刻,陈桥抬头看向齐子枫,“且先等着吧,那耶频眼下既然如此小心翼翼,那就表明他也还不想现在就和咱们撕破脸皮,先瞧瞧看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吧。” “是。”齐子枫应道。 在这之后又过了半个月,施林通的下一封信也终于到了陈桥手中,果然一如原先那般,施林通的来信中只字不提他的步履维艰,仍旧告诉陈桥事情还都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不同于施林通的那封信,虽施林通一道前往楼兰国的黑龙军将士的来信中,却说施林通眼下简直算得上是四面楚歌,因着到底不好直接大开杀戒,施林通的一切行动都难免有些捉襟见肘,而且眼下楼兰国王每日都处在昏迷之中,楼兰国中那些居心叵测之人也愈发大胆了起来。 合上来信,陈桥长长叹出一口气。 前两天,去往骠国探查的机锋营将士已经送来了消息,说眼下骠国境内几乎算得上是风声鹤唳,看起来也确实是在准备要打一场大仗,只是却还没有查清楚他们要动手的目标究竟是天竺还是大唐。 至于前往吐蕃的黑龙军将士,则是也同样送回了消息,或许是因为耶频对大唐颇为忌惮,所以在骠国紧挨着吐蕃的几个城镇,百姓的生活仍旧一如往常,并未有任何异常之处。 “难怪吐蕃都护府的官员没有察觉到任何情况,看来这个耶频还是有些脑子的。” 黑龙军营地的议事厅中,陈桥与杨旭景还是齐子枫相对而坐。 齐子枫眼下倒是没有去想骠国的事情,而是一直在操心身在楼兰国的施林通。 “别担心,其实如果现在那些居心叵测之人能够对施林通动手,反倒是给了施林通一个反戈一击的机会。” 看出来齐子枫的焦躁,陈桥安抚着说道。 闻言,齐子枫扭头看向陈桥。 陈桥轻叹一声,“施林通眼下之所以步履维艰,就是因为那些人虽然对他处处掣肘,却还没有当真对他做出些什么,所以他也还没有名目对那些人动手。” “施郎将不是一向最会引蛇出洞吗?既然那些人不愿动手,那便所幸逼着他们动手便是。”齐子枫皱着眉头说道:“否则若是一直这样等下去,只怕楼兰当真要落到那些人手中了。” 陈桥摇摇头,“朝堂与战场不大一样,有些在对战中有用的办法,在权谋的对垒之中怕是起不到多大的用处。” “那就这样一直这样?”齐子枫有些气不过。 陈桥失笑一声,说道:“否则还能如何?”他看向齐子枫,“先前我也想过要去楼兰帮他,可之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件事情还是让他自己去处理吧,我相信他能够做好。” 听到陈桥这话,齐子枫相视忽然泄了气一般塌下了肩膀,“将军当真不插手了?” 陈桥笑着摇摇头,“不插手了。” 闻言,一直在旁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立场开口的杨旭景忽然笑了一声。 注意到陈桥和齐子枫都因为自己的这一声笑而将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杨旭景假咳一声说道:“我虽然与施郎将相处时间并不太多,不过我觉得将军与其相信黑龙军将士的来信,倒不如还是相信施郎将信中所说。” 第996章 准备大杀四方 “哦?”陈桥疑惑看向杨旭景,问道:“为何这样说?” 杨旭景看向陈桥,弯着嘴角说道:“易地而处,若我是施郎将,便一定会将自己的情况对将军据实已告,况且,将士们也不一定能够明白施郎将的盘算,或许事情远没有他们所看到的那样糟糕。” 先前,无论是陈桥还是齐子枫都不免有些关心则乱,谁都没去细想施林通信中所说究竟是为了让扯你瞧放心,还是事情确实如他所说一般。 “当真会那样吗?”齐子枫不免有些怀疑。 杨旭景的目光又落到齐子枫身上,反问一句:“难道齐小将军不信任施郎将的能力吗?” 闻言,齐子枫沉默下来,他开始仔细回忆起了先前他所见到的施林通运筹帷幄的时候,确实,如果施林通已经做好盘算的话,或许他的来信之中所说的话,才是他眼下真正的境况。 “无论如何,”陈桥分别看了齐子枫与杨旭景一样,开口说道:“楼兰那头的事情,我已经准备撒开手让施林通自己去解决了,我也相信,依照他的能力一定能够做好。” “那接下来,我们眼下的重中之重便是骠国了。”杨旭景说道。 陈桥点了下头,“蒲甘王国啊……”他扭头看向墙上挂着那面巨大的舆图,起身一步步走到舆图前面,“没想到如今竟还有敢觊觎大唐的人。”陈桥哼笑一声说道。 杨旭景耸耸肩说道:“当年将军率领黑龙军大杀四方的时候,那耶频还不知道在那个犄角旮旯里面讨生活,且黑龙军也从未涉足过骠国境内,所以他们不知道黑龙军的厉害也算不得稀奇。” 陈桥了然的点点头,“不过这样也好,这么些年,虽然总有些小打小闹,不过黑龙军确实已经许久没有打过异常正经八百的仗,莫说是每天叫唤着脑袋长毛的沈勇达,便是连寻常将士们,只怕也已经手痒得不得了了。” “看来黑龙军的所有人,应该都在期待着一场战争。”杨旭景挑眉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之后又过去了平静的十天,身处吐蕃与骠国的机锋营将士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消息从各个渠道送回来,每每看到那小小纸条上凌乱的笔迹,陈桥心中总是免不了担心那些将士的安危。 “将军,可以确定了。” 昏黄的烛光下,杨旭景看向陈桥。 今天晚上,看过最后一道传来的消息之后,陈桥将所有人都叫来了议事厅。 “耶频果然是对大唐动了心思。” 杨旭景一字一字说道。 陈桥点了下头,目光在从所有人面上一一扫过,他能看得出来,在场的绝大多数人眼中都闪过了一丝狂热,收回目光之后,陈桥面上显露出些许的笑意。 “既然对方已经动手,那我们便没有必要再束手以待。” 陈桥的声音虽然不高,可在场的所有人,却好似都听到了战鼓已响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陈桥的身上,等待着陈桥的最终命令。 “我今日已经入宫告诉了陛下这件事情,”陈桥继续缓缓说道:“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便是做好随时挥师南下的准备。” “是!” 众人齐声应和道。 弯了弯嘴角,陈桥再次开口道:“我知道,你们已经迫不及待了,放心,此番定会让你们杀个痛快!” 话音落下,在场众人心中都燃烧起来了一阵熊熊火焰,对于已经平静了数年的他们来说,这一场战场无异于就像是久旱逢甘露一般,他们早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时候不早了,”陈桥站起身对众人说道:“都回去歇着吧,从明天起,所有人都要开始着手准备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十天后,大军出发!” “是!” 随着这一道宛如怒吼般的声音落下,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久违的畅快。 晚些时候,当陈桥回到将军府的时候,让他倍感意外的时候,一向早睡的李丽质今天居然和伏岚一道在凉亭中等着自己。 走到两人身边,陈桥一手搭在一人的肩上,柔声问道:“怎么还不睡?” 听到声音,李丽质先是低头看了眼陈桥落在自己肩上的手,随即才又抬头看向陈桥,“桥郎,黑龙军是不是很快又要出征的?” 听到李丽质的问题,陈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点了点头,“没错,骠国对大唐居心叵测,黑龙军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李丽质轻轻叹了口气,安生了几年之后,她确实已经不太习惯这突入而来的战争。 “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伏岚开口问道。 陈桥摇摇头,笑了一声说道:“你们只需要安心在家等着我回来便是,什么都不需要做。” “那云芊她们,是否还需要像往常一般将她们都接来将军府?”李丽质又问道。 陈桥想了一会儿,说道:“你们看着办便是,若她们愿意来自然是最好的,如果她们不愿过来,那便让她们就在自己家中就好。” “好,我知道了。” 李丽质歪着头蹭了蹭陈桥的手,说道:“眼看着储香就要分娩,印月的肚子也一天比一天大,看来将军与辛郎将都瞧不上孩子出生了。” 听到这话,陈桥不由轻叹一声,只是女儿情长如何能够比国家大事重要,面对这样的选择,无论是陈桥还是辛志诚心中都再明白不过,他们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定了什么时候出发了吗?”伏岚问道。 “十天后。” 陈桥话音落下之后,凉亭中忽然陷入一阵长久的安静,一时间李丽质和伏岚谁都没有及开口说话,她们只是静静地望着坐在她们身边的陈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虽然已经有几年没有出去,不过我也不会出事的,你们只管放心便是。”陈桥对两人说道。 李丽质吸了吸鼻子,虽然知道陈桥的厉害,可每到这样的时候,她依旧还是免不了会担心陈桥的安危,尽管这样的担心对于陈桥来说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事情。 “父皇知道了吗?”李丽质又问道。 陈桥点了下头,“我今天上午进宫去的时候,已经都同陛下说过了。” 又是一声叹息,李丽质侧着头靠在陈桥的肩头,“桥郎,你一定要平安无事的回来。” 陈桥抬起手摸摸李丽质的头发,柔声说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坐在一旁的伏岚也只是摸摸看着两人,她一向比李丽质更加坚强,也从来不会在这样的时候多说些什么。 凉亭中的三个人一时都沉默下来,只有徐徐凉风时不时从三人的身上吹过,吹乱了他们的发丝。 第997章 喜得双胞胎 良久之后,陈桥轻轻拍了下李丽质的被,开口道:“好了,时候不早了,该回去安歇了。” 李丽质直起身子,想起自己方才的所言所行,不由有些羞赧,她红着脸站起身来,“那我先回去了。”说完这句话之后便飞快地离开了。 陈桥哭笑不得地看着李丽质离开的背影,等到李丽质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后,才又将目光落在了一直安静坐在自己身边的伏岚身上。 “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吗?” 陈桥挑眉看着伏岚问道。 伏岚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多余的话要说,我知道黑龙军有多厉害,更知道你有多厉害,我相信你一定很快就能回来。” 陈桥长臂一挥,便将伏岚搂进了自己怀里。 “你总是这样识大体,难怪方才长乐会羞红了整张脸。”陈桥笑着说道。 枕在陈桥宽厚的肩膀上,伏岚声音轻柔地说道:“可需要东女国准备些什么吗?比如粮草之类的。” “不必,”陈桥说道:“东女国距离骠国到底还是有些距离,就不要让他们来回折腾了。” “也好。”伏岚在陈桥怀中点点头,“大唐如今国泰民安、海清河晏,十天的时间也足以筹集到你们需要的粮草了。” “别总是操心这些事情了,”陈桥低下头,在伏岚额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你知道,我将你娶回来,并非是让你为了这些外面乱七八糟的事情操心。” 轻笑一声,伏岚说道:“我知道,不过就好像长乐总忍不住担心你一般,我也总是忍不住要去操心这些事情。” “既然有闲工夫操心这些事情,那不如去做一些坏事情。” 话音刚落,陈桥便打横将伏岚抱了起来,“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还想再要一个女儿,我这就好好努把力,争取再给咱们多添一个女儿。” 闻言,伏岚红着脸捶了一下陈桥的肩膀,“浑说些什么,当心将旁人听了去。” “现在知道害羞了?”陈桥一边抱着伏岚往前走去,一边打趣着说道:“当年你刚见到我的时候,可不想现在这般脸皮薄啊。” 回想起自己当初自荐枕席的行为,伏岚的脸愈发滚烫起来,她埋头在陈桥脖颈间,闷声闷气地说道:“就这一件事情,也不知道你还要念叨几遍才够。” 看着伏岚少有的娇羞模样,陈桥朗然大笑出声,“足够我说到咱们两鬓斑白的时候了。” 又是一夜缠绵。 接下来的几天中,沈勇达等人都忙碌了起来,连同陈桥在内,所有人都是每天天不亮就会出门,到了月上柳梢头的时候才能回家。 似乎是知道大军即将出征,储香肚子也突然有了动静。 “大人!” 房间外,辛志诚紧张的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虽然已经见过太多次旁人生产,可这毕竟是他和储香的第一个孩子,听着屋里传来的一阵阵喊声,辛志诚的嘴唇都变得有些泛白了。 听到消息之后,陈桥和李丽质还有伏岚也赶来了辛志诚的宅子。 陈桥走到辛志诚身边,看着面前的人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不免笑着安抚一句,“放心,女人生孩子都是这个样子,而且这段时间以来你也时常陪着储香在院子里散步,御医也说无论是储香自己还是孩子都没有任何问题,你不要在这里自己吓自己。” “属下知道,可属下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辛志诚苦着一张脸说道。 不过,比起当初沈勇达嘶吼着非要闯进产房的表现,辛志诚现下的模样已经很好了。 “这几天你就先停一停手头的事情,我会让旁人接手,你安心在家陪着储香和孩子便是。”陈桥拍拍辛志诚的肩膀说道。 辛志诚忙不迭点头应道:“是,多谢大人。” 又过了一个时辰,房间内总算传出来婴儿的啼哭,听到哭声之后,一直心悬在嗓子眼里的辛志诚也终于放下心来,整个人好似虚脱一般瘫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面。 “母子平安、母子平安啊!” 负责接生的产婆喜气洋洋从房间里走出来,高声向辛志诚道贺。 辛志诚神情有些恍惚地看向稳婆所在的方向,下一刻便猛地站起身跑进了房中。 “两、两个?!” 没多久,辛志诚惊诧的喊声从房中传出,远离的陈桥和李丽质还有伏岚也面带惊喜的看向房间的方向,李丽质和伏岚更是迫不及待地进了房间之中。 “果真是双胞胎。” 没过一会儿,伏岚又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满面喜色走到陈桥身边说道:“虽然看想去都有些瘦小,不过哭声还算是响亮,以后定会是两个身强力壮的男孩儿。” 陈桥长舒一口气,笑着说道:“我就说刚刚好像听到了两道哭声,起先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生产之后,疲累万分的储香没多久便又昏睡了过去,辛志诚胆战心惊地想要找大夫来,李丽质上前看了看,拍着辛志诚的肩膀说道:“别担心,储香只是太累了,让她好好睡上一晚吧。” “是、是……”辛志诚有些魂不守舍地说道:“多谢夫人,辛苦夫人了。” 看到辛志诚这副模样,李丽质不由掩唇笑了两声。 待三人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透出了亮光,困倦不已的李丽质和伏岚也没精神再多说什么,直接便回了各自的房间睡下了。 出征的前一天晚上,陈桥特地安排了一辆密不透风的马车,将储香和两个刚出生没几天的孩子接到了将军府。 “有劳大人了。”为储香安排好的房间外,辛志诚脸上挂着有子万事足的笑容看向陈桥。 陈桥笑着摇摇头,“这没什么,储香毕竟才刚刚生下孩子,自然是要多加小心一些才是。”说着,陈桥又扭头看了眼正在房中忙活的李丽质和伏岚,“不过孩子的满月你怕是来不及赶回来了。” 辛志诚挂着笑容摆摆手,说道:“这没什么,能看到孩子出生,属下已经很满足了。” “今天晚上就再好好陪陪储香吧,明日出门的时候我让吴管家来叫你。”陈桥对辛志诚说道。 “是,多谢大人。” 陈桥摇摇头,“这有什么好谢的,好了,快进去吧。” 简单行礼之后,辛志诚便转身进了房中,没过多久,李丽质和伏岚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两个小家伙果然都有力气的很,”李丽质开心地说道:“刚刚我抱着他询哥儿的时候,被蹬了好几脚呢。” 看到李丽质洋溢着喜悦表情的脸,陈桥也展露出来一个笑容,“之后只怕你又要有的忙了。” “不碍事,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眼下府里多了两个小家伙,刚好也让我能够事情做。”李丽质笑着说道。 第998章 抵达交州城 隔天一早,陈桥早早便起了身,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等到他洗漱更衣出来之后,辛志诚已经在正厅之中等着他了。 “将军,早饭已经备好了。” 正厅外,吴管家说道。 “先去吃饭吧,吃过饭再走。”陈桥对辛志诚说道。 “是。” 吃过早饭,陈桥和辛志诚便匆匆离开了将军府,让辛志诚觉得惊讶的是,无论是李丽质还是伏岚,两个人都没有出门来送陈桥。 “你是想问长乐和伏岚为什么没有送我吗?” 看一眼辛志诚欲言又止的表情,陈桥问了一句。 眼见心中所想被戳破,辛志诚坦诚地点了点头。 “是我让她们不必来送我的,不然只怕看着我出征之后,长乐又该掉泪了。”不知想到了什么,陈桥忽然低下头笑了一声。 等到两人赶到黑龙军营地的时候,大军已经集结完毕。 现在,除了跟随施林通前往楼兰的那数千名黑龙军将士和先一步去往骠国和吐蕃探查敌情的几名机锋营将士之外,所有黑龙军军将士都已经整装待发。 “诸位!”骑在黑虎背上,陈桥振臂高呼道:“黑龙军终究还是应该去战场上浴血奋战!是时候再一次告诉天下人,黑龙军还在!每一场战争,最后的胜利仍旧属于我们!” “战!战!战!” 气势磅礴的三声高喊之后,所有将士的目光都落在了陈桥的身上。 万里无云的晴空之下,黑底银字的旌旗在风中发出烈烈声响,陈桥环视一眼立在自己面前的数万将士,将举起的手臂重重挥下,“出发!” “吼——” 随着陈桥的这一声高喊与黑虎的发出的虎啸,沉寂多年的黑龙军,终于再一次浩浩荡荡出发了。 “岚妹妹,桥郎现在应该已经出发了吧?” 将军府中,李丽质脸上带着些落寞地看向伏岚。 伏岚微微一下,拉住李丽质的手,“放心,夫君不会有事的,咱们只管安心等着他回来便是。” 李丽质愁眉紧锁看向伏岚,“我也知道桥郎一定会平安无事,可每次只要他出征,我就会很担心,也不知是这么回事。” 不过还不等伏岚再开口说些什么,屋子外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吗,不多时,便听到外面响起一道有些苍老的女声,“夫人、二夫人,辛夫人的两位公子又闹起来了。” 闻言,李丽质与伏岚对视一眼,伏岚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看来咱们也没时间伤春悲秋了,走吧,去瞧瞧储香和那两个臭小子吧。” 闻言,李丽质也只能无奈笑笑,随后便与伏岚一道起身往储香所在的院子走去了。 一个月后,并没有急着赶路的黑龙军终于到达了与骠国接壤的交州城,早一步到达的烈邦营和千拾营将士,早已经安营扎寨准备好了。 交州城刺史也一早便等在了大营外,只盼着能够亲眼见一次陈桥。 临近午时的时候,地平线上突然升腾起滚滚尘土。 “大人到了。”站在交州城刺史身边,王义沉声说道。 闻言,交州城刺史连忙点着脚尖往前看去,果然就看到一个骑着黑虎走在大军最前方的身影,正在逐渐朝着大营所在的方向逼近。 眼见交州城刺史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辛志诚也开口道:“蒋刺史不必着急,大人很快就过来了。” 闻言,交州城刺史才总算冷静了些,不再踮着脚尖往前看,不过伸长的脖子却还是没有收回来。 见状王义和新支撑也没再多说什么,对视一眼之后都只是无声地笑了笑。 没过多久,骑着黑虎的陈桥终于来到了几人面前,等到黑虎停下来之后,陈桥从黑虎背上一跃而下,随即便揉了揉黑虎的脑袋,对黑虎说道:“去撒撒欢儿吧。” 这几年,虽然陈桥是不是也会带人离开长安城,不过这期间确实很少会带黑虎出门,所以这几年下来,只能在长安城周围活动的黑虎,也确实是被憋坏了。 得了陈桥的吩咐,黑虎仰天长啸一声之后,没多久便跑没影了。 “蒋刺史。”信步走到三人面前,与已经等了他许久的交州城刺史打招呼道。 交州城刺史难掩激动的心情,毕竟他虽然已经听说了陈桥许久,可这么多年来,他也只是当初去长安城赶考的时候,才远远见过一次陈桥。 自从先前从王义和辛志诚口中得知陈桥即将前来交州城的消息之后,交州城刺史紧张地好几天都没能睡个好觉。 “下官蒋迁见过陈将军!”交州城刺史郑重其事给陈桥行了一个大礼,“下官已经在城内备好了酒席给陈将军接风洗尘,还望将军能够赏光。” 陈桥点了下头,“好,我一定去。” “那陈将军就先歇息吧,下、下官就先回去了!”交州城刺史小心翼翼说道。 “好,蒋刺史慢走。”陈桥朝着交州城刺史挥了挥手。 等到交州城刺史离开之后,陈桥脸上的笑容登时便消失的一干二净,他一边往大营之中走去,一边从怀中掏出来一张染血的纸条,说道:“潜伏在骠国内的机锋营将士怕是凶多吉少,你们两个提前几天过来,可有听到什么风声?” 闻言,方才还满面笑意的王义和辛志诚对视一眼,随即便都将目光落在了那染血的纸条上面,“属下并未听到什么风声。”王义说道。 听到王义此言,陈桥倒也没觉得有些意外,只是心情却也更加糟糕了。 安顿好机锋营的其他将士之后,杨旭景先其他人一步找到了正与辛志诚和王义在大帐中商议事情的陈桥。 “将军,”杨旭景几步走到陈桥身边,又将一张刚刚接到的飞鸽传书递到陈桥手中,“看来那几个将士应该没有大碍。” 纸条上所写的正是那几个眼下正潜伏在骠国的机锋营将士的现状,他们虽然各自都受了些伤,不过性命却是无碍。 看到这张纸条上所写的内容,陈桥这才放下心来,“如此便是最好的,今天先让将士们好好歇上一个下午,入夜之后派人潜入骠国接应他们。” “是!” 应下声之后,杨旭景便又转身走了出去。 “你继续说。” 在杨旭景离开之后,陈桥便又看向了辛志诚。 “这几天之内,属下已经跟不少城内的百姓询问过,不过所有百姓的回答都大同小异,竟然大部分人连听都没有听说过骠国的名号,即便有听说过骠国的,却也没有见过骠国人。” 辛志诚眉头紧皱说道。 “不过……”王义有开口道。 “不过什么?”陈桥扭头看向王义问了一句。 “交州城内有一家舞乐教坊,据百姓们说,他们也不知那教坊中的人从何而来,只说好像一夜之间,那教坊就已经在胶州城中落地生根了。”王义说道。 第999章 有个人很奇怪 闻言,陈桥也不由皱起眉头,“派人去查了吗?那教坊里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辛志诚点点头,说道:“已经派人去调查过了,只查出来那些人是三年前来的交州城,起初也只是做些寻常买卖,直到一年前才开了这间教坊,不过教坊的客人倒是多得很,一年下来,也算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那他们可是骠国人?” 想起先前杨旭景曾说过骠国人极善音律,那教坊中的人又身份沉迷,陈桥也不得不怀疑他们的身份到底为何。 “属下也怀疑他们是骠国人,可几番查证之下,却仍旧没能找到确切的证据。”辛志诚有些懊恼地说道。 陈桥看向辛志诚,摩挲了一番自己的下巴,说道:“越是查不出来,才越值得怀疑。” “属下也是这样想的。”王义点了下头,沉声说道。 “既然如此,那便先不着急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先将那几名身在骠国的将士接应出来,余下的,等见过他们之后再说也不迟。”陈桥说道。 “是。” 两人应了一声,随即便跟随陈桥一道走出大帐。 “大人!”三人刚走出大帐,便见沈勇达正阔步朝着几人走来,“大营外来了好些百姓,都说想见见大人。”说着,沈勇达又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 几年没有穿过盔甲,沈勇达都几乎忘了这盔甲穿在身上有多热,以至于他盔甲里面穿的衣服有些多了,自从进了大营之后,脑门上的汗便没有止住过。 看着沈勇达一副汗流浃背的样子,陈桥无奈摇摇头,说道:“你且先脱了盔甲歇一会儿吧。” 听到这话,如蒙大赦的沈勇达三下五除二便将身上的黑色盔脱了下来,随即才又说道:“百姓们好像还带了不少吃食,齐子枫和王冲劝了许久都没有,只都吵着要见大人。” 闻言,辛志诚便不由想到,当初在辽州城的时候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没想到如今又出现了。 看了自家在百姓之中的声望果真是非常高啊。 听了沈勇达话,陈桥也只能亲自前往大营门口面见交州城百姓。 刚一走到大营门口,陈桥就见外面已经聚集了为数不少的百姓,见到他出来,刚刚才稍稍安静一些的百姓们,便又爆发出了欢天喜地的叫喊声。 陈桥面带笑意走到营门外,一个看上去不过桃李年华的小姑娘,紧张万分地将手里提着的一贯腊肉递到陈桥面前。 “陈将军,这是我阿娘特地让我带来的,将军一定要手下啊!”小姑娘脸蛋红扑扑地说道。 陈桥无奈笑了一声,随即便身后将小姑娘提着的腊肉接了过来,其余百姓见状,连忙纷纷又向前挤来,争着抢着想把自己带来的东西也交给陈桥。 把腊肉交给身后的黑龙军将士之后,陈桥抬起双手示意百姓们安静。 “诸位,黑龙军的粮草非常充足,大家伙儿就不必再给我任何吃食了,否则只怕多了会吃不完啊。”陈桥高声说道。 “陈将近,这都是草民们的一点儿心意,还请将军一定要收下啊!” 人潮拥挤之下,一个花甲老人差点儿一个趔趄摔在地上,辛亏被陈桥眼疾手快地扶住才得以站好。 “大人,民意如此,大人还是收下吧,否则只怕要伤了百姓的心。” 站在陈桥一侧的辛志诚凑到陈桥面前,小声说道。 黑龙军向来是出了名的体恤百姓,陈桥更是一向都很是爱护百姓,现下看着面前的百姓纷纷一脸的期盼,又听到辛志诚的话,最后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好,那大家不要再挤了,将手里东西都交给将士们便是。”陈桥一面说着,一面招招手让大营中的将士们出来接收百姓们带来的吃食。 百姓们闻言,登时便又是一阵欢呼雀跃。 等到最后一个百姓把带着的东西交给黑龙军将士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扭头看了眼营地内那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的吃食,陈桥莞尔一笑,对着百姓们说道:“辛苦大家了,我替所有黑龙军将士谢谢诸位了。” 百姓们连忙摆摆手,七嘴八舌的说这都是他们应该做的,黑龙军将士负责保家卫国,他们自然就要倾己所有好让黑龙军将士都能吃好,毕竟他们能为黑龙军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将来带的东西都交给黑龙军将士之后,所有百姓都喜气洋洋地看着陈桥,这件事情真是足够他们跟周遭几个城镇的人显摆上好些年了。 也正因为有黑龙军在,虽然交州城是大唐边境与骠国接壤最大的城镇,城中的百姓却夜毫无惧意,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有陈桥和黑龙军在,那他们就一定会平安无事。 看着大营外所有百姓都陆陆续续离开之后,陈桥转身回去了大营。 “大人。”放在在百姓们将手中东西交给黑龙军将士的时候,安排完机锋营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的杨旭景也有幸见到了这样壮观的场面。 陈桥扭头看向杨旭景,“何事?” 杨旭景指指方才百姓们送来的那些吃食,说道:“属下方才注意到,百姓之中,有个人的神色非常可疑?” “如何可疑?”闻言,陈桥停下脚步问道。 眼见陈桥停下来,杨旭景也停了下来,说道:“与寻常百姓不同,那人虽然表面上去也兴高采烈,可眼底却一直都有探究和不屑的神色。” “是汉人的长相吗?”陈桥问道。 杨旭景摇摇头,说道:“像汉人又不像看人,模样看上去有些奇怪。” 敢情还是个混血儿,陈桥心中腹诽。 “可有看到那人离开的手去了那个方向?”陈桥又问。 杨旭景道:“将军放心,方才百姓们离开的时候,属下已经命人暗中盯住那人了,想来不久之后便能又回信了。” 陈桥赞赏地看了眼杨旭景,转而又问道:“我见你方才指了指些吃食,可是他也有送东西进黑龙军大营?” 杨旭景点了下头,“属下方才看见他将一兜子鱼虾叫到了将士手中。” 陈桥了然,随即便又杨旭景一起走到那了堆成了小山的吃食旁边,让杨旭景从中找到了那兜子鱼虾。 “交给军医去瞧瞧看,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待杨旭景找到那鱼虾之后,陈桥对他说道。 “是。” 应了一声,杨旭景便提着那兜子鱼虾转身朝着医疗营的方向走去了。 等到杨旭景离开后,沈勇达才终于反应过来来,说道:“大人,这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好端端把百姓送来的东西送去了医疗营,是不是所有的吃食都要检查一遍吗?” 第1000章 若我中毒身亡 “不,”陈桥对沈勇达说道:“方才杨旭景告诉我,送来这兜子鱼虾的那个人神色很是可疑,他已经派人跟了过去,至于那兜子鱼虾,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军医检查一下,一面被人动了手脚。” 听了陈桥的话,沈勇达才反应过来,同样,站在一旁的辛志诚和王义也登时皱起眉头,他们两个对视一眼,随即便又看向陈桥,沉吟片刻之后辛志诚对陈桥说道:“大人,会不会是教坊那些人?” “教坊?”刚刚才明白了前头一件事,眼下听了辛志诚的话,沈勇达又再次变得一头雾水起来。 不过现在还没有有时间给沈勇达解释,听到辛志诚的话之后,陈桥双眉紧皱说道:“我先前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方才杨旭景告诉我他已经派人跟了上去,等到前去盯人的将士回来,这些疑问便都能解开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站在一旁又听了一会儿陈桥与辛志诚说话,沈勇达终于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眼见沈勇达满脸茫然,陈桥便又对沈勇达说道:“先前辛志诚与王义不是早来了交州城几天吗?他们查到城中有一伙来路不明的番人开了一间舞乐教坊。” 说着,陈桥又摩挲起了自己的下巴,“虽然来路不明,可尽管这些人来了交州城不过三四年,这舞乐教坊也开了不到一年,可却已经在交州城站了稳脚跟,城中的达官贵人还有官府官员,都时常去他们的教坊之中看舞听曲儿。” “原来如此,”沈勇达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属下记得先前大人便说过,骠国人大多都擅长音律。” “没错,”陈桥说道:“所以早先听了辛志诚和王义的话,我才会怀疑那些人是骠国早早安插在交州城中的细作。” “若当真如此的话,只怕那耶频早已经摸清了交州城的情况。”王义神色凝重说道。 陈桥轻叹一声,说道:“怕是不止交州城啊。” “没错,交州城因为毗邻海岸,所以周围不少城中的百姓都会来这里采购鱼虾海鲜。”辛志诚说道。 “是啊,”陈桥缓缓说道:“三四年的时间,足够他们摸清楚整个大唐了。” 陈桥这句话音落下之后,众人便都沉默了下来,如果当真是这样的话,那此番就确实是因为他们的警惕性不够高才导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将军。” 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杨旭景又提着那一兜子鱼虾回来了。 “先去大帐吧。”陈桥看了眼杨旭景和他手中的鱼虾,对众人说道,顺便还吩咐了周围的将士把齐子枫几个人也叫去了大帐。 等到所有人都进了大帐坐下之后,陈桥先是粗略地将先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其他人,随后才让杨旭景说说那一兜子鱼虾。 “随军大夫已经仔细查过了,这些鱼虾之中被人混入了少量的断肠草。” 一石激起千层浪,杨旭景话音落下之后,众人便纷纷都变了脸色。 “断肠草?”陈桥蹙眉问道。 杨旭景点点头,“因为怕出岔子,大夫检查了好几次,结果每一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混账!”沈勇达怒喝一声。 陈桥的脸色也是再阴沉不过,他们从来不畏惧在战场上遇到任何一种敌人,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却实在让他们最是嗤之以鼻。 “这些鱼虾的数量并不算多,”杨旭景又再次开口,“若当真要吃的话,肯定会先紧着将军,所以这些人下毒的目标也应该就是将军。” “而且,因为计量不算多,方才若非是咱们的大夫觉得这些鱼虾的颜色不对劲的话,多检查了几次的话,只怕也是很难查出来的。”杨旭景说道。 听了这话,众人更是一阵暴怒,只恨不得当即便便将方才送来鱼虾的那人千刀万剐。 虽然因为梻芽草基因的缘故,即便陈桥将这些鱼虾全都吃了,也不会又性命之忧,可却多多少少肯定还是会遭些罪,而且,那些人可不知道他们融合基因的事情,那些人为得就是要杀了陈桥。 “看来潜伏在大唐几年,他们多少还是知道黑龙军对于大唐的重要性啊。”陈桥若有所思地说道。 “大人,定然不能放过他们。”沈勇达怒道。 陈桥却没有立即答话,想了片刻之后才说道:“你们说,若是我假装中毒身亡,耶频会不会加快出兵的速度?” “不一定,”那色开口,在其他人的注视下继续说道:“即便将军中毒身亡,黑龙军却还盘踞在交州城,只要黑龙军还在,只怕那耶频就不会轻而易举动手。” “那如果咱们几个全都中毒身亡,黑龙军一夜之间大乱了呢?”陈桥若有所思说道:“按照常理来说,若当真有这样的大好机会,只要耶频真的对大唐别有居心,就一定会所有动作的。” 陈桥这句话说完之后,在场众人再一次沉默下来,开始思考陈桥所说的这个法子到底行不行得通。 “理论上来说是可以这样做,”沉默良久之后,杨旭景开口道:“不过耶频这个人虽然有些枭雄的气魄与手腕,可却也异常多疑谨慎,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派人潜伏在大唐三四年之久。” 确实,杨旭景的这番话也很有一些道理。 “所以,就要看这个中毒身亡的消息要怎么样传出去,才会更加让人相信。”陈桥掀起嘴角挑眉说道。 “怎么样传出去?”沈勇达有些不太明白陈桥的意思。 陈桥轻笑一声,说道:“你说,若是一军主帅当真中毒身亡的话,那军中的其他人是会明目张胆将这件事情传出去,还是会小心遮掩,却最终还是被人无意之中泄露出去?” “自然是要小心遮掩,”辛志诚说道:“寻常军队之中,若是一军主帅在开战之前被人毒害身亡,军中将士一定会费尽心思将此事遮掩过去。” “所以,那若是一个疑心病非常重的人,他是会相信预料之外的事情,还是会相信预料之外的情况?”陈桥翘着嘴角问道。 听到陈桥这个问题,帐中众人一时间全都安静了下来。 “若我是耶频……”那色蹙着眉头低着一边思索一边说道:“或许我会觉得,消息遮掩是欲盖弥彰,明目张胆散播出来的消息,才有可能是真的。” 说完,那色便抬起头来看向陈桥,果然看到陈桥正笑容满面地看着他,“将军也是这么想的?” 陈桥点点头,“无论有用没有,总要先试上一试才好。” “那将军打算什么时候将消息散播出去?”齐子枫捏着拳头问道。 想了片刻,陈桥才又说道:“且先等等吧,等到眼下身处骠国的那些将士安全回来,再做接下来的事情。” 第1001章 还有其他人在 晚些时候,被杨旭景派去盯着神色有异那人的将士才总算回来。 “如何?”陈桥问道。 “那人果然进了教坊,另外属下还听到,那人送来的鱼虾之中还被下了断肠草的毒,不过此事只是那人一个人的主意,教坊中其他人知道之后,也觉得他这样做实在不妥。”将士回道。 陈桥撇撇嘴点了下头,“还有其他情况吗?” “教坊里面的那些人,虽说看上去像是弱不禁风,实则都身怀武艺而且身手绝对不弱,”将士说道:“另外,他们已经做好了如果黑龙军开拔今日骠国,他们便会在交州城中大开杀戒的准备。” “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有这样的胆子。”陈桥嗤笑一声说道。 那名将士点点头,随即又道:“属下听他们交谈,话里话外无不是再说黑龙军并没有百姓们所说的那般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一切都是黑龙军放出来蛊惑人心的谣言罢了。” “果然是太久没开过杀戒,以至于让这些人竟以为咱们黑龙军只是徒有虚名了。”坐在一旁的齐子枫听到这话不由啧啧称奇。 陈桥却仍旧只是笑了一声,没有对他们的这番言论多做评价。 “属下也只探听到这些事情,后来他们便散开了。”那名将士说道。 “那他们可有说要如何对城中百姓动手吗?”陈桥问道。 那名将士摇了摇头,“并没有说具体要如何做,只是说黑龙军离开之日,便是他们屠城之时。” “混账东西!” 听到这话,沈勇达不由大怒。 “好了,你们且先下去歇着吧。”陈桥挥挥手说道。 待到那两名将士离开之后,陈桥才又笑着看向了其余众人,“原来竟是我高估了那耶频,我还当他真有在阵前下毒谋害我的胆子。” “既然时候这样,那大人先前所说的事情,是否还要继续?”辛志诚问道。 沉吟半晌,陈桥终究还是决定依旧按照他先前所说地去做,“无论下毒的主意是谁的,毒已经被送进了黑龙军大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想必接下来的几天,那些人便会开始想方设法打探营中的情况了。” “那我们……”杨旭景看向陈桥。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还是依照我原先所说的,等到先前潜入骠国的那几名将士回来之后,再将我中毒的消息散布出去。” “是!” 众人齐声应道。 眼见天色愈晚,陈桥也没有再拉着众人继续商讨接下来的事宜,叫众人都各自会营帐歇着去了。 两天之后,那几名机锋营将士总算回到了黑龙军大营,虽然每个人都是一副风尘仆仆,且身上多多少少有些伤痕,不过好歹每个人都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骠国之中现在情况如何?” 虽然那几名将士已经很累,不过陈桥还是决定先问过话之后,再让他们去休息。 其中一名精神看起来好一些的将士说道:“耶频已经集结了三十万大军,准备择日便要向大唐开拔而来了。” “择日?”陈桥疑惑,“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那名将士摇摇头,说道:“具体日期属下没能探听到,不过那三十万将士日日操练,装备也甚是精良,只是那耶频似乎好像还有些犹豫不决。” “犹豫?”陈桥蹙起眉头,“难不成攻打大唐不是他的主意?” “这便是最奇怪的地方,”那名将士说着也变得皱眉不展起来,“为了探听到更多消息,属下们曾在深夜潜入过蒲甘城的王宫之中,却见那王宫之中还有许多各种不一样颜色的头发和眼珠像是妖怪一样的人,耶频看上去对他们也很是忌惮。” “不一样颜色的头发和眼睛……”陈桥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一阵子,忽然抬头看向那名与自己说话的将士,“你可能听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 那名将士再次摇摇头,满脸懊恼与惭愧的神色,“虽然能听到他们说话,但是那些人所说的话属下却半个字都听不懂。” “你听不懂就对了,想来那些人应该来自非要遥远的地方。”陈桥目光落在自己手边的一直茶杯上,沉默一会儿才又开口问道:“那些人对耶频态度如何?” “不算好,”那名将士回忆着说道:“虽然耶频一直将他们奉为上宾,不过那些人对耶频却很是颐指气使,完全没有将他当做一个国王来看待。” 听了这些话,陈桥已经差不多明白过来,为何明明已经准备好了,耶频却仍旧在犹豫到底该不该出兵,看来此番骠国的一系列举动,还有幕后之人参与其中。 又问了几句话之后,陈桥便让这几名将士回去歇着了。 “大人怎么看?” 帐内,方才被陈桥叫来的众人全部看向了陈桥,素来沉默寡言的王义,却成了今天第一个开口的人。 “你们怎么看?”陈桥没有回答王义的问题,反而又看向众人问了一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过了许久之后齐子枫才开口说道:“看起来那些人应该非常着急想让耶频对大唐出手,而且耶频也确实对那些人有所顾忌,既然如此的话,那咱们便不必再像先前那般谨慎,只要消息传出去,那些人便会比我们更催着耶频出兵。” “没错,”齐子枫话音落下之后,王冲也开口说道:“若当真如此的话,甚至不必说将军中毒身亡,只需要说将军因为中毒而至身体虚弱,无论耶频相信与否,那些人都一定催促他。” 听到这话,陈桥想了一会儿,说道:“既然如此,那明日便将我已经中毒的消息传出去吧,顺便再找几个大夫信得过的大夫来大营,以保证交州城中所有百姓,包括教坊里头那些人也都能知道我中毒的事情。” “是!” “再往后,便让将士们时刻待命,虽是准备迎战。”陈桥看着众人缓缓说道。 “是!” 随后,陈桥便又详细吩咐了众人一番之后各自该做的事情之后,便让众人都退下了。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陈桥才看到齐子枫还坐在远处没有挪动,不由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齐子枫看向陈桥,犹豫片刻之后才问道:“将军可还记得先前为了剿灭长安城中的谋逆,为了引那些人进圈套,将军假意失去理智杀了夫人,又被陛下抓起来的事情?” 不明白齐子枫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情,陈桥疑惑看向齐子枫,“你想说什么?” 齐子枫歪着头,皱了皱鼻子看向陈桥,“若是此番将军中毒的消息传回长安城的话,只怕夫人们又要担忧不已,将军可要派人送消息回去长安城,告诉夫人们此次中毒也是假消息吗?” 第1002章 陈将军中毒了 听到齐子枫的话,陈桥先是一愣,随即才想到先前长安城的事情,让当时远在东女国的伏岚甚是担忧,甚至差点儿就发兵攻打长安城,一时间也有些犹豫了起来。 “为了让夫人们安心一些,将军要不还是送给夫人们去封信吧。”齐子枫小心翼翼看着陈桥说道。 思虑良久之后,陈桥才终于点了点头,“也好,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信一定要以最快的速送回去,毕竟我中毒的事情一旦传开,想来用不了一个月便会传回长安城了。” “是,我知道该怎么做。” 应下之后,齐子枫便步履匆匆地离开了陈桥的大帐。 隔天一早,交州城中的出早点摊子的百姓才刚刚摆桌椅板凳,便见有十多个身着黑甲的黑龙军将士神情紧张地从城门的方向飞快跑进了城。 “这是怎么了?” 两个相邻的早点摊子的老板面面相觑一阵,其中一人不由开口问了一句。 不过还不等对方回答他的问题,那些黑龙军将士便停在了他们面前。 “军、军爷……”那名早点摊子的老板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的人,发现这些黑龙军将士却比寻常时候看起来变得凶神恶煞了许多,不由牙齿打颤地问道:“可、可是要用早点?” 其中一名黑龙军将士摆摆手,飞快问道:“城中哪里有大夫?” “大夫?” 这名早点摊子老板一下子被问懵了,毕竟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黑龙军将士竟然会来问他这样的问题。 眼见他好半天都没能回答自己的问题,那名黑龙军将士又将目光落在了旁边另一个早点摊子的老板身上,“可知城中大夫在哪里?” 另一个人虽然心中也有些惊惧,不过因为以往黑龙军对待百姓一向都完全称得上是和蔼可亲,所以即便现在看到与往日大不相同的黑龙军将士,也没有觉得多害怕,眼下听到这一问,这个老板便连忙朝着北面伸手一指,“往前再走一段,第二个路口一拐弯便有一间诊铺。” “多谢!” 得到答案之后,那些黑龙军将士便又行色匆匆的离开了,只留下一片尘土。 “这、这到底是是出了什么事啊?” 直到黑龙军将士完全消失在两人视线之中后,那名先前说不出来话的早点摊子老板才终于虚脱一般坐在了身后的凳子上,有些失魂落魄地问了一句。 另一个人也只是摇摇头,不过脸色却也不由自主变得凝重了起来。 “可千万不要是陈将军出事了啊。”他的声音不高,却也足以被先前那个早点摊子老板听到。 “呸呸呸!”先前那人慌忙一连啐了三口,又拍了三下桌子,“你少在这里乌鸦嘴!陈将军怎么会出事!” 虽然嘴上这样说,可一想到方才那些黑龙军将士焦急的脸色,他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发虚。 眼看着大战在即,如果陈桥在这个时候出了事情的话,只怕他们整个交州城都会遭遇灭顶之灾啊。 一想到这个,两个早点摊子的老板都变得忧心忡忡了起来。 过了整整一个上午,黑龙军将士满城找大夫的事情就已经传遍了交州城的大街小巷,一时间,城中百姓人心惶惶,虽然都很想知道黑龙军大营之中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可是这个关头谁也不开开口去问。 至于那些被找去黑龙军大营的大夫,每一个人回来的时候,都是一副神色凝重的样子,一连被好多人追问之后,才终于透露出了一点口风。 陈将军中毒了! 不出半日,这个足以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交州城,甚至连与交州城紧邻的几个城镇的百姓,都听到了一些风声。 一时间,原本就已经是人心惶惶的交州城中,更是好像被一片黑云笼罩了一般,所有人都更加提心吊胆了起来。 而此时交州城中的舞乐教坊内,昨日给陈桥送去鱼虾的那人,则是一脸得意之色地看着其他人,沾沾自喜说道:“你们瞧我说什么来着,只要是百姓们送去的东西,那陈桥就一定会吃,现在如何了?他果然中毒了吧?” 不得不说,黑龙军在交州城中营造出来的气氛还是很到位的,毕竟现在教坊中的所有人都已经深信不疑陈桥已经中毒的事实。 “我猜,那陈桥甚至可能已经离死不远了,毕竟那可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好动戏啊。”那人说着,便忍不住舔了下干燥的嘴唇,满脸都是兴奋的表情。 “赶快将消息想办法递出去,王上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一定也会很高兴的。”另有一人语速飞快的说道。 闻言,一直坐在角落中的一个男人便站了起来,沉默不语地朝着门外走去了。 “那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又有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人问了一句。 不过他的话音落下之后,屋里众人都很是安静了一会儿,才又有人开口说道:“此事先不着急,等咱们的三十万大军打过来了,咱们再与他们里应外合拿下这交州城便是。” “弩葛说得没错。”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人的男人终于开口,他目光阴沉的看了一圈在座的十来个男男女女,继续说道:“虽然陈桥现在已经危在旦夕,不过黑龙军却还没有乱,所以还是再等一等吧。” 给陈桥下毒那人却是不屑地撇撇嘴,说道:“我早就说过,大唐百姓把黑龙军传得太过神乎其神了,你们为何还要如此小心?” 一个容貌妖艳的女人眼神冷漠地看向他,语调讥诮地开口说道:“我们只有十个人,瓦勒,难道你以为只凭我们十个人,便能够将黑龙军几万人马尽数斩杀?!” “你!”那人怒气冲冲瞪了女人一眼,随即便愤而起身离开了房间。 等到那人走后,房间里才又想起一身沉重的叹息,看起来像是头领的人扭头看向那叹气之人,说道:“他一贯便是这个样子,不过此番能够如此顺利,也确实是他的功劳,大家便不要在意其他的了。” 听到男人的这句话,其他人俱是撇撇嘴,没再多说什么。 “临行前,王上分明说过来了大唐之后,一切都要听你的吩咐行事,可瓦勒却三番两次擅自行动,先前有一次,就是因为他的鲁莽之举,才差点儿让我们暴露!” 另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女子不满说道。 听到女子这话,男人脸色果然更加阴郁了起来,显然他也想到了先前瓦勒不止一次对他所说的话置若罔闻。 “好了,”虽然脸色难看,不过男人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说道:“无论如何,此番他是立下功劳,等到咱们回国之后,王上一定会重重褒奖咱们。” 第1003章 楼兰国亡了 “希望他不会将所有功劳都拦在自己身上啊……”说这句话的,是一个身宽体胖,看上去已经上了些年纪的男人。 听到这句话,屋里众人都不由沉默下来,依照瓦勒原先的行事作风,他倒也确实很有可能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男人再次开口,“现在我们的事业还没有完成,决不能自己人相互猜忌。” 听到这话,其他人都不屑地撇撇嘴,不过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将军,现在交州城已经是满城风雨了。” 黑龙军大营,陈桥的营帐内,杨旭景脸上挂着再满意不过的表情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先前我还但那些那些大夫能不能做好,不过眼下看来,他们倒是比我原先设想地做得还要好了。” “是啊,如果没有那几个大夫的话,只怕城中百姓还没有那么快相信将军已经中毒的事情。”杨旭景笑着说道。 两人说话间,那色也走进了大帐。 “怎么样?”陈桥问道。 那色点了下头,“教坊里的人已经送了消息出城,想来再过几天,骠国大军便能够兵临城下了。” 听到这话,陈桥面色也变得松快了不少。 只是没过多久,陈桥便听到外面响起一阵喧哗声,他疑惑地看看帐中另外两人,起身走了出去,不过他才刚走出营帐,就听有将士来报,说是他先前派去楼兰保护施林通的那数千将士来了。 “将军!” 还不等陈桥在问些什么,远处便传来了一道堪称凄厉的喊声,陈桥心头一跳,忽然便升起一阵非常不好的预感。 “发生了什么事?”上前几步,陈桥声色俱厉地问了一句。 “楼兰、楼兰国亡了!” 跌跌撞撞跑到陈桥面前,因着一连十几天不眠不休的奔驰,那名将士才刚一到陈桥面前,便双膝一软,脸色苍白地“噗通”一声跪倒在了陈桥面前。 见状,站在陈桥身后的杨旭景和那色连忙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眼看着杨旭景和那色把人扶进营帐,陈桥刚想往进走,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大人!” 听到消息后赶过来的沈勇达一把将陈桥扶住,满脸担忧地看向脸色早已经变得非常难看的陈桥。 “大人还好吗?”沈勇达忧心不已地问道。 陈桥一手紧紧抓住沈勇达的胳膊,力道之大让沈勇达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过他现在却也顾不上这些,只是万分担心地看着陈桥。 “我没事……” 许久之后,直到陈桥觉得自己眼前的一片漆黑终于散开之后,陈桥才缓缓松开了紧抓着沈勇达胳膊的手,嗓音暗哑地说了一句。 这三个字落下之后,陈桥便脚步沉重地走进了面前的营帐之中。 随后赶来的辛志诚几人见到站在外面的沈勇达,连忙上前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沈勇达神色凝重的摇摇头,“我也只听到一句话。”说完这句话之后,沈勇达便也抬脚走了进去。 眼见沈勇达也进去了,余下众人自然更是片刻都不耽误地跟在沈勇达身后也走进了营帐之中。 “你慢慢说,楼兰到底怎么了。”坐在左边,陈桥面色阴沉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那名面色苍白的将士。 “一个月前,施郎将总算将楼兰国中所有的谋逆之人全部清除,之后我们便听说将军已经开拔前往骠国,施郎将担心会误了将军的事情,便让我们离开了。”那名将士气喘吁吁说道。 “后来呢?” 陈桥放在桌上的手紧握成全,虽然只有三个字,却好似是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后来……”那名将士的神色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随即便又变得悲痛不已,“我们离开两天后,便听有来往与西域三十六国的商队说起,我们离开的当天晚上,便有一支不知从何而来的大军攻打了楼兰国。” 听到这里,在场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沉重了起来,所有人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们听到这样的消息,便调转马头回去了楼兰国,可是、可是……” 那名将士说着说着,突然哽咽起来,他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向陈桥,字字句句犹如泣血一般说道。 “我们终究还是去晚了,当我们赶到的时候,只看到满目疮痍,所有百姓都已经死在了那些人的刀下,就连、就连老人和孩子他们都没有放过……” “施林通呢?” 陈桥声音异常平静的问道。 那名将士却只是看着陈桥,许久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我问你施林通呢!” 陈桥突然请爆喝一声,紧接着便一拳落在身边的桌子上,眨眼间,那张桌子便碎成了一地碎屑。 “大人!” 生怕陈桥会在暴怒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沈勇达声音中带着些惊慌失措喊了一声。 “我们、我们找便楼兰王宫的每一个角落,最后才在一个偏僻的宫殿里找到了……”那名将士觉得自己的嗓子里好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棉花,“施郎将的、施郎将的尸首……” 一瞬间,整个营帐中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将不安的目光落在了陈桥的身上,当初丁申和吴野身死时候的情形,又再一次浮现在了所有经历过那两次陈桥暴怒的人的眼前。 “伊曼呢……” 陈桥又问了一句。 “施郎将就是为了。为了保护施夫人,才最终力竭而亡,我们找到施郎将的时候,在施郎将周围发现了数千名敌人的尸体。” “伊曼还活着吗?”陈桥又问一遍。 “还活着……” 总算,所有人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不幸中的万幸,还有一个值得庆幸的消息。 “她人现在在哪里?”陈桥继续问道。 “我们已经先将施夫人护送回了长安城交给了夫人与二夫人。”那名将士说道:“之后,才又赶来了交州城。” 陈桥缓缓闭上双眼,他现在心中只恨自己没有去楼兰,如果自己在楼兰的话,施林通又怎么会死?楼兰又怎么会亡? “将军,施夫人有身孕了。” 最后,那名将士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再也支撑不下去,轰然向后倒下晕了过去。 叫来两名将士将这个人抬下去之后,众人便都忐忑不安地看向了陈桥。 “将军……” 杨旭景很是担忧地喊了一声。 因为他知道,先前陈桥是打算前往楼兰国的,可后来却也因为自己的那几句话,陈桥才打消了这个念头,眼下这个关头,他不担心陈桥会因此迁怒自己,却怕陈桥会因此而自责。 “将军,这不是你的错。” 齐子枫也同样想到了这件事情,虽然他现在心情也同样悲痛,却还是忍着眼泪对陈桥说了一句。 第1004章 只剩她们二人 “大人……” 所有人都双眼含泪地看向了一直闭着眼睛的陈桥,他们不知道陈桥现在在想些什么,却担心陈桥会因为施林通之死,而责怪自己。 沈勇达双眼通红地看着陈桥,顺着齐子枫的话说道:“是啊大人,这不是你的错,你……”沈勇达哽咽了一声,“你千万不要……” 丁申和吴野的死,实在太过锥心刺骨,以至于直到现在他们想起来,仍旧觉得痛苦不堪。 过了许久,陈桥终于长叹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眼,不过他眼中却好像充血了一般赤红。 “别担心,”陈桥睁着赤红的双眼看了一圈站在自己四周的人,他露出一个笑容,可那笑容在众人看来,却只觉得一阵透骨的寒冷,“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大人……” “出去吧……” 陈桥的声音满是疲乏。 闻言,众人也没有再强求,又看了眼陈桥之后便三三两两离开了营帐。 只不过虽然走了出去,可众人却也没有离开营帐周围,只是都各自默默守在营帐外面。 黑龙军中的其他将士自然也从先前安歇将士口中得知了楼兰国发生的事情,这天晚上,整个黑龙军大营都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氛围之中。 整整一晚上,营帐里的陈桥没能睡着,而沈勇达几人,也就在营帐外面守了整整一夜。 而此时此刻的长安城中,遭遇了国破家亡这样的灭顶之灾的伊曼,虽然终于在安神香的作用下睡着了,却仍旧睡得非常不安稳。 “岚妹妹……” 房间内,守在伊曼床边的李丽质忧心忡忡看向另一端的伏岚。 伏岚愁眉紧锁的看着脸色苍白躺在床上的伊曼,过了许久才终于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夫君!!!” 一声惊呼响起,方才还在睡梦中的伊曼忽然猛地坐起身来,她双眼满含泪水,大口喘息看着面前的帷幔。 “伊曼……”李丽质担心地凑过去,紧紧握住了伊曼冰冷的双手,“你怎么样?” 过了许久,伊曼才好似终于回过神来一般,借着房间中微弱的烛光看到了正守在自己床边的李丽质和伏岚。 “夫人……”伊曼双唇颤抖地看着李丽质,半晌之后,再也忍不住的她猛地扑进李丽质怀中,放声大哭了起来。 伏岚同样泪流满面地坐在另一边轻轻拍着伊曼的背,“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从楼兰发生巨变,再到被护送回长安城,伊曼只觉得这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明明在施林通的掌控之下,一切都很顺利,为什么突然一夜之间就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剧变? 又想起那天,十数万大军杀入楼兰,施林通为了保护她将她藏到一座偏殿的枯井之中,那时候,她想让施林通一起躲进枯井,可施林通却只是深深吻了她一下,随即便专杀想那些汹涌而来的敌军杀去了。 她甚至没来得及告诉施林通,他要做父亲了。 再后来,枯井外杀声四起,她睁大一双眼睛无力地望着上方,直到外面的声音渐渐平息下去,她多希望施林通能再次出现在井口,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 可是没有,直到两天之后黑龙军将士们赶回来,才将她从枯井中救了出来。 施林通甚至没让那些敌军进入这座偏殿的大门,他死死守在门口,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仍旧站握着长刀站在那里。 伊曼冲上前去,死死抱住已经没了呼吸的施林通,她想哭,可在那一刻,她的眼睛却只剩干涩,她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留下来。 半个时辰之后,伊曼的哭声终于渐渐止住了。 “长乐,她睡着了。” 眼见伊曼依旧伏在长乐肩头,伏岚起身看了一眼,发现伊曼已经再次昏睡了过去。 李丽质擦去自己脸上的泪痕,与伏岚一道轻手轻脚扶着伊曼重新躺回了床上。 两人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随后伏岚才沉重开口,“不知夫君现在知道这件事情没有。” 李丽质低垂着头,看着躺在床上虽然再次昏睡过去,却依旧眉头紧锁、满脸泪痕的伊曼,“桥郎应该已经知道了,”她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低迷,“我想,与骠国的战事结束之后,桥郎便会带着黑龙军前往楼兰了。” 闻言,伏岚重重叹息一声。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说道:“伊曼既然已经有了身孕,那便不能让她在继续如此下去,否则只怕这个孩子也要保不住了。” 看了眼伊曼微微凸起的小腹,李丽质长叹一声,“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说着,她又再次流下泪来,“明明先前一切都还好好的啊……” 伏岚轻轻摇了下头,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会冒着惹怒陈桥的风险,做下这样的事情。 “除了伊曼之外,楼兰再没有一个活口了吗?”李丽质轻声问了一句。 伏岚点点头,“没有了,将士们在楼兰国内翻找了整整两天两夜,再没有找到一个活口。” 闻言,李丽质心情沉重的闭上了眼睛。 “储香才刚刚生下孩子,这件事情……”李丽质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她?” 时至今日,还仍旧活下来的楼兰人,也只剩下储香和伊曼了。 “告诉她吧,”伏岚说道:“纸终究保不住火,若是哪天被其他人捅到储香面前,只怕她会更加承受不住。” 听到这话,李丽质轻轻点了下头,没再多说什么。 这一个晚上,两人就一直守在伊曼的身边,伊曼中间又醒来了三四次,每次都又哭着陷入了昏睡之中。 直到第二天天色渐亮之后,伊曼才终于安稳地睡着。 为了接替李丽质和伏岚,昨天早早睡下的云芊和高婉珍,在天色刚亮的时候便起身来了伊曼的房间。 “你们赶快去歇着吧。” 刚一进里屋,高婉珍就看到因为一晚上没睡,已经满脸疲乏的李丽质和伏岚,不由皱着眉头上前赶人。 “我和云芊在这里守着便是。” 听到声音,李丽质和伏岚才后知后觉的扭头朝着云芊和高婉珍看去。 “先不睡了,”李丽质站起身来,拍拍自己的脸颊,对高婉珍说道:“我们打算今天就去告诉储香楼兰的事情,免得再多生出什么变故。” 闻言,高婉珍又不由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伊曼,“方才过来的时候,听府上下人说,昨天晚上伊曼也没有睡好,醒来哭了好几次?” 伏岚点点头,揉了揉眉心说道:“刚刚才遭遇了这样的事情,睡不着也是情理之中的。” 云芊和高婉珍皆长长叹出一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 自从伊曼被送回来之后,所有女眷就都在想,如果是她们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她们还究竟有没有勇气继续存活于世。 第1005章 如果不放他走 果不其然,在得知陈桥中毒的消息之后,那些身在蒲甘城王宫中的人,当真变得迫不及待起来,他们催促着依旧有些怀疑陈桥中毒只是究竟是真是假的耶频,让他抓紧时间率军攻往交州城。 “真是一群不知所谓的东西!” 好言好语将那些人送走之后,身材壮硕、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长着一个巨大鹰钩鼻的男人,眼神阴鸷地看着那两人离开的方向。 “王上……” 侍从站在一旁,胆战心惊看着明显心情非常不好的耶频,小心翼翼开口道。 “若不是依照他们的吩咐去做,只怕……” 侍从没有将话说完,可是耶频却是再明白不过,若是不按照他们所说的去做,只怕接下来要陷入战乱的地方就不是交州城,而是蒲甘城了。 “潜伏在交州城的探子不是也送回消息了吗?”那名侍从见耶频没有大发雷霆,便又继续壮着胆子说道:“或许那陈桥,当真中毒了呢。” 听到这话,耶频冷冷瞥了侍从一眼,侍从见状连忙惊恐地跪了下来。 不过此次耶频倒是没有像从前那般叫人叫来仗责他,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之后便转开了头,“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说着,耶频又很是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既然迟早都有这一战,又何须一直拖拖拉拉。” 说完,耶频便从自己的王座上站了起来,“吩咐下去,大军明日一早开拔前往交州城。” “是!” 应下一声,侍从便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大殿。 看着侍从着急忙慌离开的背影,耶频唇边溢出一声冷笑。 “将军。”晚些时候,齐子枫和杨旭景一道去了陈桥的营帐,两个人都是在外面犹豫了许久,才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陈桥看一眼两人,眉头依旧像昨天一般死死皱着。 “怎么了?”陈桥问道。 营帐中并未点着烛火,两人看着一半脸隐在黑暗中的陈桥,总觉得陈桥似乎哪里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却又说不来到底什么地方发生了改变。 “长安城来信了。” 当初黑龙军刚一将伊曼送回去,便马不停蹄赶往了交州城,自然是没能等到李丽质和伏岚写给陈桥的信。 说话间,齐子枫便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上前几步递到了陈桥面前。 伸手拿过信封,陈桥这才终于点燃了营帐中摆放着的烛火。 看完信之后,陈桥闭上眼睛长叹一声,说道:“长乐和伏岚让我不要担心伊曼的安危,说她们定会照顾好伊曼。” 齐子枫和杨旭景闻言点了点头,随即杨旭景便又说道:“将军,想必现在耶频已经收到了将军已经中毒的消息,不知将军打算——” 陈桥抬手打断了杨旭景的话,说道:“不必着急,且等着他们过来便是,让将士们这几天都莫要懈怠了就好。” “是。” 杨旭景欲言又止地看了眼陈桥,最终却也只是应了一声。 “还有什么事情吗?”陈桥又问。 “没有了。”两人齐声道。 陈桥点点头,“那你们就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将军……”齐子枫显然有些担心陈桥的状态,他亲眼见过当初吴野身死的时候,陈桥是怎样一副绝望、愤怒的模样,眼下自然不放心陈桥一个人待在营帐。 “出去!” 陈桥厉声道,眼中满是寒光地看向齐子枫和杨旭景所在的位置。 “……是。” 最终,齐子枫还是被杨旭景拖出了营帐。 两人在营帐外面面相觑一会儿,刚准备离开,就又看到远处正朝着营帐走过来的沈勇达。 “沈郎将。” 见到两人,沈勇达点了点头,瞥了眼营帐问道:“你们刚从里面出来?” “是,方才收到一封夫人的来信,我们给将军送进去了。”齐子枫说道。 “大人现在怎么样了?”沈勇达问道。 齐子枫轻叹一声摇摇头,“还是像昨天一样,只想一个人待着。” “我进去看看。”闻言,沈勇达便准备进营帐中去。 齐子枫见状忙一把拉住沈勇达,“将军刚才已经发火了,沈郎将还是先不要进去了。” 扭头看到齐子枫和杨旭景都正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沈勇达扯了扯嘴角,说道:“放心,大人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们先去用饭吧。” 眼见沈勇达主意已定,两人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沈勇达走进营帐的背影,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不是说了我想一个人待着吗?!” 刚一听到脚步声,陈桥便不耐烦地开口,不过等他看清来人是沈勇达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多少还是缓和了一些。 “属下知道大人想一个人待着,可是属下不放心,辛志诚、王义他们也很不放心,所以不管大人说什么,属下都不会放任大人一个人待着的。”说话间,沈勇达便坐在了陈桥对面,脸上的表情也很是坚定。 陈桥轻叹一声,“当初丁申和吴野死的时候,你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过。” 沈勇达撇撇嘴,“那时候属下还是有些害怕大人的。” 闻言,陈桥不由失笑一声,问道:“那你现在不怕我了?” 沈勇达看着陈桥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其实还是怕的,毕竟属下也打不过大人。” 听到这话,陈桥愈发的无可奈何,问道:“怎么?若你打得过我就要跟我打一架了吗?” 可是没想到,在听到陈桥这句话之后,沈勇达竟然当真摸着下巴认真思考了起来,“若是同属下打一架,能让将军心里舒服一些的话,那属下愿意陪大人打一架,只要大人手下留情些便好。” 闻言,陈桥却只是叹着气摇摇头,“我知道,你说这些话是想让我高兴些。” 沈勇达愣了一下,收起方才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眼中浮现出几分悲戚说道:“大人,施林通的事情,是我们谁都没能想到的,大人万万不可责怪自己。” 陈桥苦笑一声,“当初我是想亲自去楼兰国的,可……” 这次,不等陈桥说完话,沈勇达便已经开口说道:“即便大人去了又能如何?”他表情悲戚地看向陈桥,“如果那些人当真打定主要要将楼兰灭国,那除非大人从此以后便一直留在楼兰,否则一旦大人离开,就一定还是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虽然陈桥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却无法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 “或许我一开始就不应该放施林通离开,如果我强硬的要求他留下来的话,他或许就不会走了。”陈桥叹着气说道,他已经不知道从施林通出事到现在,他已经叹气多少次了。 第1006章 将军打你了 沈勇达皱着眉头看向陈桥,“或许,如果大人强硬地要求他留下来,或许他能够平安无事,可如果他留下来,楼兰却依旧被灭国,施林通的心里一定会责怪自己,到时候,恐怕他会比死了更加难受。” 没想到沈勇达会说出来这样的话,陈桥有些诧异地看了沈勇达一眼,随后才失笑着说道:“你说的没错,其实你说的这些我也想到了,可是我却无法用这些理由解脱出来。” “就像当初丁申和……吴野身死的时候……”沈勇达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沉闷,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原以为再提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不会像原来那般无法接受,可事实证明,他错了。 “虽然他们的身死都不是大人的错,可大人却总会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难道不是吗?”陈桥反问道:“如果当初我没有让丁申前往云州城、没有让吴野去送那些孩子,他们、他们现在一定还好好活着!” 说到最后,陈桥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干哑无比,鼻子里也好像被人塞进了什么东西,酸涩又拥堵。 “不是,不是大人的错。”沈勇达犹如困兽一般说道:“是那些对他们起了杀心的人错,也是他们自己的错!” 陈桥再次扭头看向沈勇达,他实在没有想到,有一天沈勇达会说话这样的话来。 “如果丁申没有那么冲动,而是在得知云州城的情况之后,马上派人回去长安城告知大人,并且一直小心隐蔽的话,他又怎么会死?如果吴野在送那些孩子离开的时候,能够再更加小心一点,他又怎么会……会死?” 说着,沈勇达发出了一道巨大的啜泣声。 陈桥就那样眼睁睁看着沈勇达眼中掉下泪来,虽然先前见过沈勇达眼眶通红的样子,可陈桥这也还确确实实是头一次见到沈勇达掉泪。 “大人,”沈勇达飞快地抹掉自己脸上的水迹,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您就别再自责了,行吗?” 看着沈勇达这副模样,陈桥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嘴巴开开合合好几次,最终也没能说出来一句话。 坐在陈桥的对面,沈勇达眼看着是陈桥还是一副愁眉紧锁的样子,心中愈发着急,“大人!属下说得话,您都听进去了没有?” 眼见着沈勇达一副快要发狂的样子,陈桥连忙道:“听进去了,听进去了,你可别发疯。” 听到这话,沈勇达长长呼出一口气,虽然眼眶依旧红得吓人,却到底不像方才那般含泪欲滴了。 “方才属下进来的时候,瞧见齐子枫和杨旭景了,他们两个也很担心大人。”沈勇达说道。 陈桥想起自己方才声色俱厉让两人退下,心中也不由有些哂然,说道:“那阵子我正在心烦意乱,就把他们都赶出去了。” 沈勇达感同身受地点点头,说道:“虽然属下能够明白大人的心情,可齐子枫和杨旭景却没有经历过这些,大人还是不要跟他们撒气了。” “我知道,今后不会了。”陈桥失笑一声说道。 沈勇达稍稍放心一些,又继续说道:“若大人有气的话,尽管对着属下撒就好,属下皮糙肉厚的,就算大人想打上一顿也没关系,不过他们两个到底年纪还小,大人往后可不能在这样了,当心吓到他们。” 陈桥重重地在沈勇达背上拍了一巴掌,“我好端端地打你作甚?” 沈勇达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背,说道:“大人这不就动手了吗?别说,还真是挺疼的。” 陈桥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手劲儿比先前还要大,于是便有些担心地问道:“怎么样?没伤着吧?” “没事儿,属下方才不是都说了吗?属下皮糙肉厚的,不怕大人动手。”沈勇达憨笑一声说道。 之后,两人又说了几句话,等到沈勇达离开的时候,陈桥的心情已经不像先前那般郁塞。 沈勇达一走出营帐就见齐子枫和杨旭景竟然还守在外面,于是几步走到两人面前,问道:“你们怎么还在这儿?不是让你们去吃饭了吗?” 原以为沈勇达也会像他们一般被陈桥赶出来,却不想沈勇达这一去,便足足在陈恰的营帐中待了一个时辰,诧异至于,两人自然也不由感慨陈桥待沈勇达果然与他们是不同的。 “我们这不是担心沈郎将吗?”齐子枫说着,干笑两声拍拍沈勇达背。 “嘶——” 沈勇达倒吸一口冷气,连忙说道:“别拍别拍,大人刚刚才拍了我一巴掌,现在还疼着呢。” 齐子枫和杨旭景自然知道沈勇达的能耐能力非常人所能比拟,眼下见到沈勇达连连倒吸冷气,不由觉得惊诧。 “将军打你了?”杨旭景震惊道。 沈勇达连忙摆摆手,说道:“没有的事儿,大人只是一时下手失了轻重,我回头去找军医要点儿活血化瘀的药膏擦一擦就没事儿了。” “还是现在就去吧,”齐子枫一边说着,一边就拖着沈勇达往医疗营帐的方向走去,“眼瞧着这几天骠国大军就要杀来了,别到时候沈郎将再因为这点儿小伤上不了战场。” 起初还挣扎着不愿去,可在听到齐子枫的这句话之后,沈勇达便也不再挣扎,只老老实实由齐子枫拉着往医疗营帐走去,毕竟他已经忍了好些年,如今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错过这场大战的。 整整三十万大军啊! 沈勇达想想就觉得激动不已,到时候自己一定能杀个痛快! 到了医疗营帐,沈勇达刚一把上衣脱下,齐子枫和杨旭景便齐齐发出了一声惊呼。 “怎么了?” 沈勇达虽然觉得自己后背疼得厉害,却也实在看不到自己的背到底怎么样了,听到两人的惊呼,不免有些担心。 杨旭景看着沈勇达背上那一个完整的青紫色手掌印,不由自准咽了一口唾沫,甚至开始去想,若是挨陈桥这一巴掌的人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有命留下来。 “哎呀,沈郎将这伤是怎么回事?” 大夫看到沈勇达背上的手掌印之后,也不免惊叹一声,毕竟他来到黑龙军也有十多年了,还是头一回在沈勇达身上见到这样重的伤。 “就是刚刚大人派了我一巴掌,怎么了?很严重吗?”沈勇达有些着急地向回头去看,可无论他怎么使劲儿,也终究没能看到。 大夫连连叹着气摇了摇头,说道:“不得不说,咱们将军的手劲儿是真的大啊。” 说话间,大夫便已经将活血化瘀的药膏舀出来抹在了掌心,又对沈勇达说道:“沈郎将,接下来可能会有点儿疼,您可得忍着点儿啊。” “您尽管动手吧,我忍得住。”沈勇达大喇喇说道。 第1007章 哪里不行 虽然沈勇达说了这话,不过大夫却依旧不太放心,毕竟待会儿要事沈勇达因为太疼而突然暴起,只怕十个自己也抵挡不了,于是又偷偷对齐子枫和杨旭景使了眼色,让他们二人把沈勇达按住些。 虽然觉得大夫实在有些小题大做,不过沈勇达却也只是撇撇嘴没说什么。 “那我可就开始了啊。” 又说了一声,大夫便将抹了活血化瘀药膏的手按在了沈勇达的背上。 “啊啊啊啊啊!!!!” 安静了不过瞬间,整个黑龙军大营之中便响起了沈勇达的声嘶力竭的惨叫声。 营帐外正在各自忙碌的将士们听到这声嚎叫,纷纷停下正在做的事情,齐齐扭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出了什么事?”听到声音,陈桥也从自己的营帐中走了出来。 守在营帐外面的将士也都是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说道:“属下这是怎么了,不过声音好像是从医疗营帐那面传来的。” 听到这话,陈桥便知道应该是自己方才拍沈勇达那一巴掌,下手确实有些重了。 失笑着摇了摇头,陈桥看着看了眼医疗营帐的方向,又转身回了自己的营帐。 “好了好了……” 又过了约莫两刻钟的时间,大夫终于气喘吁吁地停手了,听到这犹如天籁一般的声音,另外三个人也都终于长吁一口气。 齐子枫和杨旭景满头大汗地松开了按着沈勇达的手,随后便一左一右瘫坐在了地上。 “沈郎将,你不说你不怕疼嘛……”杨旭景一边揉着自己发酸的手臂,一边苦着脸说道。 沈勇达小心翼翼把衣服穿上,看了眼坐在地上的两个人,略有些心虚地说道:“那我是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疼啊……” 齐子枫无奈的叹了口气,扶着手边的床站了起来,翻了个不大不小的白眼问道:“现在怎么样了?还疼吗?” 沈勇达稍微活动了一下,觉得果然没有方才那么疼了,便说道:“好多了,明天早上应该就没事儿了。” 听到这话,齐子枫和杨旭景也放下心来。 “明天可好不了啊。” 洗过手的大夫重新走到沈勇达身边,仍旧有些气喘地说道:“沈郎将明日再来一次,后天应该就能痊愈了。” “什么?!明天还得来?!”听到这话,齐子枫的眼珠子都几乎要从眼眶里面瞪出来了。 沈勇达斜他一眼,说道:“怎么着?我疼又不是你疼,你叫唤什么?” 齐子枫哭着一张脸说道:“沈郎将,我倒是不疼,可是我累啊!您不知道自己劲儿又多大吗?刚刚要不是我和杨旭景按着你,只怕这医疗驿的营帐都要被你给掀翻了。” 听到这话,沈勇达不由老脸一红,说道:“我、我这不是没个防备嘛。” 眼看着齐子枫和杨旭景都是一副虚脱无力的模样,沈勇达撇着嘴摆摆手说道:“放心,我明天肯定不叫你们两个来了!” “那就多谢沈郎将了。”杨旭景底气仍旧有些不足地说道。 沈勇达大喇喇摆摆手,说道:“不必谢了,你们还是快些回去歇着吧。” “好!”齐子枫应了一声,随即便与杨旭景一道脚步缓慢地离开了医疗驿的营帐。 隔天一早,沈勇达才刚刚起身,就觉得自己的背还是隐隐有些作痛,于是难免叹气,看来今天还是再去一趟医疗营帐了。 吃过早饭之后,沈勇达便满营地溜达着寻摸今天该选谁陪着自己去营帐。 “老沈,这是干什么呢你?” 看到正漫无目的走着的沈勇达,辛志诚不由纳闷问道。 听到声音,沈勇达扭头去看,就刚好看见了正并排站着看向自己的辛志诚和那色,于是嘴角一咧,几步走到两人身边,“有个事情得让你们两个帮帮我。” “什么事儿?”辛志诚与那色对视一眼,狐疑问道。 沈勇达笑着搓搓手,说道:“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今晚申时,你们两个来医疗营帐就知道了。” 虽然沈勇达这么说了,可辛志诚和那色显然比方才更加怀疑了。 于是辛志诚一把拉住已经要走的沈勇达,凑上去问道:“到底什么事儿,你不说清楚我俩就不去了啊。” 看着那色也是一脸一定要让沈勇达说的表情,沈勇达最终一跺脚,便将昨天的事情都告诉了二人。 没想到听完沈勇达的话,辛志诚却忽然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拍着沈勇达的肩膀说道:“齐子枫和杨旭景这两个小子果真不行啊。” 只是辛志诚这句话的声音实在太大,刚吃完饭,与王冲一道才刚刚走出来的齐子枫果不其然是听到了。 随后,他便听到自己身后的脚步声也猛地听了下来,扭头去看,就见杨旭景正扶额站在原地。 而其他人,则都是一脸探究地看向他们二人,似乎很想知道,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地方不行。 王冲则因为离得两人太近,只能用尽全力才没能让自己的目光落到他们二人身上,不过却还是忍不住无声笑了起来。 齐子枫咬牙切齿地瞪了王冲一眼,随即便抬脚朝着沈勇达三人所在的方向走去了,眼见齐子枫气势汹汹,杨旭景也连忙跟了上去。 “辛郎将!”齐子枫飞快走到辛志诚身后,平地一声吼,“您这是说什么呢!” 没想到自己硕人坏话,却正巧被本人给听到,辛志诚一向不如沈勇达那样脸皮厚,自然不由有些讪讪,“诶唷,你们两个也也吃完早饭了啊,那我就先去忙了,不耽误你们说话了。” 说完,辛志诚便连走带跑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眼看着辛志诚越走越远,齐子枫和杨旭景又不可能当真追上去将辛志诚打一顿,所以只好又将怨念的目光投向了沈勇达。 见状,那色也赶忙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做什么这样看着我?”沈勇达好笑地问道。 齐子枫朝着周围的人努努下巴,不满说道:“还不是因为方才辛郎将声音太大了,您瞧瞧将士们现在都在拿什么眼神看我和杨旭景!” 沈勇达朗笑一声,随即便一左一右搂住两人的肩膀,低声说道:“前两天,因着施林通的事情,营地上上下下都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可你们再看现在,是不是就好多了?” 听到沈勇达的话,两人都不由一愣,随即才发觉沈勇达说得果真是有些道理,登时气势便也低了一些下去。 “那沈郎将也、也实在不该……”杨旭景表情十分复杂地看向沈勇达。 沈勇达哥儿俩好的拍拍杨旭景的肩膀,说道:“没事儿,过几天大伙儿就都忘了,别担心。” 闻言,齐子枫只好翻了个白眼,将这件事情认了下来,毕竟沈勇达的理由实在太过义正言辞了一些。 第1008章 可是等不及了 “好了好了,大不了之后回了长安城,我请你们两个吃顿酒,怎么样?” 齐子枫和杨旭景一道挣开沈勇达的桎梏,说道:“沈郎将是自己想吃酒,这才要拉着我们两人作陪吧?” 被齐子枫的话意欲戳破心思,沈勇达呵呵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大丈夫在意这些流言蜚语做什么?你们行不行的,自己知道不就得了?”沈勇达打趣说道。 齐子枫和杨旭景自然知道沈勇达混不吝,便也没有再多纠结什么,很快便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 又过了四五天,就在众人怀疑耶频是不是最终决定不出兵的时候,陈桥先前派出去的前哨终于送回来了消息,说骠国大军距离交州城已经不足五十里的距离了。 “可算是来了,”沈勇达啐了一口说道:“若他们再不来,我就要劝大人发兵攻入骠国去了。” 闻言,辛志诚笑着摇摇头,说道:“有另外那些人在,耶频怎么可能不发兵,不过他们的速度倒是比我想象中满了一些。” “耶频心里不乐意,行军速度自然是会慢一些。”那色开口道:“不过这五十里,应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了。” “也不知将军会怎么安排……”齐子枫闷闷说道。 齐子枫话音刚一落下,众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陈桥所在营帐的门帘上。 “也不知大人再与杨旭景说什么,居然说了这么久。”辛志诚纳闷地说道。 此时的营帐内,陈桥却正在与杨旭景商议楼兰国的事情。 “无论能不能查到,也总要派人过去查一查才能知道。”陈桥蹙眉对杨旭景说道。 杨旭景点了下头,说道:“将军说得是,不过属下看来,那些人的目标应该不是楼兰。” “不是楼兰?”陈桥神色凝重看向杨旭景,“你的意思是,他们如此大张旗鼓,只是为了杀一个施林通?” “世人皆知,施郎将是将军的左膀右臂,如果有人想对将军示威,那杀了施郎将便是再好不过的一个法子,况且也只有施郎将,如今他们能杀的也只有只身身处楼兰国的施郎将。”杨旭景说道。 闻言,陈桥重重叹了口气,说道:“确实,如果他们的目标不是施林通,又有如何蛮横的实力,却实在不该在打下楼兰国之后便立刻撤退,要知道,西域三十六国之中可还有不少富庶的国家。” 听到陈桥的话,杨旭景紧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雁过留痕,我就不信他们当真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有留下。”陈桥说道,“总之,先派人去探查吧,待到骠国的事情解决了,黑龙军便直接赶往楼兰。” “是!”杨旭景应道。 “行了,他们也在外面等了不少时候了,叫他们进来吧。”陈桥挥挥手说道。 “是。”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的时候,陈桥营帐的门帘终于被人从里面撩开,杨旭景看了一圈众人,说道:“将军让大家进来。” 闻言,众人便鱼贯进入了营帐之中。 “骠国大军距离交州城只剩五十里了?”陈桥看着中人问了一句。 众人纷纷点了点头。 沉吟片刻之后,陈桥又说道:“也总不能当真让在交州城中开战,待会儿出去吩咐一声,让将士们整装待发,今天晚上咱们便出发前往边境。” “是!”众人齐声应道。 “大人,可有什么具体的安排?”沈勇达问了一句。 闻言,陈桥想了一会儿,最终只是弯了弯嘴角,说道:“没什么具体安排,到时候冲上去杀便是。” 毕竟对方有三十万人马,若是放在以前,陈桥定会做出详尽的安排,此番陈桥如此决定,倒也是众人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 眼见所有人都是一脸迷惑的表情,陈桥失笑一声说道:“原先我倒也是做过安排的,可你们想想,除了攻城的时候,你们还有什么时候是当真能够按我所说的去行动?既然如此,反倒不如让你们由着性子来便是。” 听到陈桥这句话,除了头一次跟随陈桥上战场的杨旭景之外,余下的所有人都不由有些脸红。 “另外,这次咱们也不必与那耶频多数什么废话,速战速决便是。”陈桥又道。 “将军不打算抓住耶频问问那些住在蒲甘城王宫中的人,到底是些什么人了吗?”王冲问道。 陈桥摇摇头,“眼下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只消让他们知道,骠国大军虽然人数众多,却也逃不过败军覆灭的下场,他们应该也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虽然陈桥这么说了,不顾王冲看上去仍旧有些不太安心,“将军,如果那些人趁乱再兴风作浪的话……” “兴风作浪?”陈桥哼笑一声,抽出插在靴子里的匕首,拔刀出鞘狠狠钉在了桌子上,“那我便叫他们有来无回。” 听到陈桥的这番话,王冲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确实,依照先前潜入骠国探听消息的将士所说,那些人也不过只有四五人而已,实在是掀不起什么太大的风浪。 “大人,”一直沉默的王义忽然开口,说道:“大人有没有想过,那些突然出现在骠国的番邦人,会不会与突袭楼兰的军队有什么关系?” 王义的话音落下之后,营帐之中陷入了一阵短暂的寂静。 确实,陈桥先前倒是还真没往这处想,听到王义的话之后,陈桥思虑片刻扭头看向杨旭景,“你派人趁乱潜入骠国,将骠国王宫中的那几个人全都抓回来。” “是!”杨旭景点头应下。 “五十里的距离实在算不得远,想来应该再过一天左右骠国大军便能抵达边境了,怎么样?是不是已经等不及了?”陈桥戏谑地看向众人。 听到这话,众人都是一番摩拳擦掌的模样,这其中又尤以沈勇达最为兴致勃勃。 “行了,都下去准备吧,今天晚上吃过晚饭之后,大军开拔!”陈桥说道。 “是!” 众人应下之后,便三三两两离开了陈桥的营帐。 目送所有人离开之后,陈桥抻了个懒腰,随即便合衣躺到了床榻上。 夜幕很快便来临了,等到全军将士都吃过晚饭之后,陈桥才终于姗姗来迟地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黑色的盔甲与银色的披风在月光之下交相辉映,他骑着黑虎来到已经列队整齐的将士们面前。 “出发!” 没有更多的废话,这两个字落下之后,陈桥便一马当先的骑着黑虎冲了出去,在他身后,是浩浩荡荡的黑龙大军。 月色下,身着黑甲的黑龙军好像一股黑色洪流般,悄无声息地奔涌在被月光笼罩的平原上。 整整一夜过去,终于在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的那一刻,黑龙军风尘仆仆地到达了边境线上。 就在他们目光所及的地方,骠国的三十万大军,也早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第1009章 给老子杀 “王上,黑龙军来了。” 耶频身侧的马上,是他此番远征的副将。 “陈桥中毒,果然是个假消息了。”耶频遥望着对面数十丈之外那一片令人心中顿时升起阵阵不安的黑色,耶频突然觉得有些心烦意乱,他虽是第一次见到陈桥,眼下他们之间的距离更是还很远,他却已经没来绝觉得阵阵心慌。 旁边的副将看着耶频忽然烦躁的神色,一时间也不由有些胆战心惊,毕竟耶频也从来不是什么温和的君王,只要他不开心,他很有可能随手斩杀离他最近的那个人。 “命令下去,让全军做好准备。” 耶频目光森冷地说道。 “是!” 副将闻言,连忙调转马头离开耶频身边,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才终于大大松了一口气。 在副将走后,耶频的目光依旧遥遥落在数十丈之外的黑龙军身上,原本笃定自己能赢,可直到此时此刻,耶频才终于清醒的认识到,无怪大唐百姓都坚信,只要黑龙军还在,大唐便能够安然无虞。 先前从不相信这些传言的耶频,心中却是再清楚不过,黑龙军确实是有这样的实力。 此事的黑龙军,好似是被无形之中一道闸口阻拦住的黑色洪流,只要陈桥一声令下,那汹涌的黑色洪流便会在顷刻之前向他席卷而来。 没来由的,耶频骑在马上的身子忽然打了个颤,而他身下的坐骑,也因为黑虎而逐渐变得焦躁起来。 “该死!” 耶频低骂一声,扶着刀柄的手也渐渐收紧起来。 “大人,那个耶频好像很怕咱们啊。” 黑龙军中,凑在陈桥身边的沈勇达看了一会儿远处的耶频,忽然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闻言,陈桥也抬头朝着耶频所在的方向看去,看了好一会儿,才又收回自己的目光,轻笑一声说道:“他自然是应该害怕的。” “将军,”不远处,杨旭景朝着陈桥所在的方向纵马而来,待到了陈桥身边之后又再次开口说道:“左右两侧似乎有埋伏。” 闻言,陈桥不由挑挑眉毛,哼笑一声,“埋伏?” “正是。”杨旭景回了一句,随即便又问道:“那” 摩挲着下巴想了片刻,陈桥开口说道:“让大家小心这些,不过也不必太过在意,倒要看看他们能玩儿出什么花样儿来。” 心知陈桥对于这些人的不在意,其余众人倒也没有在多说什么。 “大人,耶频到底动不动手啊?” 又过了半个时辰,沈勇达有些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方才刚到的时候,还一会儿不出一会儿耶频便要让大军进攻了,谁知等了又等,却一直没能等到骠国大军过来。 两军在这一片广袤的平原上相互对峙,却谁都没有率先动手。 陈桥也皱了皱眉头,毕竟眼下他心中最要紧的事情是赶紧解决骠国的事情,然后尽快赶往楼兰,虽然已经派了人过去,不过不亲自去看上一眼,陈桥仍旧是很不放心。 “不等了,动手吧。” 凝神看了一会儿对面的人,陈桥终于开口说道。 若是一两个时辰不动手的话,陈桥还愿意等,可耶频若是打定主意不动手,只怕三四天也是耗得起的。 毕竟此番双杠的战线拉得都不是太长,应该怎么都不会断了粮草的供给。 “咱们先动手?”沈勇达扭头看向陈桥问道。 随着他这一声疑问,余下的辛志诚几人也一道将目光落在了陈桥身上。 陈桥点点头道:“我现在可没时间同他玩儿什么敌不动我不动的把戏,他既然不敢先动手,那就别怪我占了先机。” 说着,陈桥挪开一直看着前方的目光,又扭头看向了那色,“方才不是察觉到前面两侧有埋伏吗?你先领着乾狼营将那埋伏在两面的人收拾了。” “是!” 领命后,那色便率先调转马头离开了此处。 等到那色离开之后,陈桥又对沈勇达说道:“待会儿你先带着雷虎营冲锋,其余人殿后。” “是!”沈勇达摩拳擦掌地应了一声。 约莫又过去一刻钟,前方不远处的草丛中便忽然响起了一阵刀剑相交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声惨叫。 “那色郎将动手了。”停在陈桥身侧的齐子枫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说道:“听到了。” 沉默片刻之后,陈桥终于抬起了自己的胳膊,霎时间,所有黑龙军将士便都将目光聚集在了陈桥这条高抬的手臂上面。 与此同时,数十丈之外的耶频也发现了黑龙军这面的动作,还不等他下令派人去查探前面那突然响起又逐渐低下去的喊杀声,他身侧的副将便忽然低呼一声。 “王上,黑龙军好像要动手了。” 闻言耶频紧紧拧起眉头,随即便眯着眼睛往前面黑龙军所在的方向看去。 “杀!!!” 陈桥高举的手臂瞬间落下,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沈勇达便立刻率领着所有雷虎营将士如狼似虎地冲了出去。 “王上!” 副将神情紧张地看向耶频,眼神中也浮现出了些许的惊慌失措。 黑色洪流的闸口被陈桥打开了,耶频看着那滚滚而来的黑龙军将士,忽然想起了多年前为保自己活命而死去的父亲母亲。 “所有将士听令!”耶频高喊一声。 “杀!!!” 耶频话音落下只去之后,身着银色盔甲的骠国军队便也杀声阵阵地冲了出去。 他仍旧立在原地,半眯着眼睛看向远处那个与他一样还没有任何动作的黑龙军主帅。 “陈桥……” 耶频嘴里念出了陈桥的名字,咬牙切齿地想要将拥有这个名字的人彻底碾碎。 “大人,骠国军队也动了。”停在陈桥身边的辛志诚开口道。 陈桥沉默的点了点头,随即便将目光投向了远处仍旧停在原地的耶频。 “走!” 忽然,陈桥动了,他驱动着黑虎紧跟在黑龙军将士身后冲了出去。 双方的人马的距离越来越近,陈桥距离大军也越来越近。 “嘭!” 冲在最前面的沈勇达在即将到达的时候,猛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一刀下去便将骠国一名将士砍翻在地。 几乎是眨眼之间,黑色与银色便交融在了一起,数量庞大的骠国军队几乎将黑龙军全部吞没,远远看去几乎再看不到属于黑龙军的黑色盔甲。 “给老子杀!” 立在战场最中心的位置,脸上已经染上血迹的沈勇达畅快大喊一声,一双猩红的眼睛杀气满溢地看向那些未在他周围的骠国士兵。 “吼!!!” 很快,陈桥便也杀入了战场之中,他从虎背上飞跃而起,一路踏着不知是敌是友的将士的头顶,直直朝着耶频所在的方向杀去。 艳阳高照之下,陈桥手中的昆吾刀再次散发出令人觉得坐立难安的红色光芒。 第1010章 你不是我的对手 “王上!那陈桥杀过来了!” 依旧留在耶频身边的副将惊慌失措的喊道。 耶频的眼睛一眨不眨看向陈桥,他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声音暗哑地说道:“我看见了。” 言罢,耶频便也打马朝着陈桥的方向冲了过去,手中的弯刀在他手中发出阵阵破空之声。 在陈桥冲出去之后,辛志诚等人便也立刻率领着余下的黑龙军将士冲了出去,几万黑龙军将士呈扇形分散开来,形成了一个虽然单薄却又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解决完两旁埋伏的骠国士兵之后,那色便又率领着乾狼营也加入了久违的战场之中。 “陈桥!!!” 战场上,陈桥终于和耶频想与,两个人周围杀声四起,所有的将士都陷入了拼命厮杀的境地之中。 陈桥面带着一丝嘲讽看向耶频,“我耳朵没有聋,听得到,你实在不用喊得这样大声。” 耶频面色阴沉地看着陈桥,紧了紧握着弯刀刀柄的手。 陈桥上下打量耶频一眼,看得出来,耶频虽然看上去并不年轻了却也一定是一个久经沙场之人,这么多年来,陈桥所见过的人之中,有如此戾气的人也实在并不多见。 “你汉人果然都是奸诈狡猾之人!”耶频怒道。 陈桥轻笑一声,“许你的人给我下毒,就不许我骗你吗?这又是哪里的道理?” “你!” 看着陈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耶频气极,随即便也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径直落在了陈桥面前。 “今天就让你我在此处分个高低——” 岂料,耶频的话还没有说完,明明上一刻还立在自己面前的人,竟眨眼间便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耶频心头一跳,连忙扭着头朝着自己的四面八方看去。 “找我吗?” 充满寒意的声音从耶频的背后响起,他猛地抬刀朝着身后劈去,却仍旧扑了个空。 再定睛一看,陈桥已经又退出去了一丈之外的地方,他愤怒难耐地卡盯着陈桥,只恨不得自己的目光能够杀人,如若如此的话,那陈桥身上现在肯定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太慢了。” 陈桥低声说出三个字,随即便飞快动了起来,他的身影几乎与鬼魅一般飘忽,还不等耶频再次找到他的踪影,透着丝丝寒意的昆吾刀,便凌空从耶频头顶劈了下来。 “铛——” 兵器相接的声音响起,昆吾刀的刀刃与耶频手中的弯刀撞在一起,发出了有些刺耳的声响。 陈桥有些意外的挑眉笑道:“看不出来,你还当真是有些本事。” 耶频却没有理会陈桥的话,因为他现在单单是阻止陈桥的刀落在自己身上,便已经用尽了全力,自然在分不出功夫来与陈桥唇枪舌战。 “可惜,你仍旧不是我的对手。” 说完这句话,陈桥便又加重了一些手上的力气,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看着耶频。 忽然,耶频放松了手上的力气,趁着两人对峙的间隙,向后一滚便离开了陈桥长刀的范围之内。 不过,耶频手中的弯刀却没有他这样的好运气,耶频握着刀的手腕实在麻得厉害,他举起手中的弯刀看去,却见方才与昆吾刀相撞的那个地方,被强硬的昆吾刀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切口。 眼见自己心爱的武器被陈桥砍出来一道口子,耶频心中愈发愤怒起来,这次不等陈桥动手,他便已经举着刀嘶吼着冲了上去。 陈桥看着面目狰狞,逐渐朝着自己逼近的耶频,等到耶频距离自己不过咫尺距离的时候,陈桥看着一只脚完后迈了半步,随即身子一侧便躲过了耶频手中的弯刀。 这次,耶频还来不及再看上陈桥一眼,陈桥便已经飞身而起,在耶频胸口踹出一脚之后,腾空一个翻转便又落回了地上。 不过耶频却没有那么轻松了,陈桥方才踹出的一脚虽然没有使出全力,却仍旧将耶频踢得向后摔了出去。 身体落在地上,溅起阵阵尘土,周围将士见状,骠国有想要上前将耶频扶起来的士兵,不过还不等他们赶到耶频身边,便已经被黑龙军将士拦了下来。 看着衣服狼狈模样倒在地上的耶频,陈桥弯了弯嘴角,随即便又再次飞身而起,眨眼渐变掠过十数名骠国十名,落在了耶频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向耶频,电光火石之间,陈桥便已经举起手中的昆吾刀,朝着耶频狠狠刺了下去。 见状,耶频肝胆俱裂,甚至还来不及躲向一旁,那冰冷的刀刃便已经没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耶频的色顿已经变得苍白一片,他的左肩被昆吾刀死死钉在地上,鲜血瞬间便流了满地。 一脚踩在耶频的胸口,陈桥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就凭你,也配与我分个高地?” 说罢,陈桥脚下稍一用力,便硬生生将耶频胸前的肋骨尽数踩断。 从未体会过的剧痛瞬间遍布全身,耶频只有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才没有发出落魄的惨叫声。 “瞧瞧吧,你的士兵也已经被快要我黑龙军将士杀个一干二净了。”陈桥朝着耶频俯过身去,凑到耶频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确实,一如陈桥所说,战场上的厮杀声已经越来越低,一个个身着银色盔甲的骠国士兵惨叫着倒在黑龙军将士的刀下,远远看去,战场上的骠国士兵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下。 “陈桥!” 耶频恨恨喊了一声。 眼见耶频那好像是能冒出怒火的双眼,陈桥轻笑一声,随即便一把拔出插在耶频肩头的昆吾刀高高举起。 “下辈子,可千万别再跟我作对了。” 说完这句话,被牢牢握在手中的昆吾刀重新落下,将耶频仍旧怒目圆睁的头颅一刀砍了下来。 周遭的骠国士兵见状,瞬间便丧失了所有战意,可惜虽然他们降妖谱撤退,可一向不会放过任何战场上敌人的陈桥,却并不打算让他们离开。 手起刀落之间,一朵朵血花在陈桥周围绽开。 “加快速度!”一路杀到沈勇达身边,陈桥大喊一声。 沈勇达回头,看到已经到了自己身后的陈桥,嘴角一扬高声应道:“是!” 言罢,沈勇达便也没有再继续戏耍那些围在自己周遭的骠国士兵,眨眼间一具又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倒在了沈勇达脚边。 又过去了一些时候,战场上的最后一个骠国人也终于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清点一下咱们将士,看看有没有人受伤。”陈桥对来到自己身边的辛志诚和杨旭景说道:“之后立刻回营。” “是!” 应下声来,两人便分别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了。 在身边一处还算得上是赶紧的地上坐下,陈桥扭头看向了远处早已经尸首分离的耶频。 第1011章 被人占领了 一阵风湿热的风从陈桥而面上抚过,陈桥一把扯下自己脑袋上带着的头盔,这才终于觉得凉快一些,坐了一会儿之后,辛志诚和杨旭景便又先后回到了陈桥身边。 “大人,咱们的人并无伤亡。”两人同时对陈桥说道。 陈桥点了下头,站起身来看了两人一眼,“回营!” 言罢,陈桥便打了个口哨将不知正在哪里撒欢的黑虎叫到身边,一跃而上坐在了黑虎背上,他摸了摸黑虎硕大的脑袋,又交待一声之后便率先朝着交州城外的黑龙军大营跑去了。 回到大营之后,陈桥从黑虎背上下来,回到自己的营帐之中,将沾染了不知多少人血迹的盔甲脱了下来。 长长舒出一口气,等到陈桥换了身衣裳再从营帐中走出去后,便见将士们也已经都回到了营地。 “大人,所有人都已经回来了。” 辛志诚对陈桥说道。 陈桥点了下头,说道:“休整一晚,明日启程前往楼兰。” “是!”应下之后,辛志诚便转身离开去传达陈桥的命令了。 辛志诚离开后不久,杨旭景便又走了过来。 “将军,那几个身在骠国王城中的人已经被抓回来了,将军打算如何处置他们?”杨旭景看着陈桥问道。 陈桥有些惊讶地挑眉,“已经抓回来了?” 杨旭景点点头。 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陈桥说道:“我就不管了,你去告诉沈勇达一声,让他去好好审审这些人。” 闻言,杨旭景面色有些为难地说道:“可那些人听不懂更不会说咱们的话,只怕不好审问。” 听到这话,陈桥又皱了皱眉头,随即便又说道:“那就先不必让沈勇达审了,先拍一队人将这些人押解回京,把人交给吴管家,让他找几个能与这些人对话的人,再好好审问一番。” “是!” 应了一声,杨旭景便也转身离开了。 站在营帐外看了一会儿,眼见着天色渐晚,陈桥便又走回了自己的营帐之中。 隔天一早,陈桥才刚一起身,就听到外面已经响起收拾行囊的准备,简单洗漱一番从营帐中走出来,陈桥就见偌大一个营地之中,只有自己的营帐还依旧完好如初。 一见陈桥走出来,早已经等在外面的沈勇达便连忙吩咐站在他身后的将士们,上前去收拾陈桥的营帐。 “还从未见过你这样心急。”陈桥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的营帐逐渐被人拆卸,扭头对沈勇达说了一句。 沈勇达憨笑着摸摸自己的后脑勺,说道:“属下这不是的担心大人会着急吗?这才先大人一步叫将士们去拆帐篷收拾行囊,免得晚了一步让大人觉得我们拖拖拉拉。” 无奈摇摇头,陈桥刚要再说什么,余光便瞟到齐子枫正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将军,先用早饭吧。” 走到陈桥面前后,齐子枫将托盘往前一伸,对陈桥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也不再打趣沈勇达什么,让齐子枫将托盘放到地上,便也席地而坐下来。 用过早饭之后,齐子枫便又端着放着空碗的托盘离开了。 看了眼齐子枫的背影,陈桥忽然有些感慨地说道:“好像这次出来之后,我的一日三餐都是齐子枫端来的。” 闻言,沈勇达先是怔了一下,随即便失笑一声,神色有些黯然地说道:“毕竟子枫之前也是一直跟在施林通身边的……” 陈桥轻叹一声,对沈勇达说道:“说起来,齐子枫现在和施林通不知哪里还有些像,不过施林通还是要比他沉稳一些的。” 听到这话,沈勇达又扭头看了眼施林通已经走远的背影,说道:“现在想来,他跟在施林通身边也有几年的时间了,总免不了一些潜移默化的影响。” 闻言,陈桥撑起一个微笑,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没让陈桥等太久,整个黑龙军大营便已经全部收拾妥当,只等陈桥一声令下便能够出发了。 被拆了住处的黑虎凑到陈桥身边,用自己的大脑蹭了蹭陈桥的胳膊,发出一声低低的吼声。 陈桥拍拍黑虎的脑袋,笑道:“好了,别闹。” 看了眼已经在在即面前列队整齐的黑龙军将士,陈桥翻身骑到黑虎背上,高喝一声,“出发!”随即便骑着黑虎不快不慢地朝着楼兰所在的方向而去了。 几万大军紧跟在陈桥身后,没过多久,整支黑龙军便已经没了踪影。 原本,在得知昨天黑龙军打了胜仗的交州城刺史还想着今天晚上宴请陈桥,却不想等他紧赶慢赶过来的时候,面前早已经一干二净了。 “走了?!” 交州城刺史诧异地看向跟在自己左右的师爷与衙差,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其余人的表情也很是怔愣,不过眼下他们在怔愣,陈桥和黑龙军也已经离开,无奈,交州城刺史只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连连感叹自己又失去了一个讨好陈桥的机会。 从交州城离开之后,陈桥便率领着黑龙军,直直穿过吐蕃,一路朝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了。 整整一个月之后,陈桥才终于带着黑龙军到达了距离楼兰仅剩二三十里的地方。 “将军,先前去往楼兰的将士送了消息回来。” 夜里,露天休息的黑龙军中,杨旭景来到了陈桥所在的篝火旁边,将一卷窄窄的纸条递到了陈桥面前。 结果杨旭景递来的纸条,陈桥打开一看,逐字逐句看去,陈桥的脸色也愈发阴沉了下来。 “将军,出了何事?”眼见陈桥面色不好,杨旭景不由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陈桥一把将纸条扔进了面前的篝火之中,“楼兰国被一群来路不明的人占领了,看模样长相,应该与那几个从骠国王宫抓回来的人,来自同一个地方。” “若档在行业内如此的话,想来他们这便是早有预谋的了。”杨旭景蹙眉说道。 陈桥长叹一声,“原以为还得好好查探一番,才能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动的手,谁知却如此得来全不费工夫。” 说着,陈桥站起身来,遥遥望向楼兰国所在的方向。 “传消息过去,让他们先回来吧,”沉默片刻,不待杨旭景开口应下,陈桥便又再次说道:“传令下去,全军在此处安营扎寨。” “是。” 应下之后,杨旭景便赶忙转身离开了。 等到营帐拔地而起之后,陈桥抻了个懒腰,决定今晚先好好睡上一觉,明日再与众人说楼兰的事情。 第二天天色才刚刚亮起来的时候,陈桥便听到营帐外响起了一声声马匹的嘶鸣声。 陈桥猛地坐起身下了床,几步走到营帐外面,正看到远处大营外面站了几个人。 第1012章 要对西域动手 定睛看去,陈桥忽然眼中一亮,随即便吩咐守在帐外的将士,“去,赶快将小宛国国王请进来。” “是!” 闻言,那名黑龙军将士登时便转身离开了。 回到营帐等了一会儿,外面便响起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听到这脚步声之后,陈桥李恪起身迎了出去,刚一撩开营帐的帘子,便看到小宛国王正笑吟吟站在自己面前,那名陈桥曾见过的小宛国将军,则是亦步亦趋跟在小宛国王的身后。 又是几年没见,当初那个看上去还有些稚嫩的少年,早已经成长为了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 “王上怎么突然来了?”陈桥有些意外地问道。 闻言,小宛国王笑了一声,说道:“我早先便听说陈将军带着人马朝着西域这面来了,派了好几拨人出来打探,才终于知道黑龙军昨晚便已经再次安营扎寨。” “小宛国离这里也还有些距离,难道王上昨晚便从小宛国出发了?”看着小宛国王风尘仆仆的模样,陈桥不由猜测到。 小宛国王点了下头,随即便与陈桥一道进了营帐之中。 “为何如此急匆匆过来?”陈桥皱着眉头问了。 进入营帐之中后,小宛国王也收起了满面笑容,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忧心忡忡,“想必,陈将军是因为楼兰国的事情才过来的,对不对?” “没错,”陈桥点了下头,随即便又问道:“不知王上可知楼兰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宛国王叹着气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小宛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却多少听说过一些关于那些人的传言。” “什么传言?”陈桥蹙眉问道。 回忆片刻,小宛国王便对陈桥说道:“据说,那些人是从更加遥远的西方而来,甚至比拜占庭理我们还要远,可是比起当初的拜占庭,这些人却更加强硬和厉害,此番虽只有楼兰一国深受其害,可我也已经问过其他几个国家的国王,他们每一个人都非常担心自己会变成下一个楼兰国。” 听到这话,陈桥不由开始回忆中世纪这个时候,欧洲这个时候最强权的应该就是西罗马帝国。 看来自己当初灭了拜占庭帝国,并没能够威慑到更加比拜占庭距离自己更远的西罗马帝国,反而让这些人对他、对黑龙军甚至是大唐产生了一些兴趣。 “当初楼兰遭受攻击,距离楼兰最近的且末可有察觉到什么?”陈桥问道。 他知道自从经历过多年前父王母后被杀,长姐被掳走的事情之后,小宛国王这些年来便一直与西域其他国家来往密切,而且眼下这些问题,陈桥也只能去问小宛国王。 闻言,小宛国王却只是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说道:“楼兰刚刚出事的时候,我就已经写信问过,不过且末的国王却也是对此事一概不知,甚至因为楼兰发生的事情生了一场大病,到现在都没能恢复过来。” “生了一场大病?”陈桥不解看向小宛国王。 小宛国王点点头,“且末国王原本就性子怯弱,这些年来也与楼兰国王十分交好,他先前还甚至有过与楼兰结亲的念头,谁知楼兰一夜之间便被人覆灭,他自然是十分害怕且末会变成下一个楼兰,这才生了场大病。” 听到这话,陈桥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我昨天晚上收到消息,说楼兰眼下已经被人占领了,你可知道此事?” 小宛国王目光震惊的摇了摇头,“自从楼兰出事之后,楼兰附近便再无人敢靠近,对于楼兰发生的事情,我们也都一概不知。” “既然占领了楼兰,恐怕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不只是攻占一个国家那么简单了。”陈桥声音低沉地说道。 听闻此言,小宛国王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即便猛地反应过来,他眼神中带了些惊恐地看向陈桥,问道:“难不成他们还当真想要将整个西域吞下?” “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只要解决了相当于大唐屏障的西域,他们攻往大唐的时候,才能够一马平川。”陈桥说道。 在此之前,小宛国王还从未生出这样的想法,毕竟在他看来,攻陷一个国家或许很容易,可若当真要将西域三十六国全部打下来的话,只怕会是一个非常耗时又耗力的事情,所以他先前倒也没有太过担心。 可是在听完陈桥所言之后,小宛国王心中忽然升起一阵恐慌,若他们的目标当真是整个西域的话,只怕…… “陈将军吧!”小宛国王双手紧握成全,死死拧着眉头看向陈桥,“我们该怎么办?” 陈桥叹了口气看向小宛国王,说道:“我本来便是要去找他们寻仇,谁知他们竟自己送上了门来,”陈桥的声音听上去比平日里更加森冷,“施林通可不能白白被他们杀了。” “施郎将?!”小宛国王震惊地看向陈桥,他先前虽然知道施林通回了楼兰,也知道楼兰发声的事情,可他却从未想过施林通竟然也死在了楼兰。 陈桥缓缓点了下头,“施林通被那些人杀了,”随即,陈桥又再次看向小宛国王,“所以你不必担心西域的安危,我定会让他们全部都有来无回的。” “陈将军节哀……” 小宛国王神情有些悲戚地说道。 从最一开始施林通出事的消息传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对自己说出这句话,陈桥不免有些怔愣,随即才有些失神地轻笑一声,“多谢。” 之后,又与小宛国王说了几句话之后,陈桥眼见小宛国王面上疲色渐浓,便让小宛国王先行去歇着了。 小宛国王才刚离开一会儿,那几名提前去往楼兰探听消息,昨天晚上收到陈桥的命令之后回来的机锋营将士,便又跟着杨旭景来到了陈桥的营帐外。 “楼兰国内现在情况如何?”陈桥问道。 昨夜虽然已经收到了消息,可那张纸条上也不过只有寥寥数语,陈桥还是觉得再问上一问才能更加安心。 听到陈桥问起,其中一名机锋营将士开口回道:“那些占领楼兰的人,是三天前进入的楼兰,从上到下来了约莫有五十万大军。” “五十万?全部住在楼兰城中?”陈桥问道。 那名机锋营将士点点头,继续说道:“没错,属下虽然听不懂他们说话,不过却看到他们手里有一张西域到大唐的地图,若属下猜的没错的话,他们应该不日便会开始进攻西域的其他国家。” “方才小宛国王过来,我与他说话的时候,也想到了这个方面。”陈桥说了一句,随即便又问道:“他们果真与前些日子,那些被在骠国王宫中的人,是一个地方来的?” 那名将士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说道:“无论长相还是说话,他们都非常相似。” 第1013章 更好的选择 “将军,咱们现在应当如何应对?”杨旭景皱着眉头问了一次。 他没想到,自己这才第一次随陈桥出征,便遇上了这样大的事情。 听到杨旭景这一疑问,陈桥陷入了一阵沉默,片刻之后,他也没有回答杨旭景的问题,转而又问了那些将士一个问题,“你觉得,那五十万大军,比起我们先前所遇到过的敌人如何?” 那名将士想了一会儿,随即便面色沉重地说道:“回将军的话,那些人比我们先前所遇到过的所有敌人都要强大。” “那与我们相比呢?”陈桥又问道。 似乎没想到陈桥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那名将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又开口说道:“若是与黑龙军相比的话,依旧是我们更加厉害。” “哦?”陈桥挑眉笑了一声,“为何如此笃定?” “因为属下曾无意间与一名士兵交过手,他们虽然比先前那些敌人强上许多,属下却依旧轻而易举便将那个士兵杀了。”那名将士说道。 闻言,陈桥笑了一声,便又问道:“楼兰国中当真再没一个活口了?” 听到陈桥问起这个,营帐之中众人的面色顿时又都变得凝重起来,那名将士摇了摇垂下去的头,说道:“在那些人进入楼兰之前,属下们已经又细细翻找了一次,没有再见到任何活着的楼兰人了。” 虽然知道是这样,可陈桥却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次,而他所得到的答案,果然也一如他先前所预料的那般。 “将军,那我们接下来……”杨旭景犹疑着问了一句。 沉默片刻之后,陈桥先是让那几名将士离开之后,才让杨旭景将沈勇达几人叫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 在众人先后走进营帐坐下之后,陈桥的目光从他们所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敌人已经近在咫尺了。” 等了许久之后,众人终于听到陈桥开口。 “不必我们再等,他们现在就在楼兰国内,甚至已经准备对西域其他国家动手了。” 听到陈桥这话,众人的面色都变得凝重起来,过去许久之后,齐子枫才终于长产吐出一口气之后缓缓开口,“不能再发生与楼兰的惨剧,再重新上演一次了。” “没错,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坐在齐子枫身边的王冲也开口道。 陈桥点了下头,说道:“这是自然的,所以我今日叫你们,就是想问问你们,我们是等着他们先对下一个国家动手的时候再出手,还是趁他们还没有动手之前便将他们剿灭在楼兰国之中?” 听到陈桥的这个问题,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在情感方面,他们自然是不愿让那些丧心病狂之人的尸体留在楼兰国之中,可理智却告诉他们,这样的选择才是最正确的。 “杨旭景,你会怎么选择?” 眼下的营帐中,也只有杨旭景还能保持理智,其他人已经多多少少被愤怒支配了自己的情绪。 听到陈桥的问话,杨旭景苦笑一声,说道:“将军,您这不是让属下为难吗?” 陈桥却摆摆手,说道:“你怎么想的,怎么说便是,不必有其他顾虑。” 看了眼周围周人,杨旭景又重新将目光落在陈桥身上,过了许久才终于说道:“将军,依着属下来看,我们既然已经确定那些人已经对西域诸国起了心思,便应该急躁将他们剿灭,免得夜长梦多。” “所以,”闻言,陈桥看向杨旭景问道:“你的选择是,趁着他们现在还未察觉到黑龙军的到来,将他们剿灭在楼兰国之中?” 听到陈桥这句话,在场众人的太阳穴都不由自主跳动了一下。 深吸一口气,杨旭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大人,当真要如此?”沈勇达眼睛有些红,他实在不想让那些贼人的血玷污了施林通死去的地方。 陈桥再次沉默下来,说实在的,他其实也不想去楼兰攻城,可是这个法子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我们需要占据一个先机。”陈桥的声音很是低沉,“况且方才齐子枫也说了,不能再让其他国家重蹈楼兰的覆辙。” “将军,就这样吧。”齐子枫忽然开口,“想来施郎将若是在天有灵,也会赞同我们这样做的。” 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忿,可齐子枫到底还是做出了最像施林通的选择。 听到他的这句话,众人脑海中都不由闪过了施林通的脸,确实,依照施林通的性子,他确实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陈桥点点头,随即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吩咐下去吧,明日一早大军开拔前往楼兰。” “是!” 众人齐声应道。 “血债便要血偿,就让那些贼人的血告慰施林通,还有所有楼兰人的在天之灵吧。”陈桥说道。 之后,众人便又先后离开了陈桥的营帐。 不过在众人都离开之后,杨旭景却留了下来。 “还有什么事情吗?”陈桥看向杨旭景问道。 杨旭景低着头看了一会儿自己的脚尖,问道:“将军为何要让属下做这个坏人?” 闻言,陈桥轻笑出声,问道:“为何这样说?” 杨旭景愁眉苦脸地抬头看向陈桥,说道:“属下原本就是最晚才加入黑龙军的,若是其他人觉得属下此举太过冷血的话,只怕是要责怪属下了……” 陈桥拍拍杨旭景的肩膀,笑着摇了摇头,“你还是不够了解他们,其实我并不是想让你做这个坏人,而是也只有你才能更加理智地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 “属下也知道,可……”杨旭景口中泛苦地说道:“将军会怪属下吗?” “我?”陈桥挑眉看向杨旭景,“我为何要怪你?” 杨旭景皱了皱鼻子,说道:“因为属下没有顾及到施郎将……” 陈桥长长叹了口气,“正如方才齐子枫所言,如果施林通知道今日我们所面临的的选择,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做出与你同样的选择,因为他永远都是最理智,也是永远都知道怎么做才是对黑龙军最好的选择。” “当真?”杨旭景有些犹疑地问道。 陈桥点了下头,“你先前虽然与施林通相处的时日不长,可依照你的聪慧,应该不难看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不以为依照他的性子,他会在明知怎么样选择才对黑龙军有利的时候,做出让黑龙军更加为难的决定吗?” 想到先前施林通想陈桥举荐自己成为机锋营统领的事情,杨旭景也明白过来,施林通确实是一个很少会被个人感情所支配的人。 毕竟,若是按照寻常人来看的话,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愿意让一个曾经的隋杨余孽,去做自己的继任者的。 第1014章 只是嫉妒我 “明白了吗?”陈桥看着杨旭景笑着问道。 杨旭景沉默的点了点头。 陈桥再次拍了拍杨旭景的肩膀,“所以,不要想太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需要做出最正确的决定便是。” “是,属下明白了。”杨旭景看着陈桥说道。 “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事情吗?”陈桥神态还算是温和地问了一句。 或许是因为丁申的缘故,陈桥总是对机锋营的统领更加宽和,先前对施林通如此,眼下对于杨旭景也是一般无二。 杨旭景还未褪去稚气的脸再次皱作一团,他看着自己的脚尖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又抬头看向陈桥,问道:“将军,为何对黑龙军的每一个人都很好?” 其实这个问题,是杨旭景刚刚加入黑龙军的时候就想问的,毕竟他还从未见过这天下那个一军主帅会明令禁止属下想自己下跪,更遑论比起胜败陈桥更看重的反而是每一个将士的生死。 “因为只要入了黑龙军,我们便是一家人了。”陈桥说道。 杨旭景还是不太明白,所以依旧用费解的表情看向陈桥。 见状,陈桥轻笑一声,问道:“当年在大唐边境肆虐的时候你还小,现在应当也没什么记忆,对吗?” 杨旭景点点头。 “当年黑龙军还未成立,我在云州城也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御辱校尉,沈勇达他们几个也是自那时候起便跟在我的身边。”陈桥缓缓对杨旭景说起了往事。 “那时候,我们见过太多突厥人刀下的百姓还有将士,那些人可能是别人的爷娘、兄弟、姊妹、儿女,太多的血腥让当时生活在边关的百姓,只能战战兢兢活着,虽是做好被杀的准备。” 听到这里,杨旭景不由皱了皱眉头。 “说实在的,那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陈桥的表情也变得不太好看。 “那将军……” 杨旭景欲言又止地看向陈桥,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完,可陈桥却听出来了他话外的意思。 “那时候的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还没有能够得到系统。”陈桥说道。 杨旭景了然的点点头。 “至于后来的事情,你应该也就都知道了。”陈桥笑着看向杨旭景。 确实,这段时间以来,虽然黑龙军的行程很紧,可杨旭景还是抽空想沈勇达他们询问了很多当年的事情。 包括丁申和吴野身死的事情,以及当年突厥人为了给颉利报仇,而将整个云州城屠城的事情。 “其实,在施林通之前,原本是一个叫做小管的小兵每日负责给大人端饭的,那孩子当时虽然才十一二岁的年纪,确实在机灵得很,虽然日子过得不好,可每日都撑着个大大的笑脸,当时全营上下都没有不喜欢他。” 杨旭景又想起前些日子沈勇达对他说的话。 “可惜当初因为他爷娘不舍,小管便没有跟随黑龙军离开云州城后来云州城城破,小管也守着他的爷娘一道死在突厥兵的刀下了……” 想到这里,杨旭景不由看向陈桥。 “将军,当年那个叫做的小管的小兵,您还记得吗?”杨旭景问道。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没想到沈勇达居然连小管的事情都告诉了你。” 一听陈桥这样说,杨旭景便知道陈桥还记得那个曾经日日跟在他身边,笑容灿烂的少年。 “虽然如今说起的时候,他们总是说丁申和吴野,其实当年在龙门关死去的将士,连同小管在内,足足有上百人。” 陈桥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他长叹一声,又想起当年在云州城城墙上看到的那上百颗黑龙军将士的人头。 “也正是因为这个,我才下定决心,决不能让黑龙军的任何一个人死于非命。”陈桥身影分外沉重地说道。 杨旭景虽然没有见过当时的云州城,可从先前听了沈勇达所讲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云州城发生的事情早已经成了陈桥此生都难以解开的一个心结。 “外人皆传将军为人狠辣暴虐,难道将军便从未想过替自己辩解一二吗?”杨旭景又问。 当年他还未加入黑龙军的时候,还是跟着所有隋杨余孽一道过着颠沛流离、身不由己的日子,那时候,他听人们说得最多的便是陈桥嗜杀成性,从来不肯接受敌人的投降。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陈桥深邃的目光落在杨旭景身上,从这样的眼神中,杨旭景似乎看到了许多陈桥从未表露过、更加从未说过的东西。 “属下从不知道,将军的诗也做得这样好。”杨旭景笑着赞叹一声。 听到杨旭景这样说,陈桥才忽然想起来那位白乐天眼下还远未出生,更莫说是吟诗作赋了,于是也只好笑笑说道:“这不是我做得诗句,是我先前不经意间从别处听来的。” 知道陈桥素来不是什么过于自谦之人,杨旭景倒也没有怀疑陈桥的话,便略过此事未在深究了。 “那些说我暴虐成性的,大多都是嫉恨我的人,你可见过哪里的百姓说过我太过暴虐吗?”陈桥挑眉轻笑着问了一句。 杨旭景一愣,随即便皱眉沉思起来,细细想过之后,杨旭景发现似乎当真如此,那些口口声声说陈桥太过暴虐的人,好像当真不是先前安歇隋杨余孽,便是其他那些因为陈桥如日中天的成就,便对陈桥心怀妒意之人。 至于百姓……杨旭景忽然想起来,先前无论是其他隋杨余孽,还是杨旭荣,似乎都曾想在百姓之中散播对陈桥不利的流言,可却每次都无疾而终,无论他们制造了什么样的流言,似乎都对陈桥没有任何影响。 “明白了吗?” 看着杨旭景恍然大悟的表情,陈桥又问了一次。 杨旭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上位者往往会说百姓愚钝,可百姓又怎么会是真正愚钝之人。”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陈桥嘴角微翘说道:“无论何时何地,对于江山社稷来说,百姓都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若是为了那些虚名,而只百姓于不顾,便失了我成立黑龙军,守护大唐山河的初衷。”陈桥说道。 听了陈桥今日这番话,杨旭景才终有明白,为何这么多年来,除去东女国爆炸那次,陈桥将敌首在众目睽睽之下千刀万剐之外,无论陈桥对敌手段多么残忍,百姓对陈桥也永远是称颂多于质疑。 “那东女国那次的事情,将军就不担心百姓会因此会对将军生出忧惧之心吗?”杨旭景问道。 陈桥有些意外地看向杨旭景,“沈勇达连东女国先前爆炸的事情都告诉你了?” 杨旭景摇摇头,说道:“这倒没有,这件事情是属下先前还在家的时候,听家里其他人说起的。” 第1015章 人总要长大 “原来如此,”陈桥了然的点点头,说道:“当年东女国的那场爆炸,让许多才刚刚加入黑龙军的孩子第一次随军出征便死在了异国他乡,当时的景象惨烈的宛如人间炼狱,我若再对那些人手下留情,岂不是对不起那些枉死将士的在天之灵?” “将军克可还记得您当时回京之后的事情?”杨旭景犹豫半晌,终于下定决心问道。 陈桥点点头,“自然还记得的。” 杨旭景吐出一口气,继续说道:“其实赵徐孙三家也是受了先前那些隋杨余孽的蛊惑和怂恿,才做出那些事情。” “原来如此。”陈桥哼笑一声,“我还当他们三个明明看上去都不想什么有胆色的人,怎么偏偏就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杨旭景面上有些发烫,虽然那些事情他都没有参与过,可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却也是再清楚不过的。 “好了,终究都是些已经过去的事情,你也不必再放在心上了。”陈桥第一次伸手揉了揉杨旭景的头发。 虽说一向心思敏捷,又足智多谋,可杨旭景如今也不过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再是老成也多少还是会有一些少年心思。 杨旭景也是头一次被人摸头,一时间也难免有些不自在。 “好了,已经到了正午的时候,赶紧去用饭吧。”陈桥对杨旭景说道。 杨旭景飞快点了下头,站起来跟陈桥行礼之后便退出了陈桥的营帐。 没过一会儿,齐子枫便端着午饭来了陈桥的营帐中。 “怎么?你也要在这儿吃?”陈桥看着托盘上显然两人份的饭菜,疑惑问了一句。 毕竟先前,齐子枫一向喜欢和沈勇达他们一道吃饭。 齐子枫默默点了点头,放下托盘,又将陈桥的饭菜整整齐齐摆放在陈桥面前,又在陈桥的示意下坐下之后,也仍旧只是沉默的扒着饭。 陈桥疑惑地看着齐子枫,实在看不懂齐子枫这到底是怎么了,于是便又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同其他人起争执了?” 齐子枫默默摇了摇头,却仍旧没有开口说话。 陈桥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放下手中的筷子再一次问道:“到底怎么了?刚才出去的时候不还好端端的吗?” 齐子枫终于放下饭碗,抬头看向陈桥所在的方向,“将军,我明日想跟着沈郎将和雷虎营做一回先锋。” 陈桥有些怔愣,他倒是没想到齐子枫会提出这样的想法,便不由问道:“为什么突然想做先锋?”说着,陈桥又不由皱起眉头来,“你该知道,先锋向来是一支军队之中最危险的部分。” 齐子枫点点头说道:“我自然知道先锋有多危险,可是……”他咬了咬嘴唇,说道:“我想多杀一些人。” 闻言,陈桥觉得更加诧异,又问道:“为何想要多杀一些人?” 齐子枫不停用筷子戳着碗中的米饭,说道:“我知道施郎将是因何而死,也知道施郎将死前便已经杀了他面前的所有敌人,可是……”齐子枫猛地抬起头看向陈桥,“可是我还是觉得非常生气。” 听齐子枫说到这里,陈桥便明白过来齐子枫这是想要亲手给施林通报仇。 “你刚刚进来的时候不高兴,是因为沈勇达不答应你吗?”陈桥笑着问了一句。 闻言,齐子枫不由撇撇嘴,说道:“沈郎将总说我还小,所以不答应我做先锋,可我早已经不小了,也已经成了婚,沈郎将为何如此不信任我?”说到最后,齐子枫的表情便不由显露出几分委屈的意味。 “你觉得沈勇达这是不信任你?”陈桥有些好笑地问道。 齐子枫扁扁嘴没有说话。 陈桥更加哭笑不得,“你瞧瞧你眼下这副样子,哪里像个已经成婚的大人?” 听到陈桥这话,齐子枫的表情总算恢复正常,顺便还说了一句,“我这不是想来跟将军撒泼打滚一番嘛,如果将军不喜欢瞧我这副模样的话,那我就不这样了。” 闻言,陈桥颇感以为地挑挑眉头,随即又道:“你啊你,还当自己是个孩子吗?眼下咱们营地中可是杨旭景才是最小的那个,可他看起来都比你要成熟稳重许多。” “对了,”眼见陈桥提起杨旭景,齐子枫又不免有些好奇地问道:“不知杨旭景来与将军说了些什么?我瞧见他刚刚才离开。” 陈桥斜睨齐子枫一眼,再次端起自己的饭碗,“打听这些做什么。” 齐子枫撇撇嘴,“不打听就不打听,那将军就去想沈郎将替我说说话,让我明日也随雷虎营一道左前锋吧。” 陈桥再次停下筷子,看向齐子枫的表情也变得比方才严肃了一些,“沈勇达不让你做前锋,不是因为不信任你,而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这次我们面对的敌人,先前曾潜入楼兰查探的将士回来的时候说了,那些人比我们现在遇到过的任何一个敌人都要厉害,既然如此,沈勇达自然是不想让你去冒险的。” 陈桥语重心长对齐子枫说道。 “你也说了你才刚刚成婚,今后你想要做些什么事情的话,多少还是要想一些远在长安城中等着你的晋阳公主才是。” 听了陈桥这番话,齐子枫便知道陈桥也是不愿让他去做前锋,不过在听到陈桥的那些话之后,齐子枫心中虽然还是不免觉得有些遗憾,却也不像先前那般不忿了。 “将军说的是……” 齐子枫有些失落地说道,不过转念想起晋阳,齐子枫的心情便又好了一些。 确实,他眼下已经成婚,实在不应该还想先前那般任意妄为。 看得出来齐子枫的失落,陈桥再次放下碗筷拍拍齐子枫的肩膀,“人总是要长大的,你也会慢慢习惯的。” 说完,陈桥又不免想起方才杨旭景在自己这里的时候也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一时不免失笑出声。 “将军在笑什么?”齐子枫不解问道。 陈桥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想到方才杨旭景在我这儿,也是如你这般模样。” 听到陈桥这样说,齐子枫更加困惑起来,“他有什么心事?” 虽然方才说了让齐子枫少打听这些事情,不过或许是为了转移齐子枫的注意力,陈桥还是说道:“杨旭景担心因为先前他做出的那个选择,你们心里会责怪他不近人情。” 齐子枫先是面露疑惑,随即便想起来陈桥说得那个选择是什么,于是也失笑一声说道:“其实沈郎将他们心里也明白应该怎么做,只是情感上不愿这样而已。” 陈桥点了点头,“是啊,所以我刚刚才好好劝慰了一番杨旭景,谁知杨旭景才走没多久,你就又郁郁寡欢地走了进来。” 第1016章 你们两个比一场 闻言,齐子枫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脑后勺,说道:“我方才那只是一时想不开,将军之后可千万别再说此事了。” 听到齐子枫此话,陈桥便知道齐子枫这是真的想通了,便也没有再打趣齐子枫什么,笑着摇摇头之后便安心吃起了自己的午饭。 等到两人用过饭,齐子枫便又端着托盘,将两人空了的碗碟送了出去。 目送齐子枫离开之后,陈桥起身抻了个懒腰,随即便也走出了营帐。 眼下的营帐之中,所有人都在忙忙碌碌地为明日的大战做准备。 一路走到校场之后,陈桥看到校场之中站了不少将士,他们一边看着校场中正在发生的事情,一边时不时鼓掌叫好,气氛很是热烈。 见状,陈桥也甚是感兴趣地走了过去。 “大人?” 陈桥刚一走进校场,正在远处一块大石头上面看热闹的辛志诚便看到了陈桥,他冲着陈桥喊了一声,又道:“大人来这里,这里看得清楚。” 闻言,陈桥登时飞身而起,瞬间便在辛志诚身边稳稳落下。 “那色和燕淮在比试?”陈桥有些诧异地说道。 辛志诚点点头,对陈桥说道:“也不知他们两个怎么会突然去比武,不过瞧着将士们看上去似乎也很期待,属下便没有过去打扰他们。” 陈桥了然的点点头,随即便也将目光挪到了校场中央,正是在一片飞沙走石之中比试的那色和燕淮身上。 看得出来,比起更加灵活轻盈的燕淮,那色出手的时候更加稳准狠,也更加大开大合,燕淮虽然身姿灵活,却到底还是无法在那色手下讨到便宜,两人虽然还未分出胜负,不过燕淮已经逐渐露出败相了。 场上比试的人自然比陈桥更清楚他们现下自身的境况,所以两人倒也没有非要争一个高低,待到那色察觉到燕淮有些难以为继之后,便立刻收手停了下来。 “承让了。”那色抱拳看向燕淮,冲燕淮眨了眨眼。 明白那色的用意,燕淮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周围将士们的叫好声中也朝着那色抱了抱拳。 相较于沈勇达还有齐子枫他们,那色和燕淮都是较晚一些加入黑龙军,又都不是大唐人,所以这几年下来,他们两个人也比其他人又走得更加进一些。 “这便比完了?”辛志诚有些意犹未尽的咂么了一下嘴,看想去似乎还想再看一会儿两人比试。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陈桥问了一句。 辛志诚想了一会儿,说道:“好像先前从大人营帐之中出来之后,他们两个就开始了。” “那可是有一些时候了,现在停下了也在情理之中,”说着,陈桥笑了一声看向辛志诚,“你既然如此的意犹未尽,那不如你也去叫个人来比试一番?也好让将士们再热闹热闹。” “啊?”辛志诚意外地长大了嘴,不过他虽然表面看上去有些不太情愿,心里却不免有些跃跃欲试。 “啊什么?”陈桥斜睨他一眼,随即便环视一眼周围,想要找一个能与辛志诚对垒之人。 “杨旭景!” 站在大石头上的陈桥忽然高喊一声,不远处吃过午饭之后正在营地之中溜达着消食的杨旭景听到声音,扭头朝着陈桥所在的方向看去,就见陈桥正站在高处望着自己,于是一脸不明所以地走了过去。 “将军有何吩咐?” 走到大石头 陈桥翘起嘴角,指指站在自己身边的辛志诚,说道:“你与辛志诚下场去比试一下,让我瞧瞧。” 在杨旭景看来,能与辛志诚比试一番,自然是愿意的,不过辛志诚却多少一些不好意思,毕竟他眼下的年纪可比杨旭景大了十多岁,所以这番比试无论是输是赢,对他来说都不免有些以大欺小的嫌疑。 “大人,小杨还小……您要不再给属下找个别人?”辛志诚一脸复杂地说道。 陈桥满脸调侃地看向杨旭景,说道:“你若觉得他不行,那就我来和你比一场?” “不了不了!” 一听这话,辛志诚连忙从大石头上一跃而下,开玩笑,如果他和陈桥比试的话,只怕不出十招他就会惨败了,他才不要如此丢人。 心满意足地看着辛志诚迫不及待拉着杨旭景走到校场中央,陈桥终于露出一个满意地笑容。 本以为那色和燕淮停下来之后,今日的比试就算是结束了,谁知还不等两人离开,陈桥便又点了辛志诚和杨旭景继续进行下一场比试。 见到辛志诚和杨旭景,校场中的众多将士的情绪也比方才更加热烈,他们看着目光灼灼看着已经分别站在两端的辛志诚和杨旭景,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先看哪一个。 从人群中出来之后,那色和燕淮就看到陈桥已经盘着腿坐在了那块大石头上。 “你们也来这里一起看吧。”陈桥冲着两人招招手说道。 闻言,那色和燕淮也先后跃上了大石头,一左一右站在了陈桥身后。 场中的比试很快便开始了,辛志诚一向便是以狡黠著称,先前与他鄙视过的人,无论是沈勇达还是其他人,都对辛志诚的狡黠很是咬牙切齿。 “杨旭景看起来倒是跟辛志诚的路子有点儿像啊。”陈桥一手抚着膝盖,一手摸着自己的下巴,饶有趣味地看着场中正打得如火如荼的两个人。 “杨旭景虽然年纪小,可他的出招看上去却好像比辛志诚更加诡谲,”那色眯了眯眼,说道:“不过辛志诚到底还是更加老练一些。” 陈桥很是赞同的点点头,忽然又笑了一声,“今天这场比试,其实应该让沈勇达来看看,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毕竟先前沈勇达不知一次抱怨过,跟辛志诚比试一场,比跟其他人加起来比试一场还要累上许多。 场中的比试已经逐渐白热化,此事的辛志诚心中也难免觉得震惊异常,他虽然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想要相让的心思,不过在两人交手之后,他却直觉的杨旭景虽然年纪还小,却也是一个十足难缠的对手。 杨旭景这还是第一次与黑龙军中的人比试,整个人看上去都十足兴奋。 辛志诚一向都是以快著称,可眼下杨旭景的速度却也丝毫不逊色与他。 两个人越打越起劲,周围的看客也全都目不转睛盯着两人。 自两人开始动手,一眨眼便过去了两个时辰,不过无论是场中比试的两个人,还是周围观战的将士们,都好像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将军,天色暗下来了。” 站在陈桥身后的那色开口说道。 第1017章 已经杀过来了 听到这句话,陈桥才终于将自己的目光从仍旧战况激烈的两人身上挪开,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才发现方才还悬在头顶的太阳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下去。 “倒还真是有些意思。”陈桥轻笑一声,随后便搭着那色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 “停了吧。” 眼见两人好像都不知道累似的还在你来我往的交手,陈桥终于开口喊了暂停。 听到陈桥的声音,原本正专注于对手的辛志诚和杨旭景同一时间收手,气喘吁吁地落回了他们开始之前的位置。 “不早了,今天早些吃饭早些睡觉,明天可有你们打的时候。”陈桥站在大石头上高声说道。 “是!” 辛志诚与杨旭景起身应道。 既然陈桥已经发话,正在校场中围观的将士们也依言四散离开了。 待到将士们全部离开之后,陈桥才从大石头上一跃而下,他笑眼看着走到他面前来的辛志诚和杨旭景,分别拍拍二人的肩膀,“不错,很有意思。” 听到陈桥的话,两人长舒一口气之后分别露出一个笑容来。 吃过晚饭之后,整个黑龙军大营之中便安静了下来,只有为数不多负责巡逻的将士在营中来回走动。 隔天一早,睡了个好觉的陈桥早早便起了身,简单洗漱之后,他换上自己的盔甲从营帐之中走了出来。 “大人,将士们已经都准备好了,用过早饭之后就随时都出发了。”沈勇达跑到陈桥身边说道。 陈桥点了下头,“走吧,去吃早饭。” “是。” 等到所有人都用完早饭之后,黑龙军全体将士便列队整齐站在营地之中,只等陈桥一声令下便能够奔赴楼兰。 同样吃饱喝足的黑虎懒洋洋走了从自己的专属帐篷中走了出来,它摇头摆尾地走到陈桥身边,脑袋在陈桥手臂上蹭了蹭。 陈桥看着黑虎笑了一声,“你这段时间可是玩儿开心了。” 黑虎“嗷呜”一声,用自己的脑袋往陈桥怀里拱了拱。 “好了,不闹了。”伸手摸摸黑虎的头顶,陈桥翻身骑在黑虎背上,目光也从黑虎身上移到了站在他面前的数万黑龙军将士身上。 陈桥的视线从那些表情坚毅的将士们脸上一一划过,眼下这个时候也不需要再多赘言什么,于是高声道:“出发!” 随着这一声落下,陈桥便摔着骑着黑虎,从两侧将是给他让开的一条过道走出了大营。 待到黑龙军全部都离开之后,昨晚睡在黑龙军大营中的小宛国王才终于醒来,只是看着已经除去大夫和厨子之外,已经空无一人的黑龙军营地,小宛国王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过神来。 “王上,咱们也回去吧。” 站在小宛国王身后的小宛将军开口说道。 小宛国王沉吟片刻,“也好,想来陈将军和黑龙军既然已经出手,那些人便绝无再兴风作浪的可能。” 随后,这一主一仆便骑马离开了黑龙军大营,朝着小宛国的方向疾驰而去。 黑龙军安营扎寨的地方距离楼兰国不过二三十里的距离,所以黑龙军急行军了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已经到了能够看到楼兰城墙的地方。 “燕淮,”黑龙军刚一停下来,陈桥便叫了燕淮过来,“去,把城楼上的那竿旗给我射下来。” “是!” 应了一声,燕淮随即将背在背上的拓木惊雁弓拿在手里,又从箭囊之中抽出一支在阳光下泛着寒光里的利箭,拈弓搭箭一气呵成,转眼间那支利箭便已经离弦而去。 陈桥的目光一直紧紧随着那支破空而去的箭,直到看到被插在城墙上的旌旗的旗杆被这支飞箭拦腰斩断之后,终于露出一个充满快意的笑容。 “不必破开城门,直接从城墙上杀进去!”陈桥振臂高呼一声。 “是!” 山呼海啸般的一声回应之后,作为前锋的雷虎营便率先冲了出去。 直到旌旗被人燕淮一箭射断的时候,守在城楼上的士兵才终于发现了已经近在咫尺的黑龙军。 “快去禀告将军!黑龙军啥来了!” 一个头领模样的人一把扯过身边一个小兵,嘶吼着说道。 “是、是!” 那名小兵连滚带爬地从城楼上跑了下去,一边跑一边喊着,“黑龙军来了!黑龙军来了!” “西多罗将军!陈桥来了!黑龙军来了!” 冲进大门敞开的大殿,小兵“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不久之后,鸠占鹊巢的敌方将军也终于听到了这个消息,他面目阴沉的看着跪在大殿之中伏低身子的小兵,声音满是寒意地说道:“果然来了。” “传我军令,所有人严阵以待,我今日就要把这个人人都闻之色变的黑龙军主帅挑落马下!” 说话间,这个将军站起身来,他的身形像黑熊一般巨大而壮硕,双眼犹如鹰隼一般死死钉在那个小兵身上。 “是!” 听到这声军令,那个小兵暗暗长舒一口气,紧接着便飞快起身退出了大殿。 “将军有令!所有人准备杀敌!”小兵继续一边跑一边大喊。 听到小兵的声音,所有还在休息的士兵三三两两结伴从住处跑了出来,生怕出来的晚了便会被西多罗军法处置。 等到城中整整五十万大军全部集结起来之后,西多罗才姗姗来迟地从大殿之中走出来,翻身上了属下早已经准备在殿外的战马,西多罗重重下一马鞭,战马便吃痛的嘶鸣一声,撒开四肢冲了出去。 “将军,黑龙军的人已经杀过来了!” 西多罗才刚从王宫之中出来,便听到了这样一个消息。 “我没有听到城门倒塌的声音!”西多罗皱眉说道,不过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就隐约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厮杀声。 “他们、他们是直接从城墙上翻进来的,守在城楼上的士兵正在全力抵抗,不过看样子也坚持不了太久了!” 听到这话,西多罗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起来,他厌恶地瞥了一眼说话那人战战兢兢的模样,随手朝着那人甩出一鞭子,“黑龙军连十万人都不到!我们足足有五十万大军!难道还怕赢不了吗?!” 吼完这一嗓子,西多罗一夹马腹率先冲了出去。 大军紧跟在西多罗身后,从街头巷尾跑出来,直直地向着城门所在的方向跑去。 离城门越紧,西多罗便越能清晰听到前方传来的喊杀声和惨叫声,他面色一沉,随即又再次重重挥下马鞭,登时,他骑着的战马速度也变得更快了。 “大人!” 此时,早已经跃上城墙杀了个痛快的沈勇达,余光扫到正朝着他们冲来的西多罗,扭头朝着已经冲到城楼下的陈桥大喊道:“敌军首领来了!” 第1018章 我要过去了 听到沈勇达这句话,陈桥直接从黑虎背上一跃而起,不出片刻便落在了沈勇达身边,沈勇达伸出长臂朝着西多罗奔来的方向一指,“就是那个人。” 顺着沈勇达所知的方向看过去,陈桥就见好似一座小山一般的西多路正驾马朝着城门的方向飞奔而来。 “还以为得去找他,没想到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陈桥轻笑一声,却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只是抱臂站在城楼上看着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的西多罗。 城楼下,一名黑龙军将士正朝着一个敌军小兵举起长刀,可还不等他的长刀挥下,便突然被人一脚踹翻在地,扭头看去,这名将士便见一个身形分外魁梧的人正怒目圆睁站在自己面前。 “黑龙军?不过如此!” 黑龙军将士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从西多罗的眼神之中也能看出鄙夷的神色。 飞快地从地上翻身而起,这名黑龙军将士目不斜视地看着几步之外正狠戾地笑着朝他一步步走来的西多罗,握着刀柄的手不由自主也紧了紧。 “啊!!!” 高喊一声,西多罗举起自己手中的形状有些奇怪的寒刀,当头便朝着这名黑龙军将士头顶劈下。 堪堪躲过西多罗的劈下的寒刀,这名将士就将自己刚刚所站的地方,竟然硬生生被眼前这山一样的人辟出了一个约莫一指身的缝隙。 见状,这名将士心中难免生出些许紧张。 “去死吧!!” 随着一声怒吼,西多罗再次挥舞这手中的刀,朝着面前的黑龙军将士劈了下去。 “铛——!” 一声金属相撞的声音响起,手腕顷刻间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有些发麻,西多罗踉跄着后退几步,等到他终于拄着自己的刀稳稳站定之后,猛地扭头朝着突然多出一个人的方向看去。 他看到一个身材虽然还算高大,可身形却远不如他强壮的男人,手持一把刀身通红的长刀立在方才那名黑龙军将生死身前,显然刚刚阻止自己杀死那名黑龙军将士的人就是他。 黑色盔甲在刺目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垂在脑袋两侧的发丝被风吹起,腿边的衣摆因为刚刚的激荡也轻轻飘动起来。 “居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对我的人动手。” 陈桥收回昆吾刀,伸出一只手将刚刚被他与对方刀刃相接产生的冲击力,震得摔倒在地上的黑龙军将士扶起,目光冷冽地看向了西多罗所在的位置。 “将军——” 这名黑龙军将士想对陈桥说些什么,却被陈桥抬起的一只手阻止了,“去别的地方吧,他就交给我了。” 听到陈桥这话,这名将士只是稍有些担忧地看了陈桥一眼,随即便二话不说朝着其他正在厮杀的地方冲了过去。 “你就是陈桥?” 听到这似乎是古罗马语的话,陈桥扯扯嘴角,回答了一句,“没错,是我。”他也实在没有相当,当初因为无聊而研究的古罗马语,居然在今天派上了用场。 西多罗却似乎没有想到陈桥不仅能听懂他的话,还能做出回答,一时间心底不由有些诧异,不过这样也好。 他狠戾的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当初我灭了楼兰之前,就听不少楼兰人说,你总有一天会为他们报仇雪恨。” 西多罗充满蔑视的目光在陈桥身上扫了一遍,“可是看看你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西多罗充满讥讽地说道:“就凭你也能替他们报仇?” 陈桥没有西多罗的话而感到愤怒,却只是冷冷看着西多罗,“所以当初带人攻打楼兰的人就是你?” “对,没错,”西多罗将刀举至唇边,在冰冷的刀刃上舔了一下,“就是你,你该来看看那些人充满恐惧的眼神,还有那一声声惨叫声。” 西多罗闭上眼睛,像是陷入什么美好回忆之中一般说道:“我真是爱极了他们的惨叫声。” 紧了紧握着昆吾刀的手,赤红的刀身垂在陈桥身侧,刀尖抵在地面上面,陈桥歪着头看向站在他几步之外的西多罗,“这就是你将楼兰灭国的理由。” “当然!”西多罗忽然张开双臂,赞颂一般说道:“人生来本就是为了死,我只是帮助他们提前完成了这件人生大事而已。” 听着西多罗说出来的谬论,陈桥狠狠皱了一下眉头。 “对对对,”看到陈桥的表情,西多罗愈发兴奋起来,“愤怒吗?不甘心吗?放心,我很快就就会送你去见他们的。” “送我去见他们?”陈桥扯了扯嘴角,看向西多罗的目光也好似在看一个死人,“你可真会说大话。” “大话?”西多罗似乎被陈桥的状态激怒了,他高举起手中的寒刀,对陈桥说道:“我知道,你们东方人就是这样,明明已经死到临头,却永远不愿意接受现实。” 忽然一阵风吹过,陈桥原本就扎得松松垮快的头发被风吹得发丝飘动起来。 他看了眼西多罗,随即便朝着西多罗所在的方向一步步走了过去,昆吾刀的刀尖划过地面,发出令人汗毛倒立的声音。 西多罗看向陈桥的双眼终于眯了起来,因为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和先前自己见过的所有东方人都不太一样。 “准备好了吗?”陈桥忽然对着西多罗扯出一个冰冷异常的笑容,“我要开始杀人了。” “什——” 还不等西多罗话说出口,只一眨眼的功夫,陈桥便彻底消失在了他的眼前,西多罗瞬间收敛起了对于陈桥的不屑,他转着头看向四周,却一直都没能发现陈桥的踪影。 “嘿,傻大个儿,我在这儿呢。” 突然一道轻快的声音在西多罗耳边响起,他猛地抬头朝半空中看去,就见陈桥竟然能够一动不动的浮在半空之中。 与西多罗四目相对之后,陈桥微微一笑,随即便忽然刀尖朝下想着西多罗的头顶狠狠刺下。 冷不防感受到陈桥突然散发出来的杀气,西多罗心神一凌,堪堪躲过了陈桥当头刺下的一刀。 “你究竟在耍什么花招!”西多罗对着已经稳稳落在地上的陈桥怒吼一句。 陈桥请淡淡的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可没有耍什么花招,我刚刚跟你说了,我要开始杀人了。” 西多罗却不相信还能有人停在空中,在听到陈桥所说的话之后,整个人也愈发狂躁起来。 这次,他死死盯住陈桥,暗自发誓绝不让陈桥在从自己的视线之内消失。 “嘿,我要过去了。” 比起已经浑身紧绷、满脸戒备的西多罗,陈桥看上去却要轻松太多了。 陈桥话音才刚刚落下,西多罗就猛然发现陈桥再一次消失在了自己面前。 第1019章 必须清醒的死 “该死!”西多罗怒喝一声,他方才明明就一直死死盯着陈桥,为什么陈桥还会从自己的面前消失! “啊啊啊!!!” 不等西多罗找到车青鸟的踪影,他的胳膊上便忽然传来了一阵剧痛,他惊恐地看向自己已经流出鲜血的胳膊,耳边再次响起一道森冷的声音。 “放心,我不会让你那么快就死的,”陈桥终于出现在了西多罗的正对面,他看着胳膊上流血不止的西多罗,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毕竟,我也很喜欢听人的惨叫声。” 西多罗死死盯着陈桥,似乎想从对方脸上看到哪怕一丝一毫的胆怯或者心虚,但是没有。 渐渐的,他开始变得焦躁起来。 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 陈桥看着西多罗脸上不断变化的表情,嗤笑一声,手中的昆吾刀发出一阵阵令人战栗的声响。 “将军!” 就在陈桥准备再次对西多罗出手的时候,一道大喊声阻止了他的下一步动作。 陈桥扭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杨旭景正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飞快跑来。 看着杨旭景越来越近的身影,陈桥不由皱起眉头,等到人到了自己面前停下之后,陈桥沉着脸色问道:“出了什么事?” 杨旭景喘了两口气才平复下来,“将军,刚刚小宛国王派人传来消息,说疏勒、大月氏还有温宿和西且弥同时遭遇了强敌进犯!” 闻言,陈桥的目光登时冷了下来,他猛地扭头看向西多罗,却见西多罗脸上挂起了畅快而得意的笑容。 “将军,该如何是好?”杨旭景有些焦急地问道。 沉吟片刻,陈桥对杨旭景说道:“下令,不必再顾忌任何,尽快解决这里的敌人之后,雷虎、乾狼、机锋、烈邦四营分别赶往这四个国家,余下千拾营见机行事。” “是!” 应了一声,杨旭景李恪转身,一边砍杀着周遭涌上来的小兵,一边离开了。 待到杨旭景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陈桥再一次扭头看向了仍旧倒在地上的西多罗,却见西多罗的表情已经从得意转为了震惊。 “怎么?很奇怪吗?”陈桥开口问道。 “你以为你们区区几万人赢得了我这五十万大军吗!”西多罗撑着刀站起来,面容狰狞地看向陈桥。 陈桥却只是耸耸肩,“莫说五十万,就算你带了一百万人来,也依旧不是我黑龙军的对手。” 言罢,陈桥转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咧开嘴角对西多罗说道:“那咱们继续吧。” 话音才刚一落下,西多罗便只觉得一阵裹挟着杀气的劲风朝着自己铺面而来,捂着被削掉一块皮肉的胳膊,好不容易才踉跄着躲开,西多罗的表情终于变得与先前陈桥所遇到过的所有敌军首领变得一样。 难以置信且充满恐惧。 一向以壮硕的身体和狠辣的身手而闻名,西多罗在西罗马帝国早已经是在难寻敌手的存在,所以,西罗马帝国的皇帝才会将如此重要的东征行动交给他。 可随着陈桥手中的昆吾刀一次次落下,西多罗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转眼间,他身上已经满是血水。 随着血越流越多,壮硕的西多罗眼前也开始一阵阵发黑,他摇摇晃晃地拄着刀站在距离陈桥不过一丈之外的地方,心中的恐惧已经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怎么不叫呢?”陈桥将昆吾刀架在肩膀上,一步一步缓缓走向了似乎再难以支撑的西多罗,“你不是最喜欢听惨叫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也叫两声,让我也好好听上一听。” 西多罗表情挣扎地看这个朝他走来的陈桥,胆颤地踉跄着向后退去,他现在早已经不再像着杀了陈桥甚至灭了黑龙军,他眼下只想能够保下自己的一条性命。 看着西多罗拼命掩饰恐惧,又兀自挣扎的模样,陈桥不由轻笑出声。 “你可知你现在的样子,有多可笑?”陈桥轻声问了一句。 没看到身后的石块,西多罗壮硕的身体猛地向后倒在了地上。 “你究竟想做什么!”西多罗声嘶力竭地怒吼一声。 陈桥耸耸肩膀,摊开双手,表情甚至算得上是柔和地说道:“自然是要让你知道,在这天底下,最不能招惹的便是我和我的黑龙军。” 西多罗倒在地上,空着的一只手紧握成拳,他咬紧牙关看向陈桥,心中虽然愤恨却也再是清楚不过,自己今天也唯有一条死路了。 很快,陈桥已经走到西多罗面前,他居高临下看着自己脚边,早已经是狼狈不堪的西多罗,嘴角掀起一抹春风拂面的笑容。 “我今天实在是也有些着急,也就懒得与你再多费什么口舌。”陈桥一脚踏在西多罗的胸膛上,俯身凑到西多罗面前,轻声轻柔地问道:“你们的皇帝陛下到底想做些什么?” 这个问题,也是陈桥唯一一个想知道的问题。 “你不说也没关系,你们放在骠国的那几个客人,已经被我请回了大唐,就算你不说,他们也总会有撑不住刑罚的。”陈桥微笑着说道。 西多罗瞳孔猛地一缩,眼神变得更加惊惧起来。 “说说吧,”陈桥脚下稍一用力,西多罗便到吸一口冷气,发出了一声闷哼,“你们的皇帝陛下到底想做些什么。” “这几十万大军,只是一个先头部队而已,”西多罗牙关打颤地说道:“我们还有百万大军在休养生息,一旦他们准备好了,无论是你、黑龙军,还是你们整个大唐,不过都是我们陛下唾手可得的东西!” 话音刚一落下,陈桥便一拳打歪了西多罗的头,啐出一口血水,西多罗强撑着狞笑看陈桥,“等着吧!你们大唐马上就要与这楼兰一样国破家亡了!” “砰!” 这一拳比刚刚那一拳更加用力,西多罗满嘴的牙齿都七零八落地掉了出来,他含着满口血水,脑袋昏昏沉沉看向陈桥,“这天下……最后一定会属于西罗马大帝!” 说罢,西多罗便脑袋一歪,彻底昏死了过去。 见状,陈桥脚下再一用力,便生生将西多罗的胸腔踩碎,随即便一把揪住西多罗的盔甲,将人从地上扯了起来。 他可不会允许西多罗在昏倒之后被自己杀死,就算要死,他的敌人也必须清醒的迎来自己的死亡。 “啊啊啊!!” 果然,一声惨叫之后,刚刚才昏过去的西多罗到底还是转醒了,他满脸鲜血的看向自己正上方的陈桥,身上太多的伤口让他早已经无力反抗,他只能像一只死狗般被陈桥扯着走向未知的地方。 第1020章 只能不死不休 陈桥一路拖着西多罗朝着楼兰王宫的方向走去,满地的沙砾将西多罗身上为数不多完整的皮肤也划出了一道道血痕。 “将军?” 听到声音,陈桥扭头看去,便见先前那个虽施林通一道前来楼兰的将士,正站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看着自己。 陈桥冲着那人招招手,说道:“带我去施林通身死的地方。” “是!” 闻言,那名将士连忙跑到陈桥身边,随后便与陈桥一道走进王宫,领着陈桥朝着整个楼兰王宫中最偏僻的宫殿走去了。 “大人这是……” 待到陈桥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后,沈勇达才皱着眉头走到了离自己不远的齐子枫身边。 齐子枫沉默片刻之后,终是叹了口气说道:“将军这是要去祭奠施郎将吧。” 听到这话,沈勇达又猛地扭头看向陈桥消失的方向,许久之后才又挪开了自己的目光。 身后还有不少敌人没有清理干净,眼下显然不是应该沉静在悲痛之中的时候。 或许因为有意为之,偌大一个楼兰王宫之中,竟没有一个敌人,陈桥和那名将士就这样默不作声地走过一条条冗长的甬道,而被陈桥托在手中的西多罗,也早已经因为一路上的磕磕绊绊而再一次昏死了过去。 “将军,就在这里了。” 终于,那名将士的脚步在一座看上去甚至有些破败的宫殿门口停了下来,他伸手指指大门的位置,说道:“当初施郎将就是在这里……” 陈桥沉默地点了下头,对那名将死说道:“好了,你先出去吧,告诉他们一声,不要浪费时间,那四个小国可等不起。” “是!” 应了一声,那名将士也没再多问什么,只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了。 冷僻的宫殿门口,再次只剩下了陈桥和西多罗两个人,陈桥一脚将西多罗踹到墙根地下,巨大的痛感之下,西多罗也再次幽幽转醒。 看到眼前这既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地方,西多罗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我记得这里。” 西多罗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当初有一个勇士在这里杀了上千名我的士兵。” 勇士?陈桥倒是没想到西多罗会这样说施林通。 “既然你还记得,那我便不必提醒你了。”陈桥再次抓住西多罗的盔甲,将人一路拖进了宫殿之中。 “他是你什么人?”因为盔甲卡在了喉咙上,西多罗这句话问得很是艰难。 “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陈桥问道。 西多罗先是有些疑惑,片刻之后他才终于在陈桥讥讽的表情下恍然大悟过来。 “难怪陛下让我们先从楼兰动手。”西多罗说着摇了摇头,“难怪你会这样快就收到消息,原来这个勇士居然是你的人。” 看来当初西罗马皇帝派西多罗东征的时候,并没有告诉西多罗为何要最先攻打楼兰,又或者是那个皇帝陛下,并不觉得此等小事需要告诉西多罗。 “他先前是我最重要的下属之一,可惜却死在了你们手中。”陈桥面无表情的说道:“今天,我便在要这里,用你的血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既然早已经猜到了自己的下场,在听到陈桥的话之后,西多罗也并未显得有多惊讶,反而是在陈桥放开他之后,找了一个还算舒服的地方彻底躺平了。 “你不怕?”陈桥问道。 西多罗却摇摇头,“从我上战场的那天起,我就知道自己一定会有这一天,既然已经想到了,那自然是没什么好怕的。”说着,西多罗的眼中又闪过一丝光亮,“只是会有些遗憾而已。” “遗憾?”陈桥又问一句。 西多罗艰难的扭头看向陈桥,与自己的满身伤口的狼狈像不同,虽然几乎算是穿过了整个战场,可他的身上却也只沾染了零星几点血迹而已。 “没能杀了你,更没能灭了黑龙军。”西多罗咬牙切齿说道。 陈桥却朗声大笑起来,“从你有了这个想法开始,就注定你不能再活着回去了。”说完,陈桥又不由摇了摇头,“应该是说,从施林通死的那一刻开始,我还有整个黑龙军,与你们便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听到陈桥的话,西多罗忽然瞪大了一直半眯着的眼睛,震惊道:“你还要做什么?!” 陈桥轻笑一声,走到西多罗身边,将昆吾刀刀尖朝下立在西多罗的正上方。 “希望你们的皇帝陛下,能比你再厉害一些,不然还真是无趣得很啊。” 随着话音,赤红的长刀也一并狠狠落下。 最后,虽然西多罗的瞳孔已经变得涣散,可他的表情上的难以置信和狰狞却留了下来。 红色的刀身没入西多罗的喉间,了解了他的性命。 待到陈桥从王宫出来的时候,楼兰国内已经没有了半个人影,环顾四周一圈,陈桥吹响了一个口哨。 没过一会儿,黑虎便从远处朝着陈桥狂奔了过来,显然,接二连三的杀戮已经让被圈养了许久的黑虎,变得彻底兴奋了起来。 绕着陈桥跑了两圈,黑虎才终于在陈桥身侧停下。 摸着黑虎的脑袋笑了一声,陈桥翻身骑上黑虎的背,高喝一声,黑虎便再次风驰电掣般朝着城门所在的方向跑去了。 在此之前,沈勇达几人已经分别率领着他们的属营,朝着那四个正在被进攻的小国赶去。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安城中,几天之内断断续续有上百人悄无声息地潜入城中,又接连从四面八方朝着将军府的方向聚拢过去。 “长乐,你怎么了?” 看到正在庭院中坐着喝茶的李丽质忽然脸色一变,伏岚担心的问了一句。 李丽质按住自己心口的位置,扭头看向伏岚,“说不来,可总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听到这话,伏岚放下手中的茶杯,一双秀眉慢慢皱了起来。 直到入夜的时候,李丽质心头的不安仍旧没有散去,她的脸色也比白天的时候变得更加憔悴了一些。 “夫人!二夫人!” 就在伏岚准备让李丽质先去歇息的时候,吴管家忽然急匆匆跑了过来。 “出了什么事?”伏岚立即起身走到吴管家面前问道。 吴管家喘了两口气,脸上挂着担忧的表情说道:“府外突然出现了上百名手持刀剑的黑衣人,看上去并非什么良善之辈。” “立刻派人出府去宫中禀告,”伏岚当机立断说道:“多派几个人,防止出现什么意外。” “是!” 领了命令之后,吴管家便又急匆匆转身离开。 “原以为是桥郎出了什么事情,眼下看来,出事的居然是我们。”坐在矮榻上的李丽质苦笑一声开口说道。 第1021章 夜袭将军府 伏岚走到她身边,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说道:“眼下府上人太多,我这便派人将她们都叫来这里。” 说着,伏岚便抬脚走出了房间,接连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还有,把印月怜月也一道带过来。”伏岚最后说道。 印月眼下正值临盆至极,她与怜月二人所住的地方虽然不想原先那般偏僻,可却是离府门最近的一个院子。 “是。” 应下她的话之后,站在门口的几名仆从和丫鬟便四散开来朝着不同的方向疾步离开了。 “竟然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李丽质皱眉不展说道。 伏岚捏捏眉心,说道:“上次那些贼人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次,好歹能有个防备。” 就在伏岚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的时候,所有女眷便都先后走进了屋中,所有的孩子也都被一道带来了。 “公主,发生了什么事情?”云芊神色有些惴惴不安地问道。 李丽质与伏岚对视一眼,伏岚开口说道:“方才吴管家来报,府外突然出现了百余名黑衣人,应该是来者不善。” “什么?!”云芊捂嘴震惊道。 “从现在起,所有人都不得离开这间屋子半步,我已经让吴管家派人去禀告陛下了,如果顺利的话,北衙六军很快就能赶来了。”伏岚安抚众人道。 听到这话,众人脸上担忧的表情却没有消去多少。 “那……”高婉珍犹疑地开口道:“如果报信的人没能赶去宫中呢?” 此话一出,方才还多少有些吵闹的屋子,登时便安静了下来,一瞬间,除了李丽质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伏岚的身上。 “放心,”伏岚走到屋中的一面墙壁前面,从上面取下来一把长刀握在手中,“只要我还活着,便不会让你们任何人出事。” 听到这话,深知伏岚身手的众人多少有些了解,多少也安心了一些。 很快,吴管家又再次赶了回来,对伏岚说道:“派去皇宫的人已经顺利出去了。” 伏岚点点头,又对吴管家说道:“将府中所有人武器家伙都分派给府中的侍卫和仆从,还有原来夫君存放在库房中的火油全部拿出来,让所有人都做好战斗的准备。” “是!”吴管家又再次急匆匆离开。 等到吴管家出去之后,伏岚才又对其他众人说道:“放心,既然你们的丈夫都已经虽黑龙军出征,那我就一定不会让你们发生任何危险,待会儿如果那些黑衣人当真打进来的话,夫君卧房之中有一个暗室,到时候你们全部躲进暗室就好。” “那你呢?”高婉珍皱着眉头看向伏岚。 伏岚却只是弯了弯嘴角,说道:“自然要留下一个人主持大局。” “岚妹妹!”李丽质忽然出声,双眼满是不赞同地看向伏岚,“我不能放你一个人在外面。” 似乎听懂了大人之间的对话,懿丫头也几步跑到伏岚身边,一把抱住伏岚的腿说道:“娘亲,懿儿也要跟着你。” 见状,伏岚轻叹一声,蹲下来握着女儿的胳膊,直直看向女儿说道:“懿儿放心,娘亲不会出事的,你就跟着乐姨,等娘亲把坏人都打跑了就去见你,好不好?” 懿丫头依旧一脸不大愿意的样子,于是伏岚继续说道:“懿儿还记得娘亲先对你说过什么吗?” “不记得了!”懿丫头撇撇嘴,看起来一副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 伏岚轻轻将女儿搂进怀中,低声在懿丫头耳边说道:“你阿爷是这天底下最厉害的人,娘亲就是这天底下第二厉害的人,你难道觉得娘亲不厉害吗?” 懿丫头紧紧抱住伏岚,虽然一双大眼睛此刻盛满了泪水。 “放心,娘亲不会让自己出事的。”伏岚在懿丫头额头上重重亲了一口,对懿丫头说道。 犹豫好一会儿,懿丫头终于还是放开了拉着伏岚的手,乖乖地站到了李丽质的身边,熙丫头见到她仍旧一副恹恹的样子,便伸出手紧紧拉住了她。 “岚妹妹——” 李丽质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伏岚抬起的手打断,柔声说道:“放心吧长乐,不过是百十来个黑衣人,我不会有事的。” 眼见伏岚心意已决,李丽质也只好将所有即将出口的话又全都咽了下去。 “好了,事不宜迟,你们这便先躲去暗室之中吧。”伏岚说道。 李丽质点点头,带着所有人的孩子和女眷一道往陈桥卧房的方向走去了。 一路走来,将军府中所有仆从都已经手持刀剑守在了院墙之下,丫鬟们也人人怀抱这一小瓶火油还有一个火折子站在他们身后。 整个将军府都弥漫这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气氛。 “嘭!” 就在李丽质一行人准备进入暗室的时候,外面忽然发出了一道巨大的声响。 “快进去!” 听到这声音,李丽质连忙催促众人加快脚步。 或许是因为害怕,又或者是因为担心伏岚,暗室的门刚一被人从里面关上,懿丫头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李丽质看了眼抱着煜哥儿的乳母,眼见煜哥儿仍旧安稳睡着,便抬手将懿丫头叫到了自己身边,将小女孩搂进了怀中。 “别怕,你娘亲不会有事,我们都不会有事。” 懿丫头紧紧抓着李丽质的衣服,脸上挂着泪珠重重点了下头。 “二夫人,贼人已经开始进攻了。” 那声沉闷的声响之后,吴管家脸上挂着担心的表情跑到了伏岚身边。 伏岚命人搬了把椅子出来,就那样大喇喇坐在正厅门外,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正在被人从外面撞击的将军府大门。 “让大家都准备好,今晚怕是会有一场恶战。”伏岚沉声对吴管家说道。 “是。” 吴管家应了一声。 很快,将军府的大门便被人从撞开了,眼睁睁看着伫立了十多年的大门被人用蛮力撞开、推到,伏岚的心情一瞬间变得复杂无比。 她手握长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穿过护在她身前的仆从与丫鬟,冷冷看着那些聚集在府门外面的黑衣人。 “杀陈桥妻妾子女者,每人赏黄金万两!” 忽然,门外一个人举刀大喊一声,霎时间,伏岚便察觉到那些原本还有些犹豫不决的黑衣人,登时变得群情激奋了起来。 “所有人!”伏岚站在椅子上面,居高临下看着所有人,“杀敌一人者,得白银一百两,杀敌两人者,得白银三百两!杀得越多!银钱越多!” “听到了吗!”吴管家也高声喊道:“守好将军府!保护二夫人!” “是!” 院中所有仆从与丫鬟一并答道。 外面的黑衣人倒是没有想到将军府能够如此上下一心,竟然面对他们如此数量的敌人还能够不逃跑。 “好,那就成全你们的护住之心!” 第1022章 还好赶上了 一语言罢,这个说话的黑衣人便忽然举起手中长刀,高喝一声,“杀!” 随后,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二夫人,先前老奴错过了,外面的贼人怕是得有四五百人!” 刚刚才听到一个仆从回禀的吴管家,脸色焦急地对伏岚说道。 “百人也是杀,五百人也是杀,”伏岚冰冷的眸子依旧落在那些黑衣人身上,“不必惧怕!” “是!” 伏岚的话犹如一剂强心针,顿时便让忐忑不安的吴管家安下心来。 眨眼间,两方人马便斗在了一起,将军府虽然人数还不足五十人,可其中却也又几个是被陈桥融合过基因的人,况且他们手持的武器远比那些黑衣人的要好,所以一眼看去,双方人马倒也还算是勉强能够打平。 “浇火油!” 眼见倒下的仆从越来越多,伏岚突然高喝一声。 “是!” 所有丫鬟齐声应和,随即便在仆从们的掩护下,将手中捧着的火油全部泼到了对面的黑衣人身上,随后便将手中的火折子打着扔了出去。 顿时,将军府中便升起了一道火焰屏障,那些身上着了火的黑衣人发出凄厉的惨叫,随即便被将军府仆从一刀结果了性命。 “二夫人,火油已经全部倒了出去,可只怕也撑不了太长时间。”吴管家看向伏岚说道。 从椅子上下来,伏岚看着院中或多或少身上都已经带了伤的仆从甚至丫鬟,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北衙六军还没有赶来吗?”伏岚问道。 吴管家默默摇了摇头。 伏岚的手轻轻覆在自己的小腹上,如果不是因为已经怀有身孕,伏岚现在早已经杀了出去,可现在的她并不是一个人,她不能像之前那次一样冲动行事了。 看到伏岚的动作,吴管家眉头一挑,表情诧异地看向伏岚,“二夫人,您……” 伏岚看了眼吴管家,知道对方已经猜到自己已经怀有身孕的事情,便点点头说道:“我有身孕了。” “这这这!”吴管家焦急地开口,“既然如此,二夫人怎能置身于此!还请二夫人也快快去暗室躲避吧!” 这次伏岚却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能走,如果我走了的话,只怕人心也要有所动摇,你切莫声张此事,待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自会好好休养。” 心知伏岚的性子,吴管家虽然心中焦急,却也没有再劝,只能祈祷李世民能够快些派人来。 “贱人!纳命来!” 就在火油即将烧完的时候,一个黑衣人忽然冲破火墙,直直朝着伏岚杀来,伏岚忍不住捂着肚子后退一步,不过好在那人还未靠近伏岚,便被守在伏岚身前的仆从斩杀。 火油燃烧之后的味道与血腥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十分刺鼻的味道,伏岚捂着鼻子又往后退了两步,随即又大喊一声,“继续杀!” 听到伏岚的喊声,将军府的仆从与丫鬟纷纷回头朝着伏岚看来,原本已经心生绝望的他们,在看到伏岚在这样的情况下,仍旧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所有人又再次冷静了下来。 “杀!!!” 这或许是这些常年生活在长安城的人,头一次有这样热血的时候,毕竟先前因为他们身处将军府,莫说是刺客,便是寻常的蟊贼都不敢轻易上门。 而就在今天,就在此时此刻,他们却终于体验了一把上阵杀敌的爽快。 眼见刚才还好像心生退意的将军府仆从重振旗鼓,那些黑衣人只恨不得立刻将伏岚杀掉。 很快,两方人马便杀到了一起,兵戎相见之间,每个人的眼睛都是一片赤红。 “二夫人!” 眼见挡在他们面前的仆从一个个倒下,想到伏岚现在的身体情况,吴管家的表情也越发担忧了起来。 伏岚紧紧抓着吴管家的胳膊,死死盯着眼前的景象。 “受死吧!” 突然有一个黑衣人冲破重重阻挠,举着刀杀到了伏岚面前。 “噗呲——” 一把长箭从那个黑衣人背后射入,箭尖穿过他的身体,出现在了他的胸膛之上,随着箭尖上滴下的血珠,那个黑衣人轰然倒在了地上,片刻之间便没了气息。 黑衣人倒下之后,伏岚有些怔愣地朝着将军府门外看去。 “还好赶上了!” 将军府门口,李泰气喘吁吁地拿着一把弓箭站在门外,陈玥安则站在他的身边,紧张无比地望向了伏岚。 “他娘的,竟然敢偷袭将军府!”李泰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怒骂一句,随后便振臂一呼,“来啊!给本王将所有贼人绞杀殆尽!” “是!” 随着一道整齐划一的喊声,无数身着盔甲的北衙六军从将军府外冲了进去。 随着北衙六军的到来,将军府的局面终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个个黑衣人在顷刻间便死在了将士们的刀下,而将军府中的仆从也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时间,纷纷后退给北衙六军的人让开了位置。 “二夫人进去坐着等吧。”吴管家松了一大口气,扭头对伏岚说道。 伏岚这才终于点了点头,又吴管家扶着走进了正厅之中。 “小嫂嫂!” 就在伏岚刚刚坐下的时候,陈玥安便也冲了进来,她刚一进门,就看到伏岚覆在小腹上的手,她震惊地看向伏岚的脸,失声问道:“小嫂嫂,你有身孕了?!” 伏岚无力地笑了一下,点点头。 陈玥安恼火的跺了一下脚,跑到伏岚身边坐下,气呼呼地说道:“我定要将今日将军府发生的事情告诉兄长!” “好了别生气,现下这不是没事了吗?”伏岚拍拍陈玥安的背说道。 陈玥安又看了眼伏岚的小腹,仍旧觉得很是生气,于是劈手躲过伏岚仍旧握在手中的长刀便冲了出去。 “二夫人,这……”吴管家有些犹豫地看向陈玥安推门而出的背影。 伏岚笑着摇摇头,“没事,随他吧。” 听到伏岚的话之后,吴管家也无奈只无奈的笑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你出去盯着些,让他们留下一个活口,”休息片刻之后,伏岚又对吴管家说道:“还有,让长乐他们出来吧,没事了。” “是,老奴这就去。” 应了一声,吴管家便又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暗室内,众人方才也听到了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和惨叫声,只是她们却不知道那些凄厉的惨叫声究竟是哪头的人发出的,如果是将军府仆从的声音的话,只怕现在外面已经是凶多吉少。 云芊抱着欢哥儿,双手紧握成拳,如果不是欢哥儿在这里的话,她一定也要与伏岚一道去外面守着。 “好像有人来了!” 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外面动静的储香忽然开口说道。 所有人顿时全部紧绷起了神经,目光也全部集中到了入口的地方。 第1023章 写信给桥郎 “夫人,魏王殿下带着北衙六军来了,外面已经没事了。” 听到吴管家的声音,所有人都齐齐送了一口气,李丽质一把抱起懿丫头,上前将暗室的门从里面打开,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吴管家,李丽质急声问道:“岚妹妹呢,岚妹妹怎么样了?” 吴管家点点头,“夫人放心,二夫人一切安好。” 听到这句话,李丽质才终于大大松了一口气。 等她们回到正厅的时候,院子里的厮杀已经彻底停止了,只有一个被卸了下巴又牢牢捆起来的黑衣人似是被人打断了双腿一般跪在地上。 捂着孩子们的眼睛进了正厅,看到平安无事的伏岚之后,李丽质瞬间变红了眼睛。 “以后且不可再做这样的事情了!”李丽质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 就在伏岚准备说几句话安慰安慰李丽质的时候,陈玥安却突然开口道:“嫂嫂不知道小嫂嫂怀有身孕了吗?” 听到这句话,厅中先是沉寂片刻,随后伏岚便看到李丽质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起来,就在她想要替自己争辩几句的时候,李丽质却已经开了口。 “身孕?!你什么时候有身孕的!为什么不告诉我!”李丽质几步走到伏岚身边,将想要站起来的伏岚又按回到座位上,“既然已经有了身孕,为什么还要做如此危险的决定!若你出了什么事,我该如何同懿丫头和煜哥儿交待!如何同东女国百姓交待!又该如何同桥郎交待!” 心知这次是自己做错了事情,伏岚也只低着头无法辩解。 “你!”李丽质气得在伏岚面前来回踱步,“我看你是瞧着我这两年身子太好,所以故意气我的是不是!” 说完,李丽质便一屁股坐在了伏岚右边的椅子上,开始生起了闷气。 陈玥安也没想到李丽质的反应会这样大,在李丽质吼完那些话之后,便脸上带着愧疚的表情看向了伏岚。 伏岚笑着摇摇头,探过手去拉住了李丽质的手,轻声说道:“长乐,你别生气,你的身子不能生气的。” 李丽质一边掉泪,一边扭开头不去看伏岚。 “我也是知道不会有什么危险,这才做出这样的决定,我跟你保证,下次我绝不会再如此行事了,你消消气。”伏岚低声下气说道。 这么多年来,虽然外面的人一直猜测李丽质和伏岚会因为争风吃醋而不太融洽,可与她们亲近的人都知道,这两个身份尊贵女人虽然共侍一夫,对对方却也从来都是真心实意的关心。 “嫂嫂,是我错了,你就别生气了。” 陈玥安也凑到李丽质面前讨饶道。 “好了质儿,”坐了一会儿的李泰也开口道:“今天晚上也是事出突然,之后你盯着伏岚好好休养身子便是。” 李泰不说话还好,他一开口,李丽质便又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四哥,为何你们来的这么晚!” 李泰先是一愣,随即才有些苦笑不得的摇摇头,紧接表情又严肃下来说道:“你们派去向父皇求救的仆从,被几个黑衣人一路追杀,所幸他还算机灵,直接跑去了我府上,我这才知道将军府出了事情。” 听到李泰这话,李丽质和伏岚便又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头,李丽质问道:“那这些北衙六军是四哥带来的?” 李泰点点头。 见状,李丽质先是与伏岚对视一眼,随即便又看向了站在门口的吴管家。 吴管家会意说道:“夫人与二夫人放心,老奴这便派人去找其他人。” 闻言,李丽质和伏岚一道点点头,之后,李丽质才又对李泰说道:“今晚多谢四哥了,若非四哥及时赶到的话,只怕后果会不堪设想。” 确实,如果今天晚上伏岚当真死在了那些黑衣人的手中,只怕不止长安城,便是连这整个天下,都要被陈桥搅一个天翻地覆,到时候的情形,恐怕就不止不堪设想四个字能够形容的了。 “方才不还怪我来晚了吗?”听到李丽质的话,李泰忍不住打趣一句。 李丽质瞥李泰一眼,嘟囔道:“那来得确实不算早嘛。” 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李丽质如此娇嗔的模样,李泰一时间不由大笑出声。 在确定出了院中跪着的那个人之外,此次夜袭将军府的那些黑衣人已经再没有一个活口之后,李泰便哈欠连天地在天色将明的时候与陈玥安一道回府去了。 “夫人,此人便交给老奴吧,晚些时候,待老奴审问之后,再来禀报夫人。” 看了眼院中那名被捆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吴管家恭敬地对李丽质说道。 “也好,”李丽质点点头,“还有,清点一下昨夜府中的死伤情况到底如何,回头一并报给我便是。” “是。”应了一声之后,吴管家又有些犹豫地问道:“夫人,今日的事情可要写信告知将军?” 闻言,李丽质稍微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头道:“你亲自写一封信,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详尽的告诉桥郎,然后立刻派人快马加鞭给桥郎送去,记得,信里面一定要提及岚妹妹已经有了身孕的事情。” “是,老奴明白了。” 之后,李丽质便也万分疲惫地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了。 至于其他人,则是一早便都被李丽质赶回去歇着了。 十几天后的小宛国,经过了几场大战之后,黑龙军眼下正驻扎在小宛国城外休养生息。 “将军,从长安城来的信。” 正在营帐中闭目养神,营帐外忽然响起一道声音,陈桥睁开眼睛坐起来,对营帐外的人说道:“进来吧。” 杨旭景撩开帘子从外面走进来,将心中拿着的信递到了陈桥面前。 结果信奉,陈桥皱着眉头将信封拆开。 “混账!” 还不等杨旭景问长安城中出了什么事情,陈桥便忽然脸色阴沉的怒骂一声。 杨旭景惊诧的看向陈桥,皱着眉头开口道:“将军……” 陈桥将手中的信又递给杨旭景,“前些日子忽然冒出几百个黑衣人,夜袭了将军府。” “什么?!”杨旭景震惊异常的接过信,细细看过之后又抬头看向陈桥问了一声:“西罗马帝国?” 这封信是吴管家审问完那个黑衣人之后所书,里面不仅详尽地写了将军府遇袭的事情,还写了吴管家严刑拷打之后问出来的不少事情。 陈桥长长吐出一口气,脸色早已经变得再是阴沉不过。 “原先我还想着,不必这么着急对西罗马帝国出兵,不过眼下看来,他们却好像已经有些等不及了。”陈桥阴冷地开口道。 想起那句“杀陈桥妻妾子女者,赏黄金万两”,陈桥确实有些怒火攻心,毕竟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如果李丽质和伏岚还有孩子们当真出了什么事情的话…… 第1024章 尽量摆谱就是 “啪”的一声,一只茶杯瞬间碎裂在了陈桥的手中。 “将军可有看到,二夫人有身孕了。”杨旭景有些担心地看向陈桥,对陈桥说道。 因着看到前头的事情太过生气,陈桥便没有再继续看下去,眼下听到杨旭景的这句话,陈桥的表情总算出现了一些缓和,他再次从杨旭景手中结果那封信,果然看到信上写了伏岚已经有了身孕的事情。 “咱们离开长安城多久了?”陈桥问道。 杨旭景先是一愣,随后又赶忙说道:“差不多有三个月的时间了。” 三个月……陈桥沉默下来,既然如此,那伏岚的身孕怕是已经有四个月了。 “吩咐下去,全军在小宛国修整三天,三天班师回朝!”陈桥收起信后,忽然对杨旭景说了一句。 杨旭景起初还没有反应过来陈桥说了什么,待他终于回过神之后,才终于有些意外地看向陈桥问道:“将军前两日不还想着先派人送信回去,之后便直接前往西罗马帝国吗?”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如果现在去的话,怕是到年底咱们都回不去长安城,既然已经出来了这么长时间,就还是先回去一趟吧。” 说到这里,陈桥的脸色又忽然间变得阴沉下来,“至于那西罗马帝国,先派人过去暗中调查一番吧。” “怕是不好暗中调查。”杨旭景说道。 陈桥疑惑看向杨旭景,“为何?” 闻言,杨旭景又道:“咱们的人与西罗马人的相差太多,如果派人过去的话,一定会很快便被西罗马帝国的人察觉,到时候只怕会更加麻烦。” 听到杨旭景这番话,陈桥也不由沉默了下来。 片刻之后,他又好似忽然想起什么一般问道:“那色和燕淮是不是容貌与西罗马人比较相似?” “那色?”杨旭景愣了一下,随即才想起来比起他们,那色和燕淮的长相确实与西罗马人的更为接近一些。 “你这就去叫他们来我的营帐,咱们一起议一议这个事情。”陈桥对杨旭景说道。 “是。” 杨旭景立刻起身走出了陈桥的营帐。 没过多久,众人便接二连三来了陈桥的营帐之中。 待到所有人都进来坐下之后,陈桥将长安城发生的事情与众人说了一遍,果不其然所有人都一阵勃然大怒。 “这些该死的混账,竟然敢对将军府动手!” 沈勇达怒道。 “大人,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定要让那些西罗马人知道咱们可不是好欺负的!” 闻言,陈桥先是点了下头,随即才又说道:“原本打算料理完楼兰的事情之后,便直接继续去往西罗马帝国。” 陈桥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又继续说道:“不过现在我却打算先回长安城,见见那几个已经被抓回长安的西罗马人,在决定该如何对西罗马动手。” “如此自然是更加稳妥。”王义说道。 “不过,我却想派两个人先行前往西罗马打探一番,”陈桥看向那色和燕淮所在的方向,继续说道:“整个黑龙军中,也只有你们二人的长相可以前往。” 听到陈桥这句话,那色和燕淮先是齐齐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那色有些犹豫地开口说道:“将军,我二人虽然长相与西罗马人相似,可我们两个都听不懂西罗马话,到时候又该如何打探消息?” “这个没关系,你们多带些银钱,佯装成其他地方去西罗马做买卖的商人,重金之下总能找到几个既会吐火罗话,又会西罗马话的人。”陈桥说道。 其实陈桥也是后来才知道,虽然他见到燕淮的时候,燕淮已经身在楼兰,可他其实却也是吐火罗人,只不过少年时候跟随父母颠沛流离了好些年,才最终在楼兰住了下来。 不过所幸在楼兰被灭国之前,燕桦便已经借口自己怀有身孕,将远在楼兰的父母接去了长安城,也正因如此,燕淮的爷娘此次才能幸免于难。 “如此甚好。”那色点头道。 燕淮也在一旁点了点头。 之后,众人又商议了一番接下来的事情之后,陈桥便让除了那色和燕淮之外的人,将身上的银钱全部留下之后,让他们离开了。 看着满桌的银票,陈桥从自己身上掏出来一沓银票放到了两人身上。 “将军,这……”那色有些不明其意地看向陈桥。 陈桥却只是笑笑,说道:“既然失去做生意的,那自然是少不了用钱的地方,就算是假装的,也不能身无分文。” “属下明白了。”那色回道。 “还有,带你们去了西罗马之后,能摆多大谱就摆多大谱,最好是让旁人都以为你们两个是人傻钱多的之人,银钱方面你们不必担心,这几万两应该足够你们用上一段时间了。”陈桥对两人说道。 那色与燕淮一道对陈桥点点头。 “将军不怕,西罗马皇帝察觉到什么吗?”燕淮不解问道,毕竟他还是头一次听说,去打探消息还能如此声势浩荡。 “察觉到什么?”陈桥轻笑一声,问道:“如果是你们的话,你们会觉得这样两个人是来打探消息的吗?” 听到陈桥这一问,两人先是愣了下神,随即才明白过来陈桥想做些什么。 “明白了吗?”陈桥嘴角含笑地看向两人。 “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那色与燕淮一起说道。 陈桥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又道:“还有,你们不必一直留在西罗马,查探到一些有用的消息或是察觉到不对劲之后,立刻寻个借口返回长安城便是。” “将军不需要我们留在西罗马以做接应?”那色又问道。 陈桥摇头说道:“我需要你们都平安无事。” “是!” 目送那色与燕淮离开营帐后,陈桥的目光又再次落在了被放在桌面上的那几页薄薄的纸张上面。 “西罗马……” 陈桥的声音虽然低,却又满含杀气。 一天之后,还不等黑龙军班师回朝,那色和燕淮便一人一匹马,脱下黑龙军的盔甲,换了两身在小宛国新做的两身非常符合他们接下来行事作风的衣服之后,便直直向西而去了。 在他们离开之前,得知他们二人要前往西罗马帝国打探消息的小宛国王,又给两人添置了几万两银钱。 送走那色和燕淮之后,陈桥又让黑龙军修整两日之后,便率领大军返回了长安城。 小宛国的城楼上,小宛国王与小宛将军目送浩浩荡荡的黑龙军,逐渐消失在了远处的地平线上。 “王上,看来他日黑龙军与西罗马帝国会有一场恶战。”小宛国将军说道。 小宛国王轻笑一声,“西罗马皇帝也是个十足的蠢货,居然不派人来打探一番消息,就直接派了五十万东征大军,结果落得个如此下场。” 第1025章 该告诉她的 看了眼跟在自己身边的将军,小宛国王撇撇嘴继续说道:“我听说这次死在陈将军刀下的那个西多罗,可是西罗马首屈一指的武将呢,我还真想看看,那个西罗马皇帝在知道自己的心腹大将死在陈将军刀下之后,会是什么样一个表情。” 看着表情跃跃欲试的小宛国王,小宛将军无奈笑笑,“王上该不会也想派人去西罗马吧?” 没想到小宛国王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咱们小宛人可没有黑龙军的人厉害,你别看那色和燕淮在黑龙军里面好像不太显眼的样子,可若是没点儿本事的话,陈将军又如何会让他们加入黑龙军?更别说,那色眼下还是乾狼营的统领。” 听闻此言,小宛将军也觉得甚至惊讶,“末将记得,当初黑龙军和吐火罗之间还因为一个女人起了战火,没想到,如今吐火罗的王子却成了黑龙军的一营统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小宛国王笑着说道:“总归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而且,陈将军先前攻打波斯,也算是给那色报了灭国之仇了。” 风渐起,小宛将军看了眼就连尘土都已经消散的前方,对小宛国王道:“王上,回去吧。” 小宛国王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陈桥与黑龙军离开的方向,轻笑一声点点头,与小宛将军一道下了城楼,起驾回宫去了。 因着回程速度很快,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陈桥便率领着黑龙军回到了长安城。 下令让大军先行回营修整之后,陈桥便直接骑着黑虎进入长安城,直直朝着将军府的方向而去了。 此事的将军府,因着半个月前的那一次夜袭,李世民便直接派了羽林军长期驻守在将军府外,平日里,李承乾等人更是三不五时地便会去将军府看望李丽质。 就在陈桥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正好遇到前来将军府探望的李承乾与李泰。 “将军回来了。” 最先看到陈桥的自然左右羽林军的统领柴宏达和卓安德。 陈桥从黑虎背上下来,让黑虎先进府去之后,扭头看向两人:“这段时间可还有发生什么事情?” 两人俱是摇摇头,柴宏达说道:“自半个月前的那次夜袭之后,这半个月以来,将军府内外都一切如常。” 陈桥点了下头,又道:“这段时间以来辛苦大家伙了,到我再次离京之前,你们就先带着将士们回去休息几天吧。” “是,多谢将军。”柴宏达与卓安德向陈桥行礼之后,便率领着羽林军将士离开了。 在黑虎进府之后,将军府中的上下一干人等便都已经知道陈桥回来了,所以在陈桥走进将军府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迎了出来。 “桥郎!” 李丽质最先朝着陈桥跑了过去,径直冲进陈桥的怀中,李丽质紧紧抓住陈桥的衣裳,眼圈也瞬间红了起来。 陈桥轻轻拍了拍李丽质的背,在她耳边柔声说道:“我回来了。” 李丽质眼眶含泪地点点头,随即才后知后觉的响起自己身后还站了许多人,这才满脸通红地退出了陈桥的怀抱。 陈桥抬头看向正站在前厅门口,冲自己笑得意味深长的李承乾与李泰,不满开口道:“你们怎么来了?” “自然是来看质儿的,你能不能不要把嫌弃表现地如此明显?”李泰无奈说道。 陈桥耸耸肩,随即便揽着李丽质的肩膀走进了正厅之中。 “岚妹妹眼下正在房中静养,桥郎可要去看看岚妹妹?”就在众人准备走进正厅的时候,李丽质忽然抬头看着陈桥问了一句。 陈桥勾起嘴角,说道:“不急,我先与怀王和魏王说几句话。” 李丽质点点头,“那我先去告诉岚妹妹一声你回来了。” “好。” 目送李丽质离开之后,陈桥便与李承乾和李泰一道进了正厅之中。 “究竟是怎么回事?”还不等三人坐下,李承乾便着急忙慌地问了一句。 陈桥先是示意面前两人坐下,随后才说道:“动手的是西罗马帝国的人,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先将西域整个吞下,然后将西域作为一个中转地,出兵大唐。” 李承乾和李泰俱是第一次听说“西罗马帝国”这样的一个地方,两人的面上虽然也有愤怒,但更多的还是疑惑。 “我原以为拜占庭就是距离我们最远的国家了。”李承乾失笑说道:“现在看来,却是我孤陋寡闻了。” 陈桥摇摇头,“我先前也不知道,是此番去往楼兰解决了一直军队之后,才知道了此事。” “这么说来,半个月前那些夜袭将军府的人,也是受了那西罗马皇帝的指派?”李泰问道。 陈桥点点头,“吴管家已经审过那些人,他们确实是受雇于西罗马帝国。” “该死!”李承乾骂道:“作为大唐人,竟然为别国皇帝卖命,实在罪该万死。” 陈桥弯了弯嘴角,又道:“死是一定要死的,不过在处死他之前,我还有一些话想问问他。” 闻言,李承乾和李泰倒也没有去问陈桥还有什么话与那个刺客说,他们向来不会干涉陈桥所做的任何事情,眼下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对了,”陈桥扭头看向两人,问道:“陛下对于此事是怎么看的?” “父皇说,一切全凭你来做主便是。”李承乾说道。 因为先前的那次夜袭,李世民发了好大的火,一直就有些不太的身体,也因此事而变得更加糟糕,只不过李承乾他们还未将此事告诉李丽质。 “陛下的身子如何了?” 看到两人的表情有些怪异,陈桥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想到陈桥会突然这样问,李承乾和李泰先是怔愣一下,随即才想起陈桥是如何眼聪目明的人,又怎会看不出来他们的心思。 回过神来之后,两人先是齐齐叹了口气,之后李承乾才对陈桥说道:“实话实说,父皇已经在床上躺了整整十天,虽然太医院每日都守在父皇床边,可父皇的身子却依旧没有什么起色。” 听到这话,陈桥的眉头也不由自主皱了起来,他看着眼前神情见泄露出几分悲伤的李承乾与李治,说道:“你们可有将此事告诉长乐?” 闻言,两个人面面相觑片刻,随后便一道摇了摇头。 “为何不告诉长乐?”陈桥不解问道。 “你也知道,先前母后薨逝的时候,质儿便病了好一阵的,更莫说现在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多事情,我们也担心质儿知道此事后,会不会再病倒。”李泰皱着眉头说道。 陈桥长叹一声,“若你们现在不告诉她,等到将来当真到了陛下大限将至的那天,长乐才会真的撑不住。” 第1026章 都是拜你所赐 “你的意思是告诉长乐?”李承乾看向陈桥问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长乐并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脆弱,你们应该相信她。” 说着,陈桥又不免想到,虽然先前看上去李世民好像是更加宠爱别晋阳公主,可无论以前还是现在,在李世民的众多子女中,李丽质都是那个被他放在心中最重要位置的女儿。 “我想,陛下应该也很想见长乐。”陈桥的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 听了陈桥这番话,李承乾和李泰也终于想明白了一些,“那我们现在就去告诉她?”李泰问道。 陈桥笑了一声,“不必那么麻烦,我今天晚上告诉她便是。” “这样也好。” 陈桥说与他们说自然还是不一样的,毕竟对于李丽质来说,如今也唯有陈桥才能让她更觉得有安全感。 “对了,”说完李世民的事情之后,陈桥又扭头看向李泰,“李承宗最近怎么样了?” 先前因为李承宗被人盯上,陈桥便将李承宗接到了黑龙军大营之中,只是后来黑龙军要远征的缘故,陈桥便又将李承宗送回了魏王府。 李泰递给陈桥一个放心的眼神,“他在我府上过得很是不错啊,三哥偶尔还会去与他说说话。” 陈桥没想到李恪会主动去见李承宗,心中不免觉得有些讶异。 不过想起先前李承宗与李恪那场谁都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一些什么的交谈之后,李恪看上去倒确实是比前头那几十年更加开朗了一些。 “如此便好。”陈桥安下心来。 “你这次回来是不是不会久住?”李承乾忽然问了一句。 陈桥倒是没想到李承乾会突然问起这个,不过对于此事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坦然点点头,说道:“我这个人报仇,想来喜欢追本溯源,眼下我虽然已经手刃了当初率兵攻打楼兰的人,可西罗马皇帝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说到这里,陈桥不免紧了紧握着茶杯的手,说道:“更别说,他竟还有胆子把手伸到将军府,这笔账我自然是要好好去与他算上一算的。” “那此番回来,你打算待多长时间?”李泰蹙起眉头,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 陈桥抵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又道:“不会很快就走的,先前我已经派了那色和燕淮前往西罗马帝国探听消息,想想他们现在应该也已经到了,我会等他们带着消息回来之后,再做打算的。” 闻言,李承乾与李泰了然的点点头,随即便也放下心来。 毕竟这段时间以来,因为半个月前的那场夜袭,李丽质总会是不是心悸,如果陈桥能够在长安城多留一些日子的话,对于李丽质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对了,你的那位印月姨娘,前几日生了。”李泰狭促地笑了一声,“是个儿子。” 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知道陈桥与印月怜月两姐妹并无多少情意,将她们接来长安城,也不过是因为年少时的一段露水情缘。 听到这话,陈桥先是一愣,随即才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到时候摆满月酒的时候,一定请你们过来。” “好了,你这也才刚刚回来,我们就不多打扰你了,就先回去了。” 说着,李承乾和李泰便先后站起身来。 “也好,之后若有其他情况,我再同你们说。”陈桥也一道站起身来。 送了李承乾和李泰出门之后,陈桥又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吴管家,想起现在还关在自己府上的那几个人,陈桥的脸色又冷了下来。 “都审出来了吗?”陈桥问道。 “回将军的话,”吴管家往前一步说道:“先前送回来的那几个西罗马人骨头还算硬,说得不算多,不过之后抓住的那个刺客,为了少受罪,已经把所有事情都交待了。” 陈桥点点头,说道:“走吧,与我一道去见见这几位贵客。” “是。” 言罢,两人便一道朝着将军府中的地牢走去了。 不得不说,虽然前头那位隐太子又诸多不好的地方,可府中这座地牢却实在是造的深得陈桥欢心,若是没有这座地牢的话,只怕有许多事情就又会变得麻烦很多了。 地牢之中依旧像往常那般阴暗潮湿,长长的甬道之中,虽然在墙壁上安置了几盏烛火,却好似依旧没什么太大的用处,整个地牢之中依旧很是阴暗。 因着前两日长安城刚下了一场雨,此刻的地牢之中也远比平日里更加潮湿一些。 “将军,就在前面了。”吴管家指了指前面几间牢房。 陈桥“嗯”了一声,便往前几步站在了其中一间牢房前面。 “这是半个月前夜袭将军府的那个刺客。”吴管家说道。 陈桥歪着头打量一番那个人的长相,确实是汉人无疑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那个刺客也抬起一直垂着的头,看向陈桥所在的位置。 不过当日被抓的时候,头上便已经出了血,此事他的一只眼睛有一般都被血痂盖住,所以他的双眼也只能一睁一闭。 “看上去就像是个蠢货。”陈桥开口说道。 那可刺客面上一闪而过一丝怒气,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严刑拷打,他已经习惯性地听到人们说的话之后,会忍不住瑟缩了几下。 既然这个刺客已经将所知道的事情全部交代清楚,陈桥便也没有在他这里再多浪费什么时间,看了两眼之后便继续朝着下一个牢房走去了。 因着先前从骠国王宫里面抓来的几个人都被关在同一间牢房之中,这件牢房倒是比方才只关了一个刺客的牢房要热闹地多。 “你就是陈桥?”其中一个受过鞭刑的人抬头看向陈桥,嘴里说着的仍旧是西罗马话。 吴管家原本要将先前找到的那个懂西罗马话的人叫来,可还不等他去吩咐,就听到陈桥已经开了口。 “没错,我就是陈桥,看来你们在这里的日子并不太好过啊。” 吴管家有些诧异地看了陈桥一眼,随即便垂首走到了牢房外面。 那几个西罗马人好像也没想到陈桥竟然会说他们的话,满是血污的脸上也出现了些许惊讶的表情。 “我们日子不好过,不还是拜你所赐吗?”其中一人忿忿说道。 因为几乎日日都要被拷打一边,现在他们身上能动的部分也只有五官,所以一个个都怒目圆睁地看着陈桥。 陈桥却对他们的目光毫不在意,随手扯了把看上去有些摇摇欲坠的椅子坐下之后,陈桥才又开口道:“既然觉得日子不好过,为什么不将你们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交待清楚呢?那样一来,起码不必再受皮肉之苦。” 第1027章 被贬卖为奴 听到陈桥所言,那就几个人纷纷面露不屑的神色,“我们忠于皇帝陛下,无论你们想知道什么,我们都不会告诉你们的。” “是吗?”陈桥露出一个玩味的表情,“可是据我所知,你们之中已经有人因为受不得严苛的刑罚,交待了一些还算有意思的事情。” 陈桥话音才刚刚落下,那几个人一时间便不由得都有些心虚起来,毕竟他们虽然都没有将最重要的事情交待出来,可每次受审的时候,他们也会在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吐出一些事情来。 只是心中虽然猜到陈桥所说的人可能正是自己,这几个人已经用指责的看向看向了彼此。 “你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其中一人愤怒到。 陈桥却耸耸肩,低笑一声说道:“既然你们都终于你们的皇帝陛下,又如何会被我的三言两语挑拨?不过都是心虚罢了。” “你!”那人愤慨地看着陈桥,可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陈桥的话。 余下几人更是沉默不语,牢房中登时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你们也看到那个人了,”陈桥指了指他们斜对面,那间关押着先前那个刺客的牢房,“他就比你们聪明多了,一早将所有事情都吐个干干净净,所以他已经不必再受任何刑罚,而你们却还得日日被拉出去严刑拷打一番。” “你不必在此花言巧语。”其中一人不屑道:“我们自然是忍得下去。” 只是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陈桥便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既然忍得下去,又为何会受不了得交待出那么多事情?” “我今日也只是来瞧瞧你们,”说着,陈桥便招了几个人进来,吩咐道:“把他们几个关到不同的地方,如果有谁愿意开口的话,也不必再碍着有人在所有不好意思了。” 说罢,陈桥也不再理会身后那些声嘶力竭的叫喊声,直接便起身朝着地牢外走了出去。 地牢外,陈桥对吴管家说道:“多找几个人,分别看着他们,如果有谁愿意开口的话,不妨再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其他人,就说,只要老老实实把所有事情交待清楚,那就可以免于一死。” “是,老奴知道该怎么做。”吴管家恭敬回道。 点了点头,陈桥便转身离开了此处。 一路走到伏岚的院子,陈桥才刚一进院门,就看到了正牵着欢哥儿的手往出走的云芊。 “义兄。”云芊上前向陈桥行礼。 陈桥笑了一声,蹲下来捏捏欢哥儿肉乎乎的脸蛋,说道:“沈勇达眼下还在营地有些事情,再过一会儿就能回来了,你也不必着急。” “好,我知道了。” 之后,陈桥目送云芊和欢哥儿离开之后,便又继续像里面走去。 “桥郎来了。” 刚一走进里屋,李丽质便起身迎了上来。 “同大哥四哥说了些什么?怎么现在才过来?”李丽质问道。 “说了些琐事,过来的晚是在来之前我去瞧了眼关在地牢里的那几个人。”陈桥对李丽质说道。 闻言,李丽质了然的点点头,随即便将陈桥拉倒了伏岚的床边,“那桥郎先与岚妹妹说话吧,我就先出去了。” 看着李丽质离开之后,陈桥才在伏岚的床边坐下,看着伏岚已经显孕的小腹,又想起半个月前的那场夜袭,自从回到长安城之后,便没有在涌现的怒火,终于再一次蓬勃而出,如果不是李泰及时带着北衙六军赶到的话,会发生的事情他已经不愿再继续去想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不必担心。” 看出来陈桥的脸色不太好看,伏岚安慰地握住陈桥的手,另一只手则抚摸着自己的孕肚。 “我一向都很有分寸的,不会让自己身处险境的。”伏岚对陈桥说道。 陈桥反手将伏岚的手握在掌心,眼神很是温柔地看着伏岚说道:“虽然知道你有分寸,却也还是不能不担心,先前若非吴管家写信告诉我,或许我就直接杀去西罗马帝国了。” 伏岚看向陈桥的表情变得惊讶起来,说道:“你是为了我专程回来的?” 陈桥笑了一声,又道:“也是也不是,一方面是为了你,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突然不想这么快就杀去西罗马帝国。” “为什么?”伏岚问道。 陈桥先是抚上伏岚的肚子,之后才继续说道:“一来是距离太远,二来嘛我也想看看事情发展到现在,西罗马的皇帝还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闻言,伏岚才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 “在想什么?” 看到伏岚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陈桥不由出声问了一句。 伏岚渐渐皱起眉头,说道:“早先母后还活着的时候,也曾派出商队前往西罗马帝国。” “哦?”陈桥很是感兴趣的挑起眉毛,随即便蹬掉鞋子,也躺到了床上,“岳母为何派了商队前去?” 伏岚却只是摇摇头,“我那时候还太小,对朝中诸事也不是很感兴趣,所以从来没有过问过母后这件事情。” 伸手将伏岚搂进怀中,陈桥又问道:“那可是那批商队发现了什么事情吗?” 伏岚靠在陈桥肩头,说道:“那批商队去了二十多个人,可回来的时候却只剩下不到十人,”说起这个,伏岚再一次皱起眉头,“据那些回来的人说,西罗马很是繁盛与强大,几乎偏地都是黄金,那些决定留在西罗马的人,也都是因为觉得留在西罗马能得到更好的生活。” 听到这里,陈桥也不由蹙起眉头,“他们之后便都再也没有回来了吗?” 伏岚轻叹一声,“还是在我登基之后,那些原本笃定说过再也不回来的人,居然有几个人跑了回来,而且他们的模样看上去半点都不不像是过上好日子,反而像是被人苛待过一般,每个人都变得既畏畏缩缩又精神萎靡,有几个人身上还有不少伤疤。” “既然过得不好,当年为何不直接回去呢?”陈桥不由问道。 伏岚仰头看向陈桥,说道:“起先,这些人谁都不肯说,有过了几年,街头巷尾才又流言传出,说他们当年留在西罗马帝国之后,没过多久便被人绑架贩卖,成了西罗马宫廷那些王公贵族的奴隶。” “奴隶?”陈桥想了一下,眼下这个时候,西罗马帝国确实还存在着奴隶买卖,“你有亲自问过他们吗?” 伏岚点了下头,说道:“听到这样的流言之后,我自然是将所有人都传来宫中,亲自问了他们那些流言到底是真是假。” “他们怎么说?”陈桥继续问道。 “起初,他们还不愿开口,”伏岚叹着气说道:“不过他们却也没有强撑太久,不过在宫里待了半日,便将他们在西罗马的经历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第1028章 如果没有我 原来,那些人当初选择留在西罗马帝国之后,便都想着要在西罗马帝国落地生根,奈何西罗马无论男人女人,都不会与他国人行嫁娶之事。 婚事不顺之下,东女国那些人就开始继续行商,可是他们却发现,与先前跟随东女国商队来的时候不同,那些西罗马人似乎一夜之间都对他们充满了敌意,不仅不与他们做生意,还想方设法将他们身上所有的钱财都骗走了。 婚事不顺,做生意又赔个精光,那些人原本准备离开西罗马帝国重新回去东女国,可还不等到他们动身,他们所有留下来的人便被西罗马帝国的士兵抓了起来,并给他们按了一个敌国细作的罪名。 那些人虽然都是冤枉的,却实在百口莫辩,被抓紧牢狱中严刑拷打一番之后,便将他们所有人又都发卖到了那些西罗马贵族的家中做奴隶。 “直到有一年西罗马国内出了一些乱子,那些贵族之间相互倾轧、攻讦,这才给了他们一些逃跑的机会。”伏岚轻声说道:“只是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逃回来,更多的人则都死在了西罗马士兵的手中。” “经过这些事情,那些活着回来的人,仍旧十分的心有余悸,原本都是些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可不过十来年的时间,便都变得好像行尸走肉一般。” 听了伏岚的这些话,陈桥也不免长叹出声,“那些人现在还有还活着的吗?”陈桥问道。 伏岚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之后几年之内,那些人便接二连三或是病死或是自尽,现在已经没有仍旧活着的了。” 这句话的话音落下之后,房间内陷入了一阵沉默。 “看来这西罗马帝国,确实不像我先前所了解的那样,否则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良久之后,陈桥开口说了一句。 伏岚点了下头,“确实,当初我虽然也觉得很是怪异与愤怒,可东女国到底只是一个弹丸小国,即便心中再气,也只能把这口气忍下来。” “早先从小宛国出发的时候,我已经让那色和燕淮扮做两个商人前往西罗马探听消息了,我相信他们应该能带回来一些不一样的东西。”陈桥说道:“放心,你的这口气,他日我一定我会帮你出的。” 又过了一些时候,靠在陈桥怀里的伏岚便有些昏昏欲睡了,眼见伏岚这副模样,陈桥便扶着伏岚躺了下去。 “我去看看伊曼……” 轻声在伏岚耳边说了一句,陈桥又给伏岚掖了掖被角之后,便起身离开了伏岚的房间。 从伏岚的房间出来之后,陈桥忍不住重重吐出一口气,原以为西罗马帝国会与拜占庭一般,只是一个崇尚武力的国家,可方才听了伏岚的那番话之后,陈桥心中已经认定,西罗马帝国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 一边想着西罗马帝国的事情,一边朝着眼下伊曼所在的院子走去。 说实在的,直到现在,陈桥都有些不太想去面对伊曼,可他既然已经回来,便不能当做自己府里没有这样一个人。 更何况,他也实在没有理由不去见施林通留下来的这个遗孀。 眼下正值盛夏,将军府中也已经是绿树成荫的模样,陈桥顺着院中早已经亭亭如盖地树木一路朝着伊曼眼下所在的小院走去了。 等到陈桥走到院门外的时候,正巧听到院子里正有人在说话。 “伊曼今天怎么样了?” 院子里,李丽质满脸担忧地与储香一道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储香虽然也与伊曼一般经历了灭国与至亲之人被杀的痛楚,可不曾身处其中的她,总得来说却还是要比伊曼好上许多。 只是因为储香才生下孩子没多久,所以她也没办法时时刻刻陪在伊曼身边。 听到李丽质的问话,储香连连叹气摇头,说道:“分明前几日我瞧着伊曼已经好了许多,可今日却又好端端变得无精打采了。” 闻言,李丽质也更加担心起来,便又继续问道:“可是有人与她说了些什么,还是她又想到了什么?” 储香再次摇摇头,“我问过了,可她却始终闭口不言。” 站在院外听了一会儿,陈桥便伸手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桥郎?你怎么来了?”李丽质有些惊讶地站起身来迎向陈桥。 陈桥走到李丽质面前听了下来,说道:“伏岚睡着了,我便想着来看看伊曼,她……” 听到陈桥的话,李丽质无奈叹了口气,“时好时坏,今日又有些不太好了。” “你们且先在外面等等,我进去瞧上一眼。”陈桥对两人说道。 虽说依照两人眼下的身份,陈桥实在不应该进入伊曼的房间,不过在场的几个人却谁都不会在乎这些事情。 反而在听到陈桥要进去看伊曼的时候,储香还松了好大一口气。 虽然眼下还是白天,可伊曼所处的这间屋子,却比其他人所在的房间仍旧要阴暗不少,所以刚一走进房间,陈桥便不由皱了皱眉头。 “伊曼……” 在外间站了一会儿,陈桥才好似叹息一般的喊了声伊曼的名字。 正在里屋坐着发呆的伊曼听到陈桥的声音,先是心头一动,随即便有些恍惚地走了出来。 见到伊曼一副好像随时都要昏倒的模样,陈桥连忙上前两步,将她稳稳扶到椅子旁边坐了下来。 “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因着到目前为止,伊曼的身孕已经足足有六个月,可因为茶饭不思的缘故,眼下的伊曼除了一个突兀的肚子外,整个人看上去都很是形销骨立。 伊曼强撑着露出一个笑容,“将军怎么过来了?” 陈桥仍旧皱着眉头,“我来看看你,你该知道,如果施林通还活着的话,看到你这个样子该会多担心?即便不为了自己着想,也该想想你肚子里,你和施林通唯一的这个孩子。” 伊曼神情悲戚的看向陈桥,过了许久才终于期期艾艾地说道:“将军,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夫君他……他……” 说着,伊曼便眼眶发红地掉下泪来。 看着开始垂泪的伊曼,陈桥发自内心的重重叹了口气,“不是你的错,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不是你的错。” “可是,如果没有我,夫君便不会去楼兰,更不会、更不会死在楼兰……”伊曼哽咽着说道。 “确实,”陈桥看着伊曼,一字一句说道:“如果没有去楼兰,他现在一定还好好活在这世上。” 听着陈桥说出的话,伊曼更是觉得肝肠寸断。 第1029章 慢慢耗着便是 “可是,你也该知道,如果没有你的话,施林通只怕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 陈桥看着伊曼,他心中虽然也对施林通的死非常愤怒与自责,可是他知道,无论是愤怒还是自责都无法更改现在的局面,他们所有人都不应该继续沉溺在这样的悲痛之中。 “长乐和伏岚很担心你,储香也很担心你,还有其他人,所有人都很担心你,”陈桥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一些,“就连沈勇达他们,也一再跟我说,一定要将你照顾好。” “而且,如果施林通在天有灵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他该有多心疼、多自责?”陈桥的眼睛一眨不眨落在伊曼身上。 虽然这么长时间以来,已经有很多人用同样的话劝过伊曼,可也只有在陈桥说出这些话之后,伊曼才终于能够听进去一些。 “施林通的尸首已经被我派人送回了龙门关,如果你以后想去看他的话,就一定要有一个康健的身子。”陈桥对伊曼说道。 “什——”伊曼十分诧异地看向陈桥,她原以为,施林通的尸骨会与她的父王还有楼兰所有百姓一起长埋在楼兰。 “不止是他,今后我们任何一个人死了,尸骨都要回去龙门关。”陈桥担心伊曼误会什么,便又解释了一句。 “可是……”伊曼有些想不通,依照眼下陈桥的身份与权位,他实在没必要回去龙门关。 “一早我们便都说好了,”陈桥脸上带些许笑意看向伊曼,“今后我们无论死在何处,都要回到最初黑龙军成立的地方。” 听到这话,伊曼心中一时间更是感慨万千。 确实一如陈桥方才所言,若是她就此消沉下去,虽然不会死,却也绝不会有能够支撑着他跋山涉水前往龙门关的体力。 “多谢将军,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伊曼泪水涟涟看着陈桥。 听到这话,陈桥才终于放下些心来,“既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就不要总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你可知道长乐和储香在外面有多担心你?” 闻言,伊曼心中难免生出些许愧疚。 “储香的至亲家人也同样遭遇不测,可我却一直耽于自己的伤痛,没有去想她究竟会多难过、多伤心。” 陈桥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既然觉得对不住储香,那现在就出去看看吧,她正在外面等着你呢。” “可我……”伊曼有些脸红地看看自己的双腿。 多日来的茶饭不思,早已经让她就连稳稳站着都已经很难,就更遑论从屋里走出去了。 “我扶你出去。”陈桥起身走到伊曼身边,朝着她甚至一条胳膊,“出去吧,今天的天气很不错呢。” 听到陈桥这句话,伊曼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而此时,正在屋外焦急等待的李丽质和储香,却忽然听到了房门所在方向发出了一阵响动,她们二人面面相觑片刻,便又不由自主将各自的目光重新落在了那扇薄薄的房门上。 紧紧关着的房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拉开,伊曼一手搭在陈桥的胳膊上,一手遮住自己的双眼,毕竟突然洒落进房间的阳光,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实在有些太过刺眼。 温暖到甚至有些炙热的阳光将伊曼身上所有的阴霾全部驱散,柔和的阳光在伊曼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闭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伊曼才又重新慢慢睁开了自己的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院中那些郁郁葱葱、充满着勃勃生机的绿植和花朵。 似乎从施林通死去的那一刻开始,直到现在,伊曼才终于又看到了世上的其他色彩。 “公主!”储香泪流满面地疾步走到伊曼面前,一把便将伊曼抱进了自己怀中,“你总算肯出来了,我真是要担心死了。” 感受着储香温暖的怀抱,伊曼松开扶着陈桥胳膊的手,再三犹豫之后也终于环住了储香的腰。 看到储香和伊曼相拥而泣的情景,陈桥面带微笑地走到李丽质怀中,伸手揽住李丽质的肩膀,凑近李丽质说道:“怎么样?这下能放心了吧?” 李丽质娇嗔地斜睨陈桥一眼,“桥郎果真厉害,竟然能让伊曼自己从房中出来。” “那不然呢?难道你认为我会将伊曼打晕了拖出来?”陈桥失笑一声说道。 李丽质却只是笑着耸耸肩,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好了,咱们先出去吧,让她们两个单独说说话。”陈桥对李丽质说道。 闻言,李丽质又看了眼伊曼和储香之后,便与陈桥一道离开了这座小院。 两人一路无言的走到院中那个葡萄架下,现在枝头虽然已经都长出来了葡萄,却仍旧还是没有成熟的绿色。 “你先回去歇上一会儿吧,我去沐浴更衣,自回来之后还没来得及沐浴呢。”陈桥对李丽质说道。 李丽质点点头,“确实很该去细细了,瞧你这满身的尘土。” “那待会儿吃晚饭的时候再见。” 在李丽质唇角落下一吻之后,陈桥便转身朝着自己院子所在的方向走去,顺道便让府中仆从去给自己准备沐浴所用的热水了。 等到陈桥终于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穿着舒适凉爽的衣裳,陈桥刚站在自己我放门口抻了个懒腰,就看到不远处吴管家正朝着自己走来。 “将军,那些人又交待了一些事情。”吴管家躬身对陈桥说道。 陈桥勾勾嘴角笑了一声,“肯定还有所隐瞒,你也不必着急,与他们慢慢耗着便是,我倒要看看就是是他们的骨头硬,还是咱们的刑具硬。” “是,老奴知道该怎么做了。”吴管家笑眯眯地应了一声。 “对了,今天晚上沈勇达他们应该也会留下吃饭,让厨房多准备几道菜。”陈桥又对吴管家说道。 闻言,吴管家便说道:“沈郎将他们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夫人方才便已经吩咐下去了,将军尽管放心。” “他们已经来了?”陈桥问了一句。 吴管家点点头,“是,几位郎将眼下正在厅中与夫人说话呢。” 待到陈桥走到正厅门外的时候,就听到里面是不是传了一声沈勇达怒气满满的吼叫声,虽然还没怎么听,陈桥便已经猜到沈勇达在说些什么,笑着摇摇头,陈桥掀开挂在门框上的薄纱帘走了进去。 “大人。” 正手舞足蹈说这些什么的沈勇达,余光一扫到陈桥便停了下来,规规矩矩地向陈桥行了个礼。 陈桥笑着瞥了眼沈勇达,随后便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怎么不去沧浪阁,沧浪阁可比这里要凉快得多。” “瞧我,一下子给忘了,要不咱们现在过去吧?沧浪阁也比这里又凉快一些。”李丽质笑了一声对陈桥说道。 第1030章 总会交待的 “不必再倒腾地方了,方才吴管家说晚饭已经快要准备好了。”陈桥按住李丽质的肩膀说道。 闻言,李丽质倒也没有再坚持什么,点了点头便又稳稳坐下了。 “对了,”说话间,陈桥又扭头看向沈勇达,问道:“你方才再与长乐说什么呢?我还没进来就听见你鬼吼鬼叫的声音。” 沈勇达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在被云芊瞪了一眼之后,才说道:“属下就是跟夫人讲了一下骠国和西罗马的事情。” 虽然一早便猜到沈勇达会与李丽质说这个,不过在听到沈勇达老实承认之后,陈桥还是颇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 “那你说便说,好端端叫唤什么?”陈桥又问。 沈勇达摸着后脑勺憨笑一声,说道:“那不是属下说着说着就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嘛。” 听到沈勇达这话,陈桥又扭头看向李丽质,故意问道:“怎么样?有没有被沈勇达吓到?” 李丽质自然知道陈桥实在与沈勇达开玩笑,便也只是斜睨陈桥一眼,没有当真去回答陈桥的这个问题。 “大人,您是不知道,方才老沈说起骠国的事情的时候,看起来好想是要吃人一般。”辛志诚在一旁添油加醋说道:“可把夫人吓坏了。” 沈勇达猛地回头狠狠瞪了辛志诚一眼,李丽质也不由笑出声来。 陈桥自然也知道辛志诚实在打趣沈勇达,不过却还是做出一副吃惊的表情,看向李丽质问道:“当真吓到了?” 李丽质轻轻捶了陈桥一拳,说道:“当心沈郎将要当真了。” 闻言,陈桥扭头朝着沈勇达所在的位置看去,就见沈勇达果然正一脸心有余悸的看着自己。 陈桥朗笑一声,对沈勇达说道:“放心吧,若长乐当真那么胆小,我早在刚刚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揍你了,还能等到辛志诚给你告状?” “将军真是一贯就喜欢欺负沈郎将。”刚给晋阳续了一杯茶水的齐子枫笑着打趣一句。 知道陈桥先前只是在开玩笑之后,沈勇达大大松了口气,不过却还是再次狠狠瞪了辛志诚一眼。 “大人,辛志诚这小子太坏了,你该好好整治他一番才是!”沈勇达气呼呼说道。 辛志诚却撇撇嘴,笑嘻嘻说道:“哪里是我太坏,分明是你太傻了,怎么旁人都不信我说得话,偏偏就你会相信?” 沈勇达也实在是拿辛志诚没办法,便转开头去不再搭理辛志诚了。 众人在前厅中说说笑笑了一会儿之后,吴管家便来到门外说晚饭已经准备好,请众人一道移步去往花厅。 “走吧,早些吃了饭早些都回去好好歇上几天。” 陈桥起身对众人说道。 就在众人刚到了花厅的时候,就见储香已经陪着伊曼在花厅中等着众人了。 看到伊曼,沈勇达几人也忙收敛起自己的笑容,满眼担心地打量起了伊曼。 “大家不必担心,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看到众人眼中的担忧之后,伊曼笑着对众人说道。 不过由于她现在身子还是有些虚弱,便也没有起身迎接众人,只依旧坐在桌边。 “弟妹,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以后若有什么事情,只管来找我和云芊就是,可千万不能不好意思啊。”沈勇达凑过去说了一句。 伊曼脸色苍白的笑着点点头,接受了沈勇达的好意。 “好了,都入座吧。”陈桥招呼众人都坐了下来。 因着一张桌子实在放不下这么多人,于是今晚依旧是男人与女眷还有孩子们各自坐了一桌。 听到陈桥的话音之后,沈勇达便从女眷们所在的桌边退开,回到了陈桥的身边。 “大人,伊曼当真没事了吗?”辛志诚不动声色的打量伊曼一眼,仍旧有些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陈桥点了下头,说道:“放心,我今天已经去劝过她了,她也说不会再浑浑噩噩过日子了。” 说着,陈桥也回头看了眼正在与女眷们说话的伊曼。 “如此就好,否则只怕小施知道之后会放心不下。”辛志诚面上有些怅然地说道。 陈桥点了下头,随即便又换了一个话题,“方才吴管家告诉我,那些西罗马的人已经开始陆陆续续交待一些事情了。”陈桥说道。 “当真?”沈勇达惊讶道:“属下原先还当他们真有多硬的骨头,还想着亲自去会会他们,没想到还不等属下过去,他们就开始交待了。” 除去惊讶之外,沈勇达表情还多少有些遗憾。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本来也不是什么硬骨头,只是先前都关在一起,所以也不好说出太多,不顾我之前去地牢看过之后,已经让吴管家把他们都分开关押了,如此一来,那些人也就不会再有什么顾虑了。” “大人果然英明。”沈勇达赞叹一句。 陈桥挑眉看向沈勇达,毕竟沈勇达先前可从来不是这般会溜须拍马之人,方才他那一句确实是难免会让陈桥有些意外。 “大人怎么这样看我?” 看到陈桥的目光,沈勇达登时便紧绷起来神经。 陈桥神情复杂地看着沈勇达,“你刚刚是在对我拍马屁?” 沈勇达却没想到陈桥会这样以为,连忙说道:“大人这是什么话?属下怎会是那溜须拍马之人?” 眼睛沈勇达表情真挚,说出来的话也十分义正言辞,陈桥也只好接受方才那句话确实是沈勇达发自肺腑的一句话。 “我估摸着,应该过不了几天,他们便会因为不想再受刑讯,而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吐出来了。”陈桥对众人说道。 “若当真如此的话,自然是再好不过的,”齐子枫说道:“不过将军,那些人当真会老实交代吗?他们会不会编一些瞎话来骗咱们?” 齐子枫所说的这个,陈桥自然也想过,所以陈桥也从来没有想着完全相信那些人所交待的口供。 “没关系,待到他日那色和燕淮回来之后,咱们自然就会知道,他们所说的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了。”陈桥看向齐子枫说道:“反正就算他们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我也不会放他们离开的。” 闻言,众人也就没有再过问更多。 吃完晚饭之后,众人便都接二连三带着自己的妻子、孩子离开了将军府,最后,也只有伊曼依旧留了下来。 虽然她自己也说可以独自回家了,可众人却依旧不放心,尤其是李丽质和储香,好像如果伊曼坚持要回家独居的话,她们两个便也会一道搬去她家住。 最终,为了不让李丽质和储香搬走,伊曼也只得答应众人留在了将军府。 第1031章 明日送你进宫 “我想与你们两个商量一件事情。”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伊曼也回去休息之后,陈桥对李丽质和伏岚说起了自己已经想了一些日子的想法。 “什么事情?” 李丽质和伏岚皆停下手中正在做的事情,扭头看向陈桥。 “我想着,伊曼现在正怀有身孕,而且就算以后她剩下孩子,独自一人在外生活也多少有些艰难,所以我想,不然就让她就在将军府住下去吧,你们两个以为如何?” 说完之后,陈桥便很是认真地看向了李丽质和伏岚。 “桥郎……”李丽质表情有些奇怪地看向陈桥,“我们是不是忘了告诉你?” “什么?”陈桥不解问道。 李丽质与伏岚相视一眼之后,便又继续对陈桥说道:“其实我和岚妹妹一早就商量过了,我们两个都想让伊曼今后就住在将军府。” “夫君,我们是不是谁都没有同你说过此事?”伏岚一时间也不知该笑还是别的什么。 陈桥有些无奈地看着两人,说道:“对,从我回来到现在,你们两个都没人对我说起此事。” “那我们现在说了。”伏岚笑着说道。 闻言,陈桥只好耸耸肩,“好吧,既然你们已经决定好了,那就这样做吧。” 听到陈桥这话,李丽质和伏岚登时便笑到了一起。 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自从怀孕之后便很容易感到困倦的伏岚便先行一步去歇息了。 伏岚走后,陈桥看着李丽质还仍旧带着笑意的脸,心中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将李世民病重的事情告诉她。 “桥郎?” 就在陈桥陷入沉思的时候,李丽质疑惑地喊了一声。 陈桥回过神来,抬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边的李丽质,“什么?” “你在想什么?我方才同你说话你也没有听到。”李丽质皱了皱鼻子说道。 沉吟片刻,陈桥最终还是决定将李世民的事情告诉李丽质,“长乐你先坐下,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李丽质不解看了眼陈桥,不过却还是依言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要说什么?”李丽质问道。 陈桥深吸一口气,看着李丽质的眼睛说道:“今天上午我刚回来的时候,怀王和魏王不是也在吗?” 李丽质点点头,“是啊,最近大哥与三哥时常来看我。” “我从他们口中知道了一件事情,”陈桥握住李丽质的手,停顿片刻之后才继续说道:“陛下的身子不大好了。” 这句话的话音落下之后,陈桥借着两人之间的烛火,看到了李丽质脸上那一瞬间变得空白的表情,他心中再是清楚不过李世民在李丽质心中有多重要,所以,先前李承乾和李泰才不愿将这件事情告诉李丽质。 起初,李丽质似乎还没有明白过来陈桥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只是片刻的时间,李丽质就反应了过来。 她瞪大了被难以置信填满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陈桥,房间里面烛火通明,可李丽质却只觉得在某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四周无比黑暗,唯一的光源便只来自陈桥。 “长乐,你……” 陈桥有些犹豫的开口,他当年轻言目睹了长孙皇后薨逝后,李丽质是如何形容憔悴,现在,他心中自然也十分担心。 李丽质反握住陈桥的手,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没让自己的身体颤抖起来,她的眼中逐渐漫起一片水雾,将落未落的眼泪汇聚在眼眶中。 “别怕,我在。” 虽然心中早已经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一种局面,不过陈桥却没有后悔将这件事情告诉李丽质。 李丽质紧咬着嘴唇,在得知此事之后,便再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很快,血腥味弥漫在了她的整个口腔,她只觉得来自陈桥的光源正慢慢向他靠近,紧接着,她的下巴便被一只温暖干燥的手触碰到了。 “松开牙齿,你伤到自己了。” 陈桥的声音在李丽质耳边响起,他的拇指轻轻按在李丽质的下颚,将已经留下来的血迹擦掉。 又过了一会儿,李丽质终于放松自己的牙关,陈桥拿着一方帕子将李丽质嘴唇上的血珠擦掉,轻声对李丽质说道:“如果放心不下,那就去宫里住上一段时间,府里上下一切有我,你不必担心。” 这句话说完之后,陈桥就看到李丽质原本失去了焦点的双眼,正在一点点恢复神采,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李丽质,生怕错过任何一点。 “桥郎,我……” 李丽质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陈桥依旧握着她的手,嘴角展开一抹温柔的笑,“我知道,什么都不必说了,明日一早我就送你入宫去。” 李丽质眼眶中的泪珠终于掉落下来,她一边点头,一边泪眼朦胧看向陈桥。 这个晚上,李丽质睡得很晚,陈桥也直接宿在了李丽质的房中。 第二天天还未亮的时候,李丽质便已经睁开了眼睛,她看了眼睡在自己身旁的陈桥,又想起昨天晚上陈桥对自己说的话,忍不住将自己埋入了陈桥的怀中。 其实早在李丽质感刚刚睁开眼的时候,陈桥便已经醒了过来,只是他懒得睁开眼睛。待他察觉到李丽质投入自己怀中之后,便长臂一揽紧紧搂住了李丽质的腰。 “桥郎……” 李丽质仰着头看向陈桥,亲了亲陈桥的下巴。 “我吵醒你了?” 陈桥双手将李丽质拥入怀中,仍旧闭着眼睛摇摇头说道:“我向来浅眠也你是知道的,就算咱们房中有一根针掉在地上,我也会醒来的。” 李丽质头靠在陈桥胸口,听着来自陈桥稳健而用力的心跳声,从昨晚起便一直不安的心绪也终于渐渐平稳了下来,她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要陈桥还在她的身边,她就还能够继续撑下去。 “起身吗?” 两人就这样又躺了一会儿之后,陈桥嗓音沙哑地问了李丽质一声。 李丽质在陈桥怀中蹭了蹭,只是她眼下实在记挂李世民,下一刻便直接坐起身来。 “我要早些入宫。” 闻言,陈桥笑了一声,也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待到两人洗漱更衣结束之后,天色也才刚有了一丝亮光而已。 在李丽质收拾了一些换洗衣物之后,陈桥便带着她坐上马车入宫去了。 宫外的侍卫也没想到陈桥和李丽质会在这样早的时候入宫,先是一愣,随后才手忙脚乱的打开宫门将两人请了进去。 两人下了马车之后,便让车夫先驾着马车又回了将军府,免得将军府的人找不到他们又要担心。 从宫门走进去之后,陈桥和李丽质相视一眼,之后便一道朝着太极殿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第1032章 是陛下的旨意 陈桥和李丽质来到太极殿门外的时候,刚好看到大太监正轻手轻脚地从太极殿中出来。 大太监刚一转身,就看到了正往台阶上走来的陈桥和李丽质。 “陈将军,公主殿下!”大太监一惊,赶忙迎了上去,“二位怎么这么早就入宫来了?” “梁公公,父皇怎么样了?”李丽质忧心地问道。 大太监先是看看陈桥,却见陈桥也正看着他,于是连忙移开了目光,一手不断抚过手中的拂尘,低着头说道:“回公主殿下的话,陛下一切安好。” “安好?” 李丽质蹙起眉头,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那我进去瞧瞧父皇。”说着,便直直朝着太极殿的殿门走去。 大太监虽然想拦,却又哪里敢真去拦,莫说李丽质的身份,只单凭她身边还守着陈桥这样一尊大佛,大太监便不敢真的动手。 “公主!公主!” 眼见李丽质就要走到门口,大太监慌忙上前想要将李丽质拦下。 “陛下今日还未起身,公主、公主不妨今日先回去,待回头陛下行了,老奴才去请公主与将军入宫……” 大太监脸上落下一滴滴冷汗,拦在门前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日里也变得苍老了不少。 李丽质虽然心里着急,可她自小便也是被大太监看顾着长大的,自然不愿对大太监冷脸摆架子。 “放肆!” 可惜,李丽质会顾念往日的情分,陈桥却不会,他眼见大太监三番五次拦在李丽质身前,便不由有些动怒。 大太监心中叫苦不迭,身为最被李世民信任的内监,他自然也知道陈桥的脾气,可不让李丽质去见李世民,不知是李治这个当朝太子的意思,更是李世民自己的意思,大太监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违逆这两个人的旨意的。 “长乐腰间陛下,你竟敢拦着?你不怕我治你一个忤逆之罪?”陈桥冷声对大太监说道。 大太监“噗通”一声会在地上,苦哈哈对陈桥说道:“将军,非是老奴但往往为至此,实是陛下与太子都下了旨意,说不可让公主知道啊!” “可眼下长乐已经知道陛下的身子出了问题,你为何还要拦着!” 说着,陈桥上前几步将大太监扯到一边,一把退开了太极殿的大门,扭头对李丽质说道:“想来陛下也是怕你担心,才下了这样的旨意,你也不必多想,先进去看看陛下吧。” 闻言,李丽质紧绷着脸点点头,随即又对陈桥说道:“梁公公也是遵循父皇旨意,你也不要为难他。” 说完这句话,李丽质便抬脚走进了还尚且有些昏暗的太极殿中。 刚一进殿,一股扑鼻而来的浓浓药味便将李丽质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这不由地让李丽质想起多年前,那些她守在长孙皇后身边,照顾重病的长孙皇后的日子。 看着李丽质一步步走进太极殿,陈桥终于放开了挟制着大太监的手。 “将军恕罪,老奴实在不是有意阻拦公主,”大太监求饶道:“只是陛下早已经下了旨意,老奴实在不敢不遵啊。” 陈桥收起方才的一张冷脸,亲自上前将大太监扶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温和了许多,“梁公,你该知道的,长乐对陛下一向孺慕之情甚深,若你一直将她拦在门外,难保长乐会胡思乱想。” 闻言,大太监也终于还是长长叹出了一口气,“陈将近,老奴也明白这个理,可陛下、陛下他眼下的情况确实很糟糕,老奴只担心公主看到之后会更加难过啊……” 听到这话,陈桥又将视线移向已经完全没有了李丽质身影的太极殿,“放心吧,就算会难过,她也能撑下去的。” 大太监抬头看了一眼陈桥,动了动嘴,却到底没有再说些什么。 许久之后,大太监才又犹豫着看向陈桥,小心翼翼问道:“将军不进去瞧瞧吗?陛下近日来也总是念叨起将军,说将军已经许久不曾入宫了。” 陈桥看了眼大太监,说道:“不急,现在他们父女二人好好说话,等一会儿长乐出来之后,我再进去。” “也好。”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李丽质才终于眼睛红肿地从太极殿中走了出来。 看到不远处并排坐在台阶上的陈桥和大太监,李丽质慢慢走上前去,鼻音依旧很重地说道:“桥郎,父皇说他想见见你。” 听到声音,陈桥这才察觉到李丽质已经出来,他站起身转身李丽质,看着李丽质一副明显哭过的模样,心中也甚是心疼,他抬起一条手臂环住李丽质的肩膀,另一只手用帕子轻柔地抹去李丽质脸上的泪痕。 “那你先去歇息吧,我见完陛下再去找你。”陈桥低声说道。 李丽质却摇摇头,说道:“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你快些去吧,莫要让父皇等急了。” 眼见李丽质这么说,陈桥便知道她主意已定,便也没有再多劝什么,点点头将李丽质交给大太监照顾之后,便转身朝着太极殿走去了。 比起已经变得有些炎热的殿外,太极殿中因着摆了不少冰盆,所以倒也还算是凉爽。 陈桥一步步朝着内殿走去,没走近几步,便觉得萦绕在鼻尖的药味也更浓,整个太极殿中连一个太监或是宫女都没有,静悄悄地仿佛并非当朝天子的寝宫。 当陈桥走进内殿之后,便看到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李世民。 或许是因为许久不见的缘故,陈桥一时间竟恍然觉得眼前这个垂垂老矣、形容枯槁的老人,对于自己来说居然有些陌生。 听到脚步声的李世民缓缓睁开眼睛,只是如今他的眼睛已经不像原来那般清亮有神,变成了陈桥从未见过的浑浊。 “你来了……” 李世民的声音也很是干涩,他无力的扯扯嘴角,想要对陈桥露出一个笑容,可终究还是失败了。 陈桥快走几步走到李世民的床榻前坐下,紧皱着眉头说道:“陛下怎么不早告诉我?” 李世民嗓子里咕哝两声,像是笑又像是叹息,“告诉你又能如何?我大限将至,就算融合再多的基因,只怕也已经无力回天了。” 陈桥也明白这个道理,可看着眼前这个当年挥斥方遒、意气风发的君王,成了眼下这副样子,陈桥心中还是难免升起几分悲戚。 “好了,这副表情实在不怎么适合你。”李世民歪了歪嘴角说道。 闻言,陈桥只得收起自己脸上的表情,叹了一口气问道:“陛下可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嘱咐我?” 李世民艰难的摇摇头,说道:“没什么要嘱咐你的,我相信,只要有你、有黑龙军在,大唐基业便能够千秋万代,只是……”说到这里,李世民浑浊的眼中又不由闪现出几分担忧。 第1033章 定要帮帮他 “可是什么?”陈桥问道。 “可是我却不知道我的子孙后代,还会不会像我、像为善一般如此信任黑龙军。”李世民无不担忧地说道。 陈桥却笑了一声,“陛下实在不必担心这些,朝代更迭原本就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况且要当真到了那个时候,咱们早已经又都轮回转世,那里还管得了这些呢?” 没想到陈桥会说这样的话,可这些在原先听来还会稍显刺耳的话,李世民入如今却也觉得甚是在理。 “陈桥,我问你,”李世民眼神疑惑地看向陈桥,“你当真不想君临天下?” 这是李世民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如此直接地问出这个问题来,但是其实他心中已经疑惑很久。 其实早先,在接连处置了李承乾与李泰的时候,李世民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将大唐江山交到陈桥手中,可又担心如此一来,恐怕满朝文武都对陈桥心生不满,而且,依着陈桥的性子,只怕他也不大看得上这万里江山。 “陛下怎么想到问我这个问题?”陈桥失笑一声问道。 李世民却只是看着陈桥,脸上依旧没有太多的表情,“其实我很久以前就想问你了,”说着,李世民忽然停下来喘了两口气,之后才又继续说道:“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眼见陈桥依旧拧着眉头没有说话,李世民便道:“其实之前废了承乾的时候,我确实想过让你来继承大统。”李世民双眼一眨不眨地看向陈桥,眼中俱是笑意。 “陛下怎么会又如此想法?” 听到李世民的这句话,陈桥更加哭笑不得起来,说实在的,他还真是没想到李世民居然还有过这样的想法。 毕竟虽然所有基因融合之后的人,都会将陈桥的好恶排在第一位,可如果陈桥没有强制性的让他们去做什么的话,经过基因融合的人,也不会彻彻底底成为陈桥的傀儡人。 “那时候为善还小,大的那几个却又全都不争气,何况大唐能有如此安稳的局面也是因为黑龙军的缘故,诸如此类的各种因素加起来,我当时确实很想让你接手这大唐江山。”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李世民不由咳了两声。 “可陛下应该知道,我对所谓的君临天下,实在没有多大的兴趣。” 陈桥像是帮着李世民轻轻拍了拍胸口,才又耸耸肩对李世民说道。 看到陈桥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李世民也不由笑出了声来。 “是啊,我知道……”他犹如叹息一般说道:“如果不知道的话,我又怎么会放弃那个打算?” 说完这句话之后,李世民先是停歇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说道:“其实在刚刚立为善做太子的时候,他并不是我心中最佳的继任者,那个时候他永远看上去都是一副胆小软弱的模样,若是守成他还尚可,可若是要开疆拓土,他确实不适合的。” 陈桥却笑着摇摇头,有些打趣地说道:“那陛下后来是不是觉得自己起先是看走眼了呢?” 心知陈桥实在开玩笑,李世民也就顺着陈桥的话说道:“是啊,后来我才知道,为善并非那般软弱怯懦,那些也不过只是他的保护色而已,可是他到底还是有些优柔寡断。” 陈桥点点头,温声说道:“太子殿下虽然不像陛下这般乾坤独断,可却也一定能成为一个明君,陛下实在不必担心太多。” “是啊……”李世民感慨地说道:“况且他那个太子妃也远非普通女子能够比拟。” 那可不,陈桥腹诽道,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唯一一个女皇帝,自然是不简单的。 以李世民的眼力,陈桥自然不会担心李世民看不出来武则天的非同一般,所以先前他也曾担心过李世民无法容忍武则天这样明显十分强势的女子。 不过眼下看来,收敛了不少锋芒的武则天,明显还在李世民可以容忍的范围之内。 “有她在,为善应该能更加刚毅果决一些。”李世民咳嗽了两声说道。 听到这句话,陈桥显然更加意外了,毕竟李世民这句话的意思,或许就是准许了武则天今后能够参与到政事之中了。 “陛下的意思是?”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不过陈桥还是皱着眉头问了出来。 李世民弯了弯嘴角,说道:“我看得出来,你对太子妃和对旁人都不太一样,或许你也看出来了,为善在与她成婚之后,已经有了很多变化。” “确实,以前的太子殿下总是更容易心软一些。”陈桥点头说道。 “做皇帝,太过心软总不是什么好事。”李世民说道:“我看得出来,太子妃可比她如今表现出来的模样要心硬得多,若她能影响为善一二,我也能更加放心一些。” 陈桥了然的点点头,“这倒也确实。” “有你和黑龙军,还有承乾他们这几个兄弟,再加上一个太子妃,也许为善能够比我做得更好。”李世民的言语中透露出来几丝安慰。 虽然陈桥知道,无论今后的李治会有多少人帮他,他的能力都不足以支撑他超越李世民,不过看到李世民明显十分期待的模样,陈桥也没有将自己的这个想法告诉李世民。 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陈桥看出来李世民已经十分疲乏,让李世民好好休息之后,便起身准备离开了。 “陈桥……”就在陈桥刚刚站起身的时候,已经闭上眼睛的李世民忽然又轻喊了一声陈桥的名字。 “陛下还有何事?” 陈桥站在原地看着李世民开口道。 李世民复又睁开眼睛,他目光灼灼地看向陈桥,顿了一会儿才说道:“答应我,好好帮帮为善,你也算看着他长大的,你向来清楚他的性子。” 陈桥俯着身子,一手搭在李世民的肩上,说道:“陛下放心,我会一直留在长安城的。” 听到陈桥的这句话,李世民才终于安下心来,他的眼神也瞬间失去了方才的光华,只剩下了疲累与倦怠,“那就好、那就好……” 不断念叨着这三个字,李世民又再次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了。 因为李世民身体的缘故,也没有不开眼的人将西罗马的事情告诉他,只说先前将军府夜袭一事,是有外来的贼人不知道将军府是陈桥的府邸,这才会闹出那样的事情。 转身朝着殿外走去,在走出寝殿的最后时刻,陈桥又再次停下脚步回身看向已经睡着的李世民。 一声轻叹从他口中溢出,陈桥忽然想起来他第一次在渭水河畔见到李世民时候的情形。 那时候,李世民还是一个雄才伟略的皇帝,他的眼中也总是闪烁着野心勃勃的光芒,还能够轻而易举拉开拓木惊雁弓,可这天底下到底没有谁能够抵挡得住岁月的侵蚀。 第1034章 你想要女儿 就算是千古盛名的皇帝,也终究还是要走向生命的终结,不知为何,想到这件事情,陈桥的胸口就没来由变得有些窒闷。 从太极殿走出来,陈桥一抬眼便看到了从台阶上站起来的李丽质。 “父皇怎么样?”李丽质急忙上前问道。 陈桥笑笑,握住李丽质的手说道:“陛下睡着了。” 闻言,李丽质才稍觉安心,紧绷的神经放松之后,李丽质整个人也忽然看起来疲乏了不少。 “你也先去歇息歇息吧。”陈桥看着明显面露疲色的李丽质,颇有些心疼地说道。 李丽质轻轻点了下头,没再多说什么。 “就去你出嫁前的寝宫吧。”陈桥说道。 “好。” 低声应了一句,李丽质靠在陈桥怀中,由陈桥领着一道往昭明殿所在的方向走去。 待到两人离开之后,大太监才终于吐出一口气,他看了一会儿陈桥和李丽质相携离开的背影,之后才又匆匆赶往太医院,为李世民取今日要服用的药。 一直在宫中陪着李丽质知道天色将暗的时候,陈桥才出了宫。 刚一回到将军府,陈桥就见杨旭景和李恪正坐在前厅等着自己。 虽然一早就知道这两个人已经和解,不过突然看到他们同时出现,陈桥还是免不了觉得有些许的惊讶。 “你们怎么一道来了?”陈桥用帕子擦擦手问道。 李恪先是看了眼杨旭景,随后才又说道:“我听说你今日入宫去了。” 陈桥坐下来点点头,“是,昨日怀王和吴王跟我说了陛下眼下的身体情况,长乐知道后很是担心,我就送她入宫去照顾陛下了。” 李恪轻叹一声,说道:“原先,我们也是怕长乐会担心,才一直没有告诉她,不过眼下这样也好。” 陈桥弯了弯嘴角,说道:“你们就是总觉得长乐还是个小女孩,才会觉得她无法承受这样的事情,可你们也该知道,长乐如今也是几个孩子的娘亲,她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姑娘了。” 李恪笑着摇摇头,“你说的也是。” “你们两个呢?你们一道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呢?”陈桥问道。 听到陈桥这一问,李恪又再次看了眼杨旭景。 “将军,堂叔想将李承宗接去他府上。”杨旭景替李恪开口道。 “为何?”闻言,陈桥不由问了一句。 李恪摩挲着一只空茶杯说道:“到底是我的大哥,就算没办法光明正大的相认,也实在不该让四弟代我照顾他。”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你倒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不过眼下咱们谁也不知道,这长安城中还有没有其他心怀不轨之人,若是有心之人发现一些什么事情的话,只怕会给你和李承宗都带去一些麻烦。” “我原先倒是没想到这个……”李恪搓着手说道:“若是这样的话,那就还是让大哥在魏王府住着吧,免得再横生枝节。” 陈桥点点头,又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也不会让他就这样一直躲躲藏藏活着的。” “你的意思是……”李恪很是惊讶的看向陈桥,因为他已经猜到陈桥想要怎么做了。 “就是你想得那样,”陈桥弯了弯嘴角说道:“这么多年过去,就算陛下依旧对隐太子心怀芥蒂,也应该不会再介意李承宗这样一个人的存在,毕竟只要李承宗还是那样一副模样,就不会对将来的皇帝产生任何的威胁。” 虽然已经猜到,不过李恪却还是不敢相信陈桥竟然会想要让李世民将李承宗认回来。 “到底是一家人,何况李承宗也从未参与到当年隐太子与陛下的争端之中,我想陛下应该甚至都不知道李承宗还活着的事情。” 陈桥看着李恪继续说道:“当然,眼下陛下身子不好,我也不会立刻就把李承宗的事情告诉陛下。” “我明白,”李恪点点头说道:“眼下自然是父皇的身子最要紧。” 虽然早已经知道自己的生父其实是李建成,不过李恪却从来没有将李建成当做自己的亲生父亲,毕竟从出生起到现在,对他来说,他也只有李世民这一个父亲而已。 至于李建成当年与杨妃珠胎暗结,究竟是他当真对杨妃有情,还是别有用心,这也与李恪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你呢?”陈桥的目光又落在杨旭景身上,“你来将军府是有别的事情,还是只为了陪吴王?” 杨旭景笑了一声,说道:“将军不必多虑,属下今日只是为了陪堂叔而已,毕竟依着堂叔的性子,恐怕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想将李承宗接回自己府上这样的话来。” 知道两人已经在府上等了自己约莫一个时辰之后,陈桥自然是将两人留下来吃过晚饭,才将两人送出了将军府。 “长乐留在宫里了?” 送走李恪和杨旭景之后,陈桥又去了伏岚的房中。 听到伏岚的问题,陈桥点点头说道:“她放心不下陛下,我想着所幸就让她留在宫里,否则就算她还留在将军府,只怕也会寝食难安。” 闻言,伏岚点点头,觉得身子有些困乏,便又换了个姿势躺在床上。 “你不去瞧瞧印月和孩子吗?” 安静片刻之后,伏岚忽然问了一句。 “已经去看过了,印月没什么事情,孩子也很好,有怜月和乳母丫鬟守着,也不会出什么事情的。”陈桥对伏岚说道。 “想好孩子的名字了吗?”伏岚又道:“再过几日孩子便要满月了,可不能到时候连个名字都没有啊。” 听到这话,陈桥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放心吧,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叫明泽吧。” “我是也是怕你进来事情太多忘记了,你虽然一向不看重印月怜月姐妹俩,却也不能太过忽略她们,更不能让轩哥儿受了委屈。”伏岚忧心忡忡说道。 陈桥的笑意更胜,他知道,伏岚也只有在有了身孕之后,才会如此的多愁善感,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伏岚所说的话一一应承下来。 “好了,已经很晚了,你还怀着身孕,还是早些睡吧。”陈桥抚了抚伏岚的头发说道。 伏岚点点头,忽然问道:“夫君,你觉得我这一胎是女儿还是儿子?” 陈桥看了伏岚许久,最终还是说道:“我知道你想要一个女儿。” “夫君怎么知道?”伏岚轻声问道。 陈桥又笑了笑,说道:“先前懿丫头出生的时候,你就已经说过,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想再要一个女儿。” 得知陈桥还记得自己先前说过的话,伏岚也不由有些眼热,她望向陈桥所在的方向,心中一时间有些百感交集。 “夫君也知道,单相国已经打定主意,东女国的下一任女王一定要是我所出,我虽然不愿咱们的孩子去接下这样的重担,却也实在无法不能不顾及到东女国。”伏岚眉间出现淡淡愁绪。 第1035章 有人要寻死 听到陈桥这话,那个西罗马人的表情变得更加恐惧起来,直到现在,他才终于开始后悔自己今晚的行为实在有些冲动了。 陈桥握住伏岚的手,说道:“你放心,我都明白的,你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想要再生一个女儿。” 伏岚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不想让我们的女儿,独自一人去承受那些重担。” “你的意思是……”陈桥没想到伏岚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如果是两个人的话,姐妹两个便能够一道接任王位,甚至在平时没什么要紧事情的时候,两个人轮着回来长安城与我们团聚。”伏岚睁开双眼,眼中闪烁着再分明不过的泪花。 听到这话,陈桥一时间心情也有些复杂,“这些事情就都由你来决定便是。”陈桥握着伏岚的手说道:“眼下就只希望单相国不会反对了。” 伏岚点点头,“我已经写信去问单相国了,我想向他应该不会反对太过,毕竟只要是我的女儿便都拥有继承王位的权力。” “好了,不要再想这些事情了,赶快休息吧。”陈桥眼神温柔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伏岚。 “夫君不睡吗?”伏岚将被子扯到下颚,扎着一双水蒙蒙的眼睛看着陈桥。 陈桥拂过伏岚的头发,说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忙,你且睡你的吧。” “好。” 应下一声吼,伏岚很快便沉入了梦想之中。 等到伏岚睡熟之后,陈桥便从伏岚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只没想到刚一出房门,就看到了正等在院子里的吴管家。 见到吴管家之后,陈桥几步走了过去,问道:“这个时候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情?”陈桥知道,如果不是事情当真十分总要的话,吴管家是不会在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的。 “将军,方才地牢中负责看守的下人来说,说有一个西罗马人妄图寻死,”吴管家躬着身子说道:“下人说,将那人拦下之后,那人便一直在说话,不过下人们都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府上请来的那名会说西罗马话的人,也一早就离府回家去了。” 闻言,陈桥不由皱皱眉头,“寻死?怎么会突然想要寻死?” 一边问着,陈桥便已经抬脚朝着地牢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吴管家紧跟在在陈桥身后,满脸不解地说道:“老奴也不知他这究竟是怎么了,只是毕竟白天审问的时候,他还十分配合。” 听到吴管家这话,陈桥也知道无法再从吴管家这里问出些什么便没再多问些什么。 等到陈桥与吴管家赶到地牢的时候,地牢的大门早已经敞开,守在里面的几个下人在听到脚步声之后连忙迎了出来。 “小的见过将军。”几个人一道向陈桥行礼。 看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几人,陈桥继续说道:“方才是谁救下的那个西罗马人。” 闻言,一个站的位置靠后的下人说道:“回将军的人,是小的。” 随即,陈桥便将目光落在了那名下人身上,“我知道你,你叫王连,是十年前入得将军府对吗?” 王连也没想到陈桥居然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于是又赶忙说道:“正是,小的正是十年前入府的。” 陈桥对点点头,对他说道:“你跟吴管家一道与我进去,”说着,陈桥又看了眼其余几个下人,说道:“剩下的几个人就都守在外面便是。” “是。” 余下几个下人也应了一声。 之后,陈桥便与吴管家还有王连一道进了地牢之中。 进了地牢之后没多久,陈桥便在吴管家的指引下,走到了经过先前寻死一事,已经被换到了距离出口最近的一个牢房的那个西罗马人。 透过牢门,陈桥看到了那个虽然已经被及时救下,可脸色却依旧非常难看的西罗马人,示意吴管家将牢门打开。 听到牢门发出的响动声,那个西罗马人睁开紧闭的双眼,朝着牢门所在的方向看去,只是有些意外的是,在他看到陈桥之后,脸上却露出了惊恐与憎恶的表情。 看到那人的表情之后,陈桥不由自主皱皱眉头,他自从回来之后,也只来看过这些人一次,为何这人会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怎么回事?”陈桥问了一句。 王连也甚是疑惑的摇摇头,说道:“小的也不知他这是怎么了,只是先前审问的时候,他在知道先前将军将突袭楼兰的五十万西罗马大军剿灭之后,便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过了。” 闻言,陈桥又若有所思看了一会那个西罗马人,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你是西多罗什么人?” 猛地听到陈桥问出这样一句话,那个西罗马人先是脸色一变,随即才有恶狠狠看向陈桥说道:“他是我的兄长!” 原来如此,陈桥松开紧皱的眉头,哼笑一声,声音冷冽地问道:“怎么?你兄长率兵将楼兰灭国,难不成我还杀不得他了?” 听到陈桥说出这样的话,那个西罗马人先是握了握拳头,随后才道:“那又如何?一个小小的楼兰,灭了也就灭了!” “那对我来说,区区一个西罗马的将军,我杀便也就杀了。”陈桥语气嘲讽地说道。 果然,在听到陈桥这句话之后,那个西罗马人的表情也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我现在便说过,只要你们能把你们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我自然能够饶你们一命,不过眼下看来,你却好像并不是很愿意活着了。”陈桥意味深长地说道。 那个西罗马人冷笑冷笑一声,“饶我们一命?我以前听说的黑龙军主帅,可从来不会给自己的敌人留活路。” 陈桥挑挑眉毛,“我可并不很喜欢太聪明的敌人。” “哪有如何?大不了便是一死而已。”那个西罗马人梗着脖子说道。 陈桥轻笑一声,扭头看向吴管家,“去,把先前喂给易格的药拿来喂他吃上。” “是。”应下之后,吴管家便转身离开了地牢。 待到吴管家离开之后,陈桥才又重新将目光落在了那个西罗马人身上,“原本先前只是杀了些人,还不能解我心头之恨,你既然是西多罗的弟弟,那就准备好替兄受过吧。”陈桥声音森冷地说道。 “你要做什么!” 因着没有听懂方才陈桥对吴管家说了些什么,那个西罗马人原本愤恨的表情也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 “怕了?”陈桥讥讽地看着他,“既然还知道怕,为什么还要惹我不高兴?” “你究竟要做些什么!”那个西罗马人又咬牙切齿问了一边。 陈桥耸耸肩说道:“其实你们对我的了解还是不够多,其实对于我来说,我从来不会让我最厌恶的敌人轻轻松松死了,毕竟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让人痛苦。” 第1036章 来了好多媒婆 很快,吴管家便带着原先陈桥特意命人从西域三十六国寻来的那味毒药回来了。 看着吴管家手中的那个还算是精致的小瓷瓶,那个西罗马人的表情已经不止只有恐惧了。 “后悔了?” 陈桥犹如魔鬼一般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那个西罗马人猛地扭头看向陈桥所在的方向,却见陈桥脸上正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 “说来你也应该觉得荣幸,毕竟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给人用过这个药了。”陈桥接过吴管家递来过来的小瓷瓶,对那个西罗马人说道。 “这是什么药?”那个西罗马颤抖着声音问道。 陈桥笑着摇摇头,说道:“具体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个毒药却能够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你不能!” 听到陈桥的话之后,那个西罗马人便一个劲儿的王后退去,只是这间牢房也不过只是一个方寸之地,即便想要退后,又能够推到哪里去? “原本我还想着要把这要给西多罗用,不过后来一想将他押回长安城实在有些麻烦,便好心好意只是要了他的名字,眼下你既然说你是西多罗的弟弟,那你便代替他服下这个药吧。” 说完,陈桥便拔出瓶塞,走到那个西罗马人面前,一把钳制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之后,便将小瓷瓶中无色无味的透明液体倒进了他的嘴里。 在确定那个西罗马人将所有液体全部咽下之后,陈桥才终于心满意足的松开了他的下巴。 在被陈桥松开之后,那个西罗马人着急忙慌去扣自己的下巴,想要将那些液体吐出来。 “没用的,一旦你咽下去,这个毒药就会瞬间渗入你的血管之中。”陈桥凉凉看着他,声音毫无波澜地说道:“别急,待会儿你就知道它会让你怎么样了。” 闻言,那个西罗马人一瞬间变得心如死灰起来,他从没想过自己的一时冲动会给在自己带来一个这样的后果。 “啊啊啊!!”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那个西罗马人便已经发出了令人闻之色变的惨叫声。 陈桥就站在这叫牢房之中,看着他七窍具有血水渗出的他猛地瘫倒在地上,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西罗马人的身体也逐渐变得扭曲起来。 “把他挪到最里面的那个牢房里面,顺便让其他几个人也看看,不老老实实与我合作的话,他们的下场也不会比这个人更好。” 陈桥面无表情对吴管家说了一句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地牢之中。 走出地牢大门之后,陈桥望着天上明亮的圆月,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确实已经又很多有没有用过这个毒药,因为这么多年以来,除了当初的易格,已经没有人再让他如此愤怒。 一想到施林通就是死那些西罗马人手中,陈桥就只恨不得立刻挥兵杀向西罗马王宫,将那个胆敢对大唐生出狼子野心的西罗马皇帝千刀万剐。 虽然已经出了地牢,不过陈桥却还是依旧能够听到那个西罗马人的惨叫声,站在陈桥身后的其余几个下人在听到那一声声好像不是人能发出的惨叫之后,身子也不由自主打了个颤。 “去跟老吴说一声,别让那个人扰了伏岚的清净。”陈桥皱着眉眉头吩咐一句。 “是!”闻言,其中一名下人应下之后便连忙跑进了地牢之中。 之后,陈桥便抬脚离开了。 隔天一早,陈桥才刚一到了花厅准备用饭,就见吴管家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出了什么事?”陈桥揉揉眉心问道。 吴管家看着陈桥说道:“回将军的话,府外忽然来了好多媒婆,说是要给燕郎将说亲。” “燕淮?”陈桥皱着眉头说道:“怎么好端端要给燕淮说亲?” 吴管家愁眉苦练摇摇头,说道:“这个老奴也不实在不知,而且那些媒婆一直闹着说要见夫人,老奴已经将人都拦在了府门外,将军看此事该如何是好?” 陈桥沉默片刻,“眼下燕淮还在西罗马,长乐更是身在宫城,不过想来即便她在府上,也不会想要去见那些人,伏岚又正怀着身孕……” 想来想去,现在好像也只有自己能处理这些事情。 长叹一口气,陈桥对吴管家说道:“去吧,让那些人都去正厅等我,我吃过早饭之后就去见她们。” “是!” 闻言,吴管家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又急急忙忙离开了花厅,朝着府门所在的方向跑去了。 等到陈桥吃完早饭,已经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他才又不疾不徐地朝着正厅走去了。 一路闲庭信步来到正厅之后,还没走进正厅,陈桥便听到厅中传来的一阵阵吵囔声,陈桥不由自主捏了捏眉心,吐出一口气之后撩开帘子走进了正厅。 “将军来了!” 已经在里面守着许久的吴管家在见到陈桥走进来之后,先是大大送了口气,之后才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 听到吴管家的话,正候在厅中的十来个媒婆猛地停止了交谈,齐刷刷目光灼灼地扭头看向陈桥。 见状,陈桥几乎当即就要转身离开,不过一想到眼下伏岚还在卧床静养,便也只能忍着心中的不耐烦,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 “说说吧,你们为何要给燕淮说亲?”陈桥脸色并算不得太好看地说道。 见到陈桥这副模样,先前看上去一个比一个更加蛮不讲理的媒婆,忽然都安静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一阵都没有人敢第一个开口说话。 “怎么都不说话了?”陈桥皱着眉头看向厅中的十来个媒婆,“方才不还吵得起劲吗?现在怎么反倒不说话了?” 陈桥这句话的话音落下之后,又过了片刻,终于有一个打扮的还算不那么花枝招展的媒婆上前一步,向陈桥行礼之后才总算大着胆子开口,“陈将军,民妇是受城西许员外所托,来替许小姐与燕淮郎将说亲的。” “你们都是来给燕淮说亲的?”陈桥扫了一眼厅中其余众人。 听到陈桥这声问话,十来个眉头赶忙一道连连点头。 见状,陈桥只觉得头疼无比,随后便又指指那个先前开口说话的媒婆,说道:“城西……你说莫不就是那个隋杨时期还算是个大家世族,这两年来却越发破败,家中子弟更是个个好逸恶劳、坐吃等死,先前还曾妄图包庇族中作奸犯科之人的许家?” 这个媒婆显然也没想到陈桥竟然会知道的这样清楚,准备了一肚子的好话也都憋在喉咙里,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这样的人家也敢差人来说亲?”陈桥眼睛不满说道:“你且回去告诉那许志达,若他还想安安稳稳在长安城待着,便不要在此处任意妄为。” 第1037章 且将画像留下吧 眼见陈桥脸色难看,那个媒婆连连应是之后,便满头冷汗、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 等到那个最先说话的媒婆离开之后,余下的媒婆一时间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面面相觑半晌之后,谁也不敢再去上前说话。 见状,陈桥揉了揉眉心,开口道:“说说吧,你们都是替谁家来说亲的?”说着,陈桥的目光从面前这些媒婆脸上一一扫过,最后伸手指了指最左边的那个,说道:“你先说。” 那个媒婆也没想到陈桥第一个指的会是自己,虽然心头恐慌,却还是强撑着上前向陈桥行礼之后才说道:“民妇是受城南西伯侯所托,来为张家大小姐说亲的。” “西伯侯?”陈桥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问道:“西伯侯张勋?” 那个媒婆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飞快想着西伯侯家中可曾有过任何会领陈桥不满的事情。 看到媒婆点头,陈桥沉吟片刻之后似是自言自语道:“张家倒是没什么不成器的人……”说着,陈桥便又将目光落在了那个媒婆身上,“你可带了张家大小姐的画像?” “带了带了!” 那媒婆连忙眉飞色舞的上前,将手中的衣服卷轴递到了陈桥面前。 陈桥给吴管家递了个眼色,吴管家连忙上前将那媒婆手中卷轴接了过来。 “画放下,你可以走了,燕淮眼下并不在京中,待他来日回来,我自会给将卷轴交给他的。”陈桥说道。 “是是是,多谢陈将军,那民妇便先行退下了。” 说完之后,明显送了一大口气的媒婆便也连忙离开了。 “好了,接下来你们就按着先前的顺序,一个一个挨着说罢。”陈桥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之后对余下的媒婆说道。 看到先前那个媒婆带来的画像被陈桥手下之后,其他人也好像受到鼓舞一般,一个一个挨个上前跟陈桥说起了自己到底是受何人所托前来说亲。 虽然这其中也还是会有被陈桥训斥的人家,不过媒婆们显然已经明白过来,陈桥的怒火并不是朝着她们而来,便也不再像先前那个胆战心惊,即便是被陈桥训斥了,也只是规规矩矩退了出去。 到最后一个媒婆说话的时候,陈桥也才堪堪留下了四幅卷轴。 “民妇是受城东皮货商安掌柜所托,来为安家小姐说亲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个媒婆便小心翼翼看了眼陈桥。 士农工商,经商之人总是最被人所看不起的,在自己开口之前,这个媒婆也曾担心陈桥会不会在听完自己的话之后,便将自己赶出去,不过眼下看到陈桥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这个媒婆才暗暗放下心来。 “安掌柜?”陈桥挑眉看向这个媒婆,“安守业?” 虽然先前已经知道陈桥对长安城中大大小小的勋贵之家都非常了解,可在听到陈桥说出安守业名字的时候,这个媒婆还是狠狠吃了一惊。 “陈将军知道安掌柜?”这个媒婆很是诧异地问道。 陈桥勾了勾嘴角,“我先前也与安掌柜打过几次交道,自然知道一些。” 说着,陈桥便又问道:“我先前听说安掌柜的千金已经许了人家,怎么今日又会拖你来说亲?” 媒婆心头一跳,也实在没想到陈桥连这样的事情都知道。 不过想到在她离开安家之前,安守业曾嘱咐她说,无论陈桥问起什么,一概都要俱是相告,便稳了稳心神说道:“先前安小姐确实已经许了人家,不过那家男人却并非良配,还未迎娶安小姐,家中就已经不知抬了多少姨娘进门,而且好像还染上了花柳病。” 说到这里,媒婆的脸上也浮现出些许不屑的神色,“安掌柜只有安小姐这一个女儿,想来爱若珠宝,自然不舍女儿嫁给那样一个不中用的男人,便想要再给安小姐另寻一门亲事。” “那安家可退亲了?”陈桥又问。 “这……”媒婆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尴尬,“安掌柜正在想办法,不过那家人似乎不愿放弃安小姐这个儿媳妇,到如今也拖拖拉拉纠缠了一年多的时间。” 闻言,陈桥沉默了下来。 就在媒婆以为陈桥会将她赶走的时候,陈桥却忽然开口道:“将安小姐的画像留下吧。” “是是是!” 闻言,媒婆立刻喜气洋洋上前,将手中的卷轴递了出去。 “民妇还有一事要说。”原本留下卷轴之后,媒婆便应该离开了,不过这个媒婆却与先前的媒婆都不大一样。 “什么事情?”陈桥看向这个媒婆问道。 媒婆定了定神,开口说道:“安掌柜跟民妇说,安小姐已经与燕淮郎将认识了,而且……据安掌柜所说,燕淮郎将似乎对安小姐甚是喜爱。” “哦?”陈桥惊讶挑眉,又问道:“既然如此,那你先前怎么不说此事?” 媒婆讪笑一声,说道:“安掌柜知道陈将军想来眼里揉不得沙子,说若是陈将军没有松口将安小姐的画像留下,便不让民妇提起此事。” 因着先前与安守业打过几次交道,陈桥倒也还算是了解他的为人,眼下听到媒婆说出这样的话来,自然也明白了安守业的用意。 “你且回去告诉他,若燕淮当真与安小姐互有情意,我自会成全劝他们,叫安掌柜只管放心便是。”陈桥说道。 得了陈桥这样的应承,媒婆喜笑颜开的应了一声“是”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将军府。 待到这个媒婆离开之后,陈桥才又对吴掌柜说道:“你去派人打听打听,看安守业先前给安小姐选的那个夫婿,是否当真如此不堪。” “是。” 应下之后,吴管家便也走了出去。 看着吴管家离开之后,陈桥才又看了眼桌上放着的五幅卷轴,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这辈子还会遇上这样的事情。 命人将卷轴收起来之后,陈桥便去了伏岚的院子,将先前发生的事情都讲给了伏岚听。 直到临近午时的时候,才又有下人来报,说沈勇达和辛志诚各自带着夫人来了。 闻言,陈桥与伏岚对视一眼,随即两人便一道去了正厅。 没过一会儿,沈勇达和辛志诚便分别与云芊还有储香一道带着孩子走了进来。 知道储香今日前来,约莫就是为了来看伊曼,陈桥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在储香进来之后,便直接命人待她去伊曼眼下所住的院子了。 “你们怎么一道来了?”等到储香离开之后,陈桥才又开口问道。 听到陈桥的问话,沈勇达便大喇喇地直接问道:“大人,属下听说今天早上将军府来了好些个媒婆,不知她们是来给谁说亲的?” 陈桥笑了一声,因为在见到沈勇达之前,他已经想到沈勇达和辛志诚来约莫就是因为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第1038章 真是污糟人家 “怎么?你想再娶一个媳妇儿?”陈桥打趣问道。 “没有没有!大人可不能这么说啊!”沈勇达一边忙不迭否认,一边扭头看向云芊,不过在看到云芊平静无波的表情之后,才稍稍安心一些。 “大人,您就别打趣我们了,那些媒婆到底是冲着谁来的?”辛志诚也十分好奇地开口问道。 伏岚看着两人的表情觉得十分有趣,便挑起眉头看向两人,问道:“你们觉得是谁?” 听到伏岚居然反问了他们一句,两个人先是拧着眉头想了一下,“没成亲的,到现在也就只有燕淮和杨旭景……” 辛志诚似是自言自语一般开口,沈勇达听到他的声音之后,便将目光从陈桥身上挪到了辛志诚身上。 “杨旭景年纪还小,而且他也才加入黑龙军没多久,应该不会是他,”说到这里,辛志诚眼神略有些诧异地看向陈桥,“是燕淮?” 陈桥笑着点点头。 “那可有大人觉得还不错的人家?”沈勇达十分八卦地看向陈桥问道。 “我留了五幅画像,待他日燕淮回来之后,让他自己决定便是。”陈桥说道。 沈勇达和辛志诚了然的点点头,紧接着,沈勇达又很是感兴趣地问道:“大人可看过那些画像了?那些女子长相如何?” 陈桥摇了下头,说道:“我没看,已经叫人放起来了,等燕淮回来之后再看也不迟。” 听到陈桥这么说,沈勇达不免有些遗憾,不过却也没有再说多说什么,毕竟是燕淮成亲又不是他成亲,他也实在不必太过好奇。 “不过……”陈桥犹豫片刻,还是将今日安家的事情告诉了沈勇达和辛志诚,“你们知道城东皮货商安守业吗?” 虽然不清楚陈桥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不过两人还是一道点了点头。 “自然是知道的,”辛志诚说道:“先前咱们去波斯的时候,因着马上要入冬,不是还去安掌柜铺子里采买了很多皮货嘛。” “怎么?安掌柜也差了媒婆来说亲?”沈勇达摸着下巴沉思下来,片刻之后终于恍然道:“属下记得安掌柜只有一个闺女,而且去年都已经定亲了啊,先前属下路过安掌柜铺子的时候,他还是再三叮嘱属下到时候定要去吃喜酒。” 陈桥点点头说道:“没错,不过那媒婆说那个男人已经往家里抬了不知多少姨娘,似乎还在花街柳巷里头染了病,安守业想来疼爱自己唯一的女儿如珠如宝,又如何会让自己的女儿进那样一个火坑,自然是要想方设法了断这桩婚约,只是到如今拖了也有一年多了,那户人家显然是不愿放弃安家这样一个大户,所以一直都不曾松口。” “瞧安掌柜平日里做生意也算得上是精明,怎的偏偏在挑女婿上的眼光不怎么样?”沈勇达皱着眉头说道。 因着安掌柜有时也会让安小姐去铺子里帮忙,众人倒也都见过安小姐,还算是个清秀爽利的姑娘。 “媒婆说的当真吗?”辛志诚不由问了一句。 陈桥又道:“我已经让吴管家派人去查了,若当真如此的话,怕是我也得去掺和一脚了。” 说完这句话,陈桥看到沈勇达和辛志诚脸上俱是出现疑惑的表情,便又继续说道:“那媒婆先前说,燕淮已经和安小姐互生情愫了。” “当真?!” 两人均是诧异万分。 “就是因为不知此事是真是假,所以我才要让吴管家去查上一查。”陈桥又道:“之后等燕淮回来之后,还得再问上他一问。” 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两个人脸上的惊诧也逐渐变成了发自内心的疑惑。 “那要当真如此,只怕大人还当真得掺和一次这样的污糟事情了。”辛志诚感慨万分地说道。 “只是……”辛志诚说着又看向陈桥,“属下怎么总觉得安小姐与燕淮的事情,是有人在推波助澜呢?毕竟一介商户之女,只怕燕淮也只是他们能找到的最好的人选了。” 毕竟在这长安城中,只要与陈桥扯上关系,那今后便再没有人敢去找他的麻烦了。 “其实设身处地去向,若将来我的女儿遇到这样的夫家,我也定会想方设法毁了这桩婚约。”伏岚忽然开口说道。 闻言,陈桥扭头看向伏岚,眼神中也满是赞同。 若说安小姐与燕淮的事情没有有心人的暗中插手,陈桥是绝不会信得,不过已经有了两个女儿的他却也能够明白安掌柜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大人,若是那户人家实在胡搅蛮缠,会不会影响到燕淮?”沈勇达有些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沉吟片刻,陈桥又说道:“不必担心,若那户人家见好就收,能够主动解除婚约便也罢了,如若不然的话,我自然会让长安城所有百姓都知道那个男人是个什么样的货色,我倒要瞧瞧,到时候长安城还有谁家会将女儿许配给他们。” “论起散播流言什么的,咱们黑龙军要是排第二的话,那只怕没人敢妄称自己第一了。”沈勇达笑嘻嘻地说了一句。 云芊好笑地看了眼沈勇达,总算开口说道:“不过依我来看,那户人家既然能拖到现在还不放手,那恐怕之后也不会轻易放手。” 陈桥点点头,吐出一口气之后又道:“不过咱们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尚早,一切还是要等燕淮回来才能有所决断。” 几人又在正厅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吴管家终于回来了。 “如何?”陈桥问道。 因着走得急了些,吴管家站在厅中急喘了两口气,呼吸才终于稳定下来。 “回将军的话,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其实不算少,只要稍一打听便能知道前因后果了。”吴管家恭敬回话道。 “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陈桥问道。 吴管家继续说道:“那户人家是一个没落的勋贵世家,不过因着家里唯一的儿子不上进,所以便想着能够给儿子娶一个嫁妆丰厚的女子,以此来接济他们。” 听到这里,在场众人都不由皱起了眉头。 “如此这般,当初才会派人去安掌柜家提亲,不过虽然两家已经定了亲,那个男子却依旧恶习难改,定亲之后,不仅前前后后往家里抬了七八个姨娘,甚至还时常流连勾栏院。” 吴管家说着,心中也对那个男人愈发鄙夷起来。 “安掌柜虽然有心为女儿撑腰,可纵使他再是家财万贯,在官场却也没什么能够依靠的靠山,所以即便有心为女儿做主,却也无计可施。”吴管家叹着气说道。 听了这番话,伏岚显然比陈桥更加神奇,“这样的人家,居然还敢肖想好人家的女儿,他们莫不是以为这长安城中便没人治得了他们了吧?!” 第1039章 拿人的手软 自从有了懿丫头之后,伏岚便一日比一个都更加听不得这样的事情。 “那后来呢?”陈桥又问。 “后来安掌柜虽然几次三番上门说理,可那户人家却自恃身份,对安掌柜很是不屑,甚至还说若是安掌柜还不死心的话,便要将安掌柜送进大狱,让他好好尝尝苦头。” 听完吴管家的话,陈桥也不由叹了口气。 “之后,安掌柜眼见接触婚约无果,便也只能借口女儿身子孱弱暂时还不能成亲,将婚事拖了下来。” 吴管家又继续说道。 “那燕淮呢?可是安掌柜在其中推波助澜?”陈桥问道。 吴管家先是摇摇头,之后又点了点头说道:“燕郎将与安小姐确实是意外结识的,不过起初因为身上的婚约,安小姐也总是会避开燕郎将,不过之后安掌柜知道此事之后,安小姐却与燕淮的接触便日渐多了起来。” “看来安掌柜确实是想借着黑龙军的名头,让那个所谓的没落勋贵知难而退了。”陈桥若有所思的说道:“不过他没有一开始便打燕淮的主意,而是在两人有了交集之后才顺水推舟,倒也还在我能够忍受的范围之内。” “不过老奴回来的时候,还听说因为安掌柜一直不松口嫁女,那户人家已经开始想方设法要给安掌柜一些教训了,似乎是要给哪个衙门一些好处,想让安掌柜经历一下牢狱之灾。”吴管家又道。 “大人,那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沈勇达磨拳霍霍地问道。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先不必做太多的事情,毕竟燕淮还没回来,我总得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才好进行下一步。” “那就任由那户人家如此欺凌安家?”辛志诚有些犹豫地问了又。 陈桥耸耸肩,笑着说道:“既然我知道了,自然就不会让他们随意妄为了。” 说着,陈桥又想了片刻之后才又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陈桥抬眼看向自沈勇达和辛志诚所在的方向,“你们两个跑一趟吧,警告一下这长安城中的各个衙门,要是谁敢与……” “义泊侯。”吴管家忙道。 “要是谁敢与义泊侯狼狈为奸戕害百姓,我就要亲自去找他们喝喝茶了。”陈桥对两人说道。 “大人放心。”沈勇达与辛志诚起身说道。 之后,陈桥想了片刻又开口道:“即便不是因为燕淮与安小姐的事情,就冲着我们先前与安守业的几次来往,咱们也不能对安家的事情置若罔闻。” “大人说的是,”辛志诚很是赞同地说道:“安掌柜先前可还送了咱们不少上好的皮货,这可不知是做生意的关系了。” 陈桥笑了一声,意味深长说道:“毕竟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短,咱们出手帮上一帮,倒也还说得过去。” “大人说的极是。”沈勇达笑道。 听着这三人你来我往的对话,伏岚不由笑出声来。 “好了,既然已经决定事情要怎么做,那就事不宜迟。”伏岚说道:“免得在有什么夜长梦多。” 陈桥也觉得伏岚说得甚是有理,便又对沈勇达和辛志诚说道:“你们两个这便去吧,之后回来留在将军府一道吃饭。” “是!” 话音落下之后,沈勇达和辛志诚便一道起身,转身出了将军府。 “夫君原先可听过义泊侯?” 待到沈勇达和辛志诚离开之后,伏岚忽然问了陈桥一句。 陈桥不明就里看向伏岚,云芊也被伏岚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 “先前并没有听说过。”陈桥说道。 伏岚回忆了一会儿,之后才又说道:“我先前与长乐出去的时候,倒是遇到过一次义泊侯夫人。” 闻言,陈桥不免有些好奇,挑眉看向伏岚问道:“哦?那你觉得义泊侯夫人如何?” 伏岚撇撇嘴摇了摇头,“看面相便是一副刻薄样子,其他勋贵世家的夫人,也没几个愿意与她往来,甚至连话都不愿同她多说几句。” “看来倒确实不像什么好人家。”陈桥若有所思道。 伏岚点点头,继续说道:“义泊侯家的独子其实早就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不过与他家门当户对的人家,全都拒绝了他家的提亲,想来他们盯上安家,一来是因为安家的家财,二来便是因为安家说到底也只是一介平民百姓,更方便被他们拿捏罢了。” 听到这话,陈桥不由叹了一声。 “如果不是安守业提前知道了义泊侯独子的情况,只怕眼下安小姐早已经掉进火坑了。”陈桥颇为感慨地说道。 伏岚也感触颇深的摇摇头,“恐怕也正因如此,安掌柜才会想要将女儿嫁给燕淮,毕竟以他们的身份和眼下的处境来说,只怕也没有别人愿意来收拾这个烂摊子了。” “所幸安掌柜与义兄认得,也幸亏那安小姐当真是与燕淮有情。”云芊叹着气说道:“否则只怕这安家终究还是逃不过去的。” 陈桥点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下来。 “夫君?”伏岚疑惑地看向陈桥。 陈桥摩挲的自己的下巴,出神的看着光洁的地面,许久之后忽然开口道:“你们说,若是那义泊侯忽然削去侯爵之位,会如何呢?” 伏岚倒是没想过这个,毕竟长安城中的这些勋贵侯爵,大多都是世袭罔替,还从没有过被削去爵位的情况发生。 “可是眼下陛下身子不好,当真要用这样的事情去让他烦心吗?”伏岚无不担忧地说道。 闻言,陈桥思虑再三,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你说的也是,既然如此,那就咱们麻烦一些,尽量盯紧义泊侯府便是。”陈桥拍板说道。 “如此便好。”伏岚也甚是赞同。 天色变暗之后,在长安城中跑了一大圈的沈勇达和辛志诚才终于回来。 “可全部都通知到了?”陈桥问道。 沈勇达摇摇头,饮下一口茶之后说道:“礼部尚书不在衙门,不过我们已经跟左右侍郎都说过了,他们也说会尽快转告礼部尚书的。” “礼部尚书?”陈桥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是不是叫任时必?” 辛志诚诧异看向陈桥,“正是,没想到大人竟然知道他的名字。” 说话间,辛志诚便坐了下来,“这个任时必是去年才走马上任的,不过属下听说他好像和义泊侯有些七拐八绕的亲戚关系。” “属下和小辛道礼部衙门的时候,礼部的人也说礼部尚书是被家里人叫走的。”沈勇达又道。 陈桥勾勾嘴角,说道:“若他只是家中有事便也罢了,如果他当真敢于义泊侯沆瀣一气的话,他这个礼部尚书自然是再坐不下去了。” 看到陈桥的表情,众人便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第1040章 安家铺子被围了 晚上,用过晚饭之后,沈勇达和辛志诚便都带着家眷离开了将军府,等到众人离开之后,陈桥才抚着肚子已经大起来的伏岚回去歇息。 “昨天晚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伏岚问道。 陈桥倒是没想到伏岚会突然问起这个,“怎么这样问?” 伏岚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道:“我好想听到有人惨叫的声音,不过有些隐约,起初我还以为是自己的做梦梦到的,今天醒来才反应过来并非在做梦。” 闻言,陈桥笑了一声说道:“昨晚有个西罗马的犯人要自杀,不过被拦下来了。” “那怎么会发出那样的惨叫?”伏岚疑惑看向陈桥,虽然已经过去一天一夜,可伏岚现在回想起那阵惨叫,还是觉得有些心悸。 陈桥一手搭在伏岚肩上,一边慢慢走着,一边说道:“昨天那个闹着要自杀的西罗马人,就是当初率兵攻打楼兰的那个将军——西多罗的弟弟。” “弟弟?”伏岚有些诧异地看向陈桥。 陈桥表情沉重的点点头,继续说道:“他便是知道西罗多被我杀了之后,便想要寻死。” “那……”伏岚表情犹豫地看向陈桥,搭在陈桥胳膊上的手也忽然用力,她声音有些发紧地问道:“你没有杀了他对不对?” 陈桥点了下头,忽然轻笑一声问道:“你可还记得当初那个易格?” 没想到陈桥会突然问起这个,伏岚说道:“自然记得,当年那个易格蛊惑波斯女王对东女国出兵,若非是他的话,只怕我此生都不会遇到你。” 听到伏岚这话,陈桥不由笑出声来,“是啊,说起来我还应该感谢他们一二才是。” 闻言,伏岚娇嗔地斜了陈桥一眼,“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陈桥笑笑,再次开口道:“那你可还记得,当初将易格抓回来之后,我曾喂过他一记从西域搜寻来的毒药?” 想起当年易格后来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伏岚不由打了个寒颤,点点头说道:“记得。” 陈桥勾起嘴角,“我昨晚也喂了那个西罗马人同样的毒药。” 听到这话,伏岚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不过还不等她再说什么,便又听到陈桥说道:“西多罗带兵将楼兰灭国,还害死了施林通,我原本便没打算杀了他,想要将人带回长安城好好处置一番,不过后来因为又出了一些变故,我也就只能将他杀了。” “所以你要让西多罗的弟弟,代兄受过?”伏岚问道。 陈桥点点头,说道:“原本我还想着,只要他们能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我便放他们一条生路,谁知他却非要跳出来。” 伏岚轻叹一声,“原来如此……” “你害怕了?” 陈桥声音很是温柔的问了一句,原以为昨天晚上的那声惨叫伏岚不会听到,却不想还是让她听到了。 伏岚摇摇头,笑眯眯看向陈桥说道:“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后就不怕了。” 见状,陈桥伸手点点伏岚的鼻尖,说道:“原本我就担心会吵到你,还让他们将那人关进了地牢最深处的那间牢房,没想到竟然还是吵到你了。” 伏岚笑了一声,歪着头看在陈桥肩头说道:“没什么,只要你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就好,我胆子还没那么小,只是夜里忽然听到之后有一点心惊。” “之后不会再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吵到你了。”陈桥对伏岚说道。 伏岚点点头,没再继续多问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走在长长的回廊之中,空中悬着的明月将整个将军府都照得分外明亮。偶尔一阵晚风吹过,驱走白天时候沉下来的暑气,树叶也因为一阵阵的微风发出阵阵声响。 “好安静啊。”伏岚忽然感叹一声。 陈桥突然笑了一声,“下人们都知道你我不喜欢有人吵闹,自然不会过来碍眼。” 闻言,伏岚也不由笑出声来,随即便长叹一声说道:“将军府被夜袭的那个晚上,府上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临阵脱逃,甚至还有几个人受了重伤。” 陈桥点点头,“我知道,已经让吴管家赏了他们银钱,又专程请了太医来给他们诊治,放心,所有人的性命都没有大碍。” “我知道,只是觉得有些意外,毕竟不是所有仆从都经过基因融合。”伏岚说道。 陈桥也是想到了这件事情,叹着气说道:“整个长安城中也再没有比咱们对府上下人更好的府邸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自然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选择。” 待到两个人终于回到伏岚院子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不过因为有着前头经验,所以自从怀了这胎之后,伏岚每日都会在院子里散步半个时辰。 “时候不早了,早些安歇吧。”说着,陈桥扶着伏岚进了房间。 伏岚点点头,也觉得身体有些疲乏。 “明日我可能要出府一趟,你自己在家小心着些。” 等到伏岚洗漱更衣躺道床上之后,陈桥坐在床边说了一句。 伏岚睡眼朦胧的看这个陈桥点点头,又笑了一声说道:“放心吧,我又不是泥捏的,当初怀着懿丫头的时候,不也独自在东女国吗?我不会有事的。” “好,那你早点睡吧,我今晚回我的院子去了。”陈桥说道。 就在陈桥准备离开的时候,伏岚又突然抓住陈桥的手,说道:“轩哥儿的满月酒,你可千万别忘了,眼下长乐进了宫,我又怀着身孕,这个重要的任务就暂且交给你了。”伏岚看着陈桥笑弯了一双眼睛。 陈桥握住伏岚的手,说道:“放心吧,我记着呢。” “那就好。”伏岚满意地点点头,随即便比我上了眼睛。 又看了伏岚一会儿,确定伏岚已经睡着之后,陈桥才起身离开。 第二天一早,陈桥早早便先醒来,用过早饭之后便溜达着出了将军府。 一路来到东市,陈桥看着街头两侧各种琳琅满目的铺子,给伏岚和两个丫头买了几个小物件之后,便又晃晃悠悠朝前走去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陈桥便听到前面传来了一阵吵囔声,而声音发出的地方,已经聚集了不知多少百姓。 “前头出了什么事?” 因着被重重人群隔在后面,陈桥只能去问站在自己身前的百姓。 被陈桥问话的百姓因为看热闹被人打扰,刚要转头发作,便看到询问自己的人居然是陈桥,便立刻换上了一副如沐春风的表情。 “原来是陈将军,”惊叹一声之后,他连忙向陈桥行礼,“草民见过陈将军。” 陈桥摆摆手示意他无须多礼,又问了一边,“前面发生了什么?” 听到问话,那人先是叹着气摇了摇头,随后才说道:“前面是安掌柜的铺子,也不知道安掌柜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早上刚一开门,就被一伙官兵给围了起来。” 第1041章 我愿意成亲 “还能是得罪了什么人啊,不就是义泊侯那一家子吗?”旁边又另一个百姓搭腔说道:“人人都知道他家是个虎穴狼窝,安掌柜只是不愿意让自己的闺女进火坑,就被那义泊侯给缠上了!” 那人愤愤不平的说完之后,才发现听自己说话的人里面,竟然有一个是陈桥,于是连忙大喜过望的向陈桥行礼。 “你是说,义泊侯带人为了安守业的铺子?”陈桥皱着眉头问道。 那人又点点头,说道:“可不是嘛,他们原本还想将安掌柜抓走,不过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原来一向习惯息事宁人的安掌柜此番却是让家丁与那些官差动了手。” 听到这话,陈桥便想到,安守业之所以如此硬气,应该就是因为自己昨天让媒婆带给他的那几句的原因。 “你们可知道义泊侯带来的官差是哪个衙门的吗?” 陈桥又问道。 不过这次,两个人却都摇了摇头,先前说话的那个百姓又道:“这个草民就不知道了,不过草民方才还在人群里头看见了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也来了?”陈桥挑眉问道。 “草民也不太清楚,不过草民先前道确实听说义泊侯与当朝礼部尚书,确实有些叔伯关系。”先前说话的百姓又再次说道。 闻言,陈桥了然的点点头,看来礼部尚书应该从昨天离开衙门,便没有再回去过了,否则他应该也不会有胆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么想着,陈桥便慢慢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等到陈桥穿过人群,走到最前面的时候,就看到安守业正站在铺子里面,一群家丁打扮的人,正与十几个官差在铺子门口对峙着,而义泊侯则就站在这些官差的身后。 “安守业,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侯早已经与你好话说尽,你可千万别不识好歹啊。”义泊侯吹胡子瞪眼地说道。 安守业脸色铁青地透过面前的人墙看向礼部尚书,说道:“义泊侯既要抓我,便得告诉我,我一个规规矩矩的生意人,到底犯了那条大唐律法!只要你说得出,我便与你走一遭!” 义泊侯却只是冷笑一声,说道:“你犯了什么律法,你心里清楚得很,念在你与本侯还有姻亲关系,本侯自会在替你说说好话的。” “一派胡言!我早已经替斐儿退了婚,哪里与你还有什么姻亲,你少在这里败坏我女儿的名节!”安守业气得脸色涨红地说道。 “名节?!”义泊侯狞笑着说道:“安斐不守妇道勾三搭四,我儿不嫌弃她便是她前世积德了,你竟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 听到义泊侯这颠倒黑白的说辞,周围聚集的百姓都不由面露愤色,不过他们到底也只是平民百姓,又哪里有资格与义泊侯相抗衡,也只能敢怒不敢言罢了。 看到义泊侯看向周围百姓,陈桥遮住自己的脸,待到义泊侯的目光转开之后,才又当下挡着脸的手。 “信口雌黄!信口雌黄!”安守业听到女儿被人说的如此不堪,心中自然气愤至极,“分明是你儿子日日宿在花街柳巷,还染了那不干不净的病,如今却诬陷我女儿不守妇道!任道勤你怎可如此颠倒是非黑白!” 忽然,一群外响起一道女子的尖叫声,紧接着,便又有几个凶神恶煞的官差拨开人群,挟持着一个妙龄女子走了过来。 “任道勤!长安城可是天子脚下!你怎可如此为非作歹!”安守业目眦尽裂地看着义泊侯。 “阿爷!” 女子被押到义泊侯面前,一把泛着寒光的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无助地看向安守业,却也知道今日之事恐怕难了,想到此处不由垂下泪来。 见状,陈桥更是不由皱起眉头,说实在的,来到长安城十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肆意妄为之人。 “安掌柜,你可想清楚了?若你愿意俯首认罪的话,本侯自然会放了安小姐,毕竟她也是本侯将来的儿媳,本侯也不愿意将事情闹得太过难看。”眼见安守业在安小姐出现之后,便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义泊侯总算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任道勤!你怎可!你怎可!”安守业抬起颤抖的手指向义泊侯。 他心里其实再是清楚不过,即便今天自己束手就擒,自己的女儿也终究难逃厄运。他一想到昨天陈桥才答应了他可以考虑女儿和燕淮的婚事,今天就发生这样的额事情,一时间更是愤恨不已。 “怎么样?想好了没有?”义泊侯声音发冷地开口问道。 安守业看看一脸猖狂的义泊侯,又看看被官差押在一旁,浑身颤抖满脸泪痕的女儿,实在痛彻心扉不已。 事情发展在今天这一步,早已经不是他一介百姓能够抵抗得了的,安守业绝望的闭上双眼,许久之后才又缓缓睁开。 “放了我女儿,我跟你们走。” 一瞬间,安守业像是老了十岁,他佝偻着脊背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家丁,一步步朝着门外走去。 义泊侯大笑一声,示意押着安小姐站在他身边的官差,将架在安小姐脖子上的刀放下。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义泊侯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安守业洋洋得意地说道:“本侯早已经跟你说过,若你不是好歹的话,本侯总会叫你知道知道本侯的厉害。” 安守业双眼赤红地瞪着义泊侯,又满是愧疚地看向脖子上被划出一道浅浅血痕的女儿,声音嘶哑地说道:“放了斐儿。” 如果不是他当初不好好了解一番义泊侯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又怎么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终究是他对不起自己的女儿。 “放心,斐儿可是我的儿媳,我自然不会难为她的。” 说着,义泊侯挥了挥手,押着安小姐的官差这才终于放开了挟制着安小姐的手。 刚一被松开,安小姐便跌跌撞撞跑到了安守业身边,她痛苦万分地扶住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安守业,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义泊侯,我愿意与任公子成亲,求你放过我阿爷吧!”安小姐痛哭着看向义泊侯。 义泊侯嘴角的笑容更胜,他等得便是这句话。 “斐儿不可妄言,你阿爷是因为犯了律法,本侯才带人来大义灭亲,你可千万不能胡言乱语,免得让百姓们误会了。”义泊侯道貌岸然地说道。 安小姐眼中闪过一丝愤恨,却又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无能为力。 “来人啊。”义泊侯高喝一声,“将安守业押起来带走!” “是!” 守在周围的官差应和一声,随即便朝着安守业与安小姐走去。 “等等——” 就在衙差的手即将落到安守业身上的时候,一道声音忽然在人群中想起。 第1042章 全部带回去 听见这道来不速之客的声音,义泊侯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随即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哟,都忙着呢?” 陈桥悠悠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笑吟吟看向了在看到自己之后,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的义泊侯。 义泊侯强撑出一丝笑意看向陈桥,毕恭毕敬说道:“不知陈将军在此,还望将军恕罪。” 陈桥大喇喇摆摆手,“好说。” 随即边看也不看义泊侯,径直便朝着安守业与安小姐所在的方向走去。 “安掌柜,许久不见啊,这是出了什么事?”陈桥声音温和地看着安守业问道。 不过还不等安守业说话,一旁的义泊侯便连忙说道:“陈将军有所不知,此人实乃一个奸商,素日里便时常欺压百姓,老夫今日来便是为了将他捉拿回去。” 听到义泊侯这话,安守业的脸色再次变得铁青,自经商以来,他一向与人为善,又何时做过欺压百姓的事情?可义泊侯便就敢如此明目张胆的颠倒是非。 “我问你了吗?”陈桥冷下一张脸看上义泊侯。 看到陈桥这副表情,义泊侯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慌忙请罪,“老夫多嘴了,还望陈将军赎罪。” 陈桥懒得再看义泊侯一眼,又将目光落在了安守业的身上,朗声说道:“我与安掌柜也做过几次生意,我自是知道安掌柜并非欺善怕恶之辈。” 紧接着,陈桥又冷眼看向仍旧站在安守业与安小姐周围的官差,那几个官差心头一凛,纷纷跪了下来。 “见过陈将军!” “嗯。” 陈桥冷淡的应了一声,随即便又对安守业说道:“安掌柜,你来说说,今日之事到底是因何而起?” “草民见过将军。” 在方才看到陈桥的那一瞬间,安守业便大大松了口气,虽然他不确定陈桥会不会替他做主,可依着他原先与陈桥的那点交情,陈桥也应该不会让官差就这样将他带走。 “两年前,草民女儿曾与义泊侯之子定下婚约,谁知草民后来才得知义泊侯之子品行不端,草民欲与义泊侯府接触婚约,谁料义泊侯竟自恃身份,对草民百般威胁,今日只是也是为了逼娶草民女儿,才带人前来打算将草民抓走!” 说到最后,安守业“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义泊侯如此构陷草民,求将军定要为草民做主啊!” “将军!安守业此人想来习惯偷奸耍滑!将军且不可听信他的一面之词啊!” 眼见安守业将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义泊侯也连忙跪了下来。 “不是一面之词,将军只要稍加调查便能知道真相!求将军为草民做主啊!”安守业重重磕了一头。 安小姐就跪在安守业身边,她心疼的看着额头上沁出血珠的安守业,却不知道这个时候字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义泊侯之子品行不端的时候,我先前倒是一直略有耳闻。”陈桥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先前我夫人还曾与我说过,满长安城的勋贵之家,没有医一户愿意将女儿嫁去义泊侯府。” 义泊侯怎么都不会想到陈桥竟然还会知道这些,可既然这些话是李丽质告诉陈桥的,义泊侯就算想反驳,都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不过话说回来,”陈桥将安守业扶起之后,又一步步走到义泊侯面前,很是纳闷地开口问道:“就算安掌柜当真犯了大唐律例,也自有刑部衙门和大理寺出面,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手了?” 说着,陈桥的目光又在跪了一地的官差身上扫了一圈,“还有这些衙役,到底是谁派来给你用的?” 义泊侯跪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只是一个劲儿的哆嗦,全然不见方才猖狂至极的模样。 “将军?” 今日,齐子枫和杨旭景本来相约着准备一道去王冲府上,谁知竟在半路遇到了陈桥。 听到声音,陈桥扭头看去,就见齐子枫和杨旭景正一脸诧异地看向自己。 “正好,齐子枫你这便去大理寺一趟,让大理寺卿派人来将这些人全都带回去,我倒要好好问问,如此京畿重地、天地脚下,究竟是谁敢如此为虎作伥。”陈桥看了齐子枫一眼,吩咐道。 “是!” 虽然只是偶然遇到,不过既然陈桥已经吩咐了,齐子枫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待到齐子枫匆匆离开之后,杨旭景便更是一脸疑惑走到陈桥身边,“将军,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你即刻去黑龙军营地,调五十名黑龙军将士来此,”陈桥冷笑一声,说道:“将义泊侯府给我看住。” “是!” 虽然没能得到答案,不过杨旭景没有再说什么,领了命之后便飞快朝着城外而去了。 又过了一些时候,齐子枫便与大理寺卿一道过来了,因着齐子枫的速度实在太快,跟在他身后的大理寺卿几乎要跑断了气,才没有被拉下太多。 “下、下官见、见过陈将军!” 大理寺卿气喘吁吁的向陈桥行礼。 “辛苦寺卿了。”陈桥回礼道,“麻烦寺卿命人将这些人全都带回大理寺,我稍后便去问他们几句话。” “是!” 闻言,大理寺卿连忙应下声来,不由分说便指挥着随他一道前来的大理寺衙差将义泊侯,还有那些随他一道前来滋事的官差全部压回了大理寺。 待到乱糟糟的事情结束之后,陈桥才又走到安守业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以你的为人,定不会做出欺压良善的事情。” “你且放心,我既知道了此事,便不会在任由义泊侯继续胡作非为。”陈桥安抚着对安守业说道。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安守业感激涕零说道。 陈桥笑着摆摆手,“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你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是、是!” 安抚好安守业,吩咐了齐子枫先行前往义泊侯府之后,陈桥便又朝着大理寺所在的方向走去。 很快,陈桥便到了大理寺,不过正在他刚要走进去的时候,便看到一个面色看起来有些心虚的人,正想要离开大理寺府衙。 “你是什么人?”陈桥将人拦下,看着那人的背影很是疑惑地问了一句。 那人猛地停下来,随即便转过身带着一脸讨好的笑看向了陈桥,“将军,下官是前任大理寺卿。” 听到这话,陈桥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任寺卿,”转而便又不解问道:“你为何见着我便要躲开?我先前可是哪里与你有什么不愉快吗?” “没有没有没有!” 那人忙不迭摆手说道:“将军怎么会与下官闹不愉快?下官只是见到将军之后觉得有些汗颜,便想着不在此处碍将军的眼。” 陈桥笑着摇摇头,“你实在多虑了,安心做你的事情吧,我今日也不是因为你来的。” 第1043章 你想要参谁 陈桥才刚准备继续往里面走,便忽然像是又想到什么一般看着任道义问道:“你可认得义泊侯?” “义泊侯?”任道义摸摸后脑勺,随即便猛地拍了下额头,说道:“下官虽然与他并没见过几次面,不过下官的祖父与义泊侯的祖父却是堂兄弟。” 原来是堂兄弟。 “这么多年来,你与他便没有什么来往?”陈桥狐疑问道。 任道义连忙点点头,说道:“原先下官还是大理寺卿的时候,义泊侯倒也给下官送过几封帖子,不过因着大理寺卿在三省六部之中的比较特殊,下官也素来不敢与旁人来往过密,十回中便又七八回推掉了。” 说着,任道义又露出一抹苦笑,说道:“后来下官被陛下贬谪之后,义泊侯便再没有给下官送过帖子了。” 想也知道,义泊侯那样的人,怕也只是极为势利之人,又如何会在明知道任道义已经没有实权之后,还上赶着与他来往? “那你可了解义泊侯的为人?”陈桥又问道。 任道义想了一会儿,又说道:“义泊侯此人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人,不过他胆子并不大,所以也还未做过什么草菅人命之事?” “你知道的倒是清楚。”陈桥打趣着说了一句。 任道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摸摸自己的官帽说道:“下官到底也曾是大理寺卿,长安城中所有勋贵世家的事情,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闻言,陈桥了然的点点头,又道:“那你先做你的事情吧,我就先不与你说话了。” “是,将军慢走。”任道义连忙向陈桥行礼。 原本,任道义被变为大理寺一小小主簿之后,大理寺中的其他人便基本上甚少与他说话,只怕与他说的话多了,会惹了新上任的大理寺卿不快,所以这几年来,任道义在大理寺内的日子也并不算好过。 不过没人想到,以前分明不太受陈桥待见的任道义,竟然还能让陈桥停下来与他说了这么多话,而且言辞间,陈桥看上去也不想是多不喜欢任道义,反而上去甚是熟稔。 “任主簿,你与陈将军很熟吗?” 陈桥离开没一会儿之后,便有一个寺正凑上来问了一句。 要知道在此之前,这名寺正可是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将任道义放在眼里的。 方才与陈桥说话的时候,任道义就已经向想到事情会发生如此变化,所以他心中的倒也没有任何不适,只是淡淡同那名寺正说道:“下官只是先前与陈将军有过几次往来,实在算不得熟识。” 到底也是做过大理寺卿的人,只要任道义不想,这大理寺中便没有人能够轻易从他嘴里面套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那名寺正自讨了个没趣,狠狠瞪了任道义一眼之后便又转身离开了。 任道义暗笑一声,心中腹诽几句,便又专注于做自己的事情了。 陈桥一路走到大理寺大的大牢之后,就看到大理寺卿正与两个少卿一起在大牢门口等着自己。 “陈将军。” 见到陈桥走过来,大理寺卿连忙上前行礼。 陈桥摆摆手,“不必多留,那些人呢?都在里头了?” 大理寺卿点头应道:“真是,方才从街头带回来的那些人,已经全部下狱了。” 闻言,陈桥点了下头,便抬脚朝着大牢内走去。 眼见陈桥往前走去,一名大理寺少卿连忙上前给陈桥打开大牢的大门。 刚一走进大牢,陈桥便听到牢房中传来的一阵阵喝骂声。 “放肆!你们可知道本侯是什么人吗?!还不快快将本侯放了!否则本侯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没想到刚刚在唉自己面前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进了大理寺大牢之后就又恢复成了这副猖狂的样子,陈桥倒是觉得有些诧异。 “他这样叫唤了多久了?”陈桥问道。 大理寺卿忙道:“回陈将军的话,从被关进大牢起,义泊侯便一直叫骂到了现在。” 听大理寺卿的语气,陈桥便知道他定然也很是无奈,笑着摇摇头之后便朝着义泊侯所在的牢房走去。 “来人!来人!”义泊侯扯着嗓子叫唤的声音越来越高,“本侯渴了!还不快给本侯倒茶来!你们这群趋炎附势的小人给本侯等着!待本侯出去以后,定要向陛下狠狠参上你们一本!” 虽然他一个劲儿的叫唤,可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狱卒来搭理他,毕竟是陈桥亲自下令抓起来的人,谁会脑子进水地来与他说话? “本侯不会放过你们的!本侯——”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之后,义泊侯再次中气十足的叫唤起来,不过在他看到过来的人居然是陈桥之后,便又忽然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一般顿时没了任何声音。 “怎么不叫了?”陈桥嘴角噙着冷笑,饶有兴趣地看向义泊侯,“原本还以为是我误会了你,眼下看来,倒是我想错了。” 怔愣片刻之后,义泊侯猛地站起身扑倒牢房的栅栏前面,一把抓住面前的栏杆,直挺挺便朝着陈桥跪了下来,“陈将军!老夫当真是冤枉的!陈将军定要明察秋毫啊!” “冤枉?”陈桥啼笑皆非地看着义泊侯,他实在没有想到,在明知自己已经听到他那些叫骂之后,义泊侯竟然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是是!”义泊侯点头如捣蒜地说道。 陈桥双手抱臂看了义泊侯一会儿,忽然说道:“进来陛下身子不大好,你要跟陛下上折子参谁?不如告诉我,我来替你转告陛下。” 在陈桥说出这句话之后,义泊侯的脸色顿时便涨成了紫红色,他方才那些话无非都是为了泄愤,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即便写了折子,又如何能到李世民的手中? 何况他想参奏的人眼前可就正站在他的面前啊。 看到义泊侯的这副模样,陈桥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怎么?方才不还说要上折子参人吗?怎么突然不说话了?”陈桥明知故问道。 义泊侯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起来,他双手死死攥着牢房的栏杆,心中仍旧存着一丝侥幸地说道:“陈将军!只要将军将我放出去!我愿意与将军平分安家的产业!” 陈桥还真是没想到义泊侯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难以置信的看着义泊侯,实在无法明白义泊侯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陈桥声音有些发冷地问道。 义泊侯却没能看出来陈桥的不悦,表情狂热的点点头,“知道知道!安守业家大业大,早已经不知累积了多少辈子都吃穿不完的银钱,将军——” 还不等义泊侯的话说完,陈桥便一脚踩在了义泊侯攥着栏杆的手上面。 第1044章 怎可巧取豪夺 “啊啊啊!!!” 义泊侯发出一声惨叫,想要挣脱开来,却又实在挣不过陈桥的力气,只能忍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剧痛。 “看来你好像并不太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啊。”陈桥目光森冷地看向义泊侯,身体也逐渐朝着牢房栏杆的方向倾斜过去。 义泊侯只觉得自己的手实在太疼了,疼到他虽然能看到陈桥嘴动,却几乎已经听不清陈桥在说些什么了。 看到义泊侯痛苦的神情,陈桥冷笑一声,总算放下了踩着义泊侯的脚。 带来剧痛的源头骤然撤开,义泊侯恍惚片刻之后,才终于怪叫一声松开了自己的手。 将牢门打开走进牢房,陈桥一直走到义泊侯面前才停了下来,他抓住义泊侯的衣襟将人从地上拎了起来,凑过脸去细细打量义泊侯半晌。 义泊侯瞳孔之中满是惊恐,他甚至顾不得自己手上仍旧传来的剧痛,看着陈桥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陈桥只觉得有些无趣,便又将人扔回了地上。 “你这些年在长安城的所作所为,我还是知道昨日才略有耳闻。” 找了一处还算平整的地方坐下,陈桥歪着头看向义泊,面上隐隐出现几分怒色。 “不过这天下之人,便是敌国皇帝、将领都知道黑龙军一向爱护百姓,你却好像对此事一无所知,居然已经身在牢笼,还敢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 义泊侯当然早已经听说过陈桥的为人,可他原先所见的那些,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是假借勤政爱民的名头,私下里却做着些搜刮民脂民膏的事情,所以义泊侯才以为陈桥也不过只是沽名钓誉之辈。 “说说吧,你如此逼迫安守业,到底是为了什么?”陈桥问道。 义泊侯浑身颤抖的捧着自己被陈桥狠狠踩过的手,脸色苍白的看了陈桥一眼,才颤颤巍巍说道:“我、我……”义泊侯眼珠转来转去,却一直都想不到该怎么对陈桥说出这件事情。 陈桥哼笑一声,开口,“既然你说不出来,那就由我来说罢。” 言罢,陈桥换了一个姿势,双脚踩在地上两手抚在膝盖上,目光冷峻地看向义泊侯。 “五年前,你的独子在赌坊欠下八十万两白银,你虽为侯爵,却也无力偿还,前头还能借着自己的地位将讨债人拒之门外,可那赌坊背后的势力却也不会将你这个空有爵位而没有实权的义泊侯放在眼里,所以讨债人不仅没有就此罢休,讨债一事反而愈演愈烈。” 听着陈桥的话,义泊侯脸颊两侧的肉也开始微微颤抖,他从没想过,陈桥竟然已经将他调查得这样清楚。 “不仅如此,你的儿子欠下巨额独资之后,非但不知悔改,反而还变本加厉,不仅夜夜流连秦楼楚馆,甚至还替好几个风尘女赎身之后接回府中。” 全然不顾义泊侯在听到自己话之后,变得愈发苍白的脸,陈桥依旧优哉游哉说道。 “三年前,你本想给自己儿子寻一门门当户对——”说到这里,陈桥忽然发出一声嗤笑,“的亲事,不过长安城的其他有权有势的勋贵人家,对你也是唯恐避之不及,又如何敢将女儿嫁给你儿子,所以你便开始找那些身家不如你的。” 义泊侯瘫坐在地上,双眼已经变得有些涣散。 “想来安掌柜应该也是你经过精挑细选才最终定下来的吧?”陈桥问了一句,脸上挂起讥讽的笑意。 义泊侯却没有吭声,只是尽量将自己硕大的身躯蜷缩起来。 “也对,安掌柜虽然家大业大,却不想旁人一般在长安城中有你开罪不起的靠山,况且他膝下也只有一个女儿,自然是最佳人选。”陈桥意味深长说道。 义泊侯仍旧一个字也没说,被陈桥踩过的那只手还在不由自主的打颤。 “起初安守业应该也是觉得很是高兴吧?只是他没想到,所为的勋爵贵胄,竟然只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空壳子,他想来疼爱女儿,又如何忍心让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给你那个纨绔无用的儿子?” 说着,陈桥便又不由想到先前在街上见到的安小姐。 虽说只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倒也还算是有些担当,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救出自己的父亲,只可惜义泊侯并非言而有信的君子。 “安掌柜想退亲,你却早已经将安家产业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又如何肯答应,拉拉扯扯一年多之后,你也终于听到了安掌柜意图与黑龙军结亲的消息,所以你忍不住了对不对?” 陈桥翘起嘴角,“昨天那些媒婆,应该也是在你听说安家即将差人来将军府说亲的时候,故意派人暗中怂恿而来的吧?” 这件事情,还是陈桥昨日晚些时候才想明白的,毕竟燕淮在长安城一向低调得不能再低调,知道他大名的人恐怕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那么那些媒婆又是从哪里得知燕淮的呢? 想清楚此间关节之后,陈桥便立刻让吴管家派人去那些人家打探消息,果然得到了似乎当真是一段时间之内,便总会有人在他们面前提起燕淮的名字。 义泊侯全然没想到陈桥连这件事情都已经知道,脸上的惊恐神色更甚。 “怎么说呢?本来我对你也只是有些许的厌恶,可你却实在不该对黑龙军的人动歪心思。”陈桥目光森冷地说道。 义泊侯连忙起身跪在地上,磕磕巴巴说道:“陈、陈将军明察,我怎、怎敢对黑、黑龙军的将领起歪、歪心思!我只是、只是……” “只是想要强娶安小姐是也不是?” 眼见义泊侯的声音逐渐低下去,陈桥非常贴心地替他将他说了出来。 义泊侯背上已经被冷汗浸湿,其实他现在早已经说多说无用,他只能绝望地等待着陈桥对他的宣判。 “其实从你知道安小姐与燕淮的事情,却仍旧还不死心,不想退婚开始,你的后果便已经都注定好了。” 陈桥笑眯眯对义泊侯说道。 “安斐原本就该是义泊侯府的儿媳!”义泊侯咬着牙说道:“陈、陈将军怎可如此巧取豪夺……” 突然,义泊侯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直起身子对陈桥吼了一句,不过说道最后还是因为恐惧而变得有些底虚。 陈桥倒是没想到义泊侯还会有这样的胆子,一时间也难免有些意外,“就算没有燕淮与安小姐的事情,知晓安掌柜派人来与我说一声,我也不会对此事袖手旁观的。” “为、为何……”义泊侯难以理解地问道。 陈桥翘起二郎腿,撑着下巴看向义泊侯,说道:“恐怕长安城中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黑龙军先前可是与安家铺子做过好几次买卖,眼下将军府里头还放了好几件安掌柜送来的上好皮货呢。” 第1045章 哪个陈将军 “怎么会……怎么会……”义泊侯异常震惊地喃喃自语道。 “我虽然算不得安掌柜正经八百的靠手,不过这样的举手之劳还是能帮上一帮的。”陈桥嘴角勾起一个笑容,“我原以为既然在长安城中,安掌柜应该不会发生需要我出面相帮的事情,却没想到你非要脑出些事情来。” 义泊侯怎能想到安守业看起来还算老实,竟然早早就和陈桥搭上了关系,如果他早知这安守业与陈桥有关系,他又如何会做出现在这样的事情? “现在你明白了?”陈桥双臂抱胸看向义泊侯,“无论有没有燕淮,安家的事情我都不会置之不理的。” “不过,”看到义泊侯一瞬间变得有些灰败的脸,陈桥又继续说道:“你对燕淮时手腕,确实也让我对你更加厌恶了。” “得了,你就且在牢里反省着吧,我会等到燕淮回来再决定要如何处置你的。” 言罢,陈桥便起身准备离开牢房。 “陈将军!”就在陈桥刚刚让人给牢房上锁之后,义泊侯忽然再次扑倒栏杆边上,抓着栏杆说道:“陈将军,我今日所做之事,我夫人与儿子一概不知!还请将军、还请将军能够放过他们!” “一概不知?”陈桥哼笑一声反问道:“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闻言,义泊侯猛地颤了一下松开紧握栏杆的手,朝后跌坐在了地上。 见状,陈桥再懒得多看义泊侯一眼,抬脚离开了大牢。 走出大牢之后,陈桥才扭头吩咐了依旧等在外面的大理寺卿一句,“好好看着他,别让他自我了断了。” “是,陈将军放心。”大理寺卿连忙应下。 “还有一桩事情要你去办……”就在陈桥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又想到了一件事情。 “将军吩咐便是。”大理寺因恭敬道。 与大理寺卿说完话之后回到大理寺堂内,陈桥又看了眼正在忙活的任道义,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任道义伏案的背影之后,才又继续抬脚离开。 任道义虽然不知道此事,可堂内却有不少人都看到了。 先前在任道义面前吃了瘪的那个寺正又再一次凑到了任道义面前,“方才陈将军走之前,还特意看了你一眼。” “是吗?我也没瞧见。”任道义揉了揉有些酸困的脖子,声音很是平静的问了一句。 那人没想到任道义仍旧如此不识趣,也就懒得再与他多说什么,狠狠瞪了眼已经再次开始伏案办差的任道义,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至于其他人,侧耳听完两人的对话之后,也歇了去和任道义套近乎的心思。 毕竟先前任道义被贬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可没几个没有对任道义冷潮热讽的,就算他们现在想要与任道义套近乎,只怕任道义心中也只会鄙夷他们罢了。 况且…… 有心思更活络的人不免想到,陈桥也就方才与任道义说了几句话,可是这又能证明什么呢? 想清楚这点之后,堂内一时间也再次安静了下来。 没过一会儿,大理寺卿便又走了进来。 “任主簿,”大理寺卿走到任道义面前,指节在他的桌面上敲了敲,“你随我来一趟。” “是。” 闻言,任道义放下手中的狼毫,跟在大理寺卿身后走了出去。 自从任道义被贬谪之后,人到中年的不如意,让他迅速消瘦下来,原先穿着有些发紧得有些不合身的官服,眼下在他身上飘飘荡荡的看起来仍旧十分不合身。 “不知寺卿有何吩咐?”任道义不解问道。 如今这位大理寺卿,还是原来跟在任道义身边的少卿,后来任道义被贬谪之后他便顺理成章地升了上来。 不过因为还记得任道义先前对他颇为照顾,他之后对任道义也还算回护。 也正因如此,虽然大理寺中又不少对任道义冷潮热讽之辈,却也没有几个人敢当真对任道义如何。 “先前陈将军交待,让你明日去将军府见他。” “卑职?”任道义诧异道。 大理寺卿点点头,有些替任道义高兴地说道:“若我没猜错,你应该很快就要翻身了。” 任道义却没想到陈桥居然会叫自己去将军府,一时间也还没有反应过来陈桥此举是为了什么。 “你也不必担心,”大理寺卿对任道义说道:“方才陈将军还说你原先虽算不得太有作为,却也是个好官。” 闻言,任道义稍稍悬起的心终于又落回肚子里。 “敢问,陈将军让卑职去将军石,是所为何事?”思虑再三,任道义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大理寺卿却也满脸困惑的摇摇头,“陈将军也并未说出缘由,只是让我将他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你而已。” 听到大理寺卿这么说,任道义刚刚才安稳下来些的心又再次悬了起来,毕竟他可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到陈桥。 从大理寺出来之后,陈桥便一路朝着义泊侯府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因着陈桥先前已经让黑龙军将士把义泊侯府围了起来,所以在陈桥往义泊侯府走去的路上,义泊侯夫人和世子正在与黑龙军将士对峙。 “我阿爷可是义泊侯!谁给你们的胆子来为侯爵府!”义泊侯世子大声叫嚷着。 “我等是奉陈将军命令前来的。”站在最前面的杨旭景,仰着下巴很是不屑地看着一脸被掏空了身子模样的义泊侯世子。 在听到陈将军三个字的时候,义泊侯夫人脸色猛地一边,随即便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脸色也变得愈发苍白了起来。 “陈将军?!哪个陈将军?你叫他来与我说话!” 不过显然,义泊侯世子还没有想明白这个“陈将军”到底是何许人也。 “毅儿!” 听到义泊侯世子仍旧在大放厥词,义泊侯夫人心下一紧,连忙拉住了自己甚至想要与杨旭景动手的儿子。 “好叫世子知道,陈将军便是黑龙军主帅陈桥,我们正是黑龙军。”看一眼已经变了脸色的义泊侯夫人,杨旭景脸上挂着笑意说道。 “黑龙军?!” 骤然听到这三个字,义泊侯世子脚下发虚地禁不住后退两步,不过在看到齐子枫和杨旭景眼中的鄙夷之后,便又强撑着怒道:“你说你是黑龙军我便要相信吗?我怎么从没在黑龙军里头见过你!” 闻言,杨旭景脸上的笑意更盛,眼中的讥讽神色也愈发浓重,“怎么?世子爷还去过黑龙军营地?” 听到杨旭景这一问,义泊侯世子的脸色顿时涨红起来,他当然没去过黑龙军营地,方才那么说也不过只是想要恫吓杨旭景,却没想到不仅没有吓到杨旭景,还让自己丢了人。 第1046章 不能在此撒野 “好了!” 义泊侯夫人尖叫一声,用力一拉便将义泊侯世子拽到了自己的身后,她目光中带着些许紧张地看向杨旭景,问道:“敢问这位小将军,陈将军缘何要……”说着,她环顾一眼四周,“缘何要如此?” “不必着急,待将军来了你们自然就会知道。”杨旭景依旧仰着头,耷拉着眼皮看着义泊侯夫人,“现在,还是先请夫人与世子进府去吧。” 说罢,杨旭景也不再理会面前这对母子,径直便转身去到了一处树荫 眼见杨旭景已经离开,自己面前的黑龙军将士又是一个黑脸煞神的模样,义泊侯世子自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又狠狠瞪了杨旭景所在的方向一眼之后,才被义泊侯府人拉回了府中。 因着义泊侯府距离大理寺还有些距离,所以等到陈桥晃晃悠悠走到义泊侯府的时候,已经又过去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眼见着已经到了正午时候,杨旭景便让将士们先后去附近的临街铺子用饭去了。 “将军。” 远远地看到陈桥朝着这面走来,杨旭景快走几步便迎了上去。 陈桥扭头看了眼大门紧闭的义泊侯府,问道:“怎么样?” 杨旭景撇撇嘴说道:“起初义泊侯世子还叫嚷着要见将军,之后便被义泊侯夫人给拉回去了。” 陈桥点了下头,抬头看了眼悬在天上的炽热太阳,与杨旭景一道走回树荫底下之后才又说道:“看来义泊侯府也不全是没脑子的蠢货。” 不过听了陈桥这话,杨旭景却还是满脸的不以为然,“那义泊侯夫人,也是在属下自报家门之后才反应过来,起初的时候可也是猖狂得很呢。” 原以为义泊侯夫人是因为夫家才不受待见,如今看来倒也不全是义泊侯的原因。 等所有将士都用过反之后,陈桥和杨旭景才又去吃饭。 坐在棚中,陈桥仍旧时不时看一眼义泊侯府的方向。 铺子老板见到陈桥,自然是欣喜万分,只是还给两人的碗里多加了一些牛肉片。 “将军打算如何处置义泊侯府世子?” 三下五除二吃完饭后,杨旭景看着陈桥问了一句。 “还没想好,毕竟到底没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就算他府中妾室再多,也不能只因为这个原因就把他关起来。”陈桥沉吟片刻之后说道。 “这样的人家,不可能手里没有人命,只要时间足够,属下相信定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的。”杨旭景说道。 闻言,陈桥抬头看了眼杨旭景,“你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 言罢,陈桥放下空碗站起身来,看着义泊侯府说道:“让人进去好生搜查一番吧,若能找到什么线索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是!” 应下一声,杨旭景便立刻转身走出了棚子,朝着远处正在歇着的黑龙军将士走去了。 很快,得了命令的黑龙军将士便上前拍响了义泊侯府的大门。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紧紧关着的大门才终于被人从里面拉开一条缝。 “开门,我们奉将军指令,要进去搜查。”站在最前面的黑龙军将士开口说道。 开门的人显然并非能在义泊侯府做主的人,听到黑龙军将士这么说,脸上一闪而过一丝惊慌,就在他准备进去请示的时候,黑龙军将士已经一把将半阖的大门推开走了进去。 “稍等、稍等!”开门的下人着急忙慌追了上来,“诸位军爷稍等,容小的去禀告夫人与少爷一声。” “我们是来搜查的,不是来做客的,”杨旭景抬脚迈过门槛走了来,对那下人说道:“不必去禀告了。” 说罢,杨旭景一挥手,五十名黑龙军将士便分头去往了义泊侯府不同的方向。 眼见黑龙军将士中在府中横冲直撞,那名下人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听到动静之后,义泊侯府的管家和义泊侯夫人也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 “哎呀!这是要做什么啊!”义泊侯夫人看着满院的黑龙军将士,六神无主地大喊道:“不能胡来,不能胡来啊!” “还请义泊侯夫人莫要阻拦才是,”杨旭景上前几步,在义泊侯夫人面前站定,神色不善地说道:“陛下早有旨意,任何人不得阻拦黑龙军奉命办事。” 看着眼前虽然还十分年轻,可周身气势却已经叫人感到很是压迫的杨旭景,义泊侯夫人余下的话噎在嗓子里,好半天都没能再说出一句话来。 “做什么!这是在做什么!”闻讯而来的义泊侯世子受拖一把长刀,气势汹汹地朝着杨旭景走来。 “这是侯爵府!不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义泊侯世子怒目圆睁道。 杨旭景却只是冷笑一声,说道:“莫说是侯爵府,便是公主府、王府甚至宫城之内,只要有值得这满长安城便没有黑龙军不能搜的地方!” “你!” 闻言,义泊侯世子气急败坏举起长刀,可还不等他朝着杨旭景劈下,便已经被杨旭景一把钳住了手腕。 “来啊,义泊侯世子意欲对我行凶,还不快快将人拿下?”杨旭景一手控制住义泊侯世子,扭头对跟在他身后的两名黑龙军将士说道。 “是!” 应了一声,两名黑龙军将士一左一右走到义泊侯世子身后,还不等义泊侯世子再说什么,便只听“咔咔”两声,义泊侯世子便发出了一声惨叫。 看着双臂无力垂在身侧的儿子被人一脚踹在膝窝上跪下,脖子上还架了两把泛着寒光的长刀后,义泊侯夫人尖叫一声便跑到义泊侯世子身边。 杨旭景活动了一下手腕,凉凉说道:“竟敢对黑龙军动手,倒是胆子不小。” 就在义泊侯府内乱作一团的时候,陈桥也打着哈欠走了进来,刚一进门,就看到了被押着跪在地上的义泊侯世子,还有跪在他身边的义泊侯夫人。 “这是怎么了?”陈桥抻了个懒腰问了一句,转而又看向杨旭景说道:“不是跟你说不得失礼吗?” 虽然嘴里说着责怪的话,不过表情却没有任何一丝一毫动怒的迹象。 “回将军的话,此人意欲对我行凶。” 看到陈桥进来,杨旭景连忙向陈桥告状。 听到这话,陈桥立刻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他啧啧称奇地看着义泊侯世子说道:“十几年了,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长安城中有人对黑龙军动手,怎么?你们是觉着我几年杀人杀的少,所以觉得我脾气变好了吗?” 如果说先前义泊侯夫人还心存一丝侥幸,觉得杨旭景不过是假借陈桥与黑龙军之命的宵小的话,在方才看在陈桥一步步走进义泊侯府的时候,她就已经觉得万分绝望了。 既然陈桥来了,那就说明今日围了义泊侯府的这些人,确实是真正的黑龙军。 第1047章 你是黑龙军吗 义泊侯世子自然也听到了陈桥的话,不过眼下的他却不敢再像方才一般叫嚣了,只是咬牙忍着双臂关节处传来的剧痛不发一言。 见状,陈桥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径直走进前面的正厅坐了下来。 杨旭景也跟在陈桥身后进了正厅,“将军,这义泊侯世子看起来当真是被他的爷娘给养坏了。” 看着跪在门外,早已经脸色惨白的义泊侯世子,陈桥冷笑一声说说道:“连黑龙军的厉害都不知道,确实是个实打实的蠢货。” 两人在厅中等了一会儿之后,便有一个黑龙军将士跑了进来。 杨旭景上前一步问道:“怎么样?可有找到什么?” 那名黑龙军将士脸上一闪而过一丝怒火,对两人说道:“回杨郎将的话,属下们在义泊侯府后院的一株梧桐树下,挖出了十几具尸骨,还有一具刚埋进去没几天的,是个年轻女子。” “什么?!” 虽说原本就想到义泊侯府的人手中一定攥着人命,可杨旭景却也没想到竟会有这么多。 “义泊侯府搬了长安城也不过才六七年的时间,没想到短短几年就闹出来了这么多人命。”陈桥闻言也站起身来,看了杨旭景一眼便抬脚走了出去。 “带我去瞧瞧吧。”走到门口,陈桥回头对那名黑龙军将士说了一句。 “是!” 应了一声,那名黑龙军将士便赶忙走到了陈桥前面,领着陈桥一路往后院走去了。 等到陈桥和杨旭景来到后院的时候,那些具尸体已经全部被挖了出来,其中有些已经只剩白骨的,还有一些才腐烂了一半的,余下的便应该是最近才埋进去没几天的。 “将军,拢共有二十二具尸骨,属下们方才已经查验过了,全部都是十三四岁的少女。”一名黑龙军将士表情沉重地走上前对陈桥说道。 原以为是十几具尸骨已经够多,却不想竟然多达二十二具。 最令陈桥感到愤怒的是,那些尸体不过都是才十三四岁的少女。 陈桥紧紧攥起拳头,刚准备说些什么,便又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惊呼。 “出了什么事!”杨旭景高喊着问了一句。 “杨郎将!” 片刻后,一名黑龙军将士从不远处跑来,看着杨旭景伸手指向自己背后的方向,“兄弟们在那头发现一个地窖,地窖里面关着好几个衣衫不整、伤痕累累的小女孩!” “什么?!” 杨旭景瞪大眼睛,随即便又看了陈桥一眼。 此时的陈桥早已经出离了愤怒,他面色阴沉的抬脚朝着那名将士所知的方向走去,不出一会儿便走进了一个几乎已经算是被荒废了的园子。 园子的东北角方向,一个早已经被打开的地窖门口站着几名黑龙军将士,他们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很是震惊和愤怒。 “将军,属下从未见过如此惨无人道之人!”一名黑龙军将士义愤填膺地走上前去对陈桥说道。 陈桥面沉如水地走到地窖边上,不等杨旭景走过来便从入口一跃而下。 只燃着几盏微弱烛火的地窖中,七八个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年纪的小女孩瑟瑟发抖地缩成一团,衣不蔽体的她们每个人身上都有再明显不过的伤痕。 “该死!” 陈桥怒喝一声,随即便抬头对还未进来地窖的杨旭景说道:“派人出去找几个妇人来,记得多拿几件衣服,其他人就都不要再下来了。” “是!” 地窖口上先是响起杨旭景的声音,随后又是一阵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那些小女孩眼神惊恐地看着陈桥,纵使陈桥并没有打算再靠近她们,她们仍旧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 “你们可知道黑龙军?” 注意到小女孩们的表情,陈桥又往后撤了几步,只可惜这地窖原本也不大,纵使陈桥还想退,却也已经退无可退,但他又实在不放心这些小女孩,便仍旧选择留了地窖之中。 陈桥问话的声音很是轻柔,他看向小女孩们的目光,也一如他在家的时候注视着熙丫头和懿丫头时一般温和。 “黑龙军?”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盏茶的时间,又或者是一刻钟,终于有一个微弱而颤抖的声音响起。 “对,黑龙军。” 看着些犹如惊弓之鸟的小女孩,陈桥一时间不由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知、知道……”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虽然在如此昏暗的地方,就连陈桥也看不太清说话的究竟是谁,他也还是长长吐了口气。 “爷娘说过……黑龙军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这次,不等陈桥才说些什么,那道声音便已经再次响起。 陈桥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发涩,他从未见过自己有生之年还会见到如此场景。 “你是黑龙军的人吗?” 那道稚嫩的声音再次想起,只是这一次,小女孩儿声音之中更多了一些期待。 即是那些小女孩很有可能看不到,陈桥还是点了点头,他嗓子有些发紧地说道:“我是黑龙军的人,我叫陈桥,或许你们听说过我的名字。” “陈桥?” 这次,小女孩的声音中更多添了几分惊讶,良久之后,她终于从一群小女孩之中站了起来,带着满身的伤痕朝着陈桥迈出了勇敢的一步。 “我知道你。” 小女孩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十分破旧,甚至不足以将她的皮肤全部覆盖住,她就那样站在落下一束阳光的地方,眼中含着满满的泪水看向了陈桥。 “爷娘以前对我说过,你是大唐、是百姓们的守护神,只要有你在,所有百姓都能够生活得很好。”小女孩遥遥望向黑暗中的陈桥。 陈桥抹了一把有些湿润的眼睛,朝着小女孩伸出一只手,“对,我是大唐的守护神,我会保护你们的。” 看着陈桥伸出来的手,小女孩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赤着脚、大着胆子朝着陈桥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小女孩,陈桥一瞬间竟然觉得有些紧张。 “你为什么来得这么晚?” 终于在陈桥面前站定,小女孩盈满眼泪的双眼一眨不眨看着陈桥,可她的语气之中却仍旧没有半分指责,尽管在义泊侯府遭遇了她此生最为黑暗和痛苦的事情,可她的眼中依旧保有着最纯稚的眼神。 看着面前小女孩的眼神,一瞬间,陈桥只觉得心疼无比,若是他能在早些知道义泊侯府的畜生行径,这些小女孩的身上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突然,小女孩扑进了陈桥怀中,在陈桥坚实可靠的怀抱之中,她终于能够放声大哭。 第1048章 她们都是贱民 “哭吧,哭吧。” 陈桥一下一下抚着小女孩的头发,声音再是轻柔不过地说道。 眼见这个小女孩走到了陈桥身边,并且在陈桥怀中放声大哭起来,余下几个一直看着她的小女孩也终于放松了神经,她们虽然没有全部围拢到陈桥身边,却到底还是放松了神经。 等到先前那个小女孩在陈桥怀中哭到昏睡过去之后,杨旭景才带着几个妇人还有衣裳赶回了义泊侯府。 因着担心这些小女孩会害怕男人,陈桥便没有让杨旭景和其他黑龙军将士下来,只是命人架了副梯子让那些妇人下来了。 先前突然又黑龙军上门的时候,这些妇人还险些以为是家里男人犯了事,而且因着事关重大,杨旭景也并未想说。 所以甫一下了地窖,这些妇人便俱是被眼前的景象震了一下。 “民妇见过陈将军。” 虽然觉得十分震惊,不过这些妇人还是恭恭敬敬向陈桥行了礼。 “不必多礼,照顾那些孩子去吧。”陈桥声音有些疲惫地说道。 待到将所有小女孩都从地窖中救出来的时候,已经又过去了一个时辰,小女孩们被这些妇人抱在怀中,一路抱出了义泊侯府进了距离此处最近的一间客栈。 在此之前,陈桥已经命人先行前往客栈做了准备。 每一个抱着小女孩离开的妇人,都在经过义泊侯夫人和义泊侯世子的时候,狠狠瞪了这母子俩几眼,更有甚者还朝他们吐了口水。 等到所有小女孩都被带出义泊侯府之后,陈桥才有命人将后院那些尸体送去了大理寺,让大理寺卿调查那些女孩究竟都是从何而来。 在看到那些被妇人抱出去的小女孩的时候,义泊侯夫人便知道此事是再也瞒不下去了。 其实起初义泊侯夫妇发现儿子有这种癖好的时候,义泊侯也曾将义泊侯世子关在房中狠狠教训了一段时间,可奈何义泊侯夫人实在心疼儿子,义泊侯又拗不过自己的妻子,便又将义泊侯世子放了出来。 并且还在义泊侯世子掳劫那些小女孩的时候,暗中为儿子善后,并还散播谣言,说这些小女孩是因为冲撞了河神,才被河神带走了。 这是为何虽然有这么多女孩失踪,却无一户人家去大理寺或者刑部报案了。 随着一具具尸骨从义泊侯府被抬出来送去大理寺,沿途的百姓也终于知道了义泊侯府做了什么样泯灭天良的事情,那些丢了孩子的人家成群结队朝着跟着那些尸骨去了大理寺,在仵作的帮助下认会了自己的女儿。 一时间,整个大理寺中都被哭喊声所覆盖了。 余下那些没有见到孩子尸骨的人,则是又急匆匆赶往了义泊侯府。 在义泊侯外得知女儿已经被送去客栈之后,又马不停蹄赶往了客栈。 “现在咱们便来算算账吧。” 前院,陈桥面色阴沉地走到义泊侯世子面前,二话不说便飞起一脚踹在了义泊侯世子的门面上。 “到底是什么样的畜生,才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陈桥怒不可遏地看着被自己踢出一脸血的义泊侯世子,直想将面前之人千刀万剐。 “畜生!畜生!”随着一声声怒骂,陈桥如暴风骤雨一般拳打脚踢着逐渐没了人形的义泊侯世子。 狂怒的陈桥几乎丧失了全部的理智,甚至已经忘记安家的事情,如今的他只想给那些受尽折磨后惨死的女孩,还有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女孩好好处上一口恶气。 “不能再打了!不能再打了!” 义泊侯夫人痛哭流涕着叫嚷道。 眼见她想扑上前去,杨旭景眼疾手快地将她扯住,交给了站在旁边的黑龙军将士。 终于,等到陈桥停下手中的动作之后,义泊侯世子已经躺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义泊侯夫人眼见早上还好端端的儿子,眼下竟然被打成了这副样子,几乎肝胆俱裂。 “你知道心疼你的儿子,却不想那些女孩的爷娘在知道她们被你儿子如此折磨之后,又该如何心疼与自责?”陈桥声音中满是寒气地对义泊侯夫人说道。 “她们都是贱民!贱民!”义泊侯夫人疯狂大喊道:“能被我儿子宠幸,是她们三生有幸!要怪就怪她们命太薄,居然那么容易就死了!” “我的儿子多么金贵!不过就是死了几个贱人,你居然就对他下这样中的手!” “是她们小小年纪便不知检点!是她们勾引我儿子!她们是死是活怎么能怪在我儿子身上!” “一群小娼.妇!都是她们害了我儿子!都是她们害了我儿子!” “不可理喻!” 向来不爱对女人动手的陈桥终于忍不住踹了义泊侯夫人一脚,他从未想过,为人父母者,竟能够溺爱孩子至此。 剧烈的疼痛让到底还是让义泊侯夫人恢复了一些清明,她惊惶万分地看向陈桥,只怕陈桥会再次对自己动手。 “把这母子俩都送去刑部大牢,待他日那些女孩的爷娘都腾出空来,再好好处置他们!” “是!” 话音落下,黑龙军将士便好像拖着两条死狗一般,将这两母子拖了出去。 一路上,已经知道义泊侯府究竟发生什么事的百姓,聚集在街道两侧,所有人都十足厌恶地看着那母子俩,甚至有人还向他们扔出了鸡蛋和烂菜叶子。 只是因为担心会波及到拖着他们的黑龙军将士,那些百姓终究还是没有太过火。 等到陈桥处理完义泊侯府的事情,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 站在府门外,陈桥做了好几次深呼吸,终于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之后,才终于从走进了大门。 谁知,传了一整个下午,早已经闹得人尽皆知的义泊侯府的事情,也已经传进了将军府中。 “义泊侯世子当真做了此等猪狗不如的事情?”伏岚双手紧握成拳,止不住颤抖着看向陈桥。 陈桥上前几步,将伏岚的双手握在掌心,许久之后才沉默地点了点头。 “该死!该死!”伏岚只恨不能亲手活剐了义泊侯世子,一想到那些女孩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伏岚便只觉得心口一阵阵发寒。 “他怎么下得了手!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伏岚浑身都已经气到发抖。 陈桥却是担心伏岚这样会伤到自己,于是开口安慰道:“那些小女孩现在已经跟家里人团聚了,我也已经让人送了一些银钱去他们家中,如果他们之后想要离开长安城的话,我也会为好好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伏岚睁大双眼看向陈桥,通红的眼中溢满了泪水。 “如果、如果熙儿和懿儿遇到这样的事情,我、我一定会亲手宰了那个畜生!”伏岚咬牙切齿地说道。 第1049章 你只是个畜生 陈桥自然明白伏岚的心情,可是他却也担心伏岚再这样愤怒下去,会让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出现什么意外,便一把将伏岚抱进怀中,一下一下抚过伏岚的背,柔声说道:“会好的,会好的……” 感觉到伏岚的身体逐渐停止了颤抖,陈桥仍旧在伏岚耳边柔声说着话,“放心,熙儿和懿儿都不会出事的,我会保护好你们,也会保护好所有的百姓,我一定会让义泊侯府为他们做下的事情付出代价。” 在陈桥轻声细语的安慰下,伏岚终于恢复了一些冷静,她紧紧抓着陈桥的衣服,埋首在陈桥的胸前,一遍遍说道:“别放过他们……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不会放过他们的,我定会将他们挫骨扬灰的……”陈桥抱着伏岚,一遍遍向伏岚保证。 很快,愤怒了许久的伏岚,就在陈桥的安抚下稳定了情绪,之后便沉沉睡去了,不过虽然已经睡着,可身处睡梦中的她依旧紧紧皱着眉头。 “将军,”在陈桥将伏岚送回房后,吴管家火急火燎地找到陈桥,说道:“两位小姐去刑部大牢了!” “什么?!” 闻言,陈桥震惊之下立刻飞身赶往了刑部大牢。 “两位小姐,下官实在不能让您二位进去啊。” 刑部大牢外,闻讯而来的刑部上上下下一干官员全部挡在了刑部大牢的外面,刑部尚书则更是愁眉苦脸的看向熙丫头和懿丫头。 “让开,不然我就告诉阿爷,你们骂我们!”熙丫头拉着懿丫头的手,毫不退让地看着刑部尚书。 听到熙丫头这话,刑部尚书只觉得腿肚子一阵阵打颤,原本面对着那些死去女孩的父母,就已经够让他焦头烂额,谁知就在他忙着劝抚那些百姓的时候,便被狱卒告知将军府的两位小姐来了。 看着眼前这两个如今几乎就算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孩,刑部尚书只恨不得跪下来哄熙丫头和懿丫头离开了。 “我们就是进去瞧瞧,不会做让你为难的事情的。” 熙丫头今年也不过才十一岁的年纪,可她如今周身的气势,却早已经远比朝中大多数官员还要盛气凌人,她目光如炬地看着刑部尚书,直看得刑部尚书心里一阵阵发颤。 “让开!” 厉声一喝,熙丫头又拉着懿丫头的手往前走了一步。 无奈之下,刑部尚书只好磨磨蹭蹭让开了路,熙丫头收回凌厉的目光,带着懿丫头一道朝着刑部大牢的牢门走去。 虽然是第一次进到这样的地方,熙丫头和懿丫头却谁都没有面露惧色,她们手牵着手,一步步朝着大牢深处走去。 “尚书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两个刑部侍郎皆苦着一张脸看向刑部尚书。 “怎么办、怎么办!”刑部尚书急得满头是汗,“当然是跟上去啊!” 说着,刑部尚书又对聚在周围的大小官员一阵吹胡子瞪眼,“还不快进去!免得两位小姐再被什么不长眼的东西冲撞了!” “是是是!” 话音落下之后,一群有人立刻浩浩荡荡冲进了刑部大牢。 这或许还是这座刑部大牢建成以来,进入官员最多的一次了。 “你就是义泊侯世子?” 关押着义泊侯世子的牢房外,熙丫头和懿丫头并肩看向牢房中,经过大夫诊治,已经略微好转的义泊侯世子。 义泊侯世子一向喜欢粉雕玉啄的小女孩,眼下忽然见到这样两个已经能看出来今后会何等姿容绝丽的女孩,虽然身在刑部大牢,心中却仍旧升起一阵歹意。 “你们是……什么人?”义泊侯世子虽然尽量想让自己的声音充满蛊惑,可他身上的内伤,却让他这句话的腔调变得有些不伦不类。 熙丫头轻笑一声,松开懿丫头的手,让守在一旁的狱卒将牢门打开。 “大小姐,这歹人穷凶极恶至极,小姐还是不要进去了!” 狱卒自然不敢随意开门,听到熙丫头的吩咐之后,便连忙用求救的眼神看向刑部尚书。 熙丫头不耐烦的“啧”了一声,随即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抽出狱卒挂在腰间的佩刀。 “铛”地一声,锁着牢门的铁链应声而断,所有人瞠目结舌地看向熙丫头,全然没有想到年纪小小的熙丫头,竟然有如此本事。 “熙姐姐特别厉害呢。” 站在熙丫头身边的懿丫头笑弯了眼睛看向刑部尚书一众人,摇头晃脑地说道:“你们可千万别惹她生气,不然熙姐姐可是会打人的。” 看看地上断掉的铁链,再想想懿丫头的话,所有人都只觉得自己脖子上忽然刮过一阵凉风。 “你就是义泊侯世子?” 打开牢门走进去,熙丫头手中的刀在地上划出一阵刺耳的声音,站在牢房中,她目光微冷地看向义泊侯世子,又问了一边。 义泊侯世子点点头,说道:“小姑娘,你又是谁啊?我还从没见过像你这样好看的小姑娘。” 熙丫头看着义泊侯世子满脸血污的脸,还有他脸上那令人作呕的笑容,再一次提起拖在地上的长刀,说道:“我?我是来取你性命的人。” 直到这个时候,义泊侯世子才终于恢复了几分理智,因为他切切实实感受到了熙丫头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 “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义泊侯世子嘴上虽然仍在逞强,可心中早已经升起恐惧。 他虽然早已害死了不知多少小女孩,可他自己却仍旧十分怕死。 “你害怕了吗?”熙丫头提着刀,又朝着义泊侯所在的方向走了一步。 察觉到义泊侯强撑着身体后退了一点,熙丫头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满面天真无邪地看着义泊侯问道:“你刚刚不是还说我好看吗?怎么突然害怕了?” 义泊侯世子心底一阵阵发寒,身体虽然忍不住后退,面上却仍旧强装镇定。 “你杀过人吗?你知道杀人其实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吗?” 听到义泊侯世子这句话,熙丫头却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止不住地笑了一会儿才又歪着头,费解万分地开口对义泊侯世子说道:“杀人?你怎么能算是人呢?你只是一个畜生而已。” 言罢,熙丫头也不想再给义泊侯世子再说任何废话的机会,提起寒刀便朝着义泊侯世子当头劈了下去。 “大小姐!不可!” 刑部尚书肝胆俱裂地大喊一声,若当真让熙丫头当当着他的面杀了人的话,只怕他的仕途也就要到头了。 就在熙丫头手中的刀即将落在义泊侯世子头上的时候,一直干燥温暖的大手忽然攥住了熙丫头的手腕。 第1050章 好大的本事 “熙儿,放手。” 一道微微有些气喘的声音在熙丫头耳边响起。 熙丫头身子一僵,随即便扭头朝着自己身后看去。 “三舅舅,你怎么来了?”熙丫头诧异地看向忽然出现在自己身后,到现在还有些气喘吁吁的李恪。 眼见熙丫头总算住了手,刑部一众大小官员总算松了一口气。 “我刚好来刑部有些事情,听说你在这里,”李恪表情严肃地看着熙丫头,“听三舅舅的话,放手。” 熙丫头咬着下唇倔强的不愿松手,其实如果她想的话,李恪绝不会是遗传了陈桥一大半基因的她的对手,可她却也知道决不能对李恪动手。 “熙儿!”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牢房外又传来了一声疾呼。 拨开人群的陈桥走到牢房外,在看到眼前这一幕之后,既有些生气又不免放下心来。 “放下刀,出来!”陈桥疾言厉色看着牢房中的熙丫头,他还是第一次用如此严厉严厉的口吻对熙丫头说话。 眼见陈桥出现,众人才终于真正送了一口气。 看到陈桥的一瞬间,熙丫头便知道今天自己想做的这件事情,是无论如何不能在继续下去了,于是她只好松开握着刀的手,低着头走出了牢房。 小心翼翼接住从熙丫头手中落下的刀,李恪长舒一口气,将熙丫头带出了牢房,顺道也将刀还给了早已经吓白了一张脸的狱卒。 一路都阴沉着脸,一语不发将熙丫头和懿丫头带回将军府的时候,所有知道了熙丫头和懿丫头擅闯刑部大牢的孩子们出都出现在了前厅。 瀚哥儿有些头疼地看着自己这个许久不闯祸,一闯祸就要闯个大祸的妹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万分紧张的站在正厅外面。 “恐吓刑部官员,妄图私自杀死狱中囚犯!” 话音落下,陈桥便一掌拍碎了身边的桌子。 “陈嘉熙!你好大的本事啊!” 陈桥脸色铁青的看着熙丫头,若是换作以往,熙丫头早已经含泪向他认错了,可今天,熙丫头却一直梗着脖子不愿低头。 “怎么?难道你觉得你自己没错吗?!”陈桥怒极反笑地看着熙丫头。 熙丫头虽然眼圈已经红了,可却仍旧倔强的不愿让眼眶中的泪水落下来。 “阿爷——” “你也闭嘴!” 一旁的懿丫头见状,想开口为熙丫头求饶,可她才刚刚出声便已经被陈桥打断。 “我原先还以为你是个懂事的,今日才知道,你的胆子竟和她一样大!”陈桥怒骂道:“刑部大牢是你们该去的地方吗!今日能去刑部大牢杀人,明日是不是就要去两仪殿杀人了?!” 孩子们都还是头一次见陈桥发这样大的火,所有人一时间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因为担心而一路从刑部大牢跟回来的李恪,见状,连忙让门外的下人去请伏岚过来给两个女孩求情。 “什么?!” 睡了一觉才刚刚醒来,正让丫鬟梳头的伏岚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猛地站起身来。 “嘶——” 给她梳头的丫鬟一时没有防备,不小心扯断了伏岚的几根头发,伏岚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就在丫鬟刚要想伏岚请罪的时候,她却已经径直离开房间,朝着正厅所在的方向飞快赶了过去。。 只可惜她现在怀有身孕,不能跑跳,也只能一步一步走过去。 等伏岚终于走到正厅的时候,正厅之中正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敢在这种时候去触陈桥的眉头,只能胆战心惊站在厅外,只盼着陈桥能够赶快消息。 “这是怎么了?” 这样的时候,伏岚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她站在门边扶着门框,满脸担忧地看向陈桥。 抬头看到伏岚过来,陈桥原本阴沉得好似能滴下水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他一言不发地走到伏岚身边,将人扶了进来。 “出了什么事?” 伏岚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看向陈桥,又十分讶异地看了眼站在厅中的熙丫头和懿丫头一眼。 “出了什么事?”陈桥重复了一遍,随即又再一次狠狠瞪了眼熙丫头和懿丫头。 伏岚抚了抚陈桥的背,声音很是柔和地说道:“你且先消消气,也好歹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了眼疑惑的伏岚,陈桥便将先前在刑部大牢发生的事情给伏岚细无巨细地讲了一边。 伏岚倒是没想到熙丫头和懿丫头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若非眼下陈桥正在生气,她是定要好好夸上两人一番的。 “那义泊侯世子确实该死。”伏岚表情扶着肚子慢慢坐下,片刻之后才说了这样一句话。 陈桥又看了眼熙丫头和懿丫头,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如何能够不知道那义泊侯世子确实该死,可是却不该由她们两个来动手!” 伸手一指熙丫头和懿丫头所在的方向,陈桥仍旧是怒气满满,“她们才多大年纪?就已经知道杀人,若长此以往下去可还得了?” 说到这里,陈桥便又不由自主想到原先李丽质和伏岚对他说过的,关于熙丫头和懿丫头的那些话,“看来这些年,确实是我太过溺爱她们,这才导致她们居然胆大包天至此,才刚刚十一二岁的年纪,便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阿爷!熙姐姐这样做是有原因的!” 原本被陈桥方才一句话骂的不敢再开口的懿丫头,在看到伏岚之后,便又生出了一些勇气。 “住——” “那你来告诉娘亲,熙儿到底为什么要去刑部大牢?” 还不等陈桥的喝骂出口,伏岚便已经打断他的话说了一句。 闻言,懿丫头精神一震,连忙说道:“因为熙姐姐有一个很好的朋友,被义泊侯世子害死了。” “什么?!” 无论是陈桥还是伏岚,都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个样子。 “什么朋友?”陈桥终于问了一句。 眼见陈桥也开了口,懿丫头便更加放心了,因着这几年来熙丫头几乎去什么地方都会与懿丫头一道,所以对于熙丫头身边出现的人,懿丫头一直都很十分清楚。 “楚家姐姐是熙姐姐很好的朋友,”懿丫头开口说道:“可惜楚姐姐家没什么银钱,她能和我们一道玩的时间很少,总是要去帮着她爷娘干活,不过只要楚家姐姐和我们在一起,就都很照顾我和熙姐姐。” “可是后来有一天,楚姐姐的爷娘突然来找熙姐姐和我,说楚家姐姐突然不见了,官府的人也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楚家姐姐是一时贪玩所以才没有回家。” 听到这里,陈桥和伏岚已经想到,这个楚家姐姐,想必就是那些被埋在义泊侯府梧桐树下的其中一具尸体。 第1051章 只是想报仇 听着懿丫头的话,熙丫头的眼圈也终于红了起来,她今天之所以不顾后果地闯去刑部大牢,也不过只是为了想给自己的好姐妹报仇而已。 “今天下午的时候,楚家哥哥突然来见我们,说是已经找到楚家姐姐了,可是、可是……”懿丫头眼眶含泪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既然如此,为何不早告诉我?”陈桥的声音放得和缓了不少,落在熙丫头身上的目光也不再像方才那般充满责怪。 听到陈桥这样问,懿丫头连忙扯了扯熙丫头的衣袖。 “是我太没用了,”熙丫头终于开口,“我原本以为,只凭我一个人也能找到秀儿,可是……” 说到这里,熙丫头终于掉下泪来,如果她能早早将此事告诉陈桥,是不是秀儿就不会死了? 看到熙丫头终于掉下泪来,陈桥与伏岚相视一眼,随即便一道长长叹了一口气。 伏岚冲着懿丫头招招手,懿丫头便立刻跑到伏岚面前,一脑袋扎进了伏岚怀中,“娘亲,熙姐姐实在是太生气了,所以才会这样,你就劝劝阿爷,别再骂熙姐姐了……”懿丫头抽噎着说道:“楚家姐姐真的很好很好。” 听到懿丫头的话,陈桥心头一时间也非常不是滋味,他扭头看向站在厅中,虽然留着眼泪却仍旧高扬着头的熙丫头。 “熙儿,你过来。” 片刻之后,陈桥终于开口道。 熙丫头含泪看向陈桥,眼中有些委屈又有些自责。 犹豫片刻之后,熙丫头才终于挪着脚步走到了陈桥面前,“阿爷……” 陈桥握住熙丫头纤瘦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道:“你应该知道,如果你在去刑部大牢之前,跟我把这些全因后果说一说,我也不会这样生气。” “熙儿错了……”熙丫头含泪低下头去,随即,便有一颗泪珠从她眼中落下,砸在了她脚边的地板上。 见状,伏岚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戳戳陈桥的胳膊之后将手中的帕子递了过去,又冲陈桥使了个眼色。 陈桥神色复杂地将帕子接过来,然后轻手轻脚地将熙丫头脸上的泪痕擦干。 眼见厅中气氛终于缓和,聚集在门口的人都不由大大松了口气,瀚哥儿第一个便跑了进去,谦哥儿和走路还不太顺畅的煜哥儿紧跟在他身后,李恪落在了所有孩子的后面。 “今天的事情,多谢了。”陈桥将熙丫头抱进怀里,看向李恪说了一句。 李恪笑着摇摇头,“这有什么好值得谢的?就算不是你的女儿,熙丫头也还是我的外甥女,我总不让看她这样小的年纪手上就沾了血。” 陈桥点了下头,“是你让人去叫伏岚过来的吧?” 虽然先前没有想到,不过现在冷静下来之后,陈桥却反应过来伏岚为何会出现得这样及时。毕竟先前伏岚可不会在午睡醒来之后,就直接前来正厅的。 李恪又笑一声,“果然瞒不过你。” 熙丫头抽噎着靠在陈桥怀中,等到心情平复一些之后,才也抬头朝着李恪看去。 没想到李恪正朝着自己笑得很是温柔,熙丫头想起自己先前在刑部大牢做的事情,一时间难免觉得有些脸颊发烫。 “咱们熙儿也知道害羞了啊?” 陈桥看着熙丫头忽然脸色涨红的趴回自己怀中,不由朗笑出声。 又过了一些时候,因着天色实在已经很晚,李恪便起身告辞离开了。 “岚姨,阿爷不会再骂熙儿了吧?”看着带着熙丫头离开正厅的陈桥的背影,瀚哥儿登时又有些担心起来。 伏岚笑着摸摸瀚哥儿的脑袋,说道:“放心吧,你忘了?你们阿爷最更疼的就是这两个小丫头了。” 听到伏岚这么说,瀚哥儿这才反应过来,于是又笑着摇摇头说道:“如果今日是我与谦弟做出这样的事情,阿爷肯定会揍我们的。” 想到这个,瀚哥儿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一些。 “你们可是男子汉,怎么?害怕你们阿爷动手?”伏岚打趣着问道。 瀚哥儿缩缩脖子,两手一摊地说道:“阿爷下手有多重,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哪儿受得住啊。” 闻言,伏岚忍不住笑出声来,揉了揉瀚哥儿的脑袋之后,便让他带着两个男孩去休息了。 等到瀚哥儿带着谦哥儿和煜哥儿离开之后,伏岚才又低头看向自己怀中,情绪仍旧有些低迷的懿丫头。 “好了,没事了。”伏岚轻轻拍着懿丫头,声音很是温柔的说道。 听到伏岚的声音,懿丫头才终于抬起自己一直埋在伏岚怀中的头,又摸了摸伏岚已经凸起的肚子之后,才稍微有些后怕地对开口对伏岚说道:“娘亲,刚刚阿爷好可怕啊……” 伏岚笑了一声,拉住懿丫头的手,眼神稍稍变得有些严肃地看向懿丫头,说道:“知道害怕了?我和长乐先前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你和熙丫头却总是不听。” 懿丫头有些委屈地低下头去,“我也没想到阿爷会发这样大的火,分明原先我们还做过比这更过分的事情,阿爷也没有这样骂过我们。” 看到懿丫头如此模样,伏岚又将懿丫头揽入怀中,说道:“那你可知道,你们阿爷今天为何会这样生气吗?” “不是因为我们擅闯刑部大牢和熙姐姐要杀那个义泊侯世子吗?”懿丫头充满疑惑地看向伏岚。 伏岚弯了弯嘴角,说道:“不止是如此。” “我不想看到你这样小的年纪,就沾染上人命,你可知道,杀人并不想你想象中那样轻松和解气?” 这还是陈桥第一次将熙丫头带进书房,在得知熙丫头今日如此行事的缘由之后,陈桥虽然已经怒火尽消,可眼下与熙丫头独处的时候,仍旧还是比先前要严肃很多。 “我只想替秀儿报仇……”熙丫头的情绪十分低落,自从跟着陈桥进入书房之后,她便没有抬过头,只一心一意盯着自己的脚尖。 陈桥轻叹一声,目光深邃的看向熙丫头,沉声说道:“可你年纪还是太小,如果你现在已经有十七八岁的话,我是绝不会拦着你的,可你眼下也不过只有十一岁,你还远未到能够杀人的年纪。” 熙丫头依旧低垂着头,“我知道了……” “熙儿,”陈桥喊了一声熙丫头的名字,直到熙丫头抬头看向自己之后,才又继续说道:“阿爷答应你,一定会将那个义泊侯世子挫骨扬灰,不仅仅为了秀儿,还有那些其他死在他手中的女孩。” 看到熙丫头眼中又再次蓄起眼泪,陈桥再次轻叹一声,“还有那些虽然活了下来,却在他手中受尽折磨的女孩。” 熙丫头重重点了下头,含在眼中泪水随即滑落下来。 第1052章 求将军做主 “为了她们所有人,我一定不会放过这个义泊侯世子的。” 说话间,陈桥站起身来走到熙丫头面前,拉住熙丫头紧攥成拳的两只手,郑重其事说道:“相信阿爷,阿爷一定会给她们所有人报仇雪恨的。” 熙丫头眼圈通红的看着陈桥,许久之后才终于又一次点了点头。 说完这些话之后,自从秀儿失踪之后,便一直压在熙丫头心口的石头也终于渐渐消失了,压抑了许久的她终于扑进陈桥怀中,放声大哭了起来。 同样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陈桥自然能够理解熙丫头心中的自责和愤怒,他抱着熙丫头,一下一下轻轻抚过她瘦弱的背,“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了……” 熙丫头就这样哭着在陈桥怀中睡着了,低头看了眼熙丫头还带着泪痕的脸颊,陈桥很是心疼的叹了口气,随即便抱起熙丫头走出了书房。 没想到,刚一出书房,陈桥便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书房外面的伏岚。 看着在陈桥怀中睡着的熙丫头,伏岚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睡着了也好,我方才问过才知道,熙儿这几天一直都没有睡好,想来也是因为太过担心秀儿了。”伏岚微微皱起眉头说道:“也怪我们先前没有注意到她这几天的不对劲。” 陈桥再次叹了口气,“外面的事情太多,反倒忽略了家里的事情。” 伏岚点了点头,摸摸沉睡中熙丫头的头发,轻声说道:“送熙丫头回去吧。” 待到将熙丫头送回房间之后,陈桥浸湿了一方帕子,很是轻柔地将熙丫头脸上的所有泪痕擦掉,吩咐熙丫头房中的丫鬟小心照顾之后,才放心离开。 “若是长乐在的话,只怕要生气了。” 房中,伏岚躺在陈桥怀中,很是感慨地开口说道。 “长乐虽然平日里看上去对孩子们都很严厉,却也从来看不得任何一个孩子受委屈。” 陈桥搂着伏岚的肩膀,无奈摇摇头,“我今天也是一时气极了才会发这样大的火,我怎么都没有想到,熙丫头竟然会敢去杀人。” 伏岚轻笑一声,说道:“熙丫头自小便很是胆大,再加上秀儿的事情,我倒不是很意外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说着,伏岚在陈桥怀中换了个姿势,又道:“若是我的话,只怕也会做出和熙丫头一样的事情来。” 闻言,陈桥有些诧异的看了伏岚一眼,“我还以为你会更加冷静。” 伏岚却撇撇嘴说道:“不过是个孩子,能有多冷静?”旋即便又问道:“这件事情可要告诉长乐?” 沉吟片刻之后,陈桥开口说道:“不必告诉长乐了,她如今所有心思都在陛下身上,若叫她知道熙丫头做出这样的事情,怕是会胡思乱想。” 听到陈桥这话,伏岚也点点头,说道:“也好,反正现在已经没事了,就不要叫长乐再担心了。” “还有,”伏岚轻轻捶了一下陈桥的胸口,“你以后切不可再跟孩子们发这样大的火,懿丫头方才跟我说,她是真的被你今天的模样吓到了。” 陈桥笑笑,“以后不会了,早些睡吧。” 第二天两人一觉睡醒之后,陈桥早早便出了将军府。 思极昨天发生的诸多事情,陈桥便先是去了刑部衙门。 走到刑部衙门外后,陈桥果然看到许多百姓正聚集在衙门之外,陈桥粗略看了一下,想到这些百姓应该就是昨天那些小女孩的家人。 直到陈桥走到人群外围的时候,才终于有百姓注意到陈桥就站在他们身后。 “陈将军!” 一个人惊呼出声,余下的人便都齐刷刷回头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就站在人群最后面的陈桥。 “求陈将军一定要为小女做主啊!” 一个中年汉子眼眶通红的喊了一声之后直挺挺跪了下来,见状,余下的百姓便也都叫嚷着跪在了陈桥面前。 陈桥皱了皱眉头,伸手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扶起来,“大家先都起来吧!” 虽然说了这样的话,可其他人依旧一动不动跪在地上。 陈桥无法,只得往前几步走到台阶上,转身看向众人抬高声音开口说道:“大家放心,义泊侯世子自然是罪无可恕,我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待。” “多谢陈将军!多谢陈将军!” 百姓们闻言,连忙朝着陈桥所在的方向磕起头来。 “好了,都起来吧!”陈桥高声道:“你们也不必再在刑部衙门等着,到时候我定会让你们亲眼看到义泊侯世子落得他应有的下场!” 听到这话,跪在地上的百姓们面面相觑片刻,才都红着眼圈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么多年以来陈桥的形象实在太过深入人心,所以这个时候百姓们也就能够给予他充分的信任。 得到陈桥的保证之后,那些原本围聚在刑部衙门外面的百姓,终于陆陆续续离开了。 直到走得最慢的那一个百姓的背影也消失之后,陈桥长舒一口气,旋即便转身进了刑部衙门。 “陈将军!” 听到陈桥过来的消息,脸上挂着苦大仇深表情的刑部尚书急急忙忙跑了出来,一边跑还一边忍不住觉得十分头疼。 陈桥上下打量刑部尚书一眼,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昨天晚上给你们添麻烦了。” 闻言,刑部尚书连忙一个劲儿摇头,“不麻烦、不麻烦,陈将军实在言重了。” “对了,方才我进来的时候,已经让围在外面的百姓都回去了,你也可以松口气了。”看着刑部尚书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陈桥好心说道。 “多谢谢陈将军!多谢陈将军!”刑部尚书闻言,立刻作揖道谢。 “义泊侯世子眼下如何了?”陈桥一边问着,一边与刑部尚书一道往刑部大牢所在的方向走去。 刑部尚书擦擦额上的汗,说道:“昨天晚上大小姐来过之后,义泊侯世子便突然消沉了下去,今天早上的早饭也没有吃。” “人还活着吧?”陈桥蹙眉问道。 刑部尚书连忙点点头,说道:“下官一直命人看着他,除了不吃饭不说话之外,一切都还算正常。” 闻言,陈桥才放心地点点头,语气很是嘲讽地说道:“既然他不愿吃饭,那就不必给他送了,做下此等丧尽天良的事情,也没什么吃饭的必要了。” “是是是。”刑部尚书自然不敢反驳陈桥的话,便连忙应了下来。 “那义泊侯夫人呢?”陈桥又问。 刑部尚书又道:“因着义泊侯夫人关在女牢,所以也就还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今天早上的时候还在牢里发了好一通脾气,还在说她儿子只是个孩子,只是被那些小女孩引诱了。” “孩子?”陈桥嗤笑一声,“都二十岁了还是个孩子?既然她觉得他儿子是个孩子,那就子罪母受吧。” 第1053章 叫人来回话 说话间,陈桥的表情也冷了下来,他扭头看向刑部尚书,说道:“从今日起,也不必再给这位义泊侯夫人送饭,再派人去告诉那些小女孩的家人,就说义泊侯夫人交给他们处置了,若他们想替自己的女儿出一口气的话,尽管来刑部大牢便是。” “是!”刑部尚书应下之后,便赶忙去吩咐 “陈将军现在可是要进去瞧瞧那义泊侯世子?” 看了眼不远处的刑部大牢,刑部尚书开口问了一句。 陈桥也扭头看向刑部大牢,“原本想着去去瞧瞧的,不过现在却觉得没这个必要了,”说罢,陈桥便又转身走了回去,“你只需交待让狱卒们仔细盯着义泊侯世子,别让他先死了就好。” “陈将军放心,”刑部尚书拍着胸脯保证道:“下官早已经让三哥狱卒并两个大夫日夜守着他,绝不会发生任何意外的。” “那就好。” 又与刑部尚书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陈桥便又转身离开了刑部衙门。 从刑部衙门出来之后,陈桥便又一路朝着大理寺的方向去了。 看着陈桥渐行渐远的背影,刑部尚书这才擦了擦汗,松了一大口气地回到了衙门里面。 当初李世民因为总是对刑部尚书不满,便索性将刑部叫到了陈桥手中,不过除了打仗的时候,陈桥想来怠惰惯了,勉强接受之后也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挑挑选选了好久之后,才终于心满意足地找到了现在这个刑部尚书来接手。 所以陈桥对如今这个刑部尚书也还算是有知遇之恩,平日里见到陈桥的时候,刑部尚书不仅像旁人那般对陈桥畏惧,还更多了几分敬重和感激。 “你们可听到方才陈将军的吩咐了?” 直到陈桥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后,刑部尚书才又回头看向那两个从陈桥进刑部衙门的时候,便一直跟在他们两个身后的刑部官员。 听到刑部尚书的那话,那两名官员连忙点头应道:“听到了。” 刑部尚书“嗯”了一声继续说道:“再多派两个人去牢中盯着义泊侯世子,且不可在让他死在牢里。” “是。”其中一名官员应道,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你这便去知会那些孩子的家人吧,”刑部尚书又对另一个官员说道:“然后将牢中其他犯人都挪动挪动,免得到时候再发生什么意外。” “是,下官这就去办。”另一名官员点点头也离开了。 没多一会儿,陈桥便走到了大理寺外面。不过他刚走进大理寺,便看到正迎面向他走来,脚部有些虚浮的任道义。 发觉任道义似乎没有看到自己,陈桥皱了皱眉头走上前去,不过就在他快要靠近任道义的时候,任道义却忽然站在原地晃了晃,随即便两眼一闭向后倒去了。 见状,陈桥快走两步及时上前将任道义扶住,又将他拎进了大理寺里面。 “陈将军?”刚刚才到了大理寺的大理寺卿看到陈桥拎着任道义走进来,先是吃了一惊,随后才立刻迎了上去,“这是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只是刚才进来的时候刚好碰到他要出去。”陈桥说着,便让大理寺卿带自己去了平时大理寺官员们不回家的时候,用来休息的客房。 将任道义放到床上之后,陈桥有探了探他的脉搏,确定没什么的事情之后才皱着眉看向大理寺卿,“我昨天见他的时候,人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成了这副样子?” 大理寺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地说道:“下官昨日已经告诉他,让他今日去将军府,可他怎么会又出现在大理寺?还突然晕了过去?” 眼见大理寺卿也是一副困惑不已的模样,陈桥便清楚他对此事应该也是一无所知,便对大理寺卿说道:“去,叫平日与他一道办公的人过来回话。” “是。” 应下之后,大理寺卿便急匆匆走了出去。 一边走还一边在心中叫苦不迭,毕竟陈桥昨天才说了要事情要让任道义去做,结果今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早知如此,他昨天就不会一下差就急匆匆回家去了。 “刘统深、何昀,你们两个随我来。”大理寺卿黑着一张脸将平日里与任道义离得最近的两个人叫了过来。 其中那个叫何昀的,便是昨天三番两次在任道义面前碰乐一鼻子灰的那个大理寺正。 “不知寺卿大人找下官有何事?”何昀不明所以地跟在大理寺卿身后问了一句。 大理寺卿回头怒视他一眼,说道:“不是本官有话问你们,是陈将军有话要问你们。” 听到这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何昀脸上瞬间闪过一丝狂喜,大理寺卿将他脸上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虽然有些不屑,却也猜到任道义身上发生的事情,他应该是不知道的。 不过在大理寺卿的话音落下之后,另一个叫刘统深的人表情就很值得玩味了,他脸上先是出现了一丝诧异,随即便好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恐。 同样将这个人的表情看在眼中,大理寺卿心中也已经有了计较,看来这个人应该会知道任道义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等大理寺卿将这两个官员都待到陈桥面前的时候,任道义已经醒了过来,不过陈桥还是强制让他继续躺在床上休息,甚至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茶。 “下官见过陈将军。” 走进房间之后,刘统深与何昀一道给陈桥行礼。 陈桥摆摆手让两人起身,随即便上下打量两人一眼。 “不知陈将军找下官前来,所为何事?”何昀十分期待又有些谄媚地看着陈桥地问了一句。 陈桥不动神色地勾了勾嘴角,随即便恢复正常,问道:“昨天酉时之后,你可还在大理寺?” 虽然不明白陈桥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何昀却还是老实说道:“下官昨日下差之后便直接回家了,并未在衙门中多做停留。” 在他说话期间,陈桥一直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确认何昀说得是实话之后,便给大理寺卿使了个颜色,让他先将何昀打发了出去。 “陈将军,下官虽然人微言轻,却也是有些本事的,若陈将军今后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千万不要同下官客气啊!” 虽然大理寺卿已经吩咐让他出去,何昀却还是不死心地在打开门之后,对陈桥说了这么一番话。 大理寺卿脑袋嗡嗡直响,眼见何昀好像还要说些什么,便几步走过去,一把将何昀推了出去,不等何昀再开口,便“嘭”的一声把门拍在了他的鼻子上。 吃了这样大一个闭门羹,何昀讪笑着揉了揉鼻子,在守在外面两侧衙役的注视下,灰溜溜离开了。 第1054章 都是一面之词 “轮到你了。” 等到房中终于安静下来之后,陈桥才又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刘统深身上,他目光深沉的上下打量刘统深一眼,发觉对方竟然在微微颤抖。 从方才起,大理寺卿就注意任道义在看到刘统深进来之后,眼神忽然闪过一丝怒意,便凑到陈桥耳边,小声将自己的所见告诉了陈桥。 “刘统深对吧?”陈桥勾起嘴角问道。 刘统深拱手行礼,“正是下官。” 陈桥心中暗笑,十分想问一句这个刘统深认不认识一个叫刘统勋、外号刘罗锅的人。 “陈将军?” 注意到陈桥忽然开始走神,大理寺卿心中暗叹一声,叫了陈桥一声。 听到大理寺卿的声音,陈桥这才回过神来,冲着大理寺卿笑了一下,随即又看向刘统深问道:“你昨天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大理寺衙门?” “回陈将军的话,下官昨日也如何寺正一般,下差之后便直接回家了。”刘统深看上去十分镇定地说道。 陈桥挑眉上下打量刘统深一眼,“哦?那你在紧张些什么?” 刘统深愣了一下,心头一跳连忙松开了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两只手,“下官只、只是习惯了。” 陈桥却不会相信刘统深的话,他的脸色慢慢沉了下去,声音也变得冰冷不少,说道:“你最好说实话,毕竟这么大一个大理寺,我还真是不信所有人都愿意替你守口如瓶。” 刘统深咬了咬牙,心中没来由升起一阵恨意,可面上却仍旧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仍旧装作一副困惑不解的表情看着陈桥。 不过他的眼神却还是多多少少有些闪躲。 “我问你,也只是想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毕竟任道义现在也醒了,我只要问问他,便能知道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陈桥扭头看了眼任道义,又回头看向了刘统深。 “毕竟王寺卿昨天已经告诉他,让他今天早上去将军府见我,他又怎么会明知今天要去见我,还让自己变成这样一副样子?”陈桥的嘴角勾起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 刘统深深吸一口气,低下头之后自以为十分隐蔽地看了眼任道义之后,才又抬头笑着对陈桥说道:“陈将军误会了,下官也不知道任主簿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 任道义终于再也忍不住,他好歹也当了十来年的大理寺卿,自然不会是一个任人拿捏的人,眼下看到刘统深这副样子,自然是不会打落牙齿和血吞。 “昨晚要不是你说让我必须在今天早上之前,将过往所有案卷全部整理归档,我又如何会熬了一整晚,结果今天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任主簿这是什么话?” 听到任道义开口,刘统深瞬间变了脸色。 “我只是让你尽量整理,又没有说非要在今天早上之前就整理好?你自己听不懂我的话,怎么如今反倒来怪我?” 任道义却冷笑一声,“原先我做大理寺卿的时候,就觉得你向来喜欢以权谋私还习惯拉帮结派,这才一直压着没有让你升上去,想来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一直对我怀恨在心,我是不知道你从哪里得知我今日要去面见陈将军,所以才想出这样一个法子来折腾我。” “你休要信口雌黄!”刘统深脸色铁青道。 “我信口雌黄?”任道义说着,从床上下来对着陈桥与大理寺卿行礼之后才继续说道:“如果陈将军与寺卿不信下官的话,大可将其他人叫来与下官和刘寺正当面对质,下官倒是不信,整个大理寺衙门人人都与刘寺正狼狈为奸!” 因着身子多少还有些虚弱,任道义义愤填膺说完这番话之后,呼吸也变得急促了不少,许久之后才又恢复了平静。 “你休得再次胡乱攀咬,”刘统深怒道:“我一向持身周正,不是你三言两语便能够冤枉得了的!” 听着任道义与刘统深你来我往的争辩,陈桥不由捏了捏眉心,等到两个人吵完之后,才终于缓缓开口,“既然你们各自都说是对方的错,那就问问别人吧。” 说着,陈桥又看向大理寺卿,继续道:“王寺卿,你这便让两个少卿去好好问问,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我面前胡言乱语。” “是!” 大理寺卿也觉得甚是头疼,一听到陈桥的吩咐,便连忙起身走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大理寺卿便带着两个少卿走了进来,两个少卿向陈桥行礼之后,其中一人才开口说道:“已经问过了,其他人的说法大多与任主簿差不多,都是说刘寺正昨天确实说了让任主簿必须在今天早上将所有案卷整理好,还说刘寺正早上来了只有,确实去看了。” “你怎么说?”陈桥扭头看向刘统深,面无表情的问道:“你莫不是觉这大理寺中人人都在与你作对?” 早在陈桥让大理寺卿去问话的时候,刘统深便知道事情瞒不住了,眼下听到少卿的话,只恨自己跟任道义说话的时候,屋子里人还是有些多了。 眼见刘统深一言不发站在那里,陈桥便让任道义先行回去歇着了。 “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一天,明日再去我府上说话。”陈桥对任道义说道。 “是。” 任道义松了口气,应下一声后便走出了房间。 当然,在他离开之前,还不忘再一次狠狠瞪了刘统深一眼。 “对待同僚尚且心胸如此狭窄,若有朝一日当了地方父母光,还不知你会如何苛待百姓!”陈桥冷冷对刘统深说道:“你这便收拾东西,脱了官服离开吧,看来你是不适合做这大理寺的寺正了。” “陈将军!”闻言,刘统深心神具颤地跪在了陈桥面前,“下官是冤枉的啊!陈将军且不可听信那些人的一面之词啊!” “一面之词?”陈桥失笑一声,“一个人所说的话,那就一面之词,怎么这么多人都这样说还能叫做一面之词?” 刘统深慌乱不已看向陈桥,从进入房间之后便一直云淡风轻的面具也终于碎裂,露出来他原本的面目。 “任道义他在做大理寺卿的时候,便一直喜欢排除异己,只因为我没有讨好他,便对我百般刁难,还一直压着不让我升迁!我现在也不过只是以牙还牙罢了!” 刘统深怒吼道。 听到刘统深这番大吼,大理寺卿脸色难看地说道:“当初你刚进入大理寺的时候,便一直苦心钻营想要往上爬,为此不止一次得罪了你根本得罪不起的人,那几年来,若非任主播一直替你收拾残局,你以为你还能好端端留在大理寺吗!” 第1055章 瞧瞧你女儿 可现在的刘统深又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他只会觉得如果不是任道义的有意打压,说不准现在的大理寺卿就会是他了。 “好了,”陈桥不耐烦的挥挥手,“把他带下去吧。” “是!” 两名少卿闻言,上前一左一右将刘统深抓住,当即便想要将他拖出去。 奈何刘统深已经魔怔,还不等这两个少卿再有什么动作,便拼尽全力挣开了两人的桎梏,手中拿着一把不知从何而来的匕首,神色疯癫地朝着大理寺卿的方向刺去了。 就算不能让任道义身败名裂,他也要再拉一个垫背的。 见状,大理寺卿脸色一变,可惜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刘统深离他便只有咫尺之差了。 就在刘统深手中的匕首即将没入大理寺卿脖颈的时候,一旁的陈桥飞快出手,眨眼间便提起刘统深将人摔了出去。 “竟敢在我面前动手!”陈桥怒喝一句,“来人!刘统深妄图行刺大理寺卿,立刻将他交由刑部发落!” “是!” 眼见在陈桥这一摔之后,刘统深已经昏迷不醒,守在外面的衙役立刻用了进来,将已经昏迷的刘统深抬了出去。 “多谢陈将军。”仍旧胆颤心惊的大理寺卿愣神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想陈桥道谢。 看着刘统深被抬走的方向,陈桥皱着眉头遥遥头,“不过举手之劳罢了,王寺卿没有受伤吧?” 大理寺卿连忙道:“幸亏又陈将军在,只是虚惊一场而已。” 再一次确认大理寺卿没事之后,陈桥这才又道:“你且先去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义泊侯。” “是。” 虽然刘统深已经被带走,但是大理寺卿此番确实真正受到了惊吓,得了陈桥的吩咐之后,也没再多说什么,送走陈桥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班房。 “这大理寺的牢房,不知义泊侯住得可还习惯?” 听到声音,已经在牢房中待了一天一夜,从而变得极度憔悴的义泊侯猛地抬起头来,就看到正站在牢房外面,笑得格外灿烂的陈桥。 “陈将军!我知道错了!我今后定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求将军饶我这一次吧!” 义泊侯手脚并用爬到栏杆边上,语气惊慌、声音虚弱地恳求道。 陈桥双臂抱胸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义泊侯,许久之后才面无表情地开口,“现在不是我不能放过你,而是百姓们不能放过你们一家了。” “百姓们……?” 义泊侯还没有反应过来陈桥为何说出这样的话,不过在他看到陈桥别有深意的笑容之后,心头猛地一颤,瞬间想到了那个最糟糕的可能。 “义泊侯,你可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陈桥蹲下来,直视着义泊侯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如此草菅人命,你们晚上睡觉不会做噩梦吗?不怕冤魂索命吗?” 听到这话,跪着的义泊侯忽然向后倒去,他瘫坐在地上,昨天被抓来的时候还整齐的头发,眼下早已经变得凌乱异常,他眼神慌乱地不断看向周围,落在地上的手也不由自抓紧了手边的稻草。 “眼下,你儿子做下的好事,已经传遍了整个长安城,现在想让你们死的人,可不再是我和安掌柜了。” 陈桥见状,也顺势盘腿坐了下来,“对了,我觉得我还应该该诉你一声,你夫人,现下可能已经死在那些怒气冲天的苦主手中了。” 听到这句话,义泊侯猛地抬头朝着陈桥看去,只是他的眼中此刻只剩下了惊慌失措和恐惧。 “我今日来见你,也不是为了安掌柜的事情,只是觉得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免得他日你到死都以为是我与安掌柜想将你置于死地。”陈桥说完,便从地上站了起来。 临走之前,陈桥又低头看向义泊侯说道:“对了,不要想着在牢里寻死,我会让人一直盯着你的。” 说完,陈桥便径直走出了大理寺大牢。 “啊啊啊!!!” 直到陈桥走出大牢,才终于听到义泊侯这一声充满愤怒与绝望的嘶吼。 “把人看好了,”陈桥对守在外面的大牢内外的几个狱卒说道:“我要让他活着到行刑那天。” “是!” 从大理寺出来之后,陈桥果然便接到了刑部递来的消息,说那些女孩的家人因为太过愤怒,已经将义泊侯夫人打死了。 陈桥歪了歪嘴角,心想这便是愤怒的力量啊。 只是不知道,若是此时将义泊侯和义泊侯世子关在同一间牢房里面,义泊侯会不会一怒之下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杀死。 在路边随意寻了个饭馆吃了午饭之后,陈桥便又溜溜达达去了安家铺子。 看到陈桥进来,安守业连忙喜笑颜开的迎了上去,比起昨天的狼狈来说,今日的安守业简直算的上是容光焕发。 “安掌柜今日气色不错啊。” 陈桥踏进安家铺子的门,看到正给客人推荐皮货的安守业之后,笑着说了一句。 听到这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安掌柜惊喜的朝着陈桥进来的方向看去,在看到来人果真是陈桥之后,便将客人交给了店中伙计,一路引着陈桥去了后堂。 “昨日多谢陈将军出手相助!” 来到后堂,安守业先请着陈桥坐下后,便正正经经给陈桥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陈桥放下才刚刚端起的茶杯,走到安守业身边,说道:“安掌柜实在不必如此,此事对我来说,也不过只是举手之劳,何况你如此良苦用心,我若不帮一把手,只怕将来燕淮回来要怪我的。” 当然,陈桥这句话也不过只是在开玩笑,不过安守业在听到陈桥的话之后,却忽然变了脸色。 他极为惭愧地看向陈桥,“陈将军,草民实在——” 眼见安掌柜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陈桥朗笑一声说道:“不必害怕,我今日不是来与你秋后算账的,若他们二人当真郎有情妾有意,倒也算得上是一桩好姻缘。” 听到陈桥这话,安守业才暗暗松了口气,问道:“那将军今日前来,是所为何事?” 陈桥又笑一声,说道:“自然是为了令千金与燕淮的事情。” 听了陈桥方才的话,安守业原以为陈桥就算不怪罪自己,恐怕也不会同意燕淮和自己女儿的事情,谁知陈桥竟然还会主动提起。 “现在燕淮虽然还没回来,不过我作为他的主帅,自然也要来瞧瞧能与他两情相悦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陈桥笑着说道。 “陈将军想见斐儿?”安守业有些惊讶道。 陈桥挑眉,“怎么?不方便吗?” “方便方便!”安守业忙不迭说道:“正巧斐儿今日在铺子里,草民这便差人去叫她来见过将军。” 说着,安守业便走了出去。 第1056章 你应该庆幸 之后,两人在后堂等了一会儿之后,安小姐便匆匆忙忙跑了进来,不过她今日为了方便干活,并没有戴多少钗环玉佩,只简简单单梳了一个坠马髻,脸上也几乎没有任何粉黛,一身衣裳也沾上了不少灰尘。 陈桥一眼看去过,便只觉得她整个人看上去都灰蒙蒙的。 “你你你!怎么这副样子就跑过来了!”安守业万万没想到女儿居然会就这副样子过来,忍不住开口道:“看你这不修边幅的样子!也不怕冲撞了陈将军!” 安小姐不由红了一张秀丽的脸,先前因为来得着急,所以没顾得上梳妆打扮,眼下被安守业这么一说,才后知后觉想到自己可能有些失礼。 “陈将军勿怪,民女这便去换一身衣裳!”安小姐连忙向陈桥请罪道。 陈桥却笑着摆摆手,说道:“不必,这样就很好,我只问你一句,你与燕淮见面的时候,是否会可以精心打扮?” 听到陈桥这一问,安小姐只觉得自己的脸变得愈发滚烫,她低下头,双手绞着一方帕子说道:“起初,民女也会悉心打扮,不过后来有一次燕郎将无意中看到民女这副样子之后,民女便没有再怎么打扮过了。” 闻言,陈桥继续笑笑问道:“哦?燕淮觉得你这副样子如何啊?” “燕、燕郎将说甚好。”安小姐羞赧说道。 听到这话,陈桥突然朗声大笑起来,说道:“倒像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敢问将军,燕、燕郎将什么时候能回来啊?”虽然心中很是羞怯,不过因为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燕淮,安小姐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陈桥笑笑,“我吩咐了他一些事情,安小姐便且再安心等上一段时间吧,他定会全须全尾回来的。” “是……” 说了几句话之后,安小姐总算不再是先前那副娇羞模样,整个人看起来也飒爽了不少。 “还未多谢将军昨日的救命之恩。”安小姐刚准备朝着陈桥盈盈拜下,便已经被陈桥拦下。 “既然你已经与燕淮两情相悦,也该知道我黑龙军的规矩,黑龙军中无论什么人,都不必向我跪拜。”陈桥对安小姐说道。 安小姐有些惊诧地望向陈桥,看到陈桥笑眯眯地表情之后,才惊觉自己有些失礼。 “你当真愿意嫁给燕淮?”陈桥忽然问了一句。 安小姐先是一愣,随即才脸皮薄红地点点头,“燕郎将是我见过最英雄的男子汉,他虽然知道民女先前与义泊侯世子的婚约,也知道民女与他相识乃是家父的精心安排,却仍旧说愿意娶民女为妻。” 看得出来,安小姐确实是对燕淮情根深种,也听出来燕淮对安小姐也是情有独钟,不够他却没有想到安小姐竟然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燕淮。 “什么?!” 安守业也忽然喊了一声,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女儿居然已经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燕淮。 “你你你怎么能说呢!若是、若是燕郎将一气之下——” “阿爷!”安小姐朗声打断了安守业的话,“起初我便说了,若我不喜欢燕郎将,便绝不会因为义泊侯府的事情与他虚与委蛇,若我喜欢上燕郎将,便绝不会隐瞒他一丝一毫,我记得你当初可是答应了的。” “我我我,”安守业火烧火燎说道:“我那也只是随口答应而已,你怎么能当真呢!” “燕郎将是世间少有的真男儿,我既然心悦于他,便不会再对他所欺瞒与利用,何况,他也并未因此而对我又任何偏见。”安小姐寸步不让地说道。 安守业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自小便又打主意,但凡是她决定的事情,怕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如今也只能捶胸顿足。 “安掌柜,您还真是不拿我当外人啊。”陈桥失笑一声说道。 直到陈桥开口说话,安守业才猛地想起来陈桥就在堂中坐着,一时间更是无地自容起来。 他居然当真陈桥的面在这里说利用燕淮的事情?! 眼见安守业忽然神情恍惚的摇摇晃晃扶着椅子坐下来,陈桥嘴边笑意更盛,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安小姐居然是如此有趣的一个人。 安小姐虽然有些担心安守业,却还是在陈桥洞察一切的目光中吐了吐舌头。 今日她只所以要与安守业说起此事,无非也就是为了能够向陈桥坦白此事,既然已经决定不再欺瞒,那燕淮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她都不会再继续欺瞒下去。 “安掌柜,你这个女儿很好,与燕淮很是般配。”陈桥很是满意地点点头。 听到陈桥这话,安守业才总算又再一次听振作精神。 “草民听说其他几位郎将的夫人,无一不是金尊玉贵之人,齐小将军更是迎娶了晋阳公主,草民只是一介商人……”安守业有些犹豫地看了眼自己的女儿,“只怕小女的身份配不上燕郎将啊。” 安守业话音落下之后,安小姐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起来,看了眼安守业之后便咬着下唇低下头去。 “商人又如何?”陈桥失笑一声,说道:“我从不来不是那般看重门第之人,燕淮就更加不是了,他的妹妹就是嫁了一个酒庄老板,如今过得也很好。” “当真?”安守业有些激动地问道。 陈桥笑着点点头,“自然是真的,我做什么要骗你?” “草民先前虽然想利用燕郎将让义泊侯府的人知难而退,心中却也再是清楚不够,我们这样的商贾之家定是配不上黑龙军的郎将,便也从不敢肖想燕郎将当真会娶小女。” 安守业苦笑一声说道,随即便又想起先前义泊侯的事情。 “当初义泊侯府虽然已经落败,却也仍旧是勋贵之家,若非满长安城起的其他勋贵瞧不上义泊侯府,只怕还轮不到小女这样一个商贾之女,只适合没想到……” 说到这里,安守业又不由叹着气摇了摇头,只觉得先前的那些事情,竟都好像一场梦似的。 “你应该庆幸你及早发现了义泊侯世子的浪荡行径,否则只怕安小姐眼下早已经香消玉殒了。”想到昨天在义泊侯府梧桐树下挖出来的那二十二具尸体,还有那些被关在地窖里面的小女孩,陈桥蹙眉说道。 “什么?怎么会——”安守业目瞪口呆看向陈桥。 他先前不愿让安小姐嫁娶义泊侯府,也只是不愿让女儿进那样一个火坑,却也从没想过义泊侯世子会害死的自己的女儿。 看到安守业震惊万分的表情,陈桥不由问道:“你们难道没有听说昨天义泊侯府发生的事情?” 安守业和安小姐一道摇摇头,昨天陈桥将义泊侯带走之后,他们便立刻回了家,直到今天早上才出门开店。 第1057章 总算回来了. 虽然在街上的时候总能听到旁人在议论义泊侯府的事情,却也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义泊侯世子之类的字眼,就算他们想问,那些直到他们是谁的百姓,也只是匆匆就走了,并没有告诉他们义泊侯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直到此时此刻,这父女二人才突然反应过来,义泊侯府似乎真的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父女俩对视一眼,旋即又齐齐看向陈桥,安守业犹豫半晌之后开口道:“敢问陈将军,义泊侯府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陈桥叹了口气,随即便将昨天义泊侯府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安守业与安小姐。 “老天爷啊!” 听完陈桥所言,安守业瞠目结舌的愣在原地,他原先虽然知道义泊侯世子风流,,却全然不知道他竟会丧心病狂至此。 “这、这个畜生!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安守业怒骂道。 安小姐也用帕子捂嘴,满脸惊色地看着陈桥,她实在难以想象,那些死在义泊侯世子手中的女孩们,在死前究竟遭受了怎样的折磨,而那些还没有死的女孩,又曾经遭受了什么样可怕的事情。 一时间,后堂中陷入了一阵沉默,安守业现在是无比庆幸安小姐没有嫁进义泊侯府,否则只怕自己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随着天伏岚的身形越来越笨重,天气也越来越热,长安城的夏天总是要更热一些,伏岚也因为这天气而变得愈发怠惰了起来。 “虽然已经来长安城好些年,可我还是无法忍受长安城的夏天。”伏岚躺在床上恹恹说道。 “有身孕的时候,自然更容易觉得热,你若还是不舒服的话,我再让人往房里多放几盆冰块?”陈桥坐在一旁说道。 看一眼房中各个角落中的冰盆,伏岚笑着摇摇头,“不必了,再放几盆的话怕是连人都进不来了。” 陈桥探过手去摸摸李丽质的头发,说道:“看你这样,我心里也不大舒服。” 伏岚笑了一声,又觉得有些困倦。 “困了的话就先睡一会儿,晚饭的时候我再来叫你。”陈桥柔声对伏岚说道。 听到这话,原本就眼皮一直打架的伏岚,彻底将眼睛比了起来,没过多长时间便沉沉睡去了。 从伏岚房中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西沉,陈桥抻了个懒腰之后,走去了院中凉亭所在的位置。 自从一个月前李丽质进宫后,除了偶尔回府来看看之外,李丽质便一直都住在宫中,或许是因为李丽质每日照料的缘故,李世民的身子倒是比先前陈桥见他那次好了一些。 不过也只是看上去好了一些。 虽然这么久以来,那色和燕淮都没有任何消息传回,不过因着此番前往西罗马的人只有他们两个,这没消息倒成了好消息。 “将军,”就在陈桥在凉亭中躺在摇椅上遮着眼睛乘凉的时候,吴管家走了过来了,“有人求见。” “什么人呐?”陈桥依旧用一片宽大的树叶遮着眼睛。 “将军。”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陈桥猛地坐起身来,随着树叶从脸上掉下去,陈桥总算看清了来人。 “属下见过将军。” 风尘仆仆的那色和燕淮向陈桥行礼道。 看得出来,这两人一回来便直接来了将军府,甚至连衣裳都没有换。 看着两人均是一身西罗马人的打扮,陈桥勾起嘴角,连忙招呼两人进了凉亭,“还当你们还在再在西罗马待上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闻言,那色不由笑了一声,意有所指地看了燕淮一眼,说道:“若我们再不走的话,只怕燕淮就要变成西罗马皇帝的乘龙快婿了。” “乘龙快婿?”陈桥讶异看向燕淮,却见燕淮挠了挠头,一副很是困恼的样子。 那色笑着点点头,又道:“是啊,不过此事说来话长,我们今日来也只是先来见见将军,余下的事情不如明日再说?” 陈桥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也好,那你们就赶紧都先回去歇着吧,奔波了这么长时间,只怕你们也累得不行了吧?” 听到这话,那色和燕淮的脸上果然浮现出来些许疲乏的神色。 “即是如此,那属下便先行退下了。” 话音落下之后,那色与燕淮便又站起身来,离开了将军府。 看到两人平安归来,陈桥一直悬在心口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目送两人离开将军府后,陈桥又躺了回去,嘴角噙着一丝松了口气的笑容。 晚些时候,其他人也都知道了那色和燕淮回来的消息,不过等到其他人上门去向看看他们两个的时候,那色和燕淮早已经睡了个天昏地暗,便是连外面震天的敲门声都没能听到。 那色家还好,好歹还有个屈嫣然去给众人开门,告知那色已经睡下的消息。 燕淮家却是只有燕淮一人,最后还是其他人翻墙进了他家,才知道燕淮也早早就睡了。 虽然觉得有些无趣,不过两人回来的消息还是让众人都放下了心来。 等到第二天众人终于在将军府见到两人的时候,那色和燕淮还是免不了会被众人调侃一番。 尤其是在众人得知西罗马帝国的公主对燕淮情有独钟之后,书房之中一时间就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好了好了,”陈桥总算的燕淮求救的目光中开口打断了众人的调侃,“都别胡闹了。” 听到陈桥开口,众人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不过看向燕淮的眼神依旧是充满了意味深长,直叫燕淮十分哭笑不得。 等到众人都各自坐下之后,陈桥才看向燕淮说道:“在说正事之前,我要先与你说一件私事。” 燕淮的目光十分不解看向陈桥。 “你的终身大事。”陈桥说道。 一听陈桥这话,众人看向燕淮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更加兴趣盎然起来,毕竟先前他们打趣归打趣,却也从没将西罗马公主的事情当真,所以他们自然也没有想到陈桥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将军,属下当真与那西罗马公主没什么啊!” 陈桥话音才刚落,燕淮就愁眉苦脸地为自己辩解道。 陈桥笑着摇摇头,又瞪了眼再次开始打趣燕淮的几个人之后,表情很是正经地对燕淮说道:“我说得不是西罗马公主,是安小姐。” “安小姐?!” 先前义泊侯府的事情,几乎算是陈桥自己所做,就算是亲自带兵去将义泊侯府围起来的杨旭景,还有去大理寺叫人来抓义泊侯的齐子枫,也都只是知道一些皮毛而已。 所以眼下听到陈桥提起安小姐,就尤以这两个人的喊声最高。 “将军……”燕淮目瞪口呆看着陈桥,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陈桥居然会知道安斐的事情。 第1058章 西罗马更繁盛 眼见燕淮面色有些迟疑,陈桥再次说道:“放心,义泊侯府已经没了,只要你是真心实意想娶安小姐,我自会去帮你提亲。” 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看向燕淮,他们之中绝大多数的人都曾在安家铺子见过安斐,虽然对两人是如何发展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尚且不知,不过却也还是打心眼里替燕淮高兴。 燕淮的脸上浮起一片红晕,他向来不善言辞,在黑龙军中除去王义之外,便就属他最沉默寡言,可王义的沉默寡言只是因为不爱说话,而他却大多时候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看到燕淮的模样,陈桥就猜到了燕淮的心意。 “你若有意,我改日挑个好日子便去提亲,你若无意,我就让安掌柜再替安小姐另觅良婿了。”陈桥故意这样说道。 “将军!”燕淮急道:“属下、属下已经答应斐儿,定是要与她成婚的!” 燕淮话音才刚一落,众人便不由自主打趣道:“哦~斐儿啊~~” 听到众人这抑扬顿挫的声音,燕淮不知是脸,就连脖子上都红了一大片。 “既然如此,”陈桥也笑了一声,“那我过两天便让长乐出宫一趟,我二人去替你提亲。” “多谢将军!”燕淮感激道。 陈桥摇摇头,转而便又说道:“不过安家到底是商贾人家,而且现在还有义泊侯府那摊子糟心事,你爷娘可也同意了?” 燕淮点点头,“属下已经同爷娘说过了,属下爷娘想来也不很看重门第出身,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那就好,”陈桥放下心来,“那此事就这么定了。” “是,多谢将军。”燕淮有些激动地应了一声。 不过他们二人虽然说完了此事,不过其他人对燕淮与安斐的事情却还是一概不知,眼见他们说完了,沈勇达忙开口道:“大人,燕淮和安小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还请大人告知一二啊!” 听到沈勇达的话,又见其他人都是一副好奇十足的样子,陈桥便将一个月前发生的那些事情,挑着重点告诉了所有人。 “当初我从安小姐口中得知,你已经知道安掌柜心思的时候,着实是有些意外。”陈桥笑眯眯看向燕淮。 毕竟在他看了,这世上应该没有几个男人能忍得了被如此利用和欺瞒。 燕淮却低下头笑了笑,说道:“斐儿是个再好不过的女子,在属下同她表明心意的那天,她便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属下了。” “你当真不曾因为这些事情,对她心怀芥蒂吗?”陈桥问道。 燕淮摇摇头,“为何要心存芥蒂?她所经历的事情与燕桦何其相似,只是还好安掌柜能护住她的周全,虽然势单力薄,却也还是拼尽全力与义泊侯府相抗。” “所以,你也没有对安掌柜有任何不满?”陈桥问道。 燕淮点了下头,失笑一声说道:“若我是安掌柜,只怕也想不出比利用自己更好的法子了。” 毕竟除了燕淮和年纪还小的杨旭景之外,黑龙军中其他叫得上名字的都已经成婚,而且所娶之人无一不身份尊贵,便是再借安掌柜一百个胆子,他也绝不敢将主意打到其他人的身上。 “如此便好。” 听完燕淮的话,陈桥也笑着点了点头。 “好了,闲话已经说完,接下来就该说说正事了,”陈桥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再次将目光投在那色和燕淮身上,问道:“你们此番去西罗马,可有发现什么?” 听陈桥说起正事,其他人自然也收起了打闹玩笑的心思,随着陈桥的目光,也分别看向了那色和燕淮。 听到陈桥问起西罗马的事情,那色和燕淮对视一眼,随即那色便开口说道:“属下与燕淮初到西罗马的时候,发现西罗马帝国确实与大唐很相像,他们的都城与长安城相比非但没有逊色多少,反而感觉比长安城还要更加繁盛。” “不过却也看得出来,比起长安城的安宁,西罗马都城要更急暗流涌动,路边随处可见奴隶买卖的生意。”燕淮说道。 “奴隶买卖的生意?”听到燕淮这句话,陈桥便不由想到当初伏岚对他所说的,那些被贩卖为奴的东女国人。 那色点点头,接着说道:“不过那些奴隶都不是西罗马人,几乎全部都是别国人,属下甚是还遇到了大唐人。” “大唐人?”陈桥蹙起眉头。 “对,”那色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看得出来,所有被当做奴隶贩卖的人,都被迫的,可惜我们只去了两个人,也无法将所有奴隶全部救出。” 说完这句话,那色便发出了一声长叹,满脸皆是遗憾。 陈桥却摆摆手,“这次前去,只是为了探听消息,至于救人的事情,待到他日我们打下西罗马再将那些奴隶救出来也不晚。” “虽说没能救出所有奴隶,不过属下还是花了些银钱买了两个人,此次也一并带了回来。”那色又道。 “哦?”陈桥有些意外的挑眉,“是大唐人士?” 那色点点头,“正是,回来的路上属下也从他们口中问出了一些事情。” 陈桥点了下头,说道:“即是如此,什么事情?” 那色继续说道:“他们原本跟着大商队前往西罗马做生意的,后来瞧着西罗马如此富庶,便决定离开商队留在西罗马,谁知等到商队离开之后,他们却无论做什么买卖都赔本,到后来连返乡的盘缠都凑不出来,再往后便被西罗马的官兵抓了起来,说他们是他国细作,不仅任凭他们如何解释那些西罗马人都不肯相信。” “这么听来,倒是与先前伏岚同我所说的事情那些事情差不多。”陈桥若有所思说道。 “二夫人也知晓西罗马的事情?”那色有些惊讶地问道。 其他人也又都将目光落在了陈桥身上。 陈桥点点头,将先前伏岚对他说过的,东女国那些曾在西罗马帝国被贩卖为奴的人的事情告诉了众人。 “或许他们一直以来便就是这样一种套路。”燕淮也不由皱起眉头。 陈桥点点头,“先是蛊惑那些商人留在西罗马,之后再利用一些手段让他们变得身无分文,最后再以细作罪名将他们抓起来,用来做奴隶买卖的生意。” “真是好生下作!”沈勇达怒道。 陈桥的面色也不太好看,旋即又问道:“那两个人眼下在何处?” “属下昨日回来之时,路过营地的时候便先将他们安置在了营地,他们知道我们是黑龙军的人。”那色说道。 沉吟片刻,陈桥便决定先按下奴隶买卖一事不说,转而问道:“你们在西罗马待了这么久,可探听出些什么事情?” 第1059章 实在是狂言 闻言,那色想燕淮使了个颜色,燕淮便开口说道:“西罗马皇帝已经知道西多罗被将军所杀之事,并且已经开始重新在西罗马国内招募士兵,准备直接攻打大唐了。” 陈桥倒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能够探听到这样要紧的事情,“先前西罗多说西罗马国内还有百万大军没有开拔,看来这西罗马皇帝倒也不算傻,知道五十万大军对黑龙军并无任何威胁之后,便想到百万大军或许也远远不够。” 那色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而且据我们查探得知,西罗马几乎人人好战,不光是正值壮年的男子如此,就连老弱妇孺也是这般。” “这倒是少见,”陈桥摸索着下巴说道,毕竟先前他们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不过我先前以为你们还会在西罗马多待一些时候。” 虽说先前那色已经说过,若他们再不回来的话,只怕燕淮就要迎娶西罗马公主,不过陈桥却不相信他们当真想不到拒绝的法子。 说起这个,那色和燕淮的脸色都变得难看了不少,两个人很是愧疚地看向陈桥,说道:“因为属下几乎快要没钱了。” “没钱了?”听到这句话,陈桥又立刻想到了奴隶买卖的事情。 “起初,我们做生意也十分顺当,不仅让所有本钱回笼,还赚了不少银钱,”燕淮说道:“不过仅仅半个月后,我们的便开始赔钱,而且无论我们想做什么样的生意,最后都只有赔钱一个结果。” “看来你们也被那些罗马人盯上了。”陈桥沉声说道。 那色点点头,“起初我们也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后来才发觉事情委实怪异得很,便在事情变得更糟糕之前,连夜带着那两个大唐人离开了西罗马。” “还好你们发现的及时,否则只怕也会凶多吉少。”陈桥虽然知道那色和燕淮的本事,不过眼下看到两人好端端坐在自己面前,仍旧是免不了有些后怕。 两人皆是长叹一声,那色目光有些森冷地说道:“西罗马皇室中人的性情都十分残暴,便是连六七岁的孩童,平日里都是以杀人为乐,先前属下说过的那个对燕淮有意的西罗马公主,手中更是不知染了多少人的血。” 听到那色这句话,在场众人的脸色也都变得更加阴沉起来。 “依你们来看,西罗马皇帝最晚什么时候会对大唐用兵?”陈桥问道。 那色笑了一会儿,回道:“我们二人刚到西罗马没几天,招募士兵的事情便结束了,在属下看来,最晚到今年冬天,西罗马皇帝一定会挥兵东来。” “倒也还算是在我的预料之内。”陈桥若有所思说道。 “将军,西罗马皇帝似乎……”燕淮的表情变得有些纠结,他先是看看那色,之后便又低下头去,看上去似是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 看到燕淮这副样子,那色先是有些疑惑,不过不出片刻便也像是忽然响起什么一般,登时便一张脸色变得铁青起来。 “西罗马皇帝怎么了?”陈桥不解问道。 燕淮抬头看向陈桥,许久知道才终于缓缓开口说道:“那西罗马皇帝不知从哪里打听到夫人与二夫人姿容绝丽,还知道了将军有两个女儿,他曾放下狂言,说将来东征之时不仅要将两位夫人掳回西罗马,还要将两位小姐也带回去许配给他的儿子们。” “啪——”地一声,方才还完整无损被陈桥端在手中的茶杯,眼下已经变得四分五裂。 “该死!”沈勇达怒骂一声,“夫人和小姐们也是他能够肖想的?” 陈桥的脸色更是变得阴沉无比。 “大人,看来我们要及早动手了。”辛志诚开口道。 陈桥握紧拳头,片刻之后才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声音中满是寒意地说道:“急什么?既然他要来,那咱们就安心等着他们便是。” “可……”齐子枫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陈桥,口气十分狠戾地说道:“那西罗马皇帝敢说这样的妄言,当真是该将他挫骨扬灰。” 陈桥冷笑一声,“挫骨扬灰?” 说着,陈桥扭头看了齐子枫一眼,仅一眼便叫齐子枫在这三伏天好像入坠冰窟一般。 “我要叫他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知道西罗马皇帝的这番言辞已经将陈桥彻底激怒,众人也不敢再多说其他。 “对了,我听说最近长安城好像突然来了几个西罗马商队?”陈桥忽然问了一句。 杨旭景先是一愣,随即才赶忙点点头,说道:“没错,在他们踏入长安城的那一刻起,属下便已经明机锋营将士盯着他们了。” 陈桥脸上浮现骇人的笑意,“好好盯着,到两国开战之前,都不得让他们再踏出长安城一步,还有,既然他们喜欢做奴隶买卖的生意,倒不妨让长安城的百姓也尝尝鲜,毕竟西罗马人可比那些昆仑奴看上去体面多了。” “将军的意思是?”王冲心中忽然升起一个猜想。 陈桥看向王冲,笑着说道:“你已经想到了,不是吗?” 沉默片刻之后,王冲才点点头说道:“属下猜想,那些人会不会是西罗马皇帝派来的细作?” 陈桥哼笑一声,“如果当真是细作的话,那便更好了。” “将军是想……”齐子枫犹豫着开口,“将那些全部抓起来细细审问?” “不,”陈桥歪着嘴角摇摇头,说道:“他们既然喜欢买卖奴隶,那便也让他们做一回奴隶,我倒要瞧瞧,他们是否也很喜欢当别人的奴隶。” 明白了陈桥要做什么,众人也没有提出任何反对的意见,毕竟无论是先前的楼兰灭国、施林通身死一事,还是西罗马皇帝胆敢觊觎李丽质伏岚她们,他们对西罗马早已经不止是愤怒,而是下定决心必要将西罗马覆灭。 等到众人商议完西罗马的事情时已经过了午时,在将军府吃过午饭之后,众人便各自去忙碌了。 因为陈桥还想要见一见那两个在西罗马沦落到奴隶市场的人,便带着那色燕淮一道去了黑龙军营地。 “出去了?” 下午睡醒后,伏岚本想去与陈桥说说话,只是问过吴管家之后才之后陈桥已经出门去了。 “是,将军说晚上再回来一道用饭。”吴管家对伏岚说道。 伏岚叹着气点点头,又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进来,她因为身子笨重,越发觉得倦怠,一天中约莫有七八个时辰都是躺在床上度过。 而此时的黑龙军营地中,细细询问过一番之后,陈桥已经大约知道西罗马人究竟在玩什么把戏了。 “这么说来,那些西罗马人并非只是想要买卖奴隶,更想做的是通过这样一种办法,彻底磨灭那些人的人性?” 陈桥蹙眉问道。 第1060章 他们的行情很好 那两个人有些瑟缩的点点头,显然虽然已经被那色和燕淮救了出来,却依旧在听到那些字眼的时候,感到恐惧万分。 “是,”其中一人说道:“他们不仅会让奴隶们互相残杀,还会要求奴隶在他们的命令下,与各种各样的动物住在一起,并且将那些奴隶也当做牲口来对待,若有人不从者,当即便会遭到一顿毒打,甚至被活活打死的也不在少数,他们便是用这种方法让那些奴隶逐渐与动物同化,成为只会听主人命令行事的傀儡。” “真是泯灭人性。”燕淮皱眉说道。 “大唐虽然也有奴隶买卖,可那也只是在地下城中,所卖的努力也只有昆仑奴而已,可是西罗马却几乎人人都在做这样的生意,甚至有些卖家还会因为抢夺奴隶而发生械斗。”那两个人努力回忆着在西罗马看到的一切。 “一般流入奴隶市场的人,此生便再难见天日了。”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便都不由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眼见那两个都是一副骨瘦如柴的样子,得到自己想要的所有答案之后,陈桥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让他们好好休息之后便离开了他们所在的屋子。 站在屋外,陈桥抬头看了眼万里无云的晴空,将一直憋在胸口的一团浊气吐了出来。 “若是只有权贵这样做倒也情有可原,可为何就连百姓们都认为这样的事情是正常的?”燕淮很是纳闷地问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陈桥低下头看向那色和燕淮,说道:“此番前往西罗马帝国,你们两个也辛苦了,这几天就好好在家休息,至于旁的事情,就都先交给其他人去做吧。” 又过了几天之后,长安城的黑市中突然出现了一批肤色更白,头发和眼珠也各不相同、身上被打了奴隶印记的人,这些人被一个神秘的卖家带入黑市,与那些昆仑奴放到一起供人挑选买卖。 起初,人们还对这些人的身份有所怀疑,不过再知道那些人狠狠得罪过黑龙军之后,便也再无所顾忌了。 黑市的人虽然鱼龙混杂,可对于黑龙军,无论是寻常百姓还是黑市这些牛鬼蛇神,无一不是怀着深深的崇敬,所以在得知这些人是进来最让陈桥深恶痛绝的西罗马人之后,地下城的人便也再没有任何顾忌了。 皮相比昆仑奴更加赏心悦目的西罗马人很快便被卖了出去,杨旭景再将那些人买去地下城的时候。 作为曾经买卖奴隶的人,这些西罗马人自然更加知道,那些会去买卖奴隶的都是些什么人,何况又黑龙军在侧盯着,他们也全然不敢做出任何反抗。 只是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自己又找一日竟然也会与昆仑奴放在一起,供人品头论足,被人讨价还价。 “将军,那些西罗马人已经全部都被人买走了。” 又一日将军府中,杨旭景红光满面地将一大袋子银钱交给了陈桥。 陈桥拿起钱袋掂了掂,又笑着交给了杨旭景,“这些钱就不必交给我了,你拿去请这些天来一直奔忙的将士们吃顿酒去吧。” “多谢将军。”杨旭景倒也没有假意推脱,听到陈桥这样说之后,便笑嘻嘻地将那一袋子银钱收起来了。 “看来西罗马人的行情还不错啊。”陈桥笑道。 杨旭景点点头,说道:“人们见惯了黑乎乎、乱糟糟的昆仑奴,乍一见到那些细皮嫩肉、干净整洁的西罗马人,自然是喜欢的紧,何况早在刚刚把他们放到黑市的时候,属下便已经命人放出风声,说他们都是西罗马人。” “哦?难道西罗马人的行情更好?”陈桥挑眉问道。 杨旭景笑了一声,说道:“不是西罗马人的行情更好,而是眼下整个大唐几乎人人都知道西罗马人现在早已经将黑龙军狠狠得罪,那些买主自然也不会再有什么顾虑,所以才会卖得快一些。” 闻言,陈桥笑了一声,说道:“好了,你这几天也辛苦了,回去好好歇上几天吧。” “是,那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言罢,杨旭景便退了出去。 等到杨旭景离开后,陈桥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每每再三伏天又不需要出门的时候,陈桥便总是喜欢穿着大敞开的衣裳在府里面晃悠,前两年还因此吓到了几个刚来将军府的小丫鬟,以为陈桥是对她们图谋不轨。 不过在得知这只是陈桥的一个习惯之后,将军府里的人也就慢慢都习惯了陈桥的衣衫不整。 尤其在李丽质和伏岚对陈桥的这一行为都不甚在意之后,下人们便也没有再大惊小怪了。 一路晃悠到了印月怜月眼下住得院子,刚一进院门,陈桥就看到印月正抱着孩子在院中的树荫。 “这么热的天气,做什么把孩子抱出来?” 听到声音,印月怜月连忙扭头去看,待看到来人是陈桥之后才又慌忙起身行礼。 原本两人还因为陈桥那句话而有些胆战心惊,不过在看到陈桥如常的面色之后,两人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好了,在自己家里还行什么礼,都坐下吧。”陈桥摆摆手对两人说道。 重新坐定之后,陈桥将轩哥儿从印月手中抱过来,笑眯眯地逗弄着自己的小儿子。 “前些天因为有事情要忙,所以错过了轩哥儿的满月,”陈桥虽然再与印月怜月说话,眼睛却依旧看着轩哥儿,“所以我想着等到轩哥儿百日的时候,再好好大办一场,你们觉得如何?” 话说完,陈桥也终于将目光从轩哥儿身上,移到了印月怜月两人的身上。 其实先前,印月和怜月也没有奢望过陈桥会给轩哥儿办满月宴。 虽然这些年来,李丽质和伏岚不仅没有苛待过她们两姐妹,甚至还时不时会催着陈桥来她们院中,可她们自己却知道,她们并不受陈桥喜爱,轩哥儿虽然是她们姐妹二人的心头肉,却也只是将军府的庶子。 她们自是不敢奢望陈桥对轩哥儿会像其他孩子那般上心。 “怎么?傻了?” 陈桥看着印月怜月皆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不由笑着打趣一句。 闻言,印月怜月急忙回过神来,起身行礼谢恩道:“多谢将军。” 知道两人性子就是如此,陈桥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无奈笑笑,转而便继续去逗弄轩哥儿了。 “轩哥儿的性子倒是很安静。”陈桥有些意外地说道,毕竟先前他所有的孩子,无论儿子还是女儿,都是打下便十分闹腾的性子。 闻言,印月也不由笑出声来,“妾身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不过已经请太医来瞧过了,说轩哥儿只是性子沉静,没什么别的问题。” 第1061章 没有嫡庶之分 陈桥笑了一声,伸出食指放到轩哥儿的小手旁边,触碰在陈桥的食指之后,闭着眼呼呼大睡的轩哥儿便忽然张开手掌将陈桥的手指牢牢握住了。 “你们时常也抱着轩哥儿出去走动走动,让瀚哥儿他们也见见这个最小的弟弟。”陈桥扭头看先印月说道:“最近瀚哥儿和谦哥儿还总是问起,说家里明明还有一个弟弟,怎么他却总也见不到。” “是,妾身知道了。”印月赶忙应道。 陈桥又看了印月一眼,沉吟片刻之后说道:“你们也不必担心,我从不喜欢嫡子庶子那一套,反正都是我的孩子,何必分的那么清楚?” 印月怜月怎么都没想到陈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毕竟她们早已经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以也就从不敢生出这样的妄想。 “你们也不要总是自己胡思乱想,”陈桥又对两人说道:“我记得当初刚刚把你们接回长安城的时候,我就说过,从今往后咱们便都是一家人了,你们也不必总是担心一些不需要担心的事情。” “可……”印月怜月相视一眼,最终还是印月开口道:“轩哥儿他——” “没什么可是的,”陈桥打断了印月的话,说道:“这府上也从来没什么嫡庶之分,你们要记住这件事情。” “是,妾身记住了。” 印月怜月一道开口道。 陈桥弯弯嘴角,看到两人脸上的神情果然有了一些变化之后,又对两人说道:“进来长乐也不在府上,伏岚眼下又身子笨重不方便出门,你们就去她院子走动走动吧。” “是。”两人又再次一齐印到。 这次,陈桥一直在印月怜月的院子里待到夜幕时分,抱着轩哥儿、带着两人一道去了花厅用饭。 “这就是弟弟吗?” 看到陈桥怀中的轩哥儿,瀚哥儿和谦哥儿很是好奇地凑了过去。 陈桥笑了一声,对两人点点头,“是啊,这就是你们现在最小的弟弟,你们将来一定要保护好他,知道吗?” 瀚哥儿和谦哥儿忙不迭点点头,“知道!” 轩哥儿果然性子十分沉稳,虽然身处闹哄哄的花厅,身边还围着几个兄姊,可却也只是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们,并没有哭闹,反而还裂开嘴笑了两声。 瀚哥儿和谦哥儿看上去是很喜欢这个弟弟,询问过陈桥之后,瀚哥儿便小心翼翼从陈桥怀中将轩哥儿抱了过来,喜滋滋对陈桥说道:“阿爷,轩弟好可爱啊,我们小时候也这么可爱吗?” 陈桥却撇撇嘴说道:“那可差远了,你们两个小时候一有不顺心的时候就要苦恼一番,又比寻常孩子力气大,可是折腾坏了你们的乳母。” “啊?”瀚哥儿看上去有些失望的耷拉下肩膀,又看了眼正乖巧坐在一旁又乳母喂饭的煜哥儿,“那煜弟呢?也是这么可爱吗?” 陈桥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煜哥儿虽然现在乖巧了不少,可当初这么大的时候,也是会时不时哭闹一番的。” 每当想到他们兄弟几个全部得到了这样的评价,三兄弟登时便全部都是一脸难过的表情,就连乖巧吃饭的煜哥儿也顿时没了食欲。 “你胡说些什么!”伏岚瞪了陈桥一眼,对三个男孩儿说道:“别听你们阿爷瞎说,你们小时候都和轩哥儿一样可爱。” “真的吗?”瀚哥儿仍旧有些不太相信。 “当然是真的,岚姨什么时候骗过你?”伏岚点点瀚哥儿的额头说道。 瀚哥儿努力回想了一番,发觉平日里确实是陈桥骗自己的时候更多,便立刻相信了伏岚的话,抱着轩哥儿小心翼翼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看到瀚哥儿如此疼爱轩哥儿,印月怜月也都放下心来。 一顿饭吃得所有人都很是高兴,甚至在印月怜月要带轩哥儿离开的时候,瀚哥儿还舍不得松开抱着轩哥儿的手。 “轩哥儿也累了,要回去睡觉了,”陈桥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你若喜欢轩哥儿,平日里多去看看轩哥儿就好。” “我可以去吗?”瀚哥儿握着已经被印月抱在怀里的轩哥儿的小手问道。 陈桥点点头,“自然可以,他可是你弟弟,你为何不能去?”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瀚哥儿总算不再是一副失落的样子,开开心心的凑过去摸摸轩哥儿的小手说道:“轩哥儿今天乖乖睡觉,大哥明天再去看你。” 又过了两天之后,陈桥便趁着李丽质回来,晚上用过饭回到房中躺下之后,同她说了燕淮和安小姐的事情。 “当真?”李丽质自然也高兴燕淮的终身大事有了着落,当即便答应下来,“自然是好的,我近日也还想托程夫人给燕淮好好相看一个女子呢。” 陈桥笑了一声,问道:“那咱们明日便去吧?” 李丽质点点头,欣然答应,“那咱们明日就去给燕淮提亲。” 隔天一早,因为要去安府提亲,陈桥和李丽质俱是早早便起了身,洗漱更衣用过早饭之后,陈桥和李丽质便带着早已经准备好的聘礼,浩浩荡荡地去往安家了。 虽说先前除了沈勇达之外,其他人提亲的时候也都是这样的阵仗,不过先前辛志诚他们的夫人不是勋贵便是官家女,百姓们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到震惊的地步。 可燕淮与安斐的事情,事先也并没有百姓知晓,所以在看到陈桥和李丽质还有他们身后那几乎占满了一整条街道的聘礼时,百姓们才终于露出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 “没准儿百姓们还以为是你要迎娶安小姐呢。” 注意到周围百姓的表情,李丽质不由打趣一句。 陈桥无奈笑了一声,又捏捏李丽质的手,“莫要打趣我了,我身边有你和伏岚便早已经足够了。” 李丽质却摇摇头,凑到陈桥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可不止我与岚妹妹,还有印月和怜月呢。” 听到这话,陈桥又笑一声,不过这次还不等他再说些什么,安府的大门便已经打开了。 别说是满城的百姓,就连安守业也没有想到今日的提亲会是这样大的阵仗。 在看到陈桥和李丽质之后,安守业着急忙慌跑下来给两人行礼,“草民见过陈将军,见过长乐公主。” 陈桥歪了歪头,“东西太多了,咱们不如进去再说?” “好好好!”安守业忙不迭答应下来,随即便领着众人走了进去。 既然燕淮与安斐已经是两情相悦,提亲的过程倒也还算是顺利,接下来便只剩为两人定下一个良辰吉日了。 只是还不等这个良辰吉日选出来,陈桥便接到了小宛国王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求救行。 第1062章 为何我是主将 “看来西罗马皇帝的耐心远比我们想象中要差。” 黑龙军营地的议事厅内,陈桥环视一眼众人说道。 听到陈桥这话,沈勇达最先开口说道:“大了,那我们要借由此次机会乘胜追击直接杀去西罗马?” 陈桥一时间也没有开口,坐在沈勇达身边的齐子枫却说道:“先前还想着等他们自己送上门来,谁知那西罗马皇帝竟故技重施。” 不知想到了什么,陈桥忽然笑了一声,说道:“看来他是想要先将西域三十六国全部拿下,再以西域作为补给处杀向大唐。” “那眼下……”杨旭景有些犹豫道:“我们可以出兵小宛?” “出兵肯定是要出兵的,”陈桥摩挲着下巴说道:“不过此番小宛国王的来信也说了,西罗马帝国这次好像还没有定下先攻打哪个国家,而且经过先前楼兰的事情之后,西域三十六国虽然互相之间仍有龃龉,却已经再得到西罗马人出兵的第一时间,便把所有兵力都聚集到了一起。” “虽说西域那些小国,无论单拎出来哪个都不是西罗马的对手,不过若是他们全部联起手来的话……”杨旭景说着,看向了陈桥,“想来也是够西罗马大军喝上一壶的。” 陈桥笑了一声,不过眼中神色仍旧很是严肃,“话虽然这样说,可若是西域三十六国当真能够抵挡得了西罗马的话,只怕小宛国王也不会送来这么一封求救信。” 听到陈桥这话,众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显然,眼下并非是他们先前商讨过的对战西罗马的最好时机,不过众人也都知道,陈桥是绝不可能对小宛国见死不救。 “将军打算如何?”齐子枫问了一句。 沉吟片刻之后,陈桥扭头看向沈勇达和杨旭景,“明日你们二人便带上三万兵马前往小宛国,如西罗马此番是倾巢而出的话,你们就立刻送飞鸽传书回来,若还是想先前那般只派出了小股部队的话,你们自行解决了便是。” 没想到陈桥居然会派他们二了先行带人前往,沈勇达控制不住扬起了嘴角,杨旭景也不免觉得有些意外。 陈桥自然也看出来沈勇达很是高兴,于是又说道:“此番前去小宛国,一定要万分小心谨慎,一旦察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如果无法保全西域三十六国,定要保证你们两个,还有所有黑龙军将士的安全。” “是!”两人齐声应道。 “其实,我还是担心你会冲动,”陈桥看着沈勇达说道:“你知道丁申是因何而死,所以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却决不能冲动。” “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会三思而后行。” 听陈桥提起丁申,沈勇达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神情严肃地看着陈桥回了一句。 “此番你们二人出征,杨旭景为主将、沈勇达为副将,”陈桥继续说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杨旭景没有点头,沈勇达都不可擅自出兵,否则便是军法处置!” 杨旭景没想到陈桥会让他做主将,怔愣了一下刚想要开口拒绝,便听到沈勇达已经答应了下来,于是也只能应了一声。 “辛志诚,”陈桥又看向王义所在的方向,“此番千拾营虽然不随他们一道出发,不过该准备的粮草还是需要你去清点。” “是!” 知道明日就要出发,辛志诚便立刻起身前往了户部。 “还有,”陈桥的目光从所有人身上一一扫过,“虽然,明日出征的只有沈勇达和杨旭景,不过我们所有人都要做好随时出征的准备。” “是!” 众人齐声应道。 之后又陆续吩咐了一些事情之后,陈桥便让众人都退下来。 “你怎么还在?” 看到其他人离开之后,仍旧坐在原位没有挪动的杨旭景,陈桥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可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杨旭景摇摇头,随后又满脸困惑地看向陈桥,“将军为何要让我做主将?” 陈桥倒是没想到杨旭景会问这个问题,毕竟在他看来,杨旭景与沈勇达一道出征,自然返还是由杨旭景来做主比较好,否则若是让沈勇达做主的话,还不知他会做出些什么寻常人难以预料的事情来。 “为什么这么问?”陈桥嘴角含着笑意问道。 杨旭景皱了皱鼻子,很是费解地说道:“沈郎将已经在黑龙军将近二十年,属下则才加入黑龙军不到一年,属下只是担心……”杨旭景又露出一个担心的表情,“沈郎将心里会不痛快。” 听到杨旭景终于说出他的忧虑,陈桥不由笑了一声,“你尽管放心,沈勇达虽说平日里看上去脾气不大好,可他却也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短板,所以此番你尽管放心。” “……是。” 虽然陈桥说了这样的话,可杨旭景仍旧是有些不太确定自己能否与沈勇达相处得很好。 “放心吧,如果沈勇达不想答应的话,他刚刚就会反驳了,既然他非常干脆的答应了下来,那就说明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眼见杨旭景还是有些困扰,陈桥便又说了一句。 “沈郎将当真不会不痛快?”杨旭景仍旧有些犹豫。 陈桥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说道:“相信我,绝对不会的,再说了,你加入黑龙军这么久,难道还不了解沈勇达为人吗?” 正是因为知道沈勇达是什么样的人,而杨旭景先前也与沈勇达相处的很好,他才会更加担心沈勇达会对这次的事情心生不满。 “好了,别再胡思乱想了,明天还要出征,早些回去歇着吧。”陈桥站起身来拍拍杨旭景的肩膀说道。 “是,那属下就先行告退了。”言罢,杨旭景便退出了议事厅。 杨旭景离开没一会儿,就在陈桥也准备回将军府的时候,门口就有出现一个正在探头探脑的脑袋。 “在看什么?”陈桥好笑地问了一句。 注意到厅中只剩陈桥一人之后,沈勇达憨笑一声,从外面走了进来。 自从知道这次他能够率先出征之后,沈勇达的心情便一直非常好。 “小杨走了?”沈勇达挤眉弄眼地问了一句。 陈桥白了他一眼,“有话就说,不要做这些作怪的表情,当心我在你临走之前揍你一顿,明日让将士们抬着你上路。” “别别别!”沈勇达连忙道,随即便凑到陈桥身边问道:“大人,小杨方才与您说了些什么啊?” 陈桥斜睨沈勇达一眼,“既然这么好奇,为什么不干脆自己去问他?” 沈勇达搓搓手,说道:“属下这不是担心他不告诉属下嘛,”说着,沈勇达又讨好地笑了一声,“大人,您就跟属下说说吧。” 第1063章 在盯将军府 陈桥好笑地翻了个白眼,说道:“他担心这次我让他做主将,你会不高兴。” 沈勇达困惑地皱起眉头,“属下为何要不高兴?” 虽然早已经猜到沈勇达会这么说,不过在真正听到沈勇达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陈桥还是难免失笑出声,“因为你是跟在我身边的老人了,而他才刚加入黑龙军不到一年。” 沈勇达虽然搞不懂杨旭景的想法,却还是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属下本就不是号令三军的料子,又如何会因为大人做了这样的决定就不高兴?” “这个事实莫说你我,便是杨旭景自己也是再清楚不过的,他只是一时间没有转过弯来而已。”陈桥对沈勇达说道。 沈勇达无奈撇撇嘴,“所以说,他们这些聪明人的想法,属下是永远搞不懂的。” 闻言,陈桥又忍不住笑了一声,他知道,沈勇达其实很并不傻,只是他所在乎、关注的事情却从来不是这个,所以才好像永远都比旁人慢一拍才能反映过来。 “好了,不说杨旭景了,你说说你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事吧,”陈桥仰着下巴,耷拉着眼皮看向趴在桌面上的沈勇达,“别以为我会相信你只为了问杨旭景与我说了些什么。” 听到陈桥这个问题,沈勇达坐起身来,搔了搔后脑勺咧嘴笑着看向陈桥。 “大人果然是料事如神啊。”沈勇达搓着手说道。 陈桥又翻了个白眼,问道:“到底有什么事情?” 沈勇达憨笑一声,说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想问问将军,那些关押在将军府的西罗马人,可有说出些什么事情吗?” 陈桥不解看向沈勇达,“你想知道什么事情?” “属下这不是想着,咱们黑龙军虽然厉害,可若是能有个法子让咱们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够拿下此番前来进犯西域的西罗马士兵,那不就更好了吗?”沈勇达说完之后又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陈桥无奈摇摇头,说道:“他们交代的事情,全部都是与西罗马皇帝有关的,只怕没有你想要的消息。” 沈勇达也想到事情会是如此,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难得属下还想着能少杀两个人,没想到还是得大开杀戒。” 陈桥倒是没想到沈勇达会有这样的想法,便问道:“我瞧着你刚才的样子,也不像是想少杀两个人,这是又出了什么事?” 听到陈桥果然问出来,沈勇达脸上浮现出一种迷幻的笑容,看得陈桥一阵阵起鸡皮疙瘩,不过还不等陈桥再问一遍,沈勇达便已经开口说道:“云芊又有身孕了。” “当真?”陈桥惊喜问道。 沈勇达喜不胜收地点点头,“就因为这个,属下才想着少造一些杀孽。” “既然如此,那你待会儿回去便收拾了东西,把云芊送到将军府吧。”陈桥说道。 沈勇达先是点点头,随后才又问道:“可属下听说夫人最近一直住在宫中,而且二夫人也正有身孕,伊曼的精神也不太好,如果云芊去了会不会添乱?” 陈桥笑笑,说道:“将军府那么多人,莫说再来一个云芊,便是再来七个八个也是照顾得过来的,倒是你们两个,当初为了图个清静,硬是只留个两个下人在府上,哪里能照顾得了云芊?” 闻言,沈勇达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笑着谢过了陈桥。 心里头最重要的事情得意解决,沈勇达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之后便与陈桥一道离开了黑龙军营地。 陈桥才刚一回去将军府,便瞧见两个衣衫褴褛之人正在将军府外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 皱了皱眉头,陈桥走到那两人身边,拍拍其中一人的肩膀,问道:“兄台在这里瞧什么呢?” 被拍肩膀的那人连头都没有回,只是不耐烦的挥挥手,“去去去!我们哥儿俩在这儿盯人呢,别来找麻烦。” “盯人?难道二位是在定将军府的人,我先前可听说陈将军的脾气不大好啊!”陈桥的语气之中多加了两人惊慌失措。 那两人却依旧没有回头,只是更加不耐烦地说道:“我们兄弟两个又不是活腻味了,怎么敢盯将军府的人!去去去!别在这儿添乱!” “那你们在盯谁啊?” 听到那人的话,陈桥倒果然有些惊讶,毕竟据他所知,眼下将军府中可没住着什么外人,自然更是好奇这两个人究竟在盯谁。 “我说你有完没——” 被陈桥拍了肩膀的那个人显然已经被激怒,不过等他回过头去刚准备破口大骂的时候,就见站在自己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座将军府的主人——陈桥。 “陈陈陈将军!”那人惊呼一声,随即便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另外一人听到他的声音,也猛地回过头来,果然就瞧见陈桥正朝着他露出一个明晃晃的笑容,于是一时间只觉得有些头昏脑涨。 眼见两人这副模样,陈桥便知道他们当真是没胆子盯着将军府,不过既然人已经在自己府门外,陈桥却还是要了解一下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就在陈桥刚刚走进将军府,把那两个人交给吴管家之后,找了一会儿就见到大着肚子的伏岚,正领着孩子们在围观一个正抱着一只小猴子,坐在一旁的七八岁小女孩。 “这是……?”陈桥疑惑地走到伏岚身边坐下,问了一句。 伏岚笑了一声,说道:“刚刚瀚哥儿和熙丫头出门,遇到了一对带着那小猴子在街头卖艺的父女俩,谁知才看到兴头上,便有人来搅局,不由分说便要将小猴子抢了去,小女孩儿的阿爷自然不肯答应,便与那些人起了些冲突。” “起了冲突?”陈桥又环顾一眼四周,“怎么不见小女孩的阿爷?” 伏岚轻叹了一声,“那些人说不过,便动了手,若非瀚哥儿和熙丫头出面,只怕小女孩的阿爷就要凶多吉少了。” 陈桥闻言,也皱了皱眉头。 “不过饶是如此,小女孩的阿爷还是受了些伤,我已经请了大夫来为他疗伤了。”伏岚又道。 “难怪刚刚我回来的时候,瞧见两个了在外面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做什么。”陈桥蹙眉说道。 “府外有人?”伏岚惊讶道。 陈桥点了下头,“我已经把人带进来交给吴管家了,不过听你方才所言,那两个人应该就是为了盯这父女俩了。” 虽说不是对将军府的人心怀不轨,不过府外既然出现了两只小苍蝇,陈桥还是会觉得不高兴,所以那两个人背后的人,也算是成功的惹怒了陈桥。 第1064章 有人抢猴子 示意站在伏岚身边的丫鬟去将那小女孩叫过来。 等到小女孩过来之后,陈桥先是上下打量一眼还有些惊魂未定的小女孩,又看了一眼她怀里紧紧抓着小女孩衣服的猴子。 “你们是哪里人?”陈桥问道。 小女孩先是受惊地看了眼陈桥,站在她身边的熙丫头见状,连忙上前安抚道:“你别怕,我阿爷是很好的人,要是那些人还敢来欺负你们的话,我阿爷定会帮你们的!” 闻言,小女孩先是怯怯看了眼陈桥,又看了看熙丫头之后,才在熙丫头鼓励的目光之下说道:“我、我和阿爷是从凤州城来的。” “凤州城?离长安城倒是不远……”陈桥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一句,又接着问道:“那今天那些打伤你阿爷的人,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听到陈桥问起这个,小女孩泫然若泣的吸了吸鼻子,重重点了下头说道:“知道,那些人是专门抢我们这种人的猴子的,先前我和阿爷还见过另外一户养了小猴子的人家,他们的猴子就被那些人抢走了,还、还有小丁的娘,也是被那些人抓走了。” “小丁?”陈桥不解。 熙丫头连忙解释道:“就是这只小猴子。” 陈桥了然的点点头,又问道:“那你知道那些人是哪里人吗?” 小女孩眼中浮现出几分惊恐,不过却还是飞快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只是突然有一天他们就到了凤州城。” 闻言,陈桥果然蹙起眉头,又问道:“所以你和阿爷是为了躲那些人,才从凤州城来了长安城?” 小女孩又一次重重点了点头。 见状,陈桥也就没有再问什么,毕竟对方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即便他心里的疑惑再多,只怕也不能从小女孩嘴里再多问出什么更加有用得到东西了。 随后,陈桥便先让熙丫头他们带着小女孩去休息了。 原本陈桥是想让小女孩先将怀里的小猴子放下,毕竟猴子虽然还很小,可小女孩也是细胳膊细腿,怕她抱着猴子时间长了会吃力。 只是眼见小女孩的神情还是有些紧张,陈桥便也没有说出这样的话来。 到了傍晚的时候,沈勇达果然将云芊和欢哥儿送来了将军府,伏岚起先还不知道云芊为何要来将军府住。 “小宛国王不是送来了求救信吗?”陈桥看着伏岚说道。 伏岚点点头。 “今日去黑龙军营地,就是为了安排这个事情,”陈桥又道:“我已经决定让沈勇达和杨旭景先带三万人前往西域,沈勇达说云芊最近刚刚有了身孕,我便让他将云芊送来将军府了。” “云芊有身孕了?!”伏岚惊喜道。 陈桥笑着点了下头,“怎么云芊有身孕了,感觉你比沈勇达还开心?” 伏岚斜睨陈桥一眼,说道:“你瞧,我这胎和云芊这胎离得这样近,那咱们这个孩子,是不是能和云芊的这个孩子结个娃娃亲?” 伏岚喜不胜收的说着,陈桥的表情却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夫君,你这是什么怪表情?”伏岚不解看向陈桥。 陈桥握住伏岚的手,说道:“你瞧瞧沈勇达那性子,再瞧瞧云芊那性子,若是生个儿子还好,那要是个闺女,得是个多厉害的主儿?” 伏岚却不甚赞同陈桥的话,无奈笑笑说道:“你这就想岔了,我瞧着欢哥儿的性子就很沉稳,一点儿都没像了沈勇达和云芊。” 想到欢哥儿那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陈桥也不由笑出声来,“欢哥儿这叫物极必反,可未必他们每一个孩子都能像欢哥儿这样。” “那要事我肚子这个孩子是个闺女,云芊肚子里的是个儿子,那不就皆大欢喜了吗?”伏岚笑吟吟说道。 说完,伏岚便又站起身来,扶着肚子一路往沈勇达一家三口所住的院子走去,“不行,我得赶紧去和云芊说这个事情!” “好了好了!”陈桥笑得更是无奈,他连忙起身将伏岚拦住,点点伏岚的鼻尖说道:“这些婚嫁之事就都交给孩子们长大之后自己决定吧,我原先还想着能促成玥安和子枫呢,可后来发现他们两个也只是朋友而已。” 闻言,刚刚还一脸兴意盎然的伏岚,果然稍稍冷静下来一些,还是非常可惜地问了一句,“真的不能结个娃娃亲吗?” 陈桥将伏岚揽入怀中,闷笑一声说道:“你想想,若当年你母亲给你定了一门娃娃亲,你是会高兴还是生气?” 闻言,伏岚果然沉默了下来。 是啊,若是自己早早被定了亲,只怕自己和陈桥的事情便会变得艰难许多。 想到这个,伏岚也果然没有在继续想要给孩子们结娃娃亲,“好吧,那就看他们将来的缘分吧,希望这些孩子都能遇到自己的良人。”伏岚将头靠在陈桥的肩头,感慨一声说道。 陈桥笑着抚过伏岚的青丝,说道:“放心吧,有咱们在,他们一定都能够遇到最合自己心意的那个人的。” 被劝了这么多,伏岚也就歇了心思,不过眼下她的月份已经稳定,便又开始想着该如何照顾云芊。 “长乐既然不在,那我就更要将云芊照顾好了。”伏岚拍拍陈桥的胸口,从陈桥怀中挣脱出来,“我不能让长乐在担心陛下的同时,还要操心府里的事情。” 陈桥有些愧疚地看向伏岚,说道:“等到这次西罗马的事情了解了,我一定陪你回东女国去住上一段时间,想必单相国定然已经盼了很久了。” 伏岚闻言失笑出声,说道:“单相国可不只是盼着我回去,她最近的来信里面,还在问我什么时候能带着懿丫头回去一趟。” 听到伏岚这话,陈桥一时间也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想到比起熙丫头来说,性子更加温顺的懿丫头,显然并不是那么适合成为一国之君。 想到这个问题,陈桥自然也就问了出来。 伏岚却点点陈桥的额头,说道:“懿丫头可不温顺,她只是在你面前的手表现得比其他时候温顺,在其他人面前可比你知道的要厉害不少呢。” “当真?”陈桥有些意外地问道。 伏岚撇着嘴耸耸肩,“自然是真的,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说着,伏岚又笑了一声,看着陈桥说道:“其实熙丫头在你和在外人面前的时候,也不大一样,只是你先前也没有发现而已。” “熙丫头?”陈桥闻言更加诧异。 伏岚点点头,拍了下陈桥的肩膀之后,便又扶着肚子坐了下来,“其实只要你不在,熙丫头一向是很有个大姐姐模样的。” “当真?”陈桥很是狐疑地问了一句,毕竟他现在也还深刻记得熙丫头先前欺负瀚哥儿的事情。 第1065章 草民也不知道 伏岚无奈笑笑,说道:“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熙丫头现在可是和原先不一样了。” “那她们怎么在我面前都不太一样?”陈倩很是费解地问了一句。 伏岚掩嘴轻笑一声,说道:“那是因为你会宠着她们,她们自然就会想要在你面前撒撒娇。” 陈桥无奈摇摇头,“若是如此的话,我倒宁愿她们在哪里都是在我面前这副样子啊。” 听到陈桥这句有些感慨的话,伏岚拍拍他的手背,“她们毕竟都是你的女儿,哪里会是寻常的女儿家?” 这倒也是,听到伏岚这句话,陈桥才算释然了一些。 又过了一会儿,小女孩的阿爷包扎完伤口之后,便被带到了陈桥面前。 “草民薛山见过陈将军!”男人看着年纪并不大,可因为受伤与连日来担惊受怕的缘故,整个人看上去都憔悴了不少。 “薛山?”陈桥上下打量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你且先起来吧,在我为面前不必跪着回话。” “是。” 应了一声之后,薛山便缓慢地站了起来。 眼见他受伤确实不轻,陈桥便让人将他扶着坐了下来。 “那些人千里迢迢追着你来到长安城,当真只是为了一直猴子吗?”陈桥看着薛山问了一句。 闻言,薛山便知道陈桥定是已经从女儿那里知道了这些事情,在陈桥问出这句话之后,薛山便沉默了下来。 “你得告诉我那些人到底是谁,我才能更好的帮你们。”陈桥循循善诱道:“我想你应该也不想让自己的女儿一直跟着你过这样颠沛流离的日子吧?” 想到玉雪可爱的女儿,薛山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开口了。 “那些人其实是凤州城刺史的人。” “凤州城刺史?”陈桥有些惊讶,与伏岚对视一眼之后又继续问道:“那凤州城刺史为何要追杀你?” 看薛山的这一身伤,陈桥相信若非今日瀚哥儿和熙丫头他们刚好在场的话,只怕眼下薛山和那小女孩在已经一命呜呼了。 薛山苦笑一声,说道:“去年年关下,草民原先是在凤州城做早点买卖的,想着腊月之后便歇下的,谁知就在草民准备歇下的前一天,小丁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跑了出去,草民和茜儿便出门寻找,最后还是在刺史府的后面找到了他。” “刺史府的后门?”陈桥蹙眉问道。 薛山点了点头,又道:“草民也不知道刺史大人究竟有什么秘密,只知道从属下将小丁从刺史府外带走的第二天,刺史大人便开始满城搜捕家中养了猴子的人。” “你女儿先前所说,凤州城中不少百姓被抢去了猴子,就是因为此事?”陈桥又问。 薛山再次点了下头,说道:“正是如此,草民也认得不少城中养猴子的人家,也亲眼见过几次此事大人当街宰杀那些被他抓住的猴子,还将那些养猴之人打了个半死。” “竟然如此狠辣!”伏岚开口怒道。 陈桥捏捏她的手,示意伏岚暂且冷静之后,便又问道:“那你可知道凤州城刺史到底为何做出这样的事情吗?” 薛山脸色灰败地摇摇头,“正是因为不知道,草民才如此胆战心惊。” “那后来呢?”陈桥表示理解的点点头,又问道。 “后来草民担心此小丁的安危,更怕刺史大人会认出来小丁便是当日从他府里跑出来的猴子的话,便连夜收拾了包袱,带着茜儿离开了凤州城,一副朝着长安城而来。” “可是草民怎么都没有想到,刺史大人已经知道草民家中也养了猴子,就这样便一直从凤州城追来了长安城!”薛山双手抱着头说,随即便满是感激地说道:“今日若非陈少爷与陈小姐出手相助的话,只怕草民父女俩就、就要……” 薛山的话虽然没有说完,可陈桥却知道他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放心,眼下我既然已经知道了此事,便绝不会当做不知道,”陈桥弯了弯嘴角,只是嘴角的弧度看起来却带了些寒意,“况且他既有胆子把手伸到将军府,那他就应该已经想到我不会轻易放过他了。” 薛山倒是没想到陈桥当真愿意帮他,听到陈桥这番话之后,自然也是千恩万谢。 “你女儿现在正和熙丫头在一处,你且先下去歇着吧,待到了晚上,我自然会派人将她送过去的。”陈桥又说道。 “是!” 应了一声之后,薛山便颤颤巍巍离开了。 看了一会儿薛山离开的背影,知道薛山彻底消失在拐角之后,伏岚才又回头看向陈桥:“夫君,你说那凤州城刺史到底为何如此?”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不必着急,只要薛山父女一直住在将军府,我就不信他能忍得了多长时间。” 随即,陈桥便派了一个下人,让吴管家将先前他带进府来的那两个人放走了。 “夫君这是何意?”伏岚更加不懂陈桥为何如此,满脸疑惑地开口问道:“不是应该好好审问一番那两个人吗?没准儿他们会知道一些什么事情。” 陈桥却摇摇头,说道:“只是两个跑腿的,他们又能知道多少事情,况且已经过了这么时间,老吴应该也早已经问出了不少事情,放他们两个离开,就是为了让他们去向凤州城刺史通风报信。” “原来如此。”伏岚了然地点点头。 之后又过了一会儿,吴管家便走了过来。 “审的怎么样了?”陈桥问道。 吴管家哼笑一声,说道:“回将军的话,那两个人是十足的软骨头,老奴才刚把他们带进地牢,两个人就争先恐后、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他们所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说着,吴管家又很是失望地摇了摇头,“不过他们知道的事情也并不多,并不是什么要紧人物。” 陈桥歪歪嘴角,冲着伏岚露出一个“你瞧我说什么来着”的表情,又看向吴管家问道:“那他们都交待了些什么事情?” 吴管家躬了躬身子,说道:“他们也只知道雇佣他们来盯着薛山父女俩的人,并非长安城人士,因为那人出手阔绰,两人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说到这儿,吴管家不由失笑一声,“那两人也没想到雇佣他们的人,居然会让他们来将军府盯人,原本已经商量好在将军府外面守上一阵子,便拿着银钱去花天酒地一番,谁知才他们才刚到将军府没多久,便叫将军给瞧见了。” “那那个雇佣他们的人可还在长安城中?”陈桥蹙眉问道。 “将军莫急,”吴管家说道:“据那两人所说,雇佣他们的人像是准备在长安城常住,已经买下了一座宅子。” 第1066章 来送送你 “竟然还买了宅子?”陈桥哼笑一声,“这样一来,倒也不必担心薛山父女以后会无家可归了。” 显然,陈桥已经将那宅子视为了囊中之物,并且决定在此事了解之后,便将那宅子送给薛山父女俩。 “老奴已经派人去盯着那宅子了,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便会有人来报了。”吴管家又道。 对于吴管家的处理方式,陈桥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 “天色不早了,让厨房早些准备晚饭吧。”陈桥又吩咐一句。 “是。” 应下之后,吴管家便离开了。 “咱们府上的下人,盯得住那些人吗?”伏岚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早已经习惯这些盯人的事情由黑龙军的人去做,今日忽然听到是将军府的下人去盯人,伏岚自然是有些不习惯。 陈桥笑笑说道:“放心,咱们府上的下人也有一些是融合过基因的,老吴既然派了人去,他应该就不会考虑不到这个事情。” 闻言,伏岚这才放下心来,她懒懒靠在躺椅上面,有些苦夏地说道:“我怎么觉得这两天好像愈发的热了,也不知道这夏天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你且先睡一会儿吧,我就在这里守着你,等晚饭准备好了再叫你起来。”陈桥抚着伏岚的发丝说道。 伏岚弯着嘴角点点头,说道:“好。” 凉亭中伏岚盖着一件披风,在夕阳下沉沉睡去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在知道晚饭已经准备好之后,陈桥便又将伏岚叫醒了。 “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先起来去用饭,用过饭之后再回屋去好好睡。” 伏岚在躺椅上醒了醒神之后才做了起来,她有些睡眼惺忪地看了陈桥一会儿,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我又不是什么贪睡鬼,哪有那么能睡呢。” 陈桥探过身去在伏岚唇边印下一吻,随即便牵着伏岚站起身来,“好好好,你不是贪睡鬼,那咱们可以去用饭了吗?想必其他人已经过去了。” “其他人?”伏岚好有些不清醒,听到陈桥这句话之后露出一个迷茫的表情。 陈桥无奈笑笑,说道:“你忘了吗?沈勇达和云芊还在府上呢,还有薛山和他女儿。” 听到陈桥说起,伏岚才又总算想了起来,她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说道:“我真是睡迷糊了,居然把他们都给忘了。” “那可以走了吗?” 陈桥有些好笑地问道。 伏岚连忙牵着陈桥的手便大步朝着花厅走去,“快走快走,莫让他们等急了才是。” 今天晚上这顿饭,算是近一个月以来,薛山父女吃得最安心的一顿饭了,毕竟先前因为担惊受怕又要躲过凤州城刺史的人,父女已经过了好一段饱一顿饥一顿的日子了。 用过晚饭之后,陈桥又交待了沈勇达几句话,便让沈勇达先带着云芊下去休息了。 目送两人亲亲热热离开之后,陈桥一扭头便看到了坐在桌边,好像正在走神的欢哥儿。 于是又将被沈勇达和云芊留在饭厅的欢哥儿交到瀚哥儿手中,“今天晚上便让欢哥儿在你屋子里睡吧。”陈桥说道。 “好的,阿爷。”瀚哥儿开开心心答应下来。 之后,陈桥便又再一次看向了欢哥儿,嘴角带着些笑意地说道:“你别怪你爷娘将你给忘了,你们两个一向就是这样的性子。” 欢哥儿却是一副已经习惯了的样子看着陈桥说道:“将军放心,先前在家的时候,阿爷阿娘便总是这样,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听到欢哥儿这小大人一般的话,陈桥失笑一声,随即便也让孩子们去休息了。 “你的小猴子呢?” 待到男孩们离开之后,陈桥才又转向薛山父女,笑眯眯问了小女孩一句。 小女孩有些羞赧地将头埋在薛山怀中,闷声闷气说道:“小猴子在阿爷房间里,阿爷说小丁在这里很安全,那些坏人不敢来抓它的。” 陈桥摸着小女孩的头笑了笑,对薛山说道:“想来你们这段时间也没有休息好,你且先带着你女儿去歇着吧,余下的事情明日再说。” “是,谢陈将军。”薛山感恩戴德说道。 因着沈勇达明日凌晨就要出发,所以他今天晚上也没有留宿在将军府,深夜哄着云芊入睡之后,便准备离开了。 “大人怎么在这里?” 沈勇达原本还打算悄无声息地离开,谁知才刚走到大门口,就看到了正在门口站在的陈桥。 陈桥弯了弯嘴角,说道:“既然知道你今日要走,我便定是要来送送你的,明天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办,就不能去送你们了。” “属下明白。”沈勇达自然也听说了薛山父女的事情。 陈桥含笑点了下头,“别忘了把我嘱咐你的事情告诉杨旭景啊。” “大人放心,属下不会忘的。” 既然已经到了深夜,陈桥便也没有再多留沈勇达太久,要说了几句话便让沈勇达离开了。 隔天天还未亮的时候,沈勇达便起身了,洗漱更衣之后,就出门去了。 只是才刚一出城门,沈勇达就看到了走在自己前面不远处的杨旭景。 “小杨!”沈勇达喊了一声。 杨旭景闻言停下脚步,回头朝着沈勇达跑来的方向看去。 “沈郎将。”杨旭景笑着同沈勇达打招呼。 沈勇达摆摆手,“叫什么沈郎将啊,你要不想施林通一样叫我沈大哥,要不想辛志诚一样叫我老沈,沈郎将听起来怪见外的啊。” 杨旭景先是一愣,随即便想到昨天陈桥对自己说的话,于是欣然开口道:“沈大哥。” “哎!” 沈勇达朗声应了一声,随即便长臂挥,搂住了杨旭景的肩膀。 “昨天晚上我去将军府,大人又吩咐了我几句话,还让我定要也转告给你。”沈勇达大喇喇说道。 杨旭景挑眉扭头看向离得自己很近的沈勇达,问道:“将军吩咐了些什么事情。” 沈勇达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大人说,到了西域之后不必有什么顾忌的地方,尽管伸开手脚大干一场便是,小宛国国王先前与大人也有些交情,若是此番在西域遇到什么不开眼的人,便都只管交给小宛国国王去处理便是,咱们无需出面。” 说完之后,沈勇达又沉思了半晌,想到确实没有遗漏什么事情之后,才朗笑着看向杨旭景,“就这些了。” “将军的意思是,让咱们想做什么做什么便是?”杨旭景问道。 听到杨旭景的话,沈勇达皱巴着一张脸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点点头说道:“没错,将军就是这个意思。” 闻言,杨旭景也没有再就此事多问什么,转而又道:“沈大哥,你说咱们此番剿灭多少西罗马士兵?” 第1067章 把人抓回来了 沈勇达转了转眼珠,“先前那色和燕淮打听到,西罗马皇帝已经再次招募士兵,准备声势浩大地和黑龙军打上一仗,依我看,他这次派出来的人马应该也不会太多。” “为何?”杨旭景问道。 拍拍杨旭景的肩膀,沈勇达收回了自己的手臂,说道:“如果这次便将所有筹码都亮出来了,那之后的那场大仗可就会没什么意思了?” 杨旭景很少见到沈勇达严肃认真的模样,所以现下看到这个一本正经的沈勇达,多少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原来如此,”虽然心中很是惊诧,杨旭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多少,“那有没有可能这次,便是他们倾巢出动的时候?”杨旭景忽然想到这样的可能,便开口问了出来。 听到杨旭景这话,沈勇达不由皱起眉头,“西罗马才刚刚完成士兵招募,若西罗马皇帝就这样迫不及待把士兵送上战场,那无异于就是送那些士兵去死……” 说到这里,沈勇达又不由想起先前那色和燕淮所说过的西罗马人的性子,又突然觉那西罗马皇帝也并非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不过……”沈勇达有些犹豫地说道:“既然他想要赢,应该就不会送新人上战场,毕竟这可不是以多欺少的事情。” “沈大哥说得甚是在理。”杨旭景也比较赞同沈勇达的这个说法。 “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杨旭景看着沈勇达说道:“咱们到时候还是要制定一个详尽的计划,也要多带几只信鸽,免得到时候发生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的时候,也好能及时告知将军。” “没错。”沈勇达点点头。 说话间,两人便到了黑龙军营地,看到在他们来之前,便已经准备好的黑龙军将士,沈勇达和杨旭景对视一眼,分别从各自副将手中接过他们坐骑的缰绳。 此番出征,雷虎营派出了两万人马,机锋营则派出了一万人马。 其实早在阳性刚刚加入黑龙军的时候,杨旭景便十分详尽的了解了一下黑龙军五个属营各自最擅长的领域。 毋庸置疑,雷虎营与乾狼营便是两个战力最为凶猛的属营,只不过雷虎营多了几分杀伐果决而乾狼营则多了几分灵活即便。 至于机锋营,则一向便是负责收集情报一事,所以战力比起雷虎营和乾狼营要稍稍逊色一些,不过这也是相较于雷虎营和乾狼营而言。 所以此次出征,雷虎营的人数才会远多于机锋营的人数。 既然陈桥已经决定杨旭景为此次征战的主将,沈勇达自然不会越俎代庖,上马之后便退到了杨旭景身后。 当早晨第一缕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杨旭景和沈勇达已经带着三万黑龙军,浩浩荡荡向西而去了。 早上,还不等陈桥吃完早饭,昨天那些去盯着凤州城刺史派来的人的将军府下人,便已经又押着两个人进了将军府。 “把人抓回来了?”陈桥有些意外地问道。 吴管家点点头,对陈桥说道:“对,现在已经把人关在地牢了,将军可要去瞧瞧?” “那就去瞧瞧吧。” 说着,陈桥便放下碗筷,与吴管家一道朝着地牢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两人刚一走进地牢,就听到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陈桥皱眉看向吴管家,“这是出了什么事?” 吴管家轻叹一声,“应该是受了刑忍不住了。” 陈桥摇摇头,“这个凤州城刺史还当真没有识人之明,竟然派了这样的人来长安城,他是觉得这长安城中也没人管得了他的事情了?” 吴管家也很是无奈,“大概是没想到他的人会撞到将军手中。” 闻言,陈桥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径直便朝着前面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了。 “我说!我说!” 还未走到跟前,陈桥便又听到一阵惨叫。 “我们是奉梁刺史之命前来长安城,为得就是把薛山父女俩抓回去!” 说话的这个人显然已经受了不轻的刑,说话的声音都有些不稳。 陈桥无声笑笑,扭头看了吴管家一眼,吴管家会意走上前去将牢门打开。 “凤州城刺史到底为何非要将薛山父女俩抓回去?”吴管家开口问道,说话间还走到一个烧得正旺的火盆旁边,眯着眼睛拿起了一块被烧得通红的烙铁。 “小的不知道!小的是真的不知道啊!” 那人看到吴管家手中通红的烙铁,更是恨不得整个人都缩进身后的柱子里面。 吴管家却摆出一副明显不信的表情,拿着烙铁便慢慢朝着那人走去,在那人面前站定之后,吴管家舔了舔字自己干涩的嘴唇,声音暗哑地说道:“我也是许久没有给人身上烙过印子了,待会儿你若实在疼得厉害,便只管叫出来就是。” 看着吴管家森冷的表情,那人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地乞求道:“小的、小的只是凤州城府衙的衙差,梁刺史的事情小的真的是不知道啊!” “没想到竟还是个硬骨头。”吴管家不由感慨一句。 “不不不!”那衙役猛烈地摇着头,眼看着烙铁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中也愈发恐惧起来,“小的是真的——啊啊啊啊啊!!!!” 这次,还不等他的话说完,吴管家便已经拿着烙铁印在了那人的胸口。 被抓回来的另一个人,则是被牢牢绑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睁睁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尽管他想要逃,却又无法挣脱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 眼见那人已经奄奄一息,吴管家却仍旧没有将他胸口上的烙铁拿开,反而是转头看向另外一个人,“你就忍心看着他如此受罪?” 另一人惊恐万分地看向虽然长得很是慈眉善目,下手却十分狠辣的吴管家,嘴唇哆哆嗦嗦了好一会儿,也没能说出来一个字。 “再不说的话,下一个被绑在这里的人就是你了。” 吴管家终于将烙铁从先前那人的胸口移开,转身又将带着肉糊味儿的烙铁放回了火盆之中。 这人的身子猛地打了个颤,立刻开口道:“梁、梁刺史是因、因为觉得薛山知道了他的秘密!这、这才派我们来追杀他!” “别说这些人尽皆知的事情,”吴管家收起脸上的笑意,表情森冷看向这人,说道:“说点儿有用的东西,譬如,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小、小的真的不知道啊!大人饶了小的这一命吧!”这人连忙哭喊道。 牢房外的陈桥无奈叹了口气,居然道如此地步都没能说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看来这两个人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好了,”陈桥开口对牢房里的吴管家说道:“不必再审下去了。” 听到陈桥的话,吴管家立刻恭敬地走出牢房来到陈桥面前,“将军。” 第1068章 决定守株待兔 陈桥又看了眼牢房里的两个人,说道:“看来他们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必再继续审下去了。” 吴管家点点头,应了一声,“是。”随即便又看向陈桥问了一句,“那这两个人该如何处置?” 沉吟片刻,陈桥挥挥手说道:“且先就这么关着吧,待来日将凤州城刺史也抓了之后,再一道处置。” “是。”吴管家应道。 紧接着,陈桥便径直离开了地牢。 在陈桥离开之后,吴管家就也招呼着其他下人也一道离开了地牢。 那个被印下烙铁的人,此事已经被放了下来,而先前一直被绑在椅子上的那人,也已经被松了绑。 经过方才一系列的事情,两人明显受到了非常巨大的惊吓,那个受了审讯的人甚至一度出气儿比进气儿还多了。 不过将军府的地牢之中便一直守着两个大夫,所以这两个人自然也都仍旧活了下来,并没有哪个提前断了气。 只是对于刚刚经历了这一切的两个人来说,或许活着还不如就这样死去。 “将军,方才,好让那人回凤州城去报信。”吴管家对陈桥说道。 陈桥轻笑一声,“做得不错,回头赏他们些银两,让他们去吃顿酒。” “是。”吴总管应下。 “对了,”陈桥一边往前走,一边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吴总管说道:“既然现在人已经被抓了回来,那他们买的那宅子也就空了下来,你这几天先派人去打扫看顾着,待之后解决了凤州城刺史的事情,便叫他们父女二人搬进去吧。” “是。”吴总管颔首道。 “还有,过段时间就是轩哥儿的百日宴了,眼下长乐身在宫中顾及不到,伏岚最近又身子笨重,此事就交给你去办了。”陈桥又对吴管家说道。 “是,将军放心,老奴定会置办得妥妥当当。”吴总管说道。 两人说话期间,便走到了蓬芜院外面,陈桥停下来之后看向吴总管说道:“近来府上的人有些多,可能要辛苦你一段时间了。” 吴总管笑着摇摇头,“将军言重了,这本就是老奴该做的事情。” 闻言,陈桥笑了一声,拍拍吴总管的肩膀。 “若将军没什么要吩咐的,老奴便先行退下了。”吴总管躬身道。 陈桥点了下头,“那你就先下去吧。” 目送吴总管离开之后,陈桥才推门进了蓬芜院,一进院门就看到伏岚正与陈玥安凑在一起咬耳朵,李泰则就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两人。 “你们怎么来了?” 陈桥是一早就知道伏岚在蓬芜院才会过来,只是没想到李泰和陈玥安竟然也在。 听到声音,众人一道往陈桥走来的方向看去,陈玥安吐吐舌头,冲着陈桥露出一个调皮的笑,随即便将自己的手覆在了伏岚的肚子上,说道:“兄长,我来瞧瞧我的小侄子。” “小侄子?”陈桥挑眉走了过去,坐下后继续对陈玥安说道:“你伏岚嫂嫂可是一心想要个闺女的。” “嗯?”陈玥安闻言看向伏岚,就见伏岚正满脸温柔地看着自己,于是立刻改口道:“我来瞧瞧我小侄女。” 听到这话,陈桥无奈笑着摇摇头,说道:“好好好,我也没说不让你来。” 陈玥安冲着陈桥“嘿嘿”笑了一声,随即便又继续去与伏岚说悄悄话了。 “我听说今天天不亮的身后,有一部分黑龙军离开了?”李泰抿了口茶,看向陈桥问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说道:“前两天接到了小宛国王的一封求救信,说西罗马皇帝又派兵侵扰西域,反正也是要派人去瞧瞧的,那就索性多派点儿人过去,多少也能起到些震慑作用。” “西罗马帝国?”李泰原本舒展的眉头皱到了一起,“我还以为经过上一次,西罗马已经吃到足够的教训了。” 陈桥却耸耸肩,坐在凉席上的他歪着身子靠在后面的扶手上,说道:“有些人,只要刀没架到自己脖子上,便不会知道怕。” “那你之后打算……”李泰犹豫地看向陈桥。 陈桥笑了一声,拿起一盏茶杯,“我先前已经让那色和燕淮去西罗马探听过风声了,西罗马皇帝已经招募了百余万士兵,打算对大唐发兵,我之后的打算也是看西罗马皇帝到底会怎么做了。” “我是说……”李泰皱着眉头看向陈桥,问道:“你还会前往西罗马吗?” 沉吟片刻之后,陈桥才又说道:“起先我是打算前往西罗马的,不过现下却不是这么想的了。” 说着,陈桥也看向了李泰,“我现在是准备守株待兔了。” 闻言,李泰原本紧皱的眉头也慢慢松开了,他先前也看过陈桥手中的那种世界舆图,自然知道西罗马帝国距离大唐有多远,如果陈桥当真打算率领黑龙军杀去西罗马的话,只怕也会生出不知多少意外。 陈桥挑眉轻笑一声,“怎么?你担心黑龙军打不过西罗马士兵?” 李泰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才摇摇头说道:“不是担心这个,只是眼下父皇身子越来越差,若你当真带着黑龙军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只怕长安城会发生一些变数。” 听到李泰这话,陈桥直起身子看向李泰问道:“我近来一直没时间进宫,长乐也有阵子没回来了,陛下最近身子如何?” 李泰脸色有些难看的摇了摇头,“虽然有质儿在一旁照顾着,不过太医也说了,陛下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怕是连一年都熬不过去了。” “那太子那边……”陈桥重重皱起眉头,“陛下可有什么交待吗?” “父皇只是让九弟监国,旁的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李泰叹着气说道。 陈桥沉思片刻,又对李泰问了一句,“李承宗最近在你府上没出什么事情吧?” 李泰虽然不知道陈桥为何会突然问起李承宗,先是点了点头,随后才又不解问道:“怎么好端端问起了李承宗。” 陈桥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看着李泰,说道:“李承宗的身份到底还是个问题,我原先想的是让陛下将李承宗认回来,只是之前一直有别的事情要忙,也就没顾得上提他的事情。” 李泰闻言也点了点头,“若是父皇驾崩后,有有心之人拿李承宗的身份做文章,确实会人头疼。” 陈桥轻叹一声,“其实最要紧的不是李承宗,”陈桥目光幽深的看向李泰,“毕竟李承宗眼下那副样子,只怕就算有人想将他推上皇位,莫说满朝文武不答应,只怕天下百姓也不会答应。” “那你是在担心什么?”李泰不解问道。 第1069章 表里不一的小人 “若是有人知道了吴王的身份,将吴王的身份揭穿,并且以此来掀起事端,只怕到时候无论是吴王还是新君都会非常难做,这是其一。”陈桥语调缓慢地说道。 “那其二呢?”李泰追问道。 “其二嘛,便是有人知道李承宗还活在世上,便假借李承宗之名来行谋反之事。”陈桥又道。 李泰先前倒是还从未想过这一点,眼下听到陈桥所说,才总算反应了过来。 “为了不发生第二种情况,我才想要让陛下亲自下旨来恢复李承宗的身份。”陈桥摩挲着下巴说道:“至于吴王的事情,咱们眼下也只能希望这天底下再没有其他知道吴王身世的人。” 虽然陈桥这样说了,李泰对他的这个想法却并不乐观,“你也知道,现在虽然一切看上去都风平浪静,那也只是因为父皇还活着,那些人只能暂且忍耐。” 良久之后,李泰才终于开口说道:“一旦父皇当真龙驭宾天,想必这些人就都会一个接一个蹦出来,”李泰满心担忧地说道:“到时候无论他们打着谁的旗号,最后为难的也只有九弟而已。” 陈桥再次沉默下来,他拧着眉头沉思半晌之后说道:“依你看,若现在将李承宗的事情告诉陛下,陛下能不能撑得住?” 本以为李泰会好好思量一番,谁知陈桥话音才刚一落下,李泰便点了点头。 “其实这几年来,随着父皇身子越来越差,他时不时也会与我们提起当年他们兄弟的事情,偶尔也会说起,如果他的兄弟们还有孩子在世的话,应该也会是一表人才了。” 在陈桥疑惑的目光中,李泰缓缓说道。 “这些也不过只是陛下在病榻前的感慨,也不能全部都相信,”陈桥有些顾虑地说道:“不过陛下能有这样的心思,已经很让我惊讶了。” 李泰笑着摇摇头,“当初父皇第一次提起隐太子和李元吉的时候,我们兄弟几个也以为父皇是病糊涂了,不过后来又听父皇说起几次,才明白父皇是当真有些思念他的那两个兄弟了。” 听到这话,陈桥转了转眼珠,说道:“若李承宗当真是个玉树临风、有着经天纬地之才的人的话,他的出现一定会让陛下想起当年与隐太子还有李元吉的龃龉,我自然也不会生出这样的心思,不过既然他是那个样子,怕是陛下在看到他之后,也只会对他生出怜惜之意。” 李泰点了下头,对陈桥的话深感认同,“你说得没错,现在想想,虽然有很多事情我都不太记得了,不过先前也听母后提起过一两次,当年刚刚传出李承宗夭折消息的时候,父皇也着实伤心了很久。” “若是如此,那便更好办了。”陈桥说道:“那就事不宜迟,你今天回去想办法将这件事情告诉怀王、吴王和太子,让他们明日一道去你府上,咱们一道好好商议一下这件事情该怎么去做。” “还有一个问题。”李泰说道。 陈桥用疑问的目光看向李泰。 李泰神色稍有些凝重地说道:“就是你方才所说,若是还有人要拿三哥的事情做文章,又该如何是好?” “这件事情我也暂时还没有想到一个完全之策,也放在明日一道说吧。”陈桥捏捏眉心对李泰说道。 李泰点了下头,“也好。” 说完这件事情,陈桥又突然想起凤州城刺史的事情,他虽然对凤州城刺史不太熟悉,可李泰却一向都对文武百官算是了若指掌。 “问你个事情。”陈桥扭头看向李泰。 “什么?”说着,李泰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润润喉咙。 陈桥摩挲着手中的空茶杯看着李泰问道:“你对凤州城刺史了解多少?” “凤州城刺史?”李泰反问一声,看到陈桥点了点头之后露出一个有些不屑的表情,“虽然有些做官的才能,不过人品却不太行,我这些年一直在收集各级官员的消息,可发现了这个人不少有意思的事情。” “有意思的事情?”陈桥歪着头皱起眉头,眼中带了些不解的神色看向李泰。 李泰放下茶杯,眼色严肃地看向陈桥,说道:“凤州城刺史名叫梁温华,是贞观十年的进士,不过他为人很会看人眼色攀附权贵,自从三年前去了凤州城之后,却一扫先前唯利是图的嘴脸,摇身一变成了个一心为民的好官。” 说到这里,李泰又露出一个颇为玩味的表情。 “哦?”陈桥颇感兴趣的挑挑眉头,“看你的表情,他应该不是真心实意要做个爱护百姓的好官吧?” 李泰笑了一声,不过这笑容看上去却格外有些冷冽。 “他虽然表面上对百姓很是爱护,可暗地里却指使不少人却做了抢占田产房屋、掳人妻女的事情。”李泰说道。 “百姓们对此全然不知吗?”陈桥疑惑问道。 按道理来说,抢占房屋田产,百姓们肯定会将那些人告到官府,难道这么多年以来,便从没有百姓能够发现梁温华的表里不一吗? 李泰叹着气摇摇头,说道:“梁温华此人非常聪明,每次只要有百姓去告官,他便会摆出一副要公正审判的样子,骗得百姓对他全然信任之后,再去演一出戏,让他的人把那些告官的百姓灭口之后,他再将那些人抓起来,嘴上说着要送来长安城判决,可其实暗中又都把人放了。” “这样以来,只怕那些田产房屋便会理所应当被他收入囊中了。”陈桥皱眉说道。 李泰点了下头,“不仅如此,凤州城百姓还会对他感恩戴德,觉得他当真是个为民做主的好官。” 听完这些,陈桥对那个梁温华不惜撕破自己伪善的面具,也要守护的秘密就更加感兴趣了。 “昨日,我府上来了两个人。”陈桥对李泰说道。 “来了两个什么人?”李泰狐疑问道。 陈桥看着李泰挑了挑嘴角,说道:“两个从凤州城逃命而来的人。” 听到这句话,李泰果然一下子来了兴趣,他眼睛登时亮了起来,看着陈桥问道:“那两个人现下正在何处?我可能去见见他们?” 陈桥递给李泰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看一眼正在说话的伏岚和陈玥安,站起身来道:“不必将他们带过来了,咱们过去吧。” 闻言,李泰也站了起来,同陈玥安打了声招呼之后便跟在陈桥身后走出了蓬芜院。 “是两个什么样的人?” 去薛山父女所在院子的路上,李泰再次开口问道。 陈桥失笑一声,说道:“是一对父女,因为先前他们所养的猴子无意中跑进了刺史府,惊动了不知在与人说什么秘密的梁温华,从而使得梁温华将凤州城内绝大多数被豢养的猴子当着它们饲主的面都宰杀了。” 第1070章 还有些脑子 听到这儿,李泰不由自主皱了皱眉头。 他对那些畜生动物的虽然不是很喜爱,骤然听到这样的事情也仍旧还是觉得有些残忍。 “察觉到不对劲之后,薛山——”看到李泰疑惑的目光,陈桥又解释道:“就是那对父女中的阿爷,便带着他女儿还有他们养的猴子连夜从凤州城跑了出来。” “那又怎么会来了将军府?”李泰问道。 陈桥轻叹一声,“虽然跑了出来,可梁温华却仍旧不打算放过他们,派了人一路追到了长安城想要将他们灭口。” “也是昨天瀚哥儿和熙丫头他们出门去,正好碰上了在街上卖艺的薛家父女,又刚好撞见那些灭口的人当街对薛山动手,这才把人带回了将军府。”陈桥说道。 “原来如此。”李泰了然点点头,随即又问道:“那他们可知道梁温华的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吗?” 陈桥摇摇头,“进了刺史府的只是他们养的猴子,他们又能从哪里得知梁温华的事情,现在所发生的的一切,也不过只是梁温华做贼心虚罢了。” 李泰不屑地撇撇嘴,说道:“我若是他,就算是被人听到了秘密,也不会如此大张旗鼓的将此事声张出去,把自己怀疑的人悄无声息杀了也就算了,居然还搞了这么一出,结果到最后也没把人拿下。” 陈桥笑了一声,斜睨李泰一眼,“怎么?你这是再给他支招呢?” 李泰哼笑道:“我这哪里是在给他支招,分明就是在鄙视他。” 说话间,两人距离薛山父女所在的院子也越来越近,不过还不等两人靠近院子,院子里便传来了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两人快走几步来到院门口,就见院子里几个孩子围着那只小猴子坐成了一圈。 “怕是将军府所有的孩子都叫那只猴子给引过来了。”李泰打趣一句。 陈桥笑着摇摇头,抬脚走进了院子。 “阿爷!” 才刚一进去,陈桥就听到熙丫头喊自己的声音,扭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的李泰,陈桥开口,“只看到阿爷了吗?还不快问四舅舅好?” “四舅舅好!”几个孩子一道向李泰问好。 之后,陈桥又几步走到熙丫头身边,揉了揉女儿的脑袋,“你带着他们过来的?” 熙丫头笑嘻嘻地摇摇头,说道:“才不是女儿带他们来的,女儿来的时候,瀚哥哥和谦弟还有煜弟都已经在这儿了。” 陈桥又看了一圈自己的儿子们,最后将目光落在瀚哥儿身上,问道:“你先前不是说要时常去找轩哥儿玩吗?怎么小猴子一来,你就把轩哥儿忘光了?” 瀚哥儿有些羞赧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说道:“阿爷吗,我今天是先去看了轩弟,之后才过来看小猴子的。” 陈桥也不是真的责怪瀚哥儿,听到瀚哥儿这么说之后,自然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叫孩子们自己去玩之后,便与李泰一道走进房中去见薛山了。 “草民见过陈将军!” 屋里的薛山在听到外面的说话声之后,便赶忙想要去院子里给陈桥行礼,奈何他腿上的伤还没有痊愈,行动自然是比平日里慢了许多,所以还不等他走出去,陈桥和李泰已经进了房中。 “这位是魏王殿下。”陈桥指着李泰对薛山说过。 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一个王爷,薛山震惊之余又连忙给李泰行礼。 “草民见过魏王殿下。” 眼见薛山就要往地上跪,陈桥走上前去一把将薛山扶住,“在我府上没有那么多规矩,你的腿既然还没有好利索,就先坐下吧。” 说完,他也不顾薛山要不要坐,直接便拖着人坐了下来。 因着心里还记挂着梁温华的事情,李泰倒也没有计较薛山的事情,在陈桥拉着薛山坐下之后,便也一道坐了下来。 “你就是从凤州城跑出来的那个人?”李泰上下打量薛山问道。 薛山诚惶诚恐道:“正是草民!” 见状,陈桥又在一旁说道:“你连我都不怎么怕,怎的反而见了魏王要害怕?” 薛山先是一愣,随后才说道:“陈将军一向对百姓很好,草民先前虽然没有见过陈将军,可昨日甫一见将军,便觉得将军很是可亲。” 陈桥撇着嘴耸耸肩,又道:“既然连我都不怕,那就更没必要害怕其他人了。”说着,陈桥还伸手拍了拍薛山的肩膀。 闻言,李泰也开口道:“正是,只要你和陈桥在一块儿,无论见着谁都不必再行礼。” 听到李泰这话,薛山忙不迭点头应下,顺道又再一次在心中对陈桥的印象重新提升了许多。 “魏王近日来,主要也是想问你一些梁温华的事情。”陈桥对薛山说道。 “梁刺史?” 不知是不是想起先前凤州城发生的事情,在说出“梁刺史”三个字的时候,薛山的身子没来由打了个颤。 陈桥安抚的拍了拍薛山的背,说道:“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魏王,魏王会替你做主的。” 在普通百姓心中,尽管陈桥的地位可能早已经远远超过任何一个皇室中人,可眼下既然有一个王爷说要替自己做主,那薛山自然是更加高兴的。 毕竟他先前还是会担心,如果陈桥管了自己的这档子事,会不会陈桥惹上什么麻烦。 “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温刺史一向都是一个为民做主的好官。”陷入回忆之中的薛山缓缓说道。 陈桥瞥了眼李泰,就看到李泰脸上挂着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李泰点点头,随即又问道:“那这次的杀猴一事,可有让凤州城百姓对梁温华有什么改观?” 薛山的表情变得有些纠结,他一会儿点点头,一会儿摇摇头,之后又过了半晌才又开口说道:“除了那些家中有豢养的猴子被杀的百姓,其余百姓对梁刺史仍旧十分拥护。” 没想到事情居然没有如自己想象中一般发展,李泰的脸上出现了一闪而逝的惊讶,“为何?” “因为梁刺史一直对外宣称,说杀猴子其实是为了百姓着想,”薛山脸上隐隐浮现怒气,“早在他开始动手之前,便指使人演了一出猴子伤人的戏码。” “还当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没想到还是有些脑子的。”李泰冷笑一声说道。 “那那些遭受无妄之灾的人呢?他们也没有想过要报仇吗?”李泰又问道。 薛山脸上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他无力的塌下肩膀,蔫头耷脑地说道:“都是些普通百姓,又哪里能够报仇的本事?这档子事一出,又被其他百姓埋怨,最后也只能哑巴吃黄连而已。” 听到这话,李泰又长长叹了口气,目光深邃地看着薛山问了一句,“你呢?这次逃来长安城,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能够活命。”薛山直言道。 第1071章 定要告诉其他人 “活命?”李泰却有些怀疑,“若只是为了活命的话,只需要将把你们养得猴子交出去就好,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跑来长安城。” “小丁自小便在我身边,和茜儿一道长大,它虽然只是个不会说话的长毛畜生,可到了今日,无论对于我还是对于茜儿来说,它都早已经是我们的家人了,试问,魏王殿下可会用家人的性命来换的自己及苟且偷生?” 说实在的,如果情势当真已经危及到了性命,只怕李泰最终还是会做出与薛山截然相反的决定。 所以李泰对于薛山这种,宁愿被人追杀到背井离乡,即便风餐露宿、朝不保夕,也要保护一只猴子的行为实在是有些难以感同身受。 陈桥瞥了李泰一眼,看到李泰满脸尽是迷惑的表情,不由也笑出声来,说道:“对于每个人来说过,最重要的东西总是不大一样,况且我们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也不是这个吧?” 陈桥扭着头,看看分别坐在自己两侧的李泰和薛山,陈桥有些无奈地说了一句。 听到陈桥这话,李泰才多少收敛了一些自己的表情,“这么说来,凤州城现在仍旧有许多百姓觉得梁温华还是个好官?” 薛山表情沉重的点了点头。 见状,李泰和陈桥相视一眼,之后李泰又问了薛山一句,“那你呢?你如今是怎么看待梁温华的?” 薛山抬起一只低垂的头看向李泰,良久之后才终于说道:“梁刺史虽说先前是个好官,可如今他既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便不能任人宰割。” “好官?” 果然,在听到薛山对梁温华的评价之后,李泰失笑一声,他一手敲着桌面一手撑着下巴,脸上挂着微寒的笑意开口道:“你可还记得你们凤州城先前最大的富户冯员外?” “冯员外?” 薛山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片刻之后,他脑海中关于冯员外的记忆才终于苏醒过来。 “自然记得,冯员外是难得的为富大仁之人,只可惜老天不开眼,居然让他的三个儿子接连死于非命,可怜冯员外白发人送黑发人,最终也撒手人寰了。” 李泰冲着薛山眨眨眼,说道:“若我告诉你,那位冯员外是被梁温华逼死的,你可会相信?” “什么?!”薛山瞪大眼睛看向李泰,表情也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李泰又朝着陈桥撇撇嘴,耸了耸肩说道:“我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 眼见李泰如此,陈桥只得开口,“你没听错,这几年来魏王殿下一直在暗中调查每个州城各级官员的事情。” 听到陈桥开口,薛山又扭动着僵硬的脖子看向陈桥。 “当年梁温华因为贪图冯家的万贯家财,便暗中命人害死了冯员外的三个儿子外加五个孙子孙女,又不断向冯员外施加压力,逼他将名下的所有产业都交出来。” “怎、怎么会……” 尽管已经经历了一些事情,可薛山到底还是难以接受梁温华从一开始便是这样的一个恶人。 “怎么不会?”李泰在一旁凉凉开口,说道:“不光冯员外,还有李掌柜自杀、程员外被人下毒、刘屠夫含冤入狱和三年前被一场大火烧死的田家几十口人,全部都是梁温华的手笔。” 冯员外一家的事情已经足够薛山吃惊万分,如今李泰将这些人一股笼统全部说出来,薛山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有些转不过来弯了。 “刘屠夫?刘大哥?” 听到其中一个熟悉的名字,薛山还是开口问了出来。 “当年刘大哥杀害王裁缝的事情,几乎可以说是人赃俱获,而且刘大哥也已经俯首认罪,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李泰看向陈桥,满脸尽是“你瞧,这人果然是个傻瓜”的表情。 陈桥无奈摇摇头,先前在来薛山父女所在院子的路上,李泰已经将这几年来凤州城发生的大小事情全都告诉了陈桥。 眼见李泰不愿再去解释什么,陈桥只得开口道:“当年梁温华因为垂涎王裁缝的妻子,结果在一次强迫王裁缝妻子的时候,不小心被王裁缝撞破,梁温华情急之下便亲手杀了王裁缝,之后还将王裁缝的妻子也一并杀了,最后又把这件事情嫁祸给了住在王裁缝隔壁的刘屠夫。” “难怪当年刘大哥分明和刘打扫伉俪情深,居然会好端端因为垂涎美色而犯下如此罪行。”薛山义愤填膺道:“那当年刘大哥为何不提自己喊冤!” “你也说了他与他的妻子伉俪情深了,”李泰开口道:“自然是因为梁温华威胁他,说若他不乖乖去顶罪的话,便要将他妻子卖到其他地方的勾栏院。” “畜生!”薛山气得一双眼睛通红,“他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李泰也不由叹了口气,“这便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至于其他人,他们的经历也都与冯员外大同小异,皆是因为梁温华贪图他们的家财田产,最后才都会落得一个死于非命的下场。” 骤然听到这么多这样的事情,双手抱住自己头疼欲裂的脑袋,脑海中不断回想起先前自己见过梁温华的那一幕幕场景。 眼见薛山如此,陈桥便也没有让李泰再多对他说些什么,反而是招呼着李泰一道走了出去,顺势还分外体贴地为薛山关山了房门。 “让他先一个人静一静吧。”陈桥对面露不解的李泰说道。 李泰耸耸肩,说道:“好吧。” 不过,薛山倒也没有让他们等太长时间,不过一刻钟之后,他便从里面将房门打开了。 重新把陈桥和李泰迎进去,三人坐定之后薛山便十分开门见山地问道:“不知陈将军与魏王殿下告诉草民这么多事情,是想让草民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李泰饶有兴趣的说道:“不,我们没打算让你做些什么,毕竟依着你的身份,你也实在无法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那……”薛山很是疑惑地看着两人。 陈桥笑了一声,伸出手去拍了拍薛山的肩膀,说道:“我们今日将这些事情告诉你,是为了来日我们将梁温华料理了之后,你定要将今日所听到的这些事情全部都告诉凤州城的百姓。” “陈将军放心,即便将军不这么吩咐,草民也一定会这么做的。”薛山掷地有声说道。 陈桥笑笑,又道:“对了,先前梁温华派来追杀你的人,已经被我抓回来了,眼下他们买下的那间宅子也已经空了出来,这几天我先让人在那里照看着,待到所有事情都了解之后,若你想留在长安城,既直接住在那间宅子便是。” “是,多谢陈将军大恩。”薛山连忙作揖道谢。 陈桥笑着摆摆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怎么能称得上是大恩。” 第1072章 就知道你有办法 从薛山所住的院子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李泰和陈玥安自然是留下来蹭了一顿午饭才回了魏王府。 “你们去找薛山了?” 吃过午饭之后,陈桥和伏岚在院子中葡萄架下乘凉的时候,伏岚问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魏王知道不少梁温华的罪状,我们把那些事情都告诉了薛山。” “告诉薛山?”伏岚不太明白他们的用意,“你们是想让薛山去扳倒梁温华?这恐怕不会太容易。” 陈桥笑笑,说道:“告诉薛山这些,不是为了让他去对付梁温华,而是为了让他知道这些事情,在之后梁温华被捉拿之后,再由他来告诉凤州城的百姓这些一直以来被梁温华所隐瞒的罪行。” “需要这样做吗?”伏岚不解问道:“难道薛山的事情还不足以让凤州城百姓知道他们的父母官,是个如何恶贯满盈之人吗?” “显然还不足够,”陈桥耸耸肩,说道:“方才薛山也对我们说了,尽管梁温华先前在凤州城中大肆捕杀猴子,确实让一些百姓苦不堪言,可梁温华却给自己冠上了一个保护百姓安危的美名,所以直到现在,凤州城的绝大多数百姓,也不认为梁温华这样做有什么不妥之处。” 闻言,伏岚叹着气摇了摇头,“果然百姓们是最好欺骗的一群人。” “好了,不说这个了。”陈桥说道。 “那应该说什么呢?”伏岚好笑地问了一句。 看着伏岚充满玩味的笑脸,陈桥问道:“之前在蓬芜院的时候,你虽然一直在玥安说过,不过应该也听到了我和魏王说的那些事情。” 伏岚点了下头,“你们也并没有避讳我们,我自然是全都听到了。” “那你觉得,要怎么做,才能让那些一直隐在水下的隐太子的旧部,不把主意打到吴王身上?”陈桥问道。 伏岚没想到陈桥会问自己这个,想了片刻之后才说道:“此事细想来也并没有多难,”她看向陈桥,“吴王的身份,其实一直以来都只是一个流言,只要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人出面否认了这个事情,那吴王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又有谁能完全笃定呢?” “你的意思是……”陈桥思索片刻之后说道:“先在长安城中放出吴王是隐太子儿子的传言,在那些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再让一个最是清楚这些秘密的人站出来否认?” 伏岚笑着点点头,“而且我也明白,你知道谁出来否认,才最有说服力。” “李承宗。”陈桥说出一个人的名字。 伏岚颔首笑道:“没错,就是李承宗,他到底是隐太子的长子,只要他站出来否认吴王是隐太子私生子一事,那这件事情其实很快就会被人遗忘了。” 陈桥凑过去亲了亲伏岚的嘴角,“我就知道你会有办法。” 闻言,伏岚不由斜睨陈桥一眼,“我记得你方才在蓬芜院与魏王说起此事的时候,可没有这样说啊。” 看到伏岚如此娇嗔的模样,陈桥又忍不住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确实是我疏忽了,你想要什么补偿?” 伏岚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却始终没能想到自己到底有什么想要的,便说道:“我暂时还没有想到,等之后想到了再告诉你好了。” 陈桥笑着答应下来,“好,那你可得好好想想了,毕竟这样的机会并不多。” 伏岚在陈桥胸口轻轻捶了一下,“对了,轩哥儿的百日宴你还记得吧?” 陈桥点头道:“自然记得,只是我最近的事情有些多,已经交给老吴去办了,他一定能把这个百日宴办得妥妥当当。” 闻言,伏岚先是打了个哈欠,随后才有些慵懒地说道:“那我就不去操心了。” “困了?”陈桥看着刚刚打了个哈欠的伏岚问道。 伏岚歪着头笑了一声,“是啊,今天早上起得实在有些早。” “那我陪你去睡一会儿吧。” 说着,陈桥便将懒得动弹的伏岚打横抱了起来,朝着伏岚的院子走去了。 睡了半个时辰的午觉,陈桥再次醒来的时候,便只觉得屋里屋外都是一片静谧,他看着躺在他臂弯中,还沉沉睡着的伏岚,轻笑一声之后轻手轻脚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起身下床走出了门外。 又往外面走了一段距离,陈桥才终于看到了府中正忙碌着的下人们。 “这是怎么了?”陈桥叫住一个仆从问道。 那名仆从先是向陈桥行了个礼,随后才说道:“回将军的话,吴总管说再过几天便是四公子的百日宴,让小的们这几天将府中上下好好洒扫一番。” 闻言,陈桥了然的点了点头,便让那名仆从去继续忙活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陈桥便走到了致书斋外面,听着里面响起的朗朗读书声,陈桥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这两年随着年岁的增长,孩子们的性子也都变得愈发沉稳起来,尤其是在瀚哥儿和熙丫头的带领下,也再没有人会在骆宾王的课堂上捣乱。 听到致书斋里面,骆宾王给孩子们讲起论语,陈桥便在外面找了一个阴凉地坐下来旁听。 树荫下微风徐徐吹来,陈桥闭着眼睛聆听者致书斋里面骆宾王与孩子们你来我往的辩论,嘴角笑意愈胜。 “骆夫子,阿爷曾经告诉我们,为人子女者理所应当对爷娘孝顺,可这孝顺若成了愚孝,那便是大大的蠢货了。” “噗——” 在骆宾王讲起曾参的典故之后,熙丫头脆生生的声音从致书斋里面传了出来,紧随其后地还有其他孩子们没有忍住的笑声。 “哦?”骆宾王面带笑意地看向熙丫头,“那你以为,为人子女,什么样的孝顺才不是蠢货的愚孝?” “幸有三,大孝尊亲,其次弗辱,其下能养。”熙丫头坦然与骆宾王对视,“这便是阿爷先前对我们说过的孝。” “不错,”骆宾王赞赏地看向熙丫头,“其实我今日给你们将曾参的故事,为得就是让你们不要出现愚孝的行为。” “是,夫子。” 熙丫头规规矩矩给骆宾王行礼,随即便坐了下来。 之后,课堂上便也没有再生出什么波澜,直到骆宾王结束了今日的讲学,陈桥才起身走进了致书斋。 “陈将军。”看到陈桥走进来,骆宾王连忙上前行礼。 虽然骆宾王每日下午都会来将军府讲学,不过他却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陈桥了。 “辛苦骆夫子了。”陈桥笑着对骆宾王说道。 骆宾王浅笑着摇摇头,“这本就是在下该做的事情,陈将军实在言重了。” “我近日来是有事要与骆夫子说,”让孩子们离开之后,陈桥才对骆宾王说道:“进来户部空出来一个金部主事的位子,你如今可还有入仕之心,若还有的话我便举荐你去。” 第1073章 不该只是教书 听到这话,骆宾王先是一愣,随后回过神来才作揖对陈桥说道:“先前,在下确实有过出将入相的志向,不过来将军府的这几年,在下已经淡了这样的心思。” 陈桥弯了弯嘴角,招呼着骆宾王一道在致书斋中坐下之后,才又说道:“你也不必急着回复我,反正最近也没什么要紧的大事,另外两个主事也足以做好事情了,你回去好好想想,毕竟这样的机会也实在不多。” “将近——” 骆宾王刚想再说什么,便被陈桥挥手打断,“只要是有志向的读书人,哪个不想入朝为官、出人头地?我听说你小时候便有神童的称号,家族中的人也全部都对你寄予厚望。” 闻言,骆宾王一时无言,垂下了头去。 “机会总是稍纵即逝的,未免将来后悔,你还是好好思量一番再给我答复吧。”陈桥对骆宾王说道。 骆宾王抬起头欲言又止地看向陈桥,许久之后才终于开口问了一句,“若在下前往户部任职,那公子小姐们这边……” 陈桥笑了一声,“车到山前必有路,我总不能因为这个原因,便一直让你做一个教书先生。” 说着,陈桥正襟危坐看向骆宾王,说道:“先生有大才干,实在不该在此埋没。” 看到陈桥如此严肃的样子,骆宾王也不由心中一动。 “那就请将军容在下好好考虑考虑。”骆宾王面露犹豫地说道。 陈桥点点头,“自然,刚好我明天有事要出门,那便给你两天的时间,后天你来将军府讲学的时候,把你的决定告诉我便是。” “是,那在下便先行告退了。”骆宾王起身对陈桥行了一个再郑重其事不过的礼,随后便离开了致书斋。 目送骆宾王离开,陈桥的嘴角又重新浮现出来深深的笑意。 史书上的骆宾王就是因为性子太直得罪了不少人,这才终其一生郁郁不得志,不过如今他已经在将军府待了这么多年,性子也比前几年平和了不少,既然有大才,那便不该让他就此埋没啊。 感慨一番之后,陈桥也起身离开了致书斋。 伏岚这一觉,直到傍晚才终于醒来,她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一扭头便看到了正坐在床边百~万\小!说的陈桥。 “你先前是不是出去了一趟?”伏岚的声音中还带了些鼻音。 听到伏岚的声音,陈桥回过头看向伏岚,随后便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走到了伏岚身边,“你感觉到了?我还当你睡得沉不知道呢。” 伏岚抻了个懒腰,问道:“你去做什么了?” “今日与魏王说话的时候,无意中听他提起现在户部空出来一个金部主事的位子,我去问骆宾王愿不愿意去了。” “骆夫子?”伏岚才刚刚睡醒,现下也还有些迷糊,“骆夫子要去了户部的话,那孩子们该怎么办?” 陈桥笑了一声,捏捏伏岚的脸,说道:“骆宾王有大才,实在不该只此一生只做一个教书先生,我希望他能进入朝堂去施展自己的才华,至于孩子们的夫子……” 说着,陈桥又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一定还能再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伏岚靠在陈桥肩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就一点,”伏岚伸出食指在陈桥落下来的发丝上打着圈说道:“一定要找一个不必骆宾王差的夫子!” “你放心,我会好好留意的。”陈桥捏捏伏岚的脸颊说道。 伏岚笑着躲开陈桥的手,“都多大岁数了,还做这样的事情。” 陈桥挑眉将伏岚紧紧搂在怀中,又点了点伏岚的鼻尖,“年纪再大,你在我眼里也还是个小姑娘。” 两人又在房中说了一会儿话,直到天色彻底黑下来,吴总管来叫吃晚饭,两人才终于从房中走了出来。 “现在可当真变成吃了睡、睡了吃了。” 往花厅走的路上,伏岚有些惆怅地说道。 “这样才最好,”陈桥扭头看向明显比原先丰腴了不少的对伏岚说道:“你都不知道我当年在东女国,看到那个刚刚生下懿丫头之后瘦骨嶙峋的你,有多担心。” 伏岚笑了一声,拉住陈桥的手,“那时候其实也只是看着吓人,我身子还是很好的。” 说着,伏岚又气不打一处来得狠狠捏了下陈桥的手,说道:“我成了那副样子是因为谁啊?” 陈桥自知理亏地笑笑,说道:“怪我怪我,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也没想到那个消息居然会传到东女国去。” “当时我还当真以为陛下要处死你,若不是送信的黑龙军将士到的及时,恐怕我已经率军杀来长安城了。”伏岚斜睨陈桥一眼说道。 陈桥紧紧拉住伏岚的手,“还好你和孩子都没事。” “只是没想到你和长乐会来东女国接我回去。”伏岚有些感慨地说道,之后便想到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李丽质,又说道:“也不知长乐什么时候才会回府来瞧上一眼。” “你今天也听到了,太医说陛下的身子怕是连今年都撑不过去,长乐短时间内应该是回不来了。”陈桥说话间也皱起了眉头。 伏岚叹了口气,拍拍陈桥的手背说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进宫去陪陪长乐吧。” 看到伏岚眼中的担忧,陈桥点点头,“放心,等解决了梁温华的事情,我便去宫里住上一段时间。” 听陈桥这样说,伏岚才放下心来,“你也不必操心府中的事情,我会照顾好大家的。” “有你在,我自然可以放心,不过你也别让自己太累了。”陈桥柔声说道。 伏岚笑了一声,“我知道分寸的,别担心。” 吃过晚饭之后,陈桥又陪着伏岚在后花园里散了半个时辰的步,之后才将伏岚送回了她的院子。 “你这两天也累了,今晚好好休息吧,我先回我那面去了。”陈桥坐在床边看着昏黄烛光下的伏岚。 伏岚点了下头,“好,你也快回去歇着吧,想来你这几天在我屋里应该也没有睡好。”说着,伏岚又有些心疼的抚过陈桥额边的碎发。 等到伏岚沉沉睡去之后,陈桥才起身走了出去。 他站在门口抻了个大大的懒腰,随即才走出了伏岚的院子。 心里想着李承宗与李恪的事情,陈桥今天晚上虽然回了自己院子,却也没能睡个好觉,第二天也是天不亮的时候就醒来了。 醒来后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等到外面天色大亮之后陈桥才起身洗漱更衣走出房门。 用过早饭之后,同伏岚打了声招呼,陈桥便离开将军府,朝着魏王府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第1074章 懒得管你们 一路优哉游哉走到魏王府,进去正厅坐下之后,陈桥才被告知李泰和陈玥安还未起身,好笑的让魏王府下人将阿钟叫来,陈桥便让那名引着自己进来的下人退出去了。 没过多久,阿钟便来了正厅,看着阿钟还是一如往常那般面无表情的样子,陈桥笑呵呵说道:“许久不见了阿钟,你这两年过得如何啊?” 阿钟先是向陈桥行了一礼,随后才道:“劳将军挂心,小的一切都好。” 闻言,陈桥先是笑了一声,之后才又说道:“我听说你今年年初才成了婚,我先前还以为你应该早几年前就已经成婚了。” 阿钟倒是没想到陈桥会问起这个,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说道:“以小的这样的身份,原本是不打算成婚的。” “你的身份?”陈桥上下打量阿钟,“说起来,你也算是魏王身边的第一人,这长安城中想要嫁给你的姑娘怕也是不知有多少呢。” 阿钟却摇摇头,说道:“小的原本只应该隐于黑暗之中,在暗中保护主子周全。” “这你便说错了,自打魏王让你出现在我们面前,就说明他从未只将你看做一个暗卫,如今你能够成婚,想来他应该是最高兴的。”陈桥说道。 阿钟先是愣了一下,不过这次还不等阿钟再说些什么,外面便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我最高兴什么?” 随着声音响起,一道人影便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瞧就是刚刚起身的李泰衣着随意,进门之后先灌了一口浓茶,才又笑着扭头看向陈桥,“你又在逗阿钟?” 陈桥撇撇嘴,“我哪里是在逗他,只是问他最近过得如何而已。” “对了,”李泰慵懒地坐下,朝着陈桥伸出一只手,“先前阿钟成婚的身后忘了告诉你,既然你现在知道了,是不是该有什么表示?” 陈桥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就朗声大笑起来,笑过之后才又说道:“你啊你,果然是不仅不愿意吃亏,还要逮着点儿空档便要占人便宜。” 李泰耸耸肩,露出一个“多谢夸奖”的表情。 “好好好,”陈桥答应下来,“不过我今天出门什么都没带,待我回府了再命人将贺礼送来。” “将军——” “那就多谢陈将军了。” 阿钟刚要推辞,李泰便眼疾手快地将他拦住,赶在他开口之前应承了下来。 眼见如此,阿钟也只能行礼谢恩。 “那小的便先行退下了。” 知道李泰和陈桥有话要说,阿钟说了一声之后便退了出去。 待到阿钟离开之后,李泰才打着哈欠看向陈桥,“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陈桥笑了一声,“我还想着早一点来能早些说完事情早些回家,谁承想你居然还没有起身。” 李泰忍不住翻了个小小的白眼,说道:“我先前跟大哥、三哥还有为善说的时候,可说了只要他们在中午之前来了就可以了。” “中午之前?”陈桥无奈笑笑,“也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们我会什么时候过来。” “那现在要如何是好?我派人去叫他们过来?” 方才灌下的浓茶总算起了些作用,李泰也逐渐清醒过来。 陈桥摇摇头,说道:“既然你们已经说好了时间,就不必再临时更改了,我在你府上多等一会儿就好,反正也就一两个时辰的功夫。” “那你吃过早饭了吗?”李泰又问道。 “当然吃过了。”陈桥好笑地说道。 李泰撇撇嘴,“将军府的早饭也忒早了些,”说着又冲着陈桥扬扬下巴,“要不要再吃点儿?” “还吃什么啊?当然不吃了,要是你们的早饭好了,你就先去吃饭吧,我自个儿在这里坐一会儿。”陈桥看着李泰说道。 李泰摆摆手,“其实我和玥安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过早饭了。” “你们每天什么时辰起身啊?”陈桥疑惑问道。 李泰回想一会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多数起身的以后已经是巳时,我们也就懒得吃早饭了,大多就是中午吃好一些。” 陈桥无奈摇摇头,“我也懒得管你们了,那你今天吃不吃早饭?现在可还早呢。” 李泰摸摸自己空荡荡的肚子,“还真别说,你问我之前我也不饿,你一问我反倒有些饿了。” 言罢,李泰便叫了魏王府的管家,吩咐让厨房的人做些早饭了。 “李承宗该不会每天也和你们两个一样,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吧?” 在管家满脸震惊地离开之后,陈桥表情同样十分惊诧地问了一句。 李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说道:“他每天也只能晚上才能出去外面透透气,回来的时候都快天亮了,白天自然就会多睡一会儿。” “那倒也情有可原。”陈桥表示理解的点点头。 “不过,”李泰又扭头看向陈桥,“昨日我告诉他你今天要来之后,他昨天晚上就没有出去,现在应该也起身了,你要去见见他吗?”李泰问道。 陈桥点点头,“反正也闲着没事做,那就去看看他吧。” 说着,陈桥便站起身来,李泰也随之起身。 “话说回来,我也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他了。”陈桥一边往外面走,一边对李泰说道。 “自从你们先前远征西域将他又送回魏王府,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李承宗这段时间也问过你几次,”李泰笑着看了陈桥一眼,“他虽然平日里性子还是有些冷淡,不过每次只要说起你,他就会热络不少。” 陈桥倒是有些意外,他也确实没想到李承宗对自己会如此不同。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李承宗所住的院子,他的这座院子就紧挨着李泰和陈玥安的院子,所以也算不得太远。 听到院子里面已经有了动静,李泰看了陈桥一眼,“瞧我说什么来着,他肯定一早就起来等着你了。” “那照这么来说,他比你和玥安还要了解我了,知道我今天一定会早来。”陈桥打趣说道。 李泰做出一个投向的手势,“好好好,我错了,下次我一定早早起身沐浴焚香恭候你的大驾。” 陈桥翻了个白眼,随即便伸手推开了面前紧闭的院门。 李泰给李承宗选得这个院子倒也算是颇有情调了,不说那些藤蔓绿植,便是连花也种了不少,乍一看去便觉得很是赏心悦目。 “平日里,李承宗基本上不会让下人进他这个院子。”李泰适时对陈桥说道。 陈桥惊讶扭头,“那这么说来,这些东西全部都是他自己打理的?还有院子的洒扫?” 李泰耸着肩点点头,“我一开始也担心他照顾不好自己还有这一院子的花花草草,不过后来却发现实在是自己多虑了。” 说着,李泰环视一眼满眼鲜艳的院子,“他不仅能照顾好自己,还将它们也照顾得很好。” 第1075章 都是一家人 就在两人说话期间,一直在屋子里面的李承宗也听到外面的动静走了出来,原本在打开房门的时候,他的表情还很是警惕,不过在看清院子里站着的人是谁之后,李承宗那充满褶皱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陈桥!” 他匆匆从屋里走出来,几步便走到了陈桥面前,仰头看向自己面前的男人。 陈桥冲着他笑了一下,“哟,好久不见了啊,最近过得怎么样?” 李承宗的脸虽然还是像原先一样,不过他的气色却比原先好了太多,整个人也变得舒展了不少。 “还不错,魏王府的伙食很好,我都给吃胖了。”李承宗拍拍自己的肚子说道。 陈桥仔细端详了面前的李承宗一阵子,忽然想到要是自己给他融合了海星基因,是不是能让李承宗改头换面一番? 不过陈桥却没有将这个想法说出来,毕竟眼下若是要让李世民心甘情愿将李承宗认回去的话,就必须让李承宗仍旧保持这副会让人生出怜惜之情的模样。 “我可没看出来你胖了,”说话间,几人便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我瞧着你好像比先前在黑龙军营地的时候还瘦了一些。”陈桥说道。 李承宗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当真?”说着,又低头看了看自己。 陈桥笑着点点头,“当然是真的,我这个人可从来都不会说瞎话骗人的。” 虽然已经年逾不惑,可李承宗这副小孩的模样,就总让陈桥不由自主会用对待小孩子的态度来对待他,所以在面前李承宗的时候,陈桥也总比在面前对其他人的时候更多了几分耐心。 “对了,魏王应该已经告诉你,我今天来魏王府是所为何事了吧?”陈桥看着李承宗问了一句。 听到陈桥问出这句话,李泰的脸上一闪而过几分尴尬,李承宗则是满脸茫然地看着陈桥摇了摇头。 陈桥表情复杂的看看李泰又看看李承宗,最终无奈叹气问道:“他没跟你说?” 闻言,李承宗斜了眼李泰,撇撇嘴说道:“他每日就怕我会说出什么扎他心窝的话,所以从不肯在我这儿多留一会儿,他昨天也只是说了你今日要来,至于旁的,完全是一个字都没有提。” 陈桥无奈叹了口气,只好自己对李承宗说道:“我今日来魏王府,主要是为了商议如何让陛下将你认回去的事情。” 听到陈桥这句话,李承宗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虽然先前陈桥就已经说过,有生之年一定要让李世民亲自将他认回去,可李承宗却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来的这样快。 “怎么傻了?”李泰好笑地在李承宗面前挥挥手。 李承宗这才回过神来,心情有些复杂地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急。” 就在李泰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院子外面忽然想起来管家的声音,说早饭已经准备好,让李泰移步去饭厅用饭。 “一道过去吧?你应该也还没有用饭吧?”听到管家的话,李泰又问了李承宗一句。 李承宗却又看向了陈桥,“你也一道去吃饭吗?” 陈桥笑着摇摇头,“我就不吃了,毕竟我在家的时候已经吃过了,不过我可以与你们一道去饭厅。” 闻言,李承宗才又看向李泰点了点头,“那就一道过去吧。” 见状,李泰不由失笑出声,“瞧瞧,陈桥一来你便不将我看在眼里了,去吃饭都要先问过陈桥的意思。” 被李泰无情打趣的李承宗果然恼羞成怒,狠狠瞪了李泰也一眼,“你不说话我们有谁会觉得你不会说话吗?一天到晚巴巴儿地说这么多话。” 陈桥也别有深意地看向李泰,于是李泰又再一次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动作,“好好好,真是怕了你的这张嘴了……” 眼见陈桥和李承宗都不再看着他之后,李泰才又低声嘟囔道:“当年的隐太子也没你这样嘴毒。” 李泰的声音虽然很低,不过在场的两个人显然听力都还不错,所以两人也都一字不落地将李泰的话全部收入耳中。 李承宗眯着眼看向李泰,“那是因为父王从未在你们面前露出自己本来的面目,”说着,李承宗又撇撇嘴,“父王在府里的时候,跟家里人说话可从来都不会客气的。” 没想到记忆中那个前头温和后面阴郁的隐太子,竟然也有这样最先不留情的一面,李泰无奈叹着气摇摇头,也没再多说什么了。 毕竟他虽然一向口才还可以,但是只要遇到李承宗,那他就还是一定会吃亏。 “好了好了,先去吃饭吧。” 陈桥适时地站出来打圆场。 听到陈桥所言,李承宗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三个人终于挪动脚步往饭厅走去了。 “我也知道你不急,不过陛下的身子近来却不太好了。” 往饭厅走得路上,陈桥又重新拾起方才的话题说了起来。 “身子不大好了?”李承宗先是惊讶地看了眼陈桥,随即才将目光挪到了李泰身上。 李泰耸耸肩,摸着后脖颈开口道:“没错,太医说父皇可能撑不过今年了。” 李承宗倒是没想到李世民的身体情况竟然已经如此糟糕,他神色也变得更加复杂起来,“既然如此,你们就不怕我的出现,会把他气出个好歹来吗?” 要说不恨李世民,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自己的父王就是被李世民亲手射杀,可要说他当真恨到想要手刃李世民,也不至于。 所以一直以来,无论是李承宗还是陈桥和李泰他们,只要他们在一起说话,便从不会轻易提起李世民。 “不瞒你说,”李泰看了眼李承宗,眼中浮现一丝悲戚,“其实先前父皇已经不止一次说过,他与隐太子还有李元吉小时候在太原府的事情,那时候他们兄弟还都很好,也没有开始因为皇位而发生任何争执和龃龉,更没有想要向对方置之死地而后快。” 听到李泰低沉的声音,李承宗忍不住看了眼李泰,虽然他心中再清楚不过李泰是什么样的人,也已经在魏王府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李泰却也几乎没有在他表现表露出一本正经的模样。 “小时候哪里懂得什么权利和欲望,何况那时候高祖皇帝也还没有称帝。”陈桥开口说道:“毕竟都是一家人不是吗?” 听到他的这句话,李泰和李承宗都不由沉默下来。 直到三人走到饭厅坐下,李承宗才正襟危坐看向李泰说道:“父辈的事情早已经是一笔烂账,可我却不想因为这些事情而失去你们这些兄弟,你呢?” 李泰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扶着额头笑出声来,过了一会儿他脸色正经地看向李承宗,嘴角一弯说道:“真巧,我也是这样想的。” 第1076章 我可不是个孩子 在这一瞬间,陈桥恍惚间觉得,这两个长相如此迥异的堂兄弟两人,竟然又会如此的相像。 “那就这么说定了。”李承宗也放缓了表情,嘴角出现一丝笑意,“我们要好好做兄弟。” “说定了。”李泰郑重其事地答应了下来。 眼见这兄弟二人说完这他们之间的事情,正撑着下巴看他们兄弟情深的陈桥,这才懒洋洋开口,“既然你们已经说好了,那咱们接下来是不是应该继续说李承宗的事情了?” 两人同时扭头,看到陈桥满脸打趣表情的时候,一时间都不免有些脸颊发烫。 “不等到大哥他们来了再说吗?”李泰清清嗓子问了一句。 陈桥又点点头,“也行,那你俩就先安生吃饭吧。” 用过早饭之后,三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李承乾几个人才陆续来了魏王府。 因着先前李恪也时常回来魏王府看望李承宗,以至于后来的三个人里面,反倒是李恪最近与李泰走得更近一些。 “今天找你们来,主要就是想说一下李承宗和吴王的事情。” 魏王府的书房中,陈桥对众人说道。 几人齐齐点了点头,随即李承乾便开口问道:“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闻言,陈桥又看看其他几人,说道:“之前魏王已经与我说过,陛下近段时间以来,时常会说起先前他们兄弟之间的往事。” “你的意思是,借着父皇现在思念兄弟的时候,趁机将大堂哥的事情告诉父皇?”李治又问道。 陈桥点了下头,“是要告诉陛下,不过怎么说还是要好好思量一下,毕竟依照陛下眼下的身体情况,只怕会再出些什么问题。” 其余几人一时间也沉默下来,他们的目光全部落在陈桥身上,等着陈桥说出接下来的安排。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陈桥好笑地问道:“难不成你们都没有任何想法吗?” 闻言,众人才各自挪开了自己的目光,面面相觑半晌之后,李泰才又开口,“我想,不如就所幸直接将大堂哥带到父皇面前,父皇若是见到他,一定会出言询问他是什么人,到时候咱们再对父皇说出来便是。” 听到李泰这话,陈桥先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才摇了摇头,“这个法子太过直接了……” 说完之后,陈桥又沉默了片刻,忽然抬头对众人说道:“长乐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李承宗的事情,我之前原本想想着抽个空就将李承宗的事情告诉她,谁知一来二去总有麻烦事情出现,也就耽搁了下来。” “既然如此,”陈桥摩挲这下巴,眼睛有些出神的看向远处,声音轻飘飘地问道:“你们之中有谁愿意去当第一个提起此事的人?” 闻言,四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决定由最小的李治去说。 “你也不必多说,就只告诉陛下,说我无意中在自家院子里发现一个地窖,而且地窖里面还藏了一个小孩。”陈桥看向李治说道。 “只说这个?”李治不解看向陈桥,“父皇能猜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陈桥歪了歪嘴角,“你可别忘了,我那将军府原本是谁的府邸,就算只说这一句话,陛下也会由此想到很多事情。” “可我到底不是一个孩子了啊。”李承宗撇撇嘴说道。 对于他来说,如今最不喜欢的事情,便是因为自己身形而被看做一个孩子。 陈桥拍拍他的肩膀,安抚着说道:“起初无论是我还是将军府的其他人,在刚刚见到你第一面的时候,不都觉得你是个孩子吗?” “可——”李承宗心里有些别扭,不过却也还是忍住了没有将接下来的话说出来。 陈桥笑笑,又说道:“放心吧,陛下也不会当真觉得你是个孩子,何况将来到了陛你的。” 虽然陈桥这么说了,可李承宗却觉得,只要自己站在李世民的面前,他便能第一时间认出自己来。 “这样也好,”李承乾沉思着说道:“父皇虽然最近来时常说起隐太子与李元吉,可若是我们不知轻重的擅自将大堂哥带去父皇面前,只怕父皇还是会雷霆震怒。” 陈桥点了下头,“雷霆震怒倒是不至于,但肯定会对他的身子有影响,所以我们还是慢慢来吧。” “也好,毕竟也算是一件大事,确实不应该操之过急。”李承乾又道。 “不过我们是不是该在告诉父皇之前,先将这和件事情告诉质儿,也好等来将此事告诉父皇之时,质儿也能出来帮咱们说几句话?”李泰有些犹豫地问了一句。 沉吟片刻之后,陈桥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也好,那就等长乐哪天出宫回家,我再将此事告诉他。” “那李承宗的事情就先这样定下来了。”陈桥说道。 “就这样吧,毕竟除了这个法子,我们也再想不到更加合适的办法了。”李承乾有些无奈的笑了一声。 说完李承宗的事情之后,陈桥便又说起了李恪的事情。 “那接下来便再来说一下吴王的事情吧。”说着,陈桥的目光便落在了李恪身上。 “我?”李恪指了指自己,“我的什么事情?” “当然是你的身份这件事情。”陈桥又道。 闻言,李恪也想起来现在自己的身份确实还有些见不得人,若是这世上还有什么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且还想着以此来做做文章的话,只怕事情就会变得有些棘手了。 “昨天伏岚跟我说了个法子。”陈桥对众人说道。 “哦?”李承乾挑眉看向陈桥,“二夫人有法子?” 陈桥点点头,“我先跟你们说说,至于这个法子到底可行不可行,还是有待商榷的。” 众人皆点了点头。 “伏岚的意思是,等到李承宗认祖归宗之后,便由我们在长安城放出传言,就说其实吴王并非陛下的儿子,甚至都不是杨氏的儿子,而是隐太子与一个民间女子的儿子,后来在杨妃产子的时候,命人暗中将两个孩子调换之后,又将真正的三皇子给杀了。” “不是母妃的儿子?”李恪不由疑惑道。 陈桥笑了一声,“你先不要着急,且先听完我要说的话。” 闻言,李恪便也沉默了下来。 “这样的皇宫秘辛定会很快便传遍整个长安城,到时候百姓们也一定会不断说起此事,也一定会有很多先前隐太子的就不按捺不住跳出来煽风点火,到时候这件事情就会被闹得沸沸扬扬,只怕这个消息也会传遍整个大唐。” 陈桥看着众人,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想到可能会出现的山呼海啸般的场景,众人都忍不住身子打了个颤。 “那之后呢?”平静了一会儿之后,李泰疑惑问道。 第1077章 为什么帮我 陈桥扬起下巴,满面笑意地看向众人,“咱们再让李承宗出面将这件事情否认,在对外放出流言,对其实怀王才是那个被调换了的孩子,如此一来二去之下,这件事情闹到最后也只会变成一出闹剧,而那些想要借机做些什么而将自己暴露出来的人,才是我们真正的目标。” “你不想为他们求情吗?大堂哥?” 听完陈桥的话,李泰撞了一下就坐在自己旁边的李承宗的手肘,别有深意地问了一句。 李承宗沉默半晌,最后还是看向陈桥问道:“你会把他们全都杀了吗?” 陈桥摇了摇头,“只要他们今后不再出什么幺蛾子,我也不会要他们的性命,你觉得如何?”陈桥又反问一句。 李承宗深吸一口气,等到他那将口气重重吐出来之后,整个人看上去也平和了不少,他看向陈桥,很是平静的说道:“其实我与他们也实在不熟,甚至他们有可能连我这么一个‘小’主子都不会认。” “为何不认?”陈桥问道。 李承宗悲凉地笑笑,说道:“若你是隐太子的人,你会认我这样一个样子的人为主吗?何况自从当年父王将我夭折地消息传出去之后,这世上便再没有人见过我了,他们又如何会潦草相信?” 闻言,陈桥和其他人也觉得李承宗所说的话也有些道理,不过这却也不会成为他们放弃这个办法的理由。 “他们不承认我的身份,就表明他们也不会相信我所说的话,那我们这一出戏又是做给谁看的呢?”李承宗很是不解的问道。 陈桥却笑着摇了摇头,“这你就错了,我这出戏可从没想过要是演给那些人看得,只要百姓能够相信,那他们便闹不出什么幺蛾子了。” “这倒也是。”李承乾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这件事情也就这样定下来了?”李泰又问道。 陈桥失笑一声,“你们觉得呢?我方才不是说了吗?这只是伏岚想出来的一个法子,若你们也有其他的办法,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商议商议。” “不必再说其他法子了,”李承乾一锤定音说道:“二夫人的这个法子甚好,只要运作得当,便不会出现什么调大的纰漏,至于其他一下小瑕疵,我们待会儿再细细商讨一番就可以了。” “那就这么定了!”李泰干脆利落道。 至于今天身处话题中心的李承宗和李恪相视一眼,同时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接下来,便是商议这两件事情要如何一步一步来做,还有如果出现纰漏的话又该如何补救。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到了正午的时候,匆匆用过午饭之后,众人便又一道回了书房,商量这两件事情。 “兄长、四郎……”又不知过了多久,陈玥安的声音忽然在书房外面响起,“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不如先用过饭再继续商议事情?” “就来。”李泰变得有些沙哑地声音响起。 听到陈玥安的声音,众人才惊觉竟然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 陈桥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又扭了扭腰,这才觉得原本僵硬无比的身体又恢复了正常。 等到所有人都舒展了一番身体之后,才发觉没有点起烛火的书房中已经是漆黑一片。 “那今天就先说到这儿吧。”李泰一边说着,一边将书房中备着的烛台点燃。 “就先这样吧,那就从我家轩哥儿办完百日宴之后,咱们便开始行动就好。”陈桥对众人说道。 众人一道点了点头,李承乾又对陈桥说道:“至于那些需要黑龙军将士去做的事情,还得你回头记得去吩咐一声。” “放心,”陈桥说道:“如今齐子枫就住在我隔壁,那些事情我之后都会交给他去办的,你们不必再操心此事了。” “那就先去吃饭吧?”李泰觉得自己的肚子正在疯狂向自己抗议。 吃过晚饭之后,众人便先后离开魏王府各自回家去了。 最后一个离开的自然也是陈桥,陈桥自然看得出来李承宗心里还是多少有些不安,他坐在李承宗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耷拉着脑袋坐在自己旁边的李承宗,开口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李承宗纠结半天,最终还是开口说道:“陛下当真能容得下我吗?” “为什么容不下你?难道你会与他或者是太子抢天下吗?”陈桥笑吟吟问了一句。 李承宗马上摇摇头,说道:“我从来没有生出过这样的心思,”李承宗抬头看了眼陈桥,“退一万步说,就算我当真有这样的心思,我生得这样一副样子,天下百姓也不可能会答应,我可还没做好被万人唾骂的准备。” 听到李承宗这番话,陈桥忍不住失笑出声,他瞧着二郎腿,摩挲着下巴盯着李承宗看了好一会儿,知道李承宗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陈桥却忽然说了一句话。 “我或许能够让你恢复正常。” 话音落下之后,小院中陷入了一阵长久的静谧。 “当然,我也不确保能够恢复多少,只是你自己好像很在意你现在的样子,我或许能够帮到你。”陈桥又继续说道。 李承宗依旧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再没有遇到陈桥之前,那些曾无意中见过李承宗的人,眼中不是同情便是恐惧,出了隐太子之外,也从来没有人肯心平气和地与他说上几句话。 不过即便他的父王会时不时去与他说上几句话,却也从不愿见他的模样。 所以到后来,李承宗便不愿再见任何人,他也早已经受够了那些人眼中的怜悯和惧怕。 在被发现之前,李承宗从未想过,他这辈子还会遇到像陈桥这样从不拿其他目光看他,只会将他当做一个正常的大人来看到的人。 “你……”李承宗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干涩,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嘴里只能反反复复只咀嚼着一个“你”。 陈桥笑着拍拍看上去有些恍惚的李承宗,沉声说道:“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毕竟我也不确定我的那个法子有没有用。” 听到陈桥这句话,李承宗才觉得自己的呼吸终于变得顺畅了一些。 “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李承宗很是费解,因为从陈桥知道的身份之后,好像就一直都在帮他,毕竟按照常理来说,陈桥可算是李世民的肱骨大臣。 没有在他发现自己的第一时间,就将他的人头送到李世民面前,陈桥就已经是非常厚道了,怎么还要一直这样不遗余力的帮他? 李承宗实在是想不明白。 听到李承宗的这个问题,陈桥也收起脸上稍稍有些玩世不恭地笑容,说道:“我记得我很久之前就已经告诉过你了,我还挺喜欢你的。” 第1078章 我不要报答 “只是因为这个吗?”李承宗更加茫然了。 陈桥失笑一声,“那不然呢?我一向就是这样一个随心所以的人,况且,对我来说帮你这样一把也实在算不得太难的事情。” 因为陈桥还未给李承宗融合基因,所以李承宗自然也就不知道如今的大唐,早已经是只要陈桥想,他便能直接坐上那张龙椅了。 “这还不算难事?”李承宗原本就皱皱巴巴的脸,因为陈桥的这句话,更是无关都挤到了一起。 陈恰耸耸肩,“你就相信我好了,我可从来没有帽子自己的的生命危险,去帮别人的喜好。” 听到这桥这话,李承宗也只能无奈叹气,嘴角带着一丝苦笑对陈桥说道:“若你那天觉得我是个累赘了,只管告诉我,我不会怪你的。” 陈桥探过手去揉了揉李承宗的头发,“放心吧小子,你永远都不会成为一个累赘。” “喂喂喂!”李承宗拍开陈桥的手,苦笑不得的说道:“什么小子?我可比你大好些岁呢!还有,我说了多少回,别再揉我脑袋了!” 陈桥收回手来,双臂抱在胸前,撇撇嘴说道:“谁叫现在我大儿子都长得比你高了,我也就总是忘了你还比我年纪大这码子事。” 李承宗翻了个小小的白眼,也没有去纠结陈桥大儿子已经比自己还高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也一直在帮我,如果以后有机会地话,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李承宗表情很是真挚的对陈桥说道。 “可千万别!”陈桥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说道:“我帮你又不是为了图你报答,只是我想这么做而已。” 李承宗无奈笑出声来,他眼神中满是探究地看向陈桥,“陈桥,虽然我们认识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可我却好像一直都没有真正看懂过你。” “我?”陈桥笑了一声,单手撑着下巴嘴角带着笑意看向李承宗,“先前有很多人都跟我说过这样的话,但我这个人其实非常好懂,在自己人面前,我表现出来的一般就是我最真实的样子。” “自己人?”李承宗愣了一下。 陈桥笑着坐起身来,“是啊,”他又探出一只手落在了李承宗的肩上,“现在你也算是我的自己人。” “我……”李承宗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晕眩,他从没想过陈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毕竟比起其他人,他和陈桥认识的时间实在是短得可怜。 “你知道嘛?”陈桥眼中含笑地看着李承宗问道:“其实黑龙军里面有个人比你认识我的时间还短呢,你知道是谁吗?” 李承宗不解的摇了摇头。 “杨旭景,”陈桥对李承宗说道:“你也知道,他原先非但不是黑龙军的人还是我曾经想要杀死的敌人,可是现在呢,他不仅加入了黑龙军,还成为了机锋营的领军之人,所以时间从来都不是衡量我对一个人亲疏远近的唯一标准。” 听到陈桥这番话,李承宗重重地叹息一声,他也终于相信陈桥先前对他所说的每一个字。 “可若是不报答你,我总是心里面过意不去的。”李承宗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的这个想法。 没法子,陈桥只好认真思索了一番之后,对李承宗说道:“这样吧,如果此番陛下让你认祖归宗,你只需要请我去长安城中最贵的馆子里好好吃一顿就行了。” “好吧。” 眼见陈桥确实冥思苦想了好一阵,李承宗只能无奈答应下来。 “这下子,心里就没什么不安的了吧?”陈桥问道。 李承宗却还是摇摇头,说道:“我总觉得现在这一切都好像是在做梦一样,”说着,他又苦笑一声,“真怕一觉醒来,我还是在那个漆黑潮湿的地窖地面,与那些累累白骨相依为命。” “都说庄周梦蝶,可谁又知道是不是蝶梦庄周?”陈桥的声音有些缥缈的说道:“是不是做梦又有什么打紧?重要的是过好眼下的日子才是。” 就像陈桥如今的生活,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这一切都只是他因为太累而做得一场梦? 不过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将近二十载,他早已经无所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听着陈桥说出的话,看着陈桥此时此刻地表情,李承宗一瞬间便豁然了。是啊,是否身在梦中又有什么要紧,珍惜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想明白了吗?” 看到李承宗瞬间豁然开朗一般的表情,陈桥又笑着问了一句。 李承宗这次总算点了点头,“多谢你,我明白了。” “好了,”陈桥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我也出来整整一天了,该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那我就不送你了。”李承宗说道。 陈桥不在意的摆摆手,“不必送我,我还认得路。” 从魏王府出来之后,陈桥便一路往将军府所在的方向走去,谁知才刚一走到府门外,就有看到了几个正在院墙外鬼鬼祟祟的身影。 陈桥皱了皱眉头,心道,最近怎么出现了这么多敢来将军府撒野地人。 就在这个时候,陈桥就刚好看到正路过将军府的巡城营将士,他抬抬手将那些人叫到跟前,吩咐道:“去把那几个人抓起来送进将军府。” “是!” 这还是巡城营将士头一次街道陈桥的命令,自然每一个人都非常激动,原以为自己无法加入黑龙军,就这辈子都不可能与陈桥发生什么交集,谁知惊喜居然会来得这样突然。 吩咐完后,陈桥便抬脚进了将军府,回府之后刚刚净过手,外面便有下人来报,说巡城营的将士已经那那些在将军府外鬼祟的人全部抓回来了。 将用来擦手的帕子扔回水盆之中,陈桥扭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吴管家,歪了歪头,“走吧,一道去看看,瞧瞧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是。” 吴管家垂首应了一声,随即便跟在陈桥身后走了出去。 两人走出耳室的时候,刚巧碰到陈桥夜里凉快,与云芊一道在院中散步地伏岚。 “夫君回来了?” 看清前面不远处的人之后,伏岚便快走几步到了陈桥的身边。 云芊因着还不到三个月,所以只能小心谨慎地一步一步慢慢走,“见过义兄。” 陈桥点点头,伸手摸了莫伏岚浑圆地肚子,看着伏岚问道:“我刚刚让巡城营将士也又抓了几个在咱们家外面暗中窥探的人,正准备去审问呢,你可要去?” 伏岚摇了摇头,“一旦审问肯定就要严刑拷打,我才不想让咱们闺女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听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闻言,云芊也忍不住笑了一声,说道:“好了,二嫂嫂,咱们还是先去瞧瞧晚饭准备的怎么样了吧。” 第1079章 到底是什么蠢货 “行吧,”伏岚撇撇嘴说道:“正好趁着他审问犯人的时间,我们就赶快把所有吃食都吃完!” “好,若是晚饭准备好了,你们就先去吃饭,我晚些时间再过去。”陈桥说道。 “姐夫,那我们要不要等你啊?” 一道声音响起,陈桥一扭头就看到这正朝着他们走来的豫章和晋阳,豫章身边围了一大圈宫女太监,晋阳身边却只有一个齐子枫。 “两位公主也来了。”陈桥向两个公主问好。 看着齐子枫一脸菜色的模样,陈桥就知道他定然实在豫章那便没讨得了好,便又说道:“对了,我还有些事情要与齐子枫说,晋阳公主不然先将子枫借给我一会儿?” 晋阳公主羞答答用帕子捂着嘴笑了笑,“姐夫不必如此客气。” “好了那你们就先去花厅用饭吧,我稍后就过去。”陈桥对伏岚说道。 伏岚先是点点头,随即便带着一众女眷离开了。 目送伏岚她们离开之后,陈桥才又与吴管家往前面走去,没过多久,陈桥就看到了正押着几个黑衣人站在将军府大门里面的巡城营将士。 “陈将军,所有人都已经抓住了。”一名将领上前说道。 陈桥点点头,又侧着头看了看那些已经被结结实实困住,脸上也早已经满布恐惧表情的黑衣人,“辛苦了。” 说着,陈桥又对吴管家使了个眼色,吴管家会意,随即便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子塞到了那名将领手中。 “陈将军,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能替陈桥做事,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他怎么还能因此要陈桥的银子? 虽然这名将领一直在推辞,不过他又哪里是吴管家的对手,于是很快便被吴管家将银两塞进了衣服里面。 见状,陈桥笑了一声,说道:“其实说起来,巡城营也算是我的麾下,不过这么多年来我也没有照顾过你们,今天这点儿碎银子就当是我请兄弟们吃酒吧。” 听到陈桥的这句话,那名将领才终于不再试图将从怀里掏出的银钱再赛会吴管家手中,“那末将就谢过将军赏赐了。” “赏赐谈不上,”陈桥说道:“吃酒钱而已。” “是,那末将便先行退下了。”那名将领躬身说道,“若将军他日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末将和巡城营将士去做,只管开口便是。” 陈桥点点头,“好,那你们且先去忙吧。” “是。” 应了一声之后,那名将令便带着巡城营将士离开了将军府。 目送巡城营将士离开之后,陈桥这才目光为玩味的看向了那些黑衣人所在的位置。 那些黑衣人瑟瑟发抖的缩成一团,其中竟连一个像个样子的人都没有。 “将军可要亲自审问他们?”吴管家问道。 亲自审问?陈桥不由腹诽,既然要来打探将军府的事情,为什么派来的人总会是这样一副不成器的样子?实在是叫人失望不已。 “我去看着就好,你来审吧。”陈桥对吴管家说道。 “是。” 之后,两人便让府中下人押着那几个黑衣人一道往地牢的方向走去了。 走到一半,陈桥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听到陈桥这声笑,吴管家很是费解地看向了自己的主子。 察觉到吴管家的目光,陈桥又再次恢复了正经,只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进来咱们将军府的地牢,实在有些人满为患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就塞不进去人了。” 将军府的这座地牢,原来隐太子建造的时候,无非也就是偶尔审问个把李世民派来的眼线,也就实在用不了多大的地方,所以里面的牢房也拢共也不过七八间而已,所以今天抓到的这几个人,只怕还得被关在一个牢房里面了。 吴管家也实在没想到陈桥居然会想到这样的事情,一时间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既然已经人满为患了,那就杀两个人吧。”陈桥突然口风一转说道。 “确实,”吴管家也很是赞同,于是一本正经地说道:“老奴觉得之前那个夜袭将军府的黑衣人已经没什么留着地必要了,还有那几个西罗马人。” 陈桥点点头,“也行,那几个人也没什么留着的必要了,那就出了西多罗的弟弟之外,把其他几个人都杀了吧。” “是,老奴知道了。” 后面那几个被将军府下人押着地黑衣人,自然听到了陈桥和吴管家的对话,一时间更是吓得一张脸变得惨白一片,他们瞳孔震动的看着走在他们面前那一个年轻一个苍老的两个人,心中从未像现在这般恐惧。 “陈将军——” “闭嘴!” 其中一个黑衣人想要求饶,却不想他才刚刚开口,便已经被押着他的那个将军府下人训斥一声,顺势还捂住了他的嘴。 “安静些,要是你们惊扰到我夫人的话,待会儿等着你们的可就不只是简简单单的刑罚了。”陈桥脸色阴沉的回头看向那个已经被捂住了嘴地黑衣人。 没有月亮的夜色中,陈桥此时的脸在火把的映照下,变得格外可怕,那个原本还想要挣扎的黑衣人,登时便好像被吓破了胆一般,再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响。 看着那黑衣人几欲昏厥的模样,陈桥索然无味的摇摇头,随即便牛回头去继续往地牢的方向走去。 因着地牢所出地位置算是整个将军府最偏僻地地方,众人一路走来,小径两侧摆着的地灯也越来越少,直到最后,还能够用来照明的东西,也只剩下来走在陈桥和吴管家前面的下人手中的火把。 时不时一阵风吹来,那几个黑衣人因为只觉此时此刻真被带着前往阿鼻地狱,而陈桥和吴管家还有他们身边这些将军府的人,就是从地狱而来的鬼差。 因着这几个人一直在自己吓自己,所以还没等他们到了地牢,便有两个人惨烈晕了过去。 听到后面的动静,陈桥很是无语的回头看向那两个脸色惨白晕倒在地的人,心中对派他们前来的人也更加不屑起来。 到底是什么样的蠢货,才会拍这样的人来将军府打探消息? “将军,这……” 看看那两个已经晕过去的黑衣人,还有剩下那三个虽然还醒着,却好像已经失了神智的,吴管家也颇为无奈地看向了陈桥。 陈桥翻了个白眼,摆摆手说道:“先把人关进地牢,要还能审问就审,要是审不了,就等明天他们醒过神来再说。” “是。” 站在原地看着下人们带着那几个黑衣人飞快离开,陈桥无奈摇摇头,脑子里忽然蹦出来一句话。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第1080章 不是那么简单. 捏了捏眉心,陈桥最终还是决定先跟去地牢一看究竟再做安排。 进了地牢之后,突然而至的丝丝凉气,让那两个两个才晕过去的黑衣人又醒了过来。 “哟,醒了啊。” 在他们面前,是蹲在一张凳子上,正朝歪着头笑吟吟看向他们,并且看上去非常友好地向他们打招呼的陈桥。 就在他们想要活动一下身体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被绑在了主子上,于是刚刚才缓过来一口气地两个人,一张脸又瞬间变得惨白起来。 “你们是何人?” 开口审问的人是吴管家,他双手拢在袖子里,一双眼睛半眯起来,看着也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 不过随着他的这一声问,站在他身边的一个下人,忽然挥了一下手中的长鞭,鞭子抽在地上溅起一片灰尘,发出了清冽而令人心悸的声音。 被绑在柱子上的人看得肝胆俱裂,余下那几个被捆起来丢在地上的黑衣人也是看得胆战心惊。 “说说吧。”吴管家笑眯眯地开口。 “我、我们是被人雇来的!”那个被绑在柱子上的人最先开口,他一边飞快地说着,一边惊慌失措地看着那个手握长鞭,正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将军府下人。 “雇佣你们的是什么人?派遣你们来将军府又是所为何事?”吴管家继续问道。 眼看着那个手握长鞭的下人又要动手,被绑在柱子上地人脸上声嘶力竭说道:“雇我们的人见我们的时候,一直带着兜帽、蒙着脸,我们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 说完这句话,那人急促地喘了几口气,眼见吴管家还在盯着自己,便又赶紧说道:“他只是说让我们一直盯着将军府的动静,记下每天陈将军出门的时辰和回家的时辰,旁的也没有什么了。” 在一旁听到的陈桥不由蹙起眉头,这么看来,这次派人来盯着将军府的人应该就不会是那个梁温华了。 陈桥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对于这次的幕后之人也有了些许猜想。 “还有呢?你还知道些什么?”吴管家又继续问道。 那人睁大了满眸惊恐的双眼,哆哆嗦嗦着开口,“只、只有这些了……我、我们只是收了那人的银、银钱,替他办、办事而已……” 吴管家扭头看了眼一旁的陈桥,陈桥没有说话,只是朝着吴管家使了个眼色。 吴管家会意,又重新看向被绑在柱子上的那两个人,“再好好想想吧,不然的话我也就只能将你们活剐了。” 听到吴管家的话,陈桥不由弯起嘴角,他还是头一次在吴管家口中听到这样喊打喊杀的话。 虽然陈桥只是发自内心觉得有些好笑,所以才笑了一下,可是无论是被绑在柱子上的那两个人,还是余下那些被扔在墙角的黑衣人,他们在看到陈桥的这个笑容的时候,无一不生出了毛骨悚然地感觉。 “我、我想起来了!” 在吴管家的鞭子和陈桥这一笑的双重恐惧之下,被绑在柱子上的另一个人突然灵光一闪,又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想起了什么?”吴管家看上去非常和蔼地问了一句。 另一个人脸色惨白,颤抖着嘴唇开口说道:“那、那个人虽然蒙着脸,可说话却不太利索,好像并非大唐人士,不过他到底是哪国人,我、我是真的不知道了啊!” “陈将军饶命!陈将军饶了小的这一命吧!小的今后再、再不敢了!” 另一个人的声音才刚刚落下,先前那人便突然开始朝着陈桥大声哭喊起来。 看着那人丑态毕露的样子,陈桥哼笑一声,从椅子上跳下来,几步走出了牢房。 眼见陈桥已经出去,吴管家将这些黑衣人交给牢中地其他下人之后,便也跟着陈桥走了出去。 “你觉得派他们来的会是什么人?” 走在地牢昏暗的甬道中,陈桥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周围,他的脸有一半都隐在阴影之中,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比平时阴郁了不少。 听到陈桥的问话,吴管家先是沉默了一番,随后才躬着身子说道:“如果这些人是凤州城刺史派来的话,那此番雇佣他们前来将军府打探消息的,很有可能就是西罗马人了。” 陈桥长舒一口气点了点头,“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不过……” 说着,陈桥不由皱起眉头,“据我所知,西罗马皇帝现在正忙着训练新兵和征伐西域诸国,应该没有这个闲工夫来派人盯着将军府。” “那这会是……”吴管家不解看向陈桥。 陈桥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现在咱们知道的线索太少了,不过我还是觉得虽然这次的幕后之人如此装神弄鬼,可应该还是和梁温华脱不了干系。” “将军的意思是说……”吴管家惊讶看向陈桥,“那梁温华还没有放弃追杀薛山父女?” 陈桥嘲讽地笑了一声,说道:“目的没有达成之前,他们自然是不会放弃的,不然那些人为什么只是记我进门出门的时间,如果当真西罗马派来的人的话,难道不应该一直跟着我?” 闻言,吴管家了然地点点头,“确实,这几个人好像当真不是为了盯着将军而来。” 走出地牢之后,一阵风吹来,吹散了萦绕在陈桥鼻前潮湿腐败的气味。 “不管是谁派来的人,就其暂且将他们关在地牢之中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一旦这些人没了消息,将军府外面很快就会又重新出现一批人了。”陈桥很是笃定地说道。 “若当真如此的话,那梁温华也实在太过胆大包天了一些!”吴管家摇头叹息着说道。 “且瞧着吧,我总觉得这梁温华不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刺史。”陈桥说道。 吴管家很是困惑地皱了皱眉头,“将军以为他还有别的身份?” 陈桥捏了捏眉心,“我心里虽然有这样的猜想,不过暂且还没有理出一个头绪,所以决定还是先静观其变一段时间。” “是。”吴管家躬身应道。 在这之后又过了三四天,将军府外面果然又出现了几个鬼鬼祟祟之人,不过这次的这些人显然比先前那些人要聪明一些,并没有明目张胆就蹲在墙角盯人,而是假借做生意地名头守在将军府外面。 不过,他们这样的做法在其他地方或许行得通,可是将军府外面却是完全行不通的。 “将军,您瞧这……” 将军府内,吴管家有些无奈的开口。 其实若是常年住在长安城的人,就会知道将军府外面从来不会出现什么做买卖的人,毕竟所有人都知道陈桥一向喜静,最烦的便是有人在他门外叫卖。 往常还有些不懂事地百姓会出现,陈桥又向来不会对普通百姓如何,最终也只是好言把人劝走而已。 第1081章 没人比你更重要 不过对于眼下这些人,陈桥却完全没必要客气。 “你带人去把他们抓进来吧,”陈桥有些头疼的说道:“好好问问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对我这将军府的兴趣如此浓厚。” “是。” 应了一声之后,吴管家便退了出去。 虽然这些人大多只是一个没骨头的软脚虾,对将军府实在造不成什么威胁,不过这么一波又一波地来也确实有些烦人。 “又有人来了吗?”伏岚笑吟吟从外面走了进来。 陈桥无奈笑了一声,起身上前将伏岚扶到矮榻便坐了下来。 “从薛山父女进府,不过十来天的时间竟然已经来了三拨人。”伏岚也察觉到了事情多少有些不对劲。 陈桥点了下头,“是啊,我现在还真是想知道,那梁温华如此拼命想要掩盖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了。” 伏岚低笑一声,“我还记得你先前对这事儿也不是很感兴趣啊。” 陈桥捏捏她的手,说道:“是啊,我原先是不太感兴趣,可架不住那梁温华一个劲儿地想要引起我的好奇心啊。” “夫君,你可还记得前几天魏王来府上的时候,说过的关于梁温华地那些事情吗?”伏岚问道。 “自然记得。”陈桥道。 伏岚看着陈桥说道:“那有没有可能,梁温华想要掩盖的秘密,就是那些事情的其中一件呢?” 陈桥摩挲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那些事虽然也只要有哪怕一件被揭露出来,他都免不了会受牢狱之苦甚至丢掉性命,却也不足以支撑他这么三番四次来将军府。” “那会是因为什么事情呢?”伏岚一手撑着下巴,很是困惑地问了一句。 陈桥笑着点点伏岚的鼻尖,“好了,你现在还怀着身孕,就不要想这些事情了,就先安安心心等着孩子出生吧。” 伏岚撇撇嘴耸了耸肩说道:“我也不想去向,可又忍不住啊。” 看到伏岚皱巴着一张脸地模样,陈桥失笑出声,等到笑容散去之后,才又对伏岚说道:“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想。” “猜想?什么猜想?”刚才还苦着一张脸的伏岚听到陈桥这话,立刻便又来了精神。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还只一个猜想,到底是不是这么一回事,还得让人去好好查上一查。” “快告诉我!”伏岚娇嗔地对陈桥说道。 “我怀疑,这个梁温华可能是其他国家放在大唐的细作。”陈桥说道。 “什么?!”伏岚震惊异常地看向陈桥,“可、可他若非是大唐人,又怎么能够入朝为官呢?而且如果他当真是别国细作地话,派他潜入大唐的又是什么人呢?” “所以我才说,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至于你想到的这些,我自然也想到了,不过只是暂时还没有派人去查罢了。”陈桥抚着伏岚的背说道。 听到陈桥这话,伏岚脸上的迷惑神色更甚。 “别急,所有事情都会慢慢浮出水面的。”陈桥对伏岚说道。 “好吧。”眼见陈桥一副主意已定的样子,伏岚也只好点头应了一声。 之后,两人便再没有说起这件事情,过了一会儿之后,伏岚才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长乐先前派人回来,说她今天晚上会回来住上两天。” 说着,伏岚又不由叹了口气,“我刚刚原本一进门就想跟你说的,结果一进门就给忘了,我发觉我现在的记性可真是越来越差了。” 听到李丽质要回来的消息,陈桥便又想起来前几天与李承乾他们商量李承宗和李恪事情的时候,众人都说要先将此事告诉李丽质才行。 “夫君,你在想什么?” 看到陈桥在听到李丽质即将回来的消息之后,便陷入一阵沉思,伏岚不由出声叫了一下陈桥。 陈桥回过神来,看向伏岚问了一句,“李承宗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对吧?” 伏岚不明所以点点头,“知道啊。” 陈桥捏捏眉心,说道:“我最近想着将李承宗的事情告诉陛下,最好是陛下能够亲自下旨让李承宗认祖归宗。” “把李承宗的身份告诉陛下?”伏岚惊讶道:“可是长乐到现在都不知道呢。”伏岚有些担心地说道:“如果被她知道我们骗了她这么长时间,长乐会不会很生气?” 陈桥无奈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正是担心这个,所以才要问问你,这件事情该怎么跟长乐说起?” “我怎么知道……”伏岚也不由皱着眉头,“长乐平日里看上去虽然都是很好说话的样子,但是只要真的生气,可也是很难哄好的啊。” 听着伏岚的话,陈桥又不又将目光落在伏岚的肚子上,“你现在怀着身孕,她应该不会跟你大动肝火吧?” 伏岚哭笑不得地轻拍了一下陈桥的肩膀,想了一会儿之后还是说道:“夫君,其实你根本不必担心长乐会生你的气。” “为何?”陈桥不解问道。 伏岚抿嘴笑了一下,说道:“因为对于长乐来说,没有什么人比你更加重要,况且你先前没有将李承宗的事情告诉她,也是因为担心她知道后会心神不宁才没有说,不是吗?” 陈桥点点头,“确实,那个时候我瞒着长乐,主要也是因为怕她会担心、忧虑、更有可能会自责,毕竟她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很容易钻牛角尖的。” 伏岚一手抚上陈桥的心口,说道:“所以夫君实在不必担心,虽然有些晚了,可只要你亲口对她说清楚这件事情来龙去脉,长乐一定不会怪你地。” 其实,只要陈桥催动体内地基因系统,李丽质便不会对陈桥产生任何负面情绪,可陈桥却不愿这样对待自己心爱的女人。 “好,既然你这样说了,”陈桥笑着看向伏岚,“那我就暂且相信你这次。”说着,陈桥又忍不住朗笑出声,顺道还伸手捏了捏伏岚的脸。 伏岚失笑出声拍开陈桥的手,“都多少岁数的人了,怎么还这样没个正经样子。” “在外人面前我自然是再正经不过的,”陈桥搂住伏岚的肩膀,说道:“可在你和长乐面前,我却宁愿一直都是这副不正经地样子。” 伏岚无奈笑笑,说道:“你啊,真是不管多少岁,都还是这个样子。” “这样不好吗?”陈桥明知故问道。 “好好好!”伏岚哭笑不得说道:“我真是爱煞了你现在的这个样子。” 陈桥得意的扬了扬下巴,“我就知道。”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走了许久的吴管家才又回来了。 “将军。”吴管家在外面回道:“老奴已经审过那些人了。” “哦?”闻言,陈桥不由挑挑眉毛,紧接着便让吴管家走了进来,“你进来回话。” 第1082章 只怕你会自责 等到吴管家在屋里站定之后,陈桥才又问道:“审的如何?那些人可知道更多的事情?” 闻言,吴管家却神情有些低落的摇了摇头,“那些人所知道的,依旧和前几天那几个黑衣人所知道地事情大同小异,老奴也并未审出更多的东西。” 听到这话,陈桥不由皱起眉头,“那他们是怎么说的?” 吴管家垂着头说道:“与先前那些人一样,雇佣他们前来的人,也依旧是一个戴着兜帽、蒙着脸的别国人,他们所接到地命令也只是盯着将军进府出府的时间。” 说着,吴管家沉吟片刻之后又再次开口道:“不过这次这几个却不是长安人士,只会近来才来到长安城打算找个能够糊口的差事。” 闻言,陈桥一时间也不由有些头疼,他也实在没想到,那幕后之人竟然能够做到如此滴水不漏。 “将军,可要派人去搜查长安城中所有的番邦人士?”吴管家不由问了一句。 陈桥叹着气摇摇头,说道:“你可知道这长安城中也多少番邦人?光是色目与西域各国的人便又至少五万人,就更别说那些远渡重洋而来的人了,若是一个一个挨着审下去,还不知得审到何年何月。” 吴管家一时语塞,确实,他先前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实在没有想到这一点。 “我也发现了,那个人好像找的都是些街头的无家可归的穷苦人。”陈桥蹙眉开口道。 吴管家想了一下,发现事情确实如陈桥所说这般,于是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陈桥顿了顿,“这样,这件事情你就暂且先不必管了,”陈桥对吴管家说道:“我怕回头让齐子枫去黑龙军营地挑几个合适的人,让他们去街上蹲上几天。” “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吴管家深感认同地点了点头,“如此一来,想必将军很快就能知道那个装神弄鬼之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了。” 陈桥点点头,未在多说什么。 晚上的时候,李丽质果然回了将军府,用过晚饭之后,陈桥隐晦地冲伏岚使了个眼色,伏岚便带着其他人一道离开了花厅。 “桥郎有事要与我说吗?”李丽质不解看向陈桥。 陈桥握住李丽质的手,“为什么这么问?我还当你会以为我是要与你说些体己话。” 李丽质笑了一声,说道:“夫妻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吗?若只是要说体己话,你又何必支开其他人?” 陈桥轻叹一声,忽然一手抚上李丽质的脸颊,怜惜道:“进宫这么多日子,你也消瘦了不少。” 李丽质低头抚了抚耳边的碎发,“父皇的身子好一日坏一日,我自然很是担心。” 说完,李丽质轻轻拍了拍陈桥的手背,又道:“好了,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要与我说?” 陈桥看了李丽质一会儿,终于开口道:“你还记得当年隐太子的长子李承宗吗?” 李丽质倒是没想到陈桥虎突然提起这件事情,不过却也还是点了点头,说道:“自然记得,不过大堂兄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之后便夭折了,皇祖父见大皇伯实在伤心,便勒令我们所有人都不可再提起大堂兄。” “那你可还记得先前婉湘苑出事,印月怜月连夜搬了出来?”陈桥又问。 李丽质点点头,“这件事情自然也记得。” 陈桥再次叹了口气,说道:“印月怜月当时说是因为院子里有怪声,伏岚带着老吴去查看之后,在婉湘苑屋子后面发现了一个从未被人打开过的地窖。” 李丽质看着陈桥,“怪声是从那地窖里面发出来的?” 问完这句话,李丽质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没来由打了个寒颤。 “准确来说,是地窖里面的人发出来的声音。”陈桥对李丽质说道。 “人?”李丽质先是困惑不已,随即脸上便露出震惊的神色,“我们自搬入府中,便从未打开过地窖,那地窖里面的人又是从何而来地?” 陈桥握住李丽质的双手,说道:“那是一个比我们更早就生活在这座府邸的人。” “比我们更早……”李丽质更加迷糊了,不过脸色却依旧很是震惊,“难道是隐太子的旧人?” 陈桥飞快点了下头,“因为当时我并不在长安城,伏岚和老吴便给印月怜月重新安排了一个院子,又将那人安置在了婉湘苑中。” “到底是什么人?”李丽质不由紧紧抓住陈桥的手,有些紧张地问道。 沉吟片刻之后,陈桥终于开口道:“那个人虽然身形还像个孩子,可年纪却比怀王还要大,在见到我之前,对所有人都表现的非常警惕而且还充满了敌意。” 李丽质一眼不大的盯着陈桥,等着陈桥给她一个答案。 “等我回来之后,我才从那人口中问出了他的身份。”陈桥看着李丽质,一字一句说道:“他说他叫李承宗,是当年那位隐太子的长子。” “什么?!”李丽质果然惊呼一声,随即便紧紧捂住自己的嘴,说道:“怎么会?大堂兄分明、分明早在几十年前便已经夭折,怎么会……” “他说他小时候虽然生了一场大病,可那场病却并未将他置于死地,只是让他整个人都停止了生长,而且长相也变得十分可怕,也正因为如此隐太子才会对外宣称他的长子已经夭折。” 李丽质已经捂着自己的嘴,似乎如果她不这么做的话,便会再一次惊叫出声。 “那、那大堂兄现在还在婉湘苑吗?” 良久之后,李丽质终于松开捂着嘴的双手,又紧紧抓住陈桥的衣袖问道。 陈桥摇摇头,“他的身份实在太过隐秘,那个时候隋杨余孽正在想方设法找到一个正当理由来与陛下作对,他们便一直在找李承宗。” “那大堂兄他现在在哪里?”李丽质又继续问道。 陈桥弯了弯嘴角,“你放心,李承宗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 听到陈桥这么说,李丽质才终于大大松了一口气。 “桥郎早就知道了?” 缓了一会儿之后,李丽质才又后知后觉的问了一句。 陈桥无奈笑笑,点着头说道:“没错,我从那个时候起便知道李承宗的存在了。” “那桥郎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件事情?”李丽质皱起眉头,看起来有些不太开心。 “因为他的身份到底还是有些见不得光,况且我也了解你,若你见了他、知道了他这几年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你也一定会因此而自责,我不想让你自责伤心,便决定先不将这件事情告诉你。”陈桥说道。 其实陈桥说得这些,李丽质自己心里也清楚,若是她一早便知道李承宗的存在,而李承宗这么多年来又一直只生活在那暗无天日地地窖中的话,她是一定会感到无边无际的自责和忧心。 第1083章 派人乔装去查 “那现在为什么又将此事告诉了我?”李丽质不解问道。 陈桥重新握住她的手,说道:“我和怀王他们商议过了,我想让陛下下旨认会李承宗,让他能够尽快认祖归宗。” 听到这话,李丽质不由再一次皱了皱眉头,“可是父皇他……” 李丽质很是担心,毕竟依着李世民眼下的身体情况,他们谁都不知道李世民在见到李承宗之后,会不会因此而受到什么刺激。 “放心,我也是因为听魏王说,进来陛下时常会在他面前提起隐太子和李元吉,才生出一个这样的想法。”陈桥安抚着对李丽质说道:“今日将此事告诉你,为得也是想让你到时候能够开解陛下一番,免得让陛下再因为此事而郁结于心。” 虽然心中仍旧有些不安,不过这么多年来,李丽质对陈桥所说的话早已经习惯了顺从,所以除去最一开始地担忧之外,也并未再多说什么。 待到两人说完这些事情,从花厅出来之后,已经到了月上三竿地时候。 因着李丽质最近实在是累得狠了,陈桥也只是将李丽质送回了她的院子,并未留下来打扰李丽质休息。 隔天,趁着晋阳拉着齐子枫一道来看李丽质,陈桥便将最近这段时间,发生在将军府的事情告诉了齐子枫。 “竟然有人如此胆大包天?”听完陈桥的话,齐子枫只觉得既诧异又愤怒。 陈桥点了下头,“所以为了查清楚那个人到底是谁,我想让你去黑龙军里面挑几个面生的人,让他们扮做是从外地来长安城谋求生路的人,这样一来,那个人应该有很大的可能性会上钩,只要将那个人抓住,想来此番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应该也能够问得出来了。” 闻言,齐子枫神情严肃的应下声来,“将军放心,我这便去营地找人。” 说罢,齐子枫便起身准备离开。 “夫君?”眼见齐子枫要走,晋阳立刻开口道:“你要去哪里?” 齐子枫走到晋阳身边,一手落在她的肩膀上,说道:“你就在这里待着,我去一趟黑龙军营地,很快就能回来了。” “好。” 听到齐子枫只是要去黑龙军营地之后,晋阳便痛快放人离开了。 一个时辰之后,齐子枫便又回来了。 “如何?”陈桥问道。 齐子枫点点头,说道:“将军放心,我已经都安排好了,如果那个人这几天又要去街上找人的话,一定会相中咱们的将士们的。” 听到这话,陈桥也只笑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将军,如果那个人已经离开了长安城,又该如何是好?” 犹豫再三,齐子枫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陈桥却笃定说道:“放心吧,在他们没有见到薛山父女之前,是一定不会离开长安城的,否则他们也不会几次三番派人来将军府。” 齐子枫觉得陈桥说得很有些道理,便也没有再担心这个方面。 待到两人说完话的时候,午饭也已经备好了,齐子枫和晋阳自然又理所当然地在将军府蹭了一顿饭。 原本陈桥还算齐子枫和晋阳离开之后,再与李丽质说一下李承宗的事情,谁知吃过午饭之后,晋阳又闹着要与李丽质一同午睡。 没法子,陈桥也只好带着齐子枫去了蓬芜院。 “将军,长安城近来似乎有些不太安稳啊。” 进到蓬芜院坐下之后,齐子枫浑然面色凝重地对陈桥说了一句。 “哦?不太安稳?”陈桥蹙眉看向齐子枫。 齐子枫先是点点头,后又回想一番才开口说道:“前两天我带着晋阳出门去踏青,便见路边好多百姓都面露仓惶之色,好像是得知了非常糟糕的事情似的。” 因着陈桥近来也甚少出府,就算出门也基本不会留意身边的百姓,倒是没有发现这一不同寻常地地方。 “你可有派人去暗中探查一番吗?”陈桥问道。 听到陈桥这么问,齐子枫连忙点头说道:“自然是派人去查探了,不过大多百姓都闭口不言他们为何看上去忧心忡忡。” 想了一会儿,陈桥才又开口问了一句,“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将陛下病重地事情散播了出去,想要以此来达成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齐子枫蹙眉看向陈桥,“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先前还以为是百姓们知道了西罗马的事情,因为这个才会心中担忧不已。” 听到齐子枫的话,陈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说得倒也不无道理。” “这样,你明日还是去营地派些人乔装去市井之中打探一番,至少要知道百姓们如此究竟是因为陛下的事情,还是西罗马的事情,又或者是还有什么别的缘由。”陈桥对齐子枫说道。 “是,将军放心。”齐子枫应下。 “再过几天,我就要与怀王他们进宫,一道去请陛下下旨让李承宗认祖归宗了,到时候我还有一些事情要交待给你去做。”陈桥端起茶杯说了一句。 “对了,”齐子枫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属下前两天去户部地时候,看到了骆夫子,骆夫子现在是在户部任职吗?” 闻言,陈桥终有露出一个笑容,他点点头说道:“没错,先前魏王告诉我,户部有一个金部主事告老还乡了,又没有合适的人能够前去,便问我身边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可我原先听说骆夫子性格很是孤傲,金部主事这样的官职,他真的能够胜任吗?”齐子枫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陈桥笑着摇摇头,“谁年轻的时候,还不曾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将军府中安心教书,多少不可一世地傲气都已经被磨平了,况且他实是有大才干之人,我也不能一直将他拘在将军府中当一个教书先生。” 齐子枫了然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将军可有为公子小姐们找到另一个合适的夫子?” 陈桥耸耸肩,说道:“这种事情哪有这么快,你都不知道,进来这几个小鬼头都快活地快要把房顶都掀翻了,你若有认得何时的人选的话,不妨推荐给我。” “将军放心,我今日回府之后便好好去打听一番。”齐子枫说道。 陈桥笑了笑,“那这件事情我也交给你去办了。” “将军放心,我一定能办好这件差事。”陈桥说道。 傍晚地时候,晋阳才终于舍得同李丽质分开,不过离开的时候却仍旧是一步三回头,看得陈桥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当初真是不该把他们的公主府盖到咱们旁边。”陈桥扶额说道。 “若是不再隔壁的话,只怕晋阳公主隔三差五就要来与长乐小住了,到时候你岂不是会更加头疼?”伏岚打趣着说了一句。 果然,只是稍微想了一向那副场景,陈桥都觉得字觉得太阳穴一阵阵抽搐。 第1084章 以谣制谣 最近的长安城中确实有些波诡云谲,不只是因为不知道什么人将李世民病重,甚至已经到了不久于人世的事情散播了出去,还有就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不断有从南面过来的西域人,总是会有异常夸张的口吻说起西罗马的事情。 也就是说,其实陈桥和齐子枫两个人都没有猜错。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两件事情会同时被百姓们所知道而已。 “近来杨旭景和沈大哥他们可有送信回来?” 又过了一天,派人去细细查探了一番近来长安城中的百姓,是因为变得忧心忡忡之后,齐子枫又到了将军府。 听到齐子枫这个问题,陈桥自然是点了点头,说道:“何止是有信寄过来,信中还十分详尽的说了西罗马人此番到底派了多少人去,又分别多那些国家发起了攻击,而黑龙军又是如何英勇神武地打败了所有的敌军。” 一听这便是沈勇达的口吻,齐子枫不由笑了一声。 不过他很快便又沉下脸色,既然如此,那到底是是什么人在长城中散播西罗马士兵非常强悍地谣言?他们又想通过这些谣言来做些什么? 这些问题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之中,以至于齐子枫一时间也沉默了下来。 “就好像我们不会散播流言似的,”陈桥撇撇嘴,说道:“乾狼营的人最近应该也很是闲得发慌,你去告诉那色,让他和乾狼营的将士好好准备着,马上就会到他们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虽说乾狼营一向都是战力不逊于雷虎营的存在,可陈桥却似乎更喜欢让乾狼营做这样的任务。 想到这里,齐子枫又不由笑了一声。 “在笑什么?”陈桥很是费解得看向齐子枫。 听到陈桥问起,齐子枫才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又将这个想法告诉了陈桥,最后还不由说了一句,“其实原先乾狼营适合在街头巷尾散播流言,是因为辛大哥看起来就很适合做这样的时候,不过那色大哥看上去就非常正派,完全不像这样的人。” “那色?”陈桥笑着摇摇头,“你可别他的那副样子给骗子,论起下九流来,他还真的是完全不逊色与辛志诚呢。” “当真?”齐子枫很是诧异的问道。 陈桥笑了一声,“看人可不能只看表面,你若是不信地人,那此番乾狼营做事的时候,你便跟在那色身边去瞧瞧吧。” “是!”齐子枫兴冲冲地应了下来。 “不过……”陈桥又开口道:“也亏得你方才提起了辛志诚,要不我还真是想不起来,回头你把他也叫上,反正他也很擅长干这样的事情。” “是,将军放心。”齐子枫愉快地答应下来。 说完这些事情之后,齐子枫便离开了将军府。 目送齐子枫离开之后,陈桥也起身走出了蓬芜院。 又过了几天,李丽质又再次进了宫去,而这一次,陈桥等人已经商量好要准备将李承宗的事情告诉李世民了。 “真的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在准备待李承宗进宫地前一天,众人又齐聚在了魏王府上。 虽然事先已经全部都商量好了,不过李承乾几人对于李世民仍旧很是敬畏,只怕明天地事情会进行得不太顺利。 “放心,长乐今天已经传了消息出来,说她已经拐弯抹角跟陛下透露过一些事情了,而且明天在我们进宫之前,她也会提前前往太极殿陪着陛下的。”陈桥对众人说道。 李承宗看了眼屋子里神色各异的人,一时间也不免有些大退堂鼓,“要、要不还是算了吧,如果当真出了什么岔子的话,那我就真的是个罪人了。”李承宗苦着一张脸说道。 陈桥扭头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李承宗,正色说道:“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唯有你是绝对不能后悔的那一个,你想想,难道你这一辈子都想要过这种隐姓埋名,甚至连一个魏王府都不能走出去的日子吗?” 想到这儿,李承宗果然又重新有了信心,“不,我不愿意再过这样的生活。” 将李承宗劝好之后,陈桥的目光又在其他四个人地身上扫了一圈,问道:“那你们呢?还有什么所担心的事情吗?” 李治抬起头迎向陈桥的目光,终于下定决心一般说道:“我今日出宫之前,媚娘曾问过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陈桥问道。 李治深深吸了一口气,“她问我,在我们做这样的事情事情,是否真的已经将父皇的身体情况考虑进去了,还是只是因为我们想要这样做,才会这样做。” 说完,李治又很是愧疚地看了眼李承宗,“大堂兄那你别误会,媚娘并不是因为对你有什么意见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你呢?你有回答太子妃的这个问题吗?”陈桥反问李治一句。 李治露出一个像是小时候那般腼腆的笑容,说道:“我对她说,依照我们如今的身份,我们所做的任何事情都一定会有自己的目的。” 听到李治这句话,陈桥眼中流露出赞赏的神色,他用眼神示意李治继续说下去。 “而现在,对于我们所有来说,最重要的事情也只有大唐江山能够万世太平,为此,我绝不允许出现任何可能会威胁到这太平的事情出现。” 终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李治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看起来很是不好意思。 “大堂兄,我这句话也没有针对你,你千万别忘心里去。”李治又再次向李承宗解释道。 李承宗笑着摇摇头,便是自己并不在意。 “那太子妃呢?”陈桥又突然问了一句。 其他人似乎没有明白陈桥为何会突然问起武则天的原因,只是顺着陈桥的目光,又一道看向了李治。 被这么多人一齐注视着,李治不由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 “媚娘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了,不过……”李治直直看向陈桥,十分笃定地说道:“不过我觉得她对我的这个说法好像很是满意。” 这就对了,陈桥心想,“因为你说得很对,为人君者就是要时时刻刻都将大唐江山和天下黎民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听到陈桥的夸奖,李治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便又向他往常一般,只是浅浅地笑了一下。 “那就这么说定了?”陈桥看向其他人问道:“明日入宫?” 这次,再没有人提出任何地反对意见。 等到从魏王府回来的时候,陈桥就看到齐子枫和那色还有辛志诚都已经在正厅等着自己了。 “都来了。”陈桥招呼着三人都坐了下来。 今天在陈桥离开将军府之前,就已经让吴管家派人去将他们三个都叫来将军府了。 “大人,明日便要行动了吗?”辛志诚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第1085章 准备出发吧 闻言,陈桥点了点头,说道:“我明日便会和怀王他们一道带着李承宗入宫去见陛下,所以你们明天一早便要带乾狼营将士去到城中散播我们已经准备好的那些流言。” “全部都要散布出去吗?”齐子枫问道。 陈桥笑了一声,挑眉对三人说道:“百花齐放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百姓们会不会因为这些传言,变得更加恐慌?”那色忍不住问了一句,“毕竟最近几天,因为陛下和西罗马的事情,百姓已经有些诚惶诚恐了。” 陈桥摇了摇头,“一两个传言地话,确实能够动摇民心,可你们是想,若是一天之内这些传言一下翻了好几倍,你们可还会觉得这些传言是真的吗?”陈桥看着三人问道。 这么一想,三人便也释然了。 “都明白了吗?”陈桥笑眯眯看向他们。 三人一道点了点头,“是,明白了。” 送走三人之后,陈桥看着远处天边地夕阳长长呼出一口气来,其实若非李世民的身子已经不好的话,他很有可能已经独自一人带着李承宗进了宫,连哄带骗地让李世民将李承宗认回去了。 可奈何李世民眼下的身子已经确实由不得他去做这样的事情。 知道明日陈桥明日有要紧的事情去做,伏岚今天也拘束这孩子们没有来打扰陈桥,让他好好休息了一晚上。 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地时候,陈桥便已经出了门去,一路走向魏王府所在的方向。 按照他们昨日商议好的,他今日要与李泰和李承宗一道乘坐马车入宫,也好借着自己的名头来让宫门地守卫能够不去检查他们所乘坐地马车,以此让李承宗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入了宫。 至于宫城里面,陈桥先前莫说马车,便是仗马进出也不是没有过的,所以这种事情对于陈桥来说,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陈桥走到魏王府的时候,李泰和李承宗也都已经收拾妥当坐在正厅之中等着了。 因为今日的事情,李泰甚至找出了自己已经许久没有穿过的朝服,因着这几年见多了慵懒松散的李泰,今日一见,陈桥竟一时觉得李泰身上竟然有种说不出来的威严。 陈桥甚是意外地看向李泰,说道:“不错,看起来比平日里靠谱多了。” 李泰翻了个小小的白眼,“我平时也很靠谱!” 李承宗笑道:“你别看他现在好像是个人一样,其实刚刚还在紧张呢。” 听到李承宗的话,陈桥嘴边笑意更胜,李泰则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为人子,要做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免不了要紧张!真是哪儿哪儿都有你说话的地方!” 对于李泰的斥责,李承宗则全然不觉得如何,只耸了耸肩,便又和陈桥一道打趣起了李泰。 “如果今天怀王他们没有穿朝服的话,那你岂不是会很尴尬?”陈桥笑问一句。 李泰先是一愣,随即便开始咬着指甲碎碎念,不过因为他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语速又十分快,所以就连陈桥也没能听清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磨什么嘴皮子呢?”李承宗则直接问了出来,他的目光甚是惊诧地看着比起平时,今天实在现在太过不正常的李泰。 李泰狠狠瞪了李承宗一眼,“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谁睡不着,非要拖着我从床上爬起来陪他喝酒!” 被李泰戳破自己昨天晚上丢人的事情,李承宗脸上浮起一层浅浅地红晕,“就你话多!” 李泰哼哼一声,“不敢不敢,在你面前,我哪里敢自称自己话多?” 闻言,李承宗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也懒得再理自己的这个兄弟了。 “好了好了,”陈桥适时出来打圆场,说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出发吧。” 听到陈桥的话,两个人都绷着脸点了点头。 眼见李泰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陈桥不由又对李泰说道:“你若实在担心,就再带一身常服,去了他们要是都没穿朝服,你也能来得及换件衣裳。” 李泰却在听到陈桥这句话之后摇了摇头,“还是不了,就这样吧。” 说罢,三人便一道走了出去。 马车摇摇晃晃地朝着宫城所在的方向驶去,一路上,街道两边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倒是一片热闹的气氛。 这么多年来,李承宗还是头一次在白天的时候光明正大出来,虽然依旧需要坐在马车里面,不过即便如此也足以让他觉得激动了。 马车行进过程中,两侧的车帘是不是会被风吹起,李承宗就趁着这样的时候,贪婪地看着窗外。 陈桥和李泰自然也注意到了李承宗的异样,两人心中都不由升腾起一声叹息。 等到马车终于不疾不徐地来到宫门口的时候,李承乾和李恪也都早已经等在门口了,李泰从车窗看出去,在看到李承乾和李恪也同样传了朝服之后,才大大松了口气。 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可若当真其他人都没有穿朝服的话,李泰也还是多少会感觉有些不自在。 “马车上是什么人?” 等了片刻都没有等到马车上面的人下来,宫门口的侍卫只好上前问道。 “是我。” 让李承宗往一旁躲了躲,陈桥探出头来看向那个正朝着马车走来的侍卫。 “还有我。” 将李承宗遮在身后,李泰也撩开了马车前面的帘子。 “原是陈将军与魏王殿下。” 那名侍卫连忙停下来向两人行礼。 陈桥冲着那名侍卫点点头,然后又开口道:“我有事要见陛下,你们且让开吧。” 知道来人是陈桥之后,那是侍卫也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就将前面的路让开,放了马车过去。 李承乾和李恪则是跟在马车后面走了进去。 进了宫,马车经过一片漆黑冗长地甬道,李承宗也随着黑暗的来临而不由自主提起了一颗心来。 因着先前的车夫留在了宫外,此时驾车的人已经换成了李泰。 察觉到李承宗的情绪有些不稳定,陈桥伸出手搭在李承宗肩上,“放心,今天的事情不会有任何纰漏的,我也不会让你发生任何意外的,你只管安心便是。” 随着光亮重新回到马车之中,李承宗也扭头看向了陈桥,不出意外,他在陈桥的眼中看到了让人心安的神色。 “我知道了。”李承宗稳了稳心神对着陈桥重重点了下头。 陈桥笑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空荡荡地宫城中,马车缓慢而坚定地朝着太极殿所在的方向驶去,而跟在马车后面的人,也从起初地李承乾和李恪,又增加了一个李治,兄弟三人皆穿着最正式的朝服,默不作声跟在马车后面。 第1086章 放心去吧 等到马车摇摇晃晃在太极殿前停下来的时候,陈桥再次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李承宗,顺势又将一件带着兜帽的斗篷披在了李承宗身上。 “准备好了吗?” 为李承宗戴上兜帽之后,陈桥问了一句。 李承宗默默地点了点头。 “好,那就下去吧,接下来的路就不能坐马车了。”陈桥笑着对李承宗说道。 之后,陈桥便率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看在已经并排站在他面前的兄弟四人,陈桥仍旧满面笑容地朝着他们点了点头。 “出来吧?” 等了一会儿,眼见李承宗还是没有出来,陈桥再次开口喊了一声。 “不然我就要抱你过去咯。” 陈桥又打趣一句。 果然这句话话音落下之后,李承宗很快便从马车里面出来了,他给陈桥递了一个“无聊”的眼神,随即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李承宗一只手紧紧抓住兜帽的帽檐,生怕能够挡住自己模样的兜帽会被风给吹开。 “走吧?”陈桥低头看向李承宗。 李承宗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随即便跟在陈桥身后,踏上了前往太极殿地台阶。 来到太极殿外,得知李丽质已经在里面之后,陈桥又看了一眼身后的李承乾四人,“你们先进去,还是咱们一起进去?”陈桥问道。 “一起吧。”李承乾正色说道。 “也好。” 还不等话音落下,陈桥便已经抬脚迈进了太极殿中,而跟在他身边的李承宗,虽然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却也知道,事到如今早已经没了自己能够退却的余地。 “陈将军。” 陈桥才刚一进了太极殿,便刚好遇到了要去太医院给李世民取药的大太监。 “几位殿下。” 大太监依次给几人行礼,最后又将目光落在了站在陈桥身边,被一件黑色披风裹住了整个身体的李承宗。 “这位是……” 大太监有些犹疑地开口问道。 陈桥弯了弯嘴角,“梁公公不必担心,这是一位故人。” 眼见陈桥满脸轻松,大太监虽然还有些狐疑,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便又急匆匆赶去了太医院。 说实在的,在进入太极殿之后,李承宗反倒冷静了下来,只是他却没有想到这偌大一个太极殿中竟然已经充斥着浓浓的药味。 这味道让他又不由想起来当年在太原府李府中的那个终年不见阳光的屋子,那个起初最疼爱他,可后来却连看他一眼都不敢再看的母妃,还有那个只会隔着房门与自己说话父王。 所有令他觉得糟糕而绝望的记忆时隔几十载又重新涌入他的脑海,他一手抓着兜帽,另一只手紧握成拳,此后一生,他再也不要再回到那样的生活之中。 “你还好吗?” 将脑海中那些堪称窒息地记忆狠狠赶走之后,李承宗耳边响起一道满含担忧的声音,他终于回过神来,也终于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蹲在了自己面前,双手握住自己肩膀地陈桥。 “我没事。” 李承宗深吸一口气,朝着陈桥露出一个笑容,虽然他的面容早已经扭曲,可他知道,陈桥一定能看出来他刚刚在笑。 果然,在李承宗说完那三个字之后,陈桥也冲着他露出一个笑容,然后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就好。” 之后,陈桥便站起身来,带着李承宗往内殿走去了。 刚一进内殿,陈桥就看到正守在李世民床榻前,陪着李世民说话的李丽质。 不得不说,虽然李丽质最近因为休息不好脸色差了一些,可是在她的陪伴和照顾下,李世民的脸色却比陈桥上次见他的时候好了不少。 “陛下。”陈桥走上前去,跟李世民打了声招呼。 “陈桥?你怎么突然来了?”李世民听到声音之后,才扭头看向陈桥所在的方向,他现在的听力已经大不如前,已经全然听不到有人靠近时的脚步声了。 陈桥对着李世民露出一个笑容,随即也在床榻边坐了下来,“我来瞧瞧陛下,顺便有件事情要与陛下说。” “哦?”李世民眼神疑惑地看向陈桥,说道:“扶我起来坐坐。” 闻言,陈桥伸出双手,将躺在床上的李世民拉了起来,李丽质拿了几个靠垫放在李世民身后,“父皇靠着吧。” 李世民笑着朝李丽质点点头,“质儿果然是对父皇最贴心的的。” “儿臣见过父皇。” 在不远处站了片刻的李承乾四人,也一道上前向李世民请安。 “嗯?你们四个今天怎么也一起来了?”李世民更加费解起来。 四兄弟在李世民疑惑的目光中齐齐看向了陈桥,见状,李世民也顺着他们的视线,又将目光落在陈桥的身上。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李世民再一次开口。 因着李承宗站在了李承乾四人身后,又一直披着黑色披风带着兜帽,所以李世民一时间也没有看到他。 听到李世民这一问,陈桥站起身来走向李承乾四人,又越过他们走到了站在他们身后的李承宗,随后便回头看向李世民所在的方向,“陛下,今日是想介绍一个人给陛下认识。” “谁?” 在陈桥走过去之后,李世民才总算注意到了站在李承乾他们身后的李承宗,他又费力地往起坐了坐,半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整个人都被裹在黑色披风中的李承宗,还是无法猜到这个明显是个小孩身形的人是谁。 “你自己去告诉陛下吧。”陈桥拍拍李承宗的肩膀,然后站在李承宗的身前,挡住李世民和李丽质的目光,将李承宗的披风解了下来。 李承宗抬头看向陈桥,他平静的与陈桥对视一眼,就在这一刹那之中,陈桥在他眼中看到了太多一闪而过地复杂情绪。 陈桥眼中却只有笑意,“放心,去吧。” 李承宗点点头,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绕过陈桥将自己展现在了李世民和李丽质的面前,并且一步步朝着两人的所在的方向走去。 “天呐!” 果然,在看到李承宗那颇为扭曲的脸的时候,李丽质还是发出了一声惊呼,她想起那天晚上陈桥对她说的话,虽然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可当李承宗真真正正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也还是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 “你!” 李世民同样先是震惊了一下,随后才盯着李承宗的脸打量了起来。 太极殿中一时间陷入了一阵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李世民的身上,每个人的耳朵里面也只剩下了自己的呼吸声。 就在李承乾兄弟几个心中愈发不安并且想开口说话的时候,李世民却忽然张了张嘴,眼神也逐渐变得难以置信起来,艰难地抬起一条手臂朝着李承宗所在的方向招了招手。 “你、你过来让朕好好瞧瞧。”李世民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地开口。 第1087章 朕不该离开的 或许其他人都因为紧张而没有发现,不过离得李世民最近的李丽质还有陈桥确实听出来了,夫妻二人同时望向对方,然后又分别在各自地眼中看到了安心的神色。 李承宗看了一会儿李世民,之后才犹疑着又往前走了几步。 “再往前点儿,朕老了,实在有些看不清楚。”李世民又说道。 闻言,李承宗只能继续往前走去,随着靠近李世民,他的气息也愈发沉静下来,多少年来对于李世民的愤恨,也在看到眼前这个病重老人的时候,彻底烟消云散了。 “你、你是承宗?” 李世民看着已经走到自己床榻边上的李承宗,好生看了一会儿,才终于嘴唇颤抖着问出了一句话。 李承宗也实在没有想到李世民居然能看出来自己是谁,在听到李世民叫出自己名字地那一刹那,李承宗还是不由自主红了眼眶。 多少年前,因为李承宗是李家第一个出生的孩子,可以说是受尽了李家上下的宠爱,除了他自己的父王母妃之外,李世民更是最更疼爱他的那一个,在他能走路之后,便带着他上山捉鸟下河摸鱼,那段时光虽然已经犹如前世,可却依旧深深可在李承宗的脑海中。 “二叔……” 李承宗压下鼻尖的酸涩,声音极低地又喊出了这个已经阔别许多年的称呼。 “果真是承宗,你、你怎么……” 李世民的眼睛也有些发热,无论之后他与李建成闹成了什么样子,当初他对李承宗的疼爱确实不掺杂任何别有用心。 李承宗一掀袍子跪在了地上,“侄儿当年并未夭折,只是生了一场这样的怪病……”李承宗垂着头对李世民说道:“父王担心侄儿如此会叫外人瞧见,便对所有人说侄儿是夭折了。” “怪不得、怪不得……” 多年前的记忆又重新浮现了出来,想当年他还与李建成没有反目成仇的时候,李承宗夭折之后他还不止一次前往李建成府上探望,他记得曾经有一次,他李建成府上闲逛的时候,曾在一个十分偏僻的院子里听到了一个孩子痛苦的惨叫声。 只是后来还不等李世民去一探究竟,他便被匆匆赶来地李建成带走了。 后来随着事情越来越多,李世民也就逐渐忘记了那件事情,甚至以为当时听到地惨叫声也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不过在那之后,那个偏远便成了当时李建成府上的唯一一个禁地,李世民也再没有能够靠近那个地方。 “那时候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李世民老泪纵横地朝着李承宗伸出手去。 李承宗看着李世民这只苍老的手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将自己同样不满褶皱地手伸了过去。 遥远的记忆重新出现,那声李世民以为早已经忘记的惨叫声,恍惚间又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耳边。 “朕应该不顾大哥的阻拦过去的,朕不应该就那么离开的。”李世民哽咽着说道。 “二叔,你在说什么?” 听到李世民的话,李承宗有些疑惑地问道。 李世民看着李承宗扭曲的脸,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古灵精怪聪慧异常的小侄子。 “没什么,是朕地胡言乱语罢了。” 最终,李世民还是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李承宗。 “你是怎么找到承宗的?”说着,李世民的目光又落在了早已经走到李丽质身边的陈桥身上。 陈桥轻叹一声,说道:“其实他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将军府,只是我却没有能够尽早发现他。” “一直在将军府?”李世民迷糊了一下。 李丽质适时开口,“父皇忘了将军府先前是谁的府邸了?” 听到李丽质这一问,李世民才猛地记起来,如今的将军府再许多年前曾是李建成地太子府。 “那既然如此,为何你没有能够发现承宗?”李世民又问道。 陈桥看一眼李承宗,又对李世民说道:“因为先前他一直生活在将军府一个从未被人发现的地窖里面。” “地窖?”李世民皱皱眉头,看向李承宗的目光也越发心疼起来。 看着此时的李世民,李承乾兄弟四人才总算放下心来,因为他们看出来李世民确实因为李承宗现在的样子而格外怜惜李承宗。 “这就是你今日要与我说的事情?”李世民看向陈桥问道。 陈桥点点头,说道:“没错,我今日特意进宫,便是想让陛下下旨认回李承宗,让他能够重新正大光明出现在每一个人面前。” “好。” 没有任何犹豫,李世民非常干脆的答应了下来。 “不知要恢复承宗地身份,还得要再给承宗另外赐下一座宅子。”李世民又说道。 “宅子?”李承宗有些惊讶地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拍拍李承宗的手背,说道:“只可惜当年的太子府现在已经成了将军府,不然你应该是住在那里的。” “侄儿所求不多,”李承宗连忙说道:“只要能有一间来住便足够了。” “好了,这个事情你便不要管了,朕会安排好的。”李世民拍板说道。 李承宗虽然脸上有些无奈,可心中却是暖洋洋的。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李世民便服过药睡下了,陈桥等人也随之退出了太极殿。 当然,在大太监得知李承宗身份地时候,他也果然是大大的吃了一惊,不过还是十分恭敬地给李承宗行了礼。 “好了,现在就只需要等着陛下的旨意便好了。” 回去的马车上,陈桥看着坐在旁边的李承宗说道。 李承宗扭头看向陈桥,表情也很是轻松地点了点头。 坐在陈桥对面的李泰则是一个劲儿的拍着自己的胸口,“还当今天父皇要发一通火呢,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 陈桥好笑地看他一眼,他发现自从李泰和陈玥安成婚之后,李泰这几年就愈发不稳重了起来,身上也没了当年的那股子狠戾和阴鸷,甚至连魏王府的下人,都说魏王殿下变得温和了许多。 “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莫说是一个隐太子长子,怕是就算隐太子死而复生出现在陛 闻言,李承宗忽然笑出声来,他看了眼陈桥又扭头看向李泰,“二叔当年也确实非常疼爱我,我小时候二叔也时常领着我去上山下河,那时候父王总是忙得很,平日里我便总是和二叔待在一起。” “那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提心吊胆了一路!”李泰恨恨说道。 李承宗却耸耸肩说道:“这么多年过去,我怎么知道二叔是不是还记得这些事情?何况当年二叔和我父王确实是实实在在地反目成仇,我实在不敢心存任何奢望。” 第1088章 到底是谁的儿子 “结果今天陛下的样子,是不是让你很惊讶?”陈桥笑着问了一句。 李承宗坦诚地点点头,“我确实没想到二叔居然能够认出我来。” 说话间,李承宗伸出自己满布褶皱,甚至连每一根手指又有些扭曲变形的双手看了看,“我都成了这副样子,二叔到底是怎么认出的我?” “或许这就是血缘吧。”陈桥感慨地说了一句,“又或者是这么多年以来,陛下心中还一直记挂着你。” “你们还记得刚刚父皇无意中说得那句话吗?”沉默了半晌的李泰忽然开口。 “哪句?”陈桥问道。 李泰又想了一会儿才说道:“父皇说,当年应该不顾隐太子的阻拦,不应该离开。” 说着,李泰又满脸困惑地看向两人,问道:“你们觉得父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听到李泰这一问,两人都不由沉默了下来。 是啊,李世民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们说……”陈桥犹豫着开口道:“有没有可能是陛下当年无意中发现了李承宗的事情,结果最后却在其他人的干涉之下,不得不离开了关着你的那个地方?”说着,陈桥的目光便落在了李承宗身上。 “你的意思是……”李承宗有些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随即便也陷入了回忆之中。 过了许久,李承宗才缓缓开口,“起初那段时间,我确实会因为病痛的折磨而无意中发出一两声叫喊,或许二叔当真是听到过我的那些喊声。” 陈桥和李泰都点了点头,“很有这样的可能,不然父皇应该也不会平白无故说出那样的话来。” 虽说几人都有了这样的猜想,不过却也没人想要去问李世民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依照李世民的性子,若他愿意说,那方才在李承宗问出口的时候,就会说出来了。 李世民没有说,那也只能说明对他来说,这件事实在是一件不愿再去回想的事情。 将李承宗送回魏王府之后,陈桥便又一路走着回了将军府。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陈桥走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不少百姓在议论今天他让乾狼营的人散步出来的传言。 “哎,你们听说了吗?” 陈桥路过一间茶寮的时候,就听到里面聚在一张桌子上的几个人正在说李恪的事情。 “听说了什么?” 听到这两句话,陈桥心头一动,便走进茶寮坐了下来。 “当然是吴王殿下地事情啊!”前头说话那人有些激动的开口,“听说吴王殿下并非陛下的亲生儿子啊!” “小点儿声!” 听到那人所说的话之后,另一个着急忙慌紧张兮兮地说了一句。 那人反应过来之后,也赶忙压低了声音,又继续说道:“据说,吴王殿下是当年那位隐太子——”说到李建成的时候,那个人地声音明显又更低了一些,“的儿子!” “什么?!” 有已经听到这个传言的,就有还没有听到这个传言的,那人所说的话果然在众人之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惊呼一声之后,众人又连忙回头朝着四处看去,在确定附近没有官府的人之后,才又继续开口。 “怎么可能呢?要是吴王殿下当真是那位的儿子的话,陛下又岂会不知情!”一个白面书生说道。 那人摆出一副“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的表情,对那白面书生说道:“据说当年那位和民间一个女子暗通款曲有了一个孩子!” 说着,那人又环顾一眼众人,“那时候正值杨妃也有了身孕,两个人又恰好在同一天生产,那位便暗中脉通了秦王府的人,将自己的孩子和陛下的亲生儿子做了交换,还将陛下的亲儿子给杀了!” “怎么可能!”那个白面书生又又道:“如果当真如此的话,那位又图些什么呢?” 那人不屑哼笑一声,“你们想想,那位这么做,不仅是给自己留下了一个血脉,到时候如果这件事情被捅出来的话,那对于当时的秦王现在的陛下,那可都是奇耻大辱啊!” “没错没错,”又一个看上去年纪稍长的人开口说道:“当年吴王殿下出生的时候,陛下与那位的争斗确实已经水深火热,而且那位已经有了败相。” 他这话一出,众人又忍不住惊叹一声。 虽然当年的玄武门之变确实是一件惊天大事,可对于现在年轻人来说,却实在知之甚少,所以陈桥才会决定用这样一种混淆视听的办法来保下李恪。 “这么说……”其他人的目光齐齐落在那长者身上,“吴王殿下当真是那位的儿子了?!” 长者却面带笑意着摇摇头,“我又怎么知道?不过,我原来便一直觉得,吴王殿下与当年那位年轻的时候,长得非常相似呢。” 一语落下,更是众人哗然。 听到这儿,陈桥便知道事情已经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于是他站起身来,与那名正在说话的仗着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之后,离开了茶寮。 待陈桥一路走走停停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就见先前茶寮中地那个长者,已经出现在了将军府的正厅之中。 陈桥微笑着走上前去,说道:“若不是开口说了话,我还真没想到会是你。” “大人好耳力!”长者向陈桥行了一礼,随即便动手撤去了自己脸上用来易容的一些东西。 “辛志诚,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么一手?”陈桥很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辛志诚露出一个有些骄傲的表情,对陈桥说道:“大人,属下可是费了老鼻子劲儿才学会乐易容,您觉得怎么样?” 陈桥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如此一来也方便隐瞒身份去到百姓之中了。” 得到陈桥表扬的辛志诚笑容更胜,“大人放心,方才属下那一通说,那些百姓已经都对属下所说的那些话深信不疑了,关于吴王殿下身世的传言,不出三日一定就会传遍整个长安城了。” 陈桥笑了一声,“好,今天辛苦你了,还有那色换个那些乾狼营的将士。” 说着,陈桥便从怀里掏出来几片金叶子扔到了辛志诚怀中,“待将士们去吃顿酒吧。” 辛志诚看了看手中的金叶子,又看向陈桥,“大人,这……”他抬起捧着金叶子的手,犹豫着说道:“也太多了些吧?” 陈桥笑了一声,“拿着吧,再问问大家伙儿想要添置些什么东西。” “那属下就收下了?”辛志诚喜滋滋说道。 陈桥点了点头。 “得嘞,那就多谢大人了!”辛志诚将金叶子收回怀中,又满面春风看向陈桥,“大人,今天还有什么吩咐吗?” 陈桥想了一会儿,摆摆手说道:“没什么事儿了,你先回去吧,回头要再有什么事儿,我再让老吴去喊你们过来,顺道让那色还有其他将士都回去歇着吧。” 第1089章 比打仗都累 “是,那属下就先行退下了!” 应了一声,辛志诚便喜气洋洋地离开了将军府。 “可是有什么好事吗?”辛志诚离开没多久,伏岚便走了进来。 “怎么了?”听到伏岚的话,陈桥不解问道。 伏岚笑笑,“我方才瞧见辛志诚走出去,笑得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 陈桥无奈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就是刚给了他几片金叶子,让他去犒劳一下将士们,他就乐得找不着北了。” 闻言,伏岚笑意更胜,“原来如此,我还当是怎么了呢。” 说话间,伏岚便走上前坐了下来,“对了,今日的事情怎么样了?” 陈桥倒了杯茶,抿下一口之后才说道:“很顺利,想来陛下不日便会颁下旨意了,在此之前,就还是让李承宗住在魏王府吧。” 之后,陈桥便将今日在宫中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伏岚。 “看来陛下也是一个很重情的人啊。” 听完之后,伏岚有些感慨地说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是啊,不过这样也好,毕竟如果陛下不念旧情的话,今日之事也会难办许多。” “眼下既然陛下已经有了这样的决定,那想必李承宗很快就能恢复身份了。”伏岚若有所思的说道:“只是不知道陛下会给他一个什么封号。” “当年高祖登基之后,便追封了被隐太子传为夭折的李承宗太原王,不过陛下应当不会再用这个封号了。”陈桥说道。 毕竟当年李家是从太原起兵,若当真用还是沿用这一封号的话,只怕就算百姓不乱想都不行了。 虽然李承宗的模样很怪,可若当真有人以为李世民对李承宗有其他期望的话,只怕那些原本心如死水的人,也会开始出现一些小心思了。 “太原王啊……” 陈桥感叹一声。 “多想无益,余下的事情只能交给陛下最定夺了。”伏岚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你说得没错,”说着,陈桥便站起身来,面向外面抻了个懒腰,“不想了不想了,多想无益啊……” “夫君,五日后便是轩哥儿的百日宴了,你可想好了要给那些人发帖子吗?”伏岚问道。 果然,听到伏岚的话之后,陈桥的身子先是一僵,随后才干笑着回头看向伏岚,“我心里自然是已经有了打算,你不必着急。” 伏岚斜睨陈桥一眼,“你定然是已经忘记了。” 眼见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人戳破,陈桥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道:“最近一直想着李承宗和李恪这两桩事,其他地事情自然难免会有所遗漏,你可不能怪我。” 看到陈桥这么一副虚心认错的样子,伏岚笑了一声,也没再多计较什么。 “印月怜月本就过得战战兢兢,你这几日好几次不在家中用饭,我瞧着她们都比原先吃得多了一些。”伏岚有些好笑地说道。 陈桥诧异地挑挑眉头,“这么看来,你与她们相处得还可以?” 伏岚点点头,又想起当年印月怜月求她代为隐瞒地事情,说道:“她们两个也只是苦命人罢了,当初娘家亲戚来长安城打秋风,她们也实是心中厌烦,只是不敢多说多做,最后只能一步退步步退。” “这件事我还记得,”陈桥说道:“当初还是长乐出面解决了她们的娘家人。” 伏岚与陈桥一道走出正厅,在廊下缓缓走着,“是啊,当初她们的娘家人三番四次找她们要银子,她们又不愿拿将军府的银子去填家里那个无底洞,于是变卖了不少她们当初从朔州城带来地首饰,最后若非长乐出面的话,只怕她们那黑心肝的娘家人也不会放过他们。” “我听说她们的娘亲很早就去世了?”陈桥忽然问了一句。 伏岚顿了一下,随后才说道:“是啊,好像是当初刚她们七八岁年纪的时候重病而忘了,那些娘家人瞧着她们二人姿容绝色,便心生歹念,将她们骗去勾栏院卖了。” “当时长乐决定带她们回长安城,一方面也是实在瞧着她们二人可怜。”陈桥说道。 伏岚重重叹息一声,“这些年来,她们也一直谨守本分,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夫君实在应该多怜惜她们一些。” “没办法啊,”陈桥两手一摊,无奈看着伏岚说道:“我的心只有这么大一点儿,分你一半分长乐一半,实在是没有她们的容身之处了。” 伏岚斜了一眼陈桥,“少说这些甜言蜜语,我才不相信,你分明整颗心都放在了黑龙军身上。” 闻言,陈桥笑了一声,倒也没有辩驳。 “也不知沈勇达和杨旭景现在怎么样了。”伏岚忽然叹息一声。 “怎么突然响起他们来了?”陈桥问道。 伏岚看了眼云芊所住院子地方向,“云芊最近孕吐得特别厉害,我只要一想云芊,自然就免不了会想到沈勇达和杨旭景。” 陈桥有些忧心的皱起眉头,问道:“传太医来看过了没有?” 伏岚点点头,“自然看过了,太医说云芊是因为过度思虑才会如此,说只要云芊放宽些心便没事了。” “云芊原先也不是这般多思多虑之人,如今这是怎么了?”陈桥有些纳闷。 “女子怀有身孕之后,本来就容易多思多想,更如今沈勇达远赴西域,云芊自然会更加担心。”伏岚说道。 听伏岚说起这个,陈桥才了然地点了点头,“那这样吧,从今日起,只要沈勇达写信回来,我看过之后便把来信交给云芊,让她多少也能安心一些。” “这样也好。” 五日之后,轩哥儿的百日宴果然很是热闹,长安城中但凡有头有脸地人物,只要能来的全部都都来了,至于那些因为实在有事来不了的,也会请人将自家地贺礼送来。 一整天,将军府中内高朋满座,将军府外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人更是络绎不绝,收到的贺礼堆成了一座小山,若非将军府的仓库够大,只怕也要放不下了。 印月怜月也实在没有想到,陈桥居然当真会给轩哥儿办一个这样大百日宴,紧张之余自然也很是欢愉。 “将军府已经许久不曾这么热闹了。” 夜里,送走最后一波宾客之后,陈桥一头栽倒在今日专程回来的李丽质的床上,十分疲乏地叹息一声。 “我的脸都快笑僵了,真是太累了,简直比打十场仗都累人。” “好了,快起来了去洗漱了。”李丽质扯了扯陈桥,却完全无法把陈桥拉起来,反倒是自己一个趔趄倒在了陈桥身上。 陈桥捏捏李丽质的下巴,“你都不累吗?” 李丽质笑笑,“这算什么累啊,当初瀚哥儿和熙丫头满月的时候,那场面可比现在大多了,难道你都忘了不成?” 第1090章 了不得的封号 “可瀚哥儿和熙丫头今年都多大了,这么多年过去,我早忘了当年有多累了。”陈桥搂紧爬在他胸口的李丽质说道。 李丽质轻笑着拍拍陈桥的胸膛,说道:“当年你也说过同样的说,每个字都一模一样。” “是吗?”陈桥松开了些抱着李丽质的手,“怎么我一个字都不记得了?” 李丽质趁机退出陈桥的怀抱,“好了,快去洗漱更衣吧,你明日不是还要陪大堂哥如果去接父皇地旨意吗?”李丽质说道。 “哦对,”陈桥捏捏眉心,“你不说我都真要忘了。” “那还不赶快起来去洗漱更衣?”李丽质催促道。 “好好好!”说着,陈桥便站起身,一步三摇地走去沐浴了。 经过五天的发酵,无论是黑龙军在西域对阵西罗马时候的大杀四方,还是李恪那既秘辛又实在惹人好奇的身世之谜,又或者是其他一些既像空穴来风,又像是有真凭实据的传言,早已经在长安城中愈演愈烈了。 当然,除了黑龙军和李恪的事情外,眼下最被百姓们津津乐道的便是当年那位明明已经夭折,却近来神乎其技活过来了的隐太子长子——太原王李承宗。 早上,睡了一个好觉的陈桥和李丽质都早早就醒来了,问过外面的下人时辰之后,两人又赖了一会儿床之后才终于起身。 待两人收拾妥去到宫城的时候,李泰已经带着李承宗到了,这次,李承宗没有再将自己从头到尾裹起来,而是大大方方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不担心有人对你指指点点乐?” 陈桥走到李承宗身边,打趣着问了一句。 李承宗先是瞪了李泰一眼,随后又翻了个不大不小的白眼,“还不是多亏了某个人,说是我这样才更加能够博取百姓们的同情心。” 李泰则更加凶狠瞪了李承宗一眼,“难不成我说错了?这一路走来,百姓们对你可都是非同一般的热情啊。” “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同情心!”李承宗皱眉说道。 “同情心不过只是你可以利用的一个砝码罢了,你实在不必如此避之如蛇蝎。”陈桥一手搭在李承宗肩上,语重心长说道。 李承宗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更加知道李泰这样做完全是为了自己考虑,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却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那我先进去了。” 看到李承乾和李恪都还没到之后,李丽质便决定先进攻去照看李世民。 “也好。”陈桥点点头,目送李丽质进了宫。 余下三人又在宫外等了许久之后,李承乾和最近一直饱受流言蜚语困扰的李恪也赶到了。 看着李恪明显不太好的脸色,陈桥轻笑一声说道:“怎么?没睡好?” 李恪捏着眉心点点头,“现在不光是百姓们,就连王妃和孩子们,甚至吴王府的下人都开始猜测我到底是谁的儿子,我今日不是要进宫吗?王妃还一直担心父皇会不会因此而为难我。” 听到这话,陈桥的笑容更胜,他挑眉看向李恪,说道:“这不就是我们想要达到的效果吗?你也不必担心,陛下一定不会相信这些流言蜚语的。” “当真?”李恪神情委顿地看向陈桥,最近几天,他突然开始后悔答应陈桥的这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主意了。 “自然当真,你还信不过我吗?”陈桥非常哥儿俩好的搂住了李恪的肩膀。 因为基因融合的原因,李恪对陈桥自然是无条件地信任,可这却不表示他不会被困扰。 “放心,这些事情很快就能平息了。”陈桥揽着李恪的肩膀劝慰一句。 李恪只好点点头。 进宫后,众人便一路朝着太极殿的方向而去,这一路上,李承宗自然又免不了接受了一波注目礼。 刚到太极殿外就遇上了也同样正往过走的李治,看到众人之后,李治加快脚步走到众人面前。 “我听说父皇好像给大堂哥拟了一个非常了不得的封号。”李治对众人说道。 “了不得?”陈桥失笑问道。 李治点点头,“好像是和当年的隐太子还有些关系。” “父王?” 李承宗惊诧出声,毕竟他原先以为依照李世民和李建成那不死不休的局面,李世民怕是这辈子都不愿再提起李建成了,可李世民给自己定的封号居然还会和李建成有关系。 “我也只是听说,具体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封号,我也不知道,父皇很是保密。”李治看着李承宗说道。 “那就先进去吧。”陈桥对众人说道:“进去之后不久都知道了吗?” 众人点点头,一道随着陈桥往太极殿内走去。 “陈将军来了。” 一众人才刚一走到太极殿门口,大太监就迎了出来,给所有人都请过安之后,大太监又笑眯眯向李承宗请安问好,之后才又道:“陛下已经等着了,诸位随老奴来吧。” 走进太极殿,一直走到内殿之后,众人才停下脚步,或许是因为今天的事情对于李世民来说十分重要,所以他也难得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陛下,”陈桥走上前,笑着看向李世民说道:“看起来陛下的气色今日好多了。” 李世民也同样笑了一声,“不过是强撑着罢了,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 陈桥摇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梁公公,去将朕拟好的圣旨拿来吧。”李世民对大太监说道。 “是。” 应下一声之后,大太监便转身走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大太监便捧着一卷明黄地圣旨回来了,见状,李世民又冲着李承宗扬了扬下巴,让大太监直接宣读圣旨。 “不必跪了,都坐着吧。”李世民及时制止了准备起身下跪的众人。 闻言,众人倒也没有再坚持。 听着大太监宣读完圣旨之后,就连陈桥都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就更别提李承宗和李承乾兄弟几个了。 “陛下,这名号是否有些不合规矩……”陈桥皱眉开口。 李世民摇着头摆摆手手,“这本就是隐太子的小字,我如今拿来当承宗的封号,又有什么不合规矩的?”说着,李世民又笑着看向陈桥,“再说了,你小子又什么时候守过规矩?” 陈桥哑口无言地看着李世民,确实,相比起只有一个封号有些不太合适的李承宗来说,陈桥才是真真正正从来不守规矩的那个人。 “毗沙门王,接旨吧?”大太监笑眯眯走到李承宗面前,将手中明黄的卷轴递到了李承宗面前。 还是愣神的李承宗自然没能及时接过圣旨,好在坐在他身边的李承乾及时扯了扯他的袖子,才让李承宗回过神来。 第1091章 他不是我的儿子 “二叔,这……” “没关系,”李世民温和地看向李承宗,“朕不过是用了你父王的小字,这可不是什么越矩地地方,你也不必太过在意。” 眼见李世民如此坚持,李承宗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随即便接旨谢恩了。 “至于你的府邸,朕已经下旨让工部抓紧时间修建了,你这段时间就还是住在原来的地方吧。”李世民对李承宗说道。 “是。”李承宗应了一声。 “对了,”李世民又问道:“朕之前还没有问过,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可是在将军府住着?” 闻言,李泰怕李承宗不好意思说,便连忙开口道:“启禀父皇,大堂兄现在住在儿子府上。” 听到李泰所言,李世民笑着点点头,“甚好甚好。” 说完李承宗的事情之后,几人便又闲聊了一会儿,就在众人发现李世民面露疲色,准备离开的时候,李世民却又忽然将目光落在了今日自从进来之后,还未曾说过一句话的李恪身上。 “恪儿,”李世民开口叫了一声,待到李恪看向自己之后,才又继续说道:“朕听闻最近市井有些关于你的传闻。” 李恪心头忽然一跳,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不过还不等他开口解释些什么,李世民便又已经再次开口。 “你不必理会那些谣言,当年你出生之时,朕就守在你母妃的房门外面,你是不是朕的儿子,朕心里很清楚。”李世民满是安慰地对李恪说道。 听到李世民这句话,李恪的眼圈登时便红了起来,因为他自己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李世民的儿子,而是自己的母亲与李建成私通剩下的孽种。 “好了,朕累了,陈桥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李世民面上疲色更甚,他挥了挥手,声音中满是倦意的开口说道。 “是。” 话音落下,李承乾一干人便全都起身退出了太极殿。 “父皇……”李丽质有些不放心的喊了一声。 李世民安抚地拍拍她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说道:“你也下去休息吧,父皇知道你昨天累着了。” 李丽质看看李世民又看看陈桥,心中虽然仍旧还是有些不放心,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终究还是起身退了出去。 “陛下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等到偌大一个内殿之中,只剩下自己和李世民之后,陈桥才疑惑地开口问了一句。 李世民闭着眼睛笑了一声,“陈桥,你有事瞒着我,对不对?” “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陈桥蹙眉问道。 李世民睁开双眼,目光灼灼看向陈桥,半晌之后才终于问道:“恪儿不是我儿子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陛下……”陈桥实在没有想到,李世民居然会知道这件事情,毕竟先前也从未有人对李世民说起此事。 “你放心,”看到陈桥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李世民温和而缓慢地说道:“我不会对恪儿怎么样的,不管他的生身父亲是谁,他都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我是李世民的三皇子。” 陈桥没有想到李世民会说出这样的话,却也通过这句话知道了李世民确实已经笃定了李恪的身份,便又不由问道:“陛下是如何知道的?” “你没见过我那大哥,李恪这孩子这些年来,简直与我那大哥就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我又如何能够猜不到?”李世民叹息一声说道。 “那陛下怎么没有……” 照此说来,那其实早在李恪年岁尚轻,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李世民就已经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没有什么?没有杀了他?”李世民轻笑一声。 陈桥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看着李世民。 “我当年一直说,是因为恪儿身上的杨家血脉,我才不能让他继承皇位,可事实却并非如此。”李世民的声音很是苍凉。 “如果只是因为这个的话,我只需要将所有的杨家人都杀了便是,人死如灯灭,纵然他们有再大的狼子野心,又有什么用呢?” 听到这儿,陈桥才猛地反应过来,“难道陛下是因为……” 李世民艰难地点了点头,“没错,杨家血脉不过只是我的借口而已,真正的理由就是因为我早已经知道他是李建成的儿子。” “当年,”李世民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之中,“我和李建成是同时见到地杨氏,李建成虽然也喜欢杨氏,可杨氏的心上人却是朕。” “后来,隋阳灭国,朕便将杨氏接入了秦王府,那时候,我们也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神仙眷侣的日子。” “直到她生下恪儿。” 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事情,李世民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吴王出生后发生了什么事情?”陈桥问道。 李世民长叹一声,“有了身孕之后,杨氏原本很是高兴,可在恪儿出生之后,杨氏便开始整天以泪洗面,甚至有好几次被府中下人发现她想要将还未足月的恪儿掐死。” “什么?!”陈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无论李恪的父亲到底是谁,却也总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这世上又怎么会有如此心狠的娘? “我知道此事之后,自然也是勃然大怒,可杨氏却对自己做下的事情连一个字的解释都没有,为了防止她在做出什么对恪儿不利地事情,我只好将恪儿交给观音婢抚养。” 说完这句话,李世民停下了休息了一会儿。 “那会儿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因为生下了我这个仇人的儿子,才变成那个样子,可我知道一定不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于是我开始暗中派人盯着她,想要知道她究竟为何变成了那个样子。” “你就是那个时候,知道吴王身世的?”陈桥问道。 李世民闭上眼长叹一声,“不是,其实那个时候,杨氏也是怀疑而已,李建成更是从未露出过马脚,所以我一直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陛下是什么时候知道此事的?”陈桥又问一句。 李世民回想一番,“大约是在恪儿五岁的时候吧,我那天晚上因为吃了些酒,所以想去当面质问杨氏当年为何想要杀死恪儿,谁知却撞到了暗中去见杨氏的李建成,听到了他们两个人的对话。” “陛下为何没有拆穿他们?”陈桥不解问道。 “怎么拆穿?”李世民看向他反问一句,“难道要我去告诉父皇,当朝太子与亲弟弟的妾室私通,还剩下了一个孽种?!” 听到李世民的话,陈桥终究还是沉默了下来。 “如果我真的那样做了的话,李建成至多也只是被父皇责骂一番,甚至连太子之位都不会因此而被动摇,可杨氏和恪儿却一定难逃一死。” 第1092章 也是可怜人 到底是心爱的女人和看着长大的儿子,陈桥想就算李世民当时心中已经是恨极了,也绝难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心中虽然恨,可杨氏却也是无辜的,恪儿更是无辜的,我如何能够狠心杀了他们?”李世民悲凉的笑了一声,“世人皆道玄武门之变地时候,我太过心狠手辣,可心中的恨意积攒的时间长了,确实让当时的我已经失去了理智。” “这是人之常情。”陈桥非常理解李世民的做法,换作是他的话,可能会比李世民更加残忍。 “这么多年来,我看着恪儿一天天长大,看着恪儿与李建成长得越来越像,所以才那么多年都对恪儿避而不见,甚至纵容承乾和青雀害他。”李世民的声音愈发苦涩起来。 陈桥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轻叹一声。 此时,李世民又扭头看向了陈桥,“若不是因为你的出现,很有可能恪儿现在已经郁郁而终或者是被他的兄弟们诬陷谋反之类的罪名,被我处死了。” 陈桥看着李世民浑浊地双眼,伸出手去拍拍他的肩膀,“这么多年,辛苦陛下了。” 李世民却笑着摇摇头,“有什么好辛苦地?其实后来我对李愔那么狠,其实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泄愤,只是没想到你当时会出面保下恪儿。” “吴王殿下是个很好的人,况且,我当时也实在不知道这些事情。”陈桥失笑一声说道。 李世民点点头,“我知道,你一向是个爱才之人,对自己看重的人更是会不遗余力施以援手,恪儿如此,药师也是如此,就连一开始与处处都不对付的辅机你后来也与他冰释前嫌了。” “陛下言重了,我只是个懒人而已,你可别太夸我了,不然我会骄傲的。”陈桥忽然开玩笑着说道。 李世民失笑一声,斜睨陈桥一眼说道:“你啊,最近质儿还常和朕说起,说你这几年年纪越来越大,可却好像还不如你刚来长安城那会儿稳重。” 陈桥耸耸肩,摆出一张苦瓜脸看向李世民,“陛下,人要一直绷着得多累啊,我也只是想活得轻松一些。” 李世民笑容更深,“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质儿自然更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他说那些话也无非就像想要逗我开心而已。” “我知道。”陈桥看着李世民说道。 插科打诨了几句之后,李世民又继续说起了李恪的事情,“也就是从你开始保护恪儿开始,我才终于开始正视这个儿子,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也才终于真正放下了对他们母子的心结。” “只可惜……”李世民忽然长叹一声,“我虽然放下了,杨氏却没能放下,所以在李愔便贬谪出京后,她便一蹶不振,直至最后郁郁而终了。” “杨妃也是可怜人。”陈桥感慨一句。 “今天我与你说的这些事情,千万不要告诉恪儿,我怕他会多心,你也知道他这个孩子一向就比他的兄弟们更容易胡思乱想。”李世民叮嘱陈桥道。 陈桥点点头,“陛下放心,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那就好,”李世民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好了,我累了,你回家去吧。” “那陛下好好休息吧。” 说完之后,陈桥便也起身离开了太极殿。 只是他没想到,先前从殿中出来的那些人,除了李丽质之外,竟还全部都等在太极殿外,众人一见陈桥走出来,立刻凑上前去,李承乾更是开口问道:“父皇同你说什么了?” “是啊,父皇到底说了什么?”李泰又接着问了一句。 “是不是我的事情让父皇生气了?”李恪甚是不安地说道。 “一天到晚打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做什么?陛下只是听说轩哥儿昨天办了百日宴,所以才留下我来问了些将军府的事情。” 原本也想问些什么的李治,在听到陈桥这句话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 陈桥没好气地对众人说道:“一天到晚打听事,你们怎么不去当包打听呢?” 说罢,陈桥也未在多留,直接便越过众人朝着宫外走去了。 余下众人皆是一脸茫然的面面相觑半晌,最后才满脸纳闷地看向了陈桥大步流星离开的背影。 “这是怎么了?”李泰讷讷开口。 “难道真的是我们太烦了?”李承乾开始反思自己刚才地行为。 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李承宗叹着气摇摇头,一看就知道陈桥是在隐瞒什么,这些人平日里看着都是一副精明样子,怎么一到了陈桥跟前就好像都傻了一样? 不够李承宗却没有陈桥的底气,也只是在心里腹诽几句之后,便拉着李泰准备出宫回去了。 回到将军府之后,陈桥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放松下来。 不过陈桥才一回将军府,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将军府下人见他脸色不好看,也没人敢去捋他这个老虎的胡须,只好又苦哈哈地去找吴管家,想让吴管家去看看陈桥到底怎么了。 下人们不敢去问,吴管家又怎么会敢去问?思虑再三,吴管家还是去找了伏岚。 “看起来心情不大好?” 听完吴管家的话,伏岚不由蹙眉问了一句。 吴管家苦着脸点点头,“是啊,不少下人都见着了,将军进门的时候脸色就很不好看,现在更是把自己关进了书房里面,下人们都有些担心。” 闻言,伏岚叹了口气,扶着自己笨重的肚子站起身来,说道:“别担心,我这就去看看。” “老奴扶着二夫人过去。”吴管家脸上上前伸出自己的胳膊。 伏岚笑着推开吴管家的胳膊,“不必了,我还能自己走得了路。” “是。”眼见伏岚坚持,吴管家便顺势退到了一旁。 伏岚一路走到书房,果然见书房的门被紧紧关了起来,平日里守在周围的下人也都被撵到了远处。 见到这样的情形,伏岚心中自然很是担忧,让吴管家等在原地之后便走到了书房门前,敲响了书房门的门。 “夫君,是我。”伏岚声音轻柔地喊了一声。 果然,没过一会儿,伏岚面前的房门便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看着脸色阴郁的陈桥,伏岚再次皱起眉头,刚准备说些什么,便听到陈桥已经开了口。 “进来再说吧。” 随后,伏岚便跟着陈桥走进了书房之中。 扶着伏岚坐下之后,陈桥才又回到了自己方才的座位上,说道:“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下人们多嘴了?” 伏岚无奈叹了一声,“我过来自然是因为担心你,你为何心情不好,是今天的事情不顺利吗?”伏岚问道。 陈桥先是沉默半晌,随后才又抬起头来看向伏岚,说道:“方才,陛下对我说了一件事情。” 第1093章 还拿不出手 “什么事情?”伏岚不由问道。 书房中再次陷入一阵沉默,许久之后陈桥才又再一次发出声音,“陛下说他其实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知道吴王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了。” “什么?!” 听到陈桥这句话,伏岚果然惊呼出声,她用一方帕子掩住张开地嘴,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究竟听到了些什么。 陈桥看向伏岚,“你也觉得很是震惊对不对?” 伏岚飞快地点了点头,随后陈桥就将方才在宫里的时候,李世民对他说过的那些话又告诉了伏岚,伏岚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觉得肚子里的孩子也因为听到这样的事情而动了一下。 “我当时也觉得很是震惊,不过却也没有在陛此费尽心思想对陛下隐瞒下来,陛下却比我们任何人都知道得更早。” 伏岚也不由叹了一声,“若是如此的话,那陛下倒是比我先前所想得要更加值得人敬佩了。” 陈桥轻笑一声,说道:“对啊,所以我今天的心情才会十分的复杂。” “既然陛下已经看开了,你也实在不必想得太多。”伏岚看着陈桥说道。 “这又岂是我能控制得了的?”陈桥无奈笑着看向伏岚,说道:“若非我早与吴王相熟,只怕我就会力劝陛下灭口了。” 伏岚也笑了一声,“我知道你的性子,但那也只是假设罢了,毕竟你早已经与吴王相熟,又一直以来都很喜欢吴王。” 陈桥垂下头去,“所以我才会心情不好。” 听到陈桥所言,伏岚也沉默下来,因为她知道其实陈桥自己完全能够想通,只是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而已。 不过,陈桥也没有让伏岚担心很久,一盏茶地时间之后,陈桥总算将这样低迷的情绪一扫而空,抬头看向伏岚所在的方向,“说实在的,其实这件事情也实在没什么好纠结的,毕竟该死的早已经死了,而现在无论是吴王还是陛下都是再无辜不过的。” 伏岚点点头,“没错,吴王虽然身世如此,但是他又如何能够选择自己的爷娘?” 陈桥笑了一声,扶着座椅的扶手站起身来走到伏岚身边,手掌轻轻覆在伏岚的肚子上,“孩子从来都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伏岚将手心覆在陈桥手背上,有些无奈地开口说道:“最近这孩子越来越有劲儿了,散完步无事就会到我发痛。” “当真?”陈桥诧异道。 伏岚点点头,“自然是真的,这个孩子可比懿丫头还有煜哥儿都有劲儿呢。” “那看来又是个儿子了。”陈桥打趣着说道。 伏岚很是惆怅地看了眼陈桥,“也许闺女的劲儿也不小呢。” 陈桥好笑着点点头,“也对,没准儿能是个闺女。” 眼见陈桥心结已解,伏岚便站起身来,拉着陈桥的手说道:“方才府上下人都被你的样子吓到了,现在咱们出去吧?” “好,出去吧,我方才也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现在已经没事了。”陈桥扶住伏岚说道。 伏岚看向陈桥露出一个笑容,随即两人便一道走出了书房。 书房外面,还有许多提心吊胆守在外面的下人,甚至连吴总管也一直没有离开。 所以当所有人都看到陈桥满面笑容与伏岚一道出来的时候,众人这才大大松了口气。 “将军,”吴总管捧着一封信走了过来,“方才有黑龙军将士送来一封信,说是从西域回来的。” 闻言,陈桥便伸手将吴总管捧过来的信拿在了手中,“刚刚送过来的?”陈桥一边拆信一边问道。 “是。”吴总管赶忙应声。 陈桥瞥一眼吴总管,无声地笑着摇了摇头,之后才又仔细去看心中的内容。 随着陈桥逐字逐句看过去,他脸上的笑容也愈胜起来。 “一看就知道沈勇达和杨旭景他们是打了胜仗。”伏岚掩嘴笑着说道。 陈桥先是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说道:“先前,西罗马的军队虽然已经开往了西域三十六国,可因为沈勇达和杨旭景及时赶到,那区区十万西罗马军队也实在不敢轻举妄动股。” 伏岚了然的点点头,“若只去了十万人马的话,那确实远远不是黑龙军的对手。” 陈桥笑了一声,一边揽着伏岚往后花园中的葡萄架下走去,一边又说道:“去了西域的头几天,沈勇达和杨旭景也安安分分等了等,想要等到西罗马先动手,那样一来他们也就能顺势动手了。” “不过等了几天之后,他们却发现那西罗马军队好像是打定了主意不主动动手,他们两个虽然也不着急打仗,可西域诸国的国王却没有那么好的定力,隔三差五便会派人去大营中问询一番。” 说着,陈桥又笑了一声。 伏岚也无奈摇摇头,“这样的事情怎好着急,既然敌不动,那我们其实也不应该急于去动的。” “你知道这个理,沈勇达和杨旭景自然也知道这个理,所以他们一开始也是这样跟西域诸国的人这样说的。” 陈桥扶着李丽质在葡萄架下坐下之后,才又说继续说道:“不过他们显然却不知道这个道理,只一心想让他们赶快将那十万西罗马大军尽数歼灭。” “后来,两个人实在受不了西域那些人地不断叨扰,沈勇达刚想要派人直接开打,杨旭景却把人都拦了下来,决定还是先行派人去打探一下。”陈桥说道。 “那可有打探出了什么事情吗?”伏岚又问道。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还真叫他们打听出来了一个事情。” “什么?”伏岚又问。 “西罗马人打算趁着这次黑龙军去得人数少,打算直接将百余万大军全都派去西域,想要借此先将沈勇达和杨旭景还有那三万名黑龙军将士剿灭,然后再直接挥兵东来。”陈桥说道。 闻言,伏岚不由皱起眉头,有些担心地说道:“若档在行业内如此的话,那沈勇达和杨旭景他们他们岂不是危险了?” “不过机锋营的将士还探听到一件其他事情,”陈桥又说道:“西罗马的那些新招募到的士兵,应该是还有些拿不出手,否则这次前往西域的的人马可能就不止有十万人了。” 果然,在听到陈桥这番话之后,伏岚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加疑惑起来。 “所以,西罗马皇帝已经将所有人马都派出来日子,定在了三个月之后。”陈桥看着伏岚说道。 “三个月?”伏岚愣愣看向陈桥,“居然要过这么久吗?” 陈桥也觉得甚是好笑,不由失笑一声,“是啊,若是三个月之后西罗马大军才出发的话,那他们估摸着得四个月之后才能到达西域。” 第1094章 目标依旧是吴王 “这是在有些不合乎常理,既然他们想趁着这样的时机将黑龙军先歼灭一部分,那不应该是速战速决吗?怎么竟然还要等这么长时间?”伏岚有些费解地问道。 陈桥看向伏岚说道:“因为早在沈勇达和杨旭景才刚到西域的时候,他们便已经放出了一些流言,说长安城这段时间以来并不太平,我为了就近保护陛下,所以今年之内是绝不会离开长安城的。” “西罗马人信了?”伏岚惊讶问道。 陈桥笑着点点头,“何止是西罗马人,就连西域诸国除了被沈勇达和杨旭景告知了真相的小宛国王之外,余下其他不少国家的人可是都信了。” 葡萄架下时不时会有微风吹过,最近已经过了长安城每年最热的光景,两人坐在葡萄架下的时候也只觉得阵阵凉爽。 “再过几个月这个小鬼也出生了,天气也凉爽了下来,正是出兵的好时候。”伏岚笑眯眯看着陈桥说道。 陈桥点点头,“没错,西罗马皇帝的这个决定,倒也算是合了我的心意。” 两人一直在葡萄架下坐到了正午时分,用过饭之后,伏岚便独自回房去歇息了。 晚些时候,李承宗还活着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原本还只是猜测的长安城百姓,在得知李世民的旨意之后,难免觉得惊讶异常。 “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傍晚的时候,齐子枫独自到了将军府来见陈桥。 “毗沙门王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甚至连吴王殿下的事情都被压下去了不少。”齐子枫对陈桥说道。 这件事情陈桥自然早已经猜想到了,毕竟一个活生生地隐太子长子可比李恪那不知真假的身世要更加吸引人一些。 陈桥笑了一声,“好,那就再等几天吧,等到终于有人耐不住性子想要去见毗沙门王的时候,也就到了让他亲自出面澄清吴王身世的时候。” “将军就不担心吗?”齐子枫忽然问了一句。 陈桥看向齐子枫,“担心什么?” 闻言,齐子枫先是沉默片刻,随即才又说道:“担心那些原本对吴王有所企图的人,又将如意算盘打到毗沙门王的身上。” “不会的,”陈桥老神在在说道:“你也见过李承宗,你觉得你能够接受那样一个长相的人,成为大唐皇帝吗?” 齐子枫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连你都觉得不能,百姓们就更加无法接受了,若那些人当真想将毗沙门王推出来的话,最后也只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陈桥说道。 “所以,他们的目标应该依旧是吴王?”齐子枫问道。 陈桥点了下头,“吴王既有李唐血脉,又有隋杨血脉,在百姓之中的威望又一直甚高,那些人可不会轻而易举放弃他的。” “那如此一来,岂不是又要讲吴王殿下推到风口浪尖去了?”齐子枫不免有些担心。 “与其说是风口浪尖,倒不如说是舞台,吴王和毗沙门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无非就是演一出戏罢了,不会有任何危险地。”陈桥说道:“若是那些人还有些脑子,自然不会蹦出来,不过若他们当真敢跳出来的话,难不成你还会怕了不成?” “我自然是不怕的!”齐子枫捏着拳头说道。 陈桥满意地笑笑,“既然不怕,又何必担心这么多?” 听完陈桥的话,齐子枫也放下心来。 是啊,他们先前早已经处置过不知多少逆贼,这次肯定也能够像原来那般顺利。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外面跑了一整天,早些回去歇着吧。”陈桥对齐子枫说道。 “是。”齐子枫应了一声,随即便从将军府和公主府那扇相连的小门回去了。 又过了五天,长安城中关于李承宗和李恪的流言也已经愈演愈烈,甚至开始有人说李承宗其实就是当年被李建成调换之后,却没有终究没有忍心杀掉的那个李世民的儿子。 “这应该是李建成那些救人搞出来的吧?”陈桥嘴角露出一个玩味的笑。 坐在陈桥下手的辛志诚、齐子枫和那色都将目光落在了陈桥身上。 “将军,若再拖下去,只怕到时候就算毗沙门王出来澄清,百姓们也很难完全相信了。”齐子枫满脸担忧地说道。 陈桥摆摆手,失笑一声说道:“我倒没有想到,那些人为了死死抓住李恪,居然将会直接将李承宗给推了出去。” “若是隐太子泉下有知的话,只怕会被自己这群愚蠢的手下给气活过来。”辛志诚说道。 陈桥嘴角笑意更胜,“城中流言的走向就还是先交给你们了,我待会儿就去魏王府,让毗沙门王两日后就开始澄清城中各种流言。” “两日后?”齐子枫不解问道。 陈桥点点头,“对,既然人家想了这么一个‘好’主意,那怎么能不让他们的流言多在长安城里面流传几天呢?何况……” 说着,陈桥的目光在自己面前的三个人脸上扫了一圈,“我相信,有你们几个在,是绝不会让那些人的流言盖过咱们的。” “是,大人请放心!”辛志诚说道。 陈桥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交给你们了。” 之后,陈桥又与三人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便让他们都离开了。 将三人送走之后,陈桥也没有再耽搁,直接便出门朝着魏王府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到了魏王府,见到李承宗之后,陈桥便将近日来长安城中所流传的那些传言都告诉了李承宗。 “我是二叔的儿子?”李承宗瞠目结舌看向陈桥,李泰则到已经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陈桥撇着嘴点点头,又说道:“那些人的目标用该依旧还是吴王。”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李泰有些困惑地问道。 “我已经让让齐子枫他们去引到城中流言的走向,然后两天之后,让毗沙门王亲自去澄清长安城中那些关于吴王的那些流言。”陈桥对两人说道。 “那大堂兄呢?”李泰又问道:“大堂兄的那些流言不必澄清吗?”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那些原本也就是空穴来风,只要李恪能从这局中抽身而出,这盘棋也就下不了太久了。” 说着,陈桥的视线又移到了李承宗身上,“何况,我瞧着毗沙门王好像也不是很在意这些事情。” 李承宗与陈桥对视片刻,才终于笑了一声说道:“没错,我这辈子遇到的怪事太多了,这些风言风语对于我来说还真算不得什么大事。” 李泰见两人都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定好之后的事情后,陈桥留在魏王府吃了一顿晚饭之后才准备回家。 结果还不等陈桥走出魏王府大门,便忽然又将军府的下人找了过来。 第1095章 母女平安 “将军,二、二夫人好像要、要生了!”那名下人气喘吁吁站在陈桥面前说道。 陈桥先是一愣,随即还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便瞬间消失在了所有人地面前,眼下李丽质也不在将军府中,印月怜月也做不得主。 云芊虽然也在,可她自从怀有身孕之后,便每日都恹恹的,孕吐也比先前怀欢哥儿的时候要眼中很多,陈桥自然也不能指望着云芊去调度府中上下。 等到陈桥回到府中地时候,负责接生的产婆了太医已经都在伏岚的院子里等着了。 “先前诊脉,不是说还有半个月才会生吗?怎么突然今天就要生了?” 刚一走进院子,陈桥便皱着眉头走到了太医身边。 太医被陈桥身上的气势吓到,忍不住后退一步才开口说道:“陈将军不必担心,这样的事情气势再是正常不过,况且二夫人眼下月份已足也不算早产了。” 听到太医这番话,陈桥才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 之后他一扭头就看到了正站在不远处的印月怜月两姐妹。 “你们进去瞧着些吧。”陈桥对两人说道。 “是。” 应下一声,印月伸手将方才还抱在怀里地轩哥儿塞到陈桥怀中,留下一句,“将军且先照看轩哥儿片刻,妾身去去就来。”便与怜月一道进了伏岚的房间里面。 陈桥将轩哥儿抱在怀中,听着屋子里逐渐响起伏岚的叫喊声,眉头也逐渐皱在了一起。 被陈桥抱在怀中的轩哥儿似乎也察觉到了陈桥的紧张,伸手抓住了陈桥的一个手指。 感觉到手指上传来的温热触感,陈桥低头看向怀中的小儿子,在看到轩哥儿朝着自己露出的大大的笑脸之后,陈桥原本紧皱的眉头也逐渐舒展了开来。 “轩哥儿,你是伏岚会给你生一个弟弟,还是一个妹妹?”陈桥握着儿子小小软软的手问了一句。 轩哥儿虽然还听不懂陈桥的话,却依旧目光很是坚定地看向陈桥,嘴里咿咿呀呀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陈桥抱起来轩哥儿狠狠亲了一口,“是吗?你也觉得是个妹妹?” 之后,陈桥便与他怀中的轩哥儿,一来一往地交谈了起来。 旁边的人见到这这副情形,只觉得分外诧异,不过也只有了解陈桥的才知道他如此这般,也不过是为了能够掩盖自己其实非常紧张的事实。 前头伏岚两次生产,不是伏岚不在长安城,便是陈桥不在长安城,这次难得两人尴尬和都在,又加上李丽质如今正在宫中,他们自然是免不了要紧张一番。 过去整整三个时辰之后,屋子里终于响起了一声嘹亮的哭声,四周的人都说一听这哭声便知道是个儿子。 陈桥身子一震,眼睛直直看向了那间房门仍旧紧闭的屋子,此时,他早已经听不到周围的人说了些什么。 “将军!” 没过一会儿,印月怜月便走了出来,两人一齐走到陈桥身边,行礼之后才对陈桥说道:“恭喜将军,二夫人母女平安!” 听到印月时远时近的声音,陈桥才终于猛地回过神来。 “母女平安?伏岚生了个女儿?” 因着先前已经知道这个孩子十分有劲儿,方才又听到那声甚至比先前几个男孩儿出声的时候,还有嘹亮的哭声,陈桥便也与其他人一般,认为伏岚一定会生下一个女儿。 印月怜月自然也知道陈桥和伏岚都想要再要一个女儿,便又连忙说道:“没错将军,二夫人生了位亲近,将军可要进去瞧瞧?” 心中悬了许久的石头终于落地,陈桥长长吐出一口气,将怀中的轩哥儿还给陈桥之后,便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走去了。 知道陈桥的身影消失在院中之后,院子里才忽然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下人们也不知道陈桥和伏岚其实是想要再生一个女儿,听到方才陈桥所言之后,还当陈桥是有些失望,脸上的表情便不由多了些胆战心惊。 瞥一眼院中的下人,印月怜月对视一眼,随即印月便开口说道:“都还杵在这儿做什么?二夫人刚刚生产完身子正虚,还不快去那些吃食汤水过来?” 这还是印月头一次在下人面前这样高声呵斥,她面皮紧绷地样子看起来很是严厉,不过也只有怜月才知道她现在其实非常紧张。 “没听到姨娘的话吗?” 眼见下人们还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吴管家也适时看了,开口说话。 “还不快去按着姨娘所说的话去做?” “是!” 直到吴管家说出话来,下人们才终于回过神来,之后便纷纷四散离开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眼见众人都离开之后,印月才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方才辛苦姨娘了,姨娘也且先回去歇着吧。”吴管家笑眯眯走到印月怜月面前说道。 印月有些犹疑地开口道:“吴管家,我方才说得话不算僭越吧?” 吴管家笑眯眯摇摇头,“若将军和两位夫人都不在,姨娘自然就是这府中的主事之人,若是两位夫人知道姨娘方才的所言所行,应当也会十分开心的。” 听到这话,印月才终于安下心来。 之后,印月便抱着轩哥儿与怜月一道离开这座院子。 而此时的房间内,因着刚刚才生产完,躺在床上的伏岚看起来比平日里要虚弱不少。 让房中多余地人出去之后,陈桥轻手轻脚走到了伏岚的床边。 “你怎么样?” 看到伏岚在自己靠近的瞬间睁开眼睛,陈桥笑着在床边坐了下来问道。 伏岚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是个女儿,我听到了。” 陈桥点点头,为伏岚掖了掖被角,又抚上伏岚有些苍白的脸颊说道:“是啊,是个女儿,这下开心了吧?” 伏岚满脸疲惫地在陈桥掌心蹭了蹭,说道:“这丫头可远比懿丫头要厉害多了,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就把我折腾得够呛。” 陈桥满眼怜惜地看着伏岚,“等她长大了再好好与她算账。” 伏岚看向躺在自己身边小小的女儿,“我可舍不得。” 闻言,陈桥不由笑出声来,“就知道你舍不得,累了大半天,赶快先睡一会儿吧,一会儿厨房做了吃食来,我再叫你醒来。” 伏岚轻轻点了下头,下一刻便坠入了沉沉的梦乡。 看着伏岚睡着之后,陈桥才又将目光落在了还未睁开眼睛的女儿身上,这个丫头看上去倒是比当初熙丫头和懿丫头刚出生的时候要白净、健壮不少,想来等她长大之后必然也是个不能消停的。 “你总算是从你阿娘肚子里出来了,你阿娘这段日子可是辛苦得狠了,你以后要是敢不听话,当心我打你屁股。” 虽然知道这丫头现在还听不懂自己的话,不过在看到自己话音落下之后,小小的婴儿便扭过头来面向自己,陈桥还是忍不住探出手去握了握女儿柔软的小手。 第1096章 真是无法无天 察觉到有人触碰自己后,小小的婴儿忽然抓住了陈桥的一根手指,力气之大简直不想一个才刚刚出声的孩子。 陈桥不免有些讶异,不过却为了怕伤到女儿,陈桥也没有将手指挣脱开来,只是又往前探了探身子,好让自己的身子不那么别扭。 昏黄地夕阳从窗户映入了房间,给房中的一家三口身上都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光晕,一切看上去都分外祥和与安宁。 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屋外想起了一阵窸窣的脚步声,还有一些窃窃私语的声音。 “阿岚,”陈桥轻轻推了推睡梦中地伏岚,“孩子们来看你了。” 又过了一会儿,伏岚终于睁开眼睛,“谁来了?” 陈桥悉心地替她拭去额间鬓边地汗珠,又说了一边,“孩子们来看你了。” “让他们都进来吧。”伏岚声音轻柔地说道。 陈桥点点头,随即便起身去外间开门。 开门的时候,陈桥无意间看了眼自己刚刚被女儿握在掌心的手指,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手指竟然出现了淡淡的青紫色。 “阿爷。” 随着房门放开,熙丫头第一个冲了进来,紧跟在她身后的便是除了还不能走路地轩哥儿之外地所有孩子。 “岚姨又生了个妹妹是不是?”熙丫头眼睛分外明亮地问道。 陈桥笑着点点头,“是,不过你们都要小点声,当心不要吓到你们的小妹妹。” “阿爷放心!” 急匆匆落下一句话,熙丫头和瀚哥儿便带着所有孩子浩浩荡荡跑进了礼物。 看了眼孩子们的背影,陈桥失笑着摇摇头,随即才又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食指上面。 先前出生的孩子们虽然也个个继承了自己经过多次融和之后的基因,却没有一个能够像这个最小的女儿这般才刚刚出生不到一个时辰,便能给自己握出青紫地印记。 走到内室之后,陈桥就见伏岚的床已经被孩子们团团围住,最小的煜哥儿更是已经脱了鞋子爬到了床上。 “妹妹还睁不开眼睛,也看不到你们,你们凑得再近也没什么用的。” 陈桥抱臂站在孩子们身后,有些无奈地说道。 听到陈桥的话,孩子们瞬间全部都回头朝着陈桥看来。 “真的吗?”懿丫头有些失望地问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自然是真的,你们当初刚刚出声的时候,也睁不开眼睛的。” 闻言,虽然有些不情愿,不过孩子们还是非常乖巧地从伏岚的床边退开了,不过还不等他们离开多远,陈桥便又忽然听到一声惊呼。 “妹妹睁开眼睛了!” 随着惊呼声响起,陈桥先是看了眼出声的轩哥儿,随即又看向也同样感到十分诧异的伏岚,最后才走到床榻边坐下来看向了自己最小的女儿。 “真的诶!” 熙丫头和懿丫头自然还是扑在最前面,两个女孩儿趴在陈桥腿上,眼睛一眨不眨与睁着乌黑眼珠的小婴儿对视。 瀚哥儿和谦哥儿则只能站在两个女孩儿身后,探长了脖子往里面看去。 “阿爷你看,”熙丫头指着好奇地看着小婴儿,“妹妹长得好可爱哦。” 陈桥笑了一声,拍拍熙丫头的背说道:“你和懿儿刚刚出生的时候也很可爱。” “真的吗?”熙丫头喜滋滋回过头看向陈桥。 陈桥点点头,“当然是真的,阿爷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听到陈桥这么说,熙丫头自然是相信了陈桥的话。 孩子们一直在房间里待到晚饭做好之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房间去了花厅。 等到孩子们都离开之后,陈桥才将自己扔进发青的食指伸到了伏岚面前,“你瞧。” “这是怎么了?”伏岚大惊失色地看向陈桥,毕竟她现在还从未在陈桥身上见过这样的伤痕。 陈桥冲着床上已经睡着的小女儿努努下巴,说道:“这丫头握出来的印子。” 闻言,伏岚不由睁大了眼睛,她看看陈桥又看看睡着地女儿,最后又将视线停在了陈桥的食指上。 “这、这孩子真是……” 伏岚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陈桥握住她的手,满眼笑意地说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小丫头应该会比她的哥哥姐姐们都厉害。” 伏岚迟疑地点点头,“若、若当真如此的话,那我也能放心将东女国叫给她了。” 陈桥看着伏岚满脸茫然,不由笑出声来,“好了,先不要想这么多了。” 看着襁褓中女儿小小的脸,伏岚心中一时也是百感交集。 “你也饿了吧,想吃什么?我让下人给我送一些过来。”看着伏岚略显惆怅的脸,陈桥开口问了一句。 原本还不觉得饿,不过在听到陈桥的问话之后,伏岚才忽然觉得自己果然很是饥肠辘辘,“我一时也想不到想吃什么,随便拿一些过来就好。”伏岚说道。 陈桥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在离开之前又对伏岚说道:“听话,不许在乱想了,就算咱们的小女儿确实比她的兄姊都厉害,那些事情也应该在在她长大之后再说。” 闻言,伏岚先是笑了一声,随即才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听到伏岚这句话,陈桥又与她对视一眼之后,才走出了房间。 “想好给女儿的名字了吗?” 夜里,伏岚问了一句守在床榻边的陈桥。 陈桥蹙眉沉思片刻,开口道:“嘉瑶如何?” “瑶丫头?”伏岚想了片刻,说道:“这个字很好。” 陈桥笑了一声,“那咱们最小的女儿就叫嘉瑶。”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给瑶丫头办完满月酒之后,陈桥便让黑龙军上下开始准备出征的示意了。 “将军,沈郎将的来信。” 这日,陈桥刚送走了辛志诚等人之后,吴管家便又呈上了一封来自沈勇达的信。 拆开信封看了一遍,陈桥的眉头由起初的紧紧皱在一起,也变得舒展开来,“这两个家伙,真是无法无天得厉害。” 听到陈桥的话,吴管家虽然很是好奇沈勇达和杨旭景做了些什么,却也没有开口去问,只是拢着双手站在一旁。 “今日沈勇达又来信了。” 房中,陈桥拿着信走进来的时候,伏岚才刚刚 “哦?” 小心翼翼将瑶丫头放下,伏岚抬头看向陈桥走来的方向。 “信中说了些什么?”伏岚问道。 陈桥笑了一声,“你绝想不到,沈勇达和杨旭景把驻扎在西域的十万西罗马大军全部剿灭了。” “全部剿灭了?”伏岚惊讶的瞪大眼睛,又问道:“如此一来岂不是会将徐罗马皇帝激怒?若他提前带着大军杀往西域可如何是好?” “不止如此,”陈桥又道:“他们命人将那几名将领地头颅,奔赴千里送去了西罗马。” “那西罗马皇帝呢?”伏岚诧异地问道。 第1097章 李承宗遇刺 “西罗马皇帝?”陈桥哼笑一声,“自然是震怒,可就算他震怒了,他的大军可还没有做好准备呢。” 伏岚蹙眉看向陈桥,说道:“可是,先前不是说西罗马上至皇帝下至百姓,所有人的脾气都非常火爆吗?” “他的脾气再火爆,都不会太过不自量力。”陈桥看向伏岚说道:“先前那被剿灭的五十万大军可不是一个玩笑。” 伏岚沉思片刻,又道:“那你打算何时出发呢?” 听到伏岚这一问,陈桥先是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又说道:“再等一个月吧,虽然李承宗先前已经出面否认了长安城中关于他和吴王的传言,可我瞧着那些躲在暗处的李建成旧人,似乎还没打算放弃。” 闻言,伏岚目光疑惑的看向陈桥。 “辛志诚他们查到消息,说那些人打算在下个月陛下生辰到时候,行谋逆之事。”陈桥说道。 “谋逆?”伏岚用帕子掩住嘴,满脸惊诧地看着陈桥。 陈桥点了下头,“没错,不过我已经让人把他们盯住了,打算等他们的人全都来了之后,就把他们全都一网打尽。” “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伏岚感慨着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管他有多少风波,在我看来都不过是些小浪花而已。” 说着,陈桥又扭头看向伏岚,“你当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看顾好孩子们,他们虽然都继承了我的基因,可到底还没有长大,若当真有人对他们起了歹念,只怕他们也无法完全招架得住。” “放心,”伏岚对陈桥说道:“眼下我也已经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若当真有人敢对孩子们如何的话,我定会叫他们有来无回。” 陈桥冲着伏岚笑笑,“毕竟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待在家里,我不在的时候,你就要多费些心了。” “我知道了。”伏岚回到。 之后的几天,陈桥果然变得忙碌起来,每日尽是早出晚归,有时候是去魏王府与李泰等人商议事情,有时候又回去黑龙军营地安排一个月后要出征的事宜。 十天的时间一眨眼便过去了,而长安城中的气氛也日渐紧绷了起来。 就连百姓们都开始察觉到了一些异样,整个长安城也慢慢变得不那么热闹喧嚣了。 这天,陈桥才刚一出府门,就看到形色匆匆朝着自己跑来地阿钟。 陈桥眉头一皱,上前几步问道:“出了什么事?” “启禀将军,方才又十来个黑衣蒙面人潜入魏王府,意欲行刺毗沙门王。”阿钟对陈桥行礼说道:“所幸将军先前已经派了人去魏王府,眼下那些刺客已经全部被拿下了。” “毗沙门王如何?”陈桥问道。 阿钟道:“回将军的话,毗沙门王只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 陈桥长舒一口气,随即便与阿钟一道赶往了魏王府。 刚一走进魏王府,陈桥就看到了那十来个被捆在院子里的蒙面黑衣人,而他们周围则站着五个早已经被陈桥派来保护李承宗的黑龙军将士。 看了那些刺客一眼,陈桥便又径直朝着李承宗所在院子的方向走去了。 待陈桥到了李承宗所在院子的时候,李泰和陈玥安也早已经在了。 “你来了。” 听到推门声,李泰扭头去看,就看到正走了进来的陈桥。 陈桥皱着眉头走上前,“你们可审过了?那些是什么人?”陈桥问道。 李承宗低头不语,李泰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片刻之后陈玥安才终于开口,“那些是隐太子旧部派来的人……” “好一招釜底抽薪啊……”陈桥满脸怒火地说道:“他们是想着只要除了毗沙门王,吴王便只能任由他们控制了吗?” “对了,三哥那面!”李泰猛地站起身来,紧皱眉头看向陈桥,“他们既然派了人来行刺大堂兄,那会不会也派人去吴王府?” “不必担心,”陈桥阴沉着脸说道:“我也一早就派了人去吴王府保护吴王,就算有人敢去,也只能是有来无回。” 听到陈桥这么说,李泰才终于送了一口气。 “再怎么说,毗沙门王也是隐太子的长子,那些人口口声声说是要效忠隐太子,可到头来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陈桥开口道。 “隐太子早已经死了几十年,就算那些人嘴上还说着终于我父王,心里只怕也早已经不记得隐太子长什么模样了。”李承宗语气讥讽地说道。 陈桥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这便是人心,你也不必太过挂怀。” 李承宗抬头看向陈桥,“我也从未对他们抱有什么希望,却也没有想到他们当真会对我挥出刀剑。” 在此之前,李承宗一直以来都还觉得这些人实在可怜至极,为着多少年前的一个人,便执念到了现在。 不够经过今天这件事情,他才终于真正知道,让他们执着至此的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隐太子,而是那蛊惑人心的权力。 “我也不会再为他们求情了,往后你想怎么办,便按照你的想法来做吧。”李承宗的声音很是阴郁。 今天以前,李承宗曾不止一次在陈桥说想要将那些人斩草除根的时候,出面为那些人说亲,因为当时的他还以为那些人不过是一群执迷不悟的可怜人。 可直到现在,他才知道,真正地可怜人也只有自己一个而已。 陈桥轻叹口气,一手按在李承宗肩上,说道:“我相信他们之中不知道有被欲望吞没的人,也一定有仍旧真正忠于隐太子的旧人。” 李承宗沉重地点了点头。 “不过,依着他们的年纪来说,眼下他们可能早已经不是主事人了。”陈桥又道。 在魏王府待了没多久,便又有吴王府的管家跑了几个地方才找到了陈桥。 “陈将军,方才有刺客潜入吴王府,想要将殿下带走。”吴王府管家说道。 陈桥皱皱眉头,与李泰对视一眼,“那吴王眼下如何?” “幸有黑龙军将士在,殿下并无大碍。”吴王府管家说道。 陈桥点点头,“你且先回去,告诉吴王我稍后便过去。” 谁知吴王府管家却摇了摇头,说道:“殿下知道魏王府毗沙门王出了事情,便让府中下人将那些刺客押了过来,说让陈将军不必再专程跑一趟了,有黑龙军将士在,吴王府定不会出任何事情。” 闻言,陈桥也就没有再继续坚持,转而又问道:“那人刺客全部被押过来了?” 吴王府管家点点头,说道:“已经全部押过来了,就在外面与另外一些黑衣人在一处。” 陈桥应了一声,便让吴王府管家先行离开了。 第1098章 真是无趣 待吴王府管家离开之后,陈桥李泰还有李承宗便一道出了院子,又去了那些黑衣刺客所在的前院。 因着里面发生了事情,魏王府的大门早在陈桥来了之后,阿钟便下令关了起来,方才吴王府管家也是好不容易才敲开了折扇大门。 “你们都是隐太子旧人?” 眼见那些人都被绑着跪在地上,陈桥便蹲下来看向他们问道。 那些人先是个个眼神阴沉地看着陈桥,只是还不等他们口出恶言,其中一个看起来是领头人的黑衣人,便被站在他身后的黑龙军就将士踹了一脚。 “将军问话,还不快老实交代?” 那个刺客被一脚踹倒在了地上,脸上被磨出了一片血痕,就连牙齿也被磕掉了两个,一时间那个刺客脸上嘴里都是一片鲜血。 陈桥好整以暇看着又重新被黑龙军将士拎起来的那个刺客,等着他说出什么能让自己感些兴趣的话题。 “是、是……我们都是周将军派来的!” 眼见自己身后的黑龙军将士再次抬起脚来,并算不上什么硬骨头的刺客马上大喊着说了出来。 “周将军?”陈桥目光中出现几分疑惑。 那个刺客又赶忙说道:“周滨周将军,是当年跟随过太子殿下的一位大将,太子殿下被害之后,便带领着其他人转去了底下。” “你可听说过这个名字?”陈桥扭头看向李承宗。 李承宗脸色阴郁的点点头,说道:“我知道,当年父王便说过这人虽然忠心,可却太过莽撞、顽固,是一个难堪大任之人。” “若当真是个可堪大任之人,也不会想出这样一个馊主意来。”陈桥讥笑着说道。 李承宗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陈桥继续看着那个刺客问道:“除了周滨呢?可还有其他隐太子在世时,跟在他身边的人?” 前有陈桥,后有黑龙军将士,那人咽了咽唾沫,额头上也渗出来了细密的冷汗。 “有、有!还有两个人,一个叫方亭卓,应该是一个军师,不过他与周将军向来不睦,最近还因为反对周将军的决定,被关了起来。” 说着,那人眨了眨被汗水眯了了眼睛,又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叫孙云华的,这次对、对毗沙门王下手,便是他的主意!” “方亭卓?”陈桥再一次看向李承宗,“这个人你可认识?” 李承宗握紧了拳头,片刻之后才又终于点点头,“认得,原来我生病之后,便是他负责每日给我送吃食。” “听起来,这个人倒也还不是那么丧心病狂。”陈桥摩挲着下巴说道,转而又问道:“那孙云华呢?你知道这个人吗?” 李承宗看起来对这个孙云华似乎很是不屑,听陈桥提起此人之后,先是狠狠皱了皱眉头,随后才又语气中满是厌恶地说道:“当年我还没有生病的时候,便无意中撞到过一次他对母妃身边的丫鬟动手动脚。” 陈桥也是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之后我将此事告诉父王之后,父王狠狠责骂了他一番,不过他从此以后便对我记恨在心,我生病之后,他就不止一次向父王进言要杀了我。”李承宗说道。 “二对一,总是输面要大一些。”陈桥说道:“好像除了那个方亭卓,剩下两个人都对你这个隐太子长子不太满意啊。” 李承宗冷笑一声耸耸肩,“周滨就是个蠢货,孙云华又向来擅长蛊惑人心,自然到最后就是孙云华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了。” 陈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沉默许久之后,突然看向那个刺客问道:“那你可知道方亭卓现在被关在什么地方吗?” “知、知道……” 那个刺客并不知道陈桥想做些什么,不过由于心中的恐惧,他还是说了实话。 陈桥突然笑了一声,一手搭在那名个刺客地身上,说道:“这样,只要你能带着我的人把方亭卓救出来,我就饶了你这条狗命,如何?” “可、可若是叫周将军知道,他不、不会饶了我的家人的!” 那个刺客忽然大喊大叫起来。 陈桥皱起眉头,刚要说些什么,就有听到李承宗开口。 “周滨此人虽然愚蠢,却向来残暴异常,时常因为一己私欲而私自杀了军中将士,也正因如此,父王才没有让他继续留在军中,而是进了太子府坐了他的贴身护卫。” 陈桥撇撇嘴,对那个刺客说道:“不必害怕,我不会让他发现是你的。” “不、不!”那个刺客依旧不停大喊,“这次前来行刺毗沙门王的人里面,也只有我知道方亭卓现在被关在什么地方,一旦方亭卓被人救走,周、周将军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家人的。” 陈桥摸了摸后脑勺,有些无奈地站起身来看向李承宗。 “你可能想到他们会把人关在哪里吗?” 李承宗想了好一会儿,最终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生病的时候也才七八岁,就算有心也实在无力。” 闻言,陈桥只得长叹一声,别有深意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让黑龙军将士去摸查了。” “那也太慢了些。”李泰皱起眉头,觉得这个法子实在有些不太靠谱。 闻言,李承宗沉默片刻,而后便忽然上前几步,猛地将黑龙军将士挂在腰间的佩刀抽出,架在了那个刺客的脖子上。 “不说的话,我现在就把你的脑袋削掉,待他日将剩下的逆贼全部一网打尽之后,到时候我也同样不会放过你的家人!” 李承宗表情狠戾地看着那名刺客。 “我是隐太子的儿子,我父王是什么性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听到李承宗的话,那人总算想起来了当年那个对待下人永远喜怒无常地隐太子,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从自己眼前这个容貌扭曲丑陋、身形不过四尺的李承宗身上,看到了当年李建成的影子。 “毗沙门王饶命!毗沙门王饶命啊!” “既想要活命,那还不赶快老实交代!”李承宗握着刀柄的手又用力的几分,瞬间众人便都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那个刺客自然也感觉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已经被压出了一道血痕,浑身颤抖地对着李承宗绝望地喊道:“在、在古樟巷最里面的那个无人的宅子里!方亭卓就在那里!” 李承宗满意地歪了歪嘴角,随即便将冰冷的刀锋从那个刺客的脖子上挪开了,“那今日就暂且先绕了你一条命,若到时候没有找到人的话,你该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地下场。” “我、我没有撒谎!没有……”那个刺客嘴唇哆嗦着说道。 陈桥撇撇嘴摇了摇头,眼中尽是失望地说道:“真不知道周滨怎么会派你们这样的人来,骨头这么软,我还以为你多少还能再坚持一会儿呢,真是无趣至极啊。” 第1099章 真是英俊潇洒 得到方亭卓现在所在的位置之后,陈桥便立刻让正站在李泰院子里的黑龙军将士行动起来了,看着那几个黑龙军将士几个跳跃之下便没了踪影,李泰哼笑一声也没有多说什么。 遇到今天这样的事情,即便李承宗已经看得再看,也总归还是会有些心情低沉。 “你说,若我给他融合海星基因的话,有没有可能让他再长大一次?” 看着李承宗走开的背影,陈桥忽然对李泰说了一句。 李泰惊诧万分地看向陈桥,“你想要把他只好?那父皇那头……” 陈桥递给李泰一个安心的眼神,说道:“放心吧,一旦他融合了基因,陛下对他不会再有什么顾虑了,何况从先前陛下见到他时的样子来看,陛下对他也不像是还怀有疑心。” 闻言,李泰轻叹一声,“所以我才说父皇老了,若是按照父皇先前的性子,即便不将大堂兄拿下入狱,也会把人软禁在宫中,哪里还能任由他就这样住在我的府上。” 陈桥点点头,“陛下确实是比以前心软了,不过我觉得这也并非什么坏事,否则只怕知道现在李承宗还不能重见天日呢。” “那你决定了?”李泰有些犹豫地问了一句。 “还没有……”陈桥也同样没有下定决心,“不过我先前已经答应过他,会尽我所能帮他。” “那就不要犹豫了,去做吧,”李泰对陈桥说道:“无论能不能恢复,总归是你尽力了,毕竟当初我的四肢能够恢复,也是因为你给我融合了基因的缘故。” 陈桥看了李泰一会儿,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那就宜早不宜迟,我这便去找他。” 李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刚回到院子里没多久,李承宗便听到自己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他扭头去看,就看到陈桥正朝着自己走来。 一直走到李承宗面前,陈桥才停了下来。 “怎么了?”李承宗有些疑惑地看向表情严峻的陈桥,不解问道。 陈桥深吸一口气,问道:“你还记得,我先前曾说过,或许有办法让你恢复如常吗?” 李承宗心头一动,点点头说道:“记得,只是你说也只是可能。” 陈桥沉默片刻,又道,“虽然只是可能,但是你愿意试一试吗?” 虽然当初李建成也不是没有想过办法,上至宫中太医下至民间各处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大夫,全都被李建成想方设法请进了了太子府,为得就是给李承宗治病,可一次次的失败之后,无论李建成还是李承宗,到底还是绝望了。 可看着陈桥的看向自己的灼灼目光,李承宗终于还是答应了下来,就算无法让自己恢复,他也不愿意拒绝陈桥。 陈桥长长吐出一口气,“先进屋再说吧。” 随即,两人便一道走进了屋子里面。 待到两人在屋里坐下之后,陈桥才对李承宗说了黑龙军缘何如此厉害,而李世民和李承乾他们又为何一直都对自己深吸不已。 “你的意思是,全都是因为你给他们融合了……基因?” 李承宗显然不太明白这个融合基因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也不会去怀疑陈桥是想要对自己不利。 “没错,当年魏王的四肢均被陛下打断,也是因为融合了基因才能够恢复如常。” 陈桥对李承宗说道。 听到这里,李承宗想了片刻之后便对陈桥说道:“那就来吧,行或不行,总是要试上一试的。” “好,那你做好准备,这个过程可能会非常痛苦。” 陈桥沉声说道。 “放心,我可以忍耐。”李承宗笑着看向陈桥说道。 随即,陈桥便在叫醒了又已经沉睡了许久的系统。 “系统,给李承宗融合海星基因。”陈桥在脑中对系统说道。 “是。” 系统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陈桥就看到李承宗的脸上忽然出现了痛苦的神情。 这个过程既漫长又短暂,李承宗的身体在剧痛的折磨下逐渐蜷缩起来,他脸色苍白却紧咬着牙关不肯泄露出一声痛呼。 “叮——基因融合已完成。” 系统的声音再次出现在陈桥的脑海之中,可不同于旁人基因融合之后疼痛便随之消失。 李承宗却在基因融合之后,仍旧被剧痛所折磨着,陈桥知道,这是海星基因在重新组合他的身体。 渐渐的,陈桥看到李承宗的四肢慢慢被拉长,他身上的衣服也从合身变得短小起来,无论是上衣还是裤子,都已经被突然长大的身体撑破。 陈桥满眼惊诧地看着李承宗身上发生的变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个时辰之后,李承宗体内的剧痛突然消失了,不过李承宗却仍旧面色苍白,一时半刻难以换过身来。 陈桥也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站起来走出去让候在外面的下人去那一套李泰的衣服过来。 听到这样的消息,李泰便知道陈桥是成功了,他着急忙慌找出了一件自己还从未穿过地衣裳,步履匆匆朝着李承宗所在的院子跑了过去。 去外面吩咐完下人之后,陈桥又再次回到了屋子里面,只是他刚一进门,就看到捧着一面铜镜,正呆愣愣看着镜子的李承宗。 听到先是被打开,后又被关上的声音,李承宗的身子先是抖了抖,才终于颤颤巍巍的转身看向了陈桥。 “你!” 陈桥眼神诧异地看向已经完全换了一个人模样的李承宗,他先前完全没有想到,李承宗与李世民的长相,竟会如此的相似。 “我、我……”李承宗一时间也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看看镜中的自己又看看陈桥,片刻之后忽然掉下来了两行热泪。 陈桥走上前去,神色复杂的握住了李承宗已经与成年男子无异的宽厚肩膀,“你……果然很是英俊潇洒……” 没想到陈桥见自己第一面,竟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方才还茫然不知所措的李承宗,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就在两人相视而笑的时候,外面又想起了一阵敲门声,李承宗瞬间又紧张了起来。 “是我,我带了衣服过来。”李泰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也正是听到李泰这句话,李承宗才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现在这身衣服,已经完全衣不蔽体了。 陈桥转身去给李泰打开门,李泰抱着一团衣服走了进来,这才看清那个屋子中央满脸尴尬看着自己的男人。 “大堂兄?!”李泰果然也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他目瞪口呆看着面前的男人,不止一次用力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对,没错,是我,”李承宗起身从李泰手中夺过衣服,“你的眼睛没有出毛病,我‘长大’了!” 第1100章 无须欺瞒他 虽然声音也已经变得不一样,不过说话的语气却还是一如往常,看着李承宗抱着衣服走进内室,李泰无奈的撇撇嘴,“我还以为他先前说话不留情面是因为个子矮,没想到现在长高了还是这个臭德行。” 对于这两个堂兄弟的斗嘴,陈桥早已经习以为常,所以当下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刚刚还真是吓到我了,我还以为是隐太子又活过来了呢。”李泰拍着胸口说道:“大堂兄实在和隐太子长得太像了些。” “隐太子吗?我还当他是与陛下更相像呢。”陈桥有些诧异地问道。 李泰却摇摇头,“那时候因为父皇与隐太子原本就长得很像,所以你才会觉得他和父皇长相相似。” “原来如此。”陈桥说道。 “也幸亏你是在父皇认下他之后,才给他融合了海星基因,否则就凭他刚刚那个样子,就算父皇年纪再大,也很有可能会直接将他拖出去砍了脑袋。”李泰有些后怕地说道。 陈桥却笑着摇摇头,“不会的,就算他是以这副样子去到陛下跟前,陛下也只会想到当年他们兄弟几人的情意,不会想要杀了他的。” “这倒也是。”李泰耸耸肩说道。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才终于等到穿好衣裳的李承宗出来。 骤然看到这样的李承宗,李泰又再一次忍不住将眼前的看作是当年风华正茂的李建成。 “大堂兄,你和隐太子长得也太像了些,完全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这个样子要是让周滨他们瞧见的话,保准会吓得尿了裤子。”李泰打趣着说道。 不过李泰这句话倒是提醒了陈桥。 看着陈桥忽然露出一抹狡黠笑意的脸,李泰和李承宗对视一眼,随即两人便都明白了陈桥想要做些什么。 “真要这么做?”李泰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我倒要看看,如果周滨被隐太子呵斥的话,还会不会听那孙云华的话。” 李承宗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最终说道:“周滨虽然是个莽夫,可孙云华却心机深沉,他是决计不会上当的。” “你想想,如果是你刚刚想要杀了旧主的儿子,就被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旧主的鬼魂找上门来,你是会去想是真是假,还是会被吓破胆?”陈桥打趣着问了一句。 这么一想,这件事情倒确实是有些意思了。 于是李承宗也十分痛快地答应了下来,“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你所想的来做吧,如果能够不费一兵一卒便将这些人全都拿下,那倒是省了不少的事情。” 陈桥笑着点点头,“没错,我正是这样想的。” 之后,三人便又商议了一番,等到他们商量完后,前去古樟巷救人的黑龙军将士,也终于带着伤痕累累的方亭卓回来了。 “方亭卓被救回来了,你可要去看看他?”陈桥问了李承宗一句。 李承宗沉默片刻,说道:“我当初也没有见过他,只是隔着门与他说过几次话,见与不见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 “到底是隐太子旧人,你当真不想见见他?”陈桥又问道。 李承宗看向陈桥,又过了良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就去见他一面吧。” 陈桥不着痕迹地笑了笑,与李承宗和李泰一道走了出去。 因着被关了几天,又时不时会被周滨拷打一番,被救回来的方亭卓已经十分虚弱,眼下正有魏王府的大夫在为他诊脉。 在偏僻的小院里等了一会儿,给方亭卓看诊的大夫才摇头晃脑地走了出来。 他一边摇头一边捋着自己的山羊胡,对李泰说道:“病人的求生意识并不高,看上去像是早已经心存死志,还是得想个法子让他想要活下去才行,不然怕是药石罔顾啊。” 说罢,大夫便又唉声叹气地走了出去。 听到大夫这话,陈桥和李泰的目光便又同时落在了李承宗身上。 “你们做什么都看着我?”李承宗有些不自在地说道。 “你也听到方才大夫的话了,”陈桥开口道:“现在也只有你能让他想要重新想要活下去,你去试试吧。” 李承宗先是觉得惊讶万分,随即便想起自己眼下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于是便长叹一声点点头说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去试一试。” “你也不必谎称你是隐太子,”似乎看出来李承宗想要怎么做,陈桥又再次开口道:“你只需要告诉他你究竟是谁就可以了,实在无须欺瞒与他。” “真的可以吗?”李承宗对自己的身份并没有什么自信心,他总觉得,当年李建成身边的那些旧人,也只有李建成本人才能劝得动。 陈桥笑着拍拍他地肩膀,问道:“你想想,若是你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又何必冒着与周滨、孙云华翻脸的危险,阻止他们行刺你的决定?” 这么一想,李承宗才总算反应过来。 是啊,方亭卓是因为自己才会去和周滨、孙云天对着干,若是如此说来,那就说明其实这个隐太子长子,在那些真正忠于隐太子的人心中,还是十分重要地。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罢,李承宗便转身朝着那间小小的屋子走去了。 “为何一定要救那个方亭卓?其实他是死是活对我们来说,也没有太大的干系。” 看着李承宗走远的背影,李泰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问了一句。 “其一,我想从他嘴里问出来周滨和孙云天的藏身之处,”说着,陈桥扭头看向满眼困惑的李泰,“这其二嘛,陛下为李承宗所建的府邸马上就要竣工了,到时候他身边总得有个完全信得过的人才是。” “原来如此。”李泰了然地点点头,随即便又问道:“那若是那个方亭卓其实也不值得信任呢?” 陈桥笑了一声,看向李泰说道:“我想李承宗还是有这个识人之明的,况且我虽然还没有见过这个方亭卓,不够他既然能够为了李承宗而置自己的身死于不顾,那就一定能是一个信得过的人。” 才刚刚被关上的房门,又忽然被人打开,虚弱的躺在床上的方亭卓,扭头看向那个逆光朝着自己走来的人。 “殿、殿下?!” 待到那人终于走到自己面前之后,方亭卓忽然惊呼一声,而后便要挣扎这从床上下来给面前的人行礼。 “方詹事,我不是父王,我是承宗。” 看着激动万分的方亭卓,李承宗一边阻止他受了伤还想着下床行礼,一边也依照陈桥的意思,对方亭卓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世、世子?!” 这下子,方亭卓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毕竟先前,他曾亲眼远远见过李承宗一面,那时候的李承宗身高不足五尺,容貌也十分扭曲丑陋。 第1101章 在云丰山庄 不过,尽管曾亲眼见过李承宗一面,方亭卓却也不会怀疑眼前这个人是有人假冒的。 “世子爷!您、您这是……”方亭卓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这个与李建成去世前几乎一模一样的李承宗,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激动之下,捂着伤口硬撑着非要坐起来的方亭卓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李承宗上前为他抚了抚胸口,“方詹事还记得我?” 方亭卓一个劲儿的点头,说道:“自然记得、自然记得!”说着,方亭卓地一双眼睛也变得通红起来,“属下还记得当年太子殿下让属下将世子爷带走,可、可是……” 说到这里,方亭卓的眼中又被怒火填满,“可是周滨和孙云华那两个混账,竟然将属下打晕带走了!” 李承宗看着方亭卓怒气满满的样子,便出声安慰道:“若是父王在在天有灵,知道方詹事还活着的话,也一定很高兴。” “属下愧对太子殿下!愧对世子爷!”方亭卓老泪纵横地说道:“这些年来,属下一直都以为世子爷已经、已经归天……没想到老天垂帘,让属下有朝一日还能再见到世子爷!” 眼见方亭卓如此激动,李承宗也只是无奈叹气。 “世子爷是如何、如何……” 方亭卓不知该怎么问,便只能用困惑不已的目光看向李承宗,毕竟他完全可以确定,无论是先前那个容貌扭曲的李承宗,还是眼前这个英武不凡的李承宗,都是真正的李承宗。 “是陈桥治好了我的顽疾。”李承宗对方亭卓说道。 方亭卓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地呆滞,随后便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猛地颓然低下头去,“世子爷,属下……属下没能阻止周滨和孙云天的不臣之举,还请世子爷降罪……” 李承宗看了方亭卓一会儿,忽然轻声笑了笑,他走上前在床边了下来,一手搭在了方亭卓的肩膀上,“周滨和孙云天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如果他们两个人已经主意已定的话,你又如何能够阻止得了?” 听到李承宗这话,方亭卓抬起头来又抬起头来看向李承宗,他的眼中满含悔恨和愧疚,虽然刺杀李承宗的决定并非出自于他,可眼下看到李承宗好端端出现在自己里面钱,方亭卓仍旧觉得无地自容。 “当年太子殿下虽然对外说世子爷已经夭折,可每当私下里见到属下的时候,也总会自责没能做好一个父亲……”或许是因为陷入回忆地原因,方亭卓的声音变得有些缥缈。 李承宗轻叹一声,“过去的事情就不必再提了,父王已经去了很多年,二叔……”李承宗看着在自己提起李世民时,眼中一闪而过几分恨意的方听说,继续说道:“二叔现在对我很好。” 方亭卓艰难地点了点头,将满腔对于李世民的恨意压下,“属下知道,李世民封了世子爷做毗沙门王。” 听到方卓婷对李世民的称呼,李承宗先是心中重重叹了口气,随后才又说道:“二叔命人给我修建的府邸,马上就要造好了,你到时候愿意与我一同去新的王府吗?” 方亭卓诧异看向李承宗,过了好半天才终于结结巴巴说道:“世子爷真的不怪罪属下吗?” “怪罪你做什么?”李承宗无奈笑笑,“我方才已经说了,周滨和孙云天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那我又怎么会因为他们的事情而怪罪于你呢?” 方亭卓自责万分地低下了头。 李承宗又继续说道:“当年父王身边的老人,也就只有你还是我能信得过的了。” “世子爷……属下……”方亭卓老泪纵横看着李承宗。 “你愿意吗?”李承宗又问了一遍。 方亭卓满眼含泪地点了点头,“属下愿意!属下愿意!” 李承宗露出安心的笑容,“好。” “多谢世子爷……”方亭卓哽咽着说道。 李承宗拍拍他的肩膀,“你身上还有伤,先好好休息吧,我之后再来看你。” 方亭卓一边点着头,一边目送李承宗离开房间,直到李承宗的手落在门栓上的时候,犹豫再三的方亭卓终于还是开口道:“他们藏身在城外太子爷在世时常去的云丰山庄。” 李承宗回头看向方亭卓,对着他笑了一声,说道:“好,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 说罢,李承宗便在方亭卓的注视下走出了房间。 李承宗离开后没有多久,方亭卓就到底还是因为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 看到李承宗走出来,等在外面的陈桥和李泰立刻迎了上去。 “如何?”陈桥开口问道。 李承宗点点头,“周滨和孙云天应该就藏身在云丰山庄。” “云丰山庄?”陈桥问道,来到长安城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他似乎还从未听说过这么一个地方。 “云丰山庄不在城中,在长安城西面十里地左右的地方,隐藏在一片竹林后面。”李承宗说道。 “我倒是曾见过那片竹林,不过却没想到那竹林后面居然还有一个山庄。”陈桥摩挲着下巴说道。 李承宗笑笑,“这个云丰山庄是当年父王最喜欢的一个山庄,平日里闲暇的时候,父王便会带着弟弟妹妹们去那里小住几日。” 陈桥没有问李承宗有没有去过,毕竟依着李承宗当时的那副样子,李建成一定不曾将他带出过门去。 “只可惜我没有那个福分,虽然知道云丰山庄在什么地方,却一直不曾去过。”李承宗颇有些失落的是说。 听到他这句话,陈桥先是想了一会儿,随即便又对李承宗说道:“你应该很快就能去那个云丰山庄了。” 李承宗先是怔愣一下,之后才想起来陈桥曾说要让他去吓唬周滨和孙云天。 “那咱们什么时候动手?”李承宗跃跃欲试问道。 “不急,这种装神弄鬼的事情,自然是要选个良辰吉日了。”陈桥摸着下巴说道:“再过两天就到中元节了,咱们不妨就中元节的时候动手?” “好!”李承宗非常干脆地应了下来。 李泰看看陈桥,又看看李承宗,打趣着问了一句,“你们两个倒是鬼神不忌,就不怕惹恼了什么东西?” 陈桥哼笑一声耸耸肩,“这天底下本就没有什么鬼神,又有什么好怕的。” “好吧好吧,”李泰笑着摇摇头,问道:“那到时候可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吗?” “暂时还没有,你只管等着好消息就是了。”陈桥对李泰说道。 对于错过这么一桩精彩的好戏,李泰自然是不太情愿,不过既然陈桥已经说了这样的话,那他就不会再去反驳。 从魏王府出来,陈桥想了想,还是朝着吴王府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第1102章 只是因为贪欲 就算知道李恪已经被保护得很好,可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陈桥还是总觉得应该去吴王府看上一眼。 等到陈桥到了吴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将近正午的时候,不过吴王府的大门却依旧紧闭着。 吴王府的门外的侍卫看到陈桥走过来,连忙率先敲响了吴王府的大门。 “陈将军来了,快开门!” 话音落了没一会儿,在陈桥走上台阶的时候,吴王府的大门便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见过陈将军。” 门外的侍卫向陈桥行礼道。 陈桥挥挥手让人起身后,便直接走进了吴王府中。 刚一进吴王府,陈桥便觉得府中似乎比平日里要多了几分紧张,平日里看上去还算悠闲的侍卫、下人们都完全紧绷着一张脸,直到看见进来的陈桥才多少放松了一些。 听到消息的李恪很快也迎了出来,他一路走到陈桥面前,满眼关切地问道:“不是在青雀府上吗?怎么又过来了?可是大堂兄出了什么事情吗?” 面对李恪这一顿炮语连珠,陈桥无奈笑笑,先制止了李恪的话与李恪一道走进正厅坐下来之后,才又说道:“魏王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就只是来你这里瞧瞧而已。” 听到陈桥这话,李恪才总算放下心来,“先前听说有刺客去魏王府刺杀大堂兄,我便一直心中不安,如今得知他们都没事,我也就安心了。” “你受伤了?”陈桥看着李恪被包扎的胳膊,蹙起眉头问了一句。 李恪笑着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就是早上那些黑衣人想将我绑走的时候,吴王妃突然跑了出来,我为了护着她就替她挡了一刀,已经瞧过大夫了,没什么大碍。” “吴王妃呢?怎么没看见她?”陈桥转着头看了一圈,要知道先前无论陈桥什么时候来,李恪身边都有萧氏陪着,可今天却只有李恪一人出来。 “她觉得是她跑出来,才害我受了伤,加之受了些惊吓,我便哄着她睡下了。”李恪说道。 陈桥了然地点点头。 “早上我们从古樟巷救出来一个隐太子时候的老人。”陈桥觉得还是应该告诉李恪一下这个事情。 “救?”李恪果然有些困惑地问了一句。 “嗯。”陈桥点点头,随后便将方亭卓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李恪。 “周滨,孙云天……”李恪长叹一声,突然笑着摇了摇头。 陈桥不解看向李恪,毕竟之前在魏王府的时候,李泰看上去可不像是认识这两个人的样子。 李恪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也说不上认识吧,先前他们派人来拉拢我,那些拉拢我的人就已经提过他们的大名,还说他们两个人是我‘父王’当年最重要的左膀右臂。” “左膀右臂?”陈桥哼笑一声,“要真是隐太子的左膀右臂,还能派人去刺杀旧主的儿子?” “我也是心中起疑,便派了人去调查了一下这两个人,别说,还真让我查出了些东西。”李恪意味深长地说道。 “什么事情?”陈桥问道。 李恪看了陈桥一眼,突然问道:“你可还记得当年玥安被人刺杀的事情吗?” 陈桥眉头一跳,问道:“自然记得,难道这件事情也和这两个人有关?” 李恪点了点头。 陈桥忍不住皱起眉头,不由回想起当年陈玥安遇到刺杀的事情,“可当最后查出来的分明就是常季达,甚是连当初出现在经国公府的杨政道都只是误打误撞遇到的。” 李恪叹了一声,“是啊,那时候人人都以为幕后黑手就是常季达,甚至是杨政道,可此番一查我才知道,原来当年无论是柳江成还是常季达,都是受到了孙云天的蛊惑,只可惜就连他们自己却到死都没有发现这个事情。” 听到这话,陈桥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难道从当初齐子枫、王冲当街殴打柳志安和那几个纨绔,就是孙云天和周滨在暗中搅和?”陈桥看向李恪问了一句。 李恪点点头,说道:“那几个纨绔,确实是被有心人引到玥安他们面前的。” 陈桥长长了叹了一声,“真是没想到,他们居然从那么早开始,就是已经对我身边的人下手了。” “他们既然不愿安分守己,那就定要做些什么事情,”李恪表情严峻对陈桥说道:“恐怕他们当年原本是想让御史们群起而攻之,让父皇厌弃了你,谁知却是人算不如天算。” 陈桥冷笑一声,“他们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结果这件事不单没有让你受到半分折损,反而差点儿让暴露了自己的行迹,所以他们后来便也没有再插手此事。”李恪说道。 陈桥长长吐出一口气,“既是如此,那我就更没有理由对他们手下留情了。” “对了,”李恪又看向陈桥说道:“我还查出来了另外一件事情。” “什么?”陈桥蹙眉问了一声。 李恪往陈桥身边凑了凑,在陈桥耳边低语一阵。 “当真?!”等到李恪说完的时候,陈桥的眼睛也不由自主瞪了起来。 李恪沉着脸色点点头,“刚刚查出来的时候,我也不敢相信,不过事实却就是如此。” 闻言,陈桥的脸色也愈发难看了起来,“还以为他们就是躲在暗处的老鼠,没想到却还如此不折手段。” 李恪也不由叹了口气,“他们早已经不再只是为隐太子报仇了。” “若真要报仇地话,他们就不会想要杀了李承宗,还要将你绑走了,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无非就是为了自己的贪欲罢了。”陈桥冷笑着说道。 “那接下来……”李恪犹豫着问道。 陈桥看看李恪,说道:“还是按照原先地计划,两天后中元节的时候动手。” 李恪却有些不解地问了一句,“为何要选在中元节?” 陈桥这才想起来,李恪还不知道李承宗已经改头换面的事情,于是便又将李承宗的事情同李恪说了一遍。 “原先看到青雀因为海星基因的缘故,四肢能够恢复如常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得十分神乎其神,没想到这海星基因居然连大堂兄的身体也能够恢复,真是难以置信啊。”李恪感叹着说道。 陈桥失笑一声,说道:“我先前其实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不过却总想着还是去试上一试,没想到还真的有用。” “那这么说来,大堂兄现在的长相,与当年的隐太子是一模一样了?”李恪忍不住问道。 陈桥点点头,“无论是魏王还是那个方亭卓,第一眼看到李承宗的时候,都将他认作了当年的隐太子,如此看来,他应该确实能够以假乱真了。” 李恪脸上也浮现笑意,“想必接下来去毗沙门王府提亲的人一定会非常多的。” 第1103章 老朋友来了 听闻此言,陈桥先是愣了一下,回过神之后才失笑一声说道:“如今李承宗虽然已经年逾不惑,不过他的模样看上去倒确实是还算是精神。” “那你要将当年玥安遇刺一事的实情告诉青雀吗?毕竟如今满长安城都知道,魏王对魏王妃可是护短得很,若是让他知道那些人还曾如此算计过玥安,恐怕他也不会轻轻松松放过那些人的。” 李恪又道。 陈桥听到这番话,先是想了片刻,随即才点点头,“也好,我原本还想着他就不必掺和到这次的事情里面了,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青雀地性子向来睚眦必报,我可不觉得他会认为这样的事情无关紧要。”李恪又道。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到了用午饭的时候,李恪自然是要留下陈桥一道吃午饭。 果然,在饭厅见到萧氏的时候,陈桥就觉得萧氏的脸色果然有些难看,看向李恪的目光也在担心中加夹杂着几分愧疚。 李恪性子一向温和,眼见萧氏如此,便又低声劝抚了几句。 用过午饭之后,陈桥便离开了吴王府回家去了。 刚走到将军府门口,陈桥便看到将军府外正站着两个年轻人。 “你们是何人?” 远远的,陈桥就听到将军府外的侍卫在盘问那两个年轻人。 “在下是郑昊,这是舍弟郑昂,乃是姑墨州郑都督之子。”年纪稍大些的年轻人不卑不亢对将军府侍卫说道:“今日特来拜访陈将军。” 将军府的侍卫虽然从未听说过这样一号人物,不过将军府的人却一向不是踩高捧低之人,当即便对郑昊说道:“不巧,今日将军并不在府中,两位不如明日再来?” “陈将军不在?” 郑昊惊讶地问了一句,之后便与郑昂对视一样,两个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显而易见的失望。 “不知陈将军何时能回来?”思忖再三,郑昂还是开口问道。 侍卫摇了摇头,说道:“将军出府回府的时间一向没个准头,我们这些 听到这话,兄弟俩的表情更加失望。 不过,还不等两人离开,刚巧看到陈桥正朝着他们走来的侍卫便又开口道:“这不是巧了吗?将军回来了!” 闻言,郑昊郑昂同时回头顺着侍卫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陈桥正一步步朝着他们走来。 “陈将军!” 郑昊一时激动,两三步便去到了陈桥面前,喜滋滋地向陈桥行礼,“将军,父亲总算松了口,我兄弟二人来投奔将军了。” 陈桥却有些疑惑地看着两人,犹豫着开口问道:“你们是……?” 兄弟俩千算万算都没算到陈桥居然会忘了他们,听到陈桥这一问,两人便将所有想说的话都梗在了喉咙里,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眼见兄弟两人这副样子,陈桥忽然朗声大笑起来,“好了不逗你们了,我怎么会忘了你们兄弟两个呢?” 听到陈桥这句话,两个人才终于大大松了一口气。 陈桥上前分别拍拍两个已经是大小伙子模样的兄弟俩的肩膀,笑着说道:“走吧,进去再说。” “是!” 兄弟俩喜笑颜开跟在陈桥身后进了将军府。 “将军。” 看到陈桥回来,吴管家上前行礼。 陈桥点了下头,对吴管家说道:“去公主府瞧瞧齐子枫在不在,如果在的话让他来见见老朋友。” “是。” 应下一声,吴管家又看了郑昊郑昂兄弟俩一眼,便匆匆离开了。 带着两人进了正厅坐下来,陈桥眼中满是欣赏的看向已经长成得玉树临风的这兄弟俩,止不住连连点头,“我还当你们两个都忘了这桩事儿了呢,怎么来之前也不先写一封信?要事我刚好不在长安城呢?” 郑昊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说道:“临行前,父亲已经给我们准备了足够的银钱,说若是陈将军不在长安城的话,就让我们先租间屋子住下,等什么时候将军回来了再登门拜访。” 陈桥笑眯眯看着郑昊,发现这个年轻人确实是比前几年自己见到的少年时候的他稳重了不少。 “不错,果然是沉稳了不少,是不是被你们父亲拘束得紧了?”陈桥笑着问道。 郑昊却摇摇头,有些羞赧地说道:“毕竟要加入黑龙军,总不好一直都是横冲直撞的性子。” 陈桥失笑一声,又将目光落在一直安静的郑昂身上,“郑昂倒是没怎么便,还是不怎么爱说话。” 郑昂抿嘴笑笑,开口道:“有哥哥说话就足够了。” 又是打量一番这兄弟二人,陈桥眼中的满意也是再明显不过。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齐子枫便跟着吴管家来了将军府。 “见过将军。”走进正厅之后,齐子枫一时间也没有注意到郑昊郑昂兄弟俩,只是上前向陈桥行礼。 等到齐子枫行过礼之后,陈桥才指指郑昊郑昂所在的方向,“瞧瞧,你可还记得他们两个?” 齐子枫顺着陈桥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两个既觉得有些面熟,又好像没有见过的人。 “怎么?不记得了?”陈桥打趣着说了一句。 齐子枫回了头看了眼陈桥,随即才又细细打量起那兄弟二人,不出片刻突然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郑昊郑昂?!” “就说让你别什么都跟沈勇达学,这是拍脑门到底是个什么毛病?”陈桥有些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当真是郑昊郑昂?”齐子枫又往前走了两步,满眼惊疑不定地又问了一边。 郑昊咧着嘴笑着点点头,郑昂开口道:“齐大哥怎么不认得我们了?” “还真是你们两个啊!”齐子枫激动上前热烈地拥抱了一下这兄弟俩,分开之后才又满脸喜悦地说道:“我前两天还和将军说起,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怎么能不来?加入黑龙军可是我们哥儿俩这辈子最想做的事情。”郑昊大声说道。 齐子枫猛地点了点头,捶了一下郑昊的肩膀说道:“那你们这来得可够巧的,要事再晚一段时间,恐怕我们就要出远门了。” 郑昊揉着自己被捶得有些疼的肩膀,苦笑不得说道:“你的力气怎么好像比当年在姑墨州的时候还要大了?” 齐子枫得意洋洋的撇撇嘴,“那是当然,我这几年可一直都没有懈怠呢!” 看着三个年轻人说笑打闹了一会儿,陈桥才开口道:“齐子枫,你先带着他们兄弟两个去黑龙军营地熟悉一下,晚些时候再与他们一道来将军府,我好好给他们两个接个风。” “是!” 齐子枫立刻应了一声,随即便拉扯这郑昊郑昂往外面走去。 “记得叫上晋阳公主一道,别有了兄弟就把娘子抛到脑后了。”陈桥又提醒一句。 第1104章 那就一道去吧 齐子枫回头笑着说道:“将军放心,我就是忘了自己也不能忘了兕子的!” 说罢,三人便继续朝着将军府的大门走去。 目送三人离开之后,陈桥又笑了两声,才起身朝着伏岚的院子走去。 “方才听到外面吵吵囔囔的,是谁来了?” 刚刚哄着瑶丫头睡着的伏岚听到开门声,便起身走到了外间,看到来人是陈桥之后便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陈桥握握伏岚的手,问道:“你可还记得我当年跟你提过的姑墨州郑都督的那两个儿子?” 伏岚点点头,“自然是记得的,不过你当初说郑都督怕儿子吃苦受罪,也因为那两个小子年纪还小,便不准他们跟着黑龙军回京。” 陈桥笑了一声,拉着伏岚坐下之后才说道:“方才就是那兄弟两个来了,这兄弟俩一个明火执仗的坏,一个蔫儿坏,我估摸着郑都督可不是他们的对手,当初年纪小还能管束得住,如今怕是管不住了才打发着这兄弟俩来了长安城。” “当真吗?”伏岚有些意外地看向陈桥。 “自然是真的,当初在姑墨州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出来郑都督管这兄弟俩已经有些吃力了。” 想起当初在姑墨州时候的情形,陈桥再次不由自主笑出声来。 “大的打不动,小的舍不得打,到最后郑都督也只能自己生闷气,还得被自己夫人埋怨。”陈桥好笑着说道。 伏岚了然道:“原来如此,那现下这兄弟俩来投奔你了,夫君打算如何安置他们呢?” “先让他们跟着齐子枫多学一学、看一看,依着他们两个的能力,今后也足以成为齐子枫的左右手。”陈桥说道。 伏岚掩嘴笑笑,“听你方才所说,我倒觉得这兄弟俩的性子一个像沈勇达、一个像辛志诚了。” 陈桥却摇摇头,“郑昊确实是和沈勇达有点儿像,不过郑昂这小子……”陈桥默默下巴,想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如果硬要说像谁的话,其实更像丁申,不过他的性子又比丁申要沉稳一些,和杨旭景也有些像。” “不过杨旭景虽然狡黠,却更加少年老成一些。”陈桥又道:“不过这也跟他的身世还有从小的经历有关系。” “反正总得来说,都是出类拔萃的年轻人,是也不是?”伏岚打趣着问道。 陈桥笑道:“自然是。” “那你现在把他们打发去什么地方了?”伏岚又问。 陈桥抬了抬下巴,说道:“先前在姑墨州的时候,郑昊郑昂便时常与齐子枫混在一起,我方才便是非让齐子枫先带着他们去黑龙军营地了,让他们先熟悉一下以后要生活的地方。” 闻言,伏岚又不由问了一句,“齐子枫定然很高兴吧?” 陈桥朗笑几声,“可不是?不过他方才刚到将军府的时候,居然没有一眼认出那两个小子。” “可能是不敢相信吧。”伏岚言道。 “对了,今天晚上我要留郑昊郑昂兄弟里在府里吃顿饭,再让他们现在咱们家住上一晚,明日再让齐子枫送他们去黑龙军营地住下。”陈桥对伏岚说道。 “那我这就去吩咐吴管家一声。”伏岚说着便要起身出去。 陈桥及时把人拉住,说道:“不必着急,我方才过来的时候已经跟老吴说过了,他现在已经去吩咐厨房的人准备了。” 说完郑昊郑昂兄弟俩的事情,陈桥本想着回房去歇息一会儿,却又听外面传来吴管家的声音。 “将军,魏王殿下来了。” “魏王?”陈桥有些意外地看了眼伏岚,就见伏岚也是满脸疑惑。 “你早上不是刚去了魏王府一趟呢?怎么这才刚到下午,魏王就又找过来了?”伏岚问道。 转念一想,陈桥就猜到李泰之所以现在过来,可能也是从李恪哪里听说了当年莫栏苑一事的真相。 “还真是一刻都不消停,”陈桥无奈叹了口气,又对伏岚说道:“各种缘由,我之后再对你说,你且先休息一会儿,我去见见他。” “好。” 从伏岚的房间出来后,陈桥便问了吴管家一句,“只有魏王一个人还是玥安也来了?” “只有魏王殿下一人,不过老奴瞧着魏王殿下的脸色可不太好看。”吴管家一边跟着陈桥往外面走去,一边说道。 陈桥抬手揉了揉眉心,自言自语一般嘟囔道:“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他,他居然就已经知道了。”说罢,要叹着气摇了摇头。 就快走到正厅的时候,陈桥又对吴管家说道:“你就不要过去了,免得待会儿他发疯的时候伤到你。” “……是。” 吴管家虽然不知道陈桥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目送陈桥继续往前走去了。 刚一到正厅门口,陈桥就看到李泰正面色铁青地坐在里面,无奈叹了口气,陈桥抬脚走进了正厅。 “午饭之后,我担心三哥那儿还会有什么危险,就派阿钟去了吴王府,谁知……” 李泰忽然用力捶了一下身边的案几,随后案几便一声碎裂,放在上面盛满茶水的茶杯也应声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他有没有告诉你当年莫栏苑的实情?” 说着,李泰便看向了陈桥。 陈桥点点头,在李泰身边坐了下来,“我还想着应该什么时候告诉你这个事情,谁知你就已经知道了。” 李泰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我倒是没想到他们还有这样的够胆,居然敢把主意打到我的王妃身上。” “那时候玥安可还不是魏王妃呢。”陈桥凉凉说道。 李泰被陈桥噎了一下,才终于冷静下来,脸色也终于有些几分回暖的迹象,不过他却依旧很是怒火中烧,“无论玥安当时是不是魏王妃,她现在也已经是了,此番我是绝不会放过他们的。” 陈桥轻叹一声,拍拍李泰的肩膀说道:“放心,不只是你,我也同样不会放过他们的。” “那中元节那天我也要去云丰山庄。”李泰趁机说道。 “好。” 看着李泰阴沉如水的脸,陈桥也只得答应下来。 得到满意的答复之后,李泰的脸色也变得更加缓和了一些,他注视这陈桥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不然玥安该担心了。” 陈桥目瞪口呆看向李泰,问道:“难道你从府里出来的时候,就这么一副表情?” 李泰坦然地点点头。 陈桥不由再一次揉了揉眉心,“那你还不赶紧回去!还在这儿坐着干什么?” 终于,陈桥忍不住喝骂出声。 为了躲避陈桥随着喝骂而朝着自己挥来的一拳,李泰十分敏捷的起身跳开,“我这就走了,你别急你别急!” “回去之后记得把我案几的损失费送来!” 第1105章 哪有绝对的忠心 看着李泰几乎算的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陈桥到底还是大喝了一声。 “好好好!”李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放心吧,不会让你吃亏的!” 听到两人你来我往的喊声,吴管家一脸胆战心惊地跑进了正厅,随即便看到了那张已经就义的案几,还有那个无辜的茶盏。 吴管家心惊肉跳地看了眼怒目圆睁的陈桥,也不知道方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看到吴管家脸上惊魂未定的表情,陈桥忽然没来由地带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走到吴管家身边,一手搭在吴管家肩头,停下笑声若有所思看着李泰离开的方向。 “我怎么突然我是中了他的套了?”陈桥摸着下巴皱起眉头说道。 “将军这是……” 眼见陈桥总算恢复了正常,吴管家这才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陈桥摆摆手说道:“没什么,”随后又指指满地狼藉,说道:“叫人来把这些收拾了吧,如果头到今天晚上之前魏王府的人还没有送银钱过来,那你明天就亲自走一趟,去要咱们的损失费。” “是。” 吴管家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不过却也没有再多问什么了。 不过让吴管家觉得松了一口气的是,傍晚的时候,魏王府便差人送来了一锭金子,还有一杆先前瀚哥儿已经喜欢了很久的红缨枪。 “我家殿下说,这点小小心意,就当是给陈将军赔罪了。” 留下这句话,魏王府的人便好像后面有什么东西再追他们一样,从将军府落荒而逃了。 听完吴管家表情极为复杂的转述,陈桥先是忍不住大笑了一通,之后才命吴管家将金锭子送去账房,把红缨枪送去瀚哥儿的院子了。 看着吴管家离开的背影,陈桥脸上浮现出来几分笑意,“看来他也知道我猜出来他是借着这个由头来胡搅蛮缠了。” “什么胡搅蛮缠?” 睡了一觉醒来的伏岚,抱着瑶丫头走了出来。 陈桥从伏岚手中接过瑶丫头,抱在怀里逗弄了一番,才看向伏岚问道:“你还记得几年前,玥安在莫栏苑遇刺的事情吗?” 伏岚点点头,说道:“记得当时齐子枫和王冲还都因此受了伤,玥安更是昏迷了好一阵子。” “今天吴王告诉我,当年莫栏苑的幕后黑手,其实不是常季达和柳江成他们,更是不那个意外被我遇到的杨政道。”陈桥握住瑶丫头小小软软的手,声音很是平和地对伏岚说道。 “不是他们?”伏岚则是分外惊讶地看向陈桥,“那是什么人?” “就是那些心怀鬼胎的隐太子旧部。”陈桥看着瑶丫头的笑脸,声音却变得有些阴沉。 “什么?!”伏岚惊讶地掩住了嘴,“怎么会是他们?” 陈桥冷笑一声,“我当初地注意力也全部放在了经国公府和杨政道身上,而隐太子那些旧部又一直隐在水下,当真是让我没有往他们那面想。” “这些人还真是不死心。”伏岚皱着眉眉头说道:“他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伏岚不解道。 “还能是为了什么,不够就是为了他们自己的贪欲罢了,今日我去魏王府之前,他们刚拍了刺客想要去将李承宗灭口。”陈桥扭头看向伏岚。 “灭口?”伏岚只觉得难以置信,“他们既然身为隐太子旧部,就更应该知道毗沙门王的身份,又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有什么?反正就是一个早就被传‘夭折’、也完全不得旧主‘看重’的长子,自然是应该在适当的时候给他们这些‘忠心耿耿’的旧部,还有被他们选中的‘继承人’让路了。” 陈桥语气微凉地说道。 “果然,这世上从不会有什么绝对的忠心。” 伏岚不知想到了什么,声音也变得有些低沉。 眼见伏岚如此,陈桥便又说道:“那也只是这两个人更看重自己而已,不过却也还是有一个人,为了反对这次刺杀李承宗的计划,被周滨和孙云天痛打一顿还关了起来。” “哦?”听到这话,伏岚果然又提起些兴趣,问道:“是谁?” “一个叫方亭卓的人,是先前太子府的詹事,”陈桥对伏岚说道:“据李承宗说,当初他生病被关起来之后,就是这个人负责给他送去一日三餐,偶尔还会隔着门与他说上几句话。” 伏岚了然的点点头,说道:“竟还有如此忠心耿耿的人?” 陈桥笑了一声,“如果不是及时派人将他救出来的话,只怕周滨和孙云天也会让他自生自灭的。” 闻言,伏岚叹息着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晚些时候,在齐子枫还没带着郑昊郑昂回来的时候,晋阳就早他们一步来了将军府。 “夫君还没回来吗?” 眼见齐子枫还没有回来,晋阳不由问了一句。 陈桥笑着摇摇头,说道:“还没,不过眼下天色已黑,想来他们应该也快要回来了。” 晋阳轻轻叹息一声,随后便被瑶丫头引去了全部地注意力,她小心翼翼地将瑶丫头抱在怀里,对着小小的婴儿简直算得上是爱不释手了。 “先前我见到另外两个丫头的时候,她们就已经长大了,没想到小孩子会这么可爱!”晋阳满眼宠爱地看着怀中的瑶丫头。 瑶丫头倒是也不哭不闹,虽然抱着她的人她也没怎么见过,却还是老老实实待在了晋阳的怀中。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在黑龙军营地待了整整一下午地齐子枫和郑昊郑昂两兄弟才终于回来了。 “怎么样?”饭桌上,陈桥眼带笑意地问了一句。 郑昊仍旧有些兴奋地开口道:“黑龙军的营地果然很厉害!而且将士们每一个都对我们兄弟两个很好。” 陈桥笑着点点头,“可见到杨旭景了?他一直住在黑龙军营地。” “见到了见到了,”郑昊忙不迭点头,之后又看了郑昂一眼,“不过好像二弟和他更合得来。” 杨旭景和郑昂更合得来,这倒是也在陈桥的预料之中,毕竟两个人的性子都更加沉稳待在一处的时候,彼此也会更加舒服一些。 “你们应该也见到黑龙军将士的训练有多辛苦了,当真不会后悔?”陈桥又问了一句。 这次,两兄弟都齐刷刷摇了摇头,“不会后悔的!” 听到兄弟二人这样说,陈桥也没再多问什么,只告诉两人晚上还有些事情,让他们尽量能够多吃一些,别回头还没睡觉就又要饿了。 两兄弟也都不是什么虚与委蛇的人,听到陈桥这样说,便痛痛快快地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不过,郑昊的饭量到当真是让陈桥有些诧异了。 “喂喂喂,”齐子枫表情僵硬地看向正在和一旁布菜的丫鬟要第五碗饭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吃的会不会有点太多了?你不觉得撑吗?” 第1106章 全部融合了 郑昊嘿嘿一笑,说道:“我阿爷打小便告诉我,男子汉大丈夫既应该吃很多饭,这样才能有好的身体去上阵杀敌。” “那我瞧着郑昂也没吃多少啊。”齐子枫表情复杂地说道。 确实,比起饭量大得好像肚子里面有一个无底洞的郑昊来说,郑昂在吃完第一晚饭之后,就已经停了筷子,就算陈桥去劝也没有再多吃一粒米。 “你瞧他那体格,吃得多了才不正常吧。”郑昊大咧咧说道。 闻言,郑昂不由翻了个白眼,“我早说了,阿爷实在骗我们的,你却偏偏不信,这才将自己吃成了一个大胃王。” 郑昊则很不服气地说道:“那你说,我的身体是不是要比你壮硕许多?” 这也确实,若是叫外人去看的话,绝不会认为这两人是兄弟两个。 郑昂继续说道:“我这才是正常人地样子,哪像你,走到哪儿都想一座小山一样!” 说着,郑昂又看了眼陈桥和齐子枫,说道:“况且你瞧,无论是陈将军还是齐大哥,都没有像你一样把自己搞得像一座山一眼。” 虽然一向知道郑昂牙尖嘴利,不过众人还都是头一次听到郑昂如此说话,一时间都不免有些意外。 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郑昂的脸颊两侧不由飞起两片红晕。 “是我失言了……”郑昂羞赧地开口道。 陈桥却大笑着摆了摆手,“无妨无妨,我就喜欢看你们这些小家伙你来我往的吵架。” 听到陈桥的话,再做所有人的“小家伙”都不由面皮一红。 一场热闹的晚饭吃饭之后,陈桥便让吴管家带着郑昊郑昂两个人去沐浴了,顺道还让吴管家去找了两件衣裳让这兄弟俩换上。 郑昊郑昂跟着吴管家离开后,齐子枫便也带着晋阳回了公主府。 “今天让他们在将军府好好休息一晚上,明日在让齐子枫带着他们去黑龙军营地住下。”陈桥对伏岚说道。 伏岚笑着点点头,“你先前不是已经跟我说过一遍了?我已经让下人们收拾出来了一间厢房让他们兄弟两人住这一晚上了。” “辛苦你了,才刚出月子就让你操心这些事情。”陈桥揽住伏岚的肩膀柔声说道。 伏岚斜睨陈桥一眼,说道:“都是些小事而已,不辛苦的。” 闻言,陈桥笑着亲了亲伏岚的额头,之后便送伏岚回了自己的院子。 “我还要去给郑昊和郑昂融合基因,你先休息吧,我今晚就不过来了。”陈桥对伏岚说道。 伏岚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从伏岚的院子出来之后,陈桥便一路问着府中仆从去了伏岚给那兄弟俩安排好的厢房。 “陈将军!” 刚刚才沐浴完,郑昊郑昂兄弟俩都是一副湿哒哒的样子,看到陈桥进来之后都难免有些紧张。 毕竟他们还是头一次在这样不修边幅的时候见到陈桥。 很快,在看到陈桥之后,两人都着急忙慌的想要穿好衣服。 “好了好了,别收拾了。” 眼见郑昂都已经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陈桥连忙笑着阻止了这兄弟俩的手忙脚乱。 “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情要跟你们说。”陈桥说道。 两人马上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陈桥又笑了一声,“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们也不必如此正襟危坐。” 听到陈桥这话,两兄弟虽然想放松一些,却到底还是有些紧张。 “你们应该能看得出来,黑龙军中的将士比起其他人,总是要厉害许多。”陈桥看着兄弟俩开口说道:“想来,今天下午的时候,齐子枫应该也跟你们说过这其中的原因了。” 闻言,两人都点了点头之后,郑昂才又开口说道:“是的,齐大哥跟我们说是因为一种叫做‘基因融合’的东西。” 虽然说出来了那四个字,不过郑昂脸上依旧是一副迷惑不解的表情,郑昊就听得更加云里雾里了。 陈桥笑了笑,“那你们应该也知道,融合基因的过程非常痛苦,并且需要被融合的人拥有强大的意志力,不然就会落得一个爆体而亡的下场。” 看着陈桥的表情变得逐渐严肃,两兄弟也愈发紧张了起来。 “你们觉得你们能够承受吗?”陈桥声音很是平静地问了一句。 “可以!”郑昊率先开口,“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多年,不止是我,就连二弟也一直盼着能来长安城加入黑龙军。” 听到郑昊的话,陈桥又将目光落在了看起了更加瘦弱的郑昂身上,开口问道:“那么你呢?” 郑昂也一如兄长那般坚定开口说道:“我与兄长所想一般无二。” “很好,”陈桥满意的点点头,“那你们乣做好准备了,今天晚上或许你们会因为基因融合的缘故,承手许久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将军,我们可以。”郑昊笃定地看向陈桥。 之后,陈桥便让系统率先将他要给郑昊郑昂融合的各种基因先自行融合,随即才让系统给这兄弟二人进行了基因融合。 因为这次要一次性融合太多基因,所用的时间果然要比平时慢上许多。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系统的声音终于再次在陈桥脑中响起。 “叮——基因融合已完成。” 看着兄弟两人好像是刚从水里面捞出来一般不仅满身是汗,甚至脸色也比寻常其他融合基因的人要更加苍白一些。 “怎么样?”陈桥有些担心地开口问了一句。 “没事……”说话一直铿锵有力的郑昊,此刻的声音也变得有些虚弱了起来。 刚听到郑昊的声音,陈桥又扭头看向旁边的郑昂。 “你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陈桥问道。 郑昂费力的摇了摇头,“没有,就是好像身上还是很疼。” 陈桥长舒一口气,对两人说道:“身上疼是正常的,再过一阵子就好了,你们两个且先躺一会儿。” 就刚刚基因融合的那一小会儿的时间,郑昊郑昂原本湿哒哒的头发,竟然被两人身上产生的热气给烘干了。 看着躺在床上,身体还仍旧不由自主蜷缩起来的兄弟俩,陈桥不由叹了口气,“一次性融合完所有的基因,难受的时间确实会比平时更长一些。”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兄弟两人才终于缓过了神来。 “将军……”郑昊有气无力的从床上坐起来,方才还惨白得好像一张纸的脸也总算恢复了一些血色。 “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陈桥问道。 郑昊捂着胸口点点头,“已经不是很疼了。” 听到这话,陈桥才终于放下些心来,“天色已经不早了,你们两个今天就早些歇息吧,我明天就让齐子枫带你们两个去黑龙军营地安顿下来。” “是,多谢将军。” 郑昊和郑昂一道虚弱开口。 第1107章 自会下狠手 隔天一早,齐子枫便早早来了将军府,不过因着昨天晚上郑昊和郑昂因为基因融合耗费了太多的体力,所以齐子枫来的时候,他们两个还都没有起身。 “一下子全部都融合了?”齐子枫震惊看向陈桥。 陈桥点点头,“我估摸着他们应该还会再晚一些才能起身。” 齐子枫也满是佩服的点点头,说道:“那自然是应该再多睡一会儿的,也是我来得有些早了。” 陈桥笑了一声,“那我今天就把他们两个交给你了,你就负责把他们两个安顿好,我还要去魏王府商议明天晚上的事情。” “明天晚上?” 因着先前陈桥并未告诉齐子枫明天晚上的行动,所以齐子枫难免觉得有些疑惑。 “明天不是中元节吗?将军晚上要去做些什么?” “既然是中元节,那就自然是要去吓唬人的。”陈桥挑眉说道。 齐子枫更加疑惑,“吓唬什么人?” 眼见齐子枫实在好奇,陈桥便将昨天魏王府和吴王府发生的事情,还有明天要做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齐子枫。 “这么说,毗沙门王已经不是原先那个样子了?” 听罢陈桥所言,齐子枫诧异万分地看向陈桥。 陈桥笑着点点头,说道:“据魏王和李承宗所说,李承宗现在和当年正值壮年时候的隐太子完全就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既然如此,那自然就不能浪费了他的这副好皮囊了。” 闻言,齐子枫也禁不住连连点头,“将军说得是,如果能够只依靠毗沙门王的长相,就让那些人束手就擒的话,拿到确实是会轻松很多了。” “你不想去跟着瞧瞧热闹吗?”陈桥问道。 齐子枫不由叹了口气,“自然是想去的,可我爷娘早早就告诉我,说明天要回商州城祭祖,恐怕明天是回不来了。” “怎么是明天,不应该是清明的时候吗?”陈桥疑惑问道。 齐子枫耸耸肩,“因为清明的时候,我不在长安城,所以爷娘便说那就中元节回去。” “看来你只能错过这次了。”陈桥虽然觉得有些可惜,却也没有强制让齐子枫留下来。 “对了,你兄姊近来可老实些了?”陈桥又问道。 听陈桥提起自己的兄姊,齐子枫的脸色又变得难看了一些,“我警告过他们一次之后,他们确实是比原先老实了些,不过私底下还是会有些小动作。” 闻言,陈桥也不由皱起了眉头,“你爷娘也不管管他们?” 齐子枫冷笑一声,“我爷娘哪里管得住他们,时至今日说起来,还在心疼他们两个当年被山匪掳了去,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没缓过劲儿来?”陈桥皱着一张脸问道。 齐子枫撇撇嘴,“没缓过劲儿来?我那长姊将军也是听说过的,仗着有我这么一个弟弟,对夫家的人非打即骂。” 虽然是自己的亲姐姐,但是发生这样的事情,却只让齐子枫觉得十分丢脸和难堪。 “前段时间夫家地人实在受不了她的蛮横,我那姐夫便想要一纸休书将她休出门去,谁知我爷娘竟带着我兄长去了我姐夫家,不禁将那休书撕了,还有将我姐夫一家上下打了一顿。” “如此,确实不好。”陈桥显然对齐家人的行事很不满意。 齐子枫再次冷笑一声,“起先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不过后来我姐夫也是实在受不了了,便找到公主府,将此事的前因后果都原原本本告诉了我,我一怒之下便带着姐夫回了家,亲自代我姐夫写了一封休书给了我长姊。” “你?”陈桥倒是没想到齐子枫会做这样的事情,不过回过头来想想,这也确实像是齐子枫能够做出来的事情,“那你长姊没有给你脸色看?” 齐子枫撇撇嘴,“脸色?我不给他们脸色看便是好的了,他们还敢给我脸色?我都已经说过不知多少次,让他们收敛着些,且不可任意妄为,他们又有哪一次听我的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也不必再给他们脸面了。” “那你爷娘呢?”陈桥蹙眉问道。 “我爷娘一向糊涂,不过他们纵然想护着我长姊,也不敢太过火了。”齐子枫说道。 不得不说,齐子枫这一家子确实让陈桥有些想不通,明明当年这一家人看上去都十分通情达理、明晓事理的,怎么几年过去就都成了这副样子? “那这次回商州城,会不会有什么麻烦?”陈桥又问道。 齐子枫捏着眉心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若是他们当真敢再惹出什么乱子的话,我就真要下一次狠手了。” 说着,齐子枫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 陈桥轻叹一声,“需要我派人去吗?” 齐子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笑着说道:“这种小事就不必麻烦将军了,我自己能够处理得了。” 陈桥看了齐子枫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就好。”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郑昊郑昂兄弟俩便姗姗来迟地出现在了正厅,相比起昨天晚上的虚弱无力,好好睡了一觉的兄弟俩此刻看上去都十分的神采奕奕。 “怎么样?”陈桥笑着看向这兄弟二人问了一句。 郑昊兀自挥了一拳,“将军,真的不一样了,属下觉得自己现在完全能够以一当百!” 看着郑昊兴奋的模样,陈桥失笑出声,“何止能以一当百,以后你上了战场就知道了,黑龙军的每个将士都能够以一当千。” “当真?!” 兄弟二人皆是眼睛一亮。 “自然是真的!”齐子枫起身走到两人身边,上下打量了这兄弟二人一眼,“走吧?” 兄弟二人刚要点头应下,便又听得陈桥说道:“急什么,早饭早已经备好了,你们吃过饭再走也不晚。” “是!”三人一同应道。 吃过早饭之后,齐子枫便带着收拾好了包袱的郑昊郑昂两兄弟离开了将军府。 陈桥目送三人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之后,便又抬脚朝着魏王府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齐子枫带着兄弟二人刚一进黑龙军营地,就看到了正迎面朝着他们走来的王冲。 “还以为你们会来得更早些。”说着,王冲便伸手接过了兄弟二人地包袱,提着转身往里面走去。 后面三人连忙跟上。 “我是很早就去了将军府,不过他们两个却起晚了。”齐子枫优哉游哉走在一旁调笑一句。 王冲有些诧异地看了兄弟二人一眼,又对郑昂说道:“郑昊起得晚我能理解,为何你也会起得晚?” 郑昊不服气地哼哼两声,说道:“为何我就一定会起晚,二弟可一向比我能睡得多!当初在家的时候,他才是最难被叫醒的那个!” 第1108章 是怀王的别院 闻言,王冲又看了眼郑昂,打趣着说道:“原来喜欢赖床的是你啊,真是看不出来。” 郑昂先是瞪了郑昊一眼,随即才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听到这话,齐子枫和王冲同时爆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对了,将军有说要将他们安排在哪个属营吗?” 快走到将士们居所的时候,王冲又开口问了一句。 齐子枫说道:“将军说让他们兄弟两个先跟着我,既然如此,那就先安排到雷虎营吧。” 王冲点点头,又颇有些遗憾地说道:“也好,只是眼下雷虎营的将士早有一大半都跟着沈大哥去了西域,也没办法带着他们认人了。” 齐子枫却摆摆手说道:“反正以后也都会认识,就不用来这些虚的了。” 王冲轻笑一声,又说道:“那要不先带着他们去认识一下其他属营的人?刚好今天辛大哥他们都在营地。” “也好。” 说着,两人便先帮着郑昊郑昂在居所中安顿下来,随即才又带着两人去往了营地的演武场。 陈桥到了魏王府的时候,李泰和李承宗也早已经在前厅等着了。 “怎么现在才来?”李泰问了一句。 陈桥笑笑,“昨天来了两个投奔黑龙军的小朋友,我今天总得等着他们出了将军府才好出门啊。” “小朋友?”李泰不解道。 陈桥点点头,“姑墨州都督的两个儿子,几年前曾见过一次,是两个不错的年轻人。” 李泰了然的点点头,没再多问什么。 “那我们明天要怎么做?”李承宗又问道。 陈桥想了一会儿,说道:“其实也不难,反正你又轻功傍身,就在那山庄里面飘忽一阵子,等到周滨和孙云天发现你知道,你就尽管摆出你父王当年的谱来教训他们便是。” “不需要换一身白衣服?然后披头散发一些?”李泰好奇地问道。 陈桥失笑一声,“咱们为得便是让他们看清毗沙门王的这张脸,若当真是披头散发,只怕还不等他们看清这张脸,就会叫人乱箭齐发了。” 李泰讪笑一声,随后便又转着眼珠说道:“那是不是要找一身大皇伯当年常穿的衣裳,方便他们认人?” 陈桥赞同地点点头,耸耸肩说道:“这倒是个好法子,那这个事情就交给你们去办了,毕竟我可从未见过那位隐太子。” 闻言,李泰和李承宗先是对视一眼,随即李承宗才说道:“当年的父王最常穿地一身衣裳是一件玄色长袍。” 听到李承宗的话,李泰也开口道:“没错,出了太子朝服之外,我见大皇伯穿得最多的耳边是那件玄色长袍了。” “那来得及做出来吗?”陈桥问道。 李泰点点头,“来得及,我名下就有几间秀坊,那些绣娘都是万里挑一的。” “那就好,”陈桥摸摸下巴,又问道:“那头发呢?隐太子平日里喜欢戴什么样的冠?” 李承宗又想了一会儿,说道:“父王当年最喜欢的便是一顶鎏金冠,不过我却不记得那顶鎏金冠是什么样子了。” 李泰蹙眉回想了好一会儿,“我应该还记得,我这便画下来让府中的人去东西两市找找看能不能买到相似的。” 陈桥点点头。 “那我需要说什么吗?”李承宗又看向陈桥问了一句。 陈桥耸耸肩,“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他们为什么要害你,为什么让隐太子的在天之灵不得安稳,总之就是什么话能吓到他们就说什么话。” 李承宗想了一会儿,“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闻言,陈桥便笑了一声,“明天晚上我会派将士们与你一道潜入云丰山庄,以防你到时候发生什么意外。” 李承宗点点头,又问道:“那你去吗?” “毕竟是一件这样有趣的事情,我自然是要去的。”陈桥说道。 李承宗安下心来,“放心吧,我定会将那些人吓得屁滚尿流的。” 第二天的时候,齐子枫和晋阳早早便收拾好了行囊乘着马车,与齐家的其他人一道浩浩荡荡出了长安城。 “小弟,为兄看这宅子不错,要不你给我些银钱,让我买间宅子吧?” 刚刚老实了没几天,这才一出长安城,齐家长兄便又忍不住犯起浑来。 听到他这句话,晋阳看向齐子枫,小声对齐子枫说道:“我记得这里是大哥的一间别院,如果大哥知道有人觊觎他的院子的话,一定会很不高兴的。” 晋阳虽然做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不过看到齐子枫却知道她是故意的。 所以虽然晋阳已经“尽量”压低了声音,不过却还是字字分明地让齐家长兄听到了。 “怀、怀王殿下?!”齐家兄长惊愕道。 晋阳看上去一副没想到会被人听到自己所说话的模样,用帕子掩住嘴,瞪大了眼睛看向齐家长兄,“兄长听到了?” 齐家长兄干笑一声,“听到了听到了。” 闻言,晋阳又立刻做出一副十分苦恼的样子,“若兄长当真想要的话,我便去与大哥说,就算会惹了大哥不悦,我也会帮着兄长地。” 听到晋阳这话,齐家兄长面上一喜,不过还不等他点头答应下来,坐在晋阳身边的齐子枫便已经开口。 “你这傻瓜,怀王殿下一向睚眦必报,就算你求得殿下让出了宅子,可若是叫殿下知道住在那宅子里的人是兄长的话,只怕怀王殿下就要更不高兴了,如此一来,到时候岂不是害了兄长?” 既然已经在长安城生活了一些年,齐家长兄就还是听说过一些关于李承乾的传言。 什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便是对着亲生兄弟都能痛下杀手;什么为了争夺皇位,甚是还曾想要毒害当今陛下;还有什么视人命为草芥,手上沾了不知多少人的血。 尽管已经被废去了太子之位还曾被贬谪出长安城,可没有几年便又被当今陛下传召回京,甚至还又再次荣获恩宠。 齐家长兄这些年来,虽然因为齐子枫的缘故,而一直未将长安城中十之八.九的人放在眼里,不过对于想法李承乾这样真正的皇族,齐家长兄这样一个欺软怕硬的人可是万万不敢招惹的。 况且就算出了什么事情,他也不会认为齐子枫会不问缘由的帮他。 若真是闹出什么太大的事情来,只怕还不等人家找上门呢,齐子枫便已经提着他去负荆请罪去了。 “那罢了、罢了……” 一想到如果自己占了李承乾的宅子,今后有可能会被李承乾各种挟私报复,而齐子枫又一定会对此不闻不问之后,齐家长兄便完全打消了这样的念头,之后便回去了自己的马车上。 看着齐家长兄由方才兴致勃勃的样子变得萎顿下来,晋阳朝着齐子枫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 第1109章 只怕连累你 至于齐家长姊,则是因为先前齐子枫亲手代她的夫君给她写了一封休书,所以尽管一路同行,她却全然不想去和齐子枫还有晋阳说上哪怕一个字。 不过这样却如了齐子枫的意,她不来,自己耳朵边上还能清净一些。 快到黄昏的时候,齐家的马车才终于到了商州城外,自从当年陈桥将那个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刺史斩杀之后,商州城这些年来的每一任刺史都格外兢兢业业。 齐家马车刚一到商州城,这一任的商州城刺史便听到了消息,连忙紧赶慢赶的赶到了城门口,生怕会怠慢了回乡祭祖的齐子枫和晋阳。 “下官见过齐小将军,见过晋阳公主。”商州城刺史气喘吁吁地站在马车外向两人行礼。 听到外面的声音,晋阳不由皱了皱眉头,她就是因为一向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所以才甚少出现在外人面前,只是没有想到今天却还是被人给截住了。 见状,齐子枫拍怕晋阳的手,“你不必露面,我去应付他便是。” 说罢,齐子枫便撩开马车帘子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冯刺史。”齐子枫笑着走到商州城刺史面前,一开口便让商州城刺史受宠若惊。 “下官见过齐小将军,未能早早相迎,还望将军与公主莫怪啊。”商州城此事不停作揖道。 齐子枫拦下他的动作,无奈笑笑说道:“原本也不欲声张,谁知还是惊动了冯刺史。” 这厢,齐子枫正在与冯刺史寒暄,他与晋阳后面的那辆马车上,听到动静的齐家长兄也从马车上下来,得意洋洋地走到齐子枫身边,颐指气使说道:“弟妹呢?刺史大人亲自来迎,弟妹怎好不下来见过刺史大人?” 听到齐家长兄这句话,商州城此事只觉得自己的额头上顿时渗出一层冷汗,虽说自己是一方刺史,可马车里坐着的那可不是寻常女子,而是晋阳公主,便是在接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有如此妄想啊。 “舟车劳顿,兕子身体不适,就不下来了。”齐子枫心中狠狠翻了个白眼,不过却还是对商州城刺史解释了一句。 商州城刺史连忙作揖道:“应该的、应该的,公主既然凤体有恙,那下官便不叨扰了。” “小弟,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知礼数?” 就在商州城刺史准备离开的时候,齐家长兄又再一次极没眼色地开口,甚至还往前几步拦住了商州城刺史的去路。 商州城刺史可不知道齐家长兄的品性,更不知道齐家兄弟的关系如何,所以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真实欲哭无泪。 看着自家兄长如此不依不饶,齐子枫的脸色顿时便阴沉了下去,他一手扣在齐家长兄的肩膀上,嘴角带着笑意对商州城刺史说道:“这是家兄齐子垣,家兄素来不知礼数,还望冯刺史勿怪。” “齐子枫,你——!” 齐子垣还想再说什么,却突然觉得自己的肩膀传了一阵剧痛,他费了好大的劲才终于把即将脱口而出的惨叫声咽了下去,一张脸也瞬间变得惨白无比。 商州城刺史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眼见齐子枫愿意给自己解围,于是赶忙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目送商州城刺史离开后,齐子枫依旧一手扣着齐子垣的肩膀,将人从前面硬生生拖回了他方才所乘坐的马车上。 “最好别人其他人听到你的声音,”将齐子垣甩到马车上后,齐子枫目光森冷地威胁道:“否则我不介意把你的另一条肩膀也捏碎!” 这还是齐子枫第一次真正对齐子枫动手,齐子垣也终于知道就算自己是齐子枫的亲哥哥,若是当真惹了齐子枫不痛快,自己这个弟弟确实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的。 听到齐子枫这句话,齐子垣立刻眼神惊恐抬起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以防泄露出任何一丝声响。 齐子枫又冷冷看了眼齐子垣,随即便离开了。 “枫儿,出了什么事?” 路过齐家爷娘的马车时,齐山听到方才外面响动的齐山开口问了一句。 “无事,阿爷不必担心。” 说罢,齐子枫便又朝着自己和晋阳的马车走去了。 刚一回到马车上,齐子枫就看到了满脸尽是担心的晋阳。 “这是怎么了?”齐子枫一愣,紧接着便握住了晋阳的手,“怎么这副样子?” 晋阳忧心忡忡看向齐子枫,说道:“我不下去是不是真的不太合适?毕竟这还是咱们成婚以来,你头一次回乡,若是被旁人瞧了去的话……” 晋阳说着说着,声音便逐渐低了下去,她甚至已经想到因为自己不下马车,导致百姓们非议齐子枫的事情。 沉默了许久,晋阳都没有听到齐子枫开口,她小心翼翼抬起头去看齐子枫,去见齐子枫正满脸笑意地望着自己。 “兕子,你真是太可爱了!”齐子枫低呼一声,随即便将晋阳抱了个满怀。 晋阳手足无措的被齐子枫抱在怀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你这是做什么!” “你虽然是我的娘子,可你更是大唐的公主啊……”齐子枫抱着晋阳,在她耳边轻声低语道:“莫说你只是不下马车,便是你发发火、使使性子,也没人会说你什么的。” “不、不是我……”晋阳努力挣出齐子枫的怀抱,说道:“我是担心你!我这样……会不会连累你被人非议?” 齐子枫脸上笑容愈胜,因为刚刚齐子垣而变得糟糕的心情终于又豁然开朗起来,“不必担心我,兕子,你可千万不能小看黑龙军在百姓中的威信啊。” 听到齐子枫这话,晋阳才总算稍稍安心一些。 看着晋阳脸上仍旧还未散去的担忧,齐子枫上手捏了捏晋阳的脸,随即便打横躺在了晋阳的腿上,“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就算不相信我,还能不相信将军吗?” 晋阳低头看向齐子枫,思索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默默点了点头。 马车又往前行进了一段时间,便到了齐家老宅,小睡了一会儿的齐子枫察觉到马车摇摇晃晃停了下来,睁开眼坐起身来,听到外面已经有人在说话了。 撩开帘子下了马车,等到齐山打开院门,齐子枫走进去看了一圈,却见无论院子里还是屋子里,到处都是一派灰蒙蒙的样子,于是捏着眉心叹了口气,“今晚要不就住在客栈里面吧,这房子实在是住不得人了。” “等等。” 齐山夫妇也觉得小儿子的话甚是有道理,刚想要答应下来,就又听到院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随后,便瞧见晋阳缓缓走进了院子里来。 “你怎么下来了?”齐子枫快步走到晋阳身边,“不是让你在马车里面等着吗?” 第1110章 不吃饭就滚出去 晋阳冲着齐子枫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我就想看看你长大的地方。” 齐子枫无奈笑笑,“有什么好看的,就是个破宅子而已。” 晋阳却不停齐子枫的话,自顾自便继续往里面走去,走了几步之后又回头看向齐子枫,指指他们左边的一件屋子,“你小时候是不是就住在这儿?” 齐子枫一愣,他倒是没想到晋阳居然能一猜一个准儿,刚要说什么,就又看到晋阳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夫君,这是你刻的字吗?” 晋阳指着门边墙壁上的一行字看着齐子枫问道。 齐子枫不解其意地走上前去,就只见房门旁边的墙壁上被刻上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这是老子的屋子,你们谁都不准进来!” 齐子枫早已经忘了自己小时候做过哪些事情,自然更是记不得自己还曾干过这样可笑的事情,于是摸摸后脑勺,有些赧然地说道:“都是小时候做过的傻事,却偏偏叫你给看见了!” 晋阳捂着嘴笑了好一会儿,才搂住齐子枫的胳膊小声说道:“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你小时候一定特别调皮。” 齐子枫点点她的鼻尖,“我现在也可以很调皮。” 眼见齐子枫和晋阳愈发的旁若无人起来,齐山夫妇两个实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只能这样不尴不尬地站在原地。 “阿爷,阿娘,你们先与长兄长姊去寻一家客栈住下来吧,我与晋阳稍后就过去。”齐子枫忽然扭头对齐山夫妇说道。 “好好好。” 齐山忙不迭答应下来,随即便拉着欲言又止的齐夫人走了出去。 “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啊!” 回到马车上之后,齐夫人叹息连连说道。 齐山看她一眼,“左右也是在自家院子里,哪里能与大庭广众挨得上边儿,儿子这次好不容易才答应跟我们一道回来祭祖,你就不要惹他不痛快了。” 齐夫人重重的叹息一声,“原以为公主是个庄重的,可没想到竟然也如此不知分寸,真是——” “够了!”齐山喝止了齐夫人的抱怨,“从出长安城的时候就开始唠叨个没完,我瞧着你如今怎么和子瑜愈发的像了?” “我才说了几句?你就说我唠叨个没完?我这不也是担心他们这样会影响咱们儿子的名声吗!”齐夫人很适合委屈地说道。 “名声?”齐山嗤笑一声,“怎么?人家小夫妻两个说几句悄悄话,你就觉得会影响儿子的名声,那怎么子垣子瑜在外面给枫儿惹祸的时候,我就从没听你说过他们会影响枫儿的名声?” “那……”齐夫人嗫嚅着说道:“那不是因为咱们是一家人嘛……” “一家人?”齐山冷哼一声,“现在枫儿和公主也是一家人,今后那样的话还是少说罢,别没得在家儿子不高兴。”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马车吱吱呀呀地朝着前面走去,齐夫人也终于安静了下来。 齐山深深叹了口气,看着发妻这些年变得愈发苍老的模样,也没再多说什么。 只是他们以为自己说话的时候已经在马车里面,所以齐子枫就不会听到,可齐子枫却还是一字一句将他们的话全部听到了。 不过让齐子枫觉得意外的是,这些年一直都格外沉默寡言地齐山,今天竟然开始向着他说话了。 “夫君?夫君?” 看到齐子枫一副发呆的模样,晋阳忍不住在齐子枫眼前挥了挥手。 “在想什么?” 齐子枫回过神来,看向晋阳说道:“没什么,只是在想要带着你从哪个屋子看起。” “哪个屋子都好,我就想看看你当年生活够的地方。”晋阳搂着齐子枫的胳膊,脑袋靠在了齐子枫的肩膀上。 “好,那我就带你四处都看看。”齐子枫含着笑意说道。 直到天色彻底黑下来的时候,两人才终于从齐家宅子里面出来,只是这次他们没有坐马车,而是一路从齐家宅子走去了其他人安顿下来的客栈里面。 原本商州城刺史是想要请齐子枫和晋阳吃饭,可今天这样的日子却也实在不大合适。 “待会儿吃过晚饭,咱们便一道去祭祖。” 吃晚饭的时候,齐山开口说了一句。 因着一个时辰前才刚被齐子枫狠狠教训过,所以当下齐子垣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一边吃饭,一边默默点了点头。 “黑灯瞎火的,兕子就不必去了,免得再受到什么惊吓。”齐子枫开口说道。 齐山也没有反对齐子枫的话,又扭头看向妻女,“你们呢?去还是不去?” “公主为何不去?既然是回乡祭祖,那儿媳妇便没有不去地道理。”齐夫人放下碗筷开口道。 晋阳虽然打小便性子软和,却也到底是堂堂公主,便也没有理会齐夫人突然的刁难。 齐山皱了皱眉头,刚要说些什么,就听齐子枫已经开口,“阿娘错了,我朝可从没有去夫家祭祖的公主,莫说公主不必去,便是驸马们……” 说着,齐子枫环视一眼自己的家人,说道:“也是不必去的。” “什……”齐夫人震惊地看向齐子枫。 齐子枫冷冷一笑,“我早已经是皇家的驸马,其实若无陛下旨意,我是不该带着兕子离开长安城的,此番回来也不过是因为兕子不愿叫我为难,阿娘可莫要误会了才是。” “这是怎么话说的?”齐家长姊早就因为被休的事情攒了一肚子怨气,眼下听到齐子枫说出这样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嘭”的将碗筷仍在桌上,怒气冲冲对着齐子枫说道:“嫁鸡随鸡嫁狗随后,哪有嫁了人还摆娘家架子的儿媳妇?” “嫁鸡随鸡嫁狗随后?”齐子枫似笑非笑地看向齐子瑜,“这么说来,兕子是应该像长姊学习,成日里在家对我非打即骂才是对的。” “你!” 齐子瑜怒视齐子枫。 “你休要胡言!” “是我胡言还是你胡言?”齐子枫也终于阴沉着脸将手中的碗狠狠摔在了地上,“既然已经被人休弃,就本本分分过日子就好,非要在这里挑拨离间、惹是生非,难怪姐夫无论如何也要休掉你,真是不可理喻!” “你、你!” 齐子瑜虽然一向牙尖嘴利,可在面对齐子枫的时候,却总是底虚得厉害,也从来都不能再齐子枫嘴皮子底下占到什么便宜。 “能闭嘴就好好吃饭,不能闭嘴就滚出去!” 齐子枫说完这句话,便目光阴森地看向齐子瑜。 齐夫人见状,刚想要回护女儿一二,便又听到齐子枫对自己说道:“阿娘,我既与兕子成亲,我与她便早已是一家人,我看阿娘今后还是莫要再说什么谁和谁才是真正一家人的话了。” 第1111章 山庄里有鬼 话音落下,齐夫人的一上脸顿时变得惨白无比,她嘴唇颤抖着看向齐子枫,想要辩解几句,却终究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好了好了,”眼见妻女都被齐子枫说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齐山只好出来打圆场,“吃饭吧,吃完饭赶快去祭祖。” 想起今天齐山在马车上对自己的回护,齐子枫便也没有再继续咄咄逼人,又命人送来一副碗筷之后,就继续安静吃饭了。 草草吃完饭,齐子枫先行一步将晋阳送回了房间。 “夫君,其实出嫁地公主是可以去祭祖的……”晋阳抱着齐子枫的脖子说道。 齐子枫笑了一声,说道:“我自然知道,若是白天的话便是去一趟也无妨,可眼下这月黑风高的,我担心你会出什么事情。” 晋阳亲了亲齐子枫的脸颊,说道:“有你在我身边,我会出什么事情?我不想让你因为我和公公婆母不睦,不然长姊该说我了。” 晋阳口中地长姊,自然就是李丽质了。 “夫人不是那样的人,何况将军也一向知道我家里人是什么样子,自然不会怪罪你的。”齐子枫摸摸晋阳的头发说道。 晋阳点点头,“我知道,不过我觉得我今晚还是应该去的,我可以去吗?” 齐子枫将晋阳揽入怀中,“你既想去,那就一道去,可到时候若是山路难走,你可不许抱怨啊。” 晋阳“嘻嘻”笑了一声,说道:“我一定不会的。” 齐子枫长叹一声,又忽然想起昨天陈桥对他说过的话来,“也不知将军他们今晚的事情进展得如何了。” “姐夫要去做什么事情?”晋阳好奇地问了一句。 “将军今晚要去做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说着,齐子枫便将今晚陈桥要做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晋阳。 长安城外西十里处地竹林里,微风吹动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 竹林深处,陈桥看看站在自己左右的李承宗和李泰,又回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的辛志诚、那色和数十名乾狼营将士。 “都准备好了吗?”陈桥开口问道。 众人一道点点头,李泰更是说道:“大堂兄可全然就是当年隐太子的模样,不怕他们不会上当。” 陈桥笑了一声,又将目光落在了李承宗的身上。 “你也说过,孙云天此人生性狡诈,你千万小心。” 李承宗点点头,“放心,我保准让他们吓得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一下,更莫说是能伤到我了。” “好。” 话音落下,陈桥又环视一眼众人。 “行动!” 这两个字才刚刚脱口而出,李承宗的身影便飞快地朝着他们身后那座静谧无声的山庄掠去了。 紧随其后的,便是辛志诚、那色分别带着十数名将士想着山庄包抄而去 陈桥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直到确定李承宗已经悄无声息潜入了云丰山庄,陈桥才又对里李泰说道:“咱们也过去吧。” 李泰点点头,“咱们去哪里看戏?” 陈桥伸手一指,“自然是要去最高的地方,才能看得清楚。” 顺着陈桥所知的方向看去,李泰便看到一个耸然矗立在山庄一直的一座楼阁,他抚了几下掌,笑道:“果然是个好地方。” 随即,两人便一道向着那处楼阁飞身而去了。 “方亭卓被人救走了!” 山庄内的一间只点了一盏烛火的屋子里,两个早已经是很出不少华发的男人相对而坐,一个人的脸上满是怒气,而另一个人的脸则一直隐在阴影之中,叫人看不真切。 那个满脸怒容的人正是周滨,另一个坐在他对面的人便是孙云天。 “急什么?” 孙云天的声音很是嘶哑,随着他的身体前倾,他一直隐在阴影中的脸也终于露了出来,只见他的脸上,由左侧眉骨到右侧下颌,恒梗着一条长长的伤疤,看上去颇为骇人。 “我早说了,当初就应该把这老小子一刀宰了赶紧,可你非说留着他还有用,这下好了吧?” 说着,周滨便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焦躁不安地来回踱着步。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把他给救走了,也不知他到底会不会把咱们给供出来!” 听到周滨的话,孙云天一直平静无波的脸,也终于起了些波澜,只是一个微小的表情,便让他整个人都看起来狰狞了不少。 “会救他的人,除了那位还会有谁?你就不要在这里明知故问了。”孙云天借着阴影的掩饰,看向周滨的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烟雾。 “我明知故问!?”周滨大怒,几步走到孙云天身边,一把将这个骨瘦如柴的谋士从座位上拎了起来,“早知今日,我当初变应该听了那老匹夫的话,不对世子爷动手,今天也不必如此提心吊胆了!” “再后悔又有什么用?” 虽然整个人都被拎了起来,不过孙云天的眼神却依旧充满不屑。 “事已至此,就不要再说这些没用地废话了。” 周滨虽然怒火中烧,可他也知道,若是没有孙云天,只怕自己当年早都死在了李世民和他那群犬牙的手下,哪里还能活到今天,所以即便心中再恨,他也只能再次将孙云天丢回了他的座位上。 “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周滨气喘如牛地说道。 孙云天整了整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裳,又道:“现在最好的退路就是应该先换一个藏身之所,之后咱们再徐徐图之。” 周滨狠狠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宜早不宜迟,咱们今天连夜就撤出云丰山庄。”孙云天对周滨说道。 “好,我这就吩咐下去。”周滨表情难看地应了一声,随即便准备起身离开。 只是还不等周滨走出房门,便忽然听到一声从院中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听到这声惨叫,周滨和孙云天猛地对视一眼,随即孙云天也站起身来,两人一道大步走了出去。 谁料,两人才刚刚从房中走出来,就看到一个侍从从鬼哭狼嚎、跌跌撞撞地往两人面前跑来。 周滨脸色一变,伸手就将那人抓了过来,“出了什么事!” 那人看起来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片刻之后才看清此时抓着自己的人是谁,他脸色惨白地看看周滨和孙云天,哆哆嗦嗦地说道:“鬼!山庄里面有鬼!” 像是为了印证他所言非虚,此人话音才刚一落下,远处便又响起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 周滨一把甩开手中的人,再次与孙云天对视一眼。 “鬼?” 这两人当初跟着李建成也算是见过世面的,所以从不信这世上会有鬼神。 “定是有人在捣乱。”孙云天脸色阴沉说道。 周滨点点头,随即便又阔步超前走去,孙云天则是紧紧跟在他身后。 两人刚一到前院,就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 第1112章 太子殿下饶命 “你是何人?”周滨站在原地问道。 院中那个被月光照亮的地方,一个身着玄色长袍,头顶一盏鎏金冠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们站在那里。清冷的月光下的男人,好似全然没有听到周滨的质问,依旧不发一言站在那里。 纵然一生不信鬼神之说,可当周滨看到眼前男人的时候,心中还是忍不住升腾起一阵恐惧,额头上忍不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一手搭在刀柄上,将长刀缓缓从刀鞘中抽了出来。 “你究竟是什么人!”周滨又强撑着大喊一声。 孙云天就站在周滨身后,对比眼下还算得上是镇定地周滨,孙云天的脸色则要更加惨白一点,因为他已经认出了那个站在月光下的男人究竟是谁。 可是,可是! 孙云天用力晃了晃脑袋,可那个男人早在几十年前就死在了李世民的箭下,又如何能够死而复生?! “我是谁?” 男人缓缓转过身来,说话时的声音中都渗透出来着丝丝凉意,让人听到便忍不住要瑟瑟发抖。 终于,男人的脸出现在了两人的目光之下。 周滨和孙云天的瞳孔猛地一缩。 “当啷”一声,周滨手中的长刀应声落地。 “周滨、孙云天,”两人还未看到男人如何一动,男人便瞬间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扑面而来的还有好似他从黄泉下带来的森冷寒意,“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 随着男人的一声喝问,周滨和孙云天皆是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我生前是如何嘱咐你们呢!”男人声音嘶哑着开口。 周滨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渗出来的冷汗,“太、太子殿下!” “不敢当!”男人又猛地向后退去,眨眼间便又距离两人数丈距离,“我只是个孤魂野鬼,你们也自是不必再将我放在眼里!” 周滨开始不停地磕头,一边磕头还一边说道:“太子殿下,属下知罪!属下知罪!” “知罪?周滨,你又何罪之有?”男人的声音中出现了一丝嘲讽。 周滨沉默下来,因为他一时竟然也没有想到自己究竟所犯何罪。 “说!” 一道厉喝出口,好像周遭的树木都别男人的声音吓到,竟纷纷颤抖着掉下了大片的树叶。 “属下、属下……” 周滨哆哆嗦嗦地开口,却好一会儿还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至于孙云天,则是更加畏缩,他跪在周滨身后本想借着周滨身体的遮掩逃离此处,却不想还是被男人逮了个正着。 “孙云天,你为何要杀我的承宗!我的长子!” 这一道声音由远及近,孙云天本想抬头去看上一眼,却不想刚一探头便看到了男人张与自己近在咫尺的青紫色的脸。 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孙云天不仅没有能够感受到那人的呼吸,甚至还被一阵森冷地凉意包裹了全身。 “属、属下不敢!”孙云天也开始如周滨一般不停点头。 “不敢?”似乎是看够了他畏缩、怯懦的样子,男人嫌恶的冷哼一声,随即便又飘到了远处。 “是、是,属下不敢!”孙云天长舒一口气,连忙再次说道:“全、全都是周滨的主意!属下、属下原本想要劝阻他,可、可他却一意孤、一意孤行!” “哦?” 男人带着寒意的目光又落在了周滨身上,“他说得可当真?” “太子殿下!莫要听信孙云天这个小人的话!”周滨跪着往前爬行了几步,“全、全是他这个小人的主意!太子殿下知道属下的!属下如何能想得出来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男人冷笑一声,手臂一挥,周滨便只觉得自己脸上被人重重甩了一耳光。 “太子殿下饶命!这的确不是属、属下的主意啊!”挨了一耳光,周滨更加胆战心惊起来,毕竟他这次可没看到男人靠近! “不止想杀我的儿子,还想让我另外一个儿子做你们的傀儡!你们便是这样报答孤的?!” 随着这一声叱呵,林间无数飞鸟被惊起,鸣叫着朝着不同地方向飞远了。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周滨和孙云天自然再没功夫去向男人是如何知道他们派人刺杀李承宗的事情,只顾得上不停磕头希望男人能够绕他们这一名。 “我在下头几十年,也实在孤寂得很,既然你们如此忠心,不若,就随我一道前去黄泉吧。”男人的声音又变得缥缈起来,他的身影时远时近,看上去让人分外胆寒。 “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啊!” 刚叫唤了两声,便只觉得自己脖颈见忽然被一阵凉意侵袭,他一动也不敢动的俯首在地,即便察觉到了不对劲,也丝毫不敢抬头。 “没看出来大堂兄还真挺像那么回事的。” 楼阁上,李泰津津有味地看着免觉得甚是奇怪。 陈桥抱臂笑了一声,“有黑龙军的将士在,装神弄鬼这样的事情,也不过只是小菜一碟罢了。” 李泰“啧啧”两声,又道:“原以为孙云天能看出来其中有诈,却不想他比周滨更胆小如鼠。” 陈桥轻笑一声,“在心思狡诈,心里有鬼的时候那便看什么都是鬼了,好了,事情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咱们也下去吧。”陈桥对李泰说道。 “这便结束了?”李泰有些意外地挑眉道。 陈桥点点头,“我还有话要问他们,总不能当真把人给下疯了吧。” 说罢,陈桥便忽然抬起手臂挥了一下,紧接着,李泰便听到山庄之中响起几道哨声。 李泰扭头看向陈桥,就见陈桥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随后还不等她再问什么,陈桥便忽然从楼阁顶上一跃而下了。 “急什么呢……”李泰一边嘟囔着,一边也紧跟在陈桥身后跳了下去。 院中,惊恐之际的周滨和孙云天,仍旧在男人森冷的目光下,一边求饶一边妄图将自己所有的罪过都推到对方地身上。 陈桥悄无声息落在地上,一边听着两人互相咒骂怨怼,一边笑眯眯朝着李承宗走去。 “将军来了。” 在李承宗这道恢复正常的声音中,两人互相之间的咒骂终于停了下来,一道猛地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院中,正用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他们的陈桥。 “你、你……”周滨难以置信地看向陈桥,紧接着便又以几乎像是要将自己的脖子扭断一般,看向了李承宗,“你不是太子殿下?” “放肆!”李承宗忽然大喝一声。 闻声,周滨的身子果然又狠狠颤了一下,他已经全然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究竟是人还是鬼了。 孙云天的胆子虽然要比周滨小,可他的脑子却比周滨要灵活太多,在看到陈桥的那一刹那,他便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第1113章 自作聪明的蠢货 孙云天眼神怨毒地看向李承宗,声音干涩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易容成太子殿下的模样!” “易容?” 好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刚刚才在陈桥和李承宗身边站定的李泰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真是瞎了你的狗眼,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当年隐太子的长子,如今地毗沙门王!”李泰扯住孙云天的衣领,将人一路拖到了李承宗脚边。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瞧瞧!” 孙云天的目光却是变得愈发难以置信起来,他的嘴唇颤抖许久,却终究还是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便又颓丧地低下了头去。 他自诩聪明一世,甚至还曾在莫栏苑刺杀一事之中全身而退,可他千算万算,却唯独没有算到李承宗居然有恢复正常模样的这么一天。 早知李承宗的长相与李建成如此相像,他们又何须费尽心思要将李恪拉拢过来?!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孙云天忽然凄厉的大笑起来。 李泰懒得再听他这嘶哑的笑声,上前一脚便直接把人踹翻在地,“说!当初莫栏苑刺杀一事,究竟是你们谁的主意!” 孙云天被李泰这一脚踹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捂着胸口好半天才终于缓过劲儿来,他得意洋洋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个人,“正是不才老朽,陈桥,你英明神武了一辈子,怎么样?不还是让我逃了过去?你也不过如此!不过如此罢了!” 陈桥收敛起脸上的笑意,面无表情看向孙云天,“你又如何?不还是一样成了我的阶下囚,说起来,还是你更加失败一些。” “你!”孙云天愤怒地看向陈桥。 “不管如此,当年该杀的人我已经都杀了个精光,接下来便轮到你这个始作俑者了。” 陈桥朝着孙云天俯过身去,随着他的动作,一股铺天盖地的杀意将孙云天严密的包围起来。 身处陈桥这风起云涌的杀意之中,有那么一瞬间,孙云天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呼吸了。 “自作聪明的蠢货!” 说罢,陈桥直起身子来,双眼充满鄙夷地看向匍匐在地上的孙云天,面对孙云天怨毒而愤恨的目光,陈桥只是勾起一抹不屑的笑。 “原来算计本王王妃的混账东西救你啊!” 听到两人方才所言,李泰上前便一把将倒在地上孙云天拎了起来。 “其他人你们看着办,这个人就交给我吧。”李泰看向陈桥和李承宗说道。 李承宗自然是没什么意见,所以也一道将目光落在了陈桥身上。 陈桥失笑着摇摇头,冲着李泰摆摆手,“交给你交给你,死活都由你决定了。” 李泰咧嘴一笑,“多谢。”随即便拎着孙云天一路走出了云丰山庄。 不多时,料理完山庄内所有刺客和侍从奴仆全部都绑在了院子里面。 至于那些看到黑龙军之后还想要反抗的,自然是早已经毙命在黑龙军将士的刀下。 “大人,都解决赶紧了,这山庄要如何处置?”辛志诚来到陈桥面前,问道。 陈桥看向李承宗,嘴角浮现一抹笑意说道:“这里原本就是隐太子的地方,还是还给你吧。” 李承宗感激地看着陈桥,“多谢。” 今晚的行动,前前后后所用也不过两个时辰的时间,等到众人各自回去之后,也不过才到巳时而已。 回到将军府,陈桥也是没想到伏岚居然还在等着自己。 “怎么还没有睡。”看到伏岚已经出现倦色的脸,陈桥不免有些心疼地问道。 伏岚笑笑靠进陈桥怀中,说道:“不放心,所以想等你回来。” “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过就是去收拾几只阴沟里地老鼠而已。”陈桥将伏岚鬓边的碎发拨到一边,“你才刚生了孩子没有多久,不能总是这样劳累。” 伏岚笑着拍拍陈桥的手被,“好了,我知道了,我自己有分寸的。” 陈桥无奈叹气,“好好好。” 随即,他便一把将伏岚打横抱起,“我送你回去。” “嗯。” 伏岚笑着应了一声,随即便靠在陈桥怀中闭上了眼睛。 “如今长乐不在府上,我自然要多操心一些,”伏岚逼着眼睛对陈桥说道:“我今日瞧了瞧伊曼,她已经又好多了,孩子生下来的时候虽然瘦得不像样子,不过养了几个月已经恢复过来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就也去瞧瞧吧。” 听到伏岚这话,陈桥不由又再次长叹一声,“好,我知道了,你放心。” “云芊最近也好多了,”伏岚嘴角带着些笑意说道:“说话骂人也都比原先有力气了。” “骂人?”陈桥诧异地失笑一声,“沈勇达远在西域,她还能骂谁?” 听到陈桥这么说,伏岚笑着睁开了眼睛,“自然还是骂沈勇达,说他明知自己这胎不稳,居然还走了这么长时间连一封信都没有。” 陈桥笑着摇摇头,“云芊这脾气也实在厉害了些,”说着,陈桥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说道:“真不知道她和沈勇达这样的性子,是怎么生出欢哥儿这么一个孩子的。” “云芊说,这就是物极必反,还说如今她肚子里的这个,怕是要比欢哥儿更加地沉默寡言。” “哦?她如何知道的?”陈桥不解问道。 伏岚笑着说道:“因为她怀上这胎的时候,远比怀着欢哥儿的时候脾气还要大。” “这是什么道理,”陈桥无奈笑笑,“没准儿这个孩子会比她和沈勇达的性子还要烈一些呢。” “那往后他们家的日子可要愈发鸡飞狗跳了。”伏岚不由笑出声来。 “只是苦了欢哥儿,要和三个脾气在如此暴躁的人一道生活。”陈桥打趣着说道。 眼看着长安城的事情已经都解决的差不多了,陈桥也终于决定五天后率领黑龙军前往西域。 不过隔天,陈桥还是先去看了看伊曼。 “将军来了。” 自从楼兰灭国,施林通身死之后,伊曼就再也不是那个无忧无虑地小公主,如今的她总是被淡淡的愁绪包裹,整个人看上去也总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不过好在现在她的身边有个孩子,她也终于因为这个她与施林通的孩子,而重新焕发出了生机。 看到陈桥走进来,伊曼微微一笑抱着孩子迎了上去。 “孩子的名字起了吗?”陈桥问道。 伊曼温婉地点点头,低头看向怀中的孩子,“施念郎,将军叫他念哥儿便是。” 陈桥在心中叹息一声,脸上却仍旧笑意满满,“施念郎,是个好名字。” “近来听二夫人说起,将军一直都很忙,没想到竟还有时间过来。”伊曼看向陈桥说道。 “再过几天,我就要率军出征了,走之前总要过来看看你的。”陈桥说道。 第1114章 真是个急性子 听到陈桥这番话,伊曼的神情又变得落寞了一些,“夫君在天有灵,知道将军能够为他报仇雪恨,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既然如此,你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不要让他不能安心才是。”陈桥看着伊曼怀中的孩子说道。 伊曼点点头,“我知道,将军放心吧,我早已经想通了,我定会将念哥儿好好照顾着长大的,这是夫君唯一的血脉了。” “不止是他,”陈桥又看向伊曼,“这是你们两个共同的孩子,他的身上也留着楼兰的血。” “我明白。”伊曼轻声道。 又与伊曼说了几句话之后,陈桥便离开了伊曼的院子,刚往外面走了没多远,陈桥就看到了来探望伊曼的储香。 “见过将军。”储香向陈桥行礼道。 陈桥点点头,“多亏还有你能时常劝慰着伊曼,辛苦你了。” 储香则笑着摇摇头,“我原本就与公主一道长大,这些也都是我该做的而已。” 目送储香进了伊曼的院子,陈桥便转身往前厅走去了,果不其然,陪着储香过来的辛志诚现在已经在正厅等着了。 “大人。” 看到陈桥走进来,辛志诚起身向陈桥行礼。 陈桥摆摆手,让辛志诚又重新坐了下来。 “粮草准备好了吗?”刚一落座,陈桥便问了一句。 辛志诚点点头,“已经全部都准备好了,只剩五天后大军出发。” “这次远去西域,应该会过很久才会回来,到时候你便将储香送来将军府,也好趁着这段时间让她多陪陪伊曼。”陈桥说道。 “属下明白,大军出发之前,属下便会将伊曼送来。”辛志诚说道。 想到方才伊曼的样子,陈桥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担忧,只是这种事情终究还是得让他自己走出来才行,旁人劝得再多,也到底还是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对了,你们也都见过郑昊郑昂兄弟俩了吧?”陈桥又想起前天被齐子枫带去黑龙军营地的郑昊郑昂兄弟二人。 “见过了,那两个年轻人确实不错,难怪大人当初会想要让他们加入黑龙军。”辛志诚脸上出现一些笑意。 陈桥也笑了一声,“这兄弟俩一动一静,相信假以时日一定能大成气候。” 辛志诚点了下头,说道:“他日老沈要见到这兄弟俩,一定会很喜欢郑昊这小子的。” “说起沈勇达,昨天他们又寄了信回来,说是他们派出暗中潜伏到西罗马的将士已经传回了消息,说西罗马皇帝已经决定下个月便出军西域了。”陈桥对说道。 “看来那西罗马皇帝确实是个急性子,否则也不会在只训练了新兵几个月之后便着急忙慌出兵。”辛志诚摇着头说道:“如此这般,就算出了兵又能有几成胜算。” 陈桥嗤笑一声,“他这是自恃兵力雄厚,所以便有些有恃无恐了。” “有恃无恐?”辛志诚心中也很是不屑,“不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若论实力,怕是还不如当初西多罗率领的那五十万大军,这西罗马皇帝也太过自信了些吧?” “即便如此,到时候也要小心,毕竟依着咱们先前所知,那西罗马皇帝可从来不是什么光明正大之人,光是派来长安城的探子便不知道有多少。”陈桥说道。 说起探子,陈桥便忽然想起来一个这些天来一直被他忘记的事情。 “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处理李承宗和李恪的事情,倒叫我把薛山父女还有梁温华的事情都忘了个一干二净。”陈桥摸摸额头恍然说道。 辛志诚先前也听说过梁温华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了,陈桥居然会忘了这档子事儿。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早出晚归,薛山又一直和他女儿还有那只猴子都老老实实待在他们那座院子不曾出来,我看不到他们,时日一场便也将他们的事情给忘了。”陈桥很是无奈地说道。 “要不大军晚几日再出发?”辛志诚犹豫着说道:“若是不先将梁温华的事情处理了,只怕等到大人离京之后,那梁温华便又会动手了。” 陈桥沉思片刻,说道:“你即刻便带人前往凤州城,直接将梁温华抓起来押送至长安城,对了,去之前先去魏王府将关于梁温华的罪证带上,免得到时候百姓们问起来。” “是!”辛志诚当即起身领命。 陈桥也站起身来,拍拍辛志诚的肩膀说道:“快去快回,不要耽搁。” “大人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辛志诚道。 随后,辛志诚便转身出了将军府。 辛志诚离开后不久,陈桥便又起身离了正厅,打算去伊曼的院子将此事告知储香,毕竟就算辛志诚再快马加鞭,这一来一往之间只怕怎么也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 不过就在陈桥快走到伊曼院子的时候,就遇到刚好也要去看伊曼的伏岚。 “夫君?”伏岚走到陈桥身边,“我听下人说你正与辛志诚在正厅说事情,怎么突然好端端又过来了。” 陈桥轻叹一声,“你有没有觉得咱们最近忘了一件什么事情?”陈桥问道。 伏岚却很是疑惑地看向陈桥,“忘了什么事情?” 陈桥握住伏岚的手捏了捏,“薛山父女可还在咱们府上住着呢,还记得吗?” 听陈桥提起薛山父女,伏岚才终于恍然大悟地低呼一声,“我真的不记得了!”说罢,看向陈桥的目光也逐渐变得玩味起来,“既然夫君这么说了,那你一定也忘记了。” 陈桥笑着摇摇头,“可不是?近来一直满脑子都是隐太子的事儿,就把凤州城刺史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也是刚刚和辛志诚说起西域的事情才总算想了起来。” “那夫君为何来此?”伏岚又问道。 “我方才已经派辛志诚前往凤州城去抓梁温华了,这么一来二去之下怕是得一两天才能回来,我过来是为了告诉储香一声,免得到时候再给忘了。”说着,陈桥不由皱了皱鼻子。 伏岚笑着拍拍陈桥胸口,说道:“我刚好要去看伊曼,我去告诉储香便好,夫君不如去瞧瞧薛山父女?” 听伏岚说起这个,陈桥才又点了点头,“这样也好,那我就去瞧瞧薛山,免得他以为我不管他们这件事情了。” 伏岚笑了一声,点点头,“快去吧。” 目送陈桥离开之后,伏岚才又失笑出声,随即又转身往伊曼所在的院子走去了。 得知辛志诚今天可能回不来之后,储香倒是没有说什么,反而还有些高兴今天能与伊曼同塌而眠。 另一边,陈桥则是去了薛山的院子,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薛茜和猴子小丁嬉闹的声音。 敲响院门,陈桥就听到里响起薛山的声音,“谁啊?” 陈桥抬高声音道:“是我,陈桥。” 第1115章 心也忒大了 话音刚一落下,陈桥就听到里面又想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随后不久自己面前紧闭的院门就被人从里面猛地打开了。 “陈将军来了。” 似乎没想到陈桥回来,薛山脸上浮现出几分激动的神情。 “可是凤州城的事情有着落了?”薛山没忍住问了一句。 陈桥摇摇头,一边往院子里面走一边说说道:“前段时间一直在忙其他事情,就把你的事情给耽搁了。” 看到薛山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陈桥又继续说道:“不过我方才已经派人前往凤州城了,打算直接先将梁温华抓回来再说,你和茜儿就再在将军府住上一段时间,等到此事全部尘埃落定之后,你再做打算便是。” 听完陈桥这番话,薛山的神情又再次激动起来,只是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当即便跪下来想要给陈桥磕一个头。 “好了好了,”陈桥连忙把薛山拉了起来,“我这个向来不喜欢百姓给我下跪磕头,你也不必如此了。” “是是是,草民多谢陈将军、多谢陈将军!” 薛山激动万分地不停作揖。 一旁的猴子小丁看到薛山的动作,先是歪着头很是疑惑地看了一会儿,随即便飞快窜到薛山身边,学着薛山的样子向陈桥作起揖来。 看着小猴子地动作,陈桥忍不住大笑起来。 听到陈桥的大笑声,薛山连忙去看,看到小猴子动作的时候,也有些忍俊不禁。 作完揖后,小猴子又抬起头盯着陈桥看了一会儿,随即便顺杆儿爬的又窜到了陈桥的肩膀上,还蹲在陈桥的肩膀上左顾右盼,做出一副威猛大将的模样。 见状,陈桥的笑声更是停不下来。 看到小猴子如此,薛山不由大窘,赶忙将小猴子从陈桥的肩膀上抱了下来,“小丁无状,还望将军恕罪。” 陈桥总算止住笑声,对着薛山摆摆手说道:“这算什么冲撞,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它也是喜欢我所以才会这样。” “小丁原先也不亲人,没想到它竟然会如此亲近将军。”薛山感慨地说道。 毕竟原先在凤州城的时候,也有不少人见小丁生得可爱好看,便想要抱一抱,可小丁对于每个想要抱它的人,无一例外都会挠上一爪子,直到所有人都不敢再靠近之后才总算罢休。 陈桥倒是有些意外,不过他也想到或许是自己体内的这些基因,这小猴子才会想要亲近自己。 在将军府住了这么长时间的薛山,这下总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辛志诚这一去果然就用了足足一天一夜的时间,知道第二天将近中午的时候,才终于押着梁温华,还有他手底下的一干鹰爪犬牙回了长安城。 看着被捆了整整一夜,已经变得脸色灰白的梁温华,陈桥撇撇嘴,二话没说便让辛志诚先将人送到刑部大牢了。 “把他们送去刑部之后,你就先回家去好好睡上一脚,”陈桥对辛志诚说道:“储香今天早上便回家去等着你了。” “是,大人放心,属下知道了。” 应下一声,辛志诚便押着梁温华一众人朝着刑部大牢而去了。 中午吃过午饭之后,陈桥便溜溜达达去了刑部。 彼时,刑部的人正因为梁温华那群人犯愁,他们也不知道梁温华究竟所犯何事,更不知道陈桥为何会将梁温华送来刑部大牢。 知道陈桥到了刑部大牢,刑部的人才总算有了些主心骨,刚刚上任刑部还不足两年的刑部尚书站在陈桥面前,很是不解地问道:“不知这凤州城刺史究竟所犯何罪啊?” 陈桥挑眉问道:“难道辛志诚把人送来的时候,没把那些罪证给你放下?” 刑部尚书一愣,又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才终于想起来辛志诚把梁温华关进刑部大牢之后,好像确实扔给他一卷东西,不过他那时候因为实在过于惊讶,导致他完全没有想到要打开那卷东西去看。 眼见刑部尚书这副表情,陈桥就知道辛志诚肯定是留了罪证,只是这位刑部尚书却没有去看。 “来人!来人!” 在陈桥别有深意的注视下,刑部尚书连忙一迭声叫了人进来。 “尚书大人,有何吩咐?”一个衙差连忙跑进来问了一句。 刑部尚书咬牙说道:“快去把我先前交给江侍郎的那捆子卷轴拿来!” “是是是!”衙差看了刑部尚书的表情,又小心翼翼朝着陈桥看了一眼,在看到陈桥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之后,便连忙飞也似地跑走了。 “居然不将如此重要的东西随身带着,孙尚书也忒的心大了些啊。”陈桥坐下来,施施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刑部尚书知道,自己如今能做这个刑部尚书,全是因为陈桥实在不愿一人兼领数职才有了自己的这个机会。 自从成了刑部尚书以后,他一直万事小心,生怕行差踏错一步便会让李世民和陈桥失望。 上一次熙丫头带着懿丫头杀进刑部大牢,已经差点儿吓得他没了半条命,如今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刑部尚书只觉得自己的乌纱帽即将离自己远去了。 看着刑部尚书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陈桥适时开口道:“你也不必担心,原本我将梁温华关到刑部大牢,也只是为了我审起来方便一些,日后若有人因此而刁难你的话,你也只管把此事推到我的身上便是。” 听到陈桥这话,刑部尚书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常常吐出一口气,心下也变得轻松了不少,“多谢将军,下官、下官实在是不知……” 陈桥笑着摆摆手,“是我没有提前与你打招呼,你头疼也是应该应该的。” 说着,陈桥便又收起一些笑意,“不过,你却也实在不该不看重辛志诚交给你的东西,这次是我还好,若是他日有其他苦主将犯人的罪证交给你,你也不放在心上,这可是万万不行的。” 刑部尚书一边用袖子擦汗,一边说道:“是是是,将军教训的是,下官以后一定谨慎再谨慎,一定不会再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没过多久,侍郎江州同便带着先前刑部尚书扔给他卷轴来了尚书地班房。 “下官见过将军。” 因着先前陈桥也做过几年刑部尚书,多少了解陈桥一些地江州同,倒不像刑部尚书那般紧张,反倒是在见到陈桥只有,心中愈发安定下来。 “许久不见,你怎么样?”陈桥笑眯眯看着已经蓄上胡须的江州同问了一句。 江州同作揖回道:“有劳将军挂念,下官一切都好。” 陈桥笑着点点头,又问道:“李然呢?怎么没与你一道过来?” 江州同又道:“李侍郎最近出外差去了,想来等他回来得知将军曾来过刑部,一定会哭天抹泪的。” 第1116章 那你是细作 看着江州同用一板一眼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话,陈桥就忍不住想要发笑。 说话间,江州同便将拿来的卷轴递给了刑部尚书,“孙尚书,这便是先前辛郎将送人犯来的时候留下的罪证,尚书请过目。” 刑部尚书伸手接过江州同递来的卷轴,打开看了之后才终于脸色大变。 “这梁温华在凤州城当真如此一手遮天?!”刑部尚书吹胡子瞪眼地说道。 他虽然不想江州同那样在陈桥面前还能如此自如,却也也是个一心为民请命的好官,不然当初陈桥辞去刑部尚书一职的时候,也不会让他来接任。 故而猛地看到被记录在册的累累罪行,刑部尚书一时间自然也是气愤不已。 陈桥轻叹一声,说道:“这些全都是魏王查到,应该不会有错。” 一听陈桥提起李泰,那刑部尚书就更加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那些关于梁温华的罪证了,毕竟只要是在朝为官者,没有不知道李泰暗中养了一批专门用来调查在朝官员贪赃枉法之事的暗卫。 当年不知多少官员因为李泰的这批暗卫而人人自危,更有不少被李泰握住罪证的官员,最终被威逼利诱成为了魏王一派的人。 “下官从未想过,我朝竟还能罪行如此罄竹难书的官员!” 终于看完了一整部卷轴,刑部尚书的脸色最终变得异常难看,他实在想不到,这天底下竟然还有为了要图谋百姓田产家业,便伙同盗匪将那些百姓举家灭门的官员。 陈桥轻叹一声,“梁温华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不过我去还有些话要单独问问他。” 刑部尚书闻言,连忙点头道:“陈将军轻便,下官还要先带着这些罪证去一趟中书省,让与诸位同僚一道给这梁温华定罪才是。” “也好,毕竟也是一城刺史,是该让其他人也瞧瞧这人的罪行。”陈桥说道。 随后,刑部尚书带着江州同前往了中书省,而陈桥则独自一人去往了刑部大牢。 之前听薛山说起这个凤州城刺史的时候,陈桥便很是好奇梁温华不惜百里追杀薛山父女,究竟是为了掩盖一个什么样的秘密? 狱卒为陈桥打开牢门,刚想要跟着陈桥一道进去,便听陈桥开口,“不必跟着我了,我但单独同梁温华说几句话。” 闻言,狱卒便也没有再跟着陈桥往里面走。 守在牢房里面的狱卒也被人一道叫了出去。 听着水滴声,陈桥一路走到关押着梁温华的牢房前面,看着坐在牢房中脸色仍旧还没有恢复过来的梁温华,陈桥伸手轻轻一扯,挂在牢门上的铁链便应声断裂掉在了地上。 听到动静的梁温华扭头看去,就见陈桥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梁温华,贞观三年的进士,我没记错吧?”陈桥嘴角虽然挂着笑容,可眼中却半分笑意也无。 梁温华艰难地坐起身来,看向陈桥的目光也远不像寻常人那般惊恐或者崇敬。 “没错。” 因为整整一天一夜没有进过米水,梁温华眼下看起来很是虚弱,嗓音也十分干哑。 看到梁温华的神情,陈桥对他也更加感兴趣了。 “我看了你在凤州城做过的那些事情,原本你会是一个獐头鼠目之人,没想到却生得一副仪表堂堂的模样,难怪凤州城百姓一直对你深信不疑。”陈桥冷声说道。 梁温华直直看向陈桥,过了一会儿忽然发出一阵笑声,“没想到,堂堂黑龙军主帅陈将军,竟也是以貌取人之人啊。” 陈桥摇摇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黑龙军主帅又如何?不过一介凡人尔,为何不能以貌取人?” 梁温华倒是没想到陈桥会这样说,听完陈桥的话之后,满脸尽是错愕的表情。 “说说吧,你如此费尽心思想要隐瞒的秘密,到底是什么?”陈桥说道。 梁温华长叹一声,却没有立即回答陈桥的话,而是扭头望向牢房中那扇竟有手掌大小的窗户,“陈将军,你曾沦为过阶下囚吗?”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飘忽,陈桥不知道他想说些什么,不由皱起了眉头。 没有听到陈桥的回答,梁温华又嗤笑一声,说道:“也对,陈将军何许人也?怎么会有这样的经历?” “你到底想说什么?”陈桥蹙眉问道。 “下官听说陈将军近来准备对西罗马用兵,是也不是?”梁温华又问道。 陈桥点了下头,“没错,这件事情我也未曾隐瞒过,只要稍加打听人人都能知道。” 梁温华低下头去轻笑一声,“那这么说来,陈将军应该也知道西罗马国内盛行的奴隶买卖行当了?” 陈桥的眉头皱得愈深,他看着梁温华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梁温华笑声更大,只是这笑声嘶哑无比,让听到的人只觉得很是不舒服。 “因为下官曾就曾被作为奴隶供人买卖过。” 梁温华语出惊人,陈桥诧异地上下打量他一番,又想起自己先前见过的那两个被那色和燕淮从西罗马就回来的大唐人,对比梁温华如今的模样,实在是有些天差地别。 “陈将军不必惊讶,下官当年被卖作奴隶的时候,不过只有十来岁的年纪。” 梁温华坐起身来,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手臂搭在曲起的那条腿的膝盖上,歪着头看向陈桥,“当年下官虽爷娘一道前往西罗马谋生,却不想阿爷中了那些西罗马人的奸计,不仅配了个倾家荡产,甚至连下官和下官的娘亲都被作为奴隶被辗转贩卖去了那些权贵家中。” 看着梁温华,陈桥没有开口,只静静听着梁温华将其过去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下官还算有些才华,所以并未向其他奴隶那般被挡住猪狗来对待。” 想起当年在西罗马所度过的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梁温华直到现在还会忍不住瑟瑟发抖。 “后来,下官当时的主人——”说到这里,梁温华发出一声冷笑,“也就是当时西罗马皇帝的弟弟突发奇想,说既然下官本就是唐人,那不妨就放下官回到大唐,成为他们埋在大唐的一个钉子。” “这么说来,你是西罗马人安插在大唐的细作?”陈桥冷声问道。 梁温华却摇摇头,“自然不是。”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陈桥不悦问道。 “陈将军稍安勿躁,且听下官细细道来。”梁温华说着,又咳嗽了两声。 陈桥看着虚弱至极的梁温华,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只好继续耐着性子听梁温华说话。 “下官原本想要回到大唐之后便想尽办法逃过那些人的眼目,去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度过自己的余生,谁知……” 第1117章 早已身中剧毒 说到这里,梁温华的眼中又一散而过一丝恨意,“谁知他们却用下官的爷娘来威胁下官,说若是下官不老老实实按照他们所说的去做,便要将我爷娘生生折磨死。” “你是想说,你在凤州城犯下地那些罪行,全部都是为了你的爷娘?”陈桥冷声问道。 梁温华长叹一声,点点头说道:“下官自知罪恶深重,只是却不能不顾爷娘的死活。” “这么说,你侵占来的田产、家财全部都折换成现银送去了西罗马?”陈桥又问到。 “做官这么多年,下官拢共给西罗马送去了百余万两银钱。”梁温华看着陈桥说道:“先前西罗马皇帝之所以决定对楼兰出手,就是因为下官送去的那些银钱。” 听到这句话,陈桥猛地攥紧了拳头。 “你是说,是你的那些银钱,不仅害得楼兰被灭国,还害死了施林通?”陈桥的声音中终于出现了一丝狠戾。 梁温华叹息一声,“那时候,下官并没有想到施郎将竟然会刚好在楼兰。” “你对我说这么,是为了什么?”陈桥问道。 梁温华看向陈桥,“陈将军,下官自知罪孽深重,万死也难辞其咎,可下官的爷娘却是无辜的,下官只求陈将军能为下官的爷娘报仇。” “报仇?” 原本以为梁温华是想让自己救出他的爷娘,没想到梁温华却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陈将军不是很想知道下官到底为何追杀薛山父女吗?”梁温华苦笑一声开口,“那是因为薛山的猴子闯入刺史府的那天,刚好是西罗马皇帝没旬派人来找下官的日子。” “所以你以为,猴子的主人听到了你与西罗马人的对话,才会如此费尽心力去抓薛山?”陈桥问道。 “也是,也不是。”梁温华低下头,看着肮脏被褥上的那一下片被阳光照射到的地方,声音忽然变得低沉了不少,“也正是在那天,下官从西罗马皇帝派了的使者嘴里,套出了下官爷娘已经被他们的‘主人’折磨而死的事实。” 说着,梁温华又重新抬起头看向陈桥,他的双眼一片血红,眼中弥漫着无尽的怒火。 “我如此尽心竭力为他们敛财,他们却这样对我爷娘!” 梁温华重重捶了一下床板,突然爆发出一声怒怒吼:“我决不能放过他们!我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所以,你才会在即是知道薛山父女已经到了长安城,甚至躲进了将军府,还派人来追杀他们?” 听了这么多,陈桥终于明白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没错,下官虽然想为爷娘报仇,却也知道以下官的一己之力怕是终此一生都没有这样的机会。” 梁温华目光灼灼看向陈桥。 “下官如此追杀薛山又总在关键时候放他一马,为得便是他能够来到长安城并且向陈将军求救,况且下官也一早就知道魏王手中握有下官的罪证,只要陈将军去问,便一定能够知道下官万死莫辞的累累罪行。” “你这算盘倒是打得响,你就没想过我会直接派人将你杀了,若是如此的话,你这辈子也都没有机会说出这些事情了。”陈桥面无表情地说道。 梁温华摇着头笑出声来,“不会的,陈将军虽然嫉恶如仇,却从来不是滥杀之人,何况您一定会对下官所隐瞒的那个秘密非常感兴趣,所以一定不会杀了下官。” 陈桥轻笑一声,“你倒是了解我。” “下官为奴数载,若不是因为早早学会参透人心,只怕早已经死在了那些西罗马人的手中。”梁温华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突然,他的唇边溢出一丝发黑地血液。 “怎么回事!” 陈桥猛地站起身来走到梁温华身边,拎着梁温华的衣襟把人从床板上提了起来。 梁温华的四肢无力地垂了下去,他的脸刚好被那一小片落进牢房地阳光所笼罩,正咋还那个脸色看上去都变得成了青紫色。 “下官……自知万死难辞其咎,可下官实在、实在胆小得很……” 梁温华断断续续开口。 “下官早、早前听说,将军对十恶不赦之人……通、通常会处以极刑……下官、下官怕是受不住那千刀万剐之刑……所以、所以……下官决定先走一步了……” 陈桥狠狠将梁温华重新扔回床板上,“你竟然服毒了?” 难不成是辛志诚出手慢了?陈桥忍不住有些怀疑。 梁温华嘴里流出来的黑色血液越来越多,他艰难地摇了摇头,“这是……这是西罗马皇帝给下、下官喂得毒药……每个月都得按时服下解药,不然就、就会毒发而亡……” 看着梁温华越来越痛苦的样子,陈桥心中原本对他的厌恶和痛恨也减少了一些。 “看来西罗马皇帝也没想让你死得太舒服。”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梁温华却还在苦苦挣扎没能断气,陈桥看着黑血越吐越多的梁温华也忍不住叹息一声。 “将、将军……”梁温华气息奄奄得向陈桥祈求道:“求、求将军……给下官、下官一个痛快……” 陈桥看了梁温华一会儿,最终抬起手中拍在了梁温华的天灵盖上。 “多、多谢将军……” 终于能够解脱,梁温华只来得及说完最后一句话,便彻底没了气息。 看着梁温华因痛苦而扭曲变形的身体,陈桥叹着气摇摇头,转身出了牢房。 梁温华虽然已死,可他的那些鹰犬爪牙却还没有处置,待到刑部尚书与江州同回到刑部的时候,还不等刑部尚书开口说出对梁温华的判决,便从陈桥口中得知了梁温华已经身死一事。 “可惜,长孙司空对他这等为祸百姓之人,原本想要处以腰斩的。”刑部尚书略有些遗憾地说道。 “他早已经被西罗马皇帝喂了毒药,方才毒发的时候我也在他身边,所受的苦楚并不比腰斩要少。”陈桥对刑部尚书说道。 闻言,刑部尚书也只是叹着气摇摇头,毕竟梁温华已死,他也没法子让梁温华再活过来了。 “那么,梁温华的真是身份是西罗马皇帝派来大唐的细作?”刑部尚书小心翼翼问了陈桥一句。 陈桥想了许久,最终点点头说道:“就这样记下吧。” 虽然梁温华没有给西罗马皇帝传递过任何情报,可那些银钱却是实打实落入了西罗马皇帝的腰包,况且还有楼兰灭国和施林通身死一时,陈桥也断断不会因为梁温华最后说得那番话便原谅他。 “唉,好好一个大唐人,做什么非要去做西罗马的走狗!实在可恶至极!”刑部尚书狠狠骂了一句。 陈桥没有再说什么,处理完梁温华的事情之后,陈桥别告辞离开了刑部。 他来的时候又多愤怒,离开的时候便又多怅然若失。 第1118章 往事休要再提 一路从刑部出来的时候,陈桥一直在想,其实依照梁温华的能力,他完全有可能一路高升成为朝中大员,可是他却没有做出这样的选择。 想来除了来到长安城后便无法大肆敛财的原因外,便是他并不想真真正正将大唐出卖给西罗马人。 有这样一个原因,留他一具全尸倒也不是那么难以容忍的事情了。 梁温华的事情虽然解决了,不过陈桥心中对于西罗马的恨意却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听今日梁温华所言,那看来从十几年前开始,大唐便已经有前往西罗马做生意,却悲惨沦为供那些西罗马人奴役的奴隶了。 这么想着,陈桥忍不住握了握拳头,看来无论是那西罗马皇帝还是整个西罗马帝国,都再留不得了。 以奴隶买卖作为整个国家的乐趣,这样的国家,还是还是早早毁灭得好。 毕竟他可没有剥人头皮的爱好。 只有的几天,陈桥一直都在府中陪着伏岚和孩子们,在陈桥准备出发的前一天,李丽质从宫中回到将军府,与陈桥温存一番之后,第二天目送陈桥率领黑龙军离开了长安城。 初晨的黎民中,黑龙军黑底银字的旌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陈桥骑着黑虎走在大军的最前方,看着阳光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 而在他的身后,是多年来又再一次在他出征的时候登上城楼目送他离开长安城的李丽质和伏岚。 直到整个黑龙军都彻底消失在她们视线之中后,李丽质和伏岚才从城楼上下去。 “夫君又走了。”伏岚搂着李丽质的胳膊,有些感慨地说道。 李丽质笑着拍拍她的手背,“男人本就该如此,咱们就只需让桥郎没有一切后顾之忧便是了。” 伏岚点点头,“你一向都比我更加明白夫君所想。” 李丽质弯了弯嘴角,“我只是比你多嫁给了桥郎几年而已,你再过几年变也会入我这般了。” “希望是如此吧。”伏岚看着李丽质说道。 离开长安城大军一路向西而去,因为这一路算不得多着急,故而陈桥也并未让大军昼夜不歇地赶路。 “第一次跟随黑龙军出征,感觉怎么样?” 帐篷内,齐子枫看着郑昊郑昂兄弟俩问道。 “说实话,有点儿激动!”郑昊搓着手说道:“其实这条路跟我和二弟去长安城的路也差不多,可就是激动得不得了。” 齐子枫笑笑,“我明白,我当年第一次跟随黑龙军出征的时候,可比你们两个还要兴奋,大晚上还睡不着觉,骑着黑虎出去跑了一圈直到天色发白之后才有了些睡意。” 坐在一旁的王冲听到两人的对话,又不由想到当初他们远征拜占庭的时候,齐子枫私自带着他们十来个人脱离大军前去与陈桥汇合的事情。 “不知如此,你当年的胆子跟现在比可要大多了,还记得咱们在那座满是拜占庭士兵的城镇里面,救了整整一座城百姓的事情吗?”王冲打趣着看向齐子枫问道。 听王冲说起,齐子枫才又想了起来。 “那次确实是我这些年来杀得最爽快的一次,不过现在回头想来,却觉得自己多少还是有些不知轻重了。”齐子枫失笑着说道:“当初所幸我们遇上地敌兵并不算多,要事当真遇上数万人马的话,只怕你们就都要被我害死了。” 现在想起来当初那次地冲动之举,齐子枫仍旧忍不住有些心有余悸。 “难怪沈郎将当初会那么生气,如果换作现在的我,只怕也只想狠狠揍一顿当年的那个我。”齐子枫说道。 听到齐子枫在这么说,王冲突然拍了拍齐子枫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你确实是长大了。” “去你的吧!”齐子枫大笑着对着王冲虚晃一脚。 王冲起身躲开,四个人在帐中又嘻嘻哈哈闹腾了一会儿。 不得不说,在郑昊郑昂兄弟俩加入黑龙军之后,已经沉稳了很多年的王冲,又再一次迸发出了少年人的活力。 一如他当年义无反顾跟着齐子枫他上前去与陈桥汇合的路一般。 “其实我还挺怀念当时的。” 玩闹了一通之后,王冲向后倒在自己的床铺上说道。 “年少时候就应该有这么几次冲动行事的时候。”王冲笑容满面地扭头看向齐子枫。 齐子枫也在自己床上躺了下来,他扭头与王冲对视片刻,突然不可自已地笑了起来,“你还记得你当初刚到黑龙军的时候,看谁都不入眼,还是被沈郎将狠狠走了一顿,才终于老实下来的事情吗?” “哦?”听到这样的事情,郑昊郑昂兄弟俩也顿时来了兴趣。 “当年做过的傻事就不要再说了!” 一想起自己当年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王冲就忍不住掩面。 齐子枫却不会管那么多事情,直接挑拣着重点就将王冲当年做过的傻事都告诉了郑昊郑昂。 “没想到你现在看起来这么稳重,当年还做过这样的事情啊?”郑昊瞪大眼睛,眼中满是诧异的看着王冲,尽管他已经在拼命忍着,可脸上却仍旧是满满的笑意。 王冲无奈的摆摆手,“谁都有年少轻狂地时候,往事休要再提啊。” 郑昂虽然不想郑昊那样直接,却也正在拿惊疑不定的目光看着王冲。 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在他看来十分稳重理智的王冲,竟然还曾是那样一个纨绔子弟。 齐子枫拍拍郑昂的肩膀,“现在知道这小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吧?” 王冲猛地坐起身来,一巴掌拍开齐子枫搭在郑昊肩膀的手,嫌弃地说道:“少在这里教坏小孩子,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齐子枫夸张的笑出了声来,只不过还没笑多久,就被王冲一拳头捶在了肚子上。 站在帐篷外面听了一会儿,陈桥扭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辛志诚,又抬脚离开了。 辛志诚跟在陈桥身后,笑着说道:“这些年来,属下还以为王冲那小子已经完全变了个人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我觉得他们这样很好,要是他们当真每个人都是一副老成持重地样子,那也未免太无趣了些。”陈桥说道。 辛志诚点点头,“大人说的也是。” 说着,辛志诚又不解地问道:“大人方才不是想去看看郑昊郑昂那兄弟俩吗?怎么又走了?” 陈桥回头看了眼传出来欢声笑语的帐篷,“我原先是担心他们不习惯,不过如今看来,有齐子枫在身边,他们又如何会不习惯?” “那大人这下可是放心了吧?”辛志诚又问道。 陈桥笑笑,“原本也没什么担心的地方,只是想着他们到底年纪还小,不过回过头来想想,既然他们两个能够独自从姑墨州前来长安城,又怎么会只是两个孩子呢?” 第1119章 他们辛苦了 辛志诚笑着点点头,“大人说得极是。” 抬头看了眼头顶挂着地一轮弯月,陈桥对辛志诚说道:“吩咐下去,全军今天晚上都早些休息,明日一早便继续出发。” “是。”辛志诚回道。 “虽然咱们此番确实不着急,可也实在不必一直这样拖拖拉拉着。”陈桥说道。 又是半个月之后,陈桥终于率领着黑龙军与沈勇达和杨旭景汇合了。 “大人!” “将军!” 得到消息的沈勇达和杨旭景皆是兴冲冲跑了出来。 “这次辛苦你们了。” 陈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明显比离开时黑了不少的两个人,欣慰地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沈勇达大喇喇地笑着说道:“不辛苦,属下们在这儿的时候,小宛国王还有周围几个国家的国王,时常给我们送些好吃好喝。” 陈桥失笑一声,又扭头看向杨旭景。 “你呢?感觉如何?” 杨旭景看上去黑了不少,却也开朗了不少,比起原先那个时常感觉紧绷着一根弦的少年,出来几个月的杨旭景,明显变得松弛了不少。 “好,将士们呢?”陈桥又问道:“先前与西罗马军队对战,没有什么伤亡吧?” 两人一到摇摇头,杨旭景开口道:“没有任何一个将士伤亡,将军请放心。” 陈桥又再一次拍拍两人的肩膀,而营地中烈邦营地将士们也早已经上前开始扩展原本的营地了。 “大人,”沈勇达突然挤眉弄眼地凑到陈桥身边,偷悄悄指指正看向别处的杨旭景,“西夜国国王瞧上杨旭景了,想让那小子当他的乘龙快婿?” “哦?”陈桥惊讶地看向杨旭景。 这个时候,正巧扭过头来的杨旭景不出意外地与陈桥对视了。 “将军?”杨旭景不解地看了眼陈桥,随即便又扭头看向了站在陈桥身边的沈勇达,并且在看到眼神躲闪的沈勇达之后,知道了沈勇达告诉了陈桥什么。 “将军,西夜国王虽然有意,不过属下对西夜国的公主却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杨旭景赶忙说道。 陈桥笑笑,意味深长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不必不好意思,若你有意,我完全可以代你去上门提亲。” 看着陈桥这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杨旭景一时间也有些哭笑不得,只能赌咒发誓道:“将军明鉴,属下对西夜国公主绝对无意!您就不要乱点鸳鸯谱了!” 眼见杨旭景一脸焦急的样子,沈勇达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果然又惹来了陈桥疑惑的目光。 “大人你是没瞧见,西夜国那位公主的块头,都有两个小杨那么大了,小杨肯定是看不上的。”沈勇达幸灾乐祸地说道。 听到这话,陈桥的表情也瞬间变得非常复杂起来。 “沈大哥!”杨旭景怒吼一声,随即便追着沈勇达追打了起来。 “跟沈勇达想出了几个月,小杨倒是确实开朗了不少。” 不远处,看到两人你追我跑的辛志诚也走了过来。 “不过,这是出了什么事?属下记得小杨平日里也很是稳重啊。”辛志诚困惑万分地看向陈桥。 陈桥心中暗笑不已,随即便将方才的事情告诉了辛志诚。 辛志诚表情复杂地扭头看向正在追打沈勇达的杨旭景,“不得不说,杨家几个兄弟生得模样确实都很好。” 陈桥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你切记不可对外宣扬,不然只怕杨旭景要羞愤自尽了。” “大人放心,属下知道分寸,不过……”辛志诚指指远处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的沈勇达,“老沈那家伙可是从来不吝于和兄弟们分享这样的事情。” 闻言,陈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笑着摇摇头,随即才说道:“那我就不管了,不过你可以告诉杨旭景一声,如果沈勇达再给他往出传的话,就让他尽情去揍沈勇达,打到他上不了战场也没关系,我给他撑腰。” “是,属下明白了!”辛志诚领了命,随即便兴冲冲朝着两人走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烈邦营的将士总算建造扩展好了整个营地,围观了好一阵沈勇达被揍的将士们,便开始陆陆续续钻进营帐里面休息了。 “那是怎么了?” 不多时,王义也走到了陈桥身边,不解其意地问了一句。 陈桥笑了一声,又对王义解释了一番前因后果。 王义听过之后,也觉得沈勇达此人格外无聊,“老沈就是这样,总也没个分寸。” “这样也好,要是没个他,我还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多可乐的事儿。”陈桥看着远处正龇牙咧嘴揉着自己胳膊的沈勇达。 王义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大人所言极是。” 等到夜幕逐渐降临的时候,听到陈桥已经到达消息的小宛国王,便也紧赶慢赶地来了黑龙军营地,正巧赶上了黑龙军将士少有的不醉不归。 “我还当所有绝对都是打了胜仗之后才会如此,黑龙军果真是与众不同。”小宛国王诧异不已地看着远处正在喝酒说笑地黑龙军,万分感慨地对陈桥说道。 陈桥眼中满是笑意地看向远处的将士们,“出征之前总要给将士们打打气,反正每次出征带的酒也足够他们喝上两顿了。” 说着,陈桥又将目光转回到了小宛国王身上,“何况,沈勇达和杨旭景还有那三万将士这几个月来也辛苦了,今天正好也让他们借此机会放松一下。” 小宛国玩很是赞同地点点头,“确实,这几个月以来,杨郎将和沈郎将隔三差五便会分别不眠不休带着将士们绕着西域跑上一圈,唯恐西罗马军队会趁其不备偷袭哪个国家。” 闻言,陈桥又扭头看了沈勇达和杨旭景一眼,看到两人的脸颊在篝火的映照下,都浮现出了浓浓的疲乏。 “如果你不是你告诉我的话,只怕他们也一直都不会告诉我。”陈桥朝着小宛国王举起酒杯说道。 小宛国王也举起酒杯,与陈桥轻轻碰了一下,将杯中酒饮尽之后才说道:“旁人都是事情没做多少,表功总是第一名,可黑龙军的人却是默默做事,从来不去争抢功劳。” 说着,小宛国王地脸上也出现了羡慕的神色。 陈桥遥望着沈勇达和杨旭景,说道:“黑龙军一向就是这样,所以我才会放心让他们独自前来。” 这时候,正眉飞色舞的不知在给郑昊郑昂兄弟俩讲什么故事的沈勇达,忽然扭过头来看向了陈桥。 看到陈桥也正在看着自己之后,沈勇达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 注意到沈勇达的目光,其他中人也都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向了陈桥,陈桥冲着大家举起酒杯,与所有人在空中无声地碰了一杯。 “干!” 随后,他便听到了沈勇达的一声高喝。 第1120章 遇到白虎 热闹了一晚上,第二天陈桥醒来的时候,整座大营还都处在一片寂静之中。 骑着黑虎跑出营地,直到到了一处山头的位置才停了下来,朝着东面看去,就见天边已经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陈桥从黑虎背上下来,看了眼正徐徐升起的太阳之后,陈桥又转过身背对着阳光朝着西面看去。 逐渐升起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长,看着远处一片绵延起伏的群山,陈桥耳边似乎想起了金戈铁马的声音,不过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目光所及之处,仍旧空无一人。 “嗷呜~” 跑够了的黑虎重新回到陈桥身边,它低下头,蹭了蹭正坐在草地上的陈桥的胳膊,又妄图将自己的脑袋挤进陈桥怀中。 “怎么了?”陈桥将黑虎硕大地脑袋推出自己怀中,好笑地问了一声。 黑虎又将脑袋转向了另外一边,又忽然长啸一声。 “吼!!!” 陈桥被吓了一跳,不过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一头浑身纯白没有一根杂毛,几乎与黑虎一样大的白虎出现在了距离他不愿的山坡 “这是你找到的?” 陈桥又再一次揉了揉黑虎的脑袋,有些惊喜的问道。 黑虎扯住陈桥的衣袖,催着他站起身来。 抵不过突然撒娇地黑虎,陈桥终于还是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黑虎便用自己的脑袋拱着他朝着山坡 “吼!” 眼见陈桥越靠越近,那头白虎忍不住发出一声声低吼,它焦躁地来回踱步,看想来并不想让陈桥靠近。 “黑子,你让它安静些,我可不想伤了它。”陈桥扭头对黑虎说了一句。 在陈桥话音落下之后,黑虎便又朝着那白虎吼了一声。 果然,在黑虎又吼了一声之后,那头白虎终于不再炸毛,反倒盘卧了下来,长长的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看起来一副十分惬意的样子。 在确定白虎不再紧张之后,陈桥便大步流星走到了白虎身边。 “你喜欢它?”陈桥看向黑虎,打趣着问了一句。 虽然黑龙听不懂陈桥说话,不过基因融合之后,它就一直都能够察觉到陈桥的情绪,于是便有些羞赧地低下了头。 “你想让我提取它的基因,然后把它留在黑龙军?”陈桥又问道。 于是黑虎便又再一次把自己的大脑袋挤到了陈桥怀中。 看着黑虎这副样子,陈桥也只能笑着答应下来,毕竟先前黑虎一直都是独自一个,十几年过去它想要有个伴也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陈桥又看向那只白虎,陈桥也不知道刚刚黑虎的那声吼是什么意思,不过那只白虎到底是没有在他靠近的时候再做出什么抵触的表现。 陈桥一手落在白虎的脑袋上,在意识中对系统说道:“提取白虎基因。” “是。”系统的声音响起。 一阵微风吹过,一人两虎在此刻都陷入了一阵静默之中,黑虎眼巴巴地看看陈桥又看看白虎,长长的尾巴在身后欢快地一甩一甩。 “叮——恭喜宿主,白虎基因已成功提取。需要进行融合吗?” 很快,系统的声音便再次在陈桥脑中响起。 “暂且先不必了。”陈桥对系统说道:“我需要的时候会告诉你的。” “是。”这道声音落下之后,系统便再次沉寂了下去。 方才在黑虎的威慑之下,虽然已经对陈桥不再抵触,但仍旧十分漠视的白虎,随着基因提取的结束,看向陈桥的眼神也随之变得温和而亲近了起来。 陈桥看向白虎的眼睛,说道:“那从今往后,你就也是黑龙军的一份子了。” 黑虎欢欣雀跃地在陈桥身边跳来跳去,白虎也懒洋洋从草地上站起来,亲昵得将自己的脑袋塞到陈桥掌心蹭了蹭。 “好了,时候不早了,回去吧。”陈桥又拍拍黑虎的脑袋说道。 黑虎低吼了一声,刚准备伏低身体让陈桥坐到自己背上,便被一旁的白虎一尾巴甩到了一旁。 看到黑虎惊诧地走到一旁,白虎这才施施然走到陈桥身边,回头看了眼正在哭笑不得的陈桥之后也伏低了身体。 陈桥笑了一声,扭头看了眼黑虎,之后便坐到了白虎的背上。 “走吧!” 陈桥高呼一声,白虎瞬间便撒开四肢朝着黑龙军大营所在的方向跑去,耳边响起“呼呼”的风声,陈桥整个人抓着白虎脖颈间的毛,俯身在了白虎的背上。 黑虎就跟在他们身边,时不时还会低吼一声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听到黑虎的声音,陈桥扭头看了眼身侧的黑虎,无声的笑了笑。 宽阔的平原上,沉寂了一晚上的黑龙军营地中重新恢复了生机,袅袅炊烟从营地中升腾而起,总算睡了个好觉的将士们也迎着朝阳,接二连三地从帐篷中走了出来。 良久之后,陈桥也终于带着黑虎和白虎一道回来了。 看到陈桥骑着的白虎之后,将士们果然赶到惊讶异常,纷纷驻足朝着白虎所在的方向看去。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方才还轻松自在的白虎,忽然紧绷起了身体,警惕地看着那些正望向它的将士们。 黑虎懒懒地用尾巴甩了白虎一下,提醒它这些都是自己人。 白虎扭头看了眼黑虎,又用自己的尾巴抽了黑虎一下,紧张的情绪才终于消散。 “大人!” 远处,沈勇达飞快地跑了过来,他艳羡地看着站在陈桥身侧的白虎,很想伸手去摸一摸,却又担心陈桥不允许,于是便只是眼巴巴看向陈桥。 陈桥被沈勇达这副表笑成功逗乐,便挥挥手同意了沈勇达的跃跃欲试。 眼见陈桥如此,沈勇达当即便咧开嘴笑了起来,他走到白虎身边笑得见牙不见眼地看了白虎一眼,在确定不白虎不会对自己发怒之后,才终于放心地把手放到了白虎的脑袋上。 “大人,您是在哪儿遇到的这白虎啊?”沈勇达一边揉着白虎的脑袋,一边扭头问了陈桥一句。 “不是我找到的,是黑子找到以后带过来的。”陈桥对沈勇达说。 沈勇达了然地点点头,随后便又好似自言自语一般说道:“难道是只母老虎?是黑子给自己找的媳妇儿?” 听到沈勇达这话,陈桥终于笑出声来,“这我还真没注意过,不过这只白虎生得倒是确实漂亮。” 沈勇达点点头,“没错,一根杂毛都没有浑身雪白,实在是难得一见的良品啊!” “我原先倒不知道,你对老虎还有研究?”陈桥狭促着看向沈勇达。 沈勇达羞赧地挠了挠后脑勺,说道:“属下哪儿有什么研究,就是先前路过马市听到有人这么说,这才拿来用上一用。” 陈桥对沈勇达再是了解不过,听到这样的话也丝毫不觉得奇怪,反而觉得沈勇达本就应该是这样。 第1121章 桃花债来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其他人也相继出现在了陈桥的身边。 “大人,这只白虎以后就是黑龙军的了?”辛志诚兴冲冲问道。 陈桥点点头,“我方才已经提取了它的基因,等它在熟悉熟悉之后,我会再给它融合其他的基因。” “将军,那这到底是一只公老虎还是一只母老虎?”齐子枫不解问了一句。 陈桥又扭头看向沈勇达,扬扬下巴问道:“怎么样?公的还是母的?” 沈勇达看了陈桥一会儿,忽然嘿嘿笑了一声,“大人,果然是只母老虎,看来咱们黑子真是春心萌动了啊。” 陈桥笑着白了沈勇达一眼,随即又对王义说道:“让烈邦营的将士给白虎再搭个帐篷吧。” 只是还不等王义点头应下,众人便又听沈勇达说道:“还搭什么帐篷呐,让这母老虎和黑子住在一个帐篷里不就得了?反正黑子的帐篷也够大,莫说住它们两个,便是在再来三只五只像它们这么大的老虎也放得下。” 听到沈勇达这话,陈桥一时间也觉得甚是有理,于是就也同意了沈勇达的说法。 “再说了,要是分开住,还怎么生小老虎?” 沈勇达果然还是那个沈勇达,亏得陈桥先前还以为他真的不一样了。 “大人,咱们可说好了,回头要是生了小老虎,您可得匀我一只!”沈勇达十分谄媚地看着陈桥,引得其他人顿时频翻白眼。 陈桥也实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只好无奈地笑着点了点头。 “也亏得是黑子听不懂的你的话,否则要事让黑子知道你现在就开始觊觎它的孩子,肯定会和你拼命的。”辛志诚在一旁凉凉说道。 沈勇达憨笑两声,“不行,我可打不过黑子。” 如果是之前那个还未融合其他基因的黑虎,沈勇达自然是不怕的,可如今陈桥却早已经给黑虎融合了多种基因,而且黑虎的融合度也一直都比人要高,所以现在整个黑龙军中,除了陈桥之外已经再没有人敢去轻易招惹黑虎了。 黑虎看着周围众人发出一阵阵笑声,只觉得有些无聊,于是不等陈桥再说些什么,便带着白虎离开了人群的包围,回了自己的帐篷去了。 看了一会儿黑呼和白虎的背影,陈桥便让众人去做各自的事情了。 吃过早饭不久,昨天晚上才来过的小宛国王便又来了,只是这一次,他还带了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自从进了大营之后便一直都在左顾右盼,好像是在找什么人,一些认识这个人的将士看到他之后,都忍不住偷笑了起来,余下更多没见过这个人的,则只是疑惑地看向那些偷笑的同袍。 “杨郎将!” 这个时候,杨旭景正在吃早饭,结果刚喝了一口粥就听到一道吼声,于是硬生生被吓得呛到了。 那个将士一瞧杨旭景被呛得一直咳嗽,便满脸愧疚地站在一旁,等到杨旭景终于顺了气之后才又紧张兮兮说道:“西夜国国王来了!” “什么?!” 不巧,那将士说这句话的时候,杨旭景又喝了一口粥,果然在这句话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杨旭景就将满口粥都喷了出来。 坐在杨旭景对面的正是郑昊郑昂兄弟二人,不过郑昂眼疾手快地躲开了,所以遭殃的也只有郑昊一个人而已。 瞧见这副情形,坐在杨旭景旁边的齐子枫立刻拍着桌子大笑了起来。 而坐在杨旭景另一边王冲,则是一边忍着笑,一边赶紧帮着郑昊收拾了起来。 “他怎么来了!” 杨旭景则因为太过紧张,没有注意到自己惹下的麻烦,直接站起身来看向那个来给自己传信的将士。 “属下也不知道,不过西夜国国王一进大营便四处看,属下猜测他应该是在找郎将。”那名将士又说道。 闻言,杨旭景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等到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要想出去躲起来。 “郎将还是先就在这里待着吧,属下去帮郎将盯着,要是西夜国国王当真是为了郎将所来,属下再来告诉郎将。”那名将士说道。 杨旭景连连点头,“也好、也好,那你快去吧。” 在那名将士离开之后,杨旭景又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终于回过神来,一回神就看到了帐内乱糟糟的场景,不由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郑昊怒气冲冲开口,说道:“看看你干得好事!” 看到郑昊如此愤怒,杨旭景又回想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喷了郑昊一身地皱。 “对不住对不住啊!”杨旭景连忙上前帮着郑昊清理,一边动手还一边不断道歉。 看到杨旭景这个样子,还不知道这个西夜国国王到底为什么会让杨旭景如此紧张的齐子枫,自然是要凑过去问上个一清二楚。 不够齐子枫才刚刚开口,就见辛志诚又撩开帘子行色匆匆走了进来。 “小杨,西夜国国王来逼婚了,说西夜国公主为了你茶饭不思,要你必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什么?!” 齐子枫比杨旭景看起来更加惊愕,因为他之前都没有听说过这样的额事情,眼下听了自然是觉得异常诧异。 “西夜国公主?!” 齐子枫似笑非笑地走到杨旭景身边,一把搂住杨旭景的脖子。 “没看出来啊,你居然还惹了这么一出桃花债?” “什么桃花债!”杨旭景没好气说道:“简直就是催命符!” 看到杨旭景这副样子,辛志诚深表同情地上前拍了拍杨旭景的肩膀,毕竟依着他方才所见的西夜国国王的样子,那公主估摸着也好看到哪里去。 “那西夜国国王看起来好像一定要同你见上一面才肯走,大人让我来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去见上西夜国国王一面,你若愿意,那就去见见,你若是不愿意,大人就要替你做主了。” 辛志诚看着杨旭景,表情很是严肃地说了一句。 听到辛志诚这话,杨旭景沉默良久,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我亲自去见他。” 说着,杨旭景握了握拳头。 辛志诚叹着气拍了拍杨旭景的肩膀,“放心,大人一向护短得很,只要你不愿意,那西夜国国王也不敢怎么样的。” 听到这话,杨旭景深深叹了一口气,肩膀看上去也比方才塌下去了不少。 一直到杨旭景走出了营帐,帐中的众人才终于回过神来。 “看样子并不是什么好桃花啊!”齐子枫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郑昊也顾不上自己身上乌七八糟地东西,同样摸着下巴说道:“肯定不是啊,不然他怎么也不应该是这样一副表情啊。” 两人话音刚一落下,就忽然对视一眼然后就齐齐露出一个令人背后发凉的笑容。 第1122章 是不是不识好歹 “去瞧瞧?”齐子枫开口问道。 “好啊!”郑昊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郑昊话音刚一落下,将两人既要往外冲,然后又在预料之中得被王冲和郑昂拦了下来。 “你们两个要去做什么!” 王冲扯住齐子枫的胳膊问道。 齐子枫对他使了个大家都懂的颜色,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说道:“当然是去看好戏,你们要不要去?” 王冲无奈叹气,“旭景现在已经够头疼的了,你们就不要去掺和了。” “杨郎将深受困扰,我们自然是应该去为他排忧解难,怎么能说是去掺和呢?”郑昊信誓旦旦说道。 郑昂翻了个白眼,“你眼皮一翻我就知道你想做什么了,我警告你啊,最好老实一点,不然我就给阿爷写信说你到了长安城之后就成日里花天酒地,还终日流连勾栏瓦舍。” “你!”郑昊怒视自己的弟弟,痛心疾首说道:“你可是我亲弟弟啊!” 郑昂却只是凉凉说道:“看得出来,杨郎将确实因为那些事情非常头疼,方才辛郎将过来的时候,脸色看上去也不太好,难道你就不怕将军眼下也正在生气?” 听到郑昂这话,齐子枫忍不住看向郑昊,却见郑昊也正直愣愣看着他。 果然,在郑昂这句话之后,两个人便都泄气的塌下了肩膀。 “那就算了,”齐子枫开口道:“要是将军当真不高兴的话,我们还是不去了。” 听到齐子枫这句话,郑昊长长叹了口气,又重新坐了下来。 见到两人总算消停下来,王冲朝着郑昂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容。 另一边的大帐之中,杨旭景正低着头站在陈桥身后。 “杨郎将年少有为,我女儿对杨郎将也算是一见钟情,若能成就这段姻缘,那无论是对我西夜国还是对黑龙军,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啊。” 陈桥对面,坐着一个心宽体胖、皮肤黝黑的男人,他先是看了一眼自从进了大帐之后便一言不发的杨旭景,接着又笑眯眯地开口对陈桥说道。 陈桥面上也挂着笑容,“哦?对黑龙军也是百利而无一害?敢问国王,杨旭景娶令嫒对黑龙军有什么好处?” 听到陈桥这一问,西夜国国王登时便语塞了。 西夜国虽然在西域诸国之中还算得上是富饶,可相较于繁盛的大唐却实在有些不够看的,他方才那番话也只是顺嘴一说,只是却没想到陈桥当真会问出口来。 看到西夜国国王有些尴尬的表情,陈桥嘴边的笑容也淡了下去。 “国王该知道,我陈桥从来不喜欢和亲那一套,婚姻大事终究还是要讲究个你情我愿的,强扭的瓜可是不甜啊。”陈桥淡淡说道。 西夜国国王又看了眼坐在他旁边的小宛国国王,他今日之所以要与小宛国国王一起来,就是因为他一早便听说西域诸国之中,除去已经被灭国的楼兰之外,便就要数小宛国国王与陈桥关系最好。 察觉到西夜国国王的目光,小宛国国王便知道他想做些什么,于是开口说道:“我今日只是作陪,至于旁的,我就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闻言,西夜国国王先是一愣,心里对于小宛国国王的这一举动多少有些不满意。 毕竟他可是希望小宛国国王能当他的说客啊。 “那杨郎将怎么说?” 说着,西夜国国王又将目光落在了杨旭景的身上。 “杨郎将应该知道,我膝下就丽娜一个女儿,只要你愿意娶丽娜,将来便能做西夜国的国王,就好像——” 西夜国国王刚说到这里,就突然被小宛国国王扯了下衣袖。 只是小宛国国王的动作到底还是晚了一步,陈桥的脸色早已经在西夜国国王的这句话中变得阴沉了起来。 “我不喜欢丽娜公主,”杨旭景也终于抬起头来,他直直看着西夜国国王,没有丝毫闪躲地说道:“而且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眼下也并没有成婚地打算。” 西夜国国王也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话,表情变得有些不太自然,不过在听到杨旭景所言后,还是有些不死心地又对陈桥说道:“陈将军,您应该比杨郎将更加明白,与我们西夜国联姻确实会对黑龙军有好处的。” 陈桥面无表情看向西夜国国王,说道:“自从的当年施林通娶了伊曼之后,我就知道你们西域不少国家都想把女儿嫁给我黑龙军的人,只是苦于当时黑龙军里面叫得上名号的已经都成了婚,所以才安分了这么些年。” 陈桥这句话说得其实已经非常直白了,就连小宛国国王的脸上都出现了一丝尴尬。 “可当年施林通和伊曼,是因为真心相爱才会成婚,而不是出于我或者楼兰国王的某些目的,我希望你可以知道这一点。” 西夜国国王连连点头。 “所以只要杨旭景不点头,我就不会逼迫他去娶自己完全不喜欢的女人,无论那个女人的身份是什么。”陈桥又道。 话音落下之后,大帐中陷入了一瞬间的沉默,西夜国国王也是完全没有想到陈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原本怀抱着满满的希望而来,可西夜国国王却没想到无论是陈桥还是杨旭景都是如此的油盐不进,不免也觉得脸上无光,心中更是有些不悦。 可眼下无论是陈桥还是杨旭景,都不会在乎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 西夜国国王站起身来,干笑一声说道。 “好,那国王慢走。”陈桥也站起身来,一直送着西夜国国王出了大营才又回到了营帐之中。 等到陈桥再次走进营帐的时候,就见杨旭景正愁眉苦脸地坐在里面,双眼无神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在想什么?”陈桥在杨旭景身边坐下问了一句。 听到声音,杨旭景抬头看向陈桥,问道:“将军,属下是不是有些不识好歹?” “为何这样问?”陈桥挑眉问道。 杨旭景整张脸都变得皱巴起来,“其实娶一个公主,确实能对黑龙军有所裨益,一般人也应该会觉得这是天上掉下的馅儿饼,可属下却明明知道这个道理,还是拒绝了。” 陈桥笑着揉了揉杨旭景的脑袋,“我刚刚说的可全都是心里话,我一直都很厌烦那些所谓的和亲、联姻,况且黑龙军如今有哪里需要牺牲你的色像去牟取什么东西,你也不要多想了。” 顶着一脑袋被陈桥揉乱的头发,杨旭景心事重重地离开了陈桥的大帐。 等到杨旭景愁眉苦脸地回到自己营帐的时候,就看见齐子枫还有郑昊整目光灼灼地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看着自己,王冲和郑昂则是十分无奈地坐在另一边。 “怎么都在这里?”杨旭景走过去,将齐子枫和郑昊赶到旁边,随即便神色倦怠地躺了下来。 第1123章 是我误会了 “怎么样?将军怎么说?”齐子枫凑上前去问了一句。 杨旭景背过身去,闷声闷气地说道:“将军说只要我不愿意,他便不会比我去成亲。” “那你怎么看上去不太高兴啊?难道你其实是喜欢那位西夜国公主,只是不好意思说?”齐子枫有些纳闷地问道。 杨旭景摇了摇头,却始终沉默不语。 等了许久的齐子枫终于有些不耐烦,他推了推杨旭景的肩膀,又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以前可不是这副闷葫芦的样子啊!快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告诉你们又能如何?”杨旭景的声音依旧十分沉闷。 “告诉我们,我们就能帮你排忧解难啊。”齐子枫大声说道。 又过了一会儿,杨旭景猛地坐起身来,盯着齐子枫看了好一会儿,直看得齐子枫开始心里发毛之后才终于开口将方才在陈桥大帐中发生的事情,全部事无巨细的告诉了自己面前的四个人。 “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原来就是这样啊。”齐子枫松了口气,懒洋洋侧躺在了自己的床上,问道:“你为何会想这么多?” 杨旭景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道:“因为我觉得,西夜国国王的话,确实是有些道理的。” “狗屁道理!”齐子枫“腾”一下坐起身来,看着杨旭景说道:“他的理由再多、再冠冕堂皇,他想让你娶他的女儿,无非也只有一个原因罢了。” “什么原因?”杨旭景当即便问道。 齐子枫长叹一声,撇撇嘴说道:“只要你娶了他的女儿,那从今往后黑龙军就成了西夜国地保护伞。” “保护伞?”杨旭景有些不太理解。 “就像二夫人的东女国和楼兰国一样,”齐子枫难得耐心地对杨旭景说道:“当初的东女国不过是个弹丸小国又是女人当家做主,动辄便会被周围地其他国家欺负,还有不少人因为东女国女子的眉毛而生出各种各样地歪心思。” 杨旭景先前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如今听来自然是觉得匪夷所思。 “可是自从二夫人嫁给将军之后,那些先前胆敢觊觎东女国的国家,便也都歇了心思,毕竟黑龙军可从来都不是好招惹的。”齐子枫说道。 杨旭景听得连连点头。 “至于楼兰国,也是因为国力衰微,在施大哥和施夫人,还有辛大哥和辛夫人成婚之前,颇受周遭一些大国的欺辱,也是因为这两桩婚事,周围那些国家才总算偃旗息鼓,楼兰国也总算能够安安稳稳的过了十来年。” “这么说,西夜国国王也是抱着这样的目的?”郑昊忽然问了一句。 齐子枫点点头,又伸手拍了拍杨旭景的肩膀才又说道:“所以,你也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都是没必要的事儿。” 杨旭景讷讷地点了点头。 齐子枫又说道:“要说你的脑子也是黑龙军里面数一数二的,怎么偏偏就这件事情想不通?” 听到齐子枫这一问,杨旭景先是一愣,随即才看着齐子枫说道:“因为我看你们的妻子,好像大多都是能对黑龙军有所助益的。” 听到杨旭景这么说,齐子枫才算是真正傻了眼。 “天呐,你不会以为我们的婚事都是将军一手包办的吧?”齐子枫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句。 杨旭景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齐子枫翻了个天大的白眼,说道:“亏得你这句话是对我说的,你要是敢当着将军的面说这句话,你看将军会不会把你的脑袋给捶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杨旭景不由自主捂住的脑袋,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齐子枫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们……”杨旭景看看才刚刚与晋阳成婚的齐子枫,又扭头看向妻家也是达官贵人的王冲,“将军全都没有干涉过吗?” “当然没有,你以为将军是有多闲?”齐子枫嘲讽一句。 闻言,杨旭景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这不是瞧着你们的夫人都是很有身份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猜想嘛……” “那你可是真的想多了,我们这些人里面,出去王冲是他祖父给他挑的意外,其他人都是自己选的。”齐子枫说道。 “那你和晋阳公主是……”杨旭景不解问道。 “自然是因为老子足够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兕子对视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了啊!”齐子枫得意洋洋地说道。 听到这话,杨旭景终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随即便又再次倒在了床上,看来还真是自己误会了。 “你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刚才才是那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吧?”齐子枫颇为无语地问了一句。 杨旭景捂着眼睛,自惭形秽地点了点头。 齐子枫再次翻了个白眼,“老话儿怎么说的来着?你这算不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什么乱七八糟的。”王冲笑着派了一下齐子枫的背,又有些好笑地说道:“其实他这样的想法也不难理解,谁叫咱们的妻子身份都很是贵重呢。” 闻言,齐子枫还真的摸着下巴想了一会了,然后就发现好像确实是这样,无论是当初的沈勇达他们几个,还是后来的自己和王冲,他们所有人的亲事好像都算是高攀了。 “不对啊!”齐子枫猛地拍着床板说道:“那色大哥和燕淮大哥就不是啊!” “不是什么?”王冲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不由问了一句。 齐子枫扭头看向王冲,说道:“那色大哥的夫人早在与那色大哥成婚的身后,便已经家门败落,那位即将与燕淮大哥成亲的安小姐也只是商贾之女,这如何能说是高攀呢?” 王冲无奈笑笑,“那你想想,除了那色大哥和燕淮大哥之外,我们之中可还有谁的夫人不是背景深厚的?” 齐子枫蹙着眉头又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泄气地点了点头。 “好吧,你说的确实没错。” 眼见齐子枫如此说道,王冲笑着摇了摇头,“所以,也难怪旭景会多想了。” 听到两人的对话,杨旭景这才知道自己先前的想法错的有多离谱,反应过来之后便又再一次猛地坐起身来,脸色有些泛红地犹豫着说道:“其实我……” “嗯?你怎么样?” 听到杨旭景的声音,齐子枫又立刻扭头看向杨旭景,用一副十足感兴趣的表情看向杨旭景。 “其实我已经有了心上人了。” 稳了稳心神之后,杨旭就终究还是果断地说出了口来。 “什么?”齐子枫惊呼一声,“那你怎么不早说?你这次和沈大哥提前那么就离开,就不怕等你回去的时候,那个女子已经嫁人了?!” 杨旭景十分后悔地说道:“我当时以为将军不会同意,所以……所以就没敢告诉将军……” 第1124章 今后不能再瞒我 “你你你!”齐子枫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那你到底看上哪家女子了?” “就是城东一家酒肆的老板的女儿。”杨旭景的声音算不得高,不过还是被在场几个人听说到了。 “城东的酒肆?”齐子枫左思右想好一会儿,才终于想了起来,“你说的该不会就是沈大哥常去的那家酒肆吧?!” 杨旭景默默点了点头。 “我记得那位姑娘虽然生得很美,可性子却十分泼辣,你竟然会喜欢她?”齐子枫有些诧异地问道。 杨旭景看他一眼,虽然算不得是翻了白眼,可眼神中却也多少透露出一些不满。 “薰娘虽然算不上温柔可人,却也绝不是泼辣的女子,我便就喜欢她那样落落大方的女子。”杨旭景满脸憧憬的说道。 “薰娘?”齐子枫看着杨旭景的模样,“居然连人家姑娘的闺名都知道了,你们两个该不会是已经私定终身了吧?”齐子枫满脸惊讶地问道。 杨旭景立刻瞪了他一眼,“休得胡言,薰娘是正经人家的女子,如何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听到这话,齐子枫又盯着杨旭景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站起身来跑了出去。 留在营帐里面的四个人被他这一动作吓了一跳,不都不由面面相觑起来。 “这、这是怎么了?”郑昊磕巴着问了一句。 王冲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过神来,“依照我对他的了解,他现在应该已经去找将军了。” “什么?!”杨旭景着实惊了一下,随即便也赶忙穿上鞋子,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 看着杨旭景飞快消失的背影,留在营帐中的三个人又是一阵面面相觑,之后郑昊才有些迟疑地问道:“这次……我能去看热闹了吗?” 闻言,郑昂不由看向王冲,却听王冲说道:“自然可以。” 王冲话音才刚落,郑昊便也欢呼一声跑了出去。 “还真是说风就是雨啊……”郑昂有些目瞪口呆地说道。 “所以郑昊和齐子枫才会惺惺相惜。”王冲补充了一句。 闻言,郑昂想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觉得王冲的话十分有礼。 等到杨旭景终于紧赶慢赶到了陈桥大帐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出了一道惊天动地的大笑声,认出来这笑声来自沈勇达,杨旭景无力扶额,随即便让守在外面的将士进去通报了一声。 杨旭景进去营帐的时候,就见陈桥正满脸笑意地看着自己,沈勇达和齐子枫则是勾肩搭背站在一旁,十足一副狼狈为奸的模样。 “将军——” “你当真喜欢乔小姐?”陈桥打断杨旭景的话问道。 杨旭景瞬间变得面红耳赤起来,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应该承认还是否认。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还叫了人家姑娘的闺名吗?”齐子枫笑嘻嘻地开口说道。 听到齐子枫的话,杨旭景就知道他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陈桥,于是只能涨红着脸点了点头。 陈桥轻笑一声,“既然有了心上人,就要说出来。” 说着,陈桥又扭头看了沈勇达一眼。 沈勇达立刻会意,开口说道:“咱们离京之前,我可听说乔掌柜已经开始给乔小姐相看人家了,你就真的不担心到咱们回去的时候,乔小姐已经嫁做人妇了?” 杨旭景似乎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件事情,立刻抬起头直愣愣看向沈勇达。 “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乔小姐她阿爷!”沈勇达故意板着脸说道。 杨旭景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属下先前还以为……” “还以为我只允许你们娶达官贵人家的千金?所以不敢跟我说?”陈桥好笑地问了一句。 杨旭景惭愧万分地点了点头。 陈桥无奈笑笑,“好了,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我这便写一封信送回长安城,让伏岚赶快去乔家酒肆去瞧瞧,免得别旁人捷足先登了。” “多谢将军……”杨旭景讷讷开口道。 杨旭景的话音才刚刚落下,营帐外面便又想起了郑昊的声音,这次不等外面的将士进来通报,陈桥便已经抬高声音让郑昊他们进来了。 “都是来瞧杨旭景热闹的?”陈桥似笑非笑看着后面进来的三个人。 沈勇达摸着下巴走到王冲身边,“我记得你已经好几年没有凑过这种热闹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王冲笑了一声,说道:“今天的事情实在有些意思,属下也是有些忍不住,这想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言,沈勇达大力拍了拍王冲地肩膀,说道:“就该这样,你之前这几年委实有些太无趣了些,年轻人还是要活泼一些得好。” “是。”王冲笑着应了一声。 紧接着陈桥写下信,又交给其他将士,让快马加鞭送回长安城之后,陈桥才又对杨旭景说道:“这下可放心了?今后像这样要紧的事情,可不能再瞒着我了啊。” “是。”杨旭景红着脸应下。 晚上,用过饭之后,大营中的所有人便都早早歇息了。 夜深人静地时候,黑龙军大营中忽然出现了十几道黑影,不过这些黑影并未前去陈桥所在的营帐,而是直直朝着杨旭景和齐子枫所在的营帐而去了。 漆黑一片的营帐中,忽然冒出来一股烟雾,警惕性极高的齐子枫和杨旭景登时便睁开了眼睛,黑暗中,两人对视一眼,却没有做任何动作,依旧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不出片刻,聚在营帐外面的黑影便撩开帐帘走了进来,不过这些人看也不看齐子枫一眼,只接便走到杨旭景的床铺前,拿出绳索打算将人绑走。 “什么人!” 猛然间,寂静无声的营帐中,响起一声暴喝,紧接着齐子枫便猛然跃起,抽到而出朝着那距离自己最近的一道黑影劈下一刀。 那十几道黑影似乎也没想到齐子枫居然还醒着,于是连忙也抽出腰间的佩刀与齐子枫战作一团。 只是虽然早已经融合了梻芽草的基因,可那些人所带的迷药似乎比寻常的迷药更加厉害,齐子枫虽然还醒着,可出手见却比寻常慢了不知一星半点。 就在黑衣人觉得齐子枫不是他们对手的时候,原本一动不动的杨旭景也忽然动了起来。 正想着将杨旭景绑起来的黑衣人硬生生被杨旭景一拳打出了营帐。 “你们是什么人!” 杨旭景也有些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寒光一闪便持刀朝着那些人黑衣人杀了过去。 若是放在平日里,可能这十几个人还不够他们其中一人来活动筋骨,可今天因为迷药的关系,两个人都不免有些手脚疲软无力。 “来人!有刺客!” 就在两人都逐渐体力不支的时候,已经打到营帐外面地齐子枫忽然大喝一声。 第1125章 实在太下作了 听到齐子枫这声大喝,那些黑衣人的突然紧张了起来,只是还不等他们做出反应,旁边的营帐中便冲出来了两个人。 沈勇达挥着长刀杀向那些人黑衣人,辛志诚则赶忙将晕头转向的齐子枫和杨旭景扶了起来。 “抓活的!” 随着这道声音,陈桥也走了过来。 “是!”沈勇达应和一声,随即便收刀入鞘,赤手空拳的与那些人打作了一团。 没过多长时间,十几个黑衣人便被沈勇达一脚一个全部踢到了陈桥面前。 辛志诚上前扯下那些人脸上的黑布,“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些黑衣人面面相觑,本以为今天晚上的行动一定会十分顺利,所以这些人甚至没有换下自己平日里所传的靴子。 “大人,是西夜国的人。”沈勇达瞥了眼那些人脚上的靴子,走到陈桥面前说道。 这时候,齐子枫和杨旭景也终于缓过来了一些,齐子枫立刻开口说道:“他们是想要绑走杨旭景。” 闻言,陈桥的脸色顿时便黑了下来。 “先把人都关起来,明天一早派人去请小宛国国王前来,让他确认一下这些人到底是不是西夜国的人。”陈桥对沈勇达说道。 “是!”沈勇达应下一声,随即让站在周围的将士们将这十几个黑衣人抓起来准备带走。 “劝你们一句,最好别想着自尽,否则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家人。” 陈桥冷着声音说了一句。 听到陈桥这话,那十几个黑衣人登时全部露出了心如死灰的表情,之后便被黑龙军的将士们拖了下去。 “好了,先各自回去休息吧。”陈桥对众人说道:“余下的事情明日再说。” “是。” 等到众人全部离开之后,陈桥便又进了齐子枫和杨旭景的营帐之中。 “将军……”已经被扶着躺在床上的两人看到陈桥进来,便挣扎着想要起来给陈桥行礼。 陈桥连忙将两人按住,“不必起身了,就这样说话吧。” “你们这营帐里是什么味儿?” 刚一坐下,陈桥就问道一股怪异的味道,随即便又起身走到营帐门口,将两面帘子撩了起来。 “是迷烟,所以我和杨旭景才会使不出力气来。”齐子枫有气无力地说道。 陈桥皱着眉头坐回两人身边,看着杨旭景说道:“看来确实是冲着你来的。” 杨旭景点点头,说道:“是,那些人进来之后,也没有去管子枫,直接便准备把属下绑走。” “这么看来还确实是西夜国的人?”陈桥沉声道。 “如果当真是西夜国国王所为,”齐子枫开口道:“那他也实在太蠢了些,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听到齐子枫的话,陈桥却摇了摇头,“其实不算蠢,今晚这些人如果当真是他派来了,那恐怕他的主意就是要将生米煮成熟饭了。” “要是杨旭景当真因为迷烟昏迷不醒了,还怎么生米煮成熟饭?”齐子枫不解道。 “不一定非要发生些什么才叫生米煮成熟饭。” 陈桥看了眼齐子枫,目光又重新落回到杨旭景身上。 “试想,如果今天晚上杨旭景被人带走,第二天被人发现出现在西夜国公主的闺房之中,甚至还躺在了西夜国公主的床上,那时候纵使杨旭景有七八张嘴怕是也说不清了。”陈桥说道。 一想到事情很有可能变成这个样子,杨旭景便止不住的火冒三丈。 “这也太下作了些,他就不怕咱们不认吗?”齐子枫怒气冲冲说道。 “不认?”陈桥哼笑一声,“他们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就一定已经想好了后招,到时候只需要往外面散布黑龙军的人恃强凌弱,而我则是纵容属下欺辱一国公主,说不准他们到时候还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那也太过欺人太甚了!”齐子枫怒道。 陈桥冷笑道:“西夜国不过是个西域小国,又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世人又如何会认为此事其实皆由西夜国国王暗中操控?到时候,所有人都只会认为当真是杨旭景霸王硬上弓而已。” “这、这也太卑鄙了!”杨旭景难以置信道。 “卑鄙?”陈桥冷声道:“只怕更卑鄙的事情他们也做得出来。” “将军,那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齐子枫问道。 陈桥笑着看看两人,“不过好在杨旭景现在还好端端在黑龙军大营之中,西夜国的那十几个人已经被抓了起来,剩下的事情也好办得多了。” “将军打算怎么做?”齐子枫又问道。 “算了,先不想这些了,你们两个今晚好好睡一觉,明日咱们再去与西夜国国王理论这件事情。”陈桥对两人说了一句,随即便起身离开了他们的营帐。 只是有了心事之后,又如何能够睡得着,所以这一个晚上,杨旭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知道天色蒙蒙亮了才终于有了些睡意。 “陛下,出事了!” 小宛国王宫内,小宛国国王才刚走出寝宫,就看到也似乎已经在外面等了许久的小宛国将军。 小宛国国王皱了皱眉头,往前几步走到小宛国将军身边,问道:“出了什么事?” “昨夜,西夜国国王派人潜入黑龙军大营想要掳走杨郎将,结果不仅人没掳走,反而派去的劝全部被陈将军抓了起来。”小宛国将军低声对小宛国国王说道。 “什么?!”小宛国国王惊呼一声,“这皮翁真是个十足地蠢货!居然敢如此招惹黑龙军的人!” “末将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所以现下已经派人前往西夜国打探消息了,”小宛国将军说道:“方才黑龙军来人,说陈将军请陛下前往黑龙军大营一叙。” 小宛国国王长长叹了一声,随即便道:“那赶快去吧。” 等到小宛国国王到了黑龙军大营的时候,那十几个西夜国的黑衣人,已经被陈桥命人从帐中提出来,扔在太阳底下晒着了。 “陛下可认的这些人吗?”陈桥领着小宛国国王走到那些黑衣人面前,面带笑意地问了一句。 小宛国国王心知这件事情自己横竖是躲不过去了,便也不再多想什么,仔仔细细看起了那十几个人的脸。 “这个人我认得,是西夜国国王的近卫,很受西夜国国王信重。” 看了一圈之后,小宛国国王指着被绑着跪在最后的那个人说道。 陈桥若有所思点点头,说道:“辛苦陛下了,那就请陛下先行去我营帐中休息,我方才已经派人去请西夜国国王前来了。” “好。” 又过了一会儿,小宛国将军便形色匆匆来了黑龙军大营。 “怎么样?到底是不是皮翁所为?”小宛国国王急忙问道。 第1126章 陛下可认得 小宛国将军长叹一声,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打听清楚了,此事确实是西夜国国王所为,为得就是逼迫杨郎将迎娶西夜国公主。” 闻言,小宛国国王不由抬起手捂上了自己的脸。 “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小宛国国王怒骂一句,“先前让他给黑龙军准备些粮草,以做不时之需,他却只说西夜国一向粮食短缺,谁知如今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陛下息怒。”小宛国将军也觉得西夜国国王此番地所作所为十分匪夷所思,也再说不出其他规劝的话来。 “方才陈将军已经派人去西夜国了,就不知道待会儿西夜国国王来了之后,要怎么解释自己昨日做下的事情。”小宛国国王沉声说道。 听到这话,小宛国将军先是一愣,随即才皱起眉头说道:“方才末将派去的人回来的时候,发现西夜国已经关上了所有地城门,看样子西夜国国王是不打算来了。” “蠢货!十足的蠢货!”听到小宛国将军所言,小宛国国王更加愤怒了,“怎么着?他是想让黑龙狙再与西罗马开战之前,先拿他西夜国来练练手吗?” 说着,小宛国国王便又站起身来,准备去外面找陈桥说这件事情。 “这、这是……” 谁料,小宛国国王才刚一出营帐,就见整个黑龙军大营的人都动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 一把拦住一名路过的将士,小宛国国王神色慌张地问了一句。 那名将士的表情却有些复杂,他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小宛国国王事情。 “大人打算带着将士们去西夜国做客。” 就在那名将士左右为难的时候,一向负责留守大营的王义走到了几人身边,开口说道。 小宛国国王扭头看向王义,却见王义的神色一派平静,一时间也猜不到陈桥此番对西夜国国王的所作所为究竟是怎么看的。 “外面吵闹,陛下还是先大帐中歇息歇息吧。”王义表情温和地看向小宛国国王。 闻言,小宛国国王又重新回到了帐中,只不过这一次王义也随他们一道走了进去,回头看到王义也进来之后,小宛国国王便又说道:“不知陈将军打算……” 小宛国国王的话没有说完,不过王义却已经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于是笑笑说道:“陛下不必担心,大人不会轻易对西域诸国动手的,今日前去西夜国,也只是为了讨个说法而已。” “我听说西夜国已经将所有城门都关上了,陈将军打算如何?” 小宛国国王悬着心又问道。 王义笑容愈胜,“黑龙军的人,从来都不是只有通过城门才能进入一座城。” “那陛下就现在此稍事歇息,余下的事情便等大人回来再说吧。” 说完这句话,王义便很是有礼的离开了大帐。 “既然陈将军还让陛下进自己的营帐,那就说明陈将军对陛下并无什么不满的地方,陛下也不必担心。”小宛国将军对小宛国国王说道。 小宛国国王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下属,最终也只能在心中长叹一声。 其实他并不是担心自己,而是真真切切在担心西夜国国王,只是事到如今,所有的事情已经都不是他能够干涉的了。 西夜国宫城内,所有大臣都战战兢兢站在正殿之中,看向西夜国国王的目光中也都是多少带了些不满。 天知道,他们今天早上得知自家陛下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之后,心里有多恐惧、多恨铁不成功。 而现在,陈桥和黑龙军也确实如他们所预料的那般,兵临城下了。 “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西夜国国王焦躁地在王座前来回踱步,他也实在想不通,自己昨天晚上怎么就会下了一个如此昏头的命令! “陛下不如打开城门,命人恭恭敬敬将陈将军与黑龙军迎进来,也许陈将军只是想与陛下谈一谈?”一个中年大臣开口说道。 “谈?!”西夜国国王瞪大眼睛看向那名大臣,“若当真想谈的话,他又为何待这么多人来?我看他就是想要动手!” 既然想到了这个!就不要在继续躲在宫里面了啊! 所有人大臣都忍不住在内心怒吼道。 “陛下!!!” 外面忽然响起一道惊恐万分的声音,西夜国国王猛地朝着紧闭的大门看去,不多时,就见一个连滚带爬的人影跑了进来。 “启禀陛下,黑、黑龙军的人进来了!” “什么?!”西夜国国王大惊失色看向那名侍从,问道:“他们破城了?!” “我黑龙军想去什么地方,又何须破城?” 一道声音忽然在大殿之中响起,殿中地所有人都只觉得自己头皮一阵发紧,膝盖也一阵阵的发软起来。 没过多久,原本只被打开一条缝隙的殿门,便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紧接着便又两列身着黑甲的黑龙军将士面无表情从外面鱼贯而入。 “喝!” 长枪重重落在地上,站定地黑龙军将士们发出一声足以震慑住在场所有人的吼声。 站在两侧的大臣,都因为突然闯进来的黑龙军而被挤到了两边,不过他们的目光还是牢牢黏在了门口,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地猜测着下一个进来的会是什么人。 “昨日我便告诉过你,我陈桥从不喜欢逼着人去成亲,可似乎陛下并未将我的话放在心上啊。” 随着这道声音,陈桥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大殿门口,他龙行虎步从外面走了进来,满身俱是不怒自威的气势。 西夜国国王“噗通”一声跌坐在自己身后的王座上,脸色苍白地看着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的陈桥。 “陈、陈将军……”西夜国国王颤抖着开口。 陈桥笑着点点头,“没错,是我。” 话音落下之后,沈勇达几人便一人提着两个昨天夜里潜入黑龙军大营的黑衣人,几步走进殿中之后,便将那些黑衣人扔到了地上。 “陛下可认得这些人?” 陈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看向对面坐在王座上的西夜国国王,只是他的笑容,却没来由叫人心中无端生出一阵寒意。 “认、认……不认得!” 西夜国国王颤抖着吐出两个字之后,又迅速改了口。 陈桥轻笑一声,这笑声让殿中每一个除了黑龙军之外的人,心底都不由打了个寒颤。 陈桥又往前走了几步,慢慢悠悠说道:“哦?陛下竟不认得吗?” “是、是!”西夜国国王忙不迭点点头,“我不认得这些人!” “那他们怎么说,是奉陛下之命潜入我黑龙军大营,并且还要将我麾下机锋营统领杨旭景绑来西夜国王宫呢?” 陈桥的脸上浸透着寒意的笑容逐渐笑容,他面无表情看向了西夜国国王。 第1127章 或许另有隐情 “我是真的很想知道,潜入黑龙军大营绑人,究竟是何人想出来如此绝妙的一个主意?”陈桥歪着头,冷冽的目光直直射向了西夜国国王。 “不是我!不是我!”西夜国国王胡乱挥着手大喊道。 “既然不是陛下,那就劳烦陛下来帮我找一找这个幕后之人吧?” 陈桥一步步踩着台阶走到了西夜国国王面前,他低头看向脸色苍白的西夜国国王,脸上又重新浮现出来笑容,他俯身凑到西夜国国王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毕竟,我是真的很想知道啊。” 西夜国国王登时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样,整个人都变得一动不动了起来,陈桥直起身子,笑着看向这个几乎要被自己吓死的国王,心里对面前这个人也愈发鄙夷了起来。 “啊啊啊!!” 忽然,一声惨叫声在大殿中响起,殿中所有西夜国的人都一个激灵朝着惨叫声响起的方向看去。 只是还不等他们看清惨叫声究竟是什么人发出来的,便对上了沈勇达阴森的、带着戾气的目光。 一个哆嗦,大部分人都十分不自在的挪开了自己的目光。 只有少部分人依旧顶着沈勇达的威势,将视线落在了那个位于沈勇达脚下的人身上。 那个人他们实在是再熟悉不过的,因为先前无论西夜国国王走到哪里,都会将他的这个侍卫长带在身边。 而现在,这个侍卫长脸色惨白,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地倒在地上,他的其中一个膝盖被沈勇达踩在脚底,大臣们惊愕的发现,原本应该凸起的膝盖,此刻已经全然凹了回去。 看到此情此景的大臣们俱是打了个哆嗦,他们只是看着便知道会有多疼,更遑论正亲身经历着地侍卫长。 事情发展到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不知道是应该怨恨他们的陛下败事有余,还是应该怨恨黑龙军的人太过心狠手辣。 “既然陛下不知道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那恐怕陛下就要代人受过了。”陈桥笑眯眯盯着西夜国国王看了一会儿,看到了西夜国国王因为侍卫长的那身惨叫,而变得更加惨白的脸色。 “来人。” 陈桥盯着西夜国国王,头也不回地高喝一声。 很快,两名黑龙军将士便出现在了陈桥的身后,陈桥似笑非笑地看一眼西夜国国王,随即又挥了挥手。 “把西夜国国王请下去吧。” “是!” 话音落下,那两名黑龙军将士便径直上前走到西夜国国王面前,一人一边扯住西夜国国王的两条胳膊,轻而易举便将这个身材臃肿的男人从王座上拉了起来。 陈桥转身看着西夜国国王也扯到大殿之中,轻笑一声,便在王座上坐了下来,他冲着了陈桥身边。 “这是我黑龙军机锋营的统领,”陈桥指着已经站在他身边的杨旭景说道:“西夜国对我的机锋营统领动手,到底意味着什么,我想你们应该不会不知道。” “陈将军明鉴!” 突然,一个年老的大臣猛地跪了下来。 “此事我等全然不知情,西夜国百姓更是对此一无所知,还请陈将军明鉴!” 年老的大臣声嘶力竭地说道。 陈桥冲着将那个年老的大臣扶了起来。 “这位老大人不必忧心,我家大人素来不会牵连无辜之人的。”辛志诚生拉硬拽地把不愿意起身的大臣扯了起来,声音还算是温和地劝说道。 看到年老的大臣被扶了起来,陈桥又继续对众人说道:“这次的事情,孰是孰非我心中自有一个判断,敢于挑衅黑龙军的人,我自是不会放过,不过若是对于此事毫不知情的人,我也不会叫你们连坐的。” 听到陈桥所言,朝中大臣俱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不过你们之中究竟有谁参与了这件事情,我自会让黑龙军的人仔仔细细查清楚的,今天就烦请诸位在宫里多留一会儿吧。”陈桥手肘撑在王座的扶手上,手掌撑着下巴看着殿中那些神色各异的人。 陈桥可不信西夜国国王自己就能想出这样一个主意,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见不得黑龙军和西域诸国关系紧密。 其实如果不是西夜国国王昨天晚上做出地那档子事,就凭着杨旭景曾拒婚西夜国公主的事情,就已经足以让陈桥对西夜国多加照拂了。 可那西夜国国王却又偏偏做出这样的事情…… 看着黑龙军将士把殿中所有大臣都分开关押去了不同的房间,陈桥的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着手下的王座扶手。 “大人在想什么?” 站在一旁的杨旭景,看到陈桥一副沉思的模样,不由问了一句。 陈桥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觉得,凭你对西夜国国王的了解,他有没有可能在没有任何人蛊惑的情况下,做出这样这样一个简直算是脑子有坑的决定?” 杨旭景倒是没有想到陈桥会这么问,先是一愣,之后才又认真思考了起来。 想了许久,杨旭景终于开口说道:“不是我瞧不上他,不过这位西夜国国王确实不会有和黑龙军对着干的胆子,这点我想将军从方才他那副样子就能看出来了。” 陈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确实,我想先前一直以为这个西夜国国王发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不过依照今日的情形来看,倒还真是我误会他了。” 杨旭景皱起了眉头,“如果不是西夜国国王自己的主意,那替他出主意的那个人的意图,就十分值得推敲了,毕竟做出这样的事情,就算最后我当真必须娶了西夜国公主,黑龙军和西夜国的关系也只会变得更糟。” 陈桥长舒一口气,“既然是一国之君,我想这位西夜国国王应该不会想不到这一点,除非……” 说着陈桥扭头看向了杨旭景。 “除非有人不停对他说,只要属下娶了西夜国公主,那无论过程如何,将军到最后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杨旭景接着说道。 陈桥点点头,对众人说道:“没错,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给西夜国国王出主意的人。” “是!”众人齐声应道。 “沈勇达,”陈桥又看向早已经跃跃欲试的沈勇达,不由失笑一声说道:“我尽量把所有涉事其中的人都交给你,你能不能在天黑之前问出来?” 沈勇达朗笑一声,“何须用得了这么长时间,只要人都到了属下手里,不出两个时辰,属下定能给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陈桥点点头,“好,那你就去吧,记住西夜国国王到底是一国之君,你下手可不能太重了。” “是,属下知道了。”沈勇达应了一声,随即便离开了大殿。 第1128章 一闪而过的头绪 “杨旭景,你带着机锋营的人去好好查探一番,”陈桥又看向杨旭景,“尽量抓一些知道内情的人。” “是!”杨旭景应声之后,便也同样离开了大殿。 目送杨旭景离开之后,陈桥又扭头看向站在大殿之中的那色,“你带着乾狼营的人,去城中,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在百姓之中散播一下。” “是。”那色应道。 “其他人目前没什么需要做的,与我一道在这里等着便是。” 等到那色离开之后,陈桥才又对其他人说道。 郑昊和郑昂都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场景,等到大殿再次恢复安静之后,郑昊止不住地朝着郑昂挤眉弄眼,惹得郑昂忍不住丢给他好几个白眼。 “郑昊。” 陈桥的声音忽然在安静的大殿之中响起,郑昊被吓得一个激灵,随即便带着讨好地笑扭头看向了陈桥。 看到郑昊这副样子,陈桥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方才在做什么?” 郑昊摸了摸后脑勺,在郑昂的瞪视中开口说道:“属下是第一次跟随将军做这样的事情,心里有些激动。” 闻言,陈桥笑着摇摇头,又对郑昊说道:“这没什么,你以后经历得、看得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 郑昊忙不迭点点头,“是,属下知道了。” 又与众人说了几句话之后,陈桥便又起身朝着大殿外面走去了。 “你们都不必跟着,”走了几步之后,陈桥背对着众人停下来说道:“我待会儿就回来了。” “是。” 随即,众人便只能目送陈桥离开了大殿。 直到陈桥离开之后,郑昊才又再次难掩激动的心情,几步跑到了齐子枫和王冲面前,“将军也太厉害了,这西夜国国王好歹都是一国之君,居然会如此惧怕将军!” 齐子枫很是与有荣焉地抬起头,“那是自然,这天底下又有几个人能不怕将军?何况,这次本来就是他们先做错了事情,自然是要矮人一等的。” 郑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扯了扯郑昂的袖子,“二弟,我瞧着你怎么好像一点儿都不激动啊,这可是咱们头一次跟着将军出兵啊,而且这次一出手对付的就是一个国王!” “那又怎样?”郑昂眼神奇怪地看着郑昊,说道:“先前的波斯、天竺、拜占庭,将军那一次不是直接对付他们的国王?今天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西夜国国王,你就激动成了这个样子?” 郑昊给郑昂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道:“说得好像是你经历过先前出兵波斯、天竺、拜占庭一样,不也都是听旁人说起地?” 郑昂被噎了一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他也确实没有参加过先前那几场战役。 眼见郑昊无话可说,一旁的王冲又开口道:“我们虽然参与过先前的那几次战事,不过能够跟着将军直接去见他们的国王,确实少之又少的情况,大多数时候我们也只是负责清理外面的敌军而已。” 闻言,郑昂的脸色也好转一些,不过却懒得再理郑昊,只躲到一旁和王冲说话去了。 见状齐子枫双手交叉着塞在袖筒里面,走到郑昊身边,用胳膊肘撞了撞郑昊,说道:“我怎么瞧着你和郑昂好像八字不对付一样,总是吵吵嚷嚷的?” 郑昊瞥了眼郑昂,大喇喇拍拍齐子枫的肩膀说道:“没事,我们两个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你们以后就习惯了。” 虽然齐子枫仍旧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再多问什么。 又过了一些时候,殿外忽然传来一道有些尖利的声音,殿中的几个人登时全部都看向殿外,下一瞬间所有人便都齐齐朝着殿门所在的方向冲了出去。 等到所以人都冲出殿门的时候,就见陈桥已经和身形鬼魅的人缠斗在了一起,那人嘴里不知道含着个什么东西,时不时便会发出一阵尖利的声响。 因着已经融合过基因的缘故,在场所有人的听力都比寻常人要好上许多,也正因如此,他们才不得不在每一次尖利声音响起的时候,皱着眉将耳朵捂起来。 陈桥却一直追着那人,完全没有放弃的打算。 那人见状,便不停吹响口中的东西,妄图用这样的方法来甩脱一直缠着他的陈桥。 很快,其他人便都找到了能够作为耳塞的东西,堵好耳朵之后,他们便先后朝着那人冲了过去。 眼见来了帮手,陈桥收手退到一边,从守在自己身边的齐子枫和王冲手中接过两个耳塞赛进了耳朵里面。 没有了声音干扰的众人,很快便将那人抓住了,不过就在他瞅着众人摘下耳塞的那一刻,瞅准机会想要再一次吹响口中东西。 忽然,一只拳头横空而出,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噗——” 那人吐出一口血水,一口牙齿被打落了个七七八八,一只被他含在嘴里的东西也终于掉了出来。 “原来是一只金哨子。” 陈桥俯身将掉在血水中的东西捡了起来,不嫌脏地拿在手中仔细端详起来。 “把这玩意儿含在嘴里,你倒是也不怕一个不小心咽下去送了命。” 看了一会儿,确定这金哨子没什么特别之处后,陈桥便又嫌恶地扔到了地上,一旁的辛志诚适时的从身上掏出来一方帕子递给陈桥。 擦干净手之后,陈桥又隔着帕子将那金哨子重新捡了起来,“真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能想到这么一出来对付我,还真是——” 说到这里,陈桥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大人!” 一道声音打破了当下的安静,陈桥抬头去看,就见沈勇达正朝着他跑来。 思绪被打乱之后,方才忽然间冒出来的一点点头绪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陈桥抓了抓脑袋,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 “审出来了?”陈桥看向沈勇达问道。 沈勇达点点头,“西夜国国王亲口说的,这个主意是宫里头一个小太监说得,不过他不不知道那小太监叫什么名字,只记得他的长相。” “那其他人呢?问过了吗?”陈桥又问。 “问过了,也问出那个小太监的名字了,那个小太监名叫霍安,是个无亲无故的孤儿,五年前进了西夜王宫,据与他同时入宫的几个太监所说,这个小太监一直都十分本分,不多言不多语,大多数时候都非常沉默寡言。”沈勇达对陈桥说道。 陈桥点点头,“看来这个小太监地身份也不简单啊,只怕连名字都是假的。” 听到陈桥这话,众人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对了,你把这个人也带下去审问一番,没准儿他和那个小太监背后的主子是一个人呢。”陈桥只这地上方才被齐子枫一拳打到下巴脱臼的人说道。 “是。”沈勇达应了一声。 第1129章 又见奴隶细作 “还有,命人多画一些那小太监的画像,”陈桥看着沈勇达说了一句,又扭头看向其他人,说道:“你们即刻带人去抓人,务必要抓一个活口回来。” “是!”众人齐声应道。 之后,所有人便都四散离开,宽阔的殿外此时也只剩下了陈桥一个人。 东升的太阳逐渐升到了他的头顶,西域白天的太阳总是格外炽烈,陈桥用手遮着眼睛看向空中发白的太阳,随即便转身回到了大殿之中。 没过多久,先前离开的杨旭景和那色便回来了。 “将军,属下已经将所有可疑之人都送去了沈大哥那里。”杨旭景对陈桥行礼说道。 陈桥捏着眉心点点头,另一只手中是被白色帕子裹起来的金哨子,显然,陈桥还在想着关于这只金哨子地事情。 听到杨旭景的话,陈桥总算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暂时将金哨子的事情放下,对杨旭景说道:“你抓到的人里面,可有一个叫霍安的小太监?” “属下未曾问过他们的名字,不过确实抓了几个小太监。”杨旭景蹙眉对陈桥说道。 陈桥点点头,又看向那色所在的位置,“你那边呢?” “百姓们在知道西夜国国王的所作所为之后,俱是指责西夜国国王,并未说黑龙军的不是。”那色对陈桥说道。 陈桥弯了弯嘴角,“看来好名声还是很重要的。” “现在他们已经都去抓那个叫霍安地小太监了,”陈桥先是对两人说了一番方才的事情之后,才又对他们说道:“你们两个也带人去瞧瞧吧。” “是。” 应下之后,两人便一道退下了。 等到日落黄昏的时候,前去抓人的人总算都回来了,那色手中还提着一个看上去不知生死的人。 “这就是那个霍安?” 走进大殿之中后,那色便将那个不知生死的人一把扔到了地上。 听到陈桥问话之后,众人先是向陈桥行了一礼,之后辛志诚才开口说道:“这小子狡猾得跟,要不是四个城门都被咱们的人瘦的死死的,只怕这小子就要浑水摸鱼偷溜出城门了。” 听到辛志诚这话,陈桥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怎么回事?” “大人,这小子先前一直戴着人皮面具,准备下的那些画像基本都没什么用。”沈勇达愤愤说道。 陈桥倒是有些意外地挑眉道:“带着人皮面具?” 沈勇达点点头,又拿着一个包袱走到陈桥面前,“大人您看,这里面放的全都是他用来易容的东西。” “那你们是怎么找到他的?”陈桥问道。 “与他同差的几个太监说,霍安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药材味道,属下带着将士们一路闻过去,才好不容易把人给抓到了。”沈勇达说道。 “药材的味道?”陈桥不解。 沈勇达点点头,说道:“可能是因为常年带着人皮面具的缘故,如果脸上不抹些膏药的话,只怕他的脸早已经烂了。” “既然人都已经抓住了,那就把人都带回黑龙军大营再行审问吧。”陈桥对众人说道:“莫要在此耽搁了。” “是!” 应下之后,众人便随陈桥一道离开了西夜王宫。 跟着他们一道离开的,还有几个被他们抓起来还没有审问完的人,这其中就包括西夜国国王和公主。 西夜国百姓看着他们的国王和公主坐在囚车之中被黑龙军的人带走,心中一时间也是十分复杂,也无论如何,他们都觉得对黑龙军的人出手是不对的事情。 所以一路走来,他们也只是沉默地看着,而并未再多做出任何多余的举动。 送走陈桥之后,西夜国的大臣都觉得自己一天之内就被人扒了一层皮一般,全都虚脱外加后怕地瘫坐在了地上。 当黑龙军浩浩荡荡回到驻地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时分。 在黑龙军大营中守了一整晚的小宛国国王跑了出来,看着那些被陈桥带回来的人,还有最后面求车里面坐着的西夜国国王和公主,一时间也只觉得心情异常复杂。 “陛下还未回去?”陈桥看到小宛国国王也觉得有些诧异。 小宛国国王轻叹一声,说道:“我放心不下,就像留下来看看,事情都查清楚了吗?果然是皮翁所为?” 陈桥点了下头,从黑虎背上下来,“确实是西夜国国王下得令,不过他应该也是被人蒙蔽了,今天实在有些晚了,陛下不如先回去,明日一早再来?” 听到陈桥这话,小宛国王纵使还有许多话想问,最终也只是点点头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黑龙军大营。 “大人,当真要明天再审吗?” 跟在陈桥身边的沈勇达问了一句。 “自然,左右最近也没什么事情要做,反正他们既然已经身在黑龙军大营就一定跑不了,咱们又何必着急?”陈桥挑眉笑着对沈勇达说道。 隔天,起了个大早的陈桥刚一出营帐,就听守在外面的将士说,沈勇达已经早早去了关押着霍安的营帐之中。 “还是这么心急啊。”陈桥失笑着摇摇头,随即便晃晃悠悠地去吃早饭了。 刚吃完早饭,陈桥就遇到了正满营找他的沈勇达。 “怎么样?问出什么来了?”陈桥问道。 沈勇达说道:“霍安其实是大唐人士,七年前跟随父母前往了西罗马经商——” “又是奴隶?”陈桥紧紧拧着眉头问道。 沈勇达叹息一声,说道:“没错,他们一家三口也是被卖作奴隶,后来他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被西多罗皇帝看重派来了西夜国当细作。” “当太监是西罗马皇帝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的主意?”陈桥皱着眉头问道。 沈勇达失笑一声摇摇头,“但凡男人,谁愿意去当太监,他之所以净身入宫,也是被西罗马皇帝所迫,毕竟如果不进宫的话,依照他的身份,怕是什么事情都打听不出来的。” 陈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看来这个西罗马皇帝早有入主中原的野心,否则也不会早在五六年前便已经开始往西域安插细作。” 沈勇达点点头,说道:“属下猜想,他安插到西域的细作,一定不止这霍安一人,如果顺着这条线查下去的话,应该还能在揪出来不少小虫子。” 听到这话,陈桥沉思片刻之后说道:“终究都是些可怜人,查出来后若他们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让他们都回大唐去吧。” “是,”沈勇达应了一声,转而便又问道:“那霍安呢?” “虽然招惹了黑龙军,不过却也罪不至死,先将他关在营地中,回头将其他国家的细作都揪出来之后,在一并派人将他们送去姑墨州交给郑都督善后。”陈桥说道。 第1130章 不愿跟着我 “属下知道怎么做了。”再行一礼之后,沈勇达便又转身离开了。 看着沈勇达离开的背影,陈桥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原以为西罗马的奴隶买卖只是在国内盛行,可从梁温华到霍安,这些分别被派往不同地方的细作,却将西罗马皇帝的野心明晃晃地摆了出来。 看来,这西罗马皇帝确实还是有些本事的,毕竟无论是先前薛山父女,还是此次西夜国国王想要将杨旭景绑走,若非是发生了这些事情,恐怕就连陈桥都无法得知西罗马皇帝到底派了多少奴隶潜伏出来。 更别说梁温华那次已经完全算得上是自投罗网了。 想到此处,陈桥再一次忍不住捏了捏眉心,这些事情还真够糟心的。 到了正午的时候,小宛国国王再一次到了黑龙军大营,这一次他总算得知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所有事情,并且还有了意外的收获。 “将军是说,西域诸国都被西罗马皇帝安插了细作?”小宛国国王皱着眉头看向陈桥。 陈桥点点头,“不光是西域诸国,便是大唐境内都不知被安插进去了多少人。” “那要如何是好?”小宛国国王不由忧心忡忡地问了一句。 “我已经让沈勇达去接着审问了,不过想来应该也问不出太多的东西,不过也不必烦心,只需要将西罗马给灭了,这些细作没了倚仗和威胁,自然也就不会再做出什么有损于咱们的事情了。”陈桥皱着眉头说道。 闻言,小宛国国王点了点头,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没错,只要西罗马帝国不复存在了,那些曾经作为奴隶白派出来的人,也就全部都恢复了自由身。 “将军,有消息。”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杨旭景的声音。 “进来吧。”陈桥开口道。 陈桥话音才刚刚落下,杨旭景便抱着一只信鸽走了进来,“潜伏在西罗马的将士传回了消息,说西罗马皇帝已经开始集结大军,想来应该不出三天,西罗马大军便会开拔了。” 杨旭景将手中的一小卷纸条递到了陈桥手中。 陈桥仔仔细细看过手中的纸条,抬头对杨旭景说道:“给他们回信,让他们在西罗马大军开拔的时候撤回来。” “是。” “再有,吩咐下去,让全军做好随时出军的准备。”陈桥表情严峻地对杨旭景说道。 “是!” 应下之后,杨旭景便退出了陈桥的营帐。 “要开战了?” 小宛国国王的表情上带了些担忧。 陈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必担心,你也知道黑龙军的厉害,这世上还没有能让我吃败仗的人,无论是西域还是大唐,我都会护好的。” 小宛国国王自然不会以为陈桥要护住西域,是因为和他还算亲厚的关系,而是为了那个早已经死在了西罗马人刀下的施林通,以及楼兰国所有无辜枉死的人。 “虽然黑龙军一向战无不胜,可我先前也听说了,西罗马皇帝集结了百余万大军,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够多加小心。”小宛国国王仍旧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看着小宛国国王真心实意担忧的表情说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区区百余万杂鱼杂虾,你实在不必太过担心。” 听到陈桥这句话,小宛国国王也只能放下心来。 又过了两天后,陈桥便将西夜国国王和公主全都放了回去,至于他们两个还能不能在西夜国过上金尊玉贵的生活,那就不是陈桥需要操心的事情。 “一百万大军啊……”沈勇达跃跃欲试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怎么?上回的五十万大军还没让你过瘾?” 沈勇达憨笑一声,“五十万哪里能和一百万比?对于属下来说,敌人自然就是多多益善得好。” 闻言,陈桥笑着摇摇头,又扭头看向其他人,“这次数量如此悬殊,我也就不做什么安排了,到时候你们自己看着办就好。” “是。” 众人齐声应和。 “至于郑昊和郑昂,”陈桥的目光又落在了马上就要第一次上战场的兄弟二人身上,“你们是想跟着沈勇达还是跟着那色?自己挑吧。” “还能挑?”郑昊张大嘴巴,再是惊讶不过地看着陈桥。 陈桥笑笑,“没错,雷虎营和乾狼营都是黑龙军的主力,你们两个虽然先前一直跟着齐子枫,不过这次齐子枫是要跟在我身边的,所以我允许你们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可以做一次选择。” 闻言,郑昊郑昂对视一眼,又分别看了看眼中已经满是杀气的沈勇达,还有争面无表情看着他们的那色,同时说道:“沈郎将!” 果然如此,见两人说出的人选与自己心中猜想地一样,陈桥轻笑一声,只是点了下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跟着老子,肯定不会吃亏的!” 沈勇达哈哈大笑这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兄弟俩差一点儿就被沈勇达拍到了地上,踉跄了几步才终于问问站住,同时不由开始有些后悔,想要再换去那色率领地乾狼营。 看到两人的表情,陈桥就知道两人在想些什么,于是又老神在在说道:“做了决定可就不能反悔了啊。” “属下知道了。”郑昊郑昂皆是一脸苦涩地揉着自己被沈勇达有些发疼的肩膀。 “好了,都各自下去准备吧,西罗马大军应该不出不出一个月就会到了。”陈桥对众人说道。 “是!” 应下这声之后,众人便三三两两离开了陈桥的营帐。 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之后,陈桥就看到以往总是最先冲出去的齐子枫,今天居然留了下来。 “怎么?有事要与我说?”陈桥走到齐子枫身边坐下来问了一句。 齐子枫扭头看向陈桥,问道:“将军要让我跟在您身边?” 陈桥笑着点点头,“怎么?不愿意?你想跟着沈勇达去上阵杀敌?” 闻言,齐子枫抿了抿嘴,虽然没有说话,可他的已经表现得再是明显不过。 陈桥一手按在齐子枫的肩膀上,说道:“你知道,我对你的期望其他人不一样,既然你今后会接手黑龙军,那就不能时时刻刻都做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前锋,你要学会坐镇军中,并且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予敌军最沉重的打击。” 听到陈桥所言,齐子枫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明白陈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可是将军现在正值壮年,而且我……” 齐子枫在担心什么,陈桥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 “我马上就要四十岁了,”陈桥对齐子枫说道:“尽管现在正在盛年,可我也总有老的一天,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在我懒得再带兵打仗的那一天,让你成为一个合格的主帅。” 第1131章 到底有多少细作 “懒得再带兵打仗?”齐子枫疑惑不解地看向陈桥。 陈桥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说道:“你不能指望我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还带着你们这些年轻人东征西讨啊。” “将军打算五十岁的时候就要离开黑龙军了吗?”齐子枫尽头一揪,很是紧张得问了一句。 陈桥朗声笑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停下来拍了拍齐子枫的肩膀,“所以,你要加油了啊,我还有十来年的时间就不管你了。” 闻言,齐子枫不由塌下肩膀,整张脸都变得皱皱巴巴起来,“将军,五十岁也太年轻了一些,我听说王冲的祖父,到六十岁还能带兵打仗呢!还有李靖李将军,七十岁了还没有告老还乡,将军怎么五十岁就要丢下我们了。” “我也要过过自己的日子啊。”陈桥对齐子枫说道:“再过几年你应该就能明白我的心思了,所以趁现在我还愿意带兵打仗,你可不就得时时处处跟在我身边吗?” 知道陈桥心意已决,齐子枫也没有再多劝什么。 “还有什么问题吗?”陈桥双手一摊看向齐子枫。 齐子枫落寞地摇了摇头,耷拉着脑袋坐在陈桥面前。 “好了好了,我也只是说出我的一个打算而已,世事无绝对,谁都没办法知道下一个瞬间会发生什么,没准儿我就一个不小心坚持到了六十岁呢?” 眼见齐子枫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陈桥不由开口劝了一句。 齐子枫终于抬起头看向陈桥,却还是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陈桥收起脸上调笑的表情,看着齐子枫问道:“你担心的不是我离开黑龙军,你是担心以你的能力不足以支撑起整个黑龙军。” 听到陈桥的话,齐子枫的身体忽然重重颤了一下。 看到齐子枫如此,陈桥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继而又再次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担心?” 可是齐子枫好像不明白陈桥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来,他双眼充满疑惑地看向陈桥,过了许久才终于缓缓说道:“可这分明就是事实。” 陈桥却摇了摇头,“或许你没有发现,其实现在杨旭景和王冲他们这几个年轻人,很时候已经有意无意的会听从你的命令了。” 听到这话,齐子枫猛地瞪大眼睛,说实在的,他先前还真的完全没有发现这个事情。 “这些还是沈勇达他们告诉我的,”陈桥对齐子枫说道:“每次我不在的时候,只要你当时在场,他们就会不由自主等待你的命令。” 细细想了一会儿,齐子枫忽然发觉,事情好像果然是这样的。 “至于你的能力,”陈桥笑了一声,“你可以瞧瞧咱们黑龙军中与你年纪相当的人,他们哪一个有你厉害?” “杨旭景……”齐子枫脱口而出也一个名字。 陈桥一愣,却随即便摇了摇头,“杨旭景虽然很聪明,却不是一个适合成为一军主帅的人,况且,即便只论聪明才智,你也不会输给他,更遑论你的身手要远比他要好。” “我的身手——” 齐子枫急急想说些什么,却被陈桥打断。 “先前在长安城的时候,我时常不去营地,也是这次出来之后我才听辛志诚说起,原来如今就连沈勇达都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 闻言,齐子枫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我、我也没想到……” “子枫,”陈桥忽然郑重其事叫了一声齐子枫的名字,齐子枫猛地朝着陈桥看去,就见陈桥正满脸严肃地看着自己,“你觉得我的眼光如何?” “将军的眼光自然是最好的!”齐子枫赶紧说道。 闻言,陈桥笑了一声,用一种“你瞧吧”的眼神看向齐子枫。 也就直到这个时候,齐子枫才明白过来陈桥为何会突然问出这句话来,于是也就自然而然地涨红了一张脸。 “所以,以后不要再怀疑自己,你只需要记得,我的眼光一向是最好的就够了。”陈桥轻轻拍了拍齐子枫的脑袋,“明白了吗?” 齐子枫愣愣看了陈桥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晚些时候,陈桥便见到了那三个当初沈勇达和杨旭景刚一到西域,就派去了西罗马的将士。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风尘仆仆的三个人,陈桥还安心地点了点头。 “辛苦你们了,先去歇着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陈桥对三人说道。 “是。” 向陈桥行礼之后,三人便各自拖着疲乏的脚步回去了营帐之中。 “将军不问一下西罗马的情况吗?”杨旭景不由问了一句。 陈桥笑笑,“当初我当你传信,说一旦西罗马大军开拔,便让他们即刻回营,眼下既然他们已经回来了,那想必西罗马大军已经出发了有些日子了,知道了这个事情,其他的自然也就没有那么急不可待了。” 杨旭景了然地点点头,“其实将军是瞧着他们太累了,所以才让他们回去歇着的吧?” 陈桥看着杨旭景笑了一声,“瞧他们的样子,就知道他们一定是昼夜不休赶回来的,反正西罗马大军还有一些时日才能到,那何不让他们先好好睡上一觉呢?” “将军果然体恤下属。”杨旭景打趣一般说道。 陈桥瞥他一眼,“就你话多!” 杨旭景嘿嘿一笑,随即便转身跑开了。 到底是年轻人啊,陈桥看着蹦蹦跳跳离开的杨旭景,失笑着摇了摇头。 隔天上午的时候,总算好好睡了一觉的那三名黑龙军将士便又被带到了陈桥的营帐之中。 “西罗马大军实力如何,你们可打探到了?”陈桥问道。 其中一名将士开口道:“虽说起初尽是些乌合之众,不过负责训练新兵的大将军还真是有些本事,硬是在短短时间内,把这些乌合之众发训练成了一只还算正规的军队,不过却也仍旧无法与当初现身楼兰的那五十万大军相提并论。” “负责训练的人是谁?”陈桥又问道。 “那人名叫安格雷,之前是西罗马皇帝的马夫,后来有一次救了西罗马皇帝一命,这才有机会加入军队。”另一名将士说道。 陈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又问道:“这么说来,这个人很厉害?” 先前说话的那名将士又说道:“据传言,此人看起温和,实则非常心狠手辣,那些被他买入府中的奴隶,几乎连一个月都坚持不了就会毙命了,短短六年之间,死在安格雷手中的奴隶,便足足有二三十人。” 听到此言,陈桥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过他紧接着便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于是问道:“你们先前可有打探到,西罗马这些年来到底往各个国家安插了多少奴隶作为细作吗?” 听到陈桥这个问题,三人俱是摇摇头。 第1132章 你来做主帅 “西罗马虽然奴隶买卖盛行,可能够进行大量奴隶买卖地一般都是当朝权贵,普通百姓一般一户人家只有一个奴隶。”第三名将士开口说道:“不过虽然没有打探到细作的事情,可安格雷家奴隶的死亡频率却实在惹人怀里。” 陈桥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如果不是这个安格雷当真暴虐成性地话,那这二三十个奴隶应该就是被他们当做细作派去了各个国家。” “二三十个人啊……” 齐子枫说着,便不由看向了陈桥。 “如今西域诸国已经又抓到了十个被西罗马皇帝派出的细作,不过经过大夫诊脉,那些人也确实全部都被为了烈性毒药,如果不能找到解药的话,他们最后还是会落得和当初梁温华一样地下场。” 辛志诚在一旁说道。 陈桥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又看向那三名将士问道:“这次西罗马皇帝可有随军出征?” “据属下打探得知,此番西罗马皇帝并未随军出征,只是委任了安格雷为全军主帅。”其中一名将士说道。 闻言,陈桥不由皱起了眉头。 “那你们来看,西罗马大军约莫多长时间能到?”陈桥又问道。 三名将士想了好一会儿,最终其中一人才开口道:“属下几人是十天前离开西罗马的,不眠不休之下用了整整十天才终于回来,依照西罗马大军的脚程,他们应该再有至多半个月就会到了。” 陈桥先是沉默半晌,随后才突然语出惊人地说道:“我要亲自带人去一趟西罗马王宫,这次的百余万大军就交给你们了。” 听到陈桥这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猛地集中在了陈桥的身上。 “怎么都这么看着我?” 挥退那三名将士之后,陈桥有些好笑地抿下一口茶问了一句。 “将军,眼下大战在即,您怎么能够离开?”齐子枫急急开口道。 “这不是有你在吗?”陈桥对齐子枫说道:“难道你忘了我昨天对你说的话了?” 齐子枫一滞,当即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便不由自主看向了站在自己身边的沈勇达,想让沈勇达开口劝上陈桥两句。 “那大人打算带多少人前去?” 沈勇达确实是开口了,不过他说出的话,和齐子枫想让他说得话完全就是南辕北辙。 陈桥自然是看到了齐子枫绝望的表情,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对沈勇达说道:“我也暂时还没有想好要带多少人去,你认为呢?” 沈勇达认认真真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说道:“属下听说那些西罗马人好像都不是省油的灯,不过既然眼下他们的军队已经倾巢而出,那想必西罗马国中应该真实防务空虚的时候,依着大人的能力,也不必带过多的人去,以属下来看,至多五百人便足够了。” 闻言,陈桥想了片刻之后也点点头,“不错,那就你从雷虎营里面给我挑两百个人,”说着,又看向了那色,“你再从乾狼营给我挑两百个人,”最后,陈桥的目光又落在了杨旭景的身上,“你从机锋营给我挑一百个人。” “是!” 三人齐声应道。 齐子枫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沈勇达也就算了,毕竟他这么多年跟在陈桥身边也是胡闹惯了的,那色也勉强可以理解,可杨旭景居然也如此痛快就答应了下来,就着实让齐子枫觉得有些惊讶了。 “顺便知会下去,我三天后出发。”陈桥又对三人说道。 “是!” “等等!” 听到陈桥居然连出发日期都已经决定下来,齐子枫终于忍不住再一次出声劝道:“大战在即,将军身为一军主帅,怎可擅自离开!” “这好说,”陈桥笑眯眯看向齐子枫,一字一句说道:“那我就任命你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暂代黑龙军主帅,在我回来之前,黑龙军中一切大小事务均有你来决定便是。” “什——” 齐子枫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地看向陈桥。 “将军,属下只怕难以胜任主帅一职,还望将军能够收回成命!”齐子枫赶忙说道。 陈桥却挑眉看向他,笑得意味深长地开口说道:“你是知道我的,我一旦决定要做什么事情,那就绝不会在更改了,你最好赶紧习惯下来。” “我——” 就在齐子枫准备再说些什么时候,陈桥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就这么定了,子枫,这次我不在你身边,你可得尽快适应啊,毕竟方才许伟他们几个也说了,西罗马大军应该再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会到了。” “我、我……” 齐子枫一时间只觉得分外的晕头转向,他看了一圈站在陈桥营帐中的人,却发现所有人都满怀期待地看着他,而他的耳边又不停回想着陈桥所说过地那些话,终于两眼一翻彻底昏死了过去。 “大人,您是不是把子枫逼得有些紧了?”蹲下来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齐子枫,王义不免有些担心的抬头问了陈桥一句。 陈桥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好担心的,他总要开始习惯做一军主帅才是。” 说着,陈桥又不由撇了撇嘴,“真是有够丢人的,居然就这么晕了过去。” 余下众人看看陈桥,又看看齐子枫,心中都不免有些同情突然被陈桥推上风口浪尖的齐子枫,试想一下,如果要面对这件事情的不是齐子枫而是他们自己,只怕他们还会比齐子枫晕倒得更早一会儿。 “好了,你们三个先去给我挑人吧,”陈桥对沈勇达三人说道:“至于齐子枫,”陈桥又低头看了眼倒在地上的齐子枫,“王冲送他回营帐去吧。” “是。” 应下之后,四个人便各自离开了。 待到他们离开之后,辛志诚与王义对视一眼,随即才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大人当真要前往西罗马?” 陈桥点点头,“自然是真的,难不成你以为我只是为了骗骗齐子枫那小子?” 闻言,辛志诚不由皱起了眉头,“大人,我们谁都不知道西罗马皇帝有没有准备什么陷阱,如果大人发生什么意外的话……” 听到辛志诚的话,王义也不由开口,“大人,不然等到将西罗马那百万大军剿灭之后,才挥军杀往西罗马帝国?” 陈桥沉默片刻,最终无奈开口,“怎么你们两个现在也像施林通一样开始絮叨?” 听到陈桥提起施林通的名字,两个人终于不说话了。 陈桥看着两人说道:“放心吧,你们两个和沈勇达都一样是跟着我时间最长的人,难道你们还信不过我吗?”陈桥明知故问到。 “大人明知道我们不是那个意思。”辛志诚撇撇嘴说道。 第1133章 我想去千拾营 陈桥看了两人一会儿,突然起身走到两人身边,分别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我是什么性子,你们是再清楚不过的,我一定不会将自己置于任何我控制不了的境地之中的。”陈桥语重心长开口。 看到两人仍旧有些不放心的表情,陈桥心中划过一丝暖流,可脸上的表情却愈发无奈了起来。 “你们应该知道,我从来不是冲动的人。”陈桥声音和缓地对两人说道。 眼见陈桥坚持,两人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郑昊和郑昂还是头一次见陈桥这个样子,他们先前就知道,辛志诚和王义都是从当年陈桥还只是一个龙门关的小小御辱校尉时,便跟在陈桥身边的人,也知道如今这几个统领之中,从当初龙门关的时候就跟着陈桥的,也只剩下了沈勇达和这两个人。 一扭头,陈桥就看到郑昊和郑昂脸上既有些惊讶又有些动容的表情,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听到陈桥的笑声,两人才终于回过神来。 “将军笑什么?”郑昊不解问道。 郑昂则像是想到了一般,红着脸没有开口。 陈桥说道:“将来你们和齐子枫之间,也会像我和辛志诚他们一样的,不用觉得惊讶。” 一听到陈桥这话,郑昂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了,于是脸也愈发涨红起来,郑昊则是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看陈桥,又看看一旁正笑眯眯看着自己的辛志诚和王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是如今齐子枫还不能一下接受,你们要帮他,知道吗?”陈桥语气和缓地说道。 郑昊和郑昂连忙点点头,随即郑昂便又说道:“可将军还年轻不是吗?属下的阿爷比将军大了整整十岁,可属下瞧着阿爷好像还没有半点要告老还乡的意思。” 陈桥又笑了一声,“郑都督为人一向尽忠职守,而我却一直都很怠惰,尤其是这几年,变得愈发疲懒了起来,所以我当然是要早早给自己找好退路才是。” 闻言,郑昊郑昂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好了,你们这两个小子,现在不懂不要紧,你们以后就会懂了。” 辛志诚上前拍拍两人的肩膀,又对陈桥说道:“大人,属下瞧着郑昊这小子实在跟老沈像得很,此番之后,估计老沈是不会放他离开雷虎营了。” 辛志诚这句话的意思,自然就是沈勇达很有可能会让郑昊来接手雷虎营。 不过郑昊当下并没有听出来辛志诚的画外音,只在一旁“呵呵”傻笑起来。 “至于这个郑昂……”辛志诚又扭头看向坐在郑昊旁边的郑昂,想了片刻之后才说道:“属下瞧着这小子还挺适合去乾狼营的。” “乾狼营?”王义闻言,也忍不住开口道:“先前那色不是说属意王冲吗?” “王冲?”辛志诚笑着摇摇头,“我瞧着这几年,王冲除了话比你多之外,性子几乎是越来越像你了,他这样的性子实在不太适合乾狼营,反倒更适合千拾营或者烈邦营。” 听到两人的对话,陈桥心中也有了主意。 “既然如此,那就让王冲和郑昂都去乾狼营跟着那色,之后就交给那色自己来决定便是。”陈桥对两人说道。 “是。” 听到陈桥所言,两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虽然郑昊没有听懂他们几个在说什么,不过一向更加聪慧的郑昂却听懂了,他看了陈桥片刻,又将目光落在了辛志诚的身上。 他先前就听说,辛志诚才是之前乾狼营的统领,后来是那色加入黑龙军之后,陈桥觉得那色更加适合乾狼营,才将辛志诚调拨到了千拾营。 “将军,”盯着辛志诚看了一会儿之后,郑昂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小心翼翼开口,“属下想起千拾营。” “嗯?”辛志诚猛地扭过头去看向郑昂,皱着眉头说道:“千拾营?你可知道千拾营只是负责粮草,平日里如果不是像这次对战西罗马一样的大场面,很难有机会上战场的。” “属下自然知道的。”郑昂点点头说道。 “那你还要去千拾营?”这下辛志诚倒有些好奇了,“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小家伙都只想去雷虎营、乾狼营或是机锋营呢,毕竟这三个属营在外面的名号也更响亮一些。” “其实早在姑墨州的时候,我就听说过辛郎将的名字,那时候起就一直都希望将来加入黑龙军之后,能在辛郎将麾下做事。”郑昂的声音不算高,但是每个字都落在了在场几个人的耳朵里。 辛志诚更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毕竟先前他还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其实如今黑龙军里面,要说除了陈桥之外谁的名头更胜的话,那必定是齐子枫、沈勇达还有那色了。 毕竟他们三个之中有被陈桥钦定的接班人,有从陈桥微末之时便跟在陈桥身边,既善于审讯在战场上地时候又是一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还有一个是国破家亡的王子。 辛志诚实在没有想到,在这三个人的光环之下,郑昂居然还能听说过自己的名字。 “属下敬仰辛郎将依旧。” 郑昂死死揪着自己的衣角,一向沉着冷静的少年,当下便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这句话一出,原本还存了打趣心思的辛志诚也难得不好意思了起来,毕竟这么多年以来,辛志诚还是头一回遇到想郑昂这样的年轻人。 原先他也不是没有见过这种为了见谁一面或者要当谁的手下,就要哭着喊着加入黑龙军的,可那些人所求的基本上都是沈勇达、齐子枫或是那色这三个人。 一时间,辛志诚也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倒是一旁向来沉默寡言的王义还有角落中比他更加沉默寡言的燕淮忽然双双笑出声来。 王义伸手拍拍辛志诚的肩膀,“叫你以前取笑老沈他们,怎么样?现在轮到自己了吧?” 闻言,辛志诚先是扭头瞪了王义一眼,随后才又听到角落中地燕淮开口,“还好眼下沈郎将他们三个不在帐内,否则只怕沈郎将和齐小将军还知道要如何取笑打闹呢。” 听到这话,辛志诚先是一僵,随后才大大松了口气。 陈桥看着三个人你来我往地说了一会儿话,才又看着郑昂笑着开口道:“我以为你会更愿意去雷虎营或者乾狼营,不过话说回来,依照你的性子,其实机锋营也是也一个很好的选择。” 郑昂紧张得两只手都揪住了自己的衣角,过了许久才终于嗫嚅着说道:“属下就是想跟着辛郎将。” “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忙活的沈勇达居然回来了,而且一回来就听到陈桥的问话和郑昂的回答,于是十分放肆的大笑了起来。 第1134章 你想开就好 听到笑声之后,辛志诚“腾”一下站起来,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便又拖着沈勇达走了出去。 “将军,是属下说错什么话了吗?”郑昂有些忐忑地问了一句。 陈桥忍着笑意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你没有说错什么,他们两个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这样的。” 说着,陈桥又掩去笑容,正色看向郑昂说道:“你当真要去千拾营,你应该知道,方才辛志诚也说了,其实你很适合乾狼营,我不希望你今后会因为今天的一时冲动而后悔,毕竟到时候就算你后悔了,事情也很难再更改了,你只有这一次选择的机会。” 郑昊在一旁也面带急色地看向郑昂,却又不知道在这样的时候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又能够说些什么。 沉思半晌之后,郑昂忽然抬起头面带微笑看向陈桥,“将军,属下从来不是一个会后悔的人,一旦决定了做什么事情,那属下就绝不会再更改了。” “二弟!” 郑昊终于急切地喊出了声。 郑昂扭头看向郑昊,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大哥,这么多年都没告诉你我的这个小秘密,真是对不住了,可你应该知道我的性子,你劝不住我的。” 听到郑昂这话,郑昊当即便又哑口无言了。 “好。” 沉默片刻之后,陈桥忽然一锤定音了。 听到陈桥这个字,郑昂忽然松了一口气似的笑了一声,说道:“多谢将军。” 陈桥仔细看了一会儿郑昂的表情,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任何不好的表情之后,陈桥就知道郑昂果然是真心实意想要去千拾营。 “不过这次你上战场的时候还是跟着沈勇达和雷虎营,之后再前往千拾营就好。”陈桥温和地对郑昂说道。 郑昂点点头,“是,属下知道了。” 就在这个时候,辛志诚和沈勇达又都进来了,看着两个人凌乱的头发和衣服,众人便知道他们两个方才应该是又好好打了一架。 “看你们两个像什么样子,”陈桥失笑着摇摇头,“也不怕叫将士们看到了。” “是他先开始的!”辛志诚伸手一指沈勇达,怒气满满说道。 沈勇达则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裳和头发,一边说道:“哪里是我先开始的?分明是两年前又个小孩说是因为想要加入黑龙军的时候,你先笑我的!” 辛志诚闻言一滞,因为他实在没有想到两年前的事情,沈勇达居然还记得清清楚楚的。 沈勇达又喷了个鼻息,说道:“所以你今天也不能怪我笑你。” 闻言,辛志诚翻了个白眼一直坐到一旁不做声了。 见到两人好像孩子一样你来我往,陈桥失笑一声,对辛志诚说道:“我已经答应郑昂去千拾营了,你往后可得好好看着他。” 听到陈桥这话,辛志诚又再一次看向郑昂,在辛志诚惊讶的目光下,郑昂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地看向了辛志诚。 “好!” 过了许久之后,辛志诚终于重重点了下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跟着我好好干吧!我可比有些人靠谱多了。” 虽然是这么说,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辛志诚口中的“有些人”一向都是特指沈勇达的。 果然,沈勇达登时便瞪起了眼,“你这话什么意思!想打架是不是?!” 辛志诚不甘示弱地也跳起来撸袖子,“来啊!打就打!我还怕你不成!” “要打就滚出打。”陈桥面色不善地盯着自己面前这两个再幼稚不过的人,声音有些无力地说道。 眼见陈桥如此,两个人果然也老实了下来。 “不过我先前既然已经让郑昊郑昂兄弟俩这次先跟着沈勇达,那这次就不改了,郑昂就先跟着沈勇达上一次战场,打完这仗之后郑昂再去千拾营。” “是,属下知道了。”辛志诚点头应下。 不过要知道,沈勇达和辛志诚的争斗从来不会因为被打断就彻底结束,所以今天晚些时候,沈勇达和辛志诚还是结结实实打了一架。 整个大营都因为他们这场架而变得飞沙走石起来,就连齐子枫用来给陈桥端碗饭的小托盘上,都蒙了一层沙土。 看着灰头土脸进了营帐的齐子枫,陈桥不由眉头一挑。 “他们两个还在没完没了?”陈桥一边吃饭一边问道。 齐子枫愁眉苦脸地点点头,说道:“可不是?营中大半将士都去看热闹了,真是非比寻常的热闹啊。” “现在什么时辰了?”陈桥又忽然问了一句。 齐子枫先是一愣,随即想了想才说道:“申时一刻了。” 陈桥端着碗哼笑一声,“你待会儿去告诉他们一声,他们要事申时三刻还没完,今天晚上就甭睡觉了,两个人都去给我围着大营跑到明天天亮,我瞧他们真是显出屁来了。” 齐子枫小心翼翼看了陈桥一眼,确定陈桥不是当真生气了,才又说道:“其实这也不怪沈大哥和辛大哥,他们也是瞧着最近将士们都有些倦怠了,才想着来这么一出,好让将士们都振奋一些。” “方法多了去了,他们这分明是公器私用!”陈桥哼哼一声说道。 “公器私用?”齐子枫一时间没明白陈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陈桥笑了一声,“只要出征在外,他们每个人便都只是黑龙军的‘公器’,眼下他们因为自己的一点私事就这么做,可不就是‘公器私用’吗?” 听完陈桥的解释,齐子枫一时间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你现在没事儿了?”陈桥忽然问了一句。 齐子枫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陈桥在问什么,于是只好苦笑一声,“将军既然已经决定了,那我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其实没什么,我刚刚组建黑龙军的时候,不过也只是十七八的年纪,你现在可比我当时还要两三岁呢,没什么好怕的。” 齐子枫点点头,“我先前就是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弯了,这才晕过去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你能想开就好,到时候我不在,你就是黑龙军的主心骨了,记得我先前跟你说得,镇守全军然后顺便在最关键的时候,给对方一个最沉重的打击。”陈桥放下碗筷,对齐子枫说道。 “什么才是最沉重的打击?”齐子枫不由问了一句。 “擒贼先擒王,你应该听说过这句话吧?”陈桥说道。 齐子枫恍然大悟,“将军是说,让我在关键时候,直取对方将领的首级?” 陈桥笑着点点头,“没错,无论对方有多少兵马,一旦将领身死,那整支军队就都会立马变得涣散起来,到时候无论对方还有多少人,就都不足为惧了。” “我明白了。”齐子枫了然道。 第1135章 不会伤了和气 陈桥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去看看沈勇达和辛志诚吧,还记得我刚刚说得话吗?” 齐子枫笑道:“自然记得,我会告诉沈大哥和辛大哥,如果他们申时三刻之前还没有分出胜负的话,就围着大营跑圈到明天早上。” 陈桥满意地点点头,“没错,去吧。” “是。” 言罢,齐子枫便端着托盘走出了陈桥的营帐。 另一头地演武场中,军中绝对多数将士都站在外面,将打得正酣的沈勇达和辛志诚围在了里面。 那场面一时间更是飞沙走石,所有人的脸上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沙尘。 人群中还不乏有闻讯而的小宛国将士,这些小宛国将士还都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所有人都被沈勇达和辛志诚你来我往的招式震慑得不能自己,恨不得再多生出几双眼睛来看。 站在小宛国将士中间地小宛国将军,此时看上去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他当年虽然也早已经见识过黑龙军的厉害,可却从没有如此设身处地的见识过沈勇达和辛志诚的身手。 今日能够有幸得见,自然是分外珍惜,只恨不得能带几个画师一道前来,将两人所有的招式都画下来。 不过仔细想想,就算自己带了画师前来,只怕那些画师的眼睛和手也跟不上沈勇达和辛志诚的速度。 而在演武场的另一端,郑昂则是紧张的几乎要忘记呼吸了。 “二弟,你这是怎么了?”郑昊还从未见过郑昂这副样子,他的眼睛虽然一瞬间都不愿意离开场上你来我往的两个人,可却还是忍不住问了郑昂一句。 “大哥,你说,今天的事情是因我而起的吗?”郑昂忍不住有些自责地问道。 郑昊很是纳闷地看了一眼郑昂,说道:“怎么会是因为你呢?我听说沈郎将和辛郎将之前也时常会因为一些很小的事情就闹起来的,你也不要多想。”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今天的导火索也确实是自己,郑昂心里多少还是觉得有些愧疚,并且想要做些什么来停止这次的争斗。 不过还不等郑昂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一道人影便忽然从天而降,察觉到有人过来,方才还缠斗在一起地沈勇达和辛志诚生怕伤到来人,默契十足地各自收手往后撤去。 齐子枫站在演武场最中央的位置,左右看了看自己两边虽然已经气喘吁吁,但却仍旧意犹未尽的沈勇达和辛志诚,嘿嘿笑了一声。 “将军有令,若道申时三刻之前,沈郎将与辛郎将还未分出胜负的话,便一起去绕着大营跑圈到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 齐子枫话音一落,方才还欢呼声四起的演武场中就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先是面面相觑片刻,随即便齐齐将目光落在了场中两人的身上。 小宛国将军原以为沈勇达和辛志诚不会听齐子枫话,毕竟如果让两个正打在兴头上的人忽然停下来,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不过让他觉得惊讶的是,齐子枫的这句话才刚刚说完,刚刚还战意满满的沈勇达和辛志诚忽然双双捂着胸口倒在地上。 “老沈,你果然比以前更厉害了,我认输、我认输!”辛志诚倒在地上大呼一声。 沈勇达不甘示弱地喊道:“小辛啊,你也很有长进啊,打得我真疼、真疼!” 此情此情,让原本还有些期待沈勇达和辛志诚会如何应对的小宛国将军,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谁能想到堂堂黑龙军两位属营的统领,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过沈勇达和辛志诚的这个反应,倒是也在黑龙军其他将士的预料之中,于是场中难免响起一阵打趣的“吁”声。 在此起彼伏的“吁”声之中,沈勇达和辛志诚相视一笑从地上爬起来。 “好了好了,今天就到这儿了,都散了吧。”沈勇达挥手开始赶人。 “训练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来得慢,看热闹的时候倒是一个比一个跑得快!”辛志诚追着两个千拾营的将士飞踹了两脚。 将众人赶得四散离开之后,沈勇达和辛志诚便又勾肩搭背地离开了演武场。 看完全场的郑昂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一时间像是有些不够用,好像是突然有人往他的脑袋里面塞了一团浆糊,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晕晕乎乎了起来。 “怎么在发呆?” 等到演武场上的人走得差不多以后,齐子枫才注意到还站在原地没有挪动的郑昊郑昂两兄弟,走过去之后才发现郑昂好像整个人都傻了一样站在原地。 郑昊耸耸肩说道:“这傻小子,刚才还以为沈郎将和辛郎将会打起来,都是因为他,所以刚刚一个劲儿得在这儿自责,现在估摸着是瞧见两位郎将又哥儿俩好地走了,所以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了。” 闻言,齐子枫不由笑了一声,张开手掌在郑昂面前挥了挥,说道:“回神了,回神了!” 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的郑昂,呆呆地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齐子枫。 齐子枫笑了一声,揽过郑昂的肩膀说道:“傻了吧?你以后见的多了就会习惯了,沈大哥和辛大哥三不五时就会寻个由头像今天这样打上一架,先前还因为在将军府胡闹,弄坏了将军府不少东西,被将军罚了好些银钱。” “当真?”郑昂难以置信地问道。 齐子枫笑着点点头,“自然是真的,你要不信我说的,大可以再去问将军。” 听到齐子枫这么说,今天从沈勇达和辛志诚动手开始,就郁结于心的郑昂总算是放松下来。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因为郑昂平日里总是一副少年老成地样子,有时候甚至会让人觉得他安静到好像有些木讷,所以眼下骤然见到他也有少年气的一面,齐子枫不由笑出声来,他拍了拍郑昂的肩膀,说道:“你们兄弟两个才来没多久,再多待上些时候,就知道沈大哥和辛大哥是什么样的人了,今天这都根本不算什么的。” “那两位郎将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伤了和气吗?”郑昊不解问道。 齐子枫笑着摇摇头,“你也瞧见他们两个刚才是怎么离开的了,你瞧着他们像是那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伤了和气的人吗?” 闻言,郑昊沉默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像。” “那不就得了?”齐子枫朗笑一声,“我来得虽然比你们早几年,却也是后来才加入的黑龙军,不过我虽然不知道他们原先一起经历过什么,但是我相信,无论他们之间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关系。” 听到这话,郑昊和郑昂若有所思的相视一眼,随即两人的脸上便都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第1136章 前往西罗马 “黑龙军果然很好!”郑昊振臂高呼一声。 齐子枫一巴掌拍在郑昊的背上,“好端端叫唤什么,吓死个人。” 郑昊摸摸后脑勺,说道:“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而有些激动。” 齐子枫无奈摇摇头,正兄弟两人说道:“现在先别激动,等在过些日子西罗马大军到了,到时候能够上阵杀敌了,那才是真正值得激动的事情。” “知道了!”郑昊大声应和一声。 齐子枫揉揉自己被震得有发疼的耳朵,好笑地看了眼郑昊,随即便与两人一道走出了演武场。 三天之后,陈桥骑上黑虎,带着那精心挑选出来的五百人,踏上了前往西罗马帝国的路。 目送陈桥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漫漫黄沙之中,齐子枫觉得好像自己全部的精气神也随着陈桥的离开而一并远离了自己的身体,他就那样直直地看着陈桥的背影,突然生出一种他也想要跟着陈桥一道离开的冲动。 “子枫、子枫!” 站在齐子枫身边的沈勇达看到齐子枫一副呆愣愣的样子,连忙拍拍齐子枫的肩膀,大声喊了两句。 恍惚间听到沈勇达的声音,齐子枫定了定神,目光从站在自己身边的所有人脸上一一扫过,心中暗暗不断对自己说道:“现在我就是黑龙军主帅、现在我就是黑龙军主帅……” 这句话好像真的有什么力量一样,齐子枫登时便觉得自己体内那些随着陈桥一道离开地精气神又回来了,他清了清嗓子,对众人说道:“西罗马大军再过几天就要到了,所有人时刻做好迎战的准备!” “是!” 众人齐声应和道。 黑龙军大营外,得到陈桥要离开消息的小宛国国王和小宛国将军看到面前这一幕,都不由安下心来。 先前,他们一度也曾怀疑,年纪轻轻的齐子枫究竟能不能压得住整个黑龙军,如今看来,倒是他们小瞧这个很久之前便被陈桥钦定为继任者的年轻人。 等到众人终于四散离开之后,齐子枫又再一次扭头朝着陈桥离开的方向看去,只是除了在夕阳下变得金黄的沙漠之外,他早已经再看不到半个人影。 白虎咬着尾巴踱着步来到了齐子枫的身边,它是陈桥特意给齐子枫留下的,用陈桥的话来说就是,“既然是黑龙军的主帅,那就当然是要骑老虎的”。 伸手摸了摸白虎的脑袋,齐子枫看着神色早已经比刚来营地时平静了不少的白虎,忽然开口有些落寞地说道:“你是不是也舍不得将军和黑子?” 白虎虽然听不懂齐子枫的话,却也还是“嗷呜”一声将自己的大脑袋塞到了齐子枫的怀中,因为它能感觉到,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手掌陷进白虎长长的皮毛之中,一人一虎就这样在大营门口站立了许久,齐子枫才终于觉得自己又恢复了一些精神。 “子枫,吃饭了!” 远处,辛志诚的声音响起,齐子枫回头去看,就先辛志诚和沈勇达还有王义三个人正并排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目光温和地望着自己。 “来了!” 齐子枫高喊一声,随即便朝着三人走了过去。 看到齐子枫走过来,三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大哥,齐大哥真的和将军很像。” 另一边,看到这个场景的郑昂对郑昊说道。 郑昊不知想到了什么,沉默半晌之后才开口说道:“难怪将军一直很看好他,以前我还不太明白,不过现在我好像明白了一些。” 听到郑昊的话,郑昂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易地而处,如果他们现在处在齐子枫的位子上,一定不会像齐子枫那样淡定自若,更不可能在面对沈勇达他们三个人的时候,也还一如往常。 从黑龙军大营离开之后,陈桥带着五百黑龙军将士一路不分昼夜的急奔,短短十天之内便到达了距离西罗马帝国仅仅五十里的一个小镇。 “将军,再往前走五十里就到西罗马了,咱们是继续赶路还是停下来修整一番?” 说话黑龙军将士名叫韩路,也是当初跟着陈桥一路从龙门关走出来的老人,这次,沈勇达特意从雷虎营中挑选了一些从一开始就跟着陈桥的老人。 陈桥看了眼西罗马所在的方向,回头对众人说道:“就地安营扎寨,修整一天,明天天黑之后在进入西罗马。” “是!”韩路应声道。 陈桥摊开随身带着的舆图放在面前一块还算是平整的石头上,手指顺着舆图上西罗马各个城镇划过,对韩路说道:“我们直接前往诺尼亚,从诺尼亚进入西罗马,再从一路往南过揆雷亚和腊万纳,最后渡海直接杀往西罗马的都城。” “是,属下明白了。” 韩路的目光跟随着陈桥的手指一路划过,在陈桥话音落下之后便立刻点了点头。 “这次出来带的人不多,所以我并不想一路大刀阔斧的杀过去,这次的方针就是三个字,快、准、狠!” 在火光的映照下,陈桥看向了韩路。 韩路的眼神中倒映出了陈桥的脸,陈桥几乎能在韩路地眼中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自己。 “你去告诉许三和褚青,时刻提高警惕,千万不能因为那百余万前往了西域的大军,就放松了警惕。”陈桥又对韩路说道。 “将军放心,属下知道怎么做。” 陈桥点点头,随即便朝着韩路挥挥手,“去吧。” 在韩路离开之后,陈桥靠着黑虎抬头看向头顶圆盘子似的月亮,他心中记挂着远在长安城的妻子和孩子们,还有明显身体每况愈下的李世民,眼下距离他离开长安城已经几乎有两个月的时间 “明天就是中秋节了,每当想到咱们今年的中秋节居然是在野外过的。”陈桥叹息一声,对黑虎说道。 黑虎的尾巴一甩一甩得抽打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听到陈桥的声音之后,黑虎回头用自己的脑袋拱了拱陈桥的脑袋。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和小白才刚刚在一起没多久,不愿分开,可这次我却不能把它也带来,”陈桥回过头,看着黑虎在夜色中泛着幽幽绿光的眼睛说道:“黑龙军主帅总得和旁人有点儿不一样的地方不是?” 陈桥坐起身来,揉了揉黑虎的大脑袋,说道:“放心吧,我已经给小白融合过基因了,它现在已经和你一样厉害了,不会受伤地。” 黑虎“嗷呜”一声趴了下来,看上去甚是心满意足。 看到黑虎如此,陈桥也不由笑出声来,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过黑虎的脊背,似是自言自语着说道:“也不知道现在西罗马大军到了西域没有……” 第1137章 那就是安格雷 中秋节当天,千里奔袭的西罗马大军终于浩浩荡荡杀到了西域诸国地边境上。 早已经整装待发的齐子枫收到消息之后,换上陈桥特意给自己留下来的一身盔甲,深吸一口气之后走出了自己的营帐。 看着齐子枫神色肃穆的从营帐中走出来,有那么一瞬间,沈勇达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年轻时候的陈桥。 “将军,敌人已经抵达,请将军下令!” 沈勇达身前一步,中气十足地对齐子枫说道。 齐子枫再次深吸一口气,他扭头冲着不远处的白虎招招手,待白虎走上前来之后,齐子枫翻身坐在了白虎背上,高高举起的自己的一条胳膊,高喝一声,“全军都有!出击!” “是!” 山呼海啸般的应和声落下之后,齐子枫便骑着白虎一骑当先地冲了出去,在他身后,是身披黑色盔甲的十数万黑龙军将士。 沈勇达和辛志诚并肩骑马落在齐子枫身后不足三尺的距离,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满满的欣慰。 远处小宛国的城墙之上,小宛国国王和小宛国将军站在城墙之上,送由齐子枫率领得黑龙军勇往无前地向西而去。 “你觉得,他们会赢吗?” 或许是因为陈桥不在,小宛国国王始终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小宛国将军看了眼自家陛下,沉默半晌之后说道:“会赢的。” “哦?”小宛国国王挑眉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小宛国将军,“为何这样笃定?” 小宛国将军轻笑一声,转头看向小宛国国王,语气坚定地说道:“陛下,黑龙军从未有过败绩。” “可现在陈桥不在,你觉得他们还会一如既往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吗?”小宛国国王又问道。 小宛国将军再一次点点头,“末将相信,即便陈将军不在,黑龙军也依旧能够再任何一场战斗中取得胜利。” “那就听你的。”小宛国国王拍拍小宛国将军的肩膀,感慨着说道:“我也希望他们能够一如既往得赢得这场战争,否则,只怕西域诸国就要消失在滚滚的历史长河之中了。” 听到小宛国国王这句话,小宛国将军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小宛国国王已经转身离开了。 “陛下不必忧心,黑龙军一定会胜的!” 小宛国将军追上去,对小宛国国王说道。 小宛国国王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再没有多说什么。 疾驰一个时辰之后,跑在最前面的齐子枫,终于看到了对面远处绵延不绝的西罗马大军。 “将军,立即出战还是休整片刻?”沈勇达来到齐子枫身边问道。 齐子枫却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因为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数量如此之多的敌军,直线消失的惶惶不安,又再一次如影随形地缠在了他的身上。 “将军?” 问了一遍没有得到答案的沈勇达,不由扭头看向齐子枫,却见齐子枫的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对面的西罗马大军,呼吸也变得愈发急促了起来。 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沈勇达立刻伸手轻轻推了齐子枫一下。 “子枫,你还好吗?”沈勇达很是担忧地问了一句。 齐子枫定了定心神,心中不由对自己刚刚的反应有些惭愧,于是摇摇头说道:“我没事,沈大哥不必担心。” 眼见齐子枫的的表情总算恢复正常,脸上也再次有了血色,沈勇达也总算放下心来。 “人多不算什么,当年黑龙军光靠五万人马就灭了突厥足足五十万大军。”沈勇达对齐子枫说道:“咱们现在可是有将近二十万人马,均摊下来,一个将士要面对的敌人也不过只有六七个而已,所以不必担心。” 听到沈勇达的话,刚刚一瞬间心绪有些紊乱的齐子枫也终于再次冷静了下来。 “让沈大哥担心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齐子枫感激地对沈勇达说道。 沈勇达点点头,打趣着说道:“你现在可是黑龙军主帅,千万不能怯场啊。” 齐子枫脸上也总算有了些笑意,“我知道了,不会再这样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齐子枫深吸一口气,才又再次将目光落在了远处的西罗马大军身上,并在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此番担任帅军大将的安格雷。 “那个人就是安格雷吗?”齐子枫伸手一指。 顺着齐子枫手指所指的方向,其他人也一道看了过去。 “瞧他那副狂妄自大的样子,应该就是他了。”辛志诚点点头说道。 “擒贼先擒王。”齐子枫在心中默默对自己说出陈桥对他说过的话,随即他的目光便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最终定格在了手持拓木惊雁弓的燕淮身上,“燕大哥,你能把他们的旌旗射断吗?” 闻言,燕淮先是抬头打量了一下远处那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金色旌旗,随即又在心中估算了一下两军之间的距离,“这个距离的话虽然勉强可以,但怕是会有失手,再往前四丈的话就万无一失了。” 听到燕淮的话,齐子枫沉默地点了点头,随即便又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再往前挪上五丈。” “是!” 沈勇达笑着应和一声,随即便让站在自己身后的将士打起旗语。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远处,一直死死盯着黑龙军的安格雷忽然开口问了自己的副将一句。 副将也盯着黑龙军看了好一会儿人,却终究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最后也只能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头,“卑职也不知道。” “愚蠢的废物!”安格雷大骂一句,随即便又在即将望远镜放到眼上,继续朝着黑龙军看去。 “大将军,他们好像往前挪动了一些距离。” 终于看出来些什么的副将,急不可耐地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安格雷。 安格雷狠狠瞪了自己的副将一眼,“闭嘴吧废物,我也看见了!” 没想到又被骂了一次,副将缩了缩脖子,没再敢多说什么。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往前挪呢?” 看到黑龙军又再一次停下来之后,安格雷心中不仅有些纳闷的自言自语道。 这一次,学乖了的副将没有再随便搭话,只是眼巴巴地看向了安格雷。 “你之前可听说陈桥的坐骑是什么吗?”安格雷忽然问了一句。 “听说是一直巨大的黑色老虎。”听到安格雷的问话,副将连忙答道。 黑色老虎?安格雷心中生疑,可他现在看到的那个疑似陈桥的人的坐骑,分明就是一直白虎,难道是情报有误? 安格雷皱了皱眉头,心中忽然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他聚精会神地朝着齐子枫所在的方向看去,片刻之后忽然将望远镜递到了副将面前,声音冷硬地说道:“你看看,那个骑着白虎的男人,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年轻了。” 副将小心翼翼地将望远镜接过来,随后便望远镜放在眼前朝着黑龙军所在的方向看去。 “大将军小心!” 突然,副将大吼一声。 第1138章 将军时候到了 只是还不等他的声音落下,一支通体漆黑的长箭便已经出现在了安格雷的面前,大惊失色之下,安格雷的身体却变得十分僵硬,连一丝细微的移动都做不到。 不过长长的利箭却是擦着安格雷的侧脸飞快射向他的后方,安格雷长舒一口气。 “不过如此。”他嗤笑一声,吐出一句满含不屑的话。 可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便又听到身后的士兵发出了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在安格雷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大片阴影便将安格雷和他胯下的战马整个覆盖了起来,随后只一瞬间的功夫,金色的旌旗的桅杆便重重砸在了安格雷身旁的地上溅起不少沙砾,随之落下的旌旗也将安格雷和他的战马整个覆盖了起来。 “将军,”收起弓箭,燕淮扭头看向齐子枫所在的位置,“属下幸不辱命。” 看到对面安格雷狼狈不堪地样子,齐子枫咧开嘴角笑出声来,“很好,燕大哥果然是神箭手。” “该死!该死!” 安格列废了好大的劲才终于从旌旗 “出军!出军!全军都有!给我杀!!!” 因为先前刚刚经历过了一阵长途跋涉,副将原本想劝安格雷先让士兵们修整一些时候,再行出击,可还没等他的话说出口,他们的旌旗便被对面的弓箭手射断了。 安格雷的脾气一向最是暴躁,遇到这样的事情又如何会忍气吞声,当即便下令让刚刚才停下来的大军继续杀出去了。 “将军,西罗马大军来了。” 一直密切关注着对面动向的王义忽然开口说道。 闻言,齐子枫半眯着眼睛看向远处杀声震天朝他们而来的上百万西罗马大军。 “全军听令!” 见状,齐子枫也高喝一声。 “杀!” 齐子枫高高举起地手臂重重落下。 “杀!!!” 立在他身旁的沈勇达也忽然振臂高呼一声,举着长刀便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他的身后是数万雷虎营将士。 “杀!!!” 紧随雷虎营之后的,便是其余四个属营的所有将士,他们双眼满含杀气地死死盯着对面正朝着他们杀来地西罗马大军,用更加汹涌澎湃的气势冲了出去。 天地间的一切声音好像都消失了,齐子枫目不转睛地望着距离越来越近的两军人马。 对面的金色盔甲几乎晃得他睁不开眼睛,可他却依旧紧紧盯着冲在最前面前的沈勇达和他随率领的雷虎营。 心脏跳动的声音在此时此刻变从未有过的震耳欲聋,齐子枫一手按在胸口,双眼依旧紧紧紧盯着即将刀剑相向的两军人马。 “嘭!” 冲在最前面的西罗马士兵被沈勇达一拳打飞了出去。 “杀!!!” 震彻天地地喊杀声再次出现在了齐子枫的耳中,所有的风声、将士们地喊杀声、马匹的嘶鸣声,又再一次将齐子枫包裹了起来。 金色和黑色的盔甲在干涸的沙漠中相遇、交融,每一个人眼中都燃烧这熊熊怒火和令人望而生畏的杀意。 刀剑相交之间,数量更多的金色盔甲不断有人满身浴血的倒在地上,并且随之停止了呼吸。 很快,干涸的沙漠中便鲜红的血液浸湿,每一颗沙砾上都被染上了浓厚的血液。 眼见己方的人马越来越少,原本笑容满面准备着随手斩获胜利果实的安格雷,脸上的笑容终于逐渐消失了。 “将军,安格雷已经快要沉不住气了。” 守在齐子枫身边,一直越过交战的两军,直直看向安格雷的燕淮突然开口道。 听到燕淮的声音,齐子枫也立刻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安格雷的身上。 “果然,”齐子枫的一只手慢慢抚过白虎的皮毛,冷笑一声,“看来这就是将军所说的关键时刻了。” 齐子枫口中的将军,指的自然就是陈桥。 “还可以再等等。” 燕淮虽然是在和齐子枫说话,可眼睛却始终一眨不眨地盯着远处的安格雷。 “好。” 齐子枫点点头,他相信燕淮的推测,所以并未一意孤行。 此时,看着战场中越来越多地西罗马士兵倒下,安格雷的脸色也变得愈发阴沉起来。 明明就是身处烈日之下,他却只一阵阵寒意逐渐爬满了他的整个身体。 “大将军……” 副将颤颤巍巍地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提心吊胆地看向安格雷。 安格雷没有开口,他阴森的目光遥遥落在远处的齐子枫身上,“那个人不是陈桥!绝不是陈桥!” “什么?!” 副将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候,安格雷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于是也只能目光惊愕地看向安格雷。 “你刚刚没有看见吗?!那个人骑着一只白虎!一只白虎!”安格雷貌若疯癫地冲着副将大喊大叫。 副将心头一跳,随即便又立刻将从刚刚起就一直握在手中地望远镜举起放在眼上,朝着齐子枫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果然是一只白虎。 “我要去抓住那人!我要问问他!陈桥去哪里了!” 说话间,安格雷便忽然双腿重重夹了一下马腹,提刀便朝着齐子枫所在的方向杀去了。 “大将军!大将军!” 见状,副将连忙大喊着追了上去,可他的马却远远比不上安格雷的马,最后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安格雷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大将军!!!” 副将发出一声绝望的大吼,下一个瞬间,他便被一旁早已经杀红了眼的沈勇达盯上了。 看看躲过沈勇达手中的寒刀,副将从马上摔下来,连滚带爬的和沈勇达拉开了距离。 “你是什么人!”副将一手落在腰间的佩刀上,冷声问了一句。 沈勇达阴恻恻地笑了一声,舔了一下自己唇边不知道哪个敌人溅上的血迹,满目杀意地看向副将,“沈勇达。” 三个字话音刚刚落下,副将脸色骤变,沈勇达的名号对于他来说自然是如雷贯耳,早在西罗马皇帝刚刚准备东征的时候,就已经派人详尽调查过了黑龙军中各个属营的统领,可以说,沈勇达是所有西罗马士兵都最不愿意面对的一个人。 看着眼前地沈勇达,副将也只能止不住的在心中痛骂起来擅作主张跑出来,结果害得自己被沈勇达盯上的安格雷。 “将军,时候到了。” 燕淮嘴角一弯,随即终于将一直黏在安格雷身上的目光挪到了齐子枫的身上。 齐子枫却没有看向燕淮,而是远远望向表情阴鸷,裹挟着浓浓杀意驾马朝他杀来的安格雷。 “燕淮大哥,那我去了。” 落下一句话,齐子枫便驱着白虎朝着安格雷所来地方向直直奔去了。 看着齐子枫的背影,燕淮长长呼出一口气,“去吧,黑龙军的下一任主帅。” 第1139章 我没骗你吧 正在战场上厮杀的黑龙军众人,自然也知道安格雷的对手是谁,所以即便安格雷就从他们面前过去,他们也只当没有看到而已。 骑着白虎的齐子枫,几乎眨眼间便来到了安格雷的面前。 因为惧于白虎的威势,安格雷座下的战马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不安的在白虎面前来回踏步,看上去像是非常想要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白虎不屑地喷了个鼻息,并没有打算去理会那匹胆小的战马。 “你不是陈桥!你是谁!”安格雷朝着齐子枫愤怒地大吼一声。 相较于安格雷的狂躁,齐子枫看上去就要平静不少了,他冷冷看着面前狂怒的安格雷,轻笑一声说道:“你或许也听过我的名字,我叫齐子枫。” “齐子枫?!”安格雷惊疑不定地上下打量齐子枫一番,“我知道你,你是陈桥选中的继任者!” 齐子枫坦然地点点头,“没错,是我。” 安格雷却好像并不满意自己的对手居然只是一个年纪还只是自己一半的年轻人,他上上下下打量齐子枫一眼,眼中尽是不屑与怒气。 齐子枫弯了弯嘴角,笑容看上去很是冷冽。 “我不要和你打,叫陈桥来!” 安格雷大喊一声。 齐子枫冷笑一声,“将军怕是没工夫应对你这样的小鱼小虾,你也就只配与我打上一场了。” “你!”安格雷怒吼一声,“叫陈桥过——” 这次的吼叫,因为齐子枫突如其来的动作戛然而止,安格雷惊魂未定地倒在地上,在炽热的阳光下,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站在自己身边不足一丈距离的齐子枫。 一个来回之间,齐子枫已经将安格雷整个人从马背上扯了下来,他笑眯眯看着甚是狼狈地倒在地上的安格雷,挑了挑眉毛。 “现在,我可以做你的对手了吗?” 齐子枫轻飘飘的声音落下,却好似一道惊雷般在安格雷耳中轰隆作响。 他原以为,整个黑龙军之中,有自己与自己一战的人只有陈桥,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区区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竟然就能够在自己全然戒备的时候,在瞬息之间就将自己从马背上拉下来。 “你到底是谁?” 安格雷似乎不愿相信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不是陈桥。 齐子枫再次冷笑一声,握着长刀的手也不由紧了紧,“方才已经告诉过你了,我叫齐子枫。” 安格雷兀自摇头,他仍旧不愿相信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不是陈桥。 “陈桥究竟去了哪里,让他出来与我一战!” 安格雷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再次吼道。 齐子枫却表情甚是遗憾地摇了摇头,“我也很想站在这里的人是将军,可比起对付你这种小角色,将军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更重要的事情?”安格雷紧紧皱起眉头,一时间想不通如此大敌当前的情况下,陈桥到底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别走神了。” 齐子枫凉飕飕的声音忽然在安格雷耳边响起。 安格雷惊惶扭头,去见一道光影正朝着自己兜头而下,安格雷手忙脚乱地躲开,等到再次站定之后才发现,齐子枫眼下已经站在了自己方才所处的位置。 “我比起将军虽然差远了,但是打一个你这样的人,却还是绰绰有余的。”齐子枫的表情看起来对安格雷很是不屑一顾。 向来在西罗马受到重用的安格雷哪里能受得了齐子枫这样的言语,他握紧手中的弯刀,大吼一声便朝着齐子枫杀去。 “铛——” 兵戈相交地声音响起,齐子枫与安格雷之间束起两把泛着寒光的刀刃。 两人的距离不过都在咫尺之间,安格雷已经平静了全力,可在他看来齐子枫却仍旧游刃有余。 眼见一击未能得手,安格雷飞快后退几步,在他与齐子枫之间,拉开了一段他自以为的安全距离。 齐子枫身形懒散地站在一旁,见着安格雷满是戒备与震惊的表情,不由轻笑一声。 “是不是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我的对手?不妨实话告诉你,这战场上的每一个黑龙军将士,都比你要厉害千百倍,无论是你还是你所率领的这百万大军,在我们看来,都只是不足为惧的跳梁小丑而已。” 听到齐子枫的话,安格雷的脸色变得再次阴鸷下去,他当初学汉话的时候,最一开始便知道了这“跳梁小丑”的意思,眼下听到齐子枫这么说自己,安格雷自然是怒火中烧。 不过,安格雷到底是能够甚得西罗马皇帝爱重多少年的人,从起初的愤怒中脱离出来之后,他的大脑也终于变得冷静了一些。 齐子枫方才的那番话,虽然让安格雷愤怒异常,却没有让他再次以失去理智冲上前去。 眼见安格雷突然冷静些下来,齐子枫倒反而有些惊讶了。 “你看看周围你带来的士兵,看看他们还活着几个人?”齐子枫十分坏心眼地说了一句。 安格雷明明知道齐子枫说这样的话不过是为了刺激自己,可他却仍旧还是忍不住扭头朝着另一边的战场看去。 广袤的沙漠上,方才还铺天盖地的将所有黑龙军将士全部吞没的金色盔甲,眼下已经发没了大半,安格雷难以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景象,他目眦欲裂地看着远处还在拼命西罗马士兵,身体第一次因为恐惧而开始微微颤抖。 “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 齐子枫的声音再次出现在安格雷身边,他吐出的气息甚至吹动了安格雷鬓角的发丝。 安格雷还未从兵败如山倒的震撼之中恢复过来,猛地察觉到齐子枫的第三次靠近,便想要像先前那般及时推出齐子枫能够动手的范围之内。 只是这一次,齐子枫却不打算再给他机会了。 反射着阳光的刀刃,随着安格雷的后退一下又一下当头劈下来,安格雷大惊失色之下整个人躲避地动作也变得更加狼狈起来。 很快,齐子枫便将安格雷逼到了一处沙丘之上,被身后干枯的树枝绊了一跤,本就身形不稳的安格雷,一个趔趄便坐倒在了地上。 一只蜥蜴突然从沙子里面探出头来,冷血动物转着脖子看了一眼打扰到自己的两个人,或许是被齐子枫身上的杀气所震慑,目光在齐子枫身上停留不到片刻便又重新钻回了沙子里面。 “我记得当初西多罗还曾与将军过过两招,怎么你就只会一个劲儿的跑呢?” 齐子枫故作疑惑地问道。 安格雷脸色暗了一下,先前在西罗马的时候,他就十分痛恨旁人拿他与西多罗比,毕竟那些人在提起西多罗的时候,都觉得西多罗是凭借着自己的本事才一路爬到了大将军的位置,而他不过是因为与西罗马皇帝关系亲近。 第1140章 还有其他埋伏 可那些蠢货又怎么会知道?为了能够爬上去,西多罗不仅献出了自己的妻子,甚至连自己的长姊与幼妹都已经一早便送到了西罗马皇帝的床上。 眼下听到齐子枫提起西多罗,安格雷心中只觉得一阵窒闷,他恶狠狠看着齐子枫,方才的惊慌失措也早已经一扫而空。 “那不过是个蠢货,又有什么资格与我相提并论!”说着,安格雷又朝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不过是个靠着女人才爬上来的软脚虾而已!” 闻言,齐子枫不由轻轻挑眉,他是没有想到,安格雷与西多罗竟然会如此不和。 “用什么样的手段爬上去并不重要,”齐子枫笑眯眯说道:“至少他在战场上比你看上去更像个男人。” 安格雷怒气满满瞪着齐子枫,好不容易才冷静下去的脑袋终于又再一次炸了锅。 “找死!!!” 安格雷一边大叫,一边举刀朝着齐子枫冲了上去。 这一次,齐子枫并没有再继续想猫逗老鼠一样逗趣,他正色下来,看着安格雷手中那把自己自己越来越近的刀。 “铛——” 兵戈相交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安格雷手中的弯刀却应声而断,硬生生被齐子枫的长刀给劈成了两半。 惊疑不定之下,安格雷本想再次后退,可这一次,齐子枫却没有再给他任何机会。 等到安格雷反应过来的时候,齐子枫手中的长刀已经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时候,安格雷却直接丝丝凉意从自己的脖颈一直传到了四肢百骸,让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说了这么说,我要是再不动手,只怕那便几个家伙要觉得我太过磨蹭了。”齐子枫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挖了挖耳朵,顺势还看了眼不远处那几个正勾肩搭背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人。 听到齐子枫的话,安格雷忍不住朝着齐子枫目光所在的方向看去,就看到那些被陈桥视为左膀右臂的人。 齐子枫清楚地看到了沈勇达正在朝着自己挤眉弄眼,像是在质疑他为什么还没有解决了安格雷。 “陈桥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感觉到齐子枫身上的杀气越来越浓,安格雷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齐子枫歪着头、耷拉着眼皮看向安格雷,沉默许久之后突然说道:“听说这个时节西罗马境内有一种名为月旦的花正在盛开,将军去赏花了。” “什么?!” 安格雷瞠目结舌看这个齐子枫,他万万没有想到陈桥居然去了西罗马。 “好了,这场大战马上就要结束了,我也该送你上路了。”齐子枫笑眯眯开口道。 安格雷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最终,安格雷脸上的表情就定格在了这狰狞上面,随着齐子枫的手起刀落,安格雷的脑袋先是高高飞起,随即便又重重砸在了地上,断裂的脖颈霎时间喷涌出大量鲜血。 看着安格雷失去支撑地身体轰然刀下,源源不断流出来的鲜血将这一片小小的沙丘染成了鲜红的颜色。 “怎么这么慢?” 等到齐子枫回到众人身边的时候,沈勇达忍不住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齐子枫笑着耸耸肩,说道:“这安格雷一直问我将军怎么不来,我就跟他聊了一会儿。” 闻言,众人都都不由笑出声来。 眼下基本上已经到了打扫战场的时候,交代好将士们之后,齐子枫和沈勇达几人便率先回了大营。 “沈大哥,”眼见沈勇达回到大营之后,便一直都好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齐子枫忍不住问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听到齐子枫的声音,正在走神的沈勇达回过神来,回头看向正站在自己身后的齐子枫。 “方才我遇到了安格雷的副将。” 沉吟片刻之后,沈勇达终于开口说道。 齐子枫没有作声,等着沈勇达接下来的话。 沈勇达又看了眼齐子枫,这才继续说道:“那个副将说,西罗马皇帝还准备了其他东西在等着大人。” “其他东西?” 果然,沈勇达话音才刚刚落下,齐子枫的眉头就皱到了一起。 沈勇达点点头,表情是少有的凝重。 “他的意思是,西罗马国内还有军队?”齐子枫又问一句。 沈勇达看着他,过了许久才终于开口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军队,不过我看他并不像是在撒谎。” “沈大哥,那个副将死了吗?”齐子枫问道。 沈勇达摇摇头,“没有,我方才已经让人将他抓回来关起来了。” 齐子枫轻轻呼出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再去见见他吧。” “也好。” 言罢,两个人便一道往关押着那副将的帐篷走去了。 撩开帘子走进帐篷,齐子枫一眼就看到已经受了重伤不过已经经过简单包扎的副将。 齐子枫与沈勇达对视一眼,齐子枫率先上前一步,仔细打量了一番似乎正在昏睡中的副将之后,便伸出脚来踢了踢那副将受伤的小腿。 “嘶——” 副将倒吸一口冷气,猛地睁开眼睛,恍惚片刻之后才将目光落在了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齐子枫和沈勇达身上。 “你方才说,西罗马皇帝还准备了别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沈勇达蹲下来,看着副将的眼睛问了一句。 副将脸色惨白地看看沈勇达,又抬起头来看看阴沉着脸地齐子枫。 他早先便听说过沈勇达的赫赫威名,知道他不光在战场上是一个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之人,平日里更是陈桥身边不可多得的审讯高手。 至于站在沈勇达身后的齐子枫,虽然看上去是一副玉面郎君的模样,可他身上溢出来的杀气,却也实实在在让副将打了个寒颤。 “如果我说了,你们能放我一条活路吗?”副将颤颤巍巍开口问道。 沈勇达却冷笑一声,“你要知道,你现在根本没有同我们谈条件的资格,你只需要知道,如果你不说的话,那你就只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条路就够了。” 看来自己今天确实只有说实话这一个选择了,副将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道:“我毕竟只是一个副将,所以很多机密的事情并不是我能够窥探的。” “你只需要说你知道的事情就好。” 沈勇达略微有些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 副将胆战心惊看了眼沈勇达,继续开口说道:“据我所知,这次出征的百余万大军,并不是我们全部的兵力。” 此话一处,沈勇达和齐子枫都是呼吸一滞,因为当初陈桥之所以只带了五百名将士离开,就是因为他认为眼下西罗马国中已经兵力空虚。 可若是那西罗马皇帝早已经猜到陈桥会前往西罗马,并且为了对付陈桥而隐藏了一部分兵力的话…… 第1141章 出兵增援 “西罗马国内现在还有多少兵力?”齐子枫冰冷的声音响起。 副将抬头看看齐子枫,忍不住吞咽了一下,之后才说道:“据、据我所知,还有至少五十万兵马被陛下留了下来。” “所以你们这百余万大军,只是一个幌子?”沈勇达皱眉问道。 副将连忙摇摇头,说道:“不是不是,陛下如此安排,就是因为担心陈、陈将军会出其不意杀去都城,陛下原本的打算是让这百余万大军牵扯住黑龙军所有的兵力,等到陈将军孤身前往西罗马的时候,让这五十万兵马将陈将军生擒。” “生擒?”齐子枫的眉头也不由皱了起来。 “为何要生擒?” 沈勇达紧接着问道。 副将这次却摇了摇头,“我方才说的那些,也是我好不容易才打听来的消息,至于更深的那些问题,我也不知道了。” 闻言,沈勇达站起身与齐子枫对视一眼,心中都涌起一阵浓浓的不安。 从帐篷出来之后,齐子枫看了眼远处正徐徐落下的太阳,如血的残阳让他感到一阵没来由的烦躁。 “沈大哥,我觉得我们得去接应将军。”齐子枫有些急促地说道。 沈勇达看了眼齐子枫,却没有立即回应他所说的话。 五十万的兵力,骤然听上去确实很多,何况陈桥只带了五百个将士前往西罗马,可若是细细想来,陈桥与那五百名黑龙军将士要想无一伤亡回来,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先不要着急,咱们在和小辛他们商议一下,看到底要不要派兵前往西罗马增援将军,如果要去的话,又该去多少人。” 说话间,沈勇达一只手按在了齐子枫的肩膀上。 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滚烫温度,齐子枫从方才起就一直焦躁的心也总算慢慢平静了下来,他的目光落在沈勇达的脸上,看到沈勇达脸上那些浓浓的血污与灰尘之后,突然长长吐出一口气,苦笑一声开口:“沈大哥,我是不是太沉不住气了?” 沈勇达摇摇头,说道:“你还年轻,沉不住气也是应当的,这没什么。” 说完之后,沈勇达便让守在关押着副将的那顶帐篷外面的将士去找辛志诚他们了。 “找到人之后,让他们都到主帐来。”沈勇达说道。 “是。” 应下声之后,那名将士便转身离开了。 两人一路心事重重走到主帐外面的时候,就见辛志诚和王义已经在唉外面等着了。 “出了什么事?”辛志诚直接上前问道。 王义也正用疑惑的眼神看向沈勇达和齐子枫。 “先进去,等所有人都来了再说。”沈勇达拍拍辛志诚的肩膀说道。 闻言,辛志诚便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和王义跟在沈勇达与齐子枫身后,一道走进了主帐之中。 没过多久,所有人都到了主帐,就连郑昊、郑昂两兄弟都被带了过来。 所有人围着桌子坐成一拳,分别坐在主位两侧的齐子枫和沈勇达看着众人先是深吸一口气,之后沈勇达才缓缓开口。 “刚刚我抓了这次西罗马东征军的副将,为了活命,他交待了一些事情。”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沈勇达的身上,沈勇达扫视众人一圈,才又继续开口。 “那个副将说西罗马国内还有少说五十万的兵力,西罗马皇帝想用这个五十万兵马生擒大人。” “什么?!” 沈勇达话音才刚一落下,帐中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等到帐中又重新恢复安静之后,沉默许久的齐子枫才又开口道:“现在找大家前来,就是想问问诸位,我们是否要派兵前往西罗马增援将军,如果要派兵的话,又应该派多少人前往。” 听到齐子枫的话,众人先是沉默片刻,随即辛志诚才开口道:“眼下黑龙军拢共有十八万人马。” 听到辛志诚这句话,齐子枫和沈勇达便知道他的意见是派兵前往西罗马增援陈桥了。 “留下十万人马在西域,余下的所有人全部前往西罗马增援将军。”那色开口道。 “那如果这样的话,谁负责带兵前往西罗马,谁又负责留在西域驻守?”王冲看向齐子枫问了一句。 “既然将军已经下令让我暂代黑龙军主帅一职,那我自然就是要留下来的。”齐子枫说道。 众人都默默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沈勇达站起身来,一锤定音地说道:“那就我和辛志诚、那色带人前往西罗马,你们剩下的人都留在西域,免得那西罗马皇帝还有什么后招。” 沉思片刻,众人相继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办吧,”说着,齐子枫的目光依次从这三个人脸上划过,“定要顺利回来。” 闻言,沈勇达朗笑出声,说道:“放心吧,我们会好端端把大人带回来的。” “那准备什么时候出发?”齐子枫又问道。 沈勇达分别看了看辛志诚和那色,想了想又说道:“既然失态紧急,那就事不宜迟,今晚吃过晚饭之后就立刻出发。” “不再休息一晚上吗?今天才刚刚打了一场大仗。”王义皱着眉头问道。 沈勇达摇摇头,“不必休息了,若是当真只有五十万也就罢了,若西罗马皇帝保留的兵力不止五十万的话,大人可能真的会有些吃不消了。” 毕竟陈桥就算再厉害,也依旧只有一个,余下那五百个黑龙军将士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和陈桥同日而语。 “好。”齐子枫点头道。 “沈郎将,带上我们兄弟两个吧。” 就在众人准备各自离开大帐去准备出征事宜的时候,郑昊忽然开了口。 沈勇达扭头看向说话的郑昊,他自然记得今天上阵杀敌的时候,作为第一次上战场的郑昊郑昂兄弟俩确实是让他眼前一亮,可对方到底是才刚刚加入黑龙军,沈勇达只怕如果此番带上他们,可能会出现什么危险。 “将军临走前说,今日大战结束之后,便让我跟在辛郎将身边,”郑昂也开口道:“既然要跟在辛郎将身边,那自然就是要跟随辛郎将前往西罗马的。” 听到郑昂的话,郑昊也连忙点头,“没错没错,将军也说了让我继续跟在沈郎将身边,既然如此,那我兄弟二人理应是要与两位郎将一道前往西罗马的。” 听到郑昊和郑昂的这番话,沈勇达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只好又将目光落在了辛志诚的身上。 “看着我做什么?”辛志诚忽然打了个颤,随即便看到沈勇达正满脸纠结地看着自己。 沈勇达摸摸后脑勺,“你觉得呢?要不要带他们去?” 就猜到沈勇达会将问题甩给自己,辛志诚暗暗翻了个白眼之后,自然也是想到了这兄弟俩先前上阵杀敌时候的模样。 第1142章 先送你出去 辛志诚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之后终究还是说道:“既然你们两个坚持,那倒也不是不行……” 郑昊刚想要点头,一扭头就看到郑昂仍旧表情严肃地看着辛志诚,便也再次冷静下来。 “不过,既然要去,那你们两个老老实实令行禁止。”辛志诚看着这兄弟俩说道:“决不能出现任何擅自行动的行为,否则我就会把你们的这些作为全部告诉大人。” “是!”郑昊连忙大声答应下来,“属下保证绝对会依令行事。” “那么你呢?”辛志诚又看向沉默的郑昂。 只是郑昊好像现在才终于明白过来辛志诚说了些什么,在看到辛志诚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暗含的笑意之后,连忙站起身来,大声应道:“是,属下一定不会擅自行动的!” “好了好了,”辛志诚也被郑昊突如其来的激奋下了一条,连忙又上前将他按回了座位上,“既然如此,那这次你们兄弟二人就虽我们一道前往西罗马吧。” “是!谢辛郎将!” 闻言,郑昊郑昂兄弟俩高声应了一句,随即便激动万分地从主帐中跑了出去。 “这两个小子……”沈勇达无奈摇摇头。 “既然事不宜迟,那就不多啰嗦了。”沈勇达又对齐子枫说道:“我们先去安排了。” 齐子枫点点头,对三人说道:“此去一定要要小心。” 三人一起拍了拍齐子枫的肩膀。 “你安安心心守在西域就好,我们一定会尽快回来的。”辛志诚对齐子枫说道。 用过晚饭之后,沈勇达、辛志诚还有那色,便一道率领着八万黑龙军将士,浩浩荡荡朝着西罗马所在的方向连夜奔袭而去了。 “将军,已经到子时了。” 诺尼亚城外,韩路借着月光来到陈桥身边,压低声音对陈桥说道。 陈桥看了韩路一眼,又回过头继续城中已经一片漆黑的诺尼亚。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一片黑云将整个月亮全部遮住之后,陈桥才开口对韩路说道:“命令下去,让所有人准备好,我们这就要进城了。” “是。”应下一声,韩路又轻手轻脚离开了陈桥的身边,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陈桥目视着前方抬起手臂,之后又猛地落下。 “走!” 一道轻微的声音落下之后,陈桥摸了摸身边黑虎的脑袋,随即便飞快地朝着诺尼亚所在的方向掠去,为防会被城墙之上地守军发现,陈桥整个人几乎算是贴在地面上前行。 陈桥的身后,则是五百名悄无声息的黑龙军将士,他们所有人都好像是水中的游龙一般快速而静默地朝着诺尼亚所在的方向而去。 终于到了城墙 不多时,所有的黑龙狙将士便全部都在了城墙 “将军,直接上去吗?”微微有些轻喘的褚青为了一句。 陈桥抬头看了眼高耸的城墙,又看向身边的所有将士,“我先上去探探风顺便给把城门打开,你们在这里稍微等一下。” “是。” 将士们低低应了一声,随即便看到陈桥宛如一只壁虎一般,飞快地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轻巧地落在了城头上面,陈桥屏息凝神地听了一会儿四周的声音之后,才又顺着陈桥所在的方向朝着台阶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什么人!” 寂静的夜幕下,一个正在巡逻的士兵突然大喊一声。 听到这声喊叫,陈桥登时便停了下来,随即,他便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朝着一个方向跑去,那道身影的后面是几个提着灯笼、拿着刀的西罗马士兵。 站在原地思前想后了一会儿,陈桥终究还是轻点脚尖,朝着那小小身影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寂静的街道上,除了前面那些凌乱的脚步声之外,便再没有多余的声音,陈桥不远不近地缀在那些人的身后,想要瞧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鬼,你跑不了了!” 为首的一个士兵气喘吁吁地开口威胁道。 听到这句话,陈桥翻了个白眼,若他是那个孩子,定然不会因为这一句话就从藏身之处出来。 果然,那好不容易才甩开那些士兵躲起来的孩子,也并没有因为这句威胁地话就出来。 “你要是再不出来,你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可就要因为你遭殃了!”另一个士兵气急败坏说道。 陈桥蹲在房顶上,目光落在了那孩子刚刚躲进去的一堆箩筐上面。 就在那个士兵的话音落下之后,那堆原本一动不动的箩筐突然有些一些动静。 似乎也听到了角落里的声音,那几个士兵面面相觑片刻之后,便一步步朝着那对箩筐走了过去。 “你知道纳亚王是什么脾气,你们一家都不过是纳亚王的奴隶,你以为你真的能够逃出城去吗?” 又是奴隶? 听到那个士兵的声音,陈桥不由皱起眉头,看来那个小孩应该也不是西罗马人了。 先前那色和燕淮前来西罗马打探消息的时候,就发现西罗马虽然奴隶买卖的生意盛行,却从来没有西罗马人被当做奴隶贩卖过。 “再不出来,我们就不客气了!”其中一个士兵忽然凶神恶煞低吼一声。 虽然侥幸跑了出来,可到底还是个孩子,其实早在这些士兵说出第一句威胁的话的时候,那个孩子就已经动摇了,眼下听到这句话,那孩子也更加害怕了,借着箩筐的缝隙,小孩能够清楚地看到那几个里自己越来越近的西罗马士兵。 忽然,几道闷声响起,随即便是一阵重物到底的声音,察觉到盖在身上的箩筐被人搬开,小孩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瑟瑟发抖。 “唐人?” 一道陌生地声音响起,小孩猛地抬头朝着说话之人看去,在借着月光看清来人的模样之后,小孩突然愣住了。 “喂,小鬼。” 陈桥伸出手,在兀自发呆的小孩面前晃了几下。 小孩猛地回过神来,原本盛满惊恐的眼中顿时浮现出了泪光。 “陈将军救我!” 一道惊呼之后,小孩哆哆嗦嗦扑倒陈桥脚边,抱着陈桥的腿留下泪来。 “你认得我?”陈桥有些诧异地蹲下来,又将小孩扶起问了一句。 小孩子手忙脚乱擦着自己脸上的泪水,慌乱地点了点头,抽噎着说道:“我、我家我长安城的。” 闻言,陈桥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看着小孩一副明显营养不良的样子,陈桥一伸手便将跪坐在自己脚边地小孩抱了起来,“我先送你出去。” “可、可是我阿爷阿娘,还有兄长阿姊都还在纳亚王手里,如、如果我没有回去的话,他、他就要伤害他们了!”小孩有些瑟缩地说道。 第1143章 怪我心太软 陈桥拍拍小孩地背,说道:“别担心,我会把他们都救出来的。” 说话间,陈桥便已经抱着小孩腾空而起,几番腾挪之后便出现在了城门前面。 “这么说,城中还有不少像你这样被卖作奴隶的人?”陈桥蹙眉问了一句。 小孩耷拉着脑袋点点头,“对,还有好多,不过他们很多人都已经认命了,所以从来都没有人会逃跑。” “你该不会是第一个跑出来的吧?”陈桥有些诧异地问道。 小孩鼓起勇气看了陈桥一眼,随即便又飞快低下头去,“我、我也不是第一个,以前也有过想要逃跑的,不过那些人被抓回来之后,就都被活活打死了,所以时间一长,也、也就没有人敢再跑了。” 走到城门边上,陈桥一手抱着小孩,一手将城门打开,顺便还又问了小孩一句,“既然这样,那你怎么还敢跑?” 小孩声音很是低落地说道:“阿爷说我年纪还小,不能就这样一辈子当那些狗娘养的人的奴隶吗,所以今天晚上借着王府有宴会,阿爷就我塞进了一个木箱子里面,又借机把我送了出来。” 如此看来,这小孩的阿爷到还是有些本事的,毕竟他早已经听那色和燕淮说过,西罗马国内奴隶的地位甚至连大唐寻常人家养的狗都不如。 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将小孩送出来,可见这孩子的父亲也并不简单。 在外面等了许久的黑龙军将士们,在看到城门打开之后,便迫不及待涌了进去,不过当他们在甬道中看到陈桥居然还抱着一个小男孩的时候,脸上都铺满了震惊的神色。 “褚青。” 陈桥忽然喊了一声,随即,便有一个年轻人从人群中走出来,走到了陈桥的面前。 将抱在怀中的小孩交给了褚青,吩咐道:“挑两个人先带着这小鬼去城外,等城中的事情都解决之后,再带这孩子进城来。” “是!” 闻言,褚青也只能手臂僵硬地将小孩接到了自己怀中。 “其实我自己能走的,我已经十岁了。” 褚青僵硬,被褚青抱着地孩子则更加胆战心惊起来,片刻之后才终于涨红着脸开口说了一句。 闻言,陈桥不由笑出声来,随即便让褚青将小孩放在了地上。 “陈将军。” 就在两名黑龙军将士打算先带着小孩出去的时候,小孩又突然开口喊了一声。 陈桥回身看向小孩,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小孩皱巴着一张脸想了很久,就在众人都以为他只是是单纯喊了一声之后,小孩终于有些犹豫地开了口。 “陈将军,最近西罗马国非常奇怪,原先一向无所事事的纳亚王,最近这段时间在家里的时候并不多,甚至今天晚上的宴会也早早就结束了。”小孩说道。 陈桥依旧看这个小孩,等着他能够再说出些什么。 “还有很多穿盔甲的人,一直在王府进进出出,陈将军如果要去纳亚王王府的话,一定要小心一些。” 小孩一边努力回忆着一边说道。 闻言,陈桥直起身子与韩路几人对视一眼,随即才又对那小孩说道:“这个消息很重要,多谢了。” 听完小孩的话,陈桥就知道,自己这一路上想得事情可能要成真了。 目送小孩被两名黑龙军将士带出去之后,陈桥又对其他人说道:“刚刚那孩子的话你们也听见了,看来西罗马皇帝果然还留了后手,接下来所有人行动的时候,切记不能单独行动,必须至少有两个人。” “是!” 众人齐声应道。 陈桥点点头,“既然这样,那就分头行动吧,我要去纳亚王府转一圈,你们都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吧。” “是!” 话音落下之后,陈桥便猛地消失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纳亚王府处在整个诺尼亚城地最中间的位置,纳亚王府处在最中间的位置,陈桥没费多少功夫就已经潜入了纳亚王府之中。 府中来来回回有不少侍卫在巡逻,陈桥趁着一个空档,轻轻一跃便站在了屋顶上面。 远处医正撕心裂肺的惨叫,听到这声惨叫,陈桥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便朝着惨叫声响起的方向而去了。 与陈桥进来的那处院子不同,方才发出惨叫声的院子里面此刻也正通火通明。 一个脸色苍白身形消瘦的男人坐在一把花纹繁复的椅子上,眼下虽然已经不是盛夏,可天气却仍旧有些炎热,可陈桥却瞧见那男人竟然将自己裹在了一件厚实的披风之中。 男人目光阴鸷地那盯着那跪在院中的两男两女,从年纪来看,这四个人应该就是刚刚那小孩口中的爷娘和兄长阿姊了。 “说说吧,你们的小儿子去哪里了?” 坐着的男人并没有开口,说话的人是站在他身边的一个身形臃肿的男人。 “我、我不知道……” 小孩的阿爷看上去已经受过出发,浑身上下到处都是被鞭子抽出来的血痕,他整个人都在不断地微微颤抖,好像随时都会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跪在他旁边的妇人身上也带着些伤,那对年轻的男女倒是比他们两个看上去要好一些,不过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陈桥眯着眼睛仔仔细细打量了那四个人一番,发现那对年轻男女的面色看起来比他们的爷娘还要更加难看一些。 “殿下之前已经说过,要纳你的女儿为妾,没想到你们不仅不感恩戴德,居然还做出这等背主之事,实在该死!” 那大肚便便的中年男人再次开口。 “殿下明察!我、我实在不知道小桐去什么地方了啊!”跪在地上的男人瑟瑟发抖着开口。 院子里面安静片刻,一直坐着没有出声的纳亚王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将披风接下来扔回到椅子上,从那中年男人手中接过一条倒着倒刺的长鞭。 “皇兄一直都说我心太软,这样下去怕是要出乱子。” 纳亚王地声音有些微弱,不过陈桥却依旧听清了他所说的话。 只是想到方才那几个士兵说过的话,陈桥却不由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我原先还觉得皇兄多虑了,如今看来,到还真是我不中用了。” 纳亚王的声音里面充满了危险的气息,他一步步走到跪在地上的男人面前,咳嗽了两声才又继续说道:“看来也是时候让你们知道知道我的厉害了。” “啪!” “啊啊啊啊!!!” 随着一道清列的鞭声落下,带着倒刺的鞭子落在了跪在一旁的年轻男人身上,年轻的男人登时便发出了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不过陈桥却觉得他的惨叫声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兄长!” 见到年轻男人惨叫着倒在地上,跪在他身边的年轻女子惊呼一声扑倒了他的身边。 第1144章 你算什么东西 “松儿!” 一旁的妇人也同样惊呼一声,随后,那带着倒刺的鞭子便缠在了她的脖子上面。 “娘!!!” 看到妇人地惨状,年轻女子又惊呼着扑倒妇人的身边,涕泗横流地看着脖子上已经渗出血来地妇人,随即转而扑跪在纳亚王脚边。 “殿下!求殿下饶了我的家人吧!我、我愿意做殿下地妾,求殿下饶了他们吧!” “你?”纳亚王低头看向自己脚边已经被血污和灰尘遮盖了原本清丽容颜的女子,不屑冷笑一声,“不过是个残花败柳,居然胆敢说出这样的话!” “来人!” 听到纳亚王的话,站在他身后的中年男人长舒一口气,随即便唤来几个府中下人,指着年轻女子吩咐道:“快把这个奴隶拖下去关起来!” “遵命。” 听到中年男人的吩咐,几个下人七手八脚上前,想要将年轻女子带走。 “求求殿下!饶了我的家人吧!!!” 年轻女子突然迸发出一阵惊人的力量,她紧紧抱住纳亚王的小腿,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放肆!居然敢触碰殿下的身体!”中年男人见状大惊失色,“还不快把她的手砍下来!” 听到这句话,陈桥一时不免有些惊讶,毕竟原先见到这样的情形,一般都会让人赶紧把人拽开,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要直接把人的手砍掉这样的话。 不过,陈桥仔细打量一番院中那些下人的表情,却见他们并未对中年男人所说的话露出什么异常的神色。 “看来他们倒是常做这样的事情……”陈桥摸着下巴自言自语一声。 院中中年男人的话音才刚刚落下,那些下人便立刻抽出了腰间挂着的弯刀,眼睛一眨不眨地朝着年轻女子地双肩砍去。 深知自己再不出手的话,只怕这女子就只有死路一条,陈桥从房顶上捡起一片瓦片,捏碎之后捡起两块碎屑,直接弹向了那个离年轻女子最近的下人。 “啊啊啊!!!” 一身惨叫之后,那名下人的手腕上顿时血流如注。 院中所有人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纳亚王更是满脸紧张地朝着四周看去,守在手中的鞭子也因为他的动作而左摇右晃。 登时,妇人脖子上的血流得越来越多,跪在她身边的男人脸上跪爬过去,想要将妻子从那鞭子中解救出来。 “还不快快动手!” 中年男人是最快回过神来的人,他冲着另一名手握弯刀的下人大喊起来。 “啊啊啊!!!” 就在那个下人准备依令行事的时候,他的手腕也瞬间被一粒瓦片碎片洞穿。 两个下人皆捂着自己鲜血直流的手腕倒了下去,中年男人脸色甚是难看的朝着周围看了一圈,却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之人的身影。 “殿下、殿下!求殿下放了我娘吧!” 年轻女子却顾不得这些变故,依旧在不停地向纳亚王求情。 “放了她?!” 似乎是被刚刚的事情激怒了,纳亚王表情狰狞地看向年轻女子。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把你们全都杀了!” “啊啊啊啊啊!!!” 纳亚王一句话才刚刚说完,紧接着便又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随着这道惨叫声响起,他也终于松开了紧握在手中的鞭子。 见状,男人立刻将缠绕在自己妻子脖子上的鞭子解了下来,所幸妇人还并没有什么性命之忧。 “来人!来人!” 惨叫之后,纳亚王气急败坏地大喊大叫起来。 “抓刺客!把这个混蛋给我抓出来!” 中年男人看到纳亚王受伤,原本阴鸷的表情也瞬间紧张起来,“来人!马上叫大夫来!快!” 一个下人闻言,立刻转身跑出了院子。 “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如此胆大妄为!”纳亚王一边捂着自己的手腕,一边怒气冲冲环顾四周,可在他目光所及之处,所有的人都早已经在他受伤的那一刻,就已经胆战心惊地跪伏在了地上。 “殿下、殿下不可动怒,”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劝说着,“您越生气,血就会流得越快,还请殿下暂时息怒。” 听到中年男人这句话,纳亚王纷纷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之后终于恢复了几分冷静。 “去搜!去把这个混蛋给我抓过来!我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纳亚王的声音变得阴冷异常。 “是!” 一声应和之后,又有十多个跪在院子里的侍卫和下人起身跑了出去。 “还不快把这几个奴隶给我拖下去处死!” 受伤之后的纳亚王心情更加糟糕,他已经没有心情继续审问这些人了。 “要处死谁啊?” 忽然,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在纳亚王身后响起,他先是身形一僵,随后才缓缓转身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这道虽然算不得高,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同时也落在了院中其他人的耳中,跪在地上原本心如死灰地男人却意外觉得这道听上去在冷冽不过的声音,居然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一样。 男人大着胆子抬头看去,却看到纳亚王坐着的椅子的椅背上,站着一个在此时此刻的他看来,犹如天神一般的人。 “陈将军!!!” 男人发出一声惊呼,满脸激动地看着夜色中满身肃杀气息的陈桥。 “陈桥?!” 纳亚王自然也听到了男人的惊呼,他的瞳孔猛地一缩,随即便连滚带爬地离开了那张危险的椅子。 椅子碎裂地声音应声响起,方才还完好无损的一把椅子,眼下已经变得四分五裂,陈桥抱臂站在这一堆碎片之中,看上去比院中任何一个人都要更加气定神闲。 这下子,院子里面所有的人都在一瞬间忘记了呼吸,跪在院中的一家四口原本早已经心如死灰,可在看到陈桥的时候,到底还是再一次迸发出对生的渴望。 纳亚王摔倒在地上,过了好一阵子才被人扶着站了起来,陈桥抱臂打量着面前这个看上去苍白孱弱的男人。 “看着像是手无缚鸡之力,谁知竟如此狠毒。” 陈桥的声音很是轻缓,可听在在场所西罗马人耳中,却犹如一柄从他们头上略过的寒刀,让他们无一不心惊胆战。 “听说纳亚王近日来十分忙碌,说说吧,你到底在忙些什么?你那不开眼的皇兄究竟要让你做些什么?” 陈桥环顾一圈周围,又重新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安安稳稳坐下之后才开口问了一句。 “与你何干?”纳亚王咬牙切齿地问道。 陈桥挑眉轻笑一声,“怎的与我无干?难道你们不是为了要对付我?” 闻言,纳亚王表情一滞,片刻之后才好不容易发出一声冷笑,“对付你?你算什么东西?值得我去对付你?” 陈桥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色厉内荏的纳亚王,“你当真不愿意痛痛快快把实话说出来?” 第1145章 就凭你 意味深长地看了一会儿纳亚王之后,陈桥随意的伸手一指,指尖朝着的方向正是那年轻女子所在的位置。 “你,把那根鞭子给我拿过来。”陈桥声音算得上是温和地对那年轻女子说道。 年轻女子仍旧还未从方才的惊恐之中脱离出来,听到陈桥所言之后,先是身子重重打了个颤,过了许久之后才终于勉强支撑着站起身来,颤颤巍巍走到那个就掉落在纳亚王身边不远处的鞭子那里。 就在她刚要弯腰去捡鞭子的时候,扶着纳亚王的中年男人突然大喝一声。 “你敢!” 长久以来被纳亚王府奴役的年轻女子,指尖才刚刚碰到鞭子,就被那中年男人一声爆喝打断了。 她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手来,犹如惊弓之鸟一般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僵在了原地。 见状,陈桥“啧”地一声,先是冷冷看了一眼那中年男人,随即便又从地上拾起一块木屑朝着那中年男人的面门弹去,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啊啊啊!!!” 随着一声惨叫声响起,方才还扶着纳亚王的中年人捂着自己的嘴倒在了地上。 “我最烦犬吠,你们若再有人随意出声,可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面了。”陈桥声音凛冽地说道。 纳亚王眼睁睁看着服侍自己多年的中年男人被伤至此,心中虽然愤懑,却也知道自己并非陈桥的对手,当下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而已。 “我刚刚在外面遇到了被城中士兵追赶的小桐。”陈桥忽然开口对那年轻女子说道。 闻言,那年轻女子果然身子一颤,十分僵硬的扭头看向了陈桥所在的方向,一双原本应该盛满欢愉和朝气的眼中,眼下却剩下了死气沉沉。 “你们不必担心,我已经命人将他带出城了。”陈桥的声音依旧十分温和,他很有耐心地看着那几乎算的上是衣衫褴褛的女子,并没有去催促她。 不知想到了什么,年轻女子先是猛地转头看了一眼纳亚王,之后便转回头来,深吸一口气直接将掉落在地上的鞭子捡了起来。 纳亚王气得浑身发抖,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奴隶竟然也有敢当着自己的面,做出违抗自己的事情来。 从年轻女子微微颤抖的手中接过鞭子,陈桥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很好。” 这两个字好像瞬间将年轻女子所有的力气都抽离了她的身体,她满脸呆愣地跌坐在地上,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家人所在的方向。 将鞭子拿在手中,陈桥“啧啧”两声,说道:“倒是不错的东西,可惜放在你们手里着实是糟蹋了。” 说话间,陈桥又再一看看向了纳亚王,满脸戏谑地问道:“怎么?还是不准备说吗?” 纳亚王梗着脖子看着陈桥,他紧抿着嘴唇望向陈桥,看起来似乎是打定主意不再开口了。 陈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要动手了。” “什——” 纳亚王的目光变得惊悚,可还不等他的话说完,陈桥就已经出手了。 刚刚勒在夫人脖子上的鞭子,现如今勒在了纳亚王的脖子上,鞭子上的倒刺将纳亚王的皮肤刺破,他苍白无力的手指紧紧抓住鞭子,想要将自己的脖子解救出来,可他一向身子孱弱,又如何能是陈桥的对手? “我瞧着你刚刚好像很是乐在其中?怎么?眼下就不高兴了?”陈桥满脸笑容地问了一句。 纳亚王双目充血地死死盯着陈桥,只恨不能将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千刀万剐。 眼见纳亚王的脸色在从苍白变得青紫,陈桥轻笑一声,终究还是松开了缠绕在纳亚王脖子上的鞭子。 就在此时,瘫坐在陈桥身边的年轻女子,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啜泣。 陈桥扭头看了眼那年轻女子,就见那女子不知为何捂着脸痛哭流涕了起来。 “感觉如何?舒服吗?” 纳亚王狼狈不堪地爬在地上,陈桥笑眯眯看着纳亚王,弯下腰明知故问道。 纳亚王眼中充满怨毒地看向陈桥,“我一定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杀了我?”陈桥挑眉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声中却夹杂了再明显不过的讥讽与嘲弄,“就凭你?” 简简单单三个字,彻底将一向高高在上的纳亚王激怒,他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对陈桥说道:“当然不只有我!皇兄早已经专门为你设下埋伏,只要你胆敢踏入都城,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都城?”陈桥并没有被纳亚王说出的话吓到,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对方,“看来你的死活,你那皇兄也并不十分在意啊。” 陈桥话音才刚刚落下,纳亚王脸上狰狞的表情就已经凝固。 “不可能!皇兄一向对我最是疼爱!” 片刻之后,纳亚王又再次发出一道道声嘶力竭地吼叫。 “皇兄调拨了十万人马保护我的安危!他们就要来了!他们就要来了!他们就要来了!” 纳亚王状若疯癫地不停说着最后一句话,看着陈桥的目光也变得愈发阴鸷起来。 “我要让他们把你抓起来!我要把你千刀万剐!” 因为从小身体孱弱,西罗马的先皇和先皇后一向对纳亚王宠爱有加,就连如今的西罗马皇帝也一向十分宠爱自己的幼弟。 只是在如此溺爱中长大,又一直困于自己的身体而无法大有作为的纳亚王,性格也一日比一日变得更加乖戾与暴虐。 “千刀万剐?” 陈桥不屑地俯视着倒在地上的纳亚王,冷笑一声。 “就凭你?” 又是这三个字,第二次说出这三个字的陈桥,终于彻底将纳亚王激怒。 “就凭我!就凭我!”纳亚王疯疯癫癫地想从地上爬起来,可他不停颤抖的双手,却自始至终都没办法让他成功站起来。 陈桥看向纳亚王的目光,终于失去了全部的情绪,他面无表情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好像已经逐渐疯癫的男人,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纳亚王何必再装模作样?” 看了一会儿纳亚王的模样,陈桥突然冷声说了一句。 听到陈桥的这句话,院子里除了纳亚王意外的人,全部都震惊地看向那个倒在地上,好像已经失去了神智的纳亚王。 陈桥此话一处,原本还时不时会发出一句句疯言疯语的纳亚王,也突然安静了下来。 整个院子都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之中,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原本不停抽搐颤抖的纳亚王,突然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 “地上凉,殿下还是快快起来吧。”陈桥再次开口。 闻言,纳亚王发出一阵阵好像在拼命压抑的笑声,然后他便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缓慢而平稳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好像那个现在倒在地上不停抽搐颤抖的人并非是他一般。 第1146章 又何足挂齿 见状,陈桥也终于笑出声来。 “原先便对纳亚王略有耳闻,不过我可从不曾认为,纳亚王是一个疯子。”陈桥语调平缓的说道。 “陈将军果然好眼力。”纳亚王开口。 此时,他的声音与原先相比,也变得大有不同。 在此之前,他的声音一向都比一般人要高亢、刺耳不少,可眼下却变得低沉、厚重了起来。 陈桥只是笑了一声,并未多说什么。 “陈将军此番前来,该不会只是为了这几个卑贱的奴隶吧?”纳亚王游刃有余地站在原地,脖子上那一圈伤痕对他来说好像也并不存在一般。 陈桥唇角笑容愈胜,他看开双手耸耸肩说道:“我与你皇兄有一份血海深仇,我总得要报了才是。” “血海深仇?” 纳亚王凝视着陈桥的脸,半晌之后才终于恍然大悟一般说道:“陈将军所说,莫非是死在楼兰的那位施林通施郎将?” 陈桥眼神微微一暗,转瞬便又恢复如常。 “不过一个下属,陈将军又何必为了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丢了性命?” 纳亚王露出一个带着些残忍意味的笑容,在他眼中,除了自己和西罗马皇帝之外,这世上别的人都不过只是蝼蚁而已。 陈桥轻笑一声,只是这笑声却再是冷冽不过。 “丢了性命?”陈桥歪头看向纳亚王,问道:“我为何会丢了性命?” 纳亚王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衫,好整以暇说道:“我方才已经说过了,皇兄还在都城准备了其他埋伏,只要你敢前去,就一定会被生擒。” “生擒?”陈桥问道:“你那皇兄居然没有想要杀了我?” 闻言,纳亚王不由发出一声冷笑,“我也没有想到,不过整个西罗马帝国之中,只怕除了我之外,再没有人敢说出要杀了陈将军这样大言不惭的话了。” “确实是大言不惭。”陈桥说道。 纳亚王抿了抿嘴,看得出来,他虽然不再装得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可依旧会因为陈桥的话而大动肝火。 “不知陈将军今日来我府上,是所为何事?” 好不容易才咽下心头怒火,纳亚王又心平气和地问了一句。 陈桥盯着表情阴郁的纳亚王看了好一会儿,才总算笑眯眯地开口说道:“所为何事?自然是为了杀你啊。” 闻言,纳亚王脸色一变,原本就阴郁的脸,眼下更是变得阴沉无比。 “杀我?” 怒极反笑,纳亚王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声。 只是他的笑声却在下一瞬间戛然而止。 泛着红光的刀刃横在他的脖颈上,纳亚王的瞳孔猛然间放大,额边一滴汗珠顺着病娇滑落下来,从他的下颚滴到了红色的刀刃上。 “怎么不笑了?” 持刀立在纳亚王身边的陈桥打趣一句。 “你若杀了我,皇兄绝不会放过你的。”纳亚王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地开口说道。 陈桥却摇了摇头,“我方才已经说过了,若他当真顾忌你,就不会让你离开都城,更不会只给你十万士兵。” 说着,陈桥慢慢朝着纳亚王靠过去,他的声音犹如冷锋过境,将纳亚王所有裹在外面的掩饰都层层割裂。 “区区十万人,何足挂齿?” “你!” 纳亚王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惊疑不定地看着距离他不过咫尺之间的陈桥,只这一眼,便好像看到了从陈桥眼中奔涌而来的千军万马。 “下辈子,千万做个好人。” 话音落下,手起刀落,一簇血花在浓浓月色下绽开,而后便又瞬间归于平静。 纳亚王停止呼吸的身体沉重的砸在地上,溅起一圈薄薄的微尘。 “啊啊啊!!!!” 凝滞片刻后,一声尖叫打破了沉寂地夜色。 陈桥手持昆吾刀,冷冽的目光从院中所有人的脸上一一划过,不等再有人出声,他便已经动了。 方才捂着脸哀嚎了很久的中年男人,成了既纳亚王之后陈桥的第一个刀下亡魂。 紧接着,那些或惊或怒的下人和侍卫们,也相继在陈桥刀下送了命。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整个纳亚王府之中,连陈桥在内也只剩下了五个活口,另外四个人便是那一直跪在地上的一家四口。 “出府去吧,小桐正在城外等着你们。” 余音未落,陈桥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了纳亚王府之中。 回过神来的男人以手撑地,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因为跪了太久,两个膝盖都传来一阵阵钻心地痛楚。 “阿爷!”终于回过神来的年轻女子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到了男人身边,将男人扶起来之后,才又去搀扶还跪坐在地上的妇人。 “阿娘!阿娘快起来!”年轻女子拼尽全力,才将因为惊恐和身上的伤而好一阵起不了身的妇人扶了起来。 将男人和妇人都安顿到一旁坐下之后,年轻女子才又跑到了兄长的身边。 “兄长,快起来,小桐正在城外等着我们呢。”年轻女子一边扶着兄长往起站,一边含泪说道:“没事了,我们都没事了。” 年轻男子看了眼脸色苍白的女子,嘴角浮现出一抹惨然的笑容。 不过,他却什么都没有说,默默起身之后,便与年轻女子一道扶着自己爷娘朝着早已经洞开的府门走去。 站在府门里面,年轻男子又忍不住停下脚步,朝着那早已经血流成河地院子望去,收在袖子里的一只手忽然紧握成拳,他用尽了全身地力气,才总算让自己眼眶中的泪水悬而未落。 “快走、快走。” 年轻女子低声催促一句,男子没有在继续看下去,转身扶着男人步履蹒跚地离开了纳亚王府。 另一头,在解决了纳亚王之后,陈桥便知道方才那几道惨叫声,定会让驻扎在诺尼亚的十万驻军有所察觉。 于是飞身上了整个城中最好的一座楼,立在屋顶细细查看着周围的情况。 忽然,一道绿色的火花从空中炸开,陈桥认得那是黑龙军将士发出的信号,便也没有再多犹豫,当即便朝着那火花炸开的方向疾驰而去了。 “将军!” 眼见陈桥过来,韩路立刻走到陈桥身边,长臂一挥表情指向了自己身后的方向,“兄弟们查探得知,前面有不少人。” 陈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对,方才纳亚王也说了,诺尼亚城中还有十万驻军。” “那要属下去解决了那几个正暗中前往纳亚王府邸的士兵啊?”韩路目露凶光问了一句。 陈桥摇摇头,“不必了,不过十万人马,你们信得过我吗?” 闻言,韩路便也没有在多说什么,只静静站在陈桥身边,等着陈桥再一次下令。 第1147章 到此为止了 皱着眉头盯着前面的大军驻地看了一会儿,陈桥忽然伸手入怀中摸索起来,不出片刻,陈桥便从怀中拿出来了一直火折子,一直紧皱的眉头也随即舒展开来。 “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要自己动手?” 说着,陈桥便引燃火折子,又纵身跃至半空,将手中已经燃烧起来的火折子,朝着那驻地中扔了下去。 之后,陈桥又跟其他人要来了一小罐火油,纵身跳入驻地之中,将那一小罐火油浇在了已经开始燃烧地火折子周围。 几乎是眨眼之间,原本还只是星星之火之势,火油倒下去之后,橙红色的火光冲天而起,不出片刻便染红了整个天空。 “将军果然好谋划。” 待到陈桥回到众人身边做会后,韩路忍不住胡啊咋一句。 熊熊大火燃烧着,没一会儿,西罗马士兵的驻地之中便想起了一阵阵或低或高的呼喊声。 火光的映照下,陈桥扭头看向韩路。 “去吧,让大家伙都小心些。” “是!” 韩路激动应了一声,搓了搓手掌之后,便带着所有黑龙军将士飞快朝着大火的方向冲去了。 “将军,火势太大了!” 营地中,一个士兵灰头土脸地跑到领军之人身边,焦躁地喊道。 被称作将军的人阴沉着脸看着不远处越来越大的火势,本想质问到底是什么人在营地中点了火,可他才刚要张嘴,就见半空中突然出现了许许多多的黑影。 “小心!” 一把推开站在自己身边的士兵,一把泛着寒光的长箭,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深深钉在了他脚边的土地中。 “将、将军!” 被推到一边的士兵心惊胆战看向自家将军,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传令下去!又敌来袭,让所有人准备立刻准备迎战!”那名将领大喊一声之后,便转身走进帐篷将一把抓起放在枕边的佩刀,连盔甲都顾不上披,便又重新跑了出来。 他的速度虽然已经够快,可当他撩开帐篷帘子跑出来的时候,营地之中已经响起了起此彼伏的惨叫声。 借着夜色的掩饰,五百名黑龙军将士在营地中来回穿梭,他们所有人都好像手握死神镰刀,所经之地无一不尸横遍野。 素来自恃冷静的将领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他死死看着那个还没有跑出去多远,便已经被人躲去性命的士兵,胸口燃烧起了熊熊的怒火。 “将军救——” 遇到呼救声戛然而止,那名将领循声望去,就只见一个只穿着中衣的士兵,被一名黑龙军将士拎在手中,脖子上源源不断涌出鲜血,显然已经是命丧当场。 “该死!” 就在将领准备冲过去的时候,那名黑龙军将士却突然朝着他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随即便又飞快地消失在了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该死!” 眼前是两名惨死的部下,耳边是源源不断响起的惨叫声。 营地外,陈桥背着手,溜溜达达朝着营地所在的方向走来。 大火之下,他并不担心那五百名黑龙军将士会应付不了这次的偷袭行动,所以心中也并未太过紧张。 等到陈桥一只脚踏进营地的时候,五百名黑龙军将士已经解决掉了将近一半的敌人。 “救、救——” 一个士兵满脸血污的跑到陈桥面前,刚刚开口,就看清了眼前的来人是谁。 妖冶红光一闪而过,士兵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上,双眼仍旧被惊恐所占据。 陈桥的目光和脚步,都没有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士兵停留太久,一刀过后,陈桥便继续朝着营地中走了进去。 不绝于耳的惨叫声越来越少了,将领站在自己的营帐外面,竟一步都无法挪动自己的脚步,整个人也从起初的怒火中烧变成了眼下的惶惶不安。 “诶呦?” 一道算不得高的声音响起,那名将领猛地扭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个手持红色刀刃的长刀,满脸挂着玩味笑容的男人,正遥遥望向自己。 将领本想提起手中的刀朝着男人杀去,却突然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好像被人抽空了所有力气一般,竟无论如何都无法将手中的弯刀提起。 陈桥轻飘飘笑了一声,抬脚朝着那名将领走了过去。 “你就是这十万士兵的头儿吗?”陈桥将昆吾刀提起抗在肩上问了一句。 那名将领死死盯着陈桥走来的方向,许久之后才终于点了点头,声音仍旧有些颤抖地问道:“正是,你又是什么人?” 陈桥再次笑了一声,“你不知道我是谁吗?那你们皇帝陛下派你来此地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那名将领想了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你就是陈桥?!” 那名将领满脸惊恐地看向陈桥,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原本被西罗马皇帝派出来的时候,这名将领还心存侥幸,觉得陈桥也许不会不远万里深入西罗马。 就算刚刚看到了那个当着他的面,杀了一个士兵的黑龙军将士,他也仍旧在自欺欺人人,觉得那个人也许只是城外蓄谋已久的盗匪。 直至陈桥出现,终究还是戳破了他一直不愿面对的现实。 那名将领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怎么?你没想到会是黑龙军吗?”陈桥打趣着问了一句,随即便又露出一副十分苦恼的样子,“这天底下,除了黑龙军之外,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 听到陈桥这句问话,那名将领一瞬间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抹样的神色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你想到了什么?”陈桥忽然问了一句。 那名将领直直看向陈桥所在的方向,忽然发出一阵凄厉的笑声。 “到此为止了、到此为止了……” 那名将领一边说着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一边朝着不远处的大火走去。 “到为止了!” 最后一声话音落下,那名将领便飞快地冲进了火海之中。 陈桥错愕地看着那名逐渐被火舌吞没的将领,虽然很想把人拽出来,问问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却硬生生晚了一步。 “混账!” 陈桥怒骂一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名将领在大火之中提刀自刎。 “将军!” 又是半个时辰之后,五百名黑龙军将士全部回到了陈桥身边,虽然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沾了一些血污,可却没有人一个人受伤。 陈桥的目光从面前这些将士们的身上扫过,到底还是将刚刚那句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抛之脑后了。 “大伙儿都累了,今晚就在这座营地中好好休息一晚上吧。”陈桥说道。 “是!” 众人应了一声,随即便四散离开了。 第1148章 伤筋动骨又如何 看着将士们都离开之后,陈桥的脑海中又再一次浮现出了刚刚的那句话。 究竟什么到此为止了? 无论怎么样冥思苦想,陈桥都没有想通,于是又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时间过去太久,自己对古罗马语已经有些生疏,所以没能听出来这句话的另外一层含义? 又翻来覆去的想了一会儿,陈桥也还是没有搞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因为长时间的奔波与今天的这场厮杀,陈桥才刚刚躺下便沉沉睡了过去。 隔天一早,陈桥才刚刚睁开眼,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阵的喧哗声。 揉着有些隐隐作痛的脑袋站起身来,陈桥从营帐中走了出去。 “将军,”早早醒来的韩路神色略有些急躁地跑到陈桥身边,“外面来了很多西罗马百姓,属下们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看样子好像对我们很有敌意。” 陈桥哼笑一声,瞥了一眼韩路说道:“昨天晚上又是杀人又是放火,你要是西罗马百姓,你会不会对咱们有敌意。” 闻言,韩路先是一愣,随后才好似反应过来一般,摸着后脑勺笑了一声。 笑过之后,韩路的神色又重新变得凝重起来。 “将军,那咱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韩路看着陈桥问道:“黑龙军一向都不对百姓出手的。” 沉吟片刻之后,陈桥不由叹了口气,难道昨晚那个将领的最后一句话,说得就是今天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我瞧着这营地门口有一扇大门,叫人把门关上就好,那些百姓虽然叫唤得凶,可是却没几个敢当真闯进来的,放心吧。”陈桥对韩路嘱咐一句。 “是。” 韩路应了一声,随即便转身离开了。 等到韩路离开之后,陈桥才又将目光落在了昨天晚上那个将领毙命的地方。 大火早已经熄灭,死在大火之中的那名将领眼下已经成了一具焦尸,只是他留下的那句话,却仍旧是让陈桥百思不得其解。 “今天晚上,派人出营去查探一番,看着城中还有多少人家中有奴隶。” 又过了一些时候,陈桥派人将韩路和褚青叫到了自己帐中。 “将军是想把所有奴隶就救出?”褚青问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从先前那色和燕淮就回去的那两个汉人,到梁温华,再到昨天晚上的那一家五口,看起来应该是有不少大唐百姓都成了这些西罗马人的奴隶。” 陈桥看着两人说道。 “是,属下明白了。”两人应了一声。 “昨天那一家人呢?”陈桥又看向褚青问了一句。 闻言,褚青连忙回道:“属下已经安排他们去往西域咱们的营地,并且亲笔写了一封信,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了齐小将军。” 陈桥安心地点点头,说道:“做得很好。” “将军,那咱们接下来……” 陈桥想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先把城中的所有奴隶就救出来,之后再继续出发。” “是!” 夜幕慢慢落下,天黑之后,那些在营地外面围了一天的西罗马百姓,便又许多再撑不住地相互搀扶着回家去了,只剩下很少一部分依旧留在营地外面守着。 十几名黑龙军将士趁夜而出,借着月色的掩护飞快的朝着四面八方而去。 “营地外面还有人守着吗?” 听到陈桥的问话,韩路立即回到:“是,不过已经不多了,大部分守了一整天之后,已经离开了。” 陈桥点点头,沉默半晌之后突然说道:“明日若再有人来堵门,就把那个将领的将士挂在营地大门外面,我倒要瞧瞧还有多少人敢守在外面。” 闻言,韩路惊诧万分地看向陈桥,说道:“将军似乎从未……” “从未什么?” 听到韩路意犹未尽的话,陈桥扭头笑着问了一句。 “从未对哪里的百姓做过这样的事情。”韩路脸皮有些发烫地问道。 陈桥笑了一声,紧接着一张脸也冷了下来,“西罗马人,素来热衷奴隶买卖,无论是大唐人还是西域人,只要胆敢进入西罗马,那他们的下场就只会是被贩卖为奴,对于这样一个国家的百姓,我可实在生不出什么怜惜之情。” 听到陈桥这话,韩路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确实,跟随陈桥东征西讨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遇到像西罗马这样的国家,这个国家的百姓似乎人人都热衷于暴力和杀戮,今天早上的时候,若不是因为慑于黑龙军的强大,只怕那些西罗马百姓早已经都冲了进来。 “既然他们和寻常百姓不同,那就自然不能以寻常之心来对待他们。” 说着,陈桥也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夜深之后,那些前去城中探查消息的黑龙军将士们总算都回来了。 “怎么样?”陈桥问了一句。 其中一名将士说道:“据查,城中有奴隶的人家拢共是五十一家,其中又有二十户人家的奴隶里面有大唐人士。” “这些人家,几乎每一户都有三到四个奴隶。”另一名将士说道:“若要将所有奴隶都救出来的话,只怕……” “只怕什么?”陈桥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那名将士看了一眼陈桥的脸色,眼见陈桥表情并未有什么异样之后,才又继续说道:“只怕整个诺尼亚城都要伤筋动骨了。” “一个城伤筋动骨怕什么?要不是这次带的人手不够,就算把整个西罗马叫一个天翻地覆又如何?”陈桥冷笑一声说道。 帐中一时间陷入一阵安静,陈桥看看面前的这些将士,深吸一口气之后又道:“好了,你们且先下去歇着吧,我再想想这次的事情应该怎么做。” “是。” 应下声之后,那十几名将士便都鱼贯而出,离开了陈桥所在的营帐。 “你也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叫上许三和褚青,你们三个一道来我这里一趟。”陈桥对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韩路说道:“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便是。” “是。” 随后韩路便离开了陈桥所在的帐篷。 又是一夜之后,陈桥早上醒来没多久,帐外就响起了韩路的声音。 “将军,外面又有百姓来围聚了。” 闻言,陈桥洗漱更衣之后皱着眉头走了出去,“来了多少人?” 韩路见陈桥的脸色有些阴沉,深吸一口气之后才说道:“约莫大半个城的百姓都来了,今天甚至开始有人撞门了。” 闻言,陈桥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就给他们来个杀鸡儆猴,我倒要瞧瞧他们是不是真的都不怕死。” “将军,外面都是货真价实的百姓,咱们当真要……”韩路惊诧万分地看着陈桥,想要确定陈桥先前那句话究竟是玩笑还是当真。 “百姓?”又是一声冷笑溢出,陈桥一手按在腰间昆吾刀的刀柄上,目光冷冽地说道:“我可从没把他们当做普通百姓看待。” 第1149章 杀鸡儆猴 “那……”韩路与另外两人对视一眼,开口道:“需要杀多少人?” “去看看吧,那些围聚在外面的百姓里面,一定有煽风点火地探子,你们将那探子揪出来杀了便是。”陈桥对三人说道。 “是。” 就在三人齐声应下,准备离开的时候,陈桥又再一次开口道:“处理外外面的事情之后,你们记得回来找我,我还有事情交给你们去做。” “是。” “还有,”陈桥指指不远处那句已经被放置了一天两夜的焦尸,说道:“我昨天说过了,如果他们再敢来闹事,就把那将领的尸体挂到外面,今天他们既然又来了,那我肯定是不好食言的。” 看着三人越来越惊讶的表情,陈桥轻快地笑了一声,“去吧,找根结实点儿的绳子,别回头再把尸体给摔了。” 韩路三人似乎想到了陈桥口中的场面,神色极为复杂地转身离开了。 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陈桥这才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营地外面,人头涌动的百姓群情激昂地喊叫着,大有不将里面的人逼出来,便绝不善罢甘休的架势。 “你们看!” 忽然,人群中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呼。 随着这道声音,越来越多的人抬起头朝着上面看去。 一具浑身焦黑的尸体被一个粗壮地麻绳掉在半空中,甚至时不时还有碎屑从那尸体上掉下来。 “啊啊啊!!!” 沉寂片刻之后,人群中便又从未见过如此惨烈死相的女人发出一阵凄厉的喊叫。 “大家别怕!” 尖叫声落下之后,紧接着又是一个男人开口。 “黑龙军一向不会对百姓动手,只要咱们继续坚持下去,就——” 一道箭矢准确无误没入说话之人的胸口,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整个人朝后面抛去。 眼见刚刚还在说话的人,登时便没了气息,周围的百姓们呆愣愣地盯着他的尸体看了许久,才终于回过神来,刚刚才稳定下来的局面,因为这一箭又再次陷入了混乱。 人群中,那些心怀鬼胎之人纷纷朝着彼此看去,可还不等他们再有什么动作,便又有一支利箭朝着其中一人射去。 随后,接二连三箭矢破空的声音响起,可因为当下实在人潮汹涌,那些想要逃跑的探子,全部都命丧在从天而降的箭矢之下。 三番四次有人丧命,诺尼亚城中的百姓总算相信黑龙军是真的会杀人了,这下,也不需要黑龙军将士开口赶人,先前还群情激奋的百姓们,此时此刻只怕晚走一步,自己就会成为下一个箭下亡魂。 看着百姓们争先恐后的逃离,站在高处地韩路和褚青相视一笑,随即便飞身下来落在了地上。 “怎么样?都走了吗?” 在 “走了,”韩路对许三说了一句,随后又对周围的黑龙军将士说道:“外面的尸体也不必收,就放在外头以作警示吧。” “是。” 交待外这面的事情之后,韩路三人又一道去往了陈桥所在的营帐。 进了陈桥所在的营帐,三人便先将方才的事情仔细说与了陈桥。 “你们杀了多少人?”陈桥端着一只茶杯问道。 韩路想了一会儿,说道:“约莫有七八人,都是混迹在百姓之中意图浑水摸鱼之辈,”说着,韩路又有些摸不准陈桥为何有此一问,便又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陈桥笑着摇摇头,“你们三个分别都是各个属营里面数一数二的,也都是早早就跟在我身边的,我知道你们办事一向很是稳妥。” 听到陈桥这么说,三个人才俱是安下心来。 “那些尸体,属下并未让人收殓,只是放在外面用来震慑那些还想要企图制造混乱人。”韩路瞧着陈桥脸色如常,便又继续说道。 陈桥点点头,“此法甚好。” 闻言,韩路脸上总算出现了一些笑意。 “今日我叫你们三个前来,是有事情要安排你们去做。”陈桥对三人说道。 “将军吩咐便是。”三人齐道。 陈桥的目光从三人脸上一一划过,最终定格在手中的茶杯上,“先前已经派人去查探过这城中有多少奴隶,我是想要将这些奴隶全都救出来。” “将军打算怎么做?”褚青问了一句。 陈桥轻笑一声,说道:“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直接上门要人便是,我倒要瞧瞧这城中还有没有敢与黑龙军作对的人。” 三人俱是点点头。 “不过叫你们三个来,是还有另外地事情要嘱咐你们。”陈桥继续开口道。 听到陈桥这话,三人的目光便全部落在了陈桥身上,等着陈桥接下来的话。 “许三是机锋营出身,从丁申到施林通再到如今的杨旭景,我瞧得出来他们每一个人都十分倚重你。”陈桥对许三说道。 没想到陈桥会突然夸赞自己,许三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这些都是属下该做的。” 陈桥弯了弯嘴角,又继续说道:“今晚的行动你暂且不必参与,昨日纳亚王说这西罗马境内还有不少伏兵,我想让你先带人去周围几座城暗中查探一番,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后无论查到多少事情,直接回来像我禀报便是。” “是,属下知道了。”许三应道。 “褚青。”陈桥又将目光落在了褚青的身上。 高壮的汉子敛神看向陈桥,目光灼灼回道:“将军请吩咐。”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你是乾狼营的人,应该最是深谙制造与推动流言的。” 褚青点点头,“正是。” “从明日起,你便暗中在诺亚成散播流言,就说前天晚上死在纳亚王府的那个人,并非是真正的纳亚王只是一个替身而已,如今纳亚王已经暗中与黑龙军结盟,意欲夺下王位,成为西罗马的下一任皇帝。”陈桥嘴角轻挑说道。 褚青不由皱了皱眉头,“这西罗马境内无人不知纳亚王和西罗马皇帝兄弟情深,这样的流言当真会有人相信?” 陈桥笑笑,“其他人相信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西罗马皇帝会不会相信。” 其实昨晚陈桥对纳亚王所说的那些话,并非全部都是信口胡诌。 毕竟如果西罗马皇帝当真将自己这个暴虐成性的弟弟看得十分重要的话,是绝不会在这样的关头,还让他留在诺尼亚。 西罗马皇帝也不会不知道,这十万兵马并不能对陈桥和黑龙军造成多大的威胁。 再想的深一些,这西罗马皇帝很有可能就是故意将纳亚王安顿在这里,将纳亚王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鱼饵。 想到此处,陈桥心头不由一阵冷笑。 估摸着西罗马皇帝也不会想到自己一来便会要了纳亚王的性命,眼下鱼钩已断,陈桥倒是很想知道西罗马皇帝还有没有留着什么后招。 第1150章 杀一人得百金 “不过经过几天的时间,应该有不少百姓已经见过纳亚王的尸体,即便是远在都城的西罗马皇帝,恐怕也已经有所耳闻了。”褚青皱着眉头,有些信心不足地说道。 陈桥耸耸肩,“他有没有听说这件事情并不重要,一旦新的流言出现,纵使他心中还有怀疑,心里的天平也会逐渐倒向他最害怕的那个方向。” “西罗马皇帝当真会相信纳亚王为了谋权篡位,所以与黑龙军解梦的事情?”褚青有些意外地问道。 “自古以来,哪个皇帝不多疑?何况纳亚王先前所有的疯疯癫癫都是装出来,我相信我能看出来,那西罗马皇帝就也同样能够看出来。” 陈桥看着褚青缓缓开口。 “只是先前碍于兄弟情深的名声,他不好当真对纳亚王做些什么,可若是在这当口传出纳亚王心怀不轨的话,你们猜,那西罗马皇帝会如何?” “若他当真相信了的恶化,那只怕比起黑龙军,他会更急于解决掉这个胆敢觊觎他皇位的亲弟弟。”褚青沉声道。 陈桥点点头,无不感慨地说道:“可怜纳亚王到死还都以为西罗马皇帝对他当真是兄弟情深。” 听到这话,另外三人也不由觉得有些唏嘘。 “至于韩路,”陈桥的目光又落在了韩路的身上,“今晚救出奴隶的事情,便交由你来负责了。” “是。”韩路应道。 陈桥笑笑,“若那些人听得进去好言相劝也就罢了,如果不能的话就让将士们不必再手下留情。” “当真要开杀戒吗?”韩路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西罗马的奴隶买卖已经延续了上百年,我倒不信这些家中有奴隶的人,手中就连一条人命也没沾着。”陈桥脸色变得稍微有些阴沉,“既然手上沾了人命,那就不必再对他们手下留情了。”陈桥说道。 “是,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韩路笑了一声。 到底是雷虎营的人,虽说前两天才刚刚杀了不少人,前天晚上对面十万西罗马大军的时候更是切瓜砍菜般杀了个痛快,但仍旧不觉满足,眼下听了陈桥的这番话,韩路心中自然愉悦万分。 夜幕下,一轮弯月时隐时现,诺尼亚城中忽然出现了许多移动飞快的人影。 在第一户人家门口停下之后,韩路回头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十数名黑龙军将士,嘴角一跳便踹开了眼前还算得上是厚重的院门。 “什么人!” 巨大的声音成功将这户人家惊醒,待到韩路领着人进去的时候,一个虬髯大汉已经持刀立在院中,他的身后是十几个手持武器,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家丁。 “奉将军之名,前来将贵府所有奴隶带走。” 韩路犹如没有看到面前这群人,大喇喇站在院中,对那个站在房檐下的中年男人说道。 “欺人太甚!”中年男人咬牙切齿地看着韩路,随即便一声令下,“格多,把他们给我全都杀了!” “遵命!” 那虬髯大汉掷地有声地应了一声,随即便提刀朝着韩路杀去。 不过仅仅一瞬的功夫,那虬髯大汉便直愣愣地朝后仰面倒在了韩路面前,心口处被不知那个扎进了一把短小的匕首。 见状,中年男人登时便掉下冷汗,可事到如今,早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给我上!上!杀一人赏百金!” 中年男人声嘶力竭大喊一声,随即那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丁便在金钱的趋势下,尽数朝着韩路他们奔杀而去了。 而站在檐下的中年人,则是趁此机会,想要先一步从后门逃跑。 只可惜,他的脚程到底还是慢了些,还不等他跑出院子,所有家丁便都已经倒在了韩路以及他身后那些黑龙军将士的脚下。 “你要去什么地方?” 不得不说,跟着陈桥时间久了,黑龙军中这些人也都染上了陈桥着喜欢神出鬼没的毛病。 听到自己背后传来的声音,甚至能够感觉对方呼出的气息就砸在自己脖颈上,中年男人背后霎时间便溢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僵立在原地,好一阵都不敢回头去看。 “既然你不喜欢吃敬酒,那就只剩一杯罚酒了。” 话音落下,中年男人只觉眼前寒光一闪,随即他只觉得脖颈间一阵凉意划过,等到他反应过来去捂脖子的时候,他的脖颈间已经被割开了一道口子。 中年男人的身影轰然倒地,临死前眼中还尽是愤恨与恐惧。 就在这短短时间内,跟随韩路而来的黑龙军将士已经将所有敢于抵抗的人全部都斩杀于刀下。 一路来到奴隶们所住的屋舍,打开房门,韩路皱着眉头看着那些因为惊恐而缩成一团的奴隶,借着火把的亮光,韩路眯着眼睛打量了那些奴隶良久,才终于开口道:“奉我家将军之令,前来送你们出城。” 听到韩路的话,那些原本满眼惊恐的奴隶都慢慢停止了颤抖,他们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韩路,似乎不敢相信韩路方才所说的话。 “我们还得去下一家,你们快着些。” 韩路蹙眉催促一句。 闻言,所有奴隶才终于恍如大梦初醒一般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畏畏缩缩的走到了韩路的身边。 得到韩路带着人将城中所有奴隶都解救出来后,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领着最后一户人家的奴隶去到城门口的时候,太阳已经缓缓升到了半空,直到这个时候韩路才终于看清了面前这些奴隶的模样。 几乎所有奴隶,无论男女都是衣不蔽体,神情和身体也都是一副瑟缩萎靡的模样,所幸韩路在离开最后一户人家的时候,带走了不少衣裳,此时倒也足够给奴隶中所有的女人把衣服穿好。 “离开诺尼亚之后,你们便直接往西域去,黑龙军大营眼下就驻扎在西域,到了黑龙军大营,你们只需要说是陈桥陈将军让你们去的就可以了。” 韩路对所有人说道。 这些奴隶中不乏大唐人士,眼下听到韩路这样的话,自然是比旁人要振奋一些。 “多谢这位军爷!多谢这位军爷!” 有几个看上去还算有些精神的人立刻想韩路下跪谢恩。 韩路和周围的黑龙军将士立刻把他们扶了起来,“不必谢我,要谢就谢将军吧,如果不是将军,我们也不会连夜将你们都救出来。” “是、是!” “多谢陈将军!多谢陈将军!” 目送那些人坐在马车吱吱呀呀地离开之后,韩路才又带着所有人回去向陈桥复命。 “忙活着一整个晚上,辛苦了。”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韩路,陈桥起身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都是属下该做的。”韩路露出一个笑容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又问道:“所有奴隶全部都离开诺尼亚了?” 韩路点点头,“是,属下看着他们离开之后才回来的。” 第1151章 另外的宿主 闻言,陈桥也稍稍安心,“好了,你先与将士们去歇息片刻吧,从现在起应该就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了。” “将军,咱们不继续出发吗?”韩路问道。 “就算要出发,也要等到许三回来。”陈桥对韩路说道:“你不必操心这些事情了,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是。” 看着韩路离开之后,陈桥抻了个懒腰走出了所在的营帐。 毕竟眼下正身处不属于黑龙军的营地中,就算已经没有足以能够威胁到他们的人,黑龙军的将士们也都并未放松警惕。 陈桥溜溜达达在营地中散着步,无意中走到了一处在整个营地中最偏僻的地方。 忽然一阵声音传入了陈桥的耳中,待到陈桥准备细细去听的时候,那声音却又消失了。 确认自己并没有听错的陈桥没有再挪动步子,只是站在原地侧着耳朵屏息凝神仔细去听周围每一个细微的响动。 足足有半刻钟的时间过去之后,就在陈桥准备放弃的时候,先前那阵声音却又突然响了起来。 这次,听得更加清晰的陈桥也确定了那声音是来自自己的脚下。 陈桥在这一片空地来来回回走了许多遍,最后才在一处地方停了下来,抬脚轻轻跺了一下,陈桥就知道自己现在脚下的这个地方 蹲下来将周围的一片杂草拨开,一块木板便出现在了陈桥的眼前,上面还落着一块沉重的锁头还有几条手腕粗细的锁链。 轻轻一扯,陈桥便将那些锁链全部扯断。 将手中锁链扔到一边,陈桥有俯身过去听了一会儿 厚重地木板被人掀开,积累的尘土从豁然而开的洞口簌簌落下,一阵阴潮的气味朝着陈桥扑面而来。 躲开那阴潮之气后,陈桥随手拾起一块石子扔进了洞口,许久之后才终于听到石子落地的声音。 大致可以确定这个地洞有多深之后,陈桥一跃便跳了下去。 轻巧的落在地上,陈桥先是抬头看了眼头顶唯一有光落下的地方,随即便了环顾四周一圈。 发觉这个地洞里面的墙壁竟然都被人打磨地十分平滑,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人来过,墙壁上放置的几盏煤油灯也已经熄灭,陈桥深吸一口气,并未闻到什么怪异的味道。 先前听到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的声音听上去比先前更加清晰,确定声音传来的位置之后,陈桥在黑暗中一步步朝着声源的方向走去。 往前走了约莫有十几丈地距离,陈桥面前便出现了一个豁然开朗的圆形大厅。 这个地方烛火通明,约有一两丈高,弧形的墙壁上挂着几张兽皮和几把长刀,厅中的一张桌子摆放着两盏已经几乎马上就要燃尽的红烛。 桌子周围并未放置桌椅,看起来倒不像是会时常有人来此。 确认四下无人之后,陈桥抬脚迈出一步朝着那张桌子走了过去。 走到桌子前面,陈桥便看到桌面上摆放着一只金哨子,陈桥眉头瞬间皱起,从怀中摸出那只之前从此刻手中拿到的金哨子,同样放到了桌面上。 “果然长得一模一样。” 先前那晚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又再次出现在了陈桥的脑中。 重新将拿出来的金哨子收回,陈桥这才又继续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推开一扇看起来已经十分老旧的木门,一个身上像是只套了一个麻布袋、被几根手臂粗细的铁链牢牢锁住四肢还有的小孩出现在了陈桥的面前。 “宿主,这个小孩身上也有基因融合的痕迹。” 从来没有主动开口的系统,在陈桥看到那个小孩的瞬间,突然开了口。 “你之前不是说过,小孩子不能承受基因融合吗?”陈桥的眉头紧紧皱起,本想去到小孩身边的脚步也到底还是停了下来。 “并不完全算是基因融合,还有一部分像是遗传。”系统说道。 “遗传?!” 这下子,陈桥更加惊讶起来,毕竟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陈桥还从未见过除他之外,还能够进行基因融合或者传承的人。 “你的意思是,有一个和我一样的人出现在了西罗马?”陈桥惊诧问道。 沉默许久,系统才又再次开口,“这里有其他宿主的气息,不过那个人已经离开很久了。” “你刚刚说遗传,难道这个小孩是那个人孩子?”陈桥又问道。 “应该是这样。”系统说道。 自从陈桥出现之后,小孩的一双眼睛就牢牢钉在了陈桥的身上,可是眼见陈桥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小孩便又以为陈桥也许也想原来那些人一样,只是来给自己送食物。 但是等了好一会儿,饿了好几天的小孩也没有看到任何食物的踪影,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怒吼。 “吼!!!” 陈桥瞪大眼睛看向小孩。 “不是个孩子吗?怎么发出的声音和黑子这么像?”陈桥诧异连连问道。 系统说道:“因为身上原本就带着基因痕迹,出生之后应该也没有长时间与同类生活在一起过,且这个孩子四肢看上去也与正常人不同,所以不能用常人的眼光来看待。” 闻言,陈桥又不由再次皱起了眉头,不过还不等他开口说些什么,那小孩便突然大张着嘴,四肢并用地朝着他跑了过来。 小孩的脸很脏,原本属于人类的牙齿不知因何缘故看上去变得十分尖利,一双眼睛好像随时充血一般变得十分通红。 所幸小孩的四肢和脖颈上都有铁链,这些铁链也成功阻止了小孩靠近陈桥。 “现在该怎么办?”系统开口问了一句。 陈桥稍稍往后退了几步,确定自己已经退出小孩所能看到的范围之后,才又说道:“如果我来给他融合基因,能不能让他恢复一些正常。” “不同宿主的基因如果出现在同一个人体内,除去宿主本人之外,其他人有很大概率会因此爆体而亡。”系统说道。 “那还是算了。” 陈桥虽然从不是个手下留情之人,却也不会如此罔顾他人性命,更何况现在他眼前的还是个看上去不过只有七八岁地孩子。 “瀚哥儿他们体内同样也有我的基因遗传,他们怎么没有变成这个样子?”陈桥又看了一眼已经重新缩回角落的小孩,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因为宿主还未曾给他们融合过基因,也未曾将他们与世隔绝。”系统说道。 “原来如此……” 原以为自己的几个孩子除了力气比别的孩子大一些,其他应该都和正常的小孩没什么不一样,如今看来,如果不是他们全部都正常长大,也许也会变成像他面前这个孩子一样的小怪物。 “这么说来,我没办法把他带走了。”陈桥似是自言自语一句。 第1152章 会被强制剥离 “自出生起便被强制进行基因融合的小孩,通常活不十岁,即便宿主把这个孩子带出去,再过两三年,他也一样会死。”系统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 难怪当初他得知杨旭荣在煜哥儿房中放了匕首,想要给几个孩子都融合基因的时候,系统会百般阻拦自己了。 “那你当初怎么没有把这些事情都说清楚?”陈桥抱怨一句。 不过系统也听不懂他的抱怨,只是依旧十分平静地说道:“如果宿主当时一意孤行的话,我当然会在进一步劝说,不过既然宿主已经打消那个主意,我也就没必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陈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看得出来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陈桥离开了小孩所在的洞穴,细细打量起了眼前这个有些昏暗的地方。 在另一个地方,陈桥发现了一床已经脏的不成样子的被褥,上面散发着一阵阵令人难以忍受的味道,且已经积了不少灰尘,显然已经许久没有人用过。 “这个地方就是另一个宿主生活的地方。”系统的声音再次在陈桥脑海中响起。 “既然生活在西罗马,加之那个孩子看起来也不是汉人的模样,那么他应该不是大唐人士了。”陈桥若有所思地说道。 系统这次没有说话,毕竟它也无法断定这个突然出现的宿主到底是什么人。 “那你能看出来,我和他谁比较厉害吗?”陈桥又提出了一个至关重要地问题。 系统沉默许久之后说道:“你比较厉害,这个宿主的系统已经被人剥离了。” “剥离?!”陈桥更加惊诧,“系统还能被剥离?!” “可以,如果遇到更加强大的宿主,对方的系统就能够轻易击败他的系统,从未将整个系统从他体内剥离。” 阴冷的地洞中,系统的这番终于让从未体验过什么叫恐惧的陈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打了一个冷颤。 “这么说,出了我和这个人之外,这世上还有其他的宿主?”陈桥紧皱着眉头问了一句,得知这世上还有可能存在比他更加强大的宿主之后,他突然觉得有些心烦意乱。 “西罗马境内除了这里之外,并没有其他宿主的气息。”系统回答道。 听到系统的这个回答,陈桥长长吐出一口气,终于稍稍觉得安心一些。 “那按照你的标准,我现在算是一个强大的宿主吗?”陈桥问道。 “宿主请稍等。” 又过了许久,安静了半晌地系统才终于再次开口,“据我探查得知,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宿主,已经将基因融合率提高到了百分之一百五十。” “那我呢?”陈桥又问。 “宿主的基因融合率为百分之一百二十五。”系统说道。 “又有提高?” 陈桥记得,先前系统曾告诉过他,他的基因融合率是百分之一百二十,没想到现在居然又多加了百分之五。 “那如果遇到那个百分之一百五十的宿主,我又多大概率能够获胜?”陈桥问道。 “零。” 这次,系统倒是没有任何犹豫,非常干脆地就给出了陈桥一个答案。 他倒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胜率居然会是零。 “只有系统升级,才能提高基因融合概率?”陈桥又问道。 “没错。”系统答道。 又在这个地洞里面待了一会儿之后,陈桥便从入口出去了,虽然多少有些于心不忍,可那个小孩既然非常强悍又难以控制,陈桥还是不打算将他带出来了,免得到时候再伤到黑龙军的人。 陈桥也没有将这个地洞的事情告诉黑龙军的其他人,所以从始至终,营地中也没有人知道陈桥突然消失了一阵是去做什么了。 晚些时候,易容外出散播谣言地褚青也回来了。 “如何?”陈桥问了一句。 褚青露出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说道:“将军放心,所有流言都已经散了出去,到属下回来的时候,已经又不少百姓前往纳亚王府一探究竟了。” “纳亚王府里面的尸体都处理好了吧?”陈桥又问一句。 褚青连忙点点头,说道:“全部处理好了,寻常人一定看不出来那间院子里曾经出过人命。” 陈桥笑了一声,“那就好,接下来就只等这些流言传进西罗马皇帝的耳朵了。” “将军先前不是打算直接攻入西罗马都城吗?眼下是改变主意了吗?”褚青忍不住问了一句。 陈桥笑笑,“明知有埋伏为何还要去?不管这次的传言能不能把西罗马皇帝这个缩头乌龟引出来,也总得试一试不是吗?” 褚青了然的点点头。 “到你回来的时候,流言传得如何了?”陈桥又问道。 褚青想了一下说道:“已经有不少人将信将疑了,属下担心今天继续鼓动下去会引人怀疑,便打算明日再潜入诺尼亚城中加一把火。” 陈桥拍拍褚青肩膀,“那,你今天也辛苦了,且回去歇着吧。” “是。” 看着褚青离开,陈桥又突然想起来先前自己在地洞里面的时候,系统和他说过那那番话。 “系统被剥离之后,宿主会发生什么?那个经由他之手进行过基因融合的人,又怎么发生什么事情?”陈桥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系统被强行剥离之后,宿主会失去原先凭借系统所获得的所有基因,经由宿主之手进行过基因融合的人,有的人会因此性情大变或者身体发生某种不好的变化,也有的人会和宿主一样失去融合过的基因,更有甚至会丢掉性命。”过了许久之后,系统的声音才终于响起。 “这么看来,所有人的结局都不太好啊。”陈桥摸着额头自言自语道。 片刻之后,陈桥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事情一般问道:“那系统本身呢?被从宿主体内剥离之后的系统,又会怎么样?” “会被更加强大的系统吞噬而后消失。” 系统的声音落下之后,陈桥也沉默了许久。 “放心,我不会让你消失的。” 就在系统以为陈桥不会再开口的时候,陈桥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是,多谢宿主。” 系统的声音虽然依旧没有感情起伏,可陈桥却硬是在这冷冰冰的机械音中听出了几分羞赧。 被强行剥离啊…… 深夜,陈桥躺在床上,脑子里仍旧还在想着关于系统剥离的事情。 原来以为只要拥有了系统,就能够是这世上的最强者,可谁知今天竟突然知道了这世上还有比自己更加厉害其他宿主,并且还能够将自己的系统强行剥离、吞噬,让自己重新变成一个百无一用的普通人。 无论怎么想,陈桥无无法接受沦为一个普通人的结局,更不愿意见到在自己退休之后,黑龙军因为其他宿主而遭受灭顶之灾。 第1153章 援军赶到 隔天一早,褚青本想着进城再添一把火,谁知这诺尼亚的百姓却是给力十足,只消一个晚上,这流言便已经被人传得越发离谱了起来。 “诺尼亚的百姓怎么说?” 看着褚青一副红光满面的样子,陈桥脸上也有了些笑意。 “属下原本只是依照将军所说,散布了纳亚王其实早在黑龙军入城之时,便已经与将军暗中结盟的消息,谁知今日进城去一打听,这诺尼亚的百姓居然将这传言又添油加醋了一番。” “哦?”陈桥挑眉看向褚青。 “有人说着纳亚王其实早在当初楼兰覆灭之后,便已经与咱们黑龙军暗通款曲,不仅将西多罗和那五十万大军何日前往楼兰的消息告诉了黑龙军,更是从中作梗,才让黑龙军能够将那五十万大军尽数剿灭。” 褚青兴致勃勃说道。 “当真?” 这还真是意外之喜。 “不知如此,还有人说,前天晚上韩路带人去救那些奴隶,也是因为纳亚王为了跟咱们黑龙军卖好,才出卖了那些豢养奴隶的人家。”褚青又道。 闻言,陈桥也禁不住笑出声来,看来这位纳亚王在百姓心中地形象可不怎么样,原本只是简简单单的想要谋朝篡位,可若是再这样传下去,只怕西罗马的百姓就要以为这位纳亚王是想要投敌叛国了。 “还有其他各式各样的流言,总之这纳亚王的名声在诺尼亚已经彻底玩儿完了,想必这些流言不日便传去西罗马的各个城镇,属下就不信到时候那西罗马皇帝还能沉得住气。”褚青自信满满说道。 陈桥也不由点了点头,依照那西罗马皇帝多疑不定的性子来看,他确实很有可能就此相信自己一向疼爱的弟弟已经把他出卖了。 “即是如此,那咱们就更不必着急,就且在这诺尼亚等着便是,想必不出日子,西罗马皇帝就会有所动作了。”陈桥说道。 “是!” 三天之后,打探完消息的许三也回到了营地中。 “启禀将军,那西罗马皇帝果然在不少城中都安排了伏兵,多到十数万,少到数万,看来是打定主意要与咱们打消耗战了。” 风尘仆仆的许三站在陈桥面前说道。 招呼着许三坐下之后,陈桥才又说道:“周围几座城中,具有伏兵吗?” 许三点点头,说道:“没错,还有将军起初打算前往的揆雷亚和腊万纳也分别被安排了十数万伏兵,尤其是都城属下打听到西罗马皇帝早已经屯兵五十余万,只等着咱们自投罗网。” 陈桥勾了勾嘴角,“只可惜,他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不过……”许三有些疑惑地开口,“属下这一路来来回回,还听到了不少关于纳亚王的传言。” “哦?”陈桥挑眉看向许三,“都是些什么传言?” “又说纳亚王已经投靠了将军,也有说纳亚王是为了王座所以和黑龙军互相利用,还有说纳亚王与西罗马皇帝一直都互相憎恨,因为当年西罗马皇帝的母亲,就是被纳亚王的生母害死的。” “还有这么一个说法?”陈桥不解看向许三,“他们两个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兄弟?” 许三也满脸困惑摇了摇头,随后才说道:“这属下就不知道,不过那些传言多是对纳亚王不利的。” 得到许三带回来的消息之后,陈桥便更加笃定西罗马皇帝对自己这个不知是不是一母同胞的弟弟,其实并没有纳亚王所想的那样疼爱,也许还因为这些或真或假的传言,一早便对纳亚王怀恨在心了。 不过无论如何,眼下的局面对陈桥和黑龙军都是有利的,想来那西罗马皇帝应该也听到了这些传言,接下来他就只需要等着那西罗马皇帝怒火攻心,带兵杀来便是了。 只是接下来的五六日,一直派人留意西罗马都城的陈桥,却并没有收到任何关于西罗马皇帝的任何动静。 “这人也太沉得住气了。” 褚青想想仍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此事若换做是他,恐怕早在听到留言的当天,便已经率兵杀来了。 “将军,西罗马都城虽然还没有什么动静,不过周围几座城中的府兵,最近却都有了一些动作。”许三开口道。 “嗯?”陈桥扭头看向许三。 “据将士们来报,已经有七八座城的府兵开始朝着诺尼亚进发了。”许三又道。 陈桥沉思片刻,忽然笑了一声说道:“难怪最近那西罗马皇帝没什么动静,看来他是准备集结大军发起最后总攻了。” 听到陈桥所言,方才有些困惑的几人登时便都豁然开朗了。 “好了,咱们接下来就该商量商量怎么应付这此大军来袭了,我先说一点,”陈桥目光从在场三人的脸上扫过,说道:“我可不觉得西罗马皇帝会因为诺尼亚的百姓在咱们手中,就束手束脚。” 说完这句话之后,陈桥就看到韩路三人眼中刚刚才出现的一点亮光又顷刻熄灭了。 “将军,咱们此番只有五百人,如果当真有数十万大军来袭的话……”许三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开口说道:“只怕到时候将士们应该坚持不了几天。” 许三说得话虽然并不中听,但陈桥却知道这是实情,也正因为知道是实情,陈桥才第一次对自己的草率的行动生出了懊恼的情绪。 因为许三的这句话,营帐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压抑起来,只是还没过多长时间,几人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就在陈桥准备叫人进来问是出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一个将士兴高采烈地跑进来,满脸兴奋地对陈桥说道:“将军,沈郎将、辛郎将还有那色郎将带着人来了!” “什么?!” 陈桥猛地站起身来,眼中也出现惊喜的神色。 同时,韩路三个人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原本紧绷的心情也骤然放松下来。 陈桥大步走出营帐,刚在营帐门口站定,陈桥就看到沈勇达、辛志诚还有那色正笑容与满面地朝着自己走来。 “你们怎么来了?”陈桥颇有些意外地问道。 三人先是向陈桥行了一礼,之后沈勇达才笑呵呵说道:“先前抓到一个安格雷的副将,据那副将交待,说西罗马皇帝在这面还设了不少埋伏,属下三人就带着将士们日夜兼程赶过来了。” “你们带了多少人?” 一边引着三个人进了营帐,陈桥一边问了一句。 “留了十万人驻守西域,剩下的八万多人都带过来了。”辛志诚说道。 闻言,陈桥也不由长舒一口气,有了如今这八万人马,即便再有一百万大军,也再不足为惧了。 第1154章 只是杞人忧天 “怎么样?有没有给大人惹麻烦啊?”沈勇达笑眯眯拍了拍站在一旁的韩路的肩膀。 只是沈勇达的手劲儿有点儿大,直打得韩路原地晃悠了一会儿才好不容易站定。 “惹什么麻烦?韩路可比你省心多了。”陈桥斜睨沈勇达一眼说道。 闻言,沈勇达两眼一瞪,打趣着说道:“哟?先前在雷虎营的时候,总喜欢跟我唱反调,我还当你到了大人跟前也要唱反调呢,怎么?歇菜了?” 韩路被沈勇达的话噎了个够呛,不过他在陈桥面前也不想沈勇达那般不知分寸,于是只好苦笑一声说道:“郎将这是哪儿的话?属下先前哪里敢同郎将唱反调?那不是上赶着找打吗?” “好啊你小子!当着大人的面给老子上眼药是不是?我瞧你就是皮又痒了!” “郎将,属下错了!属下想起来外头还有要紧事情,就先出去了啊!” 一见沈勇达看上去像是要动手,韩路连忙借着辛志诚的掩护,从营帐里面跑了出去。 眼见沈勇达又要闹起来,陈桥只好开口制止,“好了好了,刚来就闹腾。” 听到陈桥开口,沈勇达也终安静了下来,只恨恨瞪了眼跑出去韩路。 “他们几个这段时日来也辛苦了,方才一听到你们三个来了,都马上松了口气。”陈桥笑眯眯说道。 辛志诚和那色也分别拍了拍许三和褚青的肩膀。 “小杨这次没有来,不过他托我转告你,说到回去之前,机锋营的所有将士就暂且先都交给你来统领,免得出门在外没个管事儿的。”辛志诚又对许三说道。 闻言,许三不由瞪大了眼睛。 这次杨旭景虽然没有来,可眼见沈勇达、辛志诚和那色都来了,许三想着陈桥应该会将机锋营交给辛志诚,刚准备松一口气,就听到辛志诚的这番话。 许三苦着脸看向陈桥,“将军,属下管两百个人已经很吃力了,现在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属下该怎么办啊。” “你个没出息!亏得小杨还一个劲儿得跟我们说整个机锋营里面,你都是数一数二的能干!”沈勇达一巴掌拍在许三的后脑勺上,直打得许三本就绑得不算紧的头发更松了。 许三甚是委屈地看了眼沈勇达,又皱巴着一张脸看向陈桥,“将军,属下真的不行,您就放过属下吧!” 眼见这些天来一直还算正经的许三突然来了这么一出,陈桥也不由摇着头笑出声来,“好好好,既然如此,”说着,陈桥的目光落在了正幸灾乐祸看着许三的辛志诚身上,“你来统领机锋营的人吧。” 幸灾乐祸的笑僵在脸上,辛志诚怎么都没想到,陈桥居然会当真这么安排。 “大人!属下可从来没有插手过机锋营的事情,您、您不好这么决定啊!”辛志诚原想着自己这次就安安生生待在陈桥身边就行,谁知又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当下真是哭的心都有了。 “是将军!多谢将军!” 许三却不管那么多,一听陈桥的话,也立刻鞋底抹油跑了出去。 一看人都走了,辛志诚又见陈桥也正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自己,就知道自己是跑不了了,于是只好安静坐下不再闹腾了。 “你怎么不跑啊?”沈勇达又玩味地看向仍旧留在营帐中的褚青。 褚青看一眼那色,说道:“属下为何要跑?一来那色郎将既然来了,就肯定轮不到属下继续管事儿,二来嘛……”褚青突然笑了一声,才又继续说道:“那色郎将肯定不会打属下的。” “我看你小子也是皮痒了!” 听到这话,沈勇达不由笑骂一声,那色坐在一旁笑而不语。 “将军,那属下也先行告退了。” 随后,褚青便也离开了营帐。 “大人,近来这西罗马可有什么动静吗?” 又说了几句闲话之后,辛志诚便开口问道。 “方才你们来之前,我还整和韩路他们商量呢,这两天西罗马皇帝正在集结西罗马境内的所有大军,准备给我来一个瓮中捉鳖呢。”陈桥说道:“原本还想着这五百将士该怎么应付数十万大军,不曾想你们就到了。” “看来前来增援将军的决定果然没有错啊。”沈勇达感慨着说道。 陈桥笑着点点头,又问道:“那百余万西罗马大军解决了?” “解决了,这次虽然人多,不过却也是中看不中用,尤其是那个安格雷,属下原以为那安格雷怎么都应该和西多罗差不多,谁知却连西多罗的一半都不如。”沈勇达的表情甚是遗憾地说道。 “那子枫呢?”陈桥又问。 “子枫这次着实不错,颇有大将之风。”辛志诚道,之后又将先前黑龙军对战西罗马大军时候的情形,极尽详细的告诉了陈桥。 闻言,陈桥才算是安下心来,先前他一直有些担心齐子枫能不能撑得住场面,如今听到辛志诚这句话,才知道自己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将军,属下们在来西罗马的路上,遇到了一行衣衫褴褛之人,问过之后才知道,那些人竟都是诺尼亚城中的奴隶,是将军命人将他们救出去的。”那色开口道。 陈桥笑笑,“没想到你们居然会碰到他们,那些不过是第一波,之后我想着如果有余力的话,便将西罗马境内所有的奴隶都带走。” 三人闻言,也俱是十分认同陈桥的这个想法。 “将军,那此番迎战,要作何准备?”那色问道。 沉吟片刻,陈桥便说道:“先前,我已经让褚青散布了不少纳亚王投靠黑龙军的传言,如今西罗马皇帝如此大动干戈调兵遣将,应该也是因为听信了这些传言,我想,他这次应该也会要御驾亲征了。” “纳亚王?”沈勇达不解,“这又是谁?” 之后,陈桥便将纳亚王的事情告诉了这几个人。 “属下想起来了!” 听完陈桥所说的话之后,辛志诚忽然恍然大悟。 “属下先前好像见过那一家五口,不过那家人好像以为属下们是坏人,所以一直远远躲着我们。” 陈桥笑了一声,“知道他们都好端端离开了就好。” “至于他日的大战的事情……”陈桥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开口,“还是一如上次那样,既然对方人数远超于我们,我就不再做什么安排了,到时候你们自己看着办就是。” “是,属下明白了。” 三人应了一声。 “对了,”沈勇达再次开口道:“这次出征,郑昊郑昂两兄弟也跟来了,大人可要见见他们两个?” “这两个小子也来了?倒真是闲不住啊。”陈桥笑了一声,“想必你们此番也是没日没夜的赶路,今日就不必见了,让他们兄弟二人先好好歇一歇吧。” 第1155章 出了什么事情 日夜兼程的赶路,让头一次随军出征的郑昊和郑昂既兴奋又有些疲乏,好好睡了一整夜之后,两人才又恢复如常。 隔天太阳才刚刚在地平线上冒了个尖儿,恢复了精气神儿的郑昊郑昂两兄弟便起身了,在营地中溜达着转了一圈,听到陈桥已经起身的消息之后,两兄弟才去往了陈桥所在的营帐。 正在洗漱地陈桥听到外面的通禀声之后,就开口让这兄弟二人进了营帐。 “哟?这么早就来了?” 看了眼精神抖擞的兄弟二人,洗漱完的陈桥打趣着问了一句。 郑昊摸摸后脑勺,笑着说道:“昨日也没有来见过将军,还请将军莫怪。” 陈桥笑笑,挥挥手招呼着两人坐下之后才说道:“无事,毕竟你们这回也都算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不碍事。” 听到陈桥这话,兄弟二人皆先是一愣,紧接着郑昊便又流出一个难为情的表情。 相较于郑昊的不自在,郑昂倒是坦然得多,他的性子本就一向慢得很,又从不争强好胜,对于外界对自己的评价更是从不在乎,所以骤然听到陈桥的这句话,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先前你们已经打过一仗,感觉如何?” 打趣几句之后,陈桥又脸色温和下来问了一句。 郑昊大喇喇地笑出一口白牙,说道:“属下原先在姑墨州的时候,阿爷平日里练兵时便会叫着属下兄弟俩一道前去,现在想想,那些年的日子好像比如今还要辛苦一些,只是……”说着,郑昊又忽然低下了头去。 “只是什么?”陈桥有些好奇地问道。 眼见郑昊不说话,郑昂便在一旁说道:“只是此次是属下兄弟二人头一次真刀真枪上阵杀敌,起初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闻言,陈桥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说道:“不碍事,当年我头一回杀人之后,也是缓了好久才恢复过来的。” 听到陈桥这话,郑昊才不像方才那难为情起来。 眼见郑昊这变来变去的模样,陈桥禁不住看着郑昊笑出声来。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沈勇达便端着陈桥今日的早饭走了进来。 刚一进门,就瞧见这兄弟俩正和陈桥说话,沈勇达放下托盘之后忍不住打趣一句,“哟?醒了?昨儿晚上我还当你们要睡个三天三夜呢。” 郑昊如今也算是雷虎营的人了,况且他虽然性子还算直爽,却也不敢当真像齐子枫那般与沈勇达你来我往的回嘴,便也只能讷讷低着头接受沈勇达的打趣。 “好了好了,”眼见这兄弟二人都不好开口,陈桥只得替他们二人解围,“你当年可比他们两个还能睡呢,我说你什么了吗?一大早的就这么多话,是不是昨天晚上梦还没醒,在这儿睁着眼说梦话呢?” “瞧瞧,”沈勇达老大不满意地说道:“大人果然是爱见年轻人的,我这才刚开口说了一句,大人就这般数落上我了。” 听到沈勇达这句话,郑昊心下一惊,刚要开口解释些什么,就见沈勇达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行了,”陈桥又对郑昊郑昂二人说道:“看来早饭已经妥当了,你们二人先去用早饭吧。” “是。” 如蒙大赦的兄弟二人立刻站起身来,逃也似地出了陈桥的帐篷。 “大人,属下有那么可怕吗?”沈勇达瞠目结舌看着那兄弟二人的背影,哭笑不得的问了一句。 陈桥笑着摇摇头,“你瞧瞧你满脸大胡子的模样,任谁瞧见了都会觉得你十足地凶神恶煞。” 听到陈桥提起自己的胡子,沈勇达满是为难地说道:“大人也是知道的,属下一向喜欢留些胡须,可在长安城的时候,云芊又最不喜欢属下如此,属下也就只能出来之后再留了。” 闻言,陈桥笑着端起碗来,说道:“得了得了,你喜欢留就留着吧,我也没说要让你剃了。” 沈勇达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紧接着又往桌子上一趴,神秘兮兮对陈桥说道:“大人,属下昨天晚上躺下之后,听到这营地中有些怪声,该不会是这营地有甚邪门儿的东西吧?” 陈桥一听,就猜到沈勇达应该也是听到地洞里面那个孩子的声音,稍稍沉思半晌便又对沈勇达说道:“今天晚上入夜之后,你叫上辛志诚和那色一道来我营帐,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还有些事情得告诉你们。” 眼见陈桥一脸凝重的表情,沈勇达也不由直起了身子。 “是,属下知道了。” 陈桥点点头,又道:“另外还有些要紧事情要与你们几个说,记得到时候不要让下头的人也跟着来,尤其是郑昊郑昂这两个年轻人。” 听着陈桥说得越来越严重,沈勇达表情终于不复方才的轻快,变得严肃了起来,“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陈桥看了沈勇达好一会儿,才从怀中掏出了那枚金哨子,问道:“你可还记得这枚金哨子?” 沈勇达点点头,说道:“自然是记得的,难道大人夜里要说地事情,正与这金哨子有关?” 陈桥略一沉吟,“大有关系,只是余下的还是等晚上见了辛志诚和那色,带着你们去了地方再与你们细说。” 闻言,沈勇达也没有在接着问下去,不过心情倒也不想方才那般轻松了。 这一整天,就在沈勇达的抓耳挠腮之中过去了,待到意犹未尽的太阳终于消失在地平线上之后,沈勇达便立刻拽着辛志诚和那色到了陈桥的帐篷之中。 “大人,属下到了,大人请说吧。” 刚一进帐篷,沈勇达便急急说道。 陈桥无奈笑着摇摇头,“我这可还饿着肚子呢,你就这般的急不可待?” 眼见陈桥和沈勇达这一来一往,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辛志诚和那色自然是十分好奇。 此间,两人忍不住对视一眼,直到在对方眼中看到迷惑的神情之后,他们才确定只有他们两个不知道这是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听到陈桥的话,看着陈桥一脸无奈的表情,沈勇达才有些赧然地说道:“那大人稍等,属下这便去给大人端饭过来。” 闻言,陈桥连忙开口拦住沈勇达,“不必去端了,直接去膳食堂用饭吧,反正我要带你们去的地方,说起来其实离膳食房更近一些的。” 听到陈桥这话,辛志诚和那色地表情也更加疑惑了。 “大人,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终于,眼瞧着陈桥与沈勇达就要走出营帐,辛志诚总算还是按捺不住问了一句。 陈桥回头看向辛志诚,说道:“先去吃饭吧,吃过饭之后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到时候自会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们。” 辛志诚和那色不由再次对视一眼,随即便也没有在继续问下去了。 第1156章 还有更厉害的人 相较于白天的舒爽天气,诺尼亚的晚上已经有了些寒意,陈桥一行四个人去了膳食房匆匆用过饭之后,陈桥便带着他们往先前发现的那个地洞走去了。 其实说匆匆,主要也是沈勇达一个人着急,辛志诚和那色因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倒也没有那么急迫。 只是虽然余下三个人都不着急,却也耐不住沈勇达一个劲儿用催促地目光看着他们,于是也只能加快速度。 从膳食房出来之后,陈桥便一言不发的朝着那地洞所在的位置走去了。 不过还没走出去多远,陈桥便又停了下来,头也不回地对着偷偷摸摸跟在他们几个人身后的人说道:“你们几个且回去吧,不许再继续跟着了。” 尽管已经尽量压低了自己的脚步声,可后面的人却怎么都没有想到陈桥依旧还是会听到他们这面发出的动静。 不过这次因为余下三人都在想事情,所以听到后面动静的也只有陈桥。 听到陈桥的声音,沈勇达才猛地回过神来转头朝着他们的身后看去,果然就看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他眼睛一眯,登时就看到了分辨出来那几个人都是谁。 “韩路,我瞧你真是皮痒了!”沈勇达怒道。 被点破名字韩路身子一僵,随即便一言不发,直接朝着与陈桥他们相反的方向把腿狂奔跑走了。 “还有郑昊,你别以为你刚进了雷虎营,老子就揍你!” 又一个被点出了名字,郑昊虽然也很想像韩路一样跑路,可两条腿却实在提不起力气,也就只能仍旧僵在原地一动也动不了。 “许三,你要是实在闲着没事儿干,这机锋营代统领的活儿,我还是还给你算了,反正我压根儿也不想接下来。” 辛志诚也凉凉开口道。 闻言,方才还猫着腰想要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许三,就好像弹簧一样,立刻站直了身体,紧贴着身边帐篷的外壁,不吭一声一步步挪走了。 眼见仍旧僵立在原地的郑昊,陈桥摇着头笑了两声,“好了,沈勇达不会打你的,快些回去吧,不许再跟着了啊。” “是!” 郑昊掷地有声的吼了一句,随即便飞也似得逃走了。 等到最后离开的郑昊的身影也彻底消失之后,陈桥才又带着几人继续朝着地方所在的位置走去。 “居然还有个暗门?” 依照陈桥的命令,将堆放在木板门上面的杂物搬开之后,沈勇达看着地面上那块木板,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 示意沈勇达将木板拉开,陈桥便率先从地面上一跃而下了。 眼见陈桥已经跳了下去,余下三人自然是要紧随其后的,随着几声微乎其微的声音落下,四个人便已经都已经在地洞里面的地面上稳稳站定了。 “嚯,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适应了漆黑一片的地洞之后,沈勇达又再一次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 陈桥没有作甚,直接领着余下三人朝着那个小孩所在的位置走去。 “大人,有声音。” 往前走了没多长时间,辛志诚便忽然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几声类似于野兽吼叫的声音,于是心下一紧,一把就将陈桥拉住了。 陈桥回头看向辛志诚,说道:“没事,我前几日已经下来过了,别担心。” 闻言,辛志诚才紧皱着眉头松开了牢牢抓着陈桥胳膊的手,不过却依旧屏息凝神地注意着周遭的动静。 任他们谁都都想象不到,这一个平平无奇的营地之中,竟还如此的别有洞天。 “将军,这枚金哨子……” 走到那间大厅之后,那色一眼就看到了摆放着已经燃尽的红烛的那张桌子上,此时此刻显得分外显眼的那枚金哨子。 闻言,陈桥从怀中掏出另一枚金哨子,递到了那色面前,“一模一样,对不对?” 见状,另外三个人的眉头都立刻狠狠皱在了一起,便是最没心没肺的沈勇达,此时都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陈桥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继续带着他们往那孩子所在的方向走去。 “这!” 看到那个身形与常人不大相同,表情凶狠,双眼的目光犹如野兽一般的小孩,几人还是忍不住惊呼出声,随即便齐齐看向了正蹙眉看向小孩的陈桥。 “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辛志诚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来。 陈桥扭头看向他们几人,许久之后才终于幽幽问道:“你们相信,这世上还有比我更加厉害的人存在吗?” 怎么都没想到陈桥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沈勇达当即便道:“不可能,这天底下不可能再有比大人更加厉害的人。” 辛志诚和那色却都没有出声,他们的想法虽然与沈勇达一样,可眼下陈桥既然已经问出了这样的问题,或是事情当真没有那么简单了。 陈桥将目光从沈勇达身上移开,转到了辛志诚和那色身上,他知道,这两个人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那人是否与这孩子有关?” 犹豫良久,辛志诚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闻言,陈桥不由笑出声来,可就在他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那个刚刚还一直安静无声的小孩,却突然发出一声吼叫,紧接着便好似突然疯魔了一般朝着陈桥所在的方向扑了过来。 所幸他如今年纪还小,又加之这段时日一直未曾进食,所以尽管除了遗传之外,还被强行融合了不少基因,却依旧没能挣开那条有成年男子手臂粗细地铁链。 铁链被小孩扯得在地上来回拖曳,发出一阵阵巨大的声响,还好这个地洞很深,否则只怕眼下已经惊动了整个营地的人。 “大人,这孩子……” 眼见这孩子的年纪与欢哥儿颇为接近,沈勇达到底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开口问了一句。 陈桥轻叹一声,看着几人神色各异地连,表情凝重地说道:“这个孩子的父亲,也是一个像我一样拥有基因融合系统的人。” “什么?!” 果然,陈桥话音刚一落下,几人便齐齐发出了一声惊呼。 身后小孩的吼声越来越大,扑向陈桥的动作也越来越凶狠,陈桥只怕长此以往下去,他会伤到自己,于是便又带着几个人往后退了几步,站在了一个小孩看不到的地方。 一如陈桥所想,他刚一离开那孩子的视线范围之内,原本就已经体力不济的小孩,便立刻再次安静下来,只是眼神却依旧十分警惕地看着方才陈桥他们所在的方向,像是随时准备扑上来将眼前这几个人撕碎一般。 “这个孩子一如瀚哥儿他们一样,也是一个从出生起,体内就有百分之百融合过的基因。” 陈桥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1157章 你还记得吗 这一次,所有人的表情都变成了震惊,毕竟再次之前,除去陈桥的几个孩子之外,就连沈勇达他们的孩子也不是每一个都能遗传到父亲那经过变异的基因。 “这、这么说……” 这下子,就连沈勇达说话都打了磕巴。 沈勇达的话没有说完,陈桥却已经明白过来,他看着沈勇达点了点头,而后又继续说道:“不知是遗传得来地基因,这孩子出声之后,怕是前前后后也被他那父亲融合了好几次基因,只是因为年纪太小,才成了那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听完陈桥所言,在场几人的表情也更加迥异了起来。 场面一时间也安静了下来,陈桥的视线在面前三个人的脸上来回扫过。 “如今这孩子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可见他的父亲应该已经遭遇不测。” 许久之后,陈桥再次开口说道。 “遭遇不测?” 辛志诚蹙眉看向陈桥,如果那是一个比陈桥还厉害的存在的话,又怎么会轻易遭遇不测? “系统告诉我,这孩子的父亲应该已经被一个比我们都厉害的人,强制性的将依附于他的系统剥离了。” 陈桥的这句话,无异于平地一声雷。 不过还好先前几人就已经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眼下听到这个消息,居然反而比先前要冷静不少。 “这么看来,拥有这个金哨子的人,应该就是当初派出刺客去行刺将军的人,”沉默良久之后,那色开口道:“也就是那个更加厉害的人。” 陈桥点了点头。 “正因为经过基因融合,所以我们才更受不得尖利的声响,可当日那个刺客居然就用了这样的法子。” 陈桥看着身边的三个人,缓缓说道:“当天我心里便有过疑虑,不过后来事情繁多,我便搁置在了一旁,只是没想到如今机缘巧合之下居然又见到了另外一只金哨子。” 从方才拿起桌上地金哨子之后,那色便没有再放下,此时听到陈桥的这句话,那色又忍不住抬起拿着金哨子的那只手,仔仔细细打量着自己手中的那个小东西。 “那大人可知系统被剥离之后,宿主会怎么样吗?”辛志诚艰难开口问了一句。 陈桥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如果被剥离系统的是我,我会失去所有已经融合过的基因,便回一个普通人,而你们……” 深邃的目光落在面前的三个人身上,陈桥泄出一声重重的叹息,声音很是低沉地对几人说道:“轻则便是像我一样变成一个普通人,重则可能会丢了性命,甚至会变成一个不死不活地活死人。” 就在这时,一阵凉风从三人身上刮过,让饶是一向最是胆大的沈勇达都忍不住出了一背的冷汗。 眼见面前几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陈桥心中又重重叹了一声,说道:“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出事的,如果那个人一辈子相安无事也就算了,一旦他胆敢来犯,我绝不会让他有机会将系统从我身上剥离。” 听到陈桥这句话,看着陈桥笃定的表情,三个人总算是从方才突如其来的震惊与恐惧之中挣扎脱身。 “大人……”沈勇达目光灼灼看着陈桥,“属下也定不会拖累大人的。” 闻言,陈桥笑着拍了拍沈勇达的肩膀,又看看另外两个人,“那是自然,总不能我自己个儿去拼命,你们统统在后头等着看热闹。” 陈桥这句玩笑话一出口,原本还有些凝滞、沉重的气氛也终于满满消散。 “大人,那这个孩子该如何是好?”沈勇达又有些于心不忍地问道。 陈桥摇了摇头,“我也曾想过给我融合基因之后将他带出去,可现如今他已经由另外一个人融合过基因,如果我再去给他融合我的基因,这孩子只会爆体而亡,决计活不下来的。” 听到这话,在场三人俱是心头一跳。 “为今之计,也只能让他继续留在这里,否则一旦带出去,只怕要闹出什么乱子来。”陈桥说道。 虽说是个七八岁大的孩子,可若当真疯魔起来的话,只怕整个身处西罗马的黑龙军,都会叫他闹个天翻地覆,到时候整个黑龙军都疲于应付这个孩子,只怕会叫西罗马人钻了空子。 “也只能如此了。”辛志诚也不免叹气。 “其实,就算我把他带了出去,他也活不了两年了。”陈桥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沉闷。 “为何?”沈勇达不由蹙眉问了一句。 陈桥又看了一眼那孩子所在的方向,仿佛能够透过石壁看到那个孩子一般。 “小小年纪便经历了数次基因融合,他的身体早已经到达了极限。”陈桥叹着气说道。 此话一处,在场几人都不免沉默了下来,是人就难免会有恻隐之心,更遑论在他们面前的只是一个半大地孩子,可他们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孩子去死,心情又如何能够不沮丧? “吼!!!” 说完话之后,陈桥又走了出来,他站在那孩子面前,看着那孩子凶狠的表情和目光,不由想起来自己的那几个孩子,不由心有戚戚焉。 小孩则仍旧十分戒备地看着陈桥,他能够从陈桥身上嗅到同类的味道,他也并非从一开始便如此狠戾,在陈桥之前,他也曾见过另一个同类,可也正是那个同类将他捉到了这个地方,还用铁链将他绑了起来。 所以在面对陈桥的时候,小孩便从头到尾都是这么一副如此生人勿进的模样。 “我之后不会再来了。”陈桥突然开口说道,他知道,这个孩子能够听懂他说的话。 果然,在陈桥这句话的话音落下之后,小孩也随之安静下来,不过看向陈桥的目光仍旧分外凶狠。 “很抱歉,我不能把你身上的铁链解开。” 陈桥与小孩四目相对,说话的语速也十分缓慢。 “你很厉害,所以我不能让你威胁到黑龙军的任何一个人。” 听到陈桥的这句话,小孩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好像又想到什么似的恢复了凶狠的模样。 “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把你锁在这里的人,究竟是你的父亲,还是另一个拥有系统的人。” 小孩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系统,却也明白了陈桥的话是什么意思。 “另、另一个……人。” 或许因为已经很久没有说话,小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僵硬,每一个字也都有些含混不清。 “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陈桥又缓缓问了一句。 小孩盯着陈桥看了一会儿,又低头想了半晌,可无论他怎么回忆,脑袋里面都无法浮现出那个人的长相。 只是越想不到,小孩就越着急,到最后他甚至已经开始大力捶打自己的脑袋,甚有如果还想不起来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就要打破自己脑子的架势。 第1158章 愿意离开吗 “好了好了。” 陈桥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小孩死在自己面前,思前想后之下,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小孩纤细的手腕,阻止了小孩这等同于自残的行径。 手腕突然被人攥住,久违的感受到了来自另外一个人的体温,小孩一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陈桥站在小孩身边,看着被自己攥在手中的细细的手腕,陈桥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猛地回过神来,小孩先是用力将自己的手腕抽出,随后便一拳袭向陈桥的门面。 “大胆!” 见状,沈勇达飞快朝着两人冲了过去,不过还不等他赶到陈桥身边,陈桥便已经挡开了小孩的攻击,并随之飞身后退,还顺便将正往前冲的沈勇达一并扯了回去。 “大人没事吧?!” 辛志诚见状也连忙上前问道。 陈桥先是深深看了小孩一眼,又抬起手来看向自己刚刚阻挡了小孩拳头的手臂,却悚然发现自己的手臂竟然被那孩子打出了一片淤青。 周围三个人的目光正都齐刷刷落在陈桥的身上,自然也都看到了陈桥手臂上的淤青。 “你个小混球!” 看到淤青之后,沈勇达方才对小孩的所有恻隐之心顷刻之间烟消云散,甚至还很想痛揍这小孩一顿。 “好了,”陈桥放下袖子,及时拉住了沈勇达,“你跟个孩子叫什么劲儿?” 拦下沈勇达之后,陈桥的目光又落在了那孩子身上,却见那小孩看向他们的眼神虽然依旧凶狠,身体却已经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甚至连脸上都出现了恐惧与愧疚交杂的表情。 正是因为这个发现,突然让陈桥改了主意,开始想要将小孩带出去了。 拨开围在自己身边的几个人,陈桥再一次朝着小孩走了过去,不过这一次他的脚步十分缓慢,脸上也自始至终都挂着温和的笑容。 小孩本能的想要攻击陈桥,可手臂才刚刚抬起来,便又猛地回过神,甚至不惜狠狠捶了一拳自己的胸口。 这下,陈桥也算是彻底看出来了,小孩虽然看上去凶狠异常,却全然不想伤害他。 想来方才那一拳也应该也只是一个本能的反应,否则事后他的脸上也不会出现愧疚的表情,尽管几乎微乎其微,陈桥却也依旧清清楚楚看到了。 “我知道你不想伤害我,更不想伤害任何人。” 陈桥一边往前走,一边缓缓说道。 眼见陈桥离自己原来越紧,小孩不想动手,便只能一步步往后退去,直至他的后背贴住冰冷的墙壁,再也没有后退地余地。 “不要害怕,我也同样不会伤害你的。” 看到小孩犹如惊弓之鸟一般,陈桥不由开口安慰一句。 因为方才已经见识过小孩的厉害,眼下沈勇达三人的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的紧紧盯着陈桥和小孩,只待小孩一旦出手,他们便会冲上前去将陈桥拉回来。 尽管他们三个捆一块都不会是陈桥的对手,可眼下这样的场面下,他们脑袋里最要紧的事情,也唯有保护陈桥一件了。 在三个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小孩的表情和身体依旧呈现出来紧张的模样,见状,陈桥不由回头看了三人一眼,顺便说道:“你们不必如此,他方才不是存心想要伤我,你们吓到他了。” 闻言,沈勇达三人面面相觑片刻,之后虽然还依旧紧紧盯着两人,却不再像先前那般凶神恶煞了。 “他们也都是好人,只是担心我。”陈桥又回头对小孩解释一句。 听到陈桥这句话,小孩脸上又一闪而过一丝愧疚的神情。 “你为什么怕我?是因为以前有人伤害过你吗?” 陈桥在小孩面前席地而坐,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从小孩略显宽大的衣服里面,看到小孩身上的累累伤痕。 如果不曾融合过海星基因的话,那无论受过什么伤,都是没办法痊愈的。 眼见陈桥像是打定主意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一般,小孩也贴着墙壁坐了下来,将脑袋深深埋进膝盖里面,显然是已经打定主意不和陈桥说话了。 “你身上的那些伤,是什么人干的?”陈桥锲而不舍地问道。 听到陈桥这一问,小孩身子猛地一颤,随即脑袋便埋得更深了,显然非常不想再提起过往的事情。 “伤害你的人和杀死你父亲的人,是一个人吗?”陈桥又问道。 小孩稍稍抬起些头,从骨瘦如柴的胳膊上面朝着陈桥看去。 眼见小孩终于抬起头,陈桥脸上立刻出现了一如方才那般温和的笑容。 又过了许久,就在陈桥觉得小孩依旧不会回应自己问题的时候,小孩突然点了点头,“是。” 听到小孩极其微弱的声音,陈桥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你身上的基因,是父亲给你融合的吗?” 小孩再次点了点头。 “为什么呢?”陈桥不信小孩阿爷的系统没有提醒过他,给年幼的孩子融合基因,很有可能会让那个孩子早殇。 “为了打坏人、为了活命。”小孩说话的声音很低,不过陈桥却依旧听到了。 闻言,陈桥先是心下一沉,看来这个孩子的父亲是在遇到另一个宿主之后,才狠心给自己的孩子进行了基因融合。 “那是谁把你锁在这里的?”陈桥又问。 在听到陈桥的这个问题之后,小孩蜷缩起来的身体,非常明显的颤抖了一下。 “是坏人……” 听到这话,陈桥再次叹了口气,看来就算孩子的父亲心再狠,也依旧没能让自己的儿子从另一个宿主手下逃出生天。 “你愿意跟我离开这里?” 陈桥突然问了一句。 陈桥身后,沈勇达三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毕竟先前陈桥还说绝不会将这孩子带出去。 “不能离开。” 孩子眼神惊恐地连连摇头。 “会、会死人的……会死人的……” 陈桥皱了皱眉头,小孩的话虽然说得有些没头没尾,但他却知道这孩子的话是什么意思。 “放心,我会保护你的。”陈桥的声音很是温和,面对这个孩子的什时候,他甚至比面对自己孩子的时候,还能加有耐心。 小孩怔怔地看了陈桥一会儿,他当然知道陈桥所说的“保护”是什么意思,在他为数不多的记忆中,对他说出“保护”二字的人,除了陈桥就只剩自己的父亲了。 可是,他的父亲最终没能保护得了他,反而死在了那个人的手中。 “阿爷没有他厉害,你也没有他厉害,阿爷死了,你也会死的。”小孩止不住地颤抖着说道。 “我不会死的,”陈桥依旧耐心十足地说道:“我还有很多帮手。” 闻言,小孩立刻抬头看向沈勇达三人,可他的表情却始终让沈勇达觉得自己被一个小鬼头看不起了。 “他们,不行的。” 第1159章 没那么可怕 小孩说的非常义正言辞,可听了他的这句话,沈勇达却只想打人。 “不止是他们,我还有很多很多的帮手。”陈桥孜孜不倦地说道:“而且我也会越来越厉害的。” “坏人回来,不见我,会很生气的。” 小孩不是没有逃跑过,可每一次随着他的逃跑,总会有很多无辜之人因此丧命,所以为了能够不再牵连那些无辜的人,小孩便再也没有生出过逃跑的心思。 起初陈桥第一次下来地洞的时候,小孩也是因为害怕会牵连到陈桥,才由始至终都做出一副威吓他的样子,可小孩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陈桥竟然会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离开过?”陈桥有些诧异地问道。 再一次的沉默许久之后,小孩默默点了点头,“是。” “你能够挣开这些铁链?” 先前,陈桥是以为小孩挣不开这些铁链,才没有逃走,如今看来竟是自己想岔了。 “可以。”小孩直直看着陈桥说道。 对于他来说,这些铁链就像稻草一样脆弱,只要他想他就能够将这些锁链毁掉。 “真的吗?我不信。”陈桥大喇喇摇了摇头,一副明显并不相信小孩所言的模样,“小孩子不能骗人。” 听到陈桥这话,小孩果然急了,他目光急切地看这个陈桥,“可以!我可以!” “那你就让我见识见识,不然我是不会相信的。”陈桥歪着头,脸上挂着一幅十足怀疑的表情。 小孩到底还只有七八岁的年纪,如何能够知道陈桥现在使得是激将法,眼见陈桥一直不相信,双臂猛地一用力,便将牢牢钉在墙壁上的铁链生生扯了下来。 “那你只是能扯下来,肯定还是没办法挣脱的。”陈桥继续歪着头十分不信任地看向小孩。 小孩果然依旧中了陈桥的激将法,二话不说便将自己手腕上粗粗锁链扯断了。 “我可以!”小孩将自己两条细细的手腕递到陈桥面前,急迫地朝着陈桥喊了一声。 见状,陈桥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也直到这个时候,小孩才惊觉自己上了陈桥的当。 愤怒的他想要去打陈桥,可拳头才刚刚抬起来,他便后悔了,于是又朝着自己的胸口挥了一拳。 “喂!” 这次的一拳比起方才来说当真是实打实的,陈桥吓了一条,连忙山前去查看小孩的伤势。 “骗你的人是我,为什么要打自己?”陈桥厉声喝问。 小孩倒在地上,磕磕巴巴说道:“阿爷说过,我的拳头很重,所以只能打坏人,不能打好人。” 陈桥闻言一滞,将小孩扶了起来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我是好人?也许我也是坏人呢?” 只是没想到,陈桥这句话的话音落下之后,小孩竟然突然笑出了声来,他双眼直直看向陈桥,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坏人。” 陈桥虽然很想知道小孩为什么能够断定自己不是坏人,可眼下更重要的显然是小孩的伤势。 “我再问你一遍,你愿意跟我出去吗?”陈桥又问道。 小孩再次沉默下来,方才难得出现的笑容也随之消失不见。 “真的会死的。”小孩的声音很是沉闷。 陈桥轻叹一声,捏碎小孩脚上地铁链之后,对小孩说道:“我也再告诉你一边,我不会死的。” 小孩怎么都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居然会连死都不怕,于是也只好点了点头。 陈桥满意地笑了一声,随即便将小孩抱了起来。 “我看你长得不像西罗马人,又会说汉话,你阿爷是大唐人士吗?”陈桥问道。 小孩子点点头,“阿爷是唐人,阿娘是西罗马人。” 感情还是个混血儿,陈桥心中有些意外,他低头看着小孩满是污脏的脸,又不由想到,没准儿洗干净之后还是个漂亮的小孩儿呢。 “你自小就在西罗马生活吗?”陈桥又问道。 “嗯。”小孩应了一声。 “大人……”眼见陈桥抱着小孩就要往出走,不知想到了什么的辛志诚上前来到陈桥面前,表情有些犹豫地开口道:“这孩子,当真能离开这里吗?” 就在陈桥怀里的小孩,自然也听到了辛志诚的这句话,随即,他面色一黯低下了头去。 陈桥朝辛志诚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说道:“放心吧,其实那个人也没有那么可怕,只要我再多提取一些基因,黑龙军再多招募一些人,我也很快可以到百分之一百五的,没准儿还能超过他呢。” “大人准备再招人了?”沈勇达果然当下便被转移了注意力。 陈桥点了下头,顺便带着几人一道往外面走去,“自然是要再招人的,一来是黑龙军已经好些年不曾扩充,二来嘛,自然就是为了那个不知是扁是圆的敌人了。” 一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竟然突然出现一个比自己还要厉害、且未曾谋面的敌人,陈桥就止不住一阵阵的心塞。 “单看把这孩子锁在这里的行径便不像是个好人,他既然能将这孩子阿爷身上的系统剥离,谁知今后会不会故技重施来对付我?总要早做准备才是。” 闻言,沈勇达三人都不由一阵默然。 “他既然会对这孩子的阿爷出手,那就也定然不会对我不闻不问,想来无语他之间,最终也只能活下来一个。”陈桥颇为感慨地说道。 说完这句话之后,陈桥便低头朝着怀里的小孩看去,却见那孩子正满眼感激地望着自己。 “你也不必当我是帮你报仇的恩人,毕竟他先前也曾派人偷袭过我。”陈桥看着小孩说道。 小孩愣了一下,想起先前他阿爷曾对他说过做人要知恩图报,若承了旁人的情,便是结草衔环也要报答,可如今陈桥说了这样的话,竟然他一时之间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是好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陈桥又问道,既然已经决定把这孩子救出去,就该要知道这孩子的名字。 “卓安弥。”小孩声音很轻的回答道。 “卓安弥?倒是个不错的名字。”陈桥笑着说道。 “好了,”看着小孩一张皱巴巴的脸,陈桥不由笑出声来说道:“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吧,小小年纪不要想太多事情。” 听到陈桥这话,小孩过完十分乖巧的闭上了眼睛,没多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了,或许是因为一直以来被锁在这样一个不见天人的地方,小孩即便已经睡着,眉头也已经紧紧锁在一起。 “大人打算如何安顿这个孩子?”辛志诚不由问了一句。 “先带回长安城,到时候再看怎么安顿吧。”陈桥说道。 这天晚上,除了陈桥和卓安弥,余下三人都一整夜辗转反侧没能睡着。 第1160章 去洗澡吧 隔天,太阳还未升起,卓安弥便已经醒来了,他是猛地惊醒过来的,一睁眼发觉自己周围一片漆黑,便以为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 发了好一会儿呆,小孩才回过神来,之后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上被人盖了一床厚厚的棉被。 久违的温暖让小孩以为自己仍在梦中,直到漆黑地帐篷中被人点燃了一支烛火。 “这么早就醒来了?” 坐起来的陈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抻了个懒腰才从床上下来,收拾还床铺之后走到了卓安弥床边坐了下来。 “怎么在发呆?” 陈桥看着卓安弥呆愣愣的样子,不由笑着问了一句。 卓安弥有些羞赧地将半张脸埋在被子里,“以为在做梦。” 陈桥笑着揉了揉卓安弥的脑袋,“放心,不是在做梦,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去了。” 听到陈桥这句话,卓安弥才好像终于被人喂了一粒定心丸,整个人都骤然变得轻松了不少。 “其实我很厉害的。” 卓安弥突然对陈桥说道。 这是他昨天晚上睡着之前想到的报恩的办法。 “你有什么想杀的人,我可以去。” 陈桥啼笑皆非地看着卓安弥,“你才多大年纪,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昨天已经说过了,我与那人本就不死不休,你也不必觉得我是为你报仇。” 闻言,卓安弥的一张小脸果然又变得皱巴了起来,只是就在他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的肚子突然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 登时,卓安弥的一整张笑脸都变得通红无比,陈桥先是怔愣片刻之后,也爆发出了巨大的笑声。 “想来你在那地洞里面应该也很久没有吃过饭了,我这就让你给你准备些吃食。”陈桥对卓安弥说道。 卓安弥恨不得将一张脸全都塞进被子里,不过尽管羞赧,却还是抵不住肚子里的饥饿,于是嗫嚅着点了点头。 陈桥又笑了一声,将准备起身的卓安弥又重新塞回被子之后,才起身走出了营帐。 看着陈桥的背影消失在营帐中,卓安弥双眼有些失神地看向了另一边的燃着微亮火光的烛台。 不知想到了什么,盯着烛台看了一会儿的卓安弥突然身子猛地打了个颤,随即便将自己整个人都塞进了被子里面。 于是,等到陈桥终于端着让厨子抓紧时间做出来白粥回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床上那个像大号蚕蛹一般鼓鼓囊囊的被子。 “怎么了?” 陈桥将白粥放到桌子上,又走到卓安弥所在的床铺边上坐了下来。 “身体不舒服吗?” 把自己藏进被子里的卓安弥摇了摇头,之后才反应过来陈桥并看不到自己的动作,于是便又从被子里探出一颗小小的脑袋,“我害怕点燃的蜡烛。” “害怕点燃的蜡烛?” 陈桥先是皱眉有些不解,随后便恍然想到那人可能用蜡烛伤害过卓安弥,于是便起身上前将帐篷内唯一的光源熄灭,又走到帐篷地帘子边上,把两侧的帘子全部都挂了起来。 所幸现在外面的天已经逐渐变亮,陈桥倒也不必担心卓安弥会将白粥吃到鼻孔里面了。 “起来喝粥吧。” 挂好帘子之后,陈桥回身看向卓安弥,却见小孩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独自已经饿了太久,不好直接吃太多东西,不然怕是会伤身体,就先喝些粥吧。”陈桥在桌边坐下捉到。 卓安弥小鸡啄米一般点了点头,之后便端起碗来,一小口一小口地将一碗白粥全部都喝完了。 “大人,热水已经烧好,属下这便带他去沐浴。” 等到天色大亮之后,沈勇达龙行虎步走进来对陈桥说道。 陈桥点点头,谁知一扭头,就看到卓安弥正满脸惊恐地望着自己。 “怎么了?”陈桥不解问了一句。 “我、我不用洗澡。”卓安弥飞快地从座位上跳下来,然后便一路跑到了帐篷中最角落的地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 “你瞧你身上脏乎乎的,怎么能不洗澡呢?”沈勇达大感疑惑地问道。 卓安弥却死死将脑袋埋在胸口,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一句话都不肯再说。 “大人,这……” 若眼前的卓安弥不是个孩子,沈勇达自然有的是法子治他,可偏偏卓安弥就是个孩子,不仅是个孩子,还是个自小便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的孩子,所以眼下看到卓安弥这个样子,沈勇达也只能束手无策。 眼见卓安弥这个样子,陈桥便知道他定然是有什么隐情。 “好了,你先出去吧,我待会儿就带着他过去。”陈桥挥挥手对沈勇达说道。 “是。” 狐疑地看了眼卓安弥,沈勇达转身离开了帐篷。 “你同我说说,为什么不愿意去沐浴?” 陈桥没有靠近看起来十分惴惴不安的卓安弥,只是坐在远处问了一句。 卓安弥惶恐的飞快抬头看了一眼陈桥,又飞快地低下头去,“我、我不脏……” “你再好好瞧瞧你自己,你当真不脏吗?”陈桥有些好笑地问道。 卓安弥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就那样埋头在角落里站了许久。 眼见卓安弥已经打定主意不说原因,陈桥也没有着急,只是平静地看着那个躲在角落的小孩,只是在看到他胸口露出来的那块伤疤之后,才突然想到卓安弥为什么不愿意去沐浴。 “你是怕自己身上伤被人看到吗?”陈桥问道。 卓安弥猛地抬头朝着陈桥看去,他似乎没有想到陈桥居然会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会被人看到身上的伤疤?”陈桥又问一句。 卓安弥的目光变得瑟缩起来,过了许久才终于愿意回答陈桥的这个问题,“不好看,会被笑话。” 听到小孩的这句话,陈桥长长叹了口气,他缓缓起身走到卓安弥面前蹲了下来,握着卓安弥的手说道:“安弥,别害怕,以后不会有人在伤害你或者取笑你了。” 卓安弥盯着陈桥看了好一会儿,眼见陈桥始终坚持,不得已还是退了一步,“我洗。” 闻言,陈桥长舒一口气露出一个笑容。 放置着浴盆的帐篷里面,被蒸腾缭绕的热气所包围,卓安弥脑袋钻进帐篷里面,睁着一双大眼睛不安而好奇地看着面前的蒸腾雾气。 “在这里面洗澡吗?”卓安弥缩回脑袋,满眼惊奇地看向陈桥。 陈桥笑着点点头,“是啊,出行在外要事能泡上一个热水澡,实实在在是一件再舒服不过的事情啊。”说着,陈桥还露出了一脸向往的表情。 眼见陈桥如此,又亲眼看到帐篷里面似乎很不的样子,卓安弥总算不再像方才那般好像要去英勇就义一般,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第1161章 皇帝不如龟 待到在浴盆中坐下来的时候,从未有过如此体验的卓安弥将半刻脑袋都没入温热的水中,还时不时会吹出一串泡泡。 “可不能这样,”陈桥走进帐篷,来到浴盆边上,笑言看着坐在浴盆中被热水熏红了连的小孩,“这次洗干净了,任你以后想怎么吹泡泡,都不会有人管你的。” 说着,陈桥卷起袖子,一把便将几乎整个人都沉在水中的卓安弥捞了起来。 帐篷外,被陈桥勒令禁止踏入帐篷的沈勇达,虽然表面上一直紧绷着脸满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可暗地里却一直侧着耳朵想要听到陈桥和卓安弥说了些什么。 一路走过来,辛志诚刚一瞧见沈勇达那正襟危坐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于是走上前去在沈勇达身边坐了下来。 “老沈,你在这儿偷听什么吗?是不是想知道那小鬼有没有说你的坏话?” 沈勇达冲着辛志诚翻了个白眼,“胡咧咧什么呢?我只是担心那小孩又狂心大发伤了大人。” 辛志诚撇撇嘴,“那小孩虽然厉害,却也还不是大人的个儿,你就甭在这儿瞎担心了。” 虽然听到了辛志诚的话,不过沈勇达却仍旧不太放心。 先前在地牢之中,卓安弥一拳便将陈桥的手臂打到青紫的事情,确实是让沈勇达多少有些心有余悸。 “那他要是突然又发疯了呢?”沈勇达不满皱眉问道。 辛志诚摇摇头,“先前他那一拳,不过是以为大人要伤他,所以才会下意识做出那样的反应,眼下他既然已经被大人带出来了,那就说明大人已经确定他不会再胡乱发疯伤人,你这个样子,难道是信不过大人?” 说道最后,辛志诚不由挑起眉头,意味深长地看向沈勇达。 沈勇达狠狠瞪了辛志诚一眼,“少在这儿胡说八道,我怎么就是信不过大人了?你是不是故意来找茬的?” 辛志诚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和沈勇达打起来,于是连忙做出投降的手势,说道:“好好好,我不和你争了,我要去演武场瞧瞧,你要和我一道过去还是继续在这儿盯着?” 虽然沈勇达也觉得自己应该去演武场瞧瞧,可沉吟片刻之后,沈勇达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不了,你去吧,我继续在这儿守着大人。” “守着我做什么?” 谁知,沈勇达话音才刚刚落下,正卷着袖子拿着一块帕子擦手的陈桥就走了出来。 “噗——”见状,辛志诚不由笑出了声来。 “这么怎么了?”陈桥有些感兴趣地问了一句。 眼见陈桥问了,辛志诚立刻便不顾沈勇达的阻拦,将方才和沈勇达的对话全部告诉了陈桥,惹得沈勇达看向他的眼神都变得怨念了起来。 听完辛志诚所言,陈桥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抬手拍拍沈勇达的肩膀,说道:“在你眼里,我就连个孩子都打不过?” “当然不是!”沈勇达急忙否认,可随后便又说道:“属下只是担心大人的安危……” 陈桥无奈笑着摇摇头,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不过你也有些担心过头了,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听到陈桥也这么说,沈勇达才总算放下心中那一点担忧,搔了搔后脑勺又问道:“大人怎么已经出来了?这么快就洗完了?” “哪儿能洗完啊,”陈桥叹了口气,有些好笑地说道:“那小孩身上脏得厉害,估计还得用上几盆水才能真正洗干净,本来我出来也是为了让人再去烧水,结果被你们两个这么一打岔就给忘了。” “属下这就去办。”沈勇达立刻应下来,而后便转身离开了。 之后,陈桥在那帐篷里待了足足两个时辰,才终于将卓安弥彻彻底底洗了个干净。 “怎么样,是不是舒服多了?” 因着依旧黑龙军中依旧没有孩子穿的衣裳,在这两个时辰之中,陈桥让军中原本裁缝出身的几个将士临时给卓安弥改制了几套衣裳。 卓安弥不自在地揉了揉自己已经变得十分干净的脸蛋,穿着合身的衣裳,朝着陈桥露出了一个羞赧的笑容。 “果然是个漂亮小孩。” 陈桥揉揉小孩的脑袋,又拉着小孩的手缓缓往帐篷外面走去。 沐浴之后变得十足粉雕玉啄的卓安弥,似乎也变得更加害羞了,他虽然被陈桥拉住了手,却整个人一直以一种十分别扭的姿势躲在陈桥身后。 “躲着做什么?” 出了帐篷之后,陈桥将拼命往自己身后躲的卓安弥硬生生拉了出来。 在看到被洗得干干净净的卓安弥之后,等在帐篷外面的几个人都瞪大了眼睛,如果不是因为他刚刚被陈桥拉出来的话,只怕在场的几个人没有谁会把眼前这个干净漂亮的小孩儿,与先前那个快脏兮兮且看起来十足疯魔的小孩联系在一起。 “这、这……” 几个人之中,尤以沈勇达最为惊讶,而在在看到洗干净的卓安弥之后,他也无法再像先前那般对这个小孩处处防备介怀了。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这段时间,他就先住在我的帐篷里,余下的事情,便待到西罗马的事情解决之后,回了长安城再议吧。” “是。”众人无不应是。 又过了五六天还算悠哉的日子,西罗马大军终于渐渐逼近了。 派出去的机锋营将士也纷纷传回消息,说西罗马皇帝这次已经确定御驾亲征,且已经快要到诺尼亚城外了。 “可算是来了,也不枉费大人专程在这里等他一番。”沈勇达“啧啧”两声说道:“还当这个皇帝就是个缩头乌龟,无论如何都不会探出脑袋来呢。” 若是叫西罗马皇帝听到还有人将他比作乌龟,只怕会气个够呛。 “老沈,你这话说得可不对,老话说得好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难道这西罗马皇帝还能跟乌龟活得一样久?”辛志诚大不赞同地说道。 陈桥暗笑一声,得,敢情这堂堂一国皇帝,活得连个乌龟都不如了。 “好了好了,”陈桥适时叫停了沈勇达和辛志诚对于西罗马皇帝的讥讽,正色说道:“如果所料不错的话,不出三天西罗马皇帝就会率军抵达诺尼亚,你们可准备好了吗?” 沈勇达拍拍自己的胸脯,说道:“大人放心,属下一早就准备好了。” 那色和辛志诚也同样朝着陈桥点了点头。 已经征战过不止多少次,陈桥对于他们自然是再放心不过的,于是笑着说道:“既然你们已经准备好了,那多余的话我也就不必再说了,规矩还是老规矩,你们应该也都知道的。” 闻言,三人又再次点点头,辛志诚说道:“无论输赢,大家伙的性命最是重要,大人放心属下们都记得的。” 第1162章 只是有些紧张 三天后,西罗马皇帝果然一如陈桥所料般,率领着几乎也有百十万数量的大军来到了诺尼亚。 “将军,西罗马皇帝到了。” 营地门口,那色对陈桥说了一句。 抬眼看了下远处那延绵不绝的红色旌旗,陈桥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百万大军之中,身穿金色盔甲的西罗马皇帝停在一处山坡上,居高临下地看向远处大门紧闭的营地。 那营地原本是属于他们的,可陈桥却将他夺走了,这在西罗马皇帝看来,无异于是陈桥当着天下人的面,甩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让西罗马皇帝觉得倍感羞辱。 “陛下,可要现在进军?” 跟在西罗马皇帝身边的一个将军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西罗马皇帝容貌狠戾、眼神阴鸷,只恨不得登时将陈桥斩杀与马下而后啖其肉、饮其血,他要让陈桥死无全尸才算痛快。 就在西罗马皇帝朝着营地所在的方向望来的时候,陈桥的目光也正朝着他看来的方向看去。 两人的目光并未在半路发生交集,毕竟依照西罗马皇帝的眼里,他最多也只能看到远处的营地。 而身处瞭望台之上的陈桥,此刻却能够再清楚不过地看到身处重重保护之下的西罗马皇帝。 “我觉得先前沈勇达对西罗马皇帝乌龟的比喻确实不太恰当。”陈桥收回视线,对站在自己身边的那色说道。 那色挑眉看向陈桥,“那将军以为呢?” 陈桥轻笑一声,“依我看,他那样子分明相继了一只被人拔去牙齿、剪掉利爪的狗熊。” 那色笑着摇摇头,“看来这西罗马皇帝并不能让将军满意。” 陈桥耸耸肩,也懒得再看那西罗马皇帝一眼,只对那色说道:“确实有些差强人意,我原以为他会想西多罗一样,会是一个还算强壮的人,没想到竟然如此的心宽体胖,若非因为他是皇帝,只怕连一件合身的盔甲都找不出来的。” 那色笑容不减,又道:“将军此话差矣。” “哦?差在何处了?”陈桥忍不住问道。 “军队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什么样的人都能进的,依照将军所说,西罗马皇帝可远达不到进入军队的资格,又何来找不找得到盔甲一说?” 陈桥笑出声来,“没想到,你如今也会开玩笑了。” “全是将军教得好。”那色笑眯眯说道。 瞭望塔下,沈勇达和辛志诚站在一处,不停地朝着瞭望塔上看去,可看来看去,却也只能看到陈桥与那色在上面言笑晏晏,完全听不到两人究竟说了些什么。 相较于沈勇达的着急上火,辛志诚就稳重得多了,他虽然也很想知道陈桥究竟与那色说了些什么,却不会与沈勇达一样表现出来。 站在他们两个身后的是郑昊郑昂兄弟二人,不同于沈勇达的急躁和辛志诚的轻松,头一次来到有陈桥在的战场,两兄弟一时间都不免有些紧张。 “紧张了?” 站在郑昊身边的韩路扭头看了眼紧绷着身体的郑昊,打趣了一句。 还不等郑昊回答,听到他声音地沈勇达便已经回过头来看向了面上有些泛白的郑昊,他朗笑一声回身走到郑昊身边,伸手拍拍郑昊的胳膊,说道:“也不是头一回上战场了,有什么好紧张的?” 郑昊看向沈勇达双目,吞咽一下之后才说道:“这、这不是将军也在嘛……” 闻言,沈勇达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笑得更大声了,“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上了战场之后,大人也不会一门心思盯着你瞧的,有什么好紧张的?” “虽然知道将军不会只盯着属下瞧,可属下就是忍不住有些惴惴。” 说话间,郑昊的一张脸也忍不住皱巴了起来。 就在他们说话之间,陈桥也终于从瞭望台上飞身而下。 “诺尼亚城中的情形怎么样了?”陈桥倒也没有怎么去看郑昊郑昂兄弟俩,只是径直走到辛志诚身边问了一句。 听到陈桥问起正事,辛志诚收敛笑意说道:“回大人的话,诺尼亚城内的百姓在得知此番是西罗马皇帝御驾亲征之后,蔫了几天之后又重振旗鼓了,他们也不知道是从那儿得来的消息,竟然觉得此番西罗马大军定然能够旗开得胜。” 闻言,陈桥只是点点头,也并未多说什么,“立刻派人,将这几日潜伏在诺尼亚城中的将士们叫回来吧。” “是。” 应下一声,辛志诚便转身离开了。 “你们这是在说什么?郑昊郑昂兄弟俩怎么都一脸凝重的样子?” 目送辛志诚离开之后,陈桥的目光便又不由自主落在了郑昊郑昂兄弟俩的身上,眼见这兄弟二人都是一副神经紧绷地模样,便不由问了一句。 听着陈桥终于问起,沈勇达忙龇牙笑着说道:“这哥儿俩头一次上有大人在的战场,紧张了。” “紧张?”陈桥挑眉看向那兄弟二人,随后又先后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说道:“放心吧,之后上了战场我应该没功夫去留意你们的情形,还是放轻松些吧。” 听到陈桥也说了这样的话,郑昂的脸色才总算缓和了一些,可是郑昊却仍旧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一张脸崩得紧紧的,好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看着郑昊这副样子,陈桥终于皱了皱眉头,脸上的笑容也逐渐隐去了,“若你一直这个样子的话,我也不敢叫你上战场了,毕竟刀剑无眼,谁也不能保证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谁都没想到陈桥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而一直神经紧绷的郑昊,也终于在陈桥这句话之后,像是被人兜头浇下一盆水来,霎时间便冷静了不少。 “将军,我不紧张了!”郑昊大声对陈桥说道,同时也尽己所能地忽略了周围传来的嗤笑声。 又盯着郑昊看了好一会儿,直至看得郑昊脸上有些发烫之后,陈桥的脸上才又总算出现了一丝笑容。 “当真不紧张了?”陈桥笑着问道。 郑昊用力点点头,眼神中带着些不好意思的神色看向陈桥,“将军放心,属下真的不紧张了!” 陈桥又笑了一声,不过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很快,辛志诚便回来了,他快步几步来到陈桥面前,行礼之后看着陈桥开口。 “大人,已经吩咐下去了,将士们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回来。” 陈桥闻言点点头说道:“好,那就传令下去,让全军将士都准备着,等所有外出将士全部回来之后,咱们便开门迎敌。” “是!” 众人齐声应和一声。 “将军!西罗马大军已经开拔,眼下正在朝着咱们慢慢逼近!” 就在众人准备各自去忙活的时候,一直负责紧盯西罗马大军动静的将士,忽然扭头朝着众人高喊了一声。 第1163章 报恩就要杀人 闻言,陈桥果然皱起了眉头,他万万没有想到,坐了缩头乌龟这么久的西罗马皇帝,眼下居然敢如此主动地送上门来。 “将军,怎么办?”那色开口问了一句。 陈桥摸索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突然翘起嘴角对众人说道:“来便来了,难不成他来了,我就非要打开大门迎接吗?先晾着他便是。” “是,属下明白了。”那色回道。 “好了,你们也都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在意外面的情形。”陈桥又对其余人说道。 “是!” 应下一声,辛志诚和沈勇达便也分别去往不同的放下传达陈桥的命令。 “要打仗了吗?” 陈桥刚一回到自己所在的帐篷,就见卓安弥正坐在床边,一脸紧张兮兮地看着自己。 走到卓安弥身边坐下来,陈桥微笑着摸了摸卓安弥的小脑袋,“是啊,要打仗了,等打完这场仗,我就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能帮到你什么?” 沉默许久之后,卓安弥又跃跃欲试地问了陈桥一句,显然还没有放弃通过杀人来报答陈桥的恩情。 失笑一声,陈桥突然按了卓安弥的脑袋一下,让没有防备的卓安弥一下便倒在了身后的床铺上。 倒在床铺上的卓安弥呆愣愣地看着陈桥。 眼见小孩露出这副表情,陈桥的笑声更大了,他将卓安弥拉起来,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如今的年纪跟我的二儿子差不多大,我如何能够让你去杀人?” “我杀过人。” 卓安弥一本正经的看着陈桥,眼神中多少还透露出了一些杀人的疑惑不解的情绪。 想起卓安弥先前的那副样子,陈桥心中忍不住暗叹一声,他一手落在卓安弥的脑袋上,轻柔的摸了摸这个小孩的发顶。 “以后你不用再杀人了。”陈桥对小孩柔声说道。 卓安弥却皱了皱眉头,显然还是不太明白陈桥为什么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为什么?”卓安弥现在的样子像足了一个好奇宝宝。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你还只是个孩子,杀人这样的事情不应该你来做。” “可是阿爷说,”卓安弥深吸一口气,“要像保护……自己和保护自己……自己想保护的人,”看得出来,这句话对于卓安弥来说委实有些绕口,所以他说的也有些断断续续,“就要学会杀人。” “你阿爷的这句话虽然没错,可现在你才是被保护的那一个,你以后再也不必为了保护什么人去杀人了。”陈桥依旧苦口婆心对卓安弥说道。 卓安弥却十分固执,“报恩,帮你,杀人。” 陈桥很是无奈地笑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想帮我,可是你还是个孩子。” “孩子?”卓安弥眼中的迷惑更加深重。 陈桥点点头,想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等你什么时候长到我肩膀的地方,我才允许你帮我。” “肩膀?” 闻言,卓安弥立刻拉着陈桥站了起来,他虽然已经又七八岁的年纪,可因着长时间渗出暗无天日之地,又常年营养不良,所以眼下也不过只长到了陈桥腰腹的位置,距离陈桥的肩膀还有很大一截。 看到自己和陈桥身高差之后,卓安弥泄气地垂下了脑袋。 眼见卓安弥终于歇了要出门杀人的心思,陈桥暗暗舒出一口气,终于放下心来。 “我很快,就会长大。”卓安弥突然抬起头看向陈桥说了一句。 看着卓安弥,陈桥忽然响起家中自己的那个几个儿子,于是看向卓安弥的目光也变得愈发温柔了起来,“不用着急。” 但是在早已经得知卓安弥的生命很有可能会在两三年之后便戛然而止,看着现在这个目光如此坚定的孩子,陈桥的心中忽然感到一阵苦涩。 可能终其一生,卓安弥都不会长到自己肩膀这么高了。 “大人,外出的将士们都回来了。” 又过了一些时候,外面又响起了辛志诚的声音。 听到辛志诚所言,陈桥站起身来摸摸卓安弥的脑袋,嘱咐道:“你且在帐篷里好好待着,等这场仗一了结,我就带着你离开这里。” 这次,卓安弥没有再反驳陈桥的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将士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一边往外面走去,辛志诚一边对陈桥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怎么样?是不是休息了这么久,都有些急不可耐了?” 辛志诚脸上也浮现了些许笑意,“主要是先前那一场仗,将士们就打得十分酣畅淋漓,眼看着来了西罗马又能打上一场,将士们自然是再高兴不过的。” “好,”陈桥点点头,“你先去前头传令,让人把营地大门打开,我先去上头看一眼外面的情况,随后就到。” “是!” 辛志诚应了一声,随即便匆匆跑开了。 目送辛志诚的背影离开之后,陈桥便一跃而起,直直跃上瞭望台,稳稳站定之后便看到方才还距离很远的西罗马大军,眼下已经距离这座营地已经只剩不到百步的距离。 不过西罗马大军也并没有再继续前行,而是选择听了下来,满山遍野的西罗马士兵虎视眈眈地盯着营地紧闭的大门。 “大人有令,打开营地大门。”辛志诚走到营地门前,对看守者的将士说道。 闻言,将士们便分列两旁,稳稳将面前一直紧紧关着地大门缓缓打开了。 整整齐齐八万黑龙军将是站在门里,门外是蔓延了整座山坡,看起来浩浩荡荡的西罗马近百万大军。 陈桥从瞭望台上一跃而下,走到大门口,目光平静地望向外面那漫山遍野的金色盔甲。 “气势倒是十足的唬人啊。” 站在陈桥身边的沈勇达开口说了一句。 虽然气势唬人,可看的出来,这次来的大军之中也又至少一半是拿来充数糊弄人的。 “那个就是陈桥?” 拿着望远镜的西罗马皇帝,手指指向陈桥所在的方向,问了身边的将军一句。 那将军眯着眼睛看了好半天,才终于有些犹豫地说道:“应该就是他来,”说着,又扭头看向西罗马皇帝,谄媚地说道:“原先还以为这陈桥有多英武不凡,如今看来却连陛下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这通马屁拍得西罗马皇帝通体舒畅,不过他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哼哼两声,说道:“看来先前那些传言也是真的有些过火了。” “自然自然。”那将军面带谄色地应答道。 “传令下去吧,能拿陈桥人头者,赏千金,能活捉陈桥者,赏万金。”西罗马皇帝十分大方的说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那将军眼中也浮现贪婪的神色,“遵命!” 金钱的力量是强大的,所以在得知西罗马皇帝这次竟然如此大方之后,所有西罗马士兵都全部了起来。 第1164章 跟在我身边 “将军,对面好像有些不太对劲。”那色眯着眼看向远处的西罗马大军,“委实有些太过激动了吧?” “想来,这些人现在还不知道先前去了西域的那百余万大军已经全军覆灭,否则他们定然已经夹着尾巴跑走了。”沈勇达在一旁满是嘲讽之意地说了一句。 “既然已经全军覆没,他们又能从哪里得到消息?”辛志诚嗤笑一声,表情看上去也甚为不屑。 “好了,”陈桥适时开口,打断了几人对那些西罗马大军的冷潮热讽,“准备出兵吧。” 之后,陈桥又扭头看了一会儿那个看起来十分脑满肠肥的西罗马皇帝,却发现对面的人似乎好像还没有出兵的打算。 瞧见此状,陈桥不免皱起眉头,以为这个西罗马皇帝还准备了什么后手。 “差不多两百万人,只怕现在西罗马境内连个像样的男人都没有了,这西罗马皇帝就不担心西罗马从此之后便衰亡了吗?”辛志诚很是费解地问了一句。 陈桥笑笑,“举全国之力来打咱们这几万人马,若你是西罗马皇帝,你觉得自己会输还是会赢?” 不得不说,如果辛志诚不是黑龙军人的话,只怕瞧见两军如此差异的时候,便会非常坚定地认为此仗获胜的一定会是西罗马大军。 想通这一点,辛志诚便也没有在继续费解下去。 “大人,咱们出发吗?”沈勇达问了一句。 这次,陈桥没有马上回答,只是默默看向对面的西罗马皇帝。 “陛下!” 眼见方才还稳稳坐在马上的西罗马皇帝突然身子一颤,差点儿从马上摔下去,守在他身边的那个将军连忙伸手,用力将西罗马皇帝稳稳扶住了。 西罗马皇帝心中大骇,他方才无意中对上了陈桥的目光,却被陈桥那裹挟着浓重杀气的眼神吓了个够呛,原来他以为西多罗和安格雷便是他所见过最残暴的人,可即便是在这两个人身上,他也从未见过如此凌厉、森冷的杀意。 “无事!” 西罗马皇帝自然不会告诉自己的人,自己已经已经对陈桥心生惧意,于是他强撑着精神对身边的将军说道:“传令下去,进攻!” “遵命!” “大人,对面动了!” 听到沈勇达这声惊呼,所有人的目光在一瞬间全部汇聚到了陈桥的身上。 陈桥唇角微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即,他敛去笑容目光直直落在对面那些朝着他们奔涌而来的西罗马士兵。 “全军都有!” 陈桥抬起手臂高呼一声。 “杀!!!” “杀!!!” 虽这陈桥的一声高喝落下,站在他身后的八万黑龙军将士也齐声高呼起来。 随后,身着黑甲的将士们,便一个个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朝着对面那些气势汹汹的西罗马士兵全力冲了过去。 两军距离越来越近,陈桥的目光则一直牢牢黏在冲在最前面的沈勇达身上。 “铛!!!” 兵戈相交的声音在战场上响起,却又很快被一阵阵喊杀声吞没。 看到沈勇达的表情变得逐渐畅快起来,陈桥的目光又挪回了西罗马皇帝的身上,战事才刚刚开始,他实在不必心急。 外面震天动地的喊杀声让一直乖乖待在帐篷内的卓安弥,不由自主从帐篷里面走了出来。 忽然一阵劲风从自己身边刮过,等到怔愣片刻地陈桥回过神来之后,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混乱地战场之中。 陈桥的眉头再一次狠狠皱起,关切的目光也一直紧随着那在战场中犹如鬼魅一般,来去如风的小小身影。 在确定卓安弥确实不会被任何人伤到之后,陈桥一颗高高悬起的心才又终于放了下来。 陈桥心平气和地注视着战场上的瞬息万变,眼看着属于西罗马帝国的金色盔甲正在大片大片的倒下,陈桥的嘴角终于勾起一个令人胆寒的笑容。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西罗马皇帝气急败坏地大喊大叫着,座下的战马也因为他来回扭动而逐渐不堪重负起来。 为了那千金、万金的赏赐,方才那个将军也已经投入了战局,只可惜他进几次三番想要朝着陈桥直冲而去,都会被黑龙军的人拦下来。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凭你也配去大人跟前?” 沈勇达一脚踹翻了想要绕过正在厮杀的士兵们,冲去陈桥面前的将军,恶狠狠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说道。 那将军被沈勇达身上的气势震慑,倒在地上好半天都没能缓过神来。 沈勇达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随即便举起手中已经血迹斑斑的长刀,朝着那个将军当头劈下。 “将军当心!” 见状,立刻有十数名西罗马士兵扑上前来,妄图阻拦沈勇达。 只可惜他们的人数中终究还是太少,干脆利落地将那十几名西罗马士兵斩杀于刀下之后,沈勇达便继续狞笑着朝着那将军走了过去。 经过方才的事情,那个将军总算回过些身来,手脚并用的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宛如一团乱麻的战场上,到处都是正在厮杀的黑龙军将士和西罗马士兵,那将军也只好一直在地上爬行,意图一次来摆脱犹如梦魇一般缀在他身后的沈勇达。 “小心。” 一道平静的有些不像话的声音响起,沈勇达猛地回头看去,就看到卓安弥抬起一脚踹飞了正准备从背后偷袭沈勇达的西罗马士兵。 沈勇达当即便愣在了当场,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西罗马将军早已经不知道爬到了什么地方去。 见状,沈勇达几步走到卓安弥身边,一刀将那个想要偷袭自己的西罗马士兵的脑袋削掉之后,才扯着卓安弥的胳膊吼道:“谁让你来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卓安弥抬头看向沈勇达,眼中满是对于方才能够帮到沈勇达的喜悦。 “帮你,杀人。” 卓安弥的话一如既往的简单,沈勇达对这个孩子也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故作凶狠地吼道:“从现在起就跟在我的身边,不许再到处乱跑,听到没有!” 卓安弥这次到是没有再反驳沈勇达的话,或许他觉得沈勇达现在是需要自己保护的。 因为方才卓安弥的突然出现,那个西罗马将军好不容易才从沈勇达的眼皮子底下逃走,可当他总算从地上爬起来,打算继续朝着陈桥杀去的时候,忽然又有凌空一脚将他踢翻在了地上。 “你就是刚刚从老沈手底下跑了的那个将军?” 辛志诚面带嘲讽地看着那个西罗马将军,手中提着地长刀上正在往下滴着浓稠的鲜血。 因为没有学过汉话,所以无论是方才的沈勇达,还是现在的辛志诚,那个西罗马将军其实都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第1165章 百闻不如一见 不过,尽管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可是在看到辛志诚面上嘲讽的表情之后,那个西罗马将军还是觉得自己胸口被点燃了一团怒火。 “混账!” 这次,那个西罗马将军虽然仍及十分狼狈,却还是坚持着从地上怕了起来,他站在辛志诚的对面,对着辛志诚吼出了自己唯一知道的一句汉话。 溢出一声冷笑,辛志诚抬起握着长刀的手,还在滴血的刀尖直指那个西罗马将军。 “还能骂人,不错。” 说着,辛志诚便一步步缓缓朝着对面那个离自己并没有很远的人走了过去。 很奇怪,明明周围到处都是厮杀呐喊的兵士,可就在辛志诚朝着那西罗马将军抬起脚步的一瞬间,那个西罗马将军便只觉得方才还充斥在自己耳朵里面的所有声音都消失不见了。 只剩下辛志诚沉重的脚步声,一声一声像是踏在了他的心脏上。 周围的所有人,都正在随着辛志诚的靠近而飞速后退,那个西罗马将军依靠着进献给西罗马皇帝的几个美人,不仅手握重权,平日里更是嚣张跋扈惯了的。 就连将亲妹妹送进宫的西多罗和曾救过西罗马皇帝一命、也是从小陪伴西罗马皇帝长大的安格雷,都不能与他同日而语。 也正因如此,这个西罗马将军除了在西罗马皇帝面前外,任何时候都是一副飞扬跋扈的样子,朝中大臣更是对他避之如蛇蝎。 “你、你……” 西罗马将军瞪大眼睛,脚底更是随着辛志诚的往前而一步步向后挪去,妄想再一次从辛志诚眼皮子底下逃走。 可惜,这一次再没有另外一个卓安弥突然冲出来,而那些妄图偷袭辛志诚的西罗马士兵,也早已经被守在辛志诚身边的黑龙军将士一一斩杀。 脚底一个趔趄,那个西罗马将军再一次摔坐在了地上,他抬头看向仍旧朝着自己走来的辛志诚,眼中满是惊恐与瑟缩。 “这次可没有人来替你解围了。” 西罗马将军双眼瞪得老大,他的瞳孔之中倒映出来一片寒光。 手起刀落之间,西罗马将军的脖颈上喷溅出一簇鲜血,只见他眼中的惊恐已经凝固,身子软软倒了下去。 正拿着望远镜观战的西罗马皇帝见状,心中竟还更甚,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自己的大军竟然会输,还输得如此没有悬念。 豆大的汗珠沿着西罗马皇帝的鬓角留下来,抵在他金灿灿的盔甲上,形成一滩小小的水渍,喉间几番滚动之下,西罗马皇帝牵着缰绳的手猛地紧握成拳。 在确定再没有回缓的余地之后,西罗马皇帝当机立断将望远镜收入怀中,扯着缰绳调转马头准备逃离这个鬼地方。 他自负他座下的战马乃是万里挑一,而依旧站在营地门口的陈桥,却仍旧光秃秃一个人站在那里,他相信只要走得及时,他一定能够离开这里。 一直盯着西罗马皇帝的陈桥,只见对方将望远镜收起来,便猜到了他想要做些什么。 嘴角牵起一抹嘲讽的笑,陈桥终于动了。 只是眨眼间,陈桥便到了战场最中心的位置。 西罗马皇帝方才的豪言壮语还印在这些西罗马士兵的心中,突然出现在战场中心的陈桥,犹如一滴落油锅中的水,瞬间惊得所有西罗马士兵都争先恐后地朝着他涌来。 黑龙军的将士们以更快的速度围拢到陈桥身边,将那些意欲对陈桥的动手的西罗马士兵一一斩于刀下。 西罗马士兵争先恐后地冲上来,又接连不断命丧黑龙军的刀下。 在斩杀了数万人之后,那些被金钱蒙住了眼睛、搅浑了脑子的西罗马士兵,总算是不再飞蛾扑火了。 陈桥的注意力自始至终都放在西罗马皇帝,方才他之所以进入战场中心,为得便是要让这个脑满肠肥的西罗马皇帝暂时停下来。 看了许久,西罗马皇帝到底还是看出来自己的士兵无论如何不是黑龙军的对手,便高高扬起马鞭准备绝尘而去了。 只是,握着马鞭的手臂才刚刚抬起来,西罗马皇帝就发觉自己的手腕被一只火热的手攥住了。 西罗马皇帝只觉得自己心跳几乎都已经停止,他脸上的横肉颤抖着回头过来,却见陈桥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身后,此时正站在马背上,一脸狭促地看着自己。 “陛下这是要去哪里?” 陈桥笑吟吟地问了一句。 大惊失色之下,西罗马皇帝大叫着从马背上滚落了下来。 见状,陈桥往后一个翻腾,也从马背上落了下来,在地上稳稳站定之后,陈桥的目光便落在了那摔坐在地上的西罗马皇帝身上。 “旧闻陛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啊。”陈桥的语气满是嘲讽地说道。 西罗马皇帝憎恨而恐惧地看着陈桥,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今日竟会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 突然,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充血通红的双眼恶狠狠看着陈桥,“说罢,我那好弟弟到底答应了你什么条件!” “纳亚王?” 甫一听到西罗马皇帝的话,陈桥还怔愣片刻,不过转瞬便回过了神来,看来西罗马皇帝终究还是信了那些传言。 西罗马皇帝喘着粗气,潦草点了下头,“我那好弟弟最是贪生怕死,又整天耽于享乐,看起来好像对王座没有半分野心,可谁知……”西罗马皇帝哼哼两声,满脸阴鸷。 陈桥笑了一声,心中不由感慨,纳亚王到死都还在惦记着自己的兄长,可他以为是真心疼爱他的兄长,其实心中早已经对他有了疑心。 “说!他到底答应了你什么条件!你居然如此费心尽力地替他谋夺王位!”西罗马皇帝声嘶力竭吼了一声。 陈桥抱臂站在西罗马皇帝面前,忽地一阵风吹过,让他原本就不算整齐的头发也变得更加凌乱起来,他嘴角微掀,看向西罗马皇帝的目光中也满是嘲讽。 “陛下不妨猜猜?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条件,才能让我心动。”陈桥歪着头说道。 西罗马皇帝一哽,他实在没有想到陈桥居然会如此的厚颜无耻,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才又终于开口说道:“金银?美人?城池?无外乎也就是这几样了。” “可惜,这些东西你们觉得重要,我却一样都看不上。”陈桥撇撇嘴,无不遗憾地说了一句。 西罗马皇帝没有在说话,只是愤愤看着陈桥,似乎想要用自己的眼神将陈桥杀死。 “做皇帝真是无趣,明明就是些虚无缥缈的传言,你却都当做真的。”陈桥轻笑一声,懒得在与眼前这人周旋,便索性将实话说了出来。 “传、传言?”西罗马皇帝的身子忽然一僵,眼神也终于不再犹如刀枪剑戟,转而变得难以置信起来。 第1166章 借刀杀弟弟 “自然是传言,”陈桥抱臂,扬起下巴满眼讥讽地看向那个站在自己对面,满身横肉的男人,“你以为我当真会和那暴虐成性之人合作?” “那、那……”西罗马皇帝这才总算反应过来,他的表情先是空白了一瞬间,之后才又好不容易恢复正常,“我弟弟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陈桥耸耸肩,说道:“我瞧着他实在碍事得很,自然是已经将他杀了。” “你!”西罗马皇帝的表情突然变得狠戾起来。 虽然他上一刻还在怀疑自己的弟弟与陈桥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协议,认为纳亚王背叛了他,可在得知陈桥已经将纳亚王杀了之后,却还是忍不住对想要做一个为弟弟出头的兄长。 陈桥却只觉得西罗马皇帝这来来回回两副面孔实在惹人发笑。 “方才你可还恨不得能将纳亚王千刀万剐呢,怎么?现在又想起来要做一个好哥哥了?”陈桥讥讽着说道。 西罗马皇帝面色已经变成了酱紫色,看向陈桥的目光中的恨意也愈发浓厚了起来。 “你其实更愿意相信纳亚王背叛了你,如今做出这副样子,也不过是纳亚王已经死了。”陈桥却不会去管西罗马皇帝的心情,他歪着头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男人,心中鄙夷愈胜。 面对这样一个人,陈桥已经失去了面对强敌时候的兴奋感,他甚至都不想亲自动手来了结他的性命了,生怕西罗马皇帝的血会脏了他的昆吾刀。 “我不是!”西罗马皇帝嘶吼一声。 陈桥却只冷冷看着他,继续说道:“你与纳亚王本就不是一母同胞,且他自小便比你更受你们父王的喜爱,他的母亲更是高高在上的一国王后,你心中虽然妒恨,可为了能顺利得到皇位,你从小便作出一副温良恭俭让的虚假面孔。” “不!不是!”西罗马皇帝再次吼叫道。 陈桥扯了扯嘴角,“为了让你父王相信你是真心疼爱你这个自小便体弱多病的弟弟,你甚至不惜陷害你那不得宠的母亲,甚至在最后选择了‘大义灭亲’,是也不是?” 这些事情其实都是西罗马宫中的秘辛,当初那色和燕淮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终于打探出来。 “你母亲死后,你便成了纳亚王母亲地儿子,身价也随之水涨船高。”陈桥哼笑一声。 西罗马皇帝虽是长子,可到底不是当年先王后的儿子,用中原的话来说,他即便是长子也只是个庶长子。 虽然西罗马不想大唐那般看重嫡庶,可在有一个嫡子的情况下,无论是朝中大臣还是民间百姓,想来都更愿意看到嫡子继位。 “纳亚王从小体弱多病,想来与你也脱不开干系吧?”陈桥忽然靠近西罗马皇帝,春风拂面地说出来西罗马皇帝最不想听到的一句话。 “没有!”西罗马皇帝头昏脑涨地挥舞着双手,看上去似乎想要将陈桥赶走。 可他的双手却没有半分力气,莫说是陈桥,只怕就算现在他身边飞来一只蚊子,他都没有力气赶走。 “没有?!”陈桥一把抓住西罗马皇帝的手腕,再次往前逼近一步,他眼神冷漠地看想西罗马皇帝,几乎能从对方那惊恐的双眼之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为了谋得王座,你害死了纳亚王的母亲也就是西罗马的先皇后,更害得纳亚王从小体弱多病,甚至刻意让他变成了一个暴虐无常难堪大任之人。” 西罗马皇帝抖如糠筛地看着陈桥,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些隐瞒了一辈子的秘密,居然全部被陈桥知道了。 “亏得纳亚王临死之前,还说你一向最是疼爱他,若我敢对他如何的话,你定不会放过我。” 陈桥发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不少。 “可是他一定不知道,你派他去诺尼亚,为得就是借我之手杀了他。” 陈桥这辈子最厌恶的事情便是被人利用,可谁知今时今日却被西罗马皇帝给利用了个彻底。 “所以,尽管诺尼亚本有十万驻军,可当日我出现在纳亚王府,闹出那么大动静的时候,却没有任何人去救他。” 说完这句话,陈桥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随后他睁开双眼,幽深的眼眸直直看着西罗马皇帝。 西罗马皇帝胆战心惊地看着陈桥,总觉得陈桥下一刻便会拔刀而出杀了他。 盯着西罗马皇帝看了好一会儿,陈桥最终还是没忍住朝着西罗马皇帝那满脸横肉的脸上砸下了一拳。 陈桥这一拳虽然没有尽全力,却也还是将西罗马皇帝揍飞了,落地的时候,西罗马皇帝的身子硬生生在地面上砸出一个不深不浅的大坑,而西罗马皇帝也因为这一变故而彻底昏死了过去。 战场上的西罗马士兵还在为了千金万金而奋力拼杀,虽然倒下去的远比站着的还要多,可在金钱的驱使下,他们显然已经暂时忘却了对死亡的恐惧。 所有黑龙军将士,早已经都是浑身浴血的样子,每个人都好像是刚刚从血水里面捞出来的一般,就算是被沈勇达一直护着地卓安弥都已经满脸血污。 “小鬼,累不累?”沈勇达帮卓安弥擦了擦脸,眼中带着一抹煞气地看着卓安弥问了一句。 “不累。”卓安弥老老实实站在沈勇达身边,乖觉地摇了摇头。 “怕吗?”沈勇达又问一句。 卓安弥依旧摇了摇头,睁着一双看起来十分纯稚的眼睛,语调没有丝毫起伏地说道:“不怕。” 沈勇达笑着拍拍卓安弥的肩膀,“你这个小鬼,以后定能大有作为。” 卓安弥似乎并没有听懂沈勇达的话,在沈勇达说完这句话之后,也依旧用沉静如水的目光看着他。 不知为何,此时此地,看着卓安弥的眼睛,沈勇达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觉得四周都安静了下来。 “老沈!” 辛志诚一边砍翻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的西罗马士兵,一边左拐右拐来到了沈勇达的身边。 “你瞧!” 他拍拍沈勇达的肩膀,随即手指便指向了远处的一个方向。 沈勇达顺着辛志诚所知的方向看去,却见陈桥正扯着西罗马皇帝的一直手腕,将人从一个大坑里面拖了出来。 “大人这是……”沈勇达不解看向辛志诚。 辛志诚长舒一口气,“到底是一国之君,也不好就这么直接杀了,就算要杀,多少也要比现在再郑重其事一些。” 闻言,沈勇达不由自主点了点头,“你说的也对,大小也是个皇帝,该给的面子还是要——” 话音未落,沈勇达便瞬间从辛志诚面前消失了。 变故陡生,辛志诚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卓安弥便已经脸色骤变,随即便好像一根离弦的箭一般,朝着沈勇达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第1167章 我并不聪明 “大人!!!” 这天底下,从来没有人能够轻而易举将沈勇达掳走,辛志诚瞬间便知道那个带走沈勇达的究竟是什么人了。 早在那人刚刚出现在周围的时候,系统便已经提醒了陈桥,可还不等陈桥作出什么反应,那人便已经挟持着沈勇达,往前头一片茂密的森林之中飞速而去了。 “大人,卓安弥跟过去了!” 辛志诚大声对陈桥说道。 闻言,陈桥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他不怕那人会杀了沈勇达,他若当真想要沈勇达的命,便不会如此大费周章把人掳走。 所以在听到卓安弥跟去的消息之后,陈桥眼下更担心的反而是卓安弥。 他可不认为那个人既然能够将卓安弥锁起来,甚至利用他去杀人,那就根本不可能怜惜一个孩子的性命。 “你跟那色留下来,收拾这面的残局。” 话音未落,陈桥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了辛志诚面前,他知道,辛志诚忧心忡忡看着陈桥离开的方向,好半天都没有在挪动一分一毫。 “小辛。” 那色走到辛志诚身边,一手搭在辛志诚的肩膀上,浓眉紧锁的地看向陈桥离开的方向,虽然不过短短一瞬,他们便都在看不到陈桥的背影,但却知道陈桥是从哪个方向离开的。 “那色大哥……” 辛志诚忧心忡忡看了那色一眼,心中一时间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是好。 短短片刻之间,辛志诚的掌心便出了一层薄汗。 汗渍与血污浑搅在一起,让他的掌心变得冰冷而黏腻起来。 “我们帮不上任何忙。” 那色知道自己和辛志诚的斤两,所以眼下虽然看到辛志诚满是希冀地看向自己,却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辛志诚其实自己心中也清楚,毕竟依照方才那人的本事,就算他们追了过去,或许也只是给陈桥拖后腿而已。 “宿主,你现在还不是另一个宿主的对手。” 耳边是猛烈的风声,这还是陈桥第一次使出全力,不过片刻之间,他就已经站在了那片浓密森林的边缘处。 系统的声音骤然在陈桥脑海中响起。 “沈勇达被掳走,卓安弥也跟了过去,难道我还能坐视不管吗?”陈桥的声音非常低沉,面色也阴沉得好像能滴下水来,虽然明知那人比自己厉害,可他却仍旧不能不管沈勇达和卓安弥。 “宿主,小心。” 系统依附与陈桥体内,自然知道陈桥眼下心意已决,便也没有再劝。 深吸一口气,陈桥闭上眼睛感受了一番森林之中散发出来的肃杀之气,确定眼下那人在什么位置之后,陈桥抬起一只脚,干脆利落地踏进了遮天蔽日的森林之中。 营地中,黑虎焦躁的来回踱步,它能够感知得到陈桥遇到了危险,可天性中对于强者的畏惧,却让它久久不敢踏出营地。 森林中到处都渗透着丝丝凉意,刚一走进森林,陈桥身上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建议宿主将所有基因都打开到最大值。” 系统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好。” 声音刚一落下,陈桥就骤然间觉得这片森林带给自己的压力瞬间减少了不少,可他的胸口却依旧觉得十分憋闷,好像整个人都漂浮在水中,只有胸口以上的部位能够接触到空气。 “哟,来了。” 又拐过一片密林,陈桥便看到了已经不知为何陷入昏迷,被放到了地上的沈勇达,还有一直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站在远处紧紧盯着那人的卓安弥。 听到声音,陈桥扭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没有见到半个人影,陈桥心头一突。 凌厉的掌风从身后袭来,陈桥伸出一脚后撤一步,身子也随之往旁边侧倾而去。 “到还算是机敏。” 方才还听上去还遥不可及的声音,眼下就出现在了自己的耳畔,陈桥眉头一挑,随即猛地抬起一条胳膊挡在自己的面前。 从未遭遇过的重击让陈桥整个人都被抛了出去,所幸陈桥及时抱住一棵大树,转了一圈之后又稳稳落在了地上。 “你是什么人。”陈桥常常吐出一口气,冷声问道。 年轻男子轻轻笑了一声,声音听起来竟分外悦耳,“你的系统没有告诉你吗?我是比你厉害的人。” 看着年轻男子,陈桥忽然心头一沉,他突然想到今日之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了结了。 “你在害怕吗?” 年轻男子竖起一根手指点在自己的下颚上,有些惊喜地朝着陈桥眨了眨眼睛。 “先前那个糟老头子,见到我之后居然想杀了我,没办法我只能反手杀了他,在顺便把他的系统也抢走,好给他一个教训。” 年轻男子笑嘻嘻地说道。 “你没有杀了那个人。”陈桥面无表情的说道。 若是年轻男子已经将卓安弥的父亲杀了的话,那卓安弥应该也一早就死了,绝无可能等到自己出现。 听到陈桥的话,年轻男子忽然抚掌大笑起来,“没错!你可真聪明啊!” 陈桥深吸一口气,“你留下那个人,为得就是控制卓安弥替你杀人,你明明比卓安弥厉害,为何还要这样做?” “我不告诉你!”年轻男子狡猾的眨眨眼。 “你今日引我过来,又是为了什么?”陈桥继续发问。 “既然你那么聪明,不如就自己猜一猜?”年轻男子说着,在一个巨大的树根上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看向陈桥,脸上足称得上是顽皮的笑容也渐渐失去了踪影。 陈桥却摇了摇头,“我从来不是聪明的人,猜不出来。” 年轻男子的脸上一闪而过些许戾气,他沉下脸来说道:“不可能!你如果真是个蠢货的话,李世民怎么可能重用你!” “当然是因为系统的缘故,你比我强,难道不知道系统有多大的用处吗?”陈桥双臂抱胸,看起来十分闲适的靠在了自己身后那颗足有三人合抱粗细的树干上。 远处,卓安弥蹲在一棵树的树枝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桥和那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愣了一下,随即便暴怒而起,一拳便将方才还当做自己座椅的巨大树根打了个粉碎。 四处迸溅的树木碎屑有一部分飞到了沈勇达脸上,顺势在沈勇达脸上划出几道血口子。 “看起来你似乎活得不太顺意。”陈桥挑眉看向那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猛地扭头看向陈桥,眼中尽是暴虐气息。 突然,陈桥觉得这双眼睛自己好像似曾相识,正准备好好想想的时候,却突然被人打断。 “你真是个蠢货,居然会为了这么两个无足轻重的人,贸贸然跟着我过来。” 好像方才那个暴怒的人并不是他一般,只一瞬间,年轻男子便又恢复了先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身上竟还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怅惘。 第1168章 我为鱼肉 陈桥笑了一声,“沈勇达已经跟在我身边很多年,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将他带走却无动于衷。” “那那个小鬼呢?”年轻男子渗出修长的手指,随着话音指向了蹲在树枝上的卓安弥。 见状,卓安弥瞬间整个人都紧绷起来,看上去好像随时都会朝着年轻男子扑过来。 “我答应过他,会保护他。”陈桥沉声说道。 “保护他?” 像是听到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一般,年轻男子突然爆发出一阵猛烈的笑声,直笑弯了腰也没能停下来。 陈桥蹙眉看向年轻男子,心中没来由升腾起一阵厌恶。 “蠢货!蠢货!蠢货!” 终于笑够了,年轻男子又开始不停咒骂陈桥。 “你怎么这么蠢!不过就两个废物而已,你何必为了他们主动上门送命?” 年轻男子看起来十足的气急败坏,他在原地走来走去,一直对陈桥恶语相向。 “不来,又怎么知道我一定打不过你?”陈桥却并不相信年轻男子当真已经气急败坏,他表情淡然地看着年轻男子,拢在胸前地双臂也自然而然垂在了身体两侧。 “你只有百分之一百二,而我却有百分之一百五,你该不会傻到认为你能够赢了我吧?”年轻男子瞠目结舌地说道。 陈桥发觉此人十分喜欢做夸张的表情,从陈桥见到他开始,他已经在陈桥面前展示了一番自己的喜怒哀乐,陈桥实在不知道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既然你诚心找死,那我就不妨成全你。” 随着这道话音落下,年轻男子猛地朝着陈桥所在的方向攻去,速度之快着实令人咋舌。 “知道吗?我融合和螳螂和蟑螂的基因,”年轻男子一边眼花缭乱地朝着陈桥出拳,一边还颇有余力地对陈桥说道。 “其实我一开始也和你们一条,都喜欢选择听起来就十分剽悍的哺乳动物,不过后来我才发现,昆虫可比那些大型的哺乳动物要强得多。” 随着这句话,年轻男子突然高高跃起,而后又直直朝着陈桥落下一拳。 稍显狼狈地躲开年轻男子的进攻,陈桥才刚喘了口气,年轻男子便又好像牛皮糖一样粘了上来。 “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是不是觉得现在的自己非常没用?” 眼见陈桥越来越没有招架之力,年轻男子的语调也越来越兴奋。 “还有各种藤蔓植物,”年轻男子继续说道:“你知道吗?融合了爬山虎的基因之后,就算是陡峭的悬崖我也可以如履平地!你可以吗?” “唔……” 闷哼一声,陈桥终于一着不慎,被年轻男子击中一拳。 腹部传来一阵剧痛,陈桥到底还是朝后飞出一段距离之后又重重跌落在了地上。 “你瞧,我还是比你厉害吧?” 看到陈桥倒在地上之后,年轻男子心满意足的长叹一声,而后便缓缓朝着陈桥走了过去。 “别急,我这就让你解脱。” 走到陈桥身边,年轻男子跪做在始终没办法爬起来的陈桥身边,笑眯眯地抚了抚陈桥的胸口,又伸手将陈桥唇边的血迹擦掉。 “宿主,他要剥离系统了。” 系统冰冷的声音忽然在陈桥脑中响起,不知为何,陈桥甚至听到了系统声音之中多添了一丝恐惧。 “你千万要撑住,决不能死了,不然可就没意思了。” 年轻男人说着,伸出一只手指点在了陈桥的额头上。 说来奇怪,虽然只有一根手指,陈桥却整个人都再动弹不了,这么多年以来,他还是头一次成为别人刀俎之下的鱼肉。 “开始了。” 年轻男子话音才刚刚落下,陈桥便觉得自大脑开始,全身四肢百骸都传来一阵身体撕裂一般的疼痛,他想要反击,可全身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让他做出任何反击的动作。 难道就这样了吗? 陈桥心中忍不住自问一句。 难道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回忆往昔近二十年的岁月,陈桥只觉得不甘,面对这个年轻男子,他却束手无策,方才两人交手的过程,已经让他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么宏大。 真是不甘心啊…… “昏过去了?” 年轻男子看着手下突然陷入昏迷的陈桥,很是遗憾的“啧啧”两声,说实话,系统剥离的过程中,他更喜欢让人一直处于清醒地状态之下。 “不过无所谓了。” 年轻男子耸耸肩,刚准备继续剥离陈桥体内的系统,便察觉到身后袭来一阵劲风。 电光火石之间,年轻男子飞身离开陈桥身边,目光阴狠地瞪着那个不知何时已经将沈勇达从方才那个地方拖过来,并且现下正挡在陈桥身前地小孩。 “小鬼,我不想杀人。”年轻男子口气森冷地说道。 卓安弥却丝毫不为所动,犹自站在陈桥身边,像一只小兽一般冲着年轻男子不停龇牙。 年轻男子皱了皱眉头,刚要对小孩动手,便听到远处传来一声虎啸,随着这声虎啸而来的是更多的脚步声。 “该死。” 年轻男子暗骂一声,他虽然不惧那些黑龙军将士,可卓安弥却不是他能够轻而易举就击败的,想当初为了能够成功将卓安弥抓到,他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周折,若非有卓安弥的阿爷在手,恐怕这小鬼也不会乖乖束手就擒。 一道巨大的黑影从远处的密林间一跃而出,直直停在了卓安弥身边,与卓安弥一道目露凶光看向年轻男子。 “倒是收了个好宠物。” “大人——” “将军——” “将军——” 听到黑龙军众人的声音已经由远及近,年轻男子暗骂一声,最终还是选择了抽身离开。 眼见年轻男子的身影终于消失,黑虎浑身上下炸起来的毛也总算又恢复平静,它用自己幽深的眼眸看了卓安弥一眼,紧接着便用自己硕大的脑袋拱了一下卓安弥。 可能从今往后,除了陈桥之外,卓安弥就会是黑虎最信任的人了。 “将军在这儿!” 终于,一个黑龙军将士发现了昏迷在森林中的陈桥和沈勇达,还有守在他们身边的卓安弥和黑虎。 随着这道呼声,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了他们身边,辛志诚和那色也很快赶了过来。 看着倒在地上无知无觉的陈桥,辛志诚小心翼翼托起陈桥的脖颈,颤抖着将手探到陈桥的鼻子 “还活着、还活着……” 辛志诚大大送了一口气,而另一边,那色也确定了沈勇达也还好端端活着。 从方才起一直提心吊胆的两个人,在这一刻终于彻彻底底放下了来。 “先送大人和老沈回去吧。” 宛如脱水许久又终于得以回到水中的鱼一般,辛志诚瘫坐在地上大口喘了好一会儿气之后,才终于开口说道。 那色也连忙点点头。 “对,快将军和沈郎将送回营地!” 第1169章 很快就能醒了 就在两名将士上前准备将陈桥抱起来地时候,黑虎和卓安弥突然齐齐大吼一声,依旧将陈桥护在自己身后。 眼见如此,辛志诚和那色对视一眼,不得已只得亲自动手,将陈桥安安稳稳放到了黑虎的背上才见黑虎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另一头的卓安弥也在黑虎的示意下爬到了黑虎背上,将陈桥牢牢护住,随后黑虎在慢悠悠地朝着营地的方向迈出步子。 虽然眼下的情形让众人忧心不已,可看到黑虎和卓安弥的样子,辛志诚和那色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幽幽间,陈桥只觉得自己身处一片水波之上,整个人始终浮浮沉沉。 “宿主、宿主。” 耳畔响起系统冰冷而机械的声音。 陈桥睁开眼睛,却见自己正身处一片混沌虚无之中,只有身下随着他的动作荡出一圈圈波纹。 坐起身来,陈桥却发觉自己虽然躺在水面上,可身上却没有沾上半点湿气,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梦中还是已经死了。 “宿主。”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陈桥这才总算回过神来。 只见一团白光漂浮在自己面前,陈桥站起身来看向那团白光,刚要想伸手去触摸一下那团白光,便又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宿主总算醒了。” 原来这白光就是依附在自己体内的系统。 “我这是怎么了?” 陈桥开口问道,其实他更想问他这是不是已经死了。 “那日另一个宿主本想强制把我剥离,不过却被卓安弥拦下来了。”系统回答道。 “卓安弥?他没事吧?” 陈桥心下一惊,全然没有想到卓安弥当真敢对那年轻男子出手。 “卓安弥非常强大,另一个宿主不敢随意对他出手。”系统又道。 闻言,陈桥忍不住皱起眉头,开口问道:“既然这样,那起初卓安弥为什么会被那人锁起来?甚至身上还留下了许多伤疤?” 系统沉默片刻,“因为另一个宿主有挟制卓安弥的办法。” “看来卓安弥的阿爷确实在那个人手里。”陈桥长叹一声说道。 “宿主已经昏迷整整五天了。”系统再次开口。 陈桥忍不住惊讶,“五天?”他确实没想到这次自己居然会昏迷这么长时间。 “因为另一个宿主差一点就要将我完全剥离,宿主昏迷的这五天时间里,我也一直在自我修复,所以直到现在才有能力将宿主唤醒。” 闻言,陈桥又是一声长叹,“我与他交手之后才发现,我和他之间确实有着非常大的差距。” 系统沉默半晌,“经此一役之后,另一个宿主几年之内应该不会再出现在宿主面前。” “为何?”陈桥不由问道,只是话音才刚一落下,他便明白了过来,“是因为卓安弥?他忌惮卓安弥?” “是。”系统道。 陈桥皱起眉头,低沉沉思片刻之后又说道:“可是按照你的说法,卓安弥已经活不了几年了。” “所以宿主要抓紧时间融合更多的基因,还要给更多的人融合基因,一旦宿主的基因融合率超过百分之一百五,那另一个宿主将不能再对宿主构成任何威胁了。”系统平静无波地说道。 “我知道。”陈桥点点头说道。 沉默半晌之后,陈桥又忽然响起先前两人交手时,年轻男子曾说过的一句话。 “他似乎并不能完全探查到我的基因融合率到底是多少,这是怎么回事?”陈桥蹙眉又问了一句。 “应该受到了卓安弥父亲系统的影响,”系统说道:“虽然他已经强制吞噬了卓安弥父亲的系统,可系统却并不会因为突然被吞噬而完全归属与新的宿主。” “这么说来,他留下卓安弥父亲的性命,也是受卓安弥父亲系统的影响?”陈桥问道。 “是。” “原来如此……”陈桥了然地点点头。 重新打量一番自己现下身处的地方,却见自己仍旧身处一片水面之上,水面上却并没有出现他的倒映。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陈桥忍不住问了一句。 “宿主现在所出的地方,是宿主的识海。”系统说道:“因为宿主的身体陷入了深度昏迷,所以才会出现在识海之中。” 听到这话,陈桥常常吐出一口气一口气。 不过就在他想要再说些什么时候,耳边却突然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他认得那是沈勇达和辛志诚的声音。 侧着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陈桥才听出来这两个人是在吵架。 “我该怎么才能醒来?”陈桥又问一句。 “既然宿主的意识已经情形,那身体也很快就能醒来。”系统又道。 “那我该——” 话还没有说完,陈桥的身体就突然重重往水下沉去,陈桥心头一紧刚要让系统把自己拉起来,就发现身为系统的那团白光已经渐渐飘远了。 没法子,陈桥便只能尽全力放松自己的身体,渐渐沉入了水中。 “你还要这样不死不活多长时间?!” 辛志诚对着沈勇达怒吼一声,自从沈勇达几天前醒来之后,便整日水米不进地守在陈桥身边,整个人看上去也日渐消瘦下来。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被人掳走的话,大人也不会——” “说了多少次!莫说是你了,就算是大人都不是那人的对手!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辛志诚气急败坏打断了沈勇达的话,焦躁的走来走去。 沈勇达费了好大的力气抬起头来,双眼无神地看了眼辛志诚之后,乱糟糟的脑袋便又耷拉了下去。 辛志诚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沈勇达,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沈勇达醒来得知事情的经过之后,就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早知道他会成了这副鬼样子的话,辛志诚说什么也不会把事情告诉他。 就在辛志诚气急败坏的时候,卓安弥就安安静静坐在属于自己的那张小床上看着他们,他能感觉得到,陈桥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沈勇达!你好歹出去瞧瞧,那色大哥这几天为了安抚军心,连饭都顾不上吃,就是这样还要想尽办法瞒着齐子枫他们,写信回去拖延时间,你再看看你!” 辛志诚愤怒地瞪着沈勇达。 “你以为只要你在这里守着,大人就能醒来?还是你以为你这么守在这里,那个人就不敢再来了?实话告诉你,那个人根本不会把你、把我、把黑龙军中的任何一个人放在眼中!你怎么就不能清醒一些!” 沈勇达的背佝偻得愈发厉害了,他心中再是清楚不过,辛志诚说的这些话全都对,可他的身体却实在沉得厉害,他的双腿也完全不足以支撑他重新站起来。 “外面所有的将士都在担心大人!我也担心!那色大哥也担心!可我们有谁像你这样活像一具行尸走肉了吗?!我们——” “吵死了……” 第1170章 白粥对身体好 一道干涩沙哑的声音响起,尽管非常低微,却仍旧成功制止了辛志诚喋喋不休的数落。 沈勇达毫无神采地眼中顿时迸发出光彩,他猛地从座椅上弹了起来,身体却依旧僵直着一动也不敢动。 “大人!” 辛志诚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终于不再去理会沈勇达,而是转动着突然有些僵硬的脖子看向了身边的床铺。 两人的目光俱是落在那个已经在床上昏睡了整整五天的人身上。 “有饭吗?” 或许是因为躺了太久,陈桥的四肢都有些乏力,尽管他想坐起来,却无论怎么使劲都没办法起身。 “有、有!” 闻言,辛志诚便急不可耐地跑了出去。 突然,一道巨大的啜泣声吸引了陈桥的注意力,心知这道啜泣声谁谁发出来的,陈桥费力的扭过脖子去看向双眼通红、满脸泪痕的沈勇达,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我还没醒呢,就要听得辛志诚骂你的声音,你怎么也不知道回嘴呢?” 因着许久没有喝过水,陈桥的声音依旧十分干哑。 一旁安静守着地卓安弥见状,连忙跑到桌边给陈桥倒了一杯水,端着来到陈桥床边,小心翼翼将陈桥扶起来,喂着陈桥喝了半杯。 清水下肚,陈桥总算觉得自己体内又有了些力气。 沈勇达双目赤红地看着陈桥,眼中交织着愧疚、悔恨与自责,好一阵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我这不是没事吗?” 陈桥好笑地说道。 沈勇达大力点了点头,一边点头还一边伸出宽大的手掌胡乱擦掉了自己的眼泪。 陈桥轻叹一声,终于有了力气的手拍拍床铺,“别站着了,那么高一个人,看你一眼我脖子都累。” 听到陈桥的话,沈勇达又飞快坐了下来。 “这件事情错不在你。”陈桥语重心长对沈勇达说道。 “这话,小辛已经对属下说过很多次了。”沈勇达耷拉着脑袋,声音闷闷地说道。 “你也知道他说了很多次?那你为什么听不进去呢?”陈桥失笑着问了一句。 沈勇达低垂着脑袋,没有回答陈桥的这句问话。 “我先前已经跟你们三个都说过了,那个人比我厉害得多,就算不是你,他也会挟持别人,难道如果这次被挟持的人是辛志诚或是那色,又或者是任意一个黑龙军将士,你也要责怪他们连累了我吗?” 陈桥皱起眉头又问了一句。 “属下不会!”沈勇达连忙道。 陈桥轻叹一声,“既然不会责怪别人,又为什么要责怪自己?” 沈勇达终于抬起头,他泪光闪烁地看向陈桥,好半天才嗫嚅着问道:“大人……您也不怪属下吗?” “怪你做什么?”陈桥费解地看向沈勇达,“我都不是那人的对手,难道我还要指望你打得过他吗?” 沈勇达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 “我这个人一向很有自知之明,从不会自轻自贱更不会自视甚高,你应该是再清楚不过的。”陈桥声音和缓一些说道。 沈勇达点点头,“是,属下都知道。” “那不就得了?”陈桥好笑的伸出手,拍了拍距离自己最近的沈勇达膝盖,打趣一般说道:“得了,别愁眉苦脸得了,我这好不容易醒来了,你就竟让我瞧着你这丧气脸?” 听到这句话,沈勇达皱皱巴巴的一张脸才总算舒展开来,“是属下疏忽了,实在该罚。” 陈桥心中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依旧耐着性子劝道:“好了,我不过是说笑一二,你什么时候也成了这么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当心我把你发配到千拾营去,让辛志诚日日夜夜管束着你。” “大人这主意再好不过!” 说话间,辛志诚便端着一个托盘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人放心,只要老沈到了属下眼皮子底下,定让他日日不得空闲,保准两个月之前便让他煎炒烹炸无一不精,到时候就让他全权负责大人的餐食,瞧他还有没有时间在这儿伤春悲秋。” “去你的!大人与我说话呢,你又在这儿插什么嘴!”沈勇达终于提起些精神瞪了辛志诚一眼。 辛志诚笑笑,放下托盘边扶着陈桥坐起来,边说道:“大人您瞧,看来老沈这应是没什么事儿了。” 陈桥素来就喜欢听他们两个你来我往的斗嘴,眼下听到辛志诚这话,也只是笑而不语。 由辛志诚扶着走到桌边坐下,陈桥看着桌上的一碗白粥,先前刚把卓安弥带回来的时候,自己给卓安弥端来的一碗白粥,心中忍不住叹息,真是时移世易啊。 “白粥好,对身体好。” 显然,卓安弥这个小鬼头也想到了这件事情,于是笑眯眯地对陈桥说了这么一句。 陈桥失笑一声,却也说不出来反驳的话,只好默默喝粥。 “厨房的人说大人才刚刚醒来,不能吃味重的东西,等晚上了再给大人做一桌子好饭菜。” 看到陈桥的表情,辛志诚就知道陈桥在想什么,于是赶忙又加了一句。 陈桥笑着咽下一口白粥,说道:“放心,我知道自己眼下什么情况,不会胡来的。” 闻言,辛志诚这才放下心来。 吃过饭之后,沈勇达又扶着腿脚有些僵硬的陈桥出去走了一圈,卓安弥也一直跟在两人身后,时不时还会留意身边的情况,以防又突然出现什么意外。 “听说,后来是这小鬼出手,那个人才逃走的。” 沈勇达瞥了眼身后的卓安弥,对陈桥说道。 方才系统已经对陈桥说过,所以眼下听到沈勇达这么说,陈桥倒也没有再太过惊讶,不过却还是回头看了眼卓安弥。 对上陈桥感激的目光,卓安弥害羞地低下头去。 “还有黑虎。” 卓安弥低低的声音传到陈桥耳中。 “黑子?” 这下陈桥是真的有些意外了,毕竟那个年轻男子比自己强太多了,融合了自己基因的黑虎应该也会惧怕于那个绝对强大的存在,可即便如此,黑虎却仍旧去到了自己身边,拦在了自己和那个人的中间。 “黑子没事吧?”陈桥不由问了一句。 沈勇达摇摇头,皱着眉头回想着说道:“没什么事情,只是那日将大人驼回来之后,便再没有出来过了。” “黑子,担心。”卓安弥适时开口道。 陈桥了然的点点头,随即便对沈勇达说道:“走吧,扶我去看看黑子吧,也好让它能放心。” 沈勇达应了一声,随即便扶着陈桥朝着黑虎所在的帐篷走去了,卓安弥依旧像一条小尾巴一样,紧紧跟在两人身后。 刚一进黑虎的帐篷,几人就看到黑虎正在焦躁的来回踱步,待它看到陈桥之后,低吼一声就想要朝着陈桥扑来。 “不行。” 卓安弥来到陈桥身前,表情严肃地将黑虎拦了下来。 “虚弱,站不稳。” 第1171章 沈勇达式感伤 虽然听不懂小孩在说什么,可及时站住的黑虎还是看到了陈桥正被沈勇达小心扶着,于是也没有再继续往陈桥身上扑去,只是走到陈桥身边,用自己的大脑袋往陈桥怀里拱了拱。 陈桥笑着揉了揉黑虎的脑袋,有些惊讶地对沈勇达说道:“以往要是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敢拦在黑子前头,早被黑子一掌拍飞了,没想到它如今居然能乖乖听安弥的话。” 沈勇达有些吃味儿的撇撇嘴,说道:“我也是小辛和那色说起,那天黑子不光驮着大人,还主动让安弥骑在了背上。” 闻言,陈桥更加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在这世上,出了陈桥和陈桥的家人之外,还没有什么人能够在陈桥不在场或者失去意识的时候让黑虎顺从。 “那色说,应该是因为这个小鬼救了大人的缘故,所以黑子对他才和对旁人不一样。”沈勇达说道。 闻言,陈桥才恍然大悟,动物与人不一样,想来黑子实在看到卓安弥对自己的保护之后,才决定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们一样对待他。 “谢谢你们。” 陈桥郑重其事地对黑虎和卓安弥说道。 听到陈桥这话,黑虎“嗷呜”一声,爬在地上把脑袋埋进了自己的爪子黑虎长长的皮毛 “这是做什么?” 见状,陈桥连忙将卓安弥拉起来。 “也不怕自己喘不上来气。” 陈桥好笑地揉了揉卓安弥的脑袋,清楚地看到卓安弥眼中迸发出喜悦的神色。 “你们放心,我今后不会再这样了,我会越来越强,等那个人下次胆敢再来的时候,我一定会让他有来无回地!” 陈桥对卓安弥和黑虎说道。 卓安弥先是茫然地瞪大眼睛看了陈桥一会儿,随后突然一个猛子扎进了陈桥怀中,撞得陈桥差点儿摔坐在地上,所幸站在旁边的沈勇达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陈桥。 “这小鬼头,真是……” 沈勇达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却还是不忍心去责怪卓安弥,只能自己越发小心了起来。 卓安弥也被方才摇摇欲坠的陈桥吓了一跳,连忙退出陈桥的怀抱,小心翼翼看了陈桥一眼。 “瞧瞧,我现在在你们眼里都快变得弱不禁风了。”陈桥失笑一声说道。 沈勇达脸上一闪而过一丝懊恼,似乎是在怪自己一时不察,居然叫陈桥看了出来。 看着沈勇达这副样子,陈桥又忍不住叹息一声,心想若是沈勇达以后都变成这么一副动不动就泫然若泣的样子,自己到底受得了受不了。 这么想着,陈桥已经脑补出来沈勇达三不五时抽抽搭搭跟在自己身后的样子,霎时间便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沈勇达!” 未免事情当真发展得不像样子了,陈桥立刻侃然正色面向沈勇达,“你要是再这副娘们儿样子,就少在我跟前晃悠,没得让我看着不痛快。” 这边沈勇达正伤感到一半,忽然见到陈桥一本正经的样子,只好意犹未尽地把余下的一半收起来,又恢复成了正常的样子。 卓安弥仰着脑袋看了两人一会儿,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自从被陈桥从地洞中带出来之后,卓安弥便甚少有属于孩子的表情,不成想今日却被沈勇达这副样子逗笑了。 陈桥大喜,蹲下来扶着卓安弥的肩膀说道:“就是要这样,只要瞧见什么好笑可乐的事情,就尽管笑便是了。” 虽然沈勇达被卓安弥这一声笑哽了一下,不过还不等他如何发作,便听到了陈桥的这番话,于是一辈子大大咧咧横冲直撞惯了的沈勇达,眼下也只能忍气吞声下来。 “他还是个孩子,他还是个孩子。” 沈勇达不停地在心底对自己这样说,毕竟要当真跟个孩子较劲,那他也实在太跌份儿了。 从所在的帐篷出来之后,沈勇达又扶着陈桥在营地中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这才左劝右劝地将陈桥送回了帐篷之中。 眼见天色将暗,守了陈桥一天的沈勇达,便又赶忙赶去了伙房,预备这给陈桥端饭过去。 之后的几天,沈勇达便一直寸步不离地跟在陈桥身边,若是陈桥烦他了,想要将他赶走,他便立刻做出一个自责懊丧的模样,直逼得陈桥再说不出来一句话。 就这么堪堪忍了四天之后,陈桥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老子又不是不能动了!不需要人一天天的跟在身边亦步亦趋!你再跟着我,我就真要把你发落到辛志诚手下去了!” 吼了这么一嗓子之后,陈桥竟也意外的心里松快了不少。 沈勇达虽然很想再次摆出自责懊丧的表情来让陈桥退步,可是眼见一旁的卓安弥正睁着一双好奇疑惑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又见辛志诚和那色那一副憋笑别到脸通红的模样,沈勇达终于决定收手了。 “哈哈哈哈哈哈!!!” 直至沈勇达被陈桥无情赶出帐篷之后,辛志诚和那色才终于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 帐篷外的沈勇达自然是听到了两人的笑声,他实在很想返回去跟两人打上一架,却又担心叫陈桥更加生气,便也只能百年难得一见得忍了下来。 “大人,您还没瞧见他晚上有多絮叨呢。” 作为这几天来,一直和沈勇达同住一个帐篷的人,看到陈桥大爆发之后,辛志诚也终于有了倒苦水的机会。 “哦?有多絮叨?”陈桥免不了有些好奇地问道。 辛志诚一脸菜色地说道:“每日他一从大人这儿回去,便从进门到睡觉不停叨念,一会儿担心大人跌跤,一会儿担心大人夜里要喝水。” 想起这几天地魔音贯耳,辛志诚的脑袋便又开始隐隐作痛,“不是想要来给大人值夜,就是想着第二天要怎么照顾大人。” “就连晚上做梦的梦话都是与大人有关,甚至先前有一天,他睡到半夜突然醒来,还把属下摇醒说他梦到大人夜里要如厕,结果一不小心摔倒了,然后他便大半夜跑了出来,又害怕自己突然闯进来会吵醒大人,便硬是在外面守了一整晚。” 听完辛志诚所说的这些话,陈桥也免不了苦笑着摇摇头。 难怪那天早上沈勇达进来身上还落着露水,原来是因为这么一个梦。 虽说仔细想来也有些感动,可一想到沈勇达居然梦到自己如厕摔跤,陈桥就怎么都感动不起来,反而还有些生气。 难不成自己现在在沈勇达心目中比林妹妹还柔弱? 想到这里,陈桥就更加愤怒了,甚至开始考虑来日回去长安之后,要不要让沈勇达去绕着黑龙军大本营跑圈。 第1172章 只能杀不能关 “他这也是关心大人。” 相较于善于且热爱给沈勇达揭老底的辛志诚来说,那色就要温厚多了,眼见陈桥面色不善,便连忙开口替沈勇达说话。 陈桥自然也在清楚不过沈勇达这是在关心自己,只是这样的关心他目前还是觉得自己尚无福消受。 “我也知道他的心思。” 在脑子里好好出了一口气之后,陈桥才沉下心来开口。 “从当初还在龙门关的身后,沈勇达便是所有将士里面最莽撞悍勇的一个,当初因为这个性子,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否则依照他的功绩,当年的他实是应该早已经与我平起平坐了。” 听陈桥说起过去的事情,辛志诚也收起了打趣的心思,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看向陈桥。 “吴野也曾说过,沈勇达身上最不好的地方,就是总会无意中把所有人都当做自己的平级。”说到这里,陈桥不由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他这样的性子,对着下级的时候自然是无往不利,可若是面对上峰时,难免要吃些排头。” “谁说不是呢,”辛志诚也想起了一些当年的事情,“当初老沈就是因为给老莫和老田出头,这才惹了那时候咱们的顶头上司张大人的不快,听说他原本已经能升到御辱校尉了,谁知就为着这件事儿,硬是叫那狗官给拦了下来。” 其实先前,陈桥他们虽然偶尔会提及龙门关,却从来都甚少会说这么多,故而那色也是头一次听说这些事情。 “所幸沈勇达从不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以至于我们也是过了许久才得知的竟然还有这么一桩事儿。”陈桥说着不由叹了口气。 “将军不必介怀,如今的沈郎将也不必再仰人鼻息了。”那色缓缓说道。 陈桥点点头,“那些年沈勇达便是最风风火火,也最婆婆妈妈的一个,平日里那个将士不小心受了伤,他便逮着那将士念叨上足足一整天,”说到这里,陈桥又忍不住笑出声来,“吓得当时不少将士就连受伤也只能偷偷摸摸去找大夫,就怕叫沈勇达给瞧见逮住。” 听陈桥说起这个,辛志诚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当年老沈真是名副其实的鬼见愁,”辛志诚一边摇头一边说道:“谁能想到战场上人见人怕的煞神,私下底会是那么一个唠叨的人。” 听着他们的对话,卓安弥不由露出一脸心向往之的神色,原本来滴溜溜转地眼珠子也不再乱动,只老老实实看着自己面前的几个人。 这日,陈桥与辛志诚又好好畅聊了一番沈勇达当年闹出的笑话,这才总算压下了回京之后要与沈勇达秋后算账的想法。 就在陈桥休养生息的这几天,辛志诚和那色便依照陈桥先前的打算,派出驻扎在诺尼亚的打扮黑龙军将士,将整个西罗马尽数扫荡了一遍,将所有坑骗拐卖作奴隶的人全部都救了出来。 “你们在纳亚王的府邸里面发现了一具中年男人的尸首?”陈桥皱眉看着来向自己禀报的辛志诚。 辛志诚忧心忡忡点了点头,说道:“正是,不过那人死了已有数月,早已经看不清长相了。” 陈桥轻叹一声,脑中突然电光火石一般冒出了一个想法。 “纳亚王手里不知道握着多少人命,属下想着,他应该不至于会将一个无名无姓之人杀了之后还埋在自家后院。”辛志诚一头雾水地说道。 辛志诚话音才刚刚落下,陈桥便又想到先前见到那年轻男子时候,那年轻男子让他觉得十分眼熟的眼神。 “可能看出来那尸体的年岁?”陈桥说道。 辛志诚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道:“有做过仵作的将士查看过了,约莫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果然…… 陈桥的脸色登时便沉了下来,“你们当初来诺尼亚的身后,曾偶遇那一家五口,你可还记得那中年男人的长相?” 辛志诚点点头,“看上去是个老实人的模样,不过不知为什么,好像不大敢看我们。” 陈桥长舒一口气点点头,看来他与那年轻男子先前便已经有过一面之缘了。 只是……陈桥还是不甚明白,为何当初在纳亚王府的时候,系统却没有探查到在场的另外一个宿主。 “莫非……!” 辛志诚是何等聪明的人,眼观陈桥的神色便猜到陈桥心中所想。 陈桥看着辛志诚那犹如雷劈一般的表情,面色沉重地点点头,“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中年男人应该就是那年轻男子易容假扮的。” 闻言,辛志诚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那个时候陈桥带了不过区区五百名将士,莫说他们这八万大军,便是连卓安弥也还被锁在那地洞之中,倘若那年轻男子当场发难的话,只怕、只怕…… 这后果实在难以估量,辛志诚细想下来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既然如此,那他为何……”辛志诚犹疑着问了一句。 陈桥哼笑一声,“为何当下没有动手吗?” 辛志诚瞧着陈桥脸上并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便缓缓点了点头。 陈桥收起笑容,脸上也浮现出疑惑的神色,“说实在的,我也并不十分清楚,”说着,陈桥又禁不住摇了摇头,“不过只一条,若他当日便对我出手的话,只怕眼下我已经到阎王殿了。” 话音落下,帐篷内一瞬间寂静一片,卓安弥睁着一双大眼睛一会儿看看陈桥,一会儿又看看辛志诚,拧着眉毛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道:“不会死。” 陈桥扭头看向卓安弥,片刻之后才伸出手去揉了揉这小孩的脑袋。 “嗯,放心,我不会死的。” 既然这次自己没有死,那以后就更不会死了。 “我虽不知道他到底作何打算,不过经那日来看,那人性格乖张十足且喜怒无常,想来也是个做什么什么事情都全凭自己喜好的人。” “只可惜当场没有将他拿下。” 辛志诚苦大仇深地看向陈桥。 “此去一走,那人便又好像泥牛入海,他又精于易容之术,再想找到他的踪迹,只怕会比登天还难了。”辛志诚无不遗憾地说道。 陈桥却笑了一声,“就算这次将他抓住,你想好能把他安置到什么地方了吗?” 辛志诚抬头朝陈桥看去,去见陈桥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莫说刑部大牢和大理寺,便是将军府的地牢对他来说,想必都是不值一提的,到时候怕也只能让自己人犯难,还不如就让他这样离开。” 闻言,辛志诚心中虽仍旧有些遗憾,却也知道陈桥此言句句在理。 “何况遇上他这样的人,除非能够一击毙命,否则无论把他关到什么地方,都也只是徒劳罢了。” 陈桥又道。 至此,辛志诚辛志诚的遗憾才算是被彻底打消。 第1173章 星星会看着你 夜里的时候,被硬逼着在帐篷里睡了好几天的陈桥,终于失眠了。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陈桥“腾”地从床板上坐了起来,没有穿鞋的双脚踩在地上,双眼神采奕奕地看向正清醒万分望着自己的卓安弥。 “想不想出去转转?”陈桥神秘兮兮对卓安弥说道。 闻言,卓安弥也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神采十足地冲着陈桥点了点头。 “好,穿鞋,出门!” 陈桥立刻拍板决定,带着卓安弥从帐篷出来之后,便又一路摸到了黑虎的帐篷。 已经睡着的黑虎被陈桥和卓安弥两个人联手给闹醒了,刚想要给打扰自己睡觉的人来上一口,就见陈桥和卓安弥正双双站在自己里面龇着一嘴大白眼笑。 坐在黑虎背上,陈桥牢牢将卓安弥抱在怀中,感受着猛烈的风从自己脸颊两侧呼呼刮过。 被闷了好几天的他,直到此时才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甚至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高亢的欢呼声。 卓安弥回头,眼神定定地望向陈桥,似乎是对陈桥的行为大感不解。 驮着陈桥和卓安弥在外面风跑了好一会儿,黑虎才总算放满了脚步,小跑着上了一处山丘。 陈桥拉着卓安弥从黑虎背上下来,格外任性的随地一趟,双手撑交叉撑在脑袋后面,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头顶五光十色的星空。 卓安弥有样学样,也在陈桥身边躺了下来,黑虎则趴卧在了陈桥另一侧,暖烘烘的身子紧紧挨着陈桥。 虽然已经离开那个满布霓虹灯的世界将近二十年,可陈桥却甚少有这样欣赏无污染、无添加的古代星空。 “安弥,你知道吗?我们所有挂念的人,在去世后,都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 陈桥望着星空对卓安弥说道。 本以为这个孩子不会理解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浪漫主义情怀,谁知安静半晌之后,卓安弥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我娘亲也变成星星了吗?” 陈桥心中大怅,对卓安弥说道:“对,你娘亲也变成了星星,她会一直在天上看着你的。” 可是卓安弥到底与寻常小孩不太一样,听到陈桥这样的话,只是更加疑惑地问道:“那娘亲为什么只有晚上才会出来,是白天的时候不想看到我吗?” 卓安弥甚少说这样长的句子,陈桥腾出一只手来拍拍他的瘦小的肩膀,说道:“怎么会?白天是因为太阳太亮了,所以咱们才看不到星星。” “那能不能让太阳以后都不出来了?我想让娘亲一直看着我。”卓安弥情绪有些低落地说道。 陈桥闷笑一声,又道:“这可有点难办了,太阳那么高,我该怎么办才能把太阳给藏起来呢?” 其实刚刚卓安弥刚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不过在听到陈桥那句话的时候,卓安弥原本惴惴不安的心也平静了下来。 “而且,虽然我们看不到星星,但是无论白天还是晚上,星星都是可以看到我们的。”陈桥又对卓安弥说道。 “真的吗?” 卓安弥扭过头来,一脸希冀地望向陈桥。 陈桥看着卓安弥的眼睛,十分用力且笃定地点了点头。 “当然是真的。” 这天晚上,两人一虎就这么在几乎算的上是贫瘠的草地上躺了一夜,也是多亏黑虎身上暖和,所以即便是深更半夜凉风时不时来叨扰两人一番,两人也始终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寒意。 “大人!” 早上,陈桥和卓安弥骑着黑虎刚一回到营地,就见沈勇达正心急火燎地朝着自己跑了过来。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陈桥从黑虎背上一跃而下,落在了沈勇达的面前。 沈勇达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好生打量了陈桥一番,确定陈桥并无半分损伤之后,才总算大大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大人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出去了,真是吓坏属下了!” 显然,陈桥还是没能完全适应沈勇达这副样子,听到沈勇达的这句话之后也只是在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 “吓什么吓!我原先又不是没有出去过!” 看到周围将士们脸上的笑意,陈桥只恨不得撬开沈勇达的脑壳,瞧瞧他的脑子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基因突变。 “我说什么了?”辛志诚打着哈欠姗姗来迟,顺道还责怪万分地瞪了沈勇达一眼,“大人也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出事的,就你偏偏不信!” 对于辛志诚的这个说法,卓安弥表示非常不认同。 “我、我也就是担心……”沈勇达搓着手憨笑一声说道。 “所以你就天不亮就把整座大营的将士都吵醒,还非要带着人去外面找大人?”辛志诚到底还是忍不住翻了一个明晃晃的白眼。 “沈勇达,”陈桥觉得自己该开口了,“我不是欢哥儿,不是个不能自己照顾自己的小屁孩,难不成你以后就日日都要跟在我身后盯着我了?” 沈勇达自然也知道自己最近委实有些过火了,可他这么做,也确实是只是因为担心陈桥而已。 “属下知错了。”沈勇达有些懊恼地低下了头。 更加姗姗来迟的那色笑了一声,抬起一只手搭在沈勇达的肩膀上,说道:“将军就莫怪沈郎将了,其实将士们发现将军不在营中之后,都很担心将军的去处。” 闻言,陈桥先是看了沈勇达一眼,随后便又扫了一圈不知何时已经聚拢到自己身边的黑龙军将士,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又抬手捏了捏眉心。 自从那日他败于年轻男子手下之后,除了沈勇达之外,其实黑龙军中的每一个将士,对他的关注度都比原先要高了不少。 尽管辛志诚时不时会去他帐中同他一起数落沈勇达不是,可陈桥却也看得出来,辛志诚其实比沈勇达更加自责和内疚,只是不想让陈桥更不高兴,所以才一直让自己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好,我向你们保证,在回去长安城之前,我绝不会乱跑了。” 没法子,陈桥只好做出保证。 那色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又对陈桥说道:“昨日,属下已经书信一封,命将士跨马加鞭送回西域去了。” 听到这话,陈桥直接傻了眼,毕竟依照齐子枫的性子,只怕还不等自己回去,就会单枪匹马找过来了。 “将军放心,属下已经在信中写得明明白白,大军不日便会启程,让齐小将军且安心在西域等着便是。”那色又道。 陈桥实在没想到那色会来这么一出,突然转念一想,又赶紧问道:“你没有往长安城去信吧?!” 若是叫李丽质和伏岚知道自己这次的事情,只怕两个人又要担惊受怕许久了。 那色微笑着摇摇头,“将军放心,属下未曾擅作主张。” 第1174章 可放心了 听到那色的最后四个字,陈桥忍不住狠狠瞪了那色一眼,不过既然事已至此,就算陈桥把眼睛瞪出来,也追不回那给齐子枫送信的将士,于是也只能自暴自弃地挥挥手。 “好,那就明日启程吧。” “是!” 众人齐声应道。 “关心你。” 做了陈桥好几天小尾巴的卓安弥,在跟着陈桥回到帐篷之后,突然十分老成地对陈桥说了一句。 陈桥笑着摇摇头,“是啊,要是知道他们这么做是因为关心我,我早有一个算一个,敲开他门的脑壳了。” 卓安弥虽然不懂陈桥为什么想要敲开大家地脑壳,却也没有再问,只是笑呵呵地看着陈桥。 这次自从陈桥出事之后,郑昊郑昂两兄弟也不止一次想要来看陈桥,可每次不是被沈勇达赶走,就是被辛志诚领走,所以从陈桥醒了至今,兄弟俩都没有一次能够顺利见到陈桥。 “将军,郑昊郑昂求见。” 正巧今天早上沈勇达和辛志诚都十分心神俱疲,便让郑昊郑昂钻了个空档。 “让他们进来吧。” 陈桥开口道。 没一会儿,郑昊和郑昂便出现在了陈桥的面前。 这兄弟二人看得出来,陈桥虽然身体已经完全康复,可面色却还有些不太好看,是以两人虽然贸贸然闯了进来,可在看到陈桥之后,却又觉得他们此番太过莽撞了。 “怎么不说话?”陈桥坐下来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这兄弟二人开口,便忍不住抬头瞧了这兄弟俩一眼,却见这两人的脸色十分变幻莫测。 “这是怎么了?”陈桥不由笑着问了一句。 听到陈桥开口问话,郑昊才终于有些扭捏着问道:“将军,属下是不是打扰到将军休息了?” 一旁的郑昂觉得自己兄长难得问了一个靠谱的问题,便也同样小心翼翼看向了陈桥。 陈桥心中不住的苦笑,面上却还是依旧一副春风拂面地模样,“我又不是个纸人,总不能无时无刻都在休息。” 听到陈桥这句话,兄弟俩才终于大大送了一口气。 “将军知道,原本前些天,属下与二弟就想来看望将军了,可沈郎将和辛郎将都说将军需要静养,便把我们兄弟俩赶走了。”郑昊很是委屈地说道。 扪心自问,郑昊也并不觉得自己有多聒噪,何况他们兄弟二人更是清楚陈桥才刚刚大病初愈,又怎么会在陈桥面前胡闹? “甭理他们,”陈桥笑着让面前的两兄弟坐下,“他们是有些杯弓蛇影了。” 郑昊和郑昂双双坐下来,之后才看到了坐在一旁床上的卓安弥。 兄弟俩这还都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卓安弥,先前陈桥给卓安弥洗澡,又命人给卓安弥改制衣裳的时候,两人也只是远远看过一眼。 “原来这小娃娃长得这样好看啊。”郑昊忍不住感叹一声。 陈桥心想,到底是正宗混血儿,模样自然是要比寻常人好看不少的。 卓安弥还是头一回被人这样夸张的夸赞外貌,尽管他的情绪一向比旁人淡漠不少,性子也与普通小孩迥异,却也还是打心底觉得高兴。 “不仅长得好看,而且还很厉害。”陈桥在一旁说道。 “有多厉害?”郑昊跃跃欲试地问道。 陈桥看得出来,郑昊和年轻时候的沈勇达简直是如出一辙,听到有厉害人物出现,便忍不住心痒难耐想要和对方打上一场。 陈桥笑了一声,“你这样的,在他手底下大概一招都走不了。” 听闻此言,郑昊当即便瞪大了眼睛,他还真是头一次听到陈桥这样评价一个人,不由更加想要和卓安弥打上一场。 “这么跟你说罢,”陈桥又道:“先前打赢我的那个人,甚至不是这个小鬼的对手。” 果然,陈桥此话一出,郑昊登时便收了所有想法。 开玩笑,他只是想要和强大的人比试,可不是想要送命。 能打过就连陈桥都打不过的人,那对于卓安弥来说,自己又跟一只蚂蚁有什么区别? 眼见郑昊终于安分下来,郑昂也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属下瞧着将军面色犹自有些不好,先前又听沈郎将说将军昨天夜里出去了,想来应是没能休息好吧?”郑昂满是关切地问了一句。 陈桥微微一笑,说道:“这几日在营中闷得狠了,昨天晚上就带着这小鬼出去看了一晚上星星。” 话毕之后,陈桥还朝着已经目瞪口呆的兄弟二人,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难怪沈郎将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把大家伙都叫起来了。” 郑昊昨天晚上睡得迟,一整夜也没有睡好,早上被沈勇达叫起来的时候脑袋甚至还有有些隐隐作痛,不过他也实在没有想到,陈桥居然会带着卓安弥去看星星。 “方才已经说了,明日就要启程先回西域,你们两个也得早些准备了。”陈桥对郑昊郑昂兄弟俩说道:“今日因着沈勇达,想来你们也没有休息好,先回去歇一歇吧。” 两兄弟一道朝着陈桥点点头,随即便起身告辞了。 其实他们原本也只是想来看看陈桥的安危,眼下见到陈桥一切都好,自然是安心不少。 送走郑昊郑昂兄弟俩之后,几乎一夜未眠的陈桥和卓安弥便各自躺回了自己的床上,没过多久便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之中。 悄无声息站在外面的沈勇达探着脑袋朝帐篷中看了一眼,看到陈桥和卓安弥都睡着之后,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怎么样?可是放心了?”辛志诚有些无奈地问了一句。 沈勇达点点头,说道:“大人和那小鬼都睡着了,应该不会再不声不响跑出去了。” 辛志诚看着仍旧一脸提心吊胆的沈勇达,终究还是忍不住说道:“我知道你担心大人的安危,可大人已经说了好几次,他已经不是孩子了,并不需要你如此片刻不离地紧盯着他。” 沈勇达也知道陈桥对自己这几日来的行为有些有些恼火,心中也明白自己这样确实会对陈桥造成负担。 因着害怕吵醒陈桥,沈勇达值得拉着辛志诚又走远了一些。 “我也知道我这样不对,可是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总怕大人会再出些什么事情。”沈勇达有些懊恼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大人若真要出什么事情,你觉得你在或不在又有什么区别?”辛志诚直言不讳说道。 显然,他的这句话戳到了沈勇达痛脚,沈勇达的一张脸瞬间变得惨白下来。 见状,辛志诚心中也是不忍,便又继续说道:“那好,就算你在外面能够时时处处跟着大人,难不成等回了长安城之后,你也片刻不离跟在大人身边吗?你应该知道,大人可绝不会想要让两位夫人知道此事的。” 沈勇达耷拉着脑袋,依旧没有回答辛志诚的话。 第1175章 你不亏心吗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两位夫人知道了,难不成你还要想现在一样,大人走到哪儿你就跟到哪儿?大人晚上就寝了,你就在外头给大人值夜?”辛志诚很是头疼地说道。 听到这儿,沈勇达又好像想到什么一般,突然抬起头来眼神放光地看向辛志诚。 一看沈勇达这个眼神,辛志诚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或许我当真可以,毕竟云芊平日里也总说想和夫人住在一起,如果——” “沈勇达!” 辛志诚突然厉喝一声,引得周围许多将士都忍不住将目光投在了他们身上。 沈勇达也被辛志诚的突然爆发吓了一跳,下意识便要去看陈桥营帐所在的方向,却被眼疾手快的辛志诚拦了下来。 “沈勇达,你差不多点儿都行了,万事都要适可而止,你当真要惹得大人厌恶了你吗?” 辛志诚压低声音吼了一句。 沈勇达愣住了,许久之后才好像是突然被人抽干了全身力气一般塌下了肩膀。 “起初,你这样还情有可原,可眼下大人已经没事了,你却还这样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辛志诚怒气冲冲质问道。 “我就那么一说,你还就当真想要去给大人值夜了?那若是大人歇在两位夫人又或者两个妾室屋里呢?你也跟了去吗?若你当真跟了去,你让夫人、让两个妾室如何做人?!” 炮语连珠地质问了一串,仍旧觉得不太解气。 “你当全营上下只有你一人关心大人吗?” 说出这句话来,辛志诚的眼睛也红了一劝。 “我担心大人并不比你少!可我不愿叫大人再反过来担心我,这才一直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满营地上下去打听打听,你瞧瞧我们哪个不担心大人!” 两人的吵闹到底还是惊动了其他人,没过一会儿,那色便被人引着走了过来。 “要吵也别在这儿吵,回去再说。” 那色二话不说,拉着两人便回到了他们的营帐。 “沈勇达,你拍着良心说,是不是整个黑龙军,除了你之外再没有人关心大人的死活了?!” 辛志诚也是这些日子憋得厉害了,明明他的忧心不亚于沈勇达,可每次看到陈桥因为沈勇达的一些行为而苦恼的时候,辛志诚便又硬生生忍了下来,每日只装作没事人一般安抚陈桥、开解劝道沈勇达。 若非今日沈勇达的话实在失了分寸,辛志诚应该也不会将这些话都说出来。 “这些天以来,所有人都在容忍你,所有人都怕你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大人,所有你怎么说、怎么做都不会有人说你,可是,”辛志诚喘了口气,继续说道:“你有替大人、替我、替那色大哥、替军中其他将士想过吗?” 看着辛志诚怒火攻心的样子,这段时间一样,同样满身疲惫的那色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沈勇达,大人跟你说,他已经不是个孩子了,我现在就把这句话原封不动送给你,沈勇达,你也不是个孩子了!” 尽情的发泄完后,辛志诚终于敲碎了那块已经在他胸口压了好些日子的巨石,整个人看上去都松快了不少。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还是沈勇达头一次在辛志诚面前如此唯唯诺诺。 “我知道,不止有担心大人,你、那色还有军中上下的将士们也都在担心大人,可是……可是我就是……” “就是什么?!” 刚抿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的辛志诚又高声问道。 “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也知道这样不对,可我就是担心,只要我没有看见大人,我就会开始胡思乱想,就会忍不住想要去守着大人。” “控制不住你也给我憋着!” 辛志诚“腾”地站起身来,气势汹汹走到沈勇达面前,“现在全军上下谁不是在硬撑着,偏生就你忍不住?” 沈勇达被辛志诚训得灰头土脸,也正因为这次错得确确实实是他,所以更加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任由辛志诚骂个痛快。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因为担心将军,你们两个都是自龙门关时候便跟随将军的老人,万不能在这样的时候再闹出什么乱子来。” 看到两个人都终于心平气和一点之后,那色连忙说道。 辛志诚看了眼那色,待他看到那色眼底那浓浓的黑眼圈之后,便又忍不住一手只想那色,恨恨对沈勇达说道:“你瞧瞧那色大哥,瞧他这段时间以来都熬成什么样子了?” 听到辛志诚的话,沈勇达不由抬头朝着那色看去。 “在大人昏迷的那几日里面,旁的也就算了,雷虎营你可管过一日?那色大哥不仅要照看好乾狼营还得日日操心你的雷虎营,还时时担心大人的情况,甚至日夜担心那人去而复返,几乎连一整个囫囵觉都没有睡过!” 休息了片刻的辛志诚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训话。 “大人醒来之后,你依旧当着甩手掌柜,那色大哥没法子,只得继续替你照看雷虎营将士,还要依照大人先前的吩咐,派人前往西罗马各地,把所有奴隶全都救出来。” 辛志诚有些惭愧地看了那色一眼,因为这段时日以来,他因为和沈勇达怄气,几乎也能帮到那色什么。 “你好好想想,自大人醒来到现在,那色大哥有多少时间没有与大人说过话了?沈勇达,你想想这些事情,难道你就不亏心吗?” 说着,辛志诚自嘲一笑。 “当然了,在这件事情上,我也没什么资格数落你。” 说罢,辛志诚颓然坐下,帐篷中也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那色一会儿看看这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听了辛志诚这么长篇大论之后,他竟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些什么。 “行了,现在这不都没什么事儿了吗?小辛,你也别责怪老沈了。” 那色看着嘴里泛苦地开口道。 “那色大哥,我也不想这么急赤白脸的,可我实在忍不了了!”辛志诚狠狠瞪了沈勇达一眼,不说话了。 良久之后,沈勇达才总算回过了神来,说是话,从小到大,就算当初做落魄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挨过骂,毕竟他自小便习惯争勇斗狠,一般情况下能动手就绝不动嘴,可今时今日他也知道,决不能辛志诚动手。 “我错了。” 沈勇达声音是从未有过地低沉,他低着头,也不知是不敢还是不好意思抬头去看那色,就那么低着头,声音十分沉闷地开口。 “是我太看重自己的心情,却没顾及到其他人,这才让事情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听着沈勇达的话,那色没来由叹了口气,自他认识沈勇达以来,沈勇达便一直都是意气风发的样子,又何时见过沈勇达这副模样,当即便忍不住叹息连连。 第1176章 不是没有办法 “大家都是黑龙军的人,自然是要相互扶持才是。”那色起身走到沈勇达身便,伸出手拍了拍沈勇达看起来有些佝偻地背,“我做的那些事情,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怎么不必放在心上?” 辛志诚的火气已经去了不少,不过却还是忍不住想刺上几句。 “这次不放在心上,就怕他以后次次都不放在心上了。” 那色也知道辛志诚一向都是没理都要搅三分,何况这次他还占着里,那就更要得理不饶人了。 所幸现在沈勇达还正处在理亏的时候,加之最近因为陈桥的事情确实有些心力交瘁,对辛志诚眼下甚至算是有些尖酸刻薄的话,也实在难以反驳。 “那现下,你可是想通了?”那色看着沈勇达问了一句。 听到那色这一问,原本一直耷拉着脑袋的沈勇达,终于缓缓抬起头来,还有些迷离的眼神对上了那色疲惫的目光。 “想通了。” 沈勇达一字一句说道。 “小辛说得对,如果我再这样下去的话,不仅是对大人,便是对你们来说也太过自私了些。” 沈勇达从不是个会顾左右而言他的人,眼下既然说了这样的话,那就说明他是真的想通了。 “你们放心吧,从今日起我不会在这样了。”沈勇达看着两人说道。 辛志诚仍旧有些不放心他,狐疑的目光在沈勇达身上转了好几圈,看到沈勇达目光中的笃定之后,才总算放下心来。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姑且先相信你。”辛志诚撇撇嘴对沈勇达说道:“不过若是你之后还如此行事的话,我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了。” 听到辛志诚这话,沈勇达也露出了这么多天以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好,如果我还糊涂行事的话,我就不还手的任你打上一次。” 眼见两人总算又都恢复正常,那色也长长吐出一口气。 其实早在两人在陈桥的帐篷外面的时候,陈桥就已经被辛志诚的声音吵醒,眼下,因着不放心两人,陈桥也一路缀在他们身后,来到了他们所在的帐篷。 听完里面几人的对话之后,陈桥低头看了眼也跟着自己过来的卓安弥,无声地笑了笑之后又回去了自己的帐篷。 看来,自己也无需再担心什么了。 隔天一早,大军集结,陈桥率领着黑龙军离开了西罗马。 十天后,当陈桥终于回到西域属于黑龙军营帐的时候,果不其然就看到了一张张担忧之意满溢的脸。 齐子枫首当其冲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陈桥面前,仔仔细细打量了陈桥一番之后,悬了好几天的心才终于又回到了肚子里面。 “将军当真没事儿了?” 虽说已经放下心来,不过却还是追问了一句。 陈桥笑着点点头,“放心吧,已经没事儿,否则的话你以为沈勇达他们会让我上路吗?” 听到陈桥的这句调侃,沈勇达不由红着脸低下了头去。 因着先前辛志诚的那一番痛骂,沈勇达到底也没有再想之前那般对陈桥亦步亦趋,这十来天的时间里也被陈桥打趣了不知多少次。 陈桥说得次数越多,沈勇达便越觉得自己之前的行径有些可笑。 齐子枫的脸上却没有多少笑意,之后上前来的王义、王冲等人,更是满脸的凝重。 毕竟在他们的认知中,这世上不可能再有比陈桥还要厉害的人,可这一次的西罗马之行却让他们猛然间发现,原来在这世上当真还有其他像陈桥这样的人。 “这个小孩是……” 确认过陈桥当真没事之后,众人便又将目光落在了跟在陈桥身边那个小小的身影上面。 陈桥把卓安弥往前拽了拽,“他叫卓安弥,他的事情我回头再与你们详细分说,先进去吧。” “是。” 言罢,一众人便都跟在陈桥呼啦啦一片回了营地之中。 “在那西罗马的营地中住了那么长时间,果然还是自己的营地最舒服啊。” 十天的马不停蹄,让本就还没有完全恢复的陈桥还是有些疲累,刚一进自己的帐篷便倒头躺在了床上。 卓安弥也跟着陈桥进了帐篷,可眼见这个帐篷之中再没有一张属于自己的床,卓安弥不由有些焦躁地走到了陈桥身边。 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人扯动,刚闭上眼没一会儿的陈桥又睁开了眼,只是他才刚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满脸委屈的卓安弥。 “怎么了?”陈桥坐起身来,握着卓安弥的肩膀问了一句。 卓安弥回头,指了指陈桥的床旁边的一块空地,“没有床。” 陈桥轻笑一声,“是我疏忽了,我就这就叫人给你送床铺过来。” 不过也不需要陈桥去吩咐,回到营地中刚刚安顿好,那色便已经提前一步命人往陈桥帐篷中送了一张床。 “辛苦你了。” 看着抱着被褥站在一旁的那色,陈桥笑着说道。 那色弯了弯嘴角,“不辛苦。” 弯腰将被褥铺好之后,那色才又对陈桥说道:“卓安弥这孩子现在还只愿意同将军待在一起,若是将他安置到蒂塔地方,只怕又会出什么问题。” 陈桥笑着点点头,说道:“确实如此。” 说着,陈桥又忍不住看向已经乖乖躺倒床上的卓安弥。 “就先这样安排吧,毕竟这么小一个孩子,也实在占不了多大的地方。” 那色应了一声,之后又说道:“那将军就先歇息一会儿吧,属下这就退下了。” “好,你也回去歇歇吧,余下的事情咱们晚些时候再说。”陈桥对那色说道。 “是。” 目送那色离开之后,陈桥才又回到自己的床上,看着心满意足将自己塞进被子地卓安弥,陈桥忍不住打趣道:“这下可满意了?” 听到陈桥的声音,卓安弥扭头看向陈桥,止不住地连连点头。 “好了,先睡一会儿吧,晚上我再带你去认识更多的人。”陈桥说道。 “好。” 话音落下之后,卓安弥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闭上了眼睛。 等到卓安弥睡着之后,陈桥的脸色缓缓沉了下来,与卓安弥相处的时间越长,陈桥便越是觉得这个孩子实在让人心疼。 所以现下一想到卓安弥已经没有几年时光,陈桥心中就忍不住一声声叹息。 “系统,卓安弥当真没办法救了?” 死前想后许久,陈桥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系统一句。 经过先前那件事,系统也同样元气大伤,在陈桥体内休养了很久才彻底恢复。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就在陈桥以为系统不会回答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系统突然开了口。 “有办法?什么办法?” 陈桥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随口一问,系统居然还真的给了自己一个最想要的答案。 “办法很危险,很有可能让他提前结束生命。”系统说道。 第1177章 有救命之恩 “提前结束生命?”陈桥蹙眉问了一句。 “就是说,如果他支撑不住的话,就会直接死亡。”系统毫不留情地说道。 听到这话,陈桥登时便有些泄气,不过却还是追问了一句,“那到底是什么办法?” 沉默许久之后,系统才又再次开口,“只要你体内的基因融合率达到百分之一百五十,你就可以给卓安弥融合你的海星基因。” “海星基因?”陈桥忍不住皱眉。 “对,海星基因可以修复人体的损伤,只要融合率够高,那海星基因修复人身体的速度就会越快,只要达到一个峰值,便能够将他整个人都修复好。”系统说道。 “融合率达到百分之一百五就可以了吗?”陈桥问道。 “理论上是可以的。” 系统的声音变得比以往缓慢了不少。 “只要修复的速度够快,他体内原先那些已经融合的基因,就无法在对他造成任何损伤,他自然也就不会再面临虽是丧命的危险。” “但是呢?”陈桥接了一句。 “但是,如果他的身体本身已经濒临崩溃,那新的基因融合有可能不仅不会让他的身体复原,反而会引起他体内其他已经融合的基因发生排异情况,这种情况下他很有可能会爆体而亡。” “成功的概率有多高?”陈桥问道。 “百分之十。” 不得不说,这个概率非常低,低到陈桥甚至以为系统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了。 “他还有几年好活?”陈桥在床上躺下,闭上眼睛继续与系统对话。 “最多还有三年。” 卓安弥现在只有七岁,若还有三年可活的话,那他岂不是连十岁都活不过了吗? 陈桥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脑海中又突然灵光一闪,“那是不是我的基因融合率越高,这事儿成功的概率就越高?” “理论上是这样的。” “那从理论上来说,我的融合率达到多少,这件事情才能够万无一失。”陈桥追问道。 系统的声音消失了,不过陈桥觉得它应该是去计算这个概率了。 “百分之三百。”许久之后,消失良久的系统突然开口道。 “三百啊……” 虽然这个基因融合率有些高了,不过却也在陈桥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毕竟依照他之前的推算,要想做到万无一失,他的基因融融合率怎么也得到达百分之五百才可以。 “系统,我的基因融合率怎么样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达到百分之三百?”陈桥坐起身,盘着腿摩挲着下巴问了一句。 “没有捷径。”系统说道。 陈桥撇撇嘴,好吧,那就是需要他在继续提取更多生物的基因来进行融合,同时还要给更多的人进行基因融合。 虽然眼下还不是完全安全,可事情总算是有了一个解决的办法,陈桥整个人也总算松快了不少。 晚些时候,陈桥把所有人都叫到了主帐之中,之后便便将卓安弥的事情告诉了所有人。 已经提前知道了这些事情的沈勇达三人,并未有什么其他情绪,不过其他人就不像他们这般平静了。 看着除了沈勇达三人之外,所有人脸上都好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般的表情,陈桥轻声笑笑,“这是都怎么了?” 齐子枫和王冲对视一眼,随即便说道:“将军,这……”说着,他又看了眼紧挨着陈桥坐的卓安弥,“这小孩当真有这么厉害?” 对陈桥有救命之恩,这在他们看来,无异比天方夜谭还更要令人惊奇。 陈桥微笑着点点头,说道:“没错,如果没有他的话我现在应该已经是个普通人,更甚者,我已经死了。” 闻言,众人的表情变得更加伏在。 “奇怪,你们现在最关注的,不应该是那个伤了我的人吗?”陈桥不解开口。 听陈桥说起,众人才又醒过神来,方才也只是因为对于这件事情太过惊讶,才一个没注意就忽略了那个将陈桥打伤的人。 “将军,需要机锋营的将士去暗中查探一番吗?”杨旭景皱眉问道。 陈桥摇摇头,“连我都不是那人的对手,若机锋营的人真当发现了他的踪迹,只怕还来不及回来报信,便会被那人灭口了。” “那……”齐子枫看向陈桥。 陈桥轻叹一声,“我将此事告知你们,不是想让你们去追查那人,只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能够提高警惕,在我没有变得比他更加厉害之前,你们所有人都不许轻举妄动。” 说道最后,陈桥的神色变得无比严厉起来。 “是!” 听到陈桥这番话,众人只得齐声应下。 “不过也不必太过害怕,”眼见众人都是一脸紧绷的模样,陈桥又开口劝道:“已经露面的敌人,总比始终隐藏在暗处,等着某一天给我们致命一击的敌人要好得多。” 话虽然是这样说,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都再清楚不过,那个人原本也是准备给陈桥致命一的,只是…… 想到这里,众人的目光又都不由自主落在了坐在陈桥身边的卓安弥身上。 卓安弥还从未被这么多人,如此近距离端详过,一时间难免有些紧张,身体不由自主便紧绷了起来,好像准备虽是对面前的人出手。 “好了,”陈桥及时出声,打断了众人明目张胆的打量,“也没什么旁的事情了,你们且先都回去吧。” “是。” 方才卓安弥的变化,众人自然也都看在而来眼里,眼下听到陈桥这样说,便也都齐声应下之后三三两两起身离开了主帐。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卓安弥才又恢复了正常,他收起了身上所有的杀气,眼神分外不安地看向了陈桥,这个地方对于他来说实在太过陌生,他可以依靠的也唯有陈桥一个人。 “别担心,我身边没有坏人,再也不会有人来试图伤害你了,你只管放心便是。” 陈桥对明显有些惴惴不安的卓安弥说道。 卓安弥盯着陈桥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默默点了点头。 之后的几天,陈桥便时常带着卓安弥在黑龙军营地之中溜达,想方设法让卓安弥更快与营中的其他人熟悉了起来。 终于,在陈桥的坚持之下,卓安弥在看到其他人的时候,总算不再像先前那般,时时刻刻都做出一副准备攻击的模样。 最大的潜在隐患已经解决,陈桥也终于决定准备率领着黑龙军回家了。 虽然小宛国国王挽留了许久,不过陈桥却全然不为所动,他这次出征的时间已经算得上是这么多年以来,时日最长的一次了,自然不会再多做停留。 于是在西域逗留了七八天之后,在进入深秋的第一天,黑龙军终于启程班师回朝了。 回去的路上因着并不着急,陈桥带着黑龙军一路走走停停,等他们终于回到长安城的时候,长安城中已经落下了第一场雪来。 第1178章 不许胡思乱想 “所有人,都不许将先前的事情告诉将军府的任何一个人。” 黑龙军大营中,陈桥耳提面命地对众人说道。 “是!” 这一路上,陈桥已经前前后后提醒过他们不下五次,众人自然已经牢记在心里。 “大人放心,属下也会好好约束营中将士的。”辛志诚对陈桥说道。 闻言,陈桥安心的点点头,随即便领着卓安弥离开了黑龙军大营,朝着城中将军府的方向而去。 等到两人一路闲庭信步回到将军府的时候,两人身上已经都落了一层薄薄的雪。 卓安弥还是第一次见到雪,在将军府门口停下来的时候,他忍不住伸出小小的手掌接了一小捧雪,只可惜今天的雪势并不算大,所以落在卓安弥手上的雪花很快便融化成了一小滩雪水。 见状,卓安弥着急忙慌将手递到陈桥面前,“没了!没了!” 陈桥摸摸卓安弥的脑袋,替他拂去头顶的雪花,说道:“雪花就是会化掉,等哪天雪下得大一些了,咱们再出来好好看雪怎么样?” 卓安弥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陈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很是遗憾地看了眼手中的水渍,随即将手在衣服上摸了几下,而后朝着陈桥扬起一张被笑容填满的脸。 “好!” “我现在要带你去见我的家人,你可不能怕他们,也不能让他们觉得害怕。”陈桥蹲下来与卓安弥平视着说道。 卓安弥一本正经地对着陈桥点点头。 “将军!” 领着卓安弥走进将军府,吴管家最先便看到了回来的陈桥,激动万分地撑着扇迎了上去。 陈桥朝着吴管家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反正了满身是雪了,也不在乎这一会儿,就不必再撑伞了。” “是是是!” 听到陈桥说的,吴管家又马上收起伞来,一路还赶紧吩咐府中下人去通禀伏岚。 “长乐不在府中吗?” 进到正厅坐下之后,陈桥才问了一句。 闻言,吴管家不由叹了口气,说道:“原本将军走后,夫人便回来住了,只是前些日子陛下的龙体忽然又每况愈下,二夫人便劝着夫人又进宫去了。” “太医怎么说?”陈桥一边问,一边拿着吴管家递来的热手帕擦了擦手。 吴管家看一眼陈桥,最终也只是摇了摇头,“太医说最多也只能再过一个年了。” 闻言,陈桥重重叹息一声。 “敢问将军,这位是……” 进来这么就,其实吴管家早都看见了卓安弥,可因着先前陈桥问话,也没有顾得上去管卓安弥,也直到陈桥问完话之后,吴管家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陈桥看了眼卓安弥,轻笑一声说道:“这是我的救命恩人。” 刚听到陈桥所言,吴管家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空白的表情,紧接着回过神来之后,才又满脸惊恐地看向坐在一旁的卓安弥。 “救、救命……救命恩人?!” 吴管家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声。 看着吴管家脸上那好像被人砍了一刀的表情,陈桥忍不住笑了一声,“对,不过这话你可不能告诉府中的其他人,否则这话要是传到长乐和伏岚耳朵里的话,只怕她们两个又要忧心许久了。” 听到陈桥这句话,吴管家才总算回过神来,连忙应下,“是,老奴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头吴管家话音才刚刚落下,那头门外已经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不等陈桥起身去迎,正厅的门便已经被人一把推开,首当其冲的便是熙丫头和懿丫头,两个小女孩满脸笑容径直冲到陈桥怀中,紧紧抱住已经许久未见的父亲。 “阿爷!熙儿好想你啊!”熙丫头埋首在陈桥脖颈间说道。 几个男孩落在了后面,虽然也很想上前拥抱陈桥,可眼见陈桥已经被两个女孩霸占,他们只好站在一旁。 “好了好了,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这么不成样子。” 伏岚是最后走进正厅的,她笑容满面看着被两个女孩紧紧抱着的陈桥,嘴里虽然说这斥责的话,可口气却全然没有责怪的意思。 卓安弥则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片刻之后,似乎是想到了自己父母聚在的时候,眼眶不由变得红了起来。 “夫君,这个孩子是……?” 伏岚自然也看到了卓安弥,于是不由开口问了一句。 听到伏岚的声音,吴管家本想说些什么,不过想到陈桥先前的吩咐之后,便又把话咽了回去。 熙丫头和懿丫头在陈桥身上拱了一会儿之后,才恋恋不舍地从陈桥怀中退了出来。 “这个孩子的事情,待会儿我再单独同你说。” 说完这句话,陈桥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摸着自己已经开始抗议的肚子说道:“时候不早了,咱们不如先吃饭吧。” “也好。”伏岚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吃过晚饭,好不容易将孩子们打发走了之后,陈桥带着卓安弥与伏岚一道去了书房。 在书房中坐下之后,伏岚看了眼紧紧挨着陈桥坐下的卓安弥,眼中划过一丝狐疑,“夫君,难道这孩子是……” “不许胡思乱想!” 看到伏岚的表情,陈桥就知道伏岚在想些什么,于是笑着打断了伏岚的猜测。 “这个孩子的娘亲已经去世,至于他的阿爷……”陈桥看了眼正低着头搅动手指的卓安弥,“也不知道被人带去了什么地方。” 闻言,伏岚不由皱了皱眉头,继续问道:“究竟是什么回事?” 之后,陈桥便将他发现卓安弥到将卓安弥从地洞中带出来地事情全部告诉了伏岚,只是隐瞒了自己被另一个宿主袭击的事情。 “其他的宿主?!” 听完陈桥所言,伏岚当即便瞪大了眼睛。 陈桥点点头,“根据系统对我说的,另一个宿主甚至比我还要厉害一些,不过这次我也没有能够见到那个人。” 听到陈桥这句话,卓安弥不由抬头疑惑地看了陈桥一眼,不过却也没有开口拆穿陈桥的这个谎言,只是仍旧沉默不语听着两人说话。 “那这个孩子……” 伏岚十分心疼地看向卓安弥,她实在无法想象先前那几年,这个堪堪不过七岁的孩子,到底过着怎么样一种糟糕的生活。 “他的阿爷也是一个宿主,不过因为不敌那人,被硬生生将系统剥离,眼下也不知道被那人带去了什么地方。”陈桥说道。 “真是可恶至极!”伏岚气愤道:“旁人如何又与他有何相干?为何要平白无故伤害其他人!” 陈桥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我怜惜这孩子,所以便将他带回了长安城,想要让他同瀚哥儿还有熙丫头他们一道生活。” 伏岚自然不会反对陈桥的这一决定,不过她看到眼下卓安弥时时刻刻都要跟着陈桥,还是有些怀疑卓安弥到底能不能够与瀚哥儿他们待在一处。 第1179章 身份怎么办 “他如今这个样子,只因我是将他从地洞之中带出来的那个人,”陈桥摸摸卓安弥的头,对伏岚说道:“这个孩子是独自在地洞中待得时间太长了,才不太会与人打交道,我想着等他与瀚哥儿他们熟悉之后,应该就不会只愿意待在我身边了。” “希望如此吧。”伏岚眉头紧皱地点了点头。 晚上,因着来了一个新的环境,卓安弥依旧与陈桥睡在了一个房间之中。 隔天陈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他也不知道伏岚是怎么和孩子们说得,总之他才刚醒来,就听到门外有人正在笑声说话。 听出来是几个儿子的声音,陈桥弯了弯嘴角,起身洗漱更衣之后上前打开了房门。 陈桥刚一打开房门,所有坐在地上背靠门房的男孩,便都齐刷刷背后一空摔在了地上。 “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看着滚作一团的男孩儿们,陈桥不由失笑一声问道。 “是岚姨,”最先爬起来的瀚哥儿说道:“岚姨说让我们来找那个弟弟玩儿。” 陈桥回头看一眼也已经醒来的卓安弥,让几个孩子进来之后,才扭头问了卓安弥一句,“你愿意和这几个哥哥弟弟去玩儿吗?” “会受伤。”卓安弥眼中划过一丝神采,可随即便打起了退堂鼓。 看着低下头去的卓安弥,陈桥走上前摸了摸卓安弥的脑袋,“他们没有你厉害,所以你要保护好他们啊。” 陈桥知道卓安弥还不太明白自己这句话的意思,不过只要卓安弥再与自己的孩子们相处一段时间,他就自然而然能够知道今天自己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卓安弥盯着陈桥看了一会儿,在看到陈桥眼中的坚持之后,最终还是犹豫着点了点头。 随后,瀚哥儿几个人便你拉我拽地拖着卓安弥离开了陈桥的房间。 在踏出房门的那一瞬间,卓安弥给陈桥留下了一个忐忑不安的眼神。 孩子们都离开之后,陈桥便觉得一身轻松地离开了卧房,朝着花厅走去了。 刚一进花厅,陈桥就看到正抱瑶丫头轻声红着的伏岚。 “几个月不见,也不知道瑶丫头还认不认得我。”陈桥说着,走到了伏岚身边,在伏岚温柔的目光下,出双手递到了瑶丫头面前。 只是让陈桥没有想到的是,瑶丫头竟然没有一丝犹豫,直接便投向了陈桥的怀抱。 陈桥惊喜地挑了挑眉,“居然还肯让我抱。” 伏岚笑笑说道:“好歹是阿爷,虽然瑶丫头年纪还小,却也也不会认不得你的。” 陈桥抱着小女儿在花厅走了几圈,直到觉得有些饿了之后,才又笑呵呵将瑶丫头还给了伏岚,自己坐下吃早饭。 “方才瀚哥儿他们去我院子,说是你让他们带着卓安弥去玩儿,你怎么知道我想这样做?”陈桥打趣着看了伏岚一眼。 伏岚弯了弯嘴角,对陈桥说道:“昨晚你说完那些话之后,我就知道你想怎么做了,到底多年的夫妻,我若是连你这点儿心思都猜不出来,那实在是不太合格了。” 说着,伏岚又将已经昏昏欲睡的瑶丫头交给一旁的乳母,“带瑶丫头回屋去吧。” “是。” 乳母抱着瑶丫头离开之后,伏岚才又一脸正色对陈桥说道:“虽然是你带回来的,不过这孩子终究还是该有个身份,你想好了吗?” 端着碗的陈桥沉吟半晌之后才终于说道:“我本想说是黑龙军将士的遗孤,不过现下想来似乎有些不太能够服众。” 伏岚笑了一声,“黑龙军将士这几年根本没什么战死沙场之人,前几年那些殒命的将士又大多还未成家,又何来遗孤一说?” 陈桥歪歪嘴,没有开口。 “退一万步来讲,”伏岚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陈桥,“就算那些殒命地黑龙军将士当真有孩子留下来,他们该去的地方也是黑龙军大营,而不是将军府。” 陈桥轻叹一声,看向伏岚问道:“那你说该如何是好?” 闻言,伏岚先是沉默半晌,随后才又看上陈桥,“若说是你的孩子……” “万万不可。” 伏岚话还没有说完,就直接被陈桥打断,伏岚只能疑惑不解地看向陈桥。 陈桥有些无奈地对伏岚说道:“这几年,正是因为我态度强硬,府中又一直没有添人,才让那些想把女儿塞进将军府的人打消了这样的念头,要是我突然凭空多出来一个儿子,恐怕那些人的小心思就又要死灰复燃了。” 原本以为陈桥是有什么要紧的理由才拒绝了伏岚的提议,却没想到陈桥说出的缘由竟然是这个,听到陈桥这番话之后,伏岚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回家是为了图个亲近,要是那些人成天没事找事让媒婆带着画像来登门的话,只怕我会忍不住想要揍人。”陈桥两手一摊说道。 眼见陈桥态度坚决,伏岚便也没有再劝。 “那你说,这孩子的身份该如何是好?”伏岚说道。 陈桥又想了一会儿,猛地一拍桌子说道:“其实哪有那么麻烦,就说这孩子是我在西罗马遇到的,因着无父无母独身一人,我觉得与这孩子十分投缘,便把他带回了长安城不就好了?” 听完陈桥的这番话,伏岚看向陈桥的目光也不由变得狭促起来,“你当真要这么说?” 陈桥点点头,“就这么定了,从即刻起,便让府中的人都这么说就好了。” 其实伏岚很想告诉陈桥,这种如此暧昧的说法,只会让不知道内情的人更加想入非非,不过眼见陈桥一脸笃定的模样,伏岚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很是干脆地应了下来,心中却忍不住暗笑,只等着瞧陈桥后悔的那天。 安排好府上的事情之后,陈桥便又扭头去了宫城。 进宫之后,陈桥倒是没有先去李丽质的昭明殿,而是最先径直去了李世民所在的太极殿。 不过陈桥却还是在没有任何意外的,在太极殿外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李丽质。 “桥郎!” 李丽质自然也是远远看到了陈桥,她惊喜地看着陈桥走到自己面前,终究还是顾不得周围还有不少太监宫女和侍卫,径直便扑进了陈桥怀中。 陈桥一把揽住李丽质肩膀,说道:“猜到你在这里,就没有去昭明殿。” 李丽质抬起头来,捧着陈桥的脸细细打量片刻之后才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平安回来就好。” 陈桥握住李丽质的手,刚要在说些什么,就见大太监正从太极殿中走出来。 “见过陈将军、见过公主。” “陛下如何了?”陈桥扭头问了一句。 自从李世民的身体每况愈下,大太监也因为担心而变得憔悴不堪。 听到陈桥这一问,大太监勉强撑起一个笑容,说道:“陛下昨天晚上睡得还算安稳,方才醒来用了些粥饭,眼下已经又睡了。” 第1180章 突厥又有异动 闻言,李丽质忍不住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陈桥轻轻拍了拍李丽质的背,对大太监说道:“辛苦公公了。” “陈将军言重了,这都是老奴该做的。”大太监躬着身子说了一句。 陈桥朝着门中漆黑一片的太极殿望去,随后才又问了大太监一句,“现在是不是不好进去打扰陛下?” “将军见谅,”大太监苦笑一声说道:“最近陛下的身子确实不大好,能睡着已经是万幸,若将军不急的话,还是请将军等着陛下醒来在进去吧。” 陈桥了然地点点头,又问道:“那太子可在宫中?” “太子殿下眼下正在宣政殿处理政务。”大太监回道。 陈桥沉吟片刻,又对李丽质说道:“我有些事情要与去太子商议,你不如先回昭明殿去?待陛下醒来之后,我再陪你一道去看望陛下?” 李丽质点点头,说道:“好。” 目送李丽质离开之后,陈桥才又对大太监说道:“那待会儿陛下若是醒了,就劳烦公公差人去告诉我一声。” “是,老奴记住了。” 大太监恭敬地应了一声。 随后,陈桥便一路往宣政殿的方向走去,就在他快到宣政殿的时候,意外看到了正哈欠连天,从另一个方向朝着宣政殿走去的李泰。 “魏王殿下。”陈桥眉梢轻挑叫了李泰一声。 堪堪又打了一个哈欠之后,李泰才看到了正朝着他走来的陈桥。 “听说黑龙军昨日才到的长安城,我还想着你应该会在家里休息几天,没想到居然一大早就入了宫。”李泰满是诧异地看正朝着他走来的陈桥。 陈桥走到李泰身边上下打量李泰一眼,“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一个劲儿得打哈欠?昨天晚上没睡好?” 李泰抹了把眼角被挤出来的眼泪,说道:“玥安昨天晚上非闹着要去城外看星星,我拗不过她,只好陪着她在城外山上待了一夜。” “你也太纵着她了。”陈桥闻言不由皱了下眉头。 李泰却笑着摆摆手,说道:“这算什么纵着啊,”李泰揉了揉自己因为一晚上没睡而有些发硬的后脖颈,“我本想着回府后好好睡上一觉,谁知我睡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就叫宫里的人给吵醒了,说为善叫我今日入宫议事。” 说着,李泰又不由捏了捏眉心,“我也只能硬撑着进宫来了。” 陈桥无奈笑着摇摇头,直到现在,他还仍旧记得先前那个妄图给熙丫头说亲事的前魏王妃,他相信,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魏王妃,应该就是被李泰亲手处置了。 “说实在的,我原先也没想到你对玥安会如此纵容。” 陈桥感慨着说了一句,毕竟直到陈玥安嫁入魏王府,他都还一直以为陈玥安对李泰用情更深,甚至在陈玥安最初加入魏王府的那几个月中,还会时不时担心陈玥安会不会被李泰欺负。 “我知道,我与玥安成婚之初,你一直都不放心,还派了机锋营的人在魏王府外面盯了几个月是不是?”李泰打趣着戳破了当初陈桥所做的事情。 陈桥耸耸肩,“我是担心自己的妹子。” 李泰笑了一声,扭头看了眼宣政殿外肃穆林立的羽林军,对陈桥说道:“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为善居然一大早就派人去了我府上叫我进宫来议事。” “怀王和吴王来了吗?”陈桥问了一句。 李泰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既然我都被叫了进来,那他们两个应该也来了。” 说话间,两人便走上了宣政殿的台阶。 “见过陈将军,见过魏王殿下。” 等在宣政殿外的小太监看到两人过来,匆匆上前给两人行礼。 “哟?你怎么在外头等着?” 李泰与这个小太监似乎很惯熟,很是熟稔地问了一句。 小太监躬了躬身子,说道:“太子殿下命小的在此等候,说魏王殿下来了之后无需通报,直接进去便是。” 李泰与陈桥对视一眼,若有所思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小太监为难地笑了一声,对李泰说道:“殿下可莫要打趣奴婢了,奴婢能知道什么事情啊。” 李泰撇撇嘴,随即便与陈桥一道走进了宣政殿。 比起天朗气清的殿外,宣政殿中明显昏暗了许多,也暖和了许多。 往里面走了一段,陈桥就看到了已经围坐在书桌边上的三个人。 “哟?大哥、三哥来得可都真够早的啊。”李泰抻了个懒腰,走上前说了一句。 听到声音,三人俱是抬起头朝着李泰和陈桥走来的方向看去,在看到陈桥的时候,李治脸上明显划过一道惊喜的神色。 “姐夫也回来了!” 说着,李治便站起身迎了上来。 陈桥冲着李治露出一个笑容,打趣着说道:“不请自来,太子不会怪罪我吧?” 李治先是愣了一下,不过在看清陈桥表情之后,才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姐夫这是哪儿的话,若是知道姐夫已经回来的话,我定会让人最先去将军府请姐夫入宫的。” “什么时候回来的?”李承乾也起身走到陈桥身边问道。 陈桥又看向李承乾,说道:“昨晚才刚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差人去告诉你们。” 就在李承乾又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的李恪却突然发出一声低呼,引得殿中其他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怎么了?”李承乾不由问了一句。 李恪皱着眉头沉思片刻,之后才看向陈桥,犹豫不决地开口问了一句,“昨天晚上有吴王府的下人说看到你带着一个男孩进了长安城,我当时还是以为是他看错了,现下想来,那应该就是你了吧?” 陈桥从容地点了点头,“没错,是我。” “小男孩?” 比起旁的,余下的李家三兄弟显然更加在意那个被陈桥带回长安城的小男孩。 “那个孩子的事情,我待会儿再与你们说,”说着,陈桥又看向李治,“先说今天太子传召几位殿下入宫是所为何事吧。” 听到陈桥的话,李治这才想起,今天确实是有十分要紧的事情要与众人说,于是也未在纠缠那孩子的事情,招呼着众人坐了下来。 “昨天大哥派人入宫来报,说最近突厥又有异动了。” 众人才刚一坐下,李治便说了这样一句话。 “突厥?” 闻言,陈桥不由皱起眉来,他想起来先前为丁申报仇的时候,他确实已经将突厥打到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力,不过转念一想,如今早已过去了十几年,突厥也早已经缓过气了。 “说说吧,他们又出了什么幺蛾子?”陈桥继续开口问了一句。 李治地目光落在陈桥脸上,宣政殿内昏黄的烛光在给陈桥的脸笼上了一层光晕,“突厥人对丰州城和怀远城动手了。” 第1181章 要从长计议 “动手?”陈桥眉头一皱,“怎么个动手法?” 听到陈桥这一问,李治不由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说道:“丰州城已经彻底被攻占,怀远城也几近陷落了。” “到底怎么回事?!” 陈桥确实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也不决变得严厉了许多。 李治看着陈桥阴沉的表情,换了一口气才又接着说道:“这次,突厥人也是学乖了,没有再想先前那般飞扬跋扈,不仅暗中攻占了丰州城,甚至还将驻扎在突厥境内地都护府官员全部格杀。” “还有,”李承乾接着开口,“这次之所以又消息传出,是因为有一个贵客去了突厥的都城,防备有所松懈才总算把消息送了出来。” “这么说来,周围的城镇并未察觉到这两个城镇遇袭?”陈桥蹙眉问道。 李治和李承乾一道点点头。 “是什么贵客?”陈桥不由问了一句。 “这个没有查到。”李承乾的眉头也皱得很近,眉间的“川”字好像是能够夹死一只苍蝇,“不过因为这个贵客,突厥和西突厥似乎决定握手言和,一道兴兵起事。” 不知为何,陈桥眼前忽然闪过那个年轻人的脸,不过细想来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如果不是出现一个绝对强悍之人,突厥和西突厥又如何能够愿意摒弃世代累积的宿怨?更遑论还要握手言和了。 一想到那个年轻人眼下很有可能就坐在突厥都城的大帐中指点江山,陈桥就觉得一阵阵气闷。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突厥现在的男丁应该无论如何也差不过十万,没想到都已经如此不成气候,这两个城镇的刺史居然还是没能守住地方。”陈桥很是失望地说道。 听到陈桥这句话,李承乾不免长叹出声。 “丰州城的刺史应当是早已经突厥人收买,据传回的消息说,突厥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云州城刺史并未下令反抗,反而准备死守城门的将士将门打开。” “打开门城?”陈桥面色看上去更加阴沉了。 李治点点头,又接着说道:“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驻守丰州城的将士有不少都想要逃离云州城,可还不等他们动身,那些突厥人便已经动手,将所有不愿听从他们号令的将士全部都杀了。” “该死!”陈桥怒道。 眼见陈桥这副好像要吃人一昂的模样,坐在他身边的李泰连忙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眼下不是生气的时候,当前最要紧的是想办法把被困在丰州城的百姓和所有将士救出来。” “话说这样说,不过要想救出人来却是不容易。” 沉默许久之后,陈桥终于开口,不过即便他不说这句话,在场主人也不会有一个认为将所有百姓都救出来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不仅是百姓,还有那些仍旧不愿意屈服与突厥人,眼下却不得不与那些突厥人虚与委蛇地边疆将士。” 李承乾又说道。 陈桥所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对李承乾说道:“立刻派了传令回去,让你们的所有暂时停止打探消息,所有人都保持静默。” “这是为什么?”李承乾不由疑惑问了一句。 陈桥看了他一会儿,才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说道:“这就是我接下来要与你们说的话。” 余下三人同样屏息凝神,全部将目光放落在了陈桥的身上。 之后,陈桥便将先前在西罗马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告诉了面前的李家四兄弟,包括自己被那年轻人攻击,以至于差点儿被剥离了系统的事情。 “但愿是我杞人忧天了,否则如果当真是那个人的话,那这次突厥的事情还真的会有些难办了。”陈桥感慨万千地说道。 听完陈桥所言,四个人全部都沉默了下来,一如先前那些黑龙军将士,他们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个世上竟然还会有连陈桥都打不过的人。 “我之所以不让你的人在继续传消息,也是因为这个人,”陈桥看着脸色已经变得格外难看的李承乾,说道:“如果身在突厥的人当真是他的话,那恐怕无论你的人有多小心,都有可能会被他察觉到。” 李承乾这才满背冷汗地胡乱点了下头。 “不过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心,”眼见几人皆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陈桥便又对众人说道:“我已经有了赢过他的办法,况且如今卓安弥人在长安城,他也不敢轻易踏足这里的。” 听到陈桥这句话,众人才总算慢慢吐出一口气。 “怎么才能赢了他?”李泰声音有些发颤地开口问了一句。 陈桥拍拍他的肩膀,“只要我的融合率变得比他高了,自然就能够赢过他。” “那融合率怎么才能变高?”李恪又问道。 “自然就是多提取其他生物的基因,再多给其他人进行基因融合。”陈桥又说道。 闻言,众人齐齐点了点头,又再次沉默许久之后,李治忽然对陈桥说道:“听你方才的意思,你还未将此事告诉长姊与二夫人?” “如果告诉他们我被攻击的事情,也只会让他们更加担心,既然这样,那道不如不告诉她们这件事情。”陈桥说道。 “那你打算如何安置卓安弥这个孩子?”李承乾蹙眉问道。 陈桥弯了弯嘴角,“我昨天已经想好怎么做了,我打算再过一段时间,便将他认作我的义子,你们认为如何?” 细细想来,似乎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至于突厥那面的事情,”陈桥深吸一口气,“还是先派机锋营将士去探查一番,如果那个所谓的贵人并非是那人的话,就一切都好办,如果真是那人的话……” 陈桥的目光从自己面前的四个人脸上一一扫过。 “这件事情只怕就要从长计议了。” 陈桥的这句话,无故让还算温暖地宣政殿中浮现一丝凉意,在场几人无一不因为他的这句话而脊背发凉。 “所以之后的一段时间,我可能就要忙着去提取基因来进行融合,以便能够更快提高我的基因融合率,我今日进宫来主要也是为了说这件事情。” 陈桥又对面前的四兄弟说道。 听到这话,四人连忙点了点头。 “那突厥的事情我们就暂且不管了?”李治终究还是问了一句。 “不是不管,”陈桥对他说道:“而是要异常小心谨慎,我与那个人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却也看出来他的性子乖张十足且喜怒无常,我们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动手杀人。” 听到陈桥这番话,四个人先是沉默半晌,随后才前前后后地点了点头。 “卓安弥现在时候住在将军府吗?”李承乾又问一句。 “对,我想让他和瀚哥儿他们在一起待上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让他变得更像一个普通孩子。”陈桥说道。 第1182章 孩子们长大了 从宣政殿出来的时候,原本的万里晴空已经变得阴云密布起来,陈桥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忽然一阵凌冽的寒风刮过,吹起了他鬓间的几缕碎发。 披着厚厚的披风往太极殿走的路上,鹅毛般的大雪便簌簌从空中落了下来,想起昨天卓安弥伸手接雪的样子,陈桥不由笑了一声,然后伸出手将不断落下的大片雪花接在了掌心。 很快,那形状各异的雪花就化成了一滩冰水,陈桥甩甩手上的水渍,不禁摇头感慨自己方才实在太过孩子气的行为。 又走了一会儿,陈桥便到了太极殿外,或许是因为大太监在通禀自己之前,便已经派人告诉了李丽质,所以当陈桥再次来到太极殿门外的时候,就看到正披着鹤氅等在太极殿外的李丽质。 “怎么不进去?”陈桥快走几步来到李丽质身边,将李丽质冻得有些发红的手握在了掌心。 “我想与你一道进去。”李丽质看着陈桥,目光中满是眷恋地说道。 陈桥弯了弯嘴角,将李丽质的手捧在掌心呵了呵气,感觉到李丽质冰冷的手总算有了些温度之后,才终于拉着李丽质的手走进了太极殿。 差人通禀了陈桥和李丽质的大太监,眼下正在殿内候着,看到两人牵着手走进来便连忙迎了上去。 “将军、公主殿下。” 大太监躬身向两人行礼。 “公公不必担心,我们会等身子暖和了再进去的。”陈桥对大太监说道。 大太监感激地看了眼陈桥,“有劳将军与公主殿下。” 在外殿待了一会儿,直到身上所有的寒气全部散去之后,陈桥与李丽质才放轻脚步走进了内殿。 似乎是为了让李世民能够更好的安睡,内殿中并未点燃太多烛火。 躺在床上的李世民,比陈桥离开长安城之前见过的他变得更加苍老消瘦了,眼见看上去始终昏昏欲睡,却又一直醒着李世民,李丽质不由自主红了眼眶。 “你们来了?” 尽管两人的脚步声已经很轻,不过李世民却还是听到了。 “父皇。” 李丽质快步走上前去,在床榻边跪了下来。 李世民露出一个笑容,任由李丽质将自己枯瘦的手握住。 “陛下。”陈桥随着李丽质走上前去,在床榻边坐了下来。 李世民的眼睛也比先前更加浑浊了,他定定看着坐在自己床边地陈桥,过了许久才终于有了再次说话的力气。 “怎么这么久没进宫,可是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虽然已经病得不成样子,可李世民却还是记得自己已经发有好几个月未曾见过陈桥了。 陈桥笑着一声,说道:“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前些日子伏岚生了孩子,府中上下一概大小事情都得我亲自过问,所以这段时间才未能来看望陛下。” 闻言,李世民安心的阖上眼睛,“伏岚又生了?这回是生了个丫头还是个小子?” “是个闺女。”陈桥说道。 李世民缓缓地点点头,语速十分缓慢地说道:“闺女好,东女国是女人当家做主,看来那位东女国的相国又要高兴了。” 陈桥笑了一声,“是啊,眼瞧着懿丫头不适合去做一国之君,伏岚就日思夜想着再生一个闺女,这下总算如愿了。” 闻言,李世民也不由笑出声来,随即又问道:“你先现在有几个孩子了?” “七个了,四个儿子、三个闺女。”陈桥对李世民说道。 “居然都有七个孩子了?”李世民惊讶地睁开眼睛,满是困惑地问道:“我记着质儿膝下有两个儿子,伏岚膝下有一个儿子,哪里来的四个儿子?” 陈桥笑笑,“陛下可还记得我先前从朔州城带回来的那两个女子?” 听到这句问话,李世民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了起来,“是出身风尘的那两姐妹?” 陈桥无奈笑笑,“是,那个姐姐也给我生了个儿子。”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李世民感叹道。 “四个儿子,三个闺女,”李世民轻轻拍了拍陈桥的手,“你果然是个有福气的。” 陈桥笑着点点头,“是陛下给我的福气。” 闻言,李世民却无力地摆了摆手,说道:“我不像你,我的那几个儿子,小得时候还算听话懂事,等到了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明争暗斗的那把椅子,要不是你的话,只怕承乾和青雀现在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近来,李世民似乎特别喜欢回忆往昔,三不五时便会与来探望他的人说起过去的事情。 “如今怀王和魏王都很不错,”陈桥拍拍李世民苍老的手背,轻声说道:“陛下就也不用担心他们了。” “谁会担心这两个鬼精鬼精的?”李世民嗔怪一句,转而又感慨万分地说道:“我是担心为善,担心他撑不起来今后的大唐。” 陈桥笑笑,又道:“这陛下就是多虑了,太子殿下如今很好,更何况还有太子妃和几位殿下在一旁帮衬着,朝中也有长孙司徒在,陛下实在不必担心。” “是啊、是啊……”李世民嘴角也浮现出些许笑意,“真是没想到,先前那个见着只死兔子都会心软的孩子,如今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陈桥知道李世民在说李治,“是啊,太子殿下现在很是乾坤独断,我瞧着啊,怕是怀王和魏王也比不得太子了。” “当真?” 李世民满怀希冀地看向陈桥。 陈桥笃定地点了点头,对李世民说道:“自然当真,所以陛下就放心修养身子吧,朝中发生的大小事宜,他们都能处理好的。” 李世民放心的长舒一口,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朕累了,想睡一会儿。”李世民地声音变得很轻很轻,说完这句话之后没有多久,呼吸就变得平缓而绵长起来。 扶着脸上还挂着泪痕的李丽质从内殿出来的时候,大太监正等在外面。 “陛下睡着了,你进去守着吧。”陈桥对迎上来的大太监说道。 “睡着了?”大太监有些惊喜地说道:“看来果然是因为将军回来了,所以陛下才能够安心入睡啊。” 在陈桥离开长安城远征西罗马的那段时间,李世民甚少能够真正睡上一个安稳觉,更遑论在白天的时候入睡了。 陈桥笑着摇摇头,“那我就先带长乐出去了。” “是,将军与公主慢走。” 亲自将陈桥和李丽质送出太极殿,大太监才又捧着一个热乎乎的手炉回到了内殿之中。 太极殿外,李丽质依偎在陈桥怀中,两人步伐缓慢地朝着昭明殿所在的方向走去。 “我以为你今天会回将军府去。”陈桥对李丽质说道。 呼呼的风声从两人耳边滑过,陈桥低头看了眼半阖着眼睛的李丽质,以为她是累了。 第1183章 父皇后悔吗 “我不放心。” 许久之后,李丽质轻飘飘的声音才落入了陈桥的耳中,陈桥再次低头看了眼李丽质,却见李丽质仍旧是眼睛半阖的样子,揽着李丽质肩膀的手也不由收紧了一些。 “不放心就在宫里住着,府中自有我与伏岚看顾,你也不必担心。” 陈桥知道,这么多年以来,最让李丽质耿耿于怀的便是当年长孙皇后病重的时候,宫里的人一直瞒着她,以至于到后来长孙皇后再难支撑的时候,李丽质才终于知道。 “谢谢你……”李丽质只觉得鼻尖有些酸涩。 “说这些做什么?”说话间,陈桥停下脚步,握着李丽质的肩膀让人面向自己,看到李丽质眼角地泪珠,陈桥轻轻叹了一声,随即伸手拭去李丽质眼角的泪珠,把人拥入了自己怀中。 “天气冷,不许掉泪,不然回头该伤着脸了。” 陈桥温暖而有力地手一下一下轻轻抚过李丽质瘦弱的脊背,让这几个月以来一直苦苦支撑地李丽质只觉得心中酸涩无比,终究还是忍不住掉下了泪来。 察觉到怀中人一阵阵的颤抖,陈桥便知道李丽质是哭了。 轻叹一声,陈桥打横抱起李丽质,在妻子耳边轻声说道:“那脑袋埋进我怀里,莫要让风吹到你的脸。” “嗯。”李丽质哽咽着应了一声。 听到李丽质的声音之后,陈桥便大步朝着昭明殿走去了。 跟在两人身后的宫人见状,连忙快步跟了上去,未免跟丢了人有些宫人甚至只能跟在陈桥身后小跑了起来。 等到陈桥终于抱着李丽质回到昭明殿的身后,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些宫人,大多都已经气喘吁吁了。 直接抱着李丽质回了昭明殿寝殿的内室,陈桥轻手轻脚将李丽质放在了床上,却发现李丽质已经沉沉睡去了。 看着李丽质眼底的那两团青影,陈桥心疼不已,不由探出手去轻轻抚过那两团青影。 等到李丽质再次转醒的时候,外面的大雪也才刚停不久,从整个长安城都被一层厚厚的洁白所覆盖,街道上也甚少能够见到来往的行人,只有几个走街串巷地挑货郎,身单影只地行走在长安城的大街小巷之中。 “醒了?” 虽然雪已经停了,可天色却已经十分阴沉,没有点着烛火的寝殿之中更是一片漆黑。 听到陈桥的声音,李丽质便朝着声源地方向看去,不过还不等她看清陈桥在哪里,陈桥便已经坐在了她的身边。 将还有些迷糊的李丽质揽入怀中,在她额间落下一吻,陈桥声音中带着些笑意的说道:“你这一觉睡得倒是安稳,就不怕我在睡着之后就出宫去了?” 李丽质嘴角含笑地缩进陈桥怀中,“我知道,你不会走的。” 因着李丽质的再三要求,所以陈桥也并未让候在外面的宫女进来点蜡烛,只是抱着李丽质静静坐在床上。 “父皇最近与我说了许多过去的事情。” 黑暗中,李丽质靠在陈桥怀中,缓缓开口说道。 “说了些什么?”陈桥轻声问道。 “说了他们兄弟小时候的事情,还有我们兄弟姊妹小时候的事情。”李丽质说道。 “这段时间,李承宗可有入宫来看望陛下?”陈桥又问道。 李丽质想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大堂兄也来了很多次,不过父皇头一回见到恢复正常模样的他,好像想起当年那位隐太子了。” 陈桥点点头,“先前也听魏王说过,李承宗与隐太子几乎就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说着,陈桥又不由问了一句,“那陛下可有说了什么?” 李丽质轻叹一声,“父皇哭了……” “陛下哭了?”陈桥惊讶道。 李丽质又往陈桥怀里缩了缩,说道:“父皇没有说话,只是暗自神伤了许久,之后便有足足两天的时间,没有见任何人。” 年轻时候的手足相残,到底还是让这个英明决断了一辈子的唐太宗难免有些怅然若失了。 “桥郎,你说,父皇是不是后悔当年的事情了?”李丽质不由问了一句。 想了许久,陈桥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当年若是陛下不起事,那死的人就会是陛下了,他们兄弟早已经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我想陛下应该没有后悔,只是看到李承宗,心中多少还有有些感怀的。” 闻言,李丽质长长叹了口气,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对于当年的事情,李世民究竟有没有后悔,也只有李世民自己知道了,只是对于这件事情,李世民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告诉他们了。 在宫里待了整整一天,陪着李丽质用过晚饭之后,陈桥才出宫回了将军府。 才刚走到将军府门口,陈桥就看到一个小小的、正蹲在门槛上的身影。 “回来了。” 看到陈桥走近之后,那道小小的身影才终于站起身来,随即便像是乳鸟归巢一般扑到了陈桥身上。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陈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摸着卓安弥的脑袋问道:“不喜欢和瀚哥儿他们玩儿吗?” 卓安弥连忙摇摇头,说道:“不是,来等你。” “吃过晚饭了吗?” 所幸陈桥已经很能明白卓安弥这掐头去尾的话,闻言便又问了一句。 卓安弥飞快地点了点头,说道:“给你留了。” 陈桥笑笑,“我已经吃过了。” 卓安弥露出一个迷惑的表情,眼神也分外不解地看向陈桥。 “我的意思是,我已经吃过晚饭了,在其他地方吃过了。” 没办法,陈桥只得又解释了一遍。 听完这句话,卓安弥才明白过来陈桥是什么意思,于是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之后便闷头拉着陈桥往将军府里面走去。 “要去做什么?” 被卓安弥拉着的陈桥简直一头雾水,于是赶忙开口问道。 “雪人!” 卓安弥兴致勃勃地指着一个方向,回头看着陈桥的眼睛说道。 “你们堆了雪人?”陈桥有些惊喜地问道。 卓安弥飞快地点了下头,“明瀚、明谦!” “你是说,瀚哥儿和煜哥儿与你一道堆得雪人?”陈桥又问道。 于是卓安弥更加用力地点了点头,“是,很开心!” 见状,陈桥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任凭卓安弥拉着自己朝着雪人跑去了。 他们身后的地上,厚厚的雪地上留下了两串大小不一的脚印。 终于跑到雪人面前,陈桥不由笑弯了膝盖,蹲在雪地上看看雪人又看看卓安弥,笑了好一阵子才终于指着那雪人问道:“你瞧这雪人像不像我?” 卓安弥并不能理解陈桥为什么会笑,在听到陈桥的问题之后,先是一脸茫然地看了那雪人一会儿,之后才突然反应过来,同样笑出了声来。 第1184章 就当扯平了 在两人的笑声中,躲在回廊上的瀚哥儿和谦哥儿面面相觑片刻,在确定陈桥确实不会对他们两个动手之后,才终于大着胆子走到了陈桥身边。 “阿爷。” 瀚哥儿和谦哥儿磨磨蹭蹭走到陈桥面前,兄弟俩的脸上皆是挂着十足讨好的笑容。 “这是你们两个的主意?” 陈桥停止笑声,摆出一副严厉的表情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 瀚哥儿和谦哥儿对视一眼,然后立刻争前恐后地说道:“阿爷!不是我们!” “对!不是我们!都是熙儿和懿儿的主意!是她们两个要这么干的!” 其实早在陈桥看到这个雪人的时候,就知道这是谁的主意的,已经他也知道儿子们一向怕他,能够如此“胆大妄为”的也就在只剩那两个被自己从小宠到大的闺女了。 既然罪魁祸首并不是自己这两个儿子和卓安弥,陈桥自然也就不会对他们几个如何,只是笑得异常无可奈何。 那个被陈桥认作是自己的雪人,被堆成了一个看上去好像不太聪明的四不像,陈桥之所以能够认出来,也基本上是因为那个雪人手边,用红色的布裹着一条冰柱做成的昆吾刀。 这个雪人不仅面部比较平摊,就连一个装作是鼻子的胡萝卜都没有,只整张脸上只有眼睛的部分被点缀了两颗黑色的、形状奇怪的煤球,余下的其他部分皆是一片扁平的白色。 “鼻子和嘴巴呢?”陈桥瞥一眼雪人,又挑眉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儿子。 “大哥说!” 谦哥儿飞快地多带了瀚哥儿身后,还顺便往前推了瀚哥儿一把。 “那你说。”陈桥又笑眯眯看向看瀚哥儿。 瀚哥儿扭头瞪了谦哥儿一眼,又看了眼明显帮不上他任何忙的卓安弥,只好笑得异常憨厚地对陈桥说道:“阿爷,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儿子这次就是不小心,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听到这话,陈桥一时间竟也觉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一时也只能无奈笑了几声。 那雪人除了脑袋,余下便全部都是凹凸不平的身体,也不知是谁的奇思妙想,居然还给那雪人披了一条用破布做成的披风。 在雪人的周围,歪七扭八地被放了几个奇形怪状却又有模有样的几个小雪人,显然就是陈桥的这几个孩子了。 “这应该不是熙丫头和懿丫头的主意了吧?”陈桥好笑地问了一句。 瀚哥儿搔了搔后脑勺,嘿嘿笑着说道:“这是儿子的主意,儿子想的是绝不能叫阿爷独自一个人,我们兄弟姊妹几个这也算是舍命陪君子了。” 陈桥看着瀚哥儿,完全没想到平日里看上去最是稳重的一个儿子,突然变得有些油嘴滑舌了起来。 这么想着,陈桥便抬手在瀚哥儿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 从刚刚说出那句话之后,瀚哥儿就知道自己定是要挨陈桥一巴掌的,于是在陈桥的巴掌准备落下来的时候,已经绷紧身体闭上了眼睛。 “得了,外面天冷,都先回去吧。” 轻拍了瀚哥儿一巴掌之后,已经出了一口“恶气”的陈桥便招呼着三个孩子一道去了暖阁。 此时的暖阁里面,熙丫头和懿丫头正在忐忑不安坐在椅子上,黑溜溜的眼珠时不时就要瞥一眼门口厚重的帘子。 “早说了让你们莫要胡来,你们却只当我的话是耳旁风。” 伏岚有些好笑地看着那两个小女孩,无奈说道:“你们阿爷是什么脾气难道你们两个会不知道?我瞧你们是忘了先前夫君发火的情形了。” 听到这番话,熙丫头和懿丫头便不由想到了当初她们硬闯刑部大牢的时候,陈桥那一张铁青的脸,不得不说,那一次确实是让这两个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头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害怕。 忽然,厚重的帘子被人从外面撩起来,一阵寒风想着暖阁里的几个人迎面直扑而来。 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便走了进来。 将身上厚重的披风脱下来交给已经起身迎上来地伏岚,陈桥眼中带着些玩味意思地看着看了眼连头都不敢抬的熙丫头和懿丫头。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接过伏岚递来的一个手炉,陈桥大马金刀坐了下来,嘴角含笑地看向自己的两个女儿。 “给他们哥儿几个出主意的时候,怎么没觉着你们害怕呢?” “阿爷,我们错了,下次一定不敢再这样了。” 似乎听出来陈桥的语气还算平缓,熙丫头和懿丫头先是对视一眼,随后才一道抬起头看向了陈桥。 听到熙丫头这满是求饶语气的一句话,陈桥轻笑一声,指了指跟在自己身后进来的三个男孩儿,“方才瀚哥儿可是替你们挨揍了,你们瞧着办吧。” 一听陈桥这话,两个女孩儿就知道陈桥根本没有生气,不过到底还是有人因为她们的主意而挨了打,于是两人一道笑嘻嘻跑到瀚哥儿面前,郑重其事向他们的长兄道了歉。 “其实刚刚大哥挨打的时候,我感觉到了。” 从暖阁出来后,熙丫头小声地对懿丫头说道。 懿丫头惊讶地回望向她,“怎么会?你怎么感觉到的?” 熙丫头扭头看了眼走在最前面的瀚哥儿,又继续对懿丫头说道:“还记得吗?我和大哥是龙凤胎,有些时候我们两个确实能相互察觉到对方身上发生的一些事情。” 听到熙丫头这句话,懿丫头先是茫然了一会儿,随即便恍然大悟地说道:“那前段时间,大哥生病你觉得有些不舒服,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 闻言,熙丫头不由撇了撇嘴,“你不说我还没往这头想,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陈明瀚好像是欠了我的!” 懿丫头目瞪口呆看着忽然大步往前,追着瀚哥儿走过去的熙丫头,老天爷知道,要是她早知道熙丫头还不知道这么回事儿,一定不会随便说出口的! 只走神了一下,懿丫头又连忙追上前去将熙丫头拦了下来。 “熙姐姐!别急!”懿丫头抱住熙丫头的胳膊,硬生生把人拖住了,“熙姐姐好歹想想,前几年咱们可让大哥哥他们被了好几回黑锅啊!你就当是扯平了吧!可别再去找大哥哥的麻烦了!” 听到这话,熙丫头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无可奈何地看了已经走远的瀚哥儿一眼,“好吧,你说得也无不道理,那我就先不和他计较这件事情了。” 听着孩子们叽叽喳喳走远之后,陈桥才又从伏岚怀中接过了瑶丫头,抱着逗弄而来半天才又交给乳母让带下去。 “你就看着他们这么胡闹?”陈桥笑着看向伏岚问道。 伏岚耸耸肩,“这府里,一向只有你和长乐能管得住他们,眼下长乐不在府里,你又刚刚从西罗马回来,自然就会看到一群皮猴儿了。” 第1185章 到底倚仗什么 陈桥笑了一声,他倒是也没有因为方才那个雪人而生气。 卓安弥安安静静坐在陈桥身边,看上去倒是不想先前那般粘人了。 “今日进宫之后,我还在一直担心孩子们和安弥相处不来,没成想他们居然相处得还挺好的。”陈桥对伏岚说道。 伏岚也看了眼坐在陈桥身边的卓安弥。 “其实今天上午的手,他就已经闹着想要找你了,未免他走出去之后找不着路,熙丫头便哭着把人留了下来。”伏岚对陈桥说道。 陈桥轻笑一声,“倒是没想到熙丫头还有这么一手。” 伏岚斜他一眼,说道:“这有什么好没想到的呢?老子既是个有本事的,那闺女就也应该有本事啊。” 听到这话,陈桥的笑声更大,直吓得卓安弥忍不住用眼睛瞟他,生怕自己旁边的这个人突然出了什么问题。 “就今天入宫可有什么其他事情?”伏岚问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说道:“还真有些事情。” 伏岚没有出声,只是直直看着陈桥,等着陈桥之后的话。 “突厥那边又有点不安生,我怀疑是那个人搞的鬼。”陈桥对伏岚说道。 伏岚起先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人是谁,不过只一瞬间便又反应了过来,伏岚地面色随之一变,又问道:“可以确定吗?” 陈桥皱着眉头摇摇头,“还不能确定,我现在就只希望这件事情不是他在背后搞鬼,否则可能还真会有些麻烦。” 作为经过基因融合过的人,伏岚自然知道陈桥担心的是什么。 “其实也不必太过担心。” 沉默许久之后,伏岚突然看着陈桥开口。 陈桥很是不解地看向伏岚,之后便听到了伏岚接下来的话。 “如果他会给其他人进行基因融合的话,那到现在为止,他也不会一直都是孤身一人了。”伏岚对陈桥说道。 听到伏岚这句话,陈桥一直紧锁地眉头才终于变得平缓了一些。 确实,如果他有一支自己的军队的话,先前在西罗马的时候,他又怎么会就那样轻而易举就离开。 “那他为什么没有给其他人进行基因融合?” 陈桥这句话像是在问伏岚,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伏岚摇了摇头,说道:“除了他自己,想来这世上应该再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说着,伏岚又看向了陈桥,“方才夫君可是在担心,他会给突厥人融合基因,担心他这样做会给大唐造成威胁?” 陈桥看向伏岚所在的方向,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伏岚笑了一声,说道:“我瞧着他可不像是会随随便便给其他人进行基因融合,听先前夫君所说,此人行事乖张且喜怒无常,这样的人在骨子里便无法信任任何人,注定了一辈子都只是一个孤家寡人罢了。” 听到伏岚这句话,陈桥长长吐出一口气。 “若当真如此的话,事情倒是比我先前所想得要容易得多了。”陈桥说道。 “夫君也说过,这个人甚至比你还要厉害,我想他应该觉得自己才是这天底下最厉害的人,如今的他应该最适合目光一切了。”伏岚又道。 陈桥轻叹一声,“骄兵必败,我倒希望他一直都能这么想。” 伏岚弯了弯嘴角,“放心吧夫君,他一定会一直都这么想的。” 隔天一早,陈桥便踩着雪去了黑龙军大营,一路上,陈桥又颠来倒去地想了很久昨天与伏岚说得那番话,觉得伏岚所言都甚有道理,于是整个人也比先前看起来松快了不少。 到了黑龙军大营的时候,沈勇达和那色已经分别带着雷虎营和乾狼营的将士去搞伏击战了,先前陈桥遇袭的事情,黑龙军中的所有人都瞬间紧绷起了神经,并且暗暗下定决心,如果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一定不会再重蹈覆辙。 刚走进黑龙军大营的门,陈桥就看到辛志诚正站在雪地里面对着一根木桩子碎碎念。 陈桥不解其意地走上前去,刚要好好听听辛志诚在说些什么,就见辛志诚已经停止碎碎念,并且面带笑容地看向了自己。 “大人怎么来得这么早?”辛志诚有些惊讶地问了一句。 盯着辛志诚看了好一会儿,直至看得辛志诚觉得不自在之后,才总算问了一句,“你方才在做什么?” 辛志诚干笑一声,说道:“其实没什么的,大人不必担心。” 陈桥白了辛志诚一眼,“谁担心你了,我是担心咱们那个木桩子,若是被你念得多了觉得烦了,连夜跑路了该这么办?”陈桥问道。 辛志诚瞠目结舌看向陈桥,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陈桥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大人……属下……” 辛志诚十分为难地看向陈桥。 所幸陈桥也并非是那种一定要追根究底之人,眼见辛志诚满脸的为难,便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 “好了好了,我也不一定非要知道,你要实在不想说就不要说了。”陈桥笑着挥了挥手,又说道:“你去叫杨旭景去议事厅一趟,我有事情要和他说。” “是!” 闻言,辛志诚连忙大舒一口气,应下一声之后就忙不迭转身离开了。 看着辛志诚飞快离开的背影,陈桥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没过多久,杨旭景便到了议事厅。 “将军,您找我。” 气喘吁吁跑进议事厅,杨旭景在陈桥的示意下坐了下来。 “昨天从太子那里听说,突厥那面又不安生了,而且已经有两个城镇落入突厥人手中。”陈桥对杨旭景说道。 “什么?!” 听到陈桥这话,杨旭景当即便瞪起了眼睛。 “这突厥狗贼安敢!” 陈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先前也以为突厥人起码数十年之内都难在恢复,现在看来我当年到底还是若他们手软了。” 杨旭景皱着眉头看向陈桥,问道:“将军想让我做什么?” “这次突厥人来势汹汹,看起来像是有什么倚仗,我想让你拍几个机锋营的将士前往突厥,暗中调查一番他们背后的倚仗到底是什么。”陈桥看着杨旭景的双眼说道。 聪明如杨旭景,自然一听就知道陈桥在想什么。 “将军是担心,突厥人的背后是那个人?”杨旭景提心吊胆地问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又道:“所以这次前去打探的将士,除了打探情报之外,最重要的便是保护好自己的安全,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必须立刻返回长安城。” 杨旭景愁眉紧锁看向陈桥,“若当真那个人的话,只怕机锋营的将死对他来说,与普通人并未任何差别。” 陈桥知道杨旭景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次派往突厥的将士,很有可能一个人难以再回来了。 “我知道……”陈桥重重地叹了口气,一手搭在杨旭的肩膀上,“所以才要让他们尽量保全自己的性命。” 第1186章 偶遇棕熊 从议事厅中出来,杨旭景抬起头看向头顶那万里无云地湛蓝天空,心情却是从加入黑龙军以来最沉重的一次。 明明知道很有可能是让将士们去送死,可这一趟他们却实在不去不行。 议事厅内,陈桥放在桌面上的一只手也紧握成拳,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可现实就是,眼下整个大唐,也只有黑龙军的人才能打探到更多的消息。 最终,杨旭景挑选出来的大多数机锋营将士,都是已经成亲生子,再有便是家中并不只有他们这一个儿子。 “我想,杨旭景已经跟你说过,此番前往突厥,也许会让你们送命。” 入夜之后的议事厅中,陈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十名机锋营将士,面色凝重地对他们说道。 “所以,你们应该明白,此去,你们最重要的任务便是要保全自己的性命。” “属下明白!” 将士们齐声应道。 陈桥缓缓地点了点头。 “其他的,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陈桥的目光从面前的十个人脸上一一扫过,“我在长安城等着你们平安回来。” “是!” 夜幕下,十名机锋营将士骑上战马,逐渐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目送那些将士离开之后,陈桥的心情也变得前所未有地糟糕。 “系统,提取松树的基因。” 当务之急,他最要紧的便是要尽快提高自己的基因融合率,也只有提高了自己的基因融合率,下一次遇到那个人的时候,才能够拥有与之一战的能力。 “叮——松树基因已成功提取。是否要进行融合?” 不过片刻的时间,系统的声音便在陈桥脑海中响起。 “先不必融合了,你告诉我,还要提取多少重基因,我的基因融合率才能够达到百分之一百五十。”陈桥问了系统一声。 “二十种。”系统很快回答了陈桥的问题。 听到系统的声音,陈桥长长吐出一口气,二十种基因听起来很多,但其实并不难达到。 这么想着,陈桥又往前走了几步,走进一片落满了积雪的树林之中。 “系统,提取柏树的基因。” 陈桥冰冷的手抚上柏树看起来十分干枯的树干,目光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冰冷起来。 “叮——柏树基因已成功提取。是否要进行融合?” 系统的声音很快再次响起。 “先不用给我融合,从现在开始,你就把所有提取的基因全部先行融合,如此一来,等到我下一次给自己融合的时候,应该也能省不少事了。” “是。” 一下子提取了两种基因,陈桥环顾四周一眼,确定这片树林之中除了松树和柏树之外,再没有其他树木之后,才终于决定离开这里。 不过就在陈桥转身正要离开的时候,一声怒吼那便响彻了整个树林。 一头棕色巨熊正站在离陈桥不愿的地方,虎视眈眈看向这个不请自来的入侵者。 “这大冬天的,不去冬眠反倒要来我跟前找不痛快。” 陈桥话音才刚刚落下,那棕熊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陈桥冲了过来。 翻了个白眼,陈桥向后踏出一步,随即便整个人腾空而起,脚底带起来的雪花扑簌簌落在了已经飞快靠近的棕熊头顶。 落在棕熊背后,还不等棕熊再次反应过来,陈桥便又飞快朝着那棕熊所在的位置奔去,待与那棕熊相聚不过咫尺距离之后,陈桥猛地挥处一拳,直直打在了那棕熊的背上。 “吼!!!” 承受了陈桥的一拳,棕熊只来得及再次发出一声怒吼,之后便摇摇晃晃摔在了地上,溅起一片雪花和枯叶。 陈桥刚准备走上前去,便又听到身后不远处发出一阵微弱的声音。 皱了皱眉头,陈桥转身朝着那微弱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走了一段距离之后,陈桥便看到一颗参天大树下的树洞之中,有三只看起来刚刚出生不过几个月的小熊。 “敢情是个熊妈妈,难怪脾气那么差……” 陈桥搓了搓手,伸手一篓便将那三只嗷嗷待哺的小熊提溜了起来。 “还好我出手有分寸,不然你们就要变成孤儿了。”陈桥感慨万分地说道。 抱着三只小熊回到方才那只棕熊倒下的地方,陈桥便一手拖着巨大的棕熊,一手抱着三只小熊回到了黑龙军大营之中。 “将军,这是……” 站在营地门口的将士陈桥之后,无不纷纷面露惊讶之色。 “去叫大夫来给这头熊瞧瞧。” 原来不是要给大家伙儿加餐啊…… 原以为陈桥是进山打猎去了,没想到竟是要救死扶伤。 “大人!” 听到外面的动静,一直留在营地中的沈勇达和辛志诚也跑了出来,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刚刚送走那些机锋营将士,眼下正在暗自神伤的杨旭景。 看到沈勇达他们迎面过来,陈桥便连忙把一直在他怀里不安分的三只小熊,分别塞进了站在他面前的三个人怀里。 “系统,给我提取这头棕熊的基因。”陈桥在意识中对系统说道。 “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啊?” 抱着小熊,满脸不明所以的沈勇达问了一句。 陈桥擦了把头上冒出来的细碎汗珠,说道:“方才我在那头林子里提取基因,谁知这头棕熊不由分说就冲上来要找麻烦,我只能一拳给它撂倒了。” “那这些是……”辛志诚分别指了指自己和其他两个人怀里的小熊,一头雾水地问道。 陈桥撇撇嘴说道:“既然已经给把它们娘给打晕了,总不好就把它们仍在那乌漆嘛黑的林子了,要是回头再让什么豺狼虎豹给吃了,那我这罪过可就大了啊。” 闻言,站在陈桥面前的三人均是一阵语塞,不过却也没有放下怀中的小熊,直到营中的大夫被先前那名将士拉着跑过来的时候,他们三个已经能够和这三只小熊和平共处了。 “将、将军,这、这是……” 大夫瞠目结舌地看着倒在陈桥身边地那头巨大棕熊,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了。 陈桥挥挥手说道:“应该还活着,你快来给它瞧瞧。” “这、这是熊啊!”大夫苦笑不得的说道:“属下只会医人,不会医熊啊!” 陈桥“啧啧”两声,说道:“人和熊也就是大同小异,你盯着些不要让它死了就行。” “是……” 眼见陈桥有些不耐烦了,大夫最终只得答应下来。 望闻问切一番之后,头发花白的大夫用袖子抹了把额上地汗珠,对陈桥说道:“启禀将军,这头棕熊并无什么大碍,等醒了之后就好了。” “那它什么时候能醒?”陈桥又问道。 老大夫被哽了一下,思虑片刻之后才又说道:“最晚应该明天早上就能醒了。” 陈桥了然地点点头,随即便让大夫下去歇着了。 第1187章 提高融合率 “大人,那接下来要怎么办?”抱着很是有些分量的小熊,沈勇达满脸苦笑地问了一句。 陈桥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它方才应该就是以为我要对它的孩子们不利,才会对我动手。” 说着,陈桥又看了眼那三只十分随遇而安,已经开始打起瞌睡的小熊。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让这三只小熊离开营地,今晚就辛苦你们三个照顾一下它们吧。” “照顾?” 三个人异口同声惊呼一声。 陈桥摸了摸耳朵,笑着点点头,“也不用你们做什么,就看着它们别让它们跑了就行,这头棕熊明天醒来之后,应该就会带着它们离开了。” “将军!”杨旭景突然喊了一声。 陈桥不明所以扭头朝着杨旭景所在的方向看去,就见杨旭景一扫先前的颓丧模样,正满面红光地看着自己。 “这是怎么了?”陈桥不明所以问了一句。 杨旭景抱着小熊走到陈桥身边,表情振奋地将小熊聚到了陈桥面前。 陈桥与那只突然被举起的小熊面面相觑片刻,才又接着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将军,既然营中已经有黑子和小白两只大虫,那就算再多四头熊应该也没什么吧?”杨旭景双眼放光地问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 陈桥似乎明白了杨旭景想做些什么,不过却还是犹豫着问了一句。 “之前,属下就发现经过基因融合的黑子,比咱们黑龙军中的任何一个将士都要厉害,属下最近一直都在想,要是黑龙军中多一些猛兽,那打起仗来是不是就会更加轻松了?” 杨旭景目光灼灼看着陈桥。 经过他这么一说,陈桥才终于想起来,先前给黑子融合基因的时候,黑子的融合率确实是要比人类高一些。 “这个法子倒也还算是可行。”陈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将军是答应了?”杨旭景欣喜问道。 听了一会儿两人的对话,沈勇达和辛志诚也总算明白过来杨旭景想要做些什么,于是在杨旭景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两人便也很适合期待地看向了陈桥。 看了眼自己面前这三个人的表情,陈桥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既然要这么做,那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先给这头棕熊融合基因,免得它之后醒来之后再在大营中搅和上一番。”陈桥说道。 “将军说得极是。”杨旭景连忙应道。 陈桥还是头一次看到杨旭景如此兴致勃勃的样子,不免失笑一声。 听到陈桥的笑声,杨旭景也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眼下可能有些失态,便有些尴尬地往后退了一步。 “系统。”陈桥在脑海中喊了一句。 “在。”系统回应道。 “给这头棕熊融合基因。”陈桥说道。 “请问宿主,要给棕熊融合什么基因?”系统问道。 陈桥想了片刻,又问:“先前给黑子融合过什么基因?” “有蚂蚁、苍鹰、战马以及石头。”系统回道。 “那就先行把这几种基因交杂融合在一起,然后给这头棕熊进行融合。”陈桥对系统说道。 “好的。” 系统声音落下去半晌之后,陈桥便看到原本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棕熊,庞大的身体突然发出一阵阵的抽搐。 不过也所幸这头棕熊还在昏迷之中,所以除了身体抽搐之外,它倒也没有像黑子之前融合基因的时候,硬生生拆了一座帐篷。 看到棕熊痛苦的样子,三只小熊争先恐后地挣脱出沈勇达他们的怀抱,一边叫着一边扑倒了棕熊身上。 “先前倒是没看出来,这三个小家伙居然这么顾着自己娘亲。”陈桥不由感慨一句。 “叮——系统融合已完成。” 片刻之后,系统的声音又再次在陈桥脑中响起,棕熊的身体随着这道声音,也逐渐停止抽搐恢复了平静。 三只小熊依偎在仍旧昏迷不醒的棕熊身边,不愿再离开自己的母亲。 “棕熊的融合率是多少?”陈桥问了一句。 “棕熊的融合率达到了百分之十五。”系统的声音响起。 “百分之十五?我记得之前黑子的基因融合率也只有百分之十,难道这棕熊比黑子还要厉害?” 陈桥完全不觉得黑虎比棕熊弱,毕竟先前自己收服黑虎的时候,可也是费了不少力气的。 “是因为宿主的基因融合率有所提高,所有棕熊的基因融合率才得到了提高。”系统对陈桥说道。 陈桥不由蹙眉问道:“那其他人岂不是要再进行一次基因融合,才能获得更高的基因融合率?” “这就不必了,”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随着宿主体内基因融合率的提高,所以经宿主之手进行过基因融合的人或者动物,基因融合率都已经得到了提高。” “那现在黑龙军的人基因融合率是多少?”陈桥忍不住问了一句。 “百分之十二。”系统回答道。 居然已经突破了百分之十?陈桥难免觉得有些诧异,紧接着便又问道:“那黑子呢?黑子的融合率现在是多少?” “黑虎体内的基因融合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十七。”系统说道。 百分之十七! 虽然还没有超过百分之二十,不过在陈桥看来却已经非常长足的进步了。 “大人,现在该怎么办?” 看着在地上拱作一团的三只小熊,沈勇达很是为难地开口问了一句。 既然已经决定将这些熊收归己用,那他们也实在不好真的动手伤了这些小熊。 “就让它们守着这头棕熊吧。”陈桥嘴角挂着笑意说道。 余下三人看了一眼地上的小熊,最终也只能放弃重新将那几只小熊抱起来的打算。 “将军打算什么时候给那三只小熊进行基因融合?”杨旭景问了一句。 “这几个小家伙还小,等他们过了一岁再给他们进行基因融合吧。”陈桥说道。 闻言,杨旭景点点头,“这样也好。” 隔天一早,陈桥刚从将军府赶到黑龙军大营,就见昨天还狂怒异常的棕熊,今天已经变得分外平静。 陈桥一路走进黑龙军大营,那棕熊便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猛地回过头朝着陈桥看去。 虽然知道棕熊已经融合了基因,不过沈勇达几人还是在这一瞬间紧张了起来,他们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棕熊身上,就怕棕熊会出其不意地对陈桥动手。 “吼!!!” 一声高吼之后,棕熊果然朝着陈桥奔了过去。 其他人刚要有所动作,就见陈桥伸出手来阻止了他们,并且就那样站在原地好整以暇的等着棕熊来到自己身边。 棕熊很快就跑到了陈桥身边,不过与昨天的暴怒不同,堪堪在陈桥面前站定之后,棕熊小心翼翼抬起一只熊掌,伸到了陈桥的面前,用隐藏在里面的利爪轻轻碰了一下陈桥的衣服。 第1188章 稳重些吧 察觉到棕熊对自己的亲昵,陈桥捏了捏棕熊厚实的手掌,轻笑一声。 “好了,你先带孩子们去休息一会儿吧。”陈桥对棕熊说道。 经过基因融合之后的棕熊,虽然仍旧听不懂人言,不过却已经能够明白陈桥的意思,于是用鼻尖蹭了蹭陈桥的肩膀,随即便带着孩子们离开了。 “大人,”就在棕熊刚离开没多久,沈勇达就看到了不远处原本正和白虎打闹,眼下却正直直盯着陈桥的黑虎,“黑子好像有点儿不大高兴。” 听到沈勇达的话,陈桥顺势朝着他视线所在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黑虎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陈桥无奈笑了一声,“黑子一向最是小心眼,我还想着可千万不能让它瞧见,结果没想到还是让它看到了。” “现在该怎么办?”沈勇达也很是无奈。 陈桥耸耸肩,随即便抬起手朝着黑虎招了招手。 见状,黑虎便扔下一旁的白虎,径直便朝着陈桥冲了过来,白虎倒是不甚在意黑虎的行为,看了一会儿黑虎的背影,便甩着尾巴悠悠哉离开了。 跑到陈桥身边,黑虎呜咽一声就把硕大的脑袋塞进了陈桥怀中。 陈桥大笑着摸了摸黑虎的脑袋,“黑子,你都多大年纪了,还在这儿跟我撒娇?不太合适了吧?” 听到陈桥这句话,黑虎很是不赞同的抬起头看向陈桥,眼中除了不满之外便尽是委屈。 看了一圈周围,眼见将士们都在看着自己和黑虎,让众人都去做自己的事情之后,陈桥便带着黑虎朝着自己在营中的居所走去了。 一人一虎到了地方之后,陈桥在院中的石凳中坐下,黑虎走到他身边盘卧下来,一颗大脑袋枕在陈桥的膝盖上,仍旧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陈桥笑着揉了揉黑虎的脑袋,说道:“不管将来黑龙军中会出现多少动物,你都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黑虎转过头,盯着陈桥看了一会儿,最终“嗷呜”一声,表示自己原谅了陈桥“见异思迁”的行为。 陈桥轻笑一声,故作嗔怪地说道:“你还怪我,你也不想想,自从小白来了之后,你不也是一天到晚都腻在小白身边?” 黑虎将自己的脑袋塞进陈桥怀中拱了拱,似乎不太满意陈桥将他们两个的事情相提并论。 “咱们两个是哥们儿。” 黑虎抬起头,眼睛直勾勾看向陈桥,黑虎虽然口不能言,但是它黑黢黢的眼睛之中还是表达了这样一个意思。 陈桥揉着黑虎的脑袋哈哈大笑起来。 “你啊你,多大年纪了,还来这一套!” 这一天,依旧很久没有如此亲昵过的一人一虎,就这样没有外人打扰地一直在院子里待到了天黑。 虽然黑虎不能说话,可陈桥说得话它却全都明白,也能够给出陈桥最想要的反应。 “该说不说,大人对黑子是真的不一样。” 陈桥居所不远处的一处凉亭里面,沈勇达、辛志诚和王义也少有的坐在了一起。 听到辛志诚这句话,王义只是无声笑了笑。 沈勇达则直接得多,翻了个不大不小的白眼之后说道:“不是吧,难道你还要跟黑子吃味儿?” 闻言,辛志诚忍不住瞪了沈勇达一眼,“我就是说一句,你倒是想得多。” 沈勇达撇着嘴耸耸肩,“真该让你听听你刚刚的口气,活像一个被抢了糖的小屁孩。” 辛志诚额头上青筋蹦出,他恶狠狠地盯着沈勇达,怒道:“怎么着!是不是想打一架!” 沈勇达一派桌子,“腾”一下就站了起来,“打就打啊!谁怕谁!” 见状,辛志诚也一边撸袖子一边站了起来,“来啊!以为我会怕你吗!” 眼见两人这才刚坐下没多久,就又吵了起来,王义很头疼的一手拉住一个,“你们两个都多大年纪了,怎么都还跟小孩一样?” 沈勇达和辛志诚不约而同瞪了对方一眼,重重哼了一声之后,又都重重坐了下来。 王义看看左右两个气哼哼的人,不由捏了捏眉心,不由想到之前吴野还在世的时候,沈勇达和辛志诚虽然也总是斗嘴,可只要吴野守在一旁,就绝对打不起来。 当初他们五个人跟随陈桥一道从龙门关来到长安城,当年还以为黑龙军坚持不了多久,没想到一眨眼就过去了这么多年。 只可惜还不等黑龙军真正扬名天下的时候,丁申就已经死在了龙门关。 之后又是吴野。 最初的五个人现在就剩下了他们三个。 想到这里,王义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老王,你怎么了?” 尽管王义的那声叹息十分轻微,却还是叫沈勇达和辛志诚给听到了。 看着两人看向自己的关心的眼神,王义弯了弯嘴角,“没什么,就是想到你们两个要再这么闹下去,迟早有一天要被大人狠狠揍上一顿。” 沈勇达和辛志诚的表情不由同时一僵,他们两个都曾被陈桥打过,现在想起来身上还不由一阵阵发疼,他们可不愿当真再被陈桥打上一顿,于是在最后瞪了对方一眼之后,两人便又都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王义看着两人这孩子气的样子,不由又笑了一声。 “沈勇达一向性子急躁,若是没人盯着些,只怕将来会惹出大麻烦。” 这是当年吴野对王义说过的一句话。 想着这句话,王义又看了沈勇达一眼,毕竟已经过去了不少年,现在的沈勇达虽然看上去仍旧是一副咋咋呼呼的样子,可自从吴野身死之后,沈勇达就已经在潜移默化之中变得不一样了。 有的时候,王义甚至觉得自己会在沈勇达身上看到吴野地影子。 “你们两个啊……” 王义突然笑了一声。 沈勇达和辛志诚都不解其意地看向王义,毕竟相处这么多年以来,就算实在他们两个面前,王义也甚少会发出笑声。 “真该拿个镜子过来,让你们瞧瞧你们刚才的样子。”王义笑着说道。 听到王义的话,两人一时间都不由有些后知后觉的羞赧。 “好了好了,”王义朝着左右伸出手去揉了揉两人的脑袋,“都是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人了,以后少胡闹一些吧。” “知道了……” 辛志诚记得自己上一次被人揉脑袋,还是丁申活着的时候,那时候自己作为黑龙军中年纪最小的一个,自然是经常被那些自诩年纪大的人抓着揉脑袋。 沈勇达也愣了一下,不由自主想到原先经常揉自己脑袋的吴野。 “也都是当也阿爷的人,该稳重些了。”王义说道。 一阵晚风吹过,卷起地上还未笑容的碎雪,三人又齐齐扭头朝着陈桥的居所看了一眼。 “这么多年过去,大人好像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啊。” 王义不由感叹一句。 第1189章 就是闲得慌 “哪儿啊,”沈勇达说道:“大人这些年变化可大呢,就是都不太明显而已。” 闻言,辛志诚和王义又都将目光落在了沈勇达身上,“什么变化?你来说说。”辛志诚打趣着说了一句。 “当然是更厉害了,也更有英雄气概了!”沈勇达睁大眼睛,一副“你们是在逗我吧?”的表情看着辛志诚和王义。 “就知道你会说这个。”辛志诚哼笑一声说道:“这些我们自然也都看出来了,我问的是一些大家没有发现的变化。” 沈勇达刚想要和辛志诚吵架,就想起王义先前的那句“威胁”,便又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又扭头看了眼正和黑虎坐在院子里的陈桥,才对两人说道:“你们又发现吗?大人长了几根白头发。” “白头发?” 这个倒真是辛志诚和王义没有发现的,两人皆一脸震惊地看向沈勇达,毕竟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还未到不惑之年的陈桥居然生出白发。 “第一次发现大人有白头发,是当年老丁战死的时候……”沈勇达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看起来好像不大愿意提起这个事情,“第二次是吴野……” 说着,沈勇达抬眼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 “最近的一次就是小施出事的时候了。” “那我怎么从没见过?”辛志诚不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够关心陈桥。 沈勇达耸耸肩,“我也是离大人很近的时候才看到的,自从第一次老丁出事之后,我在大人头上看到白头发之后,后来只要一出事,我就会想方设法靠近大人去看看有没有白头发长出来。” 听到这话,辛志诚和王义都不由默然片刻,他们确实不曾想过陈桥会因为身边人身死而出现什么变化。 “不过好在那些白头发并不算多。”沈勇达语气颇为轻松地说道:“所以你们才从没有见过。” “好吧,”辛志诚耸耸肩,“你确实比我们更加关心大人。” 虽然辛志诚想要尽己所能做出一副并不在乎的样子,不过他的表情还是将他出卖了个彻底。 沈勇达露出一个胜利者的笑容,探着手过去拍了拍坐在自己对面的辛志诚的肩膀,“好了,别像个被抢了糖的小屁孩,这没什么。” 辛志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决定在这样的时候,不再去和沈勇达计较什么。 又过了一些时候,陈桥带着黑虎一道从居所中走了出来,不过没走多远,他就看到了沈勇达他们。 “怎么在这儿?不冷吗?”陈桥带着黑虎走到三人身边。 黑虎心平气和站在陈桥身边,身后粗壮的尾巴一甩一甩的,扫起一片片雪花,看起来心情一副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沈勇达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搔着后脑勺对着陈桥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这算什么冷啊?当初去吐蕃的时候才是真的冷呢。” 陈桥轻笑一声,一手搭在黑虎脑袋上,对三人说道:“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赶快回家去吧,别在这儿吹冷风了。” “是。” 辛志诚和王义也从石凳上站了起来,三人齐声对陈桥应了一声。 “大人,您也要回去了吧?咱们一道走呗。”沈勇达笑嘻嘻对陈桥说道。 陈桥点了下了头,“也行。” 随即,陈桥便低下头对黑虎说道:“我要回去了,你自己回去吧,冷落了小白一天,当心它不理你了。” 黑虎在陈桥掌心蹭了蹭,随即便甩着尾巴离开了。 看着黑虎走远之后,陈桥才与沈勇达三人一道朝着营地大门的方向走去。 “你们方才在外面说什么了?”陈桥问了一句,“我好像又听见沈勇达和辛志诚吵架了,你们两个怎么每一天能消停的?” 说着,陈桥又不由扭头看了眼两人。 听到陈桥的话,沈勇达和辛志诚不由同时看了对方一眼,在察觉到对方的眼神之后,又忍不住齐齐翻了个白眼。 看着两人这一连串的动作,陈桥和王义又不禁笑出了声来。 “大人您瞧,他们两个就是这样,明明最是亲近可总要这么吵吵闹闹。”王义有些无奈地说道。 陈桥也只是非常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人,属下也不是故意想和他吵架,就是这小子最近越来越不讨人喜欢了!”沈勇达凑到陈桥身边念叨了一句。 “我为什么要讨你的喜欢!”辛志诚瞪着眼睛质问一句。 “好了好了,”陈桥适时出声打断即将开始再次吵架的两个人,斜睨两人一眼说道:“我瞧啊,你们两个就是太闲了。” 听到陈桥这句话,沈勇达和辛志诚心里俱是“咯噔”一下。 果然,接下来他们就听到陈桥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明天早上就来跑圈吧,跑累了也就没精神再去吵架了。” “大人!!!” 闻言,沈勇达和辛志诚齐齐发出一声悲呼。 “不许再说了,不然就跑一整天!”陈桥左右看看扒在自己两侧肩膀的沈勇达和辛志诚,“跑得时候记得要负重啊。” 说着,陈桥又看向正在一旁无声笑着地王义,“你替我盯着他们,不能让他们两个偷懒。” “是,属下知道了。” 王义笑着应了下来。 眼见陈桥主意已定,沈勇达和辛志诚齐齐掩面痛呼,深觉自己还是太沉不住气了,并且决定以后只要陈桥在场,就绝不再吵架了。 “我今天又融合了三个基因,”看了一会儿两人闹怪的样子之后,陈桥又开口道:“系统告诉我,我只要再提取融合二十种基因,融合率就能达到百分之一百五十。” “二十种?”沈勇达眼睛一亮,“那岂不是非常轻而易举的事情?” 陈桥笑笑,“是啊,原以为会很难,没想到居然还听容易。” “大人,那咱们什么时候招募新兵?”王义问了一句。 陈桥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随后说道:“这样,你明天盯着他们两个跑完圈之后,就草拟一个招兵告示,我晚些去营地看过之后,就直接贴出去好了。” “是。” 王义应了一声。 “对了,从今以后棕熊和它那三个孩子就在营地住下了,你明天去了记得让将士们再给它们一家弄个住得地方。”陈桥又说道。 “是,属下记住了。”王义道。 沈勇达和辛志诚跟在陈桥和王义身后,眼见陈桥不断给王义下达命令,两人身上齐齐升起一阵怨念。 “还有,记得不要比黑子的住所更好,不然我又得去哄黑子了。” 想起黑虎方才的样子,陈桥又不由笑了一声。 “属下明白。” 作为也亲眼见识到黑虎吃醋模样的王义,自然是不会忽略这个问题。 第1190章 王义遇刺 “好了,”因着沈勇达和辛志诚的怨念实在太过显眼,陈桥好笑地回头看向两人,“那明天招募新兵的告示就交给你们两个来办,跑完圈儿之后拟出就好。” 听到起前半句的时候,沈勇达和辛志诚两人脸上都出现了明显的笑意,不过在听完最后一句话之后,两个人的脸又再次垮了下来。 “跑圈这事儿没得商量,你们只能选择两个一起做,或者是只跑圈。”陈桥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两人,笑眯眯地说了一句。 “两个一起做!” 沈勇达和辛志诚极为默契地同时大喊一声。 陈桥满意地点点头,之后他与这三个人便不顺路了,于是陈桥便与三人别过,独自一人朝着将军府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眼见陈桥的背影越走越远,沈勇达和辛志诚就好像霜打的茄子一般没了精神。 “让你们以后在随时随地吵架,这下好了吧?”王义很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沈勇达和辛志诚齐齐重重地叹了口气。 “以后我再也不在大人面前胡来了。”辛志诚有气无力地说道。 沈勇达心有戚戚焉地点点头,“没错,决不能在大人面前吵架了。” 又到了下一个路口,自从高士廉过世之后,便与高婉珍一道搬回许国公府的王义,也与两人别过了。 回了家才刚刚用过晚饭之后,便有高府的下人火急火燎跑到了将军府,直言王义刚一进府门,便被一个来历不明的黑衣人偷袭,因为一心护着高婉珍而不甚被那黑衣人刺伤。 “什么!” 陈桥猛地站起身来,身边的碗筷因为他的动作也全都摔在了地上。 看着陈桥这副样子,卓安弥的小脸也紧绷起来。 “小姐着小的来禀告陈将军一声,姑爷只是受了些皮肉伤,让陈将军不必担心。”那下人眼见陈桥大惊失色的模样,连忙将高婉珍吩咐过的话说了出来。 听到这话,陈桥才又安下心来,一旁伺候着的丫鬟连忙上前将摔在地上的碗筷捡了起来。 “夫君,要不还是去许国公府看上一眼吧。”伏岚有些忧心地说道。 陈桥看了眼伏岚,又开口去问那许国公府来的小厮,“王义眼下如何了?” “包扎过伤口以后,姑爷已经歇下了,小姐还说若将军实在担心的话,明日再过府去看就好,眼下夜已深,就不必来回折腾了。” 陈桥常常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便让吴管家把人送了出去。 “既然她这么说了,那王义应该是真的没什么大碍的,否则依着这她的性子,恐怕早就急吼吼派人来叫我过去了。”陈桥一边说着,一边又在桌边坐了下来,“何况王义体内也有海星基因,只要不是致命伤,都无碍的。” 伏岚蹙眉点点头,“可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在长安城中行刺黑龙军的人。” 陈桥先是皱眉沉思半晌,之后才说道:“明天去许国公府问问吧。” 隔天一早,住在城中的众人便都知道了王义受伤的消息,以往一向闭门谢客的许国公府,今日却有些门庭若市了。 “我真的没事。” 看着挤在自己房中的一众人,王义颇为无奈地说道。 可惜他胳膊上的纱布却实在太贵显眼,所以尽管他已经再三强调自己已经没事,并且已经能够出门,众人却仍旧强制性地把他留在了房中,让他先好生歇息几天。 就在屋子里面闹哄哄的时候,陈桥和伏岚也走了进来。 看到陈桥进来,王义立刻求助地看向陈桥,“大人,属下因没事儿了,今日不是还有几桩事情要属下去办吗?属下现在就能去营地。” 陈桥摇了摇头,对王义说道:“那些本也就不是什么十分要紧的事情,换个人也同样能做,你就暂且现在家中好生歇着吧。” 听到这话,王义登时便只觉得自己眼前漆黑一片。 “伤还没好就想着要往外跑!” 这时,高婉珍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走到了王义床边。 “忘了昨晚大夫说得话了吗?” 说着,高婉珍柳眉倒竖,直接把碗塞进了王义的手中。 “喝药!” 王义头疼地看了眼从昨天晚上起,就变得有些草木皆兵的高婉珍,无奈只能端起碗将里面黑乎乎的药汁一饮而尽。 单看王义那一张扭曲的脸,众人就能够想到这碗药有多难以下咽。 “大夫说了,多放些黄连能让你平心静气,我就稍微多放了些,想让你好好平心静气一番。” 听到高婉珍这句话,王义又苦哈哈看向陈桥,却见陈桥制作出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完全没有想要替自己解围的打算,也就只好认命了。 “将军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情要吩咐我家夫君?” 怒视王义一眼之后,高婉珍又很是温婉的扭头看向陈桥,可不止为什么,陈桥似乎从高婉珍那一句再正常不过的问话中,听出了一丝杀意。 陈桥连笑几声,说道:“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本来昨晚就想着要来看看他,不过得知他已经歇下了,就没有登门。” “多谢将军挂怀。” 听到陈桥的话,高婉珍心中长舒一口气,随即便在真心实意地感谢了陈桥一番。 “不过我还有几句话要问问王义,不知方便不方便?”陈桥又问道。 高婉珍忙不迭点头,“自然方便、自然方便。” 陈桥笑了一声,随即便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伏岚则是走上前,拉上高婉珍一道出了房间。 “既然能伤到你,那看来昨晚那个黑衣人的身手也是十分了得。”陈桥神色凝重地对王义说道。 王义心中明白陈桥想问什么,于是便说道:“并非那黑衣人厉害,实是太过狡诈,起初他就做出一副要刺杀婉珍的样子,属下一时情急才不小心被他伤到了。” 闻言,陈桥皱了皱眉头,又继续问道:“这么说,若当下只有你们二人的话,他应该全然不是你的对手?” 王义从来不会轻易断定什么事情,所以在听到陈桥所言之后,也没有当即点头,只说道:“属下也不清楚,只是直觉认为他并不非常厉害。” 陈桥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去,过了一会儿才又问道:“那可有抓到人?” 听陈桥问起这个,高婉珍很是自责地塌下了肩膀。 见到高婉珍这个样子,王义又连忙说道:“当时属下受伤,府上乱成了一团,结果就叫那人趁机溜走了。” 陈桥长叹一声,继续问道:“那依你来看,昨完地黑衣人想不想是经过基因融合的人?” 王义一边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情,一边摇摇头,“不太像,属下猜想他很有可能也知道自己并不是对属下的对手,才在一击得手之后毫不犹豫地逃走。” 第1191章 为何要拒绝 陈桥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出神地盯着王义受伤的纱布看了一会儿,陈桥拍了拍王义的肩膀站起身来,面前其他人说道:“看来最近长安城中也要不太平了,你们平日里进出的时候,最好两三个人一道走,千万不能落了单。” “是!” 众人齐声应道。 “将军是怀疑,昨晚的黑衣人,是那个人派来的?”齐子枫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既然还没有抓到人,那就说明一切皆有可能,所以你们最近都要小心着些。” “是。” 又在王义房中待了一会儿之后,陈桥便退了出来,身后紧跟着沈勇达和辛志诚。 “你们怎么也都出来了?”陈桥看着两人问道。 “去营地跑圈儿啊,昨晚大人不是才说过吗?”沈勇达摸着后脑勺问了一句。 昨晚知道王义的事情之后,陈桥就把这事儿给忘了个一干二净,眼下再看沈勇达和辛志诚苦哈哈的样子,方才积压在胸口的阴郁也登时烟消云散,“得了,这次就先放过你们两个了,不过要再让我逮到一次,可就要一起罚了。” 闻言,沈勇达和辛志诚先是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对视一眼之后才又满脸惊喜地看向陈桥。 “是!属下记住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答道。 “眼下王义要再家中静养,那昨晚我吩咐他的事情,就你们两个去办吧。” 看着面前这两个喜形于色的下属,陈桥的心情也变得松快了起来。 “你们最近要不要住到将军府去?” 暖阁中,伏岚忧心忡忡地看着面色憔悴的高婉珍问了一句。 高婉珍抬起头看向伏岚,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还是不必了,眼下长乐也不在府中,你又才刚刚生了孩子,偌大一个将军府都要靠你来打理,我又怎么好去给你添麻烦?” 伏岚却说道:“又什么好麻烦的?” 说着,伏岚看了眼门口,听到外面只有呼呼风声之后,才又继续说道:“昨天晚上知道王郎将出事后,夫君也是一夜未能安眠,想来夫君也是想让你们搬去将军府的。” 看着伏岚一脸担心的模样,高婉珍忽然笑了一声,说道:“今日只义郎一人受伤,且还是轻伤,倘若那黑衣人仍旧蛰伏在长安城中伺机而动,也总不能让所有人都住到将军府去吧?” “怎么不能?”伏岚当即便道:“反正将军府够大,屋子也够多,莫说只几位郎将了,便是连上子枫、王冲这几个小的,也是住得开的。” 听到这话,高婉珍连上笑意更甚,“二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们还是不去添麻烦了。” 闻言,伏岚本想再劝两句,可眼见高婉珍心意已决,便将接下来的话又吞了回去。 “那你们可千万要小心啊。”伏岚很是不放心地说道。 高婉珍笑着点了点头。 从王义房间出来之后,陈桥便准备去找伏岚,只是没想到他正往暖阁走去,就见伏岚和高婉珍正一并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 “这么快就说完话了?”陈桥上前问道。 伏岚轻笑一声,“自然是说完了,夫君怎么也出来了?” 陈桥笑笑,说道:“要问的话已经问过了,再留下去也只能打扰他休息,就出来了。” 说着,陈桥又转向高婉珍说道:“虽然这次只是有惊无恐,但是今后还是要小心一些,需不需要我派些人过来?” 高婉珍这次倒也没有再推辞,“那就多谢将军了。” 从许国公府出来之后,陈桥看着伏岚好像有什么心事的样子,便不由问了一句,“出了什么事?” 听到陈桥的问话,伏岚扭头看向陈桥,眉间笼罩着一阵淡淡的愁绪,“方才我与婉珍说,想让她和王郎将来将军府住,结果被拒绝了。” “为什么想让他们去将军府住?”陈桥有些意外地问道。 “我想着将军府总归是比其他地方要安全一些,况且空了那么多间屋子也住得下。”伏岚仍旧不太明白高婉珍为何要拒绝自己的这个提议。 陈桥笑了一声,握住伏岚的手问道:“那眼下出事的是我,魏王和玥安想让我们住到魏王府去的话,你愿意去吗?” 没想到陈桥会这么问,伏岚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摇摇头,“且不说我们人多,住在旁人家中终归不如自己家自在。” “那你现在知道婉珍为什么不愿意去将军府了吗?”陈桥捏了捏伏岚的手说道。 伏岚轻叹一声点点头,“是我想得不够妥当了。” 见状,陈桥长臂一挥,将伏岚搂入怀中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是担心他们的安危,不过也不必太过杯弓蛇影,王义的身手虽然比不过沈勇达和辛志诚,却也不是个任由人拿捏的软柿子。” 伏岚靠在陈桥肩头点了点头,“我知道。” “好了,别担心了,待会儿送你回府之后,我便去营地直接派人来许国公府保护他们。”陈桥又道。 “其他人府上也得派人过去。”伏岚直起身子看向陈桥,“那黑衣人既然已经对王义动手,且还没有被抓到,那他就很有可能再去其他人府上。” 陈桥点点头,“这个我也想到了,放心,其他人府上我也会派人过去的。” “王义府上还只有他和婉珍两个人,沈勇达他们家中却是还有孩子,更别说辛志诚和储香的孩子现在还在襁褓之中,正是最需要保护的时候。”伏岚的表情仍旧十分凝重。 “我都知道,会安排好的。”陈桥点点伏岚的鼻尖说道。 待陈桥坐着马车将伏岚送回将军府之后,陈桥便又径直去了黑龙军大营。 谁知刚一进大营,陈桥就看到白虎正在和那三只小熊玩儿得不亦乐乎,守在一旁的黑虎和棕熊则俱是一副对对方眼不见为净的样子。 “将军。” 来来往往的黑龙军将士在见到陈桥之后,皆上前向陈桥行礼。 “许三,见着沈勇达和辛志诚了吗?” 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白虎和三只小熊之后,陈桥便又继续朝着里面走去,只是还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许三。 许三指了指议事厅的方向,说道:“沈郎将与辛郎将眼下正在议事厅内。” 陈桥了然地点了下头,看着许三一身零零碎碎的东西,便又问道:“你这是准备去做什么?” 许三笑了一声,说道:“方才辛郎将过去吩咐,说将军让将士们给棕熊一家子盖个住所,属下正要过去呢。” 闻言,陈桥弯了弯嘴角说道:“好,那你去忙吧。” “是,那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看着许三走远之后,陈桥才又继续朝着议事厅所在的方向走去。 正在和辛志诚商议草拟招募新兵告示的沈勇达刚巧一抬头,就看到已经走进议事厅的陈桥。 第1192章 两个糊涂蛋 “大人,差不多已经写好了,您再瞧瞧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合适的。” 沈勇达对陈桥说道。 在他说话期间,辛志诚便拿起扑在桌面上的草纸,吹了吹递到了陈桥面前。 逐字逐句看过去,陈桥嘴角慢慢荡开一个笑容,说道:“没问题,叫个写字好看的人来,誊抄一遍贴出去就行。” 沈勇达和辛志诚一道低头看了眼那草纸上自己的笔迹,都不由自主羞愧地笑了一声。 “对了,方才伏岚听说起才提醒了我一下,待会儿你们走的时候,带一些将士一道回去吧。”陈桥对两人说道。 “为何?”辛志诚满眼不解地看向陈桥。 陈桥看看两人,坐下说道:“黑衣人还没有被抓住,那他接下来就很有可能去你们任何人家中行刺。” 听到陈桥这句话,两人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你们家中都有孩子,自然是要小心为上的。”陈桥说道:“而且不止你们家,那色、燕淮他们几个地府上,我也会派人过去的。” “多谢大人。”两人齐声道。 陈桥摆摆手,说道:“眼下还不知道那黑衣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你们最近都要千万小心。” “大人放心,”沈勇达说道:“若他敢来找属下的晦气,属下定会将他抓住的。” 闻言,陈桥不由笑了一声,“好,那我就等着你把他给我抓回来了。” “是!” 看着沈勇达豪气干云的样子,辛志诚也说道:“只要他还敢出现,属下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之后,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陈桥就出去清点了一些人手,分别派去了众人府中。 杨旭景从许国公府回来的时候,就刚好看到那些将士离营而去。 “将军,这是……”杨旭景不解其意地问道。 “王义昨晚的事情,我不想再发生在你们任何人的身上,”说着,陈桥又转过身面向杨旭景,问道:“你呢?你是打算继续住在营中,还是随我回将军府去?” 杨旭景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说道:“属下就住在营中就好。” “就猜到你不会跟我回去。” 说着,陈桥又指了指站在他们不远处的一列将士,抬高声音说道:“那从今天起,你们就贴身保护杨旭景。” “是!” 将士们闻声应下。 杨旭景目瞪口呆地看看那列将士,又看看陈桥,苦笑一声说道:“将军,属下就住在咱们营地,不需要如此了吧?” 陈桥却只是斜睨杨旭景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自从回了长安城,你可是三不五时就会出去一趟。” 杨旭景怎么都没想到陈桥居然对自己的行踪如此明了,便只能说道:“属下只是出去、出去随便逛逛,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陈桥看向杨旭景的眼睛逐渐眯了起来,“那王义还只是回家呢,不一样有人上门行刺?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诸事还都是小心为上的好。” 听到这话,杨旭景也只能无奈答应下来。 “对了,”今日听杨旭景又提起这件事,陈桥才又想了起来,说道:“先前伏岚已经差人去指挥过梁掌柜了,所幸因着梁掌柜爱女心切,倒是还没有急着还梁小姐找婆家。” 没想到陈桥居然突然提起了这件事情,杨旭景一张脸瞬间被染红,“将、将军,属下不是、不是……” “好了,谁都有个儿女情长的时候,你也不必担心,待到长安城安定下来之后,我便亲自去梁家给你提亲。”陈桥拍拍杨旭景的肩膀说道。 “多、多谢将军……” 陈桥也是怎么都没想到,杨旭景在自己的婚事上面竟会如此害羞,于是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平日里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怎么在这事儿上面反倒判若两人,若就照着你这性子,只怕等到梁小姐出嫁你都开不了口。” 杨旭景却只是傻呵呵笑着,“原本说好了,等到梁掌柜准备给她说亲的时候,属下再去提亲。” 陈桥笑着摇摇头,“你们两个倒是真不怕误了事儿。” 晚上,陈桥从营地回了将军府之后,便将杨旭景的事情告诉了伏岚。 “先前我差人去问的时候,梁掌柜还当是夫君对梁小姐有意,可是吓了个不轻,要不是我又差人去解释了一番,只怕梁小姐眼下早已被他送出长安城了。” “怎的?难不成我是洪水猛兽吗?怎么还如此避之不及呢?” 虽然陈桥也没想着再收任何女人,可骤然听到这样的话,心中多少还有有些不大痛快。 伏岚笑了一声,替梁掌柜解释道:“这倒不是,梁掌柜是以为你对梁小姐有意,而我和长乐则想要趁着你不在长安城的这段时间,对梁小姐不利,这才想着要送女儿出城,还想着等黑龙军回来之后,直接把人送去黑龙军大营。” 陈桥撇撇嘴,“他要是当真把人送过去,只怕杨旭景和梁小姐这对鸳鸯就要商量着私奔去了。” “谁说不是呢?等我第二次派人过去的时候,听说过梁小姐起先也以为是夫君要将她收入府中,便在家折腾吵闹,要不是家中下人看得紧,只怕早已经偷跑了。” 闻言,陈桥也直笑得停不下来,“这父女俩,整个儿两个糊涂蛋。” 眼见陈桥笑得畅快,伏岚也不由面露笑意,“是啊,亏得我听到风声,这才赶快又派人去解释了一次,否则只怕要闹出大笑话来了。” “早听说梁小姐性子泼辣,如今看来倒还真不是无中生有。”陈桥颇为感慨地说道:“只怕杨旭景他日成婚之后,就要和沈勇达一般惧内了。” “我看却不见得,”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伏岚忽然轻笑一声说道:“那梁家小姐虽然对外十分泼辣,可在说起杨旭景的时候,真真儿是叫一个温柔如水,直叫梁掌柜看得目瞪口呆,险些以为自己的女儿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差点儿就要闹着去找巫医瞧病了。” 听到这番话,陈桥再一次大笑出声。 “原先我便觉得这梁掌柜很是有些意思,没想到还能有更多惊喜。” 发出一阵震天的笑声之后陈桥说道。 “真是,”伏岚也觉得很是惊奇,“前头大家的亲事虽然也有复杂有简单的,却没有一家像梁家父女这般有意思。” “真好。” 安静了一会儿之后,陈桥突然说了两个字。 伏岚有些茫然地看向陈桥,不明白他为何突然会说出这两个字来。 “自从那个人出现之后,我就再没有想今天这样高兴过了,”陈桥对伏岚说道:“不得不说,杨旭景这个心上人选得真的是非常好。”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伏岚握住陈桥的手说道:“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不是吗?” 不得不承认,伏岚的这句话说得确实没错。 第1193章 人总有一死 自从陈桥到了长安城,总会发生这样或那样的麻烦事。 不过无论是什么样的麻烦事,最后都总是能够被顺利解决,所以伏岚相信,这次的事情也会一如既往的顺利。 看着伏岚笃定的表情,一直盘踞在陈桥心中的不安终于渐渐散去了。 这次,因为另一个宿主出现之后,展现出来的实力太过强悍,陈桥虽然面上不显,可心中却一直很是忐忑,可是在听到伏岚方才的那句话之后,陈桥却忽然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会好的!” 陈桥分外笃定地对伏岚说出三个字。 作为陈桥的枕边人,比起沈勇达他们,伏岚自然能够更加清晰地感觉到陈桥的心事,只是这几天她一直也没能想到该如何安慰陈桥。 刚好今天说起梁家父女的事情,伏岚便接着这个由头开口劝了一句。 看出来陈桥确实因为自己的那句话而轻松不少,伏岚便觉得进来一直压在自己心口郁结之气瞬间消散。 “外面是不是下雪了?” 看着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下来,陈桥不由起身走到了门口。 厚重的门帘才刚一杯撩起来,外面的刺骨寒风便争先恐后地从那一条缝隙之中涌了进来。 拿起放在一旁的披风,伏岚走上前去给陈桥披上才又回身去拿自己的鹤氅。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风,被寒风裹挟着的鹅毛大雪从密布的阴云中洋洋洒洒落了下来。 “看来孩子们又能去堆雪人了。” 像是突然想起先前瀚哥儿他们堆的那个奇形怪状的雪人,伏岚忽然笑弯了腰。 陈桥宠溺地看了伏岚一眼,“好了,莫要再笑了,否则我便让他们给你也堆一个,看到时候你还笑得出来笑不出来。” “我错了我错了,不再笑了。” 听到陈桥这句威胁,伏岚连忙讨饶道。 大作的寒风渐渐停了下来,只剩下大片的雪花从云层中垂直落到了地上,很快便在地上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马蹄声?” 两人静静在院子里看了一会儿雪之后,陈桥忽然隐约听到一阵马蹄声。 “吁——” 冒雪而来的柴宏达在将军门口猛地勒紧缰绳,不等马匹站稳,便从马背上一跃而下,随即便脚下不停地朝着将军府内走去。 “柴统领,出了什么事?” 听到声音的吴管家从一旁的耳房中走出来。 柴宏达面色焦急地说道:“陛下不好了!将军先在何处?!” “什么?!” 柴宏达声音才刚刚落下,便从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柴宏达抬眼看去,就见陈桥正站在正厅外面的屋檐下,满脸难以置信地表情看着自己。 “将军!”柴宏达几步奔到陈桥面前,“噗通”一声在陈桥面前跪下,眼角发红地对陈桥说道:“陛下不好了,公主命末将来请陈将军、二夫人还有公子、小姐们入宫!” 听到这话,陈桥和伏岚先是对视一眼,随即陈桥便对伏岚说道:“我先去,你带着孩子们稍后赶来。” “我知道,你快先去守着长乐!”伏岚急急说道。 这厢伏岚话音才刚刚落下,陈桥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了茫茫大雪之中。 “吴管家,快去将孩子们都叫来,若有穿着不合适的,让他们换了衣服再过来!”伏岚一叠声吩咐道,随即又去问柴宏达,“可有派人去通禀怀王、吴王、魏王和毗沙门王?” 说着,伏岚顺手将还跪在地上的柴宏达扯了起来。 “除了毗沙门王之外,余下几位殿下眼下都已经在宫中了。”柴宏达回道。 伏岚点点头,又对柴宏达说道:“辛苦你了,不过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你快些回去,告诉北衙六军的其他几位统领,定要守好宫城!” “是!那末将先去了!”柴宏达说完之后,便又飞快离开了将军府,转身至极带起了一大片雪白的雪花。 听着那一声声马蹄落在青石板上的声音,伏岚双拳紧紧握住,咬唇看向宫城的方向。 “吴管家!” 看到一旁又折返回来的吴管家,伏岚又继续吩咐道:“派人去沈勇达、辛志诚和那色府上,让他们率领黑龙军将士守住长安城的几道城门,任何想要进城的人,必须再三核实身份!” “是!” “还有!” 就在吴管家领命准备离开的时候,伏岚又说道:“还有豫章公主与晋阳公主和毗沙门万,你也派人去问问,若宫里的人还没有过去,便让两位公主和毗沙门万也即刻入宫!” “是!” 答应下来,吴管家便急匆匆转身离开了。 皇帝驾崩,一向是历朝历代最容易生出乱子的时候,伏岚双拳紧握看着面前纷飞地雪花,又想起当年她母皇去世的时候,东女国的那场大乱。 没过一会儿,所有的孩子都被带到了伏岚身边,包括还尚在襁褓之中的轩哥儿和瑶丫头,还有一直跟瀚哥儿他们在一起的卓安弥。 “印月怜月,你们也随我一道入宫。”伏岚不容置疑地对印月怜月说道。 “是。” 原本觉得以自己的身份,是无论如何不能进宫的印月怜月,在看到伏岚的表情之后,也只能讷讷答应下来。 “安弥,”伏岚又弯下腰,双手扶在膝盖上对一脸懵懂的卓安弥说道:“你就一直和瀚哥儿他们待在一处就好。” “好。”卓安弥乖顺地点了点头,一直藏在袖子里的手,却忍不住拉住了身边瀚哥儿的袖子。 “别怕。” 尽管知道卓安弥比自己厉害太多,可在这个时候,看上去像是突然成熟不少的瀚哥儿,还是轻声安慰了卓安弥一句。 “嗯!” 卓安弥看向瀚哥儿,原本有些焦躁的内心逐渐安定下来。 太极殿。 李世民的床边围着自己的一众儿女。 一副伏岚先前所料,因为事出突然,除了早在宫中的几个人还有陈桥之外,其他人果然没有被告知。 “多谢岚妹妹。” 在看到豫章和晋阳红着眼角急奔进来之后,李丽质才眼角通红地对伏岚说了一句。 伏岚拍拍明显憔悴不少的李丽质,“没什么。” “好了,人总有一死,别好像天要塌了一样。” 躺在床上已经虚弱至极的李世民,断断续续地对自己的儿女们说道。 回到李世民身边的李丽质好不容易才忍住的眼泪再一次掉了下来,李世民费力的抬起手想要为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拭去眼泪,可刚手抬到一般,便又失去了全部力气地摔落了下去。 见状,陈桥眼疾手快接住李世民的手,李丽质凑过去,将李世民苍老而干枯的手接过来捧在掌心,把自己被泪水浸湿的脸小心翼翼贴在了李世民的掌心。 “朕的质儿,总算知道受了委屈要哭了。” 第1194章 太宗驾崩 无论李丽质已经多少年岁,在最疼爱她的李世民看来,她永远都是那个小小的,受了委屈也不知道掉泪的女儿。 “父皇……” 看着面前已经几近油尽灯枯的李世民,李丽质终于还是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父皇、父皇……” 年纪最小的晋阳也来到了李世民身边,她跪在地上趴在床边,哽咽着说道:“您说了要看着兕子的孩子出生,怎么能食言呢!” 李世民无力的扯动了一下嘴角,像是想要对着自己最小的女儿露出一个笑容,却还是失败了。 “是啊,父皇要食言了,兕子可会怪父皇?” 听到李世民再是虚弱不过的声音,晋阳一边擦泪,一边说道:“不会,兕子怎么会责怪父皇,父皇、父皇……”虽然在不停的擦泪,可晋阳的眼泪却越流越多,“父皇你别离开儿臣!” “你们……都先出去,朕……”李世民愈发虚弱了,不过才说了几个字,便重重的喘息了几下,“朕有话和陈桥说……” 听到这话,尽管再是不舍,众人还是依言退出了内殿。 “陛下……” 直到殿中只剩下陈桥和李世民两个人,陈桥才面露悲伤地坐到了李世民的身边。 “你怎么也……这副样子……”李世民的喉咙中发出了轻微的笑声。 “陛下想与我说什么?”陈桥压下心中的悲伤,问了一句。 李世民直直看向陈桥,可是他浑浊的眼睛早已经失去了壮年时候的神采,“我这一生,与兄弟相残、与父皇反目,实是罪无可恕,明知观音婢不悦,还收了一个又一个女人入宫,致使她最终郁郁而去。” “陛下……” 陈桥想要说些什么,可李世民却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我这些年来的是非功过,我心里全都清楚,你也不必再给我寻什么借口。” 李世民的语速非常缓慢,可每一个字却都好像有千斤之重。 “我自小便野心勃勃,不敢屈居人下,可事实证明我确实算的是一代明君!”说着,李世民又忍不住问了陈桥一句,“我,是吗?”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陈桥一手落在李世民的手背上,笃定地对李世民说道。 李世民心满意足地轻轻点了点头。 “陈桥,朕就将这大唐江山交给你了,你、你就代朕守好这江山吧……”李世民泪光浮动地看向陈桥。 “陛下放心,”陈桥声音轻柔地对李世民说道,“我会好好守着这江山的。” “我这一辈子,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将你引入朝堂,我没有看错,你果然是这天下的守护神。”李世民笑着说道。 陈桥摇摇头,“陛下言重了。” “朕累了啊……” 李世民的眼神忽然变得茫然起来,陈桥见状,猛地朝着门外大喊了一声。 “都进来!” 陈桥不愿让李世民的孩子们见不到他最后一面。 正在外面忧心忡忡的人们,在听到陈桥的这声大喊之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一齐涌入了内殿之中。 陈桥适时地让开了李世民身边的位置,和伏岚还有其他不少人一道站在旁边,看着李世民的儿女们在他们的父皇床边失声痛哭。 “好了好了,都多大年岁的人了,还哭哭啼啼得不像样子。” 李世民气若游丝的声音响起。 身为太子,李治自然是跪在了距离李世民最近的位置。 “朕也没什么好嘱咐你们的了。”李世民看着李治,在这一瞬间,他眼中那些原本早已经流逝的光华又全部回来了。 李世民目光灼灼看着李治,对这个大唐王朝的下一任皇帝充满了希冀。 “好了,朕累了……” 刹那的光华转瞬即逝,李世民浑浊的双眼又在此看向了远处的陈桥,对上李世民的眼神,陈桥并未开口说什么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看到陈桥的这个动作,李世民安心地长长吐出一口气。 油尽灯枯的李世民终于缓缓阖上了双眼。 眼睁睁看着床榻上的老人慢慢没了气息,跪在床榻周围的李家人登时哭作了一团。 陈桥就那样站在原地,他犹记得当年在渭水河畔见到这个男人时候的情形。 那时候,正值壮年的李世民雄才大略,眼中尽是勃勃野心。 可在见到横空而出的陈桥之后,当时还未融合基因的李世民——一代雄主,便一直都不曾心中生疑,对于当初还未闻名天下的陈桥信而不疑、委以重任,还将自己最心爱的女儿许配给了陈桥。 想起这些年来两人相处的种种,陈桥的眼角眼染上了一片绯红。 轻轻叹了口气,陈桥看着那个已经走完了自己的一生的李世民,心中默念道:“一路走好。” “夫君,长乐她……” 就在陈桥回忆往昔的时候,伏岚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李丽质的身上。 “长乐怎么了?” 听到伏岚的声音,陈桥总算回过神来,在看到伏岚忧心忡忡的眼神之后,陈桥顺着她的目光看上了前面跪在人群中的李丽质。 只见李丽质死死抓着李世民已经开始逐渐变得青灰的手,一双眼睛紧紧地闭着,可一直都有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滚滚落下。 脸色苍白的李丽质看上去已经摇摇欲坠,陈桥心头一动,就在他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李丽质已经昏倒在了李世民的身边。 “长乐!” “质儿!” 李承乾和李泰同时惊呼出声,及时将李丽质拉住免得她摔到地上。 见状,陈桥连忙上前,从李承乾和李泰手中接过已经人事不省的李丽质,将人打横抱起走了出去。 “黄公公,敲云板吧。” 走到一直候在门口的大太监身边,陈桥声音格外沉重地嘱咐了一句。 “是。” 大太监擦擦脸上的泪水,步履有些蹒跚地走了出去。 抱着李丽质走到外殿,将在昏迷之中仍旧掉泪的李丽质轻柔放在矮榻上,陈桥一下一下轻柔地抚过李丽质的发丝,并且随之抚平了李丽质仍旧紧皱的眉头。 “长乐怎么样了?”伏岚跟在陈桥身后走了出来。 陈桥回头看了眼一身素服的伏岚,又继续朝向李丽质,看着李丽质眼下浓浓的青影,说道:“没什么,应该只是太累了。” 伏岚松了口气,点了下头后走到了陈桥的身边。 “接下来宫里应该会乱上一阵子,不过我先前在入宫前,已经把外面都安排好了,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待在宫里就好了。”伏岚一手搭在陈桥宽厚的肩膀上,轻声说道。 陈桥抬起一只手落在伏岚的手背上,掌心下的手柔软而充满了力量。 “辛苦你了。” 陈桥弯了弯嘴角说道。 伏岚摇摇头,说道:“这有什么好辛苦的,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 第1195章 到底要说什么 “你就只管将孩子们看好,接下来宫里的事情应该就不必你我插手了。”陈桥对伏岚说道。 “我知道,那你就好好守着长乐吧,别让她出什么事情。”伏岚看着矮榻上的李丽质,对陈桥说道。 陈桥重新看向李丽质,眉头不由皱了一下。 “放心,我会看好长乐的。” 听到四周已经响起了混乱的声音,陈桥便嘱咐伏岚带着将军府的所有人去到了太极殿的偏殿等候。 看着伏岚带着印月怜月和孩子们离开之后,陈桥便转而坐在了李丽质的身边。 没多久,老当益壮的长孙无忌便急匆匆赶进了了宫,就在他走进太极殿的时候,他的身上还有眉梢、头顶都盖了一层厚厚的雪花。 进了太极殿往里面走了没多久,长孙无忌就看到了守着李丽质坐在外殿的陈桥。 长孙无忌神色复杂地看了眼陈桥,这些年,他与陈桥虽然早已经和解,可自负阅人无数的他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懂过眼前的这个男人。 陈桥自然能看出来长孙无忌在想些什么,不过他却也没有戳破长孙无忌的小心思。 “司徒快些进去吧,眼下正需要人来主持大局。”陈桥对长孙无忌说道。 长孙无忌表情变了几变,嘴巴开开合合好几次,最终,他缓步走到陈桥面前,先是关切地看了眼床上还在昏迷之中的李丽质一眼,又将目光转到了陈桥的身上。 “司徒想说些什么?” 虽然陈桥眼下坐在矮榻上,客观来说要比长孙无忌矮了不少,可站在他面前的长孙无忌,却直觉的陈桥此时此刻身上所散发的气势,竟然自己忍不住想要后退。 “陈将军会怎么做?” 不过为了大唐的将来,勉强稳住心神的长孙无忌还是问了一句。 陈桥轻笑一声,说道:“司徒放心,陈桥只是黑龙军主帅。” 虽然两人都没有将话说明白,可在话说出口的一瞬间,他们就都明白了对方话中的意思。 长孙无忌后退一步,郑重其事对着陈桥施了一礼之后,直起身子转身走进了内殿之中。 “真是个爱操心的老头子。” 看着长孙无忌的背影,陈桥无奈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他此番却并未因为长孙无忌方才的猜忌而心生不悦,毕竟这是他身为人臣应该做的事情。 陈桥看着长孙无忌虽然已经苍老,却仍旧十分挺拔的脊背,不禁想起原本历史上那个结局凄凉的长孙无忌,不由一阵感慨,所幸因为自己的到来,这个固执老头的结局已经被改写了。 外面的大雪依旧在不停地下着,丝毫未见转小的趋势,反而还变得愈发凶猛了起来。 太极殿门口厚重的帘子少有的被人掀开挂在洞开的门扇上面,将身上厚厚的披风解下来盖在李丽质身上,陈桥起身一步步走到了太极殿的大门口。 门里门外,时时刻刻都有人在进进出出,每个人在看到陈桥的时候,都会上前行礼。 抬起脚踏出太极殿,陈桥站在太极殿宽阔的屋檐下,抬起头看向空中正簌簌不断落下的鹅毛大雪,来往的宫人见状,心知陈桥应该是不想被人打扰,便皆是远远向陈桥行礼之后,便又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将军。” 在殿中陪了晋阳一会儿的齐子枫走出被里面哄闹的人群吵得有些头疼,便出来走到了陈桥的身边。 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回过神来的陈桥回头看向了早已经褪去青涩,变得愈发稳重成熟起来的齐子枫。 披着黑色貂毛边披风的齐子枫站在陈桥身后半步左右的位置,面色凝重地看着陈桥说道:“将军,陛下驾崩了。” “我知道……”陈桥声音分外低沉地说道。 齐子枫忽然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半晌之后才又抬头看向陈桥,“将军可曾想——” 只是齐子枫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陈桥凌厉的目光打断了。 “把你这些所有不该有的想法统统收起来,”陈桥少有地对着齐子枫黑了脸,“只此一生,我的职责都只是守护大唐江山而已。” 闻言,齐子枫忽然笑了一声,“将军以为我要说什么?劝将军行不轨之事吗?” 陈桥不明其意地看着齐子枫,“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是想问将军,可曾想过陛下驾崩之后,大唐周边的那些小国很有可能趁此机会有所动作,若那些国家当真全部起兵的话,只怕只一个黑龙军是远远应付不过来的。” 早在今日听说李世民不好了的消息的时候,这个念头便已经出现在了齐子枫的脑海中,只是先前太极殿中整个场面是十分混乱,他也就一直没能找到空隙去问陈桥这个问题。 听到齐子枫这一问,陈桥先是因为齐子枫先前那看起来有些不太合时宜的表情和语气,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后才说道:“进宫之前,伏岚已经下了几道命令守好了长安城,周围那些小国大多算不足为惧,如果他们当真敢起事,我自会让他们知道悔不当初是什么滋味。” “将军是担心突厥那面?” 闻言,齐子枫没来由心头一跳,脱口问了一句。 两人周围忽然刮起一阵风,所有原本循规蹈矩落下来的雪片都在一瞬间便骤起的大风裹挟着回到了空中。 “是啊,那个神秘的贵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陈桥像是在与齐子枫说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齐子枫皱了皱眉头,随即沉默了下来。 “算着时间,现在机锋营的将士应该快要到怀远城了,希望他们能够尽早打探出来那个所谓的贵人到底是什么人。” 安静半晌之后,齐子枫开口说道。 “陈将军!”两人身后不远处,大太监有些焦急的声音忽然响起。 陈桥转身看向大太监,就听大太监继续说道:“公主殿下醒了。” 李丽质醒了并非什么值得让太监如此焦急的事情,陈桥脑中一转,便猜到里面可能又出了什么岔子,便连忙抬脚重新回到了太极殿之中。 “长乐!” 刚一到内殿门口,陈桥就看到扑在李世民身上,不准所有人靠近的李丽质。 看着泪流满面的李丽质,陈桥分外心疼的一步步走到了李丽质身边,将李丽质不停颤抖的手包裹在掌心。 “长乐,让陛下安心上路吧。”陈桥走到李丽质面前,轻柔地将李丽质脸上的所有泪痕拭去。 “桥郎……”李丽质有些呆愣地看向面前的陈桥,又环顾了一眼周围那些俱是眼含担心看着自己的人,终于恍然回过神来,“桥郎!” 李丽质猛地扑进陈桥怀中,双手紧紧抓着陈桥衣袍,汹涌而出的眼泪将很快便洇湿陈桥胸口的衣裳。 “我在,我在……” 陈桥双手搂住颤抖不止的李丽质,在她耳边轻声道。 “没事了,都会没事的。” 第1196章 果真是他 眼见李丽质总算离开了李世民身边,候在一旁的太监宫女连忙上前为李世民擦面更衣,待到他们收拾妥当的时候,李丽质已经在陈桥的安抚下逐渐冷静了下来。 “陛下,请节哀。” 只有啜泣声想起的内殿中,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在一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那个说话的人身上。 伏在陈桥怀中的李丽质也抬起了头来,泪眼婆娑的她也看向了那个说话的人。 长孙无忌站在李治身边,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表情未变地向着李治行跪拜礼,“请陛下主持大局。” 父死子继,真是好样儿的。 陈桥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李治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自己的几个兄长,李承乾等人脸上虽然还有泪痕,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换了跪拜的方向,朝着李治所在的方向俯下头去,“臣等见过陛下。” 从今日起,他们既是兄弟也是君臣。 李治有些惊惶地扭看看左右跪在自己身边的人,又将视线投向了正搂着李丽质站在外围的陈桥身上。 陈桥无声地朝着李治点了点头。 跪在李治身边的正是武则天,她深吸一口气,抹去眼角的泪痕将李治从地上扶了起来,“陛下请先起身吧。” 在武则天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来的李治又看了眼跪在周围的兄弟朝臣,最终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开口道:“众卿免礼。” 李治知道,从此刻起,他就是这大唐江山的主人了。 之后的几天,入殓、出殡的一切事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陈桥就好像一个局外人一般,除了安抚李丽质的情绪之外,其他时候都只远远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当下正在进行的事情。 停棺七日后,李世民的灵柩被抬出了大明宫,浩浩荡荡地朝着皇陵而去。 随着李世民棺椁的离宫,李治也从兴庆宫搬到了太极殿,而武则天则搬去了皇后的居所——甘露殿。 皇帝驾崩,自然是国之大殇,整个长安城的红色灯笼都被拆卸下来,所有酒肆茶楼之中的丝竹管弦之声也全部销声匿迹。 “大人,前往怀远城的机锋营将士传回消息来了。” 又是半个月之后,所有事情都变得有条不紊起来,远去怀远城的机锋营将士,也终于送回来了陈桥心心念念已久的消息。 从杨旭景手中接过信封,陈桥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 一目十行地看过去,陈桥的脸色也变得愈发阴沉了起来。 “果真是他。” 合上信,陈桥目光阴沉地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众人。 闻言,所有人的表情俱是一凛,随即便都将目光汇聚在了陈桥的身上。 陈桥握着来信的手逐渐紧握成拳,薄薄的纸张也因为这一动作而皱成了一团。 “大人,这……” 沈勇达犹豫不决的开口,却又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看来他终于要对大唐出手了。”陈桥的声音非常低沉,周身的气势也变得逐渐令人感到压抑起来。 “不过,眼下也不足为惧了。” 陈桥忽然轻笑一声,然后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再次开口。 “今天早上,我的基因融合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一百五十五,比那个人还要再高百分之五。” 一句话落下,众人先是怔愣片刻,直到陈桥的眼神逐渐变得戏谑起来,所有人才终于大大松了口气。 在这半个月之中,陈桥几乎日日早出晚归,终于是凑够了所需要的二十种基因,在昨晚经过融合之后,体内的基因融合率也提高到了百分之一百五十五。 “招兵的事情怎么样了?”陈桥又问一句。 专门负责此次招兵事项的王冲和王义向前几步,走到陈桥面前。 “大人,现已征召新兵五万人。”王义率先开口说道。 听到这句话,陈桥一时间倒是有些诧异,“才五万人?我还当怎么也得有十万人呢。” 毕竟依着黑龙军如今的名气,新兵招募才有区区五万人实在有些不值一提了。 闻言,王冲不由笑了一声,“将军误会了,前来应招的新兵自然是多,不过够格进入黑龙军的却只有五万人。” “看来你们这次挑选的标准,可比你先前加入黑龙军的时候要严格多了。”陈桥打趣着对王冲说了一句。 想起自己先前初入黑龙军的时候,确实很是不成样子,王冲倒也没有反驳什么,只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那这五万人你们打算作何安排?”陈桥又问道。 王义回道:“其中又五千人属下觉得可以进入机锋营,另有一万五千人可进雷虎营,一万人可进乾狼营,一万人可进千拾营,余下最后一万人可进烈邦营。” “只有五千个适合机锋营的人吗?”陈桥蹙眉问道。 王义点点头,“机锋营的挑选标准一向最是严格,这五千人也是杨旭景亲自挑选的。” 闻言,陈桥又看向了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杨旭景。 听到王义说起自己,杨旭景才又开口道:“将军放心,属下亲自一个个看过了,这五千人每一个都非常适合进入机锋营。” 听到杨旭景这句话,陈桥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在他看来,既然这件事情已经交由 “好,那就按照你们所说的来办就好。”陈桥一锤定音。 “是!”三人齐声应道。 “对了,让这些新兵蛋子现在营地中熟悉熟悉,同时让他们做好准备,五天后我就要给他们进行基因融合了,到时候可别有那个小家伙被吓到了才是。”陈桥又道。 “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会安排好的。”王义又道。 陈桥看着他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大人,给这五万人新兵进行基因融合之后,大人的融合率是不是又会变高一些?”沈勇达很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陈桥笑笑,点着头说道:“没错,而且再给这些新兵融合基因之后,我还要给先前黑龙军的所有将士,包括你们,再把那新的二十种基因全部融合了,你们可也得做好准备啊。” “当真?!” 听到这话,辛志诚的眼睛登时便亮了起来。 “自然是真的,难不成我还会骗你们吗?”陈桥有些好笑地说道。 “将军,属下已经开始怀念基因融合所带来的痛苦了。”那色面带向往神色地说道。 听到那色这话的其他人,也都是一副深表赞同的模样。 看着众人这副样子,陈桥无奈轻笑一声,说道:“你们几个啊……” 之后的五天内,几个郎将便好像是商量好了一半,对所有新兵展开了几乎让人难以承受的训练,而这些训练,也是为了让他们能够在之后陈恰给他们进行基因融合的时候,身体能够更好的承受。 第1197章 系统升至三级 “都住备好了吗?” 五天后,陈桥再次来到黑龙军营地,准备给所有新兵和老兵进行基因融合。 “大人放心,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王义站在陈桥面前说道。 陈桥扯了扯嘴角,“好,那我就要开始了。”陈桥对王义说了这样一句之后,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系统。”陈桥在意识中将系统叫醒。 “在。” “给新加入黑龙军的五万将士进行基因融合。”陈桥在脑内对系统说道。 “好的。” 应下之后,系统便又再次归于了平静。 没过多久,陈桥就隐约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阵痛苦的哀嚎。 “这些新兵可不像我们当年能忍啊。” 同样听到那些哀嚎的沈勇达有些失望地说道。 陈桥看了他一眼,说道:“怎么?要不要我来替你回忆一下,当年你第一次进行基因融合的时候,叫得二里地外卖煎饼的毛叔都听到的事情?” “大人!”沈勇达尴尬十足的喊了一声。 听到陈桥这话,那色等一种之后才加入黑龙军的人,无不眼神好奇地看向了沈勇达,并且不停地对着沈勇达上上下下地扫视。 “哎呀,不小心给说出来了。”陈桥作出一副说走嘴的样子,让沈勇达看了实在没脾气得很。 “叮——基因融合已完成。” 随着系统的这道声音响起,陈桥察觉到外面的痛呼声也逐渐消弭了。 “好了,那接下来就轮到你们了。”陈桥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看向议事厅内坐在自己周围的下属们。 “属下准备好了。” 所有人异口同声说道。 陈桥笑着点点头,随即便再次对系统说道:“系统,给所有老兵进行新的基因融合。” “好的。” 因着先前陈桥已经让系统将那二十种基因全部融合到了一次,所以此次的基因融合,也是一次性就可以完成。 议事厅中的众人果然是比外面那些新兵的承受能力要更强一些,尽管基因融合所带了的痛苦比之先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在这些已经经过多次融合的人看来,却仍旧是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就连外面的所有将士,都没有发出足以让陈桥听到的痛呼声。 “叮——系统融合已完成。” 听到系统的声音响起,陈桥就看方才已经扭曲地不成样子的众人,身体总算渐渐舒展开来。 “系统,我现在的融合率是多少了?” 就在众人恢复的时候,陈桥便迫不及待问了系统一声。 “恭喜宿主,基因融合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一百八十五,基因提取系统升至三级。” “一百八十五?”还以为至多只能提高到一百七十,谁知道居然一下就跳到了一百八十五。 “因为宿主本身的基因融合率已经有所提高,所以今后再进行基因融合的时候,基因融合率会提高得更快。” 得到答案之后,陈桥先是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随即才又响起方才系统说得最后一句话。 “你刚刚说基因提取系统升到了三级。” 面对这个意外之喜,陈桥又问一句。 “三级能怎么样?” “基因提取系统甚至三级之后,能够探查百里之内的其他基因提取系统的宿主,并且可以精准分辨每一个宿主的基因融合率。”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陈桥以后就真要省事儿不少了。 “今后,宿主再次提取基因的时候,只需在被提取基因的生物周围十公里之内,便可任意提取,无须再触碰被提取基因的生物。” 这个也不错,陈桥摸着下巴,十分满意的一个劲儿地点着头。 “从今往后,宿主没提取一种基因,便会进行自动融合,且再无任何痛苦。” “当真?!” 陈桥睁大眼睛,甚是高兴地问了一句。 “当真。” 系统答道。 “虽然这样很方便,不过这么一来,那系统升到二级之后的那个任意两种基因都可提前融合的作用岂不是没用了?” 虽然很是高兴,不过陈桥还是问了一句。 “所有系统将会在宿主体内进行融合,宿主再给其他人或者动物融合基因的时候,对方也不会再禁受任何痛苦。” 陈桥了然地点点头。 “甚好甚好。” 陈桥满意的笑了笑,随即便让系统再次进入了休眠状态。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更好的消息,你们先听哪一个?”陈桥笑眯眯地看向自己周围已经恢复如常的众人。 “一般人不都是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笑吗?怎么到了大人这儿,就成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更好的消息了?”仍旧有些脑袋发蒙的沈勇达不由问了一句。 陈桥斜睨他一眼,“你家大人我,是一般人吗?” “自然不是!”辛志诚一把推开沈勇达,满脸堆笑地对陈桥说道。 “那么来选吧,要先听哪个消息?”陈桥手指抵着太阳穴,歪着脑袋看着面前的众人又问了一句。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最终还是由王义开口道:“那就先听好消息吧。” 陈桥笑笑,双手交叉立在面前,挑眉对众人说道:“我的基因融合率已经提升至百分之一百八十五了。” “一百八十五?!” 居然提高了整整百分之三十,果然所有人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都发出了一声欢呼。 “那更好的消息呢?”齐子枫又跃跃欲试地继续问道。 陈桥勾起嘴角,看向众人的目光也变得更加柔和起来,“更好的消息就是,以后再进行基因融合的话,我和你们,都不会在承受基因融合所带来的剧痛了。”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先是怔愣半晌,随后,所有人才都睁大双眼看向陈桥,“大人此话当真?!” 沈勇达分外激动地问了一句。 陈桥耸耸肩笑了一声。 这果然是一个更好的消息!虽然大家现在已经完全能够承受基因融合所带了的剧痛,可要是能够无知无觉完成基因融合,那却是要比融合时痛得死去活来要更加令人高兴了。 “而且,”陈桥的声音又再次想起,“系统还告诉我,因为我的融合率已经提高,所以今后再次进行基因融合的时候,融合率将会提高得更快了。” 从在西罗马遇到另一个宿主,到回来长安城的这两个多月的时间以来,这还是众人第一次得到这样接连不断的好消息。 “那大人现在要是再遇上那个王八羔子,是不是就能轻而易举打赢他了?!”沈勇达迫不及待问了一句。 陈桥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他的基因融合率只有一百五十,自然已经不再是我的对手了。”陈桥说道。 “太棒了!那个龟孙!下一次,老子一定要让他知道咱们黑龙军的厉害!” 想起向前在西罗马所经历的事情,沈勇达愤恨不已地说了怒骂一句。 第1198章 我只是担心 “你还是冷静些,虽然现在我比他厉害了,但是你们的基因融合率也不过才百分之二十,在那人面前还远不是个儿,即便再遇上了,也且不可轻举妄动。” 看着激动不已的沈勇达,陈桥只能又再次开口嘱咐。 “大人放心,属下不会胡来的!” 沈勇达虽然看上去像个莽夫,可他又不是个真正的莽夫,对于自己和那人的差距他也更是在心知肚明不过。 “属下只是打算在大人痛揍他的时候,在旁边给大人添柴加火而已。”沈勇达讨好地笑着看向陈桥。 陈桥无奈笑着摇摇头,“你啊……” 完成基因融合之后,陈桥便从黑龙军大营离开,回到了将军府,最近陈桥大多数的时间都待在将军府中。 因为自从李世民下葬后,李丽质的情绪就一直非常低落,除去在陈桥在府中的时候,她时常会在房中一坐就是整整一天。 瀚哥儿和熙丫头也因为李世民去世的事情而变得有些过于安静了。 这一个月以来,整个将军府的气氛都让人倍感压抑,也只有在陈桥在府中的时候,众人才能感觉到片刻的轻松。 当陈桥走进将军府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正孤零零一个人坐在院中凉亭中的卓安弥。 因着现在还是冬天,尽管已经穿上了足够厚的衣服,可卓安弥仍旧被冻得鼻尖通红。 “怎么不进屋里去?” 陈桥走到卓安弥身边坐下,当他看到卓安弥的双手也变得通红之后,不由皱了皱眉头。 “人们都不说话,我在担心。” 在将军府中住了一段时间,卓安弥说话已经不再像先前那般只能说短小的词组了。 陈桥轻叹一声,“不要担心,再过一段时间,所有人就都会好了。” 虽然说了这样的话,可陈桥却不知道李丽质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再次回复精神。 “瀚哥哥今天躲在房间里哭了。” 似乎是怕被别人听到,卓安弥对陈桥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由压低了一些声音。 陈桥愣了一下,毕竟他之前还从未见过瀚哥儿在人前哭。 “你怎么知道的?”陈桥问道。 “我本来想找他出来玩儿,可是一进门就听到他在哭,然后就出来了。” 说完,卓安弥还长长叹了口气,看上去很是担心瀚哥儿的状态。 “我会去看看他的,你也不要担心了。”陈桥很是欣慰地摸了摸卓安弥的脑袋。 卓安弥点点头,却还是有些无精打采,“瀚哥哥和熙姐姐都没精神,其他人也都不爱说话了。” 因为先前府中的孩子就都是跟在瀚哥儿和熙丫头身后,所以此番这两个孩子没了精气神之后,出了眼下还在襁褓中的轩哥儿和瑶丫头之外,其他孩子也都没了精神。 “那你也不应该坐在院子里,”陈桥将卓安弥从石凳上拉起来,“天气太冷了,你很有可能会染上风寒。” 卓安弥乖乖被陈桥拉着站起来。 就在陈桥准备拉着卓安弥离开的时候,卓安弥却突然对陈桥说道:“你比之前厉害了,我快要打不过你了。” 陈桥倒是没想到卓安弥居然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于是蹲下来握着卓安弥的肩膀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比之前厉害了?” 卓安弥小脸皱成一团,想了好一会儿却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只是感觉,我能感觉得到。” “那之前在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你也是感觉到自己比他厉害,所以才会去保护我,是吗?”陈桥又问道。 看着陈桥没有丝毫笑意的脸,卓安弥有些无措的捏住了自己的衣角,“你、你生气了吗?” 陈桥愣了一下,随即便看出来卓安弥很是紧张的样子,于是说道:“抱歉,我只是在想其他事情,并不是对你生气,吓到你了吗?” 听到陈桥这句话,卓安弥所有的紧张都倏然消失,他扬起一个笑脸,“没有,我只是担心。” “担心我吗?”陈桥笑着问了一句。 卓安弥有些羞赧的低下头去,轻轻点了点头,“最近所有人都不高兴,我担心你也会不高兴……” 闻言,陈桥不由笑出声来揉了揉卓安弥的脑袋,“别担心,我不会像瀚哥儿和熙丫头那样的。” “嗯!” 当陈桥牵着卓安弥的手走进暖阁的时候,就见谦哥儿、煜哥儿和懿丫头都正未在伏岚的身边,看起来也都是一副恹恹的样子。 “回来了。” 在厚重帘子被撩起来的时候,伏岚就知道是陈桥回来了,于是在陈桥走进来的时候,伏岚已经准备起身去接陈桥身上的披风了。 “不必起来了。” 看来眼围在伏岚身边的几个孩子,陈桥挥挥手,让伏岚继续坐着了。 比起瀚哥儿和熙丫头,同样由李丽质生下的谦哥儿因为年纪小,所以和李世民所见的次数也并不太多。 所以李世民的去世,倒也没有对他产生太多的影响,反而是整日低沉的李丽质和瀚哥儿和熙丫头对他的影响更深。 “阿爷。” 几个孩子一道向陈桥行礼。 看着以往皮猴子一样的孩子们如今这副样子,陈桥心中忍不住叹气,却也不知该如何时候,只是在脸上挂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这是都怎么了?以往你们可是每天都让伏岚头疼不已的,怎么最近都这么乖呢?”说话间,陈桥便将看起来最无精打采的谦哥儿一把抱了起来。 “阿爷,儿子已经长大了……” 谦哥儿坐在陈桥怀中,有些别扭地说道。 陈桥大笑两声,“长大?你才几岁啊就长了?” 谦哥儿通红着一张脸,既眷恋陈桥的怀抱,又想拼命表现出自己已经长大的样子,于是整个人看上去都变得异常奇怪。 “你们长兄和长姊呢?” 陈桥随口问了一句。 听到陈桥的这句话,不停在他怀中动来动去的谦哥儿,和挨着伏岚坐着的懿丫头和煜哥儿都再次沉默了下来,谦哥儿的身子也变得逐渐僵硬了起来。 “那两个孩子今天把自己在房中关了一整天,送进去的饭菜也没有动过。”伏岚满脸忧愁地捏了捏眉心。 陈桥轻叹一声,表情也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长乐呢?”陈桥又问道。 听陈桥提起李丽质,伏岚的表情也变得更加忧心忡忡起来,“长乐也是如此,只是长乐昨天就水米未进了,她的身子本就不好,再这样下去如何能行?” 陈桥再叹一声,“我先去看看两个小鬼头,才多大年纪就开始不吃饭了?” 说完,陈桥将怀中的谦哥儿放下,在伏岚担忧的目光中走出了暖阁。 “安弥,”伏岚看到在陈桥走后就变得有些惴惴的卓安弥,心中想到这段时间以来因为李丽质和两个孩子的原因,自己对卓安弥多少有些疏忽,便难免有些愧疚,“过来坐吧,厨房今天做了新的点心果子,你来尝尝有没有喜欢吃的。” 第1199章 要接受这些 听到伏岚的话,卓安弥迟疑片刻之后,便一步步走到了伏岚身边。 “最近府中的事情有些多,你……”伏岚内疚地看着面前这个瘦小的孩子。 “我没事,”卓安弥用安慰的眼神“他们……会好吗?” 听到卓安弥这句尤其期期艾艾的问话,伏岚弯了弯嘴角,伸出手将卓安弥拉倒了自己身边。 “你是个好孩子,放心,都会好的,大家都会好起来的。” 在听到卓安弥这问话的时候,伏岚就知道他问的是谁,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伏岚眼角也不由染上了一层绯红,忍了再忍,还是又一滴泪从眼角落了下来。 “阿娘,别哭。” 爬在伏岚腿上懿丫头抬起手抹去了伏岚落下的眼泪。 “对、对不起……” 卓安弥虽然不知道伏岚为什么突然哭了,却还是紧张地道起歉来。 伏岚破涕为笑地看着卓安弥,摸摸面前这个孩子的头发,“傻孩子,你为什么要道歉,我不是因为你哭的。” 卓安弥似懂非懂地看着伏岚,最终也未在多说什么。 从暖阁出来之后,陈桥便先去了熙丫头的院子。 以往整个将军府中欢声笑语最多地院子,如今却冷清得好像连一个人都没有。 陈桥推开面前紧闭的房门走了进去,桌上还摆着今天明显是为了让小主子吃饭而精心准备的饭菜,可惜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在彻底凉透之后,已经变成了看起来难以下咽的东西。 里面昏暗的卧房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正缩在床上小声的啜泣着。 “别来烦我!” 陈桥才刚走进卧房,就听到带着浓重鼻音的小女孩大声说了一句。 “阿爷也不要见了吗?” 陈桥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来之后才摸着熙丫头披散的头发问了一句。 听到陈桥的声音,熙丫头猛地抬起埋在膝盖之间的头,怔愣的看向陈桥,眼中依旧不断落下滚滚热泪。 “怎么不吃饭?不饿吗?”陈桥轻轻拭去熙丫头脸上的泪水,柔声问了一句。 熙丫头咬着下唇,摇了摇头,“阿爷,皇祖父……不会再回来了是吗?” 作为李丽质的第一胎,瀚哥儿和熙丫头从小便受尽了李世民无上的宠爱,在经过先前杨家欲孽谋逆的事情之后,瀚哥儿和熙丫头平日里更是隔三差五便会入宫去陪伴李世民。 两个孩子的陪伴,也让原本郁结于心的李世民,最终放下了心中沉重。 对于瀚哥儿和熙丫头来说,李世民是除了爷娘之外,最能让他们发自内心去亲近的人。 当初李世民的灵柩出殡的时候,两个孩子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前几天他们才终于后知后觉的直到,他们从今往后再也见不到李世民了。 “……是。” 看着不断落泪的熙丫头,陈桥虽然有些于心不忍,却还是选择了告诉她一个真相。 “阿爷,我想皇祖父了……” 闻言,熙丫头大哭着扑进了陈桥的怀中。 陈桥抱住小小的熙丫头,“记得阿爷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吗?我们每一个离开的亲人,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他们会一直在天上看着我们的。” “可、可是我想、想让皇祖父就在我身、身边……”熙丫头哽咽着说道。 “没有人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你的娘亲,岚姨还有我还有你的兄弟姊妹,我们迟早有一天都会离开你的,你要学会接受这一切……”陈桥语重心长地说道。 熙丫头懵懂地看向陈桥,虽然身为将军府的长小姐,也已经有了成熟的一面,可到底年纪还小,现在的熙丫头还并不能理解什么是生离、什么是死别。 “阿爷和娘亲也会离开我吗?”熙丫头抽泣着问道。 陈桥点点头,“现在还不会,但将来总有一天,你要知道所有人都会又离开的一天,所以你要学会正视它,然后接受它、习惯它。” “可是好难。” 熙丫头脸上还挂着泪痕,却好歹总算停止了哭泣,她从陈桥怀中挣扎起来,脆弱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是很难,但你是阿爷最厉害的孩子,对吗?”陈桥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问了一句。 熙丫头迟疑地点了点头,“我是……” “那你就一定可以。”陈桥说道。 “那……”熙丫头看向陈桥,“那我可以哭吗?” 陈桥轻笑一声,“当然可以,阿爷并没有不让你哭。” “嗯……” 不过,问出这句话之后的熙丫头,却自己抬手擦去了脸上的泪痕。 “阿爷,皇祖父真的变成星星了吗?”熙丫头又问道。 陈桥温柔地点点头,“是的,当你下一次仰望星空的时候,皇祖父就会看到你的。” 说着,陈桥又将熙丫头搂入怀中,“你皇祖父最疼你了,要是让他看到你哭了,他该有多担心啊?” “熙儿是大孩子了,”熙丫头吸了吸鼻子说道:“不会再让皇祖父担心了。” “这才是阿爷的好孩子。”陈桥捏捏熙丫头的鼻子说道。 总算哄好了熙丫头,陈桥让熙丫头去暖阁找伏岚,让伏岚给她准备饭菜之后,便又去了瀚哥儿的院子。 自从两个孩子十岁之后,就再不想先前一般,和其他兄弟姊妹住在一个院子,而是另外收拾出来了两个院子给他们住。 因着到底男女有别,瀚哥儿和熙丫头的院子之间还是有些距离的。 走到瀚哥儿的朝晖院的时候,陈桥就看到两个小厮正愁眉苦练地坐在院子里,旁边还站着几个与他们一样愁眉苦脸的下人。 “将军!” 余光扫到陈桥走进来,院中所有的下人立刻收起脸上的表情,那两个坐着的小厮也连忙起身,众人一道向陈桥行礼。 “怎么都在外头?”陈桥瞥了眼瀚哥儿同样紧闭房门的房间,声音不高不低地问了一句。 其中一个小厮连忙说道:“大少爷到现在未曾用饭也未曾出门,小的们是担心大少爷,是怕大少爷他……” 小厮余下的话没有说出口,不过陈桥却已经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于是点点头,让院中所有的下人都退出去之后,自己才又朝着那房门紧闭的屋子走去。 就在陈桥准备开门的身后,原本紧闭的房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瀚哥儿站在房门里面,双眼通红地看着陈桥。 “怎么?”陈桥拨开瀚哥儿走进房屋。 瀚哥儿塌着肩膀,耷拉着脑袋跟在陈桥身后。 “阿爷……” 待到陈桥坐下之后,瀚哥儿才带着浓浓的鼻音喊了一句。 “瀚儿。”陈桥蹙着眉头看着瀚哥儿,他实在不想用劝说熙丫头的那套说法劝瀚哥儿,原本他就觉得儿子和女儿不能同等对待,况且这样的话想必比熙丫头更加懂事的瀚哥儿也不会相信。 “阿爷,儿子没事儿。” 瀚哥儿吸了吸鼻子说道。 第1200章 会在你心里 陈桥不禁莞尔,“既然没事,为什么不吃饭?” 说着,陈桥又看了眼被摆在桌子上,一如熙丫头房中那些早已不忍直视的饭菜,声音中带了些笑意地问了一句。 “儿子……没胃口……” 瀚哥儿低着头,不愿去看陈桥。 “瀚儿,”陈桥轻叹一声,“你皇祖父已经走了,难道你从今往后都不打算吃饭了吗?” “儿子没有这样想……”瀚哥儿有些委屈地开口。 在这一瞬间,瀚哥儿突然想起,这些年来因为自己是将军府的长子,莫说是想熙丫头和懿丫头那样受宠,便是连其他几个弟弟都要比自己更被陈桥疼爱一些。 除了李丽质之外,李世民是为数不多也同样看重他、疼爱他的人,如今李世民溘然长逝,他姿势会异常伤心。 陈桥看着眼前的儿子,看到他的双肩正止不住的颤动,陈桥忽然想到,或许这么多年以来,自己对这个第一个出生的儿子真的太过严厉了。 一直低着头的瀚哥儿,忽然看到一直苍劲有力的手伸到了自己的眼前,然后握住了自己纠缠在一起的双手,紧接着,瀚哥儿便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个瞬间他便进入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之中。 自瀚哥儿五岁之后,陈桥便本着儿子要散养的原则,再也没有抱过自己的长子,甚至还会因为瀚哥儿偶尔流露出来的怯弱的一面而责怪这个孩子。 陈桥重重的叹息一声,“别怕,阿爷会一直保护你的。” 听到陈桥这句话,瀚哥儿忽然鼻子一酸,可他却不愿承认,只在心中默念,自己是因为鼻子被装疼了才会想要哭。 只是想起几年前自己因为摔倒致使膝盖受伤而掉泪的时候,曾被陈桥责骂过的事情,瀚哥儿便一直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不敢让它们掉下来。 而他方才一直低着头,也是因为怕陈桥在看到自己的眼泪之后,会再一次的责骂自己。 “哭吧……” 陈桥的声音在瀚哥儿的头顶响起。 瀚哥儿浑身一僵,之后便在陈桥一下一下的轻抚中渐渐放松。 “哭出来就好了。” 陈桥浑厚而温柔的声音再次想起,抓着他衣裳的一双小手逐渐收紧,他也能感觉到怀中孩子的颤抖越发剧烈了起来。 “不用忍着,要哭出来。” 陈桥再一次说道。 在这句话的话音落下之后,瀚哥儿终于在父亲久违的怀抱之中放声痛哭起来。 听着这个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陈桥的心中被愧疚溢满,说到底,自己的这个长子如今也不过只有十岁,他也还只是一个需要依靠父母的孩子而已。 哭了整整一刻钟的时间,瀚哥儿才终于抽泣着停止了大哭,然后红着一张脸退出了陈桥的怀抱,不过在看到胸口糊满了他眼泪鼻涕的衣裳之后,一张小脸也变得更红了起来。 陈桥浑不在意身上的污脏,只笑着揉了揉儿子的脑袋,“有觉得好一点吗?” 瀚哥儿少见的羞赧起来,手指捏着自己的衣角,不发一言地点了点头。 “瀚儿。”陈桥轻轻喊了一声瀚哥儿的名字。 瀚哥儿终于又抬起头,通红的双眼再次看向陈桥。 陈桥伸出手,捂在了瀚哥儿胸膛心脏的位置,“你皇祖父会一直在你心里,只要你还记得他,还想念他,他就不会消失。” 瀚哥儿顺着陈桥的手,看向自己的胸膛,然后又重新看向陈桥。 在陈桥充满笑意和暖意的目光中,瀚哥儿再一次点了点头,只是这一次却坚定了许多。 见状,陈桥终于露出笑容,又大力肉了一把瀚哥儿的脑袋之后,便拉着瀚哥儿走出了房间。 “去暖阁找你岚姨吧,熙丫头已经过去了,想来你岚姨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饭菜,去好好吃一顿饭,然后今晚好好睡上一觉,所有的不高兴都会过去的。” 陈桥低头对瀚哥儿说道。 瀚哥儿抬头迎上陈桥的目光,在看到陈桥眼中坚定温和的光芒之后,瀚哥儿终于露出了这一个月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站在院门外,目送瀚哥儿离开之后,陈桥又扭头看向了李丽质院子所在的方向。 一路心情沉重的走到李丽质的院子,本以为李丽质会像熙丫头和瀚哥儿一样紧闭房门,可谁知陈桥刚一走进院子,就看到正搬了一个杌子坐在房檐下看着院子中地上的积雪发呆的李丽质。 “怎么坐在外面?”陈桥皱着眉走上前去。 李丽质冲着陈桥露出一个笑容,“没事,我抱着暖炉呢,不觉得冷。” 看着李丽质的笑容,陈桥心中暗叹一声,随即便命人给自己也搬来了一个杌子坐在了李丽质身边。 “你忙完了?”李丽质靠在陈桥肩头问了一句。 “本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今天就是去给新加入黑龙军的将士们进行基因融合。”陈桥说道。 李丽质弯了弯嘴角,“还没问过你,黑龙军又增加了多少人?” “整整五万人,”陈桥对李丽质说道:“不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已经都交给王义和王冲去办了,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你。” “我?”李丽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后神情一黯,“我是不是……” “不是,”不等李丽质的话全部出口,陈桥便已经开口,“你从来都不是我的负担。” “桥郎怎么知道我想要问什么?”李丽质轻笑一声问道。 陈桥握住李丽质的一只手,“我可是你的夫君,怎么会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说着,陈桥将李丽质扶起来,转过身直直看向李丽质的眼睛,“不许再胡思乱想了。” 李丽质定定看着陈桥,半晌之后才突然轻笑一声,“放心,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受不得一点风浪的小姑娘了。” 说完,李丽质又靠在了陈桥的肩上,“这几日我时常在想,父皇沉珂依旧,也许离开才是他想要的。” 陈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搂着李丽质,做她此时此刻的依靠和倾诉之人。 “自从母后身故后,父皇便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很多,”想起当年长孙皇后还在世时的情形,李丽质不可避免的红了眼眶。 “母后还活着的时候,父皇不断任性充盈着自己的后宫,有好多次,还得母后出面去给他收拾烂摊子。” 说到这里,李丽质吸了吸鼻子。 “那时候我真的很讨厌父皇,恨他喜欢的那些女人,恨那些愚蠢的女人仗着父皇的宠爱,便时时冲撞母后。” 听到这句话,陈桥心中再次暗叹一声,看来李世民的风流,到底还是对他的孩子们产生了影响。 “我时常会在心里许愿,希望这些女人全都变得又老又丑,然后被父皇厌弃。”李丽质继续说道。 陈桥哑然,他倒是从没想过一向温柔如水的李丽质,还会有这样“恶毒”的时候。 第1201章 我在哪他去哪 “可惜,我的这些心愿全都未曾实现过,那些女人依旧年轻漂亮,甚至在父皇的宠爱之下变得越来越漂亮。”李丽质苦笑着说道。 “但是母后却越来越憔悴了……”李丽质的声音忽然一暗,“前朝后宫那么多事情,身为皇后的母后躲不开、避不了……” 李丽质的眼中又浮现出了泪光,她的声音也逐渐变得哽咽起来。 “虽然父皇最爱的一直都是母后,可他却也喜欢其他的女人……”一滴泪水随着李丽质的这句话而从眼角滑落。 “直到母后去世,父皇才终于好像突然醒悟一般,纵使后宫仍旧有三千佳丽,却再也没有宠幸过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我知道,父皇后悔了,我相信如果当时有人告诉父皇,可以用那些女人的性命换回母后,父皇一定会做这样。” 李丽质的鼻音愈发浓重,陈桥却也只能轻抚着她不住颤抖着的背。 “可是母后终究还是回不来了……”李丽质苦笑一声,“从母后去世的那天起,父皇的身子就越来越差。” 说着,李丽质忽然坐起身来扭头看向陈桥,“我一直在想,或许父皇早就想要去找母后了,只是一直放不下我们、放不下大唐才苦苦坚持。” 陈桥倒是没想到李丽质会有这样的想法,眼下听到李丽质这么说,自然是免不了一阵诧异。 “你当真是这么想的?”陈桥不由问了一句。 李丽质轻轻点了下头,“是。” “那你这段时间怎么……”陈桥犹豫着问道。 “桥郎,我没有父母了,”李丽质眼中泪光浮动地看着陈桥,“我没有父母了……” 无论到了多大的年纪,父母的双双离世总归还是会让人伤心的。 陈桥将李丽质揽入怀中,轻抚着李丽质瘦弱颤抖的背,两人谁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相拥坐在屋檐 又过了几天,将军府终于又逐渐恢复了正常。 与此同时,远在怀远城的机锋营将士又再一次送回了消息。 黑龙军大营的议事厅中,众人围坐在中间的圆桌上。 “现在不止是突厥,就连西突厥、靺鞨、吐谷浑三国也开始蠢蠢欲动了。”杨旭景面色凝重地对陈桥说道。 看着那张被放置在桌面上的薄薄智障,陈桥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而且现在最要紧的问题,不是这些宵小何时发兵,而是那人的去向。”杨旭景的视线从信纸重新转回了陈桥身上。 陈桥摸了摸下巴,蹙眉沉思着。 “这个混账真是狡猾。” 沈勇达愤愤说道。 现在能够打赢那人的只有陈桥,一旦陈桥所去的地方没有那个人,那需要面对他的黑龙军,就会面临灭顶之灾,这是陈桥以及在座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那人有没有可能潜入长安城?”齐子枫突发奇想说道。 说完,他站起身来,径直走到墙上挂着的那面巨大舆图前,目光在舆图上来回逡巡。 “潜入长安城?”陈桥终于出声,他扭头看向了走到舆图前的齐子枫。 齐子枫回身冲着陈桥点点头,“他虽然强大,但若是黑龙军倾巢而出,想必他应付起来也是要费上一些功夫的,”齐子枫说道:“那他有没有可能直接暗中潜入长安城,在伺机对将军府的人动手?” 听完齐子枫的话,陈桥再次陷入沉思,许久之后,陈桥到底还是摇了摇头。 “不会,”陈桥直视着齐子枫的双眼说道:“一个自负至此的人,是不可能暗中行事的,”说着,陈桥的视线又转到在座其他人的脸上,“何况,他眼下还并不知道我的基因融合率已经提高。” “那……”齐子枫的表情变得茫然起来。 陈桥却勾了勾嘴角,“我想,他应该会直接冲着我来。” 众人并不明白陈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于是便都疑惑不解地看向了陈桥。 “其实我们无需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无论他现在在哪里,等到黑龙军真正出兵之后,我在什么地方,他就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陈桥很是笃定地说道。 虽然与那人也只有一面之缘,陈桥对他的性情却已经再了解不过。 自负且多疑,性情乖张又喜怒无常,这样的人最喜欢以强者无敌的姿态出现在敌人的面前,然后再让敌人在恐惧中挣扎着迎接死亡。 变态至极。 “那将军打算前往何处?”那色问了一句。 陈桥扭头看向那面巨大的舆图,想到先前杨旭景的话,目光最终落在了舆图上的一觉。 “吐谷浑怎么样?”陈桥说道。 “吐谷浑?” 众人还真是没有想到陈桥会选择吐谷浑,他们一直都认为陈桥一定会去突厥。 “很意外?”陈桥挑眉看向众人,“这就是我想要达到的目的,若你们是那个人,此时可会恼羞成怒?”陈桥问道。 “会!”沈勇达斩钉截铁说道。 陈桥笑笑,“这就是我的目的。” “将军为何想让那人恼羞成怒?”燕淮不解问了一句。 “因为我觉得这样会很有意思。”陈桥耸耸肩说道。 在陈桥的话音落下之后,议事厅中陷入了一阵奇异的沉默,又过了一会儿众人才总算回过神来。 看来陈桥还是那个总会生出一些小小的坏心思的陈桥。 “给怀远城的将士们传信,让他们前往夏州城。”陈桥看向杨旭景说道。 “是。”杨旭景应下一声。 随后,陈桥又再次看向众人,说道:“传令下去,五日后全军出发前往夏州城。” “是!” 众人齐声应和。 “好了,都去做自己的事情吧,王义和王冲留一下。”陈桥又道。 之后,议事厅中的众人,除了王义和王冲之外,其余人便都鱼贯而出离开了议事厅。 “大人还有何吩咐?” 等到众人全部离开之后,王义开口问了一句。 “听说近来都是你们两个在训练那些新兵?”陈桥看着两人问了一句。 两人先是点点头,随后王义才又继续问道:“大人可是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毕竟那些新兵在已经被分配好了各自的属营,确实早已经不应该由他们两个来训练。 陈桥摇摇头,“不是,相反的,我认为有你们两个来训练那些新兵才更急爱河时。” 王义和王冲相视一眼,然后又分别双眼满是疑惑地看向了陈桥。 “你们也知道沈勇达的性子,要当真把新兵交给他,只怕没几日便会出现不少伤兵了。”陈桥无奈笑着说道。 “既然不能让沈勇达插手,那余下几个属营的自然也不好再去插手,所以交给你们两个才是最好的办法。”陈桥对两人说道。 “还以为将军觉得属下并不合适呢。”王冲摸摸自己的后脑勺说道。 第1202章 他们怎么敢 陈桥拍了拍王冲的肩膀,“其实你也就第一年的时候混蛋了些,这些年就连沈勇达都时不时来和我抱怨,说你越来越没意思,虽然年纪还轻可无论行事还是说话,都像足了一个老头子。” “沈郎将当真来找将军了?”王冲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道。 陈桥撇着嘴耸了耸肩。 “今天把你们两个留下,主要也是想问问那些新兵的情况,你们觉得他们此番是否能够随军出征。”陈桥说道。 “没问题的,”王义说道:“这些小家伙虽然都还没什么经验,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之后,属下相信他们已经足以应付战场上所发生的一切了。” 听完王义所言,陈桥又忽然想起来先前听其他人说过,王义之前有一次,直接将分批分次的拉着那些新兵晚上去了乱葬岗,为得便是让他们将来在战场上看到死人的时候,能够不那么吓破胆。 “你真的带那些新兵蛋子去乱葬岗了?” 陈桥意味深长地看着王义问了一句。 王义先是一愣,随后才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 眼见王义承认下来,陈桥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声,一边笑还一边拍了拍王义的额肩膀,“不错啊,我原先还以为你会太过心慈手软,没想到你也能狠得下心来。” 王义不好意思的弯了下嘴角,“属下以前确实不会这样做,不过在看到王冲入营那会儿,就有不少将士在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因为无法对敌人痛下杀手,或是在看到敌军尸体的时候惊慌失措,为了避免这次再出现这种情况,属下只能带着他们去乱葬岗了。”王义说道。 “整整五万人,你去乱葬岗蹲了几天啊?”陈桥又问。 “其实也没有多少天,属下带去乱葬岗的主要还是那些大小锦衣玉食的将士,完全没有见过死人的孩子。” 王义说道。 听到这话,陈桥不由挑眉问道:“怎么?难道这些新兵里面,还有见过流血和死人的?” 王义点点头,“这次的五万人,勋贵子弟只占了很少一部分,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一千人左右,余下更多的还是从小混迹在龙蛇混杂之处,莫说见过死人,甚至还有不少人当初还去给衙门仵作打过下手。” “给仵作打下手?”陈桥有些意外。 王义点点头,“仵作一边便是整个衙门之中最脏最累的差事,一般愿意去给仵作打下手的人,通常都是因为走投无路,只有极少一部分才是因为自己天生便喜欢干这个的。” 陈桥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那效果怎么样?”陈桥又问道。 王义笑了一声,“效果显著,那些人头一天去的时候还呕吐不止,到现在已经基本上都能够做到心如止水了。” 陈桥笑着拍了拍王义的肩膀,“这个法子倒是不错,可要是那些不敢对敌人痛下杀手的,你又是如何训练的?” “这个简单,属下分别去了刑部和大理寺,讨来了不少十恶不赦的死囚,让他们都试了试手。” 王义又说道。 “说起来,这个法子还是王冲想出来的。” 闻言,陈桥又有些诧异地看向王冲,“怎么会想到这么个法子?” “毕竟不能让他们的当真去杀人,平时营中的训练虽然已经让他们刺过草人,可到底治标不治本,后来听说刑部和大理寺地牢房中,关了不少罪大恶极可还不到行刑日子的犯人,属下便请王郎将去将那些人讨了过来。” 听到这话,陈桥不由笑着摇摇头。 “也亏的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还算有些脑子,没有将这件事情捅出去,否则只怕又要生出一场风波。”陈桥说道。 王义和王冲也知道此事确实不妥,更加不适合对外宣扬,当初去向刑部和大理寺要人的时候,王义也是好生费了一番唇舌,才说服他们不要上报朝廷。 “不过既然效果显著,那过程就也不太重要了。”陈桥挥挥手说道。 问完新兵的事情之后,陈桥就让王义和王冲也出去了。 其实今天出兵的决定也还只是陈桥自己的想法,还未曾和新上任的皇帝李治说过。 从黑龙军大营出来之后,陈桥便直接入宫去了。 “姐夫来了!” 听到殿外太监地通禀,李治赶忙迎了出去。 “陛下怎么出来了?” 看着已经一步迈出太极殿的李治,陈桥有些好笑地问了一句。 听到陈桥这句话,李治才又想起来自己眼下已经登基,作为皇帝还是多少应该自矜一些才是。 眼见李治脸上出现窘迫的神色,陈桥倒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又与李治一道走进了太极殿。 原本新帝不必守够一整个月的孝,不过李治向来孝顺,为着这件事情也是与群臣争辩了好几次,才终于争得群臣同意,为李世民守孝一整个月。 看着李治身上的素色衣衫,陈桥脸上浮现些许笑意。 “姐夫今日前来是所为何事?” 引着陈桥坐下之后,李治才开口问了一句。 “先前已经同比下说过,突厥在有心人地唆使之下,已经对大唐边境地两个城镇动了手,陛下可还记得?”陈桥问道。 李治赶忙点点头,“自然记得,先前姐夫也说过,待到父皇的事情料理完,便要率兵前往突厥了。” 陈桥点点头,“今日潜伏在怀远城的机锋友将士又送回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什么消息?”听到陈桥这句话,李治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淡了下去。 “眼下,西突厥、吐谷浑和靺鞨三国,也开始蠢蠢欲动了。”陈桥继续说道。 “什么?!”李氏震惊道:“他们怎么敢?” 当初这几个国家可都是被陈桥打到屁滚尿流的,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一朝恢复过来,便将自己的狼子野心掏了出来。 “今日我已经传令下去,黑龙军五日后便会发兵了,今日是特地来与陛下说一声。”陈桥说道。 闻言,李治稍感安心,随即便又问道:“那姐夫打算如何排兵布阵?” “算不得什么排兵布阵,只是分别派兵前往这四处而已,我倒要瞧瞧他们到底有什么天大的本事。”陈桥冷笑一身说道。 李治点点头,“姐夫尽管放心前去,长安城有北衙六军和南衙十六卫,家中姐夫也不必担心,朕自会派人前往将军府保护好长姊和将军府其他人的。” “多谢陛下。”陈桥真心实意说道。 这么多年来,虽然李治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可是在陈桥面前的时候,仍旧会时不时表现出来自己羞涩的一面。 于是在听到陈桥的这声谢之后,李治连忙摆了摆手,有些脸红的说道:“姐夫太见外了,这有什么好谢的。” 第1203章 我会帮你的 深知李治的性子,陈桥倒也没有再继续打趣自己的这个皇帝小舅子。 “我听说最近已经有人闹着要给陛下选妃了?”说完出兵的事情之后,陈桥又想起自己前两天听李丽质曾说过,最近最让李治头疼的一件事情。 听陈桥问起这个,李治果然瞬间塌下了肩膀。 “舅舅说,朕的后宫只有一个皇后,实在不像样子,必须得充盈后宫。” 看着李治这副样子,陈桥不由又问道:“那陛下是怎么想的?” 闻言,李治不由长叹一声,“当初与皇后成婚之时,朕就说过,朕这一辈子只要她一人,而且……” 说着,李治的神色变得阴郁起来,“当年就是因为父皇不断充盈后宫,母后才一直忙于宫务,以致后来没能将养好身子,早早就郁郁而终了。” 听到李治这句话,陈桥又不免想起先前李丽质说过的那些话,看来李世民的风流行径,到底还是对他的孩子们造成了或多或少的影响。 说起来,似乎李承乾府上出去怀王妃之外,也只有一个侧妃、一个侍妾,而魏王府上则更是只有玥安一个人。 还真是物极必反啊。 “那陛下便直接告诉长孙司徒便是。”陈桥对李治说道。 闻言,李治又再次以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朕已经对舅舅说过了,可舅舅却只说料理宫务本就是皇后该做的,母后早亡也只是自己未能看开,还说让朕要以国事为重,不可终日只是儿女情长。” 长孙无忌果然还是那个长孙无忌啊。 “那皇后怎么说?”陈桥又问道。 “媚娘她……”李治沉吟片刻,终究还是说道:“好像有点儿不高兴。” 看来武则天也还是那个武则天啊。 虽然有些同情李治,可陈桥心底还是止不住地想笑。 “那就要看陛下是如何决断了。” 压下心中的笑意之后,陈桥语重心长对李治说道。 “朕如何决断?”李治不明所以看向陈桥。 陈桥弯了弯嘴角,说道:“陛下不妨想想先帝,先帝在世时若是做了什么决定,却遭群臣反对的时候,先帝是如何做的?” 李治细细想了一会儿,却又突然发觉自己和李世民的情形并不一样,眼下朝中的大多数朝臣,都是历经两朝的老臣,绝不是年纪轻轻才刚刚坐上龙椅的皇帝能够拿捏得了的。 “可是——” “陛下不必急于下定论。”陈桥笑着对李治说道。 李治看着陈桥的笑容,原本有些慌乱的心也逐渐安定了下来。 “无论陛下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陛下的。”陈桥拍了拍李治的肩膀,给这个看起来还有些彷徨的年轻人注入了一些力量。 听到陈桥这句话,李治的原本有些无神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姐夫是说,无论朕愿意充盈后宫还是不愿意,你都会站在朕这头吗?”李治有些激动地问道。 “是,说到底,这也只是陛下的家事,陛下既然叫我一声姐夫,我自然是要站在陛下那面了。”陈桥说道。 “太好了!” 得到陈桥的保证之后,李治瞬间便有了无穷的信心。 “那朕不要充盈后宫!朕只想要媚娘一个!”李治坚定地对陈桥说道。 陈桥笑着点点头,“那就坚持,陛下该知道,现在你是皇帝,是整个大唐江山的主人,你只需要记住这一点就好。” “朕知道了!”李治雄赳赳气昂昂地说道。 不过等他豪气干云之后,便又有些忐忑地看向了陈桥,“听说舅舅前几天去找长姊了,不知长姊她……” “陛下放心,长乐与我的想法是一样的。”陈桥说道。 听到陈桥这句话,李治心中才算是真正大定。 “不过,”陈桥又继续说道:“若长孙司徒实在顽固,陛下觉得无法说服他的话,大可以等到我出征回来,再与长孙司徒来说道此事。” “好,朕记住了。” 一想起自己那个越来越冥顽不化的舅舅,李治就觉得一阵阵头疼,不过还好这次陈桥愿意帮自己,想到这点,李治也就不是很忧心了。 陈桥离宫之后,李治就直接兴冲冲去了甘露殿。 “媚娘,姐夫说愿意帮朕!” 走进院子,看到武则天正在照料前不久才种下的花花草草,李治笑容满面走到武则天身边说道。 正巧武则天也方才也正想着此事,对于长孙无忌的目中无人和咄咄逼人,武则天已经有些不耐烦,甚至起了一丝杀心,不过在听到李治的这句话之后,武则天刚刚升起的杀心便又消弭于无形。 “陈将军?” 武则天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她实在没想到陈桥居然愿意帮他们。 当年陈桥初到长安城,因着朝中总是有着这样那样反对他的人,陈桥还三不五时便会进进宫上朝,顺便料理那些针对陈桥的大臣。 后来随着黑龙军四处征伐,陈桥与黑龙军的名声在大唐也越来越响,朝中那些原本对陈桥心存偏见的人也逐渐收起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后来到瀚哥儿和熙丫头出生的时候,陈桥便再没有上过早朝。 虽然这些事情武则天也是听李治说起,可从那些只言片语中,武则天也看得出来陈桥并不是一个喜欢朝堂纷争的人,所以她才没有想到陈桥居然虎愿意帮助他们。 “姐夫还说了,长姊与他的想法是一样的。”李治继续说道。 武则天脸上终于浮现出来笑容,她眉眼温柔地看着自己兴高采烈的丈夫,坚硬的内心登时又化作了一潭春水。 “而且先前大哥和四哥也派人递了话进宫,说他们也会站在咱们这边的。”李治又凑到武则天耳边说了一句。 武则天斜睨李治一眼,“那陛下现在可放心了?” “自然是放心了,”李治说道,又执起武则天的手,深情款款说道:“媚娘,你也放心,朕这一辈子,只会有你一个女人。” 武则天点点头,然后柔顺地靠在了李治的怀中。 从当年李治给她挡刀开始,她对自己的丈夫便已经生出满心的爱意和无条件的信任,所以这次的事情之中,她也只是对长孙无忌不满,对于李治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抱怨。 从宫中出来之后,陈桥便直接回了将军府。 眼见年关将近,陈桥却准备在这个时候出征,李丽质和伏岚听完陈桥的话之后,都不免觉得有些意外。 “一定要年前去吗?可是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了。”李丽质眉头微皱说道。 陈桥走到李丽质身边坐下,缓缓说道:“眼下丰州城已经在突厥人手中,怀远城虽然还在抵抗,却只怕也坚持不了太久。” 听到陈桥这句话,原本想说些什么的伏岚也沉默了下来。 “既有百姓正在受苦受难,我又如何能够高枕无忧在长安城中过年?” 第1204章 都是胆小鬼 听到陈桥的话,李丽质和伏岚便知道他心意已决,其实这么多年来,无论陈桥是否征战在外,过年的时候都一定会回来长安城一家团聚。 而正如陈桥所言,既然明知正有百姓在受苦受难,他又如何能够心安理得留在长安城与家人一道过年? 沉默良久之后,李丽质与伏岚相视一眼,随即便对陈桥说道:“桥郎说得没错,”她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目光柔和地注视着陈桥,“是我私心过重了。” 陈桥笑了一声,“人人都有私心,这实在算不得什么。” “既然如此,那家中一切夫君都不必担心了,诸事皆有我和长安在,我们会看顾好孩子们的。”伏岚说道。 “有你们在,我自然是放心的。” 陈桥又看向伏岚。 “陛下先前也说过,待我和黑龙军离开长安城后,会派人来保护将军府。” 闻言,李丽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神情有些黯然地说道:“九弟有心了。” 陈桥知道,李丽质如今也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如今的陛下已经成了李治,才会偶尔流漏出这样的神色来。 见状,陈桥给伏岚递了个眼神,伏岚立刻会意坐到李丽质什么便,同他说起了这段时间以来,府中孩子们的情况。 “对了,桥郎先前不是说,要收安弥为义子吗?此事是要等你从突厥回来再办,还是走之前就办了?” 与伏岚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李丽质又忽然想起来卓安弥的事情。 陈桥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道:“这件事不急,还是等大军回朝之后再说吧。” 李丽质和伏岚一道点了点头。 “对了,这次我出征不打算带着安弥一道去了。”陈桥说道。 到底还是个孩子,就算杀伤力很强,但陈桥也还是想要尽可能的少让卓安弥沾染血腥。 “可以吗?我觉得这个孩子虽然现在整日都与瀚哥儿他们在一起,可是还是每天都得见上你一面才能安下心来。” 伏岚有些担心地说道。 “这个无碍,我之后会单独与他好好说上一说的。” 陈桥又说道。 三人又在暖阁中说了会儿话,外面便响起了一阵嬉闹声和脚步声,随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没过多久便有几个小鬼头撩开厚厚的帘子闯了进来。 只是在他们进来看到陈桥之后,便都忽然猛地刹住了车,连声音也顿时全部消失,整个暖阁又恢复了一片安静。 “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来见过你们娘亲?”陈桥有些好笑地说道。 听到陈桥这话,几个孩子才扭捏捏捏地走上前来,给三人请了安。 待前面的人请过安之后,卓安弥才又走到陈桥身边,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他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瀚哥儿、谦哥儿和煜哥儿都不由自主朝着卓安弥挤眉弄眼起来,可一向在很多方面都缺根筋的卓安弥,却愣是没能看出来这三个男孩儿正在对他使眼色。 “你们眼睛不舒服吗?”卓安弥又大喇喇问了一句。 果然不能对他抱有任何期待啊…… 三兄弟心中同时出现了这样一个想法。 陈桥到底还是笑出了声来,他摸摸卓安弥的脑袋,说道:“因为他们三个是胆小鬼,所以进了暖阁之后就不敢说话了。” “胆小鬼?” 卓安弥显然并不赞同陈桥的话,他先前虽然没有见过多少人,可是最近因为跟着瀚哥儿兄弟几个府里府外、城中城外的到处玩闹,卓安弥已经见过太多的人。 他认为在他见过的这些人之中,除去陈桥之外,他们三兄弟就是胆子最大的人了,怎么陈桥还会说他们三个是胆小鬼呢? “怎么?你觉得他们不是吗?”陈桥问道。 卓安弥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他们胆子一点都不小。” 陈桥忍着笑又问道:“如果他们胆子不小的话,怎么会一进暖阁就都不说话了呢?” 这个问题卓安弥自己也很是困惑,便只能从其他方向举例说明这三兄弟并不像陈桥所说的那般胆小。 “昨天,我们出城去,在路过一家农户的时候,瀚哥哥还和那家农户养得看门狗打了一家。” 卓安弥继续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过在听到他的这句话之后,瀚哥儿还是没忍住抬起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狗?”陈桥心情复杂地又问了一遍。 卓安弥十分笃定地点了点头。 陈桥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瀚哥儿,“长本事了啊,居然还去跟狗打架。” 瀚哥儿低下头去,一张小脸都涨得通红起来。 “这也只是证明瀚哥儿胆子不小,那谦哥儿和煜哥儿呢?”陈桥又继续问道。 谦哥儿和煜哥儿在听到陈桥这一问之后,都不由瞪大眼睛看向卓安弥,只希望卓安弥不要再继续向陈桥证明他们胆子很大。 只可惜正掰着指头想他们曾经做过些什么的卓安弥,仍旧没能感知到他们的愿望。 “三天前,谦哥儿还抓住了一个小偷,把人教训了一顿之后押到大理寺去了。”卓安弥又继续说道。 没想到卓安弥居然会说出自己最近干得最正经的一件事情,谦哥儿立刻大大松了口气。 可还不等他难以抑制的笑容落下去,便又听卓安弥在一旁开口了。 “还有五天前,我们在城外一条小溪边捉鱼,半中间又两个年轻女子路过了我们,谦哥儿不仅冲那两个女子吹口哨,还送了她们好大一条鱼。” 听到卓安弥这句话,谦哥儿已经羞愤得无地自容,陈桥和李丽质却是对视一眼,并且还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才多大年纪,就知道跟女孩子耍流氓了?”陈桥一把将谦哥儿拎到自己面前,戳着自己二儿子的额头问了一句。 “阿爷您误会了,我、我只是瞧着她们面善……”谦哥儿十分无力地替自己辩解道。 陈桥哼笑一声,一副看消息的模样对他说道:“我可懒得管你这些事情,你去和你娘解释吧。” 说罢,陈桥又将谦哥儿推到了李丽质面前,并且对这谦哥儿摆出了一副祝你好运的表情。 同时,原本还些郁猝的瀚哥儿,在看到比自己更惨的谦哥儿之后,心情也总算有所好转。 一如众人所料,谦哥儿才刚刚站到李丽质面前,就被亲娘揪住耳朵拎了出去。 “那煜哥儿呢?他的年纪最小,应该没有还没有做过什么吧?”陈桥又问道。 煜哥儿充满希望地看向卓安弥,他现在只希望卓安弥不记得任何他做过的事情。 不过,卓安弥显然是不会让陈桥失望的,既然陈桥想要知道煜哥儿在外面做过什么,卓安弥就一定能够想起来的。 并且他也是真的想要证明煜哥儿并不是个胆小鬼。 第1205章 你不应该杀人 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卓安弥总算在自己的记忆深处翻找到了煜哥儿曾经做过的一件事情。 “哦不!” 小大人似的煜哥儿像刚刚的瀚哥儿一样抬起一只手捂住的脸,非常不愿意听到任何关于自己的话题。 “来吧孩子,”伏岚却不愿意放过自己的儿子,笑眯眯地把煜哥儿地手拉下来,然后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对此,瀚哥儿也只是遗憾万分的看了煜哥儿一眼。 看到陈桥正一副等着自己说下去的样子,卓安弥果然又再次开口道:“那会儿我才刚来将军府不久,也是瀚哥哥他们第一次带着我出城去。” 才刚刚听到这儿,煜哥儿就不由发出了一道绝望的呻.吟声。 “出了城没多久,我们就遇到了好多人,瀚哥哥说他们是镖局的。”卓安弥继续说道。 陈桥点点头,“那之后呢?” “之后我们本来想进山里去捉兔子带回来给熙姐姐和懿妹妹的,可是就在我们刚要进山的时候,那些人就突然开始自相残杀了起来。” 原本是想听一个好玩儿的事情,谁是事情竟然会出现这样的转折,陈桥的眉头果不其然皱了起来。 “本来是瀚哥哥和我要去的,可是还不等我们过去,煜哥儿就突然冲了过去。” 卓安弥刚说完这句话,煜哥儿就又再次发出了一些细微的声音。 “可惜煜哥儿没看到脚下,不小心踩到一块石头就直接从半山坡上滚到了那些人的面前。” “完了、全完了……” 煜哥儿蔫头耷脑地耷拉下来的自己的脑袋,似乎已经看到陈桥和伏岚取笑自己的样子了。 在听完卓安弥的话之后,陈桥和伏岚的表情一时间也变得万分纠结起来,看着低着头站在伏岚身边的小小的煜哥儿,夫妻俩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出一个什么样的表情来。 “那后来呢?” 看着几乎已经羞愤至极的儿子,陈桥总算还是大发慈悲的放过了自己的这个儿子,又问了卓安弥一句,“那后来呢?” 卓安弥又仔细想了想才继续说道:“后来那些人也看到了煜哥儿,就停了下来,又刚巧遇上了沈郎将和辛郎将,他们就把那些人都抓起来,带去刑部了。” “这里头还有沈勇达和辛志诚的事儿?”陈桥皱了皱脸,他倒是没想到沈勇达和辛志诚居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沈郎将原本说要把这件事情告诉阿爷,”瀚哥儿突然开口说道:“不过我们当时害怕阿爷会骂我们,就请沈郎将和辛郎将帮忙隐瞒了下来。” 闻言,陈桥笑着摇摇头,看向煜哥儿问了一句,“当时害怕吗?” 听到陈桥的问话,煜哥儿小心翼翼抬起头来,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儿陈桥的表情之后,才终于长舒一口气说道:“不觉得有多害怕,就是觉得丢人得厉害。” 听到煜哥儿这句话,陈桥和伏岚才终于异口同声地笑了出来。 眼见自己爷娘都在笑,刚刚才松了口气的煜哥儿,眼下又有些郁猝了。 知道陈桥有话要和卓安弥说,又打趣了一会儿自己的儿子之后,伏岚便起身带着瀚哥儿和煜哥儿离开了暖阁。 “安弥,最近在将军府高兴吗?” 等到暖阁中只剩陈桥和卓安弥之后,陈桥才终于开口问道。 卓安弥虽然不知道陈桥为什么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却还是非常诚实地点了点头,说道:“很高兴,瀚哥哥他们都对我很好,会带我一起出去玩,也会给我吃很多好吃的东西。” 陈桥露出一个老怀安慰的笑容,又继续问道:“那现在就算我不在,你也能很好的生活了,对不对?” 卓安弥露出一个迷惑的表情,似乎对于陈桥会问出这样的话感到非常困惑。 “你要离开?”卓安弥犹豫着问了一句,紧接着还不等陈桥给出他一答案,便又满脸忐忑地问出了下一句,“还是你要让我离开?” 陈桥笑了笑,将站在一旁的卓安弥拉倒自己身边,声音很是和缓地说道:“不是要让你离开,是我要率领黑龙军出去打仗了。” “打仗?” 卓安弥一瞬间有些紧张,似乎是想起先前在西罗马的事情,卓安弥的一张小脸也紧绷了起来。 陈桥点了点头,“对,要去和我们的敌人打仗。” “我可以帮你!” 似乎非常担心陈桥的安危,卓安弥急切地对陈桥说道。 陈桥叹了口气,眼神柔和地看着卓安弥,“你年纪还小,不应该去杀人。” 无论之前和自己父亲在一起,还是后来因为父亲被抓、自己被迫为那人所用,他们都从来没有像陈桥这样,告诉卓安弥,在他这样的年纪杀人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已经杀过不知道多少人的卓安弥,显然无法理解陈桥的这句话。 “可我已经杀过很多人了。”卓安弥老老实实对陈桥说道,甚至因为羞愧而低下了头。 看着自己面前低下头去的小男孩,陈桥又是一声长叹,随即一手搭在了卓安弥的肩膀上,“之前的事情,从你见到我的时候,就一笔勾销了,但是只要你还在我身边一天,我就不会再让你去杀人了。” 卓安弥抬头看向陈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所以,这次你也不能跟我一起上战场了,你要和瀚哥儿他们一样,留在将军府等我回来。” 陈桥说道。 “你要离开多久?”卓安弥问道。 “最少也要三个月。”陈桥对卓安弥说道:“等到天气没那么冷地时候,我就会回来了。” “太久了。”卓安弥皱了皱鼻子说道。 陈桥笑笑,说道:“三个月不算久了,普通人打仗莫说三个月,有得甚至一打就是一整年呢。” “真的?”卓安弥相当震惊地看着陈桥问道。 陈桥点点头,“当然了,难道你以为这天底下所有的人都和我一样厉害吗?” “我不能一起去?”卓安弥又问道。 “不能。” 听到陈桥的这个回答,卓安弥显然有些失落,不过他虽然年纪不大,可早先的那些经历,却早已经让他比普通孩子更加成熟。 虽然还不甚明白陈桥方才的那些话,可他却也知道陈桥是为了他好。 所以心中虽然还是有些不情愿,却也依旧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你要快点回来。”卓安弥抓着陈桥的袖子,殷殷说道。 陈桥笑着揉了揉卓安弥的脑袋,说道:“放心吧,即便你不说,我也要尽快赶回来。” 虽然陈桥这样说了,可是卓安弥仍旧死死抓着陈桥的衣袖不愿意放开。 “安弥,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陈桥突然满脸严肃地看向卓安弥,声音也比方才更多添了一份庄重。 第1206章 兵分四路 “什么事情?” 看到陈桥这个样子,卓安弥也不由有些紧张了起来。 “我离开之后,将军府上上下下,就都交给你来保护了。”陈桥对卓安弥说道。 卓安弥先是瞪大眼睛,随后才在陈桥分外认真的目光下,笃定地点了点头。 “你也知道,那个人一直想要杀了我,如果他趁着我不在长安城的时候,来将军府找麻烦,到时候我就只能靠你来保护瀚哥儿他们了。”陈桥说道。 “他会来吗?” 听陈桥说起那人,卓安弥果然瞬间也皱起了眉头。 陈桥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来,如果要来地话,也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时候来,所以我希望你能够保护将军府的所有人,不要让那个恶人伤害到他们。” “嗯,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他们的。”卓安弥对陈桥说道。 陈桥的脸上再次出现了笑容,“我相信。” 得到陈桥这句相信,卓安弥脸上也荡开了一个再是开心不过的笑容。 出征的前一天,陈桥去到黑龙军大营,将所有人都叫到了议事厅中。 “今日咱们说一下,明日出征的路线。”陈桥对众人说道。 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视一圈,在所有人都看向自己之后,陈桥才又继续说道:“我先前就说过了,我是要前往吐谷浑的。” “将军当真要去吐谷浑?”齐子枫问道。 陈桥点点头,“根据送回来的消息,吐谷浑这次虽然没有大张旗鼓,可准备的兵力却也并不比突厥的少,而且从那些林林总总的消息看来,只怕吐谷浑才是他们这次的主力。”陈桥说道。 “大人的意思是说,这次吐谷浑、突厥、西突厥还有靺鞨之中,其他几个地方都是幌子,吐谷浑才是最要紧的地方?”沈勇达不由问了一句。 陈桥点了点头,“我是这样猜测的,却也不知道准确不准确。” 众人皆是一副蹙眉深思的样子,不过还不等他们想出些什么,就又听到陈桥开口。 “至于你们,”陈桥先是看向就坐在自己左手边地齐子枫,说道:“齐子枫、辛志诚率领七万人前往突厥。” “是!” 被陈桥点到名字的两个人起身应道。 “沈勇达、王义、燕淮率领六万人前往西突厥。”陈桥又道。 “是!” 沈勇达和燕淮起身应道。 紧接着,陈桥的目光又落在了那色的身上,“那色、王冲率领万人前往六万人前往靺鞨。” “是!” 在陈桥话音落下之后,那色和王冲便起身应道。 “这次,因为所有属营都要打乱,所以在出发之前,我需要你们分别挑选出几个伍长,方便在出征的时候统领各自属营的人。” 陈桥又道。 听到这儿,瞪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自己名字的杨旭景,朝着自己左右看了看之后,才有些犹豫地看向陈桥开口道:“将军,那属下呢?属下去哪儿?” 听到声音,陈桥便看向了杨旭景所在的方向,“你跟着我去吐谷浑。” “是。” 听到陈桥的这句话,杨旭景也总算安下心来,至于其他人的心情,那就暂时都不在陈桥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当然了,经过上一次辛志诚的痛骂之后,沈勇达这次心里虽然多少还是有些不太爽快,却也及时控制住了,并没有在陈桥面前再次失态。 不过,就算堪堪控制住了情绪,沈勇达还是会时不时用余光扫一下杨旭景。 “另外,大军既然已经分头行动,那最要紧的厨子该跟谁,你们有什么想法吗?”陈桥说着玩笑话一般问了一句。 众人听后先是一愣,随即才想到,虽然将士千千万,但厨子最好的大厨只有一个,如果得不到这个大厨的话,那就意味着他们接下来的日子定然吃不好了。 “那还用说,王厨自然是要跟着将军的啊。”齐子枫理所当然说了一句。 陈桥却笑着摇摇头,“我就不要了,昨天我才又跟陛下讨要了一位御厨。” 一听陈桥的伙食已经得到了妥善地解决,余下众人看向对方的目光,果然就变得不大一样了。 “那这么说来,我们这路大军有七万人,王厨肯定是应该跟我们走啊。”辛志诚决定先发制人,毕竟这次他和齐子枫麾下的人确实是最多的。 “那话不能这么说!”沈勇达紧接着开口,“那如果是按照官阶来看的话,我们这一路可是有三个郎将呢。” 说罢,还得意洋洋地指了指王义和燕淮。 “沈郎将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还曾经替将军暂代过黑龙军主帅,这又怎么算?”齐子枫也不甘示弱地开口道。 可惜在斗嘴这方面,王义和燕淮从来就不是个中好手,所以就算沈勇达据理或者不据理的争了好半天,最终也只是双拳难敌四手,十分遗憾地输给了辛志诚和齐子枫。 辛志诚朝着沈勇达抱了抱拳,一脸奸计得逞地表情看着沈勇达,“老沈,承让了啊。” 齐子枫站在辛志诚身边,也十分欠揍地朝着沈勇达作了一揖,说道:“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若当真要论脸皮厚的话,只怕是个那色捆一起都比不过一个辛志诚,所以早在看到沈勇达被辛志诚和齐子枫联手驳斥到无话可说的时候,那色就已经心生退意,决定绝不会与辛志诚和齐子枫争论厨子的归属权了。 王冲虽然年少的时候也是个冲动行事的少年,但是这几年虽然时常跟在沈勇达身边,可性子却与当年的吴野愈发的像了,那么自然,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加入这场看起来甚至有些幼稚的争论之中。 于是,就在辛志诚和齐子枫战胜了沈勇达,然后又虎视眈眈看向他们两个的时候,那色和王冲同时摇了摇头。 “我们不参加,王厨你们就带走吧。”那色说道。 “对。”王冲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眼见那色和王冲都没有任何想要和他们争夺厨子归属权的打算,辛志诚和齐子枫对视一眼,竟在这个对视中,萌生出一种独孤求败的感觉。 “将军!” 得到结果之后,齐子枫立刻目光灼灼看向了陈桥。 谁知陈桥却是做出一副十分深沉的样子,摩挲着下巴,视线在辛志诚和齐子枫的脸上来回逡巡,直到把两人看得甚至开始心里有些发毛之后,才终于清了清嗓子开口。 “先前给忘了,其实我还跟陛下讨要了另外两个御厨,眼下既然辛志诚和齐子枫他们那路已经有王厨了,那剩下的两位御厨就分给你们两路的大军吧。” 陈桥笑眯眯地对众人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登时,刚刚还兴高采烈的两人,好像突然被人当头浇下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都蔫儿了。 “大人,这、这……” 第1207章 怎么如此扭捏 以往在黑龙军里面算得上是能说会道的辛志诚,眼下却是结结巴巴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陈桥却仍及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继续对众人说道:“本来想着,直接跟陛下要上四个厨子,可后来一想,咱们不还有个王厨吗?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将军怎么不早说啊……”齐子枫看起来委屈巴巴地说道。 陈桥哼笑一声,“那还不是你们太着急了?我才说了前面一句,你们两个就急吼吼的开始抢人。” 辛志诚和齐子枫双双塌下肩膀。 王厨还是当年李世民从御膳房调拨给陈桥的,这么多年来跟着黑龙军东征西讨,虽然也融合了几种基因,可随着年纪变大,体力和精力到底也还是有所下降,而且也因为年纪越来越大,原本还算是脾气温和的王厨,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大。 如果这件事情不是陈桥最后一锤定音,恐怕辛志诚和齐子枫是不会轻易放弃。 “将军,您是故意的。”齐子枫没精打采说道。 陈桥点点头,“没错,我是故意的。” 说完这句话,陈桥就抬手制止了还想要说些什么的辛志诚和齐子枫,“既然你们两个已经做出了选择,就不许再后悔了。” “……是。” 最终,两个人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下来,毕竟他们两个可都不觉得陈桥会突然回心转意。 毕竟王厨是他们自己争过来的。 终于尘埃落定,沈勇达非常哥俩好的搂上辛志诚的肩膀,十分幸灾乐祸地摸着下巴说道:“小辛啊,真是多谢你们承让了啊。” 说完这句话,陈桥就发出了一声洪亮的笑声。 随后,众人又笑闹了好一阵之后,才又再次恢复了安静。 “还有,先前陛下曾说过,会在我离京之后派人保护将军府,我也将卓安弥留了下来,所以你们要把家眷送去将军府吗?”陈桥问了一句。 陈桥话音刚刚落下,沈勇达便已经第一个开口,“云芊和欢哥儿自然是要去的,而且云芊现在还有身孕,把她独自留在家中属下也不能放心。” 闻言,陈桥笑着点点头,随即便又看向了其他人。 “属下也会将储香送过去的,毕竟先前储香就时常会去将军府看望伊曼,这次属下离京,想来她应该也会想要去陪着伊曼的。”辛志诚也说道。 “如今伊曼虽然住在将军府,不过大多数时候只待在自己院子里,让储香过来陪陪她也好。”陈桥说道。 余下的人,除了还没有成亲的燕淮和杨旭景之后,也都选择了把妻小送到将军府。 “估摸着兕子应该是最开心的一个了。”齐子枫说着,咧开嘴笑出了声来。 原本平日里,晋阳就总想来见李丽质,只恨不得一日三餐都能在将军府吃。 虽然公主府和将军府只有一墙之隔,甚至还因为来往方便开了一道门,可到底还不是一座府邸,晋阳也三不五时便会想要将两座府邸之间的那道墙给拆了。 不过,虽然晋阳也旁敲侧击和李丽质提过几次,却都无一例外被李丽质拒绝了。 如果知道这次大军出征,自己能住到将军府,说不准待会儿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晋阳就会开始喜滋滋地开始打点行囊了。 想到这儿,齐子枫不由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婉珍最近也总说,她也有些日子没有见过夫人与二夫人了,借着这次的机会,也能让她们好好团聚一番。”王义弯了弯嘴角说道。 这其中,与众多女眷来往最少的便就要属王冲的妻子了,以往每次自己出征,也只是将妻子送回娘家,不过这次既然所有人都要去将军府,王冲便也决定让自己的娘子住到将军府,也好让她和其他人好好熟悉一番。 “至于你们两个。”陈桥又看向燕淮和杨旭景。 “原本瞧着婚期已近,眼下却只能往后推迟了。”陈桥先是对燕淮说道。 燕淮笑笑,“不碍事,属下先前已经去和斐儿说过了,她和安掌柜都说既然婚事已经定了下来,那便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了。” “这个安守业倒是惯会做人。”陈桥撇撇嘴说道。 燕淮自然也知道自己未来的老丈人是有些喜欢钻营和“审时度势”的毛病,听到陈桥这话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笑了一声。 “至于你,”陈桥又看向杨旭景,“你就更不必着急了,反正梁小姐年纪还小,何况伏岚既然早已经去打过招呼,那梁掌柜也就不会再去想着给梁小姐议亲了。” 杨旭景虽然十分的少年老成,加入黑龙军的这段时间以来也表现得很是成熟干练,可却也到底还是个不到二十的年轻,眼下陈桥当中提起他的亲事,杨旭景多少还会有些不太好意思。 “是,属下知道了。”杨旭景嗫嚅着应了一声。 看着杨旭景这副羞赧的模样,陈桥不由笑出声来,“怎么这副样子?你看看燕淮,人家说起这事儿的时候可不像你这么扭捏。” 杨旭景看了眼正一片君子坦荡荡样子的燕淮,搓了搓手,“燕大哥一向就比属下要沉稳许多,自然也就不会像属下这样不中用了。” 陈桥有些好笑地瞪了杨旭景一眼,“打完这一仗之后,我就和伏岚一道亲自上门去给你提亲,如何?” “自然是好的,自然是好的。”杨旭景喜不自胜地说道。 陈桥笑骂杨旭景一句,随后便又正下脸色对杨旭景说道:“先前我代他们去提亲,大多也是因为他们家中无可用之人,可你却不同,你的三哥四哥都还在,如果你想让他们来给你提亲,倒也不是不行。” 听完陈桥这番话,杨旭景先是愣了一下,脸上因为之前陈桥那些话而出现的红晕,瞬间也退了个干干净净,他想起了被漫天火光笼罩的大明宫,也想起了当初在黑龙军地牢中发生的种种。 “不了,三哥四哥可能这辈子都不想再见过了,我也不想去打扰他们了。”杨旭景苦笑一声说道。 “虽然盯着他们的事情,是我吩咐机锋营的将士去做的,不过我却也没有明令禁止他们告诉你,想来,你应该也知道,他们其实一直都没有离开长安城吧?”陈桥问道。 先前其他人都以为,陈桥既然说了要放杨旭启和杨旭安离开,何况杨旭景还加入了黑龙军,陈桥应该就不会再做什么,可谁都没有想到,陈桥居然会派人盯着杨旭启和杨旭安。 听到陈桥这一问,杨旭景表情有些复杂地点了点头,“属下知道。” 陈桥看向杨旭景的目光,少了几分方才的戏谑,还变得柔软了不少,“那你应该知道,你这两个兄长,其实还是非常惦记你的。” 第1208章 又惹了事 杨旭景低下头沉默下来,虽然他也只是偶尔问上一次,不过还是从机锋营将士们的只言片语之中,听出来杨旭启和杨旭安对于自己的挂念。 可是直到现在,杨旭景仍旧对当初杨家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尽管知道自己的这两个兄弟仍旧对自己很是关心,杨旭景却也从未想过要再次和自己这两个兄弟见面。 “你们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可只要是有心之人,就会知道他们是你的兄弟。”陈桥忽然说了一句。 杨旭景不明所以看向陈桥,不懂陈桥为何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同时,陈桥又看了齐子枫一眼,“我听说你爷娘前段时间离开长安城了?” 齐子枫一愣,他倒是没有想到陈桥会突然问其他这件事情,于是点点头,“我之前已经对爷娘说过,我不会再为长兄长姊惹出来的事情收拾烂摊子,他们也确实老实了一段时间。” 说道这里,齐子枫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复杂起来,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事情刺激得恼羞成怒了一样,又好像是对于自己的家人羞于启齿。 “好了,说说吧,他们又做了什么事儿?”陈桥的语气中充满了安慰。 齐子枫叹了口气,“差不多十天前吧,我娘亲突然把我叫回了家,还说只让我一个人回去,绝对不能带着兕子。” “所以你一个人回去了?” 陈桥可不会相信齐子枫会乖乖按照他们所说的去做。 “显而易见,”齐子枫耸了耸肩,“他们既然说了这样的话,那就说明他们一定又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可是我却没有那么好心会替他们隐瞒,所以当天晚上我就带着兕子回去了。” “难怪那天晚上公主府没人过来敲门,长乐好奇怪了好一阵子。”陈桥说道 齐子枫无力地笑笑,又继续说道:“不出我所料,我的那对好兄姊,居然在家给我准备了好一份‘大礼’。” “大礼?”听着齐子枫的话,陈桥不由皱起了眉头,“什么大礼?” 齐子枫脸上的所有表情终于归于统一,他的整张脸都变得阴沉下来,看着满屋子的人,咬牙切齿地说出了接下来的话。 “一个女人。” “什么?!” 果然,齐子枫的话音才刚刚落下,离他并不远的沈勇达就发出了一声惊呼。 其他人虽然没有像沈勇达这样失态,却也多少有些惊诧,毕竟在他们看来,齐子枫对晋阳公主地心意那是再明显不过的,就算齐子枫想收几个女人,也不应该是现在。 要知道齐子枫和晋阳成婚还远远不到一年的时间。 “你那对兄姊疯了?”杨旭景毫不客气地说道。 虽然事情已经顺利解决,可现在想起了这件事情,齐子枫还是忍不住会心头冒火。 胡乱抓了把自己的头发,齐子枫看向杨旭景说道:“我倒情愿是这样。” 但是很可惜,齐子枫的兄姊并没有疯,而且他们不单没有疯,甚至还认为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主意。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辛志诚很是困惑地说道。 一般来说,怎么也不该有兄姊插手弟弟婚事的情况,莫说是齐子枫这样的人物,便是地头田间随便一个粗鄙汉子,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因为他们又惹了事,并且妄图用这样的办法来让我替他们收拾烂摊子。”齐子枫恼火地说道。 说实在的,齐子枫哪里都好,就是他这个家实在有些不像话了。 并且陈桥已经不止一次深思熟虑过,有这样爷娘和兄姊的齐子枫,到底适不适合成为黑龙军的继任者。 “你们先各自去忙明日出征的事情吧。” 就在齐子枫准备将自己兄姊又给自己惹了什么麻烦的时候,陈桥却突然给其他人下了逐客令,因为接下来自己要说的话,确实不适合被第三个人知道了。 虽然不知道陈桥为何如此,众人也依旧对齐子枫兄姊到底坐了什么事情非常好奇,可既然陈桥已经开口,那他们就不会在继续死乞白赖留在议事厅。 当走在最后的沈勇达连连不舍走出议事厅大门的时候,陈桥又忽然起身走到门口,在看到躲在门口准备偷听的沈勇达、辛志诚和杨旭景,甚至还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郑昊后,露出一个让这四个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不听我的话了?”陈桥的声音几乎算的上是温柔地问了一句。 不过陈桥话音才刚刚落下,四个人便好像撞到鬼了一样的落荒而逃了。 看着四个人狼狈逃窜的背影,陈桥无奈摇摇头,随即便又转身回了议事厅中,还顺手将议事厅的大门也关了起来,同时还让系统时刻关注外面是否又有人靠近。 “他们又做了什么?” 就在陈桥再一次在齐子枫身边坐下的时候,这个一向就比普通人聪明太多的年轻人,似乎已经猜到陈桥为什么要把其他人都赶出去,于是齐子枫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了起来,就连目光都开始不敢与陈桥对视。 “他们在外面败坏黑龙军的名声,还说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就能把任何人的女儿,塞进所有郎将甚至将军的府中。” 齐子枫低着头,声音微若蚊吟的说了一句。 虽然齐子枫的声音很低, 奇_书_网 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不过陈桥却也还是顺利听清了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所以,有人相信了他的话?”陈桥有些诧异又有些了然地问道。 齐子枫羞愧至极地点了点头,甚至恨不得立刻在地上找个洞把自己的脑塞塞进去。 陈桥发出一声轻轻地叹息,可这声叹气在齐子枫听来却好像犹如有千斤重。 “他们想要塞给你的那个女子,是谁家的?”陈桥又问道。 毕竟若是普通人家,只怕就算齐家兄姊的胸脯拍得再响,他们也不敢去和当朝公主抢男人,这样看来,那女子的身份应该就是非富即贵了。 “是远山候的女儿。”齐子枫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是被人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陈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据我所说,远山候并没有其他子女,只有这一个女儿,自小爱若珍宝,又怎会轻而易举相信你兄姐的话,让自己的女儿去做你的妾室?” “因为我兄姊答应了远山候,说定会让远山候家的小姐与兕子在公主府中平起平坐。”齐子枫又说道。 听到这句话,陈桥都觉得有些想要发笑了。 “他们保证?他们拿什么保证?要知道你现在住的府邸可还挂着‘公主府’的牌匾呢。”陈桥的语气不算太好地说道。 “因为他们是我地兄姊,而且远山候又一早就听说兕子性子温和,加上我兄姊添油加醋的胡编乱造,就以为我与兕子的感情或许并没有那么好。” 齐子枫面色郁郁说道。 第1209章 还有要说的吗 “那你爷娘呢?”陈桥又问道:“他们就不怕你兄姊做出这样的事情,会一着不慎毁了你的前程。” 齐子枫冷着一张脸说道:“阿爷并不同意他们这么做,不过阿娘一向偏心长兄长姊,又觉得我娶了兕子之后就与家人离了心,就一直想着能用什么法子把我的心拉回来。” “不得不说,你阿娘的这个想法实在是蠢透了,”陈桥说道:“你家到现在,也就你阿爷还留着些脑子。” 虽然陈桥说得十分不客气,可齐子枫却也觉得陈桥说得完全没有错,如果不是身为人子,他可能早已经对自己的娘亲出言不逊了。 “那后来呢?”陈桥又问道。 “刚一进家门看到远山候的女儿,我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兕子一向聪明自然也能够猜得到,兕子虽然当即就想离开,可我却还是把她拉了进去。” 陈桥点点头,示意齐子枫继续说下去。 “阿娘和兄姊似乎没想到我会带着兕子回去,那位远山候府的小姐看上去也很是不自在,也只有阿爷还能像往常一般同我和兕子说话。” 说着,齐子枫又叹了口气。 不过齐家兄姊却也没有能够忍气吞声太长时间。 “三弟,你这是什么意思?”齐子枫的长兄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齐子枫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兄长觉得我这是什么意思?” 齐子垣被齐子枫噎了一下,本想说些什么,可眼看着晋阳就坐在齐子枫身边,他却又只能干瞪着一双眼,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齐子枫心底冷笑一声,却依旧不理会正在互相使眼色的那三个人。 “公主殿下,我有些话想与公主私下说,你出来——” “有什么就当着我的面说,你与兕子才见过几面,我怎不知你什么时候与兕子这样熟悉了,竟还有话要单独与兕子说。” 那厢齐子瑜才刚一开口,就被齐子枫给的打断了。 齐山对齐子枫说得话也甚是同意,满脸不悦地说道:“子枫说得没错,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公主何等尊贵,岂是能任由你们呼来喝去的?” 不仅被齐子枫下了脸,还被齐山训斥了一通,齐子瑜的脸色自然算不得多好看,她气得一张脸变得通红起来,当即便扭头看向齐夫人。 “娘!!!” 原本看到齐山和齐子枫都已经不高兴了,齐夫人就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可显然齐子垣和齐子瑜却不会放过她。 听到齐子瑜这道尖利的声音,齐夫人身子重重颤了一下,她眼神惶然无措地看向齐子枫,干涩苍白的嘴唇想说些什么,可在对上齐子枫责怪的目光之后,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说实在的,眼下整间屋子里面,嘴不自在的人除去晋阳就要数远山候府的小姐了。 “方小姐。” 就在所有人都沉默的时候,晋阳却突然开口,她目光温和地看向那个坐在自己对面,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的少女,心中叹了一声。 “你愿意和我出去走走吗?”晋阳笑着问道。 不过还不等方小姐开口,齐子枫就已经皱着眉头看向晋阳,“兕子,你不用——” 晋阳却轻轻拍了拍齐子枫已经青筋毕露的手背,向他露出一个笑容,“没事的,我只是想和方小姐出去走走,记得上次见到方小姐,还是在父皇五十岁的寿辰上。” 眼见晋阳坚持,齐子枫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可是看向方小姐的目光却实在算不得友好。 “方小姐?”晋阳又再一次对方小姐开口。 方小姐自然再清楚不过地看到了齐子枫方才的眼神,眼下,她的心中除了尴尬和窘迫之外,就只剩下无地自容的羞愧,于是连忙点头答应了晋阳的邀请。 等到晋阳和方小姐出门之后,齐子枫原本还算得上是正常的脸色,彻底变得漆黑起来,他看向齐子垣和齐子瑜的目光,活像是平日里黑子看到猎物的眼神。 浓烈且毫不掩饰地杀意成功让齐子垣和齐子瑜背后落下了一层冷汗。 早已经见过太多次这样场景齐山忽然长叹一声,然后起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说说吧,你们到底想做什么?”齐子枫面色不善地看着自己的兄姊。 感觉到屋子里的杀意轻了一些,齐子垣和齐子瑜又再一次摆起了兄姊的架子,不过这次他们显然还是没有学乖。 “要我说,公主也太霸道了些,公主府中也太过冷清了一些。”齐子瑜不忿开口。 当初被休弃之前,她那个夫君的妾室又何止两三个? “那长姊以为如何?”齐子枫不动神色问道,眼睛却不去看齐子瑜,只是看着手中把玩的一只空酒杯。 “要我说,你应该多纳几个妾室,好尽早给咱们齐家开枝散叶。”齐子瑜说道。 齐子垣深感认同地点点头,“正是如此。” “那兄长呢?恐怕兄长所想并不止是如此吧?”齐子枫又似笑非笑问了一句。 “我们是的兄姊,难不成还会害了你不成,世人皆知等到陈将军退下去之后,黑龙军就是你囊中之物了,可那些老人却不一定都能服你,咱们现在给他们府上都送几个美人,这世上怕是没几个男人不好色,到时候他们还不是只有乖乖被咱们拿捏的份儿?” 齐子垣胸有成竹地说道。 齐子枫却只冷笑一声,并没有对齐子垣说得这番话发表什么看法。 “娘亲呢?”齐子枫又扭头看向齐夫人,“娘亲是不是也与兄姊所想一样?” 听到齐子枫这句话,齐夫人慌张看向自己的小儿子,可在触及到齐子枫冰冷的目光之后,本想说些什么的齐夫人心头一颤,一张嘴开开合合好几次,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是你应该对娘说话的态度吗?”齐子垣摆足了一副兄长的模样,语气中满是对齐子枫的指责。 齐子枫毫无情绪波动的笑了一声,目光意味深长地看向了自己的兄姊。 “那倒要多谢长兄长姊如此为我苦心谋划了。”齐子枫转开了自己的目光,冷笑一声对自己面前的人说道。 一听齐子枫这话,齐子垣和齐子瑜还以为齐子枫终于明白了他们的良苦用心。 “三弟,不是为兄说你,晋阳虽然是个公主,可如今先皇早已经驾崩,自古以来兄弟姊妹哪有父母可靠?弟媳可远不像先皇在世时尊贵了,你也不必如此怕她。”齐子垣沾沾得意地说道。 “是啊,”齐子瑜继续开口,“你说说,入门都一年了,晋阳的肚子还没有个动静,实在是不应该,身为人子自然要想着为咱们齐家开枝散叶才是啊。” 齐子枫垂着头不去看自己的兄姊,“还有要说的吗?” 看到弟弟这个样子,齐子垣和齐子瑜一时间又有些拿捏不准齐子枫到底是怎么一个意思。 第1210章 那我算什么 “远山候家中也是数代蒙阴,方家小姐虽然不是公主,却也很是尊贵,做你的平妻也是够格的,如果你愿意的话,阿姊便替你去劝劝晋——” “啪——” 原本被握在手中把玩的酒杯,突然被仍在地上摔碎,碎裂的瓷片飞溅到齐子瑜的脸上,生生将她的脸划出了一道口子。 “啊啊啊!!!” 齐子瑜后知后觉的抹上自己的脸颊,等她看到自己手上那一滩鲜血的时候,终于发出了一道刺耳的尖叫声。 “齐子枫你做什么!”齐子垣暴怒起身。 齐子枫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回这个所谓的家了。” 听到这话,齐夫人本想劝上两句,可在对上齐子枫那异常冰冷的眼神的时候,齐夫人突然明白过来,从今往后,自己可能就要彻底失去自己的儿子了。 “替我笼络人心?”齐子枫脸上挂起一抹嘲讽的笑,“我还不知你们肚子里的那些花花肠子吗?” “什、什么花花肠子!” 齐子垣逞强质问道。 齐子枫笑着摇摇头,说道:“齐子垣,你扪心自问,想利用这种下作法子来控制其他郎将,你当真是为了着想?” “怎、怎的就不是为了你着想!”齐子垣色厉内荏地看着齐子枫,就连质问的声音都有些发虚。 齐子枫却懒得再与这屋子里的任何人多说一句话,扭头便准备离开。 “齐子枫!” 见状,齐子垣立马追了上去,他已经收了不知多少人的银钱,而且那些银钱也都已经被他挥霍完了,如果这件事情办不成的话,只怕那些人会联起手来扒了他的皮。 齐子枫却只当自己没有听到齐子垣的声音,直接打开房门就走了出去。 只是在看到院中只剩下晋阳一个,而那位方小姐已经不见踪影的时候,齐子枫多少还是愣了一下。 而齐子垣就瞅着齐子枫愣神的这个空档,一把抓住了齐子枫的衣袖。 “齐子枫!你当真要与这个家恩断义绝?”齐子垣脸色铁青地问道。 “齐子垣,你我之间何来恩义一说?”齐子枫不屑地笑了一声,然后冷漠地对兄长说道:“趁我还没有动手,把你的脏手从我身上拿开。” “若我说不呢!”齐子垣咬牙切齿道。 齐子枫上下打量齐子垣一眼,不屑道:“你当我还把你当做我的兄长吗?” “夫君——” 晋阳隐隐有些不安地喊了齐子枫一声。 “放心,”齐子枫冲着晋阳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我不会砍了他的手的。” 听到外面的动静,沉默许久的齐山也终于从另外一间屋子里面走了出来。 看道外面的情形,齐山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后悔自己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 如果当初他没有因为被当年的事情吓破了胆,而是好好教导自己所有的孩子,是不是今天的这一幕就不会发生了? 只可惜,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如果”二字。 “当真不放手?”齐子枫又问一遍。 “我偏不放,你又能那我如何?”齐子垣厚颜无耻地说道。 齐子枫冷笑几声,忽然手臂一甩,齐夫人便之间眼前一道黑影闪过,紧接着,便听到一阵家具被什么重物砸碎的声音。 齐子垣倒在一片废墟之中,他只觉得胸口剧痛无比,才刚要开口就呕出了一口鲜血。 “子垣!” 齐夫人尖叫一声,跑到了齐子垣的身边。 看到女儿和长子接连被齐子枫所伤,这个素来偏心的妇人终于开口,她的目光满是指责的望向自己的儿子。 “齐子枫,他们是你的兄姊!” “兄姊?” 虽然已经告诉过自己很多次娘亲就是如此偏心,可是在看到自己的母亲对自己露出那样的目光的身后,齐子枫还是忍不住感到心痛。 “自从我加入黑龙军,他们又何曾有一瞬间将我当做他们的弟弟?娘亲又何曾有那么一瞬间将我当做自己的儿子?” 齐子枫今天已经不打算再顾忌什么了。 “自小,娘亲更喜欢的就是喜欢读书的兄长和与娘亲长得更像的阿姊,虽然我是娘亲最小的孩子,可在娘亲眼中,我却一直都比不上兄长和阿姊。” 说着,齐子枫露出一抹苦笑。 “阿娘扪心自问,自从我加入黑龙军之后,前前后后给这两个人收拾了多少烂摊子,如果不是将军对我信重,我只怕早已经因为这两个会惹祸的所谓的‘兄姊’而被赶出黑龙军。” “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只要他们惹出什么麻烦事,阿娘便哭着喊着让我出面给他们善后,阿娘可有想过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我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的时候,阿娘可有想过我会不会当真的马革裹尸?” “没有,除了要给兄姊收拾烂摊子的时候,阿娘从来都想不起来我,对于阿娘来说,兄姊是掌心掌背都是肉,那我呢?我是什么?我算什么?难不成我不阿娘的孩子吗?” “我早已经说过,我从今往后不会再给他们收拾烂摊子,可今日,阿娘却仍旧想要诓骗、逼迫着我给他们善后,甚至在进家门之前,我还奢想或许是我想多了,可是这终究还是我的痴心妄想……” 齐子枫再是失望不过地看了眼自己的娘亲,随即便低下了头去,他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进肉中,如果不是还有顾忌,他早已经将齐子垣和齐子瑜彻底了解了。 齐夫人还是第一次听到齐子枫说这些话,她瞪大一双眼睛看着那个虽然离得自己并不远,可却好像有千山万水隔在他们中间的儿子,想到这些年来的种种,眼中到底还是落下了泪来。 “夫君……” 晋阳走到齐子枫身边,紧紧抱住身体微微有些颤抖的齐子枫。 在晋阳的怀抱中,齐子枫的身体终于再没有那么僵硬,他逐渐放松了自己的身体,也终于放开了已经满是鲜血的双手。 “算了,事到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齐子枫自嘲地笑了一声,他有些疲惫地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枫、枫儿……” 看着齐子枫那决绝地背影,齐夫人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这一次可能真的要失去自己的小儿子了。 她的目光停留在了齐子枫满是血痕的双手上面,颤抖着伸出了自己的手。 齐子枫回头看向齐夫人,母子俩的视线在半空相遇。 “好疼……” 就在这个时候,齐子垣突然发出了一声痛呼。 “子垣!” 听到长子的声音,齐夫人又立刻丢下了自己的小儿子,重新把自己的全部注意力又放在了长子的身上。 眼见此情此景,齐子枫又再次无法自己地发出了一道自嘲的笑声。 “子枫。”等到一切看起来都尘埃落定之后,齐山才终于开口。 闻声,齐子枫扭头朝着齐山看去。 第1211章 离开了也好 “你放心,从今往后,只要我还活着一日,就不会再让他们去胡闹了。”齐山说道。 看着一瞬间好像苍老了很多的父亲,齐子枫无声地点了点头。 “长安城是不能待了,”齐山感慨地说道:“我过两天就带着他们离开长安城,去当年你们的祖父住过很久一段时间的春州城。” “阿爷?!” 齐子瑜尖叫一声,不可置信地看向齐山。 “闭嘴!”齐山突然朝着齐子瑜爆喝一声,随即便又平静下来,看向齐子枫说道:“今后你就与公主好好过日子,就当、就当我们这一家子人都死了吧。” 听到齐山这句话,齐子枫忽然红了一双眼睛。 “阿爷……”齐子枫发出一道有些暗哑的声音。 听到齐子枫还愿意叫自己一声阿爷,齐山老怀安慰地长叹一声。 “是我和你娘对不住你,”齐山苦笑一声,“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长安城距春州城路途遥远,你也不必再来看我们了。” 齐子枫久久地凝望着自己的父亲,这些年来,他不是没有看到齐山越来越多的白头发,可是因为与齐子垣和齐子瑜直起的原因,齐子枫一直以来也没有过多的去关心的自己的父亲。 “什么都不必说了。” 看出来齐子枫好像想要说些什么,齐山却慈爱地笑着打断了他。 “去吧,回去吧。” 最终齐子枫也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便带着晋阳一道离开了这个地方。 在他们身后,是齐子瑜的尖叫声和齐山的怒吼声,可正如齐山所说,今后这个家中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再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所以,你的家人已经启程前往春州城了?” 听完齐子枫的话,陈桥感慨良多地多问道。 齐子枫无声地点了下头。 犹记得自己当年初见齐山的时候,那还是个意气风发的中年人,如果当年他没有因为商州刺史的事情而变得缩手缩脚的话,恐怕齐家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变得四分五裂。 “看你刚刚的表情,你应该已经猜到我让所有人都出去,是想要跟你说些什么了。”陈桥看着齐子枫又说了一句。 齐子枫只觉得自己的胃好像掉到了地上,整个人都变得沉重了起来。 “知道……” 齐子枫的声音是从未有过地沮丧。 “说实话,”陈桥坦然说道:“在听到你说出方才那些话的时候,我已经认定有这样一些家人的你,不再适合做黑龙军的继任者了。” 听到陈桥这句话,齐子枫只觉得自己的心肺脾肾也全部都沉甸甸地摔倒了地上。 “不过……” 这两个才刚一出,齐子枫就又期待万分地看向了陈桥。 “听完你方才所说的那些话,我决定还是暂时不改变我的主意了。”陈桥笑着看向齐子枫。 就这么一瞬间,齐子枫就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又全部归了位,出了一身冷汗的他呆愣愣地看着陈桥,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的他,似乎有些不太明白陈桥为什么突然又决定不改主意了。 看着茫然若失的齐子枫,陈桥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有个好阿爷。” 齐子枫心中有些酸涩地点了点头。 齐家人离京那天他也暗中去看了一眼,他看到自己的兄姊仍旧不情不愿,自己的娘亲也仍旧想要留在长安城。 可齐山在他们面前,却摆出了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的不容置喙的表情,若谁还想要留在长安城,他便亲自动手打死打他们,再带着他们的尸体上路。 听到齐山的这番话,齐子枫不能说不感动,看着父亲满头花白的头发,齐子枫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知道,只有让自己的兄姊离开长安城,自己才能真真正正地摆脱他们。 “是……” 齐子枫的情绪又重新低落了下来。 “其实只要你能让他们彻底发自心惧怕你,那你兄姊也就不敢在背着你惹出什么麻烦事来了。”陈桥说道。 齐子枫蔫头耷脑地说道:“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可是只要有阿娘在一天,兄姊就不可能真的害怕我,因为阿娘一定会拼了性命也要护着他们。” “所以,你阿爷把他们带走,对你对他们都好。”陈桥安慰着说道。 齐子枫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也只是远远看了他们一眼。” 看着以往最是精神头十足的齐子枫眼下这副有气无力的样子,陈桥心中暗叹一声,齐子枫已经被他的家人拖累了太久,此番齐山的作为虽然有些不近人情,可到底也是替齐子枫下了一个决断。 “对了,那位方小姐呢?”陈桥又问道。 齐子枫却是摇了摇头,“那天兕子与她说完话之后,我就再没有见过那位方小姐了,她应该是也看出来齐子垣和齐子瑜的歪心思,所以离开了吧。” 陈桥“嗯”了一声,也没有再多问什么。 “还好此事还未造成太大的印象,否则只怕又会是一摊烂账。”陈桥对齐子枫说道。 齐子枫点点头,说道:“属下知道,远山候对自己独女一向捧为掌上明珠,若是被他知道我齐子垣的所作所为,只怕他齐子垣就算不死也要掉一层皮。”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远山候既然对自己的女儿捧若珠宝,又如何会让方小姐单独前往你家?若当真想要结亲的话,去见你的也不该是方小姐,而是她的老子远山候。” 陈桥又说道。 听完陈桥这句话,齐子枫突然精神一振,已经完全不见方才郁结于心的样子,“将军的意思是,远山候府有蹊跷?” 陈桥与齐子枫对视一眼,“我也希望是自己想错了。” “可是我们明天就要出征了,那这件事情……”齐子枫皱起眉头。 自从见过方小姐之后,齐子枫心里对远山候府就一直有些不喜,若非顾念着对方大小也算是个开国功臣,齐子枫可不会就这样算了。 “放心,我会交代给冷山和柴宏达他们去查的,到咱们回来的时候,他们应该也能给我个结果了。”陈桥拍拍齐子枫的肩膀说道。 “多谢将军。”齐子枫说道。 陈桥笑着摇摇头,转而又问道:“你可还记得当年屈府的事情?” 听到陈桥这句话,齐子枫心头“咯噔”一下,他当然记得屈府的事情,当年还不是那色妻子的屈嫣然,在屈章的逼迫之下,不仅向陈桥自荐枕席,甚至因此被陈桥打了一掌受了重伤。 “将军是说,如今的远山候府和当年的屈府……”齐子枫惊疑不定地看向陈桥。 陈桥却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应该不会吧?远山候也算的上是以为开国功臣了,应该不会落到屈章那般田地吧?”齐子枫的表情看上去十分诧异。 第1212章 不许闹得太晚 陈桥轻叹一声,“说是开国功臣,可是比起凌烟阁那些位,他也实在算不得什么。” 齐子枫无言看向陈桥,突然想到那天和方小姐说过话的晋阳。 “要不……”齐子枫有些犹豫地问道:“我去问问兕子?” 陈桥摆摆手,“不必着急,先让冷山他们去查吧,等咱们征战回来之后,再好好瞧瞧这远山候府是怎么回事。” “是。”齐子枫应道。 同陈桥说完了家中的事情,齐子枫也觉得心头轻松了不少。 先前一直瞒着陈桥,也是因为担心自己的事情会让陈桥觉得烦心,齐子枫这才没有告诉陈桥,若不是陈桥今天问起来的话,只怕齐子枫会一直瞒着直到这次远征结束。 “以后这样的事情不可再瞒着我。”陈桥对齐子枫说道。 齐子枫点点头,“不会再瞒着将军了。” 之后,两人又说了一会儿,才从议事厅出来了。 其他人虽然很想知道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可却也没人敢上前去问,只能心里好奇得百爪挠心。 因着明日要早走,今天入夜之后,众人便都各自带着自己的家属到了将军府。 等把所有人都安顿好之后,已经到了亥时,看着已经显露出疲色的李丽质和伏岚,陈桥便让她们二人先行去歇息了。 目送李丽质和伏岚离开之后,陈桥便示意杨旭景和沈勇达将早已经准备好的酒摆了出来。 “说起来,咱们也有些日子没有痛痛快快喝上一场了。” 陈桥拍拍放在他身边的一坛酒,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说道。 “大人,这就可是梁掌柜特意给咱们留的!” 同杨旭景一道去取酒的沈勇达大声嚷嚷起来。 “梁掌柜还说什么,以后但凡黑龙军要喝酒,就尽管去跟他拿,大家都是一家人,他也不会跟咱们收银钱的。” 闻言,众人果然都笑出声来,其中也不乏又开口打趣杨旭景的。 早在陈桥决定让沈勇达跟自己一起去拿酒的时候,杨旭景就知道沈勇达回来之后一定会说些什么,在做好心理准备之后,杨旭景发觉自己好像也并不像起先那样容易赶到局促了。 不过沈勇达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杨旭景脸上还是浮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当真没有给钱?”陈桥问了一句。 沈勇达憨笑一声,“哪儿能呢?大人一向便告诫我们,决不能贪图百姓的便宜,属下走之前把银钱放下了,还告诉梁掌柜,若是他决意不收钱,那恐怕大人就不会容易小杨和他闺女的婚事了。” 沈勇达大喇喇说道。 这倒像是沈勇达能说出来的话,陈桥轻笑一声也没有再多问什么。 “老沈,你这到底是要吓梁掌柜还是要吓小杨和梁小姐?”辛志诚乐呵呵问道:“你就不怕小杨扭头跟你打起来?” 沈勇达挥着自己好似蒲扇一般的手,说道:“小杨一向最是讲理,不会跟你一样一言不合就跟人动手的。” 辛志诚两眼一瞪,“说你们两个就说你们两个,怎么好端端又要扯上我!” 沈勇达将已经满上的酒碗端起来,“谁来问,自然就要和谁比较上一番。” 说完,沈勇达便又端着酒碗扭头看向了陈桥,“属下敬大人一碗,属下干了大人随意就是。” 说着,沈勇达便将已经端在手中的整整一碗酒一饮而尽了。 陈桥翻了个小小的白眼,说道:“说什么敬我,其实就是你自己已经馋了吧?” 沈勇达放下空空的酒碗,打了个酒气满满的嗝,嘿嘿一笑也没有去反驳陈桥的话。 “好了,”眼见众人都已经有些按捺不住,陈桥便说道:“别闹得太晚了,明日还得早起出发呢。” “是!” 看着陈桥干了自己的那碗酒之后,众人齐齐欢呼一声,随即便先是各自干了第一碗酒,接下来才真正热闹了起来。 到子时的时候,众人已经多是七倒八歪的样子,这其中又尤以搂着酒坛子呼呼大睡的沈勇达更加醒目。 并没有喝了太多的陈桥看着自己面前的众人,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才只到微醺的陈桥站起身来,看着面前满屋子东倒西歪的空酒坛子,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来。 就在陈桥准备吩咐下人们送众人各自回房的时候,一扭头就看到了正朝着自己走来的伏岚。 “不是让你们去休息了吗?怎么又出来了?”陈桥露出一个有些慵懒的笑容,一脑袋栽在了伏岚的肩膀上。 伏岚笑着摸了摸陈桥的后脑勺,说道:“听下人说,你们还没折腾完,就出来看看。” 说着,伏岚又扭头看了一圈厅中空酒坛子,还有那些几乎已经喝到人事不省的人,无奈地摇着头笑了笑。 “夫君竟然没有喝多?”伏岚有些惊讶地问了一句。 陈桥额头抵在伏岚肩上笑了一声,“他们不敢真的灌我。” 伏岚将陈桥扶起来,就见陈桥虽然还不到醉酒的地步,脸颊却已经有些红了,便先是吩咐守在守卫的仆从将其他人府来送回房去,这才扶着陈桥一步步朝着陈桥自己的院子走去了。 “下雪了?” 刚一走出温暖干燥地屋子,陈桥感觉到一阵混杂着湿意的冷冽空气朝着他扑面而来。 于是方才也只是有些微醺的陈桥,眼下也是彻底清醒了过来。 揉了揉眼睛,陈桥扭头朝着院子里面看去,就见院子的青石板地面上,已经落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约莫是我刚刚进去找你的时候才开始下的,”伏岚说道:“方才从我院子出来的时候,还没开始下雪。” 今夜的雪并不像之前那样大,细碎的雪花被突起的大风吹得七零八落,就算顺利落在了地上,也还不能在雪花们在地上堆积、冰冻,就已经被一股又一股的大风重新吹回了空中。 “这可比下大雪的时候要冷多了。” 刚刚在屋子里生出来的满身热汗,又在这样冷冽的大风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看到伏岚穿得有些单薄,陈桥便长臂一揽,将伏岚搂进了怀中。 伏岚靠在陈桥的肩头,与自己的夫君一道看着簌簌落下的雪花,“也不知道这雪明天早上之前会不会停。” 在伏岚看来,她自然是不想让陈桥冒雪出发。 陈桥看了一会儿,安慰似的对伏岚说道:“放心吧,这雪下得并不大,到明天天亮之前应该就能停了。” 虽然眉头还没有彻底松开,不过伏岚却也还是点了点头。 “我送夫君回去歇着吧。”李丽质对陈桥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不必了,我自己也能好端端回去,都已经过了子时了,你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免得明日我们准备走的时候,你还赖在床上起不来。”陈桥打趣着说了一句。 第1213章 没有下一次了 听到陈桥这句话,伏岚好笑地看了陈桥一眼,“我记得夫君先前可是从来不愿意让长乐和我去送的,怎么?夫君这是转性子了?” 陈桥握住伏岚冰凉的手,却没有在意伏岚的打趣,只微笑着说道:“年纪大了,总有些习惯会改变的。” 怎么都没想到陈桥会说出来这样一句话,伏岚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抬起手来抚上陈桥的脸颊。 比起当初那个看上去多少还有些青涩的毛头小子,现在的陈桥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来了成熟稳重的气息,他无与伦比的强大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让伏岚为之深深着迷。 “突然发现你的夫君很有魅力了吗?” 看着伏岚迷恋的目光,陈桥调笑着问了一句。 回过神来的伏岚先是轻轻拍了下陈桥的肩膀,之后才坚定万分地说道:“当然,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闻言,陈桥在伏岚的额头上印下了一吻。 “好了,你先回去歇着吧。”陈桥抚上伏岚的脸颊说道。 伏岚微微蹙眉看向陈桥,“你呢?明天还要出发,你还不去睡吗?” 陈桥笑着点点头,“要去的。” 眼见陈桥坚持,伏岚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又深深看了陈桥一眼之后,才终于转身离开。 注视着伏岚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之后,陈桥长长吐出一口气。 寂静的夜里,周围一片寂静无人,偌大的院子里只有陈桥独自站在屋檐 夜幕下,雪花从天上被风裹挟着落下来,只是还来不及触及到地面,就已经又被大风吹去了不知什么地方。 这一夜,陈桥睡了一个久违的安稳的觉。 隔天一早,天还未亮的时候,陈桥已经醒来,等到他洗漱更衣出来之后,就见花厅里已经有几个人正在用早饭了。 “将军。” 看到陈桥走进来,杨旭景忙起身向陈桥行礼。 陈桥摆摆手,示意他坐下之后才问道:“怎么只有你们几个?其他人还都没有醒吗?” 闻言,燕淮说道:“王大哥和那色大哥说他们要先一步去营地,眼下已经吃过早饭出门去了。” “沈勇达和辛志诚呢?” 要说昨天晚上谁喝得最多,那就一定要数沈勇达和辛志诚了,两个人都是喝了整整五坛子酒之后才终于醉倒。 “沈大哥和辛大哥还都没有醒呢。”杨旭景笑着说道。 陈桥无奈摇摇头,“我一会儿也要先去营地,你们几个待会儿负责叫醒他们。” “是。”几人点头应下。 用过早饭之后,陈桥与同样早早起来的李丽质和伏岚道别之后,便出府而去了。 几乎在陈桥到达黑龙军大营的之后,沈勇达和辛志诚才终于哈欠连天地出现在了花厅。 杨旭景和齐子枫对视一眼,之后齐子枫假咳一声,调侃味十足地对两人说道:“将军都已经去营地了哦。” 刚刚才坐下的沈勇达和辛志诚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便又将才刚刚端起来的粥碗放下。 “我们两个是最后起来的?”辛志诚十分严肃地问了桌边其他几人一句。 在沈勇达和辛志诚的注视下,其他人几个人皆是满脸微笑地点了点头。 “等等!王义和那色呢?怎么不见他们两个?”沈勇达扫了一圈厅中众人,总算抓到两个不在的人。 闻言,王冲便说道:“王大哥和那色大哥,早早就去了营地,离府的时候就连将军都还没有起身呢。” 居然会是这样…… 沈勇达和辛志诚齐齐掩面,两个人突然开始反思他们昨天晚上是不是有些过于兴奋了。 不过继续反思下去,也只会浪费他们更多的时间,于是两个人在齐子枫他们的注视下,飞快吃饭面前的早饭之后,便赶去了黑龙军大营。 待到所有人都赶到黑龙军大营的时候,将士们已经整装待发了,因着辛志诚来晚了一步,王义甚至已经替他分配好了千拾营的人。 “多谢了……” 辛志诚有些愧疚地对王义道谢。 王义笑着摆摆手,“这没什么,反正我先前也做过一段时间千拾营统领,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虽然王义没说什么,陈桥却一直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沈勇达和辛志诚。 因着雷虎营还没有做出安排,沈勇达便借着这个由头溜走了,只剩下辛志诚一个人站在原地承受陈桥的目光。 “大人,属下知错了,一定没有下一次了。”辛志诚苦哈哈对陈桥说道。 陈桥挑起嘴角,又深深看了辛志诚一眼之后,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看到陈桥这个样子,辛志诚先是送了口气,随即便深深懊悔起来,若是昨天晚上自己没有喝那么多酒的话,今天早上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好了辛大哥,其实你和沈大哥也并没有起晚,只是比将军晚了一会儿而已。” 眼见辛志诚的背影愈发萧瑟,与辛志诚一路的齐子枫也只得上前安慰。 辛志诚扭头看了眼表情真挚的齐子枫,最终也只是长叹一声,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待到整个黑龙军大营都收拾好,陈桥一跃坐在了黑虎背上,他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黑压压一片的黑龙军将士,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全军听令!” 陈桥抬高声音喊道:“出发!” “是!” 震天彻底的声音之下,林间被惊起一大群飞鸟,在飞鸟们扑棱着翅膀逐渐飞远的时候,黑龙军也踏着第一缕朝阳向北而去了。 出了长安地界之后,四路大军便开始分头行动。 陈桥和杨旭景则是站在原地,目送其余三路人马朝着不同的方向前行之后,才率领着余下的黑龙军将士踏上了前往吐谷浑的道路。 “将军为何我带上属下一道?” 其实早在陈桥昨天做出这样的安排之后,这个疑问就已经出现在了杨旭景的脑袋里,不过因着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陈桥就也没有开口去问。 如今眼见其他人都已经离开,杨旭景自然就要抓紧时间来为问上一句。 陈桥扭头看了眼杨旭景,又拍了拍因为白虎被陈桥留下守着营地,而心情有些郁郁的黑虎的脑袋,挑眉看向杨旭景问了一句,“怎么?不愿跟着我?” 杨旭景连忙否认,“自然不是!属下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原先我出征的时候,如果有分头行动的时候,也一样会把施林通带在身边。” “没什么要紧的原因,只是我已经习惯和机锋营的人一起行动了。”陈桥说道。 杨旭景若有所思地瞥了眼身后,犹豫片刻问道:“所以将军带走了大部分机锋营的将士?” 陈桥笑着点点头,“没错。” 第1214章 有百姓来了 得到答案之后,杨旭景看起来也比先前轻松了不少,直到刚刚陈桥说出最后答案之前,杨旭景都一直有些提心吊胆,甚至以为陈桥是因为起初忘了自己的名字,这才会把自己带在身边。 “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旁摸着黑虎脑袋的陈桥似乎看穿了杨旭景的心思,笑眯眯对杨旭景说道:“我这个人从不是委曲求全的性子。” 听到陈桥这句话,又想了想自从加入黑龙军之后,陈桥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一言一行,确定陈桥果真不是那样的人之后,杨旭景也不由露出了一个笑容。 “是属下想岔了。”杨旭景有些羞赧地说了一句。 陈桥轻笑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因着这次并不十分着急,陈桥这路大军走了足足一个月,才终于到了吐谷浑与大唐的边境线上。 吐谷浑就在吐蕃与大唐的中间,虽然是一个非常小的国家,陈桥却也从来没有小看过这个地方。 驻扎在与吐谷浑紧紧挨着的河州城西面,陈桥当天便派出了几名机锋营将士,让他们尽快潜入吐谷浑,摸清楚吐谷浑境内究竟有多烧饼吗,而那人又是否身在吐谷浑。 “先前将军不是说过,您在哪儿,那人就会到哪儿吗?”杨旭景不解其意地问了一句。 陈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这个说法也只是猜测而已,不过那人却也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回来。” “百分之八十?”听到陈桥这话,杨旭景不由皱起了眉头,“那余下的百分之二十……” 看着不远处正在安营扎寨的将士们,陈桥的表情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若不巧是那百分之二十的话,我们就只能祈求其他人都平安无事了。” 闻言,杨旭景的心情也再次变得沉重了起来。 只是陈桥话虽然这样说,可他心中却再清楚不过,既然自己已经来了,那人便再没什么理由不来。 他应该还没有放弃将自己的系统剥离。 余下三路人马,因为速度都比陈桥快,就算去最远的靺鞨的那色和王冲也都早已经驻扎了下来。 而另外两路,则是更早一步就到了各自要去的地方。 “将军,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瞥了眼吐谷浑所在的方向,杨旭景问了一句。 听到这一问,陈桥也不同样看向了吐谷浑所在的方向,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之后,陈桥才做出了回答,说道:“不着急,等前去吐谷浑探查的将士们回来再说。” “是。” 陈桥这面没有立即动手,沈勇达虽然刚一到与怀远城紧邻的灵州城,就已经想要发兵杀往西突厥,却还是被王义和燕淮好说歹说地劝阻了。 “既然已经来了,为什么不能动手?”沈勇达不由不悦地说道。 “我方才已经拍了机锋营的将实现去打探消息,若果我们贸贸然动手,而那人又刚好正在西突厥,我们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你可想过了?”王义面上发紧地问了一句。 燕淮则是抱在拓木惊雁弓坐在一旁,满脸表情严肃地看向了沈勇达。 眼见两人都不同意,沈勇达自然也不会一意孤行,在听完王义的话之后最终也还是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而在另一边的丰州城,为了从突厥人手中夺回丰州城,辛志诚和齐子枫一拍即合,没有再继续用等下去,而是皆知对丰州城发起了进宫。 也禁用了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黑龙军便已经将盘踞在丰州城中的突厥人杀了个七七八八,最后为了让那些残兵败将消息带回去,两人也就没有再对那些早已经丢盔弃甲,只知道逃命的突厥士兵继续追杀下去。 被霸占了半年的丰州城终于又被夺回,城中的百姓们在确定来人正是黑龙军的时候,也全部都喜极而泣了。 “既然丰州城已经拿了回来,那就不必在着急了。” 本以为在拿下丰州城知州,辛志诚便会急吼吼继续杀往突厥王城,齐子枫还正在想着自己该怎么去劝辛志诚不必着急,没想到辛志诚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怎么这么看着我?” 刚说完话,一抬头辛志诚就看到了齐子枫正满眼惊讶地看着自己,于是不由笑出声来问了一句。 齐子枫这才发现自己的目光有些过于明显,于是连忙收起自己惊讶的表情,挠了挠后脑勺说道:“我还以为,辛大哥会想要直接杀往突厥王城。” 闻言,辛志诚先是笑着摇摇头说道:“你当我是沈勇达那个莽人吗?放心吧,我可从来不会去打无准备之仗的。” 听到这话,齐子枫的眼神又浮现出些许疑惑。 见状,辛志诚先是笑了一声,随后才说道:“我都已经跟着大人打过这么多次仗,就算没有大人那么运筹帷幄,却也还是学到了一些皮毛的。” 说着,辛志诚打了个哈欠从燃烧着篝火旁边站了起来,他环视一眼周围同样围着其他几簇篝火取暖的将士,笑了一声说道:“那些败逃的突厥人一定会把黑龙军已经到达的消息传回去,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在这里守株待兔。” 闻言,齐子枫本来还想再说什么,不过在沉思半晌之后,也同样认为辛志诚此举并没有什么不妥,便也没有再继续用问下去了。 “那咱们就在这儿守株待兔!”齐子枫也掷地有声说了一句。 就在他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原本入夜之后便已经关上的丰州城大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辛志诚心头一跳,立刻扭头朝着城门所在的方向看去,待他看到从城中走出来的俱是丰州城的百姓之后,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 随着数十个百姓越走越近,两人也总算看清了这些百姓打算做些什么。 “辛大哥,这……” 又看了眼那些正带着各种吃食朝着他们走来的丰州城百姓,齐子枫有些为难地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辛志诚。 “怎么办?” 齐子枫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辛志诚没有回答齐子枫的话,不过却也看了齐子枫一眼,两人对视半晌之后,辛志诚才收回视线。 “大人也只是在实在推拒不了的时候,才会收下一点百姓的心意。” 又一阵的沉默之后,辛志诚才说道。 齐子枫自然也知道陈桥从不会对百姓送来的任何东西都全部收下,可以往发生这样的事情的时候,都是陈桥去亲自处理,他先前就算已经曾经暂代过黑龙军的主帅,却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慌什么?”辛志诚啼笑皆非地看着瞬间紧张万分的齐子枫,笑着拍了拍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肩膀,说道:“百姓们从来都是最好说话的一群人。” 说罢,辛志诚深深看了齐子枫一眼之后,就抬脚朝着那些已经接近他们营地的百姓们走了过去。 第1215章 居然敢行刺 “军爷、军爷,草民们只是想见上陈将军一面啊!” 一个中年男人站在营地门口的黑龙军将士面前,言辞恳切地说道。 “将军眼下并不在此处,大家还是都快些回去吧。”那名黑龙军将士说道。 “黑龙军在,陈将军怎么会不在?”那个中年男人显然并不相信那名将士所说的话,仍旧恳求道:“草民们只想想把这些东西——”说着,中年男人伸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那些干粮吃食,“交给陈将军,还请这位军爷替草民们通禀一二啊。” 就在守营的黑龙军将士正要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辛志诚已经走了过来。 “陈将军!陈将军!” 同样看到辛志诚走来的中年男人立刻跪在了地上高呼起来。 那些站在中年男人身后的百姓,则也随着中年男人的动作跪了下去。 见状,辛志诚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便快走几步走到那中年男人的身边,刚要将那个中年男人扶起来,告诉他自己并不是陈桥,就看到那人怀中忽然闪过一道寒光。 “陈桥!受死吧!” 那中年男人突然掏出藏在怀中的匕首,朝着辛志诚狠狠刺了过去。 可是还不等那闪着寒光的匕首刺到辛志诚身上,中年男人就已经被辛志诚一脚踹在心窝上,那中年男人先是呕出一大口鲜血,随即便惨烈昏死了过去。 变故陡生,那些跟在中年男人身后的百姓在最初的震惊之后,无不瑟瑟发抖地看向辛志诚,他们先前并不知道中年男人是要做这样的事情,他们今天跟着中年男人前来也是因为他们是真心想要感谢陈桥。 看到趴在地上俨然已经进气少出气多的中年男人,辛志诚挥挥手让站在身边的黑龙军将士把人待下去之后,阴郁的脸色才终于回暖了一些。 “陈、陈将军……”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颤颤巍巍向辛志诚,想要解释些什么,却又怎么都开不了口。 辛志诚也知道其他人应该都只是被诓骗而来,自然也不准备向他们追究什么。 抬手打断老者结结巴巴的话之后,辛志诚对剩下的百姓们说道:“诸位,我不是我家大人,我叫辛志诚,我家大人眼下正在吐谷浑,并不在丰州城,大家就请都回去吧。” 这次,百姓们倒是没有再不信的了,毕竟这么多年来,陈桥爱护百姓的名早已经在整个大唐深入人心,没有人会怀疑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陈桥还会选择不露面。 “草民和刚、刚刚那个人没、没有关系啊……” 老者再一次开口对辛志诚解释道,虽然说话仍旧磕磕巴巴,不过却总算是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辛志诚朝着老者和其他百姓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站在自己面前的老人身上,笑着说道:“老人家放心,我知道他和您没什么关系。” 说着,辛志诚又看了一圈其他人,继续说道:“夜里天寒,大家伙还是赶紧回去吧。” 这句话之后,刚刚才又受了一场惊吓的百姓们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连带来的东西也忘了要留下来,又再次原封不动地全部都带了回去。 看着百姓们全部回到丰州城中之后,辛志诚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刚刚那人交给谁了?”辛志诚扭头问了身边的黑龙军将士一句。 “已经把人交给齐子枫了。”那名将士说道。 辛志诚点点头,随即便转身回到了营地之中。 直接走到关押着方才那个中年男人的帐篷外面,还不等辛志诚进去,一声凄厉的惨叫就划破了浓重的夜色。 撩开帘子走进去,辛志诚一眼就看到那个中年男人的大腿上已经被人插了一把匕首。 看着中年人血流如注的大腿,辛志诚却完全没有任何阻止齐子枫的打算。 “过来了?” 齐子枫回头看了眼辛志诚,也不知是因为这些年终于沈勇达厮混在一起还是怎么着,辛志诚竟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此时此刻的齐子枫和沈勇达非常相像。 “怎么了?” 看到齐子枫的神色有些恍惚,齐子枫不由伸出手在辛志诚面前晃了晃。 回过神来的辛志诚弯了弯嘴角,笑道:“没什么。” 随即,他便又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个人已经被抓来的人身上,说道:“我先前倒是没有想到,居然还会有人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 说着,辛志诚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了那个因脸色苍白、一滴一滴的冷汗正沿着鬓角掉下来的中年男人身边。 “说说吧,”辛志诚一把抓住那中年男人的头发,迫使中年男人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什么人派你来找死的?” “陈、陈桥本来就该死——啊啊啊啊!!!” 男人的话音还没有落下,暴怒的齐子枫便已经握着那把匕首的手柄,将深埋在男人大腿里面的匕首旋了一圈。 “劝你老实交代,我这些年可是和沈大哥学了不少手段,我想,你应该也知道黑龙军雷虎营统领沈勇达的本事吧?”齐子枫狞笑着对男人说道。 听到沈勇达的名字,男人的瞳孔猛地一缩,身体也随之剧烈颤抖了起来。 “没想到老沈地名字还挺好用的。”辛志诚轻笑一声,抓着男人的手却没有放松下来。 齐子枫耸耸肩,对辛志诚说道:“对于黑龙军的敌人来说,除去将军之外,最让他们闻风丧胆的人就是沈大哥了。” “所以,你决定了吗?要不要老实交代?” 辛志诚又扯了扯手中乱糟糟的头发,看着男人因为刚刚被自己一脚踹到地上,而被磕得满是血污的一张脸再次问道。 男人原本不屑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惊恐起来,他原以为,自己今天就算不能成功,最多也只是杀身成仁,却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回落到这般田地。 看到男人惊恐的眼神,辛志诚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们会杀了你吗?” 男人看向辛志诚,此时此刻,在他眼中辛志诚无异于就是魔鬼。 “可惜,对于想要对大人不利的人,我们从来都不会让他们轻易撕掉,”说完这句话,齐子枫便猛地将扎在男人大腿上的匕首又罢了出来,还甚为嫌恶地将匕首在男人的衣服上抹了抹。 男人不知道他们还想要做些什么,可大腿上迅速流失的鲜血,却让他的脸色愈发苍白,整个人也变得愈发虚弱了起来。 “今天不想说也不要紧,”齐子枫突然说了一句,“明天我们会再来问的。” 男人没想到刚刚还十足的凶神恶煞,恨不得将自己啃食的齐子枫为什么会突然转变的主意,不过还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就见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等他再次看清眼前景物的时候,就发觉自己已经倒在了地上。 第1216章 你搞错了 “这招还是当初大人用来对付杨旭荣的,你确定这家伙撑得住?”辛志诚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只要不动不流血,区区一个晚上我相信他还是撑得住的。”掀起一边嘴角齐子枫目光不怀好意地看着男人。 男人右边地肩膀被齐子枫死死按住,随后他就看到辛志诚走了出去,只是还不等他心中生出疑问,就见辛志诚又再次走了进来,与此同时,他的手中还多了一把短刀。 “匕首太小了,怕是会钉不住,用这个吧。” 说着,辛志诚便将刚刚拿进来的那把短刀交给了齐子枫。 “有劳辛大哥了。”齐子枫朝着辛志诚露出一个暖融融的笑容。 不过在齐子枫又回头看向那人的时候,嘴角的笑容已经再次变得冰冷而狰狞了起来。 男人终于开始后知后觉的挣扎,可他又如何会是齐子枫的对手,身体刚开始动弹的时候,就已经被齐子枫一拳头招呼在了脸上。 “准备好了吗?” 一拳打歪了男人脑袋的齐子枫笑眯眯看着男人问了一句,听到这个宛如来自地狱的声音,男人的脸上已经再没有除了惊惧之外的第二种表情了。 将辛志诚递过来的短刀拔出刀鞘,齐子枫按住男人的右肩,他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短刀。 “啊啊啊啊!!!” 随着一道惨叫声响起,那把刚刚还被齐子枫握在手中的短刀,已经不偏不倚扎在了男人的右肩上,并且深深扎进了男人身下的土地中。 瞬间,男人伤口淌出来的鲜血就染红了他身下的一大片土地。 做完这件事情之后,齐子枫站起身来,看着被钉在地上的男人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叫大夫过来止血吧。” 辛志诚撩开帐篷的帘子,对守在外面的黑龙军将士说道。 “是。”应下一声,那名黑龙军将士便飞快跑走了。 “你真是把大人和老沈的手段都学了个十成十。”瞥了眼被钉在地上,已经再次昏死过去的男人,辛志诚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齐子枫耸耸肩,撇着嘴说道:“对付这种想对将军不利的混账,就不能手下留情,必须让他们知道后悔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很快,大夫便赶了过来,刚一进帐篷已经上了上了些年纪的大夫,就差点儿被帐篷中浓重的血腥味给熏了个绝倒。 狠狠瞪了帐篷中正对着自己嬉皮笑脸地辛志诚和齐子枫一眼,老大夫碎碎念道:“既然要动刑,就要把帘子撩开,真是要熏死我这个糟老头子了。” 听到这话,辛志诚和齐子枫连忙一头一个,将帐篷的两扇帘子完全撩起来绑住,这样虽然有些冷,不过从外面吹进来的寒风,却多少驱散了一些帐篷中的血腥味。 老大夫的脸色也总算好转了一些。 “这人又是怎么回事?” 老大夫之前一直待在自己的帐篷中,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家伙想要刺杀大人,刚刚误以为我是大人,对我行刺了。”辛志诚解释道。 听到这话,刚刚才给男人止了血的老大夫又狠狠瞪了已经昏死过去的男人一眼,“果真是个混账东西!”说着,还不由再男人大腿的伤口上面捶了一拳。 “好了,血已经止住了。” 老大夫说完便准备离开。 “既然留着他这条命还有用,就不要一直开着帘子了,免得半夜再把人给冻死。”交待完这句话,老大夫便提着自己的药箱,健步如飞地离开了帐篷。 目送老大夫离开之后,两人才又再次把帐篷的帘子放了下来。 看着早已经昏迷不醒的男人,齐子枫用脚踹了踹男人的脑袋,确定男人是真的不省人事之后,打了个哈欠对辛志诚说道:“那今天就暂且先这样吧,余下的明天再说。” 闻言,辛志诚点了点头。 隔天,起了个大早的辛志诚还没来得及吃饭,既又来了关押着男人的帐篷,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时候,齐子枫来得居然比他还早。 “怎么样?交待了吗?” 走进帐篷,辛志诚就看到被钉在地上一整晚的男人总算醒了过来,似乎缓过来了不少的男人此时,正用自己被怒火填满的双眼看着他们两个。 “哟?一晚上不见,胆子倒是变大了很多啊。”辛志诚饶有趣味地踢了踢男人的小腿,随即便在一旁坐了下来。 因为辛志诚的动作,男人大腿上的伤口又再次被牵动而隐隐作痛了起来。 “辛大哥,你瞧,昨晚还像个软脚虾似的呢,今天倒又成了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齐子枫啧啧称奇地看着男人。 “该不会是想着还有人会来救他吧?” 辛志诚这句话的话音才刚刚落下,男人的脸色就猛地一变,随即便又恢复成了原本不屈的表情。 不过虽然只有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还是被齐子枫和辛志诚给捕捉到了。 “不会吧?”齐子枫夸张地笑了一声,“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你背后的人,还会冒着身死的危险来救你吧?” 男人恨恨看向齐子枫。 齐子枫对于男人的眼神无关痛痒,反而伸手拍了拍男人满是血污的脸,说道:“醒醒吧,你既然已经落在了我们手里,那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可能把你从这里救出去的。” “没错,”辛志诚接着说道:“你要是能痛痛快快把事情都交待了,还有回转的余地,可要是执迷不悟的话,那可就只剩生不如死这一条路可走了。” 听完辛志诚的话,男人脸上虽然仍旧一副愤恨的样子,可心中却已经有了动摇。 齐子枫和辛志诚对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随即便也不再对男人多说什么,只是坐在一旁,等着男人自己开口。 够了约莫有一刻钟的时间,一道干哑的声音终于在帐篷之中响起。 “如果我说了的话,你们能放我一条生路吗?” 男人神情颓丧地看着两人问了一句。 齐子枫歪着头笑了一声,随即便起身走到男人身边,“你是不是搞错了些什么?” 男人表情再次发生了变化,却依旧死死盯着离自己更近的齐子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的你,根本没有资本和我们谈条件,你只有两条路,要嘛老老实实把所有事情都交待清楚,要嘛继续过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至于我们能不能放你一条生路,就要看你交待的事情,抵不抵得上你这一条命了。” 齐子枫的话音落下之后,男人神色间闪过一丝挣扎。 不过两人却仍旧好整以暇看着男人,也并未开口催促男人。 就在齐子枫和辛志诚以为眼前的男人当真过了一夜就变成快硬骨头的身后,男人忽然颓丧地低下了头去,声音极低地吐出两个字来,“我说。” 第1217章 脑子确实不够用 “这不就得了?你要早些想开,昨天晚上也不用遭罪了。” 齐子枫嗔怪地说了一句。 男人完全没想到齐子枫的脸色竟会变得这样快,刚才还一副恨不得立刻对自己用刑,眼下竟有变成了一副春风拂面的模样。 不过对于这些,男人已经不在乎了,他既然已经选择了背主,那这些事情在他看来,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那就说说吧,是什么人派你来行刺将军的?”齐子枫问道。 “是大汗。”男人耷拉着脑袋说道。 齐子枫了然的点点头,随即又轻笑一声说道:“我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又有了新的大汗,据我所知,这些年来一直都是都护府在辖制你们。” “是一年前,”男人声音低落地说道:“有一个非常强大的人来了突厥,并且还给我们挑选出来了一个新的大汗。” 听到男人的这句话,齐子枫和辛志诚猛地对视一眼,如果他们没有猜错的话,这个男人口中那个强大的人,应该就是先前陈桥在西罗马遇到的另外一个宿主了。 “竟要依靠外族人来给你们选一个大汗出来……”辛志诚嗤笑一声,“这可跟我当年交过手的突厥不一样啊。” 不过辛志诚这句话好像戳到了男人不知那根敏感脆弱的神经,他猛地抬起头,脸上充满阴郁和愤怒看向辛志诚,看上去好像是要将面前这个人碎尸万段。 辛志诚却丝毫不为所动,他抱臂看着男人,眼神冷冽。 “如果、如果不是黑龙军,如果不是陈桥,我突厥又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不得不说,直到现在,仍旧有不少突厥人还抱着当年颉利可汗在世、突厥拥有足以横扫天下的实力的旧梦不愿松手。 如果当年不是陈桥和黑龙军出现,几乎没有一个突厥人会怀疑李世民必将死于渭水河畔,而他们也一定早已经入主中原。 “想当初,突厥铁骑也算得上是草原上的一群恶狼。”辛志诚扬起些下巴,俯视着自己面前男人,“如今的你们,顶多也只算一群软脚虾了。” 男人听闻此言,男人看向辛志诚的目光也愈发怨恨起来,如果不是黑龙军、如果没有黑龙军,他们、他们…… 想到最后,男人最终还是颓丧地低下了头。 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看着男人低下去地头颅,辛志诚轻笑一声,继续说道:“我虽然没有和颉利打过交道,可看他先前作为,应该也是一代枭雄,你猜,如果他泉下有知你们搞出如此愚蠢的事情,他会作何感想?” 男人的身子猛地一颤,随即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辛志诚却仍旧觉得不解气,“当年颉利尚有胆子与我朝先皇在渭水河畔对峙,先皇当初提起颉利的时候,也时常称赞他是真英雄,可你们呢?” 男人的肩膀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辛志诚上下扫了一眼男人,不屑说道:“净会做些下作之事,真是有损当年颉利苦苦打下的英名啊。” “说不定颉利现在正在庆幸自己死的早,不然迟早一天也会被自己的子孙、臣民给活活气死,若当真如此的话,还真是不如战死沙场来得痛快。” 辛志诚讥笑一声,看向男人的目光也变得愈发嘲讽起来。 听完辛志诚所言,男人再次缓缓抬起头来,他的视线直直落在辛志诚的身上,可眼神中却没有了方才的阴郁和憎恨。 “继续说吧,那个人是怎么跟你们大汗说的?” 眼见男人的心里防线已经开始崩塌,齐子枫连忙继续开口问道。 “那个人非常强大,不过他和大汗到底说了些什么,我也不知道……”男人神情颓丧地摇了摇头。 “你今天真的是来行刺将军的?”齐子枫又问道。 男人苦笑一声,“原以为陈桥会来,谁知到底还是扑了个空。” “你该庆幸我家大人不在这里,”辛志诚轻笑一声说道:“如果大人在的话,你会比现在更加生不如死百倍。” “丰州城中还有多少你们的人?”齐子枫又问道:“他们今天晚上可来了?” 他们谁都不会相信,丰州城中只有男人一个细作。 男人摇摇头,“既然是来刺杀陈桥,自然只有我一个人,至于城中……”男人沉默半晌,之后又再次开口,“自然还有我们的人。” “你们今天此番作为,到底是想要做些什么?”齐子枫有些纳闷地问道。 全天下陈桥的敌人之中,恐怕再没有比突厥人更了解陈桥究竟有多恐怖,所以齐子枫才会想不通男人为何要来刺杀陈桥。 “你们猜,如果陈桥因为被我们刺杀,而一怒之下将丰州城屠城,这天下会变成什么样?” 说完,男人突然发出了一阵桀桀怪笑。 这个点子是他们在丰州城的所有细作一道想出来的,为得就是拼着一条性命,让这个天下彻底陷入大乱。 齐子枫和辛志诚却只是眼神怪异地看着他们面前的这个男人。 “不得不说,你们的脑子确实不太够用。”齐子枫摇着头“啧啧”两声说道。 “你们凭什么以为,你们来刺杀大人,大人就会因为你们而将丰州屠城?”辛志诚既诧异又好笑地说道。 齐子枫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轻声说道:“依着你们这样的脑子,想做出什么了不得的的事情确实是太难了。” “说说吧,这主意是你们大汗告诉你们的,还是那个人告诉你们的?”齐子枫充满怜悯地看着男人。 男人万万没想到齐子枫和辛志诚会是这样一个反应,听到齐子枫的问话,又怔愣片刻之后才终于说道:“不,不是大汗和那个人……是、是我们自己……” 听到男人这句话,齐子枫又忍不住“啧啧”几声。 “还好不是他们,不然我可真要失望了。”齐子枫甚至有些庆幸地说道:“毕竟如果真是他们想到的如此愚蠢的主意,那可真就有些可笑了。” 男人仍旧不太明白为何自己看上去这么好的一个办法,最终会让齐子枫和辛志诚这样看不上。 “你当我们大人是什么人?终日也杀人为乐?”辛志诚扬了扬下巴问道:“世人皆知,黑龙军主帅素来爱护百姓,莫说是你们这无足轻重的刺杀,便是当真有了任何性命之忧,大人也绝不会拿百姓来撒气。” “不会吗……”男人看上去很是迷惑不解,因为自从新的大汗在那人的扶持下上位之后,动辄便会惩处惹怒他的百姓,尽管大多时候,百姓们都只是不小心而已。 “当然不会。”齐子枫摊开双手说道。 原来真的不会吗?男人整个人都凹陷了下去,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还以为这天底下所以地当权者都是他们如今这位大汗一样,却不想进真的有不一样的。 第1218章 可曾娶亲 “看来你们这位新大汗可不怎么得民心啊。”辛志诚意味深长说道。 男人低着头,并没有回应辛志诚的这句话。 “那现在说说,丰州城中还有多少你们的人,你们如今还潜伏在丰州城中,到底还想再做些什么。”齐子枫一句一句问道。 “还有最重要的,那个人眼下可还在突厥境内?” 前面几个问题,男人都一一答了,可对于齐子枫的最后一个问题,男人却始终闭口不言,甚至连自己为何闭口不言的原因都不愿意说。 “是不是他威胁你们了?”齐子枫问道。 男人紧抿着嘴唇依旧一言不发。 齐子枫看了眼辛志诚,却见辛志诚脸上已经有了些不耐烦的神色,并且将昨晚他刺进男人大腿地匕首又拿了起来。 “你该不会以为,你去前头说了那么多,我们就不会对你动刑了吧?”齐子枫微笑着问了一句。 随着齐子枫的目光,那人自然也看到辛志诚手中的匕首,然后他不可抑制地想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这把匕首曾深深扎进他的大腿,甚至齐子枫还用它在自己的伤口里面狠狠拧了个圈。 “不!你们不能!” 男人猛地向后缩去,可是显然这里的空间不足以让他远离面前这两个人,这两个凶神恶煞看起来恨不得立即再次将这把匕首扎进这个身体某个地方的人。 “哦,我们当然能。”齐子枫笑嘻嘻说道,顺便还从辛志诚手中接过了那把匕首。 男人的颤抖变得更加剧烈起来。 “只要你说了,这把匕首就会像现在这样,离得你远远的。”齐子枫说道。 男人的视线随着匕首的运动规矩来回转移,最终,绝对不愿再一次体验那种深刻痛苦的男人,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 “很好。” 齐子枫满意地点了点头,并且重新将匕首交给辛志诚。 “那个男人早在三个月前就不在突厥了。”男人有气无力开口说道。 “三个月前?他去了什么地方?”齐子枫又再一次问道。 这次,男人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并且眼神惊恐的说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端详了男人好一会儿,确定男人是真的不知道之后,齐子枫拍了拍手掌站起了身来。 “看在你如此配合的份儿上,从现在开始我们不会再对你动刑了,不过……” 说到一半,齐子枫低头看向男人,他诡谲的目光让男人不敢直视。 “如果你胆敢逃跑的话,我不介意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人间地狱。” 听到这话,男人连忙不停地摇头,“不会,我不会逃跑的!” 他既然已经落入了黑龙军手中,除去一开始还妄想会有人来救他,从那之后,甚至乌利可汗的他,莫说让他回去突厥,就算让他离开黑龙军大营他也是不愿意的。 毕竟在黑龙军大营之中待着,还可能有活命的可能,而如果要是离开这里,恐怕等着他的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对于男人的识时务,两人自然都非常满意。 “照你来看,你们那位大汗,多久会率兵打过来?”齐子枫又问了一句。 “不出十五天。”男人说道。 “十五天?倒也不算太长。” 原本,他们都以为突厥人出兵怎么也得一个月之后了,却没想到居然能比他们所预料的要早这么多。 “大汗应该不会亲自前来。”男人又道。 闻言,齐子枫和辛志诚都不由皱了皱眉头,他们两个谁都懒得深入突厥腹地,亲自去突厥王城抓人,可如果那位新大汗当真不来的话,他们也只能率兵杀入突厥了。 从帐篷出来之后,齐子枫和辛志诚便一道往主帐的方向走去了。 “辛大哥,你说那乌利可汗回来吗?” 走到一半的时候,齐子枫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辛志诚却只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先等等看吧,十五天之后一切就都有分晓了。” 听到这话,齐子枫也只是默默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与此同时,此番目的地最远的那色和王冲也终于到达了距离靺鞨最近的粟末部。 自从多年前,黑龙军打下粟末部之后,这个小小的部族就一直依附着大唐,甚至这次靺鞨有异动的消息,就是粟末部的族长派人送去长安城的。 “族长。” 黑龙军大营外,粟末部族长带着几个族人出现在了那色和王冲面前。 虽然粟末部族长从未见过这两个人,却也是早有耳闻,尤其是带着半幅银色面具的那色,作为黑龙军中甚是最为传奇的人,那色一直以来都是除了沈勇达和齐子枫之外,最常被人提起的一个。 白发苍苍的粟末部族长看着面前的那色,脸上的笑容从始至终都没有消退半分。 “想必您就是那色郎将了,”粟末部族长看着那色说道:“老朽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那色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并没有对粟末部族长的恭维产生任何抵触的情绪。 “那这位一定就是王小将了。”粟末部族长又将目光落在了站在那色身边的王冲身上,笑眯眯说了一句。 “在下王冲。”王冲抱拳对粟末部族长说道。 看着面前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粟末部族长心头一动,忽然开口问道:“不知王小将可曾娶亲?” 王冲倒是没想到粟末部族长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心中虽然有些诧异,面上却也丝毫未显,“在下几年前便已经成亲了。” “原来如此啊……” 听到王冲这句话,粟末部族长看起来很是遗憾,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等到送走了粟末部族长,那色看了眼粟末部族长地背影,略带了些不屑地说道:“自从当年看到楼兰因为储香和伊曼嫁给辛志诚和施林通,而受到黑龙军的庇护之后,这些年来就不知道有多少小国、部族,想要把他们的女儿塞进黑龙军。” 王冲不置可否的撇撇嘴,“现在去西罗马的时候,西夜国国王不是还想把他的女儿嫁给杨旭景吗?从这一点也看得出来。” 想起这件事情,那色弯了弯嘴角,看起来心情也比方才好了一些。 “所幸现在黑龙军中咱们这些叫得出名字的都已经成婚,否则只怕将军家的门槛都要被人踏平了。”那色笑着说道。 王冲果断的笑出声来,又说道:“其实这些人大可不必只盯着我们,要知道黑龙军中还没有成婚的将士还有很多,要真有心,也不是找不到愿意娶他们家女儿的。” “只怕普通将士入不了他们的眼。”那色耸耸肩,意有所指地说道。 王冲了然地点了下头,“目的性太明确了,反倒让人不喜欢。” “正是这个道理。” 那色又看了眼粟末部族长离开的方向,此时那个方向上已经没有人半个人的身影。 第1219章 绝不会放过 “可惜大多数人都不明白。” “其实只要是嫁给黑龙军的将士,无论亲疏远近,肯定都会得到将军的庇护。”王冲一边说着,一边招呼着那色回到了营地之中,“做人还是不能太过贪心。” 那色笑了笑,又想起先前王冲和齐子枫还未成婚的时候,陈桥总让陈玥安与他们一道出门游历,便又说道:“当初我们都以为,不是你就是齐子枫,你们之中一定会有一个娶将军的妹妹。” “玥安?”王冲诧异地看向那色,笑着摇摇头说道:“玥安可看不上我们两个,自从见过魏王之后,原本还算是青年才俊的我们,在玥安眼中就变得一文不值了。” “是啊,谁都没想到,玥安小姐最后会嫁给魏王。”那色有些感慨地说道。 “那你可想到了,自己会再娶妻吗?”王冲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句。 听到王冲的这个问题,那色不由自主想起当年那个占去了自己全部心思,却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利用的瑶璧。 如今想来,当年的冲冠一怒为红颜,看起来着实是有些可笑了。 “人生路上究竟会发生些什么,谁也无法猜到。”那色颇为感慨地说了一句。 王冲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后两人便略过了这个话题。 “方才你可看出来那粟末部族长神情有些奇怪吗?” 回到主帐,两人刚刚坐下来,那色就又问了一句。 “太明显了,我若是没有看到,岂不是成了个瞎子?”王冲失笑说道。 那色的表情沉寂下来,他看向王冲,语气微沉地说道:“他虽然一直在笑,可表情看起来非常瑟缩,刚才还一直想要进大营中来转转,好像是有什么人逼着他过来一样。” 听到那色这番话,王冲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点头说道:“没错,就是因为看出来这个,所以我刚刚才一直没有松口让他进来,不得不说,他离开的时候虽然已经掩饰过了,可看上去还是非常失望。” 那色长舒一口气,转而发出一声不屑的笑,“看来这粟末部虽然名义上早已经归顺了大唐,可私下里应该还做着一女侍二夫的事儿呢。” 王冲挑眉看了眼那色,他原来倒是不知道那色也会有这样最下不留情的时候。 “那现在怎么办?”王冲问了一句。 那色看向王冲,想了一会儿才说道:“不妨学学将军,先派人去摸摸这个粟末部族长的底,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想想也猜得到,应该是靺鞨的人做了些什么,才会让他如此害怕。”王冲发出一声冷笑。 那色撇撇嘴,不屑道:“不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总要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才行。” 之后,两人便派了几名机锋营将士,暗中潜入了粟末部王帐。 本以为这次之后,粟末部族长应该会过些日子才回来,谁知隔天一早,便又有将士向两人禀告,说粟末部的族长又来了。 “居然又来了。” 洗漱之后,两人分别从自己的帐篷中出来,让人将粟末部族长请去主帐候着之后,才优哉游哉去吃了早饭。 等到两人终于吃完早饭回到主帐的时候,粟末部族长已经有些坐立不安了。 “我们来晚了,还望族长海涵。”那色满面笑容的撩开帘子走进去。 因着那色进来得太过突然,一直坐在座位上惶惶不安地粟末部族长还没来得及收回自己的表情,目光就已经与那色视线在空中相遇。 看到粟末部族长比昨天看上去更加失态,那色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王冲,随即便笑眯眯走到粟末部族长身边坐了下来。 “不知族长今日前来所为何事?”那色问道。 粟末部族长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将自己脸上不合时宜的表情收起来,他略带着些讨好地看了眼说话的那色,又小心翼翼瞥了眼还未说话的王冲。 看着粟末部族长这副样子,王冲不由自主皱起了眉头。 “没什么要紧的事情,”粟末部族长深吸一口气之后说道:“只是来问问,黑龙军什么时候对那狼子野心的靺鞨动手?” 果然是要问这个,那色心中再明了不过,却也只是轻笑一声说道:“这个就不劳族长关系了,该动手的时候我们自会动手。” 听到那色的话,粟末部族长看上去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可嘴唇动了几下,却还是没有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 “族长到底想说什么?”王冲皱着眉头看向粟末部族长。 “没、没什么?”粟末部族长一边擦着自己的冷汗,一边不无尴尬地指着身边的火炉说道:“这炉子烧得真旺啊,都、都有些热了。” 说完,又是一阵干笑。 看来这粟末部族长确实是隐瞒了一些事情。 “不知族长可听说过当年东女国那位单相国身边那位女官的事情吗?”那色忽然问了一句。 粟末部族长不知道那色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件事情,下意识地就点了点头。 当年东女国的那场爆炸闹得实在是沸沸扬扬,就连远在大唐东面的他们都有所耳闻。 “那族长可知道,那个女官最后的下场是什么吗?”那色端起茶杯,杯中升腾起来的白色雾气,将他的脸笼罩其中,叫人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样。 “不、不知道……” 粟末部族长咽了口唾沫,有些惊惶地摇了摇头。 闻言,王冲先是莞尔一笑,随即才说道:“说起来,我那时候也才刚刚加入黑龙军,当年将军对那个女人可实在是恨极了,最后把她和拜占庭皇帝、太后一起判了个千刀万剐。” “真的是千刀万剐,不过那女人成了几百刀之后就断了气,最后也只有年轻力壮的拜占庭国王撑到了最后,族长是没有瞧见,到了最后,好端端一个人几乎只剩下了一副骨头架子,满地的血几乎把人的脚都要给淹没了。” 那色阴森的话,配上外面忽起地狂风,让粟末部族长突然狠狠打了个冷颤,眼前似乎也浮现出来了那个承受了三千六百刀,已经将死却未死的拜占庭国王。 那个浑身鲜血凌厉的人,此刻好像正朝着他一步步走来,想要将他也拉入那无边的阿鼻地狱之中。 “将军生平最恨的就是胆敢对黑龙军动歪脑筋的人,只要有人敢对黑龙军不利,无论他到底是什么人,将军都绝不会放过他的。”王冲阴气森森的声音也在粟末部族长的耳边响起。 看到粟末部族长冷汗淋漓的样子,那色和王冲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满满笑意。 “族长?族长!” 那色大喊了粟末部族长两声,在看到对方终于在自己的喊声中回过神来之后,那色立刻摆出了一副担心十足的模样。 第1220章 粟末部有异 “族长这是怎么了?”那色满脸担心地急声问道。 粟末部族长猛地站起身来,哆嗦着说道:“我、我突然有些头晕,今天就、就先回去了。” 说罢,也不等那色和王冲开口,粟末部族长就飞快地走出帐篷,在随行之人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离开了黑龙军大营。 “就这样地银样镴枪头,还敢对咱们有二心,”看着粟末部族长那堪称狼狈的背影,王冲不屑说道:“真不知到底是什么人给他喂了熊心豹子胆。” “不过看来,不管是熊心还是豹子胆,他都只咬了半口,否则现在也不会落荒而逃了。”那色冷笑一声说道。 “接下来就等着那几名机锋营将士回来了。” 那色抻了个懒腰说道。 “我发现,黑龙军里头,爱抻懒腰的人好像越来越多了。”王冲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 那色愣了一下,随即才笑着说道:“都是将军传染的毛病,你要不说,我自己都没有发现。” 到了中午的时候,昨天离营前往粟末部的机锋营将士也都回来了。 “粟末部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那色问了一句。 一名机锋营将士说道:“粟末部现在整个王帐都在靺鞨人的控制之中,粟末部族长的家人也全部被带去了靺鞨王庭。” “看来就是因为这个,粟末部族长才会表现得如此不正常。”那色说道。 王冲点了点头,又问道:“靺鞨在粟末部到底藏了多少人?” “属下们去看了一圈,粗略算来应该至多不超过两万人马。”那名机锋营将士又说道。 “两万?倒是不多。”王冲若有所思说道。 那色的表情看上去却不像王冲那样轻松,他紧皱眉头,似乎想到了靺鞨为何会把粟末部族长的家人全部带去靺鞨。 “如果粟末部族长的家人全部都在靺鞨王庭的话,那对我们来说倒真是有些棘手了。”那色看着王冲说道。 王冲先是一愣,随后才也皱起了眉头。 “确实,毕竟将军应该不会希望我们因为要剿灭靺鞨,就牺牲那些无辜的人。”王冲说道。 毕竟且不论粟末部族长到底有没有二心,他这些年来对大唐都还算是忠心了。 “那眼下该怎么办?”王冲看向那色问了一句。 那色摸着下巴沉思良久,半晌之后才对王冲说道:“如果换做是将军,将军会怎么做?” “将军?” 王冲回想了一番,最终叹了口气开口。 “若是换作将军,他应该会直接单枪匹马杀去靺鞨王庭,既能直接把靺鞨王抓住,又能把粟末部族长的家人救出来,一举两得。” 王冲话音才刚落,就见那色正目灼灼看着自己。 “你该不会也想——” “就这么定了!” 王冲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色就一锤定音打断了他的话。 眼神中满是意外地看向那色,王冲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原先倒是不知道,你居然也又冲动的时候。” 听到王冲这话,那色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这可不是冲动。” “那为什么这样决定?”王冲不解问道。 “王冲,你我虽然不如将军那样厉害,可杀入靺鞨王庭,擒住靺鞨王,救出粟末部族长的家人却也不是什么难事。”那色正色对王冲说道。 正如那色所说,他们虽然无法与陈桥相提并论,可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却已经是难以望其项背的存在,就算只有那色和王冲两个人,杀入靺鞨王庭之后再全身而退,对于他们来说,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被那色这么一说,王冲才总算是反应了过来,他干笑一声,也承认了那色这个提议确实可行。 “那就这样做吧。”假咳一声之后,王冲斩钉截铁道。 那色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又问了一些粟末部的事情之后,那色便让那几名机锋营将士先行下去歇着了。 “我打算留五千人攻入粟末部,余下的人全部随我们前往靺鞨,你认为可行吗?”那色看着王冲问了一句。 沉吟片刻,王冲也同意了那色的提议。 “那什么时候动身?”王冲又问道。 “宜早不宜迟,否则恐怕粟末部族长就要心力交瘁而亡了。”那色半开玩笑地说道:“明天就动手。” 王冲点点头,“好,那我这就去传令下去。” “我去挑那需要留下来的五千人。” 之后,两人便各自分头行事去了。 此事的粟末部王帐中,被那色和王冲狠狠恐吓了一番了粟末部族长正脸色苍白、眼神无光地坐在矮榻上。 “如今又该如何是好啊!” 一个蓄着胡子的男人站在离粟末部族长不愿的地方,满脸愁苦地问了一句。 粟末部族长狠狠瞪了一眼那个说话的人,没好气地说道:“若不是你说什么投靠靺鞨的鬼话,王妃和王子还有公主们也不会被靺鞨人带走!” 闻言,胡子男惆怅地看了眼粟末部族长,其实当初他也只是提了一嘴,是粟末部族长自己早已经存了异心,这才搞成如今的这副局面,谁知他竟然还要反过来怪自己。 “也是怪我、怪我啊!” 骂完胡子男,粟末部族长又抱住自己的脑袋,“是我自己贪心,妄想能在大唐和靺鞨之间长袖善舞,谁知道居然害了自己的王妃和孩子们!” 胡子男看到粟末部族长这个样子,虽然刚刚还有些不满,眼下却也有些不忍心了。 “听说黑龙军有个机锋营。”胡子男忽然神秘兮兮说了一句。 粟末部族长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啊,疑惑地扭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胡子男,“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族长刚刚也说了,您在黑龙军营地的身后,那位那色郎将和那位王小将应该已经看出来了族长的不对劲。” 听到胡子男说起这个,粟末部族长更加心灰意冷,于是也只是点了点头。 “既然他们已经看出来了族长的不对劲,依照黑龙军一贯的行事作风,那位那色郎将应该也不会不派人来调查。”胡子男说道。 “你的意思是……” 粟末部族长的眼睛忽然又亮了起来。 “那有没有可能我们周围现在就有黑龙军的人,那我要不要再说些什么话,做些什么事,好让他们能再相信我一些。”粟末部族长急切地说道。 胡子男摇了摇头,“族长什么都不必做,机锋营的人如果当真前来调查的话,就算族长什么都不做,他们也足以能查出来粟末部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况且眼下那些神出鬼没的黑龙军还不知在不在这里。” “你说的是、说的是。” 吃了这么一个定心丸,粟末部族长也总算放了些心下来。 “如果他们知道粟末部发生的事情,应该就不会再怪罪我了吧?”粟末部族长充满希冀地看向胡子男。 第1221章 杀进来了 胡子男虽然心中不能肯定,不过却还是安慰性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粟末部族长安心地长长吐出一口气。 第二天的太阳才刚刚升起来,黑龙军营地之中已经是一片肃杀之气。 那色和王冲骑在各自的战马上,目光凌冽地扫过面前的六万黑龙军将士。 一阵寒风吹过,刺有“陈”字的旌旗在寒风中迎风招展、猎猎作响,银色的旗帜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全军都有!” 虽然陈桥不在他们身边,但只有有这面旌旗在,就好像陈桥一直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 “在!” 六万将士起身应和。 “出发!” 高高举起的手臂重重挥下,那色和王冲率先一骑当先冲了出去。 刚一进去粟末部,六万大军便分作了两路,其中的五千将士直扑粟末部王帐,准备与那两万靺鞨士兵对峙,余下的将士,则在那色和王冲的带领下冲向了靺鞨所在的方向。 “族长!黑龙军!黑龙军杀来了!” 终于得到一夜安眠的粟末部族长,这天早上刚一睁开眼,就听到外面响起内侍惊恐的喊声,紧随而来的便是远处隐隐传来的喊杀声。 惊慌失措地从床上跳下来,胡乱套了一身衣服,粟末部族长便跑了出去。 刚一打开房门,刚刚还若隐若现地喊杀声,突然变得清晰了起来。 粟末部族长一把扯过旁边那个若非扶着身边的柱子,就早已经摔倒在地上的内侍,厉声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刚、刚刚!”内室胆战心惊回到。 甩开没用的内室,粟末部族长目眦欲裂地看着远处,好像是想要穿过厚厚的帷帐看到远处那些正在与靺鞨人厮杀的黑龙军。 “族长!” 没过多久,昨天的胡子男也来到了粟末部族长的面前,他看着虽然面色极度难看,可双眼却一眨不眨望着远处的粟末部族长,心中暗叹一声。 “族长放心,下臣刚刚已经派人去看过了,黑龙军没有对我们的人动手,只是在剿杀那些靺鞨人。”胡子男走到粟末部族长身边说道。 粟末部族长好像大梦初醒一样看向身边的人,他失神地朝着胡子男点了点头,可缩在袖子里的手却仍旧不由自主紧握成拳。 又过了一些时候,外面的喊杀声终于渐渐平息了。 可等了又等,粟末部族长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黑龙军的身影,就在他准备遣人去查探一番的时候,一个粟末部的侍卫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族长!” 那名侍卫跑到粟末部族长面前跪下。 “外面怎么样了?黑龙军的人呢?”粟末部族长急吼吼问道。 那名侍卫说道:“启禀族长,黑龙军的人已经走了。” “走了?”粟末部族长面色一变,声音一厉问道:“他们去哪儿了!” 从未见过如此疾言厉色的粟末部族长,那名侍卫也被吓了一跳,他定了定神之后才又继续说道:“一个黑龙军将士小的说,那色郎将和王小将军已经率军杀往了粟末部,还说请族长放心,他们一定会将王妃还有公主和王子们平安带回来的。” “果然、果然……” 粟末部族长忍不住后退两步,若非站在他身边的胡子男眼疾手快将他扶住,恐怕他就会直接一屁股摔倒在地上了。 “族长放心,既然黑龙军做出了这样的承诺,那王妃和王子公主们就一定能够平安归来。” 胡子男沉声对粟末部族长说道。 “希望如此……” 虽然知道黑龙军的强大,可只要事情是发生在自己的家人身上,所有人都会免不了出现关心则乱的毛病。 而就在粟末部族长唉声叹气的时候,那色和王冲已经杀到了靺鞨王城之中,距离王庭也不过只剩下丁点距离。 “怎么回事!” 靺鞨王庭内,靺鞨王气急败坏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一众大臣,以往口若悬河的众人,此时此刻都好像被人喂了哑药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是说万无一失吗!这就是你们的万无一失?!” 说话间,靺鞨王将一只茶杯狠狠扔到了跪在最前面的一个大臣脑袋上,直接将那个大臣的后脑勺打出了一个肿包。 “王、王上,不如、不如将粟末部的王妃和王子还有公主们带过来!” 一个人颤颤巍巍地提议一句。 靺鞨王狠狠瞪了那人一眼,然后没好气的命令左右内侍去将粟末部的王妃还有她的孩子们带过来。 只是得了命令的内侍前脚才走,后脚靺鞨王就忽然听到了一声震天的巨响。 “出了什么事!” 靺鞨王惊恐地大喊一声。 “王上!黑龙军杀进来了!王上快退吧!” 一名浑身血污的士兵跌跌撞撞跑了进来,一句话刚刚落下,他整个人就直挺挺倒在了地上,有胆子大一些的大臣伸过手去探了探那个士兵的鼻息,却发现眼前的士兵已经断了气。 “死、死了!他死了!” 一声惊恐的大喊之后,整个大殿都陷入了混乱,所有大臣都惶惶不安地看向了跌坐在王座上的靺鞨王。 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了,靺鞨虽然自称有三十万雄兵,可在整整六万黑龙军面前,三十万士兵却实在不值一提。 “王上!” 眼见靺鞨王已经傻了眼,跪在处。 “要去哪里?” 话音落下,两道人影出现在了大殿门后,猛地被推开的大殿散落进来了一片包裹着寒气的阳光,那两道人影踩着满的阳光一步步走进了大殿之中。 那色挑眉看向坐在王座上,脸色一片惨白的靺鞨王,“王上要走?” 不等靺鞨王说话,站在那色身边的王冲却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走?我瞧这靺鞨王恐怕早已经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吧?” 似乎是为了印证王冲的说法,靺鞨王发现自己果然已经腿软到站不起身来。 “你、你们是、是什么人!” 一名大臣站起身来,声音打颤地质问两人一句。 “忘了自我介绍了。”那色笑了一声,脸上居然还浮现出来一丝懊恼的神色。 “在下那色,黑龙军乾狼营统领。”那色说道。 “在下王冲,无官无职。”王冲笑嘻嘻说了一句。 一听这两人的名字,殿中的大臣们心中虽然害怕,却也庆幸来的人并非是陈桥或是沈勇达之流。 “怎么?是不是松了口气?”那色收刀回鞘,看起来十分闲适的双手抱胸说道。 听到那色这句话,殿中众人无一不神情一凛,仍旧坐在王座上的靺鞨王死死盯着突然出现在殿中的两个人,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念头。 “你们要是敢对我动手,我就杀了粟末部王妃和她的孩子们!” 靺鞨王色厉内荏地威胁了两人一句。 第1222章 是什么道理 那色和王冲不屑地看向靺鞨王,完全没有将他的这句话放在眼里。 “杀人?你以为你现在还有机会杀任何不该你杀的人吗?” 说着话,那色和王冲再次朝着靺鞨王走了过去。 “别过来!别过来!” 惊慌失措之间,靺鞨王手忙脚乱地将刀架在了那个为了带他离开,而来到他身边的大臣的脖子上。 “你们再往前走一步!我、我就杀了他!” 那名大臣也没想到靺鞨王竟然会用自己来威胁对面的黑龙军,心中不由生出一阵绝望,毕竟他可不认为黑龙军的人会因为他而停下脚步。 果然,那色和王冲都没有因为面前发生的那一步而停下来,不过两人脸上的表情却都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你怎么会觉得,你用自己的人威胁我们,我们就会停下来呢?”王冲很是疑惑地问了一句。 不该是这样、不该是这样! 黑龙军不是应该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吗?不是从不会看着无辜者被伤害吗?为什么他们还在往前走?!为什么! 靺鞨王眼下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也正因如此,他会忘了在如今的那色和王冲看来,这大殿之中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他们要绞杀的对象。 既然都要死,那提前死那么一两个也实在不是什么太要紧的大事了。 “靺鞨王,早在你背叛大唐、背叛将军的那一刻起,靺鞨王庭之中就再没有一个无辜的人了。”那色神情冷峻地对靺鞨王说道。 “即便你当真杀了那个人,我们也不会因此而放下手中的刀。”王冲紧接着说道。 靺鞨王当初也是受了那人的蛊惑,轻易的相信了如今的黑龙军根本不堪一击,这才会做出与那人沆瀣一气的决定。 他当然也是亲眼见识过那人的强大,所以才会相信他能够打败陈桥。 可他却从没想过,那人会离开靺鞨,没有了那个人的靺鞨出了再次沦为黑龙军那把钢刀的案上鱼肉之外,绝不会第二种结局。 只可惜,他所有悔恨的情绪都来得太晚了。 就在两方对峙的时候,粟末部王妃和她的孩子们在这段时间内已经被带了过了,不过可惜的时候,带来他们的人并非是靺鞨王庭的人,而是黑龙军将士。 “怎、怎么回事!” 一直盯着靺鞨王的王冲,清晰地看到了靺鞨王脸上因为震惊而颤抖的皮肉。 粟末部王妃看上去虽然有些憔悴,不过却还算镇定,她将孩子们拢在自己身边,站在两个黑龙军将士身后,眼神愤恨地盯着靺鞨王。 “早说了,你不会再有机会杀人了。” 那色回头看了眼站在他们身后的粟末部王妃,轻飘飘问了一句。 “如今王妃已经被我们救了出来,你又打算如何?” 靺鞨王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如今整个大殿中虽然还有很多靺鞨的大臣,可这些大臣早在那色和王冲踏进大殿地那一刹那,就已经被吓得肝胆俱裂,眼下只知道龟缩在一旁,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听到那色这句话,靺鞨王满眼愤恨地瞪着他们,如果眼神能化作利箭的话,只怕眼下那色和王冲早已经是万箭穿心了。 蹲在大殿中的大臣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瞥了眼他们的王,可眼见靺鞨王那副模样,事情应是再无回转的余地了。 “粟末部的事情了结了,接下来就来说说你靺鞨妄图对大唐用兵的事情吧。” 那色说着,重新抬起脚一步步朝着靺鞨王走了过去。 坐在王座上的靺鞨王,眼睁睁看着那色离自己越来越近,想要站起身来逃命,可发软的双腿和像是被人敲碎了骨头的膝盖却无法支撑着他站起来,于是他只能坐在金光灿灿的王座上,看到背后有大团光晕的男人一步步来到自己面前。 随着里靺鞨王越来越近,那色终于缓缓拔出了自己的长刀,他提着刀柄将泛着寒意的长刀架在了靺鞨王的脖子上。 “说说吧,只要老实交代,兴许你还有活命的机会。”那色大发慈悲地说道。 靺鞨王虽然早已经被吓到四肢瘫软,可脸上的表情却仍旧十分怨憎,他的父亲当年就是死在陈桥的刀下,本以为此番自己能够报仇雪恨,谁知陈桥竟然甚至都没有来靺鞨。 想到父王临死前的模样,靺鞨王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忽然一把抓起王座旁边挂着的一把长刀,拔刀便往那色身上刺去。 那色皱了皱眉头,避过刀锋之后手腕唯一翻转便将靺鞨王的手腕捏住。 “真是让人意外。” 那色嘴角挂起一抹冷笑,他也是实在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候,靺鞨王居然还有拼死一搏的胆子。 “本王与黑龙军不共戴天!”靺鞨王怒吼一声,一双眼睛也变成赤红色。 那色眯着眼睛上下打量靺鞨王一番,看着靺鞨王的样子,那色唇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他当年虽然没有经历过讨伐靺鞨的战争,却也知道如果不是靺鞨进犯在先,陈桥是绝不会轻易下狠手的。 “不共戴天?当初黑龙军为何对靺鞨发兵,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事到如今竟还能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嘴脸,也真是叫人叹为观止。” 听到那色这句话,靺鞨王恶狠狠看了他一眼,不过在对上那色嘲讽戏谑又充满杀意的目光之后,靺鞨王到底还是没能坚持多久,不一会儿便转开了头不再去看那色了。 “强盗闯进别人家去杀人放火,到头来却怪主人杀了强盗,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站在不远处的王冲自然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不由开口说了一句。 闻言,靺鞨王心头一跳,他自然知道他的父王当年为何才被陈桥杀死,可无论原因为何,最开始动手的确实是他的父王。 “好一个强盗,那此番黑龙军深入我靺鞨的行为,难道就不是强盗行径了吗?”靺鞨王强撑着说道。 王冲嗤笑一声,“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难不成我们还回回都必须等着你们开始烧杀劫掠之后才能反击吗?这也太不讲理了。” 靺鞨王被王冲辩驳得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 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也确实不需要他再说些什么了。 “所以说,果然还是彻底剿灭了你们,让你们害怕了,才能省心些啊。” 那色感叹着说完这句话,手中的长刀就直直扎入了靺鞨王胸膛上属于心脏的位置。 因为他这个动作,大殿中那些原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的大臣,终于发出了一些声响,甚至有几个人还想要扑过来替他们还未断气的王报仇。 “临死前还能看到有人忠于自己,你不亏了。” 第1223章 那就动手吧 说完这句话,那色又干脆利落地将扎在靺鞨王心脏上的长刀拔出,一股飞溅出来的鲜血落在他黑色的盔甲上面,很快便容于黑色没了踪影。 靺鞨王剧烈的喘息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看胸口的血窟窿,又费劲地抬起头看向那色,或许早在他听从了那人的蛊惑,再次对大唐用兵的时候,他的结局就早已经被定好了。 眼睁睁看着靺鞨王停止了呼吸,那色收刀入鞘,面无表情地转身看向那些惊慌失措的大臣。 而方才那个被靺鞨王挟持的大臣,眼下正呆愣愣看着靺鞨王的尸体,看着他眼中的不甘和愤怒逐渐消弭,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最终归于沉寂。 “沈郎将!西突厥发兵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怀远城,正在主帐中与王义和燕淮商议何时动兵的沈勇达,忽然听到了帐篷外的一声高喊。 沈勇达皱起眉头,眼睛扫过同样瞬间皱眉的王义和燕淮,而后便将外面的将士叫了进来。 “确定西突厥那面已经发兵了?”沈勇达大马金刀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沉声问了一句。 没有陈桥在身边的时候,沈勇达总会变成整个黑龙军中最沉稳的那个人。 “是!许三已经派了前锋队先行前去探查,这个消息是刚刚才送回来的。”那名将士回道。 沈勇达沉默下来,说实话,他是没有想到西突厥的人这次居然如此果决,本来他们还以为这次又要耗费上不少时间,却不想竟是他们多虑了。 “老沈,出兵吧。”王义面容沉静地对沈勇达说道。 沈勇达扭头看了眼王义,又看了眼虽然一直沉默寡言,但此刻的表情却分外坚定的燕淮,无论是谁,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出兵的准备。 良久之后,沉默许久的沈勇达猛地站起身来,阔步走到那名将士面前,满身尽是杀伐之气的说道:“传令下去,准备出击!” “是!” 领命之后,那名将士便飞快地转身跑了出去。 “说起来,”王义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忽然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与此同时,沈勇达也扭头看向了他,“你和云芊总说欢哥儿不像你们,可眼下看来,欢哥儿和不在大人身边的你还是很像的。” 沈勇达没想到王义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说起这件事情,失笑一声之后也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被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样。” 在两人说话间,燕淮也站起身来走到了沈勇达的身边,“咱们也出发吧。” 沈勇达和王义一道点点头,随即三人便抬脚走出了主帐。 不得不说,这次西突厥的人确实是下定了决定要和黑龙军决一死战,不仅出兵了整整五十万,甚至连他们如今的可汗赤博果都亲自上阵了。 站在营地门口朝着远处望去,沈勇达已经能够隐隐约约看到西突厥那漫山遍野的士兵,还有那面被高高竖起的战旗。 “燕淮,待会儿你就负责把他们那面旗子射下来。”沈勇达吊起嘴角对燕淮说道。 燕淮眯着眼睛,顺着沈勇达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片刻之后抿着薄薄的嘴唇点了点头,“没问题。” 燕淮话音落下之后,三人便分别上马。 六万黑龙军将士已经集结完成,他们这一路人马,雷虎营将士占了整整一半的人数,此时此刻,这些雷虎营的将士正热血的看着他们的统领,等待着沈勇达的一声令下。 “旁的不多说了!” 骑马立在王义和燕淮的中间,沈勇达高声对面前的全体将士说道。 “杀个痛快吧!” “是!” 虽然只有六万人,可是在每一个将士都能够以一敌百、甚至敌千的时候,那对面的五十万大军也就实在算不得什么威胁了。 对面远处的西突厥士兵好像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就在黑龙军将士们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的时候,赤博果已经下令士兵们对黑龙军发起了进宫。 地动山摇的喊杀声铺天盖地地朝着黑龙军大营涌来,冲在最前面的西突厥骑兵高举弯刀,只恨不得下一刻,他们手中的弯刀就能落到对面那些黑龙军将士的头顶,将他们的身体砍成两半。 听到这阵动静,沈勇达调转马头,目光森冷地看向那些正声势浩大朝着他们重来地西突厥士兵,然后高高举起握着寒刀的手。 “冲!杀他们这些狗娘的东西一个人仰马翻!” 沈勇达的声音才刚刚落下,立在他身后的黑龙军将士们,便都好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不愧是雷虎营,”王义笑着看向沈勇达,“果然是黑龙军中最让人闻之色变的存在。” 沈勇达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老子也去了!”言罢,便也打马冲了出去,并且很快就超过了那些只用双腿往前跑地黑龙军将士。 “王大哥,那咱们……”燕淮有些后知后觉地看了眼王义,却见王义仍旧问问停在原地,看上去好像并不打算紧跟沈勇达的步伐。 “不急,那赤博果不还没有动静吗?先让老沈去痛快痛快吧。”王义笑了一声说道。 闻言,燕淮便也再次安静下来,其实按照他们目前的距离来说,要射到西突厥的旌旗并非什么太难的事情,且今天风力大小也十分合适,燕淮有信心能够一击必中。 “怎么?手痒了?” 瞥了眼留在自己身边的燕淮,王义兴味盎然地问了一句。 燕淮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不过却又突然反应过来来正注视着前方占据的王义,可能并不能看到自己的这个动作,于是便又说道:“有一点,我现在就能把对面的旗子射下来。” 听到燕淮这句话,王义先是盘算了一下他们两个距离那支旗子又多远,心中有数之后才终于愿意舍得扭头看向燕淮,“这距离可不算近,你当真能做到吗?” 察觉到王义的目光,燕淮转头对上了王义的视线,然后朝着王义笃定地点了点头。 “我能行。” 听到这三个字,王义勾起嘴角,他朝着那旗帜迎风招展的方向歪了歪头,说道:“那就动手吧。” 燕淮的神情恍惚片刻,随即便对着王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其实自从燕淮加入黑龙军以来,除去陈桥和那色之外,一向沉默寡言的燕淮跟其他人相处起来,总是不那么融洽。 而在黑龙军之中,王义一直以来也算是不那么爱说话的一个,所以在燕淮加入之后,王义才能够明白这个素来沉默寡言的年轻人其实并非不好相处。 随后,燕淮拿起挂在战马身上的拓木惊雁弓,又从自己背上背着的箭囊中抽出三只通体漆黑的利箭,拈弓搭箭一气呵成。 第1224章 岂是你想见就能见 此时的战场上,在沈勇达的率领下,黑龙军的将士们越战越勇,而西突厥那原本来势汹汹的五十万大军,在凶狠强大的黑龙军面前,终于开始有人心生退意了。 一个突厥士兵满身血污,连滚带爬地跑回赤博果身边,哭喊道:“可汗!我们打不过!黑龙军是魔鬼!是魔鬼啊!” 听到他的这句话,赤博果二话没说,当即便将这名士兵斩首。 “传令,敢退者,杀无赦!”赤博果脸色阴沉地说道。 “是!” 站在赤博果身边的传令官领命之后便打马朝着前面跑去了。 只是他才刚跑出去没多远,便听到一阵破空之声,等他回过神来勒紧缰绳回头去看的时候,就见原本直直被插在赤博果身后土地上的旗子已经断裂,巨大的旗帜飘落下来将站在它 可想而知赤博果会有多么愤怒,传令官也并不敢在此时此刻回去,便只能咬咬牙继续朝着战场中心跑去。 “该死!该死!” 挣扎着从厚重的旗子 下一个瞬间,他跃上另外一匹没有被巨大盖住的战马,嘶吼着朝着混乱的战场疾驰而去。 “可汗!” 那些堪堪才从旗子,都被吓了个不轻。 赤博果有什么样的本事,他们比自己的敌人更加清楚,赤博果眼下如此莽撞地冲出去,只怕后果会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那些人也连忙跳上战马,朝着赤博果离开的方向冲了出去。 “来得正好!” 战得正酣的沈勇达余光扫到冲出来的赤博果,嘴角一咧,抹了满脸的血污,便提刀直直朝着赤博果飞速掠去。 而那些想要阻止他的突厥士兵,也早已经被周围的黑龙军将士砍翻在地。 就在赤博果直直朝着黑龙军大营冲去的时候,忽然一道劲风朝着用来,冷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吹过他的脸颊,有那么一瞬间,赤博果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呼吸。 突然,正在全速向前的战马嘶鸣一声,一双前蹄高高扬起硬生生将坐在它背上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的赤博果甩了下去。 看着眼前的场景,沈勇达露出一个阴森的笑意,随即便一步一个脚印朝着赤博果跌落的地方走了过去。 “该死!该死!”又是几声怒骂,赤博果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却没有注意到正朝着他走来的神勇。 就在赤博果终于站起来的同时,沈勇达也来到了赤博果的面前,他飞起一脚,又将才刚刚爬起来的赤博果踹翻在地。 “可汗!” 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零碎声音,沈勇达不耐烦地抬头去看,就见正有几十个西突厥人正驾马朝着自己奔来。 不过还不等沈勇达做出动作,便又有一支利箭越过他的头顶,朝着冲在最前面前的那个西突厥人被一件射中,紧接着身体被利箭所裹挟的巨大力量抛到半空,又重重摔在地上,还不等其他西突厥人反应过来,来不及停下马便直直塌在了他的胸口。 等到所有人都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彻底没了气息。 沈勇达回头朝着大营所在的方向看去,就见手握弓箭的燕淮正冲着自己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而燕淮身边的王义,则是伸出手去拍了拍自己这个同袍的肩膀。 “咱们也该去活动活动手脚了。” 收回手后,王义对燕淮说了一句,随即便也打马冲了出去。 燕淮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才赶紧跟着王义一道朝着沈勇达所在的方向跑去。 那一箭的威力实在显而易见,起码剩下的那几十个西突厥人眼下正逡巡着不敢再继续往前。 “这就是你们的本事?”沈勇达对着被自己踩在脚下的赤博果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 赤博果虽然想挣脱开沈勇达的挟制,可无论他怎么用力,都好像蚍蜉撼树一般毫无用处,不过就在他刚准备放弃的时候,沈勇达却自己挪开了他那好像有千百斤中的脚。 赤博果连忙手脚并用地从地上趴了起来,随后便又恶狠狠地质问了沈勇达一句,“你是什么人?!” 沈勇达咧了咧嘴角,完全没有将愤怒的赤博果放在眼中,嘿嘿笑了一声之后才说道:“你竟然不知道老子的名号?” 说着,沈勇达将手中的长刀扎在脚边的土地上,双臂抱胸仰着下巴对赤博果说道:“老子就是黑龙军雷虎营统领,沈勇达。” 听到沈勇达的这个自我介绍,赤博果先是怔愣片刻,随即才更加愤怒地说道:“居然只是一个属营的统领!我要杀的是陈桥!让他来见我!” “我家大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沈勇达沉下脸色,重新将长刀提了起来,然后继续朝着站得并不太稳当的赤博果走去。 赤博果虽然面上依旧是一副凶狠异常的表情,可心底却早已经恐惧万分。 身为此生都将黑龙军列为最大敌人的他,自然不会不知道沈勇达的大名,所以早在沈勇达报上自己名字的时候,赤博果就已经吓到魂飞魄散了。 “我可是西突厥的可汗!” 赤博果色厉内荏地朝着沈勇达大吼一声。 “哪有如何?” 沈勇达歪着头看向赤博果,似乎并不能明白他的身份到底和陈桥有什么关系。 赤博果的目光充满恼火地看向沈勇达,因为他言语中的鄙夷而在此生出无穷无尽的愤怒。 “我要见陈桥!他为什么不敢来见我!难道他其实是一直锁头乌龟,那些关于他的传闻都是假的吗!”说着,赤博果露出一个卑劣的笑容。 沈勇达哪里受得了有人如此诋毁陈桥,当即二话不说便提刀朝着赤博果看去。 赤博果大惊失色,堪堪才躲过了沈勇达那力拔山兮气盖世的一击。 不过还等他得到片刻的喘息,沈勇达的下一次攻击便又紧随其后而来了。 毫无还手之力的赤博果只能在地上翻滚着躲避沈勇达攻击,不出片刻便已经变得狼狈不堪。 欣赏够了赤博果这副样子,沈勇达嘿嘿一下,随即停止了自己的攻击。 “还当你是个什么厉害人物,原来却也不过如此啊。”沈勇达调侃一句。 若是换作刚刚赤博果一定会反驳沈勇达话,可他现在忙于逃命,所以只能暂时决定不再逞口舌之能。 “你不关心的士兵是死是活吗?” 沈勇达亦步亦趋跟在赤博果身后,看起来十分悠哉。 赤博果依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依旧只是一心一意地逃命。 沈勇达最是厌恶这样的人,若是赤博果胆敢与之一战,最后无论成败沈勇达都会敬他是条汉子,可如今却实实在在叫他失望。 第1225章 恐怕会藏起来 “无怪大人说今日的西突厥早已经不是当年的西突厥。” 沈勇达声音再起才响起,他跟在赤博果身后,孜孜不倦地说道。 “想当初西突厥虽然也是不堪一击,不过当时的可汗倒也还算是有些胆子,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还敢与大人拼死一搏,可你……” 说着,沈勇达又不免失望地摇了摇头。 “就你这样的人,实在不配做我黑龙军的对手!” 说罢,沈勇达也懒得再与他耗下去,直接弯腰捡起一柄来自突厥士兵的弯刀,往前一掷,弯刀就直直扎进了赤博果的后背。 “啊啊啊!!!” 一声惨叫之后,赤博果终于停了下来,长时间巨大心理压力之下的逃命已经让他不堪重负,而现在插进他背上地那把完成,成为了让最终他可以停下来的一根稻草。 “怎么不跑了?”沈勇达走到赤博果身边蹲了下来,揪着赤博果的衣领把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大幅度的动作赤博果的伤口更疼了,他冷汗淋漓地喘着粗气,用尽全身力气才没有让自己想像刚才一样惨叫出声。 身体上的剧痛已经将赤博果先前对于沈勇达惧怕彻底吞没,他回过头去,满眼愤恨地看向蹲在他身边的沈勇达,只恨不能用目光将眼前这个男人杀死。 “刚刚还活像一条丧家之犬,怎么?现在倒是又有骨气了?”沈勇达失笑出声。 就在沈勇达与赤博果猫捉老鼠的时候,在他们的身后,王义和燕淮已经将那些前来营救赤博果的人全部斩杀。 “老沈,不要磨磨蹭蹭了,快点完事儿,回去吃饭了。” 一刀结果了一个想要趁机偷袭沈勇达的西突厥士兵之后,王义皱着眉头催促了一句。 “好嘞!” 沈勇达大声应和一句。 “那就抱歉了,急着回去吃饭,就不跟你啰嗦了。” 说着,沈勇达一把抽出那柄扎在赤博果背上腰腹位置的弯刀,在赤博果终于倒吸着冷气发出一声惨叫的时候,沈勇达已经再次将那柄弯刀插进了赤博果的身体。 只不过这一次,他对准的位置是赤博果的后心。 一大口鲜血喷出,赤博果的呼吸变得逐渐微弱了下来,他拼尽全力回头看了眼沈勇达,最终停止呼吸倒在地上的时候,一双眼睛仍旧死死盯着沈勇达,像是他就算死也绝不会放过杀了他的人。 只是沈勇达从来不信神鬼,更不相信活着都不是自己对手的赤博果,死了还能比自己厉害。 眼见事情了解,沈勇达常常吐出一口气站起身来拍了拍沾了些泥土的手,冲着王义露出一个笑容。 “怎么样老王?够不够干脆利落。” 此时若是换作辛志诚,只怕沈勇达除了一个白眼什么都得不到。 不过谁叫现在与沈勇达身在一处的是王义和燕淮,这两个人都是黑龙军中少有的厚道人,听到沈勇达这自夸的一句,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随着赤博果的身亡,那些侥幸还没被斩杀的西突厥士兵终于认识到,无论再过多少年他们也同样不会是黑龙军的对手。 随着西突厥的士兵一个个刀下,整片战场已经全部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而这场大战从开始到结束,也仅仅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 “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夜幕落下来之后,沐浴更衣后的三人又聚集在了主帐之中。 沈勇达手的手指在身边茶杯地杯沿上缓缓滑过。 听到沈勇达这一问,王义与燕淮对视一眼,之后才说道:“总要等到朝廷派了官员来接手,我们才能离开,否则只怕又要生出什么乱子。” 闻言,燕淮也点了点头,显然是觉得王义说得很对。 听到这话,沈勇达撇撇嘴,说道:“还是为打完仗就能去找大人了,谁知居然还得继续等下去。” 王义笑了一声,颇有些无奈地对沈勇达说道:“早在三天前我就已经派人送信会长安城去了,想来陛下很快就能派人过来,你就且耐心等上一等吧。” 沈勇达嘴上虽然会有些抱怨,可心中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更遑论看到王义如此耐心的样子,就更加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便也只是胡乱点了下头没再说话了。 “也不知道其他几个地方现在怎么样了。”王义忽然很是感慨着说了一句。 沈勇达摸摸自己的后脖颈,“还能怎么着,总归出不了太大的事情,如果他们动作够快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像我们一样都完事儿了。” 可是在沈勇达话音落下去之后,王义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看来那个人现在确实是去了吐谷浑,否则也不会知道现在还不露面。” “大人先前就说过,那人一心只想对付他,所以现在大抵已经身在吐谷浑了。”说起这件事情,沈勇达也不由皱了眉头。 燕淮看了两人一眼,沉默许久的他突然开口说道:“将军先前不是说过,他现在已经已经比那个人厉害了,所以我们也是在不必替将军担心,就算那个人现在真的在吐谷浑,将军也一定能打败他的。” 燕淮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不过听完他的这番话之后,沈勇达和王义原本紧张万分的心终归还是平复了一些。 沈勇达大力拍了拍燕淮的肩膀,大笑出声说道:“没想到你要嘛不说话,一说就能说在点子上啊。” 燕淮有些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虚弱的笑了一声说道:“没有,是你们两个关心则乱,这才会担心将军的安危。” 闻言,沈勇达和王义对视一眼,两人也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淡淡的笑意。 “不过……”燕淮看上去还想说些什么,于是沈勇达和王义便又将注意力放在了燕淮的身上。 “不过什么?”沈勇达急急问了一句。 燕淮抬头看向他,犹豫半晌之后还是说道:“那个人真的会去吐谷浑吗?我总觉得他已经又藏起来了。” 响起先前自己好歹算是与那个人有过一面之缘,沈勇达深深皱起眉头,“那是个小人,我也觉得他绝不会轻易出现在战场上,与大人光明正大地打上一架。” “那大人这次岂不是扑了个空?”王义蹙眉问道。 燕淮长叹一声,他没有见过那个人,所以也不好下这个定论,可是这次无论从那个方面看去,他都觉得那个人到最后都不一定会露面。 “并且之后他应该还会到处给将军找麻烦。”燕淮对两人说道。 “那就太麻烦了。”沈勇达愤愤说道:“有本事就你来我往地打上一架,这么东多西藏的有什么意思!” 看得出来,经过先前那件事情之后,沈勇达对那人的厌恶已经到达了顶点。 “也许……”燕淮低下头,眼睛有些出神地望向地面,像是在和面前的两个人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觉得这样比较有趣吧。” 第1226章 将军不会错 “有趣他老娘个腿儿!” 沈勇达怒骂一句。 “要不是老子真的打不过他,老子一定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揪出来好好教训他一通!” 看着沈勇达这副样子,王义和燕淮都无奈的摇了摇头,先前的那件事情他们虽然都没有亲身经历,可即便只是想想都会觉得既气愤又自责,就更遑论作为亲身经历者的沈勇达了。 虽然上一次的事情没有对陈桥造成任何真正致命的伤害,可却也足以让他们感到一阵后怕。 “就算这次他不出面,也一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的。”王义笃定的说道:“除非他真的彻底消失在这世上。” 闻言,沈勇达深吸一口气,也知道自己方才是有些过于激动了。 “那人生性喜怒无常,又暴虐残忍,”沈勇达声音变得深沉下来,“这样一个人,就算他再厉害,又有多少人敢真心实意与他合作?” 这句话说得倒是有些道理。 “可是往往合作并不需要建立在你情我愿的基础上,恐惧同样能够使人忠诚。”说着,王义看向地沈勇达,他直视着沈勇达眼睛,继续说道:“这是大人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句话。” “阿嚏!” 远在河州城的陈桥突然没来由打了个喷嚏。 “将军可是着凉了?” 正与陈桥一道在大营外散步的杨旭景有些紧张地问了一句。 陈桥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摇摇头说道:“怎么会着凉,估计是正有人在背后念叨我呢。” 虽然陈桥说了这样的话,可杨旭景看向陈桥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有些担心。 “好了,”陈桥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杨旭景的后脑勺,说道:“年纪不大心思怎么这么重?我既然说了不是着凉,就肯定不着凉,不许再做出这么一副糟老头子的模样。” 挨了这么一下,杨旭景总算老实收起脸上担心的表情。 “将军,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了五六天了,您说那人真的会来吗?”杨旭景食指在鼻子 陈桥长叹一声,说道:“我原先以为他一定回来,可如今看来……” 他的视线落在远处的无边夜色之中,声音有些发沉地说道:“却不能十足地肯定了。” 听到陈桥这话,杨旭景也不由叹了口气,而后又说道:“属下先前一直担心他会去长安城,如今看来,他恐怕是连这个胆子都没有。” 陈桥不由皱起眉头,“有没有可能是他知道我的融合率已经提升并且还超过了他,所以才决定做一回缩头乌龟?” 杨旭景一怔,他先前倒是没有想过这个理由,不过如今听陈桥这么一说,好像还确实是有这样的可能。 “将军的意思是,他原本是打算露面的,可是在得知将军已经比他厉害之后,就又躲起来了?”杨旭景表情有些复杂地问道。 陈桥缓缓点了下头,“你觉得有这样的可能吗?”他看着杨旭景又问了一句。 杨旭景沉默片刻,“我们对他实在不够了解,可似乎这个解释是最站得住脚的一个。” 说着,杨旭就又扭头看向陈桥,“将军当真觉得他不露面,是这个原因吗?” 陈桥没有立即回答杨旭景的问题,只是抬手指向前面的一团漆黑,问道:“往远处看,你可能看清前面有些什么吗?” 杨旭景没想到陈桥会突然和自己说起这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愣了一下之后才顺着陈桥所指的方向看去,十分努力地看了许久之后,杨旭景才摸着后脑勺对陈桥说道:“属下什么都看不到。” 陈桥弯了弯嘴角,继续对杨旭景说道:“我能看到,远处有一队虎视眈眈跟了我们一路的狼群正在离开,因为它们知道自己并不是我们的对手,所以才最终选择了放弃。” 听到这句话,杨旭景自然就知道陈桥想和他说些什么,思虑再三之后便又对陈桥说道:“即便现在走了,可我们却谁都不能保证狼群已经真正放弃了对我们的猎杀。” 杨旭景的话成功让陈桥皱起了眉头。 “也许它们实在等待下一个更加合适的时机。” 长长叹出一口气,陈桥笑着看了杨旭景一眼,说道:“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事情。” “将军担心那人在卷土重来?”杨旭景有些茫然地问了一句。 陈桥摇摇头,说道:“不是担心他卷土重来,而是担心他不停的故技重施,你也知道,大唐实在是太大了,想找几个对大唐不满却又一直慑于黑龙军的强大而不敢动手的国家,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将军是担心今后会不断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听到陈桥的话,杨旭景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很有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是吗?”陈桥语气微沉地问道。 杨旭景沉默半晌,苦笑一声说道:“如果当真如此的话,只怕今后便是一年到头都要不得消停了。” “所以我才想要此番一举将人拿下,直接杀了干净。”陈桥又道。 “那如今也就只能盼着他这次可以露面了,不然世间之大,只怕他的踪影不会那么容易被我们发现的。”杨旭景说道。 陈桥点点头,又看了眼那群已经渐行渐远的狼群,忽然轻笑一声,“不过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一直都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 “既然将军相信,那属下自然也要相信的。” 一如此时的杨旭景,黑龙军的所有人对陈桥一向都是盲目的信任。 看了眼满脸都充斥着对自己的信任的杨旭景,陈桥身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失笑一声说道:“我也不是回回都对的。” 杨旭景却是耸耸肩,自信满满说道:“将军怎么会错?” 之后,两人便一边继续说着其他的事情,一边朝着大营所在的方向走了回去。 隔天一早,陈桥才刚一走出营帐,就见河州城刺史已经等在了大营外面,只是因着自己一直没有醒来的缘故,守门的将士也不敢随意将人放进来。 抻着懒腰打着哈欠走过去,陈桥挑眉看向显然已经等了些时候,眼下正呲牙裂嘴捶着腿的河州刺史。 “方刺史早啊。” 陈桥来到大营门口,笑眯眯地同河州城刺史打招呼。 “陈将军!” 忽然听到声音,河州刺史猛地一个激灵,连忙从身下坐着的石头上站了起来,顺势还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信封。 “陈将军,昨天半夜有人潜入下官的府邸,留下了这么一封信。”河州刺史苦着一张脸对陈桥说道。 闻言,陈桥先是皱了皱眉头,紧接着便从河州刺史手中接过了信封,低头看去,就见信封上歇着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 “陈桥亲启。” 第1227章 血海深仇 河州刺史原本就不是个厉害人物,眼下见到自己刚一把信交给陈桥,陈桥的脸色就彻底黑了下来,更是好一阵胆战心惊,于是也不等陈桥再开口说话,就直接告辞离开了。 目送河州刺史的背影离开之后,陈桥又深深看了眼信封,之后才拿着信往主帐的方向走去。 陈桥才刚一走到主帐,先前听到了消息的杨旭景便也跟了过来。 “将军,出了什么事?” 眼见陈桥脸色不大好看,杨旭景不由问了一句,陈桥看了眼杨旭景,随即便拿起信来在他眼前晃了晃。 “这是……”杨旭景刚还没有疑惑到一半,转眼看到陈桥的脸色,电光火石之间就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所有的表情顿时烟消云散,“是他?!” 陈桥长叹一声,他又看了杨旭景一眼,便径直走进了面前的大帐之中。 见状,杨旭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紧随其后就跟着陈桥走了进去。 进到主帐坐下来之后,两人都没有说话,陈桥将握在手里的信封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深吸一口气准备打开,而坐在他面前的杨旭景,则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还说什么展信佳……” 陈桥看着那也薄薄的纸张,冷笑一声。 杨旭景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盯着陈桥,陈桥则是仍旧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也信纸上面,仔细看起来那人究竟在心中说了些什么。 “想必你和我一样,都不是生在这个时代的人。” 开头的这人开头的第一句,就让陈桥不自觉皱紧了眉头。 “不过我却没有你的好运气,如今的你名震天下,环顾四海有谁不知道大名鼎鼎的黑龙军主帅陈桥?” “可我从来不是那么容易认命的人,况且放眼如今的天下,谁又能是我的对手?” 陈桥扯了扯嘴角,看来这个人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比他厉害的事实。 “原以为这次四国合击能让你自乱阵脚,谁知他们竟然都是这些没用的草包,所以我觉得不陪他们玩儿了,至于我去了什么地方,你也不用再派人去搜寻。” “否则,你下一次见到的,就会是他们的尸体,你知道我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看到这句话,陈桥的眉头再次紧紧皱了起来,看来先前自己派人先行前往怀远城的事情确实已经被他知晓。 “这次给你写这封信,就是为了要和你打个招呼。” 薄薄的一页纸,到现在才也只用了半张而已。 “对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顺着这行字,陈桥的视线继续向下移去,可是在看到那人名字的时候,瞳孔却猛地紧缩了一下,他的手紧握承乾,薄薄的纸张在他手中变得褶皱不堪。 “记住,我叫许鞍山,有没有觉得很眼熟?多少年了,我真想再回家去看看啊,你想家了吗?” “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得更加有趣。” “再告诉你一件事,当初西罗马皇帝之所以会对楼兰用兵,也是我费了好大的劲才说动了他。” 这就是这封信中的最后一个字,看到这里,陈桥心中的怒火已经熊熊燃烧了起来。 在他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的亲生父母就是在他十一岁的时候,被一个流窜至他家乡的连环杀人狂给杀害了,而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杀人狂的名字。 许鞍山。 那个人被登在报纸上的脸,就算是化成灰他也不会忘记,只是想起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个年轻人,他的长相分明就与原来那个世界的杀人凶手不一样。 不过他既然能问出来陈桥有没有觉得他的名字很眼熟,那就说明他的名字一定在什么时候引起过全国性的轰动。 就是他了,陈桥捏紧拳头,手背上青筋毕露。 这一次,他终于有机会亲自给父母报仇了。 只是没想到,到了大唐,那个原本比自己年长三十岁的人,居然变成了比自己年纪还小的人,而且从这封信的字里行间看来,这个人似乎比自己知道得更多。 “比我想象得更加有趣?” 陈桥皱着眉头自言自语起来。 杨旭景一直屏息凝神看着陈桥,眼见陈桥已经看完那封并不算长的信,可他刚想要问些什么,就见陈桥的表情已经再次变得阴沉至极,于是一时半刻之间也有些不敢开口了。 过了许久,陈桥长长吐出一口气,感觉到盘踞在自己胸口的那团郁结之气少了一些之后,才抬起头来看向杨旭景。 不过在看到杨旭景忐忑不安的表情之后,陈桥到底还是失笑一声,毕竟他原来从未在杨旭景的脸上看到类似的表情。 “怎么这副样子?”杨旭景惴惴地问了一句。 陈桥摇了摇头,捏着眉心说道:“没怎么,就是知道了一些他和我的前仇旧恨。” 杨旭景脸上惴惴的表情逐渐变为疑惑,毕竟在去到西罗马之前,陈桥也从未见过这个人,怎么如今又有前仇旧恨了呢? “血海深仇。” 看清杨旭景的表情,陈桥又说了这样一句。 在此之前,就算是沈勇达他们从龙门关时期就跟在陈桥身边的人,也不完全清楚陈桥的身世。 虽然当初的陈玥安是人人都知道的谎言,可陈桥的爷娘到底是谁,而他们又到底从何而来,算就是曾经与这对夫妻相处过的云州城百姓都一概不知。 “血、血海深仇?”杨旭景瞠目结舌看向陈桥。 陈桥沉着脸色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他……”刚准备脱口而出这个人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不过想想如今这个许鞍山的年纪,陈桥便又改了口,“他的阿爷就是杀害我父母的人。” 还是第一次听到陈桥说起自己的爷娘,杨旭景整个人都目瞪口呆了起来,毕竟在他看来,陈桥既然这么厉害,那他的爷娘就一定也非常厉害。 原以为会是什么世外高人,可谁知竟然早已经被人杀害。 得知这件事情,杨旭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无言看着陈桥。 陈桥扯了扯嘴角,脸上的表情依旧有些阴郁地继续说道:“我当年年纪还小,什么都做不了,原以为这辈子报仇无望了,谁知他却又自己送上了门来。” “原来如此……”杨旭景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而且他信中还说,楼兰国的覆灭也是他一手炮制,所以这个人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了。”陈桥看向杨旭景说道。 杨旭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之后,主帐内又陷入了一阵沉寂,只剩下炭火燃烧时,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那他……还在这里吗?” 许久之后,杨旭就才又终于犹豫着问了一句。 陈桥先是摇摇头,之后才又吐出三个字来,“不在了。” 第1228章 定会主动现身 果然如此啊…… 杨旭景心中暗暗叹息。 “这次消失之后,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再次出现……”杨旭景蹙眉说道:“将军,可需要派人前去查探?” 本以为陈桥会答应,谁知在听到自己的问话之后,陈桥却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他在信中说,如果下次再让他发觉有黑龙军将士在查他,他就要开始杀人了。” 听到这句话,杨旭景不免心头一紧,“这么说,他一直都知道我们在查他的事情?” 陈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恐怕从将士们一道怀远城,他就知道了。” 一想到当初机锋营将士们可能随时都有可能被许鞍山杀死,杨旭景就忍不住后怕,而且,他也知道,这个许鞍山绝非实在耸人听闻。 “将军,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杨旭景又些头疼地说道。 许鞍山自己绝不会主动露面,如今又来了这么一出,那岂不是他们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着许鞍山将来什么时候有了兴致,再主动送上门来了? 一想到这个许鞍山很有可能一辈子都不再主动透露自己的行踪,杨旭景就觉得一阵阵气闷。 不过陈桥看上去倒是比他气定神闲了不少。 陈桥可从来没有觉得许鞍山会选择一直隐藏下去,而且依照他书信中透露出来的信息来看,许鞍山不仅不会消失,反而很有可能不久之后就会重新出现了。 “重新出现?” 陈桥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杨旭景,杨旭景却一脸茫然地看向陈桥。 轻笑一声,陈桥随手将那封信丢进炭火烧得正旺的炉子里,一边拿起铁钳拨动里面的炭火,一边说道:“他说这个世界远比我所知道的要有趣得多,既然这个世界这么有趣,他又怎么肯从此隐姓埋名再也不出现呢?” “而且……” 陈桥低头看向炉子里跳跃的火苗,红色的火光映满了他的整张脸。 “安弥还在咱们身边,我可不相信他会放弃这把他已经用顺手的刀。”陈桥声音毫无起伏波动地说道。 闻言,杨旭景了然的点点头。 扭头看了眼杨旭景,陈桥又翘着嘴角说道:“我也不相信他会就这样随意放过我。” 听到陈桥这句话,杨旭景脸上先是闪过一丝困惑,随即便明白过来陈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许鞍山与陈桥一样,都是系统宿主,他当年既然会选择将卓安弥的父亲抓起来,那现在就一定也会对陈桥非常感兴趣。 “只要将军还在一日,那许鞍山就一定会不会放弃对将军动手。” 杨旭景看向陈桥,十分笃定地说了一句。 陈桥笑着点点头,只是那笑意却远未到达眼底,“没错,只要我还好端端活着,他就绝不会善罢甘休,这次离开也只是觉得他或许没办法在整个黑龙军手中讨到便宜。” 杨旭景不由又叹了口气,“这人真是烦人,属下还想着将军这次就能一举把他拿下呢,谁知他居然给跑了,真是混账。” “跑了也好,反正他也不知道我现在实力如何,就让他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水平吧。”陈桥说道。 若是许鞍山当真在吐谷浑的话,或许他们这仗还要费些精力和时间,眼下既然知道许鞍山早已经离开,那黑龙军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想清楚此间关节之后,陈桥又扭头看向杨旭景问道:“现在到过年还有多长时间?” 杨旭景先是一愣,随即才说道:“将军,还剩一个月了。” 沉吟片刻之后,陈桥又对杨旭景说道:“立刻飞鸽传书给沈勇达他们,如果他们那边的战事已经结束的话,就让他们先行回京过年,不必再来与我们汇合了。” “是。”杨旭景应道。 “还有,跟他们说清楚,许鞍山已经不在北面了,让他们安心回去便是。” “属下知道该怎么说。” 应下之后,杨旭景便起身离开了主帐。 直至杨旭景离开之后,陈桥的目光才又转向了那个正在燃烧的路子,虽然那页信纸早已经在炉火中烧为了灰烬,可那寥寥几行字却早已经刻在了陈桥的脑海之中。 “许鞍山……” 寂静许久的大帐中,最终还是响起了陈桥充满杀气的一道声音。 晚些时候,陈桥便告诉杨旭景,说让全军做好准备,他决定不再等吐谷浑先行动手,而要将开战的时机掌握在自己手中。 “后天一早,大军开拔深入吐谷浑。”陈桥对杨旭景说道。 杨旭景点点头,随即又问道:“将军不打算等着吐谷浑大军过来了吗?” 陈桥笑了一声,“既然赶着回家过年,谁还有功夫陪着他们在这儿慢慢耗着?” 听到这话,陈桥也不由失笑一声。 “还有,立刻给陛下去一封书信,让陛下即刻便派官员前来吐谷浑,准备接手吐谷浑。”陈桥又道。 闻言,杨旭景先是一愣,随即才又问道:“将军是打算直接将吐谷浑归入大唐版图吗?” 陈桥耸耸肩,“我当初放过了他们,他们却不知道珍惜,居然又再次想要对大唐图谋不轨,既然如此,哪有何必再放他们一条生路?” 这么想来,陈桥所做倒也没错,只是恐怕这次被选中的官员,心里要埋怨陈桥了。 “爱埋怨就埋怨,反正我也听不见。”陈桥很是无所谓地说道。 隔天一早,突厥如今当家做主的人乌利可汗,在被黑龙军虎视眈眈盯了几天,且知道有自己人被黑龙军抓了去,而那个曾答应他帮他除掉陈桥的人又不见踪影之后,终于再也按捺不住了。 “报!!” 一阵飞快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主帐,脚步声还未停下,辛志诚和齐子枫就听到外面又想起一道声音。 “突厥大军来了!” 坐在主帐中的辛志诚和齐子枫闻言先是对视一眼,随即便齐齐起身朝着外面疾步走了出去。 抬手撩开帘子,刚一走出去,齐子枫便问道:“到什么地方了?” “突厥大军正在距我军大营十里之外的地方安营扎寨。”那名将士说道。 “居然还想要安营扎寨?”辛志诚冷笑一声,看了眼刚刚升到空中地那轮有些发白的太阳,对那名将士说道:“传令下去,全军即刻整装,半个时辰后出发迎敌!” “是!” 应下这声,那名将士便兴高采烈地跑走了。 “怎么这么高兴?”辛志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问了一句。 齐子枫想了一会儿,才终于恍然大悟道:“辛大哥,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将士们肯定都很想赶快打完这仗回家去。” “居然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裹了裹身上的大氅,辛志诚有些难以置信得问道。 齐子枫点点头,“是啊,又要过年了,又要长一岁了。” 第1229章 居然都忘了 听到他这句话,辛志诚没忍住给他翻了一个巨大的的白眼,也没再多理会他什么。 “对于辛大哥来说,再长一岁又算什么?就算辛大哥现在已经七老八十了,长安城里也一定还有不知道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对辛大哥春心萌动啊。” 见状,齐子枫连忙凑上去讨好地说道。 辛志诚却懒得理他,又瞪了他一眼之后才转身回了自己的帐篷去更衣顺道拿自己的佩刀。 没用多长时间,整整七万将士将士便已经集合完成,辛志诚和齐子枫也换好了自己的盔甲和披风,挂着佩刀从自己的帐篷之中走了出来。 两人骑上各自的战马,目光从面前罗列森严的将士们锋利的脸上一一扫过。 “全军都有!” 辛志诚宝刀出鞘,高高举起长刀喊了一声。 “在!” 作为回应,将士们也地动山摇的喊了一声。 “出发!” 这两个字的话音还未全部落下,辛志诚和齐子枫百年一道挥动马鞭,重重摔在自己身下战马的臀部,一骑当先冲了出去。 在他们身后,黑色洪潮一般的黑龙军将士紧随其后,一前一后之间几乎没有超过一米的距离。 这厢,突厥士兵才刚刚支起他们的帐篷,眼见马上就要中午,刚准备开火做饭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震天动地的喊杀声。 在这一瞬间,那些刚准备开始休息的突厥士兵,连同他们此番征战的将领在内,所有人的都傻了,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黑龙军居然会来得这样快。 在目之所及的地方,辛志诚和齐子枫停了下来,而后,跟在他们身后的黑龙军将士也都停了下来,他们站在不远处的高坡上,居高临下望向了他们此番的对手。 “还果真都是年轻人啊。” 远远看了眼突厥营地中的那些面容年轻甚至有的还有些稚嫩地突厥士兵,辛志诚忽然感慨着说了一句。 当年,因为龙门关一役,突厥境内所有的青壮年男人几乎全部死在了黑龙军的刀下。 “当年的孩子都长大了。”齐子枫也颇为感慨地说了一句。 辛志诚斜睨齐子枫一眼,失笑着说道:“当年黑龙军出征突厥的时候,你才刚生下来没多久吧?” 说着,辛志诚又伸手拍了拍齐子枫的肩膀,“我倒忘了,对于我们来说,你也是个年轻人。” 如今黑龙军中最年长的王义早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就连最小的辛志诚今年也三十有五,对于他们来说,从齐子枫到郑昂,确实都还是一些没有完全长大的年轻人。 尽管他们之中还有已经成婚的人。 想到这里,辛志诚不由抻了个懒腰,抓着缰绳懒洋洋对齐子枫说道:“你瞧,对面那个看起来是将军的家伙,好像比你还要小一些。” 说着,辛志诚便又朝着突厥大军营地所在的方向歪了歪头。 顺着辛志诚示意的方向看起,齐子枫果然也看到对面那个正在眺望着他们的突厥将军,“确实很年轻。”齐子枫说道。 辛志诚哼笑一声,“这战过后,想来突厥应该从今往后五十年之内不敢再对大唐又任何觊觎之心了。” 听到这话,齐子枫有些惊讶地看了眼辛志诚说道:“我还以为将军这次就打算将突厥一并归入大唐版图呢。” 谁知辛志诚却摇了摇头,老神在在说道:“突厥那地方要什么没什么,若当真将他们并入大唐版图,只怕只会拖累大唐。” “我听将军先前好像说过此事,也说了待我们打完仗之后,便立刻八百里加急通禀不下派遣官员前来上任。”齐子枫困惑地说道。 “当真?!”辛志诚傻了眼,于是瞪大一双眼睛,瞠目结舌地看向齐子枫。 齐子枫自然是点了点头,转而便又挑眉笑道:“我记得将军可是说过好几次呢,难不成辛大哥全都忘了个一干二净了?” 辛志诚心头一个哆嗦,当下便连忙开始回忆当初还在长安城的时候,陈桥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终于,经过辛志诚的一番搜肠刮肚,他终于想起来了,而且还想起来了不止一次,甚至他还曾非常正式地答应了不止一次,拍着胸脯向陈桥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忘记这件事情。 可现在,他居然真的忘记了,而且还忘了个一干二净,若非今天齐子枫提醒了一句的话,只怕他直到回头见了陈桥都想不起来。 “辛大哥,你居然敢忘了将军交代过的事情哦”齐子枫仰着下巴打趣一句。 辛志诚揉揉眉心,只恨不得时间能够倒回到刚刚自己还没有说话的时候,如果能够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说出那些足以让陈桥想要揍他的话来。 “辛大哥,我怎么瞧着对面好像等不急要开战了。” 余光扫到对面突厥大军的营地中整的动静,齐子枫顺势便又扭头看向了辛志诚。 听到齐子枫的提醒,辛志诚也朝着扭头朝着突厥大营所在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对面的大营之中,原本已经开始做饭的伙夫们也全部都停下了手中正在做着的事情,抬起头随着军中的其他人一道望向了辛志诚他们所在的位置。 “辛大哥,你说他们好端端的就成了这副样子。” 齐子枫有些纳闷地问了一句。 不过在看清那个厨子的脸之后,辛志诚的心突然重重往下沉了廊下,当年龙门一战的时候,那个厨子就正是当时突厥大军的厨子。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能再见着个熟人。” 辛志诚十分确定,当初黑龙军并没有因为那人是军中伙夫就放他一命。 “谁?” 齐子枫十分好奇地问了一句。 辛志诚抬手直指突厥军营中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厨子,“就是那个人。” 齐子枫顺着辛志诚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就看到了那个正也望着他们的大胡子。 “居然能逃过黑龙军,看来这人也算是有些本事了。”齐子枫摸着下巴感慨一句。 辛志诚笑着摇摇头,说道:“好了,他也不是什么太过值得关注的人。” 说罢,便缓缓抽出挂在腰间的佩刀,高举过头顶,直指天际的长刀在阳光下,泛出令人胆颤的寒光。 “杀!” 站在他们身后的黑龙军将士闻声而动,还不等辛志诚的话音落下,便吼叫着冲了出去。 这一举动彻底吓傻了那些正看着黑龙军的突厥士兵,若非他们的将领反应还算是快,只怕还不等他们拔出刀来,就已经全都死在黑龙军将士的刀下了。 不过,即便突厥的这个将军反应还算及时,他们的结局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辛志诚和齐子枫稳稳坐在马背上,看着远处早已经冲进敌营的黑龙军将士。 眼见将士们一个个犹如切瓜砍菜般将所有突厥士兵砍翻在地,两人的嘴角都不由露出了一抹笑意。 第1230章 真的是厨子吗 “辛大哥,我想我知道那个大胡子上一次是怎么活下来的了。” 一直关注着那个络腮胡的齐子枫忽然对齐子枫说了一句。 “哦?”齐子枫先是扭头看了眼齐子枫,随后才在齐子枫的示意下又朝着那个络腮胡看去。 只见混乱的突厥军营中,络腮胡眼见突厥士兵已经无力抵抗,便索性直接躺倒在地,并拼尽全力拉过来两具满身是血的尸体,干脆利落押在了自己身体上,开始装出一副早已被杀的模样。 “原来是用了这么一招。”辛志诚冷笑着摇摇头,随即便打马朝着突厥大营冲了过去。 突然被独自留下,齐子枫先是一愣,随即才想明白辛志诚为何突然冲了出去。 仍旧没有挪动分毫的齐子枫,视线一直紧紧跟随着辛志诚,他看到辛志诚一路左劈右砍地冲进突厥大营,又直奔那个正在假装尸体的络腮胡子而去。 “吁——” 在络腮胡子身边勒停坐骑,辛志诚先是坐在马背上打量了那络腮胡子许久,发现他确实是装尸体的一把好手,居然在听到距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出现不寻常的动静都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呼吸都控制在一个非常平缓而细微的范围之内。 难怪先前能够逃过一劫。 应该是早在陈桥下令让他们将所有尸体付之一炬之前,一直装作尸体的他就想办法逃走了。 “想来,你应该也有近二十年的时间没有再见过黑龙军了吧?” 辛志诚从马上下来,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对着自己面前的一堆尸体说道。 不过在辛志诚说完这句话之后,那络腮胡子依旧没有半分反应,就连普通人会出现的眼皮抖动,都没有发生在他的身上。 若非自己方才亲眼看到他做了些什么,恐怕辛志诚也会相信这个络腮胡子是真的已经死于黑龙军的刀下了。 “再不起来的话,我就要在你身上开个口子了。” 辛志诚又说一句话。 这次,络腮胡子地眼皮终于抖了一下,一直紧盯着他的辛志诚抿起嘴唇,无声地笑了笑。 “怎么?还不打算起来吗?你应该知道,我们黑龙军的人可是知道不少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你要试试吗?” 辛志诚的声音冷了下来,且这句话在旁人听来更是再恐怖不过。 原本以为这次自己又能逃过一劫,谁知竟然还是被看出来了,络腮胡子原本还想再坚持一下,可是一想到黑龙军先前那些丰功伟绩,便止不住的恐惧起来。 “劳驾睁开眼看看,我的刀尖已经在眼睛上面准备好了。” 络腮胡子并没有多长的思考时间,在再一次听到辛志诚的声音之后,本就十分怕死地络腮胡子还是没有抗住睁开了眼睛。 只是他睁开眼睛之后才发现,自己的上方并没有刀尖,不过还不等他再做出任何反应,就被辛志诚揪着衣领从那两具尸体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络腮胡子才总算看清了这个吧自己揪出来的人是谁。 待看清眼前的人是辛志诚之后,络腮胡子又免不了想起,当年也正是负责检查尸体的辛志诚没有发现自己还活着,这才让自己得以逃命。 只可惜,虽然这次他又故技重施,却到底还是被辛志诚揪了出来。 虽然突厥士兵没有被尽数剿灭,不过大多黑龙军将士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似乎难以相信自己眼前发生的一切。 不够他们却也没有太多时间来询问辛志诚,在看清络腮胡子的长相之后,便又继续与那些数量远高于他们数倍的突厥士兵厮杀了起来。 “说说吧,十八年前黑龙军和突厥大军在龙门关的那次厮杀,你是不是就是这么逃出生天的?” 一把将络腮胡子仍在地上,辛志诚蹲下来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 络腮胡子忙不迭点点头,蹲在自己面前的人,因为自己反应稍慢一点就直接一刀结果了自己。 “你应该是个很怕死的人,那为什么这次还要来?”辛志诚又问一句。 络腮胡子愁眉苦脸地看向辛志诚,说道:“小、小的上次回去之后,就被怀疑里通外贼,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待在监狱里,这次出征也是被硬逼过来的。” “哦?”辛志诚挑眉看向那络腮胡子,却好像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据我所知……”辛志诚扯过那络腮胡子的一只手,说道:“厨子受伤的老茧实在手掌上,而只有常年拿刀的人,才会在虎口上有老茧,你真的是厨子吗?” “是是是,”那络腮胡子又飞快地点起头来,“小、小的真的只是一个厨子啊……” 辛志诚冷笑一声,甩开络腮胡子满是血污的手,“可我怎么记得,上一次对战突厥的时候,你可不是个厨子啊。” 络腮胡子似乎也没有料到辛志诚连这些小事都记得,只好又改口道:“小的被抓之后,就一直负责牢中的伙食,时日长了就也学会了做饭,这次也是因为上头的人知道小的会、会做饭才被带来战场的。” 这谎言实在太过拙劣,辛志诚甚至懒得继续再与他对峙,于是单刀直入地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们前些日子刚抓了一个潜伏在怀远城中的细作。” 听到辛志诚这句话,络腮胡子眼中飞快闪过一道光,不过尽管很快,却还是被辛志诚捕捉到了。 心中暗笑一声,辛志诚继续说道:“据他的招供,他们如今的这位乌利可汗,就是当初从十八年前那场大战中,唯一一个生还的人。” 果然,辛志诚话音才刚刚落下,络腮胡子的眼中便又飞快闪过几道光芒,之后,他又挂起一副惶恐的表情看向辛志诚,“小、小的真的只是个伙夫!辛大人可一定要相信小的啊!” 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是真挚,可早已将他方才眼中出现的那些神色收入眼底的辛志诚,对于他从一开始说出的所有话,就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乌利可汗,原以为还得去王庭见你,没想到你居然亲自来了。” 辛志诚笑眯眯地看着络腮胡子说了一句。 络腮胡子仍旧是一脸地惶恐,他脸上的不知所措直达眼底,要不是先前看到了他眼底的那些情绪,恐怕辛志诚就又要被他骗过去了。 “只是没有想到,一向被称为草原狼王的可汗,眼下居然会是这样一个贪生怕死之人,真不知当年的颉利知道之后又会作何感想。” 辛志诚继续笑眯眯对络腮胡子说道。 眼见辛志诚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自己,络腮胡子沉默许久之后,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 他一只手身上自己挂着佩刀的腰间,只是还不等他将佩刀拔出来,落在佩刀刀柄上的手就已经被辛志诚给按住了。 第1231章 我比颉利强 “你太慢了。”辛志诚戏谑着说道。 “是吗?” 不再掩饰之后,络腮胡子的声音中少了几分故意拔高,整个人声线都变得低沉了下来,就连周身的气势都发生了变化,即便眼下被辛志诚辖制,可却仍旧从内而外散发出弑杀者的骇人气势。 辛志诚却只是淡淡一笑,不过还不等他再说什么,余光便扫到一抹寒光直冲他的太阳穴而来。 闪身避开,辛志诚看向络腮胡子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还当你就是个百无一用的怕死小人,没想到竟还真的有些本事。”辛志诚称赞一句。 络腮胡子眼神阴鸷地看向辛志诚,他面上虽然不动如山,心中却早已经恨极了这个破坏了他原本计划的男人。 在辛志诚退后之后,失去了桎梏的乌利可汗也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 “这才像些样子。”辛志诚抱臂看向乌利可汗说道。 乌利可汗却好似不愿再与辛志诚多说一句话,左手握着一把弯刀,右手握着一把短刀便左右开弓朝着辛志诚杀了过去。 只是他的攻势虽然招招凶狠毒辣,且出手也极快,但是辛志诚躲避起来却仍旧十分游刃有余。 “早说过了,你太慢了。” 忽然,一道冰冷的声音在乌利可汗地耳畔响起,他震惊地扭头去看,就见刚刚一直被自己追杀的辛志诚竟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的身侧,并且正在笑吟吟看着他。 隆冬腊月,乌利可汗硬是出了满背的冷汗,他刚才甚至没有看到辛志诚什么时候退出了自己的攻击范围,甚至还从侧面逼近了自己。 “噗——” 一道利器刺入皮肉的声音声响,乌利可汗只觉得腰间一阵剧痛,待他低头去看的时候,就看到一把短小的匕首正不偏不倚扎在自己的侧腰上。 “这次你可没有机会再逃跑了。”辛志诚笑得如沐春风般说道。 紧接着,还不等乌利可汗反应过来,他的身体便又传来一阵剧痛。 这次,是他右肩的位置,乌利可汗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把扎进他右肩地弯刀。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时候从地上捡了一把弯刀?在腰间和右肩两处伤口剧痛的侵袭下,乌利可汗的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眼前的人也逐渐模糊了起来。 “这就坚持不住了?” 看着面前摇摇晃晃的人,辛志诚嗤笑一声,看上去心情倒是非常不错。 乌利可汗右肩上的血顺着他的胳膊留下来,乌利可汗虽然还手握短刀,可随着血液的流失,他开始觉得自己的右手渐渐失去了力气。 “想当初,颉利可汗也是像雄鹰一样的人物,怎么你却这般不中用?”辛志诚恶劣地声音再次在乌利可汗耳边响起。 “住嘴!” 乌利可汗生平最恨的事情便是有用拿他来与颉利可汗做比,可这么多年来却不断有人在他耳边念叨那个早已经死了二十年的人。 明明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为什么人们还没有忘记那个早已经死在渭水河畔的人! “颉利、颉利、颉利……” 乌利可汗状若疯癫地挥舞着自己手中的弯刀,而那把先前握在右手中的短刀,早已经不知了去向。 辛志诚躲避着乌利可汗的攻势,心中止不住地叹气,这样一个人,确实没办法带着突厥再次创造辉煌。 即便没有黑龙军,他也注定会失败。 “叮——” 兵器相交的声音响起,一把弯刀飞快旋转着飞到半空,突然被打飞了手中武器的乌利可汗呆呆地看着上一刻还好端端被自己握在自己手中,而现在已经飞到自己头顶的弯刀,心中的怒火到达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 抬头看了眼已经脱离自己控制的弯刀,乌利可汗又猛地低下头,看向辛志诚的目光也愈发阴森、狂怒起来。 随后,乌利可汗便挥动双拳朝着辛志诚袭去,现在的他显然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全部理智。 “我比颉利强!我比颉利强!” 其实无论是颉利还是现在站在辛志诚面前的乌利,在辛志诚眼中都不过尔尔,可眼下为了激怒乌利,辛志诚却不断说着颉利其实比乌利更强百倍的话。 “你当然比不过当年的颉利可汗。”辛志诚嘴角带笑地说道:“他好歹还敢与太宗皇帝在渭水河畔对峙,而你,却只敢在死人堆里装死。” “我比他强!我比他厉害!” 眼见乌利可汗整个人几乎已经疯魔,辛志诚终是冷笑一声,而后便提刀朝着乌利可汗刺去了。 “噗嗤——” 锐器穿透身体的声音再次响起,乌利可汗近乎疯癫挥舞着拳头突然凝滞在空气之中。 乌利可汗猩红的双眼逐渐恢复正常,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就看到一把明晃晃的长刀不知在什么时候破开自己的攻势,直直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泛着寒光的长刀从他胸口穿过,刀尖从他的背后伸出,一滴一滴浓稠的鲜血从刀尖上滴落下去。 一阵剧痛袭来,乌利可汗口中喷出一簇鲜血。 乌利可汗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他的视线又从自己的胸口挪到辛志诚的脸上,意识已经开始变得恍惚了起来。 他开始一步步地后退,最终,他将自己的身体从那长刀上面拔了下来。 辛志诚倒是没有想到乌利可汗还有这样的意志力,看着自己长刀上被拖出来的一道浓浓的血痕,不由皱了皱眉头。 刚一脱离长刀,乌利可汗便因为没有任何支撑而倒在了地上,他一手捂在胸口上,妄图阻止潺潺流出的鲜血,可这也是无用功罢了。 “我……”乌利可汗再次喷出一口鲜血,他双眼之间变得浑浊起来,却仍旧说道:“我……比颉利强……” 看来,这已经成为了他的执念。 最终,也曾想过要成就一番皇图霸业的乌利可汗停止了呼吸,临死前,他的目光也停留在头顶那轮惨白的太阳上面。 周围的厮杀已经停了下来,黑龙军的将士们已经开始收拾战场,他们依旧像是原来一般,将所有尸体搬到一起,然后在这一片尸山上面洒上火油,点燃大火将所有尸体付之一炬。 最后看了眼乌利可汗的尸体,辛志诚将自己的长刀擦干净重新收刀入鞘,随即便再次上马离开了突厥大营。 “怎么去了这么久?” 回到齐子枫身边之后,辛志诚就听到齐子枫问了这么一句。 辛志诚弯了弯嘴角,问道:“你猜到那人的身份了吗?” 齐子枫先是一愣,随即才又说道:“我还当他就是一个厨子。” 目光落在远处已经燃烧起熊熊大火的尸山上,辛志诚说道:“你还记得咱们抓到的那个细作先前说过的话吗?” 听到这话,齐子枫先是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半晌之后才终于恍然大悟地看向辛志诚。 “那人是乌利可汗?!” 第1232章 开门不杀 闻言,辛志诚笑着点点头。 “可、可他不是个厨子吗?”齐子枫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弯了。 辛志诚笑了一声,又说道:“其实我起先也没有想到,不过就在我刚刚到了他身边的时候,却突然想起来了细作曾说过的一句话。” “什么话?”齐子枫飞快问道。 “他说,他们的乌利可汗,是当年在突厥大军和黑龙军一战中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 言罢,辛志诚便扭头看向了齐子枫,忽然一道大风吹过,将他鬓间散落的发丝吹起。 听到这话,齐子枫沉默了下来,他确实也想到了这句话,不过方才在看到那满脸络腮胡子的乌利可汗的时候,他确实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有些瑟缩的男人就是突厥如今的掌权人。 “你杀了他?”齐子枫问道。 辛志诚耸耸肩,“自然,难不成还要再留他一命,然后让他回去继续吹嘘吗?” 齐子枫笑着摇摇头,“看来咱们这次的战事就这么结束了。” 辛志诚却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就在齐子枫刚准备问他为何叹气的时候,辛志诚便已经开口说道:“接下来,我们还是要进入突厥境内,以防他们还留了什么后手。” 闻言,齐子枫也赞同地点了点头,“也好。” 至此,突厥、西突厥与靺鞨的战事已经全部结束,而在此之后的一天,陈桥也终于率兵杀入了吐谷浑。 四万黑龙军将士在陈桥的带领下,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从与河州城和吐谷浑的接壤处,一路所向披靡地杀向了吐谷浑的王庭。 短短一天之内,黑龙军便已经飓风过境一般,席卷过了整个吐谷浑,待吐谷浑王收到消息的时候,陈桥已经带着黑龙军兵临城下了。 “怎么可能!” 吐谷浑王惊恐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那名士兵。 “陈桥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吐谷浑王原本就是什么英雄人物,这次之所以敢同大唐叫嚣,也是因为背后有许鞍山的撑腰。 “徐先生不是说,只要他在一起,陈桥就绝不敢踏入吐谷浑吗!” 吐谷浑王惊慌失措的派人去请许鞍山过来共商对策,可被派去的人却没多久就屁滚尿流地跑了回来。 “王上!许、许先生不、不见了!” 内侍手捧一张纸条,哆哆嗦嗦地奉到了吐谷浑王的面前。 “什么?!” 吐谷浑王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他怎么都不能相信两天前还信誓旦旦跟他说,绝对会将陈桥亲手斩杀的许鞍山,竟然在这个时候消失不见了! 看着面前那些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宫人的下臣,吐谷浑王终于明白过来,自己是被许鞍山给骗了。 “该死!该死!” 原本,自从十几年前被黑龙军的铁骑踏平过一次之后,如今这位吐谷浑王就一直偏安一隅安分守己的活着,可这么多年以来的安宁生活,却最终被子自己摔了个粉碎。 吐谷浑王愤怒得难以自持,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是将吐谷浑推入这般境地的人。 “王、王上,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 眼见吐谷浑王好半天都不说话,立在殿中的人终于又忍不住得了。 从一开始,吐谷浑境内就出了吐谷浑王之外,没有一个人想要与大唐、与黑龙军作对,奈何许鞍山实在太过凶残,而吐谷浑王又对展现出强大实力的许鞍山深信不疑,这才让吐谷浑最终落得一个国破家亡的地步。 听到声音的吐谷浑王浑浑噩噩看了眼殿中黑压压一片的人,只觉得自己已经深陷一片难以自拔的沼泽之中,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缓缓下沉,就连呼吸也变得越来越艰难了。 而此时的王城外面,陈桥倒也不急着让将士们攻入城中。 只是悠闲的骑着黑虎在城外晃悠,而黑龙军将士们更是已经七七八八围坐成一团,似乎黑龙军的所有人看上去都对攻城没有任何兴趣。 “大人,这是什么情况……” 城头上,小心翼翼探出头去看了眼自己旁边的上峰。 被问到的将领自然也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于是只能沉默以对。 “咻——” 一阵破空声响起,随即,那个刚刚才问了一句话的士兵,就看到站在自己身边的将领脑门上已经多了一只利箭。 士兵呆愣地看着被一箭毙命的将领直挺挺向后倒去,直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那个士兵才后知后觉的脸色惨白地跌坐在地上,并且发出了一声惊恐的惨叫。 “出了什么事!” 随着这声惨叫,又有不少士兵跑上了城头,不过才刚上了城头,他们就看到了已经脑袋中箭的倒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的将领。 “这、这……” 跑在前面的人猛地停下脚步,可后面的人因为看不到前面的情况,所以没有及时停下脚步,而后便将前面的人撞了出去。 被撞出去的人摔了个狗啃泥,刚爬起来扶了扶脑袋上的头盔,就看到了近在眼前的一张死人脸,于是又再次发出了一声惨叫。 正在城下骑着黑虎溜达的陈桥接连听到城墙上地两声惨叫,不由掏了掏耳朵,对跟在他身边的杨旭景说道:“这吐谷浑人怎么回事?都没见过死人吗?非得这么叫来叫去的?” 杨旭景失笑一声,对陈桥说道:“将军不是原本就想达到这样的效果吗?” 陈桥耸耸肩说道:“可听着还是很烦啊……” 看着突然变得有些任性的陈桥,杨旭景不由笑了一声,只觉得陈桥这个样子也很好。 “你们看,这是什么!” 城头上,终于有大着胆子上前查看尸体的人发现箭上面好像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拿来看看。”躲在后面的人说了一句。 那人回头看了眼自己的身后,而后便从箭身上取下来了一张被绑在上面的纸条。 “上面说了什么?”又有人问道。 那人打开纸条,却见上面只龙凤凤舞写了一行字。 “乖乖打开城门,不然就把你们全都杀了。” 有人凑过去将这句话念出来之后,城头上先是一阵沉默,没有多久,所有人的脸上就都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恐惧。 虽然这句话看起来很像一句玩笑话,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黑龙军从来不会和自己的敌人开玩笑。 “怎、怎么办?” 有人颤颤巍巍问出声来。 依照他们的立场来说,即便战死他们也不能将城门打开,可他们却也清楚的知道,即便他们现在不去打开城门,对于黑龙军来说,破城也只是再轻而易举不过的事情。 所有人面面相觑,他们看看那个士兵手中的纸条,又看看倒在地上早已经断了气的将领,全部都沉默了下来。 “不然……” 沉默许久之后,一个士兵开口小声说出了一个建议。 第1233章 现在该怎么办 “把纸条拿下去,让大家一起决定吧。” 城楼下还有很多为了黑龙军攻城集结而来的士兵,他认为这件事情应该交给所有人来一起决定。 听到这话,众人再次沉默片刻后,便齐齐朝着城楼下走去了。 “将军,您说他们会打开城门吗?” 看着不远处的那扇高大城门,杨旭景有些犹疑地问了一句,虽然他从来不会怀疑陈桥的任何决定,可对于城门里面的人他却是连顶点信任都没有的。 陈桥动了动嘴,看上去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却又忽然露出了一个看起来甚是愉悦的微笑。 见状,杨旭景刚要开口去问,就听到城门处传来了一阵声音。 杨旭景惊讶地扭头去看,豁然见到原本紧闭的城门,竟然被人拉开了一条细缝,杨旭景似乎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便又眯着眼睛仔细打量起了远处的城门。 不过陈桥嘴边的笑容的弧度,却因为城门被拉开的那天缝隙而变大了。 “怎么样?我没有猜错吧?”陈桥仰着下巴对杨旭景说道。 杨旭景扭头看向了陈桥,此刻他的眼中早已经被敬仰所淹没。 不够还没等杨旭景说出什么看法,陈桥就已经驱使着黑虎,朝着那被逐渐拉开的城门走了过去。 杨旭景则亦步亦趋跟在陈桥身后,余下的黑龙军将士们,也结束了自由散漫的模样,恢复了列队森严的模样,跟在了两人身后。 骑着黑虎来到城门下,陈桥就看到吐谷浑的士兵们虽然已经打开了城门,可看向他们的目光却仍旧十分警惕和防备。 “放心,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陈桥居高临下看着面前这些惶惶不安的士兵,开口说道。 “嗷呜!!” 黑虎似乎有些不耐烦地大喊了一声。 面对黑虎的吼叫,那些士兵全部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有些人甚至开始后悔将城门打开了。 陈桥冷冽的目光从挡在面前的士兵们身上扫过,所有士兵当即心头一凛,随即便自觉地让开了进入城门的路。 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陈桥骑着黑虎施施然便朝着城门内走去。 “陈将军!”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示意黑虎停下脚步之后陈桥回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与此同时,包括杨旭景在内的所有黑龙军人,都停下来朝着那人看去。 出声的士兵对上陈桥的目光之后,先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紧接着环顾四周一眼才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对陈桥说道:“现在我们已经开了城门,陈将军是不是就真的不会再杀一人了?” 陈桥弯了弯嘴角,对那人说道:“我向来不是一个喜欢滥杀无辜的人,既然你们已经答应了我的条件,我自然就不会再随意动手,不过嘛……” 听到陈桥前面的话,吐谷浑的士兵们终于全都松了口气,不过再听到陈桥说出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士兵们刚刚落回肚子里的心,又立刻提了起来。 “王庭里的一个人,我却不能轻易放过了。” 所有吐谷浑的士兵都知道,陈桥所说的那个人,正是他们的王上。 说完这句话,陈桥便不再理会道路两旁的吐谷浑士兵,领着黑龙军浩浩荡荡进入了王城,直直朝着王庭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城中,所有人家的都紧闭门户,街道上几乎空无一人。 陈桥骑着黑虎朝着王庭走去。 “阿爷,那就是黑龙军主帅吗?” 一个稚嫩的声音忽然落在陈桥的耳中,他扭头看去时,就见身侧一间原本大门紧闭的民居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打开了。 此时,一个看上去不过五六岁的小男孩站在门外,好奇地朝着身后问了一句。 不过孩子的父亲显然并不想招惹到陈桥,于是飞快地跑出来将这小男孩又抱了进去,并且还关上了大门,唯恐陈桥会突然向他们发难。 陈桥失笑一声摇摇头,随即便继续向前走去了。 “王上!王上!” 一名王庭侍卫张皇失措的跑进大殿,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吐谷浑王的面前。 “黑龙军进城了!” “什么?!” 吐谷浑王闻声而动,他猛地从王座上站起来,疾走几步来到那侍卫身边,厉声问道:“城门已经失守了吗?!” 闻言,侍卫慌乱地摇了摇头,说道:“守城的士兵不知为何,居然主动打开了城门把黑龙军放了进来!” “什么?!” 吐谷浑王再次大喊一声。 “这些、这些叛徒!这些没用的废物!” 不过殿中其他人在听到侍卫的这句话之后,却都齐齐松了口气,眼下看到吐谷浑王如此暴跳如雷,其他人心里甚至觉得有些痛快。 “让、让所有侍卫全部去王庭外守着!绝、绝不能让黑、黑龙军的人靠近王庭!”吐谷浑王结结巴巴下令道。 “是!” 那侍卫领了命令之后便又飞快起身离开了大殿。 不过已经头昏脑涨的吐谷浑王却没有看到,那侍卫在转身的刹那间,脸上惶恐的表情荡然无存,反而扯出了一抹讥讽的笑容。 “怎么样?王上怎么说?” 王庭门口,看到那侍卫回来之后,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王上说,让我们所有人都去王庭外面守着,绝不能让黑龙军靠近王庭一步。”那名侍卫说道。 “王上他……当真这么说了?” 侍卫头领似乎不远行相信,毕竟在他看来,吐谷浑王的这个命令,无异于就是让他们用性命去阻拦黑龙军。 可是就算他们以命相搏,恐怕也无法阻止黑龙军前进的速度。 黑龙军的厉害他们这些人中绝大多数人的父兄就已经领教过了,而他们也不会以为自己就比自己的父兄厉害。 “头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那名侍卫开口问了一句。 怎么办?侍卫头领地脑袋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他知道,如今的侍卫队中,早已经没有人愿意为了这个将他们至于如此危险境地的王上卖命。 侍卫头领抬头扫了一眼站在自己周围的众多侍卫,如今的这批侍卫之中,大多数人都还很年轻,最小的甚至才刚刚十五岁,他应该为了那样一个王,而将这些年轻人全部送上死路吗? “头领!” 那名侍卫再次开口,语气比先前稍微激烈了一些。 终于,侍卫头领下定了决心,他回头看了眼吐谷浑王所在的位置,深吸一口气对聚拢在自己身边的所有侍卫说道:“所有人听我命令,一会儿陈桥和黑龙军过来之后,我们就将王庭大门打开。” “头领?!” 其他侍卫听到侍卫头领这句话,无不露出惊骇的神色,毕竟在他们看来,保护王上就是他们此生唯一要做的事情。 “听着!” 显然,在说出第一句话之后,原本还有些慌张的头领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第1234章 你做得很好 侍卫头领目光严厉地扫视了一圈那些年轻的面孔,对所有人说道:“如果你们还想活命,就依照我的命令去做。” 对于侍卫头领的这个决定,先前那名侍卫无疑是最满意的一个,在确定侍卫头领已经下定决心之后,他终于放下了心来。 “可、可我们的职责……” 一个看上去面容还有些稚嫩的侍卫惶惶开口,他还太小了,再次之前他还从未直面过任何血腥。 侍卫头领冲着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说道:“想想你的阿娘,你的父兄已经死去了,你忍心让她再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由于十几年前的那场大战,如今在场的几乎所有人,家中都只有他们一个男丁,他们现在就是他们家庭地顶梁柱。 所以在听到侍卫头领的这句话之后,几乎所有人的都沉默了下来。 最终,他们沉默地接受了侍卫头领的安排,没有在提出任何反对的意见。 “如果不是因为王上,吐谷浑也不会再次面临这样的危险,我们不能为了保护这样置百姓于水火之中的晚上,否则我们就是助纣为虐了!” 先前那名侍卫终于开口说道,而这些话也已经在他心中憋了很久。 “吐谷浑是我们所有人的吐谷浑,并非是王上一人地吐谷浑!” 而他的这句话,则让所有人的身子都狠狠打了个颤。 “我们要保护的也不知这样的王上,而是那些被他无辜牵连的百姓!是我们的阿娘、是我们的姊妹!” 随着这句话的话音落下,先前那些还有些犹豫的侍卫,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而就在他们说话的这段时间内,黑龙军已经来到了王庭外。 终于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侍卫头领看向自己沉默的部下,抬起一只手指向那扇被紧紧关上的王庭大门。 “开门!” “是!” 王庭外,陈桥看到王庭大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拉开,不由露出一个诧异的笑容。 “将军,这……” 杨旭景也没有想到,还没等他们再做些什么,王庭中的人居然就已经将大门打开了。 陈桥哼笑一声,对杨旭景说道:“看来这些人远比先前守城的那些士兵要聪明啊。” 说完这句话,陈桥就看到有一个身材结实、身着盔甲的中年男人从大门内走了出来。 “陈将军。” 侍卫头领走到陈桥面前,对着坐在黑虎背上的陈桥行了一个吐谷浑的礼。 陈桥低头看了一会儿面前的这个侍卫头领,突然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我当年见过你,你为了保护一个孩子,硬是抗下了沈勇达的一刀,是不是?” 侍卫头领显然没想到陈桥居然还能认出他来,怔愣片刻之后便说道:“是。” “当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会放你一条性命,如今看来,我果然没有放错你。”陈桥十分赞赏地对侍卫头领说道。 “陈将军言重了,在下只是不愿意让这些年轻人因为王上自己犯下的错而送命。”侍卫头领赧然说道,显然,陈桥的夸奖对于这个中年男人来说,还是十分受用的。 闻言,陈桥果然抬眼朝着那些已经陆陆续续从王庭中走出来的人,看到那其中有些人甚至比今年刚刚加入黑龙军的将士年纪还小,陈桥一时间也明白了这个侍卫头领的想法。 从城外到现在,陈桥终于从黑虎背上下来,他走到侍卫头领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做得很好,这些年轻人确实没有必要因为那个愚蠢的人送命。” 听到陈桥的这句话,侍卫头领终于露出了许久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陈将军,王上就在正殿。” 侍卫头领恭恭敬敬对陈桥说道,顺道还未陈桥让开了路。 陈桥笑着点点头,随即便越过侍卫头领,大摇大摆朝着王庭内走去了,杨旭景和一部分黑龙军将士仍旧跟在陈桥身后,余下的人则守在外面,以防发生任何意外情况。 看着陈桥离开的背影,侍卫头领的心绪一瞬间变得十分复杂,刚刚有那么一刻,他多希望自己能够是大唐人,能够加入黑龙军。 这一次,再没有人去向吐谷浑王禀告,他就那样忐忑不安地坐在自己的王座上,时刻听着外面的声音。 可让他想不通的事,即便已经过去了很久,外面已经没有响起任何厮杀的声音。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吐谷浑王也愈发的坐立难安了。 忽然,外面想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响起了敲门声。 不同于以往的急促的敲门声,这次,敲门的人似乎十分平静,敲了三下便没有再继续敲下去了。 难道是结束了?吐谷浑王忍不住暗自腹诽。 不过现实却永远只能让他始料未及。 敲门声落下之后,一个人逆着光从外面退开了大殿紧闭的门外,大门因为老旧而发出了一阵“吱吱呀呀”的声响,还不等这刺耳的声音落下,一个声音出现在了门外。 因着逆光的原因,坐在王座上的吐谷浑王并没有看清来人的长相,不过从来人周身气势来看,吐谷浑王心中逐渐生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大家,晚上好啊。” 大刀金马走进殿中,陈桥看上去十分友好地对出现在他面前的所有人问了声好。 “陈桥!” 看清来人的面容之后,吐谷浑王猛地倒吸一口凉气,随即便软软歪到在了自己的王座上,他浑身上下抖如糠筛,一时间竟然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杨旭景在陈桥身后走了进来,紧接着便又是十几名身着黑色盔甲的黑龙军将士。 这十几名黑龙军将士分作两列,面无表情地站在陈桥两侧,他们每一个人看上去都杀气十足,直叫殿中其他人看了不由望而生畏。 “陈将军。” 忽然,一道声音在陈桥身后响起,他回头去看,就见一个须发皆白地老者出现在自己身后。 “我记得你。”陈桥笑眯眯看向那个老者。 老者上前给陈桥行了一礼,随即才说道:“十几年未见,陈将军依旧一如往昔啊。” 陈桥笑了一声,对那老者说道:“你也一样,十几年前就是个白胡子老头,现在还已然是个白胡子老头。” 说着,陈桥便不由生出了些好奇心,忍不住问道:“不知阁下如今多大年岁了?” 老者拱手说道:“老朽不才,今年刚好八十岁整。” “那在你面前,我们这些人应该就都是毛头小子了。”陈桥打趣着说了一句。 老者却摇了摇头,“年纪并不能说明什么,”他仍旧十分清亮的目光看向陈桥,说道:“陈将军如此英雄人物,早已经远非凡人了。” 听到老者这句话,陈桥不由又笑了一声,说道:“你倒是很会聊天啊。” “够了!” 第1235章 他带着个女人 王座上的吐谷浑王终于在忍不住自己的臣子和陈桥如此相谈甚欢,猛地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听到吐谷浑王的这声死后,老者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最终还是退了下去。 “你不说话,我倒差点儿忘了你。”陈桥也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吐谷浑王的身上。 吐谷浑王在对上陈桥忽然变得冷冽的目光之后,身子狠狠瑟缩了一下,随即才强撑着开口道:“陈桥,你到底因何故进犯我吐谷浑?!” 他这句话一出,殿中所有的大臣便都忍不住想要捂脸了。 “进犯?”陈桥也被吐谷浑王的这句话给气笑了,“难不成吐谷浑王竟不知我究竟为何而来?” 陈桥那森冷的目光一扫,吐谷浑王差点儿就要说出实话,可他握了握拳头,到底还是挺住了。 “自然不知!”吐谷浑王仍旧十分嘴硬地回了一句。 陈桥一边点着头,一边朝着王座所在的位置走去,鞋底与地面产生碰撞,发出了足以令人胆战心惊的声音。 没用多久,陈桥就走到了吐谷浑王的面前,他双手撑着膝盖,俯身与坐在王座上的吐谷浑王对视,“你当真不知?” 陈桥的双眼中浮现危险的光芒,吐谷浑王看着近在咫尺的陈桥,只觉得自己好像一瞬间连呼吸都变得非常困难起来。 “许鞍山呢?”陈桥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随着他说出这三个字,吐谷浑王的脸上的肉也禁不住颤抖了起来,随着冷汗的落下,吐谷浑王那原本就不甚美观的脸,在陈桥看来,开始变得令人作呕了起来。 于是陈桥直起身子,稍稍往后退了几步之后,再次问道。 “许鞍山呢?” “什、什么许、许鞍山?我、我不认识!” 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一步,吐谷浑王居然仍旧会狡辩,这下,陈桥可是实实在在被眼前这个不知所谓的人给气笑了。 甚至一边笑,一边想到当初许鞍山来到吐谷浑之后,该不会也是因为被这人气了个不轻,这才会突然离开这里吧? “不认识?”陈桥居高临下看向许鞍吐谷浑王,眼中尽是对于眼前这个男人的嘲讽。 吐谷浑王颤抖着摇了摇头,“不认识。” 陈桥轻笑一声,目光森冷地看着吐谷浑王,说道:“原本还想着若你知道什么关于他的事情,我或许还能留你一条性命,不过你既然说了不认识他,那我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吐谷浑王又哪里会想到陈桥居然会这么说,心里当即便后悔了,可说出去的话就好像泼出去的水,吐谷浑王在听到陈桥这句话之后,就一口气梗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他的目光在殿中那些大臣的脸上转了一圈,想着有谁能够出来帮他解个围,可那些大臣却没有人一个人愿意帮他,只是在他目光扫过的时候转开了自己的脸。 “再给你一次机会,到底认识还是不认识?”陈桥又问道。 眼见没有人愿意帮自己,在生与死的抉择面前,吐谷浑王还是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只要他能活着,那些在今天背叛了他的人,他就一定会让他们全部都付出代价! 不过,吐谷浑王的这些小心意已经全部都被陈桥看在了眼中。 “我认识!”吐谷浑王急切地喊了一声,“我认识许鞍山!” “哦?”陈桥用刀鞘敲了敲地面,挑眉看向吐谷浑王,“方才不还一直说不认识吗?怎么突然又认识了?” 吐谷浑王干巴巴地笑了一声,看向陈桥的一张脸也带了不少讨好的笑,“认识的、认识的……” 眼见吐谷浑王应该也没想到该用一个什么理由来解释,陈桥倒也没有在继续戏耍他,直接继续问道:“他是什么时候到的吐谷浑,你可知道他离开之后又去了什么地方吗?” “这个许鞍山实在一个月前来的吐谷浑,甚至还曾大言不惭说过要对陈将军动手。”吐谷浑王继续冲着陈桥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至于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吐谷浑,应该是两天前。” 听到这句话,陈桥扭头看了眼杨旭景,看来将那封信送给河州刺史之后,许鞍山就直接离开了吐谷浑。 “他是独自一人吗?”陈桥又问道。 吐谷浑王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瞪大眼睛说道:“不是,我记得他来吐谷浑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女人不过应该不是他的女人。” “为何这么说?”陈桥又问道。 吐谷浑王“嘿嘿”一笑,说道:“从到了吐谷浑开始,他们两个就从没在一个屋子里面睡过觉,要真是自己的女人,怎么会分开住?” “而且啊……”吐谷浑王又有些得意的扬了扬下巴说道:“那许鞍山还一直想把那个女人献给我。” 看着吐谷浑王的这副蠢样子,陈桥心中冷笑一声,并没有接他的这句话。 “那个女人也随他一道走了吗?”陈桥又问道。 吐谷浑王点点头,说道:“他们两个是一同消失的,应该是一起走了。” 陈桥轻叹一声,又问道:“那你可还记得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吗?” “记得记得!”吐谷浑王连忙说道。 陈桥点点头,随即便让杨旭景上前,又叫人去拿来了笔墨纸砚让杨旭景按着吐谷浑王的口述将那女人的画像画了下来。 等到杨旭景画完之后,陈桥看了眼那副画,确定画上的人自己从未见过之后,才稍稍安心一些。 “那这个女人可有功夫?”陈桥又问道。 吐谷浑王想了好一会儿,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那个女人一直没有跟人动过手,而且他是许鞍山带来的,也没有人敢跟她动手。” 闻言,陈桥沉吟片刻,想到,既然能待在身边,那这个女人应该就已经经过了基因融合。 又问了几句话,发觉再无法从吐谷浑王这里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陈桥便又转身走到了杨旭景身边。 “这趟多少还是有些收获的。” 说着,陈桥又想着杨旭景伸出了手去。 杨旭景连忙将拿在手中的画像递了上去,“将军说得可是这个女人。” 陈桥点点头,又仔细端详起来画中的女人,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长相也算得上是上乘,虽然不能与李丽质和伏岚相提并论,可那张充满异域风情的脸与云芊、高婉珍她们几个比起来,却也是毫不逊色的。 “将军可见过此女子?”杨旭景问道。 陈桥叹着气摇了摇头,“这个女人并非大唐人士,我从来没有见过。” 原以为能有些线索,谁知终究还没没有,杨旭景不由有些脱力。 “先收起来吧,”陈桥又将画像交给了杨旭景,“回头带回长安城后,再给其他人看看,看他们有没有谁认识。” 第1236章 我不相信你们 应下陈桥的命令,杨旭景便小心翼翼将画折起来放进了怀中。 “陈将军,我已经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了,你是不是可以——” 吐谷浑王的话突然中断,殿中所有吐谷浑大臣的目光因为这戛然而止的声音,全部都集中在吐谷浑王的身上。 一看之下,众人无不既觉得解气又觉得胆战心惊。 只见吐谷浑王仍旧做在自己的王座上,不过与先前不同的是,眼下他胸口心脏的位置上却被插进了一把赤红的长刀。 “聒噪。”陈桥眼皮也懒得抬一下,直接丢出两个字来。 方才还在为吐谷浑王活下来而忐忑的大臣们,看到突然断气的吐谷浑王,一时间都难免心情有些复杂。 “至于你们,”陈桥撩起眼皮看向殿中的其他人,“这次我就不与你们为难了,不过若是吐谷浑今后再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可就不能保证自己还会不会像今天这样大人有大量了。”陈桥嘴角带着一抹冷笑说道。 或许是因为看到了吐谷浑王的凄惨死相,又或许是因为感受到了陈桥所散发出来的杀气,殿中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噤若寒蝉了。 几步走到吐谷浑王死不瞑目的尸体便,陈桥拔出自己的昆吾刀,扯了扯嘴角便转身离开了。 “对了,”提着似乎因为刚刚接触了鲜血,从而颜色越发鲜艳的昆吾刀,陈桥淡淡地对殿中所有的吐谷浑人说道:“方才忘了告诉你们,从今往后,吐谷浑便归入大唐的版图了,陛下派来的官员已经在路上了。” 这句话的话音才刚一落下,方才还噤若寒蝉的众人都不由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次吐谷浑王犯下的错误,会让他们的国家从此覆灭。 “不必多说什么。”看到有几个大臣像是要说些什么,陈桥果断出声打断了他们。 “如果吐谷浑有一个人不服管束,我今后自然还会亲自前来问候你们一番。”陈桥看着众人一字一句说道。 闻言,众人便知道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他们又如何能够甘愿就此俯首称臣,甚至成为大唐的一部分。 “陈将军,我们愿意做大唐的附属国,您就绕我们这一次吧!” 殿中的所有吐谷浑人都跪了下来,言辞恳切地向陈桥恳求道。 陈桥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些人,听了一会儿他们的恳求之言后,才总算开口道:“我不相信你们。” 因为陈桥的这句话,正在七嘴八舌求情的人,好像被人在同一时间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又都恢复了安静。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陈桥大马金刀地在大殿中地台阶上坐了下来,他笑吟吟看着殿中那些光从表情来看,就好像天塌了的吐谷浑人,缓缓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陈将军如何保证我们吐谷浑归入大唐版图之后,就能真正臣服?” 方才那个与陈桥说话的老者不由问了一句。 “一代人做不到就两代人,两代人做不到就三代人,”陈桥平心静气看着他,笃定说道:“总有一天,这里的百姓,会成为真正的大唐百姓。” 面对绝对的强权,殿中这些人虽然仍旧不愿吐谷浑归入大唐版图,却没有任何能狗足以他们提出反对意见的力量。 毕竟就连吐谷浑王,陈桥都可以说杀就杀,就更不必说他们这些黄土都已经埋到脖子的老家伙们了。 “若我们不答应呢?”一个稍微年轻些人大臣愤愤问道。 陈桥没有去看那人,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一手抚上自己的昆吾刀,轻声说道:“不答应,自然就有不答应的法子。” 说完,陈桥抬起头,朝着那人露出一个再是凌冽不过的笑容,直吓得那人连连后退好几步才总算停了下来。 “待陈将军走后,我们自可以将大唐官员软禁起来,好吃好喝供着,却不让他与朝廷有任何往来。”又有一人说道。 “好说,我自会时不时派黑龙军将士来查探一番,一旦发现任何不妥,届时就是你们的死期。” 陈桥的嘴角虽然带着和煦的笑容,可这句话中饱含的杀意,却让殿中所有的吐谷浑人齐齐打了个深入骨髓地寒颤。 “我可以给你们三天的考虑时间,到时候陛下派来的官员应该就也到了。” 说着,陈桥站起身来。 “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回答。” 说完,陈桥便领着黑龙军众人离开了大殿,一路畅通无阻地离开了王庭和王城,回到了他们位于河州城与吐谷浑交界处的大营中。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在李治派遣的官员终于披星戴月赶到河州城的时候,吐谷浑的人也终于做出了他们的选择。 对于吐谷浑的人来说,能活下去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至于吐谷浑今后还是不是吐谷浑,在那些被他们的王坑惨了的百姓看来,已经并不重要了。 十几年前地那场大战,已经让吐谷浑元气大伤,这次如果不是陈桥对他们高抬贵手的话,只怕吐谷浑就不仅要亡国,还要灭种了。 对比起这样的结果,似乎归入大唐版图,生活在陈桥和黑龙军的庇佑之下,才是他们目前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了。 “他们这次倒是学聪明了。”杨旭景看着远处正与派遣官员说话的负责此次事宜地吐谷浑人,不由打趣着说了一句。 陈桥瞥了眼那些正热热闹闹说话的人,轻笑一声,“聪明些好,若是一路蠢下去,只怕他们最后到底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死的。” 杨旭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将军说得没错。” 又过了五天,在派遣来的官员总算熟悉了吐谷浑之后,陈桥才终于率领着黑龙军从河州城一路疾驰,想要赶在大年三十之前回到长安城。 而另外几路,最早完事儿的沈勇达、王义和燕淮也是最早回到的长安城,而辛志诚和齐子枫则是在沈勇达三人回到长安城没几天就回来了,那色和王冲则是堪堪在陈桥他们前一天才进入的长安地界。 陈桥回到长安城这天,就在陈桥刚刚踏入长安城的城门,天上就飘下来了鹅毛般的大雪。 大年三十夜里的长安城,街道上已经几乎没什么人了,陈桥骑着黑虎一路从城外疾驰而入,身后卷起无数大片雪花。 听到动静的巡城营将士匆匆赶来一看,就见是陈桥和杨旭景。 “陈将军!” 虽然是巡城营的将士,可他们却也甚少能见到陈桥。 原本一行人因为大年三十还要巡城多少还有些抱怨,可他们却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居然能够有机会亲眼见到陈桥,于是急忙朝着陈桥挥手致意。 第1237章 会是最厉害的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陈桥扭头去看,就见十几个巡城营将士正笑嘻嘻朝着自己挥手。 “辛苦了……” 因为想要赶快赶回家去,陈桥也就没有停下来,只是同样挥着手对他们说了一句话,随即便骑着黑虎消失在了长街上。 杨旭景坐下战马踩踏石板时发出的马蹄声回荡在东荡荡的长街上,两人身后卷起的雪花又重新缓缓归于平静。 巡城营的将士们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久久难以平静。 虽说陈桥一年四季大多数的时候都待在长安城,可即便身在长安城,陈桥也是要嘛就待在将军府、要嘛就窝在黑龙军大营,再有就是进宫去议事。 尤其是近几年随着年纪渐长,陈桥也愈发懒得动弹,平日里自然也就更少出来转悠。 所以即便陈桥住在长安城,长安城的大小将领或是官员百姓们,其实能见到陈桥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的。 今日难得能见到陈桥,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至少陈桥对他们说话了。 随着马蹄声逐渐靠近了将军府,陈桥和杨旭景的速度也逐渐变慢了下来,直到最后堪堪停在将军府门外。 将军府并没有人知道陈桥今天会回来,所以这一天,将军府的大门也早早就关门落栓了。 “将军,属下听着里面好像有些太过安静了。”杨旭景下马之后,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皱起眉头对陈桥说道。 心中知道自己不在家,李丽质和伏岚大约是没什么过年的兴致,陈桥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跃而去跳进将军府,又给杨旭景打开大门之后,才转身往院中走去了。 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陈桥就隐隐约约听到前面花厅地方向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虽然不是多热闹,却也足够让李丽质和伏岚觉得没那么冷清了。 听到这些声音,陈桥才终于稍稍安心一些,脚下步子也终于放缓,悠哉地朝着花厅所在的方向走去。 “吴管家,再去热两壶酒来。” 花厅中,已经用过晚饭的伏岚和李丽质正和女眷们坐在一旁,看着还在饭桌上喝酒的沈勇达几人,脸上挂上淡淡的笑意。 “是!”吴管家应了一声发,随即便撩开厚厚的帘子走出了花厅。 不过才刚一出门,吴管家就看到了浓浓夜色下,出现在花厅门口的两道黑色人影。 “将军回来了!” 花厅内,听到这一声喊的李丽质和伏岚顿时都是一僵,随即两人对视一眼,紧接着便起身朝着花厅外面跑去,只不过两人才都刚刚撩开帘子,门槛内便已经踏进来了一只带着冷气寒霜的脚。 “桥郎!” “夫君!” 李丽质和伏岚双双扑倒了陈桥的身上,险些将毫无防备和准备的陈桥给扑倒在地上。 陈桥将自己的两个妻子搂入怀中,只不断轻抚着她们的背,顺便还得跟正疑惑望着他们的孩子们来解释。 也为正因为陈桥和杨旭景的突然回来,花厅中又是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众人才又各自落座。 因着这段时间以来陈桥和杨旭景都一直忙于赶路,冰天雪地之下自然是没能吃上一顿一热乎饭。 如今既然回来了,自然是要先吃上一顿好的才行。 方才准备去热酒的吴管家也不去了,直接喜滋滋跑去了厨房,吩咐住房赶快再做一桌子饭菜。 沈勇达他们几个一来是因为担心陈桥不再,将军府会有些冷清,二来也是因为他们的家眷想要陪着李丽质和伏岚,所以才都在大年三十这一天留了下来。 “大人。”陈桥入座之后,沈勇达几人便也凑了过来。 陈桥冲着几人露出一个笑脸,轻轻点了下头,“今天年三十,不说那些那烦心事儿了,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都忍着,过了初五之后再来问。” 眼见众人脸上都是再明显不过的好奇,陈桥幽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听到陈桥这句话,几个人高高扬起的脑袋瞬间便都耷拉了下来。 陈桥却不理会他们,转头又看向李丽质和伏岚,问道:“怎么样?家中这段时间以来没出什么事情吧?” 两人均摇摇头,李丽质脸上挂着淡淡地笑容说道:“桥郎放心,府中什么事都没有。” 闻言,陈桥安心地点了下头,又同两人说了些这次出征期间发生的有意思的事情,直让李丽质和伏岚都笑得前仰后合起来。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厨房新做的饭菜便都被端了上来,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陈桥心满意足地搓了搓手。 吃饱喝足之后,陈桥就毫不客气地挥手送客了,就连想要留下来和李丽质同床共枕的晋阳公主,都被陈桥不留情地连同齐子枫一道打包送回了公主府。 “桥郎这是怎么什么?” 想起方才晋阳离开前,那一张皱皱巴巴好像随时都能哭出来地小脸,李丽质有些哭笑不得的问了一句。 陈桥撇撇嘴说道:“一群人叽叽喳喳怪烦人的。” 闻言,李丽质和伏岚都不由失笑出声。 虽说今年因为国丧的缘故,成了大唐竟几十年来最冷清的一个年,不过这样的安静却让将军府的这三个主人有了与以往不同的感受。 “昨日我才去看过轩哥儿,小家伙长得很好,胳膊腿也都非常结实,而且据印月所说轩哥儿已经能扶着栏杆走路了” 屋檐下,坐在陈桥左边的李丽质一边说着话,一边把头靠在了陈桥的肩膀上。 “才几个月大的孩子,怎么就能站起来走路了?”陈桥皱了皱眉头,显然有些担心印月会揠苗助长。 伏岚也看出来了陈桥的担心,便又说道:“夫君也实在不必担心,我和长乐已经去瞧过了,轩哥儿确实与其他孩子不大一样,夫君不必担心是印月望子成龙。” 听到伏岚这话,陈桥才总算略略放心一些。 不过回头想想,既然他的孩子会遗传到他的基因,那轩哥儿几个月就能站起来也就算不得什么太过令人诧异的事情了。 “你说轩哥儿和其他孩子不大一样?” 放下心来之后,陈桥想起伏岚先前所说的那句话。 “哪里不大一样?” 听到陈桥这一问,伏岚与李丽质对视一眼之后,才陈桥说道:“很多地方都不一样,我和长乐猜想,轩哥儿可能会是夫君这几个孩子之中,最厉害的一个。” 凭心而论,陈桥其实更希望是自己的嫡长子更加厉害,而不是一个非嫡非长的庶子。 “现在就看得出来了吗?”陈桥继续问道。 伏岚点点头,李丽质又紧接着说道:“无论是瀚哥儿、谦哥儿还是煜哥儿,当初都不曾像轩哥儿这般明明才几个月大,就已经几乎快要能飞檐走壁了。” “飞檐走壁?”陈桥诧异地看向了李丽质。 第1238章 大家都怕你 看到李丽质认真的点了点头之后,陈桥终于开始反思自从轩哥儿出生之后,自己这个做阿爷的,是不是对自己这个小儿子确实太过冷落了。 “其实很不知是轩哥儿,”眼见陈桥的表情有些不大对劲,李丽质又赶忙说道:“比起熙丫头和懿丫头来说,瑶丫头也要更加厉害一些。” 为什么这两个出生日期如此相近的两个孩子都会比其他孩子更加厉害,陈桥越发地感到困惑了起来。 不过这个困惑很快便没有了,因为陈桥总算明白了过来,自己的孩子越来越厉害,也正是因为自己的基因融合率越来越高。 “看来夫君已经知道原因了?” 坐在陈桥右边的伏岚打趣般的说了一句。 不过眼见陈桥好像还没有打算告诉他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两人便也没有再问下去,毕竟她们二人对这件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好奇。 “好了,时候不早了,明日一早还要进宫去向陛下请安,今日就都先早些歇息吧。”陈桥说道。 毕竟是新皇登基后第一次过年,作为姐夫的陈桥,自然是要给够自己这个皇帝小舅子面子才行。 隔天,天还没有亮的时候,陈桥就已经早早起来洗漱更衣。 神清气爽的出门之后,刚一进花厅陈桥就看到了正打着哈欠吃早饭的瀚哥儿和熙丫头,还有就是正乖巧坐在瀚哥儿身边吃饭的卓安弥。 “哟?你们两个居然是今天起得最早的?”陈桥有些诧异地问了一句。 听到陈桥这句问话,熙丫头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才开口熟到:“刚一到寅时二刻阿娘就把我们两个给叫起来了,说是今天要入宫给小舅舅请安,一定要早早去才行。” 昨天陈桥回府之后并没有看到这几个小鬼,当时还以为是小鬼头们早早就睡下了,今日一看却好像并非如此。 “怎么?你们昨儿个是守岁了?怎么能困成这个样子?”陈桥有些好笑地又问一句。 瀚哥儿打着哈欠点点头,“儿子和熙儿本来都想早早睡的,可谦哥儿、煜哥儿还有懿丫头却都要守岁,我们两个就只能也跟着他们去守岁了。” “那安弥怎么看起来不像你们那么困呢?” 陈桥可不相信瀚哥儿会放过卓安弥,不拖着卓安弥一道去守岁。 听到陈桥的这个问题,瀚哥儿十分无奈地说道:“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回事,虽然说了要跟我们一起守岁,可一到该睡觉的时辰,就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一下子就睡着,还怎么叫都叫不醒。” 说着,瀚哥儿又想起昨天晚上睡得死沉的那个卓安弥,看向卓安弥的眼神也变得怨念了起来。 听了瀚哥儿的话,陈桥不由失笑出声。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李丽质和伏岚就带着剩下的孩子们走了进来,当然,一并进来的还有印月怜月。 印月怀抱着轩哥儿,小心翼翼给陈桥行礼。 因着昨天刚听了李丽质说得关于轩哥儿的话,陈桥也就自然而然多分了一些注意力自己这个最小的儿子。 印月怜月不知道陈桥在想些什么,只看到陈桥的目光频频落在她们这头,便以为是自己哪里没有做好,情急之下便先想要要起身请罪。 “桥郎。” 看着轩哥儿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陈桥,忽然听到李丽质喊了自己一声,于是收回思绪扭头看向了李丽质。 “何事?” 看着陈桥一副明显状况外的模样,李丽质心里止不住的叹气摇头,同时还伸出手去拍了下陈桥的手背,朝着印月怜月所在的方向扬扬下巴,说道:“大早上的,你吓到她们了。” 说完,还嗔怪地看了眼陈桥。 吓到了? 陈桥失笑一声,扭头又看了印月怜月一眼,就连两人果然都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于是只好暂时收起对自己最小儿子的好奇心,又重新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人身上。 至此,印月怜月才终于大大松了口气,顺利吃完了自己的早饭。 坐上千万大明宫的马车之后,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李丽质,陈桥才十分疑惑地问出了困扰了自己一早上的问题。 “我怎么觉得印月怜月一年比一年更怕我了?” 陈桥自认从未对她们两个摆过什么脸色,更别会对她们两个恶语相向或是动手,甚至有时候响起这两个前面十几年命运多舛的女人后,偶尔还会去她们的院子里面坐一坐,怎么事到如今,这两个女人对自己反倒是愈发地唯恐避之不及了。 听到陈桥这一问,原本正在闭目养神地李丽质睁开眼看向陈桥,待看到自己夫君迷惑的表情后,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桥郎,你难道没有发现,你这些年除了在我和岚妹妹还有孩子们身边外,越来越少会露出笑容了吗?” 李丽质坐起身子,直直看向陈桥的双眼。 “就算是在家里的时候,你就算是发呆也都是冷着一张脸,如今整个将军府上下,出了我和岚妹妹还有孩子们,也就吴管家不怎么怕你了。” “当真?” 陈桥有些诧异地问道,他先前倒是没有想到注意到这样细微的事情。 李丽质点点头,又说道:“印月怜月本就见你见得少,你还每次都是那么一副阎王样子,她们怎么能不怕你?” 说着,李丽质又忍不住斜睨陈桥一眼,“所以我先前才总说让你隔三差五去她们院子坐坐。” “我去了,可每次我进门前还能听见她们说说笑笑,我进门之后,她们反而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了,次数多了,我自己都觉得实在无趣得很,就不乐意去了。”陈桥撇撇嘴说道。 “那是因为她们怕你,所以才不敢随意说话。”李丽质对陈桥说道。 “我又没对她们怎么着过?有什么好怕的?你和伏岚不就不怕我?”陈桥老大不满意地说道。 深知陈桥的脾气,李丽质笑眯眯对陈桥说道:“桥郎对我和岚妹妹一向都最是温柔体贴的。” 听到李丽质这句话,陈桥果然又高兴起来。 “不过印月怜月却不一样的,桥郎并不曾法子内心的喜爱她们,只是怜惜她们身世和当年的遭遇。”李丽质接着说道。 陈桥点点头,“没错,我对她们两个确实没什么情意。” 看着陈桥如此理所当然的样子,李丽质一时间竟也不知道究竟该觉得生气还是该觉得好笑,于是借着又说道:“就算没有情意,桥郎也不要总是冷着一张脸,那样确实会让发旁人觉得害怕。” “我面无表情的时候很吓人?”陈桥摸着下巴问了一句。 李丽质重重地点了下头,“何止是吓人,简直就好像是在盘算着要去杀什么人一样。” 听到这句话,陈桥无奈笑着摇摇头,他还真没想过要故意吓人。 第1239章 入宫请安 “就更别说你生气的时候,整个将军府上上下下也就只剩我和伏岚敢在你发火的时候跟你说话了,你别看孩子们平日里都闹得恨不得能上天入地,可只要你看上去好像是在生气,那些猴儿崽子绝对一个比一个老实。”李丽质又说道。 陈桥还是头一次知道这些事情,听完李丽质的话之后,便又忍不住说道:“都是一家人,好什么好害怕的?那不成我还能在家里提刀杀人不成?” 闻言,李丽质也只是耸了耸肩,“你是上惯了战场的人,平日里纵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单单站在那里,气势就已经足够骇人,人们会害怕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听到这话,陈桥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东征西讨这么多年,他体内的杀气早已经无法抹除,况且只要李丽质和伏岚不怕他,黑龙军的将士们不怕他,那对于他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沈勇达他们当然不会怕你,”李丽质笑着说道:“甚至在长安城中,还有不少人说过要不是沈勇达总是一脸傻笑的样子,害怕他的人肯定会害怕你的人还要多。” 陈桥深感认同地点了点头,“要是说着话的人见过战场上的沈勇达的话,保准他们见沈勇达一次,就要被沈勇达吓尿裤子一次。” 李丽质先是无奈的笑了一声,随后才又说道:“不过这也没什么,桥郎也不必太过在意旁人的目光。” 陈桥将李丽质揽入怀中,扣着她的肩膀说道:“除了家人和黑龙军的人之外,我何曾在意过旁人的看法?他们爱说什么就随他们去,我又不是为他们而活。” 李丽质靠在陈桥的肩头,听着陈桥沉稳的心跳和他说出口的那句话,李丽质的嘴角逐渐弯起,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马车摇摇晃晃在大明宫外停下的时候,天空上已经露出了鱼肚白,率先跳下马车之后,陈桥又回头将李丽质扶了下来。 等到李丽质也下了马车的时候,伏岚已经领着孩子们走了过来。 此番入宫请安,因着瑶丫头和轩哥儿还太小,陈桥便没有让他们也一道随行,既然轩哥儿不必入宫,那印月怜月自然也就不必随行了。 看到宫门渐渐打开之后,陈桥刚准备领着家眷进宫去,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道喊声。 “兄长!” 随着这道十分欢愉的声音响起,一道身影用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的速度朝着陈桥一行人跑了过来。 “诶唷,你快慢着些吧。” 李丽质和伏岚胆战心惊的迎了上去,将已经怀有六个月身孕地陈玥安稳稳扶住。 看到陈玥安被人扶住,一直跟在她后面提心吊胆,生怕自己王妃会摔倒地李泰才总算大大松了口气,一颗心也总算落回了肚子里面。 当初李世民刚刚驾崩之前,陈玥安才刚被查出来有了身孕,为防陈玥安发生什么意外,众人便都一致同意她不必前去哭灵,只需要每日去灵位前磕个头便罢了。 看着陈玥安还是一副横冲直撞的样子,陈桥不由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既然有了身孕,就小心些。” “这几个月以来,四郎哪里都不准我去,我在府里都要闷坏了。”陈玥安愁眉苦脸说道。 陈桥看了眼看上去十分头疼的李泰,敲敲陈玥安的脑门说道:“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瞧瞧你这冒冒失失的样子,魏王怎么能放心放你出门?还是安生些吧。” 既然陈桥已经发话,那陈玥安自然也就不会再继续胡来,老老实实站到了李泰身边。 见状,李泰忙向陈桥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陈桥笑着摇摇头,随即便领着众人一道走进了宫门。 刚一进宫门,众人就瞧见一个小太监领着一顶青帽小轿走了过来,先是对众人行了个离,随后才说道:“陛下有旨,此处距离太极殿有些距离,让魏王妃坐轿前往。” “不愧是九弟,果然十分体贴。”李泰大喜,连忙把好像并不十分甘愿坐轿子的陈玥安塞了进去,又对抬轿子的几个太监说道:“那就有劳几位了。” 当朝魏王殿下何时有过这么知礼的时候,那几个抬轿子的太监在听到李泰最后那句话之后,眼珠子都差点儿从眼眶里面蹦出来,想起当年李泰手提一把鞭子,动辄便会对宫人鞭笞的场面,他们只觉得自己的小腿肚子有些发软。 终于到了太极殿外,早已经迫不及待的李治更是早早就站在了殿门口候着。 当年跟在李世民身边的大太监梁公公早已经得了李治的旨意,出宫安享晚年去了,如今大明宫里的大太监已经成了当初李治的那个贴身太监了。 “长姊!”终于看到陈桥一行人走了过来,李治非常没有帝王威仪地朝着几人小跑了过去,见状,原本站在他身边的武则天也只能跟着一道走了过去。 “见过陛下。” 众人一道向李治行礼。 李治摆摆手,让众人免礼之后便走到了陈桥身边很是惊喜地问道:“姐夫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有差人来告诉朕一声?” 陈桥笑笑,说道:“昨天晚上才回来的,想着今日就要入宫请安了,就没有再让人来打扰陛下。” “此番辛苦姐夫了,朕派去的四波官员都是经过朕精挑细选的,一定不会让姐夫失望的。”李治自信满满对陈桥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点点头,又说道:“我也只见到了前往吐谷浑的张都督,瞧着他脾气秉性还有行事作风,皆是不错的。” 得到陈桥的夸赞之后,李治脸上的笑容也愈发明媚了起来。 待到众人进入太极殿坐下来之后,李治才终于不再继续缠着陈桥问东问西,转而又与自己的其他兄弟姊妹说起话来。 因着一个不小心起晚了的缘故,齐子枫和晋阳也来的有些晚了,不过晋阳素来便备受诸位皇兄皇姊的疼爱,李治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儿无伤大雅的事情就责怪他。 一上午的时间,不断有朝廷命官带着家眷进宫来想李治请安,足足倒腾到了午时太极殿才终于再次清净了下来。 用过午膳之后,外面便又有太监来禀,说长孙无忌来了。 听到这声奏禀,李治顿时便觉得自己脑袋有些疼,而从见到陈桥他们起就一直挂着淡淡笑容的武则天,则更是在听到长孙司徒四个字的时候,就已经阴沉了下来。 见到此情此情,陈桥不由朝着李丽质看去,却正好遇到李丽质也正看向自己的目光。 “怎么都这副表情?”陈桥凑到李丽质耳边低声问了一句。 听到陈桥这句话,李丽质先是叹了口气,随即才以同样低的声音说道:“舅舅和为善最近因为纳妃的事情,闹得有些僵了。” 第1240章 晋王已是陛下 陈桥撇着嘴摇摇头,他一向认为皇帝要不要纳妃、要纳多少妃都是皇帝自己的事情,何况如今李世民才刚驾崩三个月,长孙无忌现在就着急忙慌让李治纳妃,确实有些不太妥当。 “宣。” 李治声音毫无波澜地吐出一个字来。 “陛下,臣妾身子有些不适,就先行退下了。”武则天面色有些难看地对李治说道。 李治则拉住她的手,执意将人留了下来,“放心,有朕在这儿,没人敢将你如何。” 眼见李治坚持,武则天也只得留了下来。 没过多久,长孙无忌便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走了进来。 盯着长孙无忌看了许久之后,陈桥不由最身边的李丽质说道:“原来面无表情的样子真的听不讨人喜欢的,我以后要再这样,你一定记得提醒我。” 从当年陈桥刚刚入京开始,他和长孙无忌就一直不是十分和睦,就算后来他与伏岚成婚,伏岚从长孙府出嫁,陈桥和长孙无忌也只是变成了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而且因为李世民对陈桥确实一年比一年更加看重,长孙无忌有和陈桥没什么不共戴天地深仇大恨,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两人倒也一直还算是相安无事。 不过陈桥却一直都不大喜欢长孙无忌,当然,长孙无忌也同样不喜欢陈桥。 “臣见过陛下。”长孙无忌走进殿中向李治行礼。 眼见长孙无忌摆出了一张十足的臭脸,陈桥心里止不住的叹气连连,止不住的腹诽,就算你再不喜欢武则天,人家都是当朝皇后,你这样把人家当空气,确实不大合适啊。 果然,长孙无忌才刚刚行完礼准备起身,就听到李治语气微冷地说道:“司徒是没有看到皇后吗?” 不错啊。 听到李治这句强硬的问话,陈桥心中不由暗赞一声,原以为李治的性子多少还是有些软弱的,没想到他也只是在自己亲近的人面前才会表露出自己真正的那一面。 “身为皇后却不知规劝陛下,在臣看来,皇后娘娘实在不配继续坐在这个后位上。”长孙无忌面无表情说道。 听到他这句话,陈桥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个长孙无忌是有武则天强迫症吗?怎么无论武则天是什么身份,他都非要和武则天作对? “敢问司徒,本宫该规劝陛下些什么?” 武则天并非当初的长孙皇后,长孙皇后能够容忍李世民的风流韵事、能够为了家族隐忍,武则天却做不到。 “自然是规劝陛下尽快开枝散叶。”长孙无忌甚是不愿去看武则天,只仰着下巴看向别处。 瞧瞧,这就说错话了不是?听到长孙无忌的这句话,陈桥继续默默腹诽。 “长孙司徒的意思是,让陛下在孝期便沉湎男女之事?落得个大不孝的罪名吗?!” 武则天凤目一眯,看上去似乎已经彻底被长孙无忌惹恼了,陈桥敢断定,如果长孙无忌再这么无理取闹下去,武则天就真的要对他痛下杀手了。 长孙无忌被武则天这句话驳了个哑口无言,刚刚那句话他确实是失言了。 果然,在长孙无忌说完那句话之后,殿中包括李丽质在内的其他人,脸上都浮现出了不满的神色。 “好了好了,”陈桥及时跳出来帮长孙无忌解围,“长孙司徒方才那句话应当是无心之失,大家伙儿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既然陈桥已经开了口,李治自然不会再去与长孙无忌争锋相对,就连本想乘胜追击的武则天,都在深深看了眼陈桥之后,又重新坐了下来。 不过可惜的时候,在场坐着的所有人都愿意给陈桥这个面子,可唯独被陈桥帮了一把的长孙无忌却不愿见好就收。 “臣的所思所想、所言所行,都是为了陛下,还望陛下能够体察臣的一片苦心!” 说完,长孙无忌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甚至大有李治若是不答应他,他就绝不起身的意思。 这人是茅坑里的石头吗?陈桥十分纳闷地看这个跪在地上的长孙无忌,怎么又臭又硬的? 眼见李治的脸色越来越差,陈桥生怕他会当真与长孙无忌翻脸,便几步走到长孙无忌身边,强硬的把长孙无忌从地上扯了起来。 “长孙司徒,今天可是大年初一,没必要惹了陛下不高兴啊。”陈桥凑到长孙无忌耳边低声说道:“陛下如今可不是当初的晋王殿下了。” 这句话好像突然让长孙无忌反应过来了什么,他表情僵硬地看了眼陈桥,随即便一甩袖子告退了。 看着长孙无忌怒气冲冲走出太极殿的背影,陈桥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看来长孙无忌确实没有反应过来,现在的李治,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软弱可欺的少年晋王了,他现在是大唐的皇帝,是这天下的主人。 被长孙无忌这么一闹,原本热络的场面也既尴尬又冷落了下来,殿中包括李治和武则天在内的大多数人,脸色都有些难看,甚至连李丽质都是一副恹恹的表情。 见状,陈桥先后给陈玥安和齐子枫递了个眼神,示意两个人赶快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现在的气氛。 接收到陈桥的眼神示意之后,陈玥安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口,“四郎,我听说最近长安城来了个杂耍班子,那些人居然还能吐火喷水!” “当真?” 李泰也知道陈玥安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自然也就开口应了一声。 陈玥安看上去很是感兴趣的点点头,又道:“等开市之后,你陪我去看看好不好?” 看着陈玥安娇俏的脸庞,李泰会心一笑,当即便道:“自然是好的。” “那我也要去!”齐子枫紧随其后开口,说完又扭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晋阳,“兕子,你想去看看吗?” “想!” 从刚刚陈玥安开口之后,晋阳便对这个杂耍班子生出莫大的兴趣,如今听到齐子枫这么一说,立刻就答应下来。 之后,大殿之中的气氛果然缓和了不少,虽然李治和武则天的面色看上去多少还是有些不虞,不过却也没有在继续冷着脸不说话了。 夜幕落下之后,在宫里待了整整一天的众人才接二连三离宫回府。 马车上,李丽质看着陈桥说道:“桥郎,我知道午膳的时候,是你示意玥安和子枫开口的。” 听到李丽质有些低沉的语气,陈桥将人揽入怀中,说道:“放心,我不会让陛下和长孙司徒当真撕破脸的。” “舅舅也委实太过冥顽不灵了,为善要如何就随他去便是,舅舅何必如此寸步不让?”李丽质有些恼火地说道。 “长孙司徒如今还没有反应过来,陛下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晋王了,所以才会如此步步紧逼,陛下如今还能容忍,就是因为到底还是一家人,可他若是当真把陛下逼急了的话……” 第1241章 放心我在 之后的话,陈桥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李丽质却也知道他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 若长孙无忌再这样一意孤行下去,恐怕就要真的无法善终了。 明明都是亲人,何故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李丽质不明白,陈桥心中却是再清楚不过的。 年轻的帝王和权倾朝野的重臣,总免不了走到争锋相对这一步。 如今的李治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躲在父皇母后和兄姊身后的男孩,久居高位的长孙无忌也早已经对权柄无法放手。 “别想了,有我在,不会出太大的岔子的。” 陈桥安慰李丽质一句。 李丽质扭头看向陈桥,漆黑的马车中,男人的棱角分明的侧脸映在李丽质眼中,几近二十年的时间,这个男人一直将自己护在他的羽翼之下,甚至她的父兄、姊妹都得到了他的庇护。 “桥郎……”李丽质眼中泪光浮动,当年的一见倾心到现在的举案齐眉,尽管这个男人并不独属于她,可他却从未让自己赶到孤单彷徨过。 陈桥转过头来,在黑暗中与李丽质四目相对,看着妻子依旧明艳动人的脸颊,陈桥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在妻子的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放心,我在。” 虽然只有短短四个字,可这四个字却好像是一束坚定而灿烂的光芒,驱散了李丽质心中厚重而不安的迷雾。 “嗯。” 李丽质重重点了点头,靠在陈桥肩头闭上了双眼。 回到将军府的时候,累了一天的李丽质已经沉沉睡去,陈桥将李丽质送回她的房间,确定她今晚不会再醒来之后,便掖好被角又离开了房间。 挂着白色纸灯笼的府邸在夜里看起来十分冷清,家中的下人早早得了陈桥的吩咐,除去需要守夜的人之外,剩下的都已经早早休息了。 “长乐怎么样了?” 刚一撩开暖阁的帘子,陈桥就昏黄的烛火下,伏岚正倚在矮榻上眉眼如画地看着自己。 一路走到伏岚身边坐下,陈桥捏捏眉心说道:“她一直担心陛下和长孙无忌的事情,不过现在已经睡下了。” 听到陈桥这句话,伏岚收起脸上的笑容,微微蹙起眉头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陈桥,手指在面前的茶杯上缓缓划过。 “你怎么也这副样子?” 看着伏岚愁容满面的样子,陈桥不由失笑出声。 “我瞧着长孙无忌这个样子,怕是以后还有得闹,我虽然不是陛下,却也知道一国之君是决不能容忍有人如此几次三番忤逆自己的。”伏岚说道:“况且,我瞧着咱们如今这位皇后,也不是好相与的。” 听到伏岚这番话,陈桥不由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地说道:“我是真不知道长孙无忌到底想做些什么,他难道就真的不怕陛下一怒之下对他动手?” 伏岚扯了扯嘴角,说道:“他眼下自恃身份又自以为了解陛下的性子,所以才这般肆无忌惮。” 陈桥叹着气摇了摇头,“我今天将他拉起来的时候,已经对他说了,如今的陛下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晋王,若他能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今后应该也不会再做出什么越矩的事情了。”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可陈桥却知道长孙无忌若当真能这么容易就放弃,那他也就不是长孙无忌了。 “夫君觉得他会放弃吗?”伏岚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看向陈桥。 陈桥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所以,只怕接下来夫君又要辛苦了。”伏岚看上去颇有些心疼陈桥,不过她脸上戏谑的笑容却还是出卖了她。 不过陈桥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道:“府外的事情一切有我,至于府里的事情……” 想起李丽质方才的模样,陈桥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你多顾着些长乐,平日里让孩子们多在她身边闹一闹,别让她一直去想这些事情。”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伏岚收起脸上的戏谑,认真地对着陈桥点了点头。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去歇着吧。”陈桥说道。 伏岚应了一声,又问道:“夫君还不去歇着吗?” 陈桥摇了摇头,说道:“我还不困,想再单独坐一会儿。” 听到这话,伏岚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便离开了暖阁。 又在暖阁坐了一会儿,觉得暖阁的地龙烧得实在有些旺盛,陈桥又抬脚出了暖阁。 在门外的屋檐下站了一会儿才又觉得舒服了些,胸口那团滞纳的闷气也才终于散了一些。 先前从吐谷浑回来的时候,陈桥便跟杨旭景要来了那个女人的画像带在了身上,他抬头看眼夜幕上挂着的月亮,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朝着连着将军府和公主府的那扇小门走了过去,齐子枫和晋阳眼下应该还没有睡吧? “公主、驸马爷,陈将军来了。” 正在屋里说话的齐子枫和晋阳听到这个通禀,对视一眼之后就连忙让下人将陈桥请了进来。 晋阳伸长脖子看了一会儿,确定来的人只有陈桥一个的时候,难免觉得有些失望,不过在看到陈桥明显有些严肃的表情之后,就知道陈桥是有正事要和齐子枫说,便起身离开了。 “将军怎么现在过来了?” 请陈桥坐下之后,齐子枫疑惑地问了一句。 “有件事情想要问一下你。”陈桥说道。 听到陈桥的这句话,齐子枫的表情变得更加疑惑起来。 陈桥弯了弯嘴角,随即便从怀中拿出了那张被他折起之后小心放好的画像。 “不过这件事情也不是很急,正巧来了你府上,我想知道晋阳公主对长孙无忌今日的所作所为有什么想法?” 将那仍旧折着的画像放在桌子上之后,陈桥转而又问了齐子枫另外的问题。 想起今天太极殿中的种种,齐子枫不由苦笑一声,注意力也被从画像上拉了回来。 “兕子年纪小,从她记事起就没有怎么见过长孙无忌,长孙皇后薨逝之后,就更没什么机会见到这自己这个亲舅舅了,自然也没什么太深的感情。”齐子枫说道。 陈桥了然的点点头,这才又重新拿起画像递到了齐子枫的面前。 “据吐谷浑王交待,这个画像上的女人,如今就跟在许鞍山身边,我和杨旭景都对她没有什么印象,你仔细瞧瞧,看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女人。”陈桥对齐子枫说道。 “女人?”齐子枫一边打开画像,一边惊讶地看向陈桥,“这么说,那许鞍山并非只是孤身一人?” 陈桥点点头,又道:“我先前也以为他是孤身一人,不过显然我们都错了。” 听到陈桥这句话,齐子枫不由沉默下来。 确实,依照他们先前所想,这个许鞍山不过是匹独狼,那么就算他再厉害,也到底还是在可控范围之内,可若是他的身后还有更多向他一样的人呢? 这么想着,齐子枫打开了手中的画像,然后在下一个瞬间就瞪大了眼睛。 第1242章 我要亲自去 “这、这是!” 齐子枫睁大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纸上女人的画像。 “怎么?你见过?” 看到齐子枫这副样子,陈桥立刻开口问了一句。 齐子枫怔愣地又盯着那画像看了一会儿,之后才又转向陈桥,脸上挂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片刻之后才开口问道:“这个女人当真一直跟在许鞍山的身边?” 陈桥不懂齐子枫为何有此一问,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吐谷浑王是这么说的。” 听到陈桥这句话,齐子枫忽然吐出长长一口气,将画像放到一旁之后,才终于开口。 “不知将军还记不记得,先前咱们远征拜占庭的时候,我曾带着王冲他们私自离营去找将军的事情?” 没想到齐子枫会说起这个,不过陈桥还是点了点头,“自然记得,当时沈勇达被你们气了个半死,还说要好好教训王冲一顿。” “我记得我还告诉过将军,我们路过一个城镇的时候,曾剿灭了几千拜占庭士兵,救了一个城镇的百姓。”齐子枫又说道。 陈桥点点头,“这个我也记得。” 闻言,齐子枫再次长长吐出一口气,说道:“这个女人就是那个城镇的百姓,我还记得她当初如何被那些士兵凌辱,真是没想到,如今她摇身一变,居然成了许鞍山的人。” 陈桥倒真是没想到齐子枫居然会见过这个女人,更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会是拜占庭人。 “不止是我,想必王冲他们也还记得这个女人的长相。”齐子枫又对陈桥说了一句。 “既然知道了她的身份,那接下来的一切就好办多了。”陈桥说道。 “将军是想派人去拜占庭一探究竟?” 看到陈桥的表情,齐子枫就猜到陈桥想要做些什么。 陈桥点了点头,说道:“无论如何,这都算是一个突破点,必须搞清楚这个被你们救了的女人,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许鞍山的人。” “可是……” 想起先前杨旭景给他们的那封来信中说过的话,齐子枫不免有些犹豫。 “那许鞍山不是说,如果再有黑龙军的人去跟着他,他就要动手杀人了吗?”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确实除了陈桥之外,黑龙军中再没有一个人是那许鞍山的对手了,如果当真贸然行动的话,只怕后果会不堪设想。 听到齐子枫这句话,陈桥先是笑了一声,随即沉默半晌之后,才好像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说道:“你再清楚不过,黑龙军并不是许鞍山的对手。” 虽然不知道陈桥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件事情,不过齐子枫却还是点了点头。 “所以,我觉得从今往后,所有关于许鞍山的事情,都由我亲自去处理。”陈桥又说道。 齐子枫似乎还是不太明白陈桥到底要做什么,仍旧是一脸茫然的看着陈桥。 “这次,我要亲自前往拜占庭。” 一石激起千层浪,齐子枫惊诧万分地看向陈桥,毕竟他们现在还不知道那许鞍山背后到底还有些什么,陈桥这个决定无异于是将自己置于了最危险的境地之中。 “不行,这太危险了!” 齐子枫很是激动地站了起来,他深深皱起眉头看向陈桥。 “如果那个许鞍山身后还有别的系统宿主呢?要是那些人的基因融合率都比将军高呢?我不同意!这绝对不行!” 借着昏黄的烛光,陈桥有些怔愣地看向齐子枫,他确实没有想到齐子枫居然会对自己的这个决定如此反对,更没想到齐子枫会直接将反对的话说出来。 嘴角散开一个柔和的笑容,陈桥将齐子枫重新拉回到座位上,语调和缓地说道:“放心,就算要去也不会是现在,我也知道他的背后可能还有更加厉害的人物,就算要去,我也会在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之后再去。” 齐子枫对于陈桥的性子是再清楚不过的,知道他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那无论旁人怎么劝都是不能让他回心转意的。 “如果将军一定要去的话,我也要去。”齐子枫僵着脸说道。 如果要让他安安稳稳待在长安城,眼睁睁看着陈桥去冒险的话,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的。 “胡闹!” 陈桥呵斥一声。 “如果他身后真的还有连我都打不过的人,你去了又有什么用?” “就算打不过,我、我也能给将军拖延时间,让将军暂时脱离险境!”齐子枫仰着下巴,看起来十分固执。 陈桥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子枫,你应该再清楚不过的,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拖延时间也不过只是螳臂当车,完全没有任何作用的。” 齐子枫却只气呼呼坐在一旁,看上去并不愿意对陈桥让步。 其实只要陈桥愿意,齐子枫就一定不会对陈桥提出反对意见,但陈桥一向都不喜欢控制那些已经融合基因的人的意识。 有来有往的生活才更加有趣不是吗? 又和齐子枫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陈桥就回去了,不过在他离开之后,齐子枫却整夜都没能睡着,简直就是一想到陈桥的一意孤行就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跟在陈桥身边,紧紧盯着他以防他突然会不告而别。 只是…… 看了眼身边已经沉沉睡着的晋阳,齐子枫无奈叹了口气。 就算自己一天十二时辰跟在陈桥身边,一旦他决定了要离开,自己也绝对拦不住他。 漆黑的房间内,齐子枫再次深深叹了口气,随即便闭上了眼睛。 隔天一早,齐子枫就急吼吼带着晋阳去了将军府,尽管他们去到将军府的身后,将军府的主人们大多都还没醒来。 “我们来的是不是太早了?” 稍显冷清地暖阁内,晋阳捧着一杯下人刚刚端上来的热茶,稍有些忐忑地看着齐子枫问了一句。 在暖阁之中坐下后,齐子枫才惊觉自己确实来得有点儿早了,可是既然已经来了,那就没有在回去的道理。 两人坐在暖阁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穿着居家服,裹着厚厚的披风的陈桥才终于大着哈欠姗姗来迟。 “今天才大年初二,为什么不在家睡个懒觉?” 坐下喝了被浓茶醒神之后,陈桥才总算是清醒了一些。 他看了眼警告地看了齐子枫一眼,以防齐子枫忽然语出惊人,把自己昨天晚上说过的话全部都秃噜出来。 原本想说些什么的齐子枫,在看到陈桥的眼神警告之后,只好不甘不愿地将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下去。 “长姊还没有起吗?”晋阳小声问了一句。 因为年龄相差太大的缘故,对于李丽质这个最小的妹妹,陈桥向来会更多一些耐心,眼下听到晋阳的这个问题,便温和地笑着对晋阳说道:“许是昨天在宫里一天累着了,不然你去瞧瞧长乐?她应该会很高兴。” “好!” 第1243章 我会跟着你 听到陈桥这番话,晋阳高兴的站起身来,迫不及待就要出门去了。 “兕子,”齐子枫出声把人叫住,有些无奈的拿着披风走上前去,给晋阳披上披风系好绳子之后才说道:“好了,去吧。” 晋阳吐了吐舌头,又跟陈桥打了个招呼之后才转身出了暖阁。 眼见晋阳离开,就在齐子枫刚准备再次开口说些什么时候,便又听到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 果然,没过多久,暖阁的帘子就再次被人撩了起来,这次进来的是抱着瑶丫头的伏岚。 看清来人是谁之后,齐子枫只好再一次把自己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子枫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伏岚有些惊讶地看向齐子枫问道。 陈桥自然而然从伏岚怀中将瑶丫头接过去,逗弄起来被子自己抱在怀中的小女儿。 “左右今天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兕子又一直很想来将军府,我索性就早早带兕子过来了。”齐子枫不好意思地说道:“是不是打扰到二夫人了……” 伏岚摇摇头,在陈桥身边坐了下来,“晋阳公主也来了?怎么没有看到她?” 陈桥抬起头插了一句嘴说道:“我让她去看长乐了,她们姊妹俩应该会想说一些悄悄话。” 伏岚了然地点点头,坐了一会儿之后便又从陈桥怀中接过了瑶丫头。 “方才我过来的时候,吴管家说早饭差不多已经准备好了,那我就先带瑶丫头去花厅用饭了。” 伏岚对陈桥说道。 陈桥笑着点点头,“好,你先过去吧,我和子枫待会儿就过去了。” 待到伏岚也离开,并且确定不会再有过来之后,齐子枫才终于能够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 “将军当真心意已定?”齐子枫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陈桥笑了一声,“你见我什么时候言而无信过?” “这不是言而无信或有信的问题!”齐子枫义正言辞说道:“那既然将军心意已定,我也决定了,无论将军允许或不允许,我都要一直跟着将军。” 听到这话,陈桥不由叹了口气,他端起茶杯缓缓抿了一口,才对齐子枫说道:“你今年才多大的年纪?晋阳公主又才多大年纪?难道你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长安城?” 晋阳…… 确实,对于如今还只是新婚燕尔的两人来说,齐子枫确实会放心不下晋阳。 但是如果当真要让齐子枫做出一个选择的话,对于齐子枫来说,陈桥自是远比晋阳要重要得多。 “我不能放心让将军独自离开。”齐子枫嘟囔一句,显然不愿意妥协。 “谁说我要一个人去?”陈桥哭笑不得的问了一句,“何况,就算我要一个人去,你确定你能跟得住我?” 说着,陈桥又抿了一口茶才继续说道:“莫说是你了,就算换作黑龙军中的其他任何一个人,我要真的想甩开你们,你们绝对没有一个人能跟得住我。” 这倒确实是,齐子枫有些气馁地想到。 “好了,我也不是现在就要去,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若是回头让长乐、伏岚她们瞧出什么异样的话,我就真的要揍你一顿了!”陈桥再次警告了齐子枫一遍。 齐子枫无奈,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吃过早饭之后,陈桥便带着家里人一道去了李承乾的怀王府。 这也是昨天众人商议好的,自从李世民驾崩之后,众人一致都十分愁云惨淡,李承乾也是想要借着这次过年的机会,让自己的兄弟姊妹们都能好好放松一番。 坐着马车摇摇晃晃到了怀王府,还没来得及下了马车,陈桥就听到马车外响起一道声音。 “瀚哥哥!懿姐姐!” 随着这道声音,一道声音飞快地从怀王府中跑来出来,直接就冲到了陈桥、李丽质和伏岚所乘坐的马车前面。 陈桥与两人对视一眼,随即陈桥便带着一脸狭促的笑意撩开了马车的帘子。 一大一小两个人冷不丁对视一下,原本还一脸灿烂笑容的珏哥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连连后退几步。 故作严肃的陈桥从马车上一跃而下,低头看向虽然站在自己面前,却一直都低着头不肯再抬起来的珏哥儿。 “来找瀚哥儿和熙丫头玩儿吗?” 陈桥挑眉问了一句。 珏哥儿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随即才大着胆子飞快地抬头瞥了眼陈桥,不过在看到陈桥那满脸严肃的模样时,又立刻低下头去,并且开始后悔自己刚刚抬头的行为。 看到珏哥儿这副样子,陈桥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揉了揉面前这个小男孩的脑袋,说道:“瀚哥儿和熙丫头在后面的马车上呢,去找他们吧。” “是!” 如蒙大赦地珏哥儿大大松了口气,随即便一溜烟跑走了。 “珏哥儿还是这么怕你啊。” 闻讯出来的李承乾站在怀王府大门口,笑着摇摇头走上前来。 彼时李丽质和伏岚也已经从马车里面出来,陈桥听到声音扭头朝着李承乾看去,耸耸肩说道:“看来是这样的。” “自从你当初因为他怂恿熙丫头怒闯刑部大牢,又当着他的面发落了我府上几个下人之后,这小子每次见你就都好像耗子见了猫似的。”李承乾很是无奈地说道。 陈桥轻笑一声,意有所指说道:“好好一个孩子,也不知是跟谁学的毛病。” “我可没教过他这般胡来啊。”李承乾连忙摆手将自己摘了出去。 陈桥朗笑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大哥。”李丽质走上前去与李承乾打招呼。 李承乾上下打量一眼自己的妹妹,笑着点点头说道:“不错,确实精神了不少。” 李丽质羞赧一笑,便喊上伏岚和刚刚走过来的晋阳一道走进怀王府,打算去找怀王妃说话了。 目送李丽质和伏岚还有晋阳进了怀王府后,李承乾又扭头看向了姗姗来迟的齐子枫。 “昨天晚上没睡好吗?怎么看起来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李承乾问了一句。 齐子枫暗搓搓看了眼陈桥,发觉陈桥面无毫无异常之后,才只好说道:“可能刚刚才回了长安城,最近几天都睡得不好。” 李承乾很是理解地拍了拍齐子枫的肩膀,说道:“你们是习惯行军打仗了,冷不丁安稳下来,反倒是睡不着了。” 三人在门口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李承宗和李恪的马车便也前后脚到了。 李承宗昨日并未入宫请安,所以自从李世民出殡之后,陈桥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李承宗。 “一段时间不见,你的气色倒是愈发的好了。” 看着李承宗走上前来,陈桥面带微笑说了一句。 李承宗也笑了一声,说道:“最近过得确实还算舒心,我当初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还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去了。” 听见这道有些欠揍的声音,众人就知道这是李泰来了。 第1244章 得出出气 也不知到底是因为什么,李泰一向就喜欢和李承宗斗嘴,虽然输多赢少,却还总是乐此不疲。 众人扭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李泰正牵着大着肚子的陈玥安的手朝众人走来。 “好像你事事都能想到似的,只会逞嘴上的威风。”李承宗瞥一眼李泰,毫不客气地说道。 果然,又来了…… “四郎,我肚子疼,你扶我进去吧。” 知道两人一旦真的吵起来,那没有个把时辰都不能完事儿,于是陈玥安连忙借口自己肚子疼,让李泰先带着她进了怀王府。 “你们两个这是怎么回事?”陈桥好笑地问道:“每次见面都要吵一架,好像不吵一架就过不去了似的。” 李承宗无奈摊手,“不是我想和他吵,是这小子非要和我吵。” 听到这话,陈桥和李承乾还有李恪分别对视一眼,实在不明白李泰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咱们也进去吧,豫章和高阳刚刚就来了。”李承乾说着,便引着众人往附中走去。 “哦?怎么没看到豫章的驸马爷?”李恪来回看着四周问了一句。 李承乾表情变了一变,随即又恢复正常说道:“豫章说他今天有些事情要忙,就不过来了。” “才大年初二,能有什么事情要忙?”陈桥撇撇嘴说道。 豫章和她的驸马爷感情不和,早已经是长安城中公开的秘密,甚至有些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平日里还会用这件事情来取笑豫章。 当然了,豫章从小便不是那人气吞声的性子,若是没听见的也就罢了,但凡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起此事,她就会摆足了公主的谱,叫那人好好知道知道她虽不是长孙皇后亲生的,但也是这大唐最尊贵的公主之一。 “这也就是豫章了,能够看得开,倘若换作兕子的话,只怕多少委屈都要自己咽下去了。”虽然自小没有很深地轻声,可对于这个最要强的妹妹,李恪还是很心疼的。 陈桥冲着齐子枫使了个眼色,齐子枫当即便明白了陈桥的意思,立刻凑到陈桥身边附耳过去。 陈桥在齐子枫耳边低语几句之后,齐子枫便转身离开了怀王府。 “你又让子枫去干什么了?”李承乾凑到陈桥身边小声问了一句。 陈桥似笑非笑看了眼李承乾,“自家妹妹受了委屈,咱们这些兄长姐夫,自然是要帮着出出气才好的。” 李承乾眼睛一亮,“难道你要把他抓过来?” 陈桥摇了摇头,“这样大好的日子,抓他来做什么?平白给大家伙儿添堵。” “那你是想……”李承乾疑惑道。 陈桥轻笑一声,说道:“我听说这位唐驸马不仅弄了个外室,甚至还时常流连秦楼楚馆,我这次就是要瞧瞧,我陈桥说得话,在这长安城到底管用不管用。” 虽然仍旧不太明白陈桥想要干些什么,不过李承乾也知道陈桥从来不会让他们失望。 “这位驸马爷自己不识趣也就算了,只可笑那唐俭,父皇在世时在能出面管管他不像话的儿子,自从父皇驾崩后,他倒好像百年媳妇熬成婆,不仅不管教自家儿子,甚至时常派人去说教豫章。” 李承乾面露不屑地说道。 “你们这些兄长就都这么看着?”陈桥诧异问了一句。 李承乾叹气摇摇头,说道:“我和青雀先前也想管,可你也知道豫章那性子……” 比起温婉的李丽质和柔顺的晋阳,豫章的性子显然比自己的这两个姊妹更加倔强,甚至有时候连高阳都只能甘拜下风。 “而且她也从未对我们抱怨过什么,我们也实在不知道该从何帮起。”李承乾皱巴着一张脸说道。 陈桥耸耸肩说道:“这还要问什么,豫章作为堂堂公主,她丢脸就是整个皇家丢脸,就算她什么也不说,你们也不能放任那唐善识蹬鼻子上脸啊。” “那这次你是打算……”李承乾又问一遍。 陈桥又笑了一声,说道:“最近可正值孝期,要真想找到些什么把柄,实在太容易了,你就且等着吧。” “好。”李承乾笑眯眯应了一句。 “左右最近长安城没什么热闹看,既然豫章和她那个扶不上墙的驸马爷相看两生厌,刚好长乐最近心情也不太好,就索性让豫章去将军府住上一段时间算了。” 说话间,几人就走进了正厅,在看到豫章之后,两人便都呕不约而同结束了上一个话题。 “子枫呢?” 李丽质抬头看了一眼刚刚进来的人,却没见到齐子枫,于是开口问了陈桥一句。 陈桥挥挥手,说道:“我让他却做些事情,待会儿就回来了。” “什么样的事情这样着急啊?”李丽质疑惑问道。 陈桥笑笑,走到李丽质身边捏了捏她的手,说道:“你别问了,晚些时候我再与你细说。” 眼见陈桥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有碍于现在确实人多,李丽质便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这头,怀王府中众人正在热热闹闹说话,另一头,离开怀王府的齐子枫则是一路直接出了城朝着黑龙军大营而去了。 “你怎么来了?” 一直都住在黑龙军大营的杨旭景看到突然出现的齐子枫,不由上前问了一句。 齐子枫嘿嘿笑了一声,对杨旭景说道:“最近是不是有些无聊啊?” 杨旭景皱着脸后退一步,“是有些无聊,不过你到底要做什么?” 齐子枫长臂一揽,就搂住了杨旭景的肩膀,“将军刚刚吩咐了我一个有意思的事情,你要不要一起?” “哦?”听到是陈桥的命令,杨旭景立刻来了兴致,“什么事儿?” “别问了,马上点上五十个人跟我走一趟。”齐子枫拍拍杨旭景的肩膀说道。 虽然十分好奇陈桥到底要让齐子枫做什么,不过既然待会儿就能知道,杨旭景也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杨旭景就已经点好了五十个人,齐子枫满意的点点头,随后手臂一挥就带着人、骑着马浩浩荡荡返回了长安城。 “云安坊?” 一群人在云安坊外停下来之后,杨旭景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这里可住了不少朝中大臣、重臣,你确定将军是让你来这里?” 杨旭景十分怀疑地问了一句。 齐子枫“啧啧”两声,说道:“当然是将军让我来得,不然这大冷天的我是有多闲才让你和我一起来这地方?” 听到齐子枫这句话,杨旭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一行人直接进入了云安坊,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之后,便在一座府邸前停了下来。 “唐府?”杨旭景看看府外的牌匾,又扭头看向齐子枫,“怎么?这位晋昌郡公哪里惹怒将军了吗?” “非也非也。”齐子枫摇头晃脑地说了一句,随即便指了一人,示意其上前拍门。 第1245章 到底要做什么 那名黑龙军将士应声上前,“啪啪啪”一阵拍门声响起。 “谁啊?” 门内传来一道听上去有些懒洋洋又有些傲慢的声音。 “黑龙军,开门。” 那名将士沉声应道。 这句话话音才刚一落下,门外的众人就听到门内一阵骚动,伴随着什么东西摔倒在地上的声音,原本紧闭的大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人只是唐府的一个小厮,他小心翼翼拉开门,却见门外的人并非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个黑龙军将领,甚至连黑龙军的盔甲都没有穿,一时间便不由开始怀疑所来之人究竟是不是黑龙军。 “你当真是黑龙军的人?”那名小厮狐疑着问道。 拍门的将士歪了歪嘴角,抱臂说道:“难不成这长安城内、天子脚下,还有人胆敢冒充黑龙军的人?你若认识这样的人物,不妨替我引荐一二,回头我也好领他去见我家将军。” 听到这番话,小厮再不敢怀疑有他,连忙打开大门走了出来。 “可是陈将军要见我家老爷?”那小厮拱拱手,毕恭毕敬问了一句。 不过,这次还不等那拍门的将士回话,不远处骑在马背上等着的齐子枫就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毕竟陈桥还在等着他的回话。 那小厮只听到一阵“哒哒”的马蹄声,还不等那小厮反应过来,眼前就一闪而过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 马匹伴随着嘶鸣声横冲直撞进了唐府,看着齐子枫的头也不回的背影,小厮彻底被吓傻了,他颤颤巍巍地看向仍旧站在自己面前,并且八风不动的黑龙军将士,心里十分后悔自己今天好不容易抢下来的这份当值差事。 杨旭景仍旧没能从齐子枫口中得到答案,不过眼见齐子枫已经火急火燎冲进去,他也只得紧随其后,不过在路过那名小厮的时候,还是十分好心的停下来宽慰了他一句。 “别担心,那小子不会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的。” 落下一句话,杨旭景便也骑着马进了唐府。 可到了眼下这个时候,这小厮哪里能听进去杨旭景的话,当即便脸色煞白地跑了回去,不过他没有赶去通禀唐俭,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 就在齐子枫和杨旭景进入唐府的时候,唐家一家人围聚在正厅中说话。 屋子里面的人虽然很多,可外面轰隆隆的马蹄声却实在让人难以忽视。 在看到骑在马上,由上而下俯视自己的齐子枫的时候,唐俭不由心中大惊,连忙收起脸上的怒容,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抬头与齐子枫直视。 “不知齐小将军今日前来鄙府是所为何事啊?”唐俭开口问道。 齐子枫却不答话,他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看看站在正厅门前房檐下的唐俭,又看了眼那门上挂着的厚重帘子,给唐俭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之后,便撩开帘子抬脚走了进去。 暖洋洋的正厅中,一盆盛满了炭火的精致炉子烧得正旺,里面坐着的一众人都因为齐子枫的出现而安静了下来。 齐子枫走到活路旁边,用火钳夹起一块已经烧得通红的炭火看了看,又将炭火以及那柄铁钳一道扔回了炉子之中。 “都在呢?”齐子枫大喇喇地走上前去,问也不问便在方才唐俭出去之前所坐的位置坐了下来。 “齐子枫!你这是做什么!” 唐俭的次子向来性子冲动,故而在看到看到齐子枫如此嚣张跋扈的时候,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喝问一句。 坐在他旁边的唐俭长子扯了扯弟弟的袖子,示意他先不要冲动。 唐俭次子看了眼自己的大哥,最终怒气冲冲闭上了嘴。 “我来贵府做什么,想必驸马爷应该是再清楚不过的。” 因着先前陈桥也说过,唐俭的长子唐松龄和次子唐蒙都还算是个有能力的人,在太常寺任职也还算得上是兢兢业业,所以在齐子枫也还是没有太过不给唐家人面子。 “五弟?” 听到齐子枫这句话之后,唐家长子、次子眼中都充满了疑惑的目光。 唐松龄因为平日里公务繁忙,加之唐俭夫妻都还在世,他平日里也从不过问府中诸事,自然不知道唐善识平日里做过些什么。 而身为唐家次子的唐蒙,因为常年不再长安城,自然也就更加不清楚家中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三弟,你可知?” 在听到齐子枫那句带着讥讽的话之后,唐松龄和唐蒙都将目光落在了三弟唐同人的身上,虽然他们二人并非一母所生,可在这些年看多了那些高门大户因着嫡庶之争而没落,所以两人早早就已经达成了共识,绝对不能让唐家也步那些高门大户的后尘。 唐家三子唐同人看着自己的两个兄长,目光不由有些闪躲,为难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能将唐善识做过的事情说出口。 眼见这样的情况,唐松龄和唐蒙心中便也更加狐疑起来,两人随即便同时看向了对方,一时间也明白过来今日不在家中的唐善识,究竟是是去做什么了。 “原来唐正卿和唐折冲竟然都不知道吗?”齐子枫略略有些惊讶地问了一句。 听到齐子枫这一问,两人同时回头看向他,脸上并不算是好看的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在外面吹了一阵冷风的唐俭总算冷静下来,面无表情地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不过在看到齐子枫鸠占鹊巢的时候,心里头还是止不住冒出一阵阵怒火。 “我家将军先前还说,唐家大公子与二公子都是有才能之人,堪称国之栋梁,将来唐府的门楣只怕也只有你们二位才撑得起来。”齐子枫笑眯眯对唐松龄和唐蒙说道。 兄弟二人并不知道齐子枫缘何突然说这句话,只是两人却也都看得出来,齐子枫今日前来并不是为了要为难整个唐家。 “烦请齐小将军告知下官一二,善识他究竟……”唐松龄皱着眉头小心问道。 齐子枫嘴角勾起一个冷笑,“慢待公主、流连秦楼楚馆、包养外室,二位可觉得五公子的所作所为可有道理?” “什么?!” 唐松龄和唐蒙可全然没想到唐善识竟然如此胆大妄为,这、这不是置皇家颜面于不顾吗?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虽然近日来的人是齐子枫,可他身后是谁,恐怕满天下都没有不知道的。 看来,今日若不能给出一个交代,只怕唐家就再也没有今后了。 “父亲!齐小将军所说可当真?!” 方才一直坐着的唐松龄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他为官也有十年的时间,比起年迈的唐俭,正值壮年的唐松龄看起来才更像是唐家的当家人。 “这是你该和父亲说话的口气吗?”唐俭不满地瞪了长子一眼,随即便走到齐子枫身边,倨傲开口道:“今日是我唐府上下团聚的日子,齐小将军若是为了寻衅,烦请还是换个日子再来吧。” “寻衅?”齐子枫挑眉看向唐俭,满脸的不屑与嘲弄,“郡公若是如此说话的话,那就委实有些没意思了。” 第1246章 少说几句吧 “你——” 唐俭显然被齐子枫的态度激怒了,身为官宦世家,从出生到长到这把年纪,还从没有人当着他的面,如此落他的面子。 “父亲!” 不过,还不等唐俭继续祸从口出,唐松龄便已经开口打断了唐俭要说的话,他免得铁青地看着自己年迈的父亲,一字一句说道:“父亲,齐小将军所说,可当真?” 看着从小便对自己十分崇敬的长子这样质问自己,唐俭更是火冒三丈,可还不等他开口斥责自己的长子,便又见次子也起身走了过来。 唐门走到长兄身边,同样面色严厉地看向唐俭,他的性子一向是兄弟几个之中最火爆的一个,可当他真的冷静下来的时候,却比他暴躁的时候更加可怕。 “父亲,齐小将军说得那些,可都是真的?”唐蒙又问了一边。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好像两座小山一样的两个儿子,唐俭终于第一次意识到,他确实是老了。 “难怪我方才没瞧见五弟,问六弟他去了哪里的时候,六弟会是那副表情了。”唐松龄沉声说道。 “怎么?唐正卿竟然不知道,今日驸马爷本应陪着豫章公主去怀王府,可我家将军去了之后才知道,原来今日驸马爷竟让豫章公主自个儿去了。”齐子枫似笑非笑着说道。 先前在唐俭之后进来的杨旭景,在听到陈桥这句话之后,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陈桥会在今天让齐子枫来唐府。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杨旭景意味深长地开口说道,随即走上前去在齐子枫身边的位置落座,“看来咱们这位驸马爷,确实远非常人可比啊,毕竟我们将军今日都陪着长乐公主去了怀王府。” 齐子枫轻笑一声,“那可不,我也陪着兕子去了。” 在齐子枫话音落下之后,杨旭景便撇撇嘴说道:“我竟不知,五公子居然比我家将军的排场都大啊。” 这句话可实在太过诛心,陈桥什么身份?那唐善识有时又是什么身份?这两个人根本没有没什么可比性。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唐府的其他人要是再听不出来他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也就不会满门官宦了。 “管家!” 还不等唐俭说些什么,唐松龄登时便大喊一声,霎时间,满屋子里的人除了齐子枫和杨旭景之外,全部都满眼惊慌地看向了唐松龄。 “大、大少爷……”原本就站在门口的管家小心翼翼撩起帘子踏进来,站在门口躬着身子应了一声。 “立刻领着人去把五弟带回来!”唐松龄开口道。 齐子枫和杨旭景皆轻笑一声,随即两人又对视一眼,不过却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唐家人的一言一行。 “你要做什么!” 听到唐松龄的话,管家还未有所动作,便又听到唐俭的一声喝问,于是只好进退两难地依旧站在屋子里。 唐松龄心中暗暗冷笑,他看了眼唐蒙,唐蒙立刻会意,绕开唐俭便走到了管家面前。 “你日日在这府中替父亲做事,五弟现在在什么地方,你肯定比谁都清楚,走吧,我亲自随你走一遭,我倒要瞧瞧这家他是回还是不回了!”说着,便扯着管家往外面走去。 唐蒙自小习武身高体壮,管家自然不是他的对手,还不等在说些什么,便被扯着衣领拽了出去。 “反了!反了!”唐俭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平日里最让自己省心的两个儿子今日竟会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登时便发起怒来,“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候,唐俭还仍旧没有看出来事情的严重性,唐松龄第一次对自己从小崇拜的父亲有些失望了。 “五弟身为豫章公主驸马,慢待公主、流连秦楼楚馆,甚至还弄出了外室,父亲既然心疼五弟不去管束五弟,那儿子和二弟就代劳了。” 唐松龄面色冷硬,全然不将愤怒的唐俭放在眼中。 “你、你!逆子!逆子啊!”唐俭捂着胸口后退两步,唐家三子、四子见状,连忙将唐俭扶住。 眼见到了时候,齐子枫便再次开口说道:“其实唐正卿也不必如此,我来之前将军便已经交代过,说唐驸马的所作所为皆与唐府没有任何干系,唐正卿无需如此大动干戈。” 唐松龄为官十载,又如何听不出来齐子枫的话外音,如果这事儿他们唐家当真撒开手了的话,只怕他的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甚至不能做官也许还只是他们家最好的下场。 “男人原本就该三妻四妾,公主多年无所出还善妒,难不城我儿就活该膝下没有一儿半女吗?”唐俭铁青着脸喝问道。 “善妒?”杨旭景慢悠悠反问一句,不过不等唐家人说话,便又继续说道:“据我所知,豫章公主为了皇室和你唐家的颜面,不仅亲自给驸马爷纳了几房姨娘,郡公这话说得可是没有顶点道理了。” 齐子枫就知道吧杨旭景带上是对的,毕竟机锋营一向都对长安城中各家勋贵家中的污糟事再是了解不过了。 果然,杨旭景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唐俭的脸色就猛地一变,他拧着头看向杨旭景,在看到杨旭景那张年轻的脸后,咬牙切齿问道:“阁下又是何人?” “我?” 杨旭景笑了,并且开始反思自从加入黑龙军之后,他有些过分低调了,这才导致如今长安城中竟还有人不认识他。 “在下黑龙军机锋营领军,杨旭景。” “杨?”唐俭瞳孔猛然一缩,随即便从记忆深处找到了些什么东西,“你是杨家人?!陈桥竟然将这个隋杨余孽纳入了黑龙军,还让你做机锋营领军,难不成他陈桥是想要谋——” “父亲!” 唐俭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唐松龄怒而打断。 “陈将军早已经将杨郎将的事情告诉了先皇与陛下,父亲就少说几句话吧!” 听到唐俭方才那句话,齐子枫不由看了杨旭景一眼,他知道,自从加入黑龙军之后,杨旭景生平最厌恶的事情,便是依旧有人把他和隋阳余孽联系也在一起。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杨旭景才会一直住在黑龙军大营之中,为得就是不给陈桥惹出任何麻烦。 不过杨旭景却没有像齐子枫想象中那样愤怒,只是淡淡看了眼唐俭,脸上挂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郡公爷,‘谋反’儿子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说出来的,今日所言若是有只言片语传到了陛下和我家将军耳中,郡公以为陛下会相信谁?” 齐子枫云淡风轻地落下一句话。 唐松龄连忙道:“家父这是糊涂了,齐小将军与杨郎将万万莫要放在心上。” 又过去一刻钟的时间,唐蒙总算带着唐善识回来了,不过让所有唐家人没有想到的是,唐善识居然只穿了一条中裤,另披着一床棉被回来了。 第1247章 区区一个公主 “这……”唐松龄万万没想到唐善识会是这个鬼样子,“你怎么就让他这样回来了?” “黑龙军的将士跟我一道去的。”唐蒙说道,随即便又狠狠瞪了唐善识一眼,“大哥,我们到了的时候,五弟他正在与那女子……” 唐蒙的话没有说完,不过唐松龄却已经听明白了,兄弟二人皆是白了一张脸,李世民驾崩还不到三个月,眼下还是国丧期,身为驸马的唐善识却被人撞破正在与外室苟且,做出这样的事情,只怕…… 唐松龄和唐蒙对视一眼,登时便只觉得有一把钢刀悬在了他们的头顶。 “哟?”齐子枫懒洋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笑眯眯走到狼狈不堪地唐善识身边,“姐夫这是去哪儿了?” 依着齐子枫如今的身份,确实是可以叫唐善识一声姐夫。 听到齐子枫这略带戏谑的一句话,唐善识终于抬起被冻得铁青的脸,恨恨瞪了齐子枫一眼。 “唐善识,你身为豫章公主驸马,竟在国丧期做出此等事情。” 齐子枫冷笑一声,当即断喝。 “来人!即刻将唐善识押入大理寺大牢!” “是!” 话音落下,两名黑龙军将士下一刻便出现在了正厅里面。 眼见黑龙军将士要将唐善识带走,唐俭连忙上前阻拦,“我乃先皇亲封的晋昌郡公!我看你们谁敢在我府上生事!” “郡公爷说笑了,先皇当年便说过,黑龙军在长安城行事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开口阻拦,否则一律按谋反论罪。” 齐子枫一把扯开唐俭,直视着他的双眼说道。 “郡公爷现在是想违逆先皇旨意吗?” 唐俭虽然是两朝老臣,又一向心高气傲,却也不敢明目张胆说自己要违抗圣旨,可他又不愿松开抓着唐善识的手,不想让黑龙军的人把他的儿子带走。 “齐小将军,”唐松龄一边示意唐蒙上前将唐俭扶开,一边又对齐子枫说道:“求齐小将军准下官五弟穿上衣裳。” 齐子枫上下打量唐松龄一番,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等到唐善识穿好衣服之后,齐子枫和杨旭景便再不啰嗦什么,直接带着人前往大理寺去了。 “逆子!” 随着齐子枫和杨旭景的离开,原本其乐融融的唐府瞬间冷清了下来,唐俭怒不可遏看着竟敢挡住忤逆自己的长子和次子,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起来。 “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这句话是唐俭第二次问出口,过去,唐府一向是只有唐俭一个人做主,他又素来说一不二,他的儿子们虽然不怕他,但是因着毕竟是父子,对他也一向恭敬有加,所以今日唐松龄和唐蒙地所作所为才彻底激怒了他。 “你们一个个的翅膀硬了,觉得我的老了、不中用了,所以才急着出卖自己的兄弟向那陈桥示好!是也不是?!” 唐松龄原先觉得唐俭虽然有时于政务上有些怠惰,可总得来说还算是个识大局的人,可他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在唐善识的事情上,唐俭竟会如此糊涂。 “父亲难道以为,我与二弟只是为了向陈桥示好?”唐松龄说道。 唐俭冷哼一声,扭开头不再去看这个一向最让自己引以为傲的长子。 唐松龄苦笑一声摇摇头,继续说道:“且不说五弟旁的污糟事,难道他在国丧期与那些女人在外鬼混,父亲也认为五弟没错?” 唐俭哽了一下,他确实也没想到唐善识竟然能够胆大包天至此。 看到唐俭的不甚自在的脸色,唐松龄又继续说道:“再说回公主府的事情,儿子记得先皇在世时,父亲还能时常规劝、训诫五弟一二,可自从先皇驾崩之后,父亲便开始放纵五弟,父亲难道就不怕陛下怪罪吗?” 唐俭却是冷哼一声,说道:“豫章公主虽说自小长在长孙皇后膝下,可她终归不是陛下的一母同胞的姐姐,陛下为何要为了她而来为难咱们唐府?” “这并非父亲如此回护五弟的理由。”唐松龄叹着气说道:“豫章公主即便与当今陛下不是一母同胞,可却终究是皇室中人,难道父亲便当着以为陛下还有那些个如狼似虎的王爷都是吃素的不成?” “他们怎么会为了一个公主——” “父亲!” 唐松龄愤而打断唐俭的话。 “即是公主,那她在外地所有便都代表这皇室的颜面,难不成父亲以为,咱们区区唐家能够与皇家的掩面相提并论?!” 更遑论这中间还夹着一个一向最是护短的陈桥,世人皆知陈桥与李丽质素来伉俪情深,如今自己的妻妹受了这样的欺辱,他又如何会一言不发,这不就派人过来了吗? 听到唐松龄的这句话,唐俭那糊涂了许久的脑子总算清醒了一些,背后也瞬间铺满了冷汗。 他先前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不过是唐善识和豫章两个人的事情,到最后居然会牵扯到皇家颜面的问题。 “父亲现在知道我与二弟今日为何会如此了吧?” 眼见唐俭总算醒过神来,唐松龄也终于松了口气。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唐俭失魂落魄跌坐在椅子上,后知后觉的害怕了起来。 唐松龄却只是叹着气摇了摇头,“儿子也并不知眼下这样的情况,咱们还能怎么办,不过儿子却知道一点,”唐松龄说着,扭头看向了唐俭,在唐俭疑惑的目光之中继续说道:“决不能再继续得罪黑龙军的了。” “我何时得罪过黑龙——” 唐俭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猛然间想起他方才对杨旭景说得那句话,瞬间一张脸变得惨白起来。 “无人不知陈将军的护短,若齐小将军和杨郎将没有将此事后告诉陈将军也就罢了,若他们当真将此事告诉了陈将军,父亲又打算如何为自己开脱?”唐松龄捏着眉心问了一句。 这一问可是实实在在把唐俭给问住了,他动了动嘴,却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先前他嘴上虽然说得厉害,可要是当真让他去直面陈桥,他却也是不肯的。 眼见唐俭这副样子,唐松龄和唐蒙对视一眼,皆暗自叹了口气。 另一头,把唐善识从唐府带出来之后,齐子枫让杨旭景亲自把唐善识押去大理寺,自己则马不停蹄回了怀王府,去向陈桥禀报今日的事情。 不过在走之前,齐子枫还是问了杨旭景一句,要不要将唐俭今日所说的那番话告诉陈桥,杨旭景思来想去了很久,还是决定暂且先将这件事情瞒了下来。 “将军!” 齐子枫回到怀王府的时候,女眷们已经都离开了正厅,随怀王妃苏氏去了王府另一侧的暖阁之中,而所有的男人们则是继续留在正厅之中说话。 女眷们不在,也就方便了齐子枫向陈桥回话。 “如何?” 看到齐子枫进来,陈桥笑吟吟问了一句。 齐子枫耸耸肩,说道:“启禀将军,杨旭景现下已经押着唐善识前往大理寺了。” 第1248章 一个人挺好 此话一处,厅中几人均是一愣,李泰更瞪大一双眼睛,视线在陈桥和齐子枫身上不停来回。 “你真让子枫去教训唐善识了?!”李泰错愕问了一句。 陈桥先是冲着李泰露出一个笑容,随后才又问了齐子枫一句,“你们抓人的时候,唐府众人又是怎么做的?” 齐子枫知道陈桥是什么意思,于是便说道:“唐松龄和唐蒙果然没叫将军失望。” 陈桥了然地点点头,继续说道:“那你且说说吧,今日你去了唐府之后,还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说完这句话,陈桥便示意齐子枫坐了下来。 “我与杨旭景带人到了唐府的时候,唐善识并不在府中。”齐子枫坐下之后说道。 坐在他旁边的李恪念他奔波了一上午,将一杯茶递到齐子枫手边,齐子枫感激地看了眼李恪,抿了一口茶之后才又继续说道:“我也确实没想到,那唐善识今日居然也在那外室家中。” 听到这句话,李家几兄弟的脸色当即就冷了下来,不来怀王府也就罢了,竟然还去了别的地方,真不知该说他是胆大妄为还是愚蠢。 “唐家人就都不知道?”李泰不满问道。 齐子枫先是点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我瞧着,那唐松龄和唐蒙是确实不知,至于唐俭和他其他的儿子们,应当是知情的。” “当初父皇还在世的时候就说过,这唐俭虽然平日里还算是得用,可只要一遇到家里人的事情,就总会做出不少糊涂事。”李恪显然也是唐俭如此放纵唐善识的行为十分不满。 “我听说过唐俭前段时间还想要给唐善识的外室一个名分。” 坐在角落的辩机忽然说了一句,自从与高阳在一起之后,辩机就时常会与高阳一起去自己的兄长、姊妹家串门,久而久之,他也就被当做自己人来看待了。 “名分?”李承乾冷笑一声,“不过就是个风尘女子,他们唐府倒是好像是捡到了一块金疙瘩似的。” 陈桥也不由皱起眉头,随后又看着齐子枫问道:“那唐俭今日又是怎么做的?” “起先,唐俭还自恃身份,不愿让人去将唐善识带回来,不过还好唐松龄和唐蒙还算有些眼色,唐蒙更是亲自带着管家去将唐善识押回来了。” 齐子枫对陈桥说道。 “不过那唐俭虽然被唐松龄阻拦了下来,可我瞧着他好像还多有不忿,甚至还说了男人本就应该有三妻四妾,是公主太过拈酸吃醋,才致使他们夫妻二人走到今日这般田地。” “放他娘的屁!”李泰怒斥一句,“他是打量着我们都不知道他唐府里头有多少腌臜事儿吗?居然还有脸来指责豫章!” 看到李泰这个样子,陈桥轻笑一声说道:“不着急,反正眼下那唐善识已经在大理寺牢中了,事情也总得一件一件处理才行。” 听到陈桥的话,众人的脸色才多少阴转晴了一些。 众人又说了几句话,怀王府的管家便过来通禀,说午膳已经备好,请众人一道移步花厅前去用膳。 “王妃她们都过去了吗?”李承乾问了一句。 “老奴已经差人前去禀告王妃,想来王妃与诸位贵人都已经在去往花厅的路上了。”管家又道。 闻言,李承乾点了点头,随即便招呼着众人一道前往花厅了。 长长的回廊下,七八个人两三个并做一排,在管家的领路下,慢悠悠的王花厅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李家三兄弟走在最前面,齐子枫和辩机稍稍落后一些,陈桥和李承宗则走在了最后面,且他们二人的速度还比前面的所有人都要再慢上一些。 “我不在长安城的那段时间,毗沙门王王府的门槛都快要被媒婆们给踏平了啊。”陈桥戏谑地看向李承宗问了一句。 李承宗先是苦笑一声,随即才撇撇嘴说道:“那些人多是因为我的身份,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只需让人将我先前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画下来,往门前一挂,就能吓走不少人了。” 陈桥倒是没想到李承宗会将自己先前的样子公之于众,于是又说道:“难道你不想成婚?” 听到陈桥这一问,李承宗先是沉默片刻,随后才又继续说道:“我现在根本没有想过要成婚的事情,一个人清净的活着也挺好的。” 陈桥笑笑,“你可是你父王留在世上的最后一个孩子,难道你就不想将这份血脉延续下去?” 李承宗挑眉看了陈桥一眼,又道:“我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这些事情了。” 陈桥摆了摆手,说道:“不是我关心,是其他人关心,只不过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同你开口,就让我来劝劝你。” 李承宗却没有想到会是如此,失笑一声说道:“那就麻烦你转告他们一声,就说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暂时不想做出任何改变。” 陈桥耸耸肩,“没问题。” “话说回来,我总觉先前黑龙军从西罗马回来之后,你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李承宗忽然皱着眉头问了陈桥一句。 其他系统宿主的事情,自陈桥回京之后,还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他严令禁止黑龙军中的任何一个人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毕竟人人都是怕死的,陈桥并不能保证在得知这世上还有和自己同样强大的人存在之后,他身边的人还能像现在这样安居乐业。 眼见陈桥沉默下来,李承宗便又说道:“当然,你若是不想说那便不要说了,我也没有强求。” 闻言,陈桥又看了眼李承宗,许久之后才长长叹了口气,对李承宗说道:“说自然是要说的,不过我得在好好想想怎么跟你们说才行。” 虽然没有得到答案,但是能够得到陈桥这样一个保证,对于李承宗来说也已经在足够了。 “对了,”陈桥又忽然猛地抬头看向李承宗,“你在江南是不是还有些人手?”陈桥问道。 李承宗不知道陈桥想要做些什么,不过依旧还是点了点头,说道:“那些人是先前跟随父王的,是父王最信任的一批人,后来父王身死,他们也一度想要将我从长安城带出去,不过一直没能成功。” “那些人也知晓你的事情?”陈桥惊讶问道。 李承宗点点头,继续说道:“那些人虽然不常在长安城,却是父王最为信任的一批人,当年父王死后,他们起初也想要与二伯拼一个你死我活,不过最后也却也还是因为我而忍了下来。” “倒也算是忠心不二了。”陈桥不断点头说道。 李承宗笑了一声,继续说活到:“先前长安城中发生的那些事情,他们也都略知一二,不够却从未想过要与周滨、孙云天之流狼狈为奸。” 第1249章 到底做了什么 “若是如此的话,倒也还算是能用得上的一群人了。”陈桥摸着下巴感慨一句。 “你想让他们做些什么?” 李承宗不由问了一句,又道:“你想让他们做些什么?提前说好了,我希望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发生任何危险。” 陈桥笑着拍了拍李承宗的肩膀,说道:“放心吧,我也不会让他们去涉险的。” 得到陈桥的保证,李承宗放心的点点头,随即便继续问道:“那你到底想让那些人做些什么事情?” “还没想好,不过只是提前问你一句,免得到时候我想要去做些什么了,你却不把人借给我了。”陈桥笑呵呵说道。 李承宗无奈,也只能无奈笑笑,“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说出来了,我难不成还能拒绝了你吗?” 听到这话,陈桥又不由挑眉看向李承宗,“既然你话都说道这个份儿上了,那我就再多说一句,尽快找个人成婚生子吧,这样大家伙儿也能放心一些。” 李承宗更加无奈,两条眉毛都皱到了一起,“你知道我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陈桥失笑一声,说道:“我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是这也不妨碍我再多说这么一句话。” “好吧好吧,随你高兴便是。”李承宗举起双手做出一个投降的动作。 等到他么这一行人终于走到花厅的时候,就见苏氏已经带着女眷们坐在了里面。 看到齐子枫回来,晋阳也终于放下心来,继续开开心心去和李丽质他们说话了。 齐子枫见状轻笑一声,又走到陈桥身边低声说道:“将军,有件事我思前想后了许久,觉得还是应该告诉您。” 陈桥扭头看向凑过来的齐子枫,问道:“是听完之后会让我生气的事情吗?” 齐子枫仔细回想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应该会生气。” “那就之后回了将军府再说,毕竟现在这种时候,好像并不太适合生气。”看着热热闹闹的花厅,陈桥对齐子枫说了一句。 “是。”齐子枫应了一声。 之后,众人便都坐了下来。 虽然男女分席而坐,不过眼下孩子们则都吵吵囔囔闹作了一团,大人们也就没有非要让孩子们也分开坐,只是给他们又换了一张大些的桌子,让男孩儿们和女孩儿们能够分开坐在桌子两侧。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吃过饭之后,众人本想挪去其他地方继续说话,可才刚一从花厅出来,就看到外面又开始落雪了。 纷纷扬扬地雪花随着徐徐清风从天上飘落下来,冷冽而湿润的空气趁人不备,闯入了每一个人一脑袋扎进这冰天雪地之中的人的鼻腔。 “居然下雪了。” 李泰伸出手去,想要接住几朵雪花,可每一次都是就在雪花即将落在他手上的时候,就会有不知哪里来吹来一阵风,将轻飘飘的雪花吹了出去。 几次三番之后,李泰也终于放弃了继续接雪花的事情,转而将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他身边的陈玥安搂在了怀中。 “没能接到雪花。” 李泰低头有些许尴尬地对陈玥安说道。 陈玥安笑笑靠在他的肩头,说道:“没接到就算了,反正就算接到了到头来也是要化掉的。” 李泰微笑着点了下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原本热闹非常的走廊上,不一会儿就变得安静了下来,每一个人都驻足停留,静静的欣赏着眼前的景色。 大人们虽然愿意停下来欣赏美景,可孩子们却没有这样的耐心,在看到外面下雪之后,便纷纷欢呼着前赴后继地跑入了雪中。 珏哥儿一边大喊这“堆雪人”,一边抓起一捧雪捏成雪球之后扔到了瀚哥儿的身上。 “你可是你自找的!” 冷不丁被这么打了一下,瀚哥儿自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而且他不仅要自己动手,还要叫上卓安弥和谦哥儿一道动手,直打得珏哥儿毫无还手之力了才终于停手。 珏哥儿十分不服气的叉腰看向瀚哥儿还有站在瀚哥儿身后的卓安弥和谦哥儿,“你们三打一,不公平!” 瀚哥儿哈哈大笑两声,看着满身冰碴子的珏哥儿说道:“谁让你不叫人的!我们也没有说不能叫人啊!” 眼见他们的打雪仗已经告一段落,生怕他们着凉的怀王府管家更是抱着一件厚厚的披风走上前去,不由分说便将珏哥儿裹了起来。 “做什么?” 珏哥儿挣扎着想离开厚重的披风,可他小小年纪又哪里会是管家的对手,最后也只能不甘不愿地被管家带走了。 回到屋里后,齐子枫便被一上午都没见着他的晋阳给叫走了。 余下的人则都坐在一起说着话。 等到外面天色渐渐暗下来之后,众人才都先后离开了怀王府。 待回到将军府之后,李丽质便叫住了陈桥,显然是还记得陈桥上午时候对她说过的话。 安顿好孩子们,李丽质便与陈桥还有伏岚一道去了暖阁。 “桥郎今日到底让子枫去做什么了?为什么还得回来之后才能说?” 才刚一坐下,李丽质便迫不及待问了出来。 听到这话,伏岚也立刻将自己的目光移到了陈桥身上,白天里她一直在顾着孩子们,也没有注意到其他的事情,眼下既然听到了李丽质的问话,自然是会好奇不已。 “你们可知豫章与唐善识相处的如何?”陈桥没有登时便说自己让齐子枫去做了什么,而是问了这样一句。 听到陈桥这一问,李丽质不由看了伏岚一眼,而后才茫然不解地开口说道:“豫章先前也没有说过什么,不过我先前也听大哥他们说起过,说豫章和驸马的感情并不是算好。” 陈桥点点头,不过依旧没有回答李丽质先前的问题,而是又将吴管家叫了进来。 “将军有何吩咐?”吴管家进了前厅,躬着身子问了一句。 陈桥对吴管家说道:“你这便带人去豫章公主府,就说夫人甚是想念豫章公主,想让豫章公主过来小住几日。” “是。”吴管家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应下声来。 “若是有人胆敢拦着公主,不让公主离府,你也知道该怎么办。”陈桥又道。 吴管家眉头一跳,看了陈桥一眼之后便无声地退了出去。 “桥郎,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眼见陈桥要将豫章接来将军府,李丽质心头也就更加疑惑了,就连坐在一旁的伏岚都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了陈桥。 “豫章和唐善识可不只是感情不和。”陈桥抿了口茶,慢悠悠落下一句话。 李丽质不由皱起眉头,看向陈桥的目光也愈发茫然。 “豫章公主如今的日子,与当年的高阳公主相比,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陈桥沉声说道。 “什么?!” 第1250章 是为了什么 高阳当年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李丽质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也正因如此,她才没有继续反对高阳和辩机在一起。 “怎么豫章从来没有同我说过这些事情?”李丽质蹙眉两道秀眉,面上浮现出些许愧疚的神色。 陈桥轻笑一声摇摇头,继续说道:“豫章公主是什么性子,你也是再清楚不过的,即便过得再难,她也不会轻易对旁人说起自己的事情。” 闻言,李丽质虽然不愿承认,可豫章是她自小看着长大的,豫章到底有多要强,她比任何人都了解。 “那桥郎今天是让子枫……” 李丽质又一次问道。 “唐善识眼下已经在大理寺监牢里头了。”陈桥淡淡说出。 李丽质惊讶的低呼一声,紧接着便皱起眉说道:“唐俭如今也算得上是朝中众臣,况且为善也才刚刚登基没多久,只怕……” “当年先帝便已经申斥了那唐俭不知道多少次,况且他如今又如此纵容自己的儿子,我倒要瞧瞧这满朝文武谁敢出头替他说话。”陈桥冷着脸说道。 “那唐善识到底做了些什么?”听着陈桥的话,李丽质的心都揪了起来。 这些年来,豫章不仅时常在陈桥出征的时候关怀李丽质,更是会三不五时便亲自或是派人去给高阳还有晋阳送去些自己得来的好玩意儿。 她知道高阳与房遗爱感情不和,于是时常接高阳去她的公主府小住;又知晋阳不想整日窝在宫中,便隔三差五就会带着晋阳出去转转。 可是,她的姐妹们却从来都不知道,她过得并不好。 “唐善识不仅在外面养了几房外室,还常常流连秦楼楚馆,甚至夜里也宿在那些地方,平日里在家也十分冷待豫章公主,先帝驾崩之后甚至还怂恿唐俭去训斥了豫章公主几次。” “什么?!” 李丽质又是一声惊呼,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那唐家人竟然敢如此对待豫章。 “而且据杨旭景所说,因着唐俭一直埋怨豫章公主善妒,豫章公主甚至亲自给唐善识纳了几房姨娘。” “这个唐善识!” 想起当年还未成婚的时候,豫章那艳若桃花的面容,再想想今日豫章那明显铺了厚厚一层粉的脸,李丽质终于怒从心头起了。 “豫章公主想来也是不愿让先皇、让陛下还有你们这些兄弟姊妹担心为难,她的性子又一向最是要强,才一直没有将这些事情告诉你们。”陈桥轻叹一声对李丽质说道。 “这个唐善识固然该死,但也不能轻易放过那唐俭。”伏岚怒气冲冲说道:“是谁给他们的胆子如此对待公主?” “我也是今日才从魏王口中知道了豫章公主的事情,所以才让齐子枫去了唐府一趟,不过我却没想到,那唐善识今日竟然不在唐府,而是去了的养的外室那里鬼混。” 李丽质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阵阵发黑,想到难怪自从父皇驾崩之后,豫章就再不想先前那般出现在她们面前,如今看来,想必是那唐家父子对豫章做了些什么! “唐家人就是打量着豫章公主并非长孙皇后所出,认定了陛下和你们兄弟姊妹不会给豫章公主撑腰,这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我这次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就算不是一母同胞,豫章也是再尊贵不过的公主,不是他们能够随意欺辱的。” 陈桥语重心长对李丽质说道。 “桥郎……”李丽质满是感激地看着陈桥,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陈桥朝着李丽质露出一个笑容,“豫章既是你的妹妹,那就也是我的妹妹,替自己的妹妹出口气实在算不得什么。” 伏岚也说道:“正是如此,若这次那唐家人识时务也就罢了,若他们还是执迷不悟的话,我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岚妹妹……”李丽质又看向伏岚,既感激又感慨万千。 “反正近来也休朝了,就算那唐俭想要去陛下跟前告状也是做不到的,就且先让那唐善识在大理寺监牢里面好好反省一番吧。”陈桥说道。 李丽质重重点了下头,“嗯。” 又过了一些时候,吴管家便带着看起来一头雾水的豫章走了进来。 看到豫章进来,李丽质连忙起身将豫章拉着坐到了自己身边。 “长姊,这是……”豫章不明所以问道。 方才陈桥已经交待过了李丽质,且先不必让豫章知道这些事情,于是当下看到豫章很是疑惑的样子,李丽质便笑着说道:“我想你了,想让你在将军府陪我几日,怎么样?你愿意在将军府住一段时日吗?” 豫章打小就和李丽质十分亲近,当年对陈桥的那点旖旎心思也早已经烟消云散,所以在唉听到李丽质这句话之后,自然是笑着答应了下来。 “自然是好的,我也想长姊了。”豫章对李丽质说道。 “那现在时候不早了,长乐你就先带着豫章公主去休息吧。”陈桥对李丽质说道。 李丽质忙点了点头,随即便又带着豫章出了暖阁,往自己的院子走去了。 “夫君怎么忽然决定要帮豫章公主?” 待到李丽质和豫章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之后,伏岚才撑着下巴问了一句。 “这还需要一个原因吗?”陈桥挑眉看向伏岚。 伏岚则笑得十分意味深长地看向陈桥,“你刚刚那些话也只能骗得了长乐,我可不会信你只是为了要替豫章公主出头。” 听到伏岚这句话,陈桥无奈笑笑,“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越来越聪明了?” 伏岚撇撇嘴,“不是越来越聪明,而是我一直都很聪明发。”说完之后,眼睛就一直一眨不眨地看着陈桥。 与伏岚对视良久之后,陈桥才终于轻轻吐出一口气,随后便开口说道:“确实,我此番之所以这样做,确实不是为了豫章公主。” 闻言,伏岚挑了挑眉毛,示意陈桥继续说下去。 “或者这么说,我不是只为了豫章公主。”陈桥又说道。 “那是为了什么?”伏岚不由问了一句。 陈桥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你昨日也见到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长孙无忌尚且敢如此对待陛下,也就不难想见当时若只有陛下一人在场,那长孙无忌又该如何嚣张跋扈。” 对于曾经从长孙无忌府上出嫁的伏岚来说,她这些年来仍旧十分感激长孙无忌,“那夫君是想要……” “不必担心,只要长孙无忌没有做出什么能够威胁道将军府的事情,我就不会对他如何的,相反的,我眼下所做的事情其实是为了保住他的一条性命。” 伏岚倒是没有想到事情会有这么严重,不由皱起眉头问道:“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吗?” 第1251章 准备回东女国 陈桥笑了一声,伸手抚平伏岚眉间的褶皱,说道:“眼下还没到这个地步,不过如果我再不做点儿什么的话,只怕他很快就要把自己的老命给折腾没了。” “夫君到底想做什么?”伏岚又问一句。 “自然是借着豫章的这件事情,给陛下立威,我得让这长安城上上下下的人知道知道,如今这大唐的主人到底是谁,陛下虽然还年轻,却也不是他们这些为人臣的能够随意拿捏的。” 陈桥说道。 听到这里,伏岚已经基本上明白了陈桥想要做些什么,可她仍旧还是有些不太明白,“要事长孙无忌看不出来该如何是好?” 陈桥再一次笑了,只不过他这次的笑意却远未到达眼底。 “那就到时候再看吧,不过我想,既然能成为权倾朝野之人,自然不会是个蠢货。”陈桥说道。 听到陈桥这番话,伏岚才总算是放下心来。 “你是在担心长孙无忌?”陈桥觉得甚是不解。 伏岚点点头,“我当初好歹是从长孙府出嫁的,自然不愿让自己的‘娘家’出事。” 闻言,陈桥不由失笑一声,“那长孙府怎么配做你的娘家,你可好歹是一国之君呢。” 伏岚似乎一早就猜到他们的话题会拐到这个方向,于是陈桥话音才刚一落下,伏岚便开口说了一句,“单相国怕是撑不了太久了,我得回东女国去看看。” 陈桥自是没有想到伏岚会突然说起这个,不过还不等他说些什么,便又听伏岚说道:“单相国如今年事已高,我这些年来之所以不必担心东女国,就是因为有单相国在替我守着东女国。” 陈桥自是明白其中的道理,于是就也只点了点头。 “我这次会将熙丫头和瑶丫头一并带上。”伏岚又说道:“煜哥儿就留在将军府吧。” 听着这句话,陈桥不由捧住伏岚的脸,不知该作何表情地说道:“你说这些,总让我觉得你要永远离开我了。” 伏岚苦笑一声,抬起一只手伏在陈桥的手背上,说道:“我或许真的会离开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好几年。” 听到这儿,陈桥终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是想将懿丫头留在东女国?” 虽然一早就知道待懿丫头长大之后,很有可能成为东女国的下一任,可当事实真的摆在面前之后,陈桥才知道自己还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看到陈桥的脸色瞬间暗淡下来,伏岚心中暗叹一声,随即便也捧住了陈桥的脸,“所以我才要留在东女国,直到懿丫头当真能够独挡一面之后,我才会安心地把她留下。” “当真不能让其他人来做这个女王?”陈桥问了一句,又蹙眉说道:“反正只要有黑龙军在一天,就不会有人胆敢对东女国动什么歪心思的。” 伏岚轻笑一声,凑过去在陈桥唇边落下一个轻轻的吻,说道:“东女国是我的责任,这些年来我已经很不尽职尽责了,我不能再让单相国失望了。” “那你就忍心把懿丫头独自丢在那儿?”陈桥又问道。 “所以我才带了瑶丫头,这样也不至于让懿丫头觉得孤独。”伏岚又道。 心知伏岚主意已定,而陈桥也一早就答应过伏岚,懿丫头和瑶丫头的事情,全由伏岚自己做主。 “好。”陈桥只说了一个字,随后便将伏岚搂入了自己怀中。 “单相国去年先帝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给我来过信了,不过我当时还没有下定决心。”靠在陈桥怀中,伏岚忽然说了一句。 “为什么当时没有告诉我?”陈桥不由问了一句。 伏岚无奈笑了一声,说道:“当时我刚想要与你商议,就先帝就驾崩了,紧接着你就去了吐谷浑,我也就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时间告诉你。” “是我疏忽了。”陈桥低声说道。 伏岚摇摇头,说道:“其实早在你前往吐谷浑之前,我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陈桥点点头,又问道:“那你和懿丫头说过了吗?” “说过了,懿丫头说她愿意随我一道去东女国,”伏岚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低沉,“虽然我知道其实她打从心底并不愿意离开长安城,可我却依旧没有改变我的决定。” 陈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心中再清楚不过,做出这个决定的伏岚,其实才是最伤心难过的人。 “那今天怎么忽然决定告诉我了?”陈桥又问道。 伏岚沉默半晌之后才又开口说道:“也是刚刚说到了东女国,我才想起来这件事情还没有告诉你。”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按照你所想的去做吧,我倒要瞧瞧,这世上有什么干对我闺女出手。” 听到陈桥这句话,伏岚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隔天一早,将军府中的人还都在睡梦中,将军府的大门就忽然被人拍响了。 昨晚睡在伏岚院子的陈桥在拍门声响起的时候就已经睁开了眼睛,哄着伏岚继续睡了之后,陈桥便穿好衣裳走了出去。 “什么人在敲门?”陈桥捏了捏眉心问了一句。 下人眼见陈桥满脸的不耐烦,便连忙转身前往大门处查看。 “什么人在外面?” 大门口的位置,吴管家站在门内问了一句。 “下官唐松龄,烦请通禀陈将军一声,下官有急事想要见陈将军。” “唐松龄?”陈桥皱了皱眉头,依照他对唐松龄先前的了解,这个一向走一步看三步的男人,是绝不会如此冲动行事的,于是挥了挥手说道:“带他去正厅等着。” “是。”下人得到吩咐后,便连忙去门口告知吴管家了。 得知陈桥的意思之后,吴管家便命府中下人把门打开,把正在外面恭敬候着地唐松龄请去了正厅。 待陈桥洗漱更衣又用过早饭之后,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不过当陈桥终于姗姗来迟地出现在正厅的时候,唐松龄却仍旧是一副不骄不躁的模样,甚至还有耐心去细细品茶。 “唐正卿,”陈桥走进正厅,笑眯眯地向唐松龄打了声招呼,“我来晚了,还望正卿勿怪啊。” 听到声音,唐松龄立马站起身来,先是向着陈桥行了一礼,之后才说道:“陈将军言重了,是下官冒昧登门,还望将军切勿怪罪。” “好说好说。”陈桥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去坐了下来,“唐正卿也请坐吧。” “是。” 虽然陈桥眼下正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可唐松龄却不敢以为陈桥是瞧见他有多高兴,依旧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不知唐正卿今日前来将军府是所为何事啊?”陈桥一副春风拂面的模样问道。 在来将军府之前,唐松龄原本想着即便陈桥愿意见自己,也一定不会有好脸色,却怎么都没有想到,陈桥居然会如此的和颜悦色。 第1252章 如此看重我 “敢、敢问陈将军,到底要如何处置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唐松龄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陈桥歪着嘴笑笑,问道:“怎么?郡公爷着急了?” 听到陈桥这意有所指的一句问话,唐松龄就知道今天自己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其实今天前来将军府,并非是唐俭的主意,而是唐松龄和唐蒙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假如唐善识已经注定不得善终,那他们就必须要弃卒保车了。 眼下他们既然拿不住陈桥会如何处置唐善识,那就不如主动来将军府问上一问。 只是虽然想得很好,可是在唐松龄当真见到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上十来岁的黑龙军主帅之后,却只觉得一阵阵胆颤,好端端一句话也被他问得七零八落。 眼见唐松龄的脸色愈发难看,陈桥最终于还是好心好意地决定放他一马,于是又问道:“唐正卿以为,唐驸马地所作所为,应该如何处置啊?” 唐松龄早就想过陈桥不好相与,却也没想到自己才刚刚见到陈桥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已经出了满背的冷汗。 “若按照律法来看,下官那不成器的弟弟,自、自然是……” 最后的那四个字,唐松龄最终也没能说出来,虽然已经决定弃卒保车,可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他又怎么能如此轻而易举说出那四个字来? “罪无可赦。” 唐松龄不愿意说不要紧,陈桥自然会给他补上。 这四个字好像一道惊雷般落在唐松龄的耳中,震得他的身体猛地打了个颤。 “唐正卿不必担心,只要豫章公主愿意出面为他说情,陛下只是会考虑从轻发落的。”陈桥继续笑眯眯说道。 唐松龄的心颤了颤,小心翼翼问道:“陛下也知道此事了?” 陈桥笑着摇了摇头,“今儿才大年初三,我怎么会如此不识趣地入宫将此事告知陛下?” “那……”唐松龄是真的拿不准陈桥想要怎么做了。 “那自然是要等到过了初五,我才要亲自入宫去向陛下请旨啊。”陈桥优哉游哉说道:“不过你放心,陛下向来性子和软,自是不会太过为难你们唐家的。” 到底已经为官多载,朝堂上的你争我夺唐松龄早已经见过太过,明明前一天晚上还能一道把酒言欢,可第二天就已经你死我活的场面,唐松龄见过也绝不止一次。 何况身为太常寺卿,唐松龄对他们如今的这位年轻陛下也有几分了解,虽然旁人总觉得李治依旧是当年那个暖和的晋王,可他却知道,如今的陛下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晋王。 于是,唐松龄抖得更厉害了。 “求陈将军放唐府一马!下官定会结草衔环相报的!”唐松龄急急说道。 陈桥却只是悠闲的翘起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荡这自己的脚丫子,顺手还端起来了放在手边地茶杯,轻抿一口才说道:“唐正卿不必担心,即便最后那唐善识不得善终,也绝不会连累到唐府上下的。” 说着,陈桥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唐松龄,缓缓说道:“自是更不会影响到唐正卿的仕途。” 猛地被陈桥一眼看穿自己的心中所想,唐松龄放在膝盖上的手忽地紧握成拳,一双眼睛直直看着自己的脚尖,干笑一声说道:“陈将军这是哪儿的话……” “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唐正卿又何故在我面前装傻?”陈桥扬起的嘴角终于落下,他瞥了眼唐松龄,看上去颇为不快。 “陈将军恕罪!” 唐松龄飞快站起身来,“噗通”一声就跪在了陈桥的面前。 “唐正卿这是做什么?”陈桥淡淡说了一句,可表情看上去却没有一丝波澜起伏,整个人都散发出来一股冷冽的气势。 “下官——” 唐松龄刚要解释些什么,就见陈桥已经站起身,一步步朝着他走了过来。 陈桥一手搭在唐松龄的肩膀上,低头看向正在他手下微微颤抖的唐松龄,说道:“唐正卿放心,既然我昨天没有让子枫他们对你们其他兄弟如何,今后也不会再去找你们兄弟几个任何一人的麻烦。” 知道陈桥一向最是言而有信,唐松龄登时便稍稍放下些心来。 “将军,齐小将军来了。” 就在唐松龄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又忽然响起吴管家的声音。 “让他进来吧。” 昨天齐子枫就告诉陈桥要对他再说一件事情,并且因为担心他听到那件事情之后会发火,便也没有在怀王府告诉他。 心中很是好奇的陈桥当即便让吴管家赶快把齐子枫引进来了。 “见过将军。” 齐子枫先是向陈桥行礼之后,才看到身侧还跪了一个人。 “唐正卿也在啊?”齐子枫看了眼唐松龄,假笑着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又对陈桥说道:“我原本想昨天晚上就告诉将军这件事情,奈何兕子一直缠着我问豫章公主的事儿,就不小心给耽误了。” “今天说也一样。”陈桥嘴角浮现一点笑容。 齐子枫点点头,与陈桥一道入座之后才继续说道:“昨日在唐府的时候,晋昌郡公曾口出狂言,说将军收留隋杨余孽是谋反之举。” “哦?” 果然,在听到齐子枫的这句话之后,陈桥瞬间变得面无表情,他的双眼直直看向跪在地上的唐松龄。 “没想到晋昌郡公居然如此看重我啊。” 一眨眼,陈桥又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 可唐松龄能感觉得到,现在的陈桥远不像自己刚刚进来的时候那样平静了。 “陈将军恕罪!”唐松龄一脑袋磕在地上,说道:“家、家父实在是一时、一时失了分寸,才、才会说出此等狂悖之言!还、还望将军莫要、莫要怪罪!” 陈桥冷笑看着唐松龄,他虽然是看好唐松龄和唐蒙,却也不会只因为这两个人,就对唐俭和唐善识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更何况,他这一次可不仅是要替豫章做主,更重要的就是要给李治立威。 原还想着只有一个唐善识只怕不够瞧的,谁知唐俭居然阿海主动送上门来了。 陈桥笑吟吟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唐松龄,半晌之后才说道:“唐正卿还是快快起来吧,否则要事被晋昌郡公知道了,还当我真要谋反了。” 听到陈桥这句话,唐松龄的心重重沉了下去。 “陈将军——” 唐松龄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又被陈桥打断。 “你也不必再多说什么了,我既说过此事与你们其他兄弟无关,就不会株连你们,不过你父亲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想必他早已经发对我、对黑龙军心有不满了,即是如此,那我就不能与他善罢甘休了。” 完了…… 听完陈桥这番话,唐松龄终于瘫坐在了地上,他知道,这件事情到底还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第1253章 一个好机会 可即便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唐松龄却仍旧想要尽可能挽回些什么。 “你也不必再多说什么。” 仿佛是看穿了唐松龄的想法,陈桥淡淡开口说道。 “你且回去等着便是,待到开朝那一日,我自会上禀陛下,让陛下做出一个决断。” 陈桥半眯着眼睛看向唐松龄,唐松龄小心翼翼抬起头,却无意中与陈桥散发着寒意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我不会让人为难他们的。” 陈桥看着唐松龄的眼睛,缓缓说道。 唐松龄猛地低下头去,他想要说着些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说到到底,事情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样,也不过是唐俭与唐善识自作自受,唐松龄拢在袖子中的手紧握成全,终于开始真正怨恨自己的父亲。 “回去吧,我说了不会对你们如何,就不会食言。” 看着唐松龄微微颤抖的身体,陈桥放缓了声音说了一句。 唐松龄最终也只能无声地点了点头,而后便踉跄着朝着外面走去。 “唐正卿。” 就在唐松龄即将掀起门帘的时候,陈桥突然再次开口,唐松龄连忙缩回撩着门帘地手,回身隔着袅袅烟雾望向了陈桥。 “你和唐蒙皆是我十分看好的官员,想必你也早已经看清如今朝堂上地风起云涌,我希望你不要站错了队才是。” 唐松龄心头悚然一惊,他猛地睁大眼睛想要看清陈桥此时此刻的表情,可奈何那烟雾却一直隔在他和陈桥之间,让他无论如何都看不清陈桥现在的表情。 走出正厅之后,唐松龄便抬起头朝着头顶那阴云密布的天空看去,厚厚的云层也将冬天原本就不甚炽烈的太阳遮住了。 刺骨的寒风从四面八方朝着唐松龄而来,刚刚出了一身冷汗的唐松龄此刻也只觉得入坠冰窟。 “唐正卿,这面请。” 吴管家笑眯眯地走到唐松龄面前,恭恭敬敬地对唐松龄说了一句。 如梦初醒的唐松龄又恢复了先前温文尔雅的样子,他看了吴管家一眼,随即便一言不发地跟着吴管家离开了将军府。 “唐松龄走了。”齐子枫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直到确定唐松龄已经离开之后,才回头看向陈桥,“将军觉得这唐松龄是当真来给唐俭和唐善识求情的吗?” 陈桥的目光落在厅中正中间正熊熊燃烧的炉火,端起茶杯来轻抿了一口,而后才淡淡说道:“或许吧……” “或许?”齐子枫不甚明白地看向陈桥。 陈桥淡淡一笑,继续说道:“我想起初的时候,他确实是真心实意想给唐俭和唐善识求情,可当我说出不会追究唐家其他人的时候,唐松龄心中其实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唐松龄选择了唐家。”齐子枫若有所思地说道。 陈桥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除了唐俭这个父亲和唐善识这个不识抬举的弟弟之外,唐松龄还有五个弟弟,况且他和唐蒙也一早就生了儿子,他总要替这些人考虑一番才是。” “所以将军才决定不责罚唐家的其他人?”齐子枫问道。 陈桥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说道:“也不只是这个原因,唐松龄和唐蒙在朝堂之上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力量,只要操作得当,他们也会成为陛下手中的一把利刃。” “将军是想让唐松龄今日陛下的阵营?”齐子枫惊讶问道。 陈桥弯了弯嘴角,“我不喜欢朝堂上那些七拐八绕的事情,更懒得日日去当班上朝,所以有些事情我未必能够第一时间就帮到陛下,可唐松龄和唐蒙就不一样了。” “如今唐俭已经倒台,长孙无忌的帮手越来越少,他自是会想尽办法将唐家剩下的力量全部收为己用。”陈桥眯着眼睛,指节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而现在,正是收服唐松龄和唐蒙的最好机会。” “长孙司徒?”齐子枫惊讶道:“他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 陈桥瞥一眼齐子枫,说道:“自然是为了更好的控制陛下、把控朝堂,他早已经做惯了人上人,又如何能轻而易举退位让贤?” 听到这里,齐子枫的眉头也不由紧皱起来,“所以他才会几次三番逼迫陛下纳妃?” 陈桥朝着齐子枫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随后又说道:“这也只是他的第一步而已,想必他已经甚至已经想好如何利用后宫来控制陛下,只可惜啊……” 陈桥摇摇头,语气中并没有多少遗憾地说道:“他到底还是小看自己的这个亲外甥。” 齐子枫自然陈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于是便又问道:“所以他决定要拉拢朝中一切可以拉拢的势力,彻底与陛下撕破脸皮了?” 闻言,陈桥却又摇了摇头,说道:“那你也太小看这位长孙司徒了,他拉拢那些官员,不外乎就是为了让那些人当他的马前卒罢了,让这些人去前头冲锋陷阵,若是赢了他便能坐收渔翁之利,若是输了……他自然也能全身而退。” 先前与晋阳大婚的时候,齐子枫也是见过长孙无忌的,那个时候他还以为长孙无忌就是个慈爱的长辈,却不想他居然是这样一个手段诡辣的大人物。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齐子枫略有些焦躁地问道。 毕竟按照眼下的情况来看,只怕已经又不少朝臣站在了长孙无忌那一头。 “唐家从唐松龄的高祖父开始,便已经在朝围观,这些年来虽然朝代更迭他们家却能一直岿然不动,我可不相信他们会连一星半点的势力都没有。” 陈桥看向齐子枫说道。 “现在只要唐松龄脑子还能转得过来玩儿,他应该就会能想明白自己究竟应该站在哪一面了。” 听完陈桥的这些话,齐子枫终于豁然开朗。 “所以从抓唐善识的时候,将军便已经想好了这些事情吗?” 陈桥点点头,笑着说道:“这可是一个好机会,不趁着这种时候做些什么,实在是不合我的规矩。” 原以为陈桥只是为了要给豫章出气,可眼见事情已经逐渐偏离了自己所想的范畴,齐子枫才终于明白过来陈桥这是要做些什么。 “将军这样做,陛下知道吗?”齐子枫又问道。 陈桥点点头,露出来一个有些狡黠的笑容,“这一出本就是我和陛下商量好的,不过却一直没有定下来到底何时才能发作,好在昨天魏王告诉了我唐善识的事情,那时候我就意识到,机会来了。” 齐子枫满眼敬服地看向陈桥,“若是换了我,只怕再给我一天一夜的时间我也是想不到的。” 陈桥眼睛看向齐子枫,手指却一直绕着杯沿打转,“现在就只瞧着唐松龄下一步到底会怎么走了,希望他不会让我失望吧。” 第1254章 不必顾忌我 从将军府出来之后,唐松龄便一路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唐府。 “大哥,怎么样?” 一见唐松龄回来,唐蒙起身上前走到了唐松龄面前询问道。 不过眼见唐松龄的脸色并不算好,唐蒙当即便阻止其他也想开口询问的人,而后又将唐松龄扶着坐了下来。 “大哥,可是那陈桥为难你了?”唐蒙紧皱起一双剑眉,眼中好像似能够喷出火星子,说着就好像要起身去和陈桥理论。 眼见唐蒙又翻了老毛病,唐松龄一把拉住唐蒙的胳膊说道:“陈将军没有对我如何。” 说完,唐松龄又看眼聚在前厅中的一家老小,把所有人都打发走,直到正厅中只剩下他和唐蒙之后,唐松龄才终于开口。 “陈将军已经直到长孙司徒拉拢我们的事情了。” 刚刚在将军府的时候,唐松龄虽然被陈桥吓了个不清,可却依旧从陈桥的只言片语之中窥探到了一些事情事情。 “什么?”唐蒙惊诧地看向唐松龄,“长孙司徒每次都是夜里才会派人过来,陈桥又是怎么知道的?” 唐松龄苦笑着摇摇头,“你难道忘了,黑龙军中的那个机锋营也有监察百官的权力,恐怕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早已经落进黑龙军的眼里,传入陈桥的耳中了。” 唐蒙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那陈桥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唐松龄看向唐蒙,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他才总算将从将军府带回来的寒气驱逐,随着唐松龄的沉默,屋中一时间只剩下了炭火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让一直看着他地唐蒙没来由地一阵心悸。 “他想要让我们站到陛下这边。”唐松龄终于说出了陈桥的那句话话。 唐松龄的话音才刚一落下,厅中便又陷入了一阵寂静之中。 “大哥觉得如何?” 过了许久,唐蒙才终于嗓音干哑地问了唐松龄一句。 唐松龄捏了捏眉心,说道:“陈桥说,只要我做了正确的选择,除了父亲和五弟之外,唐家所有人的人都不会受到他们的牵连。” 不得不说,陈桥抛出来的这个条件还是十分诱人的。 “大哥……” 唐蒙握着唐松龄的胳膊不由自主的收紧了,他膝下已经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而且再过几年他的儿子们就能参与科考了,他并不想因为自己那愚蠢的父亲和弟弟,葬送了自己儿子的前途。 唐松龄抬头看向了唐蒙,沉吟半晌之后终于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原本就是陛下的臣子,自然是时时刻刻都要效忠于陛下的。” 至此,唐蒙也明白了唐松龄最终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 “大哥,那长孙司徒那边……”唐蒙终归还是有些不放心。 唐松龄却也只能说道:“既然陈将军已经打定主意要替陛下料理了长孙司徒,那接下来应该就不会再让长孙司徒继续控制朝臣,你也不必担心了。”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他们到底还是两方博弈之下的棋子,长孙无忌就算再顾忌陈桥,也还有余力对他们这些小鱼小虾动手。 而陈桥呢?在掌控了他们这种小人物之后,自然也就不会分出更多的心里来照应他们。 兄弟俩都是聪明人,对于这些事情自然都是再明白不过的。 “大哥,那我们……”唐蒙满是期待地看着唐松龄,希望唐松龄能够给他一个他想要的答案。 唐松龄一手紧握成拳,眼睛直直看向屋中烧得正旺得火炉。 “听陈桥的,站在陛下那头。”唐松龄终于一咬牙,拍板决定了下来。 “既然如果不按照陈将军所说的去做,那我们很有可能就只有死路一条,那就算我们投靠了长孙司徒也依旧没有活路可言。” 外面的乌云越发厚重,屋内的光线也瞬间变暗了很多。 “跟着长孙司徒必死无疑,跟着陛下却很有可能活下来,你会选择哪个?” 唐松龄看向自己的弟弟,沉声问道。 唐蒙也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唐松龄的这个选择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当即便也说道:“当然是跟着陛下,反正我们本也就是陛下的臣子,总不好做那犯上作乱之事!” 唐松龄看着这个从小虽然性子火爆,却从来都能够着眼于大局的弟弟,终于还是发出了一道长长喟叹声。 “希望我们的选择没有错。”唐松龄呢喃道。 唐蒙一手扶在唐松龄肩膀上,语气铿锵地说道:“我们绝不会做出错误的选择。” 而此时的将军府中,陈桥和齐子枫正并肩站在正厅的屋檐下,看着那似乎正在逐渐朝着大地逼近地乌云。 陈桥和齐子枫的面前,则站着一个隶属于机锋营的将士,显然,他已经将方才从唐府探听到的消息全部都告诉了陈桥。 “将军,唐家这两兄弟还算有些脑子。”齐子枫说道。 陈桥满意地笑了一声点点头,“唐松龄所说的却是没错,如果他们的现在胆敢继续与长孙无忌一道,那唐家的祸事就不止是在唐俭和唐善识身上了。” “那若是他们把将军希望他们做的事情全都做了,将军当真会放过唐俭与唐善识?”齐子枫又问到。 “唐俭已经老了,就算放了他,他也再掀不起来多大的风浪,至于唐善识……”陈桥冷笑一声,“不过就是快扶不上墙的烂泥,就算让他娶了公主,他也依旧是个废物,这样的人于我们没什么用处,可要是能让唐家人对陛下死心塌地,倒是也可以将这父子俩一道放了。” “那豫章公主那头……” “不必管我!” 突然一道女声响起,陈桥和齐子枫齐齐回头去看,看见豫章就站在不远处拐角的地方。 “姐夫不必顾忌我!” 许是因为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就不如破罐子破摔的心里,豫章心一横便朝着陈桥直直走了过来。 “妇道人家不懂朝政,只要能帮得到皇兄,那我过得怎么样就都不很重要了。”豫章看着陈桥说道。 说起来,在众多兄弟姊妹当中,或许并非一母同胞的豫章和李治才是真正最亲近的两个人。 因着年龄相近,在上头的哥哥们已经开始为了争夺储位而自相残杀,向来疼爱他们的李丽质又早早嫁给了陈桥,豫章和李治自小便总是待在一起,甚至在长孙皇后薨逝后,也是因为有豫章在,才没有让李治就此一蹶不振。 看着笃定而坚决的豫章,陈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笑着上前,拍了拍这个虽然年纪不是最长,却一向最是成熟高傲的女子的肩膀。 “公主多虑了,既然知道唐善识并非公主两人,我又怎会视若无睹?” 从刚才偷听到陈桥和齐子枫对话的那一瞬间,豫章确实也感到了一阵伤心难过,只是她既身为皇家公主,便早已经知道自己的命运自是由不得自己来做主。 第1255章 原来是陈将军 可是,原本已经心生绝望的豫章,在听到陈桥的这句话之后,除去心头的那一抹酸涩之外,更多的只剩下了浓浓的惊讶。 “可……”豫章一时间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只是呆愣愣地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陈桥。 虽然没想到他们的对话居然会被豫章听到,不过在看到豫章这副表情的时候,齐子枫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豫章公主该不会认为将军会如此不近人情吧?”齐子枫往前走了几步,对着豫章眨了眨眼,一派调皮模样。 看着齐子枫这副样子,豫章总算回过神来,难道自己方才所以为的那些事情,竟都是自己的自以为是? 豫章迫切地看向陈桥,想让他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 陈桥笑了一声,在豫章的目光下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放心,我不会做小人之事的,这次给陛下笼络大臣是一方面,解决你的事情也十重要。”陈桥看着豫章的眼睛沉声说道。 得到陈桥的答案之后,豫章整个人谁都放松了下来,一时间她发现自己竟然连站都站不住,摇摇欲坠着就要摔倒在地上。 “豫章公主,你还好吧?” 眼前一黑,豫章并未像预想般接触到冰冷的坚硬,耳畔一道担心的声音响起,豫章努力睁开双眼看去,就看到齐子枫已经将自己扶住了。 终究还是自己奢望了,豫章定了定神,等到能够独自站住的时候,就挣开了齐子枫的手,她虽然比齐子枫年长几岁,可该守的礼却不能不守。 “那豫章就先行告退了。” 徐徐行礼之后,豫章转身离开了此处。 “将军……”出神的盯着豫章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之后,齐子枫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事情,猛地扭头看向了站在自己身边的陈桥。 “怎么了?”陈桥似笑非笑地看向了齐子枫。 齐子枫缩了缩脖子,觉得这个样子的陈桥有些可怕,不过对于陈桥的恐惧,却终究没能胜过自己的好奇心,他又往陈桥跟前凑了凑,声音很小地问了一句,“将军,那豫章公主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陈桥依旧是这样一副表情,看到齐子枫心里头直发毛。 不过,齐子枫心里虽然害怕陈桥的这个样子,可他对于陈桥的恐惧,却终究没能赢过自己的好奇心。 “将军明知道我想问些什么。”齐子枫小声嘟囔道。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陈桥收起脸上的笑容,面色凝重地看向齐子枫,“且不说她如今早已经为人妻,即便她如今仍旧是个闺阁女子,单凭她是长乐的妹妹,我和她之间就什么也不会发生。” 陈桥的这番话说得已经是再明白不过,齐子枫看到陈桥脸色不善,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小心翼翼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将军,那咱们接下来……” 抛开那些儿女情长,齐子枫转而又问起了眼下的事情。 陈桥弯了弯嘴角,说道:“接下来,咱们就只管守株待兔便是。” 齐子枫疑惑看向陈桥,“守株待兔?” 陈桥扭头看了眼齐子枫,轻笑一声说道:“对,守株待兔,看长孙无忌这只肥兔子什么时候会撞上来。” 齐子枫恍然大悟,说道:“将军是想等着长孙司徒先动手?” 陈桥微笑着点点头,说道:“长孙无忌已经手握重权数十载,要想让他放手可没有那么容易啊。” “要是不必顾着他的性命也就罢了,如今最为难的事情便是既要让陛下将权柄收拢回来,又要顾着长孙司徒的性命,如此一来,就很是麻烦了。”齐子枫皱着眉头说道。 “不是什么难事,”陈桥淡淡说道:“而且刚巧最近没什么要紧事情,刚好陪他们玩儿上一遭。” 眼见陈桥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齐子枫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那件事……将军还是没有该注意吗?”齐子枫又试探着问了一遍。 陈桥扭头看向齐子枫,却没有立刻回答齐子枫的问题,只是目光平和地看着齐子枫,可尽管他的目光如此平和,但齐子枫还是没来由一阵汗毛倒竖。 “我、我不问了,将军你别生气!”齐子枫连忙摆手说道,满脸尽是对于自己竟然问出这个问题的后悔。 陈桥扯扯嘴角,也没再多说什么。 正月初五,正是开朝的日子。 憋闷了整整五天的长孙无忌,今日早朝的时候,早早就到了两仪殿的侧殿等候,不过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以往那些比他来得还要早,还会想方设法巴结他的朝臣,却大多还没有到。 看着只有两名小太监守在门口的空荡荡的侧殿,长孙无忌皱起了眉头,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好像正在逐渐脱离自己的掌控。 又耐着性子等了一刻钟,长孙无忌终于再忍不下去,他倒是要瞧瞧那些风往哪吹往哪倒的酒囊饭袋们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万万没想到,陈将军居然会来早朝。” 还未走出侧殿,长孙无忌就听见了一道连声音中都渗透出谄媚的男声。 果然如此…… 要说这世上还有谁能让那些朝臣前赴后继的上去巴结,恐怕除了当今天子之外,也就剩下那个人了。 长孙无忌将心口的不忿咽下去,换出了一张再是温和不过的脸,在立在两侧的小太监将厚重的门帘聊起来的时候,昂首阔步走了出去。 “原来是陈将军。” 不远处,那个众多朝臣包围着的男人正游刃有余的应付着各色嘴脸,黑色的盔甲和银色的披风都无一不让卓尔不群、超然脱俗。 长孙无忌的目光牢牢钉在男人的脸上,却陡然发觉,虽然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载,可陈桥却似乎并没有变老太多,反而多了几分常人身上不会出现的磅礴和熏灼。 果然是上惯了战场的人……长孙无忌心中感慨万千。 尤自想起当年他与陈桥从争锋相对再到握手言和的过程,如今,他们又再一次站在了对立面上。 可是,长孙无忌却并不认为自己是这个男人的对手,毕竟自己从未赢过这个男人。 “长孙司徒。” 看到长孙无忌从侧殿走出来,陈桥言笑晏晏地迎了上去。 “几日不见,司徒的气色看上去竟是愈发的好了啊。” 陈桥由上至下打量了长孙无忌,十分由衷地赞叹了一句,不过这话停在长孙无忌口中,却怎么都不是滋味。 自从大年初一在李治那里踢打铁板之后,长孙无忌这几天也多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如此下来,他的气色又如何能好? 在场的官员大多都知道这两人之间的恩怨,此时也并不想要上前掺和其中。 当年那些敢于阻拦或者说是愿意上前阻拦的人,如今不是早已经致使,就是已经身故,如今的官员们无论从资历还是从身份上过来说,都没有任何资格去干预这两个站在大唐王朝权力顶峰的男人之间的事情。 第1256章 司徒竟然不知 “陈将军这是哪儿的话,老夫已经老了,如今的天下是你们这帮年轻人的了。”长孙无忌十分谦虚地说了一句。 陈桥轻笑一声,又往前走了几步,一直走到距离长孙无忌不过咫尺之遥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何况,我也算是栽了不少树了。”陈桥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看着长孙无忌,“司徒难不成不愿意承认了?” 又是这幅样子! 长孙无忌看着陈桥这副样子就十分来气,当年在李世民面前的时候,陈桥就一直都是这么一副人纯良的模样,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还是这么个样子,实在惹人讨厌得很。 “陈将军的功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若将军有了异心,怕是这天下都唾手可得。”长孙无忌字字珠心,他就是想看看,这位黑领军主帅生气发火会是什么样子。 陈桥终于收起懒洋洋的模样,他定定看了长孙无忌许久,久到无论是长孙无忌还是周围大小官员都以为他要发怒的时候,他竟忽然大笑了起来,且看样子好像一时半刻还停不下来了。 “你在笑什么?”长孙无忌面色阴沉的问了一句。 听到长孙无忌这句话,陈桥才好不容易停止了大笑,他抬手抹了把眼角,把因为大笑而挤出来的眼泪擦掉之后,才直起身子看向长孙无忌。 “自然是因为司徒说得话好笑,我才会笑。” 两人之间的电光火石好像已经实体化,周围的官员不自觉的不断后退,直到他们退到一个自觉安全的距离之后,才有继续去看那两座高山的对话。 “老夫说的话,哪里好笑?”长孙无忌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 “当年先帝也曾问过我这个问题,”陈桥收敛起笑容,整个人看起来也冷峻了不少,“不过和司徒不一样的是,先帝一直以来都笃信我对皇位没有半点想法,而司徒嘛……” 陈桥的视线定格在长孙无忌的脸上,目光和长孙无忌相遇。 “恐怕自从当年我率黑龙军进入长安城开始,长孙司徒就没有放弃过怀疑我,即使我们曾经真的握手言和过,对吗?” 陈桥说出的话,每一个字都好像一把坚硬的冰锥,稳准狠地扎进了每一个在场之人的心头,这些人巴结陈桥,不只是因为陈桥功高,更因为他们在看到陈桥的时候,心中总会不免生出些许为人所不齿的阴暗念头。 毕竟功高后面紧跟着的就是“盖主”二字。 恐怕不只是这些朝臣,就连民间的百姓们也曾不止一次设想过这样的可能。 “司徒觉得我会反吗?” 怕是长孙无忌也没想到陈桥竟然会问出这样直白的一句话来,当即便哽在了原地,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陈桥,似乎想从陈桥那看起来波澜不惊的脸上,揪出来哪怕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 “你会吗?” 长孙无忌反问一句。 陈桥再次朗笑出声,不过这次,他的笑声很快就停止了下来,而他的浮于脸上的笑意,也远未到达眼底。 “司徒认为我会,我就会,司徒认为我不会,我就不会。”陈桥没有给长孙无忌一个准确的答案,而是又重新将问题甩给了长孙无忌。 “老夫竟从来不知道,老夫居然会被陈将军如此看重。”长孙无忌稍一怔楞,随后便捋着胡子看起来十分受宠若惊地说了一句。 陈桥面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他看着长孙无忌一字一句说道:“黑龙军,永远都只是大唐的黑龙军,而我陈桥,也只是陛下的臣子而已。” 懒得再与长孙无忌周旋,陈桥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虽然看得出来长孙无忌依旧不相信自己,可对于陈桥来说,这些都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时辰到了,”陈桥扭头看了眼旁边放着的日晷,又恢复了原本那笑眯眯的模样,对长孙无忌说道:“司徒,咱们进去吧?” 长孙无忌也扭头看了眼日晷,听到陈桥的后半句话之后,他又深深看了眼陈桥,随即便轻轻地点了下头。 陈桥率先转身,朝着两仪殿大门的方向走去。 阳光穿过云层铺撒在大地上,银色的披风在陈桥背后犹如上下翻涌的波浪,在阳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 “你今天为何来上朝了?” 陈桥才走出去没几步,就有听到身后传来长孙无忌苍老年迈的声音。 停下脚步,陈桥转身朝着那个虽然年事已高,却仍旧精神矍铄的老人,微微翘起一边的嘴角,露出一个十分真挚的疑惑表情。 “豫章公主要与唐善识和离了,司徒竟然不知吗?” 说罢,陈桥脸上的表情又变成了遗憾,他目光略到指责地看了眼长孙无忌,随即便也不再理会身后的老人,再次转身一脚踏入了两仪殿的大门。 和离? 长孙无忌震惊异常地盯着陈桥的后背。 明明、他明明已经答应了苏家兄弟,只要他们在全力劝谏李治广纳后宫,他就可以确保豫章和唐善识永远不和离,而唐家也仍旧可以获享尊荣。 那唐松龄虽然没有明确答应自己,可依照他多年的经验看来,那唐松龄明显对这个提议已经十分动心。 这期间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为何陈桥会如此笃定豫章就要和唐善识和离了? “晋昌郡公呢?” 突然反应过来了些什么,长孙无忌一把扯住路过自己的一名官员,面色阴沉地问了一句。 “长、长孙司徒,”好巧不巧,被长孙无忌抓住的人正是大理寺卿,他哆哆嗦嗦地想要挣开长孙无忌的钳制,却发觉这个老人的力量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要大上许多,“司徒,晋昌郡公与唐驸马,眼下都在大理寺监牢中关着呢!” 大理寺卿迫于无奈,只好将事情告诉了长孙无忌。 “什么?!” 震惊之下,长孙无忌总算松开了大理寺卿的手腕,甚至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晋昌郡公乃是朝中重臣,尔等安敢!” 长孙无忌愤怒质问道。 大理寺卿叫苦不迭,心中只暗恨自己没能早走一步。 “司徒息怒,晋昌郡公与唐驸马是被黑龙军将士押来大理寺的,下、下官实在开罪不起陈将军啊!” 陈桥!又是陈桥! 长孙无忌愤怒异常的看向陈桥离开的方向,可显然,那个方向现在确实站了太多的人,而陈桥也早已经被那人潮所淹没。 眼见长孙无忌正在分神,大理寺卿连忙眼疾手快地跑走了。 而这个时候,长孙无忌早已经无暇顾及他这个大理寺卿,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定格在了陈桥的身上,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陈桥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第1257章 你可认罪 难怪唐家长子几天看到自己就好像耗子见了猫,不仅对自己的暗示视若无睹,甚至还凑到了陈桥的身边! 果真是厉害啊,居然能想到威胁这一招。 朝堂上,长孙无忌甚至没有听到李治说了些什么,只一门心思想着待会儿应该如何参奏陈桥。 自然而然的,他也就更是没有听到陈桥已经说过了唐氏父子的事情。 “陛下,老臣有事启奏!” 恍惚间觉得朝堂上终于安静下来,长孙无忌往前一步,朗声开口。 陈桥自然是猜到了长孙无忌要说些什么,不过在看到长孙无忌的那一刹那,陈桥心里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暗道:“到底是年纪大了,居然连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不想着去搞清楚,就要来参我。” 不过陈桥却没那么好心去提醒长孙无忌,毕竟今日原本也就是为了打压长孙无忌,然他知道什么叫做君臣有别。 “司徒要奏何事啊?” 坐在龙椅上的李治不由自主看了眼陈桥,发觉陈桥依旧是老神在在的模样之后,便放松了下来。 “老臣要参黑龙军主帅陈桥私自动兵,将晋昌郡公与唐驸马关押在大理寺,”长孙无忌义愤填膺说道:“陈桥如此国家机要部门,枉顾国法,老臣恳求陛下降罪!” 原以为即便没有人会与自己一道参奏陈桥,却也总会有人声援自己一二,可在长孙无忌慷慨激昂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却只听到了朝臣们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长孙无忌的那些个亲信也没有想到,李治才刚说了陈桥前去唐府抓人是奉了自己的旨意,长孙无忌就来了这么一出。 长孙司徒,你上朝走神不要紧!可也不能如此白目啊! 其实其他中立方大臣由衷的想法。 “爱卿……再说一遍,朕方才似乎没有听到爱卿所言到底为何。”李治面无表情的开口问了一句。 而陈桥,则只是抱臂站在一旁,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也就直到这个时候,长孙无忌才终于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 “陛下,司徒近来忙于国事,想来也是晚上没有睡好,这才闹出这样的乱子。” 就在朝堂上的议论声越来越大,长孙无忌那一派的官员想出来替长孙无忌说说话的时候,陈桥却已经出列一步开了口。 李治知道陈桥的意思,便也没有再过多为难长孙无忌,只是挥挥手让人站了起来。 “司徒,今后上朝的时候,可切莫再走神了啊,”陈桥仍旧是那么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让长孙无忌看了只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抓唐家父子的事情,分明是陛下的旨意,怎么司徒竟会以为是我善做主张?” 什么? 长孙无忌可不会相信陈桥的哪怕一个字,可如今形势比人强,就算再不情愿,他眼下也只能暂时鸣金收兵了。 “那么咱们继续说方才的事情,唐善识既然做出如此忤逆不忠的事情,朕是决计不能再让朕的姐姐,我大唐的公主屈就于他了。” 李治这句话说得十分铿锵有力,帝王威仪在这一刻尽显无疑。 “唐善识身为驸马,居然做出流连秦楼楚馆、包养外室,甚至苛待、欺辱公主的事情,更是再国丧期做出了与人苟合的污糟事情!”一个有些激昂的声音响起,长孙无忌顺着声音看去,就见说话之人赫然正是唐蒙,“还请陛下重重判罚!” 有七个儿子,且这七个儿子都非凡人,甚至第五子还做乐先帝乘龙快婿的唐俭,一直以来都被外人所羡慕甚至嫉妒。 可是谁又能想到,这巨大的荣宠背后潜伏着巨大的危机,一朝不慎就很有可能万劫不复。 “好!” 李治满意地看了眼唐蒙,随即又抬了抬手说道:“来人,将那唐善识带上来!” “是!” 没过多久,过了整整三天三夜的唐善识就被带了上来。 虽然在大理寺监牢中,并没有任何人苛待过他这个金尊玉贵的驸马爷,可如今被待到众人面前的唐善识,却活活像是被严刑逼供后的模样,若非他身上没有伤疤,只怕陈桥就很难说清楚了。 “唐善识!” 看着阶下唐善识那副浑浑噩噩的模样,李治不由心头大怒,他一向与豫章关系亲近,却从来不曾听豫章抱怨过任何关于唐善识的事情。 而他,也就因为豫章从未提起,就一厢情愿以为豫章过得很好。 “这上面所列罪状,你可都承认!” 说着,李治便将厚厚一沓纸摔在了唐善识的面前。 唐善识跪在地上,颤抖着用满是污浊的手将面洽的纸张捡了起来,却见那上面的一桩桩一件件竟全部都是自己做过的事情。 唐善识抖如糠筛地捧着那页纸,至于其他散落在周围的智商,他更是没有勇气继续去拿了。 “你可认罪?”李治的声音再度响起。 心知死期将到,唐善识呕出一大簇鲜血,随后便人事不省地向后倒去。 看到唐善识那副模样,一向心软的李治心中却没有升起任何怜悯之意,他冷冷看着那个上一次进宫时还意气风发,眼下却已经成了如此模样的男人,心中只剩下浓浓的厌恶与鄙视。 “把人拖下去。”李治不耐烦地摆摆手,随即便有两名羽林军进殿,将昏迷不醒的唐善识拖了下去。 “唐善识的条条罪状已经罗列其中,诸位若有不了解的,大可自己去看。”李治冷冽的声音在两仪殿中响起。 长孙无忌心中虽然觉得遗憾,可他却也知道,若非证据确凿,陈桥和李治今日也不会将唐善识的事情拿到两仪殿来处置。 “现在,朕若下旨让朕的皇姐和那唐善识和离,可还有人要反对?” 李治充满威仪的目光从殿中朝臣的脸上一一划过,在看到长孙无忌的时候,他也没有多做停留,直到在陈桥那里看到一个浅浅的笑容之后,胸口蓬勃的怒气才终于消散了一些。 “陛下英明!” 朝臣们哪里还敢再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纷纷称颂李治此举实在英明神武。 至此,李治阴沉的脸上才总算也浮现出些许的笑意。 长孙无忌看看端坐在龙椅上八风不动的李治,又看看站在自己左手边不远处的陈桥,突然明白了他们今天为何要搞这么一出。 是为了震慑自己?还是为了震慑那些和自己有关联的朝臣? 没人知道长孙无忌这个时候到底在想什么,他一声不吭、一动不动站在大殿上,好像对方才所发生的事情、唐家兄弟的背叛,已经完全无动于衷了一般。 看着长孙无忌这个样子,李治不由又将目光投向了陈桥,不过陈桥却只回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之后便也老神在在站在一旁,打定主意敌不动我不动了。 第1258章 臣绝无二心 虽然陈桥未置一词,不过在看到陈桥的样子之后,李治也自然而然安下心来。 长孙无忌的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来回转动着,暗自思忖一番之后,转动了一下眼珠,他虽然不知道陈桥为什么要帮着李治,但是既然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他也就再没有任何退路了。 “陛下。” 陈桥顺着声音看去,看到开口的人果然不是长孙无忌,而是另一个五品小官,似乎是因为长孙无忌对这五品官有知遇之恩,所以这么多年来,这名官员就一直都算是长孙无忌的党羽。 “何事?” 李治显然也知道此人的身份,在看到他出列之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陛下,眼下新年已过,臣恳求陛下能够早日为了江山社稷绵延子嗣!”这名官员出身礼部,口中的说辞自然也须得与礼部有关才是。 “哦?朕竟不知,汪爱卿什么时候对朕的私事如此感兴趣了?”李治眯着眼睛,歪着头看向了表面上十分义正言辞的那名官员。 那被李治称为“汪爱卿”的官员则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挺直着身板,正经八百地看着李治。 “陛下无家事,更无私事。”那名官员继续说道。 看着这个好像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属下,礼部尚书几乎都要哭出来了,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平日里看上去最是圆滑、世故的下属,今日居然会做出再这样的事情来。 “怎么?难不成朕在你们眼中,就是一个连吃喝拉撒睡都不能自己决定的人吗?”李治简直要被这人震撼的论调气笑了。 那名官员似乎也没想到当朝陛下居然能如此会说出这样一句粗鄙的话来,几乎同时忘记了他们今日打的是要来做什么的。 坚定的帝党在李治说出这句话来之后,自然是十分得意,就连李治自己都很是满意自己的出其不意了。 长孙无忌却只是双手拢在袖子里,闭着眼睛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此时此刻也并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陈桥时不时会去看一眼长孙无忌,不够也只是蜻蜓点水般的瞥一眼,并未太过于刻意的痕迹。 “陛下圣明,”有一名长孙无忌一派的官员走出队列之大,来人站得十分挺拔,他徐徐走到那名汪姓官员的身边,双膝一弯便跪了下来,“天子的私事便是国事,臣等人微言轻,却也从未想过尸位素餐。” “说得好。” 李治撑着一边的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名官员,他看上去十分年轻,一身绿袍起初在殿中也并不算显眼,而在此之前,更是没人知道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男人,居然会是长孙无忌那一派的人。 “朕竟不知道爱卿竟如此忧国忧民啊。”李治意味深长地说道。 那名官员却不为所动,仍旧垂首跪在地上。 之后,便又有几名官员出列,有些是为了继续声援前那两人,有些则是站在李治一头,引经据典地为李治说话。 两方人马谁都无法说服对方,而随着朝堂辩论逐渐趋于白热化,李治和长孙无忌也终于渐渐忍耐不住了。 “武后妖媚惑主,陛下切不可为了此等妖女枉顾祖宗家法啊!” 突然,一名紫袍官员大呼一声扑倒了地上,甚至连长孙无忌都想到居然有人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将自己的心中所想全都说了出来。 不过,这个人却并非是受长孙无忌指派,而是听命于陈桥。 “放肆!” 那人话音落下之后,李治果然勃然大怒,当即便命人将这紫袍官员拖了下去。 “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由不得陛下任意妄为啊!” 虽然已经被羽林军扯住双臂,不过那人却仍旧没有住口,反而叫得更大声了。 在路过长孙无忌的时候,那名官员忽然挣开那两名羽林军,几步走到长孙无忌面前,大声道:“长孙司徒,救救陛下!救救这江山社稷吧!” 长孙无忌被那人扯住衣裳之后,也是一头的雾水,不过等到他终于挣开那人的手,又朝着李治看去的时候,就见李治看向他的目光已经变得格外.阴沉了起来。 “陛下,老臣——” “原来长孙司徒才是群臣眼中的圣明啊。”李治声音微凉地说出一句话来。 长孙无忌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他先前也只不过是想给李治的后宫塞一两个女人进来,何时有了如此的谋逆之心? “陛下明鉴!臣绝无此心,今日之前,臣也绝位于冯尚书有过任何私交。”长孙无忌掷地有声说道。 可眼见了方才那一幕,这朝堂之上除了那些死忠于长孙无忌的人之外,其余朝臣已经开始怀疑这位位高权重的司徒,是不是真的对当今陛下有了二心。 “陛下!”长孙无忌言辞恳切地上前一步,直直看向坐在龙椅上的陈桥,说道:“求陛下明鉴!” 站在一旁的陈桥仍只老神在在站在一旁,无论是周围人的目光,还是龙椅上李治的目光,他也一概斗殴当做没有看到,反而好像时突然对自己脚底的那块地毯产生了无与伦比的兴趣。 其实那个紫袍官员本也就是不是长孙无忌的人,而是陈桥的人,陈桥知道就算有再多的证据摆到李治面前,这个初登大宝的君王也不会当真认为长孙无忌是想要谋反。 即使长孙无忌现在的一言一行,都已经超出了为人臣的尺度。 李治并不愚蠢,相反,他十分聪慧,所以他不消片刻便已经想明白了陈桥为何要做出如此安排。 “哦?难道长孙司徒从未有过忤逆朕的时候吗?”李治似笑非笑问了一句。 长孙无忌一哽,他当然知道李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同样十分聪明的长孙无忌,终于明白了刚刚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那样一个人。 “陛下……” 即便有了陈桥的支持,长孙无忌也从未想过李治敢当真与自己撕破脸。 可是这一刻,在他的目光扫到那个端坐于龙椅上的帝王之后,他才终于恍然明白过来,这个曾经温和、敦厚的少年,已经成为了一个野心勃勃的帝王,他决不能容忍任何忤逆他或者与他所思所想背道而驰的人。 李治今日的为做所为并非只为武则天,更多的还是为了自己的权威。 长孙无忌的目光逐渐变得复杂起来,曾经那个无依无靠的怯弱少年终究还是长大了啊…… “长孙司徒还有什么话想对朕说吗?” 李治与长孙无忌四目相对,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长孙无忌身上,他也从未想过要当真与长孙无忌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老臣没什么要说的了。” 对视良久之后,长孙无忌终于还是选择了后退一步,他已经是一匹老骥,已经无法再与李治、与陈桥抗衡了。 或者说,他从来都不是陈桥的对手。 第1259章 司徒想要什么 逼迫李治纳妃的事情,最终落得个声势浩荡开始,落魄狼狈结束的局面。 也正实在结束的这一刹那,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的长孙无忌忽然扭头朝着陈桥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看着这个从头到尾没有说任何一个字,只是单单站在那里,便已经足以压制住那些原本还左右摇摆的墙头草,让他们都坚定的站在了李治那头。 “陈将军好生厉害。” 大获全胜的李治非常高兴,没有再继续咄咄逼人,只淡淡笑了一声之后,便让众人退朝了。 从两仪殿出来,长孙无忌走到陈桥面前,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 陈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司徒这是哪里的话,我今日也不过只是闲来无事来瞧个热闹而已。” 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陈桥笑眯眯地看向了一脸阴鸷站在自己面前的长孙无忌。 “若是没有陈将军的运筹帷幄,只怕今日的朝堂争论没有那么容易结束。” 长孙无忌直勾勾看着陈桥,虽然早在二十年前就知道自己始终不是陈桥的对手,可到底还是会心有不服。 “难道司徒当真想在众朝臣面前,逼得陛下下不来了台才罢休?” 虽然一向知道长孙无忌是个老顽固,但这一次陈桥却懒得再给这个冥顽不灵的死老头面子。 没想到陈桥的语调会忽然变得如此冷硬,长孙无忌先是一愣,之后忽然失笑出声,想想这么多年了,他似乎还是头一次被陈桥如此冷待。 “陛下身为大唐皇帝,后宫却只有武后一人,说出去实在叫人笑掉大牙啊。” 说着,长孙无忌逐渐停止了笑声。 陈桥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虽然也觉得李治不该只守着武则天一个人,可眼下既然他们还在浓情蜜意之时,自己又何必去讨人嫌?而长孙无忌也正是没有明白了这个道理,才致使自己一步步走到了这样孤立无援、四面楚歌的地步。 “长孙司徒可是想学当年的魏大夫?” 陈桥忽然笑着问了一句。 长孙无忌撇撇嘴,不屑说道:“老夫可不愿与那老匹夫相提并论!” 早在当年魏征还在世的时候,长孙无忌和魏征就不大和睦,如今魏征虽然早已经驾鹤西去,长孙无忌却一句不愿将自己和魏征放在一处。 “可先帝当年却说过,已魏大夫为镜,可以知得失。”陈桥双手交叉拢进袖子里,看了眼那些下朝后便飞快朝着宫门走去的官员的背影,挑眉说了一句。 “老夫记得先帝当年原话可不是这样说的。”长孙无忌不喜欢魏征,自然就连带着不喜欢任何可能与魏征搭上关系的东西,一如陈桥,一如这句话。 陈桥失笑一声摇摇头,问道:“司徒是不是非常疑惑,为何像魏大夫那样的人最后都能善终,而再是衷心不过的你,却最终使得陛下与您离心了呢?” 被陈桥一句话戳中痛处,长孙无忌紧抿嘴唇,决定不再多说任何一个字,却还是忍不住向陈桥投去了一个求解的目光。 陈桥笑笑,继续索道:“司徒与魏大夫共事多年,自然知道那些让魏大夫甘愿冒着性命危险劝谏先帝的,大多都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所以,就算先帝当时再生气,也不会当真将魏大夫如何。” “老夫不也如此吗?”长孙无忌抖着胡子冷哼一声。 陈桥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自然不是。” 长孙无忌的表情陡然一变,陈桥却只当没有看到似的,继续说道:“司徒仗着自己是陛下的亲舅舅,几次三番因为纳妃那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让陛下当众下不来台,难道司徒认为,陛下愿意纳妃就是明君,不愿纳妃就是昏君了吗?” “信口雌黄!” 长孙无忌当即想要喝止陈桥,陈桥却好像全让没有听见他的声音,继续说了下去。 “就因为长孙司徒摆不清自己的位置,看不清如今的局面,这才让陛下、让诸位王爷、公主皆心生不满。” “陛下只剩老夫这一个长辈,难道我还不能劝上几句了吗?”长孙无忌吹鼻子瞪眼质问道。 “可司徒却忘了,司徒与陛下先是君臣再是舅甥!” 陈桥的这句话,让长孙无忌瞬间怔楞在了当场,恍然间,他想起了大年初一那天陈桥曾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陛下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晋王了。” “难道你就从来没有……” 不是长孙无忌信不过陈桥,而是陈桥手中确实有着足以颠覆李唐皇权的力量,仅这一点,就不得不让长孙无忌生出疑心。 “司徒……”陈桥无奈笑笑,伸手拍了拍陈桥的肩膀,说道:“好歹我与司徒也共事了好些年,难打司徒当真不了解我的为人吗?” 冷不丁被陈桥拍了自己的肩膀,长孙无忌原本第一反应是后退一步,脱离陈桥的掌控,可当他想起来陈桥拥有天下第一的身手之后,长孙无忌便没有再有任何动作了。 长孙无忌不敢说对陈桥百分之百了解,却也知道陈桥并非追名逐利的利欲熏心之辈。 对于当年李世民的那个小心思,长孙无忌是再清楚不过的,若陈桥当真对那把椅子感兴趣的话,只怕现在这江山已经改姓“陈”了。 可陈桥却拒绝了李世民,从始至终,他从未对皇位表现出一星半点的野心。 “你到底想要什么?” 长孙无忌由衷地问了陈桥一句。 陈桥挑眉笑笑,问了长孙无忌一句,“那司徒想要什么?” 自己想要什么?长孙无忌愣了一下,他想要的是从来都无法宣之于口的东西。 无上的权利,是整个天下的男人无一不想要的,他如今已经站在了权利的顶峰,而只要再往前一步,他就能成为整个大唐最—— “司徒,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就在长孙无忌即将脱口而出那几个字的时候,陈桥的声音犹如一阵清风般吹过了他的耳畔,心头的燥热逐渐被清风平息下去,长孙无忌心头猛地一跳,随即便紧紧盯住了陈桥。 “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陈桥对长孙无忌说道:“不过,司徒可万万不能行差踏错分毫了,否则,我便会是第一个对你动手的人。” “老夫从来都不知道,陈将军竟有如此蛊惑人心的本事。”长孙无忌一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剧烈跳动的心脏不断敲击着长孙无忌那愈发薄弱的敏感神经。 一下一下,犹如雷鸣。 “那你呢?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长孙无忌将自己心口处的衣裳抓成一团,目光狠厉地看向了陈桥。 陈桥拍了拍自己原本也就没有沾染上什么灰尘的披风,淡淡地对长孙无忌说道:“当初先帝就问过我这个问题,我自然也会用当初回答过先帝的答案来回答你。” 第1260章 我胸无大志 听到陈桥的话,长孙无忌的视线牢牢锁定在陈桥的脸上,生怕错过陈桥哪怕一丝一毫的情绪起伏。 “我这一声所求不多,不过天下太平、海清河晏八个字。” 陈桥的目光犹如郎朗皎月,他平静而坦然地与长孙无忌对视着,眼神中并无半分闪躲与心虚。 “陈将军果然与我凡夫俗子大不相同。” 长久的沉默之后,长孙无忌终于还是大叹一声,难以置信地感慨道。 陈桥笑笑,说道:“其实凡夫俗子才大多是与我一般胸无大志,只有像司徒这般志高远阔之人,才会有这样那样的烦心事。” “志高远阔?”长孙无忌哼笑两声,说道:“陈将军倒不如说我是志高才疏、好高骛远吧。” “我从未如此想过,否则也不会费劲心力,只想让你和陛下有一个还算平和的结局。” 陈桥虽然一直以来都不太喜欢长孙无忌,却也从未否认过长孙无忌在大唐王朝中占据着一个举足轻重的位置。 无论如何,陈桥不能、也不该让这个老人最终落得一个晚年悲凉、客死异乡的下场。 “我到宁愿用自己的性命,换得陛下一个妥协。”长孙无忌闭上眼,重重叹了口气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那司徒就是想让陛下背上一个为一己私欲而害死国之重臣的昏君的名头,那司徒大可以用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去威胁陛下。” “不过……” 陈桥抬起眼皮,一双带着戏谑的眼睛直直看向了长孙无忌,“既然你我都心知肚明司徒绝对舍不得自己的小命,司徒就也不必在我面前编瞎话了。” 长孙无忌面色复杂的看向陈桥,每当他觉得自己和陈桥要不死不休的时候,陈桥就总会适时表现出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大度。 而就在他误以为自己和陈桥马上就要握手言和的时候,陈桥又总是能够准确无误在自己的心口上扎上一把尖刀。 “陈桥啊陈桥……” 长孙无忌一边感慨一边摇头。 “你真是老夫生平所见,最奇怪的一个人啊!” 陈桥笑容可掬地冲着长孙无忌拱拱手,“长孙司徒也不遑多让、不遑多让啊。” “陈将军——” 远处,李治如今的贴身大太监正急匆匆朝着陈桥小跑过来。 “陛下有旨,宣召陈将军前往太极殿。”待大太监喘匀了气之后,便表情肃穆地大声说念了一句。 陈桥朝着那年轻的大太监点了点头,“劳烦郭公公了,我这就过去。” “陈将军言重,这都是奴婢该做的。”大太监冲着陈桥露出一个十足讨好的笑容。 “司徒,那我就先走一步了。”陈桥又扭头看向长孙无忌说道。 长孙无忌点点头,摆了摆手说道:“既然陛下有旨,那老夫就不耽搁陈将军了,告辞。” 说罢,长孙无忌便转身朝着宫门口的方向走去了。 目送长孙无忌走出一段距离之后,陈桥才有回头看向那大太监,“不知陛下召我前往太极殿是所为何事?”陈桥问答。 “陛下听说长孙司徒下朝之后就拦住了陈将军的去路,所以特地让奴婢来跑一趟,也好给陈将军解解围。” 大太监恭敬说道。 陈桥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自己都和长孙无忌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了,这大太监才来,自己要真指望着他,怕是早已经让长孙无忌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据我所知,太极殿距离两仪殿并不算远,难不成郭公公来得路上,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 陈桥这句携带着丝丝杀意的话才刚刚出口,那大太监就膝盖一软,若非陈桥眼疾手快把人扶住,恐怕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这内宫大太监给他黑龙军主帅下跪的消息,就要传遍整个长安城了。 “将军恕罪!” 被陈桥扶着的大太监欲哭无泪、哆哆嗦嗦地向陈桥解释起来。 “实在不是奴婢不愿来,实在是正巧方才怀王殿下与魏王殿下入宫来寻陛下,得知奴婢是来寻陈将军之后,两位王爷便将奴婢给拦了下来。” 原以为是这大太监故意延误,谁知竟是那李承乾和李泰干得好事。 得知缘由之后,陈桥便也没有再继续为难大太监,等到大太监有力气自己站好之后,才与大太监一道朝着太极殿走去。 “怀王和魏王入宫来做什么,你可有从他们那儿听说?” 为着今日上朝的时候能气势足一些,陈桥特地穿了一身盔甲,知道这个时候才觉得这盔甲实在是憋屈得紧。 “陛下说了,知道将军穿着这铁疙瘩不痛快,所以已经在太极殿中为将军准备了替换的衣裳。”大太监恭敬说道。 一听这话,陈桥心里果然舒服了些,看向那大太监的目光也带了些笑意。 “有劳陛下了。”陈桥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 大太监连忙躬身道:“将军客气了,陛下说此番将军帮了陛下与皇后娘娘这样大的忙,陛下又不知该赏赐将军些什么,便只能做些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也好觉将军再宫里也能松快些。” 闻言,陈桥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静静跟在大太监身后,朝着太极殿走去。 待陈桥到了太极殿的时候,李承乾和李泰已经与李治聊得热火朝天,三兄弟平日里没有多少时间能如此团聚畅聊,今日也确实是机会难得。 “启禀陛下,陈将军到了。” 眼见里面的说话声越来越大,大太监也担心陈桥会以为自己被冷落了,便连忙高喊一声禀报道。 果然,大太监的声音才刚刚响起,里面的声音就低了下去,大太监连忙小心翼翼去看陈桥,却见陈桥正兴味正浓地望着太极殿房檐的一角。 “快请陈将军进来!” 殿中安静下来之后,李治还带着些笑意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从今往后,陈将军可以自由出入太极殿,不必再禀报了。” “是。” 大太监胆战心惊的应了一向,可转头就想起来当初李世民还在世的时候,陈桥进出太极殿的时候似乎也从不需要差人禀报,便也没有再多问什么了。 推开殿门走了进去,眼见方才在两仪殿中的时候还一副阴沉郁郁的李治,此事正撩着袖子与自己的两个兄长一道指着一封奏折大骂,陈桥终于失笑出声。 见到陈桥进来,李家三兄弟也终于停止了自己的痛骂,李治将手中的折子扔到一边,起身往陈桥走来的方向迎了过去。 “姐夫真是厉害,一句话都没说,舅舅就彻彻底底的输了。”李治喜上眉梢地看着陈桥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坐下来之后才继续说道:“既然长孙司徒想要借势逼迫陛下,那我们自然也能以其人之法还治其人之身。” 第1261章 去苏杭一趟 “所以姐夫才找了一个三品大员,想让舅舅也尝一尝被人当众逼迫,且骑虎难下的滋味?”李治兴致勃勃问了一句。 陈桥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既然他想打了这个法子,我们就索性借力打力,用他自己想出来的好点子,让他知道被人当中误会是什么样的滋味了。” 听到陈桥这句话,李泰不由撇撇嘴说道:“真不知道舅舅是怎么回事,竟然一天到晚都只盯着九弟的后宫充盈与否,难不成这天下之大就再没有一件他这位当朝司徒要操心的事情了吗?” 作为正和陈玥安蜜里调油的人来说,李泰自然无法理解、更加无法容忍长孙无忌的这个行为。 陈桥虽然能够理解,却实在懒得再和这些童年受过创伤的人去解释什么。 他总不能告诉长孙无忌,因为你妹夫年轻的时候花心太过,导致你的亲外甥们都在男女关系上有些这样或者那样的心理问题吧? 况且……陈桥看着自己面前的三个男人,陈桥从未觉得他们会是那种被伤害过之后就再也无法复原的人。 “刚刚我进来的时候,你们在说些什么?”眼见气氛之间凝滞,陈桥便率先转移了话题。 一听陈桥问起这个,李承乾立刻说道:“还能是什么,多是那些州府刺史不做实事,递上来的奏折除了要粮就是要银钱甚至有的连粮米的遮羞布都不要了,直接开口便是九弟给他们银子。” “怎么会这样?”陈桥不由蹙眉。 眼见陈桥问起,李治连忙将一封奏折递到了陈桥手边,顺道又说道:“苏杭一带今年冬天下了几场冬雪,百姓们冷得出不了门,一时间物资短缺也是有的。” “是啊!”李泰说道:“那要是正常情况下,当地官员肯定只会想朝廷要东西,绝不会要银钱,可今年,哪些刺史却只是要银子,绝口不提口粮和其他日常所需,我到不信在周围都造了雪灾的时候,还有人能有余粮卖给他们。” 说着,李泰的表情又变得狠厉了起来。 自从和陈玥安成婚后,李泰已经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让骤然看到他这副表情的李承乾和李治都很是激动。 “既然如此,那就让玥安跟你一道去苏杭两地去走一遭,看看当地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陈桥说道。 “不可,玥安还怀有身孕呢,怎么能长途跋涉?!”陈桥说道。 “那就你自己个儿去,或者你再挑一个愿意和一起去的人。”陈桥不容置疑对李泰说道。 李泰现在十分后悔,如果刚刚自己没有说的话,现在也就不必面临这样两难的选择了,毕竟比起一个人单独前往苏杭,还是带着一个兄弟前往,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也只有留下来,陪着陈玥安,安安心心地把孩子给生下来。 “放心吧,你走后我会看顾好玥安的,绝不会让她出丝毫岔子。” 看着李泰那满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陈桥轻笑一声,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青州城离苏杭最近,又是大哥的封地,既然你一定要我去的话,那我就要让大哥和我一道前去。”李泰倔强的说道。 原本正笑眯眯看戏的李承乾,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牵扯进去,不过在李泰那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李承乾就知道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好,那就我和青雀去走一趟。”李承乾坦然答应下来。 眼见大局已定,李泰终于也蔫头耷脑地答应了下来。 不过,李泰却依旧十分后悔今天进宫的决定,更加后悔刚刚多得那一句嘴。 “那现在豫章和九弟的事情就算是都解决了对吗?” 不去理会李泰的鬼狐狼嚎,李承乾扭头看向陈桥又问了一句。 “陛下方才在大殿上已经下过旨,也就是说从现在起,豫章公主和那唐善识已经没办半点关系了。”陈桥笑着说道。 “那你接下来……” 毕竟从一开始着手处置这件事情的就是陈桥,那接下来要如初处置唐善识,自然也是要看陈桥的意思。 “接下来好办,让大理寺秉公执法就是,不必我们再去掺和,他做过的那些事就足以让他这辈子都出不了大理寺监牢了。”陈桥说道。 “那朕就让他们这么办了。”李治说道。 留在宫里用过午膳之后,陈桥便与李承乾还有李泰一道出宫去了。 “那你们回去准备一下,等到什么时候能出发了就派人来知会我一声,我调拨一队黑龙军跟你们一道前往。” 走出宫门后,陈桥对李承乾和李泰说道。 “那敢情好。”李泰说道:“不过恐怕玥安要埋怨我了……” 陈桥笑笑,拍了拍李泰的肩膀说道:“玥安若是要怪你,你就把事情都推到我的身上,别让玥安误会了你什么。”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李泰说道。 目送李泰和李承乾往他们府邸所在的方向走去后,陈桥就也转身往将军府的方向走去了。 等陈桥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就见李丽质和伏岚都在正厅等着自己。 一见到陈桥撩开帘子,李丽质便连忙起身上前,一边帮陈桥把披风接下来,一边问道:“今天上朝去,情况怎么样?舅舅怎么样?为善怎么样?豫章和唐善识的事情怎么样?” 虽然知道李丽质是因为操心这些事情,所以才这么炮语连珠问了一同,可伏岚还是忍不住上前拦了一句,“长乐,你好歹等夫君喝口茶再问。” 被伏岚这么一打断,李丽质擦发觉自己方才好像当真有些太过着急了,于是一时间也有些脸红,羞赧地坐了自己的座位上。 “我记得你今早是穿着盔甲入宫的,怎么回来的时候换衣服了?”伏岚不解问了一句。 陈桥笑笑,坐下之后说道:“是陛下瞧着我穿着盔甲不舒服,就给我准备一身常服,让我下朝后去太极殿换的。” 伏岚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随后,陈桥便又一一回答了方才李丽质的那一连串问题。 “你放心,长孙司徒应该已经放弃继续去劝陛下广纳后宫,陛下也没有打算继续与长孙司徒计较什么,另外陛下已经下旨让豫章公主和唐善识和离了。” 说完,陈桥又不由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怎么?传旨太监没有来将军府吗?还是豫章公主已经回去了?” 李丽质无奈叹了口气,说道:“是豫章,她说她已经知道桥郎今天入宫是为了什么,所以就先回府去等着了。” “你没派个人去豫章公主府去瞧瞧?”陈桥端起茶来抿了一口又问。 李丽质低呼一声,“桥郎不说我倒真给忘了!” 第1262章 想见救命恩人 见状,伏岚又笑着开口说道:“不必着急,夫君回来之前我才刚让吴管家派人去豫章公主打探情况,豫章公主府离将军还有些距离,咱们就且现耐心等一等吧。” “多谢岚妹妹了……”李丽质低声说道。 伏岚走到李丽质身边坐下,拍拍李丽质的手背说道:“这么多年以来,我也早已经将豫章公主当做了自己的妹妹,既然是自己的妹妹,又何须言谢?” 李丽质低叹一声,轻轻点了点头。 又等了一会儿之后,吴管家派出去的下人便赶了回来,在得知豫章已经接到圣旨,并且已经在羽林军的保护下,将把持了公主府多少年的唐家下人全部都赶走了。 “这下,豫章以后的日子就能过的舒心一些了。”李丽质很是安慰地说道。 “过几天,怀王和魏王要去苏杭走一遭。” 去豫章公主府的下人离开之后,陈桥便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李丽质和伏岚。 “为何突然要去苏杭?”李丽质不解,“眼下玥安还怀着身孕,再过几个月就要临盆了,四哥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走?” 陈桥拍拍李丽质的肩膀,说道:“苏杭今年入冬以来就十分罕见的降了好几次大雪,可是在如此缺衣少食的情况下,苏杭等地的刺史、府尹却仍旧只是上折子跟陛下要银钱,你们以为,这种情况正常吗?” 听到这里,伏岚也不由皱起眉头来,“自然不正常,如果当真是为了百姓的话,首当其冲自然是跟朝廷要粮食才对,遇上这种天灾人祸,百姓们就算手里头攥着银钱又有什么用?” 陈桥也阴沉着脸点点头,说道:“我也正是想到了这个,所以才想让怀王和魏王去瞧一瞧,一来我现在不方便离京,二来自然就是他们身份尊贵,想必当地官员也不敢如何对他们动手。” “穷途末路,若两位殿下当真把他们逼到那个地步的话,又该如何是好?”伏岚不由有些担心地问道。 “放心,”陈桥这句话既是对伏岚说的,也更是对李丽质说的,“怀王和魏王也都融合过基因,况且我也会派黑龙军一路沿途保护他们,假如那些人当真想对他们做些什么的话,他们也不会有任何威胁的。” 听到陈桥这句话,李丽质才总算是安心下来,不过在明白过来两个兄长的事情之后,李丽质便又想到了陈玥安的事情。 “那玥安怎么办?接来将军府照看吗?”李丽质又问道。 陈桥点点头,“如果她愿意的话,接来将军府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那我明日就带人去魏王府,如果真要住过来的话,自然是越早过来越好,”李丽质兴致勃勃说道:“还好当初玥安在咱们府上住的屋子还给玥安留着,这次就还让玥安住在那个院子吧!” 眼见李丽质如此兴高采烈,陈桥便也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可千里之外的杭州,遭遇了连天大雪的百姓们早已经断了粮,可官府却只字不提放粮的事情,反而是发了几次银钱。 可那区区几百钱,在城中几家粮铺、炭火铺合谋抬的粮价却实在不值一提。 多少百姓因为买不起粮食而卖儿卖女,又有多少百姓因为买不起炭火而活活冻死在某一个寒夜之中。 “苏杭两地官府的折子已经送上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也不见皇帝派人过来?难不成他们不觉得只要银子不要粮食很奇怪?” 一个只点了一支蜡烛的屋子里,两道被拉长得长长的影子出现在了还有斑驳污浊的墙壁丧。 “或许那唐皇就是个对百姓的生死置之不理的昏君呢。” 先前略显疯癫的男声落下去之后,此时又想起一道妖媚又刻薄的女声。 “先前交代给你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男人又问道。 “已经安排好了,那些官员个个都是酒囊饭袋,奴家还没怎么费力呢,他们就已经都上钩了。” 说着,女人又发出了一连串妖冶而尖利的笑声。 男人扭过头来看向女人,被蜡烛照亮的脸赫然就是先前从吐谷浑离开的许鞍山,而那个与他说话的女人,赫然就是被齐子枫认出的那个拜占庭女子。 “主人,咱们什么时候去北面?”女子眯了眯眼睛,舔着自己的嘴唇,趴到许鞍山的跟前问了一句。 许鞍山揉了揉她的脑袋,看起来对女柔媚顺从的样子十分喜欢。 “不急,等这面的事情都安排好之后咱们就动身,”说着,许鞍山又抓了吧女子的柔软,大笑几声说道:“怎么,想去见你的救命恩人了?就是不知道人家现在还记不记得你了!” 听许鞍山提起齐子枫,女子嘴角的笑容淡了一些,“主人切莫取笑奴家,奴家可与那高高在上的黑龙军没有关系。” 许鞍山心知女子当年的经历,眼见女子这个表情,便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一把将女子抱在了怀中。 屋外天寒地洞,简陋的院子里豁然有几具七倒八歪的尸体,而这些尸体,或许才应该是这座院子的主人。 没过多久,屋里就传来阵阵莺声燕语。 “明日出发?” 到了初十这一天,虽然心中仍旧不舍陈玥安,却也知道这次苏杭两地的事情实在蹊跷,李泰也确实放心不下,便决定隔天一早离开长安城,前往苏杭两地了。 而早在此之前,李丽质和伏岚便已经把陈玥安接来了将军府。 李承乾和李泰坐在陈桥面前,表情凝重地看着陈桥。 “从明天开始,我就把玥安交给你了。”李泰郑重其事对陈桥说道。 陈桥点点头,同样郑重地对李泰说道:“放心,玥安在我这里绝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李泰知道陈桥的为人,更知道陈桥的本事,所以在陈桥答应下来之后,李泰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看向了正在内室与李丽质和伏岚说话的陈玥安。 李承乾的家眷都俱在怀王府中,他也没有想着要让家眷搬来将军府,不过还是想要说上一句,“我走之后,我家中就劳烦你代为照料了。” 陈桥看向李承乾,点点头说道:“放心,我会派黑龙军去保护他们,绝不会让任何一个人伤到他们一分一毫。” “多谢了。” 隔天一早,李承乾和李泰就带领着五百黑龙军将士,日夜兼程赶往了苏杭。 目送李承乾和李泰离开之后,陈桥刚一回将军府,就见到了长孙无忌府上的人。 “我家老爷请陈将军过府一叙。” 长孙府的管家倒是和长孙无忌不大一样,在面对陈桥的时候也异常恭敬。 陈桥上下打量长孙府的管家一眼,沉吟片刻之后点了下头说道:“好,我会去换件衣裳,你且稍等片刻。” “是。”长孙府的管家应道。 第1263章 正确的选择 跟随长孙府的管家到了长孙府,陈桥刚一进长孙府的大门,就看到长孙无忌正站在前厅的门外等着自己。 穿着常服的长孙无忌,看起来倒是比他身着朝服的时候更加苍老了一些。 花白的头发被简单的扎在脑后,一阵凌冽的寒风刮过,穿着宽大衣袍的长孙无忌看起来也比平日里更加消瘦了。 “不知司徒今日见我是所为何事?”陈桥走上前去,站在长孙无忌身边问道。 长孙无忌淡淡看了眼陈桥,一语未发便转身走进了正厅。 陈桥挑挑眉头,暗笑一声,跟在长孙无忌身后走了进去。 “承乾和青雀离京了?” 两人坐下后,长孙无忌开口问了一句,他的声音也比平日里听上去更为暗哑了不少。 陈桥点点头,说道:“是,苏杭两地的官员委实怪异得很,怀王和魏王也多有担心,所以便想着能尽快赶过去。” 听到陈桥这句话,长孙无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他用自己那双略带了些浑浊的眼睛看向了陈桥。 从陈桥进入长安城开始,他就一直想要看透面前的这个男人,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非但没有看清楚陈桥,反而还让陈恰将他看了个一清二楚。 “当年冲儿就说过,你绝非寻常人,大唐将来会如何,很有可能就会由你来决定。” 提起自己的长子,长孙无忌的背看上去变得更加佝偻了许多。 想起那个自己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人,陈桥也不免觉得遗憾,不过这些许的遗憾,倒也不足以让他开始怜悯眼前这个,一辈子都挣扎在权利与欲望漩涡中的老人。 “当年长孙皇后就曾说过,”陈桥也看向了长孙无忌,“长孙司徒绝非敢于退居他人身后的人。” “观音婢倒是一直都很能看清我。”长孙无忌笑笑。 “若非为了权势,长孙司徒应该知道,对于长孙皇后来说,先帝并非那个良人。”陈桥淡淡地对长孙无忌说道。 闻言,长孙无忌再次长叹一声,而后便沉默了下来。 陈桥摸不准长孙无忌今天叫自己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眼见长孙无忌沉默了下来,他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老夫这一声都执着与对权利的把控,不过自从你出现之后,我就三番五次在你这里失手。”长孙无忌瞥了眼淡定自若的陈桥,终于再次开口。 陈桥撇撇嘴,“可是我从未想过要与长孙司徒过不去,你是长乐的亲舅舅,更是国之重臣,无论于公还是于私,我都没有理由和你过不去。” 长孙无忌笑笑,感叹道:“是啊……” 说着,他又将目光从陈桥身上移开,接着又继续说道:“可我却总是不放心你,总觉得你会做出犯上作乱的事情,可先帝却十分信重你,不只是先帝,陛下如今对你也是深信不疑。”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不由疑惑地皱起了眉头,“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陈桥笑着摇摇头,他不可能将系统的事情告诉长孙无忌,于是便说道:“因为无论是陛下还是先帝,我都不曾对他们有任何隐瞒,更未曾想要从他们手中得到什么。” 长孙无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啊,明明只要你揭竿而起,这天下登时便会易主,可你却一直都不声不响,若不是你那偌大一个将军府还在长安城中,我几乎都要以为你早已经离开了长安城、离开了大唐。” “家在这里,我又能去什么地方?”陈桥失笑一声说道。 长孙无忌捋了下自己的胡须,“我今日请你过来,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想与你说说话,我是真的很想知道,先帝和陛下究竟为何会对你深信不疑。” “那司徒现在知道了吗?” 陈桥摊开双手,十足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长孙无忌重新看向陈桥,他没有在陈桥眼中看到任何与欲望有关的影子,他自恃阅人无数,自然知道陈桥不是在装模作样。 “我先前就对长孙司徒说过,我陈桥所求的东西,不过就是天下太平、海清河晏,司徒为何不信我?”陈桥很是纳闷地问了一句。 长孙无忌轻笑一声低下头去,“非是我不愿信你,实是我不敢信你,你就将我当做一个胆小多疑的野心家吧。” 陈桥露出一个笑容,不置可否地看了长孙无忌一眼。 “我准备辞官了。”长孙无忌站起身来,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陈桥敛去笑容,疑惑不解地看向长孙无忌,“为何?” “我已经老了,且党羽遍布朝堂,我一日不离开,就一日无法与陛下和平共处,而我身后的那些人,也不会心甘情愿地放弃。”长孙无忌感慨万千地说道。 “与其与陛下闹到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不如我先退一步。” 说着,长孙无忌又看向了陈桥,“陈将军,先前也与我说过,退一步开阔天空不是吗?” 陈桥点点头,他盯着长孙无忌看了好一会儿,确定长孙无忌是真的准备放手之后,也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 “若是长孙皇后泉下有知,应该也会很高兴司徒做出这样的选择。”陈桥说道。 长孙无忌笑笑,随即面上便又出现了少许苦涩,“观音婢从来就不是栈恋权势之人,否则当初陛下一个又一个往宫里接女人的时候,她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忍气吞声了。” “或许,我当年真的不该将她许配给先帝,若她没有嫁给先帝,也许现在还依旧活在世上。”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道路要走,司徒也无法保证长孙皇后不嫁给先帝,是否就真的能过得更好吧?”陈桥淡淡说道。 长孙无忌有些诧异地看了陈桥一眼,说道:“我倒是没有想过,到头来居然是你在劝我。” 陈桥轻笑一声,同样站起身来,走到了长孙无忌身边,他轻轻拍了拍面前这个清瘦老人的肩膀,“我早已经说过,我从来没想过要与司徒为敌。” 这样的话,陈桥早已经说过不止多少次,可先前,长孙无忌却从不敢相信陈桥,或许是因为一直以为,自己从来都是在意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长孙无忌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转身看向了陈桥。 “辞官之后,我会离开长安城。” “离开长安城?司徒要去哪里?”陈桥诧异问答。 长孙无忌并没有立刻回答陈桥的问题,而是迈着缓慢的步伐,一步步走到了正厅门口。 伸手将面前厚重的门帘撩起,一阵强劲的寒风朝着他汹涌而来,置身与寒风之中,长孙无忌总算觉得自己杂乱了多年的心绪终归还是平静了下来。 陈桥站在原地,看着这个与寒风交织在一起的老人,心中一时间也时感慨万千。 第1264章 送他一份大礼 “去太原,找个清静的地方了此残生吧。”长孙无忌有些虚无缥缈的声音传入了陈桥的耳中,随后,他又回过头来,朝着陈桥露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真心实意的笑容。 陈桥知道,面前这个把持了无上权势一辈子的老人,终于真的决定要放手了。 从长孙府回到将军府之后,陈桥便在李丽质忧心忡忡的表情中,将长孙无忌最终的决定告诉了李丽质。 对于长孙无忌即将离开的事实,李丽质虽然仍旧感到难过,但她却也知道,如果长孙无忌不抽身而出的话,只怕最后的结局,会是她更不愿意见到的。 又过了一天,李承乾和李泰前往苏杭的消息,也终于传到了许鞍山的耳中。 “原以为来的人会是黑龙军的哪个将领,没想到陈桥居然指使了两个当朝王爷前来。” 还是那间小院,许鞍山十分不满的冷笑一声。 “真是无趣啊……” 女子柔弱无骨地靠在许鞍山身上,娇俏一笑,“这不正合主人的心意吗?这头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主人可以趁此机会前往长安城,去好好会会那个陈桥。” 许鞍山挑眉看了女子一眼,伸手勾起女子的下颚,笑得很是阴森地说道:“好,那就听你的,咱们去长安城给陈桥送上一份大礼。” “奴家都听主人的。” 这天之后,许鞍山和这个女子,便彻底消失在了苏杭地界。 正月十五当天,长安城比平日里热闹了不少,不过因着国丧的缘故,城中不少百姓仍旧没有出门去。 不过今天的长安城,还是依照往年的规矩,依旧撤去了宵禁,以便走亲访友的百姓的时间能够更加宽裕一些。 “咱们今儿个可得好好吃一顿酒!” 子时的街道上,几个年轻人结伴而出,一边说话一边往城中最大的酒肆走去。 “这是长孙府吗?”其中一个身着白色衣袍的年轻人扭头,朝着身侧的一座府邸看去。 其他几个人听到他的声音,也一道扭头看去,只是让他们觉得奇怪的是,长孙府的大门却没有关上,而是被人打开了一条细缝,府外挂着的灯笼也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里面的烛火更是早已经熄灭了。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另一个身着蓝色衣袍的年轻人有些犹豫的问了一句。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半晌,过了好一会儿,又一个看上去稍稍年长些的才干笑着说道:“天子脚下、京畿重地,长孙司徒是什么人谁不知道?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在司徒府惹事!” 他虽然这样说着,可面前诡异的场景却依旧让他感到脊背有些发凉。 “你们谁去看看?”又一个身材有些臃肿的矮个子年轻人说道,他躲在所有人身后,哆哆嗦嗦问了一句。 众人又是一阵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那个最年长的人才一咬牙一跺脚,便朝着长孙府的大门走了过去。 站在大门前深吸几口气,就在他刚准备将面前虚掩的大门推开时,就忽然感觉到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脚腕。 “救、救命……” “啊啊啊啊啊!!!” 虚弱的求救声被掩盖在了一阵惊恐的尖叫声下,紧接着,这人的身体便完全不受控的向后倒去。 听到这声尖叫,其他几个正在不远处等着他的年轻人心头一紧,随即便一道朝着长孙府的大门跑了过去。 “救、救命……” 虚掩的大门中,爬出来了浑身占满鲜血的人,几个年轻人连忙七手八脚地把人从门里拖了出来,随即,他们之中跑得最快的一个人便连忙去城中找大夫了。 “出了什么事?!” 一个颤抖的声音响起,他满眼惊恐地看着那个满身是血的人,几乎快要忘记自己该怎么呼吸。 “去、去找陈将军……求、求救……” 说完这句话,好不容易从长孙府中爬出来的人,便彻底昏死了过去。 小心翼翼探了下鼻息,确定人还活着之后,几人先是松了口气,之后便又紧张兮兮地面面相觑起来。 “他刚刚是不是说去找陈将军求救?”其中一个人颤声问道。 另外几个人都犹豫着点点头,不过还不等他们下定决定谁去将军府的时候,便看到一队金吾卫正策马朝着长孙府跑了过来。 “来人!来人!” 看到远处的火把,这几个人才终于像是吃下了定心丸,他们七手八脚地把方才那个人抬起来,朝着羽林军跑了过去。 打头的将领看清来人之后,率先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出了什么事?” “这、这个人刚、刚从里面爬、爬出来!” 其中一个年轻人哆哆嗦嗦对那名将领说道。 “他说要、要去找陈将军求、求救!” 闻言,那名将领脸色一变,飞快地指了一个将士,“立刻去将军府禀报陈将军,就说长孙司徒出事了!” “是!” 随着一道马匹的嘶鸣声,那名将士不多时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将军!!!” 正巧,这天晚上陈桥是独自宿在自己的屋子里,所以当吴管家火急火燎将陈桥叫醒的时候,也并未惊扰到其他任何一个人。 “怎么了?!” 听到吴管家惊慌失措的声音,陈桥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穿好鞋走到门口打开门之后,陈桥就见一个金吾卫的将士正站在吴管家身后。 “出了什么事?” “启、启禀陈将军,长、长孙司徒出事了!” “什么?!” 闻言,陈桥也没再多问什么,直接返回屋中披上一件外衫,拿上昆吾刀便朝府外走去。 “吴管家,马上去找齐子枫,让他立刻前往黑龙军大营带人去长孙府!”陈桥一边往外租,一边对吴管家吩咐道。 “是!”吴管家应下一声,随即便转身朝着那道与公主府相连的小门跑了过去。 待到陈桥赶到长孙府的时候,长孙府的大门已经被金吾卫团团围住了。 “派人进去了吗?” 陈桥刚一看到那名金吾卫将领,就开口问了一句。 那名将令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好看,即便再火光的映照下也仍旧惨白得厉害。 看到他这个样子,陈桥的心便狠狠往下沉去。 几步走进长孙府,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地的尸体和已经被冻住的血水。 握着昆吾刀的手不自觉的收紧,陈桥的耳畔只剩下了自己的呼吸声。 往前走了没几步,陈桥就看到了胸口被破开一个血窟窿,早已经没有了气息的长孙府管家。 看着这个几天前还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陈桥深吸一口气,蹲下来合上了管家的双眼。 “陈将军,长孙司徒在里面……” 金吾卫将领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沉重,陈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步履沉重地朝着长孙无忌的书房走了过去。 第1265章 朕相信姐夫 刚一踏进书房,浓重的血腥味便将陈桥团团围住,他不由皱了皱眉头,再一抬眼,就看到了被一把长刀钉在座椅上的长孙无忌。 “长孙司徒已经断气了。”金吾卫将领对陈桥说道。 陈桥深吸一口气,踩着满地鲜血一步步走到了同样死不瞑目的长孙无忌身边。 偌大一张书桌上,只留下了一张纸,上面是一个陈桥再熟悉不过的潦草笔记。 “陈桥,我送你的这个礼物,喜欢不喜欢?” 陈桥猛地将那张薄薄的纸揉成一团,他胸口的怒火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洞穿。 “许鞍山!” 陈桥满含杀气地念出这个名字,只恨不得当即就把这个人千刀万剐。 “将军!” 等到陈桥将长孙无忌的身体从书房挪出来之后,齐子枫和杨旭景也带着几百名黑龙军将士赶来过来。 金吾卫将领眼见黑龙军的人来了,便赶忙将金吾卫将士归拢到了一旁,生怕会被黑龙军的人觉得碍事。 齐子枫剧烈喘息着跑到陈桥身边,他低头看向坐在长孙无忌的尸体旁边,一声不吭的陈桥,霎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是许鞍山。” 低着头的陈桥听到齐子枫的声音,在齐子枫的靴子在自己面前停下来之后,陈桥声音冷硬地说出一句话来。 “又是他!” 齐子枫震惊道。 随着黑龙军将士赶来,长孙府的尸体很快便被归拢好了,所幸这么多年来,长孙无忌一直都是独自一人生活,他的儿子们这几年都已经陆陆续续外放,女儿们更是一早就嫁了人。 又看了眼长孙无忌满身鲜血的尸体,陈桥从地上站了起来,“清点所有尸体,然后派人去将棺材打好。” “是!”齐子枫应道。 “还有,”陈桥的声音稍显疲惫,“许鞍山应该还没有离开长安城,让所有人都小心些。”陈桥又对齐子枫说道。 “将军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系统,立刻开始搜寻许鞍山踪迹,一旦找到,马上告诉我。” 目送齐子枫离开之后,陈桥便又对系统说了一句。 “是。”系统答应道。 等到宫里的李治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在初晨的太阳穿过薄薄的云层洒大地的时候,长孙府总所有死去的人都已经被收敛入棺。 “姐夫!姐夫!” 不顾宫中所有人的反对,李治一意孤行地出了宫,亲自感到了长孙府。 听到李治的声音,陈桥扭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李治正踉踉跄跄地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武则天则一直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姐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以置信看环顾四周一眼,李治仍旧不愿相信长孙无忌被人所杀的事实。 陈桥轻叹一声,抬起一只手搭在了李治的肩膀上,“陛下放下,我不会放过对长孙司徒动手的人。” 李治泫然欲泣地看着已经被陈桥放入棺椁中的长孙无忌,虽然自从自己登基之后,长孙无忌就三番五次地让他下不来台,可他去也从未想过长孙无忌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待到伤心欲绝的李治被人扶着去休息之后,陈桥才又将目光落在了从进入长孙府之后,便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武则天身上。 “皇后娘娘觉得眼前的景象如何?”陈桥蹙眉问了武则天一句。 武则天先前虽然想过要除掉长孙无忌,可她到底还没有见过任何真正血腥的场面,眼下,她的脸色十分苍白,在听到陈桥的问话之后,身体更是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陈将军难道为此事是本宫所为?!”武则天目瞪口呆看向陈桥。 陈桥摇了摇头,“皇后娘娘放心,我知道杀死长孙司徒的人是谁,自然不会去怀疑皇后娘娘。” “那你为何对本宫问出这样的话?”武则天直直看向陈桥,眼神有几丝一闪而过的狠厉。 陈桥看向武则天的目光却十分平静,在现在的他看来,武则天也只是一个虽然足够心狠,手段却还远远不够狠辣的人 “我只想告诉皇后娘娘,杀戮并不能带来真正的臣服。”陈桥意味深长地对武则天说了一句。 武则天心头一跳,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以为陈桥已经看穿了自己。 再难与陈桥继续对视,武则天转过头去不再去看陈桥,“本宫知道该怎么做,就不劳陈将军操心了。” 陈桥笑着点点头,随即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径直转身走开了。 武则天站在原地,盯着陈桥的背影好看好一会儿,直到耳边响起有人在叫自己的声音,武则天才终于收自己的目光。 不得不说,面对陈桥的时候,武则天心中总会没来由地生出一阵胆怯,虽然刚刚她和陈桥直对峙了不到片刻,她的后背却已经溢出了一层冷汗。 “姐夫与你说什么了?” 看到武则天苍白的脸色,李治不由皱皱眉头,又将武则天冰冷的双手包裹在掌心之中。 “没什么,陈将军只是告诉我,他知道杀死长孙司徒的是什么人了。” 在李治满是关怀的目光下,武则天终于松了口气,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嘴角渐渐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陛下放心,陈将军一定能将凶手抓住的。” 李治深吸一口气,说道:“朕相信姐夫一定可以。” 先前陈桥就已经告诉过李治关于另一个系统宿主的事情,而今日陈桥又说他已经知道凶手是谁,那如此看来,这次杀害长孙无忌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名叫许鞍山的另一个系统宿主了。 长孙府的事情很快便想雪花一样散播到了长安城的每一个角落,就连一直没有出门的李丽质和伏岚,都从下人的窃窃私语中得知了此事。 “长乐……” 看着李丽质苍白的脸颊,伏岚有些担心地皱起了眉头。 李丽质回头看了眼伏岚,强撑起一个笑容说道:“我相信,桥郎一定可以给舅舅报仇的。” 等太阳升到人们头顶的时候,沈勇达几人也陆陆续续赶到了长孙府,而更多黑龙军将士的到来,也将整个长孙府密不透风地包围了起来。 来来往往的百姓虽然想要一探究竟,可在对上黑龙军将士冷漠肃杀的眼神之后,都老老实实退开了。 “大人,确定就是许鞍山干的了吗?”沈勇达皱着眉头走到陈桥身边,开口问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又说道:“他给我留了信,我认得他的笔记,不过从现场来看,动手的应该不止许鞍山一个人。” 听到这句话,杨旭景和齐子枫都不由眉头一挑,随即杨旭景便对陈桥说道:“将军,难道那个女人也跟着许鞍山来了长安城?” “女人?什么女人?” 还没来记得看到那个女人画像的其他人不由开口问了一句。 第1266章 难道要复仇 听到这一问,陈桥和杨旭景对视一眼,随后杨旭景便将自己和陈桥在吐谷浑的时候,吐谷浑国王同他们说的事情都告诉了其他人。 “先前我去将军府的时候,将军也给我看过了那张画像。” 齐子枫在杨旭景紧接着杨旭景的话开口说道,众人又都将视线移到了齐子枫的身上。 “王冲,”齐子枫却是看向了王冲,“你和我先前都见过那个女人。” 听到齐子枫这句话,王冲不由皱起了眉头,他细细回想了一番却实在想不起来,于是只好用疑惑的目光看向齐子枫。 “当初我们出兵拜占庭,你和我还有其他八个兄弟一道私自离营去找将军的时候,路过的那个小镇你还记得吗?”齐子枫问道。 王冲点点头,“自然记得。” 齐子枫深吸一口气,说道:“那你还记得我们在那个雪天,在地牢外面看到的那个女人吗?” 王冲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起来,他目光凝重地看着齐子枫问道:“难道就是那个女人?” 齐子枫叹了口气,“如果画像没有画错的话,那就是她无疑了。” 王冲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形,仍旧有些难以置信,“如果她当真有这么厉害的话,当初又为什么会沦落到那样的地步?” “或许她那个时候还不认识许鞍山。”陈桥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 听到陈桥这句话,王冲也不由长叹一声,他不由去想,如果他们当时去得更早一些,没有经历过那些苦难的话,女人是否还会跟随许鞍山? “大人可有带着那女人的画像?”沈勇达不由问了一句。 陈桥摇摇头,“方才出门出得急,画像现在还在将军府中。” 闻言,沈勇达又道:“那不如属下去将画像取来,然后让各衙门滕画下来,在城中各处张贴出来,也好叫他们忌惮一二。” 陈桥沉吟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许鞍山并非是那种会投鼠忌器之人,若是将他逼到绝境,我只担心他们会做出比今日更加丧心病狂地事情来,若真到了那一步,只怕整个长安城都会因为他们变得混乱。” “那咱们就什么都不做吗?”沈勇达又问道。 陈桥再次沉默下来,他的目光落向被在地上摆放好的上百口棺椁。 “这几日,我会暗中查找他们眼下到底落脚在了什么地方,”半晌之后陈桥终于开口,他扭头看向沈勇达,说道:“许鞍山的本事你比谁都清楚,在这样的时候,无论黑龙军还是长安城中的其他官差、将士都不得轻举妄动,知道了吗?” 听到陈桥这番话,沈勇达心中一紧,他虽然十分想要将许鞍山亲手抓住,却也知道自己和许鞍山之间的差距,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还有你们几个,”陈桥的目光又一一扫过自己面前的几个人,沉声说道:“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擅自行动,听到了吗?” “是!” 众人虽然多有心中不服,却也不会违抗陈桥的命令。 “那长孙府的事情……”辛志诚犹豫着开口。 随着的太阳越升越高,陈桥也深深叹了口气,“长孙府的事情,我自会去和陛下还有怀王他们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做,最好是能够不让百姓们因为长孙府的事情而引起骚乱,至于你们,就且先驻守在长孙府吧。” “将军,”齐子枫略有不安地看向陈桥,问道:“那将军府……那个许鞍山会不会去将军府?” “不会,”陈桥断然摇摇头,“他知道我的底线是什么,不会去轻易触碰。” 听到这话,齐子枫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在我找到许鞍山,或者是许鞍山离开长安城之前,你们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平日里且不可落单,就算要出门也最少要三个人一起,明白吗?”陈桥面色凝重地嘱咐道。 “是。”众人再次齐声应下。 之后,陈桥便与李治和武则天一道前往了大明宫,在此之前,李治也已经在陈桥的嘱咐下,将李承宗和李恪也宣入了宫中。 刚一回太极殿,陈桥和李治就看到李承宗和李恪都已经面色十分难看地等在了太极殿外。 “到底怎么回事?” 在看到陈桥和李治出现的那一刻,李承宗就迫不及待迎了上去,他的眉头紧皱,显然是也早已经得知了长孙府的事情。 而站在他身边的李恪则仍旧站在原地,长孙无忌虽然不是他的舅舅,但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仍旧让他觉得难以置信。 “进去再说。”陈桥面有疲色地看了眼两人,只落下这四个字便沉默地走进了太极殿中发。 进了太极殿刚一落座,李承宗便再次问出口来,“到底怎么会是?天子脚下、京畿重地,居然有人胆大妄为至此!” 陈桥抬起头,他的视线从周围三人的身上一一掠过,最后停在了李治的身上,说道:“我之前已经跟你们说过另外一个系统宿主的事情,这次长孙府的事情,就是许鞍山做的。” “许鞍山来长安城了?” 李承宗和李治同时惊呼出声,李恪则只是皱着眉头看向陈桥。 陈桥点了下头,说道:“是,许鞍山来了长安城,不止是他,还有他的一个手下。” “手下?”李承宗皱眉开口,“你先前不是说他向来是独来独往吗?” “显然,我先前对他的预估也没有那么准确无误。”陈桥苦笑一声说道:“不过目前我所知道的就是,他的手下暂时也只有一个人,是一个拜占庭的女人。” “拜占庭?” 当年陈桥远征拜占庭的事情,在座的几个人除了李承宗之外全部都十分清楚。 “难不成她是来给他们拜占庭的国王报仇的?”李恪面色阴沉地说道。 陈桥摇了摇头,“那个女人先前在拜占庭不知受了多少欺辱,如今有许鞍山在侧,她又怎么会想要替拜占庭国王报仇?” “那她这是……”李恪不由皱起眉头。 陈桥轻叹一声,“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她应该也经过了基因融合,所以才会跟随在许鞍山左右。”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我们所要面对的敌人就又多了一个。”李承宗在表情凝重的说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说道:“这个你们不必担心,他们两个自有我和黑龙军回去料理。” “那你现在是……”李承宗不由疑惑道。 “我今日让陛下宣你们两个入宫,主要是为了商议如何能够不让长孙府的事情在百姓之中掀起轩然大波。”陈桥说道。 “我入宫的路上,已经听到不少百姓在议论长孙府的事情,恐怕到现在长安城中已经是人人自危了。”李承宗面色难看地说道。 第1267章 要亲手报仇 陈桥轻叹一声,“这应该就是许鞍山想要达到的目的,也正因如此,我们才更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李泰问道。 陈桥沉吟片刻,“这个时候,就需要陛下还有诸位一道出面,告诉长安城的百姓们,虽然长孙司徒遭遇了不测,但是长安城的一切还都在正常运转之中,而杀害长孙司徒的凶手,也会以最快的速度被绳之以法。” “这是自然。”李治点头说道。 “还有,”陈桥转而看向李治,“陛下也要适当地雷霆震怒一番,顺势再抓几个平日里便贪赃枉法,欺上瞒下的贪官污吏,并且要抓得声势浩大一些。” “这又是为何?”李治不解问道。 先前他想要对这些人动手的时候,陈桥总是劝他可以再缓一缓,可没想到现在陈桥居然让他动手了。 陈桥扯了扯嘴角,说道:“也只有这样,才能够最大限度的分散百姓们对长孙府灭门一案的注意力,只要白西蒙不再只盯着长孙府的事情,也就不会在出现人心惶惶地情况。” “好,朕知道该怎么做了。”李治点头说道。 “那我们呢?我们几个应该做些什么?”李承宗开口问了一句。 陈桥又扭头看向李承宗,说道:“据我说知,长安城的百姓们可是一向对毗沙门王的事情兴趣十足,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接下来就会安排黑龙军的人在百姓中散播一些关于你的真真假假的流言。” “可以,我不在意这些。”李承宗浅笑说道。 “至于吴王殿下,”陈桥又转而看向身边的李恪,“殿下这段时间就尽量多出现在一些酒肆茶寮之中,若有百姓问起关于长孙府的事情,也尽力将此事说得云淡风轻一些。” “好。” 李恪严肃点点头。 “余下的事情,就都交给我去做,只要许鞍山还在长安城中我这次就一定会将他抓住,绝不会让长安城发生想长孙府这样的惨案。”陈桥说道。 几人一道看向陈桥,不约而同点了点头。 “还有,最近这段时间,我会调拨北衙六军保护你们,”说着,陈桥又看向李治,“陛下也暂且将驻扎在长安城外的南衙十六卫征调回来驻守大明宫吧。” 李治点点头,“好,朕待会儿就去拟旨。” 安排好宫中的事情之后,陈桥便又马不停蹄地回了将军府。 虽然嘴上说着许鞍山绝不会对将军府动手,可心里却多少还是会有些不放心。 只是让陈桥没有想到的是,他才刚走进将军府的大门,就看到卓安弥正坐在正厅前的台阶上看着自己。 “你怎么在这儿?”陈桥走上前去,揉了揉卓安弥的脑袋问道。 卓安弥抬起头看向陈桥,说道:“我无意中听到了夫人和二夫人的对话,他们说许鞍山来了长安城,还杀了好多人。” 说出这些话的同时,卓安弥眼中一闪而过一丝恨意。 陈桥在卓安弥先前蹲了下来,“我知道,你想亲手给你阿爷报仇,也想问出来你阿爷现在在什么地方,可是,你也应该知道,我并不希望你去杀人。” 卓安弥无言地看了陈桥半晌,最终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我要亲自给阿爷报仇。” 先前在西罗马的时候,许鞍山就是因为忌惮卓安弥,才没有能够将陈桥的系统剥离,所以卓安弥就一直认为,只要自己愿意,许鞍山就一定不会是他的对手。 看了卓安弥一会儿,陈桥知道卓安弥眼下心意已定,便也没有再多劝什么,“好,既然你一定要亲自报仇,那你就先什么都不要做,就在这里等着我,待我进去见过长乐和伏岚之后,就带着你一起去找许鞍山。” 眼见陈桥答应了自己,卓安弥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好,那我就在这里等着。” 闻言,陈桥再次揉了揉卓安弥的脑袋,随即便抬脚朝着李丽质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这个时候,李丽质和伏岚正一道坐在暖阁之中说话,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伏岚说李丽质听。 原本就一心二用的李丽质,在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之后,便飞快地冲到了门口,与此同时,陈桥也已经掀开了挂再暖阁门框上的厚重面看。 “桥郎!” 陈桥才刚一进暖阁,迎面就看到了已经站在再暖阁和门口的李丽质。 看着双眼通红的李丽质,陈桥伸出一只手按在李丽质的胳膊上,“你已经知道了,对吗?” 听到陈桥这句话,李丽质的眼中瞬间又盈满了泪水。 “你相信我吗?”陈桥双手都伏在了李丽质的肩上,他微微弯腰与李丽质平视着问道。 李丽质重重地点点头,“当然相信桥郎。” 陈桥唇角荡开一个淡淡的笑容,说道:“既然相信,那就不要担心,你只需要知道,我一定会亲手手刃杀害长孙司徒的凶手,就足够了。” 听到这话,李丽质再次重重的点了下头,“嗯!” 安抚好李丽质之后,陈桥便牵着李丽质的手走进去坐了下来。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应该会非常忙碌,甚至很有可能会一连几天都不回府,而且安弥也要跟我一道离开。”陈桥又对自己的两个妻子说道。 “好。”伏岚比李丽质稍微平静一些,在听到陈桥所言之后,也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陈桥知道,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像伏岚这样一个看起来冷静的人在家中守着,于是不由朝着伏岚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 “只要那人还在长安城,我就一定能够亲手将他抓住。”陈桥对李丽质说道。 “我相信桥郎,我会好好在家守着的。”李丽质抹掉脸上的泪痕,表情笃定地对陈桥说道。 安顿好府上的事情之后,陈桥便又马不停蹄的赶去了长孙府,不过这一次,他的身后多了一条小尾巴。 “大人,这是……” 沈勇达一向知道陈桥不会愿意让身边在意的人陷入无限的境地,所以在看到跟在陈桥身后的卓安弥的时候,不由觉得有些惊讶。 “安弥想要亲手给他的阿爷报仇,而且依着他的本事,要想自保其实并不算难,我就把他带上了。”陈桥对惊诧万分的沈勇达说道。 沈勇达看了眼小小的卓安弥,最终也只是长叹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大人,长孙府的事情已经基本都料理完了,咱们接下来要去做些什么?”辛志诚从旁边走过来问了一句。 陈桥看着已经空落落的院子,闭了闭眼睛,对辛志诚说道:“我方才在宫里已经与陛下和其他几个王爷商量好了,接下来,你们的首要任务就是确保长安城的百姓们尽快将注意力从长孙府的事情上转开。” 第1268章 各自行动吧 “属下们该做些什么?”辛志诚又问道。 “从今日起,断断续续放出几个关于李承宗的流言,真真假假都来一些。”陈桥说道。 “毗沙门王?”辛志诚不解看向陈桥。 陈桥点了下头,扭头看向那色所在的位置说道:“自从李承宗恢复身份之后,长安城上上下下的百姓都都对这位毗沙门王十分感兴趣,现在放出一些关于李承宗流言,应该也能吸引一部分百姓的注意力。” 听到陈桥这话,那色连忙答应下来,说道:“好,属下待会儿就会大营去做安排。” 陈桥笑着拍了拍那色的肩膀,“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就要辛苦你和乾狼营的将士了。” 那色耸耸肩,笑了一声说道:“将军言重了,这有什么好辛苦不辛苦的,这些原本也就是属下应该做的事情。” 陈桥冲着那色笑了一下,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又对沈勇达说道:“我先前已经让陛下召回了南衙十六卫,你回头就将雷虎营的将士们分散开安排到南衙十六卫之中,以防再出现什么变故。” “是,属下省得。”沈勇达表情严肃地应了下来。 “大人,那属下要做些什么吗?”辛志诚也连忙问了一句。 陈桥想了一下,又对辛志诚说道:“你回头和王义说一声,你们两个把千拾营和烈邦营的将士也带出来,分散安排到北衙六军之中,主要负责陛下还有几个王爷的安危。” “是,属下知道了。”辛志诚应道。 “杨旭景呢?” 陈桥环视一眼周围,却没有看到杨旭景,于是不由问了一句。 “小杨和老王一道去安排长孙司徒的后事了,大人要见他?”沈勇达问了一声。 陈桥点点头,对沈勇达说道:“对,我要见他,你去将他找过来。” “是。” 应该之后,沈勇达便转身离开了陈桥的身边。 “大人,将军府当真不必增派兵力去保护吗?”辛志诚仍旧十分不放心地问了一句,“若是那许鞍山当真丧心病狂至此,只怕将军府会有危险。” 听到辛志诚这句话,原本也有些不放心的陈桥最终也妥协了,“如此,那你回头和冷山他们商量一下,挑拨一些人手前去将军府守着。” “是。”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后,辛志诚才总算安下心来。 没过多长时间,沈勇达就带着杨旭景回到了陈桥的身边。 “将军,您找我有事儿?” 刚一到陈桥面前,杨旭景就开口问道。 陈桥点点头,说道:“眼下其他四个属营我已经都做过了安排,现在就只剩机锋营了,你可有什么想做的吗?”末了,陈桥又问了一句。 被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杨旭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半晌之后才终于开口。 “将军,属下想着,不如趁着眼下许鞍山身在长安城鞭长莫及的时候,将机锋营的将士都派出去,好好查探一番,还有那些国家与许鞍山有关,如果真的还有其他国家的话,咱们也好及早做出安排。” 陈桥先前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眼下听到杨旭景这么说,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如此也好,那你就去着手安排吧。”陈桥拍拍杨旭景的肩膀说道。 “是。” 自己的想法能够得到陈桥的认同,杨旭景自然是再高兴不过的,当即便想要立刻回黑龙军大营去做安排。 “大人,”不过还不等杨旭景再做些什么,王义便也已经回到了陈桥身边,“长孙府的事情基本上都已经料理好了。” 陈桥点点头,对王义说道:“好,那就暂且将驻扎在长孙府的将士都撤走吧,既然他许鞍山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应该就不会再继续盯着长孙府了。” “是。” 随着黑龙军从长孙府退出,长孙府的大门也被陈桥亲手从外面关上,并且还贴上了一张李治亲手所写地封条。 比起早上的时候,现在围聚在长孙府外地百姓已经少了许多,陈桥环顾一眼那些依旧眼中闪烁着恐惧的百姓给那色递了个眼色,正看向陈桥的那色看到陈桥的眼神之后,便会意地先行带着一部分黑龙军将士离开了。 “将军,那我们接下来……” 目送那色离开之后,齐子枫扭头看向陈桥,面色沉重地开口。 陈桥点了点头,对众人说道:“记住我吩咐过你们的事情,从现在起你们就去做我吩咐过你们的事情吧。” “是!” 应下这声之后,众人便先先后带着各自属营的将士离开了。 原本还一头雾水的王义,在听过辛志诚对自己的解释之后,也面色沉沉地跟着辛志诚一道离开了。 这还是头一遭,身在长安城的时候也需要千拾营和烈邦营去做些什么。 随着所有人的先后离开,长孙府门前很快就只剩下了陈桥一个人,可即便没有了黑龙军将士的阻拦,那些围聚在长孙府外的百姓们也没有人敢随意上前放肆。 冬日的暖阳总是会让人感受到不合时宜的暖和,陈桥回头看向头顶那块由李世民亲笔所书的“长孙府”三个大字,心中一时间也难免百感交集。 原以为有了自己的干涉之后,长孙无忌能有一个善始善终的结局,可谁知事情居然会发展成如今的这个样子。 深吸一口气,感受到凌冽的空气被填充进自己的胸膛之后,陈桥又重重吐出了一口气,最终,他还是没有能够保全了长孙无忌。 想到这里,陈桥不由捏紧了拳头,从今往后,他绝对不会允许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的离开了长孙府,在陈桥的身后,这座辉煌了几十载的府邸,也终于走到了它的尽头,不出意外,它也再不会重回昔日的门庭若市了。 从这天的下午起,长安城中的酒楼、茶肆之中就忽然流传起了关于李承宗的各种流言。 而这些流言的传播,也果然很快就冲淡了长孙府灭门惨案对于百姓们的冲击,也终于让压抑了整整一个上午的长安城,重新逐渐恢复了它该有的活力。 “主人。” 一座的院落之中,易容之后外出打听消息的许鞍山正打开大门走进来。 只是他的面色却不像走之前那样好看。 女人有些惴惴地走到许鞍山身边,不安地看向了脸色阴沉得好像能够滴下水来的许鞍山。 不过就在她以为许鞍山将要发怒的时候,许鞍山却忽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声。 抹了把因为大笑而从眼角流下地眼泪,许鞍山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这个陈桥倒是还真算有些本事,居然这么快就能把长孙府的事情压下来。” “那我们可以再杀一些人。”女人恶狠狠说道。 第1269章 是帮你出气呀 许鞍山摸了摸女人的头发,说道:“现在长安城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变化,可其实早已经风声鹤唳,陈桥现在已经已经把整个黑龙军都打碎了安排进了北衙六军和南衙十六卫,他们虽然不是我的对手,可要事真的遇上了,也难免会有些麻烦。” 说着,许鞍山的眼珠也不由转了转,“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啊。” 女人看着时怒时喜的许鞍山,也愈发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些什么。 “丽娜,不要着急,现在我们是猎人,猎人就应该要有足够的耐心才是啊。”许鞍山温柔十足地对女人说道。 两人走进一间屋子,女人很快便缠到了许鞍山的身上,她渴求地靠近着许鞍山,直到两人之间再无一丝缝隙才终于心满意足的喟叹一声。 “你这缠人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啊?”许鞍山玩笑着问了一句。 女人却好似完全没有听出来许鞍山是在说笑,连忙送上自己香吻,急切的说道:“奴家不能离开离开主人,主人就是奴家的一切。” 听到这话,许鞍山低头看向双眼盛满了崇敬和爱慕的美艳女人,伸出一只手拔下了女人盘着头发的发簪,似笑非笑地对女人说道:“来吧,好好用你的本事来取悦我。” “是,主人。” 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句话,女人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而就在他们翻云覆雨的时候,隔壁的屋子里却正横倒着一对男女和一个小孩的三具尸体,而那三具尸体的脸上都还挂着他们死前的惊恐表情。 城中一座最高的酒楼顶上,陈桥闭眼盘腿坐在上面,他摒除掉周遭的所有声音,一遍遍地让系统搜寻着许鞍山的踪影,并且范围也在逐渐扩大。 猛烈的寒风从他的身边刮过,不仅吹得他衣袍鼓动,更是吹乱了他的一头青丝。 “还没有找到吗?” 仍旧闭着眼睛的陈桥在意识中与系统对话。 自从上次深度昏迷见过那团白白的光球之后,现在的陈桥只要宁心静气闭上眼睛,就也能够看到那团白光。 “已经窥探到一些踪迹了。”系统说道。 陈桥深吸一口气,“继续。” 随后,陈桥也没有再继续与系统对话,只是在意识中跟随着系统所发散出去的点点白光,用自己的神识观察着自己的周围。 这也是陈桥上次昏迷之后,重新开发出来的技能。 不得不说,上次与许鞍山的相遇虽然让陈桥几乎在鬼门关上走了一早,却也让他对寄宿在自己体内的系统更加了解了。 “找到了。” 又过了两个时辰,就在天色已经彻底变黑的时候,系统忽然开口说出了三个字。 只不过虽然这实在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可系统的声音却仍旧机械而冰冷,以至于陈桥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过神来刚刚系统说了些什么。 “找到了?!”陈桥猛地站起身来,声音中多少带了些激动的问了一句。 “城北古贰坊的一间民宅里面。”系统回道道。 听到系统这句话,陈桥又不可抑制的皱起了眉头,说道:“一间民宅?难道他们又杀人了?” 系统沉默片刻,“目的地确实是有两大一小三具尸体。” 听到这话,陈桥不由攥紧了拳头,随即便猛地腾空而起,在夜幕中朝着系统所示意的方向飞快掠去了。 而随着陈桥的离去,酒楼之中最顶层的一张桌子上却忽然砸下来了几快瓦片的碎片。 在客人的吵闹和叫骂声中,着急忙慌赶来的酒楼掌柜也只能目瞪口呆看向自己那突然破了一个大洞的房顶。 夜幕下,陈桥的身形快似一道闪电,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已经落在古贰坊地入口处。 而正在和女人纠缠在一起的许鞍山,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推开女人,从床上坐了起来。 “主人?” 作为基因融合者,女人自然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于是她只能呆呆看着方才还正与他鱼水之欢的许鞍山穿好衣裳,嘴角挂着一抹怪异的笑容,从房间里面走了出去。 直到许鞍山终于走出房间,女人才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了些什么,她脸色一变,也飞快穿好衣服将头发重新盘起来,跟在许鞍山的身后走出了满是靡靡之气地房间。 屋外寒冷的空气让两个人都登时便清醒了过来。 按着系统的提示,陈桥逐渐靠近了那许鞍山所在的那间民宅。 “我能察觉到了,他就在最里面的那间宅子里面。” 就在距离许鞍山所在的那件民宅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陈桥忽然对系统说了一句。 “他现在的基因融合率是多少?”陈桥问道 “仍旧是百分之一百五十。”系统回答道。 陈桥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现在,他的基因融合率早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二百,杀一个许鞍山更是已经不在话下了。 陈桥一步步靠近着那间宅子的大门,夜深人静之下,他甚至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来了,来了。” 而眼下正站在院子里的许鞍山,看起来则要更加兴奋一些,他还尚未与自己的系统交流过什么,自然不知道现在陈桥的基因融合率已经远远超过自己,而依旧沉浸在终于能够将陈桥的系统彻底剥离地兴奋之中。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终于的小院的门外停了下来。 看这个面前紧闭的院门,陈桥深吸一口气,随即伸出手轻轻一推,便将一整扇院门推到在了地上。 “陈桥。” 在院门倒地的声音中,许鞍山兴奋而嗜血的声音也传入了陈桥的耳中。 陈桥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看到只穿了一件单薄衣裳的许鞍山,还有就是站在他身后半步距离处的女人。 那个和画像上一模一样的女人,那个曾经被齐子枫和王冲所救的女人。 “许鞍山。”陈桥淡淡地说出了许鞍山的名字。 曾经,他以为自己下一次再见到许鞍山的时候,一定会怒不可遏,可是现在他看着那个就站在他面前不远处的男人的时候,却意外发觉自己竟然十分平静。 “这么就不见,你却还是和原来一样不长记性。”许鞍山嘲讽地对陈桥说道:“竟然敢一个人来,看来你这次确实是来找死的。” 陈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冷笑,“找死吗?我倒不觉得。” 闻言,许鞍山撇着嘴点了点头,“这倒确实,就算没有了系统,你也只是成了废人而已,倒是不会死。” “为什么要杀长孙无忌。”陈桥冷声问道。 许鞍山朗声大笑起来,他笑着对陈桥说道:“我这还不是在帮你出气吗?我可一直听说长孙无忌这家伙跟你的关系可不大好啊。” 第1270章 我要杀了你 陈桥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既然如此为我着想,那你怎么还不自尽?” “放肆!” 面对如此口出狂言的陈桥,女人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前一步冲着陈桥大喝一声。 许鞍山不悦地瞥了眼女人,女人身子一缩随即便又闭上嘴退了回去。 “你就是那个拜占庭的女人?”陈桥双手摆臂,歪着脑袋,目光冷漠地看向了女人。 女人朝着陈桥露出一个狠戾的表情,可没有许鞍山的允许,她也不敢开口说话。 “怎么,你这是突然对我的女人感兴趣了?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那两个夫人才是真的天下绝色啊。”说着,许鞍山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陈桥脸色一暗,“我只是好奇,这世上还有如此不知恩图报之人,想来当初要不是齐子枫和王冲他们插手,你的这个女人,早已经死在拜占庭那些士兵的手上了。” “说说吧,你今天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许鞍山有些不耐烦的问了一句。 听到许鞍山这个问题,陈桥不由失笑一声,“做什么?自然是来将你捉拿归案,或者是让你当场毙命。” “就凭你?”许鞍山不屑地看向陈桥。 陈桥继续朝着门里面走去,最终停在距离许鞍山五步远地地方,平和地笑着点点头,“没错,就凭我。” 两人之间看似波澜不惊,其实却已经暗潮涌动,陈桥和许鞍山皆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而站在许鞍山身后的女人,则早已经被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压得连呼吸都变得不顺起来。 女人一步步艰难后退,直至推进了身后的房屋之中,胸口的窒闷才总算缓和了一些。 院子里,陈桥仍旧有没有挪动分毫,只是抱臂站在原地,眼神中却又说不出的讥讽与鄙夷。 许鞍山也看着陈桥,可是片刻之后,原本还游刃有余的许鞍山,也终于变了脸色。 “你的基因融合率提高了!” 许鞍山做出防备的姿态,冲着陈桥高喝一声。 陈桥歪着头轻笑一声,说道:“才发现吗?你不会以为经过上次之后,我还会一直站在原地等着你来杀我吧?” 听到陈桥这句话,许鞍山的表情也变得更加阴沉起来。 原本此番入长安城,许鞍山就是为了要杀了陈桥,可如今看来他确实是低估了陈桥的实力,甚至从未想过陈桥会继续提高自己的实力,以至于现在让自己陷入了如此危险的境地。 “你真是够狡猾的。”许鞍山咬牙切齿道。 “狡猾?”陈桥啼笑皆非地看着许鞍山,“难道我就应该死在你的手下?你也真是够可笑的。” 眼见事情已经和自己的预估背道而驰,原本作为刀俎的自己现在成了案板上的鱼肉,许鞍山一边死死盯着陈桥的动作,一边已经开始在心里琢磨该怎么做才能够全身而退。 “你不会以为,现在世上只有你和我两个系统宿主吧?”许鞍山表情阴鸷地说道。 陈桥耸耸肩,“无论还有多少个系统宿主,如果他们不来招惹我,自然可以相安无事,但如果他们也像你一样来找我的麻烦,我当然会一个一个把亲手把他们解决掉。” 许鞍山一边防备着陈桥突然出手,一边朝着自己的身后看去,在看到正在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女人的时候,一个念头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丽娜!” 许鞍山忽然高喝一声。 “主人。”女人期待地看向许鞍山。 许鞍山背对这女人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他向着身后的女人招了招手,说道:“你不是总说想亲自会一会这位黑龙军主帅吗?我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 “真的吗?” 女人迫不及待地再次冲到了许鞍山的身边,跃跃欲试地看向站在他们对面的陈桥。 “主人,奴家真的可以吗?” 许鞍山扭头看向女人,露出一个再是温柔不过的笑容,他轻柔的抚摸了一下女人的头发,说道:“你当然可以,你可以我的女人。” 女人战栗地看着许鞍山,这还是她第一次亲口听到许鞍山说出这句话。 “是,主人!” 兴奋的应了一声,女人便直直朝着陈桥冲了过去。 早在许鞍山叫出女人名字的时候,陈桥就知道许鞍山想做些什么了,听着对面那对男女的对话,陈桥禁不住心中冷笑一声。 “许鞍山,你该不会以为,区区一个基因融合者,就能替你争取到逃跑的机会吧?” 就在女人即将冲到陈桥身边的时候,陈桥终于往前踏出一步,不过他的目光却依旧钉在许鞍山的身上。 “我要杀了你!” 女人舔了一下的嘴唇,两只手中分别抓着两把形制不同的刀,陈桥淡淡瞥了眼女人,在女人对着自己举起手中的刀的时候,一把掐住了女人的脖子。 “居然让女人来给自己争取时间。” 原本,因为齐子枫和王冲多少还是有些在意这个女人,陈桥一开始倒也没有打算要亲手杀了女人,可许鞍山的这个决定,却让陈桥不得不先将女人解决了。 “陈桥,我们后会有期。”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许鞍山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这座小小的院落之中。 被陈桥挟制着的女人似乎无法相信许鞍山就这样就自己抛弃了,她目光凝滞地看向许鞍山方才所在的地方。 “都怪你!” 突然,女人重新爆发出了一阵杀气,她再次抬起握着刀的两只手,拼尽全力将两把刀向着陈桥劈去。 “咔啦”一声,陈桥轻而易举便捏碎了女人的喉管。 女人难以置信与不甘的眼神终于定格,陈桥表情淡漠的看了眼女人,随即便将这个已经没了气息的女人随手丢在了一旁,下一个瞬间,陈桥便也消失在了这院子之中。 随着女人的倒地,天空之中簌簌落下了鹅毛般的大雪,死不瞑目的女人,最终被洁白的大雪掩埋了起来。 对于许鞍山逃跑的方向,陈桥自然已经让系统盯住了,在解决了女人之后,陈桥便在系统的提示下,朝着同一个方向掠去了。 果然,没过多久,陈桥就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看到了许鞍山的背影。 “太慢了。” 本以为自己已经成功逃脱,可耳边冷不丁响起的声音,却让许鞍山从脚趾道头发丝都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寒颤。 他僵硬的扭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陈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眼见逃脱无望,许鞍山一咬牙就决定要拼死一搏了。 他停下继续向前的动作,从半空中直挺挺落下去,站在了长安城外的一片树林之中。 见状,陈桥嘴角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随即便也直直落到了地上。 落地的劲力让陈桥的周围捡起一边雪花,抬眼看向不远处已经抽出腰间佩刀的许鞍山,陈桥也缓缓将昆吾刀拔出了刀鞘。 第1271章 我真的不知道 凌冽肃杀的冬夜之中,昆吾刀散发出令人胆寒地妖冶红色,红色的刀尖抵在落满了雪花的土地上,陈桥目光森冷地盯着距离自己不过几丈距离的许鞍山,嘴角扯出一抹残忍的笑。 时移世易,当初的猎物与猎人的角色已经发生了彻底的转变,现在那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人也已经变成了在之前还狂妄到不可一世的许鞍山。 静静的相对而立了许久,许鞍山终于还是选择有自己来打破这寂静的局面。 几乎就在眨眼之间,许鞍山已经冲到了陈桥的面前,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瞬间变成了近在咫尺。 “去死吧!” 许鞍山抬起手中的刀,以千钧之力朝着陈桥当头劈下,可就算他已经用尽了全力,对于陈桥来说,这一击仍旧是不值一提的。 “铛——” 陈桥只是举起昆吾刀,轻而易举就拦下了许鞍山这拼尽全力的一击。 虽然陈桥非常轻松,可两人兵戎相交之下,他们两人的周围还是爆发出了一阵震天动地的气流。 周围的枯藤老树在这阵气流之下剧烈的摇晃了起来。 “噶噶噶——”十几只通体漆黑的乌鸦猛地飞起,充满不详意味的乌鸦停留在空中,默默的注视了两人片刻之后,最终还是被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而驱逐了。 虽然早已经想到了两人之间的差距,可许鞍山却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这拼尽全力的一击,居然如此轻而易举就被陈桥挡了下来。 眼见一击未能得手,许鞍山及时后退,打算重新寻找能够攻击的机会。 可惜,陈桥却不会再给他从长计议的机会,在许鞍山退后地那一瞬间便飞也似地追了上去。 “太慢了。” 这是陈桥今天第二次说出这三个字。 犹记得当初在西罗马帝国境内,两人第一次相遇的时候,说出这三个字的还是许鞍山。 许鞍山心中既恐惧,又感到一阵阵的兴奋,他的表情从起初的愤恨逐渐变得嗜血、兴奋起来。 “那就让我们好好较量一番吧!” 许鞍山的眼神也逐渐变得疯狂起来。 随着两人你来我往的打斗,树林中也卷起了一阵狂风,而不少枯树也终结在了两人一招一式所裹挟的强劲气流之下。 “你太弱了。” 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许鞍山重重摔在了地上,口中也呕出了一大簇鲜血。 陈桥嘴角含笑地缓缓走进摔在地上的许鞍山,来到许鞍山的身边,陈桥低头看向这个先前还能当着自己的面将沈勇达掳走,甚至将自己打到毫无招架之力的敌人,最终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现在你赢了。” 许鞍山躺在地上,无数雪花扫过他的脸,在他的呼吸间又散落到了周围。 “那你应该知道我会做些什么。”陈桥一脚踩在许鞍山的胸口,俯身看向许鞍山说道。 许鞍山哼笑一声,先前眼中的疯狂和偏执也渐渐消散,他眼神古怪地看向陈桥,“你以为,赢了我以后就万事大吉了吧?” “北面,还有很多比我、比你更加厉害的系统宿主,甚至他们手底下的军队,也你的黑龙军更加强大。” 不知想到了什么,许鞍山的目光又逐渐变得戏谑起来。 “那些人可不像我一样仁慈,他们比我更加心狠手辣,只要他们觉得你会对他们造成威胁,他们就一定会来找你的。” “他们向来便来,难道我会怕他们不成吗?”陈桥蹙眉说道。 许鞍山闷笑几声,随着他发出的笑声越来越大,陈桥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陈桥,你现在的融合率也不过只有百分之二百,”许鞍山一边大笑着一边开口说道:“你知道哪些怪物的基因融合率有多高吗?他们那些人里面,基因融合率最低的也达到了百分之三百。” 百分之三百…… 陈桥想到先前系统说过,等他的基因融合率达到了百分之三百,就能将万无一失地给卓安弥进行系统更换了。 “你不是他们之中的一员?”陈桥皱着眉头问道。 许鞍山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一样看向陈桥,只是这个表情也只是一闪而过而已,随即而来的便是无限的愤恨。 “我的融合率不过才百分之一百五十,他们可瞧不上我啊。”许鞍山愤愤说道。 听到这句话,陈桥不由想到,看来他的实力果然还远远不够啊。 “怎么样?要杀了我吗?”许鞍山挑衅似的看向陈桥,“不过如果你杀了我的话,那些人的情报你可就都没有了。” 虽然陈桥才第一次得知远方还有自己几乎一无所知的强者,可陈桥却不会因为这个原因放过许鞍山。 “不如我们合作吧?我现在虽然还不算强,可只要我继续融合基因,我也会变得越来越强,到时候——” 没有让许鞍山继续说下去,陈桥脚下稍一用力,便直接将许鞍山的肋骨踩断了几根。 “噗——” 许鞍山再次吐出一大口鲜血,他难以相信地看向陈桥,显然并不能理解陈桥为什么会这样做。 “卓安弥的阿爷被你藏到哪里去了?”陈桥平静的问道。 许鞍山双目赤红地看向陈桥,眼神中带着再显而易见不够的妒恨。 “说!” 眼见许鞍山一声不吭,陈桥的脚下又再次用力。 “我不知道!” 心知如果自己再不安分合作,陈桥很有可能就会直接踩碎自己的所有肋骨,许鞍山情急之下只得大喊出声。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许鞍山双手抱住陈桥的脚腕,急切地说道:“当初我确实是想剥离卓安弥阿爷的系统,可还没等我出手,那些人就已经把他带走了!” “可卓安弥说,是你把他阿爷带走了!” 虽然知道许鞍山现在已经不大可能继续撒谎,可对于他说出来的话,陈桥显然还是无法全然信任。 “我说得是真的!” 许鞍山忍着巨大的痛苦继续说道。 “卓安弥是被他阿爷亲自锁在那个地洞里面的,我也是后来无意之中才发现了他,为了让他能够听命于我,我只能这么说!”许鞍山说道。 “那这只金哨子,”说着,陈桥又从怀中掏出了那枚一直被他随身携带的金哨子,“是你派人拿着这只金哨子去偷袭我的吗?”陈桥问道。 许鞍山飞快地摇起头来。 “不、不是!” 听到这里,陈桥又忍不住皱起眉头,“那为什么那个地洞里面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金哨子,那个地方不是只有你去过吗?” “那是因为我也被带着这种金哨子的人袭击过,只是我最后赢了,从那个偷袭我的人手里拿到的金哨子!!” 到了现在这一步,许鞍山也不会再跟陈桥玩儿什么故弄玄虚的把戏,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已经真的不能再真了。 第1272章 那就吞噬吧 “放、放了我!我可以听命于你!那些人不会就这么放过你的!你一个人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眼见陈桥对自己的杀心渐起,许鞍山也变得愈发急迫起来。 “相信我!我不会再胡来了!饶我一命!饶我一名!” 许鞍山呼嚎道。 片刻之后,陈桥果然松开了踩着许鞍山的脚,不过就在许鞍山以为陈桥终于愿意放过自己的时候,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感受遍布了他的全身。 “你、你——” 许鞍山知道,陈桥这是要将自己的系统剥离了。 “不要!不要!不要!”许鞍山终于露出惊恐的表情,他虽然想要起身、想要逃走,可系统剥离时候的巨大痛苦却让他完全无法动弹。 “许鞍山,或许你不记得了,但是我还是得告诉你一声,我和你有血海深仇啊。” 看着许鞍山痛苦到面目全非的样子,陈桥缓缓在他身边坐下,轻声轻气地对许鞍山说了一句。 只可惜,现在的许鞍山早已经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他陷入了虽然还睁着双眼,却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的状态。 没有听到许鞍山的声音,陈桥扭头看了眼许鞍山,就见许鞍山已经彻底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宿主,系统剥离已完成。” 很快,系统的声音在陈桥的脑海之中响起。 听到这句话,陈桥闭上双眼,果然,刚一进入识海,陈桥就看到属于自己的系统的旁边,多出来了另外一团稍微小一些的白光。 “这就是许鞍山的系统?”陈桥戳了戳那团白光,就见那团白光因为自己的动作而飘动了起来。 “是。”系统回应道。 “宿主是要选择将这个系统分解还是吞噬。”系统又问道。 陈桥略略有些诧异,“这还能吞噬?” 系统又说道:“是的,吞噬之后,宿主的基因融合率可以得到再次提高,并且获得原宿主的所有已经融合过的基因。” 闻言,陈桥了然地点了点头,“那就吞噬吧。” “好的。”系统应道。 “等等!” 系统的声音才刚刚落下,陈桥就又再次出声,“这个吞噬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吧?” “不会。”系统回道。 “那就开始吞噬吧。”听到这句话,陈桥才算是放下心来。 “是。” 系统话音落下之后,大一些的白光就开始逐渐靠近小一些的白光,等到两团白光贴在一起之后,陈桥就看到原本一动不动的小团白光,突然剧烈挣扎了起来。 然后再剧烈的挣扎,也无法抵挡被吞噬的命运。 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之后,原来属于许鞍山的系统,就已经被彻彻底底吞噬了。 而陈桥的系统,也在这一瞬间,又突然变大了很多,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圆团在这个时候,已经有一个篮球那么大了。 “结束了?”陈桥问道。 “结束了。”系统回答道。 “你又长大了不少,我现在的基因融合率达到多少了?”陈桥颇有兴致地问道。 “恭喜宿主,宿主的基因融合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三百。”系统说道。 陈桥有些意外的挑挑眉,又说道:“百分之三百?我还以为吞噬了许鞍山的系统之后,我的融合率能提高到百分之三百五十呢。” “吞噬的过程中免不了会剔除掉一些杂质,并不会完全融合。”系统又说道。 陈桥撇撇嘴,“好吧,不过一下子提高了百分之一百,也算是不错了。” 说完这句话,陈桥就睁开了双眼,而先前识海中的一切也在他睁开双眼的时候消失不见了。 扭头看了眼依旧毫无知觉的许鞍山,陈桥最终还是决定把仍旧活着的这个人带回去,毕竟卓安弥也总是需要一个交代。 寂静的夜色中,陈桥轻而易举将许鞍山拎起来,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城外。 待到陈桥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就见将军府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除了黑龙军的众人之外,李承宗和李恪居然也来了。 “怎么都在这里?”陈桥不由问了一句。 “你这一晚上跑到哪里去了?” 看到陈桥回来,李承宗连忙上前问道,问完话之后才注意到陈桥手上还拎着一个人。 “这是谁?” 随即,李承宗便又追问了一句。 听到李承宗地问话,陈桥随手把许鞍山扔到一旁,说道:“许鞍山,杀死长孙司徒的凶手。” “什么?!” 听到陈桥这句话,在场所有人都禁不住惊呼一声。 “大人今天消失了一晚上,就是去抓许鞍山了?”看清被陈桥扔下的人果真是许鞍山之后,沈勇达忍不住有些后怕的问了一句。 毕竟对于沈勇达来说,先前在西罗马发生的事情,还都历历在目。 陈桥点点头,“没错,不过你们都不必担心什么,他现在已经是一个普通人了。” “普通人?”辛志诚先是看了看地上失去意识的许鞍山,随后才又看向了陈桥,他先前也是经历过西罗马事件的人,自然能够明白陈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么说,大人把他的系统剥离了?”沈勇达急切地问了一句。 陈桥再次点点头,“对,所以他现在已经是个普通人,或许连普通人都不如了。” 听完陈桥的这些话,众人才都终于放下心来。 “将军……”齐子枫欲言又止地看向陈桥,眼下许鞍山已经成了这个样子,齐子枫自然会想知道先前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陈桥转头看向齐子枫,顿了顿才继续说道:“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闻言,齐子枫忍不住长长吐出一口气,“死了也好,省得今后再遇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和事。” 闻言,陈桥失笑一声拍了拍齐子枫的肩膀。 想起当初在拜占庭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大雪之中衣不蔽体的女人尽管想要逃跑和反抗,却连从地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这辈子这样倒霉,希望你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吧。 齐子枫心想道。 得知陈桥没什么事情之后,众人便也都三三两两相继离开了将军府。 “吴管家。”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陈桥才将吴管家叫了过来。 “将军有何吩咐?”吴管家走到陈桥身边,躬着身子问了一句。 陈桥指了指地上的许鞍山,说道:“把人关进地牢,等他醒了只有派人来告诉我一声。” “是。” 应了一声之后,吴管家便拖着许鞍山往地牢的方向走去了。 目送吴管家离开之后,陈桥也转身走进了暖阁之中。 方才沈勇达他们在的时候,陈桥就知道李丽质和伏岚虽然没有出来,但却都在暖阁之中等着自己。 果然,陈桥才刚一撩开暖阁的帘子,就看李丽质和伏岚正一道忧心忡忡坐在里面,听到门口的动静之后,两人就不约而同抬头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第1273章 快些出门吧 “桥郎!” “夫君!” 看到陈桥走进来,两人同时起身,朝着走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这还是李丽质和伏岚第一次同时扑进陈桥的怀中,陈桥堪堪将两人接住,一左一右搂住自己两个妻子的腰,边笑边安慰道:“没事的,我这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听到陈桥的声音,李丽质和伏岚才终于从陈桥怀中退出,两个人皆眼圈通红的看向陈桥。 “听子枫说,你是亲自去抓杀死舅舅地凶手了。”李丽质吸了吸鼻子说道。 陈桥点点头,“没错,我已经把人抓回来了,刚刚才让吴管家他关进了地牢。” “不止这些……” 伏岚的声音一听就是刚刚才哭过,眼见伏岚这样,陈桥又不由皱起眉头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抬起头看向陈桥,片刻之后伏岚才终于缓缓说道:“先前你没有回来的时候,沈勇达他们告诉了我们两个你先前在西罗马发生的事情。” 听到这里,陈桥心里顿时突了一下,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沈勇达他们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告诉李丽质和伏岚这件事情。 “沈勇达他们……说了什么?” 不过就算伏岚已经说了这样的话,陈桥还是决定在挣扎一下。 “还能是什么!”李丽质双眼含着泪说道:“差点儿就死在那人手里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若非你今天消失了一晚上,沈勇达因为实在担心才终于没忍住告诉我们,你还要瞒着我们到什么时候!” 说完这番话,李丽质的眼泪也终于掉了下来。 眼见李丽质掉泪,陈桥一面忙着给李丽质擦泪,一边在心里把沈勇达骂了个狗血喷头。 “你不要怪沈勇达他们,”伏岚显然知道陈桥在想些什么,当即便说道:“沈勇达原本是没打算说得,是我和长乐硬逼着他说出来的。” 看到伏岚也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陈桥总算知道痛并快乐着是什么滋味了。 虽然李丽质和伏岚的关心让他很受用,可同时安抚两个掉泪的女人,确实在是让陈桥一个脑袋两个大。 “别哭别哭。” 陈桥手忙脚乱地给自己的两个妻子擦眼泪,顺势带着她们重新坐了下来。 “我不告诉你们,就是怕你们会因为担心我而出什么事情,况且我当时远在西罗马,你们瞧不见我,肯定也会更加手足无措。”陈桥深深叹了口气说道。 “那为什么回来之后还不告诉我们?”李丽质留着眼泪问道。 陈桥又叹了口气,“既然我已经平安回来了,做什么还要告诉你们这种事情,让你们平白再去担心?” “怎么说都是你有理是吗?”伏岚佯装发怒瞪了陈桥一眼。 陈桥失笑一声说道:“好了好了,我现在这不是好端端的吗?别在哭了。” 虽然陈桥这么说了,可李丽质和伏岚只要一想到陈桥曾经半只脚踏入了死地,就还是抑制不住地掉下眼泪来。 最后,陈桥又足足哄了自己的两个妻子把那个时辰,才终于让她们平静了下来。 先后把两个人都送回各自的院子之后,陈桥才终于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时刻。 这还是李丽质和伏岚头一次这样难哄,所以尽管伏岚已经说过是她们硬逼着沈勇达说得,却也还是不足以让陈桥就这样放过沈勇达。 所以,隔天一早沈勇达刚一睁眼,就看到吴管家那张不满褶皱的脸的时候,就猜到一定是陈桥拍吴管家来和自己秋后算账了。 “沈郎将,将军说刚好眼下黑龙军大营空了出来,沈郎将今日就辛苦辛苦,把整座大营都好好打扫一番吧。” 吴管家笑眯眯地对刚刚起床的沈勇达说道。 “什——”沈勇达目瞪口呆地看着吴管家。 原本他以为再怎么找,陈桥顶多也只是罚他去跑圈,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陈桥居然要让他去打扫卫生。 “大人真的这么说了?”沈勇达吞了口口水又问了一遍。 吴管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在屋外听到两人对话的云芊,这个时候也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夫君,既然义兄有令,那你还是快些洗漱出门吧,否则只怕晚上都来不及回来了。” 而咱在云芊身边的欢哥儿,则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满脸严肃地走进沈勇达和吴管家所在的屋子,表情正经的说道:“阿娘说得没错,阿爷还是快些动身吧。” “还有,将军还说了,让沈郎将打扫之后前往将军府告知将军,将军会亲自前往大营检查的。”吴管家又道。 听到吴管家这句话,沈勇达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那、那我要是今天打扫不完呢?” 吴管家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说道:“将军也说了,沈郎将什么时候打扫完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大营。” 眼见自己的娘子和长子都如此落井下石,而小儿子又还在牙牙学语的阶段,吴管家又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沈勇达也只好认命的匆匆洗漱之后草草扒了口饭就赶往了黑龙军大营。 目送沈勇达离开之后,吴管家又对云芊说道:“将军还交待了,说沈郎将今天一定打扫不晚,要是沈夫人先来无聊的话,可以带着两位公子去将军府小住两日。” 听到这话,云芊脸上的笑意更胜,转头看向欢哥儿问道:“欢儿,你觉得呢?” 欢哥儿十分成熟稳重的朝着吴管家拱了拱手,“弟弟还没有醒,就有劳吴管家再稍等片刻了。” “好说好说。”吴管家笑着点头答应了下来。 等到吴管家带着云芊和两个孩子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已经到了将军午时的时候。 “瞧我说什么来着?云芊一定会过来住的。”陈桥得意洋洋地对李丽质说道。 李丽质笑了一声,随即便将欢哥儿叫到了自己身边,“瀚哥儿他们在后头玩儿呢,你去找他们吧。” “是。”欢哥儿恭敬地向陈桥和李丽质还有伏岚请过安之后,便出去找瀚哥儿他们了。 “这个小家伙倒是睡得安稳。”伏岚又从云芊手中将小儿子接过来,有些诧异地问道:“睡着抱出来的?” 云芊笑着活动了一下的手臂,说道:“哪儿能呢,是等着这小家伙睡醒才出门的,谁知走到半路的时候,这小伙就又睡着了。” 闻言,众人又不由笑出声来,“原本欢哥儿就够不像你们了,没想到这老二更不像了。”陈桥好笑地说道。 云芊无奈叹了口气说道:“谁说不是呢?当初欢哥儿小时候还没这么能睡,一天到晚都睁着眼睛到处看,谁知这小子居然一睡就没完没了了。” “不过这也说不准,也许等着小家伙长大了,性子就和他兄长截然相反了。”李丽质伸手捏了捏小家伙肉乎乎的小手说道。 “希望吧。”云芊看着自己的小儿子由衷地说道。 第1274章 再杀我一次 稍后,用过午饭之后,吴管家就派人来说许鞍山已经醒来来。 “我且去瞧瞧他,你们先坐着说话吧。” 交待了这一句之后,陈桥就起身出门玩地牢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公主和二夫人没瞧见,沈勇达早上出门的时候,脑袋都快要垂到胸口去了。” 目送陈桥离开之后,云芊立刻把沈勇达今天早上的模样分享给了李丽质和伏岚。 闻言,两人都不由笑出声来,“我都已经同夫君说了,这事儿不能怪沈郎将,夫君却还是不听,这下可要辛苦沈郎将了。”伏岚十分无奈地说道。 “没关系,让他去活动活动筋骨也好。”云芊摆了摆手,十分不在意地说道。 这厢三个人说话越来越热闹,那厢陈桥已经走到了地牢所在的位置。 “居然这么快就醒了?” 看到等到地牢外面的吴管家,陈桥十分诧异地说了一句。 “虽然神智看上去还不太清楚,不过确实是醒了。”吴管家躬着身子说道。 陈桥了然的点点头,“好了,你也辛苦了,先下去歇着吧。” “是,多谢将军。” 吴管家应下便退了下去。 没有让任何人跟着,陈桥选择而了独自一人进入了地牢,毕竟有些事情还是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才更好说出口。 积攒了一整个冬天寒气的地牢,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冰窟窿,陈桥甚至觉得许鞍山也许就是被这寒气给冻醒的。 不同于其他季节时候的潮湿之气,冬天的地牢中只剩下了凌冽的寒气。 空旷的地牢中,只剩下陈桥的脚步声回荡其中,往里面走了没有多久,陈桥就来到了关押着许鞍山的牢房门口。 看着躺在床上像是不知道自己过来的许鞍山,陈桥最终还是将牢房门打开走了进去。 “陈将军怎么还会来见我这个废人?” 刚才醒来的时候,许鞍山就已经感知过自己的身体,在确定自己的体内确实已经没有系统,而自己也已经沦落到连这牢房门都无法打开的地步。 “自然是有话要与你说。” 扯了把椅子在离床不愿的地方坐下,陈桥冷冷看着躺在床上的许鞍山。 “有什么话就赶快说吧,没准儿我待会儿就又晕过去了。”许鞍山有些讥诮地说道。 陈桥倒也没有太过在意他这并不算好的语气,只说道:“先前我已经说过一次,不过那个时候你已经失去了意识,所以应该是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你说了什么?”许鞍山不由问了一句。 “我说,你和我其实是有血海深仇的。”陈桥淡淡的笑着说了一句。 许鞍山不免觉得有些惊讶,自从知道陈桥的存在之后,他一直以来也只想杀了陈桥还没有成功,更是从未对陈桥的家人出过手,又何来血海深仇一说? “或许你不记得了,这个血海深仇是咱们上辈子的事情呢。”陈桥歪着头看向许鞍山。 上辈子?许鞍山更加疑惑了,他上辈子虽然是个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犯,可他能够确定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杀过一个叫陈桥的年轻人。 “我的父母。” 眼见许鞍山的表情愈发迷茫,陈桥也没有再与他绕圈子,直接说了出来。 “你的父母?”许鞍山皱着眉头看向陈桥。 陈桥点点头,“s省y市,你还有印象吗?”说出自己家乡的名字,陈桥一瞬间却只觉得有些陌生。 “s省y市……”许鞍山怎么会不记得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就是他上辈子被抓的地方,而这次被抓,也是因为他杀了一对老夫妻,只是他没有想到那对老夫妻居然都是极有身份的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最终才会被抓住。 “你是那对老夫妻的儿子?”许鞍山挑眉看向陈桥。 陈桥点点头,“没错,他们是我的父母。” “虽然确实是我杀了他们,可我却也已经偿过命了,你还想要怎么样?”许鞍山青筋崩现,咬牙切齿地问了一句,又自嘲地笑着说道:“难怪你不愿意跟我合作……” “偿命?你不过一条命,我父母却是两条命,更不用说你还又活得了重生的机会。”陈桥说道。 “那你想怎么样?再杀我一次?”许鞍山问道。 陈桥却摇了摇头,“让一个人生不如死,可比杀了他更能让他痛苦。” “所以你要让我活着,折磨我,让我生不如死?”许鞍山表情狠戾地问道。 陈桥笑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听到陈桥的这个问题,许鞍山更家不明白陈桥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你到底要怎么样?” 陈桥抬起一只手抵住下巴,也同样十分真挚地问了一句,“是啊,我到底要怎么做呢?说实在的,我确实还没有想好。” 许鞍山恨恨看向陈桥,如果不是陈桥他又怎么会落到如今这般任人摆布地田地?他看着陈桥,实在恨极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可他现在却又实在什么都做不了,只等等待着陈桥对自己的宣判。 “跟我说说你所知道的事情吧,如果我心情好的话,也许就会给你一个干脆了。”陈桥笑眯眯地看着许鞍山说道。 “我知道的什么事?”许鞍山紧握拳头问道。 陈桥哼笑一声,说道:“还能有什么事情?当然是北面其他那些系统宿主的事情。” “我还以为你真的对那些人不感兴趣呢。”许鞍山看向陈桥嘲讽一笑,“没想到还是要来问我啊。” “我不是一定要知道,可你却不能不替自己考虑。”陈桥对许鞍山说道:“毕竟我可还没打算放过你呢。” 听到陈桥这话,许鞍山恨恨咽下一口气,沉默半晌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开口。 “那些人,每一个都比我更加残忍、冷血。”许鞍山的冷漠的声音在牢房之中幽幽响起。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聚集到一起的,只知道,他们占据了原本应该是俄国的地方,从我第一次知道他们,并且试着加入他们但是被拒绝,到如今他们已经成为了一个可怕而庞大的组织。” “俄国的地方?”陈桥不由皱起眉头,“他们怎么会选择那样一个地方?”陈桥不由问了一句。 许鞍山哼笑一声,“我怎么知道?” “那你知道,他们之中,最厉害的人的基因融合率有多高吗?”陈桥又问道。 一个恐惧的表情在许鞍山的脸上一闪而过,“我不知道他的基因融合率究竟有多高,甚至连我的系统,都不敢因为惧怕他而没有敢去探测他的基因融合率。” “不过,他却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五个基因融合率达到百分之四百的人杀死。” “杀死?”陈桥不解皱眉,“他们不是一伙儿的吗?为什么要自相残杀?” 第1275章 你让我觉得意外 听到陈桥的问题,许鞍山不由失笑一声,他挑眉看了陈桥一眼,“难道你以为,像我们这样的人,会真的愿意屈居在任何人的麾下吗?那五个人是想要合力杀了那个人,然后夺回组织的领导权。” “可惜啊,他们失败了,甚至还死无全尸。” “那个人剥离那些人的基因了吗?”陈桥又问道。 许鞍山像是没有想到陈桥会问出这个问题,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我就不敢继续待在那个地方,为了能够离他们远远的,才去了西面,没想到居然会遇到你。” 说着,许鞍山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陈桥。 自从被剥离了系统之后,许鞍山反倒能够更加客官地去看待陈桥。 抛开两个人对立的身份和地位,陈桥身上确实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特质,让他不由去想,或许陈桥真的能深入到那些人之中去。 “你先前说,卓安弥的父亲是被那些人带走的,他们也去了西罗马?”陈桥问道。 许鞍山回过神来,看着陈桥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当时害怕极了,只想着该怎么逃命,根本没有想过去把那头肥羊给夺回来。” “你抓卓安弥的父亲是为了什么?”陈桥又问道。 许鞍山笑了一声,“当然是为了吞噬他的系统好让自己变得更强。” “这么说,那些人应该也知道宿主的系统被剥离之后,他们自己的系统,可以将那些无主的系统吞噬?”陈桥又道。 许鞍山又愣了一下,确实,他先前从未想过这一遭,毕竟他先前拢共也只见过那些人两次,可惜两次他都是被吓得屁滚尿流的那一个,就更别说去细想这些事情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人之所以基因融合率高,是因为他们已经剥离了不知多少宿主的系统。”陈桥面无表情的说道:“而那些系统被剥离的人,你觉得他们的下场会是什么?” 一想到事情很有可能真的时候陈桥所说的这样,许鞍山就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虽然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前后两次都放过了他,可现在的他却还是忍不住后怕。 “虽然我现在也落到了被你剥离系统的地步,”许鞍山长叹一声说道:“不过用脚后跟想都能知道,落在你手里肯定要比落在那些人手里要好。” 陈桥哼笑一声,“昨天,我剥离并且吞噬了你的系统之后,你知道我的基因融合率增长了多少?” 许鞍山上下打量陈桥一眼,狐疑问道:“百分之五十?” 陈桥摇了摇头,在许鞍山面前束起了一根手指头。 “该不会只有百分之十吧?”许鞍山更加疑惑了。 陈桥再次摇了摇头,然后说道:“百分之十的十倍。” “百分之一百?”许鞍山目瞪口呆地瞪大了眼睛,他先前虽然知道吞噬其他系统能够让自己变强,却从没想过居然能够提高这么多! 陈桥点了点头,“昨天见到你之前,我的基因融合率是百分之二百,而现在,我的基因融合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三百。”陈桥说道。 听到这句话,许鞍山先是有一瞬间的愣神,之后才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那可恭喜你了,你够到那些人的门槛了。” 对于许鞍山的嘲讽,陈桥全然没有放在心上,“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吞噬系统能够让实力增长得这样快,那他们为什么没有剥离卓安弥父亲的系统?也没有把你抓走?” “没有剥离卓安弥父亲的系统?”许鞍山不由问了一句。 “我之前问过我的系统,如果宿主的系统被强行剥离的话,那被这个宿主融合过基因的人,基本上都会直接死掉,而卓安弥直到现在都还活得好好的,那就说明卓安弥的父亲也还活得好好的。” 陈桥对许鞍山说道。 “如果不是为了剥离系统,他们又为什么要带走他?”许鞍山更加茫然了。 陈桥长长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这恐怕只有见到他们才能得到答案。” 听到陈桥这话,许鞍山不由皱了皱眉头,“见到他们,难道你想要自己去找他们?” “没错,我却想要亲自去见见他们,我想知道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又在谋划着些什么。”陈桥表情凝重的说了一句。 对于这来之不易的第二次生命,陈桥一向十分珍惜,所以在这样的时候,他才更想要明白那些人到底是些什么人。 “虽然对我来说,你死了肯定比活着好,不过我还是得劝你一句。” 说着话,一直躺着的许鞍山也终于缓缓坐起身来,他身上穿着地依旧是昨天那身十分单薄地衣裳,背靠在散发着寒气的墙壁上,许鞍山郑重其事地看向陈桥。 “不要轻举妄动,你可不像我,我是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就算真的死了也没什么,你可是有老婆有孩子的,难道你连他们也不顾及了?” “那些人可不会像我一样好心放过你的家人啊。” 不得不说,许鞍山的最后一句话,确确实实让原本主意已定的陈桥犹豫了。 “你是教历史的,应该比我更清楚卧薪尝胆的故事。”许鞍山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听到许鞍山这句话,陈桥忽然脸色一变,眼神也变得狠戾起来,“你怎么会知道我是教历史的?” 看着忽然散发出杀气的陈桥,许鞍山悠悠说道:“当初我虽然被抓了,不过我父母想办法给我开了个精神病的证明,我这才能免于死刑,不过下半辈子也都是在精神病院度过的。” 听到这里,陈桥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精神病院并没有什么能消遣的东西,我就让我父母去打听你们这些受害者家属的事情给我解闷,说实在的,你是所有受害者家属里面,活得最正常也最不正常的一个人。” 许鞍山说道。 “最正常也最不正常?”陈桥不解看向许鞍山。 自从被剥离系统之后,就一直感到十分疲惫的许鞍山靠着墙壁喘了一会儿之后才又恢复如常,他曲起一条腿,一手搭在了膝盖上,双眼之中满是探究地看向陈桥。 “当年绝大多数受害者的子女,不是就此沉沦就是和我一样走上歧途,只有你……”许鞍山的眼睛在这个时候忽然散发出幽幽光芒。 “只有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不仅好好长大了,还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甚至还当了老师,说实在的,你真是让我感到有些意外。” 陈桥眼神阴鸷地看向许鞍山,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道:“我现在还不想杀你,可是如果你继续跟我说咱们上辈子的事儿,我就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现在就杀了你了。” 第1276章 别去招惹他们 “好好好,”许鞍山做出一个举手投降的动作,眼见陈桥的表情终于恢复些许正常之后,才又问了一句,“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陈桥深吸一口气,想了一会儿后继续问道:“那个拜占庭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情其实陈桥并不太关心,不过齐子枫和王冲虽然都没有开口问过,不过陈桥却能看出来他们两个其实还是很想知道的。 “你说当年你手底下的两个小孩儿救过丽娜一次,但我后来遇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再次落入了一些流寇匪徒手中。” 许鞍山表情如常地说道,看起来倒是对那个女人并不太在意。 “刚出虎穴,又进狼窝,她虽然感激那两个小孩,可是在经历过两次非人的折磨之后,她对黑龙军的感激也都消磨殆尽了。” “而我,在这个时候从天而降出现在她面前,不仅把她救了出来,还给她融合了基因,她当然就会把我当做她的天。” 许鞍山不仅对那个女人的死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甚至还在因为那个女人对他的依赖和崇敬而沾沾自喜。 “上辈子我是个杀人犯,别说女人了,就是连朋友也没有一个,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能有这么个大美人对我死心塌地。” 听到许鞍山的这句话,陈桥的表情又再次暗了下去。 “失言了失言了,”许鞍山也立即察觉到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话,于是连忙解释起来,“虽然这辈子快活的日子也没多长时间,不过也总算是够本儿了。” 陈桥心中止不住的冷笑,面上却仍旧没有任何变化。 “你为了没有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陈桥又问道。 其实这才是他从一开始就最疑惑的事情,如果许鞍山真想做出些什么事情的话,怎么都不应该单枪匹马才是。 “军队?” 许鞍山苦笑一声,方才洋洋得意的神情如潮水般退去,他脸色灰暗地看向陈桥。 “你可有想过,假如有一天黑龙军那些人在你面前被人杀了,你会怎么样?” 听到许鞍山这句话,陈桥心头一突,他震惊地看向看起来比方才颓丧了不少的许鞍山,缓缓开口道:“你是说……” 许鞍山耷拉下头去,“我曾经亲眼目睹过,”说着,许鞍山又重新抬起头来,他直直看向陈桥,一字一句说道:“漫山遍野的尸体,一个人都没能活下来,甚至有不少人的尸体都变得七零八碎,拼都拼不起来了。” 陈桥的眉头死死皱了起来,他想过许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过许鞍山没有军队的原因居然是这样的。 “军队遇袭的时候,我并不在他们身边,没有亲眼目睹那场堪称屠杀的袭击,”说到这里,许鞍山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些人才不知道那是我的军队,才没有来追杀我吧……” 许鞍山的话音落下,陈桥也终于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所以我才警告你,再没有足够的力量之前,不要轻易去招惹那些人,你的黑龙军现在看起来好像很厉害,可在那些人眼里,也不过就是一群蝼蚁,他们只要抬抬脚就能踩死。” 这还是许鞍山被陈桥抓住之后,在陈桥面前露出的最认真严肃的一个表情。 陈桥看了许鞍山一会儿,原本决定杀了许鞍山给自己父母报仇的他突然犹豫了,“我再留你一段时间,等到这件事情了解之后,我会亲手解决掉你的。” 陈桥直视着许鞍山说道。 许鞍山轻笑一声,脑袋往后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早已经什么都不怕了,就算陈桥现在不杀他,他也与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了。 “我之后会带卓安弥来见你一面,”陈桥站起身来说道:“他一直都认为你才是带走他父亲的人,所以一直以来也想要亲手给他父亲报仇。” 许鞍山点点头,“虽然我没把他阿爷怎么着,不过到底还是利用了他很长时间,我是应该再见见他。” 闻言,陈桥深吸一口气,随后便离开了地牢之中。 随着陈桥的离开,地牢之中又陷入了一阵长久的寂静之中,又靠着墙壁坐了一会儿之后,许鞍山重新躺了下来。 就这样吧。 又过了几天,陈桥果然带着卓安弥来到了地牢之中,显然,在来见许鞍山之前,陈桥已经告诉了卓安弥一些事情,所以在见到许鞍山的时候,卓安弥看起来也还算是冷静。 “不是你带走的我阿爷。”卓安弥站在许鞍山面前,一本正经地问道。 许鞍山点了点头,“不是我,不过我确实不知道带走他的那些人,把他带到了什么地方去。” 卓安弥抿了抿嘴,表情也变得暗淡了一些,随即他又双眼充满坚定地看向许鞍山,“我会找到我阿爷,然后把我阿爷带回来的。” 虽然卓安弥年纪还小,但因为他的体质实在特殊,许鞍山也从未将当做一个孩子来对待。 “你太弱了。” 于是许鞍山对卓安弥说话也并不会留情。 听到这四个字,卓安弥不由愣了一下,坐在他身后的陈桥虽然挑了下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坐在那张看起来不太干净的木凳上,耐心地等着卓安弥的回答。 “我比你厉害。” 卓安弥微微蹙起眉头。 闻言,许鞍山却只是摊开双手,看上去颇为无赖地说道:“我现在就是个普通人,被说你了,就是路上杀猪的都比我要厉害不少。” “我、我……”卓安弥本也就不善言辞,如今被许鞍山这么一逗,就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你什么?你这么弱,别说把你阿爷带回了,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问题。”许鞍山毫不留情的说道。 听到这句话,卓安弥的神情顿时就萎靡了下来,他塌下肩膀、耷拉下脑袋,过了一会儿又扭头朝着陈桥所在的方向看去。 “他现在也才刚刚和那些人之人最弱的能打个平手,你就更不用说了。” 看到卓安弥的小动作之后,许鞍山又补了一句。 卓安弥低着头剧烈呼吸几下,他的胸口也随着这几次呼吸而剧烈起伏,随即他便双手紧握成拳,目光坚定地抬起头看向了坐在他面前的许鞍山。 “不管怎么样,我都一定会去救我阿爷的!”卓安弥忽然大吼了一声。 看着突然情绪变得激动起来的卓安弥,许鞍山不由愣了一下,随即又忽然大笑起来。 “好!” 等到终于笑够了之后,许鞍山才一边抹着笑出来的眼泪,一边说道。 “好样儿的!” 卓安弥气呼呼看着许鞍山,他虽然还不能非常敏感地察觉到其他人的情绪波动,但是许鞍山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嘲讽的意味却实在在明显不过了。 第1277章 别浪费了他 狠狠瞪了许鞍山一眼,卓安弥便转身跑走了。 “他还只是个孩子。”陈桥皱眉对许鞍山说道。 许鞍山挑眉看向陈桥,“孩子又怎么样?你以为那些人会因为他还是个孩子就对他手下留情吗?” 虽然知道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可陈桥却不会如此直白地把这件事情告诉卓安弥。 “他杀过的人,怕是比有些人一辈子见过的人都多。” 停下笑声,许鞍山的表情变得冷峻起来,眼中一闪而过一丝阴谋得逞的快意。 “你该不会还以为他只是个单纯的小孩吧?” 陈桥眉头越皱越紧,他忽然觉得,让卓安弥来见许鞍山实在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陈桥,或许你以为你现在所做的事情是为了他好,可你其实心里再清楚不过,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对他好。” 许鞍山直直看向陈桥,因为身体十分疲惫,他说话的速度也很慢。 “他天生就是一个杀人机器,甚至有可能是他阿爷故意培养出来的,你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他的基因融合率虽然没有我的高,但我却还是非常忌惮他,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他从来不是能够用基因融合率来衡量的人。”许鞍山对陈桥说道。 听到这句话,陈桥的双手都不由紧握成拳,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卓安弥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就应该去上战场,去杀人。”许鞍山再一次对陈桥说道。 陈桥沉默了下来,自从两卓安弥带在身边之后,陈桥就再没有想要让卓安弥去继续做一个杀手。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心知陈桥对于这件事情还十分犹豫,许鞍山又对陈桥说道:“或许当初他阿爷就是为了对付那些人,所以才训练出来了一个卓安弥。” “为什么这么说?”陈桥问道。 许鞍山又说道:“试想,如果一个人宿主愿意自动脱离系统,然后把系统放入另一个人的体内呢?” “还能自动脱离?”陈桥倒是还真没想过这一点。 许鞍山又耸耸肩,“当然了,这也只是我的一个猜测,至于卓安弥他阿爷到底为什么这么对自己的儿子,又为什么会被那些人带走,你或者我都猜不到的。” 听完许鞍山的话,陈桥也没有再在与他多说什么,径直起身便离开了牢房。 “陈桥!别浪费了卓安弥这把制作精良的杀人刀啊!” 就在陈桥即将走出地牢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一道声音,陈桥猛地停下脚步回头朝着许鞍山所在的牢房看去,果然就看到许鞍山正扒着牢房的栏杆,挂着一抹看起来有些疯癫的笑容看着自己。 陈桥对许鞍山对视许久,半晌之后才又转身打开了地牢的大门。 “将军。”候在外面的吴管家见到陈桥出来,上前向陈桥行礼。 “安弥呢?”看了一眼四周,发觉卓安弥已经不在这里之后,陈桥不由问了一句。 吴管家躬身说道:“回将军的话,方才安小公子从地牢出来之后,就直接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闻言,陈桥点点头,随即便也往卓安弥的院子走去了。 待陈桥走到卓安弥的院子外面的时候,就瞧见瀚哥儿和谦哥儿正偷摸摸往里面看,而煜哥儿则是站在他们两个身后,傻乎乎地咧着嘴笑。 陈桥捂脸叹息一声。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陈桥上前问道。 骤然听到陈桥的声音,哥儿仨同时一个激灵,瀚哥儿和谦哥儿也猛地转过身来,冲着陈桥“嘿嘿”一笑。 “阿爷,我们原本是想来找安弥出去玩儿,可是叫了好几声安弥都没有出来。”瀚哥儿说道。 陈桥抱臂挑眉看向自己的大儿子,“所以你就领着两个弟弟,做贼似的守在院子外面?” 瀚哥儿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陈桥也没有和自己的三个儿子计较什么,又说道:“我有些事情要和安弥说,你们自己去玩儿吧。” 听到陈桥这话,兄弟三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乖巧地点了点头就都跑走了。 看着儿子们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之后,陈桥才抬手推开院子虚掩着的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十分安静,像是完全没有人在一样,不过仔细去听还是能听到房间里面传出的细微的啜泣声。 “安弥,是我。” 走到房门外,陈桥敲了敲门抬高些声音说道。 房间里地啜泣声忽然消失了,可卓安弥却仍旧没有回应陈桥。 “那我进来了。” 又说了一句,陈桥便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一直走到内室,陈桥才看到正靠着床坐在地上的卓安弥。 陈桥走到卓安弥身边,同样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怎么哭了?”陈桥摸了摸卓安弥的脑袋,轻声问了一句。 卓安弥双眼含泪的看向陈桥,过了很久才抽噎着说道:“我太弱了,救不了阿爷……” 闻言,陈桥内心深深叹了口气,随即便又说道:“你总会有变得强大的那一天的。” 卓安弥将头埋进膝盖,依旧断断续续发出阵阵抽噎声。 “安弥,我问你一句话,你喜欢杀人吗?” 许鞍山方才的那番话,虽然没有让陈桥彻底改变心意,不过却还是让陈桥又多了一层思考。 听到陈桥这一问,卓安弥重新抬起头来,眼角挂着泪珠,眼神茫然地看向陈桥。 见到卓安弥这个样子,陈桥不由叹息出声,“换一个说法,你愿意去杀人吗?” 像是仍旧不是很明白陈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卓安弥又想了很长时间才终于些许明白了一些。 卓安弥忐忑地看了眼陈桥,在看到陈桥的表情依旧如常之后,才无声地点了点头。 “愿意?”陈桥紧接着又问了一句。 卓安弥又看了陈桥一眼,确定陈桥的眼中没有人任何不悦和嫌恶之后,才又鼓起勇气再次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和其他小孩都不一样,”卓安弥情绪有些低沉地开口说道:“可是从我记事开始,阿爷就一直都会让我杀一些在他看来十恶不赦的人,那些人有的比我弱、有的比我强,不过我也从来没有失手过。” “那你之前说许鞍山没你厉害,是什么意思?”陈桥又问道。 卓安弥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可是在看见他之后,我就知道,只要我拼尽全力就一定能杀了他。” “那你后来为什么又说你没有我厉害了?”陈桥接着问道。 卓安弥回想了一下当初他阿爷告诉他的一句话,又对陈桥说道:“当年阿爷对我说过,在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我的手段虽然可能会有用,但最终还是无法打败对方。” 原来如此…… 可惜陈桥一直以来却只以为卓安弥说得强弱是指基因融合率。 第1278章 完成基因替换 现在想来,卓安弥不过只是一个基因融合者,而且从许鞍山和卓安弥所说的话来看,他的阿爷基因融合率也不是很好,自然而然卓安弥的基因融合率就更低了。 “我之前不让你随军出征,更不准你杀人,你生气吗?”陈桥又摸了摸卓安弥的头顶问了一句。 卓安弥认认真真回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生气,只是有时候实在忍不住的时候,会偷悄悄去城外树林里杀几只野兽。” 难怪自从自己不准卓安弥杀人之后,卓安弥一直都没有再次提出要求。 “我原本你以为,你是个孩子,不应该这么小就双手沾满血腥。” 陈桥双眼看向紧闭的窗户,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刮起了风,呼嚎的风声从窗户缝中钻了进来,屋子里的光线也愈发地暗了下去。 “我知道,”卓安弥揉了揉鼻子,对陈桥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说着,他又像是做错什么事情一样,低下头去搓了搓手,“我知道,你对我比阿爷对我还要好。” 起码陈桥从未在深更半夜的时候把他叫起来,让他去杀一个得罪过自己的人,更不会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对他动辄大骂。 扭头看向身边小小的男孩,陈桥再次在心底长叹一声,他探出胳膊将小男孩搂入怀中,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那你愿意让我给你融合基因吗?” 过了很久,久到卓安弥以为陈桥不会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陈桥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卓安弥有些傻乎乎地眨了眨眼睛,满脸挂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陈桥。 “怎么这么一副傻样子?”陈桥有些好笑地捏了捏卓安弥的脸。 卓安弥猛地回过神来,作为已经融合过基因的人,他当然知道陈桥要给他融合基因意味着什么,可是他却仍旧不敢相信。 对于卓安弥来说,现在的生活已经好像是在做梦一样,如果陈桥真的愿意给他融合基因的话,那他就会真真正正成为陈桥的自己人了。 “还有,我想着找个黄道吉日,认你做我的义子,你愿意吗?” 你愿意吗? 卓安弥看向陈桥的目光愈发难以置信起来,从小到大,他听到最多的就是“不行、不准、必须”这些话,无论是他的阿爷还是许鞍山,都从来没有问过他。 “你愿意吗?” 已经许久没有掉泪的卓安弥,在听到陈桥的最后一句话之后,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他为什么不愿意?他怎么能够不愿意? 来到将军府这么长时间,说不羡慕瀚哥儿他们能有一个陈桥这样的父亲肯定是骗人的,自从见过瀚哥儿他们之后,卓安弥简直无时无刻不在羡慕他们能有陈桥这样的父亲。 “我……我真的可以吗?”卓安弥有些迟疑地问了一句。 陈桥笑出声来,他把卓安弥从地上拉起来,让这个小男孩站在自己的面前,然后正经八百的对卓安弥说道:“其实刚把你带回长安城之后,我就已经向这么做了,只不过从我回到长安城开始,就不断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这才一直拖了下来。” “可是我现在想通了,既然事情永远都没有彻底解决的那一天,那我为什么要一直等下去呢?” 陈桥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令人心安地笑容,他的目光十分柔和地看着卓安弥,他想告诉这个从小便生活在动荡中的男孩,他今后一定能够保护好他。 “我愿意、我愿意!” 在意识到陈桥所说的都是真心话之后,卓安弥终于迫不及待喊出了声来。 “我愿意当你的儿子,我想要做的儿子!” 听到卓安弥这句话,陈桥脸上笑容更胜,他点了点头,按住有些激动的卓安弥,说道:“好,既然你答应了,那我就去挑选黄道吉日了。” 说着,陈桥闭上眼睛装模作样地掐指算了一会儿,才又睁开眼睛对卓安弥说道:“我刚才推算了一番,三天后是个诸事皆宜的大好日子,不如就三天后?” “好!”卓安弥猛烈的点头答应下来。 “还有前一个问题,你愿意让我给你进行基因融合吗?”陈桥又问道。 卓安弥继续点头,“我也愿意。” “你要知道,如果由我来给你进行基因融合的话,你就要失去你阿爷给你融合过的基因,那么即使是这样,你也还是愿意骂?”陈桥面色严肃地再次问道。 卓安弥沉默着想了一会儿,最终却还是点了点头,“就算这样,我也还是愿意。” 闻言,陈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说道:“好,这件事情很方便,我们现在就可以做了。” “嗯!”卓安弥再次大力点了点头。 陈桥看着卓安弥问道:“准备好了吗?” 卓安弥看着陈桥的眼睛,笃定地说道:“我准备好了。” “系统,准备给卓安弥进行基因重组。”陈桥在意识中对系统说道。 “是。”系统应了一声,随即便又沉寂了下去。 在得到卓安弥肯定答复之后,陈桥便直接叫出了系统,随着系统声音落下,原本好端端站在陈桥面前的卓安弥,忽然毫无征兆的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 不同于先前基因融合的时候,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往里面塞,这一次,则好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的的身体中挑挑拣拣,将那些不属于陈桥的基因全部都筛选了出去。 感觉到身体内的力量正在飞快流失,卓安弥心中有些恐慌,却也已经无力阻止,而且他也压根没有想要阻止。 眼见卓安弥愈发痛苦,陈桥将卓安弥整个抱在了自己怀中,看到卓安弥整张脸都变得惨白之后,陈桥深深叹了口气,却也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叮——基因剔除已完成,要立刻进行基因融合吗?” 系统的声音忽然在陈桥脑海中响起。 “融合。” 虽然心疼卓安弥,可陈桥还是当机立断下了决定。 “是。” 系统的声音再次落下之后,原本已经逐渐停止抽搐的卓安弥,身体再一次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再忍忍,很快就过去了。”陈桥抱进卓安弥,虽然不知道卓安弥能不能听到,陈桥还是在卓安弥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阿爷,我疼……”卓安弥已经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沉稳淡定,他张皇失措地抓住陈桥的衣袖,一双无法聚焦的眼睛睁到了最大。 “别怕、别怕……” 像是抱着更小时候的瀚哥儿哄着睡觉一样,陈桥轻轻拍打着卓安弥的背,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对他说着“别怕”。 “叮——基因融合已完成。”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基因替换的事情终于结束了。 第1279章 你或许能赢 而就在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卓安弥也彻底昏了过去。 “系统,你之前不是说,我再给人融合基因的时候,对方就完全感觉不会痛苦了吗?卓安弥这是怎么回事?” 皱眉看着怀中晕过去的男孩,陈桥忍不住问了一句。 “卓安弥属于比较特殊的那一种,重新融合之前,他体内过去的基因虽然已经被彻底剔除,去还是会对他产生一些影响。”系统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 得到答案之后,陈桥也总算放下了些心来。 轻手轻脚地将卓安弥放回到床上之后,为了让卓安弥一醒来就能看到自己,陈桥也并未离开,而是搬了把椅子来到床边坐了下来。 听着外面呼嚎的风声,一直守在床边的陈桥也到底还是有了些睡意。 等到卓安弥终于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被染上了一层黑墨,而他所在的房间里,也早已经是一片漆黑。 外面狂做的大风也早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刚刚睁开眼的卓安弥还有些茫然,等到他终于彻底清醒过来之后,又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胆战心惊的环顾四周,生怕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一切,都不过只是他的一场梦。 知道他看到了就守在自己窗边的陈桥,才总算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没有在做梦。 想起自己刚才恍惚间好像对着陈桥喊出了“阿爷”,卓安弥不由脸红了起来,不过还好陈桥还在睡着,房间里也没有一丝光亮,所以并没有人能够看到卓安弥红透了的脸颊。 “醒了?” 就在卓安弥准备下床,去给陈桥身上盖些什么东西的时候,陈桥也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感觉怎么样?”他捏了捏眉心坐直身体,直接伸手将刚刚穿好鞋的卓安弥拉到了自己面前。 卓安弥点点头,虽然知道陈桥看不清楚,却还是露出了一个羞赧的笑容,“我觉得自己的身体里面充满了力量。”卓安弥说道。 听到这话,陈桥才终于放下心来,他松开抓着卓安弥胳膊的手,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又对卓安弥说道:“走吧,正好到了饭点儿,去吃饭吧。” “好。” 卓安弥欢快的应了一声,紧紧跟在了陈桥的身后。 看到消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陈桥和卓安弥重新出现,李丽质和伏岚都不由盯着两人看了好一会儿。 “安弥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伏岚一手抵着下颚,看上去有些疑惑地呢喃了一句。 陈桥挑挑眉头,在李丽质和伏岚中间坐了下来,朗笑一声说道:“自然是不一样了,我今天下午刚给安弥融合了我的基因。” 闻言,李丽质和伏岚都不由瞪大了眼睛,惊喜地朝着卓安弥看去。 先前陈桥曾对他们说过卓安弥的情况,还说如果不尽早替换卓安弥体内的基因,恐怕卓安弥也撑不了几年了。 如今听到这样一个好消息,两个人自然都再是高兴不过的。 知道李丽质和伏岚是真的为自己高兴,卓安弥在两人的注视下,不由有些羞赧的低下了头去。 坐在卓安弥身边的瀚哥儿凑过去捏了捏卓安弥的脸颊,说道:“今天下午下午原本要去找你玩儿的,可是你好像心情不好,我们也就都没有出去。” 听到瀚哥儿说话,卓安弥又扭头看向了瀚哥儿。 “既然你现在已经没事儿了,那咱们就说好了,明天一起出门去玩儿啊!” 看到瀚哥儿明晃晃的笑脸,怔愣片刻的卓安弥终于用力点了点头。 这里果然很好啊。 第二天一早,在卓安弥被瀚哥儿带出将军府后,陈桥便在一起前往了地牢。 “我昨天给安弥替换基因了。” 在关押着许鞍山的牢房中,陈桥对许鞍山说道。 许鞍山倒是没有想到陈桥的行动会这么快,当即不由挑了挑眉毛。 “居然真的可行。”许鞍山双手重叠放在脑后。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甚至觉得现在这样不用奔波逃命,还有吃有喝的日子也属实挺好。 “在我的基因融合率达到半分之三百之后,我手下那些人的基因融合率,也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六十。” 陈桥又说道。 许鞍山依旧十分意外地看向陈桥,他先前也是没有想过,宿主基因融合率提高之后,竟然还会对其他基因融合者产生影响。 “你的黑龙军现在有多少人?”许鞍山问道。 “二十三万吧。”陈桥说道。 许鞍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又朝着陈桥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么说来,等你的基因融合率达到百分之五百甚至跟高的时候,你手底下那些人的基因融合率很有可能会达到半分之百,甚至更高?” “可以这么说。”陈桥对许鞍山说道。 听到这话,许鞍山又不由收回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来,你确实有可能打赢那些人啊。” 陈桥嘴角微掀,说道:“如果他们不来找我的麻烦,那大家自然可以相安无事,如果他们无事生非想要对我、对我的家人、我身边的人做些什么的话,我是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许鞍山轻笑一声,似乎对于陈桥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有些不屑一顾,又好像觉得陈桥确实能够做到。 “怎么没有招惹你,他们先前不还派人刺杀你吗?” 许鞍山意有所指的说道:“那只金哨子,还记得吗?” “不过在那之后,他们也没有再来骚扰过我,我也就可以暂时先不与他们计较了。”陈桥耸耸肩说道。 随即,牢房中陷入了一阵沉默。 又过了一会儿之后,陈桥再次开口,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我已经命人把那个拜占庭的女人下葬了,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一声。” 听到这句话,许鞍山稍微愣了一下,对他来说,在地牢中待了一段时间之后,在想先前的事情,他就总觉得好像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许鞍山冲着陈桥摆摆手,说道:“那个女人对我来说不过就是一颗棋子,我可不会在乎她有没有曝尸荒野。” 陈桥再次耸耸肩,“我知道,否则你当时也不会把她推出来做你的挡箭牌。” “所以你完全没有必要告诉我任何关于她的事情。”许鞍山又说道。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陈桥看着仍旧躺在床板上的许鞍山,忽然笑出声来。 “笑什么?” 看着没头没脑突然笑起来的陈桥,许鞍山不由问了一句。 陈桥意味深长地盯着许鞍山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说道:“我现在好像已经没有那么恨你了。” 今天的陈桥已经说了太多让许鞍山觉得惊讶的事情,所以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许鞍山也确实没有再一次表现出自己的震惊。 第1280章 我只是在报仇 “上辈子的事情好像已经变成了一场梦。”陈桥像是在和许鞍山说话,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可不是嘛?一眨眼我来了这个世界已经将近十年了。”许鞍山颇为感慨地说道。 “难怪你看上去比我还要年轻,原来才只来了十年啊。”陈桥有些意外。 许鞍山扭头看了眼陈桥,“从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已经听说过黑龙军主帅地赫赫威名,说起来我还没有问过你,你来这里多长时间了?” “二十年了。”陈桥咀嚼了这几个字良久,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居然已经这么久了吗?”许鞍山忽然长叹一声,“也不知道我们这次死了之后,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听到许鞍山这句话,陈桥不由皱起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鞍山却没有回答陈桥的这个问题,只是出神地望着牢房外走廊上,那一盏火光看起来有些若非的烛灯。 眼见许鞍山不愿回答自己的这个问题,陈桥思虑再三,还是问出了一个自己更像知道的问题,“我看你现在也不像那么丧心病狂的人,你上辈子到底为什么杀了那么多人?” 听到这个问题,许鞍山终于回过神来,他扭头看向陈桥,好像是陈桥问了他一个什么十分不得了的问题,盯着陈桥看了许久,许鞍山最终还是转开了头。 “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你又何必一直问下去?” 许鞍山的声音变得有些冷漠了起来。 陈桥一怔,随后便有说道:“记得我小时候,父母就很少回家,我从小就每天都适合保姆待在一起。” “果然是有身份的人物,家里居然还有保姆。” 许鞍山调侃着说了一句。 陈桥微微翻了个白眼,又继续说道:“我从小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别的小朋友的父母都很年轻,而我的父母的年纪放在寻常人家,却早已经足够做人家的爷爷奶奶了。” 听到这儿,许鞍山不羁地撇了撇嘴,“你该不会不知道什么叫老来子吧?” “那你见过女人过了六十还能生孩子的吗?” 陈桥这句话的话音落下之后,牢房中就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许鞍山像是没有明白过来陈桥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满脸不解地盯着陈桥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惊觉陈桥到底在说什么。 “你意思是……” 许鞍山瞪大眼睛,直挺挺从床板上坐了起来。 “所以我才想问问你,你到底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陈桥一派平静的再次问道。 许鞍山皱了皱眉头,开始了自己的回忆。 “我当年,原本只是个卖鱼的小贩,”许鞍山一边皱着眉头回忆一边说道:“可是突然有一天,我的老婆孩子、邻居都被在一夜之间被人杀害了。” “我长大之后翻阅过当年的报纸,我记得我确实见过这个新闻。”陈桥说道。 许鞍山点点头,继续说道:“原本已经抓到了凶手,可那个凶手却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所以他不仅没有被绳之以法,甚至被无罪释放了。” “可我看得报纸,上面说犯人确实是被抓了,而且已经被执行了死刑。”陈桥的眉头也不由皱了起来。 “执行死刑?”许鞍山冷笑一声,“我是亲眼看着他走出来的,哪儿来的执行死刑?” “那后来呢?”决定不再去深究这件事情的陈桥继续问道。 许鞍山往后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继续说道:“我那时候想,既然那些人不能给我做主,我就自己给自己做主。” “那个人是你杀的第一个人?”陈桥问道。 许鞍山点点头,“杀了那个人之后,我还在他家留了一张纸条,说我是替天行道。”说到这里,许鞍山露出一个让人不由有些毛骨悚然的笑容。 “你是没瞧见,我当时不仅杀了那个人,还把他像死鱼一样开膛破肚了,让他的五脏六腑都流了一地。” 想到当时的惨状,陈桥不由皱了皱眉头。 “接下来就是那个律师,虽然我现在想来觉得那个律师可能也只是听命行事,不过那时候的我哪儿还能想到那些,就把他也杀了。” 许鞍山搓了搓自己有些僵硬的脸继续说道。 陈桥深吸一口气,又问道:“我记得当年你杀了足足二十个人,才在y市被抓到,你杀得那些人难道都是和当年那个案子有关的人吗?” 许鞍山看向陈桥,最终,他在陈桥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你的意思是,我的父母也参与你杀死你老婆孩子还有邻居的事情?”陈桥觉得自己的双手有些颤抖,于是立刻紧握成拳,不想让许鞍山看出自己的异样。 听到陈桥的这个问题之后,许鞍山再次点了点头。 虽然早已经想到了这个答案,可一时间,陈桥还是感觉到了一阵头晕目眩。 “后来的事我也早就告诉你了,我没有想到你父母居然还都是有很深背景的人,所以在杀了他们以后,我很快就被抓住了。” “不过还好,他们也是最后两个跟我老婆孩子那件案子有关系的人。” 许鞍山发出一声畅快的笑容。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收集你们这些受害者家属的消息了吧?” 许鞍山挑眉看向陈桥,眼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就是想看看,你们当中会不会有想当年的我一样的人,可惜,所有人都让我失望了。” 在这一刻,陈桥竟然觉得许鞍山的失望时候真心地。 “你们之中,居然没有哪怕一个人来精神病院来杀我。” 或许是因为当年的事情对许鞍山造成地影响太深了,所以直到现在说起来,许鞍山还会再次陷入当初的阴鸷之中。 “我现在怀疑,我并非我父母的亲生孩子。”陈桥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 这次,问问题的人变成了许鞍山。 陈桥想了想,又继续说道:“这个想法不是现在才产生的,而是早在我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产生了。” “不是亲生的又怎么样?反正很多不能生的夫妻,都会去收养孩子。”许鞍山耸耸肩说道。 “一般的夫妻,如果无法生育,就算要收养孩子,也不会等到自己老了之后才收养,可是假设我真的不是我父母亲生的,那他们就是自己过了六十岁的之后才收养了我。”陈桥面色凝重的说道。 “嗨,现在还想这些干啥?反正我们先现在都已经不在那个世界,就算想清楚了、弄明白了又有什么用呢?” 许鞍山满不在乎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陈桥不由愣了一下,自从把许鞍山抓回来之后,陈桥一直在想着自己上辈子的事情,可他却也忽略了,既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就算说得再多、猜得再对,过去的事也终究已经过去了。 第1281章 拿账册来吧 “两辈子加起来,我已经活了快七十岁了,你呢?怎么着也有四十岁了吧?”许鞍山挑眉看向陈桥。 陈桥默默地点点头,一转眼,居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对于现在你来说,当下的生活才更加重要。”许鞍山又说道。 缓过神来的陈桥抬起头看向许鞍山,看着许鞍山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陈桥忽然笑了一声,“真没想到,之前想要互相杀了对方的两个人,现在居然能够心平气和地说这么多话。” 许鞍山也摇着头笑了笑,“被你抓住的那天晚上,我还以为自己死期到了呢。” 之后,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好像真的不恨你了。”陈桥又说了一边。 许鞍山笑着摆摆手,调侃似的说道:“怎么样?是不是后悔把我的系统给剥离了?要不是这样的话,我们两个现在也能算是强强联合了啊。” 陈桥轻笑一声,“这个还是算了。” 许鞍山耸耸肩,没有计较陈桥对他的不信任。 “其实我该死的,”许鞍山忽然说道:“来了这个世界之后,我前前后后也杀了不少人了。” “我知道,”陈桥看着许鞍山说道:“所以就算我现在已经不恨你了,我也不能把你放出去。” “一开始还觉得不习惯,不过现在我觉得住在这儿也挺好的,起码吃喝不愁。” 许鞍山看上去不是很在乎自己现在的境况,反而多了一丝洒脱。 “你还别说,你这将军府的厨子是真不错,做出来的东西虽然简单居然还都挺好吃的。” 眼前的许鞍山的前后差距委实有些大了,陈桥既然已经问完了自己想问的事情,便也没有再继续再牢房中和许鞍山说闲话,又待了一会儿之后就离开了地牢。 而此时,正在苏杭的李承乾和李泰,却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气炸了。 “这就是你们的粮仓?” 李承乾眼神阴狠地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的的杭州府官员,一手落在挂在腰间的佩刀上,只恨不能现在就一刀结果了这个人。 “回怀王殿下的话,正是。” 那名官员看一眼李承乾,眼见李承乾面色不对,便立刻摆出了一副苦瓜脸。 “殿下有所不知,下官这儿的存粮本也就不多,就算本官想要开仓赈灾也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李承乾眉头一挑,眼神也变得愈发凌厉了起来。 面前,大门洞开的粮仓十分空旷,莫说粮食,便是连粮仓中最常见到的老鼠都没有一只。 握着刀柄的手逐渐爆出青筋,李承乾这才知道陈桥此番为何会让他和李泰前来,这样的情况,怕是换了任何一个官员来了都只能无功而返。 “大哥。” 李泰向来比李承乾更沉得住气,眼见李承乾当下就要发怒,李泰连忙从粮仓中走出来,到了李承乾面前之后就朝着李承乾使了个颜色。 眼见李泰如此,李承乾这才好不容易按下心头的怒火。 “李主簿是吧?”李泰笑呵呵走到那官员面前,笑容可掬地问道:“不知你们长史、刺史他们眼下正在何处呢?” 这名官员年纪还轻,自然不知道当年长安城中李承乾和李泰闹出来的血雨腥风,眼下看到李泰比李承乾更加平易近人,心下便不由松了口气。 “回魏王殿下的话,自苏杭二地闹了雪灾,上面的大人们便一直在安抚、照料百姓,眼下两位殿下来了,他们虽然有心,却也实在是过不来了。” 这名官员拿出先前想好的说辞,神情悲戚地说了出来。 李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顺便又对李承乾使了个眼色。 李承乾会意地点点头,硬是咽下喉咙间憋着的一口气,声音尽量平静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回驿站了。” 说完,两人也不再理会这名官员,径直便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殿下!两位殿下!” 原以为此番定是少不得要一番周旋,这名官员甚至都把接下来要说的话都想好了,却没想到李承乾和李泰居然这么快就要离开了。 “放肆!” 跟在两人身后的黑龙军却没那么多顾忌,眼见这名官员就要冲上前来,一名将士出列挡在李承乾和李泰背后,当即便是一声大喝。 这名官员被黑龙军将士喝得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他自然知道眼前这些凶神恶煞之人是黑龙军的人,便也不敢再继续往前追,只缩手缩脚的站在原地大喊了起来。 “下官已经为两位殿下准备了接风宴,还望两位殿下能、能屈尊前、前往。” 在黑龙军将士居高临下的眼神中,这名官员的说话声也变得越来越小了。 “接风宴?” 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李泰停下脚步来,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看向那名官员。 “是、是……” 看着李泰似笑非笑的表情,那名官员也的声音也逐渐低了下去。 “如今两地你们这粮仓空空、两地百姓还不知是死是活,你是哪只眼睛瞧出来了我们还想着去你的接风宴?” 李泰依旧面带笑意,说出来的话却让那名官员一阵阵颤抖。 “下、下官……” “今晚子时之前,把你们杭州府的账册送来驿馆。” 不等那名官员再说些什么,李泰便打断他又说出一句话来。 “是、是……” 那名官员一边擦着冷汗一边忙不迭点头。 见状,李泰才终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随即便又看向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名黑龙军将士,笑得十分善解人意地说道:“许三,就你带上两个人去陪着李主簿去取账册吧。” “是。”许三应下声来。 “要是有人胆敢出面阻拦或是意图不轨,就都由你全权发落,”李泰对许三说道:“你是陈桥特意指名道姓让我带来的,可不能给你们将军丢人啊。” “是,末将知道该怎么做。” 作为机锋营杨旭景之下最得用的一个人,许三眼下自然知道李泰派他与那李主簿一道前去是为了什么。 对于黑龙军的人,李泰自然是一万个放心,又交待了两句之后便与李承乾离开了。 “李主簿是吧?”许三点了两名黑龙军将士留下,抱臂走到李主簿面前,兵痞样十足地扬了扬下巴,“我们哥儿几个耐心可不大好,咱们走着?” 李主簿头晕眼花地看着围着自己的三个黑龙军将士,顿时觉得这次的事情可能真的不像先前他们刺史所说的那样好解决了。 “是……” 黑龙军在大唐是什么地位,他自然是没有不知道的,当下也只能硬着头皮硬着许三三人往府衙走去了。 刚一到府衙,原本一路悄无声息跟在李主簿身后的许三,忽然捂着肚子大喊了一声。 “诶唷!诶唷唷!” 许三皱巴着一张脸,满脸急切地问了一句,“李主簿,府衙的茅厕在哪儿啊?我今儿来的时候吃坏肚子了,得去趟茅厕!” 第1282章 哪来的粮食 “啊?”李主簿目瞪口呆看着许三,又忽然觉得这黑龙军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了,于是连忙伸手朝着一个方向指去,“那、那边……” “多谢了啊!” 丢下这几个字,许三捂着肚子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这……” 李主簿站在原地,一时也不知是该继续往账房走,还是站在这儿等许三。 “怎么不走了?” 刚在原地踟蹰了一会儿,另外两名黑领军将士便又不耐烦地开了口。 “不、不用等等那位许、许校尉吗?”李主簿磕磕巴巴问道。 “他去拉肚子了,真要等的话,还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其中一名黑龙军将士皱了皱眉头说道:“魏王殿下吩咐了,让你子时之前把账本送去驿馆,现在可已经是亥时了,你还要等吗?” 听到这话,李主簿自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便继续带着两人往账房的方向走去了。 “还好这两人都是武夫,应该也看不懂那些账册的。”李主簿心说道。 这府衙明显也早已经提前做好了安排,眼下偌大一个府衙之中,出了偶尔能看到一两个眼瞎耳聋的洒扫仆人之外,竟然连一个能说话的都没有。 离开李主簿之后,许三便径直朝着府衙中明显是刺史居所的地方掠去了。 停在主卧的房门外,许三警惕地朝着左右看了看,确定当真没人之后,才抬手退开了面前的房门。 房间里黑到伸手不见五指,若非早已经融合过猎犬基因,只怕许三进来之后还得在缓上好一会儿才能继续行动。 飞快且有条不紊地在这房间之中翻找了起来。 “居然什么都没有吗?” 翻找了一通之后却一无所获的许三站在房中,不由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许三就有沿着墙壁摩挲了起来,手指在墙壁上一寸一寸的抚过,最终还是让许三找到了一条十分不明显的缝隙。 “果然啊……”许三哼笑一声,“怎么这密道什么的都不是在书房就是在卧房,真是毫无新意啊。” 许三再次自言自语道。 确定房间中密室之后,许三便又找起了这打开密室的开关。 还好,在这方面还算是有些经验的许三很快就找到了,看着手底下那一尊小巧精致的弥勒佛,许三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随即便转动了那尊弥勒佛。 “做出此等丧心病狂之事,居然还敢有胆子把弥勒佛当进入密室的机关,”说着,许三又不由自主“啧啧”两声,“是真不怕被雷劈啊。” 随着“咔哒”一声,密室的门终于在许三面前被缓缓打开。 猫着腰进去入口,走过长长的甬道之后,看着豁然开朗的密室,许三嘴角一翘,随即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循着声音所在的方向走去,一转弯,许三就愣在了当场。 “殿下,是许校尉发的信号弹。” 正在驿馆院中坐着等着账册的李承乾和李泰,眼见天上忽然炸开一朵黄色的烟花,心头正在疑惑呢,就有黑龙军将士在门外禀报了一声。 闻言,李承乾和李泰对视一眼,看来那许三还真是找到什么东西了。 “赶紧带人过去瞧瞧,”李承乾上前打开门对外面的黑龙军将士说道:“多带些人,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许三应该也不会突然放出信号弹。” “那两位殿下这面……” 说话的黑龙军将士有些犹豫地看向李承乾和李泰。 李泰无奈笑笑,“我们两个也融合过基因,只要这苏杭地界上没有比陈桥更厉害的人,就算真有刺客来,也不能把我们两个如何的。” 虽然话是这样说,不过两人毕竟身份贵重,最后,黑龙军还是决定留了一百将士在驿馆保护两人。 等到余下那四百将士赶到府衙的时候,就见府衙门口已经已经堆放了十几袋粮食。 先前那位李主簿现在正脸色煞白、抖如糠筛地跪在一旁,他的身边还有一名黑龙军将士守着。 “这是……”后来的将士上前问了一句。 负责看守李主簿的将士愤愤说道:“这府衙下头有一件密室,许校尉在那里头找到了上千石粮食,你们快去帮这许校尉把粮食搬出来吧。” “不、不能搬……不能搬……” 李主簿原本就被下了死命令,决不能让李承乾和李泰还有黑龙军的人发现这批粮食的所在,否则他的家人就都会被杀了。 “去你娘的!” 守着他的黑龙军将士抬起一脚,把这个看起来十足文弱书生模样的李主簿踹得爬在了地上。 “百姓们都多久没见过粮食了!你们居然把这么多粮食都藏了起来,你们干得这还是人事儿吗!” 踹外之后,那名将士又怒骂一句。 “好了好了,”后来的其中一名将士连忙上前阻拦,“你别回头再把人给踢死了。” 闻言,那名将士停下来,只恶狠狠瞪了那李主簿一眼。 “好了,你们快去吧。” “好。” 随着这四百人的加入,密室中的粮食很快就都被搬了出去,在此期间,还有一名将士折返回了驿馆,将此事告诉了李承乾和李泰。 得知府衙中私藏了不少粮食之后,盛怒之下的李承乾和李泰连忙赶往的府衙。 “这……” 着急忙慌赶到府衙之后,李承乾和李泰就着实被眼前这堆成山的粮食给震了一下。 “这帮混账!” 李城桥当即怒喝一声。 粮食被发现的事情因为在场的也只有李主簿这一个,能给那些黑心官员通风报信的人,而他又已经被黑龙军牢牢看管了起来,所以直到第二天一早,得到了府衙正在派放粮食的消息。 “粮食?他们哪儿来的粮食?!” 在城外别庄睡了个好觉的刺史早上被外面的下人吵醒之后,脑子一时间还有些不太够用的问了一句。 “刺史大人!粮食啊!是咱们藏在密室里面的粮食啊!” 眼见刺史还一脑袋雾水的样子,长史欲哭无泪地喊出了声来。 这就是先前许鞍山和丽娜在杭州城的时候,给这些人想出来的主意,还说只要不把粮食交出去,朝廷来的人就算再多,也不能对他们怎么着。 “怎么会?!” 听到这句话,刺史才终于彻底被吓醒了。 “怎么能找见呢?!” “刺史大人!黑龙军!这次跟两位殿下来的是黑龙军啊!” 这个消息,他们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怎么会是黑龙军!怎么能是黑龙军!” 迟来的后悔逐渐淹没了刺史,要是早知道这次来的会是黑龙军,他打死都不敢做这种事情,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啊…… “刺史大人,咱、咱们现在该、该怎么办?”长史已经彻底乱了,余下的聚集在这屋子的其他的官员也都完全慌了。 第1283章 一不做二不休 随着刺史的沉默,汇聚在房间里的众人的议论声也逐渐变大了,甚至还有人说要去投案自首,还有人说这次一定只有死路一条了。 “吵什么!吵什么!” 听着耳边的吵闹声,刺史终于大怒,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怒骂起来。 “当初这么干的时候你们可比本官积极多了!怎么现在东窗事发了就都怂了?!” 刺史一脸铁青地看着满屋子突然噤若寒蝉的人,看到那些人脸上出现的尴尬和恐惧的表情。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沉默良久之后,刺史忽然说出了一句让这个屋子里所有人都足以惊掉下巴的话。 “一、一不做二不休?!” 长史惊恐地看着刺史,他当然知道刺史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可、可那是怀王和、和魏王啊!” 长史往前两步,走到刺史面前,双手禁不住摆动起来。 “更别说还有五、五百个黑龙军啊!” 刺史瞥了眼惊恐的长史,他心里虽然也惧怕黑龙军,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他就算什么都不做,恐怕到最后也只有死路一条。 既然如此,那倒不如拼一次,没准儿还真能拼出一条路来。 “我们现在还有多少人?” 刺史没有理会长史,只是问了坐在旁边的上镇将一句。 那上镇将也没想到刺史会突然问自己,在最初的慌乱过后才说道:“应、应该还有两万人。” “两万人?”刺史长叹一声,“两万对五百,怎么想我们都是稳赢的。” “刺史大人三思啊!如、如果真的动了手的话,那我们就真的再没有一点儿活路了啊!”一个下州司马连忙说道。 先前说话的是杭州府刺史,而从起初到现在,苏州府刺史还一句话都没有说。 听到下州司马的话,杭州府刺史扭头看向坐在自己左手边的苏州府刺史,“苏兄,你怎么说?” 苏州府刺史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先沉默地看了杭州府刺史一眼,又扭头扫了眼屋子里面那些表情各异的大小官员。 半晌之后,苏州府刺史才终于愿意开口,他先是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步步走到所有人中间,对先前那名长史和下州司马请求的目光视而不见,缓缓说道:“就依赵兄所言吧。” 这句话的话音落下之后,屋中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终于得到了一个支持,杭州府刺史悄悄松了口气,心底的气势也更足了一些。 “听到了吗?苏兄也认我的做法!” 杭州府刺史站起身来,走到了苏州府刺史身边,开始下达自己的命令,“从即刻起,苏杭两地所有我们的人,全部汇集到一起,令派人前往各地军营调遣人手过来,先将杭州包围起来!” “是!” 听到杭州府刺史的命令,上镇将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眼见事情已经再没有回转的余地,长史和下州司马绝望地对视一眼,然后从群情激昂的人群中退到了后面。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步田地,实在是他们没能预料到的。 更可笑的是,这两府刺史居然还当真以为他们那些虾兵蟹将有能力与黑龙军一战。 完了。 两个大字出现在了长史和下州司马脑海之中。 为官者果然不能做任何贪赃枉法之事,接下来的他们,就只剩死路一条了。 而此时的杭州府府衙之内,断粮了将近一个月的百姓们,终于领到了他们自雪灾爆发以来的第一袋赈灾粮。 看着早已经都饿地骨瘦如柴的百姓们表情麻木的前来领取赈灾粮,李承乾再一次感受到了胸中所燃烧着的怒火。 “大哥,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站在李承乾身边的李泰忽然开口说道。 李承乾扭头看向李泰,眼中尽是疑惑,“哪里奇怪?” 李泰指了下四周,说道:“依照一般情况来说,苏杭两地的官员,现在应该已经前来负荆请罪或是想方设法来给自己求情了,可到现在为止,我们却还一个人都没有见到。” 听完李泰的话,李承乾心中也顿生疑窦。 “难道这些人……” 说话间,兄弟二人不由对视一眼。 李泰长长叹了口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要跟我们拼个鱼死网破了。” 闻言,李承乾不由皱起眉来,“不知死活的东西!” “两位殿下放心。” 听到两人说话的许三笑嘻嘻看向两人。 “末将已经猜到这个情况的发生,已经先让将士们去四处查探了,没有意外的话,半个时辰之后就能见分晓了。” 李泰冲着许三挑了挑眉毛,弯着嘴角说道:“果然颇有先见之明啊,难怪陈桥要让你来。” 许三十分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后脑勺,说道:“魏王殿下谬赞了,末将此举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就是不知道这苏杭两地的兵力如何啊……” 李承乾摸着下巴低语了一句。 “这个还请怀王殿下放下,苏杭两地虽然兵力强盛,可能够让官府随意调动的却没有多少人,况且此番我们来了足足五百人,便是他真的调集了五十万大军前来,我们也是可以打赢的。”许三继续说道。 “五十万也能赢?”李泰打趣着看向许三。 许三“嘿嘿”一笑,又道:“魏王殿下可别不信,我们这五百个人都是我家将军精挑细选出来的勇猛悍将,以一敌百也并非难事。” 听到这话,李泰了然地点了点头,“虽然能赢,但是你们多少也会有些吃力是不是?” 闻言,许三不由耸了耸肩,“魏王殿下不必担心,末将会安排好的,绝不会让两位殿下受一点点伤的。” “此番辛苦你们了,等他日回京之后,我们定会对陈桥如实相告的。”李承乾说道。 “可千万别!”许三着急忙慌摆摆手,“这点儿小事实在不足挂齿,不然将军踢我们屁股了!” 眼见许三是真的不愿让他们告诉陈桥,李承乾和李泰便都不由大笑起来。 “你们还真是有意思的紧啊!”李泰大力拍着许三的肩膀说道。 许三只得也跟着一起笑,顺势又说道:“况且末将们跟随两位殿下离京之前,玥安小姐也曾再三嘱咐末将,此次苏杭之行若是将魏王殿下掉了一个头发,回头就要去和将军告状了。” 没想到陈玥安还做了这件事,李承乾又禁不住用打趣的目光看向了李泰。 “启禀两位殿下,许校尉,所有粮食都已经派发结束,杭州城内的百姓们都已经领到了粮食。” 就在三人热闹说话的时候,一名黑龙军将士上前禀报道。 闻言,三人收起嬉笑的模样,李承乾看了两人一眼,对那名将士说道:“很好,那可还有余粮?” 第1284章 真让人失望 那名将士点点头,说道:“一共一千五百石粮食,现在还有七百石。” 闻言,李承乾又不由看向了李泰,“现在杭州城内的事情虽然已经解决了,可苏州城那便的情况却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李泰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那就盼着那些混账东西能赶紧动手了,等料理完他们之后,咱们就能立即赶往苏州城了。” “给为善的信寄出去了吗?”李承乾又问了一句。 许三点点头,说道:“已经飞鸽传书寄出去了,相信陛下很快就能再送粮食过来了。” “那就好……”李承乾长舒一口气说道。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先前被许三派出去的将士也回来了。 “事情怎么样了?”许三问道。 “回许校尉的话,杭州府刺史、苏州府刺史已经共同决定了要对两位殿下动手。”那名将士说道。 听到这话,许三不由摇了摇头,“还真是不知死活啊。” 说着,许三又问道:“那他们有多少人啊?” “据属下探查,他们的兵力应该不足五万人马。”那名将士又道。 这下,许三更加失望了,“好歹要对当朝王爷动手,他们就不能多调点儿兵力?这么点儿人,真是连给咱们塞牙缝都不够啊。” 不过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对于在场的人来说,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 “怎么能让他们尽快动手呢?”李承乾摸着下巴嘟囔了一句。 李泰怪笑一声,“这还不简单,咱们只需放出话去,就说陛下已经传来旨意,此番涉案官员全部都要论罪处斩,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那些人就一定会狗急跳墙的。” 李承乾了然的点点头,又看向许三,说道:“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 “得嘞,您二位就擎好吧,末将保准今天之内就能收拾了这些玩意儿!”许三说道。 到了夜里的时候,杭州府的城门处果然传来了械斗的声音。 “大哥!” 听到声音的李泰和李承乾同时走出来,两人扭头看向城门处的时候,就见那面已经火光冲天了。 听到李泰的声音,李承乾轻叹一声,说道:“放心吧,他们不会有事的。” 远处震天的喊杀声很快又低了下去,两人心急如焚地在驿馆又等了一个时辰之后,驿馆地大门才终于被人从外面推开。 大门才刚一被打开,李承乾和李泰就不约而同站了起来,看到提着一个人的许三走进来的时候,两人都不由屏住了呼吸。 “两位殿下莫要担心,末将没有受伤,这时候那些混账王八羔子的!”说着,许三便将拎在手里的人扔到了地上。 把手在衣服上摸了摸之后,许三又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才说道:“末将赶到他们别庄的时候,就见这杂碎准备跑路呢,末将就把他抓过来了。” 李泰走到那人身边,蹲下来撩开那人的头发才看清楚许三抓回来的人到底是谁。 “杭州刺史赵旭才。” “还真是他。” 听到李泰的声音之后,李承乾也走上前去,认出了那个仍旧还在昏迷之中的人。 “有劳许校尉了。”李承乾又对许三说道。 许三大喇喇的摆摆手,说道:“怀王殿下这就见外了不是?既然两位殿下都经过了基因融合,咱们就都是自己人了,将军说过,自己人无需言谢。” 李城桥笑出声来,无奈摇摇头,“好,那就听你的。” “苏州府刺史呢?”李泰又问道。 许三撇撇嘴说道:“本来也想把那人活捉的,谁知他也不知道听信了什么人的话,觉得黑龙军将士到了晚上就看不见路了,就一个劲儿往乌漆嘛黑地地方跑,最后把自己给摔死了。” 说完,许三还无奈了摊了摊手。 “这还真是……” 李泰和李承乾的表情也很是无语。 “那两位殿下就先去歇息吧,”许三一边把杭州府刺史捆起来,一边说道:“杭州城的事儿应该今天晚上就料理完了。” “也好。”李承乾点点头,转生打了个哈欠就准备回自己的卧房去。 “那他们到底带了多少人来啊?”李泰则是对这一点非常好奇。 许三一脸牙疼的表情摆摆手,说道:“说不到五万人马那都是高估了他们了,满打满算外面也就来了两万左右的兵马,现在已经都被将士们给收拾了。” “居然才这么点儿?” 先前李泰还想过,既然能做下这样的额事情,那手里头就应该还握着不少人马,没想到这结果却实在是让人大失所望。 “魏王殿下觉得对方人不够多?”许三好笑地问道。 李泰耸耸肩,“倒也不是吧,就是觉着咱们这么大张旗鼓的来了,居然他们居然就派了这么点儿人来,实在是不大好看啊。” “因为苏杭两地的将士,在没有陛下兵符的前提下,哪怕来的人是王公贵族还是什么的,都无法调兵遣将,就更遑论他们这些小官。” 得到许三的答案的李泰微微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径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很快,随着天边第一缕阳光落在杭州城内,杭州城中的事情也终于被完全解决了,第二天一早就听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的杭州城百姓,麻木地脸上也终于出现了欣喜若狂的表情。 不过李承乾和李泰也并未想要得到百姓们的感谢,于是早在百姓们还未反映过来的时候,就带着余下的八百石粮食和黑龙军离开了杭州城。 等两人带着黑龙军和粮食赶到苏州城的时候,已经得知杭州城只是的苏州城百姓,从李承乾和李泰刚一进城门的时候就欢呼雀跃了起来。 眼看着这一个个都不大向已经缺衣少食将近一个月的百姓,李承乾和李泰也只能无奈苦笑了。 又是一个月之后,随着草长莺飞季节的来临,李承乾和李泰也终于带着那五百名黑龙军回到了长安城。 也就是知道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长孙无忌去世的消息。 两人都是长孙无忌看着长大的,和长孙无忌的情意自然是非同一般,于是两人刚一回来长安城,甚至还来不及入宫面见李治,便都率先赶去了长孙府。 彼时的长孙府早已经没有了过去的辉煌,看着冷清的府宅,兄弟二人齐齐叹了口气,在得知遇害者除了长孙无忌和家中仆役后,两人心里虽然悲戚,却也多少还是感到有些庆幸。 于是等到两人终于入宫之后,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 而陈桥也一早就在大明宫中等着两人了。 “这次苏杭之行可还顺利?” 看到两人风尘仆仆的样子,陈桥不由笑着问了一句。 两人一道点点头,说道:“没发生什么大事,还算顺利。” 陈桥欣慰的点点头,饶有趣味地说道:“听说你们这次在苏杭两地,可是当了一次大大的贤王,颇得两地百姓爱戴呢。” 第1285章 我能见见他吗 听到这话,兄弟二人连忙一道摆摆手,李承乾飞快地说道:“你这就说错了,其实我们两个什么都没做,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是许三和其他将士在做,就算我们两个不去也没什么影响的。” 眼见两人如此激烈的否认,李治也不由笑出声来,“大哥、四哥放心,朕今后不会再让你们如此奔波了。” 得到李治的保证,两人这才总算松了口气下来。 “还是九弟懂我们啊。”李承乾拍着胸口,松了口气般地说道。 陈桥知道这两个人是因为早年间的争斗耗费了太多心力,现在就是能怎么消极怠工就怎么消极怠工,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玥安这两个月怎么样?”李泰凑到陈桥问道。 陈桥笑笑,说道:“玥安每天跟长乐和伏岚待在一块,就是吃吃喝喝说说话,好得很呢。” 听到陈桥这话,李泰悬了两个月的心才总算放了下来,先前在外面的时候,他就总是担心没有自己在身边,玥安会出什么事情,现在知道玥安一切都好也就安心了。 说完苏杭二地的事情之后,众人便都离宫回府去了。 因着要去将军府接陈玥安,李泰自然就和陈桥走了一路。 “这次你们在杭州城和苏州城做得很好,就连远在长安城的我都有所耳闻,百姓们都对你们两个称颂有加呢。” 回将军府的路上,陈桥对李泰说道。 李泰却摇着头叹了口气,说道:“当年我和大哥为了那把龙椅不知做了多少劳民伤财的事情,如今能做一件有利于百姓的事情,也只是在弥补当年所犯的错而已,又有什么资格被百姓称颂?” 陈桥拍了拍李泰的肩膀,“你们两个你争我夺的事情都过去多久了?何况你们两个也都早已经得到了惩罚,就不必再提了。” 闻言,李泰忍不住长长吐出一口气,说道:“如果没有你的话,或许我和大哥都早已经死了。” 陈桥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在原来的历史之中,李承乾和李泰的下场确实不怎么好。 “只是没想到,我们俩这一走,长安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舅舅他……”李泰看了眼陈桥,最终把接下来的话咽了下去。 “谁都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陈桥安慰着说道:“现在长孙司徒应该又与长孙皇后团聚了吧。” 李泰长叹一声,又接着说道:“舅舅一向最是心疼母后,当年母后郁结于心的时候,舅舅也曾遍访天下名医,想要医好母后,只可惜……”说着,李泰的表情也愈发悲戚了起来。 “别想这些事情了。”陈桥对李泰说道:“没有什么人的人生能够十全十美。” 李泰点点头,“你说得没错,我确实不应该沉湎在过去。” 听到李泰这句话,陈桥不由笑了一声,“说起来,玥安真是被你宠坏了,明明先前没有成亲的时候还能小河抓鱼上树掏鸟蛋,现在居然走路都要人扶着了。” “其实玥安有身孕之前也不是这样,可是先前有太医去魏王府请平安脉,说玥安这一胎不太稳,玥安才这样处处小心谨慎,生怕孩子会出一点差池。” 闻言,陈桥才了然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对了,杀害舅舅的凶手是不是在你哪里?”李泰问道。 陈桥点了下头,说道:“没错,他就是我之前跟你们说过的另外一个系统宿主,不过我现在已经把他的系统剥离了,且我留着他还有些用处,就先饶了他一条性命,回头等所有事情都了解之后,我自会把他交给你们处置的。” “其他事情?”李泰皱着眉头看向陈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切你们都插不上手的事情,我说了也只能让你们徒增忧心而已,你也不必再问了。”陈桥看着李泰的眼睛问道。 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会这样严重,本想再问些什么的李泰,在看到陈桥严肃的表情之后,也咽下了自己之后的话,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不过你万事都要小心,就算不为了自己着想,也要记得你还有妻子孩子,可千万不能去涉险,知道吗?”李泰郑重其事对陈桥说道。 陈桥笑笑,“这些我自然再清楚不过的,你就别杞人忧天了。” 等到两人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正巧赶上晚饭,李泰也就索性留在将军府用了晚饭。 看到两个月过去,陈玥安的脸色不仅没有变差,反而变得更好了之后,李泰就也知道陈玥安这两个月确实过得很好。 也正因为这个发现,李泰才不由地犹豫起来,想着不如就让陈玥安在将军府直接住到生产那一天算了。 吃过晚饭之后,李丽质和伏岚照常陪着陈玥安出去散步,被留下来的李泰则把自己的这个想法告诉了陈桥。 “好啊。”陈桥欣然答应下来。 “正好昨天长乐还跟我说起,说眼看着玥安就要生了,她也生怕回了魏王府之后你一个大男人不懂这些事情,再出了什么意外,就跟我说想让玥安再住一段时间。” “当真?”李泰惊喜问道。 陈桥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定了,我回头就让府中管家把我的起居用品也送过来。”李泰乐呵地说道。 一想到将军府又要热闹一段时间,陈桥心中也很是高兴。 “义父,”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早已经在李治和李承宗见证下,认了陈桥作义父的卓安弥探进来了脑袋,“许鞍山说他想见义父。” “好,我待会儿就过去。”陈桥对卓安弥说道。 得到陈桥的回答之后,卓安弥便又放下帘子跑走了。 “义父?”李泰先前就听说陈桥要认卓安弥当义子,结果因为自从他们回了长安城就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所以也就一直耽搁了下来,没想到自己才走了两个月,卓安弥就已经改口了。 “怎么?”陈桥挑眉看向李泰。 李泰连忙摆摆手,“没怎么,就是觉得我好像错过很是事情了。”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也就这一件事情,没别的了。” “我能去见见那个人吗?”眼见陈桥起身准备前往地牢,李泰连忙问了一句。 陈桥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陈桥。 “虽然嘴上说不在意,可那到底是杀了舅舅的凶手,我还是想见见他。”李泰看着陈桥的双眼说道。 最终,陈桥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好,那你跟我来吧。” “好。” 闻言,李泰连忙起身跟在陈桥身后走了出去。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地牢,显然,守在地牢外面的人也没想打李泰也会过来,一时间都有些局促。 “你们这是什么样子。”陈桥无奈地看了眼自家府上的下人,笑骂了一句,随后便与李泰一道走进了地牢里面。 第1286章 你和他很像 听到地牢门打开的声音,原本躺着的许鞍山从床上坐了起来,刚准备开口就听到今天的脚步声不止有一个人,于是好奇地站起身走到栏杆边探着头往入口的方向看去了。 “这是……?” 许鞍山疑惑地看向陈桥,毕竟这还是自从他被关进地牢以来,陈桥第一次带另外的人来见他。 “这位是魏王殿下,也是长孙司徒的外甥。”陈桥对许鞍山说道。 被关进地牢这么久,如果不是今天李泰过来,许鞍山几乎就要忘了自己杀了长孙无忌的事情了。 “这就是那个凶手?” 李泰这句话虽然是对陈桥说得,可目光却始终没有从许鞍山身上挪开。 “没错。”陈桥说道。 李泰没有开口,只是沉默的上下打量了许鞍山一眼,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许鞍山身上散发着一种和陈桥十分相似的气质。 良久的之后,李泰便一言不发的转身准备离开。 “就这么走了?”陈桥有些诧异地开口问道。 李泰回头看向陈桥,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我以为我会恨不得杀了他,可在见到他之后我却发现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愤怒。” “为何?”陈桥疑惑问道。 李泰回过身来,直直看向陈桥说道:“或许你们两个都没有发现,你和他其实很像,我也说不来到底是哪里像,可是……”李泰的脸变得皱巴起来,“可是我也说不清楚你们两个到底哪里像。” 分明一看就是不同的人,而且陈桥的年纪也远比许鞍山要大,可两人就是莫名得像。 听到李泰这句话,陈桥反倒不由愣了一下,硬要说两人有什么相似之处的话,也只是他们两个都是从另外一个世界而来的,可这样的话,就算知道基因融合者对他有百分之百的忠诚度,陈桥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只是万万没想到,李泰才第一次见许鞍山,就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那你们说话吧,我就先出去了。”李泰朝着陈桥摆了摆手,随即便转身走出了地牢。 直到地牢大门的关门声再一次响起,陈桥才总算回过神来,随后便扭头看向了许鞍山,却见许鞍山正一脸回忆的摸着下巴。 “你又在想什么?”陈桥皱了皱眉头问道。 “我突然想到,先前也有一个人说过这样的话。”许鞍山对陈桥说道。 陈桥又愣了一下,随后才问道:“谁还说过这样的话。” 说话间,陈桥走进了许鞍山的那间牢房,坐在了许鞍山的对面。 许鞍山也重新坐了下来,他盘腿坐在床板上,犹豫了很久之后才看着陈桥的眼睛说道:“长孙无忌。” “除了当初在西罗马的那次,同时见过我们两个人的人,到目前为止一共有四个人,”陈桥说道:“长孙无忌、李泰、吴管家还有你身边那个拜占庭女人。” “丽娜已经死了,不能算。”许鞍山说道。 陈桥撇撇嘴,倒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就说:“那就三个人,长孙无忌、李泰和吴管家。” 许鞍山束起三根手指,又弯下两根,“三个人里面,就有两个人说我们很像。” 陈桥摸着下巴沉思了半晌,又问道:“长孙无忌是怎么跟你说得?” 听到陈桥这一问,许鞍山便陷入了回忆中。 “那天晚上,因为我没有故意隐藏身形,所以刚一进长孙府就被人发现了。” 许鞍山缓缓说道。 “听到外面的声音之后,长孙无忌也走了出来,只是他才刚看见我就愣了一下,之后才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是夜,长孙府中。 “司徒大人为何摇头?”许鞍山站在一座假山上,由上而下地俯视着须发皆白的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看着许鞍山,过了许久才终于开口,“你很像老夫认识的一个人?” “哦?”许鞍山挑起一边的眉毛,挑衅十足地看着长孙无忌,“司徒大人是在和我攀关系吗?” 说着,许鞍山就蹲坐在了假山顶上。 “不过没用哦,”他笑嘻嘻的抬起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说道:“我不会因为你说了这句话就放过你的。” “为什么要杀老夫?”长孙无忌看起来倒是根本不怕许鞍山,甚至还煞有介事地问了一句,“是有人派你来的吗?” “不不不,”许鞍山竖起食指摇了摇,“我做什么不做什么,都是随自己心意来的,从来没有人能命令我。” 长孙无忌了然地点点头,随即又皱起眉头,沉默半晌之后终于还是问道:“你可认识陈桥?” 许鞍山倒是没想到长孙无忌回突然有此一问,于是笑嘻嘻点了点头,“怎么不认识?杀了你之后,下一个我就要去杀他了。” 原以为两人应该算是旧识,长孙无忌更以为眼前这个人是陈桥派来的,只是没想到许鞍山居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怎么?很惊讶?” 虽然长孙无忌的表情变化非常细微,不过许鞍山却还是看了出来。 长孙无忌抿紧嘴唇,没有回答许鞍山的问题。 许鞍山露出一个偏执中带着些癫狂地笑容,他看着长孙无忌,舔了舔下嘴唇,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说道:“原来你和陈桥关系不太好啊……” 两人说话间,丽娜已经在长孙府打开杀戒,无论是许鞍山还是长孙无忌,都能听到周围的阵阵惨叫声。 长孙无忌脸色阴沉地看着许鞍山,依旧没有说话。 “那就怪了,从我听说的事情来看,陈桥可是一直在帮你啊。”许鞍山挠了挠下巴,看上去好像真的不太明白长孙无忌和陈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帮老夫?” 长孙无忌不懂,毕竟从之前到先前发生的这些事情看来,陈桥可从来都不像是在帮他,反而是在一步步打压他。 许鞍山盯着长孙无忌看了一会儿,忽然发出一阵大笑,“还以为鼎鼎大名的长孙司徒有多厉害,原来也不过是俗人一个啊。”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长孙无忌终于动了怒。 许鞍山耸耸肩,终于站起身来。 “如果没有陈桥的话,你只怕早已经被自己的外甥和外甥媳妇儿给弄死了啊。”许鞍山扭了扭脖子,脸上挂着嘲讽意味十足的笑容说道:“只不过他在想方设法保你的命,你却以为他是在跟你过不去。” 长孙无忌深吸一口气,他先前想过太多原因,可却唯独没有想过李治和武则天当真会对自己起了杀心。 果然为君者从来都不能等闲视之啊。 “眼下既然你已经不想活了,那我就来好好帮帮你吧。” 说完,许鞍山便寒刀出鞘,凌空跃起朝着长孙无忌所在的方向直直刺了过去。 “噗——” 刀尖刺入身体时发出一道短暂的响声。 长孙无忌没有想到对方出手竟然这样快,身体晃晃悠悠挂在刀刃上的他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震惊的表情。 第1287章 我开玩笑的 “你在院子里杀了长孙无忌,怎么最后他的尸体却在书房里面?”陈桥皱着眉头问道。 许鞍山撇着嘴耸耸肩,“丽娜给挪进去的,她还故意把整个长孙府弄得到处都是血迹,说是这样能震慑之后会来的人。” 陈桥轻叹一声,虽然长孙无忌一直单方面和他不睦,但是他却也从来没有想过真要和长孙无忌针锋相对,又或者说,他从未将这个年纪足以当他阿爷的男人放在眼里。 “这么说,你在长孙府只杀了长孙无忌一个人?”陈桥又问道。 许鞍山点点头,说道:“对,丽娜好像天生就是干这个的,她根本不用我多说什么,既邂吧长孙府的人杀了个一干二净,不过最后出了些小差池,居然还跑了一个。” “那你们先前躲藏的那个民居里的一家三口,是你杀的还是那个女人杀的?” 陈桥又问道。 “自从我给她融合基因之后,这些小鱼小虾就完全不需要我去动手了,不得不说,丽娜虽然有些疯疯癫癫,不过也确实非常好用。”许鞍山大喇喇说道。 听到这话,陈桥又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么看来,自从进入大唐地界之后,你确实没杀多少人。”陈桥意味深长的说道。 许鞍山笑了一声,“杀得人多人少,都总要偿命的,你放心,虽然最近咱们两个相处的还行,不过我也不会拿这个当借口让你放了我的。” 听到许鞍山这句话,陈桥也放下心来,看来许鞍山最近这段时间以来确实是想开了不少。 “而且上辈子我虽然是为了给老婆孩子报仇,但是杀了那么多人也是事实,上辈子虽然后半辈子一直在精神病院,不过却也算是寿终正寝了,况且临了临了还又活了一辈子,就算现在死了也是稳赚不赔了。” 许鞍山感慨地说道,看得出来,他也确实是这样想的。 陈桥笑着摇摇头。 “不过,只可惜我老婆孩子走得早,现在估计也早就投胎了。”想起前世的家人,许鞍山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层淡淡的伤怀。 “对了,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情想和我说?”陈桥疑惑道。 许鞍山笑了笑,说道:“其实没什么事情,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你放在地牢的这些下人,个个防备我防备得跟什么似的,我跟他们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陈桥笑着摇摇头,“我还当你是又想起什么要紧的事情了,结果就只是想找人说话了?” 许鞍山点点头,“我现在可是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除了你也没什么人能跟我好好说话了。” “好,我知道了,今后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在所有事情都了解之前,我会时常过来跟你说说话的,免得你到时候再把自己给闷死。”陈桥说道。 “说实在的,你真的不要给我融合基因?我可以将功折罪的。”许鞍山打趣一般说道。 不过虽然许鞍山虽然是在开玩笑,可陈桥却认认真真思考了一下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先前陈桥不愿意和许鞍山合作,是因为之前西罗马还有吐谷浑那四国的事情,所以对许鞍山没有一星半点的信任。 可是现在两人已经开诚布公地谈了不止一次,依着目前的情况来说,许鞍山确实是能成为自己最好的一个帮手。 “我开玩笑的,你当真了?” 眼见陈桥好半天没有说话,许鞍山不由又问了一句。 不过,直到陈桥离开地牢,也没有告诉许鞍山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毕竟这件事情他还得再好好考虑考虑。 鉴于现在李泰和陈玥安都住在了将军府,先前陈玥安那个小院又在后宅,肯定是不大合适了,于是李丽质便兴致高昂地给两人又收拾出来了一座院子。 “这是先前骆宾王在将军府教书的时候住得院子,虽然离得后宅有些远,不过却也是个清幽雅致的地方,四哥觉得如何?”李丽质笑着看向李泰问了一句。 不得不说,李丽质和伏岚都是理家的一把好手,这座院子虽然已经许久没有人住过,却依旧十分整洁干净。 “自然是好的。”李泰对于住在什么地方并不挑。 陈玥安则明显很喜欢这个院子,“嫂嫂,这个院子真漂亮,我很喜欢。” 李丽质笑着点点头,“你喜欢就好看,还有一两个月你就要生了,自然是要保持一个愉悦的心情比较好。” 陈玥安欢喜的应了一声。 安顿好两人之后,又留下几个伺候两人的丫鬟下人,李丽质和伏岚就离开了,毕竟天色已经不算太早,她们总要给这对夫妻留下些说悄悄话的时间。 “都安顿好了?” 刚看过许鞍山的陈桥刚一走到前院,就看到了李丽质和伏岚。 “四哥和玥安已经住进禄苑了。”李丽质对陈桥说道。 陈桥点点头,又对李丽质和伏岚说道:“这段时间你们两个也累了,去歇息一会儿吧。” “那桥郎呢?”李丽质问道。 陈桥看向李丽质说道:“我去找子枫说些事情,听说最近晋阳公主身子不太好,就不必让子枫两头跑了。” “好,那你早些回来啊。” 虽然两座府邸之间就只隔了一座墙壁,李丽质还有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 “今天我可能要在公主府蹭饭了,你们也不必等我用饭了。”陈桥又说道。 李丽质和伏岚一道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目送陈桥离开了前院。 “夫君,我真的没事了,你不要一直这样忧心忡忡的了。” 公主府,卧房中。 晋阳看着坐在自己床边愁眉苦脸的齐子枫,不由有些好笑地说道。 只是齐子枫一早就知道晋阳从小身子就不算太好,况且也是两人成婚以来晋阳头一次生病,齐子枫自然也不是嘴上说不担心,就能真的不担心了。 “驸马爷,公主,陈将军来了。” 就在齐子枫想哄着晋阳再睡一会儿的时候,外面的下人忽然报了一声。 “好了,姐夫来了,你快去吧,别在这儿守着我了!” 听到外面下人的话之后,晋阳忙不迭说道。 其实如果没有齐子枫在这里的话,晋阳可能早已经睡着了,正因为旁边坐了个一直牢牢盯着自己的人,晋阳才一直没办法入睡。 虽然仍旧不放心晋阳一个人,不过既然陈桥来了,齐子枫就不好在继续守在晋阳身边,只得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卧房。 “公主快睡一会儿吧,免得待会儿驸马爷回来又没得睡了。” 直到齐子枫的脚步声远去之后,晋阳的贴身宫女才小声打趣了一句。 晋阳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无奈,只能软软瞪了贴身宫女一眼,“你去吩咐一声,就说我要睡一会儿,让他们都不要来打扰我。” “是,奴婢这就去。” 第1288章 新的系统宿主 很快,齐子枫就到了书房。 “怎么这副样子?” 听到有人进来书房的声音,陈桥扭头看向齐子枫,就见齐子枫俨然一副蔫头耷脑的样子,活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一般。 “兕子都病了好几天了,一直也都没好,可偏偏每天来诊脉的太医又一直说兕子其实没什么大事。” 齐子枫有气无力对陈桥说道。 “好了,不就是生个小病吗?我看沈勇达他们的妻子生病的时候,他们也不像你这样魂不守舍。”陈桥失笑一声说道。 齐子枫愁眉苦脸看了眼陈桥,“我这不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嘛,将军怎么还来取笑我啊……” 看到齐子枫这副样子,陈桥不由摇了摇头,“好了,我今天过来是有要紧事情要和你商量,你给我打儿精神来!” “将军要说什么事?” 听到陈桥的话,齐子枫总算恢复了正常,抬头看向陈桥疑惑问道。 “如果我给许鞍山融合了我的基因,会不会有些不合适?”陈桥问道。 齐子枫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许鞍山是谁,只听到陈桥这样问自己,就很是疑惑地看着陈桥说道:“将军想给谁融合基因是将军的自由,为何要来问我?” 陈桥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表情,又将自己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并且着重说了一下许鞍山的名字。 “许鞍山?!” 齐子枫这才总算反应过来,只是刚一反应过来,就也露出一个有些为难的表情。 “若是将军真的想要给许鞍山融合基因的话,其实也是可以的,虽然现在不少人都知道许鞍山做过些什么事情,可见过他的人却少之又少,只要改个名字应该就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了。” 说着,齐子枫顿了一下,之后才又继续开口。 “其实也不必这么麻烦,将军如果觉得此人有用,直接拿来用就好,等到时候当真有人来问的时候,再去想办法去解释就是。” 陈桥倒是没想到齐子枫会这么说。 “你倒是想得开。”陈桥失笑一声说道。 齐子枫耸耸肩,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一声,看到陈桥疑惑的目光之后才对陈桥说道:“如果将军今天问的人是沈大哥的话,他一定会非常坚决的反对的。” 听到齐子枫的话,陈桥面前就不由浮现出沈勇达那张义愤填膺地连,也不由自主笑出了声来。 “这个不必担心,如果我真的下定决心要这么做的话,沈勇达也绝不会说什么的。”陈桥对齐子枫说道。 “将军既然回来问我,那就说明将军心中其实已经有了决断,只是想要人在推一把而已。”齐子枫挑眉看向了陈桥。 陈桥笑着摇摇头,“你这个小鬼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啊。” 没想到陈桥会突然说出来这样的话,齐子枫脸上浮现一层红晕,恼羞成怒似的气鼓鼓地说道:“将军这是说得哪里的话,我都长大了!还已经成亲了!早已经不是小鬼了!” 陈桥朗笑一声,伸手拍了拍齐子枫的肩膀,“我当然知道你长大了,不过谁叫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才这么丁点儿大?” 说着,陈桥又在自己的膝盖处比划了一下,“这哪儿能轻易忘了呢?” 听到这样的话,齐子枫只能气闷,毕竟陈桥也算是看着齐子枫长大的一个人了。 莫说是陈桥了,就算是沈勇达和辛志诚也时常会拿这件事情来打趣齐子枫,每次都会闹得齐子枫恼羞成怒之后才嘻嘻哈哈的罢手。 “今天晚上你们公主府吃什么晚饭?”说完正事之后,陈桥又问了一句。 陈桥话题转换速度之快,让齐子枫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之后脸也再次垮了下来,“兕子生病之后,我也没多少心思吃饭……” 言外之意就是,公主府的晚饭可能并不怎么样。 听到这样的话,原本还想要在公主府蹭饭的陈桥也打消了主意,又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离开了公主府。 自从许鞍山被抓之后,长安城的军事防备就又恢复了正常,安排进北衙六军和南衙十六卫的黑龙军将士也都陆陆续续回了黑龙军大营。 当然,在此期间,冷山他们也不止一次和陈桥表达过,想要让黑龙军的将士们多待一段时间,不过陈桥却没有答应他们,融合基因种类的多少不一样,将士们的能力也就不一样,北衙六军当初只融合了蚂蚁、石头和黑虎的基因,和黑龙军的将士们自然无法同日而语,就更不必说南衙十六卫了。 想到自己也有许久没有去过黑龙军大营,从公主府回到将军府之后,陈桥又和吴管家打了声招呼便直接前往黑龙军大营了。 已经很久不曾在傍晚的时候在长安城中闲逛过,陈桥步调悠闲的从将军府一路优哉游哉的往城门口而去,耳畔不时传来摊主小贩的叫卖声,还有小孩子们的嬉笑打闹声。 天下太平果然很好啊。 一边往前走着,陈桥一边在心中感慨道。 不过随着陈桥路过的地方愈发热闹,街道上出现的形形色色的人也更多了起来。 “别跑!你这个小偷!快站住!” 没过一会儿,陈桥就听到前面不愿去响起了一阵吵闹声,陈桥抬着头往前张望过去,就见一个脏兮兮的十三四岁少年怀里抱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布包,慌不择路地朝着自己所在的地方跑来。 “宿主,出现新的系统宿主。” 就在陈桥懒得多管闲事,准备避开那个男孩的时候,系统的声音忽然在陈桥脑海之中响起。 “新的系统宿主?” 陈桥嘴角微翘,他倒是没有想过,自己居然这么快就有遇到新的系统宿主。 “是谁啊?”陈桥摸着下巴又问了一句。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陈桥想它应该实在扫描这路上的所有新人。 “诶唷!” 站着等待系统给自己一个结果的陈桥,忽然被人迎头撞了一下,没能稳住身形的他甚至被人撞得往后退了几步。 与此同时,那个撞上来的少年也摔在了地上,原本被紧紧抱在怀里的布包掉在地上,里面包裹着的热气腾腾的包子馒头也滚了一地。 “我的包子!” 少年惊呼一声,随即也顾不得身后的追赶他的人已经越来越近,更顾不得那掉在地上的包子馒头已经沾染了不知道多少灰尘,手忙脚乱地就要去捡,结果又被狠狠烫了好几下。 “你这个小偷!把包子给老子放下!” 追赶地人很快就来到了少年身后,可只顾着见包子的少年却对身后的人置之不理。 “居然敢偷老子的包子!找死!” 随着这声大喊,壮汉举起手里的擀面杖就要往男孩身上打去。 “等等。” 一道声音出到现在壮汉耳边,随即,他握着擀面杖的手的手腕也被人牢牢抓住了。 “什么——” 第1289章 你叫什么名字 壮汉怒气冲冲扭头去看,想要顺便给这个不知好歹敢来阻拦自己的人一个好看。 只是他才刚刚转过头去看清眼前的人谁知后,一双眼睛就瞬间被震惊和恐惧填满了。 “陈陈陈陈将军!” 壮汉大喊一声,随着陈桥松开他的手腕,壮汉踉踉跄跄的往后倒退了几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陈桥扭了扭脖子,看清壮汉的长相之后也不由笑了一声,“孙大,这是怎么了啊?” 被陈桥叫出名字的壮汉猛地把手中的擀面杖藏到身后,磕磕巴巴对陈桥说道:“陈、陈将军,这小子偷、偷了小的的十多个包子馒头!” 说着,壮汉又恶狠狠瞪了眼那还在捡包子的少年。 “您也知道,小的做点儿小本买卖不容易啊……” 陈桥看看壮汉,又低头看向那个已经重新把包子打包好了的少年,就在少年准备趁着这个时机再次开溜的时候,陈桥适时长臂一挥,一把抓住了少年的后衣领,把人给拽了回来。 “说说吧,为什么要偷东西?”陈桥歪着脑袋问了一句。 那少年先是恨恨地看了眼那壮汉,之后才看向陈桥,满脸倔强的说道:“他做生意不老实,明明其他人买他的包子都是十文钱八个,可我去买就成了十文钱两个!” “哦!!!” 周围围观地百姓纷纷发出一道抑扬顿挫的声音,看向那壮汉的眼神也变得别有深意了起来。 壮汉没想到少年居然会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戳穿自己的小算盘,心里一时更是火冒三丈,可碍于陈桥在此,也只能把气吞回肚子里。 “哦?”陈桥又挑眉看向壮汉,“这小鬼说得是真的吗?” “这……”壮汉虽然平日里在集市上习惯了逞凶斗狠,可在陈桥面前却活像一直被捏住了脖子的鹌鹑,此时对上陈桥的目光,也不敢说什么假话,咽了口唾沫之后也只能满头冷汗地点了点头。 “哦?那该不会之前将军府的人去卖你包子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做生意的吧?”陈桥半眯着眼睛问道。 壮汉连忙摇头摆手说道:“没、没有,陈将军就是再、再借小的一百个胆子,小的也不骗将军府的人啊!” 闻言,陈桥似笑非笑地看着壮汉又问道:“这小鬼给你多少银钱?” 壮汉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在陈桥的注视下老实交代了,“二、二十文……” “二十文啊,”陈桥一手提着少年的后衣领,一手摸了摸下巴,“我脑袋不太灵光,你来给我算算,十文钱八个包子,那二十文钱该是几个啊?” “十、十六个……”壮汉头的冷汗越来越多,也愈发不敢再与陈桥对视。 听到这话,陈桥冷笑一声,“我刚刚瞧着这小鬼兜里装的包子也不到十六个啊,更别说还有几个馒头了,你说说吧,现在你该怎么做?” 壮汉又往后退了几步,瑟缩着说道:“陈、陈将军稍等!小的这、这就去把剩下的包子都送来!” “嗯。”陈桥点了下头,也没太为难这壮汉。 “等等。” 就在壮汉刚准备走的时候,陈桥再次出声。 “陈将军还、还有什么吩咐?”壮汉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那就几个馒头就算你送的吧,你数数这小鬼拿了几个包子,把剩下的给他补上。”陈桥又道。 “是、是……” 应下一声,壮汉就忙不迭往自己的摊子跑去了。 眼见陈桥一出手就轻而易举又解决了一个小小的纠纷,周围的百姓瞬间发出了一阵欢呼。 扯着那少年的胳膊把人拽进路边的意见茶寮,等两人都坐下来,陈桥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系统的声音就再一次在陈桥脑海中响了起来。 “宿主,另一个系统宿主就是宿主面前的少年。”系统说道。 “就是他?” 陈桥怎么都没有想到,身为系统宿主,居然还能沦落到这样一种地步,不由以手掩面不停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啊?”陈桥问道。 少年紧紧抱着布包,面对陈桥的提问也低着头一语不发。 茶寮老板也瞧着这少年可怜,生怕他这样不吭不哈的样子让陈桥不高兴,于是连忙上前给少年解围道:“陈将军有所不知,这孩子是前几天才刚到的长安城,身边还拖拖拉拉带了七八个比他还小的孩子。” 说着,茶寮老板又摇着头叹着气看向少年。 听到茶寮老板的话,少年仍旧没说什么,只是低着头紧紧抱着怀里的布包。 “你从哪里来啊?叫什么名字啊?”陈桥心平气和地又问了一边。 少年依旧还是不言不语。 茶寮老板看着着急,生怕少年真的惹怒了陈桥,于是便又说道:“这孩子在这儿好几天了,平时跟谁也不大说话,陈将军您别和他计较啊。” 陈桥朝着茶寮老板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杨掌柜放心,我还不至于跟个小鬼头计较。” 听到陈桥这句话,茶寮老板才总算放下心来,随即便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两人的桌边。 “你看,杨掌柜生怕我把你怎么着,一个劲儿的帮你说话,你也不能一直这么不说话吧?”陈桥再次看着少年开口。 这次,陈桥总算不是再对着一个木头人说话,那少年抬起头来飞快地看了眼陈桥,又飞快地低下头去,过了半晌才终于开口,只不过声音却不想先前指责那个壮汉那样洪亮了。 “我叫贺知。” 少年的声音很低,要不是陈桥的耳力足够好,怕是就听不到了。 “贺知?”陈桥默默下巴,又继续问道:“那你是从哪里来的长安城?” “云、云州城……” 云州城?!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陈桥瞬间眯起了眼睛,他当年云州城被突厥大军屠城之后又过了好些年,才又迁去了不少百姓,看来这个贺知就是后来去到云州城的。 “这么说咱们两个算是老乡啊,那你又为什么要来长安城?” 或许是因为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陈桥对少年有多生出了几分耐心。 少年又飞快的抬头看了眼陈桥,继续声音细若蚊吟地说道:“我、我来找黑龙军主帅,我阿爷阿娘说黑龙军主帅当初也是云州城的人,他们就让我来投奔黑龙军主帅了。” 原来是来找自己的啊。 “那那些孩子又是怎么回事?”陈桥继续问道。 听到陈桥这一问,少年的表情也变得暗淡了不少,“那些孩子都是我在来长安城的路上遇到的,他们大多数都被被爷娘给丢掉的。” 听说少年说话,陈桥就知道面前这个少年虽然也是一个系统宿主,可他的真实年龄一定没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大。 “你几岁了?”陈桥又问道。 “十四了。”少年答道。 陈桥轻叹一声点点头,又说道:“我再问你一边,你到底多大了?” 第1290章 都跟我走吧 “我——”还以为陈桥是不信任自己,少年猛地抬起头朝着陈桥看去,可在看到陈桥的眼神之后,却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他呆愣片刻之后才终于讷讷说道:“十六岁……” 还真是个孩子了,陈桥内心感慨。 就在陈桥准备再说什么的时候,先前离开的壮汉终于又紧赶慢赶地跑了回来,在茶寮找到陈桥和少年之后,壮汉小心翼翼把包子放到他们面前的桌子上,冲着陈桥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陈将军,包子都拿来了。” 陈桥垂下眼睑瞥了眼包子,随即便对这壮汉挥挥手,说道:“得了,那你回去忙吧,记着,要是在让我知道你做生意偷奸耍滑,我可就要把你送去大理寺了。” “是、是!”壮汉一边擦着额头上地冷汗一边说道:“先前小的就鬼迷心窍了,小的今后一定再、再也不做这样的事了!” 陈桥满意地点点头。 眼见陈桥没有再继续追究自己犯的错,提心吊胆了一路的壮汉总算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那小的就先回去了,陈将军慢坐!” 说完这句话,壮汉就一溜烟跑走了。 笑眼看着壮汉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之后,陈桥才又回过头来看向少年,摸着有些僵硬的脖子说道:“这孙大其实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就是有些臭毛病怎么都改不了。” 少年默默点了点头,抬头看向陈桥的目光里尽是疑惑和被他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激动。 陈桥自然看清楚了少年的眼神,“走吧,带我去你们的住处看看。” “住处?”少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不是还领着七八个小孩儿吗?来了长安城也总得有个落脚处吧?”陈桥说道。 少年这才慌忙点点头,也赶忙一道站了起来,抱着布包、拎着壮汉后来送来的包子,跟着陈桥往茶寮外面走去。 “陈将军走了啊?”茶寮老板笑呵呵跟陈桥打招呼。 陈桥冲着茶寮老板露出一个笑容,挥挥手说道:“银钱放桌子上了,你记得去拿啊。” “得了,您慢走啊。” 知道陈桥的性子,茶寮老板也没有推辞。 从茶寮出来之后,少年就领着陈桥一路七拐八绕地穿过了几条巷子。 眼见两人越走越偏僻,陈桥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你们到底住在什么地方啊?” 少年头也没回,吸了吸鼻子对陈桥说道:“马上就要到了。” 听到这话,陈桥撇撇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果然,两人又走了没一会儿,就来到一座破庙前,陈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一番这此处走风漏气的破庙,又扭头看了眼少年,实在是想不通明明时候个系统宿主,怎么能让自己落到这步田地。 “贺哥哥!”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七八个年纪不一的孩子欢快地从破庙里面冲了出来,不过在他们看到陈桥之后,便立刻满脸戒备地把贺知拉倒他们身后,故作凶狠地对陈桥说道:“你是什么人!不许伤害贺哥哥!” 看着面前的一团小豆丁,陈桥没忍住笑出声来,“我要真想对你们贺哥哥怎么样,你们真以为自己拦得住我吗?”陈桥问道。 贺知也开口帮陈桥解围,“乖,这个人刚刚帮我跟那个骗咱们银钱的坏人把包子都要了回来,”说着,贺知赶紧带回来的包子分给了围着他的孩子,“饿坏了吧,快吃吧!” 小孩子们一人领了一个大包子,欢呼雀跃地捧着包子回到了破庙中。 “你们这段时间就一直住在这儿?”陈桥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干净的包子都分给了小孩,贺知又从布包里拿出一个已经凉了的脏包子,三五口吃完之后才回答起了陈桥的问题,“我身上带的钱不多,还有这么多小家伙要照顾,也只能住在这种地方了。” “你不是说你爷娘让你来找黑龙军主帅吗?你怎么没去找呢?”陈桥又问道。 贺知扭过头,盯着陈桥看了一会儿,笃定的问了一句,“你就是那个黑龙军主帅吧?” 陈桥笑出声来,饶有兴趣地看着贺知,“你不会是才看出来吧?” 贺知有些别扭地转开头,过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说话,不过却不是回答陈桥的问题。 “我家很穷,我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 听到这话,陈桥不由叹了口气。 不得不说,无论是上辈子还是现在,陈桥都从来没有在钱上面吃过苦。 “我离开家的时候,正下着雪,阿娘给我包袱里塞了两张大饼,阿爷七拼八凑给了我一百钱,他们虽然让我离开了家,可我知道他们也是没办法。” 说完这些,贺知又扭头看向陈桥,“你刚刚问了两次我的年纪,是不是你知道些什么?” “这个不着急说,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没有一来长安城就去黑龙军大营?”陈桥又问了一遍。 贺知回头看了眼破庙中正在吃包子的小孩们,苦笑一声对陈桥说道:“我本来是想把这些孩子安顿好之后再去黑龙军大营,谁知……” 谁知在外人眼中遍地金子的长安城,对他来说却只是一个无穷无尽的钱窟窿。 “难道黑龙军连几个孩子都养不起吗?”陈桥无奈笑了一声。 贺知傻傻了看了陈桥一会儿,“我总觉得……带着这么孩子过去不太好。” “没什么好不好的,都是无家可归的人,黑龙军没你想得那么不近人情。”陈桥对贺知说道。 贺知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正巧我现在就要去黑龙军大营,你让这些孩子们收拾东西,跟我一起走吧。”陈桥拍拍贺知的肩膀说道。 “可以吗?”贺知犹豫着问道。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当然可以了。” 再三确定陈桥真的要带他和那些孩子一起去黑龙军大营的时候,贺知连忙兴冲冲地跑进了破庙,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了里面的孩子们。 于是等到陈桥终于带着贺知和这么一串小豆丁到了黑龙军大营的时候,已经到了戌时。 听到陈桥来了地消息,杨旭景第一个就冲了出来,不过当他看到跟在陈桥身后的那些人之后,眼中浮现出了浓浓的疑惑。 “将军,您这是……” 陈桥摆摆手,说道:“之后再跟你细说,今天时辰不早了,先给这些孩子们安排个住的地方。” “是。” 心中虽然还有疑惑,不过杨旭景确实依旧按照陈桥所说地去做了。 在杨旭景带着那一串小豆丁离开之后,陈桥才又领着贺知去了自己的居所。 “现在我们来聊聊那些不能被别人知道的事情吧。” 走进房间,点燃烛火之后,陈桥让贺知在自己对面坐了下来。 第1291章 给你融合基因 听到陈桥这句话,贺知不由地紧张起来,他双手紧握成拳,脸色也变得苍白了不少。 “你别怕,我和你是一样的,所以我才会知道你和别人都不一样。”陈桥安抚着说道。 透过烛光,贺知盯着陈桥看了好一会儿,确定陈桥不是在诓骗自己之后,才终于说出了自己的一直小心翼翼掩藏起来的故事。 “我原本是个高中生,”贺知的语速很慢,“不过因为从小身体不好,我爸妈在对待我的问题上,一直都非常小心翼翼,甚至直到我出意外之前,还一直接送我上下学。” 陈桥点点头,起身去给贺知倒了一杯茶。 “事故发生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爸妈又被一些事情给缠住了,没能按时来学校接我。” 捧着热热的茶杯,贺知也愈发放松了下来,语速也变得快了不少。 “那时候,因为爸妈一直接送我的缘故,班里不少同学都会取笑我,所以那天我心里其实特别庆幸我爸妈没有来,然后就准备自己回家。” “原本我爸妈跟老师说过了,让老师先帮忙照看一下我,等他们忙完手头的事情就来接我,后来,趁着老师出去上厕所我就一个人偷偷从学校跑出去了。” 说到这里,贺知地声音猛地低沉了下去。 借着烛火,陈桥看到贺知的表情也逐渐变得自责和懊悔起来。 “那天的雨真的太大了,我过马路的时候,一辆没有看到清楚红绿灯的车突然冲了出来。” 贺知的声音低了下去,陈桥知道贺知恐怕就是因为这场车祸而死的。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觉得很害怕,当时这个身体才刚刚五岁,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怎么才能离开,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的身份。”贺知垂着脑袋说道。 “这么多年,难道你从来没有听说过我的事情吗?”陈桥问道。 贺知缓慢的点了点头,“你是大人物,我从来到这个世界,就经常能听到有人说起你的故事。” “你难道就没有觉得奇怪过吗?大唐原本的历史上可没有我这么一号人物啊。”陈桥皱着眉头,很是无奈地说道。 贺知又摇了摇头,“我那时候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更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不是像我先前看到的小说里面说的那样是个架空的时代,所以什么都不敢想,只能每天老老实实过活。” 听到这儿,陈桥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想当初他也是足足熬了小半年,才终于能够确定这里确实就是历史上的那个大唐。 “你身体没有出现过什么异常吗?”陈桥问道。 贺知茫然地看向陈桥,完全不明白陈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宿主,他的系统还没有被激活。”系统的声音再次出现在陈桥的脑海之中。 还没有被激活?看来这孩子自从来了这个世界,还没有遇到过什么太大的危险。 没准儿今天要不是遇上我了,这小鬼的系统可能就能激活了。 “没什么异常就好,我是担心你来了这个世界之后,身体不能适应。”陈桥没有立即说出系统的事情,找了个借口就应付了过去。 贺知将信将疑的点点头,“没有,家里虽然穷,却也没有出过什么大事,爷娘也一直都很照顾我们。” “黑龙军是要上战场打仗的,难道你不害怕吗?”陈桥问道。 贺知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怎么能不害怕?可是就算不来,我也不一定能活到多少岁,而且我前世身体一直不好,现在却还算是强健,当然不能浪费了。” 听到这句话,陈桥又不由笑了一声,“你能有这样的觉悟肯定是不错的,不过黑龙军近几个月应该没什么仗要打了,你先安心在这里住下就好。”陈桥说道。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若是当真要让贺知上战场的话,他可能还是会十分紧张,所以在听到陈桥这句话之后,贺知也暗暗松了口气。 “多谢。”贺知对陈桥说道。 将贺知也安顿好之后,陈桥便回了将军府去。 等到陈桥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李丽质和伏岚还有孩子都已经睡下了,陈桥一个人回到自己的卧房,打算明天把贺知的事情告诉许鞍山,顺便再给许鞍山融合一下自己的基因。 一夜好眠。 隔天一早,陈桥早早起来,匆匆吃过早饭之后就有赶去了地牢。 “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在地牢越过越舒坦的许鞍山在陈桥进了地牢的时候,还没醒来,直到陈桥把他推醒后才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问道。 “我决定给你融合我的基因。”陈桥对许鞍山说道。 这句话一出,原本还有些打瞌睡的许鞍山瞬间就清醒了过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桥,像是不能明白陈桥为什么突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你确定?”许鞍山怔愣地问道。 陈桥不容置疑地点点头,“一来,你对我确实有点儿作用,二来,我现在也真的没有那么恨你了,所以这件事情是可行的。” “我到底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甚至还亲手杀了长孙无忌,你能保证李治还有李承乾他们不会怀疑你的动机?”许鞍山犹疑着问了一句。 听到他的这句话,陈桥不由笑了一声,对许鞍山说道:“我是不是还没有告诉过你,李治他们兄弟几个,我已经给他们进行过基因融合了。” “什——”许鞍山这次才真的是彻底傻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陈桥居然有这么一手。 “难怪你昨天会带李泰来见我,敢情这大唐到都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啊。”许鞍山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所以,你所担心的那些事情,其实全部都是完全不需要担心的。”陈桥对许鞍山说道。 “既然如此,”沉默片刻之后,许鞍山才终于摸着自己的后脖颈对陈桥说道:“你要真想给我融合基因,那就来吧,刚巧我最近也很想出去走走,重活一世,我还没有怎么亲眼见识过大唐的盛世繁荣呢。”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许鞍山好奇道。 “我昨天又遇到了一个系统宿主,不过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甚至连系统都还没有被激活。”陈桥说道。 “当真?”许鞍山惊讶道。 陈桥点点头,“我已经把他安顿在黑龙军大营了,你之后可以去见见他,不过那个孩子性子比较温吞,胆子也不是太大,你可前别吓着他。” “放心放心,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会胡来的。”许鞍山想陈桥保证到。 对于许鞍山的保证,陈桥却不会完全相信,毕竟现在还没有进行基因融合,许鞍山还是很有可能对自己进行隐瞒或者欺骗的。 第1292章 最高融合率 “你要不是不信我,那就给我融合了基因之后再问我一遍。”许鞍山显然知道陈桥在想什么,当即便说道。 盯着许鞍山看了好一会儿,陈桥最终叹了口气,他笑着摇摇头说道:“我先前还以为你会不愿意让我给你融合基因。” “为什么不愿意?”许鞍山失笑一声说道:“我仔细想了想,让你给我融合基因实在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怎么还能不愿意?” 陈桥叹着气点点头,“那好,你准备好吧,我现在就给你融合基因。” “这么突然的吗?”许鞍山故作惊讶地问了一句。 陈桥翻了个不大不小的白眼,“还觉着太快了吗?那我再过两天再来。”陈桥挑眉对许鞍山说道。 知道自己在陈桥这里讨不了什么便宜,许鞍山也就没有再继续装腔作势,眼见陈桥好像当真要走,连忙开口说道:“哎哎!我开玩笑的,你怎么能当真呢?” 陈桥瞥一眼许鞍山,随即便重新坐了下来,“我这个人很容易当真的,所以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来装腔作势那一套。” 许鞍山拉着陈桥的胳膊,忙不迭点头道:“是是是,我今后再不会那样了。” “系统,给许鞍山融合基因。”陈桥在意识中对系统说道。 “宿主,由于这个许鞍山之前也是系统宿主,所以这次基因融合,很有可能会发生一些预料之外的事情。”系统的声音响起。 “预料之外?”陈桥摸了摸下巴,皱起眉头继续问道:“会送命?” 看到陈桥这副表情,许鞍山也忽然紧张了起来。 “这倒不会。”系统又说道。 “那他不会忠诚于我?”陈桥又问道。 对于陈桥来说,这两个问题就是最重要的。 “也不会,对宿主的忠诚度是每一个基因融合者必定会产生的,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发生改变。”系统又说道。 听完这句话,陈桥的表情又重新放松了下来,在看到陈桥已经发生变化的表情之后,许鞍山也松了口气。 “这两点没问题的话,那其他的问题就都不算什么问题了。”陈桥说道。 “是。”系统回道。 “给他进行基因融合吧。”陈桥说道。 “好。” 原本,许鞍山还在等着自己基因融合的痛苦会传来,毕竟先前自己给其他人进行基因融合的时候,那些人的身体都会产生剧烈的痛楚。 “叮——基因融合已完成。” 陈桥也一直在看着许鞍山,想要看他是不是真的会无知无觉,直到系统的声音再次在陈桥脑海中响起,陈桥也没有看到许鞍山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痛苦模样,这才总算相信系统先前所说,现在他给别人进行基因融合的时候,真的不会再有任何痛苦了。 “开始了没啊?” 过了许久,一直无知无觉的许鞍山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明明他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可陈桥却怎么一直迟迟没有行动? 眼见许鞍山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陈桥好整以暇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双手抚在膝盖上,笑眯眯地对许鞍山说道:“你试试。” “试试?” 刚说完这两个字,许鞍山就觉得坐在自己对面的陈桥,心中忽然对陈桥生出了丝丝缕缕法阵内心地折服。 “已经融合完了?”许鞍山难以置信地看向陈桥。 陈桥知道许鞍山已经察觉到内体发生的变化,于是便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可之前我给其他人融合基因的时候,瞧着他们都特别痛苦,系统也说过被融合者会有身体像是被撕裂一样的痛楚,怎么……” 说着,许鞍山抬起双手,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会儿,似乎还是难以相信基因融合已经完成了。 “系统,许鞍山的基因融合率是多少?”陈桥问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系统的声音才在陈桥脑海之中响起,“这名基因融合者的融合率达到了百分之一百五十。” “一百五?!” 因为太过惊讶,陈桥甚至忍不住低呼一声。 “其他人最多也就百分之六十,最高的黑虎现在也不过只有百分之七十,这许鞍山怎么会这么高?” 陈桥忍不住问了一句。 “其他人融合率低,大多是因为身体起初会对基因融合产生排异情况,而这名基因融者,则是因为他之前曾是一名系统宿主,所以身体的接受情况自然会比普通人要更好。”系统解释道。 原来如此,陈桥了然地点了点头。 不过在陈桥刚刚发出低呼的时候,许鞍山已经清楚地听到了“一百五”三个字,眼下看到陈桥似乎已经结束了系统的对话,于是就忍不住问了一句。 “什么一百五?” 闻言,陈桥扭头看向许鞍山,看了他好一会儿之后才终于挑起眉头,撇撇嘴说道:“我的系统告诉我,你的基因融合率达到了百分之一百五十……” “这有什么,我先前就已经到了百分之——” 说到这里,在许鞍山猛地停了下来,随即又一脸震惊外加疑惑地看向陈桥,“怎、怎么可能?!” 在此之前,他也曾是一个系统宿主,又如何能够不知道基因融合者的融合率并不会太高,而再次之前,黑龙军的其他人的基因融合率也不过才只有百分之六十,他怎么会这么高? “系统说,是因为你之前也是一个系统宿主,身体能够更好地接受基因融合,所以融合率才会比一般人要更高。”陈桥说道。 “居然能有百分之一百五十……” 许鞍山仍旧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如果这样的话,那现在的他和先前还没有被陈桥剥离系统的时候,基本上也没什么差别了。 “一下子就达到了我的一半,”陈桥啧啧称奇道:“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以后基因融合率的增长速度,也会比黑龙军的其他人要高上不少。” 许鞍山倒是没想到这一点,眼下听到陈桥说出这样的话,心中自然也掀起了不少波澜。 说着,陈桥又不由失笑一声,“也亏得是基因融合还有个百分百忠诚度的副作用,不然我可能还真的不敢给你进行基因融合,免得你那天又想对我如何。” 听到这话,许鞍山也不由笑了一声,“就算没有这个副作用,在打不过你的基础上,我我不会轻易动手的。” 闻言,陈桥冲着许鞍山摆了摆手。 “那你今天晚上再在地牢住一晚,明天一早我再带你去黑龙军大营。”陈桥说道。 “是。”许鞍山自然是应下声来。 之后,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之后,陈桥便起身离开了地牢之中。 走出地牢之后,陈桥对守在外面的下人说道:“不必在这儿守着了,都回去歇着吧,他不会逃跑了,你们也无需继续在这里严防死守了。” 第1293章 先吃饭再说事 “是。” 虽然心中还是有些狐疑,不过本来就已经十分疲惫下人在听到陈桥的命令之后,还是接二连三离开了地牢的入口处。 目送着下人们离开之后,陈桥便也朝着前院走去了。 刚一到前院,陈桥就见李丽质和伏岚正陪着陈玥安在院中散步,而李泰则是守在一旁,乐呵呵地盯着陈玥安的大肚子一个劲儿地看着。 “别看了,再过一个月就能瓜熟蒂落了。”陈桥走到李泰身边,拍了拍李泰的肩膀说道。 听到声音,李泰回头看了眼陈桥,说道:“我就是怕玥安会磕着碰着才一直盯着的,哪个是为了那小兔崽子啊。” 陈桥倒是没想到李泰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由失笑说道:“还以为你会更担心孩子呢,没想到居然会更担心玥安。” 李泰撇撇嘴说道:“还在现在还在玥安的肚子里头,我都不知道它是扁是圆,当然要更担心玥安一些了。” 闻言,陈桥不由笑出了声来。 听到这面的动静,那头正在散步的三个人都不由自主停下来朝着他们这面望来。 看到陈桥出现在李泰身边,李丽质和伏岚都露出一个再是温柔不过的笑容。 “想想,你和质儿成婚也有将近二十年了,可我瞧着,你们却还是和当初当成婚的时候一样,还有伏岚,你们这种情况在长安城也算是头一份了吧。”李泰戏谑着说了一句。 陈桥耸耸肩,打趣着说道:“难不成你还希望我隔三差五往将军府里面领女人?你难道不怕我因为新欢冷落了长乐?” 李泰翻了个小小的白眼,说道:“你是什么样子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了,就算你真的隔三差五往领女人回来,你也不会当真就冷落了质儿的。” 陈桥挑眉看向李泰,“你怎么能肯定?” 李泰收回一直落在陈玥安身上的目光,扭头对陈桥说道:“我可以肯定。” 眼见李泰一脸真挚的模样,陈桥也收起先前逗趣的样子,正经八百地说道:“我这个人一向懒得很,莫说再往府里领几个女人,就连当初长乐劝我领会来的印月怜月,我一年到头去看她们的次数,也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真是个好男人啊。”李泰忽然感慨了一句。 说着,又眼带笑意地看向陈桥,说道:“当初也不是没有官宦人家想把女儿塞进你府里,便是做个暖床丫头,只怕他们都是乐意之至的,可惜你一直没有给这些人机会。” “是吗?我怎么都不知道?”陈桥挑眉看向李泰。 李泰笑着摇摇头,说道:“当初那位屈府的大小姐,就因为被你打出去,可是被长安城官宦勋贵人家笑话了很久,不过也就是因为这个,所以那些原本跃跃欲试的人家才都冷静了不少。” “别说这个了,人家屈嫣然都嫁给那色好些年了,还说当年那些烂七八糟的事儿做什么……”陈桥说道。 “实不相瞒,”李泰转而又说道:“当初我和大哥也都打过这个主意。” “你和怀王?”陈桥略有些诧异地问道。 李泰点点头,随即才说道:“那时候我们两个都早已经争红了眼,只恨不能找个由头就把对方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当然不会放过你这个父皇面前的大红人。” 陈桥无奈笑笑,“你们就不担心,假若你们真的塞进人来,我喜新厌旧的话,长乐该怎么办?” “那时候我们两个都快打得头破血流了,哪里还能顾及到质儿?” 说完这句话,李泰又忍不住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现在的他再去想当年的自己,也只觉得当年的自己实是已经疯魔了。 “无所谓了,”陈桥摆摆手笑着说道:“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多少年,你和怀王现在也早已经不是当年的你们,这些事情也不必再提了。” 李泰盯着陈桥看了一会儿,过了许久也终于释然一笑。 “是啊,当年的事情确实不必再说了。” 又在院子里坐了一阵子,便到了该用午饭的时候,一家人乐乐呵呵地走到了花厅,只是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陈桥扭头看向走在他们前面的吴管家。 吴管家笑了一声,躬着身子把门帘撩了起来,“将军,里面是沈郎将和辛郎将。” “大人!” 果然,吴管家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去,里面的人就已经起身迎了出来。 也多亏将军府的这张饭桌够大,且孩子们都去了另一张饭桌上,否则只怕要坐不下这么多人了。 “你们怎么来了?”陈桥问了一声。 沈勇达走到陈桥身边,说道:“属下这不是许久未见大人,对大人甚是想念嘛。” 辛志诚在沈勇达旁边也一个劲儿地点头。 陈桥看着这两个人的样子就知道他们今天过来定是有事要说,又不想让他们打扰了自己用午饭,便又说道:“无论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都先吃过午饭再说。” “是是是。” 应和着,两人便又在桌边坐了下来。 吃过午饭之后,陈桥便带着沈勇达、辛志诚还有非要跟着他们一道离开的李泰去了书房。 “现在可以说了吧?你们今日来将军府到底为了什么事情?” 在书房坐下之后,陈桥才终于问了一句。 沈勇达和辛志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谁也不愿最先开口。 李泰看着这两人眉来眼去好一会儿,可始终没人说话,终于忍不住说道:“到底要说什么事情啊?都到这儿了,怎么还在推三阻四的?” 这厢,李泰的话音才刚刚落下,那厢,沈勇达和辛志诚就飞快地一齐扭头朝着他看去。 “做什么用这种要吃人的表情看着我?”李泰别扭地看着两人说道:“我又不知道你们要说些什么?” 看够了沈勇达和辛志诚的小动作,陈桥拍了拍面前的书桌,再次问道:“到底要说什么?不说的话我可就要下逐客令了。” “大人别!”沈勇达连忙出声道。 随即,两人先是像是一眼,之后沈勇达才在辛志诚剧烈的眼神示意下说道:“大人,属下听说您要给那个许鞍山融合基因,此事可当真?” 问出这句话之后,沈勇达和辛志诚便都一道小心翼翼看向了陈桥。 “听说?你们听哪个说的?齐子枫?” 这件事情陈桥目前也只告诉了齐子枫,除了他,也再没有谁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口,总不能是许鞍山瞒着他从地牢跑出来,特意去告诉了这两个人吧? 一听陈桥已经指名道姓说了出来,两人便也不再遮遮掩掩。 “大人,那子枫说得可是真的?”辛志诚又问道。 陈桥半眯着眼睛打量两人一眼,“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难道你们要阻止我这么做?” 第1294章 我全都知道 “不会不会!” 看出来陈桥似乎有些不悦,沈勇达连忙一个劲儿地摆手说道。 “属下不是想要阻止大人,只是想想来求一个答案。” 陈桥哼笑一声,又问道:“为什么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因、因为这个许鞍山曾对大人不利,在西罗马的时候更是差点儿杀了大人,属下只是担心而已。”沈勇达说道。 被人当着众人的面掳走,陈桥又因为要救自己而差点儿死在许鞍山的手上,沈勇达自然是会比任何人都介意这件事情。 陈桥笑着叹了口气,说道:“我已经给他融合过基因了,现在的他和你们一样,对我来说都是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没想到陈桥前几天才说想要给许鞍山融合基因,今天就已经融合过了,沈勇达和辛志诚不由怔愣了一下,随即才又齐齐看向陈桥。 “大人什么时候给那小子融合基因的?”沈勇达忍不住问了一句。 “就在几天上午,我还打算明天带他去大营,让他从今往后都住在黑龙军营地。”陈桥说道。 “住在黑龙军营地?”辛志诚说着就禁不住瞪起了眼睛。 陈桥点点头,“既然已经融合了基因,那就不能继续把他关在地牢了,既然如此,就自然是要给他换个地方来住了。” 得到了问题的答案之后,沈勇达和辛志诚都知道事情已经无法再发生任何改变,也只能放弃劝说陈桥改变主意的想法。 “那小子当真不会背弃大人?”沈勇达又十分不放心地问了一遍。 陈桥笑笑,站起身走到沈勇达和身边坐下之后才拍了拍沈勇达的肩膀说道:“不会,你们也不必再继续怀疑他,当初的事情已经了解,你们回去之后也告诉其他人,任何人不得再提先前在西罗马的事情。” “是。”沈勇达应了一声。 “你真的已经给许鞍山融合基因了?” 坐在一旁的李泰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陈桥转头看向李泰,点点头说道:“没错,就刚刚在见到你之前,我已经给许鞍山融合过基因了。” “那——” “不过就算融合了基因,等我做完接下来需要我做的事情之后,我也自会把他叫出来,让他得到他该有的下场。” 陈桥对书房中的另外三人说道。 “大人到时候,真的虎愿意把许鞍山叫出来?”沈勇达又问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说道:“自然,他身上毕竟还背着几条人命,我不会因为之后他可能会帮到我的忙就放过他的。” 得到陈桥的答案之后,余下三个人也总算是放下了心来,他们虽然不喜欢许鞍山,但是也不会非要现在就要要了许鞍山的命。 “为什么突然来问我这件事情?”陈桥反问了沈勇达和辛志诚一句。 沈勇达搓了搓手,许久之后才对陈桥说道:“其实自从大人把许鞍山抓住之后,属下一直以来就都很想让大人把他交给属下来解决……” 看到沈勇达在说起此事时底下的头,陈桥就知道,虽然表面看去沈勇达已经放下了西罗马的事情,可事实上却并没有。 “你还在介怀西罗马发生的事情?”陈桥悠悠问了一句。 听到陈桥这句问话,辛志诚也立刻扭头看向了沈勇达,就连并不十分清楚当初在西罗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李泰,都忍不住也一同看向了沈勇达。 整个书房忽然间就沉默了下来,虽然不愿意承认,可对于沈勇达来说,只要许鞍山还活着一日。 西罗马的事情就永远无法从他脑海中抹去,自西罗马回来后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无时间,可沈勇达还是依然会因为梦到陈桥死在许鞍山的手上,而从梦中惊醒。 而这件事,甚至很有可能会成为沈勇达一辈子的梦魇。 每次从梦中惊醒之后,沈勇达都会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如果他当初能够再小心一点,或许陈桥就不会经历那样的事情。 看出来沈勇达的纠结和难以开口,陈桥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伸出一只手落在了沈勇达肩膀上。 原本微微颤抖的沈勇达,在陈桥落在这只手之后,身体的颤抖也总算停了下来,他缓慢地扭头朝着陈桥看去,目光刚刚到达陈桥的脸上,就见陈桥对自己露出了一个几乎算的上是十足温柔的笑容。 “早说过了,当初的事情已经过去,你又何必一直陷在过去的魔障之中?”陈桥的声音非常和缓,瞬间就抚平了沈勇达忐忑不安的心。 听到陈桥这句话,沈勇达登时便只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酸涩、肿胀。 为了不让陈桥看到自己的丑态,沈勇达又手忙脚乱地低下头去。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是辛志诚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他还以为,自从陈桥和自己当初大骂了沈勇达一顿之后,沈勇达应该就已经放下那这件事情,可谁知他居然会一直耿耿于怀到现在。 “属下、属下只是……” 沈勇达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了起来。 他只是觉得自己太过没用了而已。 “我都知道……” 陈桥自然知道沈勇达在想些什么,他难得耐心地对沈勇达说道。 “你在想什么,我全都知道。” 听到陈桥这句话,沈勇达的身体在一瞬间变得僵硬了起来。 “沈勇达,你不能一辈子都陷在这件事情里面,现在许鞍山已经算是黑龙军的人了,你的耿耿于怀,也不会让事情发生任何改变。” “属下知道……”沈勇达的声音听上去完全就是再忍着自己的眼泪。 “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你和辛志诚还有王义,对于我来说,都是出了家人之外最重要的存在。”陈桥继续说道。 如果吴野和丁申还活着的话,陈桥今天也会说出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从龙门关一路来到长安城,就算现在的陈桥或许更加倚重齐子枫、杨旭景甚至许鞍山,可在陈桥的心里,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超越那些从龙门关起,就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人。 “属下知道……” 沈勇达伸手抹了把眼,擦掉了自己眼眶外有些过分的湿意。 辛志诚也感慨万千的叹了口气,虽然他今天和沈勇达一道前来将军府的本意,并不是想要从陈桥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可在这样的时候,他却也不能不动容。 “好了好了!” 见惯了沈勇达莽撞、悍勇地一面,突然看到他掉泪的样子,辛志诚也成了这屋子里头一个觉得受不了的人。 “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辛志诚眼圈通红地大力拍了拍沈勇达另一边的肩膀。 不知怎么回事,在这一瞬间,辛志诚好像又看到了丁申和吴野的笑脸。 “要事让老丁和吴野看到你这个样子,他们准会狠狠笑话你一顿的!”辛志诚耸了耸肩膀,竭力想要表现出一种完全不在意任何事情的样子。 第1295章 去聊一聊吧 “你放屁!” 沈勇达果然回头怒骂辛志诚一句。 “老丁和老吴才不会笑话老子呢!你赶紧滚远点!” 眼见沈勇达总算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陈桥也长长吐出一口起来。 “如果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见许鞍山,让你们两个单独说说话。”陈桥微笑着对沈勇达说道。 沈勇达瞬间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当、当真?” 陈桥又笑了一声,“自然当真,我什么时候诳过你?” 闻言,沈勇达连忙迫不及待点了点头,说道:“那就、那就去吧!属下一定要见见那个许鞍山!” “走吧。” 说着,陈桥从座位上站起来,随即便上前打开了书房的门,站在书房门口朝着沈勇达歪了歪头。 听到这两个字,沈勇达马上起身跟在陈桥身后,朝着将军府地牢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那咱们两个……” 同样站在书房门口,却没有跟着陈桥和沈勇达一起去地牢,李泰忍不住看向了自己身边面色凝重的辛志诚。 “你不去吗?” 李泰又改口问了一句。 沉默良久之后,辛志诚忽然叹了口气笑着摇摇头,“我没有沈勇达那么大的心结,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言罢,辛志诚百年深吸一口气,走到了院子中。 乍暖还寒的天气里,辛志诚就这么在书房外院子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他看着面前摇曳的,还未长出绿芽的树枝,眼神一时间有些放空了起来。 盯着辛志诚看了一会儿,李泰也走上前去在辛志诚身边坐了下来。 “比起沈勇达,你一直以来都好像更加玩世不恭一些。”李泰忽然对辛志诚说了一句。 正在走神的辛志诚没有听清李泰说了什么,只是在听到身边突然出现的声音之后,才又扭头朝着李泰看去,“魏王殿下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我以前一直以为你看起来,比沈勇达更加玩世不恭,”李泰直视着辛志诚的眼睛说道:“不过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你虽然表面看上去非常玩世不恭,可是却也有着我们谁都没有见过的稳重可靠。” 似乎没想到李泰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辛志诚略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便轻笑一声说道:“魏王殿下谬赞了,我只是懒得去处理那些看上去就十分棘手的关系而已。” “但是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你这样的行为,才更加能够让人觉得安心。”李泰微笑着对辛志诚说道。 辛志诚撇撇嘴,“不说别人,恐怕沈勇达那家伙就无法苟同魏王殿下的这个看法。” “比起其他人,沈郎将确实更加赤子一些。”李泰又道。 辛志诚又看了眼李泰,随即便转开头去,“魏王殿下可千万不能让老沈知道您这么夸他,不然他的尾巴可就要翘到天上去了。” 李泰虽然也是陈桥的基因融合者,可在今日之前,他还从未与黑龙军的任何一个人有这样坐下来安安静静说会儿话的机会。 “辛郎将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啊,看来我以后得多和黑龙军的人相处相处了。”李泰饶有兴趣地说道。 辛志诚挑眉看向李泰,有些意外地说道:“魏王殿下怎么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李泰对辛志诚说道:“原先,我虽然知道黑龙军很厉害,却从来都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性子的人,但是近日与辛郎将说了会儿话之后,我才知道自己似乎是错过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闻言,辛志诚脸上也露出一个笑容,他深深看了一眼李泰,说道:“不瞒魏王殿下,整个黑龙军上下,最有意思的人也就是我和老沈了,其他人都实在乏味得很,殿下若是找乐子,就只管来找我和老沈就得了。” 听到这话,李泰不由朗声大笑起来。 “无怪从龙门关起,陈桥就一直都非常倚重你们,果然不知是顾念起初的袍泽之情啊。” 李泰感慨说道。 辛志诚耸耸肩,“大人可从不是什么会一门心思顾念旧情的人,我和老沈也从没想过要因为自己是最早跟着大人的人,所以就理所应当的认为大人应该更加倚重我们。” “所以在齐子枫、杨旭景他们出现之后,你们也从未对他们这些年轻人有任何不满吗?”李泰又问道。 “当年大人救下那色之后,便让那色做了乾狼营的领军,我若是当真要对这些‘新人’不满的话,只怕早已经不在黑龙军了。”辛志诚叹息一声说道。 “况且,无论是新人还是旧人,只要加入了黑龙军,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 说完这句话,辛志诚就看向了李泰的双眼。 就在两人说话的这段时间内,陈桥已经领着沈勇达站在了地牢的门口。 “你自己进去吧。”陈桥对沈勇达说道。 才刚把地牢的门拉开一条缝隙,沈勇达就听到陈桥说了这样一句话。 “大人不进去?”沈勇达疑惑回头看向陈桥。 陈桥微笑着看向沈勇达,“这是你的心结,自然就要由你自己去解决。”陈桥说道。 沈勇达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最终在陈桥的注视下点了点头,“那属下去去就回。”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不必着急,你和他多聊一聊吧。” “是。” 应下一声之后,沈勇达就拉开地牢的大门,深吸一口气之后走了进去。 听到地牢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原本正在小憩地许鞍山从床板上坐了起来,他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刚要疑惑怎么一天之内陈桥会来两次的时候,就又听出来此番来人并非是陈桥。 似乎是想到了来人是谁,许鞍山沉默片刻之后转了个身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盘腿坐好。 “沈郎将。” 在脚步声终于在牢房外面停下来之后,许鞍山扭过头去,表情平静地看向了满脸阴郁的沈勇达。 “又见面了。” 可沈勇达却好像完全没有听到许鞍山的声音,只是默默打开牢房的房门,在以往陈桥坐地那张凳子上坐了下来。 “大人刚刚告诉我,他已经给你融合了基因。”沈勇达说道。 真正坐到许鞍山面前之后,沈勇达才发觉,比起先前在西罗马的匆匆一见,许鞍山确实已经变得大不一样了。 许鞍山看着沈勇达点了点头,“没错,就在上午的时候。” “那你现在也是我们的自己人了。”沈勇达声音有些沉闷地说道。 许鞍山看了沈勇达一会儿,忽然叹着气说道:“沈郎将不必担心,就算进行了基因融合,我此番也只是戴罪立功而已,不算真正加入了黑龙军。” 沈勇达默默点了点头,随后,他抬起头直直看向许鞍山,“我今天过来,是为了想要和你聊一聊。” “聊什么?”许鞍山愣了一下。 第1296章 我要和你打一架 原以为沈勇达在见到自己的那一瞬间就会暴怒甚至动手,许鞍山甚至做好不还手的准备,可令他惊讶的是,沈勇达好像完全没有要动手的打算。 “聊……”沈勇达烦躁了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自然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可既然陈桥让他自己下来,那就一定有陈桥的理由。 想了好一会儿,沈勇达才终于再次开口,他看向许鞍山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当初在西罗马的时候,你为什么会抓我。” 许鞍山更没想到沈勇达居然还记得这件事情,于是摊开双手说得到:“在那之前,我早就听说你还有辛志诚和王义,是最早开始就跟随在陈桥左右的人,我原本的目标就是你们三个地其中之一。” “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暗中观察之后,我发觉对于陈桥来说,你好像比其他两个人更加亲近,所以我最后就选择了你。” “因为大人同我更加亲近?” 这个理由是沈勇达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在亲耳听到许鞍山说出这个理由之前,沈勇达一直都近乎顽固的认为,一定是因为自己是几个人之中最弱的那一个,许鞍山才会挑自己下手,可结果却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对。”许鞍山点了点头,随后便又说道:“当时虽然是我第一次在你们眼前露面,可在那之前,我就一定暗中盯了你们很久了,陈桥这个人弱点不太多,而这为数不多的弱点之中,你们这些下属可是占了很大一部分的。” “我直接对他动手或许还不能把他引走,但只要我挟持了你做我的鱼饵,那陈桥就一定会跟上来。”许鞍山说道。 “居、居然是因为这样的缘由……”沈勇达的表情突然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是啊,不然你以为呢?”许鞍山摊开双手问了一句。 沈勇达猛地低下头去,脸上露出愤恨的表情,他咬牙切齿道:“我原本以为,是因为我是最弱的——” “不不不,”许鞍山开口打断了沈勇达的话,干脆利落地说道:“在那时候的我眼中,无论是你们这些人,还是陈桥本人,都是我一只手就能碾死的蝼蚁,我才懒得去比较你们那个厉害那个弱。” 本来还想发怒,不过沈勇达仔细一想,却觉得许鞍山这句话说得也没什么问题。 “等你从地牢出去之后,我要和你打上一架。”沈勇达双眼愤愤看向许鞍山。 “怕是不行。”许鞍山却是摇了摇头。 “为什么!”沈勇达瞬间紧握拳头,额头两侧崩起几条青筋。 许鞍山长长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对沈勇达说道:“咱们虽然是基因融合者,我因为我先前也是系统宿主,所以我的融合率要远比你们都高。” “什——” 沈勇达一时间没能明白许鞍山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简而言之,我现在虽然是个基因融合者,但是因为陈桥基因融合率过高,我的基因融合率也达到了百分之一百五,而你们其他人则只有百分之六十,所以我不能跟你打这一架。” 许鞍山对沈勇达说道。 说完这番话,他又身后捏了捏自己的后脖颈。 “我要是当真把你打出个什么好歹,恐怕陈桥眼睛眨都不眨就会把我给杀了,我现在还不想死,所以我不能给你打这一架。” “你!”沈勇达怒气满满瞪着许鞍山。 看地出来沈勇达现在正处于暴怒的时候,许鞍山连忙说道:“这里是将军府,你可不能乱来,否则饶了陈桥妻子们的亲近,你家大人可不会放过你啊!” 听到许鞍山这句话,沈勇达才又好不容易收敛起了自己蓬勃的怒气。 “放心,就算我被你打的只剩一口气了,只要我还能说得出来话,我就会替你向大人求情,不会让大人把你怎么样的!”沈勇达又道。 许鞍山却好像已经打定的主意,绝对不会答应沈勇达的要求,“不行,那你要是晕过去了呢?现在陈桥要是想杀我,那简直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我可不想上赶着去找死。” 眼见许鞍山满脸的无赖相,沈勇达一时间也更加愤怒了起来,他看着陈桥和陈桥所在的位置,“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只想要老老实实帮陈桥解决完所有的事情,然后洗干净脖子等着令死。” 说道这里,许鞍山忽然灵光乍现地对沈勇达说道:“对了,不如这样,要是你实在气不过,那之后陈桥把我交出去处置的时候,你就来当我刽子手,既能报仇又能出气,简直一举两得,怎么样?” 沈勇达从来不是个能忍这么长时间的人,更何况他也不能保证在就今后的相处之中,他对许鞍山的愤怒也能够一直保持下去。 “不行。” 这次,果断拒绝对方提议的人变成了沈勇达。 许鞍山什时候无奈地看向沈勇达,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个看上去十分莽直的人居然会如此难缠。 “那你说,你想要怎么做?”许鞍山摊着双手问道,随即便又追加了一句,“先说好了,我是绝对不会和你打这一架的!” 谈判进入了死胡同。 沈勇达提出来地要求许鞍山不答应,许鞍山提出来的要求沈勇达也不答应。 “那这样,我去和大人说我的要求,如果大人答应了的话,那你从地牢出去之后就要和我打。” 既然沈勇达已经退了一步,那许鞍山也只好答应下来。 “那你等着!” 气势汹汹落下这四个字之后,沈勇达便头也不会地转身朝着地牢大门口走去了。 “什么?你要和许鞍山打一架?”陈桥惊讶万分地看向沈勇达。 沈勇达喘着粗气点了点头。 陈桥一时间也有些不太明白,他明明是让沈勇达去和许鞍山好好聊一聊,怎么这沈勇达又好端端要和许鞍山打架了? “那你可知道许鞍山现在的基因融合率有百分之一百五十,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陈桥皱着眉头说道:“就算你让辛志诚当你地帮手,你们两个人联手也打不过他的。” 沈勇达摇了摇头,“大人误会了,我不会让任何人来当我的榜首,我是要和许鞍山单挑。” 看着满脸坚定的沈勇达,陈桥很是头疼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那你可知,如果动真格儿的话,你很有可能会死在许鞍山的手下。”陈桥语重心长说了一句,随即又问道:“你为什么非要跟他打这一架?” 沈勇达气呼呼地说道:“属下心里憋了口气,如果不打这一架的话,属下怕是就要被自己给憋死了,求大人能够成全属下。” 百分之一百五十和百分之六十的基因融合率,就是用脚指头来想,陈桥也知道赢得人会是谁,而且依照许鞍山的性子可下手来说,只怕就算点到为止沈勇达也很有可能会有危险。 第1297章 我怎么不行 “大人!” 眼见陈桥就不说话,沈勇达便又继续恳求道。 陈桥皱着眉头看了沈勇达一会儿,他既不想让沈勇达真的和许鞍山动手,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沈勇达的请求。 “我现在不能决定,你让我好好想一想。”陈桥十分头疼地对沈勇达说道。 “是!那属下回许鞍山牢房等着大人!”沈勇达掷地有声地说道。 陈桥又疑惑看向沈勇达,“为什么要去牢房等着?” 沈勇达搔了搔后脑勺,憨笑一声对陈桥说道:“大人不是让属下和许鞍山好好聊一聊吗?属下还没和他聊呢,刚好大人要想事情,那属下就趁这个时间去和他好好聊一聊。” 眼看着沈勇达赶火车似的说完这句话,就转身回到地牢之中,陈桥一时间只觉得自己今天带沈勇达来见许鞍山,好像真的是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眼见沈勇达离开又回来,许鞍山也像陈桥一样万分疑惑起来,不过开口问得还是陈桥有没有答应他的请求。 “怎么样?答应了吗?” 沈勇达在许鞍山对面坐下,说道:“大人说要想一想,我就回来等着了。” 许鞍山眼角抽动片刻,问道:“为什么要回来等?你在外面等也不是不可以啊。” 沈勇达却摇了摇头,说道:“大人本来就是让我来和你聊一聊,方才咱们才刚开始,现在继续吧。” “继续……什么?”许鞍山看着沈勇达,眼中升起浓浓的疑惑。 “继续聊啊!”沈勇达想用像是在看傻瓜一样的表情看向许鞍山,“咱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眼见沈勇达一副理所应当的许鞍山第一次,真心实意开始后悔自己当初把沈勇达当做目标的决定了。 “说到你要和我打一架……”许鞍山有气无力地说道。 沈勇达“啧”了一声,皱着眉头老大不满意地看向许鞍山,“哪个问你这个了,我是说,在我说要和你打架之前,咱们说到哪儿了?” 这谁能记得啊! 许鞍山很是头疼地看着沈勇达,片刻之后才声音虚弱地试探着说道:“我也不记得了,要不咱们今天就先到这儿,回头你想起来了,咱们再继续?” 沈勇达义正言辞地摆了摆手,对许鞍山的这个提议并不同意,“这可不行,我还得在这儿等着大人给我答复呢,我要是现在走了,回头大人找不着我该着急了。” 如果不是知道沈勇达就是这样性子的人,许鞍山真的会以为沈勇达今天是来消遣自己的。 “那你到底想和我聊些什么?” 许鞍山可以肯定的是,这辈子所有的耐心应该都用在沈勇达身上了。 “不如就聊一聊,大人不仅把你留下,还给你融合基因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吧。”沈勇达四平八稳坐在板凳上,表情很是严肃认真地问了一句。 “陈桥没有告诉你们吗?”许鞍山回问一句。 沈勇达摇了摇头,说道:“大人一直没有说起此事,之前虽然也有人问过,可大人每次都说再过些时候就会告诉我们了。” “既然陈桥没有说,那就一定有他没有说的原因,我怎么能背着他擅自告诉你们?”许鞍山撇撇嘴说道。 “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沈勇达目光灼灼说道。 许鞍山叹了口气,做出一副“你蒙谁呢”的表情,说道:“我当初可是暗中调查了你们很久,要是今天跟我说着话的是王义,我还能信上几分,可你却不行。” “我怎么不行!”沈勇达十分不服气地抱臂问道。 “你向来都最是心直口快,心里从来都藏不住事儿,我今天要真的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保准你一出地牢的门,整个黑龙军的人就全都知道了。”许鞍山同样抱臂看向沈勇达。 沈勇达承认,许鞍山说得这句话确实是一句实话,于是便也不再继续纠缠。 “那好,既然不跟我们说是大人的意思,那我也就不继续问你了。” 许鞍山暗暗松了口气,转而又问道:“你就想跟我聊这个事情吗?” 沈勇达上下打量许鞍山片刻,随即便又问道:“你为什么突然要来长安城?有为什么要杀了长孙无忌?” 许鞍山挑眉看向沈勇达,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说道:“来长安城原本就在我的计划之中,不过杀长孙无忌确实我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 “为什么长孙无忌?”沈勇达又问道。 许鞍山耸耸肩,“长孙无忌权倾朝野,和陈桥又素来不和,如果我想要先声夺人的话,长孙无忌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既然要先声夺人,直接杀入宫中岂不是就能闹出更大的动静吗?”沈勇达疑惑问道。 许鞍山打量沈勇达一眼,接着说道:“杀入皇宫的话这动静就太大了,我只想给长安城里的人一个警醒,却不想让长安城中的所有人对我群起而攻之。” “你还担心群起而攻之?”沈勇达不由有些诧异。 “当初在西罗马的时候,我通过把你掳走而将陈桥引过来,为得就是不想跟整个黑龙军发生冲突,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算我最后一样能赢,却还是会有些吃力。” 车轮战谁能受得住啊,就算打不死也累死了。 沈勇达撇了撇嘴,算是接受了许鞍山的这个说法。 不过这也只是许鞍山的一个借口罢了,他当初决定来长安城,也不过只是想要大闹一场,根本没有想过要用自己的双手来结束这大唐的盛世繁华。 更何况,如今的大唐距离盛世繁华还差那么一些。 “所以比起重兵把守的大明宫,长孙府显然是一个更加方便我进出的地方。”许鞍山说道。 沈勇达又盯着许鞍山看了一会儿,瞧着对面的人不像是对自己撒谎,便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那个死在大人手下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勇达捏了捏拳头问道。 “你说丽娜吗?”许鞍山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青色胡茬,哼笑一声说道:“当初齐子枫和王冲他们走了之后,没有了官兵的沃格镇就好像一块被扔到众目睽睽下的肥肉,镇上的官兵虽然都死在了那些年轻人的手上,可镇子外面的山匪之流却也正因如此而没了辖制。” “丽娜原本就是他们镇子上最漂亮的女人,当初被那些官兵掳去欺辱,等到官兵没了之后,又被那些山匪掳走,而我也恰巧就是在她被山匪带走的时候到了沃格镇。”许鞍山说道。 沈勇达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件事情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求我救她,可我一向懒得理会这些对我来说好像蝼蚁一样的人,可是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她提到了黑龙军。” 许鞍山表情略带玩味地看向沈勇达,“你可知她是怎么看待黑龙军的?” 第1298章 要点到为止 虽然心中知道,许鞍山接下来所说的话很有可能会让自己非常不高兴,可沈勇达还是沉声说出了几个字。 “如何看待?” 许鞍山轻笑一声,“原本,齐子枫他们杀了镇上的官兵,她是很感激他们的,可在山匪出现之后,她才知道对于他们这个小镇来说,那些凶残贪婪的官兵就像一柄保护伞。” “保护伞?” 沈勇达不由皱起了眉头,从他当初从齐子枫和王义口中说出的关于沃格镇的事情,沈勇达一直觉得在那些官兵的通知下,沃格镇无异于就是一个人间地狱。 “得救之后的人,通常会在另外一种恶势力的欺压之下,将之前欺压自己的人的心想进行美化。”许鞍山说道。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沃格镇的所有人包括丽娜,都开始憎恨黑龙军,他们开始认为,如果不是黑龙军的出现,他们本可以就那样相安无事的生活下去。” “愚蠢!”沈勇达义愤填膺道:“子枫和王义也跟我说起过那沃格镇的事情,如果不是他们去的及时,只怕这镇子上所有的百姓就都会死在那些官兵的手上了。” 许鞍山耸耸肩,“尽管事实就是如此,可他们情愿活在自己的妄想之中。” “那个女人……”沈勇达不由皱起了眉头。 “丽娜之所以会愿意让我给她进行基因融合,一方面是因为想要脱离苦海,再一方面就是想要向齐子枫和王义复仇。”许鞍山缓缓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沈勇达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复仇?!子枫和王义明明是他们整个镇子的救命恩人,她却想着要来恩将仇报?!” “虽然我当时也很不理解她的想法,不过因为我当时一门心思要找陈桥的麻烦,所以就也没有再深究什么,直接就给她融合了基因。” 许鞍山看着沈勇达,露出一个微笑,说道:“不过你放心吧,她早已经死在了陈桥的手上,已经没办法去找齐子枫和王义复仇了。” “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沈勇达怒道。 亏得自从当初齐子枫和王义知道跟在许鞍山身边的女人,就是他们在拜占庭救下的那个女人之后,他们还担心过那个女人是不是被许鞍山利用了,现在看来,那不过是只白眼狼而已。 许鞍山饶有趣味地看向沈勇达,“怎么?难道你们以为,这世间所有人都是知恩图报的吗?” “难道不是吗?” 虽说年少时也曾过过一段时间的苦日子,可当年的云州城一向民风淳朴,加之后来他们又一直生活在陈桥的庇护之下,所以对于世间的人心很多时候也无法洞察。 “这世上啊,多得是恩将仇报之人呐。”许鞍山老神在在说了一句。 沈勇达沉默地盯着他看了许久,虽然不愿承认,可他也知道许鞍山说得是实话。 “人心想来拙劣,你还是不要对他们抱有太大的期望了。”许鞍山继续说道。 沈勇达依旧沉默,虽然知道许鞍山说得是实话,可比起怀疑沈勇达却还是更愿意选择相信。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这世间究竟如何,我也有我的判断依据。”沈勇达满脸严肃地对许鞍山说道。 许鞍山这还是头一回看到沈勇达如此严肃的样子,心中对沈勇达看法也不免有了一些改观,“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那你呢?你当初又为什么一定要对大人不利?”沈勇达转而又问了一句。 许鞍山挑挑眉头,看着沈勇达说道:“人活着,总得要给自己找些事情做才不那么无聊啊。” “你不必拿这些话来敷衍我。” 沈勇达虽然平日里有些一根筋,很多事情一时半可也想不明白,可他从来都不傻,自然知道许鞍山刚刚并非对他说实话。 “难得找到一个既远远比普通人厉害,又根本不是我对手的人,我当然会心痒难耐,所以即便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妨碍我想对陈桥出手。” 眼见沈勇达直勾勾盯着自己,许鞍山也只得实话实说。 “就因为这个,你就要对大人痛下杀手?”沈勇达十分不满地质问一句。 许鞍山背靠阴冷的墙壁,在沈勇达面前摊开双手说道:“拥有绝对的力量之后,人命对于我来说就与草芥没什么不同的了。” “所以你最终才会输给大人。”沈勇达看着许鞍山,一字一顿地说道。 许鞍山失笑一声,看向沈勇达的目光也比方才和缓了不少。 “我原来不信,现在却不得不信了,如果不是他因为自己的恻隐之心把卓安弥救出来,只怕现在这世上就早已经没有陈桥这个人了。” “大人一向最是心善,以往我们出去征战时,大人也从不许我们惊扰当地百姓,所以从黑龙军横空出世到现在,虽然手下败将无数,可大多数国家的百姓却从未怨憎过黑龙军。”沈勇达说道。 许鞍山点点头,“我知道,甚至我听说北方朔州城的百姓,几乎已经将陈桥当做了神明,而作为你们的云州城,这些年虽然算不上富饶,可却也根本没有任何匪患,百姓们的日子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却也十分安稳。”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陈桥也已经做出了决定。 反正只是两个人打一架,况且还是点到即止的那种,若是换作沈勇达更厉害的话,陈桥为了许鞍山的性命安危,自然是不会同意,可如今更加厉害的却是许鞍山,陈桥也就能放心一些了。 等到陈桥进去地牢的时候,已经好好聊过一次的沈勇达和许鞍山正沉默的相对而坐。 “大人!” 听到脚步声的沈勇达瞬间起身,还不等陈桥走到牢房前,就已经打开牢门迎了出去。 看着沈勇达充满期待的眼神,陈桥无奈笑了一声,随即便对两人说道:“打一架也可以,不过必须要点到即止。” “大人放心,属下心里有数!”沈勇达迫不及待说道。 许鞍山却没想到陈桥居然会答应下来,“你应该知道,我们两个之间的差距有多大……”许鞍山不太赞同的看向陈桥。 陈桥笑着摇摇头,说道:“我相信你会把握好分寸的。” 听到陈桥这句话,许鞍山也不能再继续拒绝下去,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好,那就点到为止。”许鞍山看向沈勇达说道。 沈勇达兴冲冲地点点头,随即便想要让许鞍山跟他一道回黑龙军大营。 “我先前已经同许鞍山说过,让他在地牢再待上一晚,明日再带他去大营,”陈桥适时拦下沈勇达,说道:“你要想打,明天晚上再去大营找他吧。” “不能现在就动手吗?”沈勇达半是跃跃欲试,半是失望地问了一句。 陈桥坚定的点点头,“明天。” 第1299章 你不能去 “那好吧……” 虽然不能马上动手,不过既然陈桥已经答应下来,那就不会再反悔,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之后,沈勇达乐呵呵地离开的地牢。 “你……”许鞍山神情复杂地看向陈桥。 陈桥微微一笑,说道:“如果这次不答应他,那他一定会缠着我问上很久,反正我也不会让你们闹出人命,成全他一次也不妨事。” “先前你在西罗马和我交过手,当时你的额基因融合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一百二十五,可在我手底下却还是连十招都撑不住,你就不怕沈郎将输了之后变得心灰意懒?”许鞍山皱着眉头,真心实意地问了一句。 陈桥的笑容仍旧没有变化,“你不了解沈勇达,他要是当真会因为一次两次的败北而就此消沉的话,黑龙军里面怕是早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 说着,陈桥又冲着许鞍山挑了挑眉毛,意味深长地说道:“沈勇达可是时不时还会想要跟我打上一架呢。” “跟你?!” 原以为经过刚刚才的一番交谈,自己对沈勇达已经算是比较了解了,可在陈桥说出这句话之后,许鞍山也可是不能笃定沈勇达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第二天的傍晚,忙活了整整一天之后,许鞍山才终于在黑龙军大营安顿了下来。 他的身份虽然比较特殊,不过既然陈桥已经不在乎了,黑龙军的其他人也同样不会再继续介怀下去了。 当然了,其他人也同样不知道许鞍山现在的基因融合率,要远比他们高出去不少。 而目前位置,知道许鞍山基因融合率高达百分之一百五十的人,也不过只有陈桥、沈勇达和许鞍山自己三个人而已。 早在这天中午的时候,沈勇达和许鞍山晚上要在校场比试地消息就已经传遍的整个黑龙军大营,甚至长安城内的几座王府里的人,也听到了风声。 “不行,你马上就要临盆了,不能去!” 将军府内,看着面前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想要亲自前往黑龙军大营看热闹的陈玥安,李泰定了定神,而后变严词拒绝了陈玥安。 眼见李泰一副打定主意不让自己出门的架势,陈玥安脸上委屈的表情也也发明显起来,甚至双眼之中都蓄上了眼泪。 “四哥,这是怎么了?” 问询而来的李丽质和伏岚刚一进院门,就见李泰正一脸头皮发麻的样子看着陈玥安,而陈玥安则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质儿!” 听到声音,李泰立马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把李丽质叫到了身边。 “你也瞧见了,玥安现在身子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静养,可他却非要去黑龙军大营看热闹,我不准,她就这样泪汪汪瞧着我。” 自从迎娶陈玥安之后,李泰这还是头一次体会到一个脑袋两个大是什么感觉。 听到李泰这句话,李丽质和伏岚都不由“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玥安,可不许胡闹啊。”伏岚走上前去,将站在李泰对面的陈玥安扶着坐了下来。 “我与长乐有身孕的时候,可从来不敢去人多的地方,更何况是军营之中?若当真有人不小心冲撞了你,伤了你和孩子,你还当真要让夫君去惩处那些将士吗?” 陈玥安自然知道陈桥有多看重黑龙军的将士们,若自己当真在黑龙军大营出了什么好歹,那…… 一想到自己这种任性的行为可能会连累到黑龙军的将士,陈玥安的底气瞬间也没有方才那么足了。 “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去黑龙军大营,我就是在府里憋闷得紧,想出去透透气了。”陈玥安委屈巴巴地说道。 李丽质也走上前,温柔的摸了摸陈玥安的头发,“你想去什么地方,我和岚妹妹陪你去,至于今天晚上的那场比试,你就让四哥去瞧,之后让他回来之后再讲给你听不久好了?” 扭头看了眼李丽质,陈玥安也没有再继续胡闹下去,长叹一声便对李泰说道:“四郎,那你去吧,记得一定要牢牢记住他们打斗的场面,然后回来讲给我听啊。” 陈玥安服软说道。 “好!” 眼见陈玥安妥协,李泰总算松了口气。 “你放心,我一定全都记下来,然后回来仔仔细细说给你听。” 说完这句话,李泰便在陈玥安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走出了小院。 “还想去什么地方吗?我和岚妹妹陪你去。”李丽质温柔地坐到陈玥安身边,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丝问了一句。 陈玥安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不想出门了。” 见状,李丽质和伏岚不由相视一眼,且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笑意。 “那要不要和我们一道去看看伊曼?听说储香今日带着廉哥儿来了,印月怜月也带着轩哥儿过去了,她们那面可正热闹着呢。”李丽质试探着问了一句。 自从施林通殒命之后,伊曼就一直住在了将军府,起先长安城中也不说没有传出来过流言蜚语,可是在李丽质和伏岚的强硬手腕下,那些流言便逐渐消弭于无形。 再加之后来人们也之间知道了施林通和伊曼孩子的名字之后,就更加没有人会怀疑陈桥让伊曼住在将军府的动机了。 自从伊曼在将军府住下之后,储香就隔三差五会带着孩子来看望伊曼,而一向在将军府几乎算得上是透明人的印月怜月,和伊曼的关系竟也日渐亲厚了起来。 所以如今,她们四人时常会带着孩子们聚在一起,孩子们叽叽喳喳地玩闹在一起,倒也能帮伊曼排遣一二心中的苦闷。 “那就过去瞧瞧吧。” 沉吟片刻之后,陈玥安点点头说道。 得到陈玥安的回答,李丽质和伏岚再次相视一样,随后便一左一右陪着陈玥安走出院子,朝着伊曼居所的方向走去了。 等到李泰从将军府出来之后,说好等他的几个兄弟里面,除了李恪之外的其他两个人,都已经是满脸的不耐烦了。 “怎么这么磨蹭?莫非是还在里面涂脂抹粉了?” 李承宗向来嘴下无情,又好不容易抓到这么一个机会,自然更加不会放过。 听到这话,李泰狠狠瞪了李承宗一眼,“瞧你这一副小白脸的样子,咱们两个走出去,怕是别人都会以为你才是那个爱涂脂抹粉的。” 李承宗“嘿嘿”一笑,继续说道:“那可真是说不准,不过眼下长安城中人人都知道魏王殿下爱妻如命,只怕魏王殿下要是当真同我上街去走一圈,不知得收到多少闺阁女子的香巾呢。” “你!” 李泰义愤填膺地瞪着李承宗。 “你是打算把这件事儿说上一辈子吗!” 李承宗耸耸肩,看起来一副十足无赖的模样说道:“你要想听,我也实在不是很介意。” “好了好了。” 眼见这两人又要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吵起来,李承乾连忙从马车里面探出头来劝架。 第1300章 真是不知廉耻 “都多少岁数的人了,怎么还是回回一见面就像小孩子一样吵个没完没了啊?” 李承乾万分头疼地看着这两个人。 另一架马车上的李恪也忍不住探出头来,笑着说道:“也多亏这是将军府外面,来来往往的百姓并不多,不然只怕用不了一天,全长安城的百姓都会知道魏王殿下和毗沙门王殿,平日里最热衷的事情就是斗嘴了。” 听到李承乾和李恪的话,李承宗和李泰又分别朝着对方翻了白眼,这才分别踏上的两辆马车。 “青雀,你怎么总是要和大堂兄吵架?” 虽然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不过李恪如今还是依旧如此称呼李承宗。 李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愤愤不平说道:“谁叫他每次都要来招惹我!还回回都要拿香巾那事儿来调侃我。” 闻言,李恪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说起这香巾的事儿,还是在李承乾和李泰前往苏杭之前发生的。 那日陈玥安忽然想吃东市王掌柜家的酸角,爱妻心切的李泰一时昏头就亲自出门去给陈玥安买酸角了。 只是没想到他刚刚一只脚踏进王掌柜的铺子,就有一方香巾从天而降,飘到了他的面前。 眼疾手快的李泰出于本能一把抓住阻挡了他视线的香巾,刚要随手扔掉,就有一个妙龄女子受宠若惊地来到了他的面前。 “小女子见过魏王殿下。” 那女子美艳如波地看向李泰,眼中尽是倾慕与魅惑。 当年与李承乾斗得不死不休的时候,李泰早已经见惯了这种看上去明艳不可方物,实则去曼度组坏心眼,实实一个蛇蛇毒妇的女子。 因着惦记着要给陈玥安买酸角,李泰自然懒得理会这女子,绕过她便直接往店中走去。 “魏王殿——诶唷!” 作为老主顾,王掌柜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李泰,本想热情的迎上去,谁知半路突然冲出来一个女子,硬生生将他撞到了一旁的柜台上。 可怜王掌柜如今也到了花甲之年,谁知竟会遇到如此飞来横祸,就被退了一下,却硬是扭伤了腰,倒抽着冷气让店中活计扶着坐了下来。 见状,李泰更加不耐烦了起来,在他看来,这王掌柜伤了腰不打紧,要是耽误了他买酸角,他可就没那么好脾气了。 “小女子姓尤,闺名雪儿,今日竟能遇到魏王殿下,实在是三生有幸,不知魏王殿下可愿意小女子一同品茶?” 李泰心头冒火冷冷瞥了眼这女子,心想为着自己还未出世的孩儿,不愿闹出人命,指望着这女子能够知难而退,谁知这女子却好像睁眼儿瞎一般,只顾着搔首弄姿,完全没有看到李泰那凌冽的目光。 “小、小姐!” 不过还好,那女子虽然睁眼儿瞎,可她的婢女却还算是有些眼色。 “我家小姐冲撞了魏王殿下,还望魏王殿下恕罪!”那婢女在看到李泰明显不耐烦的目光之后,连忙下跪磕头请罪。 李泰深吸一口气,仍旧没有理会那女子,只是让店中活计给自己包了几包酸角在内的零嘴,结账之后便准备返回魏王府。 “魏王殿下!” 眼见李泰要走,女子着急忙慌跟了上去。 就在李泰刚一踏出铺子的大门,跟不远处的李承宗和李恪来了个对视,而那女子也趁着李泰分神的这一刹那,像一条水蛇似的缠住了李泰的胳膊。 “松手!” 冷不丁被人缠住,又被李承宗和李恪看到,李泰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魏王殿下接了小女子的帕子,那小女子就是魏王殿下的认了!” 那女子没有听出来李泰那短短两个字之中暗含的杀意,仍旧喋喋不休地说道。 “小女子早听闻魏王妃已有身孕,小女子愿给魏王殿下铺床叠被,还望殿下成全小女子一片爱慕之心啊!” 站在远处的李承宗和李恪眼睁睁看到这一幕的发生,两个人的眼珠子都几乎快从眼眶之中跳出来,他们从未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李泰如此丑态百出的样子。 “放肆!” 终于再忍无可忍地李泰将缠在自己胳膊上的女子扯下来,随即便飞起一脚直接将那女子踹飞了出去。 “小姐!!!” 变故来得太过突然,那婢女尖叫一声之后朝着那女子被踢飞的方向跌跌撞撞跑了过去。 “实在精彩、精彩啊!” 大冬天,李承宗握着一把折扇,摇头晃脑地走到李泰面前,明显一副抓到了李泰把柄的得意样子。 “你们要是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李泰的声音不算低,他这句话即是在警告李承宗和李恪,也是在警告周围这圈看热闹的百姓。 “本王就将你们千刀万剐!” 且不说这件事情被陈玥安知道之后,会不会嫌弃什么波涛,就单从丢人角度来说,就已经是其他几兄弟这辈子拍马都赶不上的程度了。 “好了好了,”看出来李泰时候真的动了怒,李恪连忙上前安抚道:“不必同那样的人计较。” 说着,便拉着李泰往魏王府的方向走去。 一路走来,眼见李泰脸色铁青,李承宗倒也没有再继续打趣他,而只是沉默地跟在两人身后,看上去倒是颇为悠闲自得。 “为了那样不知廉耻的人,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实在不值当。”李恪苦口婆心地劝着。 李泰沉默地往前走去。 李恪回头看了眼李承宗,李承宗会意开口,“你要实在气不过,我回头找人在帮你教训那不知所谓的女人一顿给你出出气?” “不必……”李泰冷冷落下两个字。 眼见李泰如此,李承宗也只能朝着李恪摊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三人一路沉默着回到了魏王府,站在魏王府的门口,脸色铁青了一路的李泰终于又逐渐恢复了正常,“今日多谢三哥和大堂兄了,不过今日之事我会自己亲手处置,就不劳烦两位兄长了。” 李恪皱着眉头点点头,显然还是有些担心李泰。 “玥安还等着要吃酸角,那我就要先进去了。”李泰朝着两人拱拱手,随即便转身走进了魏王府中。 “这么多年过去,我还以为青雀的性子真的便好了。” 从魏王府离开之后,李恪不由自主感慨一句。 李承宗却笑了一声,说道:“哪里就能真的改变呢?他是为了魏王妃,将自己身上的戾气都收了起来而已啊。” “大堂兄既然他性子如此,又为何总要与他斗嘴?”李恪不解说道。 “斗嘴都有意思,既能排遣我心里的不痛快,也能排遣他心里的不痛快,一举两得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么说着,李承宗就大步朝着前面在走去了。 站在李承宗身后,李恪先是疑惑半晌,随即才明白过来李承宗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无奈笑了一声,李恪也追着李承宗走了过去。 第1301章 怎么可能 随着两辆马车来到黑龙军大营,天色也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刚一下马车,四个人就听到大营之中传来的沸沸扬扬的声音,因着负责守门的将士也认识他们四个,便也没有多加阻拦,只行了一礼便让他们进去了。 往里面走了没多久,四个人就看到了正朝着他们走来的陈桥。 “还当你们会再早些来呢,没想到居然到了这个时候。”陈桥乐呵呵地对几人说道。 “你有所不知,魏王殿下差点儿都来不了呢。”李承宗打趣着说了一句。 陈桥目光疑惑地转向李泰,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李承宗的话,李泰忍不住冲着他翻了个白眼,随即才很是无奈地对陈桥说道:“玥安一直闹着要来,我生怕她来了大营被人磕着碰着,好不容易才劝着她留在了府里。” “原来如此。”陈桥闻言也不由笑了一声,“玥安这丫头,怀着身孕还不肯老老实实在将军府养胎,真是够让人操心的。” 几人也没有说太多话,简单说了几句之后,陈桥便带着他们往校场的方向走去了。 “其实今天这场比武,应该很快就能结束了。” 到了校场之后,看着面前热情高涨的将士们,陈桥忍不住对几人说了一句。 “为何?”李承乾不明其意问了一句。 陈桥勾了勾嘴角,说道:“因为许鞍山的基因融合率比沈勇达要高,而且高很多。” “比沈勇达要高?”李泰也疑惑地看向陈桥,“他们两个全都是经由你进行的基因融合,许鞍山怎么会比沈勇达要高?” “因为许鞍山曾是系统宿主,所以他的基因融合率要远比一般人要高出不少。” 听到陈桥这话,李承宗想了一会儿问道:“那我们这些普通人的融合率时候多少?许鞍山的融合率又是多少?” 在李承宗提出这个问题之后,陈桥的目光转向了正往校场中央走去的两个人。 “许鞍山现在的基因融合率是百分之一百五十,而沈勇达只有百分之六十。” “什么?!”李泰惊诧道:“那他们两个人的这场比武,悬殊也有些太大了吧?” 陈桥笑了一声,视线落在了场中的沈勇达身上,“他们两个的实力确实是十分悬殊,不过我觉得沈勇达可能会给我点儿惊喜。” 眼见陈桥一副笃定的样子,其他四人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随着沈勇达和许鞍山进入校场,原本人声鼎沸的校场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你们觉得,老沈能赢呢?” 在场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基因融合率的事情,自然会忍不住去猜这场沈勇达求来的比试,他到底会不会取得胜利。 “一定可以!”齐子枫笃定地说道:“沈大哥有多厉害,咱们也不是不知道,这个许鞍山虽然之前是系统宿主,可现在他和我们一样,都是基因融合者,我不相信他还能比沈大哥厉害!” 虽然话是这样说,可看着场中的两个人,那色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沉默了将近一刻钟之后,场地中央的沈勇达突然动了起来,他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近了许鞍山。 看到这一幕,所有都屏息凝神起来,在所有人看来,接下来许鞍山就会被沈勇达一拳重击就摔出场中。 不过,就在沈勇达马上就要碰到许鞍山的时候,许鞍山也动了起来,只是一眨眼地功夫,他就已经出现在了沈勇达身后,躲开了沈勇达拼尽全力的一击。 “喂喂喂,陈桥可是说了让咱们两个点到为止啊,你出手要不要这么狠?” 眼见许鞍山避开,沈勇达也及时停下了脚步,转身回头看向许鞍山。 “老子比武一向都是动真格儿的,你也不用太过手下留情!” 说完,沈勇达便又再次朝着许鞍山冲了过去。 既然对方已经如此要求,许鞍山自然不会再继续躲避。 脚下稍一用力,许鞍山便也好像一支离弦的箭一般朝着沈勇达冲过来的方向袭去了。 拳拳相撞,一股强劲的风势从两人身边席卷向场外的所有人,校场中一时间更是黄山漫天。 “嘭!”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被打飞的人居然会是沈勇达,只见他壮硕的身体重重砸在了校场边的大鼓上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怎么可能!” 齐子枫惊呼一声。 虽然他们所有人的基因融合率都是相当的,可无论是身手还是力量,比其他人都更加勤于苦练的沈勇达,明显要比其他人更高一筹。 “沈大哥居然会被打飞出去!” 齐子枫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 “我总觉得,许鞍山的基因融合率,很有可能要比我们高。” 那色平静的声音忽然在齐子枫耳边响起,齐子枫猛地扭过头去看向了那色。 “不错……” 沈勇达扶着支离破碎的鼓架站起身来,抹掉唇角的一丝血迹,不过他却露出了一个再是畅快不过的笑容。 “再来!” 这次,沈勇达改变了单刀直入的攻势,而是左突右进起来,企图利用自己飞快变幻的身形而让许鞍山眼花缭乱。 “确实有些意思。” 从起初的无奈,到现在兴意盎然,许鞍山也终于被沈勇达激起了斗志。 虽然基因融合率的压制还在,不过两人你来我往之下,却让越来越多的人都有了热血的感觉。 “这个沈勇达……” 站在陈桥身边的李泰忽然百感交集地开口。 听到李泰的声音,陈桥扭头看向他,“是不是很惊喜?”陈桥问了一句。 李泰不知该做出一个什么样的表情,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校场上,那个已经鼻青脸肿的男人。 作为最被陈桥信重的人,沈勇达从来没有辜负过陈桥的信任,更没有让陈桥失望过,他一次次被许鞍山打到,又一次次从地上爬起来,他的实力早已经突破了那百分之六十地基因融合率。 “你到底是个什么人?” 整个校场之中,对于沈勇达感到最惊讶的人,恐怕就要数许鞍山了,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在绝对的基因融合率的压制下,沈勇达居然能够坚持到现在。 视线被留下来的鲜血阻挡,虽然他整个人看上去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可他的嘴角却依旧挂着畅快的笑容。 “我?”沈勇达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液,“我是黑龙军雷虎营的领军!” “我这一条命,生是为了大人,死亦是为了大人!” 沈勇达声音不算高,却每个字都好像一颗颗石头一般,在许鞍山心中砸出了一个个巨坑。 虽然百感交集,可许鞍山却仍旧没有放松一丝一毫,他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沈勇达,堤防着自己面前那个虽是可能发动攻击的男人。 沈勇达身形虽然已经摇摇欲坠,可他仍旧没有放弃,仍旧试图找到一个能够触碰到许鞍山的机会。 第1302章 傻人有傻福 很快,沈勇达就找到了这样一个机会。 他挪动着自己缓慢甚至有些踉跄的步伐,慢慢地朝着许鞍山毕竟,而许鞍山也并没有因为他的缓慢而放松对他的紧盯。 “我怎么总觉得沈勇达可能会赢?”李泰忽然开口说了一句。 原本看向沈勇达的陈桥,扭头看向李泰,一字一句说道:“虽然我也这么希望,不过沈勇达还是会输。” 闻言,李泰不由叹了口气,随即便再次沉默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又再一次集中到了场上的沈勇达身上。 在陈桥的注视下,沈勇达朝着许鞍山发起了自己的最后一次进宫。 场上所有人的围观者在这一刻都鼻息凝神了起来,虽然他们也早已经看出来许鞍山更加厉害,可心底还是盼望着沈勇达能够赢下这一场。 “你知道,你赢不了我的。” 就在沈勇达蓄力准备朝着许鞍山冲去地时候,站在距离沈勇达不远处的许鞍山,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自讨苦吃?” 许鞍山仍旧不明白沈勇达为什么一定要和自己比试这一场。 “什么是赢?什么是输?” 脸上挂着不少血迹地沈勇达突然说出了一句颇有深意的话来。 许鞍山没想到沈勇达居然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不由愣了一下。 机会! 眼见许鞍山分了神,沈勇达抓紧时机朝着许鞍山攻了过去。 “嘭!” 察觉到不对劲的许鞍山慌忙回头,却还是没有来得及躲开沈勇达的这一计重击。 犹如裹挟着千钧之力的拳头砸在了许鞍山的脸上,直叫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虽然没有把人给打飞出去,不过今天这一场比试,沈勇达输得却也并不难看。 目瞪口呆地看着打了自己一拳之后,就直挺挺倒在了地上的沈勇达,许鞍山几乎难以相信刚刚那一拳是这个眼下已经陷入昏迷的男人所为。 捂着脸颊的许鞍山抬起头,遥遥看向了站在原处一块巨石上面的陈桥,眼中的难以置信结结实实取悦了陈桥一番。 “沈郎将!” 在沈勇达挥出那一拳之后,整个校场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静之中。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沈勇达再次起身,心里咯噔一下的杨旭景当即便冲了上去。 “沈大哥!” 杨旭景的惊呼叫醒了场中的其他人,齐子枫和王冲也飞快朝着沈勇达所在的方向跑去,而辛志诚和王义则站在原地,隔着好几个人遥遥对视了一眼。 两人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满满地惊骇和欣慰。 “沈郎将!” 赶到沈勇达身边,杨旭景小心翼翼托起沈勇达的脑袋,将手指凑到了沈勇达鼻子 还有气! 大大松了口气的杨旭景放下手来,先是看了沈勇达一眼,随即才表情复杂地看向了许鞍山。 “我们说好了,点到为止。”许鞍山温和地对杨旭景说道。 随后,齐子枫和王冲也赶了过来,两个人扑倒沈勇达身边,刚准备把沈勇达抬起来去医疗驿,便又听到了一道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他手的伤并不重,海星基因足以能让他的身体复原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许鞍山也来到了沈勇达身边,他一边揉着自己的脸,一边蹲下来认认真真地打量了沈勇达一番。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听到许鞍山对沈勇达的这句评价,齐子枫虽然心里有些不忿,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你……没事吧?” 看到许鞍山脸上的淤青,杨旭景也不由问了一句。 许鞍山笑着摇摇头,随即便站起身来退到了旁边。 “如果我们两个的基因融合率一样的话,只怕这场比试我会输得很惨。” 推到一旁之后,许鞍山又忽然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 “看来基因融合率并不是唯一的倚仗,对不对?” 陈桥的声音忽然在许鞍山的背后响起,许鞍山回头看着陈桥看去,却见陈桥嘴角正挂着一个淡淡的笑意。 “刚刚沈郎将地那句话,想必你也听到了。”许鞍山对陈桥说道。 陈桥点点头,“听到了,这家伙从云州城起就一直傻里傻气,原以为过去这么多年,他能有什么变化,现在看来……”说到这里,陈桥忽然笑着摇了摇头,“他竟然还是原来那个傻子。” “傻人有傻福,”许鞍山的脸上也浮现出些许笑意,“如果不是这份‘傻气’,想必沈郎将也没办法成为你最信任的人。” 听到这句话,原本一直看着沈勇达的陈桥,忽然扭头看向了许鞍山。 许鞍山坦然地与陈桥对视,片刻之后,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大笑出声了。 “将军,现在要怎么办?”齐子枫不由问了一句。 陈桥重新看向沈勇达,说道:“先让他在这儿好好睡一会儿,他应该很快就能醒了。” “是。” 齐子枫点点头应了一声。 “真是一场精彩至极的比赛。” 李家几兄弟也出现在了陈桥的周围,李泰摸着下巴饶有趣味地走到昏迷地沈勇达身边,“啧啧”两声说道。 “沈勇达果然不同凡响。”李恪也发自内心地赞叹一句。 “是啊,原以为他不过只是一介莽夫,如今看来我真是错得离谱啊。”李承乾也同样感叹起来。 李承宗曾经在黑龙军大营住过一段时间,自然是比其他几个兄弟更加了解沈勇达。 “或许,这才真正的他啊。” 听着这些人的话,陈桥脸上的笑意也更深了。 比试结束之后,原本熙熙攘攘聚集在校场内外的黑龙军将士们,也三三两两结伴离开了,很快,就只剩下还留在沈勇达周围的几个人。 “你们也都回去吧。” 陈桥盘腿在沈勇达身边坐了下来,对其他人说道。 “回去?”齐子枫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陈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 不过站在齐子枫背后的辛志诚却赶忙应了一声,随后也不管齐子枫和王冲愿意不愿意,辛志诚和王义一人一个,便将这两个人给拖走了。 见状,杨旭景也默默起身离开了校场。 “那我们就也先回去了。” 李承乾对陈桥说道。 陈桥笑着点点头,又打趣似的对李泰说道:“今天回去可得好好和玥安讲一讲今天的事情。” 李泰失笑一声,说道:“放心吧,我说得肯定比今天发生的事情更加精彩。” 在目送李承乾四人离开之后,陈桥又转而看向了站在自己身边的许鞍山。 “你不去休息吗?”陈桥笑着问了一句。 许鞍山看看沈勇达,又看向陈桥,“是该去休息了,没想到和一个基因融合率不过百分之六十的人打一场居然会这么累。” 目送许鞍山离开校场之后,陈桥的目光便落在了依旧昏睡之中的沈勇达身上,看了沈勇达一会儿之后,陈桥双手撑在身后,仰起头看向了夜空中的点点繁星。 “大人,我还是输了……” 第1303章 不想活了吗 “是吗?不过你最后那一拳,还是挺漂亮的。” 陈桥嘴角含笑地说了一句,随即便低下头看向了抬起一只手捂住自己双眼的沈勇达。 捂住双眼的手掌将沈勇达所有的眼泪的掩盖了起来,他心中虽然不忿,却也知道这已经是自己在基因压制之下,所能做到的全部了。 “说一句很俗套的话。” 陈桥拍了拍沈勇达捂着眼睛的那只手,沈勇达抹了抹眼睛之后,挪开手掌,用通红的双眼看向了陈桥。 “你今天,虽败犹荣啊。” 陈桥看着沈勇达双眼,一字一顿地对沈勇达说出了自己的这句心里话。 沈勇达抬起双眼望向天空,看这个夜幕上挂着的繁星点点,最终还是长长叹了口气。 “基因融合率的压制果然很厉害……”沈勇达声音中带着些低落地说道。 陈桥笑着说道:“是啊,所以当初在西罗马的时候,许鞍山才能轻而易举将你掳走,还把我打了个半死不活。” 闻言,沈勇达不由愤愤喷了个鼻息,“属下今后绝不会再输给他了!” 听到这话,陈桥不由笑出声来,“只要基因融合率的压制存在一天,你就很难能打赢他,你也不要太过为难自己。”陈桥对沈勇达说道。 因为脸上的血迹都已经干涸,沈勇达的脸也变得痒了起来,他搓了搓脸,对陈桥说道:“大人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 “当真?”陈桥有些怀疑地看向沈勇达。 沈勇达扭头与陈桥对视,再一次露出了他憨直的笑容,“自然是真的。” 等沈勇达躺在地上休息够了之后,陈桥就把人从地上拉了起来,又亲自把人送了回去。 “真没想到,属下还能等到大人亲自送属下回家。”沈勇达受宠若惊地说道。 陈桥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扭头看了眼还亮着灯火的小院,挑挑眉问了沈勇达一句,“云芊可知道你今天去做什么了吗?” 听到陈桥的这句问话,沈勇达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整个人就都好像被人定住了一般,“属下给忘了!” “那就祝你好运了。”陈桥拍了拍沈勇达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落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就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虽然沈勇达没有告诉云芊,可一向消息灵通的云芊却也还是早早就知道,今天晚上沈勇达要和许鞍山比武的事情。 “回来了?” 等到沈勇达小心翼翼打开院门,探头探头地朝着院子里看去,就看到了正气定神闲坐在院子中央地云芊。 眼见云芊已经发现了自己,沈勇达一咬牙一跺脚,就推开门往里面走去。 “哗——” 谁知,沈勇达刚踏进院门一步,一盆冷水就兜头浇了下来。 沈勇达目瞪口呆地抬头看了看,又低头去看那个已经摔在地上的木盆。 “娘子,这是……”沈勇达抹了把脸上的水,小心问了一句。 云芊翘了翘嘴角,“自然是要给你醒醒神啊。” 说着,云芊便又冲着站在一旁的欢哥儿使了个眼色,欢哥儿心里叹气,可最终却还是按照云芊的意思去做了。 “阿爷,阿娘说了,如果你没有认识到自己哪里错了的话,今天晚上就只能跟儿子挤在一张床上睡觉了。” “你那张床?!”沈勇达颤抖着嘴唇看向自己的儿子。 不知是因着什么原因,欢哥儿屋里的床板简直比大理寺和刑部大牢里面,那些犯人睡得床板还要硬。 虽然沈勇达和云芊一度想给欢哥儿换一张床,可奈何欢哥儿换了其他床都会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夫妻俩就业只好妥协了。 一听到自己很有可能需要去睡欢哥儿的床,沈勇达当即便举起双手说道:“娘子!我真的错了,我不该随意就跟人比武,更不该不告诉你这件事情!” 听到沈勇达这声大吼,云芊才总算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来你也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 说着,云芊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沈勇达的身边。 这父子二人一个不愿意去睡那硬板床,一个不愿意跟人分享自己的硬板床,所以在听到云芊的这句话,沈勇达和欢哥儿心里俱是大大送了口气。 “我就知道娘子定是舍不得让我去受那罪的。”沈勇达讨好十足地说道。 云芊翻了个白眼,随即又冲着沈勇达露出一个十分甜蜜的笑容,说道:“不去睡欢哥儿的房间,那就去照顾畅哥儿吧。” “娘子!” 闻言,沈勇达立马哀嚎着扑倒了云芊身边,一把将云芊搂入怀中,悲惨十足地说道:“娘子,我受伤了!我今晚就想好好睡一觉!等明天,明天我一定你让我去哪儿睡我就去哪儿睡!行吗?” 眼见沈勇达这副样子,原本一直冷着脸的云芊也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欢哥儿无语至极地看着自己的爷娘,深深为云芊和恶趣味和沈勇达的“没骨气”感到头疼万分。 “好了好了,”云芊轻轻推开紧紧抱着自己哀嚎的沈勇达,“我是同你说笑的。” 说完,云芊又满眼心疼的抚上了沈勇达脸上的伤痕,不满说道:“这许鞍山下手也太狠了!” 欢哥儿无奈捂着脸摇摇头,随即便也不想再看自家爷娘在这里你侬我侬,一声不吭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沈勇达笑嘻嘻地握住云芊的手,说道:“这没什么,很快就能恢复了。” 云芊娇嗔地瞪了沈勇达一眼,点着他的脑门说道:“今后要再有这样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让我一个人在家里担惊受怕知道吗?” “好好好,”沈勇达又重新将云芊抱入怀中,“我这次就是一时激动忘了说了,我今后一定做什么事情之前都先告诉你一声。” 靠在沈勇达胸口,听着自家丈夫沉稳的心跳,紧张了整整一晚的云芊才终于平静了下来。 “哎哎哎,你家还睡不睡了?” 就在两个人抱在一起难舍难分的时候,院墙上突然传来了一阵非常不合时宜的声音。 沈勇达倏的睁开眼,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果然就看到辛志诚正抱着自己孩子,笑得十分混不吝的坐在院墙上看着他们。 “滚滚滚!”沈勇达大怒骂道:“我和我娘子说话,哪儿有你插嘴的份儿!” 辛志诚嘿嘿一笑,冲着云芊眨眨眼说道:“嫂子是没看到,今天在校场上,老沈那叫一个勇气可嘉,就算知道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还要一个劲儿的往上冲呐。” 听到这句话,云芊果然又剜了一眼沈勇达,拧着他的胳膊说道:“知道不是对手还往上冲,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眼见目的达到,辛志诚吹了个欢快的口哨,随即便潇洒十足地从院墙上飞身而下,墙这面的沈勇达和云芊甚至还能听到辛志诚儿子大笑的声音。 第1304章 不能动弹了 “娘子,你听我解释!比武开始之前我也不知道许鞍山比我厉害!”沈勇达脸上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动作,语速飞快地向云芊解释道:“等我知道了就也晚了啊!” 云芊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沈勇达一眼,最终还是没能忍心把沈勇达踹去书房睡觉,只是深深叹了口气,扯着满脸血污的沈勇达转身往卧房地方向走去。 “沈大哥。” 就在两人手牵手刚走出去没几步的时候,另一边的院墙上也想起一道声音。 沈勇达循声看去,就见清冷的月光下,没戴面具的那色正和刚刚的辛志诚一样,很是潇洒地坐在院墙上面。 “怎么?你也要来笑话老子?”沈勇达太阳穴跳动着说道。 那色笑着摇摇头,说道:“今日我才知道,沈大哥真的比我们这些人,都更强大。” 夸赞来得太过突如其来,沈勇达甚至还没来得及转变表情。 “那是自然!” 不过该有的自信还是要有的。 听到沈勇达这句回答,那色微微一笑,“沈大哥今晚好生休息吧,我明日再来过府探望。” 说完这句话,那色也不等沈勇达再回应什么,直接消失在了院墙上面。 看着那色消失的地方愣了愣神,沈勇达忽然没来由的笑了一声。 “起初,我还以为那色是你们里面最冷漠的一个。” 云芊似乎也没想到那色会说这些话,不由有些感慨。 “他只是因为吐火罗的事情,所以平日里才很少有情绪外漏的时候。”沈勇达牵着云芊的手,慢慢往卧房所在的方向走去。 云芊轻叹一声,“也是个可怜人啊。” 当初刚把伏岚从吐火罗救回来的时候,云芊自然从沈勇达口中听说过那色,那时候的云芊因为伏岚的事情,所以一直都觉得那色是个坏人。 只是没想到吐火罗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等她后来亲眼见到那色的时候,那色不仅被大火毁去了一半的容貌,甚至性情也已经大变。 不过从加入黑龙军,到后来同屈嫣然成婚,这些年来,那色的性情已经再次发生了些许改变。 “不过这几年要好多了,至少有时也会和我们开开玩笑了。”沈勇达笑着对云芊说道,看起来对那色的改变非常欣慰。 云芊斜睨沈勇达一眼,“我看着整个黑龙军这么多年来,也只有你没什么变化了。” “这还不好吗?” 回到卧房,沈勇达在烛光下,双眼明亮地看向云芊。 “可以的,我这辈子都不想有任何变化。” 云芊无奈笑着轻轻捶了一下沈勇达的肩膀,“好了,早些睡吧,你明天醒来之后一定会腰酸背疼的。” 沈勇达活动了一下脖子和四肢,觉得没有什么大碍之后便疑惑地看向了云芊。 “不会吧?我现在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舒服啊。” 云芊撇撇嘴,“你要是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我明天一定会生龙活虎的!” 笃定的说完这句话,沈勇达就在云芊的示意下,乖乖更衣洗漱之后上床睡觉了。 随着第二天的太阳缓缓升起,沈勇达也终于睁开了沉重异常的眼皮。 察觉到自己身边有人,沈勇达虽然用尽力气想要彻底睁开眼,以便看清身边的人是谁,可就算使出吃奶的劲儿,也只能看到一个隐隐绰绰地声音。 “说了你今天一定会腰酸背疼吧?居然还和我嘴硬……” 云芊的声音在沈勇达耳边响起,昨天晚上还信誓旦旦的男人此刻却好像变成了霜打的茄子。 “这下好了,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说着,云芊轻叹一声,随即便想要起身去看自己的两个儿子。 “我没事。” 虽然已经连眼皮都睁不大开,不过沈勇达却仍旧十分嘴硬地说道。 云芊无奈摇摇头,轻轻拍了下沈勇达的额头说道:“好,你没事,我现在要去看畅哥儿和欢哥儿了,你要一道吗?” “……好!” 犹豫片刻之后,沈勇达咬着牙说出了一个字。 不过挣扎了好一阵子,沈勇达甚至都没能顺利坐起身来,于是云芊便又按着他在床上躺好了。 “好了,别动弹了,你今天就在床上好好躺上一天,听到了吗?”云芊正经八百对沈勇达说道。 “知道了……” 总算知道自己真的是起不了身之后,沈勇达认命地答应了一声。 临到中午的时候,一上午没听见沈勇达说话的辛志诚和那色也来了。 “这是怎么了?” 房间里,一直躺着起不了身的沈勇达又一次睡着了。 云芊叹了口气,说道:“昨天他回来之后,我就觉得他今日定是定不了身,谁知早上的时候,他不仅起不了身,甚至连眼睛都不大能睁开,我就让他继续躺着去了。” 听到云芊的话,辛志诚和那色相视一眼。 正在将军府陪着孩子们玩耍的陈桥,突然听到下人来传话,说辛志诚和那色到了,陈桥挑了挑眉,随即便和孩子们打了声招呼,往正厅走去了。 “你们怎么来了?” 来到正厅之后,陈桥疑惑地问了一句。 “大人,方才我们去看老沈,却从云芊嫂子口中得知,今天他到现在还起不了身。”辛志诚忧心忡忡对陈桥说道:“老沈该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 听到辛志诚的话,陈桥也不由皱起眉头,沉吟片刻之后说道:“估摸着是因为他和许鞍山的那场比试,已经突破了他身体极限,即便有海星基因来治愈他的外伤,身体却极有可能没有恢复过来。” “突破了他的极限?”辛志诚的表情变得更加疑惑起来。 陈桥点点头,继续说道:“毕竟许鞍山的基因要比他高出许多,若非他突破了身体的极限,是完全不可能和许鞍山打那么长时间的。” 听到陈桥这话,辛志诚和那色都不由叹了口气。 “那许鞍山的基因融合率到底是多少?”那色问了一句。 其实昨天比武刚开始的时候,众人就看出来沈勇达远非许鞍山的对手,甚至对于许鞍山来说,沈勇达几乎无法对他构成任何威胁。 只是昨天因着场面太过混乱,众人也就没来得及问,于是那色就趁着今天来见陈桥问了一句。 “百分之一百五十。”陈桥说道。 “居然有这么高……”辛志诚讷讷感叹道。 得知许鞍山的基因融合率之后,两人对于昨天沈勇达最终还是打了许鞍山一拳,更加觉得难以置信起来。 “难怪老沈今天来床都下不了,看来他还得在床上多待几天了。”辛志诚摇着头不住的叹息道。 “将军,午饭备好了,辛郎将和那色郎将可要留下用饭?” 门外忽然响起吴管家的声音,不过还不等陈桥说话,辛志诚和那色便已经起身拒绝了。 第1305章 不要胡闹了 “大人,属下们就不留下吃饭了。”辛志诚笑呵呵地对陈桥说道。 “哦?”陈桥挑眉,十分诧异地看向辛志诚,“以往你们来将军府,可是都一门心思就想着要蹭饭,怎么今天来的时候刚刚好,反而不在这儿吃了?” 辛志诚笑着挠了挠后脑勺,用胳膊肘碰了下那色。 “属下二人想着还是去沈大哥家蹭这顿饭吧。” 接收到辛志诚的暗示,那色连忙出声道。 心知他们是想要去多陪陪沈勇达,陈桥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笑着点点头让两人离开了。 本以为会在饭桌上见到辛志诚和那色,却不想走进花厅的竟然只有陈桥一个人。 “辛志诚和那色怎么没来?”李丽质不由好奇问了一句。 陈桥笑笑,说道:“他们就是来同我说一声沈勇达现在的状况如何,眼下已经又回去了。” “沈勇达?”伏岚闻声扭头看向陈桥,“沈勇达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估摸着昨天晚上用力过猛,今天起不来身了,依我看,他可能还得在床上多躺几天。”陈桥说道。 昨天晚上陈桥回来之后,就给李丽质和伏岚讲了沈勇达和许鞍山比武的详细经过,两人自然也就知道沈勇达在基因融合率压制的情况下,最后还是大爆发地揍了许鞍山一拳。 “话说回来,怎么不见魏王和玥安来吃饭?”陈桥又问道。 闻言,李丽质轻笑一声,说道:“方才四哥派人过来,说玥安早起便觉得身子不适,两人就来花厅一道用饭了,不过我已经让吴管家吩咐厨房另做一份,给他们送去了。” 陈桥了然的点点头,“玥安该不会是要生了吧。” 李丽质却摇摇头,“还要一个多月才到日子,不过现在玥安的月份大了,身子不适也是常有的事情,桥郎不必担心。” 作为已经生过孩子的过来人,陈桥自然相信李丽质的判断。 用过午饭之后,陈桥便从将军府出去,一路往沈勇达家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刚在沈勇达家门口站定,还不等陈桥抬手敲门,就听到里面一阵吵囔声。 “老沈,我是瞧你起不了身才好心好意去给你喂饭,你犯不着就因为这个赌气不吃饭吧?!” 听到辛志诚的喊声,陈桥无奈摇摇头,随即便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 往进走了没多久,陈桥果然就看到辛志诚正气呼呼地端着一个托盘从后面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脸无奈表情的那色。 “这是怎么了?”陈桥开口问了一句。 听到陈桥的声音,辛志诚和那色一同扭头朝着陈桥所在的方向看去。 辛志诚把托盘推给立在一旁的下人,说道:“去告诉你家夫人,就说他沈勇达宁愿饿着也不愿意让我喂。” 下人诚惶诚恐地端着托盘离开,辛志诚和那色朝着陈桥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将军怎么来了?” 辛志诚显然还在生闷气,于是那色便开口问了一句。 陈桥带着打趣的笑意看了眼辛志诚,对两人说道:“你们先前特意去跟我说了沈勇达的情况,我刚好去营地有些事情,就过来瞧瞧他。” 辛志诚重重喷了个鼻息,嘟囔道:“他这个人躺在床上不能动了,还是那么讨人厌,大人来看他做什么……” 陈桥笑着拍了拍辛志诚的肩膀,又问道:“怎么是你去送饭,云芊呢?” “嫂子在照顾畅哥儿,顾不上他就托我去照顾着他吃饭,谁知他还不领情。”辛志诚愤愤不平说道。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端着托盘的下人又走了回来,只不过这次他的身后还跟着抱着畅哥儿的云芊。 “义兄来了?”刚走过来,云芊就看到正在与辛志诚和那色说话的陈桥,惊喜万分的走了过去。 “听说沈勇达起不了身,我来看看他。”陈桥捏了捏畅哥儿胖乎乎的小手说道。 听到这话,又想起先前下人说得话,云芊很是不好意思地看了眼辛志诚,又气哼哼说道:“自己都动不了了,还嫌这嫌那,我倒要去瞧瞧他为什么不吃饭!” 说着,云芊便又风风火火抱着畅哥儿往沈勇达所在的卧房杀去了。 看了眼云芊杀气腾腾的背影,陈桥自然也跟了上去。 “说!你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卧房里,云芊抱着畅哥儿坐在床边,看着沈勇达质问道。 沈勇达虽然身体动不了,却还是能正常说话,“辛志诚那小子,一进门就取笑我,我才不吃他端来的饭!” “你好歹瞧瞧你这样子,你敢保证要是现在躺在床上不能动的人是小心,你会不取笑他?” 不得不说,作为同床共枕多少年的夫妻,云芊对沈勇达还是十分了解的。 “就是就是,要换了现在是我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你肯定也要取笑我的!” 云芊刚说完这句话,刚刚走进门来的辛志诚就迫不及待说了一句。 沈勇达气呼呼瞥了眼辛志诚,却刚好看到正满脸笑意看着自己的陈桥。 “大人怎么来了!”沈勇达大惊失色,他最不想让陈桥看到自己这个样子,没想到陈桥居然还是来了。 “是我!”辛志诚凑上前去凶巴巴说道:“上午过来瞧着你那个样子,我和那色实在担心得很,就去将军府找了大人,跟大人说了你的情况!” 觉得自己现在十分丢人的沈勇达很想抬手掩面,只是奈何他现在甚至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你,于是只好羞愤难当地躺在床上。 “好了,你昨天那么用力,今天变成这副样子也是情有可原,没什么好丢人的。” 眼见沈勇达一脸羞愤欲死的样子,陈桥不由开口安抚一句。 “还有,不能由着性子不吃饭,云芊还要照顾畅哥儿和欢哥儿,你就别给她添麻烦了。” 陈桥又道。 沈勇达一张老脸因为陈桥的这句话变得通红起来。 “不可再胡闹了,听到了吗?” 久久没能得到沈勇达的答复,陈桥不由又问了一声。 沈勇达终于细若蚊吟地应了一声,“属下知道了。” 不过沈勇达虽然是这么答应了,陈桥却还是觉得不太放心,于是就亲眼看着沈勇达就着辛志诚的手吃过饭之后,才放心的离开了沈家。 随着天气一日日暖和起来,城外的树木花草也都重新长出绿芽,林间吹过一阵阵还带着些许寒气的微风,走在羊肠小道上的陈桥忍不住舒服地抻了个懒腰。 等到陈桥终于走到黑龙军营地的时候,就见黑虎、白虎还有巨熊一家子正在聚在一起看着营中将士们训练。 被眼前场景逗笑的陈桥飞身而起,一眨眼的功夫便落在了黑虎和白虎中间。 察觉到有人过来,白虎刚要回头怒吼一声,就看到来人竟是陈桥,便又懒懒趴了下去,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地荡起一层灰尘。 第1306章 还需要时间 先前的小熊已经长大了,虽然它们的身高还比不上自己的母亲,却已经足足有一个半陈桥那么高。 看到陈桥过来,几只小熊欢快地跑到陈桥身边,其中一只拎着陈桥的后衣领把人从地上提起来,之后又将陈桥坐在它的肩膀上,驮着陈桥在营地中溜达了起来。 坐在高处,陈桥搂着棕熊的脑袋望向四处,就见远处杨旭景和许鞍山正一道朝着自己走来。 “有人来找我,我要下去了。” 凑到棕熊耳边说了一句,陈桥飞身跃下,棕熊便已经又拎住陈桥的后衣领,小心翼翼把他放到了地上。 “真是个乖孩子。”陈桥笑着揉了揉棕熊的脑袋。 虽然陈桥和棕熊都十分开心,可是看到这一幕的黑虎却不高兴了,甚至在几只小熊回到它们身边后还充满威吓的吼了一声。 白虎见状,懒懒看了眼黑虎,随即便用尾巴抽打了一下黑虎的背,阻止黑虎的小心眼。 黑虎扭头看了眼白虎,又见陈桥已经和杨旭景还有许鞍山走远,也只好不再和那只棕熊计较,挨白虎重新将自己的脑袋正在了一双交叠的前爪上面。 看到黑虎老实下来,白虎满意的喷了个鼻息,之后也闭上了眼睛小憩起来。 “将军怎么来了?” 走进议事厅之后,杨旭景有些惊讶地问了一句。 陈桥看了眼许鞍山,说道:“我今日过来是有些事情要和他说。” 杨旭景左右看看陈桥和许鞍山,犹豫着问了一句,“那属下可要回避?” 听到杨旭景这句问话,陈桥想了片刻,最终还是让杨旭景留了下来。 之后,在杨旭景疑惑的目光放之中,陈桥又让许鞍山把北面还有许多更加来还的系统宿主的事情告诉了杨旭景。 杨旭景到底还是年轻,在听完许鞍山说的事情之后,还是忍不住白了脸色。 “怕了?”陈桥打趣着问了一句。 杨旭景表情复杂的看向陈桥,他虽然不愿承认,最终却还是无力地点了点头,“是,属下是害怕了。” 陈桥抬手拍了拍坐在身边的杨旭景的背,说道:“这没什么好丢人的,我当初刚刚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其实心里也非常害怕。” 听到陈桥这句话,许鞍山撇撇嘴,心想,你当初哪里害怕了?分明是直接就想着要杀去北面跟那些系统宿主拼个你死我活啊。 得知陈桥也曾感到害怕之后,杨旭景的脸色果然恢复了一些正常。 “那将军打算怎么办?”杨旭景的声音依旧有些颤抖地问了一句。 陈桥朝着许鞍山所在的位置努了努下巴,说道:“我今天来找许鞍山,就是为了商量一个对策。”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在继续提高基因融合率,否则如果现在你就和他们发生冲突的话,怕是整个黑龙军都会全军覆没。”许鞍山直截了当地说道。 这句话虽然不太中听,却也并非是许鞍山在耸人听闻。 陈桥皱起眉头,“我已经在尽量多的提取基因了,不过要是想达到能够与那些人之中的首领一战的能力,应该还需要很长时间。” 依着许鞍山先前的说法,那些人虎通过剥离、吞噬其他人的基因来提高自己的基因融合率,而陈桥身边到目前为止也就只剩下一个还未激活系统的贺知,所以这个办法在他身上是绝对行不通的。 “通过基因提取来提高融合率,确实要慢一些,不过却也想对要更加稳扎稳打一些。”许鞍山看着陈桥说道。 “此话怎讲?”陈桥皱眉看向许鞍山。 许鞍山说道:“之前也曾剥离、吞噬过我的系统,你就应该也知道,这种方法虽然能够很快提升你的基因融合率,却绝对不会让你拥有更多的能力。” 闻言,陈桥也不由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 “我曾经还融合过大象的基因,可在你吞噬我的系统之后,你却并没有因此也同样拥有大象基因,我说的对吗?”许鞍山挑眉问了一句。 陈桥探查了一番自己的系统,发觉自己的系统之内果然还是只有那些自己亲自提取、融合的基因。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个bug……”陈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什么是b、bug?”杨旭景一头雾水的问了一句,显然没有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就是漏洞、缺陷之类的意思。”许鞍山飞快的解释了一句。 杨旭景了然的点了点头。 “所以,只有通过你自己提取基因来进行融合,你的基因融合率才能够更加稳定。”许鞍山又对陈桥说道。 “好,我明白该怎么做了。”陈桥双眼看向前方说了一句。 “你先前提取更多的是什么生物的基因?”许鞍山又问道。 陈桥想了片刻,缓缓说道:“绝大部分是哺乳动物。” “那从现在开始,就要开始扩展你的范围了,昆虫、动物、植物,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天上飞的,你都要提取。”许鞍山表情严肃的说道。 陈桥点点头,“我知道。” “还有,”许鞍山看了眼杨旭景,又说道:“黑龙军的将士们,如果每个人都能达到沈郎将那样的水准,基因融合率即便低一些也是没有大碍的。” “这个不行。”陈桥断然说道。 “为何?”许鞍山不解问道:“我和他的基因融合率相差百分之九十,他却还能在我没有放水的情况下打了我一拳,如果整支黑龙军都能有这样的实力的话,那你就真的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了。” 陈桥也知道许鞍山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你大概还不知道沈勇达现在是什么情况吧?”他无奈看着许鞍山摇了摇头笑着问了一句。 许鞍山疑惑地看向陈桥,问道:“沈郎将怎么了?” “他昨天能够给你一拳的代价,就是今天早上睡醒之后,浑身上下也就只剩眼睛和嘴巴能动了。”陈桥对许鞍山说道。 “怎么……”许鞍山的表情变得有些诧异。 在听到陈桥的话之后,杨旭景的表情也变得担忧了起来。 “这就是逞强的后果,如果现在不是在长安城,而是在战场上,沈勇达这样的现状只会有一个下场。”陈桥脸色凝重地看着许鞍山说道。 许鞍山自然知道陈桥所说的那个下场是什么,于是他长叹一声,说道:“看来这个法子是不可行了。” 陈桥点点头,两人也就暂时搁置了这个想法。 “那看来现在还不是能有所动作的时候。”陈桥沉声说道。 “没错,倘若现在贸贸然出手的话,只怕最后的结果会是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承受的。”许鞍山看着陈桥,缓缓说道。 看着陈桥和许鞍山之间严肃的氛围,杨旭景的心也在这个时候被提了起来。 第1307章 去激活它吧 “那……”他看看两人,犹豫着开口问道:“那些人会不会主动来招惹将军?” 杨旭景的话音落下之后,议事厅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这个我也不知道,”许鞍山捏着眉心摇了摇头,“那些人行事一向没什么章法,实在无迹可寻。” 闻言,杨旭景也更加担心起来。 “不过,”许鞍山又继续说道:“陈桥好歹是在长安城,那些人就算当真想要做些什么,应该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 当然,许鞍山这句话也不过是为了安慰杨旭景。 对于那些人来说,皇帝根本不被他们当做一个威胁,唯一能够对他们产生威慑力的,永远都只有绝对的力量而已。 “旭景,你去看看贺知,如果他现在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就带他过来一趟。”陈桥忽然对杨旭景说道。 “是。” 一时间接收到太多信息的杨旭景只觉得脑袋有些发涨,所以在听到陈桥的这个吩咐之后,他也并未多问什么,就直接起身去找贺知了。 “你是故意支开他的?” 看了眼杨旭景的背影,许鞍山问了陈桥一句。 陈桥点点头,“你难道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刚刚那句话不过是为了安危他吗?” 闻言,许鞍山不由失笑一声,转而便又表情严肃的看向陈桥,“虽然是为了安慰这个小家伙,却也不全是敷衍之词。” “什么意思?”陈桥问道。 “作为我们这样的人,其实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扰乱真正的历史,就算那些人更加疯狂,想必他们也不会想要成为历史的罪人吧?” 许鞍山看着陈桥说道。 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之后,陈桥果然还是点了点头,“你说的有些道理。” 许鞍山又笑了一声,“只要他们还没有想要回了这个中华上下五千年最辉煌灿烂的朝代,就算他们想对你出手,也不会轻易杀来长安城,所以,你还是有时间的。”许鞍山说道。 “确实如此。”陈桥若有所思的说道。 “那支金哨子证明他们已经注意到了你,可为什么从西罗马回到长安城已经过去了这么就,他们却再没有更多的动作了?”许鞍山挑眉说道:“那是因为他们也在权衡利弊,为了一个你,毁了这个大唐到底值得还是不值得。” 陈桥再次点点头,“这么一看,好像我确实并不太值得他们覆灭了一整个朝代。” “没错,所以你现在大可以放心。”许鞍山对陈桥说道。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杨旭景便带着虽然已经在黑龙军营地住了两天,却还是有些胆战心惊的贺知倒了议事厅。 “我问贺知一些事情,你先去忙吧。”陈桥对杨旭景说道。 “是。” 杨旭景倒也没有多问什么,应了一声之后便直接转生离开了。 毕竟先前许鞍山和陈桥说得那些事情,他还没有完全消化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贺知有些缩手缩脚的走到陈桥身边,声音很低地问了一句。 许鞍山今天还是头一次见到贺知,如果不是知道贺知也是一个系统宿主的话,许鞍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以为这样一个畏首畏尾的少年体内也有一个系统。 “之前,你的身体有没有哪里有过不对劲的地方?” 拉着贺知坐下之后,陈桥便开门见山地问了一句。 贺知飞快地抬头看了眼陈桥,又惊慌失措地看向许鞍山,在看到许鞍山对自己露出似乎不怀好意的笑容之后,又飞快低下了头。 “别吓他。”陈桥皱了皱眉头说道。 许鞍山耸耸肩,随即表情也恢复了正常。 “他和我们一样,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你不用在意他。”陈桥的声音充满安抚地对贺知说道。 贺知又看了眼许鞍山,就见在陈桥警告了他一句之后,许鞍山确实没有再做出奇怪的表情。 “你刚刚问了我什么?” 终于稳下心神,刚刚并没有听清陈桥到底问了句什么的贺知,这才终于又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陈桥失笑一声,才又说道:“我是问你,你的身体之前有没有哪里有过不对劲的地方?” 听清陈桥的问题之后,贺知的先是脸色一百,紧接着两只放在膝盖上地手也忽然紧握成拳。 “别怕,我之所以问你这个问题,就是因为我们两个的身体,也有和一般人不一样的地方。”陈桥又说道。 在听到陈桥这话之后,贺知目光中略带着惊慌地看向陈桥。 过了很久,一直沉默的贺知才总算轻声说出来了两个字,“系统……” 听到贺知的话,陈桥和许鞍山对视一眼,他长长吐出一口气之后又接着问道:“你既然有系统,为什么没有激活它呢?” 贺知的双手握得更紧了,他紧张万分地看向陈桥,说道:“我不知道它是好的还是坏的,要是我激活它以后,它对我不利怎么办?” 听到贺知的这句话,陈桥和许鞍山皆是一愣,在此之前,他们还从未想过任何关于系统好坏的问题。 “实不相瞒,”陈桥笑着对贺知说道:“我的身体中也有一个系统,也正因为这个体统我才能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来。” 想当初在云州城的时候,如果他没有在突厥兵来袭的时候激活系统,恐怕现在的他早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而你如果之前就激活了系统的话,那个包子铺的老板也根本不会是你的对手,你只需要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掀翻在地了。”陈桥对贺知说道。 “当真?”贺知惊异的问了一句。 陈桥笑着点点头。 “那我要把系统激活,这样以后就没有人能欺负我了!”贺知略有些激动的说道,脸上也微微带了些红晕。 “不着急,”陈桥按住贺知的肩膀,继续说道:“作为前辈,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看着陈桥沉静的双眼,贺知也总算安静下来,他双眼直直看向陈桥,乖巧地点了点头。 陈桥弯了弯嘴角,说道:“激活系统之后,你前面每一次融合你提取到的基因之后,你的身体都会承受一番巨大的痛苦,这也可以忍受吗?”陈桥问道。 贺知点点头,表情坚毅地说道:“我可以。” 见此,陈桥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微微一笑,便松开了按在贺知肩膀上的手。 “如果你已经考虑好了,那就去激活你的系统吧。”陈桥说道。 “可、可是……”贺知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我该怎么激活它。” “你试着在你的意识中含它一声,它应该会有所回应。”陈桥又道。 “嗯!”贺知用力点点头,随即便闭上双眼沉下心来。 眼见贺知已经完全沉静下来,为了不打扰到他,陈桥便叫上许鞍山一道从议事厅中走了出去。 第1308章 人心隔山海 “还还以为你会直接剥离他的系统。”许鞍山打趣这说了一句。 陈桥笑着摇摇头,“我从未想过要剥离、吞噬他的系统。”陈桥说道。 许鞍山撇撇嘴,“如果你想要把他带在身边的话,我奉劝你一句,还是尽早剥离他的心痛,给你融合你的系统基因为好,毕竟人心永远都不值得信任。” 闻言,陈桥若有所思地看向脸色阴沉下来的许鞍山,有些好奇地问道:“看来你当初也经历过不少的事情,想跟我说说吗?” 许鞍山扭头看了眼陈桥,虽然陈桥已经给他融合了自己的基因,而且只要有这基因在一天,他就永远不会背叛陈桥,可是只要不是强制性的,他就能够有所选择地对陈桥隐瞒一些事情。 “不想说?” 看着许鞍山复杂的表情,陈桥不由又问了一句。 许鞍山点点头,“我现在还不想说。” 陈桥耸了耸肩,“好,随你,不过你之后要是想说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多谢。”许鞍山很是感激地对陈桥说道。 陈桥笑着摆摆手,“现在你也是黑龙军的人,以后不必再说这些。” “是。”许鞍山眼中浮现些许感动地看向陈桥。 “啊——” 议事厅中忽然传来一阵痛呼,陈桥和许鞍山对视一眼,随即便同时返回了议事厅之中。 “看来他已经开始第一次基因融合了。”许鞍山若有所思地对陈桥说道。 陈桥笑了笑,“这个过程太痛苦,我到现在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融合基因的时候,有多痛苦。”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想要把他待在身边的话,最好像我一样给他融合你的基因,人心不可测,这世上最多的就是白眼狼。”许鞍山满含深意地对陈桥说道。 陈桥看了一会儿贺知,确定贺知真的没什么事情之后,便又扭头看向许鞍山,“你被人背叛过吗?” 这句话的话音落下之后,出了议事厅中传出惨叫声外,两人都陷入了一阵沉默。 许鞍山低下头,脸色晦暗不明地看向自己的脚尖。 良久之后,他终于长长叹了口气,他果然还是无法拒绝陈桥这个系统宿主啊。 看了眼还在进行第一次系统融合的贺知,许鞍山抬起脚往远处走去了,见状,陈桥就知道许鞍山还是决定告诉自己了,于是赶忙跟了上去。 “我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有一个很要好的兄弟。”许鞍山悠悠开口说道。 陈桥没有插嘴,只安静听着许鞍山的故事。 其实这个故事非常老套,在精神病院度过了一生的许鞍山,骤然来到这样一个举目无亲的陌生世界,自然而然会对第一个对自己好的人信任有加。 所以在他得知自己是系统宿主之后,就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自己的那个所谓的好兄弟。 “起初,他对我很好,我们两个经常一起去劫富济贫,得到的钱财通常都是五五开。”许鞍山的目光看向远处。 “劫富济贫?”陈桥戏谑地看向许鞍山。 许鞍山苦笑一声,说道:“好吧,不是劫富济贫,是打家劫舍。” “后来呢?”陈桥没有在继续纠结这件事情,又继续问道。 “后来啊……”许鞍山又陷入回忆之中,“我曾一度以为,原来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可以成为亲人,而且因为他和我孩子死的时候年纪差不多大,所以我几乎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儿子来对待。” “可惜,我的深情厚谊却没有得到想等的回应。” 如果现在有烟的话,许鞍山一定会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 “就这么过了几年,随着我们的年纪越来越大,打家劫舍的地方也越来越远,就在我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么过去的时候,变故就这么发生了。” “他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以为只要他杀了我,就能得到我体内的系统。”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陈桥就算不停,也知道之后会发生些什么了。 “自己真心实意对待的人,居然想要杀了我。”许鞍山自嘲一笑,扭头看了眼陈桥,“你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吗?” 陈桥默默摇了摇头。 “又一次我们劫掠分赃之后,因着那地方实在离家太远,所以我们就在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他虽然想杀了我,却也有点儿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绝对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他就在我喝得茶水里面下了迷药。” 许鞍山才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声音有些沉重的说道:“可是即便这样,我也没有想过要杀了他,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在我饶他一命之后,他居然不知道怎么就遇到了那些系统宿主,还把我的事情告诉了那些人。” “是他出卖了你?”陈桥皱眉问道。 许鞍山点点头,“没错,他带着那些人找到我,甚至在那些人对我出手的时候,拦住了我的退路。” “但是那些人并没有剥离你的系统。”陈桥说道。 先前他一直隐瞒着陈桥这件事情的真相,不过既然今天的话已经说到了这里,他也就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只不过那时候我的基因融合率才只有百分之一百,那些人实在没有把我这点儿融合率放在眼里。” 原来是这样,陈桥了然地看着许鞍山,确实,百分之一百基因融合率的系统,确实没有什么吞噬的价值。 “我确定我的基因融合率之后,觉得自己上当受骗的那些人非常生气,当即便想要把他给杀了。” “你给他求情了?”陈桥问道。 许鞍山毫无情绪地哼笑一声,说道:“你以为那些人会把我放在眼里吗?自然轮不到我去求情,况且,我没有亲自动手,已经算是十分顾念我们当年的情谊了。” “他死了?” 沉默半晌之后,陈桥说出了这三个字来。 许鞍山点点头,“他三番两次想杀我,为了得到系统甚至不惜出卖我,最终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只能说是自作自受了。” 陈桥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许鞍山的肩膀,问道:“所以你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才会独来独往?” “是,”说着,许鞍山勾起嘴角,“不过后来在我知道给别人融合基因之后,就能得到对方百分之百的忠诚度,那时候你这个黑龙军主帅对我来说,简直是如雷贯耳,所以我就决定也组建一支自己的军队。” “有了自己的军队之后,觉得自己已经天下无敌的我,就开始想要报当年的受辱之仇,谁知、谁知……” 许鞍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陈桥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因为他已经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来,这支军队就是许鞍山之前所说,全军覆灭在北境那些系统宿主手下的军队了。 “我的不知天高地厚,害死了对我忠心耿耿的十万将士。” 许鞍山的声音变得非常低沉,语气中带着深深的自责和愧疚。 第1309章 不会轻易动手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陈桥拍拍许鞍山的肩膀,“你一定能够给他们报仇的。” 说来也是奇妙,明明最初见面的时候,两个人都恨不得将对方置于死地,可是现在,他们坐在一起,陈桥甚至能够感同身受地安慰许鞍山。 听到陈桥这话,许鞍山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有那么不自量力,那些人远非我能够打败的。” 陈桥倒是没想到许鞍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免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察觉到陈桥的目光,许鞍山扭头看向陈桥,又笑了一声,“这没什么好惊讶的,我之前不是没有想过要亲手给他们报仇,也正因如此,才会选择对你下手,不过事到如今我也想明白了,这个仇是不是由我亲自来报已经不重要了。” 与许鞍山对视良久之后,陈桥最终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说道:“我明白。” “陈将军。” 陈桥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已经激活了系统并且成功提取一种基因进行融合之后的贺知,便走出议事厅,来到了两人身后。 听到声音,陈桥回头朝着贺知看去,看到这个与原先想必,俨然已经发生翻天覆地变化地少年,陈桥勾了勾嘴角。 “感觉怎么样?” 贺知看看陈桥和许鞍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虽然表面上还没什么变化,但内里却早已经大不相同的身体,最后才又重新抬头看向陈桥,“很神奇。” 陈桥笑了一声,“你刚刚提取了什么的基因?” 贺知挠了挠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说道:“系统跟我说所有生物都可以进行基因提取和融合,我看见议事厅里面摆了一盆绿萝,就直接提取了绿萝的基因。” “绿萝?”陈桥倒是有些诧异,原以为贺知会像他一样,从动物或者昆虫下手呢。 贺知羞赧地点了点头。 陈桥拍了拍贺知的肩膀,很是欣慰地说道:“那你现在可以确定,这个系统不会对你不利了吧?” 贺知再次点点头,比起先前有些畏缩的模样,少年现在看上去则精神了许多,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地看向陈桥。 “好了,你才刚刚融合了基因,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吧。”陈桥对贺知说道。 “好。” 应下一声之后,贺知便转身离开了。 “我还当你会告诉他那些系统宿主的事情。”许鞍山挑眉说了一句。 陈桥摇摇头,“且不说他现在年纪还小,就单轮他的基因融合率也实在有些太低了。” 许鞍山撇撇嘴,“这倒也是,这孩子年纪还小,别回头跟他说了这件事情,再把他给吓坏了。” 听到这话,陈桥不由失笑一声,接着又说道:“何况我现在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把他进这件事情中来。” “为什么?”许鞍山疑惑看向陈桥。 在他看来,多一个助力就意味着他们的胜算更大一些,虽然他现在还不能信得过贺知,但却也不介意多一个帮手。 “我刚刚说过了了,他基因融合率还很低,而且他的年纪也太小了。”陈桥说道。 许鞍山若有所思地看了会儿陈桥,忽然笑了一声,“你真的是个好人。” 陈桥表情奇怪地看了会儿许鞍山,说道:“我知道我是个好人,不过我怎么总觉得你这么说有点儿奇怪?” “哪里奇怪?”许鞍山不解看向陈桥。 见状,陈桥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无奈笑了一声。 “那接下来,你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赶快抓紧时间进行基因提取,那些人既然已经注意到了你,应该就不会忍太久了。” 许鞍山表情严肃地对陈桥说道。 陈桥也皱起眉头,“你先前说过,那些人有可能会对我的家人动手,是真的吗?” 许鞍山点点头,“自然是真的,我做什么要骗你?” 闻言,陈桥的表情也变得愈发凝重起来,若是那些人当真只是要找自己麻烦的话,陈桥是全然不在乎的,可如果他们当真敢对将军府的人出手的话,那就真的有些麻烦了。 “其实你也不必忧心长乐公主和你们俩的孩子们,”许鞍山又对陈桥说道:“那些人虽然表面看上去非常丧心病狂,但是他们却也不会随意与这个王朝发生正面冲突。” “你是说……”陈桥扭头看向许鞍山。 许鞍山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是说,其实将军府里面说到底最容易被那些人盯上的,也只有你二夫人还有她所生的几个孩子了。” “伏岚好歹也是一国之君。”陈桥说道。 “东女国不过弹丸之地,莫说是他们那些人,便是只有你我二人,也能轻而易举便将这个国家覆灭,你觉得他们会因为这一个历史上都几乎没怎么出现过的国家,而对伏岚心生忌惮吗?” 陈桥沉默下来,确实如果不是当年伏岚一封求救信送来长安城,陈桥也不会知道还有东女国这个一个小小的国家。 “所以,你现在得好好想想要怎么安置你的二夫人和孩子们。”许鞍山又道。 “我也曾给伏岚融合过基因。”陈桥对许鞍山说道:“并且随着我的基因融合率的提高,她的也会随之提高,至于孩子们……”陈桥沉吟片刻之后才又继续说道:“从卓安弥身上你也能看出来,系统宿主的孩子们,总会出人意料的厉害。” “你居然给你的夫人也融合了基因?”这点倒是许鞍山所没有想到的。 陈桥弯了弯嘴角,“我常年在外四处征战,为防万一便给她们融合了基因,这样一来我也多少能安心一些。” 许鞍山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倒也还算是有些保障了。” “所以,我现在只需要抓紧时间提高的我基因融合率就好了。”陈桥说道。 许鞍山点了下头,随即又转了转眼珠说道:“不过你也不必太过心急,那些人应该一年半载之内不会再来招惹你。” “为何?”陈桥说道。 许鞍山扭头看了眼陈桥,“因为那只金哨子。” “那只金哨子?”陈桥疑惑问道。 许鞍山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别看那些人一个个都好像是杀人如麻的疯子,他们可从来不会打无把握之仗的。” “难道是因为我抓住了那个带着金哨子的刺客?”陈桥问道。 “当初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把那个刺客给杀了,但你却十分轻而易举就识破了他的诡计,并且还把人给活捉了。” 许鞍山说着,扭头看了眼陈桥,“就只这一点来说,他们就会疑神疑鬼地去想你的基因融合率到底是多少。” “原来如此。”陈桥了然的点点头。 “不过却也不能大意,”许鞍山继续说道:“那些人里面有一个叫徐华的,一向最是疯疯癫癫,只要是被他盯上,最后都一定会死在他的手中。” 第1310章 马车遇袭了 “徐华?”陈桥蹙起眉头,“他们不是有首领吗?” “虽然有个首领,但平日里他们基本上都是各自为政,那个首领也甚少露面对其他人发号施令。”许鞍山说道。 闻言,陈桥的眉头皱得也愈发紧了起来,“你是说他很有可能会来长安城?” 许鞍山点点头,说道:“他这个人非常自负,除了他们的首领之外,任何人在他眼中都不过只是命如草芥的蝼蚁而已,就连他们一伙儿的其他人,都会叫他疯子。” “疯子中的疯子……”陈桥叹息一声。 “如果徐华盯上你的话,恐怕就根本不会在乎你是身在京畿之地还是边陲小镇了。”许鞍山目光有些沉重的说道。 “这个人有可能会来长安城吗?”陈桥问了一句。 许鞍山长叹一声,缓缓摇了摇头,“我也不能确定,如果他真的对你很感兴趣的话,那恐怕他真的会亲自走着一趟的。” “他的基因融合率是多少?”陈桥又问道。 许鞍山想了一会儿,随后才说道:“我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五年前,那个时候我的系统就告诉我他的基因融合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四百,至于现在是多少,我也不知道了……” “百分之四百啊……”陈桥眉头紧皱地长叹出声,“五年前是百分之四百,那现在很有可能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五百甚至更多了。”陈桥声音沉闷地说道。 许鞍山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虽然很有可能,不过这世上的系统宿主其实并没有多少,他们的基因荣融合率的提高速度也会因为找不到新的系统宿主而停滞下来。” “他们不会去提取基因吗?”陈桥很是疑惑地问了一句。 许鞍山冷笑一声,“提取基因哪有吞噬系统来的快?他们既然已经尝到了甜头,就不会再去提取基因了。” 陈桥若有所思的转了转眼珠,又忽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许鞍山问道:“那他们岂不是只是空有力量,而没有其他能力吗?” 听到陈桥这一问,许鞍山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也反应过来。 是啊,他先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情况倒是比我们先前所想的要好上一些了。”许鞍山说道。 “如果他们不来招惹我的话,那便是诸事大吉,可他们要当真非要来的话,那大不了就跟他拼一次,我倒不信我会一点反手之力都没有。”陈桥幽幽说道。 时间一晃,便又过去了三个月,天气也终于开始变得炎热了起来。 “将军!” 立夏这天,陈桥刚刚从府中的冰室拿了几块冰出来,就见吴管家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 陈桥皱了皱眉头,把手中的冰块放到旁边下人端着的铜盆里面,一边用帕子擦去手上的水迹,一边问道:“出了什么事?” 吴管家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喘着粗气对陈桥说道:“二夫人和三公子遇袭了!” “什么?!” 听到吴管家的话,陈桥顿时瞪起眼来,随即便朝着府外走去,顺势说道:“伏岚今天不是带着煜哥儿上山进香吗?怎么会出事?” 如今的长安城中,居然还有人敢对他将军府的马车动手? 吴管家脚步匆匆跟在陈桥身后,“是啊,一开始都好好的,可是等二夫人和三公子进完香下山的时候,马车走到一半忽然有长着络腮胡的男人拦在马车前,说想瞧瞧黑龙军主帅的夫人长什么模样。” 陈桥脚下没有停,皱着眉头看了眼吴管家,“长着络腮胡的男人?” 吴管家忙不迭点点头,又继续说道:“二夫人起初还以为是仰慕你的人,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撩开帘子与那人说了几句话便让车夫继续赶车。” “那男人起先也没什么异样,可谁知就在马车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却突然暴起将马车踹倒了。” “什么?!” 陈桥觉得自己的呼吸甚至都要因为吴管家的这句话而停止。 他记得,下山的那条路非常狭窄,一面的山壁,一面则是山崖。 “伏岚怎么样?煜哥儿怎么样?”陈桥急声问道。 吴管家微微松了口气,“还好二夫人及时察觉,在马车倒地前便抱着三公子跳下了马车。” 听到这话,陈桥也稍微放下些心来,又问道:“那车夫呢?” 吴管家再次擦了擦汗,苦着脸说道:“车夫反应没有二夫人及时,虽然没有摔下山崖,不过还是受了些伤。” “伏岚现在在什么地方?”陈桥又问一句。 “还好恰巧遇到了同样上山进香的魏王殿下,魏王殿下眼下正亲自送二夫人和三公子回来,因着怕将军担心,便先派人快马加鞭回来通禀了。” 居然会碰到李泰,得知伏岚眼下正和李泰在一起之后,陈桥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不过却仍旧朝着将军府大门的方向走去。 就在主仆二人刚刚赶到大门口的时候,李泰的马车也恰巧缓缓停在了将军府的门前。 陈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马车前,一把撩开马车的帘子,就看到坐在里面的伏岚出了发丝有些凌乱之外脸色还算正常,身上也没有什么伤口。 只是煜哥儿今日却受足了惊吓,惨白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珠。 “阿爷!” 一看到陈桥出现,煜哥儿立马就扑进了陈桥的怀中。 虽然是男孩儿,陈桥平日里也会格外严厉要求自己的儿子们,可今日的事情却实在太过惊心动魄,陈桥紧紧将煜哥儿抱在怀里,目光担忧地看向了伏岚。 “先进去吧。”亲自驾车回来的李泰对陈桥说道。 陈桥这才醒过神来,一手抱着煜哥儿,一手牵着伏岚走进了将军府中。 命跟在身边的人把马车架走之后,李泰便也跟着进了将军府。 好不容易才把惊魂未定的煜哥儿哄着睡下,陈桥这才有时间去看伏岚,却见方才还一派镇定自若的伏岚,眼下却正在微微颤抖着。 “没事了……” 陈桥心疼异常地将伏岚揽入怀中,柔声安抚道。 靠在陈桥胸口,听着陈桥稳健的心跳,伏岚慌乱的心也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 “我就在这儿,别害怕……” 在身心都放松下来之后,神经紧绷了一路的伏岚也终于被一阵倦意裹挟,打横将伏岚抱起送回院子,看着伏岚入睡之后,陈桥才阴沉着一张脸又去往了正厅。 “伏岚和煜哥儿没事吧?” 眼见陈桥过来,李泰立刻起身紧张的问了一句。 陈桥叹着气摇了摇头,坐下之后才捏着自己的眉心问了一句,“你可见到那个人了?” 李泰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说道:“看到了,我原本是坐在马车里,还是我的车夫跟我说前面的马车是将军府的,我才探出头去看,还想着上前打声招呼。” 第1311章 要小心为上 “可是没想到,我才刚探出去头,就见那人突然发了疯一样的将伏岚和煜哥儿所坐的马车给踢下山去了。”李泰的脸色也十分阴沉。 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有人胆敢在长安城中,如此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了。 “所幸伏岚反应及时,抱着煜哥儿从马车里面跳了出来,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李泰的眉头死死拧了起来。 是啊,如果不是伏岚反应及时的话,恐怕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就该是两具尸体了。 “该死的混账东西!” 陈桥满含杀气的怒骂一句。 “我瞧着那贼人见到伏岚脱险之后还想动手,就连忙让亲兵上前将伏岚和煜哥儿护了起来,那贼人应该也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之后就逃走了。”李泰又说道。 “我虽然也派人去搜捕了一番,可最终甚至连阿钟都没能跟上那贼人,其他人更是连那贼人的影子都没能瞧见。” 说着,李泰不由看向了陈桥,又说道:“可见,那人的身手绝不简单。” “今日多谢你了。”陈桥长长吐出一口气,嘴上虽然在道谢,脸色却依旧十分阴鸷。 “那贼人的到底是什么人,你心里可有数?”李泰犹疑着问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大概知道一些。” “对了,你可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陈桥又问道。 李泰仔细回忆了一番之后,点点头,“记得。” “给我画一幅那人的画像。”陈桥对李泰说道。 “好。” 随即,陈桥便让吴管家拿来了文房四宝,李泰将宣纸铺开,一边仔细回忆着那人的长相,一边动手画了起来。 小半个时辰之后,李泰终于放下笔,他拿起宣纸来吹干上面的墨迹之后把画像交给了陈桥。 “应该八九不离十了。”李泰说道。 拿着画像盯着看了好一会儿,陈桥的脸色阴阴晴晴几番变化之后,才终于好转了一些,随即他便对李泰说道:“眼下玥安才刚刚生了孩子,你还是赶快回去照看她吧。” “也好,”李泰心中记挂独自在家的陈玥安,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之后如果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一定要派人来知会我一声。” “好。” 送走李泰之后,陈桥的脸色再次阴沉了下来。 而后院中,听说伏岚出事的李丽质本想先去看看伏岚和煜哥儿,在得知他们都已经睡下之后,便又赶到了正厅。 “桥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丽质满脸忧心地走到陈桥身边,坐下后问了一句。 陈桥深吸一口气,对李丽质说道:“我现在有些事情要去营地一趟,伏岚和煜哥儿那边你先照看着,这些事情等我回来之后再与你详说。” 李丽质盯着陈桥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叹着气点点头,“好,那你千万小心。” 陈桥捏捏李丽质的手,随即便起身离开了将军府。 “你怎么突然来了?” 去到黑龙军营地,陈桥一言不发趁着脸色就径直走到了许鞍山的住处。 眼见陈桥面色不佳,许鞍山问了一句之后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紧紧等着陈桥开口。 半晌之后,觉得胸中的怒火总算消下去一些之后,才从怀中取出那张被他折起来的画像,递到许鞍山面前,“你看看,这画像上的人,你认得不认得。” 狐疑地将画像结果来,许鞍山打开画像定睛一开,当即脸色大变,惊恐的抬头看向陈桥。 “你怎么会有他的画像?” “啪——”陈桥捏碎了手中的一只茶杯,满脸阴郁地说道:“他今天袭击了伏岚和煜哥儿乘坐的马车。” “什么?!”许鞍山大惊失色,赶忙问道:“二夫人和三公子没事吧?” 陈桥摇摇头,杀气四溢地说道:“辛亏伏岚和煜哥儿没事儿,不然我就是把长安城翻个底儿朝天也要把他找出来千刀万剐。” 许鞍山低叹一声,将画像放到一旁之后才看着陈桥的双眼说道:“这个人就是我之前与你说起过的徐华。” 听到许鞍山的回答,陈桥长叹一声,说道:“我猜到了。” “他现在应该还在长安城,你打算怎么做?”许鞍山看着陈桥问道。 “怎么做?”陈桥几乎半刻犹豫也没有,直接便说道:“自然是掘地三尺把他找出来,然后亲手杀了他。” “但是你一旦这么做了,那些人或许就会以为你在给他们下战书了。”许鞍山有些担忧地说道。 陈桥却只是冷笑一声,目光阴冷地说道:“他们爱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他今日敢将马车踢下悬崖,明日就敢杀进将军府的大门,我若是和连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护不住,也就枉为人夫、为人父了。” “他们要来便来,难道我还能怕了他们不成?”陈桥说着,视线落在了门外的一片树荫之下。 心知那徐华已经触碰到了陈桥的底线,许鞍山便也没有再多劝什么,只是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需要我一道吗?” 陈桥沉默下来,许久之后,他收回落在院外的视线,扭头看向了许鞍山。 “自然是需要的。”陈桥歪了歪嘴角,“我可从来不信奉什么单打独斗之类的屁话,在不能确定自己一定能赢的时候,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听到陈桥这么说,许鞍山也放心了下来,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陈桥会一怒之下非要独自去抓徐华。 “你的基因融合率虽然已经提升到了百分之四百二十,可我们却谁都不知道徐华现在的基因融合率是多少,所以还是要小心为上。” 陈桥点点头,“我不会冲动心事的,你大可放心。” 许鞍山松了口气,总算露出一个笑容,“徐华一向自视甚高,如果又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只要用对计策,抓这样一个人其实并不难。” “我知道,”陈桥说道:“我今日过来,主要也就是为了确定他的身份,眼下既然他的身份已经确定了下来,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不做什么安排吗?”许鞍山诧异问道。 陈桥摇了摇头,说道:“伏岚和煜哥儿今天都受到了惊吓,我要回去看看他们,你回头派人去知会沈勇达他们一声,让他们明天下午未时来营地见我。” “好,我知道了。”许鞍山说道。 之后,陈桥便又急急忙忙回了将军府去。 陈桥走后不久,晚一步才知道陈桥来了营地的杨旭景匆忙赶过去的时候,只不过等他赶过去的时候,陈桥也早已经离开了大营。 “将军怎么突然过来了?”杨旭景疑惑问了一句。 许鞍山叹了口气,对杨旭景说道:“二夫人和三公子今日遇袭了,袭击他们的人是一个系统宿主。” “什么?!”听到许鞍山这句话,杨旭景瞬间瞪大了眼睛,“怎么突然……” 第1312章 酒肆出事了 许鞍山摇摇头,“其实不算突然,他甚至比我预料的来得还要晚一些。” “你知道是谁?”杨旭景狐疑看向许鞍山。 看到杨旭景的目光,许鞍山心中暗笑一声,随即便将陈桥留下的画像递到了杨旭景面前,“这个人叫徐华,是北面所有系统宿主之中,最冲动、自大的一个。” 杨旭景仔仔细细看了一阵徐华的画像,抵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之后,忽然表情恍然地说道:“我前段时间见过这个人!” “在哪里见过?” 一听杨旭景这话,许鞍山登时便皱起了眉头,他两只眼睛直勾勾看向杨旭景,直看得杨旭景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从何说起。 “就、就我前两天不是去见薰娘了吗?在、在她家酒肆和这个人有过一面之缘。” 城东酒肆? 许鞍山稍稍放下些心来,据他所知,这徐华是个十足嗜酒如命的主,现在在北面的时候,就曾不止一次因为喝多了而耽误事情,如今杨旭景在酒肆见到他也就不奇怪了。 “你当时见到他的时候,他可又什么异常举动吗?”许鞍山又问道。 眼见许鞍山一脸严肃的样子,杨旭景也仔细回忆了起来,“没什么异常的地方,就是一个人占着一张桌子喝酒,从不跟身边的人搭话,而且他也没看见我,是我瞧着他好像不是长安人,才多看了一眼。” 闻言,许鞍山点点头,又对杨旭景说道:“你回头再去一趟这家酒肆,让沈掌柜小心一些,这个人一向杀人如麻,且从来都视人命如草芥,只要有人惹了他不痛快,他就会动手。” “这里好歹是京畿重地、天子脚下,他当真敢如此胡来?”杨旭景惊诧道。 许鞍山又叹口气,他忽然发现自己今天叹气的次数比平日里多了不少。 “如果他当真什么都不敢胡来的话,又怎么会袭击二夫人和三公子?”许鞍山对杨旭景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杨旭景不由点点头,说着便准备前往沈家酒肆,“那我这就去提醒沈伯父一声,让他小心着些。” “让他千万莫要打草惊蛇了。”许鞍山又交待一句。 “知道了。”落下三个字之后,杨旭景便又急匆匆离开了黑龙军大营。 目送杨旭景离开之后,忧心忡忡的许鞍山又在出去走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冷静下来了一些。 这边,杨旭景匆匆赶往了城中的沈家酒肆,那边,陈桥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将军府。 刚一进门,陈桥就听下人来报,说伏岚已经醒了,眼下正和李丽质说话。 听到这个消息,陈桥又立刻马不停蹄赶往了伏岚的院子。 才踏进院门,陈桥就看到李丽质和伏岚正坐在院子里说话,看到伏岚的脸色总算缓和过来一些之后,陈桥也心安了不少。 “夫君回来了。” 话才说到一半,伏岚一扭头就看到已经走了进来的陈桥。 陈桥走上前去,在伏岚和李丽质中间坐下,“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陈桥看着伏岚问了一句。 伏岚缓缓摇了摇头,“睡了一会儿之后好多了。” 陈桥点点头,又对伏岚说道:“我已经知道袭击你和煜哥儿的是什么人了,我很快就会把他抓住了。” 听陈桥说起此事,李丽质不由愤愤道:“桥郎一定要给岚妹妹和煜哥儿报仇,这贼人委实太过胆大包天了!” “你们放心,我绝不会放过他的。”陈桥向两人保证到。 “如果不是岚妹妹身手好,后果真是不敢想象,还好岚妹妹和煜哥儿没事,否则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李丽质依旧十分愤怒。 闻言,陈桥和伏岚都不由露出一个笑容。 李丽质一向最是温婉,也只有在将军府的人被威胁到的时候,才会真正动怒。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李丽质便起身离开了小院。 “还好你没事……” 目送李丽质离开之后,陈桥才将伏岚揽入怀中,轻声说道。 伏岚靠在陈桥肩头笑了笑,说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我今后绝不会再让你遇到这样的事情了。”陈桥说道。 其实今天的事情伏岚也不只是害怕,更多的还是气愤,而且若非是要保护煜哥儿,她也定会将那人亲手抓住的。 “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退出陈桥的怀抱之后,伏岚看向陈桥问了一句。 “你还记不记得我先前跟你和长乐说过的那些系统宿主?”陈桥将伏岚额前地碎发拨开,顺势问道。 伏岚点点头,“自然还记得。” 陈桥看着伏岚的眼睛说道:“今日袭击你和煜哥儿的人,正是那些系统宿主的其中一个,我已经让许鞍山看过了,他的名字叫徐华。” “没想到居然是个系统宿主,”伏岚叹着气说道:“还好今天遇上了魏王,否则还真不知事情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一想到如果不是李泰及时出现,自己跟伏岚还有煜哥儿就很有可能会天人永隔之后,陈桥心中的怒火便再一次剧烈燃烧了起来。 “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陈桥咬牙切齿说道。 伏岚一手抚上陈桥的脸颊,说道:“我知道,你一向都能将我们保护得很好。” “可今天我还是让你和煜哥儿遇到危险了。”陈桥握住伏岚的手,有些自责的说道。 伏岚笑着摇摇头,“我们现在不都还好好的吗?你也不要再自责了。” 陈桥长舒一口气,重新将伏岚抱入怀中,“一定不会让你们再出事了。” 伏岚轻轻拍了拍陈桥的后背,声音有些发闷的说道:“我知道,我知道……” 转眼间夜幕落了下来,不过就在将军府准备开饭的时候,许鞍山却忽然匆匆忙忙跑来了将军府。 “将军!” 见到陈桥的时候,许鞍山的脸色已经阴沉地好像要滴下水来了。 “又出了什么事?” 眼见许鞍山如此模样,陈桥没来由地心头一紧。 “沈家酒肆出事儿了,徐华醉酒之后杀了两个客人,之后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许鞍山飞快地说道。 闻言,陈桥果然又皱起了眉头,“杨旭景过去了吗?沈掌柜和沈小姐如何了?” “今天下午你走后,杨旭景看到徐华的画像之后,就想起来他曾在沈家酒肆见过徐华一次,我就让他赶快去叮嘱沈掌柜千万小心,结果杨旭景晚上刚准备回的时候,就又见到了徐华,杨旭景就留在了酒肆,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些什么。” 陈桥点点头,随即便先打断了许鞍山,“等等,事情待会儿路上再说。” 许鞍山点点头,跟着陈桥一起走到了外面。 看到等在外面的吴管家之后,陈桥又对吴管家说道:“你去告诉长乐和伏岚一声,说沈家酒肆出事了,我要去看一眼,让她们不用等我吃饭了。” “是。” 吴管家应了一声之后,就目送陈桥和许鞍山匆匆离开了。 第1313章 看来是逃走了 “你继续说吧。” 从将军府出来之后,陈桥便对许鞍山说道。 许鞍山点点头,又接着说道:“后来就因为有两个客人想跟徐华拼张桌子,徐华就暴怒而起杀了那两个人,要不是当时正有金吾卫路过,只怕他就要在沈家酒肆大开杀戒了。” “杨旭景呢?”陈桥又问道。 “所幸在杨旭景离开大营前,我曾告诉他徐华是一个系统宿主,杨旭景也就没有出手,不然只怕现在沈家酒肆死的就不止那两个客人了。” 陈桥叹了口气,没有做声。 “因为有金吾卫路过,杨旭景当即便让一名金吾卫将士去了大营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知道这事儿之后,我就直接奔将军府来了。”许鞍山又说道。 “这个徐华,莫不是以为长安城中没人能制得住他?”陈桥冷笑一声说道。 “他一向就是如此,在北面的时候也时常不如管教,若非他们的首领实力强大,只怕徐华连他也不会放在眼里。”许鞍山对陈桥说道。 两人没过多久就赶到了沈家酒肆,还没走到跟前,就在沈家酒肆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百姓。 陈桥和许鞍山对视一眼,心知他们这个时候露面可能会引起躁动,便脚尖轻点一跃而起,从半空中略过,直直落在了沈家酒肆的后院中。 “将军!” 陈桥刚一落地,就听见杨旭景的声音。 循着声音看去,陈桥就见杨旭景满脸愤恨之色地朝着自己走来。 “那两个被害者时候什么人?”陈桥直接问道。 “只是普通老百姓,之前酒肆客人多的时候,也时常会有几波客人拼桌而坐,甚至还有很多人因此成了至交好友,谁也没有想到今日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杨旭景愤愤说道。 一向不喜情绪外露的他,今天因为徐华滥杀无辜的事情,彻底愤怒了。 陈桥拍拍他的肩膀,又往杨旭景身后看去,就见沈掌柜正苦着一张脸和金吾卫将领说话,沈薰娘则只是坐在一旁发呆,看起来应该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金吾卫的人怎么说?”陈桥没有立即走过去,而是先问了杨旭景一句。 谁知陈桥话音刚落,杨旭景就扭过头去狠狠瞪了眼那名金吾卫将领。 “如果不是刚好在这里的话,只怕他就要把沈伯父当成犯人给抓起来了。”杨旭景愤怒地说道。 陈桥皱了皱眉头,随即便朝着沈掌柜和那名金吾卫将领走了过去。 “见过陈将军。” 看到陈桥走过来,正在和沈掌柜金吾卫将领连忙向陈桥行礼。 “不必多礼了。”陈桥抬抬手说道。 “是。” 金吾卫将领闻声直起身子,却在看到陈桥身后的杨旭景的时候,面上闪过一丝难堪的神色。 “这个案子的犯人,不是金吾卫能够应付的,你也不必在此为难了。”陈桥对那名将领说道。 那名将领闻言,面上虽然不显,心中却是一阵窃喜,不过他嘴上还是依旧说道:“保护百姓本就是末将的指责,若是全部推给陈将军,只怕……” 陈桥如何能够看不出来他的小心思,不过还不等陈桥说话,一直站在陈桥身后,凶神恶煞盯着那名将领的杨旭景就已经开口了。 “保护百姓?我怎么记得你方才进了酒肆,不问缘由就想要直接把沈掌柜绑起来带走了呢?”杨旭景冷冷说道。 “这……”那名将领没想到杨旭景会如此直接的说出来,掩盖在头盔下的额头不由渗出了丝丝冷汗。 “好了好了,”陈桥微笑着出来打圆场说道:“想来这位将军应该也不是有意的。” 既然陈桥开了口,杨旭景便不会在继续纠缠,于是冲着那名将领冷哼一声,随即便转身离开去继续安慰沈薰娘了。 “沈掌柜今日受惊了,酒肆的损失我会全权负责的,你回头让账房出一个数字,派人去将军府拿银钱便是。”陈桥十分和煦地对站在一旁,看起来惴惴不安的沈掌柜说道。 沈掌柜也没想到陈桥会如此大方,看向陈桥的眼神也立刻从惶惶不安变成了感激涕零。 “多陈将军、多谢陈将军。”沈掌柜连连道谢起来。 陈桥摆摆手,笑着说道:“不碍的,等到将来杨旭景和沈小姐成婚了,咱们便都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又何须言谢?” 听到陈桥这句话,那名金吾卫将领的脸色也变得而更加难看起来。 他要是事先知道这沈掌柜攀上了黑龙军这门好亲事,他是无论如何不会想要抓沈掌柜回去当替罪羊的。 “还得劳烦你一件事情。”陈桥笑眯眯对那名将领说道。 “陈将军吩咐便是。”那名将领连忙说道。 “派几个金吾卫将士去把这两个受害者的家人带来吧。”陈桥说道。 “是。” 领命之后,那名金吾卫将领便转身朝着酒肆外面走去了。 因为外面还围了不少百姓,金吾卫的将士们还得在外面拦着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以防有人偷跑进酒肆去。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被派出去的金吾卫将士便先后带着那两名受害者的家人赶来了沈家酒肆。 看着那些百姓伏在受害者身上痛哭流涕的模样,陈桥无奈叹了口气,随后便又让人护送着他们和尸体一道回家去了。 随着宵禁到来,围在酒肆外面的陈桥百姓们也接二连三回家去了。 之后,因为陈桥的一再坚持那名金吾卫将领最终还是带着金吾卫离开了沈家酒肆。 “也不知这徐华又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许鞍山心里一直不太安稳,总觉得今天很有可能还会发生什么其他事情。 “不急,我先让系统搜寻一下,看他还在不在城中。”陈桥说道。 这面话音落下之后,陈桥又在意识中将系统叫醒了。 “系统,搜寻一下,长安城中有没有强大的系统宿主。” “是。”系统的声音依旧十分冰冷。 只是这次的搜寻最终却还是一无所获。 “目前并未在长安城中发现任何系统宿主。”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系统对陈桥说道。 听到这话,陈桥不由叹了口起,随即又看向许鞍山,在许鞍山期待的眼神中摇了摇头。 “我的系统没有感知到长安城中有其他宿主。”陈桥说道。 闻言,许鞍山不由露出一个有些恼火的表情,“看来徐华已经逃去城外了。” 陈桥点点头,又说道:“既然最后一定会抓住他,那现在就也不急在一时了。” 说完这句话,陈桥又走到转身在安慰沈薰娘的杨旭景身边,说道:“你先送沈掌柜和沈小姐回去吧,让他们今晚好好休息一晚,酒肆这两天也暂且不必开门了,你也留在沈府好好照看他们。” “是,属下明白了。” 看了眼靠在自己肩头睡着的沈薰娘,杨旭景心头沉沉地叹了口气。 第1314章 来的正好 在杨旭景护送沈掌柜和沈薰娘离开酒肆之后,偌大一个酒肆中就只剩下了陈桥和许鞍山。 “看来的他的藏身之处也没那么容易被我们找到。”许鞍山有些头疼地说道。 陈桥叹了口气,说道:“明天安排好其他事情之后,我就会开始每日在城中最中央的鼓楼上守着,让系统全天无间断的搜寻徐华的踪迹,只要他再次入城,我就一定能够找到他。” “可这样会不会太过耗时耗力了?”许鞍山蹙眉问道。 陈桥无奈耸耸肩,“可眼下除了这个法子之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徐华太过危险,如果陡然将他的画像张贴出去,只怕会再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如果当真逼到他在长安城中大开杀戒的话,就真的糟糕了。 许鞍山看起来依旧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思前想后了好一会儿才对陈桥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安。” “不安?”陈桥疑惑看向许鞍山。 许鞍山点点头,说道:“对,从今天沈家酒肆出事之后,我心底就一直觉得非常不安,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听到许鞍山的话,陈桥的眉头也不由皱了起来。 就在两人都陷入沉思的时候,一声巨大的虎啸突然响彻了整座长安城。 “营地!” 这两个字才刚刚落下,原本站着两个人的沈家酒肆后院,就已经再无半个人影。 “什么声音!” 刚刚准备睡下地沈勇达听到这声虎啸,猛地又站直了身体,云芊惴惴不安地看向沈勇达,犹豫片刻之后才说道:“像是虎啸。” 闻言,沈勇达死死皱起眉头,旋即便对云芊说道:“如果不是营中出了什么事情,黑子是绝不会发出这样的叫声,你先睡吧,我得去一趟营地。” 云芊也只点点头,说道:“千万小心。” 答应一声之后,沈勇达便打开房门走出去,踏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你可有听到?” 正在院子里陪着儿子的玩耍的辛志诚也听到了这声虎啸,他站起身来,目光幽深地望向黑龙军大营的方向。 “营地出事了。” 说着,辛志诚将孩子还到储香怀中,紧接着便也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夫君,”公主府内,晋阳公主忧心忡忡看向正要出门的齐子枫,眼中尽是担心和不安,“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有事。” 齐子枫抱了下晋阳公主,在妻子的额上落下一吻,“放心,我不会出事的,你早些睡,你明天一睁眼肯定就能看到我了。”齐子枫对晋阳公主说道。 晋阳公主无声地点点头,之后便目送齐子枫出了门。 与此同时王义、那色、燕淮和王冲几人也先后出了门来,朝着黑龙军大营的方向飞快掠去了。 猎猎风声在陈桥耳边响起,陈桥拧着眉头,一言不发的用自己最快地速度朝着黑龙军大营所在的方向赶去。 路过一片树林的时候,甚至惊起了满林的飞鸟。 许鞍山就跟在陈桥身后,原以为会是别的地方出事,却没想到徐华居然会跑去黑龙军大营。 距离黑龙军大营还有一些距离的时候,陈桥就看到黑龙军大营的上空已经被火光照亮。 虎啸声还在一声一声响起,陈桥听得出来这是黑子发怒的声音。 当下,陈桥没有再做任何停留,使出全力奔向了黑龙军大营。 刚一在大营门口落下,陈桥就看不到贺知正痛苦不堪的倒在地上,而徐华则一脸狞笑的站在他身边。 看来徐华来黑龙军大营,就是为了贺知体内的系统。 在他们地周围,横七竖八倒着不少黑龙军将士,陈桥不知道那些将士是死是活,不过只这一幕也足以激怒想来最是回护黑龙军将士们的他。 黑虎和白虎还有棕熊则皮毛炸起,目光凶狠地盯着徐华,但是不知是不是它们也慑于徐华的杀气,竟一直迟迟没有动作。 “徐华!!!” 陈桥的声音饱含杀气,还不等声音落地,陈桥便好像离弦的箭一般提刀朝着徐华杀了过去。 徐华似乎没有想到陈桥会来得这样快,唯一挑眉之后便飞快向后掠去避开了陈桥的攻击。 “系统,这个人的基因融合率是多少?” 眼见徐华避开自己的一击,陈桥快如闪电的身形又继续朝着他攻了过去。 “这个人的基因融合率和宿主的一模一样。” 片刻之后,系统就给了陈桥一个答案。 “居然是一样的吗?” 火光之下,陈桥目光攫住站在不远处笑得分外猖狂的徐华,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 “那可真是有意思了。” 这句话说完之后,陈桥便又继续朝着徐华杀了过去。 “启动全部基因!”陈桥对系统下达了自己的指示,“开到最上限。” 这么多年以来,陈桥体内的基因虽然也已经高达百分之四百二十,但他这也还是头一次将所有融合的基因全部启动,甚至还开到了最上限。 在这道指示发出之后,陈桥就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基因的作用下,他的身体逐渐变得轻盈,双肩也渐渐离开了地面,整个人都缓缓浮在了半空之中。 陈桥原本就肌肉结实的连个条胳膊,在这一刻,更是充满了无上的力量。 “你就是陈桥?” 看着已经发生了变化的陈桥,徐华却仍旧满脸不屑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傲然问了一句。 陈桥却没有回答徐华的问话,在徐华话音落下的那一秒,浮在半空的陈桥踏了一脚空气,随即便像一颗炮弹一样,朝着徐华飞掠而去了。 “来的正好!”徐华哈哈大笑一声,随即便也提刀与陈桥战作一团。 就在两人招招致命、你来我往的时候,沈勇达等人也终于先后赶到了黑龙军大营。 “将军已经和徐华打起来了。” 虽然已经极尽专注,可依旧很难捕捉到两人身影的许鞍山,头也不会地对问话的沈勇达说道。 闻言,沈勇达也没有计较旁的,顺着许鞍山的视线就朝着半空中那两道忽隐忽现的声音看了过去。 如果不是刀剑相交是会迸出火花,他们很有可能会完全看不到陈桥和许鞍山了。 “贺知怎么了?” 刚走进营地大门,来没来得及去问陈桥,王义就看到一旁倒在地上,应该早已经昏迷过去的贺知。 听到王义这句话,许鞍山和沈勇达才终于把黏在夜幕上的视线收回来,随即三人百年七手八脚将贺知从前面拖了回来。 “我和将军刚刚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贺知已经倒在地上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时候徐华应该实在剥离这孩子体内的系统。”许鞍山叹了口气说道。 闻言,其他人都不由皱起眉头。 “居然连个孩子都不放过,真他娘的!” 沈勇达怒骂一句,顺势朝着地上啐了一口。 第1315章 自作自受 半空中的战斗还在继续,虽然两人的基因融合率一样高,可融合基因种类更多的陈桥,却已经在两人的打斗之中隐隐占据了上风。 “你!” 逐渐赶到有些吃力的徐华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恶狠狠看向陈桥。 “你不该对我的家人出手、不该在长安城中滥杀无辜、更不该来黑龙军大营滋事。” 说这些话的时候,陈桥的声音十分平静,只是他的表情却是从未有过的阴鸷。 “不该?”徐华猖狂的笑了几声,“在老子这儿,就从来没有‘不该’这个词,老子想杀谁就杀谁!” “哦?”陈桥抬起眼皮看向徐华,眼中犹如风暴一般的凌冽眼神,让原本还在张狂大笑的徐华都不由愣了一下。 注意到这一点,陈桥嘴角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容,“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眼见陈桥竟如此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狂怒的徐华这次终于主动提刀朝着陈桥杀了过去。 只是在面对身形快如鬼魅的陈桥的时候,徐华终究还是产生了晕头转向的感觉。 半空中,陈桥像一只轻巧的燕子般来回穿梭,不给徐华任何能过捕捉到自己身形的机会。 “叮——” 有一阵火光闪现,两人的武器再次撞到了一次,不过这一次,徐华手中的兵器却在昆吾刀的斩击下,断成了两截。 “我的死期?” 看着徐华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陈桥冷笑一声。 “不见得吧?” 话音刚落,陈桥便收刀入鞘,以万钧之力使出一拳,重重垂在了徐华的胸口。 “噗——” 一口鲜血蓬勃而出,没来得及擦去嘴角的血迹,徐华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飞快向后坠去。 见状,陈桥也朝着徐华的身体掠去,不等徐华的身体落地,便一手钳住他的脖子,将人又狠狠摁在了地上。 因为他此时的力量过于强大,甚至让平整的地面出现了一个不深不浅地大坑。 “我倒要看看,今天,到底是谁的死期!” 陈桥怒喝一声,而原本已经凹陷的地面,竟然以他们二人为中心,崩裂开了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裂缝。 “大人!” 再放任陈桥继续下去,只怕整个黑龙军都要就此陷落,于是沈勇达几人连忙上前劝道。 “徐华已经晕过去了!” 听到这道声音,陈桥朝着沈勇达等人看去,只是眼中未能散去的狠戾,却让他们也不由狠狠打了个冷颤。 看着身体已经扭曲变形,甚至已经陷入昏迷的徐华,陈桥长长吐出一口气,随即便松开了掐着徐华的脖子。 “系统,给我剥离、吞噬他的系统。”陈桥说道。 “好的,宿主。” 系统的话音才刚刚落下,陈桥就见徐华虽然已经昏迷过去,但身体依旧因为系统剥离的痛苦,仍旧变得更加扭曲了起来。 这次的陈桥并未有任何的手下留情,他缓缓站起身来,看着脚下的徐华,长长吐出一口气。 “自作自受。” “叮——系统剥离已完成,请问宿主要进行吞噬吗?”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当然。” 陈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四肢和脖子,细细想来,这还是陈桥来到这个世界上后,打得最正经八百、势均力敌的一场架。 系统吞噬的过程很快,陈桥也再次在自己的潜意识之中看到了原本属于徐华的那团白光。 眼见那团原本与自己系统一样大的白光,被自己的系统一点点蚕食、吞并,陈桥只觉得心头一阵畅快。 完成吞噬之后,陈桥长长呼出一口气,随即便离开了自己的潜意识。 现在,属于陈桥系统的那团白光,已经有他伸长胳膊才能抱住的大小了。 “大人,您怎么样?” 而在吞噬徐华系统的这段时间内,沈勇达几人也已经走进了坑中,来到了陈桥的身边。 眼见陈桥终于睁开眼睛,沈勇达立刻又满是担忧地问了一句。 方才经过战斗之后已经感到疲惫的身体,在吞噬了新的心痛之后又重新恢复了精气神。 陈桥扭头看看正满脸担忧看着自己的沈勇达,目光又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嘴角终于勾起一个轻松的笑容,“我没事,不必担心。” 原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谁知还不等他们出手,陈桥就已经将徐华打败,如今看到陈桥分毫未伤,众人也终于放下了心来。 “贺知怎么样?” 从坑底出来之后,陈桥走到仍旧还在昏迷的贺知和正在照顾他的许鞍山身边,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许鞍山摇摇头,“应该没什么事儿,依照他现在这个状态来看,徐华应该还没能彻底把他的系统剥离,将军就打断了徐华。” “那就好。”陈桥放心地点了点头,随即便也在他们二人身边席地而坐下来。 “大人,那个人该怎么处置?”辛志诚上前问了一句。 陈桥挥了挥手,“先把人压去大牢关起来吧,余下的等他醒了再说。” “是。” 应下一声,辛志诚便转身离开了。 “你没有杀了他?”许鞍山倒是有些奇怪,他原以为陈桥会直接杀了徐华,却不想居然还是手下留情了。 “我还有些事情要问他,自是可以先留他一条狗命。”陈桥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大人,只关在大牢可以吗?” 将昏迷的徐华从坑中拖出来之后,辛志诚走到陈桥身边问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说道:“我已经把他的系统剥离了,他现在就是个普通人,绝对没办法从咱们的大牢跑出来的。” 听到这话,辛志诚也安下心来,随即便拖着徐华继续朝着大牢的方向走去了。 “你来的基因融合率相差的多吗?” 随着辛志诚离开,其他人也接连去往营地其他地方收拾残局。 在所有人都全部离开之后,许鞍山又问了一句。 “刚刚开打的时候,我的系统告诉我说,我和徐华的基因融合率一模一样。”陈桥说道。 “那现在呢?”许鞍山又问道。 陈桥扭头看向许鞍山,故作神秘地问了一句,“你不妨猜一猜?” “猜一猜?”许鞍山失笑一声,说道:“那看来这次应该提高了不少啊。” 陈桥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随即便不出声了。 想了一会儿,许鞍山便开口对陈桥说道:“如果我没擦错的话,扭的基因融合率怎么着也应该上六百了吧?” 闻言,陈桥又不由笑了一声,随即便在许鞍山面前比划出拉起了一个数字,说道:“不多不少,刚好百分之七百。” “什么?!” 这下子,许鞍山是真的震惊了,仔细算来,这次陈桥居然一口气吞噬了徐华系统的百分之二百八十。 “四百二吞到百分之二百八,还不错。”许鞍山笑着拍了拍陈桥的肩膀,说道:“恭喜你了。” 陈桥又挑眉看向了许鞍山,“你想不想知道你的基因融合率是多少?” 第1316章 可睡好了 许鞍山看着陈桥,目光中在再显而易见不过的好奇。 “沈勇达他们现在的基因融合率达到了百分之一百八十,至于你的……”陈桥拉长了音调,看到许鞍山的表情愈发急迫之后,才缓缓说道:“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三百。” “三百?” 听到陈桥最后几个字,许鞍山缓缓地抬起双手放在眼前看了看,几乎不敢相信。 陈桥见状笑了一声,轻轻拍了几下许鞍山的肩膀之后站了声来,又拍打了几下身上沾染的灰尘,“得了,我先回去了,你告诉沈勇达他们,明日都在家好好休息吧,不必再来营地了。” “是。” 许鞍山仍旧还有些没有缓过神来,不过在听到陈桥的话之后,还是应了一声。 另一头,先前也同样听到虎啸的李丽质和伏岚,则是一直在紧张地等在正厅之中。 “夫人、二夫人,将军回来了!” 吴管家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李丽质和伏岚相视一眼之后猛地站起身来,随后便一道快步走向门口,顺势一左一右将原本关着的房门也拉开了。 刚一打开房门,两人就看到陈桥正大步流星朝着他们走来。 在看到陈桥身上沾染的血迹之后,两人的心一瞬间都提到了嗓子眼。 “别担心,我没有受伤,这不是我的血。”陈桥对面前的两个女人说道。 听到这话,李丽质和伏岚才终于放下心来。 “方才听到虎啸,营地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李丽质开口问了一句。 陈桥一边揽着两人回到正厅,一边说道:“是今天上午袭击伏岚和煜哥儿的系统宿主,三个月前我在长安城中遇到了一个少年,那少年也是个系统宿主,他应该是为了剥离、吞噬那少年的系统,所以今晚才会闯入营地。” 听到陈桥的话,两人都不由睁大了眼睛。 “那他现在如何了?”伏岚不由问道。 “放心,我已经把他的系统剥离了,现在人就关在黑龙军大营。”陈桥说道。 闻言,两人先是点点头,随后李丽质才又问道:“先前用晚饭的时候,你突然离府而去,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听李丽质问起这个,陈桥的脸色又变得有些阴沉下来。 “是沈家酒肆。” 陈桥看看两人,叹了口气之后端起了桌上的一本冷茶一饮而尽。 “那人名叫徐华,是个嗜酒如命的人,自他潜入长安城后,便日日回去沈家酒肆吃酒,只是今日凑巧酒肆人满为患,有两个百姓就像与他拼张桌子,谁知他不愿意也就罢了,竟还动手把那两个客人给杀了。” “什么?!” 李丽质和伏岚同时惊呼一声。 “沈掌柜和沈小姐没事儿吧?”李丽质又急急问了一句。 陈桥摇摇头,“正巧杨旭景今日去了酒肆,不过他自知不是那徐华的对手,便也没有强出头,等到徐华走了之后,他才让刚好路过的金吾卫去营地通知了许鞍山。” 说着,陈桥又给自己到了一杯茶,喝完之后才继续说道:“许鞍山知晓后,便过府来见我,之后我们两个便一道赶往了沈家酒肆。” “这人也太不讲理了!怎么因为不愿与人拼桌,便将人给杀了?”伏岚说着又皱起眉头,似乎是想起了上午的案场惊心动魄。 陈桥揉了揉眉心,说道:“许鞍山之前就跟我说过,那些人本就视人命为儿戏,那徐华更是一个中翘楚,且他一向脾气暴戾,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就不稀奇了。” “不过,今日去的路过沈家酒肆的金吾卫的那个将领,也着实有些胡来了。” 又想起先前杨旭景对自己说得话,陈桥摇摇头,叹着气说道。 “怎么了?”李丽质又问道。 “杨旭景告诉我,命案发生之后,那将领不想着去搜捕徐华,却是直接就想要将徐掌柜带走,让徐掌柜来当这个替罪羊,若非他刚巧在场的话,只怕徐掌柜此番还得受上一遭牢狱之灾了。”陈桥不悦说道。 “身为金吾卫将领,不思如何保护百姓,竟还做出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人实在不应该继续留在金吾卫中。”李丽质皱着眉头说道。 伏岚对李丽质的这番话也是深感赞同。 陈桥点点头,又对两人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打算明日入宫去面见陛下,把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都同陛下说上一说。”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一晚上没有用完的陈桥的肚子忽然响亮地叫了一声。 刚准备说话的陈桥,登时便无奈笑了一声,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它不叫,我还真不觉得饿呢。” “吴管家!” 闻言,李丽质忍着笑将吴管家叫了进来。 “夫人。” 闻声,吴管家从门外走了进来。 “去吩咐厨房给桥郎做些饭菜,要快。”李丽质对吴管家说道。 “是。”应下一声之后,吴管家便匆匆离开了。 吃过晚饭之后,陈桥便在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睡下了。 安安稳稳睡了一觉之后,陈桥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来,陈桥迷迷瞪瞪地看了眼周围,发现阳光已经几乎铺满了整间屋子之后,才起身下床更衣洗漱,走出卧房之后,陈桥站在门口抻了个大大懒腰。 瞧着时间已经不早了,想着家里众人应该准备用午饭了,陈桥便懒洋洋地朝着花厅的方向走去了。 不过没想到的是,陈桥才刚走到花厅门口,就见厅中居然坐了不少明显是来蹭饭的人。 “呀,将军起身了?” 原本正紧挨着晋阳说话的齐子枫,一扭头看到陈桥走了进来,便连忙起身嘿嘿笑着走到了陈桥身边。 陈桥斜他一眼,随即便又看到沈勇达也巴巴儿地走了过来。 “大人可睡好了?” 看着这两人皆是挂着一张心虚的笑脸,陈桥也懒得与他们计较什么,招呼着众人便落座了。 吃过午饭之后,沈勇达和齐子枫就也非常识趣地领着家眷离开了将军府。 “夫君果然一日比一日更加威严了。”李丽质掩嘴笑着说道。 陈桥撇撇嘴,“是他们自己心虚罢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过来蹭饭,还指望着我热烈欢迎?” 知道陈桥说得是玩笑话,李丽质和伏岚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双双露出了笑容来。 吃过午饭又歇了一会儿之后,陈桥便如昨天所说一般,换了衣裳进宫去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宫里今日居然也十分热闹。 看着自己面前五双亮晶晶的眼睛,陈桥又那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是走错了地方。 “姐夫要去哪儿!” 刚准备转身离开,陈桥就被眼疾手快的李治给拉住了。 陈桥抽了抽嘴角,说道:“自然是去一个人人都正常的地方。” 听到陈桥这话,太极殿中原本不太正常的五个人讪讪一笑,旋即便也恢复成了平日里的模样。 第1317章 我要离开长安城 “听说你昨天晚上同一个非常强大的系统宿主打了一场,还赢了?”李泰迫不及待问了一句。 陈桥斜他一眼,“你是从哪儿听说的?” 昨天在送回来伏岚之后,李泰原本以为从今天起,整个长安城都要变得风声鹤唳起来,却没想到今天早上一出门,就发现长安城中居然没有半点异常,于是疑惑之下就派了阿钟前往黑龙军大营打探消息。 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陈桥居然昨天晚上就已经把那人给打败抓住了。 “我上午刚派阿钟去过黑龙军大营,这事儿还是沈勇达和齐子枫事无巨细告诉阿钟的。”李泰又道。 想起来中午饭桌上沈勇达和齐子枫那一副殷勤样子,陈桥还曾一度觉得两个人是中了邪。 现下看来,这两人可不是中了邪,而是知道自己多嘴了,所以就去事先讨好自己了。 想明白这一点,陈桥无奈摇摇头,对着李泰点了点头,“没错,那个徐华现在已经被我关在黑龙军大营了,怎么着?魏王殿下想接手?我倒也不是很在意。” “没有没有!” 李泰现在一心想当个闲王,当初和李承乾一道去杭州已经让他累了个半死,现在更是决计不会再想掺和到这些事情里面。 不过,虽然不想做事,可该有的好奇心却还是一点都没有减少。 “姐夫,昨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治也好奇心满满的问了一句。 先前李泰虽然已经说过伏岚昨天遇袭的事情,可却说得十分不详尽,李治就一直想要听陈桥再说上一边。 陈桥暗叹一声,随手拿了个桔子便坐了下来。 “你们想知道什么事情?”陈桥一边剥着桔子皮一边问道。 “自然是想知道,那个袭击了伏岚的到底是什么人,他昨天晚上又做了些什么,又为什么会突然跑到黑龙军大营里面。” 李承乾掰着手指说出了这三个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 “你们都想知道这三件事情?”陈桥拿起一瓣桔子放进嘴里。 五个看着他的人一道点了点头。 “简单来说,就是有人偷鸡不成还蚀把米。”陈桥懒散地倚在矮桌上对面前的五个人说道。 不过这个回答可满足不了众人的好奇心。 “这么想知道,就应该让魏王把沈勇达和齐子枫给带进来,他们两个肯定能比我更详细。”陈桥开玩笑一般说道。 李泰失笑一声,“他们两个啊,才刚跟我说完就后悔了,只怕你去找他们秋后算账,又如何肯入宫来?” 闻言,陈桥撇撇嘴,最后也没有折磨众人太久,又打趣了一番之后,便将昨天发生的事情从伏岚和煜哥儿被人袭击,到自己剥离、吞噬徐华系统的事情又十分详尽地给众人讲了一遍。 听陈桥讲完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之后,众人的脸上也终于没有了起初的玩笑意味。 李治深深皱起眉头,“没想到金吾卫中还有这样的将领,看来他们也是有些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李治怎么都没有想到,眼下的长安城中还能有这样的将领。 “这人的事情不着急,我接下来要和你们说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陈桥敛神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五个人。 眼见陈桥表情如此凝重,众人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个徐华,便是北面那些系统宿主的其中一个。” 陈桥看着众人缓缓开口。 “我虽然打赢了他,可他却远远不是那些人中最厉害的,甚至他的实力怕是还在中下等。” “中下等?” 不得不说,听到陈桥这样说,众人还是非常惊讶的,毕竟从沈勇达和齐子枫口中听来,那人的实力几乎与是与陈桥不相上下的,陈桥昨晚也是拼尽全力才将那人打败,最终剥离了他的系统。 “原先,北面那些人虽然试探过我一次,可从那之后他们和我就一直进水不犯河水,但是现在徐华突然出现在长安城,我在想,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是准备要对我动手了。” 陈桥扫了眼众人,缓缓说出了一句足以让所有人心惊肉跳的话来。 “动手?你是说他们会来长安城?”李承乾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又长叹一声,“现在徐华被我剥离了系统,再过些日子那些人一定也就收到风声了,我不认为他们在知道徐华的事情之后会无动于衷。” 陈桥话音落下之后,其他几人也沉默了下来。 单只一个陈桥,都拥有直接摧毁一个座城池的力量,而那些人,甚至还有可能比陈桥更加厉害。 不得不说,这个事实对他们地冲击来说很是很大的,起码在此之前,也们从来不知道陈桥也会有这样不笃定的时候。 “那些人有一个首领,实力非常强大。” 陈桥又对众人说道。 “不过许鞍山先前也与我说过,那些人其实轻易之下并不会主动对一个王朝发起攻击,否则若是按照他们的实力来说,拿下整个天下也好比想探囊取物一样简单。”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听着陈桥说出这番话,李承宗心里突然涌起一阵非常不好的预感。 陈桥看了眼李承宗,在看到他眼中的担心之后,便知道他应该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其他人听到李承宗的这句问话,先是看了眼李承宗,只有才又将目光集中在了陈桥的身上。 “这件事情我已经想了很久。” 沉默许久之后,陈桥目光平静的看向众人,说话也一如先前一般不疾不徐。 “我打算带着黑龙军离开长安城,回云州城去。” 此话一处,就好像一颗石头被人猛地咋进水里,瞬间殿中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 “不行!” 谁都没想到,第一个提出反对意见的会是李治,作为年纪最小的弟弟,李治虽然已经颇有帝王之气,但和陈桥还有兄长们在一起的时候,一向都甚少展露他强势的一面。 “既然姐夫说了,那些人不会轻易和一个王朝起冲突,那显然你留在长安城才是最安全的。” 李治皱着眉头,表情严肃地看着陈桥说道。 “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说要离开长安城?” 眼见李治如此,陈桥先是笑了一声,之后才又说道:“许鞍山只是说那些人轻易不会和一个王朝发生冲突,可现在他们已经有一个人折在我手里了,这已经不能算是普通情况了。” “那你也不能轻易离开,你留在长安城,他们至少还能有一些顾虑。”李承乾说道。 陈桥却摇摇头,说道:“长安百姓何其无辜,我又如何能让他们因为我而受到牵连?” “云州城的百姓就不无辜了吗?”李泰皱着眉头说道:“你要当真去了云州城,那云州城的百姓不也要受到牵连吗?” 第1318章 你们陪陪我 “我已经想好了,”陈桥看向利齿鞥前,面上浮起一个淡淡的笑容,说道:“我会提前让云州城的百姓离开,另外找一个能让他们安家落户的地方,在他们离开之前,我也不会回去的。” “那你也不能说走就走,你走了,长乐和伏岚怎么办?孩子们又怎么办?” 眼见陈桥一副已经打定主意的样子,李恪又突然提起了李丽质、伏岚和孩子们。 确实,如果陈桥当真丢下将军府离开的话,陈桥心中也一定会放心不下。 “这个你们就不必忧心了,长乐和伏岚那头自有我去劝,再说了,就算我将一家老小都留在长安城,你们还能对将军府撒手不管了吗?”陈桥轻笑一声说道。 正如陈桥所说,眼下太极殿中的李家几兄弟虽然都不愿意陈桥去涉险,但是陈桥若是执意要走,他们也确实无法对将军府那一大家子置之不理。 “可是——” 李治显然还是不愿意让陈桥离开,便打算继续劝上几句,不想刚开口就被陈桥给打断了。 “好了,我心意已决,你也不必再劝了。”陈桥看着李治说道。 心知今天他们是说什么都没用了,众人便也没有再继续劝下去,不过不劝却也不代表他们已经赞同了陈桥的想法。 在太极殿又待了一整天,直到天色逐渐暗下来之后,同众人一道吃了些酒的陈桥,才微醺着离开了大明宫。 “你们说……” 站在太极殿的门口,李承宗若有所思看向看远处,声音有些缥缈地说道:“陈桥当真会远去云州城吗?” 听到李承宗这一问,在场其他几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直至过了许久,李承乾才终于叹了口气。 “他是什么样的性子,我们都清楚,如果不是已经打定主意的话,他又如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听到这句话,其他人也齐齐叹了口气。 当陈桥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李丽质和伏岚也才刚哄着孩子们睡下。 “吃酒了?” 陈桥才刚一进门,李丽质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伏岚摇摇头,起身将一方帕子打湿给陈桥擦了擦额头和手。 “陛下和几位殿下都在,大家一时兴起就说要喝酒,我也不好推辞。”陈桥笑眯眯地对李丽质说道。 李丽质无奈叹了口气,“即是吃了酒,那就早些去睡吧,不然明日又得头疼了。” 陈桥靠在李丽质肩膀上,又拉住伏岚的手,才点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 “怎么不动身呢?”李丽质扭过身去,将陈桥有些分量地脑袋捧起来,歪头笑着问了一句。 陈桥则又重新即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了李丽质的肩头,同时还将伏岚拉着坐在自己身边。 “我就想这样坐一会儿,你们陪陪我。”陈桥低声说道。 即便是在将军府中,陈桥也甚少会表露出这样一副样子,李丽质和伏岚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疑惑。 “桥郎,你可是有什么心事吗?” 李丽质看着躺倒枕在自己腿上的陈桥,犹疑着问了一句。 陈桥却只是闭着眼没有说话,毕竟他现在也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对李丽质和伏岚说出自己的打算。 他知道自己的两个妻子一定不是不识大体之人,但是他就怕她们太识大体,想要跟随自己一道前往云州城。 “夫君?” 眼见陈桥好一会热不说话,伏岚又小心翼翼喊了一声。 “难道是睡着了?” 李丽质有些诧异地说了一句。 “依着夫君的酒量,应该就算宫里的几位都喝醉了,他也不会醉。” 伏岚说着便不由皱起了眉毛,因为她知道,陈桥之所以表现出现在的样子,很有可能是有了什么心事。 “那……”李丽质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无奈看向伏岚。 伏岚看了眼李丽质,又看向陈桥,说道:“既然夫君已经睡了,那就且等着夫君醒来,我们再问吧。” 闻言,李丽质点了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只不过,李丽质这头的话音才刚刚落下,陈桥就又忽然猛地坐起身来,直把李丽质和伏岚吓了一跳。 “桥郎?”李丽质惊讶地看着陈桥,她实在想不通陈桥这是忽然怎么了。 “我先回去睡了。” 陈桥落下一句话,随即便脚步虚浮地往厅外走去了。 “夫君!” 眼瞧着陈桥差点儿被门槛绊倒,伏岚眼疾手快地上前将陈桥扶住了。 见状,李丽质也再坐不下去,起身走到两人身边,便与伏岚一道扶着陈桥离开了。 往陈桥卧房走的一路上,虽然也有不少下人怕李丽质和伏岚累着,想要将陈桥从她们二人手中接过来,可最后却也都无一例外地被她们二人给拒绝了。 待到她们终于扶着陈桥回到卧房的时候,就见陈桥已经比先前更加昏昏欲睡了。 好不容易把陈桥扔到床上去,两人分别给陈桥脱衣、脱鞋和擦脸盖被子,等到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两人就见陈桥已经沉沉睡去吧。 “他倒是会享受得很。”李丽质抚摸着陈桥的脸,感慨万千地说了一句。 伏岚笑了一声,“这么多年了,也难得有一次这样的机会。” “你说得倒也是。” 又在房中守了陈桥一会儿之后,两人便一道离开了陈桥的卧房。 屋外清冷的月光洒在地面上,伏岚站在门口抬头望向头顶明亮的月亮。 “岚妹妹,怎么了?” 看到伏岚正看着月亮发呆,李丽质不由上前问了一句。 伏岚回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李丽质,又低下头,一张情绪复杂的脸也落在了阴影之中,过了许久才声音飘忽地说道:“我总觉得,夫君像是要做什么我们都不会愿意看到的事情。” 闻言,李丽质也不由皱起了眉头,她看着低下头的伏岚,最终却也只是长叹一声,她挽住伏岚的胳膊,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说道:“无论桥郎想要做些什么,我们都只需支持他便是。” 听到李丽质这话,伏岚有些惊讶的看向李丽质,“你不担心吗?” 李丽质笑着抚了抚头发,说道:“担心如何?不担心又如何?若桥郎当真已经下定决心,我们又如何阻拦得了,既然拦不住,那我们索性就只将将军府看好便是。” 过了良久,伏岚在李丽质柔和的目光下,轻轻点了点头。 “你说得是。” 话音落下之后,李丽质和伏岚便一道走出了院子。 月光落在两人身上,将两人托在地上的影子逐渐拉长,一阵微风吹过,两人的衣衫随风而动,原本分开的影子,也因为衣衫的飘动而逐渐靠在了一起。 而随着李丽质和伏岚的离开,原本倒在床上已经睡着的陈桥,却忽然睁开眼睛翻身坐了起来。 此时,他的眼中也早已经没有了半分醉意。 第1319章 真的要走了 漆黑一片的房间中,陈桥盘腿坐在床板上,双眼直直看着前方。 方才李丽质和伏岚在院子里的对话,陈桥也已经一字不落的全部听了进去。 起初,刚刚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陈桥确实没有想到,李丽质会说出这样的话,只是如此一来,他心中的愧疚反倒更加浓厚了一些。 屋外的风越刮越大了,陈桥从床上下来,一步步走到门口将紧闭的房门从里面拉开,霎时间,一阵裹挟着夏日夜里清凉气息的风便涌进了陈桥的房中。 上的衣衫被风吹得鼓起来,陈桥站在门口,任凭大风将自己的衣衫、头发吹乱,却始终没有关上门回到房间之中。 “轰隆——” 远处亮起一道闪电,紧接着便是一阵震动人耳膜的雷声。 霎时间,风势越来越大,闪电和雷声也也愈发紧密了起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异常瓢泼大雨便急促地落了下来,豆大的雨滴落下来,打在原本干燥的地板上,没多长时间便汇聚成了一条条小小的溪流。 很快,房檐下便拉出了一席雨帘,陈桥有些出神地看着门外的雨帘,轻轻叹息一声又重新关上了房门回到了房中。 院子的另一头,李丽质则是半分睡意也无的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发着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伏岚房中的烛火也依旧没有熄灭,她看着床上已经睡着的瑶丫头,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随即便挥灭了拉住,合衣躺到了女儿的身边。 在轰隆隆的雷声下,将军府中的所有人终究还是坠入了梦中。 隔天一早陈桥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大雨早已经听了,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房间中,散发着浓厚的暑气。 陈桥捏着眉心从床上坐起来,洗漱更衣从房中走了出去。 一夜的大雨之后,尽管今天的阳光格外炽烈,地上却还在残留了一些昨日的雨水,院子里种着的芭蕉树上,也还有圆滚的水珠,一滴一滴滚落道地上。 站在房门外,陈桥深吸一口气,抻了个懒腰便走出了自己的院子。 “桥郎起了?” 蓬芜院中,李丽质和伏岚正带着孩子们玩耍,中间挂着纱帘的宽敞凉亭外周围,是一圈缓缓流动的溪流,而凉亭宽大的屋檐也刚好将那一圈溪流全部拢在了阴影之下。 溪流的宽窄和深浅程度都刚刚好,正合适像瀚哥儿他们这样半大不小的孩子在里面玩耍、纳凉。 陈桥走到两人之间坐了下来,身上敞开地衣衫也随着陈桥的动作而敞开的更多了。 李丽质笑着摇摇头,随即便给陈桥倒了一杯凉茶,“眼下也马上就要到午时了,桥郎可还要用早饭?” 从李丽质手中断过凉茶一饮而尽之后,陈桥才好笑得看向李丽质,“明知我起晚了,还来打趣我。” 李丽质缩缩脖子,没再多说什么。 相较于李丽质的一切如常,伏岚却看起来一副心事忡忡的样子。 想起昨天晚上李丽质和伏岚在院子里的那番话,陈桥敛去嘴角的笑意,正经严肃地看向了两人。 “我有事情要要和你们说。”陈桥沉声说了一句。 听到陈桥这句话,伏岚和李丽质先是对视一眼,紧接着李丽质便又笑着看向陈桥,说道:“桥郎不急,等待会儿吃过午饭,孩子们去午睡了咱们再说。” 心知李丽质是担心孩子们听到后会生出波澜,陈桥便也没有再继续坚持,只点了点头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见状,伏岚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随即便起身走到了孩子们身边,跟孩子们一道将双脚泡在了溪水里面。 “伏岚这是……” 陈桥凑到李丽质身边,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李丽质也看向伏岚所在的方向,弯了弯嘴角,又斜睨陈桥一眼,“能叫岚妹妹露出这样表情的人,怕是这世上只有桥郎一人了。” 闻言,陈桥先是一愣,随即才又无奈笑了一声。 “岚妹妹昨天晚上就觉得桥郎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们,所以今天才会看上去有些郁郁寡欢。” 说着,李丽质又回头看向了陈桥。 “桥郎,虽然我和岚妹妹都想让你一直留在长安城,待在我们身边,可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样的事情,我们都会支持你的。”李丽质对陈桥说道。 说起此事,陈桥又想起来,先前伏岚也对自己说过,要回去东女国一段时间。 “这件事,岚妹妹也与我说过了。” 听陈桥问起此事,李丽质点着头应了一句。 “不过因着进来桥郎一直忙于其他事情,岚妹妹也就一拖再拖没有离开。” 陈桥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如果伏岚当真要回东女国去的话,自己在这个时候选择去云州城,可能反而是一个更好的决定。 将所有可能会对她们造成危险的潜在危险因素都吸引到自己那边去,那到时候无论是长安城还是东女国,就都不会再有人去打扰了。 “我只问桥郎一句。”李丽质表情严肃地看向陈桥。 “你问。”陈桥说道。 李丽质深吸一口气,说道:“桥郎要做的事情危险吗?” 虽然不想让李丽质担心,可陈桥却更加不愿意骗她。 看到陈桥在她预料之内地点了点头,李丽质中终究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吃过午饭,好不容易都哄着孩子们睡下之后,陈桥才又与李丽质和伏岚一道回了蓬芜院中。 “我有事情想对你们说。” 谁知陈桥还未开口,伏岚便已经说出一句话来。 闻言,陈桥和李丽质的目光一时间全部都集中到了伏岚的身上。 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伏岚深吸一口气,语调和缓地说道:“前几日,东女国来信说单相国不大好了,想让我尽快回去主持大局。” 听到这句话,余下两人登时全部都沉默下来。 伏岚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游荡,眼见两人都一直不说话,才又继续说道:“我自小出了母后之外,最亲近的人便是单相国,况且眼下东女国之内也确实在么有其他人能够主持大局,我不能再拖下去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陈桥问道。 “如果准备好了的话,可能再过三四天就能出发了。”伏岚说道。 “这么急吗?”李丽质惊讶地看向伏岚。 伏岚点点头,说道:“单相国的身子撑不了多久了,我怕回去得晚了就见不到她最后一面了,更怕东女国会因此而陷入混乱之中。” 又是一阵许久的沉默之后,陈桥也终于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陈桥看向伏岚说道:“你就尽管去做你该做的事情,不必挂心我们。” 伏岚抿了抿嘴唇,又继续说道:“我可能要带着懿丫头和瑶丫头一道回去,至于煜哥儿……就让他留在长安城吧。” 第1320章 要以大局为重 东女国的王位一向都只会传给女儿,陈桥和李丽质在听到伏岚的这个决定之后,也就知道伏岚究竟想要做些什么了。 “你是打算……”李丽质微投微蹙看向伏岚。 伏岚与李丽质对视着点点头,“东女国该有一个新的女王了。” 虽然不愿让女儿们去承担那样重的责任,但是陈桥却也没有开口阻拦,从他选择伏岚成为自己妻子的那天起,就已经知道他和伏岚的女儿们,总有一个要继承伏岚的衣钵。 “好。” 不等李丽质再问些什么,陈桥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伏岚眼圈变得逐渐红了起来,一层泪光在她眼中浮起,“多谢夫君。” 陈桥握住伏岚的手,再是温柔不过地对伏岚说道:“你我夫妻,哪里需要说如此见外的话,何况当初懿丫头和瑶丫头出声的时候,我就已经答应过你,绝不会阻拦她们成为东女国的女王。” 既然陈桥话已经说出口来,李丽质就更不能说些什么了,她心里虽然也舍不得两个丫头,可到底还是知道应该以大局为重。 “那夫君想对我们说的话又是什么呢?” 回东女国的事情说定之后,伏岚转而又问了陈桥一句。 随着伏岚的这个问题,李丽质也随着伏岚的目光一道看向了陈桥,等着陈桥将自己隐瞒着她们的事情说出来。 “我打算带黑龙军回云州城去。”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陈桥终究还是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什么?” 尽管已经猜到陈桥要做的事情,一定是她们所不愿意看到、不愿意答应的,可这两个女人却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陈桥居然想要带着黑龙军离开长安城。 眼见李丽质不小心打翻了手边的茶杯,陈桥连忙将茶杯扶正,又很快将杯中流出的茶水擦掉。 “为什么?”李丽质声音有些颤抖的问了一句。 陈桥叹息一声,看向李丽质问了一句,“我之前同你们说过的徐华的事情,你们可还记得?” 李丽质和伏岚俱是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现在,徐华的死讯随时很很有可能会传到北面,北面那些系统宿主也绝不会对徐华的死坐视不理。”陈桥对两人说道。 “即便如此,也不一定非要回云州城去啊。”李丽质又说一句。 陈桥又是叹息一声,他又握住李丽质的手,对自己的发妻说道:“就是因为如此,我才一定要带着黑龙军回去云州城。” “为什么?”伏岚又问一句。 “因为那些人每一个都十分丧心病狂,若是只来一两个,我或许还能控制住他们,可一旦来的人多了,我只怕整个长安城都会因为这些人而先去空前的危机之中。”陈桥面色沉重地对两人说道。 “许鞍山说,北面的系统宿主,他曾亲眼见过的便有足足十个。” 陈桥又道。 “而许鞍山也已经有七八年的时间没有去过北面,所以他现在也不确定北面的系统宿主是不是还是只有十个。” 听到完陈桥这番话,李丽质和伏岚的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了起来。 只一个徐华都需要陈桥拼尽全力才能打赢,如果再来更多的话…… 陈桥说得没错,整个长安城都会因为那些人而陷入巨大的危机之中,只怕一旦双方开战,长安城很快就会沦为一座死城了。 想到这里,李丽质握着陈桥的手又不由收紧了一些。 “那、那云州城的百姓呢?”伏岚双手紧握成拳,忧心忡忡问了一句。 陈桥深吸一口气,说道:“不止云州城,我打算将云州城、胜州城、朔州城、代州城、易州城这几个城镇,以及周边其他一些小城镇的百姓全部迁往其他地方,等到此事彻底了结之后,再让他们回去。” 如果这样的话,那倒真是无论双方的战斗如何激烈,都不会威胁到任何一个大唐子民了。 “那你呢?”伏岚又问一句,其实在她心中,即便是整个大唐的百姓,又如何能够抵得过一个陈桥在她心中的分量? “就算是为了你们和孩子们,我也一定不会出事的。”陈桥说道。 “桥郎……”李丽质双眼通红地看向陈桥,她的理智告诉她,陈桥的这个决定再是正确不过,可她的情感却一直不愿承认这一点。 “放心,”陈桥摸了摸李丽质的发丝,“我会好好回来的。” 知道陈桥心意已决,与他成婚多年的李丽质自然不会继续开口阻拦,她知道陈桥是什么样的人,更知道他从来都不会因为儿女情长而放弃那些他所坚持的事情。 “夫君,给我和长乐融合你所有的基因吧。”伏岚忽然对陈桥说了一句。 既然无法留下他,那她们也就不能再成为他的负担,若是有朝一日陈桥当真败了、回不来了,伏岚希望,她们也能够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他们的孩子。 陈桥看着伏岚,他的妻子们懂他,他又如何能够不明白自己的妻子们? “好。” 陈桥没有告诉伏岚和李丽质,一旦系统宿主死去,那她们这样的基因融合者也会随着体内基因的崩溃而死去。 陈桥也相信,即便他告诉了李丽质和伏岚,她们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让自己给她们融合全部的基因。 “系统,给长乐和伏岚融合我全部的基因。”陈桥在自己的意识中对系统说道。 “好的。” 系统应下一声之后,便又很快重新安静下来。 “叮——基因融合已完成。” 在系统的声音第二次响起之后,陈桥便轻轻拍了拍看上去紧张无比的伏岚和李丽质的肩膀。 “基因融合已经结束了。” 陈桥对面前正茫然看着自己的两个妻子说道。 李丽质和伏岚先前都曾接受过基因融合,自然也知道基因融合的过程有多么痛苦,可她们却没想到今天居然一丝一毫的感觉都没有。 “为什么不痛?”李丽质疑惑问道。 陈桥笑了笑,说道:“我的系统升级了,再给旁人融合基因的时候,就不会在出现先前那样痛苦万分的状况了。” 刚听到陈桥这句话,李丽质和伏岚便都稍稍松了一口气。 “桥郎打算什么时候动身?”李丽质又问一句。 沉吟片刻之后,陈桥才又说道:“这件事,我眼下也只是先跟你们还有陛下他们说过了。” “还没有和沈勇达他们说吗?”伏岚有些惊讶地看向陈桥。 陈桥点点头,“虽然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已经存在了很久,可是先前我却一直没有真正下定了决心。” “那桥郎现在是……”李丽质蹙起眉头来。 “因为徐华死了。”陈桥看着李丽质说道。 闻言,李丽质和伏岚都沉默了下来,她们心里也明白,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陈桥是绝不会将她们和孩子们留在长安城,独自前往云州城的。 第1321章 所有人都去 因为徐华死了,所以北面那些系统宿主随时都有可能来长安城找陈桥寻仇,如果陈桥一直留在长安城的话,不只是长安城还有周围几个城镇的百姓,就连将军府的人都很有可能会成为那些人用来要挟陈桥的筹码。 “我们知道了。”李丽质的表情重新变得柔和下来。 伏岚也点了点头,虽然她马上也要离开长安城,但是该给陈桥的支持却还是一点都不能少的。 “我就知道你们一定能够理解我。”陈桥笑着对自己的妻子们说道。 闻言,李丽质和伏岚一左一右扑进陈桥的怀中,紧紧抱住了陈桥。 陈桥也紧紧抱住了李丽质和伏岚,他知道无论她们是否相信自己,也无论自己是否当真天下无敌,只要心中挂念,无论自己面对的敌人到底是强还是弱,她们都一定会十分担心。 “好了,”陈桥拍拍两人的背,轻声说道:“你们只需好好和孩子们一道等着我回来便是,说好了要白头偕老,我绝不会做逃兵的。” 听到陈桥这句话,忍了许久的李丽质和伏岚终于再也忍不住,直接便掉下了泪来。 “别哭啊。” 陈桥手忙脚乱地用手帮两人擦泪,可擦来擦去,三个人的身上都沾上了不少眼泪。 最终,李丽质和伏岚哭笑不得把头一次如此笨拙的陈桥推开,各自用随身带着的帕子将眼泪擦掉了。 “我绝不会有事的,你们信我。”陈桥又对两人说道。 最终,李丽质和伏岚也只能点点头。 同李丽质和伏岚说完这件事情之后,陈桥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接下来,他便要将自己的这个决定再告诉沈勇达等人了。 五天后,收拾好全部行囊的伏岚也踏上了返回东女国的路。 前去送信的熙丫头和懿丫头依依不舍,只恨不能也跟着伏岚前往东女国,可最终却还是被陈桥拉了回来。 “你这番回去,不必担心将军府的事情,我都会顾好的。”李丽质握着伏岚的手说道。 伏岚笑着对李丽质点点头,“我知道。” “你且在东女国安安心心住上一段时间,等我彻底了结了北面那些人,就亲自去东女国把你接回来。”陈桥也说道。 伏岚笑容更胜,主动投入陈桥怀中,“我等你。” 虽然多有不舍,可终究还是到了分别的时候。 城门外,李丽质靠在陈桥怀中,看着伏岚所乘坐的马车渐行渐远,最终还忍不住掉下泪来。 “别难过,等到东女国一切都安定下来之后,我们还会再团聚的。” 陈桥柔声对李丽质说道。 等到伏岚的马车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上之后,陈桥便带着家人回去了将军府。 伏岚带着懿丫头和瑶丫头离开之后,将军府骤然也安静了下来。 孩子们在两个姐妹离开之后,也一个个都蔫了下来,唯有卓安弥却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事情似的,片刻不离地紧紧跟在陈桥的身边。 “我现在要去黑龙军大营,你乖乖待在府里等我回来好不好?” 将李丽质送回将军府后,陈桥便打算前往黑龙军大营,可谁知知道他走到将军府大门口,卓安弥还一直跟着他,陈桥只得停下来摸着卓安弥的头顶说道。 卓安弥仰头看向陈桥,安静片刻之后忽然说道:“义父是不是也要走了?” 陈桥揉了揉卓安弥的脑袋,“无论我要去什么地方,我最后还是一定会回来长安城,你就留在长安城,替我保护将军府的人,好不好?” 卓安弥皱巴着一张小脸想了好一会儿,最终才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那我们拉钩,”他伸出一只手递到陈桥面前,“义父不能骗我。” 陈桥笑着与卓安弥拉了勾,“好了,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得到保证的卓安弥欢快的点点头,之后便蹦蹦跳跳地回到了将军府中。 等一路风驰电掣赶到黑龙军大营的时候,早已经被提前通知到的沈勇达等人也都已经在议事厅中等着陈桥了。 “将军今日传我们来,是所为何事?” 看到陈桥走进来,齐子枫立刻迎上去问了一句。 陈桥没有说话,先是示意齐子枫回去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齐子枫虽然不明白陈桥为何如此,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老老实实回到自己的座位旁边坐了下来。 等到陈桥也落座,并且仔仔细细看了一圈周围的众人之后,才终于说出自己今天叫他们来营地的目的。 “我打算带着黑龙军回云州城去。” 陈桥的声音在安静异常的议事厅中响起,众人随即脸色一变,议事厅中登时便又热闹了起来。 “回云州城?为什么要回云州城去?”沈勇达的声音洪亮的问了一句。 听到沈勇达这一问,陈桥便又第三次跟别人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要回云州城去。 听完陈桥的解释,众人又再次安静了下来。 “所以,你是想要去把那些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云州城?以免他们会伤到长安城?”许鞍山的声音忽然响起。 陈桥看向许鞍山,点了点头,“长安城太大,百姓也太多了,如果战场真的在这里的话,还不知会死多少了人。” 许鞍山点着头叹了口气,算是认同了陈桥的这个理由。 “那大人方才说得那几个城镇的百姓,若是有不愿意离开的又该如何是好?”辛志诚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黑龙军这点儿威信还是有的,当然,我们自然是要替这些百姓找到暂时能够安身立命的地方,还要给到足够的遣散银两。”陈桥说道。 “大人,属下这次是一定要去的啊!” 想到先前陈桥就有几次远征没有带着自己,沈勇达这次便提前先说了出来,免得陈桥再把自己留在长安城。 听到沈勇达这话,陈桥也不由笑出了声来,“既然说了是带黑龙军去,那我就是要带着你们所有人都去。” 说完这句话,陈桥的视线又在众人身上扫视了一圈。 “当然,其实你们之中有几个人,我是想让你们留在长安城的。” 听到这句话,众人的脸色又不免变了几变,陈桥的目光依次从齐子枫、王冲和杨旭景的身上扫过,“你们三个都还年轻——” “将军!” 陈桥的话才刚刚出口,就突然被人给打断了。 原以为打断陈桥说话的人会是齐子枫,不过等到众人循声看去的时候,才发现开口的人居然会是王冲。 王冲表情坚定地看着陈桥,说道:“属下的妻子已经有了身孕,属下能去。” 陈桥也没想到王冲会突然开口,不过在听到王冲所言之后,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视线转而又落在了齐子枫和杨旭景的身上。 “晋阳公主可还没有身孕,你不必想着骗我。” 为防齐子枫口出胡言,陈桥率先说了一句。 “还有你,你和沈小姐甚至还没有成婚,就更遑论子嗣了。” 第1322章 绝不自欺欺人 听到陈桥这两句话,齐子枫和杨旭景的脸色一时间都变得异常难看,就在两人以为陈桥会将他们留在长安城的时候,却不想陈桥话锋一转,又说道:“好了,不逗你们了,如果你们一定要去的话,我也不会非要让你们留在长安城的。” 齐子枫和杨旭景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大人,那是不是现在就要派人前往那五个州城,开始游说百姓们搬离了?”王义又问道。 陈桥点点头,说道:“确实是到时候了,不过却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闻言,众人又面露不解地看向陈桥,却见陈桥又看向了正一头雾水的杨旭景,说道:“既然你和沈小姐早已经两情相悦,又已经定下亲,那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把你们两个的婚事先办了,免得等将来我们回来了,沈掌柜已经将沈小姐又另配他人了。” 杨旭景是万万没想到陈桥会在这个时候说起这件事情,在陈桥话音落下之后等登时便红了一张脸。 “将军……这个也不着急吧……”杨旭景嗫嚅着说道。 齐子枫打趣着拍了拍杨旭景的肩膀,说道:“怎么能不着急?你说我们要是一去就是两三年,回头沈小姐都要变成老姑娘了。” “没错没错,”沈勇达也摸着下巴,煞有介事地说道:“你不知道市井中那些长舌妇得厉害,沈小姐要是一直不成婚,还不知道她们会说出多少难听的话来呢。” 原本齐子枫说完那句话之后,杨旭景还想揍他一顿,可在听到沈勇达的话之后,杨旭景却又冷静了下来。 是啊,他是去了云州城可以诸事不理,可沈薰娘却还在长安城,到时候要真有人嚼她的舌头根子,自己也没办法护着自己心爱的女子。 女子的名节何其重要,如果沈薰娘当真因为那些污言碎语而想不开的话,只怕自己是要后悔终生了。 眼见杨旭景的表情已经有了松动,陈桥便又趁热打铁说道:“先前伏岚还在的时候,就已经和长乐一道帮你挑了个好日子,接下来只需要给沈家送去聘礼就好了。” 看来无论自己愿意不愿意,陈桥都已经决定要给自己办婚事,想明白这一点,杨旭景便也只能应下声来。 “好了,眼下既然杨旭景的事情已经说完了,那就继续来说那五座州城百姓迁徙的事情吧。”陈桥又将话题引回了正题上面。 “五座州城之中,朔州城的百姓一向视大人为神明,应该是五个州城之中最好说服的一个。”辛志诚所有所思说道。 “云州城原本就是黑龙军的大本营,应该也不会太难。”王义接话道。 陈桥点点头,“所以,现在比较有难度的就是胜州城、代州城和易州城了。” “将军决定派谁前往?”齐子枫问了一句。 陈桥想了一会儿,又扫了一眼众人之后,便缓缓开口说道:“胜州城一向与朔州城较好,对应该也不会很难,就沈勇达和燕淮率领雷虎营过去吧。” 一听这次又是和燕淮一道行动,沈勇达立马露出一个笑脸。 原先,因为燕淮一向比较沉默寡言,加之又不像王义那般,从龙门关开始就已经和沈勇达熟识,所以沈勇达和燕淮的交集一向比较少。 可自从上次与燕淮一道外出征战过后,沈勇达和燕淮的感情那也算是突飞猛进了不少。 “是,属下一定能顺利完成将军交待的任务!” 看了眼龇牙咧嘴笑得开心的沈勇达,陈桥点点,随即便又看向了辛志诚,“你和王冲一道率领千拾营前往代州城。” “是!”辛志诚和王冲开口应下。 紧接着,陈桥便又将目光落在了王义的身上,“王义,你和齐子枫一道,率领烈邦营前往易州城。” “是。” 王义和齐子枫一道应下。 安排完这件事情之后,陈桥便又继续说道:“这次和以往所有的战事都不一样,我们这次的敌人空前强大,虽然我的基因融合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七百,但是那些系统宿主之中,恐怕也还会有比我地基因融合率更高的人。” “所以,之后到达云州城之后,所有人都一定要再三小心谨慎,且不可有任何大意轻敌的念头。”陈桥对众人说道。 “是。”众人齐声应下。 “许鞍山,你来和大家说一下,那些人的基因融合率基本上都是都少吧。”陈桥看向许鞍山说道。 闻言,众人的目光又全部落在了许鞍山的身上。 许鞍山点点头,随即便开口说道:“据我了解的情况看来,北面那些系统宿主之中,基因融合率最低也有百分之三百,绝不是普通的黑龙军将士能够应付的。” “再往上,便是像先前的徐华一样,基因融合率达到了百分之四百上下,而徐华,在那群人之中,也不过才是中下的水准。” 听到这里,议事厅中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沉重了起来。 如此强大的敌人,他们真的能够应付得了吗? “到我离开之前,便已经有两个人的基因融合率达到了百分之八百,而他们首领,当时我的系统甚至都不敢去探查他的基因融合率。” 许鞍山的目光在众人表情严峻的脸上环视一圈,“不过可以想见的是,那个首领的基因融合率,很有可能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一千。” 这句话的话音落下之后,议事厅中除了许鞍山和陈桥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而众人脸色,也在许鞍山的一句句话之中,变得愈发难看了起来。 “当然了,这也只是我的一个猜想而已,也许他的基因融合率并没有那么高。” 眼见众人的表情都太过难看,许鞍山又多说了一句,想要缓和一下众人的情绪。 “没有一千也有九百,否则他也不会成为那些人的首领。”齐子枫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黑龙军就是有这样一个好处,就算面对再强大的敌人,他们也从来都不会退缩,更不会选择自欺欺人。 “就把他当做融合率百分之一千的敌人来看待。”陈桥赞赏地看了眼齐子枫,随即便也开口说道。 “百分之一千的基因融合率虽然听上去很恐怖,但是只要我再加把劲,这也不是一个我达不到的高度。” 听到陈桥这句话,众人皆是是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其实不是他们的基因融合率有多高,而是他们如果要对我们出手的话,究竟会使用车轮战,还是一起上。”那色脸色依旧不太好看的说了一句。 “车轮战的话,虽然会累一些,但是还有能能赢,可要是一窝蜂都冲上来的话……”陈桥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最终消失在了唇舌之间。 所有人都知道陈桥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第1323章 去见见他们吧 如果那些人真的决定群起而攻之的话,那黑龙军无异于一定会战败,甚至全军覆灭也是很有可能的。 想到这一点,在场的所有人又再次安静了下来,并且很长时间都没有人再说出一句话来。 良久之后,陈桥轻轻叹了口气,“所以,这很有可能是异常赴死之战,所以,即便你们有人不愿意前往云州城,我也不会苛责你们。” “大人,属下是一定要去的。”沈勇达又是第一个开口。 “没错,将军,我可从来不是胆小怕死的人,再说了,谁说我们就一定会输?只要将军在,黑龙军就没有打不赢的仗!”齐子枫也紧接着站起来说道。 之后,众人都接二连三的开口,告诉了陈桥自己的决心。 看着众人虽然担心,却仍旧群情激昂的样子,陈桥也终于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敢问大人,”就在众人还在群情激动的时候,沈勇达鬼鬼祟祟凑到陈桥身边,扯了扯陈桥的袖子,开口问道:“不知大人是如何说服夫人与二夫人的?” 就知道沈勇达要问这件事情,陈桥猛地笑出声来,他拍了拍沈勇达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对沈勇达说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云芊她一定可以理解你的。” 听到陈桥这句话,沈勇达的整张脸都不由自主皱到了一起,因为他已经想到,一旦自己跟云芊开了口,云芊一定会非常生气,甚至会对自己动手。 眼见沈勇达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陈桥倒也没有再继续逗他,于是又说道:“放心吧,长乐已经答应我了,她会帮你劝说云芊的。” “那就多谢夫人了!”沈勇达大大的松了口气,感激涕零地说道。 陈桥笑着点点头,随即便看着沈勇达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众人很快便又再次平静下来,刚刚沈勇达的话反而提醒了陈桥,看到众人终于冷静下来之后,陈桥又对众人说道:“这次远征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事情,我们甚至很有可能一去便是两三年的时间,所以……” 说到这里,陈桥忽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说道:“还没一子半女的大家伙儿,可要抓紧时间了。” 说完这句话,在那些还没孩子的众人面红耳赤的时候,陈桥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将军放心,在出征之前,我一定会让兕子有身孕的!” 虽然一张脸已经红透了,齐子枫还是大声应了了一句。 齐子枫话音才刚落,众人便又发出了一阵善意的哄笑声。 恼羞成怒地瞪了一眼那些发出哄笑声的人,齐子枫咬牙切齿地坐了下来。 “还有一件事情,”止住笑声之后,陈桥又对众人说道:“如果你们无法说服你们的夫人的话,大可以带她们来见长乐,长乐会帮你们的。” “多谢夫人。” 陈桥笑着摆摆手。 又说了些旁的事情之后,陈桥便让众人都散去了。 不过等到基本上所有人都离开之后,陈桥才看到杨旭景还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动没动。 “你怎么还不走?”陈桥饶有兴趣的走到正在发呆的杨旭景身边,一手按在陈桥的肩膀上,开口问了一句。 正在走神的杨旭景猛地回过神来,随即便飞快地回头看向了陈桥。 陈桥在杨旭景身边坐下,问道:“你在想什么?” 杨旭景低下头苦笑一声,“将军,您说属下大婚的时候,要不要把三哥和四哥都叫来?”杨旭景有些犹豫地问了一句。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为何不叫?我先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他们虽然这些年来没有与你联系过,却还是非常关心你的。” 杨旭景轻叹一声,“可属下总怕三哥和四哥不愿意见属下。” 陈桥无奈摇摇头,说道:“你以前也不是这种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的人啊。” 杨旭景面上带着些忧郁地看向陈桥,说道:“属下也不想这样,可就总是会担心。” “这样吧,”陈桥忽然又拍了一下杨旭景的肩膀,带着些鼓励地对杨旭景说道:“你也知道他们现在住在什么地方,如果你当真这么不确定的话,大可以亲自去看看他们,去亲口问问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去见他们?”杨旭景有些诧异地看向陈桥问道。 陈桥耸耸肩,“你不是一直犹豫大婚的时候,要不要叫他们吗?既然如此犹豫不决,不如当面去问问他们,看他们愿不愿意来。” “那、那……”杨旭景的脸又不由自主红了起来,“将军给属下定下吉日时候什么时候啊?”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六月初八,是不是个好日子?” 杨旭景嘿嘿笑着点点头,说道:“多谢将军。” 见状,陈桥笑了一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说道:“好了,那我就先走了,至于要不要去见杨旭启和杨旭安,你自己决定吧。” “是……” 目送陈桥离开之后,杨旭景又独自一人在议事厅坐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下定决心要去见一见自己的两位兄长。 长安城道古坊的尽头,一座不大不小的宅子里,两个年轻男子正坐在院中乘凉。 两个人各自躺在一张竹编的躺椅上,一棵树叶浓密的大树在院子里亭亭如盖。 “四弟,你说五弟他会来吗?” 躺在左边那张躺椅上的年轻男子坐起身子,脸上挂着些担忧的神色问了一句。 “旭景从小便是我们之中最小心谨慎、也最容易胡思乱想的一个。”杨旭安拿开盖在脸上的一大片荷叶,也从躺椅上坐了起来,“三哥不必心急,咱们耐心等着便是。” 方才与杨旭景说完话之后,陈桥在回将军府的路上,又顺道来看了一次杨旭安和杨旭启,也算是事先跟他们两个交待一声,免得到时候他们当真会对杨旭景口出恶言。 “陈将军多虑了,无论如何,旭景都是我们的弟弟,他能过得好,我们自然会开心。” 看着大喇喇站在院中,好像自己才是这宅子的主人一般的陈桥,杨旭安面带温和笑容的说了一句。 从先前刚刚抓到杨旭安的时候,陈桥就曾动过让杨旭安加入黑龙军的心思,奈何杨旭安一直以来都只想要过与世无争的日子,陈桥便也没有强求。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陈桥在面对杨旭安的时候,通常也能够更加宽容一些。 “那就好,”陈桥看着杨旭安说道,又看了眼杨旭启,在他看到杨旭启脸上愤愤的表情之后,才又说道:“三殿下放心,杨旭延虽然一直被囚禁着,不过他的日子过得还算舒坦,陛下心慈,也没想过要与他秋后算账。” 听到陈桥这句话,杨旭启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嘴里不知嘟囔了些什么,趿拉着一双草鞋走到了别处。 第1324章 我过得挺好 “二哥与三哥系一母同胞才会如此失态,还望陈将军切莫与三哥计较。” 看着杨旭启的背影,杨旭安飞快地皱了下眉头,随即便看到了面色平和地看向了陈桥。 陈桥却只是耸了耸肩,撇撇嘴笑着说道:“放心,我的心眼还没那么小,不会与他计较的,再说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杨旭景现在好歹人在黑龙军,我总要顾念些他的。” “多谢陈将军。”杨旭安暗暗松了口气。 “好了,我也不多留了,免得一会儿在跟杨旭景给撞上。” 落下这句话,陈桥也不等杨旭安再多说些什么,就又飞身离开了。 看着陈桥离开的方向出了会儿神,杨旭安便与杨旭启一道躺在了院中大树的躺椅上。 “这个陈桥,倒也不是个奸佞之人。” 安静片刻之后,杨旭启忽然开口低声说了一句。 自从被放走之后,杨旭启几乎日日都会抱怨陈桥几句,最初落脚之后,甚至就连房子下雨漏水和饭菜变质都会牵扯到陈桥身上,将陈桥狠狠马上一顿。 听到杨旭启这句话,杨旭安有些诧异地看了自家兄长一眼,嘴角牵起一丝笑意。 “各为其主罢了,总算他没有想要将我们斩尽杀绝。” 杨旭启自然也看到了杨旭安惊诧的眼神,飞快说了一句之后,便又拿起放在桌上的巨大荷叶盖在了脸上。 见状,杨旭安也只是轻笑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两兄弟等了许久,才终于听到院门外响起一阵带着些犹豫的脚步声。 几乎是同一时间,兄弟二人同时坐起身来,神色间带了些紧张地看向了院门所在的方向。 又等了一会儿,兄弟俩却仍旧只是听到脚步声,他们一直期待着的敲门声却迟迟没有响起。 兄弟俩对视一眼,随即,杨旭启便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大步流星朝着院门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门外的人似乎也听到了院中的动静,原本窸窸窣窣的声音也终于戛然而止。 一把拉开紧闭的院门,杨旭启就看到了一个猝不及防,甚至连表情都还没有摆好的杨旭景。 “怎么不敲门?”杨旭启笑着问了一句。 杨旭景的嘴巴开开合合好几次,却始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所以直到他被杨旭启一把拉进小院的时候,仍旧整个人都是一副懵懂的样子。 “怎么?不认得我们了?” 待杨旭启把杨旭景拉进院子,又关上院门之后,杨旭安也姗姗来迟地走到了两人身边,他打趣着看向杨旭景,眼中带着宽厚的笑意。 “三哥、四哥……”杨旭景嗫嚅着开口。 总算听到杨旭景开口,兄弟俩皆是笑了一声,随即便拉着杨旭景走进了屋里。 “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走进屋中坐下之后,杨旭启便开口问了一句。 一旁的杨旭安则是分别给三人斟了一杯茶。 听到杨旭启的问题,杨旭景点点头,说道:“我过得挺好的……”说完这句话之后,杨旭景复又抬头看向两人,既期待又有些自责地问道:“两位兄长呢?过得可还好?” 杨旭安笑了一声,说道:“我们两个现在可是悠闲得很,平日里做些小本生意养活自己,闲来无事的时候要不就在家里喝喝茶,要不就去外面吃顿酒,四处逃命了这么的多年,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我们也是乐得自在。” 杨旭景知道,这样的生活就是杨旭启和杨旭安一直以来最想要的,甚至是他当初在颠沛流离的时候,也只想能拥有一个安稳的生活。 只是没想到现在他们杨家几兄弟里面,也只有他是最不安稳的那一个了。 “二哥呢?他怎么样?”杨旭启又问了一句。 虽然方才陈桥过来的时候,已经说过了杨旭延的近况,不过杨旭启对陈桥仍旧不似对杨旭景那般信任。 杨旭景点点头,说道:“二哥现在除了不能随意出门之外,过得也挺好的,陛下心慈,没想着要如何为难二哥,只是二哥仍旧还有执念,陛下也不敢把他也放了。” 闻言,杨旭启不由轻叹一声,将手中茶杯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之后才说道:“这样也好,二哥他……” 杨旭延是他们兄弟之中对于大隋执念最深的一个,如果他始终放不下那份执念的话,倒不如就一直活在樊笼之中,也免得恢复自由身之后,再做出什么错事,落得和杨旭荣一样的下场。 “好了,不说这些了,说说你吧。” 眼见杨旭启和杨旭景的情绪都因为这个话题而变得有些低落起来,杨旭安便又开口将话题又扯开了。 “我?”杨旭景略微不解地看向杨旭安。 杨旭安笑着点点头,打趣着问道:“没错,你眼下年纪也不小了,况且还是如今黑龙军中炙手可热的机锋营领军,你打算何时成婚啊?” 一听杨旭安说起这个,杨旭景便又不由红了脸。 “四哥怎的好端端问起了这个……”杨旭景有些羞赧地说道。 杨旭安看了眼杨旭启,两人虽然都已经知道杨旭景马上就要成婚,可这个消息确实从陈桥那里得知的,所以他们现在还是得装出一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样子。 “三哥、四哥,”杨旭景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双眼十分明亮的看向两人,说道:“我要成婚了。” “当真?!”杨旭安惊喜地看向杨旭景,杨旭启的表情也十分到位。 在两位兄长惊喜的表情下,杨旭景原本一直都还有些惴惴不安的心,也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杨旭景点点头,说道:“是,将军和夫人也已经给我挑好了日子,就在六月初八。” 杨旭安和杨旭启一道欣慰地看着杨旭景,若是换作以前,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杨旭景竟然会是他们之中最先成婚的那一个。 “不知道……”杨旭景有些紧张地看向两人,握着茶杯的手指也因为用力而开始泛白,“三哥和四哥——” “啪!” 只可惜,还不等杨旭景把接下来的话问出口,那支被他紧紧握着的茶杯,就终于再也承受不住的瞬间变成了一桌碎片,里面的茶水也流了满桌。 看着面前的场景,杨旭安最先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紧接着杨旭启也笑了起来,杨旭景呆愣愣地看了会儿桌上的茶杯碎片和水渍,又看到杨旭安和杨旭启也笑得一副不能自已的样子。 从进门起就一直紧张万分的杨旭景,也总算因为这个小小的插曲而彻底放松了下来。 虽然这个小插曲也有些丢人。 “你方才要说什么?” 等到终于笑够,杨旭安才又问了一句。 “我是想说……”杨旭景再次深吸一口气,说道:“不知三哥和四哥愿不愿意来。” “自然愿意。” 杨旭启马上答应下来,毕竟在杨旭景来之前,他们两个就已经商量好了。 第1325章 真是热闹得紧 “真的?” 杨旭景满眼欣喜地看向杨旭启,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着杨旭景不敢确信的样子,杨旭启又朝着杨旭景用力点了点头。 “最小的弟弟成婚,我们这两个做兄长的怎么能不去?当然,我们现在也不富裕,你可不许嫌弃我们这两个穷亲戚啊。”杨旭安打趣着说道。 “四哥这是哪儿的话,我——” 杨旭景急急想要解释些什么,却被杨旭安给打断了。 “我只是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听到杨旭安这句话,杨旭景愣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明白过来杨旭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五弟原先明明就是我们之中最聪明的一个,怎么今天却一直傻乎乎的?”杨旭启终于没忍住笑着摸了摸杨旭景的脑袋。 杨旭景十分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发,羞赧地笑了一声,“四哥果然还是和原来一样爱开玩笑。” 杨旭安耸耸肩,说道:“没办法,谁叫你看上去就很有意思呢。” 杨旭景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从进门的那一刻道现在,他才终于感到他们兄弟几人仍旧像原来一般亲近了。 “放心,我们到时候一定会准时过去的。”杨旭启对杨旭景说道。 杨旭景用力点点头,虽然时隔几年之后他们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可他们却仍旧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一家人。 这一天,杨旭景一直在这小院中待到了月上柳梢头之后,才终于离开。 站在巷子口上,兄弟俩人目送杨旭景离开,看到月光下被拉得越来越长的杨旭景的影子,杨旭安忽然长长吐一口气来。 “怎么了?”杨旭启纳闷地看向杨旭安。 杨旭安笑着摇摇头,转身往回走去,声音不高不低地对杨旭启说道:“旭景是真的长大了啊。” 闻言,杨旭启挑了挑眉头,随即便也笑了一声,“是啊,长大了,记得当年他可是兄弟几个里面最能哭鼻子的一个。” “原来陈桥对他真的不错。”杨旭安感慨道。 杨旭启皱了皱鼻子,他现在虽然已经不怨恨陈桥,可真要让他承认陈桥有多好还是有些难的。 等了许久都没听到杨旭启的声音,杨旭安扭头看去,就见杨旭启正一脸纠结地看着自己不断挪动的脚尖。 “三哥怎么怎么了?”杨旭安一脸好笑地问道。 杨旭启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就是不想夸他。” “不想夸他?”杨旭安的表情也变得戏谑了起来,“我记得刚刚五弟夸陈桥的时候,你可还是一个劲儿点头来着。” 杨旭启朝着杨旭安翻了个白眼,说道:“我那不是在捧五弟的场吗?他这还是第一次来看我们,难道我要让他心里不痛快吗?” 杨旭安轻笑一声,伸手拍了拍杨旭启的肩膀,说道:“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况且这件事情原本也就是我们的错,可陈桥却从来没有真的对我们下死手,再说五弟现在还在他的麾下,三哥你就算不看陈桥的面子,也要看五弟的面子不是?” 杨旭启的表情又挣扎了片刻,才终于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好好好,我知道……” 见状,杨旭安也只低低笑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现在距离六月初八也不过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所以在定下婚期之后,所有人便都紧锣密鼓地忙了起来,毕竟这次的时间确实还是有些紧的。 沈家酒肆因着先前徐华的捣乱,也很是冷清了一段时间,不过自从知道黑龙军机锋营的领军要成为沈掌柜的乘龙快婿之后,沈家酒肆又恢复往日地热闹,甚至比原先还要更加热闹一些。 每日都要临到宵禁的时候,客人们才会恋恋不舍地离开。 所有人都期待,能够在沈家酒肆偶遇到几个黑龙军的人。 原来沈勇达和辛志诚会常来沈家酒肆,但两人一向都比较低调,在酒肆中的时候更是会要一个小隔间,加之黑龙军从来不必遵守长安城中的宵禁,沈勇达和辛志诚便一向都会待到酒肆打烊才会离开。 所以尽管他们来得次数多,酒肆的客人却也从来没有真的能够偶遇到他们。 “这次还真是热闹得紧啊。” 在陈桥刚刚给杨旭景置办的一座宅子里面,众人正在热热闹闹地给杨旭景布置他的婚房。 院子里,陈桥看着周围来来往往忙活个不停的人,笑着说了一句。 李丽质笑着看了眼陈桥,说道:“难得有这样的喜事,大家也是开心。” 因着上次齐子枫和晋阳成婚的时候,多是宫里的人负责操办,所以众人都什么机会参与其中,眼下自然要趁着杨旭景成婚好好热闹上一番。 “沈勇达!我都说了几次,让你把这些红绸子挂到房梁上,怎么还在地上堆着!”云芊双手叉腰大喊一声。 在其他人狭促的笑声中,沈勇达憨笑着拿起红绸子飞身上了房梁,在云芊的指挥下全部放好才又飞身下来。 “方才一时给忘了,夫人就莫要生我的气了。” 沈勇达一把揽住云芊,凑到云芊耳边说着悄悄话。 忙活了整整一个下午之后,婚房总算是布置好了,众人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每个人连着都映出了喜庆的红色。 “得了,都各自回去吧,明天记得早些起来与杨旭景一道去迎亲啊。”陈桥最后嘱咐了一声之后,便带着李丽质和孩子们一道离开了。 寂静无声的街道上,只有马蹄的哒哒声和车辙滚动的声音。 马车里,有些疲惫的李丽质靠在陈桥肩头,闭着眼睛小憩。 “累了?”陈桥低头问了一句。 李丽质闭着眼睛摇摇头,“不累,很开心。”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今天晚上回去之后早些睡,明天咱们虽然不比随他一道去迎亲,却也不好去得太晚了。” “嗯,”李丽质点了下头,“我知道的。” 六月初八,宜嫁娶的日子。 一大早,杨旭景便在众人的簇拥下,穿着一身红袍,伴着吹吹打打的热闹声朝着沈府而去了。 长安城的百姓也是许久没有见过如此热闹的场景,几乎家家户户的人都站在街道两侧,垫着脚叹着脑袋往迎亲队伍里面望去。 等迎亲队伍终于到了沈府的时候,沈家已经也有不少在门外候着了。 想要将新娘子接走自然没有那么容易,不过好在今日随杨旭景一道来迎亲的人,也都算是能文能武了,尤其是杨旭启和杨旭安,这两个人一出马,沈家所有人都几乎霎时间便节节败退了。 经过重重关卡之后,杨旭景终于见到了身着一身绿衣,用一柄团扇遮着脸的沈薰娘。 看着如此盛装打扮过的沈薰娘,杨旭景一时间竟还觉得有些紧张了起来,他伸出一只手递到沈薰娘面前,在周围喧嚣吵闹之中,轻声对沈薰娘说道:“娘子,跟我走吧。” 第1326章 难报将军大恩 与沈薰娘一道拜别爷娘之后,杨旭景便迫不及待牵着沈薰娘离开了沈府。 而在新房之中,余下没有去迎亲的人则都欢天喜地地等着。 杨旭景的父王和母妃早已经都死在了当年的逃亡路上,所以今天也就换做了陈桥和李丽质坐在主位上。 听着外面渐行渐近的吹打声,陈桥原本还想出去看看热闹,谁知才刚刚站起来,就又被沈勇达和云芊一左一右给按了下来。 “义兄可不能再动了,就安安生生坐着便是。”云芊喜气洋洋地对陈桥说道。 扭头看了眼仍旧端坐在椅子上的李丽质,陈桥无奈之下也只好打消了去看热闹的心思,一本正经地又坐了回去。 等到杨旭景牵着沈薰娘进来的时候,陈桥看着面前这一对年轻的璧人,也不由露出了一个欣慰外加开心的笑容。 “新人拜天啦!” 等到杨旭景和沈薰娘在屋中站定之后,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喜娘便已经高喊出声。 听到这声高喊,周围的人立刻欢呼了起来。 杨旭景看了眼陈桥和李丽质,在喜娘接下来的高呼中弯下膝盖跪在了陈桥和李丽质面前。 “一拜天地!” 想起年少时的颠沛流离,杨旭景的眼角不由泛出些红色,如果不是陈桥,只怕他现在还仍旧在外面漂泊,更遑论能与心爱的人成婚了。 对于杨旭景来说,陈桥无异于就是他的天地。 “二拜高堂!” 端端正正向着陈桥再次磕下一个头,杨旭景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阻止了眼泪的流出。 原本,在知道杨旭景要对陈桥行跪拜之力的时候,杨旭启还老大不愿意,甚至还想要想杨旭景父王母妃的牌位带来。 只知道他看到杨旭景通红的眼角之后,心中再多的不忿与不满都在这一刹那见烟消云散了。 “五弟他……”杨旭启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杨旭安。 杨旭安微笑着点点头,“陈将军确实相当于五弟的再生父母,不知五弟,三哥与我又何尝不是因为陈将军地手下留情,才能活下来?” 听到这话,杨旭启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看着一身红袍的杨旭景,陈桥心中也不免感慨万千。 “夫妻对拜!” 看着杨旭景和沈薰娘行完夫妻对拜礼后,喜娘紧接着高喊一声。 “礼成!送入洞房!” 接下来便到了闹洞房的时间,不过好在有陈桥的事先嘱咐,众人倒也没有闹得过活。 一直到晚上夜幕落下,哄哄闹闹的宅子才终于逐渐安静下来。 “大人怎么在这里?” 端着一直酒杯的沈勇达摇摇晃晃走了出来,本来是想着要透一口气,谁知却看到了正站在房檐下的陈桥。 陈桥扭头看向沈勇达,见他脸颊两侧已经出现了醉酒的红晕之后,便笑着说道:“都说了要你们少喝些,怎么还是喝多了?” 闻言,沈勇达憨笑两声,刚要说些什么,就打了一个酒嗝。 “沈家的就真的是好酒啊,大人可尝过了?”沈勇达醉眼迷蒙地对陈桥说道。 陈桥点了下头,“喝了几杯,想着不能喝多就躲出来了。” 黑龙军一向非在征战的时候,就不必死守尊卑,所以黑龙军的将士们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才敢肆无忌惮给陈桥灌酒。 “属下也是!” 听到陈桥的话之后,沈勇达也摇摇晃晃着用力点了下头。 “那群兔崽子太狠了,属下也只能尿遁了。” 说着,沈勇达又大力拍了拍自己的后脖颈,想要让自己清醒些。 “你可看到长乐了?”陈桥又问道。 沈勇达晃了晃脑袋,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来,“夫人方才被云芊拉着去看新娘子了,还有几个弟妹也一道去了。” 了然的点点头,陈桥刚想说些什么,听到远处又传来有人在叫沈勇达的声音,于是笑了一声,“瞧,有人出来找你了。” 沈勇达长舒一口气,“属下可真是怕了他们了,大人,你可千万别说见过属下啊!” 说完这句话,赶在那些人过来之前,沈勇达便连忙又端着酒杯躲到了别处。 “将军!” 几个喝得东倒西歪的将士追过来,一抬头就看到了正眯着眼睛打量着他们的陈桥,霎时间酒就醒了一大半。 陈桥上下扫了眼面前的几个人,说道:“沈勇达没来这边,你们再去其他地方找找吧。” “将、将军不进去再喝几杯吗?” 最终还是有一个将士装着胆子问了一句。 “哦?”陈桥挑眉看向他。 “属下先走了!” 看着陈桥十分不好惹的样子,那几个将士剩下的酒也全都醒了,丢下一句话之后便都争先恐后地跑走了。 笑着摇了摇头,陈桥在回廊下的栏杆上坐了下来。 吹了一阵风之后,陈桥也终于等来了李丽质。 “桥郎怎么在这里?”李丽质走到陈桥身边坐下来,歪着头靠在陈桥的肩膀上问了一句。 陈桥笑笑,说道:“里面太吵了,还是外面清净些。” 李丽质也笑出声来,“桥郎还是一如往常般不喜欢太过吵闹的地方啊。” 就在陈桥和李丽质准备离开的时候,已经被灌酒灌倒东倒西歪的杨旭景忽然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一路歪歪扭扭地朝着陈桥所在的方向走来。 “将军!” 掷地有声地大喊了一声之后,杨旭景遥遥望着与李丽质坐在一起的陈桥,忽然膝盖一弯便直挺挺跪在了回廊之中。 见状,陈桥立刻起身,几步走到杨旭景身边之后将人从地上扯了起来。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满身酒气的杨旭景,又哭又笑地看着陈桥。 而在杨旭景身后,放心不下的杨旭启和杨旭安也一道跟着他们最小的弟弟追了出来。 “多谢将军!” 杨旭景借着酒精,大喊了一声。 “有什么好谢的?你喝多了。” 陈桥扶着站都站不稳的杨旭景,失笑一声说道。 杨旭景却摇了摇头,他双眼通红地看着陈桥,过了许久才又说道:“多谢将军当年没有对我们斩尽杀绝,多谢将军这么多年来还照拂着二哥、三哥和四哥他们……” “嗝——还有我……” 杨旭景满脸泪痕地看着陈桥。 “如果没有将军的话……只怕现在属下坟头的草都足有一人高了……” “胡说些什么?”陈桥皱了下眉头,轻叹一声对杨旭景说道:“事情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就不必再提了。” 杨旭景沉默地看了陈桥一会儿,一双带着醉意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桥。 “将军与我,就好似再生父母,我这一辈子,都还不清将军的恩情!”杨旭景又一次大声说道。 陈桥一手托着杨旭景,又抬起另一只手将两个黑龙军将士招了过来。 “扶杨旭景下去歇着吧,他喝多了。”陈桥对那两个黑龙军将士说道。 第1327章 该出发了 “是!” 应下一声之后,那两名黑龙军将士便连拖带拽地扶着杨旭景往他婚房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两位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目送杨旭景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之后,陈桥又回头看向了杨旭启和杨旭安。 闻言,杨旭启和杨旭安对视一眼之后,便也一道走到了陈桥的身边。 “先前还从未郑重其事向陈将军道谢。”杨旭安拱手朝着陈桥拜了两拜。 陈桥笑着摆摆手,“四殿下,我先前便已经说够了,杨旭景现在是黑龙军的人,照顾他本就是我该做的,你们不必谢我。” 杨旭安顿了一顿,随即才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陈将军说得是,是我执念了。” 眼见陈桥和杨旭安相谈甚欢,一直想说些什么却总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的杨旭启,放在身侧的两只手一会儿放开,一会儿又紧握成拳,嘴巴开开合合好几次,却始终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你们且先再留一会儿吧,我就先回去了。”陈桥对两人说道。 杨旭安点点头,“也好,那陈将军慢走。” 闻言,陈桥扬了扬下巴,随即便准备叫上李丽质离开。 “多谢!” 不过,就在陈桥揽着李丽质刚往前走了两步的时候,一直犹豫不决杨旭启终于梗着脖子、僵着脸说出了两个字来。 陈桥有些诧异的回头挑眉看向杨旭启。 “多谢你当年放过我和四弟,也多谢你……这些年来对旭景的照顾。” 看到杨旭启这足够别扭的道谢,陈桥不由笑出了声来,“三殿下眼中了,原本这些也不过都只是一些不足挂齿的地方,三殿下也不必再介怀了。” 听到陈桥这句话,杨旭启喷了个鼻息,随即便也扭开了头。 看着此情此景,杨旭安不由笑着摇摇头,“那陈将军与陈夫人慢走。” “好说。” 落下这两个字之后,陈桥便揽着李丽质继续往前走去了。 杨旭景大婚之后又过了一个月,陈桥也终于按着先前的安排,让众人各自率领不同的属营,往那三个州城而去了。 而因为杨旭景才新婚不久,陈桥倒也没有让杨旭景马上随军出发。 “那色率领乾狼营前往朔州城吧。” “是!” 在先前安排好的一众人离开之后,陈桥又让那色前往了朔州城。 又将那色送走的时候,所有人的妻子也已经全都住进了将军府中。 在那色离开十天之后,陈桥和杨旭景也准备率领机锋营离开了。 杨旭景和沈薰娘虽然是才刚刚成婚,可沈薰娘却也从来都不是小女儿性情,自然不会拦着杨旭景,反而还再三告诫杨旭景,让他且不可因为思家而误了陈桥的事情。 “景郎就安心去吧,我会好好等着景郎回来的。” 临行前,沈薰娘如此对杨旭景说道。 看着前方的漫漫黄沙,杨旭景心中想起沈薰娘昨夜对他说过的那句话,心中一时间也是从未有过的安定。 “出发吧,刚好趁着这次的机会好好好祭奠一下那些长眠在云州城的人。”陈桥也双眼也看向远处。 杨旭景扭头看向陈桥,他知道,陈桥从未有一刻忘记那些曾经牺牲掉的黑龙军将士,无论是自己无缘得见的丁申和吴野还是施林通和余下那些普通将士。 “他们现在一定都在天上看着将军呢,”杨旭景说道:“将军此番一定能一切顺利。” 陈桥看了眼杨旭景笑出声来,“是吗?那就借你吉言啦。” 言罢,陈桥胯下地黑虎就发出一声震天彻地的吼声。 “出发!” 随着陈桥一声高喝,黑龙军余下的所有人,也终于全部离开了长安城,与此同时离开的还有白虎和棕熊一家。 这次,陈桥便决定让这些动物也一道跟随黑龙军前往云州城。 宽广的平原上,陈桥率领着余下的将士一路风驰电掣般狂奔着,未几便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长乐,咱们回去吧。” 城楼上,并没有告诉陈桥自己今天回来送行的李丽质,在陈桥的身影彻底消失后,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远方。 站在李丽质身侧的李承乾收回自己的目光,扭头对李丽质说了一句。 “是啊质儿,陈桥已经走远了。”站在李丽质另一侧的李泰也开口劝道。 又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远方之后,李丽质才终于点点头,随着自己的两个兄长一道走下了城楼。 “不必担心,陈桥一定会好好的回来的。” 走下城楼之后,看着李丽质忧心忡忡的脸,李泰又劝了一句。 “四哥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李丽质强撑起一个笑容对李泰说道。 虽然陈桥在的时候,她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深明大义,可心中却仍旧十分不舍,但是她知道她决不能在陈桥面前露出自己脆弱,不然只怕陈桥会走得更加不放心了。 已经李丽质的年龄已经将近四十,可在李承乾和李泰眼中,李丽质仍旧还是他们那个,即便不受了委屈,也从来不会说出口的小妹妹。 “你在将军府如果觉得无聊了,就来四哥府上找玥安说话。”李泰又对李丽质说道。 李承乾也一并点点头,“珏哥儿最近还总说想念瀚哥儿,你平日若是无事,就尽管带着孩子们来大哥府上就好,记住了吗?” 直到这个时候,李丽质脸上的愁绪才终于散去不少,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对两人说道:“大哥和四哥莫不是忘了,将军府中眼下可是住了不少人呢,妹妹怎么会觉得无聊?” 听到李丽质的话,两人先是一愣,随即才想起来沈勇达几人在临行前,都已经将自己的家眷全部放到了将军府中。 “玥安知道后,一定又会闹着想回将军府去住了。”李泰无奈笑了一声。 李丽质也笑道:“玥安若是想来,那四哥便陪着她来便是,反正将军府足够大,便是大哥、三哥和承宗堂兄全都拖家带口住过来,也是住得开的。” 不得不说,李丽质这句话虽然不过是在开玩笑,可李承乾和李泰却还当真认认真真想了好一会儿。 “倒也不是不行。”李承乾对李丽质说道。 这下,反倒轮到李丽质傻眼了,“大哥当真要来?” 只是李承乾才刚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李丽质便又听到李泰说道:“不止大哥,我也要去。” “至于三弟和承宗堂兄,我回头遣人去问问他们,若他们愿意的话,便一并过来就是。”李承乾又说道。 原以为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可眼见李承乾和李泰一副正经严肃的样子,李丽质反倒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她心中再是很清楚不过,李承乾和李泰做出这样的决定,也只是因为担心自己而已。 当然,很多事情从来都不必说破。 “那可说好了啊,大哥和四哥如果不来,我就要派吴管家去你们府上抓人了。”李丽质笑容满面地说道。 “你放心好了,我们绝不会食言的。”李泰说道。 第1328章 还活着有多好 一晃眼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云州城内,也早已经再没剩下一个百姓。 当初陈桥和杨旭景初到云州城的时候,才刚刚把他们的来意说明白,云州城的百姓们便已经二话不说,收拾东西,前往了除易州城之外,距离云州城最近的恒州城。 二十年后再次故地重游,陈桥的心中不得不说实在感慨万千,他的手掌抚过龙门关上已经经历过不知多少年风吹雨打的城墙,思绪又不由飘回了当年他才刚刚来带这个世界的时候。 “校尉大人!张婶子和王婶子又因为谁家孙子更乖吵起来了!” 恍惚间,陈桥似乎看到了当年那个好像永远都蓬头垢面的小兵。 “校尉大人!沈勇达和王守林又打起来了!您快去看看吧!” 记得当年,这个小兵虽然只有十来岁的年纪,可却一直尽职尽责跟在自己身边,最后,甚至还留在了云州城,和另外几个将士一道承担起来守卫云州城与龙门关的责任。 “校尉大人!” “校尉大人!” “校尉大人!” 一晃神,陈桥好像又回到了当年那个热闹的云州城,当时,云州城无论是百姓、官员还是他们这些驻守边关的将士,都亲热得好像是一家人。 甚至他们每一个人的脸,陈桥还记得再清楚不过。 而现在,那些熟悉的面孔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所有人都正朝着他跑来。 “大人!” 丁申和吴野跑在最前面,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居然一点都没有变老。 “将军……” 施林通也出现了,他羞赧而又坚定的站在丁申和吴野身边,一如当年刚刚见到自己的模样。 看着丁申依旧年轻的面孔,陈桥眼眶终于变红了,当年如果自己没有答应丁申回来,丁申最后也不会落得那样一个惨死的下场。 “将军?” 杨旭景站在陈桥身边,看着陈桥出神的望向一个方向,甚至连眼眶都红了起来,不由很是担心的轻喊了一声。 “嗯?” 听到杨旭景的喊声,陈桥回过神来,抹了把脸朝着杨旭景所在的方向看去。 霎时间,所有的故人都再次烟消云散了。 杨旭景有些犹豫地看了眼方才让陈桥看到出神的地方,迟疑着问了一句,“将军这是……” 陈桥笑笑,回头看向早已经空无一人的地方,笑着说道:“没什么,就是见到了几个故人。” 眼见那个地方明明空无一人,杨旭景虽然有些担心陈桥现在的状态,可到底也没有多说什么。 “沈勇达他们传消息来了吗?” 陈桥自然知道杨旭景在疑惑些什么,却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淡淡地换了一个话题。 听陈桥问起正事,杨旭景自然也没有再继续纠结故人的事情。 “都已经传来消息了,沈大哥和辛大哥应该都再过几天就能到云州城,王大哥传来消息说易州城的百姓有些多,前几日才刚刚全部离开,他应该会晚几天才能到。”杨旭景说道。 陈桥了然的点点,“那在他们都回来之前,让将士们就先好好休息几天吧。” “是。”杨旭景应下。 让杨旭景退下之后,陈桥便一路走出了云州城,朝着那些埋葬着所以牺牲的黑龙军将士的坟茔走去了。 “我来看你们了。” 站在丁申地墓碑前,陈桥笑着说了一句,他低着头,看着墓碑上被刻的七扭八歪地丁申的名字,不由失笑一声。 “你的名字被我刻得这么丑,一定很声我的气吧?” 说着话,陈桥便在墓碑前坐了下来。 “这次我可能真的要经历一场恶战了,如果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就要来和你们作伴了。”陈桥看着最前面的是那个墓碑说道。 “施林通,伊曼还在将军府住着,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们母子的话。”陈桥又看向旁边的一块墓碑说道。 “还有吴野,”陈桥笑了一声,才又继续说道:“你想不到吧,沈勇达现在都两个儿子了,齐子枫都已经成婚了,还娶了长乐的妹妹晋阳公主,我的眼光是不是果然很好?” 笑声渐渐落下,陈桥的表情又变得落寞了起来,他抬起手抚上面前的墓碑。 “如果你们还在的话,该有多好?” 陈桥垂下头去,手指停在了丁申那歪七扭八的名字上面。 远处,杨旭景站在一颗已经枯死的大树下,他一手抚着树干看向坐在墓碑前的陈桥,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 “我怎么能让你们都死了呢?” 陈桥抬起头来,目光从那些或许有名字,又或许没有名字的墓碑上面一一扫过。 “我怎么能让你们都死了呢?” 陈桥的眼角终于变得通红,即便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可每一个将士的死,却也都成了他心中难以解开的一个死结。 打开随身带过来的几坛酒,给自己留了一坛之后,陈桥便将余下几坛全部洒在了泥土之中。 “好久没有和你们一道喝过酒了,来,咱们干!”陈桥举起酒坛,往前挥了一下,随即便端起来大口喝了起来。 “丁申啊丁申,你真是骗子,当年明明说好要回来看着我大婚,却还是食言了……” 陈桥眼中浮现一些醉意,这些人之中,如果硬要说一个让陈桥最为遗憾的人的话,那就只有丁申了。 “你说说你,都那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要骗人?” 陈桥又灌下一口酒,整个人都靠在了丁申的墓碑上面。 “还有吴野,都说了送完那些兔崽子就回来,怎么就那么多小心呢?那些小兔崽子……那些小兔崽子……” 说着,陈桥的目光又落在了施林通的墓碑上。 “还有你小子!” 陈桥站起身来,晃晃悠悠走到了施林通的墓碑前,然后又扑通一声坐了下来。 “说好了让我以后去楼兰国养老,你又怎么能够言而无信呢?” 最后大吼了一声之后,陈桥仰面朝后躺倒在了晒了一天之后,仍旧热乎乎的黄沙上面。 随着夕阳逐渐下沉,夜幕也一点点侵染了整片天空。 望着头顶出现的点点繁星,陈桥忽然长长叹了口气,“这次,我不想黑龙军再死任何一个人,你们如果真的在天有灵的话,就替我保护好他们吧。” 说着,陈桥又挣扎着坐了起来,他抱起酒坛子,就坛中余下的酒全部喝完之后,才摇摇晃晃再次站了起来。 “好了,我今天先回去了,回头等沈勇达他们来了之后,我再带他们一起来看你们。” 说完这最后一句,陈桥又凝视了一会儿最前面的三块墓碑之后,便踉踉跄跄地回到了云州城中。 而陈桥在墓碑前坐了多长时间,就等了他多长时间的杨旭景,在看到陈桥终于离开之后,先是安心的舒了口气,随即便也朝着那许多层次不齐的墓碑走了过去。 第1329章 不相信我吗 又过了两天,沈勇达几人果然一如先前传回的消息一般,浩浩荡荡来到了云州城。 “眼下只剩王义一人还未到了。” 看着风尘仆仆而来的沈勇达几人,陈桥说道。 “王大哥昨日也传来了消息,说他们已经在路上,没有意外的话应该再过两三天就能到云州城了。”杨旭景在一旁说道。 陈桥点点头,又对沈勇达几人说道:“赶了几天的路,你们也辛苦了,先去休息吧,余下的事情等王义他们回来了再说。” “是。” 应下一声,沈勇达几人便离开了。 “我瞧着大人怎么好像心情不大好的样子?”等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沈勇达才又扭头去问走在旁边的杨旭景,“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杨旭景遥遥头,说道:“没出什么事情,将军从到了云州城开始就一直都是这样,前两天还去看了施郎将他们。” 闻言,沈勇达和辛志诚对视一眼,随即齐齐叹了口气。 想来,陈桥应该是因为故地重游,想起了原先的事情,这才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说起来,咱们也有许多年没有回来过了,过会儿也去瞧瞧他们吧。”沈勇达又对辛志诚说道。 “也好。”辛志诚点头道。 “还有……”杨旭景不知道该不该把这几天陈桥不对劲的地方说出来,落下两个字之后便又犹豫了起来。 “还有什么?”闻言,王冲了又问了一句。 杨旭景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在几人的注视下说了出来。 “这几天,我总会看见将军对着没有人的地方说话,我先前问过一次,将军只是见到了故人……” 果然,听到杨旭景的话之后,沈勇达和辛志诚也同时皱起了眉头,余下燕淮和王冲则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了其他三个人。 “大人口中的故人,应该就是当年驻守龙门关的小管他们还有丁大哥,甚至当年云州城的那些百姓。” 沉默片刻之后,辛志诚再次开口道。 “或许还有吴野和施林通他们吧……”沈勇达也说道。 听到这话,杨旭景心中的疑问虽然有了答案,可却也更加担心了。 “将军他……不会有事吧?”杨旭景忧心忡忡地问了一句。 沈勇达摇摇头,“放心,大人这样也是因为骤然回到云州城,近来又一直无事,所以很有可能会看到他们,等之后咱们忙起来之后,大人应该就不会再这样了。” 得到沈勇达回答,杨旭景才总算稍稍安下些心来。 “其他都一切正常吗?”辛志诚又问到。 杨旭景点点头,说道:“除了这个事情,其他一切都很正常。” “放心吧,大人不会有事的。”说着,辛志诚又拍了拍杨旭景的肩膀。 眼见沈勇达和辛志诚都这样说,杨旭景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比起自己来说,沈勇达和辛志诚一定是更加了解陈桥的。 回到各自的营帐睡了整整一个下午之后,众人终于又恢复了先前的精气神。 晚上,众人围坐在篝火旁,沈勇达用胳膊肘撞下了坐在他身边的辛志诚,在辛志诚不明所以看向他的时候,有用眼神示意了辛志诚一下。 无奈,辛志诚只得开口问道:“大人,咱们什么时候去祭奠一下丁大哥他们?” 听到辛志诚的问题,陈桥只淡淡说道:“不着急,等王义和齐子枫也到了再说吧。” “是。” 辛志诚应了一声,又扭头瞪了沈勇达一眼。 被辛志诚瞪了一眼的沈勇达不痛不痛的摸摸自己的脖子,想了好一会儿之后又对陈桥说道:“大人,北面那些系统宿主可有消息?” “暂时还没有,我想咱们回来云州城的事情,应该会再过一些时候才能传到那些人的耳朵里。”陈桥又道:“刚好咱们也趁着这个空档,让将士们都好好养精蓄锐一番。” 闻言,沈勇达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大人说得是。” 之后,众人便又都安静了下来,不过终于察觉出来不对劲的陈桥,反倒狐疑地打量了沈勇达一眼,“你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对上陈桥的目光,沈勇达憨笑两声,随即连忙摆摆手说道:“属下没什么事情要说!” 虽然沈勇达说了这样的话,可陈桥对他何其了解?自然不会相信沈勇达的话,当即便又说道:“你觉得你能够瞒得过我吗?一晚上就你不对劲,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戳戳那个,方才辛志诚说话,也是你使得坏吧?” 说着,陈桥又挑眉看向沈勇达。 闻言,沈勇达的一张脸当即又变得皱巴了起来,他看看陈桥,又看看坐在自己身边,一副事不关己模样辛志诚,最终也只得老实交代,“属下是瞧着大人好像心情不大好,所以想说点儿什么调节一下气氛。” 听到沈勇达这话,陈桥反而愣了一下,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的情绪居然已经外露地如此明显,就连一向神经最是粗壮的沈勇达都察觉到了。 “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些当年的事情,所以一直都提不起来精神。”陈桥笑着对沈勇达说道。 万万没想到陈桥会直接说出来,沈勇达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又起身走到陈桥身边坐下,一本正经地对陈桥说道:“大人,你应该知道,不管是丁申、吴野、施林通,还是当年龙门关的那些将士,又或者是云州城那些百姓,他们都一定希望大人这辈子都能一直快活的。” “我当然知道。”陈桥莞尔一笑,拍拍沈勇达的肩膀,“你也不必担心,我这两天已经好多了。” 虽然陈桥这样说了,可沈勇达却仍旧是一副不大相信的样子,甚至还又看了眼杨旭景,想让杨旭景再给自己一些信息。 只是杨旭景可不像他这样“胆大妄为”,早在沈勇达凑到陈桥身边的时候,就已经低下头去不敢再去他们两个人了。 “怎么?你还不相信我吗?”陈桥无奈笑了一声,“难道在你心中,我就是那么容易被困于往事之中的人?” 沈勇达当即又摇头又摆手,说道:“大人自然不是!” “那你怎么还这个样子?”陈桥又问一句。 沈勇达撇撇嘴,“属下只是担心大人……” 陈桥笑出声来,随着这一阵阵的笑声,那些盘踞在他头顶几天的阴云也终于逐渐烟消云散了。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陈桥对沈勇达说道。 闻言,沈勇达又盯着陈桥看了一会儿,确定陈桥真的已经多云转晴之后,才终于安心的点了点头,“大人说没事,那属下就一定会相信。”沈勇达说道。 “你啊……”陈桥无奈笑着摇了摇头,“难怪当初辛志诚总说你像个老妈子,如今看来,辛志诚真是诚不欺我啊。” 第1330章 请教军赐名 “大人!”沈勇达窘迫地喊了一声,又道:“属下才不是老妈子!” 眼见沈勇达如此,陈桥终于大笑出声,“好好好,你不是老妈子,那现在你总算能放心了吧?” 沈勇达不甘不愿地点点头,“可以了。” 陈桥勾了勾嘴角,随即又拿来一坛酒,“不说那些了,来!” 沈勇达向来是个爱酒的,只是原先甚少有机会和陈桥一道喝酒,眼下既然有了这样的机会,那他就绝不会轻易放过了。 “一醉方休!” 在篝火的映照下,陈桥和沈勇达相视一笑,两只酒坛豪迈一碰,发出了清冽的声音。 几乎喝了整整一夜,放倒了十几个人之后,陈桥才终于因为醉意而沉沉睡去了。 隔天,因为宿醉而有些头疼的陈桥,一直睡到了中午才终于揉着眉心起了身。 从自己的营帐走出来,陈桥看着抻着懒腰环顾一眼四周,隐约能够听到远处传来将士们训练的声音。 伙食营帐的方向,也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 打了个哈欠后,陈桥便又抬脚往伙食营帐的方向走去了。 自从李治又给了陈桥四个御厨之后,原先负责掌勺的王大厨已经升职了,平日里只需看顾着伙食营,余下的事情基本上已经不必他去操心。 “将军来了啊。” 原本正坐在一旁盯着灶上的动静,一扭头看到陈桥走进来之后,王大厨连忙起身笑呵呵地迎了上去。 陈桥点点头,示意王大厨重新坐下之后才又问道:“今儿中午吃什么呢?” 王大厨朝着灶台上歪了歪头,说道:“还是和前几天一样,小老儿想着等王郎将来了,咱们咱好好吃一顿。” “也好。”陈桥也往灶台那面看了一眼。 “将军今日怎么有空来咱们这个伙食营帐?”王大厨拍拍自己浑圆的肚皮问了一句。 陈桥笑笑,“我也不是才刚起来吗?本想着来瞧瞧这儿有没有什么吃食,不过既然午饭马上就要做好了,那就不必再吃其他东西了。” “这午饭怕是害得有一会儿,将军要是饿得紧,小老儿就给将军随便做点儿东西填填肚子,如何?”王大厨说道。 陈桥想了一会儿,本还打算拒绝,结果自己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叫唤了起来。 王大厨挑眉看了眼陈桥的肚子,随即又嘿嘿一笑,“将军稍等,小老儿马上就好。” 闻言,陈桥也没再多说什么,扭身在一旁坐下之后,便见王大厨已经开始了煎炒烹炸。 果然没多一会儿,王大厨就端着两道小菜走到了了陈桥面前。 “待会儿就要吃午饭了,将军先吃点儿这些垫吧一下,小老儿再去给将军端碗粥过来,刚好早上的白粥还剩了些。” “麻烦了。” 看着面前令人食欲大震的两道小菜,陈桥笑容满面地对王大厨说道。 王大厨一边给陈桥盛粥一边说道:“将军言重了,这本就是小老儿该做的事情。” 给陈桥把白粥端过来之后,王大厨原本打算退到一旁,却又被陈桥叫住在旁边坐了下来。 “听说你抱孙子了?”陈桥喝了口白粥之后问了一句。 提起自己的孙子,王大厨笑得简直是见牙不见眼,他乐呵呵地点点头,说道:“没错没错,小老儿可判了这大胖孙子好些年了,就是原先我那不孝儿不愿成婚,实是急得小老儿头顶生疮。” “现在可如愿了?”陈桥笑着问道。 王大厨满足了拍了拍自己的肚皮,“自然是如愿了,小老儿那大胖孙子生下来的时候足足有七斤六两!真是个好小子啊!” “取名字了吗?”陈桥又问道。 听陈桥问起这个,王大厨才猛地一拍脑袋,想起了一件早已经被自己忘到了九霄云外的事情。 “嗨呀,先前离京之前,小老儿那儿子还说想求将军给赐个名字,只是竟叫小老儿给忘了!”王大厨捶胸顿足说道:“现在都过了这么久了,还不定我那不孝子又在家里怎么编排我呢!” 没想到王大厨居然想让自己给他孙子起个名字,三下五除二吃完早饭之后,陈桥便也认真思考了起来。 “那现在还需要我来起这个名字吗?”陈桥又问道。 王大厨连忙说道:“自然是要的、自然是要的!” 陈桥笑着点点头,蹙眉沉思了一会儿,便想到了一个好名字,“王卓阳如何?” “卓阳?敢问将军是那两个字啊?”王大厨小心问道。 “卓越的卓,朝阳的阳。”陈桥说道。 王大厨点点头,叨念了一会儿之后便又抚掌大喜,“好名字!好名字!不愧是将军!这名字可着实比我们一家老小想出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名字要好多了!小老儿这便给那不孝子去一封书信!” “这几座城镇早已经都空了,你该如何送信回去?”陈桥挑眉问道。 王大厨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小老儿离京前,那不孝子为了能尽早拿到名字,还特意买了只信鸽让小老儿带上了。” 没想到王大厨的儿子准备得竟会如此妥当,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着目送王大厨欢天喜地的出了营帐。 待到中午吃饭的时候,陈桥给王大厨孙子赐名的事情,已经是传遍了整个黑龙军大营,一时间又有不少将士蠢蠢欲动,不论自己有没有孩子和孙子,都想要先让陈桥取个名字。 “这好端端的都怎么了?”陈桥苦笑不得看着那些不停用既期待又忐忑的目光扫视自己的黑龙军将士,一头雾水地问了坐在自己身边的杨旭景一句。 只是还不等杨旭景回答,坐在陈桥对面的沈勇达便被已经十分委屈地开口了,“大人当初怎么不帮属下想个名字?大人可知欢哥儿的名字属下可是想了足足三天三夜才总算想出来的,属下的脑袋都差点儿要炸开了。” 听到沈勇达的话,辛志诚也在一旁十分感同身受的用力点起头来。 陈桥无奈笑了一声,说道:“那你也没和我说啊,你要跟我说了,我还能不帮你吗?” 说来说去,也不是陈桥不愿意帮他们起名字,而是他们压根儿也没有问过陈桥,更没想到王大厨就只提了那么一句,陈桥就答应了。 当然,对于已经被陈桥赐了个名字的王大厨,众人更是气得百爪挠心,可王大厨又手握他们每天的三餐,他们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否则当真惹恼了王大厨,只怕他们每日的吃食就都要变得难以下咽了。 “好了好了,”看着面前怨气冲天地几个人,陈桥无可奈何地说道:“以后你们再有孩子、孙子了,都可以来找我取名字,可以了吧?” 听到陈桥这句话,众人的脸上才终于又出现了爽朗的笑容,甚至已经开始有人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要为了让陈桥给自己家孩子取名字,准备多生几个了。 第1331章 让他们内讧 “喂喂喂,适可而止啊。” 陈桥只需要扫上一眼,就知道自己手底下这些人在想些什么,于是赶忙开口。 “你们多少也要为自家夫人着想啊,不能只为了一个名字就要生孩子啊。” 小心思猛地被戳破,众人都表情讪讪地低下了头,反倒是沈勇达无所谓地搔了搔自己的后脑勺,说道:“大人这是什么话,属下和云芊原本就商量着过几年等老二长大之后,还得再生一个呢。” 对于沈勇达比大腿还粗的神经,陈桥也没报什么希望,眼下听到沈勇达这句话,也只能无奈笑笑。 “大人别笑啊,属下时候说真的,现在已经有俩儿子了,属下实在是想再要一个闺女,属下觉得像将军那样儿女双全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了。”沈勇达的声音充满希冀地说道。 “生个闺女长得像你,那你闺女还要不要嫁人、要不要活了!”辛志诚打趣着拍拍沈勇达的肩膀说道。 沈勇达狠狠瞪了辛志诚一眼,“老子又不丑!你少在这儿说这些风凉话!” 辛志诚笑着举起双手,做出一个投降的动作。 很看着两人之间的你来我往,陈桥也笑了起来,待到沈勇达不再盯着辛志诚之后才又说道:“已经又两个儿子了,怎么还非得再要个闺女?” 沈勇达弯了弯嘴角,再次陷入了对生闺女的想象之中。 “其实云芊是想要再要一个儿子的,可属下却想要个闺女,您说要是云芊再生个跟她长相、脾气都一模一样的小丫头片子,那该多有意思啊。” 沈勇达无限想着想着,就不由傻笑了一声。 刚刚才被骂过的辛志诚没再说话,只是冲着陈桥做了个鬼脸。 “但是这生儿生女哪里能由得你们想要什么就要什么?”陈桥无奈又问道。 听到这一问,沈勇达才终于耷拉下来脑袋,很是忧心忡忡地说道:“所以属下这回打算再隔上几年再要,免得再生个兔崽子出来。” 其实早在次子出生之前,沈勇达就想要个女儿了,可奈何看了一大堆大夫,上至宫中御医,下旨民间赤脚郎中,每个给云芊诊过脉的大夫都说云芊肯定是怀了个儿子。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从知道是儿子之后,沈勇达既一直内心郁猝到了老二出生。 原本还心中怀有一丝期望的沈勇达,在听到稳婆报出“母子平安”之后,这才终于彻底死了心。 不过此事从头到尾沈勇达都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自己的小心思,更是因为担心云芊会乱想,也没有告诉过云芊。 一向粗线条的沈勇达,这次从始至终都将自己的小心思隐藏得非常好,从始至终都没有被任何一个人发现。 “可是再过几年,云芊也要到四十岁了吧,你不担心她会有什么危险吗?”陈桥说道。 闻言,沈勇达皱起了眉头,俨然一副十分担心的模样,不过随即便又看向陈桥说道:“那就只有求大人到时候给云芊进行基因融合,让云芊能平平安安把属下的闺女生下来了。” 听到这话,陈桥再次失笑出声,“那要是到时候还是个儿子,你又该如何是好?” 沈勇达撇撇嘴,塌下肩膀说道:“要再是个儿子,属下就也只能认命了啊。” 随着沈勇达的话音落下,众人又陷入了一阵哄笑之中。 就这样又过去了三天,王义和齐子枫也终于在一个傍晚,风尘仆仆地赶到了云州城。 “大人!” “将军!” 从马上下来之后,两人一道走上前去向陈桥行礼。 陈桥拍拍两人的肩膀,“辛苦你们了,今晚先好好睡一觉,明日咱们再商议对敌的事情。”陈桥说道 “是!” 领命之后,两人便都满脸倦怠之色地走向了各自的营帐。 隔天一早,早早便起来的众人吃过早饭之后便聚合到了主帐之中。 早已经在里面等着大家的陈桥,直到最后一个赶来的人坐下之后,才终于站起了身来。 “想必,北面那些人现在应该也直到咱们来到云州城了。” 陈桥扫视一圈众人,开口说道。 “对于这些人,我们以往那种职来职往的打法显然并不适用,我今日叫你们过来,也是为了商讨一番,应该如何对付这些人。” 话音落下之后,陈桥又扭头看向了坐在不远处的许鞍山。 许鞍山会意,看到陈桥坐下去之后,便起身说道:“那些人有一个通病,那就是他们所有人都十分自负、甚至自大,还有一部分人心性多疑,即便是连最亲近的同袍,也无法全然信任,只要好好利用这两点,即便基因融合率相差甚多,咱也不是没有可能赢得。” 听到许鞍山的话,杨旭景先是想了一想,随即便也开口说道:“或许,咱们可以利用他们自大和多疑,让他们从内部分裂。” 陈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个想法不错,不过若是真要做到能让他们从内部分裂,那便必须得有一个尽善尽美的详细策略。”陈桥表情严峻地看向杨旭景。 “大人……”王义摸着下巴,开口道:“或许……可以让他们以为徐华还没有死!” “徐华还没有死?” 对于王义提出来的这件事情,陈桥甚是感兴趣地挑了挑眉头。 “大人不是将贺知也带来了吗?即便那些人能够通过系统来进行感知,自然就会知道咱们大营之中也有两个系统宿主,如果这个时候再有一个人来易容成徐华的样子出现在黑龙军大营,那些人又会怎么去想?”王义看向陈桥说出了自己的全部想法。 “不错,借着徐华未死的假消息,让他们以为徐华已经和将军联手,到时候咱们什么都不必做,他们内部便会出现不同的声音了。”许鞍山也认为王义的这个法子甚好。 陈桥虽然也觉得这个办法很好,可是他的眉头却反而又皱了起来,“虽然这是个好法子,可那个假扮徐华的人或许也会成为那些人的头号目标,到时候又该如何是好?” “我可以扮做徐华,”许鞍山看向陈桥说道:“毕竟那些人应该多少还是对黑龙军有所了解的,如果是其他人来假扮徐华的话,难免会被他们发现什么一点。” 闻言,陈桥又看向了许鞍山。 早在陈桥要离开长安城之前,便已经又给长安城中所有的军事力量再一次进行了基因融合,经过这次数十万人的基因融合之后,陈桥的基因融合率也终于达到了百分之九百,而许鞍山的基因融合了也随之达到了百分之五百。 “将军不必担心,我现在基因融合率也已经足够高,就算他们真的决定出手解决我这个假‘徐华’,我也不会让他们轻易得手的。”许鞍山说道。 虽然许鞍山说了这样的话,可陈桥多少还是有些不大放心。 第1332章 真的变了很多 “况且……”许鞍山又苦笑一声,自我调侃道:“我原本也就是个该死的人,如果能够死在战场上,反倒比之后比推到菜市口斩首要体面得多。” 陈桥却依旧没有说过,因为他仍旧觉得这个法子并不安全。 思想来去一会儿,陈桥忽然轻笑一声,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说出了自己刚刚想到的事情。 “你们说,我来假扮徐华如何?”陈桥歪着头问了一句。 “将军来假扮徐华?”齐子枫皱着眉眉头想了一会儿,最终却是坚决地摇了摇头,“将军才是最不合适的那一个人。” 闻言,其他众人也都纷纷摇了摇头。 眼见所有人都在反对,陈桥也只能歇下了心思。 帐中沉默片刻之后,杨旭景转着头又看了看沉默的众人,才小心翼翼开口说道:“其实由许大哥来假扮徐华,确实是最好的一个选择。” 杨旭景的声音不高,不过在安静的主帐中,还是成功落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随之,众人的视线也全部都集中到了杨旭景的身上,其中也包括陈桥和许鞍山。 “此话怎讲?”陈桥问道。 杨旭景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黑龙军中将军肯定是不能长久不露面的,而属下们的长相那些人定然也是知道的,而许大哥却从未在百姓面前露过面。” “这世上除了黑龙军的人之外,便在再没有人知道许大哥眼下身在黑龙军,而北面那些人,更是无从得知。” “而且,比起让一个基因融合率没有那么高的普通将士扮做徐华,又许大哥来假扮徐华也确实是最安全的一个选择。” 听完杨旭景的这番话,陈桥不由长长吐出一口气,凭心而论,杨旭景的这番话确实很有道理,许鞍山是黑龙军中除去陈桥之外,基因融合率最高的一个人。 “你也这么认为?”陈桥又扭头看向许鞍山。 许鞍山看着陈桥点点头,“对。” 眼见当事人都已经同意,陈桥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吩咐道:“既然你们都觉得这个方法可行,那就这么办吧。” “是。” “当然,这只是我们的其中一个选择,你们还有什么其他主意吗?”陈桥又问道。 “人海战术。”那色开口道。 众人的目光随之又都落在了那色的身上。 “无论他们来几个人,我们都可以用这个战术,一万人不够就五万人,五万人不够就十万人,总能将他们地体力消耗殆尽。”那色又道。 陈桥的眉头却依旧紧皱,“人海战术就意味着要死很多人。” 陈桥这话一出,主帐之中又再次安静了下来,过了许久,那色才又缓缓开口。 “将军应该知道,这天下从来没有能够稳超胜券的战争,我们原先经历过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战争,也总会有将士会殒命,更遑论我们这次的敌人的强大远非过去那些敌人能够相比的。” 对于这一点,陈桥心中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 “当然了,或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严重。”那色又道:“如果来的敌人基因融合率不超过五百的话,属下相信在座的诸位,还是能够以多打少赢下来的。” 其实到现在为止,陈桥心中最担心也不过只是那个首领而已。 “那色大哥说得没错,”齐子枫开口道:“当初将军与那徐华在基因融合率想同的情况下,尚且能够将那徐华斩杀,我们就一定也可以的。” 听到齐子枫的话,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人海战术最多也只能用两次,所以在他们现身之前,我还会继续抓紧时间提取基因,提高我还有你们所有人的基因融合率。”陈桥对众人说道。 说一千道一万,就算现在的办法想得再多,临到战事来临,定然还会发生许多变故,而这些变故往往也是众人所难以揣测的。 这天,众人在主帐中一直商议到了夜幕落下,才总算告一段落。 当众人都拖着有些疲惫的脚步,鱼贯从主帐走出去之后,陈桥就见许鞍山反而走到了自己身边坐了下来。 “怎么不去吃晚饭?”陈桥抬起一直手肘撑在桌面上,看着许鞍山问了一句。 许鞍山笑笑,说道:“只是觉得口渴,倒不是很饿。” “你特意留下来,是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陈桥又问道。 许鞍山沉默半晌,思前想后了许久才终于对陈桥说道:“我打算易容成徐华的样子,去北面边境上溜达一圈。” “为何?”听到这话,陈桥今天一天都没怎么松开过的眉头,又狠狠皱了起来。 许鞍山状似轻松地说道:“如果我不露面,他们又如何能够知道徐华还活着?又怎么能够因为徐华和黑龙军的联手而互相猜忌?” “会有危险吗?”陈桥声音紧绷着问道。 许鞍山愣了一下,随即便低笑出声,“危险自然是有的,不过我有自信能够躲过他们的追杀。” “为什么?”陈桥不由追问一句。 “因为在遇到你之前,我基本上一直都在躲避这些人的追杀,我非常了解他们,同时也很清楚他们的行事作风,所以将军大可不必担心我的安危。”许鞍山回答道。 陈桥抿紧嘴唇,盯着许鞍山看了一会儿,在看到许鞍山眼中的坚持之后,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许鞍山的这个想法。 “多谢将军。” “你真的变了很多。” 忽然,陈桥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 许鞍山轻笑一声,说道:“或许这就是基因融合的副作用吧,无论我原先是什么性子,在你给我进行基因融合之后,我都会将你的需求放到第一位上。” “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决定亲自假扮徐华?”陈桥歪着脑袋靠在自己的手掌上,双眼之中多少流露出来了几分真正的担心。 许鞍山耸耸肩,“谁知道呢?毕竟从一开始,我就也很想能够亲手杀了这些人,给当初死在他们手下的十万士兵报仇。” 陈桥长叹一声,又拍了拍许鞍山的肩膀,“我明白了,你大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但是至少,你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知道。”许鞍山笑着对陈桥点了点头。 说完这些话之后,两人便一道走出了主帐。 云州城的夏天总是比长安城要凉快一些,夜里更是时不时就会又几丝带着凉意的风抚过他们的身体。 抬头看了眼头顶的那轮弯月,不知想到了什么的许鞍山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怎么了?”陈桥下意识问了一句。 许鞍山摇摇头,只道:“我原先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还有自愿再回到北边的那一天,不得不说,这世上果真从来没有什么绝对笃定的事情啊。” “那些人其实没什么好怕的。”陈桥也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牙。 第1333章 都是一家人. 说来也很奇怪,从最初在许鞍山口中得知,北面还有那些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系统宿主的时候起,陈桥就从未对那些人心生恐惧过。 “我能够看得出来,你是真的不怕他们。”许鞍山也很是疑惑这一点,“可依照常人来看,你是无论如何不应该不怕他们的。” 陈桥耸耸肩,对许鞍山说道:“谁知道呢?我只是有一种预感,我一定能够赢了他们。” 听到陈桥这句话,不知想到了什么的许鞍山又忽然笑了一声,在对上陈桥疑惑的目光之后,许鞍山才又说道:“你说的这个,该不会就是那所谓的主角光环吧?” “主角光环?”陈桥先是一愣,随即才也大笑出声,甚至调侃着说道:“什么主角光环,我这应该叫主角地王霸之气。” 闻言,许鞍山也终于大笑出声。 周围原本各自忙活的将士们,在听到这两人突然爆发出来的大笑声之后,都不明所以的将目光聚集在了陈桥和许鞍山的身上,只是他们看了好一会儿,也不明白这两个在笑些什么,于是只好又都悻悻地移开目光,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笑够了之后,陈桥又问了一句。 许鞍山长舒一口气,撇着嘴想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再过个两三天吧,到时候那些人应该就会收到黑龙军已经来到云州城的消息,到时候如果徐华在突然露面的话,那些人心里肯定就要犯嘀咕了。” 陈桥点点头,“也好,趁着这几天我再想办法多提取一些基因给将士们进行融合,让你也能够更加安全一些。” “多谢了。”许鞍山说道。 陈桥不在意的挥挥手,“这有什么好谢的,反正我这么做到头来获益最大的人还是我自己。” 许鞍山知道陈桥从来不在乎这些,便又没有再多问什么。 转天,陈桥便带着众人一道去祭拜了黑龙军先前牺牲的所有人,站在墓碑前,看着那上面刻着的一个个名字,就连沈勇达都忍不住眼角飞红。 而更多的人,则是连这片土地上所埋葬的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连丁申,也只是在沈勇达、辛志诚和王义的只言片语之中听过而已。 “大人,丁大哥他们一定会保佑我们的。”沈勇达难得情绪低落地说道。 陈桥点点头,又道:“不知丁申,还有吴野、施林通和小管他们。” 骄阳之下,陈桥的目光从面前的一块块墓碑上一一划过,最后才定格在了施林通的那块墓碑上。 “王大哥,这位丁申大哥,是不是就是机锋营最初的统领?”杨旭景碰了碰王义的胳膊,小声问了一句。 红着眼角的王义点点头,“没错,就是他。” 闻言,杨旭景走上前去,沉默不语地站在丁申的墓碑前,深深鞠了三个躬,随即便又一言不发的退了回去。 “黑龙军不是没有死过人,”陈桥的声音十分低沉的说道:“就是因为黑龙军也死过人,所以在每一次的征战之中,我才会更加小心谨慎。” “即便我们的敌人不是那么强大,我也从来未曾大意轻敌。” 陈桥浑厚的声音,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而这一次,我们所面对的敌人,更是前所未有的强大。” “你们,”说着,陈桥转过身来,面向了站在他身后的所有人,“害怕吗?害怕这次就会是你们最后一次上阵杀敌吗?”陈桥大声问道。 “不怕!”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喊出了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两个字。 看着面前一张张表情坚毅的脸,陈桥终于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而就在几天后,在距离此地的千里之外,一个堪称阴森的城堡之中,大厅正中央跳动着一簇旺盛的火苗。 “徐华死了。” 沉默之中,一个听起来有苍老的声音开口说道。 这个人名叫张锡知,眼下已经到了花甲之年,是这群人之中年纪最大的一个。 “他死了也是活该。” 这次说话的人是个风韵犹存的妇人,她冷漠地瞥了眼张锡知,转而便又露出一个妖媚的笑容,“是他自己不听劝,非要去找死,难不成还要怪我们没有拦着他吗?” 这个女人也是这些人之中的唯一一个女人,不过因为素来心狠手辣的缘故,她的基因融合率在这些人之中倒也算得上是中上等了。 张锡知一向和徐华关系亲近,因为年龄最大、融合率又算不上高,这些人一向都不怎么将张锡知放在眼里。 故而,在听到女人这句话的时候,张锡知的脸色不出意外的阴沉了下来,他目露凶光看向女人,刚准备出声呵斥女人几句,就被另一个人开口打断了。 “媚枝,你少说两句。” 开口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不悦的瞥了眼女人,又眼含威胁地看向张锡知。 “张老,你应该知道,徐华离开之前,我们都是劝过他的,可他自己听不进去,我们又能怎么办?” 老人看上去颇为忌惮中年男人,在男人开口之后,便又重新抱着自己的那柄龙头拐杖沉默了下来。 这个男人的名叫闫森,因为在这些人之中,基因融合率是唯二达到百分之八百的人,又一向性情刚烈,旁人多数时候也不敢去招惹他。 眼见说话的人是他,女人也终于收敛了一些,不再继续说话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一家人,还是不要这么剑拔弩张了。” 这时候,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精瘦男子出来打圆场,他笑眯眯地走到张锡知身边,表情带着几分同情地说道:“徐华出事,我们每个人都很难过,可此事现在已成定局,你还是不要再执迷下去。” 这个精瘦的男人是另一个基因融合率达到八百的人,不过他却不像闫森那般严肃刚正,平日里与众人相处起来,也更加温和一些。 听到这话,张锡知长叹一声,原本就不甚挺拔地身形,也变得愈发佝偻了起来。 眼见张锡知总算不再一脸忿忿,精瘦男子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便转身又走到了那女人的身边。 “元媚枝,都说过多少回了,咱们自己人之间不能互相攻讦,你怎么却总也不听呢?” 精瘦男子不大满意地看着女人说道。 女人娇媚地朝着精瘦男子抛了个眉眼,娇滴滴说道:“好好好,我知道,今后再不会这样了,行了吧?” 这两人之间向来暧昧,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尽管闫森的基因融合率要比女人高出很多,方才却也没有对她说出什么重话。 他虽然一向更加喜欢独来独往,却也不愿意给自己树敌。 此时,看着精瘦男子对元媚枝看上去像是责骂,但两人实则实在打情骂俏的样子,闫森索性眼不见为净地走到了另一边。 第1334章 休得血口喷人 “好。” 精瘦男子笑得别有深意地掐了下元媚枝的后腰,引得元媚枝低呼一声,而后便轻轻捶了一下精瘦男子的肩膀。 “鲁原安,适可而止。” 终于,再忍不下去的闫森开口呵斥一句。 听到声音,精瘦男子满脸笑容地回头看向闫森,却在与闫森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忽然变得凶狠阴鸷了起来。 眼见闫森和精瘦男子之间一触即发的状态,其余几人都不由紧绷起了神经,元媚枝更是紧紧抓住了精瘦男子的袖子,指尖都因为用力过大而开始泛白。 闫森毫不退缩地与精瘦男子对视着,直至又有一个声音出现,打破了现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首领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过来?” 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少年坐在一处高台上,百无聊赖的晃荡的自己腾空的双腿。 少年名叫唐元,如今也不过十五岁的年纪,是这些人之中年纪最小的一个。 唐元的声音适时地冒了出来,众人先是齐齐松了口气,随即才又看向了坐在高处的少年。 虽然年纪尚小,可唐元地基因融合率却也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七百五十,虽然还不是闫森和鲁原安的对手,却也绝不像他表面看上去那样单纯无害。 “再等一会儿吧,首领最近总是神神秘秘的,在做什么事情也从来不叫我们知道,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露面了。” 说话的人名叫陶成,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 “对了,我收到消息,说陈桥和黑龙军已经到云州城了。”这次说话的是身材臃肿的男人,他剃着一个光头,看起来十足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雷华喜,你这又是哪儿来的小道消息?”一个穿着破衣烂衫的男人,蹲在火堆旁,挑眉看向了那个光头男人。 “我自然有我的法子,我做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雷华喜面露不喜地说道。 破衣烂衫地男人耸耸肩,拿起身边一杆铁钎,波动了一下篝火之中的柴火,说道:“我可没有指手画脚,你别误会啊。” 说着,破衣烂衫的男人从篝火边上站了起来,几步走到了张锡知身边,用铁钎戳了戳老头的肩膀,笑嘻嘻地对张锡知说道:“还是你好,他们真是太凶了。” 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可从没想着要避开谁,而雷华喜在听到他的这句话的时候,自然而然也发怒了,“姜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破衣烂衫的男人面朝着雷华喜摊开双手,说道:“我什么意思都没有啊。” 说完又冲着雷华喜露出了一个让人看上去十分欠揍的笑容。 “你——” “别闹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至极,一道声音忽然响起,雷华喜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穿着十分考究的人正朝着他走过来。 雷华喜顿时收敛起浑身上下的利器,对男人抱怨道:“大哥,你跑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啊?” 朝着雷华喜走来的人,正是他的双胞胎兄长雷华厌,这兄弟二人当初因为一场车祸丧命,又同时来到这个世界,而且还再次成为了一对双胞胎。 两个浑圆的人站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两个被吹得鼓囊囊的气球被并排放到了一起。 眼见雷华厌走了过来,姜生也终于收敛了一些,毕竟如果只有雷华喜一个人的话,他还自信自己能打得过,可要是这兄弟俩一起上的话,他怕是就要会吃不了兜着走了。 “说了多少次,不要那么冲动,你怎么就是不听呢。”雷华厌走过来,却完全没去看姜生,只是走到自家弟弟面前,温和的斥责了一句。 雷华喜不甘不愿地说道:“大哥你也知道,就是他一直要挑衅我,我说什么都要非要跳出来反驳我一句。” 雷华厌点点头,却还是道:“就算是这样,我们也不能起内讧。” 既然雷华厌已经这么说了,雷华喜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最后还是狠狠瞪了姜生一眼。 而此时的姜生,则只是蹲在张锡知面前,一个字都没有再说。 “大哥,你这些天去哪儿了?” 看着一向最是喜欢干净的雷华厌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雷华喜不由开口问了一句。 雷华厌用自己的浑厚的手掌拍了拍沾上了不少灰尘的衣袍,随即又扫视了一眼聚集在大厅之中的所有人。 “徐华还活着。” 平地一声雷。 雷华厌说完这句话之后从起初就一直闭着眼睛没有说话的一个男人,也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 “徐华还活着?” 男人的声音非常干哑,在旁人听来甚至还有些毛骨悚然,这个男人名叫苗青,一向就是这些人之中最是沉默寡言的那一个。 雷华厌看向这个男人,点点头说道:“没错,我亲眼看到了。” “怎么会?!” 众人之中,最惊讶地就要数张锡知了,他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握着龙头拐杖的手都甚至不由自主颤抖了起来。 “不止还活着,我瞧着他的基因融合率好像还有提高了不少。”雷华厌继续说道。 “那他怎么没有回来?”张锡知声音有些颤抖地继续问道。 听到张锡知地这个问题,雷华厌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想来温和的双眼之中眼骤然闪过几分狠戾,“怎么没有回来?你不该问我,而应该亲自去问问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锡知怒道,龙头拐杖也重重捣了一下地面。 雷华厌冷哼一声,“我瞧着他现在跟陈桥还有黑龙军可是关系匪浅啊。” “什么?!”元媚枝掩唇发出一声惊呼,“雷大哥,你的意思是,徐华背叛咱们了?” “不可能!” 还不等雷华厌再开口,张锡知便已经大喊一声。 “徐华怎么可能会背叛我们!这一定是那个陈桥搞出来的幺蛾子!” “不可能?” 眼见雷华厌被张锡知驳斥,雷华喜不由自主开口替雷华厌说话。 “徐华一向就最是独来独往,一天天地鼻孔朝天又谁也不放在眼里,我倒觉得就属他最有可能会背叛我们。” “你!”张锡知一向最是笨嘴拙舌,眼下更是惊怒交加,一时间竟连一句反驳的话都再说不出来。 “也有可能是对方的计策。”苗青少有地替张锡知说了一句话。 闻言,元媚枝又冷哼一声,说道:“本来这次徐华说要去长安城,首领都说了让他先别去,他却偏偏还是去了,我先前还当他为什么这么执着,如今看来,原来人家是早就另做打算了啊。” “元媚枝!你休得再次血口喷人!”张锡知怒道。 元媚枝却只是用帕子掩住嘴唇娇笑一声,“你怎知我是在血口喷人?” “雷华厌,看清楚了吗?确实是徐华?” 眼见张锡知和元媚枝又吵了起来,闫森长舒一口气,向前几步走到张锡知身边,一手按住已经蠢蠢欲动的张锡知的肩膀,问了雷华厌一句。 第1335章 只有一个人 听到闫森这一问,雷华厌点了点头,“没看错,徐华的那些小动作他都有,绝无可能是他人假扮。” 雷华厌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笃定,可也正因为这份笃定,反倒让张锡知和一直站在张锡知身边的姜心中生出了疑惑。 “你可有让你的系统探知过了?” 只是,还不等张锡知和姜生开口,闫森便又拧着眉头开了口。 听到闫森这个问话,张锡知便又猛地扭头看向雷华厌,“对!你探知过了吗?那人当真是个系统宿主吗?” 闫森此话一处,让原本笃定万分的雷华厌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当时他一发现我的踪迹,就很快逃走了,我虽然追了他一些时候,但最后还是让他给跑了。”雷华厌似乎很不愿提起这件事情。 毕竟他一向擅长追踪,再次之前几乎也从未失过手。 “那你怎么能够一口咬定那个人就是徐华本人?”张锡知乘胜追击道。 雷华厌阴鸷的目光落在张锡知身上,脸色也阴沉得好像能滴下水来,“这世上,除了咱们这些人,没有人能够逃得过我的追踪。” “没人?不见得吧。” 姜生也在此时开口道:“据我所知,之前那个叫许什么山的,不就也是在你兄弟二人手底下逃走的?” “姜生,别以为有闫森和鲁原安在这儿,我就不敢对你动手。” 眼见姜生再次对自己的兄长出言不逊,雷华喜也再次开口呵斥一句。 姜生原本就和雷华喜和雷华厌兄弟二人不睦,甚至有时还还会发生拳脚冲突,所以他一向喜欢找几个同样与雷华厌和雷华喜不和的人抱团。 而现在,能与他一道的人,也就只有张锡知一人了。 不对……姜生转了转眼珠,随即便又看向了对面面色肃穆的闫森,起码到现在为止,闫森也还没有认为雷华厌看见的那个人就一定是徐华。 “闫森,不是我说,徐华虽然脾气不好,但也不能这么往人身上泼脏水啊。”姜生双手抱臂说道:“且不说徐华到底还活着没有,就单凭这次只有雷华厌看见了徐华,咱们就不能相信他的一面之词。” “一面之词?!” 听到姜生再明显不过的污蔑之词,雷华喜大怒。 “我大哥什么时候这样的事情?你小子不要因为平日里跟我兄弟二人不和,就在这样的时候污蔑我大哥!” 姜生想要将闫森拉倒他们这边,可闫森却也不是个傻子,又如何能够听之任之。 “好了,这些事情暂且按下不提。” 闫森的双眸依旧一如往常的幽深,他直直看向雷华厌,又道:“这次首领让你查的事情,你查得怎么样了?” 听闫森问起其他事情,姜生心中暗叹一声,随即便也不再言语,又在张锡知身边蹲了下来,顺道还拉住了想要继续发作的张锡知。 雷华厌最终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而便答道:“已经查得差不多了,那个陈桥确实已经带着黑龙军去了云州城,还把周围几个城镇的百姓全都迁去了别的地方,看来他这次还真是打算破釜沉舟了。” “破釜沉中?不见得吧。” 说出这句话的人,并不是在大厅中的十个人,随着这道声音的出现,大厅中所有的人都屏息凝神起来,并在同一时间内,一道看向了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 闫森最先反应过来,随即便快步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首领出关了。” 被称作首领的人,看起来也不过三十五六岁的年纪,只是他的面色要比一般人看上去还要苍白不少,露在袖子外面的手看起来也要更加瘦骨嶙峋。 “时间也差不多了。” 说着,男人又将目光落在了雷华厌的身上,“你看见徐华了?” 雷华厌点点头,“我确实看见了一个长相和小动作都和徐华一模一样的人,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人应该就是徐华没错了。” “我刚才听到闫森的话了,既然没有进行过系统探知,就不要轻易下定论。” 雷华厌没想到男人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张脸登时就变成了猪肝色,他脸上的肥肉抖了抖,最终还是没有敢去反驳男人的话,老老实实点了下头之后便不再言语了。 “还有你,”男人又将目光落在了雷华喜身上,“我说了多少次,我们自己不能起内讧,你却非要不断生事,你说,刚刚如果不是你华厌拦着你的话,你是不是就要和姜生动手了?” 没想到男人连这些都听到了,雷华喜的身子重重一颤,脸上顿时就留下来了几滴冷汗。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男人不轻不重的落下一句话,之后也没再继续指责雷华喜。 “首领,你刚刚说陈桥不见得是要破釜沉舟,是什么意思?”鲁原安上前问了一句。 男人阴恻恻地笑了一声,说道:“陈桥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有二十年之久,比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时间都要久,难道你们以为他当真会是一个不堪一击之人?” 男人话音话下之后,在场众人的脸色都不由变了变。 “可他就算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难道我们这么多人还解决不了一个陈桥吗?”鲁原安愤愤说道。 “一个人?”男人挑起一边的眉头看向鲁原安,“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他是一个人?” 鲁原安还是头一次被男人如此直白的呵斥,当即便铁青着一张脸不再言语了。 男人冷哼一声,继续说道:“他手底下那些人,你们以为都是吃素的?他既然敢来,那就说明他已经有了对付我们的法子,可你们呢?我才闭关了几天,你们就又开始内讧了。” 随着男人的话音,除了闫森之外的其他人,都不由自主低下了头去。 “如果你们一直如此的话,怕是都不用陈桥和他的黑龙军出手,你们自己就能把自己给灭了。” 说完这句话,男人又发出一声极快的嘲讽的笑。 “张锡知,我知道你一直都和徐华走得近,但是你也不应该为了一个现在已经不知是敌是友的人,和自家起冲突。”男人忽然又对张锡知说道。 张锡知佝偻着背点点头,“我知道了……” “还有姜生。” 被点到名的姜生身子重重一颤,随即便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看向男人。 “我知道你和雷华厌雷华喜兄弟一直都不大合得来,可也不应该在这样的时候来火上浇油。” 男人淡淡地说了一句。 “是,首领,我今后不会再这样了。” 对于男人先后斥责雷华喜和姜生的两句话,只要是长了耳朵的人,就都能听得出来男人还是比较偏袒姜生的。 也正是因为想明白了这一点,一直低着头的雷华喜,表情才也愈发难看了起来。 第1336章 他可不是蠢货 “首领,那我们接下来……” 鲁原安又往前一步,看着男人问一句。 男人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随即才又说道:“先不急,等霍全回来再说吧。” “霍全去哪儿了?”闫森疑惑的问了一句。 男人发出一阵桀桀的笑声,说道:“我让他去做些有意思的事情,等他回来之后,你们就能知道了。” 闻言,闫森便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 “好了,都别在这儿聚着了,都先各自回去吧,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叫你们过来的。”男人朝着众人挥了挥手。 “那我就先回去睡觉啦。” 坐在高处的唐元率先起身,直直从高处落下来之后,便抻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走了出去。 等到少年离开后,厅中的众人才终于三三两两往各自居所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闫森和鲁原安留一下。” 正打断离开的闫森和鲁原安听到男人这话,顿时便都停下了脚步,鲁原安在元媚枝的臀部轻轻拍了一下。 “回去等着我。” “好~” 给鲁原安泡了个眉眼之后,元媚枝才又扭着腰继续往前走去。 “首领要和我们说什么事情?” 待到厅中再没有其他人之后,闫森便率先开口问了一句。 男人现实看了眼闫森一眼,随即才又看向鲁原安,“我之前让你查过许鞍山的踪迹,现在可有消息了?” 闻言,鲁原安点点头开口道:“许鞍山死了。” “死了?”男人不由皱起眉头。 “对,因为他之前和陈桥结了好几次梁子,先前要不是因为有卓安弥在,陈桥怕是早已经死在许鞍山的手上。”鲁原安又说道。 “那怎么好端端死了?”男人继续问道。 鲁原安哼笑一声,只不过这笑声听起来却十分嘲讽,“他自己找死,不仅去苏杭二地捣乱,还潜入长安城杀了长孙无忌一府的人,后来被就被陈桥抓到杀了。” “首领为何要去调查许鞍山?”闫森不解问道。 男人看一眼闫森,说道:“因为这世上,只有许鞍山知道你们长什么样子,只要他死了,就算那陈桥再小心,也总会有防不胜防的那一天。” “首领所言甚是。”鲁原安说道。 “那卓安弥要不要——”闫森不由又问一句。 男人抬起手打断了闫森的话,丝毫不带感情地说道:“他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只有陈桥,陈桥一天不死,我连睡觉都睡不踏实。” 两人都没想到男人居然如此重视陈桥,看向男人的眼神也都不由自主变得惊诧了起来。 “怎么?你们两个也跟他们犯了一样的毛病?”男人冷声说道。 闻言,闫森和鲁原安不由对视一眼,随即两人便一道摇了摇头。 男人哼笑一声,没有继续追究,转而又说道:“我知道,你们一向自恃自己基因融合率高,所以什么人都难叫你们放在眼里。” 说着,男人又转向闫森,“其他人都以为你是咱们这些人里面最公正的一个人,不过我却知道,你不掺和到他们的事情里面,不是因为你的公正,而是因为你没有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放在眼里,是也不是?” 一朝被戳破心思,闫森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冷峻严肃的表情也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这些其实都无伤大雅,我若是你,也懒得掺和进他们的纷争之中。” 说完这句话之后,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先是怪笑了一声,之后才又冷下脸来说道:“我不计较你这些事情,不过我劝你在面对陈桥的时候,最好能够谨慎一些。” 说到这里,男人顿了一下之后才继续说道:“他可不是那些蠢货。” 闻言,闫森也略一沉吟,随即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鲁原安,你以后也少和元媚枝鬼混。”男人又扭头看向鲁原安。 没想到男人竟会提起这件事情,鲁原安表情略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 “元媚枝这个女人不简单,何况她才加入我们不到一年的功夫就把你的魂儿都勾走了,我总觉得她好像是另有所图。” 鲁原安倒是没往这个方向想过,他们这些年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女人,所以自从元媚枝出现在这里之后,便一天到晚得勾引自己,鲁原安自然也就顺水推舟了。 眼见鲁原安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男人失望地摇摇头,又对闫森说道:“闫森,你来跟他说。” 闫森点点头,开口道:“元媚枝勾引过得人不止你一个,不过却只有你上钩了。” “什么?他还勾引过别人?谁?” 鲁原安惊呼一声,他可不知道元媚枝在勾引自己的时候还勾引了其他人。 “雷家两兄弟、苗青、姜生、陶成甚至还有唐元。”闫森看着鲁原安,将几乎所有人的名字都说了个便,“还有我。” “什——” 鲁原安一句话梗在喉咙里,还一会儿都发不出一丁点声音来。 男人又看向闫森说道:“她的目标几乎是我们所有人,就连张锡知,也还是因为基因融合率没有她高,她才没有下手。” “那首领……”鲁原安声音有些干涩的问道。 男人点点头,“我一向不多在你们面前露面,不过她却还是想方设法出现在我身边,甚至自作主张宽衣解带躺到了我的床上。” “如果不是看在你对她还多少有些情分的份儿上,早在她不声不响出现在我房里的时候,我就已经杀了她了。”男人说道。 “这个该死的女人!”鲁原安怒道:“亏得我还处处回护她,没想到她竟水性杨花至此!” “水性杨花?”男人阴笑一声,说道:“我倒不觉得她这么做是因为水性杨花。” “难道她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鲁原安难以置信地问道,他与元媚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得上是朝夕相处了,他从来没有觉得元媚枝与他厮混在一处,是因为别有所图。 男人看了眼鲁原安,“若是放在平时也就罢了,我也不觉得以她的本事能伤得了你,可眼下正是咱们准备与陈桥开战的时候,所以我才劝你离她远一些,免得她再趁机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鲁原安胡乱点了下头,说道:“好,我知道了。”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闫森和鲁原安才离开了。 看着两人走出去的背影,男人的眼神闪了一闪,又重新归于了平静。 不过现在,鲁原安的心头去烧起了一团怒火,他可以由着元媚枝得罪其他人,却不能容忍元媚枝背着自己和其他人勾勾搭搭。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闫森瞥了眼鲁原安,浑厚的声音在鲁原安耳边响起。 鲁原安看也不看闫森,只冷冷说道:“这个贱人,我这就去杀了她。” 第1337章 如果能活着离开 “别冲动。”闫森扭过头,警告地看了眼鲁原安,“现在正是用得上人的时候,你不要在这个时候再闹出什么乱子来。” 听到这话,鲁原安也扭头看向闫森,他忽然露出一个阴邪的笑容,问道:“你和她上过床了吗?怎么样?这贱人的滋味儿不错吧?” 鲁原安这句话明显是冒犯到了闫森,他收回看向鲁原安的目光,冷冷说道:“看不好自己的女人,是你自己的问题,别想着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说到这里,闫森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其他人怕你,是因为打不过你,但你应该知道,咱们两个要当真打起来,你还真不是我对手。” 虽然心中不忿,但鲁原安也知道闫森说得是实情,便也没有再继续挑衅下去。 “你愿意教训她也罢,和她分开也罢,总之只要不闹出人命,就都随你。” 闫森和鲁原安是最早跟在男人身边的,两个人之间虽然感情算不上太好,可这种时候,闫森也绝做不到冷眼旁观。 “我心里有数。”鲁原安阴沉着脸丢下一句话,随即便转身朝着自己的居所走去了。 在鲁原安离开后,闫森停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才最终摇摇头叹了口气回去了自己的居所。 当闫森踏进自己院子的时候,就看到有一个人正坐在自己的院子里等着自己。 “你来这里做什么?”闫森皱了皱眉头问了一句。 唐元坐在一块石头上,歪着头笑嘻嘻看向了闫森,“闫大哥,那个女人刚刚又来我房里了,还说我年纪小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儿,所以才不知其中乐趣。” 闫森皱了皱眉头,随即一声不吭地走进了自己房中。 见状,唐元晃了晃双腿,随即便跳下来落在地上也跟着闫森走进了房中。 等到唐元也走了进来,闫森上下打量一眼面前模样清秀的少年,刚刚松开的眉头很快又再次皱起来,“你最好离她远一些,这个女人不简单,你小心被被她给戳穿身份了。” 唐元“嘻嘻”笑了一声,扯了扯自己平坦胸口处的衣服,随即便勾起嘴角,几步走到坐下来的闫森身边,自然而然地便在坐在了闫森结实异常的大腿上。 “他”一条胳膊搂出闫森的脖子,将头靠过去在闫森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闫大哥实在担心我吗?” 闫森的皱起地眉头紧得好似能夹死一只苍蝇,却还是伸出一只手搂住了唐元的腰。 “闫大哥,扮男人好辛苦啊,人家的胸口每天都被勒得好疼啊。” 原本声音还算清冽的唐元,再一开口,声音竟变得娇柔了起来,“他”含娇带嗔的轻捶了一下闫森的肩头,拉起闫森的另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闫大哥快摸摸,我都要快被勒得喘不上来气了。” 此时,唐元的声音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女人,她将束着自己一头青丝的发冠取下,整个人的线条也变得柔软了下来。 “没得不要和元媚枝学这些下贱的勾当。”闫森反握住唐元的手,语气不善地说道。 唐元脸上笑容不减,却故作娇弱地说道:“我是真的很疼,不如闫大哥帮我把那些布条扯开,给我瞧瞧?” 闫森深深叹了口气,随即眼神一暗,从唐元手中夺回了主导权,登时便抱着唐元站起身来朝着内室走去。 “这可是你自找的。”闫森面无表情地说道。 靠在闫森的肩头,唐元主动扯下自己缠在胸口的布条,领口重一双酥软呼之欲出,“闫大哥早知人家心意,又何苦说这些伤人的话?” “首领一直觉得女人只会坏事,你平日里切记要小心,千万不能被旁人发现你是个女人。” 虽然已经情动,可闫森说话却还是冷冰冰。 唐元亲昵地搂住闫森的脖子,柔顺的说道:“我都知道,平时我也会非常小心的。” 而在闫森与唐元在房中翻云覆雨之时,鲁原安却是已经气急败坏地抽了元媚枝一个耳光,力道之大,直接将元媚枝的半张脸都打肿了。 “你这个贱人!”鲁原安怒火攻心指着元媚枝,“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勾引了那么多人!说!你还背着我做了什么事!” 元媚枝浑身颤抖地捂着脸看向鲁原安,“你、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胡话,我除了你什么时候还勾引过其他人!” 鲁原安却是冷笑一声,说道:“首领刚刚说你先前还曾宽衣解带躺到了他的床上,怎么?你是打量着我跟你上过几次床,就能容忍你做出这些事情来?” 没想到自己做过的事情会被拆穿,看着鲁原安阴狠的目光,元媚枝终于后知后觉地惧怕了起来,她哆哆嗦嗦爬到鲁原安脚边,抓着他的袍角说道:“原安!原谅我!我、我今后再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了!” 眼见元媚枝哭得梨花带雨,鲁原安却全然不为所动,他狠狠捏住元媚枝地下巴,俯身过去一字一句说道:“以后再让我发现,我一定杀了你。” 元媚枝知道鲁原安是真的动了怒,狠狠打了个冷颤。 “不会、不会!我绝不会了!”元媚枝连哭带喊地求饶道。 一脚将抓着自己衣袍的元媚枝踢翻,鲁原安站起身来,鄙夷的俯视着倒在地上的元媚枝,“现在,滚回你自己的地方,我今天不想再看见你。” 闻言,元媚枝大大松了口气,随即便连滚带爬地出了鲁原安的房间,一路跌跌撞撞往自己的居所跑去了。 而怒气未消的鲁原安,则是生生捏碎了一只茶杯。 “贱人!” 夜幕初上,闫森与唐元刚刚云雨初歇,两人脸色潮红地看了对方一眼,唐元亲密的依偎在闫森怀中,说道:“闫大哥,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人,以后如果我们有机会离开这里的话,我们可以找一个村庄,做一对平凡的夫妻,你愿意吗?” 闫森搂着唐元如白玉般的肩头,他深深看了眼唐元,说道:“如果我们能活着离开的。” 一旦唐元的身份被人拆穿,又或者他们二人的事情被人发现,只怕他们都会死在男人的手上,想要活着离开,就只有…… 想到这里,闫森疲乏的闭上双眼,心中却已经有了主意。 唐元抬起头看向闫森的侧脸,这个男人表面上虽然好像对自己毫不在意,可这么多年以来,这个男人应该也早已经对自己动了心。 想到此处,唐元心中甚是甜蜜,果然这块冰疙瘩也终是有被自己捂化了的那一天啊。 “好了,你该回去了。” 就在唐元幸福的靠在闫森肩头,畅想他们将来平静安宁生活的时候,闫森却已经睁开双眼坐起身来,冷声说了这么一句。 唐元知道闫森这样做是因为担心他们的事情东窗事发,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第1338章 都画下来 重新将那些布条缠在自己胸口,唐元穿戴好衣裳,在闫森唇角落下一个轻轻的吻,随即便转身离开了闫森的房间。 目送唐元离开之后,闫森沉沉叹了口气,又仔细思考起来了自己想到的那个主意。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云州城,去北面转了一圈的许鞍山在遇到雷华厌之后,便又以最快的速度回来了。 “如何?” 听到许鞍山回来的消息,陈桥连忙派人将许鞍山叫来了自己面前。 许鞍山点点头,“他们现在一定已经知道徐华还活着的事情了,只是他们到底会不会相信,又或者会相信多少,就要看他们究竟有多多疑了。” 沉吟片刻之后,陈桥轻叹一声,“无论如何,看来从现在起,整个黑龙军从现在起都要万分小心了。” 许鞍山再次点点头,随后便又说起了北面的事情,“看到我的那个人名叫雷华厌,是那些系统宿主之后,脑袋最是灵光的一个。” “对了,你应该知道他们所有人的长相吧?”陈桥问道。 “自然。”许鞍山应道。 随即,陈桥便又派人拿来了笔墨纸砚,“辛苦你把他们的长相都画下来,也免得到时候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我们还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 闻言,许鞍山为难地看了眼陈桥,说道:“我虽然知道他们的长相,却实在画不出来,将军还是再找一个擅长丹青的人过来动笔吧。” 听到这话,陈桥先是一愣,随后才想起来当初徐华的那副画像也是出自李泰之手,这才又派人去找了杨旭景过来。 “将军找属下?” 没过多久,杨旭景便急匆匆赶了过来, 陈桥看了眼杨旭景,又指指桌子上的笔墨纸砚,说道:“许鞍山口述,你来动手,把许鞍山所知道的北面那些系统宿主的长相都画出来。” “是。”杨旭景应了一声,随即便抽出一张宣旨平整的铺开在桌面上,做好了准备动笔的准备。 “好了,你说吧。”陈桥又对许鞍山说道。 这一画,就直接画到了天黑,等到该掌灯的时候,杨旭景才手腕发酸地画完了最后一个人的画像。 “我所知道也就只有这八个人的长相。”许鞍山有些遗憾的说道:“他们的首领很少露面,我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还有一个叫霍全的,这个人也很少出现在人前,多是被首领派出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见不得人的勾当?”陈桥蹙眉问道。 许鞍山点点头,旋即便又说道:“我只知道这些,具体他们到底做过些什么,我也不大清楚。” 闻言,陈桥也没有再问过什么,抬手指了指雷华厌和雷华喜的画像,“怎么还有一对双胞胎?” “这两个双胞胎的其中一个,就是看到我的那个雷华厌,这兄弟里一个冲动易怒一个心思缜密,都是那个首领手底下很得用的人,我最后一次见他们的时候,这兄弟俩的基因融合率是百分之六百五。”许鞍山说道。 陈桥盯着这两张画像看了一会儿,又说道:“看得出来,这个雷华厌看上去确实要更加精明一些,至于这个雷华喜应该不足为惧。” 许鞍山却摇了摇头,“将军有所不知,这两个人一向都是一起行动,比其他所有人都更加麻烦一些。” “双胞胎兄弟,确实不好从内部分裂他们……” 听到许鞍山的话,陈桥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随即便又抽出了一张画像,“怎么还有年纪这么小的人?” “这个人叫唐元,虽然是个少年模样,不过当初我就总觉得她其实是个女人。”许鞍山也同样看向了陈桥的画像。 “女人?”陈桥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头。 许鞍山点点头,说道:“不过那些人的首领一向认为,女人不仅不能成事还容易误事,就一直非常不喜欢女人。” “我倒是头一回见不喜欢女人的反派头子。”陈桥饶有趣味的说道。 许鞍山挠了挠脑袋,说道:“也不适合不喜欢女人,只是不愿意他们之中出现任何女人。” 陈桥哼笑一声,没再继续问下去关于唐元的事情。 “不过话说回来,”许鞍山抓抓自己的下巴,又说道:“这次遇到雷华厌,他还没有发现我的时候,我还意外听到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陈桥问道。 许鞍山回忆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道:“我听他的意思,他们之中居然真的又多了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和……” 说着,许鞍山拨了拨桌上的画像,找到鲁原安的画像之后拿出来说道:“还和这个叫鲁原安的人有皮肉关系。” 陈桥挑挑眉头,扭脸看向了许鞍山的画像。 “这个鲁原安和那个闫森,”说着,许鞍山又找出了闫森的画像,说道:“就是那两个基因融合率达到百分之八百的人,不过我现在也不知道他们的基因融合率还有没有再提高。” 陈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的目光更多的停留在闫森的画像上,蹙眉沉思片刻之后,忽然说道:“这个闫森看起来倒是和这些人都不大一样。” “这也正是我想和将军说的。”许鞍山说道。 “什么?”陈桥又看向许鞍山。 许鞍山说道:“这个闫森看起来虽然衣服十分不好惹的样子,不过在那些人之中,却也是最少滥杀无辜的一个,可以说,他基因融合率之所以高,大多数还是他自己经过基因提取提高的,而并非像其他人那样剥离了其他系统宿主的系统。” “这么说来,这个闫森要比其他人都更加棘手了。”陈桥蹙眉道。 “这倒也不见得。”许鞍山又道。 陈桥疑惑看向许鞍山,“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将军可还记得我先前说过,多年前,那个系统宿主之中,曾有人想要刺杀他们的首领,却反而被杀的那件事情吗?”许鞍山问道。 陈桥想了片刻之后,点了下头,“记得。” 许鞍山继续说道:“那两个人的其中一个,就曾和闫森走得很近,我想,那个首领二话不说就杀了那个人,闫森虽然最终没说什么,可心中一定多少还是有些不痛快的。” “你的意思是,这个闫森是最有可能陪伴那个首领的?”陈桥挑眉问道。 许鞍山看向陈桥,犹豫片刻之后才说道:“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不过闫森这个人一向不露喜怒,就连那个鲁原安平日里都不敢过分招惹闫森。” “看来确实是有机可乘啊。”陈桥搓了搓手说道。 “那这个人呢?这个人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啊。” 杨旭景指了指另外一副画像,画像上的人长了一直鹰钩鼻,整个人看上去比其他人都要更加阴森不少。 第1339章 去一趟云州城 “这个人叫苗青,是那些人之中足以沉默寡言的一个,也是一个十足心狠手辣之人。”许鞍山说道:“曾经,他为了找一个系统宿主,足足杀了整个村庄的人。” 闻言,陈桥也不由皱起了眉头,“看来确实不是什么善茬啊。” “还有,我之前还听雷华厌说起,他们之中不仅多了个女人,还多了一个和他们两兄弟不和的人,叫姜生。”许鞍山又突然响起这个事情说道。 最后扫了一眼桌上的巴掌画像,陈桥又对许鞍山说道:“所以现在我们还有四个人的画像没有?” “没错,那个首领、霍全,再有就是姜生和那个女人了。”许鞍山说道。 “后面两个人应该也不足为惧,最关键就是那个首领,还有那个叫霍全的人。”陈桥拧着眉头说道:“这两个人可能就是这些人之中最麻烦的两个人了。” 许鞍山也轻叹一声,无不遗憾地摇着头说道:“早知今日,我当初就应该在北面再多待些日子。” “如果你一直待在那里,没准儿你现在就都被那些人杀了,”陈桥说道:“不过也不必担心,反正到最后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听到陈桥这句话,许鞍山不由笑了一声。 “将军说得极是。”许鞍山说道。 “居然还有个老头啊。”杨旭景拿起一张画像,很是惊讶地说道。 许鞍山闻声扭头去看,随即便说道:“这个人叫张锡知,那些系统宿主之中,就属他和徐华关系最后,想来他一定不会相信徐华会和将军联手的。” “就得有人不相信,这个计策才能推行下去,否则我们还怎么让他们起内讧?”陈桥笑着说道。 “不过这个人基因融合率只有百分之五百,在那些人之中实在有些不够看的。”许鞍山有些遗憾地说道。 闻言,陈桥又笑了一声,他拍拍许鞍山的肩膀,说道:“他厉害不厉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人一定会因为徐华的事情而产生对立的想法,有这一点就够了。” 许鞍山深深叹了口气,也没再多说什么。 “我绝对不会相信徐华会背叛我们!” 虽然男人已经呵斥过他们,但张锡知心中犹自感到不忿,他看着坐在自己房中的姜生,义愤填膺的说道:“你应该也知道的,徐华虽然脾气不好,但他是绝不可能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来的。” 姜生双手托着下巴看向愤怒异常的张锡知,说道:“我也觉得徐华不会背叛我们,张老,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雷华厌是故意冤枉徐华的?” 听到姜生这句话,原本就已经怒火中烧的张锡知登时便更加愤怒了起来,他扭头看向姜生,苍老的面孔上每一寸皮肉都透露着他现在的愤怒。 “雷华厌!”张锡知咬牙切齿地叫出雷华厌的名字,一张便将姜生手肘 说着,张锡知便要再次去找雷华厌对峙。 见状,姜生连忙把张锡知拉住,“你忘了?首领昨天才跟我们说了,让我们不要自己人内讧,你要是现在就去找雷华厌的麻烦,只怕首领就算相信徐华,也会恼怒的。” 闻言,出于对男人的恐惧,张锡知终究是大叹一声坐了下来。 “徐华的冤屈,我们自己记在心中就是,就算要报仇也不必记在这一时。”嘴里说着劝抚的话的姜生,眼中却一闪而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只是张锡知从始至终都低着头,自然也就没能看到。 好不容易才把张锡知劝下,姜生又再三嘱咐了几句之后,才终于起身离开了张锡知的居所。 “你怎么在这儿?” 没想到刚一出张锡知的院子,姜生就看到了面色不善的鲁原安。 姜生自知不是鲁原安的对手,自然也更加没有想过要与鲁原安动手,于是连忙抬起双手做出一副头像的样子,笑嘻嘻开口。 “我昨天就见张老心情不大好,所以今天才来看看他,免得他再做出什么不应该的事情来。” 鲁原安却好像没有听到姜生的这句解释,他一步步走到姜生的面前,声音嘶哑地说道:“最好是这样,否则我会亲手把你的系统剥离出来,让你好好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不知为何,鲁原安也想雷家两兄弟一样,对姜生十分不喜,要不是他们的首领从未说过姜生可以,他可能早就按捺不住对姜生动手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鲁原安,姜生也第一次真切的从鲁原安身上感受到了凌冽的杀意,霎时间,他的后背就溢出来了一层冷汗,脸色也变得苍白了不少。 “鲁原安。” 在鲁原安身后不远处,闫森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 听到闫森的声音,鲁原安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男人,随即便笑了一声,身上的阴鸷也一扫而空,他嘿嘿笑了一声,紧接着又拍了拍姜生的肩膀,“害怕了?我刚刚是说笑的,别往心里去。” 说罢,鲁原安便放下落在姜生肩膀上的手,继续往前走去了。 闫森依旧走在鲁原安的身边,在经过姜生的时候,停下来打量了一眼这个年轻人,“早些回去吧。” 落下这句话之后,闫森便也继续往前走去。 姜生呆立在原地看了两人的背影好一会儿之后,才终于腿脚发软地扶住了一旁的柱子,重重喘了几口气之后,才满头冷汗地往自己的居所走去了。 刚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姜生就敏锐的察觉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还有其他人。 “谁!” 姜生声音发紧地问了一句。 一个身影从姜生的房中走了出来,在看到这个人的一刹那,姜生的瞳孔不由自主猛烈收缩了一下。 另一头,鲁原安和闫森则是一路去了雷华厌的居所。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亲自给两人把门打开,雷华厌挪开自己肥硕的身体,将两个人让了进来。 “首领让我们再来问问,你遇到的那个人是否真的是徐华。” 闫森冷硬地声音响起。 听到院子里的声音,屋里的雷华喜也走了出来,只是他刚想要开口说话,就被雷华厌拦了下来。 “我觉得他是,但是说实话……”雷华厌说着,看了两人一眼,顿了顿才又继续说道:“我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证,毕竟我没有让我的系统进行感知。” 闻言,闫森和鲁原安对视一眼,随即鲁原安便说出了他们今天真正的来意。 “首领的意思,他希望你能亲自去云州城走一趟,再好好确定一下那人到底是不是徐华。” “去云州城?!” 不过雷华厌还未说话,雷华喜便已经惊呼出声。 “陈桥和黑龙军就在云州城,首领这是要让我大哥去送死吗!” 第1340章 又何至于此 “华喜!”雷华厌连忙出声喝止自己的双胞弟弟。 可雷华喜的话却仍旧已经出口,雷华厌在雷华喜这句话之后,连忙扭头去看闫森和鲁原安的表情。 闫森还是一如往常一般,想块铁疙瘩似的面无表情,鲁原安的脸上却浮现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话要是叫首领知道了,只怕你们兄弟二人就要吃不俩兜着走了。”鲁原安桀桀怪笑一声。 雷华喜这也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脸上也出现了懊恼的神色。 “华喜也是一时情急才会口不择言,二位就莫要与他计较了。”雷华厌赶忙开口打圆场,紧接着又厉色看向自己的弟弟,呵斥道:“这样的话也是能随便说出口的吗?!真是不知轻重!” 明显此番错在自己,雷华喜就算性子再暴烈,此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讷讷低头认错。 “既然是无心之失,那也就不必让首领烦心了。”鲁原安摆摆手看向闫森,“闫森,你觉得呢?” 沉吟片刻后,闫森也点点头,“以后注意些便是。” 听到两人说出这话,雷家两兄弟才总算安下心来。 “不知首领让我去云州城,是想让我做些什么。”雷华厌又问道。 鲁原安撇撇嘴,说道:“首领怀疑你看到的那个人很有可能是旁人假扮的,想让你云州城用系统感知一下,看看云州城中究竟有几个系统宿主。” “原来如此。”雷华厌恍然大悟点头道,如果当真只是去探查云州城中又几个系统宿主的话,那他的危险也确实就会降低很多了。 “还有,”闫森又忽地开口,不过接下来的话却不是对雷华厌而是对雷华喜说的,“你也知道首领一向看重姜生,以后若非必要,你就不要再与他起冲突了。” 心知闫森这句话是对自己好,雷华喜也不是那好赖不知的人,当即便感激地看向闫森,说道:“多谢你提醒,我记住了。” “首领让你尽快出发,最好快去快回,千万不要耽误了咱们接下来的事情。” 听完闫森和雷华喜的对话,鲁原安哼笑一声,随即便又对雷华厌说了一句。 “烦请转告首领,我会尽快出发,这次一定会查清楚当日出现的那个人是不是徐华本人。”雷华厌满脸严肃地说道。 “大哥,我与你一道。”雷华喜终究还是担心雷华厌会出事,便不由说了一句。 “你性子太过冲动,这次也还是留在这里,你不必担心我,我很快就能回来了。”雷华厌拍拍雷华喜的肩膀,安抚着说了一句。 雷华喜深深叹了口气,随即便死死皱起了眉头。 “好了,我们就说这么说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兄弟二人就自己商议吧。” 说完,鲁原安便站起身来,双手揣在袖子里,摇摇晃晃往外面走去了。 “一切小心。”眼见鲁原安走了出去,闫森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落下四个字之后便也离开了。 很快,小院中便又只剩下来雷家两兄弟。 “大哥,首领也没说我不能去,你为什么不让我去?”雷华喜忿忿问了一句。 雷华厌叹了口气,他们兄弟二人虽然年轻相当,可比起自己,雷华喜却好像一直都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 “最近,首领已经因为你总是和姜生过不去,对你心生不满,你就不要再继续胡来了。”雷华厌捏捏眉心,有些无奈地说道:“要是首领真的对你起了杀心,只怕你我兄弟二人一个都活不下去了。” 闻言,雷华喜也沉默了下来,他虽然鲁莽,却也不是真的傻子,对于那个男人的变化与偏袒,雷华喜自然也是在清楚不过的。 “当初如果不是咱们两个,他早已经饿死在路边了,如今却连你我兄弟都要怀疑……”雷华喜烦躁地捶了一下桌子,一张石桌则是硬生生四分五裂地倒在了地上。 “说了多少次,”眼见雷华喜又说出这种明显是在找死的话,雷华厌心中更加无奈,“以后不能再这样胡言乱语,你怎么就总是不听呢?” 看着雷华厌既疲惫又无奈的表情,雷华喜最终发自内心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大哥,我知错了,我会改的。” 眼见雷华喜的表情也变得落寞下来,雷华厌又说道:“当初就是因为你的脾气太过暴躁,才会在高速路上因为跟其他司机较劲而出了车祸,华喜,咱们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我不想再死第二回。” 听雷华厌说起先前的事情,雷华喜的肩膀才终于真正塌了下去,他看看雷华厌又低头看向被子既浑圆的肚皮挡住的脚尖,“大哥……” “好了……”雷华厌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又说道:“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一日,就绝不会让任何人伤了你。” 雷华喜心中大为感动,心中的愧疚也愈发浓烈了起来。 从雷家两兄弟的居所出来之后,原本走在前面的鲁原安却停下来等起了闫森。 “有事?”闫森瞥一眼鲁原安,语调平静无波地问了一句。 鲁原安阴笑一声,说道:“你可想去看看元媚枝那个贱人?” 闻言,闫森果然又皱起眉头,“我去看她做什么?” 说完这句话,闫森扭头看向鲁原安,在看到鲁原安阴鸷怪异的笑容后,不由心下一突,“你对元媚枝做了些什么?” 鲁原安似乎一直就在等着闫森问这句话,在闫森问出口之后,便立刻说道:“没什么,只是小小教训了她一下,让她能想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知道鲁原安一向最是心狠手辣,闫森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对你的那些特殊的小癖好并没有什么兴趣,你还是自己去慢慢欣赏吧。” 说完,闫森甚至不愿继续和鲁原安站在一起,径直朝着前面走去。 “闫森,你这样可不行啊。”鲁原安追上去,十分哥俩好地搂住了闫森的肩膀,说道:“我跟你保证,元媚枝现在的样子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其实闫森已经能想到鲁原安对元媚枝做了些什么,也正因为知道,闫森才不愿与鲁原安一道前往。 “走吧,去瞧瞧吧,我还交了陶成、苗青、唐元、姜生他们,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鲁原安咧着嘴笑着说道。 原本仍旧不想过去,不过听到唐元也被叫了过去的时候,闫森不满地看了眼鲁原安,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她不过是在你之前风流了些,你又何至于如此?”闫森蹙眉问道。 鲁原安却好似没听到这句话一般,在闫森点头答应下来之后,便哼着一个小调往自己的居所走去了。 等到鲁原安和闫森过来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第1341章 他做错了事 “到底要给我们看什么啊?还非得把大家伙儿都叫过来。”陶成皱眉问了一句。 鲁原安却只是露出一个十分神秘的微笑,随即便领着众人走进了自己的院子。 在院中站定之后,众人仍旧是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出来吧。”鲁原安却也没有回答陶成的问题,只是抬高些声音,朝着屋内说了一句。 随着鲁原安的话音落下,原本紧闭的房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拉开,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一刻都齐齐汇聚到了从门里面走出来的那个人身上。 “这!” 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人,一向最是阴沉寡言的苗青都不由皱起了眉头,陶成更是惊呼出声。 看着元媚枝那张原本娇俏美艳,而现在已经面目全非的脸,还有她身上那些明显受过鞭刑的伤痕,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满意地看了眼众人的反应,鲁原安微笑着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元媚枝的头发,将人拖到到了院子里面之后又狠狠摔在了地上。 “这贱人实在太过浪荡,为了让她今后不在打扰大家,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众人却并未从鲁原安的话语中听出半分遗憾。 看到原本娇媚可人的女人才短短几天不见就成了这副样子,众人一时间不仅没有任何摆脱纠缠的轻松,反而觉得鲁原安此举实在太过残忍。 “她毕竟也是我们其中一员,你这样……”闫森一向看不上其他人的下作手段,眼下就更是对鲁原安的行为不满了起来。 “我们的其中一员?”鲁原安狞笑一声,一脚踩在了摔倒在地的元媚枝那张现在几乎已经算得上是可怖的脸上,狠狠说道:“难怪首领总说女人会误事,原先我还不信,现在看来首领说得果真没错。” 倒在地上的元媚枝双眼空洞无比,即便被鲁原安折辱至此,都没有挣扎半分,只是好像一条死鱼一样仍有鲁原安的脚踩在自己的脸上。 “如果你叫我们来只是为了这件事情的话,”陶成第一个开口,“那恕我不能奉陪了。” 说罢,陶成便转身走出了鲁原安的小院,紧接着,其他人也一个个走出了鲁原安的院子,似乎再多在这院子待一秒,他们都难以忍受。 “首领可没有让你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到最后,院子里又只剩下了闫森一人,他眼神不善地看着鲁原安,不满说道:“你难道不知首领原本还有事情要让她去做?” “反正人还没死,首领不会说什么的。”鲁原安无所谓的耸耸肩说道。 闻言,闫森深深叹了口气,随即便也转身朝着院门的方向走去了。 不过在走到院门外之后,闫森哈市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地对鲁原安说道:“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对我们自己人下手。” 鲁原安看着闫森的背影,踩着元媚枝的脚又用力了几分,“用不着你来操心。” 听到这话,闫森扭过头来,目光森冷地看向鲁原安,“我想,你应该也不希望我最后会对你出手。” 两个人的基因融合率虽然一样高,可与实打实提取基因的闫森不同,鲁原安一直以来便只是剥离、吞噬他人的系统。 所以如果闫森当真对鲁原安出手的话,最终落败的人也只会是鲁原安。 “你在威胁我?”鲁原安咬牙切齿问了一句。 闫森表情依旧未变,“不要想着剥离元媚枝的系统,你该知道,首领不会想要看到这种情况的发生。” “还轮不到你来教我怎么做事!” 怒气冲冲落下一句话之后,鲁原安便挥出一掌,用掌风将院门关了起来。 看着面前紧闭的木门,闫森再次叹了口气,随即便抬脚离开了。 看来,在离开这个地方之前,他必须要除掉鲁原安了。 想清楚了这一点,原本打算回自己院子的闫森,却又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闫森又站在了男人的院门外面。 “进来吧。”不等闫森敲门,里面便传出来了一道声音。 闫森深吸一口吸,随即便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男人的脸色依旧十分苍白,他坐在院子里面,神色淡然地看着走进来的闫森。 “首领可知道鲁原安毁掉了元媚枝的容貌?”在男人对面坐下之后,闫森便开口说道。 闻言,男人不由皱起眉头,“鲁原安毁了元媚枝的脸?” 闫森点点头,继续说道:“因为先前的那些事情,鲁原安可能觉得自己在众人面前掉了面子,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我还有事情要让元媚枝去做,他居然敢瞒着我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知首领先前打算让元媚枝去做什么?”闫森不由问了一句。 男人看了他一眼,眼见闫森仍旧是那样一副冷峻严肃的样子之后,才开口说道:“原本,我想让元媚枝凭借她的样貌去勾引黑龙军的人,现在却都叫鲁原安这个蠢货给搅黄了!” 想起元媚枝原来那堪称美艳动人的模样,闫森也不由皱起眉摇了摇头。 “我先前也劝过他,让他做事不要太过火,不过如今看来,他应该是没能把我的话听进去。”闫森淡淡说道。 原本想好的计策,因为鲁原安的胡来而功亏一篑,可想而知男人现在对鲁原安还有多愤怒。 “混账!蠢货!愚不可及!”男人怒骂道。 “首领,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闫森又问了一句。 男人想了片刻,之后才对闫森说道:“刚刚我不是让你们去通知雷华厌,让他去云州城探听消息吗?” 闫森点点头。 男人又继续说道:“现在,你去告诉雷华厌,让他不用去了,再去告诉鲁原安,让他走这一趟,既然毁了我的计划,那他就应该再做些事情事情来补偿一下。” “好,我知道了。” “还有,”就在闫森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男人再次开口,“提醒一下姜生,让他不要再去招惹雷家两兄弟,否则如果那两兄弟真的要找他拼命的话,我是不会插手的。” “好。” 点了点头,闫森便抬脚离开了男人的院子。 “什么?!我大哥不用去了?” 雷家兄弟的院子里,雷华喜充满惊喜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首领决定让鲁原安去。”闫森对看着自己的雷家两兄弟说道。 听到这话,雷华喜自是喜不胜收,不过雷华厌却很是疑惑,毕竟原先这种探听消息的事情都是自己来负责的。 “不知……”雷华厌犹疑地问道:“首领为何忽然决定要换人?” “鲁原安做错了事情,打乱了首领的计划,首领现在对他非常不满。”闫森坦诚地对着兄弟俩说道。 第1342章 好好活着吧 雷华厌闻言更加疑惑:“做错了事情?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听到雷华厌的疑问,雷华喜也努力瞪大自己并不算大的眼睛,茫然地看向了闫森。 沉默半晌之后,闫森才终于对两人说道:“你们方才没去鲁原安院中,自然是不知道,鲁原安将元媚枝的容貌毁了,还将她整个人打得片体鳞伤。” “这是为何?”雷华厌问了一句。 雷华厌和雷华喜兄弟虽然也一向也不大喜欢元媚枝,却也从未想过要对一个女人下次狠手。 闫森摇摇头,说道:“先前,元媚枝不止一次勾引过其他人,想来她应该也勾引过你们兄弟二人吧?” 这句话一出,雷家两兄弟脸上的表情不不由变得尴尬了许多。 “之前确实有过一次,她不知勾引我们兄弟二人,还说能同时伺候我们兄弟,不过我和大哥都对她没什么兴趣,便将她撵走了。” 眼见雷华厌不愿说话,雷华喜便说了一句。 闫森轻叹一声,“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鲁原安觉得元媚枝让他丢了面子,他便做了这样的事情。” “那首领又为何会生气?他平日里不也不喜欢元媚枝吗?”雷华喜又问一句。 “因为首领原本想利用元媚枝试一次美人计,谁知这美人计还没来得及用,美人就已经没了。”闫森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鲁原安也太霸道了些。”雷华喜皱皱眉头说了一句。 “华喜。”雷华厌呵斥了自家弟弟一句,又扭头警惕地看了眼闫森。 闫森小幅度地弯了下嘴角,说道:“你不必担心,我向来便也不喜欢鲁原安的为人,不会把雷华喜说得这句话告诉任何人的。” 听到这话,雷华厌又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么说来,我不必去了?” 闫森点点头,“没错,”说着,他便又站起身来,对兄弟俩说道:“我这就要去鲁原安那儿传话了,先告辞。” 兄弟俩一道起身把闫森送到了门口,雷华厌说道:“慢走。” 目送闫森的背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之后,兄弟俩才又回了院子关上门。 “大哥,看来这次鲁原安确实惹怒首领了,也不知道首领这个时候突然让他去云州城是什么意思……”雷华喜有些困惑地说道。 雷华厌皱着眉摇了摇头,“我也想不通,如果只是去云州城探查的话,又怎么算得上是惩罚呢?” 雷华喜“啧啧”两声,嘟嘟囔囔说道:“我就说我从来都搞不懂你们都在想些什么,大哥是,首领更是,尤其是那个闫森,每次都一副冰块脸,好像谁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雷华厌拍拍雷华喜的肩膀,正要说什么的时候,脑中电光火石之间似乎想明白了他们的首领为何会突然拍鲁原安去云州城。 “大哥?”雷华喜抬头看向雷华厌,却见雷华厌脸色忽然一变,不由紧张地喊了一声。 雷华厌回过神来,对雷华喜说道:“华喜,我可能知道首领为什么会让鲁原安去云州城了。” “为什么?”雷华喜连忙问了一句。 雷华厌缓缓在雷华喜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来,沉默许久之后才缓缓问了一句,“依照你对鲁原安的了解,如果他当真发现徐华还在黑龙军大营,会不会登时便对徐华出手?” 听到这话,雷华喜先是一愣,随即才脱口而出,“肯定会的,他一向自恃甚高,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自首处置了叛徒的机会。” “可那人要不是徐华呢?”雷华厌又问道。 雷华喜皱了皱眉头,“大哥不是说那人肯定是徐华吗?怎么又说不是了呢?” “这就是一个假设,你好好想想,如果那个人不是徐华的话,那鲁原安又会如何去做呢?”雷华厌继续问道。 雷华喜摸了摸自己光光的脑袋,想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如果他发现那个人不是徐华,一定会非常生气,甚至很有可能直接杀进黑龙军去。” 雷华厌看向雷华喜,表情肃穆地点点头,“据我所知,陈桥的基因融合率现在应该远比鲁原安要高,一旦鲁原安冲动行事,就很有可能只有死路一条了。” 听到这话,雷华喜登时就瞪大了眼见,“首领想让鲁原安死?” 雷华厌死死皱起眉头,“我也不知道,方才也不过只是我的一个猜测,或许首领根本没想那么多。” 一时间,院子里的兄弟俩人又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什么?让我去云州城?” 听完闫森的话,鲁原安直接便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他杀气腾腾怒视着闫森,咬着牙说道:“首领为什么会突然让我去云州城?是不是你去说了些什么!” 闫森瞥了眼鲁原安,却完全没有将鲁原安的暴怒放在眼中,“我先前便跟你说过,首领留着元媚枝还有大用处,你却不听,我也只是将你做的好事告诉了首领而已。” “你!”鲁原安双眼赤红地瞪着闫森,若非他还尚有一丝理智存在,只怕现在早已经与闫森大打出手了。 “你准备准备就尽快出发吧。” 说着,闫森便站了起来,不过却没有往外面走去,而是径直走进了鲁原安的屋子。 “你要做什么!”鲁原安怒不可遏地看着闫森登堂入室。 站在屋子里,闫森环顾一眼四周,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几乎奄奄一息的元媚枝,他走上前去将元媚枝打横抱起,又走了出去。 “闫森!你莫要欺人太甚!”鲁原安怒道。 闫森冷笑一声,“便是欺负你了,又如何?” “你!” 鲁原安确实不能如何,他眼下已经惹怒了他们的首领,如果在这个时候又和闫森打起来的话,只怕等不到他前往云州城,他们的首领就会对他动手了。 想到这里,愤怒异常鲁原安也只能忍气吞声,他眼睁睁看着闫森将元媚枝抱出去之后,一怒之下直接拍碎了身边的那张石桌。 “为什么要救我?” 靠在闫森的怀中,气若游丝的元媚枝开口问了一句。 闫森低头看了她一眼,他原先虽然也不喜欢元媚枝,可眼见当初那样一个美艳的女人落得如今容貌竟毁的地步,还是忍不住生出了一丝恻隐之心。 “今后,好好活着吧。”闫森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 可是,听到闫森这句话的元媚枝,呆愣半晌之后,眼泪终于从她那早已经被烫得变了形的眼眶之中流了出来。 闫森一路将元媚枝抱回她自己的居所,走进房中把早已经因为力竭而晕过去的元媚枝放到床上之后,无声地退了出去。 自从看到元媚枝的下场之后,闫森就一直在想,如果唐元被他们的首领发现也是个女儿身之后,又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也正因为有此担心,闫森才会去将鲁原安不受控的事情告诉首领,无论如何,也就能由此去掉首领的一条臂膀了。 第1343章 岂容你撒野 “将军!” 云州城中,陈桥正在与许鞍山说话,外面忽然响起一道喊声,陈桥站起身走出营帐。 “出了什么事?”陈桥问道。 一名黑龙军将士跑上前来,飞快地说道:“刚刚探得,鲁原安出现在了胜州城周围。” “鲁原安?!” 闻言,陈桥与许鞍山对视一眼。 “只有他一个人?”许鞍山又问一句。 那名将士点点头,说道:“没错,只有他一个人。” 听到这话,两人才复又放下心来,来的人若只是他一个,那就算他当真要做些什么,那也是实在不足为惧的。 “传令下去,若有人遇到他,且不可硬碰硬,只需按照我们之前安排好的,直接将他引来大营便是。”陈桥说道。 “是!” 应下一声之后,那名将士便又飞快离开了。 “你觉得,这次鲁原安突然出现在周围,是所为何事?” 两人又回到营帐之中后,陈桥不由问了一句。 许鞍山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说道:“若只是为了探查徐华到底是不是还活着,来的人就应该是雷华厌而不是鲁原安。” 说着,许鞍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可到了这个时候,鲁原安应该也不会随意离开他们的大本营,私自跑来这面啊……” 听到许鞍山的话,陈桥也缓缓皱起眉头,“若他不可能是私自离开的话,那就应该是他们那个首领派他出来的。” 许鞍山点了点头,“一般发生这种情况,应该就是他做错了什么事情,惹怒了那个首领,所以才会被派来做原本不是他职责的事情。” “惹怒了那个首领?”陈桥挑眉看向许鞍山,“我还当他们一个个都怕那个首领怕的要死,不敢做出这种事情呢。” 许鞍山轻笑一声,说道:“他们确实都很害怕那个首领,不过却也免不了会冲动行事。” 沉吟片刻之后,陈桥才又扯出一个笑容,说道:“无论他做了什么事情,如果他这次过来只是为了查探徐华到底是不是还活着也就罢了,但如果他胆敢对黑龙军中的任何一个人出手,我定会叫他有来无回。” 而此时的胜州城外,已经被黑龙军将士发现了踪迹地鲁原安,自己却还毫无察觉,仍旧以为自己的行动还十分隐秘。 自从从大本营出来之后,鲁原安就一直怒火丛生,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首领居然会让他出来执行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任务。 在一间客栈落脚之后,鲁原安一边在客栈中翻找吃食,一边狠狠想到,自己这回绝对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终于找到一些还能下口的东西,鲁原安胡乱往嘴里塞了一些,便翻身上楼挑了一个房间睡下了。 试想,如果他这次能直接把陈桥抓回去,那他们所有人从今往后都一定不敢再对他指手画脚了! 尤其是那个闫森! 就因为知道自己打不过他,所以三番两次让自己下不来台! 鲁原安躺在床上恨恨想到,等老子剥离、吞噬了陈桥的系统,看老子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安稳睡了一晚上之后,隔天一早,鲁原安便继续朝着云州城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了。 “将军吩咐了,让我们不可硬碰硬!让他走吧!” 原本有躲在暗处的黑龙军将士想要上前阻拦鲁原安,却被同伴拦了下来。 于是,众人便眼睁睁看着鲁原安头也不会地朝着云州城而去。 “这人真是个系统宿主?我怎么瞧着他脑袋瓜不是很够用啊?他难道都没有发现我们吗?” 等到鲁原安的声音彻底消失之后,众人才终于从各自的藏身之处走了出来。 “若刚刚在这儿的人是将军,他一定早就知道我们的行踪了。”一名将士说道。 其他人都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还当这些人有多厉害呢,原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应该不是,”又一名将士说道:“之前将军就已经交待过了,说这些人大多自视甚高,所以也从不会太过细致地探查周遭的情况,所以他发现不了我们也是情有可原的。” “将军!鲁原安已经朝着云州城过来了!” 此时的黑龙军大营中,一名将士又急急跑到陈桥面前回禀一句。 陈桥点点头,让这名将士下去之后,便对许鞍山说道:“怎么?要不要易容了?” “自然是要的,不易容又如何能够激怒这个人?”许鞍山打趣一般说了一句。 陈桥也笑了一声,“那就尽快吧。” “好。” 等到鲁原安终于来到云州城外的时候,黑龙军的将士们表面看上去还无所察觉,暗中却已经森严戒备了起来。 鲁原安自以为自从隐秘地靠近着黑龙军大营,远远看到黑龙军将士们俱是一副懒散不模样的时候,心中难免对久负盛名的黑龙军嗤之以鼻。 用自己的系统探查后得知,这座军营之中果真有两个系统宿主之后,鲁原安便躲到了一处既算隐蔽,又能看得清黑龙军大营中所有人一举一动的地方潜伏了起来。 “将军,鲁原安来了。” 一名将士走到来到陈桥身边禀报道。 陈桥微笑着点点头,而后便挥了挥手让那名将士先下去了。 不久后,易容成徐华的许鞍山也出现在了陈桥的身边,而早已经注视着陈桥一举一动的鲁原安,自然就也看到了大摇大摆出现的“徐华”。 “果然是个叛徒!”鲁原安怒骂一声,随即便大喝一声直接飞身冲向了黑龙军大营,想要直接取了“徐华”的性命。 “什么人!” 黑龙军大营顿时乱做一团,还不等他们将鲁原安拦下,鲁原安便已经飞身掠到了陈桥的面前。 陈桥作出一副十分震惊的样子看向鲁原安,说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鲁原安桀桀怪笑两声,指着徐华说道:“怎么?他都投靠了你了,还没告诉你我是什么人?” 陈桥心中暗笑,看来许鞍山对这些人的评价非常正确,他们果然每一个人都十分狂妄自大啊。 扮做徐华的许鞍山则满眼不屑地看向鲁原安,说道:“原来是你,怎么?你是来找死的吗?” “找死?”鲁原安不屑地看向徐华,讥讽一笑问道:“就凭你?” 扮做徐华的许鞍山十分尽职尽责,在听到鲁原安说出这三个字之后,便不由往后退了一步,躲在了陈桥身后。 “陈将军面前!哪里容得你在此撒野!”许鞍山怒斥道。 “撒野?”鲁原安看看扮做徐华的许鞍山,又看看陈桥,“就这么一大群乌合之众,你以为还真能打得过我?”鲁原安目光中流露出来的鄙夷之色再是明显不过。 “你就是鲁原安?”陈桥适时开口,他上下打量鲁原安一眼,眼中的嘲讽十分轻易便激怒了鲁原安。 第1344章 只认输可不够 “你就是陈桥?”鲁原安回敬一句。 却见陈桥脸上丝毫没有出现愤怒的表情,反而笑得十分云淡风轻。 “没错,我就是陈桥。”说着,陈桥又问了一句,“不知阁下今日前来我黑龙军大营,又是所为何事?” “自然是将这个叛徒抓回去。”鲁原安伸手指了指“徐华”,又眯着眼看向陈桥,“再来嘛,就是除掉对我们来说大小算是个威胁的你。” “就凭你?” 这是刚刚鲁原安对许鞍山说过的话,现在,陈桥又将他原封不动地还给鲁原安。 “没错!就凭我!” 只可惜鲁原安既没有许鞍山的从容,也没有陈桥的冷静,在陈桥话音才刚刚落下之后,便一手为爪,怒吼一声朝着许鞍山攻了过去。 鲁原安的身形虽然已经快如闪电,但是在陈桥面前却仍旧不知一提。 就在鲁原安的手即将落在许鞍山身上的时候,陈桥突然出手打断了他的攻势,陈桥伸出两根之手直直戳向鲁原安的手掌。 原本并未将陈桥放在眼中的鲁原安,却怎么都没想到,陈桥居然只用了两根手指就把自己给拦下来了。 捂住自己奇痛无比的手掌,鲁原安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让系统探查陈桥的基因融合率。 只可惜,还不等他的系统给出他一个回答,陈桥便反守为攻地攻了了过来,鲁原安忍着剧痛接招,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是陈桥的对手。 “你——”鲁原安惊诧于陈桥的强大,节节败退期间终于决定逃跑。 “来人!摆阵!” 眼见鲁原安要跑,陈桥大呼一声,随即,方才明显分明还懒散凌乱的黑龙军将士,很快便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鲁原安困在了其中。 见势不妙,鲁原安左顾右盼片刻,随即便忽地朝着一处看上去防守最是薄弱地方向冲去。 却不想,自己才刚刚冲过去,就猛地冲出来一个虬髯大汉,直接举刀朝着自己当头劈下。 “居然还想对我家大人出手,真是个混账!”沈勇达怒骂一句,眼见鲁原安避开自己的一击,倒也没有追上前去,而是又退出了包围圈外,继续紧紧盯着包围圈中的鲁原安。 “居然早有准备!”鲁原安咬牙切齿地说道。 陈桥淡淡一笑,说道:“如果你只是来探查徐华到底是不是投诚了,我也不会对你出手,可你却不该想要对我们出手。” “你的基因融合率比我高,我认输。”鲁原安捂着自己刚刚无意之中被刀剑划伤的胳膊,咬牙切齿说道。 “只认输可不够啊……”陈桥依旧笑得一副春风拂面的样子,在鲁原安愤怒的注视下,陈桥一步步朝着鲁原安走了过去,“你的基因融合率基因达到了百分之八百,我怎么能放过你呢?” “你想做什么?!”鲁原安瞪大眼睛吼了一声。 陈桥仍是笑眯眯的样子,说道:“就像你们先前所做的一样,剥离、吞噬你的系统,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就此放过你吧?” 闻言,鲁原安便知道就算自己现在认输求饶,陈桥也定然不会放过自己,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要坐以待毙? 忽地,鲁原安便拔地而起,原本想要越过包围圈冲出去,可谁知自己才刚刚跃起,便被一张大网当头罩下,鲁原安拔出腰间的佩刀,将头顶的大网劈开之后,便一路朝着黑龙军大营的出口冲了过去。 见状,陈桥自然也飞身掠起,缀在鲁原安伸手追了出去。 “咱们要不要去?”沈勇达看向其他人。 许鞍山刚准备说些什么,众人就听到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还不等鲁原安冲出黑龙军大营,陈桥便已经追上了他,绝对的基因压制让鲁原安再避无可避,只得回身反击。 只是,他才刚刚回身持刀朝着陈桥当头劈下,就见眼前闪过一束妖冶的红光。 紧接着,鲁原安只觉得自己握着长刀的那只手的手腕忽然传来一阵剧痛,等他定睛看去时,就见自己的握着刀的那只手已经被陈桥砍断掉在了地上。 迟来地一声惨叫响彻黑龙军大营的上空。 “百分之八百的基因融合率,我还以为尚能一战,没想到你居然如此不堪一击。”陈桥面露不屑地说道。 不得不说,鲁原安确实让他觉得有些失望了。 毕竟,两人的基因融合率只相差百分之一百,如果不是鲁原安太弱的话,陈桥今天应该也能痛痛快快打上一场才是。 失去了一只手的鲁原安抱着自己血流不止的胳膊不停翻滚,依旧许久没有感受过如此切肤之痛的鲁原安,此时早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满心满眼都只剩下了自己的那只断手。 “系统,给我把他的系统剥离下来。” 陈桥走上前去,似有千钧重量的脚踩在鲁原安的胸口,在意识中对系统说了一句。 “是。” 系统的声音很快响起,随即,倒在地上的鲁原安便发出了一阵更加痛苦的呻.吟,随着系统被逐渐蚕食,鲁原安的身体也变得愈发扭曲了起来。 鲁原安仍旧想要挣扎,过了十几年系统宿主的生活,他已经无法再回到普通人的身份了。 只可惜,无论是他还是他的系统,都是不是陈桥与陈桥系统的对手,尽管他的系统已经拼尽全力去抵抗陈桥的系统,却还是逃不开被剥离的下场。 等到鲁原安的系统被彻底剥离之后,鲁原安已经泛着白眼彻底昏死了过去。 “对方系统已剥离,是否要进行吞噬?”系统的声音再次想起。 “进行吞噬。”陈桥说道。 “是。” 随即,陈桥便也进入了自己的潜意识之中,也看到了属于鲁原安系统的那团白光,不过与其说这是一团白光,倒更不如说这是一团灰光。 陈桥也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灰蒙蒙的系统,不由便皱起了眉头。 “他的系统怎么是这个颜色?”陈桥不由问了一句。 “只靠吞噬别人的体统来提高基因融合率,就会变成这个样子。”系统说道。 陈桥无奈叹了口气,“那看来这次的收获应该不会很大了。” “我已经探知过了,他的系统只有三分之一可用。”系统又道。 “三分之一?才百分之二百多?”陈桥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句。 “对。”系统回答道,转而又问道:“可要继续进行吞噬?” “继续吧……” 不得不说,鲁原安的系统确实是让陈桥有些失望,难怪自己如此轻易就能打败鲁原安。 “将军。” 很快,许鞍山等人也赶到了陈桥身边,在看到已经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鲁原安之后,众人都不由放下心来。 “系统吞噬已完成,恭喜宿主,基因融合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一千一百七十。”系统的声音也适时响起。 陈桥离开自己的潜意识,睁开眼的同时便看到正满是担心望着自己的众人。 第1345章 要借刀杀人 “我的基因融合率已经超过百分之一千了。”陈桥对众人说道。 听到陈桥这句话,所有人先是怔愣片刻,之后才终于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恭喜将军,”许鞍山也卸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满脸喜色地走到陈桥面前,说道:“现在,将军应该就能够与那个首领一战了。” 陈桥点点头,“方才吞噬鲁原安系统的时候,我的系统告诉我,只是靠掠夺他人的系统来提高自己的基因融合率,其实真实的力量远远没有那么强大。”陈桥对许鞍山说道。 “所以,或许北面那些系统宿主,其实大多都非常不堪一击?”许鞍山犹疑着问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或许吧,但是他们也不一定每一个都是只靠掠夺他人系统来提高自己的基因融合率。” 听到陈桥这话,许鞍山也无奈叹了口气,“这倒是,毕竟以我知道的来看,那个闫森和雷家两兄弟,就都不是走这种捷径提高自己基因融合率的人。” 陈桥若有所思地看着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鲁原安眯了眯眼睛,之后才又对众人说道:“既然已经剥离了他的系统,那就把他丢到北面边境线去吧,他应该会把‘徐华’还活着的消息带回去。” 众人也点了点头,随即,沈勇达上前将鲁原安提起来交给了站在不远处的黑龙军将士,吩咐了一声,看着那名将士飞快离开之后,便又回到了陈桥的身边。 “接下来就只等那些人收到消息了。”陈桥长舒一口气说道。 待到众人都散去之后,再一次选择留了下来。 “还有什么事情吗?”陈桥问道。 许鞍山皱着眉头,看起来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方才我们说,鲁原安很有可能是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他们那个首领,才会被派来云州城,可是我却忽略了一件事情。”许鞍山蹙眉看向陈桥说道。 “什么事情?”陈桥疑惑。 许鞍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眼中也逐渐流露出来了一丝不解,“其实那个首领平日里并不会时常与其他人待在一处,更多的则是自己独处,所以很多时候,如果不是他主动现身的话,其他人一般是不会直接去找他,更不用说是当着他的面惹他不痛快了。” “你的意思是……” 陈桥已经想到了许鞍山的言外之意是什么,却没有直接说出来。 许鞍山也同样看向陈桥,两人的目光在途中相遇,随后便都在对方的眼睛里面看到了一丝讶然。 “将军也想到了不是吗?”许鞍山开口。 陈桥深吸一口气,之后才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要借我们之手除掉鲁原安,所以故意将鲁原安犯的错捅到了那个首领面前?” 许鞍山沉默的点了点头。 陈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却觉得这个猜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这个人又会是谁呢?”陈桥沉思了起来。 “这个人选其实并不多,毕竟在那些人之中,有资格去往那个首领住处的人,除去鲁原安最多也不超过三个人。”许鞍山呢再次开口道。 陈桥看向许鞍山,示意许鞍山继续说下去。 “闫森、雷华厌还有霍全。” 陈桥眯着眼睛沉吟片刻,之后才又说道:“那按照你对他们的了解来看,这三个人之中谁最有可能想要将鲁原安置于死地?” 将鲁原安派到云州城来,即便鲁原安陈桥不杀了鲁原安,也一定会将他的系统剥离,一个没有了系统的鲁原安,就像一条被按在了案板上的鱼,已经无法再对任何人构成威胁了。 “霍全一向神出鬼没,与其他人打交道也很少,几乎不会跟任何人产生龃龉。”许鞍山说道。 “那就只剩闫森和雷华厌了。”陈桥说道。 许鞍山沉默下来,因为他实在拿不准到底是谁想要鲁原安死,毕竟无论是闫森还是雷华厌,都没有和鲁原安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你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们,或许他们之中又出了些什么事情。”陈桥又道。 闻言,许鞍山缓缓地点了点头,“很有可能,但是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如果能猜到这个人是谁的话,很有可能还会得到一个助力。” 听到许鞍山这话,陈桥轻笑一声,说道:“即便没有‘他’的帮助,难道我还会怕了他们不成?” “自然是不会,可多一个助力,好歹也能少些伤亡不是吗?”许鞍山又道。 这句话的话音落下之后,陈桥再次陷入了也真沉默之中。 “你先前说了,雷华厌本就是负责探查消息的人,或许是他无意中查到了什么事情告诉了那个首领,才引得那个首领勃然大怒?”陈桥猜测道。 许鞍山却摇了摇头,说道:“雷华厌虽然负责探查消息,可他一向是个十分谨慎又圆滑的人,通常情况下,莫说是像鲁原安这种基因融合率远高于他的人,就连那些基因融合率比他低的人,雷华厌都不会轻易得罪。” 陈桥再次扭头看向许鞍山,说道:“不会轻易得罪,不代表两人没有私仇,何况这雷华厌不是还有个十分能惹是生非的弟弟吗?”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许鞍山直觉上还是认为此事应该不是雷华厌所为。 “闫森……”许鞍山说着,也看向了陈桥,“一向是那些人之中最有人性的一个,而且对于更加喜欢滥杀无辜的鲁原安,也一直非常厌恶。” “这么说来,那个闫森或许要比雷华厌更有可能?”陈桥不禁皱了皱眉头。 许鞍山长叹一声,说道:“闫森和雷华厌都各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这就有些麻烦了……” 陈桥摸了摸下巴,随后便又说道:“其实还有个办法能辨别清楚究竟是谁要鲁原安死。” “什么办法?”许鞍山问道。 “看下一个来云州城的人是谁。”陈桥说道。 许鞍山的目光逐渐变得疑惑起来,他不解看向陈桥,等待陈桥给自己一个解释。 陈桥看了眼许鞍山,紧接着继续说道:“如果下一个来云州城的人,如果他们两个的其中之一的话,应该就没有嫌疑了。” 听到陈桥的话,许鞍山更加迷糊了,“为什么?” 陈桥弯了弯嘴角,说道:“如果你是害了鲁原安那个人,你是会迫不及待来与我们暗通款曲,还是先静观其变,然后再寻找恰当的时机与我们取得联络?” “原来如此。”许鞍山了然地点了下头。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鲁原安是来云州城才落得这样一个地步,难道那个首领就不会怀疑,当初劝他的那个人,最终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吗?”陈桥又道。 许鞍山恍然大悟的发出一声喟叹,说道:“真正心怀不轨的人,是绝对不会轻易将自己暴露出来的。” 第1346章 等他主动上门 “而且……”说着,陈桥又不由笑了一声,“其实整件事情之中,‘他’所借的刀,应该不知道黑龙军这一把。” “将军的意思是,那个首领也是‘他’的刀?”许鞍山惊诧道。 陈桥飞快点了下头,继续说道:“‘他’应该很了解那个首领,很清楚对方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几种原因的叠加下,才最终导致了这样一个后果。” 许鞍山常常吐出一口气,“看来‘他’准备对鲁原安动手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可能就是早就将鲁原安的把柄握在了手里,只等一个机会对鲁原安痛下杀手了。” 听到许鞍山这句话,陈桥却反而摇了摇头,说道:“也或者并不是事先预谋好的。” “如果不是事先预谋好的,时机又怎么会如此凑巧?”许鞍山不解问道。 沉吟片刻之后,陈桥才又说道:“或许只是凑巧呢,凑巧发生了一些令‘他’觉得,如果鲁原安不死或者不被剥离系统,就会对‘他’造成很大的威胁。” “威胁?”许鞍山仍旧不是很明白。 陈桥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你想想,能够对那些人造成威胁的存在会是什么?” 许鞍山怔愣一下,之后才又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在那些人的心中,现在能够对他们造成威胁的,也只有那个首领一个人了。” 陈桥点点头,又继续说道:“既然鲁原安是那个首领十分信重的一个人,且他的基因融合率又很高,而恰巧,鲁原安又做了什么让‘他’觉得可能会让首领对自己动手的事情,所以他才会选择先下手为强。” 等到陈桥说完这番话之后,原本就已经有些迷糊的许鞍山也变得更加茫然了起来,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已经停止了运转。 眼见许鞍山紧皱眉头,满眼尽是疑惑的样子,陈桥不由笑了一声,“很简单,就是鲁原安做了一件令‘他’觉得,如果有什么事情暴露的话,会让那个首领同样对他痛下杀手,所以他才会选择先对鲁原安动手。” “可是……”许鞍山总算明白一些,不过却还是很很大的疑虑,“能到这样一步,鲁原安究竟还做过些什么呢?” 陈桥却只是摇了摇头,“除了‘他’,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的。” 说着,陈桥忽然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同时说道:“看来北面那些系统宿主,还各自有不少秘密呢。” 许鞍山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如果我们能够窥得那些秘密的一二的话,没准儿还能拉拢过来几个人。” 陈桥弯着嘴角说道:“那些人投靠我们与否,其实并不重要。” 许鞍山看向陈桥,看着陈桥脸上充满自信的笑容之后,他才又想起来陈桥现在的基因融合率已经突破了百分之一千,那么现在的他也确实不再需要任何人的投诚了。 “只可惜我们还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有几个人,而那个首领和霍全又究竟长什么一副样子。”许鞍山无不遗憾地说道。 陈桥拍拍许鞍山的肩膀,目光看向远方,过了片刻之后才说道:“总有一天会知道的,而且我觉得,霍全也许就在我们身边。” “你是说……” 听到陈桥这句话,许鞍山兀地睁大了眼睛,双眼之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陈桥看向许鞍山,方才的笑容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缓缓说道:“或许,那个霍全就藏在黑龙军中的某处。” 许鞍山猛地扭头看向自己的四周,在这一瞬间,他已经开始不敢轻易相信自己所会看到的一切。 “没什么太过要紧的,”陈桥对许鞍山说道:“这也只是我的一个猜想而已,或许我猜错了呢。” 可事实却是,以往陈桥的每一次直觉,都再是准确不过,而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许鞍山心中才会升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许鞍山声音十分紧绷地问了一句。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什么都不需要做,我们只需要等着他们主动上门就是了。” 说着,陈桥便转身往自己的大帐走去。 许鞍山亦步亦趋跟在陈桥身后,略显急切地问道:“只是等着?那要是在此期间,那个霍全做出什么事情的话,岂不是什么都为时已晚了?” 陈桥并没有停下脚步,他大步流星往前走着,同时对许鞍山说道:“放心吧,我们越气定神闲,他们才会越焦躁,况且……”陈桥环视一眼自己周围,“黑龙军将士们对周围任何一个人的变化,可都是相当敏感的。” 眼见陈桥已经定了心思,许鞍山也只得放弃。 等到鲁原安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眨了眨眼,等到鲁原安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的时候,心头一紧,随即便想从冰冷的地面上站起起来。 只可惜,被陈桥剥离了系统之后的鲁原安,现在甚至连最简单的站立,都用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他气喘吁吁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才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已经失去了自己赖以仰仗的系统。 在这一瞬间,恐惧像是潮水一般漫过了他的头顶,他抬起了自己似乎犹如千斤重的双手,无力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正在不停地颤抖着。 鲁原安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其中有憎恶、痛恨,更有恐惧和绝望,他知道,就算自己现在回去了大本营,也无法在那群如狼似虎的人手中活下来。 可是比起继续活下去,鲁原安却更想让陈桥死。 拼着这一口气,鲁原安开始了漫长的跋涉,他要回去,他要将自己得到的信息告诉首领,他要挑动首领的怒火,让首领去杀了陈桥。 失去系统之后,以往只需要短短半天的路程,鲁原安这次却走了整整一天一夜。 等到他终于看到那座城堡的尖角的时候,他早已经是疲惫不堪了。 “有人正在靠近。” 城堡中,正在擦拭自己佩刀的苗青,第一个感受了鲁原安的靠近。 几乎就在眨眼间,原本还在大厅的苗青的身影便已经出现在了城堡的大门口,紧随其后地便是方才同样在大厅之中说话的陶成和姜生。 “不是系统宿主。” 陶成皱着眉头感知了一下,发觉来人并非是系统宿主。 闻言,苗青继续往前飞掠而去,又往前去了一段之后,他才终于看到了鲁原安狼狈憔悴的身影。 “鲁原安?!” 这么多年以来,一向鲜少情绪外露的苗青,在看到如此模样的鲁原安之后,才终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苗青?” 正坐在路旁一块石头上休息的鲁原安听到声音之后抬起了头来。 “快带我去见首领!” 鲁原安急急对苗青说道。 苗青却只是站在原地,狐疑地打量着面前的人。 第1347章 一定会杀了他 “你真的是鲁原安?”苗青显然对于自己面前这个失去了系统的鲁原安非常怀疑。 “我当然是鲁原安!我的系统被陈桥剥离了,我有话要对首领说,你先快带我去见首领!”鲁原安站起身来,整个人看上去都非常急切。 就在这个时候,稍稍满了一步的陶成和姜生也到了鲁原安的面前,在两人看清来人到底是谁之后,也如同陶苗青一般露出了一个异常震惊的表情。 “陶成、姜生,快!快带我去见首领!我真的有话要对首领说!” 这是鲁原安第一次对这些以往基因融合率没有自己高的人,露出了祈求的表情。 陶成和姜生不由对视一眼,依照基因融合率的高低来说,要不要带鲁原安去见首领,现在应该交由苗青来决定。 过了许久,久到鲁原安几乎要以为苗青会直接杀死自己的时候,苗青忽然一把将他扯了过来,提着他便飞身往城堡的方向掠去了。 眼见苗青已经离开,陶成和姜生便也跟在苗青身后,随着苗青一道回去了城堡之中。 不过,一行人才刚刚踏进城堡的大门,见看到了正朝着他们几人走来的闫森。 “这是……?” 看着被苗青拎在手中的鲁原安,闫森不由皱起了眉头,他还以为陈桥会直接杀了鲁原安,没想到竟然把人给放了回来。 看到闫森走过来,鲁原安想到如果不是闫森将自己对元媚枝所做的事情告诉首领,自己也不会落在现在这样的下场,心中对闫森的恨意便犹如滔天巨浪一般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了。 不过,鲁原安也明白,现在的他不过只是个普通人,如果他此时触怒了闫森的话,那闫森要杀他,也不过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闫森,带我去见首领。” 好不容易平息了心中的怒火,鲁原安语气还算是平静地对鲁原安说了一句。 闫森皱着眉头打量了鲁原安许久,在确定鲁原安当真已经被彻底剥离系统之后,才从苗青手中接过鲁原安,随即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苗青几人面前。 “恨我吗?”就在闫森拎着鲁原安快到首领居所的时候,闫森忽然开口问了鲁原安一句。 鲁原安倒是没有想到闫森会如此直接,他心中再是清楚不过,如果自己现在说“不恨”的话,那闫森一定能够看出来自己实在撒谎,所以鲁原安选择了沉默。 又过了一阵,鲁原安听到闫森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随即他便听到闫森说道:“对不住,我先前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么多年了,鲁原安还是头一次见闫森对什么人认错,他也怎么都不会想到,素来强硬的闫森居然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 “无妨。” 鲁原安低声说道:“没有人能掌握所有一切的事情。” 闫森再次叹息一声,来到首领居所的门口之后,便将鲁原安扶着站好,又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 首领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闫森又看了眼明显十分疲惫的鲁原安,抬手推开院门,扶着鲁原安走了进去。 “这是……” 在看到闫森扶着鲁原安走进来的那一瞬间,首领眼中先是闪过一丝疑惑,之后他才察觉到鲁原安已经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首领,我回来了。” 鲁原安表情殷切地看向了首领。 可是在知道鲁原安已经变成一个普通人之后,首领的表情也变得冷淡了许多。 “坐下吧。” 闻言,闫森也没有去看鲁原安骤然变得灰败的脸色,将人扶着坐了下来。 “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首领问道。 鲁原安深吸一口气,随后才说道:“我到了云州城,便察觉到了还有云州城中确实有两个系统宿主,我为了确认那个人是否真的是徐华,就又靠近了黑龙军大营一些,没想到……” 鲁原安露出一个愤恨的表情,他沉沉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陈桥居然发现了我,徐华甚至还和陈桥一起对我动了手,我没能打过他们两个,所以……” 无论是闫森还是首领,素来知道鲁原安性子的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鲁原安的这番说辞,不过…… “你确定那个人就是徐华?”首领又问一句。 鲁原安连忙点点头,说道:“没错,那个人一定就是徐华,可是看起来他已经彻底投靠了陈桥。” 闻言,首领沉默半晌,之后才又看向闫森问了一句,“你怎么看?” “如果那人当真是徐华的话,那我们这次不仅要除掉陈桥,更需要做的就是清理掉这个叛徒了。”闫森说道。 首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才对闫森说道:“你愿意去吗?” 闫森心中愣了一下,面前却并未显出分毫情绪,听到首领的这一问之后,便也只是点了点头,说道:“只要首领需要我去,我就会去。” 话音落下之后,首领盯着闫森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爆发出了一阵笑声。 “放心,还不到你出场的时候。” 听到这句话,闫森也总算放下了心来。 不过他的表情仍旧还是一如往常,“一切都依照首领安排。” 闻言,首领又笑了一声,紧接着,他看了眼正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鲁原安,又对闫森说道:“你先送鲁原安回去歇着吧。” “好。” 得了吩咐之后,闫森便站起身来,扶着看上去似乎还有什么话想对首领说的鲁原安,一步步离开了首领的居所。 看着闫森离开的背影,首领眼中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神色,随即便又归于了平静。 很快,鲁原安失去系统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 而对于这个消息,最高兴的人就是元媚枝了。 “姐姐,那厮终于恶有恶报,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他替你报仇的。” 元媚枝的房间中,一个身体完全隐在阴影中的人恨恨对元媚枝说道。 元媚枝躺在床上,眼中也浮现了浓浓的恨意,不过在听到面前之人所说的话之后,却还是摇了摇头,“你不应该为了我做这样的事情,不然恐怕会有暴露的危险。” “可是——” “好了,”元媚枝打断了那人的话,缓缓说道:“他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我都会和他一点点讨回来的,你不要掺和进来,不然我就只当没有你这个弟弟!”说道最后,元媚枝的声音也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坚决与狠戾。 “姐姐!你想要做什么?” 那人的声音听上去很是忧心,可元媚枝主意已定,自然不会再因为那人的担心就改变自己的想法。 突然,原本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房中的两人俱是一惊,随即便齐齐朝着敞开的大门看了过去。 “原来是你。” 从门外走进来的人正是刚把鲁原安送回去的闫森。 “闫、闫森?!” 阴影中的人难以置信的惊呼一声。 第1348章 真要帮他做事 闫森却连看都懒得看他,只是径直走到元媚枝躺着的床边,看着床上面目全非的元媚枝皱了皱眉头,声音低沉的说道:“是我将鲁原安对你做的事情告诉了首领,首领才会派他去云州城。” “什——” 元媚枝看着一时间不甚明白闫森这是在说什么,不过还不等她问出口,闫森便已经打断了他的话。 “我的意思是,我原本想要借陈桥之手杀了鲁原安,不过现在看了确实失策了。”闫森对元媚枝说道。 听到闫森这句话,元媚枝顿时回过神来,她眼中闪过一丝警惕,缩在被子里的双手也不由自主紧握成拳。 “你应该知道,以你现在的情况,就算你们姐弟二人加起来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不得不说,闫森说得这句话确实是事实。 元媚枝又何尝不明白这一点,于是也只好逐渐放松自己,只是声音却依旧紧绷的问道:“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我?” “我要你报恩。”闫森简洁明了地说道。 “报恩?”元媚枝心中更加疑惑了,不过却还是愤愤说道:“你对鲁原安做了什么事情,完全是因为你们两个人之间的私人恩怨,你现在又凭什么要让我来报恩。” 闫森的表情也放松了一些,勾了勾嘴角说道:“因为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鲁原安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也是拜我所赐,如果不是我的话,恐怕你现在早已经被他折磨而死。” 说着,闫森又扭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而与你姐弟情深的他,恐怕现在也已经因为要给你报仇,而死在了鲁原安的手中。” 不得不说,闫森所说的这两件事情,如果不是因为他突然将鲁原安调走的话,或许真的会成为元媚枝姐弟的下场。 “所以你们可想好了?要不要报恩?”闫森又问一遍。 元媚枝咬咬嘴唇,质问道:“你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不知对方想到了什么,元媚枝居然在闫森那万年不化的冰块脸上,看到了冰雪消融的温柔。 沉默许久之后,闫森才终于对元媚枝说道:“我想要脱离首领,去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生活。” “你……”元媚枝自然看得出来闫森这么做,一定是为了某一个人。 “我不问你们姐弟二人为什么要隐瞒身份,你也不必来打探我的秘密。”闫森警告地瞥了眼元媚枝。 被闫森阴森的目光一看,元媚枝的身子不由打了个颤,说道:“那你究竟要让我如何报恩?” 听到这话,闫森又不由挑了下眉头,说道:“不只是你,还有你的弟弟,我要你们两个人一起帮我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元媚枝觉得自己的嗓子干哑无比。 “具体什么事情,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们,你放心,只要你们替我做完这件事,我就再不会同任何人提起你们的关系。”闫森看着元媚枝的双眼说道。 其实到了如今这一步,元媚枝姐弟也已经没有任何能够拒绝闫森的能力。 “好,一言为定。” 最终元媚枝还是决定答应了下来。 对于元媚枝的识时务,闫森明显十分满意。 “对了,首领现在已经完全放弃鲁原安了,如果你们想报复他的话,尽管去做便是,首领不会因为一个废人怪罪你们的。” 说完这句话,闫森的身影便离开了这间不算明亮的房间。 “姐姐,我们……” 那个人有些迟疑的开口道。 “真的要帮他做事吗?” 元媚枝捏着眉心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也只能如此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听到这话,那人深深叹了口气。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不能再让其他任何人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了。”元媚枝又对那人说道。 “好,那我明天再来看姐姐。”那人说完,便也消失在了这间并算不得宽敞的房间里面。 隔天一早,元媚枝才刚刚醒来,就听到外面响起了一阵阵哄闹声,虽然那些声音离自己尚且还有些距离,不过元媚枝却也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下了床,戴了一顶带着白纱的斗笠走出房门,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随着逐渐靠近声源传来的方向,元媚枝也就愈发清楚这声音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了。 站在鲁原安居所的院门外,戴着斗笠的元媚枝冷笑一声,随即便抬脚走了进去。 “没想到啊,堂堂首领的左右手,居然落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 这道声音的主人,是一向最是口无遮拦的雷华喜,而现在,他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却也是再明显不过的。 “华喜,”雷华厌又出声呵斥道,不过这次的雷华厌,显然没有先前那般强硬了,“不得胡言乱语。” 雷华喜“嘿嘿”一声,对着雷华厌应了一声之后,便退到了雷华厌的身后。 而处在众人包围圈中的鲁原安,虽然心中愤恨十足,可他心中却也再是清楚不过,如今沦为了普通人他,即便心中再是怒火滔天,也只能硬生生忍着而已。 “鲁原安,你怎么不说话呢?” 这次说话的人是陶成,他素来便不大瞧得上鲁原安,先前是因为基因融合率没有鲁原安高,所以才一直忍气吞声,如今自然是要狠狠出一口先前的恶气了。 鲁原安愤愤看向陶成,可这个原来一直被他瞧不起的人,现在也可以像捏死一直蚂蚁一样捏死自己,鲁原安便又继续忍了下来。 看到里面的热闹场景,元媚枝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原本想想到转身离开,等晚些时候没人了再来,可一转身就看到了正站在院门口的闫森。 “怎么不进去?” 闫森的声音忽然响起,里面的人个个耳聪目明,自然是也都听到了。 元媚枝咬了咬牙,转回身去之后,就看到原本聚在屋子里的几个人,此时都已经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包括一直被众人未在中间的鲁原安。 “你这个贱人!你来做什么!” 忍了整整一个上午的鲁原安,在看到元媚枝的这一刹那,终于再也忍不下去,他指着元媚枝破口大骂。 “别以为老子没了系统,就什么人都能在老子头顶撒尿了,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还不快给老子滚!” 在所有人之中,鲁原安现在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就是元媚枝,毕竟在他离开之前,元媚枝几乎就已经是一条被他驯服的、匍匐在他脚边的一条狗。 可现在时移世易,他可从没想过元媚枝会放过自己。 “啪!” 几乎就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一道响亮的耳光声在屋子里骤然响起。 “现在的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元媚枝带着满腔恨意走进屋里,双眼恶狠狠地钉在了鲁原安身上。 第1349章 否则你要怎样 “你现在就是没了系统的废人,居然还敢对我对出言不逊!” 说着,元媚枝又伸出一只手甩了鲁原安一个重重的巴掌。 仅仅两个巴掌,就让鲁原安的又红又肿了起来,嘴角也渗出了丝丝血迹,若非元媚枝的身体还未休养回来,只怕鲁原安现在已经被她打出了房间。 看着愤怒至极的元媚枝,其他人都不声不响地退出了房间。 “你放心,之前你对我的所有伤害,我都会原封不动得还给你的。”元媚枝俯身靠近鲁原安,一把抓住鲁原安凌乱的头发,声音中满是寒气地对鲁原安说了一句。 “你这个贱人!丑妇!你、你要对我做什么!”鲁原安惊恐地大喊起来,他希望能够有人进来替他解围,可站在外面的那些人,却都只是在看好戏而已,甚至连闫森都对屋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恍若未闻一般。 元媚枝却没有理会鲁原安惊恐的质问,她直起身子,走到屋门口,朝着门外的所有人福了福身子,说道:“接下来,诸位就把他就给我吧。” 闻言,众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接二连三便离开了鲁原安的居所。 闫森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在离开之前,他深深看了眼元媚枝,元媚枝撩开斗笠上围着的白纱,对闫森露出一个平和的笑容。 之后,闫森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也一如其他人一般,离开了鲁原安的居所。 “你、你别过来!” 在闫森走后,元媚枝关上了房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她一步一步走向鲁原安,而她每走一步,都好像是踩在了鲁原安的心脏上,让他不由自主发出了一阵阵恐惧的叫声。 “你别——啊啊啊啊啊!!!!” 突然,一阵凄厉的喊声响彻了鲁原安的整个居所,甚至先前那些已经离开的人都已经听到了。 “这是怎么了?” 雷华喜停下脚步,双眼睁得老大得回头望去。 雷华厌在自家弟弟的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说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和我们没有关系。” 闻言,雷华喜耸耸肩,随即便又继续往前走去了。 而另一头,也同样听到声音的陶成和姜生则也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陶成皱了皱眉头,刚准备继续往前走,就见姜生一副正在走神的样子,便扯了扯姜生的衣袖,“你在想什么?” 回过神来的姜生撇撇嘴,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鲁原安现在应该挺疼的。” 说完,便嘻嘻哈哈推着陶成继续往前走去了。 只是才往前走了没几步,姜生便又不由自主回头朝着鲁原安的居所看了一眼,心中深深叹了口气之后,才又挪开了自己的目光。 而此时鲁原安的屋子里,捂着裆下的鲁原安脸色惨白,满头冷汗地倒在了地上,他惊恐的看着摘下斗笠的元媚枝,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离这个像是已经疯魔了的女人远一些,可房间就这么大,他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想逃?”元媚枝却十分轻松地跟在他的身边,她俯视着自己脚边惊恐万分的鲁原安只觉得十分痛快,“啧啧”两声之后继续说道:“也对,猎物如果不知道逃跑,又有什么意思?” 刚听到这句话,鲁原安就觉得分外眼熟,冥思苦想好一会儿,才终于记起来,这句话就是曾经自己对元媚枝说过的。 而现在,元媚枝又将这句话还给了自己,甚至一字未改。 “当猎物的感觉怎么样?” 元媚枝狞笑着蹲下来,一把扯住没来得及躲开的鲁原安的衣领,把因为恐惧而整张脸都变得扭曲起来的鲁原安拖到了自己面前。 “有一点你说的没错,当猎人的感觉确实很痛快。” 看着近在咫尺的元媚枝,鲁原安手脚并用地想要逃离,却始终却只宛若蚍蜉撼树一般毫无用处。 “怕了?”元媚枝的脸又靠近了鲁原安一些。 鲁原安想要掰开元媚枝抓着自己衣领的手,可无论他如何用力,却无法令元媚枝的手松动半分。 也就直到这个时候,鲁原安才终于知道,以前那些被他们杀掉地普通人,面对他的时候,究竟会有多么恐惧。 “你究竟是怕我?还是只是怕我的这张脸?”元媚枝又问道。 虽然现在已经到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地步,可鲁原安却仍旧不愿意对这个曾经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女人服软。 既然挣脱不开,鲁原安便也没有再继续挣扎下去,他猖狂大笑一声,说道:“当然是怕你那张人见人憎的脸啊,看看你现在的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想来,你现在应该也不敢照镜子了吧?怎么样?你是不是也有被自己吓到过?” 鲁原安话音刚落,元媚枝便一拳打在了鲁原安的脸上,这一拳下去,甚至将鲁原安的牙齿都打掉了七八颗。 “放心,你我把你对我做过的事情,一件一件原样奉还的。” 元媚枝松开鲁原安的衣领,说道:“你最好不要想着自杀,否则……” “否则什么?”鲁原安心头一跳,有些紧张地问了一句。 元媚枝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她站起身来低头看向神情紧张的鲁原安说道:“我还当你是真的没心没肺呢,如今看来倒也还是有些心肝。” “你说!否则你要怎么样?!”鲁原安嘶吼一声。 “否则我就把被你藏起来的老婆孩子找出来,然后将他们扒皮抽筋!”元媚枝回吼一句。 “不、不行!”鲁原安的声音终于出现了一丝颤抖,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元媚枝,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元媚枝决然会知道这个秘密。 元媚枝露出一个妖娆的笑容,只可惜,这个笑容在他的脸被毁了之后,也变得分外可怖了起来。 “为何不行?父债子偿啊。”元媚枝轻飘飘落下一句话来。 鲁原安爬到元媚枝脚边,抓着元媚枝的裙角说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什么都冲我来!不要去找他们!” 元媚枝眼神复杂地看向鲁原安。 “既然你还有心肝?又为何对我做出那样狠毒的事情来!”元媚枝冲着鲁原安怒吼道,她双眸盛满怒火看鲁原安,说道:“你只因为觉得丢脸,就对我下此狠手!你毁了我!” 鲁原安一叠声说道:“对,是我害了你,是我毁了你,你有什么仇什么怨都尽管对我来说,只要你放过我的家人!” “你猜,如果我把你有家眷的事情告诉首领,首领会不会放过你的家眷?”元媚枝俯身过去,在鲁原安耳边轻声说道。 “不!别告诉首领!放他们一条活路!”鲁原安瞳孔巨震地说道。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鲁原安还是第一次如此狼狈与卑微。 第1350章 只差一个时机 欣赏够了鲁原安的挣扎和绝望之后,元媚枝才总算觉得心中痛快了不少,她走到一旁坐下,耷拉着眼皮看向跪趴在地上的鲁原安,扯出一个冷冷的笑容。 “我记得,我之前也这样跪在地上求过你。” 元媚枝慢条斯理地说道。 “可那时候你是怎么做的?你全然没有理会我的求饶,硬生生把一块烧红的烙铁按在了我的脸上。” 想起那天生不如死的剧痛,元媚枝的身子仍旧忍不住重重打了个颤。 同样是在这间屋子里,女人的惨叫声似乎仍旧回荡在这逼仄狭小的空间里面。 “现在怎么样?” 元媚枝踢了踢跪爬在地上的鲁原安,残忍一笑,继续说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总算能够报仇了。” 鲁原安也知道,虽然元媚枝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可现在的自己却早已经远不是她的对手。 “所以……”元媚枝拉长音调,讥讽地看向鲁原安,“你准备好了吗?” 鲁原安狠狠打了个冷颤,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临些什么,可他却清楚,以元媚枝的心狠手辣,自己一定会落得一个生不如死的地步。 “准备好了……” 鲁原安面如死灰地说出了三个字。 元媚枝发出一阵娇俏的笑声,她伸出一只手去挑起鲁原安的下巴,轻声说道:“当初我依附于你,并非只存了利用之心,人人都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虽说不曾拜堂,却也做了不知多少夜的夫妻,你竟对我狠心至此,我也就不必对你手下留情了。” 说罢,元媚枝便又站起身来,头也不会地朝着外面走去了。 “我就再行行好,让你今天晚上睡个好觉,明天咱们就开始吧。” 元媚枝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的云淡风轻,褪去了妖媚的外套,现在的她看上去却更加令人恐惧了。 鲁原安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依旧跪爬在地上,活像一条死狗。 “对了,你可千万别想着去找人求救或者逃跑,否则,你的老婆、孩子,都会代替你承担我的怒火。” 最后留下一句话,元媚枝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在了鲁原安的居所之中。 确定元媚枝真的离开之后,鲁原安终于大大松了口气,他虚脱一般彻底爬在了地上,满头地冷汗都流到了地上,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形成了一小滩水渍。 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鲁原安喘着粗气躺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骤然失去系统,又一路跋山涉水回到这里,他所有的精力都已经消耗殆尽了。 很快,疲惫的鲁原安就眼前一黑,彻底陷入了昏睡之中。 “鲁原安怎么样?”另一头的首领居所之中,首领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闫森,开口问了一句。 犹豫片刻之后,闫森还是决定坦白告诉首领,“元媚枝已经知道鲁原安失去系统的事情了。”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首领已经明白,也就不需要闫森再多说什么。 不过,首领却也没有再就这件事情说些什么,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随即便与闫森说起了其他事情。 “霍全现在已经潜入了黑龙军大营。”首领说道。 闫森惊讶挑眉看向首领,说道:“陈桥如果已经吞噬了鲁原安的系统,那没准儿他的基因融合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一千,霍全在黑龙军大营会不会有危险?” 首领不动声色端详了闫森一阵,确定闫森的表情不是作伪之后,满意地笑了一声之后才说道:“放心,他一向擅长隐匿行迹,就连其他系统宿主的系统,都很难察觉到他的系统。” 听到这话,闫森才多少放下些心来。 “此番,霍全又辛苦了。”闫森说道。 首领却摇摇头,说道:“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这本来也就是他该做的事情而已。” 之后,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之后,闫森便起身离开了首领的居所。 直到回了自己的居所,闫森才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来,他知道,首领一直都有多疑的毛病,也从来没有真正彻底信任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恐怕,今天把霍全的事情告诉自己,也是为了要试探自己到底有没有二心了。 一想到首领很有可能在之后的某一天,突然对他和唐元发难,闫森就止不住的一阵阵焦躁。 “闫大哥。” 一道轻微的声音响起,闫森扭头看去,就见唐元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自己的房间。 “你怎么来了?”闫森皱皱眉头说道:“你该知道,我们两个平日里越少见面越好。” 唐元无声地叹了口气,走到闫森身边坐下,“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我方才发现了一件事情,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该要告诉你一声。” “什么事情?”闫森扭头问道。 唐元深吸一口气,说道:“陶成和姜生好像因为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结成了一个目前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联盟。” “陶成和姜生?”闫森不由皱起眉头。 唐元点点头,说道:“没错,就是他们两个,刚刚我还试着想去打探一番,却被他们两个以年纪太小为借口给赶出来了。” 闻言,闫森不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看来每个人都开始给自己找退路了。”闫森似是在唐元说话,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唐元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灼灼盯着闫森。 闫森看了眼唐元,又说道:“放心吧,我也已经在着手安排了,现在只是差一个时机而已。” “时机?”唐元不甚明白的看向闫森。 闫森点点头,说道:“没错,时机。” “什么样的时机?”唐元又问道。 沉吟片刻之后,闫森才又说道:“大战一触即发的时机。” 虽然心中对于首领的存在已久十分恐惧,可在看到闫森笃定沉稳的模样之后,唐元也终于逐渐安下心来。 “闫大哥,难道你是打算……”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唐元的一张脸忽然变得苍白了不少。 闫森淡淡瞥了眼唐元,说道:“怕什么?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那我们之后也只能接着往下走了而已。” “只要有闫大哥在我身边,我就不怕。”唐元坚定地摇了摇头。 至此,闫森的脸上才终于浮现出些许笑意,他冰雪消融一般看向唐元,伸手揉了揉唐元的脑袋,说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我知道。”唐元看向闫森,眼中尽是爱慕。 一夜过去之后,闫森第二天一大早便又去了首领的居所。 “你去告诉雷华厌一声,让他再去云州城打探消息,切记一定要小心为上,我可不想这里再多一个废物了。”首领对闫森吩咐一句,“让他快去快回。” “好,我这就去见雷家兄弟。”闫森点头道。 首领点了下头,目送闫森走出了院门。 第1351章 难怪成不了大事 来到雷家兄弟地居所外,闫森先是敲了敲门,不过他也没有等到里面的人出声,便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你怎么又来了?”雷华喜瞥一眼闫森,满脸不高兴地问了一句。 雷华厌扯了把自己的弟弟,看向闫森问道:“是不是首领又有什么吩咐?” 闫森点点头,说道:“首领说让你在去云州城打探一下情况?” 听到闫森这句话,雷华厌还没说什么,雷华喜却已经猛地站起身来,“鲁原安不是已经带回消息了吗?怎么首领还要让我大哥再去云州城?” 如果原本对陈桥还不屑一顾的话,那在看到鲁原安的下场之后,雷华喜便也知道陈桥确实不是他们能够抵挡得了的存在。 “华喜!” 雷华厌眼里呵斥了雷华喜一声,待到雷华喜不甘不愿地再次坐下之后,雷华厌才又看向了闫森。 “首领不相信鲁原安带回来的消息?”雷华厌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闫森点点头,“应该是这样,否则也不需要让你再去一次。” 眼见雷华厌似乎还有顾虑,闫森便又开口道:“首领还特地告诉我,让你千万要小心为上。” 闻言,雷华厌也知道就算自己再不想去,也必须走着一趟,否则只怕首领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好。” 最终雷华厌还是答应了下来。 闫森抿了抿嘴,说道:“上次鲁原安出事,皆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你切记不可再重蹈他的覆辙,一旦查探到了消息,立刻抽身回来。” “放心,我心里有数。”雷华厌对闫森说道。 待到闫森离开之后,雷华喜才满脸不高兴地对雷华厌说道:“明明已经得到了准确消息,首领却还要让大哥再去一次,这、这也太……” “好了,”雷华厌捏了捏眉心,满心疲惫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大哥,我真的不能和你一道前去吗?”雷华喜问道。 雷华厌摇摇头,说道:“不行,你好好在家呆着,至多三天,我一定会回来的。” 眼见如此,雷华喜也只好打消了心中的念头。 “那大哥一定要千万小心,我等你回来。”雷华喜少有的严肃地看向雷华厌。 雷华厌点点头,“好。” 又交待了几句话,赶在中午之前,雷华厌便动身前往了云州城。 “我来咯~” 而在另一面的鲁原安居所中,元媚枝也终于在鲁原安的忐忑不安之中,走了进来。 原本心中还存了怨恨,可一想到元媚枝竟然还知道自己的家眷在什么地方,鲁原安就也没有了任何念头。 认命之后,鲁原安心如死水地看着元媚枝一步步朝着自己走过来,万籁俱寂的世界中,他的耳中也只剩下了元媚枝的脚步声。 “将军!” 入夜之后,一名黑龙军将士来到了主帐外。 “何事?”陈桥走出来问道。 那名将士说道:“传来消息,又有人潜入了云州城。” “哦?”陈桥闻言挑起眉头,他还以为得再过几天才会再有人力爱,没想到这么早就已经已经来人了。 “可知来人长什么样子?”陈桥又问道。 那名将士回道:“来人是个光头,身形浑圆,不过身手却十分敏捷。” 听完这句话,陈桥就知道来人应该是那个名叫雷华厌的人。 “去叫许鞍山过来一趟。”陈桥吩咐一句。 “是。” 应下一声之后,那名将士便急急转身离开了。 没过多久,得到消息的许鞍山便也赶了过来。 “来人应该就雷华厌。”陈桥看向许鞍山说道。 许鞍山点点头,又道:“那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那个想要置鲁原安于死地的人,应该就是闫森了。” “应该就是那个叫闫森的人了。”陈桥看向远处的夜色说道。 说完,陈桥又扭头看向那个方才来向自己禀报的将士,说道:“通知下去,不要惊动那人,等他离开之后在来回禀我。” “是!” 说完之后,那名将士便又转身离开了。 “接下来就要辛苦你再扮一次徐华了。”陈桥对许鞍山说道。 许鞍山点点头,“应该的。” “这次之后,北面应该就不会再来人探听消息了。”陈桥长舒一口气说道。 许鞍山却禁不住有些疑惑,“我本以为鲁原安带回去的消息已经足够他们相信了,没想到居然还会再来一次人。” 陈桥哼笑一声,“那个首领既然已经开始不再完全信任鲁原安,那对于他带回去的消息自然也是将信将疑的。” “如此多疑,难怪他们一直龟缩在北面,成不了大事。”许鞍山嗤之以鼻道。 闻言,陈桥不由笑出声来,挑眉问了一句,“你倒是没有一直龟缩一隅,难道你就做成什么大事了?” 许鞍山脸上一闪而过一丝尴尬,无奈笑着说道:“将军,揭人不揭短啊。” 陈桥笑笑,又道:“其实你也算是成了大事的,先前的西罗马,还有西突厥这四个地方,不都是因为你的挑唆,所以才决定对大唐出手的吗?” 许鞍山讪讪一笑,“往事就不必再提了。” “好好好。” 说完,陈桥便让许鞍山先行回去易容了。 等到许鞍山易容之后,雷华厌也自以为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黑龙军大营外面。 在一处隐秘的地方躲好之后,雷华厌将自己隐匿起来之后,便一动不动地观察起了黑龙军大营中的情况。 九月的云州城,温度已经低了下来,长时间一动不动之后,雷华厌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变得又冷又麻了起来。 一阵风吹过,雷华厌刚准备要换个姿势,就见黑龙军大营之中出现了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 扮做徐华的许鞍山一路溜溜达达从自己所住的营帐,一路走到了陈桥的大帐,大摇大摆的样子让雷华厌看在眼里,恨在心中。 “雷华厌在外面吗?”刚一走进陈桥的大帐,许鞍山就问了一句。 先前为了方便行事,陈桥特意将贺知也一道带来了云州城,眼下更提前让贺知也待在了自己的帐中,以免之后雷华厌用系统探知的时候,再出什么岔子。 “陈将军,你们一会儿要把那个人抓住吗?”贺知胆战心惊地问了一句。 他虽然也是系统宿主,可是无论从年龄还是基因融合率来说,他都还十分不足,眼 陈桥拍拍贺知的肩膀,“放心,不会让你有事的。” 看着陈桥足以安抚人心的眼神,贺知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安抚完贺知之后,陈桥便又扭头看向了许鞍山,说道:“我先前已经让系统探查过了,雷华厌现在就在营地外面,估摸着你刚刚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到你了。” 第1352章 要取你性命 而此时的雷华厌,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属于陈桥的那座大帐,只可惜眼下帐帘并没有撩起来,所以雷华厌也不知道两人究竟在做些什么,不过经过先前的系统探查,雷华厌已经可以肯定,那个人就是徐华。 又过了半个时辰,就在雷华厌准备撤走的时候,陈桥和“徐华”便又一道出现在了雷华厌的视线之内。 “放心,事成之后我定会给你一笔丰厚的犒赏。” 陈桥拍着“徐华”的肩膀,大声说了这么一句。 “徐华”自是喜不胜收,随后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之后,雷华厌便看到“徐华”转身离开了陈桥的大帐。 若此事在此处盯梢的人是雷华喜的话,他一定会趁此机会冲进黑龙军大营,将背叛了他们的“徐华”亲手斩杀。 不够雷华厌却远不像雷华喜那般冲动,在确定那人确实就是徐华之后,雷华厌悄无声息地退出自己藏身的地方,随即便飞快地朝着北面掠去,不多时,他肥硕却异常灵巧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将军,外面的人已经离开了。” 不一会儿,在外面负责盯梢雷华厌的黑龙军将士便进来通禀道。 陈桥点点头,让那名将士离开后,便转身回了自己的大帐。 另一头,雷华厌一路片刻没有停歇,终于在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回到了他们的大本营。 得知雷华厌平安归来,雷华喜自然喜不胜收,不过他也知道雷华厌要先去见首领,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耐心在家中等着雷华厌回来。 “如何?” 首领的居所中,雷华厌此时正坐在院中的一张石桌边上,而首领和眼色则也都坐在了他的面前。 听到首领这一问,雷华厌赶忙说道:“确定了,那人确实是徐华,我还听到陈桥对徐话说,待到事成之后,会给他一大笔犒赏。” “居然为了些钱就背叛了我们。” 闻言,首领果然气不打一处来。 “那依你来看,陈桥是否会带着黑龙军主动攻来?”首领阴沉着脸看向雷华厌问了一句。 雷华厌哪里能猜到陈桥的打算,便也只能摇摇头说道:“说不来,不过陈桥看着确实不是个简单的,首领还是要小心一些。” 首领点点头,拍拍雷华厌的肩膀说道:“这几天辛苦你了,你先回去歇着吧,我先和闫森再商量商量。” “好。” 听到这话,雷华厌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干脆利落地起身便离开了首领的居所。 “你怎么看?”雷华厌走后,首领便又扭头看向了闫森。 闫森深叹一口气,说道:“我与雷华厌的看法一样,就目前的情形来看,那个陈桥确实不是一个那么容易对付的人,我们确实不能够操之过急。” 首领心中也是这样想的,眼下听到闫森这么说,自然也是顺水推舟,“既然你们都这么看,那我们就在等等吧,看之后霍全会不会送回些什么消息来。” “也好。” 又过了两天后的一个深夜,整个黑龙军大营都安静了下来,只是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候,一道黑影却忽然从伙食营钻了出来,他悄无声息地躲过一队队巡逻的将士,蹑手蹑脚地朝着许鞍山营帐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没过多久,那黑影便站在了许鞍山营帐的外面。 只是,就在他准备撩开营帐的帘子,想要进去一探究竟的时候,四周却忽然亮起了无数的火把。 黑影猛地收回手来,随即便表情凶狠地回头看去。 “果然是你,”陈桥笑眯眯抱臂从将士中间走了出来,他歪着头看向那道黑影,满脸都是早已经猜到的表情,“王大厨。” 陈桥话音一落,黑影的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随即便又再次恢复的凶狠的模样,“陈桥,你早就知道了?” 陈桥坦然地点点头,之后,他又点点自己的额头,笑着说道:“错了,不该叫你王大厨,应该叫你霍全。” 最后两个字的话音落下之后,原本还故作瑟缩的声音猛地一顿,随即便犹如猎鹰一般冲向了站在他身侧的一个黑龙军将士。 只可惜,他快,陈桥却比他还要快。 就在霍全的手就要触碰到那名黑龙军将士的时候,陈桥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伸手一抓便又拖着霍全的衣领,将他整个人又拖了回来。 霍全心下一悚,随即便使了个金蝉脱壳,将自己从那笨重的外壳之中褪了出来。 “这就是你的这面目吗?”陈桥抓着一堆衣服,哼笑一声,随即便将那些衣服一扔,紧接着便又以手为爪朝着一身夜行衣的霍全攻了过去。 霍全心下大惊,一边想着该如何脱身,一边想尽办法想要躲开陈桥的手爪。 只可惜,他到底还是没有陈桥厉害,尽管已经使劲了浑身解数想要逃走,却仍旧还是被陈桥抓住踩在了地上。 “说,王大厨现在在什么地方?”陈桥面色狠戾地问了有。 霍全倒在陈桥的脚底,胸膛被陈桥狠狠踩住,咳出几口血之后才咬牙切齿地说道:“自然是杀了!” “混账!” 闻言,陈桥怒不可遏地一脚踩碎的霍全胸口的肋骨,霍全倒吸一口冷气,再一次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把人待下去用铁链捆起来。” 陈桥面前阴沉地将已经伸手重伤的霍全丢给身边的黑龙军将士,随即又说道:“让沈勇达亲自去审,一定要给我文出些有用的东西来。” “是。” 尽管霍全是一个系统宿主,可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却也无法从重兵把守的黑龙军大营逃出去,所以也只能任由两名黑龙军将士把他拖了下去。 在霍全被脱下去之后,许鞍山也从营帐中走了出来。 “将军怎么知道他今天晚上回来我帐中?”许鞍山不解问了一句。 陈桥笑笑,说道:“他定是知道雷华厌的动作,眼下既然雷华厌已经探查到徐华就在黑龙军大营之中,那他就一定不会再继续坐以待毙,何况……” 说着,陈桥又使了个眼色,随后便又一名将士抓着一只信鸽走了过来。 “这只鸽子可是完全把他给暴露了啊。”陈桥说道。 “鸽子?”许鞍山疑惑,“我记得先前将军说过,王大厨是通过信鸽联系他儿子的。” 陈桥点点头,又道:“是啊,不过王大厨先前用得那只信鸽却不长这个样子。” 说完这句话,陈桥又上前将绑在信鸽上的一个小小竹筒解了下来,递到了许鞍山手中,“打开看看吧。” 闻言,许鞍山接过陈桥手中的竹筒,打开一看便见上面分明就是那个首领写给霍全的命令。 “让霍全取‘徐华’的性命?” 第1353章 大人莫要动怒 许鞍山瞪大眼睛看向陈桥,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个首领居然会如此明目张胆。 陈桥点点头,“他们或许以为我不会看出来这鸽子的异样,更不会知道我其实早就知道王大厨的身份。” “我还是很困惑,你到底是如何知道王大厨已经被人掉包的?”许鞍山继续问道。 “你想知道?”陈桥挑眉看向许鞍山。 闻言,许鞍山连忙点点头,“想。” 见状,陈桥笑了一声,随即便领着许鞍山往关押着霍全的营帐走去。 “想来不只是你,那个霍全应该才是最疑惑的一个人,咱们这就去给他解解惑。”陈桥说道。 两人才刚走到关押着霍全的营帐外面,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这个沈勇达,果然实是一如今晚的心急啊。” 摇着头笑了笑,随即陈桥便撩开营帐的帘子,同许鞍山一道走了进去。 “大人怎么来了?” 刚要再对霍全动刑,沈勇达一扭头就看到陈桥正笑吟吟站在自己身后,于是连忙将手中拿着的火红的烙铁放回炭盆之中,憨笑着走到了陈桥身边。 陈桥上下打量几乎已经奄奄一息的霍全一眼,说道:“来瞧瞧你怎么审犯人,怎么?难道不准?” 沈勇达连忙摆摆手,说道:“大人这是哪儿的话,属下怎么会不想让大人过来。” 听到这面说话的声音,霍全被手腕粗细的铁链牢牢绑住的霍全,也艰难抬起头看向了陈桥。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到底是怎么知道你不是王大厨的?”陈桥挑眉看着霍全问了一句。 霍全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一向自诩自己的易容术已经算是出神入化,但却怎么都没有想到,陈桥居然早已经看出来了他是鸠占鹊巢。 “你、咳咳,”刚一开口,霍全就咳出了一簇血来,“怎么知道的?” 陈桥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霍全面前,看着霍全被怒火填满的双眼说道:“很简单,每次出征的时候,王大厨的心情都会奇差,就算是对我都不会什么好脸色。” 听到这话,霍全果然皱起了眉头。 “之前我去伙食营,你居然那样讨好地让我给起个名字,从那时候起,我就已经开始怀疑你了。”陈桥语速缓慢地对霍全说道。 “为了孙子,总要低一低头的。”霍全十分倔强地说道。 陈桥哼笑一声,又道:“这便是你犯的第二个错。” 霍全不认输地看向陈桥,便听陈桥继续说道:“王大厨与他儿子想来感情淡薄,随军出征的时候,也是一两月才会通一封信,可你当初与我说话的时候,却字里行间都透露出来与儿子关系十分亲密,你说,这叫我如何能够相信你?” 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些微不足道的方面暴露,霍全心中虽然愤恨,可到了如今这步田地却也早已经无计可施了。 “就仅凭这两点?要是你错了呢!”霍全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 “混账东西!你以为我家大人是你们那个蠢货首领吗?我家大人怎么会错?!” 霍全那句话才刚刚说完,还不等陈桥开口反驳,沈勇达已经怒道。 陈桥拍拍沈勇达的肩膀,又心平气和对霍全说道:“当然不止这两点,你可还记得你那只信鸽吗?”陈桥问道。 霍全一愣,陈桥这么一说,霍全也就全都明白了。 看来,他和首领用来来往消息的那只信鸽,也已经被陈桥给抓住了。 “从你第一次说要给儿子写信之后,你每一次送出去的消息,和每一次那只信鸽带回来的消息,我都会先过目一遍,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从来没有让许鞍山用真面目去过伙食营。” 原来从那次之后,陈桥就已经对他们的来往消息都了若指掌了。 “难为你们还一直都以为自己将我玩弄于鼓掌之间,却不想,我看着你们来往的那些消息,才只觉得自己像是在看一场笑话。” 陈桥讥讽说道。 “成王败寇,我既然已经被你抓住了,那就再没什么好说的了。”霍全低下头去,满身颓败地说道。 陈桥哼笑一声,“没什么好说的可不行。” 说着,陈桥便转身朝着外面走去,在路过沈勇达的时候,他停下来说道:“把那个首领的名字、长相,还有他们现在到底有多少人都给我问出来。” “是。”沈勇达大声应道。 陈桥弯了弯嘴角,看向沈勇达又问道:“给你一晚上的时间够不够?” “足够了,大人放心。”沈勇达心有成竹地说道。 “辛苦你了。”陈桥拍了拍沈勇达的肩膀,随即便离开了这座营帐。 “原来将军那么早就知道霍全的身份,难怪你从不让我去伙食营。”许鞍山很是诧异的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我只是没有想到,他会杀了王大厨。” 王大厨虽然一向性格乖张,可到底也在黑龙军将近十七八年了,陈桥是断断不会放过霍全的。 “逝者已逝,眼下霍全既然已经被抓住,那这次就也没有什么理由放他一条活路了。”许鞍山对陈桥说道。 陈桥回头看了眼许鞍山,缓缓点了下头。 隔天一早,陈桥才刚刚睁开双眼,就听到外面响起了沈勇达的声音。 揉了揉眉心,陈桥穿上鞋才一走出去,就看见沈勇达正一脸喜色地看着自己。 “大人,那个龟孙子都交待了。”沈勇达对陈桥说道。 闻言,方才还有些迷瞪的陈桥瞬间便清醒过来,他将沈勇达叫进自己的营帐,匆匆洗漱之后便在沈勇达面前坐了下来。 “他都交待了些什么?”陈桥问道。 沈勇达笑了一声,说道:“说了不少,大人想先问哪个?” “自然是那个首领的名字和长相。”陈桥问道。 只是陈桥这面话音才刚一落,沈勇达表情就变得为难了起来,他迟疑地看了眼陈桥,犹豫着问道:“大人当真想要知道他的名字?” 眼见沈勇达如此,陈桥也不禁疑惑了起来,“自然是要知道的,可是他的名字有什么不妥吗?” 闻言,沈勇达又犹豫片刻之后,终于深吸一口气说道:“没什么不妥,不过大人知道他的名字之后,可千万莫要动怒啊。” “动怒?”陈桥心中更加疑虑,当即便又道:“你说吧。” 沈勇达点点头,紧接着便说出来了一个名字,“据那个霍全交待,他们的首领名叫卓木盛,他还有个儿子,叫卓安弥……” 听完沈勇达的话,陈桥果然怔愣片刻之后,心中便升起一团熊熊怒火,想到先前卓安弥在西罗马时候的窘境,陈桥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个在卓安弥口中被坏人带走的父亲,居然就是那个首领。 第1354章 要耗便由他 “难怪他一直都还活着,原来他才是那些人的首领。”陈桥气愤难耐地说道。 沈勇达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据霍全交待,当初卓木盛就在知道卓安弥可能不久于人世之后,便直接抛弃了卓安弥,为了能甩掉自己那个没用的儿子,卓木盛甚至还自导自演一出戏,为得就是让卓安弥相信他的父亲已经被人所杀。” 听到这话,陈桥心中怒火更胜。 “这个畜生!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沈勇达表情沉重地点点头,又继续说道:“卓安弥的母亲,也是被卓木盛亲手杀死的,就是因为卓安弥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强大。” “这么说,卓安弥的母亲也是一个系统宿主?”陈桥又问道。 “没错,只是卓安弥出生之后,卓木盛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便先将卓安弥的母亲杀害了。”沈勇达说道。 “真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陈桥怒道。 “什么猪狗不如的东西?” 一道声音响起,紧接着,因为心中惦记着霍全这件事情的许鞍山在早早起来之后,也来到了陈桥的大帐之中。 眼见许鞍山走了进来,陈桥便又将先前沈勇达所说的事情告诉了许鞍山。 作为上辈子为了给家人报仇而杀了十几个人,从而变成了世人口中凶残的连环杀手,许鞍山几乎无法想象这世上居然还有会有像卓木盛这样心狠手辣之人。 “虎毒还尚且不食子,他根本就从没有将卓安弥看作自己的孩子。”许鞍山同样愤怒地说道。 知道卓木盛的名字和身份之后,自然就不必再问他的长相了,毕竟许鞍山曾经也是亲眼见过卓木盛地。 “他们现在一共有多少人?” 收敛起自己的满腔怒火之后,陈桥又问一句。 “除去我们现在所知道的那些人,再有就是三年前又有一男一女先后投靠了卓木盛,女的叫元媚枝,男的叫姜生。” 沈勇达说道。 陈桥了然地点点头。 沈勇达又继续说道:“那个女人霍全了解不多,不过据他所说,这个元媚枝原本一直依附与鲁原安,可前段时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鲁原安竟将元媚枝的容貌彻底毁去,还将元媚枝鞭打成了重伤。” “果然心狠手辣。”许鞍山皱着眉说道。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卓木盛才会派鲁原安来云州城。”沈勇达说道。 “难道卓木盛对元媚枝有意思?”许鞍山不由问了一句。 沈勇达摇摇头,又说道:“因为卓木盛之前想让元媚枝对咱们使美人计,谁知话还没说出来,鲁原安就毁了元媚枝的脸,卓木盛一怒之下便将鲁原安派了出来。” “原来如此。”陈桥冷笑一声,“亏得他也想得出来。” 沈勇达深感认同地点了点头,又说道:“我先前就说那卓木盛是个蠢货,如今看来果然是这样。” “好了,继续说吧。”陈桥笑笑。 “当日鲁原安得到消息之后,拼尽全力回到他们的老巢之后,将徐华还活着的事情告诉了卓木盛,可惜卓木盛对已经成了一个废人的他已经完全不信任,所以,才会又派雷华厌走那一趟。”沈勇达又道。 “霍全可有提过闫森?” 不知想到了什么,陈桥忽然问了一句。 听到陈桥的这个问题,沈勇达连忙点点头,说道:“提到了,他说其实卓木盛对闫森一直都半信半疑,这次鲁原安的事情卓木盛起初也怀疑是闫森搞的鬼,不过经过多番试探之后,卓木盛也没能发现闫森的任何马脚,于是就也没有再继续怀疑闫森了。” 听到沈勇达这番话,陈桥和许鞍山不由对视一眼,“看来那个想要置鲁原安于死地的人呢,应该就是闫森了。”陈桥说道。 许鞍山也点了点头,“应该就是他了。” “还有其他的吗?”陈桥又问道。 沈勇达闻言,继续说道:“雷华厌带回消息之后,那些人就更加笃定徐华已经背叛了他们,不过却还是有几个人对这个消息心存疑虑,尤其是先前一直与徐华交好的一个叫张锡知的人。” “张锡知基因融合率低,年纪又大,那些人一向都很看不起他,不过徐华倒是与他走得很近。”许鞍山补充道。 陈桥了然应了一声,又问道:“那卓木盛为什么突然会让霍全刺杀徐华?” “因为卓木盛觉得,徐华的背叛无异于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徐华,另一方面,卓木盛也想要通过徐华的死来震慑将军和整个黑龙军。” 沈勇达说道。 “真是妄想。”陈桥讥笑道。 “属下也这么认为。”沈勇达连忙也点点头,又说道:“属下也这么跟霍全说了,他们真是痴心妄想。” “他们原本的计划还有什么?”陈桥又问道。 “霍全说,卓木盛让他杀了徐华之后,再想办法给黑龙军的伙食里面下毒,就算毒不死我们,也搓一搓我们的士气。” 陈桥又是一声冷笑,说道:“他倒也敢想。” “霍全还活着吗?”陈桥又问道。 沈勇达点点头,“属下知道大人一定是要剥离他的系统,所以已经叫了大夫过去给他疗伤。” “那他可又说,卓木盛准备什么时候对我们动手吗?”陈桥问道。 沈勇达缓缓摇了摇头,说道:“这倒没有,他只说卓木盛让他杀人下毒,至于卓木盛什么时候对黑龙军动手,他也不知道。” 闻言,陈桥沉吟片刻,之后才又对沈勇达说道:“去把霍全带过来吧。” “是。” 应下一声之后,沈勇达便起身离了陈桥的大帐。 “将军觉得,卓木盛什么时候会来?”许鞍山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自从知道卓木盛是卓安弥的父亲,又想到卓安弥先前的境况,许鞍山就只恨不能一刀劈了那卓木盛。 陈桥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卓木盛既多疑又谨慎,想来轻易之下是不会露面的。” “那我们岂不是要在这里耗上许久?”许鞍山有些气馁地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他要耗便由他耗,反正在来这里之前,我就已经打算好了要在云州城常驻了。” “将军没有想过先下手为强吗?”许鞍山又问道。 陈桥笑笑,“我可不想去他们地盘,我的基因融合率现在虽然已经很高了,可黑龙军的其他人却还远不是那些人的对手,我不会轻易让自己人身陷险境的。”他说道。 闻言,许鞍山长长吐出一口气,看来陈桥确实已经准备好要与卓木盛那些人打持久战了。 “况且,我们现在也还拿不准,那个闫森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陈桥又道。 闻言,许鞍山也沉默了下来,是啊,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闫森确实算是一个不确定因素了。 第1355章 一定要报仇 又过了一些时候,沈勇达便扯着霍全来了陈桥的大帐之中。 “卓木盛对你倒是全然信任啊。”陈桥若有所思地看着霍全说道。 原本颓丧地耷拉着脑袋的霍全,在听到陈桥这句话之后,便不由抬起了头来,“你想要做什么?”霍全声音十分虚弱地问了一句。 “我要做什么,自然不需要告诉你了。”陈桥说道。 说着,陈桥便给自己的系统下了命令,让自己的系统开始剥离霍全的系统。 “啊啊啊啊!!” 虽然才刚刚被大夫诊治过,可早已经被折磨了整整一晚的霍全,还是没能撑住系统剥离时候的巨大痛苦,一阵惨叫之后便两眼一翻彻底晕死了过去。 成功将霍全的系统剥离下来之后,陈桥便又再一次进去了自己的意识深处。 看到这团系统的光芒明显比先前鲁原安的那团灰光要白上不少,陈桥自然也高兴一些。 “这个霍全的系统能吞噬多少?”陈桥问了系统一句。 片刻之后系统便给出了答案,“不到一半吧。” 不到一半也比三分之一要好,陈桥看着自己的系统将那团虽然白了不少,可依旧泛着些灰色的光芒逐渐蚕食之后,就看到自己的系统又瞬间变大了不少。 “我的基因融合率现在有多少了?”陈桥又问道。 “百分之一千五百。”系统说道。 了然的点了点头之后,陈桥便退出了自己的潜意识。 “大人,如何?” 刚一睁开眼,陈桥就看到了正凑着一张大脸在自己跟前地沈勇达。 哭笑不得的把人推开一些之后,陈桥才对两人说道:“我的基因融合率已经达到百分之一千五了。” “大人,那属下呢?”沈勇达激动地问了一句。 陈桥笑笑,又问了系统一句之后,看向沈勇达说道:“你的基因融合率已经达到百分之四百了。” “至于你,”说着,陈桥又扭头看向了许鞍山,继续说道:“你的基因融合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七百。” 许鞍山愣了一会儿,才终于回过神来,百分之七百,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基因融合率有朝一日居然能达到这样的高度。 “霍全的笔迹,你们谁能模仿?”陈桥问道。 许鞍山不由和沈勇达对视一眼,两人都无奈地摇摇头,许鞍山说道:“我和沈勇达定是做不到,不过黑龙军中有这么多人,难不成还能连一个能模仿别人笔迹的人都没有吗?” “是啊,要不大人问问小杨?属下觉得他既然能画了人的画像,那模仿旁人的笔迹应该也不在话下的。”沈勇达也说道。 陈桥点点头,“你说的也是,既然如此,你就去叫杨旭景过来吧,顺道把卓木盛的画像也画下来。” “是!”闻言,沈勇达便又离开了陈桥的大帐。 同一天的晚上,刚刚回到屋子的卓木盛,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翅膀拍打的声音,返回院中一看,卓木盛就看到院子里落下来了一只灰扑扑的鸽子,正是他先前用来与霍全联络的信鸽。 卓木盛走上前去,将小小的竹筒从信鸽腿上摘下,又从竹筒之中取出纸条。 “徐华已死,下毒未成。” 纸条上赫然正是霍全的笔迹,卓木盛看完纸条,长舒一口气,随即便又回到房中给霍全回了一条消息。 放飞了信鸽之后,卓木盛一直看这个信鸽消失在夜幕之下后,才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在另一头的元媚枝房中,闫森却再一次出现了。 “首领虽然说了不会计较你对鲁原安做的事情,可鲁原安现在已经和一个活死人无异,你也是时候该收手了。”闫森表情冷峻地对元媚枝说道。 而坐在元媚枝旁边的那个人,在听到闫森说的话之后,不由怒道:“当初鲁原安对我姐姐动手的时候,你和首领可是都没有特地跑去警告鲁原安,怎么现在鲁原安都成了个废人了,你却还要替他出头?” 元媚枝显然也觉得自己弟弟的话很对,所以当即并没有开口。 闫森沉沉叹了口气,看着元媚枝继续说道:“你现在不仅毁了鲁原安的一张脸,把他身上打得体无完肤,甚至还斩去了他的双脚,也该适可而止了。” “我先前倒没发现,你还与鲁原安有交情。”元媚枝有些嘲讽的说道。 闫森捏了捏眉心,摇摇头说道:“我和鲁原安没有交情,甚至想要将他置于死地,可我担心你在这样没完没了下去,会引起首领的怀疑。” 元媚枝发出一声娇笑,对闫森说道:“放心,我不会搞出人命来的,鲁原安现在可是我的一个很有意思的玩具,我怎么舍得让他死了呢?” 听到元媚枝的这番话,闫森的眉头也皱得更紧了。 “霍全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不希望最后是你破坏了我的计划。”闫森对元媚枝说道,眼中泄露出了丝丝杀意。 元媚枝到底还是害怕闫森的,眼见闫森真的动了杀心,便也没有在继续得寸进尺。 “放心,我知道分寸,不会坏了你的事情的。” 元媚枝避开闫森的目光,讷讷说了一句。 “你知道就好。”撂下这句话,闫森百年起身离开了元媚枝的房间。 “姐姐,你怕他做什么,难不成我们两个人一起上还打不过他吗?”元媚枝的弟弟看上去似乎非常不赞同元媚枝的退一步。 元媚枝叹气道:“就算真的能打得过他又如何?难不成你还真想惊动了卓木盛?卓木盛现在对你虽然十分信重,可你和闫森在他心目中究竟孰轻孰重,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听到这话,元媚枝的弟弟也终于泄了气,虽然不想承认,可他却也知道,卓木盛对他远不如对闫森信任。 “既然知道这些,以后就莫要再说这些浑话,你要时刻记得,小不忍则乱大谋,难道你不想给咱们爷娘报仇了?”说到最后一句,元媚枝的声音也变得严厉了起来。 “我一定要报仇。”元媚枝的弟弟声音坚定地说道。 “既然想报仇,就不要胡来。”元媚枝又道。 之后,看到弟弟有些萎靡地神情,元媚枝轻叹一声,也终于放软的语气,“咱们上辈子都是孤儿,上天怜悯才让咱们这辈子有了父母,爷娘他们没有因为我们的不一样就放弃我们,我们就也不能放弃给他们报仇,你明白我的用心吗?” 元媚枝的弟弟深深看了元媚枝一眼,良久之后才终于塌下肩膀说道:“姐姐放心吧,我今后再不会胡来了。” “好,”元媚枝摸摸弟弟的后脑勺,转而便又问道:“你最近和陶成时常待在一起,可问出些什么事情了吗?” 说着,元媚枝将自己房中的烛火点燃,在火光的映照下,姜生的脸也逐渐显现了出来。 第1356章 有人求见将军 听到元媚枝的这个问题,姜生看起来更加失落了,“陶成平时虽然看上去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一旦我问他什么要紧的事情,他的嘴就好像成了一只紧闭的蚌壳,无论我怎么问他都不说。” 闻言,元媚枝探着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别急,咱们还有时间,如果到最后都问不出来的话,咱们大不了就把他们都杀了。” “姐姐,我最近在想……”姜生目光犹豫着看向了元媚枝。 元媚枝挑眉问道:“你最近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们要不要和陈桥联手……”说完,姜生先是看了眼元媚枝,之后又飞快地低下了头去。 元媚枝到时候没想到姜生居然会想到这个,只是他们姐弟二人谁都不知道陈桥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更遑论要与陈桥合作了。 “再等等看吧。”元媚枝说道。 他们现在已经身在狼窝,元媚枝可不想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我们在来这里之前,我就听说过陈桥和黑龙军的名声,陈桥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吧……”姜生皱着眉头说道。 元媚枝却仍旧摇摇头,“让我再想想……” 眼见元媚枝坚持,姜生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坐在一旁看着烛光女人的元媚枝。 “好了,你今天先回去吧。” 半晌之后,元媚枝推了推姜生的胳膊。 姜生点点头,顺从地站起身来,“那姐姐好好休息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姜生便消失在了元媚枝的房间里。 和陈桥联手吗? 姜生走后,元媚枝心中仍旧只想这件事情,一直到她坠入沉沉的梦中之前,她也已然没有想到,到底要不要走这一步险棋。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清晨,躺在床上的元媚枝才刚刚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的房中竟然多出了一个人。 “谁!”元媚枝厉喝一声,当即便要动手。 “姐姐,是我!” 姜生适时出声,元媚枝也及时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元媚枝皱起眉头,起身从床上下来。 姜生亦步亦趋跟在元媚枝身后,在元媚枝洗脸的时候更是体贴地给元媚枝递过去了擦脸的帕子。 “姐姐,我想了整整一个晚上,还是觉得我们或许真的应该和陈桥联手。” 在姜生开口之前,元媚枝其实就也想到他想要说些什么。 “姜生,你老实跟我说,你突然想和陈桥联手,”元媚枝内心复杂地看向姜生,深吸一口气之后缓缓说道:“是不是因为我?” 姜生先是一愣,随即才有些尴尬地躲开了元媚枝的目光。 “姜生,你知道的,我一直以来都直把你当做弟弟看待。”元媚枝继续说道。 前一世,他们两个就是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两个人,只是因为在同一家孤儿院,而元媚枝又时常会护着姜生,两人才一直以姐弟相称。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姜生起初以为他从今往后就失去了元媚枝,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他这个世界的爷娘,突然有一天,就把元媚枝带了回来,说是在路边遇到了无家可归的元媚枝,觉得小姑娘实在可怜,便把人带回了家。 “姐姐,我知道的,我们不是一直都是姐弟吗?” 思极往事,姜生打着哈哈对元媚枝说道。 元媚枝的脸虽然已经毁了,做不出什么表情来,可她眼中却浮起了既难过又心疼的神色。 “姜生——” “好了姐姐,”姜生打断元媚枝的话,复又说道:“我想要和陈桥联手,真的就只是为了要给爷娘报仇,姐姐你千万别多想。”姜生飞快地说道。 见状,元媚枝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其实早从很多年以前,或许从上一世开始,她就感受到了姜生对她的感情,绝不仅仅是弟弟对姐姐,可是长久以来,姜生却从未将自己的心思说出口。 可是自从元媚枝出事之后,她就感觉到,姜生变了。 砍去鲁原安双脚的人其实并不是闫森所以为的元媚枝,而是姜生。 那天,在看到姜生双手沾满鲜血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时候,元媚枝就知道,那个以前从不肯请以杀人,甚至还有些晕血的姜生,已经彻底变了。 “好。” 想到这些许多事情,元媚枝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什么?!” 原本还想着怎么才能够说服元媚枝的姜生,猛地听到元媚枝落下的这一个字,一时间竟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你不是说想要和陈桥联手吗?我答应了。”元媚枝对姜生说道。 她虽然想要对姜生露出一个笑容,可她的脸却已经不允许她这样做了。 “我只负责答应你,至于要怎么和陈桥取得联系,就要你自己来想办法了。”元媚枝又对姜生说道。 直到元媚枝说了这句话,姜生才终于反应过来,他低低的欢呼一声,随即便将元媚枝紧紧抱在了怀中。 “姐姐,我说了要给你、给爷娘报仇,我一定都会做到的!” 元媚枝的耳边响起姜生的这句话。 “好,我相信你。”元媚枝点点头,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片刻之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姜生手忙脚乱地放开了元媚枝,脸红耳赤地说道:“姐姐,我、我不是有意的。” 元媚枝又笑了,尽管她现在的笑容非常丑陋甚至有些骇人,看着这样的姜生,她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没关系,你是我弟弟,不是吗?” 如果不是自己的脸已经毁了,元媚枝甚至想要真的与姜生相伴一生,可她早已经脏了身子,如今脸又被毁,她不想误了姜生一辈子。 决定了要与陈桥联手之后,元媚枝便没有再过问姜生到底要怎么做了。 与此同时,为了不让元媚枝担心,姜生也没有再告诉元媚枝自己要怎么做。 两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随着十一月的到来,云州城也终于正式进入了寒冬腊月的时节。 “将军,外面来了一个带着兜帽的人,说想求见将军” 正是午饭的时候,陈桥正在伙食营与众人一道吃饭,就听到有将士来报。 闻言,陈桥看了一眼其他人,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之后,便又扭头看向了那名前来禀报的将士。 “人现在在什么地方?”陈桥问道。 “回将军的话,正在大营门口等着呢。”将士回道。 陈桥点点头,又问,“他没有露出脸来给你们看?” “那人说,就算他露出脸来,属下们也不认得他,所以就不露脸了。”将士又回道。 “真是个怪人啊。”沈勇达满是疑惑地说了一句。 沉吟片刻之后,陈桥又对那将士说道:“你先带他去主帐吧,我稍后就过去。” “是。” 应下一声,将士便转身出了营帐。 第1357章 想要与你联手 待到那名将士离开之后,众人才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你们说,会不会是我们认识的人?”沈勇达扭头看了眼坐在自己身边的辛志诚。 辛志诚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会是我们认识的人,不然不可能搞得这么神秘。” “那会是什么人啊?”齐子枫不由问了一句。 杨旭景耸耸肩说道:“什么人都有可能啊,反正黑龙军来云州城,也不是什么秘密,而且将军也没有说过不能来人。” 听到杨旭景这句话,众人都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因着已经有几个月没有见到外面的人,让众人一时间都忘了这一点。 “可在这个时候突然过来,还带着都兜帽不让人看到脸,多少还是有些奇怪的,将军当真要去见这个人?”那色有些不放心的说了一句。 “是啊,未免有些太可疑了。”齐子枫又道。 燕淮和王义虽然没有开口说话,却也都一脸忧心忡忡地看向了陈桥。 陈桥苦笑不得的看着众人,放下手中的碗筷才说道:“我现在的基因融合率已经达到百分之一千六百了,我觉得这世上应该没什么人能伤到我了吧?” 听到陈桥这句话,众人先是一愣,随即才都反应了过来。 是啊,陈桥现在的基因融合率已经这么高了,就算今天来的人当真别有用心,也不可能会伤到陈桥的。 “大人,咱们这么不是关心则乱嘛……” 对上陈桥无奈的眼神,沈勇达挠着自己的后脑勺憨笑一声说道。 “将军。”就在众人闹哄哄的时候,许鞍山却比平日里都冷静不少。 听到许鞍山的声音,陈桥又扭头朝着许鞍山看去,“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从北面过来的。”许鞍山说道。 许鞍山的话音才刚一落下,帐中原本哄哄闹闹的声音便骤然消失了,整个营帐一时间安静到像是原本就没有人在一般。 “北面?”听到许鞍山的话,陈桥也不由皱起眉来。 许鞍山蹙眉道:“我也不确定,不过……”说着,他抬头朝着帐外看去,“会在这个时候来云州城的人,除了他们之外,我也想不到还会有谁了。” “与其在这里猜来猜去,不如直接过去瞧瞧吧。”齐子枫“刷”一下站起身来,看向陈桥说道。 闻言,陈桥也点点头,显然十分赞同齐子枫的话,随后便也站了起来,“那就去看看吧,想来现在人已经在主帐里面等着了。” 之后,众人便又都跟在陈桥身后,呼啦啦一大人就走向了主帐所在的方向。 才刚一撩开主帐的帘子,陈桥就看到一个通身都被包裹在一件黑色兜帽斗篷下的人,这人年纪应该不大,虽在坐在椅子上,可腰板却挺得笔直,并没有任何老态龙钟之感。 这让起先猜测来人或许会是张锡知的许鞍山,不由更加疑惑了。 陈桥倒是没有想太多,他一路走到这人面前,挥退一直守在这人身边的两名黑龙军将士,陈桥才坐了下来。 “阁下既然来见我,为何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呢?” 虽然已经坐在了这人对面,可陈桥却仍旧看不清他被掩盖在黑色兜帽下的脸。 听到陈桥的话,这人先是轻轻笑了一声,随即便伸手摘下了头上的兜帽。 只是,虽然摘下了兜帽,但是他的脸对于在场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有些过分陌生了。 “你到底是谁?”陈桥问道。 这人却没有回答陈桥的话,反而是抬眼扫视了一圈帐中地其他人,“居然如此兴师动众,看来陈将军对我还挺看重的。” 此话一处,众人的脸色登时就变得尤其奇怪了。 “你这人好不要脸,我家大人如何会为了你兴师动众?我们跟着过来也不过是因为好奇而已。”沈勇达愤愤说道。 不过,尽管沈勇达的话不甚中听,这人却仍旧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甚至还换了个更为舒服地坐姿,脊背也不像先前那般笔直了。 “我向来不喜欢猜谜,如果你再不说的话,就别介意我必须要送客了。”陈桥面无表情说道。 他向来那些欲盖弥彰的小手段,更别提眼前这个人还很有可能是他的敌人。 “陈将军怎么如此心急?”这人又轻笑一声,随后便继续说道:“你或许听过我的名字,我从北面来,名叫姜生。” “姜生?” 姜生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众人都不由觉得惊诧。 “你就是姜生?”许鞍山狐疑地问了一句。 姜生坦然地点点头,“自然,况且我也没有什么必要为了骗你们,就冒着生命危险专程跑这一趟。” “你为什么来?”陈桥问道。 姜生先是看了一眼其他人,之后才将目光定格在了陈桥的脸上。 “我怎么总觉得自己好像见过你?” 姜生的一句答非所问,霎时间让陈桥黑了脸。 “别误会,我说的不是现在。” 听明白了姜生的言外之意,陈桥沉吟片刻之后,便先让除许鞍山之外的所有人都出去了。 众人虽然很想继续留在帐中,可陈桥话既然已经出口,他们便还是老老实实从帐中退了出去。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陈桥说道。 姜生看着陈桥这张有些熟悉的脸,想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恍然问道:“你之前是不是一个历史老师?” 听到姜生的话,陈桥先是眯着眼睛打量他一会儿,随即才点了点头,“没错。” “那就没错了,”姜生说道:“我是你隔壁班的学生。” 闻言,陈桥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起来,他绝没有想到自己决然还能遇到之前自己任职的学校的学生。 “往事不必再提,”一旁的许鞍山适时开口,说道:“你且说说,你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吧。” 闻言,姜生耸耸肩,便也没有再继续去说之前的事情,毕竟他今日前来黑龙军大营,也不是为了要与陈桥回忆往昔。 “我想要与你联手。”姜生看向陈桥,正襟危坐一字一句说道。 “联手?”陈桥皱眉看向姜生。 姜生点点头,“我和姐姐加入他们,只是为了替我这个世界的爷娘报仇,但是仅凭我们两个,或许终此一生都没办法报了这个仇。” “所以你就想来投靠黑龙军?”许鞍山又问道。 姜生看了他一眼,其实从刚刚陈桥把许鞍山留下之后,姜生就对许鞍山十分好奇,眼下听到许鞍山再次开口,便不由问道:“你是什么人?” 许鞍山挑挑眉头,对姜生说道:“或许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我叫许鞍山。” “许鞍山……”姜生咀嚼了片刻许鞍山的名字,随即便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原来你就是那个卓木盛一直想除之而后快的许鞍山。” 第1358章 他是我的儿子 许鞍山倒是没想到卓木盛还一直惦记着他。 “为什么想要除掉我?”许鞍山问了一句。 姜生耸耸肩,说道:“我加入他们不过才三年的时间,卓木盛对我虽然也很看重,可却也从来没有对我说过太多重要的事情。” “你刚刚说你加入卓木盛他们是为了给爷娘报仇,那你可知道,你们的仇人到底是谁?”陈桥问道:“另外,你还有个姐姐?” 姜生抚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道:“虽然已经调查了三年,可那些人一向都视人命如草芥,死在他们手中的人没有成千也有上百,所以直到现在,我们也不能确切的知道究竟是谁杀了我的爷娘。” “那你姐姐又是……”许鞍山皱眉问道。 “我和姐姐从小一起在孤儿院长大,不过我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到了这个世界之后,我们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又遇到的。” 许鞍山恍然大悟道:“你姐姐就是元媚枝?” 姜生点点头,“没错,不过这件事情北面那些人除了闫森之外,就再没有人知道了。” “闫森?” 没想到闫森居然还会知道这件事情,许鞍山一时间也更加疑惑了。 “他也跟你们联手了吗?”许鞍山又问道。 姜生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与其说是联手,不如说是威胁之下暂时的合作。” “威胁?”陈桥疑惑道。 姜生苦笑一声,“当初姐姐被鲁原安毁了脸,还伤了身子,是闫森出面阻止了鲁原安,还把鲁原安做下的事情告诉了卓木盛,从而救了姐姐一命。” “如果当真如此的话,那他应该是你们的救命恩人才是。”陈桥蹙眉说道。 “也可以这样说吧,后来闫森撞破了我与姐姐的关系,更是挟恩图报让我们之后在适时的时候,要帮他做一件事情。”姜生说道。 “帮他做一件事情?什么事?”陈桥又问道。 姜生叹了口气摇摇头,“他没有说,我们也不知道。” 闻言,陈桥和许鞍山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疑虑。 “我今天既然冒着生命危险来了,就说明我是真的想和你们合作,否则我也不会告诉你们我和姐姐的关系,更不会把闫森的事情告诉你们。” 看得出两人的怀疑,姜生便又说道。 “你怎么出来的?”许鞍山问道:“据我所知,卓木盛看你们看得可是很紧的,你怎么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跑出来的?” “卓木盛每个几个月都会闭关一段时间,而昨天刚好是他闭关的第一天,所以我才有机会偷偷来云州城见你们。”姜生说道。 陈桥了然地点点头,又问道:“你说想要和我联手,可是,我却不认为我需要你的帮助。” 听到陈桥这句话,姜生表情一僵,其实从方才陈桥进门之初,他就已经让自己的系统探查过陈桥的基因融合率,可是让他失望的是,和卓木盛一样,他的系统也同样无法确切感知到陈桥的基因融合率。 “我的基因融合率虽然不高,可是我好歹已经在卓木盛身边待了三年,对他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姜生急急说道。 话说到这里,谈判的主动权已经又重新回到了陈桥的手中。 闻言,陈桥换了个舒服些的坐姿,他背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看向姜生,等待着姜生能够说出什么可以让他心动的条件。 “卓木盛有一个儿子,先前,他一直在让雷华厌找他的这个儿子,可惜一直没有任何消息,直到前几天,雷华厌才终于带了消息回来,说他的儿子眼下就在长安城中。” 一语落下,陈桥心中咯噔一下,卓安弥的事情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但他却没有想到卓木盛居然会突然想要找回卓安弥。 “这种事情应该是最隐秘的,你又怎么会知道?”陈桥又问。 姜生握了握拳头,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灌醉了雷华厌,这些事情都是我从他嘴里套出来的。” “雷华厌为人一向谨慎,又怎么会被你灌醉?”许鞍山明显并不相信姜生的这个说辞。 “雷华厌虽然谨慎,可他却有个冲动的弟弟,雷华喜一向看不上我,觉得我是使了什么妖术才让卓木盛看中了我。”提起雷华喜,姜生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的表情。 闻言,陈桥撇了下嘴,又问道:“既然雷华喜看不上你,雷华厌又怎么会和你一起喝酒?” 姜生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雷华喜一向性子冲动,嘴上更是每个把门的,雷华厌已经不知道给他收拾过多少次烂摊子,这次我有机会和雷华厌一起喝酒,也是因为雷华厌想要缓和我和雷华喜的关系。” 陈桥了然的点点头,又道:“虽然这个说法仍旧存疑,不过我暂时还是选择相信你。” 姜生看向陈桥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陈将军果然和一般人大不相同。” “你还问到了什么?” 笑了一声,陈桥继续问道。 “雷华厌说道,等卓木盛这次闭关结束之后,就要亲自去长安城把他的儿子接回来了。”姜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陈桥,“他说,他的儿子很厉害,一定能帮他打赢这场仗。” 听到这话,陈桥长长叹了口气,对于只想利用卓安弥的卓木盛,心中更多了些许厌恶。 “你跟我说这件事情的目的是什么?”陈桥问道。 “如果你能够先一步找到卓木盛的儿子,并且用他儿子的性命当做威胁的话,卓木盛也许会选择束手就擒。”姜生有些激动的说道。 这句话的话音落下去很久之后,陈桥才终于叹着气摇了摇头,随后,他看向姜生缓缓说道:“看来你对卓木盛还是不够了解,他要是当真会因为他儿子的性命就投降的话,他当初也不会选择对他儿子不管不顾,任凭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自生自灭了。” 听到陈桥的话,姜生不由瞪大了眼睛,“你知道卓木盛儿子的事情?” “与其说他是卓木盛的儿子,不如说是我的儿子,”陈桥说道:“我几个月前已经把卓安弥认作了义子,还顺手剔除掉了他身上属于卓木盛的基因,换成了我的。” 这件事是姜生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陈桥,实在不能明白陈桥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事先说明,我起初并不知道他是卓木盛的儿子,而且按照他的说法来看,他的父亲也早已经死在了你们这些系统宿主的手上。”陈桥又道。 听完这番话,姜生不由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其实这次来见陈桥,他手中唯一的筹码便是知道了卓木盛有一个儿子,可是现在陈桥却告诉他,那个孩子已经成了陈桥的儿子。 第1359章 真的相信他 “怎么样?你还要和我联手吗?”陈桥有些戏谑地问了一句。 姜生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坚定地点了下头。 “或许我什么都帮不到你,可将来有一天,如果你当真和卓木盛面对面的时候,我就算拼了性命,也一定会帮你把卓木盛杀掉。” “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的基因融合率已经远远高于卓木盛,根本不需要你的帮助。”陈桥又道。 姜生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差,他身形有些摇晃地看向陈桥,又说道:“你的基因融合率高,不代表你黑龙军中每一个人的基因融合率都高,你总要为他们着想。” “你和卓木盛对上之后,只怕你也分不出更多的精力看照顾你手下的这些人了,”姜生神情阴鸷地说道:“我却不一样,我的基因融合率虽然不如你高,可在那些人之中却也不算低,我能够帮你照顾好你手底下的那些人。” 虽然姜生的话听上去并不怎么让人信服,可陈桥在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最终还点下了头。 “我答应你。” 陈桥歪着头仰着下巴说道。 “我一定能帮到你,你现在可以不给我答复,但是只要你答应我,我一定——” 话才说到一半,姜生却猛地停了下来,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陈桥,似乎不敢相信陈桥刚刚已经答应了他的请求。 “为、为什么?”姜生有些怔愣地问道。 陈桥耸耸肩,摊开手对姜生说道:“或许是因为你还算合我的眼缘吧。” 看着陈桥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从站在黑龙军大营门口起到现在,姜生既一直高高提起的心,终于稳稳落了回去。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陈桥再次开口道:“我这个人对别人的信任度一向欠奉,一旦你做出什么让我以为你背叛了我的事情的话,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还有你那个十分重要的姐姐。” 听到这话,姜生的身体果然再一次僵住了。 “当然,我也不需要你替我卖命,只需要时常给我传一些消息就好。” 陈桥又道。 “我可以给你两天的考虑时间。” “不需要!”姜生声音冷硬的说道:“我既然敢来见你,就绝不会背叛你。” 陈桥笑着点点头,心道这个年轻人果然是有些意思。 “对了,”就在姜生以为陈桥要给自己下逐客令的时候,陈桥又忽然开口问道:“你姐姐的脸当真被鲁原安给毁了?毁得有多彻底?” 姜生不知道陈桥为什么问出这个问题,可是他的心却还是再一次被提到了嗓子眼。 “彻底毁了,若是叫旁人看了,只怕会以为姐姐是哪里来的怪物。” 听完姜生的话,陈桥又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终于将充满深意的目光落在了姜生的身上。 “你想要对我姐姐做什么?”姜生很是警惕地问道。 他早已经发过誓,此生都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元媚枝,如果陈桥想要对元媚枝不利的话,那他便是冒着被陈桥杀死的危险,都绝不会与陈桥联手的。 “我或许能治好她的脸。”陈桥说道。 在陈桥说完这句话之后,帐中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姜生瞪大眼睛看向陈桥,似乎不敢相信陈桥刚刚到底说了些什么。 “你……”姜生想要说些什么,可他却直觉的自己的嗓子里面好像被什么人塞了一团棉花,让他甚至几乎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之前融合过海星基因,不知道你对海星了解多少。”陈桥笑着看向现在样子有些傻气的姜生。 姜生呆呆地摇了摇头,陈桥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海星最大的能力便是快速再生和复原,如果我给元媚枝融合了这个基因的话,她的脸或许就能够恢复了。” “融合你的基因?”姜生所有的情绪瞬间回笼,他当然知道陈桥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陈桥点点头,“剥离她的基因,然后再给她融合我的基因。” “或者你们自己想要去海里面找海星还进行基因提取也可以。”陈桥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你知道我姐姐之前长什么样吗?”姜生声音十分干涩地问道。 陈桥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过来姜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笑着看向姜生说道:“你放心,我已经有自己的夫人了,还是两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就算你姐姐是仙女下凡,我也不会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的。” “我、我需要想想,也要问、问问姐姐。”姜生磕磕巴巴说道。 陈桥点了下头,“这个当然没问题,而且这件事情也并不着急,毕竟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还是除掉卓木盛。” “那我先回去了,之后我自会想办法给你传递消息。” “等等,”就在姜生准备离开的时候,陈桥忽然开口道:“我现在就有一件事情要让你做。” “什么事?”姜生看向陈桥问道。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等到卓木盛出关之后,你要想办法打消他前往长安城的念头。” “这个不太容易。”姜生蹙起眉头来。 “如果容易的话,也就不需要你去做了,”陈桥对姜生说道:“你应该不希望我怀疑你今日来找我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吧?” 听到陈桥这句话,姜生咬了咬牙,表情坚定地对陈桥说道:“放心,我一定想尽办法把他留下来。” 撂下这句话,姜生便急匆匆离开了黑龙军大营。 站在主帐外面,陈桥和许鞍山一直看着姜生有些仓皇的背影消失在地平线上之后,两人才终于长长叹了口气。 听到对方和自己不约而同的叹气声,陈桥和许鞍山又不由看向对方。 “将军真的相信他?”许鞍山问了一句,比起陈桥这甚至算得上是轻信的行为,许鞍山明显对姜生今天投诚的态度还有所保留。 “为什么不相信呢?”陈桥反问一句。 许鞍山皱起眉头,想了很久之后才对陈桥说道:“他到底是那面的人,如果这是他们的一个计策呢?” “计策?为了什么?”陈桥又问道。 许鞍山的眉头越拧越紧,片刻之后才犹豫着说道:“为了卓安弥?” “如果是为了卓安弥的话,他们既然已经知道安弥就在长安城,又何苦派人来将这件事情专程告诉我?”陈桥继续问道,脸上却浮现出了些微的笑意。 “那这么说来,这个姜生就真的只是想和将军联手?”许鞍山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相信。 陈桥笑了一声,目光看向远处,“方才与他说话的时候,我一直看着他的表情,如果他是撒谎的话,在说起卓木盛的时候,他的眼中就不会出现那样深刻的恨意。” “我怎么没发现?”许鞍山愣了一下,连忙问道。 “你满心都在怀疑他,又怎么会注意到这些事情?”陈桥打趣着说道。 第1360章 我们成亲吧 闻言,许鞍山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一些,“你能够完全信任他吗?” 陈桥却撇着嘴耸耸肩,“百分之百的信任确实做不到,不过百分之八十还是可以的。” “我没想到会有这么高。”许鞍山失笑一声说道。 陈桥扭头看向许鞍山,在看到许鞍山脸上隐隐担忧的神色之后,又说道:“反正近来闲着也是闲着,既然有一个这么好玩儿的主动送上门来,怎么能够浪费呢?” 许鞍山无奈笑笑,最终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而营中的其他人,也在晚些时候知道了姜生今日前来黑龙军大营的目的。 “大人觉得此人可信?”沈勇达端着碗筷,看向陈桥问道。 陈桥一边晚饭一边点点头,“我觉得他还算可信,况且就算他不是真心要与我联手,我们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沈勇达恍然点点头,没再继续问下去了。 “将军,那长安城那面……”杨旭景很是担心地问了一句。 现在的长安城,对于想陈桥和卓木盛这样的强者来说,即便屯有百万雄兵,恐怕也不值一提,更别说长安城现在的兵力远远不足百万。 “放心吧,卓木盛走不了。”陈桥说道。 “为什么?”杨旭景疑惑道。 陈桥笑笑,说道:“因为姜生今天答应了我,一定会把卓木盛留在北面的。” “如果他做不到呢?”齐子枫紧接着也问了一句。 “就算他做不到把卓木盛留在北面,也能够及时传来消息,到时候我们再做打算也不晚。”陈桥说道。 眼见陈桥主意已定,众人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吃过晚饭之后,陈桥又骑着黑虎出去跑了一圈,直至深夜才回来睡觉。 而在另一头,今天刚刚见过陈桥的姜生,也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又来到了元媚枝的居所。 “姐姐,陈桥答应和我们联手了。”姜生兴高采烈地对元媚枝说道。 提心吊胆了一整天地元媚枝,在听到姜生的这句话之后,也终于放下了些心来。 “他真的愿意和我们联手?”元媚枝声音有些发紧地问了一句。 姜生点点头,继续说道:“我看他不像是在诓我,而且他已经有一件事情需要我来帮忙了。” “哦?”元媚枝疑惑看向姜生,“什么事情?” 随后,姜生便将陈桥今天同他说过的,关于卓安弥的事情又告诉了元媚枝。 “他想要让把卓木盛留在北面?”元媚枝眼中尽是担忧地看向姜生,说道:“可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情不仅很难而且很危险。” 姜生点点头,说道:“我当然知道很危险,可是姐姐,如果我一件事情都帮不到他的话,他又凭什么要和我这个无用之人联手?” “不许你这样说自己!”元媚枝严厉道。 眼见元媚枝如此,姜生心中又不免升起些许希望,所以他又试探着说道:“姐姐,陈桥说了,他或许能够治好你的脸。” 听到姜生的这句话之后,元媚枝才彻底傻了眼,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脸,这辈子既然还有能够恢复的可能。 “他怎么会有办法?” 虽然心中又有了一些希冀,不过元媚枝仍旧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免得到时候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现在的她已经再承受不住这样的失望了。 “陈桥之前提取过海星基因,他说海星最大的能力便是快速再生和复原,只要他给姐姐进行基因融合,也许就能够让你的脸恢复如初。”姜生说道。 在听完姜生的这番话之后,元媚枝的心跳也逐渐变快了,可她仍旧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问道:“他可有提出什么条件吗?” 姜生摇摇头,“没有,因为他说也只是可能,所以并没有提出任何交换条件。” 如果此事真的可行的话。 对于一个原本貌美的女人来说,失去她一向自恃的美丽皮囊就相当于摧毁了她整个人,所以在得知陈桥有可能治好她之后,元媚枝一直以来沉甸甸的胸口,终于也松了口气。 “可是……”姜生眼中出现了些许迟疑,“姐姐如果要融合他的基因,就要承受系统剥离的痛苦,我——” 姜生的话还没有说完,元媚枝一双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手便捧住了他的脸。 在元媚枝的手中,姜生脸上的温度变得愈发滚烫起来,而一直隐藏在夜色中的脸,也逐渐变得通红。 “阿生,我不怕系统剥离的痛苦,”元媚枝温柔地对姜生说道:“只要能够治好我的脸,再大的痛苦我都能够承受。” 听到元媚枝的这番话,又想起原先元媚枝一直将他当做亲弟弟一般对待,姜生登时便想到了如果元媚枝的脸恢复如初,自己很有可能就会失去这个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女人。 想到这里,姜生登时便慌了起来,他既想让陈桥治好元媚枝的脸,又怕元媚枝在治好脸之后会离开他。 两种情绪在他脑海中来回交替,几乎要将他扯成两半。 “阿生,如果我的脸当真可以恢复的话,我们报仇之后就成亲吧。” 就在姜生觉得自己几乎要无法呼吸的时候,元媚枝的一句话瞬间将他从两种情绪的撕扯中拯救了出来。 “姐姐?!” 姜生瞪大眼睛看向元媚枝,几乎不敢相信感刚刚那句话是出自元媚枝的口中。 “可、可是我、我……” 姜生手足无措地看着元媚枝,好半天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我愿意!” 姜生大力将元媚枝搂入自己怀中,只恨不能将怀中的女人揉进自己的身体,似乎只有这样,这天底下才再没有什么东西能把他们分开。 “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你,我会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绝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人的任何伤害!” 慌乱的说着,姜生便想要去亲吻元媚枝的唇瓣。 只是就在姜生马上就要一亲芳泽的时候,元媚枝却转开头,躲开了姜生的亲吻。 元媚枝的举动,无异于像是一盆凉水从姜生头顶浇下,方才还激动万分的男人登时着整个人都变得僵硬了起来。 “阿生,我太丑了,我、我……” 元媚枝伏在姜生的肩头,颤抖着小声哭了出来。 原以为元媚枝是不愿让自己亲近,可在听到元媚枝的这句话之后,姜生心中一时间只剩下了对元媚枝的无限怜惜和对鲁原安的滔天愤怒。 “对不起姐姐,我错了,我不会再着急了,我会等到姐姐愿意的那天。” 姜生手忙脚乱地给元媚枝擦着眼泪,可这眼泪却越擦越多,姜生没有法子,只能将元媚枝重新搂入怀中,一下下抚过元媚枝的显瘦的脊背,小声安慰着她。 这还是自从脸被毁掉之后,元媚枝第一次掉下眼泪。 第1361章 他命不久矣了 又是一个月之后,闭关的卓木盛终于重新踏出了他的房间。 “首领,已经查清楚了,小公子就在陈桥的将军府中。” 卓木盛才刚一出关,就把雷华厌叫来了自己的居所,在听到雷华厌的话之后,卓木盛一时间便更加迫不及待要去长安城了。 真不知道那传说中美艳无双的长乐公主,到底长了一副什么模样。 卓木盛狞笑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首领当真要去长安城?” 在接到通知后,姜生满脸惊诧地看向了卓木盛,随即便像是要掩饰什么事情一般低下了头。 卓木盛向来多疑,在看到姜生这副样子之后,原本的迫不及待好像也没有那么着急了。 “怎么了?”卓木盛声音阴冷地问了一句。 姜生干笑一声,抬头看向卓木盛,连忙摆了摆手说道:“没、没什么……” “说!” 眼见姜生如此遮遮掩掩,卓木盛的疑心更胜,甚至连看向雷华厌的眼神都浮现了些许怀疑。 见此,如果不是因为卓木盛在这里,雷华厌又一直拦着的话,恐怕雷华喜这次就真的要和姜生撕破脸皮了。 “首领,我前段时间也出去了一趟,”眼见卓木盛怒气渐起,姜生无奈也只得开口说道:“谁知我刚到胜州城,就听到两个黑龙军的小兵再聊天。” “他们说了什么?”卓木盛阴沉着脸问道。 姜生又犹豫半晌,眼见卓木盛的表情愈发阴沉之后,才又继续说道:“他们说好几个月之前,陈桥突然认下了一个义子,还经常会把那个义子带去皇宫、带去黑龙军营地。” “义子?”卓木盛眉头跳了一下。 姜生立刻点点头,又说道:“我觉得有些奇怪,就又听了一会儿,谁知道他们最后说出那孩子的名字之后,确实是让我大吃一惊。” 听到这里,卓木盛的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想,不过还是继续问道:“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卓安弥,”姜生的脸上浮现出疑惑又愤怒的表情,“可我心想,卓安弥不是小公子的名字吗?怎么小公子会成了他陈桥的儿子?!” “该死的陈桥!”卓木盛一拳打在身边的墙壁上,硬生生将那面墙壁整个打了个粉碎。 霎时间,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众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我还听到那两个小兵说,陈桥那厮在离开长安城之前,因为小公子他……”说道这里,姜生的表情又变了几变,过了许久也没有说出接下来的话。 “那小兔崽子怎么了?”卓木盛怒气满满问道。 “据、据说,”姜生又小心翼翼看了眼卓木盛,之后才说道:“小公子似乎命不久矣了……” 姜生这句话说完之后,大厅瞬间变得比方才更加安静了,有几个人甚至一时间都屏住了呼吸。 而卓木盛在听到姜生的话之后,却没有再大发雷霆。 其实早在卓安弥刚刚三岁的时候,卓木盛的系统就已经告诉过他,因为卓木盛强行给卓安弥进行了几次基因融合,卓安弥很有可能会夭折。 只是当时的卓木盛一心想要创造一个这世上最强地基因融合者,便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会对卓安弥造成什么影响。 如果说在此之前,卓木盛还迫不及待想要长安城把卓安弥抓回来,让他帮着自己对付陈桥的话,那现在卓木盛已经几乎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个命不久矣地小兔崽子,就算带了回来,又能帮到他什么?甚至可能他还没有赶到长安城,那小兔崽子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不过,或许那些人说的话也不作数,他们毕竟只是黑龙军中无名无姓的普通小兵,也许事情并非他们所知道的那样呢。”姜生又道。 显然,经过三年的时间,就算姜生还没能够获得卓木盛的全然心神,他对卓木盛的性格秉性也几乎算得上是了若指掌。 而知道卓木盛绝不可能轻易相信他的话之后,姜生便又在最后多加了这么一句话。 他要的就是卓木盛的多疑和猜忌。 所以在从陈桥那里得知卓安弥之前的情况之后,姜生便也很快就有了劝阻卓木盛的法子。 “陈桥爱兵如子,从不把手底下人当外人的事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果然,在听到姜生的最后一句话之后,卓木盛显然比起初更加笃定了姜生的说法。 见状,饶是一向冷静自持的雷华厌也终于再忍不下去,更何况,就算姜生所言当真,他也也不愿意让姜生将自己的功劳抢去。 “首领,姜生所说的话虽然又些许可信度,可是据我探查,小公子现在仍旧和以前一样,虽然看起来比同龄人瘦小一些,却也还算是健康。”雷华厌说道。 闻言,姜生便又继续说道:“是啊首领,没准儿是那些黑龙军的小兵不知道其中原委,所以胡乱猜测呢。” 卓木盛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最终还是定格在了姜生的脸上,问道:“你是亲眼所见吗?” 闻言,雷华厌先是一愣,随后才又辩解道:“自然不是……”不过底气却没有方才那么足了。 眼见卓木盛又有发怒的趋势,姜生连忙出声道:“首领,我虽然听到了那些事情,却也是经由他人之后,或许雷大哥所说的才是真的。” 随着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卓木盛先前那种急切的想要将卓安弥接回来的心思,已经淡下来了不少。 当然,今天众人虽然都聚集在了一起,可对于究竟要不要去卓安弥接回来,如果要接回来的话,又要不要卓木盛亲自去接的事情,最终也没有得出一个结论。 最终,卓木盛只能阴着连让众人都散去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为什么总要与我大哥唱反调!” 只是姜生才刚走出大厅没多久,就被义愤填膺的雷华喜给拦了下来,而这次,显然也被姜生气了个不清的雷华厌,也少有地没有上前阻拦雷华喜。 “雷二哥这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同雷大哥唱反调了?”姜生一头雾水地看向雷华喜,一副完全不知道雷华喜究竟在说些什么的样子。 “你!”雷华喜双手紧握成拳,一步步逼近姜生,“你如果不是要与我大哥唱反调,方才又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来!” 雷华喜的身形一向又高又胖,在他的面前,姜生就好像是个还没有彻底长大的孩子,看起来十足的手无缚鸡之力。 当然了,姜生也从未想过要与这兄弟二人硬碰硬,于是在雷华喜朝着自己步步毕竟的时候,姜生想也没想就跑回了大厅之中。 不过可惜的是,眼下的大厅里面,早已经变得空荡荡,只剩下了刚刚跑进来的姜生和追着他而来的雷华喜。 第1362章 要早做准备 “我今天就要替我大哥好好教训教训你!” 雷华喜怒喝一声,随即便抬起一只拳头朝着姜生的面门上袭去。 “嘭——” 想象中的沉重撞击并没有发生,姜生缓缓睁开眼,就见雷华喜的这使出全力的一击,被一个人轻松阻挡了下来。 “闫、森!” 雷华喜咬牙切齿怒视着拦下他的闫森。 至此,姜生才终于大大松了口气,放下来挡在面前的两条胳膊。 闫森目光森冷地看着雷华喜,没有丝毫退让的打算,“你该不会以为,你会是我的对手吧?” “你!”雷华喜目眦欲裂地瞪着闫森,可他知道,自己确实不是闫森的对手,但若是让雷华厌与他一起动手的话,只怕最后会惊动了卓木盛。 “首领叫姜生过去说话,你若想打的话,我可以奉陪。”闫森冷声说道。 闻言,雷华喜就算再不情愿,也终究还是后退了一步,他恨恨瞪了姜生一眼,随即便朝着自家兄长走了过去。 远远的,雷华厌与闫森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在了一起。 “闫森,你什么时候也有了人气儿了?”雷华厌面无表情的问道。 虽然雷华喜和雷华厌长得一模一样,可每当雷华厌面无表情的时候,就都会让人感受到一阵无端的寒意。 “我只是替首领传话。”闫森不为所动地看着雷华厌,平铺直叙道。 雷华厌咧开嘴角,露出一个半是凌厉半是讥诮的笑容,“好,我记下了。” 言罢,雷华厌便带着依旧愤怒十足的雷华喜离开了大厅。 闫森的眼睛一直盯着雷家两兄弟的背影消失之后,才又扭头看向了姜生,“你今天为什么要说这些话?”闫森问道。 姜生无无奈笑了一声,苦着一张脸说道:“我说得都是实话啊,闫大哥你可不能不信我。” 虽然姜生做出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但是对他们这些人都再了解不过的闫森都没有打算相信他,他盯着姜生看了半晌,之后才冷冰冰说出几个字来,“首领要见你。” “好,我这就去。” 闻言,姜生露出一个松了一口气的表情,随即便连忙赶往了卓木盛的居所。 来到卓木盛的门外,还不等姜生抬手敲门,卓木盛的声音便从里面传了出来。 “直接进来吧。” 听到卓木盛阴冷的声音,姜生站在外面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才换了一个适当的表情推开了面前紧闭的门扉。 “首领有何事找我?” 姜生小心翼翼推开门,探着脑袋问了一句。 卓木盛扭头看了眼姜生,然后冲着姜生招了招手,说道:“你进来,我有话要问你。” 闻言,姜生赶忙推开门走进去,在卓木盛的示意下坐下来之后,才又问道:“不知首领要问我什么事情?” 卓木盛的脸色依旧十分阴沉,不过却不像先前那般愤怒了。 “你先前说得那些话,可全部当真?”卓木盛问道。 姜生再次苦着脸叹了口气,说道:“我方才所说的那些话,绝对全部是真的,不过那两个小兵的话是真是假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说着,姜生又抓了抓脑袋,“雷大哥和雷二哥本来就看不上我,现在好了,他们以后肯定更讨厌我了。” 卓木盛从来不会干涉,他通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也因为他强大的威慑力,倒也从来没有人会胆敢闹得太凶。 “雷华厌是有分寸的人,不会让他弟弟胡闹的。”卓木盛说道。 姜生大叹一声,说道:“希望如此吧,不然我可真要吓死了。” “怎么了?”卓木盛又问道。 “刚刚雷二哥对我动手了,要不是首领让闫大哥去找我的话,怕是我这条小命就要休矣了。”姜生唉声叹气说道。 听到这话,卓木盛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他问道:“雷华喜对你动手了?” 姜生赶忙点点头,不过紧接着便又说道:“其实雷二哥会对我动手,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我今天说得那些话确实很不太妥当……” “为何不太妥当?”卓木盛皱眉问了一句。 姜生又叹了一口长长的气,说道:“一直以来,打探消息的任务便全都是由雷大哥来负责,我今天却不知好歹的多了句嘴,实在是不应该啊。” “既然知道不应该,那你为什么还要说出来呢?”卓木盛又问一句。 姜生继续叹气,“就算不应该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首领白跑一趟啊,长安城距离此处少说也有上千里的距离,难道就为了这样一个不知真假的小公子,就让首领远去长安城吗?” 卓木盛深深看了眼姜生,许久之后才说道:“那以你来看呢?我到底该不该去?” “那首领想去吗?”姜生不知该如何回答,于是便又反问了一句。 卓木盛少有的沉默了下来,许久之后,他又才再次开口,“我对他也并非连一点点父子之前都没有,如果他当真命不久矣的话,那就让他在长安城好好度过他所剩无几的时间吧。” 听到卓木盛这番话,姜生立刻露出一个深受感动的表情。 “首领心中果然还是有小公子的!”姜生说道。 “不如你代我去长安城看上一眼?”卓木盛忽然话锋一转说道。 姜生又露出愁眉苦脸的表情,说道:“首领,我今天才说了这样的话,您就让我去长安城,我怕大家会觉得是我在其中搞鬼啊。” “那你认为谁去合适?”卓木盛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 姜生依旧是那副十足轻松的样子,说道:“自然全凭首领决定。” “好,那你先回去吧,我再好好想想。”卓木盛说道。 “是。” 之后,姜生便起身从卓木盛的居所走了出来。 一直到他回了自己的居所,才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来,他知道卓木盛刚刚与他说得那番话,都只是为了试探他而已,他也相信,自己刚刚的一言一行应该都没有引起卓木盛的任何怀疑。 当天晚上的后半夜,姜生便给陈桥送去了一封飞鸽传书,用得鸽子自然是卓木盛先前用来联系霍全的那只鸽子。 “将军,看来这姜生果真是有些本事的。” 隔天一早,看完了姜生的来信之后,许鞍山也不由感叹一声。 陈桥点点头,沉吟片刻之后才又说道:“虽然不知道卓木盛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派人去长安城,又究竟会派什么人去长安城,咱们都应该要早做准备了。” “属下这便去下去准备。” 听到陈桥的话,杨旭景当即便转身走了出去。 “这次怕是要派人回去了。”陈桥轻叹一声,随即便坐下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写在了信中。 第1363章 为什么不要我 待到杨旭景再次回来的时候,陈桥也已经将写好的信装进了信封。 “立刻快马加鞭送回将军府,让长乐他们早做安排。”陈桥神情严肃地对杨旭景说道。 “将军放心,属下已经挑选了最快的马。”杨旭景应道。 目送杨旭景走出去之后,陈桥的眉头才慢慢舒展开来。 “大人不必担心,我们定能比卓木盛那贼孙快。”沈勇达粗声粗气地说道。 陈桥轻叹一声,扭头看着沈勇达笑了一声,“嗯,我不担心。” 十天后,这封信也终于快马加鞭送到了李丽质的手中。 这个冬天,长安城的雪来得格外的早,等黑龙军将士赶到长安城的时候,正巧赶上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的雪花从阴沉的天上落下,很快便在地上铺开了一片雪白。 马蹄溅起一片飞雪,随着一道道嘶鸣声,骑着快马的黑龙军将士从百姓们面前一闪而过,直直朝着将军府所在的方向而去。 “四哥,你说此事……” 暖阁中,李丽质将陈桥的来信递到李泰手中,面露忧愁地看向了李泰。 卓安弥的身份确实是有些出乎他们的预料,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卓安弥的父亲居然就是北面那些系统宿主的首领。 看完一整封信,李泰沉默地将信合上,过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道:“就按陈桥说得来办吧,你这就带着孩子们入宫去,无论那些人来不来,都一定不能让他们把安弥带走。” 自从陈桥走后,李泰便带着陈玥安和孩子搬来了将军府,虽然先前他对于陈桥人卓安弥做义子的事情还不太明白,可是在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之后,李泰也终于明白陈桥为什么会怜惜这个孩子。 “那安弥那边……”李丽质有些犹豫,她不知道该如何与卓安弥说起此事,毕竟在她看来,无论那卓木盛到底是什么人,又无论他曾经对卓安弥做过些什么事情,他都终归是卓安弥的父亲。 这世上又怎么会有不愿回到父母身边的孩子? 听到李丽质的犹豫,李泰也再次沉默了下来。 “我看陈桥的意思,是让我们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详细告诉安弥,让安弥自己决定去留。” 半晌之后,李泰对李丽质说道。 “可安弥终归还是个孩子,他……” 如果他还不懂这人世间的善恶,他们又该如何是好? “放心,”知道李丽质在担心些什么,李泰起身走到她的身边,一手搭在李丽质肩上低头看向自己的妹妹,“既然陈桥让我们告诉安弥,那就说明他相信安弥一定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 听到李泰这话,李丽质也只能长长吐出一口气,虽然仍旧有些有心,但她仍旧会选择相信自己的丈夫和兄长。 “那我现在就去见安弥。”说着,李丽质便站起身来。 李泰无奈笑了一声,又按着李丽质坐了下来,说道:“我知道你心软,有些事情也确实不适合你来做,我去吧。” 李丽质又是惊讶又是感动地看向李泰,“四哥……” “好了好了,”李泰拍拍李丽质的肩膀,说道:“不过就是去传个话,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你做什么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目送李泰离开暖阁之后,李丽质便一直忧心忡忡等在暖阁里面。 从暖阁出来之后,李泰便一路朝着后花园走去。 终于等来了第一场大雪,将军府的孩子们眼下都正在后花园中玩耍。 站在后花园边上,李泰一眼就看到正笑得满脸通红的卓安弥。 “四舅舅!” 正在玩耍的孩子们自然也看到了李泰,满身雪霜的孩子们争先恐后扑倒李泰身上,亲热地同他打着招呼。 把挂在自己身上的煜哥儿放到地上之后,李泰摸了摸熙丫头的脑袋,对孩子们说道:“我找安弥有些事情,你们先把他借给我好不好?” 孩子们仰着笑脸点点头,十分大方地就把站在后面的卓安弥,推到了李泰的身边。 “走吧。” 又站在原地看了会儿重新开始打雪仗的孩子们之后,李泰便与卓安弥一道回了卓安弥的小院子。 “四舅舅,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卓安弥仰头看向李泰问了一句。 因着已经认了陈桥做义父,卓安弥便与熙丫头他们一般,也唤李泰他们兄弟几个作舅舅了。 李泰拉着卓安弥回到屋里,先叫下人们端来一壶热茶,让卓安弥暖了暖身子之后,才终于说起了今天的主题。 “安弥,你还记得你的父亲吗?” 话说出口的时候,李泰还是选择了一个较为温和的方式,他笑吟吟看着卓安弥,声音也是少有的温柔。 卓安弥也没想到李泰会问起自己的父亲,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才迟疑地点了点头。 说实话,从在西罗马被陈桥救出来,到在将军府住了这么长时间,那个在卓安弥记忆中原本就不甚清晰的父亲,也早已经变得更加模糊了。 李泰笑笑,继续问道:“那你还记得他的模样吗?” 在李泰这句话音落下之后,卓安弥先是飞快点了下头,可过了片刻只有,便又犹豫着摇了摇头。 闻言,李泰轻轻叹了口气,又说道:“你父亲还活着。” 听到这话,卓安弥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才露出了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阿爷还活着?” 李泰点了下头,深吸一口气之后才又继续问道:“你还记得先前你义父曾说过的其他系统宿主的事情吗?” 卓安弥连忙点点头。 “你的父亲,就是那些人的首领。”李泰说道:“他当初将你留在西罗马独自离开,不是因为他被许鞍山杀了,更不是被那些人抓走……” “那阿爷为什么不要我了?”卓安弥不由紧紧抓住了李泰的衣袖,眼中尽是不安与惶恐。 他又想起了当年在西罗马,他被锁在那个地洞中的事情。 李泰看着卓安弥不安的双眼,沉默良久之后才终于说道:“因为你没有成为他想让你成为的强者。” “还有你的母亲……” 母亲?卓安弥抓着李泰衣袖的手猛地一颤,虽然卓安弥的母亲早已经死去,可她却依然留在了卓安弥的记忆深处。 “娘亲也还活着吗?”卓安弥怯怯问道。 李泰摇了摇头,叹气说道:“你的母亲,是被你父亲杀死的。” 这句话无异于是一道晴天霹雳,卓安弥呆愣愣地看着李泰,就连紧紧抓着李泰衣袖地双手都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阿爷……杀了娘亲?” 卓安弥难以置信地呢喃道。 李泰看着卓安弥,他知道,他需要留给卓安弥一些时间,让他能够将这件事情完整的消化下去。 “阿爷他、他怎么会杀了娘亲?!” 第1364章 我不会离开的. 卓安弥的一双大眼睛里面,飞快地积蓄了满眼的泪水,可他却一直睁着眼睛看着李泰,不愿让眼泪掉下来,他在等李泰告诉他,刚刚那些话都是李泰骗他的。 “安弥,”过了许久,李泰终于还是开口,他握住卓安弥小小的一双手,缓缓说道:“你的母亲也是一个强大的系统宿主,所以你的父亲才会以为,你会成为远超于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最强大的存在。” “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李泰的声音和眼神都十分沉重,“你出生之后,虽然比大部分系统宿主都强大,可却远远没有达到你父亲的预期,甚至你的身体也无法坚持太久。” 李泰不知道卓安弥有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只看到卓安弥自从听到他的母亲是被他父亲所杀之后,便一直都是一副茫然若失地模样。 “当初,如果不是陈桥恰巧发现了你,又把你带回来,甚至给你重新更换了基因的话,只怕你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李泰说道。 “阿爷、阿爷不想要我了?”卓安弥看起来很是慌乱。 李泰长叹一声,将卓安弥轻轻揽入怀中,一下一下轻拍着卓安弥颤抖的背,说道:“虽然他不要你了,可陈桥要你,我们也都要你,你现在就是陈桥的儿子,是将军府的孩子,你明白我说的这些话吗?” 李泰低头看向卓安弥,却见卓安弥仍旧低着头,便又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长久的沉默之后,终于恢复了一些精神的卓安弥从李泰怀中退了出来,对于他来说,卓木盛早已经成为了他心中的一个执念,他当初心甘情愿成为许鞍山的一枚杀人棋子,也是因为他以为卓木盛是在许鞍山的手中。 可今天,李泰却告诉他,他的父亲还活着,只是不要他了而已。 卓安弥的内心十分复杂,他想要亲自去到卓木盛的面前,他想要问问自己的亲生父亲,为什么要杀了他的娘亲,为什么不要他,为什么要把他丢在西罗马。 可现在,他的胸口却好像被人塞进了一大团棉花,他的想要大喊大叫却发现自己其实连一星半点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他大张着嘴剧烈的喘息,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与慌乱之中。 李泰自然也看出来了卓安弥的不对劲,他握着卓安弥的肩膀,焦急地一声声含着卓安弥的名字。 “安弥,安弥!” 李泰的声音很大,大到外面伺候的下人都禁不住回头看向了房门紧闭的房间。 “安弥!你记住,你现在是陈桥的儿子,是将军府的孩子,更是我、是陛下的外甥,我们都是你的家人!安弥,你能听到吗?”李泰大声呼喊着。 又过了很久,卓安弥抬起朦胧的泪眼,毫无焦距地看向了李泰。 “我、我有家人……” 卓安弥失神地喃喃自语道。 “对,你有家人,陈桥、质儿、伏岚还有我,还有很多人,我们都是你的家人。”李泰急忙对卓安弥说道。 清清楚楚听到了李泰的这句话,卓安弥终于感觉到自己冰冷而僵硬的身体又逐渐变得温暖而柔软了起来。 “我有家人。” 他又重复了一边刚刚那句话。 “对,你有家人,我们都是你的家人。”李泰也耐心的重复着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卓安弥终于嚎啕大哭了起来,撕心裂肺的哭声从房门紧闭的房间传出去,听得所有让都分外揪心。 李泰则再一次将卓安弥揽入了自己怀中,轻柔的抚过卓安弥瘦弱的脊背。 这一次,卓安弥直接哭到天色渐暗也慢慢停了下来,发泄了一通之后,卓安弥的情绪明显比刚刚要放松了不少。 “为、为什么要告、告诉我这个……”卓安弥睁着一双肿的起来的眼睛,抽噎着问了李泰一句。 李泰深吸一口气,看着卓安弥通红的双眼说道:“因为你的那个父亲,或许会派人来把你带走。” “为什么?!” 听到李泰这句话,卓安弥整个人都变得紧张了起来,他紧绷着一张小脸看着李泰,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了浓浓的抵触。 “因为你的义父这次前往云州城,就是为了要抓住那些系统为祸天下的系统宿主,你父亲担心会输给你义父,所以想把你带回去,让你去对付你义父。”李泰说道。 “我、我不会伤害义父的!”卓安弥大喊道,随即声音又低下来一些说道:“而且,我现在也打不过义父了。” 李泰笑着揉了揉卓安弥的脑袋,“所以,你不愿意离开对不对?”李泰问道。 卓安弥赶忙点点头,自从来到将军府,卓安弥也是头一次体会到了这人世间的温暖,他才刚刚开始过上好一些的生活,他又怎么会愿意离开? “你义父也不愿让你离开。”李泰对卓安弥说道。 卓安弥心中顿觉欣喜,“我不会离开的,更不会去帮别人伤害义父。”卓安弥斩钉截铁地说道。 李泰安心的点点头,又说道:“那接下来,就需要你做一些事情了。” “什么事?”卓安弥疑惑问道。 “先前,你义父已经想办法让你父亲相信,你的身体现在仍旧非常虚弱,甚至可能已经命不久矣,虽然我们现在不知道你父亲还会不会派人来长安城,但是我们得好好演上一出戏,让你父亲相信,你是真的难堪大用,他应该就不会想要将你带走了。” 李泰看着卓安弥说道。 自己的父亲一心只想利用自己,而这里的家人却只想要保护自己,卓安弥心中一酸,霎时间便再一次掉下了泪来。 “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李泰手忙脚乱地给卓安弥擦眼泪。 “谢谢四舅舅……”卓安弥小声说道。 闻言,李泰先是一愣,之后才失笑一声说道:“都说了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间又何须说这些客套话?” 卓安弥用力点点头,却仍旧一个劲儿地掉眼泪。 “魏王殿下,安弥少爷,晚饭已经备好了,夫人让老奴来请两位前往花厅用饭。” 外面响起了吴管家的声音。 “就来。” 李泰应了一声,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离开之后,才又对卓安弥说道:“马上要去吃饭了,可千万不能叫质儿看出来你是哭过的,不然她肯定又要说我了。” 听到李泰这话,卓安弥不由笑出了声来。 见状,李泰脸上也浮现出些许笑容,“这才对嘛,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用哭更不用害怕,记住了吗?”李泰看着卓安弥的眼睛问道。 卓安弥愣愣地看了李泰一会儿,许久之后终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紧接着又用力点了点头。 “记住了!” 擦干眼泪之后,李泰便带着卓安弥一道往花厅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第1365章 我真的不知道. 又过了半个月,前往长安城送信的黑龙军将士也终于赶回了云州城,顺道还带回来了一封信。 “大人,信上怎么说?” 得知送信人已经回来,沈勇达等人便也连忙赶往了陈桥的大帐。 刚一踏进大帐,沈勇达就迫不及待问了一句。 陈桥在众人面前晃了晃那厚厚的信纸,说道:“放心吧,安弥不会离开将军府,更不会跟那些人走的。” 听到陈桥这句话,众人才总算放下心来。 “现在,长乐已经带着安弥住到宫中了,将军府的一切大小事宜也都交由魏王去打理了。”陈桥又道。 “此番实是要辛苦夫人一番了。”辛志诚感慨着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长乐写信来说,宫里现在没有些乱七八糟的嫔妃,也还算是安静,她每日大多时候就是与皇后说说话,偶尔带着孩子们一道去御花园坐坐。” “现在就等那面的消息了,也不知卓木盛究竟还有没有打消把安弥带走的心思。”辛志诚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陈桥摇摇头,说道:“无论他的这个念头有没有打消,我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众人听到陈桥这话,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而此时的北面,经过将近一个月的考虑,卓木盛最终还是觉得要去长安城看看,不过对于一个很有可能依旧没用的儿子,卓木盛还是打消了亲自前往的念头。 “陶成,这次就辛苦你了。” 大厅中,卓木盛突然对陶成说道。 陶成倒也没想到卓木盛最终会选择让自己前往长安城,不过却也还是答应了下来。 对于卓木盛的这个命令,雷家两兄弟既感到意外,又不免有些失望。 雷华厌看了眼卓木盛,还想说些什么的他,最终却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就连一向心直口快的雷华喜都没有多说什么。 “好了,今天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了,都散了吧。” 又落下一句话,卓木盛便起身离开了大厅。 至于其他各自心怀鬼胎的人,则是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终于各自起身往外面走去。 “姜生。” 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姜生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就见雷华厌和雷华喜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自己身后,两个人四只眼睛都正牢牢盯着自己。 “雷大哥、雷二哥,”姜生笑眯眯转回身子看向两人,“找我有事?” 雷华厌的脸色并算不上好看,却也没有太过难看,他僵硬地点点头,说道:“你跟我们来一下。” 姜生挑挑眉,随即伸手拉住了正巧路过自己的闫森,说道:“那我要与闫大哥一道去,毕竟我一个人可不是你们两个人的对手。” “你!” 听到这话,雷华喜登时便怒了,只不过在雷华厌的示意下,雷华喜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愤愤瞪了姜生一眼。 “可以。”雷华厌头也不回地说道,反正他这次找姜生,也不是为了要和姜生动身,有没有其他人在场实在不是很重要。 “我还有事,恕不奉陪了。” 没想到雷华厌答应了,闫森却拒绝了,他扯下姜生抓着自己的手,退后一步冷冷对姜生说了一句。 姜生的脸上浮现出些许尴尬,就在他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唐元又突然窜了出来。 “姜大哥,我与你同去。” 唐元虽然年纪最小,可基因融合率在这些人之中却也绝不算低。 眼见唐元站了出来,闫森不由皱了皱眉头,目光也随之落在了唐元的身上。 “我——” “好了好了,闫大哥赶快去忙自己的事情吧,这里就交给我了,我绝不会让他们打起来的!” 唐元笑嘻嘻冲闫森挥了挥手,顺势还递给了闫森一个“放心”的眼神。 见此,闫森便也没再多说什么,拱拱手便离开了。 跟着雷家两兄弟一道去了他们的居所,姜生没有多说什么,在两人示意后便坐了下来,唐元却一副十足不安分的样子,这面看看那面瞧瞧,完全就是一副好奇心十分旺盛的少年模样。 “不知雷大哥与雷二哥找我有什么事?” 虽然把姜生叫了过来,可坐在他面前的雷华厌和雷华喜却都没有说话。 眼见两人都不愿先开口,姜生只好主动问了一句。 “你究竟跟首领说了些什么?” 在姜生开口之后,雷华喜终于也忍不住问道。 姜生疑惑地看向雷华喜,说道:“雷二哥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也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过首领了啊。” “我是说先前,首领不是与你单独说过一次话吗?你是不是又在首领面前编排我大哥了?”雷华喜愤愤不平问道。 姜生失笑一声,转而又看向雷华厌,“雷大哥,你该不会也以为我是会在背后告黑状的人吧?” 雷华厌没有说话,可却始终直直看着姜生。 姜生无奈,摊了摊手对两人说道:“首先,我从来没有在首领面前说过你们两个任何一个人的坏话,就更遑论‘又’这个字眼了,其次嘛……”姜生转着眼珠看看两人,继续说道:“至于首领为什么会派陶成前往长安城,我是真的不知道。” 可是对于姜生的这两句解释,雷华厌和雷华喜显然并不相信。 “那你坦白跟我们说,那天首领把你叫去之后,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你又跟首领说了些什么?”雷华厌开口问道。 眼见两人都如此执着,姜生只好说道:“那天,首领也只是问了我对小公子一事的看法,当然,我并没有趁机诋毁雷大哥,只是把我先前在大厅说过的事情,又对首领说了一遍。” “那首领为什么不让大哥去长安城?”雷华喜又质问道。 姜生愈发无奈,说道:“我怎么会知道首领要做什么事情,我只是说,我是绝对不能去长安城的,否则只会让雷大哥和雷二哥更加讨厌我,至于要派谁去,则都是首领自己的决定。” 听到这番话,雷华厌又认认真真打量了姜生一番,最终虽然仍旧不愿相信姜生的话,却也明白姜生说得应该是实话了。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首领最近很是看重陶大哥吗?” 参观了一圈雷家两兄弟的居所之后,唐元也终于端着茶杯在三人身边坐了下来。 “此话从而何说起?”雷华厌皱眉问道。 唐元撇撇嘴,又说道:“难道你们最近都没有发现,有好几次,首领要派人去做些什么事情的时候,都是让陶大哥去的?” 闻言,三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就拿五天前那次来说,首领在收到霍大哥的消息之后,便立刻派陶大哥出去了,陶大哥回来之后也没有跟我们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情。”唐元说完,便轻抿了一口茶水。 第1366章 心里有些没底 听到这话,三人的脸色也变得更加奇怪了起来。 “那你可知道,首领是让陶成去做什么了吗?”雷华厌看向唐元问了一句。 唐元耸耸肩,摇了摇头说道:“这我怎么会知道?我一向和陶大哥也不是很亲近。” 随即,雷华厌和雷华喜又一齐看向了姜生,毕竟前段时间,姜生与陶成走得比他们任何人都要近一些。 “陶成也没有跟我说过,不过他好像是去了西面一趟。”姜生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西面?” 原以为卓木盛会让陶成去云州城周围,却不想竟是去了西面。 “去西面做什么?”雷华喜又问一句。 姜生失笑一声,说道:“这我又从何而知?我只知道他似乎是去了西面,至于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去了西面,如果去了西面的话又是去做什么,我就真的一概不知了。” 说着,姜生又可怜兮兮看向雷华厌,说道:“雷大哥,你就信我这一次吧,虽然咱们先前多有不睦,可我却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当真将你们如何啊。” 听到姜生的话,兄弟二人又好好端详了姜生许久,雷华厌才终于轻叹一声说道:“那这次,我们就姑且先相信你的话。”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想过要对你们不利!”姜生指天发誓说道。 雷华厌和雷华喜却没有说话,两人对视一眼之后,脸上便都出现了逐客的表情。 “既然雷大哥和雷二哥还有其他事情要忙,那我就先回去了。” 看到两人的表情之后,姜生便十分有眼色地起身告辞了。 与此同时,唐元也没有再多留,也跟着姜生走了出去。 “你方才说得可是真话?” 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姜生才忍不住问了唐元一句。 唐元挑眉看向姜生,说道:“当然是真的,我还犯不着为了缓和你们之间的关系,就信口胡诌吧。” 姜生盯着唐元看了好一会热,才终于叹了口气嘟囔了一句不明不白的话。 “看来他到底还是谁都信不过啊。” 谁都信不过,就会故意制造这种让他们互相怀疑的事端,毕竟只有他们所有人都面和心不和,才更方便卓木盛管理这些原本就都十分强大的人。 “姜大哥说了什么?”唐元好像是没有听清姜生说了什么,不由开口问了一句。 姜生却只是笑了一声,“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也快些回去歇着吧。” 说完,姜生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径直转身朝着自己的居所走去了。 唐元站在原地盯着姜生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知道姜生走远了之后才忽然笑了一声,低声呢喃道:“真是不坦诚啊。” 说罢,唐元便朝着与姜生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走出去相当远的一段距离之后,姜生停下脚步看一眼四周,随即身形一转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姐姐。” 就在元媚枝刚刚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屋子里忽然又多出来了一个人,元媚枝才刚心生警惕,便听到姜生的声音。 “你怎么过来了?” 元媚枝从床上坐起来,刚想要下床,便被走过来的姜生拦住了。 “姐姐在床上坐着便好,我就是来看看姐姐。”姜生说道。 “今天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从受伤之后,元媚枝就甚少在众人面前露面了,今天的自然也没有出门。 “卓木盛派陶成去长安城了,我心里有些没底。”姜生踢掉鞋上了床,将元媚枝抱在了怀中,低声说了一句。 闻言,元媚枝也不由皱了皱眉头,“怎么好端端派了陶成去长安城?” 姜生摇了摇头,“他先前问过我,我说我如果去了的话,只怕会与雷家那两兄弟之间的关系更加恶劣,当时他也没说什么,我这段时间还以为他已经打消了找卓安弥的念头,没想到今天却突然说让陶成去。” 元媚枝拍拍姜生的背,说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你先前不是已经给陈桥去了消息吗?他应该是一早就做好了安排。” 姜生亲吻了一下元媚枝纤细白皙的脖子,闷声闷气说道:“我也知道,可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眼见姜生如此,元媚枝也只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事情走到现在这一步,我们都早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更无法改变任何事情,倒不如就冷眼旁观,难道你信不过陈桥吗?” “不是信不过,只是……”姜生靠在元媚枝的肩窝,鼻尖萦绕的都是元媚枝沁人的体香。 “别担心,”元媚枝声音轻柔地对姜生说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听到元媚枝这句话,姜生焦躁了许久的心终于稳定了下来。 “好,有姐姐陪着我,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姜生低声说道。 元媚枝轻轻笑了一声,之后便也只是缩在姜生的怀中,没有再多说什么话了。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抱在一起,过了不知多久,才又分开。 “好了,你该回去了,不然要叫旁人发现了。”元媚枝主动在姜生额间落下一吻。 姜生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喟叹,扶着元媚枝躺下之后,才又转身出了元媚枝的房间。 而另一边,唐元才刚刚走进自己的房间,就在黑暗中看到已经在房中坐了不知多长时间的一道身影。 “闫大哥!” 唐元欣喜地跑过去,直接便坐在了闫森坚实的大腿上,她亲昵地亲了亲闫森的脸颊,两条手臂也揽住了闫森的脖颈。 为了防止人掉下去,闫森也伸手露出了唐元的身体。 “你今天为什么要跟着去?” 虽然温香软玉在怀,闫森看上去仍旧非常严肃。 唐元笑嘻嘻的靠在闫森怀中,说道:“我也是担心雷家兄弟当真会对姜生不利,你又不愿意去,那我自然就要跟着去瞧瞧了。” “他们说了些什么?”闫森又问道。 “你亲亲我,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唐元狡黠地笑了一声,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直直看向闫森。 闫森无奈叹了口气,随即一手抬起唐元的下颚,低头吻了过去。 一番热吻结束之后,唐元面红耳赤、气喘吁吁地缩在闫森怀中,害羞十足地低声说道:“雷家兄弟怀疑是姜生在首领面前说了什么,首领这次才会让陶成去长安城。” “姜生怎么说?” 闫森又问道。 唐元抬起一根手指缠住了闫森的一缕发丝,一边转圈一边说道:“姜生当然否认了,不过也解释了很久才让雷家两兄弟相信了他,不过依我看啊,雷华喜对他还是很有敌意。” 闫森抓住唐元作怪的手包在掌心,哼笑一声说道:“雷家兄弟也太小看首领了,如果他真的是别人劝几句,就能改变主意的人的话,他也不会是他了。” 第1367章 城门口有情况 “还有一件事情。” 被闫森滚烫的手包住,唐元的脸颊再次浮起一片红晕。 “什么事?” 闫森低头看向唐元,平日里最是冷漠的一双眼,此时却满是再明显不过的占有欲。 “刚刚和姜生分开之前,我听到姜生嘟囔了一句话,说‘看来他到底还是谁都信不过啊’,这个‘他’是在说首领吗?”唐元问道。 闫森点点头,说道:“我虽然不知道姜生和元媚枝来这里的目的到底什么,不过一定不是他们所说的走投无路。” 唐元靠在闫森肩头,说道:“我也觉得姜生最近有些不对劲,先前有一次我路过姜生那间院子的时候,听到里面有鸽子的声音。” “鸽子?”闫森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唐元点点头,说道:“不过就那一次,后来我再去听的时候,就又没有了。” “果然不安分啊。”闫森说道:“不过这样也好,这里的人越不安分,我们之后离开的时候,也就能愈发方便了。” 唐元笑得眉眼弯弯看向闫森,说道:“嗯。” 从元媚枝处回去之后,姜生便又连夜给陈桥去了消息。 “卓木盛派了一个叫陶成的人去长安城。” 陈桥收到飞鸽传书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陈桥将许鞍山叫到自己帐中,开口问道。 “你对这个叫陶成的人了解多少?” 许鞍山蹙眉想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这个陶成一向不多与人来往,也从来不与任何人走得太过亲近,更不会轻易得罪什么人,不过先前卓木盛可从来没有让他去做过这样重要的事情啊。” 闻言,陈桥也不由皱起了眉头,“这么说来,你对他也不太了解?” 许鞍山点点头,“当初与我接触最多的人就是雷华厌和闫森,至于其他人,也只是有过几面之缘而已,所以并不十分了解。” “不过长安城中如今已经戒备森严,有李承乾和李泰他们的照看,应该不会闹出什么乱子的。”陈桥说道。 “陶成这次去也不一定会直接冲进皇宫把安弥带走,他不想雷华喜那样冲动,应该会先观察一段时间再做决定。”许鞍山又道。 既然事先已经做好了安排,那应该就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情况了。 这么想着,陈桥也逐渐安下了心来。 半个月后,长安城一如往常那般繁华,各处城门来来往往的百姓也依旧很多。 城中的街道上,也并未因为天气寒冷或者有积雪而冷清下来,百姓们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尽管脸上因为寒冷而变得通红起来,可每个人的脸上仍旧洋溢着笑容。 眼下虽然还有一个多月才到年关,可一些过年要回老家的百姓,已经开始采买过年回来要带的东西了。 自从得知卓木盛会派人来长安城带走卓安弥之后,李治便早已经暗中做好了安排,进入长安城的城门每天都会有北衙六军中的人躲在暗处盯着。 而冷山,则带着他的左神武军,负责起了长安城东边城门的盯梢任务。 长安城虽然来得人多且杂,可身为基因融合者,他们还是多少能察觉出来一些普通百姓和基因融合者或者系统宿主的区别。 “冷将军!” 距离城门不远处的一个茶楼中,冷山正坐在里面喝茶,忽然就见一个士兵从外面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见状,冷山登时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几步就走到了那士兵身边。 “城门口有情况!” 听到这话,冷山没有再多做停留,放下茶钱之后便与那士兵又一道匆匆离开了茶楼。 “冷将军!” 两人才刚一出茶楼,便又有一个士兵来到两人面前。 “那人往西面去了。” 听罢,冷山便直接往西边追去了,没到一个路口,都会有士兵前来向冷山禀报。 与此同时,同样受到消息的北衙六军其他几个将领,也开始着手在城中布置人手。 李治的旨意是,既不能惊扰了城中的百姓,也不能叫歹人消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立刻入宫去向陛下禀报。” 又路过一个街口,冷山才刚一停下,就有士兵来报,说先前那个形迹可疑之人已经在一家客栈住下了。 听到回禀,冷山马上便派了一名士兵入宫去见李治。 “是!” 士兵应下一声,随即便飞快朝着大明宫所在的方向跑去了。 为了不惊动来人,冷山先是让围聚而来的士兵们又悄无声息分散到客栈周围之后,自己才状若无事地走进了那家客栈。 先前为了方便盯梢,冷山并没有穿自己的盔甲,而只是穿了一身常服。 作为左神武军的将领,冷山在长安城中自然是无人不识。 眼见客栈掌柜就要来和自己打招呼,冷山赶忙不着痕迹地给客栈掌柜使了个眼色,之后又在一楼大堂坐了下来。 “小儿,来二斤牛肉一斤烧刀子。”冷山招呼一声。 店小二不知冷山这是要作甚,登时也没有反应过来,客栈掌柜生怕他会坏了冷山的事,连忙上前一巴掌盖在那店小二的后脑勺上。 “你这个偷懒秧子,又在想哪家小娘子呢?没听到客人的话吗?还不快去!” “是是是!” 店小二被客栈掌柜一巴掌拍得回过神来,眼珠一转便知道冷山今日来此定是为了重要的事情,便连忙吆喝着往后厨跑去了。 从冷山刚一踏进这间客栈的时候,就能隐隐感觉到一阵十分陌生而强大的气场,他不动声色地环顾一眼客栈大堂,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一个身着一身黑衣,头戴一顶斗笠的男人身上。 “客官,您的牛肉面!” 未免引起那人的主意,确定那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之后,冷山便自然而然地挪开了自己的目光。 牛肉面上桌,那人便顺势摘下了自己的头上的斗笠,一张脸也完完整整露了出来。 而此人正是从北面远道而来的陶成。 “客官,您的二斤牛肉一斤烧刀子!” 不多时,冷山要的食物和酒便也上桌了,他专心致志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时不时端起海碗来喝一口酒,目光也会偶尔再是自然不过地从陶成的身上划过。 陶成很快就吃完了自己的牛肉面。 “掌柜的,你这儿还有没有空房?”陶成将客栈掌柜叫到身边问道。 “有的有的,客官要住店?”客栈掌柜点头哈腰地问道。 陶成点了下头,随即拿出一锭银子放到客栈掌柜面前,“给我一件上房。” 客栈掌柜喜不胜收地拿起银锭子,放在嘴里咬了咬,确认是真家伙之后才满面笑容的招呼来一个店小二,领着陶成往楼上走去了。 等到店小二再次从楼上下来之后,冷山登时便放下手中的酒碗,一边往客栈外面走去,一边冲客栈掌柜使了个眼色,让他也跟自己一道出去。 第1368章 只管安心等着 “冷将军,方才那人是……”客栈掌柜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冷山瞥了他一眼,说道:“此事与你无关,你只正常做你的生意便是,我之后自会安排人在此处盯梢,你不必担心。” “是是是。”客栈掌柜连忙作揖说道。 “好了,我叫你过来,就只是为了让你不要打草惊蛇、弄巧成拙,你既知道了,那就回去吧。”冷山又道。 “是,那小的就先行退下了。” 言罢,客栈掌柜便小跑着回到了自己的客栈之中。 “让兄弟们都散开些,千万不能让那个人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冷山说道。 “是。”士兵领命下去之后,冷山便又回到了客栈之中。 入宫去面见李治的士兵,此时也已经将陶成进入长安城的事情告诉了李治。 “让冷将军好生盯着,一旦那人有任何风吹草动,便立马入宫来报。”李治吩咐一声。 “遵旨!” 领了李治的旨意,那名士兵便又急匆匆离开了。 待到那名士兵离开之后,李治便又着急忙慌地赶往了李丽质所在的昭明殿。 “长姊。” 还未进得殿中,李治的声音便已经传了进去。 虽然自从李丽质搬进宫来,李治隔三差五便会来与她说话,可却还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急迫的时候。 听到李治的声音,李丽质的心马上提了起来,她看了眼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同样忐忑不安的卓安弥也眼,把人叫到自己了自己身旁。 “别担心,我们不会让你有事的。”李丽质安抚着对卓安弥说道。 卓安弥抬头看向李丽质,随后便用力点了点头。 不多时,李治便一路快步走进了正殿之中。 “长姊,方才冷山差人来报,已经有可疑之人进入长安城了。” 等了将近一个月,总算没有白费一番功夫,李丽质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虽然仍旧有些担心,但更多还是松了一口气。 “那人现在何处?”李丽质问道。 “临福客栈。”李治说道。 李丽质长舒一口气,又扭头看向卓安弥,“那从今天开始,你就要装病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卓安弥点点头,“知道。” 听到卓安弥这句话,李丽质一时间倒是不免有些疑惑,“你是如何知道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卓安弥捂着嘴笑了起来,说道:“是四舅舅叫我的,他说就躺在床上叫苦连天、唉声叹息,然后再偶尔生个气、砸个东西、骂个人就好了。” 听完卓安弥的话,李丽质也不由又是觉得头疼又是觉得好笑。 “莫要听他的胡言乱语,你就只躺在床上就好。”李丽质点点卓安弥的额头说道。 卓安弥乖巧的点了点头,他虽然年纪小,却也知道李泰教他的那几件事情,其实都格外不靠谱,所以方才才会捂着嘴笑起来。 “那朕要做些什么?”李治又问了李丽质一句。 李丽质笑着看向李治,说道:“你什么都不用做,就每日正常做你平日里做的事情便是,我担心咱们做得多了,反而惹人怀疑。” “长姊说得有理。”李治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 再看客栈那头,因着赶了半个月的路,陶成才刚一进房间,便到头睡下,一直睡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才总算醒了过来。 起身后的陶成抻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跟店小二要了一盆热水,洗漱之后便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出了客栈。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陶成还是第一次来长安城,既然来了,陶成就打算本着“来都来了”的精神,在长安城好好逛上几天再说其他的。 这么想着,接下来的几天,陶成就像压根儿已经忘了要去探查卓安弥情况如何的事情,只一心在长安城中开眼界,也总算好好领略了一番长安城的热闹与繁华。 “不愧是大唐盛世啊。” 坐在一家酒楼临街的包房中,陶成端着一只酒杯倚窗望向车水马龙的街道。 已经吃喝玩乐了五天,陶成也知道如果自己再拖延下去,只怕卓木盛就要对自己生出疑心了。 于是在这天晚上,盯了他整整五天的士兵们以为他会一如往常一般,回到房间到头就睡的时候,却见一道黑影如鹰隼般从客栈房间地窗户腾空而出,不消多时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该死!” 见状,冷山怒骂一声之后便连忙朝着大明宫所在的方向掠去了。 陶成毕竟不知道卓安弥眼下身在何处,所以仍旧依照雷华厌先前探听到的消息,去了陈桥的将军府。 犹如夜鹰一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地落在将军府正厅的屋顶,陶成闭上眼睛,屏息凝神地听起了将军府的一举一动。 嘈杂的声音中,陶成并没有能够听到任何关于卓安弥的事情。 皱皱眉头睁开眼睛,立在房顶想了一会儿之后,陶成便又换了一个屋顶。 而身在将军服的李泰,则是在陶成第三次换地方的时候,才察觉到了将军府中来了一个人。 尽管早已经知道有系统宿主进入长安城的消息,可当对方真的来了将军府的时候,李泰还是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看到李泰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陈玥安心头一跳,便知道应该发生了什么情况。 “四郎……”陈玥安担心的唤了李泰一声。 李泰扭头看向自己的妻子,定了定神之后忽然开口说道:“质儿已经带着安弥入宫有些时候了,也不知道宫里的太医能不能医好安弥的身子。” 听到李泰这句话,陈玥安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于是便接着李泰的话往下说道:“怕是不好说,毕竟先前兄长已经延请过不少名医入府给安弥诊脉了,可到头来却还是一无所获。” 说着,两人都重重叹了口气。 难怪自己没再将军府发现卓安弥的踪迹,原来是入宫去了。 “不过宫里的太医也许真的有什么法子也说不准,”陈玥安又道:“否则只怕嫂嫂早已经带着安弥回来了。” “再等等看吧,实在不行,就也只能听天由命了。”李泰声音满是感伤的说了一句。 之后,陶成坐在房顶又停了一会儿脚下屋子里两人的对话,在他们不再说起卓安弥之后,便一跃而起,又朝着大明宫所在的方向飞快掠去了。 确认屋顶上的人真的离开之后,李泰才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走了?”陈玥安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李泰点点头,“现在应该去宫里了,只是不知道质儿和为善他们准备好了没有。” 李泰的表情看上去仍旧有些忧心忡忡。 陈玥安拍拍他的胸口,轻声安慰道:“放心,嫂嫂定然是能够安排好的,咱们就只管在将军府安心等着便是。” 闻言,李泰扭头看向陈玥安,只是弯了弯嘴角,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第1369章 不能轻举妄动 这个夜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从冷山口中得知陶成已经前往将军府后,李丽质和李治也赶快行动了起来。 李丽质吩咐着让昭明殿中的宫女太监抓紧时间熬煮汤药,等到整个昭明殿中满是药味之后,便又将所有的汤药全部处理掉。 李治又立刻传旨,让候在太医院的太医们立刻前来昭明殿做准备。 等到两人安排好所有的事情之后,从将军府出来的陶成,也终于找到了昭明殿所在的位置。 “安弥怎么样了?” 陶成才刚刚在昭明殿屋顶落下,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李治的怒喝。 “回、回陛下的话,安、安弥少爷的身子,只怕、只怕……”一个太医瑟瑟发抖跪在李治脚边,话说着说着便没了声音。 坐在昭明殿房顶上的陶成,自然是将里面人的一言一语都听在了耳中。 “若是想不到法子,你们就等着给安弥陪葬吧!”李治怒气冲冲说道。 “九弟……” 李丽质的声音响起,陶成心中也对这个美名在外的长乐公主十分好奇,悄无声息地从房顶上一跃而下,将窗户戳出一个一指大小的洞口便朝着里面看去。 灯火通明的昭明殿中,一个脸上挂着泪痕的美妇人正坐在床边案子垂泪。 虽然早已经听说过李丽质的美貌,可在陶成真正看到李丽质之后才知道,虽然自己以前已经想象过很多次,可到底还是低估了李丽质的美貌程度。 凭什么陈桥能够得此美人常伴左右?原本对任何事情都十分淡然的陶成,在这一刻还是忍不住嫉恨起了陈桥。 尽管已经年近四十,可李丽质却仍旧堪称大唐第一美人。 如果自己也能够得到这样的美人的话…… 陶成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只这一眼,陶成便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杀了陈桥,而后将李丽质占为己有了。 “桥郎说过,莫要因为安弥的事情牵连到其他人……” 不仅长得美,就连声音都如此婉转动听。 陶成沉迷于李丽质,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此行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长姊……”李治神色复杂的看了眼李丽质,随即便又看向了躺在床上的卓安弥,“可是安弥他……” 李丽质低头看向卓安弥,随着她的这一动作,一滴泪顺势从她的眼中落下,在万籁俱寂中“啪嗒”一声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见状,陶成终于再忍耐不住,他发出一些声响,也成功吸引来了不少羽林军。 殿中的李治和李丽质却没有想到陶成会主动现身。 姐弟二人在这一瞬间,都将目光落在了那扇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的大门上,紧接着,他们便看到一个脸上挂着垂涎笑容的男人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 “你是何人!”李治高声喝问道。 此话一处,原本围在外面的羽林军霎时间全部涌了进去,牢牢将李治和李丽质保护在了内侧。 “我是何人?”陶成哼笑一声,迷恋的目光黏在了同样对他怒目而视的李丽质身上。 看到陶成这样的目光,李治和李丽质都瞬间明白过来,陶成今夜的现身或许并非是为了要将卓安弥带走。 “放肆!” 对于陶成袒露无疑的目光,李治自然是怒不可遏,当即便又是一声怒喝出口,并且往李丽质身前挪了一步,将自己的长姊挡在了身后。 李丽质也满眼厌恶地往后退了几步。 “我叫陶成。” 可对于李治的愤怒,陶成却并未放在眼中,他脸上仍旧挂着令人厌恶的笑容。 “长乐公主的美貌果然名不虚传啊……” 说着,陶成又喟叹一声,他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让李丽质成为自己的女人,不过他的最后一丝尚存的理智却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今日来就是告诉你们一声,我一定会亲手杀了陈桥,到时候……” 陶成又再一次舔了一下自己干涩的嘴唇,脸上的笑容也愈发令人作呕,“长乐公主,就会是我的女人了。” “混账!” 这还是李治这辈子第一次如此愤怒,若非知道陈桥还需要陶成将卓安弥不久于人世的消息送回去,李治恐怕就会拼着打光长安城的一兵一卒也要将陶成给拿下了。 “别急,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完这句话,陶成便又施施然离开了昭明殿,原本想追上去的羽林军被李治拦了下来,他脸色阴沉地走到殿外,看着夜幕下陶成渐行渐远的身影,理智几乎要被愤怒吞噬殆尽。 “九弟。” 李丽质的声音在李治的身后响起,霎时间,李治收起满身戾气回头看上李丽质。 “长姊,这件事情一定要告诉姐夫。”李治说道。 李丽质苦笑一声,说道:“他在云州城原本就有许多事情要做,我们又何苦让他再多添一件烦心事?” “可是——” “再者,这陶成将来也一定会死在桥郎手上,我们就不要再给桥郎添麻烦了。” 李丽质打断了李治的话,满是疲惫地说道。 最终,李治也只能无奈答应下来,“那长姊早些歇息吧,这些羽林军会一直在昭明殿守着的。” 李丽质朝着李治温柔一笑,随即便回到了殿中。 从昭明殿出来之后,李治的脸再次阴沉了下来,身旁的大太监眼见李治这副样子,大气也不敢出一个,又连忙使了个眼色让跟在身边的小太监连忙去请武则天去太极殿。 就在李治刚刚回到太极殿的时候,武则天也在同一时间赶到了太极殿。 “陛下。”武则天看着满脸阴霾的李治,有些担心地喊了一声。 听到武则天的声音,李治扭头朝着武则天所在的方向看去,在看到武则天满脸担忧之后,李治的脸色也终于又缓和了一些。 “出了什么事?” 武则天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模样的李治,不免担心地问了一句。 李治拉起武则天的手,他可以想到,如果这天下胆敢有人如此觊觎武则天的话,他一定会将那人碎尸万段。 “刚刚有个歹人入得宫来,还留下了一句混账话。”李治声音低沉地对武则天说道。 武则天微微蹙眉,继续问道:“什么混账话?” 李治看向武则天,沉默半晌之后才终于说道:“那歹人说,定会亲手杀了姐夫,还要让长姊做他的女人。” “放肆!” 武则天当即也勃然大怒,她原本就是个性子刚烈的,自然是更加无法容忍这样的事情。 “陛下没有抓住那人吗?”武则天又问道。 李治捏着眉心摇摇头,“姐夫留着他还有用,我不能轻举妄动。” “此事必须立刻告诉陈将军!”武则天又道。 李治却又摇了摇头,“长姊说,姐夫远在云州城定有许多事情要做,不准朕用这件事情去烦他。” 第1370章 且耐心等着吧 “长姊这话说得不对,”武则天皱眉说道:“陛下试想,若有歹人对臣妾说了这样的混账话,陛下是希望有人告诉你,还是所有人都瞒着你?” 李治一愣,随即便沉默下来。 确实,如果以己度人的话,李治却也不希望这样的事情被人隐瞒。 “何况,今晚在昭明殿的人何其多,就算陛下现在不告诉陈将军,那等将来陈将军回到长安城之后,也总有知道的一天,难道陛下不担心陈将军因此而与陛下生分了吗?” 武则天又劝道。 李治自然是不愿意和陈桥生分的,心中登时便也更加动摇了起来。 “陛下,你该是知道陈将军性子的,若是那歹人到时候装可怜,陈将军又一时心生恻隐的话,只怕到时候又会后患无穷了。”武则天继续说道。 是啊,李治再是知道不过的,陈桥从来不愿意滥杀无辜,如果那人到时候当真装模作样从陈桥手中逃出来的话,只怕李丽质从今往后都不能够安眠了。 “朕这就给姐夫去信!”李治终于下定决心,当即便让人拿来了笔墨纸砚。 将信写好之后,李治便千叮咛万嘱咐地将信交给了大太监,“一定要用最快的马,以最快的速度把信叫到姐夫手中!” “遵旨。” 应下一声,大太监便步履匆匆地走了出去。 只是大太监才刚一走出太极殿的大门,就迎面遇到了正朝着太极殿走来的冷山。 “冷将军怎么来了?”大太监停下来,疑惑问了一句。 冷山朝着大太监拱拱手,说道:“高总管好,我有要事要见陛下,烦请高总管通禀一声。” 闻言,大太监只得又折身回去。 “陛下,冷将军来了。” 眼见大太监去而复返,李治刚想要问他怎么又回来了,便听到大太监说了这么一句。 “冷山来了?快让他进来。”李治忙说道。 “是。” 未几,冷山便大步走进了太极殿。 “末将见过陛下。”冷山向李治行礼。 “怎么样?那人现在何处?”李治急忙问了一句。 “末将来正是要与陛下说此事,”冷山看向李治说道:“那人刚刚已经离开了长安城,一路往北面去了。” 居然这么快就离开了,这倒是李治所没有想到的。 “既然你来了,”李治当即便让大太监将那封信又交给了冷山,“你马上命人连夜出发,将这封信用最快地速度送去云州城,亲手交给姐夫。” 冷山接过信,应下一声之后便又告退了。 “陛下莫在担心了,陈将军一定会替长姊讨回这个公道的。” 等到太极殿中又剩下夫妻二人之后,武则天便又开口柔声安慰一句。 李治长舒一口气,“朕只盼着长姊莫要因为这件事情,恼了朕才好。” 武则天笑笑,说道:“长姊想来疼爱陛下,只要陛下说几句软化,再扮一扮可怜,长姊自然是就不会与陛下计较了。” 闻言,李治不由笑出了声来。 “况且……”武则天看着李治说道:“长姊也不一定当真不愿意叫陈将军知道此事。” 听到这话,李治先是一愣,之后明白过来武则天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陈将军从来见不得长姊受任何委屈,这些年来更是将长姊护得十分周全,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长姊虽然说了不想告诉陈将军,可心中定然还是十分害怕惊惧的。”武则天对李治说道。 “没错,”听到武则天的话,李治也不由长叹一声,“罢了,反正信已经送出去了,就不必再想其他的了。” 从从长安城出来之后,陶成又一路疾行了将近半个月,才终于又回到他们的大本营。 才刚一回去,疲惫万分的陶成甚至没有去向卓木盛复命,便直接回了自己的居所,倒头睡了整整一天之后才终于恢复了精气神。 隔天一早,陶成早早就去卓木盛的居所。 “进来吧。” 陶成才刚走到卓木盛居所的门前,还不等他去敲门,里面就响起了卓木盛的声音。 闻言,陶成挑眉推门走了进去。 “如何?”陶成才刚一落座,卓木盛就问了一句。 陶成深吸一口气,说道:“小公子确实已经命不久矣,他住得地方就连屋子外面都是一股浓浓的药味儿,甚至还有不少太医日夜不离地守在小公子身边。” 闻言,卓木盛果然皱起了眉头,卓安弥的难堪大用确实有些打乱了他的计划,不过却也不是太过要紧。 “好,我知道,你且回去吧。”卓木盛捏了捏眉心说道。 陶成虽然只说了两句话,不过陶成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在听到卓木盛这句话之后,便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不过,才刚一走到大门口,陶成便又停下来回头看向卓木盛。 “首领,咱们什么时候对陈桥和黑龙军动手?”陶成问了一句。 因着陶成以往一直都是不温不火的性子,甚至在面对陈桥和黑龙军的时候,也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所以当陶成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卓木盛多少还是有些惊讶的。 “怎么忽然问这个?”卓木盛反问一句。 陶成笑了一声,耸耸肩说道:“没什么,我就想快些解决掉陈桥,然后再去长安城一趟。” 对于陶成的这个回答,卓木盛更加疑惑,不过他却没有因此而怀疑陶成什么,因为陶成嘴里说的是解决掉陈桥。 “拿下陈桥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你且再耐心等等吧。”卓木盛问道。 “好,那我先走了。”落下这样一句话之后,陶成便直接出了卓木盛的居所。 看着陶成离开的方向愣了一会儿神之后,卓木盛先是失笑一声摇摇头,随后才又彻底阴下脸来。 看来他又得重新安排了。 想到那个原本被自己寄予厚望,后来却又让自己失望自己的孩子,卓木盛心中却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怜惜,只是遗憾自己终究还是少了一把好用的刀。 又过了几天,时节到了十二月的时候,陈桥也终于收到了李治送来的那封信。 “将——” 原本想要来问李治的来信中写了什么,可杨旭景才刚一进陈桥的大帐,就见陈桥整张脸看上去都分外.阴沉,整个人看上去也比平日里阴郁了不少。 登时,杨旭景便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陈桥抬头看了眼走进来的杨旭景,不过只这一眼,就让杨旭景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是被人重重捏了一把,一时间竟有了窒息的感觉。 “将军,出了什么事?” 最终,杨旭景还是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陈桥闭上眼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进而又沉默了下来。 就在杨旭景以为陈桥不会开口,从而准备退出去的时候,陈桥却忽然开了口。 “陶成对长乐起了歹念。” 第1371章 我必须去 陈桥的声音波澜不惊,可听在杨旭景的耳中,却无异于是平地一声雷。 “什么?!”杨旭景不由大喊一声,随即也升腾起一股怒火。 “这混账东西!居然敢对夫人心生歹念,将军,咱们坚决不能放过此人!”杨旭景怒气冲冲对陈桥说道。 就在杨旭景话音刚落的时候,沈勇达和辛志诚又一同走了进来。 “决不能放过什么人?” 辛志诚一头雾水地问了一句,沈勇达也满是疑惑地看向了陈桥。 陈桥并不想再重复一边刚刚的话,随即便将拿在中的来信递到了两人面前,“陛下都写在信中了,你们自己看吧。”陈桥的声音听上去仍旧有一股冷意。 “这王八羔子!” 看完信之后,沈勇达果然怒骂一声。 辛志诚刚刚还带着笑意的脸,此时也没有了半点笑模样。 “大人,咱们动手吧!来云州城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是时候让那群瘪三知道咱们黑龙军的厉害了!”沈勇达愤怒至极地说道。 如果这里只有陈桥一人的话,他定然早已经杀过去了,可现在这里不止有他,还有沈勇达他们,更有二十三万黑龙军,陈桥确实不能不管不顾这些人的性命。 “不急……”陈桥阴着脸说道。 听到陈桥这两个字,沈勇达和辛志诚不由对视了一眼,他们自然知道陈桥的顾虑是什么,一时间也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 “我们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卓木盛的基因融合率到底是多少。”陈桥面无表情地说道:“甚至就连卓木盛最信任的霍全,都不知道他的基因融合率,所以我们还是得慎重一些。” 正如陈桥不知道卓木盛的基因融合率,卓木盛眼下也不知道陈桥的基因融合率,所以就算已经过了几个月,卓木盛也只派了两个人来云州城探查消息,而没有再进一步。 “将军,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杨旭景不由问了一句。 陈桥看了杨旭景一眼,半晌之后才落下一个字。 “等。” 闻言,大帐中的三个人都是露出十分不解的表情。 “比起我们,北面那些人应该会更加着急才是。”陈桥又说道。 驻扎在云州城的黑龙军,对于那些系统宿主来说,无异于是一个虽是很有可能会爆发的巨大的威胁,陈桥相信,卓木盛的耐心一定没有自己那么足。 眼见陈桥已经打定主意,三人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两天后,时隔几乎一个月之后,姜生也再次给陈桥送来了消息。 “卓木盛果然又想故技重施。” 看着手中的纸条,陈桥哼笑一声。 “属下最近也接到了卓木盛的消息。” 自从霍全被抓住之后,素来擅长模样他人笔迹的杨旭景,便负责来和卓木盛来往消息的任务,也正是因此,卓木盛才会一直以为陈桥和黑龙军的动态,都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说了什么?”陈桥问了一句。 杨旭景拿出随身带着的纸条,递到陈桥面前,说道:“自从先前那次属下跟他说了没有机会下毒,他歇了心思之后,最近他又开始想要给咱们的伙食里面下毒了。” “看来是真的等不急了。”陈桥说道。 而姜生给陈桥送来的消息也很简单。 因为卓木盛到现在都不知道许鞍山就在黑龙军大营的事情,更不知道他们所有人的长相现在都已经被每一个黑龙军将士熟知,所以卓木盛想要派年纪最小的唐元前来黑龙军大营。 “唐元?” 因着有事情要做,闫森今天没有参与今天的会议,所以当他从别处回来的时候,就得知了卓木盛已经决定要让唐元先潜伏到黑龙军之中了。 “是啊。” 作为暂时的联合,姜生在给陈桥送去消息之后,也一并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晚回来的闫森。 “唐元才多大年纪,让她去能干些什么?” 一听卓木盛要拍唐元出去,闫森心中咯噔一下,瞬间整颗心便都揪了起来,只是面上仍旧在强装镇定。 姜生耸耸肩,撇撇嘴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也正是因为唐元年纪小,所以首领以为他不会引起陈桥的怀疑,从而顺利混入黑龙军吧。” 听到这话,闫森一时间也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阴沉了下来。 “闫大哥?”姜生看着这样的闫森有些奇怪,犹疑着喊了一声。 闫森却好似完全没有听到姜生的声音,突然站起身来便往外面走去。 姜生自然不知道闫森这是怎么了,却也没有再追上去多问什么,只是站在院中目送闫森快步离开的背影。 一路走到唐元的居所,里里外外都找了一圈的闫森却没有见到唐元,心下慌乱地闫森又急急回到自己家,只盼着唐元会在自己家中等着自己。 走进院子发现院中依旧空无一人之后,闫森几步走到房门边“刷拉”一声便退开了紧闭的房门。 昏暗的房间中点着一只小小的蜡烛,微弱的烛火因为突如其来起来的劲风而剧烈摇晃起来,甚至几次都差点儿熄灭。 看到这只拉住,闫森一直吊着的心也终于放松了下来,他长舒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之后,才缓缓走到了自己的床边。 床榻上,唐元正侧躺在上面,看样子已经睡着了很久,她的手中紧紧抓着一件闫森的衣服,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到片刻的安宁。 看到如此模样的唐元,闫森的心在这一瞬就又揪到了一起。 “阿元。”闫森坐下身来,轻抚着唐元的发丝,声音有些干涩地低喊了一声。 睡梦中的唐元皱了皱眉头,随即便缓缓睁开了双眼,她才刚一睁开眼,一个看上去比平日都憔悴的男人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闫大哥!” 唐元恍惚了好一会儿,才看清面前的人是谁,紧接着,她便猛地坐起身来紧紧环住了闫森的腰身。 “我不会让你去的。”闫森语气笃定地说道。 无论到现在不知是死是活的徐华,还是被剥去系统后半死不活的鲁原安,都已经足以让闫森对陈桥生出十二万分的警惕,他决不能让唐元再经历一次鲁原安曾经经历的事情。 “闫大哥。” 过了许久,唐元终于松开了闫森的腰,她坐直身体,双眼直直看向闫森,眼中又说不出地眷恋与不舍。 “我必须去。”唐元一手抚上闫森充满风霜的脸颊,轻声说道。 闻言,闫森心中一紧,原本握着唐元的手也不由收紧,“为什么?” “闫大哥,好疼……” 唐元“嘶”一声,看向了闫森握着自己肩膀的手。 听到这话,闫森才赶忙松开了自己的手,不过表情却仍旧十分严峻,“为什么必须去?” 唐元轻叹一声,说道:“难道闫大哥想象不到,如果我不去,我们会尽力什么样的事情吗?” 第1372章 都是旷久之躯 几年前那几个叛变之人血淋淋的下场,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忘记过。 更遑论,那几个死在卓木盛手下的人,其中就有一个与闫森还算要好的人。 想到当初好友的惨死,闫森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了起来,他现在虽然已经能够打赢这里的其他所有人,可只要卓木盛还在一天,他们就绝对不能够轻举妄动。 思及此处,闫森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衰退了下来。 “闫大哥放心,我绝对不会让自己出事的。”唐元双手捧住闫森的脸,一字一句认真说道:“如果真的被发现的话,我就直接逃跑好了。” 闫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曾经下定决定一定要保护好唐元,可现在,自己仅仅离开了两天,唐元就面临了这样的事情。 “此行定会凶险万分,我陪你一道去。”闫森又说道。 唐元无奈笑了一声,主动缩进闫森怀中,轻声说道:“首领想来多疑,此事原本就和你没有关系,你如果非要去,只怕首领又要多心了,如此一来,只怕我的身份、我们的关系也要因此暴露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闫森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想带着唐元就此离开。 “我保证,我绝对不会让自己出一丁点事情的。”唐元对闫森说道。 闫森低下头,久久凝视着身边的人,过了许久才终于嗓音沙哑地问道:“什么时候走?” “首领让我尽快出发,我准备明天救走。”唐元说道。 闻言,闫森猛地将唐元紧紧抱住,只恨不能将人揉入自己的身体。 因着第二天就要分别,就算闫森平日里再是理智,今天晚上他也没有提起要让唐元回去的事情。 反倒是唐元,两人一番云雨之后,看着闫森满是疲惫的睡颜,轻笑一声之后便起身穿好衣裳,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闫森的居所。 隔天一早,闫森才刚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身边的床榻已经变得冰冷,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沉重叹息,随即便起身走了出去。 而早在闫森醒来之前,唐元便已经收拾好行囊离开了。 五天后的云州城,因着年关将至,就算没有一个百姓,只是黑龙军也已经足够热闹。 最近,因着陈桥的命令,将士们更是早早去采买了不少年货,甚至还有对联和纸灯笼,将整个包括云州城在内的五个城镇都贴上的对联,挂上了红灯笼。 当唐元终于风尘仆仆到达云州城的时候,负责守卫的黑龙军也已最快的速度将唐元出现的消息告知了陈桥。 “居然来得这么快。” 主帐中,陈桥失笑一声说道。 “大人,那咱们是直接将他拿下,还是……”辛志诚开口问了一句。 陈桥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道:“不急,先陪他演上一出戏,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再做打算。” “是。” 众人应道。 进入黑龙军大营的顺利程度,让唐元一度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看着被黑龙军将士待到自己帐中,看上去灰头土脸十分狼狈的唐元,陈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下一刻便说出了一句足以令唐元震到无以复加的话来。 “你是个女人?” 其实先前在看到唐元画像的时候,陈桥便觉得这个少年实在秀气得不像话,如今见到了真人,陈桥更是一眼就看出来眼前这个名叫唐元的,压根就是个女人。 其余众人皆露出诧异的表情,唐元却在听到陈桥这句话的时候,不由自主抓紧了手中的包袱,生怕陈桥会突然发难。 “怎么会到云州城来?现在应该整个大唐的人都知道,黑龙军驻扎在云州城。”陈桥说道。 唐元深吸一口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之后才说道:“我想要加入黑龙军。” 陈桥挑挑眉毛,“黑龙军不需要女人。”陈桥打趣着说道。 “你、你可以不把我看做一个女人。”唐元又道,与那些人相处了这么多年,除了闫森之外,还是第一次有人看出来她是个女人。 陈桥摸了摸下巴,又道:“黑龙军里面全是血气方刚的男人,难道你就不怕……” 陈桥的话虽然没有说完,可唐元却再清楚不过陈桥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的脸一点点变得苍白,整个身体也禁不住颤抖了起来。 见状,陈桥哼笑一声,又说道:“你应该知道,一个女人进入一个全是男人的军营,意味着什么。” 闻言,唐元不由咬紧下唇,她从未有像现在这般想要闫森出现在她的身边。 “我的将士们现在可都是旷久之躯,如果你答应的话,我自然能够将你留在黑龙军。”陈桥又说一句。 这句话,已经是再直白不过。 唐元猛地抬起头,满眼惊恐地看向陈桥。 “我、我是系统宿主!你不能这样!”唐元惊慌大喊道。 陈桥却好似完全不在乎这句话,只是淡淡说道:“系统宿主又如何?方才你刚一踏进黑龙军大营我就知道你的基因融合率是多少,将你的系统剥离掉,对我来说实在是再轻而易举不过的事情。” 眼见陈桥跟自己的预想完全不一样,唐元终于开始后悔自己答应卓木盛潜入黑龙军大营的任务。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才只一眼,陈桥就如此笃定自己是个女人。 “我、我……”唐元一边颤抖着开口,一边拼命忍住自己想要逃跑的欲望。 “怎么样?如果你愿意留下来的话,我现在就安排你的住处。”陈桥又说一句。 听到陈桥的这句话,唐元终于再坚持不下去,她失神地跌坐在地上,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她是绝对不能离开的,否则她所面临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可是留在这里…… 唐元终于掉下泪来,她仓皇地看向陈桥,眼中的情绪再是复杂不过。 陈桥也实是没想到,自己才刚说了这么几句话,就把唐元给吓哭了,心中只觉得甚是可笑。 “好了,刚刚都是吓你的。”陈桥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唐元身边,把这个哭花了脸的女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我可以让你留下,不过你要好好想想,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你来黑龙军大营的真正目的,不然,我会一样会剥离你的系统。”陈桥按着唐元的肩膀,面无表情地对面前眼泪一直掉个不停的唐元说道。 之后,陈桥便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让人将唐元带了下去。 “大人真是太坏了,把人家都吓坏了啊。”沈勇达狭促地说道。 陈桥淡淡瞥他一眼,“怎么?心疼了?要不你带她会长安城?” 闻言,沈勇达登时便愣住了,他刚刚也只是想趁机打趣陈桥一句,又怎么会去心疼那个明显是敌人的女人。 “大人,属下没有!”沈勇达苦着一张脸说道。 第1373章 不要轻举妄动 陈桥笑笑,又道:“说起来,这么多年来云芊一个人应付你也确实有些累了,怎么?要不等来日回到长安城之后,我再让长乐给你挑一个年轻漂亮老实的,放到你院子里做小?” “大人!”沈勇达忍不住大喊一声,可怜巴巴的说道:“大人要真的这样做,云芊肯定会杀了属下的!” 见状,陈桥终于大笑出声。 “知道怕就好,以后可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笑过之后,陈桥拍着沈勇达的肩膀说道。 看着沈勇达一副明显受惊的表情,众人也都不由自主发出了一阵阵大笑。 “该,让你在不该多嘴的时候多嘴!”辛志诚更是趁机落井下石,尽情取笑起来沈勇达。 沈勇达狠狠瞪了辛志诚一眼,随即便又苦哈哈看向了陈桥。 “大人,属下知错了。” 陈桥点点头,“好了,不说笑了,在她决定坦白一切之前,务必派人盯紧她。”陈桥说道。 “是。”杨旭景应道。 之后,陈桥便让众人又都出去了。 而另一头,被两名黑龙军将士带着前往住处的唐元,则一直紧张万分的抱着自己的包袱,虽然陈桥也说了先前的话都吓她的,可唐元却还是不敢全信陈桥话。 现在,所有出现在唐元面前的男人,在她看来便都成了对她图谋不轨之人。 若非自己的理智仍旧存在,只怕唐元现在已经对这两个黑龙军将士动手了。 “你现住在这里吧,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来找我们两个。” 来到一定空置的帐篷前,那两名黑龙军将士撂下这样一句话之后,便果断离开了。 目送这两名黑龙军将士离开,确定他们不会再回来之后,唐元才终于稍稍放下些一直提起的心,小心翼翼走进了这顶为自己的准备的帐篷之中。 虽然比不得自己先前住得房子,可这一定小小的帐篷也绝对算得上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 “将军,唐元到了?” 因着还没有决定要与唐元对峙,陈桥今天便也没有让许鞍山出现。 在得知唐元已经被送去别处安置之后,许鞍山便又出现在了陈桥的大帐之中。 陈桥看了眼许鞍山,点点头说道:“到了,我刚刚已经让人带去休息了。” 说着,陈桥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又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我原以为她胆敢独自前来黑龙军,应该是个胆子很大的人,没想到我才说了几句话就把人给吓哭了。” “吓哭?” 许鞍山一头雾水地看向陈桥,他之前见到的唐元可不是一个会被别人几句话就吓哭的人,作为那些系统宿主之中年纪最小,可融合率却十分靠前的人,唐元从来都是那个吓哭别人的存在。 眼见许鞍山满脸疑惑,陈桥便又将方才见到唐元之后的事情又全部都告诉了许鞍山。 “唐元是个女人?!” 许鞍山震惊异常的惊呼一声,他原先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唐元居然会是一个女人。 陈桥则很是纳闷地皱起了眉头,“难道你先前就一丁点都没有看出来吗?” 许鞍山捏捏眉心,说道:“将军,我见到唐元的时候,她看上去也不过才十一二岁的年纪,她有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动起手来的时候也是招招致命,我哪里能看出来她到底是男是女。” 闻言,陈桥不由挑眉笑了一声,“那现在你知道了?” 许鞍山深深叹了口气,又看向陈桥说道:“若是其他女人,怕是早在你说了那番话之后就要寻死觅活了,唐元还只是被吓哭,也很难得了。” 陈桥耸耸肩,“先辈说过,对待敌人就要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 许鞍山失笑一声,“那将军觉得,卓木盛派她前来黑龙军,是因为知道她是个女人,想要故技重施美人计,还是不知道她是个女人,只是单纯想要派她潜伏到黑龙军?” “依我看来,卓木盛应该还不知道她是个女人。”陈桥说道:“而且依照唐元那副样子,也实在不像是要对我施展美人计。” “看来这卓木盛的眼力确实不行啊,居然相处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这唐元其实是个女人。”许鞍山“啧啧”两声说道。 陈桥却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总觉得,她之所以能够一直隐瞒下来,是因为有人在帮着她,否则她一个女人,成天与一大帮男人朝夕相处,怎么可能会不露馅?” “那这个人现在一定会非常担心。”许鞍山说道。 闻言,陈桥不由又笑了一声。 “那你猜,如果这个时候传出一个黑龙军来了一个愿意伺候所有黑龙军将士的女人,那个人会不会忍不住杀过来?”陈桥意味深长地看向许鞍山。 许鞍山倒是没想到陈桥居然会想到一个这样的主意,不过他虽然知道这是个好主意,却还是觉得不应该现在就打草惊蛇。 “放心,我不会这个时候就放出这个传言的。” 陈桥脸上挂起一个狡黠的笑容,“总得有个发现她是个女人的过程不是?” 许鞍山一愣,随即便也无奈点了点头,不过却也还是说道:“不如先瞧瞧唐元到底会不会老实交代吧。” “可以。”陈桥痛快答应下来,“如果她能坦白,甚至愿意跟咱们联手的话,那咱们的进程就又能加快一些了。” 提心吊胆地在帐篷里待了整整一天,直到夜幕降临之后,才又有黑龙军将士来了唐元所在的营帐。 不过这名黑龙军将士却没有进去,只是站在外面告诉唐元,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之后便又转身离开了。 过了很久,感觉到肚子确实已经饿了的唐元,才终于小心翼翼从自己的营帐中走了出来。 “哟,出来了?我还当你会一直待在里面呢。” 谁知,唐元刚一出去,就看到了正等在外面的陈桥。 在看到陈桥的那一瞬间,唐元的神经便立刻紧绷了起来。 看着满是戒备看向自己的唐元,陈桥轻笑一声,随即朝着身后招了招手,便有两个黑龙军将士上前,一左一右抓住了唐元的两条胳膊。 “你要做什么?!”唐元惊慌大叫,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还想要对这两个黑龙军将士动手。 “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我现在可还没有想要杀了你。” 似乎察觉到了唐元的打算,陈桥回过头,幽幽警告了唐元一句。 听到这话,唐元登时整个人都僵住了,最后,她也只能老老实实被带到了陈桥的大帐之中。 原本以为等待自己的会是一系列的酷刑,可唐元却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刚一进陈桥的大帐,就看到了慢慢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好了,你们出去吧。” 进到大帐坐下之后,陈桥便挥退了那两名黑龙军将士。 第1374章 你要报仇吗 与此同时,特意被陈桥叫来在自己帐中吃饭的沈勇达等人,也正式开始了大快朵颐。 唐元是没有明白过来陈桥这是要做什么,只觉得陈桥此举颇为幼稚。 “饿吗?”陈桥自然也不会饿着自己,刚坐下便夹了一筷子熏鸡送入口中,等咽下那口熏鸡之后,才似笑非笑地看向唐元说道。 唐元木着一张脸看向陈桥,嗓子有些发紧地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应该有好几天没有好好吃过饭了吧?”陈桥忽然又问了一句。 唐元别开脸不理陈桥,自然也没有回答陈桥的这个问题。 见状,陈桥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挑眉笑了一声,便又夹了一筷子醉鱼送入口中,很是满足的咽下去之后才又对唐元说道:“不做什么,就是非让你看着我们吃一顿饭。” 完全猜不透陈桥到底想做些什么,唐元最终选择了闭口不言。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唐元很快就知道陈桥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因为在陈桥和沈勇达他们大快朵颐的时候,唐元的肚子因为饥饿也叫得越来越大声了。 陈桥他们吃得越是满足,唐元就觉得自己的肚子越是空虚,甚至开始隐隐有些疼,她需要一直不停的吞咽口水,才能防止自己在陈桥面前露出垂涎三尺的傻样子。 终于吃完了一大桌子的美食,陈桥和沈勇达等人都纷纷满足地打了个巨大的饱嗝。 看着这群人酒足饭饱的样子,唐元终于再也忍不住大喊起来,“陈桥!要杀要剐一句话!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陈桥却做出一个十分迷惑的表情,对唐元说道:“我一没有骂你,二没有打你,只是让你在这里坐一坐,你怎么就突然要死要活了?” 唐元一脸悲愤地看着陈桥,说实在的,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一根手指头都不动,就足以把人折磨人生不如死的法子。 陈桥笑眯眯地看向满脸愤恨的唐元,又凑到辛志诚耳边低语一句。 “是。” 辛志诚应下来,还有看了唐元一眼之后便起身走了出去。 唐元满是戒备地看向往出走的辛志诚,等到辛志诚出去之后,才又扭头看向了陈桥。 “你又要做什么?”唐元嗓音颤抖着问了一句。 陈桥却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唐元的问题。 眼见如此,唐元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气鼓鼓地转开了脸。 其实自从知道唐元是个女人之后,众人便再没有想先前对到鲁原安和霍全那样的凶狠念头了,所以在陈桥想到这个法子之后,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表示非常赞同。 没过多久,辛志诚便又回来了,不过这一次他的手上却多了一个小托盘,小托盘上端端正正摆放着一碗香气扑鼻的热汤面。 于是,在辛志诚踏入大帐的第一时间,唐元的肚子又再一次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 听到这个声音,沈勇达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爆发出来了一阵足以震破人耳膜的笑声。 唐元气急败坏、咬牙切齿地看向沈勇达,怒气冲冲吼道:“笑什么!” 从今天初见陈桥,到现在的这副场景,唐元是怎么都没有想到,陈桥居然会想出这样一个兵不刃血的法子来对付自己。 可是另一面,过度饥饿反倒让唐元的大脑再次冷静了下来。 如果早上见到陈桥的时候,唐元已经坚定的认为陈桥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的话,现在的唐元反倒觉得陈桥没有那么坏了。 “如果你愿意老实交代的话,这碗热汤面就是你的了,如果你还是不愿意说实话的话,那就别怪我……”陈桥拉长语调,并没有立刻就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你要如何?!”唐元心生惶恐地问了一句。 陈桥嘿嘿一笑,继续说道:“我就要让沈勇达当真你的面把这碗热汤面吃掉。” “大人这个主意甚好,反正属下方才也还没有吃饱,想来吃下这碗热汤面之后,应该就刚刚好了。” 听到陈桥的话,沈勇达也拍着自己的肚皮说道。 这实在是、实在是…… “卑鄙!” 现在的唐元,满脑子也只剩下了这一个形容词。 陈桥朗笑一声,反问一句,“我现在连你是敌是友都分不清,为什么不能对你卑鄙?” 听闻此言,唐元狠狠的捏紧了拳头,可却仍旧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同陈桥实话实说。 “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陈桥的声音忽然冷淡了不少,他目光微冷看向唐元,说道:“唐元,其实早在卓木盛属意你来黑龙军大营的时候,我就收到消息了。” “什么?!”对于陈桥说出来的这句话,唐元自然是震惊异常。 对于这句话产生的效果,陈桥自然是再满意不过的,他目光带着审视的以为看向唐元,“怎么?没有想到吗?”说着,陈桥又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你现在是不是在想,到底什么人给我传得消息?” 唐元目光复杂地看向陈桥,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才区区几个月的时间,陈桥居然就已经拉拢到了他们其中的一个人。 “这个人并非是被我拉拢过来的,而是主动来找我合作的。”陈桥又说道。 唐元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一个什么样的表情了。 从今天走进黑龙军大营之后,唐元知道的事情已经完全推翻了她原先对于陈桥和黑龙军的所有揣测了。 “去叫他过来吧。” 眼见唐元已经彻底傻眼,陈桥便又对杨旭景吩咐了一句。 “是。”杨旭景应下,随即便起身离开了大帐。 “他?”唐元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谁?” “等他来了你不久知道了?”陈桥对唐元说道:“当然,前提是你还记得他。” 唐元想了又想,可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来陈桥所说的这个人会是谁。 不多时,杨旭景便又回来了,不过跟在他身后一道走进大帐的人,却让唐元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 “看来是还记得了。”陈桥笑了一声。 “许鞍山,你、你还活着?!”唐元惊叫一声。 许鞍山淡淡然走到唐元身边,他低下头看向唐元,“当年你们听从卓木盛的命令,不仅杀了我的十万士兵,还一路追杀我至天竺。” “怎么?你现在想报仇吗?” 虽然现在已经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况,不过唐元还是尽己所能地维持了自己的强硬。 “报仇?”许鞍山哼笑一声,又对唐元说道:“我可没打算对你一个小姑娘怎么样。” 果然,许鞍山的这句话成功激怒了唐元,她之所以一直女扮男装,为得就是不让这些男人瞧不起自己,可没想到却还是听到了这样的话。 “别动手。” 就在唐元准备要对许鞍山出手的时候,陈桥适时喝止了唐元。 第1375章 吃完才有力气哭 唐元再是清楚不过自己现在的处境,方才看到许鞍山之后想要动手,也不过是只是一刹那的念头,只可惜她的身体反应太快,以至于脑袋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却已经开始行动了。 所以在听到陈桥的喝止声后,唐元也顺势停了下来,不过却依旧一脸愤恨地看着许鞍山。 “你居然还记得他。”陈桥有些诧异地打趣一句。 唐元看了眼陈桥,又扭头看向许鞍山。 “为什么不记得?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他,首领又怎么会对我们所有人都产生怀疑?”唐元愤愤说道。 “我?” 听到唐元这句话,许鞍山不禁有些疑惑。 “对,就是你,”唐元咬牙切齿道:“当初你从我们这里逃走之后,首领一度认为一定是我们之间有人里通外贼,所以你才能逃过大家的追杀!” 许鞍山闻言不由冷笑一声,“这卓木盛也太过自视甚高了,你们这些人虽然厉害,却也有和他一样的毛病,要从你们这些自大自负的人眼皮子底下逃走,实在算不上什么太难的事情。”许鞍山说道。 听到这话,唐元更加愤怒了,她双手紧握成拳,看起来很像是想要再一次对许鞍山出手。 “其实在你们来之前,我这里就已经有了你们所有人的画像。”陈桥对唐元说道。 唐元闻言一滞,看向许鞍山的目光又多了几分阴狠,开口却仍旧在问陈桥,“是他告诉你的对不对?” 陈桥耸了下肩,“没错,不过许鞍山之前也不知道你居然是个女人。” 唐元咬了咬嘴唇又想起来,她上午刚刚来到黑龙军大营的时候,陈桥对她说的那些话,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那无疑就是最大的威胁了。 “我说过,只要你愿意与我们合作,我就不会为难你。”陈桥循循善诱道:“何况你也说了,卓木盛对你们其实也并不完全放心,否则,他应该也不会派你来做这样危险的任务了。” “首领并不知道你已经有了我们的画像,更不知道我其实是个女人。”唐元狡辩道。 陈桥挑挑眉,说道:“你的基因融合率虽然比徐华高,却还是不及鲁原安,难道卓木盛就不担心,你和鲁原安落得同样的下场?” 听到陈桥这句话,唐元也终于沉默下来,她刚刚的那句狡辩,与其说是解释给陈桥听,倒不如说她实在自我安慰。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干脆再给自己另寻一条生路呢?” 在此时此刻,陈桥的话语中更多添了一丝蛊惑的意味。 唐元扭头看向陈桥,而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大帐,在这一刻也终于安静了下来。 “哪里还有生路?”唐元苦笑着问了一句。 陈桥站起身来,他一步一步走到唐元的身边,低下头看向这个才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他一手搭在唐元的肩膀上,沉声说道:“黑龙军就是你的生路。” 话说到这里,陈桥已经明显感觉到唐元的已经开始软化了,他无声地笑了笑,随即便转身指向那碗仍旧热气腾腾的热汤面,声音几乎算得上是温柔地对唐元说道。 “好了,去好好吃一顿饭,然后再去睡一觉吧,至于剩下的事情,我们明天再继续说。” 唐元难以置信地看向陈桥,因为从方才自己刚一走进大帐,再到后来许鞍山出现,唐元的神经一直都异常紧绷,她的脑袋里面甚至已经想好了自己的结局。 她想过了千百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陈桥居然会选择放过她。 陈桥的最后一句话,也终于成功击碎了唐元筑起的一道道心理防线,唐元沉默地看了眼陈恰,又沉默地起身走到桌边坐下,当她低头夹起那还冒着热气的面条时,一滴眼泪也顺势滴进了面前的汤碗之中。 其他人都只安静地看着唐元,看着她从默默留着眼泪吃面,到最后哭到泣不成声。 这些年来,身为女人的唐元不仅要小心掩藏自己的身份,平日里在卓木盛的疑心中更是如履薄冰,因为如果一旦她行差踏错半步,她的下场便只有死路一条。 一朝爆发,过去的种种都化成浓浓的委屈,顺着眼泪流出了她的身体。 “吃完才有力气哭啊。” 看着如此模样的唐元,众人也终于心生恻隐,坐在她身边的杨旭景更是拍了拍她的背,叹着气说了这样一句话。 唐元没有看他,也没有去看其他任何人,仍旧低着头将碗中的所有面条都吃完了。 “果然是饿狠了啊。” 陈桥笑着摇摇头,毕竟平日里这样一大碗热汤面,他们这些人里面也只有沈勇达才能吃得完。 “好了,现在回去好好睡一觉吧。”陈桥又对唐元说道。 唐元抹了把嘴,抬起头用刚刚哭过的通红的双眼看向陈桥。 “我——” “现在什么都不用说,”就在唐元刚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陈桥去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先睡一觉,让你的脑袋清醒清醒,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听到陈桥这话,唐元也就知道陈桥并非实在和她客气,便也只能将那些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默默起身走出了大帐。 “将军刚刚为何不让她把话说完?”许鞍山有些不解地问道。 陈桥扯了扯嘴角,笑着说道:“何必急于这一时,她当下就算真的说了些什么,也是在头脑发热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这种承诺不仅不可靠,甚至还面临着随时崩塌的危险,我让她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觉,就是想让她再好好想想。” “原来如此。”许鞍山这才恍然大悟。 “反正现在吓也吓过了,哄也哄过了,她要是还不知好歹,那我也就不必再手下留情了。”陈桥对众人说道。 “大人所言极是。”沈勇达忙道。 陈桥挑眉看了眼沈勇达,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说道:“放心吧,我不会当真塞女人给你的。” “属下知道!”沈勇达搔着后脑勺憨笑一声。 之后,陈桥便让所有人都各自回去自己的营帐了。 而另一头,独自回到营帐的唐元,却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得不说,陈桥方才打断唐元的做法是正确的,因为先前才刚一踏出陈桥的大帐,被冷风吹过的唐元,就忽然反应过来陈桥方才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也不过就是四个字——糖衣炮弹。 虽然已经想明白了这一点,但刚刚才吃下一整碗热汤面的唐元,还是难免会被陈桥的行为所感动,毕竟这么多年以来,除去闫森之外,唐元已经很久没有再任何人身上感受到过这样的温暖了。 在床上躺下之后,唐元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来自己当初千里迢迢来到北面,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那时候,她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归属,可对于卓木盛来说,他们这些人不过都是一颗可以被任意摆弄丢弃的棋子罢了。 第1376章 我选择相信自己 “闫大哥,我究竟该怎么办……” 躺在床上的唐元,将自己蜷缩了起来。 辗转发侧了一整夜,隔天醒来的时候,唐元的眼底果不其然出现了两团浓浓的乌青。 从床上坐起来,好好想了一整晚的唐元,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从营帐走出来,唐元看到了和自己昨天刚到黑龙军大营时,完全不同的黑龙军将士。 冬天凌冽的风吹乱了唐元的头发,她站在营帐门口,看着军营中那些井然有序的将士,忽然明白过来,自己昨天见到的杂乱和怠惰,不过都是陈桥给自己使障眼法罢了。 才往前走了几步,唐元便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呼喝声,双脚不由自主朝着那呼喝声响起的方向走去,没走多久就看到了正在训练的黑龙军。 空旷的山谷中,黑龙军将士排列整齐,所有人都只穿着单薄的外套,徒手劈砍着面前人形木桩,尽管天气寒冷,将士们却每一个都大汗淋漓。 忽地,远处又传来一阵喊杀声,唐元心头一跳,又扭头朝着喊杀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她看到另一队黑龙军将士正杀气腾腾地朝着那些正在徒手劈砍木桩的黑龙军将士。 很快,两方黑龙军将士便战作了一团。 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在动真个儿的,或许是因为担心会出现伤亡,所以所有的将士都是赤膊上阵,手中没有任何武器。 唐元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看着不远处那些激战正酣地黑龙军将士,唐元一时间只觉得有些百感交集。 “起得这么早?” 忽然,一道声音在唐元的身后响起。 回头看去,唐元便看到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自己身后的陈桥,正笑吟吟望向远处正在训练的黑龙军将士。 冬日暖阳之下,唐元望着陈桥的侧脸,在这一刻,金色的阳光在陈桥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圈。 “黑眼圈这么浓,没睡好?” 陈桥温和地笑着看向了唐元。 听到这话,唐元猛地转开了自己的脸。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陈桥笑问一句,“你对我又没什么想法。” “你怎么知道?”唐元忍不住反驳道。 陈桥看着唐元,半晌之后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后,陈桥看着唐元缓缓说道:“你已经有心上人了。” 天寒地冻的时候,唐元却因为陈桥的这一句话,整张脸都变得滚烫了起来。 之后,两人便相继沉默了下来,陈桥没有急不可待地去问唐元,唐元也没有立即便将自己做好的决定说出来。 “大人,时辰已经到了!” 不一会儿,沈勇达满面红光地跑到了陈桥身边。 唐元有些不自在地转了转身子,可在场的两个人却好似谁都没有将唐元当一回事。 陈桥笑着点点头,说道:“好,让将士们都解散去吃饭休息吧,马上要过年了,让大家伙儿都轻松些吧。” “是!” 应下一声,沈勇达便又转身跑走了。 “黑龙军……”唐元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出来,“平时都是这样训练的吗?” 陈桥扭头看向唐元,“平时可比这辛苦多了。” 说完,陈桥深吸一口气,良久之后才又说出一句,“所以,我的这些黑龙军将士,虽然基因融合率没有你们高,却也绝不会轻而易举就会败给你们的。” 唐元知道,陈桥这句话并不是危言耸听。 “陈将军。” 听到唐元已经发生的改变的称呼,陈桥的嘴角浮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何事?” 不过,陈桥却好像并未发现这个事实一般,他很好的掩去那丝笑意,仍旧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唐元握了握拳头,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我愿意和黑龙军联手。” “哦?”陈桥作出一副诧异的表情看向唐元,“你当真想清楚了?” 唐元与陈桥四目相对,这一对容貌姣好的男女,虽然看上去好像是在深情对望,可唐元在陈桥的眼中,却只看到了怀疑和戏谑。 唐元的双手仍旧紧握成拳,她笃定地看着陈桥点了点头,“我想好了,陈将军昨天有一句话说得没错,我也是时候给自己找一条活路了。” 陈桥笑了一声,他看了唐元良久,“你怎么知道,和黑龙军联手就会是一条活路?你就不担心我最后会卸磨杀驴?” 听到陈桥这句话,唐元先是一愣,之后才苦笑着说道:“如果左右都是死的话,我宁愿选择相信我自己的直觉。” 闻言,陈桥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笑了一声,便转身朝着伙食营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唐元不知道陈桥此举是什么意思,只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往前走了几步之后,陈桥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唐元。 唐元茫然地看向陈桥,她不知道陈桥是否相信他,更不知道如果陈桥仍旧不相信自己的话,她还能说些什么来获得陈桥的信任。 “要开饭了,一起去吃饭吧。”陈桥笑着对唐元说道。 阳光从陈桥的背后撒下来,将他整个人都拢在了阳光之中,在这一刻,唐元似乎看到了从天而降的神明。 “来了!” 脑袋在这一瞬间忽然变得清晰起来,从昨天到刚刚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不安也逐渐在阳光下消散不见了。 整个人都轻松起来的唐元昂首阔步走到了陈桥的身边,来到陈桥身边之后,唐元才终于看清了陈桥脸上温和的笑容。 “陈将军,谢谢你。”唐元真心实意对陈桥说道。 陈桥又笑了一声,对唐元说道:“有什么好谢的,先去吃饭吧,之后我可是还有不少事情要告诉你。” 唐元大力点了点头,随即便与陈桥一道朝着伙食营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对了,你的心上人是不是闫森啊?” 走在半路上,陈桥忽然问了一句。 唐元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整张脸又红了起来。 “陈将军怎么猜到的?”唐元小声问道。 陈桥朗笑一声,“也不是猜到,就是看过那些画像之后,我觉得能让你动心的人,也只有闫森和陶成了。” 想起自己离开前,从不情绪外露的闫森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心急如焚的样子,唐元只觉得心中温暖异常。 “之所以先问闫森,还是因为我觉得可能比起陶成,闫森看起来也更可靠一些。”陈桥说道。 唐元抿着嘴轻笑一声,说道:“闫大哥虽然嘴上从不多说什么,可我知道他心里一直有我,这次如果不是我拦着的话,他很有可能就会去找首领了。” “只看他的画像,也看得出来这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了。”陈桥说道。 说起心爱之人,唐元的脸上也终于出现了一些小女儿的羞涩,“那些人都觉得,闫大哥是最冷心冷情的一个人,可我却知道,闫大哥的心肠其实是我们这些系统宿主里面最软的一个。” 第1377章 确实有细作 “此话怎讲?” 听到唐元这话,陈桥不免觉得有些意外。 唐元失笑一声,说道:“先前有一次,首领抓回来了两个基因融合率低的系统宿主,原本是打算剥离了他们的系统之后就把人给杀了,可闫大哥看他们确实可怜,便暗中把他们给放了。” 陈桥一愣,随即问道:“是在剥离系统前还是剥离系统后?” “剥离系统前。”唐元说道。 这倒当真是让陈桥有些没有想到了,毕竟在他看来,北面那些系统宿主可都是更喜欢通过剥离、吞噬他人的系统来提高自己的基因融合率,他是真没想到闫森居然会把到手的鸭子给放了。 “你也觉得很惊讶是不是?”唐元抿嘴一笑,又继续说道:“其实当时我也很惊讶,可闫大哥跟我说,他并不想做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魔头,比起吞噬其他人的系统,他觉得通过提取基因来提高基因融合率,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这么看来,他到确实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了。”陈桥长叹一声说道。 “想来许鞍山之前应该也告诉过你了,先前,我们之中曾有几个人想要杀了首领,以此让所有人都恢复自由身,可惜最后他们却还是输了。”唐元又说道。 陈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许鞍山确实跟我说过此事。” “那几个人之中,就有一个与闫大哥十分交好的,自那人死后,闫大哥其实就已经生出脱离首领的想法了,只不过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唐元说道。 说话间,两人便已经走到了伙食营的位置。 陈桥点了下头,又说道:“先吃饭吧,吃过饭之后咱们再继续说。” “好。” 陈桥刚一撩开营帐的帘子,众人就齐刷刷扭头看向了正走进来的陈桥和唐元,而且每个人的目光之中都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再这么看我,当心我回长安城之后,就往你们府上都塞两个女人。”陈桥不咸不淡地说道。 听到这话,众人瞬间全部转开了头,再不敢用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眼神去看陈桥和唐元。 见状,唐元也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便好像没事儿人一样独自前去盛饭了。 “大人,这……” 因着陈桥的饭已经被放在了桌子上,陈桥便径直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只不过陈桥才刚一坐下,沈勇达就已经吃记不记打的迫不及待开了口。 陈桥瞥了一眼沈勇达,似笑非笑说道:“怎么?后悔了?想让我送你两个女人?” “没有没有!”沈勇达连忙疯狂摆手,可是他现在既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又不敢开口去问,整个人看上去抓耳挠腮十分焦躁。 最终,看不过沈勇达这副滑稽的样子,陈桥还是说了一句,“好了,先吃饭,吃完饭之后再说这些事情。” “是!” 总算得到陈桥的一个应承,沈勇达的模样看起来也恢复了一些。 如果不是早上见识过沈勇达训练将士时候的模样,唐元很有可能就会以为沈勇达就是这么一个混不吝的人了。 匆匆吃完早饭之后,陈桥便带着唐元还有沈勇达等一众人一道去了主帐之中。 坐下来之后,陈桥才对众人说道:“重新认识一下吧,唐元,基因融合率高达百分之七百五十的系统宿主。” 众人的目光随着陈桥的话音落在了唐元的身上,唐元落落大方冲着众人点了点头。 “这些人我就不一一介绍了,以后相处的时间多了,你应该就能了解他们了。”陈桥又对唐元说道。 唐元再次点了下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陈桥看向唐元问了一句。 唐元想了一下,开口道:“在我来黑龙军大营之前,首领曾对我说过一些话,他说我来了之后,这黑龙军大营之中自有人会与我联系,我们二人也可互相照应。” 说着,唐元便也看向了陈桥,“另外,首领还与我说了一些黑龙军大营现在的情况,可首领所说的那些,却好像都和黑龙军大营之中的情况有些出入。” “黑龙军大营之中,是不是真的首领安插进来的探子,那人现在是否还活着?”唐元最终问道。 听到唐元的一连串疑问,陈桥先是笑了一声,之后才开口说道:“确实,黑龙军之中确实是有一个卓木盛安排进来的细作。” 听到这话,唐元脸色一变,表情有些紧绷地看向了陈桥,等着陈桥给自己第二个问题的答案。 “那个人想必你也认的。”陈桥又道。 “难道是霍全?” 唐元猛然间想起先前卓木盛曾说过的话,大胆猜测到。 陈桥笑着点点头,继续说道:“正是霍全,不过你也不必担心,他现在已经沦为阶下囚了,不会把你投靠了黑龙军的事情告诉卓木盛的。” “既然已经成了阶下囚,那他为什么还能给首领传递消息?”唐元很是疑惑地问道。 闻言,陈桥指了指杨旭景,见状,杨旭景笑着开口说道:“模仿其他人的笔迹而已,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到杨旭景这句话,唐元才彻底终于反应过来。 “这么说来,一直和首领来往消息的人,其实就是黑龙军的人?”唐元惊讶地看向陈桥。 陈桥笑着点点头,“没错。” “难怪首领得到的消息好像和黑龙军的真实情况不大一样,我还以为是你们为了骗过霍全,所以一直都在演戏呢。”唐元长叹一声说道。 “我虽然喜欢演戏,可要是时时刻刻都得演,那就有些烦人了。”陈桥笑着说道。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霍全在黑龙军大营的?”唐元又问道。 陈桥回忆了一下,说道:“差不多黑龙军刚到云州城一个月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唐元也没想到,一向擅长伪装的霍全,居然这么早就被陈桥看了出来。 陈桥点点头,说道:“他易容得很成功,可是他对他要假扮的那个人却实在不太了解,时间一长就难免要出些纰漏了。” “原来如此……”唐元了然的摇摇头,“所以,其实从一开始,首领就已经输了。” “你总算是看明白了。”陈桥耸肩说道。 唐元笑了一下,只是这笑容中却又多添了些许苦涩。 “现在看来,首领派我来黑龙军反倒是一件好事了。”唐元看向陈桥说道:“如果不是来了这里,恐怕我最后也只会落得个死路一条的下场。” 陈桥撇撇嘴,倒是没有反对唐元的这个说法。 “你昨天说,我们之中还有人主动提出与你合作,那你先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人是谁了吗?”唐元又问道。 第1378章 知无不言 陈桥看了唐元一会儿,因为唐元毕竟不是他的基因融合者,所以到底要不要将姜生的事情告诉唐元,陈桥其实还是有些犹豫的。 “陈将军该不会还是信不过我吧?” 眼见陈桥许久没有说话,唐元又忍不住说了一句。 陈桥笑笑,反问一句,“如果换做你是我,你能马上就相信你自己吗?” 唐元闻言一滞,不过心中却也非常明白,易地而处,如果自己现在处在陈桥的位置上,怕是只会更加怀疑自己。 “不过既然你人已经在黑龙军大营,而且也已经说了要与我合作,那我就确实应该更加相信你一些。”陈桥笑眯眯说道。 眼见陈桥如此反复,唐元一时间竟也不知道陈桥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姜生。” 陈桥终究还是说出了姜生的名字。 “姜生?!” 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唐元不由瞪大了眼睛,毕竟在她原先的猜测中,张锡知才是更有可能主动投靠陈桥的那一个。 毕竟“徐华”还活着的消息,已经确确实实被鲁原安和雷华厌给坐实了。 “居然是他……”唐元惊叹地摇了摇头。 “怎么?没有想到吗?”陈桥笑着问道。 唐元深深叹了口气,说道:“我原以为,最先来找你的人会是张锡知。” “张锡知?”陈桥回想一番,好不容易才想起来这个张锡知是何许人也,“就是那个与徐华走得最近的系统宿主?” 唐元点点头,说道:“先前,张锡知甚至差点儿因为徐华的事情,与鲁原安起了冲突。” “那依照你所说来看,你们这些人现在也不是铁桶一个啊。”陈桥饶有趣味地说道。 唐元哼笑一声,说道:“从始至终,我们就都只是因为首领的威慑才聚在一起,我们也从来没有把其他人当做过自己人。” 陈桥了然地点了点头,“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到比我想的更简单一些了。” “我还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唐元又道。 “什么事情?”陈桥问道。 唐元皱了皱眉头,随后才问道:“如果姜生已经投靠了你的话,那先前小公子的事情,你是不是也早一步就得到了消息?” 陈桥坦然地点点头,说道:“早在卓木盛刚刚起了要把安弥带走的心思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所以在陶成前往长安城的时候,才会在大明宫看到一个即将不久于世的安弥。” “果然是你们安排好的。” 其实从一开始,闫森就怀疑卓安弥的事情是有人在从中作梗,可一来他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二来他也不愿意卓木盛真的再多一个帮手,所以从始至终便都没有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 “你猜到了?”陈桥问道。 唐元苦笑着摇摇头,“不是我,是闫大哥。” “闫大哥?” 沈勇达忽然条件反射的大声问道。 唐元被沈勇达的一惊一乍吓了一跳,扭头看去时,就见沈勇达正一副仿佛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的表情看着自己。 “你……认识闫大哥?” 虽然心里知道,沈勇达认识闫森的可能几乎是微乎其微,不过唐元还是声音虚弱地问了一句。 沈勇达赶忙摇摇头,又说道:“你提起闫森的时候,很不一样。” 陈桥无奈看着沈勇达,他知道,从刚才他和唐元一道进入伙食营的营帐开始,沈勇达就自动将唐元看做了自己的女人,不过他却一直都懒得去解释什么。 “与你有关系吗?”唐元皱着眉头又问一句。 眼见唐元这个样子,沈勇达先是一愣,随即又指着陈桥大声说道:“你既爱慕我家大人,便不能再与其他人纠缠不清!” 果然是这样啊…… 坐在沈勇达左右两边的辛志诚和齐子枫都不由以手掩面,同时还不约而同与沈勇达拉开了些距离。 “你说什么?!”唐元震惊异常地看向沈勇达。 她什么时候说过她爱慕陈桥了?! 眼见唐元这副见了鬼了表情,沈勇达这才明白过来,应该是自己误会了。 “沈勇达,”陈桥十分冷静的开口,随之又面无表情地看向沈勇达:“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怎么着?皮又痒了?” 辛志诚和齐子枫纷纷不忍直视地转开头,沈勇达见状也连忙向陈桥求饶,“大人,属下错了!属下真的错了!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属下吧。” “我现在不罚你,”陈桥开口,不过还不等沈勇达松一口气,陈桥便又继续说道:“且先记着吧,等之后咱们回了长安城我再与你慢慢算账。” 一听陈桥这话,沈勇达立刻苦了一张脸。 “这么说,闫森已经猜到,安弥的事情与我有关了?” 说完沈勇达之后,陈桥又扭头看向了唐元。 唐元也先是不由瞪了一眼沈勇达,之后才对陈桥说道:“没错,闫大哥一向心思缜密,所以一直都觉得此事处处都透露着一阵怪异。” “而且……”唐元欲语还休地看向陈桥。 “而且什么?”陈桥果然问道。 想起那日姜生的不对劲,唐元又说道:“当初前去长安城查探消息的人是雷华厌,可当雷华厌把小公子的事情说出来之后,姜生就一直说雷华厌的情报可能有误,一来二去之下,首领便也有所怀疑了。” 听到唐元这话,陈桥不由笑了一声,说道:“是我让他想尽办法,把卓木盛留在北面的,否则若当真是长安城卓木盛前往长安城的话,只怕安弥的事情也瞒不过他的眼睛。” “也正因为姜生开了口,闫大哥才开始怀疑。”唐元又道。 陈桥笑了一声,“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些想见见这个闫森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你清不清楚。”唐元继续说道。 “什么事情?”陈桥又问一句。 “姜生和元媚枝是姐弟关系。”唐元将闫森先前告诉她的关于姜生和元媚枝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陈桥再次点点头,说道:“他既然要与我合作,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闻言,唐元又忍不发出一声长长地叹息,“原以为是首领对你的事情了若指掌,却没想到其实是你对我们了若指掌。” 陈桥笑笑,又说道:“也算不得是了若指掌吧,毕竟还有几个人我也只知道他们的长相而已。” “那陈将军想知道什么?我定然也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唐元直视陈桥的双眼说道。 “跟我说说雷华厌和雷华喜这俩双胞胎吧。”陈桥背靠着椅背,一手放在桌面上,一下一下用指节敲击着桌面说道。 唐元想了一下,随即便说道:“这兄弟俩,一个性子冷静,一个脾气火爆,不过雷华喜向来是雷华厌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且,他们兄弟二人虽然这些年一直不被首领完全信任,对首领却也还是十分忠诚。” 第1379章 我要见他一面 “没有人和能够拉拢的可能?”陈桥问道。 唐元点点头,“没有,他们两个和首领几乎是从一开始就走到了一起,所以尽管已经不像原先那样看重,却也从来没有生出过任何要背叛的心思。” “那他们两个人的基因融合率现在是多少?”陈桥又问道。 “或许因为是双胞胎地缘故,两个人的基因融合率一直都是一样的,现在他们的基因融合率都是百分之七百。”唐元说道。 陈桥轻叹一声,又问道:“这雷华厌雷华喜两兄弟,平日里的人缘怎么样?” “雷华厌还行,跟谁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雷华喜就不行了,只要听到有人说他大哥的坏话,就一定会火冒三丈,我们这些人多多少少都和他又过一些冲突。”唐元说道。 “还有,我们这些人之中,如果非要说谁和他们关系最差的话,应该就是姜生了。” “姜生?”陈桥有些意外。 唐元点点头,“自从三年前姜生加入我们,首领就不知为何就对他非常信任,雷家两兄弟也因为这个原因,与姜生的关系非常不融洽,如果不是姜生自知自己不是他们对手的话,只怕早已经不知道动过多少次手了。” “这倒还真是没有想到。”陈桥有些意外的说道。 “尤其这次小公子的事情之后,以往还能做做和事佬的雷华厌,也彻底和姜生撕破了脸皮,不过后来他们谈过一次之后,关系倒是多少又缓和了一些。”唐元继续说道。 “那个陶成……” 提起陶成,陈桥的表情显然比方才更加阴沉了一些,唐元不知道长安城发生的事情,自然也就不知道陶成对李丽质起了歹念的事情。 虽然心中有些疑惑,唐元还是没有多问,而是继续说道:“陶成这个人……不好说。” “为什么不好说?”陈桥皱眉问道。 “陶成这个人,跟所有人来往都不密切,我瞧着前阵子姜生跟他走得还算近一些,不过自从陶成从长安城回来之后,他们两个人也没什么过多的来往了。”唐元说道。 陈桥长长吐出一口气,看向唐元说道:“既然你们都和他交情不深,那之后我对他动手也就没有什么顾虑了。” “陈将军要亲自对陶成动手?为何?” 在唐元看来,陶成虽然厉害,可却远非陈桥的对手,陈桥也实在没有必要一定要对陶成动手。 “他惹到我了,不亲手杀了他,不足以让我平息心头的怒火。”陈桥说道。 “陶成一向深入简出……”唐元有些犹豫,不过在看到陈桥阴冷的表情之后,却突然反应过来些什么,“难道是他去长安城的时候做了些什么?” 陈桥点点头,不过却也没有对唐元说出李丽质的事情。 “这些事情你就不必管了。”陈桥说道。 “所以,徐华是死了对吗?” 既然陈桥不愿意说,唐元便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转而又问了一个自己十分想知道的事情。 “早在他当初前往长安城挑衅的时候,我就已经把他杀了,后来他们见到的‘徐华’也都是许鞍山假扮的。”陈桥对唐元说道。 “原来如此。” 其实,早在唐元还对陈桥一无所知的时候,她确实没有怀疑过这件事情,可眼下既然见到了陈桥,也大约知道了陈桥的为人,唐元便不认为陈桥会愿意同徐华这样一个人合作了。 “我想见闫森一面,你来写一句话给他,我想办法传给姜生,让他去交给闫森。”陈桥说道。 “为何想见闫大哥?”唐元不由心下一紧。 陈桥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放心,只要他不想对我动手,我就绝不会对他如何的。” 听到陈桥这话,唐元心中虽然还是有些打鼓,不过却还是选择了相信陈桥。 到了夜里,唐元亲手写了一张纸条交给陈桥。 “你写的东西,不会让他误以为,你是被我胁迫了吧?” 接过纸条的陈桥,并没有直接打开去看,而是扭头看向了唐元。 唐元笑着摇摇头,说道:“闫大哥一向最是清楚我的性子,我这个人可从来不会被什么人胁迫的。” 陈桥这才放下心来,同时把他给姜生的纸条和唐元的纸条一起塞进信鸽腿上绑着的竹筒之后,便在一片夜色之中放飞的信鸽。 “给卓木盛的消息送出去了吗?”陈桥又看向杨旭景问道。 杨旭景点点头,说道:“已经依照将军的意思,写好送出去了,想来应该他应该天亮之后就能看到了。” “不知陈将军给首领传了什么消息?”唐元好奇地问了一句。 陈桥笑笑,说道:“自然是关于你的事情,得先让卓木盛知道,你已经很好的潜入黑龙军中隐藏了起来。” 闻言,唐元又笑一声,随即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径直离开了陈桥的大帐。 唐元走后,杨旭景终于问出了自己想了整整两天的一个问题。 “将军当真信得过她?”杨旭景问道。 陈桥看向杨旭景,眼中满是笑意地说道:“无论是否信得过她,我都想要见一见那个闫森。” “可她若是把将军今日告诉她的事情,全都让闫森告诉了卓木盛,那咱们就很被动了。”杨旭景看上去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道。 “等等看吧,我相信她应该不会这么蠢,毕竟她现在身在黑龙军大营之中,若她真的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们也总能够知道的。”陈桥说道。 眼见陈桥也没有对唐元完全信任,杨旭景才总算安下些心来。 “是属下多虑了。”杨旭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说道。 陈桥拍拍杨旭景的肩膀,问道:“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送家书的将士明天也要出发了,你给家里的信写好了吗?” 杨旭景露出一个稍微有些羞赧的笑容与,点点头说道:“有劳将军记挂,属下已经写好了。” 陈桥笑了一声,又道:“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是,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隔天一早,负责给全部黑龙军将士送家书的十几名黑龙军将士,一大早便骑马去往了四面八方。 “闫大哥。” 在收到陈桥的消息之后,姜生便在一个四下无人的晚上,去到了闫森的居所。 看着自顾自走进来的姜生,闫森不由皱起了眉头,他看向姜生坐下的方向,冷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姜生失笑一声,“闫大哥,咱们现在好歹也是一伙儿的了,你见着我之后怎么还是这么冷冰冰的啊?” 闫森不耐烦地看了姜生一眼,“我说了,平日里没什么要紧事情的话,就不要来我这里,你——” 只是闫森的话还没有说完,姜生便从袖筒中拿出了一截纸条。 第1380章 一切都值得 “闫大哥,我说了,我们现在是一伙儿的。” 说着,姜生便将那截纸条推到了闫森的面前。 “你先看看这纸条上写了什么。” 闻言,闫森先是狐疑地看了眼姜生,之后才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纸条上,不过才只一眼,闫森的眼神就瞬间发生了变化。 “你把阿元怎么样了!”闫森登时暴起揪住了姜生的已经。 姜生连忙挥手,低呼道:“闫大哥,我没有把唐元怎么样!你先松手!看看她写了些什么!” 虽然并不能完全相信姜生,不过闫森心里也清楚姜生并不是自己的对手,自己大可以看完纸条之后再对姜生动手。 闫森警告地瞪了姜生一眼,姜生却只是举起手来坐了一个投向的动作。 “闫大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跑的。”姜生说道。 闫森却懒得再理姜生,松手之后便又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截小小的纸条上面。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闫森才又将目光挪到了姜生的脸上,他的表情依旧没有半分回暖,“这么说,你已经和陈桥联手了?” 姜生耸耸肩,露出一个理所当然的笑容,说道:“陈桥的基因融合率不比首领低,黑龙军还有那么多人,我怎么想都觉得首领并非是陈桥的对手。” “我之前就一直非常疑惑,你和元媚枝到底为什么会来这里?”闫森拧着眉头问道。 姜生笑了一声,说道:“这件事情,闫大哥以后自会知道的,现在你只需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后能去见陈桥一面,我还需要给他回信。” 闫森沉默下来,他又看了眼手边的纸条,依照他对唐元的了解,他知道唐元是绝对不可能会在任何人的胁迫之下将他们两人的关系曝光出来。 这么看来,那唐元很有可能就是真的决定要和陈桥联手了。 先是姜生,现在又是唐元,闫森倒真是对陈桥这个人有些好奇了。 “作为让你信任的条件,陈桥让我告诉你,其实早在当初去长安城进行挑衅的时候,陈桥就已经杀了他了。”姜生又对闫森说道。 “徐华死了?”闫森眉头一动,眼中浮现些许惊讶地看向姜生。 姜生点点头,说道:“没错,后来那几次出现的‘徐华’都是其他人假扮的。” 听到姜生这话,闫森眼中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半晌之后,他才终于再次开口,“你回复陈桥,我后天晚上到。” “好,那我先回去了。” 说着,姜生便起身往门口走去,不过走到一半的时候却又停下来,满脸调笑意味地回头看向闫森。 “我是实在没有想到,唐元居然会是个女人。” 此话一处,闫森瞬间便到了姜生面前,他一手钳住姜生的脖子,威胁意味十足地对姜生说道:“这件事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劝你最好不要想着利用唐元。” 方才还在调笑的姜生,此刻在逐渐窒息的过程中,摇晃着双手,艰难地向闫森求饶。 眼见姜生的脸愈发涨红,闫森终于松开了掐在他脖子上的手,姜生登时便倒在地上猛烈咳嗽了起来。 “下不为例。”闫森冷冷落下一句话。 姜生也没想到闫森居然会因为这件事对自己下次狠手,“疯子!”撂下这两个字之后,姜生便急匆匆跑出了闫森的居所。 疯子? 姜生的声音回荡在闫森耳边,闫森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他从不在乎外人对自己的评价。 目送姜生离开后,闫森又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直到凌冽的寒风吹得他稍稍冷静下来一些之后,闫森才起身拖着稍显沉重的步伐走进了房间。 姜生从闫森处离开之后,便直接去了元媚枝的居所。 “姐姐。” 姜生刚一进门,就看到元媚枝正坐在桌边喝茶。 “就猜到你要来,事情怎么样了?”元媚枝推给姜生一杯茶,问道。 不过还不等姜生说话,元媚枝就看到了姜生脖子上的青紫勒痕,她猛地站起身走到姜生面前,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姜生的脖子。 “这是谁干得?” 看到元媚枝担忧的目光,姜生知道后知后觉的开始后悔,早知自己今天就不应该来看元媚枝,没得让元媚枝担心自己。 “没什么,方才去找闫森,他还以为我把唐元怎么着了,就动了下手。”姜生故作轻松地说道。 只是,虽然已经过了一些时候,姜生还是能感觉到自己脖子上仍旧在隐隐作痛。 “这闫森,也欺人太甚了些!”元媚枝生气地低喝一声。 姜生拉着元媚枝的手,将人安抚着坐下来之后才又说道:“姐姐莫要担心,我已经都恨他说清楚了,他也已经答应后天晚上到黑龙军大营见陈桥了,他方才也是一时间关心则乱,姐姐不必担心。” 元媚枝仍旧蹙着眉头,看上去似乎并不相信闫森今后会是什么都不做。 “姐姐,我今日也是一时不备,今后定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姜生仍旧开口劝慰着元媚枝。 听到姜生的这句话,元媚枝看向姜生带着温柔笑意的双眼,长叹一声之后便伸手抚上了姜生的脸颊。 “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说起这个,元媚枝的声音也不由低沉了下去。 “如果不是我现在成了这个样子的话,可能现在身在黑龙军大营的人就不是唐元,而是我了,这样,你也不必去受那闫森的气了,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姐姐!不准你这样说自己!”姜生满眼心疼地说道。 元媚枝的眼中终究还是浮起了一层泪光。 姜生轻叹一声将元媚枝留下的泪水抹去,“就算你现在什么事都没有,我也不想你去黑龙军大营涉险。” 元媚枝自然知道姜生一向是比她还要关心自己,他也从来不会拿一些好听的话来搪塞自己。 “可我却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元媚枝低语道。 “值得!”姜生拉下元媚枝抚在自己脸上的手,将对方的一双纤纤玉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为了给爷娘报仇,为了能让姐姐恢复原来的样子,这一切都值得。” 元媚枝啜泣一声,“我不值得你这样做……”她看着姜生脖子上的青紫勒痕,说道:“你不该遭这些罪。” “姐姐,”姜生看着元媚枝的双眼,尽管那双眼睛早已不像先前那般媚眼如丝,“你值得,对于我来说,你是最重要的人,为了你,我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从前世到现在,大多数时候他们两个人都相依为命,而从上一世到元媚枝受伤之前,一直都是元媚枝拼尽力气保护着姜生,现在姜生也想要用自己的力量来保护元媚枝。 “早知道我今日就不来见姐姐了,我不来的话,姐姐也不会担心至此了。”姜生开玩笑一般说道。 第1381章 他有一支军队 “你不来我才要更紧张。”元媚枝皱着眉头,很是不赞同地说道。 姜生爽朗笑了一声,又祈求似的说道:“姐姐担心,我就会很自责、很难过,姐姐,你就当是为了我,不要再担心了好吗?” 元媚枝久久看着姜生,良久之后才又溢出一声难以自持的叹息声。 “好。” 眼见元媚枝答应下来,姜生嘴角的笑意更胜。 “那我们就说好了,姐姐以后千万不能再这样担心我了,我也想姐姐保证,我一定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从元媚枝的居所离开之后,姜生便径直回了自己的居所,将绑着消息的信鸽放飞之后,姜生一直看着信鸽消失在浓浓的夜幕中,才转身回房歇下了。 隔天一早,陈桥就收到了姜生的回信。 “闫森明天晚上来。”陈桥对守在自己周围的众人说道。 闻言,众人都送了口气。 唐元心中自然也是暗自高兴的,毕竟自从离开大本营之后,她也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过闫森了。 “不过……” 听到陈桥的这两个字,唐元的心又瞬间提了起来,她忐忑地看向陈桥,生怕陈桥会说出来什么自己不愿听的话。 “姜生说,闫森昨天因为你的事情,差点儿掐死他,他想要点儿补偿。”陈桥挑眉看向了唐元。 唐元闻言,心中不由暗叹一声,她其实也已经猜到闫森会生气,却怎么都没有想到闫森会当真对唐元动手。 “他想要什么补偿?”唐元无奈问道。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这补偿也没什么要紧,不过就是因为元媚枝因为他受伤的事情太过担心,所以他想让闫森去亲口向元媚枝保证,自己今后再不会对姜生动手了。” 原以为姜生会因此狮子大开口,却不想他就只想要闫森的一个保证。 唐元当即便点了点头,说道:“我会尽量劝闫大哥的。” “那你们就去准备吧,告诉将士们闫森明天晚上会来黑龙军大营,让将士们都不必太过紧张。”陈桥又对众人说道。 “是。” 应下声后,众人便先后鱼贯离开了主帐。 “闫森能听你的吗?” 虽然唐元已经答应了下来,不过陈桥却还是不确定闫森会不会听唐元的劝说。 “闫大哥不是那么冥顽不灵的人,只要他确认你们不会伤害我,他就不会再对姜生心生警惕了。” 唐元如是说道。 陈桥耸耸肩点了下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时间过得很快,两天一夜过去之后,闫森也终于出现在了黑龙军的大营之中。 “闫森?” 看着面前身材壮硕,面容冷峻的男人,陈桥率先开口搭话。 闫森上下打量陈桥一番,过了许久才开口道:“我的系统不敢探查你的基因融合率,看来你应该已经和首领的基因融合率不相上下了。” 在面对陈桥的时候,闫森也是这样一副冰块模样,以至于沈勇达等人看到这样的闫森,就都没来由得不太喜欢闫森了,甚至看向闫森的眼神都有些不善了。 闫森自然也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身体一时间也不由紧绷了起来。 “难道这就是陈将军的待客之道吗?”闫森依旧冷着一张脸说道。 陈桥淡淡地瞥了眼沈勇达等人,他们才终于收敛了一些。 站在一旁的唐元自然也察觉到了现场的剑拔弩张,为了让气氛缓和一下,唐元赶忙去到闫森身边,拉住闫森的手说道:“闫大哥,几日不见,你想我了没?” 闫森怎么都没有想到唐元会如此直白,不过在看到唐元充满希冀的眼神之后,闫森还是咽下了原本要说的话,默默点了点头。 唐元原本也就是为了缓和现场地气氛,却没想到闫森竟然会点头,当即便喜出望外地抱住了闫森。 “闫大哥,我也好想你!” 看到这一幕,原本还凶神恶煞的众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值得转开了自己的目光。 陈桥心中暗笑一声,片刻之后才假咳一声说道:“外头天凉,咱们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听到陈桥的声音,唐元脸红扑扑地松开了抱着闫森的手,刚想退后一步,便察觉到闫森拉住了自己的手,于是便任由闫森拉着自己走了进去。 “我先说明,我们这次也只是短暂的合作,等你杀了首领,我就要带着唐元离开。”闫森开门见山地说道。 陈桥挑眉看向闫森,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才点了下头,“没问题,我原本也没想着要让你们加入黑龙军,毕竟要加入黑龙军的话,就必须要成为我的基因融合者,我想你们两个应该也不想这样。” 在唐元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闫森已经说道:“自然是不愿意的。” 其实,早在闫森来之前,唐元就已经想到闫森会是什么样子了,也已经提前同陈桥说过,不过她却还是会忍不住担心闫森的态度会激怒陈桥。 不过唐元显然还是不太了解陈桥,其实在看多了大多数人都对自己俯首臣称之后,陈桥反倒是觉得闫森这样的人很是有趣。 “你一向深得卓木盛重用,那你可知道卓木盛的基因融合率是多少吗?”陈桥问道。 闫森皱起眉头,似乎并不愿意被人问起这个问题,“在百分之一千之前我还能探查得到,不过自从他超过百分之一千之后,我的系统已经不敢探查了,就好像面对你一样。” “那你能打听出来吗?”陈桥又问道。 闫森叹着气摇了摇头,说道:“知道首领基因融合率的人,只有他自己,除了直接问他并没有其他好办法。” “如果不知道他的基因融合率是多少的,只怕我们还要在此耗上一些时间。”陈桥若有所思地说道。 “也许不会再等太久了。” 帐中沉默片刻之后,闫森忽然口出惊人道。 “什么意思?”陈桥挑眉看向闫森,略有些惊讶地问道。 闫森看了眼唐元,又扭头看向陈桥说道:“最近首领一直在忙着搜寻其他系统宿主,而且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其实也养了一支军队,只不过先前这支军队一直被他放在了倭国,直到前两天才被他调了回来。” “倭国?!”沈勇达惊呼一声,随即又看了陈桥一眼。 陈桥也真是要被这个消息给气笑了,谁知道他当初灭掉了倭国,让那里成了一个空岛,竟然是给卓木盛准备了一个神不知鬼不觉发现势力的地方。 “他的军队有多少人?”陈桥问道。 “约莫有十五万,都是他的基因融合者。”闫森说道。 要真是如此的话,那这场仗就要比他们原先设想得要更加难打了。 “卓木盛不是个傻子,也从来没有真的信任过我们这些人,就连一直跟着他的雷家两兄弟,也是跟我同时知道卓木盛还背着我们养了一支军队的事情。”闫森又道。 第1382章 为什么不 听到这话,陈桥的眉头也不由皱了起来,先前按照他的设想,自己定是会和卓木盛正面交锋,剩下那些系统宿主,则就只要交给自己其他人和黑龙军将士就好,如今看来…… 陈桥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自己小瞧了卓木盛?” 在只剩下帐外呼呼风声和帐内蜡烛燃烧声音时,闫森忽然冷冷开口说了一句。 “你什么意思!” 闫森话音才刚刚落下,辛志诚就面色不善地喝问一句。 闫森淡淡看了眼辛志诚,并没有打算回答辛志诚的这句话。 唐元的神经又再一次紧绷了起来,毕竟闫森如果真的激怒了陈桥的话,单凭他们两个人是决计没办法活着走出黑龙军大营的。 “你——” “辛志诚。” 就在辛志诚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陈桥忽然出声喝止了辛志诚。 “确实,”皱着眉看了眼辛志诚,陈桥的目光又再次落在了闫森的身上,“从一开始,我就认定卓木盛是一匹独狼,却没想到,他还藏着这样的后手。” “那陈将军现在打算如何?” 闫森的这句话并没有其他任何不好的意思,可是听在沈勇达等人耳中,就总觉得他是在讥讽陈桥。 不过在陈桥还什么都没有说的时候,众人自然也不会擅自开口。 “放心,我总是不可能会临阵脱逃。”陈桥忽然笑着说了一声。 果然,在看到陈桥这看起来似乎毫不在意的笑容之后,闫森的眉头不出意料地皱了起来。 “我仔细想了想,就算他现在有十五万人马,其实还是我的赢面更大。”陈桥略显轻松地对闫森说道。 “哦?”闫森终于抬起了自己一直耷拉着的眼皮,看向了陈桥,“此话怎讲?” “实不相瞒,现在我的属下之中,许鞍山的基因融合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七百,我想这个数值就已经比你们之中的大多数人要高了。” 闫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过之后却又摇了摇头,“只有你们两个,还是不够的。” 骤然听到许鞍山的名字,闫森却什么反应都没有,眼见闫森如此,陈桥心中不由暗赞一声。 “当然不止我们两个,这不还有你和姜生吗?” 为了防止闫森突然翻脸,陈桥并没有说出唐元的名字。 “我和姜生?”闫森怔愣一下。 陈桥笑笑,继续说道:“姜生是一定会帮我的,至于你,只要你不对黑龙军的人出手,就已经是帮了大忙了。” “你想得倒是周全。”闫森忽然冷笑一声。 眼见沈勇达等人隐隐又有发火的征兆,陈桥当即便一挥手将除了许鞍山之外的人全部都赶了出去。 “陈将军的下属们,果然忠心护主。”闫森感叹一声。 陈桥笑笑,说道:“如果你想,你也能有这样全心全意护着你的人。” 闫森捏着眉心摇摇头,又说道:“懒得。” 陈桥笑了一声,倒也没有再多劝些什么,便又直接说道:“沈勇达他们虽然基因融合率不高,不过我也不会让他们去单打独斗的,两三个打一个,应该还是能赢的。” 闫森似是没想到陈桥会这样说,不由有些意外的挑眉,“我先前还以为你不会选择以多欺少。” “为什么不?”陈桥反问,不过还不等闫森给出一个答案,陈桥便又说道:“难道我要在明知他们不敌的时候,还非得让他们去一对一吗?我又不是脑袋有问题。” 听到陈桥这句话,闫森忽然笑出了声来,“如此,我就放心了。” 陈桥笑着看向闫森,“怎么样?你到时候要不要也助我一臂之力?” “助你一臂之力?”闫森问道。 陈桥点点头,继续问道:“难道你不想给你那死在卓木盛手上的兄弟报仇?” 闻言,闫森终于沉默了下来。 唐元看看陈桥,又看看闫森,虽然在沈勇达等人出去之后,帐中的气氛已经缓和了不少,不过她却依旧十分紧张。 比起唐元的紧张,许鞍山看起来倒是轻松得多,眼下见到闫森沉默下来,他甚至还有心情打趣闫森,“我还当你又多嫉恶如仇呢,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啊。” “你不必对我用激将法。”闫森目光森森看向许鞍山。 唐元揽着闫森胳膊的手又不由收紧一些。 “诶呀,被你看出来了。”许鞍山轻笑一声。 或许是因为有陈桥在的缘故,闫森倒是没有想着要对许鞍山出手,不过他的脸色却还是因为许鞍山的一句话阴沉了下来。 “他既然选择了那样一条路,就应该想到后果了。”闫森盯着许鞍山说道。 许鞍山耸耸肩,“你要这么说,那我也无话可说了。” “无妨,”陈桥紧接着也说道:“你出手不出手,对于我来说其实都无所谓,我现在的人手就已经足够了。” 如果卓木盛的军队当真只有十五万的话,那从人数上来说,黑龙军还是稳稳占着上风的。 闫森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见过这一面之后,闫森也终于相信了陈桥并没有想要利用唐元做些什么,也总算安下心来。 “好了,时候不早了,唐元应该还有话要对你说,我就不留你们了。”陈桥笑着对闫森说道。 闫森扭头看向唐元,唐元这才想起来先前陈桥所说的,姜生想要闫森一个保证的事情。 “闫大哥,我有话对你说,你且随我来。” 唐元拉着闫森的手站了起来。 见状,闫森便一言不发地起身与唐元一道走了出去。 “你去外面盯着点儿,别让他们对闫森出手。”陈桥说道。 “好。” 许鞍山闻言也跟着两人走了出去。 果然,许鞍山才刚一走出主帐,就见一直守在帐外的沈勇达等人,眼下正都虎视眈眈瞪着闫森。 见到这样的情形,闫森也将唐元护在身后,警惕地环视一眼众人。 不过在看到许鞍山走出来盯着他们后,众人便明白这定是陈桥的意思,便也没有再多做什么,目视着闫森和唐元逐渐离开了。 “将军不希望看到你们和闫森起任何冲突。” 在闫森和唐元离开之后,许鞍山才对众人说道。 “你放心,我们不会做什么的。”王义叹息着说道,他虽然也对闫森的态度非常不满,却也不会在这样的要紧关头对闫森出手,况且他们这些人也不一定是闫森的对手。 “你要与我说什么?” 回到唐元的营帐之后,闫森率先问道。 唐元拉着人坐下来,给闫森倒了一杯水之后才说道:“闫大哥,你先前是不是对姜生动手了?” 闫森也早已经猜到姜生会将那件事情告诉陈桥,此时看上去倒也没有太过惊讶,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说道:“我只是警告他一下。” 第1383章 你会怪我吗 唐元轻叹一声,拉住闫森的手说道:“闫大哥,现在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你……”唐元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对于闫森来说或许有些过分,可眼下她却只能这样做。 “我明白,”不过闫森却没有让唐元继续说下去,他反握住唐元的手,缓缓说道:“你放心,此番回去之后,我就不会再对他动手了,也会自己去跟他说清楚的。” 没想到闫森已经猜到自己想说什么,唐元有些担心闫森会因此而生自己的气,好半天都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 “你没什么要与我说得了?”闫森开口问道。 唐元先是一愣,之后才抬头朝着闫森看去,却意外看到了闫森眼中独属于自己的温柔。 “你要小心一些,千万不能让首领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唐元主动凑上去抱住了闫森。 “我知道,别担心。” 闫森抚过唐元的发丝说道。 靠在闫森的胸口,唐元长长吐出一口气,说道:“你会怪我吗?没有和你商量就自作主张决定和陈桥联手。” 闫森皱起眉头,问道:“为什么要怪你?” 唐元无奈笑了一声,“因为我没有和你商量。” 闫森的喉咙里发出一道低沉的笑声,“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你的安危更加重要,如果要在和陈桥联手或是让你出事之间来选择的话,我会希望你会选择和陈桥联手。” “闫大哥……”唐元鼻尖微酸,抱着闫森的手也愈发用力了。 两人就这样谁也没有说话,静静拥抱了半晌之后,闫森终于还是将唐元扶了起来,“再过两天就要过年了,今年我不能陪你了,你自己要千万小心。” 唐元用力点点头,双眼含泪地看着闫森,“你也要小心。” 之后,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闫森便趁夜离开了黑龙军大营。 站在黑龙军大营的入口处,唐元久久看着面前的浓浓夜色,尽管闫森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这夜幕之中,唐元却仍旧舍不得回去。 “寒冬腊月的,还是回去吧。” 一道声音忽然在唐元身后响起,顺势,又有一道温热的鼻息喷在了唐元的腰间。 唐元心中惊诧,立即转身看去,就见陈桥正骑着黑虎停在自己身后,而刚刚那道喷在她腰间的温热鼻息,正是来自陈桥座下的黑虎。 “陈将军这是……” 唐元有些诧异地看向陈桥。 陈桥弯了弯嘴角,目光看向远方说道:“我去见几个故人,你快些回去歇息吧。” “故人?” 唐元不是很明白,毕竟在她看来,如今陈桥的自己人应该都在这大营之中了,他又要去哪里见他手中的故人呢? “黑龙军也是死过人的。”陈深邃的目光落在唐元的身上,“马上就要过年了,我去和他们打声招呼。” “为什么要现在去?”唐元先是了然的点点头,之后才不解问道。 陈桥笑了一声,一手抚摸着黑虎头上的皮毛,一边说道:“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更适合谈心不是吗?” 唐元从来没有失去过什么重要的人,自然无法体会陈桥的心情,不过此时此刻,她却忽然很想和陈桥一道去见见他口中的那些已经死去的故人。 “我……”唐元犹豫着开口,“我能去吗?” 陈桥倒是没想到唐元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于是愣了一下半晌没有回答。 “如果不行的话——” 眼见陈桥好一阵没有说话,唐元也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刚刚的请求着实有些失了分寸,便又连忙开口,谁知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已经被陈桥打断。 “行啊,走吧。” 陈桥朗笑一声,说道:“不过黑子跑得可是很快的,你能追得上吗?” 唐元惊讶地看了眼陈桥,她确实没有料到陈桥会同意她一道前往。 “能!” 说罢,两人一虎便在一道出了黑龙军大营。 “我怎么觉着,大人好像对这娘们儿有点儿不太一样啊……” 大营中,一直鬼鬼祟祟躲在一座营帐后面偷悄悄看着陈桥的沈勇达,在看着两人跑远后,才终于忍不住开口嘟囔了一句。 “哪里不太一样?你没见大人都没叫她骑在黑子背上吗?”辛志诚翻了个白眼反驳道。 沈勇达挠了挠自己原本就乱糟糟的头发,依旧嘟囔着说道:“可大人都带她去见老丁他们了。” 辛志诚又看了眼已经没有了陈桥和唐元身影的方向,直起了一直猫着的腰,拍拍沈勇达的肩膀说道:“大人那就是惺惺相惜,绝不是对那个女人有什么非分之想,你就不要在这里杞人忧天了。” 沈勇达苦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皱巴着一张脸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大人好像对这些系统宿主,都不大一样。” 这句话一落下,辛志诚也不由怔愣片刻,半晌之后,他轻笑一声,眼神少有的满是严肃地看向沈勇达说道:“大人有自己的秘密,我们不必深究,毕竟比起他们,大人还是对我们更加亲近的。” 听到辛志诚这句话,沈勇达也总算释然不少。 “好吧,你说得有理。” 随后,两人便各自回了自己的营帐之中。 另一头,陈桥和唐元也很快到达了埋葬着那些去世的黑龙军人的坟冢。 看着面前的一个个坟包,唐元的心中不免有些百感交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黑龙军居然已经死过这么多人了。 “大多数人都是原先死在突厥人手上的。”陈桥一边清理着坟茔边上那些干枯的杂草,一边对满眼震惊的唐元说道。 唐元沉默地看着陈桥一个个都上前去将所有坟茔旁边的干枯杂草收拾掉。 “还有三天就又要过年了。” 陈桥走回来,在最前面的墓碑前坐了下来,唐元知道陈桥并不是在和她说话,便也又开口搭话。 “一转眼,我来这里已经二十年了啊……” 陈桥打开一坛自己刚刚带来的酒,全部倒进了面前干涸冰冷的土地中。 浓重的酒味瞬间飘散开来,唐元一向不胜酒力,眼下虽然没有喝酒,却也被这浓郁地酒味熏得有些微醺了。 倒完一坛酒,陈桥顺势便又重新开了一坛酒。 “老丁,你说说,你走得那么早,二十年了啊……” 陈桥苦笑了一声,随即便仰头喝下了一大口酒,不少酒顺着他的下颚一路流进他的领口,不过陈桥却好似完全没有察觉到分毫。 将酒坛放到一旁,陈桥又扭头看了眼唐元,“喝吗?”陈桥笑着问了一句。 唐元摇摇头,“我喝一点就要醉,不能喝。” 闻言,陈桥也没有再说什么,又转回头去看向了面前的那一排墓碑。 “你先前听说过他们吗?” 陈桥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面前的墓碑上,可这句话确实对唐元说的。 第1384章 为什么放过他 唐元也在陈桥身边冷硬的土地上坐了下来,她的视线从面前的墓碑上一个个略过。 “只听说过吴野和施林通……” 唐元曲起双腿,歪着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也是,除了他们两个,想来你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其他人就已经都埋在这里了。” “陈将军,他们是……” 唐元想问他们是怎么死的,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于是说了一半又把剩下的话都咽了下去。 “吴野是一朝不慎被人暗害,施林通是当年在楼兰对阵西罗马大军时力竭而亡的。”陈桥看着吴野和施林通的墓碑对唐元说道。 唐元深叹一声。 “至于丁申和其他人,”陈桥又灌下一口酒,“是当年黑龙军刚刚成立,我远赴渭水河畔解救李世民,命十来个人留守云州城。” “那后来呢?” 在唐元看来,就算只有十个人,他们也不会轻而易举被杀。 “后来?”陈桥苦笑一声,继续说道:“突厥大军压境,整整五十万啊……” “五十万?!”唐元震惊地看向陈桥。 “是啊,五十万……” 寒风忽起,刮过这些墓碑的时候,唐元似乎听到了来自这些墓碑的呜咽声。 分明是令人生惧的场景,可唐元此时却只觉得这呜咽声夹杂着让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 “就算融合了基因,仅凭他们是个又如何能够打得赢这五十万兵马?” “后来,在我大婚之前,丁申察觉到不对劲,带了几个人返回云州城一探究竟,”陈桥的声音中含着唐元从未听过的苦涩,“他走之前还说,定会回来参加我的婚礼。” 说着,陈桥又将自己剩下的半坛酒洒进了面前的地上。 重新打开一坛酒,陈桥喝下一口之后才又继续说道:“可他最终却没有回来。” “他……” “那些突厥人,将先前战死的那些黑龙军将士的头砍下来悬在城门上,丁申虽然一向机敏,可他又如何能够对这样的事情视而不见?” 似乎是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陈桥将这些年来压在心头的愤懑全部都说了出来。 “最后,丁申带走的一百人,也只回来了一个人,而回来的那个,也已经重伤在身……”陈桥眼眶微红地说道。 走了一百个人,却只回来了一个人,唐元不难想象当时的陈桥是如何的愤怒和悲伤。 “若非我让黑子跟他们一起去,只怕连那一个人都跑不回来。”陈桥苦笑一声说道。 “那后来……”唐元忍不住问道。 陈桥看了眼唐元,“后来,我自然是亲率黑龙军,去将那些突厥兵杀了个片甲不留,那一站让突厥元气大伤,之后他们虽然也几次三番想要反扑,可每一次都草草落败。” “那是黑龙军第一次有如此大的伤亡。”陈桥沉声说道。 “还有第二次吗?”唐元难以置信地问道。 陈桥缓缓点了点头,说道:“五年前,我率领黑龙军征战拜占庭,在东女国修整的时候,遭遇了一场针对黑龙军的大爆炸。” “爆炸?”唐元震惊地看向陈桥。 陈桥目光看向远处,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当初的惨烈场景。 “那时候,黑龙军才刚刚招募了十万新人,那些年轻人也都是第一次跟随黑龙军出征,而那场蓄意的爆炸,却要了他们十分之三人的性命。”陈桥说道。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不过唐元却也不难想象,那场要了三四万人性命的爆炸,该有如何的巨大。 “整个东女国,都被炸掉了一半。” 想起当年的那场爆炸,陈桥的胸腔之中又燃烧起了熊熊怒火。 唐元沉默地看着陈桥,如果换做她是陈桥,可能当时就已经想要将这整个天下都掀翻来给那些黑龙军将士陪葬了。 “很多将士的身体,都被炸得四分五裂,你见过那样的场景吗?火光冲天下,到处倒是人们地残肢断骸。” 唐元没有见过,不过却可以想见。 陈桥也没有想过唐元会回应自己的这句话。 “后来,我率兵杀去拜占庭,将拜占庭皇帝还有他的母后一起带回来东女国,连带着他那个一手炮制了这场爆炸的姐姐,当着所有黑龙军将士的面,将他们千刀万剐了。” 极刑,唐元也只是听说过,不过在陈桥话音落下之后,唐元却觉得自己鼻尖好似浮现出了浓浓的血腥味。 “当时大唐那些居心叵测之人,竟然说我此举太过狠辣。” 说到这里,陈桥忍不住冷笑一声。 “我要真的狠辣,我就不会只将他们三个人千刀万剐了。” 唐元十分理解陈桥的心情,毕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人死在那样一场滔天爆炸之中,但凡有些血性的人,都一定无法容忍发生这样的事情。 “从那次爆炸之后,我就发誓,绝不会再让黑龙军任何一个人身死。” “可是……” 陈桥的声音又逐渐低了下去。 “可是我却还是没有保护好施林通。” “西罗马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唐元低声说道:“当年首领也派雷华厌去查过,西罗马大军进犯楼兰,是许鞍山的手笔。” 唐元说起此事,倒是要对许鞍山落井下石,只是顺势说了一嘴。 陈桥轻叹一声,“我知道与他有关。”陈桥说道。 唐元惊讶的挑起眉头看向陈桥,“陈将军既然知道,又为什么会放过许鞍山?” “待与卓木盛的事情了解之后,我自会处置了许鞍山,这件事情我们两个已经说好了。”陈桥对唐元说道。 “到时候,陈将军当真还能对许鞍山下得了手吗?” 虽然才相处了短短几天,可唐元却也看出来,陈桥虽然永远看上去都是一副淡漠的样子,但他却也是一个非常重情的人。 “为什么下不了手?”陈桥微笑着看向唐元。 唐元一时语滞,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陈桥的这个问题。 “我不会因为这几个月,乃至更久的相处,就忘记他是害死施林通、导致楼兰灭国、亲手杀死长孙无忌的凶手。”陈桥淡淡说道。 “许鞍山还杀了长孙无忌?!”唐元更是惊讶。 陈桥点点头。 “他还真是……”唐元更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陈桥笑了一声,“没什么好惊讶的,我们两个都没有准备忘记这些事情。” “可是我看……”唐元犹豫着看向陈桥,“陈将军现在对许鞍山十分重用。” 看着施林通的墓碑,陈桥发出一声浓浓的叹息,“重用与否,和我最后是不是要让他以死谢罪,又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虽然陈桥这话没错,可唐元却仍旧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你年纪还小,很是事情也还都不明白,这世上很多事情,远非简单的是非对错能够判断的。”陈桥一手落在唐元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随即便又拿起酒坛灌下了一口酒。 第1385章 热热闹闹过年 “你知道吗?丁申和施林通曾经都是机锋营的将领。”陈桥又对唐元说道。 唐元不知道陈桥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不过还是看向了陈桥,等待着陈桥接下来的话。 “从施林通身死之后,我就一直在想,是不是机锋营的运数不对?不然为什么丁申和施林通最后都会落得一个这样的结局。”陈桥无奈苦笑这说道。 想到现在机锋营的领军是一个叫杨旭景的年轻人,唐元神色有些复杂地看向了陈桥。 “后来我也想明白了,不是机锋营运数不对,而是我总是在错误的时候,做出错误的决定,今后,我绝不允许自己再犯这样的错误了。”陈桥这句话像是在对面前的那些已经长眠于地下的人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个夜晚既漫长又短暂,在第二天的太阳出现在地平线上的时候,陈桥也终于将自己带来的七八坛酒全部喝完了。 满身酒气的陈桥将黑虎叫过来,被唐元扶着爬在黑虎背上之后,便由黑虎驮着往黑龙军大营而去了。 唐元则一路跟在黑虎身侧,以防醉酒的陈桥会忽然从黑虎背上掉下来。 回到黑龙军大营之后,陈桥便被早早起来的王义和杨旭景扶着回了自己的大帐,这一觉,陈桥一直睡到夕阳西下的时候才终于醒来。 捏着眉心从床上坐起来,陈桥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现在是早晨还是傍晚。 “将军醒了?” 陈桥才刚从床上下了地,帐帘外就探进来了一个脑袋。 眯着眼睛看过去,陈桥就看到杨旭景正满脸担心地望着自己。 “怎么这副表情?”陈桥失笑着说道。 杨旭景还是第一次见陈桥喝醉,更是第一次见陈桥醉酒后掉泪,自然很是不习惯。 毕竟在他看来,陈桥应该是这天地间最强大的存在,无论是醉酒还是掉泪,都不应该发生在陈桥的身上。 “没什么。”杨旭景摇了摇头,搓着鼻子走进了陈桥的大帐,“将军早晨回来之后就睡了一整天。” “我睡了整整一天?” 说着,陈桥晃了晃脑袋,感觉到自己的还有些晕晕乎乎的脑袋总算清醒之后,才又看向了杨旭景。 杨旭景小幅度地点了下头,说道:“是啊,整整一天,将军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虽然自己没有宿醉过,不过杨旭景却也见过其他宿醉的人,那些人睡一觉醒来之后一般都会头疼好久。 陈桥笑了笑,“没有。” 杨旭景敬服地看向陈桥,“将军果然比所有人都厉害。” 陈桥笑容更胜,“不过我倒真是有些饿了,晚饭做好了吗?”陈桥问道。 杨旭景连忙道:“已经做好了,我这就去给将军盛饭!” “不必了,”陈桥阻止了杨旭景的动作,站起身来领着杨旭景一道往外面走去,“睡了一整天,人都睡僵了,我自己走过去吧,也好活动活动。” “是。”杨旭景应了一声,随即便梗在陈桥身后往伙食营的方向走去了。 陈桥走出大帐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腊月今日已经是腊月二十八,整个黑龙军大营中也比往日里更加热闹了不少。 当然了,因着陈桥的命令,不少将士也在这一天,早早出门前往周围几座城镇还有云州城中贴对联去了。 虽然这几个城镇的百姓都被迁往了其他地方,却也不好让这几个城镇连过年的时候都黑压压的。 很快,时间便到了除夕的时候。 这天晚上,陈桥跟沈勇达一众人,还有许鞍山和唐元围坐在一堆篝火旁,热热闹闹地等着伙食营大厨和将士们煮饺子。 “这么多年来,这好像还是我们头一次没能回长安城过年。”陈桥笑着对众人举起酒杯。 “放心,等我们剿灭了卓木盛以及他的爪牙之后,咱们今后就都能在家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过年了。”陈桥对众人大声说道。 陈桥话音才刚刚落下,周围就响起了一片哄笑什么声。 很快,热腾腾的饺子就被端了上了。 因着知道今年不能回长安城过年,在前往云州城之前,陈桥就已经知会过工部尚书,让他们赶在过年之前,给云州城送来一批烟花爆竹。 吃过饺子之后,陈桥命人将工部前段时间送来的烟花爆竹摆做一排。 沈勇达自告奋勇要去点火,此时,所有人都汇聚到了外面,看着沈勇达将那一串爆竹点着,紧接着,他们就看到一道道拖着尾巴的火星冲上了天空。 “嘭!” 巨大的烟花在空中爆裂来,绽放城一团团美丽的花团。 这是唐元第一次身处如此热闹的氛围之中,她抬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天空中那一朵朵绚烂的烟花,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只怕自己一眨眼,眼前的所有便会在顷刻之间烟消云散。 “娘亲!” 长安城的将军府中,熙丫头嬉笑着扑进了李丽质的怀中,然后抬起头用自己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向李丽质。 “都是个大姑娘了,还这样莽撞。” 李丽质笑着将穿着一身崭新衣裙的熙丫头扶了起来。 “难得这样热闹,公主就别再念着这些规矩了。”云芊笑着对李丽质说道。 “是啊长乐,”一旁正在吃酒的高婉珍也笑着说道:“一年才难得有一次这样的日子,就别再拘着孩子们了。” 眼见云芊和高婉珍都说了这样的话,李丽质便也只莞尔一笑,帮熙丫头擦掉额上的薄汗之后,便又看着熙丫头重新跑到了自己的一众兄弟之中了。 “还当你今天要进宫去呢,没想到居然会跟我们一道留在将军府。”高婉珍端着酒杯对李丽质说道。 李丽质笑着也端起一杯酒来,遥敬了高婉珍一杯之后,才又说道:“四哥和玥安去了便足够了,我既然将你们都接来了将军府,就要陪着你们把这个年过好。” 随着时辰渐晚,储香和伊曼还有印月怜月就相继起身告退了。 “我瞧着,伊曼这几年还是一副恹恹的样子啊。” 看了眼伊曼的背影,高婉珍做到李丽质身边,小声说道。 听高婉珍提起此事,李丽质也不由叹息,“自从施林通去后,她就一直都是这样个样子,不过每次太医来将军请平安脉的时候,我也都会让太医给她瞧瞧,她的身子没事的。” 闻言,高婉珍也才稍稍放心一些。 “念哥儿现在年纪还小,她便是为着念哥儿,也不会让自己就这样垮掉的。”李丽质说道。 “长姊,你说夫君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到底还在新婚,这样的日子里面,晋阳公主还是免不了思念齐子枫。 李丽质摸摸晋阳公主的头发,笑着问了一句:“想你的夫君了?” 晋阳公主虽然觉得羞赧,却还是点了点头,“是,我想他了。” 第1386章 是女儿的责任 见状,在座的所有人都不免笑出了声来。 “沈勇达那个死鬼也是,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写封信回来。”云芊也不由抱怨一句。 李丽质又笑着拍拍云芊的手背,说道:“尽是胡说,前段时间不是才刚收到一封家书吗?我记得你可还跟大家好生炫耀了一番呢。” 听到李丽质又提起这件事情,云芊也不由红了脸,“我要是知道大家都收到信了,哪里还会拿出来炫耀。” 眼见云芊红了脸,李丽质也不由笑出声来。 “他也真是的,这么多年来写字还是像狗爬一样,整个黑龙军就属他的字最难看、最难认了。”云芊无奈说道。 “沈郎将不错了,淮郎一整封信就只有两句话,拢共才十几个字。”安斐也无奈说道。 闻言,众人又不由笑了起来。 燕淮的沉默寡言一向是出了名的,不过大家伙儿却也没有想到,他对着自家夫人的时候也是如此沉默寡言。 “那也比絮絮叨叨得好,”屈嫣然颇为苦恼地笑了一声,不过想起那色信上那些唠叨的关心,还是不由心生甜蜜,“要是被陈将军知道他是这样一个絮叨的人,只怕是要取笑他了。” 作为才刚刚成婚的新人,沈薰娘看着其他人都一个劲儿地打趣着各自的夫君,想起杨旭景写给自己的信中的那些甜言蜜语,一时间也不免红了整张脸颊。 “瞧呀,薰娘怎么好端端脸红了?”高婉珍忽然高声说道。 随即,所有人的目光便全都聚集在了沈薰娘的身上。 如此一来,沈薰娘原本就染了红霞的脸,这下更加红得好像能滴下血来一般了。 起初刚来将军府的时候,沈薰娘一直觉得自己出身低微,生怕会冲撞了李丽质,便甚少出现在李丽质面前,直到后来李丽质主动命人将她请了去,好生问了她是不是在将军府住着不习惯之后,沈薰娘才总算不再像起先那般紧张。 “嫂嫂又取笑我。”沈薰娘娇嗔地看了眼高婉珍。 “好了好了,沈勇达那家伙先前说,他与沈掌柜可能五百年前是一家,临走前还让我多照看着些薰娘,你们可都不许欺负这丫头。”云芊气势十足地对众人说道。 闻言,众人又都笑出了声来。 “娘亲!宫里放烟花了!” 众人说话说得正热闹的时候,熙丫头又跑了进来,兴冲冲地拉起李丽质的手往外面走去。 李丽质顺势便也招呼着众人一道去了门外。 一道冷风袭来,众人都不由缩了缩脖子,不过在看到远处那绚烂的烟花之后,却还是沉醉其中了。 正在看着烟花,站在最外面的云芊忽然觉得比较落下一点冰冷的湿意,伸手摸了一下之后,云芊绽出笑容回头看向其他人,“下雪了!” “瑞雪兆丰年啊!” 高婉珍乐呵呵地说道。 不一会儿,原本丁点大的雪花就变成了鹅毛大雪,孩子们又兴奋地冲进了大雪之中,互相玩对方身上撒起了雪花。 “女王,外面下雪了。” 相比起云州城和长安城的热闹氛围,身处东女国的伏岚这面就冷清不少了。 “下雪了?” 因着身处西南面,东女国一向很少下雪,所以在听到外面侍女的禀报之后,伏岚还是起身走了出去。 刚一拉开大门,扑面而来的便是冰冷而潮湿地空气。 “娘亲!”懿丫头也迈着小短腿跑到了伏岚身边,“下雪了!” 伏岚笑着摸摸懿丫头的脸颊,说道:“娘亲看到了。” 随即,伏岚便拉起懿丫头的手往前走去,直至走到了房檐边上,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娘亲,你说熙姐姐和长乐姨还有阿爷和哥哥们现在在做什么呢?” 自从回了东女国之后,懿丫头就总是觉得孤独,此时,她靠在伏岚身侧,声音也比方才听上去要低落了不少。 伏岚揽住女儿的肩膀,低头看向懿丫头说道:“他们现在一定在想懿儿呢。” “真的吗?”懿丫头抬起头,双眼亮晶晶地看向伏岚。 伏岚温柔地笑着,笃定地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 得到伏岚的保证,方才还情绪有些低落的懿丫头,终于又重新露出了笑脸。 “娘亲,你说阿爷什么时候才回来接我们呢?”懿丫头皱起一张脸问道。 在此之前,懿丫头还从未离开家这么久,虽然起初回到东女国的时候,对一切都感到很新奇的懿丫头也着实开心了几个月,可在这样的时候,她心中还是难免察觉到了一丝寂寞。 伏岚心中暗叹一声,她还是没有告诉懿丫头继承王位的事情。 “娘亲也不知道,不过你阿爷现在肯定也很想来东女国看我们懿儿。”伏岚安抚着对懿丫头说道。 “我也很想阿爷。” 懿丫头紧紧依偎在伏岚身边说道。 “女王,烟花已经准备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忽然在母女俩身后响起。 伏岚点点头,“命人去点了吧,让百姓们也都看看热闹。”伏岚说道。 侍女领命下去,伏岚蹲下来,扶着懿丫头的肩膀说道:“懿儿,你知道什么是一国之君吗?” 这些日子以来,东女国已经给懿丫头安排了教导师傅,懿丫头想来聪慧自然已经知道一国之君是什么意思。 看到女儿点点头,伏岚深吸一口气,感觉到胸口充盈着满满的冰冷空气之后,才又开口问道:“那懿儿愿意做一国之主吗?” 懿丫头先是一愣,之后才想起来,这段时间以来,确实有很多人对她说过,她就是东女国的下一任女王。 “女儿不愿意,”懿丫头先是摇了摇头,不过就在伏岚刚要叹气的时候,便又听到懿丫头说道:“不过女儿知道,这是女儿的责任。” 伏岚没想到懿丫头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登时也不由酸涩起来。 “娘亲,要事懿儿做了东女国的女王,是不是就不能回家了?”懿丫头又问了一句。 伏岚沉默半晌,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懿丫头的问题,她只怕自己实话实说的话,会叫自己的女儿伤心。 只是伏岚虽然没有说话,可懿丫头又何其聪明,所以在看到伏岚欲言又止的表情之后,懿丫头便已经明白了过来。 “娘亲,没事的,我可以的。”懿丫头强撑着笑脸对伏岚说道。 一时间,伏岚更加心疼懿丫头,她将懿丫头单薄的身体揽入怀中,强忍着眼泪说道:“懿儿放心,娘亲会一直陪着你的。” 不过,让伏岚没有想到的是,这次确实懿丫头主动挣开了她的怀抱。 懿丫头与伏岚四目相对,片刻之后才说道:“娘亲不能一直陪在我身边,瑶妹妹得回家,煜哥哥一定也很想娘亲,娘亲不止有我一个孩子。” 第1387章 终于要动手了 听到懿丫头这句话,伏岚心中大恸,她没有想到,原来她的女儿早已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便已经长大了。 “娘亲别哭。” 懿丫头抬起自己的小手,为伏岚擦去了颊边的眼泪。 “那等娘亲回家之后,能不能偶尔来看看我?”懿丫头强撑着笑容问道:“不用经常来,就每年来一次就好。” “傻丫头,娘亲怎么会不来看你。”伏岚再次将懿丫头抱入怀中,难掩悲痛地哽咽着说道。 “那就好……”懿丫头也终于掉下眼泪来,不过她的眼泪很快便渗入了伏岚的肩头的衣服里面。 “嘭——” “嘭——” 就在母女俩相拥掉泪的时候,空中忽然绽开了一朵朵灿烂的烟花。 “娘亲你看,这烟花多漂亮啊。”懿丫头扭头看向空中的烟花,她的脸上,也映衬出来了不同的的颜色。 心中的愧疚几乎要将伏岚彻底淹没,她看着女儿还稍显稚嫩的脸庞,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一声浓浓的叹息。 大年初一的这天,整个黑龙军大营都悄无声息,因着昨天晚上的守岁,将士们大多还都在睡梦中。 这是一年到头难得能睡懒觉的时候,陈桥也没有下令让将士们必须要早起。 等到日上三竿的时候,各个营帐之中才终于断断续续走出人来,将士们打着哈欠互道过年好,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表情。 不过,就在众人热热闹闹商量着午饭吃什么的时候,两只灰扑扑的信鸽接连出现在了出黑龙军大营里面,不过其中一只落在了地上,另一只却直接飞去了陈桥的大帐。 “杨郎将!” 一名将士抱着信鸽跑到了杨旭景的营帐外外面,高喊道:“您的信鸽回来了。” 听到外面的声音,杨旭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睡眼朦胧地走了出来,将信鸽接过来之后便让那名将士退下了。 拆下信鸽腿上的竹筒,杨旭景一边在心里吐槽卓木盛大过年的还不安分,一边打开了那卷起来的纸条。 就在他看清那纸条上写着些什么的时候,杨旭景忽然脸色一边,随即便连衣裳都顾不得换好,拿着纸条便直奔陈桥的营帐了。 而另一头的陈桥,早在听到信鸽蒲扇翅膀的声音后,便已经起了身。 走出营帐将信鸽腿上的竹筒取下来,还不等陈桥去看那纸条上写了些什么,就又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躁的脚步声。 “将军!” 此时的杨旭景也顾不得其他,“唰啦”一下掀开陈桥大帐的帘子便走了进来。 “卓木盛要动手了!” 说着,杨旭景便将手中拿着地纸条递到了陈桥面前。 只是,听到这个消息的陈桥,看上去似乎并不十分惊讶,他微微蹙起眉头,接过杨旭景递过来的纸条,细细看了一遍才又打开了自己手边的那卷纸条。 “姜生也送了消息过来,不过他现在还不知道卓木盛那支军队的事情。” 草草看了眼姜生送来的纸条,陈桥蹙眉对杨旭景说道:“看来卓木盛倒是从没有怀疑过你的身份,竟然连这支军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杨旭景点点头,又问道:“将军,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沉吟片刻之后,陈桥便对杨旭景说道:“不急,先去吃饭吧,等吃过饭只有叫大家一起过来商议便是。” “来得及吗?”杨旭景脸上出现些许焦急的神色,“卓木盛说他今晚子时之后就要动手了。” 陈桥笑着拍拍杨旭景的肩膀,说道:“放心,我们这不是还有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吗?来得及的。” 听到陈桥这么说,杨旭景也知道应下声来。 只是中午这顿饭,杨旭景却一直都吃得有些心不在焉,旁人见他不大对劲问起的时候,杨旭景也因为知道陈桥不愿在吃饭的时候提起此事,便也只是含混而过。 终于吃完了午饭,杨旭景在陈桥的示意下,一个个通知了沈勇达等人,最后又找了许鞍山和唐元,与他们两人一道走去了主帐。 “卓木盛要动手了。” 陈桥将姜生和卓木盛送来的消息,一同摆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什么?!” 唐元惊呼一声,显然是没想到卓木盛会选择在这样的日子里面动手。 陈桥看了眼唐元,之后才又看向众人说道:“约莫就在今夜子时前后,姜生的消息是和卓木盛的消息一起送到的。” “卓木盛也料到黑龙军会在过年前后放松警惕,原本打算昨天晚上就发起进攻,不过却在姜生和闫森的劝说下,换作了今天晚上。”陈桥对众人说道。 “这也给了我们准备的时间。” “大人,我们要准备些什么。”沈勇达握着拳头问了一句。 陈桥弯了弯嘴角,说道:“守株待兔、以逸待劳。” 众人显然都不甚明白陈桥这句话的意思,于是纷纷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了陈桥。 眼见众人如此,陈桥先是笑了一声,之后才又说道:“今天晚上的敌袭,应该不会闹出太大的动静,卓木盛此举不过也只是想试试黑龙军的深浅,至多只会派一两个系统宿主随军前来,甚至有可能都不会派出全部的军队。” “若当真如此的话,那倒确实不必太过紧张了。”王义若有所思地说道。 陈桥点点头,又看向杨旭景笑着说道:“你先前就是太过紧张了,你再好好看看,卓木盛送来的消息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听到陈桥这话,杨旭景先是一愣,之后才又拿起了放在桌面上的,那张属于卓木盛的纸条。 “今晚子时准备好接应先锋部队。” 杨旭景将上面的一小行字念了出来。 至此,杨旭景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放松了下来,先前犹豫太过紧张,杨旭景甚至没有看清最后那四个字,便急急忙忙去了陈桥的大帐。 “看清楚了?”陈桥戏谑地问了一句。 杨旭景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十分惭愧地说道:“是属下失了分寸。” 陈桥摆摆手说道:“不碍事,这种事情难免会发生,你也不必太过在意。” 杨旭景叹了口气,重新将纸条放回了桌面上。 “那依照大人的意思,咱们就是要以不变应万变?”辛志诚问道。 陈桥笑着点点头,说道:“虽然不必太过紧张,不过还是要让将士们都打起精神来,还有你们几个,”陈桥的目光从面前一众人的脸上一一掠过,“我今晚应该也不会出手,如果当真有系统宿主前来的话,就要靠你们几个了。” “将军放心,若当真有系统宿主前来,属下等定然能将他们拿下!”那色胸有成竹地对陈桥说道。 “倒也不必一定要将他们拿下,只需要让他们知道咱们黑龙军并不好惹就行了。”陈桥说道:“那接下来,我就来安排一下你们各自要做的事情吧。” 第1388章 这不是来了 听到陈桥这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陈桥的身上,顺势也坐直了身子。 “那色和燕淮负责大营正门外围,你们也不必带太多人,人越少反而越方便你们行动。”陈桥看向那色和燕淮说道。 “是。”两人起身应下。 随即,陈桥的目光便又落在了齐子枫和王冲的身上,“你们两个,去大营后面以防有人暗中偷袭。” “是。”齐子枫和王冲站起身来,应下一声。 紧接着,陈桥又看向了沈勇达:“你领一些人守在大门正门里面,随时准备好策应那色和燕淮。” “是,大人放心!”沈勇达精神百倍地应道。 “杨旭景和辛志诚,你们两也分别带一些人,去大营的左右两翼盯着。”陈桥又道。 “是。” 杨旭景和辛志诚也立刻起身答应道。 “至于王义……”最后,陈桥的目光落在了王义的身上,“卓木盛今天派人过来,想必也是对我们的粮草也起了心思的。” “属下知道该怎么做,属下定会守好粮草的。” 听到陈桥的话,王义出声回应道。 陈桥点点头,之后又扭头看向了许鞍山和唐元。 “这次还用不着你们两个人出手,尤其是你,”说着,陈桥的目光便落在了唐元的身上,“我想,闫森应该也不希望看到你跟那些人动手。” 闻言,唐元不由叹了口气,虽然她的基因融合率很高,却从来没有与跟自己旗鼓相当的人正面交锋过,其实唐元打心底里还是想打上一架了。 “我也不能出手?”许鞍山无奈问道。 陈桥点点头,说道:“虽然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来系统宿主,不过我还是想要尽可能让卓木盛以为你已经死了,而现在在黑龙军大营的人其实是徐华。” “那我易容成徐华的样子不就得了?”许鞍山又道。 听到这话,陈桥先是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个法子确实可行。 “倒也不是不行,”陈桥摸着下巴缓缓说道:“不过你切记要千万小心,如果遇到了其他系统宿主,最好不要单打独斗,尽量和其他人待在一起。” 眼见陈桥答应下来,许鞍山自然喜不胜收,“将军放心,我会小心的。” 安排完今天晚上的事情之后,陈桥便让众人各自下去做准备了。 夜幕很快就落下了,照往常一般吃过晚饭之后,燕淮便背着弓箭与那色出了营地,他们二人只带了十来个乾狼营将士,轻而易举便将自己隐藏了起来。 随着那色与燕淮的离开,其他人也各自行动起来。 而早已经易容好了的许鞍山,则选择了与沈勇达一起守在大营正门里面。 因为担心唐元会不听安排私自行动,陈桥甚至将唐元带在了自己身边,以防她自己跑出去。 “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不会胡来的。”唐元有些无奈地对陈桥说道。 陈桥对唐元的话却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随着时间一点点消逝,唐元看上去反倒比陈桥还要紧张,她双手紧握成拳,时不时还要站起来走上一圈,偶尔还会撩开帐帘探出头去看上一眼。 不过,从始至终,外面都十分安静,并没有任何敌兵来犯的声音。 “首领会不会是在故弄玄虚?” 一个时辰之后,唐元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陈桥摇了摇头,眉心之间出现了一点褶皱,“他既然把消息送过来了,自然就不会只是说上一说。” 听到陈桥这话,唐元又耐着性子坐了回去。 又一个时辰之后,就在唐元以为今天晚上的这番准备是无用功之后,外面忽然起了一些动静。 “这不就来了?”陈桥嘴角微挑,看上去心情不错地看向了唐元。 营地正门外,蹲守了一晚上的那色和燕淮也终于看清了夜幕之中,飞速朝着黑龙军大营本来的敌人。 “来了。”燕淮扭头看向那色。 那色紧绷着脸点点头。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与基因融合做对战,他们不知道对方的基因融合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赢下这场首战。 随着敌人越来越近,燕淮也终于换到了一个适合拈弓搭箭的地方,做好了准备。 “咻——” 一道专属于金属的破空声响起,与之相伴的是三只在月光下闪着冷硬光芒的长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前方的敌军而去。 利箭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对面的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射倒了三个人。 “有埋伏!” 率领着这些人的正是雷华喜,在看到那三个中箭倒下的人之后,随着他的一声大喝,敌军也终于停了下来。 夜幕之中,所有人都戒备万分地看向了周围。 这些身披盔甲的士兵一边警惕地看着周围,一边聚拢到了一起,外围的士兵举起手中的巨大盾牌将所有人都严密地护在中间。 “继续前进!” 雷华喜再次大喊一声,随后,整个队伍便以缓慢的速度向前挪动了起来。 “怎么样?”那色悄无声息地来到燕淮身边,小声问了一句,“你觉得他们大约有多少人?” 燕淮看着远处被盾牌严密防守起来的敌军,沉吟片刻之后说道:“粗略估计应该有一千人。” “一千人……”那色沉思起来,此番,他与那色驻守大营外围,也只带了不待五百人。 虽然远处的敌军已经用盾牌防守起来,可燕淮却还是再一次拈弓搭箭,准备出手。 “能射中吗?”那色声音紧绷的问了一句。 燕淮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很快,破空声便再一次在那色的耳边响起,随之而去便又是三只闪着寒光的利箭正破空而去。 这一次,燕淮射出的箭没有直直朝着那些盾牌射去,而是变成了从天而降。 随着几声惨叫,盾牌保护圈内又再次倒下了三个人。 “该死!” 眼睁睁看着自己人再次倒下,雷华喜当即大怒。 他从盾牌保护圈中一跃而出,站在了队伍的外围。 “这应该是一个系统宿主。”那色的声音再次在燕淮的耳边响起。 燕桦依旧没有说话,甚至连那色的声音也变得遥远了起来,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雷华喜所在的方向,再次拈弓搭箭,不过这一次,他只拿了一支箭。 瞄准目标,通体漆黑的长箭瞬间离弦而去。 只是这一次,燕淮的长箭没有能够再次命中目标。 就在箭头即将刺入雷华喜身体的时候,雷华喜猛然一抬手,将裹挟着巨大力量的长箭硬生生抓住了。 “这个方向吗?” 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来去,雷华喜舔了下嘴唇,随即身形一闪,便朝着燕淮和那色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快走!” 那色轻喝一声,并且与此同时拉着燕桦向另一个方向撤去。 第1389章 现在轮到我了 只可惜,他们二人的基因融合率也不过只有百分之四百,还不等他们跑出去多远,雷华喜便已经追到了他们的身后。 “原来是两只小老鼠。”雷华喜舔了下自己干涩的嘴唇,而后便挥着长刀朝着两人劈了下去。 听到身后传来的破空声,那色赶忙抽出长刀反手挡住了雷华喜的这一击。 刀尖相交声音响起的这一刹那,那色便直觉的自己的虎口传来一阵剧痛,不过他却还是忍着剧痛朝着雷华喜反击而去。 见状,燕淮也重新将弓箭背到了背上,同样拔刀朝着雷华喜袭去。 “难道你们以为,两个人一起上,我就打不过你们了吗?” 雷华喜的身形虽然圆滚滚地好像一个球,可他的动作却十分敏捷,就算面对那色和燕淮的联手攻击,都仍旧还算游刃有余。 而在另一面,随着他们三人战作一团,黑龙军和卓木盛的军队也终于在战场上相遇了。 一阵阵喊杀声在夜色中响起。 心知他们二人并非雷华喜的对手,趁着一个空档,那色立刻将怀中的信号弹掏出来扔到了空中。 “信号弹!” 茫茫夜幕之下,红色的信号弹自是再显眼不过,看到那色扔出的信号弹之后,沈勇达心头一紧。 “所有人听令,随我出击!” 沈勇达大喝一声,随即便带领雷虎营的五百名将士冲了出去。 在他们身后,余下的雷虎营将士继续神经紧绷地看着守在大门里面。 易容成徐华的许鞍山也跟在了沈勇达身后杀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很快,率领着雷虎营将士的沈勇达,便和原来的那五百名乾狼营见识汇合在了一起。 “沈郎将!” 原本已经陷入苦战的乾狼营将士在看到沈勇达之后,瞬间好像被人注入了一阵强心剂一般,又重新生出了巨大的力量。 “那色和燕淮呢!” 沈勇达厉声喝问一句。 “那色郎将和燕郎将在左面,正和一个系统宿主对战。”一名乾狼营将士喊道。 就在沈勇达准备前去增援的时候,许鞍山却提前一步将他拦了下来,“你在这面,我去帮他们。” 如果对方是系统宿主的话,那徐华的出现就无疑会吸引到对方的全部注意力。 沈勇达看了眼许鞍山,不过还不等决定到底如何去做的时候,许鞍山便已经朝着那色和燕淮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色和燕淮也终于渐渐落入了下风,燕淮甚至一朝不慎被雷华喜钳住了脖子。 就在燕淮以为今晚要死在雷华喜手中的时候。 “雷华喜!” 一道浑厚沉重的声音在雷华喜而便炸开,他将原本抓在手中的燕淮丢人在一旁,扭头朝着自己身后看去。 趁着雷华喜分神的时候,那色立刻上前见不停咳嗽的燕淮扶开了。 “徐华!” 看清来人的长相之后,雷华喜怒喝一声,随即便二话不说提刀朝着许鞍山冲来的方向杀去了。 “怎么久没见了,你就要这样跟我打招呼吗?”许鞍山笑吟吟说着,随即抽出身侧的佩刀抵挡住了雷华喜这用尽全力的一击。 许鞍山的基因融合率远比那色和燕淮要高,如今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七百五,自然是轻而易举就抵挡住了雷华喜的这千钧一击。 “你!” 在徐华离开北面前往长安城之前,他的基因融合率不过只有百分之六百,自然不会是雷华喜的对手。 所以才刚刚朝着许鞍山攻过来的时候,雷华喜也仍旧以为徐华的基因融合率仍旧只有百分之六百,也以为自己的全力一击之下,许鞍山定会因为不敌而死在自己的刀下。 “怎么?很惊讶吗?” 许鞍山没有留给雷华喜太多惊讶的时间,在挡下雷华喜的一击之后,便立刻提刀朝着雷华喜杀了过去。 “现在轮到我了!” 说话间,许鞍山便已经高高跃起,他举起手中的长刀,朝着雷华喜的头顶重重劈下。 雷华喜慌忙提刀阻挡,这一次,虎口剧痛并且渗出鲜血的人成了雷华喜。 另一头,看着两人对战的那色和燕淮不由对视一眼,他们两人原先都没有与许鞍山交过手,现在看到眼前的情形,便不难想象,基因融合率与他们相同的神勇,确实要比他们两个强太多。 “你究竟是谁!” 雷华喜忍痛后退一步,他捂着自己的手喝问一声。 许鞍山也知道,一旦他与那些系统宿主交手,自己的身份就很难在继续隐藏下去了。 “我究竟是谁?” 眼见雷华喜已经看出来自己不是徐华,许鞍山索性抬手死去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 “还记得我吗?”许鞍山笑眯眯看向雷华喜。 “是你!” 在看清许鞍山的长相之后,雷华喜惊呼一声。 “许鞍山,你居然还没有死!” 雷华喜怎么都没有想到,当初在传闻中早已经死于陈桥之手的许鞍山,眼下竟然活生生站在了自己面前。 “徐华呢!他在哪里!”雷华喜继续喝问。 许鞍山轻笑一声,说道:“你以为,陈桥会放过胆敢伤了他家眷的人吗?” 话音刚落,懒得再与雷华喜啰嗦的许鞍山便再一次朝着雷华喜杀了过去。 两人一路从地上打到半空中,两人的身形都快到几乎消失在了那色和燕淮的眼中,若非时不时响起的金属撞击声,那色和燕淮就几乎已经看不到两人的身影了。 “嘭——” 一道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在那色和燕淮耳边响起,在灰尘消散之后,那色搀扶着燕淮走上前去,就看到一个深坑之中倒着满脸鲜血的雷华喜。 紧接着,毫发无伤的许鞍山也平稳落在了地上。 那色看看坑中的雷华喜,又看看站在他们旁边的许鞍山,想起先前他和燕淮两个人都敌不过雷华喜,此时难免有些黯然神伤。 “他一时半刻应该醒不了,你们将他带回去交给将军吧。”许鞍山没有去看那色和燕淮,他的目光停留在坑中的雷华喜对两人说道。 “你呢?”燕淮捂着胸口问了一句。 听到燕淮这一问,许鞍山才扭头看向他,“我?自然是去其他地方瞧瞧,也许今天晚上来的系统宿主,并非只有他一个人。”许鞍山说道。 闻言,燕淮点点头,随即便直直跳入坑中,提起已经昏迷不醒的雷华喜又跳出了深坑。 “那我们先回去了。” 燕淮朝着许鞍山点点头,随即便准备离开。 可是当他走出去几步之后,才发现那色还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燕淮不解看了眼许鞍山,在看到许鞍山也一脸不解之后,便又走回到了那色身边。 “那色,怎么不走?”燕淮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听到燕桦这样一句,那色才终于回过神来,他先是点点头,之后又表情复杂地看了眼许鞍山,才抬脚朝着大营所在的方向走去。 第1390章 快打我一掌 虽然燕淮不明白那色为什么会出现那样一个复杂的表情,不过在看到那色往前走去之后,自己便也提着雷华喜追了上去。 看这个两人远去的背影,许鞍山又想起先前那色那副既不甘心又有些颓丧的表情,笑着摇了摇头便扭头朝着另一边飞快掠去了。 与此同时,随着沈勇达的加入,士气大振的黑龙军将士,也几乎已经胜了这一仗。 在确定沈勇达这面不需要自己帮忙之后,许鞍山便又朝着大营左边掠去。 黑龙军这次安营扎寨的地方,左面紧挨着一座大山,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确实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即刻对于基因融合者来说,这样的地方无异于也是如履平地。 果然,一如许鞍山的猜测,当他来到大营左面的时候,驻守在大营左面的辛志诚还有他所率领的那五百名黑龙军将士也已经陷入了苦战。 这次,卓木盛派出来的人确实很不对,可每个小队却也有一千人,尽管已经做过安排,可黑龙军却还是多多少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过庆幸的是,辛志诚这面并没有系统宿主出现。 帮着辛志诚料理了那一千士兵之后,许鞍山便又直接从大营中间穿过,直奔大营右面而去了。 与左面一样,大营右面也没有出现基因融合者。 “杨郎将,怎么样?” 许鞍山去到杨旭景身边,踢飞了一个正准备偷袭杨旭景的士兵之后,笑呵呵地看着杨旭景问了一句。 得了片刻喘息时间的杨旭景,扭头看向许鞍山,他无奈叹了口气摇摇头,“果然还是远远不够啊。” 杨旭景一向非常明白自己的实力,自然也就没有像那色一样,在看到许鞍山的强大之后,便多多少少生出一些自暴自弃的念头。 “你还这么年轻,不着急。”许鞍山拍拍杨旭景的肩膀说道。 杨旭景上下打量许鞍山一暗,轻笑一声说道:“你也没比我年轻多少吧?” 听到杨旭景这句话,许鞍山才想起来杨旭景并不知道穿越的事情,便又说道:“那我先前好歹也是个系统宿主,要是还没你们厉害,岂不是有些糟糕了?” 闻言,杨旭景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朝着许鞍山摆了摆手,便重新投入了杀敌之中。 同样帮着杨旭景料理了这面的敌军之后,许鞍山便又朝着齐子枫和王冲驻守的大营后方飞快略去了。 许鞍山才刚一到后面,就看到站在原处一个山包上的闫森。 “没想到啊,卓木盛今天居然把闫森也派了出来。”许鞍山“啧啧”两声说道。 齐子枫和王冲这面倒是轻松得多,面对对方的一千个敌军,两人也早早便做好了安排,况且他们两个也不需要想先前的那色和闫森一样,在对阵那些士兵的时候,还要时刻防止闫森的突然杀过来。 “你什么都不做,也不大好吧?” 眼见齐子枫和王冲能够应付那些敌人,许鞍山便径直去到了闫森的身边。 月光下,面容冷峻的闫森淡淡看了眼许鞍山,说道:“怎么?你想让我去陪那两个小朋友玩玩?” “别别别,”许鞍山连忙摆摆手,“齐子枫和王冲可不是你的对手,我是说,你要不要装模作样跟我打上一场?”许鞍山又问一句。 闫森仍旧是那副淡漠的样子,“我向来不喜欢弄虚作假。” 许鞍山看着一脸严肃的闫森,无奈耸耸肩,又打趣问道:“你难道不怕被卓木盛知道些什么?” 闫森瞥一眼许鞍山,又看向脚下不远处那些正在与黑龙军将士厮杀的士兵,沉默半晌之后突然问道:“难道你们会放跑他们之中的一个人吗?” “那到不会。”许鞍山摸着下巴说道。 “那我何必担心这些不会发生的事情?”闫森面无表情说道。 好吧,许鞍山决定不再和闫森说话,这个人也有些太过无趣了。 虽然开始有些惊心动魄,不过在雷华喜倒下之后,之后两军对战便也再没有什么悬念了。 天色将明的时候,黑龙军也终于结束了所有的战斗,开始了打扫战场。 “闫大哥!” 闫森也没有当即离开,他跟着许鞍山一道进入黑龙军大营,走进了陈桥所在的主帐。 看了眼朝着自己走过来的唐元,闫森冷峻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容。 “真没想到,卓木盛居然会派你过啦。” 陈桥看到闫森之后,也不免有些惊讶。 “雷华喜呢?”闫森看看左右问了一句。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我已经剥离了他的基因,把他和霍全关在了一起。” “不杀了他们?”闫森疑惑问道。 陈桥摇摇头,说道:“为什么要杀了他们?我之后要把他们全都押回长安城,到时候在审判他们也不晚。” “随你。” 闻言,闫森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我的时间不多,不好多留,”沉默片刻之后,闫森又对陈桥说道:“你打我一掌,我也好回去复命。” “闫大哥?!”唐元诧异的抱进闫森的胳膊,显然并不赞同闫森的这个苦肉计。 “放心,”闫森摸摸唐元的脸颊,说道:“如果不带些伤回去的话,只怕首领不会相信我的。” 唐元虽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要让她眼睁睁看着闫森受伤,她却也还是不愿意的。 不过唐元向来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何况此事也事关闫森的安危,所以尽管心中不愿意,唐元却也没有再继续阻拦。 “真的要我打你一掌?”陈桥挑眉问道。 闫森点点头,“最好多出几分力,我受的伤越严重,卓木盛才会更信任我。” 听到这话,陈桥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在他看来,闫森的这个决定也是再正确不过的。 “这次回去,你就把霍全和徐华的事情都坦白告诉卓木盛就好,至于唐元……”陈桥说着看了眼站在闫森身边的唐元,“你以后如果不想她在和卓木盛有什么牵扯的话,最好告诉卓木盛她也死了。” “我明白。”闫森说道。 “那我就要动手了,你准备好了吗?”陈桥看着闫森问道。 闫森点点头,“准备好了,你动手吧。” 当夜色再一次落下来的时候,身受重伤的闫森也终于回到了北面的大本营。 “闫森!” 第一个发现闫森回来的人是陶成,他这还是头一次见到闫森受伤,连忙将倒在自己面前的闫森扶了进去。 “先带我去见首领,我有重要事情和首领说。”闫森看上去气息奄奄地对陶成说道。 陶成皱了皱眉头,不过却还是架起闫森朝着卓木盛的居所走去了。 当两人来到卓木盛居所的时候,卓木盛居所的大门已经打开了,正坐在院中的卓木盛扭头看到两人,心中便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第1391章 不必急于一时 “进来吧。”卓木盛对两人招招手。 被陶成扶着走进去,闫森才刚一坐下,卓木盛便已经迫不及待开口问了一句。 “怎么样?” 听到卓木盛这句问话,闫森的脸色也瞬间变得阴沉了起来,在卓木盛的目光中,闫森叹着气摇了摇头。 “首领,陈桥和黑龙军不好对付。”闫森咬着牙抬起头朝着卓木盛看去。 “雷华喜呢?”卓木盛的脸色也阴沉下来。 闫森重重叹了口气,满眼悲戚地说道:“被抓了。” 卓木盛放在石桌上面的手不由紧握成拳,他知道,既然被抓,那就意味着雷华喜定是已经被陈桥剥离了系统。 “霍全呢?我不是让他与你们里应外合?”卓木盛又问道。 闻言,闫森的表情又变得更加难看了一些,他抬起双眼看向卓木盛,在这一瞬间他的表情甚至变得有些阴鸷。 “霍全早就被陈桥发现了,一直以来跟你来往消息的,其实是黑龙军的人。” “什么?!” 果然,在听到闫森的话之后,卓木盛的表情也变得阴鸷了起来。 “那唐元呢?”卓木盛又问一句。 闫森探着气摇摇头,“我没见到她,不过既然霍全已经暴露了,那唐元恐怕也凶多吉少了。” 在闫森话音落下之后,卓木盛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可闫森却好像似乎觉得卓木盛受到的打击还不够多,又继续说道:“还有,徐华其实早在当初进入长安城之后,就死在了陈桥手中,后来雷华厌和鲁原安见到的那个徐华,其实是许鞍山假扮的。” “许鞍山还活着?”卓木盛声音干哑地问了一句。 闫森点点头,“我们这些人的长相,只怕也全部暴露了。” 听完闫森的这些话,卓木盛皱着眉头陷入了一阵沉思。 “昨晚的行动,黑龙军早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如果不是我撤退及时,只怕也回不来了。” 闫森叹着气说道。 “谁打伤的你?”卓木盛阴气森森问了一句。 闫森苦笑一声,看向卓木盛说道:“首领以为除了陈桥整个黑龙军还有谁能伤得了我?” 闻言,卓木盛也终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眼见闫森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卓木盛也没有再多问什么,直接便让陶成送闫森回他的居所去了。 原本以为昨晚的行动会让黑龙军受到重创,也让陈桥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可谁知最后竟然会落得一个这样的结局。 卓木盛心中的愤怒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华喜呢?” 在闫森和陶成回去的路上,听到闫森回来消息的雷华厌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被抓了。”闫森恹恹地对雷华厌说道。 听到这话,雷华厌眼中顿时升起蓬勃的怒气,“你与他一道前去,怎么他就被抓了,你却逃回来了!”雷华厌质问道。 闫森无精打采看了眼雷华厌,说道:“你以为我不想让他跟我一起撤退吗?你的弟弟你了解,你觉得他会听我的吗?” 说完这句话,闫森便示意陶成扶着他绕开雷华厌继续往前走。 可就在两人正经过雷华厌身边的时候,雷华厌却突然对闫森出手了。 陶成的基因融合率在三人之中是最低的那个,眼下看到雷华厌动手,虽然有心阻止,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雷华厌一手掐在闫森的脖子上,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要就这样直接将雷华厌掐死,可最终理智还是压过了情感。 雷华厌沉默的松开了手,陶成眼疾手快地将即将倒在地上的闫森扶住。 “我劝你最好不要冲动行事。” 闫森看出来雷华厌定是想要亲手给雷华喜报仇,甚至很有可能跟他们分开之后便直奔黑龙军大营,于是好心劝了一句。 雷华厌对闫森怒目而视,强压着怒气说道:“你以为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来指挥我?!” 闫森冷笑一声,他靠在陶成身上,有气无力地看了眼雷华厌,说道:“连我都不是陈桥的对手,你以为你去了又能讨得了什么好?莫说是给你弟弟报仇,只怕连你自己都要在黑龙军大营丢了性命。” “照你的话来说,华喜就白死了吗?!”雷华厌怒不可遏吼道。 “你明白我的意思,又何苦在这里自欺欺人?”闫森看着雷华厌说道。 雷华厌垂在身侧双手紧握成拳却又颓然松开,如此反复几次之后,他也终于承认闫森的话确实不无道理。 “黑龙军现在就在云州城,你还有很多机会可以报仇,实在不必急于这一时。”闫森又劝一句。 最终,雷华厌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甚至没再多看闫森和陶成一眼,拖着沉重而稍显疲乏的脚步离开了两人面前。 “走吧……” 定这个雷华厌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之后,闫森便示意陶成扶着他继续往前走去了。 雷华喜被抓,对于雷华厌来说无异于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也会让雷华厌从此阵脚大乱。 也正是因为深知这一点,闫森才会在卓木盛准备派人领军前往云州城的时候,旁敲侧击地提议让雷华喜前去。 被陶成扶着回到房间躺下,又目送陶成转身出去之后,闫森的嘴角终于浮现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第一个目的已经达成,这么想着,闫森缓缓闭上双眼,不多时便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之中。 经此一役之后,卓木盛对陈桥和黑龙军的态度也更加谨慎了起来。 此后又过了三个月,直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卓木盛都没有再试图派人前往云州城。 “将军!” 进入四月的第一天,正躺在自己前段时间沈勇达闲来无事时给自己打造的一把躺椅上休息的陈桥,在听到喊声之后,睁开一只眼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了。 “什么事?” 看清来人是齐子枫后,陈桥又再次阖上了眼睛。 来到陈桥身边,齐子枫兴高采烈地在陈桥身边坐下,说道:“将军,我的孩子要出生了!” 听到齐子枫这句话,陈桥果然再次睁开了眼睛,甚至还顺势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晋阳有身孕了?!”陈桥惊讶地问了一句。 齐子枫激动地点点头,说道:“我先前也不知道,今天才收到公主府的来信,说其实早在黑龙军离京之前,兕子就已经怀有身孕了,只不过因为怕我担心,就没有告诉我。” 眼见齐子枫如此开心,陈桥脸上也不由浮现出了笑意。 “一眨眼,我们都已经离开长安城七个月了啊。”陈桥感慨这个说道。 齐子枫乐呵呵地点点头,说道:“信上说孩子下个月就要出生了,兕子觉得应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才让公主府的人写了这封信。” “果真是个好消息。”陈桥站起身来,双眼看向远处已经长出新芽、焕发出勃勃生机的柳树。 第1392章 还是要抓现行 陈桥回身拍了拍齐子枫的肩膀,“当初见你第一面的时候,你才只是一个这么丁点大的小鬼头,”说着,陈桥在自己身侧比划了一下,“没想到现在居然已经要当阿爷了。” 听到陈桥这话,齐子枫不由有些羞赧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听到这面的动静,不远处的沈勇达和辛志诚也走了过来。 看到齐子枫和陈桥皆是满面笑容之后,便忍不住疑问出声。 陈桥微微一笑,对两人说道:“齐子枫的孩子要出生了。” 听到陈桥这话,沈勇达和辛志诚都惊喜地瞪大了眼睛,纷纷上前拍着齐子枫的肩膀说道:“恭喜啊!” 两人的力气都不算小,不过眼下这样的时候,齐子枫自然是已经顾不上疼还是不疼了。 很快,齐子枫马上就要当阿爷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黑龙军大营。 为了庆祝这个好消息,伙食营今天甚至准备了不少好菜,还拿出来了先前去其他城镇采购的好酒。 “我先前还以为齐子枫还没有成婚呢,没想到居然已经要当阿爷了。” 在黑龙军大营待了几个月之后,唐元也终于逐渐恢复了女儿身的打扮,眼下,她站在陈桥身边,在夕阳地笼罩下看向不远处正在与人说话的齐子枫感慨地说道。 陈桥扭头看了眼唐元,打趣一句,“怎么?羡慕了?” 唐元脸颊微红地瞥了眼陈桥,说道:“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眼见唐元如此,陈桥又不由笑了一声,“想来,自从上次夜袭之后,闫森也有几个月没有来过黑龙军大营,也没有传来过任何消息,你是不是想他了?” 听到陈桥这句问话,唐元先是一愣,之后才低下头温柔的笑了一声,说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虽然想他,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闻言,陈桥看向唐元的目光反倒多了些许的惊讶。 比起刚来黑龙军大营时候满身戒备,甚至叫人打眼看上去就知道她为人十分心狠手辣的唐元,过了几个月之后,现在已经完全与寻常女子无异了。 陈桥笑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这三个月的生活虽然平静无波,不过无论是陈桥还是整个黑龙军,也都未有一刻放松警惕,甚至比三个月之前更加戒备森严了。 “姜生也很久没有来消息了,真想知道卓木盛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啊。”陈桥抻了个懒腰,似是在与唐元说话,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唐元笑了一声,说道:“首领一向都是决定了什么事情之后才会通知其他人,他做任何事都从来不会和人商量的。” 陈桥撇撇嘴,“难怪他身边的人都要投靠到我这边来。” 唐元挑眉看了眼陈桥,“到目前为止,也就只有四个人吧?何来都投靠你这一说。” “对他忠心耿耿的雷华喜和霍全还有鲁原安,现在都已经不中用了,剩下的人里面最厉害的闫森现在也已经背叛了他,虽然还剩下几个人,可那些人的基因融合率却实在不够看了。”陈桥盘点着说道。 “你可别忘了,雷华厌虽然基因融合率不是最高的,可他一向脑袋灵光,也从来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唐元提醒一声。 陈桥点点头,“我自然知道这个,但他一来不是什么大军事家,二来嘛……”陈桥说着,又冲着唐元眨了眨眼睛,“卓木盛对他的信任值也没有那么高,他虽然麻烦,可却也不是完全对付不了的。” 闻言,唐元弯了弯嘴角,又道:“看来你已经想好要怎么解决他了。” 陈桥耸耸肩,“我昨天晚上已经给姜生送了消息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雷华厌甚至不必我们出手解决。” “难道你又要故技重施了?可我瞧着黑龙军大营里面并没有适合易容成雷华喜的人。”唐元疑惑道。 陈桥摇了摇头,说道:“一个方法只能用一次,用得次数多了,难免会让人生疑,想要达到的效果也得减半了。” “你到底打算怎么做?”唐元十分好奇地问道。 陈桥扭头看向唐元,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急什么,且等着便是了。” 而此时的北面,卓木盛则已经陷入了盛怒之中。 “首领,究竟出了什么事情?”闫森闻讯而来,刚一走进卓木盛的院子,就见卓木盛正一脸阴沉的站在院中。 闫森不解走上前去,将被卓木盛推到的石桌扶了起来。 “闫森,你觉得雷华厌可能会对我有二心吗?” 就在闫森刚刚把石桌扶起来的时候,卓木盛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闫森扭头看向卓木盛,不由自主皱了皱眉头,“雷华厌与首领是一道从微末处走来的,我觉得他对首领应当是没有二心。”闫森说道。 听罢闫森的话,卓木盛却冷笑一声。 “你看看这是什么。”卓木盛将一卷纸条扔到了闫森的面前。 闫森不解其意地将纸条拾起来,打开之后也不由大惊失色。 “首领,这……”闫森拿着纸条,猛地抬头看向卓木盛。 卓木盛脸上愈发阴沉起来,他死死盯着闫森手中的纸条,“这就是你口中对我没有二心的人,看起来他已经和陈桥互通消息不少时日了。” 闫森重新拿起纸条,细细看了起来,过了许久才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确实是雷华厌的笔迹。” 卓木盛心中怒气蓬勃,他桀桀怪笑一声,冷冷说道:“现在看来,雷华喜倒还真不一定是死是活了。” “可我明明看到雷华厌被许鞍山打昏过去,之后就被抓进了黑龙军大营之中。”闫森仍旧为雷家两兄弟辩解道。 “如果他们中间没有什么猫腻的话,那雷华喜为何会不听你的劝告,执意杀往黑龙军大营?” 人一旦起了疑心,那过往的种种在他看来,便都会成为可疑的行为。 “不然,我把雷华厌叫过来,让他当面解释一下。”闫森说道。 卓木盛却摇了摇头,说道:“不必着急,毕竟这种事情还是要抓个现行得好。” 闻言,闫森只点了下头,也没再多说什么。 现在,怀疑的种子已经在卓木盛心中埋下,接下来,只要他们操作得当,便能够将里通外贼地这个罪名坐实在雷华厌的头上了。 “首领,那这张纸条……”闫森拿着纸条又问了一句。 卓木盛的额目光落在了纸条上面,他看着上面那短短一行字,只恨不得现在就将雷华厌毙于掌下。 “他既辛辛苦苦写了这个消息,那自然得让这消息去到它该去的地方。”卓木盛眼神阴鸷地说道。 “可这上面的消息确实属实,首领不担心陈桥会依据这个来做些什么?”闫森有些担心地问道。 第1393章 只会得不偿失 卓木盛又发出一声怪笑,“这样不好吗?就让陈桥以为他已经掌握了我们全部的消息吧,这样,他才会输得更快、更彻底。” 闫森怔愣一下,他现在倒是没有想到,卓木盛在如此盛怒地情况下,还能想到这样一个办法。 “如果当真要利用雷华厌来误导黑龙军的话,那我们很多事情做起来就会变得异常麻烦了。”闫森皱着眉头说道。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让雷华厌彻底消息,可卓木盛要利用雷华厌来使这个反间计,恐怕会让他们的行动更加艰难起来。 听到闫森这句话,卓木盛也不禁开始犹豫,确实,如此一来他们也真的会陷入非常麻烦的境地。 “这次的消息且先送出去吧,之后怎么做……”卓木盛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我再好好想想。” “好的。”闫森应了一声,便起身朝着外面走去了。 从卓木盛的居所出来之后,已经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放飞信鸽之后,闫森便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在房中一直等到午夜时分,闫森才终于放下手中那杯已经凉透的茶,起身走了出去。 “怕是要弄巧成拙了。” 刚一进到姜生的房中,闫森便开口说道。 姜生疑惑看向闫森,待到闫森坐下来之后才开口问道:“什么弄巧成拙了?” 闫森抿了抿嘴,轻叹一声之后才说道:“首领打算利用雷华厌来故布疑阵,如果当真要这样做的话,恐怕你很快也会暴露出来。” 听到闫森这番话,姜生的眉头也不由紧紧皱了起来。 “决不能让他这样做。”姜生放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他可还没有到愿意英勇就义的程度,更不想让现在原本就已经有些麻烦的事情变得更加麻烦。 “你该知道,首领想来要做什么事情,都没人能劝阻得了。”闫森沉声说道。 姜生依旧眉头紧皱,片刻之后才将目光放在了闫森的身上,下定什么决心似的说道:“如果当真如此的话,那我们恐怕就要通知陈桥提前行动了。” “陈桥会配合吗?” 闫森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在他看来,现在他们和陈桥的位置并不那么对等,陈桥更不是他们能够随意指使的人。 果然,闫森此话一出,姜生也不由沉默下来。 是啊,陈桥会因为他们几个区区几条性命就打乱自己的步调,提前对卓木盛发起进攻吗? 姜生猜不透卓木盛的想法,也更加猜不透陈桥的想法。 一想到陈桥很有可能会放弃他们,姜生就不由一阵烦躁。 “我去黑龙军大营一趟。” 就在姜生胡思乱想的时候,闫森却忽然开口说了这样一句。 “现在这个时候,你能离开吗?”姜生皱着眉头问道,他可不想还没等雷华厌那面的事情暴露,闫森的行动就将他们的秘密戳破了。 闫森点点头,说道:“首领最近让我有时间就去外面探查情况,我走上几天也说得过去。” 听到这话,此时心里头已经乱了的姜生,也只能同意闫森的这个决定。 “不必太过烦心,我看陈桥并不像那种卸磨杀驴的人。”闫森拍拍姜生的肩膀,劝了一句。 姜生心中也明白这个道理,可一旦想到自己很有可能被放弃,或是等不到陈桥的回信就死在卓木盛手中,姜生就无法冷静下来思考任何事情。 又与姜生说了几句话之后,闫森便又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两天后,闫森果然再次离开了。 “将军,闫森来了。” 这日,就在天色刚刚蒙蒙亮的时候,还在睡梦中的陈桥,就听到外面响起一道声音。 还有些困倦的陈桥坐起身来,发现外面天色还未大亮,便不由揉了揉眉心。 “让他先去主帐吧,我一会儿就来。”陈桥声音有些沙哑的吩咐一声。 “是。” 应下之后,帐外的黑龙军将士便又转身离开了。 一向起得很早的唐元自然也得知了闫森来到黑龙军大营的消息,第一时间便赶到了大帐。 这还是闫森第一次见到穿着女装的唐元,他一时失神,不小心打翻了手边的茶杯,冒着热气的茶水登时便铺了一桌面。 见状,唐元走上前去用帕子将正在往下滴水的桌子擦干,才又温柔地笑着看向闫森。 “闫大哥。” 闫森看着穿着一身罗裙的唐元,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傻了?”唐元打趣着说道。 说实在的,唐元还是非常享受闫森在看到她穿着女装后,这副傻乎乎的样子,于是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灿烂了起来。 “怎么来的这么早?” 不过就在闫森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姗姗来迟的陈桥也撩开帐帘走了进来。 一走进主帐,陈桥就发觉帐中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他先后看了看闫森和唐元,突然发现自己进来得好像有些不是时候。 “需要我回避吗?” 陈桥站在大帐门口,真心实意地问了一句。 不过陈桥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唐元便瞥了他一眼,闫森也终于恢复了正常。 “卓木盛已经看到了那张用雷华厌笔迹写下的纸条。”闫森对陈桥说道。 陈桥挑挑眉,随即坐下之后才又开口,“他怎么说?” 闫森紧皱眉心摇了摇头,“他想利用雷华厌来迷惑你。” “迷惑我?”陈桥失笑一声,“这应该是他在盛怒之下想出来的办法吧?”陈桥问道。 闫森愣了一下,随即又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桥耸耸肩,语气很是轻松地说道:“这个办法太过麻烦了,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他绝对不会这样想。” “为何?”闫森又问道。 “很简单,如果雷华厌只是一个不是个小角色,卓木盛如果想要利用他来做反间计的话,最终只会得不偿失。”陈桥又道。 听到陈桥这番话,闫森的眉头却依旧紧皱,“此话怎讲?” 陈桥摊开双手看向闫森,“试想,如果他要故布疑阵,那你们就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做两次甚至三次,如此一来,只会消耗掉你们的更多精力,却不能确信我到底会不会依照你们的想法去做事。” 没想到自己担心了几天的事情,在陈桥看来居然能够如此轻松应对,闫森一时间竟不知道究竟是他们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还是陈桥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 “最近,姜生一直忧心忡忡。” 思忖片刻后,闫森还是将姜生的情况也说了出来。 “为何忧心忡忡?”陈桥不解问道。 闫森无奈笑了一声,说道:“他总担心自己会成为一个弃子。” 听到闫森这句话,陈桥不由失笑道:“那你回去告诉他,我这个人虽然算不上什么慈悲心肠的大善人,却也不是那种会过河拆桥的狼心狗肺之人,你让他只管安心便是。” 第1394章 粮食不够了 “他担心雷华厌的事情会让我们提前暴露。”闫森又道。 陈桥弯了弯嘴角,说道:“且不说卓木盛应该察觉不到你们与我之间的联系,退一步来讲,如果他当真发现了什么,只要你们送来消息,我就一定会带人前去营救的。” “为什么?” 放弃应该放弃的人,这是闫森一直以来笃信的事情,毕竟无论是他还是姜生,对于陈桥来说其实都非常的可有可无。 陈桥挑眉看向闫森,“难道你希望我放弃你们?” “可是……”闫森犹豫片刻,还是把自己的心里话问了出来,“值得吗?” “值得与不值得,我自己心中自有定论,你们也不必自己在心中妄加揣测。”陈桥说道。 闻言,闫森不由叹了口气,“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就且先相信你吧。” 陈桥先是点了点头,之后又好像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若有所思看着闫森说道:“我原先还以为你是个面冷心硬的人,现在看来也不是这样啊。” 闫森一愣,他没想到陈桥会突然说起这个。 “闫大哥原本也不是面冷心硬的人啊,我之前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 虽然闫森还没有说话,可唐元却开口了,就算对方是陈桥,她也不能看着陈桥误会闫森。 陈桥又瞥了眼唐元,笑着摇摇头说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 听到他这句话,唐元登时也没了脾气,只是撇撇嘴坐到了闫森旁边。 “我原来也以为你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不过现在看来,你倒是比我原先设想的更加心慈手软。” 闫森以牙还牙说道。 陈桥脸上浮现一抹玩味的笑容,说道:“怎么?难道觉得我应该在你们暴露之后,直接舍弃你们?” 这…… 闫森犹豫了,虽然他的理智告诉他,如果陈桥这么做了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可作为当事人的他,却绝对不愿意成为一枚被棋手舍掉的弃子。 “既然不想被舍弃,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陈桥收起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对闫森说道:“既然已经联手,那我就不会出尔反尔,更不会在紧要关头做出有损于你们的决定,我这句话也麻烦你替我转告姜生一下。” “好,我明白了。”闫森点头应下。 随着太阳渐渐高升,闫森也没有在黑龙军大营逗留太久,和陈桥说完话之后便干脆利落地离开了,毕竟他这次出来,还有卓木盛安排好的事情要去做。 “下一次见面,没准儿就是最后的决战了。” 看到唐元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陈桥不由说了一句。 “哦?”听到这话,唐元果然扭头看向陈桥,不过脸上却仍旧挂着怀疑的表情。 陈桥笑眯眯看向闫森离开的方向,说道:“就算我们不懂,卓木盛也忍不了太久了,不然他为什么一直让闫森出来打探情况?” 虽然心中仍旧存疑,可是唐元也不得不承认,陈桥的推论很有可能是对的。 “如果现在决战的话,你有把握赢吗?”唐元又问道。 沉吟片刻,陈桥轻笑一声,反问道:“为什么没有把握?” 唐元愣了一下,随即便说道:“首领的基因融合率,我们没有一个人知道,我承认你很强大,可世事无绝对,万一……” 唐元的话没有说完,可陈桥却也已经猜出来唐元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放心吧,”陈桥笑着拍了拍唐元的肩膀,说道:“我不会输,也不会连累你们丢了性命的。” 听到陈桥这句话,唐元的表情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没有误会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一定能赢。”陈桥平静的说道。 “为什么?”唐元很是费解地看向陈桥,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之后,她虽然对陈桥也不算特别了解,却也知道陈桥不是一个自负的人。 想到这儿,唐元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猛地扭头看向陈桥,犹豫半晌之后才小心翼翼问了一句,“你现在的基因融合率……是多少?” “总算问到点子上了。”陈桥很是欣慰地说道。 唐元却只睁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陈桥,等着陈桥给自己一个答案。 “我可知跟你一个人说了。”陈桥神秘兮兮地看向唐元,随后便凑到唐元耳边说出了几个字。 说完之后,陈桥便再次退开,唐元则陷入了无比震惊的境地之中。 “你、你怎么做到的?!”唐元颤颤巍巍看向陈桥问道。 陈桥再次耸耸肩,“我地基因融合者太多了,我也是才发现,就算我和他们相隔千里之遥,只要我想,我依旧能够给他们进行基因融合。” “你还有其他基因融合者?”唐元难以置信地问道。 她原以为,只有黑龙军将士才是陈桥的基因融合者,却不想,陈桥居然还留了一手。 陈桥坦然地点点头,说道:“算上长安城的北衙六军和南衙十六卫,我的基因融合者差不多有七十多万人了。” “七十多万……” 不难想象,拥有这么多基因融合者地陈桥,基因融合率的提升速度该有多快。 “现在放心了吧?”陈桥笑眯眯对唐元说道。 唐元表情复杂的看向陈桥,过了良久才终于僵硬地点了点头。 “难怪这几个月以来,我看你总外外面跑,原来是去提取基因了。”唐元长长吐出一口气说道。 “对啊,”陈桥依旧满面笑容,“既然卓木盛一直不愿意动手,那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出去转转,看还能提取什么基因。”陈桥说道。 若是陈桥的基因融合率已经达到那样一个恐怖的程度,拿着些黑龙军将士…… 唐元茫然地看了营地中来来往往的将士们,甚至不敢去想他们现在的基因融合率达到了多少。 “七百。”陈桥这次很痛快地给出了唐元一个答案。 “这天底下,恐怕再没有能够战神黑龙军的存在了。”唐元感慨着说道。 陈桥点点头,他抬眼看向营地外面那株在微风中摇曳枝条的柳树,现在那柳树的枝条上还只是爆出些许新芽,距离枝繁叶茂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所以我才不着急啊。”陈桥的声音难得像现在这般轻松。 “可你怎么能肯定,首领会是你们之中先忍不下去的那一个。”唐元困惑地问了一句。 陈桥笑笑,看向唐元问道:“北面一向缺衣少食,更何况现在他手底下还养着一支十多万人的军队,你猜,他现在的粮食还够他们吃多久?” 唐元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原先在北面的时候,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卓木盛无异于便是神一样的存在,可在与陈桥相处了几个月之后,唐元才发现,卓木盛从来不是无所不能神,甚至比起神,他更像是一个心怀叵测、手段狠辣地跳梁小丑。 第1395章 一封无名来信 “他……”唐元想了想,继续说道:“我虽然从来不知道我们的衣食是怎么解决的,可我想既然他敢把这支军队拉过来,那应该就有解决的办法。” “三个月前的那次夜袭,你也见识到了,他心里的算牌虽然打得噼里啪啦,可现实却是他这次既像试探、又像挑衅的行动,最后的结局却未到达他想要的目的。”陈桥说道。 “如果没有哪次惨败,或许他也不会去考虑粮食够不够吃的事情。” “就算这五个城镇已经被黑龙军占据,他还能派人去其他地方,比如突厥、靺鞨这些地方采买粮食啊。”唐元又道。 陈桥却笑着摇了摇头,“这些地方的粮食本来就十分紧缺,哪里又有余粮能卖给他或是送给他?” 唐元这下算是彻底傻眼了,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陈桥只是一个随遇而安之人,并未做过任何打算,可现在看了,却好像所有事情都已经在陈桥的掌控之中了。 “你什么时候想到这些的?”唐元很是费解的问了一句。 陈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约莫是在我知道他还藏了一直军队的时候吧。” 原来陈桥竟然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把后面的事情都想好了吗? “所以你那天才会专门让王义去守着黑龙军的粮草?为得就是担心首领会趁着这次夜袭来抢粮食?”唐元又问道。 陈桥耸着肩点点头,随即又失笑一声,“只可惜那个时候,卓木盛还没有想到这个粮草的问题,反倒是让王义白白提心吊胆了一整晚。” 听完陈桥这些话,唐元登时便觉得陈桥更加令人敬服起来。 在所有人都还只看到眼前一两步的时候,陈桥却已经想好十步,乃至二十步以后的事情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唐元突兀的问了一句。 “做到什么?”对于这个没有前因后果的问题,陈桥自然也很是不解。 “是怎么做到在知道首领还有一支军队之后,就想到这些事情的。”唐元继续问道。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这件事情,只要是带兵出征过的人就都能想到。” 听到陈桥的这个解释,唐元忽然笑了一声,随后便低下了头去,看来她们这些人还真的不是陈桥的对手啊。 “还好我们现在敌人。”唐元真心实意地对陈桥说道。 陈桥挑眉笑道:“你现在才这么觉得吗?” 唐元深深叹了口气,“今天之前,我确实偶尔还是会怀疑,跟你联手的这决定到底是正确还是不正确,不过今日之后,我就不会再这样想了。” “这一点你就不如姜生了,”陈桥打趣着说道:“自从与我联手之后,他就再没有怀疑过我到底能不能赢,只是一门心思帮我。” 说起姜生,唐元到现在都不知道姜生到底为何投靠了陈桥。 “他来这里后的爷娘,死在了你们这系统宿主的手上,不过他一直都没能查出来究竟是谁杀了他的爷娘,又知道如果仅凭一己之力,很有可能到死都没办法给爷娘报仇,所以就选择投奔我了。” 听到唐元的疑问之后,陈桥如是对唐元说道。 “原来如此。” 唐元皱起了眉头,因为她实在没想不起来自己有没有杀过这样一对夫妇。 “其实姜生也不算一点儿线索都没有,不过他的那些线索,最终却都指向了卓木盛。”陈桥又说道。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他们还能拼死一战,可对方如果真的是首领,那他的担忧的事情就很有可能会发生了。”唐元叹着气说道。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杨旭景又拿着一封信走了过来。 “谁的来信?” 看到杨旭景走过来,陈桥顺势问了一句。 “应该是写给将军的,这封信是在易州城被人发现的,上面只写了‘陈桥亲启’。”杨旭景皱着眉头说道:“是驻守易州城地将士刚刚快马加鞭送回来的。” 闻言,陈桥好奇的接过信封,打开之后便最先看了这封信最后署名的位置。 “没有名字?” 陈桥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却都没有找到这封信主人的名字。 没法子,陈桥只好静下心来去看心中的内容。 “这是……” 一行行字看过去,陈桥的眉头也不由皱了起来。 “将军?”看到陈桥如此,杨旭景一时间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看完来信之后,陈桥整个人都出现了一种很是奇怪的状态,就连表情也变得十分纠结了起来。 “传令下去,我要去易州城一趟。” 陈桥忽然对杨旭景说道。 听到陈桥这突如其来的决定,杨旭景一时间不由感到十分诧异。 毕竟从黑龙军驻扎到云州城之后,陈桥就再没有离开过云州城,甚至很少离开黑龙军大营附近,如今他竟然忽然要去易州城,杨旭景自然不能不赶到惊讶。 “将军知道来信的人是谁?” 眼见陈桥马上就要动身,杨旭就不由追上去问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人虽然与我并不是熟识,却也是见过几次的,不过原先我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却不想现在居然又出现了。” 听到这话,杨旭景心中更是好奇,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阻拦陈桥。 往大营门口走去的路上,陈桥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片刻之后黑虎便从远处奔了过来。 陈桥翻身坐在黑虎背上,又对杨旭景说道:“让大家伙儿照看好营地,我去去就回。” 言罢,陈桥也不等杨旭景再说些什么,径直便骑着黑虎跑出了黑龙军大营。 “大人去哪儿了?!” 注意到这面的动静,沈勇达等人也先后跑了过来,不过等他们赶到的时候,视线之内也只剩下了陈桥绝尘而去的背影。 杨旭景无奈摇了摇头,说道:“易州城。” “怎么好端端去了易州城,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吗?”王义也不由问了一句。 杨旭景皱巴着一张脸摇摇头,说道:“方才易州城的将士送来一封信,将军看过之后就说要去易州城。” “信呢!”辛志诚急忙问道。 杨旭景这才想起来,随即便将手中的信递给了问话的辛志诚。 辛志诚急忙将信接过来,可是翻来覆去看了几次,也没有见到上面出现任何人的名字,甚至一整封信上面也只有寥寥数语。 “小杨,这人怕是和你们杨家还有些关系啊。” 盯着信上那短短几行字看了好一会儿之后,辛志诚忽然对杨旭景说了一句。 “跟杨家有关?!”杨旭景这下彻底傻眼了,他一直都以为杨家余孽早已经被陈桥收拾干净了,可没想到现在居然又出现了吗?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辛志诚紧皱眉头念出了信上所写的这句话。 第1396章 到底是什么人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沈勇达急不可耐地问了一句。 辛志诚虽然也很想告诉沈勇达一个答案,可他自己却也不知道这句看起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看来将军应该是看出来些什么,所以才会决定前往易州城。”一旁的那色开口说道。 “对了!”杨旭景猛地击了下掌,又说道:“将军离开前还说过一句话。” “大人说了什么?!”沈勇达又转向杨旭景问道。 杨旭景回想片刻之后才对众人说道:“将军说,他先前以为这个人已经死了,却没想到现在居然又出现了。” “原本已经死了,先前却又出现了?”辛志诚一时间也想不到他们身边什么时候还有这样的人。 虽然众人心中现在都有这样一个疑问,可眼下唯一能够给出他们答案的陈桥却早已经走了。 “怎么办?要追过去吗?”沈勇达跃跃欲试地看向辛志诚和王义。 闻言,辛志诚不由和王义对视一眼,他虽然也动了追上去一探究竟的心思,可却也不敢擅自行动。 “不必了。”最终,王义开口说道。 沈勇达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抬眼看去,却见平日以一向总是表情淡淡的王义,正表情凝重的看着自己。 “不听军令擅自行动,可是要军法处置的,”看着沈勇达说了这么一句,王义又环视一眼众人,继续说道:“我们就在大营中等着便是,大人总会回来的。” 既然王义都这么说了,众人自然都再没有异议。 而从始至终,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唐元,此事却也在猜测着,那单凭一封信就把陈桥引走的人,究竟会是谁。 一路疾行,等陈桥终于赶到易州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易州城中同样驻守着不少黑龙军将士,城门上的黑龙军将士远远看到陈桥过来之后,便连忙人 “早上送去黑龙军大营的那封信是在哪里发现的?” 进入城中,陈桥也没有赘言,直接便开门见山地问了一句。 十来个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能没能给出陈桥一个答案,毕竟那封信并非他们发现的。 “是刘三儿,”一个将士想了又想,终于记起来第一个发现那封信的人是谁,“启禀将军,发现那封信的人是刘三儿!” 陈桥点点头,又道:“去传刘三儿过来见我。” “是!” 应下一声,那名黑龙军将士便转身跑开了。 看着那名将士跑远之后,陈桥又才回过神来似的问了一句,“自你们驻扎过来之后,这易州城中可还进来过其他人?” 站在陈桥周围的将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都不约而同摇了摇头。 “回将军的话,自从属下们来了之后,这易州城之中便再没有人出现过任何一个生人了。”一名将士答道。 “那那封信是怎么回事?”陈桥又问道。 “这……” 将士们终于沉默下来,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也一直在城中巡逻,可却也从未见过城中还有什么其他人,但也正如陈桥所说,既然没有人,那封信又是怎么会跑到易州城中来的? 这件事情他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而且也实在是解释不清。 “将军!刘三儿来了!” 没过多久,那名前去传召刘三儿的将士也跑了回来,跟在他后面的那名将士正是刘三儿。 恋人跟来到陈桥面前,刘三儿登时便上前向陈桥行礼。 “属下见过将军。” “那封信你是在哪里发现的?”陈桥摆摆手,示意刘三儿不必多礼之后便又问道。 刘三儿想了想,而后便说道:“就在易州城东面的城门外面,被不知什么人粘在了一棵树上。” “带我过去。”陈桥说道。 “是!” 言罢,陈桥从黑虎背上下来,跟着刘三儿一道往城东方向跑去了。 刚一走出城门,刘三儿就伸手指向城门外的一颗老歪脖子树,“就是这个棵树,当时那封信就站在这个地方。”说着,刘三儿又伸手比划了一下。 闻言,陈桥不由皱起轴头,他身后抚上面前几乎已经枯死的歪脖子树,虽然心中已经有了怀疑的目标,可一日见不到人,陈桥就仍旧还是对自己的猜想抱有怀疑。 忽然,远处树林中的鸟似乎被什么惊扰到了,纷纷鸣叫着拍着翅膀飞向了半空中。 陈桥猛地抬头朝着前方看去,就见夜幕下,一个身影出现在了远处的树林之中。 “陈将军,好久不见了。” 人为到声先至,陈桥皱着眉头紧紧盯着前方声音传来的防线,随着那人一步步走上前来,陈桥也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长相。 “果然是你。”陈桥冷声说道。 来人却轻笑一声,“陈将军果然厉害,居然仅凭那短短几句话就猜出了我是谁。” “又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又是仁心仁德,我想不猜出来也难啊。”陈桥又道。 站在陈桥身边的黑龙军将士并不知来人是谁,不过却还是全部挡在了陈桥的身前,以防来人突然发难。 “陈将军身边人太多了,我不想过去了。”来人在原地站定,双臂抱胸歪着头看向了陈桥。 陈桥轻叹一声,随即便挥退了挡在自己身前的将士们。 “将军,这人要事心生歹念又该如何是好?”一名将士犹豫不决地问道。 陈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这天底下没什么人能够趁我不备伤到我,你们只管退下便是。” 眼见陈桥心意已决,将士们便纷纷开始后撤,等众人全部推到城门之中后,来人才又继续朝着陈桥所在的方向走去。 “陈将军,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还是这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来人轻笑一声,看上去甚是苦恼的问了一句。 “你怎么还活着?”陈桥直接问道。 来人先是一愣,之后才爆发出一阵笑声,他盯着陈桥看了良久,之后才终于换上了一副正常的表情,说道:“陈将军,我已经不是先前那个人了。” “什么意——” 陈桥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忽然明白过来眼前这人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李千里了?!”陈桥睁大眼睛问道。 而在陈桥面前,那人的整张面容也终于袒露在了月光之下,正是当年那个因为谋反之事败露,被李世民赐下一杯毒酒的吴王长子李千里。 “也是,也不是。”那人说道。 “休得在此故弄玄虚,你到底是什么人?”陈桥质问道。 那人叹了口气,又往陈桥面前走了几步,随后才停下来继续说道:“当初那个被灌下毒酒的李千里确实是死了,你可以当我现在算是借尸还魂吧。” 听到李千里的话,陈桥先是沉默半晌,之后才皱着眉头问了一句,“你是系统宿主?” 第1397章 你一定会后悔的 闻言,李千里笑出声来,整个人看上去也是一副非常愉悦的样子,“没错,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陈桥则仍旧眉头紧皱,他现在也确实看出来了,李千里当年虽然表面看上去温文尔雅,可骨子里却总是会偶尔流露出来一种癫狂和绝望的气质,但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却完全没有。 在这个人的身上,陈桥只看到了不可一世的张狂和自负。 “你怎么知道我的?”陈桥又问道。 “李千里”笑眯眯地看着陈桥,说道:“自然是因为这个人的记忆,还有就是我当年学唐朝历史的时候,课本上可没有出现过一个叫陈桥的人啊。” 陈桥长叹一声,原以为是李千里死而复活了,却没想到居然是个鸠占鹊巢。 “你想做什么?”陈桥问道。 眼见陈桥终于问道自己最想回答的一个问题,“李千里”的表情也终于变得疯狂起来,他瞪大双眼,眼神几近癫狂地对陈桥说道:“我们联手,把这天下搅个天翻地覆如何?” “系统,探查一下这个人的基因融合率。” 听到“李千里”的话之后,陈恰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决定先让系统探探这个人的底。 “把这天下搅个天翻地覆?”陈桥冷笑一声,“如果你拥有李千里所有的记忆,就应该知道,这天下是我好不容易才平定下来的,我为何要再去搅个天翻地覆?” “因为我们是天选之子啊!”“李千里”激动的大喊一声,挥舞着双臂,异常振奋地对陈桥说道:“既然重活一次!为什么不活个痛快!” 虽然陈桥一直觉得卓木盛就已经够脑袋有问题了,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见到一个比卓木盛更加不正常的人。 “怎么活个痛快?”陈桥耐着性子问道。 “当然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李千里”激情彭拜地说道。 陈桥心中无奈叹气,随即又问道:“你想当皇帝?” “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的,到时候这天下咱们二人就一人一半!如何?”“李千里”激动地说道。 “宿主,这个人的基因融合率是百分之二百五。”系统的声音终于想起。 百分之二百五,还真是个二百五。 “我对这些事情没有兴趣。”陈桥懒洋洋对“李千里”说道。 “不感兴起?”“李千里”简直无法相信这世上竟然还会有对权势和没人不感兴趣的男人,“怎么可能!” 陈桥耸耸肩,“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就挺好的,况且,这世上也并不只有你我两个系统宿主。” “什么?竟然还有其他系统宿主吗?!”“李千里”惊愕地问道。 陈桥立刻点点头,说道:“在北面,有另外一批系统宿主,我想他们应该和你更加志同道合。” “你这是一定要拒绝我?”“李千里”威胁意味十足地看向陈桥。 陈桥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双眼却眼神森冷地看向“李千里”,说道:“在你想对我对手之前,最好是让你的系统了解一下我的基因融合率。” 听到陈桥这句话,“李千里”立刻便让自己的系统去探查陈桥的基因融合率,可得到的答案却令他异常失望。 “你的基因融合率究竟是多少?”“李千里”怒气冲冲地瞪着陈桥问道。 陈桥笑了一声,“怎么?你的系统是不是不敢探查我的基因融合率?你怎么还不跑?” “我为什么要跑?”“李千里”怒道。 陈桥双臂抱胸,说道:“因为如果我一旦想要你的命,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你想死还是想活?” 陈桥的声音非常平淡,平淡到让人觉得他刚刚不过是问了一个“今晚吃了什么?”这样平淡的问题。 “你!” “李千里”虽然气不过陈桥对他的态度,可却也知道现在的自己根本不是陈桥的对手,于是最后也只能悻悻作罢。 “你一定会为你今天对我的态度感到后悔的!”“李千里”对陈桥撂下一句狠话。 陈桥却只是冷笑一声,随即又看向对面的人问道:“对了,既然你不是李千里,那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你给我好好记住,我叫黄观,我迟早有一天要让你为你今天对我的轻视而付出代价!” 黄观义愤填膺的对陈桥说道。 闻言,陈桥没有立刻开口反驳,只是缓缓抽出佩挂在自己腰间的昆吾刀,轻抬眼皮看向黄观,“你这是在找死吗?” 眼见陈桥已经对自己生出杀意,黄观虽然不自量力,却也没有真的蠢非要在陈桥这里找死,当即便飞身向后掠去。 “你一定会后悔的!!!” 黄观的声音飘荡在丛林之中,又再次惊起了一片飞鸟。 真是个二百五。 陈桥心中无脑吐槽一句。 “将军!” 直到黄观的声音完全消散之后,退回城中的黑龙军将士们,才一头雾水地跑了出来。 “那到底是个什么人啊?”众人很是费解地说道。 依着他们先前的观察来看,那人保准是个脑袋有了大问题的疯子。 陈桥捏着眉心叹了口气,原以为是真的李千里,却不想居然李逵变李鬼,还是个脑子不大好使的李鬼,陈桥心中无奈,没好气地对身边的将士说道:“就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人,以后要再遇上了,见一次打一次就好。” “……是。” 满心挫败的陈桥也未在易州城多留,直接便连夜返回了云州城。 在晨曦笼罩在黑龙军大营上空的时候,陈桥也终于骑着黑虎回来了。 本想悄无声息回到自己的大帐去补个觉,谁知自己才刚一踏进营地大门,就看到沈勇达和辛志诚正眼底带着浓浓的黑眼圈朝着自己奔来。 “大人总算回来了!” 一边说着,辛志诚还一边往陈桥身后看去,在确定走进黑龙军大营的人只有陈桥一个之后,便更加疑惑起来。 “大人,写信之人到底是谁啊?”辛志诚忍不住问了一句。 陈桥也实在没有想到,沈勇达和辛志诚居然会等了自己整整一夜,他表情复杂的看着面前两个人,最终还是妥协了。 “什么?!” 在听外陈桥所说之后,沈勇达和辛志诚异口同声的发出一声惊呼。 “这么说,吴王长子又活了?”沈勇达瞠目结舌问道。 陈桥也不好说李千里地躯壳之中已经住进了另外一个灵魂,便也只能说李千里是因为系统而获得了重生。 “他现在不叫李千里了,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黄观。”陈桥说道。 “黄观……”辛志诚眼角抽搐着说道:“他怎么不给自己改名叫皇帝呢?” 居然还想着要把这天下交给天翻地覆!他知道他们为了让这天下海清河晏费了多大劲吗? 第1398章 不值得拼上性命 “果真是脑袋有问题!他先前虽然是个反贼,可属下瞧着他也不像脑子有问题啊,这怎么多了个系统,整个人就这么不正常了?”辛志诚很是费解地问了一句。 辛志诚问陈桥,陈桥又如何能知道那黄观为何脑袋有泡,只是后悔自己辛辛苦苦跑了这么一趟。 “这么说,他现在去找卓木盛了?”辛志诚表情很是微妙地问道。 陈桥揉着眉心点点头,说道:“也许吧,不过他去什么地方也是他的事,不必管他。” “大人,”沉默许久的沈勇达忽然开口,说道:“那这个人的基因融合率是多少啊?” 到目前位置,他们所遇到的系统宿主,除了现在每天在黑龙军大营无所事事地贺知外,几乎每一个都非常强大,所以在陈桥提起黄观之后,沈勇达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取笑黄观的狂妄自大,而是担心他的基因融合率是多少。 沈勇达的这个反应,也确实有些出乎陈桥的预料。 “不必担心,”陈桥对沈勇达说道:“那个人的基因融合率只有百分之二百五,对我们构不成什么威胁的。” “百分之二百五?!” 辛志诚惊叹。 “基因融合率百分之二百五就想着要颠覆天下了吗?” 原本还有些担心的沈勇达,在听到陈桥的回答之后,脑海中也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这个黄观,铁定有疯病。 这个小插曲很快便被人们抛到了脑后,这个黄观虽然心有鸿鹄之志,可奈何眼高手低,怕是就算去了卓木盛那头,也绝落不到什么好。 “事情办得怎么样?”陈桥又问了一句。 两人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才想起来陈桥在问什么。 两天前,陈桥便已经开始让辛志诚和沈勇达北上,想要摸清楚从云州城前往卓木盛他们大本营具体要多长时间,路上有没有适合设置埋伏的地方。 “从咱们大营出发的话,若是使出全力,达到那些系统宿主的地盘,所用时间也不过一天一夜,不过只怕就算在这么短的时间过去,将士们也没办法当即便对那些人展开攻击。”辛志诚说道。 陈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想得和辛志诚所说的差不多,如果只一味追求速度的话,那将士们的精力确实会遭到极大的消耗,到时候如果当真遇上什么人,只怕黑龙军是要吃大亏的。 “至于适合做埋伏的地方倒是挺多的。”辛志诚又道。 陈桥看向辛志诚,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从云州城到北境,一大半路程都在崇山峻岭之中,那些大树一棵棵都长得遮天蔽日,确实非常适合作为埋伏之地。”辛志诚又道。 “这倒是还算一个不错的发现。”陈桥应了一声。 “不过,属下也看出来,那些最适合做埋伏地地方,都有人待过的痕迹,应该是卓木盛的那支军队。”沈勇达又道。 闻言,陈桥不由皱了下眉头,“你们有看到人吗?”陈桥又问道。 这次,两人倒是一起摇了摇头,随后沈勇达便再次说道:“虽然没有遇上什么人,不过从熄灭地火堆来看,他们应该也才离开不久。” 陈桥轻叹一声,“果然,我们能想到的事情,卓木盛也不一定想不到。” “大人是打算动手了吗?”辛志诚小心问道。 陈桥沉默下来,半晌之后,他又摇了摇头,“只是有了这么一个想法而已。” 这次的征战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如果他们的敌人不是卓木盛和他的基因融合者的话,那陈桥也不必有这么多顾虑了。 如果只是一支普通的军队,那即便当真只用一天一夜就赶到,消耗了大半精力的黑龙军,解决起敌人来应该也是游刃有余的。 可现在他们面对的是另一只基因融合者的军队,陈桥实在不愿意出现半分偏差。 也正是因为担心黑龙军此战会出现大面积伤亡,陈桥才一直没有下定决定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大人在担心什么?” 沈勇达和辛志诚跟着陈桥的时间已经算是所有黑龙军之中最早的,况且他们向来也与陈桥来往更为密切,眼下看到陈桥阴晴不定的表情,自然也大约能猜出一些陈桥的想法。 听到这一问,陈桥扭头看向开口的沈勇达。 “看出来了?”说着,陈桥又不由失笑一声。 沈勇达表情稍有些凝重地点点头。 “我最担心的事情,无非就是黑龙军将士的性命,卓木盛之流实在不值得将士们拼掉性命去和他们决一死战。”陈桥沉声说道。 果然如此啊。 沈勇达和辛志诚不由同时在心中感慨一句。 “大人,当兵打仗哪里能不死人?如果您一直担心这些的话,那只怕咱们就没办法开战了。”辛志诚劝道。 陈桥点点头,“道理我都懂,可如果换做你是我,你能轻易做出这个决定吗?”陈桥又反问一句。 如果自己是陈桥?辛志诚愣了一下,紧接着便也陷入了沉思。 是啊,如果当真他是这个黑龙军主帅的话,也一定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将士死在战场上。 随着辛志诚的沉默,事情再一次陷入了僵局。 “大人若是担心将士们的话,那属下愿意做这个先锋。”沈勇达粗声粗气说道。 陈桥看他一眼,“难不成我只担心将士们,不担心你们吗?” “先前那次夜袭,那色和燕淮两个人联手都摆在了雷华喜手上的时候,你们就应该能看出来,这基因压制的恐怖之处。” 陈桥语重心长说道。 “如果不是许鞍山及时赶到的话,只怕我们那晚就真的会损失惨重了。” 按照陈桥原先的想法,他手底下这些人,即便单打独斗赢不了那些系统宿主,随便出两个还是能赢的。 可是三个月前的那次夜袭,却让陈桥彻底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那色和燕淮对上雷华喜之后的惨败,让陈桥不得不重新审视他的所有决定。 也正是因为由于自己的再一次误判,让手下的人出现无谓的伤亡,陈桥才没有告诉众人,自己的基因融合率已经又有了一次突飞猛进。 “那次确实是因为我们准备不足,可大人也说了,许鞍山一个人就足以打败雷华厌,属下相信,属下就算没有许鞍山的基因融合率高,却也一定不会拖大人的后腿。”沈勇达成竹在胸地说道。 陈桥失笑一声,拍了下沈勇达的背说道:“谁说你会拖我的后腿?” 看着陈桥这个样子,沈勇达心中也总算平复一些。 虽然先前众人都没有说过,可在看到那色和燕淮惨败与雷华喜之手,而许鞍山又轻而易举将雷华喜打败之后,众人虽说不是都陷入了低潮期,可心中却都还是多多少少有些颓然。 第1399章 不是你太弱 “我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陈桥叹了口气对两人说道:“可一次的成败并不能说明什么,何况许鞍山和你们的情况本也就不同,你们不能用许鞍山的标准去要求自己。” 陈桥说得语重心长,两人也确实听进去了。 可明白是一回事,真的能做到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许鞍山原本就是系统宿主,所以他在进行基因融合的时候,就更容易获得更高地基因融合率,这点是你们任何人都没办法改变的事实。”陈桥继续说道。 “属下明白啊……”沈勇达蔫头耷脑地说道。 见状,陈桥又不由笑了一声,“既然明白,那怎么还是这么一副样子?” “大人,心里头明白是一回事,可能不能做到就要另当别论了啊。”辛志诚也无奈开口。 闻言,陈桥也没法子了,只能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对了大人,”辛志诚又道:“属下瞧着自从三个月前的那次夜袭之后,那色就时常三更半夜要出去一趟,最近更是经常彻夜不归,大人要不要去问问他?” “彻夜不归?”陈桥皱眉看向辛志诚。 辛志诚重重点了下头。 原以为依着那色的性子,就算几天内想不通,时间长了他自己慢慢也就化解了,陈桥也就没去过问,谁知都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那色竟然像是一脑袋扎进了死胡同里面。 “燕淮呢?”陈桥又问。 那天晚上那色和燕淮是一道遇上的雷华喜,甚至燕淮还曾经落入了雷华喜之手,若非许鞍山及时赶到,只怕燕淮当下就会死于雷华喜之手。 “燕淮看着倒是没什么,还是跟先前一样,每天的行动轨迹也算是正常。”辛志诚又道。 “行动轨迹?”陈桥挑眉失笑道:“你还派人去盯着他了?” 辛志诚大大方方点了下头,说道:“不是我,是小杨亲自去盯的,因为那色一直不大对劲,大家伙儿都怕燕淮也跟他一样,小杨就毛遂自荐去跟着燕淮了。” “这样啊,”陈桥了然地点点头,“现在看来,燕淮倒是比那色更想得开一些了。” 原以为沉默寡言的燕淮才是最放不下这件事情的,谁知到头来钻了牛角尖的人竟然是早已经经历过亡国之痛的那色。 “好了我知道了,待会儿我就去瞧瞧他。”陈桥说道。 “怕是得到傍晚了。”辛志诚对陈桥说道。 陈桥挑眉问道:“这是为何?” “那色那家伙,最近每天回来之后就直接回自己的营帐到头就睡,已经有七八天了。”沈勇达又道。 闻言,陈桥长长吐出一口气,“那我晚些时候再去找他吧。” 一天的时间说长不长,很快就过去了,就在陈桥就着夕阳去到那色所在营帐的时候,却见到那色竟然还没有睡醒。 悄无声息地在一旁坐下,陈桥看着倒在床上谁的人事不省的那色,心中不由暗暗叹气。 看得出来,这段时间的彻夜不归确实让那色看起来更加疲惫了,就算是睡着的状态,他眼底的乌青也十分明显。 就这样在那色的营帐中坐了小半个时辰之后,陈桥终于等到那色醒来了。 刚一睁开眼,那色就察觉到营帐中多出了另外一个人的气息,他心头一凛刚要动手就看到了坐在自己床边的陈桥。 “将军!”那色惊呼一声,随即也送了口气。 “醒了?”陈桥笑眯眯看向那色。 经过刚刚的猛然惊醒之后,那色又重新变得有些头昏脑涨起来,他耷拉着脑袋坐在自己的床上,时不时抬手去揉一下脑袋两侧的太阳穴,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无精打采。 眼见那色这个样子,陈桥也知道估计现在说什么那色也听不清楚,便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着那色反应过来。 不过,那色却也没有让陈桥等太长时间。 随着天色一点点变暗,那色也终于逐渐恢复了精神。 “将军?!” 虽然刚刚一睁眼就看到了陈桥,可在迷糊了一阵之后,那色也成功把陈桥正坐在自己面前的事情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所以,彻底醒来之后的那色,在看到陈桥的时候,也再一次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这下彻底清醒了吧?”陈桥依旧是笑眯眯地看着那色。 那色有些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角,轻轻点了下头,“清醒了。” 眼见那色确实已经醒过神来,陈桥也换了个姿势,却依旧坐在那色的面前,沉默片刻之后终于开口说道:“我听其他人说,你已经连着好几天夜不归宿了。” 听到陈桥这句话,那色的身子僵了一下,他既然选择晚上离开,那就是不想叫陈桥知道,可谁知最终还是被陈桥给知道了。 在陈桥的目光下,犹豫了许久的那色还是点了下头。 见状,陈桥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去做什么了?” 虽然是这么问的,但那色晚上去做什么,陈桥其实是不难想象的,但他还是想听那色亲口说出来,毕竟有些事情从旁人嘴里说出来和从自己嘴里说出来,那也是截然不同的。 那色抬头看向陈桥,在看到陈桥眼中沉稳而温和的光芒之后,他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声音十分沉闷地说道:“训练。” “为什么?”陈桥又问道。 那色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出现在些许挣扎的表情,可最后他还是对陈桥实话实说了。 “我太弱了,不仅帮不到将军,甚至还险些害死燕淮……”那色的声音更加沉闷了,甚至还多出了些许对于自己弱小的无能为力和无可奈何。 陈桥知道,对于险些丧命的燕淮来说,眼睁睁看着同伴深陷死地却又什么都做不了的那色,可能才是更加难以释怀的那一个。 “不是你太弱,而是对手太过强大。”陈桥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那色再次颓丧的底下头去,他知道陈桥这话不是在安慰自己,而只是说出了一个事实。 “可如果我再强一点,哪怕就一点,燕淮也不会被雷华喜抓住……” 这些日子以来,只要那色闭上眼睛睡着,先前的那一幕就会循环往复地出现在他的梦中,而在梦中,许鞍山没有出现,每一场梦境的结局,都是燕淮惨死在了雷华喜的手中。 “基因融合率的压制,你以为只是说说而已吗?”陈桥微微蹙眉说道。 那色没有说话,只是依旧低着头。 “先前沈勇达和许鞍山的那场比试,你在场吗?”陈桥又问道。 那色沉默的点点头。 “既然在场,那你就应该知道,基因融合率的压制是一个绝对无法逆转的存在,总是沈勇达在你们之中一向是最悍勇的那个,可在许鞍山面前,他最终拼尽全力也只打到了许鞍山一次而已。”陈桥说道。 第1400章 好好睡一觉吧 而沈勇达能够打到许鞍山的前提,还是两人并非是要拼一个你死我活。 虽然许鞍山没有过分放水,可陈桥却还是看得出来,在面对沈勇达的时候,许鞍山还是有所保留的。 “属下……”那色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属下只是不想让将军失望。” 陈桥稍稍一怔,随即便对那色说道:“我从来没有对你们失望过。” 说完这句话,陈桥也不由叹了一声,“那色,你知道的,你跟别人不一样,你不仅要考虑到你的家人,还需要记得那些在东女国的吐火罗百姓。” “属下明白……”那色声音很是无力地说道。 陈桥却摇了摇头,说道:“不,你其实不明白,如果你明白的话,就不会如此难为自己。” 那色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向陈桥。 “你最近是不是都没有照过镜子?”陈桥说道。 其实自从当年被毁掉半张脸之后,那色就再没有照过镜子了,可在听到陈桥的问题后,那色还是如是摇了摇头。 看到那色摇头,陈桥起身点燃了营帐中的烛火,又拿来了一面巴掌大地铜镜递到了那色手边。 “你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陈桥只说了这一句,之后便又再次坐了下来。 那色有些茫然地接过镜子,他不知道陈桥为何虎突然让他去找镜子,可一向对陈桥所说的话都无限服从的那色,还是顺从的将镜子举了起来。 看着镜子里出现的那张脸,那色登时便愣了。 双目无神,满眼地红血丝,还有眼底的乌青和尽管刚刚才睡醒却依旧十分浓重的疲态,还有那惨白到像是生了重病的脸色,无一让那色开始怀疑这镜子里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现在的样子?” 陈桥从那色手中把镜子拿回来,将镜子反扣在桌面上之后,又重新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那色的身上。 “不吃不喝,甚至整夜不睡,你以为白天睡一觉就没事了吗?” 说到这里,陈桥甚至有些真的动了怒气。 “你以为进行基因融合之后,你就能这样无限期消耗自己了吗?就你现在这副样子,莫说变得更强,只怕连原来的一半都达不到了。” 陈桥这话说得不可谓不重,但是他知道,如果他再不说一些重话,只怕今天自己离开之后,那色还是会偷偷溜出大营。 “将军,属下……” 这下子,那色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是脸上自责和羞愧的表情却变得更加浓重了起来。 “我虽然想要看到你们变得越来越强大,却也不想你们钻进牛角尖,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陈桥看着那色说道。 “如果你在这样一夜一夜消耗下去的话,怕是整个人都要彻底衰弱下去了。” 陈桥看着那色低垂的脑袋,表情很是严峻地说道。 “属下是真的想要变强,可是、”那色的声音变得干哑起来,“可是属下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先前总说,沈勇达是你们之中最鲁莽、最不知轻重的一个,可你知道吗?他也向来是你们之中最让我放心的一个。”陈桥忽然提起了沈勇达。 果然,在听到陈桥的这句话之后,那色终于抬起了自己的头,满眼迷茫地看向了陈桥。 “他虽然也想变得更加强大,却也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从来不会用燃烧自己性命的方式去提高自己的实力。”陈桥语重心长的说道。 听到这话,那色也更加自愧不如起来。 “你想要变强是好事,可你现在的所作所为都只是无用功罢了。”陈桥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那色看着陈桥,他很想让陈桥告诉他,他到底应该怎么做才对,可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这个口。 “好好休息几天吧,之后你可以去问问沈勇达。”陈桥站起身来走到那色身边,他一手按在那色的肩膀上,沉声说道。 “……是。” 过了许久,那色的沉闷的声音才终于响起。 眼见那色总算答应下来,陈桥也多少放下些心。 “你该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希望你好好活下去。”陈桥又说道。 那色点了点自己好像随时快要咧开的头,说道:“属下知道,属下今后不会再这样胡来了。” 陈桥叹了口气,“不知是你的妻子、吐火罗的百姓,还有我和黑龙军的所有人。” 低头看向那色,陈桥的声音也在那色头顶盘旋着。 “黑龙军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你绝不能成为下一个。” 那色一怔,再次仰头看向了陈桥,在他的目光中,陈桥的脸上也出现了他从未讲过的沉痛和悲戚。 “属下知错了。” 在看到陈桥的表情之后,那色才终于知道自己这次错得究竟有多离谱。 听到那色这句话,陈桥的脸上也终于出现了些许笑容。 “好了,看你这副鬼样子,还是赶紧再好好睡一觉吧,我明天可是要看见一个精神百倍的那色啊。”陈桥对那色说道。 那色点点头,随即便再次在床上躺了下来。 看着那色闭上眼之后,陈桥才轻叹一声转身走出了那色的营帐。 果然,陈桥才刚一走出那色的营帐,就看到辛志诚、沈勇达还有杨旭景正站在不远处眼巴巴望着自己。 陈桥嘴角一弯,朝着那三个人走了过去。 “将军,怎么样?那色大哥怎么说?”杨旭景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句。 他这几天虽然一直跟在燕淮身边,可对于那色的关注却一点也不少。 陈桥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吧,那色今后不会在偷偷溜出去了,你们也不用再担心他了。” 听到陈桥这话,三人才终于长长舒出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属下还担心他不听劝呢。”沈勇达拍着胸口说道。 陈桥笑笑,又说道:“这次多亏你们几个留意了,之后营中若还有什么谁不对劲的话,也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了吗?” “大人放心吧,”辛志诚答应下来,“属下一定好好盯着他们,绝不让他们再出什么事。” 陈桥点了点头,又与这三个人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便和他们一道朝着伙食营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诶呀,那色大哥要是现在就睡了的话,晚饭不就吃不到了?” 几人才走出去没多远,杨旭景便拍着脑门低呼一声。 “他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吃饭,是好好睡一觉。”陈桥说道。 听到这话,杨旭景又放下心来。 “对了,你们几个谁知道那色最近这几天晚上都去了什么地方?”陈桥又问道。 辛志诚回道:“属下先前偷偷摸摸跟着那色出去过一次,知道他每晚都去哪里。” 闻言,陈桥的目光转向辛志诚说道:“待会儿吃过晚饭之后,你带我去看一下,我是真想知道他这些天晚上到底是做了些什么,才把自己折腾成那副鬼样子。” “是。”辛志诚点头应下。 第1401章 为了气死自己 吃过晚饭之后,陈桥便与辛志诚一道离了大营,往那色这几天晚上待过的地方而去了。 尽管两人的速度很快,可依旧还是过了半个时辰之后,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陈桥沉默了下来,他是实在没有想到,那色竟然会对自己下次狠手。 两人面前是一片堆满了树木残骸的空地,只是都不需要如何去探查,陈桥就发现这个地方原本应该并不是一片空地,而那些倒在地上的树木,应该就都是被那色打倒的。 不止所有的树都被人连根拔起倒下,这片空地上甚至还出现了不少一人多高的深坑。 陈桥走上前去,站在深坑边缘往下看去,随即便又蹲下了摸了摸地上的土壤。 “这坑该不会是那色自己打出来的吧?”辛志诚瞠目结舌地说道。 陈桥轻叹一声,随即便站起身来。 眼前这场景若是叫一般人看到,恐怕要以为这地方生出什么闹事的妖怪了。 所以虽然这个地方一向没什么人来,陈桥还是和辛志诚一道忙活着把这片满是疮痍的土地稍稍整理了一番。 “大人,那色他……” 辛志诚派去身上沾染的灰尘,再次忧心忡忡看向了陈桥。 “当真不会再来了吗?” 陈桥扭头看了眼辛志诚,说道:“放心吧,他若是再来,我就亲自过来把他捆回去。” 听到陈桥这样说,辛志诚才总算放下些心来。 “大人,天色不早了,咱们也回去吧。” 又站了一会儿之后,辛志诚才对陈桥说道。 陈桥闻言点点头,随即两人便飞身朝着黑龙军大营所在的方向掠去了。 黑龙军这一面算是平静无波的经历了一个小插曲,而北面的卓木盛,此事的头疼程度却绝不亚于那色。 “你的意思是,只要你我联手,便能够平分这天下?”卓木盛捏着眉心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黄观。 “那是自然!”黄观信誓旦旦说道:“我有身份,你有实力,只要我们强强联合,这天下还不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吗?” 卓木盛虽然是个狂妄的野心家,可在黄观面前,他的那点子狂妄已经完全不知一提了。 毕竟在他的基因融合率只有百分之二百五的时候,是绝不会动这样的心思的。 “你什么身份?”卓木盛很是头疼的问道。 黄观骄傲的挺了挺胸,说道:“我这个躯壳,是当今吴王李恪的长子。” “吴王长子?”卓木盛用尽全身力气才没有让自己笑出声来,“吴王尚且还只是个王爷,而且这些年来,关于他究竟是否为李世民亲生儿子的流言也一直沸沸扬扬。” 说着,卓木盛又不由冷笑一声,“况且,这李千里当年意图谋反的事情也早已经是板上钉钉,眼下如果你胆敢露面,长安城那面的人,你觉得他们会轻易放过你吗?” 自从知道自己占据地躯壳是皇室中人后,黄观就没有一日不想君临天下,自然也没有想过卓木盛所说的这些事情。 所以在卓木盛把这些事实摆到他面前后,黄观也终于成功卡壳了。 “那有什么!” 沉默片刻之后,黄观又重新振奋精神,他大手一挥,双眼炯炯有神看向卓木盛。 “我们可是系统宿主啊,难道长安城那些普通人还能是我们的对手吗?难道你还想一直龟缩在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 这是黄观第三次对卓木盛选择的老巢,表现出心中的不屑。 “你想想,那可是长安城啊!现在正是中华上下五千年最繁盛的时候,难道你就对长安城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吗?”黄观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向卓木盛。 卓木盛这还是头一次遇到如此不知所谓的人,看着黄观跃跃欲试的模样,卓木盛实在是很想告诉他,就算他们现在身处大唐,那也要再等几十年,等到李隆基继位之后,才能见到真正的大唐盛世。 更何况,卓木盛也从来没有生出过想要改写历史的心思。 眼见卓木盛一直不说话,黄观看向他的眼神也逐渐变成了“朽木可雕也”。 难道陈桥让这个人来找自己,就是为了气死自己吗? 卓木盛愤愤想到。 与此同时,同样听完黄观这片高谈阔论的闫森和陶成,脸上也都浮现出了“此人是不是有病”的表情。 “你可知,长安城守军的基因融合率是多少?” 陶成忽然开口问了一句,成功打断了黄观无止境的幻想。 “什么?长安城的守军里面也有系统宿主?”黄观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句。 听到黄观这句话,陶成一时间竟然不想再跟他说哪怕一个字了。 “你难道不知道……”闫森皱眉看向黄观,缓缓说道:“系统宿主其实可以给其他普通进行基因融合吧?” “什么?!”黄观再次发出一声惊呼。 是的,看来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眼前这个无知又狂妄的黄观,卓木盛甚至连想要剥离他系统的欲望都没有,毕竟这个人的基因融合率也只有百分之二百五,卓木盛也实在是看不上他的这点融合率。 “那能有多少?我的基因融合率可是有百分之二百五呢!而且我一定还能变得更高!”黄观又沾沾自喜说道。 “那你知道,”卓木盛不耐烦的开口,“这两个人的基因融合率是多少吗?”说着,卓木盛又伸手指了指闫森和陶成。 闻言,黄观先是一愣,只是才赶紧让自己的系统去感知闫森和陶成的基因融合率。 不过还不等他的系统给出他答案,卓木盛便又再次开口了。 “他,”卓木盛指了指陶成,说道:“他的基因融合率现在是百分时候七百。” 说罢,卓木盛的手又指向了闫森,说道:“他的基因融合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八百。” 这两个数据成功的让黄观傻了眼,其实早在见到陈桥之前,黄观就这个世界的其他系统宿主的基因融合率应该都和自己差不多。 可是在见到陈桥之后,他的系统竟然都不敢去感知陈桥的基因融合率,而现在坐在他面前的三个人的其中两个,基因融合率也实实在在比自己高出了一大截。 黄观虽然非常不自量力,却也不是一个真正的蠢货。 事已至此,他终于明白,想要在这个世界称王称霸,真的不是什么太容易的事情。 眼见黄观终于挺直了自己的喋喋不休,卓木盛又说道:“你既然有此鸿鹄之志,我们这些燕雀就不妨碍你了,你还是去别的地方大展拳脚吧。” 听到卓木盛这话,黄观一时间不由怒火中烧,可现在的他明白,自己绝不是这三个人的对手,便怒气冲冲站起身来。 “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落下这句话之后,黄光便气势汹汹离开了这里。 第1402章 我再想想 “哪儿来的这么一个二百五?” 陶成叹为观止地看着黄观的背影感慨一句。 卓木盛深吸一口气,“看来陈桥是故意让这个人来咱们这里的。” “为什么啊?”陶成想不明白。 如果要叫卓木盛来说,他肯定会觉得陈桥就是想用这个人来气死他们,可就连他自己也知道,这个办法是在有些幼稚了。 “好了好了,不管他了。”卓木盛挥挥手说道。 现在这样的要紧关头,他们实在没有必要把心思放在这么一个二百五的身上。 “现在还剩多少粮食?”卓木盛看向陶成问了一句。 陶成脸的不大好看的摇摇头,说道:“如果只有我们这些人的话,那就算再吃整整两年也是够的,可要再加上那十五万士兵,咱们的余粮恐怕就只够支撑三个月了,这还是省吃俭用才能达到的,否则怕是连两个月都撑不过去的。” 听到陶成这番话,卓木盛的表情果然变得阴沉了下去。 陈桥猜的没错,对于现在的卓木盛来说,粮食的短缺已经成为了最令他们头疼的事情。 “你那面呢?怎么样?”卓木盛又看向闫森问了一句。 闫森叹着气摇了摇头。 “以往能买到粮食的那几个城镇,现在已经全部被黑龙军占据,至于突厥、靺鞨这些地方,他们的粮食原本也就十分紧缺,自然是再没有余粮来卖了。”闫森说道。 “该死!”卓木盛怒骂一句。 “首领,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吧?”陶成叹着气问了一句。 卓木盛沉默下来,是啊,该怎么办?他也很想知道他们现在该怎么办,可是他现在却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 “既然买不来,就只能抢了。”闫森忽然说道。 其实他们原先也不是没有抢过,可那当初他们毕竟人少,需要强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去哪里抢?”陶成问道。 “突厥、室韦、靺鞨,哪里有粮就去哪里抢。”闫森果断说道。 听到闫森这番话,陶成又不由看向了卓木盛,可是让他感到失望的是,卓木盛并没有立刻对闫森的这个建议发表自己的想法。 “首领,我们……” 又等了一会儿,看到卓木盛依旧没有开口的打算之后,陶成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们应该怎么做?” 卓木盛脸色十分阴沉的看着面前的石桌,依旧沉默这。 就在陶成觉得卓木盛什么都不会说,准备离开的时候,卓木盛却忽然开口了。 “与其东奔西跑地去其他地方抢粮,不如直接去抢黑龙军的粮食。”卓木盛抬起头,分别看了一眼陶成和闫森。 自从怀疑雷华厌之后,这样的事情卓木盛就再没有让雷华厌参与过了。 缺少了最大的一个智囊,卓木盛时常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可即便如此,卓木盛依旧没有选择让雷华厌参与进来。 “直接去抢黑龙军的粮食?”闫森有些诧异地看向卓木盛。 卓木盛点点头,只是他的目光眼下正落在别处,所以便也没有看到闫森眼中划过的那丝松快的笑意。 “首领的意思是,直接和黑龙军开战?”陶成有些激动地问道。 自从在长安城见过李丽质之后,陶成就无时无刻不想和陈桥还有黑龙军决一死战,可是卓木盛却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所在在陶成听到卓木盛终于决定对黑龙军动手的时候,自然是兴奋异常的。 “你看起来很高兴啊。”卓木盛扭头看向显然兴奋得有些不大对劲的陶成。 陶成发出一声怪笑,之后便对卓木盛说道:“首领,等咱们攻入长安城的那天,能不能把李丽质给我?” 卓木盛和闫森皆是一愣,随即便想到陶成应该是这从在长安城见过李丽质之后便动了心思的。 “一旦陈桥死了,他所有人的基因融合者就都只有死路一条,你觉得,他会没有给李丽质进行基因融合吗?”卓木盛问了一句。 听到卓木盛这个问题,陶成愣了一下,他显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那还得请首领手下留情,等抓住陈桥只有,容我去长安城把李丽质掳来只有,再对陈桥动手。”陶成又说道。 卓木盛无奈摇了摇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李丽质现在已经年近四十了,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就盯上这个半老徐娘了?”卓木盛不解问道。 陶成又想起李丽质的倾城美貌,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说道:“首领不知道,李丽质现在已经虽然已经年近四十,可她的容貌却实在惊人,首领以后见了自然就明白我了。” 眼见陶成如此,卓木盛也没有再说什么,他一向对男女之事不是那么热衷,自然也就对李丽质不很感兴趣了。 “好,我且先答应你,”卓木盛对陶成说道:“事成那一天,我定会等你带回李丽质,才会对陈桥动手。” “多谢首领!”陶成心满意足的说道。 听着两人的对话,闫森的心中不由冷笑连连,难怪陈桥一直都说要亲手杀了陶成,自己先前问过几次,陈桥也没有告诉自己原因,却没想到,这陶成竟色胆包天至此。 想到此处,闫森不由想到,如果胆敢有人对唐元生出如此龌龊心思的话,他也一定会将那人亲手斩杀。 “闫森,那最近你就要多跑几趟了。”卓木盛又对闫森说道。 闫森面上依旧如常,他点点头说道:“一切都凭首领吩咐。” “摸清楚那五个城镇都各驻守了多少人马,以方便我们到时候排兵布阵。”卓木盛对闫森就说道。 闫森又问道:“不知首领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听到闫森这一问,卓木盛又沉默下来,这次沉默不是他不想告诉闫森自己的决定,而是他自己也还没有想到。 “先去打探吧,”卓木盛有些疲乏地对闫森说道:“我再想想。” “是。” 之后,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闫森和陶成便离开了卓木盛的居所。 而陶成,自从卓木盛答应了他的请求之后,便一直都是一副飘飘欲仙的样子,好像现在李丽质就已经被绑在了他的房中了一样。 与陶成分开之后,闫森便趁着夜色又去到了姜生的居所。 可是姜生却不在自己的住处,闫森无奈叹了口气,又去了元媚枝的居所,果然就在元媚枝住处见到了姜生。 “首领决定动手了。”闫森刚一坐下,便直接对两人说道。 “什么?!”姜生很是惊讶的低呼一声。 闫森看了眼姜生,又去看反而更加冷静的元媚枝。 “所以你现在要离开吗?”闫森又问了元媚枝一句。 元媚枝愣了一下,随即又不解问道:“离开?去哪里?” “自然是云州城黑龙军那里。”闫森说道。 第1403章 自是越早越好 “师出无名,就算我想走,又该怎么走?”元媚枝眉头紧皱地说道。 闫森的冰块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你只需要要说你想不想离开,如果你想要离开的话,我自然有办法让首领亲自放你离开。” “什么办法?”元媚枝继续问道。 “卧底。”闫森吐出两个字。 听到闫森这句话,元媚枝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姜生却已经猛地站起身来。 “对于首领来说,现在只有我和姐姐的画像,陈桥哪里没有,可是我的出现难免会让陈桥生出疑心,可姐姐就不一样了。”姜生心知高涨地说道。 闫森沉默的点点头。 元媚枝心中却还是有些不确定,“首领会答应吗?” “自然会,现在我们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几,他现在已经开始心急了,只要有人提出让你前去黑龙军做内应,他就一定会答应下来。” 闫森对元媚枝说道。 “可应该谁去跟首领说呢?”想到这个问题,方才还激动万分的姜生也终于冷静了下来。 “陶成。”闫森说出一个人的名字。 听到这个名字,姜生的表情也变得疑惑了起来,“陶成?他会愿意去吗?” 闫森冷笑一声说道:“他对长乐公主心存邪念,只要这个时候有人对他说,如果派人前去黑龙军做内应,我们就能更快赢下这场仗,他一定会迫不及待去劝说首领的,依照首领现在对他的信任程度来说,十有八.九会听他的。” “对长乐公主有邪念?!”姜生震惊异常地说道,转而又看着闫森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方才在首领那里地时候,他自己说出来的。”闫森说道。 姜生深吸一口气,他也是实在没有想到,看起来浪荡不羁的陶成,居然还会产生这样的念头。 “那谁去找陶成?”姜生又问道。 听到姜生这个问题之后,闫森便直直看向了姜生。 姜生先是一愣,随即便指着自己问道:“我去?!” 闫森点点头,“我们三个人之中也只有你还和陶成有些交情,自然你去是最合适的。”陈桥说道。 事关元媚枝,姜生自然是不会拒绝,可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事儿,真能成吗?”姜生皱着眉头,紧紧盯着闫森问了一句。 闫森再次点点头,“只要方法得当,就一定没有问题。”闫森说道。 就在姜生想要在问些什么的时候,元媚枝却忽然说道:“好,就这么办。” “姐姐,”姜生不赞同的皱起了眉头,“一旦首领起了疑心,那你……” 元媚枝笑着看向姜生,虽然她现在的笑容已经变得分外可怖,可在姜生眼中却仍旧还是像原来那般美丽。 “阿生,你放心,我绝不会出任何事情的。”元媚枝温柔的注视着姜生说道。 眼见元媚枝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姜生也只得答应下来。 “我什么时候去找陶成?”姜生又问一句。 闫森沉吟片刻之后说道:“自是越快越好,不如就明晚吧。” “好。”姜生一口答应下来。 不过元媚枝此刻看向闫森的目光,却充满了疑惑。 “我记得,你先前说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我们去做,现在为什么又帮着我离开?”元媚枝问了出来。 闫森又扭头看向元媚枝,说道:“当初我想让你们做的事情,就是掩护唐元离开,现在既然唐元既然已经去了黑龙军大营,那我也就没什么需要你们做的事情了。” 闻言,元媚枝了然的点点头,又问道:“那你为什么又要帮我离开?” 听元媚枝又问一遍这个问题,闫森看了眼姜生之后才说道:“由己度人,如果换做现在留在这里的人是唐元的话,我一定会希望她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听到闫森的这个回答,元媚枝和姜生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在知道唐元的事情之前,不得不说他们两个一直都以为闫森是他们之中最不近人情的那个,毕竟原先闫森一直以来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是那样。 可自从知道唐元和闫森的事情后,这已经不是元媚枝和姜生第一次对闫森改观了。 “多谢你了。” 沉默片刻之后,姜生忽然对闫森说了一句。 似是没有想到姜生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闫森眼中浮现出些许诧异的神色,他对姜生说道:“也算是我先前对你动手的补偿吧,”说着,闫森又勾起一边的嘴角,“毕竟我们现在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闻言,姜生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下定决心之后,隔天晚上,姜生带着两壶酒敲开了陶成的家门。 “你怎么来了?”打开门后,站在门里的陶成有些诧异地看向门外的姜生。 “怎么?你现在成了首领跟前的大红人,就不跟我喝酒了?”姜生眯着眼对陶成说道。 陶成笑了两声,忙把姜生让了进来,“你这是哪儿的话?我可从来没有这么说过啊。” “咱们也有些日子没有一道喝酒了,我记得你先前可说过你是个酒鬼啊,怎么?现在不是了?”姜生打趣着问了一句。 陶成无奈笑笑,说道:“就算再是酒鬼,首领要有事情让我去办,我也不好醉醺醺地去啊。” “那你明天没事儿吧?别回头我再耽搁了你。”姜生闻言忙道,又作出一副要走的架势。 早在姜生走进院子的时候,陶成就已经闻到了浓郁的酒香,眼下看到姜生似是要走,连忙上前把人拦下,说道:“没事没事,正是个不醉不归好日子呢。” “那敢情好。”姜生朗声一笑,随即便与陶成一道在院子里坐了下来。 酒过三巡之后,两人已经天南海北地聊了一通,姜生自然也从陶成口中听到了他对李丽质的歹念,于是一边心中冷笑,一边说道:“陶兄如此人中龙凤,自然是该配公主的。” 听到姜生对自己的恭维,喝了些的酒的陶成也终于开始飘飘然了。 “只是不知道,首领到底决定什么时候才会对黑龙军动手。”姜生感慨着说道。 闻言,陶成也胯下脸来,不过想起昨天卓木盛说过的话之后,陶成又嘿嘿一笑,对姜生说道:“快了,首领已经让闫森去探查那五个城镇的驻守情况了。” “哦?”姜生满眼惊喜看向陶成,“这么说,首领终于决定动手了?” 陶成有灌下一口酒,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可是……”姜生又不由叹了口气。 “可是什么?”陶成很是不解地看向姜生,问道:“可是什么?” 姜生又凑近了些陶成,说道:“可是,就算闫大哥能探到驻军情况,却也探不到黑龙军大营里头的情况,没有黑龙军大营的情况,只怕首领也没那么快能下得了决心啊。” 说完这番话,姜生又重新直起了身子。 第1404章 就是妇人之仁 听到姜生的话,陶成也觉得甚是在理。 “这可如何是好……”一想到李丽质属于自己的日子又变得遥不可及起来,陶成一时间也变得萎靡不振起来。 “要我说啊,如果这个时候派一个人去黑龙军大营里面做内应,到时候我们外呼内应肯定可以事半功倍啊。”姜生挑眉对陶成说道。 “派人去做内应?”陶成也认真思考起来这个办法的可行性,“可许鞍山已经把咱们的画像都画出来了啊,只怕到时候不管派谁去都只有死路一条,又何来外呼内应一说。”陶成皱着眉摇了摇头。 听到陶成这话,姜生却老神在在摇了摇头,说道:“那个许鞍山,可从未没见过我和元媚枝啊。” 这话是什么意思? 陶成的大脑转了几圈之后才总算明白过来。 “你想去?”陶成惊诧地看向姜生。 姜生连忙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说道:“我可不想去找死,那不是还有元媚枝吗?” 闻言,陶成不由皱起了眉头。 “可元媚枝现在那副样子,去了能干什么?” 姜生“嘿嘿”一笑,继续说道:“就是因为她那个样子,才不会引起陈桥的怀疑啊,到时候随便编个什么理由,单凭她那张脸也很有说服力了,试想,你会对那样一个人起疑心吗?” 这倒是啊…… 陶成摸着下巴想了想姜生的这句话。 “确实可以一试。”陶成若有所思地点着头说道。 眼见陶成认同的自己的主意,姜生心中大大舒了口气,紧接着便又说道:“你也觉得可行?我先前也是自己想了想,没敢跟其他人说,今天也是刚好说道这儿了就提一嘴。” 陶成收回若有所思的目光扭头看向姜生,“明天去跟首领说一声吧,首领最近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动手呢。” 姜生却又连忙摆摆手,随后才试探着问了一句,“要不你去吧?” 陶成斜睨姜生一眼,嘴角微翘说道:“这是你的主意啊,我去的话多不合适啊。” “不不不,”姜生立刻说道:“最近首领都不大搭理我了,如果我擅自过去给首领出主意,谁知道首领会不会对我生出疑心,反而你最近颇得首领信任,还是你去说罢。” “行,那我替你说了一说,放心,我会告诉首领这是你的主意的。”陶成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听到陶成这句话,姜生确实再一次摇摇头说道:“也不必说是我的主意。” “为什么?”陶成这下是真的疑惑了起来,“你难道不想让首领知道?如果这个法子成了的话,首领肯定会对你另眼相待的。”陶成蹙眉说道。 姜生苦笑一声,说道:“自我加入以来,首领一直都对我颇为照拂,可我却什么都没有为首领做过,咱们这些人里面,不知有多少人对我心存不满,我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这虽然是个借口,可却也是个不能否认的事实。 且不说别人,便是陶成,在与姜生来往密切之前,心中对卓木盛莫名看重姜生的情况也很是不满。 毕竟在他们这些人之中,姜生不仅来得最晚,年纪还比大多数人都小,平白无故得到卓木盛的看重,众人自然会对他心生不满。 看到陶成变来变去的表情,姜生就知道陶成这是心动了,否则他也不会如此纠结。 “好吧。” 想了许久之后,陶成总算答应了下来。 思前想后好一会儿,陶成到底还是觉得自己去跟卓木盛说这个事情,其实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若是元媚枝暴露了也就算了,若她当真顺利潜入了黑龙军,那对卓木盛来说岂不是大大的好事? “来找你果然是对的,”眼见陶成答应下来,姜生脸上瞬间浮现出丝丝笑容,“我先前还想着要不要去找闫森或者雷华厌,不过后来一想,我与他们原本也不甚和睦,要真去找了他们,没准儿还会被那两个人以为我居心不良。” “闫森和雷华厌确实不大好相处。”陶成也感慨地说道。 他的基因融合率不比闫森,跟卓木盛的情分也不比雷华厌,所以在这两个人面前一向底气不足。 不过近来因为卓木盛发现了雷华厌和陈桥来往的证据,反倒是给了陶成一个机会。 “话说回来,你觉得雷华厌真的背叛首领了吗?”姜生又往前凑了凑,低声问了陶成一句。 陶成叹着气摇摇头,“这么大的事儿,我可不敢私下揣度,”说着,陶成又看了眼姜生,随即环顾一眼四周,确定真的不会隔墙有耳之后,才又低声说道:“我觉得没准儿是真的。” “哦?”姜生闻言,不由挑眉看向陶成,“此话怎讲?” 陶成撇撇嘴,“首先就是雷华喜,闫森回来之后说过,他原本不想让雷华喜上阵,奈何雷华喜却异常坚持,甚至始终都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姜生点点头。 “可是咱们都知道,陈桥的基因融合率是比咱们之中除了首领之外,任何人一个人都要高的,那雷华喜为什么一定要不顾闫森的阻拦随军上阵呢?”陶成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况且……”陶成又说道:“雷华喜的基因融合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七百五十,他怎么会轻易就被人打败?还被生擒了呢?” “确实非常可疑。”姜生一脸赞同地说道。 其实先前闫森所说的那些话之中,只有一句假话,那就是他并未劝阻过雷华喜上阵,反而还不着痕迹地用了个激将法,生生将原本只打算坐镇大后方的雷华喜给怂恿了上去。 不过因着闫森一向在人前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所以对于闫森回来之后的说辞,除去失去了亲弟弟的雷华厌,其他人压根儿也没有想过闫森才是将雷华喜置于死地之人。 “首领猜测的是,他们兄弟二人已经投靠了陈桥,雷华喜一意孤行非要上阵,为得就是能够留在黑龙军大营,而雷华厌则是负责两厢的消息往来。”陶成又说道:“不过首领昨天还同我说起这事儿,我觉得首领对雷华厌还是念着旧情的。” 姜生了然地点点头,先前他们还以为卓木盛之所以这么长时间没有对雷华厌动手,是因为还惦记着那个反间计,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还念着旧情。 “雷家两兄弟毕竟是从一开始就跟在首领身边,首领对他们和对我们的情分,终究还是不一样的。”姜生轻叹一声说道。 陶成却不屑一顾地撇撇嘴,说道:“什么情分不情分的,如果雷华厌真的已经背叛我们的话,那首领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妇人之仁!” “慎言!” 姜生连忙制止陶成的口无遮拦。 他现在可还指望着陶成去向卓木盛献计呢,要是他这话被人听了去告诉卓木盛的话,莫说是献计了,怕是他的性命都会因此丢掉了。 第1405章 你不愿意去 刚刚陶成也是趁着酒兴就开始有些胡言乱语,眼下被姜生这么一喝,也登时醒过神来,想起自己说了些什么。 生生吓出一身冷汗之后,陶成便推开手边的酒杯,说什么都不再多喝一口了。 其中一人不再喝了,两人自然也就做不到不醉不归,所以在姜生喝完自己杯中剩下的酒后,便也决定起身告辞了。 “这些酒就留在你这儿吧,等你什么时候再想喝了,直接招呼我过来就是。”姜生指了指桌上的几坛酒说道。 陶成胡乱点了点头,“好,今天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待到姜生离开之后,陶成才重重吐了口气,看来他今天确实是有些放肆了,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陶成刚刚这句话如果被卓木盛知道的话,只怕卓木盛会很愿意让他领教一下,自己不妇人之仁的那一面的。 一直到在床上躺下之后,陶成心中都有些七上八下,不得不说,他甚至担心起来姜生会不会去把他说得那番话捅到卓木盛跟前。 “怎么样?” 另一头,姜生才刚刚推开自己的房门,就见闫森已经等在了里面。 “差不多,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陶成明天应该就会去见首领了,不过……” 说到这儿,姜生又不免想起先前陶成的那句口无遮拦,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过什么?”坐在桌边地闫森蹙眉看向姜生。 “刚刚陶成说了首领太过妇人之仁,眼下已经吓到惊慌失措了,也不知道他明天还有没有胆子去见首领。”姜生无奈说道。 听到姜生这话,闫森却是愈发疑惑了起来,“妇人之仁?你们怎么会说起这个?” 眼见闫森问起,姜生才又对闫森说道:“对了,咱们现在栽赃雷华厌的事情,可能要无疾而终了。” “为何?”闫森问道。 姜生长长叹了口气,说道:“这也就是陶成为什么会说出‘妇人之仁’这个词的原因了。” “首领心软了?” 方才电光火石之间,闫森想了许多种可能,甚至想到卓木盛已经知道这件事情是他们搞的鬼,可却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竟然是因为卓木盛心软了。 姜生点点头,“其实也不难想象,毕竟雷家两兄弟是跟着他时间最长的人,现在雷华喜生死不明,他应该也会有自己的考量。”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也就罢了,毕竟人总是感性的,如果卓木盛只是单纯的心软的话,倒也没什么大不了,至多就是他们做了一次无用功。 “陶成说的这些话可信吗?”闫森又问道。 “应该是可信的,否则他也不会说这些话。”姜生说道。 闻言,闫森也长叹一口气,原以为能够一鼓作气把雷华厌也搞下来,却不最终竟然会是这样的发展。 “罢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解决元媚枝的事情,如果她能够顺利离开的话,我们掣肘的地方也就更少一些了。”闫森又说道。 姜生再次点点头,说道:“我还让陶成在说出这个主意的时候,不必提到我,他也答应了。” 两人说完这些事情之后,闫森便又暗中回了自己的住处。 隔天一早,辗转反侧了一整晚的陶成终于熬到了天亮,打了一盆凉水洗了把脸,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之后,陶成便动身前往了卓木盛的居所。 虽然一路上,陶成都有些提心吊胆,不过回头想想,如果姜生真的要把自己的那句酒后失言告诉卓木盛的话,那卓木盛应该也不会等到现在也不说话。 这么一想,原本忐忑不安的陶成也总算冷静了下来。 一路上慢悠悠往卓木盛的居所走去,等陶成终于走到的时候,时间已经又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首领,在吗?” 陶成站在卓木盛居所的门口,深吸一口气之后问了一句。 过了很久,久到陶成以为卓木盛不在家后,里面才终于传出来了卓木盛的应答声。 “陶成吗?” “是,首领,我是陶成。”陶成赶忙回应道。 “哦,进来吧。”卓木盛说道。 闻言,陶成小心翼翼推开院门,探着头往里面瞧了瞧,就看见里面原本紧闭的屋门正在被人从里面打开。 见状,陶成连忙走进院子关上院门,然后在院子里等着才刚刚睡醒的卓木盛走出来。 从屋里走出来,卓木盛看了眼陶成,打了个哈欠之后才问道:“怎么来的这么早?有什么事情吗?” “首领,我昨天想到了一个关于派人潜入黑龙军的主意。”陶成心下忐忑地对卓木盛说道。 闻言,卓木盛不由挑了挑眉头,说道:“哦?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眼见卓木盛还算是感兴趣,陶成便立刻将昨晚姜生对自己说得那些话删删减减的和卓木盛说了一遍,并没有提到姜生半个字。 “许鞍山确实没有见过姜生和元媚枝,派他们两个的其中一人潜伏到黑龙军大营,倒还真是个不错的法子。”卓木盛看起来也颇有兴趣。 “我觉得,元媚枝应该比姜生更加合适。”陶成赶紧又说道。 “哦?”卓木盛再次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陶成看了眼卓木盛,发现卓木盛脸上并没有任何不悦的情绪之后,才又继续说道:“元媚枝现在那副样子,实在要比姜生更好找借口混入黑龙军,而且就凭她现在的那张脸,也确实更容易让人心生恻隐,可如果要派姜生过去的,就要麻烦得多了。” 在陶成期待的目光下,卓木盛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这么看来,元媚枝确实是比姜生更不容易惹人怀疑。” 半晌之后,卓木盛终于开口道。 一听卓木盛很有可能同意了这个办法,陶成心中也是不由暗自窃喜,甚至连起初的那点儿忐忑之心都消散了不少。 其实,卓木盛在听到陶成的这个主意之后,虽然表面上没有任何表示,心中却也是暗暗松了口气,他现在最担心的事情,无非就是黑龙军之中现在没有了他的内应。 可陶成的这个主意,却一下子解决了他现在最担心的事情。 “不错,那就让元媚枝去吧,你现在去找元媚枝,让她准备准备就出发前往云州城吧。”卓木盛对陶成说道。 “是。”陶成立刻点头答应下来。 从卓木盛的居所出来之后,陶成便一路脚步轻快地朝着元媚枝的居所走去了。 “首领让我去黑龙军大营做内应?” 虽然先前已经知道姜生已经去找过陶成,不过元媚枝却没有想到卓木盛居然这么快做出了决定。 “怎么?你不愿意去?” 眼见元媚枝一副万分惊讶的样子,陶成不由皱眉问了一句。 元媚枝连忙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不是,我只是没有想到,我已经成了现在这副样子,首领居然还愿意让我去做事。” 第1406章 为什么要杀我 闻言,陶成先是一愣,转念想起元媚枝原先那明艳动人的脸,心中也不由遗憾叹气。 “正因为你现在这个样子不会引人怀疑,首领才决定派你前往黑龙军大营。”陶成又对元媚枝说道。 闻言,元媚枝落寞的抚上自己现在堪称可怖的脸颊。 “你愿意去吗?”陶成又问一遍。 元媚枝沉默半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去,只要首领还愿意让我做事,那我便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元媚枝说道。 听到元媚枝答应下来,陶成也松了口气在,转而便又说道:“你放心,等到咱们功成那日,首领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元媚枝看上去也像是相信了陶成的说辞,满眼感动地看着陶成点了点头。 “好,那你就收拾收拾尽快出发吧。”陶成又道。 “我知道了。”元媚枝说道。 送走了陶成之后,元媚枝长长吐出一口气,原以为自己此生就只能在这个地方了,却不想自己眼下居然有了可以离开这个地方的机会。 陶成离开没过多久,姜生便又暗中来了元媚枝的居所。 也亏得是他们这些系统宿主的居所之间都相距甚远,否则只怕无论是姜生和元媚枝,还是闫森和唐元,都早已经被旁人有所察觉了。 “姐姐,怎么样?” 一见元媚枝,姜生便迫不及待问了一句。 元媚枝看着姜生,笑眯眯点了点头,“陶成说,首领让我尽快出发。” 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答案,姜生也总算踏实了下来,立刻便帮着元媚枝收拾起了金银细软。 “姐姐就好好在黑龙军大营等着我便是,等这件事情了解之后,我再去找你。” 收拾好东西之后,姜生郑重其事对元媚枝说道。 “到时候,我便带着姐姐却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好过我们的下半辈子。” 听到姜生这话,元媚枝一时间只觉得自己鼻尖有些酸涩,她眼眶含泪看着姜生,用力点了点头。 “姐姐,走吧,再晚些天就要黑了。” 尽管姜生舍不得,但他的理智却告诉他,尽早让元媚枝离开这里,元媚枝就能尽早脱离苦海。 “鲁原安那里……”元媚枝不放心地提了一句。 姜生笑笑说道:“姐姐不必担心,我会替姐姐好好‘照顾’他的。” 两人用力拥抱了一下之后,元媚枝便拎起自己的包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元媚枝一步步离开,姜生心中一时间不由百感交集,坐在空无一人的屋子里直到天色彻底黑下来,姜生都一动也没有动。 “怎么还在这里?不怕触景生情?” 原本紧闭的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姜生抬起自己有些僵硬的脖子朝着来人看去。 闫森看了眼姜生,随即便也在桌边坐了下来。 “当初唐元离开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很舍不得?”姜生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闫森倒是没想到姜生会问起他这件事情,挑眉看了姜生一眼之后便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当初唐元离开的时候,我们两个还都对陈桥一无所知,那时候的我可比现在你要更加担心。” 听到闫森这话,姜生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也才想起来,闫森之所以也与他们站在了一条船上,还是因为唐元答应了与陈桥联手。 “也不知道姐姐什么时候能到黑龙军大营。”姜生感慨一句。 闫森却一本正经的说道:“如果她日夜兼程的话,差不多只用两三天就能到了。” 姜生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对了,你最近盯着些张锡知吧。”闫森忽然又对姜生说道。 姜生疑惑看向闫森,问道:“张锡知?他怎么了?” 闫森皱起眉头,片刻之后才又说道:“我也说不清楚他到底怎么了,不过自从徐华的死讯传回来之后,他就一直非常不正常,我已经把这件事情告诉首领了,现在跟你说,就是为了要让你小心着些。” “张锡知的基因融合率不过才百分之五百,就算他正要找我的麻烦,我也不怕。”姜生不屑一顾地说道。 闫森点点头,抬头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却总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额预感。 另一边,从大本营出来的元媚枝,在天上铺满星光之后,也终于赶到了一个城镇之中。 只是她才刚刚走进一家客栈,便察觉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杀意。 带着斗笠的元媚枝警惕地看向四周,同时也让自己的系统查探起来这个小镇。 “妖女!受死吧!” 只是,还不等系统给出元媚枝一个答案,她的身后便忽然响起一声爆喝。 暴喝声下,一道破空声随之响起,见状元媚枝也没有再多做停留,当即便冲出了客栈。 只不过她才刚刚走出客栈,便见到方才还空荡荡的街头上,居然出现了不少手里寒刀的人正在凶神恶煞地看着她。 “宿主,这些人都是基因融合者。” 就在元媚枝打量着这些人的时候,她的系统忽然提醒了她一句。 基因融合者?原本还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的元媚枝,在这个时候也终于紧张了起来,她握紧手中的武器,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面前这些人。 “元媚枝。” 一道听起来很是沧桑的声音响起,元媚枝顺势抬头朝着对面的屋顶看去。 月光下,一个白发老人正狞笑着看向元媚枝。 “张锡知,这些都是你的人?”元媚枝皱着眉头冷冷问道。 张锡知从屋顶上一跃而下,穿过这些包围着元媚枝的人,缓缓走到了元媚枝的面前。 “没错,他们都是我的基因融合者。”张锡知恶狠狠说道。 元媚枝扫了眼自己的周围,在听到张锡知所说的话之后,又冷冷看向张锡知,“你可知,我此番是奉了首领的命令,前去黑龙军大营潜伏,你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一向不是最喜欢自作聪明吗?难道你看不出来我这是什么意思?”张锡知狞笑着说道。 “你就不担心杀了我之后,首领拿你是问?”元媚枝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终于找到一个防守还算松散的位置,她的身体随之微微传动了一下,做好了虽是动身的准备。 现在一心只想杀了元媚枝的张锡知自然是没有注意到元媚枝的小动作,“待我杀了你,在把你的尸体往云州城一扔,到时候,首领又怎么会怀疑到我的头上?”张锡知轻蔑地看向元媚枝。 “你为什么要杀我?我可不记得我有得罪过你。”元媚枝对张锡知说道。 张锡知哼笑一声,说道:“你是没有得罪过我,你只是从来都看不起我而已,不止是你,我知道他们其他人也从来都看不起我!” “所以你就要杀了我?!”元媚枝难以置信地看向张锡知。 第1407章 真够不要脸的 “当初徐华出事的时候,你们一个个都隔岸观火,甚至落井下石地说他投靠了陈桥,我现在杀你,就是要为徐华报仇!”张锡知怒不可遏吼道。 “给徐华报仇?”元媚枝看向张锡知的目光也逐渐变得轻蔑了起来,“如果你当真想要给徐华报仇的话,就应该直接杀去云州城找陈桥啊。” 随着元媚枝说出这句话,张锡知的表情也变得愈发难看了起来。 “怎么?”元媚枝看着张锡知脸上的表情接连变了几次,终于发出一道再嘲讽不过的笑声:“你是觉得自己打不过陈桥,所以才决定对我这个软柿子动手?” 张锡知看着被斗笠上一层黑纱遮住了连的元媚枝,刚准备破口大骂,却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竟发出一阵大笑。 “看看你的脸吧元媚枝,真叫人恶心啊。”张锡知恶毒地说道。 张锡知这句话,如果放在元媚枝刚刚被毁了脸的时候,或许还会造成很大的杀伤力,可在姜生对元媚枝表明心意之后,元媚枝现在已经不怎么在意自己的脸到底变成了什么一副样子。 就在张锡知话音才刚刚落下的时候,元媚枝的身子却忽然像是一直离弦的箭冲向了自己的左手边。 元媚枝所过之处,瞬间便扬起了几道血花,随着几个人毙命倒下,元媚枝总算冲出了这个专门为了自己而形成的包围圈。 “贱人!站住!” 张锡知怎么都没有想到,元媚枝居然会跑,怔愣一下之后当即便怒吼一句,紧接着便指挥着自己的那些人齐齐朝着元媚枝杀了过去。 “张锡知,你难道不知道基因压制这回事吗?我只是不想跟你多做纠缠而已。” 元媚枝的声音从前面飘回来,落在了张锡知的耳中。 不得不说,元媚枝这句话的威胁意味已经很浓了,她的基因融合率现在是百分之六百,而张锡知只有百分之五百,虽然只有百分之一百的差距,但基因压制往往就连百分之十的差距都会十分明显。 “贱人!站住!” 张锡知却不理会元媚枝的这句话,依旧怒吼道。 心知张锡知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元媚枝便也没有回头,只拼尽全力朝着云州城所在的方向奔去。 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元媚枝已经察觉到自己有些体力不支了。 当初鲁原安对她造成的那些伤害,虽然表面上都已经好了,可内里去还没有彻底恢复过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元媚枝才没有选择和张锡知硬碰硬,而是决定逃走。 原以为张锡知追一段就会放弃,谁知他竟然会追杀了自己整整一个晚上。 比起元媚枝逐渐体力不支,张锡知却因为心中的恨意而愈发精神百倍了起来。 听着身后的喊杀声,迎着朝阳的元媚枝第一次生出了绝望的感觉。 “姐姐,等我。” 就在元媚枝体力不支想要放弃的时候,眼前又闪过了姜生满是温柔和爱意的脸。 想到姜生还在等着和自己重聚,原本已经想要放弃的元媚枝,终于又重新提起了些力气,再次全力向前掠去。 “真是个贱人!”张锡知一边追一边骂,他刚刚明明看到元媚枝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可谁知就在他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得手的时候,元媚枝居然又再次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只是最终元媚枝的体力还是达到了极限,在经过一个小山包的时候,她忽然脚下一软,随即便整个人摔在了地上,一路滚下了小山包。 这一滚,元媚枝带着的斗笠也在途中掉了下去,她一直遮着的脸也终于暴露在了那些正在追杀她的人目光之下。 “跑啊!”看到元媚枝摔倒,张锡知也终于喘着气稳稳站在了地上,他几步走上前去,一脚便踩在了元媚枝的脸上,“怎么不跑了!” 元媚枝恨恨看向张锡知,忽地,她拔出腰间的佩刀便朝着张锡知劈了过去。 “贱人!居然还敢动手!” 张锡知心下一惊,瞬间便退出去了一丈远,他恶狠狠盯着元媚枝,脸上却不由自主浮现出一种将比自己强地系统宿主踩在脚下的畅意。 击退张锡知后,元媚枝拄着手中的长刀颤颤巍巍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知道,如果自己再不拼一把的话,恐怕这个地方就会变成自己的葬身之处了。 随着时间的渐渐推移,那些原本远远落在两人身后的基因融合者也终于追了上来。 “上!杀了她!” 张锡知声音十分阴沉地说了一句。 “是!” 元媚枝警惕地看着那些逐渐向自己包围而来的人,不过还不等他们杀上来,便忽然从天而降下来了两个人。 “哟?这是什么情况?一群大老爷们儿追杀一个……”来人扭头看了眼元媚枝,在看到她手中泛着寒光的长刀之后,仍旧继续说道:“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真是够不要脸的。” 眼见自己的计划即将成功,却不想居然又半路杀出两个程咬金,这一刻,张锡知的怒火终于达到了顶点。 “你们是什么人?!”张锡知怒吼一声。 “什么人?”两人扭头对视一眼,随即便有一人回答了张锡知的问题,“自然是黑龙军的人。” “黑——” 张锡知的声音猛地消失,整个人也活像是被人忽然掐住了脖子一般,整张脸都憋得涨红了起来。 与他相反的是,在听到“黑龙军”三个字的时候,提心吊胆了整整一夜的元媚枝,却终于放下了心来。 “你是陈桥?”张锡知皱着眉头看向其中一个长相更加俊朗一些的人问道。 听到张锡知这话,辛志诚却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放声大笑了起来。 “老眼昏花了就不要再出来丢人了,我怎么能是我家大人?!”辛志诚满眼讥讽地看向张锡知说道。 一旁的沈勇达则是大力拍了拍辛志诚的肩膀,大声说道:“待会儿回去我就告诉大人,有个糟老头子把你认作了他。” 辛志诚白了沈勇达一眼,“少去大人面前告我的黑状!” 眼见两人居然都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张锡知又哪里能忍,当即呼喝着自己的那些基因融合者杀上前去。 “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了呢?”辛志诚“啧啧”两声。 “受死吧!” 一个人猛地挥到杀向了辛志诚,辛志诚目光犹如刀锋一般看向那人,脚下一转便轻而易举躲过了那人的杀招,紧接着,他拔出腰间的佩刀,寒光一闪便刺穿了那人的喉咙。 “要杀我可没那么容易啊。” 冷眼看着面前的人轰然倒下,辛志诚轻飘飘落下一句话。 “你话可真多!啰里啰嗦地也不嫌烦。” 就在辛志诚说话的时候,沈勇达已经解决了两个杀向他的人。 第1408章 留着他通风报信 闻言,辛志诚又瞪了沈勇达一句,“你是不是忘了?大人可是亲口说过,你才是咱们黑龙军里面最罗里吧嗦的老妈子啊!” 辛志诚一边打趣着沈勇达,一边又干掉了里几个朝着自己杀来的基因融合者。 一时间,两人身边都出现了洒出了漫天血花,这下子,不仅是张锡知,就连元媚枝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只是,就在元媚枝震惊万分的时候,张锡知却趁着她分神之际,直接提刀朝着元媚枝杀了过去。 等到元媚枝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铛——” 本以为自己今天就要死在张锡知手上了,谁知元媚枝才刚刚闭上眼,就听到一声刀剑相交的声音。 猛地睁开眼看去,元媚枝就看到张锡知已经被人逼退了出去。 “老沈,那些砸碎就交给你了,我来对付这个老匹夫。”辛志诚扬声对沈勇达说道。 沈勇达“嘿嘿”一笑,一边动手划开一个人的喉管,一边对辛志诚说道:“好吧,那我就把这个英雄救美的机会让给你了。” 辛志诚无奈笑了一声,随即便又扭头看向了张锡知。 张锡知的画像早已经传遍了黑龙军,辛志诚自然也早已经知道这个人是个系统宿主,自然也不再像先前那般掉以轻心,而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盯住了张锡知。 “英雄救美?” 张锡知只是冷笑一声,讥诮地说道:“你是没有看到她那张脸吗?” 闻言,辛志诚又回头看了眼正呆呆望着他的元媚枝,虽然看清了元媚枝的脸,却也没有露出丝毫惊讶或者厌恶的神色,只是回过头去淡淡对张锡知说道:“看得出来,确实是个美人。” 张锡知倒是没有想到,辛志诚居然在看清了元媚枝的脸后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 “好了好了,不要罗里啰嗦了,到底打不打?” 张锡知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辛志诚却已经十分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催促了起来。 “找死!”张锡知当即大怒,随即便挥舞着手中的长刀朝着辛志诚杀了过来。 眼见张锡知终于动手,辛志诚的身形也随之一动,几乎就在眨眼间,辛志诚和张锡知已经在半空中相遇了。 两人的动作都很快,元媚枝只觉得自己面前一争眼花缭乱,她早已经让自己的系统探查过,辛志诚并非是系统宿主,心中不免还是有些担心辛志诚不是张锡知的动手。 不过,就在元媚枝想要出声提醒的时候,沈勇达却已经解决完了张锡知带来的那些基因融合者,懒懒走到了元媚枝身边盘腿坐下了。 “别担心,那老匹夫不是辛志诚的对手。”沈勇达挖着耳朵对元媚枝说道。 元媚枝一愣,随即才扭头看向已经在她身边坐下的沈勇达。 “张锡知是系统宿主。”元媚枝有些犹豫地对沈勇达说道。 沈勇达耸耸肩,说道:“我知道,不过他的基因融合率太低了,肯定不会是辛志诚的对手。” “你们……” 元媚枝表情复杂地看向沈勇达,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你的事情姜生已经告诉我家大人了,等辛志诚解决了那老匹夫,我们就带你回去见大人。” 沈勇达又对元媚枝说道。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辛志诚和张锡知的这一战也终于到了尾声的时候。 辛志诚飞出一脚,将张锡知整个人踹飞了出去。 “怎么?这就不行了?” 辛志诚稳稳在地上站好,抱臂看向张锡知,眼中的失望是再显而易见不过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张锡知倒在地上,捂着胸口怒喝一声。 辛志诚撇撇嘴,“刚刚不是都说过了吗?我是黑龙军的人。” 张锡知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败在一个基因融合者的手上。 “你们可知道她是什么人吗?”张锡知忽然伸手指向了元媚枝所在的方向。 辛志诚回头看了眼元媚枝,顺势又对沈勇达使了个眼色,沈勇达随即也明白过来辛志诚是什么意思。 “她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你是什么人。”辛志诚咧嘴笑着对张锡知说道。 辛志诚话音落下之后,沈勇达便也站起身走到了辛志诚身边,继续说道:“你们这些系统宿主的画像,已经传遍了整个黑龙军,我记得你叫张锡知是吧?” 张锡知自然也知道他们的长相已经被许鞍山告诉了黑龙军这些人。 听到沈勇达这话,张锡知猛地想起先前元媚枝对自己说过的,卓木盛派她出来是为了让她潜伏在黑龙军做内因。 虽然张锡知很想杀了元媚枝以泄私愤,可是在事情已经败露之后,张锡知却知道自己今天是决计杀不了元媚枝了。 “怎么样?还要不要打了?” 张锡知沉默的时间一久,辛志诚看上去也更加烦躁了。 “别急别急,人家到底年纪到了,脑袋转起来肯定是要比年轻人慢一些的。”沈勇达适时开口劝慰一句。 眼见两人的注意力都逐渐不在自己身上了,张锡知也瞅准一个空档,立即起身朝着相反的方向逃命去了。 “哟呵,这老家伙看着年纪大了,逃命地速度倒是够快的啊。” 看着张锡知飞快逃离的背影,沈勇达摸着下巴啧啧称奇地说道。 辛志诚斜他一眼,随即便返回到元媚枝身边,把人给扶了起来。 “走吧。” 元媚枝有些茫然地看向两人,过了许久才终于开口问道:“就让他这么跑了吗?不追了?” “杀了他,谁去给卓木盛通风报信啊。”辛志诚淡淡说了一句。 听到辛志诚这句话,元媚枝才算是彻底反应了过来,是啊,如果没有张锡知追杀元媚枝的这回事儿,那元媚枝顺利混入黑龙军的事情,只怕要再费些时候才能传到卓木盛的耳朵里。 就在几人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内,张锡知的身影也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看了一眼遍地的尸体,元媚枝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她受伤虽然也沾了不知多少无辜者地鲜血,可是却从没有对自己人出手过,而张锡知却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实在不能不叫她鄙夷。 “好了,走吧。”沈勇达招呼一声。 元媚枝愣了一下,指指底下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问道:“他们呢?就这样不管了吗?” 辛志诚笑了一声,说道:“不用管,这地方的豺狼虎豹可也不少呢,这些尸体也足够它们吃上好几天了。” 听到辛志诚这么说,元媚枝也没有在多说什么,随即便与两人一道朝着驻扎在云州城的黑龙军大营走去了。 因着体力还未恢复,三人的速度倒也不失很快,甚至有时候沈勇达和辛志诚还会为照顾元媚枝,停下来歇息片刻。 第1409章 先去吃饭吧 就这样一路走到天黑,沈勇达朝着黑龙军大营所在的位置望了一眼,对元媚枝说道:“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要是再回不去,只怕我家大人要担心了。” 闻言,元媚枝先是沉默了一下,心中不由有些惭愧,如果不是自己身体出了岔子的话,他们现在已经早已经回到了黑龙军大营。 “这么着吧,”说着,沈勇达就走到了元媚枝身边,在她面前背对着她弯下了腰,“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噢哟老沈,你就不怕云芊知道了?”辛志诚在一旁打趣道。 可在元媚枝扭头看向他的时候,却见辛志诚眉眼间也是赞同的神色。 心中明白如果自己这个时候拒绝的话,三人的速度确实会一直这么慢下去,所以元媚枝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便上前爬在了沈勇达的背上。 背好元媚枝之后,沈勇达没好气地白了辛志诚一眼,“你要是敢把这事儿告诉云芊,当心我跟你没完!” “好了好了,”辛志诚挥挥手笑着说道:“出发吧。” 闻言,沈勇达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蓄力之后,便猛地向前掠去了。 伏在沈勇达的背上,元媚枝只觉得脸颊两侧不停又劲风刮过,无法,她只好将脸也埋在沈勇达的背上。 这一下,三人的速度果然快了很多,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沈勇达和辛志诚便已经到达了云州城外。 “将军!沈郎将和辛郎将回来了!” 天黑之后还一直未见两人回来,此时正在担心两人安危的陈桥,忽然听到帐外一声禀报,随即便其起身朝着大帐外走去了。 刚一撩开大帐的帘子,陈桥就看到沈勇达和辛志诚正带着一个女人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元媚枝?!” 不过还不等他们三个人走过来,陈桥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惊呼。 陈桥扭头看去,就见唐元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眼下正诧异万分地看着元媚枝。 这就是元媚枝啊……陈桥摸着下巴想到。 “大人。” 沈勇达和辛志诚走到陈桥身边向陈桥行礼。 陈桥略微抬了抬手,“好了,不必多礼了。” 就在几人说话的时候,唐元已经走到了几人身边。 “元媚枝,你这是……”唐元惊疑不定地开口问了一句。 这段时间以来,陈桥虽然还和姜生有消息往来,却也没有告诉过唐元,所以这个时候突然看到元媚枝,自然不能说不能惊讶。 赶了几乎两天两夜路的元媚枝,此时却已经是濒临体力透支的界限,她刚想开口回答唐元的问题,便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喂!” 守在元媚枝两侧的沈勇达和辛志诚一惊,在元媚枝倒地之前及时把人给捞住了。 “大人,这……”辛志诚苦着一张脸问道。 看到辛志诚出手之后,沈勇达便及时收回了手,此时正束手站在一旁。 眼见辛志诚那样一副表情,陈桥倒也没有多打趣他什么,只是笑了一声便让唐元过来接手,将元媚枝待下去歇着了。 “好了,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想来她今天晚上应该也醒不了了,余下的事情都明天再说吧。”目送唐元带着元媚枝离开之后,陈桥又对沈勇达和辛志诚说道。 “是。” 两人应了一声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贱人!受死吧!” 昏睡中的元媚枝忽然惊醒,耳边还回荡着梦中张锡知的声音,元媚枝喘着重气,额头上也渗出了不少冷汗来。 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元媚枝开始四下打量起了此时自己身处的地方。 刚刚从噩梦中惊醒地元媚枝,到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自己现在究竟是身在梦中还是现实。 “醒了?” 一道声音幽幽响起,元媚枝瞬间即紧张又警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半明半暗中,元媚枝看到了距离她不远处的另外一张床上,一个年轻女子正睁着双眼看着她。 “你——” 元媚枝眯着眼打量那年轻女子半晌,才刚开口便又忽然没了声音,她惊讶地看着那年轻女子,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长舒一口气。 “原来还真是个姑娘啊。”元媚枝啧啧称奇道。 唐元无奈笑了一声,随即便起身走到桌边坐了下来,桌上的茶水放了一夜已经凉透了,不过唐元却还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润了润嗓子之后,唐元又看向元媚枝说道:“对,我确实是个女人。” 元媚枝撇撇嘴,随即也翻身从床上下来,绝口不提自己先前的噩梦。 两人在营帐中互相了解了一番眼下黑龙军和卓木盛那面的消息,又洗漱完后才一道走出了营帐。 外面天已经大亮了,黑龙军的将士们也已经投入到了新一天的训练之中,而远处的伙食营上空,也早已升起了袅袅炊烟。 唐元依照往常一样,没有直接去吃早饭,而是径直去了黑龙军将士们训练的地方。 元媚枝一路跟在唐元身后,头上依旧戴着昨天那个带着纱幔的斗笠,不同于唐元的目不斜视,初来黑龙军大营的元媚枝确实对什么都非常感兴趣,一双眼睛躲在纱幔之中,不住地朝四周看去。 “喝!” 刚走到训练场所,元媚枝就被一声震天彻地的呼喝声震了一下。 扭头看向列队整齐的黑龙军将士,元媚枝不住的倒吸起了凉气,虽然昨天已经见识过了沈勇达和辛志诚的厉害,可今天看到这样的场景,元媚枝还是不免感到了震撼。 “黑龙军……每日都是如此训练吗?”元媚枝有些犹疑地开口问了唐元一句。 唐元点点头,头也不回地说道:“除去过年前后那几天,黑龙军每日都会训练。” 听到唐元这句话,元媚枝的心情一时间也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想到卓木盛那支每天藏在暗无天日的洞穴之中的军队,元媚枝不由摇了摇头。 真是高下立判啊。 看了一会儿训练中的黑龙军将士,两人便又一道前往了伙食营的方向。 才走到半路,两人便又遇到了刚刚吃完饭,正要去训练的沈勇达。 看到元媚枝之后,沈勇达不由挑眉说道:“哟?醒了?” 元媚枝点点头,刚要多谢沈勇达昨天的救命之恩,就听沈勇达说道:“那就快去吃饭吧,吃完饭后直接去见大人便是。” 落下一句话,沈勇达便继续朝着与两人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想说的话没能说出口,元媚枝只觉得自己更加无奈了。 “别多想了,先去吃饭吧。” 唐元自然也看出来了元媚枝的别扭,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招呼着人一道去吃饭。 这段时间以来,唐元已经与黑龙军中的绝多数将士都混熟了,有时候来了兴致甚至会去演武场与人比试一番。 所以在往伙食营走得路上,元媚枝就看到不断有人与唐元打招呼,甚至每个人看起来都是一副与唐元十分熟络的样子。 第1410章 你能承受吗 看到这样的情形,元媚枝虽然心中讶异,却没有宣之于口,只是默默跟在唐元身后。 吃过早饭之后,唐元又带着元媚枝往陈桥的大帐走去了。 “其实你根本不必戴着这个斗笠,黑龙军的将士们并不会在乎我们的长相。” 刚走出伙食营的营帐,唐元便对元媚枝说了一句。 元媚枝一愣,只是还不等她说话,视线范围内便又出现了一个人。 因着昨天元媚枝才刚一进黑龙军大营就晕了过去,所以自然是有很多人都没有见到,这其中就包括那色。 “那色郎将。” 既然元媚枝已经看到了来人,唐元自然就也一同看到了。 “吃过早饭了?” 听到唐元的声音,那色几步走上前来站在了两人身边。 唐元点点头,说道:“方才遇到了沈郎将,他说陈将军要见元媚枝,我们就随便吃了点,现在准备去见陈将军了。” 闻言,那色扭头看了眼元媚枝,他先前也已经听说元媚枝容貌被毁的事情,所以现在看到元媚枝头戴一顶斗笠之后,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那你们快去吧。”那色又对唐元说道。 唐元点点头,随即与那色告别之后便又带着元媚枝往陈桥大帐的方向走去。 “方才那人……” 往前走了几步之后,元媚枝又忍不住回头去看已经走进伙食营营帐的那色。 唐元也回头看了一眼,之后便又看向元媚枝说道:“那是那色郎将,是已经覆灭的吐火罗的国王的弟弟。” “不是,我是说他的脸……” 刚才见到那色的脸,元媚枝不可谓不震惊,她虽然整张脸都被毁了,可脸上的伤疤看起来却也没有那色那半张脸上的多。 “我听说好像是当初吐火罗出事时候的事情,具体的他们也没有细说,不过我瞧着那色也不是很在乎自己的容貌。”唐元又道。 其实两人都看得出来,那色完好无损地那半张脸着实令人惊艳。 “他平日里就……”元媚枝犹豫着开口,“就也是那样吗?” 唐元笑着点点头,说道:“那色虽然又一副面具,不过平时在黑龙军大营的时候也从来不戴,我看着黑龙军的将士们也早已经习惯了。” 听到唐元的话,元媚枝沉默了下来。 与那色一比,自己似乎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可这世上又能有几个女人不在乎自己的容貌? 眼见元媚枝不再言语,唐元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领着元媚枝往陈桥的大帐走去。 很快,两人便到了陈桥的大帐。 走进大帐后,陈桥看了眼头戴斗笠的元媚枝,说道:“把斗笠摘了吧,我得看看你的脸。” 听到陈桥的话,元媚枝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有忽然想起先前姜生跟她说过的话,陈桥很有可能能治好她的脸。 于是,元媚枝一咬牙便将斗笠摘了下来。 在元媚枝摘下斗笠之后,陈桥便摸着自己的下巴自己打量了一番元媚枝的脸。 “还可以,能治。” 半晌之后,陈桥终于下了定论。 闻言,元媚枝先是一愣,之后才难以置信地看向了陈桥。 “不过,”还不等元媚枝回过神来说些什么,陈桥便又再次开口了,“如果想让我治好你的脸,你必须要先承受剥离系统的痛苦,你觉得你能承受吗?”陈桥问道。 听完陈桥的话,元媚枝当下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认真思考了起来。 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口,元媚枝终于下定了决心,她抬起头看向陈桥,郑重其事地对陈桥说道:“我可以。” 闻言,陈桥饶有趣味地点了点头,随即便坐在了元媚枝的对面。 “那你准备好,我要开始了。”陈桥说道。 “这就要开始了吗?” 虽然觉得自己一定能够扛过去,可元媚枝却也没有想到陈桥居然会立即动手。 听到元媚枝的话,陈桥不由笑了一声,“怎么?你要是不着急的话,倒也可以在缓上几天。” 元媚枝纠结了,她既害怕承受剥离系统的痛苦,又不愿意每天戴着斗笠示人。 又过了很久,元媚枝才终于做出了决定。 “你动手吧。” 既然早也是一刀,晚也是一刀,那倒不如索性痛快点早做早了。 “准备好啊。” 说完这句话,陈桥便通知系统,开始剥离元媚枝的系统了。 “唔……” 一道闷哼响起,陈桥的目光也落在了元媚枝的身上。 陈桥先前也已经不止一次剥离过他人的系统,不过元媚枝的反应倒确实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了。 想当初,就连许鞍山在被剥离系统的时候,都会不停的挣扎并且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叫喊,可元媚枝却只是闷哼出声,甚至连身体都没有做出太大的动作。 “我劝你最好叫两声,不然怕是要憋死了。”陈桥劝道。 可此时的元媚枝却早已经进入了恍惚的状态,这种好像被人硬生生抽走自己骨血的感觉,实在是非常人可以忍受的。 元媚枝早已经听不到陈桥的话,甚至双眼都已经开始一阵阵发黑,几乎看不到坐在自己面前的陈桥和唐元。 “陈将军,她能撑过来吗?”唐元有些担心地问道。 陈桥深吸一口气,说道:“既然能忍受得了基因融合的痛苦,那系统剥离的痛苦应该就也能承受。” 话虽如此,不过陈桥却也还是多少有些担心。 毕竟元媚枝的身体情况不能用一个正常的系统宿主来衡量,眼见元媚枝的脸色愈发苍白,陈桥心中的担心也不由加剧了几分。 “叮——系统剥离已完成,需要进行吞噬吗?” 忽然,系统的声音在陈桥脑海中响起。 听到系统的这句话,陈桥又看向了元媚枝所在的位置,就看到元媚枝果然又昏死了过去。 “先不用吞噬。”陈桥说道。 “好。” 回应了陈桥一声之后,系统又重新归于沉寂了。 等到元媚枝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她便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沉重了不少,她知道,这便是系统被剥离之后,自己的身体发生的最浅显的变化。 “你醒了?” 又是唐元的声音,元媚枝挣扎着坐起身来,想要去看唐元,却发现自己周围已经再次暗了下来。 “我睡了多久?”元媚枝揉着眉心问道。 “整整三天了。”唐元对元媚枝说道。 自己居然昏迷了这么久吗?元媚枝也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体竟会虚弱至此。 唐元点点头,随即才起身点燃了营帐之中的烛火,“不过你醒的确实有些不是时候,刚好是个晚上,你怎么不索性再多睡一晚,等到明天早上再醒来多好?” 失去系统之后,元媚枝不仅在听不到营帐外的声音,就连与她身处同一营帐的唐元,在没有点燃烛火的时候,她也是完全看不到唐元的。 第1411章 照照镜子吧 “饿吗?”唐元又问了一句。 在唐元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元媚枝确实没有任何饥饿的感觉,不过唐元才刚刚问出口,元媚枝就感觉到自己十分的饥肠辘辘了。 “那就先去吃饭吧,吃过晚饭之后再好好睡上一觉,明天你应该就去去找陈将军进行基因融合了。”唐元说道。 “好。”元媚枝说着便点了点头。 不过就在她准备起身的时候,却只觉得儿一阵头晕目眩,唐元见状连忙上前将她问问扶住。 “瞧你这个样子,怕是很难走到伙食营了,”唐元叹气说道:“这样吧,我去给你端回来。” “……也好,那就麻烦你了。” 虽然元媚枝也想自己走出去吃饭,不过她也知道凭自己现在的体力,怕是连现在自己身处的这个营帐都没办法顺利走出去。 目送唐元走出去之后,元媚枝深深叹了口气。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就一直和系统朝夕相伴,如今骤然失去还真是有些不习惯了。 想到这里,元媚枝一时间不由有些怅惘了起来。 不过唐元却也没有留给她太多伤感的时间,很快便端着饭回来了。 “刚刚我遇到陈将军,他说依照你的身体情况,今晚好好吃一顿饭,再好好睡上一整晚,明天应该就能精神百倍了。”唐元一边把饭摆放到元媚枝面前,一边对元媚枝说道。 元媚枝点点头,“就是说,我明天就能进行基因融合了吗?” 唐元看向元媚枝笑了一声,“没错,明天你就能进行基因融合了。” 闻言,元媚枝才终于安下心来,于是这天晚上,元媚枝用最快的速度吃过饭之后,便又一头栽在床上继续闷头大睡了起来。 等到元媚枝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果然已经再一次大亮了。 眼见营帐中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元媚枝倒也没有过于疑惑唐元去了什么地方,只是独自起身走出了营帐。 陈桥说得没错,吃了一顿饭好好睡了一觉的元媚枝,今天早上醒来之后确实是变得精神百倍了。 甚至昨天产生的那些低迷的情绪,都已经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走出营帐,元媚枝抬起手遮住头顶晃眼的阳光,让眼睛好好适应了一阵之后,元媚枝才又朝着陈桥的大帐走去。 “来了?” 元媚枝才刚走到陈桥大帐外面,就看到陈桥正躺在一张躺椅上面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沉默地走上前去,元媚枝看着陈桥点点头。 陈桥笑了一声,倒也没有再多啰嗦什么,示意元媚枝坐下之后,便直接让系统给元媚枝进行基因融合了。 很快,基因融合就已经结束了,在元媚枝察觉到自己的身体重新变得轻盈起来之后,不由震惊异常地看向了陈桥。 “怎么这么看我?”陈桥好笑地问了一句。 元媚枝看看陈桥,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此刻,比原来自己拥有系统时,更加充盈的力量充满了自己的身体。 “我听说,融合基因的时候也会痛不欲生,我怎么……”元媚枝惊讶地问道。 陈桥无声地笑笑,说道:“那是系统级别还低的时候才会发生的事情,我现在给人进行基因融合的时候,被融合者已经不会再有任何感觉了。” 单从陈桥的这句话来看,元媚枝已经不难看出陈桥的基因融合率一定已经对达到了一个远非她能够想象的高度。 随着基因融合的结束,海星基因也已经开始在元媚枝的体内活跃了起来。 短暂的震惊之后,元媚枝便察觉到自己的脸上传来了一阵阵麻痒的感觉,心中明白,这应该就是海星基因在恢复自己的脸上的伤疤,元媚枝一时间竟连都也不敢再动一下了。 很快,脸上麻痒的感觉便消失不见了,不过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阵的刺痛。 “别碰,你的脸差不多马上就要恢复了。” 就在元媚枝终于忍不住想要抚摸一下自己的脸的时候,一直闭着眼躺在一旁的陈桥,忽然开口说了一句。 闻言,元媚枝又扭头看向陈桥,就见陈桥仍旧还是闭着眼睛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不过元媚枝却也没有质疑陈桥的这句话,只老老实实坐在一旁双手一动不敢动地等待着脸上的刺痛感消失。 果然,没过多久,元媚枝的脸上就再没有任何感觉了,与此同时,元媚枝也感觉到自己的五官又回到了它们原本的地方,脸上的皮肤也重新恢复了舒展。 “要照照镜子吗?”陈桥睁开一只眼看向元媚枝。 元媚枝愣在当场,好半天都没能开口说出一句话来。 陈桥却也没有与元媚枝多做计较,只是从怀中掏出一面小小的镜子递到了元媚枝的面前。 “难怪姜生对你要死要活的,确实很值得。”陈桥“啧啧”两声说道。 听到陈桥这句话,元媚枝才终于敢相信自己的脸已经恢复如常,可在接过镜子地那一瞬间,她却又忍不住退却了,就连握着镜子的指尖都泛出了白色。 眼见元媚枝如此,陈桥倒也没有开口催促,只是一边打着蒲扇,一边注意着元媚枝的动作。 犹豫良久之后,元媚枝终于还是拿起了镜子。 虽然已经举起了镜子,可元媚枝却仍旧还是紧闭着双眼。 见状,陈桥也不由笑出声来,说道:“你闭着眼还怎么照镜子?” 听到陈桥的话,元媚枝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鼓起勇气睁开了一只眼睛。 只可惜,她拿着镜子的那只手举得实在太高了,等她睁开眼的时候也只看到了自己的手腕。 之后,元媚枝再次深吸一口气,缓缓把拿着镜子的手降低了下来。 镜子的女人虽然算不得庆国庆陈,却也艳若桃花,元媚枝怔怔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她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原本的长相。 想起原来多少个日夜,她不仅不敢去照镜子,就连房间中所有能用来反光的东西都被她摔碎或者丢掉,可那张可怖的脸却仍旧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此时此刻,元媚枝的一双美眸之中,又再次流下了两行清泪。 在此之前,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要与那张可怖的脸相依为命了,还好,老天爷最终还是放过了她。 “多谢将军大恩!” 元媚枝流着泪跪在了陈桥面前。 陈桥瞥了眼元媚枝,在看到元媚枝失态的模样之后,不由深深叹了口气,“你既然已经进行了基因融合,那我就把你当自己人看了,那你也该知道我从来不喜欢自己人跪我。” 听到这话,元媚枝又赶忙抽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坐回了自己方才的位置上。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消息的沈勇达和辛志诚也赶了过来。 “看来那天救你时候说的那句‘英雄救美’果然是没错的。” 在看清元媚枝的模样之后,沈勇达嘿嘿一笑说道。 第1412章 可以开战了 凭心而论,元媚枝的长相虽然比不上李丽质和伏岚,可比起云芊、储香等人来说却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听到沈勇达的声音传来,元媚枝又连忙起身朝向沈勇达和辛志诚,屈膝对两人说道:“多谢沈郎将与辛郎将的救命之恩。” 辛志诚摆摆手,说道:“没什么好谢的,不过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况且大人也早已经与姜生说好了。” 元媚枝点点头,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么看来,这黑龙军大营里面,算来算去,还是只有我一个外人啊。” 就在这个时候,唐元的声音又忽然响起。 众人扭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唐元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陈桥轻轻笑了一声,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唐元这句话说得也实在没什么毛病。 “你如果愿意的话,也大可以让大人给你进行基因融合,这么一来你也就不是外人了。”沈勇达大声对唐元说道。 唐元却撇撇嘴,她对成为陈桥的基因融合者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等此事了解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既然已经给元媚枝进行了基因融合率,那陈桥就多少还是要过问一下的。 听到陈桥的问话,元媚枝的脸艳若朝霞地说道:“姜生说,想要带我去一个没人认得我们的地方好好生活。” 说完这句话,元媚枝便有些忐忑地看向了陈桥,她现在是陈桥的基因融合者,一定会听从陈桥的命令,若是陈桥让她就此加入黑龙军,从此跟随黑龙军的话,她也只能答应下来。 “怎么这么看着我?”陈桥好笑地问了一句,“怕我不答应吗?” 元媚枝没有说话,却还是紧张地低下了头去。 陈桥朗笑一声,说道:“放心吧,我也从没打算过要让女人加入黑龙军。” 这倒不是黑龙军瞧不上女人,毕竟在经过基因融合之后,是男是女其实已经不是十分重要的事情了。 陈桥没打算招募女人加入黑龙军,也不过只是觉得若要出去行军打仗的话,女人多少还是会有些不大方便。 听到陈桥这样说,元媚枝也总算放下心来。 “不过,这世上怕是也没几个人会认得你们两个,既然如此,不如随我们一道去长安城算了,都住在长安城也好有个照应。”陈桥对元媚枝说道。 “好。”元媚枝直接答应了下来。 虽然知道元媚枝会如此干脆的答应下来,绝对是因为基因融合的缘故,可陈桥却还是忍不住打趣了起来,“就这样答应下来了?要是回头姜生不答应怎么办?” 闻言,元媚枝先是一愣,随后才为难了起来。 是啊,她虽然已经成了陈桥的基因融合者,可姜生却还是一个系统宿主,他又怎么会愿意听从陈桥的安排? 想到这里,元媚枝不由有些暗自神伤起来。 “将军就莫要在打趣她了。” 一道声音传来,随即齐子枫和王冲便也走到陈桥的身边,两个年轻人皆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看着陈桥,齐子枫更是拍了拍元媚枝的肩头。 “放心吧,将军就是开开玩笑,不会当真硬要你们去长安城的,到底去什么地方,自然还是要看你们自己的。” 齐子枫对元媚枝说道。 听到齐子枫的话,元媚枝又小心翼翼看向了陈桥。 这下,陈桥才终于笑着摇摇头说道:“好了好了,我刚刚是跟你开玩笑的,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至此,元媚枝才总算真正放下了心来。 看着这头众人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唐元一时间竟也突然生出了想要做陈桥基因融合者的念头。 毕竟只要她还不是陈桥的基因融合者,那她就无法获得黑龙军中人的全部信任,而现在,元媚枝虽然来了黑龙军也才没有几天,期间更是昏迷了整整三天,可眼下,元媚枝已经能够和黑龙军的其他人谈笑风生了。 陈桥看了眼唐元,只这一眼,陈桥就看出来唐元的心思。 不过陈桥却也没有戳破,毕竟这样的事情实在算不得小事,陈桥也会担心唐元会不会是一时兴起。 随着时间的逐渐推移,聚集到陈桥大帐外的人也越来越多,人们也逐渐都知道了陈桥已经给元媚枝进行了基因融合。 就在元媚枝与众人谈笑风生的时候,余光便扫到那色也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 再次看到那色脸上那扭曲的伤疤,元媚枝便忍不住想到,如果陈桥能够治好自己脸上的伤疤的话,那应该也能把那色的伤治好吧? 既然能治好,那色又为什么一直要留着那些伤疤呢? 元媚枝不由疑惑了起来。 “在想什么?”陈桥的声音忽然在元媚枝耳边响起。 元媚枝本想问些什么,可是在看到那色已经马上就要走过来之后,便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 陈桥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元媚枝,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色,最终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弯起了嘴角。 “现在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等到所有人都汇聚过来之后,陈桥终于对众人说道。 听到陈桥这话,除了元媚枝和唐元之外的其他人皆是精神一振。 “将军的意思是,可以跟卓木盛开战了?”齐子枫精神振奋地问了一句。 陈桥笑着点点头,“姜生传来消息,说雷华厌因为对卓木盛动了手,眼下已经被卓木盛剥离系统之后关起来了。” “什么?!” 唐元和元媚枝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雷华厌对卓木盛出手的事情,还要倒回到当初张锡知围杀元媚枝失败,于是顺势回到大本营将元媚枝已经顺利混入黑龙军的事情告诉卓木盛说起。 围杀元媚枝的计划被辛志诚和沈勇达搅黄,自己甚至还被辛志诚重伤,张锡知心怀怨恨地回到北面之后,便想要直接去见卓木盛。 奈何张锡知的基因融合率实在太低,他也还从未被允许主动去见卓木盛,于是只好让闫森帮自己传句话。 “张锡知?” 在听到张锡知要见自己之后,卓木盛也惊讶了一下,不过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便让闫森带着张锡知来见自己了。 “有什么事情要说?” 张锡知刚一走进卓木盛居所的院子,卓木盛便开口问了一句。 张锡知捂着被辛志诚踹了一脚地胸口走到卓木盛身边,说道:“首领,元媚枝已经顺利混入黑龙军大营了。” “哦?”卓木盛倒是没想到张锡知会跟自己说这件事情,毕竟再次之前,张锡知对于这件事情应该也是完全不知情的。 “昨天下山去镇子里喝酒,正好遇上了元媚枝,原以为元媚枝是要叛逃,所以我就一路跟上了她。”张锡知紧张地解释道。 如果不这样说的话,张锡知只怕卓木盛会因为他暗中窥探他的安排而发落了他。 第1413章 这个老王八 “后来呢?” 卓木盛并没有发火,看上去也像是接受了张锡知的这个说法。 眼见卓木盛表情还一如既往的平静,张锡知又赶忙说道:“我跟了元媚枝整整一夜之后,就刚好一道了陈桥的两个手下。” “刚好遇到?”卓木盛眉头皱了起来。 张锡知连忙点点头,随后又继续说道:“确实是刚好遇到,他们好像是被陈桥派出来不知要做些什么。” 闻言,卓木盛沉默了很久,之后才示意张锡知继续说下去。 “看到那两个人之后,我就觉得到时候了,然后就佯装要杀元媚枝,把那两个人引了过来,那两个人也确实入我所料一般出手把元媚枝救下了。”张锡知说道。 听到张锡知的这番说辞,卓木盛却忽然哼笑一声,随即便冷冷看向张锡知,“我看,你不是佯装要杀元媚枝,而是你真的想杀了她吧?” “首、首领!”张锡知大惊,可心中却也知道张锡知所说的话是没错的。 眼见张锡知瞬间紧张起来的样子,卓木盛却只笑了一声,没有继续和张锡知计较下去,“那后来呢?他们看到你要杀元媚枝,所以就出手把元媚枝救下了吗?”卓木盛问道。 张锡知冷汗淋漓地点点头,“没错,他们一早都知道我的长相,所以当下就以为是首领命我去追杀元媚枝,所以就出手元媚枝救下了。”说到这里,张锡知停了一下,随即便又说道:“而且我觉得那两个人都比我要厉害。” “既然那两个人都比你厉害,你又是怎么逃出生天的?” 卓木盛表情玩味地又问了一句。 张锡知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了,他知道,如果自己今天不说出来自己四下豢养了一批基因融合者的事情说出来,只怕卓木盛就会以为是他里通外贼了。 思前想后片刻,张锡知终于一咬牙,决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卓木盛了。 听完张锡知的实话实说之后,卓木盛虽然对于张锡知胆敢瞒着他私自搞出了一批基因融合者的事情十分不满,可在得知那些人已经全都被杀之后,怒火倒也稍稍熄灭了一些。 况且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更重要的事情应该还是陈桥和黑龙军。 “那两个人都比你厉害?”卓木盛看着张锡知又问一句。 张锡知回忆了一向当时的情形之后又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是这样了,他们其中一个人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的那些基因融合者都杀了,而另一个则在跟我的对战中也占着上风。” 闻言,卓木盛的脸色也终于阴沉了下来。 “好了,你先回去吧。” 在知道张锡知曾背着自己豢养基因融合者之后,卓木盛对张锡知也实在提不起什么好脸色来了。 知道卓木盛对自己一定也十分恼火之后,张锡知也没再多说什么废话,灰溜溜便离开了卓木盛的院子。 在张锡知离开之后,卓木盛的目光便又落在了一旁的闫森身上。 “你说,陈桥为什么会突然派人来这面?” 虽然卓木盛仍旧认为自己绝对比陈桥更强,却心中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忐忑的。 可惜,闫森终究也还是在卓木盛的注视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听到闫森这句话,卓木盛明显有些失望,不过在他也猜不透陈桥心思的时候,他却也不好因为这件事情而斥责闫森。 “不过好歹还是有个好消息的。”卓木盛叹息着说道:“元媚枝顺利混入了黑龙军大营。” 闫森也点点头,说道:“眼下首领便只需等着元媚枝传回消息便是了。”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对于还留在这里的他们来说,元媚枝虽然已经顺利进入了黑龙军,可真要等到能够往外面传递消息的时候,怕是没有一两个月是做不到的。 想到这里,卓木盛又感觉到了一阵没来由的烦躁。 最终,两人到底也没有商量出来什么有用的法子,等到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后,卓木盛便让闫森先行离开了。 从卓木盛的居所离开之后,闫森先是回了自己家,点燃一支蜡烛后才又暗中前往了姜生的居所。 “张锡知今天去见首领的事情,你知道吗?”闫森对姜生说道。 闻言,姜生不由疑惑看向闫森,“张锡知去见首领,为着什么事儿?” “昨天元媚枝离开后,他带着一批基因融合者去追杀元媚枝了。”闫森又继续对姜生说道。 “什么?!”姜生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怒火也随之燃烧了起来,“这个老王八!为何要对姐姐动手。” 闫森摇摇头,不过却还是将张锡知的说辞告诉了姜生,“照他自己来说,就是因为当初徐华的事情,当时元媚枝在徐华当初被雷华厌污蔑的时候,不仅没有替徐华说话,甚至还落井下石,所以他就因此对元媚枝心生怨恨了,想要杀了元媚枝给徐华出气。” “真是笑话!”姜生怒不可遏道:“既然如此,那他不是更应该去找雷华厌算账吗?去追杀姐姐算怎么回事!” 看着姜生怒极的样子,闫森也没有计较他的失态,不过听到姜生这句话的时候,还是给出了姜生一个答案,“因为凭他的实力,一定打不过雷华厌。” 听到闫森这句话,姜生又不服气说道:“姐姐的基因融合率不也比他高吗?” 闫森却长叹一声摇了摇头,“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姜生又问道。 “雷华厌身在此处,张锡知如何敢轻易动手?你也知道,在被鲁原安折磨之后,元媚枝的身体便一直都没有恢复过来,况且现在刚巧元媚枝只身一人前往了云州城,正是他下手的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这个老王八!”姜生又骂一句,之后才想起最要紧的事情,“那姐姐怎么样?没事吧?!” 闫森点点头,“据张锡知所说,就在他即将得手的时候,忽然冲出来了两黑龙军的人,把元媚枝给救下了。”闫森看着姜生的眼睛说道。 听到这句话,姜生才总算松了口气。 “我总要亲手宰了这个老王八!”虽然放下了心来,不过姜生对张锡知仍旧怒气满满。 将这件事情告诉姜生之后,闫森便又暗中离开了姜生的居所。 隔天一早,姜生便径直去了鲁原安的居所,元媚枝之所以会连个张锡知都打不过,自然是跟鲁原安脱不了干系,现在他既然还没办法对张锡知出手,就得找个出气筒来撒撒气了。 而鲁原安,正是他最好的一个选择。 又狠狠折磨了鲁原安一通之后,姜生也总算多多少少出了些心中的恶气,接下来便只等着开战的时候亲自去杀了张锡知给元媚枝出气了。 第1414章 我要杀了你 跟其他人都不一样,自从雷华喜死后,雷华厌便好像彻底变了一个人,整个人都变得冲动而又易怒了起来。 在得知卓木盛将元媚枝派去云州城的时候,雷华厌自然又再一次想到,如果当初他能拦着雷华喜,而不是为了争取卓木盛那点儿少得可怜的信任,就让雷华喜去带兵攻打黑龙军大营的话,雷华喜也绝不会落到如今这样的下场。 自从雷华喜死后,雷华厌每天夜里都会梦到一个满身是血的雷华喜。 在梦中,雷华喜再也未曾亲热地叫他哥哥,只是诉说着自己有多痛、多惨。 第一次从梦中惊醒之后,雷华厌也曾去找过卓木盛,想让卓木盛尽快对陈桥动手,自己也好亲自给雷华喜报仇。 可是无论雷华厌怎么说,卓木盛却始终没有答应他。 日复一日的等待中,以往最是沉着冷静的雷华厌也终就变得戾气满满起来。 自从听说张锡知曾私自豢养了一批基因融合者之后,雷华厌不是没有动过这个心思,可思来想去,他却仍旧觉得这个方法实在不太可行。 终于,再不愿意等下去的雷华厌,到底还是对卓木盛起了杀心。 想了整整一个晚上,雷华厌也终于决定,就算拼着一命一换一命也要杀了卓木盛,以此来给雷华喜报仇。 在已经失去了理智的雷华厌看来,卓木盛已经成为了害死雷华喜的罪魁祸首。 这天早上,雷华厌像往常一般将他的居所打扫干净之后,又换了一身衣裳,便出门走向了卓木盛的居所。 现在的雷华厌,已经全然想不到自己其实根本不是卓木盛对手的这个事实了。 “你怎么来了?” 透过敞开的院门,坐在院子里的卓木盛自然看到了正站在院子外面的雷华厌,因为先前雷华厌不厌其烦的劝他出兵,卓木盛现在一看到雷华厌就觉得没来由的头疼。 不过让卓木盛没有想到的是,雷华厌回应他问题的方式,居然会是提刀向他杀来。 “雷华厌,你这是做什么!”卓木盛及时躲开了雷华厌凌厉的攻势,一跃而起站在屋顶上喝问一句。 雷华厌满目猩红地看向落在高处的卓木盛。 “如果不是你,华喜怎么会落在陈桥的手上!我要杀了你去换回华喜!”雷华厌喘着粗气大喊一声,随即便也一跃而起朝着卓木盛杀了过去。 “杀了我?”卓木盛冷笑一声,再次闪过了雷华厌的杀招。 “看在你跟随我时间最长的份上,如果你现在收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卓木盛警告一句。 可显然已经杀红了眼的雷华厌又如何能听得进去卓木盛的话,只一门心思想要杀了卓木盛,然后带着他的尸体去换回雷华喜。 眼见雷华厌如此执迷不悟,卓木盛终于也还是反击了。 只一招,雷华厌便被卓木盛狠狠从房顶上踹了下去。 被重重踢了一脚的雷华厌呕出一口鲜血之后,便又继续起身朝着卓木盛杀了过去。 “不自量力!”卓木盛冷喝一声,随即便以凌厉之势朝着雷华厌杀了过去。 卓木盛院子里的动静实在太大,不过短短一盏茶的功夫,闫森等人便已经赶了过来。 在场之人,谁都没有想到雷华厌居然会对卓木盛动手。 不过,就在闫森要上前将雷华厌拿下的时候,卓木盛却制止了他的行动。 “他既然一心找死,那我就也不必再手下留情了!”卓木盛冷冷说完这一句,手中的刀便毫不留情朝着雷华厌劈下。 雷华厌狼狈地闪躲着卓木盛的攻势,浑圆的身体也是去了往日的敏捷,可即便这样,他也依旧没有放弃要杀卓木盛的念头,依旧一有机会便朝着卓木盛砍出一刀。 看到眼前这样的场景,姜生不由看了眼闫森,却见闫森正目光深沉地看着卓木盛和雷华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在卓木盛使出全力之后,雷华厌果然如所有人预料之中的一般,终究还是落败了。 从高处摔落到地上的雷华厌口中止不住涌出鲜血,他虽然知道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可一双眼睛却仍旧满是恨意地看向了卓木盛。 “卓木盛……”雷华厌虚弱地开口,“我兄弟二人从一开始就跟着你一直到现在,华喜对你更是忠心耿耿,可在他出事之后,你竟从未想过要去救他!我兄弟二人真是瞎了眼,竟然会相信你这样一个狼心狗肺之人!” 说道最后,原本已经虚弱至极的雷华厌,却又忽然爆发出了一声痛彻心扉的大喊。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可卓木盛对于雷华厌的这些话,却全然无动于衷,他施施然落在地上,一步步走到已经在无法起身的雷华厌身边,低头俯视着这个曾经自己最信任的手下。 “哈哈哈哈哈!!!”雷华厌发出一阵大笑,之后便又呕出一大口鲜血。 “没有了……没有了……”雷华厌终于倒在地上,他失神的双眼看向头顶湛蓝的天空,不知想到了什么,最终又溢出了一声苦笑。 弥留之际,雷华厌又再一次想起了当初他们兄弟二人与卓木盛相遇的场景。 “这天下是我们的!” 这是当初他们的踌躇满志,可如今,他们却落到了这样的下场。 众人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直到雷华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直到雷华厌彻底断了气,众人才惊觉,卓木盛这次居然没有剥离、吞噬雷华厌的系统。 众人又都惴惴看向卓木盛,只可惜,他们没有一个人能看到背对着他们的卓木盛的表情,自然也无法得知卓木盛此时到底在想些什么。 “首领……” 半晌之后,陶成终究还是仍不住开口喊了一声。 “都回去吧。”卓木盛平静无波地说道。 “首——” “滚!!!” 就在陶成刚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卓木盛突然爆出一声怒喝,随之而来的便是他身上那毫不遮掩的威压与杀气。 见状,所有人都立刻退出了卓木盛的居所,直到他们退出了能看到卓木盛居所的范围,那将他们压倒喘不上气来的杀意才终于消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陶成忐忑不安地看向左右,可是这样的时候,又有谁能够给出他一个答案呢? 所以,并没有理会陶成的这个问题,都各自朝着自己居所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看着众人一声不吭的离开,陶成愤恨地叹了口气,也转身朝着自己的居所走去了。 院中,卓木盛的目光都长久地停留在了雷华厌的身上。 过去那些岁月卓木盛也都还记得,也正是因为还记得那些过往,所以在看到疑似是雷华厌与陈桥来往消息的纸条之后,卓木盛也并未立即发作,到最后甚至决定,即便雷华厌当真一时头脑发热与陈桥有了来往,只要他及时收手,那自己就会放过他。 第1415章 你才是男主角 可卓木盛无论如何没有想到,雷华喜竟会成为他们之间的死结。 脚步沉重的走回到院中的石凳旁,卓木盛深深叹了口气之后坐了下来。 尽管已经断了气,可雷华厌却仍旧睁着眼睛,卓木盛不知道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到了什么,只看到他眼中的恨意已经全然消失了。 只是那浓浓的绝望和后悔,却还是刺痛了卓木盛的双眼。 过往的一幕幕在卓木盛眼前飞快划过,又最终定格在了雷华厌倒下的那一瞬间。 当然,对于卓木盛来说,虽然可能会有片刻的恍惚,但雷华厌的死却也无法对他产生太大的影响。 “现在,首领身边可用的人也只剩下张锡知和陶成了。” 闫森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姜生的居所,而姜生也似乎早已经猜到他回来,所以在听到闫森的声音之后倒也没有太过惊讶。 “张锡知还有私心,而且他才刚刚在陈桥的人手底下吃了亏,想必现在也有自己的打算了。”姜生开口说道。 “至于陶成,他现在应该也无法对黑龙军造成什么威胁了。”闫森又道。 姜生点点头,之后便又扭头看向了闫森,顿了顿之后才开口问道:“这么说,现在已经到时候了?” 听到姜生这一问,闫森也沉默了下来,到时候了吗? 不得不说,这么多年来生活在卓木盛的阴影之下,无论是闫森还是姜生,即便他们嘴上说得再多,心中对卓木盛还是有些许惧怕的。 屋子里的两个人一时间也全部都沉默了下来。 虽然已经设想了很多次,可当事情真正到了这一步的时候,他们却还是忍不住踟蹰了起来。 “先不管这些了,”姜生烦躁的挥了挥手,终于开口,“我还是先把雷华厌已死的事情告诉陈桥吧,至于要不要动手、什么时候动手,就全部都有陈桥决定吧。” 听到姜生这句话,闫森也觉得甚是在理,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在姜生给陈桥的消息送出去之后,闫森便也回了自己的居所。 在听陈桥说完这些事情之后,唐元和元媚枝的表情不可谓不复杂。 在她们看来,如果不是雷华厌率先动手的话,只怕卓木盛到最后也不会对雷华厌如何,只可惜,丧弟之痛已经让雷华厌彻底失去了全部的理智。 不过也正因如此,他们也就此失去了一个强劲的敌人。 “将军决定了?”齐子枫又问一遍。 陈桥点点头,看向众人说道:“我们在云州城已经待了有八个月的时间了,就算现在开战,只怕也要在耗上几个月的时间,你们也不要想着能速战速决然后回家。” 眼见自己的心思被陈桥戳穿,众人倒也没有如何恼羞成怒,只是皆憨笑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当然了,这其中最想回家的无异于就是齐子枫了,毕竟在他离家之前还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已经怀有身孕,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家去看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了。 “尤其是齐子枫。” 眼见齐子枫的表情愈发飘忽,陈桥终于还是点了齐子枫的名字。 忽然听到陈桥叫出自己的名字,齐子枫连忙拉回自己几乎已经飘回长安城的思绪,扭头朝着陈桥看了过去。 “反正都已经错过孩子出生的日子,也不必急在这一时了。”陈桥似笑非笑说道。 眼见陈桥如此,齐子枫敛神低头应了一句。 说过齐子枫之后,陈桥又扫了一眼帐中站着的其他人。 “方才虽然说得是齐子枫,但你们也不可轻心大意,待我们彻底了解此事之后,自然就能班师回朝了。”陈桥又说一遍,“但如果谁给我闹出乱子的话,我回去之后可是要同他秋后算账的。” “是!”众人连忙纷纷应下。 元媚枝和唐元在得知雷华厌死后,一时间还没有一个人开口。 “怎么样?在想什么?” 吩咐众人先行下去之后,陈桥又将目光落在了元媚枝和唐元的身上。 “将军——” 就在元媚枝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陈桥却摆了摆手,“先进去再说吧。” 已经将近中午的时候,头顶的太阳也变得愈发毒辣起来,陈桥自然是不会再继续待在外面晒太阳了。 跟着陈桥走进大帐中,三人分别坐下之后,元媚枝才又继续说道:“将军,卓木盛的基因融合率我们现在还都不知道,如果……” 如果卓木盛的基因融合率比陈桥高的话,那如此贸然开战的话,只怕事情的结果会变成他们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那一个。 陈桥微微一笑,目光落到了元媚枝的身上,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你可知道你现在的应融合率是多少吗?” 听到陈桥这一问,元媚枝愣了一下,她也没想到自己说得分明就是卓木盛的基因融合率,怎么陈桥却好端端问了自己。 如果还有系统傍身的话,元媚枝自然是轻而易举就能告诉陈桥自己的基因融合率,可她现在却只是一个基因融合者,自然也无法回答陈桥的这个问题。 眼见元媚枝一副茫然迷惑的样子,陈桥先是笑了一声,随即才又老神在在地对元媚枝说道:“你基因融合率现在应已经超过百分之一千了。” “什么?!” 比起元媚枝,唐元反倒是更加震惊的那一个,当然,元媚枝自然也是十分惊讶了。 “怎么?难道你们以为我来了云州城之后,就只是整日无所事事等着开战吗?” 看到两人的表情,陈桥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自然不会以为陈桥就只是无所事事的等着,却也没有想到陈桥的基因融合率居然已经这样高。 毕竟如果陈桥的基因融合率没有达到百分之两千的话,只怕元媚枝的基因融合率怎么着都不会超过百分之一千的。 “吓到了?” 眼见两人好半天没有说话,陈桥又忍不住笑着问了一句。 听到陈桥这一问,两人才总算回过神来,唐元表情复杂地看了陈桥一会儿,半晌之后才纠结地说道:“看来你才是男主角啊,我们恐怕都是路人了。” 陈桥也没想到唐元会这样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难道现在黑龙军中的所有人,基因融合率都超过百分之一千了?” 想到前几天辛志诚分外轻松就打赢了张锡知的事情,元媚枝又连忙问了一句。 陈桥摇摇头,“这倒是没有,到现在为止黑龙军大营之中,基因融合率超过百分之一千的,也就你和许鞍山了。” “这是为何?”唐元连忙多问一句。 “因为他们两个原本就是系统宿主,融合率自然也就会比一般人更高了。”陈桥说道。 “原来如此……”唐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在知道元媚枝现在的基因融合率之后,唐元又再一次生出剥离系统,让陈桥给自己进行基因融合的念头了。 第1416章 想知道就去问 “怎么?” 打眼一瞧唐元的表情,陈桥就已经猜到唐元动了什么样的念头,于是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唐元。 “我必须得告诉你,我给元媚枝进行基因融合是因为元媚枝的脸,可你身上也没什么伤,实在没有必要进行基因融合。”陈桥又说道。 唐元自然知道陈桥为什么会给元媚枝进行基因融合,而且在得知元媚枝的基因融合率之前,唐元虽然也动过这样的心思,却也没有说出来,更没有表现出来。 可现在唐元却是真真正正的心动了。 “还有,融合了我的基因之后,我的想法将会成为对于你们来说最重要的,你先前不是说想要和闫森归隐吗?你就不担心融合了我的基因之后,我不让你们离开了?” 陈桥又说一句。 直到听到陈桥的这个理由,唐元才终于冷静了下来。 是啊,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闫森确实是要更加重要得多了。 “如果只是一时兴起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太过冲动了,否则如果只是为了提高基因融合率的话,其实是不值得的。”陈桥继续说道:“何况,系统剥离的痛苦却是非同一般。” 听陈桥说起系统剥离的事情,元媚枝的身体不由颤了几下,显然,她又想到了自己三天前被剥离系统时候的巨大痛苦。 以至于在过了三天之后,元媚枝还依旧清晰地记得当时的灭顶剧痛。 唐元看看陈桥,又转头看向脸色已然煞白的元媚枝,最终还是没能下定决心。 “那黑龙军中其他人的基因融合率现在是多少了?”唐元又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陈桥无奈笑了一声,心中不由疑惑起来,虽然他也只见过闫森两次,却也看得出来闫森是个是沉默寡言之人,这样一个人到底是如何与唐元相处的? 虽然陈桥不想再刺激唐元,可眼见唐元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的样子,陈桥最终还开口道:“他们的基因融合率,现在也差不多都达到百分之七八百了吧。”陈桥说道。 百分之七八百…… 唐元这下终于默然了,她的基因融合率现在也不过才百分之七百五十,原以为整个黑龙军除了陈桥就是自己了,可她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原来自己的基因融合率在黑龙军大营之中,已经实在算不得什么了。 “好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也不必过分介怀了。” 眼见唐元瞬间变得颓然下来的模样,陈桥不由开口劝道。 唐元其实自己也知道,自从她决定于陈桥合作之后,其实也没什么需要她出手的地方了,可心中的失落却还是没办法忽略的。 这头的唐元已经陷入无法自拔的失落之中,陈桥又扭头看向了元媚枝,顺势又想起在他说出雷华厌的事情的时候,元媚枝似乎有什么事情想对自己说,最终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说出口。 “对你,你方才想问我什么?”陈桥心下好奇,便也直接问了出来。 听到陈桥这一问,元媚枝先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陈桥应该也注意到了自己先前的疑问。 “将军,我看到那色郎将脸上也有伤疤,”犹豫片刻之后,元媚枝还是开口问了出来,“如果海星基因能治好我脸上的伤疤,那应该也能治得好他吧?” 早在给元媚枝进行基因融合的时候,陈桥就猜到元媚枝肯定会问出自己这个问题。 “不是我不想治好他,是他自己不愿意。”陈桥说道。 “不愿意?为什么不愿意?”元媚枝不由继续问道。 对于那色的这个决定,元媚枝多少还是有些不太明白的,她不懂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带着那样恐怖的伤疤过活。 陈桥轻叹一声,“具体地原因他也没有告诉过我,不过我猜应该是和吐火罗的覆灭有关系。”他看着元媚枝说道。 听到陈桥这话,元媚枝也了然了,她回想起了前几天第一次见到那色的时候,唐元告诉的自己的事情。 “他是想要一直记着吐火罗的国仇家恨吗?”元媚枝又问道。 陈桥这次却笑着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素来尊重他们的意愿,如果他不愿意说我也不会非要知道一个答案。” 闻言,元媚枝也只是点点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不过,如果你实在想知道的话,大可以直接去问他,没准儿他会告诉你也说不定呢。”陈桥又对元媚枝说道。 “我去问?”元媚枝有些意外地看向陈桥,毕竟到现在为止,她也只见过那色两面,实在想不到自己有什么立场去问那色这样一个问题。 看到元媚枝诧异的表情,陈桥微笑着点点头,“你是新来的,这个问题你去问自然是再适合不过的。” 虽然觉得陈桥好像是在忽悠自己,不过元媚枝最终还是选择了听从陈桥的建议。 “你为什么对那色郎将没有治好他的脸这么好奇呢?” 眼见陈桥和元媚枝三言两语之间便说定了,唐元不由好奇地问了一句。 闻言,元媚枝扭头看向唐元,说道:“因为我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所以难免会想要知道。” 听到元媚枝的这句话,唐元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撇着嘴点点头。 既然已经决定要去问,元媚枝就没有再在陈桥这里耽搁下去,直接便起身离开陈桥的大帐去找那色了。 “我以前倒是没有发现,这元媚枝还是个如此干脆利落的人啊。” 看着元媚枝走出去的背影,唐元瞠目结舌道。 陈桥轻笑一声,说道:“她原先与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是有目的的,自然会掩饰一番自己的本性,可现在她已经到了黑龙军大营,自然不必继续掩饰下去了。” “原来如此。”唐元了然道。 “说起来,我还真不知道究竟是谁杀了姜生的爷娘。” 唐元又叹息着说了一句。 当初他们听从卓木盛的命令,时常会出去狩猎,谁杀了什么人他们也从未往心里去过,唐元现在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姜生的的爷娘是死于她或者闫森之手,若当真如此的话,只怕今后还有的麻烦了。 “如果依照姜生调查到的情况来看的话,那杀了他爷娘的人应该就是卓木盛没错了。” 听到唐元的这句话,陈桥自然也明白过来唐元是在担心些什么事情,当即便开口劝抚了一句。 “不过,就算是我或者闫大哥动的手,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了。”唐元耸耸肩说道。 见状,陈桥不由笑出声来,“怎么?你不担心姜生和你们秋后算账?” 唐元看向陈桥,说道:“我觉得,我和闫大哥二打一的话,应该是不会输的。” “哦?”陈桥闻言挑眉看向唐元,“你确定是二打一吗?” 第1417章 不该苛待自己 陈桥话音落下之后,唐元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哪里会有什么二打一,如果姜生当真要对他们动手的话,那元媚枝肯定是会站在姜生那面的,搞不好最后会变成她和闫森要面对一整个黑龙军了。 想到这儿,唐元忽然重重叹了口气。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最后当真会是那样一个局面的话,我也认了!”唐元掷地有声地说道。 陈桥又笑了一声,说道:“放心吧,无论最后到底发生什么事情,黑龙军都不会参与到你们之间的私人恩怨之中的。” 得到陈桥的保证,唐元紧皱的眉头才总算松开一些。 可转念一下,就算黑龙军不参与又能如何?光一个元媚枝恐怕她和闫森就要吃不消了,更别说还有一个姜生。 多想无益,唐元索性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 无论事情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她终归都要和闫森在一起的。 就算是死,两人也一定要死在一起。 另一面,出了陈桥大帐的元媚枝,很快就找到了那色。 “那色郎将,我有些话想问你,你现在有时间吗?” 看到那色正在和燕淮还有王义说话,元媚枝没有直接凑上去开口,而只是站在旁边询问了一声。 那色回头看了眼元媚枝,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头,他倒是没想到元媚枝回来找她。 “那你先去吧,咱们回头再说。” 不等那色想清楚元媚枝为什么要找他说话,王义便已经开了口。 他们方才正在商议对阵卓木盛还有他那十五万大军的事情,不过既然还有时间,他们倒也不急在一时。 “好了,有什么话,问吧。” 目送王义和燕淮离开之后,那色才又对元媚枝说道。 元媚枝盯着那色脸颊上看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问道:“那色郎将,你为什么不把脸上的伤治好?” 那色怎么都没想到元媚枝会问自己这件事情,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黑龙军之中的众人,无论是因为什么,都还没人开口问过他。 “怎么突然问这个?”那色笑着反问一句。 原以为那色会因为自己过于直白的提问而生气,却不想那色竟然只是平静地笑着反问一句。 眼见那色如此,元媚枝反倒不好意思了。 “就、就是我知道容貌被毁是什么感受,所以有些好奇你为什么没有让将军给你治好脸上的伤疤。”元媚枝不好意思的抓着自己的一缕头发绕在食指上打起了圈。 那色一愣,随即便笑出声来,“你问过将军了吗?”那色又问道。 元媚枝点点头,说道:“问过了,将军只说或许是跟你的故国有关系,具体的他说他也不知道。” 那色深深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么多年以来,虽然没有问过自己,可是黑龙军大营之中的人肯定也非常好奇。 “吐火罗只是一部分原因,”那色开口说道:“我留着这些伤疤,主要还是为了让它们提醒我,任何时候都不能对你的敌人掉以轻心,不然就很有可能会付出自己无法承担的严重后果。” 元媚枝一直看着那色的表情,发现那色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不仅没有任何挣扎苦恼的神色,甚至还非常的坦然与平静。 “提醒自己的方法有很多种,你又何苦选择这最让人揪心的一种?”元媚枝继续问道。 眼见那色怔愣一下,没有当即回答自己的问题,元媚枝便又说道:“看你的年纪,应该已经成婚了吧?你难道就不想让你的妻子看看你原本的样子吗?”她问道。 在此之前,那色倒是真的没有想过,如今被元媚枝这么一说,那色才想到,当年屈嫣然一腔真情赋予自己,自己却从未考虑过她,甚至没有想过她在看到自己这被毁地半张脸的时候,到底在想些什么。 看到那色久久不语,元媚枝便知道他一定是已经开始动摇了,便又再接再厉开口。 “而且,你们将来肯定也是会生孩子的,你就不担心会吓到自己的孩子?” 经历过被毁去容貌地元媚枝,自然知道容貌被毁,收到影响的绝对不止自己一个人,况且凭心而论,那色那半张脸的伤疤,确实是足够骇人的。 如果说元媚枝提起屈嫣然只是让那色有所愧疚的话,那说起孩子之后,那色才真正动摇了起来。 “我相信,你那些留在吐火罗的家人还有吐火罗的百姓们,应该也没有人希望,你因为他们便如此苛待自己。”元媚枝又说道。 苛待自己吗? 那色倒是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想到这里,那色不由看向了元媚枝,或许在外人眼中,自己一直留着这些伤疤,就是因为还没有从当年吐火罗灭国一事中走出来吧。 那色深吸一口气,他虽然不是个心细如发的人,却也不是从来不顾忌旁人心绪的人。 如今被元媚枝这样一说,无论是对于屈嫣然还是对黑龙军的其他人,那色都不由感到了一阵阵的惭愧和自责。 “我明白了。”那色郑重其事对元媚枝说道:“多谢你了。” 眼见那色改变了主意,元媚枝自然也很是高兴,听到那色对自己道谢之后,连忙摆摆手说道:“这哪里用得着谢啊,我只希望你不要觉得我多事就好。” 看到元媚枝手忙脚乱的样子,那色不由笑了一声,随即便抬脚朝着陈桥所在大帐的方向走了过去。 “你刚刚跟那色说什么了?” 不想,那色前脚才刚走,早已经看到元媚枝和那色说话的辛志诚便已经溜溜达达走了过来。 听到这声疑问,元媚枝猛地回头,就看到辛志诚正皱着眉头看着那色背影。 “哦,我刚刚问了那色他伤疤的事情。”元媚枝老实说道。 听到元媚枝这话,辛志诚惊诧的看向元媚枝,随即便朝着元媚枝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厉害了,我们先前都没人敢问他这个事情,没想到你才刚来就有这样的胆子啊。”辛志诚啧啧称奇说道。 “是将军跟我说,正因为我是新来的,所以才更好开口啊。”元媚枝对辛志诚说道。 “什么?!”辛志诚大惊,“是大人让你来问的?” 元媚枝坦然点点头。 辛志诚“啧啧”两声,很是感慨地上下打量元媚枝一眼,“即便如此,我对你也很是佩服啊。” 元媚枝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哪里哪里。” “那么那色现在是去做什么了?”辛志诚又问道。 “他现在应该是去找将军了。”元媚枝又说道。 “嗯?”辛志诚疑惑看向元媚枝,问道:“为什么好端端去找大人了?” 元媚枝笑了一声,说道:“他应该是想通了,现在估计是去让将军给他治伤去了吧。” 第1418章 这样才顺眼 听到元媚枝这话,辛志诚看向元媚枝的目光也更加惊诧了起来,“了不得了不得,寥寥数语就说得那色改了心意,你真是厉害啊。” 元媚枝十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哪里哪里。” 很快,那色决定治好脸上伤疤的事情,就在辛志诚的传播和元媚枝的佐证之下,传遍了整个黑龙军大营。 “外面怎么闹哄哄的?” 这厢,刚给那色融合了海星基因的陈桥听到外面的动静,不由开口问了一句。 “我去瞧瞧!” 一直守在陈桥大帐里面的唐元,此时自告奋勇地站起来跑了出去。 “嚯!” 谁料,唐元才刚一出陈桥的大帐,就看到外面已经黑压压站了一大片人,而且每个人看上去都十分跃跃欲试地想要冲进陈桥的大帐。 看到这样的场面,唐元登时便愣在了当场。 “出了什么事?” 眼见唐元好一会儿不出来,陈桥索性起身亲自走了出去。 至于那色,他脸上的伤疤属于旧年沉珂,就算已经融合了海星基因,也得好一阵才能彻底痊愈。 “怎么都在这儿?闲得?” 陈桥一出来,也是看到和唐元一样的场景,当即便开口问了一句。 看到陈桥亲自走了出来,原本一个劲儿往前挤的众人,都不由开始后退了起来。 被挤到最前面的沈勇达听到陈桥这句问话,不由“嘿嘿”一笑,说道:“大人,兄弟们就是想知道那色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沈勇达这句话,陈桥不由翻了个不大不小的白眼。 “他待会儿就出来了,你们现在挤在这儿也什么都看不见,还不赶紧都该干嘛就干嘛去!”陈桥瞪着眼睛高喝一声。 有些胆子小的,看到陈桥似有怒意之后,也就一溜烟跑走了,不过有人看到沈勇达他们还没有离开,便也都大着胆子留了下来。 “怎么还不走?!想让我动手赶你们不成?!”陈桥又喝一声。 听到陈桥这句话,那些大着胆子留下来的人也立马全都飞快跑走了,到最后,还勇敢地站在陈桥面前的人,也只剩下最好奇的沈勇达、辛志诚还有齐子枫。 “怎么?你们三个皮厚耐打?”陈桥威胁意味十足地说道。 沈勇达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呼朋引伴地带了上百人过来,结果到最后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还不走!” 陈桥眼睛一瞪,俨然是已经要准备动手了。 眼见陈桥是要动真格儿的了,沈勇达三人也连忙撒丫子跑走了。 不过,就在陈桥在外面驱赶沈勇达这些人的时候,元媚枝却已经偷溜进了陈桥的大帐。 “天呐!” 看到那色之后,元媚枝不由发出一声惊呼。 随着那色的脸渐渐痊愈,他那俊朗地容貌也终于一点点坦露在了元媚枝的眼前。 虽然看到那色那半张脸的时候,元媚枝已经可以想象到那色一定很是英俊,却也没有想到那色原本的容貌竟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加俊朗。 “怎么了?” 听到元媚枝的惊呼,唐元也赶忙跑进了大帐。 “天呐!” 不过在她也看清那色的那张脸之后,也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呼。 “这这这……”唐元几乎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盯着沈勇达三人跑远之后,陈桥才又折身回了大帐之中,只是没想到刚一进大帐,就看到已经陷入了呆滞的元媚枝和唐元。 “喂喂喂,你们不至于吧。”陈桥无奈出声道。 谁知,元媚枝和唐元竟好像谁都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般,依旧呆立在旁边。 陈桥无奈摇摇头,随即便坏心四起的又高声说道:“诶?闫森、姜生,你们怎么来?” 听到这两个名字,元媚枝和唐元也瞬间又回过了神来,不过就在她们期待万分扭头去看的时候,就看到大帐门口只站了一个陈桥。 见状,两人也知道是自己刚刚太过失态,于是都不由红了一张脸。 又过了一些时候,那色脸上的伤疤才终于全部消失,那色的脸也终于恢复了原样。 “这样看着才顺眼嘛。” 陈桥上前拍着那色的肩膀说道。 那色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有劳将军了。” “你能想通就好,只是融合一个海星基因的事儿,没什么有劳的。”陈桥说道。 说着,陈桥又指了指元媚枝和唐元所在的方向,说道:“对了,这两个女人刚刚可以因为看到你的脸就呆住了啊。” 听到陈桥这话,那色明显愣了一下,之后才无奈笑笑。 原先在吐火罗的时候,确实就有不少女人因为他的长相而对他芳心暗许。 只是这些年来,那色因为半张脸被毁掉容貌,已经完全没有再遇到这样的情况,所以当下在听到陈桥这句话的时候,也不由有些窘迫。 元媚枝和唐元更是没想到陈桥会拆穿她们两个,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好了好了,你赶紧出去吧,不然只怕沈勇达他们还不知道要抓耳挠腮的好奇多久了。”陈桥又对那色说道。 闻言,那色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才告退离开了陈桥的大帐。 “好了,那色已经出去了,你们两个就不要再继续这样无地自容了。”陈桥打趣着对唐元说道。 听到陈桥的话,元媚枝和唐元更加更加不好意思起来,便也纷纷离开了陈桥的大帐。 那色出去之后,自然是引起了一番轰动。 “好家伙,要不是你突然决定要治好脸上的伤疤,我都快忘了你小子长什么样儿了!”沈勇达大声说道。 “啧啧啧,”辛志诚摇着头说道:“这些长安城中可不知道有多少姑娘会哭着喊着非你不嫁了呀。” 那色无奈看着这两个人,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好了你们两个,”王义适时出来给那色解围,随即又对那色说道:“以后可千万不能再钻牛角尖了,知道了吗?” 那色看着王义点点头,“我明白。” 那色的脸恢复原样的事情,在黑龙军大营之中也算是激起了一丝波澜,不少见过没见过那色原本样子的黑龙军将士,都争先恐后的想要凑到那色面前看一眼那色现在的样子。 又过了几天之后,元媚枝在陈桥的授意,终于给卓木盛发出了一条至关重要的消息。 “将军,您说那卓木盛会相信吗?” 看着信鸽越飞越远,齐子枫还是忍不住担心地问了一句。 陈桥也猜不透卓木盛的心思,不过如果换做是他的话,在对敌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如果突然收到这样一条不知是真是假的消息,陈桥很有可能会选择放弃。 不过,卓木盛终究不是他,而且卓木盛现在也逐渐独木难支了,所以陈桥认为,卓木盛十有八.九会选择相信元媚枝送回去的这条消息。 第1419章 真是倒霉催的 陈桥猜测的没错,卓木盛在收到元媚枝的消息之后,虽然心中也曾有过怀疑,可最终却也还是选择了相信。 “首领找我?” 当闫森推开卓木盛居所院门的时候,就看到陶成和姜生也已经都在院子里面坐着了。 眼下他们身边剩下的系统宿主除了张锡知之外,余下的人已经全部都集合在了卓木盛的院子里面。 “先做。”卓木盛招呼着闫森先做了下来。 “这是元媚枝昨晚送来的消息。”卓木盛将一张纸条放在了石桌上,“你们都看看吧。”他的目光在面前三人的脸上转了一圈,而后说道。 闻言,闫森三人面面相觑片刻,随后闫森才伸手将桌上的那张纸条拿了起来。 “黑龙军内部发生了分歧?” 看完纸条上的内容之后,闫森满脸诧异地看向了卓木盛。 卓木盛沉默的点点头,等到姜生和陶成都看过那纸条上的内容之后,才又开口道:“你们觉得此事有几分可信?” 闫森不知道卓木盛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心中一时不免有些忐忑。 不过,还不等闫森该怎么说,陶成便已经开口了,“应该是真的吧?” “为何?”卓木盛问道。 作为系统宿主,他自然知道基因融合者,会对给他进行基因融合的系统宿主百分之百忠诚。 元媚枝传回的消息虽然不是说黑龙军的人与陈桥发生了些什么,可那些基因融合者之间真的会在陈桥还在的时候,就发生分歧吗? 卓木盛虽然已经信了八.九分,却也还是想要听听闫森他们几个人的意见。 “黑龙军在云州城一待就是八个月,就算陈桥一直坐镇军中,只怕 他之所以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是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况且他现在一想想要霸占李丽质,自然是希望卓木盛和陈桥越早开战越好。 “你们两个呢?怎么说?”卓木盛又扭头看向闫森和姜生。 “不一定。”闫森果然还是一如往常说出了不一样的话来。 闻言,卓木盛不由挑起眉头,“怎么说?” 闫森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纸条,说道:“如果这条消息确实是元媚枝是送出来的话,那肯定没有任何问题,可现在最关键的事情就是,这个消息当真是元媚枝送出来的吗?” 说罢,闫森的目光便也落在了卓木盛的身上。 确实,先前霍全的事情卓木盛也还完全没有忘记。 “那依照你的说法,这个消息就是一个无用的消息了?”卓木盛又问道。 一听卓木盛这话,陶成心中自然焦急万分,他恨不能让卓木盛现在就立刻对云州城用兵,也好早日前往长安城将李丽质带走。 所以在听到卓木盛这句话的时候,陶成的目光也瞬间就落在了闫森的身上,并且已经想好,如果闫森当真说这条消息无用的话,自己应该如何去反驳他。 “倒也不是。”闫森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毕竟元媚枝进入黑龙军大营的方式确实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黑龙军那些人应该也不会发现她的真实企图。” “没错!”陶成迫不及待说了一句。 闻言,卓木盛又再次沉默下来,片刻之后,他又看向了姜生。 “姜生,你觉得呢?”卓木盛问道。 姜生愣愣看了一会儿卓木盛,之后才有些尴尬地开口道:“我一切都听首领的。” 听到这话,卓木盛便也知道自己是无法从将姜生这里再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便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 “首领觉得如何?”闫森问了一句。 卓木盛再次沉默下来,可是在三人聚精会神的目光之下,卓木盛最终还是缓缓开口,“我到觉得,这条消息应该是真的。” “为什么呢?”闫森不解问道。 卓木盛弯了弯嘴角,说道:“首先,作为系统宿主,陈桥应该也知道基因融合者对系统宿主一向是百分之百服从的,所以他实在没必要用这样一个再是明显不过的事情来试探我。” “其次,因为张锡知的缘故,元媚枝进入黑龙军的大营不可谓不顺利,而且我相信她也已经成功隐蔽了起来,否则,如果陈桥已经知道他的身份,应该更早一些便会利用她来给我们传递假消息了。”卓木盛又道。 “首领所言极是。”陶成立刻说道。 “去吩咐一声吧,让大军时刻做好准备。”卓木盛又扭头对陶成说道。 “是!”陶成立马应下,随即便又问道:“首领是决定对黑龙军动手了吗?” 卓木盛点点头,“这么久了,确实也应该有个了断了。” 听到卓木盛这话,三人的表情都瞬间变得肃穆了起来。 又商量了一会儿用兵之策,等到三人离开卓木盛居所的时候,天色也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能得到李丽质,陶成的喜悦之情简直已经溢于言表,刚一离开卓木盛的居所,他便已很快便消失在了闫森和姜生的面前。 “真是倒霉催的。” 看了眼陶成离开的方向,姜生仍不住摇头说了一句。 听到姜生这话,闫森立刻飞快转头看向四周,确认四下无人之后才又说道:“在外面说话还是小心些,如果被旁人听到的话,只怕又是一桩麻烦事。” “旁人?”姜生挑眉看向闫森,“哪里来的旁人?” 被姜生这么一问,闫森才反应过来,眼下出了卓木盛、陶成和张锡知之外,这地方对于他们二人来说,早已经没有外人了。 “当心被首领听到。”闫森又道。 姜生胡乱摆摆手,说道:“好好好,我知道了。” 等两人一道回去姜生居所之后,姜生便立刻提笔给陈桥去了一条消息。 “卓木盛准备动手了。” 夜里,黑龙军大营的主帐之中却仍旧是灯火通明。 听到陈桥这淡淡然的一句话,众人却都纷纷激动难耐了起来。 “什么时候?”齐子枫激动地问了一句。 陈桥却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定下具体的时间,不过先前我让元媚枝送回去的那条消息,卓木盛已经完全相信了。” 闻言,众人精神又是一振。 如果卓木盛当真相信黑龙军已经几近分崩离析的话,那他应该很快就会出兵了。 “沈勇达。”陈桥扭头看向坐在自己左侧的沈勇达。 “在!” 听到陈桥在唤自己的名字,沈勇达立刻应了一声。 “先前吩咐你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陈桥问道。 沈勇达回道:“大人放心,属下已经全都安排好了,只要大人一声令下,属下立刻便会率领雷虎营的将士前往事先挑选好的埋伏地点。” 闻言,陈桥满意的点点头,随即便又看向了那色。 第1420章 当然要群殴 “这次雷虎营负责伏击,乾狼营就要承担起正面打击的任务了,你可以吗?”陈桥问道。 那色点点头,说道:“将军放心,属下定能将卓木盛所率大军全部挡在边境线外。” “这五座城镇的防守做好了吗?”陈桥又问道。 “回大人的话,都已经安排好了,还请大人放心。”辛志诚立刻回了一句。 陈桥看了一眼辛志诚,随即目光便又转到了杨旭景的身上,“机锋营一向是黑龙军之中机动性能最好的一座属营,到时候你便虽是准备策应辛志诚和那色便是了。” “是!”杨旭景出声应下。 “齐子枫、王义。”陈桥又叫到两个人的名字。 “属下在!”两人齐齐出声回应道。 陈桥看向他们二人,随即便道:“你们两个与我一道前往北境。” “是!” 虽然没有想到陈桥居然带着他们两人一道行动,不过两人去还是答应了下来。 “燕淮,”陈桥又看向坐在角落中的燕淮,“你虽沈勇达一道去埋伏吧。” “是。”燕淮回到。 最后,陈桥的目光又落在了许鞍山和元媚枝的身上。 许鞍山先前已经执行过几次陈桥的安排,元媚枝这却还是第一次,心中自是难免有些忐忑。 “许鞍山和元媚枝留守黑龙军大营,如果发生任何你们无法解决的意外,立刻投出信号弹。”陈桥说道。 “是。”许鞍山和元媚枝也十分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将军的意思是,会有人趁虚而入?” 听到陈桥的最后一个命令,齐子枫不由皱眉问了一句。 陈桥轻叹一口气,说道:“我并不能完全知道卓木盛会如何行动,就算有姜生和闫森暗中传递消息,他们也无法时时刻刻盯紧这个比他们强大太多的人。” “大人的意思是,卓木盛很有可能会直接杀来黑龙军大营?”沈勇达也问道。 陈桥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我们不能否认有这样的可能。” 原本,许鞍山和元媚枝在接收到陈桥的命令之后,心中还有所犹豫,觉得陈桥也许并非完全信任他们,所以才会让他们留守黑龙军大营。 可眼下听到陈桥的这番解释,两个人才总算明白过来,如果卓木盛真的趁其不备杀来黑龙军大营的话,或许只有他们二人联手,才能稍微与卓木盛对峙片刻。 “好了,接下来我们便只管等着姜生和闫森的消息吧,我想不出五天,卓木盛就一定会有动静了。”陈桥对众人说道。 “是!” 众人齐齐应和一声。 随即,众人便都起身,开始鱼贯离开主帐。 看着最后一个离开的元媚枝出去之后,陈桥才终于长舒一口气出来。 等了这么久,终于要见面了啊。 陈桥看着前方默默想到,卓木盛、陶成,这两个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四天后,陈桥果然受到了姜生传来的消息。 “卓木盛决定三天后动手了。” 再一次将众人召集到主帐之中,陈桥手握姜生传来消息的纸条,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沉默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 “大人,属下这便去准备。”沈勇达急吼吼便要起身离开。 “稍等。”陈桥及时开口拦下了沈勇达。 既然陈桥已经开口,沈勇达自然就不会在自作主张,随即便再次坐下身来。 “姜生传来的消息,上面还说了卓木盛打算如何用兵。”陈桥说道:“且听我说完,你们在各自去做安排。” “是。” 听到众人的回应之后,陈桥便又继续对众人说道:“卓木盛此战,讲究的便是一个快,他打算利用里应外合的方式,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所以他此番用兵的阵法就一个字,那就是快。” “他再快,还能有我们快?”辛志诚不屑说道。 确实如果按照眼下的安排来看的话,卓木盛的这个法子,到最后也只会是自投罗网而已。 听到辛志诚话,陈桥不由笑了一声,说道:“确实,比起他来说,事先得知消息的我们确实能够比他更快一步做出安排。” “大人,那我们先前的安排需要做出调整吗?”辛志诚又问道。 “不必了,”陈桥对辛志诚说道:“一切就还是按照我先前的吩咐去做便是。” “是!”众人又起身应道。 又看了众人一圈,陈桥才又说出足以让众人全部惊掉下巴地一句话。 “我要先行出发,前往北境。”陈桥说道。 “什么?!”众人无不瞠目结舌看向陈桥,毕竟在此之前,他们谁也没有听说过陈桥提前前往北境。 看着众人的表情,陈桥不由笑着问了一句,“怎么都这副样子?我是去杀人,又不是去找死。” “大人,咱们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那卓木盛的基因融合率是多少,您当真要独自前往深入虎穴?” 听到辛志诚这一问,陈桥却是立刻伸手指向了齐子枫和王义,“谁说我要独自前往,我前几天不是说了吗?我要带齐子枫和王义一起去。” 如果不是一早酒杯陈桥安排了任务,此时此刻,沈勇达一定又会强烈要去和陈桥一起行动。 “那也只有三个人啊……” 沈勇达撇撇嘴说道。 他们所有人现在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如果卓木盛的基因融合率比陈桥高出太多的话又该如何是好。 “放心吧,我可没打算跟他单挑啊。”陈桥说道:“我们这么多人,当然要群殴啊。” “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沈勇达茫然看向陈桥问道。 陈桥无奈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当然是把他引过来,然后大家一起杀啊。” 在陈桥这句话的话音落下之后,帐中所有人的脸上都出现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毕竟依照原先陈桥的行事习惯来看,陈桥应该会选择和卓木盛单打独斗。 “这次我一定要亲手杀了的人,只有一个陶成,至于卓木盛,我可从未说过要跟他单挑啊。”陈桥失笑着说道。 如果陈桥是这样打算的话,众人倒也再没有什么理由来阻拦陈桥了。 “那如果将军没办法将他引过来呢?”那色又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闻言,众人又齐刷刷将目光落在了陈桥的身上。 “怎么会?他现在可是一心要杀我呢,我如果当着他的面逃跑的话,他岂有不追的道理?”陈桥说道。 “那大人为什么要带着王义和齐子枫一道前去?” 方才,众人就是因为陈桥要带王义和齐子枫一道前往,这才会以为陈桥是打算和卓木盛单打独斗。 “他们两个负责清理杂兵,我来负责吸引卓木盛的注意力,有什么问题吗?”陈桥反问道。 听完陈桥的这句话,众人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卓木盛一向残暴,我担心……” 就在众人都安静下来的时候,元媚枝却开口了。 第1421章 你来补充一下 “担心什么?”陈桥蹙眉看向元媚枝。 “我担心他会对王郎将和齐小将军动手。”元媚枝忧心忡忡说道。 “就算我就在他面前?”陈桥继续问道。 元媚枝点点头,“就算将军就站在他面前,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只要不是自己人,卓木盛就一定会对那人出手。” 如果当真是这样的话,陈桥倒是要好好想想该不该带着王义和齐子枫一道前往北境了。 “将军,我不怕!” 眼见陈桥犹豫了,齐子枫立即开口说道。 王义虽然没有说话,可他的表情却也已经说明,他的想法与齐子枫是一样无二的。 “是否带你们两个前去,最终决定的人还是我,你们两个无需多言。”陈桥皱眉对齐子枫说道。 听到陈桥这样一句话,齐子枫立刻扭头看向王义,他知道,陈桥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他已经开始考虑不带着他们两个一道前往北境了。 “大人——” “不必多说,我再好好想想。” 接收到齐子枫的眼神,王义刚准备说些什么,就已经被陈桥打断了。 眼见陈桥蹙眉沉思起来,帐中其他人也再大企业不敢出一个,只是安静地看着陈桥,等待着陈桥的最终决定。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陈桥终于长叹一声,随即便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王义和齐子枫还是随我一道前往吧。” 听到陈桥这句话,原本已经决定要据理力争的两个人,却忽然傻了眼,毕竟以前发生这样的情况之后,陈桥几乎都会选择独自前往。 “怎么?不愿意?你们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也可以独自前去北境。” 看到齐子枫和王义呆愣愣的表情,陈桥忍不住打趣一句。 “我要去!” “属下愿随大人前往!” 一听陈桥这句话,两人又连忙争先恐后地开口。 见状,陈桥轻笑一声,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元媚枝也没想到陈桥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当即便道:“将军三思,如果当真遇到卓木盛的话,只怕王郎将和齐小将军会凶多吉少啊。” 虽然知道元媚枝是为了自己着想,可在听到元媚枝说出的这句话之后,齐子枫还是忍不住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难不成我还没办法在卓木盛手下保住他们两个人吗?”陈桥成竹在胸地说道。 话已至此,元媚枝也知道陈桥已经时候下定了决心,便也没有再继续劝下去。 不过转念一想,陈桥眼下的基因融合率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两千,再这样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元媚枝的担心确实很显得有些不太合时宜。 想清楚这一点之后,元媚枝连忙说道:“将军说得是,是我乱了方寸,还望将军勿怪。” 陈桥笑着摇摇头,说道:“这有什么好怪罪的,你不过也只是关心则乱罢了。” 元媚枝稍稍怔愣片刻,想明白陈桥这是在为她说话之后,便一声不吭地坐了下来。 自从来到黑龙军大营之后,元媚枝对于这个世界还有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认知,已经不止一次被刷新了。 原先在卓木盛身边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心怀鬼胎,莫说为彼此着想了,便只是交好也是很少见的。 可在黑龙军大营中,元媚枝却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和被人信任的满足感。 而陈桥和卓木盛,最大的区别就是,对于卓木盛来说,无论是其他系统宿主还是他的那些基因融合者,都不过只是他手中一枚可以随时被抛弃的棋子。 但陈桥却不一样,他从未将自己的基因融合者当做棋子,甚至会为了他们的生死而重新规划作战路线和方法。 对于黑龙军中的人,陈桥不仅将他们看做同一个战壕的同袍,更是已经将他们当做了自己的家人。 家人…… 想到这里,元媚枝一时间不由有些恍惚,这两个字眼对她来说实在有些太过陌生了。 “元媚枝……” “什么?” 发呆许久的元媚枝,终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元媚枝猛地回过神来,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见陈桥正微笑着望着自己。 眼见元媚枝这副样子,陈桥甚是无奈地笑了一声,“我方才说了一些卓木盛的事情,不过还有些不了解的,你来补充一下吧。” “哦,好!”元媚枝连忙应了一声。 想今天这样的作战会议,唐元自然是不会来的,就算陈桥不在意,她自己也还是知道亲疏远近的,所以要想更多的了解卓木盛,他们当下也只能去问元媚枝。 “刚刚在想什么啊?将军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有听到。”坐在元媚枝旁边的齐子枫很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元媚枝笑着摇摇头,随即便又看向陈桥,“不知将军想知道些什么?” “卓木盛的基因融合率这个我就不再问了,毕竟想来眼下除了他自己之外,就再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他的基因融合率了。”陈桥说道。 元媚枝点点头,说道:“确实,卓木盛从未向任何人提及过他的基因融合率。” “卓木盛的那支军队你了解吗?战力如何?”陈桥开口问道。 元媚枝想了一下,随即才说道:“除去先前派来偷袭黑龙军大营的那一万人,眼下卓木盛的军队还剩差不多十四万人,至于他们的战力……” 元媚枝又沉吟片刻,“我先前听闫森说过,那支军队虽然都是卓木盛的基因融合者,可是卓木盛却好像并未将自己提取的所有基因全部融合,只是挑拣了几种。” 听到元媚枝这句话,陈桥心中也基本已经有数了。 “卓木盛平时没事的时候,大多喜欢独处,甚至每隔两三个月,就要闭关一个月。”元媚枝又道。 “闭关?”陈桥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毕竟他先前也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 元媚枝再次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不过我们这些人也都不知道他闭关到底是在做什么。” 陈桥摸摸下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便又恢复了沉默。 “至于其他的,我想将军也应该从姜生那儿了解的差不多了。”元媚枝说道。 眼见陈桥的面色似有担心,元媚枝又说道:“说是闭关,我想应该也就是寻个借口不让人打扰他。” “这又是为何?”陈桥不解问道。 元媚枝轻叹一声,露出一个似是嘲讽的笑容,说道:“他也知道我们做这些人对他是恐惧多余忠心,他这样做无外乎也只是想让我们更加惧怕他而已。”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倒不是什么麻烦事了。”陈桥若有所思说道。 “总得来说,卓木盛就是一个多疑又狠毒的人,为了提高自己的基因融合率,他更是不知一次外出进行捕猎,剥离吞噬了不少系统宿主的系统。”元媚枝又说道。 第1422章 好像有情况 “如果只是通过剥离系统来提高自己的基因融合率的话,那就算基因融合率已经很高了,实际上却也没有多厉害,”陈桥说道:“如果遇到一个基因融合率相差无几的人,也只有一败涂地这一个下场。” “当真?”元媚枝惊讶道,她先前可是从未听说过这样一个说法。 陈桥点点头,继续说道:“先前鲁原安来黑龙军大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他基因融合率虽然高达百分之八百,可实力却远远不及。” 看到元媚枝震惊的表情,陈桥又问道:“你们应该没有人跟鲁原安动过手吧?” 听陈桥提起鲁原安,想到先前鲁原安对自己做下的事情,元媚枝脸上不由闪过一丝愤恨的表情。 “所有系统宿主都知道鲁原安的基因融合率有百分之八百,大家躲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去跟他发生冲突。”元媚枝苦笑一声说道。 听到元媚枝这样的解释,陈桥倒是也能理解了。 “其实当初鲁原安被剥离系统之后,卓木盛已经非常震惊了。”元媚枝又道:“原本卓木盛是根本没有把将军和黑龙军放在眼里的,可是鲁原安的事情之后,卓木盛才终于明白过来,将军和黑龙军并非不知一提的小人物。” 听到这样的话,不说陈桥,就连其他人都发出了一阵阵笑声,不过这笑声中却并未饱含任何讥诮和嘲讽。 这天,众人都早早便睡下了。 隔天一早,陈桥便带着齐子枫和王义一道朝着北境而去了。 余下的其他人,则也很快投入到了战前的准备之中。 沈勇达带着雷虎营直奔先前他和辛志诚踩好点的地方做埋伏,燕淮也跟随在侧,等到雷虎营将士们做好埋伏之后,燕淮才又在此基础上找了一处自己的藏身之地。 辛志诚则同一时间做好了五个城镇的埋伏工作,杨旭景率领着一部分机锋营将士居中,也做好了虽是策应的准备。 那色则带着乾狼营的将士一路直奔边境线,拉起了一条长长的战线。 许鞍山和元媚枝则留守黑龙军大营,随时准备应对突如其来的意外。 从黑龙军大营出来之后,陈桥和齐子枫还有王义便一路向北而去了,不过短短两个时辰的功夫,三人便已经穿过现在早已经变成无人之境的突厥,到达了突厥北面的边境上。 “将军,咱们去什么地方拦截卓木盛。”齐子枫说道。 陈桥扭头看了眼跃跃欲试的齐子枫,说道:“不是拦截,是直捣他们的老巢。” “直捣老巢?”听到陈桥这话,王义愣了一下,之后便不由开口说道:“先前大人不是说遇到卓木盛之后,便想方设法把他带去设有埋伏的地方吗?” 闻言,陈桥不由笑了一声,说道:“我如果不这样说,你觉得他们会答应我离开吗?” 这倒也是…… 王义默了。 如果陈桥当时直接就对他们说出自己的这个谋划,只怕当场便被所有人都拦劫下来了。 “将军就不担心我和王大哥也不答应吗?”齐子枫幽幽说道。 “所以你们两个要现在回去通风报信?”陈桥挑眉问道。 齐子枫也默了。 现在这个时候回去通风报信,等他们再赶回来的时候,只怕陈桥都快要抵达卓木盛的老巢了。 “可是卓木盛到底还有十五万兵马,如只有我们三个人,只怕还是会有些吃力地……”王义皱着眉头说道。 陈桥摇摇头,说道:“当然不是现在就去,我们要等那十五万大军离开之后,再去打卓木盛一个措不及防。” “大人是说,卓木盛不会与大军一道出发?”王义惊讶道。 因着先前无论黑龙军远征什么地方,陈桥大多时候都会首当其冲,所以王义本能的便以为卓木盛也会随军出发。 听到王义这一问,陈桥撇撇嘴角,说道:“像他这种又多疑又狠心的人,就怕就算是面对自己的基因融合者,也不会完全信任,更遑论是贸贸然与大军一道出发?” “这……”王义还真是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听到陈桥的话,齐子枫却是不屑地冷哼一声,“就他这样的人,也难怪需要一直躲在那样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 陈桥笑了两声,没再多说。 随着离开突厥境内,三个人的速度也放缓了下来。 临行前一夜,陈桥便让元媚枝和唐元一道给他话了一副通往卓木盛老巢的地图,随着他们逐渐进入完全陌生的环境,想来先思而后动的陈桥也终于打开了地图。 “前面好像有情况。” 就在陈桥低头看地图,王义和齐子枫主意警惕四周的时候,似乎看到了什么的齐子枫忽然大喊一声,随即便朝着那处不同寻常的地方掠去。 陈桥闻声而动,紧接着便也冲了过去,王义则稍稍落后了一些。 等三人终于到了地方的时候,就看到了满地已经被野兽啃食的面目全非的尸体。 随着一路往北,周遭的气温也开始逐渐下降,中原现在虽然已经进入了夏季,可北面却好似才刚刚迎来初春。 看了眼满地的尸体,齐子枫有些犹豫地看向了陈桥,“将军,这是……” 陈桥皱着眉头观察片刻,随即便松开眉头对两人说道:“这些人应该就是当初沈勇达和辛志诚救下元媚枝的时候,所杀的那些张锡知的基因融合者了。” 一听陈桥这样说,原本已经紧绷起神经的两人也总算又放松下来。 “估计是因为气温低,所以这些尸体一直都没有腐坏,倒是成了周围野兽的吃食。”陈桥又看了一阵说道。 经过一场小小的意外之后,三人又继续看着地图一路北上了。 “说起来,沈勇达和辛志诚跑了也是够远的,居然都出了突厥的边境了。”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王义不由感叹一声。 陈桥笑笑,说道:“这两个人,肯定不知是找适合埋伏的地方,没准儿还想知道卓木盛的老巢到底在什么地方,只不过意外遇到了元媚枝,这才打消继续往北的念头。” 闻言,王义和齐子枫也不由无奈起来。 “那些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士兵的打扮,”齐子枫摸着下巴说道:“看起来只是拿着刀剑的普通百姓啊。” 陈桥点点头,“应该就是离他们老巢不远城镇里面的百姓,估计张锡知之所以给他们进行基因融合,很有可能也就只是为了要追杀元媚枝。” “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能顺利杀了元媚枝,结果还自己的基因融合者还被沈勇达和辛志诚杀了个干净。”王义很是感慨地说道。 “不过,那些也很有可能不是张锡知所有的人马,到时候咱们还是小心一些,万不能让卓木盛提前得到消息。”陈桥提醒两人一句。 “是。” 第1423章 还不让说了 接下来的时间,三人便一直在赶路,知道将近夜幕降临的时候,才终于都改头换面进入了一座小镇之中。 “掌柜的,来一壶热酒。” 夜里的北境寒风凛冽,让陈桥他们瞬间就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冬天,所幸他们随着带着厚些的衣裳,及时换上之后也暖和了不少。 “客官不是本地人吧?” 在进入这座小镇之前,陈桥通过地图就知道这座小镇,就是通往卓木盛老巢路上的唯一一座小镇,换言之,这里很有可能会出现很多张锡知的基因融合者,他们的行踪也很有可能会随时暴露。 “是啊,我们是来这面做生意的。”陈桥打着哈哈说道。 “不知客官是做什么生意的?”那酒馆老板又问一句。 陈桥看了这老板一眼,随即便说道:“做些皮毛生意,哥儿几个老早就听说过这面有好皮子,只是以前一直没有机会前来,现在好不容易得了空,可不是得来长长见识嘛。” 酒馆老板笑着点点头,“实不相瞒几位客官,我们这儿的皮子确实是上乘的,不过那些野兽平日里根本不出来,都在深山老林是藏着呐。” 闻言,陈桥略一挑眉,做出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说道:“哦?敢问掌柜的,咱们这镇上可有擅长狩猎野兽的高人?” “客官想猎什么样的野兽?” 眼见陈桥来了兴趣,客栈老板自然也没有冷场,直接便在陈桥对面坐了下来。 “想来应该是越凶越好吧?”陈桥一副十分外行人的样子,摸着下巴问了一句。 客栈老板当即摇起了头,“客官这就想岔了,性子越凶的畜生,身上的皮毛越有可能已经被它自己糟蹋的不成样子了啊。” “是吗?”陈桥十分感兴趣的继续问道:“那应该猎什么样的野兽?” “自然是幼年熊崽子。”客栈老板一副十足过来人的样子说道。 不过在听到客栈老板这句话的时候,陈桥却又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猎捕熊崽太难了,要事一个不小心惊动的母熊,只怕我们哥儿仨都不够那母熊塞牙缝的啊。” 一旁的王义和齐子枫也连连点头,都作出一副十足害怕的模样。 “客官刚才不是问我咱们这镇子上有没有擅长狩猎的人吗?”客栈老板凑到陈桥面前,轻声问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脸上带了些惊喜地看向客栈老板,“哦?这镇子上有好猎手?” 客栈老板“嘿嘿”一笑,随即便十分神秘地说道:“咱们这镇子上自然是没有的,不过那头——”说着,客栈老板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正是地图上标识着卓木盛老巢的方位,继续说道:“哪儿可有好些个厉害人物,客官要是真心想有好猎手的话,我倒是可以帮着联系一下。” “厉害人物?”陈桥心下一动,想到这客栈老板所说的厉害人物,应该就是那些系统宿主了。 客栈老板忙不迭点点头,随即表情又变得有些为难起来,“不过高手嘛,客官也是知道的,那肯定是要多花些银钱的。” 一听这话,陈桥又是一声朗笑,说道:“银钱的事儿好说,只要皮子到手,这银钱肯定会有赚回来的一天啊。” “客官爽快人!”客栈老板大叹。 陈桥又笑一声,继续说道:“不知那些高人什么时候能来?” 客栈老板拍拍陈桥的肩膀,说道:“客官莫急,今天且先好好住下,我保证客官明日一早就能见到人了。” “那敢情好!”陈桥面上做出一副大喜过望的表情,对客栈老板说道:“那我兄弟几个就等掌柜的好消息了!” “好说好说。” 随即,陈桥便要了三间上房,三人便一道上楼去了。 “将军,这掌柜的口中的那些人,估摸着就是卓木盛那些人了吧?” 陈桥的房间里,齐子枫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神情也不复方才的张狂,声音稍低一些说道:“应该就是他们了,不过我想明日咱们估计只能见到张锡知了。” “这是为何?”王义问道。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现在卓木盛身边的人死的死伤的伤,他哪里还会派出多少人来赚这些小钱。” “我瞧着那掌柜的的表情,可不像是小钱啊。”齐子枫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说道:“他们明天应该会狮子大开口。” “无所谓,反正咱们也不是当真要来收皮子,到时候只管随机应变就是。”陈桥说道。 “是。” 齐子枫和王义同声应下。 “好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赶了一整天的路,你们两个也早些去歇着吧。” 随即,陈桥便让两人都回去歇着了。 舒舒服服睡了一觉,隔天一早,陈桥才刚刚睁开眼睛,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朝,最终停在了自己房门前。 “客官可醒了?” 是店小二的声音,陈桥听到这声音,便知道应该是来人了,便应了一声。 “醒了,小二哥可是有事儿?” 门外的店小二连忙说道:“掌柜的让小的来请客官,说是高人已到,请客官下去相见。” “好,我洗漱过就下来。”陈桥说道。 “是。” 应下一声,店小二的脚步声又渐渐远去了。 在店小二和陈桥的对话过程中,住在陈桥左右两侧的王义和齐子枫也都随之醒来了,等到陈桥洗漱更衣打开房门的时候,就见两人都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见到两人已经出来,陈桥便招呼着两人一道下了楼去。 刚一下楼,陈桥便看到大堂之中坐了一个看上去仙风道骨的白发老人,只是这老人的脸色却不大好,只闭着眼睛坐在一旁,手中还假模假式拿了一把拂尘。 见状,陈桥瞥一眼跟在自己左右的王义和齐子枫,两人都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这白发老人赫然便是那张锡知。 “客官下来了?” 见到陈桥三人,客栈老板连忙迎了上去,陈桥只笑着点点头,没有多说话。 “这便是你说得高人吗?怎么是个老头子?只怕他都挨不过我一拳吧?”齐子枫尽职尽责地扮演者一个纨绔子弟。 客栈老板连忙冲齐子枫使了个眼色,又说道:“小兄弟可不敢这样说,若是惹恼了高人,怕你们此行就要白跑一趟了。” “小爷向来如此说话!况且,本也就是我们使银钱让他来办事,难不成还不让说了?”齐子枫做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越过陈桥,大喇喇坐在了张锡知的面前。 “这位老人家,莫要只为了贪图一点银钱,便不顾自己的死活,不然到时候恐怕是要人财两空了啊。”齐子枫甚是挑衅地说了一句。 “小弟!” 陈桥沉着脸色呵斥一声。 “不得放肆。” 第1424章 这便后悔了 原本在齐子枫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客栈老板还不知该说些什么,没想到陈桥居然会开口喝止自己人,也不由松了口气,心道这人看上去还算是有些见识。 “是,二哥……” 陈桥话音落下之后,原本一副桀骜不驯模样的齐子枫也变得乖顺了起来。 依着年龄来看,三人之中便是王义最年长,陈桥次之,齐子枫最小,眼下既然要装作是一家三兄弟,那陈桥自然也就是二哥了。 “不知高人该如何称呼?”陈桥笑眯眯问了一句。 张锡知却仍旧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只闭着眼睛坐在一旁。 见状,客栈老板只得上前答道:“客官唤高人一句‘张道长’便好。” “道长?那不成这老人家是用法力抓野兽的?那我可得好好见识见识了。” 原本因为陈桥的呵斥已经安静下来的齐子枫,结果又因为这一个称呼不由开口讥讽了一句。 客栈老板此时的表情活像吞了个苦瓜,昨天晚上因着齐子枫从始至终没有开口,他就以为这三个人都是稳重性子的人。 谁知这不开口不知道,一开口吓一跳,齐子枫这三言两句没有激怒张锡知,倒是差不多已经让客栈老板后悔不迭了。 “不可胡言!” 就在客栈老板进退两难的时候,陈桥又适时开口替他解围。 “在家时,阿爷便总说你口无遮拦,迟早有一天要惹出祸端来,这次阿爷命你随我出门,为得便是历练你一二,谁知这一路行来,你却还是这副样子!” 客栈老板虽然庆幸陈桥给自己解了围,可也没想到陈桥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开始数落自己的弟弟。 虽然还是大清早,但这客栈里面的客人却实在不少,这镇子很小只这一家客栈,那些早起不愿做饭的人,眼下正都坐在这大堂之中吃着各色早点。 听到陈桥那一番严厉的斥责,莫说是客栈老板,便是那些正在吃早饭的客人,都忍不住对几人侧目起来。 不过齐子枫都没有因为陈桥的那一番当众责骂便恼羞成怒,只是嬉皮笑脸地扯了扯陈桥的衣袖,“二哥,这么多人呢,给小弟留点儿面子吧。” 闻言,陈桥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又看了眼王义,“大哥,我是管不住他了,你多少也说两句啊。” 王义却只笑笑,说道:“不必管他了,以后闯了祸、遭了罪自然就知道收敛了。” 听到这话,陈桥的表情更加无奈。 “客官,这……” 客栈老板犹豫着看了看这兄弟三人,忍不住开口道。 听到客栈老板说话,陈桥连忙又换了一副表情,春风拂面般看向了这客栈老板。 “先前是在下失礼了,”陈桥朝着客栈老板拱了拱手,随即便又朝向张锡知问道:“敢问张道长,我们何时能够出发?” 张锡知却依旧一副闭目塞听的样子,全然不去理会对他还算恭敬有礼的陈桥。 客栈中一时安静下来,对着张锡知十分有礼的陈桥,此时被晾在了一旁,看起来倒很是尴尬。 “二哥!你瞧着老匹夫的样子!分明就是来骗钱的!咱们何必非要找他,我就不信依我兄弟三人的身手,那拿不下几只野兽?!” 眼见陈桥受辱,齐子枫立刻做出一副回护兄长的样子,义愤填膺地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张锡知终于睁开眼双眼,他目光凌厉地看向齐子枫,随即便身手快如闪电地朝着齐子枫攻去。 原本对于张锡知这一击,齐子枫轻而易举就能躲过,可眼下毕竟正在演戏,齐子枫也只好做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紧接着在外人眼中便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被张锡知一掌打飞了出去。 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众人便见一直沉默寡言、面无表情的王义,忽然表情大变,紧接着便飞快赶到了齐子枫摔落的地方。 “三弟!” 王义皱眉将齐子枫扶了起来,虽然知道知道是在做戏,可心中却还是忍不住升腾起一阵怒气。 “张道长这是何意!” 虽然方才甚至已经当着大堂中不少人的面呵斥过齐子枫,可到底是一家人,眼见齐子枫被张锡知一掌拍了出去,陈桥的脸色登时也阴沉了下来。 “掌柜的,这便是你给我找来的高手?居然对我小弟动手,我们这买卖怕是做不成了吧?” 从方才齐子枫喋喋不休的时候,客栈老板就一直担心张锡知会发作,可没想到张锡知却一直默不作声,但就在客栈老板以为张锡知今天不会和齐子枫计较的时候,他又突然一掌把再次开口的齐子枫给拍了出去。 客栈老板想要促成这次两人的见面,自然就是因为如果这桩买卖当真成了的话,自己也能从中赚一点银钱。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昨天晚上一声不吭的年轻人,今天竟会如此多话,甚至每句话都直指张锡知,活脱脱就是想要故意惹怒张锡知。 “小兄弟,我这身手你可还满意?” 将齐子枫拍出去之后,张锡知满意的冷笑一声,看向那倒在地上的年轻人,眼中也不乏多了几丝嘲讽。 “你!”齐子枫倒在地上,虽然张锡知刚刚那一掌已经被他不动声色的抵御了一下,可为了不穿帮,齐子枫还是暗中逼出了一口血。 “张道长如此没有容人之量,那我们也不必再谈了。”王义一边将齐子枫扶起来,一边开口说道。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早已经让客栈里里外外都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所有人都探着脖子往陈桥几个人身上看去。 “怎么?这便后悔了?”张锡知不屑道。 眼见王义还想说些什么,齐子枫却一把拉住了他,齐子枫目光阴沉的盯着张锡知看了一会儿,最终长长吐出一口气,开口却说道:“张道长果然厉害,二哥,咱们这桩买卖怕是必须得成了。” 陈桥走到齐子枫身边,两人互相朝着对方使了个眼色,随即陈桥便转向张锡知开口说道:“既是如此,那便有劳张道长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兄弟三人这个时候怕是早已经对张锡知恨之入骨了,可为着即将到手的利益,还是选择了忍气吞声。 “好。”张锡知点点头。 “不知张道长什么时候可以启程?”陈桥问道。 张锡知故作神秘的掐指一算,随即便说道:“明日卯时。” “好。”虽然已经点了头,可陈桥的脸色却还是不大好看。 眼见陈桥脸色难看,张锡知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刚刚那一掌已经足够他出气,眼下既然能挣银钱,自然不会再继续计较下去。 不过嘛…… 看着兄弟三人一道走上楼梯的背影,张锡知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 既然这三兄弟已经对自己心生恨意,那他便也不必再考虑放他们一马了,等着银钱到手,立刻把这三个人也一起干掉吧…… 第1425章 觉得我赢不了 想到这儿,张锡知的目光不由闪过几丝狠毒。 “这……” 客栈老板知道张锡知的厉害,自然也不敢问张锡知要什么赔偿,眼下站在有些狼藉的大堂之中,不禁有些手足无措。 “那我先走了。” 张锡知瞥了眼客栈老板,也没有多说什么,径直便走了出去。 眨眼间,这客栈内外便只剩下了一圈围观的百姓,此时眼见主要人物都走了,百姓们自然也不会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而回到房间之中的陈桥和王义,脸上的表情却仍旧不大好看。 “将军,王大哥,你们不要生气啊。”齐子枫苦哈哈看着两人说道:“我这不也是为了让他上当嘛……” 陈桥面无表情在齐子枫身边坐下,上下打量齐子枫一眼,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也大可不必逼着自己吐一口血。” 看着陈桥冷峻的模样,齐子枫“嘿嘿”傻笑一声,有心让王义帮自己解围,可扭头一看,却见王义看向自己的目光也带了一些责怪和担忧。 “将军,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再这样了。”齐子枫指天发誓道。 沉默半晌,陈桥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他们三人如何行动,早在进入这座小镇之前便已经有了定论,陈桥原本也就安排了齐子枫承担这样一个惹人厌的角色。 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为了让效果更佳逼真,齐子枫居然会生生挨下张锡知的一掌,还自己逼着自己吐出一口血来。 “今后不可再如此了。”陈桥说道。 之后,三人便没有再继续提起此事。 在房间里吃过午饭之后,陈桥让齐子枫继续留在客栈中休息,他和王义则是出了客栈,去镇中溜达了一圈。 不过这座小镇也是实实在在的小,从客栈出来,百十来步的距离就能走出小镇了。 看着镇中大多数人都是一副质朴的模样,陈桥与王义对视一眼,随即两人便分别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临近晚上的时候,各自在城中打听了一圈的陈桥和王义,也终于在齐子枫即将按捺不住出来找他们的时候,回到了客栈之中。 因着发生的事情,客栈老板心中难免有些惴惴不安,毕竟张锡知是他信誓旦旦找来的高人,可也是张锡知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上了齐子枫。 一想到这个,客栈老板心里就止不住的泛起苦水,若是陈桥三人以此作为要挟,跟他索要赔偿的话,那他还真是哑巴吃黄连了。 不过,让他惊喜的是,陈桥三人似乎并未打算与他多做追究,在张锡知离开之后,甚至连提都没有提起齐子枫被打伤的事情。 “客官,我刚刚已经命厨房的伙计给几位做好了晚饭,客官是在大堂用还是回房用?” 眼见陈桥和王义一前一后走进客栈,客栈老板忙上去问了一句。 陈桥扭头看向客栈老板,笑容和煦地说道:“我家小弟受了伤不便下楼,还得麻烦掌柜的差人送上去了。” 眼见陈桥这样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原本还忐忑不安担心陈桥秋后算账的客栈老板,这才终于真正放下心来。 “好好好。”客栈老板一叠声答应下来。 “那就麻烦掌柜的了,多谢。”陈桥又道。 客栈老板连忙摆手说道:“不麻烦不麻烦。” 旋即,两人又寒暄片刻之后,陈桥便带着王义上楼去了。 这不对比还不觉得,眼下这么一对比,客栈老板又想起这么些年以来,那些隐秘在深山老林中的高人,个个在面对他们的时候都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心中便生出些许愤愤之气。 就在齐子枫一个人在房中待得十分无聊,满房间溜达的时候,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退开了。 齐子枫连忙一溜烟就跑回了床上,待看清来人是陈桥和王义之后,才长舒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将军,王大哥,你们回来了。” 陈桥点点头,与王义一道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你打听的情况如何?”陈桥问道。 王义看向陈桥,说道:“我询问几家粮店,得知卓木盛他们先前每隔三个月便会派人下山来买一批粮食带回去,可自从那十五万大军到了之后,反倒再没有来过了。” 陈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道:“还有其他的吗?” “还有就是,我没有发现哪怕一个基因融合者的存在。”王义说道。 因着体质有别于常人,一个宿主的基因融合者在遇到其他宿主的基因融合者的时候,通常会有一些感应。 “我也没有发现。”关于这一点,陈桥就更是非常明确了。 “这么说,现在这座小镇上的人,全都是普通百姓了?”齐子枫摸着下巴问道。 陈桥再次点点头,“恐怕正是如此。” “看来上去围杀元媚枝已经让张锡知把自己的所有人手都投入进去了,”王义说道:“若果没有沈勇达和辛志诚突然出来搅局的话,只怕他已经成功了。” 闻言,陈桥先是点了点头,之后才说道:“看来是这样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也就方便得多了,不必在担心有人会去通风报信了。”齐子枫放心地说道。 陈桥笑笑,对齐子枫说道:“就算还有基因融合者,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也不必再有所顾忌了。” “这是为何?”齐子枫不解问道。 “因为明天就是那十五万大军发兵的日子。”没等陈桥说话,王义便给了齐子枫一个回答。 原来如此!齐子枫瞬间了然。 “将军,那咱们明天就先杀张锡知,然后在去他们的老巢?”齐子枫又问道。 听到齐子枫这一问,王义也随即将目光落在了齐子枫的身上。 陈桥弯了弯嘴角,最两人说道:“你们两个去击杀张锡知,我去他们的老巢。” “什么?!” 齐子枫和王义万万没有想到,陈桥居然会做出这样一个决定,毕竟在他们看来,陈桥独自一人前去面对卓木盛和陶成两个人,实在有些太过危险。 “怎么?觉得我赢不了?”陈桥似笑非笑地看向自己的两个属下。 就在两人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谁?”陈桥开口问道。 “客官,小的是店小二,掌柜的让小的来给客官送饭。”客栈的店小二站在门外恭恭敬敬对陈桥说道。 闻言,无需陈桥赘言,齐子枫便立刻起身躺到了床上,做出一副身体虚弱的模样。 “进来吧。” 等到齐子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床上躺好之后,陈桥便开口说道。 陈桥话音才刚刚落下,房间的门便被人从外面退开了。 店小二领着几个厨房的伙计,端着几盘鱼肉大餐从门外喜气洋洋走了进来,规规矩矩把佳肴端到桌边摆好。 第1426章 不必浪费时间 店小二又满脸讨好地对陈桥说道:“掌柜的吩咐了,早上的事情实在有愧几位客官,今晚的饭菜便都算在掌柜的账上了。” “好,劳烦小二哥代我们兄弟几个向掌柜的道谢。”陈桥温和有礼地说道。 “那客官用饭吧,小的就不打扰了。”店小二说完,便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目送店小二离开后,陈桥才又看了眼桌上的几菜。 就在店小二一行人退出去之后,齐子枫又马上起身下了床走到桌边。 “啧啧,看来我这一掌挨得也不算亏的。”齐子枫搓着鼻子说道。 陈桥瞥他一眼,齐子枫余光扫到之后,又立马改口说道:“不过以后可千万不能再吃这样的亏了。” 眼见齐子枫如此,陈桥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便招呼着两人一道吃饭了。 吃过晚饭之后,三人便又继续议论起了方才的事情。 “大人独自一人千万,怕是真的不妥。”王义显然很是不赞同陈桥单独行动。 陈桥笑笑,说道:“放心,我不是要直接就去找卓木盛的麻烦,毕竟不是还有一个陶成还活着吗?” 听陈桥提起陶成,两人便又想到先前李治的那封来信。 想起陶成居然敢对李丽质生出歹念之后,王义和齐子枫自然也再没有什么理由能阻拦陈桥,毕竟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们自己身上的话,他们也一定会做出和陈桥一样的决定。 “你们两个杀掉张锡知之后,就立刻前往卓木盛的老巢,”陈桥便将随着带着的地图拿出来摊开在两人面前,“都记一下卓木盛老巢的位置,明日可就没有地图可看了。”陈桥说道。 闻言,两人立刻认认真真看起了地图。 虽然已经能够理解陈桥想要亲手杀了陶成的念头,可两人却仍旧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未知的事物总会让人心生恐惧。 对于卓木盛,他们就算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却仍旧不知道卓木盛究的实力究竟如何。 “不必杞人忧天,他要真的那么厉害,恐怕早就杀去云州城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陈桥挑眉对两人说道。 这么一说倒也是。 两人被陈桥说服,一直紧皱的眉头也多少松开了一些。 “好了,今晚早些睡吧,明日有事情要做。”陈桥说道。 “是。”两人应下一声之后,便准备起身各自回房。 “子枫今晚就睡我房里吧,我去你房里睡。” 不过就在齐子枫刚准备起身的时候,却又听到陈桥说了这样一句。 齐子枫不解看向陈桥,他实在不明白陈桥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安排。 “你不是还在‘身受重伤’吗?我身为心疼弟弟的哥哥,怎么好让弟弟深更半夜拖着一身伤回自己的房间去?” 陈桥打趣一般说道。 听到陈桥这样一番话,齐子枫的表情又变得苦哈哈了起来。 可是没法子,陈桥已经打定主意要和他换房间,齐子枫也只能在陈桥的房间住下了。 隔天早上卯时,天还蒙蒙亮地时候,陈桥和王义便已经等在了客栈大堂之中。 当然,因为有银钱那,张锡知也没有让两人等太久。 “昨天那位小兄弟呢?” 今天没能看到齐子枫,其实是在张锡知预料之中的,毕竟一个普通人被自己打伤,哪有可能在一天之内就养好身子。 所以张锡知这一问,实是在挑衅陈桥和王义。 果然,在听到张锡知这个问题之后,陈桥和王义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就见陈桥刚想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被王义拦了下来。 “走吧,张道长。”王义冷声说道。 张锡知哼笑一声,转身出了客栈之后,便朝着小镇的北面走去了。 陈桥和王义跟在张锡知身后,两人也并未因为张锡知走得快就加快自己的脚步,反而是不断提醒让张锡知能走得慢一些。 “张道长,慢些走吧,我们不急。” 在陈桥又一次开口之后,张锡知终于忍无可忍回过头来,凶神恶煞瞪了两人一眼。 “我们兄弟二人可不像张道长身怀仙法,脚程自然慢一些,还望张道长可以海涵啊。”陈桥笑眯眯对张锡知说道。 伸手不打笑脸人,张锡知见陈桥如此,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能无奈放慢了自己的步调。 待到太阳逐渐升起的时候,三人终于到达了山林的边缘处。 而在陈桥口中还在房中休息的齐子枫,此时也正悄无声息远远缀在三人的身后。 “就在这儿了,你们是要与我一道进去,还是在此等我?”张锡知没好气地对陈桥和王义说道。 “大哥去吧,我身手不好,就不进去添乱了。” 陈桥却好像没有察觉到张锡知的不悦,只笑呵呵说了一句。 闻言,张锡知冷冷瞥了王义一眼,发出一道讥诮的笑声之后,便径直走入了山林之中。 王义回头看了眼陈桥,冲着陈桥点点头之后便紧跟在张锡知身后走了进去。 在两人进入山林没一会儿,远远跟在他们身后的齐子枫便也飞快来到了陈桥的身边。 “将军。”齐子枫听到陈桥面前。 陈桥看向齐子枫,再一次叮嘱道:“快些动手,不必浪费时间,等解决了张锡知就去找我。” “是。”齐子枫点头应下之后,便径直朝走入了山林之中。 看着齐子枫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中后,陈桥才长舒一口气缓缓朝着自己的目的地出发了。 参天大树林立的山林之中除了偶尔响起的鸟鸣和他们各自的脚步声之外,便再没有其他声音了。 山林深处,甚至还留着不少去年冬天落下的积雪。 “张道长,这野兽都在什么地方呢?”一向沉默的王义此时却主动开了口。 自从进入山林之后,张锡知便没有再刻意放缓自己的脚步,为得就是想等事成之后再好好嘲讽一番王义的无用。 可他却怎么都没有想到,明明自己脚步已经快于常人,怎么这人竟然还好端端跟在自己身后,甚至还脸不红气不喘的。 张锡知表情阴晴不定的看向王义,刚想说些什么,却察觉到山林之中又出现了一个人。 果然没过多久,齐子枫就也出现在了张锡知的面前。 看着面前这个满脸笑容的年轻人,张锡知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开始怀疑昨天的事情到底有没有发生。 “将军说了,不必浪费时间,让咱们赶紧解决了张锡知之后就去找他。”齐子枫毫不避讳地对王义说道。 也就知道这个时候,张锡知才终于明白过来,自己是彻底上了这几个人的当了。 “你们到底什么人?” 张锡知警惕地看向王义和齐子枫,在遇到沈勇达和辛志诚之后,张锡知已经不会认为这天下的基因融合者都没有系统宿主强大了。 第1427章 卓木盛离开了 “我们?”齐子枫仍旧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可说出来的话却实在是让张锡知绝望不已,“自然是黑龙军的人啊。” 刚要说些什么的张锡知,猛地又想起那个留在山林外面的陈桥,电光火石见他的整张脸也瞬间变得惨白起来。 “那、那个人是……”张锡知打着磕巴问出了口。 “当然是我们将军了。”齐子枫爽朗的笑着看向张锡知,随即便故作疑惑地说道:“你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难道真是因为年纪大了不成?” 张锡知虽然担心自己不是这两人的对手,可眼见对方如此看轻自己,终究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哟,王大哥,你上我上?” 看到张锡知向两人袭来之后,齐子枫甚至还跃跃欲试问了王义一声。 王义无奈笑笑,说道“你上吧,也好报昨日那一掌之仇。” “得嘞,那你多开些,别回头再吓到他了。” 随着这道话音落下,齐子枫的身影便也快如闪电的冲向了正朝着他们袭来的张锡知。 两道人影在半空中相与,你来我往几个拳脚之后,自觉不敌的张锡知果断退出了战圈,并时刻想着准备逃走。 “王大哥,你盯着点儿这老匹夫啊,你怕是要跑。” 结果,还不等张锡知找到一个适合的时机,他的心思便已经被齐子枫给戳破了。 大怒之下,张锡知又再一次拼尽全力朝着齐子枫攻去了,可基因融合率的压制到底不是他能够以一己之力打破的,先前的他甚至都不敢与元媚枝单打独斗,眼下又如何能是齐子枫的对手。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张锡知终于还是败在了齐子枫的手上。 随着张锡知从半空狠狠跌落下来,齐子枫也紧随其后稳稳落在了地上。 既然胜负已分,王义自然也没有再继续耽搁下去,抬脚便朝着张锡知摔落下来的方向走去,只是还不等他靠近了张锡知,就只见一道人影猛地窜出,拎起已经昏迷过去的张锡知,眨眼间便消失在了王义和齐子枫的面前。 对于这一变故,两人自然是猝不及防,可想追却又不知该从何追起,不过短短一瞬间,这山林地目及之处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王大哥,你看清是什么人了吗?”齐子枫跑到王义身边问了一句。 王义面色沉重地点点头,如果方才那个救走张锡知的人是卓木盛的话,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和齐子枫,可方才那人明显就只是对张锡知感兴趣,根本没有想要跟他们两个发生任何冲突。 “这可如何是好?”齐子枫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陈桥离开之前是交代他们两个杀了张锡知,可眼下他们不仅没能顺利杀了张锡知,甚至还让一个连脸都没有看清楚的人带走了张锡知。 他们该如何同陈桥交待? 齐子枫终于有些慌了神。 “罢了,我们先去跟大人汇合,大人没准儿会有些线索。”王义无奈道。 齐子枫闻言,也知道他们眼下也只能如此去做。 “走吧。” 眼见齐子枫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王义只得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担心,大人不会因此责怪你的。” 齐子枫知道王义的意思,可就算陈桥不会责怪他,他自己心中却还是会觉得愧疚。 另一头,陈桥很快也到达了卓木盛的老巢外面,看着面前这一道巍峨耸立的城墙,陈桥轻笑一声,随即便深吸一口气,随即脚下轻点两下,紧接着整个人便猛的拔地而起,眨眼间便问问落在了那高耸的城墙上面。 不过,城墙里面的情形却是和陈桥所想的不大一样。 原以为会是一片铜墙铁壁,却不曾想翻过这面城墙之后,里面却更像是一座被世人所遗忘的世外桃源。 悄无声息地从城墙上一跃而下,陈桥在空无一人的住宅群之间来回穿梭。 “什么人!” 忽然,一声爆喝响起,陈桥心头一紧,刚要对来人出手,就发现居然是个熟人。 “陈将军?!” 姜生也没想到陈桥居然会出现在这里,一时间不由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爆喝声。 “我以为你随军前往云州城了,怎么还在这儿?”陈桥问道。 姜生警惕地看了眼周围,随即便带着陈桥进了自己的居所。 “陈将军,这次我们都猜错了,卓木盛亲自领军前往云州城了。”姜生表情僵硬地对陈桥说道。 原本,卓木盛是打算让闫森领军而去的,可不知道为何在今天早上大军即将出发的时候却又临时改了主意,竟然亲自率军出征了。 “那闫森呢?”陈桥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闫森也一道前往了。”姜生又道。 闻言,陈桥放心地点了下头,如果闫森在的话,还有可能牵制住卓木盛直到自己回去。 “陶成呢?”陈桥又问。 姜生也知道陈桥要手刃陶成的事情,当即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废话,直接带着陈桥便往陶成的居所走去了。 先前陈桥也已经告诉姜生关于张锡知的事情,眼下这个地方除了姜生之外也就只剩下一个陶成,姜生自然不会再有所犹豫。 很快,姜生便带着陈桥来到了陶成的居所。 “陈将军,就在这儿了。”姜生说道。 陈桥点点头,随即便说道:“你先离开吧,我自己就能对付得了他。” 闻言,姜生也没有在客套推辞什么,直接便转身离开了。 此时,被卓木盛留下留守大本营的陶成,眼下正翘着腿躺在床上闭目养神,难得卓木盛不在,他可不是得好好放松放松吗? “可惜没个女人,不然老子今天一定要好好快活快活。”陶成自言自语道。 说起女人,陶成便又不由自主想到了远在长安城的李丽质,随即便情不自禁想到等卓木盛收拾了陈桥,自己就能轻轻松松抱得美人归了。 想到这儿,陶成脸上便不由露出了一个淫邪的笑容。 “在想什么呢?” “李丽质。” 回答完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之后,陶成才猛地回过神来,飞快从床上坐起来之后,陶成便看到自己房中竟然正有一个人好端端坐在桌边,手中甚至还断了一杯茶水。 早在陶成说出“李丽质”三个字的时候,陈桥的脸色便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他杀气四溢地看向陶成,忽然发出一声冷笑,“就凭你也敢肖想长乐?” 就算先前不知道这人是谁,可听到这人如何称呼李丽质之后,陶成也总算明白了过来。 “陈桥?!你怎么会在这里!”陶成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得亏他先前还幻想了一下卓木盛和陈桥交锋的场面,却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先一步遇到陈桥。 “自然是来杀你的。” 第1428章 返回云州城 陈桥淡淡说道。 听到陈桥这句话,陶成的表情也一瞬间变得狰狞了起来,他不是不知道陈桥的厉害,也明白自己今天很有可能会凶多吉少,可却仍旧忍不住奢望陈桥能不对他出手。 “你可知道,我们这里还有多少埋伏吗!”陶成声音变得有些尖利了起来。 陈桥歪着头,脸上浮现些许笑容,“你是说你、张锡知和姜生吗?” 陶成也没想到陈桥居然会知道他们现在还剩多少人,不过就算只剩三个人,陶成也觉得他们还是有机会能赢的。 “张锡知现在多半已经死在山下的山林之中,至于姜生嘛……”陈桥哼笑一声,看着陶成的眼睛缓缓说道:“你不知道吗?他和闫森早就是我的人了。” “什——” 任陶成怎么想,都完全没有想到姜生和那个一直好像块儿冰疙瘩似的闫森,居然都已经投靠了陈桥。 “陈将军!”陶成向来不是一个多有气节的人,眼下这个节骨眼上,更是只要能活下来,让他做什么都可以,于是立刻跪倒在了陈桥的面前,“我愿意投靠你、投靠黑龙军!从今往后我对你就唯命是从!求陈将军留我一条性命!” “留你一条性命?”陈桥冷笑一声,“你怕是已经忘了我刚刚说过的话了。” 说着,陈桥便站起身来,他缓缓走到陶成的面前,低头看向陶成,轻声说道:“我今天就是专程来杀你的啊。” 陶成这下算是彻底傻眼了,他自然知道陈桥为什么要杀他,毕竟他确确实实是对李丽质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可当初也万万不会想到,自己竟然当真会有亲自面对陈桥的这一天。 确定了陈桥确实不会放过自己,陶成登时便下定决心,既然横竖陈桥都不会放过自己,那倒不如索性拼上一场,没准儿还能讨得一线生机。 这么想着的陶成,也确实这么做了。 电光火石之间,陶成便以手为爪猛地向陈桥攻了过去了。 “太慢了。” 拼尽全力的陶成,终究还是被陈桥轻轻松松压制住了,陈桥一手扫开陶成的手,一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也以手为爪朝着陶成的面门抓去。 “啊啊啊!” 可惜,陶成并没有比陈桥更快的身手,眨眼间便整个人都落入了陈桥的手中。 “你、你剥离了我的系统!放过我吧!我一定会离得长安城远远的,这辈子都不会在让你看到我了!” 被陈桥抓住面门的陶成,狼狈的大喊了起来。 现在这个时候,只要能活命,他根本不会再在乎什么系统不系统的,他只想要活命。 “你的系统我可看不上。”陈桥冷冷说道。 就在陶成还想说些什么让陈桥放过自己的时候,外面忽然又响起一阵脚步声。 “陈将军,齐小将军和王郎将来了,他们那面出了些岔子。”紧接着,姜生的声音便在门外响了起来。 听到姜生这话,陈桥也懒得再与陶成废话,直接就扭断了手中人脖子。 瞬间没了气息的陶成软软倒在了地上,脸上还依旧挂着恐惧的表情。 最后看了陶成一眼,陈桥随即便抬脚走了出去。 从里面打开房门,陈桥皱着眉头看向站在门外的姜生,“出了什么岔子?” 姜生却只是摇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大清楚,陈将军还是亲自去问吧。” 闻言,陈桥的眉头也皱得越发紧了起来,随即便与姜生一道又返回了姜生的居所,刚一走进院子,就看到了蔫头耷脑坐在石凳上的齐子枫,还有站在齐子枫身边的王义。 “出了什么事?” 一看到两人,陈桥便问了出来。 听到陈桥的声音,齐子枫的表情更是自责起来。 眼见齐子枫这副样子,王义只好开口说道:“大人,张锡知被人救走了。” “被人救走了?!” 陈桥也万万没想到,有王义和齐子枫这一动一静两个人在,居然也没能杀得了张锡知,瞬间也不由悬起了心来。 “可有看到救走张锡知的那个人的样子?”陈桥又问道。 听到陈桥这一问,王义和齐子枫都耷拉下脑袋摇了摇头。 “难道会是卓木盛?”陈桥猜测到。 王义和齐子枫没有说话,反倒是从方才走进院子之后便一直十分安静的姜生开了口,“不会是卓木盛,否则只怕现在王郎将和齐小将军已经变成了两具尸体。” 闻言,陈桥心中更加疑惑起来。 “陈将军,此事咱们回头再议,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快回云州城去御敌啊。” 眼见陈桥大有不想通这件事情就不走的架势,姜生不由开口催促一句。 被姜生这么一说,陈桥才总算想起来,卓木盛现在已经率领着十五万大军朝着云州城去了,若是没有卓木盛,这十五万大军也算不得什么,可眼下既然卓木盛也去了,那只怕会最先交手的沈勇达和燕淮还有雷虎营的将士就要凶多吉少了。 至于那个救走张锡知的人,大战之后他们自然还有的是时间去想。 想清楚这点后,陈桥登时便说道:“立刻出发,返回云州城。” “是!” 王义和齐子枫一道应和下来。 下一瞬间,一行三人便与姜生一道又踏上了返回云州城的道路。 尽管卓木盛十分强大,可带着大军一起行动,速度自然是要慢上一些的,所以等一天一夜之后陈桥一行人到达沈勇达的埋伏之地的时候,卓木盛和他的军队还没有赶来。 “大人?” 沈勇达见到陈桥一行人的时候也很是意外。 “大人杀了卓木盛了?” 看着风尘仆仆的陈桥,沈勇达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陈桥摇摇头,说道:“我到了的时候,卓木盛已经率领军队离开了,刚好错过了。” 闻言,沈勇达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不过在看到跟在陈桥身边的姜生之后,便又问了一句,“那陶成呢?” “已经被我杀了。”陈桥说道。 闻言,沈勇达不由咧着嘴笑了一声,不过,当他扭头看向王义和齐子枫的时候,就见这两个人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王义也就算了,毕竟这些年来他就一直都是那么个样子,可齐子枫的模样却实在有些不大对劲。 于是,沈勇达便又再次忍不住问了一句,“大人,老王和子枫这是怎么了?” 听到沈勇达的这问,陈桥也不由扭头看了眼齐子枫和王义,随即却又说道:“这些事情之后再说,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卓木盛和他的军队。” “是。”沈勇达忙应下一声。 之后又过了一夜,被沈勇达派出去负责侦查的将士,便送回来了消息。 “大人,卓木盛和他的军队距离我们不到二十里了。”沈勇达立刻将消息报与了陈桥。 第1429章 等不及了 闻言,陈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在余光扫到齐子枫和王义的时候,忍不住皱了下眉头,沉吟片刻之后又说道:“齐子枫和王义先回云州城去吧。” “将军!” 齐子枫满脸惊诧地看向陈桥,王义也终于抬起了一直低垂的脑袋。 陈桥却依旧眉头紧皱,“你们两个好好瞧瞧你们现在的样子,你们觉得你们现在还适合上阵杀敌吗?” 闻言,齐子枫和王义不由对视一眼,随即便看到了一个颓丧而不自知的彼此。 这些年来,王义还是头一次如此失手,不过他到底也是跟随了陈桥二十年的老人,王义还是能比较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的。 “大人,属下明白了。” 虽然想要参与这次的对战,可王义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确实不是很好。 一听王义已经答应了下来,齐子枫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在陈桥的目光下也还是点了点头。 “好了,既然都知道该怎么做了,那就先回去吧。”陈桥对两人说道。 听到陈桥这话,齐子枫和王义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径直便离开了。 “大人,这是……”沈勇达看了一会儿齐子枫和王义的背影,又忍不住问了一遍,“老王和小齐这到底是怎么了?” 陈桥淡淡看了眼沈勇达,说道:“之后再说吧。” 眼见陈桥还是不愿意说,沈勇达也没有别的法子,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报——” 不多时,便又有一名先锋兵飞快跑到了两人身边,“启禀将军、沈郎将,敌军距离我们还有不到五里了。” 闻言,陈桥不由挑眉,“让前面的人都撤回来吧,这次是卓木盛亲自带队,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对站在自己面前的雷虎营将士说道。 “是!” 这名先锋兵应了一声,随即便又转身跑走了。 “可算是要来了。” 已经在这里等了将近一天一夜的沈勇达,在听到那名先锋兵的话之后,脸上也终于浮现出了些许跃跃欲试的神情。 陈桥又扭头看向沈勇达,笑着说道:“怎么?等不及了?” 听到陈桥这话,沈勇达摸着后脑勺笑了一声,说道:“大人知道的,属下可是盼着这场仗很久了。” 陈桥闻言点了点头,随即便扭头看向了前方。 这里的地势对视黑龙军来说其实并不算是十分占有优势,位于山坡下端的他们,所有的一举一动自然都会被山坡上的人看到,不过无论是陈桥还是沈勇达,甚至是燕淮和其他将士,没有人会在意这些问题。 “待会儿两军交战之后,不必想着把他们所有的人都拖在这里。” 远处的山坡上已经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军队,就在这个时候,陈桥又对沈勇达说了这样一句。 陈桥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雷虎营将士的人数虽然是黑龙军所有属营之中最多的,却也不过只有七万人马,而卓木盛率领的军队却足足有十四万。 “大人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沈勇达虽然对陈桥说话,可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山坡上的敌人。 “那就是陈桥吗?” 大军之中,卓木盛远眺一眼,随即便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陈桥的身上。 在卓木盛的话音落下之后,闫森自然也顺着卓木盛的视线看到了已经严阵以待地陈桥。 “应该就是他了。”闫森对卓木盛说道。 听到闫森也这么说了,卓木盛便更加肯定了陈桥的身份。 “还以为他会去北面,没想到居然出现在了这个地方。”卓木盛皱着眉头说道。 按照他们原先的打算,卓木盛打的主意便是,等陈桥去了北面之后,他在亲自率领自己的军队,将黑龙军整个儿都攻打下来,到时候就算陈桥再赶回来,也再做补不了什么事情。 可卓木盛没有想到,陈桥居然也出现在了这个的这里。 这么想着,卓木盛不由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说道:“看来,这个陈桥确实是要比我所以为的要聪明得多,不过,看起来他们来得人似乎不够多啊。” 听到卓木盛这话,闫森心中忍不住一阵阵冷笑连连,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一步,卓木盛居然还没有看明白陈桥的实力究竟如何。 不动声色看了眼卓木盛,闫森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眼中的不屑隐藏了起来。 这样也好,他想要的不就是卓木盛的大意轻敌吗? “首领,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隐藏好之后,闫森开口问了一句。 卓木盛却没有登时便回答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坡下的陈桥。 半晌之后,卓木盛忽然举起了手中的武器,目光森冷地看着前方喊了一声,“进攻!!” 卓木盛的声音,陈桥和沈勇达自然是也听到了,不过两人却谁都没有登时便让隐藏在暗处的将士们现身,只是让一部分站在他们周围的雷虎营将士做好了准备。 而不远处藏身在一棵大树上的燕淮,也因为卓木盛的那一声高喊而集中起了精神。 先发制人。 燕淮这样想着,随即便拈弓搭箭,并且朝着卓木盛射出了今天的第一支箭。 离弦的箭裹挟着凛冽的杀气朝着卓木盛破空而去。 可惜,这一箭却并未命中目标。 卓木盛抓住了箭身,箭尾的羽毛也因为箭身的颤抖而发生了剧烈的抖动。 随即,卓木盛的目标也顺着箭矢而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他发现我了。 燕淮心下一凉,他虽然没有和卓木盛四目相对,可心里却再是明白不过,卓木盛已经知道自己的藏身之处了。 想到这里,燕淮又观察了一番卓木盛,等到卓木盛和旁边的人说话之后,便立刻动身更换了一个藏身之地。 其实就算燕淮不换地方,也不必担心卓木盛会朝着自己而来。 毕竟,眼下的卓木盛最想对付的人也只有陈桥一个而已。 “大人,燕淮动手了。” 在看到那支被卓木盛抓住的箭矢之后,沈勇达立刻对陈桥说道。 陈桥看向的坡上手握燕淮箭矢的卓木盛,听着耳边沈勇达的声音,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沉默地对卓木盛四目相对着。 从刚刚卓木盛甫一露面开始,陈桥的表情便一直十分凝重,他已经让系统探查了卓木盛的基因融合率,知道了卓木盛的基因融合率虽然不及自己,却也到达了百分之两千。 想到这里,陈桥心中不由暗暗叹气,若非自己的基因融合率确实够高,恐怕今天就要在卓木盛这里栽跟头了。 燕淮射出的那支箭矢,陈桥自然也看到了,眼下见卓木盛已经将那支箭矢握在手中,眼睛甚至还有意无意看向燕淮的藏身之处,陈桥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第1430章 我去会会他 “大人,这卓木盛该不会是想要对燕淮动手吧?”沈勇达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 不过陈桥虽然皱了眉头,可心中却还是笃定,卓木盛现在唯一的目标只有自己,他绝不会对燕淮动手。 “放心吧,他还没把燕淮放在眼里。”陈桥说道。 道理虽然沈勇达都懂,可听到陈桥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朝着卓木盛翻了个白眼。 陈桥的这句话十分明显,卓木盛既然没有把燕淮放在眼里,那很明显的就也没有把除了陈桥之外的其他所有人放在眼里,这沈勇达如何能够忍受? “怎么?还想着要去替燕淮出这口气?” 陈桥一扭脸就看到了沈勇达凶神恶煞的表情,于是打趣似的开口问了一句。 不过还不等沈勇达回答什么,陈桥便又继续说道:“卓木盛的基因融合率是百分之两千,你赢不了他的,不要轻举妄动。” 不得不说,陈桥猜沈勇达的心思还真是一猜一个准儿,所以十分及时的开口拦住了正准备冲上前去的沈勇达。 “那属下应该做些什么?” 沈勇达虽然悍勇,却也不是自高自大之人,在听到陈桥的这句话之后,便也歇下了去卓木盛单挑的心思,他是想出气,却不想找死,更不想给陈桥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就按我先前说过的,你带着将士们去招呼卓木盛的军队,我去会会这个卓木盛。”陈桥对沈勇达说道。 沈勇达点点头,又继续说道:“大人,我看见闫森也在。” 陈桥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了闫森的身上,看了一眼之后又挪开了自己的视线,“我也看见了,你想怎么样?” “其实属下还挺想和闫森打一场的,先前就听唐元和元媚枝说过,闫森是他们那些人里面,除了卓木盛之外最厉害的。”沈勇达跃跃欲试说道。 陈桥无奈笑着摇摇头,“可现在他和咱们是一伙儿的啊。” 沈勇达又道:“属下也不是要和他你死我活,只是想打上一场,就和先前在黑龙军大营的时候,跟许鞍山的那场比试一样,点到即止。” 陈桥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在看到沈勇达期待的目光之后,便将马上即将脱口而出的劝止的话又咽了回去。 “好,那你记得提醒他一声,这个闫森一向很容易什么事情都当真,可千万别闹到不能收拾的地步啊。”陈桥对沈勇达说道。 “是!”沈勇达兴高采烈答应下来。 沈勇达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卓木盛和闫森已经率领着军队朝着两人杀了过来,期间,潜伏在周围的雷虎营将士猛地冲出,阻断了不少敌军前进地步伐。 “居然还有埋伏。”卓木盛一边往前冲一边诧异说道。 闫森没有说话,毕竟他事先便已经知道了黑龙军的安排。 “闫森,你去对付那个大胡子,我去会会这个陈桥!” 落下一句命令之后,卓木盛便直直朝着陈桥杀了过去。 “陈桥!受死吧!” 一声爆喝之后,闪着寒光的长刀便从陈桥的头顶落了下来。 陈桥抬头看了眼高高跃起的卓木盛,脚下只挪动了一步,便躲开了卓木盛这山崩地裂的一击。 随着陈桥躲开,卓木盛的这一刀竟生生劈到了陈桥脚边的地上,大地随之产生一阵剧烈的抖动,一道裂痕沿着寒刀落下的地方,朝着陈桥身后延伸而且。 周围正在交战的双方将士,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地动山摇打断了片刻。 “来得真快。”陈桥笑眯眯看着卓木盛说道。 卓木盛却不理会陈桥的这句话,一击不中之后便又飞快向后退去。 眼见卓木盛退后,陈桥收敛笑容,登时便追了上去。 卓木盛和陈桥一离开,卓木盛带来的士兵就好像瞬间失去了主心骨一般,整个场面也愈发混乱了起来。 “闫森!” 沈勇达直直朝着原本只想躲在远处看戏的闫森冲去,闫森目光疑惑地看着向自己重来的沈勇达,没有不由也皱在了一起。 “你这是做什么?” 等到沈勇达冲上前之后,闫森不由用只有他们二人听得到的音量问了一句。 沈勇达手握长刀,看着“闫森”嘿嘿一笑,之后又说道:“自然是来和你比试一场。” 听到沈勇达这话,闫森的眉头皱得越紧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沈勇达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 “你不出声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眼见闫森好一阵不说话,沈勇达将手中的长刀插在地上,随即自顾自便朝着闫森攻了过去。 看来自己今天只能一战了,闫森心下无奈叹气,将挂在腰间的佩刀也取下放在地上后,便也朝着沈勇达而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这下,算是彻底乱了。 依着陈桥先前的命令,雷虎营的将士们也并未当真拼死去拦下这些几乎与他们旗鼓相当地敌人,战了一会儿之后,便开始朝着身后的撤退离去。 见状,卓木盛的军队自然是继续往前推进,虽然还未取得任何一个人的性命,可他们现在却也笃定了自己一定能胜的信念。 这头,沈勇达和闫森已经你来我往的交伤了手,另一边,陈桥和卓木盛也已经战至白热化。 两个人你一刀我一刀,纷纷朝着对方最致命的地方攻去。 “没想到,你居然能够扛得住我的攻击。”卓木盛不可一世说道。 陈桥却只是笑了一声,没有回应卓木盛的这句话。 而冲突雷虎营防线的军队,则齐齐朝着那色所驻守的大唐边境线冲去了。 “真的不拦了?” 后撤地过程中,雷虎营一个将士拍拍自己身边的另一个将士的肩膀,如此问道。 那名将士笑了一声,说道:“怎么?还没打够?不急,等和那色郎将汇合之后,自然还有我们打的时候。” 先前提出疑问的将士,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也再没有多说什么,只点点头便与其他人一道朝着他们身后的方向冲去了。 随着交战双方越跑越远,等到地平线上终于没有他们的身影的同时,沈勇达和闫森的比试也终于分出了一个胜负。 “怎么样?我厉害吧?”沈勇达得意洋洋看着闫森问道。 闫森的表情却仍旧没什么波澜,说道:“是,那我们现在……” 陈桥和卓木盛已经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闫森猜到那两人可能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出来个胜负,便不由问了沈勇达一句。 沈勇达还沉浸在刚刚的胜利中,这还是他头一次货真价实的赢了一个系统宿主。 于是,在闫森又喊了一遍沈勇达的名字之后,沈勇达才终于回过神来。 “自然是回去了。”沈勇达对闫森说道。 就在两人说话中间,完整地看了一遍两人比试的燕淮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两人的身边。 第1431章 我要尽全力了 “回去?”闫森倒是没想到沈勇达会如此干脆利落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沈勇达点了点头,耸耸肩对闫森说道:“自然是回去了,不然难道要留在这儿给大人添麻烦吗?” 随即,沈勇达又看向来到他们身边的燕淮,问道:“你方才可以看到大人和卓木盛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燕淮回想一番,紧接着抬手指向了三人东面说道:“往那边去了。” 闻言,沈勇达又扭头看向了闫森,说道:“你要想追过去的话,就赶快过去,不然我怕大人待会儿就回来了。” 闫森看了沈勇达一眼,又看向燕淮,却见燕淮也没有想要追上去的打算。 这一次,闫森在黑龙军人的面前,露出了一个甚是复杂的表情,他甚至都要开始怀疑,沈勇达和燕淮对陈桥到底是忠心还是不忠心了。 “去不去啊你到底?给句准话。” 眼见闫森好半天没有说话,沈勇达不由催促一句。 这么多年以来,闫森从未想过卓木盛有朝一日会败在他人手中,所以虽然知道陈桥和卓木盛所在的战场会十分危险,却还是忍不住想要跟上去一探究竟。 “我去。”闫森对两人说道。 听到闫森的话,沈勇达也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便与燕淮一道朝着方才黑龙军且战且退的方向追了过去。 当然了,他和燕淮也不会当即便加入战斗。 目送沈勇达和燕淮离开之后,闫森便又朝着方才燕淮所指的方向赶了过去。 离得陈桥和卓木盛所在的地方越近,闫森便越能感受到两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一阵阵威压,待到闫森的视线范围内终于出现了两人的时候,闫森便只觉一阵气血翻涌,几乎下一个瞬间便被吐出来了一口鲜血。 闫森看看地上的血,抬手擦掉嘴边的血迹之后,便觉得胸口的窒闷顿时减轻了不少。 “闫森?” 就在闫森准备再继续往前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进去了闫森的耳中。 闫森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姜生正在看着自己。 “你怎么来了?” 生怕惊动了远处的卓木盛,姜生轻手轻脚挪到了闫森的身边,上下打量闫森一眼。 “吐血了吧?” 看到地上的血之后,姜生笑眯眯问了一句。 闫森僵硬地点了点头。 姜生闻言一个劲儿的叹气,“你不错了,我刚刚可是吐了好几次血才总算撑过来的。”说着,姜生又朝着自己方才的藏身之处指了一下。 顺着姜生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闫森果然就看到那边地上的一滩血迹。 再回头看向姜生的时候,闫森也终于看出来姜生脸色明显比平日里更加苍白一些。 “你怎么会在这儿?” 闫森问了姜生一句。 毕竟先前他跟着卓木盛离开他们大本营的时候,姜生和陶成还都好端端留在那里。 姜生朝着远处的陈桥歪了歪头,说道:“我是跟着陈桥过来的。” “陈桥?他去过那边了?”闫森诧异问道。 姜生点点头,又说道:“没错,我估计陈桥过去其实是想杀卓木盛一个出其不意,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卓木盛这次居然亲自领兵过来了。” “陶成呢?”闫森又问一句。 姜生抬起一只手,在自己的额脖颈处虚划一下,说道:“被陈桥杀了。” 闻言,闫森深深叹了口气,随即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扭头朝着还未分出胜负的陈桥和卓木盛看去。 “怎么不说话了?你还没跟我说你怎么来了呢。”姜生又扯了扯闫森的胳膊,问道。 闫森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陈桥和卓木盛那面,不过却还是回答了姜生的这个问题,“黑龙军和卓木盛的军队已经往大唐和突厥的边境处去了,我想看看卓木盛到底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就追了过来。” 姜生了然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说罢,姜生又一屁股坐在了身边的灌木丛旁,说道:“我刚刚已经看了好一会儿了,除了他们两个的刀撞在一起的火花,其他的基本上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其实不需要姜生说,闫森在看了一会儿之后,就也发现了这个事情。 陈桥和卓木盛的身手都太快了,几乎电光火石之间两人便已经交手了不知多少次。 可即便如此,闫森却还是不愿挪开自己的目光。 眼见闫森看得专注,姜生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坐在一旁静静等待着陈桥和卓木盛的战斗告一段落。 整整半个时辰之后,陈桥和卓木盛终于停了下来。 而他们的周围,所有的花草树木也早已经都脱离了它们扎根的土壤,现场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不错,这世上还没有人能和我打这么长时间。”卓木盛有些气喘地说道:“可惜,你还是不够强大。” 陈桥摸了摸自己手中昆吾刀的刀刃,抬眼看向了卓木盛所在的方向,“是吗?看来你还没有尽兴啊。” 说着,陈桥又深吸一口气,双目直视着卓木盛说道:“那我从现在起可就要使出全力了啊。” 听到陈桥这句话,卓木盛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其实卓木盛刚刚说出口的那句话,已经是在强撑掩面了,从跟陈桥交手的那一瞬间开始,卓木盛就知道,自己绝不是陈桥的对手。 看着卓木盛骤变的表情,陈桥挑眉说道:“怎么?怕了?” 卓木盛不理会陈桥的这句话,再一次提刀朝着陈桥杀了过去。 这一次,陈桥果然使出了全力,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卓木盛便已经惨烈的败下阵来,他他的左肩上,赫然插着属于陈桥的那把昆吾刀。 昆吾刀将卓木盛牢牢钉在地面上,源源不断流出身体的血液,让原本就已经身受重伤的卓木盛,更是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直盯着这面的闫森,自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卓木盛落败的情况,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自主紧握成拳,整张脸也瞬间紧绷了起来。 过去那些年之间,卓木盛对于他们这些系统宿主的掌控不可谓不森严,几乎每一个系统宿主都一直被笼罩在对卓木盛的恐惧之中。 在今天之前,闫森从未想过,真的有人可以打败卓木盛,真的有人能够击垮这只多少年来,一直盘踞在他们头顶的凶猛异常的怪兽。 “闫大哥……” 显然,姜生也终于发现了这样的情况,他不由自主看向闫森,想让闫森告诉自己这究竟是真是假。 可当他转头看向闫森的时候,才发现,闫森现在的情况并不比自己好了多少。 “怎么样?还想打吗?”陈桥信步走到卓木盛身边,低头看向脸色煞白的卓木盛。 卓木盛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败在陈桥的手中。 第1432章 一个废品而已 “看来,你还是没有养成在遇到敌人的时候,首先探查敌人的基因融合率啊。”陈桥“啧啧”两声,一边摇头一边说道,看上去很是遗憾。 听陈桥提起此事,卓木盛才终于回过神来,他眉头一皱,当即便让自己的系统去探查了陈桥的基因融合率。 “百分之两千五百?!” 得到这个答案之后,卓木盛难以置信的看向了陈桥。 陈桥轻笑一声,说道:“怎么?不敢相信?” 卓木盛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喘着粗气,如果方才在刚见到陈桥的时候,卓木盛就让自己的系统探查一番的话,卓木盛一定不会与陈桥发生正面冲突。 可惜,一切都没有如果。 缓了好一会儿神的闫森和姜生也终于恢复了正常,两人先后冲灌木丛中站了起来,而后便一步步朝着陈桥和卓木盛所在的地方走去。 “闫森!姜生!” 看到这再熟悉不过的两个人,卓木盛立刻大喊出声。 “快!杀了陈桥!杀了这个人!” 可一向对他唯命是从的两个人,这个时候却好像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只是自顾自的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等闫森和姜生停在卓木盛身边的时候,陈桥这才开口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听到陈桥这句话,卓木盛又怎能不知自己素来信重的这两个人,早已经背叛了自己。 卓木盛双目赤红的看向闫森和姜生,此时此刻,在他的眼中,这两个人都远比陈桥要更加可恶。 “叛徒!”卓木盛怒骂一声。 “叛徒?” 听到卓木盛的这声怒骂,姜生登时便反唇相讥。 “当初你杀了我爷娘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自己终有一天也会落到跟他们一样的下场?!” “你爷娘?”卓木盛显然早已经忘记了那对死在自己手下的夫妻。 眼见卓木盛这个样子,姜生心中更是火冒三丈,“是啊,我上辈子是个孤儿,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好不容易有了爷娘,可你去将他们杀了!” “你可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投靠你,那是因为我就是想要杀了你替他们报仇!”姜生怒不可遏吼了一声。 听完姜生的话,卓木盛却只是冷笑一声,他忍着肩头传来的钻心剧痛,不屑一顾地对姜生说道:“优柔寡断,果然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听到卓木盛这句话,姜生心中更恨,当即便将一脚踏在了卓木盛的胸口,用力一踩便听到了阵阵骨头碎裂的声音。 原本就已经重伤在身的卓木盛,这下更是伤上加伤,不过他到底还是忍了下来,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当初你对谢元他们痛下杀手的时候,可有想过你也会有今天?” 站在旁边沉默许久的闫森见状,也终于开口,谢元就是当初死在卓木盛手下的,闫森的好友。 “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你居然还记着他们几个人?怎么?你也想给他们报仇?” 卓木盛赤红的眸子又看向了闫森,如果对于其他人,卓木盛始终都心有怀疑的话,对于闫森,他却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分毫。 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作为自己最信任的人,闫森居然也会有背叛自己的一天。 闫森没有回答卓木盛的问题,只是冷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倒在地上,已经算是苟延残喘的男人。 “任何妄图对我不利的人,最终只能是死路一条!”卓木盛嘶哑着嗓子说道:“如果不是他们背叛在先,我何必对他们动手!” 闫森却叹息着摇摇头,“他们会背叛你,是因为你早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首领,这些年来,你变得愈发残忍无道,为了一点基因融合率,不止一次对无辜之人痛下杀手,谢元他们只是无法再忍受你的暴虐了而已。” “暴虐?”卓木盛哼笑两声,“这世道就是这样,在强者面前,那些人不过都只是蝼蚁而已,怎么?你们平时看到地上有蚂蚁的时候,还会抬脚给它们让路不成?” “真是一派胡言。” 听了好一会儿的陈桥终于开口。 “人命岂可与蝼蚁相提并论,如果当真要这么说的话,那你现在岂不也是一只被我踩在脚下的蚂蚁吗?” 说着,陈桥又看了一眼正踩着卓木盛胸口的姜生,当即改口道:“哦不对,你现在应该是姜生脚底的一直蚂蚁。” “你!” 卓木盛怨毒地看向陈桥,如果不是陈桥的话,他现在依旧会是哪个高高在上的首领。 无论是闫森还是姜生,即便他们心中再恨,也只能匍匐在自己的脚下。 “还有安弥。”陈桥再次开口。 “那小兔崽子?”卓木盛对自己的这个儿子似乎十分不屑,“我生他出来,不过是想要得到一个完美的杀人机器,没想到不管是他还是他娘,都那么没用。” 陈桥看向卓木盛的目光又暗了几分,“他们是你的妻子和儿子!” “妻子和儿子?”卓木盛幽幽看向陈桥,嘶哑着说道:“不过就是一个生育工具和一个废品而已,何况,那个废品现在还马上就要死掉了。” 听到卓木盛的这句话,陈桥心中的火气登时便又升起了几分。 可是在看到卓木盛脸上那讥讽的笑容之后,陈桥的心情却又逐渐缓和了下来,他面无表情看向卓木盛。 “安弥可不会死。”陈桥看着卓木盛,一字一字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卓木盛的脸色瞬间发生变化,他目光阴狠地看向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陈桥,恶狠狠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桥轻笑一声,在卓木盛身边蹲下,声音不算高的,缓缓对卓木盛说道:“我早已经给他替换了基因,他现在不仅比以前更加厉害,还一定能够长命百岁,怎么样?是不是很生气?” 说完,陈桥就看到卓木盛的表情和闫森都瞬间发生了变化。 卓木盛从未像现在这样恨过一个人,“陈桥!”卓木盛的声音嘶哑而干涩。 在卓木盛的盛怒之中,陈桥拍拍他的肩膀,声音反而变得轻柔起来地说道:“你安心去死吧,安弥会一直好好活下去的。” 听到这句话,卓木盛的双眸瞬间瞪大,他想过陈桥会剥离他的系统,却没想到陈桥居然会想要直接杀了他。 “你居然不剥离我的系统?”卓木盛难以置信地看向陈桥。 陈桥露出一个笑容,不过这笑容之中却含着许多嘲讽,“你的系统?我还怕它会带坏我的系统呢,还是不了。” “蠢货!你果然是个蠢货啊!” 怔愣片刻之后,卓木盛忽然爆发出了一阵猖狂的大笑。 在这大笑声中,陈桥干脆利落抽出钉在卓木盛左肩的昆吾刀,又重重扎进了他的心脏。 “去死吧,你这个混球。”陈桥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声。 第1433章 一件奇怪的事 在三个人或冰冷或愤恨的目光中,卓木盛感觉自己的声音逐渐变得冰冷僵硬起来,他的视线也变得愈加模糊了起来。 在这一刻,他忽然想到了那个即便拼死,也要保护卓安弥的女人。 “放过安弥吧首领!求你放过安弥吧!” 卓木盛的耳边,再次响起了那女人临死之前的这声呐喊。 耳边的声音很快消失了,卓木盛又艰难的转过头去看向了陈桥,忽然,他嘴角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再次开口,断断续续说道:“陈桥……你以为杀了我……便是最后了吗……” 听到卓木盛的话,陈桥的眉头也住进紧皱了起来。 “你瞧着吧,那些人、那些人总有一天会、会来找你的……”说完这句话之后,卓木盛也终于彻底断了气。 看着卓木盛渐渐没了呼吸,闫森和姜生像是突然被人抽走了身体内所有的气力一般,忍不住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卓木盛的尸体旁边,他们两都压根儿没有听到卓木盛最后的那句话。 眼见两人如此,陈桥也只好暂时将卓木盛说得那两句话抛之脑后,随即又对两人说道:“怎么?吓傻了?” 听到陈桥带着些打趣的这句话,两人才都好像大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瘫坐在地上之后,两人又都连忙站起了身来。 “我还是头一次知道闫大哥也会有这样慌乱的时候。”为了掩盖自己的失态,姜生立刻打趣了闫森一句。 闫森瞥了眼姜生,说道:“你也不遑多让。” 看到两人马上就要开始你来我往的斗嘴,陈桥赶忙出面制止,“好了,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卓木盛的军队现在应该已经到了边境线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好。” 两人一道点头应下。 随即,三人便一同朝着大唐和突厥的边境线上掠去。 一个时辰后,三个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可映入眼帘的便只有卓木盛的那些士兵的尸体。 “难道已经结束了?”姜生不由问了一声。 陈桥没有回答姜生的这个问题,这是抬起头朝着远处看了一眼,之后便又继续朝前掠去。 很快,三人便来到了距离边境线最近的胜州城,看着满地的尸骸,陈桥深吸一口气,发现这些尸体之中并没有黑龙军将士之后,陈桥三人便又继续朝着云州城所在的方向赶去了。 马上靠近云州城的时候,三人便听到了一阵阵喊杀声。 不过,卓木盛的军队在这个时候早已经所剩无几,而早已经做好了埋伏的黑龙军将士,在对付起这些敌军的时候,也更加轻而易举了。 眼见大局已定,陈桥便也没有再上前掺和,径直便朝着黑龙军大营的方向而去了。 三人回到黑龙军大营的时候,留守在黑龙军大营的众人也第一时间便围了上来。 “将军!”齐子枫第一个就冲了过来。 虽然他和王义也就比陈桥再回来两个时辰,可在齐子枫眼中却好像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 看着齐子枫有些忐忑的目光,陈桥到底还是笑了一声,说道:“卓木盛已经死了,等到他的军队也解决之后,我们就能回长安城去了。” 听到陈桥这话,齐子枫和王义的脸上当即也浮现出了笑容,唐元和元媚枝则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她们想过陈桥能够打败卓木盛,却也谁都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跟着陈桥回来的姜生,自然第一眼就看到了已经恢复原貌的元媚枝,他呆愣愣地走到元媚枝面前,不等元媚枝再开口问些什么,便猛地将元媚枝揽入了怀中。 见状,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很快便四散离去了。 姜生虽然没有看到众人的动作,可元媚枝却看到了,她有些羞赧地推了推姜生,轻声说道:“别人都看着呢……” 姜生却不愿松开元媚枝,自元媚枝离开北境到现在,虽然也不过十来天的时间,可姜生却只觉得好像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姐姐,我想你了。”姜生紧紧抱着元媚枝,低声说道。 听到姜生这句话,元媚枝也终于红了眼眶,这些年来,姜生对她的心意和照顾她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 后来,在她被鲁原安毁去容貌之后,姜生甚至也没有嫌弃她,甚至还同她表明了心意,元媚枝如何能够不感动? 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在营地大门口相拥。 往里面走了一段路之后,众人又都情不自禁停下脚步来,回头看了眼姜生和元媚枝,唐元也早已经凑到了闫森身边,此时正紧紧抓着闫森的手。 她虽然羡慕元媚枝,却也知道依照闫森的性子,是决计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的,便也没有再强求什么,只是默默站在闫森的身边。 “真羡慕他们啊……” 齐子枫若有所思的感慨一句。 看到元媚枝和姜生的拥抱,齐子枫自然是难免想起远在长安城的妻子,一时间也是百感交集。 “别急,马上就能回去了。” 陈桥拍拍齐子枫的肩膀说道。 齐子枫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又过了一个时辰,卓木盛的军队全部都被解决掉之后,散落在外的黑龙军也终于都在天色刚刚擦黑的时候赶了回来。 “大人,属下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儿。” 吃过饭之后,众人又聚集在了主帐之中。 落座后,沈勇达对陈桥如此说道。 “奇怪的事儿?”陈桥疑惑看向沈勇达,毕竟再次之前,沈勇达也还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沈勇达点点头,又继续说道:“先前大人不是说过嘛,一旦系统宿主身死,那那个宿主的基因融合也很有可能会一同殒命,可此番那卓木盛死后,他的那些军队居然还能够继续征战。” 听到沈勇达这番话,陈桥也才终于回过神来,是啊,先前系统也跟自己说过,一旦自己身死,那沈勇达他们这些自己的基因融合者就也很又可能会随之一道死去,可今天的这个情况却与系统所说的实在不符。 不止陈桥,其他人在听到沈勇达的这番话之后,也才猛地反应过来。 “老沈说得没错,”今天也与卓木盛军队正面交战过的那色也出声道:“而且卓木盛的这支军队,实力也确实十分强劲,如果不是我们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怕是此战的胜败还不一定是怎么回事呢。” 陈桥毕竟是和卓木盛交过手的,依照卓木盛的实力,他的这支军队即便厉害,也应该不至于会让那色说出这样的话来。 听完那色的话,陈桥又忽然响起,先前齐子枫和王义遇到的那个人。 “齐子枫,你再说说今天早上那个救走张锡知的人是什么情况?”陈桥又扭头看向齐子枫问了一句。 第1434章 互惠互利而已 闻言,齐子枫先是和王义对视一眼,之后才一边回想着一边开口。 “我和王大哥当时刚准备动手,就忽然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冲出来一个,在我们两个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就已经带着张锡知离开,在我们两个再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人和张锡知就都已经没有踪影了。” 闻言,陈桥的眉头也不由紧皱了起来,齐子枫和王义的实力陈桥心里有数,如果那人的实力不是高到一定地步的话,这两个人又怎么会连那人的长相都没有看到? “原以为卓木盛就是我们最后的敌人的,没想到居然还有高人啊。”陈桥失笑一声说道。 听到陈桥这话,众人就算再不明白也终于明白了。 “将军的意思是,还有我们所不知道的敌人,隐藏在我们周围?”那色又问了一句。 陈桥的目光落在那色身上,他点点头,沉声说道:“恐怕是这样的。” 此话一处,其他人的脸色瞬间都发生了变化。 坐在边缘处的闫森和姜生,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也忍不住对视一眼,过去的那些年,他们一直都是听从卓木盛的命令行事,从没想过卓木盛身后还会有什么人。 说到这里,陈桥也总算想起来今日卓木盛死前留下的那句话。 “卓木盛临死前对我说,那些人总有一天会来找我的。”陈桥此话一处,主帐之中登时便陷入了一片沉默。 没有人听不明白这句话字面的意思,却也没有人明白这句话的深意。 “大人……”辛志诚满脸担心地看向了陈桥。 陈桥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看向众人的时候,就见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遇到过多少次棘手的事情了,难不成这次就怕了?”陈桥站起身来,看着众人掷地有声地说道。 听到陈桥这句话,众人的脸色终于又都好转了一些。 “就是!咱们黑龙军一向都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我就不信了!还能有人真是咱们黑龙军的对手!”沈勇达也适时出来鼓舞士气。 陈桥看向沈勇达,他自然知道沈勇达这句话不是信口胡诌,而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必须说的。 沈勇达朝着陈桥点点头,他一向是陈桥最得用的左右手,并非因为他的身手最好,也并非因为他的陈桥脑子最灵光,只是因为他永远知道陈桥想要的是什么。 沈勇达这句话的话音落下之后,众人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也更加缓和了起来。 “无论还有什么人在暗中窥伺我们,只要我们提高警惕,他们就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威胁。”陈桥又说道。 “将军,那我们接下来是班师回朝还是继续留在云州城?”齐子枫开口问了一句。 “当然是班师回朝。”陈桥挑眉说道:“那些缩头乌龟现在还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呢,难不成我们还要因为他们一直死守在这儿吗?” 眼见众人因为自己的这句话,终于彻底放松下来,陈桥也松了一口气。 随即,陈桥的目光又落在了闫森和姜生的身上,“你们两个呢?有什么打算?”陈桥问道。 虽然两人先前都想要各自带着心爱之人隐居,可眼下既然又出现了新的威胁,他们也自然不会心爱之人至于任何险境之中。 “去长安城。”闫森说道。 无论那些窥伺着黑龙军的人到底会不会对他们出手,去长安城都是现在最稳妥的一个法子。 “哦?”陈桥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闫森的表情却没有陈桥的这个挑眉而发生什么变化,依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不过他却也没有再找什么其他的借口,只是如实说道:“安全起见。” 听到闫森这句话,陈桥笑了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 唐元先前也没想到闫森竟然会决定去长安城,刚刚听到闫森说出去长安城之后,也诧异地看向了闫森,不过在听到闫森接下来的话之后,唐元也明白了闫森的用意。 对于现在他们的来说,去哪里其实并不十分重要,最重要的是能够好好活下去。 在闫森说完之后,姜生也立刻开口说道:“我们也去长安城。” 元媚枝同样也很是惊讶的看向了姜生,她没有想到姜生也会做出和闫森一样的决定。 陈桥轻笑一声,目光又落在了姜生的身上。 “你也是为了安全起见?”陈桥问道。 姜生撇撇嘴点了点头,虽然不愿意承认,可现在元媚枝已经是陈桥的基因融合者,如果这个时候他们两个落了单的话,那些人很有可能会先找上他们两个人。 虽然现在元媚枝的基因融合率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一千,但姜生也还是不能确保他们两个能够安全无虞。 既然不能保证安全,那何苦还非要去其他地方? “明智的选择。”陈桥说道。 姜生闻言,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哼了一声便又扭头去和元媚枝小声说话了。 “先前云州城这五个城镇的人,明日便去将这些城镇的百姓接回来吧,等百姓们回来之后,咱们就回京。”陈桥又道。 “是!” 众人齐声应下。 又说了一些话之后,陈桥便让众人先行回去歇着了。 到最后,主帐之中除去陈桥之外,便还剩下了闫森、唐元和姜生、元媚枝。 陈桥有些意外地看向这四人,开口问了一句,“怎么不回去歇着?” “姜生有话想对将军说。”元媚枝最先开口说道。 陈桥了然的点点头,随即便又看向了姜生,问道:“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姜生原本是想要等闫森先开口,可没想到元媚枝会先一步说出来,果然是成了基因融合者啊。 姜生不得不在心中感叹这样一句。 “这次我之所以能够报仇成功,还离开了北境,都要多亏你。”姜生有些别扭地对陈桥说道。 他虽然知道这次如果不是恰逢黑龙军过来的话,他和元媚枝很有可能终其一生都没办法报仇,更遑论是离开那个地方。 陈桥笑着摆摆手,说道:“互惠互利的事情,更何况,如果不是你主动来找我的话,我也不会得到一个像元媚枝这样强大的基因融合者。” 闻言,姜生的眉梢不由挑了挑,听着别的男人对自己的女人说出“得到”这两个字,还真是很难习惯啊。 不过鉴于陈桥说的这句话也没什么毛病,姜生便也没有再反驳些什么。 在姜生与陈桥说完话之后,闫森才又开口说道:“我与姜生要说的话没什么不同,无论如何,我都要感谢你。” 陈桥的目光又落在了闫森的身上。 在看到闫森依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之后,陈桥也忍不住想要打趣闫森一句,“既然这么感谢我,不如你也来做我的基因融合者,我想,如果你成了我的基因融合者,应该就会成为最强大的那个了。” 第1435章 你没有对不起我 听闻此言,闫森不由看了眼陈桥,他不知道陈桥这句话到底实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不过他却多多少少还是动了一些心思。 早在他刚刚抵达黑龙军大营的时候,他就已经让让他的系统探查了一番这座营地,只不过让他遗憾的是,这个营地中的绝大部分人都比他的基因融合率要高。 “怎么?真的动心了?” 陈桥先前不过是开了个玩笑,可没想到闫森竟然好像真的有此打算。 闫森没有说话,可一时间这大帐中剩下的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闫森的身上。 沉默半晌之后,闫森忽然看向了元媚枝,犹豫片刻之后才开口问道:“你的基因融合率现在是多少?” 元媚枝也没想到闫森会突然问向自己,回过神之后却也没有立刻回答闫森,而只是又看向了陈桥。 察觉到元媚枝的视线,陈桥笑了一声,说道:“元媚枝的基因融合率,现在是百分之一千五百。” 听到陈桥的这个回答,不止是闫森,就连姜生和唐元的脸上都出现了惊诧的表情。 他们都没有想到,身为基因融合者,元媚枝的基因融合率居然都已经远远超过他们这三个系统宿主。 看到三人惊讶的表情,陈桥又笑了一声,说道:“元媚枝本身就是系统宿主,所以在进行基因融合的时候,就远比一般人要更加有利。” 话说到这里,闫森心中自然也就有了决断。 “我愿意当你的基因融合者。”闫森对陈桥说道。 如果只凭他自己的话,恐怕这辈子最多也只能达到百分之一千,毕竟他只有一个人,而陈桥却还有不计其数的基因融合者。 陈桥挑眉看向闫森,说道:“当真?你该知道,一旦你成了基因融合者,可以说是从此之后,我的意愿对于你来说,会成为最重要的,甚至比你自己、比唐元都更加重要,你能够接受吗?” 听到陈桥的话,闫森又再次沉默了下来,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面临着未知的危险的时候,唐元的安全对于他来说才是最重要。 “我想清楚了。” 有过了一会儿之后,闫森再次看向了陈桥,而这一次,他的表情也比先前变得更加严肃了起来。 陈桥轻叹一口气,微笑着点了点头,“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了,那我也就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 “等等!” 就在陈桥刚要剥离闫森的系统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唐元却突然开了口。 随即,帐中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落在了唐元的身上。 唐元看了眼其他人,紧接着便一把抓住闫森的手,拉着闫森跑出了主帐。 见状,陈桥倒也没有计较什么,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其实从闫森说出要做自己的基因融合者的时候,陈桥就知道了闫森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陈将军,我也想好了,我要做你的基因融合者。” 就在唐元刚拉着闫森出去的时候,沉默许久的姜生也终于开了口。 元媚枝也没有想到姜生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登时便又看向了姜生,双眸之中尽是难以置信。 “我倒没有想到,你们这些人居然一个个都这么主动啊。”陈桥失笑一声说道。 虽然,早在姜生主动现身黑龙军大营,说要和陈桥联手的时候,陈桥就已经想过要让姜生做自己的基因融合者,不过先前他也不清楚姜生的想法,所以也就没有草率的说出来。 所以在方才闫森说出口的时候,陈桥免不了还是有些惊讶的,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时候,姜生居然也会随之说出这样的话来。 姜生又看了眼元媚枝,说道:“既然姐姐已经是你的基因融合者,如果我不是的,只怕以后我们两个在某些事情上面会因为这个出现争执,我不想这样,所以索性找一个能够一劳永逸的法子。” 只有两个人全部变成基因融合者,他们今后才不会因为陈桥和黑龙军的事情而发生矛盾。 可以说,姜生和闫森虽然都做出了这个决定,但两人的根本目的还是不大一样的。 陈桥耸耸肩,其实对于他们两个人的理由,陈桥是不甚关心的,毕竟只要结果一致,那原因和理由根本就无足轻重。 “好。”陈桥答应了下来。 对于陈桥已经答应的事情,元媚枝自然不会再出言反对,更加不会将姜生拉出去,她心中甚至一时间有些暗暗高兴。 “我已经准备好了,开始吧。”姜生又说道。 陈桥挑眉看向姜生,“这个过程是非常痛苦的,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姜生点点头,说道:“既然姐姐能够承受,那我就也能。” 闻言,陈桥不由笑了一声,说道:“元媚枝当初在剥离系统之后,可是和昏迷了整整三天呢,你真的可以忍受?” 姜生一愣,他先前只是看到元媚枝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却没有想到元媚枝在这过程之中到底承受了些什么,而在两人重逢之后,元媚枝也并未向姜生提起自己先前剥离系统时候发生的事情。 “姐姐,你……”姜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反倒是元媚枝笑着摸了摸姜生的头发,说道:“我会晕倒,是因为先前的伤还没有好,况且我在来黑龙军大营的路上,还被张锡知追杀了好一阵,自然是会体力不支,你不必太过担心。” 听到元媚枝这话,姜生看上去却依旧是一副愁眉紧锁的样子,心中的愧疚终于又后知后觉的蔓延开来。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元媚枝自然知道姜生在想什么,“张锡知的事情不是你的错,我们谁都不可能实现预测到他会想要杀了我。” 闻言,姜生重重叹了口气,“对不起,姐姐,我还是没能照顾好你。” 眼见姜生还是一副失落的模样,元媚枝抬起双手捧住姜生的脸颊,轻声说道:“说什么傻话呢?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 眼见两人逐渐你侬我侬,陈桥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两位,你们还记得这里还有一个我吗?” 陈桥的出身,适时打断了两个人的浓情蜜意。 这才想起来陈桥还在帐中的元媚枝,也终于忍不住红了脸颊。 “现在我可以说话了吗?”在看到两人都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之后,陈桥才又调侃意味十足的问了一句。 元媚枝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陈桥又笑了一声。 “陈将军,麻烦你了。”姜生对陈桥说道。 陈桥耸着肩点点头,“那你可要撑住,别回头再晕上个五六天,就真的很没面子了。”陈桥说道。 姜生撇撇嘴角,笑容有些僵硬的说道:“放心吧,我不会的。” 在姜生话音刚一落下的时候,一阵瞬间蔓延至他四肢百骸的剧痛便侵袭了他。 第1436章 我不喜欢骗人 在经受过基因提取和融合之后,姜生本以为自己已经能够非常轻松的应对系统剥离的痛苦,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系统剥离要远比基因融合更加痛苦一百倍。 逐渐的,随着系统一点一点被剥离,姜生的身体也慢慢出现了痉挛的情况,层层冷汗也将他逐渐包裹了起来,可他却仍旧坚持坐在原本的座位上。 元媚枝就坐在姜生的身边,可她现在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助姜生,才能减缓他的痛苦。 所幸,系统剥离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姜生的系统便已经彻底被剥离掉了。 “怎么样?”陈桥看着脸色煞白,神情十分恍惚的姜生问了一句。 此时的姜生,却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有阵阵耳鸣充满了他的耳朵。 眼见姜生这个样子,陈桥就知道今天铁定是不能再进行基因融合了,便吩咐元媚枝将姜生先送回去他们的营帐。 “先回去好好睡一晚吧,余下的事情明天再继续。”陈桥对元媚枝说道。 “是。” 元媚枝应了一声,随即便扶着姜生走了出去。 就在元媚枝撩开营帐的帘子才刚走出去几步,就恰巧遇到了正准备进去主帐的闫森和唐元,元媚枝甚至还看到了唐元有些发红的眼角。 “他这是……”闫森不由问了一句。 元媚枝弯弯嘴角,说道:“将军刚刚给姜生剥离系统了。” 他有些意外的看了眼姜生,随即也只是笑了一声,说道:“还真是妇唱夫随啊你们两个。” 元媚枝还是头一次见到闫森开玩笑,当即也忍不住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之后才笑着摇摇头,说道:“我还真没想到,你居然也会有说出这种话的一天。” 似乎从卓木盛死后开始,闫森整个人就愈发放松下来,原先那些包裹着他的凌冽也好像正在逐渐散去。 比起原先,闫森好像在今天一天之内,就软和了不少。 目送元媚枝扶着姜生离开之后,唐元又胆战心惊地看向了闫森,“闫大哥,姜生那样子看起来好像快要死了一样啊。” 虽然已经亲眼见识过元媚枝剥离系统之后的样子,可唐元却一直元媚枝撑不住晕过去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但是今天看到姜生这个样子,才刚刚被闫森劝好的唐元,就又忍不住想要阻止闫森的这个决定。 “没事的。”闫森拍拍唐元的肩膀,而后便拉着唐元的手走进了主帐。 听到门口的动静,陈桥扭头看去,就见闫森和唐元正手拉手走了进来。 见状,陈桥忍不住撇撇嘴,说道:“好像谁没个老婆似的,老子可还有两个呢!两个!”显然,对于闫森和唐元还有方才姜生和元媚枝的行为,陈桥非常不满意。 当然了,陈桥这话也多是开玩笑,所以闫森和唐元也没有当真。 “我准备好了。”闫森对陈桥说道。 陈桥看看闫森,又扭头看了眼明显也还不太安心的唐元,笑着问了闫森一句,“真的准备好了?怎么我瞧着唐元好像随时都要昏过去了一样?” 闻言,闫森又扭头看向了唐元,随即才笑着说道:“她就是太过紧张了,你不必在意,开始吧。” “好吧。”陈桥点点头,之后便让系统开始剥离闫森的系统。 紧接着,闫森便也被一阵蔓延至四肢百骸地剧痛袭击了,不过闫森看上去显然要比姜生更加能忍一些,脸色也比姜生也好上不少。 在此期间,唐元的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看着闫森,丝毫不愿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哟?他可比姜生能忍得多啊,居然连冷汗都没有出?”陈桥有些有些惊讶的摸着下巴靠近了闫森了一些。 唐元自然也听到了陈桥这句话,可她现在却实在没什么心情去和陈桥聊天,只是依旧紧抿着嘴唇看着闫森。 又是一盏茶的时间后,闫森的系统也终于被彻底剥离了下来。 在此期间,唐元也一直拉着闫森的手没有松开,两个人的掌心都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呼……” 察觉到身体中的剧痛正在如潮水一般退去之后,闫森便知道,系统剥离已经结束了。 “融合吧。” 等彻底缓过神来之后,闫森便又立刻对陈桥说道。 陈桥也没想到闫森居然这么能忍,不过他却再清楚不过,如果现在就给闫森进行基因融合的话,只怕闫森的身体会撑不下去。 “先回去睡一觉,好好养精蓄锐一番,我明天给你和姜生一道进行基因融合。”陈桥对闫森说道。 闫森狐疑地看了眼陈桥,忽然问道:“你真的会给我们两个进行基因融合吧?” 听到闫森这句话,陈桥不由失笑出声,“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骗人,你怎么能不相信我的?” 闻言,闫森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再说了,就算我决定言而无信,你现在才问我,是不是有点儿晚了?” 说着,陈桥又上下打量了闫森一眼。 听到这话,陈桥忍不住愣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系统也已经被陈桥给剥离了。 想到这里,闫森的表情也不由僵了一下,随即便觉得自己很有可能有些莽撞了。 眼见闫森的表情越发认真起来,陈桥不由失笑一声,又赶忙对唐元说道:“你快些把他扶回去歇着吧,不然他待会儿就要真的以为我只是在贪图他的系统了。” 听到陈桥的话,唐元也觉得他说得甚是有理,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连忙扶着已经虚弱不少的闫森离开了。 目送两人离开后,陈桥才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趁着现在四下无人的时候,陈桥又重新进入了自己的潜意识之中。 还是那个河畔,陈桥看到了三团小一些的白光正环绕在自己的系统周围。 看起来,这三团白光之中,有一团是明显要比其他两团更加洁净白皙一些的。 “这是闫森的系统。” 似乎是注意到了陈桥的目光,系统开口对陈桥解释了一句。 陈桥了然的点点头,他想到了。 “要进行吞噬吗?”系统又问一句。 陈桥显然还在犹豫,当即也没有给系统一个准话。 “如果长时间不进行融合的话,这些系统时间长了也会变得越来越虚弱,直至消散。”系统又对陈桥说道。 这倒是陈桥没有想到的,他还以为这些系统也和先前提取的基因一样,只要自己不进行融合,就能一直留在这里。 显然,陈桥的这个以为是错地。 “那就吞噬吧。”陈桥对系统说道。 他想来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更何况他先前没有让系统吞噬这些系统,是因为他以为卓木盛就是最后一个敌人,可现在他却知道了,他的敌人其实远不止卓木盛一个,那现在,他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提高自己的实力了。 “是。”系统应下。 第1437章 还不相信啊 随后,陈桥就看到那三团小一些的光芒,逐渐被自己地系统包裹、蚕食,很快便和自己的系统融为一体了。 陈桥就这样静静看着,知道自己的系统将那三团光芒全部吞噬。 “我的基因融合率现在是多少了?”陈桥问道。 系统安静片刻,过了一会儿才回答了陈桥的问题,“恭喜宿主,宿主的基因融合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三千五。” “三千五?” 陈桥也是没有想到,这三个人的系统,就让自己的基因融合率硬生生提高了百分之一千。 “提高了这么多?”陈桥到底还是问了一句。 “闫森的系统,有三分之二以上都可用。”系统对陈桥说道。 百分之八百的三分之二,那岂不是就是有将近百分之六百? “闫森的系统融合了百分之六百一十。”系统说道。 如此看来,元媚枝和姜生的系统可用的确实不算太多,均摊下来的话,两个基因融合率都有百分之六百的人,可用的系统也不过只有三分之一罢了。 不过无论怎么说,现在陈桥的基因融合率已经让他十分满意了。 从自己的识海出来之后,陈桥便也离开主帐回到自己的大帐之中睡下了。 隔天一早,陈桥才刚刚睁开眼睛,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阵说话的声音。 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听了一会儿,陈桥才听出来,等在外面的人正是闫森和姜生,看来这两个人应该是彻底恢复精气神了。 起身洗漱之后,陈桥便走出大帐,顺势将帐帘撩了起来。 初晨的阳光很是明媚,陈桥眯着眼睛打量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看到两人确实都回府了精气神之后,才笑着打趣一句,“看来是都休息好了。” 闫森表情严肃地看着陈桥,说道:“进行基因融和吧。” 陈桥无奈笑着摇摇头,又道:“融合了这么多次,我还真没见过比你着急的人啊。” 不过闫森可不会因为陈桥说得这些话,就让陈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依旧一脸坦然地站在陈桥面前。 一旁的姜生见状,也揉了揉自己自从失去系统之后,就怎么着都不舒服的肩膀,说道:“没有系统的时间真是寸步难行啊,要是再不给我俩融合,只怕我们两个就真的要哭了。” 对比起闫森的直来直去,姜生就要委婉多了。 闻言,陈桥也没有再继续调侃些什么,只是让两人先去吃饭,等吃过早饭之后再去主帐找他便是。 目送不情不愿的两人离开之后,陈桥便也抻了个懒腰,往主帐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在此之前,沈勇达一众人也已经前往其他城镇,接这五个城镇的百姓回来了。 草草吃过早饭,闫森和姜生便又马不停蹄赶到了主帐,不过等他们两人进去后,就看到陈桥正坐在主位上优哉游哉吃着不知谁端来的早饭。 “你既然也要吃,刚刚怎么不一起去?”闫森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陈桥耸耸肩,“既然有人端,我干嘛要自己跑过去?” 听到陈桥这话,两人皆是无奈翻了个小小的白眼。 “都准备好了吗?”等自己也吃完早饭之后,陈桥才又问了两人一句。 闫森和姜生分别点点头。 “那我就要开始了啊。”陈桥又说道。 闻言,闫森和姜生立刻紧绷神经,准备好了虽是会袭来地剧痛。 看到两人这副样子,陈桥也没有多说什么,心中暗笑着便让系统给面前的两个人进行基因融合了。 “叮——基因融合已完成。”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之后,系统的声音在陈桥的脑海之中响起。 听到系统的这道声音,陈桥便又对两人说道:“好了,已经结束了。” 原本以为会有剧痛袭来,可两人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居然会就这么无痛无痒的结束。 “怎么?还不相信啊?” 看着两人脸上明显还有怀疑的表情,陈桥哭笑不得说道:“我现在给人进行基因融合,已经不会再让被融合的人感到痛苦了。” “为什么?”闫森看起来有些茫然地问了一句。 陈桥笑笑,说道:“自然是因为我的系统等级已经身升高,所以这些方面都已经有所改良了啊。” 原来如此。 两人闻言,都先后抬起自己的双手看了看。 “另外再告诉你们一件事情,昨天我把你、姜生还有元媚枝的系统吞噬后,我的基因融合率已经达到百分之三千五了。”陈桥看着闫森说道。 “百分之三千五?!” 不得不说,这个数据确实是达到了让闫森和姜生目瞪口呆的地步。 “那、那我们两个呢?”姜生吞了口口水问了一句。 陈桥笑眯眯看着两人,说道:“你们两个还有元媚枝和许鞍山,现在的基因融合率都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一千七百。” “百、百分之多少?!” 姜生惊呼一声。 陈桥哭笑不得看向姜生,再次说道:“百分之一千七百。” “天呐……” 姜生现在只觉得自己有些晕头转向,他先前决定要做陈桥的基因融合者,单纯只是因为元媚枝的缘故,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基因融合率居然能达到这么高。 “哦……” 正戳着下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陈桥,突然又再次出声。 “闫森的基因融合率有一千八白了。” “什么?!”姜生再次惊呼,并且同时用十分艳羡的目光看向了闫森。 陈桥也似笑非笑的看向了闫森,说道:“看了提取基因进行融合的次数越多,现在的基因融合率就会越高啊。” 这也就是闫森为何会比其他三个人的基因融额率要高的原因了。 “你的基因融合率,现在是我的一半还多啊。”陈桥“啧啧”两声说道。 闫森没有多说什么,不过他的脸上却也显而易见的表现出了高兴。 “得了,现在已经融合完了,你们两个出去试试身手吧。”陈桥对两人说道。 “你呢?”闫森开口问道。 陈桥笑笑,指了指放在一旁的一张躺椅,说道:“我要出去晒太阳。” 又过了几天,等五座城镇的百姓全都迁回来安顿好之后,黑龙军也终于准备整装待发了。 虽然跟着黑龙军出来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不过贺知却一直都老老实实待在黑龙军大营之中,每天除了一日三餐的时候,基本上都不怎么露面。 “我都快要忘了你也在了。” 回去的路上,陈桥看到骑着马,跟在自己身后的贺知,笑着说了一句。 贺知有些局促攥紧缰绳,看了眼周围那些每一个都比自己厉害太多的人,叹了口气低下头去,“陈将军,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陈桥也没想到贺知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不由让黑虎走得慢一些,靠近到了贺知的身边,问道:“为什么会这样问?” 第1438章 将军回来了 贺知看了眼陈桥,又飞快底下头去,说道:“因为这次出门,我也没帮上你什么忙。” 闻言,陈桥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才笑出声来,紧接着便又问道:“你想帮我什么忙?” 贺知也没想到陈桥会这么问,他先前虽然说了那样一番话,却也没有想好自己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事情。 于是,在陈桥的这身问之后,贺知也不由沉默了下来。 “你在黑龙军大营,其实就已经帮了我大忙了,如果不是你的话,卓木盛那边的人也不会轻易就相信徐华还没死,也不会轻易就决定要来突袭黑龙军大营。” “真的吗?” 陈桥所说的这个功劳实在太大了,贺知一时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看到贺知满脸的茫然,陈桥便索性领着贺知去了黑龙军末尾的两辆囚车旁边,囚车里正是已经被陈桥剥离了基因的霍全和雷华喜。 “喂。”陈桥敲了敲关押着雷华喜的那间囚车,问道:“你当初来黑龙军大营,是不是为了要杀徐华?” 自从被剥离系统之后,他整个人都萎靡了下来,此时听到陈桥的声音,囚车里的雷华喜恹恹地抬头看向囚车外面的陈桥。 “当初首领以为徐华还活着,让我来杀徐华。”雷华喜说道。 听到雷华喜这句话,陈桥又扭头看向贺知,“听到了吗?他们就是来杀徐华的,至于他们为什么会以为徐华还活着,就是因为你也是一个系统宿主,当他们探查到黑龙军大营之中有两个系统宿主之后,他们就理所当然以为除了我之外的另外一个人,就是徐华了。” 陈桥这一番话之后,贺知才送算明白了过来。 “这么说,我确实帮了你的忙?”贺知原本阴云密布的脸上也总算出现了一丝阳光。 陈桥笃定的点点头,笑着说道:“当然,你帮了我的大忙。” 听着两人的对话,雷华喜又瞥了两人一眼,随即便又重新开始闭目养神,也没有再去仔细听囚车外面的两个人在说些什么。 这一路的返程,整个黑龙军浩浩荡荡走了两个月,等到他们终于回到长安城的时候,恰巧遇到了长安城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 秋雨淅淅沥沥从空中落下来,长安城的街道上也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秋雨而空无一人了,偶尔有百姓出现,也只是穿着蓑衣匆匆跑过。 城中的不算平坦的青石板上,大大小小汇聚成了一滩一滩的水洼。 骑着黑虎回到黑龙军营地之后,陈桥便换了一匹马,与沈勇达等人一道快马加鞭朝着城中将军府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哒哒的马蹄声在只剩雨声的长安城街道上响起。 长安城的百姓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如此匆忙而杂乱的马蹄声,不过当他们从家中走出来看上街道两侧的时候,马蹄声也早已经远去了。 “是什么人?” 一户人家里面的男人不由自言自语了一句。 “是不是陈将军回来了?”听到男人这句疑问的邻居猛地睁大眼睛说道。 一年前,陈桥率领黑龙军离开的事情他们是知道的,而且从陈桥离开之后,长安城中的布防就有森严了不少,可一个月前,长安城中的布防又重新松懈了下来。 从那时候起,长安城中便一直都有百姓在猜测,说是陈桥要回来了。 “陈将军?”男人表示怀疑的看了邻居一眼,视线又飘向了马蹄声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道:“真的吗?” 眼见男人不大相信自己,邻居挥了挥手,“你不信就算了。”说完这句话,邻居便也重新回到自己院子里,顺势还“嘭”地一声关上的院门。 男人依旧一副狐疑的样子,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挠着后脑勺回去了自家院子里面。 几匹快马很快便停在了将军府门外,缰绳一勒,马匹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一双前蹄也顺势高高跃起。 听到外面的动静,原本因为下雨而关上的大门,终于又被人从里面拉开了一条缝。 “将军!” 开门的仆从惊呼一声,随即便大力将两扇大门都彻底打开了。 陈桥一身戎装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大步流星走进了将军府中,沈勇达等人则全部跟在陈桥的身后。 “去吧。” 最后,王义拍了下自己骑着的那匹马地屁股说出两个字,随后,几匹马便又浩浩荡荡跑出了城中。 这一去,自然又惹得不少百姓走出家门,站在街道两侧驻足观望了很久。 “瞧我说什么来着?一定是陈将军回来了!”方才那个邻居看到男人也再次走出来,不免养着下巴说了一句。 男人看了眼邻居一眼,他虽然也还是不想听信邻居的话,可眼下既然事实已经摆在他的面前,他就不能不信了。 “难道真的是陈将军回来了?那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男人越说越激动,随后便又转身回了院子。 邻居也没想到男人居然丝毫不理会自己,直接就回了家,登时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了!” 此时的将军府,确实一扫先前的沉寂,在陈桥踏入府门的那一瞬间,便彻底热闹了起来。 听到仆从的喊声,吴管家最先跑了出去,在看到陈桥确实已经进了门之后,吴管家喜气洋洋一路小跑到了陈桥的身边。 “将军可算回来了!” 吴管家说着,便领着陈桥往正厅走去。 另一面,听到消息的李丽质也立刻便带着孩子们往正厅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不过李丽质和孩子们到底身处内宅,即便走得再快,也还是没有就住在前院的李泰快,所以陈桥回到将军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李丽质,反而是李泰了。 “哟,回来了?”李泰走进正厅,抱臂靠在门框上看向了陈桥。 听到声音,陈桥回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李泰正站在门口遥遥望着自己。 陈桥笑了一声,用暖烘烘的帕子擦过手之后,便对李泰说道:“你来得也太快了些吧?你可别告诉我你这段时间都一直住在将军府啊。” 闻言,李泰也笑了一声,随即便走上前来,“不错,看起来也没受伤。” 陈桥笑容愈胜,说道:“我怎么会受伤?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李泰点点头,一本正经说道:“确实,以你现在的能力,只怕这世上能伤到你的人怕是还没出生呢。” 陈桥摇摇头,刚要示意李泰入座,就听到门口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看到陈桥期待的表情,李泰也没再多说什么,自顾自就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顺势还端起早已经在桌上摆好的茶杯抿了一口。 “阿爷!” 门帘被人撩起,熙丫头第一个便跑了进来,连蹦带跳地冲到了陈桥面前。 第1439章 我杀了他父亲 前前后后算起来,陈桥离开长安城也不过才一年的功夫,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长子长女居然已经又长高了不少。 “长高了啊。”陈桥摸摸熙丫头的头发,一脸慈爱的说道。 “阿爷走了这么久,可有给熙儿带回来什么礼物吗?”熙丫头抱着陈桥的胳膊说道。 陈桥笑着捏了捏熙丫头的鼻尖,“你这丫头,刚一见面也不知道关心关心你阿爷,开口就要礼物!” “你这丫头,说了让你要先哄得你阿爷开心了才能要礼物,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李丽质的声音随后响起。 听到李丽质的声音,陈桥的目光又立刻从熙丫头的身上挪到了还没有被人撩开的门帘那里,若非熙丫头正缠着他,只怕陈桥早已经走上前去了。 “桥郎总算回来了。” 不过,李丽质却也没有让陈桥等太久,话音刚落便已经撩开帘子走了进来。 陈桥看向李丽质,却发现李丽质的脸上隐隐流漏出些许疲惫,不过却还是被妆容很好的掩盖住了。 “这一年来,辛苦你了。”陈桥走上前,握住李丽质的手说道。 李丽质仰头看向陈桥,笑容满面说道:“身子虽然有些累,可心里却不累。” 陈桥知道李丽质说得是实话,可眼见李丽追这疲倦的样子,陈桥还是免不了有些心疼。 “阿爷。” 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陈桥又抬头朝着门口看去,就见印月抱着轩哥儿走了进来,怜月就跟在她的身后。 而在陈桥离开长安城之前,还说不大清楚话的轩哥儿,现在已经能口齿清楚的喊出“阿爷”这两个字了。 “印月怜月这一年来也辛苦了。”李丽质也扭头朝着印月怜月看去。 印月怜月不像李丽质一般,进门之后也是先给陈桥行了礼,之后才与陈桥说话。 “将军回来了。” 许是因为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面,这次陈桥更是离开了整整一年,印月怜月看上去对陈桥倒是也更加恭敬了,只不过还是和先前一样,看上去就少了自己缝亲昵。 陈桥从印月手中接过轩哥儿,伸手戳了戳这胖小子肉嘟嘟的脸蛋,笑着说道:“轩哥儿长得很好,辛苦你们两个了。” 印月怜月连忙摆手摇头,说道:“还是夫人一直顾着我们,说辛苦还是夫人要更加辛苦一些。” 李丽质对于印月怜月的这个反应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一时间甚至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不过,对于印月怜月的这个反应,陈桥却是乐见其成的。 “属下见过夫人。” 等陈桥和李丽质说够话了之后,沈勇达等人才终于有时间开口向李丽质行礼。 李丽质也是被众人这突然铿锵有力的声音下了一条,反应过来之后才连忙摆摆手,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先前不是说了不必行礼嘛……” “夫人,不知兕子现在身在何处啊?”齐子枫第一个向前问道。 回来的一个多月,齐子枫简直无时无刻不想一眨眼就飞回长安城,去到晋阳的身边,守着自己的妻儿。 李丽质看了眼虽然已经离开一年,可眼中还是闪着狡黠光芒的齐子枫,说道:“兕子生下孩子之后,就回了公主府。” 齐子枫忙不迭点点头,又嗫嚅着对陈桥说道:“将军,那我就先回去了啊。” 陈桥笑着应下来,“好,快去回去吧,不然只怕这将军府的墙都要被你盯出两个洞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齐子枫便一阵风似的又跑了出去。 吴管家本来还想给他撑把伞,可齐子枫现在哪里还顾得上打伞,一路跑得飞快,等吴管家备好伞的时候,哪里还能看到齐子枫的身影。 又跟众人寒暄半晌之后,陈桥便陪着李丽质回了李丽质的小院,沈勇达等人也各自去见自己的妻小了。 外面的雨依旧淅淅沥沥下着,屋子里也因为这场秋雨而冷了不少,李丽质走到窗边,推开一扇窗户,院子里的芭蕉宽大的叶子便映入两人的眼帘。 “这次出去,一切都顺利吧?”李丽质回头看向陈桥问道。 陈桥走上前去将李丽质拉了回来,又拿出一个小手炉塞进李丽质怀中后,“外头冷,便站在窗户边上吹风。” 将李丽质拉回来之后又才说道:“本以为此去要两三年才能回来,没想到只短短一年就能回来,你说顺利不顺利?” 李丽质看了眼手中的手炉,眉眼之中尽是笑意地看向了陈桥,“居然才一年吗?我以为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呢。” 说着,李丽质又不由笑了一声,“我方才还在疑惑呢,怎么都好几年了,你却一点变化都没有。” 听到李丽质这句话,陈桥也不由笑出了声来。 “果然是一日不见如何三秋,我们这整整一年没见,在夫人那里便是好几百个秋了。”陈桥说道。 李丽质斜睨陈桥一眼,“怎么也不送封信回来,要是早知道你回来,我今日就也不会让下人把门关上了。” 陈桥走上前去,将李丽质拥入怀中,“我给陛下去了一封信,本以为他会告诉你,谁知他竟然还瞒着你,看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了。” 李丽质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对了,安弥呢?”陈桥想起刚刚在正厅的时候,并没有在孩子之中看到卓安弥,不由问了一句。 “为善觉得跟安弥甚是投缘,上次之后便将安弥留在了宫里,我本打算明日去接安弥的,谁承想你今日就回来了。”李丽质说道。 说起卓安弥的时候,李丽质敏感的发现陈桥的神色变得落寞了一些。 “桥郎,出了什么事?”李丽质一手抱着手炉,一手抚上陈桥还带着些寒气的脸颊。 陈桥捉住李丽质的手,包裹在掌心,“我亲手杀了卓木盛,你说,安弥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与我生出隔阂?” 无论卓木盛当年如何曾如何对待卓安弥和他的娘亲,卓木盛也终究是卓安弥的父亲,这一点,是任何人都无论如何改变的。 听到陈桥这句话,李丽质也不由叹了口气,不过她的表情却不像陈桥那般严肃,“先前我已经问过安弥,他说,对他来说,现在你才是他的阿爷。” 闻言,陈桥不由叹了口气,“安弥这个孩子,着实是可怜得很啊。” 李丽质点点头,又问了一句,“那当初安弥的母亲是怎么回事?” 陈桥的脸色随着李丽质的这个问题又阴沉了下来,“卓安弥的母亲,是死在卓木盛手上的。” “天呐……”李丽质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桥。 看着李丽质脸上浮现出来的悲伤表情,陈桥又说道:“好了,现在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也不要再多想了。” 李丽质抬头望向陈桥,看到陈桥眼中的关切之后,缓缓点了下头,“好,不想了。” 第1440章 被身份拖累了 第二天一早,长安城中的百姓也终于再一次见到了进城来采买东西的黑龙军将士的身影,也直到这个时候,百姓们才终于确信,陈桥和黑龙军是真的回来了。 一夜好眠的陈桥,起身之后已经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 原以为昨天那场雨会下上好几天,却不想今天一早起来便看到了灿烂的阳光,收拾妥当之后,陈桥便陪着李丽质一道入宫去了。 宫门外的守卫远远就看到了将军府的马车,原以为来人只有李丽质一个,可当陈桥也从马车上出现之后,守卫们也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陈将军回来了!”一个守卫忍不住说了一句。 陈桥笑着扭头看向那个守卫,点点头说道:“是,昨天回来的。” 和守卫们说了两句话之后,陈桥便与李丽质一道进了宫门。 一路上,都有不少宫人朝着陈桥投来惊喜的目光,见到这样的情形,陈桥也不由向李丽质打趣一句。 “看来不止夫人觉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大家伙儿对我都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说着,陈桥又笑眯眯看向李丽质。 李丽质好笑的看一眼陈桥,“没个正形。” 等两人到了太极殿的时候,恰巧李治正与卓安弥一道走了过来。 “义父!” 卓安弥远远就看到了陈桥和李丽质,当即也顾不得李治,一边喊着便一边朝着陈桥跑了过来了。 好好将养了这一年,卓安弥的身板也终于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再那么瘦骨嶙峋了。 “长大了。”陈桥用手比划了一下,笑眯眯对卓安弥说道:“我走前你还不到我胸口,现在已经马上要到我的肩膀了。” 这个年纪的男孩本来长得就快,更别说李丽质向来瞧着卓安弥可怜,便一直变着花样儿给卓安弥吃东西,也正因如此,卓安弥才能从起先不如同龄的孩子高,到现在长大了比大多数同龄人都要高。 卓安弥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陈桥,“义父终于回来了。” 陈桥摸了摸卓安弥的脑袋,“是啊,总算回来了。” “姐夫。”李治稍后也走了过来,如果不是身为皇帝要稳重的话,只怕他方才就已经也想卓安弥一样跑过来了。 “陛下。” 陈桥朝着李治拱拱手。 寒暄几句之后,李治便引着几人一道走进了太极殿中。 “姐夫什么时候回来的?” 等众人落座之后,李治便迫不及待问了一句。 “昨天下午才回来的。”陈桥说道。 李治点点头,“原来姐夫才刚回来啊,朕还当姐夫已经回来有几天了。”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我也想快些回来,不过这次回来还押着人犯,就要比平日里慢上一些了。” “人犯?”李治疑惑看向陈桥。 陈桥又道:“就是北面那些系统宿主,我活捉了两个人,剥离了他们的系统之后,便一直关着他们,直到最后事情了解,想着也总要跟百姓们有所交代,就把他们带回来了。” “原来如此。”李治了然点点头。 之后,看出来陈桥有话要与李治说,李丽质便又带着卓安弥去见武则天了。 “陛下,那卓木盛死之前,还留了一句话。” 目送李治和卓安弥离开太极殿之后,陈桥才又对李治说道。 眼见陈桥的表情严肃起来,李治的脸也不由紧绷起来。 “留了什么话?”李治问道。 陈桥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他说,总有一天,还会有人来找我的。” “他这话的意思是……”李治已经猜到了一个非常不好的可能性。 陈桥也知道李治想到了什么,便点点头,说道:“这世上,应该还有我没有发现的系统宿主,而且那些人应该会远比卓木盛更加强大。” 本以为解决掉卓木盛之后就已经为万事大吉,谁知又会发生这样的变故,李治也实在忍不住叹气。 “那姐夫准备作何打算?”李治皱着眉头又问一句。 陈桥摇摇头,“且先不急,这才刚解决了卓木盛,还是先让黑龙军好好休养生息一段时间,等到那些系统宿主真的再找上门之后,我再来想办法。”陈桥说道。 李治也想不出比陈桥更好的法子,便也只能点点头。 “本以后今后就能安生了,谁知居然还是不能安心。”李治甚是无奈地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不过,那些还没露面的人,轻而易举也不会露面的。” “为何?”李治不解问道。 “因为我刚刚才杀了卓木盛,他们现在应该也不知道我的深浅。”陈桥说道:“有忌惮的话就不会很快动手。” 听到陈桥这句话,李治也觉得甚是有理,“这么说来,那我们应该纪念之内应该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不知道,只看那些人能忍多久了?当然了如果他们能忍一辈子自然是再好不过的。”陈桥笑着说道。 “那这件事情可否要告诉大哥他们?”李治又问道。 陈桥点点头,说道:“告诉是肯定要告诉他们的,不过还是在推迟些时候再说吧,让他们也先好好放松一段时间吧。” 闻言,李治颇为委屈地开口,“姐夫既然要瞒着大哥他们,又为什么要告诉朕,朕也会提心吊胆啊。” 眼见李治如此,陈桥不由失笑一声,说道:“自然是因为你现在是这大唐的皇帝,我这话也只会告诉皇帝。” “好吧,看来还是朕的身份拖累了朕啊。”李治无奈叹气。 陈桥笑笑,又道:“你也不必烦心,反正从始至终,咱们一直都能够船到桥头自然直,就算那些人忍不住现在就要动手,我也一定能够应付得多来的。” “朕自然是相信姐夫的,可该有的担心还是免不了的。”李治皱巴着一张脸说道。 陈桥无奈摇摇头,“那就这样,你再过半个月就告诉他们。” “好。”李治立刻答应下来。 说完正事之后,陈桥就看到李治一脸跃跃欲试,显然是想要与自己说一些杂事的表情,“陛下还想说些什么?” 于是,在看懂李治的示意之后,陈桥便开口问了一句。 眼见陈桥终于问出来,李治又是苦恼又是意志盎然的一笑,随即便往前歪了歪身子,对陈桥说道:“最近,有个女子一直对大堂兄死缠烂打呢。” “毗沙门王?”陈桥诧异道。 李治乐呵呵的点点头,“没错。” “是哪家千金啊?居然有这样大的胆子?”陈桥又问一句。 李治又朝着陈桥靠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说道:“程老将军的长子长孙女。” “程二哥的长子长孙女?那现在才多大年纪啊?”陈桥惊讶道。 程咬金的年纪虽然跟李世民差不多,可他娶妻本就比李世民晚了不少,他的长子如今也不过只有三十五六岁的年纪,可想而知他的女儿的年纪也一定不大了。 第1441章 当心吃闭门羹 “自从卢国公过世后,程家上下便一直都非常低调,满长安城的人都没有想到,这卢国公府居然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位胆大妄为的小姐。”李治十分感慨地说道。 他当年因着年纪小,跟程咬金他们这些人的交集倒也并不算太多,可对程咬金的人大名却也早有耳闻。 “程二哥的长子应该也承袭了程二哥的爵位了吧?”陈桥摩挲这下巴问了一句。 李治连忙点点头,“是啊,程老将军这爵位是世袭的。” 一想到李承宗脸上可能出现的精彩表情,陈桥就忍不住想要乐出声来。 “这位程小姐如今多大年纪了?”陈桥继续问道。 “今年刚过了二八生辰。”李治又道。 居然才十六岁吗? “这个李承宗,有姑娘家愿意嫁给他就不错了,还是个这么年纪轻轻的姑娘,更别说还是程二哥的长孙女,他不偷笑就不错了,怎么?难道还不愿意吗?”陈桥挑眉看向李治。 李治无奈笑着摇摇头,“那位程小姐生得花容月貌,大堂兄并未说自己不愿意,可关键是现在那位卢国公。” “怎么?这程处默还会从中阻扰?”陈桥惊讶问道。 据他所知,这程处默虽然模样与程咬金十分相像,却绝不是个莽撞又不通人情之人,相反,这程处默为人处世方面一向都很有一套,在程处默地身上,出了那好像复制粘贴一样的长相外,几乎在他身上看不到半点程咬金的影子。 “大堂兄的年纪毕竟大了,这不,前几个月才刚刚过了四十六岁的生辰,这谁家阿爷愿意自家闺女嫁一个年纪比自己还大十多岁的男人啊?”李治表情很是纠结的说道。 听李治说起这个,陈桥又想到自己的那几个闺女,如果有一天熙丫头忽然跟自己说要嫁给一个比自己还大的男人的话,只怕陈桥当即便会让黑龙军的人去杀人灭口了。 这么一想,陈桥也就能够理解程处默了。 “那李承宗他到底怎么想的?”陈桥又问道。 听陈桥问起这个,李治不由发出一声苦笑,说道:“大堂兄对程小姐……颇为有意。” “颇为有意?”陈桥有些惊讶的挑眉看向李治。 毕竟先前,李承宗可不止一次说过,他这辈子已经完全没有成婚生子的打算了。 “近来,长安城上到宗族贵胄,下到黎民百姓,全是在议论这件事情,程小姐几乎要变成整个长安城的笑柄了都。”李治无奈叹了口气。 当初李世民离世的时候,李治可是在他塌边保证过,一定会好好对待那些跟随李世民多年征战的老将的后人,可如今却闹成了这个样子,他虽然是皇帝,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闻言,陈桥果然也皱起眉头。 “那程小姐做了些什么事情?”陈桥又问道。 李治叹着气说道:“为了大堂兄,程小姐不惜与卢国公闹翻,甚至漏液跑到了毗沙门王府,想与大堂兄私奔,可程小姐在毗沙门王府外等了几乎一整晚,大堂兄都没有出来。” “后来卢国公得知此事后,便带着家丁仆役将程小姐抓了回去,可却到底还是没有拦住外面的风言风语。” 说完,李治又忍不住沉沉叹了口气。 “他这又是什么意思?他若是对程小姐有意,那就光明正大上门去提亲,若是无意,又何苦这样若即若离?”陈桥不悦说道。 “长姊知道此事之后,也很不高兴,可大堂兄却什么都没说,这段时间以来更是闭门不出,任由着长安城关于程小姐的那些流言蜚语愈演愈烈了。”李治颇为头疼的说道。 陈桥与李承宗相处过一段时间,自然知道李承宗并非一个如此没有担当的人,心中自然生出不少疑惑。 “我去当面问问他。”陈桥豁然起身,对李治说道。 眼见陈桥说着就要往外走,李治连忙也起身跟了上去,“姐夫,最近毗沙门王府日日大门紧闭,只怕你去了也会吃闭门羹啊。” “闭门羹?这世上还没有谁能给我吃闭门羹呢,他有本事就把整座王府都包起来,否则我总能进去的。”陈桥说道。 当年陈桥刚入长安城的时候,程咬金就一直对陈桥很好,与陈桥也一直甚是投缘,后来甚至也融合了基因,成为了陈桥的基因融合者,陈桥又如何能对这件事情坐视不理? “跟长姊说一声,我去找李承宗了,让她之后不必等我,先带着安弥回将军府去便是。” 话音刚刚落下,陈桥的身影登时便消失在了李治的视线范围之内。 见状,李治也不得再多说什么,只惊叹与陈桥又比原先厉害了不少。 一路飞掠直毗沙门王府,陈桥也没有直接闯进去,而是站在王府门口敲起了门。 “谁啊?” 在陈桥孜孜不倦敲了好一会儿门之后,里面终于响起了一道听上去很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我。”陈桥沉着脸回了一句。 “我?”里面那人嗤笑一声,又道:“我哪儿知道你是谁啊?我家王爷最近不见客,你回去吧。” 陈桥深吸一口气,又道:“你回去问问你家王爷,陈桥也不见吗?” 这句话一说完,里面的那个声音就好一会儿没再响起,沉默半晌之后,陈桥也终于听到了门栓被人放下来的声音。 随着王府大门被拉开一条缝,陈桥就看到一个人正偷偷摸摸地朝着自己看来。 陈桥也懒得与这人废话,当即便走上前去,稍一用力就把大门给退开了。 “诶哟哟哟!” 爬在门缝上张望的那下人也随之摔倒在了地上。 陈桥却理也不理他,推开门,跨过他便直直朝着里面走去了。 “陈、陈将军!”那下人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捂着腰追了上去,“我家王爷最近确实不见客,您、您看是不是您是不是先去正厅稍等片刻,容小的去禀告我家王爷一声?” 那下人小心翼翼说道,生怕又说错了什么话惹了陈桥不高兴。 陈桥却连余光都懒得给他,径直便朝着后面李承宗的卧房走去了。 那下人一路小跑着追着陈桥,想拦却也不敢拦,只能苦哈哈跟在陈桥身后,只盼着能有个人来解救自己脱离苦海。 “李承宗!” 临进李承宗卧房院子的时候,陈桥猛地大喊一声。 “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进去把你拖出来?!” 房间里的人似乎也没想到陈桥虎突然出现在这里,陈桥话音才刚落,里面就响起了一阵杯碟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 紧接着,陈桥就又听到里面房间的门被人拉开了,他好整以暇的等在外面,果然不多时就看到李承宗神情萎靡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李承宗这个样子,陈桥再一次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这是什么样子?” 第1442章 你竟一无所知 李承宗苦笑一声,与先前那个刚刚恢复元阳之后意气风发的人也变得大不一样,“我还能是什么样?” “你先下去吧。”李承宗对着那一路跟着陈桥走过来的下人挥挥手。 那下人李恪如蒙大赦般一溜烟儿就跑没影了。 才一跟着李承宗走进房中,陈桥就闻到了满屋子的酒味。 “怎么?买醉呢?”陈桥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李承宗再次苦笑一声,一脚踢开一个倒在地上的空酒坛,回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陈桥,颓然坐了下来,说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陈桥皱了皱眉头,不过看到李承宗这个样子,终究还是没有忍心说出什么狠话,吐出两个字之后便也坐在了李承宗的对面。 “到底怎么回事?” 眼见李承宗点点头之后就再不说话,陈桥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李承宗声音满是苦涩地念出了这样一句诗,之后又抬起头看向陈桥,“这是岸卿给留给我的诗。” “程小姐?”陈桥皱眉问道。 李承宗颓丧地点了点头。 “都叫上闺名了,我瞧着你对这位程小姐也不是无情无义啊。” 确定了李承宗也对程小姐有意,陈桥当即便松了口气,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之后才又继续开口。 “既然这样,怎么人家姑娘家来找你,你还要避而不见呢?” 对于程咬金,陈桥还是很敬服了,这几年卢国公府虽然早已经不想多年前那么门庭若市,但陈桥对卢国公府的关注却从没有减少。 程处默虽然不必程咬金悍勇,可说起来却也是一个儒将,李治也没有苛待功臣之后的毛病,所以这些年卢国公府在长安城也还算是排得上名号的。 这次程小姐夜闯毗沙门王府,却连大门都没能进去,如今不止程小姐,就连整个卢国公府都成了长安城的笑柄。 陈桥心里再是清楚不过,百姓们岁喜欢这种茶余饭后的谈资,他就算没有派人去打听,也能猜出程小姐和卢国公府被风言风语传成了什么样子。 “我不能耽误她。”李承宗说道。 自从当年重病被李建成藏起来,到后来被陈桥发现,又到如今的毗沙门王,李承宗现在虽然身份高贵了不少,可内心深处还是会有自卑如影随形。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良人,所以先前无论是李丽质、李承乾还是李治来劝,他都从没有想过要娶妻生子。 可终究还是天算不如人算,李承宗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到底还是遇到了一个对他如此真心实意的女子。 如果程小姐只是普通人家出身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上门提亲,明媒正娶地将程小姐娶过门,可程小姐却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她的祖父是太宗时候赫赫有名的悍将程咬金,她的父亲不仅承袭了卢国公的爵位,自己身居高位。 程小姐的家世,让原本已经动了心的李承宗不由望而却步起来。 那样好的姑娘,那样好的家世,如果不是遇到了自己,她原本能够嫁给一个更加配得上她的青年才俊。 “耽误?”陈桥眉毛一挑,“你堂堂毗沙门王,皇亲贵胄,何来耽误一说?” 李承宗表情挣扎地看了陈桥一眼,原本还想喝酒,可伸手去探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屋子里的这些酒已经全都被他喝完了。 “我已经四十六岁了,她……她才十六岁……”李承宗自嘲地笑了一声,摇摇头说道:“我甚至比她父亲还要大十岁,这样的年纪,不是耽误她又是什么?” “屁话!”陈桥猛地拍了一巴掌桌子,火冒三丈瞪了李承宗一眼。 李承宗也没想到陈桥会突然发火,被陈桥拍桌子的声音也吓了一跳。 “对了,自从程小姐来过你府上之后,你出过门吗?” 眼见原本火冒三丈的陈桥忽然又熄了火,李承宗疑惑地看向陈桥,不由摇了摇头。 “没有。” 陈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李承宗,当即又指责起来这个比自己大了不少的男人。 “就算你没有出过府,难道你府上的下人也没有?!你可知道最近长安城有多少关于程小姐的风言风语?你可知道不止是她,就连卢国公府的人、程家的其他人,都已经被那些风言风语逼得出不了门了吗?!” 李承宗确实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在听到陈桥的话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女子的名节何其重要?可你明知道程小姐不顾世俗想要与你在一起,甚至不惜夜半来找你,可你却避而不见,甚至见府门都不让她进,好好一个名门千金,如今却因为你沦落成了世人口中不知廉耻的女人,你竟然还一无所知?!” 陈桥是真的生气的,他自己也是有女儿的人,虽然他有生之年都不想让他的任何一个女儿嫁给比自己还大的男人,却也绝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遭受如此平白无故的流言蜚语。 “我……我……” 李承宗确实什么都不知道,这段时间以来,他不仅不出毗沙门王府的大门,甚至连这个屋子的房门都没有出过,府中下人见他这副样子,就算知道了外面的风言风语,又怎么敢来告诉他? 更何况,李承宗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都是自己对那位程小姐毫无半点情意。 “当年程二哥何等英雄人物,这位程小姐虽然是一介女流之辈,可在我看来,就凭她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她就是程家上下最像程二哥的一个孩子!你如今竟然置于她这样的境地,我要是再不给这个小丫头做主,就枉费程二哥当年与我的同袍之情了!”陈桥怒气冲冲说道。 李承宗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怒火中烧的陈桥,当即更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更别说,这件事原本也就是他的错。 这些年,无论程家还是秦家,陈桥与他们不甚来往,却也一直暗中照应了,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不过就走了短短一年的时间,竟就出了这样的大事。 “你今天就给我一句准话,你对程小姐,到底是怎么打算的?”陈桥最后又问一句。 李承宗却再一次被陈桥这句话给问住了,他不敢开口,更不敢说出自己心中最想说的那句话。 眼见李承宗再次沉默下来,陈桥真是气不打一出来。 “你跟李泰见面的时候,不是挺牙尖嘴利的吗?怎么?是李泰今天不在你发挥不出来?我都说了这么多了,你就一句话都没有?是想让我把李泰也叫来吗?!”陈桥瞪着眼睛又问一遍。 李承宗连忙摇了摇头,他可不想让李泰在这个时候来看他的笑话。 第1443章 这都能忍 陈桥也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把李泰叫过来,那也只能是裹乱,所以他刚刚那句话,也不过只是一句气话而已。 “那你给我句准话,你到底愿不愿意娶程小姐?”陈桥耐着性子又问了一边。 这一次,李承宗在犹豫半晌之后,终于沉默着点了点头。 总算有了个准信儿,陈桥也懒得再和李承宗在这儿磨叽,直接便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停下来转过身好心提醒了一句。 “买醉可不是什么解决问题的好办法,你这屋子里的酒味儿,要是来个没喝过酒的,只怕都要直接给熏醉了,我现在要去卢国公府了,你最好马上把你这屋子收拾干净,还有这酒味儿,赶紧也让散了!” 撂下这句话,陈桥便气势冲冲地离开了。 呆坐在屋里看着的李承宗,直到陈桥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后,才终于醍醐灌顶一般醒过神来。 陈桥说他要去卢国公府,还说让自己把屋子收拾干净? 李承宗心中暗暗想到,那是不是说明,自己心中所想之事,终于能够实现了? 想到这里,李承宗眼前又不由浮现出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岸卿…… 被陈桥好一顿骂终于骂醒的李承宗,也瞬间一扫先前的颓丧模样,一叠声便让府上下人来收拾自己这一片狼藉的卧房。 “王爷,这是……” 年迈的管家颤颤巍巍看着忽然变得精神百倍的李承宗,有些怀疑刚刚陈桥来了以后,把他家王爷给掉包了。 “老孙,本王没事儿了,你赶紧让下人好好收拾收拾屋子,还有,咱们王府应该很快就能有一个当家主母了,你最近让府里的下人都勤快些,可不能再像先前一样懒散了。” 说完这句话,李承宗便梳洗一番,直奔将军府去了。 另一头的陈桥,从毗沙门王府出来之后,便直直朝着卢国公府去了。 程咬金生前时常会叫他去家中喝酒,去卢国公府的路,陈桥再是轻车熟路不过了。 没过多长时间,陈桥便已经站在了卢国公府的门外。 站在卢国公府门口冷静了一下之后,陈桥便抬头拍响了卢国公府的大门。 “谁?!” 或许是这几天的长安城的流言蜚语太多,卢国公府的下人个个都变得十分警惕,此时听到外面的敲门声,不由就以为是又有人上门来看笑话了。 “陈桥。” 这次,陈桥直接说了自己的名字,毕竟有过先前去李承宗府上的经验,陈桥明白过来,只说一个“我”字,确实没办法让门里的人知道自己是谁。 “当真是陈将军?” 门里的下人苏日安是程咬金过世后才进的府,却也知道当年程咬金和陈桥确实关系匪浅。 只是去年陈桥率领着黑龙军离开,一走便是一年,恰巧自家小姐和毗沙门万的事情又是在这段时间东窗事发的,当初卢国公府的人暗暗想过,如果陈桥没有离开的话,这长安城又有谁敢来拿捏他们卢国公府? “当真,不信你开门看看。”陈桥失笑一声,无奈说道。 或许是陈桥的声音中蕴含着让人信服的力量,那下人在陈桥这句话的话音落下之后,再没有半分犹豫,直接便将大门拉开了。 “果然是陈将军啊!”下人欢呼一声,随即连忙走出来,恭恭敬敬将陈桥请了进去。 终于见到了一个能主持大局的人,这下人自然是将卢国公府这段时间以来所受的所有委屈,都事无巨细告诉了陈桥。 李治虽然没有苛待功臣之后的爱好,可架不住总有那自作聪明的人喜欢妄自揣测圣意,那些人向来不知所谓,轻而易举便能做出与圣心最大相径庭的决定。 经过那下人的一番诉苦,陈桥也总算知道,自从程小姐的事情被泄露出去后,已经有少说五六户如今已经算得上是破落户的勋贵人家上门来嘲讽了。 不过,还不等陈桥再细问都有哪些人家,他们身后便又传来一阵“啪啪啪”的拍门声。 “程小姐,我家少爷瞧你有勇有谋,特命小的来请程小姐过府一叙啊!” “是啊是啊!我家少爷最喜欢晚上出门了,跟程小姐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啊,程小姐如此不知廉耻,如何能与咱们少爷相提并论,依我看啊,程小姐就算入了咱们府,也只配做咱们少爷的妾室啊!” 堂堂卢国公大小姐,却被外面的人如此谈论,来来往往的百姓虽然茶余饭后也会说说程小姐的事情,却也没有说过如此难听的话。 外面的声音不可谓不刺耳,跟在陈桥身后的下人,在听到这道声音之后,也不由皱起了眉头,他自然知道门外那人是谁,毕竟这段时间以来,那人已经不止第一次上门来说难听话了。 “外面的人是谁家的狗?”陈桥不悦地问了一声。 一边对程处默的忍气吞声恨铁不成钢,一边又想到,如果程咬金还在世的话,只怕那些赶来上门叫嚣的人,眼下都早已经被打得满地找牙了。 听到陈桥这一问,脸色阴沉的下人才又精神振奋起来。 是啊,他怎么忘了?现在陈将军可是在他们卢国公府里面呢!虽然先前国公爷一直让他要忍,可今天既然又陈将军在,应该也不必再忍了吧? 这么想着,下人便立刻说道:“回陈将军的话,是顺天侯家的下人,自从我家小姐出事后,他们便三天两头上门奚落。” “程处默这都能忍?!” 猛地听到陈桥叫出自家国公爷的名字,下人不由愣了一下,不过转念一想,如果陈桥当真与程咬金交好的话,那也算是自家国公爷的长辈了。 这……长辈对自家国公爷直呼其名,也不算什么吧? 下人一边想着,一边也只能连连苦笑。 陈桥知道,当年程咬金因为自己那暴脾气,在陈桥进入长安城之前,曾经得罪过不少人,甚至李世民都不打算重用他了。 不过随着陈桥进入长安城,那些人便又都将枪口对准了陈桥,只可惜他们最后都被陈桥给收拾了。 只是到底经历过一段冷落的时间,程家的其他人也再没有像程咬金那样脾气火爆的人,在遇到这样事情的时候,这一反应也只会是忍气吞声。 只不过,程处默和卢国公府上下的人虽然能忍,可陈桥却忍不了。 看到这下人的样子,陈桥心中重重叹了口,随即便转身朝着大门口走去。 “陈将军、陈将军!” 那下人心中虽然也想让陈桥给他们卢国公府出气,却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他知道陈桥与程咬金的关系深厚,更加不愿意让陈桥因为卢国公府的事情而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烦。 “怎么?” 陈桥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气喘吁吁跟在自己身后的下人。 第1444章 有什么好忍的 “那、那些人说一阵子就走了,陈将军不必为了他们动气,这、这要是因为他们,让陈将军身上落下污名,小、小的还有什么脸面去见过世的老国公爷!” 下人磕磕巴巴地说道,说着眼睛也不由红了起来。 这段时间以来,作为在门房上差的人,他已经听过太多这样的讥讽和奚落,有些人说得话甚至都比今天这些人要过分。 这个下人是当年流落街头的时候,被程处默捡回来的,所以这些年来虽然一直都只是个看门人,可对卢国公府却也十分忠心。 他也想过,不忍了,便是拼得自己一条性命也要撕烂那些人的嘴,可后来一想,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做了的话,只怕卢国公府今后的日子就会更加难过,他也只能忍了下来。 “你没见过程二哥吧?”陈桥看着这下人的表情,沉默片刻之后,忽然问了一句。 那下人听到陈桥这句话,也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陈桥口中的这个“程二哥”,说得应该就是自家老国公爷了。 “小的进府晚,无缘得见老国公爷。”下人很是遗憾地说道。 陈桥轻叹一声,拍了拍那下人的肩膀,“那你总该知道老国公爷是什么性子的人吧?” 下人没想到陈桥会拍的肩膀,登时便有些受宠若惊,“府上有不少当初老国公时候留下来的老人,小的也时常会听他们说起老国公爷。” 那些老人,话里话外,大多也都是觉得现在国公爷性子太软,全然不像当年老国公爷那样悍勇无双。 陈桥弯了弯嘴角,又问道:“你觉得,如果现在卢国公府当家做主的人是程二哥,外面那些人还有胆子叫嚣吗?” 小人本能的摇了摇头,虽然也只是听过一些先前的事情,可下人也知道,如果是程咬金还在世的是,卢国公府恐怕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莫说是外面那些人,若是程二哥还在世的话,恐怕就连毗沙门王府都已经被他搅了个天翻地覆了。”陈桥感慨着说道。 眼见下人彻底傻了眼,陈桥却不知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便继续往前走去了。 这次,下人没有再追上来,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没能亲眼得见过程咬金,可他就是知道,如果老国公爷还在世的话,就算小姐做出再过分的事情,老国公爷也绝不会让小姐受委屈的! 想到这儿,下人的眼角也更红了。 外面的叫嚣还在继续,而他们说出口的话也愈发的不堪入耳了起来。 来来往往的百姓虽然也觉得程小姐的所作所为不妥当,可眼下听到这些人的污言秽语,心中对这些更加不齿起来。 看着这些人猖狂的模样,百姓们也不由想到了当年那个风风火火的程咬金,如果那位还活着的话…… “嘭——” 还不等围观的百姓继续想下去,就听到前面卢国公府大门的方向发出了一声巨响。 一片灰尘之中,陈桥缓缓从卢国公府之中走了出来。 而刚刚还好端端的卢国公府大门,眼下已经倒在了地上,而有能耐做出这样事情的人,也只会是陈桥了。 看到陈桥之后,围观的百姓显然兴致更高了,只要是长安城的百姓,就没有不知道陈桥有多护短,这老卢国公虽然已经过世多年,但他们可不觉得陈桥会对卢国公府现在发生的事情置之不理。 昨天陈桥回来之后,百姓们便议论起来,纷纷打赌陈桥到底什么时候会出手,甚至有的盘口还开了赌局。 “我还当是哪里来的野狗,原来是顺天侯家的狗。” 陈桥站在门口,冷眼俯视着那些因为躲避倒下的大门而狼狈摔倒的人。 “什么——” 那几个人刚要开口怒骂,就看到走出来的人居然是陈桥,一时间都不由哑火了。 “怎么?顺天侯府欠的那些外债都还清了?你们侯爷、少爷从勾栏院抢出来的烟花女都安置好了?一群过街老鼠也敢来卢国公府来胡来,是谁给你们的胆子?!”陈桥怒喝一声。 随着陈桥的怒骂,听到外面动静的程处默也终于紧赶慢赶跑了出来。 他刚刚虽然也听到外面的叫骂声,可他却不知道陈桥来了,本以为今天也会像先前那般等他们说累了就会离开,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今天居然会闹出动静来。 还未到大门口,程处默就远远看见自家大门被人给拆下来了,登时便是心头一惊。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程处默火急火燎走到那下人面前,厉声质问道。 那下人看到程处默出来,伸手朝着大门的方向一指,说道:“是陈将军。” “谁?!”程处默很是意外又问一句。 下人抖了一抖,又说道:“陈、陈桥将军。” 程处默绝没想到陈桥居然会来,毕竟在他的认知里,陈桥眼下还在云州城呢。 不过,即便陈桥现在就在长安城,他也从未想过要去将军府求助。 随着大门口的灰尘渐渐散去,程处默也终于看清了大门外的那个身影。 他有些恍惚地走上前去,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当年陈桥与程咬金在卢国公府拼酒时候的场景。 “陈将军……” 走到陈桥身后,程处默情绪十分复杂地喊了一声。 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陈桥回头看了眼程处默,却见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上几岁的男人,如今看上去却比自己还要沧桑一些。 “哟,贤侄。” 当初程咬金还在世的时候,因着一直与陈桥称兄道弟,便让自己儿子一直唤陈桥叔叔,所以陈桥这声贤侄叫得也是应当应分。 可从陈桥口中听到这久违的“贤侄”二字,程处默心中却顿时百感交集了起来。 他已经很有没有听到有人这样叫自己了。 “贤侄啊,不是我说你,就这几个瘪三混子,你有什么好忍气吞声的?拿出点儿卢国公的气势来啊,就算当真闹出什么事儿来,不还有我这个叔叔给你撑腰吗?!” 陈桥怒其不争地对程处默说道。 围观的百姓听到陈桥和程处默如此熟稔的口气,心中虽然惊讶,却也觉得是在情理之中。 倒是那几个被掀翻在地的几个人,在听到陈桥的话之后,身子都恨不能打起摆子来了,他们虽然也听说过陈桥和程咬金素来交好,却没想到程咬金都过世好些年了,陈桥还会来给卢国公府的人出头。 “回去告诉你家侯爷,若他以后还敢派人来卢国公府生事,我就亲自上门去顺天侯府喝两杯茶去,我倒要看看,他是从哪儿剖来的熊心豹子胆。”陈桥冷冷对地上那几人说道。 听到这话,地上几个人立刻便送了口气,心想陈桥今天既然说了这样的话,那应该是不会再与他们计较些什么了。 “是、是!” 应下之后,几个人便准备起身逃走。 “等等。” 第1445章 到底像了谁 不过,就在他们刚刚起身的时候,却又听到陈桥冷冷吐出两个字来。 几个人身子一僵,随即便脸色煞白地回头朝着陈桥,就见陈桥冲他们露出了一个堪称狡黠的笑容。 “那个谁。” 陈桥回头看向那个下人喊了一声。 知道陈桥在叫自己,下人连忙应声上前,“小的连二。” 陈桥点点头,对连二说道:“你,去叫几个你们府上最孔武有力的家丁过来。” “是!” 连二也不问陈桥是要做什么,听到陈桥这么吩咐了,便立即转身去叫人了。 “陈、陈将军……”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几个人,登时又差点儿膝盖一软跪下去。 “方才只是我让你们带的话,现在,咱们得好好说道说道你们那张狗嘴里说出来的话了吧?”陈桥目光冷飕飕地看着那几个人,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们对卢国公不敬在先,对卢国公府大小姐出言侮辱在后,我既然来了,就总不好让你们就这么走了吧?”陈桥点着下巴看着面前摇摇欲坠的几个人。 不多时,连二便带着十来个看上去就十分孔武有力的家丁回来了。 “陈将军,人叫来了。”连二气喘吁吁对陈桥说道。 陈桥回头看了那些家丁一眼,笑呵呵又看向了那几个人。 “当然了,这事儿我就不好出手了,卢国公府的人既然来了,那就交给他们了。” 说完,陈桥便双手抱臂站在了一旁。 “上吧。”陈桥看向那些家丁,朝着那几个人歪了歪脑袋。 后来的那些家丁也不知道前头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见到陈桥这样说,都不由看向了一直没有出声的程处默。 “看他做什么?”陈桥“啧啧”两声说道:“我现在代表的就是程二哥,你们是听老国公爷的还是小国公爷的?” 一听这话,家丁们又瞧着程处默始终不言不语,当即便摩拳擦掌、如狼似虎地朝着那几个人冲了上去。 陈桥又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家丁们的拳头挥舞的虎虎生风,陈桥脸上也露出了颇为欣慰的笑容。 “还真是卢国公府的人,嘿贤侄你瞧瞧,那小子还真有点儿程二哥当年的风采嘿!”陈桥走到程处默身边,兴致勃勃地指着一个下手最狠的家丁说道。 程处默看着陈桥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虽然已经习惯陈桥叫他贤侄,可看着现在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年轻的陈桥,程处默心中多少还是会有些别扭。 “陈将军,我——” “怎么?程二哥不在了,你就不叫我叔叔了?”陈桥斜睨程处默一眼。 程处默这下彻底沉默了,他一脸表情复杂地看着陈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顺天侯府那些人就已经被积怨已久的卢国公府家丁打得哭爹喊娘了。 “得了,停手吧。” 眼瞧着程处默陷入了纠结的沉默之中,陈桥出声叫停了卢国公府的家丁,他也只是想教训教训那些目中无人之辈,倒也还没有想闹出人命。 当然了,就算真的闹出人命了,陈桥也不怕,就是担心程处默会为难。 听到陈桥的声音,卢国公府的家丁也逐渐停了手。 不过陈桥所说的那个最想程咬金的家丁,最后还是又狠狠踹了一脚上去。 见状,陈桥也只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赶走那些人之后,陈桥又吩咐连二出门找人修大门,随即便拉着程处默去了正厅。 “我今天来要说什么事情,你心里应该清楚。”陈桥开门见山地对程处默说道。 程处默看了陈桥一眼,随即点了点头。 “好,我刚从毗沙门王府过来,李承宗已经给了我一句准话,现在该你了,你明明白白跟我说一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陈桥问道。 程处默果然非常符合他的名字,再次沉默了下来。 陈桥无奈地外头看着程处默,怒其不争道:“你这性子到底像了谁?” 程处默苦笑一声,说道:“陈将军——”这三个字一处,程处默就见陈桥又瞪起了眼睛,无奈,只得改口继续说道:“叔叔,您来长安城稍晚,并不知当年高祖在世时,征战天下时先皇身边的那些武将,个个被打压、调离京城,先皇继位后,父亲性子鲁莽更是得罪了不知多少高官显贵,那时候程家门便是长安城人人都不愿来的地方。” 听到程处默这番话,陈桥自然不由叹气连连。 “自那时起,母亲便时时教导我们兄弟几人,说我们今后定不能像父亲那般不知事。” 听程处默又提起程夫人,陈桥心中不由疑惑,问道:“我当年瞧着嫂嫂也不像一般小妇人,她又如何会这样教导你们?” 程处默继续叹气,接着说道:“那是因为父亲爱见母亲那个样子,母亲便也由得他去了。” 陈桥倒是没想到,当年赫赫有名的河东狮程夫人,居然还有这样两副面孔。 “叔叔试想,当年先皇在世时,尚且敢有人对程家如此,如今一朝天子一朝臣,我、我实在不敢妄为啊……” 程处默这也算是有苦衷,陈桥便也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 “你放心,今日有我照看,我倒要看看谁还敢来找你、找卢国公府的麻烦,我瞧着你当年也是一个爽快的年轻人,可不能就此萎靡不振下去啊。”陈桥语重心长说道。 程处默知道陈桥这也是在为自己是着想,就默默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能跟我说说了吗?你对你闺女和李承宗的事情到底怎么看?”陈桥又问道。 听陈桥问起此事,程处默更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说起来也不知怎么回事,程家这些孩子里面,也就只有岸卿像极了父亲年轻时候的脾气秉性,如今随着年岁渐长,也不知收敛一二,如今闹出这样的事情,我、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啊!” 程处默原先以为,自家女儿就算不那么贤良淑德,起码也不能做出此等离经叛道之事,可谁知,偏偏自己这个女儿没能像了她娘的温柔贤淑,却硬是像了她祖父的冲动鲁莽。 眼见程处默一副头疼欲裂的样子,陈桥心中倒是对这位程小姐更加好奇了,于是当下便道:“你让人将她叫来给我瞧瞧。” 程处默看一眼陈桥,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转头吩咐候在门外的下人去叫程小姐了。 “你是觉得李承宗的身份配你闺女不上,还是觉得他年纪太大了?”陈桥又道:“你只管实话实说,跟我不必藏着掖着。” 程处默看了眼陈桥,又一次低下头去。 说实话,他也是见过李承宗几面的,若只是看李承宗的模样的话,是绝对看不出来他如今已经四十有六,所以这方面程处默倒也没有陈桥和李承宗所想的那么介意。 第1446章 他也心悦你 “毗沙门王到底是陛下的亲堂兄,我卢国公府虽然也有个爵位,可到底已经门庭凋落,我是怕岸卿配不上毗沙门王啊。”程处默口中泛苦地说道。 陈桥无奈摇头,李承宗觉得自己配不上程小姐,程处默又觉得程小姐配不上李承宗,可两头居然谁都没有把话说明白,自知道闭目塞听,以至于事情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陈桥捏了捏眉心,说道:“那你可知,李承宗一直以为,是因为他年纪太大了,又出身隐太子府上,所以才觉得你不会同意他和程小姐,这才对程小姐避而不见吗?” 程处默绝对没有想到李承宗竟会这样想,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两人就这样相对无语坐了一会儿,不久就听到外面下人禀告,说程小姐到了。 听到外面的声音,陈桥李恪好奇的扭头朝着门口看去,就见一面容清丽秀美的女子正一步步走进正厅,不过这女子虽然生得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可眉眼间却犹自有一股英气和倔强。 “阿爷,陈将军。” 程小姐打小便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子,自然不会不认识陈桥。 陈桥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一眼程小姐,突然说道:“按着辈分,你该喊我一声叔爷爷才是。” 听到陈桥这句话,程处默更加无奈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叔爷爷!” 程小姐倒是没有纠结,听陈桥这么说了,便十分恭顺地立刻改了口。 闻言,陈桥先是看看程小姐,之后才又挑眉看向程处默,表情已经分外分明了。 瞧瞧,你闺女可比你上道得多。 “那你跟叔爷爷说说,你喜欢李承宗吗?”陈桥直白地问道。 听到陈桥提起李承宗,程小姐一双眼睛登时便亮了起来,“喜欢!我要嫁给他!” “哦,那你喜欢他什么呐?”陈桥又问道。 程小姐被陈桥问住,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半晌之后才又对陈桥说道:“他、他长得好看,我瞧见他就高兴,就打心眼儿里痛快。” 不得不说,这位程小姐除了长相和性别,其他方面倒和时候程咬金像了个十成十。 “不错,你爷爷要是还在世,一定最喜欢你这个小丫头!”陈桥夸赞一句。 程小姐骄傲的扬了扬头,对陈桥说道:“祖父在世时就说过,我是这些后辈之中最像他的一个,可惜是个丫头,不能继承他的衣钵,继续为大唐征战沙场。” 说着,程小姐又对陈桥狡黠一笑,说道:“叔爷爷,祖父以前跟我讲起过黑龙军,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待我去瞧瞧吧!” “越说越不成体统了!” 听到这里,程处默终于不再沉默,瞪着眼睛就呵斥了一句。 “什么体统不体统的,当心我代你父亲教训你啊!”陈桥不悦说道。 才刚说了一句话,就被陈桥训斥,于是程处默又再次苦下了一张脸,“叔叔,当年父亲在世的时候,就把这丫头宠得没大没小,您怎么、您怎么……唉!” 程处默是万万没想到,陈桥居然会比程咬金更宠孩子。 “女孩子家胆子爽朗些好,若你闺女当真成了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女子,岂不无趣得很?”陈桥很是坦然地说道。 程处默更加沉默了。 程小姐却终于有了靠山,当即便也对陈桥诉苦道:“自从祖父去世后,阿爷和阿娘便不准我再继续舞枪弄棒,非要我学那没用的女红,还轻易不让我出门,成天就让我在家装温柔贤淑,实在无趣得很!” 听到女儿这番话,程处默刚想再开口呵斥几句,就见陈桥看向自己的目光已经愈发不满了起来。 “你这可不好,你瞧着我什么时候拘着熙丫头她们了?”陈桥老大不满意的说道。 程处默心中无奈叹气。 熙丫头和懿丫头的威名,程处默自然是如雷贯耳的,五岁便带着黑龙军的人在长安城中横冲直撞,成了长安城无人敢惹的小霸王。 “陈家两位小姐,自是要与众不同。”程处默苦着脸说道。 陈桥无奈摇摇头,说道:“把孩子整日拘在府上,没病都要憋出病来了。” “侄孙女,叔爷爷今天就问你一句话,是不是只要李承宗愿意娶,你就愿意嫁?”说着,陈桥的目光又落在了程小姐的身上。 程岸卿当即点点头,“此生非君不嫁!” “好!” 陈桥对程咬金这个长子长孙女实在满意地不得了,当即便也说道:“你放心,就是绑,叔爷爷也要把他送进洞房!” “这……这不好吧……” 谁知陈桥话音才刚一落,程小姐便忸怩的拧起了帕子,“我娘说,强扭的瓜不甜。”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放心吧,你这瓜绝不是强扭的。” 话虽然没有直白的说出来,可程岸卿也瞬间明白了陈桥的意思,当即便脸红彤彤地问道:“这、这么说毗沙门王对我……” 不过程岸卿到底是女儿家,最终也没有直接把话问出来。 尽管没有说完,陈桥却也知道程岸卿想问什么,于是大笑着点点头,“他也心悦你。” 惊喜来得太快,程岸卿心中虽然高兴,可一时间竟也手足无措了起来。 “你就安心在家等着吧,过两天我就压着他来提亲!”陈桥又道。 程岸卿羞赧地看了眼陈桥,终于像一般女儿家似的红着脸说道:“那、那就全凭叔爷爷安排了。” 眼见着一大一小寥寥数语间便要把亲事定下来,程处默觉得自己如果再不开口的话,可能陈桥就真的第二天就要带着李承宗上门了。 “叔叔,这事儿……是不是得在从长计议一番啊……” “嗯?为什么?”陈桥不满看向程处默。 “阿爷还是不愿女儿嫁人?”程岸卿的眼中也瞬间蓄起了一层薄薄的水汽。 程处默看看陈桥,又看看自家闺女,到底还是一败千里,摆摆手无奈说道:“罢了罢了,你要嫁便嫁吧!” “我就知道阿爷还是疼我的!”程岸卿欢呼一声。 其实陈桥知道,方才顺天侯府那些人的叫嚣,程岸卿应该也听到了,而这些天长安城中的风言风语,她也一定都知道,可这姑娘不仅没有自怨自艾,反而还是如此明媚,陈桥心中倒真的觉得这程岸卿是个难能可贵的姑娘了。 这样的女子嫁给李承宗,想来也是再合适没有的。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再与你阿爷说几句话。”陈桥对程岸卿说道。 “是,叔爷爷。” 心中所想事情终于成真,程岸卿自然心情大好,当即便蹦跶着离开了正厅。 “叔叔……” 程岸卿走后,程处默果然一脸无奈地看向了陈桥。 陈桥挑眉看着程处默,问道:“怎么?你不满这桩婚事吗?” 第1447章 折腾上他一回 其实除了年龄之外,程岸卿能嫁给李承宗,是实实在在的高攀,何况这桩婚事还是程岸卿自己求来的,而不是他这个做人阿爷的强迫来的。 所以,程岸卿其实也并没有多反对。 于是,程处默坦诚地摇了摇头。 “那你做什么摆出一张苦瓜脸?当心我揍你。”陈桥恶狠狠说道。 “不知叔叔还要与我说什么?”程处默又问道。 眼见程处默总算不像先前那般皱巴着一张脸,陈桥的心气儿也顺了不少。 “依我看,长安城的风言风语应该不会很快就结束,所以我想着,此番李承宗来提亲,得好好折腾上他一回。”陈桥说道。 “折腾毗沙门王?”程处默不解问道。 陈桥点点头,眼中闪烁着看好戏的光芒说道:“第一次来,你派家丁把他赶走,第二次来卢国公府就大门紧闭,等到第三次来了,才能让他进门。” “啊?”程处默傻眼了,“这样、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啊?”陈桥翻着白眼说道:“难道你就不想给你闺女出口气?要不是他那天晚上闭门不出,你闺女能被人这么戳脊梁骨?” “可、可……” “可”了好一会儿,程处默也没能说出个一二三,最终只能无奈说道:“那要是岸卿自己个儿去把门开开了呢?” 闻言,陈桥不由又笑一声,说道:“这也好办,你就跟她说,这是我的主意就好了。” “那好吧……”程处默对陈桥实在已经无力也无心反抗了。 眼见程处默也答应了下来,陈桥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于是便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说道:“得了,我还得回家吃午饭去,就不多坐了。” 说完,陈桥便径直往外面走去。 程处默小跑着跟在陈桥身后,“叔叔不如留下来吃一顿便饭吧。” 陈桥摆摆手说道:“不了不了,我这才刚回来,还是得在家吃,下次,下次一定留下来吃你家的便饭。” 跟着陈桥一路走到大门口,程处默看了眼已经热火找天忙着把大门装回去的泥瓦匠,再一抬眼,就见陈桥已经走远了。 “好、好吧……” 程处默后知后觉说了一句,随即便转身回了卢国公府内。 等到陈桥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就听下人禀报,说李丽质已经带着卓安弥回来了,李承宗早些时候也来了将军府,还有就是有两男两女不久前也登门了。 没想到自己才出去这么一会儿,家里就有这么多人等着了,陈桥脚下不停地一路走到正厅门口,一眼就看到等在里面的一众人。 李承宗因着是头一次见闫森他们,心里有记挂着卢国公府的事情,眼下正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 在他对面,闫森几人倒是不怎么安静,尤其是唐元和姜生,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不住赞叹着,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陈桥在长安城的府邸居然这么好。 “事情都妥了,你这就着手去采买提亲用的东西吧,等都准备齐全了,我就陪你一道去卢国公府提亲。” 进了正厅,陈桥朝着闫森几人打了个招呼,随即便径直走到李承宗身边,对明显心中还十分忐忑的李承宗说道。 “成了?!”李承宗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陈桥失笑着点点头,“怎么?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赶紧回去准备去吧。” 说着,陈桥又往前一步拍了拍李承宗的肩膀。 “好、好!” 眼见又外人在,李承宗也没有过度表现出自己的激动,只深深看了眼陈桥之后,便起身往外走去。 正厅内,唐元盯着李承宗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忽然扭头对陈桥说道:“陈将军,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我瞧他好像是同手同脚啊。” 虽然尽力装出了一副冷静淡定的样子,可李承宗到底还是被自己的走路姿势给出卖了。 陈桥笑着摇摇头,对唐元说道:“不是他有毛病,只是刚知道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所以有点儿不知所措了。” 闻言,唐元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点点头便没再继续盯着离开的李承宗了。 “你们几个怎么来了?” 坐下后,陈桥看着几人,略有些诧异地问了一句。 “是这样的将军,”姜生开口说道:“唐元和媚枝到底是女人,一直住在黑龙军营地的话多少还是有些不方便,所以我们决定在城中买两座宅子。” “要买房啊?”陈桥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又问道:“银钱够不够?要是不够的话,我可以让账房先给你们支点儿。” “够了够了,我们先前也是小有积蓄的。”姜生连忙摆着手说道。 陈桥了然的点点头,这些人既然当初就已经打算着离开,那一定是都早有准备了。 “打算在哪儿买啊?”陈桥又问道。 闫森说道:“听沈勇达说,他们几个都是樟业坊,所以我们四个也打算去那儿买了。” 陈桥点点头,“这样也好,都住在一起,彼此也好有个照应。”说着,陈桥又问一句,“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告诉我便是。” 闻言,四人都不由弯了弯嘴角,闫森又道:“没什么需要将军帮忙的,我们就是来跟将军知会一声。” 陈桥笑了一声,眼瞧着已经到了将军府的饭点儿,便留了四人在将军府中用饭。 到了饭店,李丽质带着孩子们出现在花厅的时候,这四人便都不由将各自的目光落在了卓安弥的身上,不得不说,卓安弥虽然年纪还小,但那张脸却明显是跟卓木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所以在看到卓安弥的时候,四个人心中都不由一突。 陈桥瞥了眼四人,看到他们的神情,就知道他们又想起了卓安弥,于是招了招手把卓安弥叫到自己身边,指了指四人说道:“他们以前都是你父亲手底下的人,你还记得他们吗?” 卓安弥看了他们一眼,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来。 “见过一次。” 陈桥笑笑,又说道:“现在,他们是黑龙军的人了,记住了吗?” 卓安弥的目光从四个人的脸上一一掠过,之后才轻轻点了下头,说道:“记住了,义父。” 之后,众人便各自落座。 看着卓安弥,闫森几人心中都再是纠结不过,他们既同情卓安弥的身世,又免不了会担心卓安弥长大之后也会像卓木盛那般。 不过最终,他们四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吃完了一顿饭。 吃过饭后,四个人便从将军府告辞了。 跟陈桥一起送走了四人之后,卓安弥不禁抬头看了眼自己身边的陈桥,皱了皱鼻子问道:“义父,我觉得他们好像不太喜欢我。” 陈桥摸摸卓安弥的脑袋,说道:“他们都与你的父亲有一些恩怨,当然了,这些恩怨现在都已经烟消云散了,你也不必太过在意了。” 第1448章 实在威风凛凛 听到陈桥这句话,卓安弥不由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了。” 李承宗用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了提亲要用的东西,拉着陈桥便一起浩浩荡荡去了卢国公府上。 只是,让李承宗没有想到的时候,自己的人才刚去拍门,卢国公府里面就冲出来了十几个家丁,硬生生把他们敢撵下了台阶。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李承宗诧异地看向陈桥。 陈桥却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怎么?你让程小姐在长安城被人在背后议论了这么多天,还不让人家程家人出出气了?” 其实李承宗那天从将军府离开之后,不仅带人去采买了提亲要用的东西,还着人去打听了一番这段时日以来长安城中关于程岸卿地风言风语。 在听到家中仆从的复述之后,李承宗一时间也只想将那些人都抓起来,再找几个绣娘把他们的嘴给缝起来。 更不用说,在知道还有几户落没勋贵的人家派人去卢国公府叫嚣之后,李承宗真是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于是,在陈桥说完这句话之后,李承宗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又在卢国公府外面等了好一会儿之后,便打道回府去了。 隔天,李承宗又早早便拉着陈桥去了卢国公府,只不过这一次更加凄凉,卢国公府的大门居然连开都没有开。 李承宗心中无奈,只是听陈桥说出那日他来卢国公府听到的那些话之后,便再一次准备回府然后隔天继续来。 陈桥一边心中暗笑,一边安慰着李承宗。 只是令陈桥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就要离开的时候,卢国公里面忽然响起了一阵喧闹声。 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李承宗不由看了眼陈桥,不过在看到陈桥满眼错愕的表情之后,李承宗就清楚陈桥应该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刚要离开的李承宗又停了下来,打算再等一等。 “小姐!小姐不可啊!” 终于,在一片惨叫之中,一声堪称凄厉的叫喊从里面传了出来。 “起开!不要在这儿碍事!” 陈桥和李承宗都听了出来,这声怒气满满的怒喝声,是来自程岸卿。 “啊啊啊!!!” 紧接着,便又是一声惨叫。 陈桥心情五味杂陈地看着卢国公府那扇是不是震动一下的大门,唯恐这大门坚持不住又得倒下一次。 不过还好,程岸卿虽然厉害,却也没有陈桥那样强,那扇大门已经坚强的挺立着。 “这到底时候怎么了?”李承宗纳闷地又问一句。 陈桥看他一眼,心想,还是能怎么了呢?自然是程岸卿见不得自己的心爱之人被如此对待,所以一路打出来了而已。 因着这头的动静实在太大,许许多多路过的百姓都不由停下脚步看向了卢国公府的大门。 终于,在万众期待之下,卢国公府的大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随着大门被人拉开,一道窈窕的声音出现在了两扇大门的缝隙中间,随后,那道窈窕地身影便直接走了出来。 陈桥挑眉看向走出来的程岸卿,在看清程岸卿的样子之后,嘴角的笑容也逐渐扩大开来。 只见程岸卿两手各拿一杆红缨枪,气势磅礴地便从里面走了出来,十足一副守关大将的模样,实在堪称威风凛凛。 而在她的身后,已经彻底敞开的大门里面,则爬了一地她的手下败将。 果真是程二哥的孙女儿! 陈桥如此心想。 其实早在给出程处默这个建议的时候,陈桥就已经想到很有可能会发生眼下的情形,所以从昨天开始,陈桥就已经期待了起来。 “这丫头,果然没让老子失望啊!”陈桥痛快说道。 李承宗看看程岸卿,又看看陈桥,这下他算是彻底明白了。 其实如果只有程处默的话,李承宗是无论如何不会相信程处默敢如此下他的面子,可如果这个主意是陈桥出的话,那就十分正常了。 才刚威风凛凛走出来,程岸卿就看到李承宗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当即便又将手中的两杆红缨枪给扔到了地上。 “王、王爷……” 程岸卿像个娇羞的小女子一般走到了李承宗面前,好半天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她虽然从府里闯出来了,可当她看到等在外面的李承宗之后,又开始担心李承宗会不喜欢她如此粗鲁的一面。 越想越有这样的可能,于是,刚刚还把自家家丁打到哭爹喊娘的程岸卿,登时便又好像一个受尽了委屈一般的小姑娘,鼻头一酸便哭出了声来。 “岸卿!” 李承宗一看程岸卿竟然好端端哭了,自然也是好一番手忙脚乱才找到了一方帕子去给程岸卿擦眼泪。 “你别、别哭啊。”李承宗笨手笨脚地给程岸卿擦着眼泪。 “最糟糕的样子被王爷看见了,王爷一定不喜欢了我!” 程岸卿一边痛哭流涕,一边说道。 此时,她已经脑补到了李承宗冷漠与她决裂的场景,心中更是悲痛难忍。 眼见程岸卿居然越哭越凶,李承宗也终于没了办法,不由求救似的看向了正站在一旁看好戏的陈桥。 陈桥则只是朝着程岸卿扬扬下巴,又努了下嘴。 李承宗怔愣片刻,随即便明白过来陈桥这是什么意思。 可如此大庭广众之下,李承宗又怎么好意思做出这样的事情,于是索性将程岸卿打横抱起,大步流星走进了卢国公府中。 卢国公府内,那些刚刚被程岸卿打翻在地的家丁好不容易才站起来,就满眼惊恐地看到李承宗竟然抱着程岸卿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这、这位新姑爷好像和自家小姐还挺般配啊…… 在场所有家丁心中都不由说了这么一句话。 眼见两人已经进去了,陈桥便立刻招呼着抬着彩礼的毗沙门王府的下人们也紧跟着走进了卢国公府。 不得不说,李承宗这次准备的彩礼实在非常厚重了,所有彩礼都放下之后,足足将罗国公府的前院占了了满满当当。 下人禀报后得知程岸卿闹出乱子的程处默紧赶慢赶跑出来的时候,就见自家院子已经被一片红彤彤给占领了。 看着面前成山的彩礼,程处默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才又看向周围,却完全没有看到李承宗和程岸卿的身影。 “别找了,李承宗抱着你闺女进去了。”陈桥抱臂说道。 闻言,程处默有一阵沉默之后,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狠狠说道:“算了,由着他们去吧,我不管了!” 陈桥失笑一声,不得不说,直到这个时候,陈桥才终于从程处默身上看到了一点程咬金的影子。 “就是就是,管他们作甚?走,你们府上应该还有不少程二哥留下来的好酒吧,走陪叔叔我去好好喝一顿。”陈桥说着,便揽上已经自我放弃的程处默一道往后院走去了。 至于婚期?眼下这样的场景,谁还会记得要商量婚期的事情? 第1449章 阿爷的卿丫头 跟着一道来的媒婆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当即便呆愣在了当场,所幸毗沙门王府的管家也跟了来,给了媒婆几吊喜钱之后,便将人打发走了。 随着时间渐渐推移,被陈桥扯着喝酒地程处默也终于微醺了。 “贤侄,不是我说你,你这些年过得也忒的小心了。”陈桥摇摇头,对抱着酒坛子的程处默说道。 “叔叔有所不知,其实我原先也不是这样的嗝——”打了个酒嗝之后,程处默也终于彻底放松下来,他醉眼朦胧地看着陈桥,说道:“可叔叔不知,这些年我卢国公府的日子也着实不好过,幸得陛下仁厚,不然嗝——不然只怕这长安城中早已经没有卢国公府了啊!” 陈桥长叹一声,卢国公府的事情,他多少也听说过一些,自然也不好再继续苛责程处默,只说道:“贤侄放心,日后只要我陈桥还活着一日,这长安城中便再没有敢对卢国公不恭敬的人!” “当年父亲就时常对我说,叔叔虽然嗝——年纪不大,可却是个实实在在的英雄人物,临终前还嘱咐我,以后若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招惹卢国公府的话,就让我嗝——让我去找叔叔撑腰!” 几杯酒下肚,程处默对他和陈桥对彼此的称呼也不再别扭,大大方方一口一口叫着“叔叔”。 “既然程二哥留了话,那你这么多年怎么都没有去找我?”陈桥问道。 程处默苦笑一声,“我是怕给叔叔添麻烦啊……” “屁话!”陈桥怒道:“程二哥生前与我甚是交好,你来找我,怎么能说是给我添麻烦!以后且不可再这么想了!听见没!” “是,”程处默痴笑一声,“侄儿记下了。” 两人这顿酒一直喝到夕阳西下,到最后,程处默几乎都已经爬到了桌子 “阿爷!” 跟李承宗好一通浓情蜜意之后,程岸卿者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阿爷,不过等她终于问过下人赶过来之后,就看到了已经喝了个酩酊大醉的程处默。 听到这声惊呼,陈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哎哟,侄孙女儿来了,来啊,再陪叔爷爷喝两杯!” “还喝什么啊!” 程岸卿跺了跺脚,跑到程处默身边把程处默扶起来,跟在她身后的李承宗,则是好笑的走上前去将陈桥架了起来。 “时候不早了,我就先送陈桥回去了。”李承宗对程岸卿说道。 程岸卿点点头,叫来两个家丁也将程处默扶了起来。 “干嘛!干嘛!我还要和我叔叔喝!” 谁料,那两个家丁才刚把程处默扶起来,程处默就忽然大吼一声推开了两个家丁,奈何他早已经大醉,没了人的搀扶又如何能站住。 眼看着程处默摇摇晃晃又要摔倒,两个家丁连忙眼疾手快地又把人给搀住了。 “喝!!!” 陈桥虽然没有程处默醉得那么厉害,却也一定不算太清醒了,听到程处默的叫喊之后,也顺势喊了一声。 李承宗和程岸卿无奈对视一眼,都想到,结果今天还是没能把婚期定下来。 “那我先带陈桥回去了。”李承宗又说道。 程岸卿赶忙点点头,“好,快去吧。” 目送陈桥和李承宗离开后,程岸卿又将目光落在了程处默身上,此时的程处默依旧在挣扎着不愿回房。 两个家丁也不敢太过用力,生怕会伤到程处默。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我陪阿爷在这儿坐坐。”程岸卿无奈对两个家丁说道。 “是。” 得了程岸卿的吩咐,两个家丁将程处默扶着坐下后,便都退下了。 “岸卿?” 再次坐下后,程处默眯着眼睛看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程岸卿。 “阿爷的卿丫头?”程处默醉眼朦胧地看着程岸卿,此时在他的眼中,程岸卿又变成了当年那个小小的丫头。 听到程处默这句话,程岸卿不由愣了一下,自从程咬金去世后,程处默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叫过她。 “阿爷的卿丫头啊,怎么就长大了呢?” 程处默像是在和程岸卿又说,又是像在自言自语。 “我的卿丫头怎么好像一眨眼的功夫,就长大,就要嫁人呢?还、还要嫁一个比我还大的混蛋!” 这下程岸卿知道了,程处默确实是在自言自语。 “明明昨天还是个小丫头,怎么今天就非要闹着嫁人了呢?卿丫头是不喜欢我这个窝囊又没用的阿爷了吗?”程处默耷拉着脑袋喃喃自语。 听到这句话,程岸卿的眼睛瞬间便红了起来,她心中再是清楚不过,程咬金还在世的时候,她因为喜欢听打仗的事情,便时时缠着程咬金给她将行军打仗的故事,所以时常会冷落了程处默。 虽然后来二弟三弟的出生也分走了程处默对程岸卿的一些注意力,可程岸卿知道,她的阿爷这些年来其实一直都有心结,尤其是在自己越来越像祖父的时候。 “阿爷,对不起……”程岸卿含泪低语道。 “嗯?” 程岸卿的声音虽然很低,可程处默却还是听到了,他抬起头看向程岸卿,呆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才突然说道。 “这位姑娘,你怎么和我家卿丫头长得这么像呢?” 原本敛在眼眶中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怎么好端端哭了呢?傻丫头,别哭了。”程处默很是心疼地说道。 程岸卿却一个劲儿地摇头,眼泪始终不断落下。 “唉……我家卿丫头啊,比起我这个没用的阿爷,更喜欢她祖父呢……”程处默又开始自言自语了。 “不,我也喜欢您,您是最好的阿爷!”程岸卿哽咽着对程处默说道。 程处默却摇了摇头,说道:“不,我不好,我不让她喜欢的人,还把她从外面给绑了回来,我的卿丫头肯定怨极了我啊……” “没有,我知道阿爷是为了我好,我从来没有怨过您。”程岸卿说道。 听到她这句话,程处默忽然笑了一声,是那种发自肺腑的,程岸卿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过的笑声。 “那就好、那就好啊……” 说完最后这几个字,程处默终于彻底醉倒在了桌子上。 看着已经睡着了的程处默,程岸卿久久看着自己这些年已经没有好好看过的父亲,她这才发现,虽然程处默的年纪比陈桥还要小几岁,可看上去却已经比陈桥苍老了许多。 在这一时刻,程岸卿甚至看到了程处默发丝间出现了几缕银色。 “阿爷……你怎么去得那么早呢……” 最近睡着的程处默忽然呢喃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程岸卿再忍不住再一次放声痛哭了起来。 程岸卿知道,其实没有人比程处默更加思念程咬金,可是程处默却从来没有说过,因为他现在是卢国公,他必须要好好护着整个卢国公府。 “阿爷,卿丫头最喜欢你了……” 看着程处默醉倒的睡颜,程岸卿边哭边笑着说道。 第1450章 要对付你啊 等到李承宗送陈桥回到将军府的时候,陈桥的酒差不多已经醒了。 “结果今天这么闹了一同,还是没能把你们的婚期定下来。”陈桥有些惭愧地对李承宗说道。 如果不是他拉着程处默喝酒的话,李承宗和程岸卿的婚期现在应该已经定下来了。 “这个不急,反正彩礼都送去了,如果卢国公还不同意的话,我就去抢人。”李承宗很是霸气地说道。 陈桥挑挑眉,有些意外地说道:“看来你确实恢复过来了,不再是那天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 听陈桥说起先前的事情,李承宗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说道:“那两天确实有些丢人了。” 陈桥拍了拍李承宗的肩膀,“好了,我的酒已经醒了,你也快些回去歇着吧。” “好。” 应下一声之后,李承宗便转身朝着毗沙门王府的方向走去了。 看着李承宗走远后,陈桥也抬脚走进了将军府。 去到李丽质的院子,陈桥就见李丽质正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那轮弯弯细细的月牙,眼见李丽质似乎对自己进来的事情无知无觉,便上前几步坐在了李丽质的身边。 谁料,陈桥才刚一坐下,李丽质的脑袋就枕在了陈桥的肩膀上。 “桥郎,大堂兄的事情如何了?”李丽质声音软软地问道。 听李丽质问起,陈桥不由失笑一声,说道:“门是进去了,不过程处默却喝多了,李承宗和岸卿的婚期到底还是没能定下来,之后还得再去一次才行。” “卢国公喝醉了?” 闻言,李丽质坐起来看向陈桥,也直到这是才闻到了陈桥身上传来的若有似无的酒味。 “桥郎与卢国公喝酒了?”李丽质笑着问道。 陈桥点点头,“原本只想着喝几杯,谁知喝着喝着就喝多了,到最后程处默醉得都爬不起来了。” 听到这话,李丽质不由想起程处默那张一本正经的脸,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桥郎当真不是有意要灌醉卢国公的?”李丽质表示怀疑地问道。 陈桥摇摇头,说道:“自然不是,不过我倒也真的没有想到,这程处默的酒量是真的不行,连他阿爷一半都比不上啊。” 李丽质又笑笑,说道:“老卢国公的酒量那可是放眼整个大唐都数一数二的,桥郎拿卢国公与老卢国公比,可不是欺负人吗?” 陈桥笑了一声摇摇头,说道:“夫人教训的是,我今后不会再这样了。” 就在李丽质有些意外陈桥会说出这样话来,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得陈桥再次开口。 “好歹也是担了个叔侄之名,我这个当叔叔的怎么也不能欺负自己的侄子啊。” 看着陈桥一副嬉笑的模样,李丽质无奈笑笑,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用过晚饭之后,两人便早早歇下了。 隔天一早,陈桥才刚刚起身,就听外面又下人来报,说卢国公府遣了人过来,说是有事请陈桥过府一叙。 陈桥挑眉应了一声,随即洗漱完吃过早饭便溜溜达达地往卢国公府走去了。 待陈桥走到卢国公府的时候,就见李承宗也正朝着卢国公府走来。 “你也是程处默派人请来的?”陈桥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等李承宗走到自己身边之后才问了一句。 李承宗点点头,“正是,你也是?” 陈桥应了一声,两人有些疑惑地对视一眼,随即便一道走进了卢国公府。 进了卢国公府之后,两人便被下人恭恭敬敬请到了正厅,而程处默也早已经坐在正厅之中等着两人了。 “贤侄,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陈桥一抬眼,就看到程处默一副满腹心事的模样,边往下做边问了一句。 见到两人进来,程处默终于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 “叔叔、毗沙门王,前段时间来卢国公府闹事的那几个顺天侯家的下人,最近几天都突然接二连三的死了,今日早朝的时候,顺天侯当朝将此事禀奏了陛下,还说有人亲眼看到是……”说着,程处默又顿了一下,之后才继续说道:“是毗沙门王亲自动的手。” “你?”陈桥挑眉看向李承宗。 李承宗则一头雾水地看看两人,说道:“我虽然想替岸卿出口恶气,可我连那几个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将他们杀人灭口?” 其实在场的其他两个人都知道,这不过是顺天侯府在栽赃陷害。 “来卢国公府叫嚣的人远不止顺天侯府一家,怎么就只他家死了人?”陈桥冷笑一声说道:“我还当这顺天侯是个胆小鼠辈,没想到却还存了吞天的心啊。” “叔叔,早朝的时候陛下已经明刑部和大理寺一道去查此事,我只是担心……”程处默表情复杂地看向陈桥,说道:“那顺天侯既然敢当朝禀奏这样的事情,那他们定然是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我怕……” 程处默虽然是个光明磊落之人,可对于那些腌臜手段却也不是不清楚,他只怕李承宗此番会真的会有危险。 “莫要担心,”陈桥说道:“陛下这不是今日才下了旨吗?他就算已经准备好了证据和证人,也不可能一天之内就全部抖落出来,他既如此下作,那我也就不必再给他留什么面子,明日我会奏请陛下,让黑龙军一道协同查案的。” “让黑龙军协同查案?”程处默惊讶道。 陈桥点点头,又继续说道:“黑龙军里头可是有不少擅长此道的人呢。” 黑龙军里头有各式各样的人才,程处默是一早就知道的,毕竟当年黑龙军之中除去陈桥之外,跟程咬金关系最好的沈勇达,就是一直被盛传于审讯之道颇有心得。 “那就多谢将军了。”程处默松了口气说道。 陈桥笑笑,又扭头挑眉看向李承宗,“毗沙门王,这人可是要对付你啊,你紧张吗?害怕吗?” 李承宗也笑了一声,颇为失望地摇了摇头说道:“这人也太蠢了些。” “嗯?”程处默不明白李承宗为何这么说,毕竟是好几条人命,若当真做得漂亮一些,也不是不能栽倒李承宗的身上,“毗沙门王何出此言?” 李承宗笑笑没有说话,反倒是陈桥开口道:“李承宗可是当年高祖皇帝的长子长孙,后来更是先皇大张旗鼓妻子下旨认回来的,何况,单他这个王爷的封号,就能看出来,无论是先皇还是陛下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程处默细细咀嚼了一番陈桥的这番话,也突然明白过来。 “难怪啊……” 程处默捋着自己早早蓄起的胡子意味深长叹了一句。 “难怪什么?”陈桥很是感兴趣地问了一句。 程处默想了想说道:“难怪今日早朝顺天侯奏禀陛下的时候,朝中几乎没什么人与他同声同气。” 第1451章 我是大发慈悲 陈桥嗤笑一声,“能在朝中好端端留到现在的人,不是陛下的心腹就是聪明绝顶之人,这些人又如何会因为他这么一个‘名声在外’的破落户勋贵,扭头就去上赶着得罪毗沙门王这么一个要紧人物?” 程处默觉得陈桥说得甚至有理,连忙点点头。 “所以,他才会说那顺天侯是个蠢货。”陈桥指了指李承宗说道。 “正是正是,看来是我杞人忧天了。”程处默惭愧地笑笑。 就在几人说话的时候,突然又有一个下人飞也似地跑了进来,“国公爷!不好了!” 听到下人这道喊声,程处默皱了皱眉头,“咋咋呼呼成什么样子?出了什么事?” 闻言,下人又连忙向陈桥和李承宗行礼,之后才又心急如焚说道:“顺天侯带着人来了,说他已经向陛下请旨,要替他儿子求娶小姐!” “什么?!”程处默一晃神,手边的茶杯酒杯他碰到了地上,摔成了一地地碎片。 已经被泡软了的茶叶软趴趴堆积在一起,尚且还冒着热气的茶水也瞬间浸湿了那一块地砖。 “莫急。” 眼见脸色铁青的程处默就要往出走,陈桥忙拉住程处默的胳膊。 “你好好坐着,”说着,陈桥又看向站在厅中的下人,“去把人请进来吧,不过也不必对他们太过客气,也不必告诉他们我和毗沙门万在。” “是!” 下人定了定神,之后便又转身出去了。 随即,陈桥又叫了人进来将掉虽在地上的茶杯和茶叶收拾走,之后便好整以暇地等着那顺天侯登门。 没一会儿的功夫,陈桥便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阵喧哗声。 “这程处默不过小小一个国公爷,老子的阿爷可是侯爷!居然还不快快出来迎接我阿爷,还在里面装腔作势!” 说话的这人无疑就是那位想要娶程岸卿的顺天侯的儿子了。 陈桥觉得甚是好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作声地坐在正厅,等着顺天侯府的人进来。 “嘭——”地一声,被陈桥特意关上的正厅大门,被人猛地一脚踹开了。 声起人现,程处默仍旧脸色铁青的坐在主位上,陈桥和李承宗两人一左一右朝着进来的人看去。 顺天侯父子在外面对着卢国公府的下人可以吆五喝六,那是因为顺天侯的身份确实要比程处默这个卢国公要高一些,可这父子俩却万万没有想到,陈桥和李承宗居然这么早就来了卢国公府。 “侯爷?” 陈桥没有开口,坐在他对面的李承宗目光森冷地看向了那站在正厅门口的父子俩。 “那你们见着本王这个王爷,是不是该行跪拜礼啊?” 先前听到顺天侯进宫替自己那纨绔儿子求娶程岸卿的时候,李承宗就已经怒从心头起。 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虽然自从恢复身份之后,他就一直深居简出,可他到底是个王爷,当年更是高祖皇帝的长子长孙,他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样的混账东西都能欺辱到他头上了。 “毗、毗沙门王……” 看到李承宗坐在里面,顺天侯父子的膝盖便没来由的有些发软,毕竟今天一早才做了那诬陷栽赃的事情,眼下猛地看到这个当事人,难免还是有些心虚的。 “原来顺天侯还记得本王的身份啊?”李承宗冷哼一声。 “自、自然……”顺天侯声音打颤地应了一声。 李承宗摸了摸下巴,看不出喜怒地说道:“本王听说,你今日早朝的时候向陛下禀奏,说我杀了你府上的人?” 顺天侯只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嘴巴开开合合好一会儿,也没能说出半个字来。 不过顺天侯世子看上去倒不像他父亲那样没用,心想着他们父子既然已经将人给得罪了,那就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何况,就凭他们准备好的那些东西,李承宗最后就算不死也要脱一层皮的! “对!正是我父亲禀奏的陛下,毗沙门王难道还敢做不敢当吗!”顺天侯世子叫嚣道。 李承宗真是被此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给气笑了,“敢做不敢当?本王还不像你们那般恬不知耻。” “你!” 顺天侯世子冲着李承宗怒目而视。 李承宗对他的眼神却不痛不痛,“还有,方才听卢国公府的下人来禀,说你要娶岸卿?” 顺天侯世子也冷哼一声,只是听起来却难免有些底虚,“她不守妇道至此,长安城中除了我哪个还敢要她?我这也是大发慈悲才想着娶了她。” 听到自己的心爱之人被人说了如此难听的话,李承宗的脸色当即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不守妇道?我倒要瞧瞧是谁在这儿空口白牙污蔑我的好侄孙女呢?” 听到这儿,陈桥终于开口。 听见陈桥的声音,顺天侯父子俩才发现这厅中还坐着另外一个人,可却也实在想不起来这卢国公府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大辈儿的亲戚,便齐齐朝着陈桥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不看不要紧,一看陈桥就坐在旁边,顺天侯父子俩当即便倒吸了一口冷气。 如果说刚刚顺天侯世子还敢和李承宗叫嚣一二的话,眼下看到陈桥才终于知道怕了。 “侄、侄孙女?” 顺天侯深知卢国公府和陈桥并不是亲戚,眼下听到陈桥的话,倒也免不了疑虑了起来。 陈桥轻笑一声,说道:“当年程二哥引我为知己兄弟,卢国公更是一直以来都唤我叔叔,那岸卿不就正是我的侄孙女吗?” 听到陈桥这话,顺天侯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先前,顺天侯派人来卢国公府,也不过只是想要挑个软柿子捏,谁知前几天下人来时却意外遇到了陈桥,还被痛揍一顿赶了回去。 原以为陈桥会卢国公府不过只是偶然,谁知今日又叫自己给遇上了。 看看坐在右面冷笑连连的陈桥,又看看坐在左面面色阴沉的李承宗,顺天侯这才终于后知后觉察觉到了自己今天来得实在不是时候。 “既然陈将军在,那、那我就不打扰了……”顺天侯说着,便想要带着自己的儿子离开。 “等等。” 只是,还不等顺天侯挪动脚步,陈桥便已经开了口,顺道还站起身直直朝着顺天走了过来。 “方才你儿子说的话,你可听到了?”陈桥又问一句。 顺天侯心下一凉,可他又实在不敢当真陈桥的面矢口否认。 “听、听到了……”顺天侯的冷汗终于流了下来。 陈桥满意地点点头,而后便一言不发地走到了顺天侯世子的面前。 “陈、陈将军……”顺天侯世子身体抖如糠筛地看着陈桥。 陈桥朝着顺天侯世子露出一个再和煦不过的笑容,看得原本心中忐忑难看的顺天侯世子,也不由松了口气。 可就在众人以为陈桥什么都不会做的时候,顺天侯世子的身体却忽然朝后飞了出去,而后又重重摔在了地上。 第1452章 真是无耻之徒 “峰儿!” 反应慢半拍的顺天侯,在顺天侯世子落地呕出一口血之后,才大呼小叫着跑到了儿子身边,将顺天侯世子扶了起来。 “陈将军未免太过仗势欺人!” 眼见儿子不停呕血,顺天侯怒发冲冠一时忘了心中的胆怯,朝着陈桥怒喝一声。 “仗势欺人?” 陈桥冷笑一声,一脚踏出了正厅,居高临下冷冷看着顺天侯夫子。 “这四个字该送给你们才是,告诉你,今后若再叫我听到长安城中有任何关于我侄孙女不好的言论,那不论到底是谁传出来的,我都只会认为是你们这黑心的父子俩的主意,到时候,也不劳你们来回跑,我会亲自上门,代程二哥和你老子好好教训教训你。”陈桥面无表情说道。 要说这顺天侯的父亲,当年也是大唐皇室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人,所以才得了顺天侯这样一个爵位,只可惜这位老顺天侯年轻时候四处征战落下了病根,这才早早驾鹤西去。 谁知他的儿孙却没几年便将他攒下的家底都败了个一干二净,让顺天侯的名声也一污再污。 陈桥的护短和心狠手辣,在长安城权贵之间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顺天侯自然也知道陈桥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可是,关于程岸卿的那些流言蜚语,他虽然有过添柴加薪,却从未真的散播过,但陈桥现在把这个罪名也硬栽在了他的身上,而他却也只能哑巴吃黄连了。 “现在可知道被人栽赃诬陷是什么滋味了吧?”陈桥轻笑一声问道。 顺天侯的脸色再是难看不过,却也没有再敢多说什么,叫过跟着他们来卢国公府的下人,便扶起顺天侯世子离开了卢国公府。 “叔叔,这……” 程处默眼神充满担忧的目送顺天侯父子离开后,才有些犹豫地看向了陈桥。 “顺天侯府自一向无耻下作,他们若是将今日之事说出去的话,只怕会让叔叔名声受损啊。”程处默忧心忡忡说道。 无论如何,去世的老顺天侯毕竟也是大唐的开国功臣。 陈桥摆摆手,说道:“怕他作甚?他要真敢说些什么,我听到一次就去他顺天侯府一次,我倒要看看是他的嘴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听到陈桥的话,程处默再次沉默下来。 陈桥又扭头看向李承宗,说道:“放心吧,那小瘪三娶不到岸卿的,你今日刚好也来了,赶紧和处默商议一下你和岸卿的婚期,然后就入宫去让陛下给你们赐婚吧。” 闻言,李承宗面色冷峻地点点头,而后便拉着还想说些什么的程处默又回去了正厅。 解决完顺天侯的事情之后,陈桥便又回了将军府。 “一大早就去了卢国公府,可是出了什么事?” 午饭的餐桌上,李丽质开口问了陈桥一句。 陈桥皱皱眉头,说道:“顺天侯实在有些无耻,自己杀了自己府上几个前段时间常去卢国公找麻烦的下人,今日早朝的时候,却将这破事儿栽赃到了李承宗的身上,眼下,陛下已经让刑部和大理寺一道调查这个案子了。” “什么?!”李丽质惊呼一声,“怎么可以这样做!真是无耻之徒。” “所以,我打算明日早朝的时候,当真文武百官的面,请奏陛下让黑龙军也一道调查此事。”陈桥又道。 李丽质很是赞同地点点头,又道:“桥郎所言极是。”不过她的神色间,还是闪过了几丝疑惑和不解。 “我这么决定,倒也不是信不过刑部和大理寺,只是我听程处默说,顺天侯父子俩不仅准备好了证物,甚至连证人都备好了,我怕陛下为难,便想着去掺和一脚了。”陈桥又对李丽质说道。 闻言,李丽质也终于豁然,“原来如此,只是如此一来,桥郎又要辛苦了。” 李丽质目光中闪烁出担心的神色。 陈桥笑笑,说道:“程二哥当年与我关系如何,你是再清楚不过的,还有李承宗,他是什么人,你也是知道的,我总不能对他和卢国公府这次的事情不闻不问。” 李丽质轻叹一声,“我知道的,所以也没有想过要拦着你。” 眼见李丽质有些嗔怪的目光,陈桥又笑了一声,而后才说道:“放心吧,我也不会有什么辛苦的地方,其实主要还是让沈勇达和杨旭景带人去查。” “那沈勇达可又要高兴了。” 这么多年下来,李丽质对沈勇达多少也有了些了解。 “还有,这顺天侯的无耻之举还不止这一桩,你应该也听说过他儿子的名声吧?”陈桥看向李丽质问道。 李丽质看着陈桥点点头。 “就他那烂泥扶不上墙的混球儿子,居然还敢肖想岸卿,真是不知所谓。”陈桥又道。 李丽质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说实在的,如果今日自己也在卢国公府的话,怕是也会上去抽这顺天侯父子俩几个耳光,让他们好好醒醒神。 “决不能让程小姐嫁入这样的人家。”李丽质气呼呼说道。 陈桥笑着捏捏李丽质的手,说道:“放心吧,你大堂兄现在应该已经和处默商议好了婚期,若是他行动再快些的话,应该明日早朝的时候,陛下就会当朝下旨给他和岸卿赐婚了。” “如此便好。”李丽质松了口气说道。 隔天一早,陈桥也是十分难得的起了个大早,穿上昨日好不容易才翻出来的朝服,天才刚蒙蒙亮便出门玩大明宫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陈桥才刚一走到大明宫的宫城门口,守在宫门外的守卫便纷纷惊讶至极地看向了陈桥。 “陈将军来上早朝了?”其中一人惊叹连连对陈桥说道。 陈桥笑着点点头,说道:“是啊,多少年没有这么早入宫了。” 李世民在世的时候,就曾下旨免了陈桥的早朝,所以早在李世民临朝的时候,陈桥就很少会来上朝。 李治登基之后的第一道旨意,便也是免了陈桥的早朝。 所以,自李治登基以来,除去李治第一天上朝,陈桥更是再没有在早朝的时候现过身。 进了宫门,陈桥便一路闲庭信步往两仪殿所在的方向走去,这一路上,陈桥也遇上了不少朝臣,面对那些明显是来和他套近乎的朝臣,陈桥倒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情绪,只笑眯眯地和每一个过来和他说话的人打招呼。 “哟,你也来了?” 走到两仪殿门口,陈桥看到了穿着一身朝服的李承宗。 不得不说,李治确实是个很为哥哥们考虑的好弟弟,他不仅依照李世民的旧旨免去了陈桥的早朝,还顺道将自己几个哥哥地早朝也全都给免了。 李承宗朝着陈桥笑笑,说道:“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总不好不来。” 第1453章 到底该不该跪 说完,还冲着陈桥眨了眨眼。 “跟陛下说好了?”陈桥又问道。 李承宗点点头,说道:“我昨天刚一和岳丈商议好婚事,就入宫来见陛下了,陛下也已经答应为我和岸卿赐婚了。” “哟?这就叫上岳丈了?”陈桥哼笑一声,说着又不知想到什么一般狡黠地看向李承宗,说道:“既然你成了我这侄孙女的夫婿,那是不是也该按着辈分叫我一声叔爷爷?” 原本还乐呵呵的李承宗,猛然听到陈桥这句话,笑容登时便僵在了脸上。 看到李承宗的表情,陈桥大笑两声,随即便拍了拍李承宗的肩膀,大步流星走进了两仪殿。 “这家伙……” 等陈桥彻底进了两仪殿之后,李承乾才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随着陈桥踏入两仪殿,殿中已经等着的朝臣便都不由将目光落在了陈桥的身上,这当中自然包括程处默和顺天侯。 不过程处默的眼神之中是充满了惊喜,而顺天侯则是在看到陈桥的那一刹那,整张脸便都灰败了下来。 朝中自然不乏有眼色之人,看到眼前的情形,又哪里还能猜不到陈桥今日来上朝是为了什么事?更何况,那位自从被封王位之后,便鲜少露面的毗沙门王,今日也百年难得一遇的出现在了两仪殿中。 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不少不明所以的朝臣,也终于在朝前的一阵议论声中,猜出了一个大概。 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朝臣们看向顺天侯的目光也愈发鄙夷了起来。 自己派人去人家卢国公府外叫嚣,还辱骂人家卢国公的长女,被陈将军赶走自己的爪牙之后,居然还闹出人命去泼毗沙门王的脏水。 原本,昨天还有朝臣不明白顺天侯为何要针对毗沙门王,不过在听说顺天侯昨天还向陛下请旨,想让人家卢国公的长女嫁给他那不成才、不中用、不可理喻的长子,实在是不要脸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顺天侯自然做不到对朝臣们的目光视而不见,他如芒在背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眼下也只盼着李治真的能够给自己儿子和程岸卿赐婚,不然自己今后恐怕在这长安城之中,真的就要不好过了。 朝臣们议论纷纷之后,李治也终于出现在了两仪殿中。 “陛下到——” 大太监高喝一声,朝臣们随即便向李治行起了跪拜之力,陈桥却依旧直挺挺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只双手拢在袖子里看向李治。 李治也没想到陈桥今天会来,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陛下!” 只是,还不等李治再高兴一会儿,就有一道声音非常不合时宜的响起了,李治皱着眉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却见说话的人正是顺天侯。 “顺天侯可是又有要事启奏?”李治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 顺天侯被李治这个问题问的哽了一下,不过却还是大着胆子说道:“陈桥身为人臣,竟敢不对陛下行跪拜之礼,实在狂妄至极!还请陛下严惩此等狂悖无礼之人!” 此言一出,众朝臣都不由一阵哗然。 “陈卿不必跪拜乃是当年父皇的旨意,怎么?顺天侯是觉得父皇这旨意不对?”李治的声音冷了几分。 顺天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先帝的旨意自然无错,可他陈桥身为臣子,即便陛下不追究却也不该恃宠而骄,他如此便将从未将陛下放在眼中,实是大不敬之罪啊!” “依着顺天侯的意思,本将不跪便是对陛下大不敬,那在顺天侯看来,先帝的旨意便是不值一提,本将全然不必遵循了?”陈桥笑眯眯开口道。 顺天侯一口气哽在喉咙里,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自然不是!” “那本将就不明白了,既然不跪是对陛下大不敬,跪了是最先帝的旨意置若罔闻,那本将还真是怎么做都错,怎么做都是大罪了啊。”陈桥摆出一副困惑不已的表情,“那本将到底是该跪还是不该跪,顺天侯来给本将出个主意吧。” 说完这番话,陈桥便抱臂站在一旁,看也不看顺天侯一眼。 紧接着,站在殿中的其余所有朝臣,便都将目光落在了顺天侯的身上。 “是啊,顺天侯还是快些给陈将军出个注意吧!” 更有早已经对顺天侯看不上眼的朝臣大喊了一声。 顺天侯的冷汗一滴滴从额头、鬓角上滚下,没多久便在顺天侯跪着的身前的地板上汇聚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 “好了,”看够了顺天侯的丑态,李治这才开口道:“顺天侯与其日日想着这些事情,倒不如想想如何才能让你儿子早日成才吧。” “……是。”顺天侯面色灰败的应了一声,随即便颤颤巍巍站起了身来。 随后,李治看了眼站在自己的大太监,大太监会意的点点头,随即便向前一步抖开了手中拿着的明黄色圣旨,“卢国公上前听旨。” 闻言,程处默当即出列上前,跪在了大殿正中央。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卢国公之女程岸卿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贵而不恃,谦而益光,朕与皇后闻之甚悦,恰毗沙门王正当婚配之年,当择贤家女配之,值程岸卿待字闺中,与毗沙门王实为郎才女貌、实乃佳偶天成,今赐婚与毗沙门王,成就一段美满姻缘,着礼部与钦天监共同操办,则良辰吉日完婚,钦此!” 念完圣旨,大太监便拿着甚至走到阶下来到了程处默的面前。 只是,还不等大太监将圣旨交给程处默,便又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谢陛下赐婚!” 李承宗当即出列走到大殿正中央,跪拜谢恩。 等李承宗起身回去后,大太监才将圣旨递到了程处默的面前,“卢国公,接旨吧。” “臣接旨谢恩。”程处默接过圣旨说道。 “好了,起来吧。”李治温和地看着程处默说了一句。 不过,就在李治满以为赐婚的事情就这样顺利结束的时候,不甘心的顺天侯又再一次跳了出来。 “陛下!毗沙门万杀害臣府上下人一案证据确凿,还望陛下为臣做主啊!”顺天侯大声喊道。 “证据确凿?”李治似笑非笑看向顺天侯,“怎么刑部和大理寺还未给朕一个交代,你就知道是证据确凿了?” 听到李治这一问,顺天侯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又道:“可、可毗沙门王杀还臣府中下人的时候,确实有人看到了啊!” “有人看到了?谁?”李治摆明了不愿相信顺天侯的哪怕一个字,又接着问道:“你自己亲眼瞧见了吗?” 顺天侯就算再想陷害李承宗,却也没有胆子认下李治的这个质问,于是便只一个劲儿哭喊道:“求陛下给臣做主啊!” 第1454章 协同查案 就这样任由顺天侯哭喊了一会儿之后,陈桥才终于懒洋洋开口。 “既然顺天侯有着这样天大的冤屈,那本将便不会坐视不理,即日起本将便让黑龙军的人一道协理刑部与大理寺办案。” “臣——” “顺天侯放心,就算本将平日里与毗沙门王关系亲近,也绝不会做出那袒护凶手的事情,这点顺天侯尽管放心便是。”陈桥说道。 这话都已经被陈桥说了,顺天侯又能如何?只能咬牙着压低下了头去。 “好,既然陈卿主动请缨,那朕便下旨命黑龙军与刑部和大理寺一道协理此案。”李治笑眯眯说道。 陈桥立刻应下,“是,请陛下放心,臣定会尽快查处此事的幕后真凶,还那些冤魂一个公道!”陈桥说道。 一听陈桥和黑龙军也要一同查案,也在朝上的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不由齐齐松了口气。 其实他们昨天就发现了不少对毗沙门王不利的证据,甚至还有一个人证误打误撞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可事情越顺利,他们才越是觉得不对劲。 只是两头一个是王爷,一个是侯爷,他们谁都惹不起,也只能先按下不表。 如今瞧着陈桥也参与了其中,两人自然是满朝文武之中最高兴的两个人。 散朝之后,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便一左一右到了陈桥身边,满脸堆笑地与陈桥一道往宫外走去。 “陈将军愿意查这桩案子,微臣真是不甚感激啊!”大理寺卿最先说话。 “正是正是!”刑部尚书在与人搭关系这方面一向嘴笨,眼下被大理寺卿抢得先机,自然也只能笑着应和了起来。 陈桥看看跟在自己左右两侧的两个人,问道:“我听说,你们昨天已经收监了一个人证,还收到了不少跟毗沙门王有关的证物?”陈桥问道。 闻言,刑部尚书立刻说道:“正是,不过微臣却觉得这件案子远没有那么简单。” “哦?”陈桥挑眉看了刑部尚书,问道:“为何远没有那么简单?” 大理寺卿则连忙看看左右,看到其他朝臣都已经三三两两走到他们身前十来丈的距离,便也放下心来。 “微臣身为刑部尚书,遇上的案子大大小小也有没有上前也有数百了,可这个案子却好似是一直有人在幕后操作,无论证物还是证据,好像都是有人早已经准备好了,生怕我们发现不了似的送到我们面前来的。” 刑部尚书紧皱眉头说道。 听到这话,陈恰又不由嗤笑一声,这顺天侯也太没用了吧?陷害人还陷害得如此一目了然。 “陈将军在笑些什么?”刑部尚书不解问了一句。 大理寺卿无奈翻了个白眼,隔着陈桥重重拍了下刑部尚书,示意他不要说这些废话。 “没什么,就是想着,如果此案当真是有人陷害毗沙门王的话,那这幕后之人还真是蠢得够可以的。”陈桥说道。 刑部尚书心有戚戚焉地点点头,说道:“微臣也这么觉得。” 三人一路从两仪殿走到宫门外,一路上,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都一个劲儿鼓动陈桥随他们去各自的衙门。 “我就先不过去了。” 陈桥却一次性拒绝了他们两个人。 “我这便要去黑龙军一趟,着沈勇达和杨旭景分别去你们两个的地盘,让他们带人好好配合你们查案,如果他们有什么不知礼的地方,还望你们包容一二。”陈桥笑着对两人说道。 两人都没有想到,陈桥居然不去,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没有再继续劝下去,他们也不是没有和陈桥打过交道,所以在听到陈桥说出这样话的时候,就知道陈桥已经打定了主意。 “是,那微臣就先回衙门去了。” “微臣也回去了。”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如此说道。 陈桥笑着点点头。 目送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走远后,陈桥倒也没有当真去黑龙军营地,转身便朝着樟业坊的方向走去了。 现在这个时候,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沈勇达应该还没有出门。 很快,陈桥便到了沈勇达的家门口,只是才刚一在沈勇达家站定,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大呼小叫和孩子的哭声,想来便是云芊又在骂沈勇达了。 无奈笑着摇摇头,陈桥抬手敲响了沈勇达家的门。 “来了!” 沈勇达的声音响起,随即院子里的大呼小叫声也低了下去,没多久便彻底没了声音,只剩下孩子断断续续的哭声。 “大人!” 刚一打开门,沈勇达就瞧见了站在门口的陈桥。 “大人怎么还敲门啊,直接进去便是了嘛。” 沈勇达连忙憨笑着将陈桥迎了进来。 听到是陈桥来了,云芊也抱着他们的小儿子走了出来,孩子的眼角还挂着再明显不过的眼泪,“义兄来了。” 陈桥冲着云芊笑笑,“我来找沈勇达有些事情要说。”陈桥对云芊说道。 云芊点点头,“那我就先不打扰义兄了。” 说着,云芊又狠狠瞪了沈勇达一眼,之后才抱着孩子又回到了屋子里面。 “这是怎么了?”陈桥不由问了一句。 沈勇达无奈叹了口气,“云芊让属下去看着喜哥儿,谁知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属下一抱就哭、一抱就哭,最后闹得云芊还以为属下是故意的,就把属下好生骂了一顿。” 听到沈勇达这话,陈桥也不由笑出声来,“你啊你,连自己儿子都哄不好。” “嗨,不说这些了,”沈勇达拜了拜蒲扇一般的大的手,问道:“大人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情要与属下说?” 在院中的石凳坐下之后,陈桥才看向沈勇达问道:“你这两天可听说卢国公府和顺天侯府的事情了?” 沈勇达自回来之后,便也没有出过门,是以卢国公的事情闹得虽然凶,他却也是真的没有听说。 眼见沈勇达一脸茫然,陈桥便又挑拣着重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沈勇达。 “不愧是程将军的孙女儿,果然是好样儿的!”沈勇达大赞一声,“可是那毗沙门王也太不地道了些,居然不给程小姐开门,要换作属下是卢国公,只怕早已经带着人打上门去了。” 沈勇达显然比对于程处默忍气吞声的行事风格不大满意。 “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直接开门打一顿撵走了就好,这卢国公也忒的能忍了!” 闻言,陈桥不由笑了一声,难怪当初程咬金最喜欢和沈勇达往来,就说这沈勇达的性子一定发是最合程咬金脾气的。 “所以,大人是想让属下去查顺天侯府下人被杀的案子?”沈勇达搓搓手问道。 陈桥点点头,“顺天侯为了坐实李承宗的罪名,安排了不知道多少假的证物和证人,我想让你的做的事情就是,就是查明杀害那些下人的凶手到底是谁。”陈桥说道。 第1455章 二位要去哪 沈勇达了然地应了一声,随即又问道:“既然有假证据,那不是还应当想办法证明那些证物证人是假的吗?这样才好查后面的案子吗?” 陈桥弯了弯嘴角,说道:“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跟你说得事情,待会儿你去找杨旭景,让他带人去查这些证物证人的事情,你就专心去查真凶便是。” “是,属下明白了。”沈勇达当即应下,“大人就擎好吧,属下五天之内一定能给大人一个交代。” 听到沈勇达这句话,陈桥却摇了摇头,说道:“不必这样着急,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将案子差一个水落石出便是。” 闻言,施恩勇又立刻点了点头,“是,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待会儿见到杨旭景之后,让他去大理寺,再让他告诉大理寺卿,大理寺且放下凶手,一心去查证物证人,你带着人就直接去刑部便是。”陈桥说道。 “是。”沈勇达继续点头。 “好,那我就先回将军府去了,你这便动身吧,记得,查到什么之后都先来跟我说一声。”陈桥拍拍沈勇达的肩膀说道。 “大人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沈勇达说道。 陈桥点点头,随即便离开了沈勇达家。 之后又过了几天,有了杨旭景的参与,大理寺果然很快就查清楚,无论是证物还是证人,统统都是有人特意安排的,至于安排的人是谁,根据那几个证人的说辞,收买他们做这些事情的人,每次见他们的时候都不露面,只隔着一道门说话,所以他们也不知道那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虽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不过只查出来证物证人统统作假,就已经能够证明李承宗是无辜被陷害的了。 至此,顺天侯爷也已经明白过来,自己先前做好地左右安排,都已经功亏一篑。 既然证物和证人查出来是假的,那接下来定然就要查真凶了,顺天侯可不觉得黑龙军连这样的案子都查不出来。 “峰儿,你听阿爷说。” 一个月黑风高地夜晚,顺天侯将儿子叫到书房之中,对顺天侯世子说道:“那些下人的死因怕是要瞒不住了,阿爷已经安排了信得过的人,连夜带你离开长安城,你千万记得,离开之后就且不可再回来了,听见了吗?” 顺天侯世子也早已经不负先前的不可一世,此事的他听着顺天侯的话,整个人却好似鹌鹑一般缩成一团,整个人看起来都过分胆战心惊。 “峰儿!你听见了吗!” 顺天侯痛心疾首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他起身上前几步走到顺天侯世子面前,握着儿子的肩膀用力摇了摇。 “那、那阿爷呢?”顺天侯世子终于回过神来,他抬头看向顺天侯,眼中尽是惊恐。 顺天侯叹了口气,最终决断分明地说道:“你今夜先走,如果顺利的话,阿爷明天晚上就能离开长安城了。” 可惜,到了这样的关键时候,顺天侯世子却实在没有顺天侯的胆魄和决心,他仓皇无措地看着顺天侯,说道:“阿爷!儿子不走!儿子不走!” “不走做什么!” 从没对儿子说过一句重话的顺天侯突然大声呵斥起了顺天侯世子。 “留下来等死吗?!让你走便走!再说不走我现在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顺天侯怒道。 看着面前这个凶神恶煞、双目赤红的男人,顺天侯世子终于没有再继续说自己不走,他最终垂下头去,接受了顺天侯对自己的安排。 “好了,金银细软阿爷已经都给你收拾好了,你这就赶紧动身吧,否则等城门关了,想要出去又要费上一番功夫了。”顺天侯说着,一把扯起来僵坐在椅子上地顺天侯世子,拉着儿子就往门外走去。 出了书房,顺天侯领着顺天侯世子一路往顺天侯府的后门走去。 一路上,顺天侯世子就看到府上的下人竟然都好像全都没有看到他们父子一般,双眼麻木地从他们两人身边走过。 终于到了后门,顺天侯先是附耳过去听了片刻外面的动静,确定外面没有人之后,才打开了原本紧闭的后门。 “二位这是打算去哪儿啊?” 谁知,顺天侯府的后门才刚一打开,一道声音便砸进了父子二人的耳朵里面。 顺天侯警惕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人从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十来个身着黑龙军黑色盔甲的将士。 等到顺天侯看清来人之后,只觉得一阵天旋,这段时间以来,顺天侯实在被眼前此人折腾的够强,他原以为,只要陈桥不亲自查案,他手底下的人总能比他好糊弄一些。 谁知,这沈勇达却比他想象之中的更难缠。 若是陈桥先前还算自恃身份,所以不愿与他大动干戈计较的话,那沈勇达这个混不吝的人就全然不在乎这些了,沈勇达从不在乎自己的身份,什么阴招狠招都一个劲儿的往出招呼,让他疲于应付,并且步步败退,最终一败涂地。 “侯爷、世子,天色不早了,二位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沈勇达笑得十分混不吝地对两人说道。 眼见沈勇达和他身后的十来个黑龙军将士来势汹汹,顺天侯虽然心中害怕,却也还是将儿子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沈郎将这是什么意思?”顺天侯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什么意思?” 可在听到顺天侯的这句问话之后,沈勇达却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朗声大笑了起来。 沈勇达素来声音洪亮,如此毫不遮掩的笑声,一时间震得顺天侯父子耳膜生疼。 “怎么?难道顺天侯不知道你们父子俩现在可是凶案嫌犯啊,我没押着你们去刑部大牢,已经是很给你们面子了,”说着,沈勇达又往前几步,阴恻恻地对顺天侯说道:“所以我劝你,趁着老子还愿意跟你好好说话的时候,回去吧。” 顺天侯自然听出来了沈勇达这番话里面所裹挟的杀气,他忍不住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满脸杀气的男人。 “你、你想做什么!”顺天侯硬撑着质问一句。 沈勇达笑着拍拍顺天侯的肩膀,只是他的笑意却远未达到眼底,“顺天侯要是再不听话,我就真的要杀人了,你也知道,我有段时间没有杀人了。” 原本就站得不稳的顺天侯差点儿被沈勇达这一巴掌拍到地上。 “快回去吧。”沈勇达看着这父子俩摆摆手。 “阿爷,我们回去吧……” 顺天侯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站在他身后的顺天侯世子却是真的怕了,他拉住顺天侯的胳膊甚至还在止不住的颤抖,整张脸看上去也变得煞白异常,整个人都几乎打起了摆子。 第1456章 都回家去吧 听到儿子的声音,顺天侯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几乎已经吓到魂不附体的儿子,重重叹了一声又转头看向小的好像修罗阎王一般的沈勇达,最终还是带着顺天侯世子回去了。 “兄弟们,大人可是吩咐了,不能让顺天侯府跑出去一个人!都打儿精神来啊!” 看着后院的门在自己面前被关上之后,沈勇达大声呼喝了一句。 “是!” 众将士齐声应道。 前几日,因着要查真凶,沈勇达在顺天侯府内打杀了不少恶仆刁奴,还都是当真顺天侯父子的面动的手,他一辈子都生活在军营之中,从来瞧不上那些杀人不见血的法子,一旦决定了要杀人,那定是要见着血了才肯罢休的。 顺天侯年纪已经大了,也已经算是见过不少世面,所以在沈勇达动手的时候,他心中虽然觉得骇然,却还是能够维持表面的平静。 但顺天侯世子就远远不如他父亲了,他原先虽然也做过强抢良家女、草菅人命的事情,可又哪里见过如此真刀真枪、血肉模糊的场面? 他从未想过,在杀一个人之前,居然还要将他折磨到生不如死的地步。 自从沈勇达当着他的面杀了几个顺天侯府的恶仆之后,顺天侯世子每晚闭上眼睛之后,眼前便都会出现那血腥场景下被人斩断的手脚,淌了一地血滚落到自己脚边的还睁着眼睛的头颅。 时至今日,顺天侯府前院的青石板上,还残留着擦也擦不净的猩红血迹。 自那日之后,顺天侯世子每每看到沈勇达,就好像老鼠见了猫一般,不仅脸色煞白、身体抖如糠筛,甚至连看沈勇达一眼都不敢。 “阿爷,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回到自己的卧房之后,顺天侯世子满脸绝望地看着顺天侯问了一句。 顺天侯拍拍儿子的肩膀,语气笃定地说道:“放心,阿爷会想办法救你的,一定还有办法的。” 顺天侯世子却已经听不进去父亲的话,只一个劲儿摇着头说道:“不会了阿爷,陈桥不会放过我们的,李承宗也不会放过我们的……没有人会放过我们的……” 这父子俩怎么都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看着儿子失魂落魄的样子,顺天侯也明白自己说得再多,儿子也听不进去,便也没有在多说什么,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沈勇达又敲开了顺天侯府的大门。 黑龙军一拥而入,径直分别去到顺天侯和顺天侯世子的房间,将两个熬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才刚刚睡着的又从床上拖了下来。 “顺天侯父子杀人灭口证据确凿,奉陛下旨意,将二人带去刑部受审!”沈勇达大声说道。 “是!” 抓着父子俩的黑龙军将士应了一声,随即便拖着两人往外面走去。 面如死灰的父子俩,眨眼间便被拖了出去。 随着父子俩被抓走,顺天侯府登时便大乱了起来,家丁丫鬟都极尽所能的搜罗着府中值钱的金银器皿,打算裹挟着这些东西离开。 而那些被父子俩强抢来的女子们,则都仓皇不知所措地待在自己的房间之中,唯恐下一刻便也会被抓走。 “从即日起,若无陛下圣旨,顺天侯府一干人等不可随意进出。” 就在那些家丁丫鬟带着搜罗来的金银器皿准备出府的时候,却又得知了这样一个消息,所有人登时便都傻了眼。 一个丫鬟扑上前去,嘶喊道:“是他们杀了人!与我们何干!为什么不让我们走!为什么!” 被她抓住的黑龙军将士不耐烦的把人甩开,冷冷说道:“一切都要等此案结束,你若着急,不如我先送你去见阎王爷!” 闻言,那丫鬟再不敢纠缠,吓得连连后退几步,看一眼散落在脚边的金银器皿,最终瘫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先前顺天侯府自得势的时候,顺天侯府之中无论家丁还是丫鬟,都曾做过狗仗人势的事情,欺男霸女、撒泼耍横,扰得周围百姓终日不得安生,如今顺天侯府自已经被抓走,他们这些曾经地犬牙,自然是不能轻易离开了。 “总要把所有的帐都算清楚了才行。”又一名黑龙军将士上前说道。 整个黑龙军,在陈桥的约束和影响之下,都知道这天下他们最应该厚待的人就是老百姓,可这些混账权贵,不仅不善待老百姓,甚至平日里只惯会做一些欺压百姓的事情,所以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黑龙军将士自然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好脸色。 相反的,不得随意离开顺天侯府的这个消息,对于那些被强抢进顺天侯府的女子,却实在算不得什么坏消息,毕竟在她们被掳进顺天侯府之后,她们就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 “诸位。” 命人将顺天侯府自带走之后,沈勇达七拐八绕地来到了那些女子住着的地方。 “陛下有旨,诸位从今往后便都自由了,你们现在可以离开了。” 沈勇达对这些看上去分外仓皇无措的女子说道,因着知道这些女子的身世,沈勇达的声音甚至都比平时温柔了不少。 本以为自己还能有个栖身之地,可她们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得离开了。 “这位军爷……”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子上前向沈勇达行了一礼,说道:“妾身和这些妹妹都是被那父子俩掳来的,我、我们实在不知道离开顺天侯府后,还能去哪里,还请这位军爷能容我们再在顺天侯府多留几日。” “怎么不知道回哪里去?从哪来的便回哪里去就是。”沈勇达不解说道。 那女子咬了咬嘴唇,眼中闪着莹莹泪光说道:“我们如今已经是残花败柳之身,若是回了家去,唯恐会连累家中亲人被人诟病,我们——” 只是,还不等女子说完,便已经被沈勇达打断了。 “如果你们只是在意这个的话,那就大可不必担心了,”沈勇达挥挥手对面前的一众女子说道:“我家大人先前已经派人去城中散播了顺天侯父子的罪行,至于你们,我家大人也已经亲自去你们家中问过了,你们爷娘、郎君、孩子都还在等着你们回去呐。” 听到沈勇达这番话,一众女子都瞬间红了眼睛,下一刻,这院子里便响起了轻微的啜泣声。 “说起来,你们的家人现在应该已经来了。”沈勇达摩挲着下巴说道。 就在沈勇达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忽然从外面冲了进来。 “娘亲!”那小小的身影直接冲到先前说话的女子面前,叫了一声娘亲便扑进了女子的怀中。 紧接着,院中的女子们就看到陆续有人走进了院子,那些进来的人,都是她们日思夜想却又不得见的人。 第1457章 早已无家可归 “秀儿!”一个苍老的夫人扑倒一个女子身边,紧紧抱住女子失声痛哭了起来。 “娘……”那女子被母亲抱在怀中,眼中饱含苦涩的泪水也终于肆意滚落了下来。 听着院中此起彼伏的哭声,沈勇达不自在的转了转脖子,先前陈桥便特意嘱咐过他,让他一定要看着这些离开顺天侯府才能走。 就这样,沈勇达又等了足足一个时辰,院中的所有人的情绪才终于逐渐平静了下去。 “好了,这里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诸位还是快些回去吧,余下的话就回家再说吧。”沈勇达声音也极尽温和地说道。 “是、是……” 感激不已的众人一道朝着沈勇达跪了下来,看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百姓们,沈勇达只觉得一阵阵头皮发麻,心想如果被自家大人知道的话,只怕又要被罚着这去跑圈了。 于是,沈勇达连忙上前,将跪在他面前的百姓,生拉硬拽地扶起了几个人,又强硬的让剩下的人也都站了起来。 之后,对着沈勇达千恩万谢之后的百姓们,便陆陆续续带着自家女子离开了顺天侯府。 到最后,院子里面就只剩下四五个茫然自失的年轻女子,她们原本就并非良家女,此时此刻也自然不会有家人亲眷来接她们。 “你们就是这长安城各个秦楼楚馆之中,被顺天侯父子抢来的勾栏女吧?”沈勇达看着这几个女子问道。 几个女子落寞的点点头。 “那你们得再等等,待会儿应该也会有人来接你们。”沈勇达说道。 “会、会有人来接我们?!” 几个女子显然对沈勇达所说的话有些难以置信,最终还是一个胆子最大的女子开口问了一句。 沈勇达点点头,“确实有人要来接你们,且再等等吧。” 毕竟勾栏院中干得都是夜里的买卖,早上自然没那么容易起身的。 于是,沈勇达就这样陪着她们在这院中等着,直到临近午时的时候,外面终于再次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 不过就在沈勇达刚刚转过头去准备看一眼来人的时候,就被一股算得上是刺鼻的脂粉味给差点儿熏晕了。 “妈妈?”一个女子最先认出来了那个哭天抹泪冲进来的女人。 被称作“妈妈”的女人一边抹着泪一边来到了女子身边,满眼怜惜地说道:“妈妈知道你受苦了,什么都别说了,跟妈妈回去吧。” 女子也是万万没有想到会有人来接自己,一时间竟也不知道再应该说些什么。 “对了,我家大人说的话你们可还记得吧?” 这一次,沈勇达再没有被面前的团聚场面感染,站起身来高声问了一句。 那些“妈妈”扭头看向沈勇达,都一个劲儿点头,其中一个更是开口说道:“记得记得,陈将军所说的话,老身自然记得,如果她们想要离开的话,我们这些人也不能要她们的赎身银子,还要给够她们回乡的盘缠。” 那几个女子又如何能够想到陈桥居然会为她们考虑这么多?一时间所有人脸上都浮现出了震惊的表情。 “就是如此,”沈勇达又看向那几个女子,“现在你们可以说了,你们是想离开长安城回去自己的家乡,还是继续留在那些勾栏院?” 其实身为女子,又哪里会有真的愿意做勾栏女的,无论是这几个年轻女子,还是站在她们身边,用厚厚的粉盖住脸上沟壑的“妈妈”,她们之所以会沦落到这一步,无一不是被逼无奈之下做出的最无奈、最绝望的选择。 她们必须得活下去。 “多谢陈将军好意,妾身已经无家可归了……” 半晌之后,一个女子走到沈勇达面前,行礼之后淡淡说了一句。 紧接着,余下的几个女子也差不多说了同样的话。 这个结局倒是沈勇达万万没有想到的,他原以为,一旦知道能会家乡,这些女子又怎么会愿意继续留在这里? “妾身爷娘死的早,哥哥不慈、嫂嫂刻薄,为了摆脱妾身这个累赘,便将妾身卖了,这样的地方,妾身又如能够回去?”一个女子眼中浮现出了些微感伤。 听到这个女子的话,自己就经历过家破人亡的沈勇达,又如何能够不明白她们的心思,当即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只警告那些“妈妈”将她们带回去之后,不得苛待,便送她们出了顺天侯府。 顺天侯府家丁被杀一案,很快便开始了审理。 这一天,刑部衙门外被百姓们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有看热闹的,也有被顺天侯父子欺压过的想要来看看这父子俩的下场。 当堂审理,陈桥和作为苦主的李承宗一左一右坐在刑部尚书两侧,跪在堂下的顺天侯父子,只在刑部大牢之中关了两天,就都已经变成了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想到过去这些年,顺天侯父子的所作所为,外面看热闹的百姓也开始了一波又一波的咒骂。 不过可能是因为有陈桥在场,百姓们骂得虽然狠,声音却也没有太高。 “开始吧。”陈桥朝着刑部尚书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开始审理。 过去的一段时间,沈勇达不仅查清了那些下人到底死于何人之手,更是查清了顺天侯父子这些年来做下的所有恶事,还有他们欺上瞒下、贿赂当朝官员等等一些系列的事情。 这次,所有的人证物统统齐全且货真价实,有的官员为了能够留的一条性命,更是情愿当堂指认顺天侯父子,以免这父子二人设法逃脱律法的惩治。 堂上,刑部尚书命刑部右侍郎将这段日子以来沈勇达所查到的罪状一一念出来,上到这父子二人贿赂官员、下到顺天侯恶仆刁奴欺压百姓,一桩桩一件件均已经被记录在册。 “你二人可认罪!” 刑部尚书拍响惊堂木,厉声呵问一句。 顺天侯父子神情恍惚地跪坐在地上,似乎已经不在乎他们究竟会落到什么样一个下场。 眼见顺天侯久久不认罪,刑部尚书又不免看了眼坐在旁边的陈桥。 陈桥只是扬了扬下巴,也并没开口说些什么。 见状,刑部尚书会意,当即又道:“人证物证俱在,也由不得你二人争辩、推诿!”说着,刑部尚书又拍了下惊堂木,喝道:“来人啊!将这二人拖下去押入大牢,择日问斩!” “是!” 几个虎背熊腰的衙差走上前来,将面色灰败的顺天侯父子俩一道押了下去。 不得不说,对顺天侯父子俩的判决实在是大快人心,百姓们在刑部衙门门口又看着这面如土色、蓬头垢面的顺天侯父子被押下去之后,才渐渐都散去了。 总算了了这桩事情,李承宗和程岸卿的婚期也终于在经过钦天监地推算,又禀奏李治之后,总算被定了下来。 第1458章 得先过我这关 “你和处默不是都把婚期定在八月十六了吗?怎么这又换成九月初六了?” 圣旨下来的时候,陈桥正巧在李承宗家,等送走大太监之后,陈桥也不免要问上一句。 李承宗无奈摇摇头,说道:“陛下说了,我的婚事不是小事,所以我和卢国公定下的日子不作数,必须让钦天监给算一个最好的黄道吉日才行。” 陈桥笑了一声,又道:“九月初六也没有推迟多长时间,你也不必心急啊。” 李承宗斜睨陈桥一眼,说道:“我什么时候说我心急了?你可别打趣我了。” 解决完顺天侯父子的事情之后,陈桥也终于真真正正闲了下来,隔三差五便要去李承乾他们兄弟几人府上做做客,今日也是刚好轮到了李承宗。 “那怎么我前两天去魏王府的时候,李泰还说你都急得不得了了,还因为这个婚期跟陛下好好争论了一番呢?”陈桥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李承宗一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李承宗实在没想到陈桥会去魏王府,更没想到李泰会把自己和李治争论的事情告诉陈桥,早知道那天李泰在的时候他就不和李治争论这些了。 可惜,事情已经过去了,他就算后悔也于事无补了。 在陈桥玩味的笑容中,李承宗脸色微红的假咳一声,说道:“这都是人之常情,你当年成婚的时候难道没有着急过吗?” 眼见李承宗有些急了,陈桥也没有继续打趣下去,只点点头应了一声,之后便又说起了其他事情。 一转眼,时间便来到了九月初五,整个毗沙门王府早已经被装扮好了,红色的绸子挂满了整个毗沙门王府,府中也是热闹非凡。 第二天一早,李承宗便在众人的簇拥下,热热闹闹地往卢国公府而去了。 这次,陈桥做起了程岸卿的娘家人,早早便与李丽质一道去了卢国公府。 “贤侄啊,你这府上多久没有这么热闹了?”陈桥笑眯眯地环视一眼周围。 程处默也笑笑,说道:“确实许久不曾如此热闹了,自从父亲过世后,原先来往的一些人家都渐渐疏远了不少,这次岸卿大婚,我便腆着老脸给大家都递了请柬,原以为也没多少人来,没想到居然会来这么多人。” 说到这里,程处默也不由感慨万千。 “陈叔叔!” 就在陈桥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又忽然听见一道声音从自己的身后传来。 陈桥回头看去,就见秦琼的小儿子秦善道正一脸惊喜地朝着自己走来。 “你也来了啊?”陈桥脸上笑容也愈胜,转过身去与秦善道说话,“当年你还死活不愿叫我叔叔,如今长大了倒是懂事了啊。”陈桥笑眯眯对秦善道说道。 想起自己小时候的种种,秦善道也只挠了挠头,说道:“没想到陈叔叔今日也来了。” 陈桥笑笑,又道:“岸卿出嫁我如何能够不来?倒是你,我听说这些年你们兄弟三人一直在在上任,原以为你们应该来不了的。” 秦善道爽朗一笑,说道:“旁的事情也就罢了,若今日这样的日子还不来的话,只怕来日去 其实除去秦家人和其他几户和程处默相熟的人家之外,今日来的大多数人,还是因为知道陈桥会来,所以才想借着今日的机会来和陈桥套套近乎 所以在看到秦善道夺得先机之后,不知有多少人气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我记得原先,程二哥就总说秦大哥的三个儿子里面,就你最对他的脾气,还好几回想要将你认作义子,谁知秦大哥却一直不同意。”陈桥说道。 秦善道摸摸后脑勺,笑道:“当年我性子就够跳脱了,父亲也是生怕咬金叔叔把我带得更不懂事,便也一直没有松口。” 想起过往那些年程咬金和秦琼因为秦善道发生的你来我往的争夺,三人一时间都不由笑出了声来。 “说起来,岸卿的性子也是小辈里面最像咬金叔叔的了,”秦善道说道,他们兄弟这些年虽然一直都外放做官,可在与程处默的书信却也没有断过,所以时常会收到程处默抱怨女儿和父亲过于相似的来信。 程处默无奈笑了一声,说道:“原先觉得岸卿这样难免吃亏,不过如今想来,若她真成了个大家闺秀的性子,反倒才容易吃亏。” “谁说不是呢,”陈桥拍拍程处默的肩膀,“反正有我这个叔爷爷在,今后定是再不会有人有胆子欺负岸卿的,至于毗沙门王,他喜欢岸卿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舍得叫岸卿受委屈。”陈桥笑容满面说道。 程处默笑着点点头,“我也不求其他,只希望毗沙门王别嫌岸卿闹腾就好了。” “放心吧,他心里有数。”陈桥说道。 说完,陈桥又扭头看向秦善道:“你大哥和二哥没有回来?” “大哥实在脱不开身,二哥原本也是要回来了的,谁知二嫂突然有了身孕,二哥担心长途奔波会累着二嫂,便也临时决定不来了,”秦善道说道:“这不,他们两个就把我给赶来了。”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就听见外面终于想起了吹打声,显然是李承宗已经到了卢国公府外面。 “走吧,出去瞧瞧新郎官儿吧。” 因着程处默还得留在里面,陈桥便招呼着秦善道一起走了出去。 刚一来到卢国公府门口,陈桥就见一声红袍的李承宗正意气风发地朝着自己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李承乾、李恪和李泰。 “等等,”陈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地架势将四人拦了下来,上下打量李承宗一眼,说道:“想见新娘子,就得先过我这一关。” “怎么才算是过了你这关呢?”李泰开口问了一句。 陈桥摸着下巴想了片刻,忽然转了转眼珠笑着说道:“自然是能打得过我。” 听到陈桥这句话,李承宗登时便难以置信看向了陈桥,“我看你是不想让我娶妻了,我怎么能打得过你。” 秦善道不过是个外放官员,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即也笑容满面站在陈桥后面开始起哄。 众人哄哄吵吵的闹了片刻,陈桥也没有当真要让李承宗跟自己比试,随即便又说道:“不想打也行,你既要娶岸卿,就该知道岸卿一向是喊我叔爷爷的,只要你现在喊我一声叔爷爷,我也可以放你一马。” 叔爷爷…… 李承宗无奈笑着摇摇头,可是比起和陈桥过招,李承宗也知道眼下这个要求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 “叔爷爷。”李承宗咬着后槽牙喊了一声。 “什么?我没听到啊。”陈桥一手放在而后,探着身子又问了一句。 “是啊是啊!没听见啊!毗沙门王刚刚说了什么?” 陈桥身后的人又再次纷纷起哄。 第1459章 莫让她受委屈 “叔爷爷!” 李承宗提高了一些声音。 “这可怎么是好?我好想还是没有听见。”陈桥笑呵呵说道。 “是啊是啊!声音太小了!听不见啊!” 陈桥身后的人继续起哄这。 “叔爷爷!!” 无奈,李承宗最终还是破罐子破摔的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 “诶!好侄孙女婿!”陈桥大笑着让开了路,没再继续为难李承宗。 李承宗立刻飞也似地跑了进去。 跟在他身后的李承乾兄弟三人倒也没有再继续跟上去,只是乐呵呵地走到了陈桥身边。 “可以可以,今日总算没来错。”李泰心满意足地抱臂说道:“从今日起,我也成了他的爷爷倍儿了。” 陈桥斜睨李泰一眼,说道:“不对不对,分明是你们兄弟几人都跟着他降了辈分。” 李泰没想到陈桥还要继续占他们的便宜,不由说道:“那质儿还是我们的妹妹呢,这又怎么算啊?” 陈桥笑道:“出嫁从夫,长乐与你们有什么干系?” 李泰咬了咬牙,最终也只能忍了下来。 李承乾和李恪倒是没有想李泰那样自己去找不痛快,只是站在一边,满脸笑容地看着里面的热闹情形。 李承宗的身份到底不同,眼下整个卢国公府之中,也只有陈桥敢去为难李承宗,所以在摆脱陈桥之后,李承宗也很快见到了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程岸卿。 在喜娘的搀扶和众多女眷的簇拥下,身着一身绿色喜服的程岸卿在李承宗的注视下,缓缓想着他走了过来。 其实王爷娶妻,原本是不必向妻子父母行跪拜礼的,不过李承宗却全然不在乎这些,接到程岸卿之后,便与程岸卿一道跪拜了程处默。 程处默身边的额桌面上,还摆放着程咬金和程岸卿母亲的牌位。 当年生下程岸卿的三弟之后,程岸卿的母亲没过多久便过世了,程处默对程夫人用情极深,多少年来也再未续弦另娶。 “岳丈放心,我定会好好待岸卿的。” 今日来观礼的不少人,在看到李承宗身份如此贵重,还愿意与程岸卿一道跪拜父母,原本一些还觉得程处默是卖女求荣的人,现在也已经是无话可说了。 程处默双眼微红地起身走到两人身边,他看看以扇遮面的程岸卿,又看向李承宗,酝酿片刻之后才说道:“岸卿自小便没有受过什么委屈,我不求其他,只求王爷今后也能好好待她,莫要让她受了委屈。” 李承宗郑重其事点点头,说道:“岳丈放心,若我日后有负岸卿,便叫我不得好死!” 程处默不住地点头,对于李承宗这个比自己年纪还大的女婿,他起初是不满意的他总觉得,他的女儿应该嫁给一个年龄相当的青年才俊,所以起初才会百般阻拦。 后来发生的那一系列事情,虽然让程处默最终松了口,可心中却仍旧觉得自己的女儿值得更好的。 可方才李承宗说出的那句话,却让程处默知道,对程岸卿来说,或许这世上就再没有比李承宗更好的夫婿了。 “吉时已到!新娘子出门喽!” 一旁的喜娘高喊一声。 “阿爷,我走了……” 面容隐在扇面后面的程岸卿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 程处默探着手拍了拍程岸卿的肩膀,说道:“去吧,去吧……” 说罢,不愿看着女儿出门的程处默便背过身去,不再去看李承宗和程岸卿。 等到外面吹吹打打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之后,程处默才又缓缓走到了门口,卢国公府内虽然还是一片热闹的情形,可是他此时却只觉得无比落寞。 “好了,侄孙女又不是不回来了,做什么这个样子啊。” 陈桥来到程处默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你这个样子,岸卿要是知道了,该多难过?” “叔叔说的是。”程处默抹了把脸,擦掉了脸上湿哒哒的泪痕。 李承宗和程岸卿的大婚不可谓不轰动,尤其是当众人知道李丽质作为娘家人去送亲的时候,路边原本看热闹的百姓又多了不少,若非陈桥早有预感,派了黑龙军一路维持秩序的话,只怕李承宗和程岸卿就要误了吉时。 李丽质知道百姓们想看自己,倒也没有羞怯,大大方方命人扯起车辇上的纱帘,与百姓们挥手示意。 程岸卿的嫁妆,不止陈桥和李丽质,就连沈勇达他们都添了一些。 所以,长安城的百姓今日也终于也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十里红妆,无人不叹李承宗这个媳妇娶得实在够本。 直到三天后,百姓们才终于渐渐不再议论李承宗和程岸卿大婚的盛况。 一转眼的时间,长安城的天气也再次冷了下来,刚刚进入十一月的时候,长安城就迎来了今年入冬以后的第一场雪。 站在庭院中,看着纷纷扬扬的鹅毛般的雪花从空中飘落,李丽质面带笑容地看向了陈桥。 陈桥扭头看了眼身边的额妻子,唇边也浮现起温柔的笑意。 “冷吗?”陈桥问了一句。 李丽质笑了一声,说道:“身上披着鹤氅,手中还抱着手炉,怎么还会冷?” 闻言,陈桥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揽着李丽质的肩膀,无声的陪着她看雪。 “昨日,莱阳伯夫人跟我提起了熙丫头的婚事。” 又安静了半晌之后,李丽质忽然开口说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陈桥不由皱起了眉头,“熙丫头才多大?怎么好端端说起了她的婚事?难不成是这莱阳伯家还敢肖想我闺女?” “我只说了一句,你就说了这么一大串。”李丽质无奈笑道。 陈桥轻叹一声,说道:“好吧,是我有些激动了。” 李丽质直起身子扭头看向陈桥,说道:“熙丫头如今已经十三岁了,平常人家这么大的姑娘,就要开始相看了,我先前一直没有想到这些事情,昨天被莱阳伯夫人提起才又想起来。” “现在相看什么?咱们到熙丫头过了十八岁再相看也不晚。” 陈桥不悦地说道,并且打定主意之后一定要去找莱阳伯的麻烦。 “又再说气话了,若当真要到了熙丫头十八岁的时候再相看,只怕到时候满长安城的青年才俊都已经定下亲事呢。”李丽质又对陈桥说道。 陈桥却毫不在意地说道:“那怕什么,熙丫头便是一辈子不嫁,难不成我还养不起自己闺女了吗?” 李丽质轻轻拍了下陈桥的胸口,“又在胡言。” 陈桥知道李丽质的心思,当即也没有再说什么,只问道:“你是有人选了吗?” 李丽质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莱阳伯夫人会与我说起此事,其实就是想要与咱们结亲。” “我记得莱阳伯家的儿子大的连孩子都有了,小的如今也不过才十岁,这结得哪门子亲?”陈桥不满说道。 第1460章 是该说亲了 李丽质知道陈桥心中不快,便又说道:“不是莱阳伯夫人的儿子,是莱阳伯弟弟的儿子,如今也不过十四年的年纪。” “莱阳伯的弟弟?”陈桥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这才勉强从记忆深处挖出来了一个人,“潞城县公殷子兆?”陈桥看向李丽质问道。 李丽质点点头,“正是这个人。” 陈桥仔细想了一番,发现这个人居然没什么太大的毛病,于是又看向李丽质问道:“他家几个儿子?” 李丽质不明白陈桥为什么问这个,便说道:“一共四个儿子。” 听到这话,陈桥立刻说道:“这么多儿子,将来难免要处理妯娌关系,那太麻烦了,我可不愿意让熙丫头去那乱糟糟的人家。” 虽然李丽质早在莱阳伯夫人说起的时候,便已经拒绝了,不过眼下看到陈桥这个样子,却还是忍不住想逗逗陈桥,于是便又说道:“除了这个小儿子之外,潞城县公的其他三个儿子也已经都娶了妻,听说这三位兄长嫂嫂对这个最小的弟弟都很好,潞城县公也一向公允,想来他家应该也不会是乱糟糟的。” “那也不可,”陈桥继续说道:“好竹出歹笋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的,要是这小子品性不好又该如何是好?再说了,他那些兄长嫂嫂对他好,就一定也会对他娘子好吗?若到时候熙丫头嫁过去,他们为难熙丫头又如何是好?熙丫头一向没什么心眼,怕是到时候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 听到陈桥这一大串话李丽质终于笑出声来,她拍拍陈桥的肩膀,说道:“桥郎放心,我已经回绝了莱阳伯夫人。” 刚准备再找一堆理由来打消李丽质和潞城县公结亲的心思,就猛地听到李丽质说了这样一番话。 “既然已经拒绝了,又何必来吓我。”陈桥无奈说道。 李丽质却又说道:“就算已经拒绝了莱阳伯夫人,可日后来找我说亲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还有瀚哥儿。” 熙丫头和瀚哥儿是龙凤双生,自然年纪也是一样大。 “瀚哥儿也要从现在就相看吗?” 一想到自己要同时操心两个孩子的婚事,陈桥就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李丽质点点头,说道:“多少人家,就因为娶妻不显,导致家道中落,远的不说,就说王义他们家,若非王义母亲目光短浅又唯利是图,王义的父亲也不会撑不住门楣。” 这句话倒是说到陈桥的心坎上去了,“你说的是,瀚哥儿还是咱家的长子,这个儿媳妇可得细细挑选才可。”陈桥正经八百说道。 眼见陈桥总算松了口,李丽质说道:“既然要给瀚哥儿相看,那就一道给熙丫头相看了便是了。” 最终,陈桥也没有坚持到底,被李丽质又劝了几句之后,便答应了下来。 于是,长安城的第一场雪停了之后,长安城百姓就有幸看到陈桥踏雪飞掠出城的身影。 同时,接到陈桥命令的沈勇达众人,也相继先后赶去了黑龙军大营。 “大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众人刚一到议事厅,就看到正趁着脸色坐在里面的陈桥。 沈勇达率先问了一句。 陈桥却没有说话,仍旧只是脸色阴沉的看着摆在面前的一杯茶水。 看到如此模样的陈桥,众人不由面面相觑一阵,之后才先后犹豫着坐了下来。 “今日把你们叫来,是有一件顶重要的事情让你们去做。” 等到所有人都坐下之后,陈桥才终于开口对众人说道。 “还请将军吩咐。”齐子枫回道。 陈桥点点头,忽然长叹一声环视一眼众人,心想自己手下这些可信之人怎么都一个比一个来,让自己想在这些人之中挑一个女婿都做不到。 “从今日起,黑龙军所有人全部都有,去长安城挨家挨户查探。”陈桥紧绷着脸对众人下令道。 众人听陈桥这样说,还以为长安城又再一次混入了什么狼子野心之人,便也都马上应了下来。 “这次要查的人,主要是那些家中有十三四岁男孩女孩的人家,无论平头百姓还是勋贵人家,有一家算一家,都要仔仔细细查过。”陈桥又说道。 可在陈桥这句话之后,众人又不由生出一头雾水,实在猜不透陈桥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将军,这……”齐子枫在众人的目光下,终于大着胆子问了一句,“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陈桥缓缓抬起头看了眼齐子枫,良久之后才又重重叹息一声,说道:“长乐昨日更我说,是时候开始给熙丫头和瀚哥儿说亲了。” 一语落下,厅中众人的眼睛都不由瞪了起来,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想起来熙丫头和瀚哥儿如今也有十三岁了。 不过,既然知道了是这么回事,众人心里多少也有了些谱。 “你们记得,女孩自不必说,只要人家清白,自己也品性、样貌都还不错也就可以了。”说着,陈桥的脸色也越发凝重了起来,“至于那些男孩……”陈桥又再次看向厅中众人,说道:“你们一定要给我仔仔细细地查,不知要查他们的现在,还要查他们的祖上!听见了没?”陈桥厉声道。 “是!” 众人齐声应下。 眼见众人没有多话,直接答应了下来,陈桥这才觉得气顺了一些。 “将军,要真有不错的,是不是就真的要给大小姐和大少爷定下亲事了?”杨旭景又试探着问了一句。 陈桥沉默半晌,最终却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我虽然不急,可长乐还是免不了要着急,如果真有好的……”陈桥顿了一下,之后才又想下定什么决心一般说道:“那就定下也无妨。” 听到这话,杨旭景又不由看了眼齐子枫,却见齐子枫也正看着自己。 陈桥虽然又心事,却也还是注意到了杨旭景和齐子枫的你来我往,当即便又皱着眉头开口,“齐子枫、杨旭景,你们两个在那儿使什么眼色呢?” 没想到陈桥会发现他们的小动作,被陈桥点名之后都不由一个机灵目不斜视地坐直了身子。 “说话。” 陈桥今天明显心情不佳、耐心欠奉,于是在没有听到两人开口之后,再次呵斥了两人一声。 其他人也一头雾水看向这两人,全然不知道两人这葫芦里到底在买什么药。 齐子枫和杨旭景表情纠结的对视一样,都指望着对方能先开口。 “齐子枫,你说!” 又等了一会儿的陈桥终于彻底失去了耐心,直接让齐子枫说话。 齐子枫狠狠瞪了眼杨旭景,之后才扭头看向了陈桥,在看向那好像锅底一样的脸色的时候,最终还是没有能够继续好兄弟讲义气下去,直接闭着眼睛大喊道:“将军!是郑昂!那小子好像喜欢大小姐!” 第1461章 属下喜欢大小姐 一句话落下,整个议事厅中都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杨旭景以手覆面,实在不敢再去看陈桥的表情,也不敢去想象陈桥现在的表情该有多可怕。 说实话,因为齐子枫这句话来的太突然也太大声,陈桥一时间还真是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还想了好一会儿,齐子枫口中的这个大小姐到底是谁。 所以,在众人小心翼翼打量了陈桥好一会儿之后,陈桥才终于彻底反应过来。 “这个胆大包天的贼小子!”陈桥怒骂一句,直接怒拍桌子便站起身来想要去找郑昂说个清楚。 “将军!属、属下去叫他过来!将军息、息怒啊!”杨旭景说着,便先陈桥一步,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其他人见状,也连忙上前安抚怒火攻心的陈桥,七嘴八舌好一通说,才终于把陈桥说得又重新坐了下去。 不过就在陈桥刚刚坐下的时候,他们面前这张跟随了他们整整二十年的木桌,终于在众目睽睽下碎裂成了无数块。 众人皆一脸后怕地看向了陈桥,心想,还好这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要真是打在他们身上的话,或许他们现在已经没命坐在这儿了。 “郑昂!郑昂!” 杨旭景很快就冲到了郑昊郑昂兄弟俩的居所,只可惜却只看到一个郑昊,完全没有看到郑昂的身影。 “郑昂呢!”杨旭景急急跑过去,扯着郑昊问道。 郑昊被杨旭景吓了一跳,呆愣愣说道:“你、你不是知道吗?大小姐今天约了他一道去跑马啊……” “跑马!跑马!命都快没了还跑马呢!” 说罢,杨旭景便又转身准备去马场找郑昂。 “命都快没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到杨旭景的话,郑昊总算反应过来,眼见杨旭景要走,郑昊连忙一把把人扯住,“你说清楚!” “这件事说来话长,总得来说就是将军现在知道郑昂喜欢大小姐了!非常生气!你明白吗?将军现在非常生气!”杨旭景吼了一声,随即便挣开郑昊的手飞掠出去了。 将军知道了?! 不、不对!郑昊这时候才终于反应过来。 郑昂喜欢大小姐?!他亲弟弟郑昂喜欢大小姐?!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虽然这两个消息成功让郑昊的脑袋成了一团浆糊,他仍旧坚持着迈着虚浮的步伐往议事厅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这一路,郑昊满脑子都是杨旭景丢下的那句话。 就在郑昊终于行动异常缓慢地到达了议事厅大门口,准备先代替弟弟承受一波陈桥怒火的时候,拼尽全力的杨旭景也终于在城西的马场中见到了正在陪着熙丫头骑马的郑昂。 “郑昂!” 杨旭景气沉丹田大喝一声。 听到声音,郑昂当即便扭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杨旭景正一脸铁青地朝着自己奔来。 “这是怎么了?”熙丫头不明所以问了一句,打马来到了郑昂的身边。 看到郑昂身边的熙丫头,杨旭景行了一礼便对郑昂说道:“快,将军有事情找你,快跟我走。” 谁知,就在杨旭景准备拉着郑昂厉害的时候,熙丫头却拉住了郑昂的另一条胳膊,她看着杨旭景皱了皱眉头,说道:“最近也没什么事情啊?阿爷怎么突然要找郑昂?” 杨旭景自然不会告诉熙丫头陈桥到为什么要见郑昂,便又说道:“好像是郑都护的事情,将军没有细说,属下也不大清楚。” 熙丫头却皱着眉头看向杨旭景,心下却只觉得杨旭景没有对自己说实话,便又说道:“既然如此,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不如就和你们一道去吧,刚好我也很久没有去过营地了。” 一听熙丫头也要去黑龙军营地,杨旭景登时便出了一背的冷汗,脑袋里面甚至已经开始脑补起了陈桥看到郑昂和熙丫头走进议事厅的时候,会因为怒火攻心而晕过去的场景了。 想到这儿,杨旭景连忙给郑昂打起了眼色,想让郑昂来阻止熙丫头去黑龙军营地。 郑昂自然知道杨旭景突然来找自己不会是什么小事情,便也对熙丫头说道:“小姐不必担心,既然今日骑不成马了,那小姐就先回府去吧,我改日再与小姐一道来。” 眼见郑昂也开了口,熙丫头心中更加狐疑,不过面上却没有表露什么,当即便点了点头,“也好,那你就先去吧,我再骑一会儿马就回去。” “好。” 言罢,杨旭景和郑昂便离开了马场。 “杨大哥,将军到底为什么忽然要见我?” 回去的路上,心中疑惑的郑昂忍不住问了一句。 杨旭景扭头看了眼郑昂,说道:“将军知道你喜欢小姐了。” 虽然杨旭景的声音十分平淡,可郑昂却在听到杨旭景这句话之后,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只沉默不语地和杨旭景一道全速往黑龙军营地赶去了。 而方才说了要再骑一会儿马的熙丫头,则远远缀在了他们的身后。 很快,杨旭景便带着郑昂回到了黑龙军营地,而等他们回到议事厅的时候,就见郑昊已经在里面坐着了,不过郑昊的脸色却实在算不得好。 杨旭景和郑昂在门口对视一眼,旋即,两人便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回来了?” 现在的陈桥,看上去倒是比先前平静了不少,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陈桥这表面的平静之下,是不是正在孕育着更大的暴风雨。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陈桥,甚至都来不及去看郑昂一眼。 “郑昂,我刚刚听说了一件事情,不过却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现在想来问问你。”陈桥十分平和地看向了郑昂,言语间也听不出来半分恼火。 可那碎了一地的桌子,却让在场所有人都相信,陈桥的心情绝不像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这样平静。 郑昂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看了眼正满眼歉意看着自己的齐子枫,随即便抬脚向前走去,等走到陈桥面前之后才停下来。 “将军,属下确实是喜欢大小姐。” 再次深吸一口气,郑昂终于还是决定向陈桥坦白。 “喜欢?”陈桥忽然笑了一声,“熙丫头才多大年纪?你竟敢喜欢她?” 陈桥虽然在笑,可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出来,陈桥这笑容之中究竟包含了多少杀气。 郑昂心下一横,继续说道:“属下知道属下配不上大小姐,也从未想过将军会将大小姐许配给属下,可、可是心之所愿却不也不是属下能够控制的!” “好一个心之所愿!”陈桥“腾”地站起身来,其他人紧张不已地看向陈桥,生怕陈桥一时暴怒会对郑昂动手,只时刻准备着上去扑救郑昂。 第1462章 喜欢我什么 只是,他们的动作又如何能够逃得过陈桥的眼,只听陈桥冷笑一声。 “怎么?都要造反了?” 陈桥此话一处,议事厅中所有人都蔫了,就是再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是不敢造陈桥的反啊。 郑昂因着头皮站在陈桥面前,郑昊看着自家兄弟这副样子,心中虽然着急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一会儿看看陈桥,一会儿又看看郑昂。 一记瞪视之后,瞧着议事厅中其他人都歇菜了,陈桥才又将目光落在了郑昂的身上。 眼前这个年轻人也不过只是十五岁的年纪,陈桥虽然也很喜欢郑昂,可是那是建立在他对自己的女儿无所图的基础上! 一想到这个浑小子竟然会说出此等大言不惭的话,陈桥的心头火就一阵阵地往上冒。 “你现在才几岁?知道什么是喜欢吗?”陈桥面色很是难看地质问一声。 郑昂却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一定不能退缩,梗着脖子说道:“属下自然知道,属下还知道当年将军与长乐公主成婚的时候,长乐公主也不过十六七的年纪!” “放肆!”陈桥大喝一声,随即又怒极反笑着说道:“不错啊,居然还打听了这么多事情。” 郑昂自然知道陈桥是真的生气了,可他却也不会因为想让陈桥熄火就违背自己的心意。 他现在虽然还小,可他自小便比同龄人要更加成熟,如今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就从未想过要退却。 “真是好样儿的。”陈桥一向知道郑昂是个有主意的,所以先前才想着让郑昂做齐子枫的左右手,可他却怎么都没有想到,郑昂的这个有大主意,居然会出现在熙丫头的身上。 “我这黑龙军是放不下你了,你这便收拾收拾回姑墨州去吧。”陈桥冷着脸说道。 “属下不走!” “求将军宽宥郑昂一次!” 郑昂和郑昊的声音同时响起,议事厅中的其他人在最开始的震惊之后,也纷纷开始为郑昂求情。 “不走?怎么着?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将熙丫头许配给你吧!?”陈桥冷笑道。 郑昂摇摇头,“属下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是决计配不上大小姐的,属下也从未有过如此妄想,属下只求大小姐一生顺遂,将来也能嫁得一个全心全意爱护她的如意郎君!” 此话一处,不仅是郑昊和其他人,就连陈桥都不免有些诧异,毕竟依着他们所有人都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之人成为别人的妻子。 “属下绝不敢奢求将军能将大小姐许配给属下,还请将军不要赶属下走!” 说到情急处,郑昂“噗通”一声跪在了陈桥面前,他仰起头看向陈桥,却见陈桥也正低头看着自己。 “求将军不要赶属下离开黑龙军!”郑昂继续恳求道。 陈桥却没有说话,他只沉默地站在原地,双眼直直看向郑昂,他虽然不知道郑昂到底在想些什么,却也知道郑昂刚刚说出的那番话,俱是自己的真心话。 “郑昂,你到底在想些什么?”陈桥双眸幽深地注视着郑昂,终于平心静气地问了一句。 郑昂苦笑着摇摇头,“属下所说便是属下所想,属下承认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喜欢了大小姐,可属下也从不敢奢望大小姐能下嫁属下。” 就在陈桥要说些什么,忽然听到齐子枫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倒抽气的声音。 “大小姐!” 紧接着,陈桥就又听到齐子枫惊呼一声。 陈桥猛地扭头朝着议事厅门口看去,映入眼帘的便是门口拿到纤细秀丽的身影。 熙丫头站在门口与陈桥遥遥对视片刻,随即便一步步走进了议事厅,她原本也只是想知道陈桥到底要让郑昂做些什么,还打算知道之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 可她方才刚到议事厅外,就听到陈桥要赶走郑昂,她心中一时着急,本想着进去给郑昂求情,可才刚到议事厅门口,就又听到了郑昂说出了那样一句话。 他、他喜欢我?熙丫头难以置信地想着,他怎么会喜欢我? 熙丫头一步步走到议事厅中,在陈桥的注视下直接走到了郑昂的身边,然后蹲下来皱着眉头认认真真打量起了郑昂。 整个议事厅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静,陈桥看着自己的女儿,心中一时间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变得五味杂陈了起来。 “郑昂,你真的喜欢我?” 半晌之后熙丫头忽然问了一句。 郑昂也没想到熙丫头会突然出现在议事厅中,听到熙丫头这平铺直叙的一句问话,原本在陈桥面前还算镇定的郑昂,这下才算是彻底乱了手脚。 过了好一会儿,郑昂才在熙丫头孜孜不倦的注视下,红着脸点了点头。 “可你喜欢我什么呢?”熙丫头像是在问郑昂,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过这一次,不等郑昂再去回答,熙丫头便又掰着指头数起了自己的缺点。 “我性格不好,总喜欢捉弄人,长相也没有随了我娘亲,虽然也算尚可,可要真轮起来,应该比我几个妹妹都不如,甚至都比不上瀚哥哥,我都不止一次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我,说我简直不配做娘亲的女儿,然后长安城中也总有千金小姐和公子哥儿说我行为举止太过粗鲁,今后定然很难嫁人。” 熙丫头说一句,陈桥的脸色就更黑一分,他原先从未想过这长安城中居然还会有胆敢如此非议他女儿的存在。 “所以啊,你到底喜欢我什么?”熙丫头真的很困惑,蹲在郑昂勉强时先皇手托着下巴看着面前这个清朗英俊的少年,真心实意的发问道。 毕竟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居然会真的有人喜欢她,而且,而且还是像郑昂这样的一个青年才俊。 郑昂被熙丫头盯得几乎要头顶冒烟了,他动了动嘴唇,他心中原本是有一肚子的好话,可在看到熙丫头认真的眼神之后,那些话却不知为何,竟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我也不知道,”最终,郑昂这样说道:“可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看姑娘,你性子不像那些高门大户的小姐一样矫揉造作,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可、可就是很喜欢。” 说到最后,郑昂的脸已经是红到不能再红了。 听完郑昂的话,熙丫头长长喟叹一声,然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站起身来,可才刚站起来就不由晃了下身子,陈桥眼疾手快扶住了自己的女儿。 “诶呀,蹲得时间长了,腿都麻了……” 熙丫头捶了捶自己的双腿,陈桥轻叹一声,又将熙丫头扶着坐了下来。 “知道会腿麻还一直蹲着,傻不傻?”陈桥吞下所有的怒气,声音十足温柔地对熙丫头说道。 熙丫头冲着陈桥嘻嘻一笑,然后再次低下头去沉默了下来,半晌之后,熙丫头深吸一口气,重新抬起头来看向了陈桥。 “阿爷,我决定了,我要嫁给郑昂。” 第1463章 她要嫁给你 “阿爷,我决定了,我要嫁给郑昂。” 平地一声雷,劈得在场所有人的脑子都变成了一片混沌。 陈桥表情分外复杂地看着熙丫头,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熙丫头居然会如此直白地就说出来这句话。 “你先跟阿爷回家!回去再说!” 熙丫头的大胆是陈桥没有想到的,所以为了防止熙丫头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陈桥一把扯起熙丫头,头也不回地就往外面走去。 “郑昂,你先起来吧,别跪着了。” 可陈桥走得再快,还是没有快过熙丫头的嘴。 听到熙丫头的这句话,郑昂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了陈桥。 眼见郑昂看向陈桥,熙丫头也顺势一道看向了陈桥,陈桥耐不住熙丫头的眼神,最终也只能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起来吧。” 说完,便也不再看其他人,拉着熙丫头就大步流星离开了黑龙军营地。 目视着陈桥和熙丫头一路走远后,议事厅中的其他人才又惊叹连连聚集到了郑昂的身边。 沈勇达赞叹连连地摇摇头,“你小子可以啊,真是闷声干大事啊,你说说,你什么时候对大小姐有企图的!” “是啊是啊,你小子瞒得够严实的,到现在居然也只有齐子枫和杨旭景知道,怎么你是怕跟我们说了,我们给你捅到大人面前啊?”辛志诚也凑上前去,笑眯眯地眨了眨眼。 旁人倒也算了,就算被瞒着,至多也只是打趣郑昂几句也就算了,可郑昊却不同,他的到底是郑昂的大哥,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么大的事情,郑昂居然会瞒着自己。 “为什么齐子枫和杨旭景会比我知道得早……” 郑昊怨气十足地走到郑昂面前,幽幽看着郑昂。 “告诉你做什么?你对你那大嘴巴心里没数儿吗?郑昂要是真和你说了,保准第二天整个黑龙军大营就都知道了。”齐子枫虽然看上去蔫头耷脑的样子,可却还是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虽然齐子枫所说的话是真的饿,可郑昊心里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别扭。 “刚刚……刚刚大小姐是不是说……”郑昂却好像全然没有听到周围人的话,过了好半天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开口:“是不是说……” 他说不出来那几个字,于是充满期待地看向了其他人。 “大小姐说……”杨旭景好心好意开口,不过却还是拉长了音调,直至郑昂耐不住几乎要冲到他面前之后,才继续说道:“她要嫁给你。” 似乎不敢相信这话当真出自熙丫头之口,郑昂眼前一阵阵冒出金星,终于“噗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另一头,陈桥拉着熙丫头很快便回了将军府。 今日陈桥与熙丫头不是同时离府,所以在看到这父女二人同时回来的时候,将军府上下还是吓了一跳,有下人瞧见陈桥面色不大好看,登时便将此事告诉了吴管家,吴管家听后,一边想着这大小姐又怎么惹恼了将军,一边连忙去李丽质的院子搬救兵。 等到李丽质终于赶到正厅的时候,就见陈桥正黑着脸坐在主位上,而熙丫头则少见的极其乖巧地站在陈桥身边。 “这是怎么了?”李丽质走上前去,先是看看熙丫头,之后才在陈桥身边坐了下来。 听到李丽质的疑问,陈桥先是瞪了熙丫头一眼,之后才说道:“你这女儿了不得了,居然自己会自己相看人家了!” 陈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李丽质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闻言,也登时便瞪大了眼睛,可却远未像陈桥那般火冒三丈。 “什么人家?熙儿?你瞧上谁家儿郎了?”李丽质连忙问道。 自从与莱阳伯夫人说过话之后,李丽质便满心都是熙丫头和瀚哥儿的婚事,可她原先哪里做过这样的事情,况且她和陈桥一向地位超然,自然对这些事情莫说得心应手,便是连想去打问,都不知该从何问起。 陈桥黑着脸不发一言,熙丫头听李丽质问起,虽然想回答李丽质的问题,可见陈桥那副样子,就止不住朝着李丽质使眼色。 李丽质这才反应过来陈桥还在生气,于是又对陈桥说道:“桥郎怎么生气了?” 陈桥素来不会对李丽质发火,眼下听到李丽质问起,长长叹了口气之后,才缓缓说道:“生气,自然是因为有些人就是要一门心思气死我才罢休。” 闻言,李丽质又看了熙丫头一眼,看到熙丫头满眼愧疚,才又看向陈桥问道:“谁敢让桥郎生气?我这便去找他算账!” 陈桥知道李丽质这是在给熙丫头解围,可眼见自己的妻子女儿都一副十足担心自己的样子,陈桥最终还是长舒一口气,心头的火气也终于熄灭了不少。 “你问她吧。”陈桥不愿说,便指了下熙丫头,“我懒得说。” 听到这话,李丽质只好又看向熙丫头,很是温柔地问道:“熙儿,跟娘亲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熙丫头又看了眼陈桥,确定陈桥的脸色却是不再像先前那样难看之后,才终于开口说道:“娘,今日有人说喜欢女儿,那个人也刚好是女儿喜欢的人……” “谁?!”李丽质惊讶问道,她可没想到自己昨天才说了要给熙丫头相看人家,今天熙丫头就说自己有了喜欢的人,而且那人还是和她两情相悦! 不得不说,比起陈桥知道此事之后的火冒三丈,李丽质不仅不生气,甚至还有些高兴。 可眼瞧着陈桥一副快要被气死的模样,李丽质只能先行将心中的欢喜压了下来。 听李丽质问起,熙丫头又小心翼翼看了眼陈桥,在看到陈桥两眼一闭,做出一副完全不想说话的样子之后,熙丫头才又继续说道:“是郑昂。” “郑昂?” 李丽质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郑昂就是那位姑墨州郑都督的次子,当初这兄弟俩刚刚来到长安城要加入黑龙军的时候,陈桥可还特别高兴呢。 “这个年轻人确实不错,那你跟娘亲说说,你喜欢他什么?”李丽质又问道。 熙丫头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好半天才说道:“女儿也不知道喜欢他什么,可就像郑昂先前说得那样,女儿只要看见他就高兴,就像一直和他待在一块儿,而且他还不嫌弃女儿行为举止粗鲁,比长安城中那些装模作样的公子哥儿好多了。” 听到这儿,陈桥猛地睁开眼睛,不等李丽质说些什么,就怒喝道:“你说!那些说你行为举止粗鲁的都是些什么人!我倒要去他们家好好儿瞧瞧,他们养出来的闺女又多好!” 熙丫头见陈桥重新火冒三丈,赶紧又说道:“阿爷别生气,我也只是听到一些风声,至于到底是谁说的,我也确实不知……” 第1464章 我自有法子 李丽质先前还在因为熙丫头有了两情相悦之人而高兴,可是一扭脸便又听到熙丫头的那句话,自然也不高兴了。 “长安城这些勋贵人家,素来虚伪得很,自己家院子里妻妾相争都不知乱成什么样子了,还有闲情逸致说别人家的闲话!” 李丽质虽然性情温和,却也不能容忍有人这样议论她的宝贝女儿。 “熙儿,此时你就不必关了,阿爷和娘亲自是会为你出一口气的!”李丽质说道。 熙丫头无奈笑笑,“娘亲,这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我才懒得跟他们计较什么呢,嘴长在他们自己身上,他们爱说什么便由得他们说去,我绝不会把他们说的那些闲话放在心上的。”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熙丫头现在却已经不会再想小时候那般鲁莽冲动了,她不是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她,可如果只是说她的话,她是万万不会在意的,可她却不能容忍那些人因为她而议论陈桥和李丽质。 所以,熙丫头开始收敛自己的脾气,不再动不动就将那些胡作非为的公子哥儿当众暴打一顿,也不会再像原先那般带着浩浩荡荡一串黑龙军将士出去路见不平了。 原先,李丽质还以为熙丫头是因为年岁渐长,所以懂事了,可从今日来看,李丽质才明白过来,不是熙丫头自己想明白了而是因为外面那些风言风语,所以熙丫头才改了性子。 作为熙丫头的娘亲,李丽质虽然一直都想让熙丫头变得淑女一些,却不愿自己的女儿是因为外人的闲话而改变。 熙丫头的话虽然说了这样的话,可陈桥和李丽质又哪里能够不明白。 话说到这里,陈桥心中对于郑昂的怒气已经几乎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那些胆敢对他的熙丫头口出污言秽语的王八蛋们。 “好。” 就在李丽质还想再劝熙丫头几句的时候,陈桥却抢先一步吐出一个字来。 李丽质有些诧异地看向陈桥,毕竟她也没有想到陈桥居然会答应下来。 “不过熙儿你要答应阿爷,”说出那一个之后,陈桥又继续说道:“你知道,阿爷最喜欢你以前在长安城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样子,阿爷也知道你喜欢那样,所以你要答应阿爷,千万不能因为任何人说得任何话,而改变自己。” 陈桥说得语重心长,他先前为了解决卓木盛而离开了长安城几乎整整一年,在这一年之中,虽然也时有书信来往,可他到底还是没有亲眼看到女儿的变化。 但其实熙丫头今天说出来的这些话,不止陈桥,就连李丽质也是第一次听说。 时至今日,夫妻二人才第一次觉得,他们或许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们的女儿。 “好。” 犹豫了半晌,熙丫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眼见熙丫头点了头,陈桥心中终究还是感觉到了一丝轻松,他抬手将女儿叫到身边,握住女儿的一双手,认真问道:“你方才说你愿意嫁给郑昂,是因为那些风言风语所以选择嫁给他?还是因为你真的喜欢他,所以才想嫁给他?” 听着陈桥这样的问题,看着陈桥充满担忧的双眼,熙丫头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阿爷以为女儿是那种委屈求全的人吗?”熙丫头笑着看看自己的爷娘,又继续说道:“我自然是因为真的喜欢他。” 听到熙丫头的这番话,陈桥的心情一时间也更加复杂了。 他虽然不希望女儿是因为风言风语所以才要嫁给郑昂,可当熙丫头说出她是真的喜欢郑昂之后,陈桥却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心情因此而变好多少。 看着陈桥时晴时阴的表情,熙丫头第一次觉得自己是真的猜不透陈桥的心思了。 于是,熙丫头又看了眼李丽质,想从李丽质那里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很可惜,熙丫头也并没有从李丽质的表情中看出来些什么。 注意到熙丫头的目光,李丽质起身拉着熙丫头的手走到了正厅门口,“你先回去歇着吧,阿爷和娘亲再商议一些事情。” 熙丫头远远看了眼陈桥,一脸的欲言又止,李丽质捏了捏熙丫头的手,“放心吧,一切都有娘亲在呢。” 闻言,熙丫头也没有早说什么,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桥郎,”目送女儿离开后,李丽质便又回到了陈桥身边,“你怎么想?” 陈桥手握成拳,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手边的桌案,“自然是叫那些胆敢议论老子闺女的王八蛋们,再不敢开口!” 李丽质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方才熙儿所说却也不无道理,嘴到底长在他们身上,若想让他们彻底闭嘴,只怕还是有些难的。”说着,李丽质的表情也愈发苦涩了起来。 “这有何难?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为了胡说八道,连能不能活命都不在乎的人。”陈桥阴恻恻笑了一声,又道:“此事你也不必管了,我自有法子让这些人闭紧他们的嘴。” 李丽质虽然不知道陈桥到底想做些什么,可她一向对陈桥再是相信不过,听到陈桥这么说便也没有再多问什么。 “那郑昂他……”李丽质犹豫半晌,还是开了口。 陈桥此时却也不像先前那般愤怒了,只道:“他们两个到底还小,说不准以后会不会移情别恋、见异思迁,若现在就把亲事定下来,若将来有个什么万一,只怕成了一对怨偶,还是再看上几年吧。” 为今之计,也只能先拖着了。 眼见陈桥总算送了些口,李丽质心中也轻松下来。 “如此也好。” 虽然这样决定了,但陈桥心中的郁结之气却还没有彻底散去。 “我再去营地一趟,晚上再回来一道吃饭。” 落下这么一句话,陈桥便起身离府而去了。 看着陈桥离开的背影,李丽质无奈叹了口气,从熙丫头还小的时候,李丽质就知道等将来熙丫头成婚的时候,陈桥的关定是不好过的,可她却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如此艰难。 这郑昂说到底还是陈桥欣赏、看好的人,尚且不能让陈桥完全满意,若是再换作其他人……李丽质甚至都不需要怎么去想,就能猜到陈桥会如何暴跳如雷了。 果然还是很难啊。 李丽质不由在心中感慨一声。 本以为陈桥今天不会再回黑龙军营地,可当聚集在议事厅的众人刚准备各回各家的时候,就见陈桥又回来了。 “大人?”沈勇达喊了一声,瞟了眼还在发呆的郑昂第一个迎了上去。 陈桥点了下头,也瞥了眼正魂游天际的郑昂,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辛志诚上前问道。 第1465章 一只母大虫 陈桥挥挥手,让众人坐下之后才又开口道:“你们方才也听到熙丫头的话了吧?从今天开始,你们出去探查谁家有年龄合适的姑娘、小子之外,再去查一件事情。” “什么事?”齐子枫问道。 陈桥又看了眼郑昂,这才说道:“去查查,到底是那些嘴里淡出鸟的混账东西,居然敢在背后议论老子的闺女!” “是!” 眼见陈桥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众人连忙应下。 “郑昂。”陈桥叫了一声郑昂的名字。 奈何郑昂还没有从熙丫头的那句话里面回过神来,自然也就没能听到陈桥在叫自己。 眼见自家弟弟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郑昊连忙走过去踹了郑昂一脚。 “什么?!” 被猛踹一脚的郑昂终于回过神来,一扭头就看到了陈桥意味不明的脸。 “将军!” 总算回过神来的郑昂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直挺挺地看向了陈桥。 陈桥无奈叹了口气,实在搞不懂自家闺女到底看上这小子什么了。 “你方才不是说你喜欢熙丫头吗?那调查谁在背后议论熙丫头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做吧。”陈桥淡淡说道。 不过陈桥这句话出来之后,议事厅中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古怪了起来。 但是陈桥既然说出了这句话,那就说明他已经打消了让郑昂离开的念头,众人也不免都放下心来。 “是!”郑昂分外激动地应了一声,“将军放心!” 陈桥又看了眼郑昂,眼神依旧十分复杂,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和表情来面对郑昂。 “好了,去吧。”陈桥说道。 郑昂点点头,只是刚转身准备离开,便又想到了一件事情,“将军,属下是独自前往,还是要带些将士一起去?” 陈桥捏捏眉心,说道:“你想自己去便自己去,想带着人去便带着人去,难道连这样的事情都要来问我吗?” 好吧,看来大人/将军还是在对郑昂生气。 众人心中无不这样想到。 郑昂自然也看得出来,陈桥对他的气还没有完全消掉,所以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应了一声之后便转身跑掉了。 “至于你们……”陈桥的目光从还在议事厅中的所有人脸上一一划过,当然了,在路过那个长相和郑昂十分相似的郑昊的时候,陈桥的脸色还是难免阴沉了一下。 于是郑昊开始认真思考起来,自己是不是应该像沈勇达那样开始蓄胡子了。 “也开始行动起来吧,这长安城中,但凡是到了适婚年龄的姑娘、小伙,你们都给我仔仔细细调查清楚。”陈桥绷着脸说道。 “将军,是所有人吗?”齐子枫小心翼翼问道:“无论是平头百姓还是达官贵人?” 陈桥点点头,“自然。” “是!”众人齐声应下。 “好了,除了杨旭景,其他人都先下去吧。”陈桥说道。 杨旭景也不知道陈桥为什么会让自己留下来,不过看到众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之后,心底多少还是有些发虚。 “将军……”杨旭景磨磨蹭蹭来到陈桥身边。 陈桥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随即又拍拍身边的座椅,说道:“坐下说。” “是。”杨旭景依言在陈桥身边坐了下来。 “你跟我说说,那郑昂对熙丫头到底是什么时候动了心思的?”陈桥摸着下巴,脸上还挂着破有深意地表情。 杨旭景心里打了个颤,脸上难得挂上了讨好的笑容,小心翼翼说道:“将军,这、这属下上哪儿知道去啊……” 看着杨旭景这副样子,陈桥就是一声冷笑,“你当真不知道?” 杨旭景心里的不安愈发严重,他看着陈桥似笑非笑的表情,一时间竟也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 眼见杨旭景纠结十足的样子,陈桥倒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只是说道:“那这样吧,你就且先在营地住下,等你什么时候知道了,什么时候再回去陪你刚过门的娘子。” 说起来,杨旭景也不算是新婚了,可奈何他当初刚刚成婚,就随军去了云州城,和沈薰娘满打满算到现在也才相处了不到不到半年的时间。 一听陈桥这话,杨旭景的脸当时就耷拉了下来,“将军,您就绕过属下吧,那、那齐子枫也知道啊,将军怎么不问他,偏偏要来问属下啊……”杨旭景苦哈哈说道。 陈桥耸耸肩,“你孩子要是也才出生几个月,我就也不问你了,这不是你还没孩子吗?我想你娘子应该能顾好家里头,你就且安心在营地住着吧。” 杨旭景心里苦,嘴巴里面里面更苦。 “将军……” 陈桥却全然不利杨旭景的苦涩模样,只说道:“你想走也容易,等你什么时候知道了郑昂到底什么时候对熙丫头动了心思,你也就能回家了。” 杨旭景心下大叹,只恨自己临行前没能好好耕耘,如果自己好好耕耘一番,没准儿现在沈薰娘也已经生下孩子了。 “将军……”杨旭景念头耷拉,塌下肩膀说道:“郑昂到底什么时候动的心思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过他确实是在咱们临去云州城之前,才告诉属下和齐子枫的。” “临去云州城之前?”陈桥摸了摸下巴,“看来这小子一年多前都动了歪心思了啊……” 杨旭景毫无精神地点点头。 “得了,你可以走了,记得代我跟你娘子问声好啊。”陈桥笑眯眯说道。 杨旭景虽然觉得自己甚是可怜,不过眼下看到陈桥好像并不十分生气了,就不免又有些可怜郑昂,便又鼓起勇气问了陈桥一句,“将军当真不准大小姐与郑昂的婚事。” 陈桥狠狠瞪了杨旭景一眼,“多什么嘴?!做你的事儿去!” “是是是!”杨旭景一边说一边跑,生怕跑的慢了会被陈桥拉住狠狠揍一顿。 其实,要想查到底是什么人在熙丫头背后说熙丫头的是非,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毕竟那些说这些话的人,平日里连熙丫头都不避讳,就更遑论是其他人了。 于是,郑昂也非常顺利地就在一家酒楼里面遇到了这些人。 两个男子,一个女子,郑昂深深地将这几个人的连记在了心里。 “昨儿个听我娘说,她前两天遇着长乐公主了,还想替我二叔家小儿子求娶那位陈大小姐。”一个年轻男子坏笑着说道。 “什么?”另外两人都作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娘怎么想的啊?怎么会想让潞城县公的儿子娶那样一只母大虫啊!”那女子娇滴滴说道,可无论是声音还是语气,都让在一旁听着他们说话的郑昂感到无比恶心。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像熙丫头这样好的姑娘,居然还会有人用如此恶毒的话来议论她。 第1466章 你们也配 另一个男子顺势也说道:“还能是为了什么啊,潞城县公说好听点儿是个县公,说难听点儿就是被发配得过且过的下等人了,如果能够攀上将军府的这门亲戚的话,指不定扭脸就能回来长安城了呢。” 莱阳伯之子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说道:“可不是?不过我那堂弟知道之后,不知为什么还挺高兴,依我看啊,他是久不在长安城,所以不知道这母大虫的威名。” 另外那一男一女皆猖狂至极的笑了起来,他们原本也是这长安城中定定尊贵的世家公子小姐,可他们再尊贵,又怎么能比得过熙丫头? 平日里又总被家中长辈拎出来跟瀚哥儿和熙丫头做比,时日长了,心中自然就有了怨气,只恨不得能将熙丫头的名声彻底抹黑,好像这样就能将那长安城中目前为止最是尊贵的年轻姑娘踩在脚底了一般。 “可惜啊,我二叔二婶的算盘打得响,可奈何人家长乐公主却没瞧上他们那区区县公啊。”莱阳伯之子又说道。 “什么?”那女子的声音听上去更加尖利了,而她说出来的话也愈发的尖酸刻薄了起来,“就陈嘉熙那母大虫有人要就不错了,不说赶紧把亲事定下来,居然还给拒绝了。” 说着那女子喝了口茶,又继续说道:“依我看啊,说不准这长乐公主就是知道那母大虫拿不出手,才不敢答应人家潞城县公家的亲事。” 那女子话音落下之后,另外两个男子皆哈哈大笑了起来。 酒楼之中自然不免又不少客人,寻常百姓向来将陈桥视作天神,如何能够容忍有人如此诋毁他的女儿,可对方的身份明显比他们尊贵得多,他们即便敢怒也不敢言。 “诶你们说,这母大虫有没有可能到最后成了个没人要的老姑娘啊!”另一个男子满怀恶意地说道。 莱阳伯之子摇头晃脑地说道:“母大虫再不济,到底还有个权倾朝野的阿爷和身为大长公主的娘亲,那些还想着飞黄腾达的破落户肯定不可能放弃这么一块肥肉的。” “还是你说得有理啊!”另一个男子想了一会儿,“嘿嘿”一笑,就止不住地赞同那莱阳伯之子的话。 “许家哥哥,你年岁也到了,不如你也去凑凑热闹?”那女子又娇滴滴说道。 莱阳伯之子却只鄙夷的哼了一声,说道:“我可瞧不上那母大虫,我爷娘要是敢让我娶她,我敢从这城门楼上跳下去,以死明志!” “好样儿的!”另一个男子不由拍掌相赞。 “啪!” 再忍不下的郑昂一脚踹翻了挡在他们之间的屏风,倒下的屏风重重砸在了另一个男子背上。 “什么人!”莱阳伯之子跳起来大喊一声。 那女子则连哭带喊地跑到另一个男子身边,想把他从厚重的屏风 “我劝你最好别生拉,这屏风足足有六七十斤重,只怕你就算把他胳膊拽断了,都不能把他从这 一听这话,那女子哪里还敢动手,声音尖利地便要叫周围的食客上来帮忙。 “我是镇国公府千金!你们谁敢不听我的!” 眼见自己叫的嗓子都快哑了,周围的食客连一个上前来的都没有,那女子终于忍不住搬出了自己阿爷的名号。 郑昂闻言冷笑一声,挑眉说道:“我还当是谁家小姐如此嘴臭,原来是镇国公府家的千金,那这个被屏风压着的呢?” “放肆!你是哪里来的小人!这可是义南候家的公子!”莱阳伯之子大喊道。 郑昂点点头,“公侯伯,三位果然身份尊贵啊。” “你知道就好!”莱阳伯之子得意洋洋扬起了脑袋,自以为是对郑昂说道:“我命令你现在马上把常兄救出来,在跪下连磕三个响头,常兄或许才会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跪下?”郑昂闻言不由大笑,“男儿膝下有黄金,除天地君亲之外,我实是想不出还有什么人值得我这一跪,你们是什么东西?也配让我跪?” “放肆!放肆!” 莱阳伯之子素来在长安城横行霸道,除了前些年在熙丫头手上吃过亏意外,这满长安城还再没什么人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你说!你阿爷时候什么人!”莱阳伯之子怒道。 郑昂笑笑,说道:“好说,我阿爷不过是个区区都督而已。” “都督?”莱阳伯之子不算没脑子,这朝中的都督大多都是驻扎边关,他们虽然在长安城算的上是身份尊贵,却也不能随意招惹这些从边关回来的人。 “怎么?怕了?” 看着莱阳伯之子突然弱下去的气势,郑昂又不免轻笑一声。 “怕?!” 被郑昂这么一激,莱阳伯之子显然就将自己的所有理智都抛诸脑后了。 “都督又如何?不还得一年到头待在那鸟不生蛋、鸡不拉屎的地方?!我瞧你是风沙吃多了,不懂什么叫尊卑有别了!” “尊卑有别?”郑昂忽地冷笑一声,“听你方才议论陈小姐的话,这句话应该送给你们才对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 莱阳伯之子已经非常肯定,今天这个人就是专门来找他们麻烦的。 “我就只是黑龙军之中一个无品无阶的小兵而已,不是什么大人物。”郑昂又轻笑一声。 “黑、黑龙军!?” 莱阳伯之子这三个之所以敢这么议论熙丫头,就是因为知道黑龙军的人从不轻易入城来闲逛,可谁知今日却好死不死偏偏叫他们遇上了黑龙军的了吗。 “莱阳伯世子放心,我定会将几位今日说得所有话,一字一句原原本本告诉我家将军和夫人。”郑昂笑眯眯对莱阳伯之子说道。 一旁听到郑昂这句话的镇国公之女,也终于吓得瘫坐在了地上,就连还被屏风压在 撂下这句话,郑昂也懒得再看这两个人的丑态,一手将那扇压着义南候之子的屏风掀起来后,便从二楼一跃而下,施施然离开了。 酒楼之中的百姓直到郑昂离开后,才终于反应过来,他们虽然也厌恶这三人许久,可他们到底只是普通百姓,又如何能与这三人相抗衡,也只能在心中骂上几句。 如今终于有黑龙军的人现身,他们自然也是高兴异常的。 “黑、黑龙军……” 莱阳伯之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随即便也像那镇国公之女便,瘫坐在了地上。 “完了、完了……” 莱阳伯向来便对自己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大儿子十分失望,早就想着给他送去什么苦寒之地好好磨练一番,奈何莱阳伯地妇人却是个爱子心切的,耳根子又太软,长长被长子几句好话就哄得没了脾气,还要埋怨莱阳伯对大儿子太过苛责。 第1467章 倒也不必动手 陈桥的护短,在长安城中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如今他们居然敢在背后议论他最宝贝的闺女…… 莱阳伯之子已经可以想到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事情了。 镇国公之女更是哭了一脸的眼泪,原本她父亲打听到瀚哥儿今年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也想着如果能让把自己的女儿嫁过去,他们镇国公府今后就无忧了。 她原本也不愿嫁,毕竟她也确实看不上熙丫头,可自从先前一次无意中见过瀚哥儿一面之后,她便觉得,如能嫁得如此郎君,即便要与熙丫头做姑嫂也不是什么不能忍耐的事情。 何况,熙丫头身为女子,又能在娘家留多久?到时候她只需要握紧瀚哥儿的心,等陈桥和李丽质年岁大了之后,这将军府不还是她说了算吗? 可千算万算,她却怎么都没算到,今日居然会被黑龙军的人给瞧见了。 而义南候之子呢?他早在那屏风倒下来的时候就晕过去了,哪里还会像这两个人一样在此胡思乱想。 闹了许久,义南候府的人才终于匆匆赶来把自家小少爷给抬走了。 而莱阳伯之子和镇国公之女,则都迟迟不敢回府,生怕一进家门就叫家中爷娘给绑了扔进柴房里面。 两人一直等到宵禁马上开始的时候,才终于各自回了家去。 因着两人都回去得太晚,这天晚上莱阳伯和镇国公府上的人倒是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所以隔天一早,镇国公府的大门被陈桥命人敲响的时候,整个镇国公府的人还都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自家小姐在外面惹出了滔天的祸事。 “陈将军怎么来了?” 得知陈桥亲自上门的时候,镇国公夫妻二人心中还好生窃喜了一番,以为陈桥是知道自家有个年龄合适的女儿,所以有心和自家结亲。 陈桥笑眯眯冲着这夫妻俩点点头,说实在的,陈桥对这夫妻二人到没什么恶感,甚至先前一直还蛮有好感,毕竟这镇国公府在长安城中,一直以来都算是比较安守本分的,既没有纵容恶仆外出作恶,也没有自恃身份做出什么坑害百姓的事情。 相反,这镇国公府还会时不时去一些受灾的城镇赈灾施粥,算得上是长安城各色权贵之中的一股清流了。 只可惜,这样一对好夫妻,养出来的女儿却着实不怎么样。 “陈将军一向日理万机,不知今日这是……”镇国公看着陈桥,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陈桥已经想到那镇国公之女不会将昨天的事情告诉镇国公夫妻,所以当下也就没有发作。 待一行人进入正厅坐下来之后,陈桥才笑着对镇国公府夫妻说道:“听说你家女儿如今也有十四岁了?” 听到陈桥这句话,镇国公夫妻二人更加激动了。 镇国公的胡子都高兴得快要敲起来了,连忙说道:“是啊是啊,珍丫头是我夫妻二人最小的女儿,这些年一直娇养在府中,如今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 陈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抬起手了拍了两下。 镇国公夫妻不知陈桥这是要做什么,却也没有开口去问。 不一会儿,夫妻二人就瞧见一个英姿挺拔的少年走了进来,镇国公夫妻一直都在知道瀚哥儿长什么样,等到那少年走进正厅之后,镇国公夫妻二人才终于看清楚,这少年不正是将军府的大少爷瀚哥儿吗? “将军这是?” 镇国公满怀期待地看向陈桥,却见陈桥方才还挂着淡淡笑容的脸,现在已经彻底面无表情了。 看到这里,镇国公夫妻心中的忐忑也终于滋生出来。 也就直到这个时候,这夫妻二人才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如果陈桥当真想要和他家结亲的话,也大可先派媒人上门打问,怎么会亲自跑这一趟? “明瀚,你说吧。” 在外人面前的时候,因为瀚哥儿的几次抗议,陈桥一向都直叫瀚哥儿的大名。 瀚哥儿点点头,随即便将昨天郑昂告诉他们的莱阳伯之子三人所说的那些关于熙丫头的话,全部都说了出来。 在听到“母大虫”这三个字的时候,镇国公夫妻的脸已经彻底白了下来,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会在外面说出这样的话来,说得还是将军府的大小姐。 “你们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最是护短了,不过这事儿毕竟口说无凭,你们还是派人把她叫出来问上一问吧。”陈桥看向镇国公夫妻说道。 镇国公连忙点点头,一扭头对着下人吼道:“还不快把那混账东西给我叫来!” 下人也一早都吓呆了,镇国公府的下人一向被约束得紧,出了门莫说是如此口吐恶言,便是与人连口角都不会发生,可没想到他们小姐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恶言恶语来。 镇国公之女昨天晚上回来之后,虽然没有发生什么时候,可因为心中害怕,这丫头硬是整整一晚上都没能睡着。 甚至一闭上眼,眼前都会出现自己被陈桥砍断手脚的情形。 故而一夜过去,这位一向光彩照人的镇国公府小小姐,整个人都变得憔悴了不少,眼底两团乌青也再是显眼不过。 这镇国公夫妻二人原本也是不大相信自己女儿会如此口出恶言,可是在看到自家女儿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的时候,夫妻二人也终于相信了瀚哥儿的话。 “你这个混账东西!”镇国公当即大怒,抬脚便要踹过去。 他这一辈子兢兢业业,上没有钻营结党,下没有欺压百姓,甚至坐了一辈子善事,谁知临了临了却要被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女儿给害惨了。 这如何能让镇国公不愤怒。 “镇国公倒也不必动手。”陈桥笑着阻止了镇国公。 闻言,镇国公一脸铁青的住了手,不过却还是狠狠瞪了几眼自家女儿。 “小孩子,总免不了做错事情,咱们当爷娘的,为得不就是让孩子能及时改正错误吗?”陈桥继续笑眯眯说道。 “将军说得是,我夫妻二人以后一定好好教导这混账东西,也再不让她随意出门了。” 说着,镇国公又狠狠剜了一眼镇国公夫人。 “我说了多少回!让她少跟莱阳伯和义南候家那两个不成器的东西出门!你却总说无妨!你说说!如果不叫她跟那些人结识,她会如此不懂事吗!” 陈桥和瀚哥儿自然不会干涉镇国公教训自己夫人和女儿,只静静坐在一旁看戏。 等镇国公口干舌燥的训完夫人和女儿之后,才又去向陈桥赔罪。 瀚哥儿虽然是被熙丫头欺负着长大的,但是他们自出生起便一直在一起,瀚哥儿一向也最心疼自己的这个双生妹妹,此时对于镇国公之女自然也只有满心厌恶。 这也是陈桥今日带瀚哥儿来镇国公府的原因。 第1468章 我妹妹没错 陈桥之所以昨天没有来,就是先行派人去好好调查了一番这三家,也是在调查之后,陈桥才知道原来这镇国公之女早已经爱慕瀚哥儿,而镇国公夫妻也也生出了将他们这个小女儿嫁进将军府的念头。 只可惜,如果不是这镇国公之女对熙丫头口出恶言的话,陈桥或许真的会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 瀚哥儿满眼冷冽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镇国公之女,他最疼爱的妹妹,什么时候轮到旁人来说三道四了? 他就要让熙丫头一辈子都想现在这样,即便今后没有陈桥护着他们,他也能好好地护住他最疼爱的妹妹,绝不会让熙丫头承受这些本不应该她来承担的非议。 “凭什么!” 在被镇国公骂了好久之后,镇国公之女终于因为瀚哥儿的一个眼神而爆发了。 在此之前,她虽然已经想过自己的很多种结局,可每一个结局里都没有瀚哥儿,也不应该有瀚哥儿。 “陈嘉熙就是母大虫!她从小就带着人四处欺负人,不止一次打的义南候之子重伤在身,难道这些你们都没有看到吗!” “父亲母亲还总说让我多学学陈嘉熙!学她什么!学她胡作非为?学她仗势欺人?还是学她蛮不讲理?” 在场的其余四人一道将目光落在了镇国公之女身上,其中镇国公夫妻满眼的难以置信,而陈桥和瀚哥儿的眼中却只剩下了满满的嫌恶和森冷。 “还有!我听说陈嘉熙从小就喜欢欺负自己的兄弟姐妹!陈将军不说让她守着女儿家本分,却只因为我说了几句实话,就这样大动干戈来找我的麻烦!怎么她欺负兄弟姐妹的事情陈将军就不管吗!” “她做的那些事情,哪一件是长安城的大家小姐能做得出来的!” “我就是讨厌她!就是讨厌她!” 最后几句话,镇国公之女原本就是为了瀚哥儿说得,想要最后一搏,让瀚哥儿知道自己是在为他出气。 可惜,瀚哥儿全然没有察觉到她的这份“心意”,依旧只是冷冷看着她。 看到瀚哥儿的眼神,镇国公之女终于绝望了。 听到她的那些话,陈桥冷笑一声,而后看了眼瀚哥儿,说道:“有人这样说你的双生妹妹,你不去给自己妹妹说说话?” 瀚哥儿点点头,随即往前一步,双眼好像利箭一般看向了镇国公之女。 “你说嘉熙胡作非为、仗势欺人、蛮不讲理,那你可知她仗势欺的是什么人?”瀚哥儿的声音异常冷冽,听得人心底一阵阵打颤。 镇国公之女低下头去,不敢再与瀚哥儿对视。 “嘉熙从来不欺负百姓,那些被她教训的人,无意不是欺男霸女、早已恶名在外的混账,那怎么那些人欺压百姓的事情徐小姐看不到,嘉熙做些什么事情,徐小姐倒是全都知道。” 说到这儿,瀚哥儿又不由发出一声冷笑,嘴角的弧度都与陈桥一模一样。 “嘉熙一向心善、自小嫉恶如仇,又耳濡目染父亲对如何对待百姓,如此长大的我的妹妹,难道会对被欺压、侮辱的百姓不闻不问不管吗?” 瀚哥儿的声音不由提高了一些。 “我不会说好听的话,更是从未为大唐做过什么,许多事情到现在也仍旧不明白,可我知道,我妹妹做的事情没错!” “嘉熙是不像徐小姐这般好似一朵娇花,徐小姐说她仗势欺人,她却从未欺压过任何一个百姓,嘉熙向来相信天道轮回、因果报应,她的所为所谓从来都无愧于天地!” 说着,瀚哥儿看向镇国公之女的目光也愈发严厉了起来。 “至于她欺负兄弟姐妹,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难道徐小姐在我将军府里面安插了眼线,所以才能笃定说出如此颠倒黑白的话来?” 在瀚哥儿的目光下,镇国公之女刚刚才聚集起了的一腔孤勇瞬间烟消云散。 仔细想想陈瀚哥儿说得那些话,何尝没有道理?可她做惯了攀附父兄的菟丝花,又如何能够明白不愿依附他人而活的梧桐木? “好了明瀚,”看着镇国公之女萎靡不争、羞愧难当的样子,陈桥终究还是开了口,“徐小姐也是个女儿家,你不必如此咄咄逼人。” 听到陈桥开口,瀚哥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后退一步重新沉默了下来。 “陈将军,老夫教女无方,纵得她如此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实在无颜再见陛下、再见陈将军啊……” 听完瀚哥儿的那些话,镇国公一时间也只觉得羞愧难当,看看瀚哥儿,再看看他面前的女儿,再想想那些年岁比瀚哥儿大上不少的其他子女,登时只觉得感慨万千。 “镇国公不必如此,”陈桥一向很分得清是非好歹,他对镇国公素来也没有什么不满,如今看着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如此唏嘘的模样,心中不免有所不忍,“儿孙的事情,我们又哪里能做到事必躬亲。” 镇国公点点头继续说道:“陈将军如此胸襟,老夫实在望尘莫及啊。” “至于你这个女儿……”陈桥的目光又落在了徐小姐的身上,他长叹一声,在徐小姐瑟瑟发抖的低声哭泣中,说道:“我听闻徐老夫人如今身居勃州,观镇国公行事便可知道徐老夫人定然教育有方,若镇国公舍得,不如早早将小姐送至徐老夫人膝下,免得留在长安城这花花之地,耽误了一辈子。” 听到陈桥这话,镇国公猛然间好似醍醐灌顶一般,整个人瞬间都精神了不少。 只是,镇国公虽然深觉此法可行,但自嫁给镇国公起,便吃了不知多少婆婆排头的镇国公夫人,却深知婆婆的厉害之处,如今一听陈桥想将女儿送给婆婆教养,当即便直觉眼前一黑。 “国公爷!”镇国公夫人惊呼一声,扑倒了镇国公面前,“母亲年事已高,珍儿素来不懂事,若是送去勃州,只怕要将母亲气出个好歹,到时候岂非弄巧成拙?” 说着,镇国公夫人又几步走到徐小姐身边,一把将已经彻底呆滞的女儿揽入怀中,说道:“让珍儿就留在长安吧,我今后定会好好教导珍儿,再不让她如此糊涂了!” “屁话!” 心中正在欢喜陈桥给自己出了个好主意的镇国公,如今一听妻子这番话,当即便瞪起了眼睛,他怒气冲冲看向自己的妻女,没好气地开口。 “珍儿成了如今这副样子,就与你脱不了干系,我若再让你教导珍儿,只怕珍儿这辈子才是要大大的不妙了!” 说着,镇国公又觉得胸口窒闷至极,直接拿起一只茶杯就摔在了妻女脚边,“我意已决,你若再胡言乱语,就休怪我不顾年咱们多年的夫妻之情,差人将你送回岳丈那里去了!” 第1469章 若先帝还在世 “国、国公爷……?” 镇国公夫妻二人自成婚以来,一直都琴瑟和鸣、伉俪情深,是长安城勋贵之家少有的清流,也正是因为感情深厚,镇国公夫人才敢在这样的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镇国公居然会当着陈桥的面这样对自己。 对于被人的家务事,陈桥和瀚哥儿自然不会去干涉什么。 不过看着眼前镇国公府俨然已是一派妻离子散的样子,陈桥终究还是开口说道:“若沈夫人不愿女儿远赴勃州,倒也可以由长乐出面,请当年服侍在长孙皇后身边的大姑姑来交到徐小姐。” “长孙皇后身边的大姑姑?”镇国公明显愣了一下。 陈桥点点头,继续说道:“当年长孙皇后忙于宫务,长乐便是由这位大姑姑负责教养的,我想,有这位大姑姑出马,应该也能让徐小姐焕然一新吧。” “这……”镇国公原本已经打定主意,不过听到陈桥的建议之后,也不由有些心动,加之现在发妻和女儿一道抱头痛哭,确实也让他头疼不已,“想来这位大姑姑也年事已高,不知……” 陈桥笑笑,说道:“不妨事,这位大姑姑如今虽然年岁已高,可精神却仍旧很好,长乐如今还时不时会带嘉熙这丫头过去。” 闻言,镇国公长舒一口气,“如此,就有劳陈将军了。” 陈桥点点头,“不麻烦,先前镇国公所做的事情,我与陛下也都心中有数,断不会因为孩子们的事情,便迁怒与镇国公的。” “老夫实在惭愧、实在惭愧至极啊!” 随后,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陈桥便带着瀚哥儿离开了镇国公府。 镇国公自然是要亲自将人送出去,所以在看到林立在镇国公府外的黑龙军的时候,虽然知道陈桥已经不和自己计较了,却还是忍不住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知这些将士是……” 最后,镇国公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陈桥弯了弯嘴角,说道:“其他两家可不像镇国公这样好说话,我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 以防什么万一?镇国公没有再问,看着陈桥和瀚哥儿在黑龙军将士们的簇拥下渐行渐远,镇国公不由长叹一声,他可不信莱阳伯和义南候有何陈桥一较高低的胆量。 “就那两个怂货?呵!”镇国公冷笑一声,转身回府去了。 “哭哭哭!哭什么哭!看你交出来的好女儿!” 看着正厅之中还在痛哭的镇国公夫人,镇国公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他也是直至方才陈桥提起长孙皇后和今上的时候,才猛地反应过来,同时不由庆幸,还好现在的陛下已经不是先帝了。 “老爷,咱们珍儿也没说错什么啊!”镇国公夫人狡辩道:“那位陈家大小姐,确实——” “无知妇人!”镇国公大怒,“方才陈大少爷说得那些话你都没听到不成?可叹老夫一辈子谨小慎微、鞠躬尽瘁,谁知临了临了却生了这个混账东西!” “阿爷……” 徐小姐自小被镇国公夫妻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何时受过如此严厉的责骂,登时便白了一张脸,哆哆嗦嗦含泪看着自己的父亲。 “你还有脸叫我阿爷?你但凡有人家陈大小姐的一半,我也不知道到现在还得为你操心!”镇国公继续怒骂。 “她、她有什么好……”徐小姐抽噎着说道。 “有什么好?人家懂是非、明黑白!你呢!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偏学了那些长舌妇的毛病,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倒是惯会说旁人闲话!自己还不觉得不妥,非要闹到人尽皆知、贻笑大方才肯罢休!”镇国公气得胡子都快要翘起来。 “好了老爷,珍儿知错了,你别骂了!”镇国公夫人看着女儿脸色越来越白,终于忍不住出声求情道。 “知错了?”镇国公冷哼一声,说道:“她若当真知错了,就不会不知道陈家大小姐到底哪里好!愚蠢、糊涂、不知所谓!” 镇国公一生刚直不阿,当初李世民在世时,也曾有不少想要拉他结党而不成的官员上折子参他,所幸镇国公向来行得正坐得端,李世民也并非昏君,才没有让那些小人得逞。 “如今看来,倒是我太过心软,才让你闹出了这样大的笑话!”镇国公叹气连连,“子不教,父之过啊……” “老爷……”镇国公夫人抱着徐小姐,觉得女儿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心中只怕要不好,便又再次开口道。 只是还不等镇国公夫人说出求情的话来,徐小姐便已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珍儿!珍儿!”镇国公夫人大惊,连忙抱着女儿大喊了起来。 镇国公听得心烦,当即喝道:“叫什么!还不快让人请大夫过来!” 说着,便也走出去吩咐管家去请大夫。 散发着幽香的房间里,镇国公夫人一边垂泪一边看着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女儿,简直就是心如刀绞。 “回国公爷、国公夫人的话,小小姐并没有什么大碍,只要醒来好好生将养便可以了,老夫这便去给小姐开副方子。” 白发苍苍地老大夫收回诊脉的手,恭恭敬敬对镇国公夫妻说道。 镇国公阴沉着一张脸点点头,“好,有劳了。” 说罢,便吩咐管家送大夫出去了。 刚刚还盛怒的镇国公,眼下看到女儿这个样子,心中自然也是不忍,只是他到底还是说不出什么软话,只能一个劲儿叹气。 “夫人,你可知如果当今的陛下还是先帝,咱们镇国公府会怎么样吗?” 沉默许久之后,镇国公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镇国公夫人不明所以看向镇国公,细想片刻之后忽然脸色一白,嘴唇哆哆嗦嗦好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你该知道,对于陈家这两个孩子,先帝一向爱屋及乌、视若珍宝,先帝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如果此时当真闹到他的面前,你以为先帝爷会像陈将军这样善罢甘休吗?” 不过只一两个时辰的功夫,镇国公看起来却陡然像是老了十岁有余。 镇国公夫人原本也不是无知蠢妇,今日也不过是因为爱女出事才昏了头,如今听镇国公主这么一说,才终于落下一声的冷汗。 “老爷,那你说陈将军和长乐公主会不会跟咱们秋后算账啊?”镇国公夫人心下不安地问了到。 镇国公叹着气摇了摇头,“老夫也不知啊……不过陈将军素来都是有仇当时就报的性子,从来不会等到秋后算账,我想今日之后,陈将军也应该不会再与我们计较了……” 如果当真如此的话,他们倒是也可以放心了。 镇国公夫人同样长叹一声,想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弯自己的女儿明明小时候还冰雪可爱,怎么近来年却愈发的不成体统起来,想来定是与莱阳伯和义南候家那两个不成才的儿子脱不开关系的! 第1470章 胆小的义南候 这头,镇国公夫妻来终于开始怒骂莱阳伯和义南候,另一头,陈桥也已经带着瀚哥儿和黑龙军将士抵达了他们今天的第二个目的地。 不过也才一两个时辰的功夫,陈桥领着黑龙军在长安城街道上招摇过市的消息,就传进了宫里。 不过好在陈桥子啊出门前便让李丽质带着余下的孩子们进了宫,所以李治再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也只是问了李丽质一声,便也没有再多做什么了。 “义南候可在?” 命人敲开义南侯府的大门,陈桥开口问了一句。 义南侯府的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登时便吓得两腿一软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在的、在的,陈将军快请进。” 听到外面的动静,义南侯府的管家急急跑出来,恭恭敬敬地将陈桥和瀚哥儿请了进去。 至于那些黑龙军将士,陈桥也只是让他们依旧守在外面而已。 义南候这爵位也是从父亲哪儿承继而来,相较于老义南候的勇猛干练,如今这位义南候可谓是如今长安城这些勋贵之中,最胆小懦弱的一个,所以在听到管家来报,说陈桥亲自上门之后,简直胆都要被吓破了。 昨天把儿子从酒楼抬回来之后,义南候便已经吩咐家中下人出去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谁知这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就直接让义南候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就此撒手人寰。 跟徐小姐一样,义南候昨天晚上也是彻夜难眠,满脑子都是陈桥会如何与他算账的念头,甚至已经想到自己一家老小会被推到屋门斩首示众了。 所以今天在听到管家来报,说陈桥已经身在正厅的时候,义南候一个没有站稳,便直接脸面朝下摔倒了地上。 管家见状,一边惊呼,一边连忙上前将自家看起来不打中用的老爷扶了起来。 说来也是奇怪,这老子胆小成这个样子,那儿子却胆敢在城中人多口杂的地方说将军府大小姐的不是。 有生以来第一次,管家开始怀疑他们这位少爷究竟是不是他家侯爷的亲生儿子了。 不过,因着义南侯夫人过世的早,这件事儿也早已经无从考证了。 “陈、陈将军带了多少人来?” 义南候一瘸一拐地往正厅赶去,路上还不忘问管家一些问题。 管家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说道:“估摸着有百十来个人吧,不过那些黑龙军将士都没有进来,只是守在门口了。” 听到前面的话,义南候不由哭丧了一张脸,不过等到管家的话全部说完之后,义南候的脸色也总算好看了一些。 “那、那陈将军的脸、脸色如何?” 一想到陈桥在战场上杀人不眨呀,义南候就又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掉进了一个冰窟窿里面,整个人都从里冷到了外。 虽然现在也正值寒冬腊月,天气也确实很冷。 “脸色如常,倒是看不出来生气不生气。”管家又道。 闻言,义南候也知道从管家这里是再问不出什么事情来,便也只能硬着头皮,忍着脸上刚刚的擦伤,龇牙咧嘴、一瘸一拐地往正厅赶去了。 “陈将军!见、见过陈啊——” 刚一走进正厅,义南候就又被门槛绊了一下,再次轰轰烈烈扑倒在了陈桥和瀚哥儿的面前。 见状,陈桥心中不由叹气连连。 说实在的,他也很是不能理解,这样的阿爷,怎么生出那样的儿子。 眼见义南候摔倒,陈桥便冲瀚哥儿使了个眼色,让他上前去将义南候扶起来。 “多、多谢这位小将军。” 被瀚哥儿扶起来之后,义南候气喘吁吁地连连道谢。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义南候眼中了,我这不成器的儿子文不成、武不就,哪里能当得起义南候的这一声‘小将军’?” 闻言,义南候肝胆俱裂地看向瀚哥儿,就见一张与陈桥四五分相似的脸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其实与其说瀚哥儿跟陈桥长得像,倒不如说瀚哥儿跟李丽质更为相像。 比起陈桥来,瀚哥儿的长相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柔和,整个人看上去也比陈桥这个久经沙场的人要更加书卷气一些。 不过,若是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瀚哥儿的身上其实一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锋利。 “原、原来是陈大少爷,是老夫眼拙、眼拙了。”义南候连忙后退一步,恭敬地朝着陈桥行了个礼。 其实若是依照两人的身份来说,义南候与陈桥顶多也只能算是平起平坐,完全不必向陈桥行礼,可义南候想来胆小,自然不会觉得自己有资格与陈桥平起平坐。 “侯爷这是做什么?快快坐下吧。”陈桥无奈笑着说了一句。 闻言,义南候干巴巴地笑了一声,一边擦汗一边走到座位上坐了下来。 “想来,侯爷应该也知道,昨日令公子在酒楼那番针对我闺女的话是怎么说的了吧?” 就在义南候屁股在刚刚有了着落的时候,陈桥又忽然问了一句。 一听这话,义南候又再次吓得跳了起来,磕磕巴巴说道:“知、知道了,只、只是犬子昨、昨天被那酒楼的屏、屏风砸晕之后,到、到现在还都没有醒来,老夫实是不知这、这可该如何是好啊……” 陈桥点点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说道:“还没醒吗?” 义南候赶紧点点头。 见状,陈桥又笑了一声,接着便扭头看向站在自己旁边的瀚哥儿,说道:“那你去瞧一瞧吧,看看义南候家这位公子,身子骨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是。” 瀚哥儿应下来,随即便朝着厅外走去了。 “劳烦带我去见见你家公子。”走到厅外,瀚哥儿极为有利地对义南侯府的管家说道,全程看不出来一丝一毫的颐指气使。 “是!” 眼见将军府的大少爷亲自来跟自己说话,义南侯府的管家赶忙应承下来,紧接着便带着瀚哥儿往他家少爷地住处走去了。 眼见两人走远,陈桥才又回头看向义南候。 “不知,令公子所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从何处听来的?”陈桥似笑非笑地瞥了眼义南候,手中把玩着一只空茶杯,“身为男子,怎么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一个素未谋面的年轻姑娘说成是母大虫呢?” 义南候心中清楚,这哪里是素未谋面,过去那些年中,他儿子光是被陈家大小姐痛揍就不止一两次啊…… 可是这些话,义南候虽在十分清楚,他也知道,陈桥对这些事情也一定全都清楚,可这种话他又哪里能说出口来,毕竟是他儿子有错在先,就是挨了打也属实活该啊。 眼见义南候一副为难至极的样子,陈桥也没有真的想把他吓到晕过去,便又说道:“不过我也听说了,最先说出‘母大虫’这三个字的人,其实是莱阳伯之子。” 第1471章 你应该庆幸 义南候一听陈桥已经给他找好了可以推脱之人,便又连忙说道:“对对对!犬子就是被那莱阳伯世子给带坏了啊!” 听到义南候这话,陈桥心中不由暗笑一声,想着这义南候推卸起责任来倒是快得很。 “那难不成义南候觉得令公子毫无错处了?”陈桥心中虽在暗笑,面上却仍旧一片冷冽,他虽然没有想要当真对义南候如何,却也不想义南候觉得自己不会和他计较了。 眼见陈桥这副样子,义南候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忙又堆起讨好的笑。 “陈将军误会了,老夫不是这个意思啊,犬子口出狂悖之言,老夫是断断不能饶过他的!”义南候连忙说道。 陈桥却只是不置可否的歪了歪嘴角,没再多说什么。 很快,瀚哥儿便提着已经手脚发软的义南候之子回来了。 看着自己儿子被瀚哥儿拎在手里的样子,义南候心下哀叹一声,他原先虽然也没盼着自己的儿子能有多大的出息,却也从没想过他会做出此等大不敬的事情。 “逆子!” 义南候少有地高喝一声,在瀚哥儿将义南候之子扔到地上的那一瞬间,便已经扑了过去,对着自己儿子就是好一顿拳打脚踢。 不过义南候虽然在长安城的权贵之中算得上是最窝囊的那一拨,可一直以来却也是养尊处优的活着,加之如今也算是上了年纪,所以眼下即便心中气极了,可落在儿子身上的拳头也仍旧是没有多大力气。 “好了好了。” 看了一会儿义南候的花拳绣腿,陈桥总算开口叫停了义南候的动作。 义南候气喘吁吁停下来,扭头看向陈桥,“陈将军,老夫这逆子实在欠教训,您不必替他说话。” 陈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要替他说话的意思,只是觉得你这手脚实在有些没力气,不如让明瀚来动手。” 听到陈桥的话,瀚哥儿立刻往前走了一步。 见状,义南候直觉口中阵阵泛苦,他虽然不怎么出门,却也知道这位将军府大少爷的本事,如果当真让这位陈大少爷对自己儿子动手,只怕自己儿子最后就算不死也得重伤了。 但是要让义南候去求情,他又无论如何都开不了这个口,只能眼睁睁看着瀚哥儿在陈桥的示意下,一步步走到了自己儿子的身边。 “饶、饶命……” 义南候之子可没有义南候的那些个顾虑,在看到瀚哥儿走到自己面前后,便立刻颤抖着声音求饶了起来。 “饶命、饶命!我错了、错了!” 义南候之子红着一双眼睛,满眼尽是恐惧地看向了瀚哥儿。 “错了?你当初在家酒楼说我妹妹坏话的时候,可没觉得自己错了啊。” 瀚哥儿语速很慢,说话间又在义南候之子面前蹲了下来。 “你现在究竟是怕了?还是当真觉得自己错了?” 义南候之子瞪大眼睛,他看着瀚哥儿几乎和陈桥如出一辙的表情,心中只剩下了恐惧。 “我错了!” 义南候之子的这三个字几乎就是嘶吼出来的,他颤抖着想要后退,可还不等他推出咫尺距离,便已经被瀚哥儿一把揪住了领子。 “想去哪儿?”瀚哥儿眯着眼睛打量义南候之子一眼。 看着瀚哥儿这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义南候忍不住频频看向陈桥,想要让陈桥开口去阻止瀚哥儿的动作。 陈桥却只是闲适地坐在椅子上,脸上略带了些玩味的笑容,好像全然没有看到义南候的欲言又止一般。 就在义南候以为陈桥要开口的时候,却见陈桥只是换了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 眼见瀚哥儿就要对自己儿子动手,义南候终于再忍不住,直接扑跪到了陈桥面前,大声求饶了起来。 “求陈将军绕过老夫这逆子吧!老夫以后一定会好好管教这逆子!再不让他做出此等狂悖之事了啊!” 陈桥低垂眼睑看向义南候,却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面前爱子心切的男人。 “明瀚。” 终于,就在瀚哥儿举起拳头的时候,陈桥开口叫住了瀚哥儿。 瀚哥儿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正当他以为陈桥要让自己停下来的时候,却又听见陈桥继续说道:“拖出去打吧,别让义南候看着难受,还有下手稍微轻一些,别闹出来人命。” 没想到陈桥居然会这样嘱咐自己,瀚哥儿立刻狞笑着拽着义南候之子就往外面走去。 “父亲!父亲求我!” 虽然衣领被瀚哥儿攥在手里,可义南候之子还是不死心地挣扎着向义南候求救,但世道如今,义南候又如能救得下来他? 眼见儿子被拖了出去,义南候双眼盛满悲戚与挫败。 直至义南候之子彻底被瀚哥儿拖了出去,义南候都再没能朝着陈桥说出哪怕一句求情的话来。 “侯爷莫要担心,明瀚想来懂分寸,令公子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陈桥瞥了眼已然瘫坐在地上的义南候,好心好意开口说道。 义南候满嘴苦涩,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知,就那么直愣愣坐在地上。 “来人啊。” 陈桥抬声喊了一句。 话音刚落,脸色惨白的义南侯府管家便走了进来。 陈桥看了眼这管家,又指指瘫坐在地上的义南候,吩咐道:“快些扶你家侯爷起身,如今天气正冷,若是着了风寒就不好了。” 管家一叠声答应下来,蹬蹬几步小跑到义南候身边,连拖带拽地将义南候从地上扶了起来。 义南候此时已经几乎对外界一切事物都无知无觉了,只满脸麻木的任由管家把自己扶到了座位上。 外面自是时不时会响起一阵义南候之子的惨叫声,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满身寒气的瀚哥儿才终于回到正厅向陈桥复命。 “父亲,儿子已经教训过那小子了,眼下已经让他府上的人将他抬回去了。”瀚哥儿站在陈桥面前说道。 陈桥淡淡笑了一下,点点头站起身来拍了拍瀚哥儿的肩膀。 瀚哥儿站到了一旁,看着陈桥走到了义南候的面前。 “侯爷,我今日来也不是为了要当真将义南侯府或者令公子怎么样,我不过也只是想让令公子知道,有些事情做不得、有些话说不得,否则他一定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早在瀚哥儿进门地那一刹那,义南候就已经又回过神来了,眼下听到陈桥这番话,心中自然是滋味苦涩。 “你应该庆幸,那三个字起初并非出自令公子之后,否则,今日就不会只是如此了。” 说完这句话,陈桥也没等义南候再说些什么,便转身朝着外面走去了。 踏出义南侯府的大门之后,陈桥又回头看了眼头顶义南侯府的那块牌匾,上面的字迹是他在熟悉不过的李世民的亲笔,轻轻叹了口气之后,陈桥带着瀚哥儿和黑龙军将士逐渐走远了。 第1472章 我会杀人的 “阿爷,咱们接下来去莱阳伯府?” 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瀚哥儿凑到陈桥身边问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若有所思说道:“莱阳伯夫妇既不如镇国公那样心怀天下,又不像义南候那样窝囊,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也不外乎就是‘规矩’两个字,我还真是想象不到,莱阳伯是如何交出这样一个儿子的。” 瀚哥儿撇撇嘴,双手交叉搭在脑袋后面,优哉游哉说道:“阿爷你又不是不知道,长安城的这些权贵,一个个都是样子货,瞧着光鲜亮丽,其实内里大多已经污糟了。”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也不尽然,镇国公夫妇还是不错的,起码他们赈灾施粥的事情并没有大肆宣扬。” 瀚哥儿挑起眉毛点点头,“这倒也是。” “还有你,”陈桥瞥一眼瀚哥儿,“你这又是什么样子?” 瀚哥儿嘿嘿笑了一声,说道:“儿子这不是想尽可能得跟阿爷更像吗?” 陈桥上下打量瀚哥儿一眼,似笑非笑说道:“你老子我什么时候这样四仰八叉地走路了?”说着又虚踹了瀚哥儿一脚,笑骂道:“还不规矩些!” “是!” 瀚哥儿一边轻巧避开陈桥的踹,一边又恢复了规规矩矩走路的姿势。 等到一行人终于走到莱阳伯府门前的时候,就见莱阳伯夫妇已经站在门口引颈相待了。 见状,陈桥看一眼瀚哥儿,瀚哥儿轻轻点了下头,父子二人便一道领着黑龙军走上前去了。 “陈将军!” 看到陈桥父子二人走过来,莱阳伯立刻迎了上去,虽然在见到陈桥身后那乌央乌央的黑龙军的时候,表情还会不由僵了一下,可却很快便恢复了自然。 “莱阳伯怎么出来了。”陈桥上前,客气的打量莱阳伯夫妇二人一眼,又左右张望片刻才问道:“怎么不见莱阳伯世子?” 听到陈桥这一问,莱阳伯夫妇二人脸上堆起的笑都瞬间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其实早在他们得知陈桥正在逐个登门算账的时候,就已经去痛骂过自己的儿子一番,先前也想让莱阳伯世子与他们一道出来恭候陈桥大驾,可莱阳伯世子实在嘴硬,不仅不来,甚至还对自己爷娘的行径十分嗤之以鼻。 看着这夫妇二人的表情,陈桥便知道这莱阳伯世子是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了。 “有什么话进去再说吧。” 陈桥回头看看已经开始聚拢起来的百姓,笑着对莱阳伯夫妇说道。 “好好好。” 莱阳伯心中也怕丢人,听到陈桥这么说之后便连忙答应了下来。 不过这次,陈桥却并没有将黑龙军留在莱阳伯府门外,而是让跟在他身后的所有黑龙军将士都一道走进了莱阳伯府的大门。 正厅上,莱阳伯小心翼翼地请着陈桥和瀚哥儿入了座,随即便又一叠声呵斥着管家去叫自家那不成器的儿子过来。 “世子是有要事要忙吗?” 陈桥看不出喜怒地说了一句。 莱阳伯只觉得自己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自己的整个后背,虽然看不出来陈桥到底有没有动怒,却还是立刻说道:“方才我狠狠打了那小子一顿,所以他、他才没能出去迎候陈将军与陈大少爷。” 陈桥只是淡淡瞥了莱阳伯一眼,瀚哥儿也只坐在一旁,没有做声。 眼见陈桥和瀚哥儿都一副喜怒不明的样子,莱阳伯夫妇心底也愈加发虚了。 “伯爷。” 没过一会儿,莱阳伯府的管家苦着一张脸回来了正厅,身后却没有此时应该跟他一道出现的莱阳伯世子。 “那逆子呢!” 莱阳伯怒喝一声。 管家脸苦心更苦地说道:“少、少爷说背疼,眼下正在床上趴着,说起不来迎客。” 听完管家这句话,陈桥的表情登时变得玩味了起来,他还以为自己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没想到在这莱阳伯世子口中,居然成了登门造访的客人? 想到这儿,陈桥都不由笑出了声来。 “父亲,”瀚哥儿随即也站起身来,他看着陈桥说道:“看来莱阳伯世子当真是起不了身了,不如儿子亲自去瞧瞧?” 方才义南候之子是当真吓到腿软起不了身,不过这位莱阳伯世子的胆子显然要比义南候之子打上不少。 “也好。” 陈桥只想了片刻,便冲着瀚哥儿点了点头。 “你去瞧瞧,看他到底哪里不舒服?要是还站得起来的话,就带他来见我。”陈桥面无表情说道。 “那若是站不起来呢?”瀚哥儿又问。 听到瀚哥儿这一问,莱阳伯夫妇双双腿一软,差点儿就跪在了地上。 “要事站不起来,那就抬过来,左右我得见上这位比陛下和先皇还架子大的世子爷。”陈桥笑眯眯说道。 瀚哥儿点了下头,随即便转身离开了正厅。 “陈、陈将军——” 莱阳伯刚想说些什么,就见陈桥抬起一只手来,于是莱阳伯又适时的住了嘴。 “莱阳伯,我今日来不过也就是为着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若是当真将此事捅到陛桥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 莱阳伯心下一寒,这才想起来,熙丫头不仅是将军府的大小姐,还是长乐公主的长女、先皇最疼爱的外孙女,当今陛下嫡亲外甥女。 想到这儿,心底原本就一片怒气与苦涩交织的莱阳伯,眼下也更加绝望了起来。 若此事当真闹到了陛这莱阳伯府隔天便会消失在这长安城中了。 想到这一切都只是因为自己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儿子闯下的祸,莱阳伯就恨不得亲手手刃了自己的儿子。 “母大虫这三个字,他也是当着满满一酒楼的百姓说出来的,人言可畏啊,若是回头又那不开眼的将这话传到嘉熙的耳朵里,她该有多伤心啊?” 陈桥的脸色逐渐变得森冷下来。 “嘉熙不开心,我就不开心,你们应该是知道的,我若是不开心了,可是会杀人的。” 莱阳伯夫妇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彻骨的恐惧。 当年长安城中死在陈桥手中的权贵不在少数,那座被陈桥一把火烧了的曹王府到现在还矗立在长安城中呢。 想到这里,莱阳伯又忍不住朝着陈桥看去,就见陈桥一双泛着寒光的眼睛正直直看着自己,那眼中的杀意直压得他透不过来气。 “噗通”一声,莱阳伯终于还是在陈桥如此的目光之下看到了跪倒在了地上。 莱阳伯夫人见状,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同样屈膝跪在了莱阳伯身边,默默掉起了眼泪,她从未显现在这般悔恨自己对儿子的溺爱。 “对了,郑昂还跟我说了一件事。” 陈桥敲了敲脑袋看向了莱阳伯夫人。 第1473章 他骂我是混账 被陈桥这么一看,莱阳伯夫人更是惧怕不已,身子也不由自主又往莱阳伯身边挪了挪。 “我听说,你先前跟长乐说想要给嘉熙说亲,对方是潞城县公的小儿子,可有这么一回事?”陈桥问道。 莱阳伯夫人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连这件事情都说了出去,可她又没有胆子否认这件事情,于是连忙颤抖着点了点头。 “那潞城县公虽然爵位不显,不过我倒也知道他素有贤德之名,他那小儿子虽然年纪不大,却也算是个文武双全的年轻人,若是没有你儿子这档子事儿的话,假以时日那孩子应该也会大有出息。” 陈桥这话说得已经非常明白了,那个原本大有前程的年轻人,如今已经被自家儿子连累了。 一想到这里,原本便觉得对弟弟甚为愧疚的莱阳伯,一时间更是怒不可遏了起来。 “那个逆子!逆子啊!”莱阳伯面上一片惨白的大呼出声。 看着如此模样的莱阳伯,陈桥心中毫无波澜,人人都要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 话说两头,就在陈桥与莱阳伯夫妇说话的空档,瀚哥儿已经带着人杀到了莱阳伯世子的院子。 若是这莱阳伯世子当真被打倒下不了床便也罢了,可惜,这莱阳伯世子眼下却正瞧着二郎腿坐在房里喝他刚刚命下人送来的热粥。 所以当瀚哥儿猛地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令他更加怒气横生的场面。 “喝着呢?” 瀚哥儿面上倒也没有露出怒色,只是自顾自走进去,在莱阳伯世子对面坐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一阵冷风吹进来,莱阳伯世子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刚想发火就看到了在他面前坐下来的瀚哥儿。 看到瀚哥儿之后,莱阳伯世子只愣了一下,脸色也随即阴沉了下来。 “陈大少爷,稀客啊。”莱阳伯世子嘴角含着嘲讽说道。 瀚哥儿歪着头看向莱阳伯世子,早在知道眼前此人对熙丫头出言不逊的时候,瀚哥儿就像一拳将这莱阳伯世子打到以后都张不开口,可他也知道自己不可以胡来。 “好说,若不是有些事情要解决,我也嫌你们莱阳侯府脏。”瀚哥儿冷声说道。 听到瀚哥儿这句话,莱阳伯世子将端在手中的粥碗重重放在桌面上,阴着脸看了瀚哥儿好一会儿,才忽然讥笑一声说道:“难怪是母大虫的哥哥。” 闻言,瀚哥儿总算明白过来,不是所有人都能讲理的。 “你再说一遍方才的话?”瀚哥儿目露杀气地看向莱阳伯世子。 可惜,莱阳伯世子懂事晚,当初陈桥火烧曹王府的事情,他虽然知道,却从来没有真正当做一回事,甚至还会觉得是曹王府的人太过窝囊。 “母大虫?怎么?难道你觉得陈——” 这次,瀚哥儿没有让莱阳伯世子把话说完,直接掀起桌上的粥碗便扣在了莱阳伯世子的脸上。 “混账!你——” 莱阳伯世子叫骂出声,可惜还不等他骂出更多的话,瀚哥儿便又抬起一圈砸在莱阳伯世子的脸上。 拎起桌布的一角擦掉拳头上黏黏糊糊的粥之后,瀚哥儿走到莱阳伯世子面前,伸手揪住莱阳伯世子的衣领,拖着莱阳伯世子便往外面走去。 “住手!住手!你给我撒手!” 莱阳伯世子满嘴都是被瀚哥儿打出来的血水,不过才说了一句话,就已经又掉了两颗牙齿下来。 “你居然敢打我!” 莱阳伯世子想要睁开瀚哥儿的手,可依着他的身手又如何能是瀚哥儿的对手? “陈明瀚!你不要以为你们将军府的人当真能在长安城横行霸道!” 莱阳伯世子依旧在大喊大叫,可瀚哥儿却对他的叫喊声充耳不闻,用另一只手打开房门之后就拽着只穿了里衣的莱阳伯世子踏进了寒风之中。 猛地从温暖的房间出来,莱阳伯世子这下可是和彻底说不出来话了,不停地颤抖了起来。 瀚哥儿回头看了眼终于安静下来的莱阳伯世子,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随即便继续往前走去了。 一路上,莱阳伯府的诸多下人虽然也看到了瀚哥儿的所作所为,可莫说他们惹不起瀚哥儿,就算惹得起也实在不愿替他们这位向来只爱胡作非为的世子爷求情。 “你、你们——” 虽然已经被冻得哆哆嗦嗦,可是在看到下人们对自己的遭遇视若无睹的时候,莱阳伯世子还是忍不住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这群叛主求、求荣的狗东西!我、我定要叫母亲发卖了你们!” 莱阳伯世子怒不可遏的大喊着。 发卖我们? 看着莱阳伯世子的惨状,有些下人忍不住腹诽起来。 还不知道这莱阳伯府能不能撑得过今天呢。 多少年来一直被莱阳伯世子动辄打骂的下人,今天总算觉得自己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很快,瀚哥儿便拖着连嘴里的血水都快要被冻住的莱阳伯世子来到了正厅。 踏进正厅大门,瀚哥儿便十分嫌恶地将莱阳伯世子狠狠扔到了地上。 看这个莱阳伯世子满嘴血水的样子,陈桥不由有些意外的看了眼瀚哥儿,问道:“先前不是说不轻易动手吗?” 陈桥对瀚哥儿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瀚哥儿自小便不是会主动寻衅滋事的性子,甚至在对方没有过分招惹的自己的时候,最多也只是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方才莱阳伯世子当着我的面,又说了一次妹妹是母大虫,”瀚哥儿这话虽然是对陈桥说的,可眼睛却一直都在看着莱阳伯夫妇,“他还骂我是混账。” 果然一听完瀚哥儿的话,莱阳伯便怒不可遏站起身来,一脚踹在了莱阳伯世子的胸口,当即便踢得莱阳伯世子倒抽一口冷气。 “父、父亲!” 被莱阳伯这么狠狠踢了一脚,莱阳伯世子才总算知道了些怕。 “你这逆子!居然还敢对陈大小姐出言不逊!”莱阳伯不愿再听儿子的辩解,当即便继续斥责了起来。 “如今长到这把年纪,文不成武不就也就罢了,居然还闯出如此滔天大祸!陈大小姐你也你这废物能随意诋毁的?!”莱阳伯对着自己的儿子破口大骂。 “你但凡有陈大少爷一星半点的本事和秉性,我莱阳伯府,还有你二叔地潞城县公又何苦会受你牵连!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竟还有脸在这儿诋毁陈大少爷和陈大小姐!是谁给你的狗胆!” 莱阳伯世子原先虽然也被莱阳伯训斥过,但又如何被如此直白的骂过,当即整个人都怔愣起来。 不过,就在莱阳伯骂累了停下来喘两口气的时候,总算回过神来的莱阳伯世子也终于开口了。 “父亲!那陈嘉熙整日在长安城胡作非为!身为女子却不恪守妇道、与外男勾三搭四!不是母大虫又是什么!” 第1474章 入宫面圣去 莱阳伯世子此话一出,陈桥的脸也彻底黑了下来。 “堂弟愿意娶她!难道不是二叔想要借着将军府的势力在重回长安城吗!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骂我!打我!难道他陈桥就真的能在长安城只手遮天吗!” 听完莱阳伯世子的这番话,陈桥常常突出一口气,示意瀚哥儿上前拦下还要动手的莱阳伯,亲自起身走到了几乎已经蜷缩起来地莱阳伯世子面前,缓缓蹲了下来。 眼见陈桥走了过来,莱阳伯世子狠狠瞪向他。 “你说说,我该如何料理你?”陈桥看起来很是苦恼地说了一句。 莱阳伯世子也没想到陈桥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当即也变得更加愤怒。 “陈桥!这天下还不姓陈!我要去陛 “哦?”陈桥挑眉,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向莱阳伯世子,“若你想去陛弓就没有回头箭了。”陈桥笑眯眯对莱阳伯世子说道。 莱阳伯世子哪里又能知道陈桥这话的意思,当即便又吼道:“去!我要去告御状!我要让陛下、让天下人都知道你们将军府的恶行!” “好!”陈桥大声回应道。 “陈将军!”莱阳伯颤抖着喊了一声,“不、不可啊……” “为何不可?”陈桥意味深长地看向莱阳伯,“世子既然想去,那咱们便去陛下跟前说个清楚,看看到底是他罪该万死还是我只手遮天冤枉了他。” 眼见面见李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莱阳伯此事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只可恨他现在没办法晕过去。 “明瀚,带上莱阳伯世子,咱们入宫面圣去!” 陈桥站起身来,大手一挥说道。 “好。”听到陈桥的话,瀚哥儿也没有再说什么,应了一声便走到莱阳伯世子面前。 不过就在瀚哥儿准备将莱阳伯世子拎起来的时候,却又听到莱阳伯世子吼道:“别动我!我自己能站起来!” 言罢,莱阳伯世子便捂着胸口站起身来,他又扭头看向莱阳伯夫妇,却见自己爷娘竟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只一个劲儿地闭眼摇头叹气。 “父亲、母亲,儿子去去就回!”莱阳伯世子心中对于爷娘的行径很是气恼,却也还是维持了最后一丝理智。 莱阳伯没有说话,甚至索性背对向了莱阳伯世子。 莱阳伯世子知道莱阳伯如此是因为惧怕陈桥,他想笑自己父亲的怯懦和畏缩,可最终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想着在李治面前狠狠告上陈桥一状,也能好好扬眉吐气一番。 “走吧。”陈桥轻笑一声说道。 莱阳伯世子又瞪了陈桥一眼,随即便披了件大氅就一瘸一拐地往外面走去了。 “你先去,我回家同你母亲说一声。”陈桥嘱咐瀚哥儿一句,瀚哥儿点点头便也转身离开了。 等到正厅之中只剩下陈桥和莱阳伯夫妇之后,陈桥深深看了这夫妻二人一眼,说道:“我原本没打算如此,可既然你们养得这个好儿子非要闹,我也就随他去了。” “陈将军……” 不过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莱阳伯就好像眨眼间变老了十多岁的样子,他满身疲惫地看向陈桥,想要开口求陈桥放过他们莱阳伯府,却又不知该从何开口。 “你也不必再多说什么了。” 陈桥也看出来莱阳伯的欲言又止,拱了拱手便转了离开了莱阳伯府。 看着陈桥毫不迟疑的脚步,莱阳伯终于再撑不住跌坐在了地上。 “伯爷,我们可如何是好啊伯爷!” 等到陈桥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莱阳伯夫人终于还是痛哭出声了。 莱阳伯浑浊的双眼眼神涣散的看向前方。 “如何是好?我怎知我们该如何是好?他非要寻死,我又能如何?”莱阳伯声音分外疲累地说道。 “那咱们……”莱阳伯夫人脸上挂着泪痕颤抖出声。 莱阳伯叹着气摇了摇头,“不必管我了,你且去把管家叫来。” 莱阳伯夫人也是头一次从莱阳伯脸上看到如此万念俱灰的表情,心中一时间也不由更加忐忑不安,不过却也还是依照莱阳伯所说,出去找管家去了。 在莱阳伯夫人出去之后,莱阳伯才终于扶着身旁的椅子艰难站起身来。 “伯爷。” 没多久,管家便跟随着莱阳伯夫人走进了正厅。 “你来府上多少年了?” 莱阳伯看着年过百半的管家,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管家看着莱阳伯,不明白为何自家伯爷会忽然问出这样的话来,不过迟疑片刻之后还是说道:“老奴进府已经有整整四十年了。” “四十年了啊……”莱阳伯感慨一句。 “那你应该是这府中,为数不多看着我和二弟长大的人了。” 管家躬了躬身子,说道:“老奴有幸,确实是看着伯爷和县公爷长大的老人了。” 莱阳伯深吸一口气,感慨万千地点点头,“莱阳伯府约莫过了今日,就要散了,你这便去账房取了银钱还有府中下人们的身契,让下人们都早早自寻出路去吧。” “伯爷!” 听到莱阳伯这句话,莱阳伯夫人禁不住低呼一声,随即便扑倒了莱阳伯身边。 莱阳伯看向自己的发妻,这些年来他们夫妻二人一直谨小慎微,也曾一度以为他们的儿子即便不能有什么功勋,就算守成也足够他逍遥一辈子,可谁知,到头来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他们的儿子,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了的?唯有对这件事,莱阳伯一直没能想通。 看到莱阳伯的表情,管家也已经猜到莱阳伯在想什么,犹豫良久之后,管家还是开口道:“伯爷是否是想不通,世子爷到底为何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闻言,莱阳伯点点头,说道:“正是,我记得他一直以来都很是循规蹈矩,从不曾惹出什么实非,怎么突然好端端就捅出了这么这么大一个篓子?!” 管家苦笑一声,对莱阳伯说道:“伯爷与夫人有所不知,其实世子爷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什么?”莱阳伯夫人难以置信的惊呼一声。 “那个逆子还做了什么事?你桩桩件件都说与我听!”莱阳伯捏捏眉心继续说道。 管家点点头,轻叹一声之后将这些年来,莱阳伯世子在府中对下人们的打骂、在府外依仗着自己的身份对百姓的欺压,都全部告诉了莱阳伯。 听完管家说完所有的事情后,莱阳伯陷入了长长的沉思之中,良久后,他才终于抬眼看向管家,声音干哑而艰涩地问道:“为什么你先前没有告诉我这些事情?” 如果他能早一步知道儿子原本的样子,是不是今日莱阳伯府的灭顶之灾就能够避免? 可惜,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如果”。 第1475章 没什么不能说 听到莱阳伯的满是疲惫的问话,管家口中的苦涩越浓。 “伯爷与世子爷终究是父子,老奴虽然忝居莱阳伯府管家一职,可终究也只是个下人,老奴……也总要为家中老小考虑……” 管家不是没有想过将莱阳伯世子的种种行径都告诉莱阳伯,可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因此而遭到报复,终究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 莱阳伯可以理解管家的想法,而且管家的担心也并不是不无道理,毕竟,如果这些事情都被掀出来,那依照莱阳伯世子的性子,管家一家老小很有可能就会遭遇不测了。 “万般皆是因,半点不由人啊……” 莱阳伯唏嘘一句,随即便让管家依照他先前所说的去办了。 很快,偌大一个莱阳伯府之中,就只剩下了莱阳伯夫妇和管家三个人。 其余的下人,在拿到银钱和身契之后,便都一溜烟逃离了莱阳伯府。 “伯爷也不必记怪他们,如今这府中,出去老奴这个糟老头子,几乎人人都遭受过世子爷没来由的打骂……” 看着原本还算热闹的莱阳伯府瞬间变得凄清下来,管家也心有不忍的解释了一句。 “不必再说了,我心中都明白。” 莱阳伯深深叹了口气,又扭头看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管家。 “你怎么不走?” 听到莱阳伯这犹如诀别一般的语气,在莱阳伯府一待便是四十年的管家,终究还是红了眼眶。 “老奴、老奴再陪伯爷与夫人待一会儿……” 闻言,莱阳伯露出一个既凄凉又无奈的笑容,最终也没有再说出更多的话来,只静静坐在正厅之中,等待着李治对莱阳伯府最终的宣判。 另一边,瀚哥儿已经带着莱阳伯世子到了宫城外,城门外的守卫远远看到瀚哥儿领着黑龙军将士过来,心下先是一惊,之后才看到瀚哥儿身后看上去很是狼狈的莱阳伯世子。 “大少爷,这是……” 待瀚哥儿一行人走近之后,其中一个守卫才小心翼翼上前开口询问。 瀚哥儿用拇指指了指莱阳伯世子,说道:“世子爷要去小舅舅面前告我和我父亲,我这不就带着来入宫面圣了吗?” 听到瀚哥儿这话,守卫更是惊讶,毕竟已经这么多年了,他还从未见过像莱阳伯世子这般脑袋如此不够用的人。 “怎的不见陈将军?”守卫又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瀚哥儿耸耸肩,说道:“要进宫见小舅舅,父亲说他要先回府去和母亲说一声。” 守卫了然地点点头,随即便赶忙让开了挡在瀚哥儿前面的路,恭恭敬敬让开了进入宫城的通道。 从莱阳伯府出来没过多长时间,陈桥就回去了将军府,起初见到陈桥的时候,李丽质还好生惊讶了一番,毕竟她也知道陈桥今日带着瀚哥儿去做什么了。 可眼下回来将军府的人却只有陈桥没有瀚哥儿。 见状,李丽质疑惑迎上前去,问道:“桥郎怎么回来了?瀚哥儿呢?” 陈桥笑笑,对李丽质说道:“莱阳伯世子非要入宫去陛 李丽质也没想到今日的事情还需要进宫去说,眉头便不由稍稍皱起一些,不过她倒不是担心陈桥和瀚哥儿,而是有些担心莱阳伯世子了。 “我原本还没有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为善,这莱阳伯世子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李丽质哭笑不得的说道。 世人都以为,比起已经驾崩的李世民,李治实在算得上一个仁慈的君王,可也只有同他亲近的人才能知道,若当真触及到李治的逆鳞,恐怕李治会比李世民更加心狠。 作为李丽质最疼爱的弟弟,李治对李丽质的几个孩子自然也是非一般的疼爱,加之这几年来武则天虽然也生了孩子,却也只是两个男孩,如此一来,李治对熙丫头这个亲外甥女的偏爱也就更加明显了。 陈桥耸耸肩,说道:“我本也只想着让他尝一些苦果也就罢了,但这位世子爷却非说我只手遮天,要去陛死个明明白白。” 闻言,李丽质也禁不住叹气,“莱阳伯夫妇一辈子小心谨慎,没想到最后居然会被他们的儿子牵连至此。” 陈桥却不觉得莱阳伯夫妇无辜,“我对莱阳伯世子在长安城中的一些作为也早有耳闻,若非莱阳伯夫妇平日里疏于对他的管教,事情又何至于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 在此之前,陈桥就已经在街头巷尾听说过莱阳伯世子欺男霸女的无良行径,却也一直以为是纨绔的胡闹,可此番出了熙丫头的事情之后,陈桥才让杨旭景又去好好调查了一番。 没想到不查不知道,这一调查却也果真查出了一些事情。 “那你怎么没有一道入宫去?”李丽质又问道。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我这不是回来同你说上一声吗?免得我和瀚哥儿今日回来得晚了,又叫你担心。” 李丽质亲昵地拍拍了陈桥的胸口,说道:“好了,我不担心,你快去吧,免得瀚哥儿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让为善更生气了。” 李丽质一向知道瀚哥儿最是心疼熙丫头,所以只怕瀚哥儿会说出什么让李治对莱阳伯世子更加恼火的话来。 陈桥笑着摇摇头,说道:“放心吧,瀚哥儿不是那种没分寸的孩子,他已经长大了。” 李丽质轻轻喟叹一声,又道:“桥郎说,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熙丫头?” 闻言,陈桥先是沉默半晌,之后才又继续说道:“我原是想着不把这件事情告诉熙丫头的,不过眼下想想,这些事情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李丽质抿着嘴点点头。 “告诉她吧。”陈桥握住李丽质的肩膀,目光直直看向李丽质说道。 “好。”李丽质应声道。 陈桥轻笑一声,随即便松开李丽质的肩膀,说道:“那我先入宫去了,余下的事情待我和瀚哥儿回来再说。” “好。” 随即,李丽质便目送陈桥离开了将军府。 等陈桥离开不久后,李丽质便叫吴管家将熙丫头叫来了暖阁。 “娘亲?” 走进暖阁,熙丫头有些茫然地看向李丽质,不知道李丽质为什么如此突然的将自己叫来。 李丽质招招手,将熙丫头叫到自己的身边。 “熙儿,你知道你阿爷和兄长今天去做什么了吗?”李丽质眼中盛着温柔,柔情似水的问了一句。 熙丫头看了李丽质一会儿,之后才略微有些迟疑地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好像知道,又不确定自己所想的到底对不对……” 李丽质弯了弯嘴角,拉住了熙丫头还带着些凉意的手,说道:“那你说说,你觉得他们是去做什么了?” 第1476章 为什么打他 熙丫头咬咬嘴唇,不过片刻之后还是开口轻声问了一句:“阿爷和瀚哥哥是去帮我出气了吗?” 闻言,李丽质面上的笑意愈浓,她摸摸熙丫头的发丝,点点头说道:“没错,你的父兄就是去为你出气去了。” 听到这话,熙丫头却轻叹了一声,说道:“其实、其实他们说得也没错……我的性子确实不好……” “谁说的!”李丽质敛去些许笑意,目光中带着些怜惜的看向自己的女儿,“我的女儿便是这天底下顶好的姑娘,他们不知道是他们蠢,你可万不能这样想,不然不止你阿爷,我和你兄长也都要生气了。” 熙丫头无奈笑了一声,又说道:“娘亲,你真的觉得我先前那些作为,是对的吗?” “为什么这么问?”李丽质柔声问道。 熙丫头轻轻摇了摇头,眉眼间出现了浓浓的疑惑,“我从未见过长安城中哪家小姐如我这般放肆,她们大多养在深闺,至多也只是与闺中姐妹结伴踏青、游湖,从未有人向我这般……” “你哪般?”李丽质又问一句。 熙丫头飞快看了眼李丽质,旋即便又低下头去,有些嗫嚅地说道:“我整日与外男在外行走,还对长安城一些权贵子弟动过手,所作所为都实在不像一个女儿家的行径。” “胡说,”李丽质轻喝一声道:“这是哪里听来的混账话?!” 熙丫头有些意外地抬头看向李丽质,毕竟在她看来依着李丽质贤良淑德的性子,应该是不喜欢她如此冒失,何况先前李丽质也确实因为这些事情斥责过她几次。 若今日说出这句话来的人是伏岚,熙丫头还不会觉得有什么意外。 看到熙丫头惊讶的眼神,李丽质心中无奈叹气,又说道:“娘亲原先虽然因为这些事情责骂过你,却不是因为觉得你不应该做这些事情,只是你有时候太过胡闹,还弄坏了不少商贩的摊位忘记赔给人家钱。” 一听这话,熙丫头也不由脸红了一些。 见到熙丫头如此模样,李丽质又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发,继续说道:“娘亲何时跟你说过,你不该去外面路见不平?没有,娘亲只是希望你在路见不平的时候,能够多顾忌着些周围的百姓。” “是,女儿知道了。”熙丫头红着脸说道。 李丽质笑笑,“现在明白了吗?我和你阿爷,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让你做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无知女子,你是如今整个大唐最尊贵的女孩子,你就应该这样恣意的活着。” 熙丫头点点头,“娘亲,我明白了。” “你可知道,你皇祖父原先就说过,他想让你成为整个大唐最无拘无束的飞鸟,如果有人想要将你束缚,他就会亲手为你斩断那些绳索,他想让你飞得高高的,想让你成为最自由自在的孩子。”李丽质充满感慨地对熙丫头说道,她心中也很是清楚,李世民对熙丫头的这些偏爱,一部分是因为爱屋及乌,还有一部分则是出于对自己的亏欠。 熙丫头从不知道李世民还说过这样的话,想起李世民当年在世时对自己的疼爱,熙丫头不由红了一双眼眶。 “娘亲,我想皇祖父了……”熙丫头靠进了李丽质的怀中。 李丽质眼中也浮起泪光,她一边抚过熙丫头的背,一边轻声说道:“是啊,娘亲也想你皇祖父……” 此时的太极殿中,在听完瀚哥儿的话之后,李治的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了下来。 不过因着陈桥还未到,李治倒是还没有开口决定如何处置莱阳伯世子。 自从进到太极殿之后,便一直跪在地上的莱阳伯世子原本还愤愤不平,觉得既然是面圣,那瀚哥儿就也应该跪下,可在接收到李治一个森冷的眼神之后,莱阳伯世子终究还是没能说把自己的不平说出来。 在瀚哥儿话音落下之后,太极殿中便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李治和瀚哥儿都在等着陈桥过来,莱阳伯世子则是在如此压抑的氛围之下,不敢开口了。 更何况,早已经得了消息的李承乾兄弟几人,眼下也正凶神恶煞的坐在他的两侧,目露凶光的盯着他。 不久后,陈桥便在早已经得了李治的旨意,早早候在宫门口的大太监的引领下,走进了太极殿中。 “哟,都在呢?” 刚一踏进太极殿,陈桥就看到众人沉默的场景。 听到声音,众人的目光也随之汇聚在了陈桥的身上,瀚哥儿第一个上前走到了陈桥身边,“父亲。” 陈桥拍拍瀚哥儿的肩膀,随后便走到了李治面前,“见过陛下。” 莱阳伯世子何时见过有见陛下而不跪的人,当即便道:“陛下,这陈桥面圣却不跪,实为大不敬啊。” 他这头言罢,余下的人便都用莫名其妙的目光看向了他。 “据本王所知,陈桥不跪乃是父皇的旨意,怎么?你是觉着先皇的旨意有何不妥之处吗?”李泰凉凉开口。 莱阳伯世子又怎知这会是李世民的旨意,当即便又不吭声了。 陈桥却也只是笑笑,没有应声。 “姐夫且先坐下吧,”李治不悦地看了眼莱阳伯世子,“明瀚也已然站了许久,与你父亲一道坐下吧。” “是。” 陈桥父子二人落座之后,李治才又看向莱阳伯世子,“现在陈将军也到了,你且说说你今日面见朕到底是所为何事吧。” 莱阳伯世子看看李治又看看陈桥和瀚哥儿,心头终于明白了过来,自己今日请求面圣实在是再错误不过的决定。 随着李治的问话,李承乾兄弟几个也齐齐将目光落在了莱阳伯世子的身上。 以往鲜少入宫的李承宗,今天也奔着看热闹的心态,坐在了几个堂兄弟之中。 莱阳伯世子的喉结滚动一下,随后定了定神便开口道:“陛下,下臣要状告陈桥在长安城中只手遮天、欺压无辜!” “只手遮天,欺压无辜?”李承乾不由开口嘟囔了一句。 李治挑眉看了眼自己的兄弟们,似是自言自语说道:“近来朕可没有收到御史台的奏折啊,”说着又继续看向莱阳伯世子,“你既这样说了,那便再说说,这陈将军在长安城中是如何只手遮天、欺压无辜的吧。” 莱阳伯世子瞪起眼睛,指了指身上的伤,说道:“陛下请看,下臣身上这些伤,便是陈桥纵容陈明瀚打的啊!” “哦?”李治有些惊讶的眯着眼睛上下打量莱阳伯世子一眼,随即便煞有介事地扭头看向了瀚哥儿,问道:“那明瀚你来说一下,你为何要殴打莱阳伯世子啊?” 瀚哥儿闻言站起身来,几步走到莱阳伯世子身边,面向李治说道:“陛下——” 第1477章 你这是陷害 “叫什么陛下,听着怪生疏的,你就还是像往常一般唤朕小舅舅便是。” 瀚哥儿才一开口,便被李治打断说了这么一句。 “好,”瀚哥儿心底暗笑,面上却仍旧不动声色,说道:“小舅舅是知道我的,我向来鲜少与人动手,今日动手打了这厮,也不过是因为他对嘉熙出言不逊,我实在是听不过去,这才动了手。” “对嘉熙出言不逊?”李治皱起眉头来,又继续问道:“那这莱阳伯世子是如何对朕的外甥女出言不逊的?” 瀚哥儿瞥了眼跪在地上的莱阳伯世子,说道:“昨日,莱阳伯世子与镇国公之女和义南候之子在酒楼之中诋毁嘉熙,当着不知多少百姓的面说嘉熙是母大虫,今日父亲便带着我去这三位家中说理。” 李治了然的点点头,随即便示意瀚哥儿继续说下去。 “镇国公与义南候在得知此事之后,自是勃然大怒,镇国公之女和义南候之子也明白自己说错了话,规规矩矩向父亲道了歉,父亲本也就不愿将事情闹大,便没有再追究什么。” 瀚哥儿如此说道。 李治又点了下头,不过心中却还是给镇国公和义南候记了一笔账。 “最后,我跟着父亲去了莱阳伯府,莱阳伯自然也是勃然大怒,可这位莱阳伯世子丝毫不觉得自己此言不妥,不仅拒不来见父亲,甚至在我亲自去见他之后,还当真我的面又说了嘉熙是母大虫,还说我是混账,所以我这才一个没忍住打了他。” 听完瀚哥儿的话,不仅是李治,就连李承乾兄弟几个的脸色,也已经彻底黑了下去。 除了李治之外,李承乾兄弟几人家中的子女,也是儿子为多,所以对熙丫头都格外的疼爱,平日里更是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熙丫头说,谁知这长安城中还真有如此不开眼的东西,竟敢如此诋毁熙丫头。 “母大虫?”向来鲜少动怒的李恪心里都难得的动了气,“本王也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敢对皇家贵女如此说三道四,四弟你说,该怎么惩治此人呢?” “三哥,弟弟我今日也是大开眼界了,诋毁皇家贵女,论罪当诛吧?”李泰阴恻恻看着莱阳伯世子冷笑一声。 “倒是不必要了他的性命,否则只怕嘉熙心里也要别扭,”李承宗饶有兴趣地说道:“不如就废去手脚,让他老子娘待他会祖籍地去吧。” “不好不好,”李承乾又开口,“依本王看啊,倒不如拔了他的舌头,判了一个流徙三千里就得了。” 说实在的,这兄弟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直说的莱阳伯世子眼前一阵阵发黑,说实在的,无论哪一种罪罚,都是他难以承受的。 “对了,这莱阳伯世子还曾说若是莱阳伯夫人要让他娶嘉熙,他便从长安城的城门楼子上跳下去呢。”瀚哥儿又补充一句。 “好小子,居然不仅敢诋毁嘉熙,还敢如此肖想、败坏嘉熙的名节,陛下,这小子实在罪无可恕啊。”李泰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高声对李治说道。 听到李泰这句话,莱阳伯世子算是彻彻底底后悔了,早知如此,他就应该在莱阳伯府的时候,就跟陈桥和瀚哥儿低头认罪,如果是那样的话,也就不会落得今日这样的下场了。 虽然后悔了,可此时的莱阳伯世子心中,对于陈桥和瀚哥儿也更加愤恨起来,甚至想着只要他还留有一条命在,就要让陈桥和瀚哥儿为他们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陛下,这不过也是小孩童言无忌,陛下实在大动干戈。” 看够了莱阳伯世子连一阵青一阵白的情形之后,陈桥终于好心好意开口劝了一句。 莱阳伯世子倒是没想到陈桥会给他求情,才刚难以置信地看向莱阳伯之子,便又听见陈桥又再次开了口。 “虽然嘉熙的事情不至于陛下大动干戈,可昨日我也命杨旭景去好生调查了一番,结果这一查才知道,原来口口声声叫嚣着我在长安城只手遮天、欺压无辜的莱阳伯世子,手上竟还沾着几条人命。” 原本,在陈桥说出“童言无忌”这样的话之后,李治已经用并不赞同的目光看向了陈桥,甚至想要开口反驳陈桥几句,可是在听到陈桥接下来的话之后,李治看向莱阳伯世子的目光,已经彻底冰寒一片了。 莱阳伯世子又哪里能想到陈桥的行动居然会这么快,昨日才刚刚出事,居然就已经查到了这些被他死死按下去的事情。 “陛下!陈桥一派胡言!还望陛下明鉴,还下臣清白啊!” 眼见李治目光已然森冷,莱阳伯世子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开口求饶的话,只怕他的下场会比先前李承乾他们所说的那些更加严重。 “一派胡言?”李治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看向莱阳伯世子。 “是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陈桥此行就是要为他的挟私报复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莱阳伯世子继续指责道。 李治哼笑一声,又看向了陈桥,“陈将军,莱阳伯世子说你是挟私报复,那你可有什么说辞?” 陈桥耸耸肩,随即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叠纸来。 “陛下,这些都是受害者和依照莱阳伯世子的命令去行凶之人的口供。” 闻言,大太监便快步走到陈桥面前,从陈桥手中将那一叠纸接过来,呈送到了李治的面前。 “陛下若是不信,我也大可以让杨旭景带着受害者和行凶之人当堂对峙。”陈桥又说道。 接过那些口供,李治便一张张翻看了起来。 看着纸张上那么百姓的控诉和莱阳伯世子的累累罪行,李治终于勃然大怒。 “许成松,你可还有什么话可说!” 说着,李治便叫那一叠纸狠狠摔在了莱阳伯世子的面前。 见状,莱阳伯世子眼中满是愤恨地伏倒在地,依旧狡辩道:“陛下明见,下臣绝不曾做过如此坑害百姓之事,这都是陈桥的栽赃诬陷啊!” 说着,莱阳伯世子又直起身子面上陈桥,恶狠狠指着陈桥说道:“陈桥!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便只因我说了陈嘉熙一句母大虫,便要将我整个莱阳伯府置于死地吗!” 陈桥面无表情看向莱阳伯世子,听着他气急败坏的指责。 “父亲自小便叫到我要善待百姓,不可仗势欺人,我这些年来也一向行得端做得正,谁知你竟在陛 “栽赃?” 陈桥虽然没有说话,可瀚哥儿却听不得莱阳伯世子如此诋毁陈桥,当即便开口道。 “你是什么身份,我父亲又是什么身份?何至于要陷害你!” 莱阳伯世子闻言,当即冷笑一声,“他为何要陷害我!你们父子二人心中再是清楚不过,不过就是为了陈嘉熙那个母大虫罢了!” 第1478章 该死的畜生 “放肆!” 再停不下去的李治终于大喝一声,随即又高声道:“来人,莱阳伯世子许成松对郡主出言不逊,拖出去赏他三十廷仗!” “是!”一旁的大太监高声应道,随即便一溜烟跑不出去叫人了。 直到莱阳伯世子大呼小叫着被拖出去之后,太极殿中才终于再次恢复了安静。 “姐夫,这些罪状,都当真吗?” 在莱阳伯世子被拖出去之后,原本还在盛怒当中的李治,也瞬间冷静了下来,皱了皱鼻子问了陈桥一句。 其他人也随着李治的这句问话,眼神探究地看向了陈桥。 陈桥哭笑不得地扫了眼众人,说道:“我在你们心里就是这种会挟私报复的人吗?” 这句话的话音落下之后,太极殿中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半晌之后,李泰才终于假咳一声,若有所思说道:“谁说不是呢。” 陈桥好气又好笑地瞪了眼李泰,之后才对李治说道:“陛下,这是事情都是真真正正发生过的,陛下要是心中存疑,我大可以让杨旭景带着苦主和行凶者入宫来面见陛下。” 听到这话,李治犹豫片刻之后,还是点了点头,不过却还是解释了一句,“姐夫,朕并不是不信你,只是以朕瞧着那许成松实在死鸭子嘴硬,咱们便是罚也要罚得他心服口服才是。” 陈桥点点头,“这是自然。” 说完这话,陈桥便又扭头看向了坐在自己身边的瀚哥儿,说道:“明瀚,你即刻便去黑龙军营地,让杨旭景带着所有苦主和他抓住的凶手入宫来面圣。” “好,阿爷。” 应了一声,瀚哥儿便起身出宫去了。 “诶,我这么听说那镇国公之女可是对瀚哥儿有意思许久了,你今日就这么带着瀚哥儿去镇国公府给熙丫头出头,那位镇国公府的千金怕不是要哭断气了。” 看着瀚哥儿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后,李泰才笑眯眯对陈桥说了这么一句。 “对瀚哥儿有意还那样说熙丫头,若真让此女嫁给瀚哥儿,还不知将军府里头今后会被他闹腾成什么样子。” 陈桥撇撇嘴说道。 闻言,李承乾也不由点点头,“说得是,不过可惜了,她的身份与瀚哥儿倒还算般配。” 陈桥笑笑,说道:“这婚嫁之事乃是终身大事,实在不必着急,瀚哥儿如今才一十三岁,慢慢去瞧便是了。” “你说的倒也有理。”李泰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兄弟几人之中,也唯有他吃过所娶非人地苦头,自然是不愿看到一种小辈儿再次重蹈自己的覆辙。 “瀚哥儿自己心里也有数,没准儿再过两年自己就开窍了,有心仪之人了。”陈桥淡淡说道。 “说起来,”在陈桥话音落下之后,李恪又开口问道:“熙丫头年纪与瀚哥儿一般,现在是不是也该说亲了?” 听到李恪的话,陈桥沉默了一下,脑袋里又不由自主想到了郑昂那张满面通红的脸,心里忍不住沉沉叹了口气。 不过面上,陈桥还是一派平静的模样,只说道:“瀚哥儿不急,那熙丫头也不必着急,他们年纪到底还小,我可不愿熙丫头这么小小年纪就许了人家。” 这倒也是,众人十分理解陈桥的心思,倒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约莫一刻钟后,被廷杖三十后,气息奄奄的莱阳伯世子又被羽林军拖回了太极殿中。 看着爬在地上脸跪都跪不起的莱阳伯世子,陈桥心中“啧啧”两声,倒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陈桥不说话,李治等人也就更不愿意去这莱阳伯世子多说些什么,所以太极殿便又再一次沉默了下来,一直到瀚哥儿和杨旭景带着苦主和行凶者进入太极殿。 “你们就是苦主?” 看着跪在不远处的一排百姓,李治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 这些百姓也都是第一次面圣,更何况旁边还坐了陈桥和李承乾兄弟几个,一时间也难免有些紧张,磕磕巴巴了好一会儿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李治心下无奈叹气,却也仍旧耐心等着这些百姓恢复平静。 “草民见过陛下,见过几位王爷,见过陈将军。” 半晌之后,一个看上去差不多已到不惑之年中年男人终于冷静下来,依次给众人磕了头。 随之,余下的几个百姓也都恢复了正常,拘谨地向众人下跪磕头。 “你们便是苦主?”李治又问了一边。 中年男人点点头,然后又狠狠瞪了莱阳伯世子一眼,说道:“去年,草民的大女儿与伙伴外出踏青,意外遇上了莱阳伯世子,谁知这莱阳伯世子当时便对草民的大女儿起了歹心。” 听到中年男人这句话,在场众人便都不由齐齐皱起了眉头。 “草民大女儿归家途中,便被这莱阳伯世子派人掳走,这一去便是五天,待到草民再、再见到女儿的时候……她、她已经……” 中年男人的眼圈逐渐变得通红,他这一辈子都不能忘记,自己女儿那具满身污浊、衣不蔽体的尸身。 想起女儿的惨状,中年男人眼中终究还是留下了两行浊泪。 “草民原想着去告官,可谁知他莱阳伯世子竟派人来草民家中威胁,还说若是草民再不依不饶,便、便要将草民的小女儿卖去窑子!草民的娘子忧惧伤心之下就病倒了,可这天杀的混账王八蛋,居然不准城中药铺卖药给草民,草、草民的娘子就这么、就这么去了……” 中年男人哽咽着说完了自己的冤情。 “该死的畜生!” 虽然中年男人没有说自己的女儿到底是因何而死,可在场之人当中,又有谁能想象不到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完中年男人的话,瀚哥儿看向莱阳伯世子的目光也愈发鄙夷和痛恨了起来。 “你呢?”李治忍着心头的怒火,又问向了跪在中年男人旁边的一个老人。 “老、老朽的儿子、儿媳皆是死在莱阳伯世子手里的啊!”老人哭喊一声。 李治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就是那对被莱阳伯世子抢占了农田的那对夫妇吗?”李治问道。 老者没想到李治居然会知道自家的事情,于是赶忙点点头,说道:“正是,老朽儿子是个脑子不晓得拐弯的,前一天被莱阳伯世子占了农田之后,隔天就想带着他婆姨去找莱阳伯讨个说法,谁知道、谁知道他们夫妻俩当天晚上就被人给打死了……” 说完,老者终于再忍不住,掩面痛哭了起来。 在这中年那人和老者说完之后,余下的三个人便也都将自己家中被莱阳伯世子害死的亲人和冤情都详细说与了李治。 “混账!混账!” 听完所有人的讲述之后,李治禁不住龙颜大怒。 第1479章 爷娘一向偏心 “朕当真是没有想到,堂堂京畿重地、天子脚下,竟也能发生如此泯灭人性之事!刑部衙门、大理寺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李治怒喝一声,陈桥和其他人也都心头一派怒火的沉默了下去。 “做下如此丧尽天良之事,竟还有胆子来见朕!还敢说自己的无辜的!” 说着,李治拾起一直茶杯便重重砸在了莱阳伯世子的脑袋上。 “此人不杀,难慰那些枉死百姓的在天之灵!”李治充满杀气的目光直直看向了莱阳伯之子。 “你们就是许成松的手下?” 目光一转,李治便又看向了那些跪在苦主旁边不远处的几个人。 那些人早在被杨旭景抓到的时候,就已经吓破了胆,根本都不需要上刑便将莱阳伯世子这些年来命他们做的左右恶行都一五一十地交待了个清楚。 当时杨旭景和去凑热闹的沈勇达就被气了个不轻,可陈桥却早已有令在先,让他们不可擅自动手,于是两人只能生生忍了整整一夜,到这个时候,杨旭景终于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是、是……” 莱阳伯世子的几个爪牙颤颤巍巍地应声道。 李治冷笑一声,“来啊,将这几个人拖下去关入死牢,等来日与许成松一道问斩!” “是!” 听到李治的旨意,一直候在殿内的羽林军便立刻扑上前去,将那几个还想求饶的爪牙一一按住,捂着嘴拖了下去。 无论他们到底为何为虎作伥,但事情已经发生,他们每一个人受伤都已经沾上了那些无辜受害者的鲜血。 “陛下当心身子。” 陈桥知道李治自小便又气喘病,如今瞧着李治怒气大盛的模样,生怕他急怒之下又引发了自己的气喘,便又开口劝了一句。 李治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便感受到了一阵深深的挫败,当年父皇还在世的时候,长安城中又何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他这个皇帝做得实在有些太过失败了! 事情的最后,在人证物证之下,莫说莱阳伯世子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过即便他现在还能继续开口说话,也无法再狡辩些什么了。 “莱阳伯世子,残害性命有七,实在罪不容恕,自即刻起抹去一切封号,押入死牢,择日问斩。” “莱阳伯,教子无方、纵子行凶,自即日起褫夺‘莱阳伯’封号,贬为庶民,流徙两千里,其妻方氏逐出长安城,此生不得踏入长安城半步!” 李治当即便说了对莱阳伯府的宣判。 陈桥虽然对莱阳伯夫妇没有什么恶意,可那些被残害致死的无辜者和他们仍旧活在世上的亲人,却终究需要一个交代。 “去莱阳伯府宣旨吧。”李治沉着脸色对大太监说了一句。 “是。” 大太监闻言,便立刻带着人出宫往莱阳伯府所在的方向去了。 莱阳伯世子最终也被羽林军将士拖了下去。 “真是没有想到,长安城中竟然还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人。”李承乾止不住地摇起了头。 陈桥看一眼李治,总觉得李治现在的表情之中除了盛怒之外还有些别的东西,便朝着李承乾打了个眼色,让他莫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李承乾接收到陈桥的眼神,也扭头去看李治,就见李治的模样看上去实是受到了一次重大的打击。 就在坐在李承乾身边的李泰刚要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李承乾猛地扯了下李泰的袖子,随即便拉着李泰站起身来,说道:“陛下,眼下既然无事了,那我们就且先退下了。” 李泰不明所以地看了眼李承乾,随即也不等他再问些什么,便被李承乾拉着走出了太极殿。 见状,李恪和李承宗相视一眼,随即便也双双退出了太极殿。 “大哥,你干嘛啊?!” 离开太极殿一段距离之后,李承乾才终于松开扯着李泰胳膊的手,李泰当即便满头雾水地嘟囔了一句。 李承乾无奈摇摇头叹了口气,“你方才没看到为善的表情吗?我估摸着,他好像是被打击到了。”李承乾对李泰说道。 听到这话,李泰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才叹着气摇起了头,“这遭子破事儿算什么?当初父皇在位的时候,遇到的事儿可都比这严重多了。” 闻言,李承乾又笑了一声才说道:“为善到底是咱们之中年纪最小的,很多事情他也都不知道,他原本就觉得自己处处不如父皇,如今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他心里想些什么,我大致也能猜得到。” 李泰撇撇嘴,一扭头便又看到紧随他们之后走出来的李承宗和李恪。 “你们也出来了?”李泰跟两人打招呼。 李承宗走上前来,点点头说道:“你们这两个嫡亲的兄长都走了,我们两个做什么还要留在里面?自然是要时时刻刻跟进你们的步伐啊。” 李承乾无奈笑了一声,说道:“也好,让陈桥好好劝一劝为善吧。” 看着李承乾几人先后离开太极殿,陈桥也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坐姿,同时又给瀚哥儿递了个眼神。 瀚哥儿年纪虽然还小,但是察言观色的本事却还是有一些的,瞧见陈桥递来的眼神之后,顿了顿便开口道:“小舅舅,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秘密?” 果然,瀚哥儿的话音才刚一落,李治便被吸引了注意力。 瀚哥儿露出一个有些狡黠的笑容,说道:“我前些日子偷偷溜出城踏青去了!” “偷溜出城?”李治的脸色渐渐回暖,问道:“怎么?难道你阿爷和娘亲不准你出城去吗?” 瀚哥儿撇撇嘴说道:“是啊,而且还不止如此呢,小舅舅也知道阿爷一向偏心熙丫头,熙丫头想做什么阿爷都答应,我就可怜咯,”说着,瀚哥儿又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继续说道:“别说想做什么都要被三令五申的定下好多规矩,便是在家里也得时时处处让着这些弟弟妹妹们,当大哥真是好累啊。” 瞧着瀚哥儿这副少见的样子,李治不由笑出声来,“瞧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当你阿爷和娘亲多苛待你了呢。” 说起来,陈桥和李丽质虽然对儿子们更加严厉一些,却也从不会厚此薄彼,尤其是在当年熙丫头和懿丫头被陈桥训斥过一次之后。 听到李治这话,瀚哥儿“嘿嘿”笑着挠了挠头。 “那天我偷溜出城跟几个朋友一道去了黄子坡,本以为那个地方没什么人呢,结果去了一瞧才发现,原来那地儿已经成了不少百姓平日里踏青游玩常去的地方。”瀚哥儿做了个古怪表情。 “怎么?可是有人冲撞了你们?”李治关心地问了一句。 瀚哥儿大喇喇摆摆手,说道:“这倒没有,百姓们都很和善,瞧着我们年纪小,还分了不少吃食给我们呢。” 听到这话,李治才安下心来,“这就好。” 第1480章 羡慕得紧呢 “小舅舅,我那天也听到不少百姓说起你了。”瀚哥儿忽然神秘兮兮对李治说道。 闻言,李治先是看了眼陈桥,之后才又看向了瀚哥儿,“哦?百姓们说起朕什么了?” 问出这句话的李治,虽然面上看着波澜不惊,其实心中早已经忐忑不安了起来,特别是在经历了方才的事情之后,李治眼下正对自己是否是个好皇帝而感到了深深的怀疑。 “百姓们都说小舅舅是个好皇帝啊,自从继位以来不仅启用了不少清廉贤明的官员,还对百姓特别好,每次有水灾和旱灾的时候,也总能及时送去赈灾用得银钱和粮食,还颁布了许多于民生有异的条律,百姓们都觉得如今的日子越来越好过了。”瀚哥儿一边点着下巴,一边绞尽脑汁回忆着自己当初听到的那些话。 “当真?”李治有些暗淡的双眼,因为瀚哥儿的这几句话而重新变得明亮了起来。 瀚哥儿笃定的点点头,说道:“自然是真的,我可不敢欺君呢!”说完之后,瀚哥儿又憨笑一声。 李治知道瀚哥儿说这些是为了让自己宽心,心下自然也是感动万分。 “你有些日子没进宫了,弘儿和贤儿可没少叨念你,今日既进了宫来,你不妨就去看看他们吧。” “是。”瀚哥儿应了一声,随即便辞别陈桥和李治,去寻李弘和李贤了。 方才听李治提起李弘和李贤,陈桥的思绪一时间又不由想到了当初史书上所载的李弘和李贤的结局。 思及此处,陈桥心中止不住的叹气,不过幸好如今的武则天已经大不一样,李贤应当也不会再想先前那般落得个被逼令自杀的悲惨下场。 至于李弘的痨瘵一病,眼下因着年纪小还未未见端倪,不过陈桥也一早就提醒过李治,说李弘的身子一向瞧着不大健壮,所以让李治和武则天一定要千万小心。 李治一向对李弘和李贤都十分疼爱,自然不会将陈桥的话视为耳旁风,在得到陈桥的提醒之后,便叫宫中太医每隔两日便去为李弘请平安脉,平日里也少不了赐下一些补品。 如此一来二去之下,如今不过才六岁的李弘,瞧着倒比寻常这个年纪的男孩要长高了不少。 “安定公主近来如何了?” 想到李弘和李贤的结局,陈桥便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那个原本史书上所载的出生才不过几个月便夭折的李治和武则天的长女。 听陈桥提起自己的长女,李治脸上笑意更浓,乐呵呵说道:“思安近来好的很,不像前些日子那样闹腾着不好好吃饭了。” 虽然原本史书上安定公主不满周岁便已经夭折,且死因成谜,可陈桥却不愿相信安定公主是死于武则天之手,他虽然不了解那个一心称帝的武则天,却也相信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武则天还是安定公主的母亲。 “熙丫头先前也说想念这个小妹妹了。”陈桥笑笑说道。 李治点点头,说道:“思安也说想念熙丫头了,前两天还非要出宫去找她姨母和熙姐姐呢。” “陛下若是舍得,不如便叫公主去将军府住上一些时日。”陈桥眨眨眼对李治说道。 李治无奈笑笑,反道:“你怎么不让熙丫头和长姊入宫来住一段时间。” 陈桥撇撇嘴,说道:“我一年到头在家的时间也不多,前几年更是常年不在家,如今好不容易空闲了下来,怎么还能让妻女不在家中?” 李治也让觉得陈桥说得甚是有理,不过他自己也舍不得女儿离宫,便只好说道:“既然如此,那改日便让长姊和熙丫头入宫吃顿便饭吧。” 陈桥也觉得如此可行,便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在宫里用过晚膳之后,陈桥便带着瀚哥儿出宫回家去了。 “阿爷,我今日瞧着弘弟和贤弟心情好像都不大好的样子,我问了他们好几次,他们也都不愿告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回将军府的路上,瀚哥儿挠挠头告诉了陈桥自己的这个发现。 陈桥扭头看了眼瀚哥儿,又想起今日自己和李治在太极殿的那番闲聊,想到李治对自己这两个儿子寄予的厚望,便对瀚哥儿说道:“代王毕竟是陛下与皇后的长子,如今虽然年纪还小,却已经开始起早贪黑的念书,甚至需要早早开始熟悉朝中政务了。” “至于潞王,他虽然不像代王那般可也繁重,不过想必也轻松不了多少。” “啊?”瀚哥儿张大嘴看向陈桥,“可如今弘弟才六岁,贤弟更是刚过了五岁的生辰,他们这么小就要这么累了啊。” 陈桥耸了耸见,撇撇嘴看着瀚哥儿说道:“所以你啊,你以后也莫要再说自己多可怜多可怜了,不然,叫你弘弟和贤弟知道了,怕是就要在你跟前哭鼻子了。” 瀚哥儿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有些羞赧的点点头,“那好吧。” 等到父子俩终于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家里人也已经用过了晚饭,眼下李丽质正领着几个孩子在暖阁中喝茶吃点心,顺道等他们回来。 暖阁门口厚厚的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从门外走了进来,顺势而来的还有冬夜里凌冽的寒风。 坐在暖阁中的众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寒气,都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阿爷回来了。” 熙丫头扭头朝着来人的方向看去,就见陈桥和瀚哥儿已经站在了屋子里,随即便放下手中的果子,朝着两人走了过去。 听到熙丫头的话,正在解大氅的瀚哥儿不由翻了个明晃晃的白眼,说道:“臭丫头,你就只看见阿爷没看见我吗?” 熙丫头“嘿嘿”一笑,说道:“瞧见了瞧见了,瀚哥哥也回来了。” 瀚哥儿这才哼了一声,接着去摘自己披着地大氅。 “跟老子还计较这些,我瞧你是皮痒了。” 陈桥笑骂瀚哥儿一句,将接下来的大氅交给一旁候着的下人之后,抱着个小手炉坐到了李丽质的身边。 落在陈桥身后的熙丫头听到陈桥这句话之后,幸灾乐祸地朝着瀚哥儿吐了吐舌头。 “阿爷!” 瀚哥儿无奈喊了陈桥一声,随即便也将大氅交给一旁的下人。 “好了,多大年纪好撒娇,你不起鸡皮疙瘩,我都要起鸡皮疙瘩了!”陈桥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说道。 瀚哥儿无奈笑笑,挤开了正凑在一起兴致勃勃看戏的谦哥儿和煜哥儿,坐在了两个弟弟中间。 “大哥今日可是好好的威风了一次,弟弟可是羡慕得紧呢。” 等瀚哥儿落座后,坐在瀚哥儿左手边的谦哥儿便故意摆出一副酸溜溜的表情说了这么一句,而坐在瀚哥儿右手边的煜哥儿,也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第1481章 不值得同情 见状,瀚哥儿终于在忍不住,抬起手来便给自己这两个弟弟,一人赏了一巴掌,“在这儿做什么怪,当心我揍你们!” 被瀚哥儿在后脑勺上不轻不重的来了一下,谦哥儿和煜哥儿倒也不恼,眨着眼睛对视一眼,之后便齐齐笑着倒在了瀚哥儿的身上。 对于这两个弟弟,瀚哥儿一向是无可奈何的,眼见两人如此便也只能由着他们去了。 “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别再闹腾了。” 陈桥难得开口主持公道。 听到陈桥这句话,瀚哥儿刚要感动呢,就又听见陈桥补了一句。 “长乐今日操心了一整天,眼下也累了,你们要闹就回自己院子里闹去。” 好吧,果然还是自己误会了。 瀚哥儿心下戚戚然想到。 随即,不甘不愿的瀚哥儿就被谦哥儿和煜哥儿生拉硬拽地拖走了,他们身后还跟着同样十分好奇的熙丫头。 看着孩子们出去了,陈桥才懒洋洋靠在了李丽质的身上。 “累了?”李丽质温柔地看向自己的夫君。 陈桥摇摇头,说道:“不累就是想在你身上赖一会儿。” 李丽质笑了一声,一手抚上陈桥早已经变得更加成熟的脸庞,昏黄的烛光下,两人难得的静静相依了一会儿。 半晌之后,陈桥才终于又重新直起身子抻了个懒腰。 “你跟孩子们都说了?”陈桥问道。 李丽质笑笑,“我只是告诉了熙丫头,顺道又开解了丫头一番,谦哥儿他们知道这事儿是今天晚饭的时候,熙丫头自己说的。” “自己说的?”陈桥眼中略带了些惊讶地看向李丽质。 李丽质点点头,又道:“你别瞧着熙丫头没说什么,其实她心里特别开心你和瀚哥儿今日做的事情。” 听到李丽质这番话,陈桥心中只觉得甚是熨帖,“我就说,咱们熙丫头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伤得到的。” 闻言,李丽质轻笑出声,“好好好,就属你了解熙丫头了。” 陈桥颇为骄傲的扬了扬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隔天一早,将军府中一派风平浪静,可在距离将军府不远处的莱阳伯府之中,已经被削去爵位的莱阳伯带上的囚夹,被两个官兵押着离开了这个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府宅。 见着一夜白头的丈夫踉跄离去的背影,莱阳伯夫人方氏甚至忘了该如何掉泪,她只是呆滞地看着远去的莱阳伯,直到一旁的衙差出声提醒她也该离京了。 换下锦缎华服,穿上粗布麻衣,摘下步摇金簪,只用一只木钗将头发束起,走出莱阳伯府大人们的莱阳伯夫人,最后又回头看了眼这座变得空旷而寂寥的府宅,坐上了离京的马车。 所幸莱阳伯夫妇早已经出嫁的女儿和其余亲眷并未受到株连,莱阳伯夫人此番就是要去投奔他远在成州的兄长。 至于潞城县公,即便已经来信说莱阳伯夫人可以前去,但早已经知道莱阳伯世子那番言辞,不仅害了莱阳伯府,甚至还连累了潞城县公小儿子的前程,莱阳伯夫人又如何能舔着脸前往潞城。 载着莱阳伯夫人的马车缓缓离开的长安城。 城门楼上,陈桥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熙丫头,“感觉如何?” 熙丫头的表情有些复杂,她虽然想出一口气,却没想到莱阳伯府最后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许成松多行不义必自毙也就罢了,只可怜莱阳伯夫妇……”熙丫头心中到底还是有些许的不忍。 闻言,陈桥弯了弯嘴角,又道:“你再想想那些死在许成松手中的无辜百姓,还觉得莱阳伯夫妇可怜吗?” 熙丫头先是一愣,之后才明白过来陈桥今日为何要叫自己一道来目送莱阳伯夫妇先后狼狈离京。 “阿爷……”熙丫头抬头看向陈桥,“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陈桥挑眉看向熙丫头,“以为我今天让你来,是为了让你同情这夫妻俩?” 熙丫头有些脸红的点点头。 陈桥见状,轻笑一声,随即目光便又落在了那在滚滚尘土之中渐渐远去的简陋马车。 “古语有云,子不教父之过,许成松能做出那么许多丧尽天良的事情,又如何能与这夫妻俩分得开,他们的毫不知情,也无形中让许成松更加猖狂。”陈桥沉声对熙丫头说道。 熙丫头点点头,似懂非懂地问道:“那阿爷是认为,莱阳伯夫妇二人是罪有应得吗?” “自然。”陈桥说道。 熙丫头的表情更加迷惘,“若孩子杀了人,父母就要受罪,那岂不非这天底下十之八.九的的父母都会被孩子牵连?” “子不教和子不为教,终究还是不一样的。”陈桥又道。 熙丫头皱着眉头自己想了一会儿,却仍旧还是想不通,于是只好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了陈桥。 “不明白吗?”陈桥笑着摸摸熙丫头的脑袋。 熙丫头老老实实点头。 “你现在也不必明白这些,以后等你再大些,自然而然就明白了。”陈桥说道。 熙丫头闻言长长叹一口气,“好吧,那我再等两年,两年之后我若还是不懂,就再去请教阿爷。” “其实也不必问我。”陈桥摸索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女儿应该问谁?”熙丫头疑惑道。 陈桥笑笑,安静片刻之后才说道:“你可以去问问瀚哥儿,我觉得他应该是明白的。” 听到陈桥说出这样的话,熙丫头不由撅起嘴来,说道:“瀚哥哥和我一般大,怎么我不明白的事情他就能明白呢!” 看到女儿这副娇俏的模样,陈桥笑容更胜,“到底是兄长,你也不要总欺负他。” 熙丫头撇撇嘴,说道:“女儿早不欺负瀚哥哥了,阿爷万不能冤枉女儿。” 陈桥笑着点点头,“好好好,阿爷的熙丫头最乖了。” “那是!”熙丫头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话虽然是这样说,不过熙丫头回去将军府后,还是主动去找了瀚哥儿。 “瀚哥哥,你知道子不教和子不为教有什么不同的吗?”熙丫头抱着瀚哥儿的胳膊问了一句。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事情?”瀚哥儿不明所以问道。 熙丫头撇撇嘴,说道:“这是阿爷说的,我问阿爷什么意思,阿爷说你知道,所以让我来为。” 闻言,瀚哥儿笑了一声,说道:“这很简单,就好比你我兄妹二人,当初你欺负我,阿爷训斥过你之后,你也就不再欺负我了——” “喂!”熙丫头明显对瀚哥儿举得这个例子十分不满。 “可若是换作那些屡教不改的人,就算阿爷责罚打骂甚至罚跪,他们都不会改的。”瀚哥儿笑眯眯说道。 闻言,方才还怒气冲冲的熙丫头登时便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啊。” “明白了?”瀚哥儿点了点妹妹光洁的额头。 熙丫头沉思半晌之后点了点头,“明白了,这就是为什么许成松犯了错,莱阳伯夫妇要受牵连,可其他更多的犯了错的子女,他们的父母却不会被牵连到。” “没错。”瀚哥儿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点点头。 第1482章 凑什么热闹 一晃眼的功夫,又是一年的时间过去了。 立在屋檐下,看着天上洋洋洒洒落下的大雪,李丽质轻轻呼出一口气,温暖的气息在触及到冰冷的空气之后,被飞快蒙上了一层白色的雾气。 “怎么在这儿站着?” 远处,刚从黑龙军营地回来的陈桥大步流星朝着李丽质走来,看到妻子站在门外,陈桥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李丽质弯了下嘴角,说道:“马上又要过年了,也不着岚妹妹和懿丫头、瑶丫头什么时候能回来。” 在伏岚带着懿丫头和瑶丫头离开的这两年间,李丽质因为担心,所以即便自己四年伏岚母女三人,也从不会轻易在陈桥面前提起。 可是今日看着这场大雪,李丽质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听到这话,陈桥脸上其余的表情也瞬间收敛起来,他走到李丽质身边,握住李丽质冰冷的手,柔声说道:“先前一直怕你和熙丫头会难过,我也没有告诉你们。” “什么事情?”李丽质的心一瞬间揪了起来。 陈桥轻叹一声,说道:“之后只怕就算伏岚回来了,懿丫头也很难再回长安城了。” “什么?!”李丽质惊呼一声,“那东女国便再没有人了吗?就非得让懿丫头当那个女王?” 陈桥就知道,李丽质一听到这事儿准得着急,便又说道:“到底是一国之君,当初伏岚倒是选了其他人来继位,可最终却差点儿害得东女国被灭国,她不能再冒险了。” 闻言,李丽质重重的叹了口气,眉间也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可是懿丫头今年才多大年纪?怎么能把这么重地担子放在她的肩膀上?”李丽质甚是心疼地说道。 陈桥心中又何尝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去做东女国的国王,可他却不能自私的置东女国的安危于不顾。 “所以伏岚决定陪懿丫头在东女国多待一段时间。”陈桥揽着李丽质的肩膀说道。 李丽质仍旧止不住的重重叹气。 雪依旧在不停的落下来,地上很快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陈桥和李丽质就这样相互依偎着站在屋檐下,静静看着天空中不断飘落的纷乱的雪花。 “将军,夫人,魏王殿下与魏王妃来了。” 半晌之后,吴管家找到了他们,开口禀了这么一句。 “雪天路滑,他们倒也不嫌麻烦。”陈桥无奈笑笑。 李丽质也从伤感地情绪之中挣脱出来,对吴管家说道:“你先带四哥和玥安去暖阁小坐片刻,就说我和桥郎稍后便到。” “是。”应了一声,吴管家便率先离开了。 陈桥则拉着李丽质回了屋子里面,李丽质不明所以看着他,说道:“三哥和玥安已经去暖阁了,我们不过去吗?” “魏王不懂事,玥安也跟着他胡闹,这样的天气谁家不是围着桌子吃火锅?就他能折腾,居然还趟风冒雪地来咱们家,”陈桥冷哼一声说道,“我跟你说,他们两个肯定连孩子都没带。” 看着眼前如此孩子气的陈桥,李丽质心里也明白陈桥这是在宽慰自己,于是便拍拍陈桥刚刚落了些雪的肩膀,说道:“好了,就算不看三哥的面子,也要顾及玥安的。” “你想去见他们?”陈桥挑眉问道。 李丽质失笑一声,“自然是要去见上一面的,难不成就这样晾着他们呐?” “那好吧,既然你要去,我就也勉为其难与你同去吧。”陈桥故意做出一副不清不语言的模样。 于是,就在李泰和陈玥安才在暖阁里面坐了没多长时间,陈桥与李丽质便过来了。 “好了,见了一面了,可以下逐客令了。” 谁知,就在李丽质走进暖阁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陈桥就仰着脑袋看着李泰来了这么一句。 李泰和陈玥安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才都不由失笑出声。 “好了,不要闹了。” 李丽质无可奈何捏了捏陈桥的手,陈桥果然没有再多说什么。 “我还说好不容易猎了只鹿,想着给你们送点儿呢,谁知我与玥安这才刚进门,你就说了这样的话,实在叫人伤心不已啊。”李泰做出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 陈桥看看李泰,又扭头看向李丽质,顺道两手往面前一摊,意思非常明显。 你看这是谁在胡闹? 见状,陈玥安也只好扯了扯李泰的胳膊,“好了,你也不要闹了!” 陈玥安虽然平日里私底下也喜欢瞧李泰作怪的样子,可却也不愿让他当着陈桥和李丽质的面如此这般。 果然,陈玥安的话音才刚落,李泰就恢复了正经的模样。 “猎了鹿?” 虽然李泰方才那副样子,不过李丽质却还是十分准确地捕捉到了李泰所说的话里面的重点。 李泰点点头,得意洋洋朝着陈桥扬了扬下巴,又对李丽质说道:“可不是,今儿个早上我跟大哥还有李承宗一道去城外打猎,这刚进树林就逮着一直还没来得及跑的鹿,你三哥当即就拈弓搭箭,把这个大家伙给拿下了。” 一边说着,李泰一边还做了个弯弓射箭的动作。 陈桥却不在意的撇撇嘴,“射了只鹿有什么好稀奇的,燕淮你知道吧?人家那才是真正的神箭手,能一箭双雕呢。” 李泰翻了个小小的白眼,又道:“一箭双雕怎么了?那他猎着鹿了吗?给你送鹿肉了吗?” 陈桥笑笑,耸耸肩说道:“让神箭手去猎鹿,这不就是杀鸡用牛刀了吗?” “我发现你怎么越来越会气人了?就说平日里不能老何李承宗那厮混在一起吧?”李泰满脸不痛快地说道。 见状,陈桥终于大笑着拍了拍李泰的肩膀,说道:“好了不打趣你了,今天留下来一道吃顿便饭吧?” 李泰哼哼两声,说道:“就算你不说我和玥安也要留下来吃饭你,我嘴可挑,你让你府上的厨子几天可得好好干啊。” 陈桥看了李丽质一眼,两人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浓浓的笑意。 “放心吧,将军府里头的厨子可是咱们整个大唐最好的厨子。”陈桥说道。 李泰瞥了眼陈桥,“行吧,那我就等着吃了啊,”说完,李泰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让你府上的人把鹿肉也送去厨房吧,一道做了算了。” “也好。”陈桥点头道。 只是几人在暖阁之中坐了还没多长时间,吴管家便又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将军,夫人,方才齐小将军派人来传话,说等晋阳公主哄着孩子睡了,他们也要要将军府吃饭。” “他们怎么也要来?这凑得是什么热闹?”陈桥颇为头疼的说道。 李丽质倒是有段时间没有见过晋阳公主,听到晋阳公主要来的消息倒是高兴得紧。 “齐子枫那小子肯定是鬼鬼祟祟的瞧见我和玥安来了,知道将军府今天晚饭一定丰盛,这才想着要来蹭一顿。”李泰分外笃定的说道。 第1483章 吴王妃有孕了 陈桥无奈捏了捏眉心,对吴管家说道:“让公主府的人告诉齐子枫,他们夫妻俩来自备碗筷和桌椅板凳,咱们将军府可没有多余的碗筷和桌凳了。” 吴管家知道陈桥说得这是玩笑话,只笑眯眯的答应了一声,随即便转身走了出去。 “待会儿要是再有人来,我就把你揍上一顿!”陈桥恶狠狠对李泰说道。 李泰很是无辜的摊手,“这怎么怪得到我身上,我可是来送礼的啊。” 说着,李泰又上下打量陈桥一眼,十分纳闷地问了一句,“我记得你原先可挺喜欢热闹的啊,今日这是怎么了?” 陈桥瞥了眼李泰,“我原本就打算跟长乐还有孩子们安安静静待上一天,谁知道你就跑来了,现在好了,齐子枫那小子又得了信儿说了要来,你说气人不气人?” 李泰搓着手,“嘿嘿”笑了一声,“这么长时间了,咱们也是难得热闹热闹,你就别叽叽歪歪了。” 陈桥又翻了个白眼,说道:“叽叽歪歪个屁,你再在这儿胡咧咧,我就要下逐客令了啊。” 听到这话,李泰的脸上登时便挂上了一个带着些微讨好的笑,“陈将军这是哪儿的话,我错了我不该胡说,您可千万莫要动气啊。” 眼见李泰如此,陈桥真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最终只能无奈叹了口气。 “怎么好端端想起来去打猎了?”李丽质开口问了一句。 李泰撇撇嘴,说道:“还不是大哥嘛,说什么他家珏哥儿长这么大了还没怎么见识过他的身手,他就非要带着孩子去打猎,又不愿就他们父子俩去,所以干脆把我和李承宗都拖上了。” “还带着珏哥儿?”李丽质惊讶,“这样的天气,大哥也不怕珏哥儿染上风寒?” 李泰撇着嘴摆摆手,说道:“你也不必担心,我瞧着珏哥儿的身子骨还不错,几乎和瀚哥儿有得一比了。” 听到李泰这话,李丽质才安下心来,又问道:“三哥呢?他怎么没去?” 听李丽质问起这个,李泰的表情瞬间变得玩味了起来,他挑挑眉头,对李丽质说道:“你可知道吴王府近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李丽质疑惑不解地皱起眉头,茫然地摇了摇头,“近来天寒地冻的,我甚少出门,三哥府上出什么事儿了?” 李泰“嘿嘿”一笑,看了眼李丽质的肚子,说道:“吴王妃有身孕了。” “什么?!”李丽质低呼出声,“三嫂她……” 吴王妃萧氏的年纪,比李丽质还要搭上两三岁,李丽质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居然这个年纪上有了身孕。 “所以啊,三哥眼下哪儿还敢随意出门,一天到晚都在家守着吴王妃呢,就怕出些什么意外。”李泰“啧啧”两声摇了摇头。 “会出什么事情?”李丽质不解道:“只要三嫂在家安心休养,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李泰脸上玩味的意味越来越浓。 李丽质出嫁前深受李世民和几位兄长的宠爱,自是从未见过深宫内苑一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腌臜事情,后来嫁给陈桥之后,虽然是两女共侍一夫,可她和伏岚也一向姐妹情深,自然更加不会知道哪些大户人家内宅之中的勾心斗角。 “吴王府可还有两个侧妃两个侍妾呢,结果这么多年,那侧妃和侍妾的肚子半点动静都没有,三嫂却又有了身孕,你说她们那几个能咽的下这口气吗?” 听完李泰这句话,李丽质才反应过来李泰方才口中说的意外是什么意思。 想起自己先前去吴王府时,看到那几个侧妃侍妾争奇斗艳,变着法儿的往李恪身边凑,李丽质就禁不住一阵叹气,“她们又是何苦来哉,三哥并不傻,若当真是她们暗中使了手段让三嫂出事的话,三哥又岂会放过她们?” 李恪自小便受尽了欺凌,好不容易熬到陈桥进京,守得云开见月明,谁知自己的长子和次子又接连出事,李恪又如何能够对自己的子嗣不在乎? 与自己不愿多生孩子的李泰不同,李恪是虽然想多有些孩子,可奈何膝下却一直子嗣单薄,此番吴王妃有孕,他又怎么会掉以轻心? “一群蠢货罢了,一天天的还当自己有多不动声色也,也不瞧瞧你三哥是什么人。”李泰言语间尽是对那些女人的鄙夷。 陈桥和陈玥安就只静静听着这兄妹二人聊天,期间最多的动作便是给这不停说话的两个人添茶。 冬天的白天一向很短,加之今天从中午时候便一直在下雪,所以到了申时的时候,天色几乎就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将军,夫人,齐小将军和晋阳公主到了。” 说话间,吴管家便已经领着咧着一张嘴笑得十分开心的齐子枫还有笑得十分温婉的晋阳公主走了进来。 陈桥撇撇嘴,瞟了眼齐子枫说道:“来的还真是时候。”又扭头看向吴管家,“晚饭差不多备好了吧?” 吴管家躬着身子,笑眯眯点点头,“备好了,请将军、夫人还有众位贵客移步花厅吧。” 陈桥点点头,慵懒地从坐塌上站起身来,朝着门口扬了扬下巴,“走吧诸位。” 今天的晚饭吃得很是热闹,桌子上的人吃了热热闹闹一顿饭,另一张桌子上的孩子们也因为今天的饭桌上出现了鹿肉而高兴异常。 吃过晚饭之后,陈桥就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不过晋阳公主这段时间一直在公主府中休养身体,也有许久未见李丽质,今日好不容易见了长姊,又岂会轻而易举地离开。 在晋阳公主软磨硬泡了许久之后,李丽质终于松口让晋阳公主再多留一会儿了。 既然妻子留下了,那齐子枫就也理所当然地留了下来。 在外头看看了雪景后,李丽质便带着晋阳公主回了自己的房间,而陈桥和齐子枫则留在了暖阁之中。 暖阁中央,一盆烧得正旺的炭火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地下的地龙也烧得暖暖和和,坐在屋子里的两个人一人捧着一杯消食的热茶,整个人都惬意无比。 “将军,咱们有多久没有过过这种悠闲的日子了?”齐子枫忽然开口感慨了一句。 陈桥失笑一声,说道:“这都回来一年了,你还要念叨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齐子枫也笑了一声,又道:“虽然觉得上阵杀敌才陪得上是顶天立地的真爷们儿,不过现在这样的日子确实是让人身心舒畅啊。” 陈桥弯了弯嘴角,“那就珍惜你现在的日子吧,没准儿什么时候咱们就又得出征了。” “还要打仗?”齐子枫诧异看向陈桥。 其实也不怪齐子枫如此惊讶,毕竟压下的大唐幅员辽阔、海清河晏,齐子枫实在想不到现在的大唐还要打什么仗。 第1484章 一起去过年 陈桥无奈笑着摇摇头,说道:“你可是忘了咱们去年在云州城和卓木盛一战的时候,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齐子枫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也总算想起来,先前在北境的时候,他和王义遇上的那桩怪事。 “将军的意思是,救走张锡知的人,很有可能会对大唐不利?”齐子枫正色问道。 陈桥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那人既然有能力从你和王义眼皮子底下把张锡知带走,应该就不会只想做一个默默无闻之人。” 听到陈桥这话,齐子枫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知想到了什么,齐子枫忽然心头一凛,看向陈桥问道:“将军,你可还记得那个叫黄观的人吗?” “黄观?”陈桥也是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那个曾出现过一次的跳梁小丑,于是点了点头。 “将军,我刚刚想到,这黄观出现的时机未免太过奇怪,有没有可能他就是带走张锡知的人放出来的一个探路人,为得就是想搞清楚将军和黑龙军的深浅。”齐子枫忧心忡忡说道。 虽然陈桥觉得黄观此人实在有些不着四六,不过却也还是没有立刻否定齐子枫的这个猜测。 “确实也有这样的可能。”陈桥看向齐子枫,这句话也算是认同了齐子枫的想法。 闻言,齐子枫的面色也更加忧愁了起来,“若当真还有这样一批心存狼子野心之人存在的话,这一年间,他们也很有可能在暗中窥探着将军和黑龙军。” 陈桥哼笑一声,说道:“爱窥探就窥探他们的去,眼下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好些事情我们就算心里清楚,做起来却也还是会不大方便。” “那将军是如何打算的呢?”齐子枫问道。 陈桥握着手中热乎乎的茶杯,沉默了半晌之后才说道:“先不必管他们了,若他们一辈子安分守己不来招惹咱们也就罢了,若他们当真要行什么居心叵测之事的话,咱们到时候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齐子枫深深叹了口气,原以为从今往后就都能安生度日了,谁知却总有这些打不死的豺狼之辈要盯着他们。 “这样当真可以吗?”齐子枫有些不确定地又问一句。 陈桥轻轻哼笑一声,说道:“有什么不可以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啊。” 听到这话,齐子枫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默默点了点头,继续去喝手捧着的那杯热茶了。 “对了,我过段时间要去一趟东女国,我不在地这段时间,你可得替我把长安城给守了啊。” 安静许久之后,陈桥又忽然说了一句。 齐子枫瞪大眼睛看向陈桥,“将军要去东女国接二夫人了?” 陈桥再次摇摇头,说道:“就算我想接她们回来,伏岚也不一定会随我一道回来长安城,何况,我也不忍心将懿丫头独自留在东女国,此番过去,就是为了陪陪他们。” “那将军可要带些人马?”齐子枫又问道。 若是换作以前,齐子枫定然是哭着喊着也要与陈桥一道前往东女国的,可现在他已经娶妻,孩子也才几个月大,他为人夫、为人父,自然还是应该多多陪在家人的身边。 何况,就算齐子枫现在也一样吵闹着要同去,陈桥也一定不会答应他的。 “带上两三百人去就行了,还有那色和屈氏,想来留在东女国的那些吐火罗百姓,应该也十分惦记那色了。”陈桥说道。 齐子枫点点头,忽然又周周鼻子笑了一声说道:“倘若知道将军要带那色大哥一道去东女国,沈大哥一定也会想要与大将军一起去的。” 想起沈勇达,陈桥也不由笑出了声来。 “他想去我便要带他去吗?”陈桥耸耸肩说道。 齐子枫笑着说道:“若将军不带沈大哥去,只怕他又要闹脾气了。” “这个沈勇达也是,如今都多大年纪了,还整天跟我这儿撒泼耍赖,真是让人头疼。”陈桥嘴上虽然说这嫌弃万分的话,可嘴角却仍旧带着淡淡的笑意。 “那将军到时候可会妥协?”齐子枫打趣着问了一句。 陈桥自然是摇了摇头,“带他去做什么?这次就让他留在长安城好好陪着云芊和孩子们,他要是敢闹脾气,我就让他去跑圈儿,我倒要瞧瞧到时候他还有没有这个精气神。” 仿佛已经看到沈勇达苦哈哈围着营地跑圈的情形,齐子枫幸灾乐祸地拍着手大笑了起来。 “还是将军想得周到。” 陈桥自然也看出来了齐子枫的幸灾乐祸,当即便白了齐子枫一眼,说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也不想着领上晋阳公主赶紧回家去,怎么着?想在将军府过夜啊?” 得,将军恼羞成怒了。 于是齐子枫也不敢再继续闲坐下去,赶忙便请着吴管家去叫晋阳过来一道回家了。 又在暖阁外头等了一会儿,陈桥和齐子枫才看到李丽质和晋阳公主相携着一道朝着暖阁走了过来。 “将军、夫人,那我就先带兕子回去了。”齐子枫恭敬对二人说道。 “好,赶紧回去歇息吧。”李丽质笑得温柔地对两人挥挥手。 之后,齐子枫便带着依依不舍的晋阳公主,一路从将军府和公主府相连地那道小门回去了公主府。 目送齐子枫和晋阳公主离开后,陈桥才揽着李丽质的肩膀,又与李丽质一道回了李丽质的院子。 “我方才刚刚同子枫说了,眼下想着得再与你说上一声。” 两人走进屋子后,陈桥看了眼外间桌面上那两只空茶杯,又看向了站在自己身边的李丽质。 “什么事情?”李丽质不解问道。 陈桥深吸一口气,“眼看着就要过年了,等过段时间我打算带些人趁着年前赶去东女国,陪伏岚和懿丫头还有瑶丫头一道过个年,你要同去吗?”陈桥问道。 李丽质也没想到陈桥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于是忙不迭笑着点了点头,又连珠一般说道:“当然要去,咱们一家也有两年未曾团聚了,自然是要去的,不止是桥郎和我,还有瀚哥儿、熙丫头,还得带上谦哥儿、煜哥儿和安弥,还有印月怜月跟轩哥儿。” 陈桥看着脸上笑容灿烂的李丽质,心中也松快了不少。 “好,那就一起去。”陈桥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当真?印月和怜月也能一起去?”李丽质看起来更加高兴了。 陈桥笃定的点点头,说道:“她们二人自从进了将军府,这些年莫说是去别地,便是连将军府的大门都很少迈出,眼下你既然说了要一起过一个团圆年,自然就要把她们两个也一道带上。” “甚好甚好。”李丽质笑弯了一双眼睛看向陈桥,眼角浮现出了岁月带了的些微细纹,她仰着头看向陈桥,双眼满是柔情蜜意地说道:“那我明日便吩咐吴管家开始准备,现在距离过年还有一个半月,咱们五天后出发!” “好。” 第1485章 一点都不可爱 看着眼中亮晶晶的李丽质,陈桥久违的摸了摸李丽质的发丝,眼中也浮现起了浓浓的柔情。 因着陈桥这久违的动作,李丽质的脸也骤然红了起来。 “老夫老妻了,桥郎这是做什么。”李丽质羞赧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俯身凑到李丽质耳边说道:“你是我夫人,我还不能与你做些亲昵的事情了吗?” 李丽质斜睨陈桥一眼,红着脸没有再多说什么。 看着如此模样的李丽质,陈桥再忍不住,笑了一声便将人搂进了怀中。 “桥郎,我真的好开心啊。” 半晌之后,靠在陈桥胸膛上的李丽质轻声说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抬手抚了抚李丽质的背,说道:“我知道。” 就这样,之后的五天之中,吴管家便带着府上仆从们,在李丽质的命令下仔细打点收拾起了他们出门的行囊。 印月和怜月在知道这次她们两个也要带着轩哥儿一道随行的时候,只觉得一阵受宠若惊,在看到李丽质特意为她们准备的那两宽大舒适的马车之后,心中更是感动不已。 “多谢夫人。” 这日,趁着李丽质好不容易空闲下来,印月和怜月便第一时间去了李丽质,郑重其事地向李丽质道了谢。 看着给自己请安的印月怜月,李丽质笑着摇摇头,一边一个将这两个虽然容貌艳丽,可打扮却极尽朴素的女子拉起来,让她们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 “我早说了,咱们是一家人,你们怎么又向我行礼了?”李丽质不赞同地说道。 印月莞尔一笑,说道:“是,妾身记住了。” 这天下午,李丽质少有的和印月怜月坐在屋里,说了一整个下午的话,期间睡醒午觉的轩哥儿在没有看到印月怜月之后,还让仆从带着他也去了李丽质府中。 看着已经会走路、说话,甚至像模像样给自己请安的轩哥儿,李丽质更是笑开了花,她心中从没有因为轩哥儿是庶出而对轩哥儿有任何偏见。 看到小家伙被印月怜月二人养得白白胖胖,礼仪规矩一应也被教导得很好,心中对轩哥儿也更加喜爱了。 “你们将轩哥儿养得很好,不过轩哥儿现在到底年纪还小,也不必让他现在就如此懂规矩。”李丽质对印月怜月说道。 “是,妾身知道了。” 看到李丽质是真心实意的喜欢轩哥儿,这姐妹俩更是觉得安心。 “娘亲!” 眼瞧着天色渐晚,印月怜月便打算带着轩哥儿回去,谁知两人才话还没有说出口来,门外便风风火火跑进来了一个人,两人定睛一看,就见进来的人正是瀚哥儿。 “瞧你这时候什么样子。” 李丽质瞪了瀚哥儿一眼。 “多大年纪了还不知道稳重些。” 瀚哥儿也不知道屋子里除了李丽质还有旁人,于是“嘿嘿”一笑,挠着后脑勺便向李丽质请罪。 “还不快来行礼!”李丽质又瞪了瀚哥儿一眼。 闻言,瀚哥儿立刻上前,走到印月怜月面前,规规矩矩向两人行礼,“见过印月姨、怜月姨。” 眼见瀚哥儿向自己行礼,印月怜月忙起身想要躲开,却不想她们还未站起身来,便被李丽质给按住了。 “家中小辈儿向长辈行礼,你们安心受着便是,不必躲开。”李丽质对两人说道。 “可、可……” 印月有些慌乱地回头看向李丽质。 “大少爷到底是将军府的嫡长子,妾身不过只是将军的侍妾,实在当不起大少爷的礼啊。” 看着满目慌张的印月怜月,李丽质轻叹一声,怜惜地拍拍两人的肩膀。 “我说什么便是什么,他这将军府的嫡长子也是拿来哄外面那些不开眼的人,咱们自家人就不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了。” 眼见李丽质坚持,印月怜月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赶忙让轩哥儿给瀚哥儿行礼。 “轩哥儿才多大啊,莫要让他总是行礼了,何况他们本就是亲兄弟,这行得是哪门子礼。”李丽质见状,又再一次拦下了这姐妹俩的动作。 瀚哥儿也大喇喇摆摆手,说道:“两位姨娘可莫要再让轩哥儿给我行礼了,不然等姨娘走后,娘亲就要揪我我的耳朵了!” 说着,瀚哥儿还抬手捂住了他的耳朵,做出一个胆战心惊的模样来。 于是,在李丽质的阻拦和瀚哥儿的拒绝之下,印月怜月总算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怎么好端端过来了?你妹妹呢?” 总算安抚好了印月怜月,李丽质又坐下瞥了眼儿子。 瀚哥儿又笑了一声,说道:“娘亲,我方才也是听有下人说轩弟来了您这儿,这才想着过来瞧瞧轩弟。” 李丽质哼笑一声,一双眼珠子盯着瀚哥儿转了一圈,很是怀疑地问道:“当真?” 瀚哥儿立刻点点头,说道:“自然是真的,儿子哪儿敢跟娘亲撒谎啊。” 李丽质这才满意点点头,说道:“那现在你也瞧见轩哥儿了,出去吧。” 瀚哥儿哭笑不得地看着李丽质,无奈说道:“反正轩弟在这儿待着也没意思,不如儿子带轩弟出去溜达溜达?” 李丽质一双美眸再次瞪了起来,“转什么转?外头天寒地冻的,轩哥儿才多大年纪?回头再让你给折腾病了可如何是好?” 闻言,瀚哥儿也只撇撇嘴,没敢再多说什么。 要说这李丽质,无论是在陈桥还是府中其他人面前,永远都是一副温柔如水的模样,可唯有在自己的长子长女面前,才会摆出严厉的模样,也正因如此,瀚哥儿和熙丫头平日里在将军府除了陈桥之外,最让他们觉得害怕的人,也就非李丽质莫属了。 当然了,兄妹二人之中,熙丫头比瀚哥儿还要更怕李丽质一些,毕竟因为陈桥对熙丫头从小明目张胆的偏爱,李丽质对熙丫头也向来会更加严厉一些。 “那你还在这儿杵着做什么?”李丽质很是嫌弃的挥了挥手,“没什么事儿就出去吧,长这么大个子,一点儿都不可爱。” 瀚哥儿哭笑不得应了一声,随即便顺从地又从房中出去了。 经过这一年,瀚哥儿眼下也只比陈桥矮半个头,自然已经是已经比李丽质要高了,所以每每看到瀚哥儿在自己面前像根竹竿儿一样晃来荡去的时候,李丽质就总是气不打一处来。 相比之下,也就更加觉得如今不过四岁的轩哥儿更加可爱了。 “孩子还是小时候瞧着有意思,年纪越大越叫人烦心。” 一边说着,李丽质一边又将轩哥儿抱到了自己的膝盖上,命人拿来一只玉雕的小鱼塞到了轩哥儿手中。 “轩哥儿喜欢吗?”李丽质笑眯眯看着轩哥儿问了一句。 轩哥儿爱不释手地看着手中玉雕的小鱼,乐呵呵地说道:“喜欢,谢谢母亲。” 李丽质心满意足的长舒一口气,总算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 第1486章 要不你来养 另一头,被李丽质赶出来的瀚哥儿则是在弟弟妹妹们期待的眼神中铩羽而归了。 “轩弟呢?”熙丫头最先问了一句。 瀚哥儿无奈地摇了摇头,耸耸肩说道:“娘亲说外面天寒地冻,不叫我带轩弟出来,怕轩弟会生病。” 熙丫头无奈叹了口气,方才瀚哥儿去跟李丽质要人,就是她的主意,原以为李丽质会让轩哥儿跟着瀚哥儿出来,谁知到最后居然只有瀚哥儿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你怎么蔫头耷脑的?” 眼见瀚哥儿一副沮丧的模样,熙丫头又疑惑问了一句。 瀚哥儿重重叹了口气,说道:“娘亲嫌我长得太高了,都不叫我在她房里多待,还没说几句话呢就把我赶出来了。” 听到瀚哥儿这话,余下几个孩子先是愣了一会儿,紧接着才纷纷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大笑声。 瀚哥儿也不恼,只跟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一道笑。 眼见瀚哥儿也笑得开心,熙丫头没忍住用手指戳了戳自己嫡亲哥哥的脑门,说道:“谁叫这一年间就长得比娘亲都高了,娘亲瞧见你这傻大个自然是不高兴的。” 瀚哥儿浑不在意地摆摆手,说道:“那我也没法子啊,我也决定不了这个子它长不长啊。” 闻言,一旁一直跟煜哥儿说话的谦哥儿才总算搭了句话,“等到娘亲看大哥看习惯了,就不会嫌弃大哥了。” “轩哥儿眼下才四岁我就说了,你们这两个小子倒是给我快些长啊!”瀚哥儿很有兄长风范的叉着腰说道。 谦哥儿和煜哥儿相视一笑,然后齐齐对瀚哥儿说道:“偏不。” 这头,孩子们闹作了一团,那头,印月和怜月也终于带着轩哥儿离开了李丽质的院子。 印月怜月才离开没有多长时间,陈桥便走了进来。 李丽质扭头朝着陈桥看去,温婉的笑着上前接过陈桥解下来的大氅。 “营地的事情都安顿好了?”李丽质柔声问道。 他们明日便要动身了,陈桥便趁着这最后一天去了趟黑龙军营地,安排了一些他离开之后的事情。 陈桥点点头,等到身上暖和了一些之后才拉着李丽质的手坐了下来。 “安顿好了,那色和屈氏也安排好了,咱们和他们明日在城门外碰面便是,也省得他们再绕一圈来将军府。” 在桌边坐下后,陈桥就看到桌面上里面还剩了一些冷茶的三只茶杯。 “方才有人来了?”陈桥挑眉问道。 李丽质笑笑,凑到陈桥面前说道:“印月和怜月带着轩哥儿来了。” “她们怎么过来了?瞧着架势你们好像聊了很久啊。”陈桥将两外两只茶杯拿起来收拾后,又给自己捡了一只茶杯出来,给自己和李丽质分别倒了一杯热茶。 “她们是瞧见我给她们安排的马车了,就想着来给我道谢。”李丽质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握住茶杯说道:“她们两个还是原来那个样子吧?又给你行礼了吧?” 李丽质无奈摇摇头,说道:“是啊,都说了多少回不必行礼了,她们却还是不肯改。” 说着,李丽质又想到方才瀚哥儿来的事情,便又继续说道:“后来瀚哥儿过来,我叫瀚哥儿给她们行礼,她们还想着要避开甚至给瀚哥儿回礼,还是我和瀚哥儿好说歹说,她们才作罢。” “是吗?”陈桥挑眉问了一句。 李丽质赶忙点点头,又道:“可不是嘛,不止如此,她们还打算让轩哥儿给瀚哥儿行礼,可是咱们府上这些孩子,何时如此见外过,我才又好生劝了一会儿,她们才总算作罢。” 说起印月怜月的事情,李丽质只忍不住连连摇头。 听到这话,陈桥也只能无奈叹气。 “不过,她们倒也当真是将轩哥儿养得很好,模样也好看,在我这儿待了一个多时辰也不曾闹腾。” 想起那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李丽质又禁不住笑弯了一双眼睛。 看着李丽质如此,陈桥沉默片刻之后,不由说了一句,“你若当真喜欢,不如将轩哥儿放在你这儿养着?” 听到陈桥这句话,李丽质当即便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说道:“万万不可,印月怜月这好不容易才胆子大了些,我要当真把轩哥儿接到我身边抚养,她们俩该多难过啊,今后一定又会变成原先那副惊弓之鸟的模样。” 陈桥没有说话,仍旧只是看着李丽质。 “再说了,亲娘到底是不一样的,我怎么忍心让轩哥儿小小年纪就不在亲娘身边了?” 眼见陈桥还是不作声,李丽质担心陈桥当真要将轩哥儿抱来自己这儿,便又继续说道:“而且,我现在光是操心瀚哥儿、熙丫头和谦哥儿的事情就够头疼的了,到时候肯定照顾不好轩哥儿的,还有啊——” “好了好了,”眼见李丽质大有继续说下去地架势,陈桥连忙握住李丽质的手,出声打断了李丽质的话,“我也只是提一下,你也不愿意也就罢了。” 李丽质无奈看向陈桥,说道:“桥郎,我知道你的意思,虽然咱们府中没人说什么,可这长安城中却总会有人拿咱们府上这嫡子和庶子的事情嚼舌根。” 陈桥没想到李丽质会知道这些,看着李丽质的表情也带了些许惊讶的神色。 “莫说轩哥儿了,便是煜哥儿也总会被人说闲话,我也知道桥郎是担心轩哥儿今后会因为身份被人指指点点,可你一向不是都说不必再在意那些闲言碎语吗?” 李丽质正色看向了坐在自己身边的陈桥。 “况且,无论轩哥儿的娘亲是谁,又是在谁膝下长大,你都是你的儿子,倘若今后当真又那不开眼的人胆敢当面对轩哥儿说说三道四,你会不替轩哥儿出气吗?” “我还没那么狠心。”陈桥好笑着说道。 李丽质点点头,又道:“退一步来说,就算你顾及不到轩哥儿,那瀚哥儿、谦哥儿还有煜哥儿到底是轩哥儿的兄长,他们能眼睁睁瞧着自己最小的弟弟被外头的人欺负吗?” “那当然是不能的。” 虽然这几个孩子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可陈桥也相信自己的儿子们绝不会坐视自己家人被人欺负。 “再说了,咱们怎知轩哥儿会被外人欺负?到底是将军府的孩子,若当真有人给脸不要脸,轩哥儿没准儿自己就处置了那些人呢。”李丽质“哼”了一声说道。 听到李丽质这句话,陈桥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眼见陈桥突然笑了,李丽质不明所以看向了陈桥。 陈桥只得开口解释道:“你原先可从不会说这样的粗话啊,今日这是怎么了?” 粗话?李丽质回想了一下自己方才说得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情急之下说了些什么,于是忍不住轻锤了陈桥几下,“我在说认真的呢,桥郎到底在注意些什么啊。” 第1487章 欢喜还来不及 陈桥哈哈笑着将李丽质一双手拢在掌心,沉声对李丽质说道:“你放心,将军府的孩子一定不会因为外面一些风言风语就一蹶不振的。” 李丽质看向陈桥的面庞,终于点了点头。 “何况,印月虽然现在瞧着十分谨小慎微,甚至有些唯唯诺诺,可她若当真是个任人揉捏的性子,当初在朔州城的时候,就不会等到我回去了。”陈桥对李丽质说道。 听陈桥说起这个,李丽质才总算想起来,当初她第一次见到印月怜月的时候,还从这姐妹二人眼底见到了隐隐的倔强和提防。 “放心吧,这样的女子,她的孩子又如何会是个软柿子?”陈桥又宽慰李丽质一句。 听完陈桥的最后一句话,李丽质不由愣了一下,心中疑惑原本是自己在开解陈桥,怎么说到最后成了陈桥开解自己了? 不过,无论是谁开解谁,夫妻二人眼下也全部都想开了。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是孩子们最大的倚仗和他们身后最坚实的靠山。”陈桥双眼满是笃定地对李丽质说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他们的。” 闻言,李丽质终于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我知道,你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父亲。” 陈桥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那是自然,我不止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还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丈夫,我还有这天底下最好的妻子!” 听到陈桥这句夸赞,李丽质的脸颊上慢慢爬起了一层红晕。 “又在说胡话了。”李丽质轻声说道。 陈桥畅快地笑出声来,一把将李丽质揽入怀中,“哪里是胡说,分明就是一句大实话!” “阿爷——” 人未到声先至,这嗓子高喊才刚刚落下,房间的门就“嘭”地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听到动静,李丽质又马上红着脸退出了陈桥的怀抱。 察觉到屋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刚迈进一条腿来的熙丫头,一时间又不知道该竟还是该退了。 看着已经正襟危坐的李丽质,陈桥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怎么了?” 熙丫头“嘿嘿”一笑,而后便在父母的注视下走了进来:“阿爷,轩哥儿呢?我们想带轩哥儿一起玩儿。” 听到这话,李丽质不由斜睨熙丫头一眼:“怎么方才瀚哥儿没要着人,这下就又换你来了?” 熙丫头抓抓头发,蹭到李丽质身边:“娘亲这是哪儿的话啊,女儿是听说大哥惹了娘亲不高兴,这才来哄娘亲的!” 闻言,陈桥不由挑了下眉头:“瀚哥儿惹你不高兴了?他做什么了?” 李丽质先是轻轻拍了下熙丫头,又对陈桥说道:“他没做什么,我就是忽然发现他这几年身量长得有些快,说了他两句。” 熙丫头又是一阵偷笑:“方才大哥还教训煜哥儿和谦哥儿呢,叫他俩快些长呢。” 听到这话,李丽质无奈笑着摇摇头。 陈桥看看妻子又看看熙丫头,最终对熙丫头说道:“好了,你娘亲也累了,你别在这儿打扰她了,以后要是想带轩哥儿玩儿,就直接去找印月怜月,就说是我说的,让轩哥儿和你们多在一处。” “是!多谢阿爷!” 应下这一声,熙丫头便欢天喜地的出了屋子。 李丽质轻轻叹了口气:“希望印月怜月以后能不再那么拘着轩哥儿了。” 陈桥拍拍李丽质的肩膀,说道:“放心吧,慢慢就好了。” 五天后,将军府上下,踏上了前往东女国的路程。 走走停停一月有余,陈桥一行人终于在一个傍晚到达了东女国,此时距离过年还只剩下不到五天的时间。 “女王!陈将军来了!” 听到侍女回禀的时候,伏岚正在殿中处理政务,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什么?”伏岚不由问了一句。 侍女神情激动,再次说道:“女王!陈将军、陈将军来了!眼下大公主已经赶过去了!女王也快去吧!” 侍女话音落下,伏岚便立刻站起身来,将手中的狼毫一人,便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东女国王宫外,先到一步地懿丫头已经一脑袋扎进了陈桥怀中,眼中滚落下来止不住的眼泪。 “阿爷,懿儿好想你啊……” 懿丫头把头埋在陈桥怀中,声音发闷的向苏黎诉苦。 眼见离开时还娇俏软乎的懿丫头,身形消瘦不少,李丽质只觉得一阵阵心疼。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要不管不顾直接将懿丫头带回长安城,至于东女国的死活,她已经顾不上了。 “懿丫头。” 陈桥环住自己许久未见的女儿单薄的身体,强压下心中的酸涩,将懿丫头从自己怀中扶了起来。 “这么大了还哭鼻子?” 陈桥蹲下来,仰头看向双眼通红,脸上还挂着泪痕的懿丫头,也一如李丽质般心疼不已。 “嗯,女儿不哭了……” 懿丫头吸了吸鼻子,将余下将落未落的眼泪都逼了回去。 “懿儿!” 见状,李丽质再忍不住,直接一把将懿丫头拽到自己身边,将这个瘦弱的小女孩纳入了自己的怀抱之中。 其他几个孩子,见到这样的场景,更是个个心中酸楚。 一想到自己在长安城仍旧过着舒心随意的生活,懿丫头却已经要挑起一个国家的重担,一直以来都最是闹腾的熙丫头,都沉默了下来。 这是她的妹妹。 待到伏岚终于赶到的时候,懿丫头已经在李丽质怀里哭了个痛快,眼下正被熙丫头拉倒一边小声安慰着。 “夫君!” 远远的,伏岚便看到正站在夕阳中的陈桥,她加快了脚步,不多时便已经在陈桥面前站定。 陈桥轻笑一声,将双眼微红的伏岚,轻柔地搂入了怀中,至于其他人,则是在东女国王宫侍女的引领下,先一步入宫去了。 “夫君……” 许久之后,伏岚才终于红着脸退出了陈桥的怀抱,一想到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居然在宫门口做出这样的事情,伏岚便不由一阵脸红。 陈桥轻笑一声,牵起伏岚的手,两人相携走进了王宫。 “怎么不先来封信?” 沉默半晌,伏岚终于还是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那个问题。 陈桥看一眼伏岚,见她眼角仍旧通红,不由深深叹了口气:“若我提前写信来了,你会答应我们来吗?” 闻言,伏岚再次沉默了下来,确实,如果陈桥事先写了信来的话,她应该不会答应他们来东女国过年。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陈桥松开拉着伏岚的手,长臂一挥便揽住了伏岚的肩膀:“反正我们现在已经到了,你就算再想赶我们走,也是不可能的了。” 伏岚娇嗔地看了眼陈桥:“夫君这是说什么,我、我欢喜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想让你们走……” 第1488章 娘子乏了吗 眼见伏岚又变成泫然欲泣的模样,陈桥忙凑过去在伏岚鬓边落下一个吻。 “好了,别哭了,你再哭我就要自责了。”陈桥叹着气说道。 听到陈桥这话,伏岚总算破涕为笑,她任由陈桥拉着自己往前走去,一双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 “看什么?”陈桥忽然扭过头来,满眼温柔缱绻情意的看向伏岚。 伏岚没想到陈桥会忽然转过头来,脸颊微红说道:“夫君,我以为我想你的,可今天见到你之后,我才知道,我有多想你。” 陈桥嘴角一弯,又凑过去在伏岚额间落下一吻:“好了,你再说下去,恐怕我们要一直耽搁在外面了,我可不像你着了风寒。” 伏岚笑容甜蜜的点了点头:“夫君明知道我不会生病。” 是啊,自从融合基因之后,他们都再未怎么生过病,不过陈桥却不会在意这些,他只知道自己不忍心让伏岚在外面吹冷风。 待到陈桥和伏岚手拉手走进大殿的时候,李丽质和孩子们都已经收拾妥当,坐在里面说了好一会儿话了。 在看到陈桥和伏岚进来的时候,李丽质甚至还有些惊讶,毕竟他们已经许久未见,她还以为他们会在单独待一会儿才会来找他们。 看到李丽质惊讶的表情,陈桥不由笑了一声,“怎么这样看着我们?” 李丽质用帕子掩了掩嘴角,打趣地看了眼伏岚,“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有好多话要单独和孩子们说,你们两个再去其他地方待一会儿吧。” 听到李丽质这话,伏岚原本就红润的脸颊,一时间更是被晚霞似的红晕霸占了个彻底。 陈桥无奈笑着摇摇头,“不急在这一时。” 说罢,陈桥便拉着伏岚的手,走到李丽质坐着地矮榻边坐了下来,而后又从李丽质手中将瑶丫头接了过来。 “许久不见,瑶丫头也长大了。”陈桥无不感慨地说道。 伏岚带着两个女儿离开的时候,瑶丫头还不会走路,可现在已经能摇摇晃晃走自己走路了。 原以为分别许久的女儿,再见到自己的时候,多少会有些陌生,可眼见怀中对自己十分亲昵的瑶丫头,陈桥才真正知道什么叫做血脉相连。 “那色和嫣然呢?” 看着抱着瑶丫头一副慈父模样的陈桥,李丽质好奇问了一句。 “他应该是带着屈氏去吐火罗百姓居住的地方了,他这次来东女国,一来是因为心中挂念吐火罗百姓,二来,也是为了让吐火罗百姓们能够见见屈氏。” 陈桥说道。 李丽质了然地点点头:“这么说来,吐火罗百姓们好像还从未见过嫣然,也不知道他们对嫣然这个王妃满意不满意。”说着,李丽质的表情又担心起来。 闻言,伏岚轻笑一声安慰道:“不必担心,对于那些百姓来说,那色能够找到能够共度余生的人,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更莫说嫣然还很好。” 听到这话,李丽质才终于安心地点了点头:“岚妹妹说得没错,是我杞人忧天了。” “好了,”陈桥开口道:“你们也不必为她们担心了,那色既然决定要将屈氏带去见吐火罗百姓,那他就应该已经想到所有会发生的情况,我想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他都一定可以处理好。” 李丽质和伏岚一道笑着点点头。 待到这久别重逢的一家人好好倾吐完彼此的思念之情后,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冬日的夜晚总是要更加冷上一些。 经过长途跋涉的李丽质,到底还是撑不住了,她站起身来,打着哈欠招呼了下印月怜月,又将孩子们都叫到了自己身边,而后才重新将瑶丫头从陈桥手中接过。 最后,李丽质朝着陈桥和伏岚眨了眨眼。 “桥郎,岚妹妹,我先带孩子们去休息了,你们再说说话吧。”李丽质别有深意说道。 一听这话,伏岚的脸颊再次被染红了。 而后,李丽质便带着那些已经长大,并且已经能够听懂她话中深意的孩子们离开了。 当然了,孩子们在离开前,还不忘对陈桥和伏岚投去打趣的眼神,尤其是熙丫头,甚至还说道:“阿爷和岚姨不必着急,我们明日早上也不打算早起。” 说完这句话,熙丫头不能陈桥跟她吹胡子瞪眼,撒丫子便跑了,顺道还不忘将殿门好好关上。 “这丫头……” 看着已经被彻底关上的殿门,陈桥无奈笑着摇摇头。 “夫君,我、我们……” 陈桥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见到如此娇羞的伏岚,毕竟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开始,伏岚的行事作风就实在大胆得厉害。 “娘子乏了吗?” 既然李丽质已经给他们创造了条件,陈桥也不好再浪费。 看着昏暗烛光下,陈桥的暧昧眼神,伏岚终于顶不住低下了下头去,而后,在陈桥火热的目光下轻轻摇了下头。 见状,陈桥唇间溢出低沉的笑声,而后一把将伏岚揽入了自己怀中。 一夜帐暖。 隔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陈桥便已经睁开了眼睛,看着头轻纱幔帐,又扭头去看正在自己怀中沉沉睡着地伏岚。 昨晚因为久别重逢,陈桥要了伏岚好多次,直至伏岚开口求饶才堪堪作罢。 “夫君?” 似是察觉到陈桥的动作,眼睛都还没有睁开的伏岚,轻轻喊了一声陈桥一声。 本想起身的陈桥,听到伏岚的的声音,思前想后半晌,又重新躺了回去,将伏岚紧紧搂在了怀中,“睡吧,时间还早。” “嗯。” 含混不清的应了一声,伏岚又重新跌入沉沉的睡眠之中。 直至到了巳时,伏岚才终于打着哈欠彻底醒来。 “夫君,”睁开眼之前,伏岚都都以为昨日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直到睁开眼看到躺在自己身侧的陈桥,听到陈桥沉稳跳动的心跳声,她才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早。” 闻言,陈桥轻笑一声,在伏岚鬓边落下一吻后,才凑到她耳边,声音低沉说道:“娘子,不早了,宫人都来请过好几次了。” 一听这话,伏岚猛地睁开双眼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时辰了?” “巳时一刻。”陈桥含笑说道。 伏岚双手掩面,自从回到东女国之后,她每日都是寅时便会起身处理政事,这还是她头一回睡过头。 “我已经叫人免了今日早朝,而且眼瞧着马上就要过年了,也是时候休沐了。”陈桥拉着伏岚重新躺下:“你累了这么久,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就算不想休息又能怎么样?反正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啊!伏岚自暴自弃想到。 “好了,咱们也该起身了,再过一会儿就到用午膳的时候了。”陈桥搂着伏岚说道。 伏岚脸颊通红点点头,“好。” 第1489章 这是我的责任 等到两人洗漱穿衣结束,从殿中出来的时候,因到了将近午时的时候,一晚荒唐之后,伏岚再见李丽质等人,只觉得羞赧不已。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看到伏岚这副模样,李丽质倍感新奇的打趣一句。 伏岚看一眼李丽质,在对上对方狭促的目光后,又忙低下了头。 陈桥见状,忙开口位伏岚打圆场:“好好好,是我赖床,这才拖着伏岚又睡了个回笼觉,好好吃饭吧。” 说罢,陈桥还用警告地看了眼熙丫头,直至熙丫头做了个投降的动作,才终于转开目了光。 李丽质满眼趣味的看看陈桥,又看看伏岚,最终还是决定放过伏岚,“方才宫里人已经来过了,说午膳马上就好。” 落座后又一会儿,伏岚才终于从羞赧的情绪之中解脱出来。 “长乐先前也只来过东女国一次,待会儿用过午膳之后,我带你们出去转转可好?”伏岚看着李丽质问道。 李丽质欣喜点头:“好啊,其实上次来的时候,我就想去转转了,可惜上次的事情太多,一直没能成行,左不过咱们最近都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劳烦岚妹妹陪着我好好在城中转转吧。” “好。”伏岚嘴角浮现笑意。 用过午膳之后,陈桥便被李丽质和伏岚,以帮着自家娘子处理政务的理由留在东女国,她们两个则带着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出了王宫。 印月和怜月自从当年被陈桥从朔州接到长安城之后,更是好多年都足不出户,如今骤然来了东女国这样一个充满异域风情的地方,自是也比平日里放松了不少人。 空旷的大殿中,陈桥看看面前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又看看坐在自己旁边瘦瘦小小的懿丫头,不由扶额叹息:“懿儿,你和你娘亲每天都要看这么都奏折吗?” 懿丫头熟练地将自己的东西摆好,而后命人将已经分门别类放好,并且自己能看的那一摞奏搬到自己的小小御案上后,才小大人一般说道:“阿爷,今日还算少的了。” 听到这话,陈桥又忍不住长叹一声,心中对懿丫头和伏岚又多了几分心疼。 “你今日怎么不跟她们一道去宫外看看?”陈桥一个手肘放到御案上,目光柔和看向已经准备开始批阅奏折的懿丫头。 懿丫头看一眼苏黎,沉默片刻后说道:“阿爷,我想早些学会处理政务,这样娘亲就能早些跟阿爷回家了。” 陈桥万万没有想到,懿丫头会给出自己一个这样的回答,心中微微一滞,又问道:“懿丫头不想让娘亲一直陪着你吗?不想也跟娘亲一起回家吗?” 陈桥看得出来,分别的这段时间内,懿丫头已经有了惊人的成长,在陈桥话音落下之后,懿丫头也确实想了很久。 半晌后,懿丫头先是摇摇头,又点点头,表情十分复杂地说道:“阿爷,女儿当然想让娘亲一直一直都陪着我,更想跟阿爷、跟娘亲一起回家,可是女儿知道,我不能。” 听到懿丫头的这番话,陈桥心中钝钝的疼了起来,这是他的女儿,可却不得不面对这身不由己的命运。 陈桥长长吐出一口气。 “可是,”说着,懿丫头原本有些迷茫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可我知道这不行,娘亲已经很辛苦了,我知道娘亲很想阿爷,煜哥哥也很想娘亲,我、我不能……” 说到这里,懿丫头忽然发出一道极尽压抑的啜泣声,听到这道轻微的声音,陈桥心疼万分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快步走到懿丫头身边。 “我不能让娘亲一直陪在我身边,我要做东女国的女王,我、我要长大,要懂事……” 随着最后几个字被说出,忽然被揽入父亲怀抱中的懿丫头,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失声痛苦了起来。 陈桥紧紧抱住自己的女儿,直至这个时候,他才终于开始后悔,如果他再强硬一些,不考虑那么多大局,他的女儿又何须遭受这些? “懿儿,阿爷带你回家,带你娘亲和瑶丫头一起回家,好不好?” 陈桥哽咽说道。 懿丫头虽然已经哭到直抽气,却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我、我要留下来,这是、这是我的责任。” 听到这句话,陈桥的眼眶终于变得通红。 “阿爷的懿儿啊……” 陈桥抱着懿丫头,久久难以释怀。 半晌后,哭过的懿丫头脸蛋红扑扑地退出了陈桥的怀抱,“阿爷,我们赶快看奏折吧,不然怕是到娘亲他们回来,咱们都看不完了。” 强压下心中的心疼,陈桥笑着点点头,“好,阿爷跟懿儿一道看奏折。” 好好发泄过之后,懿丫头的情绪明显好转了不少,就连平日里觉得万分折磨的事情,都觉得不那么可怕了。 整整两个时辰,父女两便就这样一直坐在“政萱殿”中批阅奏折,直到有宫人来报,说伏岚和李丽质一行人回宫,父女俩才终于放下手中的狼嚎,齐齐抻了个懒腰。 余光看到女儿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动作,陈桥只觉得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其他的孩子,都能好端端长在自己身边,无时无刻不受到自己的庇护,可唯有这个女儿,却要小小年纪便要承担如此责任。 “走吧,咱们爷儿俩去宫外转转?不告诉其他人,怎么样?”陈桥凑到懿丫头面前,神秘兮兮说道。 闻言,懿丫头眼睛一亮,而后咧开大大的笑容,重重点了点下头,“好!” 在懿丫头点头应下之后,陈桥一把捞起女儿,单手将女儿稳稳抱住,一路走出温暖的政萱殿后,便脚尖轻轻一点,临风而起跃至半空。 “懿儿,冷吗?” 犹如脚踩实地一般,陈桥稳稳在半空站定,凌冽的寒风自两人周围刮过,陈桥小心翼翼将懿丫头护住,唯恐女儿被这寒风伤到。 “不冷!” 懿丫头大声回应道。 “好!”陈桥露出骄傲的笑容:“那咱们走!” 说罢,陈桥的脚踩虚空,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飞快往东女国王宫外掠去了。 “那是桥郎吗?” 王宫内,李丽质忽然惊呼一声,伏岚顺着她抬起手指所指地方向看去,就见空中飞快掠过了一道残影。 “应该是吧?夫君怀里抱着的那是……懿丫头?” 伏岚也同样震惊看向空中虚影,毕竟再次之前,陈桥还从未带着任何一个孩子这样过。 李丽质深吸一口气,嘴角忽然荡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桥郎应该是想让懿丫头好好开心开心。” 闻言,伏岚脸上的震惊退去一些,而后逐渐变得温柔起来。 两人未在多说什么,停下本想前往政萱殿的脚步,转身朝着印月和怜月事先带着孩子们过去的大殿走去了。 第1490章 我会永远支持你 “岚妹妹,此事咱们就当做不知道吧。” 到底已经夫妻多年,李丽质自然知道陈桥为何要在她们出现之前,带着懿丫头离开,既然如此,那她自然要为这父女俩保密的。 伏岚深深叹了口气,而后也点点头:“好。” 待到两人进到柔芜殿的时候,陈桥也已经抱着懿丫头出了东女国。 “阿爷!我们要去哪儿呀?” 凌冽的寒风中,懿丫头将头埋在陈桥脖颈间,大声问了一句。 陈桥拍拍女儿的后背,答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听到这话,懿丫头便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只紧紧搂住了陈桥的脖子。 半个时辰后,陈桥终于抱着懿丫头,稳稳落到了一个矮坡上,他轻轻拍了下懿丫头带着寒意的背,沉声对懿丫头说道:“懿儿你看。” 说话间,还抬起另一条空着的胳膊,直直指向了前方。 闻言,懿丫头终于抬起埋在陈桥脖颈见的脑袋,扭头顺着陈桥所指的方向看去。 一片白色的沙土之中,一汪翠绿的湖水映入了懿丫头的眼帘,湖边还有几只身姿轻盈的白鹭,正在湖边悠闲踱步。 懿丫头瞬间惊喜睁大眼睛,又忙叫陈桥将自己放下去,双脚刚一落地,便急不可待地朝着湖边跑去了。 陈桥不近不远缀在懿丫头,满眼疼惜看着兴奋不已的女儿。 “阿爷!这里好漂亮啊!” 等懿丫头在湖边站定的时候,那几只原本悠闲踱步的白鹭,被突然出现在的父女俩吓到振翅飞起。 陈桥无比遗憾地想到,如果自己能有一部相机、甚至是一部手机就好了,这样,他就能把女儿此时此刻欣喜的模样记录下来。 陈桥停在不远处,笑弯了一双眼睛。 这个地方,是先前他率军远征拜占庭时候,无意中发现的一个地方,当时虽然觉得风景优美,可当时满心都是仇恨的他,并没有怎么留意。 直到今天看到懿丫头满面泪痕的模样,才又忽然想起来这个地方,在决定带懿丫头来这里之前,陈桥便已经猜到她一定会喜欢这里。 “开心吗?” 大半个时辰之后,陈桥才走到懿丫头身边,轻声问了一句。 懿丫头开心地点点头,她已经很有没有这样开心过了,在东女国度过的每一天,她都觉得十分压抑和疲惫,可却从未对伏岚说过。 她知道伏岚心中对她有所愧疚,她不舍得增加那些愧疚。 今天被陈桥带着来到这个地方,看着面前碧绿清澈的湖水,懿丫头才终于卸下了心中沉重的大石头,真真正正舒展开心胸。 “谢谢阿爷。” 懿丫头眼眶湿润看向陈桥。 陈桥伸过手去摸了摸女儿的发顶,“有什么好谢的,阿爷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 闻言,懿丫头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才又重重点了下头,一颗泪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砸在了他们脚边的白沙之中。 又在湖边待了一会儿,知道夜幕落下,星光显现之后,陈桥才抱起懿丫头朝着东女国王宫所在的方向掠去了。 待到父女两人回到东女国王宫的时候,刚好赶上晚膳。 用过晚膳之后,陈桥又亲自将懿丫头送回她的寝殿,才又去了伏岚所在的宫殿。 殿中,伏岚正倚在矮榻上百~万\小!说,听到脚步声,她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见到来人是陈桥后,便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去到了陈桥的身边。 “夫君,你可怪我?” 思前想后好一会儿,伏岚才终于问出了这句话来。 如果不是她坚持,懿丫头原本是不必回到东女国的,虽然很难,可即便没有不回来,她也一定能选出一个合格继位者。 陈桥握住微凉的手,笑着摇了摇头,“从与你成亲的那天起,我就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只是那个时候我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难过。” 闻言,伏岚抬头看去,就见陈桥脸上浮现心痛的表情,她凑过去,将自己塞进了陈桥的怀中。 “我知道夫君,我知道你会难过,我也不舍得懿丫头,先前,我也不止一次忍不住想要将懿丫头送回长安城,可、可……” 可是每次看到自己母后还有东女国历任女王的牌位,她就又会动摇,她虽然是一个母亲,可更是东女国的女王,她无法当真做到对东女国百姓无动于衷。 陈桥轻轻抚过伏岚的脊背,他心中自然也清楚万分,无论他有多难过、多心痛,伏岚的难过和心痛都只会胜过自己百倍。 在陈桥的轻抚下,伏岚的情绪逐渐平静了下来。 “我对不住懿丫头,不是一个合格的娘亲。”伏岚哽咽着说道。 陈桥无声叹息,“我也不是一个好阿爷。” 伏岚用力摇了摇头,“不,夫君,你不仅是一个好夫君,更是一个好父亲,只是世事永远无法按照我们原本的设想发展。” “伏岚,其实有一件事情我已经想了很久。” 在今日之前,陈桥从未曾打算将这件事情说出口来,可是经过今天下午的事情,他忽然发现,这件事情的解决办法永远不止有一个。 伏岚直起身子,疑惑看向陈桥问道:“什么事?” 陈桥长长吐出一口气,“你愿意将东女国并入大唐吗?” “将东女国并入大唐?”伏岚脸上只浮现了一瞬间的疑惑,随即便明白过来陈桥究竟想怎么做,“夫君……”她神情复杂看向陈桥,“夫君觉得可行吗?” 一旦将东女国并入大唐,那东女国便再不必有女王,李治自会在此设立都护府,派遣官员前来管理东女国。 如此一来,那无论是伏岚还是懿丫头,都不必再继续留在东女国。 “可……”伏岚咬咬牙,有些犹豫地说道:“东女国与大唐国情不同,这里历代便是女子为官、为王,若并入大唐,我只怕……” 先前,陈桥也是想到这一点,才一直未曾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伏岚,可就在今天,就在他见过懿丫头的郁郁不欢之后,忽然想要将这个想法说出来,无论伏岚是否愿意。 大殿中一时间沉默下来,伏岚将额头抵在陈桥肩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的理智告诉她,她不应该因私废公,将东女国历代先王的心血付诸东流,可她的感情却疯狂叫嚣,让她同意陈桥的想法。 “我,我得再想想……” 伏岚闭上眼睛,遮住了自己满眼的复杂神色。 “好,不着急,你慢慢想,”陈桥轻抚着秦岚的后背,说道:“你只需要记住,无论你最后的决定是什么,我永远都会无条件支持你,这就够了。” “嗯,我知道。” 伏岚点点头,而后搂住了陈桥结实的腰身。 第1491章 我怎么能够为难你 三天后,便到了大年三十,整个东女国家家户户门外都挂起了红彤彤的灯笼,红色的灯笼光亮笼罩在路过它们的每一个人身上。 劳作了整整一年,所有人都期盼着这样合家团聚的日子。 年三十晚上,陈桥将那色和屈嫣然也叫进了东女国王宫,所有人团聚一样,过了个热闹非凡的除夕夜。 吃过年夜饭,陈桥命人将自己早早备好的烟花,放置在了大殿前的空地上,亲自上前将所有烟花一一点燃。 随着五彩缤纷的烟花在夜空下绽开,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夜空飘落,停在每个人的头顶、肩头,不多时,一整个东女国便都覆盖在了一片洁白之下。 等到所有烟花都凋落之后,今晚难得喝了不少酒的女眷们,便都纷纷由宫人扶着回了各自的寝殿。 因着一早就准备让那色和屈嫣然留宿宫中,所以伏岚也早早便给两人准备好了今晚歇息用的宫殿。 “将军在想什么。”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那色才走到神情看上去有些落寞的陈桥身边,微微蹙眉问了一句。 陈桥扭头看向那色,半晌之后才说道:“我前几天,跟伏岚说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那色又问道。 陈桥重新将目光落向远处,“将东女国并入大唐国土,让东女国成为大唐的一个都护府。” 闻言,那色先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随之便明白过来,陈桥为何想要这样做。 “二小姐她……”那色的话没有说完,不过陈桥却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陈桥露出一个稍稍苦涩的笑容,“懿丫头什么都没说,甚至已经准备好了要接手东女国,留在东女国做女王。” “既然如此,将军又为何将这件事情说出来。”那色不解问道。 陈桥轻叹一声,“你现在还没有孩子,大约也是无法明白我的心思,我虽然知道让懿丫头留在东女国做女王才是正确的选择,可事关自己的孩子,这天底下又有几个为人父母的,能够理智思考所有的事情?” 听到这话,那色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才长长叹了口气。 “那色,若换作是你,你会愿意将吐火罗并入大唐,让一个国家成为大唐的都护府吗?”陈桥再次扭头看向那色。 那色露出一个比陈桥更加苦涩的笑容,“将军说笑了,如今哪里还有什么吐火罗。” “如果,我是说如果吐火罗还在,你面对与我一样的境况,你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陈桥继续问道。 话音落下后,那色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半晌,那色才终于开口:“如果换作是我,那我一定会不惜任何代价,都会让吐火罗作为一个国家存在下去。” 听到那色的话,陈桥哈出一口白气,他已经猜到那色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伏岚应该与你的想法是一样的。”陈桥捏着眉心说道。 那色没有说话,这样的时候,他知道无论他说些什么,都无法纾解陈桥的心情。 “我其实也早就猜到了,”陈桥轻笑一声,抬头看向仍旧簌簌落下的雪花,洁白晶莹的雪花,自空中飘落下来,逐渐在他们脚边铺成厚厚的积雪,“毕竟是一国之君啊。” 那色知道陈桥口中的这个“一国之君”说得并不是自己,而是伏岚。 “如果我与你、与伏岚处在同样的位置,我也不愿自己的国家就此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说着,陈桥好像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一样,露出一个畅快的笑容。 “便是让懿丫头继位又如何?我倒要看看这世上还有什么人敢于黑龙军作对,敢来找东女国的麻烦,敢来欺负我陈桥的女儿!” 陈桥长臂一挥,言语间尽是无上骄傲。 是啊,如今世人皆知未来的东女国女王,就是黑龙军主帅陈桥的女儿,这世上怕是没有人会明知这件事情,还非要来触陈桥的眉头。 “将军当真决定了?”那色问道。 沉默片刻后,陈桥笃定点了点头,“决定了,就这样吧,我相信懿儿一定能成为东女国有史以来,最好的一个女王。” “将军果然还是从前那个将军,”那色嘴角一挑,“无论到了什么,都是最关心天下黎明的那个将军。” 陈桥摆摆手,嘴角含笑说道:“快到丑时了,你快些回去歇息吧,我还要去与伏岚说说话。” “是,那属下就先行退下了。”那色恭敬道。 目送那色离开后,陈桥转身往伏岚所在的宫殿走去了。 不多时,陈桥便已经停在了伏岚的殿门外,站在殿门外,陈桥没怎么费力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压抑的哭声。, 他知道,伏岚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推门走进殿中,不等陈桥进入内殿,伏岚便已经双眼通红迎了出来。 “夫君怎么来了?”伏岚惊讶道。 陈桥上前拉着伏岚坐下,“哭过了?” 闻言,伏岚先是一愣,随即,她脸上强撑出来的笑容飞快消退,直至变成了一个再是悲戚不过的表情。 “夫君,我决定了,我——” “嘘——” 陈桥将自己竖起的食指抵在伏岚唇前,“你别说,让我来说。” 看到伏岚的眼神示意,陈桥沉声说道:“我方才与那色说了会儿话,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像是猜到陈桥要说什么,伏岚的眼眶登时又红了起来。 “若是为了你和懿丫头,将东女国彻底并入大唐版图,自然是再应该不过的一件事情,”说着,陈桥不由顿了一下,他双眸温柔看向伏岚,抬手拂去伏岚脸上的泪痕,“可是,我不能只为自己着想。” 说话间,陈桥又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我还应该为你、为懿丫头着想。” 伏岚眼中滚落的泪水已经多越来越多。 陈桥轻轻将伏岚揽入怀中,想让自己心爱的女子哭个痛快,“我不能让你、让懿丫头背上灭国之君的骂名,在你们在世的时候,东女国决不能够并入大唐。” 伏岚发出呜咽的哭声,陈桥知道她是在尽力压抑。 “我错了,我不应该说出自己的那个想法,不该让你在我们这个小家和东女国之间做出选择,我怎么能够这样为难你?” 陈桥心痛难忍说道,他怎么能如此对待自己深爱的女人? “我答应你,等将来懿丫头继位之后,我便会派遣一支黑龙军常年驻留东女国,还会时常带你回来的东女国看完懿丫头。” 陈桥轻柔抚过伏岚微微颤抖的脊背。 “放心,普天之下绝没有人敢将任何坏心思放到懿丫头身上,即便有人当真如此不开眼,我也会叫他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 “夫君,我……”伏岚的呜咽声逐渐变大,“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伏岚不知道此时此刻,她还能再说什么,只是不断重复着那三个字。 第1492章 总算回来了 陈桥捧起伏岚的脸,一下一下吻去伏岚滚落的泪水,直至伏岚再不好意思落泪,也不再重复那三个字,才终于停了下来。 “记住,永远都不要对我说这三个字,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们的地方,这次错的是我。” 伏岚啜泣着点点头,终于收起全部的眼泪。 从她坐上返回东女国的马车那一刻起,她便无时无刻不被如影随形的愧疚折磨着,直到现在,她才终于真正释怀。 陈桥带着李丽质一众人,一直在东女国住到了正月十五,才终于决定返回长安城。 这段时间中,因为陈桥和李丽质的安慰,还有熙丫头等一众孩子的调剂,伏岚和懿丫头的心情,已经不再像先前那般沉重。 尤其是在得到陈桥的保证之后,懿丫头也终于彻底放下了心中的重担。 “那我便与阿爷说定了,阿爷一定要经常来看我,我们来拉钩。”懿丫头抬头望向陈桥,朝着陈桥伸出自己的小拇指。 陈桥轻笑一声,郑重其事与懿丫头拉了钩。 最终,在李丽质的眼泪中,他们终于踏上了返回长安城的路程。 此去一别,便又是整整三年。 在这三年之间,懿丫头已经完全熟悉了东女国的政务,并且已经能够完全独立处理政务,伏岚也已经开始将东女国交到懿丫头的手中。 在懿丫头登基的那天,陈桥带着一万名黑龙军,风尘仆仆、日夜兼程赶到了东女国,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将这一万名黑龙军交到了懿丫头手中,并且还给了已经长成一个亭亭玉立少女的懿丫头,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拥抱。 “放心,阿爷一直都在。” 陈桥在懿丫头耳边轻声说道。 经过三年时间,懿丫头已经能很好控制自己的情绪,为了避免在外人面前失态,尽管眼睛酸胀,懿丫头还是生生将自己的眼泪都忍了回去。 看着陈桥已经微微染霜的鬓边,被陈桥松开的懿丫头,又轻轻回抱住了自己的阿爷。 “阿爷,不必担心我,我会很好的。” 随着陈桥的现身,更有不少奔着陈桥而来的达官贵人,在懿丫头继位这天,送来了重礼。 源源不断送来的贺礼,直接沾满了东女国偌大的库房,甚至还有不少因为放不进库房,而被放置在了库房外面的空地上,并且堆积成山,东女国王宫中的宫人看了,无不惊讶异常。 观礼后,陈桥又在东女国留够了足足一个月,才带着依依不舍的伏岚和瑶丫头,返回了长安城。 当吱吱呀呀的马车在将军府外停下的时候,忍了一路的伏岚,终究还是忍不住撩开车帘,看向了近在咫尺的将军府大门。 阔别几年,她原以为自己会对这里感到陌生,可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知道,再回将军府的她,没有半分陌生和近乡情怯,只有浓浓的安心。 “瑶儿,咱们回家了。” 放下马车帘,伏岚双眼通红看向靠在自己怀中的瑶丫头。 当年离开时还不会走路的小丫头,已经长成了一个会蹦蹦跳跳的小姑娘。 “岚妹妹!” 伏岚才刚抱着瑶丫头从马车上下来,就听到一道满含惊喜和思念的喊声,她扭头看去,就见李丽质正领着孩子们,几步朝着自己走来。 “去吧。” 陈桥从伏岚怀中将瑶丫头接过来,嘴角含笑轻轻推了下伏岚的背。 不知是不是因为相聚时间太少,瑶丫头每次见到陈桥,都会变得十分粘人,眼下待在陈桥怀中,自然也是前所未有的乖巧和温顺,小姑娘用自己胖乎乎的手臂搂住陈桥,亲昵地靠在陈桥脖颈间。 “长乐!” 伏岚刚一走李丽质面前,就被李丽质紧紧抱住了。 “总算回来了、总算回来了!”李丽质哽咽着埋首在伏岚脖颈间说道。 伏岚拍拍李丽质不停颤动的背,眼眶微红笑着说道:“是,我回来了,也不会再离开这么久了。” 李丽质松开伏岚,吸了一下鼻子之后重重点了下头。 之后,李丽质便好像没有看到陈桥一般,径直拉着伏岚走进了将军府。 见状,向来喜欢打趣陈桥的熙丫头凑到陈桥身边,拉住瑶丫头肉乎乎的小手,“嘿嘿”一笑说道:“阿爷,岚姨一回来,娘亲就不理了,真是可怜呀!” 陈桥瞪了下眼,作势要踹熙丫头,而后熙丫头便被眼疾手快的瀚哥儿一把拉开了。 “少说几句话吧!”瀚哥儿半是打趣半是警告低声对熙丫头说道。 熙丫头却仍旧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大哥别担心,阿爷才舍不得真的踢我呢。” 言罢,熙丫头便哼着小调跟在李丽质和伏岚身后,走进了将军府。 去年,陈桥眼见吴管家年事已高,便让他回家安享晚年,又提上来一个已经在将军府伺候了多年的中年人,成为了将军府的新管家。 “宁管家,岚妹妹的院子收拾好了吗?” 刚一进府,李丽质没走一步便都要问上一句话。 “对了,岚妹妹更瑶丫头才刚回来,肯定是要沐浴更衣的,热水都烧好了吗?” 旁边的宁管家一路跟着她们,每听李丽质问一句话,便会点头应上一声。 “还有还有,眼瞧着马上就该到用午膳的时候了,我列给厨房单子,都做好了吗?那上面都是岚妹妹爱吃的,可不能出岔子!” 眼见李丽质比自己还有激动,伏岚只得开口拦下还要继续吩咐的李丽质,“长乐,没关系,就算什么都没有准备都没关系,我回来了,怎么样都可以。” 听到伏岚这句话,李丽质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确实有些过分激动,虽然已经人到中年,却还是忍不住红了红脸。 “是啊,你这一回来,夫人便连我都瞧不见了。” 趁着李丽质脸红的这个空档,大步流星追上来的陈桥,也忍不住打趣一句。 陈桥这话一出,原本还硬硬忍着的孩子们,都齐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就连被陈桥抱在怀中的瑶丫头,都开心的拍起了手来。 李丽质看看陈桥,又看看孩子们,最终恼羞成怒,“都在这儿起什么哄!去去去!我还有还多话要和岚妹妹说!” 闻言,熙丫头挑眉凑了上来:“娘亲,你方才还说要让岚姨先去沐浴更衣呢,这就又要拉着岚姨说话了?” 对于自己女儿居然敢拆自己的台,李丽质自然不会客气,她不轻不重拍了下熙丫头的背,又嗔怪地瞪了眼熙丫头。 “哪儿都有你!还不快去厨房瞧瞧午饭备好了没有?” “是,女儿这就去瞧瞧!” 眼见自家母亲大人发怒,熙丫头嘿嘿一笑,而后便像只蝴蝶一般蹁跹而去了。 在熙丫头离开后,李丽质又一一将围在她和伏岚周围的孩子和陈桥都赶走了,这才又大松一口气,拉着伏岚往伏岚的院子走去了。 第1493章 当真要议亲了 几年未归,家中却没有太多变化,甚至就连自己的院子,都一直被人打理得很好,看着面前熟悉的场景,一直强忍着眼泪的伏岚,终于红了眼眶。 看到伏岚掉下泪来,李丽质又是喜悦又是担心地说道:“岚妹妹你别哭啊!” 李丽质眼中的担忧太过明显,伏岚轻笑一声,一把抹去脸上的泪痕,重重点了下头,“嗯!” 不多时,府中仆从便已经抬着热水到了伏岚的院子,李丽质见状,便也未再多说什么,目送伏岚进了房门之后,便又拐去了厨房。 虽然先前已经让熙丫头去看过了,可李丽质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总觉得自己必须去看一眼才能安心。 在确定厨房今天所做的午膳,都是按照自己先前吩咐的菜色准备的之后,李丽质才彻底放下了心来。 “安心了?” 陈桥笑着走进耳房,看到李丽质脸上挂着的笑容,心情也好了起来。 李丽质笑眯眯的点点头,“岚妹妹今天才刚回来,决不能出任何岔子。” 听到李丽质这句话,陈桥便又忍不住想要打趣一番自己的妻子,便故意做出一副哀戚的模样,“果然伏岚一回来,夫人眼中就没有我了啊。” 见状,李丽质笑着轻捶了一下陈桥的肩膀,“桥郎这是什么话。” 闻言,陈桥又一脸认真地说道:“往常我远征回来的时候,夫人可从未如此用心给我准备过膳食啊!” 李丽质笑容更胜,“那是自然,”说着,又不由笑出声来,“桥栏怎么能与岚妹妹相比?” 寻常人家,二女共侍一夫总会闹出不知多少乱子,整个大唐,也唯有陈桥的将军府内,才能出现如此和平的景象。 原先伏岚刚嫁给陈桥的时候,也有不少心怀叵测之人,想要等着看将军府的笑话,可是等了一年又一年,那些人最终却发现,李丽质和伏岚实在要好得厉害。 当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又怎么会相信李丽质和伏岚是真的要好?于是便又开始等着看李丽质和伏岚什么时候会维持不下去着虚假的姐妹情。 一想到大唐公主和东女国女王会因为一个男人而争风吃醋的场景,那些人便不由十分期待。 可惜,一直到现在,就连熙丫头和瀚哥儿都可以开始议亲了,他们都没能等到李丽质和伏岚翻脸的场面。 反而发现李丽质和伏岚的关系还越发亲密了起来。 这陈将军果然厉害啊!一位是堂堂大唐长公主,一位是高高在上的女王,居然能够在同一屋檐下和平共处,还十分姐妹情深。 终于确定李丽质和伏岚并非实在做戏之后,便又有不知多少人,借着各种理由去见上陈桥,妄图跟陈桥打探一番,他到底做了什么,才能让李丽质和伏岚如此和平共处? 尤其是那些后院永远都乌烟瘴气的人,简直已经好气到了抓耳挠腮的地步。 不过当然了,这些人统统都没能见到陈桥的面,不过当杨旭景把探听到的这些消息告诉陈桥的时候,他还是不由失笑半晌。 还能为了什么?陈桥心道,不过只是因为这两个女人都爱自己,而自己,也同样在爱着她们罢了。 所以,方才熙丫头拿伏岚取笑陈桥的时候,他也并未怎么动怒,反而还十分乐见其成。 待到伏岚终于沐浴更衣,从自己院子出来到了耳房的时候,厨房已经有人来禀,说午膳已经备好,请众人移步前往花厅用午膳。 “岚妹妹,走!” 李丽质兴致勃勃上前拉住伏岚的手,乐呵呵拉着人往花厅走去,全然没有看到跟在她们身后的陈桥,脸上那又甜蜜又无奈的表情。 “岚姨,你这是回来之后,就不会再走了吧?” 饭桌上,熙丫头看着几个长辈的脸色,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伏岚摸摸熙丫头的头发,含笑点头说道:“不走了,不过时不时还回去东女国看看懿儿。” 熙丫头长舒一口气,又往伏岚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道:“岚姨不再走就好,您是不知道,您走的这几年,娘亲三不五时就要训斥我们,我们几个的日子实在难过得紧啊!” 说完,熙丫头又冲着伏岚做了个狡黠的鬼脸。 可惜,她虽然已经压低了声音,但是饭桌上几个人都已经融合过了猎犬基因,所以她的这句话还是准确无误落在了李丽质耳中。 听到女儿如此打趣自己,李丽质美眸一瞪,刚要出言呵斥两句,就听到陈桥已经开了口。 “熙丫头,你这是瞧着你岚姨回来了,就开始肆无忌惮了啊。” 陈桥一边说着,一边捋了下自己精心蓄起来的胡须,别有深意看了眼熙丫头,直看得熙丫头头顶发麻。 “仔细想想,你如今也有一十七岁了,我和你娘亲是该好好给你寻个婆家了。” 说完这句话,陈桥便老神在在加了一筷子醉鱼放到了嘴里。 一听陈桥这话,原本还一脸小得意的熙丫头,登时便闹了个大红脸,她咬着嘴唇看向陈桥,“阿爷这是说什么呢!” 陈桥挑眉,“怎么?就准你打趣你娘亲,不准我打趣你?” 熙丫头看看陈桥,又看看正笑吟吟看着自己的伏岚和李丽质,本就鲜红欲滴的脸,更是滚烫了起来。 “我、我吃饱了!” 说罢,熙丫头一丢筷子便飞快跑出了花厅。 “熙儿!” 见状,瀚哥儿忍不住回头叫了一声,可熙丫头这个时候哪里还会理会他,一溜烟儿便跑了个没影儿。 看着熙丫头慌慌张张消失的背影,陈桥终于朗声大笑起来。 “当真要给熙丫头议亲了?” 伏岚一走几年,自然不知道长安城这几年中发生的事情,更不知道熙丫头早已经跟郑昂两情相悦,如今就等着两家长辈见面将亲事定下来了。 “瀚哥儿,你跟你岚姨说罢。”陈桥笑容未散对瀚哥儿说道。 瀚哥儿皱了下眉头,问道:“阿爷,是全部都说吗?” 这个全部,指的自然就是前几年熙丫头遭受过的那些流言蜚语。 听瀚哥儿问起这个,陈桥和李丽质相继掩去自己唇角的笑容,在伏岚好奇的目光中点了下头,“说吧,事无巨细,全部告诉你岚姨。” 闻言,瀚哥儿应了一声,而后便将当年发生在熙丫头身上发生的事情,还有熙丫头和郑昂两情相悦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伏岚。 “这些混账!他们怎么敢!” 听完瀚哥儿的话,伏岚一张拍在桌子上,虽然已经收敛了大半的力气,却还是将桌子拍得震颤起来,那放在桌上的一蛊青玉羹都溅出来了几滴。 看着骤然发怒的伏岚,几个孩子都忍不住拍了拍胸口,果然,他们都被今天泪水盈盈的岚姨骗了!岚姨才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柔弱女子呢! 第1494章 我不是在怪你 “好了好了,”陈桥柔声将伏岚拉着坐了下来,又将伏岚的手抓住揉了好一会儿,“那些不开眼的混账,已经都卷铺盖滚出长安城了,你也莫要动气了。” 伏岚气呼呼地看一眼陈桥,又看向瀚哥儿,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他们现在在哪儿?咱们将军府的大小姐,什么时候轮到他们这些跳梁小丑来指手画脚!” 虽然陈桥已经惩治过那些人,不过伏岚心口还是气得发闷,十分想要亲自出手教训一下那些混账。 “好了,”陈桥轻笑着说道:“那些人固然可恶,不过你现在确实不能真的去教训他们了。” “为何?”伏岚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陈桥没有说话,只是用戏谑的目光扫了一下瀚哥儿。 看到陈桥这个动作,伏岚才想起来方才在提起其中一位徐小姐的时候,曾小心翼翼看了眼自己的脸色,心里顿时便转过弯来了。 “徐沁珍?”伏岚挑眉眯眼看向已经渐渐脸红的瀚哥儿,“瀚哥儿对这位徐小姐有意?” 当年瀚哥儿跟随陈桥去往镇国公府给熙丫头出气的时候,确实看不上那个对下有出言不逊的徐小姐,不过自从镇国公将徐小姐送回勃州,让徐老夫人教导了整整年年之后,再回长安城后的徐小姐,已经发生了脱胎换骨一般的变化。 她不仅变得端庄恬静,甚至还真正知书达理起来,再也未像先前那般,非要与长安城的其他氏族小姐一争高低,还亲自登门将军府,郑重其事对熙丫头道了歉。 而且,在她登门道歉的时候,为了不会传出什么对将军府不利的传言,甚至还事先打听了瀚哥儿的行程,专程挑了瀚哥儿不在的日子才携重礼登门。 故而,瀚哥儿虽然没有亲眼得见徐小姐如何跟熙丫头道歉,不过在后来听到熙丫头三不五时,便会跟自己提起徐小姐,甚至还跟徐小姐越发亲近起来之后,才恍然发现,当年那位不知所谓的徐小姐,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直至之后的一天,瀚哥儿应邀去参加一场诗会,结果回来的时候,就听到几个氏族公子和小姐,趁着他前去小解的时候,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传言而在席间诋毁熙丫头。 一向都对熙丫头十分回护的瀚哥儿,自然听不得那些人的胡言乱语,只可惜还不等他上前教训那些人,便见一道鹅黄色的身影已经走上前去。 见状,瀚哥儿没有继续往前,只站在原地等着看事情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后来,瀚哥儿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徐小姐是如何驳斥那些公子小姐,甚至不惜被人笑话说她是被将军府笑破了胆,走了几年回来之后就成了熙丫头身边的一条哈巴狗。 此话一出,徐小姐当即便红了眼眶,身体也因为这充满恶意的一句羞辱之言而止不住的颤抖,可她却没有没有退却半步,依旧对着那些人怒目而是。 看到这里,瀚哥儿终于深深叹了口气,而后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从角落走出来,将徐小姐护在了自己身后。 “诸位今日对舍妹的污蔑,我已经都听到了,接下来,也请你们准备好面对将军府的怒火吧。” 只丢下这样一句话,瀚哥儿便拉着徐小姐离开了那个诗会。 “还以为是个正经诗会,没想到还是只是去了一群不知所谓的蠢货。” 走出举办诗会的院子,瀚哥儿一边捏着眉心,一边低声抱怨一句。 “他们怎么就那么喜欢诋毁熙丫头?难道诋毁熙丫头几句,就能显得他们特立独行了吗?要不是估计着阿爷和娘亲的名声,我刚刚非得掀了他们这个诗会。” 瀚哥儿神色郁郁说道,说完这番话之后似乎还觉得不甚解气,又狠狠吐出三个字。 “他娘的!” 不过,突然骂了一句的瀚哥儿,似乎把一直静悄悄跟在他身后的徐小姐吓了一跳。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猛地停下之后,瀚哥儿才想起来自己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又想起自己刚刚好像有些失态了。 于是转身看向了跟在自己身后的徐小姐。 “今天——” 结果,还不等瀚哥儿说些什么,徐小姐便已经急急开口。 “今天多、多谢陈、陈少爷了,”徐小姐先是脸颊通红跟瀚哥儿道谢,之后又想起自己两年前也曾这样诋毁过熙丫头,便又心惊胆战道起谦来,“对、对不起,我当年……当年……” 怎么搞得好像是自己在欺负小姑娘一样? 看着徐小姐瞬间溢满泪水的眼睛,瀚哥儿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口气不善地说道:“好了好了,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再说你都已经跟下有道过谦了,就不必再——” 说到这里,瀚哥儿又看到徐小姐瞬间变得没有丝毫血色的苍白脸颊,还有那扑簌簌落下的眼泪,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刚刚的语气好像不大好,又想到熙丫头如今和徐小姐已经成了闺中密友。 如果被熙丫头知道自己吓哭了她的好姐妹…… 瀚哥儿没来由打了个颤,他并不想知道自己会落到一个什么样悲惨的境地! 于是只好手忙脚乱说道:“我、我是在气那些人,不是在怪你,况且你刚刚那样为熙丫头说话,我感谢你还来不及……” 眼见徐小姐的眼泪大有停不下来的架势,瀚哥儿只觉得一阵阵头疼,毕竟在他过去十几年的人生经历之中,还从未见过如此泪窝子浅的人。 “好了,你别哭了,”瀚哥儿皱巴一张年轻而英俊的脸,认命似的从怀中掏出一方干净的帕子塞进了徐小姐手中,“快擦擦眼泪吧,别回头让你家下人瞧见了,还当是我欺负你了。” 说完这句话,并不知道还能如何应付这种事情的瀚哥儿,又跟徐小姐道谢一边后,就忙不迭离开了。 被留在原地的徐小姐,先是呆愣愣看看手中的帕子,又泪眼迷蒙看向已经远去的瀚哥儿的背影,最终又将目光落在了那方洁净的手帕上面。 这、这是陈少爷给她的手帕? 原本以为经过两年那件事情之后,已经被瀚哥儿彻底厌恶的徐小姐,沉寂已久的心又再次剧烈跳动了起来。 最终,又哭又笑的徐小姐被下人送回镇国公府的时候,还结结实实吓了镇国公夫妇一跳。 之后又过了几天,徐小姐将被自己用来擦眼泪,又洗干净了的帕子,亲自交给了熙丫头,并且拜托熙丫头转交瀚哥儿。 不过在同熙丫头说这件事情的事情,徐小姐全程都低着头,所以并未看到熙丫头眼中打趣的神色。 带着被郑重其事交给自己的帕子回到将军府后,熙丫头第一时间便去见了瀚哥儿。 “大哥,先前娘亲给了你的那方帕子呢?”熙丫头不动声色问道。 第1495章 脸皮也太薄了 正在百~万\小!说的瀚哥儿瞥了眼下有,同样不动声色说道:“前段时间出门,不小心丢了,怎么了?” “哦,丢了啊……” 熙丫头“嘿嘿”一笑,下一瞬间便将拎着那方帕子的手,伸到了瀚哥儿面前,还得意洋洋地晃了晃,“那刚刚沁珍专程给我送来了,还说是你借给她用的?” 看着面前晃来晃去的帕子,再看一眼正满脸戏谑的熙丫头,瀚哥儿只觉得自己的有些头晕。 “老实交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熙丫头眯着眼睛凑上前,故作凶巴巴问道:“你是不是欺负沁珍了!” 瀚哥儿十分想要仰天长叹,他当初是真没想到徐小姐会将这方帕子送回来啊! 感叹完后,瀚哥儿便将那日诗会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了熙丫头,着重强调了自己这个当大哥的,最后也非常霸气的给熙丫头出了头。 说完这些事情,瀚哥儿还不着痕迹看了眼熙丫头的脸色,毕竟那些混账所说的话,真的相当过分。 不过,经过两年的时间,已经又长大了不少的熙丫头,早已经不在乎那些闲言碎语。 “我还以为沁珍已经放下两年前的事情了,”熙丫头重重叹了口气,“没想到她到现在还没忘记。” 说着,就在瀚哥儿以为熙丫头已经决定放过自己的时候,却又见熙丫头的表情忽然变得鬼祟起来。 “大哥,你该不会已经忘了吧?” “忘了什么?”瀚哥儿直觉,熙丫头接下来要说的话,应该是自己非常不想听的。 “忘了沁珍两年前可是十分心悦于你啊!”熙丫头突然大力拍了下瀚哥儿的肩膀,差点儿将他从椅子上拍到地上,“而且依我来看,沁珍应该到现在还心悦于你!” 瀚哥儿揉着自己发疼的肩膀,将手中拿着的书放到面前的书桌上,没好气白了眼熙丫头。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你万不可出去胡说,徐小姐的名声重要。” 熙丫头再次“嘿嘿”一笑,刚刚作势要再次拍拍瀚哥儿的肩膀,就见瀚哥儿已经身形一闪,躲了老远,“放心,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在这次的事情之后,熙丫头每次和徐小姐见面的时候,便都会有意无意叫上瀚哥儿一道。 美名其原,“身为大哥,当然要贴身保护柔弱的妹妹!” 瀚哥儿虽然每次都十分头疼,却也还是会在李丽质的强硬要求之下,陪同熙丫头一道出门。 这一来二去之下,瀚哥儿和徐小姐之间,便多出了几分暧昧不明的情愫。 听完了陈桥和李丽质的讲述,伏岚的接连变几次的表情,终于停在了“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之上。 “这么说,夫君和长乐是打算向镇国公府提亲了?” 伏岚十分直白地问了一句。 “噗——咳咳咳!” 刚要喝水的瀚哥儿,听到伏岚这句话之后,终于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咳了好半天都没能缓过劲儿来。 不过他现在虽然口不能言,却还是非常激动的摆了摆手。 只可惜,在场的三个长辈,都没有将他这完全违心的拒绝放在眼里。 陈桥沉思片刻,最终还是郑重点了下头。 “镇国公是个不错的,我也从未想过要给瀚哥儿找一个娘家如何势大的媳妇,只要他们彼此有情便足够了。” 莫说如今瀚哥儿瞧上的徐小姐贵为镇国公之女,即便她只是一个平头百姓家的女儿,陈桥也会毫不犹豫上门提亲。 “我瞧着不错!” 原本十分愤怒的伏岚,在听完瀚哥儿和徐小姐的事情之后,也终于放下了对徐小姐的偏见,并且还朝着瀚哥儿露出一个“一切尽在不言中”的表情。 瀚哥儿百口莫辩,不过他也没有想要过要真的拒绝。 如果徐小姐当真能做自己的妻子的话……单单只是想到这里,瀚哥儿的脸便已经烧得通红。 于是,这间花厅之中,继慌张离开的熙丫头后,瀚哥儿也面红耳赤的冲了出去。 “这些孩子,脸皮也太薄了些吧?” 作为在确定自己心意之后,便选择主动出击的人,伏岚实在不能明白,瀚哥儿和熙丫头怎么会如此害羞。 闻言,已经猜到伏岚在想什么的陈桥和李丽质,都不约而同笑出了声来。 伏岚自然也知道陈桥和李丽质在笑些什么,不过却也没有如何在意,只是十分认真的扭头看向其他几个还留在花厅的孩子。 “你们几个都要记住,若以后有了心仪之人,就直接告诉你们阿爷,千万不要想你们大哥哥、大姐姐这样,记住了吗?” 还未情窦初开的几个孩子,迷茫看向一脸认真严肃的伏岚,虽然还不太明白伏岚在说什么,却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当时陈桥三人还不知,伏岚的这句话,将来会给将军府闹出多少风波。 多年后。 当外出游历天下归来的谦哥儿,牵着没落后拜占庭的一个更加没落贵族的女儿站在他们面前,说非她不娶。 当笑得一脸春心荡漾的煜哥儿,拉着一个并不怎么情愿的山寨女大王站在他们面前,指天发誓非她不娶。 当平日里默不作声却一心要闹个大新闻的贤哥儿,带着一个充满异域风情,看上去热情似火的不知哪个没落国家的公主回来,说非她不娶。 当瑶丫头绑架一般,将容貌俊美无双,身为大食王位继承人的男人带到他们面前,说非他不嫁。 终日被闹得头疼不已的陈桥、李丽质和伏岚,才终于隐约响起,今日伏岚在饭桌上说出的这句话来。 当然,这些就都是后话了。 而现在,对于陈桥和李丽质、伏岚来说,更为要紧的便是瀚哥儿和熙丫头的婚事。 将孩子们打发离开后,伏岚才认真问起了熙丫头的事情。 “那个郑昂,我记得好像是一个都护府都督的长子?”伏岚一边在自己回忆中翻找,一边问道。 陈桥点了下头,说道:“不错,郑昂正是姑墨州都护府郑都督的长子。” 眼见伏岚眼中浮现愁色,陈桥便又说道:“不过郑昂已经在黑龙军几年,并且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回去姑墨州的打算。” “而且我前些日子还听为善说起,郑都督很快就能回京了,熙丫头与郑昂成亲,也不算是远嫁。”李丽质又道。 听到两人的话,伏岚才总算放下心来。 虽然知道得到陈桥基因遗传的熙丫头,是绝不可能被人欺负了去,可伏岚到底还是免不了会关心则乱。 “既然你们都觉得郑昂是个好的,那他应该就真的很好了,”伏岚笑着说道:“只要他能一辈子对熙丫头好,我也没什么意见。” 闻言,陈桥和李丽质都不由笑出声来。 “放心吧,熙丫头也不是那种会被情情爱爱冲昏头脑的孩子,她只有自己分辨对方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的法子。”陈桥说道。 第1496章 女儿做错了什么 说到这里,陈桥又不免想起自己当年刚刚得知,郑昂对熙丫头暗生情绪时候的暴怒,为人父、为人母者,大抵应该都跟自己差不多吧。 无论对方有多好,都总觉得他配不上自己视若珍宝的女儿。 不过,在冷眼旁观了几年后,就连挑剔如陈桥,都没办法否定郑昂对熙丫头的深情。 先前为了等伏岚回来,他们一直没有将这两桩婚事提上议程,不过如今伏岚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也是时候放到台面上来商议了。 “郑都督还有半年才能回京,况且虽然瀚哥儿和熙丫头是龙凤双胞,可瀚哥儿到底要大一些,就先把瀚哥儿的婚事定下来吧。” 李丽质轻声说道。 陈桥点了下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既然他们两个都已经同意,那伏岚便也不会再反对,毕竟瀚哥儿是要娶妻,跟熙丫头的出嫁还是不同的。 “我先托人去知会镇国公一声,免得到时候咱们突然上门,又吓到镇国公夫妇。”陈桥又道。 李丽质和伏岚齐齐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李丽质又有些犹豫了起来,“镇国公夫妇是不是到现在,都不知道徐小姐和瀚哥儿的事情?” 闻言,陈桥不由挑了下眉,“虽说先前熙丫头每次与徐小姐见面的时候,都会带着瀚哥儿,不过他们也知道男女七岁不同席,分寸拿捏得很好,从未叫外人看出分毫来。” 虽然熙丫头一向风风火火,可常年被人诋毁的她,才更加明白名声对于一个女儿家来说,究竟有多重要。 “那……”李丽质脸上犹豫的表情更甚,“那要是镇国公夫妇瞧不上瀚哥儿呢?” 李丽质此话一处,陈桥和伏岚都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之中。 “长乐……”半晌之后,伏岚才终于艰难开口,“你究竟对瀚哥儿有什么误解?才会觉得镇国公夫妇瞧不上瀚哥儿?” 李丽质先是一愣,之后才认真掰着手指说道:“他长得那么高,远远看上去好像一根木桩子似的,更别说他平日里还带着三个弟弟不学好,还有,身为长兄却总是被熙丫头欺负,这……” 听着李丽质说出的这些话,陈桥和伏岚终于再忍不住,终于还是失笑出声。 “长乐,你相信我,这些都只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问题而已。”伏岚走到李丽质身边坐下来,拉着李丽质的手认真说道:“况且,我今日回来,瞧着瀚哥儿已经很有将军府长子的威严了。” “真的吗?”李丽质茫然问道,毕竟无论瀚哥儿已经成长得如何优秀,在她看来,瀚哥儿都还是那个小时候会抓着自己手指,哭诉熙丫头欺负自己的孩子。 “自然是真的,”陈桥抹去笑出来的眼泪,笃定说道:“你若是不信,便叫人出去打听打听,如今这长安城中,想要嫁给咱们瀚哥儿的女子,可是数不胜数的。” 虽然心中仍旧存疑,不过李丽质先是看看陈桥,又看看伏岚,确定他们都不是再哄骗自己之后,才终于勉为其难相信下来。 隔天一早,陈桥便叫原来的刑部右侍郎,如今的刑部尚书李然,特意去了一趟镇国公府,将陈桥和李丽质不日便会来镇国公府提亲的事情,非常和缓的告诉了镇国公夫妇。 “什么?!” 听完李然的话,镇国公瞬间瞪大一双眼睛。 “陈将军和长乐公主?!” 虽然李然已经把话说完了,可镇国公府却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情,甚至还以为自己还身处梦中。 坐在他旁边的的镇国公夫人,则是一副好像被雷劈了的表情,同样难以置信看向了李然。 瞧见这夫妻俩的表情,李然原本非常想笑,不过一想到这夫妻俩很快就会和陈桥皆为亲家,李然还是多少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自然是真的,”他语重心长说道:“想来,镇国公与夫人应该也知道,先前每次徐小姐与陈大小姐出游的时候,陈大少爷都会同行吧?” 镇国公晕晕乎乎点了点头,半晌才茫然道:“可是,陈大少爷不是为了保护陈大小姐吗?” 看着满脸迷茫的镇国公,李然只得等价耐心解释道:“我们且不说,依照陈大小姐的身手,究竟需不需要陈大少爷同行保护,下官就只问一句,镇国公和夫人可听说过,陈大小姐平日里不与徐小姐一道出游的时候,陈大少爷可还会同行保护?” 一听李然问起这个问题,镇国公才终于如梦初醒,他认认真真想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发现,“确实不曾!” 那这么说来,陈大少爷是一早便对自家女儿动了心思? 虽然很想这么想,可镇国公却还是忍不住会想起几年前,瀚哥儿跟随陈桥登门为熙丫头出气的场景。 他原先虽然也不知天高地厚,想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瀚哥儿,可自那次之后,便彻底歇了心思,再不敢胡思乱想。 谁知道,他不想了,将军府反倒愿意同他们镇国公府结亲了! 这、这叫什么事儿了? “快!快把珍儿叫来!”镇国公站起身来,来回在前厅中踱步,镇国公夫人则还是一副没有回过神来的模样。 不多时,徐小姐便满脸疑惑地走进了前厅。 “珍儿,你跟阿爷说实话。”镇国公满脸严肃地看向徐小姐,直叫徐小姐以为自己近来又做错了什么事情,不由满心忐忑起来。 见状,李然一边在心中感叹镇国公实在不够冷静,一边开口劝道:“镇国公何必如此严肃,还是和缓一些的好。” 听到李然这话,镇国公这才反应过来,待他看到女儿惊慌失措的目光后,不由放缓了语调,甚至堪称温柔地问道:“珍儿,你跟阿爷说实话,你这两年间,跟将军府的陈大少爷,走得可近?” 骤然听到镇国公这样的话,徐小姐自然是以为自己又不知在什么时候触怒了瀚哥儿,心中更加忐忑不安,“阿爷,可、可是女儿又做错了什么吗?” 眼见镇国公目光复杂,却始终沉默不语,徐小姐的心终于还是沉了下去。 “阿爷放心,女儿去、去道歉,以后、以后女儿也绝不会再出现在陈大少爷面前,阿爷别、别——” “徐小姐说笑了。” 眼见徐小姐一副手足无措,几乎要哭出来的模样,李然虽然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开口不合适,却还是忍不住出声。 “徐小姐秀外慧中、知书达理,又如何会惹怒了陈大少爷?” 说着,李然又笑眯眯看向徐小姐,继续说道:“是陈将军,今天早上陈将军特意来托我转告镇国公一句,说将军府不日便会来镇国公府提亲。” 直到李然说完最后两个,一直呆愣到现在的镇国公府夫人,才终于回过神来。 第1497章 你再站过来些 镇国公夫人眼眶一红,一把将已经愣住的徐小姐拉入自己怀中,激动道:“我、我知道珍儿前几年惹了将军府不痛快,可、可陈将军也实在不该说这样的玩笑话!若是、若是叫外人知道了!我们珍儿今后该如何自处!” 这个发展,还真是李然没有想到的,他虽然没有亲历几年前的那件事情,可如今瞧着镇国公夫人的模样,却也明白过来,镇国公府的人,是被将陈桥结结实实吓到了。 原本因为李然那番话,心中泛起丝丝甜蜜的徐小姐,却又在镇国公夫人话音落下之后,好像入坠冰窟。 少女心中止不住的泛起苦涩,是啊,自己当年做出说过那样的话,做出过那样的事情,他、陈大少爷又怎么还会愿意娶自己为妻? 在刑部任职多年,早已经熟知如何洞察人心的李然,自然看得出来,这一家子已经将这件天大的好事,脑补成了什么样。 于是,他也还是顺其自然开始好奇,当年陈桥和瀚哥儿在镇国公府到底做了些什么? “夫人误会了,”李然苦笑着开口,“陈将军是当真想要为陈大少爷提亲,聘徐小姐为儿媳啊。” 此话一处,整个前厅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良久之后,镇国公才终于找回了自己出走依旧的声音,“可是,为什么呢?” 不是他不自信,实在是他到现在也没能忘了,自家女儿当年做下的事情。 “为什么?”李然点点下巴,理所当然说道:“自然是因为陈大少爷情系徐小姐啊?” 说着,李然好像还嫌镇国公一家不够震惊,于是又补充道:“听陈将军的意思,好像当初陈大少爷之所以要在陈大小姐和徐小姐同游的时候同行,也是因为徐小姐。” 接连两枚重弹落下,镇国公一家都已经被炸得晕晕乎乎了。 “可、可陈大少爷他从未、从未……” 徐小姐喃喃自语,却仍旧不好意思将余下的话说出来,只在心中暗道,他也从未说过喜欢自己啊。 眼见这一家人终于反应过来陈桥是真的要来提亲,李然也总算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办砸陈将军好不容易才交给自己的差事。 “下官的话已经传完了,陈将军应该明日就会与长乐公主一道前来镇国公府了,还请镇国公与夫人早做准备才是。” 说完最后这句话,李然便施施然离开了镇国公府,只留镇国公一家兀自陷入混乱和狂喜之中。 被这天大的馅饼砸中的镇国公夫妇,从混乱之中脱身而出之后,便只剩下了巨大的狂喜之中。 这种狂喜,甚至一直维持到了第二天上午。 为了以防他们是在做梦,隔天睡醒之后,镇国公夫妇还相互确认了一下。 在确定确有其事之后,夫妇俩便立刻忙碌了起来,又是准备徐小姐的八字贴,又是准备茶水点心,满心忐忑熬过中午之后,他们终于等来了陈桥和李丽质还有伏岚。 看着满院子火红的、甚至放不下的聘礼,镇国公夫妇再一次陷入了恍惚之中。 陈将军和长乐公主还有伏岚女王真的来提亲了! “见、见过陈将军!见过长乐公主!” 被管家提醒了一声之后,镇国公夫妇才终于回过神来,夫妇俩唯恐怠慢三个贵人,忙不迭开口告罪,将三个人迎进了前厅。 “昨日李然应该已经来传过话了。”陈桥笑眯眯看向镇国公说道。 镇国公恍恍惚惚点头,“是、是,李尚书已经来、来过了!” 眼见镇国公夫妇慌乱不已的模样,李丽质和伏岚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听到两人的笑声,镇国公老脸一红,心中暗骂自己不争气。 “二位夫人见笑了。”知道面前两个雍容华贵的妇人从来都更喜欢外人称她们为陈夫人,镇国公便如此称呼这她们告罪。 陈桥笑着摇摇头,“镇国公言重了,该是我们唐突了才是。” 镇国公又扭头看向陈桥,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小心翼翼开口问了一句,“陈将军当真是来提亲的?” 陈桥坦然点头,“自然。” 镇国公的呼吸一瞬间变得有些急促起来,好一会儿才又恢复平稳,“小女多年前曾、曾——” 陈桥适时打断了镇国公的话,说道:“过去的事情就不必再提了。” 闻言,镇国公慌乱点了下头,又问道:“老夫的女儿,老夫自己了解,不知陈将军与两位夫人,究竟……” 镇国公的话没有说完,不过陈桥却已经再是清楚不过。 “徐小姐秀外慧中、蕙质兰心、娴静知礼自是不必说了,”陈桥夸了一通之后,话锋一转才说道:“主要还是我那大儿子,实在心悦于徐小姐,我既为人父,便免不了要跑这一趟。” 听到陈桥这话,镇国公忐忑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心,才终于逐渐安稳了下来。 “陈将军言重了,小女是什么性子,老夫只是再清楚不过。” 镇国公谦虚道。 其实,自从当初徐小姐在勃州待了两年,又重新回京之后,镇国公便已经对自己的小女儿再是满意不过,平日里跟同僚、好友们出去吃酒的时候,也总免不了骄傲满满夸上几句。 尤其是在徐小姐和熙丫头成为闺中密友之后,镇国公那就更加以自己这个女儿为荣了。 “那镇国公的意思是……” 陈桥开口问道。 镇国公做了个深呼吸,之后才从镇国公夫人手中接过徐小姐的八字贴,“这是小女的八字——” “不必来这些虚的了。”陈桥摆摆手,并没有接过镇国公递来的八字贴,“还是问问徐小姐的意思吧,若徐小姐不愿意,便是两个孩子的八字再合,也是无用的。” “好、好!” 镇国公收回八字贴,一叠声命人赶快叫徐小姐来前厅。 不多时,满心忐忑的徐小姐,脸颊通红地走进了镇国公府的前厅。 先前,因着听过瀚哥儿讲述的事情,伏岚虽然已经接受了徐小姐,心中却还是多少有些疙瘩,不过眼下瞧见了娇俏可人的徐小姐后,伏岚心中的那些小疙瘩便全都解开了。 只见这徐小姐虽然不像熙丫头那般明艳照人,却也实实在在生了一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容貌。 看来瀚哥儿这小子的眼光还不错嘛!果然不愧是他们将军府的孩子! 想到这儿,伏岚便又不仅开始好奇,那个叫郑昂的小子到底长什么样来着?虽然先前有过几面之缘,不过伏岚实在已经记不清了。 “徐小姐。” 为防陈桥开口会吓到徐小姐,这次开口的人便换成了李丽质,作为即将迎来新身份的李丽质,虽然还是第一次见到徐小姐,心中却已经是再满意不过的了。 “公主。” 徐小姐恭敬向李丽质行礼。 李丽质笑容更深,冲着徐小姐招招手,“你莫要害怕,再站过来些。” 第1498章 只要两情相悦 闻言,徐小姐分外紧张地飞快看了眼李丽质,看到李丽质绝美脸庞上的笑容之后,才偷偷松了口气,朝着李丽质所在的方向,又走出去了几步,最终停在了李丽质的面前。 “见过公主。” 停下之后,徐小姐再次向李丽质行礼。 李丽质依旧笑得温婉,“我也不同你见外了,就叫你沁珍可好?” 听到李丽质对自己的称呼,徐小姐瞬间整张脸都铺满了红霞,半晌之后才在李丽质充满笑意和怜爱的目光下,点了点头,“好。” 眼见徐小姐红霞满面的模样,李丽质心中更是喜欢,不过却也多多少少觉得自己这个准儿媳看上去太过害羞了一些。 于是,李丽质伸手握住了徐小姐微凉的手,把人拉倒了自己跟前。 “眼下也没有外人在,做什么一直站着,赶快坐下吧。”李丽质笑容满面说道。 徐小姐偷偷看了眼陈桥,发现陈桥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之后,便小心翼翼坐了下来,虽然当年的事情已经完全翻篇了,可每当徐小姐看到陈桥的时候,心中还是忍不住会升起一阵悚意。 李丽质和伏岚自然也看到了徐小姐的小动作,两人同时弯了弯嘴角,而后李丽质去和徐小姐说话,伏岚则是瞥了眼陈桥,示意他表情放得温和一些。 陈桥不由失笑,原先是她们二人见了面便会把自己抛之脑后,没想到如今有了儿媳妇,居然还变本加厉了。 可是还能怎么办呢?毕竟是自己的夫人,自然只能宠着了。 想到这里,陈桥面上的表情,也不再像先前那般严肃了。 眼见陈桥表情发生变化,镇国公夫妇先是大大松了口气,不过瞧见自己女儿仍旧一副羞羞答答的模样,心中还是忍不住感叹一番。 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当年气势汹汹的陈将军,如今居然乐呵呵坐在自家前厅呢。 “沁珍,你跟我说,你愿意与瀚哥儿成亲吗?”李丽质拉着徐小姐的手,轻声问了一句。 徐小姐再次飞快看了眼陈桥,心中难免犹豫,她自然是一百个愿意嫁给瀚哥儿,却又担心陈桥会对自己有所不满。 “别理他。” 一直看着徐小姐的李丽质,自然也看到了她的小动作,还有眼底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惊慌失措,于是更加柔声安慰起来。 “你只说,你愿不愿意嫁给瀚哥儿?做我们将军府的儿媳妇?”李丽质问道。 徐小姐缓缓抬起头来,直撞入李丽质温柔的眸中,李丽质虽然已经年过四旬,可仍旧无愧为大唐第一美人,单着一眼,便叫徐小姐红了脸。 “长乐,你瞧你,”伏岚笑着说道:“都把徐小姐吓到了。” 李丽质轻笑出声,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可眼下李丽质瞧着自己这个准儿媳,却也是越瞧越喜欢。 “好,不急。”她挂着温婉的笑容,不再多说什么,只耐心等着徐小姐的答复。 半晌后,终于稍稍冷静一些的徐小姐,先是看了眼镇国公夫妇,确定自己爷娘并没有不乐意之后,才终于轻轻点了下头。 “好!”李丽质心满意足开口道:“既然沁珍已经答应,那我回头便叫钦天监的人择一个良辰吉日!” “那这八字贴……”镇国公有些犹豫的看了眼手中的八字贴。 李丽质笑着摆摆手,说道:“当年我与桥郎成婚,还有岚妹妹与桥郎成婚,都未曾合过八字,不也好端端过了这么多年嘛。” 闻言,伏岚也笑着点点头,说道:“只要他们两情相悦,这些东西都无足轻重。” 再说了,便瞧着徐小姐这羞答答的模样,也不会是一个八字不好的,况且瀚哥儿早已经认准了徐小姐,要当真八字上出了什么岔子,只怕这两个孩子心里又要有疙瘩了。 毕竟,这么多年来,徐小姐心中还是未曾全然放下当年的事情。 最重要的一个步骤已经结束,接下来的事情便不好叫徐小姐这个准新娘子继续参与了,镇国公便又吩咐人将徐小姐送回了自己的院子。 “沁珍!沁珍!” 这厢,徐小姐才刚进自己的院子,就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那声音虽然不大,却也足够让她听得清清楚楚。 徐小姐循声望去,就见熙丫头竟不知什么攀上了自己的院墙。 “嘉熙!”徐小姐轻呼一声,疾步走到院墙边上,慌乱地看了眼四周,才又将自己胆战心惊的目光落在了熙丫头的身上,“太危险了!你快下来!” 虽然这不到一丈高的院墙,完全没有被熙丫头放在眼里,不过瞧着徐小姐忧心忡忡的模样,熙丫头还是嘴角一翘,便从院墙外头翻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徐小姐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我这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不请我进你房里去喝杯茶?”说着,熙丫头眼珠一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凑到徐小姐面前,轻声喊道:“嫂子。” 这两个字一出,徐小姐立刻整张脸都变得通红起来,她看看四下无人的院子,忙连拖带抓把熙丫头拉进了自己的闺房。 瞧着徐小姐这娇羞的模样,熙丫头忍不住无声笑了起来。 “陈将军与两位夫人还在前头呢,你不怕被发现吗?”徐小姐担心看着熙丫头问道。 熙丫头耸了耸肩,摆摆手说道:“放心吧,我虽然没说过,不过我阿爷和娘亲还有岚姨肯定知道我今天一定会跟过来。” “陈将军知道?”徐小姐难以置信地看向熙丫头。 熙丫头笑眯眯点点头,又迫不及待问道:“我在外面等了好久才等到你回来,怎么样?婚期定下来了吗?” 一听熙丫头问起这个,徐小姐脸上才刚刚消散的红晕,登时便又汇聚了起来。 “你、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怎、怎好打听这些东西!” 熙丫头两条胳膊撑在桌面上,手掌拖着下颚,坏笑着看向徐小姐,“快说说,婚期定在什么时候了?”说着,又空出一只手来扯了扯徐小姐的袖子,“好嫂嫂,你就告诉我吧!” “我、我不知道!”徐小姐两手紧紧攥着帕子,简直羞愤欲死,“长、长乐公主说,要让钦天监的官员择一个良辰吉日……” 说道最后,徐小姐的声音低到几乎微若蚊吟。 熙丫头长长的“哦”了一声,而后才乐呵呵说道:“那我就先行恭喜嫂子一声了。” 说罢,熙丫头便一扫先前懒洋洋的模样,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你这便要走了吗?不再坐坐了?”徐小姐愣了一下,随即便跟着熙丫头一道站了起来。 熙丫头撇着嘴点点头,“阿爷他们虽然心里知道我今天跟来了,可要是他们回去之后没有瞧见我的话,娘亲肯定会以此为借口,让我去做女红,我才不会上当呢!” 第1499章 去看看她吧 说完这句话,熙丫头又意味深长看向徐小姐,故意压低声音说道:“再说了,大哥现在肯定已经急得抓耳挠腮了,我得赶紧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才是!” 说罢,熙丫头也不看徐小姐因为她这一句话,脸又红成了什么样子,打开房门走出去,轻巧一跃便翻过墙头离开了镇国公府。 愣愣盯着熙丫头翻过的院墙看了许久,徐小姐才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 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让她好像如在梦中一般,到现在都没有彻底缓过神来。 站院子里站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徐小姐脸上才终于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我终于要成为他的妻子了。 陈桥和李丽质还有伏岚亲自前往镇国公府提亲的消息,很快便不胫而走。 先前,他们去镇国公府的时候,因着只坐了一架看上去在普通不过的马车,所以长安城的人起初还不知道,那浩浩荡荡去镇国公府提亲的人,居然就是陈桥。 原以为是哪个傻子不顾镇国公府和将军府的龃龉,不知死活去求娶镇国公府千金,谁知打听来打听去,这故事中的另外一个主人公,居然就是将军府的大少爷! 只是虽然如今熙丫头和将军府的所有人,都早已经不在乎当年的事情,而且熙丫头和徐小姐也早已经成了闺中密友,可愿意相信这个真相的人,却没有多少。 加之还有有心之人的从中作梗,自此,关于瀚哥儿和徐小姐之间的各种乱七八糟的谣言,便在长安城中流传了起来。 有人说瀚哥儿根本不是真的要去徐小姐,只是为了羞辱镇国公府。 有人说镇国公府这是卖女求荣,想要牺牲一个徐小姐,以换来镇国公府在长安城的安宁。 更有人说,瀚哥儿和徐小姐早已经暗通款曲,当年徐小姐在外诋毁熙丫头的事情,都是瀚哥儿安排的,为得便是想要与熙丫头争陈桥的宠爱。 “这些人的脑子都被自己吃了吗?” 厅外杨旭景的回禀之后,瀚哥儿一掌拍碎了身边的木桌,满脸怒气瞪起了眼睛。 看到如此愤怒的瀚哥儿,杨旭景不由叹了口气,易地而处,如果现在被传谣言的是他的话,恐怕他会比瀚哥儿更加愤怒。 “冷静些。”陈桥淡淡对瀚哥儿说了一句,随即便又对杨旭景说道:“查到这些谣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吗?” 杨旭景紧绷着脸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查到,不过属下已经叫机锋营的人加快速度了,三五天内应该就有结果了。” 闻言,陈桥的眉头也不由皱了起来。 在此之前,这些愈演愈烈的谣言,便已经传入了大明宫,得知此事的李治自然也愤怒不已,本想强制将这些谣言压下,却还是在陈桥的劝说下,决定将此事全权交给了陈桥去处置。 “这些谣言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的?”陈桥蹙眉问道。 杨旭景轻叹一声,说道:“属下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只知道这些传言应该是一夜之间突然爆发出来的,而且……” 说着,杨旭景又看了眼瀚哥儿。 “而且什么?”陈桥出声问道。 听到声音,杨旭景才又重新将目光落在了陈桥身上,说道:“而且属下也与沈大哥他们商议过了,闹出这些传言的人,很有可能是想将女儿嫁给大少爷的人家。” “想把女儿嫁给明瀚,就放出这些诋毁瀚哥儿的传言?”陈桥心中逐渐升腾起怒火。 杨旭景抿紧嘴唇,没再多说什么。 “瀚哥儿,”陈桥又扭头看向瀚哥儿,“这件事情你不必参与其中了,阿爷自然能将那些小人一个个都揪出来。” 瀚哥儿握了下拳头,事到如今,他才终于知道,被人如此诋毁是什么样的感觉。 “是。” 不过,瀚哥儿终究还是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听到陈桥的话之后,便应了一声。 “还有,”陈桥长叹一声,对瀚哥儿说道:“你也知道,这种谣言有多伤人,你什么时候得了空,便去瞧瞧徐小姐吧,别让她胡思乱想。” 闻言,瀚哥儿不由愣了一下,他方才只顾着熙丫头,反倒是没有去想徐小姐。 看到瀚哥儿的表情,陈桥便知道他是想了些什么,无奈摇摇头,又继续说道:“徐小姐可不想熙丫头一样看得开,众口铄金,只怕她承受不住,你去见见她吧。” “是,儿子知道了。” 瀚哥儿心中一时间,不由升起一阵愧疚。 目送瀚哥儿离开前厅,陈桥才又对杨旭景说道:“你去跟沈勇达他们说一声,这段时间内,黑龙军所有人唯一一个任务,便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在散播这些谣言。” “是。”杨旭景恭敬应下。 “之后查到,你们也不必动作,我自会亲自去会会他们。”陈桥面色彻底冷了下来。 “是,属下知道该怎么做。”杨旭景又道。 从前厅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瀚哥儿抬头看了眼头顶的星空,刚准备回自己的院子,就见熙丫头正气势汹汹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 “熙儿?”瀚哥儿没想到熙丫头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熙丫头面色不善地看了眼瀚哥儿,“大哥这是要回房去了?” 瀚哥儿被熙丫头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由自主便点了下头,“是,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歇什么歇!” 熙丫头怒其不争瞪着瀚哥儿。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去睡觉?” 瀚哥儿愣了一下,随即便反应过来熙丫头这是在说什么。 眼见瀚哥儿傻乎乎看着自己,好一会儿没有说话,熙丫头又恨铁不成钢扯着瀚哥儿往将军府大门所在的方向走去。 “大哥,你也知道听到那些谣言说得多难听了,你就不怕沁珍一个想不开,寻了短见?” 瀚哥儿还真是没有往这方面想,而且因为熙丫头的缘故,瀚哥儿自认为徐小姐应该也能自己排遣心中郁卒。 看着瀚哥儿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样,熙丫头不由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你当哪个女子都像我一样刀枪不入呢?我跟你说,沁珍肯定已经哭了好几天了,你居然还一直不去看她,难道你真像那些谣言所说,不是真的喜欢沁珍,只是为了报复?” 熙丫头越说,便越觉得很有这种可能,便满眼凶光眯上了眼睛,警告意味满满说道。 “我告诉你啊!沁珍现在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可不能伤了她的心!” 听到这儿,瀚哥儿终于叹了口气,而后便一把推开凑到自己跟前的熙丫头,抬脚迈出了将军府大门。 “休得胡言乱语,我怎么能不是真的喜欢她?” 说完,也不等熙丫头再多说什么,瀚哥儿的身影便已经飞快消失在了浓浓夜色之中。 第1500章 她还好吗 “瀚哥儿去了?” 不多时,一道声音忽然在熙丫头身后响起,熙丫头回头看清来人之后,便笑眯眯转身走上前去,一把搂住了来人的胳膊。 “娘亲,大哥真是个榆木脑袋!” 熙丫头愤愤说道。 李丽质轻笑一声,点点熙丫头靠在自己肩上的脑袋,说道:“不许这么说你大哥,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做而已。” 熙丫头又翻了小小的白眼,“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当年郑大哥听到那些人诋毁我之后,只差没有把那些人揍死了!” 提起当年郑昂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情,熙丫头只觉十分甜蜜。 眼见女儿难得露出这副小女儿情态,李丽质失笑一声,带着熙丫头往后院走去。 “现在瀚哥儿去了,你可放心了?”李丽质温声问道。 熙丫头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母女俩往前走了一段,在走到后花园的时候,李丽质扭头看了眼清冷月光下女儿娇艳的脸庞,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熙儿,你真的不在乎当年沁珍她……” “娘亲!”熙丫头直起身子,万分认真看向李丽质,“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真的不在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再说了,沁珍当年也是少不更事,被那两个混账给骗了。” 看到熙丫头认真的表情,李丽质不由轻叹一声,她虽然对徐小姐这个儿媳十分满意,可这几天的那些谣言,却又让她忍不住想起当年的事情。 “阿娘,”熙丫头又重新靠在了李丽质的肩上,“我知道阿娘是心疼我,可我真的不在乎那些,那些谣言对我来说实在不痛不痒,我还没有那么小家子气。” 李丽质轻笑一声,“好,阿娘知道了,我家熙儿最是通情达理了。” 熙丫头弯了弯嘴角,当年那些谣言确实伤到了她,可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她如今甚至已经记不清,当年那些人到底说了自己什么样的坏话。 事到如今,她唯一一还记得的,便只剩郑昂为她打架的事情了。 离了将军府的瀚哥儿,一路飞快朝着镇国公府所在的方向走去,先前他没有担心过徐小姐的情况,可眼下,随着距离镇国公府越来越近,瀚哥儿心中也愈发后悔了起来。 难怪熙丫头要来骂自己,他实在是太不合格的未婚夫了。 很快,瀚哥儿便已经到了镇国公府外。 停在镇国公府门前,瀚哥儿整了整自己稍稍有些凌乱的衣服,又深吸一口气之后,才终于敲响了镇国公府的大门。 “谁啊?” 这几天,因为外面愈演愈烈的谣言,镇国公府中的人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出府,更没有让任何人进门了。 “我,陈明瀚。” 瀚哥儿隔着门说出自己的名字。 “陈大少爷?!” 尽管隔着厚厚一扇门,瀚哥儿还是听到里面说话人的惊讶,还有那随之响起的凌乱的脚步声。 没有等太久,瀚哥儿面前紧闭的大门,便被人从里面缓缓拉开了一条缝隙。 因着担心是有人深更半夜借着瀚哥儿的名头来闹事,开门的下人也不敢直接将门打开,待他看清来人确实是瀚哥儿之后,才大松一口气,彻底将门打开。 “快!快去禀告国公爷!” 下人一边催促着同伴,一边将瀚哥儿迎了进来。 “陈大少爷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下人恭敬万分问了一句。 “沁——”原本想直呼徐小姐的名字,可瀚哥儿转念一想,两人到底还未真的成亲,眼下就叫对方闺名只在有失分寸,便又改了口,“你家小姐怎么样了?” 听瀚哥儿问起自家小姐,下人忙说道:“小姐这几天都没有露面,小的实在不知。” 一听这话,瀚哥儿就知道徐小姐定是受了很大的影响。 “陈大少爷稍坐片刻,国公爷马上就来了。” 下人将瀚哥儿迎进前厅,又催着侍女赶快上茶后,便守在了门口。 没过一会儿,神色明显比前些日子委顿不少的镇国公,便出现在了前厅之中。 “国公爷。” 看到镇国公进来,瀚哥儿忙起身。 镇国公也没想到瀚哥儿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前几天谣言刚刚流传开来的时候,陈桥不是没有派人来安抚镇国公府,可瀚哥儿却始终没有露面。 因着此事,镇国公夫妇俩没少提心吊胆,可每每看到徐小姐郁郁寡欢的模样,却还是要警告府中上下,不准随意提起瀚哥儿。 瀚哥儿今日前来镇国公府,实在是给忐忑不安了几日的镇国公府上下,吃了一颗定心丸。 “陈大少爷漏液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啊?” 先前听到下人禀报的时候,镇国公也担心过瀚哥儿是来解除婚约的,不过他转念一想,假若真要解除婚约,即便陈桥和李丽质不会露面,也不应该是瀚哥儿亲自前来。 “国公爷,我与徐小姐既已定下婚约,您往后便直接唤我明瀚便是。” 瀚哥儿没有回答镇国公的问题,而是喂了镇国公一枚定心丸。 听到瀚哥儿这句话,镇国公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我这个时候过来……”不得不说,当年在镇国公府大发神威的瀚哥儿,眼下实在紧张得厉害,因为他终于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自己这几天没有露面的行为,实在是非常混蛋。 眼见瀚哥儿说着说着停了下来,镇国公又不由心下一紧。 “我是想来看看徐小姐……” 犹豫半晌,瀚哥儿终于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不过话才刚一出口,瀚哥儿就看到镇国公的表情忽然变得复杂了起来,瀚哥儿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有些唐突了。 “不、不能见面也没管,”瀚哥儿又忙说道:“我只想知道,徐小姐这几天还好吗?” 听出来瀚哥儿言语中浓浓的担忧和关切,镇国公心中不由一阵酸楚,他的女儿这几天实在是不大好。 原本,镇国公顾着两人到底还未成亲,也想过要拒绝瀚哥儿先前提出的请求,不过他一想起女儿这几天形销骨立的模样,便又忍不住同意下来。 “珍儿这几日实在不大好,你、你既然来了,那便去瞧瞧她吧,反正你们已经定下婚约,也不必顾忌那么多了。” 听到镇国公说徐小姐这几天不大好,瀚哥儿便不由呼吸一滞,等镇国公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连忙起身告辞,由下人引着往徐小姐的院子走去了。 直到瀚哥儿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之后,镇国公才长长叹了口气,而后起身回去了自己的院子。 “陈大少爷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镇国公才刚一回去,镇国公夫人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看向自己满面担忧的老妻,镇国公抬手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来看咱们珍儿。” 第1501章 我喜欢的人是你 一听这话,镇国公夫人先是松了口气,随即便又忍不住红了眼眶,“前几天谣言传得最凶的时候,他怎么不来!” 到底为人母,比起这门实打实高攀的婚事究竟能不能成,镇国公夫人还是更加关心自己的女儿。 “陈大少爷也还年轻,可能有些事情他也没有想到。”镇国公满面疲累的说道:“好了,今晚总算能好好睡一觉了。” 从前厅出来后,瀚哥儿便跟在镇国公府下人身后,一路往徐小姐闺房所在的院子走了过去。 清冷的月光铺在地面上,将原本漆黑一片的前途着凉,瀚哥儿一路走来都始终沉默,他原想问问引路的下人,徐小姐这几天来究竟过得怎么样,可却一直都没能问出口来。 “陈大少爷,到了。” 下人飞快抬头看了眼瀚哥儿的表情。 瀚哥儿点点头,而后再次深吸一口气,推开面前紧闭的院门,抬脚走了进去。 原以为这个时候徐小姐应该已经睡下了,可当瀚哥儿进到院子之后,才发现徐小姐竟然正坐在这冰冷的院中,抬着头痴痴望着悬在夜空的弯月。 看着徐小姐挂在脸上的泪痕,还有哀戚的表情,瀚哥儿忽然心中一痛,眼眶也变得酸热起来,他猛地低下头狠狠眨了下眼睛,将即将流出了眼泪又逼了回去。 转身将敞开的院门关上,瀚哥儿才又继续往徐小姐身边走去。 “娘亲,别担心了,我这便回——” 原以为来人是镇国公夫人,徐小姐一边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一边说道,直至看到来人竟然是瀚哥儿之后,才猛地捂住了嘴。 “沁珍……” 瀚哥儿站在徐小姐面前,愧疚和疼惜不断撕扯着他的心脏。 “陈、陈大少爷……” 虽然已经几天没有出门,可徐小姐却还是知道了所有的谣言,虽然她一直告诉自己,瀚哥儿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可多年前自己对熙丫头的诋毁,还有那日瀚哥儿在镇国公府时冰冷狠戾的表情,却不断交替出现在自己面前。 被愧疚和恐惧折磨的徐小姐,终于还是再坚持不下去,开始深深怀疑起了瀚哥儿对自己,究竟是喜欢还是厌恶。 清楚明白看到徐小姐眼中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瀚哥儿不由又往前走了一步,可当他发现每当自己往前一步,徐小姐的身子便会狠颤一下的时候,他紧了紧早已经握住的拳头,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陈大少爷怎、怎么来了……” 徐小姐声音发颤地开口,她原本想要站起身来,可不听打颤的双腿,却让她只能坐在石凳上。 “对不起。” 瀚哥儿知道,眼下这个时候,说再多话都会变成苍白无力的借口,他终究是来晚了,现在他最应该做的事情,便是跟徐小姐道歉。 听到这三个字,原本一直低着头地徐小姐,忽然猛地抬起头来,满眼泪光望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瀚哥儿。 “对不起,我应该在那些谣言刚刚出现的时候,就来看你,可我却来得这样晚。” 看着面前女子消瘦的脸庞,瀚哥儿更是一阵心疼。 “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现在才来。” 听着瀚哥儿的话,徐小姐忍了再忍,到底还是没能忍住自己汹涌而出的眼泪,她唯恐自己会哭出声来,只能抬起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你、你还会娶、娶我吗?” 徐小姐小声地、哽咽着问道。 瀚哥儿马上重重点了下头,“我喜欢你,当然要娶你!” 眼见徐小姐哭得更凶了,瀚哥儿心中虽然着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抚面前的女子。 “你、你别哭啊!你不要相信那些谣言,我怎么可能会伤害——” 瀚哥儿的话还没有说完,徐小姐便再忍受不住,直直扑进了他的怀中,死死搂住他的腰身,失声痛哭起来。 鼻尖涌入的清香,怀中身体泛着冷意的女子,终于让瀚哥儿心中的愧疚到达了顶点。 “还好、还好你还愿意娶我……” 徐小姐埋首在瀚哥儿怀中,抽噎着说出了自己最大的恐惧。 “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来晚了……” 犹豫片刻,瀚哥儿终于也紧紧抱住了怀中的女子,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姗姗来迟,究竟让自己的心爱之人多么伤心。 “我保证,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瀚哥儿在徐小姐耳边轻声说道。 沉稳温柔的声音,让徐小姐惶恐了几日的心,终于逐渐沉静了下来。 她的天地,终于来到了她的身边。 “你放心,阿爷已经派人去查了,一旦查到究竟是谁在散播流言,阿爷一定会狠狠惩治他们。” 半个时辰后,终于哭了个痛快的徐小姐,领着瀚哥儿进了自己的闺房,不过两人并未进去内室,只是坐在外间说话。 “虽然阿爷让我不必插手,可我跟你保证,我也不绝不会放过他们。” 说话的之后,两人始终十指相扣,徐小姐冰凉的手,也逐渐慢慢变得温暖了起来。 “嗯。”徐小姐羞赧万分点了下头。 眼下已经冷静了下来的徐小姐,想起方才扑进瀚哥儿怀中大哭特哭的场景,便又是一阵面红耳赤,她怎么能做出如此有失大家小姐体统的事情?若是叫祖母知道的话,一定会狠狠训斥自己的…… “在想什么?” 瀚哥儿原本还想要继续说谣言的事情,可眼见徐小姐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不断发生变化,觉得她甚是有趣的瀚哥儿,便不由问了一句。 听到瀚哥儿的声音,徐小姐心下一阵慌乱,可眼见对方眼中已经满是笑意,才终于自暴自弃一般说道。 “祖母教导我,在人前定要端庄得体,可我方才……” 说到这里,徐小姐又不免深深叹了口气,实在太有失体统了! 闻言,瀚哥儿不由挑了下眉,笑着说道:“没关系,将军府一向不在乎那些东西,否则熙丫头也不会成天那样咋咋呼呼。” 徐小姐心头一动,她咬了咬嘴唇,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陈、陈大少爷呢?你会不喜欢不端庄的女子吗?” 听到这个问题,瀚哥儿轻笑一声,说道:“如今你我已有婚约,你往后就不要叫我陈大少爷了,这个称呼实在太过见外了。” 嘱咐了这样一句,看到徐小姐再次面红耳赤之后,瀚哥儿才又继续说道:“我喜欢的人是你,无论是是否端庄,我都喜欢你。” 更何况,他当年早已经见过徐小姐最是狼狈的时候。 听到这话,徐小姐不由眼睛一亮,心头浮起丝丝甜蜜。 又说了半个时辰的话,瀚哥儿便准备返回将军府了,徐小姐将他送到了自己院子门外,寒风中,瀚哥儿握住徐小姐的手,再次说道:“别听信外面那些谣言,无论他们说了什么,我都是真心实意要娶你的。” “嗯,我知道。” 徐小姐娇羞点点头。 第1502章 儿子自己去 看到如此模样的心仪之人,瀚哥儿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再次将徐小姐揽入怀中,轻轻吻了下怀中人的小巧的耳垂。 “快回去吧,我走了。” 心满意足的瀚哥儿松开徐小姐,看着对方一片通红的脸颊,笑眯眯说道。 “好、好……” 徐小姐摸摸自己在寒风中仍旧滚烫的耳垂,在瀚哥儿的声音彻底消失之后,终于忍不住溢出轻轻的笑声。 又过了两天,在黑龙军众人夜以继日的探查之下,那个放出谣言的人,终于浮出了水面。 “确定了?” 将军府前厅之中,陈桥皱眉看向站自己面前的杨旭景和那色。 两人一道点点头,杨旭景说道:“他的管家已经全都交代了,他们这么做,就是因为他的女儿对大少爷动了心,在听到大少爷与徐小姐定下婚约后,便一病不起,他也是因为爱女心切,才想出这么一个阴损的主意。” “他的女儿重要,旁人的女儿便不值一提了吗?”陈桥冷笑一声。 “将军,那咱们现在……”那色犹疑着说道。 沉吟片刻,陈桥才道:“派一队黑龙军将士过去,先把他那个侯府给我围起来!” “是!” 两人齐声应下。 “先围上让他们醒醒神,我过几天在亲自过去,”陈桥说道:“在我去之前,任何人不得出入渠原侯府。” “是!” 两人再次应下。 待两人离开后,陈桥便又让宁管家将瀚哥儿叫来了前厅。 “阿爷,您找我?” 不多时,瀚哥儿便走进了前厅。 示意让瀚哥儿坐下后,陈桥方才开口:“刚刚杨旭景和那色过来,说已经查到那些谣言是出自何人之手了。” 闻言,瀚哥儿瞳孔骤然一震,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也不由自主紧握成拳。 “是谁?” 陈桥看一眼瀚哥儿,依照他先前的打算,这件事情他独自去了解便是,可方才,他却又忽然反应过来,瀚哥儿如今已经长大成人,这些事情也是时候让他自己去解决了。 “渠原侯。”陈桥说道。 瀚哥儿沉默下来,他仔细的想了又想,却还是没能想起来这个渠原侯到底是何方神圣。 “杨旭景说,渠原侯的女儿已经对你芳心暗许很久,先前骤然听到你与徐小姐的婚讯,便一病不起,渠原侯为了给自己的女儿出气,便做下了这样的事情。”陈桥又道。 瀚哥儿紧紧皱起眉头,他连渠原侯都不认识,更何况是渠原侯之女? “他的女儿受了委屈,便要那般诋毁沁珍吗?”瀚哥儿怒道。 陈桥嘴角微掀,继续说道:“我今日叫你过来,就是想问问你,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如果你不想插手的话,我便去料理了他们,若你想去给徐小姐出一口气的话,这件事便交给你来处理。” 闻言,瀚哥儿满眼震惊看向陈桥。 “阿爷先前不是说,这件事情不必我来插手吗?” 看到瀚哥儿这副模样,陈桥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我刚刚忽然想通了,你如今都到能可以成婚的年纪了,已经不必再事事都让阿爷来出头了。” 瀚哥儿露出一个羞赧的表情。 “怎么样?你去还是我来?”陈桥又问道。 深吸一口气后,瀚哥儿再次看向陈桥,满眼郑重说道:“阿爷,儿子想自己去处理这件事情。” 陈桥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好,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这就派人去给杨旭景他们传话,让他们听你吩咐。” “多谢阿爷。” 三天后,瀚哥儿出现在了已经被包围许久的渠原侯府。 就在这短短三天的时间内,长安城中又流传出来了新的传言。 基本上都是说渠原侯府因为嫉妒镇国公府能与将军府结亲,这才十分下作的暗中制造、散播关于徐小姐的谣言,甚至不惜将瀚哥儿也拖下水去。 直至被陈桥发现,这才派兵围了渠原侯府。 “大少爷。” 远远看到瀚哥儿朝着自己走来,杨旭景忙迎了上去。 瀚哥儿点了下头,“辛苦杨大哥了。” 杨旭景笑眯眯说道:“大少爷这是哪儿的话,属下哪儿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这都是属下该做的。” 闻言,瀚哥儿又冲着杨旭景笑了下,才转头目光森森看向了渠原侯府紧闭的大门。 “大少爷,渠原侯不止一次想要求见将军,都被属下回绝了。”杨旭景说道。 瀚哥儿点了下头,如今的他不知容貌已经与陈桥又五六分相似,就连身上所散发的气势,都已经和陈桥非常相似。 “我一个人进去就好,杨大哥和其他将士先等在外面吧。”瀚哥儿看向杨旭景说道。 “是,属下知道该怎么做。” 话音落下之后,杨旭景便目送瀚哥儿进了渠原侯府。 “哭哭哭!就知道哭!” 渠原侯府内,正大声训斥自己的发妻,被围困在府中整整三天,渠原侯已经从起初的淡定从容,变得越发暴躁易怒起来。 他虽然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想要求见陈桥,却都无一例外被黑龙军的人拒绝。 “侯爷,咱们可怎么办啊!”渠原侯夫人凄风苦雨地问道。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渠原侯怒喝一声,眼见渠原侯夫人还是不停哭泣,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的闭上了眼睛。 “侯爷!” 可惜,就在他刚刚闭上眼睛的时候,侯府下人忽然心急火燎冲了进来。 “陈、陈——” “陈将军来了?!”渠原侯胆战心惊问道。 下人飞快摇了摇头,气喘吁吁说道:“不是陈将军!是、是陈大少爷!” 一听来人居然不是煞神陈桥,而是瀚哥儿,自以为一个毛头小子绝不是自己对手的渠原侯,终于狠狠松了口气。 “还不快把人请进来?”渠原侯眼睛一瞪,喝道。 不过,他这便话音才刚刚落下,瀚哥儿便已经优哉游哉走进了前厅。 看着面前的少年,渠原侯心中瞬间便翻滚过了不知多少小心思,不过在触及到瀚哥儿冰冷的双眸之后,渠原侯心中还是狠狠打了个颤。 这小子怎么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气势了? 渠原侯暗自心惊。 “侯爷不介意我不请自来吧?”瀚哥儿隐去眼中的冷意,笑眯眯问了一句。 渠原侯心中发苦,你家黑龙军都把我这侯府围了,还说什么不请自来这种虚话? 眼见渠原侯没有开口,瀚哥儿暗自冷笑一声,施施然在前厅的主位上坐了下来。 “听说,前些日子那些谣言,全是出自侯爷之手?” 瀚哥儿既然来了,便没有打算跟他虚与委蛇,刚一坐下便开门见山问出口来。 此话一处,原本哭哭啼啼的渠原侯夫人,猛地止住了哭声,而后惊恐万分抬头看向了瀚哥儿。 看到渠原侯夫人惊恐万分的表情,瀚哥儿心中暗暗冷笑,面上却仍旧不动声色。 第1503章 好一片慈父心肠 “贤侄这是哪儿的话,老夫实是不知啊!”渠原侯强装镇定,捋着自己的胡须说道。 “贤侄?”瀚哥儿挑眉看向渠原侯,“凭你也配叫我贤侄?” 渠原侯呼吸一窒,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瀚哥儿居然连客套都不愿意,直接便要与他翻脸了。 “老夫竟不知道,将军府的人便如此仗势欺人?!”渠原侯怒道。 看着渠原侯这色厉内荏的模样,瀚哥儿不由失望地摇摇头,“我将军府仗势欺人,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侯爷还如此惊讶?” “你!” 渠原侯被瀚哥儿狠狠噎了一下。 比起这些年来已经修生养息、深入简出的陈桥,正值意气风发年纪的瀚哥儿,显然要更加锋芒毕露一些。 “竖子无礼!” 渠原侯脸色铁青喝道。 瀚哥儿翘起二郎腿,嘴角挂起不屑的嘲讽笑意。 “侯爷既然敢做,便要敢当,如今这副嘴脸实在叫人厌恶。” 原以为是个初来乍到的毛头小子,谁知竟是个不输给陈桥的狠角色。 “侯府管家已经把所有事情都交待了,侯爷不如也老实交待了吧。”瀚哥儿撑着下巴,笑吟吟看向渠原侯,不过嘴边的笑意却原味的到达眼底。 “陈明瀚!你不要以为你是将军府的少爷,便能在我渠原侯府作威作福!我警告你,我——” “侯爷怎么还是冥顽不灵?我今日来不过是为了给你一条生路,你可知,诋毁诽谤皇亲国戚,是什么样的罪名?” 瀚哥儿甚是平和地问了一句。 听到他这句话,渠原侯才终于想起来,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年,不知是将军府的大少爷,还是当今陛下最看重的外甥! “你、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渠原侯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最终无可奈何地问了一句。 “好说,”瀚哥儿站起身来,缓缓往前厅房门走去,“今日我走后,你便带着你那女儿,走遍长安城中的每一条大街小巷,将你如何制造谣言,又为何要散播那些谣言的实情告诉长安城中的每一个百姓。” “什么?!” 渠原侯难以置信看向瀚哥儿,若他当真按照瀚哥儿所说的做了,那他渠原侯府岂不就会沦为长安城中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若那些谣言只是涉及到了镇国公府也就罢了,怪只怪他当初贪心不足,硬是将瀚哥儿也拖下水来。 “我、我女儿如今重病在身!”渠原侯喘着粗气说道:“何况她一个女儿家!怎可、怎可——” “你的女儿要名声,我那未过门的妻子便不要名声了吗?” 瀚哥儿骤然冷声喝断渠原侯还未说完的话,他目光森森看向渠原侯。 “你当初既然做出这样的事情,便应该想到自己将来要面对的下场!” “可、可是我女儿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啊!她如今重病不起!这些事情全是我一人所为!她是无辜的啊!” 听到这话,瀚哥儿嘴角再次露出嘲讽意味十足的笑容。 “果然刀子得扎在自己身上,才会知道疼啊。” 迎着屋外的灿烂艳阳,瀚哥儿又想起那天晚上自己见到徐小姐时,她脸上那绝望而恐惧的表情。 “你当初决定散播那些谣言的时候,可有想过,沁珍她也是无辜的!要娶她的是我!让父亲和母亲去提亲的人也是我!” 瀚哥儿每说一句话,便往前走一步。 “你女儿重病也是因为我!你为何要如此伤害沁珍!” 直到如今,一想起过去那些日子里面,长安城中流传的那些谣言,瀚哥儿仍旧抑制不住心头的怒火。 “我、我去!我自己去!求你放过我女儿!她如今病得连身也起不了!如何还能出得了门啊!” 渠原侯满脸绝望嘶吼一声。 “起不了身?”瀚哥儿往后退了一些,冷笑一声,“就算是抬,你也得把她抬出门去!” 说着,瀚哥儿的目光也变得更加森冷起来,“我会派人去盯着你们的,你最好不要再想着闹什么幺蛾子,否则你这渠原侯府……”说着,瀚哥儿满眼冷意扫视一眼周围,“怕是就要永远消失在长安城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渠原侯表情变得逐渐癫狂。 “当年她徐沁珍也曾出言诋毁陈嘉熙!那时候你怎么不让她徐沁珍满长安城去道歉?!怎么?难道我说对了?你压根儿就厌恶你的一母同胞的妹妹!所以才指使——” 听着渠原侯不断说出的疯言疯语,瀚哥儿再忍不下去,快步走到渠原侯面前,重重一拳砸了下去。 “侯爷!” 变故陡生,渠原侯夫人尖叫一声便扑到了渠原侯身边,满眼恐惧地将渠原侯护在了自己身后。 “陈大少爷饶命、饶命啊!” 瀚哥儿满眼杀意看向渠原侯,“就你也配说出熙儿和沁珍的名字?” 渠原侯满脸鲜血倒在地上,一嘴的牙齿都被瀚哥儿打了个七零八落,整个人都变得狼狈不堪。 “我与熙儿的感情,岂是你这阴损小人能议论的!” 瀚哥儿往前一步,满面狠戾地将几近昏迷的渠原侯从地上拎起来,“你和你那宝贝女儿,明日起便给我好好出门,好好跟每一个百姓解释清楚,如若不然,你们渠原候府……” 说着,瀚哥儿顿了一下,而后一掌将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张椅子拍得四分五裂。 “便形同这把椅子!” “阿爷!!!” 瀚哥儿话音才刚刚落下,一道尖叫声忽然从门外传了进来。 直起身子冷眼看去,瀚哥儿便见一清秀少女正倚着门框满眼泪水看着他和渠原侯,他上下打量一眼那少女。 随即,瀚哥儿忽然反应过来,这少女便是渠原侯口中,他那早已经重病不起的女儿。 “侯爷当真一片慈父心肠啊。”瀚哥儿讥讽道。 少女虽然对瀚哥儿芳心暗许,可是对她来说,自己的阿爷显然更加重要。 “秀秀,别过来!”渠原侯夫人尖叫一声,又冲到少女面前,将想要进得门来的少女死死拦在了门外。 少女满眼泪水的推开渠原侯夫人,跌跌撞撞跑到了已然神志不清的渠原侯身边。 “阿爷!阿爷你怎么了!”少女失声痛哭,不断摇晃着倒在地上的渠原侯。 眼见渠原侯对自己的到来没有任何回应,少女忍不住转头朝着瀚哥儿怒目而视,“陈大少爷为何伤我阿爷!” 听到这声质问,瀚哥儿不由挑了下眉头:“为何伤你阿爷?你不知道?” 少女强忍眼泪,依旧对瀚哥儿怒目而视。 瀚哥儿先是看看渠原侯,又看看这少女,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不知小姐前些日子,可听说了关于镇国公府和将军府的一些谣言?” 原本愤怒至极的少女,在听到瀚哥儿这句话之后,猛地愣住了。 第1504章 你可怪我吗 “看来是听说过了,”瀚哥儿哼笑一声:“那你可知,那些谣言全都是你阿爷派人散播出去的?” 眼见少女表情逐渐变得惊恐起来,瀚哥儿继续说道:“拜你阿爷所赐,我的未婚妻子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郁结于心,险些要与我退婚呢。” 怎么会?怎么会?少女难以置信看了眼渠原侯,后猛地看向正欲言又止看着自己的渠原侯夫人。 “娘,陈大少爷说得、说得可是真的?” 少女声音艰涩问出一句。 渠原侯夫人直觉无颜面对自己的女儿,若非他们夫妻二人自作主张,他们的女儿又怎么会经历这样的事情。 看到渠原侯夫人的模样,少女便知道瀚哥儿并没有骗自己了。 可是! 少女再次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瀚哥儿身上,自从三年前的元宵灯会上的一次惊鸿一瞥之后,她便已经对面前的少年芳心暗许。 自那之后,少女一直满心期待的幻想着,总有一天,自己会成为这个少年的妻子。 直到,瀚哥儿和徐小姐定下婚约的消息,传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 “为什么!!!” 少女声嘶力竭发出一声质问。 “我哪里不如那个贱人!她、她还曾骂过你妹妹!可你如今居然要娶她为妻!我到底哪里不如徐沁珍!她不过就是个尖酸刻薄的贱人!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强压在心中多年的思恋还有那些不堪为人所知的嫉妒与怨恨,终于在今天爆发了出来。 瀚哥儿没有出声,早在少女用“贱人”那样肮脏的字眼来侮辱徐小姐的时候,在瀚哥儿眼中,她便已经与一个死人无异了。 “秀秀!秀秀!” 渠原侯已经彻底昏死过去,渠原侯夫人大惊失色跑了过来,一把捂住了少女的嘴,生怕她再说出什么会激怒瀚哥儿的话来。 可盛怒之下的少女,又如何能是一个渠原侯夫人拦得住的? “陈明瀚!为什么!为什么你看不到我!我喜欢你三年了啊!三年了啊!为什么你从来看不到我!” 少女狠狠将渠原侯夫人推开,继续声嘶力竭道。 “我为了你那你针线!我为了你一次次拒绝父母看好的亲事!我为了你跟着母亲学习如何管家!我为了你——” “为了我?” 瀚哥儿像是在冰水中浸泡过一般的声音响起,他低头面无表情看向坐在地上的少女。 “那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的人吗?知道我的性格如何吗?” 少女终于不再嘶吼,她愣愣望向瀚哥儿,任由眼泪源源不断滑落。 “你喜欢的不是我,是你心中的幻影,你做这些也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那可笑的自以为是。” 说完这句话,懒得在与这一家疯子纠缠下去,瀚哥儿又将目光停留在渠原侯夫人身上。 “记着我方才所说的话,不然……” 冷笑一声,瀚哥儿没再多说一个字,抬脚走出了前厅。 “啊啊啊啊啊!!!!” 在他身后,少女凄厉而绝望的声音骤然响起,直冲湛蓝的天空。 刚刚知晓少女对渠原侯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的时候,瀚哥儿也曾犹豫过是不是应该放过她,可当她说出那些话的时候,瀚哥儿便再不会饶过她了。 一路走出渠原候府,瀚哥儿才重重吐出一口气。 将方才在渠原候府中发生的事情尽数告诉杨旭景,又托杨旭景派人好好盯着那对父女之后,瀚哥儿才真正离开了。 原本想要直接回去将军府,可当他走到下一个街口的时候,却忽然停了下来,而后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了。 “小姐,陈大少爷来了!” 正在房中休息的徐小姐,忽然听到外面下人回禀,忙翻身从床上下来,在镜前好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和头发之后,徐小姐才轻吐一口气,走出去打开房门。 “他过来了?” 徐小姐藏起心中小小的期待,尽量维持着平静说道。 下人忙道:“陈大少爷正在前厅与国公爷说话,让小的来禀报小姐一声,待会儿就来见小姐。” 听到这话,徐小姐露出一个有些羞涩的笑容,“嗯,我知道了。” 徐小姐话音刚落,下人便将一个巴掌大木匣子递到了徐小姐的面前:“小姐,这是陈大少爷吩咐小的交给您的。” 闻言,徐小姐眼睛一亮,便将木匣子接了过来。 打发走了下人之后,徐小姐回到房中,小心翼翼将木匣子打开,而后便看到了一只碧玉簪子正安安静静躺在木匣之中。 是他送给我的? 看着木匣中的玉簪,徐小姐的心瞬间被甜蜜所填满。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跟镇国公说完话的瀚哥儿,便来到了徐小姐的院中。 “沁珍,簪子喜欢吗?”瀚哥儿直白地问道。 那支碧玉簪子,是方才瀚哥儿在来镇国公府的路上,无意间在一个首饰摊子上看到的,瞧着这簪子实在晶莹剔透,便买了下来。 “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可我觉得它与你十分相称。”瀚哥儿脸色微红说道。 徐小姐满心欢愉点点头,“喜欢,谢、谢谢。” 眼见徐小姐如此,瀚哥儿心中自然再是高兴不过,他握住徐小姐的手,轻声问道:“你应该也已经知道,前些日子的谣言,究竟出自何人之手了吧?” 徐小姐再次点点头,笑容去淡去不少,“知道了,陈将军早些时候派人来说过来。” 瀚哥儿轻叹一声,又道:“我刚刚已经去过渠原侯府了,从明日起,渠原侯和渠原侯府的小姐,便要亲自走遍长安城的小街小巷,亲自告诉所有百姓,那些关于你的谣言,都是假的。” 徐小姐想过太多他们的下场,却唯独没有想到,瀚哥儿居然会想到这样一个法子。 “此事应该与那位小姐无关,不如……”徐小姐有些犹豫,她已经承受过那些流言蜚语,自然知道对于一个女子来说,那些伤害会有多深。 瀚哥儿摇摇头,说道:“她不无辜。” 那少女虽然没有参与过制造、散播谣言,可她居然用那样污脏的之言来辱骂徐小姐,瀚哥儿自然不可能放过她。 听到瀚哥儿的话,徐小姐不由瞪大了眼睛,“那他们为何、为何要如此?” 看到徐小姐震惊万分的模样,瀚哥儿不由往前凑了凑,低声对徐小姐说道:“因为渠原侯想把她的女儿嫁给我,渠原候府小姐嫉妒你即将成为我的妻子。” 说到底,其实还是因为他,他所珍爱的女子,才会遭遇这样的事情。 听着瀚哥儿低沉的声音,徐小姐整个人都变得晕晕乎乎起来,她将凑上前来的瀚哥儿推开一些,等到脑袋恢复清明之后,才终于反应过来,原来是因为自己要与他成婚吗? 看到徐小姐的表情,瀚哥儿轻笑一声,握住徐小姐的双手,满是愧疚地说道:“你可怪我吗?若不是我,你也不会遇到这些事情。” 第1505章 你可是我的女儿 徐小姐愣了一下,她双眸深深望向瀚哥儿,半晌后忽然在一脸忐忑等着她回答的瀚哥儿的目光下,轻轻笑了一声。 “为什么要怪你?” 瀚哥儿也没想到徐小姐会反问自己这么一句,他松开徐小姐的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好一会儿才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道:“因为想嫁给我的人太、太多了呗。” 闻言,徐小姐嘴角的笑意更浓,她满眼柔情看着瀚哥儿,给自己做了许久心里建设之后,才抬起双手捧住了瀚哥儿的脸。 “我喜欢,我愿意,我乐得因为你承受这些。” 自先前一别两年,瀚哥儿再次见到徐小姐之后,徐小姐便一直都是柔弱模样,直到现在,徐小姐原本性格中的小骄傲和小倔强才又终于重新探出了些头来。 瀚哥儿心中的忐忑渐消,他与徐小姐对视,嘴角也浮起一个再是温柔不过的笑容。 四月初八,是钦天监定下的良辰吉日。 这一天,长安城中铺开十里红妆,徐小姐身披嫁衣,终于如愿嫁给了自己的爱慕几年的瀚哥儿。 傻呵呵乐着的瀚哥儿,在以熙丫头为首的一众兄弟姐妹戏谑的目光中,牵着徐小姐的手,把人带进了将军府。 远在东女国的懿丫头,为了观礼,也起早贪黑将所有政事处理妥当,带着厚重的贺礼,不远万里从东女国回到了长安城。 回到长安城、回到将军府的懿丫头,没有了在东女国时候的王者气势,又成了那个将军府的二小姐。 “懿儿,你这次回来能住多久啊?” 夜深人静后,熙丫头拉着懿丫头的手,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懿丫头笑笑,说道:“朝中还有不少事情需要我来决断,这一来一去之间,路上便要耗费不少时日,我打算明日就启程了。” “明天?”熙丫头惊讶地睁大眼睛看向懿丫头。 因着这姐妹俩的年纪最是相近,懿丫头又自小便性子稳重,熙丫头向来最喜欢与懿丫头待在一起,可惜如今这姐妹俩天各一方,几年都不能见上一面。 “我还以为你这次回来,能、能多住些日子。”熙丫头唉声叹气道。 想到自己如今仍旧能够承欢父母膝下,懿丫头却要独自担起一个国家,熙丫头不由红了眼眶。 见状,懿丫头轻轻拍了拍熙丫头的肩膀,几年的君王生涯,让她如今也愈发沉稳了起来。 “待你他日大婚,我还能再回来的。”懿丫头轻声说道。 熙丫头鼻头一酸,眼眶中迅速积蓄起了满满泪水。 “我想让你留下来。”熙丫头哽咽着说道。 懿丫头轻叹一声,“我若留下来了,东女国便无人主持大局了,放心,我不会出事的,也会时常写信回来的。” 熙丫头心中明白,既然自己的妹妹已经决定要担负起东女国,便绝不会半途而废,于是,她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悲戚,一把抹去自己悬而未掉的眼泪。 “好!那说好了!每个月都要写信回来!不然我就去东女国找你!” 熙丫头死死握住懿丫头的手说道。 “嗯,我答应姐姐。”懿丫头回握住熙丫头的手,郑重其事答应下来。 懿丫头难道回来一趟,原本家中三个长辈都有许多话要嘱咐她,不过在宁管家来报说懿丫头正在与熙丫头说话之后,三个长辈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懿儿跟我说,她明日便要启程了……” 李丽质眼眶通红说道。 虽然懿丫头并非李丽质所生,可却也是自小长在她的膝下,她又素来比陈桥和伏岚更加心软,如今一想到懿丫头要独自面对朝堂中的勾心斗角,便实在不忍。 陈桥拍拍李丽质的肩膀,又看了眼同样眼眶通红的伏岚。 “好了,懿丫头难得回来一次,咱们可不能叫她担心才是。”陈桥语重心长对两人说道。 伏岚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眼泪尽数逼回,点头道:“夫君放心,我都知道。” 李丽质也“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待到熙丫头终于放了懿丫头之后,宁管家便忙不迭将懿丫头请到了陈桥他们所在的院子。 “阿爷、乐姨、娘。”懿丫头站在陈桥三人面前,盈盈一拜。 李丽质站起身来,嗔怪地拉住懿丫头的手,说道:“你这孩子,才几年没见,好的不学偏学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闻言,懿丫头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 “这次一来一去,你也辛苦了,真的不能多住几日吗?东女国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看着女儿消瘦的脸颊,陈桥也不由劝了一句。 懿丫头缓缓摇了摇头,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要是住得时日久了,女儿只怕就更不想走了。” 此话一处,房中三个长辈,都同时红了眼眶。 “你这孩子……”伏岚对懿丫头最是愧疚,眼下听到这句话,更是情难自已。 懿丫头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便惹得三个人都成了如此模样,又赶忙说道:“我真的没事,其实大家都对我挺好的,自两年前单相国退下去之后,便时常会进宫与我说话,朝中也没什么大事。” 说完,懿丫头深吸一口气,转头继续说道:“娘亲,我真的没事,您别难过了。” 听到熙丫头的话,伏岚长长吐出一口气,而后面带笑意看向懿丫头,“好,娘亲听你的,不难过了。” 懿丫头轻轻吐出一口气,心中总算松快了一些。 “懿儿,我知道你心中有成算,其他那些叫你听了心里不痛快的话,阿爷就不说了,”借着昏黄的烛火,陈桥含着疼惜的目光落在了懿丫头身上,“你只需要知道,无论你在哪里,你都是咱们将军府的二小姐,便足够了。” “嗯!” 懿丫头重重点了下头。 “要有人胆敢欺负你,无论是东女国朝堂内的人,还是别国不长眼的混账,你都只管放开手欺负回去便是。”陈桥继续说道:“将军府和黑龙军便是最大的倚仗。” “记住了吗?” “记住了。”懿丫头眼中含泪,嘴角带笑说道。 陈桥长长吐出一口气,“记住这个就好,遇到什么事情都不必害怕,更不必退缩,只管放开手脚去干便是。” “好阿爷,我真的知道了,”看着陈桥一副老父亲的模样,懿丫头最终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些我一直都知道,先前在长安城的时候,女儿就不曾怕过谁,如今就更不怕了。” 说着,懿丫头又挺了挺胸膛,无不骄傲地说道:“我可是黑龙军主帅陈桥的女儿!” 眼见女儿如此,陈桥心中那些淡淡的郁卒也终于一扫而空。 “好姑娘,不愧是你阿爷的女儿!” 这晚,三个人拉着懿丫头一直说话到了后半夜,才终于恋恋不舍放她回房歇下。 隔天上午,懿丫头在三人的陪伴下,又入宫拜见了李治之后,便登上返回东女国的马场,浩浩荡荡离开了长安城。 第1506章 怕他娘的 瀚哥儿和徐小姐成亲三天后,回镇国公府省亲。 提心吊胆了整整三天,生怕自己女儿在将军府过得不好的镇国公夫妇俩,在看到由瀚哥儿陪着回来的徐小姐,一切都好之后,也彻底安下心来。 “往后在将军府,可不能任性了,爷娘一切都好,你也不必担心什么。” 镇国公夫人拉着徐小姐回了自己的卧房,小心叮嘱起来。 “将军府中虽然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可不管是陈将军,还是两位夫人,都是身份高贵之人,你身为将军府的长子长媳,定要一切都已将军府为先,记住了吗?” 镇国公夫人语重心长说道。 徐小姐轻笑一声,拍拍镇国公夫人的手背,说道:“娘亲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而且……”说着,徐小姐脸颊再次红了起来,“将军和两位夫人都对我很好的。” 听到女儿这么说,镇国公夫人也放下心来。 另一头的前厅中,镇国公好像一时间还未从适应身份上面的转变,面对瀚哥儿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瀚哥儿自然也看出来镇国公的不自在,莞尔一笑说道:“岳丈放心,将军府中没什么规矩,我母亲和岚姨更是没有为难儿媳的喜好,沁珍会过得很好的。” 他心中清楚镇国公夫妇究竟有多疼爱他们这个最小的女儿,自然是捡最要紧的跟他们说道。 听到瀚哥儿的话,镇国公多少冷静了些下来。 “好、好,珍儿她自小便好像是我们夫妻二人的眼珠子一样,长这么大,我对她最狠心的时候,也就是两年前将她送去勃州。” 人一放松,就说些有的没的。 于是这话才刚说完,镇国公便又忍不住紧张起来,心中暗暗责怪自己怎么好端端哪壶不开提哪壶。 瀚哥儿轻笑一声,点头道:“我知道,将军府上下今后也会同样疼爱沁珍的。” 眼见瀚哥儿表情没什么变化,镇国公才又再次放下心来。 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镇国公才终于彻彻底底松了口气,他看得出来,瀚哥儿是真心疼爱他的女儿。 这要瀚哥儿对徐小姐是真心的,他便已经满足了。 “我母亲和岚姨也都非常喜欢沁珍,如今成婚不过三天,她们已经耳提面命我少说也有七八次,叫我万不可对不起沁珍。” 想起这三天来自己的水深火热,瀚哥儿十分有理由怀疑,徐小姐才是将军府的女儿,而他只是个上门女婿。 当然,这些话就不必说出来了。 “能得两位夫人的喜欢,是珍儿的福分。”镇国公府乐呵呵说道,心中止不住感激自己母亲对徐小姐的教导。 否则若是只有他们夫妻二人以为宠溺下去,只怕徐小姐即便嫁人了也没办法过好。 将军府从始至终没没有那么多规矩,这天回门,新婚的小夫妻俩甚至还在镇国公府住了两天,才打道回府。 坐在返回将军府的马车上,徐小姐柔柔靠在瀚哥儿怀中,轻声说道:“夫君,我真的好开心。” 瀚哥儿揽住徐小姐的瘦弱的肩膀,“嗯,咱们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放心吧。” “嗯。” 如此一个月后,几年前被陈桥派出去,搜寻黄观和张锡知的机锋营将士,在沉寂几年后,终于第一次传回了消息。 “他们曾在拜占庭境内出现过?” 书房中,陈桥拧着眉头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沈勇达几人。 杨旭景表情严肃点点头,“正是,不过也只在拜占庭停留了短短三天,便又启程离开了,虽然还不知他们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不过将士们已经跟上去了,等到了下一个落脚点,会再次传消息回来的。” 闻言,陈桥沉吟片刻之后,才又说道:“让他们小心着这些,如今已经又过去了几年,他们现在的深浅咱们已经拿不准了,让他们切勿冒险突进,一旦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便立刻撤退。” “将军放心,属下已经吩咐下去了。” 经过几年的历练,年纪最小的杨旭景,也早已经愈发沉稳了起来,甚至隐隐有了当年丁申的影子,虽然他从未见过丁申。 “吩咐下去就好,”陈桥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直到现在,他仍旧还不清楚黄观到底想要做些什么,“拜占庭……” “将军,先前咱们打下拜占庭的时候,希拉克里昂最小的儿子便无声无息消失了。” 那色面色凝重说道。 “这次黄观前往拜占庭,是不是就是为了跟希拉克里昂的小儿子取得联系?” 听到他的这句话,陈桥轻轻叹了口气,“无论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应该都不会贸贸然对大唐动手。” 经过几年的积淀,陈桥如今的基因融合率已经高达百分之五千,便是黑龙军中随便一个将士的基因融合率也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两千。 在这种情况下,莫说黄观和张锡知只有两个人,便是他们也有整整一支军队,也绝不会轻而易举跟陈桥还有黑龙军硬碰硬。 想到这里,书房中的几人都冷静了下来。 “大人,属下们不担心他们动,是担心他们不动。” 沈勇达如今已经年逾不惑,性子虽然也沉稳不少,却仍旧还是很容易就变得毛躁起来。 “如果他们十几二十年不动,咱们就一直等着吗?” 陈桥瞥一眼暴躁的沈勇达,弯了弯嘴角,确实,如果再等十年二十年,等到他们全都五六十岁了,黄观才开始动手,那可就不大妙了。 “先瞧瞧吧,若是他们两年之内还不动手,我自有法子引蛇出洞。”陈桥气定神闲说道。 闻言,书房中几人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才明白过来,原来陈桥早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好了,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虽说眼下他们在暗,咱们在明,难道咱们就怕了他们不成?”陈桥扬眉问道。 “当然不怕!” 沈勇达第一个回答了陈桥的问题,随即他紧握拳头不轻不重捶了下椅子地扶手。 “他娘的,不过两只臭老鼠,有什么好怕的!有种他们来咬老子!那老子倒要敬他们是条汉子了!” 沈勇达凶神恶煞说道。 眼见沈勇达如此模样,陈桥终于忍不住失笑出声。 “就是!”坐在沈勇达身边的辛志诚也随即开口,“怕个鬼!” “可不?我反而还想让他们赶紧搞些什么小动作出来,让我也能好好去打上一架!”齐子枫也雄赳赳说道。 这几年来,因着实在天下太平,黑龙军上至陈桥,下至任何一个普通将士,都已经手痒难耐,恨不能第二天就能来一伙不怕死的敌军,好好打上一仗。 陈桥微微一笑,“好了,不着急,总有他们忍不下去的那天。” 又过了一些时候,众人在书房才刚说完话,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就听得书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第1507章 什么时候的事 不多时,宁管家的声音便出现在了书房门外。 “将军,魏王与魏王妃来了。” 闻言,陈桥挑下了眉头,李泰和陈玥安来了。 陈桥没有说话,直接起身走到门前,一把将书房的房门从里面拉开,对宁管家说道:“请他们先去前厅坐坐,我待会儿就过去。” “是。” 应下一声,宁管家便转身离开了。 待到宁管家的身影消失之后,陈桥才又对众人说道:“好了,李泰和玥安来了,今天就先这样吧,你们都各自回去吧。” “是。” 应下一声,众人鱼贯走出了书房。 最后,只剩下一个齐子枫还留在书房中,他犹豫片刻,才终于不大好意思的在陈桥疑惑的目光中开口,“将军,兕子说她今天想在将军府吃完饭。” 说罢,齐子枫又冲着陈桥露出一个羞赧的笑容。 陈桥哼笑一声,上前拍拍齐子枫的肩膀,说道:“吃饭就吃饭,刚好长乐这两天也说想晋阳公主和埔哥儿了,你回去把他们接过来吧。” “是!谢将军!” 大声应下之后,齐子枫便脚底生风回了公主府。 从书房中出来,陈桥一路去前厅,刚一走进前厅,便见李泰正在乐呵呵的与卓安弥说话。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李泰从见到卓安弥第一眼起,便十分喜欢这个平日里多少有些沉默寡言的少年,甚至还动过心思要将自己的陈玥安的独女嫁给卓安弥的心思。 后来还是因为想到卓安弥的年纪确实比自家女儿大了了太多,才十分可惜的作罢,只说让卓安弥将来晚几年成婚,没准儿自家女儿也和她娘亲一样,喜欢年纪大一些的。 也是因着这句话,陈玥安还曾一怒之下,带着女儿回将军府住了少说半个月。 从那之后,李泰便再没有拿他和陈玥安的年龄差来打趣了。 “义父。” 看到陈桥走进来,卓安弥最先上前给陈桥行礼。 陈桥笑眯眯摆了摆手,说道:“早说了不必给我行礼,你要再记不住,我可就要罚你去跑圈了。” 从陈桥刚刚率领黑龙军来到长安城到现在,多少年过去了,他仍旧还只是喜欢这个惩罚人的方式。 “我记住了。” 卓安弥一向不习惯陈桥在有外人的时候打趣自己,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红着脸颊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你这个人,怎么对安弥这么严厉呢?” 眼见陈桥如此,李泰便又忍不住要给卓安弥打抱不平。 “魏王殿下误会了,义父对我其实一点儿都不严厉。” 只可惜,还不等陈桥开口,一向便都无条件护着陈桥的卓安弥,便已经为陈桥开口辩解,直叫李泰闷出一口老血。 李泰禁不住无奈抬起摇头,“你这孩子,我可是在帮你说话啊!” 卓安弥茫然看了眼李泰,最终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低下头往后退了两步。 见状,李泰心中更是郁猝。 “瞧见了吧?我们安弥可是知道亲疏远近的。”陈桥无不骄傲说道。 几年过去,原本瘦瘦小小,无论身高还是体重都与原本年纪不符的卓安弥,早已经在将军府众人的照料下,长成了一个眉星剑目、身姿挺拔的少年郎。 说来也怪,李泰和陈玥安的女儿薇丫头,好像自懂事起,便十分能理解自家阿爷的心思,平日里在旁人面前,总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唯有见了卓安弥,才会露出几分她如今这个年纪该有的娇俏。 曾经因为这事情,陈桥一度以为是李泰私下给薇丫头洗脑,不过后来他也发现,薇丫头是真的喜欢与卓安弥待在一处。 虽然她现在也不过只是个7岁的小丫头,年龄与卓安弥相差了整整12岁。 “安弥哥哥,咱们出去玩儿吧。”6岁的小丫头走到卓安弥面前,扬起脑袋,眨巴着一双水灵灵大眼睛,满是期待地看向面无表情的卓安弥。 半晌之后,卓安弥才终于在李泰期待万分的眼神中,犹豫着点了下头,“……好。” 目送这一大一下两个孩子手牵手出了前厅之前,李泰才终于收起那副傻乎乎的,让陈玥安都看不下去的老父亲模样,恢复了正常。 “我发现,自从有了薇丫头之后,你的心智就好像开始逐年倒退了。” 陈桥坐下,端起茶杯挑眉说道。 李泰无所谓的耸耸肩,“我也这么觉得,现在再回头看看少不更事时候的那几年,真是恨不能回去抽自己两耳光,真是一天到晚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才和大哥一天天斗个你死我活。” 听到李泰这句话,陈桥无声笑了笑,又问道:“说起来,你们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 李泰看向陈桥,不大满意说道:“怎么?还不准我们串亲戚啊?” 陈桥无奈笑着摇摇头,“这是哪里的话,就算不说旁的,将军府也是玥安的娘家,自然是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 只是,在此之前,李泰和陈玥安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过将军府,他们今日突然登门,陈桥自然免不了要好奇一番。 “其实也不算没事。”李泰表情变得不大自然起来。 陈桥放下茶杯,扭头看向李泰,等着李泰把话说完。 “是有人求到我这儿来了,”李泰避开陈桥的目光,说道:“想要求娶熙丫头,你也知道,现在长安城中那些权贵氏族,但凡家里有适龄的男孩儿,都铆足了劲儿想要求娶熙丫头。” 陈桥皱了下眉头,又很快松开,“我怎么不知道?” 李泰撇撇嘴,无奈说道:“你也知道你在长安城的名声,谁敢直接来将军府说项啊。” 说着,李泰又哼哼两声,“其实不止是我,就连三哥、九弟哪儿都去了不少人,甚至连远在青州的大哥,都收到不少信。” 闻言,陈桥不由失笑一声,“这到底是是有多少人啊?” “其实也没有多少人,毕竟能跟我们兄弟几个说上话的,也都不是什么寻常人。” 说着,李泰终于忍不住抓了抓头发,“你就给我个准话儿,你到底想给熙丫头找个什么样的婆家?” 听到李泰这一问,陈桥先是愣了一下,之后好不容易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一直没有把下丫头和郑昂的事情告诉李泰他们,从头到尾,也只有将军府内,还有沈勇达他们几个知道。 “忘了告诉你们了,熙丫头早就给自己选好夫婿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陈桥话音落下之后,李泰和陈玥安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表情。 “什么?熙丫头自己选了夫婿?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李泰一叠声问道。 陈桥回想一番,却也实在记不大清,“三五年前吧。” “什么???”李泰更加惊讶,“那么早?那时候熙丫头才多大啊?她瞧上哪家公子了?我这个舅舅可必须得好好帮她把把关!” 第1508章 夫人不生气吗 “也是黑龙军的人,如今已在返京路上的上任姑墨州都督,郑都督的大公子,名字叫郑昂。”陈桥对李泰说道。 “郑昂?” 李泰虽然对黑龙军中,除了沈勇达几人之外的其他人不甚熟悉,却也听过这个名字。 “虽然黑龙军的人肯定能对熙丫头好,可这个郑昂的出身……” 李泰有些犹豫得开口,毕竟比起将军府如今的身份和地位,一个区区姑墨州都督,实在算不得什么。 “是不是有些低了?” 可惜,李泰所担心的问题,对于将军府上下来说,从来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好歹是个都督,这样的出身哪里低啊?”陈桥失笑问道:“更何况,你也是知道的,我从来不在意这些事情。” 说着,陈桥又顿了一下,而后才继续说道:“比起出身或者其他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我更看重的还是熙丫头心意。” 听到这话,李泰不由撇撇嘴,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这些,不过既然已经有人求到了他这里,那他于情于理都应该来问上一句。 “我倒不知道,堂堂魏王殿下,还需要看其他人的面子?” 陈桥戏谑着看向李泰,打趣一句。 李泰摆摆手,“这人你也认得,只是不知道你记不记得。” “我也认得?”陈桥有些意外,这倒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情,“是谁?” “山阴侯。”李泰说道。 陈桥拧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来,十年前自己确实跟这个山阴侯有过一面之缘。 起初,陈桥瞧着这个看上去也是个不错的,不过后来才之后,那个山阴侯府中,后院实在乱的厉害,山阴侯夫人更是宅斗的一把好手。 不仅把丈夫的妾室都牢牢捏在了手中,甚至连自己的妯娌都不敢轻易对她如何。 这样一个母大虫,当年,山阴侯也没少因为自己的夫人,被外人取笑。 “我是疯了才会把熙丫头嫁到他们家去,”陈桥不满地皱了皱鼻子,“那么一个母大虫婆婆,难保不会欺负熙丫头。” 李泰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不过也就是因为他家那位母大虫,山阴侯长子如今都十九了,还未能定下亲事。” 陈桥哼笑一声,“但凡不是将自家女儿当做货物的,谁忍心让自己娇养长大的女儿去伺候那样一个婆婆?” “是啊,”说着,李泰又想到一些事情,“说起来,其实也不是没有人愿意攀上山阴侯家这门亲事。” 听到这话,陈桥再次皱起眉头。 “不过能够忍心把自己女儿推入火坑的,自然不是什么好人家,山阴侯府虽然这些人不显山不露水,却也到底是世袭罔替的侯门,自然是瞧不上那些人家。” 说着,李泰失笑摇摇头,“如此高不成低不就的,山阴侯府大公子的婚事,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陈桥轻叹一声,“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除非山阴侯自己腰杆硬一些,将他夫人约束好,否则只怕那位大公子的婚事要更难了。” “谁说不是呢?”李泰笑道:“不过山阴侯惧内的名声,早已经声名远播,怕是早已经来不及了。” “让你来说项,是山阴侯自己的主意吧?”陈桥忽然问了一句。 李泰微微有些诧异看向陈桥,“别说,还真是这样,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陈桥哼笑一声,“山阴侯自己拿不住山阴侯夫人,自然是想着能找个高门儿媳妇来牵制自家夫人。” 听到陈桥这么说,李泰才终于回过味来,一怒之下站起身来,在厅中来来回回走个不停。 “他娘的!老子还是瞧着他可怜,才替他跑着一趟,他居然敢诓老子!”想明白之后的李泰,简直算的上是怒不可遏。 陈桥笑着摆摆手,“没事,反正也没成不是吗?” 李泰却不这么认为,仍旧怒道:“他当咱们熙丫头是什么人?又当将军府是什么地方?又当我是什么人?居然耍心眼耍到我这儿来了?!” 眼见李泰如此,陈桥和陈玥安不由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可奈何。 “怎么?他还真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就不会使那些阴谋诡计了?” 李泰已然气愤至极,不过却也不是当真为了自己。 只是想到,自己打小便疼爱李丽质,就连当时他与李承乾争斗的最厉害的时候,他都没有打算要将李丽质牵扯进来。 爱屋及乌,他自然也最是疼爱李丽质的这几个孩子。 可如今却有人胆大妄为想要算计熙丫头,他又如何能够不恼火? “好了好了,”陈桥失笑开口安慰,“这不也没什么事儿吗?反正我们眼下已经知道山阴侯的心思,自然是不会让他得逞。” “不行!”李泰怒道:“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当年我跟大哥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他还在塞外吃沙子呢!现在居然那我当枪使来算计熙丫头了,我总要叫他知道知道,我也不是吃素的!” “那你打算如何?”陈桥心平气和问道。 李泰沉吟片刻,“他不是想让自己儿子娶高门女吗?我便偏偏不准!我倒要看看,他儿子能拖到什么时候!” 闻言,陈桥也没再多说什么。 这么多年以来,李泰确实已经收敛自己的戾气,变得愈发平和起来,可泥人尚有三分脾气,就更不用说多年前就拿阴谋算计当家常便饭的李泰了。 “好,那就随你去做吧。”陈桥无奈道。 李泰气哼哼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给熙丫头把亲事定下来?” 半晌之后,李泰终于冷静下来,可面色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阴郁。 陈桥撑着下巴说道:“等郑都督回京吧,想来也快了。” 李泰点点头,“赶紧把亲事定下来,省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一天到晚就盯着熙丫头。” 陈桥笑道:“放心吧,那些人也只敢在背地里托人传话,我便是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绝不敢来登将军府的大门。” 听到陈桥这话,李泰才终于气顺了一些。 于是,为了安抚怒气冲冲的李泰,陈桥今天便也将他们一家三口留下来一道吃了晚饭。 待到来蹭饭的人都离开后,陈桥才将今日的事情告诉了李丽质和伏岚。 “混账东西!” 听到这样的话,伏岚自然要破口大骂。 “怎么?他们是觉着咱们将军府的大小姐,能任由他们来摆布吗?一个个的,瞧着倒是老实巴交,暗地里心眼却比谁都多!” 陈桥自然也猜到伏岚会勃然大怒,看一眼伏岚后又笑着望向李丽质,“夫人不生气吗?” 李丽质看一眼陈桥,说道:“没什么好生气的,反正我的熙儿又不会当真嫁给他们,就让他们继续去做春秋大梦吧。” 第1509章 这些人够狠的 陈桥点点头,又道:“这些人现在虽然还都老老实实待在水面之下,不过依着先前的经验来看,一旦公布了熙丫头和郑昂的婚讯,只怕他们就要忍不住了。” 听到这话,李丽质和伏岚面上才显露忧色。 “桥郎的意思是,他们会对熙儿……”李丽质忧心忡忡道。 陈桥摇摇头,“他们就算丧失了全部理智,也不敢对熙儿如何,我担心的郑都督一家。” 闻言,李丽质和伏岚才反应过来,伏岚皱眉说道:“郑都督在姑墨州一待便是近二十年,只怕长安城中的人情往来早已经淡了。” 陈桥点了下头,“是啊,那些人倘若当真想做些什么,到时候一定会对郑都督一家下手,泼脏水向来便是他们最擅长的东西。” 闻言,李丽质和伏岚更加担心起来,“桥郎,那该如何是好?” 他们虽然不在意熙丫头到底是高嫁还是低嫁,却也不愿让郑都督一家遭受无妄之灾。 “现在还不急,且先等他们回来吧,到时候再瞧着来就是。”陈桥说道。 李丽质和伏岚犹豫着点点头,“也好,毕竟现在他们还没有任何动作,咱们也没法应对什么。” 半个月后,郑都督一家风雨风尘仆仆抵达了长安城。 郑都督一家回来的第二天,陈桥便亲自前往了郑府,将熙丫头和郑昂的事情说了出来。 “什么?下、下官那混球儿子?!” 郑都督也是没想到,原以为自家儿子能进黑龙军,便已经是陈桥对自家儿子青眼有加了,谁知,自己才刚一回京,就听到这么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将这么好消息告诉自己的人,还竟然就是陈桥。 看到郑都督既欣喜又忐忑的模样,陈桥不由失笑一声,“两个孩子早已经两情相悦,我虽早有心把他们的婚事定下来,却还是想着这么大的事情,总要问上你们夫妇二人一声。” 听到这话,郑都督忙道:“陈将军这是哪儿的话,陈大小姐能瞧着下官暗混球儿子,实是下官一家前世修来的福气!” 陈桥的点了下头,“这么说来,郑都督是同意这桩婚事了?” “自然、自然!”郑都督激动道。 陈桥展露笑容,又道:“那你我二人明日便入宫向陛下请旨,让陛下给两个孩子赐婚,我再让钦天监的人来择一个良辰吉日。” “是是是,一切单凭陈将军安排。”郑都督说道。 “还有一事,”陈桥继续说道:“熙儿那孩子自小便被我宠坏了,生性十分散漫,若将来过了门后,她有什么不得当的地方,还得请郑都督看在我的面子上,海涵一二啊。” 虽然陈桥很想给熙丫头和郑昂买座宅子,让他们单独去住,可这样的话他到底不好自己说出来,于是便委婉提醒了郑都督一句。 郑都督也不是什么蠢人,听到陈桥这话便已经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于是赶忙开口。 “陈将军不知,我夫妻二人这些年也早已经过惯亲近日子,早在姑墨州的时候,便已经决定,以后无论是郑昂还是郑昊,他们成婚之后便都别府另居就是,不必与我们住在一起。” “当真?” 陈桥稍稍有些惊喜地问道。 郑都督忙点点头,“自然是,只要他们能时常同我们吃顿饭便是了。” “这是自然。” 说定此事后,陈桥与郑都督,隔天一早便结伴入了大明宫。 “让朕来赐婚?”李治惊讶看向陈桥,倒也不是他不想为熙丫头赐婚,实在是先前瀚哥儿的婚事,陈桥便也没有劳烦他,今日听了陈桥的话,只是有些意外。 “陛下也知道,这两年来实是有不少人,都打着各种各样的幌子,托怀王、魏王、吴王,甚至是陛下来说项,想让我将熙丫头许配给他们其中一人的儿子。” 闻言,李治面色也沉了下来,他自然也知道那些事情,他素来更爱熙丫头,自然是从未曾理会过那些事情。 “我如今请陛下为熙丫头和郑昂赐婚,也并非是为了熙丫头,而是担心他们婚讯传出去之后,会有人对郑都督一家不利。”陈桥说道。 听到陈桥这话,郑都督一脸惊讶看向他。 “陈将军的意思是……”郑都督不敢把话说全,只是惊疑不定问了半句。 陈桥长出一口气,说道:“希望是我危言耸听,不过只怕有些人不会那么心甘情愿放弃。” 听到这话,郑都督心中难免略有苦涩,却又感恩于陈桥为他们一家着想。 “他们敢!”李治怒道:“若当真有人敢暗害郑都督一家,朕第一个就不放过他们!” “多谢陛下。”郑都督连忙谢恩。 “不过一道赐婚的旨意,不算什么,既然姐夫有这个担心,那朕便下一道旨意。”李治又道。 “多谢陛下!” 郑都督再次谢恩,虽然他也知道李治愿意下这个旨意,也全然是看在陈桥的面子上。 眼见李治答应下来,陈桥轻笑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待到两人从宫中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陈桥顾忌这郑都督才刚刚回京,便让郑都督早些回去歇着了。 第二天一早,李治为熙丫头和郑昂的赐婚的旨意,便瞬间传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 那些前一天还谋算着,该怎么做才能让陈桥将熙丫头许配给他们儿子的人,得知这一消息之后,自然是彻底震惊了。 多方打听之后,他们才终于知道了,这个有幸娶到熙丫头的郑昂,究竟是何妨神圣。 一些理智上存的人,在得知赐婚旨意之后,第一时间便放弃要与将军府攀亲的打算,可却总还是有那么一些人,总觉得既然一个区区都督的儿子都配得上将军府大小姐,他们的儿子又为何配不上? 赐婚旨意落下之后的半个月后,就在众人都以为不会再有人出来捣乱的时候,忽然有官员开始参奏郑都督,说他在姑墨州时曾贪墨受贿、欺压百姓,甚至勾结外贼意图颠覆大唐江山。 “这些人够狠的啊。” 将军府中,陈桥似笑非笑看着被李治送出宫,送到自己桌子上来的奏折。 李丽质自是气愤不已,“原当他们还有些脑子,如今看来,他们不止是蠢,更是坏!这样的罪名扣下来,根本就是想要置郑都督一家于死地啊!” 陈桥若有所思看着那些奏折,好一阵没有说话,半晌后才终于慢慢悠悠说道:“你们信不信,这才只是个开始而已。” “只是个开始?” 李丽质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看向伏岚,却见伏岚眼中也早已经是一片狠戾。 “既然已经上折子参奏,那接下来定还会有他们早已经准备好的、所谓的证据。”眼见陈桥没有开口,伏岚自然要向李丽质解释一二。 第1510章 后悔让她嫁人了 “他们怎么敢!” 李丽质震惊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 陈桥和伏岚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浮现出了无奈地神色,伏岚耸耸肩对李丽质说道:“长乐,你该是知道的,有些人心中一旦生了不该有的妄念,那他们也就不再拥有理智了。” 闻言,李丽质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才沉沉叹了口气,“那咱们应该怎么办?” 陈桥点点下巴,蹙眉沉吟片刻之后才说道:“郑都督那头倒是不必担心,先前我入宫请陛下下旨赐婚的时候,已经跟陛下提过这件事情了。” “那该担心的是……”李丽质疑惑看向陈桥。 陈桥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摊手说道:“肯定熙丫头啊。” 听陈桥说出熙丫头的名字,李丽质和伏岚才总算反应过来。 是啊,依照懿丫头的性子,若是叫她知道有别有用心之人暗中陷害郑都督一家的话,只怕就要亲自出马将那些人都揪出来了。 “那——” 李丽质才刚出说来一个字,屋外便传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陈桥挑了下眉,用口型对两人说道:“瞧,说曹操曹操到。” 刚说完这一句话,门口便出现了一道淡青色的身影,熙丫头怒气冲冲走进屋来,二话不说,先灌下了一杯放冷的茶。 “到底是个混账玩意儿!居然敢做这种事情!” 将已经见底的茶杯重重放回几面上,熙丫头恶狠狠开口。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的话,我一定要亲自把他捆了塞进刑部大牢!” 所幸,当年熙丫头带着懿丫头去刑部大牢生事的时候,让陈桥好好训斥了一番,如今的熙丫头虽然已经怒火中烧,却仍旧还是存有理智,没有想要直接将幕后之人给手刃了。 原本提心吊胆的李丽质,在听到熙丫头所说之后,稍稍放下些心来,却仍旧满面忧虑说道:“熙儿,这些事情自有你阿爷去料理,你就安心待嫁便是了。” 熙丫头抿紧嘴唇坐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沉声说道:“不行,那些人都把屎盆子扣在郑都督身上了,我如果还坐视不理的话,也太不像样了!” 李丽质无奈叹气,“你终归是个女儿家,又能做些什么?” 熙丫头皱巴起一张脸,先看看李丽质和伏岚,又满眼祈求看向了陈桥。 “当初渠原候府的事情,阿爷就让大哥自己去办了,如今这件事情,阿爷就算不答应我全权处理,也该答应不能瞒着我!” 陈桥与熙丫头对视良久,最终值得含笑答应下来。 “好,阿爷答应你,这件事情咱们一道去处理。” “当真?!”熙丫头喜出望外看着陈桥。 陈桥点点头,“自然是真的,阿爷什么时候骗过你?” 熙丫头认真回想一番,发现陈桥确实从未骗过自己后,终于放下了心来,心下大定之后才又问道:“阿爷是不是已经从查出此事是何人所为了?” 虽说平日里看起一直都风风火火,可熙丫头却远不像她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单纯,对于那些阴谋阳谋也总是能够很快体味过来。 陈桥再次点点头:“确实已经从查到了,不过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熙丫头与陈桥对视良久,发现自己并不能从陈桥眼中看出任何线索之后,才终于放弃,“好,那我就先不问了,不过阿爷既然答应了与我一道处理,就不能诓我啊!” 陈桥失笑一声,而后又郑重其事对熙丫头说道:“你放心,阿爷不会诓你的。” 在陈桥的再三保证之后,熙丫头才终于心满意足起身告退。 “你要去哪里?” 若是换作往常,熙丫头便是不继续问了,也会继续守在陈桥身边等一个后续,可如今面对这样要紧的事情,居然会主动离开,李丽质便不由问了一句。 听到李丽质的声音,向来大大咧咧的熙丫头,竟百年难得一遇的红了脸颊。 “出、出了这么大的事,郑、郑昂哥哥肯定会难、难过,我……”熙丫头飞快看了眼李丽质,“我去看看他!” 撂下这么一句话,熙丫头也不等屋中三人再嘱咐什么,便好像一直小鸟般飞了出去。 陈桥心情分外复杂地看着熙丫头的背影,直到女儿纤瘦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自己视线范围内后,才终于重重叹了口气。 “我突然后悔了。” 陈桥十分忧郁地说道。 “后悔什么?”伏岚茫然问道。 陈桥很是苦闷看看自己的两个妻子,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在两人不解的目光中开口,“后悔让熙丫头嫁人了。” 说着,陈桥又忍不住捏了捏眉心,继续说道:“先前分明我这个阿爷才是熙丫头最亲近的人,如今居然才出了这么点儿事,就迫不及待去看郑昂那小子了!” 听到陈桥好似忿忿不平的一句话,李丽质和伏岚都不由失笑出声,她们怎么都没有想到,陈桥居然还会有这样的时候。 “好了夫君,”伏岚笑着开口,“我与长乐先前还担心呢,只怕熙丫头将来为人妻之后,还会不懂事,不过如今瞧着她能如此为未来夫君着想,也稍稍放心些了。” 陈桥斜睨伏岚一眼,显然对伏岚所说的话并不十分满意。 “才这么屁大点儿事,我可不信郑昂连这个都撑不住。”陈桥酸溜溜说道。 李丽质忍笑说道:“对于桥郎来说,这自然知道这不是什么大事,可熙丫头难免关心则乱。” 说着,李丽质又主动握住了陈桥的手,语重心长说道:“桥郎,熙丫头已经长大了。” 听到李丽质这句话,伏岚也是再认同不过地点了点头。 闻言,陈桥也知道是自己小题大做了,最终也只好在两个妻子狭促的目光下,迫不得已地点了点头,“好了,我知道,你们别这么看着我了。” 听到这话,李丽质与伏岚对视一样,最终两人齐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果然一如伏岚先前所说,参奏郑都督的折子才刚递到李治御前不久,便又有跳了出来,说已经收集到了郑都督里通外贼的证据,甚至找到了人证。 虽说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过李治却还是按照陈桥的意思,下旨命大理寺与刑部共同审理这桩子虚乌有的案子。 其实不止是陈桥和李治,便是任何一个有脑子的人,都早已经看明白了其中的蹊跷,并且都已经决定绝不在这件事情上面多说哪怕一句话。 事到如今,也只有一门心思想要陷害郑都督的人,还自以为自己马上就能成功了。 而那几个所谓的人证,则是先前郑都督还在姑墨州时处置过的几个士兵,那其中,甚至连一个郑都督的心腹都没有。 “这幕后之人怎么能蠢成这样子?” 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就连李丽质都开始忍不住感叹。 “蠢一点还不好吗?”陈桥笑问一句。 第1511章 想要利用将军府 李丽质撇撇嘴,说道:“好自然是好,可我还是不明白,他们怎么就以为仅凭这些莫须有的证据,和那几个连姑墨州都护府都没有进过的士兵,就能给郑都督定罪?” 再不济,也应该收买一两个当初郑都督府中的下人才是。 “郑都督的为人,当年我去姑墨州的时候,就已经了解不少了,他府中上到参事、幕僚,下到任何一个洒扫的下人,全都是他的心腹。” 想起当年的事情,陈桥嘴角散开一个淡淡笑意。 “那些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收买的,”陈桥若有所思说道:“就算能被收买,那应该也不是一个小价钱了。” 闻言,伏岚不由看向了陈桥。 直到现在,陈桥也未将到底是谁在陷害郑都督告诉她和李丽质,不过今日听到陈桥这句话,伏岚心中却已经有了一些考量。 原以为是什么贵重人家,如今看来,若是就连收买人的银钱都拿不出来的话,怕是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了。 伏岚一时间陷入了沉思,只说长安城中那些勋贵人家,那个不是非富即贵?伏岚可不信若他们当真下了狠心的话,会连这些银钱都拿不出来。 既然不是长安城中的人,那应该就是长安城之外的人了。 会是谁呢?伏岚实在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看着伏岚分外纠结和好奇的表情,陈桥就知道她眼下一定已经在猜测,这次想要出手陷害郑都督的人到底是谁了。 “桥郎,你就告诉我与岚妹妹吧,这次到底是谁在使坏啊?” 相较于暗自猜测的伏岚,李丽质就要直白多了,毕竟若只凭她自己的话,实在是很难猜到正确答案。 闻言,陈桥挑眉轻笑一声,而后顿了一顿,才终于开口说道:“你们可还记得,我当年跟你们提起过那个山阴侯?” “山阴侯?”李丽质与伏岚齐齐疑惑出声。 又过了一会儿,伏岚终于眼睛一亮,想了起来,“我想起来了!” 闻言,李丽质又连忙将求知的目光投向了伏岚,伏岚皱着眉头说道:“就是如今身居岐州,可惧内名声已经传遍整个大唐的那个山阴侯?” 陈桥点点头。 眼见陈桥给了自己肯定的答复,伏岚的脸色也更加难看了。 “那位山阴侯夫人想来以剽悍与蛮不讲理还有刻薄寡恩著称,当年仗着家中势大,便强嫁给了山阴侯,自从出嫁后,便始终牢牢把持着整座山阴侯府。” 说着,伏岚又露出一个鄙夷的表情。 “我先前去长安城命妇们的一些游园会的时候,也听说过一二,就因为有那么一位当家主母,山阴侯府无论是少爷还是小姐,都很难议亲,没想到……” 说到这里,伏岚的脸色也彻底阴沉了下来。 就这样的人家,居然还敢肖想熙丫头?! 听到这里,李丽质也终于回过神来,她虽然身份尊贵,却也会与伏岚一道去那些游园会,自然也早已经听说过了山阴侯夫人其人。 “我想起来了,当年程夫人也说过,因着山阴侯是个好色的,家中光是姨娘妾室便不知有多少,可那些妾室最终却都不声不响消失了。” 说到这里,李丽质忽然脸色一变。 “当初程夫人还说,那位山阴侯夫人手上只怕沾了不少人命,就这样的人家,居然还敢把主意打到熙丫头身上?正当咱们都是眼瞎耳聋之人吗?!” 李丽质是真的动怒了,熙丫头是被他们精心呵护着娇养长大的将军府长女,什么时候轮得到他们来图谋?! “这么说,此时山阴侯夫妇二人所为?他们是想让熙丫头嫁给山阴侯府的长公子,这才做出这些事情吗?” 李丽质紧皱眉头问道。 陈桥先是点点头,之后又摇摇头,最后在两人急切的目光中说道:“依照先前探查的消息,此事,山阴侯夫人应该全然不知的。” “山阴侯夫人全然不知,那这件事情是山阴侯一人所为?” 李丽质也皱起了眉头。 “这又是为何?” 陈桥冷笑一声,“还能是为何?山阴侯这么多年来,因为惧内一事被外人取笑了的次数早已经数不胜数,可山阴侯夫人娘家势大,山阴侯便是想要整顿府中,怕也是无能为力。” “那山阴侯此番是……” 李丽质虽然已经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却仍旧还是问了陈桥一声。 “我估摸着,”陈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山阴侯很有可能是想要利用熙丫头和将军府,牵制山阴侯夫人以及她的娘家。” “可恶!”李丽质怒道:“他以为熙丫头和将军府是什么?” 陈桥哼笑一声,若有所思说道:“当我们是什么?估计是几颗能任由他来调兵遣将的棋子?” 眼见陈桥这副模样,李丽质也不知还应该说些什么,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还是伏岚瞧着她实在心情不佳,才开口劝道:“没关系,反正咱们现在也知道他的小算盘,况且依我来看,夫君定是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陈桥冲着伏岚莞尔一笑。 “这种人,其实都不必咱们如何出手,只需大理寺和刑部认真些,便都能查个一清二楚。” 闻言,李丽质便也未再多说什么。 就在他们三人说话的时候,熙丫头已经又一次前往了黑龙军大营,进了大营七拐八绕的找到了正在演武场上比试的郑昂。 “阿昂!大小姐来了!” 正在同郑昂比试的郑昊,余光一扫便看到正坐在场边的熙丫头,趁着两人一个靠近的时候,低声提醒了郑昊一声。 听到这话,郑昂扭头朝着熙丫头所在的方向看去。 眼见郑昂走神,郑昊就以为自己的机会到了,立刻加快了手中的动作,毫不留情朝着自己的兄长攻去。 就在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在郑昂手中赢上一次的时候,就见刚刚还和熙丫头对视的郑昂,已经完全收回了注意力,轻而易举便招架住了郑昊的这次进攻。 “比试结束!” 在郑昊重重摔出去之后,负责盯着两人比试的将士,连忙大喝一声。 在四周围观将士善意的哄笑声中,郑昊苦着脸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愁眉苦脸揉着肩膀走到郑昂身边,“阿昂,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兄弟俩自加入黑龙军以后,便时常会来演武场切磋一番,至今为止已经不知道打过多少次,只可惜,每一次的赢家都无一例外都是郑昂。 “大哥,你还是继续好好训练吧。”郑昂好笑地拍拍自家大哥的肩膀,而后便朝着熙丫头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围观的将士们心知肚明的笑了笑,而后便三五成群的离开的演武场。 “郑昂哥哥!” 看到郑昂赢了比试,熙丫头喜笑颜开站起身来迎接朝她走来的郑昂。 郑昂脸颊微红,对熙丫头说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说着,郑昂余光扫到郑昊正满眼狭促看着他们二人,便又拉着熙丫头走出了演武场。 第1512章 感情果然很好 “反正在家也无事可做,不如来看看你。”熙丫头笑眯眯说道。 郑昂心中涌起一阵暖流,最近这段时间,长安城中关于郑都督里通外贼的传言甚嚣尘上,他虽然知道自己父亲是无辜的,也知道陈桥早有安排,却还是担心熙丫头会因此受到影响。 “郑昂哥哥,你在想什么?” 俩人一路走出黑龙军大营,在一席浅滩前坐了下来。 听到熙丫头的声音,郑昂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脱身而出,他扭头看向熙丫头,在看到熙丫头清明的双眼之后,才迟迟明白过来。 是自己杞人忧天了,熙丫头又何曾会将这些事情放在眼里? “没什么,就是有几日没有回府去看阿爷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如今,郑昂唯一牵挂的,也只有身处舆论漩涡的郑都督。 闻言,熙丫头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渐渐收起嘴角的笑意,她认真看着郑昂,严肃说道:“郑昂哥哥放心,郑都督一定不会有事的!” 所为关心则乱,便是像熙丫头这般,眼见心上人心中郁结,心中也会慌乱异常。 郑昂抬起手摸了摸熙丫头的发丝,“嗯,我知道,将军不会让我阿爷出事的。” 感受到郑昂掌心传来的温度,熙丫头终于后知后觉变得羞涩起来,她含羞带怯地看了眼郑昂,而后又侧着头小心翼翼靠在了郑昂的肩膀上。 “郑昂哥哥,我们还有两个月就要成亲了。” 春天的微风中,靠在郑昂肩头的熙丫头,缓缓闭上双眼,任由轻柔的风吹拂过自己的脸颊。 郑昂点了下头,心中也溢出了丝丝甜蜜,“是,再过两个月我们就要成亲了。” 话音落下之后,两人之间重新恢复了宁静,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依靠在一起,享受着两人独处的时光。 一直到夕阳西沉,两人才终于分别。 “去哪儿了?” 熙丫头才刚一进将军府的大门,忽然听到一道声音,受到惊吓的她扭头看去,就看到瀚哥儿和徐小姐正站在自己左边不远处看着自己。 熙丫头恼羞成怒,冲过去捶了瀚哥儿一拳。 “你不要以为现在有沁珍了,我就不敢打你了!”熙丫头恶狠狠说道。 瀚哥儿轻笑一声,对于熙丫头的“花拳绣腿”完全不在意,反而还非常刻意的当着熙丫头的面,牵起的妻子的手,优哉游哉说道:“啧啧啧,要是叫郑昂瞧见你这副模样,只怕会连夜来将军府退婚。” 瞧着瀚哥儿这副千年媳妇熬成婆的模样,熙丫头暗暗下定决心,决不能让他得意太久。 “沁珍!” 熙丫头凑到徐小姐面前,一把将徐小姐从瀚哥儿身边扯到了自己身边,“今天晚上你陪我睡好不好?” 此话一处,方才还笑得十分小人得志的瀚哥儿,笑容顿时就僵在了嘴角。 “你说什么?!” 还不等徐小姐说些什么,瀚哥儿便已经怒道。 熙丫头扭头朝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怎么?沁珍现在可是我嫂嫂,难道还不能陪陪我这个伤心的好妹妹?” “伤心?好妹妹?”瀚哥儿从上到下打量熙丫头一眼,满眼的不可置信,“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是!”熙丫头恶狠狠说道:“就是在说我!怎么样!” 瀚哥儿耸耸肩,撇了撇嘴说道:“可我实在既看不出你哪里伤心,又看不出来你哪里是个好妹妹。” 说着,瀚哥儿又指了指自己刚挨了一拳的肩膀,“就在刚刚,你还打我了。” 熙丫头又做了个鬼脸,“哪有怎么样?有本事你去跟阿爷、娘亲还有岚姨告状!” 瀚哥儿无奈叹气,如果自己争取告状的话,到最后倒霉的也只有自己了,于是,瀚哥儿只好又可怜巴巴看向了从头到尾只顾着笑,还未说话的徐小姐。 “沁珍,你就这么看着她欺负我?” 忽然被点了名,徐小姐掩去嘴角的笑意,认真想了一会儿之后,最终还是表情十分遗憾对瀚哥儿说道:“夫君,熙儿最近确实心情不好,我就去陪她一个晚上,明日便回去。” 这场夺人大战,毫无意外还是熙丫头获胜了。 眼见妻子也不站在自己这边,瀚哥儿作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好吧好吧,看来我今晚只能独守空房了!” 听到他这句话,再一次毫无悬念赢过自己双胞胎哥哥的熙丫头,立刻拉着徐小姐的手,往自己的院子走去了。 瀚哥儿留在原地盯着两人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直至两人背影彻底消失之后,才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 真是的,都到了该嫁人的时候,怎么还是这么一副小姑娘模样。 看了眼已经彻底黑下来的天色,瀚哥儿晃悠着往花厅的方向走去,果然刚一走到花厅,就见熙丫头院子里的下人已经过来禀报,说今日要在自己房中用饭,就不过来了。 “熙丫头自个儿吗?” 已经在花厅坐下的陈桥,听到这样的禀报,不由开口问了一句。 听到陈桥的疑问,进到花厅坐下来的瀚哥儿无奈说道:“她哪里会是一个人,刚刚才一进门,就当着我的面把沁珍拖走了。” 闻言,陈桥和李丽质还有伏岚,都不由自主失笑一声。 另一头熙丫头的院子中,因为已经到了春天,熙丫头并未直接拉着沁珍进屋,而是进了院中那座小小的凉亭之中。 “其实夫君今日是特意去门口等你的。” 两人刚一坐下,徐小姐便忍不住说了一句。 熙丫头挑眉上下打量徐小姐一眼,直看得徐小姐脸颊红头之后,才满脸遗憾说道:“你你们两个才成婚多久,你就不站在我这边了!” 听到熙丫头的这句打趣,徐小姐的脸颊不出意外,变得更红了。 “哪有,我只是——” 熙丫头笑眯眯盯着徐小姐,而后挥手打断徐小姐的话,“我知道,大哥其实是在担心我,才故意去逗我的。” 闻言,徐小姐略略有些惊讶看向熙丫头,毕竟依照先前瀚哥儿和熙丫头的样子看来,两人可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兄友妹恭。 “嫂嫂。” 自从瀚哥儿和徐小姐成婚之后,其实熙丫头也很少再叫徐小姐的名字,方才那样,也不过是为了与瀚哥儿斗嘴。 “我和大哥可是龙凤胎,虽然做不到事事都心有灵犀,可他的这些小心思,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难怪先前我劝夫君的时候,夫君只同我说没关系呢。” 听完熙丫头的话,徐小姐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才失笑说道。 “你们兄妹感情果然很好啊。”徐小姐感叹一句。 熙丫头这次没有否认。 而后,徐小姐嘴边的笑意渐渐淡去,又看了正在仰望星空的熙丫头好一会儿,才终于问道:“熙儿,你当真没事吗?” 第1513章 生气是真生气 随着时间渐渐推移,长安城中对于郑都督投递叛国的消息,已经愈演愈烈,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态。 瀚哥儿当初成婚后,便进了大理寺任职,虽然此番郑都督之事,他因着需要避嫌没有参与,却也还是听到了不少传言。 也正是因为这个,他今日才会特意带着徐小姐去将军府大门口等熙丫头。 熙丫头耸耸肩,随即又懒懒趴在了面前的石桌上,她两条小臂交叠放在一起,侧脸枕在小臂上,表情恬静看向徐小姐。 “没事啊,这有什么的。” 熙丫头本想再提当年的事情,却又担心徐小姐多想,便又转了口风。 “反正如今一切,都尽在阿爷掌握之中,如果那个山阴侯还有些脑子,能及时收手的话,山阴侯府也还能报的下来,可他若是仍旧执迷不悟的话……” 恐怕山阴侯府至此便要消失在大唐了。 说起此是,徐小姐自然也想起了先前的渠原侯府,当初瀚哥儿亲自去了渠原侯府,在他强硬的态度之下,渠原侯和渠原侯小姐不得已,只得亲自去跟长安城每一个百姓解释。 只一个解释,便用了足足半个月的时间,自那之后…… 徐小姐认真想了一下,她好像就再未在长安城中听人提起过渠原侯府的事情了。 就连那些最爱说人家长里短的贵妇小姐们,都没再提起过关于渠原侯府哪怕一个字。 “熙儿觉得山阴侯府其他人是无辜的吗?” 徐小姐这么问,不是因为她觉得那些人无辜,只是担心熙丫头自己会胡思乱想。 听到这一问,熙丫头猛地直起身子,怒气冲冲说道:“他们那个腌臜府中,有那个是无辜的?” 说着,熙丫头又“腾”地从石凳上站了起来。 “且不说山阴侯那个蠢货和山阴侯夫人那个泼妇,依我来看,便是山阴侯府的那些少爷小姐,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到熙丫头这般说法,徐小姐反而有些好奇起来,于是不免问了一句。 就在熙丫头准备回答的时候,就听见外面响起一阵井然有序的脚步声,于是她停下话头,朝着院门外看去。 这一看,便瞧见下人们正端着今晚的膳食,朝着她的院子走来。 “走,进去吃饭,余下的话咱们边说边吃。” 而后,熙丫头一把将徐小姐从座位上拖起来,拉着进了屋子。 待到下人们放下晚饭,又鱼贯而出之后,熙丫头才又继续说道:“你说,若你是那位山阴侯夫人的女儿,可会眼睁睁瞧着她戕害府中妾室和庶子庶女?” 虽然,当初在勃州时,镇国公老夫人曾再三教导徐小姐食不言寝不语,可眼小却实在由不得她。 “自然不会,即便我无法劝她放过那些人,也绝不会视若无睹。” 她定会尽自己全力,助那些人脱离那个火坑。 听到她这样说,熙丫头便撇着嘴耸耸肩,“这不就得了?也许她的子女们无法反抗他们的母亲,可我却不信他们刘安暗中救助都做不到。” 徐小姐深表认同点点头。 “况且,由那样一个娘抚养长大,那些公子小姐又能有多好?我敢保证,山阴侯夫人那些子女,肯定绝大部分手上都沾着人命。” 听到熙丫头这话,徐小姐脸上立刻浮现震惊的表情。 熙丫头冷冷一笑,“这次山阴侯若是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时候该停手也就罢了,若他始终紧咬郑都督不放的话,那山阴侯府的事情,自然也全都能查出来。” “当真?”徐小姐不敢相信。 熙丫头坦然点点头,“如今那位刑部尚书李然,可是一向都对我阿爷十分尊崇呢。” “这倒是,当初李尚书还代将军去镇国公府传过话。”徐小姐犹疑着说道。 “况且,那位李尚书可不是什么善茬,一旦叫他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就一定会一鼓作气查下去,到时候,便是山阴侯想停手,也是不可能的了。” 听到完熙丫头这番话,徐小姐这才终于反应过来,看来她和瀚哥儿到底还是小瞧了熙丫头。 原本他们还担心熙丫头会因为郑都督的事情而郁郁寡欢,谁知她却已经将这些事情全部看了个通透。 “所以,你没有生气?也没有伤心?”徐小姐试探着问道。 熙丫头夹了一筷子菜心,刚想送进嘴里就听到徐小姐这一问,她长叹一声,将菜心放进自己碗中,沉默了下来。 眼见下有这副样子,徐小姐便只怕是自己说错了话,表情也不由变得惴惴起来。 “伤心倒是没有,可生气也是真生气!” 熙丫头愤愤说道。 “这山阴侯打得好算盘,还想着让我嫁去山阴侯去,替他料理了她那霸道狠毒的夫人,光这一点,已经足够叫我生气!” 熙丫头越说越气。 “更别说他居然还如此陷害郑都督!这才是最叫我生气的地方!” 徐小姐忐忑看着熙丫头,好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真是!有本事他就什么都冲将军府和我来!做什么要去陷害郑都督?郑都督苦受姑墨州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才回到长安城,谁知刚回来就被他这么一只臭老鼠给缠上了!” 徐小姐起先以为,熙丫头如此生气,左不过是因为郑昂的缘故,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小家子气了。 “我还以为你是为郑昂二公子。”徐小姐轻声说道。 熙丫头抿着嘴想了想,随即先是点了点头,之后又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跟郑昂哥哥自然是有关系,可是早在认识郑昂哥哥之前,我就已经从阿爷那里知道了郑都督,他一直都是个一心为了大唐、为了百姓的好官,实在不该遭受如此不白之冤。” 听到熙丫头这么说,徐小姐心中不由暗暗佩服,不愧是将军府的大小姐! 如此胸襟与见识,实在不是她这种自小便囿于深宅内院的小姐,能够与之相比的。 这么想着,徐小姐看向熙丫头的目光也愈发敬佩了起来。 半晌没有听到徐小姐说话,以为徐小姐被自己的吓到的熙丫头,不免扭头去看徐小姐,而后就看到了徐小姐看向的热切的目光。 于是,正经了没多长时间的熙丫头,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轻声打趣徐小姐一句。 “嫂嫂,你方才看我的眼神,要是被大哥瞧见了的话,只怕大哥就要自出生以来,第一次真正同我生气了。” 听到熙丫头这话,徐小姐猛地回过神来,脸颊通红看向熙丫头,紧张万分问道:“为、为何?” 熙丫头撇撇嘴,狡黠一笑说道:“还能是为何?自然是吃醋了呗!” “轰!” 因为熙丫头这一句话,徐小姐脸上的红霞,登时便又更红了几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知道徐小姐不像自己这般善于开玩笑,熙丫头见好就收。 第1514章 咱家不兴这个 “那……”徐小姐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可会做些什么?” 闻言,熙丫头疑惑看向徐小姐,“什么做什么?” “山阴侯府,你可会动手?”徐小姐追问一句。 熙丫头用筷子抵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最终才说道:“阿爷先前已经答应我了,应该就不会反悔了。” “你不怕吗?”徐小姐继续问道。 听到这话,熙丫头更是一头雾水,“怕什么?” 徐小姐咬了咬嘴唇,最终说道:“你到底是个女儿家,就不怕长安城那些氏族勋贵人家,因为这件事情非议于你吗?” 熙丫头毫不在意地耸耸肩:“这有什么可怕的,反正不管有没有这件事情,我也从来不是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熙儿,”徐小姐双眼亮晶晶看向熙丫头,郑重其事说道:“我真的很羡慕你!” 熙丫头哼笑一声,说道:“没什么好羡慕的,反正你先现在也是将军府的人了,”说着,熙丫头又担心徐小姐以为自己在诓她,神色又认真了几分,“你以后也尽可以随心所欲生活。” “我?” 徐小姐吃惊看向熙丫头。 毕竟在她回门那日,她的母亲可是好生耳提面命了她一番,让她在将军府一定要好好侍奉公婆,善待夫君的一众弟弟妹妹,绝不可任意妄为,更不可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事情。 熙丫头笃定的点点头,“就是你!” “可、可是……”徐小姐那面还是犹豫。 “没什么好可是的!”熙丫头好爽挥挥手,紧接着才又问道:“难道你嫁进咱们府这么久了,还没发现府中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不同寻常?” 听到熙丫头的问题,徐小姐果然陷入了深深回忆之中。 是啊,自己初入将军府的那一个月,也曾想过早晚都去向李丽质和伏岚晨昏定省,每次用饭时,也曾准备站在一旁为李丽质和伏岚布菜。 她先前还为了到底需不需要去向侍奉伏岚,暗暗纠结过。 谁知,自己从未在辰时前见过李丽质和伏岚,更莫说去晨昏定省。 还有就是每一次用饭,她想要去为李丽质和伏岚布菜时,她的夫君都会被李丽质和伏岚瞪上一眼,而后自己就不所措被夫君拉着坐下了。 不止这些,徐小姐还时时刻刻谨遵母亲的教导,在将军府中日日夜夜都谨言慎行,不敢有丝毫携带。 可惜,只要自己在李丽质和伏岚面前表现出任何谨小慎微的模样,就会看到李丽质和伏岚眼中一闪而过的叹息。 她先前以为,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也没有敢去询问瀚哥儿或者熙丫头。 “我只问你,”熙丫头怒其不争看向徐小姐,“你难道没有发现,每次你一副小心翼翼模样的时候,我娘亲和岚姨,都会用那种……” 熙丫头认真想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用那种十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你?” 闻言,徐小姐立刻睁大眼睛点了点头,“看到了!”随即,她便又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母亲与岚夫人这样看我,难道不是因为我做得不够好吗?” 熙丫头一边叹气一边摇头,“你确实做得不够好,不过却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不够好。” 这话一出,徐小姐顺利被熙丫头给绕晕了。 “首先,你这个称呼就不对。”熙丫头开始认真纠正徐小姐。 “哪里不对?”徐小姐云里雾里问道。 熙丫头无奈看向徐小姐,“你想想,我和大哥平日里都是怎么称呼家中长辈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徐小姐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 “你既然已经成了将军府的人,就不能再继续那样见外,”熙丫头捏捏眉心,“居然到现在还将我阿爷叫作将军,这到底是是谁教你的?” “我、我娘亲……”徐小姐讷讷说道。 熙丫头深深叹气,“听我的,以后再见阿爷、娘亲还有岚姨的时候,你就换成跟大哥一样的称呼,娘亲和岚姨一定会跟开心的。” “可是我娘亲说……”徐小姐犹豫半天才道:“儿媳不能这样称呼,实在不恭敬。” “那嫂嫂只说,你想不想让我娘亲和岚姨高兴?”熙丫头不管不顾问道。 徐小姐深吸一口气,“想。” 熙丫头摊开双手,“那你就听我的,一定没问题。” 犹豫再三,徐小姐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那好吧。” “尤其是阿爷,你以后千万不能再叫将军了!”熙丫头又耳提面命,“你进府这么就,应该也知道了,且不说黑龙军众人,咱们将军府里面,只要喊阿爷为将军的,无非就是下人和外人。” 徐小姐愣了一下。 “你现在既不是外人,又不是下人,一定不能再喊将军了,就跟我们兄弟姐妹一样,直接喊阿爷便是。”熙丫头一锤定音。 “……好。”徐小姐应下一声。 “还有,”熙丫头喝了口茶水,继续语重心长说道:“从我和大哥还未出生起,咱们将军府就没有晨昏定省一说,阿爷和娘亲还有岚姨,只要隔天没什么要紧事,都不会早起的。” 这一点,徐小姐自然早已经知道了。 “所以你以后也不必雷打不动,每天早上刚到寅时便去娘亲院外候着,咱家不兴这个。”熙丫头说道。 徐小姐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还有!”熙丫头痛心疾首说道:“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徐小姐胆战心惊问道,在她看来,方才这两点,已经足够她震惊许久了。 熙丫头单手拖出下巴,十分疑惑问道:“我就很想知道,你到底是从哪里学来要在吃饭的时候,要站着布菜这种破规矩的?” “我、我娘亲……” 徐小姐手中的帕子,已经被她拧得不成样子了。 听到这熟悉的两个字,熙丫头翻了个不大不小的白眼。 “以后千万不能在这样了,你先现在是我大哥的妻子,又不是什么下人,你每次这么做的时候,娘亲和岚姨看向大哥的眼神,都……啧啧啧,非常不慈爱。” “可我娘亲说,这都是为人儿媳该做的事情啊……”徐小姐十分茫然。 熙丫头撇撇嘴,“也许别人家有这个破规定吧,可咱们府上历来都不兴这个,以后到了饭点儿,你就乖乖坐下来吃饭,千万别再去布菜了。” 说着,熙丫头怕徐小姐不答应,便又加了一句,“就当是为了我大哥吧,你不知道,因着这事儿,娘亲和岚姨都说过大哥好几次了。” “好,我记住了……”徐小姐脑袋发涨地点点头。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之后,徐小姐才终于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今天自己原本的打算,是想要开解熙丫头,谁知最终全变成了熙丫头开解自己。 这还真是…… 看到徐小姐不断变化的表情,熙丫头便已经猜到了她在想些什么。 “好了嫂嫂,我真的不难过,你不用想着要开解我了。” 第1515章 她跟你说什么了 吃过晚饭之后,熙丫头便懒懒倚在了矮榻上面,随着时间逐渐推移,说话当中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时候不早了,今天早些睡吧。” 眼见熙丫头一副困顿的模样,徐小姐不由说道。 熙丫头笑眯眯点点头,又道:“嫂嫂今天当真要睡在我这儿?” 听到熙丫头这一问,徐小姐不由愣了一下,“不、不是你想要我留下来陪你吗?” 熙丫头“嘿嘿”一笑,“我那么说,只是为了气大哥的。” “好吧,那我就先回去吧。”徐小姐轻笑一声,柔声说道。 熙丫头摆摆手,“嫂嫂别急,我大哥这会儿肯定正杀来我院子里呢!” “哦?”徐小姐惊讶看向熙丫头,“怎么会?夫君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熙丫头狡黠一笑,说道:“嫂嫂若是不信,那就再坐着等等,一盏茶的时间之内,大哥肯定就会出现了。” 其实,熙丫头还是猜错了,因为她才刚说完这句话,外面便已经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进得院子之后,脚步声在房门前堪堪停了下来。 “陈嘉熙!快把我娘子还给我!” 瀚哥儿的声音,猛然在门外响起。 徐小姐表情愈发讶异了起来,毕竟在此之前,瀚哥儿也曾对她说,熙丫头最近很有可能心情不好,让自己要好好陪陪熙丫头。 “大哥这次反应够快啊。”熙丫头从矮榻上直起身子,将一缕头发绕在之间说道:“居然来得这么快。” 说着,熙丫头又捧着脸想了一会儿,才总算明白过来,笃定说道:“肯定是阿爷跟他说的!” 闻言,徐小姐又失笑一声,而后便起身走到门前,趁着瀚哥儿把屋门拆掉之前,将屋门打开了。 “陈——” 刚要咆哮出声,瀚哥儿就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正是徐小姐,瞬间便笑开了花。 “沁珍,我来接你回去。” 说着,瀚哥儿又往屋中看了一眼,看到熙丫头的白眼之后,便也没再多说什么,直接拉上沁珍的手,便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夫君,走慢点!” 徐小姐心中实在开心得紧,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带了些笑意。 听到妻子的声音,瀚哥儿只得放慢自己的脚步。 “我就知道,那个丫头哪儿会这么傻!郑都督的事情原本就再分明不过,她怎么会杞人忧天!” 瀚哥儿恨恨说道。 他先前也算是关心则乱,不过在今晚与陈桥聊过之后,他便也明白过来,自己妹妹是何等人物,怎么会因为这样的事情便郁猝于心? “好了夫君,”徐小姐满面笑容,她用空着的那只手拍了拍瀚哥儿的手臂,说道:“其实方才在你来之前,熙儿便已经说了要让我回去的。” 闻言,瀚哥儿狐疑看了眼徐小姐,“当真?” 徐小姐坚定点点头,“当然是真的。” 至此,瀚哥儿才终于放下心来,“还算这丫头有良心!” 听到这话,徐小姐便又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笑什么?”看着妻子笑颜如花,瀚哥儿不由问了一句。 徐小姐抬头望向身侧的瀚哥儿,深吸一口气,主动上前投入了瀚哥儿的怀抱。 她靠在瀚哥儿胸膛上,听着自家夫君沉稳的心跳声,良久之后才终于说道:“夫君我好爱你,能嫁给你,真好。” 瀚哥儿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可听到妻子如此直白的表白,瀚哥儿还是欣喜万分的。 “是不是陈嘉熙那丫头跟你说了什么?”瀚哥儿问道。 徐小姐没有回答瀚哥儿的问题,只是静静靠在他的胸膛之上。 “哎呀!你是没瞧见——” 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夜色,紧接着便又瞬间偃旗息鼓。 瀚哥儿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方才的声音应该谦哥儿发出的。 “大、大哥。” 来人是谦哥儿和煜哥儿,这对兄弟不知刚从什么地方回来,皆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 听到声音的徐小姐,瞬间退出了瀚哥儿的怀抱,面红耳赤低下了头去。 “去哪儿了?”瀚哥儿心里郁郁,便拿出大哥的架势来审问两个弟弟。 谦哥儿抓了抓头发,讨好地笑着说道:“没去哪儿没去哪儿,大哥嫂嫂晚上好,我们两个先走了!” “站住!” 眼见两人要跑,瀚哥儿又适时出声把人拦住。 “你们要是不愿意告诉我,咱们就去跟娘亲还有岚姨说!” “别!” 谦哥儿和煜哥儿不约而同开口。 闻言,瀚哥儿挑起一边眉毛,继续别有深意看着面前两个弟弟。 谦哥儿和煜哥儿没法子,只得老实交代了他们今天是出城去了,而且还在山上发现了一只丝毫不逊色于黑子的大虫。 “所以……”瀚哥儿充满怀疑看像自己两个弟弟,“你们两个这是跟那大虫打了一架?” 作为陈桥这个基因融合者的儿子,谦哥儿和煜哥儿联起手来,自然是能够轻易打败任何一只大虫。 在瀚哥儿审视的目光中,两人终于耷拉下脑袋去点了点头。 “嗯。” 瀚哥儿无奈叹了口气,“难怪今天晚饭的时候没瞧见你俩,”说着,瀚哥儿又挥了挥手:“好了,赶紧回去沐浴更衣休息吧,别叫娘亲和岚姨知道了。” “是!谢大哥!” 落下这句话,谦哥儿和煜哥儿便争先恐后跑走了。 看着两人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前,瀚哥儿终于无奈笑着摇了摇头,“这两个臭小子。” 目送谦哥儿和煜哥儿离开后,瀚哥儿便又将自己的目光转回到了徐小姐的身上,“那两个臭小子走了,你现在能跟我说说,熙丫头到底跟你说什么了吗?” 闻言,徐小姐先是一愣,之后才拉住瀚哥儿的手,往他们院子所在的方向走去。 一边往前走,徐小姐一边说起了熙丫头先前与她说的那些事情。 “这丫头,果然早已经看得再是分明不过了。” 听完徐小姐的话,瀚哥儿失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随即,他便又满是深意看向了徐小姐,“你在她哪儿待了整整两个时辰,一定不止说了这些。” 徐小姐深吸一口气,“熙儿还跟我说,让我以后,就跟你一般称呼将军和母亲还有岚夫人。” 瀚哥儿心中暗暗夸奖熙丫头一句,“本就应该这样,我先前不也与你说过好几次吗?可你却一直都不听我的。” 徐小姐脸颊微红,“我、我还以为,那只是你偏心我,哪里敢听你的呢。” 推开屋门走进去,瀚哥儿无奈说道:“你啊你。” “熙儿还跟我说,让我以后不必再去晨昏定省,也不必再在用饭的时候给母——” 徐小姐刚说出这个字,便见瀚哥儿正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自己,于是连忙改口。 “不必再给娘亲和岚姨布菜了……” 瀚哥儿外头握住徐小姐的肩膀,“这两个事情我也早跟你说过了。” 徐小姐羞赧一笑,“我那时候想得太多了,唯恐因为这些事情,让娘亲和岚姨不高兴,也不敢听你的。” 第1516章 郑都督遇刺了 “那你现在是不是发现了,你越恭敬,娘亲和岚姨才越不高兴?”瀚哥儿明知故问道。 徐小姐再次在瀚哥儿的凝视下点了点头。 “还有,每次你硬要去布菜,娘亲和岚姨还要将我骂上一顿!”瀚哥儿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说道。 徐小姐抬起双手捧住了瀚哥儿的脸颊,“夫君,我错了,我今后一定不再那样了。” “这样才对嘛!” 今夜,所有人都一夜安眠。 隔天一早,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早早便来了将军府。 虽说这次郑都督的事情,面上是不能叫陈桥参与其中的,可其间到底怎么回事,无论是刑部的人还是大理寺的人,都再是清楚不过,自然也不会不回避陈桥了。 “怎么样?”陈桥问道。 李然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说道:“那些人仍旧一口咬定,就是郑都督投递叛国,真不知他们是真蠢还是假蠢。” 陈桥冷哼一声,“无论真蠢还是假蠢,他们如今都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为今之计也只能奢望当真能将郑都督拉下水了。” “陈将军,昨天夜里约莫子时前后,曾有人妄图潜入大理寺给那两个人证下毒灭口,不过来下毒的人,已经被下官派人拿下了。”大理寺王寺卿对陈桥说道。 陈桥深吸一口气,“都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想要陷害。” “陷害?”王寺卿大为困惑看向陈桥。 陈桥轻笑一声,说道:“王寺卿,若你从始至终都不知道,郑都督一事其实是有人在暗中作梗,你抓到那两个人的第一时间,会怎么想?” 听到陈桥的问题,王寺卿认真想了一下,而后突然反应过来。 “若下官全然不知情的话,只怕如今便会认定,那下毒之人就是郑都督派去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王寺卿心中登时窜出一团怒火,“这山阴侯实在恶毒至极!分明就是他无事生非,如今却还有行如此下作之事!” “若不恶毒、不下作,他又怎么会只因为一桩亲事,便想将郑都督置于死地呢?”陈桥哼笑一声说道。 闻言,李然和王寺卿都不由齐齐叹了口气。 虽然在陈桥看来,这实在是一桩再普通不过的亲事,可在旁人看来,若是能够与将军府攀上亲事,莫说是杀一个人,便是杀人满门,只要最后亲事能成,都很有可能会去做的。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看到两人这副表情,陈桥失笑问了一句。 “将军实在太小看您的身份和地位了。” 两人之中,自然是李然与陈桥更熟悉一些,所以他便开口说了一句。 闻言,陈桥摸了摸下巴,也明白过来了两人方才为何会露出那样古怪的表情。 “好了,你们今日专程来见我,究竟所为何事?”陈桥问道。 “将军,下官派去的人,已经暗中查到了山阴侯夫人草菅人命的证据。”李然对陈桥说道。 李然话音落下之后,王寺卿又继续说说道:“还有山阴侯夫人的一子一女,他们也并非完全无辜。” 陈桥冷静的哼笑一声,其实这个结果,他早已经猜到了。 “既然已经查到了,那就派人去将山阴侯一家都押解回京吧。”陈桥悠哉说道。 “可山阴侯的罪名还未定下,此番是否要将山阴侯也一并押入长安城?”李然又问道。 陈桥想了一想,又道:“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那抓起来的人也不必再留情面,给我狠狠审,总会有捱不下去的人招供的。” “是,下官明白了。” 李然应下一声。 “这次去岐州抓人,刑部和大理寺还是一起行动吧,”陈桥说道:“你们回去清点一下人数,若是不够的话,便直接去黑龙军大营要人,就说是我的吩咐。” “是!多谢陈将军!”王寺卿激动道。 “还有,如果刑部的人审不出来的话,你们就去找沈勇达,他一向善于此道,应该很久就能问出来。”陈桥又叮嘱一句。 “是。” “对了,郑都督最近怎么样了?”陈桥又问了一句。 王寺卿回道:“郑都督一切都好,虽然身在囹圄,却始终未曾着急忧心,每日都能吃好睡好。” 说起这个,王寺卿也是十分佩服郑都督,虽说陈桥和李治都知道他是无辜的,可若是换作自己的话…… 王寺卿扪心自问,我是否能做到与他一般? 可惜,无论问上多少次,王寺卿最后的答案都是不能,就算心里清楚自己的无辜的,更知道陛下和陈将军也都知道自己的冤情。 可只要一日待在牢中,就怕是一日都不能安寝。 “能吃好睡好就行,毕竟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陈桥失笑一声,而后又补充道:“还有,为防山阴侯最后来一个鱼死网破,派去保护郑都督的人,一定要千万信得过。” “是,陈将军放心,保护郑都督的人都是属下的心腹。” 王寺卿这句话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前厅外面便紧接着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多时,宁管家便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将军,郑都督方才遇刺了!” “什么?!” 宁管家话音方落,王寺卿便瞠目结舌猛地站起身来,甚至一时不妨,将手边的茶杯扫到了地上。 “怎么回事?说清楚!”陈桥蹙眉道。 宁管家面色倒是不很着急,躬了躬身子便说道:“方才,郑二公子前去大理寺监牢看完郑都督,刚好遇有几个刺客潜入大理寺,意欲杀害郑都督。” 一听郑昂也在,陈桥瞬间又放下了心来,“郑都督无事吧?” 宁管家点了下头,继续说道:“没事,只是受了些皮肉伤,眼下那些歹人已经被尽数拿下了,大理寺来了人请王寺卿快快回去主持大局。” 听到这话,王寺卿心中叫苦不迭,他才刚跟陈桥说了,郑都督那头一定不会有事,就出了这档子事! 这山阴侯!果真是个再混账不过的混账! 看到王寺卿阴晴不定的脸色,陈桥便已经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不过,陈桥也未再多说什么在,只是让王寺卿快些赶回去了。 “既如此,那习惯便也先回刑部了。”李然说道。 “好,”陈桥也随之站起身来,“记得我方才所说的话。” “是,下官记住了。” 话音落下后,李然便离开了将军府。 送走李然和王寺卿之后,陈桥抻了个大大的懒腰,他站起身来,一路往后院走去。 依照今日的情形来看,王寺卿派去保护郑都督的人之中,定然是已经是已经又被收买的人了。 否则如此光天化日之下,又有什么人敢在这个时候潜入大理寺行刺? “真没看出来,这山阴侯虽然蠢得够可以,可却还是有几分胆色的。” 在后院的凉亭中见到李丽质和伏岚之后,陈桥便将方才得知的事情告诉了两人。 “可是夫君,我总觉得此事并非山阴侯主使……” 说话间,伏岚皱着眉头看向陈桥。 第1517章 到底在图谋什么 “哦?”听到伏岚的话,陈桥便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伏岚身上,“此话怎讲?” 伏岚蹙眉沉思了半晌,才又继续说道:“山阴侯若原本就有这样的胆子,当初又为何费尽心思将部下这样一个陷阱,直接派人去郑府,将郑都督一家都杀了不就是了?” 闻言,陈桥也不由沉默下来。 “那……”李丽质惊疑不定开口,“难道这件事情之中,又掺和进了其他人?” 伏岚依旧沉默,陈桥却终于缓缓开口,“应该不是外人,最大的可能便是山阴侯夫人的娘家人。” 听到陈桥这句话,伏岚的眼睛倏然一亮。 “没错,山阴侯夫人本姓卢,卢家乃是盘踞江北的一个大家族,盘根错节这么多年,早已经成了一个无法根除的庞然大物。” 伏岚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只是这些年来,卢家虽然早已经在江北根深蒂固,可家中为官者却是寥寥,若他们知晓了山阴侯所做的事情,只怕会想要掺上一脚。” “可山阴侯原本的打算,是利用将军府解决掉山阴侯夫人,卢家人竟也能忍?” 李丽质十分费解问道。 陈桥哼笑一声,“不过一条养了多年的狗,狗主人又怎么会以为,这条狗其实早已经生出了狼心?” “桥郎的意思是,卢家人其实并不知道山阴侯的打算?”李丽质惊讶道。 陈桥点了下头,“如果我所料不错的。” “这样一来便能说得通了,”伏岚也被陈桥一句话点醒,“卢家既知山阴侯打算与咱们将军府结亲,为着家族继续壮大下去,肯定是要助山阴侯一臂之力的。” “是啊,况且这卢家本就是匪徒立身,对于这些刺杀这样的事情定是再熟悉不过的。”陈桥说道。 “真是混账!”李丽质怒道。 陈桥目光渐冷下去,“做出这样的事情,自然是混账,不过……” 说到这里,陈桥又看了眼伏岚。 伏岚长长吐出一口气,“恐怕卢家想要的,不仅是与将军府结亲。” 闻言,陈桥赞赏地看了眼伏岚。 “不仅是与将军府结亲?”李丽质更加费解了,“他们还想如何?” “这也只是我的一个猜想而已,至于他们到底还想做些什么,还是要派人去好好探查一番。” 陈桥又道。 伏岚和李丽质一同点了点头。 与两人说完话之后,陈桥便又去了通过那扇小门,去了公主府中。 “将军是觉得,卢家还另有所图?” 待到陈桥将所有事情都告诉齐子枫之后,齐子枫瞬间睁大眼睛问了一句。 陈桥看向齐子枫,说道:“正是,不过他们到底想做什么,我却还不清楚,眼下我还不能离开长安城,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是!将军放心!” 齐子枫立刻应了下来。 等到陈桥从公主府回去将军府的时候,已经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而齐子枫,则是陈桥才刚一离开,便已经与晋阳公主说了此事,并且收拾行囊远去江北了。 午时刚过,齐子枫便已经无声无息出了长安城,一路策马往江北而去了。 五天后,齐子枫终于抵达了卢家本家所在的安州城。 刚到安州城外,齐子枫便已经本能察觉到了城中已经发生了什么变故,本就不欲打草惊蛇的齐子枫,乔装打扮一番后,顺利混入了安州城。 入夜时分,齐子枫换上一身夜行衣,直奔卢家老宅而去。 “大哥,这件事情当真是你吩咐下去的?” 卢家老宅的书房中,三个中年男人同处一室,其中两个人的脸色十分难看,坐在书桌后的男人,却一脸气定神闲。 “是我如何?不是我又如何?” 听到前头的质问,那气定神闲的男人,也就是卢家现任族长卢择掀起眼皮看了眼问话的人。 那问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一母同胞的二弟卢序,也掌管着卢家不少生意。 “大哥难道不知那陈桥的脾气秉性?何苦要掺和进去?” 卢择不屑一顾哼笑一声,“二弟,你难道不知道,若能咱们卢家能与将军府攀上这门亲,与我们卢家,该是多大的助力。” “助力?”卢序想来比卢择想得更多,眼下听到卢择这句话,也只恨不得撬开他一向冷静的大哥的脑袋,好好看看卢择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 “怎么?”卢择面上闪过一丝不悦,“难道二弟还瞧不上将军府这门亲事?” “大哥!”卢序“腾”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满脸胆战心惊在书房中来回踱步,“若能够与将军府攀上亲事,自然是好的,可、可大哥莫不是糊涂了不成?” 卢择面上的不悦更显,“糊涂?” 卢序好不容易才压下心中的怒意,语重心长说道:“大哥,这门亲事全然是山阴侯那个蠢货的一厢情愿,况且陛下早已经下旨给陈大小姐赐了婚啊!” “赐婚又如何?只要郑家人都死绝了,这陈大小姐又能跟谁成亲?” “山阴侯的儿子只是卢家外甥!不是咱们本家的孩子啊!”卢序强压怒气低吼一声。 卢择面上闪过一丝阴狠,“我可从未说过是指望的是山阴侯那个蠢货的儿子。” 听到卢择这句话,卢序明显愣了一下,而后更加巨大的恐惧将他严丝合缝包裹起来,“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还有什么打算?” “我虽然借了人给山阴侯,却没有留下任何把柄,且不说刑部和大理寺能不能查出来,就算最后查出来了,又与我何干?与我们卢家何干?”卢择淡淡说道。 卢序当即倒吸一口冷气,“大哥,你、你是打算牺、牺牲掉妹妹?” 卢择不耐烦地扯了扯嘴角,“那也是个蠢货,这么多年了,若非有咱们给她撑腰,你以为山阴侯能忍得了她这么多年?” “大哥!那可是咱们亲妹子啊!”卢序再次低吼一声。 “为了卢家的以后,她应该也能理解。”卢择依旧一副淡漠的模样。 理解个屁! 卢序心中怒骂一句,可面上却仍旧不变,“可是,就算没了郑家、没了山阴侯,大哥又如何保证,陈将军会将他女儿嫁到咱们卢家?” “咱们卢家根基甚深且枝繁叶茂,咱们卢家之势,比将军府自是比不过,可即便是长安城那些所谓的世族大家,也不一定有卢家之势。” 说着,卢择心中已然更加笃定。 “届时咱们兄弟主动上门提亲,难道陈桥当真会不心动?” “可、可无论是先前陈家大少爷的婚事,还是眼下陈大小姐的婚事,都看得出来,将军府并不在乎这个!” 卢序急迫道,可是眼见卢择仍旧一副执迷不悟的模样,卢序心中忽然浮出一个更加糟糕的预感。 “大哥!你跟我交个底,你究竟还想要图谋些什么!” “图谋什么?” 卢择忽然发出一阵桀桀怪笑。 “二弟,你想不想让咱们卢家,也出一个皇帝?” “什么?!” 卢序瞳孔巨震看向卢择。 第1518章 还要继续说吗 “皇帝?” 卢序只觉自己的声音变得无比干哑起来,他脸上浮现出恐惧、震惊、瑟缩之类混杂成的复杂表情。 “陈大小姐身份尊贵,依着陈桥和长乐公主对她的宠爱,她的女儿,难道还不配当个皇后?” 卢择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甚至已经看到多少年后,大唐的今后所有的皇帝,都是他们卢家的骨血。 “身为皇后,只要一举产子,想要谋得皇位还不是易如反掌之事?” 说完自己心中所想,卢择又发出了一阵桀桀怪笑。 “你疯了……你疯了……” 卢序往后倒退一步,简直不敢相信,面前这个言语疯癫的人,就是自己一向最为佩服的大哥! “大哥!” 从一开始,便始终沉默坐在一旁,未曾说出只言片语的另外一个人,也如今掌管卢家内务的卢家老三卢复,也终于惊呼出声。 卢复如今虽掌管着卢家内务,可他生来便胆小畏缩,一向都是兄长们怎么说,他便怎么做。 所以今天卢序拉着他一道前来质问卢择的时候,他来了,也正是因为性子懦弱,所以方才卢序与卢择争锋相对之时,他为没敢多说哪怕一个字。 可现在,他惊恐万分看向卢择,一双并不算大的眼睛里,迸发出惊悚的光芒。 在方才卢择终于说出自己的打算之后,卢复思量再三终于发现,如今的卢家之中,能够满足卢择这个野心的,唯有自己那个如今刚刚年满18岁的小儿子。 “大哥!浩儿撑不起这样的重担!” 掩去眼中鄙夷的神色,卢择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已经瑟瑟发抖的卢复身上。 “三弟,你在怕什么?若是浩儿能够娶到陈大小姐,往后咱们卢家还不是你们三房说了算吗?” 卢择的话虽然说得十分好听,好一向了解他的卢序和卢复,却知道,卢择并不是一个能够轻易将手中权柄交出去的人。 卢序虽然精于算计,可比起向来重利轻义的卢择来说,他最看重的始终都是自己的家人。 如今听到卢择的这番话,心中自然对自己的这个兄长愈发厌恶起来。 “大哥,浩儿自小性子软和,便是同家中下人说话,都少有高声的时候,你以为,陈将军会选这样一个人当自己的女婿吗?” 卢序的话虽然不中听,可卢复却知道,他这么说全然是为了卢浩着想。 “是啊大哥,”卢复口中泛苦说道:“浩儿这孩子自小便不中用,您、您给他安排这么一桩婚事,我只怕……只怕——” “好了!” 卢择不耐发打断了卢复的话,也懒得继续遮掩眼中的鄙夷,直言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们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说着,卢择皱眉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满面凶狠看向卢复,“卢浩既然性子软,那从明日起,你便叫他来我院中,我来亲自教导他。” “我不答应。” 还不等卢复开口,卢序已然面色铁青,口气冷硬的说道。 “大哥若想找死,那就自个儿去,别想拖上整个卢家!” “你怎么敢!” 卢择勃然大怒,毕竟在此之前,他与卢序虽然偶有意见相左的时候,可每一次,卢序最后都会同意自己的想法。 “大哥,我言尽于此,大哥若仍旧执迷不悟,就休怪我不顾年多年兄弟之情了。” 撂下这句话,卢序便扯着卢复离开了书房。 “蠢货!蠢货!” 被独自留在书房的卢择气得破口大骂。 “两个目光短浅的蠢货!” 在外面听完了全程的齐子枫,等到卢序和卢复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之后,才摸着下巴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当天夜里,齐子枫便也没在安州城继续停留,从卢家老宅出来后,便直接驾马返回了长安城。 三天后,日夜兼程的齐子枫,终于风尘仆仆抵达了长安城,整整三天未曾合眼的他并未先回公主府休息,而是直接去了将军府。 “将军,齐驸马来了。” 宁管家对陈桥禀报道。 “……这么快就回来了?” 虽然自从宁管家上任以来,便一直如此称呼齐子枫,不过陈桥始终还是不大习惯这个称呼。 “快请进来吧。” 努力忽视掉宁管家对齐子枫的称呼,陈桥忙吩咐人将齐子枫请了进来。 “驸马请。” 书房外,宁管家毕恭毕敬对齐子枫说道。 齐子枫:“……” 尽量忽视掉宁管家,齐子枫走进了书房之中。 “怎么样?” 进得书房后,齐子枫才刚一落座,陈桥便已经出声询问。 闻言,齐子枫原本古怪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将军,那卢家确实是另有打算。” 早有预料的陈桥,只是挑了下眉头,便示意齐子枫继续说下去。 “卢择,哦就是现在卢家的族长,前些日子潜入大理寺大牢刺杀郑都督的人,确实是他派去的。” 陈桥若有所思点了下头,“继续说。” “他与山阴侯联手,意欲除掉整个郑家,”齐子枫灌下一杯茶水后继续说道:“不过,这也只是表面上而已。” 陈桥不屑哼笑一声,“可以想到,山阴侯蠢到那个地步,但凡有些脑子的人,便不会当真与他联手。” 齐子枫深深叹了口气,面色逐渐阴沉下去。 “这个卢择是看准了卢家家大势大,甚至长安城中绝大多数世族大家都无法与卢家相提并论,便以为只要没了郑家,只要他稍加运作,将军便一定会将大小姐许配到卢家。” 听到这话,陈桥又是一声冷笑溢出,“还真是会异想天开。” “与将军府结亲,不过只是他昭昭野心的第一步棋。”齐子枫又道。 陈桥皱了下眉,“之后呢?他还有什么打算?” 齐子枫小心看了下陈桥的脸色,深吸一口气之后才终于缓缓说道:“他甚至已经想好,若他日大小姐与卢家男生下女儿——” 这句话刚一出说出口,齐子枫就敏锐地听到了“咔吧”一声,紧接着,他就看到陈桥所坐的椅子的扶手,被陈桥给捏碎了。 “将、将军,我还要继续说吗?”齐子枫吞了下口水,胆战心惊问道。 陈桥瞥一眼齐子枫,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齐子枫稳了下心生,又继续说道:“若是剩下女儿,便想将那个女孩送上皇后之位,如此一来,只要再生下一个儿子,那从今往后,我朝往后每一位陛下,身上都有他卢家的血脉了。” 飞快说完最后一句话,齐子枫继续忐忑看着陈桥,唯恐陈桥一个不高兴就拿自己撒气。 “卢家其他人怎么说?” 这样大的事情,卢择即便已经身为卢家族长,想来也是不能独断专行的。 听陈桥问起这个,齐子枫心头一松,大大松了口气之后才又道:“卢家老二和老三还都算有些脑子,尤其是那个卢老二,他对卢择的这个盘算非常反对。” 第1519章 有重大收获 听到齐子枫这句话,陈桥嘴角总算浮现些许笑意,“果然不是每个人都是蠢货。” 齐子枫点点头,继续说道:“如今,卢家一整个家族之内,唯有卢老三的小儿子卢浩年岁与大小姐相当,卢择便想要推这个卢浩上位。” “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陈桥冷笑一声。 “不过我瞧着那卢老三是个再唯唯诺诺不过的,想必也是不敢行此胆大妄为之事,所以卢择刚一开口,他便拒绝了。” 齐子枫说道。 “有用吗?”陈桥讥讽问道。 齐子枫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旋即便又说道:“虽说这卢老三在卢择面前没什么话语权,不过我瞧那个卢老二却不是个好对付的,而且如今卢家大多数明面上的生意都被卢老二握在手里。” “这么说来,如果卢择当真与卢序翻了脸,那卢家很有可能自此之后便会一分为二?” 陈桥登时便听出了齐子枫的话外之意。 齐子枫看着陈桥点点头,“卢序对于卢择的作为非常不满,当时便已经几乎与卢择翻了脸。” 听完齐子枫的话,不知在想什么的陈桥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半晌之后,陈桥才又终于开口,“你说,卢老二如今掌握了卢家大多数明面上的生意?” 齐子枫不知陈桥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不过却也还是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卢家那另外一半上不台面的生意,还是握在卢择的手中?” “正是。” 得到齐子枫肯定的答复,陈桥忽然露出一个绕有深意的笑容。 “将军可是已经有了打算?”齐子枫好奇问道。 陈桥缓缓点了下头,“不过,这件事还要辛苦你再跑一趟了。” 齐子枫紧绷着脸,对陈桥说道:“将军只管吩咐便是,那卢择不知死活将主意打到大小姐身上,在安州的时候,我要不是因为不想打草惊蛇,非得直接取了那狗贼的命!” 说到最后,齐子枫声音中带了一丝浓浓杀意。 “不必你来动手,他们兄弟既然已经互生龃龉,就不会再继续一心向外了。”陈桥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说道。 齐子枫仍旧听得云里雾里,“将军究竟想做什么?” “明日,你便带50名黑龙军将士前往安州。”陈桥看向齐子枫说道。 齐子枫问道:“还是暗中行事吗?” 陈桥笑着摇摇头,“不必,大张旗鼓的去就是。” “那进入安州之后呢?”齐子枫又问道。 “待你进入安州,卢家人必定不会不闻不问,到时候定会不断有人去见你。” 不知是不是想到了到时候的场景,陈桥忽然又笑了一声。 “到时候,卢择派去的人你只管打开大门去见,至于其他人,你只闭门谢客便是。” “可如此一来,卢择的气焰怕是会更加嚣张,长此以往,我怕卢老二和卢老三迟早会答应下来。”齐子枫忧心忡忡说道。 陈桥深深看了眼齐子枫,深觉齐子枫是休息了几年之后,脑袋有些生锈了。 “明面上,你与卢择好好相处,暗中却要与卢老二和卢老三打好交道,另外,你再替我带句话给卢老二。”陈桥说道。 听完这句话,齐子枫瞬间便明白了过来,陈桥是要做些什么,“将军请说。” “你问问他,想不想彻底解决卢家隐藏在水面之下所有见不得人的生意?”陈桥说道。 这几年,随着李治整顿吏治的手腕愈发强悍,民间许多上不太台面生意的生存空间,已经越来越小。 而且陈桥冷眼瞧着,李治如今也还没有停手的打算。 那卢老二既然掌管着卢家大部分明面上的生意,又不是个蠢货,想必已经非常着急想要让卢家摆脱那些上不得台面生意。 陈桥所料不错,卢序作为卢家不多掌握实权的人,又常年来往于生意场上,对于当今圣上整顿吏治的决心,还是能够洞悉一二。 而且,他其实已经不止一次跟卢择提过这件事情,只可惜,卢择每次都会搪塞过去,并且还跟卢序保证,他已经向想好了解决的方法。 但是卢序千算万算都没能算到,卢择居然会想出这么一个足以将卢家彻底毁灭的法子。 “将军要放过卢家?”齐子枫有些惊讶。 陈桥微笑挑眉看向齐子枫,“怎么?在你心中,我就是那种是非不分之人?” 齐子枫连忙摇摇头,“哪儿能呢,将军可不能误会我啊!” 陈桥懒得与齐子枫计较,继续说道:“为了卢家能够枝繁叶茂下去,卢老二肯定也早已经甩掉那些尾大不掉的暗处买卖。” “将军所言极是。”齐子枫赞道。 陈桥心中清楚,齐子枫这话是为刚刚所说的话找补,于是也只翻了个不大不小的白眼,“若他识相,自然知道该作何选择。” 眼见陈桥没再计较自己刚刚的失态,齐子枫也终于放下了心来。 “他答应之后呢?”齐子枫又问道。 陈桥心中深深叹了口气,“他答应下来之后,那50名黑龙军将士自然就能派上用场了,有黑龙军相助,想要解决那些听命于卢择的人,不还是易如反掌吗?” 齐子枫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将军英明!” 看着宛如一个傻瓜的齐子枫,陈桥只觉得自己脑袋“嗡嗡”直响,他捏了捏眉心,又嘱咐了齐子枫几句话之后,便让他回公主府去了。 隔天一早,随着齐子枫率领黑龙军将士大摇大摆离开长安城,前往岐州捉拿山阴侯一家的衙役,也在同一时间回到了长安城。 “将军。” 刚将山阴侯一家送入大理寺大牢,李然和王寺卿便又马不停蹄赶到了将军府。 “事情可还顺利?” 前厅中,陈桥问了一句。 这次,他也派了一些黑龙军前往相助,不过刑部和大理寺的衙差倒也还算争气,并未劳动黑龙军出手,虽然手脚慢了一些,却也终归没有放跑任何一个有罪之人。 “再顺利不过了,”作为陈桥亲口.交待的事情,已经多少年没有离京办差的李然,这次也亲自前往了岐州,“这次不光抓到了人,还有重大的收获。” “什么收获?”陈桥拧眉问道,不过这话才刚一出口,他便已经猜到了。 “衙差们在山阴侯府的后花园中,挖出了整整二十具骸骨。” 为了能在陈桥面前表现一二,王寺卿赶在李然开口前,便已经见缝插针将此事告诉了陈桥。 果然如此,陈桥心中暗叹一声,脸色也沉了下来。 “仵作已经验过了,大部分都是年轻女子,令外还有三具是男童,两具是女童。” 原本存了邀功之心,不过在提起此事的时候,王寺卿还是觉得怒火中烧。 “原本,下官们还有以为此事全是山阴侯夫人所为,谁知,山阴侯也尽数知情,甚至还曾去千方百计阻拦衙差们!这一夫妻二人实在泯灭人性!” 第1520章 不能告诉你们 是啊,且不说那些年轻女子,那三个男孩还两个女孩,应该都是山阴侯的骨肉。 谁都没有想到,山阴侯为了讨好山阴侯夫人,居然能够下此狠心。 “山阴侯夫人所出所有子女,除了一个如今不过七八岁的女娃之外,每一个手上都沾了人命。” 李然沉声对陈桥说道。 陈桥面沉如水,“山阴侯夫妻果然是该千刀万剐!” 若非有这样的爷娘,那几个孩子又如何能做下这样的事情。 “还、还有一事……” 李然和王寺卿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满是犹豫,不知应不应该把那件事情告诉陈桥,最终都不约而同沉默了下来。 “什么事?” 看到两人的表情,陈桥就知道,最后这件事情,一定比先前之事更加能够引起自己的怒气,却也还是稳了下情绪问了一句。 “山阴侯府中有个暗室。” 眼见陈桥已经开口询问,李然硬着头皮开口,期间还狠狠瞪了眼方才还想与他抢攻,先前却好似老僧入定一般,忽然闭口不言的王寺卿。 “什么暗室?” 一听到暗室两字,陈桥心中便没来由升起浓浓的不好的预感。 “下官进到那暗室之中后,在里面发现了十几个女孩,那些女孩最大不过十来岁,最小的仅仅才七岁……” 说着,李然又小心翼翼看了眼陈桥的脸色,眼见陈桥脸色却来越难看,心下又开始不停怒骂山阴侯。 “下官暗中命人寻了大夫为那些女孩问诊,最后发现……发现……” 李然终于再说不下去,在陈桥阴沉如水的面色下,闭上嘴低下了头去。 陈桥死死皱起眉头,又扭头去看王寺卿。 王寺卿心中叫苦不迭,却还是抵不过陈桥审视的目光,吞了下口水,断断续续说道:“那、那些女孩,都、都已经不、不是完璧……” “畜生!” 王寺卿话音才刚一落下,陈桥手边一张方木桌,登时便被拍成了粉末。 一想到这样的人家,居然还胆敢肖想熙丫头,陈桥一双眼睛都被怒火填满,瞬间变成了赤红色。 “据岐州城百姓所说,那些女孩应该山阴侯这些年来,一直以行善积德为名收养进府的。” “千刀万剐的混账!”陈桥声音宛如浸过冰水一般,让李然和王寺卿都不由自主瑟瑟发抖了起来。 “将军放心!下官定会严惩山阴侯一家!” 闭了眼闭眼,李然将那些可怜女孩惊恐的脸从自己脑海之中抹去后,郑重其事向陈桥保证。 “下官绝不会放过他们!” 陈桥深深吐出一口气,“那些女孩你们如何安置了?” 听陈桥问起这个,李然又露出悲戚的表情,“那些孩子都是无家可归之人,下官只得将她们全部都带回了长安城,眼下已经都安置在了妇孺卫所之中。” 这个妇孺卫所,便是先前在李丽质和伏岚的主张下,用来收容那些无家可归的女子的地方。 “好,”陈桥点点头,“待会儿离开后,你再去卫所走一趟,叫卫所中的官员好好照料这些孩子,若是银钱上捉襟见肘了,便来将军府讨要。” “将军放心,早在将那些孩子送去卫所的时候,下官已经认真叮嘱过了,至于银钱方面也请将军放心,这些年来,卫所每年都会收到各地商会大笔捐赠银钱,不会捉襟见肘的。” 听到陈桥话,李然又忙跟陈桥保证。 听到这话,陈桥才总算放下心来。 “山阴侯一家做出此等神憎鬼厌之事,便断断再无绕过他们的理由,还得劳烦二位用心些了。” 听到陈桥这句别有深意的嘱咐,李然和王寺卿忙起身应下。 “将军放心!” 送走李然和王寺卿之后,陈桥仍旧觉得自己心绪久久无法平静,只独自一人枯坐于前厅之中。 整整一个时辰后,候在外面的宁管家探着脑袋看了眼,却实在不敢踏进前厅哪怕一步,只好连忙遣人去请李丽质和伏岚过来。 不多时,听到消息的李丽质和伏岚,都步履匆匆赶了过来。 “李尚书与王寺卿到底与桥郎说了些什么?” 前厅外,李丽质忧心忡忡看了眼陈桥后,又看向宁管家问道。 宁管家苦着脸摇摇头,“夫人是知道的,平日里将军在前厅同人说事的时候,小的们是从来都不敢靠近的啊。” 听到这话,李丽质和伏岚又对视一眼,只这一眼,两人便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担忧。 “长乐,咱们进去瞧瞧。”伏岚对李丽质说道。 李丽质长叹一声,与伏岚一道走进了前厅。 往常陈桥若是身处前厅,莫说人已经走了进来,便是来人只在门外轻声说话,他都会有所察觉。 可是今天,直到李丽质和伏岚一左一右来到了他的身边,陈桥都好像无知无觉一般。 看到陈桥这个模样,李丽质和伏岚心中的担忧愈深。 “桥郎,”李丽质在陈桥面前蹲下来,抬头望向陈桥,低垂着脑袋的陈桥,往常清明无比的眼睛眼下变得赤红异常,李丽质心疼的握住陈桥的手,轻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直到这个时候,陈桥才好像忽然回过神来,他先是看看蹲在自己面前的李丽质,又扭头去看就站在李丽质身边的伏岚。 他知道自己今天实在不大正常,却无论如何都不愿将山阴侯府的腌臜事,告诉李丽质和伏岚,光是听上一听,陈桥都觉得会脏了她们的耳朵。 “夫君,你若不愿说,我们就不问了。” 看到陈桥表情中的挣扎,伏岚不忍再继续问下去。 陈桥眼中的赤红慢慢散去,半晌之后才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清明,他一把将李丽质和伏岚都揽入自己怀中。 “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不过不是我也不是黑龙军和将军府,可我不能告诉你们。” 陈桥声音发闷地说道。 伏岚轻轻抚过陈桥的脊背,柔声道:“好,你不愿说,我们就不问了。” 李丽质环住陈桥的腰身,同样柔声道:“不说了,不说了。” 说完,两人又隔着陈桥对视了一眼,虽然陈桥不愿说,可她们却不能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毕竟今天陈桥的样子,实在是前所未有的。 若不能打听清楚的话,她们只怕往后无法心安了。 陈桥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半晌之后,陈桥才终于松开了自己的两个妻子,而后彻底回过神来的他终于百年难得一见的,因为方才的事情,闹了个大红脸。 眼见陈桥总算恢复了正常,李丽质和伏岚皆是轻笑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可真够丢人的。 心中的阴霾,在李丽质和伏岚怀抱中终于散去,陈桥摸摸鼻子,在心中吐槽了自己一句,这么都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第1521章 该是因为熙丫头 “是质儿让你来的?” 魏王府中,李泰疑惑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宁管家。 宁管家点头哈腰道:“正是。” 李泰自然是忍得宁管家,他所疑惑的事情,无非就是几乎从未主动派人找过自己的李丽质,为什么突然将宁管家派了过来。 “说说吧,质儿要让我做些什么?”李泰仰着下巴问道。 宁管家躬着身子,依照李丽质的吩咐,将昨日将军府中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事无巨细地全部告诉了李泰。 “你、你是说,”李泰瞠目结舌看向宁管家,“陈桥居然示弱了?!” 宁管家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心想虽然昨天陈桥的样子完全不像是示弱,却还是在李泰激动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好,你回去告诉质儿,让她尽管放心,我立马亲自去见李尚书。”李泰兴致满满说道。 “是,多谢魏王,那小的便先行告退了。” 话音落下之后,宁管家便在李泰的注视下离开了魏王府。 “四郎,兄长一向最是无坚不摧,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他失态至此?” 同样听了宁管家所言之事的陈玥安,满心不安地蹙眉看向李泰。 李泰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说道:“放心吧,刚刚宁管家不是也说了吗?陈桥已经说过,此事无关他更加无关黑龙军和将军嘛。” 闻言,陈玥安紧皱的眉头依旧未曾舒展。 “好了好了,让你来听本就是怕你会担心,谁知你听完之后还是担心了。” 李泰无奈叹了口气,起身走走到陈玥安身边把人拉了起来,他一手抚上陈玥安的脸颊,安慰道:“放心,这我就去见李尚书,定会将事情都问个清清楚楚的。” “好。” 陈玥安倚在李泰掌中点了点头。 之后,李泰便离了魏王府,直奔刑部衙门而去。 他这一去,便直至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才终于回来,不过他离开时只有一个人,回来时,身后却跟了一串大大小小拢共十三个小萝卜丁。 见状,陈玥安一头雾水迎了上去,却见李泰面色并不好看,像是憋了一肚子的怒火一般。 “究竟出了什么事?” 陈玥安先是问了一句,随后又看了眼那些满脸惊慌失措跟在李泰身后的小萝卜丁们,同时发现,那些小萝卜丁居然全都是女孩子。 “这些小丫头又是哪儿来的?” 听陈玥安问起那些女孩,李泰这才回过神来,表情也变得温柔下来。 不过李泰却没有靠近那些犹如惊弓之鸟的女孩,只是吩咐管家叫了十几个侍女,并且严厉嘱咐让那侍女们好好照顾那些女孩。 “四郎,到底怎么回事?”陈玥安虽然很是疑惑,却也没有怀疑是李泰在外做了什么事情。 在那些惶惶不安的女孩离开后,李泰才又扭头看向了陈玥安。 “娘子,这件事实在太过腌臜,你当真要听吗?” 听到李泰说出这样的话,又想起方才那些小女孩的模样,陈玥安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想,虽然已经预料到真相会让自己十分厌恶,却还是笃定地点了点头,“我要听。” 闻言,李泰没再去问第二次,他拉住陈玥安的柔软的手,往不远处的座椅走去。 在两人全都坐下之后,才语气平缓的,将今天李然告诉他的事情,一字一句说给了陈玥安听。 “这些千刀万剐的畜生!” 听完李泰满含怒气的一番话,陈玥安浑身发抖的红着眼眶说道。 “我听完李尚书的话,便去看了这些女孩。” 说完这句话,李泰又不由闭了下眼睛。 “一如我所料,卫所的人虽然已经足够尽心尽力,可这些孩子却仍旧惶惶不可终日,我瞧着实在、实在心中不忍。” 李泰收敛起自己勃然而出地怒火,尽量平静地说道。 “我在卫所待了整整半日,终于好不容易让这些女孩稍稍放下了一些对我的戒备之心,便将她们全都带回来了。” 自从与陈玥安在一起,并且从陈桥处得知陈玥安小时候所遭受的苦难之后,李泰就再见不得任何小女孩遭受与陈玥安类似,甚至更加严重的磨难。 “你……你会怪我擅作主张吗?” 李泰满目怜惜看向陈玥安,十分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他担心陈玥安会触景伤情。 陈玥安自然知道,李泰眼下的怜惜,并不是对那些小女孩,而是又想起自己先前的遭遇。 听到李泰这一问,陈玥安红着眼睛莞尔一笑,她探过身去与李泰额头相抵,轻声道:“四郎,我知道你是心疼我,我全都知道。” 陈玥安这句话,瞬间抚平了李泰心中所有的担忧和愤怒。 “反正魏王府这么大,还能没有这些孩子住的地方吗?” 陈玥安直起身子,双目直视李泰说道。 “你既然说她们仍旧十分害怕男人,那往后她们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安排吧。” “好。” 李泰握着陈玥安的手,缓缓点了下头。 “这世上,没有谁应该遭遇这样的事情,”陈玥安眼中浮现泪光,“没有谁能够在做出此等禽兽不如的事情后,还能安度余生。” 李泰另一只空着的手抚上陈玥安的脸颊,“放心,听李然的意思,山阴侯和他的夫人卢氏,最后都会判处极刑。” 所为极刑,便是千刀万剐之心。 听到这句话,陈玥安才总觉得堵在心口的一口闷气消散不少。 “那……”陈玥安又犹豫看向李泰,“可要将这件事情,告诉两位嫂嫂?” 陈玥安话音落下之后,李泰也不由陷入了沉默之中。 半晌之后,李泰才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说道:“既然质儿让我来帮这么忙,便是认准无论是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瞒她。” 说着,李泰又顿了一下,“既然如此,我便不会瞒她。” 陈玥安只是知道李泰究竟有多疼爱李丽质,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劝阻的话。 况且,依照她对李丽质和伏岚的了解来说,即便她们知道了整件事情,也绝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陈玥安又不由问了一句,“可上午听宁管家所言,李尚书走后,兄长好长一段时间都……” “那是因为……”李泰本想瞒着陈玥安,可看到陈玥安的目光后,最终还是说道:“你可还记得,上次咱们去将军府时,我与陈桥所说的话?” “天呐!!” 经过李泰这么一提醒,陈玥安才总算想起来,当初山阴侯还曾派人来魏王府,想让李泰帮忙说项,让陈桥将熙丫头许给山阴侯府的大公子。 “这个畜生!他、他!” 若说那些女孩的事情,只让他们掀起滔天怒火的话,那熙丫头的事情,便足够让他们恨毒了山阴侯。 “我猜,陈桥应该是想到这件事情,所以才……” 说着,李泰又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第1522章 你也要跟我对着干 隔天一早,陈玥安便去了将军府,跟明显已经完全没事儿了的陈桥打了个招呼,陈玥安便去了李丽质的院子。 早就得了消息的李丽质和伏岚,自然是早早便聚在了一起,只等陈玥安的到来。 听完陈玥安的讲述,李丽质和伏岚果然出离了愤怒,两人也明白了陈桥为何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她们,陈桥是担心,这样污脏的事情,会脏了她们的耳朵。 “四郎说,兄长昨天的失态,应该是和山阴侯曾谋划想要让熙儿嫁去山阴侯府。” 陈玥安又提醒了一句。 果然,此话一出,李丽质和伏岚原本就十分难看的脸色,又更加阴郁了几分。 看着两人的表情,陈玥安暗暗叹了口气,她就知道…… “桥郎他……” 李丽质心中忽然被酸楚填满,作为熙丫头的娘亲,她自然知道,陈桥对于自己的第一个女儿,究竟有多么疼爱。 恐怕只要想想熙丫头若当真嫁进了山阴侯府,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陈桥就会忍不住。 虽然依照熙丫头如今的身手,莫说一个山阴侯,便是一整个山阴侯府加起来,都不可能伤害到熙丫头。 可对于一个父亲来说,关心则乱之下,又如何能够想到这些事情? 李丽质红着眼眶看向陈玥安,“那样腌臜的地方,便是瞧一眼都嫌脏,更遑论让熙丫头嫁进去!” 陈玥安不能更加赞同的点了点头,旋即又说道:“四郎还说,兄长已经暗示过李尚书,定要将那山阴侯夫妇处以极刑。” 自从先前对拜占庭一战之后,陈桥还从未对任何一个人,这样浓烈的恨意。 李丽质和伏岚点点头,她们十分理解陈桥的心情。 “且不说别的,便是凭着那些无辜枉死的女子和孩子,便是将他们千刀万剐了都不为过,更遑论还有那十几个受尽他们欺辱的孩子。” 伏岚说道。 “若不是因着如今的身份,我恨不得亲手剐了他们!” 伏岚一向比寻常女子更加刚毅果决,如今会说出这样的话,也实在无甚稀奇。 “好了,四郎的意思是,两位嫂嫂知道此事便好了,千万莫要让兄长知道,不然,恐怕兄长会迁怒于他。” 虽然陈玥安也知道,陈桥并非那般会随意迁怒的人,却还是依照李泰所说嘱咐了一声。 “让四哥放心,我知道分寸。”李丽质对陈玥安说道。 就此,山阴侯府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而这个时候的安州城,则因为齐子枫率领黑龙军的到来,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卢家老宅的书房中,卢序正与卢择相向而坐。 “大哥该知道,齐子枫是什么人。”卢序面无表情说道。 卢择勾了勾唇角,说道:“我自然知道。” 自从那天晚上的不欢而散之后,这还是卢序第一次主动开口与卢择说话,可他一看见卢择的这副嘴脸,心中便忍不住升起一阵厌恶。 “那大哥可知,齐子枫此番前来安州城,到底是所为何事吗?” 强压下心中的厌恶,卢序继续面无表情说道。 卢择看了眼卢序,他心里也清楚,这个自小尊重自己的弟弟,已然是与自己离心了,思及此处,卢择心中一闪而过一丝杀意。 “怎么?依着二弟的聪明才智,都猜不到吗?” 卢择讥讽道。 既然早已经撕破脸皮,他自然也再懒得维持什么兄友弟恭。 在今天之前,他已经派人将卢浩从卢复身边抢来,并且让人严加看管起来,还将卢复一家赶出了卢家老宅,重新老宅的所有内务都全部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卢复已经不止一次亲自来见卢择,想要把自己的儿子要回去,可无论他来多少次,都没有一次能够走进卢家老宅的大门。 绝望之下,卢复只好去见了卢序,看着短短几天内就变得形容枯槁的三弟,卢序心中怒火翻腾,可他却也知道,如今的自己还不是卢择的对手,只能尽量安抚卢复。 此时,卢择看着面坐在自己面前的卢序,心想如今成败在此一线,他绝不允许他这两个弟弟成为自己的绊脚石。 “好好好!” 卢序冷声落下三个字。 “看来大哥与我早已经是话不投机半字多了。” 说罢,卢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在卢序离开后,卢择才命人将老宅管家叫了过来。 “大老爷。” 白发苍苍的老管家,是从卢择三人父亲还是家主的时候,就已经成为卢家老宅的管家,他眼睁睁看着如今撑起卢家的三兄弟分道扬镳,心中自然十分难过。 他实在不知,为何卢择一定要让卢家成为皇亲国戚。 老管家心中对卢择失望透顶,不免又想起,当年的卢老太爷其实更加属意让卢序接任卢家族长,可最后,还是因为卢择是长子,所以将族长之位交给了他。 若是老太爷看到卢家如今境况,恐怕也会后悔不迭吧?老管家心中暗道。 卢择看一眼垂首站在自己面前的老管家,他并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老人,已经对他失望透顶。 “你亲自去见齐子枫一面,就说我已经为他和另外50个黑龙军将士备下接风宴,希望他今晚能够与我举杯共饮。” 卢择信心满满对老管家说道。 “大老爷要见齐小将军?” 虽然忍了再忍,可当老管家听到卢择的这个决定之后,最终还是没能忍住问了一句。 “怎么?你也要学卢序和卢复,跟我对着干了?” 卢择脸色变得阴沉无比,嘴角挂起阴狠的笑容。 老管家心头打了个颤,忙道:“是老奴越矩了,老奴并无此意。” 卢择冷冷看着老管家,“既然已经听清楚我的话,就滚吧。” “是……” 老管家转身朝着书房门口走去。 “卢叔,”就在老管家走到书房门前,刚准备抬手开门的时候,就听到卢择阴恻恻的声音再次想起,“你可千万不要学卢序的自作聪明,否则……” 卢择的话没有说完,可老管家却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 “老奴不敢。” 老管家忙回身惶恐道。 卢择冷笑一声,“不敢就好,滚吧。” “是。” 话音落下,老管家立刻开门走出了书房。 刚一出书房,老管家冰冷的身体,便笼罩在暖洋洋的阳光之下,可他却直觉的自己好像依旧身处千尺深的寒潭之中,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暖意。 看着老管家走出去,卢择再次发出一声冷笑。 “尽管质疑我吧,我定要叫你们好好看看,究竟谁才能带领卢家走到更高的地方。” 齐子枫进入安州城之后,并未像以往外出一般去住驿馆,而是豪掷千金,带着那50名黑龙军将士,包下了城中最大的一间客栈——悦来客栈。 这间客栈背后的当家人,毫无疑问正是卢序。 第1523章 你亲自去见卢序 “卢府管家来了。” 就在齐子枫刚刚才在客栈中安顿下来的时候,此番硬要与他一道前来看热闹的杨旭景,便推门走了进来。 “来得这么快?”齐子枫诧异道。 杨旭景点点头,“不过我瞧着那管家好像不大愿意来啊。” 闻言,齐子枫不由挑了下眉,看来那已经翻脸的三兄弟,已经对卢家老宅也产生了影响。 “他说了是为何而来了吗?”齐子枫又问道。 杨旭小一边摇头,一边笑了出来,“有将士去问过了,不过那老头儿却非要当面与你说话。” 听到这话,齐子枫不着痕迹皱了下眉头,之后才道:“把人请进来吧。” “好。” 杨旭景依言退出了齐子枫的房间。 不多时,满头白发的老管家,便跟着杨旭景走进了齐子枫的房间。 “老奴见过齐小将军。”老管家颤颤巍巍向齐子枫行礼。 齐子枫似笑非笑看向老管家,“你认得我?” 听到齐子枫的话,老管家心头一跳,不过到底历经风浪多少年,老管家很快稳下心神,对齐子枫吹捧道。 “齐小将军少年英才,更是陈将军看到的继任者,老奴虽然眼界短浅,却也是认得小将军的,而且齐小将军——” 齐子枫不耐烦打断他的话,“好了,直接说你的来意吧。” “是,”老管家忙道:“我家大老爷已在城中迎风阁为齐小将军备下接风宴,特命老奴请齐小将军前往赴宴。” “只请了齐小将军一人?” 一旁,闲得无事可做的杨旭景,凉凉问了一句。 老管家额上渗出冷汗,当即便道:“自然也要请所有将士前往。” 闻言,杨旭景别有深意与齐子枫对视一眼,齐子枫了然点了下头,说道:“好,回去告诉你家大老爷,我今晚一定准时赴宴。” “是,那老奴便先行告退了。”老管家说道。 “好,慢走。” 目送老管家离开之后,齐子枫和杨旭景都收起脸上玩笑的表情。 “没想到啊,这个卢择都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这么沉不住气啊。”杨旭景手肘撑在桌面上,单手拖着下巴,若有所思说道。 齐子枫冷笑一声,“妄想当上皇亲国戚,可不得抓紧些时间吗?” “我瞧着那老管家……”说着,杨旭景冲着房门的方向努了努嘴,“好像对他家大老爷不大满意啊。” “但凡有些脑子的人,就该知道,卢择如此算计将军府,除了找死之外,实在没有第二个理由了。”齐子枫面无表情说道。 闻言,杨旭景失笑出声,“人家还做着皇亲国戚的梦呢。” “他也只配做梦而已。”齐子枫耸耸肩说道。 “对了,”杨旭景想起自己方才去城中打探到的消息,对齐子枫说道:“卢择两天前,把拒不配合他计划的卢浩给绑了,还把卢复给赶出了卢家老宅。” 齐子枫满眼诧异看向杨旭景,“这人是要疯啊。” 杨旭景哼笑一声,“早在决定跟山阴侯联手算计将军府的时候,他就已经彻底疯了。” 好像确实如此啊,齐子枫一边想着,一边摸了摸下巴,没再多说什么。 “那今天晚上……”杨旭景开口。 齐子枫看了眼窗外的湛蓝晴空,说道:“他既想给咱们接风洗尘,那便好好去吃上他的一顿,总不能一顿饭就答应他什么。” “我就不去了吧。”杨旭景说道。 齐子枫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趁着晚上我带人去赴宴,你亲自去见卢序一趟。” “正有此意。”杨旭景冲着齐子枫露出一个笑容。 “至于那个卢复……”齐子枫闭了闭眼,“应该派不上什么用处,要不就先置之不理?” 杨旭景这次却摇了摇头,“一般这种平日里越是懦弱的人,被逼到迫不得已爆发的时候,才更加惊天动地。” 闻言,齐子枫不由眼睛一亮,“你说,要是这安州城中,忽然传出卢浩已经身死,并且卢择已经有了新的人选,那个卢复会不会发疯?” 杨旭景挑眉笑道:“根据打探来的消息,那个卢浩自小便深得卢复宠爱,几乎算得上是溺爱了,要不是这卢浩跟卢复的性子像了个十成十,怕是早就长成个纨绔了。” “所以,若是卢复以为自己的儿子已经被卢择所杀,你猜他会干出什么事情来?”齐子枫饶有趣味问道。 杨旭景蹙眉想了一会儿,最终“啧啧”两声说道:“恐怕他会揣着刀子去跟卢择拼命啊。” 说着,杨旭景又不免有些担心,“你真要这么干?那卢复到底是无辜的,若他当真要去跟卢择拼命,怕是最后死的会是他啊。” 齐子枫在杨旭景担忧的目光下摆摆手,“我还没那么丧心病狂,况且,将军也吩咐了,这次咱们的目标也只是卢择而已。” “那你这是……”杨旭就不解道。 齐子枫轻笑一声,说道:“放心吧,我若这样真要这么干的话,就一定会派人去保护卢复。” 听到齐子枫这话,杨旭景才安下心来。 “如此,倒也不是不能这么做。”杨旭景笑眯眯说道。 等到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后,两人便按照白天是商量好的,一前一后、一明一暗离开了悦来客栈。 申时,在卢择的翘首以待中,齐子枫终于带着50名黑龙军将士,浩浩荡荡出现在了迎风阁外。 嗯? 站在卢择身后的老管家心中难免疑惑。 今日他在齐子枫房中看到的另外一个年轻人呢?怎么没有与齐子枫同来? “齐小将军!” 齐子枫才刚一下马,卢择便已经迫不及待迎了上去,而且不等齐子枫说话,便已经抓住了他的手。 “齐小将军能够大驾光临,实在让我们整个安州城都蓬荜生辉啊!” 多年没有听到如此简单粗暴的恭维,齐子枫难免适应不良,不过,他表面上还是维持着一派云淡风轻,并且还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想必,阁下便是卢家族长了吧?”齐子枫笑盈盈说道。 卢择忙不迭点点头,而后便堆砌起满面笑容,引着齐子枫走进了迎风阁中。 “阿嚏——” 刚一进迎风阁,齐子枫便打了个天大的喷嚏,与此同时,那些跟在他身后的黑龙军将士,彼此心照不宣,十分有默契地停下了正在往进走的脚步。 齐子枫自然察觉到了他们的动作,却也不好当着卢择多说什么。 抬头环顾一眼这迎风阁,齐子枫终于开始在心中对卢择破口大骂。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名字听起来正经无比的地方,居然会是个秦楼楚馆!刚刚让他打出那个喷嚏的,便是这迎风阁中姑娘们浓重且廉价的脂粉味。 “卢族长这是何意?” 齐子枫没甚好气开口问了一句。 卢择自然也没有料到,齐子枫会突然给自己甩脸子,心中虽然愤愤,却还是陪着笑脸说道:“齐小将军远道而来,想必自是已经困乏无比,在下这也是……” 第1524章 黑龙军可以助你 卢择的话并未说完,只是朝着齐子枫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也是你大爷! 齐子枫心底大骂,要是让兕子知道自己进了青楼,怕是又要伤心难过,自己想来最怕兕子掉泪,这个蠢货居然还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想到这里,齐子枫面上自然摆出一副清高模样,转身便走出了迎风阁。 “齐小将军!齐小将军!” 齐子枫在前面大步往外走,卢择在后面一路小跑着往前追。 卢家早已经在安州盘踞多少年,平日里想见上卢择的面已是千难万难,更别说是看到这样一幕。 “齐小将军这是、是怎么了?可是对楼里的姑娘不、不满意?” 直到彻底出了迎风阁,卢择才终于追上了已经停下来的齐子枫,对于一个五体不勤的当家族长来说,虽然只跑了短短五六仗的距离,却已经足够让他上气不接下气。 “看来,卢族长是不记得我的身份了。”齐子枫冷笑着问道。 尽管齐子枫没有想过一上来就和卢择翻脸,可这卢择却实在不争气,非要自己玩枪口上撞。 非常明智留在外面的黑龙军将士们,听到齐子枫的话之后,虽然已经尽量压抑,却还是忍不住失笑。 “身份?” 卢择跑的气喘吁吁,好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 自己眼前这个年轻人,不知是陈桥的左膀右臂,更是当今圣上最小的妹妹,晋阳公主的夫婿。 且两人成婚以来,始终举案齐眉,甚至早已经传为了长安城中,除陈桥和李丽质还有伏岚外,另外一段佳话了。 失策失策! 卢择一边在心中后悔自己今晚的安排,一边向齐子枫请罪。 “齐小将军见谅,这、这实在是在下昏头了,还望齐小将军可以见谅啊!”卢择忙不迭对齐子枫说道。 齐子枫忍不住继续冷笑,“昏头了?” 眼见齐子枫当真动怒了,卢择只得继续请罪,“正是、正是,还请齐小将军宽恕在下这个无心之失!” 原本还想继续发怒,可一想到陈桥的嘱咐,齐子枫只好硬生生忍下心中怒气,沉默看向卢择。 卢择胆战心惊看了眼齐子枫,发觉对方面色已经回转之后,便觉得对方应该不会继续与自己计较什么。 “齐小将军,在下还知道这安州城中有一家声名远播的酒楼,还请齐小将军赏光,让在下好好陪个罪才是。”卢择面上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齐子枫长长吐出一口气。 最终,他还是在卢择忐忑不安的目光下点了下头。 卢择面上虽然小心赔着笑,心中却已经将齐子枫骂了不止一次。 待我与将军府结了亲,定要给你狠狠给你一个好看! 尽管卢择已经小心隐藏自己的想法,却还是被与他同行的齐子枫看了个分明。 呵,蠢货。 这头,齐子枫与卢择一道去了新的酒楼,另一头,杨旭景已经趁夜潜入了卢序府中。 自从卢复一家被赶出老宅之后,卢序便也索性带着家人从卢家老宅搬了出来,并且将卢复一家接到了自己如今的宅子中。 “什么人!” 悄无声息进入卢序府中后,杨旭景眼见满院家丁竟连一个能发现自己的人都没有,只好自己闹出了一些动静来。 等到卢序披着外袍急匆匆赶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正大喇喇站在自己院中的杨旭景。 “不知阁下是……” 卢序打量杨旭就许久,最终还没能认出杨旭就到底是什么人。 杨旭景歪了下嘴角,抱拳对卢序说道:“好说,在下黑龙军机锋营统领,杨旭景。” 听到杨旭景的自报家门之后,不仅那些围在他周围的家丁、护院,就连站在檐下看着他的卢序,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面对黑龙军出现在自己府中的现实,卢序心中的第一个猜想便是,陈桥终于被卢择触怒,打算要对他们下手了。 “卢二爷不必担心,将军知道卢二爷并非奸人。” 眼见卢序一脸惊惧,杨旭景又慢慢悠悠说出一句话来。 “且,将军还有话带给卢二爷。” “陈将军有话与我说?”卢序刚要让杨旭景开口,就看到满院子的人,于是他忍下心中的好奇,将所有人都打发走之后,才领着杨旭景去了自己的书房。 两人进到书房中坐下,卢序才终于开口问道:“不知陈将军有什么话与我说?” 杨旭将嘴角一翘,开口道:“将军让我问卢二爷一句,想不想彻底解决卢家隐藏在水面之下所有见不得人的生意?” 听到这句话,卢序一双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陈、陈将军的意、意思是……” 卢序虽然已经有所猜想,却实在不敢宣之于口。 “令兄肆无忌惮算计将军府,难道卢二爷不担心,整个卢家都为他的愚蠢行为陪葬吗?”杨旭景这句话说得已经再明白不过。 卢序心中一喜,看来陈将军是没有对他们也心生怒火了。 只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卢序面上刚刚浮现的喜色,便又飞快淹没在了一阵惊惶之中。 “我听说,齐小将军今日去见我大哥了?”卢序小心翼翼问道。 杨旭景点了下头,“子枫确实去见令兄了,不过这也只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而已。” 听到这话,卢序方才猛然紧缩的心脏,才又终于放松下来。 “卢二爷可想好了?” 又等了卢序半晌,杨旭景终于再次问道。 卢序看了眼杨旭景,又沉思片刻,终于想定决心说道:“若我想要解决那些见不得人的生意,陈将军可会助我?” 杨旭景轻笑一声,“将军远在长安城,如何能助你。” 此话一处,卢序的面色当即便灰败下去。 “不过,”杨旭景大喘气后继续说道:“如今身在安州城内的所有黑龙军,包括我和齐子枫,都可助卢二爷一臂之力。” 这大起大落之间,卢序差一点儿就眼前一黑昏死过去了。 “当真?”卢序惊喜异常问了一句。 这次,杨旭景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好!”卢序以拳击掌,猛地站起身来,“反正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买卖,总要收拾,如今既能得黑龙军襄助,在下自然不会继续无所作为。” 杨旭景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既如此,那就这么说定了,待我稍后回去与子枫商量过后,明晚会再来,希望到时候,卢二爷已经有了详尽的计划。” “这个自然,还请杨统领放心!”卢序郑重其事对杨旭景说道。 “好,天色已晚,今日我就先回去了。” 言罢,杨旭景便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卢序的书房。 “等等!” 只是,他才刚走出去没几步,卢序又忽然喊了一声。 “卢二爷还有何事要说?”杨旭就问道。 卢序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咬牙问了一句,“我三弟的幼子被我大哥关了起来,不知、不知黑龙军能否施以援手?” 第1525章 你也好意思活着 听到这个问题,杨旭景挑了下眉,他浅笑看向卢序,说道:“此事我不能一人决定,明日再给卢二爷答复吧。” “好、好……” 亲自把人送出书房,卢序看着眨眼间便消失在浓浓夜色中的杨旭景,终于好像虚脱一般重重吐出一口气。 从卢序府上出来,杨旭景一路溜溜达达回了悦来客栈。 此时的安州城内,已经没有了白天里的喧嚣和吵闹,出了偶尔响起的几声犬吠之外,几乎安静得不像样子,被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还有残留着一天前下雨后的积水。 杨旭景饶过那些大大小小的水坑,刚拐过一个街角,就听到不远处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对方人数好像还不少,不欲节外生枝的杨旭景往后退了一步,把自己完全隐藏进了墙边的阴影中。 “诶你们知道吗?” 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压低声音,对其他人说道。 “咱们大老爷今晚可是闹了个大笑话啊!” 听到胡茬男的话,原本正恹恹巡逻的几个人瞬间来了兴致,其中一个好像竹竿一样瘦瘦高高的男人凑过去,十分好奇地问道:“大老爷还能闹出笑话来?到底怎么回事啊?” 胡茬男得意洋洋看了眼竹竿男,摸了摸自己下巴上扎手的胡茬,突然“嘿嘿”一笑。 “你们知道大老爷今天,给那位长安城来的贵人准备了接风宴吧?”胡茬男挑眉说道。 其余几人忙点点头,一个方脸男说道:“知道啊,不是为着这事儿,咱们哥儿几个今天也不用大半夜还在外面溜达了。” “那你们知道,大老爷把接风宴安排在哪儿了吗?”胡茬男又神秘兮兮问了一句。 这个,其他人是真的不知道了,于是都眼巴巴看向胡茬男,让他快些把话说清楚。 胡茬男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说道:“迎风阁!” “迎风阁?”竹竿男大吃一惊,“大老爷怎么把接风宴安排到窑子里去了?” “是啊,”方脸男摸摸下巴,“我听说那个贵人可是公主驸马,大老爷这不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吗?” 又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听到两个同伴的话,忽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都是男人,去窑子怎么了?” 胡茬男先是不能更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才继续说道:“我估计大老爷也是这么想的,谁知道那贵人当场就翻脸了,一句话都没多说就转身出了迎风阁。” “啧啧啧,”壮硕男不屑摇摇头,“装模作样,没准儿他心里想得都不行了!” “可人家到底是公主驸马,要真进了窑子,这事儿传出去怕是不好啊。”方脸男显然不想他们两个那样下作。 “不好?”壮硕男一向十分强硬蛮横,对待家中妻女更是从来都不屑,“公主怎么了?娘们儿就是欠打,只要打老实了,还能敢跟自己男人叫板?” 听到这儿,隐在阴影中的杨旭景叹着气摇了摇头,还好眼下听到这些话的人是自己,若是叫齐子枫听了去,怕是当场便要出去给那些人一个教训了。 “听说那位公主长得十分美貌,真不知瞧上那贵人什么了。”竹竿男别有所指说道。 一阵哄笑声响起。 “我先前也跟着大老爷去过一次京城,”胡茬男一边回忆一边说道:“京城那些大户人家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呆板,就更别说是那高高在上的公主了。” 说着,胡茬男又不由看了眼四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继续说道:“依我看啊,那公主虽然高贵,可到了床上,没准儿还不如窑子里那些女表子呢!” 此话一处,空荡荡的街道上便又想起一阵十分下流的哄笑声。 好吧,隐在暗处的杨旭景长长吐出一口气,我也忍不了了。 这么想着,杨旭景往前一步,从阴影之中走了出来。 突然出现的杨旭景,把那几个男人吓了个够呛,不过等他们看清来人竟是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年轻男子,便又重新放下心来。 胡茬男才刚说了大逆不道的话,如今看到杨旭景,一惊一怒之下,便大步流星朝着杨旭景走了过去。 “哪儿的混账东西!你在哪儿多久了!听见什么了!” 喝问声中,胡茬男已经走到了杨旭景身前,他刚要伸手去抓杨旭景,就忽然觉得眼前一花,再定睛看去时,就见杨旭景眨眼间已经又往后退去了七八步的距离。 “听见什么了?”杨旭景抱臂看向胡茬男,“自然是全都听到了。” 闻言,胡茬男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他已经决定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面前之人了。 看到胡茬男的表情,杨旭景便已经猜到他在想些什么,不过…… 杨旭景仔细打量一番对面那几个男人,人数确实不少,可惜啊,就算连上那个壮硕男,也还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啊! “你可知道,辱蔑天家是什么罪责吗?” 杨旭景的泛着冷意的轻飘飘的一句话,准确无误钻入了对面几个男人的耳朵里面,让他们齐齐打了个寒颤。 “你到底是谁!”壮硕男吼问道。 杨旭景却没有搭理他,继续自顾自说道:“死罪。” 落下这两个字,杨旭景的身影猛然消失在了所有紧盯着他的人的面前,胡茬男心下一悚,知道他们今天是遇到高手了。 这几个人虽然瞧着凶狠,可说到底也只是卢择手底下养着的一些地痞流氓,又如何能与杨旭景同日而已? “啊啊啊啊!!!” 忽然,一声惨叫在胡茬男背后响起,他猛地回头看去,用力之大几乎要扭断自己的脖子。 待到回过头去时,入目的便是失去一条胳膊的竹竿男,在剧痛之下摔倒在地的场景。 杨旭景一手拎着竹竿男的断臂,因着生生扯断竹竿男的行为,他的脸上也被渐上了大片鲜红的血迹。 清冷的月光下,杨旭景犹如从地狱而来的修罗。 其他几个人想跑、想尖叫、想求饶,可看着面前如惊悚的场面,他们都已经一动都动不了,甚至连顶点声音都再发不出来了。 竹竿男断臂处流出的猩红血液,很快便将他整个人都泡在了里面,浓重的血腥味,终于覆盖了每一个人的鼻腔。 杨旭景没有耽搁什么,他迅猛的冲向了下一个人。 “饶、饶命,饶命!饶命!饶命!” 方才说话时还凶狠无比的壮硕男,眼下却像个软脚虾一样瘫软倒地,爬在杨旭景脚边祈求杨旭景能够饶他一命。 杨旭景冷冷俯视壮硕男一眼,他并未开口,只是抬起一只脚,踩在了壮硕男袒露在外的脖颈上。 察觉到自己脖子上多出来的东西,壮硕男“咕咚”一声吞了下口水,他身体剧烈颤抖起来,脸上所有的血色顿时退了个干干净净。 “你这样的人,也好意思活着?” 第1526章 也不是不行 杨旭景眼中浮现深深的厌恶,他已经能够想到,这个男人平日会如何对待自己的妻子。 忽然,一阵呛鼻的腥臊味响起,杨旭景皱起眉头,眼中的鄙夷更甚,他倒是没有想到,这壮硕男居然是这样一个外强中干的货色。 “咔吧!”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杨旭景的脚穿过壮硕男的脖颈,落在了青石板上。 方才还颤抖颤抖不知的壮硕男,眨眼间便已经没了气息,他歪着脑袋侧着脸,仍旧十分不堪地爬在杨旭景的脚边。 壮硕男的脑袋和身体,只靠一层薄薄的皮连着,他一双没能闭上的眼睛,眼球向外凸出,眼口鼻中都流出了潺潺血液。 杨旭景嫌恶地抬起自己的脚,看了眼已经断气地壮硕男,继续朝着自己的下一个目标走去。 “别、别过来!” 别杨旭景盯上的方脸男,一边两腿打着哆嗦,一边一步一个踉跄往后退去,只可惜,他的退后的速度远不及杨旭景上前的速度,还没往后退了几步,便已经被杨旭景拎住了领口。 方脸男脸色煞白看着杨旭景,发紫的嘴唇开开合合好几次,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刚刚你说的那几句,还算是人话。” 杨旭景冷笑一声,一把将方脸男甩到旁边,没再理会他,直接又朝着胡茬男走了过去。 胡茬男早已经被方才的惊天剧变给吓懵了,他双眼直愣愣看着杨旭景朝他走来,甚至连往后退上哪怕一步都做不到。 “明明是张嘴,怎么说出来的东西那么不堪入耳?” 杨旭景来到胡茬男面前,双手抱臂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 “别、别杀、杀我……” 胡茬男声音暗哑,说出来的话也断断续续,他声音又极低,若非杨旭景实在耳力惊人,怕是连一个字都没发听清。 不过,纵然已经听清了胡茬男所说的话,杨旭景没有继续开口,他只冷冷看着胡茬男,好像看着一摊已经腐化变质的烂肉。 杨旭景抬起一条手臂,以掌为爪,死死钳住了胡茬男的脖子。 “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 在逐渐窒息的过程中,后知后觉的胡茬男终于开始拼命挣扎,他想要挣脱杨旭景的手,想要逃离这个比地狱更加恐怖的地方。 只可惜,他又如何能是杨旭景的对手,他的那些挣扎在杨旭景看来,实在不值一提。 杨旭景的手稍一用力,胡茬男那脆弱的喉管,便倏然断裂。 看着手中已经彻底没了气息的胡茬男,杨旭景嫌恶的把人扔到了地上。 “别声张。” 片刻后,杨旭景又走回到了方脸男面前,他双手撑着膝盖,俯身看向早已经吓傻的方脸男,嘴角挂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若是没人去问也就罢了,若有人问你的话,你知道该怎么说吗?”杨旭景森冷的声音,在方脸男耳畔响起。 早已经被吓傻的方脸男,在这一刻忽然福至心灵,他猛地低下头去,不敢去看杨旭景的眼睛。 “知道!就说我们今晚出城遇到了安州城外的山匪,他们两个是死在山匪手里的,我、我们两个也是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的!” 方脸男语速飞快地说道。 杨旭景满意地点点头,而后直起身子来扬了扬下巴,“得了,滚吧。” “是、是、是!” 方脸男四肢并用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到竹竿男身边,他才刚把已经重伤昏迷的竹竿男扶起来,便又听到身后响起了杨旭景的声音。 “如果卢择不相信你的说辞吗?” 方脸男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头也不敢回,只是快速说道:“不会的,大老爷平日里根本不在乎我们这些人的死活,况且先前我们确实有人死在过城外山匪的手里过。” 闻言,杨旭景撇撇嘴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无声无息离开了这条街巷。 久未听到杨旭景再说话,方脸男大着胆子回头看了一眼,瞧见身后已经再没有半个人影之后,双腿一软差点儿跪倒在地上。 将竹竿男送回去之后,方脸男又着急忙慌去处理壮硕男和胡茬男的尸体。 悦来客栈,齐子枫的客房内。 “回来了?” 听到外面响起的脚步声,齐子枫起身上前将房门打开,在看到满身血迹的杨旭景后,狠狠皱起了眉头。 “出了什么事?难道是那个卢老二?” 杨旭景摇摇头,推着齐子枫进了客房。 “不是,卢老二那头一切顺利,是回来的时候遇上几个不长眼的地痞流氓,所以才动了手。” 杨旭景没打算将那些人所说的污言秽语告诉齐子枫,反正事情已经了解,他也实在不必多此一举,让齐子枫再生一顿闷气。 齐子枫上下打量杨旭景一眼,没再多问什么。 “卢老二已经答应了。” 半晌之后,杨旭景率先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齐子枫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不过,我临走前,他说了一个请求。”杨旭景继续说道。 闻言,齐子枫终于不再继续沉默,他扭头看向杨旭景,问道:“什么请求?” “他想让咱们把卢浩从卢择手中救出来。”杨旭景说道。 听到这话,齐子枫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他原是向利用卢浩被杀的消息,直接掀起卢家的内斗,可眼下…… “其实也不是不行,”杨旭景揣度着说道:“反正我们也不是必须得让卢家内斗,才能把卢择给解决了。” 齐子枫沉默良久,如果改变先前的计划,虽然确实会让黑龙军的麻烦减少一些,可若是能够凭此换来卢老二和卢老三的忠心耿耿的话,倒也还算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好,那就先把卢浩救出来,之后再开始行动吧。”齐子枫说道。 杨旭景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说道:“我就知道你能答应。” 闻言,齐子枫斜睨杨旭景一眼,“你怎么知道我会答应?如果我不答应呢?” 杨旭景摇摇头,继续说道:“你不会不答应,你是跟着将军长起来的,将军上阵杀敌时确实从不会手下留情,可将军却也不是无所不用其极之人。” 说着,杨旭景深吸一口气,“今日之事,若是换作将军的话,也一定会答应他的。” 听杨旭景提起了陈桥,齐子枫撇撇嘴,没再多说什么。 “对了,那卢择今天请你赴宴,都说了些什么?”杨旭景又问道。 “还能是什么?”齐子枫扯出一个讥讽的笑意,“无非就是不断暗示我,想让我替他们卢家,在将军面前美言几句。” 杨旭景翻了个白眼,“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大傻子。” 齐子枫耸耸肩,继续说道:“而且,他话里话外还跟我保证,说只要将来卢家人能登上皇位,必不会让我白白出力。” 第1527章 难免会有些怕 听到这儿,杨旭景简直要瞠目结舌了,“不是,就算大小姐真嫁到他们家了,也真的生了女儿,这个女孩也真的入了宫当了皇后,生了太子。” 杨旭景一边说,一边掰着指头数,“可真要等他坐上龙椅,那得等到什么年月去啊?少说不得有三四十年吗?” 齐子枫用一种古怪的表情看向杨旭景,“你他娘的还真算啊!” 杨旭景表情一滞,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做了什么蠢事,于是无力摆摆手,“我刚刚脑子出问题,你就当没听见,也不许跟将军说啊!” 齐子枫失笑一声,又继续说道:“我也委婉地答应了他,保证会在将军面前替他美艳几句,得到我的保证之后,那卢择就好像突然磕了五石散一样,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 杨旭景无奈翻了个白眼,“他乐什么啊?再过三四十年,他都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年来,居然还惦记着这个。” 齐子枫目光冷凝道:“这事儿没准不是他的一意孤行。” “什么意思?”杨旭景蹙眉问道。 沉默良久后,齐子枫说出了一句让杨旭景彻底瞪大了眼睛的话。 “他给我看了一封信,那封信上面最后的落款处写了一个‘黄’字。” “黄观?!”杨旭景难以置信问道。 齐子枫不置可否看向杨旭景,“我也看了那封信,信中内容确实很像是黄观所写。” “信里写了些什么?”杨旭景继续说道。 “心中说道,只要能让大小姐嫁到卢家,他便能为卢择增加命数,并且还保证一定会让卢家成为整个大唐最大的家族。” “最大的家族?”杨旭景挑眉不屑道。 “还有,”齐子枫认真看向杨旭景,“信中之人还说,卢择只需忍耐这几年,他已经有办法彻底除掉将军,到时候将军一死,大小姐只能任由他们摆布。” “什么?!”杨旭景满眼震惊看着齐子枫,随即迸发出蓬勃的怒气,“他娘的!” 说完那句话,齐子枫的脸色也变得不大好看,不过他始终相信,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奸佞人能够真正伤害到陈桥。 “我不信那信中之人真能伤到将军,你信吗?”齐子枫平静看向杨旭景。 杨旭景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才说道:“怎么可能,我才不信呢!” 齐子枫不信那些话,杨旭景自然也不会相信,他只是愤怒于那信中之人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更加愤怒于卢择还信以为真,并且当真算计起了将军府。 “这么看来,咱们这次来安州城,也不算是毫无收获啊。”齐子枫冷笑一声说道。 听到这话,杨旭景没来由叹了口气,他现在已经十分肯定,那写信之人就是那个已经消失了好几年的黄观。 “咱们先前与那黄观不过也只有过一面之缘,他……” 杨旭景捏了捏眉心,实在已经想不起来黄观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位于权力中心时间久了,自然生出不知多少不该有的贪欲,卢择也是一样。” 齐子枫缓缓说道。 “只要有贪欲,很轻易就能成为任人摆布的傀儡,卢择已经做了十几年卢家族长,他怎么会不想一直将卢家牢牢把控在手中?” 杨旭景点了下头,若有所思说道:“况且眼下他还自认为,已经有了能够与将军府一较高下的力量,却不知,只是被人家当做了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 “没错,此番我们拿下卢择,也就相当于是断了黄观的一条臂膀。” 杨旭景说道。 “这几年来,机锋营的人也一直在寻觅黄观和张锡知的踪迹,他们两个除了拜占庭之外,还去过什么地方?”齐子枫不由问了一句。 “现在还未传回消息。”杨旭景蹙眉说道。 闻言,齐子枫沉默片刻,旋即才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不说这些了,咱们还是先顾好眼下的事情吧。” 说着,齐子枫又问起了卢序的事情,“那个卢老二,当真是可堪重用的?” 杨旭景也拉回了思绪,点点头说道:“他很卢择一脉相承,不过脑子却比卢择好用不少,而且比切六亲不认的卢择,他也更加顾忌自己的家人。” “有软肋才好。”齐子枫说道:“只要他有软肋,那他就不会放任任何人去伤害自己的软肋,即便那个人,也曾是他的软肋之一。” 杨旭及有点了下头,继续说道:“我问出将军交待的那句话之后,他没有多想,很快就同意了下来,看来他对卢择也已经忍无可忍了。” 齐子枫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带着些寒意的笑容。 “忍无可忍才最好,若他现在还在顾念骨肉兄弟情的话,咱们就得改改计划了。” “我跟他说好,明晚再去他府上一次,让他尽快商量出一个妥帖的方法。”杨旭景又道。 齐子枫看他一眼,“那救出卢浩的事情,就答应了他吧。” “好,我会亲自带人去救人,再亲自把卢浩送到卢老二和卢老三面前。”杨旭景说道。 齐子枫起初倒是没有想这些,只觉得随意派去两个黑龙军将士就可以,不过经由杨旭景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杨旭景是想要趁机收买人心。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齐子枫也未再多说什么,十分干脆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杨旭景便起身回房睡下了。 隔天夜里,杨旭景一如先前说好的那样,亥时一过便出现在了卢序府上。 不知是不是卢序提前吩咐了什么,杨旭景总觉得今天夜里,卢序府上的家丁和护院都比昨天晚上减少了很多。 “我担心会走漏风声,便寻了个借口,让他们去守着外院了。” 待到杨旭景在卢序书房坐下后,卢序才开口解释了一番。 杨旭景了然,“我和子枫商量过了,我们会先把卢浩救出来,然后再对卢择动手。” 听到杨旭景这句话,卢序眼神微动泄露出一丝感激,心中也稍稍松了口气,“那就多谢二位了。” 杨旭景笑着摆摆手,“这不算什么,”说完,他面色又变得严肃起来,“这次你与卢择之间的争斗,我们虽然会派黑龙军将士暗中相助,不过我和子枫都不会露面。” 看着卢序僵硬了一瞬间的表情,杨旭景又重新显露些许笑意,“怕了?” 卢序干笑一声,“实不相瞒,我和三弟自小便是生活在大哥的阴影之下,大哥自小就什么都比我们做得好。” 说着,卢序又忍不住揉了下自己的僵硬的脖子,“我先前在大哥面前,虽然未曾服过软,可一想到真要和大哥争锋相对,难免还是会有些怕。” 说完这些话,卢序又忽然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实在有些丧气,便又忙道:“不过,就算怕我也不会临阵退缩!” 说到最后,卢序的语气也变前所未有的坚定起来。 第1528章 我是来救你 杨旭景和齐子枫怕的就是卢序会突然倒戈,眼下听到他这么说,自然也放心不少。 “不用他,其实你比他强多了。”杨旭景淡淡说道。 卢序诧异看向杨旭景。 杨旭景挑眉笑了一声,“怎么?觉得我实在骗你吗?” 卢序心情复杂看着面前这个,年纪几乎和自己儿子差不多的年轻人,他浸淫商海数十年,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 可如今面对杨旭景,他才终于明白过来,过去的自己有多么的自以为是。 眼见卢序沉默下来,杨旭景便知道,他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单看你没有昏头昏脑跟着他胡来,就已经比他强出去不知道多少了。”杨旭景认真笃定说道。 卢序心下一哂,果然是因为这个。 看着卢序终于稍稍放松一些,杨旭景语气也变得轻快了起来。 随后,卢序便将打算如何对卢择下手的事情,事无巨细前部都告诉了杨旭景。 等到两人商量完所有的事情之后,已经到了将近之时的时候。 杨旭景临走前,看到卢序又是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当即便猜到了卢序实在担心什么,于是直言道:“放心,三天之内,卢浩便会全须全尾出现在你们面前。” 听到这个保证,卢序心头大松,毕恭毕敬将杨旭景送出门去。 眼下,卢浩正被关在卢家老宅的一座小小院落中,并且日日夜夜都被严加看守,莫说是想要走出卢家老宅,便是想要出个院门,都是不可能的。 原本便胆小的卢浩,在小小院落中度过的每一天,都好像是度日如年,短短几天间便已经形容枯槁。 当初,卢复才刚一得知卢择的打算,便将所有事情都告诉的卢浩。 卢浩自小虽然深受爷娘宠爱,却也是个十分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也知道自己什么事是自己能承受得住的,什么事又是自己承担不起的。 所以,这几天以来,他才始终寝食难安,甚至惶惶不可终日。 看着这副样子的卢浩,卢择不是没有想过换个人选,可想来想去,却连一个合适的人都挑不出来,只能继续留着卢浩。 又一个晚上,丑时刚一过,随着卢家老宅之中的最后一盏灯火熄灭,几道人影悄无声息潜入了素来便以看守极尽严密的卢家老宅之中。 “你们两个盯着,我去把他带出来。” 昨天,杨旭景已经事先来卢家老宅踩过点,自然也再清楚不过卢浩眼下身处何处。 虽然已经到了丑时,独自一人待在房中的卢浩,却由于心中的惶恐,始终未能顺利入眠,他睁着一双再是清醒不过的眼睛,呆愣愣看向窗外摇曳的树木。 “吱吖”一声轻响,在安静无声的房中响起。 已经做了几天惊弓之鸟的卢浩,“腾”地一下便从床上做了起来。 这两天中,卢择来看他的次数,显然比前几天要多了不少,可卢择每次看到他的时候,眼中都充满了浓浓的鄙夷之色。 有那么几次,卢浩甚是十分敏感的,从卢择眼中捕捉到了一丝转瞬即逝的杀意。 也正因如此,原本每晚还能稍稍睡上一两个时辰的卢浩,这两天晚上也都异常清醒,因为他不确定,卢择会不会趁着自己入睡,派人来杀了自己。 “吱吖”声落下后,从床上坐起的卢浩,提心吊胆看向房门所在的方向,他的心脏好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起来。 虽然还没有看清来人的模样,可他的脸色却已经变得无比苍白,一滴一滴的冷汗,沿着他的额头滑落下来。 在这一刻,卢浩忽然明白过来,如果卢择当真想要杀了他,那无论他是睡是醒,都几乎毫无反手之力。 “什么人!” 黑暗中,一道人影正脚步徐徐朝着卢浩走来。 就在那道人影终于要走进内室的时候,卢浩终于再压抑不住,被恐惧填满的声音颤抖着在房中响起。 这三个字落下后,房中陷入了片刻的寂静之中,他紧抓着自己的床褥,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来人。 “卢少爷。” 片刻后,杨旭景终于开口,未免吓到卢浩,他可以将声音放得格外和缓。 “是你二伯和阿爷让我来救你的。” 杨旭景缓缓对卢浩说道,确保自己的每一个字都能被卢浩听到。 “二伯?阿爷?!” 卢浩的眼睛瞬间睁大,他难以置信看着杨旭景朝着自己走来,似乎还为能从巨大的恐惧之中脱身出来。 “是,你阿爷非常担心你。”杨旭景继续对卢浩说道。 卢浩的身体更加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可这一次,他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喜悦。 这么多天以来,他虽然知道阿爷和二伯都不会对他置之不理,可他心里也再是清楚不过,无论是二伯还是阿爷,都绝不会是他大伯的对手。 曾几何时,他已经放弃了想要逃出生天的念头。 可现在,却忽然有个人出现在他的房中,并且告诉他,他的二伯和阿爷,仍旧没有放弃他。 不由自主的,汹涌的眼泪从卢浩眼中流出,他不断擦着眼泪,可直到两条袖子全部湿透,他都没能让自己的眼泪停下。 见状,杨旭景不由轻叹一声。 “好了,别哭了,待会儿见了你二伯和阿爷,自然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哭。” 听到杨旭景这句话,卢浩的脸颊不由一红,所幸房中漆黑一片,他才没有觉得太过难堪。 “卢少爷,咱们不能在这里多做停留,得赶快走。”杨旭景又对卢浩说道。 卢浩这才反应过来,他手忙脚乱从床上下来,连鞋都顾不得穿,脚步虚浮地走到了杨旭景面前。 “有劳英雄了……”卢浩不好意思地说道。 杨旭景弯了弯嘴角,没有多说什么,领着卢浩一路走了出去。 另外两个随行的黑龙军将士始终守在院外,眼下听到院中传来的动静,便知道是杨旭景出来了。 吩咐让其中一个人背起卢浩,三人脚下轻点,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卢家老宅之中。 与此同时,卢序和卢复正坐立难安等着卢浩。 “二哥,你说……”卢复越想越觉得心惊胆战,他领教过卢择手下那些打手的厉害,自然是惊惧不已,“浩儿他、他……” “三弟,”卢序心中虽也担心,却也还是轻声安慰起了卢复,“去救浩儿的可是黑龙军的将士,你也知道,黑龙军的人有多厉害,咱们就只管等着便是,浩儿一定能好好回来的。” 听到这话,卢复又忍不住望向卢序,他虽然看不大清卢序的表情,可一直慌乱不已的心,却没来由的平静了下来。 “没错、没错,”卢复絮絮叨叨地说道:“这天底下怎么还会有人比黑龙军的将士们厉害?浩儿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第1529章 要在沉默中爆发 眼见卢复终于冷静下来,卢序暗暗吐出一口气。 兄弟俩又沉默的等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房门外忽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卢复猛地抬起始终低垂的脑袋看向卢序,在看到卢序冲着他点了下头之后,便着急忙慌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跌跌撞撞朝着房门所在的方向跑去。 “浩儿!” 大力将紧闭的房门拉开,卢复一眼就看到消瘦异常的卢浩。 “阿爷!” 听到卢复的一声惊呼,卢浩强忍许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卢复一步一踉跄走到卢浩身边,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让自己提心吊胆了好几天的儿子,一手拉住儿子的手,忍泪点头,“好好好,虽然瘦了些,但好歹没有受伤,算他还有些良心。” 在场众人,自然知道这个“他”值得是谁。 不多时,卢序便也从前厅走了出来,他看一眼激动不已的卢复父子,又扭头看向站在院中的另外几个人,刚准备道谢,就看到正笑吟吟看着自己的杨旭景。 “杨统领!” 卢序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杨旭景居然会亲自去救卢浩。 “卢二爷,卢少爷已经平安回来,接下来……”杨旭景轻笑一声,“就看你们的了。” “杨统领放心,在下绝不叫陈将军失望!” 卢序激动万分的说道。 之后,杨旭景也并未再卢序府上多做停留,干脆利落便带着人离开了。 隔天杨旭景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才终于睁开了眼睛,结果他才刚一睁眼,就看到正坐在自己房中的齐子枫。 “存心要吓死我吗!” 杨旭景没好气地揉了揉脑袋,狠狠瞪了眼齐子枫。 齐子枫无所谓的耸耸肩,指了指窗户外面,“你知道吗?今天早上卢择发现卢浩不见以后,做了什么吗?” 杨旭景打着哈欠翻身下了床,洗漱一番后才坐在了齐子枫面前,没好气问了句,“他又做了什么?” 齐子枫哼笑一声,“他大摇大摆带人去了卢老二府上要人,谁知道连大门都没能进去。” 听到这话,杨旭景惊讶挑眉,“卢老二这么强硬吗?” 齐子枫却摇了摇头,而后轻声说道:“不是卢老二。” 卢序府上如今能够做主的人,除了卢序就只剩卢复了,杨旭景瞬间清醒过来,“是卢老三?!他还有这个胆子?” 昨晚在卢序府上见到卢复的时候,杨旭景就能看出来,这个卢复实在不是个能担重任的人,而且胆子小得让人匪夷所思。 如果不是还有卢序时时处处护着他,恐怕他早就被卢择生吞活剥了。 看着杨旭景惊讶的表情,齐子枫乐呵呵地点了点头。 “没错,那卢老三不仅把卢择拦在了门外,还手拎一把菜刀跟卢择对峙,说卢择若是还不能放过卢浩,他便要跟卢择拼个你死我活。” 听完这话,杨旭景直呼一声,“好家伙。” “你是没瞧见,回来送消息的将士,表情那可是相当精彩的。”齐子枫乐呵呵说道。 卢复怯懦软弱了这么多年,这次因为卢浩的事情,终于敢跟卢择叫板,他这一出,不仅惊到了被派到卢序府上的黑龙军将士,更是吓到了他的两个兄长。 “那卢择肯定也没想到,软了这么多年的小弟,居然会突然爆发,还这么激烈。” 齐子枫一边笑着摇头一边说道。 闻言,杨旭景忽然响起了陈桥先前说过的一句话,他抿了一口茶水,将那句话说了出来。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齐子枫看了眼杨旭景,忽然不住地笑了起来。 杨旭景翻了个白眼,继续问道:“后来呢?卢择就这么轻而易举走了?” 齐子枫摇了摇头,说道:“他筹谋这么就,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当即便要硬闯进去将卢浩带走,眼见卢老三拦不住卢择,卢老二只好亲自上场了。” “他又做了什么?”杨旭景好奇。 齐子枫耸耸肩,“没做什么,只是把咱们事先派去的黑龙军将士都叫了出来,并且把卢择带去的那些打手,都狠狠打了一顿。” “出人命了吗?”杨旭景问道。 其实也不怪他这么问,若黑龙军将士当真撒开手打的话,莫说是十几个打手,便是再来上几千人,怕也都只有抱头挨打的份儿。 齐子枫无奈一笑,说道:“没有,将士们临走前我特意吩咐过了,若是起了什么冲突的话,让他们都收着些力。” 杨旭景了然,“卢择怕是要气疯了吧?” “那可不是?”齐子枫笑道:“他一直觉得自己两个弟弟,是靠着自己的荫蔽,才能有如今的体面,今日亲自上门,也不过想教训一下自己不懂事的弟弟,谁知道……” “谁知道居然是自己被教训了。”杨旭景接话道。 齐子枫点点头,“送回消息的将士说,卢择离开的时候,那脸色难看的像是要去杀人。” “可是不对啊,”杨旭景摸摸下巴,不解问道:“这卢老三怎么突然爆发了?要真是因为卢浩被抓的话,那他之前怎么没有爆发?” “因为,”齐子枫看向杨旭景,“卢浩说,卢择对他起了杀心。” “嗯?”杨旭景更加疑惑了,“卢择留着他还有大用处,怎么会好端端就杀了他?” 齐子枫耸耸肩,“我也不清楚,不过依我看,卢择虽然选择了卢浩,却并不是就完全相信了卢浩,况且,他如今这样对待卢浩,他日一旦卢浩得势,你觉得,卢浩会让过他吗?” 闻言,杨旭景也觉得齐子枫说得甚是有理。 “所以,他既担心卢浩会跟他秋后算账,又担心自己的计划实施不下去,这才虽然想杀了卢浩,却一直都没有动手。”杨旭景道。 “这卢老三先前还以为卢择对他多少有些兄弟之情,可谁知人家根本没把他儿子当自己亲人,这么一来,卢老三肯定就要爆发一番了。”齐子枫说道。 这句话的话音落下之后,两人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之中。 半晌后杨旭景再次开口说道:“依照卢择为人,他今天收到这样的‘折辱’,定然是要疯狂报复回去的。” 齐子枫点了下头,说道:“放心,我已经嘱咐过送回消息的将士,让他们最近定要保护好卢老二他们,再给卢老二提个醒。” “卢老二很聪明,而且他既然已经决定跟卢择动手,这些事情肯定也都想到了。” 杨旭景淡淡说道。 此后,齐子枫和杨旭景又在安州城待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 这半个月之中,两人每天都能从去往卢序府上的黑龙军将士那里,得知卢序今天又除掉了卢择的那桩见不得人的买卖,又让卢择损失了多少银钱和人手。 当然了,这半月中,卢择仍旧还是会隔三差五邀请齐子枫去卢家老宅小坐,每次都是为了让齐子枫能在陈桥面前给他多美言几句。 第1530章 会不会重蹈覆辙 半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 “你说,这个卢择脑子里到底是有多少水啊?” 夜幕落下后,安州城中一家酒肆的隔间内,齐子枫很是恼火地开口,这半个月跟卢择的虚与委蛇,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耐心。 杨旭景给齐子枫倒了一杯酒,说道:“卢家这场兄弟之战,已经差不多接近尾声了。” “他居然到现在还在骗我,怎么?他还以为自己真能跟将军府结亲了?真是个蠢货!”齐子枫忿忿骂道。 杨旭景莞尔一笑,他知道,齐子枫时候已经受不住时常就要去见上卢择一面了。 “不急,今天有将士回来传话,说至多再有两天,卢择就彻底败了。” 听到这句话,齐子枫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这个卢老二也是不中用,都有黑龙军去帮他了,还这么磨磨蹭蹭的。” 杨旭景心中无奈,说道:“也不算慢了,若是换到其他大家世族,只怕没有半年都了结不完。” 齐子枫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他就是压抑不住心中的烦躁。 “你就不想你娘子吗?” 说白了,齐子枫眼下如此烦躁,有一大半原因都是因为已经很久没见晋阳公主。 杨旭景先是一愣,之后他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明艳的脸庞,“怎么不想?可总得等到所有事情都解决了,咱们才能回去啊,现在想又有什么用?” 闻言,齐子枫懒洋洋爬在了桌子上,“你啊你,这几年真是愈发稳重了,难怪将军老是夸你。” 杨旭景挑了下眉,面上闪过一丝笑意,“好了,别烦了,眼下安州城内,比你烦得可是大有人在啊。” 齐子枫再次翻了个白眼,“他们烦是活该,我可不是!” “好好好!”杨旭景失笑出声,没再多说什么。 又过了两天,卢择手中的全部势力,终于都在卢序和突然变得强势无比的卢复的围追堵截之下,被彻底拔除了。 卢家老宅之中,卢择面色漆黑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老管家。 “你早猜到了是不是?”卢择森冷阴鸷的声音,在老管家耳畔响起。 老管家仍旧保持着自己恭敬的模样,“大老爷误会老奴了。” “误会?”卢择阴恻恻环视一眼立在前厅的其他下人,“不光是你,就连他们都已经猜到了对不对?” “猜我我不是老二和老三的对手,猜到我迟早会一败涂地,是不是?!” 最后三个字,被他说得高亢而尖利。 老管家甚至颤了一下,他垂首站在卢择面前,没说一句话。 看着安静到甚至算得上是冷清的老宅,卢择终于闭上眼睛,曾几何时,这座老宅之中也曾充满了欢声笑语。 可惜,过去毕竟只是过去,如今走到这一步,无论如何都已经无法再更改了。 想到这里,卢择倏然睁开眼睛,他充满红血丝的双眼,忽然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浓烈杀意。 “好!你们要我死是吗?!”卢择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他一步一步朝着前厅门口走去,“我倒要看看!我们之间到底谁能活到最后!” 事到如今,他和他两个弟弟之间,早已经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听到卢择那宛如自言自语般的一句话,老管家心下一悚,而后他飞快看了眼站在前厅的众多下人的其中一个。 那下人心领神会,不声不响退出了前厅。 从卢家老宅出来后,那下人飞快赶往了卢序府上。 “你是说,大哥还没有放弃?甚至还想杀了我们?”卢序皱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下人,心狠狠沉了下去。 虽然他如今已经将卢择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可他却从未想过要了卢择的性命,但是他没有料到,就在他决定准备放卢择一条生路的时候,卢择却想要杀了他们。 “二哥,大哥已经疯了。” 自从得知卢择想要杀了自己儿子之后,卢复便好像彻底变了一个人,现在的他强硬而坚决,在此前数次与卢择的交锋之中,不仅未曾败过一次,甚至次次都能大胜。 卢序之所以能这么快就收拾掉卢择的那些势力,卢复在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听到卢复开口,卢序扭头看向自己已经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三弟。 “你是说……”卢序没有将余下的话说出来。 卢复眼神一暗,轻声道:“不能再留着他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卢复眼中一闪过儿一丝怨毒的杀意。 卢序暗暗叹了口起,他们兄弟三人,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既如此……”卢序犹豫良久,终于还是点了头,“那就依照你的意思去做吧。” “谢二哥。” 话音落下,卢复起身离开了他们身处的房间,步履坚定走了出去。 “卢择死了?” 又过了三天,卢择的死讯突然出来。 送回消息的将士站在齐子枫和杨旭景面前,说道:“三天前,卢家老管家遣人送了消息过来,说卢择对卢序和卢复起了杀心。” “是谁动的手?”齐子枫皱眉问道。 “卢复。”将士回道。 闻言,齐子枫和杨旭景对视一眼,齐齐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先前他们所想,是将卢择押解回京交由陈桥来处置,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还不等他们去见卢序和卢复,卢择便已经死了。 “他亲自动的手?” 半晌后,杨旭景又问了一句。 那将士点点头,说道:“属下也跟着去了,原本是怕卢择对卢复不利,没想到……” 说到这里,那将士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卢复借口有话要单独跟卢择说,属下便守在了门外,不多时便听到里面传出了惨叫声,属下踢门进去的时候,卢择已经断气了。” 虽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却也是无伤大雅的事情。 “好,你这便回去,将咱们的人都叫回来吧,之后就没咱们黑龙军什么事了。”齐子枫对那将士说道。 “是。” 应下一声,那将士转身离开了两人所在的客房。 “你说……”杨旭景有些犹豫地看向齐子枫,“卢复今后会不会……” 听到卢复亲手杀了卢择的消息,杨旭景忽然开始担心,他怕卢复会重蹈卢择的覆辙。 齐子枫捏着眉心摇了摇头,“不知道。” 隔天,两人因为已经准备回京,便又一道亲自去了一趟卢家老宅。 卢择身死之后,卢序和卢复便又带着家人搬回了老宅。 不过让杨旭景所没有想到的时候,当他再见卢复的时候,就发现卢复已经恢复成了原来那副畏畏缩缩的模样,眼中甚至再看不到一丝戾气。 杨旭景惊讶看向齐子枫,却见对方正若有所思看着卢复,不知正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因着进来要处理许多事情,所以姗姗来迟的卢序,终于出现在了两人面前,不过他才刚一露面,卢复便飞快离开了。 第1531章 给你的赔礼 “卢三爷这是……”杨旭景不解看向卢序。 卢序知道杨旭景在问什么,他苦笑一声对两人说道:“我先前也曾担心,怕三弟杀了大哥之后,会变得想大哥一样,谁知,终究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卢二爷这是什么意思?”杨旭景不由问了一句。 卢序轻叹一声,说道:“昨天,三弟亲手杀了大哥之后,便跟我说,他没有被这些事情影响,他还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卢家老三。” “可这段时间以来,我瞧着卢三爷可不像是唯唯诺诺之人啊。”齐子枫蹙眉说道。 卢序点了下头,说道:“是啊,我以为,三弟从此之后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可谁知今天早上见到三弟后,却发现他果然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难道是因为卢浩?”齐子枫忽然有些明白了。 除掉了那个唯一威胁着自己儿子性命的人之后,卢复便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卢复啊……果然是个好名字。 这么看来,卢家三兄弟的名字,早已经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卢择,终究会因为他做出错误的选择而送命。 卢序,则会始终维持这卢家一直以来应有的秩序。 至于卢复,可能无论卢家发生任何变化,他都能有一直谨遵本性,无论会变成什么样,都会恢复成他原本的模样。 齐子枫嘴角一弯,挂上了一个温和笑意。 看到齐子枫的表情,杨旭景便知道他已经想明白了,旋即,他也彻底明白了过来。 “卢二爷,我二人今日前来,是为了向卢二爷辞行。” 卢序自然也一早便想到了两人的来意,故而在听到杨旭景的话之后,也没有多诧异。 “这半个多月以来,辛苦二位了。”卢序真心向两人道谢。 紧接着,他又叫家中下人捧出来了一个锦盒。 “这是?”杨旭景不解看向卢序。 卢序面露惭愧,说道:“虽然大哥的阴谋没有得逞,可到底还是让陈将军和陈大小姐心烦了。” 说话间,卢序打开了桌上的锦盒。 齐子枫和杨旭景顺着卢序的动作看去,就见锦盒中躺着一朱红一水蓝两块浑圆的玉石。 “这枚是暖玉,”卢序指着那块朱红色玉石说道:“冬日里若是带在身上,可让携带者不受寒风侵袭,若制成茶杯,也能让杯中水始终温暖。” 而后,卢序又指向那枚水蓝色的玉石,“这枚是寒玉,夏日里受不得人将此玉带在身上,便能整日凉爽了。” 言罢,卢序放下锦盒的盖子,将锦盒往杨旭景和齐子枫那面推了推。 “大哥坐下这样的事情,我原本应该亲自前往长安城谢罪,可如今我实在脱不开身,只能劳烦二位,将这两枚玉石带回长安城,代在下呈给陈大小姐了。” 齐子枫和杨旭景都不是什么没见识的土包子,他们自然清楚面前玉石有多值钱、多难寻,怕是说句价值连城都不夸张。 “待到卢家诸事都安稳下来之后,在下再亲自前往长安城谢罪。”卢序又道。 既然卢序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齐子枫和杨旭景也未在开口拒绝,直接将两枚玉石收下了。 “卢二爷不必担心,将军既然这个时候没有迁怒你,将来就更加不会了。”齐子枫对卢序说道。 虽然听到这样的话,可卢序心中仍旧愧疚难当。 “多谢二位,在下此生定会铭记陈将军大恩。”卢序感慨道。 若非陈桥决定放过他们,卢择做下的事情,其实已经足以让整个卢家都遭受灭顶之灾。 “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话音落下之后,齐子枫和杨旭景一道站起身来。 卢序恭敬将两人送出卢家老宅,目送两人驾马绝尘而去之后,才转身回去。 五天后,阔别长安城已有将近一个月的两人,终于又回到了长安城。 回来之后,两人也没有先行回府,吩咐将士们返回军营后,便又驾马去了将军府。 听到两人回来的消息,陈桥立刻去了前厅。 “将军。” 齐子枫和杨旭景一道向陈桥行礼。 陈桥虚抬一下手,招呼着两人坐下后,才问道:“事情可还顺利吗?” 齐子枫点点头,说道:“一切都很顺利,我和杨旭景也并未参与其中,只让卢家三兄弟自己去斗了。” 陈桥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不错,有长进了。” 听到陈桥的夸奖,两人都极为少见地露出了羞赧的笑意。 “属下自作主张去了安州,请将军责罚。”杨旭景耷拉着脑袋对陈桥说道。 陈桥轻笑一声,“罢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好责罚的。”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齐子枫和杨旭景也将他们在安州时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部都原原本本告诉了陈桥。 “看来这个卢老二和卢老三都很不错啊,”陈桥感叹,“有这两个人,卢家往后也不会倒。” “对了将军,”说话间,齐子枫将卢序交给他们的锦盒,呈到了陈桥面前,“这是卢老二拖我们带来长安城,给大小姐的赔罪之礼。” 陈桥挑了下眉,接过锦盒打开一眼,就看到了盒中躺着的那两枚玉石。 “他倒是舍得花钱。” 听完杨旭景对着两枚玉石的介绍,陈桥哼笑一声合上了锦盒的盖子。 “卢择做下这样的事情,莫说只是两块玉石了,便是将卢家全部家财都送给大小姐,也不为过。” 一想起那个早已经死透了的卢择,齐子枫就没什么好奇。 陈桥笑着摇摇头,“好了,你们两个这段时间以来也辛苦了,赶快回去歇着吧。” “是。” 话音落下,齐子枫和杨旭景便一道起身,离开了将军府。 目送两人离开后,陈桥便拿着锦盒去了熙丫头的院子。 “阿爷怎么来了?” 看到陈桥走进来,熙丫头笑眯眯迎了上来,并且十分亲热地搂住了陈桥的胳膊。 “喏,这个给你。”陈桥将锦盒递到了熙丫头面前。 熙丫头心中疑惑,却还是打开了锦盒。 “这是阿爷给我啊?!” 看着躺在里面的两枚玉石,熙丫头惊喜万分抬头看向了陈桥。 陈桥摇摇头,而后问道:“你可还记得阿爷先前跟你说过的安州卢家?” 熙丫头眨巴着眼睛点点头。 父女俩在院中石凳上坐了下来,“这两枚价值连城的玉石,便是卢家现任族长给你的赔罪之礼。” 听到陈桥这话,熙丫头嫌弃的撇撇嘴,“我才不要。” “真不要?这可值好多钱呢,你如果不喜欢玉石,就将它们卖了。”陈桥摸摸熙丫头的头发说道。 熙丫头咬着嘴唇犹豫半晌,最后还是期期艾艾看向陈桥问道:“阿爷,我要真卖了,是不是不大好?” 第1532章 再等四五年吧 陈桥被熙丫头的表情给逗笑了,他点点熙丫头的鼻尖,说道:“卢择做下的事情,跟卢家其他人都没有关系,既然人家有心赔罪,你就收下吧。” 听到陈桥这话,熙丫头撇撇嘴点了下头,“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陈桥又揉了揉熙丫头的脑袋,而后便见熙丫头眼神飘来飘去,心思显然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 无奈弯了下嘴角,陈桥故意问了句,“想什么呢?” “郑昂哥——” 正在走神的熙丫头听到有人在问自己,嘴上一秃噜便说了出来,不过还不等她把话说完,就猛然想起来自己身边的人是谁,于是立刻闭上了嘴。 陈桥装出一副不大高兴的模样,先是看看熙丫头讨好的笑脸,又看看被她握在手中的两枚玉石。 “怎么?刚收了别人的东西,就想着要给郑昂那小子了?你阿爷这么大个人在你跟前,你就没想着给我?” 陈桥原本是在逗熙丫头,可说完之后又咂摸了一下,忽然发现自己现在好像确实已经连跟郑昂抢人都抢不过来了。 不知怎么的,想到这里的陈桥,忽然真的开始吃味儿了。 被自己捧在手心养了这么多年的闺女,如今居然还没嫁人呢,胳膊肘居然就已经开始往外拐了?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这几天就不要出府去了。” 陈桥心随我动说道。 一听这话,熙丫头原本正讨好笑着的脸蛋,登时便垮了下来。 “阿爷,我已经好几天没去找、找他了……” 熙丫头生怕陈桥更加迁怒郑昂,也就没再提郑昂的名字。 陈桥却打定主意不为所动,故意转开目光不去看自己闺女可怜兮兮的模样,站起身来便往外面走去。 “原是想着,等这次风波过后,就把你俩的婚期定下来,现在看来嘛……” 陈桥回头看向熙丫头,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说道。 “还是再等等看吧。” 熙丫头目瞪口呆看向陈桥,她怎么都没想到,陈桥居然真的会耍赖! “可、可小舅舅都给我们赐婚了!阿爷怎么能、怎么能反悔呢!”熙丫头急急说道。 陈桥装作没看到熙丫头着急上火的模样,继续老神在在说道:“我哪儿反悔了?就是忽然爱女心切而已,至于你们的婚事……” 说到这儿,陈桥忽然扭开头坏笑一下,而后又一本正经看向熙丫头。 “先放上个四五年吧,反正郑昊也还没有成亲,他到底是郑家长子,这普天之下哪儿有兄长还没成婚,弟弟就娶媳妇儿的?” 四五年? 熙丫头“腾”一下站起身来,“再过四五年我都、我都成老姑娘了!” 陈桥撇撇嘴,“怎么?郑昂连这么几年都等不了了吗?那我倒要再好好想想,他对你到底是不是真心的了。” 熙丫头更加羞恼,心想,哪儿是郑昂等不了?是自己等不了啊! 不过她虽然打小便是个不拘小节的性子,可到底也还是个女儿家,就算跟跟陈桥再没大没小,也不好意思将这样的话宣之于口。 “我、我要去告诉阿娘和岚姨!” 说完,熙丫头也不等陈桥再说什么,跺了跺脚便风风火火朝着李丽质的院子跑去了,反正每天这个时候,李丽质和伏岚都总会在一起说话。 眼见熙丫头气急败坏的跑了出去,陈桥一边感慨女儿到底还是长大了,一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满院子婢女眼观鼻鼻观口,个个儿垂着脑袋不敢去看陈桥。 等陈桥终于笑够了,才整了整衣袍,施施然往李丽质院子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阿娘!!岚姨!!” 熙丫头直冲冲跑进李丽质房中,一瞧见李丽质和伏岚,心里的委屈就都横冲直冲跑了出来。 “怎么了这是?” 眼见熙丫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伏岚心疼地站起身来,将熙丫头拉倒自己身边。 比起心疼不已的伏岚,李丽质则更多了几分惊讶,毕竟在此之前,她还从未见过自己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闺女这副模样。 “都是阿爷!” 熙丫头气呼呼跟两人告状。 一听这话,伏岚登时便放下心来,心道定然陈桥又拿郑昂打趣熙丫头了。 毕竟自从知道熙丫头心系郑昂之后,陈桥便隔三差五都会逗上熙丫头几句,她们都快要见怪不怪了。 “好了,”李丽质给熙丫头倒了杯茶水,将自己屋里所有婢女都打发出去后,才问道:“到底怎么了?你阿爷又说你什么了?” 刚才跑得有些急了,熙丫头还真有些口干,她端起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半是羞怯半是义愤填膺说道:“阿爷、阿爷刚刚跟我说!要把我和、和郑昂哥哥的婚期定到四五年后!” 李丽质:“……” 伏岚:“……” 虽然她们深知陈桥这肯定又是在逗熙丫头,可看样子,这次好像真是把人给逗狠了。 李丽质和伏岚对视一眼,眼见伏岚满眼笑意遮都快遮不住了,只得自己亲自上场,“傻丫头,你阿爷逗你的,你怎么还信了呢?” 熙丫头却不信李丽质的话,笃定万分说道:“阿娘师妹瞧见,方才阿爷说那些话的时候,可严肃、可认真呢!” 看着熙丫头严肃、认真的样子,李丽质差点儿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于是她飞快扯了下伏岚,示意伏岚顶上。 伏岚深吸一口气,将翘起的嘴角压下之后,才对熙丫头说道:“傻姑娘,你好好想想,你阿爷这些日子以来忙进忙出,是在干什么?” 熙丫头语滞。 伏岚再接再厉,“夫君要真不想给你吧婚期赶快定下来,何须一直盯着大理寺和刑部,让他们抓紧时间把山阴侯府的案情审理清楚?” 眼见熙丫头逐渐冷静下来,李丽质也终于忍下笑意,开口说道:“可不是嘛?你想想,你先先前去找郑昂的时候,你阿爷哪次拦过你了?” 熙丫头认真回想一下,陈桥好像确实从来没有拦过自己,她这几天没能见着郑昂,也实在是因为郑都督的案子已经到了要紧时候,郑昂三不五时就要去大理寺跑一趟。 想了好一会儿,熙丫头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自己这次好像确实……有点儿反应过度了? 眼见熙丫头的脸颊越来越红,李丽质和伏岚就知道她定然已经向想清楚了。 她们素来疼爱熙丫头,自然不会揪着这点不放继续打趣人,不过伏岚却还笑着问了一句,“先前你阿爷打趣你的时候,你也从未信过,怎么这回就突然当真了?” 熙丫头脸蛋红扑扑看向伏岚,犹豫再三,还是自暴自弃将那两枚玉石的事情告诉了李丽质和伏岚。 “你这丫头,你阿爷是吃醋了吧?”李丽质点了下熙丫头的额头。 熙丫头抓抓头发,心想,好像确实是这样哦? 第1533章 真的是喜欢吗 “熙儿,你跟岚姨说,你当真这么喜欢郑昂吗?”伏岚忽然正经起来,她眼眸温柔看向熙丫头,问道:“不是因为他当年对你的回护?” 当年郑昂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时候,伏岚早已经身在东女国,她虽然没有亲眼得见,却也可以想到,对于熙丫头这样一个未曾经历过情爱的小姑娘来说,会有多感动。 伏岚不怕熙丫头有多喜欢郑昂,她是担心熙丫头对郑昂的感情并非是完完全全的喜欢。 熙丫头被伏岚问得愣了一下,她认认真真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羞赧低下头去,她用脑袋顶对着伏岚,缓缓摇了摇头。 “岚姨,其实、其实我……” 熙丫头的声音很低,语速很慢。 “其实早在那之前,我、我就喜欢郑昂哥哥了。” “什么?”伏岚惊讶看向熙丫头。 这下子,不仅伏岚惊讶,就连李丽质都彻底惊到了。 李丽质仔细回想了一下,确认当年这两个孩子互相表明心意之前,确实没什么过火的行为,最多也就是一道去骑马,骑马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不知到多少人。 “这个臭小子!”伏岚一撸袖子,恨不能现在就差人把郑昂绑到将军府,好好严刑拷打审问一番。 熙丫头脸蛋更红了,好像随时都能滴下血来一样。 “郑昂哥哥先前、先前就会给我买好吃的、好玩儿的,当初他时常跟阿爷远征打仗的时候,每去一个新地方,都会买好多当地特有的小玩意儿带回来送给我……” 伏岚眼睛一瞪,“他敢来私相授受那一套?!” “没、没!”熙丫头赶忙道:“他从没有拿那些东西当借口提出要见我,每回、每回都是让大哥转交给我的……” “那他也是居心不良!”伏岚眯眼说道。 熙丫头更急了,忙又道:“岚姨,郑昂哥哥真不是这样的,那会儿他为了不想让我误会,还特意让大哥跟我说,他并非只给我一个人买了东西,大哥他们也全都有……” “是吗?”伏岚挑眉道:“那先前怎么从未听懿丫头说过呢?” 熙丫头还是头一次跟旁人说起这些,已经羞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可她又担心李丽质和伏岚真的对郑昂生出什么偏见,便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解释。 “后、后来大哥实在忍不了了,才、才说郑昂哥哥其实也只给他们送过一次东西,就是为了、为了让他们帮他瞒着我……” 听到这句话,李丽质和伏岚不由对视一眼,这个郑昂确实也足够用心了。 “他又怕我不收那些小物件,又怕我心里过意不去,便也只能央着大哥他们一道跟我演戏了……” 行吧…… 伏岚无奈感慨,就看在这小子足够用心的份儿上,就不为难他了。 “岚姨记得你之前有段时间,突然不跟齐子枫他们出去玩儿了,也开始耐下性子来学女红、女则,难道都是因为他?”伏岚狐疑问了一句。 熙丫头艰难地点了点头。 “那后来怎么又不学了?”伏岚笑吟吟继续问道。 熙丫头嗫嚅着说:“郑昂哥哥说、说他就喜欢我现在这个样子,不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行吧…… 李丽质无奈感慨,看来郑昂对自家闺女还真是一颗真心向明月了。 不得不说,李丽质虽然素来疼爱熙丫头,可之前熙丫头被陈桥宠到无法无天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有担心过熙丫头的婚事。 尽管陈桥当时说过,大不了就不叫熙丫头不嫁人,反正他们也不是养不起自家闺女。 可……这天底下哪儿有不嫁人的女子?若熙丫头当真不成婚了,且不说将军府中众人如何,满天下的流言蜚语怕是都能将熙丫头给淹了。 再退一步来说,他们三个长辈在世时还好说,他们是绝不会委屈了熙丫头,可等他们不在人世了呢? 虽然将军府中这些兄弟姐妹一向亲厚,可等其他人都成婚之后,熙丫头又该何去何从? 所以,当初在得知郑昂与熙丫头两情相悦的时候,李丽质虽然没有说过什么,可她也是真的高兴。 虽然也担心过郑昂究竟是不是真的能够受得了熙丫头的脾气秉性,可眼见着熙丫头在与郑昂确定心意之后,虽然没有当真变成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却也越发得体懂事起来,李丽质多少还是安慰的。 “好姑娘,”伏岚摸摸熙丫头的发丝,柔声道:“你觉得他好就行,当然了,他今后要是敢负你,岚姨还有你阿爷和阿娘,都不会放过他的!” 熙丫头面上点点头,心中却想道,郑昂哥哥才不会负我呢! “阿嚏——” 刚从大理寺回到黑龙军大营的郑昂,刚准备跟郑昊说话,就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郑昊嫌恶地躲开他,诧异道:“你这是怎么?生病了?” 郑昂揉了揉鼻子,心里也很是纳闷,“没有的事儿,就是忽然鼻子有些痒。” 他虽然这样说了,可郑昊却还是不大能信得过他,非拉着他去看了营中的大夫,确定他真的没事之后,才总算放心下来。 “这几天天气不好,你注意些啊。”郑昊皱眉对郑昂说道。 郑昂虽然觉得郑昊有些小题大做,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叫郑昊放心。 待到两人回了住处之后,郑昂才对郑昊说道:“阿爷应该很快就能回家了。” 闻言,郑昊眼睛一亮,说道:“当真?” 郑昂再次点点头,说道:“当真,王寺卿跟我说了,原本将阿爷带去大理寺也只是为了平息民怨而做做样子,如今山阴侯一家子的事情都已经查清楚。” 说着,郑昂忽然冷笑一声。 “还有那些上奏参阿爷的人,也都交待了,他们都是被山阴侯给收买了。” “那两个所谓的人证呢?” 郑昊又问道,其实除了山阴侯之外,他们兄弟二人最恨的从来都不是那些上奏参郑都督的,而是那两个不远万里从姑墨州赶来帮山阴侯做伪证的人。 听郑昊问起这两个人,郑昂的脸色也瞬间变得阴沉了下来,“王寺卿的意思是,等着案子完全了解之后,就把这两个人咱们兄弟来处置。” 郑昊虽然也很想亲手处置那两个人,可如今真到愿望成真的时候,还是难免惊讶一番,“当真让咱们来?” 郑昂点点头,补了一句,“王寺卿说,将军先前已经交代他过了。” 一听是陈桥的安排,郑昊就完全放下了心来,他眼中浮现满满的感激之情,“这次的事情,若非有将军一直盯着,只怕……” 郑昊话没说完,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郑昂自然知道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如果没有陈桥参与其中的话,恐怕就算所有人都知道郑都督是冤枉的,这事儿也总得拖拖拉拉上少说半年也才能了结清楚。 第1534章 娘是为了你好 这兄弟俩谁都没有想过,郑都督此番遭此劫难,其实还是因为将军府的缘故,他们素来对陈桥万分忠诚,是绝不会往这个方面想的。 “对了,”说完正事,郑昊狡黠一笑撞了下郑昂的肩膀,“你这几天每天都要去大理寺盯着,已经好久没见大小姐了吧?” 听郑昊提起熙丫头,原本一直面孔肃穆、目光冷硬的郑昂,一瞬间整个人都软乎了下来。 “熙儿她知道我忙……”郑昂低声说道,眼中是郑昊从未见过的温柔缱绻。 身为兄长,却至今都还孤身一人的郑昊,突然开始后悔提起熙丫头了,他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受不了郑昂这副样子的夺门而出。 自己真是疯了才主动提起这事儿! 院子里,郑昊头顶太阳委屈想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也能有这么一个知冷知热的未婚妻啊? 果然一如王寺卿告诉郑昂的,随着山阴侯府的事情逐渐清晰,被大理寺羁押了整整两个月的郑都督,也终于被无罪释放了。 一家人终于团聚,担心了整整两个月的郑夫人,也总算彻底安下心来。 只是,安下心来的郑夫人也终于彻底回过味儿来了,这次郑家出事,说到底也还是因为将军府的缘故…… 郑夫人心中止不住唉声叹气,如果不是自己小儿子跟将军府大小姐的事情,她的夫君又怎么会一回京就遇到这样的事情。 郑昂一向善于察言观色,早在饭桌上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郑夫人的心不在焉。 吃完饭后,郑昂看了眼正离席而去的郑夫人的背影,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郑都督看到小儿子的模样,同样看出来郑夫人异常的他,自然也猜到一些事情,整张饭桌上,也只有郑昊始终无知无觉。 “昂儿,你去看看你娘吧。” 既然看出来郑昂眼底的担忧,郑都督自然是要给自己小儿子一个台阶的。 郑昂感激的看了眼郑都督,“是,阿爷。” 话音落下,郑昂便立刻起身,追着郑夫人离开的方向走去了。 “咦?娘和二弟怎么都走了?” 郑昊一头雾水看向郑都督,他实在不懂,这么一大桌子美味佳肴,怎么都没人吃呢? 郑都督满脸糟心看向自己的大儿子,有心解释一二,可一瞧见他满心扑在饭菜上的模样,就完全没有了跟他说话的想法。 “没什么,你吃吧。”郑都督没好气说道。 郑昊看向郑都督的目光又变得纳闷起来,他实在想不明白,他阿爷为什么又好端端生他的气了。 看到郑昊傻乎乎的模样,郑都督在心里安慰自己,算了算了,毕竟是自己生的,反正他们郑家已经有一个有出息的儿子了,另一个傻一点蠢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郑昊和郑都督大眼瞪小眼好半天,眼见郑都督没有丝毫要跟自己解释的打算,便又埋头吃饭去了。 郑都督先是仰头无语,之后又安慰自己。 傻一点也好,至少自己不用担心,郑昊在郑昂飞黄腾达之后,这兄弟俩会闹出什么兄弟阋墙的事情来。 “娘,”郑昂很快就追上了还未走远的郑夫人,他迈开步子往前几两步,一把揽住了郑夫人的胳膊,“您怎么不吃了?” 郑夫人心里乱得很,起初陈桥和李丽质来他们说郑昂和熙丫头亲事的时候,她确实非常高兴,甚至有点儿欢天喜地了,可自从郑都督遭难之后,她的那点儿喜悦也逐渐消失殆尽了。 虽说娶媳妇应该娶个高门女,可将军府的门第,好像有点儿太高了…… “娘?” 眼见郑夫人没有理会自己,仍旧沉浸在自己思绪中,郑昂忍不住又唤了一声。 郑夫人已经没理郑昂,她的心仍旧很乱,她一面不愿做那个棒打鸳鸯的坏人,一面又担心自己儿子娶了将军府大小姐之后,在岳丈家会抬不起头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郑夫人才终于深深叹了口气,郑昂也终于等到了郑夫人开口,可她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把郑昂吓了个够呛。 “昂儿,要不……这么亲事咱们还是算了吧?”郑夫人眉头紧皱说道。 “算了?!为什么要算了?”郑昂瞪大眼睛问道,他记得他娘之前可是高兴得很啊,怎么突然反悔了? “这、这将军府虽好,可与咱们家实在……”郑夫人看着郑昂逐渐变化的脸色,虽然心疼儿子,却还是咬咬牙说道:“云泥之别。” 郑昂沉着脸色一言不发。 郑夫人再接再厉说道:“你看,你和陈大小姐的婚事刚出,你阿爷就、就遇到这种事情,索性这次本就是你阿爷无辜,可下次呢?下次要再有人害咱们家呢?” 郑夫人越说越顺口,也愈发没了顾忌,“再说了,陈大小姐自小便被陈将军和长乐公主当眼珠子一样疼着,我在姑墨州都听说了不少她的事情。” 听到郑夫人提起熙丫头,郑昂不着痕迹皱了下眉头。 “这满天下,哪儿有她这样还未出阁便整日与外男厮混在一起的女子?我听说她先前动辄便对长安城中一些权贵子弟动手,谁能保证她今后不会对你动手?” 郑夫人越想越后怕,只想赶紧趁着俩人还未真的成婚,便劝郑昂改换心意。 “到那时,将军府权大势大,咱们一个小小郑家,又怎么能——” “娘!” 话还没有说完的郑夫人,忽然被自己小儿子一声给吼得猛地停下了话音。 “熙儿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将军也不是那样的人!”郑昂脸色难看地说道。 郑夫人皱眉,“你怎么知道?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娘!”郑昂不想跟郑夫人动气,可郑夫人三番两次说出的话,却实在让他忍不住了,“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在黑龙军多少年了?将军从未苛责过我什么!” “再说熙儿,她也从未无事生非,她教训的那些人都是一些惯会欺压百姓之辈。” 郑昂声音越来越高,“还有,什么叫整天和外男厮混?熙儿从未做过什么越矩的事情,”说着,郑昂又强压下自己心头的怒火,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虽然您是我娘,我也不许您这么污蔑他!” 郑昂自小便十分聪明,先前就算郑都督和郑夫人做了什么让他再生气不过的时候,他也从未如此急赤白脸跟父母顶过嘴。 可今天、现在,他忍不了了。 “我就喜欢熙儿,我这辈子就非她不娶!” “你!”郑夫人难以置信看向素来乖顺的小儿子,胸口起起伏伏,显然是被郑昂气到了,“你怎么能这样跟娘说话!娘这不还是为了你好吗?” 郑昂也知道自己刚才确实失态了,他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将所有怒气全部压下,才又再次开口。 “况且,娘可别忘了,我与熙儿的婚事,可是陛下金口御赐的。”郑昂说道。 第1535章 我不能心疼他 听到这句话,郑夫人一时被哽住了,确实,她先前已经完全忘了这回事儿。 “还有阿爷的事情,”郑昂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将军这几年来虽然一直都在京城,陛下也曾几次三番想要将刑部和大理寺还有兵部全都交到将军手中。” 郑夫人眼神微动。 “可将军素来不爱理会这些事情,无论陛下怎么说,将军都没有答应下来。” 郑昂双眼通红看着郑夫人。 “这次阿爷虽是蒙冤了,可娘当真以为,就凭我和大哥的面子,大理寺和刑部就能这么快就结案吗?” 郑夫人转开头,不愿再看郑昂有些咄咄逼人的眼睛。 “是将军,将军也觉得这次是因为将军府才累得阿爷蒙冤,所以这段时间一直盯着刑部和大理寺,甚至会亲自前往刑部盯着审讯,若非有将军在,娘真以为阿爷这么快就能回来吗?” 说完这么一大串话,郑昂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说实话,他其实知道郑夫人在担心什么,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哄郑夫人,才能让她开心,可方才听到郑夫人那些话之后,郑昂就实在忍不住了。 他不允许任何人,说出任何诋毁陈桥和熙丫头的话。 即便那个人就是他的自己娘亲。 其实两人并未走出去太远,郑昂的声音又高,自然是惊动了还留在饭厅的郑都督和郑昊。 这父子俩一前一后从饭厅出来,郑都督一个眼神丢给郑昊,示意郑昊先把郑昂拉走,自己则去拉郑夫人。 好在,素来神经大条的郑昊这次没有掉链子,接收到郑都督的眼神之后,便立刻拉着郑昂回了饭厅。 闹了这么一出,郑昊虽然还没有吃饱,却也没心情再吃饭了。 “到底怎么了?怎么好端端跟娘吼起来了?”郑昊问了一句。 郑昂长出一口气,“娘……说了一些不大好听的话。” “跟将军有关?”郑昊敏锐问道。 郑昂点点头,“跟将军和熙儿都有关系。” 闻言,郑昊也不由叹了口气,他很了解郑夫人,自己这个亲娘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会犯糊涂,当年在姑墨州的时候,也不是没闹过事情。 当年闹得最大的一次,就是因为看了京中亲戚去的信,要死要活非让郑都督动用自己的人脉,赶紧调回长安城。 那时候兄弟俩年纪都还小,只记得郑都督因为这件事情,冷落了郑夫人很长一段时间。 “你也知道娘时候什么性子,她……”郑昊抓耳挠腮说道:“她应该也不是有心的。” 郑昂又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可、可……” 可他就是没能压住火,没能好声好气跟郑夫人解释。 “娘也真是,”郑昊忍不住也抱怨了一句,“这么多年了,我还以为她早不是听风就是雨的兴致了,谁知这才刚出点儿事儿就又闹脾气了。” 郑昂沉着脸摇摇头,看上去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了。 这头,郑昊想方设法开解郑昂,那头,郑都督也拉着郑夫人回了房。 “到底怎么回事?”郑都督蹙眉问道。 听到丈夫的指责一般的质问,郑夫人瞬间眼眶一红就掉下了泪来。 不过,郑都督素来不是那心软之人,仍旧追问着让郑夫人将刚刚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 听完郑夫人的话,郑都督久久无语。 “夫人,你糊涂啊!”郑都督扶额大叹。 郑夫人还记得刚刚郑昂跟自己顶嘴的事情,眼下听到郑都督这样说,自然是更加气不顺。 “我怎么糊涂了?”郑夫人气道:“我说这些不都是为了他好吗?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这个当阿爷的不心疼他,难道我这个当娘的也不能心疼他?” 郑都督更加无语,“夫人,你要真心疼昂儿,就不该当着他的面说那些话啊!” 郑夫人犹自不服气,“怎么不能说?那个陈大小姐——” “够了!” 郑都督怒喝一声打断郑夫人的话,他铁青着一张脸在房中来回踱步。 “我记得先前陈将军和长乐公主来商量亲事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不是都已经惦记着怎么借着昂儿的婚事,怎么能把你那两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兄弟都安排个好差事吗?!” 这个事情,郑夫人从未对郑都督说过,可他们夫妻多年,只消一个眼神,郑都督就能看出来她在想些什么。 先前没有把话说破,不过是因为他们的夫妻情分,可郑都督却实在看不下去郑夫人这般作为。 “怎么了?昂儿就那么两个舅舅,他要当真发达了,还能不顾着点儿我娘家人吗?”郑夫人胡搅蛮缠道。 “娘家人?”郑都督冷哼一声,看向郑夫人的目光也愈发冷冽起来,“当年咱们刚到姑墨州的时候事事不顺,那时候你那些娘家人怎么不想着顾着些你?” 郑夫人张嘴欲说什么,可最终还是在郑都督凌厉的目光下闭了嘴。 “你忘了他们当年是怎么奚落你了?现在知道知道昂儿马上要有门好亲事了?就迫不及待舔着脸找上门来了?” 郑都督到底还是顾忌着郑夫人的脸面,虽然已经怒极,却还是强压着声音。 “从咱们刚一回京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又好了伤疤忘了疼,第二天就瞒着我去了你大哥府上。” 郑夫人身子一颤,终于不再继续与郑都督对视。 “你还当我不知道呢?怎么?你那两个好兄弟又给你灌上什么迷魂汤了?让你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关照他们?” 说到这里,郑都督冷笑一声,心想反正话已经说到这儿了,索性就全都说清楚算了。 “我今天也把话放这儿了,且不说昂儿答应不答应,我这个当阿爷头一个就不准他们攀附到昂儿身上!” 郑都督话刚说完,就见郑夫人脸色一变准备开口。 “你也不必说什么昂儿是你怀胎十月生下的了,”郑都督摆摆手,打断郑夫人的话,“你方才不还说我不知道心疼儿子?我瞧着你也没有心疼到哪儿去。” 郑夫人紧攥着拳头,忍不住出声反驳,“是!我先前是想让昂儿帮帮他两个舅舅,可我现在不是后悔了吗?我、我不想让儿子娶——” “夫人,你该不会真以为,陈将军会不知道你心里那些小算盘吧?” 听到郑都督这句话,郑夫人脸色陡然变得惊恐起来,“怎、怎么会?我从未、从未提过啊!” 郑都督冷笑一声,“陈将军是什么人?长乐公主又是什么人?你好好想想你那天的模样,你以为陈将军和长乐公主当真看不出来?” “那、那他们怎么……”郑夫人失神问道。 “自然是因为陈大小姐!”郑都督怒其不争低吼一声,“要不是因为陈大小姐属意昂儿,陈将军和长乐公主什么身份?会屈尊降贵来咱们府上?!” “那他陈家女儿不检点,他们——” 第1536章 有些想你了 “闭嘴!闭嘴!” 郑都督终于大怒,也不再继续压着声音,直接两声怒吼打断了郑夫人的话。 “这样的话你也敢说!?” 郑都督难以置信看向自己的发妻,郑夫人被他吼得瑟缩了一下,刚鼓起一些的勇气,又瞬间消散。 “陈大小姐什么身份?莫说她并非不是那不检点的女子,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真是那样的人,你去打听打听,这长安城中有那户人家不愿和将军府结亲?!” 郑都督满心失望看着郑夫人,“你以为,没了咱们儿子,陈大小姐就嫁不了人吗!” 郑夫人被郑都督一句接一句的话吼得愣住了,半晌之后,她忽然扯开嗓子痛苦起来。 “我可怜的昂儿啊!怎么就被这个女人给缠上了啊!” 郑都督没想到郑夫人居然还没明白过来自己的话,直接被起了个仰倒,他懒得再跟发妻多说什么,甩甩袖子便出了房门。 “看好夫人,让她最近不要出门,”郑都督对候在外面的管家吩咐道。 说着,郑都督眼神一厉,“还有,从今往后,再不许冯家人上门。” “是。”管家瞧见郑都督面色不善,赶忙应下来。 冯家,便是郑夫人的娘家。 索性,郑府的下人,都是跟了郑都督许多年的,所以郑夫人的那些胡言乱语都没有传出去过半句。 几天后,依旧糟心不已的郑都督暗暗庆幸,要真是传了出去,莫说郑昂和熙丫头的婚事可能得黄,就是他们郑府…… 郑都督不住的叹气摇头。 若真叫陈桥知道了,郑家人从此在京城也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阿爷……” 冷静了几天之后,郑都督又将郑昂叫回了府中。 自从那次与郑夫人吵开之后,郑昂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再回来过。 “你娘她……”郑都督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道:“你放心,阿爷不会像你娘这样不明是非、不辨黑白的。” 郑昂轻轻点了下头,“嗯。” “你最近见过陈大小姐了吗?”郑都督问道。 郑昂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儿子最近心情不好,害怕叫熙儿看出来。” 郑都督喟叹一声,“你不要把你娘的话放在心里,我知道陈大小姐是个好姑娘,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你娘那儿……我会看着她,不叫她胡来的。” “多谢阿爷。”郑昂闷闷说道。 郑都督知道郑昂还没有缓过劲儿来,便也没有多留他,又说了几句话之后,便让他回黑龙军大营了。 从郑府出来之后,郑昂站在街道上一瞬间有些晃神。 说实话,这些年来,他其实也听过不少关于熙丫头的传言,可那些不相干的人所说的话,他一向都当听不到,也很少会往心里去。 只是每一次听到后,都会下定一次决定,以后一定要对熙丫头非常非常好。 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会从自己娘的嘴里听到那些话。 当初郑夫人明里暗里跟他说,想让他照顾照顾他十分厌恶的两个舅舅的时候,他也只当耳旁风,嘴上虽然答应着,出了郑府之后,便只当什么都没有听到,也未曾生过气。 可郑夫人那样说熙丫头,确实刺疼了他最柔软的一块逆鳞,他不能忍受。 “郑昂哥哥!” 忽然,一道清亮的声音在郑昂耳边响起,郑昂猛地抬头看去,却见周围都是熙熙攘攘的陌生人,并未出现熙丫头的声音。 郑昂自嘲一笑,他真的太喜欢熙丫头。 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郑昂终于平静下来,他要去见见熙丫头! 下定决心后,本想直接回黑龙军大营的郑昂,转身朝着将军府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郑昂一边走,一边出神的想到,他娘以为熙丫头不好,配不上自己,可他却一直都觉得,熙丫头太好了,好到让他觉得自己才是配不上的人。 可是,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却那么喜欢自己。 郑昂的心跳逐渐变快,他紧紧抓住胸口的衣衫,眼前忽然闪过熙丫头言笑晏晏和看着他时柔情脉脉的模样。 那么好的一个姑娘,怎么会喜欢自己? 原本不过一刻钟的路程,硬是叫郑昂走了整整半个时辰才终于走到。 “哟?” 郑昂刚要上前请将军府外的守卫进去通禀,就遇到了正与徐小姐一道走出来的瀚哥儿。 “你怎么来了?” 瀚哥儿惊奇看向郑昂,毕竟,郑昂先前一直都不敢登将军府大门的。 在瀚哥儿和徐小姐打趣的目光小,郑昂局促的笑了笑,“我、我来看看熙儿。” 瀚哥儿轻笑一声,“行了,也不用让人通禀了,你直接进去吧,刚好熙儿正一个人无聊呢。” “是,多谢大少爷。”郑昂规规矩矩道谢。 瀚哥儿却忍不住要逗逗郑昂,“哎呀,现在还叫我大少爷啊?这么见外的吗?” 郑昂更加局促了。 作为曾经被熙丫头因为瀚哥儿打趣过的人,徐小姐对现在的郑昂实在非常能感同身受,于是忙道:“好了,快进去吧。” “是,多、多谢少夫人。” 磕磕绊绊说完这句话,郑昂便飞快走进了将军府。 “你倒是好心,”瀚哥儿拉着徐小姐的手说道:“忘了当初熙丫头怎么打趣你的了?” 徐小姐娇嗔看了眼瀚哥儿,说道:“就是因为记得,才不愿意让他窘迫。” 进了将军府后,郑昂一路问了不少人,才终于走到了熙丫头的院门外。 他还是头一次来熙丫头的住处,心中难免有些紧张,手心也出了不少汗。 “郑公子怎么不进去?” 就在郑昂进退为难的时候,院子里忽然出来一个小丫鬟,她显然是有事要去做,在门口看到郑昂的时候,还吃了一惊。 郑昂刚要请她进去通禀,就见一道轻盈的声音已经朝着自己飞快走来了。 “郑昂哥哥!” 熙丫头惊喜地看着站在自己院门外的郑昂,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你怎么来了?” 熙丫头跑到郑昂面前,把人拉进了自己的院子。 郑昂还顾忌着他们还未成婚,便也没想着能进熙丫头的闺房,只是与熙丫头一道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看着熙丫头明媚的笑脸,郑昂几天以来的郁结之情忽然间便烟消云散了。 “好久没见过了,”郑昂吐出一口气,忍着窘迫说道:“有些想你了。” 听到了郑昂百年难得一遇的直言不讳,熙丫头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双手托着小巴,笑眯眯看着郑昂,“我也想你了。” 郑昂被熙丫头温柔而专注的目光,看得有些脸红,却又不愿转开自己的视线。 “这满天下,哪儿有她这样还未出阁便整日与外男厮混在一起的女子” 忽然,郑夫人尖利的声音,在郑昂脑海中响起。 郑昂脸色一变,心下钝钝得疼了起来。 他娘怎么能这么说熙儿?分明这天底下再没有比熙儿更好的女子了。 第1537章 想让我去问问 “郑昂哥哥,你怎么了?” 眼见郑昂变了脸色,熙丫头忙一脸担忧地问道。 听到熙丫头明显带着关心的一句话,郑昂垂下眼帘,他掩去眸中的难过,旋即便抬头看向熙丫头露出满脸温柔笑意。 “没什么,就是最近没有休息好。”郑昂对熙丫头说道。 他虽然已经掩去眸中的异色,可熙丫头从来不是一个真正的傻丫头,她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却不知道是遗传还是天性使然,她对于旁人的情绪波动,一向非常敏锐。 不过……熙丫头抿了抿嘴,既然郑昂哥哥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熙丫头如此想到。 “是不是阿爷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熙丫头双手撑着下巴,嘟着嘴问了一句。 郑昂失笑一声,他想,这天底下顾忌也只有熙丫头敢这样说陈桥了。 “不是,前几天是我们家的事儿,这两天营中的演兵的次数又多了一些。”郑昂道:“熙儿,别这么说将军。” 熙丫头撇了下嘴,而后点点头,“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说着,她又哼哼两声,“阿爷都不说我的,你倒来说我了,我也只是说笑的嘛……” 熙丫头故意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她眉头微蹙看向郑昂,眼中好像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小小抱怨,让她整个人都看上去更加惹人怜爱了。 其实,若是换作平日里的话,郑昂也不会当真。 可今天…… 郑昂还未从郑夫人的那些话里面,彻底脱身出来,现在忽然看到熙丫头这副模样,郑昂的心又被狠狠揪了起来。 他终于再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郑昂哥哥?” 看到郑昂表情突变,熙丫头顿时慌了,她自责不已地抚上郑昂的胳膊。 “我错了,我错了,我刚刚是在跟你开玩笑的,你别、别当真啊!” “郑昂哥哥!” 眼见郑昂越来越不对劲,脸色也愈发苍白起来,他一直低着头,对熙丫头所说的话也毫无反应。 熙丫头心中仓惶不已,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还好,郑昂心中还清楚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他没有放任自己陷入情绪的漩涡之中,拼尽全力将自己的所有负面情绪都压了下来。 “熙儿……”郑昂略带着些虚弱的声音响起,“别担心,我没事、没事……” 虽然郑昂这样说了,可熙丫头的目光仍旧十分担心,“真的没事?” 郑昂拍拍熙丫头的手,他的脸上逐渐恢复了血色,他勉强朝着熙丫头露出一个笑容,“真的,我真没事。” 熙丫头半信半疑点了下头,最终没再继续追问些什么。 “好了,你还是赶快回去休息吧!”熙丫头微蹙眉头说道。 郑昂顿了一下,他知道依照自己现在的状态,实在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便也没有拒绝熙丫头的话。 “好,那我先走了,”郑昂站起身来的时候,不由自主踉跄了一下,“我、我明天再来看你。” 熙丫头连忙上前把没有站稳的郑昂点了下头,听到郑昂的话之后又飞快点了下头,之后才有些犹豫地说道:“不着急,你这几天如果不舒服,就先别来了,我也可以去看你。” 郑昂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熙丫头本想将郑昂送出将军府,不过却被郑昂非常坚决的拒绝了,熙丫头无法,只得将人送到院门口便停了下来。 “郑昂哥哥,你慢着些啊。”熙丫头不放心说道。 郑昂嘴角一弯,点点头,“我知道,放心吧。” 看着郑昂离开的背影,熙丫头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回房间去。 只是,刚走了几步,熙丫头便又缓缓停了下来。 院中的丫鬟疑惑看向熙丫头,眼见熙丫头的模样不大正常,不由上前询问,“大小姐,您怎么了?” 熙丫头恍然回神,她冲着小丫鬟摆摆手,“没事儿……” 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熙丫头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转身出了院子,飞快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宁管家,阿爷在吗?” 走到陈桥院子外面的时候,熙丫头刚好看到了正往外走的宁管家。 宁管家朝着熙丫头躬了躬身子,“回小姐的话,将军在呢。” 熙丫头朝着宁管家下了一声,而后便走进了陈桥的院子。 “阿爷?” 熙丫头百年难得一遇的敲了敲门,而后便规规矩矩站在外面等着。 不一会儿,房门便被打开了,陈桥有些惊讶地看向熙丫头,上下打量自己闺女一眼,看到熙丫头满脸心事重重之后,收起了打趣女儿的心思,把人拉了房间。 “闺女,怎么了?”陈桥问道。 熙丫头期期艾艾看了眼陈桥,满脸犹豫的坐下。 陈桥看出来熙丫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也不着急,只静静坐在熙丫头面前,耐心地等待着。 “阿爷……” 过了好半天,熙丫头才终于开口,她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自己膝盖上。 看得出来,她仍旧在犹豫着。 “嗯,我在。”陈桥温柔地回应了一声。 熙丫头看了眼陈桥,她深吸一口气,将想要说得话在心里梳理了一下,而后继续开口。 “阿爷,刚刚郑昂哥哥来看我了。” 陈桥挑了下眉头,“嗯。” “我觉得……觉得……”熙丫头看向陈桥,“他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陈桥闻言皱了下眉头,“怎么不对劲?” 现在的郑昂对于陈桥来说,早已经不止是黑龙军的人,更是自己将来的女婿、熙丫头未来的夫君。 他不允许郑昂在这个时候,出现任何差池。 “嗯,不对劲,”熙丫头一边回想郑昂刚刚的样子,一边对陈桥说道:“他刚到我院子的时候,还没什么,可我俩说了几句话之后,他就好像、好像……” “好像什么?”陈桥不由问了一句。 熙丫头停下话头,认真回想一番,“好像很难过,很伤心。” “难过?伤心?”陈桥蹙眉疑惑起来。 这个倒是他没有想到的。 熙丫头又犹豫了一下,而后十分笃定点了点头,“嗯,就是难过和伤心。” “那你问他了吗?”陈桥又问一句。 熙丫头长长叹了口气,“当然问他了,可他没跟我说什么,只说他没事,我看到他脸色实在不好,就让他回去休息了。” “这么说,你来找我是因为……”陈桥忽然笑了一声,“丫头,你是想让我去问问他?” 熙丫头嗫嚅着看了眼陈桥,重重点了下头,“嗯。” 陈桥摸摸下巴,没有立即答应。 熙丫头可怜兮兮看向陈桥,“阿爷,我真的很担心郑昂哥哥,我不知道他怎么了,他也不肯跟我说。” 说着,她轻轻扯了下陈桥的袖子,“他向来最听阿爷的话了,只要阿爷去问,他一定会说的。” 陈桥又盯着熙丫头看了一会儿,直到看得自家闺女满脸涨红之后,才终于收回视线,缓缓点了下头,“好。” 第1538章 我都知道了 看到陈桥答应下来,熙丫头立刻喜上眉梢,如果她还是个七八岁小姑娘的话,很有可能现在已经扑倒陈桥身上去了。 “瞧你这样子,真这么高兴?”陈桥好笑问道。 熙丫头轻快地点了下头,“郑昂哥哥不愿意跟我说,我总觉得他是因为担心我会难过。” 闻言,陈桥倒是真的好奇了起来,“为什么会这样想?” “因为他当时的表情,”熙丫头收起脸上的眉飞色舞,认真说道:“我那会儿就真的是开玩笑一样做了个委屈的表情,他就忽然不对劲了。” 陈桥了然地点了下头,“好,我知道了。” 目送熙丫头出了自己院子,陈桥的眉头不由拧了起来。 不多时,齐子枫就被他召唤了过来。 “将军,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齐子枫急切问道,因为方才宁管家一个劲儿地催促,让齐子枫还以为是黄观和张锡知又闹了什么幺蛾子。 看到齐子枫着急忙慌的模样,陈桥轻笑一声,示意他不是什么要紧事情,让他坐下之后,才将方才熙丫头跟他说的事情,又跟齐子枫说了一遍。 听到是郑昂和熙丫头的事情,齐子枫大大松了口气。 “那将军是想……”齐子枫问道。 陈桥沉吟片刻,说道:“你先派人去郑府探探消息,等查清楚了,立刻来将军府见我。” “是。” 应下一声,齐子枫又急匆匆离开了将军府,不过他这次没有从那道小门回公主府,而是直接从大门出了将军府。 当夜色沉下来的时候,披着满身星光的齐子枫出现在了陈桥面前。 “查清楚了?”陈桥蹙眉问道。 齐子枫的面色并不十分好看,却也没有太过失态,“我亲自去跑了一趟,确实查到点儿东西。” 陈桥扬了扬下巴,“你说。” 其实单看齐子枫的表情,陈桥便已经猜到,这件事情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齐子枫深吸一口气,“自从郑都督出事后,郑夫人好像就对大小姐有些……不大满意了。” 听到这句话,陈桥的脸色果然沉了下来,“继续说。” “郑都督从大理寺出来那天,郑昊郑昂兄弟俩回府吃了顿午饭,吃过午饭之后,郑夫人跟郑昂不知道为什么爆发了什么冲突,后来郑昂怒气冲冲离了郑府,郑都督也将郑夫人软禁起来了。” 齐子枫看了眼陈桥,发觉陈桥的神色还在自己预计范围之内,便又继续开口。 “至于究竟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没有打听到,自从他们不欢而散之后,郑府所有的下人便都被郑都督下了封口令,那些人都是跟了郑都督几十年的老人,丝毫口风也没有泄露出来。” 听到这话,陈桥哼笑一声,早在当初还在姑墨州的时候,陈桥就看出来郑都督实在御下有方了。 “被软禁起来郑夫人虽然仍旧每天吵闹,不过也是一直在骂郑昂和郑都督没良心,没什么有用的信息。”齐子枫又道。 陈桥抿紧嘴唇,他握了握拳头,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去吧,让郑昂来见我——” 话才说到一般,陈桥忽然停了下来。 “算了,还是我去黑龙军大营见他吧。” 顿了一下之后,陈桥才又继续说道。 齐子枫没再多说什么,目送陈桥离开后,便穿过那扇小门回去了将军府。 陈桥去到黑龙军大营的时候,将士们也才都刚刚吃过晚饭,正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说话或者比试身手。 “将军!” 看到陈桥走进来,一个黑龙军将士兴冲冲过来跟陈桥打招呼。 陈桥弯了下嘴角,点头示意,“将郑昂去议事厅见我。” 看到陈桥不算太好,那将士没有多做停留,领了命令之后,便立刻转身跑走了。 不多时,郑昂便到了议事厅。 陈桥抬眼朝着郑昂看去,就见郑昂满脸颓败,整个人都不复先前的身材飞扬,陈桥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眼见郑昂一直站在门口,便抬手将人叫了过来。 “你府上的事情,我知道了。” 陈桥这话才刚一出口,郑昂便已经双膝一弯,“噗通”一声跪在了陈桥面前。 但凡是黑龙军的人,便无一不知陈桥从不准人下跪,每次有人下跪陈桥都会动怒,可眼下郑昂却明知这点,还是跪了下来。 “将军,我这一跪并非……并非是以黑龙军将士,而是……”郑昂咬了咬牙,继续说道:“而是以大小姐的未婚夫婿。” 听到这话,陈桥敛去面上已经隐隐浮现的怒气,也并未叫郑昂起身。 不过……大小姐?陈桥挑了下眉,他怎么记得自从李治下旨之后,郑昂便已经改口叫熙丫头的名字了? “我虽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也不知道详情。”陈桥沉着脸说道。 郑昂将头埋在胸口,他只觉无颜面见陈桥,今天去见熙丫头,也是因为担心陈桥在知道郑夫人的事情后,会解除他和熙丫头的婚事。 “我娘她、她说了大小姐坏话,还……”郑昂深吸一口气,“还诋毁了将军府。” 陈桥了然,听到郑昂的话,他没法准确知道郑夫人究竟说了些什么,却也大致能猜到一些。 “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陈桥平静问道:“你觉得你娘说得对吗?” 其实陈桥知道,郑昂绝不会这样想,毕竟就算郑昂不是真心喜欢熙丫头,他也是陈桥的基因融合者,只要他还是陈桥的基因融合者,就绝不会认同郑夫人的那些话。 郑昂的头埋得更低了。 “自然不是!”郑昂的声音沉闷而笃定。 陈桥眼中闪过一丝感叹,“既然如此,为何要跪着?” 郑昂身体一僵,他没想到陈桥居然没有震怒,“虽然我娘说的都是错的,可她到底还是辱蔑了大小姐和将军,属下、属下……” 郑昂咬着嘴唇、忍住眼泪,没有把话说完。 见状,陈桥轻轻叹了口气,而后伸出手去,强硬得将跪在地上的郑昂拉了起来。 “既然知道我不喜欢自己人跪,就别总让我生气。”陈桥的声音非常平缓,并没有任何发怒的迹象。 自己人。 听到陈桥说出的这三个字,郑昂强忍许久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他失魂落魄地被陈桥从地上扯了起来,又被按在了一把椅子上。 “你娘是你娘,你是你。”陈桥一字一句说道。 郑昂身子打了个颤,他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用手去抹掉源源不断掉下来的眼泪,他也不愿让陈桥看到自己如此丢人的一面,却还是忍不住。 “熙丫头很担心你。”陈桥继续说道,这次的语气沉重了很多。 郑昂深吸一口气,仍旧低着头。 “她虽然自小被我宠着长大,却一直非常擅长揣度人心,”陈桥感慨说道:“你瞒不过她去的。” 郑昂点了点头,他这样喜欢熙丫头,自然也知道这个事情。 第1539章 好什么好气的 “她是真的担心你,而且……”陈桥又叹了口气,“她知道,你不跟她说,是不想让她难过,她没有误会你。” 郑昂呼吸一滞,心脏也好像被一滞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疼得让他止不住发抖。 “你知道的,我向来都是一个十分护短的人,如果这事儿放在旁人身上,我是无论如何都过不去的。”陈桥继续说道。 郑昂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起来,继而他缓慢地点了点头。 “可是,你方才也说了,你现在是熙丫头的未婚夫婿,你们两个也确实是两情相悦。” 陈桥这句话一出,郑昂终于抬起头来。 “我不愿意让熙丫头伤心,所以不会做棒打鸳鸯的事情。” 说着,陈桥又拍了拍郑昂的肩膀,“何况,我也一向很看好你,等到将来解决了黄观和张锡知,我便会将黑龙军交给齐子枫,以你的才智,应该明白我对你的期许。” “属下……知道……”郑昂哽咽着说道。 陈桥无奈笑了一声,“你娘到底说过些什么,我不会再去计较,也没兴趣知道,我也不是一个真正心狠手辣的人,不会对未来的亲家做些什么。” 郑昂再次点点头。 “不过,”陈桥顿了一下,“我希望,你阿爷能心里有数。” “阿爷自然全都明白。”郑昂说道,虽然已经止住了眼泪,可他仍旧带着浓重的鼻音。 “还有冯家,”陈桥冷哼一声,“原本我还想着,到底是你娘的娘家人,照拂一二也没什么关系,可眼下看来……” 郑昂也真心厌恶自己那两个舅舅,立刻说道:“将军放心,我今后绝不会再和他们有任何牵扯,阿爷先前也说了,若他们再敢来纠缠我的话,便只当没有他们这门亲戚了。” 陈桥满意的弯了一下嘴角,果然郑家满府上下,也只有郑夫人一个拎不清的。 “好了,旁的我也不多说了,你们心里有数就行。” 说着,陈桥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好了,大晚上出门一趟,得赶紧回家陪家里人吃完饭了。” 郑昂也连忙站起起来,“属下送将军出去。” 陈桥摆摆手,说道:“不必了,你就在议事厅好好儿缓一缓吧,不然还不知外头那些人要怎么打趣你呢。” “嗯。”郑昂应了一声,没再坚持。 “还有,熙丫头从你离开后就一直担心,我现在回去,就会告诉她实情。”陈桥说道:“我不想骗她。” 郑昂眼中一闪而过一丝伤痛,不过很快便恢复了过来,“是。” 随即,陈桥又拍了拍郑昂的肩膀,说道:“行了,别太往心里去了,你到底是黑龙军的人。” 言罢,陈桥也不等郑昂再说些什么,抬脚便朝着议事厅外走去。 “将军!” 就在陈桥准备迈出议事厅的时候,郑昂急促的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起。 陈桥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郑昂。 郑昂站得笔直望向陈桥,片刻后才深吸一口气说道:“将军,我对熙儿是真心的!” 闻言,陈桥轻笑一声,他转过身去,背对着郑昂挥了挥手,没再多说什么,直接走了出去。 议事厅中,郑昂好像虚脱一样跌坐在了椅子上,双眼久久失神。 门外,陈桥刚一走出去,就发现了鬼头鬼脑躲在外面的郑昊。 看到在见到自己的一瞬间,就立刻变得僵硬的郑昊,陈桥笑着摇摇头,没有出声,只是做了个手势,示意郑昊跟自己走。 郑昊不放心地看了眼议事厅中,而后跟着陈桥朝着黑龙军大营的门口走去了。 “怎么?怕我骂他?打他?” 直到一路走到了营地门口,陈桥才打趣着问了一句。 郑昊抓了抓头发,同样身为郑夫人的儿子,郑昊此时此刻面对陈桥,也是满心愧疚。 “没、没有。”郑昊低声说道。 陈桥哼笑一声,“我刚刚已经跟郑昂说过一遍,现在就再跟你说一遍吧。” 闻言,郑昊立刻紧张望向郑昊。 “你娘是你娘,你是你,只要你们心里都清楚孰是孰非,就够了。”陈桥声音和缓说道。 郑昊瞬间红了眼眶,他狠狠抹了把自己的眼睛,冲着陈桥重重点了下头。 “得了,别送了,我走了。”陈桥对郑昊说道。 郑昂向陈桥行礼,“将军慢走。” 看到郑昊这副样子,陈桥没有多说什么,同样挥了挥手便离开了黑龙军大营。 回到将军府的第一时间,陈桥便去了熙丫头的院子。 看着熙丫头满含期待的目光,陈桥暗笑一声,走到门口轻轻敲了下熙丫头的额头,“怎么?你要让阿爷就在门口跟你说?” 熙丫头脸蛋一红,随即立马把陈桥迎了进去。 “问出来了。”陈桥对熙丫头说道。 熙丫头先是松了口气,旋即便又悬起心来,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郑昂是不是不想跟她成亲了。 看到熙丫头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陈桥大叹,果然爱情使人失智啊! “郑夫人,你见过吧?”陈桥问道。 熙丫头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才点点头说道:“见过,郑夫人人很好,还夸我好看来着。” 陈桥轻叹一声,他摸摸女儿的头发,继续说道:“郑都督回府那天,郑昂回家跟爷娘团聚,席间郑夫人说了些你的坏话。” 其实,熙丫头想到最差的结果,就是郑昂突然后悔跟自己成亲,所以骤然听到陈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居然还松了口气。 “郑昂当场就跟他娘翻了脸,还狠狠吵了一架,所以他这几天才会心情不好,才会在你面前表现出不对劲的样子。”陈桥继续说道。 熙丫头笑笑,“原来是这样啊!” 看着熙丫头这副样子,陈桥不由好笑,“怎么?你没有不高兴吗?” 熙丫头撇撇嘴,揽着陈桥的胳膊说道:“我早就知道,这世上哪有当婆婆的真的喜欢儿媳妇?再说了,我又不是跟她成亲,有什么好生气的。” 陈桥诧异挑眉,低头看向熙丫头,“哟?原来阿爷的熙儿居然是这么宽宏大量的小姑娘吗?” 听出来陈桥言语中的打趣,熙丫头皱了皱鼻子,说道:“怎么?阿爷觉得我不是?” “当然不是!我家熙儿当然是这世上最善良的小姑娘。”陈桥乐呵呵说道。 虽然陈桥说了这样的话,不过熙丫头也没有从他的话中听到多少诚意。 “阿爷,我先前跟着阿娘和岚姨去参加那些游园会的时候,”熙丫头叹了口气说道:“见过不少婆媳。” 眼见熙丫头难得严肃起来,陈桥也变得认真起来。 “阿爷是没瞧见,虽然那些婆婆里面,大部分都还不错,却也总有那么几个,对自家儿媳妇特别刻薄。” 想起那些年轻女子愁云惨淡的模样,熙丫头不由心有戚戚焉。 第1540章 定要更加忠心 “还有一个特别刻薄的,她家小儿子好像年岁与我相当,明明都当着我面刻薄她大儿媳妇了,居然还想着让我当她小儿媳。”熙丫头恨恨说道。 陈桥挑眉,“哦?那后来呢?” “后来?”熙丫头不屑地哼了一声,“后来我就当面冷潮热讽了她一通,说得她当场就走了!” “阿爷的熙丫头果然厉害!”陈桥赞道。 被陈桥打趣怕了的熙丫头,此时却完全不觉得陈桥是在夸自己,她狐疑看向陈桥,“阿爷当真是在夸我?” 陈桥心情复杂的沉默下来。 熙丫头打量陈桥的表情好一会儿,才终于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好啦好啦,我知道阿爷最疼我了!一定不会哄骗我的!” 这还差不多!陈桥心中腹诽。 “现在你也知道郑昂的情况了,可安心了?”陈桥点了下熙丫头的鼻尖问道。 熙丫头笑眯眯点点头,“辛苦阿爷了!” 陈桥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说着,他又站起身来,“差不多也到用完膳的时辰了,一道去花厅吧。” “得令!” 话音落下,父女俩便一路说说笑笑朝着花厅走去了。 隔天一早,因为郑昂最近仍旧不愿回郑府,郑昊便只能身负重任回去跟郑都督商量了。 “陈将军都知道了?!” 听完郑昊的话,郑都督眼睛一瞪就站了起来,差点儿还带倒了身边的椅子。 郑昊唉声叹气道:“是啊,好像是昨天二弟在大小姐面前失态了,将军才去问二弟的。” “那陈将军那头……” 得知陈桥已经知道,郑都督既怕陈桥会当真解除两家婚约,更怕陈桥会因此迁怒整个郑家。 眼见自家阿爷满脸惊惧,郑昊适时开口安抚道:“阿爷放心,陈桥没把二弟怎么着,也没有想跟我们秋后算账。” 郑都督这才稍稍送了口气,不过却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心来。 “为什么呢?据我所知,陈将军从不会放过任何恶意重伤将军府中人的人啊。”郑都督捋着胡须问道。 郑昊耸耸肩,“我和二弟好歹也在黑龙军多年了,更何况,大小姐和二弟都已经被陛下赐婚了。” 郑都督皱着眉头思来想去半天,发现好像也只有这样个可能,便也彻底安下心来。 “不过。” 一听大儿子说出的这两个字,郑都督刚刚才放下的心,又瞬间提了起来。 “不过什么?” 郑都督紧张问道。 “将军这下是彻底恼了娘和冯家了。” 原来是这个,郑都督再次放下心去,“你放心,阿爷心里有数,等你回去了也跟你二弟说一声,让他诸事都不必担心,有阿爷在呢。” 郑昊到底还是心软,忍不住又问了下郑夫人的境况,“阿爷,娘她最近……” 自从上次地不欢而散之后,郑昊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见过郑夫人。 郑都督捏着眉心摇了摇头,“还是那个疯疯癫癫的样子,”说着,郑都督又不放心地对郑昊叮嘱道:“你也知道你娘的性子,这事儿顾忌三五年之内都过不去了。” 闻言,一向大大咧咧的郑昊,终于还是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 “阿爷放心,我知道这次错的是娘,不会帮她求情的。”郑昊说道。 虽然心疼自己的亲娘,可郑昊也同样不允许有人诋毁将军府。 郑都督又看了看郑昊,确定他表情笃定之后,也不再担心,“你知道就好。” “阿爷,昨天将军对我和二弟说……”郑昊吸了下鼻子,“娘是娘,我们是我们。” 听到大儿子这句话,郑都督心中总算熨帖下来,他最担心的其实还是自己两个儿子会被他们的亲娘连累,从此失去陈桥的倚重。 “陈将军对你们兄弟俩……”郑都督心情复杂说道:“有很大期许啊。” “嗯。”郑昊恹恹点头。 “往后,你们对陈将军定要更加忠心,万不能叫陈将军失望才是,记住了吗?”郑都督对郑昊说道。 其实不必郑都督强调,郑昊郑昂两人,也绝不会做出任何对陈桥不利的事情。 “儿子知道。”郑昊说道。 之后,父子俩又说了会儿话,郑昊便离开了郑府。 郑昊原想在走之前去看一眼郑夫人,可郑都督怕他看到郑夫人现在的样子会更加伤心难过,便拒绝了他的这个提议。 “你回去跟昂儿说一声,”郑都督将郑昊送到府门口,交待了最后一句,“冯家那头有我呢,让他不必操心。” “嗯,儿子明白。”郑昊应下一声。 无论是郑昂还是郑昊,对他们那两个所谓的舅舅,都实在没什么好印象。 毕竟在他们兄弟俩加入黑龙军之前,他们两个所谓的舅舅,还有那些所谓的舅妈、表兄弟表姐妹什么的,可是十天半个月就会专程写信送去姑墨州冷潮热讽他们一通。 当年,那些人甚至还霸占了郑家祖宅,美名其曰是帮着亲戚看着宅院,可暗地里却早已经打算将这座不算大的宅院卖掉。 那时候,他们一家人远在姑墨州,实在是鞭长莫及,还好后来无意中陈桥得知此事之后,便派人去警告了冯家那些人,顺手还将他们赶出了郑家祖宅。 而且那会儿郑家两兄弟还没有加入黑龙军,只是得到了陈桥的一个口头承诺。 所以在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郑府满门上下,其实对陈桥都是万分感激的。 后来在得知他们加入黑龙军之后,那些人便又立刻换了一副嘴脸,甚至不止一次想要让郑昊郑昂帮他们跟陈桥说说情,把兄弟俩的那些表兄弟,也全都带进黑龙军。 可想而知,早已经对他们积怨已深的郑昊郑昂又如何能够同意? 那个时候郑夫人还没有原谅她那两个兄弟的所作所为,自然也未曾替他们开口求情。 可是…… 站在阳光下的郑昊,忽然叹了口气。 可是一回长安城,郑夫人就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不仅日日都要回一趟娘家,言语间还越来越回护娘家兄弟。 起先,郑昊郑昂也不是没有回过嘴,可后来却也懒得再去争辩什么,只权当听不见。 可冯家人却越来越贪心,冯家老大居然还想把他的嫡长女嫁给郑昊。 至于那个更加贪得无厌的冯家老二,甚至打算等郑昂和熙丫头成亲之后,将自己一个庶出的小女儿塞给郑昂做妾。 还美名其曰说什么本就是亲亲的表兄妹,如此一来,便就是亲上加亲了,还说姐妹若能做成妯娌,也实在一桩美谈。 当时听到郑夫人说出这件事情的时候,郑昊就恨不能提刀去拆了冯府。 还亲上加亲?还一桩美谈? 且不说一个正妻一个妾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算,都不能算是妯娌,光是要让他们兄弟俩娶冯家去,郑昊就只觉得一阵恶心。 第1541章 谁问你这个了 所幸,郑夫人虽然已经被灌了迷魂汤,郑都督却再清楚不过冯家人究竟是什么货色。 一听冯家人有这样的想法,便立刻亲自去了冯家,直言只要自己还在世一日,便绝不可能叫冯家女嫁进郑家! 因为郑都督的勃然大怒,冯家人的这一打算,最终没能得逞。 之后,郑都督因为山阴侯的陷害,被带入大理寺大牢后,因着郑昊郑昂两兄弟并不日日在家,冯家人便开始明目张胆登门。 继而跟郑夫人说,他们今日所遭受的一切,都是拜将军府和陈大小姐所赐,陈大小姐就是个丧门星,若郑昂当真娶了她,那往后郑家定会风雨不断。 之后,郑昊郑昂兄弟经由家中仆役提醒,知道冯家人作妖之后,两兄弟便每日轮着回家一趟。 只要遇着冯家人,便二话不说吩咐家中仆役把他们赶出去。 如今陈桥已经把话说明白了,他不会接触郑昂和熙丫头的婚约,也不会因为郑夫人而迁怒于郑昊郑昂两兄弟。 但是,郑家人必须清楚一点,那就是无论是郑夫人还是冯家人,陈桥已经都厌烦了他们。 一路回到黑龙军大营,郑昊刚走进大营,就见郑昂急匆匆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二弟,我跟你说——” 郑昊以为郑昂是来迎他的,便想着将方才郑都督跟他说过的话告诉郑昂,谁知道他还没说几句话,郑昂便已经好像一阵风似的,从他面前刮了过去。 郑昊无语看向郑昂远去的背影。 老子刚刚还在伤心呢!你居然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郑昊想追上去把郑昂痛殴一遍,可一想到自己已经不是郑昂对手好几年,便只能毫无脾气地回了自己的居所。 从黑龙军大营出来之后,郑昂便一路进了城,往将军府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其实昨天陈桥离开后没有多久,他就已经全都想明白了。 他本也就是十分聪慧的人,先前虽然因为郑夫人的胡言乱语,胡思乱想了许久,可听过陈桥的话之后,便豁然开朗了。 是啊,他是他,他娘是他娘,无论他娘是怎么样的人,他也都还是他自己。 他不会因为外界的流言蜚语就对熙丫头心存芥蒂,更不会因为郑夫人的几句污言秽语,便离开熙丫头。 “烦请通禀一声。” 站在将军府外,郑昂十分有礼的对门口的守卫说道。 守卫一看来人是郑昂,便先笑眯眯说道:“将军早已经吩咐过了,要是您来了,不必通禀直接进去便是。” 郑昂眼睛一亮,跟守卫道过谢之后,便急匆匆走进将军府,直奔熙丫头的院子去了。 “熙儿!” 今天的郑昂,又恢复了他原来的样子,整个人也都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屋里的熙丫头听到外面传来的郑昂的声音,先是眼睛一亮,之后便飞快起身跑了出去。 “郑昂哥哥!你来了!” 熙丫头跑到郑昂面前,小心翼翼看向郑昂的脸色,发觉他确实没有任何不妥之后,也终于放下心来。 眼见熙丫头轻轻吐出口气,郑昂心头一动,双臂一挥便将熙丫头揽入了怀中。 “郑、郑昂哥哥……” 虽然彼此确定心意已经许多年,甚至李治都已经给他们下旨赐婚,可两人这也还是第一次如此亲密接触。 以往是郑昂估计着熙丫头的名声,不敢越雷池半步,可经过这两天之后,他也彻底明白了过来。 外人要怎么说他们,实在非常不重要了。 他们怎么样也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除了自己,他们不需要想任何人解释自己的任何行为。 “熙儿,对不起……” 郑昂紧紧抱着熙丫头,轻声在熙丫头耳边说道。 靠在郑昂胸膛之上,熙丫头一张脸都变得通红起来,她闭上眼睛,贴在郑昂胸口的耳朵中,响起郑昂快速的心跳声。 咚、咚、咚 安慰了她这两天的慌乱和不安。 “没关系……”熙丫头小声说道。 听到这三个字,郑昂的身子先是一僵,随即他揽着熙丫头的胳膊也更加用力了,仿佛要将怀中人嵌入自己的身体。 “哟呵,做什么呢这是?” 就在两人安静拥抱的时候,一道充满戏谑的声音,在郑昂的身后响了起来。 听到这句话,郑昂飞快松开来抱着熙丫头的双手,手足无措地往后退了一步,回头去看就站在距离自己五步开外的瀚哥儿。 熙丫头有点儿留恋郑昂的怀抱,看清来人是谁之后,红着脸只以为凶狠地瞪了眼自己的兄长。 瀚哥儿“嘿嘿”一笑,往前走了两步,目光在郑昂和熙丫头脸上来回流转。 “我是不是打扰了什么?” 任谁都听得出来,他这句话说得有多戏谑。 郑昂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不过还不等他想好该怎么回答瀚哥儿的问题,便直觉的自己的手被熙丫头拉住了。 “你知道就好!” 旋即,他听到了熙丫头的声音。 话音落下,熙丫头拉着郑昂走进了院子。 瀚哥儿摸摸鼻子,丝毫不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紧跟着两人走进了熙丫头的院子。 “你来做什么?”熙丫头无奈问了一句。 瀚哥儿耸耸肩,在石凳上坐下,“没什么事儿就不能来看看你了?” 熙丫头翻了个白眼,而后决定不再理会自己这个讨人厌的兄长。 “我听说你昨天跟阿爷哭鼻子了,所以今天特意来瞧瞧你,谁知……”瀚哥儿拉长了声音,意味深长看了眼同样红了脸的郑昂,“已经有人比我先来了。” 熙丫头懒得再和瀚哥儿说话,扭头看向院中的绿植。 见状,总算调整好了状态的郑昂开口,说道:“大少爷说笑了。” 瀚哥儿“啧啧”两声,“甭说这个,我又不是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别拿话哄我。” 说着,瀚哥儿又毫不见外的招呼着熙丫头院中的婢女给自己上茶。 “说起来,阿爷今天好像进宫去了。”瀚哥儿单手撑着下巴,懒洋洋说道:“钦天监好像选好日子了。” 此话一处,两个原本就红着脸的两个人,脸上的红晕又变得更深了一些。 “谁问你这个了!”熙丫头恼羞成怒道。 瀚哥儿挑眉,“是吗?你真不想知道?” 他十分了解熙丫头,自然知道熙丫头不是真的不想知道。 熙丫头赌气没有话说,也不敢去看郑昂,只是气呼呼坐在自己位置上,低下了头去。 “辛苦大少爷了。”郑昂没话找话。 瀚哥儿撇撇嘴,“这有什么好辛苦的,择日子的是钦天监,进宫去的是阿爷,我也就是来传个话而已。” “现在话传完了,你可以走了。”熙丫头嘟囔道,她分明还有很多悄悄话要跟郑昂说道,瀚哥儿却似乎没有丝毫眼力见一样,一直坐在这里不肯走。 第1542章 你是最好的 “果然是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啊!”瀚哥儿故意大声感慨,“我这才做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居然就赶我走了!” 熙丫头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瀚哥儿话音才刚一落下,她便伸出手去揪住了瀚哥儿的衣领,打算直接把人扔出去了。 察觉到熙丫头的打算,瀚哥儿哪里会听之任之,旋即便跟熙丫头动起手来。 看着突然打得飞沙走石的兄妹俩,郑昂只觉得无语凝噎,方才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一些旖旎,也在两人的斗殴之中,飞快的烟消云散了。 郑昂坐在原处看了会儿两人的打斗,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他确实不是瀚哥儿以及熙丫头的对手。 想到这儿,郑昂忽然无声笑了笑。 熙丫头和瀚哥儿一旦动手,那短时间内就不可能停下来了,府中其他人问询赶来,想要凑一下这已经几年不见的大热闹。 “未来姐夫,”谦哥儿一边看人打架,一边慢悠悠喝茶,“你瞧我长姐多厉害,你怕不怕?” 郑昂收回落在熙丫头身上的视线,扭头看向谦哥儿,却见煜哥儿和轩哥儿也正满脸好奇看着自己,于是无奈一笑,“为什么要怕?” 谦哥儿指指熙丫头的方向,笃定道:“你肯定打不过她!” 闻言,郑昂失笑一声,“我又不会跟熙儿打架。” “那她要打你呢?你可能连跑都跑不了。” 谦哥儿认真想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未来姐夫,将来很有可能会在熙丫头手下苦苦挣命,于是看向郑昂的目光中,又多了一丝同情。 “熙儿不会跟我动手的,她很温柔的。”郑昂更加笃定动手,好像现在跟瀚哥儿打得虎虎生风的那个人并不是熙丫头似的。 谦哥儿无语凝噎,甚至开始怀疑郑昂的眼睛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温柔?你说长姐温柔?” 郑昂坦然点点头,“是。” 谦哥儿、煜哥儿和轩哥儿一道捂脸叹息。 “你……”谦哥儿表情一言难尽看向郑昂,“算了,你觉得如何便是如何吧。” 坐在不远处的卓安弥听到两人的对话,若有所思看了眼郑昂,随即,他嘴角一弯,脸上挂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安弥哥,”就在这个时候,轩哥儿偷偷摸摸来到卓安弥身边,用手挡着嘴,笑声问道:“你说咱们这个未来姐夫,是不是眼神儿不大好啊?” 闻言,卓安弥笑着揉了揉轩哥儿的脑袋,说道:“不是。” “不是?”轩哥儿脑袋上面挂了个大大的问号,“那他,怎么会以为长姐很温柔?” 听到轩哥儿的这个问题,卓安弥认真想了一会儿,而后便想起来陈桥曾说过的一句话,他又就看了眼正专注看着熙丫头的郑昂,说道:“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 “……”轩哥儿看向卓安弥的眼神变得更加困惑,“什么意思?” 卓安弥轻笑一声,又揉了下轩哥儿的脑袋,“你以后就能知道了。” 闻言,轩哥儿无奈耸耸肩,好吧。 又过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熙丫头和瀚哥儿久违的打架斗殴总算告一段落了。 “又是长姐赢了!” 煜哥儿欢呼一声跳起来,而后飞快冲到了熙丫头身边,满眼佩服说道。 “长姐真厉害!” 瀚哥儿揉着最后被熙丫头拍了一掌的肩膀,笑着摇摇头,每次都得让着自家妹妹,他这个大哥真是太难了。 熙丫头扬起下巴看向瀚哥儿,“怎么样?怕了吧?” 瀚哥儿虽然手下留情了,最嘴上却仍旧不饶人,“怕了怕了,而且我想应该不只是我怕了吧?” 说着,瀚哥儿又意有所指地看向郑昂所在的方向。 熙丫头得意洋洋的小表情僵在了脸上,她这才想起来,郑昂还在她院子里呢! 想起自己方才一言不合就跟瀚哥儿动了手,而且不但打了这么就,最后还应了,熙丫头只觉得无颜再见郑昂。 听到瀚哥儿的话,又看到熙丫头一脸追悔莫及的表情,郑昂弯了弯嘴角,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了熙丫头身边。 “熙儿累了吧?” 郑昂拿出帕子替熙丫头拭去额间的汗珠,柔声问了一句。 此话一处,院子中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谦哥儿几个人纷纷用一种十分惊恐的眼神看向了郑昂。 也唯有卓安弥,还是维持着自己正常的表情。 熙丫头也冷了一下,她没想到,在看过自己这样的一面之后,郑昂还能对她这么温柔。 “嗯,累了。”熙丫头娇羞地点点头,嗫嚅着说道。 众人就又惊恐的目光落在了熙丫头身上,这次,就连卓安弥都未能免俗,毕竟他虽然能明白郑昂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却还是对这个样子的熙丫头,有些接受无能。 “快走快走!” 没眼看的瀚哥儿招呼一声,带着自己的弟弟们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他们怎么走了?” 看一眼众人脚步凌乱的背影,郑昂疑惑问道。 熙丫头心中暗笑,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道:“或许是有什么事情吧。” 不过,她心里也还是十分满意的,现在又只剩下她和她的郑昂哥哥了。 “熙儿若是累了,就快些进去歇息吧,我明日再来看你。”郑昂还惦记着先前熙丫头所说的话。 熙丫头一把抓住郑昂的手,说道:“我不累,刚刚是故意那么说的。” “故意?”郑昂不解。 熙丫头羞怯地点点头,“我、我就是让你心疼我。” 听到这话,郑昂呼吸一滞,旋即便再次将熙丫头揽入了怀中,“傻丫头。” 熙丫头心满意足靠在郑昂胸口,重新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郑昂带给她的安稳。 “郑昂哥哥,”片刻后,熙丫头有些发闷的声音响起,“我已经都知道了。” 郑昂的身体再次变得僵硬了起来,他知道熙丫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郑昂哥哥,我想要与之成亲的人是你,不是其他任何人。” 熙丫头靠在郑昂胸口,仿佛没有察觉到郑昂的僵硬一般,闭着眼睛继续说道。 “除了你,无论其他人说了什么,我都不在意的。” 听清了熙丫头的话,郑昂直觉眼眶一热,他狠狠闭上眼睛,将那些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都逼了回去。 “所以,只要你不觉得我不好,就够了。” 最后三个字,熙丫头的声音变得轻之又轻,其中还带了些被小心隐藏起来却还是被郑昂察觉到的不安。 “熙儿,”郑昂将熙丫头扶起来,两人四目相对,“对我来说了,你是最好的!” 熙丫头露出一个再是甜蜜不过的笑容,隐隐不安的心终于再次安稳下来,她注视着满脸诚挚的郑昂。 “嗯,我知道。” 话音落下之后,两人重新拥抱在了一起。 此时此刻,他们的世界中,只剩下了彼此。 第1543章 传个风声出去 七月初七,七夕乞巧节,郑昂与熙丫头终于完婚。 这一天,长安城的百姓们,有幸见到了那些平日里很少会聚在一起的,如今大唐地位最是崇高的那些人。 特意从青州赶回来的怀王李承乾为首,后面是吴王李恪、魏王李泰,再往后便是高阳公主的驸马辩机、晋阳公主的驸马齐子枫。 女眷们则全都坐在轿子中,懿丫头再次从东女国归来,亲自送熙丫头出嫁。 还有便是高阳公主和晋阳公主。 就连黑虎和白虎,都出现在了送亲的队伍之中。 瀚哥儿和卓安弥一人驾着一头,率领着抬着十里红妆的黑龙军将士,浩浩荡荡去往了郑昂与熙丫头的婚宅。 除了身处宫中的李治和武则天,还有不能送亲的陈桥和李丽质、伏岚之外,其他人基本上全都出现了。 如此盛况,让在街道两侧围观的百姓,无不啧啧称奇。 原本,冯家那些不死心的人,还打算着在送亲路上打闹一场,不过还不等他们有所行动,早已经被提前安排的黑龙军将士拿下了。 陈桥没有去见冯家人,接到通禀之后,只是叫黑龙军将士把人扔出了长安城,并且吩咐下去,让冯家人永生永世都不得再回长安城。 爱女出嫁,陈桥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这些人却还十分没有眼色的撞了上来,真是十分活该了。 随着熙丫头离府,那些前来恭贺的人,也看出来陈桥今日实在没什么兴致,便也未多留,很快便也都纷纷离开了。 热闹非凡的将军府很快再次安静下来,只有满府的红绸,还提醒着人们,今天实在是将军府的大喜之日。 “桥郎呢?” 熙丫头出门时,刚刚哭过一场的李丽质已经平静了下来,她看到也刚哭完红着眼的伏岚,不由问了一句。 闻言,伏岚先是一愣,之后才想起来,“听宁管家说,夫君好像是去熙丫头院子了。” 李丽质沉默下来,她与伏岚对视一眼,最终决定还是不去打扰陈桥了。 此时此刻,陈桥确实正坐在熙丫头的院子中。 他犹记得,这间院子是熙丫头八岁那年,自己亲自盯着人收拾出来的,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自己的对女儿的宠爱。 只是,如今一晃眼熙丫头竟就已经出嫁了。 “阿爷!” 清脆的声音响起,陈桥抬头朝着门口看去,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欢快而莽撞的朝着自己重来。 陈桥嘴角微掀,刚想要伸手将小小身影抱起来,那道小小的身影便已经消散在了他的双手之间。 “阿爷!” 一声一声的呼唤在陈桥耳边响起,从稚嫩到清脆,从莽撞到稳重。 陈桥闭上眼,阻止眼泪流下。 想起今天熙丫头出门前,眼眶中悬而未落的眼泪,陈桥心中只觉得一阵阵酸楚,他的女儿啊,终究还是会离开家的。 懿丫头早已经远去他乡,如今熙丫头又已经嫁了人。 不知为何,陈桥忽然觉得,将军府好像忽然变得冷清了下来。 陈桥就这样,沉默地坐在熙丫头的闺房中,回忆着熙丫头从小到大的那些事情。 “岚妹妹,”另一头的李丽质院子中,她正忧心忡忡看着伏岚,“你说,桥郎真的没事吗?” 伏岚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先前懿丫头最终决定留在东女国之后,陈桥就为之伤怀了很久,如今熙丫头出嫁,还不知陈桥又得伤怀多久。 “反正熙丫头也没有嫁去别的地方,还在长安城,日后可以让她时常回府来小住几日便好了。”李丽质忽然说道。 伏岚很是赞同地点点头,“反正他们小夫妻俩也没有住到郑家祖宅,没那么乱七八糟的规矩。” 听伏岚说起这个,李丽质忽然轻笑一声,“岚妹妹觉得,如果他们真住到郑家祖宅了,熙丫头就会老老实实守规矩了吗?” 回忆了一下熙丫头自小到大的脾气秉性,伏岚终于承认。 好吧,熙丫头确实不是个守规矩的主儿。 这么想着,两人便不由相视一笑。 “我眼下,只希望熙丫头以后能过得很幸福。”李丽质忽然轻声说了一句。 伏岚握住李丽质的手,万分笃定说道:“一定会的。” 大婚后的,很快便进入了秋天。 长安城中第一片叶子落下的时候,被派去盯梢黄观和张锡知的黑龙军将士,终于再次传回了他们两个消息。 “车鼻?” 看完杨旭景交给自己的纸条,陈桥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杨旭景点了下头,“是,车鼻可汗鲁达年纪虽然不大,却有很大的野心,据查他当年是弑父上位的。” 陈桥轻轻吐出一口气,将纸条随手放在了桌子上,“黄观和张锡知要跟他联手?” 杨旭景摇了摇头,“这个还没有消息,就跟先前的拜占庭一样,他们这次去车鼻也只停留了不到十天。” “又是这样。”陈桥冷笑一声。 “属下瞧着,他们此番可能是想搞个大动作。”杨旭景说道。 “哦?”陈桥挑眉。 杨旭景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一国兵力虽然不算什么,可若是好几个国家的兵力都集结到一起的话,数量还是非常可观的。” 听到这儿,陈桥已经明白了杨旭景的意思,“你是说,他们很有可能会给各个国家的士兵进行基因融合,然后等到万事俱备之后,忽然对大唐发起进攻?” 杨旭景点了下头,“依照如今的进展来看,很有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有些麻烦了。 陈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大人,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沈勇达忍不住问了一句。 陈桥又沉默了片刻,而后轻声说道:“你们说,如果他们现在突然听到风声,我不知因何原因重病不起了,会怎么做?” 此话一处,书房之中顿时沉默了下来,众人不由面面相觑一番。 半晌后,那色开口道:“若是属下的话,应该会想要亲自潜入长安城,看看这个风声到底是真是假。” 听到那色的话,陈桥嘴角浮现笑意。 其他人登时一惊,齐子枫忍不住开口,“将军是想把他们引来长安城?” 陈桥点点头,“正是,我已经厌烦一直追在他们屁股后面跑了,现在该轮到我们主动出击了。” “那如果他们不上钩怎么办?”辛志诚又问道。 陈桥沉吟片刻,“他们太自信了,不可能对这样的风声毫不在意,无论来不来,他们的行动肯定会因为这样一个风声而发生变化。” 闻言,众人再次沉默下来。 “怎么?你们觉得不妥?”陈桥挑眉问了一句。 “属下是担心将军的安危。”那色眉头紧皱说道。 陈桥笑了一声,“有什么好担心的,难不成他们真能伤得了我吗?” 第1544章 陈将军病了 确实,依照陈桥现在的实力,他们确实不认为还有人能伤到他。 “那什么时候放出风声?” 未在犹豫,那色当即便问了一句。 陈桥摸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说道:“两天后吧,两天后我便会称病不出,而后,便会请陛下派几个御医常驻将军府。” “将军,若是长安城百姓也信了这个事情,属下担心……”杨旭景有些犹豫地开口。 他怕整个大唐,都会因为陈桥故意放出的这个风声,而发生什么乱子。 陈桥哼笑一声,“无碍,反正我也不是真的病了,到时候若真有人跳出来搞事情,刚好一道给他们料理了。” 也是,杨旭景抿紧嘴唇,没再多说什么。 两天后,长安城内的气氛忽然变得紧张了起来。 一间酒肆中,几个人正围着酒桌说话。 “我听说,陈将军病了!” 一个白衣青年说道,他脸上挂着神秘兮兮的表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特意压低了声音。 白衣青年的话音刚落,便又有一个看上去好像是庄稼汉的男人开口。 “我还听说,陈将军这次病得很重,好像都已经下不了床了!” “当真?!” 庄稼汉的话刚说完,便又有几个人为了过来。 “当然是真的!”似乎是为了让旁人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庄稼汉也表情也变得正经严肃了起来。 闻言,一个身着留着八字胡的男人忽然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我就说,当初陈大小姐大婚的时候,陈将军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原以为是大小姐出嫁陈将军心情不好,如今想来,恐怕陈将军那个时候就已经病了!” “这、这怎么话说得!陈将军怎么好端端病了呢!”又一人急道。 经过这么多年,无论是长城的百姓,还是整个大唐的百姓,都早已经习惯了在陈桥的庇护下过活,如今陡然得知这样的消息,自然是很快便六神无主起来。 就在此时,忽然又有一人慌慌张张冲进了酒肆,大声叫嚷起来。 “御医!陛下派了好多御医去了将军!” “什么!” 此话一处,整个酒肆的人都傻眼了,而后,不等有人说话,所有人便好像都跟商量好一样,着急忙慌站起身来,浩浩荡荡朝着将军府所在的方向跑去了。 等到酒肆中的人赶到的时候,将军府外已经被百姓们围了个里三层外三成,整整一条街道上都被听到风声赶来的百姓,占了个水泄不通。 “看!是长乐公主!”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旋即,人们便看到满脸憔悴的李丽质在婢女的搀扶下,从将军府中走了出来。 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围在将军府外的百姓们再次骚动了起来。 “公主!!!” “公主!!!陈将军真的病了吗?!” “公主!陈将军到底怎么样了!” 从第一个人喊出声之后,便又有接连不断的人喊着询问起来。 眼见场面即将失控,李丽质终于听到了百姓们的问题,她面对着百姓们往前走了几步而后停下。 “大家放心,桥郎他……”李丽质说着,忽然哽咽了一下,而后才强撑着说道:“他不会有事的。” 虽然听到了李丽质的保证,可她这句话,也确实印证了关于陈桥重病的传言。 原以为又是假消息的长安城百姓,终于真真正正慌了神。 “大家都回去吧,”李丽质双眼含泪说道:“否则桥郎病中还要担心大家了。” 一听李丽质这话,骚乱的人群瞬间又安静了下来。 是啊!陈将军都病了还在担心他们,他们又怎么可以胡来?! 于是,在李丽质话音落下之后,百姓们故而仍旧非常忧心,却亲眼看着七八名御医跟着李丽质进入将军府之后,便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开了。 之后,整个长安城的百姓,忽然发现,因为陈桥重病,长安城的防卫都比先前又严了许多,街道上甚至能看到来回巡逻的黑龙军将士。 要知道,在此之前,长安城的巡逻一直都是金吾卫在负责的。 就在长安城中逐渐人心惶惶的时候,陈桥却正舒舒服服躺在府中凉亭中吃葡萄。 “桥郎是没瞧见,我方才出去时,咱们将军府外面聚集了多少百姓。” 将进府的御医安顿好之后,李丽质也来了凉亭中。 陈桥弯了下嘴角,“既然要钓鱼,那自然是闹得越大越好啊。” 听到陈桥这话,刚刚过来的李丽质和一直陪在陈桥身边的伏岚,都不由无奈笑了一声。 “还好有长乐出面,否则我都怕我会笑场。”伏岚自叹弗如说道。 李丽质看了眼伏岚,笑道:“就是担心你会笑出来,我才决定独自出去的。” 伏岚轻笑一声,又道:“依照现在的动静,想来不出半个月,夫君重病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天下了。” 陈桥点了点头,“我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之后又过了三天,一名黑龙军将士趁夜进入了将军府。 “出了什么事?” 陈桥疑惑问道,毕竟才过去了这么几天,就算黄观和张锡知真要来,那恐怕也得再过一个月了。 “是冯家人,”那名黑龙军将士站在陈桥面前说道:“这家人这段时间以来,居然一直躲在长安城外,如今得知将军重兵的消息,便又暗中潜入了长安城。” “冯家?” 陈桥冷笑一声。 “难怪当初敢怂恿郑夫人,给郑昂塞了妾室,胆子果然是打得很啊。” 说着,陈桥又斜睨黑龙军将士问道:“他们躲哪儿去了?” 眼下,郑夫人还被郑都督牢牢看管着,他们应该也没有机会能接触到郑夫人,可如今的长安城中,除了郑夫人之外还有谁会收留他们? “顺天侯府。”那名黑龙军将士道。 顺天侯府? 陈桥的眉头紧皱了起来,他还记得顺天侯府父子早已经都被处斩了好几年。 “是先前那位顺天侯死后,他的弟弟便承继了他的侯位。”那名将士又道。 陈桥了然,“他们怎么又跟冯家搅和到一起去了?” 那名将士又道:“如今这位顺天侯,好像是给自家兄长和侄子报仇,想要联合冯家,还有其他一些在将军手中吃过亏的人家,趁着现在将军‘病重’的时候,对将军动手。” 听到这话,陈桥实在连话都懒得说了。 他重病了,又不是整个黑龙军都重病了,眼瞧着最近将军府防守愈发严密了,他们居然还以为现在是对他动手的好时机?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却不是人人都有的。”陈桥讥讽一声。 那名将士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 “继续盯着他们,等拿到他们准备如何对我动手的证据后,咱们也不必动手,直接把所有证据都一股脑送到陛 “是,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那名黑龙军将士说道。 第1545章 我亲自去了结 就在那名将士准备离开的时候,陈桥又忽然说道:“对了,再去跟郑昂说一声。” 那名将士疑惑看向陈桥,显然不明白陈桥此举是什么意思。 “他们既然要对我动手,肯定就要先想方设法混进将军府,眼下也只有一个郑昂还跟他们有些关系了。” 闻言,那名将士应了一声,随即便离开了将军府。 不多时,那名将士便出现在郑昂和熙丫头的面前,将陈桥嘱咐的事情,尽数告诉了他们。 “顺天侯府?” 听到那黑龙军将士的话,郑昂不由紧皱起了眉头。 “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 清楚所有事情之后,郑昂便让那名黑龙军将士先行离开了。 “夫君,”熙丫头看向郑昂,“你舅舅他们……” 郑昂捏着眉心摆摆手,“从当年我们一家身在姑墨州,他们对我们落井下石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不是我的舅舅了。” 熙丫头轻叹一声,想着这家人才刚太平了没多久,居然就又开始折腾了。 “此事要不要告诉你阿爷说一声?”熙丫头问道。 郑昂想了片刻,又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不急,我明日去跟阿爷说便是,时候不早了,今日先歇下吧。” 熙丫头忧心忡忡看着郑昂,她知道,郑昂如今对冯家人实在已经是深恶痛绝。 尤其是当初得知他们打算大闹婚礼之后,郑昂便更是恨极了那些人。 “夫君,你还好吗?” 昏黄的烛光下,熙丫头目光盈盈看向郑昂。 闻言,郑昂抬起头朝着熙丫头看去,当他看到熙丫头眼中再明显不过的担忧之后,终于忍不住长叹一声。 “不好,我很不好。” 郑昂坦诚对熙丫头说道。 熙丫头一边在心里大骂特骂冯家那些人,一边又对郑昂的坦诚相对感到分外欣喜。 “熙儿,那些人真的太可恶了。” 一想到直到现在,郑夫人还仍旧坚信熙丫头会害了郑府,郑昂的心情便十分沉重,若非冯家这些人,他们郑家又何至于此?! “我知道,”熙丫头起身走到郑昂身边,双手一声便抱住了郑昂,“我知道他们很可恶,可是,我不想你不开心。” 仍旧坐着的郑昂靠在熙丫头的身上,任由妻子身上沁人心脾的香味将自己重重包裹起来 “我不想让你因为这些,这些不值得的人而不开心。”熙丫头轻声说道。 郑昂伸手揽住熙丫头纤细的腰身,将脑袋埋在熙丫头的小腹上,声音十分沉闷地说道:“我明白。” “我只是怕你会受委屈。”郑昂又道。 闻言,熙丫头轻笑出声,“我怎么会受委屈呢?”熙丫头捧起郑昂的脸,看着他的眼睛笃定说道:“这世上,除了你谁都不能让我受委屈。” 看着熙丫头亮晶晶的眼睛,郑昂杂乱的心终于逐渐变得平稳下来。 “又让你担心了。”郑昂有些羞赧地说道。 熙丫头莞尔一笑,“既然已经是夫妻了,那夫君也该偶尔让我担心一下的,不然我会觉得我实在太无用了。” 郑昂知道,熙丫头说这样的话,其实是在开解他,便也不再沉溺于过去那些糟乱的事情之中,从座位上站起了声来。 “这次的事情就不必让阿爷心烦了,我亲自去料理他们。”郑昂忽然说道。 熙丫头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毕竟她也再是清楚不过,在此之前,郑昂究竟有多不想跟冯家那些人见面。 “你可以吗?”熙丫头担心问道。 郑昂抚上熙丫头担忧的脸颊,在她额间落下一个温柔的亲吻,“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隔天,郑昂早早便起身离府而去了。 虽然陈桥昨夜已经吩咐过,让他们稍安勿躁,等到证据齐全之后,便直接呈到御前,可郑昂却已经一时一刻都等不了了。 当然,他既然已经准备亲自动手,自然还是要去跟陈桥说上一声的。 “你打算亲自去?” 将军府内,因为郑昂的到来而被迫早起的陈桥,在听完郑昂的话之后,也难免有些惊讶。 郑昂点点头,满脸严肃对陈桥说道:“先前有劳将军一直护着属下,可属下已经实在不想忍受他们了。” 陈桥久久注视着郑昂,半晌之后才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可这件事如果传到你母亲耳中,只怕你们母子之间……” 听到陈桥提起郑夫人,郑昂先是有一瞬间的愣神,之后才苦笑一声说道:“就算没有这件事情,母亲早已经不打算认我了,既然这样,我何不替我、替阿爷和大哥好好出一口气?” 闻言,陈桥无奈笑了一声,不过他最终还是答应了郑昂的请求。 “好,既然你想去做一个了结吧,不过之后你要自己去跟郑都督说一声,记住了吗?”陈桥又嘱咐一句。 “是,属下明白。”郑昂郑重其事点了点头。 “好,既然明白了,就去吧。”陈桥挥挥手。 郑昂应下一声,转身离了将军府。 从将军府出来之后,郑昂便一路朝着顺天侯府所在的位置走去。 自从前顺天侯被问斩之后,顺天侯府在长安城中便成了一个,所有世族大家都唯恐避之不及的存在。 只是如今这位新的顺天侯,却并未比自己的兄长多长了多少脑子,仍旧还当他们顺天侯府是长安城中举足轻重的存在。 所以,他这次才会冒险收留冯家人,自以为能够与同样憎恶陈桥的冯家人联手,就能够对陈桥形成威胁。 实在可笑至极。 一路走到顺天侯府门外,郑昂深吸一口气后走上前去拍响了顺天侯府的大门。 前来开门的家丁刚一开,就看到正阴沉着脸站在外面的郑昂。 若换作以前的话,这个家丁不一定能认出郑昂是什么人,可自从郑昂迎娶了风光大嫁的熙丫头之后,长安城中已经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了。 “郑、郑——” 家丁结结巴巴开口,还不等他的话说完,便已经被郑昂打断。 “进去跟顺天侯通禀一声,黑龙军郑昂求见。”郑昂冷声道。 想起先前自家侯爷的吩咐,家丁犹豫道:“郑郎将见谅,我家侯爷说最近都不见客了。” 闻言,郑昂不由冷笑一声,“放心吧,如果知道来人是我,你家侯爷一定虎迫不及待就会请我进去的。” 家丁半信半疑的打量郑昂一眼,却也不敢当真想平日那样对来人恶言相向,只好缩着脖子点了下头,而后便重新关上门,跑进去通报了。 郑昂并没有在门口等了多久,很快,府门里面就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果真是郑郎将!” 紧闭的府门被人从里面彻底拉开,顺天侯惊喜万分看向郑昂,喜笑颜开地迎了上去。 “郑郎将能来我顺天侯府,实在是让鄙府蓬荜生辉啊!”顺天侯叹道。 第1546章 你怎么说话呢 郑昂心里冷笑一下,面上却仍旧不动声色,冯家人还没有露面,现在还不是动手的好时候。 顺天侯自然不知道郑昂眼下在想什么,早在看到郑昂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认定,面前这个年轻人定然还是放不下自己娘家人的。 顺天府后院中,已经收到前面传来消息的冯家两兄弟,不由自主对视一眼。 先前,早在他们提出要将各自女儿嫁给郑昊郑昂两兄弟的时候,他们这两家就已经基本上彻底翻了脸。 如果不是因为还有一个郑夫人在,恐怕郑家与他们冯家,就不只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所以,在收到郑昂居然来了顺天侯府的消息后,冯家两兄弟在顺天侯府下人的面前,虽然还算得上是冷静,可心底早已经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他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的? 这是冯家两兄弟最想问的一个问题。 “冯大爷?冯二爷?” 眼见屋中好半天没有动静,顺天侯府的下人不由抬起头来,满眼疑惑朝着冯家两兄弟所在的方向看去。 看到两人脸上皆是一副高深模样,下人又忙低下头去。 “冯大爷,冯二爷,郑郎将来了,侯爷请二位前往前厅说话。”下人继续说道。 听到这句话,两人才终于回过神来,兄弟俩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深深地无可奈何之后,才终于起身,一前一后朝着前厅走去了。 在前面引路的下人心中仍旧十分疑惑,他从未见过冯家两兄弟这副模样。 瞧着两兄弟的样子,倒好像不是要去见自家亲外甥,而是要去见一个上门要债的债主。 下人压下心中的疑惑,规规矩矩领着两人往前面走去。 一路上,冯家两兄弟一改先前在顺天侯府时,跟所有人好像都很热络的模样,俱是一言不发,只是跟着下人沉默往前走去。 “到了。”走了约莫两盏茶的时间,下人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冯家两兄弟却好像还在走神,虽然也停下了脚步,却似乎根本没有听到那下人的声音。 “两位,到前厅了。” 无法,下人只得又说了一遍。 冯家两兄弟这才回过神来,他们先是朝着那下人露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之后两人同时深吸一口气,而后便好像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一般,抬脚走进了前厅。 看着冯家两兄弟的样子,下人心中更加疑惑了,不过他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目送两人走进前厅,自己便低头垂手守在前厅门外了。 “二位。” 看到冯家两兄弟走进来,顺天侯喜笑颜开迎了上来。 “郑郎将方才还说,已经许久未曾见过你们,此番过来便是要来看看你们过得怎么样。” 说着,顺天侯又不由感慨万千。 “到底是亲舅甥,郑郎将果然还是十分惦记二位的。” 听完顺天侯的话,冯家两兄弟的表情却没有放松多少,看向郑昂的眼神反而变得愈发警惕了起来。 “你来做什么?”冯家老大紧绷着脸问了一句。 “自然是来看望两位舅舅。”郑昂好整以暇说道。 眼见郑昂这副模样,冯家两兄弟的表情也变得愈发难看了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顺天侯才终于反应过来,这一家子好像……跟自己先前所想的有点儿不大一样啊。 想到这里,顺天侯也略略收起些脸上喜悦的表情,原本上翘的嘴角也逐渐回落下来。 “看望?”冯家老二冷哼一声,他双手紧握成拳,恨恨看向郑昂,“我看你是来看我们哥儿俩死了没吧?!” 闻言,依旧稳稳坐在自己座位上的郑昂,不由挑眉看了眼冯家老二。 “二舅舅这是哪儿的话?这段时间以来,母亲可是一直都非常惦记两位舅舅,时常问我父亲,你们什么时候能够回京啊。” 郑昂作出一副惊诧不已的表情,活脱脱就是一个被冤枉的好外甥。 冯家兄弟却没有信了郑昂是真的忧心他们。 “你少在这儿装模作样,”冯家老大说道:“与其这样虚与委蛇,我倒更喜欢你对我们不假辞色的样子。” 听到这话,郑昂忽然笑了一声,他摸摸下巴,略微不解看向冯家两兄弟。 “真是奇怪,我还从未见过如此不识好歹的人。” 此话一处,厅中另外三人都彻底变了脸色。 “你怎么说话呢!”冯家老二率先压不住脾气,直接便骂了一声,“目无尊长!” “尊长?”郑昂冷笑一声,“你们可千万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冯家两兄弟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了起来,顺天侯也终于彻底反应了过来。 恐怕郑昂今天过来,不是为了要跟他们联手,而是跟他们算账来了。 “郑郎将,这里到底是我顺天侯府,还请阁下说话注意些分寸。”顺天侯冷着脸说道。 郑昂瞥一眼顺天侯,又扫视了一眼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 “顺天侯府?”说着,郑昂又舒展了一下身体,脸上挂起嘲讽的笑容,“那又如何?” “你!”顺天侯愤愤看向郑昂。 郑昂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继续说道:“我今日前来顺天侯府,是有一事不解,还望顺天侯能解我疑惑。” 虽然已经想将郑昂赶出府去,可顺天侯到底还是慑于郑昂身后的陈桥,最终也只能忍了下来。 “什么事。”顺天侯面色不善说道。 郑昂朗笑一声,表情十分认真问道:“据我所知,冯家所有人都已经被将军逐出了长安城,怎么他们眼下又出现在了顺天侯府之中?” 郑昂口中所说的将军,自然就是陈桥了。 “我倒不知道,这长安城什么时候成了他陈桥做主,”顺天侯不忿道:“只要陛下还未曾下过旨意,他们想去什么地方,都是他们的自由。” 郑昂挑了下眉头,“想去什么地方都是他们的自由?” 顺天侯强撑着点了下头,“没错!” 闻言,郑昂又轻轻笑了一声,只是他这声笑,直接让顺天侯还有冯家两兄弟,都齐齐打了个冷颤。 这小子,怎么跟陈桥越来越像了? 当年,李世民还在世的时候,大宴各路侯爵,也就是那时候,他作为弟弟跟着前一位顺天侯进宫,见到了一直仅限于听说的黑龙军主帅陈桥。 那时候,他已经为官几年,可走到陈桥面前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低下头去,甚至恨不能完全躲到自己兄长身后。 此时,看着坦然坐在他面前的郑昂,顺天侯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多少年前的陈桥。 “侯爷说得没错,这长安城确实还不是将军说了算,可……” 郑昂顿了一下,看向顺天侯的目光也愈发戏谑了起来。 “可就算是这样,也轮不到你来打将军府的脸面,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第1547章 总得留些家底 “你!” 顺天侯的整张脸都涨红了。 自从继承了顺天侯爵位以来,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这样对他说话。 “放肆!” 郑昂笑着换了坐姿,全然未将盛怒的顺天侯放在眼中。 “放肆?若我是放肆,那你岂不就是罪大恶极了?” 郑昂甚是连看都懒得去看顺天侯一眼,森冷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冯家梁兄弟身上。 “两位说说吧,你们是怎么回京的?又是怎么进得顺天侯府,还有……”郑昂发出一道轻蔑的笑声,“你们出现在这里,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郑昂的话,让盛怒之下的顺天侯,好像是突然被人兜头浇下了一盆冰水。 “你、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顺天侯颤抖着质问一句。 郑昂十分奇怪的看了眼顺天侯,“侯爷,你好歹也入京有几个年头了,你可别跟我说,你到现在还不知道,黑龙军有监察百官的职责吧?” 此话一处,顺天侯府的前厅之中的另外三个人,彻底沉默了下来。 既然黑龙军能够监察百官,那无论是陈桥还是郑昂,想要知道顺天侯府发生的事情,都是再易如反掌不过的事情。 “你是说……是说,”顺天侯重重吞咽了一下,“陈将军他、他……” 眼见顺天侯实在说不出接下来的话,郑昂好心替他把话说了说出来,“将军自然已经知道,这二位……”郑昂讥讽万分看了眼冯家两兄弟,“已经身在顺天侯府了。” 听到这话,顺天侯甚至一晃,脸色也不受控制的变得苍白了起来。 “不然,你当我今日为何要来顺天侯府?” 郑昂施施然站起身来,他一步一步朝着顺天侯所在的方向走去,他没往前走一步,顺天侯便不由颤抖着往后退一步。 直至他再无可退,在郑昂的逼视下,六神无主地跌坐在了身后的座椅上。 “将军不止知道我这两个‘好舅舅’在顺天侯府,还知道,你费尽心思把他们接入长安城,到底是有何图谋。” 郑昂声音一厉。 “怎么?难道你们以为,如今将军重病缠身,长安城和将军府,就能任由你们胡作非为了吗?” 听着郑昂接连不断的质问,顺天侯的身子也彻底软了下去,他冷汗淋漓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被冷汗浸湿的手掌,甚至连椅子的扶手都抓不住了。 看着顺天侯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郑昂不屑嗤笑一声。 就这么个银样镴枪头,居然还想着要跟将军作对?真是可笑至极。 旋即,郑昂便又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冯家两兄弟身上,却有些惊讶于冯家梁兄弟的模样。 这个时候的他们,反倒比先前进来前厅的时候,镇定了不少。 “你说我们企图对将军府不利,你、你有证据吗!”冯家老二呵斥一声。 不过他到底还是打了个磕巴,听在郑昂耳中,便实在有些色厉内荏了。 “证据?” 郑昂重新坐下来,他眼皮微掀瞥了眼冯家两兄弟。 “你们人都在顺天侯府了,这还不是最大的证据吗?” 冯家老二被郑昂噎了一下,登时便说不出来话了,只能将全部的希望放在自家大哥身上,毕竟比起一向笨嘴拙舌的他,冯家老大显然要更加能言善辩一些。 “郑昂,这便是你与长辈说话的态度?”冯家老大随之开口。 郑昂好笑地看向冯家老大,“长辈?你细细想想,你前些年的一些所作所为,究竟配不配得上让我将你当做长辈看待。” “无论先前发生过什么,你娘是我们的妹妹,你就是我们的外甥,难道你能否认这一点吗?” 郑昂看向冯家老大的目光,逐渐变得冷冽起来,还真是胡搅蛮缠的一把好手啊。 既然这样…… “那又如何?” 郑昂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直直看向了冯家老大。 “什么?”冯家老大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目光疑惑看向郑昂。 “是,我确实无法否认你我之间的血缘关系,可谁又说过,身为晚辈就一定要尊敬长辈?” 说着,郑昂又上上下下扫视了眼冯家老大。 “尤其是像你们这样见风使舵、背信弃义、落井下石、翻脸无情的长辈。” “你!”冯家老大的整张脸都被气的发紫,“你放肆!” “我今日就放肆了,你又能将我如何?”郑昂好整以暇问道。 冯家老大深吸一口气,随即稍稍冷静下来一些,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你这样对我,就不怕你娘……” “放心,你们的消息,一星半点都不会漏到我娘耳朵里。”郑昂面色冷凝说道。 听到郑昂这话,冯家老大才终于脸色大变,从始至终,他们的倚仗也不过只有一个郑夫人而已。 “昂儿,”眼见来硬的不行,冯家老大便又作出了一副可怜模样,“咱们才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 郑昂冷哼一声,看向冯家老大的眼神也愈发讥诮起来。 “若你当真把我们看做一家人,当年阿爷前往姑墨州之后,你们的所作所为又是为何?若你当真把我们看做一家人,又为何会在得知我与熙儿的婚约之后,还想……” 说着,郑昂又看了眼早已经闭口不言的冯家老二。 “还想往我府上塞个妾室?” “这世上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冯家老大怒道:“就连陈桥!你那个将军,府上都有两个夫人两个妾室!难道他就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郑昂目光森冷,“就你,也配议论将军府的事情?” 言罢,郑昂猛地站起身来,一掌拍向了冯家老大的胸口。 不过他还没有打算当即便要了他的性命,下手自然也有不少分寸。 “噗——” 冯家老大被郑昂一掌拍翻在地,生生呕出一大口鲜血来,冯家老二目眦欲裂扑倒大哥身边,一把将人扶了起来。 “大哥!大哥你怎么样!” 确定冯家老大还有气息之后,冯家老二愤怒异常看向郑昂。 “郑昂!我们终究是你的亲舅舅!你非要如此心狠手辣吗!” 郑昂诧异看向冯家老二,“心狠手辣?”说着,又不由失笑一声,“我这就算心狠手辣了?那你们当年做下的那些事情呢?又算什么?” 冯家老二脸涨得通红,他想要说些话来反驳郑昂,可想来想去都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当、当年,我们不过……不过是为了你们以后着想……”冯家老大由冯家老二搀扶着,艰难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知道,眼下这个时候,无论他们当年做那些事情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们都决不能再认了。 “若你阿爷出了什么好歹,你们……你们孤儿寡母,总、总要留些家底才……才好过活啊……” 郑昂见过恬不知耻的人,却还从未见过如此恬不知耻的人。 第1548章 决定好了吗 “留些家底?”郑昂只觉面前的人十分可笑,“那你们为什么要卖了郑家祖宅?为什么将我祖父祖母逼死?为什么买通官员陷害我大伯和三叔,致使他们家破人亡?” 话说到这里,饶是巧言令色的冯家老大,都被郑昂说得哑口无言了。 他们怎么都没有相当,当年发生的那些事情,郑昂居然已经全都知道了。 “你们真以为,我和大哥只是因为当年你们几句酸言冷语,就一定要跟你们翻脸吗?”郑昂冷笑一声,“你们该不会真以为,我们一直都不知这些事情吧?” 当年郑都督甫一离京,当时还位居高位的冯家老大,便联合一众党羽,将郑都督的兄长和三弟全部都逼出了长安城。 那之后,更是逼死了郑家两个老人,为得便是要谋夺郑家家财。 所幸,当年陈桥为了从冯家人手中,拿回郑家祖宅,顺藤摸瓜之下查出了不少东西。 当然了,陈桥也是因为知道,相较于自己出手料理,这兄弟俩很有可能想要自己处理这些事情,便未再收回郑家祖宅之后,继续为难冯家两兄弟。 当时,冯家两兄弟只以为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一定没有被查出来,怎么都没料到,陈桥只是懒得搭理他们而已。 “你、你……” 事到如今,冯家两兄弟终于知道了怕。 郑昂转了转脖子,他先是看了眼已经彻底被吓傻的顺天侯,目光才又继续停留在冯家两兄弟的身上。 “你们也是,怎么找来找去,就找了这么个废物来当帮手?” 郑昂轻轻一笑,朝着冯家两兄弟的躲在的方向往前迈了一步。 “怎么?你们是听说将军病了,所以觉得你们的机会来了是不是?” 郑昂现在所说的这个“你们”,不止是说冯家两兄弟的,其中还包括了顺天侯。 冯家两兄弟的目光畏惧看着郑昂,先前,郑昂从未在他们面前露出如此叫人赶到压迫的气势。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决定来料理你们吗?”郑昂歪着头问了一句。 “不、不知道……”冯家老二打了个哆嗦,直接便说了说来。 郑昂又发出一声轻笑,“因为先前我总是想太多,既怕我娘难过,又怕阿爷知道你们做出的那些混账事之后会撑不住,可我突然发现,我错了。” “错了?”冯家老大咬牙问道。 郑昂点了下头,“是,我错了,我错以为你们终究会有些自知之明,可谁知,你们居然到现在了,还没有放弃要利用我。” 冯家两兄弟的神色一凛。 “你们先前是不是还打算,通过我或者大哥把你们的人塞进将军府?” 郑昂点了点下巴,饶有趣味地说道:“你们应该是选了大哥吧?” 比起一向更聪明的郑昂来说,郑昊确实相较来说更好骗。 冯家两兄弟没有说话,不过他们的沉默,也恰巧说明了他们先前确实是这样打算的。 “可是现在怎么办呢?我和大哥都已经知道你们做过什么事情了啊。”郑昂看上去好像真的是在担心他们的境况。 “昂儿,你、我们终究是一家人,是血亲啊!”冯家老二几乎要疯了,他甚至已经明白过来,郑昂今天来见他们,就是为了要杀了他们。 “血亲?”郑昂嗤笑一声,“没错,我们确实是血亲,可是我祖母祖父,还有我大伯三叔就不是我的血亲了吗?” 冯家老二再次沉默下来。 “且不说那些陈年旧事,就单单你们利用我娘,想把你们女儿塞给我和大哥,并且以此来控制我大哥的事情,就足以让我不能放过你们了。” 郑昂声音森冷说道。 “你究竟想怎么样……”冯家老大捂着胸口问了一句。 郑昂目光凛冽看向冯家两兄弟,“我原本是想自己动手的。” 听到他这句话,冯家两兄弟的的表情齐齐变得恐惧起来。 “不过,二舅舅刚刚的一句话倒是提醒我了,”郑昂看了眼冯家老二,“咱们到底是血亲啊。” 冯家两兄弟的心情,在郑昂的一句句话中,不停七上八下。 “既然这样,那你们要不还是自己动手吧。”郑昂说出了自己最后的决定。 “什么?!”冯家老大嘶声问道。 郑昂莞尔一笑,只是这笑容却实在叫人望而生畏。 “怎么?不愿意?据我所知,两位舅母还有我那些表兄弟姐们们,现在可还在长安城外,等着你们大功告成,将他们接回长安城继续享福呢。” 闻言,冯家老大瞳孔猛地一缩,“你是在威胁我?” 郑昂笑眯眯拍了拍手,“恭喜你,猜对了。” 冯家两兄弟一时间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眉眼间尽是一派肃杀之气的郑昂,他们知道,他们今天只剩一条死路了。 “如果我们不答应你,你会怎么做?”冯家老二颤抖着问道。 “我会怎么做?”郑昂抱臂站在他们两兄弟面前,语速十分缓慢地说道:“我会怎么做呢,我可能会在你们答应之前,将你们的所有至亲,都一个一个先送过去,让他们在那头等你们。” “你!” 冯家老二猛地攥起拳头。 “怎么?”郑昂嘴角挂着冰冷的笑意,“很过分吗?我也是想让你们一家团聚而已。” 前厅中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那个守在门外的下人,此时早已经被吓得瘫坐在了地上,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冯家两兄弟和郑昂之间,居然会是如此不死不休的关系。 “决定好了吗?” 沉默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郑昂蹙眉问了一句。 “我答应你!” 不等冯家老二开口,冯家老大便已经声音嘶哑地开口。 “不过,你得也得答应我,我死后,你不能再为难我家人。”冯家老大目光阴鸷看向郑昂。 郑昂嗤笑一声,“你怎么到现在还没看明白,你是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的。” 冯家老大脸色倏然变得灰败下去,他好像一个濒死之人,就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起来。 “大哥!你、你……”冯家老二眼眶通红看向冯家老大,“你怎么……” 冯家老大重重叹了口气,是啊,他们现在哪里还有能与郑昂谈条件的筹码?早在他们当年对郑家动手的时候,他们的下场其实就都已经决定好了。 “老二,”冯家老大拍拍弟弟扶着自己的手,声音暗哑说道:“照他说得去做吧,至少孩子们……” “他不会放过孩子们的!”冯家老二早已经被郑昂吓疯了,他现在几乎没有了任何理智,满脑子都只有一句话,我不能死! “你们商量着,我可以等。” 撂下一句话,郑昂便又重新坐了下来,他今天既然来了,便不会在还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之前就离开。 “你跟我来。”冯家老大看了眼郑昂,旋即便拉着冯家老二离开了前厅。 第1549章 我们答应你 待两人出去之后,厅中便只剩下郑昂和顺天侯两人。 “侯爷,这出戏你瞧着,可还满意?”郑昂打趣着问了顺天侯一句。 听到声音,顺天侯转动自己早已经僵硬的脖子看向郑昂,他的眼神一扫先前的热络和熟稔,只剩下了满满的恐惧。 “不满意?”郑昂收起脸上的戏谑,面无表情又问了一边。 见状,顺天侯唯恐郑昂会对自己做些什么,连忙飞快点头,“满意!满意!” 听到这几个字,郑昂又满意地点了下头,“眼下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你跟我说说,你们先前是怎么谋划的?” 顺天侯瞳孔一震,难以置信看向郑昂。 “怎么?不愿意说?”郑昂挑眉问道。 顺天侯现在哪里还敢悖逆他,只得老实交代,“我们、我们打算先通过郑昊把人送进将军府。” 听到这话,郑昂摸了摸下巴,自己猜得还算不错。 “等那人摸清了将军府其他人的行动时间和轨迹,再想方设法混进陈、陈将军的房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那人动手之后我们便会再想办法把他接出将军府,再——” “再杀人灭口?” 郑昂冷冷打断了顺天侯的话。 顺天侯缩了下脖子,而后在郑昂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郑昂轻笑一声,“不错,果然是你们这些臭皮匠能想出来的法子。” 顺天侯看了眼郑昂,他虽然觉得他们这个方法十分可行,却又不敢跟郑昂辩驳什么。 “你们怎么就以为,在将军重病缠身的情况下,将军府内外的防守,会允许一个陌生人混进去?” 郑昂有些纳闷地问了一句。 “可那人是你们黑龙军的自己人带进去的啊!”顺天侯不由说了一句。 郑昂用一种“你是不是个蠢货”的目光看向顺天侯,“莫说是带一个人进去,现在,就算是黑龙军的人自己要进去,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莫说我大哥,就连齐子枫、沈郎将他们,都不能随意进出将军府了。” 听完郑昂的话,顺天侯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到底做了一个多么愚蠢的计划。 也是,陈桥忽然重病,整个长安城都变得风声鹤唳起来,将军府此刻的防守只会比长安城中更加严密,自然不会任由任何生面孔进入。 “陈将军他……”顺天侯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没有忍住问了一句,“真的病了吗?” 郑昂连个眼神都不屑于给他,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鼻音,算是肯定了他的疑问。 “不应该啊,”说了好一会儿话,顺天侯心中的恐惧终于缓和一些,他勉强坐直身子,继续疑惑说道:“这世上哪儿有这么来势汹汹的重病?若真是重病的话,怎么也得有几个月才能爆发出来。” 顺天侯一边说,一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可在陈将军生病之前,我的探子可从没传回来过陈将军生病的消息。” “探子?”郑昂感兴趣的挑了下眉毛,“你敢派人盯着将军府?” 顺天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不察居然把这件事情也说了出来,不过一想到自己最大的谋划都已经暴露了,突然而至的恐惧便又减缓了不少。 看到顺天侯脸上的表情变化,郑昂哼笑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会不会是……”顺天侯的声音压低不少,“会不会是中毒?” 郑昂眉头跳了一下,不得不说,顺天侯真是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待会儿可以去将军府跟将军说上一声,这中毒也算是个不错的点子。 “顺天侯,我瞧你现在说话也不像个蠢货啊,怎么就非要与将军过不去呢?难道你以为,就凭你就能对将军如何吗?”郑昂扬起下巴问道。 顺天侯低下头去,他双手开开合合好几次,终于紧握成拳,“我得给我大哥和侄子报仇。” “报仇?”郑昂嗤笑一声,“他们落得那样一个田地,皆是他们咎由自取,想必当初你继任顺天侯爵位的时候,大理寺应该也都跟你说清楚了,此时又与将军何干?” 顺天侯自然知道当年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件事情,说到底也还是他大哥和侄子自找的,可是…… 顺天侯抬头看向郑昂,终于问道:“郑郎将,你也有大哥,咱们易地而处,如果你大哥忽然身死,你难道会不想为他报仇?” 郑昂挑眉看向顺天侯,半晌后才笑着说道:“这得看,我大哥是为什么死的了。” 说完这句话,郑昂便转开了落在顺天侯身上的视线。 “如果我大哥是死于非命,我便是走遍天涯海角也要为他报仇,可我大哥若是也像令兄一样,是死于朝廷律法,我自然是无话可说的。” 顺天侯吐出长长一口气,好半天才再次开口,“郑郎将果然不愧是黑龙军的人。” 郑昂却摇了摇头,他说道:“这跟是不是黑龙军人没有半点关系,我觉得,但凡是有些良知和脑子的人都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的。” “你大哥和你侄子,当年为了陷害毗沙门王,便无辜残杀旁人性命,难道你大哥和侄子的命是命,旁人的命就是不是命了吗?” 顺天侯被郑昂驳斥得再说不出来一句话。 “侯爷,我劝你一句,莫要继续执迷不悟了,否则……”郑昂的话没有说完,可他相信,顺天侯已经听懂了。 顺天侯再次委顿下去,他确实已经听明白了郑昂的话。 如果他继续执迷不悟下去,那他的下场,恐怕就会跟他大哥一样了。 想想自己的妻小,顺天侯重重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若他继续胡来,恐怕他的妻小最后也会受他的连累。 罢了罢了,顺天侯终究还是选择了放弃。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冯家两兄弟的终于又回到了前厅。 “商量得如何了?”郑昂一手撑着下巴问道。 冯家老大表情阴鸷看了眼郑昂,最终,他闭上眼叹气道:“我们都答应你。” 郑昂嘴角扯起一个满意的笑容,“不错,那就动手吧。” 听到郑昂的话,冯家两兄弟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起来,不过他们却未再与郑昂争辩什么,眼中甚至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 这转瞬即逝的神色,自然也被郑昂看在了眼里。 “我们想要一个体面,”冯家老大声音干哑地说道:“你走吧,我们的死讯很快就会传到你耳朵里的。” 听到冯家老大这话,就连顺天侯都忍不住侧目了,这话说得,意味也太过明显了些。 “恐怕我一走,你们就会随便杀两个人,把人搞到面目全非后,在向外放出你们已经身死的消息,等我信了之后,你们便能带着全家远走高飞了,是不是?” 郑昂一语戳破了两人的打算。 冯家两兄弟的表情,登时变得更加难看了起来。 第1550章 一报还一报 “你们自己是蠢货,就以为满天下的人都是蠢货吗?”郑昂蹙眉说道:“既然答应了,就赶紧动手,我虽然不想让你们脏了我的手,可却也不是真的不会杀你们。” 听到郑昂这话,冯家两兄弟终于彻底绝望。 任何他们自以为成立的理由,都已经早已经被郑昂彻底斩断。 “你到底想——” “我已经说过了。”郑昂毫不留情打断了他们的话,他目光冷然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中年男人,一如当年陈桥告诉他冯家人所作所为之后的眼神。 没有多少恨意,也没有多少杀意,只有铺天盖地的森冷。 冯家两兄弟双目赤红地盯着郑昂看了许久。 “当啷”几声,两把泛着寒光匕首被郑昂扔到了两人面前。 这两把匕首,他已经准备了很多年,他等今天这一幕,也已经等了很多年。 看着被仍在地上的两把匕首,冯家两兄弟的瞳孔俱是猛地一缩,周遭万物都在他们身边飞快后退,不过须臾,他们眼中便只剩下了那两把闪烁着森冷寒光的匕首。 “快着些。”郑昂捏捏脖子,不耐烦地催促一声。 这满含不耐烦的一声催促,将冯家两兄弟瞬间拉回了现实,冯家老大迟缓地抬头朝着郑昂望去。 这个多少年前,从未曾被他放在眼里的少年,到底还是长大了。 不仅长大了,还满身利刺、满嘴獠牙,只一口便能将他们的骨头咬碎。 “大哥!” 冯家老二目眦欲裂看着冯家老大弯下腰,看着他将被仍在地上的其中一把匕首捡起来。 冯家老大看了自家弟弟一眼,无论做过什么,总会有要还的这么一天啊,还真是一报还一报。 “噗呲”一声,锋利的匕首已经穿透了冯家老大的脖颈,一簇血花迸出,而后越来越多的鲜血沿着冯家老大的脖子流了下来,不多时便染红了他的衣裳。 “大哥!!!” 冯家老二慌张抱住冯家老大好像枯叶一般,往地上落去的身体,声音嘶哑的爆喝一声。 冯家老大看着他泪流满面的样子,不知为何,心中却升起一阵怪异的情绪,好像是悬在头顶多年的利剑,终于好像预料之中一般,落了下来。 “老二……”冯家老大的声音好像破风箱一般,只两个字便已经被他说得走风漏气,“别怕……大、大哥等……等你……” 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落下,冯家老大陡然闭上眼睛,原本温热的身体也逐渐变得冰冷且僵硬起来。 “大哥!!!” 冯家老二满脸泪痕,他好像一只困兽一般紧紧抱住冯家老大的身体,好像只要他这么做了,他的大哥就不会死。 “该你了。” 按理来说,眼前这样的场景实在有些感天动地,可郑昂的心此时却犹如磐石一般坚硬无比,更是升不起一丝一毫的恻隐之心,他淡漠看着冯家老二,仍旧催促着。 “郑昂!” 冯家老二猛地扭头看向郑昂,那力道仿佛是要直接将自己的脖子扭断一般。 郑昂好整以暇看着自己的亲舅舅,眼中浮现些许疑问。 在郑昂的目光下,冯家老二颤抖着抓起了另一把还未染血的匕首,他用力握住刀柄,颤抖不止的手指泛出白色。 “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吼出这一句之后,冯家老二也像自家大哥一样,将那匕首狠狠扎进了自己的脖子里面。 意识逐渐变得混沌起来,冯家老二的身体软软向后到底,“嘭”的一声砸在了地上,可现在他的却已经感受不到多少疼痛,整个人都好像漂浮在了云端。 从郑昂进门到现在,不过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可这两个原本信誓旦旦一定有法子送人混进将军府,甚至很有可能成功刺杀陈桥的两个人,就这样下场惨淡地死在了顺天侯面前。 “侯爷。” 郑昂注视冯家两兄弟的尸体良久,之后才挪开自己的目光,重新看向了顺天侯。 “郑郎将放心!”受到巨大惊吓的顺天侯猛地打了个颤,他飞快说道:“这两个人是心怀愧疚畏罪自尽!他们的死跟郑郎将没有半点关系!” 郑昂露出个满意的笑容,他施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整了整自己根本就不凌乱的衣袍,冲着顺天侯颔首一笑。 “有劳侯爷了。” 眼见郑昂是打算走了,顺天侯也连忙强撑着站了起来,看到郑昂的笑容之后,也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对了,我先前与侯爷说得话,侯爷可不能忘,”郑昂一边往外走,一边对顺天侯说道:“将军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的。” 听到郑昂这句话,不知想到了什么的顺天侯,心下一悚,他没再敢多说什么,只目送郑昂步履悠闲地走出了前厅。 站在前厅门外,还算暖和的阳光瞬间将郑昂完全包裹,他站在门口抻了个懒腰,刚要继续往前走,就看到旁边已经被吓得完全瘫坐在地上、满脸惨白的下人。 “别怕,我以后不会再来了,现在……”郑昂往厅内偏了偏头,“去帮着你家侯爷收拾收拾吧。” 说完这句话,郑昂没有再多做停留,直接离开了顺天侯府。 从顺天侯府出来之后,郑昂重重吐出一口气,他回头看了眼在明媚阳光下都不甚熠熠生辉的“顺天侯府”四个大字,轻笑一声,抬脚往郑府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郑昂深深吐出一口气,终于了结了。 郑府。 “他们死了?” 郑都督瞳孔微颤看向自己的儿子,他似乎有些难以置信,毕竟依照他对郑昂的了解来看,郑昂绝不是一个会随意取人性命的人。 更遑论,那两个人还是他亲生母亲的兄长。 郑昂好像没有看到郑都督眼中的惊诧,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郑都督表情一滞,看向郑昂的目光也逐渐变得复杂了起来,他并不知道当年郑家发生的事情,所以一时间也想不明白,郑昂为什么非要杀了他们。 当然,郑昂从始至终也没有想过要将那些事情告诉郑都督。 郑夫人现在虽然已经对他视若无睹,可她到底是郑昂的母亲,如果这些事情都被抖落出来的话,只怕郑都督就真的再难原谅郑夫人了。 况且,郑夫人对这些事情也都是一无所知。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面容平静的郑昂,郑都督心中百感交集,好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郑昂心中讪笑一声,是啊,突然得知自己的儿子原来这样杀人不眨眼,哪个当父亲的毫无芥蒂的接受呢? 郑昂心下重重一叹,而后站起身来,“父亲,那我先回去了。” 父亲?郑都督敏锐的察觉到,郑昂忽然更改了对他的称呼,可惜,不等他在反应过来些什么,郑昂已经阔步离开了郑府。 看着郑昂离开的背影,郑都督忽然觉得鼻尖一阵酸涩,他的儿子…… 第1551章 去吃点猪脑吧 当郑昂步履沉重回到他和熙丫头的家时,还不等他进门,就看到熙丫头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 “熙——” 才刚吐出一个字,郑昂便被眼眶通红的熙丫头扑了个满怀。 “夫君!” 熙丫头将脑袋埋在郑昂的胸口,声音发闷的开口。 “我知道、我都知道。” 在看着冯家两兄弟被自己逼着自尽的时候,郑昂心中毫无波澜,在看到郑都督眼中复杂情绪的时候,郑昂也只有一瞬间的怅惘。 可现在,当熙丫头紧紧抱着他,说出这三个自己的时候,姗姗来迟的酸楚和委屈,才终于将郑昂彻底笼罩其中。 他回抱住熙丫头,把头埋在熙丫头的肩颈之间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所有的不甘全部压了下去。 “熙儿、熙儿、熙儿……” 他不断低呼着熙丫头的名字,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够继续撑下去。 熙丫头吸了吸鼻子,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逼了回去,“走,我们回家!” 郑昂被熙丫头扶起来,他有些恍惚地看了眼熙丫头,又抬头看向熙丫头背后,那个属于他们的宅院。 “嗯,回家。” 这里才是他的家,他和他最爱的人的家。 将军府。 “冯家两兄弟死了?”陈桥斜睨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杨旭景。 杨旭景蹙眉点点头,“死了,顺天侯府把他的尸体都运出城外了。” 陈桥轻笑一声,他先前还担心郑昂会心软,眼下看来倒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将军……”杨旭景欲言又止看向陈桥。 陈桥挑眉,“怎么了?” “那两个人到底是他舅舅,郑昂他……” 杨旭景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陈桥朝他挥了挥手,于是立刻停下话头,“有些人啊,你看着是血亲,其实比仇人更可恨。” 听到陈桥这话,杨旭景便已经明白过来,郑家和冯家之间的纠葛,应该比自己先前所知的更加惨烈。 当年负责调查冯家的人,是早已经魂归楼兰的施林通,杨旭景自然也就无从得知。 陈桥没有计较杨旭景这听上去很有妇人之仁嫌疑的话,他看到杨旭景的表情,便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过来。 “死了就死了,你叫人盯着些,如果冯家和顺天侯府的人,打算借此想对郑昂不利的话,提前告诉我。”陈桥又道。 杨旭景想了一下,说道:“将军,这事儿才奇怪,居然是顺天侯出面,将冯家家眷安抚了下来,甚至还出了一笔银子,派人将他们送走了。” 这倒有些出乎陈桥所料了,毕竟在此之前,顺天侯可还打算跟冯家两兄弟联手,对如今正“身患重病”的自己不利呢。 “怎么回事?”陈桥问了一句。 杨旭景说道:“据送消息回来的将士说,应该是郑昂跟顺天侯说了些什么,顺天侯现在也已经老实下来了。” 陈桥所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随即轻笑一声,“罢了,既然郑昂都料理干净了,咱们也就不必再插手了,让盯着顺天侯府的人撤回来吧。” 杨旭景点头道:“是。” 陈桥长长吐出一口气,转而问道:“黄观和张锡知那头,有消息了吗?” 杨旭景一顿,旋即有些丧气地摇了摇头,“还没有。” “现在,没消息就算是好消息。”陈桥沉吟片刻之后,忽然说了一句。 杨旭景不大明白陈桥的意思,疑惑看向了正懒懒倚在矮榻上的陈桥。 陈桥弯弯嘴角,继续说道:“如果他们一得知了我的‘重病’的消息,就立刻往长安城来,我倒要怀疑他们是不是另有什么打算,可现在,他们却选择了按兵不动。” “将军的意思是,他们已经相信了将军‘重病’的消息,所以才决定从长计议?”杨旭景一点就通问道。 陈桥点了下头,“没错,他们越晚动身,对我们来说才越是好消息。” 杨旭景终于彻底明白过来。 “对了,先前不是说黄观和张锡知先后去过拜占庭和车鼻吗?让边境驻军也盯着些。”陈桥又道。 “将军是说,黄观很有可能会让他们趁此机会,举兵来犯?”杨旭景不确定问道。 陈桥点点头,“正是,一旦黄观相信了我是真的病了,那他很有可能就会立刻联系这两头,让他们同时进犯大唐。” 闻言,杨旭景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还有,”陈桥又道:“咱们目前所知的,也只有拜占庭和车鼻,其他边境线上的防守,也决不能掉以轻心。” “是!”杨旭景立刻应下。 陈桥捏了捏眉心,他虽然不怕黄观直接找上门来,却担心黄观又像当年的卓木盛一样,是个只敢缩在暗中,然后不断派人来消耗他们的耐心。 看着陈桥的模样,杨旭景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对了,”陈桥放下手来,看向杨旭景继续说道:“让盯着黄观和张锡知的人小心些,如果黄观真的信了我‘重病’的事情,首当其冲陷入险境的就会是他们了。” 杨旭景疑惑看向陈桥,“为何?” 陈桥心中低叹一声,他看着现在的杨旭景,有那么一瞬间好像看见了当初临去安州之前的齐子枫。 这些小混蛋都怎么了?都休息了几年把脑子给歇坏了? “假如黄观早已经发现了他们,可因为忌惮着我,所以才一直没有对他们动手,那你想想,若我当真‘命不久矣’了,黄观做的第一件事会是什么?” 听到陈桥这么一问,杨旭景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是啊,如果陈桥当真‘危在旦夕’的话,那么,那几个去盯着黄观和张锡知的黑龙军将士,肯定就会被黄观拿来祭刀了。 “是!属下知道了!”杨旭景肃然应下。 陈桥点点头,“如果依照黄观和张锡知当年的基因融合率来说,他们应该也不是咱们的人的对手,可如今已经又过去了好几年,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杨旭景表情愈发凝重起来。 “告诉他们,一旦发生任何异常,立刻回撤!”陈桥说道。 杨旭景飞快点了下头,“是!” 话音落下之后,陈桥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杨旭景眼见陈桥也变得满脸凝重,刚被提到嗓子眼的心脏,一瞬间甚至好像快要从他的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还有……”陈桥表情复杂看向杨旭景。 “将军还有什么吩咐!”杨旭景紧张万分说道。 陈桥抿了抿嘴唇,又犹豫了一会儿才终于说道:“这样,你待会儿从将军府离开后,就去找齐子枫吧。” “齐子枫?”杨旭景一头雾水看向陈桥。 陈桥点点头,继续说道:“我听说,长安城最近新开了一家酒楼,他家的猪脑做得非常好,你跟齐子枫一道去,多吃点儿。” 在杨旭景的表情终于逐渐变得诡异起来的时候,陈桥终于把自己的话说完了。 “好好补补你们的脑子。” 第1552章 来得越晚越好 在陈桥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杨旭景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不过,他很快便回过了神来,他满脸悚然看向陈桥,好像完全不明白陈桥为何要这样说。 “我发现,你和齐子枫两个,近一年来好像脑子越来越不够用了。”陈桥皱眉说道。 明明以前还能举一反三,现在居然得自己一句一句来教了,这不是变蠢了又是什么? 杨旭景肩膀一塌,满脸委屈看向陈桥,“将军这是哪儿话,我、我怎么也该比齐子枫聪明点儿吧!” 陈桥满脸复杂看向杨旭景,“你真这么认为?” 杨旭景装作没看见陈桥的表情,坚定地点了点头。 陈桥无奈扶额,“好了好了,随你怎么想吧。” 杨旭景表情委屈,嘴里发苦,可最终也没有多说什么,甚至也开始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真的不大够用了。 最可怕的就是,杨旭景思前想后好半天,一边回顾自己方才跟陈桥的话,一边悚然发现,自己的的脑子好像真的…… 杨旭景捂脸叹息,将军话都说得那么明白了,自己居然还没明白,居然还要一直问问问。 他娘的,我是个蠢货吗! 眼见杨旭景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陈桥发自内心笑了一声,随即便叫杨旭景回去了。 目送杨旭景浑浑噩噩离开后,陈桥也出了房间。 微冷的秋风卷起一片树叶,半青半黄的叶子在秋风的撕扯中摇曳生姿。 没过多久,李丽质和伏岚便结伴来到了陈桥所在的地方。 “你们怎么来了?” 听到脚步声的陈桥扭头看去,嘴角带着笑意问了一声。 李丽质拢了拢被风吹得微微有些乱的发丝,说道:“方才我瞧见杨旭景神色好像有些不大对劲,是出了什么事吗?” 闻言,陈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伏岚也好奇问道。 陈桥摆摆手,说道:“没什么,就是我刚刚跟他说,让他和齐子枫结伴去吃猪脑,好补补脑子。” 听到陈桥这话,李丽质和伏岚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才先后失笑出声。 “你啊……”李丽质无奈看向陈桥,“何苦逗他呢。” 陈桥摇摇头,“我不是逗他,是真的觉得休息了这么些年,他的脑瓜子好像确实不如先前那样活泛了。” 伏岚笑叹一声,“这一天到晚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何必让他们一直都紧绷着神经?前些年一直四处征战,一刻也不得闲,如今既然有了空闲,就别为难他们了。” 陈桥挑眉看向自己两个妻子,半开玩笑摇摇头说道:“唉,你们现在居然开始帮着别人来说我了,为夫真是好伤心啊。” 李丽质嗔怪地瞪了眼陈桥,“桥郎这又是再浑说些什么!” 见状,陈桥收起脸上的戏谑,转而变得严肃起来,问道:“宫里有消息传来吗?外面怎么样了?” 听陈桥问起正经事,李丽质和伏岚也严肃了起来。 “走吧,进去再说。” 到底站在风口上,陈桥也舍不得李丽质和伏岚一直被风吹着,便不等两人开口,就带着她们走进了房间。 待进到房间坐下后,李丽质才开口道:“为善确实传了口谕过来,不过也只是叫御医好好看顾你,旁的也没什么了。” “陛下倒也真是放心,他就不怕我真出点儿什么事?”陈桥失笑一声问道。 李丽质轻捶了陈桥一下,“又在胡说了。” 说着,她又敛去脸上的笑意,继续说道:“不过三哥他们倒是都派人过来传话了,说如果不方便的,可以先让印月怜月还有孩子们,先去他们府上住着。” “哦?”陈桥挑眉看向李丽质,“魏王也这么说了?” 李丽质无奈笑道:“不止四哥他们,还有大堂兄,他们都很担心咱们府上。” 陈桥了然点了下头,“派人去回一声,现在还不是时候,再过些时日吧,没准儿入冬之后我就会把人送去他们府上了。” 说到这儿,陈桥又不由看向了李丽质和伏岚,“到时候,你们——” “夫君,”伏岚认真看着陈桥说道:“我哪儿都不会去,就一直守在你身边,你给我融合过什么基因,你心里清楚,我不会有任何威胁。” “那我也——” 伏岚话音才落,李丽质便也急急开口,不过还不等她把话说完,便被陈桥打断了。 “你不信,”陈桥深深看了眼伏岚之后,才转头看向李丽质,“就像伏岚说得,我给你们融合过什么基因,我心里再清楚不过的,我不能让你留在将军府冒险。” 李丽质无声望向陈桥,过了好半天才又小声说道:“那你可以现在就给我融合其他的基因……” 陈桥捏了捏李丽质的绵软的手,说道:“不可能,既然我先前不曾给你融合过其他基因,那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眼见李丽质还想说些什么,陈桥又继续道:“你是我的妻子,不是我手底下出生入死的将士,我怎么舍得你去冒险?” “那、那岚妹妹……”李丽质继续小声说道。 陈桥轻笑一声,“可惜,我给她融合基因太早了,而且……”说着,他又看了眼伏岚,“我觉得我是劝不动她了,要不你来试试?说服她跟你们一起走?” 李丽质看看陈桥,又看看一脸坚决的伏岚,最终只好无奈承认,一旦伏岚做出任何决定,那不管对方是谁,都不可能说服她改变决心了。 “好吧……”李丽质无奈答应下来。 陈桥笑了一声,随即又扭头看向伏岚,“外头呢?如今长安城中情况如何了?” 闻言,伏岚先是想了一想,随后才说道:“长安城中百姓虽然有些人心惶惶,不过因为黑龙军日夜巡逻的缘故,倒也没出什么岔子。” 陈桥安下心来。 “不过……”伏岚有些犹豫地看向陈桥。 “不过什么?”陈桥问道。 伏岚蹙眉说道:“我怕时日久了,就算有黑龙军日夜巡逻,长安城也迟早得乱。” 如今的陈桥虽然仍旧只是将军之名,可实际上,对于整个长安城、甚至大唐的百姓来说,他的地位可能早已经高过了当今天子。 “不怕,”陈桥莞尔道:“稳定人心的事情我已经交给那色和杨旭景去做了,他们知道该怎么办。” 听到这话,伏岚便也放下了心来,“既如此,那我就不担心了。” 说着,伏岚又不由轻叹一声,“也不知那黄观和张锡知什么时候才来,等得人好生心烦。” 陈桥笑了一声,“不急,他们来得越晚越好。” “这是为何?”李丽质不由问道。 “来得越晚,他们就越信我已经病入膏肓,他们越是相信我命不久矣,就会越发掉以轻心。”陈桥淡淡说道。 李丽质和伏岚瞬间恍然大悟,是啊,比起满身戒备的敌人来说,他们若是能够掉以轻心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第1553章 他们进京了 时间匆匆而过,随着长安城中最后一片树叶落下,长安城中也终于落下了第一场大雪。 簌簌落下的雪花,被凛冽寒风裹挟着,在长安城中横冲直撞。 凌晨的长安城街道上,依旧空无一人,无声无息的雪花一片片落下,很快铺满了整座长安城。 看着满目地银装素裹,陈桥呵出一口白色的雾气,拢了拢身上的狐裘大氅,手中还捧着个小小的暖手炉。 原本,如今的他是用不着这些东西的,不过既然是装病,那就得装得像一些,免得再被什么别有用心的人瞧见什么端倪。 “将军,收到消息了,黄观和张锡知已经往长安城来了。”站在陈桥身后半步距离的那色轻声说了一句。 陈桥不动声色点了下头,“拜占庭和车鼻呢?” 听到问话,站在另一边的杨旭景说道:“暂时还没有动静,不过这一个月以来,这两个地方都一直在扩招兵力。” 闻言,陈桥嘴角勾起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 “看来是准备动手了,”说着,他又问道:“都安排妥当了吗?” 那色点点头,说道:“都安排好了,明日一早,沈勇达和辛志诚就会5万黑龙军将士开拔前往溪弹州,王义和我同样率领5万黑龙军将士前往恶岭。” 陈桥扭头看了眼那色,吐出一口气来,“一路小心。” 那色莞尔一笑,“将军放心,不过是些虾兵蟹将,我们还应付得了。” 原本,杨旭景和齐子枫也想出征,不过想到若是他们都走了,只留陈桥一人守在长安城,便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等这次的事情了解了,往后应该就彻底太平了。”陈桥喟叹一声。 三人站在长安城最高的城楼上,目光穿过不断飘落的鹅毛大雪,落在远处的无边漆黑之中。 “对了,朝中没什么波动吧?”陈桥又问一声。 从陈桥称病不出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除去一开始妄图闹事的顺天侯和冯家两兄弟之外,朝中居然一直风平浪静到了现在。 机锋营兼有监察百官的职责,听到陈桥这一问之后,忙道:“没什么波动,陛下如今龙威渐盛,朝中官员无一敢触其锋芒。” 想起多少年前那个怯懦内敛的少年,陈桥嘴角散开一个浅淡的笑意。 “陛下如今是越发厉害了。”陈桥感慨道:“这样,就算我将来解甲归田了,也不怕他压不住朝臣了。” “将军?” 杨旭景扭头看向陈桥,不明白陈桥为何会忽然提起这件事情。 “没什么,我也就是有感而发而已。”陈桥说道。 雪越下越大了,大片大片的雪花随着凌冽的寒风落在了他们身上,杨旭景和那色小心翼翼帮陈桥拂去肩头的零星雪花。 陈桥轻笑一声,“好了,我是称病又不是真的病了,不必这么小心。” 闻言,两人同时收回了手。 “好了,回去吧,今晚早些歇息,明日送大军出城。”陈桥说道。 “是!” 因着这次出征须得暗中行事,故而隔天天还未亮的时候,陈桥便带着杨旭景和齐子枫赶到了黑龙军大营。 当他们进到营地的时候,就瞧见所有准备出征的将士,都已经穿戴好了盔甲,只等一声令下便能直接开拔。 “大人来了!” 远远看到陈桥的声音,沈勇达面色一喜翻身下马,几步便跑到了陈桥的身边。 陈桥拍拍沈勇达的肩膀,说道:“此去定要万分小心,切不可出任何岔子,一旦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就立刻回撤,万不能冒进,知道了吗?” 沈勇达抓着头发点点头,“大人放下,属下早不像先前那般鲁莽了。” 听到这话,陈桥不由笑了一声,随即又扭头看向后一步过来的辛志诚,“你看着他点儿,可不能他一时兴起要怎么样,你都随着他来,他要是不听话,就写信跟我告状。” 辛志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沈勇达警告的眼神中,对陈桥恭敬道:“大人放心,属下一定将沈大哥看好,绝不让他乱来。” 陈桥知道辛志诚虽然也很是跳脱,不过关键时候却也总能稳下来,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你们两个自不必我说了,”陈桥又扭头看向王义和那色,“我相信你们,一定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绝不会任性妄为。” 他这句话说得实在意有所指,不过沈勇达撑了撑鼻孔,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那色笑着应了下来,“是,将军只管放心便是。” 几人又说了几句话之后,陈桥往后退了几步,目视几人转身上马之后才又交待一句,“去吧,早些回来过年。” “是!” 话音落下,两支队伍先后开拔,不多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一下子少了真正10万人的黑龙军大营,瞬间安静了不少,杨旭景和齐子枫一左一右站在陈桥两侧,与陈桥一道,凝视着早已经没有黑龙军将士神色的前方。 “将军,天快亮了,咱们先回去吧。” 半晌后,齐子枫瞥了眼已经透出些橘色光亮的地平线,对陈桥说道。 陈桥点点头,“回吧,回去继续装病。” 不过短短十天,沈勇达和辛志诚百年赶到了跟车鼻接壤的溪弹州。 又过了五天,王义和暗色也抵达了与拜占庭接壤了的恶岭。 两队人马的消息,被先后送回了长安城,看到所有人都一路顺利之后,陈桥才总算放下了心里啊。 “将军,您说那黄观什么时候才会现身啊?” 将军府的书房内,坐在陈桥对面的齐子枫不由问了一句。 陈桥挑眉看了眼齐子枫,笑问道:“怎么?着急了?” 齐子枫撇撇嘴,说道:“倒是不急,就是觉得他们也太拖拉了一些,这都又过去半个多月了,怎么能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 陈桥半阖上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按照他的推算来看,黄观和张锡知应该差不多要到长安城了。 不过,那样两个人物,就算已经到了长安城,怕是也没有什么人能够发现。 “不急,再等等吧,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送回来了。”陈桥开口安抚齐子枫一句。 就在陈桥说完这句话没过两天,负责盯梢黄观和张锡知的几个黑龙军将士的其中两人,便不声不响出现在了陈桥面前。 “将军,”带着他们过来的杨旭景说道:“黄观和张锡知来了。” 陈桥从矮榻上坐起来,看向那两名将士说道:“他们在什么地方落了脚?” 其中一名将士说道:“起先,他们去了城中的风悦客栈,不过才待了短短一天,就被人接走了。” “被人接走了?”陈桥有些意外。 那名将士点点头,继续道:“没错,属下等一路跟了过去,发现将他们接走的人,正是当朝一品大员,尚书左仆射!” 第1554章 实在太干净了 “蔡行文?” 陈桥皱起眉头。 “正是此人。”那名将士应道。 蔡行文,当朝尚书左仆射,原本这个职位应该是长孙无忌的,不过长孙无忌当初只做了两年便辞去了这一职务。 这个蔡行文还是李治亲自看重的接任之人,算得上是李治最初的亲信了。 “其他人呢?” 扫一眼面前的两人,陈桥又问一句。 另一名将士开口道:“其他人仍旧是守在蔡府。” 陈桥长长吐出一口气,好一会儿才又对杨旭景说道:“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就每日让派两个人去盯着便是。” “是。”杨旭景应下。 “至于这几年跟着他们的人,”陈桥看着面前这两个面露风霜的手下,说道:“且先回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谢将军!” 那两名将士齐声道。 待到杨旭景带着这两名将士离开后,陈桥才又对齐子枫说道:“你对这个蔡行文知道多少?” 齐子枫先是蹙眉思索了片刻,之后才缓缓摇了摇头,“我先前从未注意过他。” 是啊,陈桥眯了眯眼,不止是齐子枫,就连他也从未怎么注意过这位当朝尚书左仆射,这个人实在太过低调,低调到陈桥甚至一度以为如今的朝中只有一个右仆射了。 “你传令下去,即日起,开始彻查关于蔡行文的一切,从他出生开始一点一滴都给我查个清楚。” 陈桥道。 “是!”齐子枫赶忙应下,随即也离开了将军府。 转眼间,书房中便只剩下了陈桥一人,今天实在风和日丽得很,前几天的大雪已经彻底消融得没了半点痕迹。 陈桥从暖融融的书房出来,站在门口想了一下,跟宁管家招呼了一声,便也离府而去了。 他现在虽然名义上还在重病之中,可只要他想,便能够不声不响去到自己想去的任何一个地方。 不多时,陈桥便出现在了魏王府中。 “陈桥来了?” 这个时候,李泰正和陈玥安一道看着那些先前被他领回家的小女孩读书,谁知身后就传来了管家的通禀声。 李泰和陈玥安对视一眼,他们也知道陈桥眼下正在装病,自然清楚陈桥既然会登门,就一定是有要紧事情说。 “你要一起过去吗?”李泰问道。 陈玥安摇摇头,说道:“四郎先去吧,待会儿等这些小丫头们念完书了,我再带着她们一道过去。” 闻言,李泰也未再多说什么,抬脚便朝着陈桥所在的前厅走去了。 李泰很快便到了前厅,刚一进门,他就看到陈桥正大喇喇坐在主位上喝茶,好一副惬意模样。 李泰挑了下眉,走上前去在陈桥旁边的另一个主位上坐下,“怎么突然过来了?” 闻言,陈桥放下茶杯,看了眼四下无人的前厅,说道:“先前我跟你们说过的那个黄观到长安城了。” “来了?”李泰微微讶异,“既然人来了,你不是更应该装病不出?怎么突然过来了?” 陈桥轻笑一声,伸出手指在自己那只茶杯的杯沿上缓缓划过,“你猜猜,他们在哪儿落脚了?” “还能是哪儿啊?不是客栈就是自己想法子在城中买了宅子,总不能——” 话说到这里,看到陈桥打趣表情的李泰倏然听了下来,而后才后知后觉皱起眉头。 “他们在哪里落脚的?” 看到李泰的表情,陈桥缓缓吐出两个字来,“蔡府。” “蔡府?”李泰有些茫然,“哪个蔡府?” “这长安城中,能叫得上来的蔡府,还能有几个?”陈桥反问一句。 听到这话,李泰眼中猛地闪过一丝震惊,“你是说,尚书左仆射采行为?!” 陈桥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这个混蛋玩意儿,我一早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还真叫我给猜着了!果然是不是什么好东西!”李泰怒道。 听到李泰这话,陈桥倒是有些诧异了,“你早看出来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泰阴沉着脸点点头,说道:“这个蔡行文,是贞观二十年参加的科举,我记得当时他无论是起初的笔试还是后来的殿试,都非常不凡。” 听李泰说起这个,陈桥才总算想起来,他当年确实听说过此事。 李泰凑近了些陈桥,不由自主压低声音说道:“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生来就不喜欢那种文绉绉的、看上去自命清高的人。” 陈桥点了下头,示意李泰继续说下去。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证据,可每回一见他,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我当年也派人去查过他,可是……”李泰遗憾地叹了口气,“这个蔡行文的背景是在太过干净了。” “赶紧?”陈桥挑眉问道。 李泰点点头,说道:“是,干净,非常赶紧,就好像……就好像……”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就好像凭空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陈桥问道。 一听陈桥这话,李泰恍然大悟,“没错!就是好像突然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陈桥心中重重一眼,面上却没有分毫变化。 李泰的声音仍旧没有提高,“据我的人调查回来的消息,这个蔡行文当年刚一出生,他娘就死了,等他长到十二岁了,他阿爷又忽然意外身亡,就连他家那些亲戚,一个个不是搬走了就是死了。” 说到这里,李泰不由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他们村子的人,都说这小子是个天煞孤星,生来就会克死身边的所有人。” 陈桥抬眼看向李泰。 “别说是你,就连我都不信这个狗屁的天煞孤星。”李泰说道:“不过,我倒有另外一个看法,你要不要听?” 陈桥依旧没有说话,不过面色却逐渐变得凝重起来,同时示意李泰继续说下去。 “我总觉得,不管是他娘还是他阿爷,好像都只是为了完成一个什么任务,之后就都消失不见了。”李泰说道。 “消失不见?” 陈桥注意到,李泰说的并不是死了,而是消失不见了。 李泰哼笑一声,“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从来不信鬼神之说,知道他的那些事情之后,扭脸就派人挖了他爷娘的坟,你猜怎么着?” 陈桥看看李泰的表情,忽然明白了什么,“坟里没人!” 第1555章 我从不在意这些 听到陈桥这话,李泰稍稍坐直了些身体,说道:“没错,那座据说埋着他爷娘的坟茔,别说是尸骨了,就连件衣裳都没有。” “你当时怎么没说呢?”陈桥不由问了一句。 “嗐,”李泰挥了下手,“我当时本来想说来着,可那会儿你一天到晚东征西讨,又出了李承宗那事儿,这一来二去之下我就都给忘了。” “也是你今天提起他了,不然,恐怕我这辈子都想不起来了。”李泰摇头晃脑说道。 陈桥心中翻了个白眼,这事儿都能忘! “为善这几年对这个蔡行文非常倚重,我一直都在猜,他爬到现在这个位置,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如今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过来了。”李泰说道。 陈桥长舒一口气,“他应该从一开始就是黄观的人。” 听到陈桥这话,李泰的脸色又不由难看了几分,“这孙子,他倒也够能装的!” 他这头话音刚一落下,陈桥便已经站起身来。 “你去哪儿?”李泰见状,忙问了一声。 陈桥刚往前走了两步,听到李泰的声音,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我进宫一趟。” 李泰了然,不过却还是说道:“且先等等。” “等?”陈桥不解。 李泰搓搓手说道:“当初山阴侯祸害过的那群小丫头,你还记得吧?” 陈桥点点头,“自然记得。” “她们眼下正在后院读书呢,方才我过来的时候,玥安说等她们读完书,就领着这些小丫头过来见你。”李泰说道。 一听这话,陈桥想想蔡行文的事情也不急在这一时,便未再多说什么,又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 半个时辰过去,陈玥安终于领着一串十几个高低不一的小丫头,走进了前厅。 “这就是我先前跟你们说过的,把那个欺负你们的坏人抓起来的人。” 陈玥安牵着一个看上去年纪最小的小丫头的手,把人带到了陈桥面前。 看着面前这些仍旧面露怯色的小丫头,陈桥又想起当初刚一知道这事儿的时候,自己是如何出离的愤怒,目光也不由变得柔和下来。 “你这丫头,怎么还把她们都带过来了。”陈桥对陈玥安无奈道。 陈玥安却认认真真说道:“兄长,这些孩子虽然现在都在魏王府,可我总得让她们知道,她们真正的救命恩人究竟是谁。” 陈桥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你知道的,我从不在意这些。” 陈玥安的表情却依旧严肃,“就算兄长不在意也不成,”说着,她又招呼那些初见陈桥后仍旧有些害怕的小丫头来自己身边,“这些孩子当初遭逢大难,如果不是兄长的话,她们哪个能够活得下来?” 听到这话,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陈桥,终于笑着将余下的话都咽了下去。 这些几个月前还骨瘦如柴、面色蜡黄的小丫头,在被陈玥安精心的照顾之下,终于全部都养了回来,虽然还不比不少从小便被娇养的薇丫头,看上去却也都水灵灵的了。 陈玥安耐心的引导着,让她们一个个亲自跟陈桥道谢。 虽然只是“谢谢”两个字,没有跪更没有磕头,不过也到底还是让陈桥红了眼眶。 “行了行了,”在最后一个小丫头道谢之后,陈桥终于遭不住,笑骂了陈玥安一句,“一天到晚就你最是麻烦!” 陈玥安吐吐舌头,她才不怕陈桥呢。 “好了,我还有事要进宫一趟,就不留下来蹭饭了。”说着,陈桥抹了下眼睛,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那我就不留你了,”李泰一路将陈桥送了出去,“为善这些年虽然越来越有帝王威仪了,不过他到底是个什么性子,你再清楚不过,话说缓一点。” 陈桥哼笑一声,拍拍李泰的肩膀,“我比你知道。” 言罢,陈桥脚尖轻点一下,眨眼间便消失在了魏王府中。 待到陈桥进入大明宫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午时了,他越过城门之后便直奔李治所在的太极殿而去了。 负责宫城守卫的将士,起初在看到有人突然落进大内的时候,也是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等他们看清来人是陈桥之后,才终于放下心来,目送陈桥一路去往了太极殿。 很快,陈桥入宫的消息,就传到了正在陪武则天用午膳的李治耳中。 “姐夫来了?”李治惊喜道。 大太监点点头,说道:“是。” “那叫姐夫一道来用饭啊。”李治乐呵呵说道,说着,又立刻招呼候在一旁的宫女添碗加筷。 “陛下,陈将军似有十分要紧的事情要与陛下说。”大太监犹豫道:“陈将军说,待陛下用过膳之后再去见他便是。” 李治哪里真的能让陈桥等,一听这话,跟武则天说了一声之后,便急匆匆赶回了太极殿。 待李治终于赶到太极殿的时候,陈桥已经在殿外等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 “姐夫怎么在外面等着?”李治急道:“先前不早都说好了,你来太极殿直接进去便是啊。” 说着,李治一把拉住陈桥的胳膊,便将人拽进了殿中。 陈桥笑道:“陛下不在,我怎好独自进入太极殿?” 李治却不由分说,只道:“朕不在也不成,我知道姐夫不怕冷不怕热,却也总得歇歇脚吧!” 眼见李治如此坚持,陈桥也不好再继续拒绝,只得点头答应了下来。 听到陈桥终于答应,李治这才又高兴起来。 自从继位以来,李治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随时随地都怯懦不安的少年,甚至不少两朝老臣,都在李治身上看到了李世民的影子。 可每一次,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在陈桥身边,李治就又会变成当年那个天真的少年。 对于他来说,陈桥是不同于他身边任何一个的存在,在陈桥面前,他永远不必强撑,他也知道陈桥永远都允许他做一个少不更事的少年。 “姐夫今日突然进宫,是有十分要紧的事情跟朕说吗?”李治先是安顿着陈桥坐下,才总算问了一句。 陈桥收起脸上的笑意,他抬起双眸看向李治,片刻后才缓缓说道:“陛下,今日蔡仆射可有入宫上朝?” 李治不知道陈桥怎么会突然问起蔡行文,却也还是老实说道:“没有,蔡仆射今日告病未来。” 听到这话,陈桥心中溢出一声冷笑,果然没来。 第1556章 请我去赴宴 “陛下,我接下来所说的话,可能会让你觉得不太舒服,你能承受吗?”陈桥又道。 李治愣了愣,片刻又才犹豫着说道:“是……关于蔡卿的吗?” 陈桥先是问起蔡行文今日有没有来上早朝,紧接着便说有要紧事情跟李治说,莫说李治不是个傻的,就算他真的是个蠢笨之人,也能够猜到一些了。 陈桥重重叹了口气,“陛下可还记得我先前说过的黄观和张锡知?” 李治立刻点点头,说道:“自然记得,这两个人意图对姐夫不利,朕如何能忘了?” “先前,我装病不出,为得便是将他们这两个一直东躲西藏的人引来长安城。”陈桥又道。 李治疑惑点头,“这件事情姐夫也已经跟朕说过了啊。” “就在两天前,这两人终于潜入了长安城。”陈桥又道。 听到这话,李治瞬间瞪大了眼睛,“他们已经来了?那姐夫可以立刻对他们动手?需要朕做些什么吗?” 陈桥笑着摇摇头,“我今日来,不是为了他们的事情。” “那是……”李治刚要问,就忽然想起来陈桥方才提起的蔡行文,“难道蔡卿跟他们两个……” 李治脸色倏然变得难看起来,自从蔡行文入朝为官以来,他便一直将能力卓越的蔡行文当做自己的左膀右臂,甚至不顾长孙无忌等一干老臣的劝谏,力排众议将他提到了尚书左仆射的位置上。 原以为,他也能够李世明一样,有一段君臣互相成就的佳话,谁知到头来,自己不过只是人家的一枚棋子罢了。 看着李治的表情,陈桥就知道他现在一定非常糟心。 “你也别太生气,还好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况且他原先也确确实实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不算咱们吃亏了。”陈桥只能这样劝道。 李治重重叹了口气,他原本想骂人,想直接派人去蔡府把人抓来好好质问一番,可听到陈桥那含着笑意的劝说之后,终究还是打消了这个计划。 “怎么?气坏了?”陈桥似笑非笑问了一句。 李治无奈看向陈桥,方才的勃然大怒,在陈桥的几句话之间,已经变成了对自己的无限失望。 “没,就是觉得自己识人不清了。”李治恹恹说道。 看着李治这个样子,陈桥嘴角一翘,说道:“这世上哪儿有不出错的人?别说咱们这些肉眼凡胎,就是天上的神仙,难道就能保证自己从来不出错吗?” 理是这么个理,可是…… 李治神情萎靡地靠在椅背上,丧眉耷眼地想着,这些年来,不管是前朝后宫,一直都有人在说他和李世民越来越像,甚至在某些方面比李世民做得还要好。 但是直到现在,李治才忽然明白过来,那些人说出那些话来,没准儿也只是为了奉承自己,他哪儿比得上自己的父皇? 陈桥深深看着面前的年轻帝王,想起当初他第一次见到李治的时候,李治还不过只是个跟他腰一般高的小鬼头,不由有些心软。 “陛下,你真的做的很好了。”陈桥真心实意说道。 李治有些茫然地看向陈桥,眼中尽是对自己的怀疑。 陈桥弯了弯嘴角,继续说道:“就算是先皇在世时,也做不到满朝上下俱是一心,你可还记得,我当初与先皇合力整治了多少心怀不轨之人吗?” 李治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起来,他当然记得,那些人一个个表面上叫唤着自己忠君爱国,可背地里却不知道有多少藏污纳垢。 但是,李治认认真真回想了一番,无论那些心怀叵测之人,当时究竟官居几品,又多得李世民的看重,当他们的阴谋被戳破后,他也从未在李世民脸上看到任何沮丧的表情。 想到这儿,李治忽然反应了过来陈桥为什么忽然说起李世民了,他是猜到自己的心思了。 李治不动声色看向陈桥,却一个不小心跟陈桥对视上了,想起自己先前那个样子,李治自己先不好意思了起来。 “姐夫,朕知道了……”李治垂下脑袋,低声说了一句。 陈桥轻笑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我今天来跟你说,也是想着事先跟你打个招呼,免得到时候直接把人处置了,你心里更难受。” 李治心中感激陈桥对自己的顾忌,忙说道:“姐夫这是哪儿的话,朕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 陈桥狭促看向李治,“我知道。” “姐夫,当真不用朕派人先把蔡行文抓起来?”李治不确定地又问了一边。 陈桥摇摇头,说道:“不用了,黄观和张锡知现在都在蔡府,我不想打草惊蛇。” 闻言,李治点了点头,“好,那就听姐夫的。” 之后,两人又说了好半天话,陈桥才告辞离宫而去了。 目送陈桥离开后,李治长长叹息一声。 也难怪当初李世民会动了让陈桥继位的心思,毕竟比起李治来说,陈桥确实更好。 待到陈桥一路避着人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冬天不比其他季节,天黑地总是特别早,冬夜刮起的风也比其他时节更加彻骨。 才刚一回府,陈桥就听说齐子枫又在等着自己了。 听到通禀,陈桥少一挑眉,便朝着暖阁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怎么?又出什么事了?” 甫一见面,陈桥便开门见山问道。 齐子枫先是摇摇头,之后才说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来和将军说上一声。” 陈桥扬了扬下巴,示意齐子枫继续说下去。 “今天我才刚回府,就有人上门了。”齐子枫对陈桥说道。 陈桥挑眉,“什么人?” 虽然这么问了,不过陈桥心里已经有了个大致的猜想。 “蔡行文的人。”齐子枫表情凝重说道。 陈桥嗤笑一声,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说道:“他这是觉着有人来给他撑腰了?居然敢直接派人去找你。” 齐子枫叹息一声,继续说道:“来传话的人也没说是什么是,只说请我明天去蔡府赴宴。” “只请了你?”陈桥又问。 齐子枫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不过眼下沈大哥他们并不在长安城,他就算想请也是请不到的。” 听了齐子枫的话,陈桥陷入短暂的沉思之中,半晌后才又开口,“你答应了吗?” 第1557章 能有什么事 “答应了,我得去瞧瞧,这个蔡行文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齐子枫说道。 陈桥哼笑一声,“不错,是应该去瞧瞧的,不过……” 说着,陈桥又扭头看向齐子枫,“我就算不去,也知道他打得什么算盘。” 齐子枫深吸一口气,瞬间明白了陈桥的意思,“将军的意思是,他们想拉拢我?” 陈桥弯弯嘴角,“你早已经被天下人认定是我的继任者,可这么多年了我却还是霸占着黑龙军主帅的位置,而且即便到了如今这样‘病入膏肓’的时候,都不愿放权。” 说这里,陈桥又不免露出一个讥讽的表情。 “若换作你是外人,会怎么想?” 齐子枫认真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若换作是外人的话,恐怕就会以为我早已经等不及了,只是碍着这么多年来的情谊,不好同将军翻脸。” 陈桥挑眉一笑,“不错,他们如今既然敢来找你,那就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话虽如此,可齐子枫还是有个不大明白的地方。 “可是明眼人应该都看得出来,我可从来没有肖想过黑龙军主帅的位子,他们怎么就能确定,只要他们一说,我就会答应呢?” 陈桥摆摆手,说道:“你也说了,但凡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可你觉得,他们之中哪个会是那个明眼人?” 闻言,齐子枫不由语滞,如果这么想的话,他也忽然明白了过来。 若真是明眼人的话,无论是那个蔡行文,还是黄观和张锡知,都一定不会随随便便来招惹陈桥。 其实,还有一点陈桥没有说出口。 那便是,如果他当真已经病入膏肓,那经他之手进行基因融合的人,恐怕那个赤胆忠心的副作用也会减少不少。 光凭这一点,就很值得他们来冒一次险了,更别说齐子枫也是公主驸马,与于身份上来说基本是与陈桥平分秋色的。 黄观和张锡知又怎么舍得不来拉拢齐子枫。 “将军,那我到时候……”齐子枫不由问了一句。 陈桥轻笑一声,说道:“你到时候就跟他们说,你对我自然是中心万分的,他们如果说了我的坏话,你还得直接骂回去,你骂得越狠,他们就越相信你已经跟我面和心不和了。” “这又是为何?”齐子枫忍不住问道。 “别急,你再听我说,”陈桥又道:“你嘴上要一直骂我,不过表情要中嗷适时流露出几分对我的恨意和对他们所言的赞同。” 一听这话,齐子枫就知道陈桥是想让他做些什么了。 “将军放心,属下知道该做嗯么做。” 对于齐子枫,陈桥自然是再放心不过的,听他答应下来自己的话,陈桥就知道齐子枫已经清楚自己该怎么做了。 “说的是明天什么时候?” 陈桥又问,如果不出意外的,应该就是晚上了。 “晚上。”齐子枫说道。 果不其然。 “嗯,到时候你光明正大过去,我暗中跟过去。”陈桥又道。 齐子枫面露疑惑问道:“将军也要去?” 陈桥笑道:“自然要去,我总得亲耳听听,他们到底要说什么什么坏话才是。” 闻言,齐子枫也不由笑了一声,旋即又有些担心地问道:“可黄观和张锡知已经在蔡府了,他们两个不同于一般人,若是叫他们发现了将军的话……” “要真能发现了,倒是能剩下不少麻烦了,”陈桥若有所思说道:“不过你就放心吧,我不会叫他们发现的,就倒是也不必担心我,就只管去跟他们说话便是。” 既然陈桥已经这么说了,齐子枫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应了下来。 隔天,才刚一入夜,蔡府的人便又到了公主府,抬着轿子恭恭敬敬将齐子枫接到了蔡府。 齐子枫还是头一次有这样的待遇,坐在一颠一颠的轿子里,难免觉得有些新奇,甚至还有兴致撩开轿帘去看两侧来来往往的长安百姓。 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了,他也是头一回知道,轿子坐得时间久了,居然还会头晕恶心。 “停停停!” 轿子里的齐子枫很快叫了停,等到不明所以的轿夫刚一把轿子落地,齐子枫便已经迫不及待从轿子里冲了出来。 他站在街头,扶着冰凉的墙壁缓了好一会儿,任由凌冽寒风绕着自己吹了半天,才终于觉得好受了些。 “齐将军,您这是……” 蔡府的管家见状,忙不迭跑到齐子枫身边,甚是担忧地注视着齐子枫。 齐子枫的脸色不大好看,却也懒得跟这人计较,“没什么,我就是头一回坐轿子,有些不大习惯,接下来的路程就走着去吧。” 听到齐子枫话,蔡府管家哪里有敢不应的,立马呵斥着让轿夫们将轿子抬走了。 “原先我还觉得,坐轿子挺舒服呢,没想到居然这么遭罪。”齐子枫发自内心感慨,并且决定今后再也不坐轿子了。 “是小的考虑不当,让齐将军不舒服了。”蔡府管家忙向齐子枫请罪。 齐子枫摆摆手,“没什么,你这也是好意。” 说着,两人便一道溜溜达达往蔡府所在的方向走去。 “齐将军,咱们就这么走,当真没事儿吗?” 走到半道儿上,蔡府管家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齐子枫心底暗笑一声,果然来了。 “没事儿啊,能有什么事儿?”齐子枫明知故问道。 “陈将军若是知道了……”管家一边小声问着,一边小心翼翼观察着齐子枫的表情,“怕是不好吧?” 齐子枫哼笑一声,颇有些桀骜地说道:“知道又怎么了?” 说完,他好像又自觉不大合适,于是看了眼蔡府管家,幽幽说道:“将军一向不管我们见谁、跟谁说话、跟谁吃饭,你不用这么小心。” 蔡府管家一直盯着齐子枫的表情,自然没有错过齐子枫说这话时,脸上一闪而过的一丝阴郁。 看到这个,蔡府管家彻底放下了心来。 两人一路溜溜达达,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时间,才终于走到了蔡府大门口。 门外,是早已经望眼欲穿的蔡行文。 看到蔡行文之后,齐子枫嘴角一扬,随即便大步走到了蔡行文面前,“让蔡仆射就等了,我实在是坐不惯轿子。” 第1558章 先生有何指教 先前被赶回来的轿夫,自然早已经将路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蔡行文,眼下听到齐子枫这么说,他更是不会在意什么。 “齐将军言重了,齐将军能来赴宴,实是叫我蔡府蓬荜生辉啊。” 两人又在外头互相寒暄、奉承了几句,蔡行文便领着齐子枫进了府中。 走进早已经布置安排好的暖阁,齐子枫一眼就看到已经有两个人在里面等着了,其中一个正是他曾见过的张锡知,至于另外一个陌生面孔,齐子枫心中暗笑,想来应该就是黄观了。 许是因为当初见面时不大愉快,如今张锡知见了齐子枫,仍旧还是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模样。 若非顾忌着黄观和蔡行文,恐怕早已经对齐子枫恶语相向了。 “我来给齐将军引荐一下,”蔡行文笑眯眯将齐子枫带到了黄观和张锡知面前,“这二位都是我的故旧。” 齐子枫好像从未见过张锡知一般,面带微笑看向两人。 “在下黄观,齐将军,”黄观率先开口,“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人生中龙凤啊。” 齐子枫似乎对黄观的奉承非常受用,原本浅淡的笑意都不由加深了几分。 “黄先生言重了,”齐子枫客气道:“在下哪里承受得住先生如此夸赞。” 黄观却摆摆手,又道:“齐将军这是哪儿的话?您小小年纪便能成为了黑龙军主帅的左膀右臂,时至今日,这整个天下,谁能不知道齐将军的威名。” 说话之间,黄观便不动声色的观察起了齐子枫的表情,果然,一如他所猜的那样,当他说出“左膀右臂”四个字的时候,齐子枫眼中隐隐浮现出了阴郁之色。 齐子枫不再谦虚,含笑接下了黄观的话。 “这位应该是齐将军的旧识了,齐将军可还记得?”说着,黄观又指了指张锡知。 原本坐在椅子上不打算起身的张锡知,眼见众人都将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不得不站起了身来,却也只是发了个鼻音,看上去并不大想跟齐子枫说话。 “自然记得,”齐子枫冲着张锡知微微一笑,“我当初年纪小不懂事,怕是惹了这位先生不痛快。” 闻言,黄观隐晦的看了眼张锡知。 张锡知知道黄观的打算,也明白如果自己再这么下去,怕是今天的这顿饭就要吃不好了,于是也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 “齐将军这是哪儿的话,都过去这么久了,当年的事情咱们就权当没有发生过吧。” 齐子枫自然看得出来,张锡知这话说得并不十分顺心,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几人又相互寒暄几句,便在蔡行文的招呼下纷纷落座了。 “早几个月前,就听说陈将军身患重病,如今也不知陈将军身子如何了。” 闲聊几句之后,蔡行文便有些迫不及待地问起了陈桥的近况。 听到这话,齐子枫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他的这个嘲讽来得恰到好处,在座的所有人,都已经认定是冲陈桥的。 “将军的身子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时好时坏,就连我都不能时常去将军府探望。”齐子枫说道。 闻言,黄观隐晦地跟张锡知对视了一眼。 看来陈桥是真的病了。 看到两人的你来我往,齐子枫压下心中的怒意,言笑晏晏的跟蔡行文推杯换盏起来。 “那这段时日以来,可是辛苦齐将军了。”蔡行文意有所指说道。 齐子枫知道他是想让自己再多说几句,便顺水推舟道:“辛苦不辛苦的,也都是问了社稷安宁、江山稳固罢了。” 张锡知虽然年纪大了,却一向是个性子急的,如今听到齐子枫这句话,自然就更是急躁起来。 “唐皇不是派了很多御医去将军府吗?那些御医怎么说?”张锡知问道。 齐子枫挑眉看向张锡知,似是完全没有想到张锡知为什么会突然开口,不过他脸上的诧异倒也没有维持太久,片刻之后便回答了张锡知的问题。 “那些御医虽然个个都自称杏林圣手,可到底还是会有力有不逮的时候啊。” 说着,齐子枫重重叹了口气,眉头也微微蹙起。 “难道陈将军不好了?”蔡行文又问道。 齐子枫先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之后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之后才说道:“据每日给将军诊脉的御医所说,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 齐子枫说出的这句话,无疑就是一个重磅炸弹,让在场的其他三个人都彻底愣住了。 “三个月?”蔡行文强迫自己做出悲痛欲绝的表情,“当真没有缓转的余地了吗?” 齐子枫面色沉痛地点了点头。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蔡行文看看黄观和张锡知,仍旧忍着没有面露喜色。 “什么如何是好?蔡仆射在担心些什么?” 齐子枫直直看向蔡行文,久经沙场磨砺出来的杀气,随着这句话直扑蔡行文而去,硬生生将这位早已经位极人臣的尚书左仆射逼出了一身冷汗。 蔡行文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齐子枫见状不由嗤笑一声,旋即他收起满身杀气,半真半假朝着蔡行文举起酒杯。 “方才是我失礼了,蔡仆射勿怪啊。” 话毕,齐子枫便再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了。 与此同时,黄观和张锡知的“眉来眼去”也终于停了下来,黄观挪开了跟张锡知对视的目光,笑眯眯看向了一杯接一杯的齐子枫。 “齐将军。”黄观的声音并不高,却始终含着一种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傲气。 听到黄观的声音,已经微醺的齐子枫,转头眯着眼睛看向了黄观,“黄先生有何指教?” 黄观笑着摆摆手,“指教不敢当,不过在下确实有几句话想要问上一问。” 齐子枫面上虽然因微醺,可脑中却再是清醒不过,闻言,他唯一抬手,“黄先生但说无妨,在下洗耳恭听便是。” 眼见齐子枫如此,黄观再未遮掩什么,直接便开门见山说道:“不知,齐将军可否想过,彻底将黑龙军掌控在自己手中?” 第1559章 明白什么了 “掌控在自己手中?” 原本醉眼迷蒙的齐子枫,好似是被黄观这一句话给彻底吓醒了,他上下扫视黄观一眼,似乎是在揣测这人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黄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齐子枫收起身上的慵懒,坐直了身体,双目锐利异常看向了坐在他对面的黄观。 “齐将军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又何须非要让我把话说个分明。”黄观却不接齐子枫的话,只是淡淡说了这样一句。 齐子枫先是看看黄观,又分别朝着自己的左右看了一眼,就见张锡知和蔡行文,也正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 “各位怎么都看着我呢?”齐子枫失笑一声,“难不成是我脸上长了朵花?” 听到他这句话,蔡行文最先讪讪一笑,而后转开了自己的目光。 张锡知脸上的怒意一散而过,随即也挪开了视线,他如何听不出来,齐子枫这就是在顾左右而言他。 黄观却依旧眼神温和看着齐子枫,不过那温和的眼神中,却不由自主泄露出来了几分蓬勃的野心。 他既然说了齐子枫是聪明人,就已经猜到齐子枫不会直接把话说出来。 “据我所说,很多年前陈将军就已经说过,待他放手之后,便将黑龙军彻底交由齐将军掌管,不知此事是否当真?” 既然齐子枫不愿只说,那黄观只好继续开口问道。 齐子枫闻言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 听到这句话,黄观轻笑一声,“可如今天下太平,无论内忧外患都早已经彻底湮灭,可我瞧着,陈将军好像一直都没想要放下手中权柄的打算啊。” 不知是不是被黄观的这句话触怒了,齐子枫的脸色猛然间冷了下来。 只是,黄观却好像恍若未见一般,仍旧说道:“齐将军空挂了这么多年的名头,却始终未曾大权在握,难道齐建军就当真甘心,一辈子屈居人下?” 听到这一问,齐子枫心中暗笑一声,愿意啊?怎么不愿意?他一直都觉得能始终依靠着陈桥,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可惜,他并不能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只是表情阴鸷地摇晃着手中的酒杯。 黄观抿嘴一笑,显然对于齐子枫的表情十分满意。 “齐将军正值壮年,难道就真的不想尝尝权力的味道?”黄观的声音变得愈发蛊惑人心。 谢谢,我还真不想。 齐子枫继续在心中腹诽。 看着脸色早已经黑如锅底的齐子枫,黄观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成功了。 身为宿主,他自然再是清楚不过,如今重病缠身的陈桥,早已经无法像先前那般约束住他的任何一个手下。 尤其是像齐子枫这样,距离最高权力只差一步的人。 “齐将军,我都替你不值啊!” 黄观的这句话,好像变成了压垮齐子枫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这厢话音方落,就见齐子枫将手中的酒杯重重摔在了地上。 “黄先生,我敬你是蔡仆射的故旧,你若再说这样的话,就休怪我翻脸无情了!” 齐子枫冲着黄观怒目而视。 见到齐子枫忽然发作,蔡行文和张锡知都不由悬起心来,他们唯恐齐子枫会当真同他们翻脸。 比起紧张万分的蔡行文和张锡知,黄观却始终一度冷静淡定的模样。 齐子枫目眦欲裂瞪了黄观好一会儿,半晌之后才冷声对蔡行文说道:“蔡仆射,今日黄先生说得这些话,我只当没有听到。” 听到这话,蔡行文慌忙起身。 “我忽然觉得身子有些不适,就先行回府了。” 言罢,齐子枫又分别深深看了眼黄观和张锡知,不顾蔡行文的再三阻拦,抬脚离开了前厅。 蔡行文哪里能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一步,他追在齐子枫身后,赔着笑把人送出府后,便又马不停蹄回到了暖阁打算跟黄观算账。 “怎么这副样子?” 看到怒气冲冲走进来的蔡行文,黄观依旧八风不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甚至好心情甚好地给自己夹了不少菜。 蔡行文被黄观一句话堵得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好一会儿才终于强压着怒气问道:“你这是做什么!你就不担心当真将他激怒了,他跑到李治跟前去胡言乱语一通?!” 张锡知也觉得蔡行文言之有理,闻言也皱眉看向了黄观。 “怕什么?” 黄观最烦的就是张锡知这副蠢头蠢脑的样子,若非当初陈桥一口气把卓木盛那批人全都解决了个干净,他又怎么会跟张锡知合作? 至于蔡行文,这个人毕竟是他一手安排的,就算再蠢他也只能忍下来了。 “怕什么?!”张锡知急急吼道:“虽说长安城兵力不多,无论北衙六军还是南衙十六卫,都早被陈桥融合了基因,如果齐子枫当真发了个疯要跟咱们作对,你以为咱们能讨得了好?” 黄观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放心吧,齐子枫已经被我说动了。”黄观甚是无趣地将手中的筷子扔到桌子上,面露不虞说道。 张锡知刚要再发作,忽然听到黄观这么一句话,登时便傻了眼。 蔡行文也比他好不了多少,他已经完全被齐子枫方才的样子吓到了,基本没办法来正常思考了。 “他这样发怒才正常,要是他当真一口答应下来,我反倒会担心里面有诈。”黄观面无表情说道。 张锡知依旧没有明白黄观的意思。 不过,逐渐冷静下来的蔡行文,却忽然明白了黄观话中的深意。 “没错没错,如果齐子枫当真毫不犹豫答应了,反倒不对劲。”蔡行文抹了把头上的冷汗,缓缓坐了下来。 “明白了?”黄观不满看向蔡行文。 蔡行文自觉自己方才失态至极,脸上不免讪讪,“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你们倒是跟我说说啊!” 蔡行文虽然已经明白,不过张锡知却仍旧还是一头雾水,于是他忍不住继续吼道。 黄观懒得再搭理张锡知,起身便往外走去。 “哎!”张锡知急忙想把黄观拦住,“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眼见黄观脸上隐隐浮现怒气,蔡行文忙起身上前将张锡知拦了下来,“我跟你说、我跟你说。” 听到这话,张锡知才终于气顺一些,随即便让开了挡着黄观去路的身体,被蔡行文拉着回到了座位上。 第1560章 这么没志气 “你说吧!” 眼见黄观面无表情离开,张锡知气哼哼坐下,面色不善对蔡行文说道。 蔡行文头疼万分,“你也知道,齐子枫这些年来一直跟着陈桥,而且一直鞍前马后十分忠心对不对?” 张锡知梗着脖子,没好气地应了一声,“是。” 看到张锡知这个样子,蔡行文无奈苦笑一声,又继续说道:“若换作是你,忠心耿耿为一个人效忠这么多年,会为了旁人的三言两语,便忽然背叛吗?” 张锡知张了张嘴,看想去是想要再说些什么,可那些话却好像突然卡在了他的嗓子眼儿里,到底还是没能说出来。 “方才黄观的意思就是这个,”蔡行文循循善诱道:“我瞧方才齐子枫虽然是动怒了,可他那样子看上去到更加是装腔作势,我估计他是真的被黄观说动了,不然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反应。” 听到这话,张锡知的脸色才终于缓和一些,他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好半天才又底气不足地说道:“他早跟我这么说不就好了?我又不是真的听不懂话?” 蔡行文赔笑道:“是,我自然是知道你的,可你也知道,黄观是什么性子,他素来便是个十分孤傲之人,你也多担待担待吧。” 闻言,张锡知喷了个鼻息,也未再多说什么,起身便离开了暖阁。 他自然知道黄观是什么性子,当初听卓木盛说起的时候,他还当黄观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可知道后来被黄观救了一命,张锡知才知道黄观远不像他看上去那般不靠谱。 这么多年来,陈桥一直都在派人探查他们的下落,如果不是黄观的话,恐怕他也早已经落入陈桥之手,莫说还能好吃好喝,怕是连他这条命都早已经断送在了陈桥手中。 救命之恩自然是无以为报,况且他也知道自己脑子原本就不大够用,刚才跟黄观起了冲突,也不够是一时冲动而已。 这厢,蔡府三人各自回了房间,那厢,齐子枫则是刚一出蔡府,便已经与陈桥汇合。 闻到齐子枫满身的酒味,陈桥不由打趣一句,“今天可是过足酒瘾了吧?” 齐子枫苦着一张脸看向陈桥,“将军就莫要再打趣我了,今晚回去兕子肯定又要唠叨我了!” 眼见齐子枫一副苦哈哈的模样,陈桥果然没再继续打趣,“你觉得,他们信了吗?” 听陈桥说起正事,齐子枫也随即收起脸上作怪的表情,说道:“且不说旁人,黄观肯定是相信了,我离开的时候看了他一眼,他可是衣服胸有成竹的样子呢。” 眼下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街道上已经基本没什么人了,两人便并肩走在街道上,慢慢悠悠往将军府所在的方向走去。 听到齐子枫话,陈桥不由轻笑一声,“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齐子枫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那个黄观一看就非常自负,那三个人里面也确实是他占据了主导的位置。” 陈桥深吸一口气,“不错,我方才也听到了,蔡行文且不必说了,那张锡知整个儿就是一蠢货,若非因为他也是个宿主,只怕早已经被黄观丢弃了。” 说起张锡知,齐子枫不由笑了一声,“那老头儿真有意思,当年的事情都过去多久了,他居然还在念念不忘,刚才还给我脸色看了。” “我听到了,”陈桥也哼笑一声,“没想到他能蠢到这个地步,要换了我是黄观,莫说他是宿主,便是他比我都厉害,我也不会将他留在身边的。” “为何?”齐子枫忍不住问了一句。 陈桥哼笑一声,“因为这样的人通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齐子枫了然的点点头,而后又问道:“将军以为,他们会什么时候动手?” 闻言,陈桥扭头看了眼齐子枫,说道:“我估摸着,怎么着也得等到把你纳入麾下了。” 齐子枫冷哼一声,“不说旁的,听他们话里话外,便已经是彻底相信将军已经重病缠身难以为继了。” “这不就是咱们想要的?”陈桥眯了眯眼,“如果他们不相信,才真是麻烦了。” 齐子枫有一次点了点头,“将军说得正是。” “接下来,他们一定会频翻联系你,记住我之前所说的,前面三次你只管将人骂回去,等他们第四次去找你的时候,你就可以给他们一些模棱两可的答复了,再过几次,你就可以彻底‘投奔’他们了。” 陈桥嘱咐道。 “将军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齐子枫应下。 两人一路说着话,等走回将军府的时候,已经将近亥时。 “好了,快些回去休息吧,接下里一段时间可有你烦的了。”陈桥笑着对齐子枫说道。 齐子枫忍不住长叹一声,他素来最烦这些事情,以往这种事情也确实到不了他跟前,谁知这次黄观居然一眼就瞧中了他。 “真让人心烦。”齐子枫忍不住抱怨一句。 陈桥挑眉看了眼愁眉苦脸的齐子枫,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吧,等你成了黑龙军主帅,这些事情就都轮不着你去出面了。” 闻言,齐子枫的表情更加苦涩了,“我宁愿继续应付这些事情,也不想当主帅。” 陈桥失笑一声,“怎么这么没志气?” 齐子枫抓了把自己的头发,撇撇嘴对陈桥说道:“将军,我觉得我撑不起黑龙军,我觉得现在就很好。” 看着齐子枫认真笃定的表情,陈桥终于忍不住抬脚朝着他踹了过去。 “想一辈子靠着我?想也别想!” 齐子枫一边躲陈桥的飞踹,一边讨饶,“将军!将军我错了!我都是当阿爷的人了!您给我留点儿面子吧!” 眼下街道上虽然没人了,可将军府、公主府外的守卫们却都还在呢,齐子枫余光扫到那些人强忍笑意的样子,更觉窘迫。 “滚蛋!” 陈桥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撂下两个字便进了将军府。 齐子枫委屈巴巴揉着自己被陈桥踹了几脚的屁股,一瘸一拐进了公主府。 隔天一早,一如陈桥昨夜的猜测,他才刚从被窝里爬起来,就听外面下人禀道,蔡府又有人来了。 “还真是不知道死字儿怎么写啊。” 齐子枫抓了抓自己乱糟糟地头发,飞快洗漱更衣之后,便换上一副阴云密布的脸,朝着前厅走去了。 第1561章 阿爷瞪我 “齐将军,这是我家老爷的一点儿心意,你瞧……” 来人是蔡府管家,他躬着身子,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小心翼翼打量着齐子枫的脸色。 他走上前去,将一个檀木盒子放到了齐子枫身边。 “我昨天已经说了,”齐子枫大马金刀坐下来,斜一眼桌上的檀木盒子,又面色不善看着蔡府管家,“我出了蔡府之后,就当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怎么?你家老爷是想让我把这事儿捅到陛 听到这话,蔡府管家连忙又摇头又摆手,冷汗岑岑道:“齐将军这是哪儿的话?我家老爷说了,昨日惹了齐将军不快,这东西便只当是他跟齐将军赔罪了。” 闻言,齐子枫微挑了嘴角,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日里更显桀骜。 他没有说话,只伸出手指漫不经心将那檀木盒子打开,入眼便是一颗浑圆的夜明珠。 “赔罪?” 齐子枫没有合上盖子,挑眉看向蔡府管家。 蔡府管家小心赔笑,擦了擦额头上不断溢出的冷汗,颤颤巍巍点了点头。 齐子枫却忽然暴怒,一把抓起桌上的檀木盒子扔到了蔡府管家的身上,“凭这么点儿东西就像打发我?你家老爷当我是街上要饭的吗?” 蔡府管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惨白,他低头看着滚到他脚边的夜明珠,捡都不敢去捡,头也不敢抬地站在齐子枫面前挨训。 “你回去跟你家老爷说,他要再来没事儿找事儿,就别怪我非要跟他撕破脸皮了!” 齐子枫面色阴鸷,伴着杀气说出的一句话,直扑蔡府管家面门,让他禁不住后退了几步才又堪堪站稳。 整张脸都变得煞白的蔡府管家哆嗦着点了点头。 “滚!” 一个字落下,齐子枫也懒得再多看那蔡府管家一眼,直接便抬脚离开了前厅。 直到齐子枫的身影彻底消息,蔡府管家才终于后怕的吐出一口气,而后,他捡起脚边的夜明珠,还有那被摔了个四分五裂的檀木盒子,双腿发软的离开了公主府。 “听前人说,你方才在前厅发了好大的火?” 早饭桌上,晋阳公主忐忑万分地看向早已经面色如常的齐子枫。 闻言,齐子枫淡淡瞥了眼通风报信的人,翻了个小小的白眼,这才又亲自给晋阳公主盛了一碗粥。 “没有的事儿,别停他们胡说八道,我是那爱发火的人吗?” 齐子枫笑眯眯对晋阳公主说道。 话虽然这么说了,可晋阳公主到底还是不放心,于是仍旧直直盯着齐子枫看。 眼见是避不过去了,齐子枫只得将周围所有人都遣走,这才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还有陈桥的吩咐,都一五一十告诉了晋阳公主。 听完齐子枫的话,晋阳公主惊讶地捂住了嘴,“这么说,蔡仆射跟那些坏人是一伙儿的吗?” 齐子枫点点头。 晋阳公主深深叹了口气,而后才说道:“当年父皇在世的时候,其实也听看好他的,甚至还一度想让他也做驸马。” 一听这话,齐子枫的耳朵就竖了起来,“让他娶公主?娶哪位公主?” 依照齐子枫所知,李世民的这几个女儿之中,长乐公主就不必提了,肯定不会是她,那剩下的高阳、豫章还有…… 齐子枫又看了眼晋阳公主。 先皇原本是想将哪个公主许配给他?总不能是兕子吧? 齐子枫越想越深,甚至顾不上吃饭了。 其实想想,这就几个公主之中,也就晋阳公主最合适了,毕竟高阳公主和辩机的事儿,早已经闹了个满城风雨,甚至还出了几条人命。 当初李世民因为对高阳公主十分愧疚,后来得知辩机还活在世上之后,便也默许了两人的事情。 至于豫章公主…… 齐子枫仔细回想了一下,贞观十八年的时候,豫章公主就已经嫁人了,应该也不是她。 想来想去,齐子枫终于恍然大悟! “先皇想把你嫁给他?!” 蔡行文虽然比晋阳公主虚长几岁,却也不是不合适。 这下,齐子枫的脸色彻底变得铁青了。 “不是不是!”晋阳公主只知失言,忙道:“不是我!” “不是你?那是谁?”齐子枫气呼呼说道,他这下是真的不饿了。 晋阳公主绞尽脑汁了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说道:“是、是……清河!” 情急之下,兕子总算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个姐姐,“是清河姐姐!对!当初父皇觉得蔡行文好,便想着将清河姐姐许配给他!” “清河公主?” 齐子枫并不相信晋阳公主的话,毕竟当初清河公主可是早早就被指给程咬金的次子程怀亮了。 不过眼见晋阳公主如此慌张的模样,齐子枫也舍不得再说什么让她担心的话,便只当是信了她的话。 “只要不是你就好。”齐子枫沉声说道。 看到齐子枫好像真的相信了,晋阳公主这才稍稍放心,同时后悔自己做什么要提这件早已经过去了不知多少年的事情。 “夫君,你今日还出门吗?” 晋阳公主小声问了一句。 齐子枫摇摇头,“将军昨日跟我说了,让我这几日不要轻易出府,就让那些人以为我是在家认真考虑他们所说的事情吧。” 晋阳公主脸上的喜色一闪而过,又道:“那你就又能在家陪我了对不对?” 齐子枫笑着拉住晋阳公主的手,“对,我又能在家陪着你了。” 就在夫妻二人说话的时候,埔哥儿便在一众下人的簇拥下,走进了饭厅。 “埔哥儿来了呀!” 一看到儿子,晋阳公主连忙从齐子枫怀里挣脱出来,笑眯眯走到了埔哥儿身边,牵着埔哥儿的人把人领到了饭桌边上。 “阿爷,阿娘。” 埔哥儿一双漆黑的眼珠转了几转,看到齐子枫不善的的目光后,当机立断跟晋阳公主告了状。 “阿娘,阿爷他瞪我!阿爷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呀?”埔哥儿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看着晋阳公主,果然叫晋阳公主心疼起来。 “埔哥儿这是哪儿的话啊,阿爷最疼埔哥儿了,怎么能不喜欢埔哥儿呢?”晋阳公主赶忙说道。 埔哥儿去仍旧满脸委屈,“真的吗?那阿爷为什么要瞪我?” 闻言,晋阳公主又一头雾水看向齐子枫,注意到晋阳公主的目光,齐子枫忙挂上了和煦的笑容,“埔哥儿这是哪儿的话,来,刚好阿爷现在没事儿,刚好能考教考教你近来书读得如何了。” 第1562章 驸马爷不见客 一听这话,埔哥儿脸上的委屈终于由假变真,可这种事情也不能跟晋阳公主告状,只得老老实实站到齐子枫面前背书。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萝卜丁,齐子枫心中一阵得意,臭小子,跟你阿爷斗?你还嫩了点儿! 自从埔哥儿出生之后,他就成了齐子枫和晋阳公主相亲相爱的最大阻碍。 偏生这小子还跟齐子枫像了个十成十,打小便鬼精鬼精的,在齐子枫面前的时候就是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到了晋阳公主面前又永远是个乖宝宝。 长此以往,齐子枫在和埔哥儿的你争我抢之中,就落了下风。 不过,尽管别的方面埔哥儿总能占尽上风,可一旦到了学业上面,晋阳公主便不会再有任何心软的迹象。 齐子枫一本正经查了埔哥儿半个时辰的学问,直查得埔哥儿眼冒金星,并且十分后悔今天主动来找齐子枫的麻烦。 等到齐子枫终于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心满意足的结束考教之后,埔哥儿已经再没有心里跟他争宠了。 “埔哥儿累了吧?”齐子枫一副慈父模样问道。 埔哥儿心中暗含,面上却还是得做出濡慕父亲的模样,强撑着地说道:“儿子不累。” 齐子枫眉毛一挑,呦呵?你小子这还不累? “既然不累,那阿爷就再考考你武艺?”齐子枫笑眯眯说道。 “阿爷!”埔哥儿咬牙说道:“儿子累了,真累了!” 齐子枫心中大笑不止,脸上却还是戴着慈父面具,“是吗?如果累了的话就赶快去休息吧,我跟你娘还有话要说。” 埔哥儿干笑几声,“好,那儿子就退下了,阿爷就先跟阿娘好.好.说.话吧!” 咬牙切齿说完最后几个字,埔哥儿又吧唧亲了晋阳公主的脸颊一下,随即便蹦蹦跳跳离开了饭厅。 “这个臭小子!” 齐子枫狠狠道。 晋阳公主早已经见惯了这对父子的你来我往,看到齐子枫的样子,只好凑过去握住了自家夫君的手。 “好了,埔哥儿还是个孩子啊,你又何必跟他计较?”晋阳公主无奈说道。 齐子枫撇撇嘴,“孩子?这臭小子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一天不搞出什么幺蛾子就不消停,哪儿有个小孩儿样子?” 晋阳公主失笑一声摇摇头,“你啊,怎么还是孩子心性啊。” “别的我都可以不计较,可他要跟我抢媳妇儿,这事儿怎么能忍?”齐子枫大喇喇说道。 果不其然,因为他这句话,晋阳公主的脸又红了。 “好了,”晋阳公主把凑到自己面前,跟自己贴着鼻尖的齐子枫推开一些,脸蛋红扑扑说道:“说这些做什么。” 齐子枫长臂一挥,便将晋阳公主揽进了自己怀中,“怎么能不说?我要不说,你还只以为我是就喜欢跟儿子置气呢!” 晋阳公主埋首在齐子枫怀中,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扩散。 跟温情脉脉的公主府不同,此时的蔡府实在阴沉得可怕。 在齐子枫哪里结结实实碰了个钉子的蔡府管家,回到蔡府之后,便将在公主府发生的一切,都事无巨细告诉了蔡行文三人。 “他真那么说的?”黄观眯着眼睛,若有所思说道。 蔡府管家低着头,低低应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比起蔡行文来,他一直以来都更加害怕黄观。 “这个小杂毛!居然敢这么说话!”张锡知怒道。 黄观淡淡看了他一眼,虽然没有说话,可眼中的意味却早已经再是明显不过。 张锡知随之噤声。 “他说这些话,也在我的预料之中。” 黄观把玩着那个浑圆饱满的夜明珠,嘴角噙着一丝志在必得的笑意。 “再加点儿筹码吧,”黄观将夜明珠随手丢在一边,淡淡说道:“一颗夜明珠到底还是轻了点儿。” “难道他是因为这夜明珠不够分量,所以才拒绝了?”蔡行文难以置信问道。 这么多年来,他为了能让李治信任、倚重,这些年来别说结党营私,就是贪污受贿都不曾有过,实在没有太多银钱。 这颗夜明珠几乎已经将他的所有身家都赔了进去。 黄观也知道蔡行文的窘境,只道:“你放心,这些年来我也攒了不少钱,足够应付他了。” 听到黄观这么说,蔡行文才堪堪放下心来。 “我估计他也不会坚持太久了。”黄观哼笑一声说道。 那颗夜明珠已经被重新放回了檀木盒子里面,尽管还是白天,它也依旧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那就听你的,我这几天让继续让管家去见他。”蔡行文点头道。 听到这话,蔡府管家双膝一软,差点儿跪倒在地上,他今天算是结结实实见识了一下齐子枫身上的煞气,一想到还得再去几天,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只可惜,在场的三个人根本不会理会他的心理活动,三言两语之前便将所有事情都决定好了,他也只能依照命令行事而已。 然而,当他隔天带着更加贵重的礼物去求见齐子枫的时候,却被公主府外的守卫拦了下来。 “说了,驸马爷今日有事,莫说是你了,便是陈将军来了也不得见的。” 守卫俯视一眼站不直的蔡府管家,心中冷笑不止。 蔡府管家一个劲儿点头哈腰,“兄弟——” “谁是你兄弟!”守卫冷眉倒竖,不屑说道。 蔡府管家心里叫苦不迭,面上却还是挂着谄媚的笑容,“您这是哪儿的话,我真是受我家我老爷之命前来拜访齐将军的,您就通融通融,帮我通传一声吧。” 说着,蔡府管家又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小小的荷包,一个劲儿往那守卫怀里塞去。 “少来这套!” 守卫冷冷说道,一把将蔡府管家塞过来的荷包挥到了地上。 “说了,驸马爷今日有事,谁都不见,莫说是你一个小小管家,便是你家老爷来了,我们驸马爷也是不会见的!” 眼见蔡府管家始终纠缠不休,其他守卫也走了过来。 “快走快走!再纠缠,当心把你押送到刑部衙门去!” 心知自己确实进不去了,蔡府管家只好把荷包从地上捡起来,唉声叹气拿着重礼离开了公主府。 接下来的两天,蔡府管家每次前来求见,都无一例外吃了闭门羹,莫说是见齐子枫了,便是公主府的大门都没能进去。 第1563章 共谋什么大业 “将军,这都三天了,可以了吧?” 是夜,齐子枫通过公主府和将军府相连的拿到小门,去见了陈桥。 闻言,陈桥沉吟片刻,而后说道:“差不多了,明日他要再去,就让守卫放行吧。” “是,明白了。” “记住,别把话说得太死了,之后见了黄观他们,也要让他们知道,你还在挣扎,让他们继续加重砝码。”陈桥嘱咐道。 齐子枫扬起一个笑容,“将军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不会露出马脚地。” 陈桥哼笑一声,“我自然是放心你的。” 从将军府离开后,齐子枫第一件事便是吩咐了公主府外的守卫,告诉他们明日蔡府管家再来的话,就不必再拦,直接把人带进来便是。 隔天,蔡府管家依旧雷打不动的来了公主府。 不过短短几天,原本心宽体胖的蔡府管家,已经瘦了一大圈,脸色也变得蜡黄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好像随时都要晕倒了一般。 “你怎么又来了?”守卫做出不耐烦的样子,连一个眼神都懒得递给他。 蔡府管家心里叫苦不迭,口中泛苦地说道:“烦请通禀一声吧,我家老爷真的有要紧事情要与齐将军说。” 守卫看了眼蔡府管家,似是终于被他纠缠得翻了,摆摆手道:“行了行了,你跟我来吧。” 原以为又要吃闭门羹的蔡府管家,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砸晕了头,眼见守卫已经往公主府内走去,忙不迭慌慌张张跟了上去。 跟先前来时同,今日的公主府内过分安静,就连府中的丫鬟、仆从也个个儿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经过蔡府管家身边时,莫说出声,便是看都没看他一眼。 “进去等着吧,驸马爷待会儿就过来了。” 将蔡府管家送进前厅之后,守卫便又离开了。 偌大一个前厅,只剩下一个呆愣愣站在里面的蔡府管家,他不敢走动更不敢坐,就那么站在原地等着齐子枫。 没过多久,齐子枫果然来了。 “齐将军!” 一看见齐子枫,蔡府管家便连忙将怀中抱着的东西送了过去,小心翼翼放到了齐子枫身边的桌子上。 “听说今天是你第四次来公主府了,说说吧,你家老爷究竟想做什么?”齐子枫面色不善问道。 蔡府管家忙道:“不是我家老爷,是黄先生。” “哦?”齐子枫挑眉,脸上看不出喜怒,“你们蔡府究竟是你家老爷做主,还是那姓黄的做主啊?” 蔡府管家擦擦额上的冷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齐子枫的这个问题。 见状,齐子枫忽地冷笑一声,“行了,我也不为难你这个传话的了,说说吧,那个姓黄的有什么话说?” 蔡府管家躬了躬身子,小心翼翼说道:“黄先生先请齐将军一道,共谋大业!” “大业?”齐子枫嘴角挂起讥讽的笑意,“共谋什么大业?犯上作乱吗?” 蔡府管家心里“咯噔”一下,唯恐齐子枫再次发怒,忙说道:“齐将军言重了,小的只是个管家,并不止详情啊。” 说着话,蔡府管家又不动声色瞟了眼齐子枫的表情,发觉他的脸色比自己上次见的时候好看一些,才稍稍松了口气。 听到蔡府管家的话,齐子枫只是出神看着放在桌面上的那些东西,好一阵都没有开口说话。 令人窒息的沉默蔓延开来,蔡府管家垂首站在原地,连一个大气都不敢出。 “回去告诉你家老爷和那个姓黄的,我明天晚上会亲自去一趟蔡府,毕竟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说要好一些。” 半晌后,齐子枫终于开口,不过他的声音比之先前,也变得干哑了不少。 蔡府管家喜出望外,忙道:“是是是,小的定会把话待到。” 齐子枫略一颔首,“行了,你回去吧,别再来了。” “是,那小的先行告退了!” 得到齐子枫的回应,蔡府管家大大松了口气,一刻也不敢多留便离开了公主府。 待到蔡府管家离开后,公主府的管家才又进了前厅。 “去吧,把这些东西都送去将军府,交给将军来处置吧。”齐子枫神色恹恹对自家管家说道。 “是。” 上前收拾起满桌的贵重物品和银票,管家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打发走了蔡府管家之后,齐子枫只觉得身心俱疲,不由想起先前王冲演戏那次,之前他还一直羡慕得紧,现在才知道,这事儿真不是正常人能干得,也忒的累人了。 蔡府。 “这么说,他答应了?” 听完蔡府管家的回禀,蔡行文不由喜出望外。 蔡府管家艰难地点了下头,“齐将军还说明日要来咱们府上,跟黄先生面谈。” 闻言,黄观脸上的得意笑容也愈发明显起来,“我就知道,他坚持不了多久的,这不就松口了吗?” 蔡行文乐呵呵地点头说道:“果然不愧是你啊!” 黄观坦然应下这句奉承,又扭头看向张锡知,“这下你可信我了?” 张锡知面上有些尴尬,听到黄观这一问,也多少有些不自在地点了点头,“我一直都很信你。” 黄观轻笑一声,没再跟张锡知多说什么,只嘱咐蔡行文,“咱们事情能不能成,就看明天晚上了,让府中上下都打起些精神来,没到时候再掉链子。” 蔡行文赶忙应下,“行,你放心吧,绝不会出任何岔子的。” 第二天晚上,齐子枫应约而来。 “齐将军,又见面了。” 暖阁中,黄观满面笃定看向齐子枫。 齐子枫的脸色,一如上次离开时那般阴郁,“我来了,黄先生有什么话就直说便是。” 黄观倒不介意齐子枫的不客气,耸耸肩便直接开口道:“这江山,难道就应该姓李的人来做吗?” 齐子枫面上闪过一丝阴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黄观端起酒杯,说道:“若我说,我有足够的力量能推翻李家王朝,齐将军信还是不信?” 齐子枫眼神阴鸷看向黄观,“就凭你们这几个人?” 黄观轻笑一声,放下酒杯,“自然不是。” “那你……” “齐将军可能还不知道,我已经暗中联络了拜占庭如今的国王,还有车鼻的可汗鲁达。”黄观志得意满道。 齐子枫心中暗笑不知,老子早就知道了! “若再加上黑龙军,这天下于我们而言,不就唾手可得了吗?”黄观淡淡说道。 第1564章 什么时候动手 闻言,齐子枫看向黄观的眼睛,瞳孔猛地一缩,“整个黑龙军?” 黄观微微颔首。 齐子枫慌乱地摆了摆手,“不可能,黑龙军大多数人还是效忠于将军的!” “那若是陈将军死了呢?”黄观轻声道。 “什么?!”齐子枫的表情变得更加慌乱起来,“将军如今还活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身死?!” 黄观却没有回答齐子枫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陈将军一死,黑龙军必定大乱,到时候若在查出来,害死陈将军的人便是当朝陛下,如此,黑龙军还能忍得下去吗?” “你!” 齐子枫震惊看向黄观。 “你想陷害陛下?!” 黄观露出一个不赞同的表情,“怎么能叫陷害?我这不过也是助唐皇一臂之力而已。” 在黄观看来,作为一朝天子,又如何能当真对陈桥这般手握重兵且功高震主的人,交付全部的信任。 齐子枫脸色漆黑地沉默下来,他低着头,看上去对黄观的这个提议纠结万分。 “你想怎么做?”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齐子枫才终于哑着嗓子问了一句。 黄观瞥了眼蔡行文和张锡知,看到他俩脸上已经快要绷不住的笑意,又含着笑意看向了齐子枫。 “杀了陈桥。” 四个字落下,厅中一时间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 “你想让我……”齐子枫的表情变得更加阴郁起来,声音也更加哑涩,“对将军动手?” 黄观却摇了摇头,微笑说道:“不不不,我们今后还想依靠你来收拢黑龙军,怎么能让你来动手?” “那你是想……”齐子枫意犹未尽看向黄观。 “我亲自去。”黄观嘴角挂起森然的笑意,他仍旧记得当初陈桥对他的奚落,“到时候你只管去收拾残局便是。” 齐子枫放在桌上的双手紧握成拳,似乎对黄观所说的话难以接受,可他眼中闪过的狂热却没有躲过黄观的目光。 “怎么样?”黄观追问一句,“我这样的安排,齐将军可还满意?” “你……”齐子枫抓起酒杯一饮而尽,“当真要对将军动手?” 黄观施施然点头。 “其实、其实……”齐子枫艰难说道:“就算你不动手,将军也坚持不了多久,不如就等——” “等不了,”黄观直接打断了齐子枫话,“我一刻也不愿意再等。” 齐子枫再次斟满一杯酒,而后一饮而尽。 经过长久的沉默,齐子枫忽然露出破釜沉舟的表情,他将抓在手中的酒杯狠狠摔倒地上,在瓷器清脆的碎裂声中,齐子枫的声音也变得前所未有的阴沉下来,“好。” 得到满意的回应,黄观扬起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朝着齐子枫略一举杯,便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齐子枫好似还未彻底适应下来,他眼神左躲右闪,就是不愿意与黄观对视。 “再过几天吧,这两天咱们之间来往毕竟太过频繁,若这个时候动手,只怕会给你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黄观说道。 听到这话,齐子枫脸上闪过震惊和隐隐的感激,好像十分感动于黄观的为他着想。 “好,就依你所言。”齐子枫这句话,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成功说出来一般。 黄观没再多说什么,这一晚上,宾主尽欢。 将军府。 “这倒跟我想得不大一样,”陈桥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齐子枫,微笑说道:“我先前还以为,他会直接让你动手呢。” 齐子枫摇摇头,心中燃起熊熊怒火。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我还得撞死。”陈桥撇撇嘴说道。 看着陈桥毫不在意的样子,齐子枫轻叹一声,终究没有再说更多。 “将军,那夫人他们……” 齐子枫有些犹豫地问了一句。 陈桥嘴角微掀,说道:“放心,我已经跟毗沙门王说好了,让长乐带着孩子们去他府上住一段时间。” 闻言,齐子枫放下心来。 “原本是想让他们去吴王府的,这不是吴王妃如今已经怀有身孕了吗,魏王那头又有十几个需要人照顾的小丫头,思来想去,也就毗沙门王那儿最合适了。”陈桥捏着眉心说道。 至于李承乾,则是更早的时候便启程回了青州。 “将军打算何时将夫人他们送走?”齐子枫又问。 陈桥想了想,“明日吧,反正黄观不也说要再过几天才会来杀我吗?” 听陈桥说出那个字眼,齐子枫的脸色再次变得难看起来。 “好了好了,”陈桥失笑一声劝道:“这不就是我们原先的打算吗,有什么好值得生气的,不至于。” 理是这么个理,可齐子枫却实在控制不住自己。 “杨旭景眼下也在长安城,你完了跟他碰一面,把这些事情都跟他说一下,”陈桥又道:“这段时间以来,驻守在将军府的黑龙军将士,也得撤走一些了。” 齐子枫沉默的点点头。 陈桥挑眉看向齐子枫,“放心,我那天晚上就探查过了,黄观和张锡知就算加一块也不是我的对手,别担心了。” 齐子枫无法,低声应道:“是……” 隔天早上,陈桥便将黄观要来刺杀他的事情告诉了李丽质和伏岚。 “桥郎是准备送我和孩子们去大堂兄府上了吗?”李丽质不安地问了一句。 陈桥点点头,“虽说黄观已经答应子枫,说他过几天才回来,不过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改变主意,早些送你们过去总归能安心一些。” 闻言,李丽质忍不住长叹一声,又扭头看向伏岚,“岚妹妹,你当真要留下来?” 伏岚默不作声点点头。 见状,李丽质也知道她没办法再劝什么,便只说道:“旁的我也不多说了,我只要你们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 看着李丽质满面担忧的模样,伏岚微笑着拍拍她的手背,柔声道:“放心吧,夫君都说了那两个了加一块都不是夫君的对手。”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要让我们去大堂兄府上……”李丽质仍旧感到不安。 伏岚扭头看向陈桥,示意让他去跟李丽质解释。 “长乐,”陈桥终于开口,“他们真的不是我的对手,更别说伏岚还留下来帮我,放心吧,我们真的不会出事的,你就安安心心在毗沙门王府等着我和伏岚,一旦解决了黄观和张锡知,我和伏岚就马上去接你们回来。” 第1565章 一定不会有事 李丽质心里也清楚,一旦陈桥下定什么决心,便再无更改的可能,闻言也知道忧心忡忡答应下来。 交代好李丽质之后,陈桥便让一早便被他叫来的杨旭景,亲自带人护送李丽质和孩子们去了毗沙门王府。 黄观和张锡知毕竟已经身在长安城,虽然他们眼下日日都躲在蔡府,时至今日也未曾出门一趟,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陈桥仍旧选择了留在将军府。 前往毗沙门王府的马车,一路吱吱呀呀,同李丽质一道坐在马车中的印月怜月,虽然不知道将军府中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可眼见李丽质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也同样担忧起来。 三人一路相对无言,沉默地去到了毗沙门王府。 “长乐!” 李丽质才刚一下马车,就见李承宗已经乐呵呵的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见状,李丽质也值得强撑起笑容,对朝着李承宗唯一颔首,“大堂兄。” 李承宗自然看出来了李丽质的强颜欢笑,便也没有多说什么,赶忙将所有人都领进了自己的府中。 “公主。” 进到毗沙门王府,李丽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内的程岸卿。 “堂嫂。”李丽质走上前去,与程岸卿打招呼。 程岸卿微微一笑,想起自己对陈桥的称呼,不由说道:“公主叫我名字便是,若当真要论辈分,怕是我还得喊公主一声婶婶呢。” 不远处的毗沙门王听到这话,忙眉毛一挑走了过来。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你们愿意这么称呼,我还不愿意叫陈桥叔叔呢。” 看着李承宗着急忙慌的样子,李丽质终于露出了她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待将印月怜月还有孩子们都安顿好之后,三人才终于又得了空。 程岸卿拉着李丽质一路到了暖阁,李承宗则是始终跟在两人身后,也进了暖阁。 “怎么?还在担心?” 三人刚一坐下,李承宗就问了一句。 李丽质看了眼李承宗,情不自禁叹了口气,她忧心忡忡说道:“虽然我知道桥郎和岚妹妹其实都很厉害,可就是忍不住要去担心……” 李承宗拍拍李丽质的肩膀,“我明白,关系则乱嘛。” 李丽质神色恹恹的点了下头,“大堂兄觉得,他们能赢吗?” “那是自然,”李承宗也是陈桥的基因融合者,对陈桥自然更是百分之百信任,“这天底下还能有比陈桥更厉害的人吗?不存在的。” 闻言,李丽质的表情终于多少好看了些。 “旁的我也就不多劝你了,说多了倒显得我唠叨,”李承宗语重心长对李丽质说道:“先前陈桥跟我提这事儿的时候,就嘱咐我跟岸卿,要把你看好,多拉着你说说话,免得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李丽质莞尔一笑,感动于陈桥的贴心。 “你就听他的吧,这几天什么也别想,要实在闷了,就跟岸卿一道,带上孩子们出去游山玩水去,多大点儿事啊。”李承宗大大咧咧说道。 李丽质知道,李承宗实在安慰她,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抿着嘴点了点头。 程岸卿原先与李丽质的接触并不多,还是在她和李承宗成婚后,才渐渐与李丽质熟络起来。 在此之前,她一直都觉得李丽质容貌无双又雍容华贵,肯定是个非常端庄的人,可熟悉之后才知道,李丽质其实是个比谁都心软、比谁都温柔的女子。 “长乐,你就听夫君的,千万别胡思乱想啊。”程岸卿也开口劝道。 李丽质看向程岸卿,说道:“你们放心,我不会胡思乱想的,我相信桥郎,也相信岚妹妹,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就对了!”李承宗这才放下心来。 之后的几天,除了陈桥病重的消息在愈演愈烈之外,长安城中始终一片风平浪静。 七天后,大雪纷飞的雪夜,两道黑影以肉眼难辨的速度,从蔡府掠出,一路朝着将军府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来了?” 将军府暖阁中,接到通报的陈桥,看着面前烧得正旺的炉火,用铁钳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火炉中的木炭。 伏岚坐在陈桥身边,难得有些紧张。 “是,应该很快就到了。”站在他们面前的杨旭景,心中隐隐有些激动。 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等到这两个混蛋出手了。 “都安排好了吗?”陈桥掀起眼皮问道。 杨旭景点了下头,“将军房中一切都布置好了,床上放了连环弩,只要他们动一下被子,弩箭便能发射,就算射不死他们,也总能让他们出点儿血。” 陈桥笑着点点头,“得了,那就安心等着吧。” 杨旭景又道:“还有,沈大哥和王大哥两边都传了消息过来,拜占庭和车鼻果然都出兵了。” “哦?”陈桥挑眉,“战事如何?” 杨旭景耸耸肩,“不堪一击,没两个回合呢,就都被咱们的人杀得丢盔弃甲了。” 陈桥哼笑一声,“我原先还以为黄观也会给他们融合基因,现在看来,我居然还高估他了。” 杨旭景实在厌恶黄观,于是说道:“黄观和张锡知这样的人,太过自私,就算是想利用别人,也永远都不会给对方什么真正有用的倚仗,全靠一张花言巧语而已。” “这样也好。”陈桥说道。 “沈大哥和王大哥他们都已经乘胜追击,打算一口气打到拜占庭和车鼻的王庭,让他们以后再不敢对大唐动歪心思。”杨旭景又道。 陈桥哼笑一声,“我就猜到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将军不打算将他们召回吗?” 杨旭景又问,一如李丽质一样,面对黑龙军中人的时候,他也总是免不了关系则乱,一听说沈勇达他们打算继续深入敌营,就难免要担心一番。 “做什么要把他们召回,”陈桥挑眉看向杨旭景,“放心吧,沈勇达和辛志诚那头就不说了,你觉得王义和那色像是冲动冒进之人吗?” 杨旭景讪讪摇了摇头。 “这不就得了?”陈桥说道:“既然他们决定要彻底把拜占庭和车鼻打服,就由着他们去吧,左不过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他们几个还应付得了。” “将军所言极是。”杨旭景说道。 就在陈桥准备再说些什么时候,屋外忽然响起了极轻的脚步声,陈桥分别与伏岚和杨旭景对视一眼。 总算来了! 第1566章 蠢得让人害怕 没有亮着一盏灯笼的将军府中,漆黑一片,只有晶莹的积雪映照出来些许微弱的光亮。 黑暗中,两道黑影一前一后进入将军府,直冲陈桥卧房的位置而去。 “就是这儿了?” 站在院门外,其中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这声音的主人,便是张锡知。 张锡知站在黄观身后,警惕地观察着周围,却见原本应该戒备森严的将军府,此时此刻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隐隐的不安,从他心底渐渐浮起。 “怎么?怕了?”黄观的声音随之响起,更平日里不同的是,此时他的声音,在这个寒冷的雪夜中更显阴森。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张锡知把自己担忧的事情说了出来。 黄观轻轻哼笑一声,说道:“先前齐子枫不是说了吗?他这几天已经想方设法把守在将军府的黑龙军都调走了吗?” 闻言,张锡知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却终归还是没有开口。 两人悄无声息进了陈桥的院子,直奔卧房而去。 “吱吖”一声,卧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房间里面跟外面一样漆黑一片,黄观眯了眯眼,脚步无声朝着内室走去。 尽管房中一片漆黑,不过依着黄观和张锡知的眼力,倒也不至于对他们的行动造成什么不便。 “在呢。” 看着床上隆起的痕迹,张锡知悬了一路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黄观斜睨张锡知一眼,他实在不明白,都到这个时候了,张锡知到底还在怕些什么。 其实他不明白的是,不是张锡知胆子小,而是他没有真正跟陈桥交过手。 先前跟陈桥那一战,已经足够张锡知一辈子都忘不了了,那种无能为力的压迫感,这些年来一直跟他如影随形,张锡知有时甚至还会梦到那个场面,而后冷汗淋漓地从梦中惊醒。 当然了,这些事情他都从未跟黄观提起过。 “你去我去?” 张锡知目不转睛盯着几步开外的床铺,好像床上隆起的不是被子,而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我去。”黄观看不上张锡知这个样子,撂下两个字之后,便直接走到了床前。 站在床榻前,黄观第一次露出了狰狞的笑意,“陈桥啊陈桥,当年你对我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可有想过,你迟早有一天会死在我的手上?” 话音落下,黄观目光一厉,登时朝着面前隆起的被子拍下一张。 “咻——” 一阵破空声响起,黄观愣了一下,躲闪不及之下,只能用胳膊挡了一下。 受了一箭的黄观飞快向后退去,随之而来地几支弩箭全部扑了个空,没有飞了多远便都落在了地上。 黄观的表情从方才的狰狞,逐渐转为暴怒,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终于反应过来。 他上当了! “快撤!” 黄观低喝一声,扯了把还在发愣的张锡知,扭身便朝着门外跑去。 只是,他们才刚一踏出房门,就看到院中厚厚的积雪上,立着一男一女两道人影。 那个男人,赫然便是他们以为早已经重病缠身的陈桥。 “陈!桥!” 黄观咬牙切齿叫出了陈桥的名字。 陈桥莞尔一笑,歪着头上下打量黄观一眼,“几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么一副蠢头蠢脑的样子?” 他说出的这句话,登时便激怒了黄观,不过他却没有立即出手,他心里明白,自己绝不是一个完好无损的陈桥的对手。 “怎么?怕了?” 方才黄观问张锡知的话,又被陈桥原封不动送还给了他。 黄观脸上浮现浓浓恨意,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主动踩进陈桥设下的陷阱,他朝着四周看看,确定周围并没有任何伏兵之后,终于稍稍安心。 旋即,黄观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了伏岚身上,“怎么?陈将军出来迎敌,还得带着自己的女人?就不怕你的女人吓到腿软吗?” 陈桥却对黄观的话不为所动,“死到临头了还在嘴硬,果然蠢得让人害怕。” “你!”黄观原本是想激怒陈桥,可谁知到头来却是自己被激怒了。 站在黄观身旁的张锡知,早在看到陈桥的那一刹那,便已经吓得双腿发软了,纠缠了他这多年的噩梦,终究还是成为了现实。 陈桥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张锡知,只是直直看向黄观。 “陈桥,你以为你杀了我,大唐就能太平了吗?你可知——” “我知道,”陈桥懒洋洋打断黄观怒火攻心的话,“你难道不知道吗?黑龙军已经快打到拜占庭和车鼻的王庭了。” 黄观目露震惊看向陈桥。 “你叫我说你什么好?都舍不得给人家进行基因融合,居然还指望着他们能助你一臂之力?”陈桥嘲讽一笑说道。 黄观不愿相信陈桥的话,可又觉得如此境况之下,陈桥实在没有必要再去编一些假话来哄骗自己。 “你今天就要死在这儿了,怕不怕?”陈桥轻声问道。 黄观咬牙切齿看向陈桥,功亏一篑,他这么多年来的打算,终究还是功亏一篑了! “少废话!”黄观怒喝一声,旋即便犹如离弦的利箭一般,直冲伏岚扑杀而去,他以为,伏岚不过是陈桥带来旁观的女人。 不过,还不等伏岚有所反应,陈桥已经迎面而上,两人瞬间战作一团。 张锡知一向色欲熏心,如今看到伏岚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美人,自然色心骤起,他看了眼打得难舍难分的陈桥和黄观,不动声色朝着伏岚挪了过去。 其实伏岚早已经察觉了张锡知的动作,只是装作毫无知觉,只等张锡知自己送上门来。 “美人!跟我走吧!” 忽然一声掺杂着猥琐的狞笑在伏岚耳边响起,随之,一只布满皱纹的枯瘦手掌,便朝着伏岚袭去。 伏岚眉头紧紧皱起,待到那手掌即将触碰到自己衣衫的时候,忽然抬起一掌,将张锡知狠狠拍了出去。 张锡知怎么都没有想到,伏岚居然会如此厉害! 他被伏岚那一掌拍得接连后退了十几步,直到后背撞上了墙壁,才堪堪停了下来。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有那么一瞬间,张锡知也还以为伏岚是自己的旧识。 “我?”伏岚挑眉轻笑一声,“我自然是我夫君的女人。” 张锡知似乎难以接受伏岚的回答,毕竟依照伏岚方才那一掌,几乎已经能够与当年的卓木盛匹敌。 第1567章 你想怎么死 “不可能!”张锡知疯狂大喊,“不可能!你一个女人!怎会如此厉害!” 听着他的喊叫,伏岚身形快如闪电一般继续朝他攻了过去。 张锡知大惊之下连忙挥手迎敌,可惜,早已经年老体衰的他又如何能是伏岚的对手,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便已经被伏岚这段双手、踢断双腿瘫在了地上。 “放、放我一条生路!” 张锡知口吐鲜血,艰难对伏岚祈求道。 伏岚却只冷冷看着他,打心眼儿里觉得,对这个老色鬼多说一个字,都浪费自己的口水。 飘着雪花的夜空中,陈桥和黄观仍旧战作一团。 伏岚也没想到,陈桥和黄观这一战,居然能打这么久,艳丽无双的脸上,也难免挂上了担忧的表情。 不过凝神看了一会儿之后,伏岚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看出来了,陈桥根本没尽全力,好像猫逗耗子一般,在耍着黄观玩儿呢。 看明白这个事实之后,伏岚也彻底放下心来,将抱臂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悠哉悠哉等着陈桥结束这场猫抓老鼠的游戏。 被芙兰打断四肢倒在地上的张锡知,就没有伏岚这么好的闲情逸致了,他艰难扭动着自己被剧痛覆盖的身体,也想要看上一眼陈桥和黄观的战斗。 他心里隐隐期待着,黄观能够战神陈桥,这么一来的话,那他就还能留有一线生机了。 只可惜,他的这个奢望终究还是要落空的。 夜空中,陈桥依旧与黄观颤抖在一起。 “陈桥,原来你也不过如此吗。” 陈桥不太明显的放水,难免让黄观以为他们两人上有一战的可能。 听到这话,陈桥没说什么,只是哼笑一声。 “怎么?说不出来话了吗?”黄观讥笑道:“原以为自己十拿九稳,现在不确定了对不对?” 陈桥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出手更快了。 黄观一边与陈桥交手,一边还要在口舌上占尽上风,“你若现在认输,我还能饶你——” 这次,陈桥没有让他再把话说完,直接一掌拍上他的胸口,紧接着,黄观便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好像一直破败的风筝一般,直直朝着地上坠去。 “嘭!” 自高空落下的黄观,生生将陈桥卧房所在的院子,砸出了一个深坑。 张锡知看着面前的景象,终于绝望了。 陈桥随即悠然落地,他轻巧跃下深坑,走到早已经难以起身的黄观身边,蹲下来笑眯眯说道:“怎么样?还能说出话来吗?” 黄观刚要说话,便吐出一大口鲜血,半晌后,他才终于气若游丝说道:“怎么……怎么可能……你……” “我说,你是不是没让你的系统探查一下我现在基因融合率啊?”陈桥撑着下巴问道。 黄观面色一变,立刻呼唤起了自己的系统。 片刻后,黄观脸上挂上难以置信的表情,瞳孔巨震看向陈桥。 “怎么样?你的系统是不是告诉我,我的基因融合率,已经高到它探查不出来了?”陈桥依旧笑眯眯说道。 黄观恨恨看向陈桥,只恨不能用自己的目光杀死面前的男人。 “你到底为什么非要生事?”陈桥大为不解,“你说你要安安分分的,凭着你这一身本事,也总能善始善终,可你偏不,非要来撩拨我,现在满意了?” 黄观的五脏六腑,都因为这一摔搅在了一起,刚才那句话,已经是他拼尽全力才能说出来,眼下听到陈桥的话,即便心中愤恨不已,却早已经连一个字都再说不出来了。 “生气了?”陈桥明知故问道。 黄观喘着粗气恶狠狠瞪向面前的男人。 陈桥摆摆手,“罢了罢了,知道你说不出话来了,我也不跟你啰嗦了。” 说完这句话,陈桥便站起了身来,他冷冷俯视陷入泥土的黄观,声音森冷说道:“你既然要杀我,那我也就只能一报还一报了,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话音落下,陈桥抽出一直别再腰间的昆吾刀,赤红的刀身在一片雪白晶莹之中,显得更加煞气逼人。 陈桥未在多说一个字,提起昆吾刀便狠狠刺进了黄观的心口。 “噗”地一声,黄观的眼睛猛地睁大,随即,他充满恨意的双眼,终于失去了全部光华,整个人也迅速变得灰败下来。 看着黄观的尸体,陈桥长长吐出一口气,随即,他拎起黄观的尸体,轻松一跃便出了深坑。 随手将黄观软趴趴的尸体扔到地上,陈桥的目光又落在了早已经恐惧填满双眼的张锡知。 “当年不小心让你给跑了,你居然还敢送上门来。” 陈桥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张锡知所在的方向走去。 “饶、饶命!饶命!饶命!” 张锡知疯狂喊叫,可惜,早已经断手断脚的他,尽管恐惧异常,却也根本无法挪动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满身煞气的陈桥,朝着自己一步步逼近。 “居然还敢对我夫人起了色心,真是不知死活。” 刚刚张锡知对伏岚出手的时候,陈桥虽然已经已经跟黄观战作一团,却还是听到了张锡知那一声惊呼。 “你说,你想怎么死?” 陈桥的声音逐渐变得冷硬起来。 张锡知的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他瞳孔逐渐紧缩,汹涌而至地恐惧将他彻底包裹,甚至压过了他身上的剧痛。 “没用的东西。” 陈桥冷哼一声,旋即也懒得再跟张锡知废话,直接手起刀落,了结了他的性命。 随即,一直守在院外杨旭景,便领着两名黑龙军将士走了进来。 “扔出城去吧。”陈桥嫌恶地挥挥手。 “是。”杨旭景忙让那两名黑龙军将士,分别拎起了黄观和张锡知的尸体。 紧接着,他看了眼院中巨大的深坑,又犹豫着望向了陈桥,“将军,这个坑……” 陈桥哑然,“今天先别管了,明日在派人来填就是了。” “是!” 应下一声,杨旭景去陈桥房中收回那把连环弩,便与那两名黑龙军将士一道离开了将军府。 直到杨旭景一行人离开,伏岚才起身走到了陈桥身边。 “夫君方才怎么没有速战速决?”伏岚揽住陈桥的胳膊,靠在他的肩头轻声问道。 陈桥看一眼伏岚,轻笑一声说道:“好久没跟人动过手了,难得有个送上门来的,你总得让我过过瘾吧?” 夜空中纷纷落下的雪花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整个将军府越发静谧起来。 听到陈桥话,伏岚也不由失笑出声,“这下过瘾了吗?” 陈桥遗憾地摇摇头,“不大过瘾,对手太弱了。” 第1568章 何苦捉弄他 听到陈桥这话,伏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猜到陈桥会这么说了。 “陈将军如今天下第一,怕是往后都寻不到能让你过瘾的对手了。”伏岚打趣一般说道。 陈桥却无所谓的耸耸肩,说道:“这有什么,有好对手就打一场,没好对手就悠闲度日,我又不非要较这个劲儿。” 话音落下,陈桥抽出被伏岚抱住的胳膊,反手一把将人搂住,“再说了,我方才瞧着夫人的身手可也是极好的,我要真耐不住了,便得让夫人来跟我比划比划了。” 伏岚娇嗔地瞪了眼陈桥,而后,她收起脸上的笑意,在冰冷的寒夜中缓缓吐出一口白气,扭头看向身侧的丈夫。 “夫君,你是不是……” 伏岚没把话问出来,可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想,并且能够确定陈桥也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陈桥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笑了一声。 “好了,这大半夜的,回去睡下吧。”陈桥松开搂着伏岚的胳膊,久违的揉了揉妻子的头发,“明天还得去接长乐呢。” 伏岚知道,陈桥这是不愿说,便也未再强求,点了下头便与陈桥一道进了屋子。 一夜好梦。 隔天,陈桥和伏岚起了个大早,盯着杨旭景带着黑龙军将士和泥瓦匠进院,又仔仔细细嘱咐他们怎么修整之后,才优哉游哉带着伏岚奔赴毗沙门王府。 他们临走前,泥瓦匠都老实说了,他这院子里的坑洞实在太大,要想完全修好,怎么着也得要三五天。 陈桥没说旁的,更没有催促,只教他们好好修葺,走时甚至还让下人给他和伏岚收拾了不少衣裳,好像是要换个地方长住一般。 “夫君,怎么不催催呢?” 坐在前往毗沙门王府的马车里,伏岚疑惑问了一句。 陈桥哼笑一声,说道:“他李承宗当年在咱们家住了那么长时间,如今咱们去他家住几天又怎么了?” 伏岚失笑道:“原来是要去毗沙门王府上小住几日,难怪夫君叫人家不必着急呢。” 陈桥耸耸肩,如今黄观和张锡知已除,他自然心情大好,整个人也松快了下来,“我早听说那毗沙门王府造的不错,先前每每过去,都只是小坐片刻就走,如今得了空,自然要住上几日的。” “那……”伏岚目光盈盈看向陈桥,“蔡行文那头……” 这件事情,陈桥从始至终的关注点都只是黄观和张锡知,至于蔡行文,他一早就打定主意交给李治和齐子枫去处置了。 此时的太极殿中。 “姐夫这是……”李治哭笑不得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垂头丧气、满脸不情不愿的齐子枫,哭笑不得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齐子枫长叹一声,“将军说了,他懒得搭理蔡行文,所以就托陛下与我来善后了。” 李治深吸一口气,当初陈桥与他说起蔡行文的时候,他还当陈桥真要亲自对蔡行文动手,谁知到了今日他才反应过来,陈桥其实是打定主意要当甩手掌柜了。 “那……”李治心里同情齐子枫,面上却强忍着笑意,“那你说说吧,你觉着该如何处置此人?” 早在当初蔡府管家每天都跟点卯似的去公主府,就已经让齐子枫不堪其扰,原以为他就只需要演一出戏就好,谁知到头来戏唱完了,他却还得来掀戏台子。 “将军说,让我一切听凭陛下吩咐便是。”齐子枫恹恹说道。 李治看着自己这个最小的妹夫,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心中的笑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后又在齐子枫诧异的目光中,将嘴角的笑意收敛了起来。 “蔡行文的罪证,可都拿到了?”李治恢复一派正经模样。 齐子枫点点头,“都拿到了,先前他与黄观的书信来往都已经被搜出来了,另外就是他那个管家。” 说起蔡府管家,齐子枫不屑的撇了撇嘴,轻蔑说道:“那个管家实实在在是个软骨头,刚被提进刑部大牢,还没动刑呢就一股脑把所有事情都交待了。” 李治莞尔一笑,满意点头。 想起蔡府管家那副被吓软了腿脚的模样,齐子枫又不由翻了个白眼,“这蔡行文也真够可以的,居然挑了这么个货色当自己的心腹,是怕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其实不是蔡行文挑选心腹的本事不行,而是他先前一直以为,只要有黄观在,那就没有成不了的事情,所以这才没有多想,只随便挑了个好控制的。 李治轻笑一声,“若当真换个铁骨铮铮的,倒还麻烦了。” 齐子枫撇撇嘴,“陛下说得是。” 眼见齐子枫仍旧一副老大不愿意的模样,李治忽然起了坏心思,他挑眉看向齐子枫,一本正经说道:“齐将军,你亲自带人将蔡行文带来吧,朕有话要问他。” 齐子枫瞠目结舌看向李治,心里一个劲儿的腹诽,只觉李治一定是受了陈桥的授意,所以才尽是挑着让他恶心的事情叫他去做。 可是,李治金口玉言已出,齐子枫虽然平日里在李治面前,大多都是混不吝的样子,却也还是老老实实接了圣旨。 “陛下,”临走前,齐子枫苦哈哈看向李治,讨饶道:“您就别喊我齐将军了,我都叫蔡行文和他那个管家给喊恶心了。” 看着齐子枫那张皱巴起来的脸,李治强忍笑意答应了下来。 随后,齐子枫便出宫抓人去了。 “陛下又何苦捉弄他?” 齐子枫才刚一走,武则天便从幔帐后走了出来,面带笑意走到李治面前。 李治笑道:“没法子,朕一瞧见这小子,就忍不住想欺负他。” 武则天无奈摇摇头,“当心真把人给惹急,撂挑子不干了。” 听到这句话,李治脸上的笑意倏然消失,半晌后,他才叹息着看向武则天,“你是不是也看出来了?” 武则天知道李治在问什么,便也没有装糊涂,抿着薄唇点了点头,“嗯。” 李治揉了揉眉心,“姐夫如今才刚到不惑之年,怎么就想着要告老还乡了?” 他这辈子见过太多因贪恋权势之人,早已经看得麻木,可从他刚见到陈桥第一眼开始,他就知道,这个能叫自己长姊倾心的男人,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陛下,这世上从不乏野心家,可像陈将军这般,不仅不贪恋权柄甚至还比避之如蛇蝎的人,实在凤毛麟角。”武则天在李治身边坐下,眼中流露出一丝钦佩。 第1569章 你动摇过吗 听完武则天的话,李治不由喟叹一声:“是啊……” 武则天看得出来,李治不仅是想要依靠黑龙军的力量,他是更加舍不得陈桥这个人。 “陈将军既然已经做出决定,那咱们就只管由他去吧。”武则天声音柔和地劝慰起了自己的夫君。 李治看一眼武则天,忍不住又发出一声长叹,“姐夫一旦卸任黑龙军主帅一职,想必也不会在长安城久住的。” 武则天挑眉,“这又如何?” 李治表情变得有些羞赧起来,“姐夫一走,长姊和将军府的其他人肯定也是要走的。” 武则天不明所以点点头,她双眼直视李治,想听李治接下来的话。 “我舍不得他们……” 这是自李治继位以来,第一次自称为“我”,而不是“朕”。 二人成婚多年,武则天对于自己的这个枕边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的,眼下听到李治强忍着赧意说出这句话,不由失笑一声。 “陛下担心什么?”武则天打趣道:“长安城到底是他们的家,难道陈将军还能一去不复返吗?” 李治忧心忡忡看向武则天,他确实有这样的担心。 武则天握住李治的手,含笑说道:“且不说长姊如何挂念陛下和几位王爷,便单单一个陈大小姐,他们便决计割舍不下的。” 听武则天提起熙丫头,李治不由愣了一下,随后,他才总算想起来,如今熙丫头已经嫁人,而郑昂如今正当年,他应该怎么都不会跟着陈桥远走的。 “况且,”武则天继续说道:“臣妾瞧着,那沈勇达、王义还有那色,没准儿会跟着陈将军一道卸任,到时候郑家两兄弟就得添上他们的口子了。” 一听这话,李治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皇后说得不错!”李治重新振作起来,“姐夫有多疼爱熙丫头,这长安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一定不会忍心将熙丫头留在长安,他却再不回来了!” 眼见李治总算想开,武则天不由再笑一声,“还有陈二小姐。” “懿丫头?”李治不解看向武则天,“懿丫头如今已经是东女国女王了,姐夫难道还会因为她留在长安城吗?” 待到李治话音落下,武则天才又继续说道:“东女国如今与咱们大唐已经是互通有无,陈将军平日里不方便久居东女国,难免就会因为挂念女儿,来跟陛下打听陈二小姐的近况啊。” 听到这话,李治的双眼也变得更加明亮起来。 其实他们二人都不知道,当初陈桥曾派遣了整整一万黑龙军驻守东女国,如今东女国的任何风吹草动,大到邻国挑衅,小到懿丫头头疼脑热,都会在第一时间传到陈桥耳朵里。 “这么说来,姐夫就算卸任了,就算要回云州城去,也不会离开长安城太久?”李治充满希冀看向武则天。 其实,武则天方才所说的那些话,也不过都是为了安慰李治,毕竟熙丫头如今已经嫁人,陈桥总不好还像先前那般将熙丫头拢在身边,至于懿丫头…… 武则天心中暗笑,她从不认为陈桥是一个会囿于亲情的人。 否则,当初那么多年,他又怎么会几次三番带兵远征,又是甚至一走便是整整一年,将一大家子都抛在脑后? 可眼见李治这副样子,武则天还是咬咬牙点了点头,“自然。” 得到武则天的保证,李治的心情终于多云转晴,整个人看上去也精神了不少。 又过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外面便又太监来报,说齐子枫拎着蔡行文入宫了,正往太极殿这边走来。 闻言,武则天起身回到了幔帐后面,她到底还是后宫之主,不好过多参与到前朝之事当中。 不多时,李治便看到齐子枫单手拎着一个人,龙行虎步走进了太极殿。 “嘭”一声轻响,齐子枫面色不善将蔡行文扔到了地上。 “陛下,臣把罪人蔡行文押来了。”齐子枫对李治抱拳道。 李治微微颔首,先是朝着齐子枫淡淡一笑,示意他坐下之后,才又将目光落在了早已经缩成一团的蔡行文身上。 “当年父皇曾说,你是个可用之才。” 李治收起嘴角的笑意,表情冷漠看向蔡行文。 “当年殿试,你年纪轻轻便得了榜眼,父皇也确实没有看错人。” 李治一边说着,一边想起这些年来的种种过往。 蔡行文颤抖着跪在地上,以额触地,如果说对于陈桥和齐子枫,他心中只是恐惧的话,那对于一直信任、重用他的李治,他心里还更多添了意思愧疚。 “朕还记得当年朕刚刚继位,你踌躇满志跟朕说,你所希望的,不过是海清河晏、天下太平,怎么?这才过去几年,你竟浑都忘了?” 李治没说一句话,脸色便会阴沉一封。 他以为他和蔡行文,乃是当世伯乐骏马,谁知竟是吕洞宾和狗。 “陛下……” 蔡行文的声音低微且沉闷,他不敢抬头,更不敢去看李治,只是伏在地上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 “蔡卿,你这么些年来,就当真没有一刻动摇过吗?” 李治痛心问道。 最近这段时日,他一直没能见到蔡行文,他还以为自己已经看开了,可直到今天、直到他见到了蔡行文,他忽然明白过来,他心中究竟有多恨、多痛。 君臣相互扶持几年,到头来居然只是一场利用。 此生,他唯二遭人背叛,第一次是李泰为了与李承乾斗法,将他退下城楼台阶,第二次,便是现在了。 可蔡行文到底不能与李泰同日而语,他也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年幼的李为善。 “陛下……臣……” 蔡行文确实不是没有动摇过,可黄观是他自小便当做兄长一般看待的人,他实在没有办法背叛黄观。 “不必说了。” 李治缓缓说出四个字。 蔡行文身子猛地一颤,而后彻底僵住了,他知道,他与李治的这场君臣之谊到底还是被自己毁了。 “朕不会杀你,就当全了这几年,你尽心辅佐朕的情谊,”李治苦笑一声,“倘若你当真尽心辅佐过朕的话。” “陛下!”蔡行文终于抬起头来,他双眸微红,字字铿锵说道:“无论陛下信或不信,这几年来,臣确实是真心辅佐陛下。” “朕不会杀你,却也不想再看到你,”李治对蔡行文说道:“你走吧,天下之大,总有你的一个去处。” 蔡行文没有想到,在他做出这样的事情之后,李治居然会留他一条性命,想到这些年来君臣之间的种种,他伏在地上泪如雨下。 第1570章 这是要做什么 “陛下……” “好了,你走吧,别让朕后悔。”李治哑着声音说道。 “是……”蔡行文朝着李治珍之重之又拜了一次,而后,他踉跄起身,步履蹒跚走出了太极殿。 直到蔡行文的背影彻底消失,李治才终于发出一声长叹。 “陛下,”齐子枫表情复杂看向李治,他确实没有想到,李治最后居然会放过蔡行文,“当真就这样了?” 李治缓缓点了下头,“这几年来,他始终兢兢业业,从未懈怠过一刻,就当做他将功折罪吧。” 齐子枫无法,抿着嘴没有说话。 “朕知道,你定是在想朕太过妇人之仁。”李治满嘴苦涩说道。 齐子枫耸耸肩,没有说话。 “朕也承认,朕这次确实是妇人之仁了,”李治自嘲道:“可朕到底还是狠不下这个心来。” 齐子枫看向李治,在看到李治表情之中的颓败之后,他心中一动,开口说道:“陛下,先前将军曾与我说过一句话。” 闻言,李治眼含好奇看向齐子枫。 “将军曾说,陛下乃是实实在在的仁君。”齐子枫看着李治,一字一句说道。 李治原也想过,他这次定然不会再手下留情,可当他看到蔡行文那副样子之后,就不由想起蔡行文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之后他便心软了。 他心中又恨又怒,可到底还是没能狠下心来杀了蔡行文。 “陛下的处置确实与我先前所想大相径庭,可陛下才是这大唐的帝王。”齐子枫真心说道。 李治少见齐子枫如此正经八百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感动。 “总算了结完了。” 可惜,还不等李治感动完,齐子枫便抻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继续说道。 “总算继续过我的舒坦日子了。” 鉴于齐子枫实在眼色不够,李治难道坏心眼的没有提醒他,他接下来也许也过不了几天舒坦日子了。 “陛下,”齐子枫笑眯眯对李治说道:“我就先行退下了。” 李治失笑点头,“去吧,想必兕子都已经等急了。” 齐子枫没有因为李治的这句打趣而尴尬,反而吹了声口哨,紧接着便大摇大摆离开了太极殿。 “臣妾以为,陛下好歹会提醒他一句。” 等齐子枫离开后,武则天再次从幔帐后面走了出来。 李治笑笑,耸肩说道:“谁叫他这副混不吝的样子,朕才懒得提醒他。” “臣妾现在可真是有些期待了,”武则天意有所指说道:“真不知道,当齐小将军知道陈将军打算卸任的时候,会是什么样一副表情。” 李治转了转眼珠,忽然笑着说道:“这有何难,朕与姐夫商量一下,让他当着我们的面说不就好了?” 武则天笑着摇摇头,面对难得孩子气的李治,没再多说什么。 毗沙门王府。 “你……” 李承宗上下打量一番大包小包的陈桥,不确定地问道。 “这是要做什么?” 陈桥丝毫不见外地大马金刀往椅子上一坐,笑眯眯说道:“还能做什么,我那院子如今有个一丈来深的大坑,实在住不了人,这不就来投奔你了嘛。” 听到这话,李承宗头皮一阵发麻,“你的院子有坑,又不是整个将军府都被砸了个坑,为什么要来投奔我?” 陈桥一手撑着下巴,十分熟练地指使起来毗沙门王府的下人,并且还特意跟程岸卿说,让她给自己收拾一个院子出来。 程岸卿含笑答应下来,而后便衣决飘飘离开了前厅。 “说说吧,”眼见厅中只剩他们两个,李承宗走到陈桥身边坐下,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陈桥看一眼李承宗,沉默半晌忽然说道:“我准备卸任黑龙军主帅一职了。” “什么?!” 陈桥话音方一落下,李承宗便发出一声惊呼。 “大呼小叫什么!”陈桥揉揉自己的耳朵,责怪万分看向李承宗。 李承宗自觉失态,忙冷静下来,“为什么?你是什么时候有这个念头的?” “什么时候有这个念头的?”陈桥认认真真回想一下,而后笃定十足说道:“大概是十年前吧。” “十年前?”李承宗倒吸一口凉气,居然已经这么久了吗? 看着李承宗大惊小怪的样子,陈桥不由失笑一声,“瞧你这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李承宗没有在意陈桥的调侃,只道:“可是为什么呢?你该知道,这天下无人不羡慕你,你怎么还偏要往外丢?” 陈桥耸耸肩,懒洋洋说道:“你知道,我从不是什么恋栈权位之人,这么多年之所以一直没有卸任,不过只是因为江山还未彻底安稳下来。” 李承宗哽了一下,又道:“那现在呢?你就确定江山已经彻底安稳了?如果以后再出什么事情——” “我只是要卸任黑龙军主帅,又不是要把黑龙军给解散了,你急什么?”陈桥好笑地看向李承宗。 李承宗愣了一愣,只是卸任黑龙军主帅?而后,他才总算明白过来,同时也稍稍松了口气。 “你既然已经同我说了,那你应该也决定由谁来继任黑龙军了。”李承宗揣度着说道。 陈桥大喇喇点了点头,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是,决定好了。” 李承宗看了陈桥好一会儿,才终于说道:“谁?瀚哥儿?” 陈桥摇摇头,“瀚哥儿如今已经身在大理寺,莫说他始终志不在此,便是他有这个心思,我也不会将黑龙军交给他。” “这是为何?”李承宗不解问道。 “因为在他之前,我已经定好人选了。”陈桥幽幽说道。 直到这时,李承宗才忽然想起来,陈桥好像确实已经定好了继任者,并且从未隐瞒过任何一个人。 “齐子枫?”李承宗试探一句。 陈桥坦然点头。 “你就当真从来没有想过要让瀚哥儿子承父业?”李承宗蹙眉问道。 陈桥哼笑一声,他知道李承宗在担心什么,他是怕齐子枫会有异心。 毕竟,假若多年后陈桥驾鹤西游,没有人能够保证,齐子枫和陈桥的几个儿子,不会发生任何龃龉。 到时候如果真的闹出什么事情来,那便是足以颠覆天下的大事了。 “从来都没有。”陈桥说道。 李承宗的神色更加急切起来,“为什么?我觉得瀚哥儿很不错啊。” 陈桥轻叹一声,“不得不说,瀚哥儿长大之后,我曾经确实动过一次这样的心思,不过……” “不过什么?”李承宗急不可待问道。 “瀚哥儿虽然很好,可是就一点不好的地方,他就不适合做黑龙军主帅。”陈桥说道。 第1571章 我的家在长安 “哪一点?”李承宗又问。 陈桥无奈看向李承宗,“瀚哥儿心太软了。” 李承宗一愣,“心太软?” 说实话,在陈桥说出这句话之前,李承宗从没有觉得瀚哥儿是个心软的人。 “如非涉及到自家人,你可有见过瀚哥儿什么时候跟人红过脸?又什么时候见过瀚哥儿对任何人下死手?”陈桥幽幽问道。 李承宗一滞,他仔仔细细回想了一番,好像确实没有见过。 看到李承宗绞尽脑汁的表情,陈桥不由再笑一声,“怎么样,想到了吗?” 李承宗颓丧地摇摇头,“确实未曾见过。” “要做一军主帅的人,什么都行,唯有一点,就是万不能心慈手软。”陈桥沉声说道:“瀚哥儿做不到,我另外几个儿子也都做不到。” 李承宗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可子枫不一样,他小时候我就看好他,这么多年了,我也几乎从未对他失望过,更是觉得他这几年愈发成熟了。” 陈桥嘴角挂起一丝笑意。 “把黑龙军交给他,我放心。” “你不怕……”李承宗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他是皇室子孙,虽然自小便被李建成关在府中,可在那之前也耳濡目染了一些事情,更不用说他的阿爷便是死于兄弟阋墙。 陈桥坚定地摇了摇头,而后挑眉看向李承宗,“有什么好怕的?” 李承宗重重叹了口气,“瀚哥儿呢?他不会后悔吗?” “有什么好后悔的?”陈桥失笑一声,“我儿子我了解,怕是我当真把黑龙军塞给他了,他反倒会不痛快。” 李承宗想了一下瀚哥儿的性子,不得不承认,陈桥说得确实没错。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齐子枫说?”李承宗又问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问话,陈桥不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还没想好,不过应该不会马上就说。” 李承宗更加费解了,“为何?” 想想齐子枫那副吊儿郎当,恨不能一辈子靠着自己的样子,陈桥真心实意说道:“我怕他溜了。” 李承宗语滞。 好吧,黑龙军的人,果然个个都不能按照常理去揣测。 若是换作寻常人,知道自己能够继任黑龙军主帅后,怕是做梦都会笑醒,而陈桥却在担心齐子枫会溜掉,这还真是…… 话说到这里,李承宗终于止不住笑了起来。 “就当我先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李承宗对陈桥说道:“既然是你看好的人,就一定不会出任何岔子。” “那你快给我想想,我应该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跟齐子枫宣布这个好消息,他才不会溜走?”陈桥一本正经看着李承宗问道。 李承宗无语半晌,最终却还是抵不住陈桥求知的目光,略带着些犹豫地说道:“不如进宫去,当着陛下的面说?到时候你就直接把黑龙军的兵符塞到齐子枫手里,他肯定跑不掉的。” “这个法子不错。”陈桥摸索着下巴说道。 不得不说,李承宗和李治虽然是堂兄弟,可到底还是会有那么一次半次,心有灵犀的时候。 “那就这么决定了!” 陈桥拍桌子定了下来。 “对了,这事儿长乐和伏岚知道吗?”李承宗又问道。 陈桥想了一想,“伏岚已经猜到了,长乐我还不知道,不过她一想冰雪聪明,我这次把善后的事情交给齐子枫去做,她应该多多少少也看出些来了。” 李承宗撇撇嘴,紧接着又问一句,“那等你卸任之后,你会离开长安吗?” 陈桥表情古怪看了眼李承宗,不解道:“为什么你会产生这种想法?” 李承宗讪讪一笑,说道:“我记得你先前不止一次说过,等你解甲归田以后,回搬回云州城去住。” 想起自己当初刚刚穿越而来,一睁眼看到的那面高大的城墙,陈桥不由轻笑一声。 “那是当初了,现在,我的家在长安,我可能会时不时去云州城小住,却不会真正离开长安城。” 听到陈桥这句话,李承宗才彻底放下心来,“这就好,我还当你之后就要一走了之了呢。” 陈桥无奈摇摇头,“就让你少跟李泰混在一起,瞧你这一天到晚的,都不知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 李承宗翻了个不大不小的白眼,“谁叫你忽然说出这么一个大事,我肯定会想得多啊。” 陈桥轻哼一声,显然没把李承宗的这句辩解当真。 “那你往后可就清闲了啊,什么事儿都烦不到你头上了。”李承宗打趣着说道。 陈桥想了一想齐子枫那张委屈巴巴的脸,心里并不像李承宗这样乐观,甚至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更累。 “王爷,午饭备好了,王妃遣小的来请王爷与陈将军前去用饭呢。”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前厅外响起了府中下人的声音。 “这就来。”李承宗应了一声。 随后,两人便一道朝着饭厅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一路上,陈桥背着手溜溜达达,眼睛止不住地往四面扫去,“一早就听说你这宅子很好,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李承宗没忍住又翻了个白眼,“你满长安城去打听打听,这长安城中那座府宅,能比你的将军府还好的?” 闻言,陈桥嘴角一弯,没有与李承宗争辩什么,一边观赏着回廊两侧的景致,一边走到了前厅门外。 “对了,这事儿你先别跟其他人说,免得走漏风声,让齐子枫那小子知道以后跑路。”陈桥嘱咐李承宗一句。 李承宗心下无奈,先是答应下来,之后又问了一句,“连李泰他们几个也不能说?” 陈桥点点头,“我估计现在除了你,也就陛下知道了。” 李承宗一向善于抓重点,“估计?”他扭头看向陈桥,“你还没有同陛下说过?” 陈桥耸了下肩,“还没来得及,不过我觉得陛下应该已经猜到了。” “因为这次的事情,你交给齐子枫去做了?”李承宗问道。 陈桥抬手撩开饭厅门口挂着的厚重帘子,“往常这种善后的事情,都是我亲自去做的,这次冷不丁交给了齐子枫,陛下定然已经猜出来了。” 说话间,两人走进了饭厅。 暖融融的饭厅之中,已经热闹异常,陈桥看了眼几天未见的李丽质,继续与李承宗说道:“陛下其实聪明得很呢。” 李承宗轻笑一声,“想起当初魏王和怀王斗得你死我活,甚至不惜各种陷害吴王的样子,那时候谁能想到,最后居然会是最小的晋王?” 第1572章 毕竟是救命恩人 “晋王啊……”陈桥忽而轻笑一声,自言自语一般低声说道:“就这么一个封号,难道真的就没人能猜出来?” 李承宗离得陈桥近,只是听到了陈桥的这句低语。 霎时间,李承宗就明白了过来。 当年他皇祖父自太原起兵,群雄逐鹿后夺得天下,他这位皇叔父给了自己幼子“晋王”的封号,这是什么意思,还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可惜,这么多年来,好像没几个人想明白“晋”之一字背后的深意。 “你的意思是,早在皇叔父赐陛下封号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李承宗回过头去,小声问了陈桥一句。 陈桥轻笑一声,摇摇头说道:“不一定,也许是我想多了呢。” 虽然陈桥这么说了,可李承宗却不认为这只是陈桥的一个猜想,“晋”之一字,对于李家的分量实在太重了。 上了饭桌,两人没再继续说这些前尘旧事,只挑了些近日来长安城的一些热闹事情说,逗得几个女眷乐得前仰后合。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原本李承宗还以为陈桥说要在自己府上住下,只是在开玩笑,可随着夜色渐深,陈桥依旧没有丝毫回府的打算,李承宗这才信了陈桥是正要住下的事情。 “你真要住我府上?”李承宗不解看向陈桥,“你那将军府有我这毗沙门王府两个大了,难道还没一间屋子让你暂住几日?” 陈桥摇摇头,“没有。” 看着陈桥这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样子,李承宗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泥瓦匠说,我那大坑修缮好,少说得要三五日的时间,这几天就叨扰了。”陈桥笑眯眯对李承宗说道。 李承宗头疼欲裂,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这王府有什么好的,居然值得陈桥硬要来住。 “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非要出来住?”李承宗忍不住再次问道。 陈桥嘴角翘了一下,而后,他唇边的笑意逐渐淡去,换上了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引得李承宗又禁不住问了他几次,陈桥才终于大发慈悲把原因告诉了李承宗。 “齐子枫那小子,这段时间迫不得已做了这么多他不愿做的事情,等他缓过劲儿来,肯定要去我府上闹腾,我懒得瞧他那混账样子,索性早早躲出来,让自己耳根子也能清净几日。” 李承宗无语望天。 “难道他还能打听不到你在我府上?”李承宗忍不住又问。 陈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你不知道,他那小子看上去脸皮比城墙都厚,其实不然,不论他在我跟前如何撒泼,只要有第三个人在,他都会忍着的。” 李承宗:“……” 看着陈桥绘声绘色讲起齐子枫这些年来糗事时候,那眉飞色舞的表情,李承宗非常后悔自己方才怀疑齐子枫,他不应该怀疑齐子枫,应该同情。 “怎么?听不下去了?” 讲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陈桥终于停了下来。 李承宗脑袋发昏,眼冒金星地点了点头。 陈桥哼笑一声,“叫你别问,你非问,问了又不想听,你说你叫我说你什么好?” 李承宗看向陈桥,满眼写着“你还恶人先告状了”的神情。 好不容易絮叨了一大堆,陈桥这才觉得自己松快了一些,他也不管李承宗到底是不是头晕眼花,吹着口哨便施施然离开了。 算了算了算了。 看着陈桥的背影,李承宗不停在心中说道。 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要计较了。 就这样,陈桥一直在李承宗府上住了小半个月,才堪堪带着自己的一大家子搬回了将军府。 在这半个月之中,齐子枫也来了毗沙门王府不止一次,奈何每次他来的时候,陈桥都跟李承宗在一起说话。 就这么几次过后,齐子枫也不像最一开始那般心气不顺,逐渐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 陈桥也实在确定齐子枫不会再缠磨自己后,才决定搬回将军府。 “哟,补得不错啊。” 刚一回府,陈桥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半个月前被黄观砸出的那个大坑,早已经修葺完了,那些工匠甚至还用了些做旧的手段,叫人根本看不出来分毫不对劲。 “属下先前也一直盯着,生怕他们偷工减料,不过那几个泥瓦匠倒也都还算是懂事,没想着敷衍了事。”杨旭景跟在陈桥身边说道。 陈桥满意一笑,“不错,你回头多赏他们些银钱。” “将军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杨旭景应道。 “对了,沈勇达他们走哪儿了?这两天就差不多能到了吧?”陈桥扭头问了一句。 杨旭景点点头,说道:“王大哥和那色大哥快一些,应该明天就到长安城了,沈大哥和辛大哥慢一些,不过最晚五天也能到了。” 闻言,陈桥才松了口气。 他已经决定好了,待到沈勇达他们回来之后,便带着自己身边这几个人一道进宫,当着李世民的面,将黑龙军主帅的兵符交到齐子枫手中。 “将军,您……” 过了这么些天,杨旭景似乎也终于察觉到了些什么。 “我怎么?”陈桥挑眉问道。 杨旭景抓了抓头发,他心中虽然已经有了猜想,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你要不问,我可就不说了啊。”陈桥笑言。 听到这话,杨旭景深吸一口气,他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定问出口来,“将军是打算解甲了吗?” 问完,杨旭景便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向了陈桥,他不愿错过陈桥脸上、眼中的任何一个表情。 不过在他预料之外的是,陈桥并未出现任何异样的表情,甚至还笑了一声。 “怎么?吃过猪脑子了?”陈桥打趣一句。 杨旭景先是一愣,之后才反应过来陈桥这句话时候什么意思,难免有些羞赧。 “好了,不逗你了。”说着,陈桥走到院中凉亭里面坐了下来,片刻后才继续说道:“你猜对了。” 杨旭景心中一紧,他实是没有想到,陈桥居然这么早就要解甲。 “之前我在毗沙门王府的时候,已经跟李承宗解释过一遍了,我可懒得再说一次了。”陈桥倚着石桌,稍显慵懒地说道。 杨旭景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不过却又很快松开。 他虽然是几个人中最晚来到陈桥身边的,却也朝夕相处了几个年头,他深知陈桥为人,自然知道有些问题他已经不必再问了。 “将军,您说……”杨旭景忽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子枫他会不会气疯了?” 第1573章 想要休息了 听到杨旭景的话,陈桥忍不住失笑一声。 “你当真以为,他猜不到吗?”陈桥看向杨旭景,脸上挂起意味深长的笑容。 杨旭景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才忽然恍然大悟。 是啊!依着齐子枫的脑子,确实应该已经有了这样的猜测。 “难怪这几天,我听说他都一直缩在公主府,看来是不愿面对现实啊。”杨旭景感慨着说道。 陈桥笑着点了点头。 “将军,那他要是一直都躲着呢?”杨旭景不由问了一句。 陈桥挑眉,“总有他躲不过的时候。” “将军的意思是?”杨旭景疑惑。 陈桥轻笑一声,“腊月二十九,陛下会大宴群臣,到时候咱们可都得去啊。” 杨旭景不由笑出声来,“怎么办将军,我忽然觉得子枫有点可怜。” “可怜?”陈桥玩味看向杨旭景,“那到时候就由你来把他带进宫吧。” 杨旭景一阵晕眩,他已经能够想到,到时候自己会有多难了。 果然是言多必失!祸从口出啊! “将军!”杨旭景挣扎道:“我忽然想通了,这本就是他应该承担的责任,也是他的荣耀,我根本不觉得他可怜,甚至还很羡慕呢!” 陈桥无奈笑着摇摇头,“好了,我方才也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听到这话,杨旭景才总算松了口气。 又过了几天,沈勇达几人也先后率领黑龙军将士回到了长安城,两方人马也在回到长安城之后,便去了将军府跟陈桥回禀此次的战事详情。 “这么说,鲁达一直以来都没有对大唐动兵的意思,可他的长子不满现状,所以才暗中与黄观勾结,妄图推翻鲁达的政权?” 将军府的书房中,陈桥看着坐在他面前的王义,蹙眉问道。 王义点点头,“当我们攻入车鼻王庭的时候,鲁达已经生擒了他的长子,并且亲自把人送到了黑龙军大营,想要以此获得将军的谅解。” 陈桥沉吟片刻,“你们觉得可信吗?” “可信,那个鲁达并非野心勃勃之辈,一直以来之所以能够偏安一隅,也是因为他早有自知之明,一个小小的车鼻,绝对不会是黑龙军的对手。”那色又道。 陈桥点了下头,“既然你们都觉得他是个安稳的,那估计就是如此了。” 说着,陈桥又问了一句,“那鲁达的长子呢?可带回了?” 那色回道:“带回来了,已经押去刑部大牢了。” “如此,那接下来的事情就都交由刑部主理吧,也省了咱们的麻烦。”陈桥说道。 而后,陈桥便又将目光落在了沈勇达和辛志诚身上。 原本王义和那色是早于他们之前抵达的长安城,只是他们尚在归途的时候,就收到沈勇达的来信,让王义和那色务必等着他们回京之后,在一道去见陈桥。 “拜占庭呢?”陈桥又问道。 沈勇达说道:“拜占庭那个龟孙,自从当年那一战他得以逃出生天之后,便一直满心都是给他老子报仇的念头。” 说着,沈勇达不由“啐”了一声。 “这次,拜占庭集结了真正二十万大军,我们才刚一踏入拜占庭的地界,就跟那二十万大军遇上了。” 陈桥微微蹙眉,“果然是早有准备。” 辛志诚义愤填膺地点点头,说道:“可不是,那个龟孙还口口声声叫嚣,说什么大人重病,黑龙军已经成了一盘散沙,根本不足为惧。” 闻言,陈桥不由失笑一声。 “是不是很蠢?”沈勇达忍不住问了一句。 陈桥的点点头,“当然很蠢,不然也不会跟黄观他们变成一丘之貉。” “还有,”辛志诚又道:“据那龟孙所说,并非是黄观主动接近他,而是他主动去找的黄观,他好像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什么,就一门心思认为,大人绝不是黄观的对手。” 看来,当年他好心将黄观放走,还真是给自己留了一个祸患啊。 “他们见面之后,黄观也一如他猜想的那样,应承了他很多事情,还说他日起事必定可以成功。”辛志诚讥笑一声说道。 不过好在,如今黄观和张锡知已经身死,原本想要做些什么的拜占庭和车鼻,又碰了这么硬的一个钉子。 如此一来,也让那些暗中观望的人,再次收起了他们那见不得人的心思。 说完拜占庭和车鼻的事情,沈勇达扭了扭身体,他看了看辛志诚几人,最终又将目光落在了陈桥的身上。 “大人,属下回京后听说了一些事情。”沈勇达扭捏着开口。 “什么事?”陈桥问道。 沈勇达低下头去,犹豫半晌才又继续说道:“属下听说,这次处置蔡行文那厮的事情,大人是交给子枫去办了?” 陈桥坦然应下,“没错,是这样。” 得到陈桥肯定的答复,沈勇达瞬间红了眼眶,他急切地抬起头来,“这么说,大人是真要……真要……”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了,不过他的意思陈桥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是真的,我打算卸任了。”陈桥十分平静地说道。 “为什么呢?”沈勇达莽撞道:“大人如今才到不惑之年,还能——” “因为我累了、乏了、想留点儿时间给家里人了。”陈桥抬手打算了沈勇达话,淡淡说道。 沈勇达再次低下头去,他虽然能够明白陈桥的想法,却实在不想接受这个现实。 回想当年,十七岁的陈桥率领着他们组建黑龙军,从云州城一路杀到渭水河畔,于唐军和突厥大军对峙的阵前救下李世民。 如今回忆起来,这一幕幕居然好像才是昨天发生的一般。 沈勇达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了起来,“大人真的、真的不再想想了吗?” 陈桥摇了摇头,“我已经决定了。” 他为大唐南征北战二十余载,已经足够了,他想要休息了,往后的事情就交给那些年轻人吧。 “大人……” 沈勇达心中委屈万分,他从未想过自己他会成为其他人的下属。 “当然,”看着沈勇达模样,陈桥不由说道:“我也知道你们几个的心思,你们如果也想要随我一道卸任的话,我不会阻拦你们的。” 说到底,沈勇达比陈桥还要年长几岁,如今他已经四十有五了。 在座几人都没想到陈桥会说出这样的话,众人一时间都不由愣了一下。 “自然,如果你们想要继续留下来的话,我也不会阻拦你们的。”陈桥又道。 第1574章 要为自己而活 四人不由相视一眼,他们知道,陈桥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那便一定是当真这样想的。 “那属下如果退了,还能再来将军府见大人吗?”沈勇达迫不及待问道。 陈桥失笑一声,“当然可以,我又不是要跟你们彻底桥归桥路归路,无论你们在不在黑龙军,咱们都已经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了。” “好兄弟……” 想起这些年来,他们曾经历过的每一场战事,沈勇达深吸一口气,而后,他抬起头来双眼直视陈桥,沉声说道:“属下要与大人共进退。” “属下也要!” “属下也是!” “还有属下!” 余下辛志诚、王义还有那色,也接连开口。 陈桥的目光,从四人面上一一划过,最后,定格在了那色的脸上,“你也要卸任?我还以为……” 他没有将话说完,只是表情复杂看着那色。 带着半边银色面具的那色轻笑一声,说道:“将军,属下当初愿进黑龙军,起初是为了给王兄、给吐火罗百姓、士兵报仇。” 陈桥目光深深看着那色,他知道,如今的那色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万念俱灰的吐火罗王子。 “后来波斯覆灭,属下本想着去与王兄团聚,可当时看着将军,属下却突然后悔了……”说到这儿,那色不由失笑一声,“属下突然想继续活下去。” 陈桥弯弯嘴角,确实,那时候刚刚打下波斯,他确实从那色身上感受到了弄弄的死气,不过他却没有多说什么,他始终认为,无论那色想要怎么做,他都应该尊重那色的选择。 当然了,那色最后的决定也没有让他失望。 那色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来。 “到后来,随着跟随将军南征北战,还娶到心爱的女子,”说着,那色的嘴角也不由弯了起来,“属下真心觉得,能够追随将军,是属下此生最大的幸事。” 陈桥轻笑一声,没有打算那色的话。 “如果将军打算卸任了,属下自然也不会继续留在黑龙军了。”那色满脸肃穆说道。 陈桥长舒一口气,终于问道:“那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那色认真想了一会儿,忽然莞尔一笑,“来到大唐这么多年,属下还未好好看过大唐,等属下卸任之后,属下想要带着嫣然和孩子出去走走。” “那你最后,还会回来长安城吗?”陈桥继续问道。 那色愣了一下,随即,他看向陈桥的目光也变得深沉起来,“属下想去东女国,想去守着吐火罗的那些百姓。” 其实,从那色刚一开口的时候,陈桥便已经猜到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陈桥没有阻拦或者反对,他只是微笑看向那色,“那咱们说好了,你时不时要回长安城来看看我。” “一定!”那色含笑答应下来。 “还有,你既然要留在东女国,还得替我照看懿丫头,记住了?”陈桥又道。 那色笑容更胜,“将军放心吧,属下一定会好好照看二小姐的!” 坐在一旁的沈勇达三人,听着那色三言两语之间,已经决定了自己今后的归宿,面上不由露出诧异的神色,他们原本以为,无论是否还在黑龙军,他们都会一直都留在陈桥身边。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一扭头,陈桥就看到了三人脸上复杂的表情。 那色闻言,也不由朝着三人看了过去,随即,他的脸上浮现些许惭愧。 “对不住,我——” “没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陈桥笑着打断了那色的话,“我从来没有说过,你们要一辈子为黑龙军效力,更没有说过,你们永远都得留在我身边。” “何去何从,你们自己决定就好。” 陈桥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眼神却依旧温和。 “你们要始终记得,无论你们如今是什么身份,你们永远都属于你们自己,你们应该为了自己而活。” 听到陈桥这句话,房中另外四人终于再忍不住,通红的眼眶之中到底还是落下泪来。 “怎么哭了啊,”陈桥失笑说道:“若是叫旁人瞧见了,怕是得笑话你们许久呢。” “属下才不在乎呢!”沈勇达大声嚷嚷。 陈桥起身走到沈勇达身边,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好了,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干嘛搞得这么沉重呢?” 半晌后,四人才总算停止落泪。 “我先前已经跟子枫他们说过了,腊月二十九,你们都随我一道入宫,我会在那个时候宣布的。”陈桥说道。 四人一道点点头,没有再开口说道。 “好了好了,知道我最烦你们这娘们儿唧唧的样子,还非要到我跟前来现眼!” 陈桥作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冲着众人挥了挥手。 “赶紧各自回家去吧!” “是!” 四道沉闷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四人便站起身来鱼贯走出了书房。 待到众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之后,一直绷着的陈桥,这才终于也同样红了眼眶。 那四个人之中,沈勇达、辛志诚和王义,都是从云州起便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人,看着他们三个人,陈桥便又会不由自主想到丁申、吴野甚至施林通。 如果所有人都还活着,那该有多好? 陈桥闭上眼,阻止了眼泪的流出,想起当年这三人的死状,陈桥只觉得心中一阵翻滚,久久都无法平静下来。 这些年来,他时刻告诫自己,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他以为自己早已经看淡了生死,可每一次想到这三个人,他都会忍不住悲从心中起。 陈桥不止一次自责万分,如果当初自己再小心些、再冷静些、再周全些,是不是他们三个就不会死了? 而丁申和吴野,甚至连一儿半女就都没有能够留下。 陈桥深吸一口气,扶着椅背的手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可惜,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什么“如果”。 “将军在里面吗?” 不多时,宁管家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 听到声音,陈桥重重抹了把自己的眼睛,而后他睁开双眼待到心情平复一些之后才问道:“何事?” 宁管家站在门外回道:“回将军的话,毗沙门王、魏王还有吴王三位殿下来了。” “好,请他们先去前厅稍坐片刻,我随后便来。”陈桥吩咐道。 “是。” 应下这一声,宁管家的脚步声便又逐渐远去了。 又冷静了一会儿,陈桥抬手拉开紧闭的书房门,抬脚朝着前厅走去了。 第1575章 怀王遇刺了 “你这是怎么了?哭了?” 陈桥才刚一进前厅,李泰就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呼。 听到李泰的惊呼,另外两个人都猛地扭头,朝着仍旧站在门口的陈桥看去。 在场几人都是耳聪目明之人,自然轻而易举就看到陈桥飞红的眼角。 “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李承宗第一个开口问道。 陈桥冲着李泰翻了个白眼,“就你眼睛尖,就你声音大是不是?” 说罢,他也没有回答李承宗的问题,直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其余三人忍不住面面相觑,片刻之后,被李承宗和李泰推出来的李恪,假咳一声之后面含担忧看向陈桥,“是发生是什么事情了吗?” 陈桥对上李恪的目光,想到李恪这些年来的命途多舛,也不忍心对他横眉冷对,便说道:“没有,就是想到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过去的事情? 李泰和李承宗不由对视一眼,能叫陈桥变成这个样子,那应该就是如今他们所有人都不敢随意提起的那三个人了。 想到这儿,李泰心底不由叹了口气,嘴上却打趣道:“大堂兄瞧见了吧,咱们这个妹夫啊,也就对三哥能客气点儿,对咱们……” 说着,李泰又撇撇嘴,“对咱们能不直接开骂就算好的了。” 陈桥又忍不住翻了白眼,不过他却也没有直接否认,算是默认了下来。 李承宗也故意抬高音调,“吴王与我们果然还是不同的,”说话间,李承宗又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原以为,他好歹在我府上住了整整半个月,怎么都该不一样一些,谁能想到,竟然还是如此。” 陈桥嘴角抽搐,“你们两个……” 他也懒得再继续说先前的事情,只得生硬的换了个话题,“你们怎么来了?” 李泰嘿嘿一笑,也不再继续打趣陈桥,说道:“昨天,齐子枫来我府上,跟玥安单独聊了许久。” “跟玥安单独聊了许久?”陈桥有些意外。 李泰点点头,神秘兮兮说道:“我怀疑,他已经知道你的心思了,正想方设法拉拢人心,想要改变你的决定呢。” 陈桥想来想去,好像除了李泰的这个说法之外,也没有其他多余的解释了,于是倍感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玥安可说什么了吗?”陈桥问了李泰一句。 李泰撇着嘴摇摇头,“我问了,玥安却说跟我没关系,叫我不要多问。” 听到李泰这话,陈桥更是不由喟叹一声,“这个齐子枫,我就知道他没有那么好打发,原本还以为他已经接受现状了,没想到居然还想憋个大的?” 李泰十分赞同陈桥的说法,“所以我今天才拉着大堂兄和三哥过来,想提前知会你一声,免得到时候让那个小兔崽子给你来个措手不及。” 眼见李泰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陈桥更加头疼了,“好,我知道,我最近会叫人盯着他的。” “还有一事,”李恪又道:“前些日子,大哥来了封信。” 闻言,陈桥又挑眉看向了李恪,“可是青州出了事?” 李恪摇摇头,“不是青州,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情,只是有些奇怪。” “奇怪?”陈桥蹙眉。 李恪点点头,又将他出门前收进怀中的信件拿了出来,起身走到陈桥面前,将信递给了陈桥。 “你自己看吧。”李恪说道。 陈桥一头雾水拿起信封,拆开仔细看了起来。 半晌之后,陈桥表情有些怪异地看向李恪,“我记得,倭国那座破岛上面,早已经没有半个人影了吗?” 李恪轻叹一声,说道:“大哥也是这么说的,可半个月前,那沿海的百姓却总能看到,那岛上居然亮起了灯火。” “怀王信上说,民间已经有了风言风语,说那岛上的的灯火是鬼火。”陈桥蹙眉说道。 “鬼火?”李承宗和李泰异口同声。 这俩人先前一直都是不吵几句就没法好好说话,后来几经调解之后,才慢慢缓和下来,谁想到居然还有如此心有灵犀的时候。 “你们信吗?”陈桥将手中两张薄薄的信纸放回了桌面上。 坐在的三个人同时摇了摇头。 “我从来不信什么鬼神之说,我只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定是有人在从中作梗。”李泰冷笑一声说道。 李恪和李承宗一道点了点头。 “我也这么觉得。”李恪说道。 陈桥轻叹一声,“怀王信中说他已经派人上岛查探,只是不知查得如何了。” “大哥眼下已经在返京的路上,想来他应该已经查出些什么了。”李泰同样皱眉说道。 “但愿吧。”李承宗道。 就在陈桥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陈桥心头一跳,站起身来朝着前厅外走去。 “出了何事?” 陈桥一把撩开帘子,劈声问道。 宁管家满脸焦急说道:“将、将军!方才怀王殿下马车入城时,遇到刺客了!” “怀王可还安好?”陈桥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宁管家擦擦额上的冷汗,说道:“还好、还好,马车遇刺的时候,正巧遇到沈郎将他们出城,怀王殿下与王妃,还有小世子都还安好!” 闻言,陈桥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放下心来,“那眼下怀王人在何处?” 宁管家这才想起自己原本要说的事情,“辛郎将已经先一步折返通禀,说眼下王郎将与那色郎将正护着怀王殿下马车往将军府来,沈郎将则是去追那些刺客了。” “派人去看着,怀王马车一到,立刻进来通禀。”陈桥吩咐一声。 “是!” 应下一声,宁管家又步履匆匆跑了出去。 “大哥遇刺了?!” 听到外面的声音,李泰不由再次失声惊呼。 陈桥返回前厅,面色凝重点了点头,“不过刚好遇上了出城的沈勇达他们,眼下王义和那色正护着他们往将军府来,沈勇达已经追出去了,不知能不能抓到活口。” “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在天子脚下、京畿重地,当街刺杀大哥?!”李泰震惊。 陈桥虽然摇了摇头,可他却直觉认为,那些刺客应该跟倭国岛上的灯火有关。 又一刻钟之后,由王义和那色护送的马车,终于吱吱呀呀停在了将军府门外,早已经得了陈桥消息的李丽质和伏岚,也第一时间迎了出去。 第1576章 全都有去无回 不过,当众人看到那辆伤痕累累的马车之后,才反应过来,今日的刺杀应该不是第一次了。 手臂上还裹着白色纱布的李承乾,由宁管家扶着跳下了马车。 陈桥皱眉看向满身狼狈从马车上下来的李承乾,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待到李丽质和伏岚将大受惊吓的怀王妃和珏哥儿接进府后,陈桥才带着李承乾去了书房,李泰三人自是跟在他们身后。 “到底怎么回事?” 在书房落座后,陈桥才终于问道。 李承乾的脸色有些发白,他看了眼陈桥,叹着气说道:“今天,已经是自从从青州动身以来,遇到的第二十波刺客了。” 回想一下刀痕累累的马车,陈桥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 “第二十波?!” 李泰的脸色也彻底黑了下来。 李承乾虽然也进行了基因融合,可这一路上他不仅要随时提防刺客,还得护住自己的王妃和儿子,自然难免心神俱疲。 看着李承乾眉间的疲色,陈桥不由叹了口气,“是跟倭国岛上的灯火有关吗?” 李承乾看了眼陈桥,而后表情阴鸷地点了点头,“我信中说了已经派人上岛探查,可是……” 说到这里,李承乾双手紧握成拳,脸上浮现蓬勃怒火。 “我前前后后派了三批探子过去,可、可……” 李承乾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在场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他未能说出口的话,究竟是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查到?”陈桥问道。 李承乾颓败地闭上眼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查到。” “什么都没有查到,对方还如此执着想要了你的命,可见那座岛上确实藏了些见不得人的东西。”陈桥脸色阴沉说道。 李承乾点了下头,他睁开眼睛看向陈桥,“我原本还打算晚几天再动身回京,可在我派出第一批探子的时候,就忽然发现我的怀王府外一夜之间出现了很多生面孔。” 闻言,陈桥眉头皱得更紧了。 “第一批探子全部都有去无回,我不死心,又先后派了两次人过去,谁知,每一次都是同样的结果。”李承乾的声音中含了几分悲怆。 “第三批探子了无踪影之后,”李承乾深吸一口气,“忽然频翻出现一些染血的衣服和飞禽走兽的尸体。” 闻言,房中几人的脸色陡然一变。 “我知道,如果再继续留在青州,即便我不会出什么事情,王妃和珏哥儿也很有可能会被他们伤到,于是便决定启程回京。” “谁知,我才刚一出青州,那些人便明目张胆对我开始追杀。”李承乾声音变得低沉下来。 若非陈桥早已经给他进行过基因融合,恐怕他早已经死在了源源不断的刺客手中。 “看来,那座岛上,确实藏了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啊。”陈桥沉吟片刻后说道。 李承乾点点头,“定然。” 话音落下,书房中一时间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就在这片沉默之中,李承乾原本就潦草包扎的伤口,再次开始往外渗血。 “旁的事情先放一边吧,”陈桥目光阴冷看向李承乾手臂上的伤口,“我先叫人来再给你包扎一下伤口。” “……好。” 李承乾点头答应了下来。 几人都看得出来,李承乾一路疲于奔命,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十分不易,便也未再多说什么,只先让李承乾去歇下了。 “这事儿,到底是什么人在搞鬼?” 待到李承乾离开后,李泰忍不住问了一句。 陈桥摇摇头,“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在搞鬼,不过我想,他们应该不会轻易放弃杀人灭口。” “你是说……”李泰猛地瞪大眼睛,“还会有人来刺杀大哥?!” 陈桥沉默的点点头。 “可是、可是这里是将军府啊!”李泰难以置信说道。 在他看来,这世上再没有什么地方,能比将军府更有威慑力、更加安全的了。 “你忘了?我之前可是派人将我重病的消息,大肆宣扬出去了啊。”陈桥冷笑一声,扭头看向李泰说道。 李泰当然知道这个事情,“可你不是已经露过面了吗?现在百姓们应该都知道你身子已经康复了啊。” 沉吟片刻后,陈桥忽然嘴角一扬,“长安城的百姓当然知道我已经没事了,可是,一座与大唐隔着海峡的岛,也能这么快收到风声吗?” 说到这里,陈桥忽然冷哼一声,“原本是为了将黄观和张锡知引来张安成,才想了这么个法子,没想到如今还能有别的收获。”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李恪问道。 陈桥耸耸肩,“什么都不必做,守株待兔便是。” “守株待兔?”李承宗皱眉,“如果他们不敢进入将军府呢?” 陈桥哼笑一声,“他们不想来便能不来了吗?” “什么意思?”李泰不解问道。 陈桥没有多说,只是派人去叫杨旭景和齐子枫,而已经身在将军府中的辛志诚三人,也很快来到了书房。 “沈勇达还没回来吗?”陈桥蹙眉问道。 谁料,他话音才刚刚落下,外面便又响起了一阵嘈杂声,几人相视一眼,而后辛志诚起身上前将书房门打开了。 “大人!” 书房门刚一看,满身血迹的沈勇达便出现在了门口。 陈桥瞳孔猛地一缩,待他看清那些血迹都不属于沈勇达之后,才缓缓放下心来。 “属下抓到活口了!” 随着沈勇达的这句话,房中众人才总算发现他受伤拎着一个出气没有进气多的人。 “先进来。”陈桥低声吩咐。 沈勇达应声走进书房,将手中拎着的人随手扔到地上,“这小子舌根见阎王爷了。” 说着,沈勇达又朝着那人狠狠“啐”了一口。 “王八羔子!” 等到沈勇达骂人之后,陈桥才又疑惑道:“他怎么说不出来话?” 沈勇达扬了扬下巴,“哦属下是怕他咬舌自尽,才将他下巴卸了,大人若是有话问他的恶化,属下再给他按回去就行了。” “别在这儿问。”陈桥冷声道。 刚准备动手的沈勇达,听到这话,停下来抬头看向陈桥。 “去地牢,地牢方便些,还有不少能用得上的刑具。”陈桥说道。 “是!” 沈勇达抱拳应了一声,而后便又将人拎起来走了出去。 “我也去瞧瞧!” 可能是因为李承乾受伤的缘故,李泰现下的脸色也不大好,撂下一句话之后便紧跟在沈勇达身后,朝着将军府地牢走去了。 第1577章 什么名字 “大人……”辛志诚面露疑惑看向陈桥,“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做出一路追杀当朝王爷的事情?居然还一路追到长安城还不撒手?” 陈桥摇摇头,他方才已经脑中梳理了一边,可始终没有合适的人选。 如果黄观和张锡知还活着的话,他很有会以为此事是这二人所为,可现在,恐怕他们两个的尸体,都已经被野狗啃食殆尽了。 想到这里,陈桥又不由捏了捏眉心。 不多时,接到通传的杨旭景和齐子枫,也急匆匆赶来了将军府。 “杨旭景,你立刻派人前往倭国那座岛,给我好好查查,那座岛上现在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杨旭景才刚一出现在书房,陈桥便直接吩咐。 “是!”杨旭景赶忙应下。 想到方才李承乾说得那些话,陈桥犹豫片刻之后,又说道:“多派些人去,告诉他们,一旦有任何危险,莫要逗留,直接返回长安城!” “是!” 虽然陈桥没有告诉杨旭景事情的前因后果,不过方才来的路上,杨旭景也已经听说李承乾遇刺的事情。 看来,这事儿应该跟怀王遇刺大有干系啊。 杨旭景心中暗道。 “你去吧。”陈桥又道。 闻言,杨旭景抱了下拳,随即便转身跑出了书房。 “齐子枫,从今日起,加强长安城的防守,再派人在城中散播,怀王殿下已经跟我说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我不日便会离开长安城的消息。”陈桥看向齐子枫说道。 齐子枫不解看向陈桥。 陈桥轻叹一声,“你先去吩咐,之后我会跟你说明缘由。” 闻言,齐子枫也没再多说什么,点头应下之后便离开了将军府。 “你是打算,用这个消息,把或许已经潜入长安城的刺客,引来将军府?”李承宗问不由问道。 陈桥点了下头,“他们既然不愿来,我就得想办法让他们来自投罗网。” 闻言,李承宗和李恪对视一眼,随后又同时重重叹了口气。 黄观一事之后,这才刚刚太平了多久?居然就有出了这样的事情。 时间如流水一般过去,待到夜幕落下的时候,在地牢中待了整整半天的沈勇达和李泰,终于回到了书房。 不过,两人的脸色可实在算不得好看。 “可审出些什么东西了?”陈桥看着两人问道。 沈勇达握了握拳,刚要开口,便听得李泰忽然高声咳了一下,沈勇达登时便又闭上了嘴,只不断往李恪身上瞟去。 李恪叫沈勇达看得心里发毛,“难道那贼人说是我派他去刺杀大哥的?!” 听到这话,沈勇达连忙一个劲儿摆手,“没有没有,吴王殿下千万别这么想。” “那你为何一直看我。”李恪皱起眉来,他虽然一向脾气温和,却也不是个没脾气的人。 眼见李恪一副即将发火的样子,沈勇达又看了眼李泰,“魏王殿下来说吧。” 说完,沈勇达便将双手拢在身前,往后退了一步,打定主意不再说话了。 李泰也没想到,沈勇达居然会把自己退出去,当即便转过头去狠狠瞪了眼沈勇达。 “到底怎么回事?” 陈桥的耐心,终于在两人的“眉目传情”之中耗尽了,眼见两人都是不打算说话,陈桥终于低吼了一声。 两人甚至一僵,最终,还是李泰开了口。 “那人交待说、说……” 李泰现在可谓后悔万分,要知道事情会这么发展,他是先前是绝不会跟着沈勇达离开的。 “说什么?”陈桥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问道。 李恪也紧紧盯着李泰,毕竟依照沈勇达和李泰方才的那样子,那个刺客交待的事情,肯定是跟自己脱不了干系的。 “说了一个人的名字。”李泰飞快说道。 “什么名字?”陈桥又问。 李泰看看陈桥,又扭头去看李恪,最终,他在李恪疑惑万分的目光中,缓缓开口,说出两个字来。 “什么?!” 李恪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居然还会听到这个名字。 “那人没有说谎?”陈桥的眉头也皱得愈紧了。 “我瞧着不像。”李泰回忆片刻,而后郑重其事摇了摇头。 陈桥沉默片刻,“可是,李愔已经死了很多年,当年他的尸体咱们也都见过了,难道他有什么起死回生之术不成?” 李愔,当年因为谋反被李世民贬为庶人、逐出长安城,没过几年便传了死讯。 自李愔的名字被李泰说出口后,李恪便直觉头疼欲裂,他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这些话,更不能相信,那个自己看着下葬的亲弟弟,居然苟活到了现在! “当年……”陈桥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开始回想当年的点点滴滴,“我记得,当他的尸首被运回长安城的时候,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了吧?” 李泰紧抿嘴唇点了点头,李恪没有说话。 陈桥深吸一口气,“假设,那个刺客所说的话全部都是真的。” 李恪猛地抬起头来,“可是,李愔自小便鲁莽蠢笨,即便当年他真的是炸死,那这么多年以来,他又为何始终没能暴露行迹?” 陈桥静静听着李恪的话。 确实,依照他对李愔的了解,那个蠢货实在没有能力布下这么大一盘棋。 “也许,当年经过那样的事情之后,他早已经性情大变。”李泰嘶声说道。 陈桥和李恪的目光,同时落在了李泰的身上。 “置之死地而后生,再躲起来以图报复,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李泰的语速非常缓慢,他像是在说李愔,又像是在说当年的自己。 “可是、可是……”李恪连连后退,最后跌坐在了一张椅子上,“可是他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 “他的死讯,是在他死后两个月后才传回长安城的,”李泰又道:“我们谁都不知道,当年死的那个李愔,究竟是不是真的李愔,也许,那只是一个替死鬼呢?” 李恪失魂落魄看向李泰,他的脑子已经完全乱了,他不知道李愔到底是死是活,更不知道李泰说的这些话是真是假。 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好了。” 看到李恪几近崩溃的样子,陈桥皱着眉,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站起身,几步走到李恪身边。 “今天先到这里吧。” 李恪抬起头,双眼茫然看向陈桥,好像没有听到陈桥所说的话。 陈桥心中明白,李愔和杨妃对于李恪来说,无论再过多少年,都是他心中一道过不去的坎。 可如今,那道明明已经被人削平了的坎,居然又凭空出现,横亘在了他的面前,意图将他又拖回到那个用尽全力才爬出来的深渊之中。 第1578章 总能大白于天下 “吴王,”陈桥闻声对李恪说道:“李愔是李愔,你是你,无论那人究竟是不是李愔,都与你没有半分关系。” 李恪仍旧浑浑噩噩,这些年来,他不是没有想过,如果在李愔小的时候,自己能多与他说说话,多开导开导他,是不是后来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可世上从来都没有“如果”一说,况且李愔也已经身死十来年,他也已经逐渐放下了。 可现在,李愔的名字重新出现了,带着满腔恨意重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李恪!” 眼见李恪一直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陈桥不由抬高声音喝了一声。 这一声,终于将李恪的神思拉了回来。 李恪看着茫然无措地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陈桥,“他、他伤了大哥……” 陈桥长叹一声,用眼神示意李泰和其他人先行离开后,才又将目光落在了李恪身上。 “吴王,无论那人是不是李愔,他都早已经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了。”陈桥语重心长对李恪说道。 陈桥深知李恪素来是个心思重的,如今他好不容易从过去的桎梏中挣脱出来,自己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他重新沉入那片泥沼之中。 “可是、可是……” 李恪有太多话想说,可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陈桥轻叹一声,在李恪身边坐了下来,“没有可是,你只需要听我的,你已经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一声声劝道,好像一记又一记重锤般砸在了李恪心中。 “我……当真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李恪茫然道。 陈桥重重地点了下头:“没有了,你如今是咱们大唐的吴王,无论他是人是鬼,都只是一个逆贼而已。” 李恪的眼眶陡然红了,多少年了,从母妃到弟弟再到自己的儿子,李恪已经经历过不知多少次的背叛与构陷。 可是现在,陈桥掷地有声对他说道,他已经跟那些人都没有关系了。 看到李恪这副模样,陈桥心中也难免升起一阵酸涩。 “好了,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你就且先回去好好歇上几日,莫要再胡思乱想了。”陈桥又对李恪说道。 李恪缓缓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眼见李恪总算清醒一些,陈桥这才命人将李恪一路送回了吴王府。 因着担心李恪,李泰和李承宗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等在了前厅之中。 “你们怎么没走?” 陈桥大步走进前厅,坐下后问了一句。 李泰和李承宗的脸色并不是十分好看,这几年间,他们与李恪早已经跟李恪相处的十分融洽,如今陡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又如何能够放心。 “那人……”李泰皱起眉头,“到底是不是李愔那个混账!” 陈桥叹着气摇摇头,“我也不知,不过……”他看了两人一眼,又道:“我觉得十有八.九就是李愔了。” 李泰和李承宗霎时间全都变了脸色,两人一脸惊忧看向陈桥,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当年李愔的尸体被运回长安城的时候,早已经腐烂不堪,我们自然也没有去细细查验,那具尸体究竟是不是李愔。” 陈桥声音发沉地说道。 李泰一拳砸在身边的桌面上,“这个混账东西!都死了多少年了!现在居然又来装神弄鬼了!” 陈桥捏着眉心摇了摇头。 “无论是不是李愔,他既然已经动手伤了怀王,我便不能再放过他。”陈桥说道。 “这是自然,”李承宗点头道。 陈桥看了眼两人,又道:“眼下齐子枫已经去散播流言了,追杀怀王的人倘若当真已经混入长安城中,想来很快就会找上门了。” 说到这里,陈桥的眼神瞬间变得狠戾起来:“只要他们来了,我便能撬开他们的嘴!” 李泰和李承宗对视一眼,两人已经不记得,他们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在陈桥脸上见到这样的表情了。 看来,不管那人到底是不是李愔,他已经彻底惹怒了陈桥。 三天后,李承乾告诉了陈桥一个天大的秘密的流言,已经在长安城中愈演愈烈了。 第四天的时候,长安城中的每一个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将军,最迟明天晚上,应该就会有人潜入将军府了。” 院中凉亭里,齐子枫与陈桥相对而坐。 陈桥拿起一只茶杯,送到嘴边轻抿一口,“能有人来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这几天,为了李承乾的安全着想,陈桥便没有让他们一家离开将军府,只让李承乾住在将军府上养伤。 “将军说,那个藏在倭国岛上的人,当真是吴王殿下那个死了好多年的弟弟?”齐子枫抓着头发问道。 陈桥放下茶杯,“无论他是不是李愔,无论他到底是人还是鬼,他都得再死一次!” 听到陈桥这句满含杀意的话,齐子枫的身子忍不住打了个颤。 “你且先回去吧,若到明天之前还没人来的话,咱们就需要再想其他法子了。” 陈桥重新恢复平静,对齐子枫说道。 闻言,齐子枫马上点点头,“是,那我就先回去了,将军一切当心。” 陈桥应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只目送齐子枫离开了。 晚些时候,陈桥又去了一次眼下李承乾所住的琥珀院。 “伤怎么样了?” 陈桥看着面色仍旧不大好的李承乾,蹙眉问了一句。 李承乾笑笑,说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进来没有睡好,所以脸色才有些难看。” “还在想倭国岛上的事情?”陈桥问道。 李承乾轻叹一声,“并不全是在想那个岛上的事情,还有那些刺客。” 说着,李承乾的目光不由落在了陈桥的身上。 “那些人,非常厉害。”李承乾沉声说道。 对于早已经被陈桥融合过基因的他来说,这世上已经很少能有人让他说出这句话了。 陈桥的脸色却没有因为李承乾的这句话发生什么变化。 “如果不厉害,也不会一路从青州追杀你到长安城,几乎将你逼入绝境了。”陈桥淡淡说道。 李承乾自嘲一笑,“也是我托大了,万万没想到他们竟会无法无天至此。” 陈桥看了眼李承乾,说道:“我现在还真是非常好奇,那座岛上究竟藏了什么样的秘密,竟然值得他们如此长途跋涉的追杀。” 李承乾有些头疼的摇摇头,“不知,所有我派去那座岛上的人,都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 说着,李承乾不由看向陈桥。 “单看这一点,那座岛上的秘密,必是十分要紧了。” 闻言,陈桥沉默下来,半晌后,他郑重其事对李承乾说道:“无论是什么秘密,都总会有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 李承乾失笑一声,“这是自然。” 早在今天之前,李承乾便已经知道,那些刺客是奉了一个名叫“李愔”的命令才来追杀自己,心中难免也有些担心李恪。 第1579章 可真是热闹啊 “三弟他怎么样了?” 那日匆匆一见后,李承乾到现在都没有再见过李恪。 陈桥脸色沉了一些,“我已经开导过了,他虽然还有些难过,却没有再去钻牛角尖,到现在差不多已经全都想通了。” 听到这话,李承乾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当年,若不是我与——” “好了,”陈桥无奈打断李承乾的话,“我这才刚把吴王劝住,怎么又换你来钻牛角尖了?” 李承乾苦笑一声,“我这几日,想了很多。” 陈桥没有说话,只等着李承乾接下来的话。 “先前,刚到青州的时候,我心中其实也不大舒坦了一段时间,”李承乾缓缓说着,“可后来觉着青州也是个不错的地方,便也没有再多想什么。” 陈桥点点头,“那不是很好?” 李承乾却摇了摇头,说道:“这次濒临死地,我脑中忽然想到了许多过去的事情。” 说到这里,李承乾没有忍住看了眼陈桥。 “我想起来当年我与四弟,是如何坑害三弟,叫他那么多年来一直如履薄冰,自小便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迟来的愧疚,几乎要将已经年过四旬的李承乾淹没。 “都多了多少年了,还想这些做什么。”陈桥无奈说道。 李承乾叹了口气,“当年如果不是你的话,恐怕三弟早已经不在世上了,我和四弟或许也……” 李世民是何等英明睿智的人?他和李泰倘若当真做出戕害兄弟的事情,他们又如何能有活路? 可是那时候,他和李泰出了那把龙椅之外,早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也想不到了,如今想来,不由更加感念陈桥。 陈桥拍拍李承乾的肩膀,“不必再说这些了。” 李承乾看着陈桥,说道:“我知道,你从来都不在意这些事情,也从未将那些烂事放在心上,可不在意,我却不能不在意。” 说着,李承乾顿了顿,片刻后才又继续说道:“这次,倘若那背后之人真是好李愔的话……” “怎么?”陈桥挑眉问道。 “四弟早已经与他没有关系了,就莫要再牵连四弟了。”李承乾低下头去说道。 陈桥失笑一声,“你觉得,我会迁怒于吴王?” 李承乾忙摇摇头,“我知道你自然不会迁怒四弟,可天下人呢?若叫天下人知道了,咱们又如何挡得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你的意思是……”陈桥已经差不多猜到了李承乾的意思。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的意思是,无论那人到底是不是李愔,我都希望咬死他不是李愔。” 陈桥嘴角一翘,果然如此。 “李愔早已经死了几十年,又怎么会死而复生呢?”陈桥对李承乾说道。 李承乾猛地抬头看向陈桥,而后便看到了陈桥眼中狭促的笑意,随即反应过来恐怕陈桥也一早就已经做了这样的打算了。 “我这些天让人去查,不过是想要知道那人究竟是不是李愔,却从未想过要将这个事情公布出去。”陈桥说道。 李承乾这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难免有些窘迫,“是我小人之心了。” 陈桥笑着摇摇头,“你能这样为吴王着想,我其实很高兴。” 李承乾面色有些苍白,“虽然有些迟了,可我这个当大哥的,总得护着些 “不迟的,”陈桥说道:“若是叫吴王知道你这样替他着想,他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李承乾再次苦笑一声,“这有什么好叫他知道的。” 陈桥失笑道:“你就放心吧,这次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绝不会走漏了风声的,你就安心在我府上休养便好了。” “好,我听你的。”李承乾点头应下。 眼见李承乾脸色逐渐好转,陈桥便知道他也想通了。 “今天晚上,最迟明天晚上,那些追杀你的刺客,应该就会夜探我的将军府了,我到时候会派人好好护在你院子周围,你就不必露面了。”陈桥又对李承乾嘱咐道。 李承乾自然知道陈桥此举是为了保护他,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点头答应了下来。 又说了几句话之后,陈桥瞧着李承乾的面色仍旧不大好看,便没有多留,又叫他去歇着去了。 是夜,将军府内一派静匿。 忽然,将军府的墙头上,出现了六道人影。 攀在墙头上观察了一会儿之后,那六道人影便先后无声无息跃入了将军府中。 另一头,陈桥的房中。 “大人。” 房外,是早已经依着陈桥的吩咐,领兵守在外面的沈勇达。 “人来了。” 闻言,苏黎轻笑一声,拎着昆吾刀便起身走出了房间。 刚一出房门,陈桥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沈勇达。 “他们去了什么地方?”陈桥问道。 沈勇达嗤笑一声,“那些傻子,正跟没头苍蝇一样找您在什么地方呢。” 听到这话,陈桥也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又道:“千万小心些,怀王眼下身子还未痊愈,万不可让这些人摸去他的院子。” 沈勇达直了直背,说道:“大人放心,我已经命人跟着他们了,而且怀王那院子里里外外安排了不下五十个将士,定不会出什么纰漏的。” 陈桥这才安下心来,“走吧,咱们去会会这些厉害人物。” “是。” 言罢,沈勇达便跟着陈桥走了出去。 将军府实在太大了,府中仆从又一早就得了陈桥的吩咐,入夜之后便再未出来,那六道人影寻不到能指路的人,便好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在将军府中转了足足四五圈,都没能找到陈桥所在何处。 正当他们准备先行离开将军府,明日再来探的时候,原北漆黑一片的院中,忽然亮起无数只火把。 六道人影心下一惊,原本分开的几个人,迅速汇聚到了一起,背抵着背警惕地看向已经向他们包围黑龙军将士。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终于反应过来,他们是落入了陈桥的陷阱之中。 “诸位远道而来,连杯热茶都没有喝,怎么就急着要走了呢?” 陈桥穿过火光,走到了这六个人面前。 “我这将军府,可是许久不曾如此热闹了啊。”陈桥嘴角含着冰冷的笑意说道。 六个人警惕万分看向陈桥,紧握着刀柄的手,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陈桥懒懒站在火光之中,已经出鞘的赤红昆吾刀,刀尖抵在地上,看上去毫无杀伤力。 “动手!” 陈桥维持着自己懒散的站姿,轻飘飘落下两个字。 闻言,那六个人也飞快有了动作,只可惜,黑龙军将士的动作却比他们要更快不知多少。 一阵刀剑相撞的声音之后,六个人之中只剩下了两个活口。 “陈将军果然厉害。” 被押着跪在地上的人,在火光中抬起头,满眼恨意地看向了陈桥。 陈桥这辈子都不知听过多少次这句话,自然是毫不在意。 第1580章 何必急在一时 “先带下去关两天,等他们什么时候想通了,愿意老实交代了,在来禀告。”陈桥打了个哈欠,对身边的人吩咐道。 沈勇达闻声上前一步,拱手应下,“是,大人。” 最后活下来的两个人,被沈勇达干脆利落卸了下巴,五花大绑之后被押了下去。 至于血溅大人府的其他四个人,自然会有人清理干净。 终于将人擒住,陈桥也总算睡了个好觉。 隔天一早,陈桥还未起身的时候,沈勇达便有了大人府。 瀚哥儿正陪着已经查出身孕的徐沁珍在院中散步,一抬头就看到一脸急色冲进大人府的沈勇达。 “沈叔!”瀚哥儿开口喊了一声。 听到声音的沈勇达猛地停下脚步,一扭头就看到了正看向自己的瀚哥儿。 “大少爷。” 沈勇达朝着瀚哥儿拱拱手。 瀚哥儿松开扶着徐沁珍的手,示意她先去一旁歇上一会儿后,大步走到了沈勇达面前。 “沈叔怎么这会儿来了?” 瀚哥儿问道。 沈勇达抓抓头发,说道:“有些事情要与大人说。” 瀚哥儿闻言不由挑了下眉头,压低声音问道:“可是昨天抓到的刺客出了什么岔子?” 沈勇达忙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不是!” 瀚哥儿放下心来,又满眼打趣地上下打量沈勇达一眼,“沈叔,我昨儿个还听欢哥儿说起,你这几日总是回家很晚。” “那个臭小子,小时候分明还稳重得很,谁知越长大还越会便派他老子了!” 一听瀚哥儿这话,沈勇达便气不打一处来。 瀚哥儿笑笑说道:“沈叔难道不知,欢哥儿近来实是有一件再要紧不过的事情要与叔叔说啊。” “再要紧不过的事情?”沈勇达惊讶看向瀚哥儿。 也不怪沈勇达会惊讶,毕竟从欢哥儿开始能自己主事起,便再没有多过问过他这个当阿爷的意思,所有事情都是自己就料理了。 欢哥儿如今也长到了一十七岁,在此之前,欢哥儿还从未询问过他什么要紧的事情。 一看沈勇达这表情,瀚哥儿就知道沈勇达对欢哥儿的事情是一无所知了。 “沈叔可知,欢哥儿有心仪之人了。”瀚哥儿直白说道。 “什么?!”沈勇达果然大惊失色。 瀚哥儿笑眯眯看着沈勇达,又道:“他前几天便与我说过了,还说最近便想着将此事告诉叔叔,谁知叔叔却总是不着家门。” “可、可我也没听他娘说起过啊!”沈勇达瞪大眼睛说道。 瀚哥儿笑着摇摇头,“欢哥儿还未将此事告诉婶婶,想着是先与沈叔说上一声。” “嗐呀!”沈勇达一拍大腿,“这个臭小子!竟一点儿口风都没漏!” 说着,沈勇达便又转身朝着将军府外走去,“不行,我得回去好好问问他。” “沈叔慢走啊!”瀚哥儿在沈勇达身后挥了挥手。 “沈勇达来了?” 瀚哥儿话音刚落,他身后便响起了陈桥的声音。 “阿爷。” 瀚哥儿忙回身想陈桥行礼,原本坐在一旁的徐沁珍,看到陈桥之后,也起身走了过来。 “见过阿爷。” 陈桥摆摆手,示意徐沁珍继续去坐着之后,才又看向了瀚哥儿,“他怎么又急匆匆走了?” 瀚哥儿笑道:“儿子方才跟沈叔说了一件欢哥儿的事情,沈叔便急不可待的走了。” 闻言,陈桥斜了瀚哥儿一眼,说道:“他没说来将军府有什么事情?” 陈桥只怕瀚哥儿这样支走沈勇达,会耽误什么要紧事情。 瀚哥儿忙摇摇头,说道:“我方才已经问过沈叔了,没什么要紧的事情。” “欢哥儿怎么了?”陈桥又问道。 瀚哥儿“嘿嘿”一笑,说道:“阿爷,欢哥儿有心仪的女子了。” “当真?” 这算是个好消息,陈桥原本还算严肃的表情,也瞬间浮现了笑容。 瀚哥儿又道:“自然是真的,儿子什么时候骗过阿爷?” 陈桥似笑非笑瞥一眼瀚哥儿,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方才他刚一出房门,就听宁管家来报,说沈勇达来了,他原以为是昨晚抓的刺客出了什么问题,谁承想他才刚走到前头来,就看见沈勇达又急匆匆走了。 不过眼下知道不是刺客那头出了问题,陈桥也没有同瀚哥儿计较什么,又返回了自己的院子。 稍晚些时候,刚从刑部大牢出来的杨旭景,来了将军府。 “那些人如何了?” 书房中,陈桥示意杨旭景坐下后,便问了一句。 杨旭景叹着气摇摇头,“那些人骨头硬得很,一天一夜了,居然一句话都没有说。” 陈桥冷笑一声,“他们不愿说便不说,我倒要瞧瞧,谁耗得过谁。” 杨旭景点头应下,转而又疑惑问道:“早上的时候,沈大哥还说要来跟将军讨一个审问那两个人的差事,属下今天问过牢房的狱卒,说沈大哥一天都没去过。” 听到杨旭景这句话,陈桥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不禁失笑一声。 “他早上确实来过将军府了,不过连我的面都没见着便又走了。”陈桥说道。 “哦?” 杨旭景惊讶地瞪大眼睛,他们这些熟悉沈勇达的人都知道,自从不需要打仗之后,沈勇达便日渐醉心于审问犯人了,谁知如今居然主动放弃了。 “可是沈大哥家出了什么事?”杨旭景问道。 陈桥笑着点点头,“我也是从瀚哥儿那里听说的,欢哥儿有心仪之人了,估摸着,再过些时日沈勇达府上就要办喜事了。” “是吗!”杨旭景惊喜道:“难怪沈大哥连犯人都顾不上审问了,这确实是件要紧事情了。” 陈桥又笑一声,旋即说道:“不过,就算沈勇达今日当真跟我说了,我也不会同意让他去审问的。” 杨旭景不解看向陈桥:“为何?” 陈桥目光一转,落在了窗外那一株绿色上面,“费那些力气做什么?反正总有他们熬不过的时候。” 杨旭景将陈桥的话在心里转了一圈,随后也明白了过来,“将军并不急着得到一个答案?” 陈桥赞赏地看了眼杨旭景,“不错,那个人到底是谁,对我来说确实并不怎么有吸引力。” “可是,”杨旭景皱了皱鼻子,“那些人应该会知道那倭国岛上藏了什么秘密啊。” “秘密?”陈桥挑眉冷笑:“这些人既然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那他们说的话,我可不敢随随便便就信了。” 杨旭景了然:“将军担心他们会撒谎。” 陈桥点了下头,“反正已经派了人去查,又何必急在这一时?” 杨旭景终于明白了陈桥的打算。 “既如此,将军先前又为何要留下这两个活口?”杨旭景忍不住又问一句。 陈桥笑笑,说道:“没准儿过几天他们自己就愿意说了呢。” 杨旭景知道,陈桥这么做是为了双重保险,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第1581章 陛下遇刺了 “对了,”陈桥又道:“城中的流言可以停下了,再传下去,只怕长安城百姓又要忧心忡忡了。” “是,属下知道了。”杨旭景应下。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之后,杨旭景百年起身告退了。 之后长安城中天气逐渐转冷,当今年入冬后的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被陈桥派出去的黑龙军将士,也终于风尘仆仆赶回来长安城。 是夜,驾马疾驰进入城中的神龙军将士,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留下了几串混乱的马蹄脚印。 “将军!人回来了!” 宁管家领着几个黑龙军将士来到陈桥面前。 看着面前身上带伤的几个将士,陈桥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 “派人将沈勇达他们全都叫来。”陈桥对宁管家说道。 “是。” 宁管家应下一声,而后便匆匆离开了。 “你们且先坐下歇歇喝杯茶,等他们全都到了之后,再回话。”陈桥对几名将士说道。 将士们闻声应下。 有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沈勇达等人便齐聚在了将军府的书房之中。 “事情查得怎么样了?”陈桥问道。 其中一名将士往前一步,回道:“启禀将军,倭国岛上人的人,确是李愔。” 苏黎深吸一口气,看来李愔当年果然是诈死之后桃代李僵了。 “可遭遇了冲突?怎么身上都带着伤?”陈桥又问到。 那将士继续说道:“属下等准备离岛时,一时不察被人发现了,好在那些人应对匆忙,属下们这才得以脱身。” “能伤了你们,看来那些人的身手实在不简单。”陈桥蹙眉说道。 那将士却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身手了得,而是人数众人。” “哦?”听到这句话,陈桥忍不住挑眉,“又多少人?” 那将士想了想,才又继续说道:“围攻属下等的,起码有三千人。” “三千人?” 应对匆忙便足以召集到三千人,那若是应对及时呢?又会出现多少人? “你们确实看到李愔了?”陈桥又问道。 那名将士点点头,说道:“确实看到了,李愔就是那些人的领头。” 闻言,陈桥沉默片刻后,才又问道:“还查到了些什么?” “李愔打算派人潜入大明宫,行刺陛下。”那名将士说道。 “刺杀陛下?”陈桥冷笑一声,“亏他想得出来,怎么?难道他当年成不了的事,如今换个皇帝就能成了?” “据属下等探查得知,李愔派来的人,已经潜入宫中了。”那名将士又道。 就在这个时候,书房外又想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听到那些脚步声,陈桥连忙起身上前将书房门打开了。 “不好了将军!陛下遇刺了!” 宁管家一脸惊慌跑到陈桥面前,喘着粗气对陈桥说道。 “皇后娘娘派人来请将军入宫一趟!” 陈桥已经给李治融合过基因,他倒是不担心李治当真会被人给刺杀,却也还是多少有些担心。 “大人先入宫去瞧瞧陛下吧!”沈勇达对陈桥说道。 陈桥点了下头,回头对几人说道:“今天叫你们白跑一趟,那我先去宫去看看陛下,你们且先各自回去吧。” “是!” 众人齐声应下。 目送众人离开后,陈桥便离府入宫去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陈桥便进入了太极殿中,因着李治遇刺,武则天如今还守在太极殿中。 “陛下怎么样了?” 见到武则天后,陈桥直接开口问道。 武则天的面色看上去不大好,她先是回头看了眼正靠坐在床榻上的李治,又转头看向陈桥,有些歉疚地说道:“本宫是一时慌了,这才派人请了陈将军入宫,扰了将军歇息。” 陈桥摆摆手,说道:“无事,我也还没有歇下。” 说着,陈桥看了眼李治的方向,看到李治朝着自己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后,明白过来定然是武则天非要叫他卧床,他才一直没有起身。 “我既然已经来了,娘娘不妨就先回去歇息吧,不然陛下该担心娘娘的身子了。”陈桥顺势劝了一句。 武则天叹着气捏了捏眉心,早年间,李治还未继位时他们便已经遭遇过一次刺杀,她本以为那就是唯一一次了,谁知今日居然又有人来行刺了。 在看到李治再一次挡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武则天早已经方寸大乱。 “好,那本宫先回去了。” 武则天虽然心里乱得很,却也知道陈桥应该有话要与李治单独说,又嘱咐李治几句不准起身后,便带着人回了自己的宫中。 “陛下如何了?”陈桥走上前去,在李治床边坐了下来。 李治无奈一笑,将胳膊伸到了陈桥面前,“只是一时不察被划了一刀,皮外伤而已。” 陈桥放心地点了下头:“那便好,”随即又问道:“可有抓到活口?” 他虽然问了这么一句,却也觉得对方既然已经露面行刺,便不可能会被活捉。 果然,陈桥才刚一问完,李治的脸色便也阴沉下来,“刚一被抓,那些人就都咬破口中的药囊服毒自尽了。” “方才,我派去倭国岛探查的将士回来了。”陈桥又对李治说道。 李治眼睛一亮,忙问道:“如何了?” 陈桥一手按住有些激动的李治,继续说道:“岛上之人,确实是李愔。” 听到这话,李治先是一愣,之后才长长叹了口气,“竟然真的是他,他诈死隐藏踪迹这么多年,到底为了什么?” 想起自己先前听到的话,再联系李治今日遇到的刺杀,陈桥不免心头一动。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今晚的刺客应该就是李愔派来的。”陈桥说道。 李治瞬间瞪大眼睛,“李愔派来的?!他、他还想谋逆?” 他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李愔居然还没有放弃。 陈桥脸色发沉地点点头,“派出去查探的将士,说他仍旧打算谋逆,甚至已经派人潜入了大明宫。” “怪不得姐夫方才说,今晚的刺客是他派来的。”李治叹气说道。 “他既然已经派了人来,就不可能只有这一次行刺,陛下之后……”陈桥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就算李治不怕自杀,可那些刺客倘若一次又一次地来,岂不实在叫人烦躁? “姐夫不必担心,朕明日便叫!”李治说道。 陈桥点点头:“眼下,暂且也只能如此了。” “那李愔那边……”李治有些犹豫地问道:“还有三哥,若叫他知道的话,他岂不是又要自责了?” 陈桥轻叹一声,说道:“此事,还烦请陛下一定要瞒下来。” “什么事?”李治疑惑问道。 “岛上之人就是李愔的事情,万不可让吴王知道。”陈桥说道。 李治很是认同地点点头:“姐夫放心,朕绝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三哥的!” 第1582章 王爷闹着要离京 从宫中出来后,正值子夜时分,陈桥一路踩着满地厚厚的积雪,往将军府所在的方向走去。 纷纷扬扬的大雪仍旧没有停下来地趋势,远处,负责宵禁巡逻的金吾卫看到远处的人影,策马来到了陈桥身边,刚要出生呵斥,就看清了陈桥的容貌。 “原来是陈将军。” 金吾卫领队匆忙下马向陈桥行礼。 陈桥抬手虚扶了一下,“我刚刚入宫了一趟,夜深天寒,辛苦诸位了。” 金吾卫领队忙道:“不辛苦不辛苦,陈将军实在言重了。” 告别金吾卫后,陈桥便又继续往将军府所在的方向走去。 半个时辰后,一路慢行的陈桥,终于回到了将军府。 他才刚一进府门,就看到满脸急色,已经不知等了多久的宁管家朝着自己走来。 “怎么了?”陈桥拍拍肩头的落雪,问了一句。 宁管家忙道:“夫人听说了陛下遇刺的消息,方才还说想要入宫去探望陛下,老奴同夫人说将军已经入宫后,夫人才未再坚持,眼下怕是还在等着将军呢。” 陈桥轻叹一声,朝着李丽质的院子走去。 “桥郎!” 看到陈桥进来,李丽质连忙走上前去。 从陈桥手中接过大氅后,李丽质才又问道:“为善如何了?没有大碍吧?” 等身上的寒气散去后,陈桥才拉着李丽质走进内室:“没事,只是胳膊上叫划了一刀,已经让太医包扎过了。” 听到陈桥这话,李丽质才总算安下心来。 “怎么好端端又有人入宫行刺了?如今天下太平,这些刺客到底是哪里来的!” 李丽质愤愤说道。 陈桥失笑一声,拉着李丽质坐了下来,思虑半晌后,才将李愔的事情告诉了李丽质。 “竟然真是他!” 李丽质当即便起了怒火。 “当初父皇将他贬出长安城,他不说改过自新,居然还诈死躲去了倭国岛上,如今又卷土重来,实在可恶至极!” 陈桥抚摸着李丽质,将她安抚下来,“夫人千万记得,莫要将此事告诉吴王。” 听到这话,李丽质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才甚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三哥这些年来,其实一直都未曾走出来,如今若叫他知道李愔又出来折腾了,还不住他会如何。” 对于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李丽质向来很是心疼。 “所以,才不能叫吴王知道,就让他以为那人不是李愔吧,没得再让他继续胡思乱想。”陈桥握着李丽质的手说道。 “你放心,我省得。”李丽质对陈桥说道。 “好了,时候不早了,快些歇下吧。”陈桥又道。 一夜好眠。 隔天,两人醒来的时候,下了一整夜的大雪已经停了,明晃晃的太阳高悬空中,洒下满地光芒。 瀚哥儿一早起来,小心翼翼扶着徐沁珍在花园中散步。 几个小的则是已经玩儿疯了,几乎每个人都滚了满身白雪。 等陈桥和李丽质从卧房中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几个雪人正在花园中你追我赶,瀚哥儿和徐沁珍则正坐在亭子里面看着他们直笑。 “阿爷!娘!” 瀚哥儿余光一扫,就看到了正朝着他们走来的陈桥和李丽质,忙出声提醒了还在打着雪仗的几个弟弟。 果然,一听到瀚哥儿的声音,方才还疯闹着的几个人,瞬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老老实实走到陈桥和李丽质面前。 看着面前几个雪人,李丽质忍不住发笑,她掏出手帕,给年纪最小的轩哥儿将脸上的雪擦完后,才又扭头看向陈桥。 陈桥挨个儿瞪了三个儿子一眼,“成什么样子,还不快去沐浴更衣,回头生了病,有惹得你们娘亲心疼!” 一听这话,三个男孩厉害鱼走鸟散,不多时便跑了个无影无踪。 眼见这情形,陈桥也再撑不住笑出了声来。 “还有你,”笑过之后,陈桥又扭头数落起来瀚哥儿,“这冰天雪地的,你也不怕叫沁珍给摔了!” 瀚哥儿求救地看向李丽质。 李丽质轻轻拍了下陈桥的肩膀,说道:“有瀚哥儿在,怎么会叫沁珍摔了,如今沁珍虽然身子重了,却也该每日多走动走动,如此来日孩子出生的时候,才能少受些罪。” “阿爷,是我耐不住在房中坐着,央着夫君陪我出来走走的,您就莫要责怪夫君的。”徐沁珍也忙说道。 陈桥无奈叹气,顺便又瞪了瀚哥儿一眼,“好了好了,我才说了一句,你们这一个个都好像我要将他如何了一样。” 说着,陈桥便招呼着众人一道去吃早饭了。 吃过早饭后,陈桥便又将齐子枫和沈勇达叫来了自己府上。 “今日起,你们两个轮流带兵去宫中护卫陛下,”陈桥对两人说道:“一击不成,李愔一定会再派人来。” “是。” 两人齐声应下。 随后,齐子枫又忍不住问道:“将军,眼下李愔恐怕已经知道咱们知道他的存在,他会不会就此又销声匿迹了?” 陈桥摇摇头:“他既然已经开始动手,就绝不会就此停下。” 齐子枫了然地点点头。 “况且……” 陈桥冷笑一声。 “他或许以为,自己已经足以成为我的对手了吧。” 听到这话,齐子枫和沈勇达脸上的表情都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他还是真是一如既往得蠢啊。” 沈勇达忍不住感慨一句。 陈桥忍不住笑了笑,说道:“他若不蠢,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自作聪明的蠢货,比真正的蠢货更叫人厌恶。”齐子枫说道。 他虽然从未见过李愔,也不知道李愔曾做过些什么,却也毫不妨碍他从现在开始厌恶李愔。 “还有,你们记住着,见到吴王的时候,口风都紧一些,莫要让他知道倭国岛上的人就是李愔,知道了吗?”陈桥又道。 “大人放心,我们都记住了,绝不会叫吴王知道的。”沈勇达说道。 “好,”陈桥点点头,“去吧。” 齐子枫和沈勇达应声站起身来,告退离开了将军府。 原以为,只要他们的人都守好这个秘密,李恪就不会知道此事,可谁知五天后,李恪还是知道了那个人就是李愔的事情。 “陈将军!你快去瞧瞧吧!我、我们王爷闹着要离京呢!说、说是要去什么倭、倭国岛见一个故人!” 吴王府的下人满脸急切地对陈桥说道。 一听这话,陈桥登时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倭国岛?他说了要去倭国岛?!” 吴王府的下人还以为陈桥是发怒了,膝盖一软便跪了下来,“是、是……王妃劝不住王爷,便差小的来、来请将军过府一趟。” “桥郎快些去吧!定要拦住三哥!” 李丽质听了吴王府下人的话,登时也着急起来。 第1583章 果然是他 陈桥拍拍她的肩膀,“放心,我这就去瞧瞧,不会让他离开长安城的,你且安心在府上等着便是。” 又吩咐几句后,陈桥便与吴王府下人一道去了吴王府。 陈桥才与吴王府下人走到王府门口,就看到了尽管被一团人围着,却仍旧往不断往外走的李恪。 “吴王!” 陈桥立刻上前,他发现李恪眼下好像已经有点儿陷入混沌之中了。 陈桥的声音不算低,可立刻却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仍旧直直朝着府门走去。 见状,陈桥便知道立刻已经魔怔了,便也未再多说什么,径直走上前去,一掌披在了李恪的后脖上。 下一刻,原本还赤红着一双眼往外走的李恪,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 “王爷!” 吴王妃惊呼一声,周围的下人忙七手八脚将李恪扶住了。 “先把吴王扶进房中去吧。”陈桥捏捏眉心对众人说道。 “是!” 听到陈桥的话,众人忙七手八脚抬着李恪去往了他的卧房。 将李恪小心安置到床上之后,房中下人才又蹑手蹑脚退了出去。 最后,房中只剩下了陈桥和萧氏两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桥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萧氏擦擦眼泪,也走过去坐了下来,“我也不知究竟怎么回事,殿下今日早上起来时还好好的,可方才忽然闹了起来,说什么要去那倭、倭国岛上见个什么人!” 陈桥已经千叮万嘱咐过所有人,他不觉得会是自己这面的人除了岔子,顿了下便又问道:“今天都有什么人来过吴王府?” 闻言,萧氏想了一下刚要说话,陈桥便又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头。 “尤其是跟吴王说过话的人。”陈桥说道。 萧氏一边回想一边说道:“跟殿下说过话的人……”忽然,她脑海中浮现出来一个身影:“老李头!府外之人的话,殿下今天只和老李头说过话!” “老李头?”陈桥皱眉看向萧氏。 萧氏点点头,接着说道:“老李头是给吴王府上送瓜果蔬菜的人,也是老人了,往常殿下也会三不五时便与他说上几句话,从来没有出过任何问题啊!” “你府上的人可知道那老李头住在什么地方吗?”陈桥问道。 萧氏忙又点点头。 陈桥轻叹一声:“劳王妃吩咐府上的人一声,叫他们立刻去李老头家,把人抓回来。” “果真是那李老头有问题?”萧氏惊惧问道。 陈桥点了下头,,没再多说什么。 “好、好,”萧氏说着,匆匆站起身来,“我这便叫人去把他抓来!” 话音落下,萧氏的便疾步朝着门外走去了。 半个时辰后,萧氏面色难看的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陈桥一见她这脸色,就知道事情不妙,问道:“没抓到人?” 萧氏看了眼陈桥,眼泪又掉了下来,“派去抓老李头的人方才回来,说老李头已经被人杀了,看样子好像已经死了不少时日了。” 闻言,陈桥当即皱起眉头。 “陈将军,看来此番是有人要害殿下啊!”萧氏彻底慌了神,“殿下这些年来,一直深居简出,我、我实在想不到会有人要这样害他啊!” 陈桥长长吐出一口气,安抚道:“王妃放心,此事的幕后挥手我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今后定不会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当、当真?”萧氏哽咽着看向陈桥。 陈桥点了下头,“当真,想来王妃也累了,不如先去歇一会儿,我守着吴王便是。” 从李恪闹起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时辰,萧氏自然已经体力不支,听到陈桥这话,便红着眼眶离开了。 待到萧氏离开后,陈桥才又看向床上,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的李恪。 “既然醒了,为什么不出声?”陈桥开口。 昏了一场后,李恪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此时听到陈桥这一问,想了好一会儿,却仍旧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 半晌后,李恪终于艰难开口。 “那岛上之人,果然就是李愔,是吗?” 随着说出这句话,李恪的眼眶陡然变得通红。 陈桥起身,走到李恪身边坐下,注视他良久后,终于叹着气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果然是他……果然是他……” 李恪叹息着闭上了眼睛。 “我早已经跟你说过,你是你,他是他,”陈桥对李恪说道:“我原本还想着瞒住你,可眼下你既然已经知道,那便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李恪睁开眼看向陈桥。 “你还记得前些天,陛下遇刺的事情吗?”陈桥问道。 李恪倏然握紧了拳头,不过还不等他开口去问,陈桥便又继续说道:“那刺客,便是李愔派去的。” “他!”李恪怒道:“他究竟想做什么!” “自然是做皇帝。”陈桥说道。 听到陈桥的话,李恪愣了许久,最终颓然松开紧握的拳头,失神道:“他果然还是没有放弃……” “人一旦滋生出了贪念,又怎么会轻而易举放弃?”陈桥反问一句。 李恪重重叹了口气,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方才我请王妃派人去将老李头抓来,可惜却扑了个空。”陈桥又道。 李恪扭头看向陈桥。 “派去的人回来说,老李头已经死了有些日子了,今日与你说话的那个人,或许也是会李愔派来的。”陈桥继续说道。 “他……”李恪哑然,“他还恨我……” 听到李恪这话,陈桥不由冷笑一声,“恨你?他有什么资格恨你?当年是你叫他谋逆的吗?因为他干得破事儿,先帝差点儿怪罪于你,你有什么对不住他的?” “我没能救了他……”李恪嘶声说道。 “救他做什么?”陈桥冷声道:“将他救回来,然后让他再谋逆一次,再害你一次吗?” 闻言,李恪表情一滞,而后整个人飞快颓败下去。 “你故意派人将自己的身份透漏给你,不管是当真想把你引过去,还是想利用你做些什么,都已经不可饶恕了。” 看着李恪的模样,陈桥淡淡说了一句。 “他做出这些事情,我定然不会放过他了,”陈桥直直看着李恪,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你就在府上好好养着吧,等事情了结了,我自会见他带回长安城交给你。” “你要活捉他?”李恪不敢相信地问了一句。 陈桥眉头一挑,冷笑说道:“别多想,我是说,我会将他的尸体带回来交给你料理。” 果然如此。 李愔如今做下的种种,无论陈桥还是其他人,都已经无法再绕过他,陈桥能答应将李愔的尸体带给他,已经是格外顾念他了。 李恪不是是非不分、善恶不明的人,自然明白陈桥的良苦用心。 “我马上就要率兵前往倭国岛了。” 房中沉默半晌后,陈桥又忽然说了一句,而后,他便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 第1584章 我要去倭国岛 李恪的目光追随着陈桥背影,朝着陈桥望去。 “等我回来的时候,这糟破事儿便可以尘埃落定了。”陈桥回过头来与李恪对视一眼,“到那时候,我希望你也能彻底放下过去了。” 李恪眼中浮现水光,他狠狠闭上眼,将将落未落的眼泪,全部留在了自己的眼眶之中。 “好。” 得到想要的回答之后,陈桥轻轻“嗯”一声,而后大步离开了李恪的卧房。 从吴王府出来,陈桥便又直接去往了李泰府上,他再过几日便要出发前往倭国岛,不能时时刻刻盯着李恪,必须将这件事情交给旁人了。 “你怎么来了?” 李泰匆匆忙忙赶到前厅的时候,就看见陈桥一脸严肃坐在里面。 “这是……”李泰有些犹豫地开口,“怎么了?” 陈桥看了眼李泰,轻叹一声说道:“李愔派人混入吴王府,把真相告诉了吴王。” “什么?!” 李泰瞬间瞪大眼睛,怒气横生说道:“这个混账东西,他是想逼死三哥吗?!” 陈桥叹着气摇摇头,“我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可方才,吴王已经闹着要去倭国岛去见他一面了。” 李泰倒吸一口冷气,“那现在……” “我已经把他拦住了,不过我再过几日就要启程前往倭国岛,若他到时候又想走,只怕他府里的人拦他不住。”陈桥说道。 李泰忙点点头,说道:“放心,我会去盯着他的。” 说着,李泰又补充一句,“不止是我,到时候我会叫着大哥和大堂兄也一道过去的。” 陈桥应了一声。 “李愔既然已经把主意打到了吴王身上,应当不会就此罢手,你定要将他定好,且不可让他离开长安城。” “你放心吧,不然我就直接搬去吴王府住,每日与三哥吃住在一起,我就不信我这么盯着他,还能让他踏出长安城一步。”李泰说道:“你就放心吧。” 听到李泰这话,陈桥不由笑了一声,“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盯着他。” 李泰不由叹了口气,“三哥也真是倒霉,小时候被我和大哥害了不知多少次,后来又被自己亲娘、亲弟弟、亲儿子连累,如今好不容易喘过气来了,原本死了的亲弟弟又死而复生了。” “我原本已经劝着他想通了,可如今李愔的事情一出,他怕是又钻了牛角尖,你之后也要好好劝劝他才是。”陈桥又嘱咐一句。 李泰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 之后,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陈桥才起身离开了魏王府。 将陈桥送到府门口,目送陈桥走远后,李泰才叹着气回到了府中。 “出了什么事?” 眼见李泰一脸沉重的表情,陈玥安不由问了一句。 闻言,李泰犹豫片刻,便将方才陈桥同他说得话又全部告诉了陈玥安。 陈玥安虽然没有经历过当年他们兄弟几人之间的争斗,这些年来却也听说不少,“三哥真是可怜,居然有这么一个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弟弟。” 陈玥安也叹气连连,甚是无奈地说道。 李泰面上浮现怒色,“那小子打小就不是个好东西,他从未将三哥当做自己的亲哥哥,自小惯会在杨妃面前说三哥坏话,叫杨妃对三哥也愈发不满了起来。” “当初若不是陈桥来了长安城,恐怕三哥早就被这个他自小疼到大的弟弟给害死了!” 李泰愤愤说道。 听到李泰这句话,陈玥安不由露出一个揶揄的表情。 “哦?当初只有李愔害过三哥吗?” 闻言,李泰的表情登时变得不大自然起来,兀自挣扎半晌之后,他才终于认命一般说道:“好吧好吧,若非陈桥及时出现,恐怕三哥早就被我们这些兄弟联手害死了!” 面对李泰的坦诚相对,陈玥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从李泰府上出来后,陈桥便又一路去了大明宫。 “姐夫来了。” 李治正在太极殿中批阅奏折,陡然听到陈桥入宫的消息,自然是再高兴不过的。 陈桥走进殿中,坐下来后对李治说道:“陛下,我已经决定要率军前往倭国岛了。” 李治望向陈桥的眼睛瞬间睁大,“姐夫已经决定了吗?打算何时动身?” “五天后。” 陈桥对李治说道。 许是早已经想到陈桥会离京,李治倒也没有过分惊讶,“这些事情,姐夫自己决定就好,反正无论姐夫做些什么,朕都听姐夫的。” 闻言,陈桥不由莞尔一笑。 “可是,姐夫先前不是说,不着急去倭国岛吗?怎么今日又突然决定要去了?”李治不解问了一句。 “李愔已经按捺不住了,他如今先是派人入宫刺杀陛下,又派人混入吴王府搅和,我怕我再不去倭国岛,他就要觉得没人能奈何得了他了。”陈桥冷笑一声说道。 “他还派人去了三哥府上?!”李治震惊问道。 陈桥点点头,又将今日吴王府上的事情跟李治说了一遍。 “这个李愔,实在可恶!”李治一掌拍在自己的御案上,怒骂一句。 “所以,我觉得去会会他,我倒要瞧瞧,他眼下有多少手段。”陈桥说道。 李治长叹着应了一声:“姐夫放心,我定会与四哥一道看好三哥的,姐夫就不要担心了。” 陈桥轻笑一声,说道:“我倒不担心这些,今日入宫来也只是跟陛下说上一声而已。” 李治点点头,又问道:“那姐夫可跟长姊和伏岚夫人说过了吗?” “还未,”陈桥说道:“不过这么多年了,她们应当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不是什么要紧事情。” “就算再是习惯,长姊和伏岚夫人也总会担心姐夫,姐夫还是快快回府跟她们好好说上一声吧。”李治又道。 陈桥无奈,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等陈桥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时分,府中的积雪已经消融不少。 “桥郎回来了。” 陈桥一路走到后花园,在后花园中看到了正披着狐裘,看着几个儿子在雪地中玩耍的李丽质和伏岚。 陈桥面带浅笑走到李丽质和伏岚身边坐下,“天气这么冷,你们做什么在外面待着。” 李丽质轻笑一声,说道:“在屋里待着也无事可做,倒不如出来透透气。” “夫君,你可是有事要与我们说?” 伏岚瞥了眼陈桥,察觉陈桥表情有些不对劲之后,不由问了一句。 “有事要与我们说?”李丽质惊讶看向陈桥。 陈桥看了看不远处玩儿正在兴头上的三个儿子,片刻后才转回视线看向李丽质和伏岚,“我五日后要启程前往倭国岛。” “桥郎是——”李丽质华说道一般突然停下,顿了顿才又继续说道:“是因为为善和三哥的事情吗?” 第1585章 你比我幸运太多 陈桥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是有他们的原因,却又不全是为了他们,如今李愔一日比一日更加按捺不住,若再不将他解决,还不知他又要闹出多少乱子来。” 李丽质这才想起来去问李恪的事情。 “放心,我已经将吴王拦下来了,”陈桥对李丽质说道:“我方才也去知会了魏王,等我走后,他也会去盯着吴王的。” 李丽质这才放下心来,“这就好。” 五天后,陈桥率领黑龙军从长安城出发,一路浩浩荡荡朝着倭国岛去了。 这头陈桥才刚一离京,那头吴王府便又有人妄图想要蛊惑李恪去倭国岛。 “本王便要瞧瞧,你倒是个什么东西。” 只是,那人才刚刚混入吴王府,便被李泰给亲手抓到了。 一把将那人脸上的人皮面具揭开,李泰眉头便猛地皱了起来,只见男人脸上满布伤疤,明显是早已经被大火毁去了容貌。 “你是李愔的人?”李泰阴沉着脸问道。 那人却闭口不言,只沉默地看着李泰。 李泰不欲与他多做纠缠,直接便将人扔进了刑部,叫刑部官员去审问了。 “三哥。” 将那人交给刑部后,李泰去到了李恪的房间,陈桥已经走了整整十天,这十天中,李恪便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一步都未曾踏出。 李泰猛地推开房门,大步流星走到了李恪身边。 李恪却好像恍若未闻,仍旧低着头看着手中的书。 “三哥!” 李泰一把将李恪捧在手中的书抽走,紧皱眉头看着完全不搭理自己的李恪。 “陈桥走前跟我说了,让我好好看着你,还让我要多劝劝你。”李泰继续对李恪说道。 似乎是因为听到陈桥的名字,李恪的表情总算出现了一丝变化。 “当初,他便时时处处替我着想,没想到,我如今都已经年逾不惑,居然还得劳他时时处处为我着想。”李恪苦笑着说道。 李泰拧着眉头说道:“三哥心里既然清楚,那就不该再继续如此了啊!” 李恪长长叹了口气,“我有何尝想要如此,只是……” 只是他自己想不通,走不出来,明明陈桥已经在用力想要将他拉出来,可他却仍旧不由自主又会缩回自己的壳子里面。 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可他却控制不了自己。 看着李恪脸上表情来回变化,李泰便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 “走!” 李泰将李恪从椅子上拖了起来,拽着他的手腕直接往外走去。 “去哪里?”李恪茫然问道。 李泰头也不回说道:“带你出去走走,你不能再继续闭门不出了,时日久了你人都要废了!” 李恪看着李泰的后脑勺想了半晌,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任由李泰将自己带出了吴王府。 “先去大堂兄府上吧!” 站在吴王府门口想了一会儿后,李泰当机立断道。 李恪仍旧没有说话,只沉默着被李泰推进了马车之中。 马车晃晃悠悠朝着毗沙门王府而去。 马车中,李泰也未再开口说话,只闭着眼靠在一旁小憩。 “这段时间一直守着我,累了吧?”李恪轻声问道。 李泰掀起眼皮看了眼李恪,紧接着又重新闭上眼睛,懒懒说道:“有什么好累的,你又不是每天都要去寻死觅活。” 李恪苦笑一声,车厢中再次回到沉默之中。 不多时,晃晃悠悠的马车停在了毗沙门王府外。 李泰将李恪拉下马车,兄弟二人一道走进了毗沙门王府的大门。 李承宗也没想到两人会突然过来,忙把他们迎进正厅。 看到李恪一脸倦怠颓丧的模样,李承宗忍不住瞟了李泰几眼,无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泰给李承宗使了个眼色,同样无声说道:“我不会劝人,你来吧。” 接收到李泰的意思,李承宗抿了抿嘴,而后便命人先去上茶了。 “三弟瞧着精神不大好啊。” 思来想去半晌,李承宗拐外抹角开口说道。 李恪看了眼李承宗,露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我最近什么都没有做过,怎么会精神不好?” 李承宗一哽,又瞥了眼李泰。 李泰老神在在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并不去接收李承宗的眼神。 不多时,奉茶的下人将茶水端了上来。 待到所有下人都退下后,李承宗所幸开门见山问道:“三弟,你可是因为李愔才成了这副样子?” 似乎没有想到李承宗会如此直接,李泰忍不住看了眼李承宗,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静静听着。 李恪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你既然不开口,我就当你是承认了。”李承宗自顾自说道。 李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低下头去。 看着李恪这副样子,李承宗忽而笑了一声,其实比起自己来说,李恪真的要幸运不少了,起码在李恪比他更早遇到了陈桥。 “我父王,与二叔是一对不死不休的兄弟,你知道的吧?”李承宗摸摸鼻子,又问了一句。 李恪没想到李承宗会突然说起这件事情,猛地抬头看向李承宗。 “我当年七八岁的时候突然得了怪病,身体不再继续生长,父王为了保我的性命,对皇祖父谎称我夭折了,之后便将我关在了府中一个僻静的屋子里。” 说着,李承宗看向李恪的目光也愈发沉重起来。 “想来你们每人能体会到我当时的感受,”李承宗失笑着说道。 当年,他确实有过太多的愤懑和委屈,可随着时间流逝,如今再回首去看,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全都放下了。 “整日整日,除了每日给我送饭的下人,我再没有见过一个人,甚至连那间屋子都没能再出去过。” 李承宗转目光,不再去看李恪的表情,只是自顾自说着。 “后来,父王与二叔争夺皇位失败,被二叔一箭射死在玄武门。” 李承宗长叹一声,“我长年累月被关在那间屋子里,什么都不知道,起初,我还以为是父王终于厌恶了我,才没有再去看我,也不再叫人去给我送饭,想要让我自生自灭。” 听李承宗说到这里,李泰和李恪的表情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后来我想办法逃出来,才终于发现,原来我父王已经死在二叔手上,甚至连太子府都已经被二叔封了起来。” “从那时起,我便只能在深更半夜的时候,出来寻些吃食来果腹,好让自己不被饿死在那空荡荡的隐太子府上。”李承宗苦笑一声。 随后,他原本暗淡下去的眼睛忽然变得明亮起来。 “后来,陈桥来了长安城,二叔将封禁多年的太子府送给了他,我怕被人发现,躲进了那间存满了尸骨的地窖,那地方虽然难以忍受,可我去也不必再外出觅食了。” 李承宗的嘴角浮现笑意。 第1586章 把人给我拿下 “就这么过了十多年,我终于被将军府的人发现了。” 说到这里,李承宗忽然重新看向李恪,猝不及防看到了李恪红了的眼眶。 “我那时候以为,陈桥一定会杀了我,可是他没有,他不仅没有杀我,甚至愿意保护我,愿意让二叔重新认会我来,还为我只好了我的怪病,让我得以重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说到这里,李承宗不由深吸一口气。 “三弟,你可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李承宗沉声对李恪说道。 “我……” 李恪的喉咙里面好像被人塞了一团面花,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觉得跟我相比,咱俩谁更惨呢?”李承宗终于问道。 李恪身子一颤,睁大双眼看向了李承宗,听完李承宗方才的讲述,凭心而论,李恪觉得李承宗要比自己可怜太多了。 “我经过那样的事情,都能走出来,你又为什么要一直沉溺其中?”李承宗掷地有声质问道。 “我……”李恪想说些什么,可喉咙间的棉花,却将他所有的话都堵了下去。 李承宗摆摆手,“我知道,所有人现在都不敢对你说重话,唯恐你一时想不开,真的去那倭国岛找死,可我不想这样。” 李承宗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李恪。 “你已经比我幸运太多了,我为什么还要顺着你哄着你?” 李恪瞬间觉得自责不已,是啊,他又有什么资格叫李承宗来顺着自己? “你日复一日的消沉,对得起陈桥这些年来对你的好吗?对得起陈桥为你做过的那些事情吗?对得起其他所有担心你的人吗?” 一连串的问题被李承宗毫不留情砸到了李恪头上。 李泰胆战心惊看着面前两人,他先前确实是想让李承宗劝劝李恪,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李承宗会如此不走寻常路啊! 不过眼下李承宗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李泰也只能继续沉默下去。 李恪的表情变得恍惚起来,他想到这些年来陈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同自己说过的话,整个脑袋都乱成了一片。 整整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李恪脸上恍惚、颓丧的表情终于逐渐退去。 他的眼神又终于变得清亮起来。 李泰震惊万分的看看李恪,又忍不住看了眼李承宗,他实在没有想到,李承宗这些话还真的起了作用! “大堂兄说得对。” 李恪终于恢复正常。 “我这样确实对不起陈桥,我确实不能再继续消沉下去了。” 李恪感激万分的看向李承宗,“多谢大堂兄地当头棒喝,不然我还不知要混混沌沌上多长时间。” 李承宗毫不在意的摆摆手,“你能想通了就。” 李恪抿嘴笑笑,余下再多的话都不必再说了,他相信李承宗也已经明白。 “四弟,你也不必再盯着我了,我不会再任由他人摆弄了。”李恪又扭头对李泰说道。 李泰将信将疑看向李恪,他实在是被这十天的李恪吓了个够呛,以至于虽然看到李恪恢复了寻常模样,却仍旧不敢真的相信他已经没事了。 看到李泰的表情,李恪不由失笑出声,“这段时间以来,让你担心了,放心,我之后不会再如此了。” 听到李恪发出的笑声,看到李恪果然是一副拨云见日的表情,李泰这才终于相信了他是真的没事了。 “三哥,那咱们可就说好了,你可不能骗我。”李恪心有余悸说道。 李恪笑着点点头:“我不会骗你的。” 至此,李恪的心病终于被李承宗一记猛药下去治好了。 另一头。 经过半个月的疾行后,陈桥也终于率领着黑龙军抵达了距离倭国岛最近的新罗。 自从当年陈桥率兵打下此处后,李世民便在此设立的都护府,这些年来倒也再未发生过什么事情。 “将军,青州刺史求见。” 营帐中,杨旭景向陈桥禀报道。 “青州刺史?”陈桥若有所思看向杨旭景,半晌后才说道:“叫他进来吧。” 应下一声,杨旭景转身出了主帐。 不多时,青州刺史跟在杨旭景身后走进了陈桥的主帐。 “梁刺史刺史远道而来,不知有何事要与我说?”陈桥开口问道。 青州刺史走到陈桥面前行礼,“下官见过陈将军,”之后才又说道:“陈将军此番,应当是为了倭国岛上面发生的事情来的吧?” 陈桥点了下头。 青州刺史又忙道:“怀王殿下先前已经给下官飞鸽传书,下官今日便是要同陈将军说一说那岛上的事情。” “哦?”陈桥挑眉看向青州刺史,“先前怀王跟我说,去到那岛上探查消息的人,全都有去无回,梁刺史要与我说些什么?” 青州刺史忙道:“先前怀王殿下返京后,下官曾又派人上岛去查探了一番,幸得老天护佑,还真有人回来了。” 陈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示意青州刺史继续说下去。 “那个衙役虽然伸手重伤,却仍旧留了口气在,他说那倭国岛现在的主人似是会妖法,不仅能操纵傀儡人,还能号令土地树木为他所用!” 青州刺史一边说,一边面露惊骇看向陈桥,却见陈桥仍旧表情淡漠。 “操纵傀儡人?操纵土地树木?” 陈桥哼笑一声。 “莫说我不信这世上还有人有如此手段,便是当真有身怀如此本领的人,我就更想亲眼去看看了啊。”陈桥搓搓手掌说道。 青州刺史眼角抽搐一下,显然没想到陈桥会这样说。 “不过话说回来了,梁刺史的脚程还真是快啊,据我所知,青州距离次数尚有百里之遥,梁刺史居然这么快就赶来了。”陈桥似笑非笑看向青州刺史。 青州刺史心头一动,忙又说道:“下、下官收到了怀王殿下的飞鸽传书后,便立刻启程了。” “飞鸽传书?”陈桥嘴角意义不明的笑容逐渐淡去,“你怕是不知,怀王自回了长安城,便一直住在我府上,将军府可从来都没有什么信鸽啊。” 此话一出,青州刺史便知道陈桥已经怀疑了自己的身份。 “陈将军此、此话是什么意思……”青州刺史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冒充青州刺史来此,来跟我说这些胡言乱语?”陈桥表情冷肃问道。 陈桥话音刚落,青州刺史猛地跃起,随即便飞快朝着帐外跑去,妄图逃离此处。 “把人给我拿下!” 陈桥高喝一声。 得了陈桥授意后,便一直守在门外的杨旭景和沈勇达立刻出手,眨眼将便将人抓住押回了帐中。 “我倒要瞧瞧,你到底是什么人。” 说着,陈桥伸手揭去了这个假冒青州刺史的人脸上的人皮面具。 面具被摘掉后,这人脸上明显被灼烧过的狰狞伤疤,出现在了陈桥面前。 第1587章 一个都别想走 “李愔派你来的?” 陈桥皱眉看着被押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那人眼含恨意看向陈桥,却始终一言不发。 “不说话?”陈桥冷哼一声,抬头看向沈勇达,“这人交给你了,不拘什么消息,给我从他嘴里抠出来些。” 沈勇达立刻高声应下,“大人放下!就算他是个铁疙瘩,属下也能让他开口!” 陈桥失笑一声,挥挥手让沈勇达把人带下去了。 他到要看看,是不是真有能熬过沈勇达审讯的硬骨头。 不过,那人终究还是叫陈桥失望了。 入夜时分,沈勇达带着满身血迹来到了陈桥帐中。 看着这副样子的沈勇达,陈桥不由皱了下眉头,“我是叫你去审问,不是叫你去杀人。” 闻言,沈勇达不由抓抓头发憨笑一声,“大人,那人骨头确实有些硬,属下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问出些东西来的。” 陈桥轻叹一声,又道:“那你说说吧,问出些什么了。” 沈勇达立刻正色说道:“据那人交待,李愔一共搜罗了五万人上岛,而且几乎人人都是跟他一样脸上带着被火烧过的痕迹。” “五万人?”陈桥嗤笑一声,“也亏得他能找来。” 随即,陈桥又问道:“每个人都跟他一样脸上有烧伤?” 沈勇达点点头,说道:“正是,属下也问过他这伤是如何来的,他说是意外。” “一个两个是意外还能解释,五万人都是意外就有些说不通了吧?”陈桥若有所思说道。 沈勇达也觉得那人没说真话,便又说道:“要不属下再去审审?” 陈桥却摆了摆手,“不必了,这个事情也并不十分要紧,还有别的吗?” 沈勇达有些遗憾的吁了口气,又道:“根据那人的交待,现在倭国岛上只有一个仅供他们这些外出执行任务的人出入的地方,余下地方几乎日夜都有人在把守。” “不过那出入口也守了不少人,可以说只要咱们走海路去倭国岛,就一定会第一时间被发现。”沈勇达说道。 陈桥不由挑了下眉,片刻后忽然轻笑出声,“既然走海路一定会被发现,那就从上面走。” “上面?”沈勇达不解其意。 陈桥笑着指指两人的头顶,“我记得我都给你们融合过飞鸟的基因,既如此,就都从天上过去就好。” 沈勇达瞬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大人果然厉害!” 陈桥笑着摇摇头,对沈勇达说道:“好了,你去传令吧,让将士们做好准备,明日一早立刻出发。” “是!” 应下一声,沈勇达便起身离开了陈桥的帐篷。 隔天,陈桥一早便出了帐篷,等到所有将士都吃过早饭,才率军前往了距离倭国岛最近的一个海岸。 这次,陈桥带了五万黑龙军将士出征,从人数上来说是和李愔的人相当的,可若依照实力来看的话,却又不可同日而语了。 五万黑龙军在陈桥的率领下腾空而起,黑压压朝着倭国岛腾挪而去。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随着陈桥第一个落地,余下的五万黑龙军将士也先后踩在了夯实的地面上。 “大人,属下还是觉得……” 沈勇达还是头一次这样长时间停留在空中,眼下他的面色明显有些不大好看。 “脚踏实地最好。” 在陈桥好奇的目光中,沈勇达说出了最真情实感的一句话。 听到这话,陈桥无奈摇摇头,而后便又朝着四周看去。 他们降落在一个密林深处,莫说是人影了,便是连一个飞禽走兽都没能看到。 “大人,咱们接下来……” 辛志诚走上来问了一句。 陈桥沉默的环顾四周一圈,而后说道:“沈勇达带一万人往东,辛志诚带一万人往西,那色带1万人往南,王义带1万人往北。” “是!” 几人齐声应下。 “余下的人跟着我,我们先去李愔的老巢瞧瞧。”陈桥又道。 昨天,沈勇达从那人嘴里问出了李愔老巢所在的地方,眼下既然已经上岛,陈桥自然要去瞧上一瞧。 随后,众人便各自领命而去,不多时,树林中便只剩下了陈桥和剩下的1万黑龙军。 判断了一下现在身处的位置后,陈桥率领着众人朝着李愔老巢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所有人都走得悄无声息,一路走来,也始终没有遇到任何一个岛上的人。 “将军,有些不对劲。” 跟在陈桥身后的一个将士不由皱眉开口。 陈桥回头看了那将士一眼,他自然也早已经察觉出了事情有些不对劲。 “以不变应万变。”陈桥说道。 闻言,那将士没再开口,只是小心戒备着继续跟着陈桥往前走去。 眼下正是旭日东升的时候,不多时,明媚的阳光便洒满了整个倭国岛。 陈桥一行也早已经脱离了树林,眼下正无声无息行进在阳光之下。 随着距离李愔所在的地方越来越近,陈桥心中的疑窦也越来越重,不多时,他终于停下脚步,目光敏锐地朝着自己的左侧看去。 “有人。” 陈桥开口道。 听到这话,跟在他身后的将士瞬间全神戒备起来,并且不住的观察着他们周围的情况。 就在众人以为是一场虚惊的时候,一张不满铁钉的大网,忽然凭空出现朝着他们兜头罩下。 “散!” 陈桥一声令下,黑龙军将士立刻朝着四周散去,那张泛着寒光的大网到底还是落空了。 “将军!有陷阱!” 不远处,一个黑龙军将士的声音突然响起,随着这道声音,那个将士的声音忽然原地消失,而其他人也察觉到了脚下土地正在震动。 陈桥皱起眉头,他不担心自己手下的人会被陷阱所伤,却难免还是觉得这接二连三的陷阱有些烦人。 “动手!” 原本还想再等一等,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已经懒得再等下去了。 终于得了可以动手的命令,黑龙军将士们立刻杀气四溢地朝着四周冲去。 纵使还没有看到布下陷阱的人身在何处,可只要他们能够踏平这一片小小天地,那些人最终只能无所遁形。 不过还不等这面杀起来,陈桥便又听到一阵阵隐隐约约的喊杀声,从某个方向传到了自己耳中。 看来其他人也遇上埋伏了。 陈桥蹙眉看向周围。 忽然,阳光下倏地闪过一道光,陈桥眼睛一眯,随即便飞身朝着那刺目光亮一闪而过的地方掠去。 就在此时,几道声音猛地拔地而起,同时朝着不同方向飞奔而去。 “一个都别想走。” 话音才刚一落下,陈桥便已经将其中一人抓在了手中,只轻轻动了下手指,那人脆弱的喉管便已经在陈桥手中折断。 陈桥冷笑一声,将手中的尸体扔下后又朝着另外几人起身而去。 与此同时,跟随着他的黑龙军将士,也终于发现了其他埋伏在各处的人。 一时间,厮杀声不绝于耳。 第1588章 我很厉害的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陈桥和他所率领的黑龙军,不止杀了所有埋伏之人,甚至还踏平了他们所设下的陷阱。 “将军!” 忽然,一名将士指着前面睁大了眼睛。 “那里着火了!” 闻言,陈桥扭头看去,果然看到身后远处的冲天火光。 “走!” 一声令下,陈桥率兵朝着燃起熊熊大火的方向飞快奔去。 不多时,陈桥便率领着黑龙军将士抵达了着火的地方,这个地方正是先前那人所交待的李愔的老巢。 “又想玩儿假死那套?” 看着面前的熊熊大火,陈桥不由冷笑一声。 话音落下,陈桥抬起双掌,猛地向前一拍,一阵大风平地而起,不多时便将面前的大火吹灭了不少。 “进去找人!” 陈桥又是一声令下。 “是!” 应下一声,黑龙军将士立刻冲入火场之中,陈桥也紧随其后走了进去。 众人一路走,一路将妄图卷到他们身上的火舌用掌风拍开,这么一来二去之下,原本熊熊燃烧的大火,居然真的叫他们几乎全都吹灭了。 “无论死活,一个都不许放过。”陈桥又道。 众将士再次应下一声,而后便四散开来去寻找李愔了。 陈桥下过令后,便直接一拐弯往没人去的一个方向走去了。 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陈桥忽然发现自己现在身处的地方有些不大对劲,他停下脚步皱起眉头,来回看向周围。 倏地,他脚下的一块地板向下陷去,直觉知道这定然是李愔设下的陷阱,他要想脱身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他却忽然想要知道,等他掉下去之后,会看到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李愔应该就在那里等着自己。 这么想着,陈桥变什么都没有做,只顺应地心引力,整个人垂直落了下去。 这个陷阱很深,陈桥暗暗输了几十秒之后,双脚才终于落到了地上,这么深的地方,换作任何一个普通人摔下了,恐怕都会当场毙命。 在地面稳稳站定后,陈桥转着脑袋看看周围,又抬头看了眼自己掉下来的地方,却见那上面的陷阱已经再次闭合起来。 见状,他倒也没有再犹豫什么,撇撇嘴便抬脚向前走去了。 走到一处宽约七尺的暗道口,陈桥看看暗道两边的墙壁,果然发现了不少射出箭矢粗细的小孔。 “老招数。” 陈桥轻笑一声,而后便继续抬脚向前走去。 他才刚踏出第一步,墙壁上便已经射出一支短箭。 陈桥转身避开飞速而来的箭矢,又继续往前走去。 一路走下去,墙壁上地孔洞中不知射出了多少箭矢,拥有石头基因的陈桥毫发无伤走过这条长长的暗道。 走完不满箭孔的暗道后,陈桥抬手抹了下身边的墙壁,撵了下沾上湿意的手指。 “还真是下水道的老鼠,居然躲在这么个地方。” 虽然还没有见到李愔,可陈桥却已经百分百确定,李愔就躲在这里。 又走过一条又长又窄的暗道之后,陈桥忽然来到了一个豁然洞开的地方。 陈桥摸着下巴观察一下自己身处的地方,不由觉得这地方跟当初卓安弥被关的地方还真是有些像。 “陈桥。”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回荡在这个顶高墙宽的地方,宛如是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一般。 “李愔。” 那声音才一响起,陈桥便已经听出了那声音的主人。 他当初虽然也并未与李愔有多少交集,却也没有忘了这个人的声音。 听到陈桥说出自己的名字,李愔忽然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依旧好像是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笑声中还暗藏了一丝得意。 “你能找到我在哪里吗?”李愔得意问道。 陈桥轻叹一声,又问道:“当初既然假的逃脱,那便安安分分过完一辈子就好,为何又要闹出这些幺蛾子?你就这么不想活着吗?” “活着?” 李愔像是忽然被陈桥激怒了,他声音中泄露出满腔怒火。 “凭什么你们在长安城锦衣玉食!我却要活得这样人不人鬼不鬼?!” 人不人鬼不鬼? 陈桥心中纳罕,看来当年李愔假死的事情,还有些其他隐情了。 “你为何一直不能放过李恪?”陈桥又问道。 “他当年没有救我,我自然就算下地狱也要拉着他一起!”李愔的声音又恢复了阴沉。 陈桥哼笑一声,“可惜,你的算盘落空了,他如今好好的,是不可能来陪你死无葬身之地的。” “死无葬身之地?”李愔忽然又笑了,“你怎知我会死无葬身之地!” “不是你死,难道还能是我死?”陈桥失笑道:“你该不会不知道我有多厉害吧?” “厉害?”李愔咬牙切齿说道:“你若当真厉害,又怎么会掉进我事先准备好的陷阱!” 陈桥叹着气摇摇头,忽然抬脚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而身处暗处的李愔却好似完全没有察觉,依旧在说话。 “不过你倒也还算命大,居然能留着一条命一直走到这里。” “哦?”陈桥一边往前走,一边依旧不动声色与李愔说话,“这么说来,你觉得我应该在前面就死翘翘了?” 李愔冷哼一声,“世人都说黑龙军主帅如何厉害,可你就算再厉害,也只是肉身凡胎而已,又怎么不会死不了?” “确实,我们都是肉身凡胎,没有人能够长生不死。” 对于李愔的这句话,陈桥还是比较认同的。 “可是,我却不会死在你这老鼠手中。” 陈桥又说道。 “你倒是信心满满,”李愔怪笑一声,“可我却觉得,你已经离死期不远了。” 两人说话之间,陈桥已经走到了一面前墙壁前面,他一手抚上墙壁,却没有摸到先前暗道中的湿意。 这面墙壁非常干燥,且上面还有不少磨痕,显然是一道暗门。 陈桥摸着墙壁笑了笑,看来就在这个地方了。 “李恪那个混账最是虚伪,嘴上说着兄友弟恭,可当年却对我见死不救!” 相较于旁人,李愔如今最恨的人,就是李恪这个一母同胞的哥哥。 “若不是他假仁假义,我又何至于会沦落至此!待杀了你,我下一个要杀的人就是——” 李愔的话音,到这里突然戛然而止。 “还以为你藏得有多好,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啊。” 石墙缓缓上升,一直躲在暗室中的李愔,终于出现在了陈桥的面前。 李愔瞪大眼睛看着陈桥,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很惊讶?”陈桥幽幽说道:“我方才已经说过了,我很厉害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陈桥才又仔细看向李愔,这一看也终于解开了他心头的一个谜团。 “原来你将那些人的脸烧毁了,是因为你的脸被烧毁了啊。” 陈桥抱臂站在暗室外面,一脸波澜不惊地看着里面的李愔。 第1589章 代我说声对不住 “你!” 李愔满眼恨毒地看向陈桥,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陈桥居然这么快就能找他的所在,更不用说还找到了打开暗室的机关。 “不要这么惊讶。” 陈桥朝里面探了探头,发现这间暗室居然只有目之所及这么一丁点大之后,又将头缩了回来。 “居然待在这么一个地方,你是真把自己当老鼠了?”陈桥鄙夷的看着李愔。 他这个时候才发现,李愔不仅脸上被烧伤了,甚至都无法再站起来。 看清陈桥的眼神,李愔心中也更加怨恨起来,他双手紧握住自己轮椅的扶手,恨恨说道:“这些还不都是拜你们所赐!” “我们?”陈桥挑眉,有些惊讶看向李愔。 李愔却不信陈桥全不知情,嗤笑一声说道:“怎么?什么时候堂堂黑龙军主帅也敢做不敢认了?” 陈桥往后退了一步,顺势也将李愔的轮椅也从那暗室从拉了出来。 “说清楚。” 陈桥抱臂看向李愔。 李愔直直看着陈桥,他虽然恨极了陈桥,却忽然觉得对方疑惑的表情不似作假。 “当年我被贬离京后,一直有人跟着我,想要杀了我。” 沉默半晌后,李愔的声音再次响起。 听到李愔这话,陈桥不由皱起眉头,“有人一直跟着你?还要杀了你?” 李愔瞥了眼陈桥,随即目光变得晦暗起来,“我那时候又恨又怕,每日都活得提心吊胆,唯恐哪天一觉睡下就再醒不来了。” 陈桥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李愔的模样,他知道,李愔并没有说谎。 “那日,我才刚刚睡下,那些人便放火烧了我的屋子。”李愔继续说道。 “你的脸就是在那个时候毁的?”陈桥问道。 李愔看了眼陈桥,无声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往长安送消息?”陈桥又问。 李愔扯动了一下嘴角,说道:“我那时候以为是你们要杀我,又哪里敢送消息回去?是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那次逃出生天后,我便想着,与其整日提心吊胆,不如来依照瞒天过海。”李愔说道。 “所以你选择了假死,然后逃来了这个已经廖无人烟的地方?”陈桥继续问道。 李愔缓缓点了下头,“所幸那些人也以为我死了,便没有再继续跟着我,所以我才得意逃出生天。” “你的腿又是怎么回事?”陈桥皱眉看向李愔软弱无力的双腿。 李愔苦笑一声,“那夜的火很大,我虽然逃出了火海,却还是被断掉的梁柱把腿给砸断了。” 闻言,陈桥长长吐出一口气。 “你以为是我和李恪害你,所以你才处心积虑要向我们复仇?”陈桥又问。 “不止你和李恪,还有李承乾、李泰、李治,我要你们所有人都死无葬身之地!”李愔的声音中充满了恨意。 陈桥叹着气摇摇头,“我虽然不知到底是什么人对你动的手,可我却能明明白白告诉你,绝不是我们这几个人。” 其实早从方才的交谈中,李愔已经知道,这些年来自己是恨错了人。 “那又如何?”李愔冷笑一声,“当年如果不是你们这些人,我又怎么会被父皇贬出长安城?又怎么会遭遇这些事情?” “搞搞清楚,当年是你谋反在先,才会被先皇贬为庶民、逐出长安城,与我们何干?”陈桥毫不客气说道。 他虽然已经知道了李愔身上发生的事情,却也不会任由他如此颠倒黑白。 李愔耸耸肩,“事到如今,这些事情都无所谓了。” “你这些年就没有想过去查一查,当年到底时候什么人要杀你吗?”陈桥蹙眉看向李愔。 李愔哼笑一声,说道:“我这些年来,一直笃信是你们要杀我,又怎么会去查这些我自以为自己知道的事情?” 陈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手下这些人又是如何来的?” 不知为何,现在的李愔几乎算得上是知无不言,“这些人不过全都生父血海深仇,我替他们报仇,他们替我卖命。” 原来如此,陈桥暗暗叹了口气。 “你该知道,虽然你当年遭遇了那样的事情,我今天也仍旧不会放过你。”陈桥直白说道。 李愔先是愣了一下,之后忽然无法遏制的大笑起来,笑了好长一段时间后,他才终于再次归于平静。 “陈将军放心,我也从未想过你会对我有什么恻隐之心。” 李愔抬起头看向陈桥,这次,他没有再挪开视线。 “这些年来,我也杀过不少人了,为了替那些人报仇,我也确实牵连了一些无辜之人,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确实该死。” 看着李愔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陈桥长叹一声,没有说话。 “原以为今日能将你杀死在这里,如今看来,我终究还是小看了你。”李愔颇有些遗憾地说道。 陈桥耸耸肩,“我方才已经说过了,我很厉害的。” “那么在你杀我之前,我能求你一件事情吗?”李愔忽然说道。 陈桥点了下头,“你说便是,若我能做得到,也可以帮你一次。” 李愔长长吐出一口气,眼中一闪而过一丝恨意,“我这些年活得浑浑噩噩,一心想要向你们复仇,可最终却连仇人都搞错了,若你觉得不麻烦的话,是否可以帮我查一下,当年那个要杀我的人,到底是谁吗?” “可以,这件事情即便你不说,我也要去查的。”陈桥说道。 “为何?”李愔不解看向陈桥。 陈桥哼笑一声,“替人背锅这么多年,我总要知道到底是谁往我脑袋上扣了屎盆子。” 李愔了然地笑笑,“原来如此,我倒忘了陈将军是个向来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人。” 陈桥撇撇嘴,“你知道就好。” “还有一件事。” 沉默半晌后,李愔又像是忽然响起什么似的开口。 “有个东西劳烦陈将军代我转交给……三哥。” 李愔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下来。 “吴王?”陈桥挑眉看向李愔,“什么东西?” 李愔笑笑说道:“陈将军不必担心,不是什么能伤到他的东西,只是他小时候送给我的一个玩意儿而已。” “在什么地方?”陈桥问道。 “就在上面我的卧房中一个暗格之中,应该没有被烧掉。”李愔说道。 “好,我代你交给他,”陈桥说着,顿了一下又问道:“你有什么话想告诉他,我也可以顺便帮你带到。” 李愔看向陈桥的目光一时间变得有些复杂,他心中感慨万千,最终却只说道:“带我向他说声对不住吧。” 陈桥没有想到,李愔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其实我心里清楚,当年他劝我的那些话,才是对的,可那时候母妃已经魔怔了,我也已经停不下来了……” 李愔苦笑着说道。 “还有这些年来,我始终对他心怀恨意,如今看来,也实在可笑得紧啊。” 第1590章 你动的手吗 听到李愔的话,陈桥不由叹着气摇了摇头,明明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却最终落到这样一个结局。 “这些年来,吴王其实一直挂念着你,吴王府的小佛堂中,一直有你的牌位。”陈桥到底还是将先前他意外发现的这件事情,告诉了李愔。 闻言,李愔先是一愣,之后忽然捂着脸苦笑出声。 “那我可太蠢了啊……” 陈桥看着面前的李愔,轻轻叹了口气,随即肯定了李愔对自己的评价,“确实蠢得可以。” 听到陈桥这句话,李愔不由失笑一声。 “陈将军,时候不早了,这个密室虽然修在底下,不过你要是还不走的话,怕是之后就不好走了。” 李愔正色对陈桥说道。 陈桥挑眉看着李愔,问道:“你当真不走了?” 李愔摇摇头,“不走了,我这个样子……”他抬起手摸摸自己已经被烧到几乎面目全非的脸,又看看自己早已经废掉的双腿,“就不用再见旧人了。” 陈桥不知可否的点点头。 “还得老你动手了结我了,”李愔看向陈桥说道:“我可不想最后死还死的不舒服。” 陈桥注视李愔良久,最终抽出挂在自己腰间的昆吾刀。 “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待到陈桥从密室出来的时候,这座占地庞大的宅院,却已经被烧得梁断瓦落,目之所及处尽是一片狼藉。 “大人!” 第一个看到陈桥的沈勇达,惊呼一声后跑到了陈桥的身边。 “大人去了哪里?” 陈桥拍拍沈勇达的肩膀,而后转身朝着李愔先前所说的卧房走去。 沈勇达不解其意,原本还想继续跟着陈桥往前走,忽然被人一把拉住,沈勇达回头看去,就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那色,正出神地望着陈桥的背影。 “大人这是怎么了?”沈勇达抓抓头发问道。 那色吐出一口气,说道:“应该是见过李愔了。” 说完这句话,那色没有再多说什么,沉默的转身离开了。 一路往大宅深处走去,没过多久,陈桥就看到了一间已经被烧得焦黑的屋子。 走进李愔的卧房,陈桥按着先前李愔所说,顺利找到了那个暗格。 打开暗格后,一个只有手掌大小的木马,出现在了陈桥的面前,陈桥挑眉看着那个紧紧躺在暗格中的木马,叹了口气将木马从暗格中取了出来。 “送给我最好的弟弟。” 看着上面的稚嫩的字迹,陈桥不难猜出,这木马应该是李恪送给李愔的礼物。 将木马收好,让黑龙军将士在岛上休息了一晚之后,陈桥率领黑龙军踏上了返回长安城的路途。 返回长安城的途中,陈桥始终神情恹恹,并未与其他人多说什么话。 这种状态,直到他看到长安城的城门后,才终于有所缓解。 因着陈桥的低沉,其他人这一路也少了平日里的嬉笑怒骂,全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静肃穆,宛如刚刚吃了一场败仗一般。 进到长安城后,陈桥便直接带着木马去往了吴王府。 “陈将军,我家王爷不在府中。” 不料,李恪此时居然还未回到府中。 “他去了什么地方?”陈桥问道。 吴王府下人回道:“一早便去了魏王府,说是要用过午膳才会回来。” 沉吟片刻,陈桥摩挲着手中的木马,对吴王府下人说道:“去请你家王爷回来,就说我有要紧事情与他说,记得,别让魏王或其他什么人一道来。” 吴王府下人赶忙应下,“是,小的这就去。” 目送吴王府下人离开后,陈桥便独自进府吴王府,去到前厅坐下,静静等着李恪回来了。 等了约莫一刻钟,陈桥才终于等回来了李恪。 “你回来了!”李恪面露惊喜走到陈桥对面坐下,“我方才还与四弟说起,不知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陈桥看着李恪眼下的模样,心中又是暗暗一叹。 “我见过李愔了。”陈桥忽然说道。 听到这话,李恪的表情一滞,半晌之后才终于说道:“他……怎么样?” 陈桥摇摇头,“他这些年过得很不好,脸毁了,腿也断了。” 闻言,李恪瞬间脸色大变,他瞪大眼睛看向陈桥,急急问道:“怎么会?他当初——” “当初他之所以假死,是因为一直有人要杀他,他不得已之下,只能选择假死脱身。”陈桥打断李恪的话,缓缓说道。 李恪面上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又脸色发沉地说道:“难道这些年来,他一直以为,是、是我要杀他?” 从先前的事情来看,确实不难猜出这个结论。 陈桥点了下头,“那人行事非常隐秘,不仅骗过了李愔,还瞒过了我们所有人,李愔就是会以为我们要杀他,所以才会想要向我们复仇。” 李恪双眼逐渐变红,他曾做过无数设想,可事情的真想却远比他之前的任何一种设想都更加残酷。 “那他现在……”李恪带着些希冀看向陈桥。 陈桥直视李恪双眼,沉声说道:“他不想再回来了,也不想再见到任何旧人。” “你、你动的手吗?”李恪喉咙干涩地问道。 陈桥点点头,又道:“这些年来,他手上也染了不少无辜之人的血,知道不是我们要杀他之后,他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李恪长长吐出一口气,“也好、这样也好……” “这个,”说着,陈桥从怀中掏出那个小小的木马,递到李恪面前,“他托我转交与你,还让我代他同你说一声对不住。” 李恪怔怔看着陈桥手中的木马,好半天才终于反应过来,他眼眶通红起身,走到陈桥身边将那木马接过来,轻柔的抚摸着那做工粗糙的木马。 “这是当年他八岁生辰时,我送他的贺礼。”李恪哽咽着说道。 当初他将木马送给李愔的时候,李愔对他的这个礼物表现得十分嫌恶,甚至从未将这木马拿出来示人,李恪一直以为李愔是真的不喜欢这木马。 李恪握着木马的手逐渐收紧,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李愔居然会一直将这木马带在身边,甚至还会让陈桥带回来交给自己。 “他……”李恪深吸一口气,“还有说别的吗?” 陈桥看着李恪,半晌后说道:“知道事情真相后,他说自己实在太蠢了。” 李恪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是啊,真是太蠢了,我怎么会想要将他置于死地呢?他可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啊。” 看着李恪眼中落下的眼泪,陈桥没有再说什么,只沉默坐在一旁。 “能由你来送他上路,很好,”片刻后,李恪哽咽着开口,“希望他下辈子能托生在一个好人家,不必再遭受这些苦楚。” 陈桥露出个浅淡的笑容,“放心,有你这么一个替他祝祷的兄长,他下辈子不会过得太差的。” 第1591章 得查清楚此事 “现在想来,我也实在算不得一个合格的兄长。”李恪说道。 陈桥挑眉看向李恪,说道:“你还不够合格?” 李恪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当初我不愿与杨家人多有来往,每每母妃让我见杨家人的时候,我总会找各种理由来推脱,母妃不得已,值得交李愔去见那些人。” “如果不是我总是推拒,李愔也不会听信了那些人的话。”李恪追悔万分说道。 陈桥却不认同李恪的话,“不对,依照李愔当年那狭隘的性子,即便没有杨家人,他也一样会走上跟如今一样的路。” 李恪抬头看向陈桥,目露不解。 陈桥继续说道:“当年你和他面临同样的境地,为何你能拒绝你母妃,他却不会拒绝?据我所知,你母妃可是更疼他啊。” 听到陈桥这话,李恪也终于沉默下来。 原来,所有事情都是早已经注定好了的。 “不管怎么说,这次的事情还是多谢你了,”李恪感激万分对陈桥说道:“如果不是你的话,恐怕李愔还会被押解回京,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了。” 陈桥摆摆手,说道:“那你可是小瞧他了,这次去的如果不是我的话,恐怕那些人连他的面都见不着的。” 听到这话,李恪先是一愣,之后也不由失笑出声。 陈桥说得没错,去倭国岛的人如果不是陈桥和黑龙军的话,恐怕那些人也早已经死在李愔手上了。 “这木马你好生收着吧,我还要入宫去见陛下一面。” 将事情说完后,陈桥起身与李恪道别。 “嗯,辛苦你了。”李恪一路将陈桥送到了吴王府门口。 目送陈桥离开后,李恪握着木马,一路去往了自己的卧房。 进到卧房中,李恪打开一个除他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暗格,珍之重之地将木马小心翼翼放了进去。 那暗格之中,还有其他不少关于李愔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李恪这些年来一直守着的秘密。 从卧房出来后,李恪又一路去了府中的佛堂。 佛堂中青烟袅袅,他走到一块被红布蒙起来的牌位前,深呼吸几次后,才终于抬手将覆在那排位上的红布摘了下来。 那牌位上,赫然便是李愔的名字。 李恪伸出手去,手指在李愔的名字上缓缓轻抚过去。 “阿愔,一切都结束了。” 半晌后,李恪低沉到有些嘶哑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佛堂中响起。 从吴王府出来后,陈桥便直接去了大明宫。 “姐夫!” 太极殿中,李治一听到陈桥来了的禀告,便直接迎了出来。 陈桥笑弯了一双眼看向李治,被李治迎进了太极殿中,“我自己进去便是了,陛下做什么要出来迎我。” 李治笑笑说道:“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姐夫自然是与旁人不一样的。” 陈桥无奈摇着头笑了笑。 “这次倭国岛一行可还顺利?” 两人刚一坐下,李治便已经问出口。 陈桥点了下头,对李治说道:“一切都很顺利,反贼李愔已经伏诛了。” 李治长舒一口气,又问道:“先前朕听的事情?” 陈桥又点点头,说道:“李愔托我转交给了吴王一件小玩意儿。” 闻言,李治也不由叹了口气。 “陛下,”等着李治叹够了气,陈桥才又说道:“这次见到李愔,我听李愔说了一件事情,我觉得此事应该好好查上一查。” 李治疑惑看向陈桥,问道:“什么事情?” “当年李愔被贬出长安城后,便一直有人跟着他,时刻想要取他性命,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李愔才不得已假死脱身。”陈桥说道。 听到这话,李治瞬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有人要杀他?是何人要杀他?!” 陈桥摇了摇头,说道:“我眼下也还不知,不过李愔这么多年来,一直都以为是陛下兄弟几个,还有我要杀他,所以此番才会做出这些事情。” 李治眼中的惊讶更甚,他先前以为李愔对他们动手,不过图谋皇位,却没有想到李愔居然会是为了报仇雪恨而来。 “姐夫是说,接下来想好好查查,当年到底是何人假借我们之名,一定要置他于死地吗?”李治又问道。 “没错,这件事情如果不查清楚的话,恐怕之后还会后患无穷。”陈桥说道。 李治对陈桥所说的事情,自然无不答应,于是立刻答应了下来。 “姐夫既然已经决定,那就一切都依照姐夫的意思来吧,朕不会多问的。”李治郑重其事说道。 “那就多谢陛下了。”陈桥笑言道。 李治赧然一笑,说道:“姐夫跟朕还客气什么。” 之后,李治一直将陈桥留到晚膳后,让陈桥给自己讲完了倭国岛上遇到的事情后,才终于肯让陈桥离宫回府。 当初陈桥离开长安城的时候,大雪还未消融,如今他回来长安城的时候,却已经是入春时节。 伴随着还带着丝丝凉意的春风,陈桥风尘仆仆回到了将军府。 听到陈桥回来的消息,府中所有人都赶到了前厅。 “桥郎!” 一见到陈桥走进来,李丽质便已经迫不及待迎了上去。 陈桥笑着揽住李丽质,“我回来了,可安心了?” 被陈桥一句话说得红了脸,李丽质娇嗔的斜睨陈桥一眼,而后便退出陈桥的怀抱,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我何曾有过不放心的时候……”李丽质倔强万分说道。 陈桥自然是看出来了李丽质的言不由衷,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接下披着的大氅交给了后来一步的伏岚。 “府上没出什么事情吧?”陈桥问道。 伏岚摇摇头,满脸喜色说道:“坏事没有,喜事却有一件。” “哦?” 净过手后,陈桥也坐了下来。 “什么喜事?”陈桥问道。 伏岚与李丽质对视一眼,满面笑意说道:“熙丫头有身孕了!” 一听这话,陈桥不由稍稍睁大了些眼睛,“熙丫头有孕了?现在也不知郑昂那小子回去没有。” 伏岚抿嘴笑笑,说道:“夫君放心吧,府中一收到你们回京的消息,我便已经派人去黑龙军大营,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郑昂了。” 闻言,陈桥才堪堪放下心来,“如此便好,想来郑昂那小子又要消失一段时间了。” 李丽质也不由笑了,“桥郎,我与岚妹妹商议着,明日去熙丫头府上瞧瞧,你可要一道前去?” 陈桥想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先不去了,你们去瞧瞧便是,我最近有些事情要忙,等过段时间再去。” “也好,”李丽质说道:“那我们先去,待之后桥郎忙过之后,再去瞧熙丫头便是。” 陈桥笑着应了下来。 一家人坐在一起说了会儿话之后,便各自散去了。 第1592章 应该就是他 隔天一早,陈桥便派人将杨旭景叫来了将军府。 听完陈桥所说之后,杨旭景自然也难免惊讶万分,“那人当年居然敢如此污蔑将军,实在可恶至极!” 陈桥冷笑一声,“如今虽然已经过去不少年,可若真要查的话,却也不是查不出来的。” 杨旭景点点头,“属下这就派人去查。” “不必着急,慢慢查就是,”陈桥别有深意地说道:“不过要先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莫要叫旁人误会了才是。” 一听陈桥这话,杨旭景便明白了陈桥的打算,赶忙应了下来。 “放心吧,属下知道该怎么做。” 陈桥笑了一声,又说道:“你是后来才加入黑龙军的,多年前的事情你若有不知道的,尽管去问沈勇达他们便是。” “是!” 目送杨旭景离开后,陈桥抻了个懒腰,他已经很久不曾出征过,这久违的一仗让他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又过了足足半个月,杨旭景才终于查到了当年事情的一些细枝末节。 刚一查到这些,杨旭景便迫不及待去了将军府。 “查到了?” 看到杨旭景,陈桥颇有些意外地问了一句。 当年的事情距今已经过去了十多年,陈桥甚至已经做好等上几个月的准备,谁知杨旭景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查到的不多。”杨旭景颇为羞愧的说道。 陈桥笑着摇摇头,“没事,已经很快了,我还以为得再多等些时日呢。” 听到陈桥的夸奖,杨旭景面上露出笑意,说道:“属下眼下查到,当年派人追杀李愔的人,也是长安城人士。” 闻言,陈桥并不十分惊讶地点了下头,示意杨旭景继续说下去。 “不过,那人行事十分隐蔽,好几条线索都已经被彻底掐断了,属下也只查到那人应当处置世族大家。” “世族大家?” 听到杨旭景的话,陈桥挑了挑眉。 “继续去查,再缩小些范围,我倒要瞧瞧,到底是谁这么狗胆包天。”陈桥说道。 杨旭景点头道:“属下已经命人继续去查了,今日前来,除去这件事情外,属下还有一事想要同将军说。” 陈桥意外看向杨旭景,“还有事?说吧。” “将军,属下这几天发现,楚王府上最近有不少人进出。”杨旭景说道。 楚王?李佑? 陈桥眉头皱了起来,当年李佑胆敢给李丽质下毒,陈桥当即便废了他的四肢,这些年来李佑也再没有生事,楚王府也终日大门紧闭。 如今却忽然有人进出了? “属下发现,那些人不少都不是长安人士,且大多数都行迹鬼祟。”杨旭景又道。 闻言,陈桥不由沉默下来,他还当李佑这辈子也就是个废人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居然又开始蹦跶了? “派人继续盯着楚王府,再有什么事情立刻来报。”陈桥说道。 “是。”杨旭景应下一声。 不知为何,陈桥直觉认为,当年李愔的事情很有可能跟李佑这个废人大有关系。 不过,在事情尚未明了之前,陈桥并未将自己的这个猜想说出来。 “好了,去吧。” 遣走杨旭景之后,陈桥独自一人待在书房细细思考起来李愔的事情。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透露着一丝诡异。 那人既然铁了心要杀李愔,又为何没有发现当年李愔是假死脱身?居然会就此放过了李愔。 难道这便是那人的计划? 假意放走李愔,意图让心怀滔天恨意的李愔来对付他们? 若当真如此的话…… 陈桥嘴角溢出一丝冷笑,他现在正是越来越好奇到底是何人在背后搞鬼了。 杨旭景这一去,便又是整整一个月。 一个月后,杨旭景再次出现在了将军府中。 “将军,当年李愔的事情,属下又查到一条线索,而且这条线索还没有被人剪断。” 一脸奔波一个多月,杨旭景脸上少有地出现了一丝疲态。 陈桥挑眉看向杨旭景,“什么线索?” 杨旭景说道:“当年李愔所住房屋起火的时候,当时住在他隔壁的邻居,看到了那纵火之人的长相。” “那此人可还活着?”陈桥又问道。 杨旭景飞快点了下头,又道:“还活着,属下已经命人暗中将他送来长安城了。” 闻言,陈桥露出一个赞赏的笑意,说道:“不错,一定要小心行事,在查清整件事情之前,莫要走漏了风声。” “将军放心,属下省得。”杨旭景立刻道。 “楚王府呢?最近可有异样?”陈桥又问道。 听陈桥问起楚王府,杨旭景登时便来了精神,“将军,根据这段时间的盯梢,属下有些怀疑当年李愔之事,是李佑暗中主使的。” “可是查到什么要紧东西了?”陈桥继续问道。 杨旭景点点头,说道:“前段时间,李佑派人前往了当年李愔被贬之地。” “派人去了李愔被贬之地?”陈桥捻着手指沉思起来,片刻后说道:“他莫不是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要杀人灭口?” 杨旭景却摇摇头,说道:“属下派人一直跟着那人,那人从始至终都不曾去过当年李愔居住的地方,更莫说是杀人灭口。” “没有去过?” 陈桥再次沉思起来,半晌后,他忽然发出一声轻笑。 “故布疑阵?”似是自言自语一句后,陈桥又问道:“你派去的人,可有搜查过那人去的地方?” 杨旭景说道:“查过了,还搜到了一些东西。” 说完这句话,杨旭景便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布包,他站起身走到苏黎身边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就是这些东西。” 陈桥打开那小小的布包,看到里面却只是一些再寻常不过的东西。 忽然,陈桥目光一定,从里面拿出来一块打火石,那打火石手感非常滑腻,似乎是沾染了不少油脂类的东西。 “这上面沾了火油?”陈桥问道。 杨旭景吐出一口气,看着陈桥点了下头,“不知这块打火石,这布包里面的东西,据查都是当年李愔房中的东西。” 闻言,陈桥不由皱起眉头,“若追杀李愔的人真是李佑的话,他为何还要留下这些东西?纪念自己杀过自己的弟弟?” 杨旭景叹气摇头,“属下不知。” 陈桥将手中的打火石扔到一边,擦擦手又看向杨旭景,“这次查到了不少东西,而且根据眼下查到的线索来看,当年追杀李愔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李佑了。” 杨旭景表情紧绷看向苏黎,“就算不是他,也必然与他脱不了干系。” 陈桥冷笑一声,说道:“继续查,给我好好儿查查他这十几年来到底是在府里装死,还是私下还做了什么勾当!” “是!” 杨旭景应下一声,起身离开了将军府。 看着杨旭景离开的背影,陈桥不由失笑一声,看来这些年,他倒是大意了,居然没有注意到理由这个死而不僵的百足之虫。 第1593章 要栽赃别人 杨旭景离开后,陈桥又在书房坐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现在事情越来越明了了,他知道,他已经距离当年的真相越来越近了。 忽地一阵风吹过,吹得院中树影婆娑摇晃,吹得陈桥额前的发丝随风而动。 在书房门口站了一会儿,陈桥抬脚离开了。 又是半个月过去,所有的证据终于都摆在了陈桥面前。 不止证据,还有那个远道而来的人证。 “陈、陈将军!” 人证站在陈桥面前,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 当初带自己入京那人就说过,是奉陈桥之命前来,可那时候他不怎么相信,毕竟他区区一介草民,又有什么值得陈桥见他的? 以至于他现在虽然已经站在陈桥面前,却仍旧好像身在云端。 “坐吧。” 陈桥冲着人证笑了一下,指指旁边的作为,示意人坐下说话。 “哦哦!”人证回过神来,忐忑不安地坐在了椅子上。 “当年,”陈桥看着人证开口问道:“住在李愔隔壁的人就是你?” “对对对,”人证忙不迭点头,说道:“正是草民。” 陈桥缓缓吐出一口气,继续问道:“你当年真的亲眼见到那个纵火之人了?” 人证继续点头,说道:“见过见过!当时虽然天色很黑,不过因为有火光,所以草民将那人的长相看了个一清二楚。” “那你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吗?”陈桥又道。 “记得记得!”人证忙道:“那时候草民唯恐有人来灭口,日日夜夜都小心提防,每天都回想一遍那个人的长相。” 闻言,陈桥想了一会儿,继续道:“那这些年来,可有人去找过你的麻烦吗?” 人证这次回答的慢了些,他仔细想了想才又说道:“并没有,头几年草民还当那人是顾不上,又过了几年才彻底放下心来。” 听到这话,陈桥沉吟片刻后道:“这样,你且先在长安城中住下,待到这件事情全部了解之后,我在派人送你回乡,你看可以吗?” 人证喜笑颜开答应下来,“当然可以!陈将军有能用得到草民的地方,是草民的荣幸,哪里能不行呢!” 陈桥弯了弯嘴角。 因着担心将人放到外面不安全,陈桥事先已经叫宁管家,将先前骆宾王住过的那间屋子收拾出来,将人留在了将军府。 “你现在将军府住着,有什么缺的只管同宁管家说便是。”陈桥又嘱咐一句。 “是是是,”人证忙不迭点头,“草民记下了。” 随即,陈桥便叫宁管家将人待下去安置了。 “将军,”杨旭景蹙眉看向陈桥,“属下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陈桥看一眼杨旭景,轻笑一声说道:“是不是觉得他当真见过那人,应该早已经被人灭口了?” 杨旭景满脸疑惑地点了下头。 “我也有些怀疑,”陈桥捋着自己的胡子说道:“按理来说,李佑既然敢做出杀皇子的事情,就必不可能放过任何有可能会威胁到他们的人。” “那这个人……”杨旭景的表情更加困惑了。 陈桥吐出一口气,“这个人证,有可能是他故意留给我们的。” “故意留给我们?”杨旭景一头雾水看向陈桥。 陈桥笑着摇摇头,继续说道:“你想想,到时候我们收集好了所有人证物证,准备将他捉拿归案的时候,这个人证却突然指认了另外的人……” 陈桥的话并没有说完,不过杨旭景却已经明白了过来。 “将军的意思是,李佑此举是为了栽赃陷害其他人?”杨旭景惊讶道。 陈桥点点头。 “若真是如此的话,这个李佑还真是有些意思了。”陈桥若有所思说道。 杨旭景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他也是在调查李佑的时候,才发现李佑当年居然还给李丽质下过毒,也很好奇陈桥为何当时没有杀了李佑。 “在想什么?” 看到杨旭景纠结的表情,陈桥笑眯眯问了一句。 “属下在想……”杨旭景犹豫着看了眼陈桥,顿了一顿才又问道:“您当年为什么没有杀了李佑?” “你要记住,有时候让一个人活着,比让他死了,更能让他痛苦。”陈桥说道。 杨旭景想了又想,终于明白了陈桥的意思。 “不过,我原先以为他自那时候起应该就是个废物了,却没想到他居然还能扑腾到现在。”陈桥冷笑说道。 “将军,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杨旭景又问道。 “接下来?”陈桥挑眉看向杨旭景,“等着吧,总有他等不下去的那一天。” 杨旭景点点头,应下一声。 “还有,”陈桥又道:“命人将这个人证眼下正住在我府上的消息散布出去。” “将军是想引蛇出洞?”杨旭景这次很快就想明白了。 陈桥笑着点了下头,“知道人在我手上,他怕是要寝食难安了。” “是!属下明白怎么做了。”杨旭景当即应下。 随后,杨旭景便起身离开了将军府。 目送杨旭景离开,陈桥脸上渐渐浮起一抹森冷的笑意。 当年能放过李佑,已经是陈桥看在李世民的面子上格外开恩,谁知他竟不知死活至此,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想清楚这些事情,陈桥便又带着一干证物去了大明宫。 见到李治之后,陈桥便将所有证物都摆在了他面前。 “这、这都是黑龙军查到的东西?”李治惊讶万分看向面前的证物。 那里面不仅有李佑府上管家买凶杀人的凭据,还有当年为盯梢李愔之人的口供,甚至还有当年李佑给的几张银票。 因着毕竟是死了一个皇子,那人也不敢如何大张旗鼓,甚至多少年来都不敢将几张银票拿出来。 事成之后他连面都没有露,直接隐姓埋名了。 甚至连楚王府上的人都没有再见过他。 不过,他虽然藏得够深,却还是被杨旭景找了出来。 至于当年那个放火之人,陈桥直觉认为那人定是李佑的心腹,现在应该就身在楚王府中。 “有了这么些东西,看他还能如何狡辩!” 李治痛快说道。 看着已经松了口气的李治,陈桥便又将他先前与杨旭景说过的话告诉了李治。 “这么说来,他还留了这么一个后手?”李治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不得不说,李佑还当真是一个城府极深之人,当年若不是陈桥横空出现,如今坐在这张龙椅上的人,说不准还真的会是他。 一想到很有可能发生这样的情况,李治便忍不住心底生寒。 “那姐夫觉得,他此举到底是想要陷害谁?”李治不解问道。 陈桥沉吟片刻,而后缓缓开口,“我。” “你?!” 李治惊讶地瞪大了眼眼睛,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陈桥笑了一声,说道:“当年是我拆穿他的阴谋,废了的四肢,比起旁人,他最恨的人应该就是我了。” 第1594章 要后发制人 听了陈桥的话,李治的脸色也愈发难看了起来。 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每个人心里都再清楚不过。 如果不是李佑先给李丽质下毒,陈桥又怎至如此?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李佑不仅从不曾反思自己的行径,甚至还因此对陈桥怀恨于心,着实可恶至极! “其心可诛!”李治愤愤道。 若不是李佑暗中动手,李愔这么多年以来,又为何会一直记恨他们? 从李治小时候起,李丽质这个长姊对他来说,便是除去父皇母后之外最重要的人,当年事发的时候,如果不是他年纪太小,他也一定会亲自对李佑出手。 眼见李治愈发愤怒,陈桥只得出声道:“好了,他记恨的是我,又不是你,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李治抬头朝着陈桥看去,却见陈桥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姐夫,难道你就不生气吗?” 陈桥失笑一声,说道:“气啊,怎么会不气?” “那你……” 李治狐疑不已看向陈桥,若当真生气的话,他又怎么会如此平静? “可是比起自己一个人生闷气来说,我更喜欢让他恶有恶报。”陈桥冷静对李治说道:“况且,只要一想到他已经当了二十多年的废人,我的气就能消下去一些。” 闻言,李治无奈叹了口气,“姐夫果然比朕更加有容人之量。” “容人之量?” 陈桥笑着摇摇头,惹来李治疑惑的眼神。 “我可不是什么有容人之量的人,他眼下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可不就得让他瞧瞧我的厉害吗?” 听到陈桥这番话,李治颇为认同的点点头。 先前陈桥那副样子,让他还以为陈桥是不打算同李佑计较了。 “姐夫能猜到,理由会怎么陷害你吗?”李治又问道。 陈桥想了一想,说道:“无外乎便是让当年纵火之人,易容成我或者我身边之人的模样,凭他那个脑子,应该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点子了。” 一听这话,李治虽然很想控制自己的情绪,却还是更加生气了。 “他怎么敢!” 陈桥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他当年都干给长乐下毒了,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姐夫,要不朕现在派人将楚王府围了?如此一来,他应该就无法与外面的人传递消息了!”李治兴致勃勃说道。 陈桥却摇了摇头,“不必这么麻烦,我自然有我的法子。” “好吧……”李治叹气点头。 “我今日来,也只是同陛下说一声,免得之后再出了什么岔子。” 看着李治这副孩子气的模样,陈桥忍不住又笑了一声。 李治却完全不在意地摆摆手,说道:“姐夫难道还不知道朕吗?不管姐夫做了什么事情,朕都一定会站在姐夫这边的!” 更不用说,陈桥如今要对付的人,还是当年胆敢给李丽质下毒的李佑! 无从从过去还是从现在来看,李治都无论如何不会放过李佑的。 “那就多谢陛下了。”陈桥打趣说道。 李治撇撇嘴,“姐夫这是哪儿的——”不过还不等他说完,便又瞥见陈桥嘴边的笑意,于是他又立刻明白过来,陈桥这是再跟自己开玩笑,“姐夫就莫要拿朕逗趣了!” 之后,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李治才终于舍得让陈桥出宫。 从宫中出来后,陈桥便直接回了将军府,并且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李丽质和伏岚。 “这个混账!” 听完陈桥的话之后,伏岚果然拍案而起。 李丽质也皱起眉头,当年她被救回来之后,便未再去留意李佑的动静,谁知对方居然一口气便蛰伏了这么多年。 之后更是暗中追杀李愔,却又将这盆污水泼到了陈桥和她的兄弟们身上。 “果真可恶至极!”李丽质皱着眉头不满道。 陈桥笑笑,对两人说道:“放心,我已经要人好好盯着他了,他这段时间应该也再闹不住什么幺蛾子了。” 闻言,伏岚也冷静不少。 “夫君,这人这么混账,这次定然不能再放过他了!” 伏岚怒道。 陈桥点了下头,“放心,我也不是那么宽宏大量的人。” 说着,陈桥又扭头看向李丽质,夫妻这么多年,他对李丽质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知道她一向将自己的所有兄弟姐妹都看得甚重。 察觉到陈桥的目光,李丽质露出无奈笑容,“桥郎,难道在你心中,我便是那么是非不分、以德报怨之人吗?” 听到李丽质这句话,陈桥才彻底放心下来。 “我自然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却更担心你会因此伤心。” 李丽质轻叹一声,说道:“当年早就伤心过了,我如今只恨自己当初怎么会那么傻。” 当年,她明知李佑图谋不轨,却未曾戒备分毫,这才被人下了毒,累得陈桥为她四处奔波讨药。 “好了,”陈桥拉住李丽质的手,柔声道:“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不要再想了。” 李丽质望进陈桥眼中,片刻后才终于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好,我知道了,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伏岚在一旁也说道:“夫君放心,有我陪着长乐,她一定没时间再去胡思乱想的。” 陈桥笑着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这么多年过去,他也相信李丽质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三五不时便会暗自神伤的少女了。 “那夫君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伏岚忍不住问了一句。 陈桥看向伏岚,说道:“我已经叫杨旭明派人,将人证在我府上的事情透露了出去,李佑若当真想要陷害我的话,应该很快就会有所动作了。” “夫君是想让李佑先动手?”伏岚问道。 陈桥点点头,“我这次要后发制人。” 闻言,伏岚和李丽质都不由笑出声来,又说道:“夫君这些年来,做事情也是愈发和缓了。” 陈桥耸耸肩,说道:“年纪大了,不好再总是冲动行事了。” 伏岚和李丽质笑容更胜。 “对了,”李丽质又说道:“昨日我与岚妹妹去瞧熙丫头的时候,她说想阿爷了,桥郎打算什么时候去看熙丫头?” 闻言,陈桥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他虽然不愿意面对被自己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儿,已经有了身孕的事情,却还是不能选择无视。 “既然如此,那我明日去一趟吧,”陈桥说道:“毕竟再往后几天,就要好好对付李佑,不能再分神了。” “好,那可要我与岚妹妹陪着桥郎一道?”李丽质又问道。 陈桥失笑一声,“这有什么好陪的。” 闻言,李丽质和伏岚便也未再多说什么,但笑不语看着陈桥。 陈桥自然看出来两人笑容之中的打趣,却也没有说话,只当自己没有看到她们的表情。 第1595章 你会怪我吗 几天后,一桩有人追杀前朝皇子,目睹行凶过程的人证被暗中护送回京,且已经住进将军府的消息,便传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 久没有新鲜事情的长安城百姓,自然是开始纷纷议论起了此事。 一时间,无论酒肆、茶馆还是街边、商铺中,到处都能听到有人在谈论此事,不少百姓已经开始猜测,敢做如此胆大妄为之事的人,到底会是谁。 又过了几天,关于陈桥就是买凶杀人之人的消息,开始甚嚣尘上。 “殿下,这个法子真的行得通吗?” 楚王府中,一个幕僚模样的人,站在瘫痪在床的李佑面前,面露不安看向面色阴鸷的李佑。 李佑艰难抬头看了眼那幕僚,冷笑道:“怎么行不通?” “那、那陈桥这些年来,在百姓中的声望如何,殿下也是清楚的,属下担心只凭着一点流言,无法撼动他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幕僚犹疑说道。 李佑目光冰冷,看向幕僚的眼神也愈发阴寒,“一条不够,那就两条、三条、五条、十条!” 要完全将一个人洗白很难,但是若是想将一个搞臭的话,却再简单不过。 “只要他沾了这种污命,百姓们便会开始去想、去怀疑。” 不知想到什么,李佑忽然发出一阵桀桀怪笑。 “只要有人怀疑,那他就不能再全身而退了!” 虽然不知道李佑为何如此自信,幕僚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静静站在一旁听着李佑说话。 “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将这枚种子种下去,等着这种子在所有人心中生根发芽。”李佑阴笑着说道。 幕僚深吸一口气,最终也只是点了点头。 他到底只是一个幕僚,可以提供建议,却无法决定任何事情。 可这种让李佑乐见其成的情况,却没有持续太久。 不过短短两天之后,暗害皇子的事情还未有定论,当年李丽质被人下毒,且命悬一线的事情,又忽然被人捅了出来。 当年,李丽质中毒的实情,虽然皇室众人和不少世家大族心中都一清二楚,可长安城中百姓却从头大尾都没有听说过分毫。 如果说先前安杀皇子的事情,只是让百姓们议论纷纷的话,那李丽质中毒的事情,则是叫百姓们完全出离了愤怒。 想起李丽质这些年来,做过的那些善事,百姓们一时间群情激愤,纷纷想要求一个李丽质中毒的真相。 居然有人胆敢给李丽质下毒?! 实在罪不可恕! 在百姓们的群情激愤的时候,一向最是嘴严的大理寺,却忽然传出来了一个消息。 当年给李丽质下毒的人,就是那个早已经被陈桥废去四肢的楚王李佑。 “楚王李佑?” 一些年纪不大的百姓,在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甚至有些陌生。 毕竟自从当年被陈桥废掉之后,他便再未在人前出现过,长安城中不少百姓,甚至都已经忘记,长安城中还有他这样一号人物。 “该死!到底是谁把这件事情翻出来的!” 楚王府中,李佑愤怒质问站在自己面前几个幕僚。 当年如果不是他一时鬼迷心窍给李丽质下毒,又怎么会沦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会不会是陈桥?” 一个幕僚小心翼翼开口。 李佑面色不善看了那幕僚一眼,“陈桥这些年来,一直把李丽质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又怎么会舍得再把这件事情翻腾出来!” 虽然李佑说了这样的话,可在场的幕僚们,仍旧觉得,这件事就算不是陈桥所为,也定然是黑龙军那头的人下得手。 可瞧着李佑的面色,幕僚们都不敢再多说什么,生怕惹得李佑更加生气。 与此同时,身在将军府的陈桥,也一副脸色铁青的模样。 “真不是你们之中任何人的意思?” 陈桥蹙眉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沈勇达等人。 “大人,属下们怎么会这样的事情啊!”沈勇达叫苦道。 他们这些人都深知陈桥性子,自然不会去做此等自寻死路的事情。 “不是你们……”陈桥深深叹了口气,“也定然不会是李佑那个蠢货在自掘坟墓,那还能会是谁呢?” 当初决定放出流言的时候,陈桥便已经想好的应对之法,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在这样的关头,当年李丽质中毒的事情居然会重新被人翻腾出来! 眼下的局势虽然是对他们有利的,可陈桥心中却不怎么痛快,旁的也就算了,他就担心李丽质在知道这些事情后会胡思乱想。 就在陈桥准备命人去彻查这件事情的时候,书房外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谁?”陈桥蹙眉开口。 片刻后,门外响起一道声音,“阿爷,是我。” 陈桥听出来,门外的人瀚哥儿。 “有什么事情?”陈桥又问道。 “娘亲说有事情要同阿爷说,让我来请阿爷过去。”瀚哥儿隔着门对陈桥说道。 闻言,正记挂着李丽质的陈桥,没再耽搁片刻,立刻起身出了书房,与瀚哥儿一道去见李丽质了。 陈桥很快便到了李丽质院子里面,让他感到意外的是,眼下院中除了李丽质之外,就再没有任何一个人了。 “长乐,我……” 陈桥走到李丽质身边坐下,刚要开口,便见李丽质朝着自己露出一个心虚的笑容。 “桥郎,你可听说最近长安城中,关于我当年当中的传言了?”李丽质小心说道。 陈桥眯着眼睛打量李丽质半晌,如果他到现在还不知是怎么回事的话,也就枉为人夫了。 “此事……”陈桥表情复杂看向李丽质的双眼,“是你安排的?” 李丽质与陈桥对视,发现自家夫君眼中没有半分怒火之后,才终于说道:“是,是我求四哥去安排的。” 原来还有一个李泰! “为何如此?”陈桥心疼地握住李丽质的手,他原本不愿叫李丽质再想起当年的事情,可他的妻子却不让他如愿。 “这些日子以来,我也想了许多。” 李丽质反握住陈桥的手。 “当年的事情我其实已经放下了,而且如今京中关于你的谣言甚嚣尘上,我……我无法坐视不理……” 看着低下头去的李丽质,陈桥一时忍不住将人揽入了自己怀中。 “你知道的,我不怕那些谣言,况且我也早已经想好应对之策了。” 陈桥心情复杂地对李丽质说道。 “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将你也搅进这潭浑水之中。” 李丽质靠在陈桥胸口,她在陈桥平稳的心跳声中闭上眼睛,嘴角带着浅浅笑意说道:“可我是你的妻子,我也舍不得你被人如此污蔑。” 闻言,陈桥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李丽质挣出陈桥的怀抱,带了些忐忑地看向陈桥,“桥郎,你会怪我多管闲事吗?” 第1596章 居然故技重施 看着李丽质小心翼翼的表情,陈桥不由失笑一声。 “胡说什么,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何况你做得所有事情,都是为了我。” 闻言,李丽质眼眶不由泛出红色,她靠在陈桥怀中,安心闭上眼睛,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她就知道,陈桥一定能够明白自己。 “但是,”陈桥揽着李丽质,轻声道:“下不为例,知道吗?” 李丽质嘴角含笑点点头,“好,我记住了。” 安抚好李丽质之后,陈桥才又响起李丽质方才跟自己吐露真情时,曾提起过得的李泰。 “我去一趟魏王府,晚饭就不必等我了。” 陈桥对李丽质说道。 听到陈桥这话,李丽质显然也响起方才自己好像出卖了李泰,便担心道:“桥郎是要去找四哥吗?” 陈桥施施然点头。 “桥郎,此事是我硬要让四哥去做的,他原本也不同意的!”李丽质急急说道。 陈桥拍拍李丽质的肩膀,说道:“放心吧,我不会为难他的。” 虽然陈桥说了这样的话,但李丽质多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毕竟方才陈桥说话的时候,表情跟说出来的话,实在非常不统一。 但是尽管担心,李丽质还是眼睁睁看着陈桥离开了。 从将军府出来后,陈桥便直接去了魏王府。 “哟,你怎么有空来了?” 李泰还不知道事情已经败露,满脸笑容将陈桥迎进了府中。 在前厅坐下后,陈桥看着正端起茶杯准备喝茶的李泰,忽然说道:“这几天长安城中,关于当年长乐中毒的事情,是你捅出去吧的?” “噗——” 李泰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惊疑不定看向陈桥。 “你、你怎么知道的?” 看着李泰狼狈的样子,陈桥淡淡一笑,“稍微那么一想,就猜到了。” 李泰面露窘色将自己收拾干净,顺便听陈桥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这才又看向陈桥。 “我发誓,这件事情我绝对是不同意质儿这么干的,但是她实在太想替你做些什么事情,我一时没抗住,这才答应了她!” 李泰指天发誓的模样,成功取悦了陈桥。 “我知道,长乐都已经跟我说清楚了,我现在过来,也不是为了跟你秋后算账的。”陈桥失笑说道。 听到陈桥这话,李泰才终于大松一口气,他拍拍胸口,满脸安心看向陈桥。 “那你怎么突然过来了?总不能是为了看我喷一口茶吧?”李泰狐疑问道。 陈桥摇摇头,说道:“我已经叫人盯着楚王府了,今日过来找你,就是想让你最近也留心一些。” “留心什么?”李泰不解问道。 陈桥轻叹一声,继续道:“我虽然猜想他会针对我,却也不能完全笃定,未免他的目标其实是你们几个,你最近还是多留心些为好。” 闻言,李泰表情声中点了点头,“放心,我这面会派人留心,也会叫人去提醒一下大哥、三哥他们。” 两人说完正事后,李泰才又鬼鬼祟祟跟陈桥说道:“你当真不生我气了?” 陈桥翻了个不大不小的白眼,说道:“跟你生什么气?这件事情左右是长乐愿意的,我若再同你置气,只怕她要难过了。” 李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又道:“你别看质儿这些年一直不声不响,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操心,但她一直都很紧着你的。” 陈桥瞥一眼李泰,“这事儿还需要你来提醒我?” 李泰耸耸肩,认真道:“我当然知道不用我来提醒,可质儿到底是我亲妹妹,我这个做兄长的难免也会有关心则乱的时候嘛。” 看着李泰的表情,陈桥缓缓吐出一口气,“放心吧,我与长乐夫妻二十多年,不会到现在还不明白她的心思的。” “那就好那就好,”李泰笑眯眯说道:“质儿打小就什么委屈从不跟人说,这些年有你护着她,让她没再继续委曲求全,我就是担心这次之后,她又钻牛角尖了。” “不会的,”陈桥说道:“长乐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她了。” 不然,她也不会在自己来魏王府之前,一而再再而三跟自己说,这次的事情完全与李泰无关了。 “行,知道你们夫妻情深。”李泰撇撇嘴说道。 陈桥笑了一笑,对于李泰的这句话却之不恭。 “这个李佑也正是忒的烦人,”李泰皱皱鼻子说道:“都安分了这么多年了,突然闹出这些幺蛾子。” “安分?”陈桥挑眉冷笑,“他若当真安分,当年又怎么会派人追杀李愔?还嫁祸给咱们?” 听到陈桥这话,李泰无奈摇摇头,“你说得也是。” 说着,李泰又重重叹了口气,“当年就不应该放过他来着,虽然质儿最终没出什么事情,但他也真是该死!” 对于李丽质中毒的事情,不止陈桥和李治,李承乾、李泰他们这些年来也一直没能彻底释怀。 “昨天,大哥还来跟我说,想买凶杀人直接把李佑那厮结果了呢!”李泰神秘兮兮对陈桥说道。 闻言,陈桥不由失笑,却还是说道:“只杀了他哪里能够?左右还是得叫天下人都知道他的罪行才是。” “我也是这么劝大哥的!”李泰乐呵呵说道:“反正他已经不人不鬼的过了这么多年,咱们也不必急在这一时。” 两人说话间,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 既然已经叫府中人不必等自己,陈桥索性留在魏王府吃过晚饭,才回了将军府。 又过了几天风平浪静的日子,李佑忽然出手了。 月黑风高夜,陈桥冷冷看着躺在李丽质院中的几具尸体,唇边溢出一丝冷笑。 居然又来这一套?难道他以为,他每次都能得手吗? “居然敢派人来行刺?” 李丽质难以置信地看着扭头看向陈桥。 陈桥拍拍她的肩膀,叫了几个人进来,“把这些人送去楚王府,顺便告诉李佑,他的礼我已经收到了。” 看着面色森冷的陈桥,李丽质心中忽然有些惴惴不安。 “至于我的礼物,很快也会送去给他的。” “是。” 来人应下一声,而后便抬起那几具尸体离开了将军府。 “这混账!居然又对长乐出手!” 闻声赶来的伏岚,在看到那些被抬出去的刺客之后,自然也是气愤难当。 “定然不能轻易放过他!” 陈桥点点头,冷冷道:“放心,他既然敢故技重施,想必也应该想好对应之策了。” 闻言,李丽质和伏岚不由对视一眼。 她们都看得出来,李佑今天晚上的所作所为,已经成功激怒了陈桥。 “桥郎,我没事,你别动怒。” 李丽质凑到陈桥身边,小声劝道。 她并非是要原谅李佑,只是担心陈桥会气大伤身。 “放心,”陈桥扭头看向李丽质的时候,眼中重新盛满温柔,“我不会有事的。” 知道陈桥明白自己的心思,李丽质便也未再多说什么。 第1597章 叫你失望了 楚王府。 “殿下,这、这……” 惨白的月光下,几具满身鲜血的尸体,被整整齐齐摆在了楚王府院中。 对李佑派人行刺李丽质之事一无所知的幕僚,在看到这些尸体后,无一不后背汗毛倒立。 “居然失手了!” 被人从房中抬出来的李佑,看一眼地上尸体,脸上一派阴沉。 “殿下!那陈桥是何等人物!殿下怎好派人刺杀啊!” 一个幕僚大着胆子谏言,他们虽然害怕李佑,却更怕陈桥。 “怎么不能刺杀!” 李佑目光森冷看向那说话的幕僚,嘴角浮起阴冷笑容。 “你怕他,天下人也怕他!”李佑想要握紧拳头,可双手却始终不听使唤,“我却不怕他!” 过了几十年生不如死的日子,他早已经过够了。 他现在只想拉着陈桥一道去下地狱! 看着李佑偏执的表情,一众幕僚不由面面相觑起来。 他们恍惚间明白过来,李佑怕是已经疯了。 “怎么不说话了?” 李佑森森看向自己的一众幕僚,语气阴寒道。 “方才不是还说本王不该派人去刺杀陈桥吗?怎么又突然不说话了?” 一众幕僚忍不住齐齐后退起来,他们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李佑会不会在怒火攻心之下对他们动手。 “一群废物!” 李佑怒骂一声,可没人知道,他骂的是那些已经死了的刺客,还是站在他面前的幕僚们。 “滚!都给本王滚!废物!都是没用的废物!” 听到这句话,一众幕僚纷纷如蒙大赦般匆匆逃离了这个地方。 被下人抬回自己房中后,李佑依旧余怒未消。 此刻,他的眼前除了那些尸体之外,在看不到其他东西,那一具具鲜血淋漓的尸体,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他仍旧不是陈桥的对手! “该死!该死!该死!” 李佑嘶哑阴森的声音,在漆黑一片的房间中不断响起。 隔天,被李佑彻底激怒的陈桥,天才刚一大亮,便已经率兵将整个楚王府都围了起来。 在此之前,他还想着要徐徐图之。 可在经过昨晚的事情后,“徐徐图之”四个字已经彻底被他抛之脑后了。 清晨,街道上来往行人还不算多的时候,身披黑甲的黑龙军将士悄无声息出现在了长安城中。 陈桥骑着黑虎,领着这些黑龙军将士一步一步朝着楚王府走去。 去他的徐徐图之,他现在就要将李佑彻底解决。 待到长安城街道上逐渐热闹起来的时候,陈桥已经率领着黑龙军抵达了楚王府。 “吱”地一声,楚王府的大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拉开。 一个显然还未彻底清醒的小厮,打着哈欠拖拖拉拉从门里出了走来。 恍惚间,小厮似乎看到眼前出现了不少人,待他打完哈欠定睛看去后,直接被面前的景象彻底吓醒了! “陈、陈、陈……” 小厮哆哆嗦嗦着,好半天都没能将话说出来。 陈桥骑在黑虎背上,双眸冷凝看向面前惊慌失措的小厮。 “进去吧,从此刻起,楚王府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陈桥冷冷说道。 听到这话,小厮立刻屁滚尿流跑回了楚王府,甚至连敞开的大门都忘了关上。 既然门已经开了,陈桥自然是要进去瞧一瞧的。 “我进去看看,你们在外头守着。” 陈桥虽身后的沈勇达等人说道。 “是!” 众人齐齐应和一声,而后便看着陈桥从虎背上一跃而下,施施然走进了楚王府中,甚至还顺手将楚王府大门关上了。 进到楚王府后,陈桥先是站在原地看了一圈,感慨一下这府中果然别有洞天之后,便又继续朝里走去。 更当年李泰被废四肢后,魏王府中的萧条景象不同,楚王府内简直算得上是枝繁叶茂、欣欣向荣了。 在楚王府下人一个个好像见到鬼一样的眼神中,陈桥优哉游哉朝着李佑所在的院子走去。 在见到陈桥的那一刹那,府中下人便已经明白,他们家王爷今天应当是在劫难逃了。 想明白这一点后,府中下人纷纷忙活起来,又是回屋收拾行囊又是搜刮府中金银,可惜等他们带着大包小包准备逃走的时候,却发现黑龙军早已经将楚王府彻底包围了起来。 “滚!都给我滚!” 就在陈桥即将走进李佑院子的时候,一道声嘶力竭的怒骂,忽然传入了陈桥的耳中。 这道声音的主人,显然就是已经几近疯魔的李佑。 “吱吖”一声,陈桥推开那扇老旧木门,走进了李佑所在的院子。 正候在院外,听着李佑怒骂的一众幕僚,在看到陈桥走进来的时候,无一不以为他们是因为惊恐过剩,而产生了幻觉。 陈桥冷淡的目光在这一众幕僚身上扫过一圈。 “滚出去。” 陈桥淡淡说道。 他这头话音才刚一落下,那些原本呆若木鸡的幕僚,好像忽然被人拿按下了可以行动的按钮,争先恐后地逃出了这座小小的院落。 听到外面的动静,李佑骂得更是凶了。 听着里面传出的,愈发不堪入耳的话,陈桥面色阴沉走上前去,退开了那扇紧闭的、薄薄的房门。 “你们这群——” 看到陈桥进来,正怒骂不止地李佑,好像突然被人卡住脖子一般,声音戛然而止。 “陈!桥!” 半晌后,李佑才又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看着躺在床上,无法自主行动的李佑,陈桥溢出一声讥讽的笑。 “你想做什么!” 李佑紧绷着一张脸看向陈桥。 负责挪动李佑的下人,在看到陈桥走进来的那一刹那,便已经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做什么?” 陈桥施施然在桌边坐了下来,他看着床上的李佑,闻着屋中复杂且难闻的味道,嫌恶的皱了皱眉头。 “自然是来跟你聊聊。”陈桥翘起二郎腿,一手撑着下巴看向李佑。 “聊?”李佑嗤笑一声,“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看着骨瘦如柴的李佑,陈桥冷笑一声,似乎没有听到李佑说出的话,继续说道:“昨夜那些刺客,可是你派去的?” 常年卧床不起的生活,早已经让李佑彻底癫狂,就算面对陈桥的质问,他心中也生不出多少恐惧。 “是!是我!怎么样?我只恨不能生啖你的肉!”李佑恶狠狠说道。 陈桥吐出一口气,又说道:“是你告诉他们,让他们对长乐动手?” 李佑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没错!就是我!怎么?难道他们得手了?难道李丽质终于死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陈桥目光森冷看向李佑,他握住一只茶杯稍一用力,那茶杯便已经四分五裂。 “叫你失望了,长乐还好好活着。” 陈桥看着李佑一字一句说道。 “不过,你怕是活不久了。” 听到这句话,李佑瞳孔猛地一缩,而后他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陈桥!陈桥!陈桥!” 李佑止住笑声,满眼怨毒看向坐在不远处的陈桥。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第1598章 身在局中不知局 他陈桥从来就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更何况触及了他的逆鳞。 他要斩草除根! “必要时候助长对方气焰,给对方胜券在握的假象。” 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这将是楚王最后的最后挣扎的机会了。 也只不过是李佑的垂死挣扎罢了。 “还有就是,对放宽对楚王府的监视,适当给他们一些空间嘛。” “这……?” 杨旭景有些理解不了了,不由的挠挠头。 一副想问而不敢问的样子,不由的让陈桥心中无语。 陈桥瞥了他一眼,说道: “找出楚王府与外界沟通的证据,你得引蛇出洞,这可是现成的证据,可 线索要来的直接多了。” “属下明白!” 杨旭景顿时双眼明亮,赶紧点了点头,一路的跑了出去。 接下来,他可不会轻松了。 一边要盯着那些在民间悄咪咪的散布罪恶段子的人,一边又要外紧内松的对付楚王府。 杨旭景接下来的作用很大。 陈桥昂首站在大堂上,双手负在背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小声喃喃道: “你想玩,我陪你!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此次博弈过后,你将会遗臭万年,我很期待!” 陈桥嘴角勾起: “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低笑了一声,陈桥满眼的期待。 接下来几天,他都在将军府中接收着来自杨旭景从各地收集来的情报。 总的来说,事态也逐渐明了了。 陈桥放下手中的情报,拿起桌上的茶盏,小嘬了一口。 不愧是皇家贡品,这茶还是不错的,陈桥不住的点头。 这些天在家中时刻应对着李佑接下来的招数,只是,让他很失望。 李佑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招数了。 这些天收到的消息,也不过就是外界传来的民间各种各样的段子越来越盛行了。 特别是那些带有作奸犯科性质的段子。 毕竟在这个年代,又没有后世那么多消遣的玩意儿。 晚上除了熄灯那啥,也没有其他的特别的活动了。 所以,在集市内民间的小调、诗词歌赋还有段子才会那么盛行。 只不过,不管是小调还是诗词歌赋,都是上层的达官贵人,或者是知识分子才能接触的。 至于那些偏头百姓,还是通俗易懂的段子比较能接受,也更能融入与生活。 百姓大多都不识字,所以他们单纯,亦或是淳朴。 善就是善良,恶就是恶,惩善除恶就是当下最正的价值观。 但是,百姓们很容易被诱导。 他们又是愚昧的,无法辨别事情的真相。 于是,他们利索当然的,就被当成工具了。 此时。 大街小巷中,贩夫走卒、或是青年才子,都会驻足片刻听说书的老先生讲段子。 各种各样的版本,都在暗中隐晦的讲出迫害皇子的过程。 只不过,还缺少一些 在人群中,有些目光锐利的人缩在角落。 只不过,要是有眼力劲儿的人,也能看出,他们是有功夫傍身的。 这些暗哨,就是杨旭景布置出去的。 不远处,就也有些鬼鬼祟祟的人影,遮头遮尾的,在和说书人谋划着什么。 殊不知,他们早就被盯上了。 那些暗哨轮流监视,一些人则是暗中跟着那些鬼鬼祟祟的人影,找出他们的藏身之处。 当全城各地的暗哨跟着一些诡秘的人影,找到他们的落脚的之地的时候。 他们的准确的消息就会被送往将军府情报汇总中心,由杨旭景汇集整理。 最后,呈上陈桥的案桌。 陈桥只是记下了一些重要的消息,其他的就没必要知道了。 他起身,松开皱紧的眉头,自语道: “看这进度,你也快了吧,李佑!” 转头看向了外面,陈桥看了看天色,算算时间,也是时候进皇宫一趟了。 总得跟皇帝商讨一下了,是时候该收网了。 他最近收到消息,好像东女国那边有些异常。 只不过,情况不太严重。 但他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早点解决掉内忧,才能有时间去考虑外患。 “来人,备马!”陈桥向外喊道: “是,将军!” …… 而在另一边,楚王府。 褪了色的红漆木门前,两座石狮子依旧惨败不堪的样子。 外墙上涂满了不明的图画,地上垃圾遍地,什么臭鸡蛋烂菜叶,到处都是,气味也很是浓重。 简直让人难以直视,这居然是一座王府! 此时,原本在楚王府外面蹲守的百姓也都几近没有了,却让楚王府显得更加荒凉和破败。 那些之前在外面咒骂楚王的百姓,总不可能天天来骂他。 再加上最近新出的段子,很是好看。 所以,很轻易就吸引了他们的目光,逐渐的,堆在楚王府外面的百姓越来越少。 才有了现在楚王府门前萧瑟的局面。 嘎吱…… 红漆木门打开了一条缝,一双眼睛贼溜溜的露了出来。 随后,在扫视外面一眼后,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里面的人又缩了回去。 这是楚王府的王管家。 他眼神雀跃,外面那些疯民总算是走了,得赶紧禀报王爷。 他马上快步走进屋子,对着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李佑禀报道: “王爷,如您所料,外面的疯民走的一个都不剩了!” 他的语气中可以看出他此时的欣喜,天见可怜,他们楚王府这些天被那些百姓堵在门口。 一出去就会遭受“雷霆一击”,简直不是人受的。 所以他们都龟缩再王府,不敢出去。 但是,王府内的人不少,需要的补给食物很多。 王府的储藏不多了,他们不得不想办法熬下去。 所以,既然不能出去开源,那就只能节流了。 这些日子,他们节衣缩食,简直都快饿的皮包骨头了。 好不容易等的雾散见月明了。 躺在床上的李佑一脸阴暗,更是内心怒火连连,他咬牙切齿道: “你等着吧,陈桥!” “我要你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哈哈哈,陈桥,这是你逼我的,我终究是最后的赢家!” 李佑如今已经彻底癫狂了。 第1599章 入境的异国人 虽然他声音恶毒,犹如厉鬼,但他先如今也不过是只垂死挣扎的蚂蚱罢了。 “陈桥,陈桥……” 李佑在怒吼完后,依旧气喘吁吁的念叨陈桥的名字。 自从他被陈桥废了四肢后,身体就一直不好。 更何况,现在王府已经快要断粮了,他吃的也不是很好。 他通红的双眼显示出现如今他是多想要杀死陈桥,已经成为了他最后的执念了。 一旁的王管家看着自家王爷的模样,不由的叹了口气。 他是从小看着李佑长大的,也是逐渐看着他越陷越深的。 但是,他没有办法阻止,他只是一个下人而已,还作不了主子的主。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出声道: “王爷,您好歹还是吃一点吧……” “我不吃!” 李佑嘴巴紧闭,头一甩,甩开了给他喂食的丫鬟的手。 昂着头,双眼通红的看着正上方,喃喃道: “陈桥,快了,快了,马上你的名声就会被搞臭了。“ “我要亲眼看着你被羞辱,我才能安心的离开!” 眼神中满含这疯狂,犹如一个疯子。 楚王府陷入了一阵沉默当中。 众多幕僚一个个的,心里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已经有人在接触杨旭景留下的暗哨了,也就代表着李佑离灭亡不远了。 …… 而此时,被李佑心心念念的陈桥已经离开将军府了。 他又来到了大明宫。 只不过,此时还在城门口。 大明宫内不得骑马,他从宫门口下马,步行进去。 此时他皱着眉头陷入思索,没错,他被杨旭景的一则消息给惊到了。 刚才,在半路上,杨旭景传来消息,他查到一些线索了。 是关于世家大族,还有那些非长安人士的身份的。 所以,他才会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么说来,当时杨旭景说的那些人有些居然不是大唐人士!”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居然有一群来历不明的死士混入了大唐。” 这就有些麻烦了。 不过,他全然无惧,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些麻烦罢了。 根本不放在他心上。 他担心的是有一些阴谋是针对皇族,或是大唐的。 至于针对他? 呵,还没有人有那个胆子。 李佑除外,他只是早就被逼疯了罢了。 李愔被逼是否是他们动的手呢? 陈桥很怀疑,好死不死的,突然要拿李佑祭天的时候对方冒了出来。 应该不至于是幕后黑手吧。 要是有那么厉害的幕后黑手,那也不至于他还发觉不出来。 所以,陈桥现在认为,这是不过是一次巧合罢了。 这样想着,也不知不觉的到了大明宫门前。 刚一进宫门,李治就听到了传报。 然后他撂下了案桌上的奏章,赶紧走出太极殿,走上前迎了过来。 前段时间陈桥才刚带了一大堆证据过来,还顺带给了自己一个人证。 现在又匆匆忙忙的过来了,还没有提前通报一下。 所以,他察觉到了事情可能不会善了。 李治看着风尘仆仆的陈桥,不由的惊讶问道: “姐夫,这次来所谓何事?” 陈桥点点头,脸色有些凝重。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想是不是正确的。 “今日本来我是想和你讨论一下如何收尾,尽快结束李佑事件的。” “但是”他抬头直视着李治,接着说道: “就在刚才,杨旭景传来消息,有异国人混入了长安。” “就是在那些我查出来的非长安人士当中,只不过我没想到其中居然有异国人。” “要不是后来在其他地方找到线索,证实了这一点。” “啊?!” 李治被惊到了。 他难以想象,在天子脚下,大唐都城的长安,居然有异国人悄然潜入了。 而且要不是陈桥偶然的查到,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那些是死士!” 陈桥补充道。 “那,姐夫,你要朕怎么配合?” 李治直视着陈桥,坚毅道。 他早已不软弱了,不知不觉,他已经成长为了一位世界上最强大国家的帝王。 所以他会直面这次危险。 面对他坚毅的表情,陈桥愣了一下。 随后,转头看了他一眼,不由的笑了出来。 打趣道: “没那么严重,只是一次异国死士入境而已,还不到危急的时刻。” “而且,还有我顶着呢,你着什么急。” “再说了,你可是大唐的帝王,要是连你都危险了。” “那么大唐就没有人能安全了,所以你就别操这个心了。” 陈桥在一旁坐下,示意李治也坐下。 等两人落座了,外面的太监赶紧的将茶点端了进来,随后恭敬的退了出去。 陈桥端起茶,抿了一口,缓缓道: “我这次来找你,本来只是要商议李佑的事情的。” “只不过被这件事打岔了,但是,我可没想过放过李佑。” 李治点了点头,攘外必先安内,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原本他是对李佑有恻隐之心的,但是身在帝王家,他也身不由己。 再加上,这次居然还要打姐夫的主意,还想要将姐夫拖下水,这他就忍不了了。 所以,他也就硬下了心,安心等待网收紧,结局了李佑。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那就没有后退的必要了。 所以他说道: “姐夫,我会让城内部队配合的,一旦确定了他的目的,那朕就会送他最后一程了。” 当李佑下毒想要害死李丽质的时候,李治就已经和李佑断绝了关系。 不过,李治刚说完,脸上还是露出了一番犹豫之色。 “姐夫,那些异国人……这个” 李治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虽然前面有姐夫负责。 陈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你就放心好了,有我在,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你这个大唐皇帝,还是李佑,亦或者是我,他们都不会成功的。” 陈桥很自信,并且也有这个实力。 对方的目标一定不是李治,李治的是大唐皇帝,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敢这么做。 没有国家能够挑衅大唐皇帝,他十分确信! 第1600章 该收尾了 那么,对方的目的应该就是奔着自己来的吧。 李佑是个废人,对对方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 说句难听的话,他现在已经是废物了,连废物利用的资格都没有了。 那么,陈桥已经知道对方的目的了。 对着李治点了点头,他的脸色稍缓,心中舒了一口气。 只要是冲自己来的就好,对方迟早会冒出来的。 现在以他的实力和势力,他无惧所有,敢来,就回不去了。 陈桥又说道: “你还记得当初我说过的,逼迫李愔的幕后黑手吗?” “姐夫,不是楚王李佑吗?” 李治皱眉问道,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吗? 之前他还带来一大堆的证据还有一个证人呢。 陈桥缓缓摇头,对着他说道: “那是之前的证据,我发现其中的水可能要比我想的要深。” 李治一听,心中也是一惊。 不由的,两人陷入了沉默当中。 刚才已经说了,将此事都交给陈桥来处理。 姐夫来处理,他还是很放心的。 所以,他不会再过问了。 当一个大唐帝王,这样明显是不够的,不过陈桥是帮助他上位的人。 是他最信任的人,所以他并不觉得此事有何不妥。 只是他能力不足,李治心中有些愧疚。 要是自己的能力足够,那是不是也能帮到姐夫了。 一旁的陈桥还在思索,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能耐,居然能勾结异国。 这可不是有一定的资本就行了的,说明对方还有一定的路子。 陈桥摸了摸下巴的胡渣,这些年的历经风雨,给他的不仅是艰难险阻,还有遇事不惧的实力和经验。 只不过,两人明显是猜错了。 此时,在东街上。 一个推出的临时案桌摆在街边,有个长胡子的说书先生在口若悬河的讲着段子。 案桌上,一个瓷碗,那里放着一众听书人的打赏。 他的右手还按着一个惊堂木,随着他的说话,唾沫星子还在不住的往外喷。 他的面前有几十个听众,都坐在小板凳上津津有味的听着。 而在街道的一角,有两个落魄的商人站在角落。 就好像是接头一般,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只不过,这两人的面貌明显就不是长安人。 更具体的来说,更不是大唐人,他们就异国人。 只是,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哪国人,如此大胆,敢公众在街头碰面。 是说他们蠢呢,还是说两人不懂的如何隐藏呢。 在他们周围隐藏的暗探认为后者。 不管是谁,在大唐绝对实力,还有陈桥护国将军的威压下能保持此般作风的。 只能说,这两人是不知者无罪了。 要是周围的暗哨能走近的话,他们一定能听出这种异国话。 只不过,他们能听出异国话,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听出拜占庭语了。 不多时,两人就分开了,鬼鬼祟祟的,很是明目张胆。 要不是对方两人明显是新手不懂如何隐藏的话,他们的行为就是在对大唐精锐暗探的正大光明的打脸。 在两人分开后,一个暗哨给左右两个同僚使了个眼神。 后者两人沉默着点头,分别跟了上去。 而他自己,则分了其他人下来,向后退去。 方向是将军府。 …… “好了,既然李佑的事情已经敲定下来了,那么也用不着几天,是该收网了。” 陈桥又喝了一口茶,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道。 一旁的李治也赶紧站起来,点头道: “姐夫,放心吧,后面就交给我好了。” 陈桥点了点头,后面收尾的事情就交给他这个大唐皇帝来结尾了。 李治办事,他放心。 此时民间的段子传闻越演欲烈了,即将要到顶峰了。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陈桥忽然又说道: “之前我得到消息,有些世家大族也参与了进来,你可要小心了。” 他深深的看了李治一眼,世家大族的性质可就不一般了。 要是外敌还好说,陈桥直接一路打出去就好了。 但是内忧,还是交给李治来处理。 作为一个帝王,他是时候要有这个手段了。 李治对此虽然有些惊讶,但片刻之后,又觉得还在情理之中。 连外敌都出来了,难道还惊讶这个? 显然并不。 李治开口道: “放心吧,姐夫,只要查出到底是哪几家通敌,朕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嗯,那我就放心了!” 陈桥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暗暗叹了一口气,不知不觉间,当初第一眼看到的五六岁的孩提,现如今已经成为了颇有非凡的一代帝王了。 他心中不由一阵怅然,时间过得还真快啊! 既然已经谈好了,他也该走了。 随后,陈桥跟他道了别,就往将军府的方向赶回。 一路无话。 不多时,当他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杨旭景也适时走了进来。 不知道是恰好,还是已经等了有一阵了。 不过,明显是后者。 “将军,属下有事禀报!” 杨旭景躬身随着陈桥道。 陈桥将手中的大氅松开,交给下人,哈了一口气。 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道: “直接说吧,楚王府有进展了吧?” 杨旭景直裂开嘴笑了,直接一道彩虹屁献上: “将军果然料事如神,就在刚刚,楚王府又有两个幕僚投靠我们了。” “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一半的人已经弃暗投明了。” “虽然还有一些老古板还再坚持,但是我们差别不大。” 陈桥点点头,随意道: “不要紧,这些只是小喽啰罢了,关键是那些外面散布段子的势力。” “找出线索,锁定他们,彻底断掉李佑的后路,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杨旭景脸上笑容不断,接着道: “放心吧,将军,小的们早就打探清楚了,现在有一大半的人撒出去了。” “具体已经被我们摸清楚了,很快就能将情报汇总上来了。” 听他一说,陈桥总算放下了心。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他可不想突然出意外。 现在,就等着最终的收网的时刻到来吧。 对于这个时刻,他却并不是很期待。 第1601章 心中猜想 他所认为的幕后黑手还没有找到,始终是不能彻底放下心来。 更何况,异国人在这个节骨眼出现在大唐,明显是不对劲。 这已经成为了他心中的一根刺了。 “将军,属下还有要事要报!” 就在陈桥皱眉思索的时候,杨旭景又说道。 他心中蓦然一惊,难道还有异常情况发生? 在这个多事之秋,陈桥也没有纠结过多,直接说道: “说吧!” 杨旭景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下他的脸色,汇报道: “回将军,属下已经有人打探到了在东街刘家胡同口有异国人在接头。” “就在刚刚,街边墙角下,已经确定是异国人了。” “虽然长得与大唐人差别不大,但是仔细一看还是有些细微的差别。” 杨旭景挠了挠头,想了片刻,又说道: “长得好像有些像西域人,只是属下不敢断定。” 陈桥听完一愣,旋即眼神凌冽,这么大胆的吗。 朗朗乾坤之下,大唐街角之处,两个异国暗探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接头,怕是不把大唐放在眼里了吧? 不过,仔细一想,也不对。 这种行为倒不像是老成的异国暗探,倒像是新手。 陈桥皱眉,异国暗探他不是没有抓过,沈勇达和齐子枫之前保护皇帝的时候可是没少抓。 虽然那些都是趁乱跟着李愔刺杀而混进大唐的,但也比杨旭景说的异国暗探要更难抓住的多。 陈桥坐在案桌前,端起茶杯嘬了一口,细捋胡须,在脑海中思索着。 带有西域长相,明显是西边那边来的。 也就排除了东岛国来的可能了,那么西边的会是哪个势力呢? 新手,说明是最近来的,所以排除老牌势力和国家。 最近出现的,既然不是老牌国家和势力,那么就不应该和李佑、李愔事件有联系。 所以李佑该死了。 带有西域面貌,又酷似大唐人,那么就是李大唐不远的区域。 也可能是从小豢养在大唐的死士,这种事件也并不是没有发生过,这一点很可疑。 陈桥没有丝毫松懈打算。 这样想着,他不由的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接着向杨旭景问道: “还有其他的特征吗?” 这些特征太少,难以推断出那些人的真实身份。 如果有其他的线索的话,可能他就能猜测出来了。 这些年征战各国横跨大江南北,可不是白经历的,起码经研究就丰富了不止一点。 仔细想了想,杨旭景也担心还有漏掉的地方。 片刻后,杨旭景忽然道: “将军,这两人说的不是大唐话,有几个兄弟恰好听的懂东女话,所以对对方说的话有些清楚。” 陈桥一听这话,心中一惊,不由的出声确认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 “属下不敢作假!” 事关机要大事,杨旭景肯定是不敢说假话,更别说隐藏了。 所以陈桥觉得此事确有其事的概率不低。 点了点头,陈桥有些苦恼,更有些哭笑不得。 他刚一开始就猜错了。 这次发现了异国人,本就是意外,根本就不是与李佑勾结的势力。 所以这一次闹了个乌龙,不过还好也没有造成什么损失。 只是,对对方的监管要更加严格了。 陈桥目光一闪,叮嘱道: “传令下去,加派人手,时刻盯着他们,别让他们逃掉了。” “是!” 杨旭景也察觉到了陈桥的脸色变化,不由的面色一肃,回应道。 “还有!”陈桥叫住刚要转身离去的杨旭景,说道: “还有李佑那边,是该收网了,一个废物而已,已经不值得我们花费太多力气了。” “街头段子事件发酵的如何了?” 他虽然在掌管大局,但其实街头上的事情,他也不是很清楚。 所以他不假思索的问道,他想掌控一手的消息,才能安排李佑灭亡的进度。 即便是街头上的事情从来就不是重点,那不过是堵上悠悠众口的借口罢了。 李治在意,但是他并不在意。 杨旭景赶紧转身回道: “回将军,街头时间发酵的差不多了,最迟明天就要有结果了。” “楚王的人最近活动的越来越频繁了,不过他们的每一步都在我们的掌控当中!” 对此杨旭景可是信心满满的,他是首要负责人,对此连汇报的声音都充满了自信。 陈桥满意的点点头,对方做的不错,努力在这个位置上好好锻炼一阵子,也能往上提提。 只不过杨旭景他一直用的都很习惯,所以此事还不急。 “嗯,好,对你我放心!”陈桥点点头,目光严肃道: “到了这个最后的关头,希望你可不要让我失望,更不要懈怠了!” 杨旭景目光一肃,心中沉重,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个道理他明白。 所以他不假思索的回道: “是,将军!” 他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将此事办的漂漂亮亮的,给将军分忧。 “对了,你待会儿下去,叫沈勇达和齐子枫过来!” “是,将军!” 看着杨旭景离开的背影,陈桥目光闪过一丝欣慰。 毕竟是自己带出来的,他的能力自己很放心。 不过,还有一事不得不打断他的计划了。 原本他是打算直接处死李佑的,但是后来李佑直接将一把锋利的刀子递给了自己。 那么就有更好的方法解决了,有时候鱼和熊掌也可以兼得嘛。 不过,西边那里好像有大事发生。 他起身走出大堂,双手背负,目光炯炯的看向天边的夕阳。 又是一天的结束了,该跟李佑作个了结了,虽然迟到了二十几年。 至于西域的事情,他还得派人去探查一番。 按理说之前自己远征东岛国、摁死拜占庭应该震慑了绝大多数野心勃勃的国家了,为何还会有巨大动荡呢? 陈桥也很是不解。 东女国,到底发生了什么? 甩了甩头,陈桥笑了笑。 算了,不必要去想那么多了,不管是谁来,面对陈桥和他的黑龙军,都是一个死字。 完全融合了基因的黑龙军可是当今天下战无不胜的军队。 第1602章 满城风雨 等弄死了李佑,陈桥就打算向李治请求带兵去西域走一遭。 骄兵不战,实在是浪费了。 陈桥可是打算在有生之年,让大唐的军队踏遍整个世界呢。 摇了摇头,陈桥感叹了一句。 岁月已不再,转眼就就过去二十多年了。 也不知道他还能影响大唐多久呢,狠厉的咬了咬牙,陈桥心中暗下决定。 不管西域发生了何事,他都打算带黑龙军出去走一遭了。 黑龙军可不是一支能闲下来的军队,他要为后世打下万世之基。 夜色渐暗,但夕阳还挂在远处的天边。 …… 傍晚来到,这是百姓们一天最闲暇的时光。 虽然已然初春,春耕忙碌,但是在一天的劳作之余,找些娱乐放松一下也是极好的。 念倦了书的才子,大家闺秀,还有刚忙完农活的农民,投机取巧的小贩,都围坐在大街小巷。 古代也就这几样娱乐方式,在长安的各个坊内总有那么一些说书人,说上个几条段子。 养家糊口总是没问题的。 于是,长安的傍晚成为了最热闹的时候。 “说的好,这样的人就应该去被阎王爷找去喝茶!” “是极是极,如此歹毒之人,在对方都手无寸铁之时也要赶尽杀绝,简直犹如斯文!” “说的好,给,赏钱!” “小老儿在此谢过各位客观了!” 说书人在前方给一众听众拱手称谢,眼前这些可都是财神爷啊。 看官们不断谩骂,但给的赏钱也是不少的。 这些说书人心里也美滋滋的。 前段时间有人免费给了这么些段子,还给了些钱让他说书。 原本他是反对的,只是在对方有些锐利的大刀下,他很从心的妥协了。 之后他按部就班的说书,将暗中人交给他的任务完成。 刚开始的时候他是很小心翼翼的,一旦这些段子被曝光,并且不被朝廷允许,那他直接就嗝屁了。 不过嘛,后长安都出现了这样段子。 根本就查不出源头,那岂不是更好。 于是,他就彻底放飞自我了,更何况这些段子出奇的很受百姓们欢迎。 他赚两份钱,干嘛不要? 不远处,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看着对面热闹的说书场景,暗暗冷笑了几声,悄悄的向后离开了。 在这几人离开的下一刻,又有一些黑衣人,循着对方离去的方向,跟了上去。 长安此时表面风平浪静,但底下可止不住的有多暗潮汹涌呢。 …… 此时,将军府。 夕阳已经斜下了西边,又到了晚宴了。 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坐在圆桌上,陈桥坐在上首,看着自家几个夫人,还有三个儿子。 他脸上带着笑意,瀚哥儿也长大了,跟着自己见过不少世面了。 嗯,下次出征还是带上他吧,上阵父子兵。 只是,这必须得等到徐沁珍产下胎儿才行。 时间还不着急,虽然徐沁珍身子重了,但还有一段时间。 他可没忍心让瀚哥儿这么快就跟更出生的孩子分别呢。 自家这三个儿子,轩哥儿还小,还都在淘气年纪,家宴热闹了一些显得更有人情味。 陈桥不住满意的点点头,有家如此,夫复何求呢? 一旁的李丽质看着自家丈夫脸上满带笑意,心中也是高兴,不由的给他斟了一杯酒。 “夫人,明天为夫就能给你报仇了。” 李佑要不楚王,他早就在二十多年前就被干掉了。 但是,被废了二十多年了,他还蹦跶个不停,这次不止是触及了他的底线,连其他几位王爷的底线都触及到了。 可以这样说,就算陈桥不出手,吴王、魏王,还有皇帝肯定会出手的。 以如此歹毒的手段逼死同族兄弟,计策还是如此恶毒,根本就是把自家兄弟当工具了。 次子要不得。 更何况李佑二十多年前,还差点毒杀了李丽质。 可想而知,李佑是该有多歹毒了。 李丽质捧起酒杯,心中有些叹息,不过表面还是说道: “桥郎,此事可要稳重。” 对着她送去一个安心的眼神,家宴还是不适合谈论此事。 将军府一场温馨的家宴就这样结束了,可陈桥布置的手段可是没有结束。 …… 在长安一间屋子内,一个老者被几把刀剑给胁迫着。 “老东西,明儿你就按这个给念出来,听到了没有?” 老者被挟持的颤巍巍的,他的面前一个蒙面人将手中一册本子扔给了他,和恶狠狠的威胁着他。 这位老者就是今天的那位说书人,他也认出了眼前几个人极其不善。 而且其中一个人他也认出来了,就是之前给他书段子的人。 没有猜测的话,这本册子里面就是污蔑陈桥的书段了。 老者也知晓其中利弊,但是他不敢反抗,一旦反抗就是死。 所以他只能颤抖着接下来了。 看着眼前的老者如此从心,面前的几个蒙面人收起了刀剑,但临走前还是威胁了他一句: “明天你要是不念出来的话,那你就等着别人给你收尸吧!” 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几个人翻墙离开了。 只不过,老者刚心有余悸的捡起掉在地上的册子时,门口传来声音。 好像是打斗声? 说书老者疑惑,但一想到自己今晚的遭遇,不由的抖了抖身体。 随着时间的推移,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大,其中还夹杂着谩骂声。 他作为说书人,耳力还是不错的,他听出来了,这就是刚才那几个人的声音。 不过就在他疑惑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变故的时候,外面的打斗声消失了。 随着声音的消失,现场陷入了一片寂静中,说书老者还在愣神呢,就被一阵敲门声给惊醒了。 一咬牙,他挪着脚步打开了门。 门外是几个黑甲士兵,他有些印象,好像是黑龙军的将士。 他的目光恰好看到了在黑龙军将士后方,刚才那几个威胁他的人生死不知的被五花大绑了。 就在他心中恐惧时,黑甲士兵掏出了一本册子。 没一会儿,外面的人都走了,只剩下了说书老者,还有他手上拿着的黑甲士兵留下的册子。 这才是他明天要说的段子! 第1603章 垂死的李佑 说书老者现在心中很恐慌,但也很庆幸,自己今天保住了自己的命。 攥紧手中的册子,只要明天遵从对方的命令,就可以活下来。 这一夜,并不平静。 整个长安城被黑夜笼罩,隐藏了无尽的黑暗,但终究是躲不过它的实际掌控者的追捕。 这样的场景在此时此刻不断在这座都城中上演,黑甲军士带着他的册子出现在全城各个说书人的手中。 不断有那些非长安人士被捆绑着,最后被押送着汇总进他们的最终目的地——大理寺。 专业的事情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处理,陈桥只是派黑龙军协助罢了。 整个长安城的金吾卫都暂时隶属于黑龙军麾下,行使捉拿他国尖细之责。 而此时,将军府。 陈桥还没有睡,他站在将军府的院子里。 刚从书房出来,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着沈勇达和齐子枫到场了。 不一会儿,夜色缭绕,院子外也多出了两个人。 正是沈勇达和齐子枫,两人跟着宁管家来的,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陈桥从愣神中退出来,他抬脚走出院子,看向两人。 “准备好了吗?” 声音很平静,他和李佑之间的恩怨拖了这么久了,是时候该了结了。 “将军,属下都准备好了!” 两人回答铿锵有力,不用说是去楚王府了,就算是夜闯皇宫,他们也是会毫不犹豫的追随陈将军。 “走吧!” 陈桥手一挥,带着两人离开。 后方,一队黑龙军将士早就准备好了。 在陈桥带着黑龙军离开的时候,将军府的阁楼上。 李丽质和伏岚站在上面,看着陈桥带人离开。 李丽质叹了一口气,眼神抑郁。 “丽姐姐,夫君一定会没事的!” 一旁的伏岚看着李丽质叹了口气,还以为她担心此次行动陈桥的安危,她不由的安慰道。 对于自己的夫君,她是百分百相信的。 李丽质勉强一笑,说道: “当然,岚妹妹,我对夫君可不是没有信心,只是……” 她没有说出来,但聪明如伏岚,她自然是猜到了。 “难道丽姐姐还在同情楚王李佑不成?” 两人感情很好,她也没有那么多顾忌,直言不讳的说了出来。 李丽质笑了笑,摇头说道: “当然不是,只是略有感慨罢了。” “走吧,天色也不晚了,轩哥儿还没睡的吧?” “是的呢,轩哥儿还小,总有些过于活泼好动了些。” 李丽质遥望了片刻,便带着伏岚离开了。 伏岚说的没错,她是妇人,终究是有些于心不忍。 不管李佑待她如何,他终究还是她的皇弟。 无关其他,体内终究还是流淌着李家皇室的血脉,血脉宗亲还在那儿。 不过,这也并不是说她会放过他,这只是情感的抒发罢了。 …… 楚王府。 从傍晚开始,楚王府外围就已经戒严了。 外面守着的,可不是金吾卫,而是黑甲黑龙军。 一众幕僚看这阵势,就知道此行不善了。 他们当中有些动摇者,已经在慌里慌张的收拾行李了。 即便是意志坚定者,虽然岿然不动,但脸上也难免带有慌张神色。 脸上最平静的,反而是早已经背叛了的人,他们心中迫切希望陈桥赶紧来,那他们就解脱了。 房间内,一股常年不散的中草药味弥漫在房间内。 王管家守在床边,床上李佑的状况更加糟糕了。 他最近心情波动很大,原本癫狂的情绪根本就不允许他喝下汤药,所以也就导致了他身体跟更加糟糕。 “王爷,您就喝一点吧!” 纵使是最后时刻,王管家还在苦苦哀求。 李佑此时已经快油尽灯枯了,还剩下一口气,就在等这次阴陈桥一把,他才能了了最后的心愿,安心离去。 “天亮了吗?” 一道干涸如同两块木板摩擦般的嗓音传出,很难想象,这是当今大唐楚王的声音。 没办法,谁让他得罪了陈桥,还贼心不死呢。 所以才造成了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王爷,天才黑没多久呢。” 王管家面如死灰,对于外面的情况,他岂能不知晓? 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是全权负责此事的,从今天傍晚开始,楚王府就和外面彻底断绝了联系。 这次博弈终究还是失败了。 外面的黑龙军便是最好的证明,以蒙骗百姓搞臭陈桥的名声的计谋,失败了。 今天,就是楚王最后的期限了,楚王府也迎来了它的灭顶之灾。 “王爷,咱们的计划,可能,可能……” 王管家犹犹豫豫的样子,说不出口。 他怕一说出来,李佑就咽气了。 “说!” 沙哑的嗓音只得吐出一个字,李佑双眼满是血丝,他太渴望报复陈桥了。 所以一听到王管家欲言又止的话,他心中闪过几分不安,但还是迫切想知道最终情况。 虽然心中早已经猜测到了最终的结果,但他还是犹如落水的人一般,死死抓住这颗水草。 王管家面色闪过几分挣扎,最终,他还是说了出来。 “王爷,咱们的计划失败了,外面已经失联了。” 说完,他眼神中的那抹绝望和恐惧,终于抑制不住的涌现了出来。 这些天的酝酿之下,表面上阴翳诡异,那股思潮已经扼制不住了。 原本他们有多想让陈桥身败名裂,结局可能就对楚王府有多不利。 名声在古代可是最为人们所看重的,特别是读书人,更是如此。 楚王府本来名声就不好,这下子彻底丑了。 李佑即便是就此死去,他在泉下也注定不瞑目了。 “什么!” “咳咳~咳咳!” 李佑双眼一突,随后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他的双眼已经无神了,可能还有放不下的东西吧。 “本王还是失败了吗,陈桥!难道老天就如此讨厌本王吗?” “为什么,为什么!” 李佑在床上动弹不得,他仰天嘶吼着,无比萧瑟。 现如今他的样子无比恐怖,一旁的丫鬟都吓坏了,呆呆的看着他,下意识的远离退后。 第1604章 一个完整的结局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吵闹声。 王管家听到了,转头向门口望去,眼神阴翳。 外面有多少白眼狼,有多少人在暗中投靠了陈桥,他还是心中有数的。 怎么?这么快就忍不住了吗? 他不由的呵斥道: “都闭嘴吧,王爷还没有死呢!” 呵斥完,谈转过头,依旧是望着床上的李佑。 虽然他呵斥后,外面的声响消停了一瞬,但是,声响却依旧没有停下来,反而越来越大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小厮面色战兢兢的小跑了进来,面色惊恐,在他耳边说道: “王管家,黑龙军要进来了,好像陈将军要到了。” 王管家刚才不耐烦的神色消失了,面色闪过几分惊恐和慌张。 匆忙的站了起来,他叫道: “都跟我一起出去!” 他擦了擦脸上的汗,对着李佑说道: “王爷,陈将军到了!” 李佑面如死灰,听到了这句话,挣扎着闭上了眼。 王管家匆匆忙忙的走了出去。 他刚出去没多久,就看到了大堂上,黑龙军士押着这些幕僚静肃在一旁。 陈桥一身大氅站在堂上,一旁站着两尊挺拔的身姿,正是沈勇达和齐子枫。 楚王府暗中的护院也都被看押了,在黑龙军面前,他们连反抗都做不到。 王管家看着这一幕,心中只冒出一句话,楚王府完了! “陈将军!” 王管家弯腰拱手行礼道,脸上带着麻木,完全没有尊敬或是惶恐。 陈桥点头,看了他一眼,说道: “李佑在哪儿,带我去!” “将军随我来!” 说着,他转身给陈桥带路。 陈桥也不理会,挥了挥手,沈勇达和齐子枫就带队将楚王府里里外外的围住了,期间还在搜查证据。 楚王府当中隐藏的蝇营狗苟可是不少,没准就暗藏谋反危害大唐的人或物呢。 当陈桥跟着王管家一脚踏进房间内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空气中弥漫着的中草药味太浓郁了,而且其中还参杂着其他污秽之味。 他低头看着前面床上一动不动的李佑,要不是他胸膛上还有轻微的起伏,他都以为李佑已经死了呢。 “又见面了,李佑!” 听到熟悉的声音,李佑刚闭上的双眼瞬间的睁开了,眼神死死的盯着他。 “陈——桥!” 纵使是咬牙切齿,也还是掩盖不了他语气中的虚弱。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你还是赢了,我输了一切!” 李佑努力的将头昂起,拼命的要看清陈桥,即便是陈桥脸上是否带着戏谑。 但是,他失望了,陈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眼神凌冽,就好像在看一具尸体一般。 在陈桥面前,李佑只不过是一只不断蹦跶的蚂蚱,一只蝼蚁罢了。 陈桥双手环胸,冷声道: “我其实从来就没把你放在眼里,只是,你实在是该死!” “当初你企图害死我夫人,我只是将你四肢打断,已经算是大发慈悲了。” “但我没想到,你居然还不死心,居然还在荼害手足!” “你说,你当真算得上是人吗!” 陈桥冷着脸,呵斥着。 “咳咳咳,你有什么资格斥责我,你当初只不过是一介草民罢了,怎么敢斥责我!” “当初本王是看得起你,你赢了又怎样?终究是有人能对付你的!” 李佑嘶声力竭,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但他越是如此,陈桥就越是看不起他。 “当初你毒害夫人,本就歹毒了,连李愔你也算计,你当真是好手段啊!” 李愔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而这些的罪魁祸首就是李佑。 “当初李愔被贬出长安,是否就是你对他赶尽杀绝的?” 李佑看向他,眼神灰暗,但他依旧冷笑了一声,说道: “没错,就是我!” 事到如今,一切都不重要了。 “挑拨李愔和李恪,也是你?” “是我,然后呢,呵呵!” “事后栽赃嫁祸于我们的,也是你?” 李佑没有回答,只是冷笑着,听陈桥的质问。 陈桥也没有理会他,这是原本就计划好了流程。 今天在楚王府发生的一切,都会被完完整整的呈现出来,楚王李佑的“事迹”将会传遍天下。 他也将遗臭万年,永远也无法洗脱。 对此,陈桥毫不犹豫,心中也毫无波澜。 一旁的王管家面容已经扭曲了,一切都完了。 陈桥站的挺拔,依旧站在门前,稍稍以手捂鼻,继续质问道: “最近安排人散布段子,鼓动民心的人,是你吧?” 这是最后一问了,这个流程走完,他也该离开了。 李佑面色狰狞,陈桥一说到这个,他就满心的不甘心。 本来他就已经输了,他早就命不久矣了,但只要这最后一局他赢了,他真的就赢了。 只是,他已经不在乎他的性命了,反正他是要死了,但别人可不一定。 他的幕僚们,有些还是贪恋世界的美好,不肯撒手离开下黄泉,他们也还有家小。 于是,有人叛变了,将他的计划泄露了出去,以换取活命的机会。 最终,陈桥提前完成了他的最终部署,赶在了李佑的面前,扼杀了他最后的机会。 “是我,又怎么样!” 李佑彻底癫狂了,“哈哈,是我,都是我,你又能怎么样?” “我还是给你带来了很多麻烦,但我马上就要死了,你又能怎么样?” “哈哈哈~” “最近很不少受吧,这些天你都睡不着吧?” 李佑笑得很开心,给李佑带来麻烦,他就足够了。 陈桥冷眼看待他,没有说话,虽然他确实给自己带来了麻烦。 他也确实最近心情很不好,难以入睡,但是,他担忧的可不是李佑。 而是那些突然起来的异国密探,只能说,李佑想多了。 李佑越说越疯狂,在他咽气的最后时刻,他是癫狂的。 他疯了! 他也很幸运,死的没有痛苦。 只是他的痛苦早在这二十几年就已经受完了。 陈桥离开了楚王府,回首看着楚王府的牌匾,挥了挥手,就有人将楚王府牌匾拆了下来。 第1605章 今夜注定不平静 属于楚王的时代过去了,大唐也没有什么楚王了。 李佑在陈桥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咽气了。 这也算是正寿终寝了,陈桥也不是一定要亲自杀了他才算是报仇,只要他死了,那么两人之见的恩怨也算是彻底了结了。 陈桥舒了一口气,李佑已经死了,那么他的精力就应该放在这些日子暗自传入大唐的异国暗探了。 由此,陈桥也确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李佑和这些进入长安的异国人不是同一伙的,若是同一伙的也不至于看着李佑死去。 当然,也可能是李佑在他们的眼中已经没有用处了。 一切皆有可能,不能盲目的就下了结论,对此,陈桥很谨慎,因为不谨慎的人都死了。 他这些年来明枪暗箭都闯过来了,这些都和他谨慎的性格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看来,这些异国人入侵长安还是另有隐情啊!” 陈桥不由的叹息了一声,多事之秋,他不擅长计谋,他更擅长战场厮杀。 看来这次事件之后,他就应该向皇上请缨远征西域了。 听最近传来的消息称西域那边有些不安分了,他是时候去震慑一波了。 “将军,咱们现在去哪?” 沈勇达转头,目光炯炯的看向陈桥。 两人到现在还一件事没有做呢,总不能是叫他们来兜风吧? 一旁的齐子枫也是如此。 周围的黑龙军将士肃穆的立在一旁,无声无息。 黑龙军是铁血军团,他们是嗜血的将士,厮杀才是他们最渴望的。 现在,陈桥也恰好有任务要交给他们。 那些闯入长安的暗探,也是时候该解决了。 陈桥点头,说道: “放心吧,今夜还漫长,还有时间!” 这样说着,陈桥就迈步向黑暗处走去。 在他的后方,沈勇达和齐子枫带着一队队黑甲猎猎的黑龙军将士跟在后面,迈着整齐的步伐,一步步向着黑暗而去。 除了整齐的脚步声,现场陷入了诡异的静谧中,显得无比诡异。 今夜,注定不平静! 另一边,吴王府。 李恪站在院子中,陷入了沉思中。 他已经得到了李佑死亡的消息了,无疑的让他松了一口气。 同时,心中也无比的沉重。 陈桥也算是给他一母同胞的弟弟报仇了,但他弟弟却永远也回不来了。 李佑也是皇室子弟,奈何一定要想杀呢? 他不能理解,可能是性格如此,李恪也注定不能做一个帝王。 “李愔,你在 叹息了一声,李恪抬脚迈入房间内。 他要好好准备了,明天楚王李佑死亡的消息就要传遍整个长安了。 不管李佑的名声有多么差,他终究是大唐的楚王,该有的规格不能少。 这不是朝事,是李唐宗族之事,所以他也要参加。 之前李愔死亡的时候可没有在这个待遇,原因就是李愔被先皇给贬为了庶民,不配有这个规格。 所以,此时李恪心中难免有所不忿。 凭什么? 凭什么我弟弟就只能以庶民的身份下葬,而李佑这个凶手就能以亲王规格下葬? 明天就是商议李佑下葬规格的事宜了,而他,将会反对以亲王规格给李佑下葬。 烛火点点,李恪坐在案桌后给皇上上折子,他要反对这件事。 房间内显得有些安静,只剩下李恪书写奏章的声音和研墨的声音。 没一会儿,他的夫人萧氏端着茶水,敲门走了进来。 “王爷,夜深了,也是该歇息了。” 李恪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满含着柔情。 他一般有大事总是喜欢问自己这位贤内助,这次也不例外,他问道: “夫人,你觉得楚王李佑是否能匹配这亲王规格下葬呢?” 萧氏心中一凛,事关宗族大事,她作为一介妇人,参合其中是不合规矩的。 但是,李恪并不是迂腐之人,所以她顾忌的不多。 两夫妻还是挺有默契的,但萧氏从未有所逾越,持宠而骄是愚妇行为,她明显是聪明人。 于是她开口道: “王爷,我作为一介妇人参与宗族大事,有些不合规矩了。” 李恪摆了摆手,不在意道: “夫人但说无妨!” 客套了一句,萧氏娓娓道来: “王爷,原本于情于理楚王李佑都应该享有亲王之礼下葬,这本该就是规矩之事。” “况且,王爷劝说皇上也能在皇上那边有所改观,皇上定然不会亏待王爷的。” “但是,李佑名声之差在长安是出了名的,更何况他也曾差点毒杀公主,也就是现在的将军夫人,更别说是逼死了李愔,挑拨皇室内相互倾轧。” “甚至还冒大不讳范欺君之罪,甚至还算计皇上。” 萧氏目光严肃的看向他,接着说道: “按照大唐律来说,他早就应该诛九族了。” “只是,他王爷的身份替他挡住了他罪名。” “但我妾氏认为,他配不上楚王之规格下葬,更不配大唐王侯之礼!” 不得不说,萧氏不愧是当得上贤内助。 她考虑了两个选择,一是李恪上奏保留李佑亲王之规格,这样的话既赢得了皇上的好感,又能拿到皇上的补偿。 皇上对他还是存在愧疚之心的,这样的话,补偿定然不小。 二是李恪上奏主动取消李佑的亲王待遇,这样的话其实也并不会得罪皇上。 难道被利用了的皇上对李佑就不会心存不满,只是会抵消皇上对他愧疚之心罢了。 用一些补偿换取他的不甘心,李恪也不亏。 所以,不管李恪选哪种,他都不亏。 在她说完之后,李恪愣住了,旋即脸上带有喜色。 “夫人不亏是大唐女诸葛,就按夫人说的办!” “不过。”李恪皱紧眉头,问道: “夫人,我应该如何做呢?” 萧氏微微一笑,恬然道: “王爷,还有一人,他对李佑也是厌恶至极,而且对皇上的决定也是起决定性作用。” “一旦他也站在我们这边,那么皇后就不会不答应!” 李恪眉头一松,他知道这个人是谁,就是当今皇上的姐夫,陈桥! 第1606章 为难 当吴王府内李恪和萧氏还在商议的时候,大明宫内也不平静。 李治站在太极殿门口,双手背后,颔首看向远处。 他也没有休息,他在等一个消息。 纵使李佑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可能,但他心中难免依旧是存在担忧。 纵使对姐夫陈桥很有信心,但他心中终究是有一丝不祥之感。 这是作为一个帝王应有的谨慎,所以他到现在都还没有休息,就在等一个消息。 他非常害怕,就怕听到李佑逃走的消息。 一旦李佑逃走了,那也就说明了李佑和异国暗探有所联系,那样的话,李佑的罪名又加上了一条。 那样的话,李佑最终可能连庶民的身份都保留不来了。 作为一个帝王,他不应该有同情心也不应该有手足亲情。 但他不认为自己是合格的帝王,所以他心中终究是会对李佑有那么一些不忍的。 别误会,这只是说他对李佑死后的不忍,而是活着的李佑。 他对活着的李佑只有的厌恶,这个荼害亲族的王爷配不上他的名,所以不止是陈桥,他丝毫不甚对李佑的厌恶。 不过,所幸,他的猜想没有成真。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刚走到太极殿门前,他就跪了下来。 急声道: “皇上,楚王薨了!” 李治听到了这个消息,心中松了一口气。 这次陈桥的行动成功了,而且李佑也和异国暗探之间没有联系。 于是,他面色平常,丝毫不带有对兄弟死去的哀伤,淡漠的问道: “姐……陈将军有没有动手?” 这个太监虽然只是传消息的,但他了解的还是比较全面的。 他没有抬头,丝毫不犹豫的说道: “回皇上,陈将军已经开始动手了!” 李治点了点头,下旨道: “传朕旨意,命全城兵马,金吾卫等一干人等均配合陈将军,捉拿异国暗探!” “若有不从,格杀勿论!” 他的语气中满含着杀意,让这个小太监浑身一抖。 “遵旨!” 说完,李治厌烦的挥了挥手,让他下去。 事实上,得到了这个消息的李治心情并不是很好。 在人性上,斩杀一个残害同族兄姐的人是正确的,而且他作为大唐皇帝更是应该为天下作表率。 但是,作为李唐皇族的族长,他并不认为解决李佑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不管结局如何,事情已经发生,现如今大唐不该内耗,而是应该将目光放眼天下。 异国暗探频繁出入长安,这是一个征兆,是大唐动兵的前兆。 陈桥的黑龙军早就饥渴难耐,他们是狼,就应该放野于天下,不应该束缚于练兵场。 陈桥已经准备好了,他身后的案桌上,放在最上方的就是陈桥今天傍晚传上来的请战奏章。 他还在犹豫,一旦开战,将波及全国,作为大唐皇帝,李治不能马虎。 他早就不是一个只敢躲在陈桥背后发抖的少年了,他如今是天子! 夜色正浓,正是长安最安分的时刻。 但此时,漫漫长夜中隐含的却不是醉人的宁静,而是血淋淋的杀戮。 早已经过了宵禁的时段,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一队队黑甲军士铁甲猎猎,迈着齐声的步伐,向着他们的目的地而去。 在长安各地,一处处简单无奇的客栈,仔细查看的话,可以看出期间的烛光点点。 由此看来,其中的某些客官也不是那么安分。 “是否启动计划,我感觉我们已经被发现了!” 一个带着白色毡帽,长着一撮细密胡子的年轻人此刻正低声说道。 他虽然长着一张大唐人的脸,但他此时说的可是拜占庭语。 在他的对面,一位年纪同样不大的黑衣人却紧接着反对: “你要记住我们的任务,不要莽撞,我们的任务只是监视,不要跟陈桥起冲突!” “你就是懦弱,我们早就探查清楚了陈桥的活动规律,只要小心一点,一定能解决陈桥的!” “他的守卫部队不多,黑龙军不在城内,我们来得及得手逃脱!” “你疯了吗,难道认为陈桥是软柿子,就等着我们拿捏吗?” “他的战斗力,可不是你们能对抗的!” 另一位黑衣人说话,声音嘶哑,但露出的那一双双眼可以看出他的恐惧。 这是一位知情者,所以他才不会那么狂妄,所以他才知道陈桥的恐怖。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在场的所有黑衣人都不说话了。 但他还没有停止说话,他接着说道: “记住我们的任务,我们的唯一任务就是监视陈桥,一切其他事件都与我们无关!” “务必要将消息传回去,在总部攻打下东女国之前,千万要拖住陈桥……” 在中间的黑衣人话还没说完,就猛地吹了一口气,将他面前的烛火吹灭了。 周围几个在烛火旁边的人,反应也不慢,紧接着吹灭了各自面前的烛火。 “怎么了?” 最中间的黑衣人面色警惕,低声道: “有人来了!” 周围的黑衣人都沉寂下来了,谁也没说话,谁也没动,他们不敢说是不是刚才有人在屋子外偷听。 所以以不变应万变,都安静的等待着。 只不过,在黑暗中做事的人总是心亏的,黑暗、死寂对他们现在来说,就是折磨。 等了半柱香左右,他们都快等不及了,中间那位也逐渐要放下心中的警惕的时候。 一道声响传了过来,窗外的天空中带有一抹火光,那是一抹烟火的光束。 现如今可不是上元节,没有人放烟花,所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中间那个黑衣人面色闪过几分惊恐,顾不得隐藏了,他们已经被发现了。 而且对方估计已经准备好了天罗地网,将他们最后逃离的机会磨灭了。 他大吼道: “逃!” 黑衣人们四散而逃,能走一个是一个。 但逃走哪有那么容易,就在他们还刚想翻窗出去的时候,一簇黑羽箭流就已经射进来了。 几个倒霉蛋还没来得及躲避,就被射成了刺猬。 剩下的也战战兢兢的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第1607章 捉拿尖细 “该死,他们怎么发现我们的?” 一个年纪稍长的黑衣人面目狰狞,眼神中满含着惊惧。 他们都在长安待了半个多月了,正如今天这般的秘聚都参加了好几次了,怎么今天就出问题了? 周围几个黑衣人看着周围的几个中箭的同僚,流淌着鲜血,躯体还在微微抽搐着,可以看出他们现如今有多痛苦。 看得他们心尖胆寒,一动不动的躲在墙脚。 能活一会儿是一会儿,现在出去就是个死,周围都被黑龙军给团团围住了。 箭矢还在不停的释放,这些黑衣人年纪终究不大,恐惧让他们只敢躲在黑乎乎的房间内瑟瑟发抖。 片刻后,周围由远及近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还有猎猎作响的铁甲声。 “来了!” 白毡帽黑衣人面色闪过几分狠厉,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他咬了咬牙,狠声道: “兄弟们,为国战死的时候到了,一切为了拜占庭皇朝!” “杀呀,拼了!” 他的话激起了余下几个人心中的热血,于是纷纷拔刀怒吼。 夜色缭绕,纵然是看不起周围的环境,但这黑暗对于黑龙军来说,不值一提。 对于这些黑衣人可就不一定了,他们怒吼着,简直就是最愚蠢的行为。 他们无法看清黑龙军的具体位置,外面的火光早就熄灭了,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听觉了。 但是这些个愚蠢的属下还在怒吼着,屏蔽了他们自己的听觉,并且也给黑龙军提供了方位。 远处的黑龙军铁甲猎猎,最前排的是铁盾组成的第一道防线,唐刀伸出铁盾防线,将刀尖指向前方。 一步步的压缩对方的活动空间,正是黑龙军惯用的战术。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陈桥的黑龙军是不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即使对方反扑的可能性再小,他们也不会用伤亡去换功绩。 “杀!” 黑龙军齐喝道! 后方,一排排的长矛顶上,跟在铁甲后面,一根根长矛犹如黑夜里的毒蛇一般,吐着信子向着躲藏在夜色中的尖细直扑而去。 在长矛手之后,是排列整齐的弓箭手,箭矢早已上弦,箭头微微向上,一旦前方稍有异常,后方的箭矢便会如同雨点一般直扑下来。 最后方,是黑甲骑兵,蒙着铁甲的战马加上重甲军士,在战场上就是一尊尊死神,此刻被用在了捕捉尖细上。 陈桥此时并未在马上,而是站在街道尽头,后方是沈勇达和齐子枫,道路两旁齐齐站着的,就是皇城守卫金吾卫。 “动用黑龙军来捉拿他们,便宜他们了!” 沈勇达冷笑了一声,说道。 齐子枫点点头,也赞同他的说法。 而前方的陈桥没有说话,小题大做也好,太过小心也罢,他不喜欢麻烦。 所以,即便只是长安城中的一些细作,他也会用雷霆一击,只要别漏掉了一个。 刚从楚王府出来,陈桥面色恢复平静,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报仇了,但却远没有心中想的那么痛快,反而更加沉重。 此时的情况反而让他心情稍微舒松了一些。 陈桥冷声道:“长安其他各地的细作地点都查清楚了吗?” 后方的齐子枫连忙拱手道: “将军,长安各坊一共二十三处细作暗藏处,都有黑龙军把守,此刻已经行动了!” “此处就是长安细作的总处,一旦拿下,整个长安便再无细作!” 陈桥满意的点点头,好极了,黑龙军之前还没有借口出征西域呢。 这下子就将借口给递过来了,看来黑龙军不出征是不行了。 这次出征,将是黑龙军的巅峰时刻,一旦成功,大唐边疆起码能平静几十载。 要是大唐将周围西域各国也纳入版图,那么大唐国柞也将延长几十上百年,这是殊荣,陈桥这样想着,不由的心中激动。 即便这不是他所在世界的那个时空,那又如何,他要在这个世界青史留名! “活捉他们,一定要留活口!” 陈桥向前一指,沈勇达就提着刀剑冲了出去。 接下来就由他发起冲锋的号角,将里面还妄想负隅顽抗的尖细给拿下。 这是天大的功劳,陈桥自然也不会吝惜这份功劳。 此时,里面剩下的几个黑衣人面目狰狞,将恐惧压在心尖深处,热血在胸膛中,怒吼着冲出,刀剑挥出。 “杀!” 霎时间,喊杀声大起,他们不要命般的冲了出来。 因为他们还年轻,缺少自杀的勇气,所以他们就只能凭借着一股热血冲出来,发动自杀式攻击,企图让黑龙军杀死他们。 作为尖细,就要有尖细的觉悟,在被发现了的那一刻,就应该痛快的自杀。 只是,他们舍不得。 陈桥早就看出了他们的目的,所以他让沈勇达留一手,尽量别杀死他们,留着他们审问。 其实,留着他们的作用也不大,黑龙军既然已经决定要向外动手了,那么就一定会动手。 现在,只不过是找个理由罢了,我执意要打,你又当如何? 大唐,早就不是开国初的大唐了。 而且,要是大唐在西域的暗探稍微灵活一点的话,大唐也能知道西域发生了什么。 要不然,在这个时期突然闯入了那么多暗探进长安,要是说没有发生什么,别说陈桥了,就连是其他官吏们也不信。 更何况陈桥不久前才从东岛国远征回来,大唐之芒锋极一时,哪有人敢动弹。 除非是有些按耐不住了,想趁着大唐元气未定之时趁乱达成目的,对方并不是想打拉锯战,而是闪电战。 略微思索了片刻,陈桥便猜测出了对方的目的,于是才有了请上出征的奏折。 大唐现如今国力雄厚,国本稳固,根本不惧。 陈桥心中微安,平静的看着远处的乱斗。 黑龙军的实力,哪里是他们这些尖细能抵挡的,他们甚至都没有逼退黑龙军阵后退半步。 再加上沈勇达的个人勇武,这次捉拿尖细的战斗很快就能结束。 此时也,夜已深了。 第1608章 吴王的请求 长安的夜晚,充满着寂静,只剩下远处的灯火在照耀。 但今晚,月光消逝,充满了杀戮。 长安共计二十四处,俱是平常的客栈,但外围都包围着一圈又一圈的黑龙军将士。 当烟火绽放,杀戮将起,喊杀声虽然响亮,但放眼硕大的长安城,不过是海面上泛起的浪花。 片刻后,便回归了寂静,不再有一声声息。 黑龙军整齐列队,从东门直出,回归城外大营。 在黑龙军大大小小数不胜数的战斗中,这次捉拿行动,甚至连演练都算不上。 接下来,那些被捉拿了的尖细,蒙着头,被金吾卫给押送进大牢。 只要保证他们能喘气就行了,至于能不能审问出一些秘密,无关紧要。 黑龙军现如今要的是借口,要是的动手的目标。 而这个目标,并不是来自于这些暗探的口中,而是来自西边的密报。 陈桥平静的看完了整个战斗,随后他勒令沈勇达和齐子枫留下带人看好这些俘虏,他自己则进宫向皇上汇报。 “将军,将军,密报!” 就在陈桥将要动身的时候,杨旭景跑了过来,凑近汇报道: “将军,就在半柱香之前,吴王进宫了!” 陈桥眉头一皱,随即松开。 他挥了挥手,让杨旭景下去,但忽然又叫住了他,说道: “我知道了,接下来就不要将太多的目光看向长安了,长安暗探一事已经解决了。” “尽量将密探向西域方向散去,接下来这将是我们的目标,我不希望黑龙军接下来要打无准备的仗!” “是,将军,您瞧好吧!” 说完,杨旭景脸上带着笑意就下去了。 有仗要打,那就意味着情报处的作用来了。 以黑龙军的实力,早就不在意一仗的得失了,黑龙军不会输,所以就只有赢! 黑龙军在意的是,以什么代价赢得这场仗,这也就彰显了情报的好处。 吩咐完,陈桥转身上马,向着大明宫而去。 他知道吴王李恪要干什么,不就是李佑的事情吗。 “要是他是个聪明人的话,他就应该不会为李佑求情了!” 陈桥在心中如是想到。 此时,大明宫。 李治还在等消息,睡不着觉。 就在此时,外面通报,吴王求见。 李治抬头,放下手中的笔,合上奏章,向外看去。 “臣弟叩见皇上!” 李恪一进来,就向李治行了一大礼。 那严谨的模样,让李治心中对他的愧疚也愈发深沉了。 他赶紧绕过案桌,走过去,将他扶起。 “三弟何须如此客气,莫要疏远朕了。” 虽然李恪没有陈桥和李治那么亲近,但其实两人之间的兄弟感情也挺好的。 不过,该行礼的还是嘚行礼,君臣法度都还在呢。 当然,陈桥除外,因为他的功劳实在太大了。 要是没有陈桥的话,国之大厦都将倾覆,更何况李治这位皇帝呢。 “皇兄说的极是。” 李恪也没有故作扭态,太过谦和,就是矫情了。 “怎么?三弟深夜前来,找朕所谓何事?” 他眉头一挑,问道。 李恪拱手,表情肃穆,说道: “皇兄,臣弟有一事要奏!” 看着他的神情,李治迷糊了,问道: “哦?何事?” “臣弟恳请皇兄罢免楚王的王侯之位!” 他没有傻傻的说罢免楚王李佑的王爷下葬规格,只是说罢免李佑的身份。 李佑之死虽然暗地里大家都清楚,但表面上还是明天早朝的时候才最终宣布,此时说出来,就太过天真了。 李恪特地选在今晚,一是避免夜长梦多,早点上奏以防突发情况。 二来,他知道陈桥的行动一刻不结束,李治就一刻不会去后宫就寝,他很了解李治的性格,谨慎得很。 这三来嘛,就是表明他的态度,李佑刚死,他就来上奏罢免李佑的王爷身份,摆明了他对李佑暗算自己亲弟弟李愔的事情,还在耿耿于怀。 所以他就迫不及待的来了,这样也能增加李治心中对他的愧疚之心,为之后给自己争取利益做好准备。 不得不说,这一石三鸟之计,很是精明,这就是他夫人萧氏的功劳。 李治听完。愣了一下,随即皱眉问道: “这是为何?” 装的很像嘛,看来证据一事保密措施做的很好嘛。 现在越是不知道,明天所爆发出来的事情就越是猛烈。 李恪可不傻,直接说道: “臣弟早已查清,谋害李愔的凶手就是李佑,他之前又差点毒害皇姐,此等歹毒之人,岂能配的上皇族身份?” 他言之凿凿的说道,一点也不带商量的,语气中带着恨意,这并不是装的,而是本来如此。 李佑害死李愔,让兄弟两个反目成仇,这一点他确实很愤恨李佑。 李治听完后,脸上也旋即浮现出愤恨的表情,怒声道: “这个畜生,竟然暗害同族,挑拨兄弟间的感情,朕定当饶不了他!” “求皇上给臣弟做主!” 李恪烧了最后一把火,随即便不再言语了。 接下来,就交给李治和陈桥了。 算算时间,陈桥也该到了吧。 恰在这时,外面传来太监的通报声。 “陈将军到!” 李治和李恪的脸上俱微舒缓了一下,微微松了一口气。 “姐夫,都结束了?” 陈桥点头道: “回皇上的话,长安暗藏的细作俱已肃清,接下来大理寺将会例行审问,不日将出结果!” 李治脸上带着喜意,不住的点头,姐夫出马,果然靠谱。 陈桥看了李恪一看,对着他点了点头,“吴王也在啊。” “陈将军。” 两人和善的打了招呼,于是瞬间暂时组成了同一战线。 其实,严格来说,皇帝、李恪和陈桥三人都是同一战线的,而他们要改变的其实就是满朝文武,还有就是天下的百姓。 不过,明天一到,天下的百姓也将不再是阻碍。 所以,最终要对抗的,就是满朝文武。 李治赶紧说道: “姐夫,你觉得罢免李佑王爷身份是否有不妥之处?” 陈桥双眼眯起,暗道来了。 第1609章 李佑的丑闻彻底曝光 陈桥以手抚须,略微迟疑了片刻,说道: “皇上大可不着急决定,待到明日必能见真章!” 说完,他直视着看向李治,心中有些诧异,不对啊,李治这小子并不是莽撞的人啊。 为何这次又忽然又也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李治被他一说,也反应了过来,连忙直点头道: “是极是极,姐夫说的极是,是朕太过着急了。” 看着略显慌张的李治,陈桥心中暗暗点头,看来李治也只迫不及待的想要罢黜李佑的楚王规格。 毕竟李佑所做之事说是天怒人怨也不为过,危害同族手足,而且还不止一次,在古代可是犯了大忌的。 明日早朝这件事必然能拿出来通通气,也能看出那些人在暗地里也是倾向于李佑的。 即便不是倾向李佑,在宗室理法面前,依旧是说不过去。 这样想着,李佑抬头抬头看了眼李恪,忽然说道: “吴王也是为了此事而来的?” 李恪眉头微松,赶紧点头道: “是啊,李佑才是逼死李愔的真凶,这口气我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李恪脸上带着愤愤的表情,陈桥暗暗点头,看样子也不像是作假,估计真有这个理由在里面。 陈桥看了眼天色,夜已深了,他也该回去了,不然李丽质又该担心了。 “皇上,既然事情已经了了,我也该回去了。” 顿了顿,陈桥寒芒一闪,接着说道: “至于那些西域来的暗探,接下来最多不过几天,就能搞清楚到底是谁在图谋大唐了。” 陈桥哪里不知道那些个暗探说的是拜占庭语,对于这个老对手的语言他虽然听不懂,但也还是熟悉的。 只是,谁又能保证这不是对方用来迷惑他们的呢? 毕竟,在西域这块地方,大大小小的国家不少,什么牛鬼蛇神都有,他虽然早些年在西域杀了个七进七出,但也不得不防。 李治脸上满含喜意,笑着道:“姐夫辛苦了,那赶紧回去吧,别让皇姐担忧了。” 陈桥转头看向他,眼神怪异,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赶我走,怕是自己等不及要回后宫歇息了吧? 不过,陈桥也没有打趣他,好歹也是青年天子了,给他留点面子。 “一切都是为了大唐!” 陈桥也不犹豫,打算转身离开。 在李治旁边的李恪眼神闪烁了一下,也转头对李治道: “皇上,我也该离开了,王妃在府中估计也等的急了。” “三哥慢走!” 现在问题解决了,李治也能睡个好觉了,于是对李恪的辞别也没有挽留。 早些走他还能多睡会儿呢。 在李恪和陈桥走后,李治双手负背,仰天叹了一口气,说道: “摆驾甘露殿,今晚我就去媚娘那边吧。” 一旁的太监里连忙应道: “是,皇上!” “起驾,甘露殿!” …… 在大明宫皇城内,陈桥和李恪并排走在向皇城外的路上。 李恪忽而说道: “这次,多谢了。” 他谢的是处理李佑的事情,解决了李佑其实就算是给李愔报仇了。 即便是李佑已经废了,李恪还是没有办法杀死他。 毕竟他的身份还在那,而且李恪也是王爷,于理不合。 但是陈桥就没问题了,他功劳太大,又不是皇室中人,杀死李佑没人会责怪他,也没人敢责怪他。 陈桥没有看他,自顾自的走在路上,回应道: “你也别谢我了,我也是报仇罢了。” “二十多年前李佑差点毒害我妻子的事情才彻底了结,更何况他这些年暗地里还给我带来了不少麻烦,我也算是为了我自己。” 随后,两人相顾无言,心情略显沉重。 一个在脑海里思索李佑一事所带来的影响有多大,另一个则是在考虑出征一事了。 他心中暗叹了一声,这次出征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出征了。 至于黑龙军,此次出征过后,就交给瀚哥儿了。 自己这个黑龙军主帅也该退休了。 不过,在退休之前,要给大唐一个国泰民安的外部环境。 这次西域之征,早晚都要进行的,不管是否有外敌入侵。 两人心怀各异的出了皇城门,在门口道了别,随后各自回家去了。 要问为什么长安早就宵禁了,皇城怎么还在开着。 问就是陈桥规格太高,他一人来到,皇城即可大开。 …… 一夜无话,第二天。 时间还未到早朝的时候,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早就热闹非凡了。 商贾、摊贩、还有小店的生意人、起早赶工的匠人、还有起的早的活蹦乱跳的小娃子,肉眼可见的,长安城从黑夜中活了过来。 当然,全长安的说书人也都不敢怠慢,也早早的起来摆摊了。 “话说,今天小老儿说的可是京城内幕!” 说书老者才刚摆上摊位,就有一拨人围聚在面前,等着他开讲呢。 看着前面围聚的人群,说书老者也勉强一笑,缓缓开口道: “今天,小老儿讲的是一个在京城大名鼎鼎的人物,楚王大家都知晓吧?” “知晓知晓,楚王不是已经被陈将军给废了吗?” “是极是极,楚王也忒不是东西了,前些天传出来的楚王当年差点毒死长乐公主一事,闹的沸沸扬扬的。” “怎的?老丈还有情况要爆料了不成?” “对呀对呀,老丈给俺们说说!” “说书的,给我们讲讲,又不碍事,你大可放心。” 听着围着的一群人吵吵闹闹的,说书老者将桌面上的惊堂木一拍。 众人被他这一手给吓了一跳,俱都安静了下来。 说书老者清了清嗓子,接着道: “都急什么,听小老儿慢慢道来。” “这事还得从二十多年前李佑投毒欲毒害长乐公主说起……” 早上人流量也不小,长安作为一个数百万人口的都城,纵使人流量不算多的早上,也只是相对的不多,街道上人可一点都不少。 所以一旦有某些消息传出,很快就能传遍整个长安。 更何况,现如今整个长安城的说书人都在宣扬李佑的“光辉事迹”。 第1610章 暗潮涌动 于是乎,更多李佑的黑料就传遍了整个长安。 包括李佑暗中逼迫李愔的事情,还有让人掩盖身份挑拨李愔和陈桥李治的事情,这一件件事的传出,让长安城陷入了热闹的流言当中。 昨晚被那些黑甲士兵给威胁了,所以今天那些在大街小巷中讨活口的说书人讲的特别卖力。 而且,当他们讲上头了,发现周围围聚来听的人越来越多了,给的赏钱也越来越多了。 这既说明李佑在长安城中有多么不受任待见,有多不得民心。 又说明了之前李佑大肆的宣传,将前路给铺好了,让长安城人心中都埋下了愤世嫉俗的种子。 所以,效果也特别的好。 当然,其中也可能有说书人自己说书渐入佳境的原因,也有杨旭景让人烘托的原因。 其中的种种,不一而足。 反正,那些说书人讲了这么久的书,要是诋毁楚王的话,早就有金吾卫、羽林军,又或者是大理寺的人来拿他们了。 发现了这一现象之后,这些说书人说的就更带劲了。 就这么一些李佑的黑幕,简直都快被他们给说出一朵花来了。 清晨,将军府的众人也才刚起。 今早得到旨意,早朝延后了。 可能是李治昨晚在甘露殿太过劳累了,也可能是预留时间让那些文武大臣知晓集市间的传闻。 总之,一切都向好的方向而去。 “阿爷,阿爷!有大事发生了!” 陈桥也才刚被李丽质服侍起床,刚迈出暖阁,就听到了瀚哥儿急促的声音。 陈桥转头,就看见瀚哥儿小跑过来,脸上还带着笑意。 看他那个样子,总不会是坏事。 陈桥心里有数,应该就是李佑的事情了。 “瀚哥儿,你也老大不小了,都要做父亲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李丽质笑着训斥了一声,瀚哥儿笑嘿嘿的挠挠头,也不恼,说道: “阿娘,我这是有好事要说哩!” 陈桥没他那么急躁,让瀚哥儿等着,自己先洗漱完毕了,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先小嘬了一口茶,不急不缓的说道: “都急什么,不就是李佑的那些破事嘛,有什么可高兴的。” “阿爷,你知晓了?” 瀚哥儿双眼瞪大,在李丽质的笑声中才反应了过来。 “这是你阿爷昨晚让黑龙军的人去做的,他怎么会不知晓呢?” 瀚哥儿这才哦了一声,不好意思的嘿嘿直笑。 “怎么样,咱那儿媳没事儿吧?还要几个月咱的孙子孙女就该出生了。” 瀚哥儿挠了挠头,脸上羞涩的点头道: “阿爷,放心吧,沁珍身体好着呢,只是身子重了,有些不大方便。” “嗯,你可得好好照顾人家了,不然不仅是镇国公饶不了你,我也绕不了你!” 瀚哥儿讪笑了一下,说道: “那,那阿爷,我这就去照看沁珍了。” “去吧去吧,等到大军出征了,你可就没有时间留下来了。” 陈桥点点头,让瀚哥儿离去了。 大军即将出征的事情,陈桥早就已经跟瀚哥儿说了,他也能理解。 虽然让小两口,特别是徐沁珍还怀着孕分别,有些残忍了。 但是,这次出征是陈桥最后一次出征,也将是黑龙军即将更换主帅的关键时期。 黑龙军只忠于陈桥,所以要想让黑龙军不分崩离析,那么就只能是陈家人来接任主帅。 即便是有人说陈家独占黑龙军,又或是陈家有不轨之心,陈桥也要这样做。 陈桥已经成为了黑龙军的精神支柱,其他人是难以让黑龙军服气的,更何况当今天下也没人能打得过黑龙军。 黑龙军将士更是以一挡百,岂是凡夫俗子能比得上的。 都是经过基因融合过的,在某些方面说是非人哉也不为过。 所以,只有让陈家人去接任黑龙军主帅,才能大大减小黑龙军的抵触之心。 事情已经安排好了,陈桥也就该退休了。 一旁的李丽质脸上带着不忍之意,心中纵使有万般不舍,她还是没有开口反对。 作为一个冰雪聪明的将军夫人,她知道什么是最好的结局,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什么时候有不能干预什么。 陈桥将茶水一饮而尽,转头拉着她的手,温情的直视着她,安慰道: “放心吧夫人,只要有我在一天,瀚哥儿就不会出事,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我这个黑龙军主帅也太不称职了,早就应该辞去职务了。” 受到他的安慰,李丽质心里好受了一些,对于自家夫君,他可是百分百信任的,心中也是想了想,左右也没有多大的危险,让瀚哥儿锻炼锻炼,尽早接了陈桥的班也好。 想到这,李丽质脸上的忧郁也逐渐消散了。 时间流逝,也到了该上早朝的时辰了。 陈桥一身刑部尚书的官服,坐上了马车。 他在军队的身份是黑龙军主帅,但在朝堂上还是以刑部尚书的身份为主。 刚到皇城门口,一众官吏都在等着皇城门打开。 看到陈桥来到,都围了上来。 “陈将军,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陈尚书,今天早上的传闻您听说了吗?” 这些官吏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陈桥也不恼。 陈桥也抽空向李恪、李泰等王爷点头问好。 严格来说,陈桥算是皇帝的娘家人,并不完全算是公家人,他与文武百官的距离还不如与众王爷靠的近呢。 陈桥此时在暗暗关注这些官吏的神情,有些脸上带着喜意,有些面怀悲戚。 当然,也并不是说从表情就可以看出哪些是暗中想李佑靠近,想要对将军府不利的。 只是,从他们的神情中可以看出,很多其他方面的事情。 正想着,朝钟也正在这时敲了三下,皇城门大开。 早朝开始。 唐朝的早朝并没有明朝那么早,大明朝可是天未亮就要求官吏上朝的。 大唐则更迟一些,虽然也很早,但起码还能在家吃个早饭。 更何况,今天早朝推迟了一些时间,不是首例推迟了。 第1611章 早朝风波 李治不是朱元璋,他可没有朱元璋那么好的体格,都六七十岁了还那么健朗的每天处理繁杂的政务。 按照朱元璋的话说,既然我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那么你们这些做臣子的,怎么能这么舒服呢。 起码咱们得君臣同乐吧,于是,大明朝的大臣们五更天,天还没亮呢就早早的爬起来上朝去了,连早饭都是在轿子上解决的。 但李治可不一样,他是仁君,本就性格较为柔弱,也没有朱元璋那么敌视官吏,所以按他的话来说,既然我没起,那么你们干脆也不要起了。 而且大唐也如今可不比初唐,国力雄厚、国泰民安,外部敌对势力早就被陈桥给扫平了,如今的早朝其实也可以稍减频繁。 反正今天要不是是关废黜李佑的楚王身份一事,陈桥都不打算来了,早朝哪有老婆孩子热炕头来的舒坦。 陈桥一马当先,身边跟着的就是几位王爷。 他于几位王爷有恩,而且陈桥可是当朝皇帝的姐夫,可比他们要亲近的多,所以陈桥在前面他们也没话说。 在实力面前,以辈分来论是不合乎情理的。 …… 刚一进朝堂,众大臣稍等了片刻,李治才从后宫赶来。 当李治一本正经的坐在龙椅上的时候, “平身!” 李治手一挥,大臣们才起来。 看着天下最有权势的人跪伏在自己面前,没有人心中不会顿生豪情的,这就是为什么从古至今这么多人争夺皇位的原因,就是为了一个权字。 “有事请奏,无事退朝!” 李治心中略带期待的看着底下的群臣。 今天的主题就是关于罢黜李佑楚王身份的朝会,他在等着有人能第一个站出来指出此事。 顺带着,他对着左下方的李恪点了点头,后者回应的摆了摆袖子,待会儿要是没有人提出来的话,那么就由李恪指出了。 当然,要是陈桥指出的话就更好了。 只不过,陈桥有军务在身,最近又在忙远征之事,实在是不好参与,所以此事就顺理成章的推到李恪身上了。 其他几位王爷也大可以施压,反正只要不是皇帝提出就行了。 要是李治主动提出的话,不管李佑如何,李治难免也会落下一个刻薄君王的称号。 在人家死后也要剥夺兄弟的地位,人死为大,在情理方面也说不过去,一意孤行难免会让人心寒。 “皇上,微臣有事请奏!” 户部侍郎一脚踏出,向上位拱手道: “江西道水灾……” “微臣有事请奏……” 之后不断有官吏走出,将这些天堆积的政务直接在朝会上提出,反正就是没人讲关于李佑的事情。 李治也不急,离朝会下朝还远着呢,他就不信今早这些老家伙没有听到外面的流言。 终于,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李治朝着李恪使了个眼色,后者也一脚从勋贵的队列中踏出,躬身道: “皇上,臣有一事要汇报!” “讲!” 李治微微挪动了一下屁股,正了正坐姿。 陈桥也从瞌睡中微微清醒了过来。 “臣提议,罢黜李佑楚王之位!” 瞬间,整个朝堂气氛安静了下来,刚才还在东扯西扯不断扯皮的官员们,如今也都屏气凝息,不再作声了。 一些老臣更是双眼瞪大,一副不可思议之意。 “哦?”李治故作惊讶,双眼微睁,问道: “这是为何?” 李恪中规中矩道: “李佑不顾同族血亲,毒害长姐,逼害族弟,挑拨手足至亲的关系,实乃人神共愤,德不配位,不配为李唐楚王之位,请皇上应允!” 李恪也适时脸上带上愤慨之意。 真实情感的流露才是最无懈可击的,李恪此时脸上的表情其实也不算是作假。 最上首的李治面色有些难看,但还是说道: “皇兄先不急,宣楚王李佑上朝觐见!” 这时,陈桥上前拱手道: “皇上,楚王昨晚暴毙了!” 李治蓦然一惊,满脸悲痛沉重道: “皇兄为何离朕而去了……” 众大臣接连说道: “皇上保重龙体啊,切不可太过悲伤!” 一旁的陈桥暗叹,演技真好。 悲痛完,朝会还是得继续进行的,天大的事情没有朝会重要。 “关于此事,稍后再议!” “皇上,臣……” 李恪还想再进行规劝。 “皇上!” 就在这时,一旁一直肃立不语的礼部尚书站了出来。 作为一个太宗时期留下的老人,他的思想有些老古板了。 “皇上,微臣不认同此事,微臣认为此事兹事体大,理应等楚王下葬之后再行议事。” 礼部尚书苍老的脸上满是褶子,但他表情却无比肃穆,言辞无比肯定。 陈桥看得出他并不是向着李佑靠拢的人,只是有些太过古板了。 对此,李治有些哭笑不得了,奸臣没有钓出来,反而引出了一个忠臣,只是礼部尚书年岁太大了,思想难免的有些老化。 “臣认为不妥!” 这时,李泰也走出来表明他的观点了。 “臣认为,李佑有损宗族之颜面,应当贬为庶人,难以担当楚王之厚葬礼节!” 陈桥暗道时机来了,于是他也一步踏出,躬身道: “微臣附议!” 随着李泰和陈桥的出面,后面大部分官吏都跟风走出: “微臣附议!” “臣附议!” …… 看着形势一片大好,但李治知道还不是时机。 起码得过几天再说,反正还有的是时间。 大部分官吏都站出来同意这个提议,可以看出李佑的名声在官场有多么差了,虽然其中也有两位王爷和陈桥的影响。 但也看得出许多暗地里默许的事情。 李治脸上的悲痛之意还未散尽,他甩了甩袖子道: “此事稍后再议,若无其他事宜,就退朝吧!” “臣等遵旨!” 一众官吏,除了礼部尚书等那些老古板,其他站出来的人脸色一松,李治没有反对,那么就是说默许了。 这个提议也就算是通过了,至于稍后再议,左右也不过是多那么几天罢了。 第1612章 西域危急 “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朝就如同散学回家一般,一群群官老爷扎堆着离开皇城。 陈桥也不例外,他没有那么多精力留在朝堂上和他们扯皮。 事关李佑的事情,他也不打算过多的掺和了,他最近心里头总是一阵心慌,好似是有大事发生。 和李恪、李泰等众人打了个招呼,陈桥就赶往了大理寺署衙。 昨夜抓到的暗探都在里面,今天估计是有结果了。 刚一出皇城,杨旭景就已经在城门外等着了。 陈桥揉了揉发胀的眉心,问道: “西域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杨旭景将他扶上马车,心中一惊,回道: “将军,西域那边较为偏远,消息还没那么快传过来,估摸着还要几天!” “属下已经派了快马探子去打探了,很快就能回复了。” 听完了他的话,陈桥心里头不但没有安心,脸上的表情反而更加难看了。 他对着杨旭景冷冷道: “这些日子你是不是太过松散了?” 在杨旭景心底一慌,连忙要认错的时候,陈桥反而手一挥,说道: “在我还云州城守龙门关的时候,消息传回大唐左右也不过半个多月。” 他转头直视杨旭景,说道: “但是现在呢,都一个月了,更远的西域也该有消息传回来了,你觉得还正常吗?” 杨旭景赶紧低头,脸上带着羞愧,说道: “属下知晓了,我这就加派人手去查!” 陈桥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了。 “将军,现在我们要去哪儿?” 杨旭景坐在车夫的位置,转头问道。 “去大理寺,尽早查清楚西域发生了什么,就得审问一下昨晚的暗探。” “是!” 随着车队转向,加快速度奔向大理寺,卷起了地上一阵灰尘。 陈桥此时心底略感不妙,他的如今最担忧的是在东女国的懿丫头,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了。 有没有被欺负,吃的好不好,安不安全…… 咳咳,想叉了。 就在陈桥难免的胡思乱想的时候,大理寺署衙已经近在咫尺了。 陈桥刚到大理寺,收到消息的大理寺正卿就笑脸盈盈的迎了上来: “陈将军!” 陈桥也懒得跟他闲聊,开门见山的问道: “昨夜的暗探审问的如何了?” 大理寺正卿笑脸微收,回道: “回陈将军的话,收获很大,情况很糟糕!” 陈桥皱紧眉头,“怎么回事?” 大理寺正卿脸色有些为难道: “陈将军,还是您自己去听听吧!” 大理寺正卿擦了擦冷汗,他从昨晚审讯到现在,听到的消息太过惊人了,他承担不起,只能让陈桥去处理了。 至于他自己,并不打算再进牢房了。 陈桥斜睨了他一眼,有些不满,但也没有过分为难他,冷哼了一声大步走进了大理寺的牢房里。 他走到第一处审讯室,看着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暗探,直接问道: “说,你们是来自哪里的?” 这个暗探明显是头头,知道的更多,受到狱头的关照也更多。 从昨晚到现在,一个铁骨铮铮的硬汉暗探,已经变成了一个无话不说的软骨头了。 陈桥刚问完,他就迫不及待的回道: “回,回这位大人的话,我是拜占庭从小豢养在大唐的死士,祖籍是大唐人士。” 陈桥点点头,难怪一副大唐百姓的面貌,只是与长安人士有些许差别。 只是,陈桥皱眉,轻抚下巴上的胡须,拜占庭? 不是那个被自己给打败了两次的拜占庭王国? 不是从许鞍山之后就一蹶不振了吗? 陈桥接着问道: “你们这次来是有何目的?” 对面的暗探很老实,他就想求个痛快,于是回答的也很痛快: “我们这次来,主要目的是为了监视将军府的一举一动,必要时刻刺杀陈桥,阻止黑龙军回援西域。” 陈桥踱了两步,再次问道: “你们拜占庭这次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什么?” “为了复仇!” 复仇?拿什么复仇,就拜占庭那些底子,还有实力找大唐复仇吗? 再说了,即便是拜占庭这些年恢复了一些实力,但也就只能在西域撒野了,西域又不归大唐管辖。 不滚西域再如何闹腾,只要不危急大唐,大唐也大可不必理会,只要从中协调即可。 “拜占庭哪来的实力复仇,难道拜占庭这么快就恢复了国力和底蕴?” 面对陈桥的这个问题,对方也不知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们只是死士,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又问了一些其他问题,陈桥大致也明白了拜占庭的把戏。 不过,陈桥也不是很在意,拜占庭再怎么如何也不复原本的实力,即便是恢复了,陈桥也不怕,当初黑龙军比它弱的多,还不是照样打败了它。 现在黑龙军可不同于往日了,打败拜占庭也不过是稍稍用力罢了。 陈桥向着一旁的杨旭景颔首,后者明白了过来,赶紧吩咐属下前往接应打探的人。 其实基本的信息已经被他知晓了,陈桥不再逗留,一脚踏出牢房。 看着还留在外面的大理寺正卿,陈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这次不是过,而是功劳,这次事件过后,看来你的位置要往上挪一挪了。” 大理寺正卿一听这话,高兴坏了,陈将军说的话岂能有假。 陈桥颔首,微笑着离开了,没有在意他的挽留。 刚一上马车,陈桥的脸色就变了。 复仇? 拜占庭打不过大唐,那么就只能向弱者复仇了。 既和大唐有关,又比大唐弱多了,那么就只有与陈桥密切相关的东女国了。 一想到懿丫头还在东女国,他就有些头疼。 这次是真的西域加急了,此次出征也算是名正言顺了。 这次必须要救东女国,不管是懿丫头还在那,或是伏岚与东女国的关系,又或者是事关大唐的颜面。 这次东女国之征,陈桥都得尽快去,怕晚了东女国也完了。 陈桥甩了甩官服宽大的袖子,懿丫头的求救信也快来了吧。 第1613章 参将瀚哥儿 就在大唐还蒙在鼓里的时候,黑龙军正在杀气腾腾的准备出征的时候。 东女国紫寰殿,娇小的懿丫头,东女国的国王。 此时正坐在案桌后面,面前堆积的是东女国这些天的政务,但她现在可没有心思处理了。 原本玩乐的年纪,懂事的她扛起了原本就不应该她这个年纪应该承担的事务。 她充满稚气的脸上带着深深的担忧,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前方。 忽然的,宫门打开,原本身体就不好的单相国走了进来。 本就苍老的脸上挂满了担忧,让她显得更加苍老了。 “女王,为何大唐的援救还没有到?” “都过了好些天了,拜占庭的先锋军再过些天也快到了,东女国此番劫难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阿爷一定会来的!” “只要阿爷来了,一切问题就能解决了。” “当年阿爷能打败拜占庭几次,这次也一定能解决他们的!” 懿丫头攥紧了她的一双小手,目光坚定的看着她,信心十足,后者气息一滞,随后叹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她也只是说说的,以如今大唐和东女国的关系,肯定是会来援救的。 更何况,大唐的陈将军的爱女还在眼前呢,他不会不来的。 但是都过了好些天了,他还没有来,这么说来,东女国和大唐之间一定是被什么势力给截断了。 这才是让她深深的担忧的原因,从旧女王伏岚走了以后,东女国就仿佛陷入了旋涡一般,期间度过了大大小小的不少劫难。 当初拜占庭灭了波斯,之后又将东女国的邻居吐火罗也给消灭了,也幸亏轮到东女国的时候,陈桥带着黑龙军赶到了。 当初陈桥救了东女国,顺带着还拐走了她们的国王伏岚。 接着,轮到二任国王期间的时候,拜占庭二次侵占东女国。 东女国临近拜占庭危机的时候,国王叛变了,东女国内乱,当时的大危机,差点就将东女国也灭了。 在危机之时,陈桥又一次及时的带着黑龙军赶到了,救东女国于危难之中,让大唐与东女国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更不用说,前任国王的女儿,也就是大唐黑龙军主帅的女儿还是现任的国王,这让东女国和大唐之间陷入了更加深层次的蜜月期。 在这些年除了拜占庭和西罗马的侵占期间,东女国发展进入了平稳期和黄金期,让单相国不止一次暗中庆幸东女国与大唐的关系。 没看到吐火罗都灭国了吗,还有山国,姑墨国,小宛国,小勃律国,若羌国,焉耆国,戎卢国,且末国这些小国家,一个个都沉浸在拜占庭铁骑的惊惧下。 只有东女国虽然现在很慌,但是还没有到混乱的地步,因为大唐会有援兵。 单相国脸上的褶子都皱在一起,深深的忧虑埋藏在心底,这并不算是对大唐不信任,只是小国家的悲哀。 “国王,只是这次拜占庭来势汹汹,背后还有西罗马的影子,想来这次东女国是凶多吉少了!” …… 另一边,陈桥并没有马上赶回将军府,而是换了一身军服直接向着城外军营而去。 陈桥坐在马车上,右手微微撑着头,忽然睁开眼,对着外面吩咐道: “去叫瀚哥儿来军营!” “是,将军!” 外面的军卒应了一声,随后拍马赶回。 黑龙军大营离长安不远,也就是几里的路程,陈桥很快就抵达了军营。 “将军!” 陈桥路上不断的点头回应,一直到进了大营主帐。 此时,沈勇达、那色,辛志城、齐子枫还有王冲、燕淮、郑昊郑昂两兄弟都在,毫无疑问,这是一次全体动员。 这个阵容,足够将整个西域给打穿,陈桥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他就是要以全部的力量,将西域这次给打怕,给大唐起码争取数十载的边疆安定。 陈桥身躯笔直的走了进去,直接走上了主帅的位置上,两旁齐齐站立的就是他诸位兄弟。 “诸位,这次出征是本将最后一次出征了。” “此次远征,意义重大,为了大唐之繁荣昌盛,为了大汉民族之繁衍,更是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 陈桥说着,环顾了一周,嘶声喊道: “诸君,共勉之!” 一众将领齐声呐喊道: “共勉!” 喊得一众将领热血,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热血的疆场。 陈桥心情激荡,颔首看向远处,丁申、吴野,还有施林通,诸位兄弟,我们又要出征了。 战略部署暂时还没有那么快,现如今只是战前动员,调起将士们的士气。 将领的士气与黑龙军军士的士气是息息相关的,这一点尤为重要,所以陈桥才特地来此一趟。 原本是用不着这样的,只是后来黑龙军补充了一批新进将领,齐子枫、燕淮、还有郑昊郑昂两兄弟是较为后进黑龙军的,这一点还有待磨合。 更重要一点是,他要将瀚哥儿正是介绍给大家。 瀚哥儿大家都熟悉,陈桥大儿子,将来继承黑龙军的人。 只是大家熟归熟,瀚哥儿在军事上还是没有任何身份的,现在陈桥就是打算赋予他军事身份和地位,以便以后继承黑龙军。 这也算是给予他和黑龙军之间的磨合期。 刚动员完,恰好瀚哥儿就来了,陈桥让他直接进来。 拍着他略显稚嫩的肩膀,向大家介绍道: “你们都很熟悉了,这是犬子瀚哥儿,这次远征也是他首秀,我也期待他能拿出好成绩来!” 他向瀚哥儿递了个眼神,后者明白,开口道: “诸位叔叔,我陈明瀚从小就是听着阿爷和各位叔叔的传说长大的,对于疆场军事心向往之,故期望也能作出一番成绩,望各位叔叔莫要照顾我,吃苦耐劳我也是在行的。” 说完,瀚哥儿对着众人行了一个军礼。 “好!” 沈勇达等人不由的拍手叫好,“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陈桥满意的点点头,说道: “瀚哥儿,这次你就作为参将吧!” 第1614章 懿丫头的求救信 参将职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刚好有权力指挥一支小股部队作战,但也不限于此。 最关键的是,他又能跟随众将领行军作战,可以不断的在协助众将领作战中增长经验。 准确来说,他这次参与远征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积累功勋,为他后来接手黑龙军打下基础。 在场的将领,哪个小时候没有抱过他,哪个不是他的叔叔伯伯,有功勋都会紧着他,帮助他积累,这一点不难。 通俗一点讲,他就是来镀金的。 第二点就是积累作战经验,即便是黑龙军以一敌百,作战勇猛,世界上也没有哪支军队能敌得过黑龙军,也并不是说黑龙军将领领兵作战就不需要战略部署了。 要是这样想的话,黑龙军也不会有如今的辉煌了。 事实却是恰恰相反,军事战略依旧无比重要,因为黑龙军也不是万能的,它也可能会失败。 在绝对的军队数量压力下,黑龙军又不是神,也会被人海战术给打败的。 可就比一百黑龙军跟数万敌军作战,结果就显而易见了,除了拼死以战损比吓退敌人,黑龙军没有别的胜利方法了,况且还不一定能吓退对手呢。 而且,黑龙军已经习惯了打胜仗,一旦出了一场败仗,那么意味着黑龙军不败的神话被打破了,对黑龙军所有将士所造成的的影响将是史无前例的。 黑龙军不能输,也输不起,输了一次,黑龙军也可能会输第二次。 所以,瀚哥儿这次随父远征压力也不小。 介绍完瀚哥儿,陈桥便把他留在了这里,一边让他与众将领熟悉熟悉,是军事上的熟悉。 将领们日常生活和军事上的行为习惯是不一样的,所以,瀚哥儿需要学的还有很多。 一边呢,陈桥又安排了一些黑龙军新进士兵给他,这些就是他老爹陈桥给他的起家资本,将来等他们这一辈退下了知后,就将是黑龙军的主力,是瀚哥儿的嫡系部队。 “瀚哥儿,你娘将你交给我,虽然我对黑龙军无比的自信,但战场上到剑无眼,你阿爷我也无法保证你的安全。” 陈桥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他心中虽然知道让瀚哥儿参战是最好的选择,但他内心深处还是有些不担忧的。 不过瀚哥儿明显心态要好得多,他昂起头对着陈桥说道: “阿爷,我不怕!” 他握紧了双手,目光坚定道: “阿爷您当初在云州城龙门关守关的时候也才十五六岁,比我都还小得多呢,而且我现在也已经是男子汉了,我的孩子也快出生了,作为孩子的父亲,我要给孩子争取一份荣耀回来。” “更何况,妹妹懿丫头比我都还小,她已经在东女国承担伏岚娘留下的责任了,我作为哥哥的,岂能躲在妹妹后面。” “我知道这次出征西域是因为动乱,东女国估计有难了,所以作为长兄,我有责任也有义务去救妹妹!” 瀚哥儿说的铿锵有力,让陈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了。 他目光惊奇的看向自己的大儿子,就好像第一次看见他一般,时间不知不觉就过来二十几年了,自家的大儿子也长大懂事了。 陈桥现在感觉很欣慰,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完全放手的离开了军营。 当陈桥刚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杨旭景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将军,急报!” 陈桥皱眉,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赶紧让杨旭景说道: “西域的事情?” “是的,将军!” 杨旭景急促的说完,喘了口气,挥了挥手,让后面的人进来。 进来一个东女国服饰的女子,想着陈桥深深行了一礼,陈桥看向她,目光一凝。 杨旭景接着道: “将军,这是东女国的信使!” 陈桥没有理会他,而是直视东女国信使,赶紧问道: “东女国现如今如何了?” 要是没有最新情况的话,东女国是不会派信使过来了。 信使目光肃然,有些急躁,回应道: “陈将军,东女国有大难,拜占庭卷土重来了!” 陈桥对此没有感到意外,这些他都知道了,只是拜占庭的元气恢复的应该没有那么快才对。 即便拜占庭恢复了,实力也不会强到哪里去。 而且在东女国还有黑龙军数千军队驻扎,足够应付刚恢复元气的拜占庭才对。 施林通的死是陈桥心中永远也挥不去的痛,所以在施林通事件后,陈桥就在东女国长期驻扎了黑龙军军队。 更何况懿丫头还在东女国,为了自己宝贝女儿的安全,他加派了黑龙军的驻扎数量。 在情报上,秦家也与大唐有密切往来,陈桥与秦家的关系也不错。 所以他才感到奇怪,急忙问向信使: “东女国现驻扎的黑龙军也无法解决?” 信使忙说道: “这次情况比较复杂,不仅仅是拜占庭,后面好像还有西罗马势力的参与,西域那边压力很大!” 信使说完,就闭口了,她只是负责传信,她知道的其实也很有限。 陈桥听她说完,挥了挥手,一旁的杨旭景知其意,赶紧带着信使下去了。 陈桥皱眉,西罗马? 老对手了,还真是不死心啊! 这次拜占庭的复仇有他们的参与,难怪东女国没有把握。 情况危急了,陈桥抬脚走向大厅,夫人李丽质也收到消息了吧。 当陈桥走到大厅的时候,秦家小姐秦媛媛也在,她是特地来传达消息的。 他刚一进去,就与李丽质担忧的眼神对上了,微微摇了摇头。 一旁的秦小姐对着陈桥行了一礼,在李丽质的示意下接着说着: “前些天本来就能抵达大唐的,只是中途有拜占庭的暗探阻拦,在许多官道上都留有人手,很多商队都被他们给拦住了。” “我们秦家也只是早些年留了一手,有一些暗中的通道,才最终抵达了大唐,但也绕了不少路。” 陈桥颔首,原来如此,难怪消息传递的如此之慢,看来拜占庭是有备而来啊。 第1615章 黑龙军出征前夕 看来西罗马和拜占庭是铁定要覆灭东女国,为前朝报仇的了。 连准备都如此吃充分,差点就打了陈桥一个措手不及。 对于秦小姐传回来的消息,虽然是出乎了陈桥的一点意料之外,但是所幸问题不大。 陈桥这次比较机警,及时察觉到了西域暗探的一些动静,通过审讯那些暗探,从他们口中得到了消息,提前知悉了西域的一些动静。 这才叫黑龙军提前做了准备,准备随时开战。 才不至于现在收到消息导致黑龙军准备急促,以免黑龙军粮草战略等准备不足,黑龙军从不打无准备的仗,这次也不例外。 粮草粮道,战略部署等等一切,数十万军队的开拔,需要准备的东西有太多了,而不仅仅只是单单的喊个口号,然后就让军队出发的。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才是军事要领,辎重有事甚至比军队调配都要更重要,其中涉及的方方面面太过纷繁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 不过还好,时间还来得及,黑龙军的后勤准备也差不多了,最迟几天后就可以开拔了。 陈桥心中对于秦小姐闯过艰难险阻给他们报信的行为很是感动,语气中也带着感激道: “感谢秦小姐及时带来的消息,陈某很是感动,从今以后,将军府欠秦家一个人情。” 陈桥直视她,笑道: “只要今后陈家不灭,这个人情就一直在,就一直有效!” 听到他的话,秦媛媛眼眸中泛过几分欣喜和激动,大唐陈将军府的人情可不是谁都能欠的,这可算得上是一次意外的巨大收获。 她深深行了一礼,回谢道: “如此,小女子就却之不恭了!” 一旁的李丽质也没有反对,伏岚虽然面带忧虑但还是稍显放松,自家的宝贝女儿一定要挺住啊! 对于秦媛媛丝毫不客气的回应,陈桥并没有感觉到意外,说的没错,将军府的人情可不是谁都能欠的。 这份人情是无价之宝,在陈家如日中天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感谢完秦媛媛,陈桥客气的将她送走了。 当她一走,陈桥的面色就稍显沉重了下来。 虽然黑龙军都差不多准备充分了,但时间可不等人啊,这都过了好些天了,也不知道东女国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李丽质冰雪聪明,岂能想不到他心中所想,走上前来,纤纤玉手握住他的一双大手,柔和道: “桥郎,懿丫头一定会没事的对吧?” 陈桥低头与她对视,又转头看向了一旁的伏岚,后者眼神中依旧带有担忧之色。 随后,陈桥双手张开,将两位玉人揽入怀中,轻声道: “放心吧,只要有我在,就没人能动懿丫头一根手指头!” 两位夫人在他的怀中轻轻点头,无论在什么时候,陈桥总是能给她们十足的安全感。 安慰完了两位夫人,陈桥走出大堂,走向了一旁的侧房。 房门口站着的是杨旭景,看到陈桥来了,他赶紧卷起门帘,随着陈桥一块进去。 里面是刚才的讲述完了消息的东女国信使,此刻她刚用完食物,休息的也差不多了。 陈桥大步踏进,看着她现在的状态,点了点头。 后者看到陈桥进来,慌忙站起来行礼。 陈桥也没有过多理会她的动作,说道: “辛苦你传信回去!” 信使面色一肃,重重的点头道: “一切为了东女国!” 陈桥直视她,呼出一口气,说道: “你传信回去,就说最迟收到信不过三天,东女国都城城墙上就能看到黑龙军主帅大旗!” 听到陈桥说的内容,这位信使明显激动了,赶紧又深深行了一礼道: “感谢陈将军九东女国于水火之中……” 她还想再说什么感谢的话,但是陈桥制止了她,抬手向后方摆了摆。 杨旭景点头表示明白,说道: “将军,马匹干粮都准备好了,就等信使出发了!” 陈桥满意的点点头,转头对着信使说道: “事不宜迟,你赶紧出发吧!” “杨旭景,你派一队黑龙军骑兵护送信使回东女国,沿路上务必留下暗哨保护!” 杨旭景目光一肃,正色道: “是,将军!” 安排好了这些后,陈桥回到书房,开始准备这次的战略指挥部署。 这都是要他亲自完成的,随后再在军营中,在高级将领中不断完善,只有他才有资格和能力给黑龙军全军附上战略防御计划。 计划是他定的,但完善则是下属们的责任了,结合各营实际,才能做出最完备的部署,至于他的计划,是不会出错的。 对于军黑龙军二十多年的陈桥来说,对黑龙军比对自己都还要熟悉,他如今的水平已经可以被称为是军神了。 就这样准备了三天。 第三天,是黑龙军出征的日子。 早上,刚从大明宫出来的陈桥面色平淡。 他刚跟李治道别,没有陈桥在大唐压阵,李治也能够稳得住朝堂了,李治也成长了许多。 陈桥也能安心的去了,咳咳,此话有歧义,但就是这么个意思。 陈桥也早早的跟家里的夫人们交代好了,只是,伏岚说什么也要跟随大军一起来。 陈桥也拗不过她,毕竟也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实在是担心的紧。 原本李丽质也是强烈要求要一起来的,但是儿媳徐沁珍怀孕了,熙丫头身子也重了,她实在是走不开,要照顾两个孕妇,她也算是累的了。 陈桥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柔声道: “夫人,我不在的日子辛苦你了,儿媳还有熙丫头我就安心的交给你了。” 李丽质眼眶的泪水终究是没有流下来,噗呲一声,不哭反笑道: “这些年哪次出征不是这样的,你怎么也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 陈桥闻言,尴尬的挠了挠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少年时代,他直视着自己的结发妻子,笑道: “为夫这就走了,夫人一切安心。” 说着陈桥松开了怀抱着他的手,骑上了黑虎背上。 第1616章 战略部署 一旁的瀚哥儿也跟徐沁珍依依不舍的道别了,新婚夫妇,妻子还怀着身孕呢,丈夫就要上战场了。 严格来说,这是陈家军的战争。 瀚哥儿此时参战才是最好的,所以即便是陈桥,此时让瀚哥儿不随军出征也是不行了。 “夫君,我等你!” 徐沁珍泪眼婆娑,含情脉脉,瀚哥儿一脸坚毅,继承了他父亲的性格,轻轻揩掉她眼角的泪水,头也不回的跨上的战马。 跟随着他父亲的步伐,向着城外的军营而去,伏岚也是满怀着深深的忧虑,与李丽质道别后,踏上了后面的马车。 陈桥坐在队伍最前方的黑虎背上,向后柔情的看了一眼后方的家眷,李丽质领着印月怜月还有一群孩子挥手。 陈桥没有犹豫,转过了头,喝道: “出发!” 他拍了拍身下的黑虎,“黑子,走了!” 黑子低吼了一声,乖乖的向前迈步走去,后方的马匹不敢逾越半步,整齐的跟在后面。 也没过多久,陈桥的队伍就到了军营。 他刚带着瀚哥儿进了主账,一众人员就已经在等着了。 沈勇达是个急性子,耐不住说道: “将军,这次你可就不要撇下我们了!” “是啊,将军,我王冲也要冲锋陷阵!” 齐子枫、辛志诚和王义等人,还有郑昊郑昂两兄弟也是如此,那色更是直勾勾的看着陈桥,那意思不言而喻。 陈桥也是哭笑不得,之前他以家室为由,让几位兄弟留下来顾家,看来反而是激起了兄弟们的好战之心了,让他们不甘于人后。 这人陈桥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陈桥苦笑道: “诸位,你们这次可是误会我了。” 他环顾了一周,从来没有一次军事行动能来的那么齐全的,好家伙,都来了,就怕把哪位给漏下了。 按照他们的功劳来说,他们个个都足以躺在功劳簿上吃一辈子了,但是他们没有,反而积极的参战。 这人陈桥心中感觉怪异的同时,也感觉心中一股暖意涌出。 他大吼一声: “这次,在场的诸位,我一个都不打算落下,这是一次完完全全的黑龙军远征!” “二十年前,拜占庭君士坦斯二世侵略西域被我们给打败了!” “突厥吉利可汗侵占西域也被我们打败了,后来乌利可汗带着突厥卷土重来,面对我们黑龙军还是不堪一击。” “十年前,拜占庭叶琳娜和希拉克里昂皇帝的入侵被我们粉碎了,西罗马也被我们打得元气大伤!” “这些,都是我们的荣耀,是我们黑龙军的勋章!” “现在,拜占庭和西罗马贼心不死,联合起来复仇,这说明什么?” 陈桥左右看向众人,一旁的瀚哥儿听得热血,这些就是父亲带领的黑龙军这些年所打下的荣耀吗?他这个做儿子也有荣焉! 陈桥目光狠厉,接着道: “这说明我们还没有打怕他们,他们还有这个反攻大唐的心!” “那你们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众人目光喷火,胸中热血,齐声怒吼道: “斩草除根,灭了拜占庭和西罗马!” 陈桥心中略感欣慰,现场杀气腾腾,军心可用士气可用。 “好!” “这次黑龙军将一次性解决一切西域的麻烦!” 说完,陈桥以右手握拳举起,掏出一张战略图,放在桌面上,说道: “接下来,我们将具体战略分配!” 一众将领闻言,都围在桌边,听着陈桥指着地图给他们讲述计划。 一旁的老将那色、沈勇达和王义等人也没有藏拙的意思,不时给出自己的见解,连齐子枫、王冲还有燕淮、郑昊郑昂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研究部署,一个细密的战略计划就已经完成了。 陈桥也直起腰,肃声道: “诸位,这次黑龙军的目的不是为了胜利,胜利是黑龙军最基本的,但更为重要的是,不要让拜占庭和西罗马联军继续对我们西域的部署破坏!” “而且,减少黑龙军的损失才更为重要,黑龙军每一个将士都是无比宝贵的!” 众人颔首,这一点他们都能理解。 “咳咳……” 陈桥咳嗽了几声,众人也正襟危坐,就等陈桥部署了。 他也没有吊他们的胃口,指着地图说道: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辛志诚,你带着瀚哥儿还有王冲负责千拾营!” 陈桥看向意不复早些年稚嫩的辛志诚,还有王冲。 辛志诚在储香怀孕以后成熟了不少,王冲也在娶了尉迟淑柔后不再犯冲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纷纷看向了瀚哥儿,后者坚定的点头,随后三人起身道: “谨军令!” 陈桥点点头,补给这一部分是最重要的,他很放心的交给他们,还有自己的长子。 补给这一部分虽然不是作战部队,但在全军战略部署上,始终也是作为战略转折点来看看待的。 至于瀚哥儿,他也不用再过多叮嘱了。 接着,陈桥指着地图上最前方的那一条线道: “那色、燕淮,乾狼营就交给你们了,你们作为前锋,将第一时间冲向地方军阵,最早驰援东女国!” 那色和燕淮两人面无惧色,起身道: “谨军令!” 陈桥点点头,指着右边的那一条线道: “王义,这边作为对方的后备逃亡路线,将交给你们烈邦营了!” 王义还是那副样子,毫不犹豫的起身,道: “谨军令!” 另一边,左边那条线,陈桥指着道: “齐子枫,郑昊郑昂,这边是重中之重,就交给你们机锋营了!” 三人起身,铿锵有力的回道: “谨军令!” 最后一块地方,陈桥即便是没说,沈勇达也知道了。 他很自觉的站起来,道: “后军将交给我们雷虎营吧!请主帅放心!” 对沈勇达的反应,陈桥惊讶了。 他原本以为沈勇达这个急躁的性子会不服从作为后军的计划,但没想到他居然同意了。 众所周知,后军在突击战中的作用远不及前锋的作用,甚至连左右两侧也不如。 第1617章 大军开拔 然而不可思议的是,脾气较为暴躁的沈勇达居然就这样顺利的同意了,没有丝毫的不服从。 他不由的问道: “你难道不怪我将你派到后方养老?” 陈桥略带的疑问,打趣道。 沈勇达拍着胸膛说道: “将军,我知道你的意思。” 他挤了挤眼睛,嘿嘿笑道: “将军的意思是要覆灭拜占庭和西罗马,所以属下大胆猜测,等到闪电战后,拜占庭定然是无法与我军对抗了。” “那么,接下来他们必然是会逃窜回西罗马和拜占庭的西方疆域。” 沈勇达以手指着地图道: “左侧是以攻坚出名的机锋营,所以属下猜测将军是要将对方逼迫打回来。” “然后,再关门打狗!” 他笑了声,胸有成竹道。 陈桥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不错嘛,这些年跟我走南闯北还是成长了许多。” 他说着,环视了一周,淡然道: “看来,沈勇达的想法也就是你们大家一致的想法了。” 众人也没有吱声,都默契的点头回应。 但没想到,陈桥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他将地图卷起,放在桌面上,面对众人疑惑的眼神,说道: “你们的格局未免有些太小了。” 他目光直视,看向帐外,莫名的说出了这么一句: “你们不觉得,在拜占庭建立一个都护府才更合大唐的利益吗?” 陈桥话音一落,在场众人俱心中一惊。 这,未免跨度太大了吧?就不怕扯到蛋吗? 在场一众将领面面相觑,他们原本以为陈桥说的赶尽杀绝,是要将那些入侵的拜占庭和西罗马的士兵一个不留的都留下来。 但没有想到,他直接是要覆灭拜占庭这个国家。 导致他们现如今有些难以想象,毕竟拜占庭也是个拥有上百万人口的国家,在这个地貌广阔,人口稀少的时代也算是大国家了。 虽然也没法跟拥有数千万人口的大唐比较,但也不小了。 一旁的那色以前也是西域人,所以他想到更多,也不怕犯忌讳,他直言问道: “要是将拜占庭覆灭了,那么那些拜占庭百姓呢?” 陈桥转头,目光有些疑惑,看了看周围众人的目光,也都是如此。 他不由的笑道: “你们不会以为我要将那上百万人口都消灭掉吧?” 陈桥接着说道: “放心吧,我又不是刽子手,在我们攻下拜占庭的时候,就是他们迁徙的时候,化整为零,分散迁徙,这就是他们的路。” 听到陈桥的解释,众人暗暗松了口气,要是到时候陈桥真的下令让他们去灭种拜占庭,他们也不知道能不能下的去手。 如今的打算已经算得上是最好的了。 看了看天色,即将日上正中了,时辰也差不多了。 陈桥挥了挥手道: “好了,计划就这样确定了!” 陈桥最后对着沈勇达说了一句: “你们雷虎营的压力才是最大的,到时候我将在中军下令,你们雷虎营将作为前锋军,那色的乾狼营将留在原地。” 他笑了笑,“不得不说,沈勇达你的战略想法还是挺好的。” 沈勇达嘿嘿直笑,不顾在场众人羡慕的眼神挠头不知所措,只要雷虎营能派上用场就行。 …… 正午时分,阳光正好,气温适宜。 正是大军开拔的好时辰,不过,在开拔前,陈桥还要做战前动员。 在校场上,一个高高的搭台立在正中,周围肃立着密密麻麻不知边际的黑龙军将士。 每嗝一小段距离都有负责传声的校尉,确保陈桥说的内容能够传到每一位将士的耳朵中。 当陈桥赶到校场的时候,沈勇达小跑了过来,行了一个军礼,大声道: “报告将军,黑龙军已集结完毕,请元帅检阅!” 陈桥点头,后方跟着的十数位将领都默契的停在原地,看着陈桥一步步踏上高台。 天空万里无云,校场上一片黑底银字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陈桥不由的顿生豪气。 十数万黑龙军士兵都在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看着这个黑龙军的精神支柱,看着这个黑龙军的一代传奇。 陈桥深吸了一口气,振臂高挥道: “诸位将士!” “黑龙军不曾一败,这次亦然不会失败,但拜占庭和西罗马都想再试试黑龙军的刀锋,天下终究还是缺少对黑龙军的敬畏!” “将士们,我们此战将告诉天下,黑龙军不败,大唐不败!” “战!战!战!” 气势磅礴的三声怒吼,向天下宣誓了黑龙军的到来,向西域宣誓了黑龙军的到来,更是向拜占庭和西罗马宣誓了黑龙军的到来。 此战不可避免,此战亦无可再避,黑龙军不能败,大唐亦不能败。 陈桥环视了立在周围的十数万黑龙军将士,手臂举起,随后重重挥下,怒吼道: “全军出发!” 将士们井然有序的跟随着部队行动,朝着目的地移动。 而另一边,千拾营早已准备好了,辎重补给已经走在路上了。 他们将事先在路上行军,这次出战雇佣了数万民夫运送辎重粮草,后面的部队会在路上超过他们,最终千拾营作为最后的部队保持黑龙军的补给线。 大规模的军队作战可不是军队带着粮草一直跑的,况且将士们都身披铁甲,携带着武器,还要负责作战,哪有精力负责携带粮草。 所以千拾营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他们重在保护黑龙军的补给线,保证不被敌军给截断了。 所以说,一个军队的作战半径,不是取决于军队的行军实力和骑兵速度,而是取决于这支军队的后勤补给。 所以陈桥才会让辛志诚和王冲两人负责千拾营,并且让瀚哥儿的第一战也放到千拾营。 为将者,不能只是看到眼前的战略胜利就得意忘形,他必须得看到自己的继续作战的资本。 要是一支军队粮草不足,而主帅还坚持乘胜追击的话,那么这支军队很大可能是会全军覆没了,这个主帅也是极不负责的。 第1618章 直指拜占庭 军队粮草不足而导致哗变的例子,比比皆是。 事实证明,并不是仅仅靠士气就能代表军队凝聚力的,他们还需要填饱肚子。 让将士们饿着肚子上战场,那是背水一战才可能的事情,没有哪个将军不到万不得已会这样做。 要是敢这样做,信不信士兵们还没上战场就哗变了。 黑龙军当然也不例外,他们也是人,更何况他们人人披甲,随身携带的铠甲武器就不是寻常人能携带得起的。 将士们最安心的时刻不是在受伤的时候看到主帅亲切的慰问,也不是在打败仗的时候看到沉着冷静的头领,而是在开饭的时候看到丰盛能饱腹的饭菜。 平常巡逻的时候瞅一眼堆得满满当当的粮草,他们在睡觉的时候也能睡得安稳。 看着千拾营率先出军营,陈桥点点头,他对辛志诚和王冲还是很放心的。 当然,瀚哥儿也不差,毕竟他的老师可是骆宾王老夫子,心性不差,就是缺少经验。 想到这,陈桥就有些后悔,要是当初让瀚哥儿文武兼修,一边在骆宾王那边学习学问,一边带他来军营历练,他到如今也应该能独挡一面了。 可惜可惜啊! 陈桥不由的摇头叹息了一声,一旁的伏岚秀手将他的皱着的眉头抚平: “身为主帅,还没打仗就皱着眉头可不好。” 陈桥很赞头,看着伏岚关切的眼神,还有认真的表情,握住她的玉手,哈哈大笑道: “夫人说的极是!” 伏岚白了他一眼,随后上了马车。 陈桥也不觉得尴尬,摸了摸鼻子,一步跨上了黑虎背上。 “黑子,走,咱们又要出征了!” 黑子低吼一声,踏步走在了队伍的前面,惹得一旁的战马嘶声一片,百兽之王威风如斯。 …… 大明宫,宣政殿。 皇上李治,吴王李恪,魏王李泰,毗沙门王李承宗四人站在门前,目光都望向黑龙军大营的方向。 李治双手背负,目光幽然,叹了口气道: “姐夫这会儿应该是出发了吧。” 一旁的李恪也接话道: “大唐亏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这些年他南征北战,征西域,战突厥,挑东岛国,替大唐抗下了许多。” “姐夫可也说过,他此战过后也是该退休了。” 一旁的李承宗忽然哈哈大笑道: “李泰,你作为他的女婿为何不说几句?” 李泰被他一调侃,脸色一黑,无奈道: “又有什么好说的呢,等这次灭了拜占庭,打败了西罗马再说吧,此战可不容小觑!” 听他一说,其余几人也是赞同的点点头。 …… 数天后。 东女国,紫寰殿。 东女国最年轻的女王懿丫头,此时正坐在案桌旁看着地图发愣。 她看着前线暗探传递回来的消息,拜占庭和西罗马联军就在百里外了。 要不是忌惮摆在数十里外的黑龙军大营里的数千黑龙军,他们估计是早就到了。 只是,留守东女国的黑龙军只有数千,一旦被敌方联军察觉到了虚实,发现东女国现在其实并不安全,他们一定会如狼似虎的撕咬上来的。 懿丫头现在也是心中无比着急,只是他是女王,她是东女国现在的精神支撑,他不能露怯,更不能表露出一丝的不自信。 刚看完地图,作为将门之女,地图她还是能看懂的。 但是,事关作战战略,她就不一定能看出来了。 所以她看着地图,只能是发愁,而不是相处作战的计划,毕竟她只是一个管理国家的女王,而不是一个将军。 未来她可能会是一个优秀的女王,又或者是一个优秀的将军,但她现在却不是。 吱呀~ 殿门打开,单相国苍老的脸庞露出,差点让还在发呆的懿丫头吓一跳。 “相国,情况如何? 懿丫头赶忙问道,眼神中满是担忧。 她终究还是年岁太小,无法隐藏住自己的心思,当然单相国此时也没空计较那么多了。 忧虑深深的刻在了她的脸庞,满脸的皱褶让她显得愈发的苍老了。 “女王,老臣刚才又去城墙上巡视了一圈,将士们的士气低落,恐怕是有哗变的征兆了。” 哗变可不仅仅是粮草问题造成的,也可能是将士们承受的心理压力太大,早导致他们破溃。 此时东女国的士兵们就有奔溃的征兆了,这可不是好兆头,要是希望再不来,他们可真就要撑不住了。 懿丫头知道单相国的意思,她咬咬牙,坚决道: “单相国,阿爷一定会来的!” 单相国叹息了一声,将桌面上地图收起来,默默无言。 就在这时,殿门忽然打开。 门外的跑进来一个风尘仆仆的女子,后面匆匆忙忙的跟着一大堆侍女,她们拦也拦不住,焦急浮现在她们脸上。 单相国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怒声道: “一个个的都干什么,东女国还没亡呢,就这么擅闯紫寰殿,成何体统!” 面对单相国的斥责,后面的一堆侍女都停了下来,战战兢兢的待在原地不敢动弹。 但这个女子可没有停止,她直接跑了进来,一个没站稳跌倒在两人面前。 单相国下意识的挡在懿丫头面前,女子抬头泪眼婆娑,直声道: “女王,援兵,援兵到了!” 懿丫头和单相国霎时间面露惊喜,单相国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你说的是真的吗?” 之前还被绝望笼罩,但当希望忽然到来的时候,她又显得有些犹豫了。 信使哭着笑着,说道: “女王,相国,我见到陈将军了,他说最多不过三天,他们就能抵达东女国!” 懿丫头眼眶有些湿润,面露喜色,吸了吸鼻子道: “我就知道,阿爷一定会来的!” 一旁的单相国简直喜极而泣了,不断的高呼东女国有救了。 在得到援兵将至消息的时候,懿丫头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 她赶紧对着宫门外的也在欢呼的侍女们吩咐道: “你们赶紧将这个消息传到宫外,传给将士们!” 第1619章 援兵将至 “快呀,赶紧的,快去将消息传给将士们!” 一旁的单相国也反应了过来,立刻对着侍女们吩咐道。 侍女们自然是不敢怠慢,连眼泪都来不及擦,就慌里慌张的跑出去传消息了。 过了好一会儿,紫寰殿内才平复下来。 懿丫头扶起还在地上喜极而泣的信使,轻声道: “你做的很好,我一定会重重有赏的!” 单相国没有言语,欣慰的看着懿丫头,不愧是陈将军的女儿,小小年纪就如此体谅人心,连安抚属下也是如此经验老道。 援兵将至的消息让单相国也静下心来观察许多事情了,比如说懿丫头的品性和处事水平,当然还有处理政务的水平。 经过她的观察,她发现懿丫头在这些方面做的都不错,反正是比上一任叛变的那位女王要好就是了。 她看懿丫头的目光就如同是在看一块玉石璞玉需要经过细雕慢琢才能成为宝玉,但懿丫头仿佛是天生的宝玉,天生的王者。 微微一转头,看着堪堪站立在一旁的信使,她眼神中带着些许赞赏,这位丫头估计未来也是平步青云了。 将来顺利的话,自己的位置就留给她了,要是再进一步的话,没准女王的位置也是她的了。 东女国经历的如此多苦难,单相国不由的仰望苍天,双手合十,感谢苍天又一次让东女国化险为夷了。 当然,更要感谢陈将军的援兵及时赶到了。 甚至连陈桥都记不清他到底救了东女国几次了,从伏岚嫁给他以后,东女国与陈桥仿佛就像是天注定一般,永远也无法割舍了。 王宫内的事情告一段落,外城此时也不安静。 当援兵将至的消息传到外城的城墙上,这些天日夜守卫在这儿的士兵心底松了一口气。 城墙上凝重肃杀的气氛也稍显淡薄了一些,甚至有些士兵都挥舞着兵器大声欢呼了,这些天她们实在是太压抑了。 虽然她们还只是第二道防线,但只要前面那些日常驻扎在东女国的黑龙军失败了,东女国被攻破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永远也没有第二道防线的事,这就是现实。 东女国前线将领摘下头盔,往日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轻松的微笑。 东女国这次又保住了。 援兵将至的消息传来的太及时了,犹如在绝望的沙漠中等待的希望的游者遇到救命泉水一般,整个东女国仿佛都活了起来。 完全不复这半个月来死气沉沉的气氛,由此可见黑龙军陈桥将军的威名有多盛,陈桥就代表着胜利,黑龙军是不会失败的。 东女国将领收到王宫侍女的消息,并没有马上放松警惕,她而是转头,减缓目光看向城门远处的方向。 在那里,黑龙军驻东女国的数千黑龙军在默默守卫着东女国,作为东女国抵挡外来侵略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最稳固的方向。 东女国将领将传令兵叫过来,命令道: “去,将陈将军的援兵即将到来的消息传给黑龙军!” 传令兵不敢怠慢,赶紧应道: “是,将军!” 这位东女国的女将领将担忧的目光看向遥遥在望的黑龙军营帐,她与这儿的黑军的主帅两情相悦,日久生情,所以不由的将心神系挂在对方身上。 援兵到来的这几天才是最危险的,不由得她们担心。 只是,她们明显对黑龙军的不自信和低估,此时前方的黑龙军大营,日常的肃杀还在。 他们时刻坚信,即便是军力悬殊,但最终的胜利还是属于黑龙军的,因为黑龙军从未一败。 况且,他们无比肯定,他们的主帅陈桥一定会来支援他们的,所以他们如今只有对战场的肃杀,而没有丝毫的慌乱。 对于后方传令兵传来的消息,他们没有丝毫感觉到奇怪,军营还是原来怎么样,现如今还是怎么样,没有变化。 两支军队在战场上直面碰撞,一旦有一支军队的伤亡比超过了百分之十,那么这支军队就容易溃败。 杂兵就像是那些西域小国的军队,差不多也就是百分之五左右吧,不能再多了。 而更低一层次的土匪,更是惨不忍睹,估计死上十来上百个,就溃不成军了。 拜占庭和西罗马的军队勉强也算是正规军,起码比西域的好一些,但也就差不多百分之十左右。 但是,黑龙军是个战场异类,他们拥有铁一般的士气和军心,即便是军队伤亡比超过一半,他们也不会后退半步。 因为他们时刻相信,即便是他们最终是归于胜利,即便是死亡他们也能得到最高的荣誉。 那些活着的兄弟一定会为他们报仇的,以因为他们有一个极其护短的主帅。 听着传令兵传回来的消息,此时黑龙军负责将领只是微微颔首,脸上依旧肃然,好似这个消息一点也无法打动他们。 事实也确实如此,周围的黑龙军士兵也是如此。 在传令兵崇敬的目光下,将领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我知道了,但接下来拜占庭和西罗马的联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到,你们虽然是第二道防线,但也不能够大意,要时刻小心突发状况!” “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别让人钻了空子!” 听到他的话,一旁的女传令兵简直双眼冒花了,眼神中透露出的崇敬也愈发重了。 果然,黑龙军拥有铁一般意志和谨慎的军风,连到了这个时候也不稍微放松一下吗。 不过崇敬归崇敬,传令兵还是知道自己的职责的,她赶紧应了一声,然后就要回去传令了。 只是,在她刚要走出营帐的时候,后面传来这位将领的关切的声音: “小芳……她还好吗?” 传令兵惊呆了,回头一看,不知不觉这位将领嘴角已经流露出了笑意。 让她眼神都有些呆滞了,不过她也知道这个“小芳”是指的谁,就是自家的将军。 她转头恭敬的回道: “统领一切安好,只是颇为挂念将军!” 第1620章 拜占庭联军慌了 说完,这个传令兵就狼狈逃走了。 这个八卦她实在是不敢再吃了,回去就烂在肚子里,不然怕两位将军把她给活撕了。 在传令兵走后,这个黑龙军将领脸上不仅没有放松,反而越发严肃了。 他向外喊道: “传令下去,加强戒严,这几天恐有意外发生,最危险的时刻来了!” “此战,胜败就在这几天了!” 从外面匆匆赶来府副将行礼回应,随后出营帐部署去了。 这位将领皱着眉头,看向远处的夕阳,前方倒是不可怕,毕竟对手的水平也就那样,他们不敢将全部兵力都压上来的。 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东女国可不是万众齐心,总有一些尖细秘密潜伏在东女国内,肯定会将消息传给拜占庭和西罗马联军。 倒时候,黑龙军将迎来最猛烈的攻击,不仅如此,东女国内的尖细还会煽风点火,蛊惑百姓。 百姓是愚昧的,即便是援兵将至的消息传入他们的耳朵中,他们还是会被眼前那些尖细的言语给蛊惑。 黑龙军终究是外人,他们打心眼相信的还是本地的西域人。 于是,在尖细们的蛊惑下,总有蠢货会跳出来捣乱,届时就可能会将东女国的防卫屏障给削弱,甚至连前方的黑龙军到时候也不得不分出心来关注这里。 后方,收到消息的东女国将领自然也是懂得的。 于是,东女国内外都戒严了,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加严谨。 …… 此时,陈桥的军队已经出了云州城龙门关了。 再往前,他们就要出大唐了。 穿过西域诸国后,再经过交州,他们就到东女国的地界了。 东女国吞并了曾经的吐火罗的地盘,国土面积大了一倍,也导致它离大唐更近了一些。 吐火罗和东女国原本是波斯的属国,后来波斯被拜占庭给灭了,吐火罗也被拜占庭给灭了,就剩下东女国被陈桥给救了。 于是,理所应当的,剩下的东女国自然就承担起来收留波斯和吐火罗遗民的任务,自然也就接收了他们的土地和资源。 只是,波斯太大了,而且也太远了,东女国还没有那个本事贪图,只能放弃了。 陈桥坐在黑子的背上,看向远处的落日,后方就是龙门关。 他转头看了看后方的关门,略带感慨道: “曾经,我也只是这儿的八品御辱校尉,就是一个看大门的。” “哪曾想二十多年了,现如今成为了统御十数万黑龙军的主帅,更是掌管北衙六军,兼职刑部尚书职务。” 听着陈桥的感慨,一旁没有被布置战略部署的杨旭景静立无言,这种事情他想想就觉得绝望。 遥想自己,要不是恰好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被陈桥重用,他也不会有如今的身份和地位。 他实在是难以想象,曾经一无所有的陈桥是如何成长为如今的一方诸侯般的人物的。 感慨完,陈桥又让军队起行了。 他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又一颗急躁的心,千里救闺女,搁谁谁也急啊。 所以他下令夜晚也得行军到深夜,节省时间。 前锋军的乾狼营已经在半天前就越过了龙门关了,他们也不能落后太多了,毕竟是统筹全军的中军。 为了节省时间,打拜占庭和西罗马联军一个措手不及,他特地选了这一条路。 从龙门关出大唐,绕道曾经突厥的领地,大大缩短了抵达战场的时间和距离,并且又可以达到千里奔袭的效果。 “黑子,走!” 一条黑色无边际的丝带从龙门关穿过,一直延伸到沙漠深处。 …… 就在陈桥快马加鞭往东女国战场赶来的时候,远在东女国数百里的拜占庭和西罗马联军大营内。 密密麻麻的军帐坐落在西域一个小国的国都附近,约莫估算也得有数十万人了,此时军营中充满了邪恶的声音和气氛。 至于这个西域小国,下场也不会太美好。 此时的主帐内。 拜占庭主帅和西罗马主帅相对而坐,两人脸色凝重。 原本两人还是在放肆的庆祝离东女国又近了,并且麾下的铁蹄又消灭了一个不配合自己的小国。 只是他们并没有嘚瑟许久,来自东女国的暗探就传来的消息: “陈桥的黑龙军援兵再过几天就要到了!” 这让拜占庭主帅和西罗马主帅心中突然一慌,甚至心中突然都冒出了一丝荒诞的想法。 自己还想要报复大唐,先冲东女国开始。 只是,自己的军队还没有来得及攻打东女国呢,你们的援兵就要到了。 援兵比侵略军还要早到的战役,确实历史上也是头一遭。 “怎么办?陈桥就要到了!” 拜占庭主帅烦躁的摸着自己的大胡子,对着对面的西罗马主帅道。 看着对面也不是很着急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低吼道: “陈桥的黑龙军的战斗力你是知道的,更何况,对方是倾巢出动,带了十几万黑龙军来。” “我们就这几十万人,估计连战斗都不需要太久!” 对面的西罗马主帅此时虽然表面稳如老狗,但内心也是慌得一批,鬼知道陈桥的黑龙军援兵那么快就要到来了。 他明明早已经在大唐和东女国之间部署了不少的暗探,将两军侵略东女国的消息给封锁了起来。 怎么对方还是来的如此之快? 而且,在东女国和大唐之间的暗探至今都还没有消息传来,对方的支援消息都传到东女国了,自己手下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两军主帅都快要气疯了。 “你别吵了,我难道不知道吗!” 西罗马主帅终于也爆发了,怒吼了一声。 对面的拜占庭主帅被他的怒吼声给吓到了,本想怒斥他,让他体会一下君士坦丁皇族的怒火。 但他刚想起身,才回想到对面人的身份,不由的偃旗息鼓,只是悻悻的干笑了一声,随后不在言语。 现场陷入了沉默当中,只是两个人各有心思,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1621章 备战 “你特么吵什么,原本计划就要跟那个陈桥交手,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而已。” “我就不信了,我西罗马的勇敢的战士会打不过大唐的黑龙军!” 西罗马主帅稍显年轻的脸上带着些许狠厉,原本忌惮的神色也随着言语的吐出,越发的单薄了。 他原本是西罗马的贵族阶层挑选出来的少壮派的代表,目的就是为了捍卫所谓的西罗马贵族的荣耀。 上次在对大唐黑龙军的作战中惨遭失败,数十万西罗马的勇敢的士兵都被灭杀了。 但对远西罗马的体量来说,几乎都到了伤筋动骨的地步,但西罗马上层贵族认为挺一挺还是勉强能过去的,只要再一次跟大唐黑龙军对峙。 他们不知从哪里来的迷之自信,认为只要西罗马再战一次,一定就能打败大唐的黑龙军了。 不过西罗马的上层贵族也并不全都是卷毛狒狒,他们之中还是有些头脑正常的,所以这次出征报复大唐黑龙军也拉上了被差点被黑龙军灭国的拜占庭。 拜占庭当时刚被黑龙军打败,数十万将士灰飞烟灭,整个拜占庭都陷入了沉重的悲伤中,即便是他们无比想要复仇,但现实让他们只能龟缩在他们自己的国土中,无法跨出一步。 然后,西罗马的复仇和结盟提议就很顺利的被他们给接受了,并且整个拜占庭拼尽全力,挤出近十万大军,配合西罗马的“演出”。 “只要赢得了这一仗,西罗马的荣耀就能卷土重来!” 对面的西罗马主帅目光狂热,面目狰狞,嘶声吼道。 毕竟西罗马边上的东罗马给的压力与日俱增,作为宿敌,它们从未放弃针对过,只不过,在西罗马东征失败后,东罗马的压迫越来越强。 西罗马急需要一场巨大的胜利来恢复他们西罗马的荣耀,让东罗马忌惮。 看着对面狂热的西罗马主帅,坐在这儿的拜占庭主帅如坐针毡,心里不断祈祷,大哥,大战之前,你就不要疯狂立旗了。 咱不是还没赢吗,拜占庭主帅忽然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不过,现在对面的西罗马主帅是老大,小弟就要有小弟的觉悟,他们拜占庭除了面对大唐的黑龙军外,一向很有觉悟。 他恭维了几句,然后小心翼翼的出声问道: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西罗马主帅端起一杯酒,大口喝下,断了言语,说道: “接下来,我们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西罗马主帅目光灼灼,他是一个行动派,这也算是他唯一的优点吧。 他昂首道: “事不宜迟,在大唐的黑龙军援兵到来之前,我们必须要将东女国拿下!” “只要拿下东女国,我们的将士才有喘息的机会,我们军队的士气必将会创一个高峰。” 西罗马主帅将满是毛的爪子攥起,狠狠道: “最重要的是,我们可以用东女国来要挟黑龙军,那样的话,黑龙军必定投鼠忌器了!” 对面的拜占庭主帅连忙点头,他看向眼前这个自大狂的验眼神中多了一丝慎重,看来西罗马少壮派也不全都是卷毛狒狒嘛。 在老一辈的贵族战死后,少壮派明显没有感受到黑龙军的恐怖之处,所以才会说出如此无脑的话。 此时,西罗马主帅的话,让他稍微收起了心中的轻视。 他心中对黑龙军的怨恨不比眼前的西罗马主帅少,他讨好的笑了笑: “听说,这一代的东女国国王是大唐黑龙军主帅陈桥的女儿!” 听到这话,西罗马主帅双眼一亮,大喝一声道: “好好好,这下子我们的胜算就更大了!” 说着,西罗马主帅就站起来,拜占庭主帅也不敢坐着,连忙站了起来。 西罗马主帅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还是太热了,亦或是太激动,脸上泛起迫不及待的表情,脸色通红! “走,下令将你的军队也集结起来,本帅要即刻出发,攻打东女国!” 拜占庭脸色一垮,有些难以置信: “我们不需要制定计划吗?” 难道拥兵数十万,就是你不用制定计划的资本吗? “我们联军数十万将士,面对东女国这么个小国家,难道还要制定什么劳什子的计划不成,这也太可笑了。” 西罗马主帅露出一副可笑的样子,摇摇头。 对面的拜占庭主帅都直接愣住了,这也太儿戏了吧?拜占庭主帅刚刚收起的轻视一下子又显露出来的,果然,西罗马如今的贵族都是卷毛狒狒。 不过,迫于他的威压之下,拜占庭主帅还是顺从的集结了自己的军队,没办法,谁让人家的实力更加强盛呢。 当深夜联军集结的时候,西罗马主帅站在一望无际的队伍前,高声喝道: “英勇的将士们,前方数百里之外就是我们要报复的目的地——东女国,只要攻下了东女国,财宝、女人,你们都能拥有,还在等什么,跟随本帅一起出发吧!” “喝喝喝!” 面前的亲卫军大喝,后方的军队也跟着大喝起来,稍微有那么几分气势。 只不过,声律不齐看上去更像是一群土匪,而不是数十万正规军,让拜占庭主帅的心又凉了一截。 随后,数十万大军当即埋锅造饭,吃饱喝足就乘着夜色上路了。 数百里的路程,拜占庭和西罗马联军硬是用了两天一夜就到了,超乎想象的速度,可能是东女国对他们的诱惑太大了吧。 不过,在他们接近数十里外的驻扎黑龙军军队的时候,他们停下了。 黑龙军也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黑龙军斥候可不是吃素的。 黑龙军将领遥望着远处乌压压一片的拜占庭和西罗马联军,目光凝重。 敌人还是比援军来的更早一些,这下子麻烦了。 他对着后面的传令兵道: “传令回东女国,联军来了!” “是,将军!” 传令兵不敢怠慢,直接上马往后方赶去。 传令兵一走,黑龙军将领将右手举起,大声喊道: “备战!” 第1622章 东女国之危 “全军听令,准备战斗!” “准备战斗!” 黑龙军将领的命令很快就被执行下去了,全军数千黑龙军将士都动了起来。 这个恐怖的战争机器已经开动了,全军将士没有丝毫的慌乱他们都是百战老兵了,虽然面前的是多于他们百倍的敌人,但他们丝毫不惧。 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这个驻扎的营地自然也有分营作战的。 “雷虎营准备完毕!” “机锋营准备完毕!” “乾狼营准备完毕!” “千拾营准备完毕!” “准备迎战!” “喝!” 全军都静默的待在自己的岗位上,大喝一声后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 黑龙军将领也跨上自己的战马,战刀手握,指向前方,目光炯炯,视死如归。 整个黑龙军营地此时除了在风中猎猎作响的旌旗外,没有一声声响,犹如一座死地。 战马也是如此,静静肃立,不敢踢踏,连响鼻都不敢打。 在黑龙军准备迎战的时候,后方的东女国防线自然也是收到了消息。 刚收到消息,东女国将领虽然心中有些慌乱,但表面上并没有透露出丝毫,不过将士们就并非如此了。 她们面带惧色,甚至有些还畏畏缩缩的,毫无疑问,在战斗开始的时候,她们可能会当逃兵。 不过让将领欣慰的是,大部分的将士虽然面带惧色,但脸上更多表露更多的是坚毅,东女国是她们的家乡,她们退无可退,必须一战。 东女国将领点了点头,大喝道: “全军备战!” 东女国防线上的将士们全都动弹起来了,武器不断的被后勤抬上城墙,军队也不断从后方赶来,她们背水一战,只能用尽全部的力量了。 她们别无选择! 在城墙上正在积极备战的时候,消息也自然传到了东女国王宫,懿丫头刚从紫寰殿出来,就接到的传令兵的话。 “禀女王,拜占庭和西罗马联军到了,现如今估计已经跟黑龙军交上火了!” 懿丫头心中一惊,脸上肃穆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在传令兵走后,懿丫头才敢将真实感情表露出来。 “女王,我们该怎么办?” 单相国面色一紧,连忙问道。 她是在问,你爹怎么还不来。 懿丫头的脸上虽然也有慌乱,但更多的是对黑龙军的信任。 她攥紧一双白嫩嫩的小手,坚定的对着单相国道: “阿爷一定会及时赶到的!” 话毕,她目光看向大唐的方向,她的阿爷还在那个赶来的方向。 …… 交州,陈桥的黑龙军前锋已经到了,他们在等待着中军陈桥的到来。 这里距离东女国已经很近了,最多只要一天的功夫,他们就能援兵东女国。 不久后,在陈桥赶到后,他下令全军暂时休整片刻。 一边是他要做最后的战略部署,一边让赶了好些天路的将士们养足精神,毕竟黑龙军将士们又不是机器,他们也需要休息。 怠军不胜,陈桥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在主帐中,陈桥与那色几人汇合,他看着地图道: “拜占庭和西罗马联军到哪儿了?” 那色连忙道: “在一天之前,他们还在加紧往东女国赶来,现在估计是已经跟驻扎在东女国的黑龙军对上了。” 黑龙军的斥候远比军队要走的远,更何况秦家为了卖个好,也时时刻刻派人去打探消息。 所以,黑龙军一到交州,拜占庭和西罗马联军的消息就马上传到陈桥的手中。 陈桥点点头,看来还赶得上,就等后军到来,前锋军就能开拔了。 陈桥走出营帐,看向了远处东女国的天边,他仿佛能听到百里外黑龙军将士们嘶声力竭的怒吼,还有冲向敌军的英勇嚎叫。 每过一刻,估计就有黑龙军将士死去,但他作为主帅,心中再焦急也不能表露出来。 随后,他的目光看向后方,雷虎营到达的那一刻,就是黑龙军驰援东女国的时刻。 …… 拜占庭和西罗马联军中。 他们停在了离黑龙军营地外两里外的地方,虎视眈眈的看着。 西罗马联军脸上带着疲色,但双眼却熠熠生辉,“东女国就要到了。” 拜占庭主帅适时说道: “前方就是黑龙军的驻扎部队了,只有数千人,但也不能小觑了。” 但没想到西罗马主帅不耐的摆了摆手道: “不要灭自己威风涨他人志气,不就数千军队而已,在我们联军的铁蹄下,还不是纸糊的!” “你们拜占庭人就是被他们给打怕了,才会如此恐惧他们。” “拥有数十万的部队,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拜占庭主帅不敢说话了,既然对方都这样说了,自己再劝就会被按上动摇军心的罪名了。 他心中暗暗不爽,只能决定待会儿攻击先让他们上了。 既然你们西罗马的将士们这么厉害,那么这个头功就交给你们好了。 不过,他还是出声劝道: “将士们连赶了两天的路,身心俱疲,莫不要让他们休息片刻再发动攻击?” 显然,他的建议是合乎情理的,只不过,对方没有采纳。 西罗马主帅脸色越发的不耐,眼神冰冷的直视着他,说道: “东女国遥遥在望,你一再劝说我放缓进攻,莫不是想拖延时间等陈桥的援兵到来?” 在拜占庭主帅慌乱的眼神下,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若是如此,本帅很怀疑你的动机了!” “将军误会了,我没有此等想法,只是担心军心疲劳而已,若是将军不信,我不说了就是了。” 呵,不作死就不会死,你们执意要去送死,我也拦不住。 拜占庭虽然表面恐慌,但心中甚是平静,他已经暗暗下定决心,既然对方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吸引敌方火力。 那么他岂有不同意之理,他暗算着等时机成熟,他就带着拜占庭的部队偷袭东女国的后方,到时候,西罗马的军队死不死都跟他没关系了。 只要他劫持了东女国国王,那么拜占庭起码就立于不败的境地了。 第1623章 战斗一触即发 现如今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黑龙军陈桥的除了突厥,那就只有拜占庭了。 突厥早就被黑龙军给灭了,所以说,拜占庭是最了解黑龙军的了。 在与黑龙军的数次较量中,虽然拜占庭都惨遭失败,但他们也积累到了一定的经验。 特别是对于主帅陈桥的认识,是西罗马这些卷毛狒狒所不理解的,拜占庭主帅对此深有体会。 拜占庭主帅看着依旧斗志昂扬、信心百倍的西罗马的年轻主帅,心中不住冷笑。 他暗道: “我们拜占庭跟黑龙军打了那么多次仗,都没有触及黑龙军分毫,你们西罗马就有那么牛?呵呵。” 他很有自知之明,他更知道这次联军出征是根本无法打败黑龙军的,所以他的最终目的根本就是不为了打败黑龙军,而是为了利益。 只要劫持了东女国国王,他所带的十万大军起码能安全然无恙的回去,并且还能为拜占庭谋取一些实在的利益。 他很了解陈桥,对方是一个很重视亲情的人,而东女国国王可是他的长女。 他暗搓搓的想着,一边叫副将过来。 他小心翼翼的撇了一眼西罗马主帅,没有吸引他的注意,他小声的对副将说道: “阿图木,待会儿交战,记得莫要贪功冒进,叫兄弟们保存实力,让这些西罗马人先上!” 副将一脸为难,“将军,我们这次是来复仇的,兄弟们早就磨刀霍霍了,就等着杀死那些黑龙军的人报仇了。” “黑龙军他们对我们可是有大仇啊,将军……” 拜占庭主帅制止了他,略显无奈道: “你们现在就这样冲上去不是报仇,而是送死!” 他的目光阴冷,眼神凌冽的看着副将,说道: “这是命令,你必须传达下去,要是哪个胆敢违抗军令,生死勿论,直接叛国罪处理!” “军功我们不要了,战利品我们也不要了,但我们要命!” “前锋就让这些愚蠢的西罗马人去当,你明白吗?” 面对拜占庭主帅严厉的眼神,副将艰难的低下了头。 黑龙军对他有大仇,杀了他阿哥,他这次特地是来报仇的,所以看到了对面的黑龙军队伍,他恨不得冲上去砍杀。 但是,主帅的命令他也不能违抗,叛国罪比杀死他还更难受,所以他妥协了。 拜占庭主帅看着他的态度,满意的点点头,屁股决定脑袋,副将不懂事,但他不能不懂事。 报仇一时不急,以国家利益为主,壮大拜占庭实力为之后的报仇做准备。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次他们出来了,就再也回不去了,更不要说壮大其实力了。 懿丫头是陈桥在东女国的逆鳞,拜占庭和西罗马敢出兵侵犯东女国,他们最终的命运就已经决定了。 拜占庭主帅吩咐完了之后,转头将目光回转,如同朽木一般站在西罗马主帅旁边。 西罗马主帅还在动员,慷慨激昂的说道: “将士们,前面的就是我们的敌人了,是罪恶昭彰的大唐黑龙军,是你们的仇人!” “只要打败了他们,后面的东女国就会向我们敞开大门,女人、财宝应有尽有,还等什么,跟随本帅一起战!” “战!” “战!” “战!” 在场的西罗马士兵们怒吼着,长久积压的压力需要发泄,而东女国就是最好的发泄口。 反观拜占庭阵营,由于刚才的军令,他们都有气无力的应和着,与一旁西罗马的斗志昂扬形成强烈的对比。 让那些西罗马的将士们对拜占庭更加的轻视了,原本他们就看不起草莽之国拜占庭,这次联合他们只不过是拉一个垫背的而已。 一旁的拜占庭主帅暗暗冷笑,一群蠢货,要是黑龙军那么容易被打败,你们的前辈也不会全灭了。 他敢肯定,陈桥的黑龙军主力一定是在数百里开外,甚至更近,只要拖住他们,援军就会到来。 到时候,就是他们真正灭亡的时候了。 动员完毕,西罗马主帅轻蔑了看了拜占庭主帅一眼,后者没有生气,他也犯不着跟一个死人置气。 西罗马的阵营开始行动,雄赳赳气昂昂,向着远处的黑龙军大营奔去,他们也没有理会还留在原地的拜占庭主帅。 在他们的心里,只要拜占庭别跟他们抢功劳,那之后进东女国之后,他们也就有理由拒绝给拜占庭哪怕一点点的战利品。 他们也将独吞整个东女国。 拜占庭主帅冷眼看着他们冲过去,毫无章法,就如同是一群野兽一般,他摩挲着大拇指,手扣缰绳,站在原地。 就在前方西罗马即将跟黑龙军交接上的时候,他忽然下令道: “全军听令,休整一刻钟,随后跟本帅撤退!” 他的命令传到副将的时候,后者完全都不敢相信了,不过,迫于主帅的淫威之下,他只能屈从。 命令很快就下达了拜占庭仅剩的十万军队中,十万人悄无声息,直接原地而睡。 前方是厮杀的战场,后方却是如此诡异场景。 黑龙军大营,黑龙军将领看着西罗马军队走近百丈范围,右手一挥,下令道: “弓箭手准备,机锋营出动!” 在他的后方,一排排队列整齐的弓箭手从刀盾手后面走出,齐身拉弓,将箭头倾斜着指向远处的天空。 “放!” 黑龙军将领右手挥下,后方攒射出一片黑云一般的箭支,指向远处的西罗马军队。 咻咻咻~ 西罗马军队毫无准备,直接就一头撞上了箭雨,许多士兵都直接被射成了刺猬。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救命啊,他们是魔鬼!” “快来人拿,我的手臂,救……” 他们刚接受一波箭雨,看着远处冷眼看着他们,一动不动的排列着的黑甲军队,前方的西罗马士兵们慌了。 许多士兵直接在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战友们被射成刺猬,或者是被射成重伤在地上惨叫。 更多的是心底由内而外的对对面的军队产生了胆寒。 第1624章 挡住了 他们是魔鬼吗,为什么对我们的伤亡一点反应都没有,哪怕是露出一点喜色也能看出他们是人啊! 但是,他们没有,黑龙军全军都静默着,冷眼看着他们重伤死去,他们是百战之兵,跟眼前的这些新兵是不一样的。 更何况,西罗马军队除了数量,在他们的心中跟土匪没有什么两样。 难道一只正规的精锐部队,会对消灭一支土匪而产生什么高兴的心理吗? 不,他们不会,甚至心中没有一丝的波动。 箭雨还在继续,惨叫响彻不绝,对方的西罗马军队前锋被削掉了整整一层,让西罗马军队前进的步伐缓慢不已。 不过西罗马军队终究是成建制的军队,他们在经历过短暂的箭雨突袭之后,也反应了过来,后方也出现了大量的弓箭手。 西罗马主帅气急败坏的骑在中军的马上,看着远处的这一幕,大吼道: “弓箭手准备,我们也让他们尝尝箭雨的滋味!” 一旁副将露出狰狞的笑容,下去传令去了。 片刻后,一簇簇箭雨从西罗马军队后方抛射向黑龙军的军营。 黑龙军的将领面对远处射来的箭雨,丝毫不慌,大喊道: “刀盾手准备!” “喝!” 黑龙军将领,后撤一步,步入刀盾手的防御之内,大喊下令道: “刀盾手防御!” “喝!” 黑龙军的一字长蛇阵果真如一条黑色的巨蛇一般,黑色铁盾举起,犹如翻了一身铁皮。 箭雨也如期而至,但并没有起到效果,完全被挡在了盾牌后面,更何况黑龙军的将士们都受过基因融合的加强,拥有着常人没有都能力。 这些箭雨并不能对他们造成影响,反而他们毫无受损的模样在对面的西罗马军队看来,就仿佛是见了鬼一样,目瞪口呆。 让他们的心底一沉,心中也愈发的胆寒了。 在攒射了十数次之后,西罗马主帅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了。 他阴冷的看着前方的黑龙军,无奈下令停止了攒射。 “本帅就不信了,你们不怕箭雨,难道还不怕刀剑不成?” “全军进攻!” 他手持弯刀,向前挥出。 在刀盾后面的黑龙军将领察觉到了箭雨的停止,他冷静的从盾牌后走出,看向远处加速冲过来的西罗马军队。 他冷眼看着,下令道: “长矛手准备,雷虎营大刀阵准备!” 面对绝绝对数量差距的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采用阵法。 一字长蛇阵是最好抵御对方冲击的阵法,所以他们一字排开,将敌方挡在这里,就不能向后方的东女国前进了。 再加上长矛阵,还有大刀阵,这里将会变成一个巨大绞肉机,谁来谁死。 一般若是对方的军队也只有黑龙军的十几倍,他们都不会采取阵法的方式,他们会一鼓作气,向前冲锋,将敌人消灭掉。 “喝!” 一排排长矛从盾牌长墙后伸出,中间有铁链连接,这将是死神的收割机,大刀手从中协调,将漏网之鱼切成碎肉。 西罗马军队被对方的声势给吓到了,齐齐顿住,不敢向前。 但是,后方的西罗马主帅还在嘶声大吼着催促他们前进,后方的督战队手持大刀阻止他们后退,他们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头皮前进了。 当军阵和血肉之躯相撞,发出了巨大的声响,那是无数将士的呻吟,是无数人的惨叫。 刀盾手和长矛手身强体壮,拥有熊的体格和力量,还有鹰的视力,豹的速度,对西罗马士兵来说,他们就死神。 西罗马军队在哀嚎着,黑龙军也时刻坚持着,他们暂时还顶得住。 不断有人倒下,黑龙军也是如此,但他们用一人能换取对面百人,他们觉得值了,当然,西罗马主帅也觉得值得。 只要攻下了东女国,他们就胜利了,不管损失多少,他们认为都能用东女国换取损失。 只是,他有些太乐观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黑龙军的军阵依旧坚挺,依旧屹立不倒的立在西罗马军队前面,挡住了他们的脚步,让他们一步也不能前进。 黑龙军将领一支长枪,犹如无人之境一般,每一次挥出,总有数人死去,在他的周边垒起了一层又一层的尸体。 西罗马军队彻底胆寒了,他们不敢再上前了,即便是后方西罗马主帅依旧威胁着他们,他们也不肯再向前一步。 西罗马主帅愤怒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虽然督战队杀了不少的逃兵,但前方后撤回来前锋士兵越来越多,他愤恨,他也无奈。 最终,西罗马军队的第一次冲锋被打退了,黑龙军赢得了第一场战役。 西罗马主帅面色阴冷,冷冷的注视着远处屹立在前的黑龙军将领,后者也抬头直视他。 双眼冰凉,看得西罗马主帅不由的心生怯意,他下意识的向后看去。 忽然,他想起来,他还有盟友,他大吼着当副将去找盟友拜占庭的军队。 他无法忍受己方在前面死上惨重,后方在一旁惬意的吃瓜。 但是,他的想法破灭了,当副将一脸死灰的走回来告诉他,拜占庭的军队在半个时辰前就撤退了,让西罗马主帅差点一口血喷出。 他愤恨的怒骂着拜占庭的主帅,怒骂着他的盟友,但事实已经如此,他还是决定攻下眼前的黑龙军大营。 而对面,黑龙军军阵,黑龙军将领冷静的将头盔上的血迹擦干,一边叮嘱副将时刻注意对面的动静。 “将军,这一战我们伤亡了百余名将士,轻伤数百!” 一旁刚从后方走来的医官走过来,一脸悲戚的汇报道。 黑龙军将领冷静的点点头,他拍了拍对方对方的肩膀,“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战争!” “他们是黑龙军的骄傲,他们也将受到主帅的嘉奖,他们的子孙后代也将享受无比的荣耀!” 在打发走医官之后,他担忧的目光看向远处黑压压的军队,主帅,您一定得赶紧来呀,只要卑职还在,他们就不会向东女国踏出一步! 第1625章 撤退的拜占庭 呜呜呜~ 当冲锋的号角吹响的时候,西罗马的军队又一次开始了进攻,这次他们吸取了教训,前排的士兵们都举起了铁盾,企图将黑龙军的箭矢给挡在外面。 当前方箭矢攒射出来的时候,他们下意识的将铁盾挡在了上面,也确实让他们减少了很多的伤害。 但是,黑龙军可不是一般军队,在攒射出一次箭矢未能达到预期效果后,他们就改变的战术。 “标枪兵!” 黑龙军将领拉下了黑色面甲,手握长枪直指前方,在他后方,一支支标枪排列出来,直等着将领的一声令下。 “放!” 黑龙军将领做了一个手势,后方的标枪攒射了出去,一直持续了三次,三次不间断的攒射标枪,可不是那么容易接的。 更何况,这些标枪兵是可是特意选拔出来的,他们的原本的体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更何况他的臂力比一般的黑龙军还有强劲。 所以,即便是在远处的西罗马的铁盾也无法阻挡一次次的标枪进攻。 那些标枪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然后笔直落下,就像是笔尖穿透纸张一般,将数寸厚的铁盾轻易的给撕碎了。 标枪前方是钢铁材质的,所以后劲很足,轻易的将标枪尖刺入那些西罗马士兵的胸膛或是头颅,甚至他们连惨叫都发不出,就已经断气了。 远处看去,被标枪犁过的地方,树立着一支又一支的黑色标枪,上面的精铁散发着黑色寒芒,让人不禁心生恐惧。 不仅仅是还在冲锋的西罗马士兵,就连在后方指挥的西罗马主帅,此时也看呆了,他差点就被吓得跌下了马。 “他,他们,是魔鬼吗?” 他看着这一幕,不自觉的喃喃道,此时他的手脚早已冰凉,一旁副将更是两股战战,不能自已。 近乎每一根标枪下,扎着的都是一名西罗马士兵,将如同是他们的墓碑一般,标志着他们死前的惨状。 只不过虽然看起来西罗马军队又一次受挫了,但他们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调整,而是改变战术。 其实也没有什么战士,就是单纯的用人命填,用人命去赢得胜利。 原本在第一进攻前,每一个士兵脸上带着的都是轻松的笑容。 数十万人和数千人之前作比较,他们认为这是很轻易的事情,或许都不用交战,只要将军队往上面一摆,数十万人的气势,就能把敌人给吓走。 他们的想法并没有错,但是他们和不幸,他们要面对的军队是黑龙军,是一个战无不胜,意志坚硬如钢铁的军队,可不是他们往常面对的东罗马军队。 呜呜呜~ 仅仅一个时辰不到,对面的西罗马军队又开始进攻了。 黑龙军将领又一次将面甲拉下,浑身上下犹如一尊浴血修罗一般,长枪紧握,跨马立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 在战场的后方,东女国的城墙上,东女国将领目光闪烁,带着凝重的担忧看向远处。 消息还没有传过来,说明前方还没有结束战斗,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但她的心一直悬着,久久没有落下。 “传令下去,准备备战,带人支援前方!” 突然,她做了一个决定,她要带人去支援黑龙军,因为她实在等不了了,与其在这儿等着,还不如主动出击。 传令兵刚被叫过来的时候,听到她的命令也是心底一惊,猛地抬起头,询问的目光看着她。 只不过,她目光依旧坚定,咬了咬嘴唇,她的脸上闪过几分犹豫。 就在这时,一旁的一道声音传来,让她打消了这个命令。 “你这样是会让他分心的,守在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诧然转过头,是懿丫头,东女国的国王,她也上城墙来巡查了,她心底也是放不下这里,所以才以千金之躯立于危墙之下。 “女王大人,相国大人!” 她先是一愣,眼神中闪过几分慌乱,随即赶紧躬身行礼。 懿丫头可不是原来的那个小女孩了,她当东女国国王这些日子,也学到了很多,更是对一些其他的事情也有了解,比如1男女之事。 她也能看出东女国将领的担忧,于是才这时出声。 “免礼吧!” 当她起身的时候,面对她的,是单相国僵硬的脸色,让她心底慌乱,更是不敢直视懿丫头。 她心底也清楚,留守在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但她还是在前一刻退缩了心中的想法,此刻她的心中颇为后悔,不知道接下来她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结局。 不过她不敢直视懿丫头,懿丫头可是直接直视她,缓缓说道: “我知道你心中所想,我也何尝不是如此,但你现在的身份可不是一个思春的女子,而是东女国的主帅,你得担得起保卫国家,带领将士们防守敌军的职责。” 懿丫头的王威自体内散发而出,逼得将领头上直冒汗,接着说道: “这次算是战时特例,下不为例,一旦你拎不清轻重,你就主动退位让贤吧!” “是,女王!” 东女国将领深深行礼,知道懿丫头和单相国的仪仗队离去很远,她才敢起身。 在走过一段距离后,单相国忽而问道: “女王,为何您不直接将她拿下,她的如此行为可算得上是死罪,就如此放纵而未做惩罚,如何服众?” 懿丫头嘴角撇下,转过头,目光中可见的担忧,她说道: “单相国,你可知道一旦我将她撤下,对城墙上士兵们的士气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 在东女国前方,黑龙军和西罗马主力在不断的交战的时候,拜占庭的军队早就撤退了。 当然,他们并不是撤回了拜占庭,而是从另一个方向,向着东女国的大后方而去,那个地方,叫交州。 拜占庭主帅此时纵马骑行,后方清一色的骑兵,至于步兵早就被他们甩到后面去了,对大唐的兵法他是略有了解的。 他知道兵贵神速的这个道理,所以他向来个千里奔袭! 第1626章 坐等拜占庭骑兵到来 不得不说,拜占庭主帅还是挺有手段和远见的,他巧妙的抓住了众人的视线,打算从后面捡漏。 他能猜到此时西罗马的主帅在如何谩骂他,但他不在乎,谁会跟一个死人较劲呢。 “想来,陈桥的主力也快要到战场了吧?” “是时候让我们拜占庭赢一次了,只要劫持了东女国国王,他输不输我不知道,但我一定不会亏!” 大笑着,拜占庭主帅在玩命的往东女国后方交州赶去。 只不过,他的运气也并没有西罗马军队那样好,刚好此时陈桥的后军,雷虎营赶到了。 而且,陈桥是何等人物,他岂能不知晓这样的漏洞? 所以,也就注定了他的想法不会实现。 …… 交州,此时,在这里汇集了陈桥的主力部队。 他的前锋乾狼营刚离开,雷虎营就到了。 沈勇达满脸疲惫的胯下马,前方是早已等待多时的陈桥。 看着部下的及时到来,陈桥很是满意,他嘴角弯起。露出笑容: “你来的还算是及时,那色前脚刚走。” 陈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辛苦了!” 沈勇达咧开大嘴,憨笑道: “将军,只要卑职没有耽误事就好。” 对此,陈桥笑而不语,他来的还算是及时,而且刚好有惊喜就要来了。 他向着主帐走去,一边说道:“你刚到,先下去休息吧,下午有场仗要打。“ 沈勇达原本脸上满是疲惫,但是一听这话,他脸上的疲惫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将军,您说的是真的?” 他是个战斗狂,这些天他赶路赶得心神俱疲,对于一个战斗狂来说,更是一种煎熬。 所以一听到有仗可打,他就很兴奋。 对此,陈桥哭笑不得,只是摇摇头强硬的让他下去休息。 同时雷虎营也在加紧时间休整,等待着接下来的战斗。 当陈桥走进主帐的时候,伏岚也坐在了一旁,脸上布满了焦急和担忧,看向陈桥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祈求。 陈桥叹了叹气道: “夫人,你也别着急,军家大事岂能儿戏,懿丫头也是我的女儿,我心中也是焦急万分。” “只是,她的后方有些不安稳,我要先解决东女国的后方,才能放心的去解决她前方的大敌。” 听他这一说,伏岚脸色稍缓,她也并非是此般模样。 只是,需要营救的一个是她的女儿,一个是生她养她的国家,她难免着急。 陈桥也能理解,所以安慰的搂住了她,轻声道: “放心吧,夫人,最迟明天我们就能抵达东女国的国都了。” “我们也就能团圆了,夫人,你好端端的哭什么……” 伏岚终究还是女子,她在担忧和焦急中,还是流下了泪水,让陈桥心中一紧。 好不容易安慰好了她,让侍女带她下去休息,陈桥就立刻站在主位上,对着外面喊道: “杨旭景,进来!” 杨旭景一直都在外面未曾离去,所以在听到陈桥的呼唤的时候,他很快就走了进去。 “将军!” 他深深的行礼应道。 嗯,陈桥微微点头,问道: “斥候有无最新消息?” 杨旭景抬起头,胸有成竹道: “将军,前方斥候来报,最多过了晌午,敌军就会到达数里外!” 他说完,将情报两手奉上,放在了案桌前。 陈桥也不客气,直接就拿起来翻看。 一边看着,他脸上皱着眉头,“拜占庭哪来的如此多骑兵?” 军报上写着,他们即将遭遇的是拜占庭的三万骑兵,拜占庭可不是突厥,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马匹,虽然他们的士兵也是人人上马皆可战的水平。 杨旭景小心翼翼的抬头说道: “拜占庭和西罗马的军队在之前就劫掠了西域的数个小国,刚好这些国家都拥有丰富的马场资源,由此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 听完杨旭景的话,陈桥眉头一挑,随即松开。 这话的意思都能明白,劫掠也差不多是灭国的意思。 只不过,对于陈桥来说,原本是没有利益联系的,但现在嘛,可就不一定了。 那些国家的百姓被屠掠一空了,那么那些国土呢? 陈桥仰头,深吸了一口气,“东女国还是太小了。” 底下的杨旭景充耳不闻,好像没有听到一般,陈桥的想法他们这些作部下的不能妄加猜想,对于一些其中秘辛,他们也不能加以传播。 一旦被发现可就不仅仅是被踢出黑龙军那么简单了。 杨旭景经历过了许多,自然是懂得的。 “希望拜占庭能给我们一个惊喜吧。” 陈桥放下情报,嘴角弯起,随后对着杨旭景命令道: “你接下来继续密切关注拜占庭骑兵的动向,提前将消息传递给雷虎营!” 杨旭景这时仿佛耳朵又好使了,连忙答道: “是,将军!” 拜占庭不知道,他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其实早就被陈桥给知道了。 黑龙军的斥候远比拜占庭的骑兵厉害,更何况黑龙军的斥候有着鹰一般的视力,有着豹一般的速度、熊一般的力量和犀牛一般的防御力,根本就不是拜占庭能比得了的。 陈桥甩了甩肩膀,放松了一下身体,走出了营帐,一旁的杨旭景连忙跟上。 陈桥走到黑子前,给他顺毛,一边说道: “黑子,接下来我们又有一场仗要打了!” 陈桥的计划是就地消灭拜占庭的有生力量,战场就在此地。 但战争的主角可不是他,而是雷虎营,至于他的中军,将会遇到被乾狼营给打得半残的拜占庭步兵,随后一举消灭它们。 至于能不能彻底解决拜占庭,就看雷虎营能不能完全消灭这支骑兵了。 骑兵当中一定有主帅,只要主帅阵亡了,拜占庭军队也就忘了。 到时候,这次远征也就完成了三分之一。 陈桥抬头望向远方,仿佛能看到那个方向的拜占庭骑兵,在拼命的赶过来。 “可不要让我失望,期望你的骑兵能挡住雷虎营的一次冲锋,老对手拜占庭!” 第1627章 愁云惨淡的西罗马营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东女国前方数十里的地方,战场依旧热闹。 这里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死人,从昨晚到今天上午,将近十个时辰的鏖战,已经有上万人永远的留在了这里,这个战场完全可以配得上西域绞肉机的称号。 西罗马军队的士兵们已经杀红了眼,他们原本还是畏畏缩缩的样子,可是如今,他们个个都如同是修罗附体一般,视死如归。 什么战略目的,什么进攻东女国,对他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们的唯一想法就是,将眼前的黑甲长墙给撞破,将眼前冷漠的黑甲士兵给杀死,一个不留。 也就只有鸣金收兵的时候,他们的眼神中能散发出人心的光彩,血丝布满的眼神中才会逐渐褪去,他们才能记起自己的身份,不是一个野兽,而是一个人。 不过,在过了一两个时辰后,野兽般的嗜血眼神依旧会爬上他们的瞳孔。 而与之相反的是,对面的黑龙军士兵们则丝毫不变脸色,眼神中唯一剩下的,也就是对眼前的逝去生命的漠视,还有对着眼前疯狂的敌人的冰冷的眼神。 仿佛眼前犹如麦子一般的敌人,就是一群狂吠的野兽,死的毫无价值。 他们黑色的铁盾上凹凸不平,上面还沾有血肉碎屑,有些铁盾上都还有被撞破的小洞,黑龙军的军工可是当今世界上水平最高的,采用的武器铁盾都是世界上最好的精钢铁盾。 但铁盾依旧被撞破了,长矛也不复之前的锋利,有些甚至都断了,可想而知,西罗马军队的攻势有多猛。 黄色的沙漠中,难见一丝绿意,横亘在黄沙中的一条笔直而又长的黑色长蛇,黑甲在阳光照射下散发着寒芒,特别是黑甲上缠绕悬挂的碎肉和沾染的暗红色血液,将其凸显的越发狰狞。 在黑色长蛇前面,是一片好似无边无际的尸山血海,穿着杂乱不堪的皮甲的西罗马士兵此时无声无息的躺在地上,姿态万千,但尸首完好的却是不多。 在尸山血海面前,是一望无际的西罗马军营,死寂空洞的气氛居然会蔓延在一个住着数十万士兵的军营中,这是难以想象的。 不过,看他们连将战友的尸首拖回来的心思也没有,就可以看出此时他们有多绝望了。 此时,西罗马主帅面色阴沉的看着面前的地图,一眼不发。 在他的前面,左右两排肃立着西罗马军队的高级将领,此时他们俱不敢讲话,连大喘气了一声也会担忧的左右相看,更何况是放屁了。 在这个营帐中压力最大的还是西罗马主帅,面前的地图已经没用用处了,在这个狭长的山口前方,他们完全被挡住了,没有攻下这个地方,他们就永远也不能攻进东女国中。 眼前的山谷是一个绝佳军事宝地,只要布上一些兵力,就能挡住数倍于己的敌人,更何况守住关口的是强悍的不像话的黑龙军了。 数十万人,被挡在了进攻东女国最佳的入口,丝毫不能寸进,他杂乱卷曲的头发一夜之间白了不少,可真算得上是少白头了。 “诸位,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都可以说出来!” 西罗马主帅左右看了看,冷哼了一声,声音嘶哑着说道: “难道就这么数千人,就能挡住我们数十万人,你们不觉得这是耻辱吗?” 声音中难掩怒火,还有其中隐藏极深的恐惧,是的,他真的恐惧了。 眼前仅仅就数千的黑龙军,却有数万人加起来都没有的气势,还硬生生的挡住了他们一夜半天的进攻,山谷面前的战场上,死了上万的西罗马士兵。 他左右又看了几眼,发现这些将领大气不敢喘一下,还是默默无言的站着,让他越发的生气了: “你们都说话啊,怎么了,都哑巴了?” “前几天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是很能说吗?” 他手持马鞭,指着副将道: “你昨天不是说,我们西罗马的军队最晚昨天傍晚就能东女国吗?” “前天是你说的,黑龙军都是垃圾吧?” 他愤愤的指着另一位将领怒声道,后者慌乱的摆摆手,眼神闪烁,缩了缩脖子,不敢言语。 “哼,他们都是垃圾,那我们是什么?” 他站起来,面目狰狞,怒骂道:“我们岂不是连垃圾都不如?” 愤恨的骂完,但将领们依旧是一言不发,他们已经私下就商量好了,没有指名道姓的点出来,他们都不说一句话。 哪怕是一条小小的建议,毕竟他们可不傻,要是在这个关口提出建议,主帅一定会采纳,由此也意味着,之前还有之后的所有损失和失误,都由那个提出建议的人承担。 不管最终是否攻占了东女国,那个倒霉蛋,依旧是死路一条,赢了是大家的功劳,输了是自己的锅,谁想出这个风头,才真的是傻。 先不管回去之后怎么跟西罗马贵族交代,就是眼前这死亡的上万名士兵的家人都能把他撕碎了。 西罗马主帅很头疼,他怕是要上绞刑架了。 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甩了甩乱糟糟的头发,他闭着眼面相营帐门口,营帐中瞬间就陷入了死寂当中,只有外面飘进来的伤病的哀嚎声才能掩盖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但却让人更加毛骨悚然。 片刻后,西罗马主帅双眼睁开,双眼布满了血丝,嘴角勾起,眼神中闪过疯狂与戏谑,他歪嘴龙王……咳咳,他西罗马主帅这场战争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 但是,他不甘心呐,他不想一个人在和黄泉路上孤单的走着,他要拉一些人下水。 这样想着,他转头看向两边犹如将头颅埋在沙子里的骆驼的将领们,缓缓开口道: “既然前方还是久攻不下,那么……” 就在他刚说一句,一旁的将领们也即将松一口气的时候,外面传来一声突兀的通报声,让在场众人气息一滞,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1628章 山穷水尽 东女国城墙上,懿丫头面色清冷,望着远处的黄沙纷飞。 缓缓说道: “单相国,你可知道一旦临时换将将为给整个东女国守卫军队带来多大的影响?” 单相国被她一问,问的哑口无言,她这几十年来对治理国家颇有心得,但是要她参与布兵打仗。 她就只能说,抱歉,臣妾做不到了。 眼前的懿丫头可不一样,她阿爷是陈桥,她阿娘的是东女国国王,她更是从小就在将军府长大。 在将军府来往的要么是权贵,要么就是高级将领了。 所以,懿丫头的女王高高在上的气质,就是在将军府面对权贵的日常中培养的。 在她阿爷和将领们谈论军事,推演战局的时候,她就在一旁聆听,耳濡目染之下,她汲取到的军事思想和手段可不是一个小小的东女国国王能拥有的。 所以,单相国才无法理解懿丫头这一举动的深意,因为她理解的不深,这与对方的思考角度有很大关系。 看着单相国疑惑的眼神,懿丫头解释道: “单相国,你看看周围,这些士兵们,她们要面对的可是西域最强大的、最庞大的军队,要不是将领还在维持,您觉得她们还有勇气留在此地御敌吗?” 单相国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懿丫头接着说道: “将领此时的状态,就像阿爷说的精神支柱一样,不可动摇,更不可折损,所以,本王刚才的决定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说的斩钉截铁,自信透体而出,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也就是俗称的王霸之气,将单相国震得一愣一愣的。 单相国摇头苦笑,她今天算是被一不及弱冠的小女娃子给打败了,哦不,是被东女国的国王给打败了。 这样一想,其实她也并不觉得有什么,被女王打败很意外么,当然不! 看着眼前的懿丫头,单相国沉默了,她的眼神中满是对懿丫头的满意和欣慰,她也活不了多少年了,将来东女国也能安心的交给她了。 有大唐在,东女国就会一直存在下去,大唐在,东女国就在,大唐灭,则东女国也就存在不了多久了。 她一脸的敬佩,躬身道:“女王说的一点都对,女王如此秀外慧中,实乃东女国之福啊!” 懿丫头翻了翻白眼,又是拍马屁,什么时候单相国也学会拍马屁了。 在将军府的时候,她从小到大被别人拍的马屁还少吗,她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好不好,更何况家里有长女熙丫头的衬托,更是如此。 此时,大唐的将军府,熙丫头挺着大肚子坐在院子里的安乐椅上,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她很是巴适。 就在这时,她一个喷嚏打出。 “阿嚏!” 吓了一旁给徐沁珍剥橘子的李丽质一跳,她转过头,关切的问道: “熙丫头,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熙丫头大大咧咧摇头,吸了吸鼻子道: “阿娘,我没事,可能就是太想阿爷了吧?” 李丽质还没说话,一旁的徐沁珍眼神暧昧,咯咯调笑道: “我看呐,熙丫头是想她家的郑昂了吧?” 熙丫头立刻红着脸反驳道: “哪有,难道你就不想我哥?” 被她一说,徐沁珍脸色也是一红,仿佛被点破了心思。 李丽质看着这俩孕妇活宝,不由的在一旁摇头失笑。 …… 交州,刚临近晌午,陈桥就带着中军整装待发了。 陈桥正了正一声铁甲,将头盔戴上,郑重的看着送行的沈勇达,说道: “你的能力我是无可置疑的,拜占庭也算不上是什么强敌,但也不就意味着,你就可以马虎大意了。” “切记,务必将拜占庭主力灭杀在此地!” 迎着陈桥郑重的目光,沈勇达脸色肃穆的行了一军礼,高声道: “请将军放心,我雷虎营上万铁骑,将是他们的噩梦,就算是一匹马也别想从我的包围圈中溜出去!” 陈桥直视着他,片刻后,点点头,什么也不必说,转身跨步就上黑虎的背上。 另一边,伏岚也是上了一旁的马车,目光不住的看向东女国的方向。 …… “进来!” 只见一个带着破旧毡帽的一个将领走了进来,他刚一进来,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是西罗马军队的粮草官,掌管西罗马军队数十万士兵大部分的粮草调度。 不过此时,这个粮草官跪在西罗马主帅面前,哭得像一个孩子。 “启禀主帅,我们的粮草,已经不足以支撑整个大军三天了!” “什么!” 一听这话,别说是西罗马主帅了,就连一旁肃立的将领也是双眼突出,不敢相信。 暴脾气的副将一把将粮草官的衣领攥住,瞪着两个铜铃一般的大眼,直视着他,怒声道: “你这厮,说什么屁话!” “我们大军之前不是还有能支撑我们半个月的粮草吗?” 粮草官被他攥起,瑟瑟发抖,转眼看了看一旁的西罗马主帅,他也是如此的神情。 粮草官哭得更大声了,他抽泣着,说道: “回,回将军的话,昨夜忙着给犒劳大军,所以没来得及点齐粮草。” “等到今早卑职再察觉异样再去齐点的时候,才发现大部分的粮草都不见了!” “你胡说!” 只见又一个将领走出,将粮草官摔在地上,怒骂道: “是不是你这个王八蛋将粮草吞没了?” 粮草官趴在地上不敢起身,不过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他还是努力辩解道: “回将军的话,真的不是卑职啊……” 这时,西罗马主帅打断了他的解释,目光阴冷,咬牙切齿道: “我知道是谁拿走了我们的粮草,拜占庭的那群畜生,我迟早要他们好看!” 说完这句话,西罗马主帅朝着一旁的副将使了个眼神,后者了然,挥手让人将粮草官拖出去。 粮草官在被拖出去的时候仿佛知道了自己的命运,还在大喊着解释道: “主帅,主帅,卑职说的都是真的啊,卑职真的没有……嗝咳” 粮草官的声音在说出之前,戛然而止了。 第1629章 最后一场战役了 随后,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随后瞬间戛然而止了。 让在营帐内的一众将领心中一寒,眼神中闪过几分畏惧和惊慌。 站在正中的西罗马主帅将脸上的愤怒收起,对着一边的侍卫吩咐道: “既然粮草官死了,就让他副手准备取代他的位置吧。” 侍卫深深行礼,躬身就要出营帐传令,西罗马主帅忽然制止了他,“让他正午减少数万人的口粮!” 侍卫心中震惊,随即陷入了深深的惊惧当中,但他表面没有表露出来,更没有问为什么,而是赶紧跑出去下令了。 在侍卫走后,西罗马主帅转身,环顾了众人一眼。 这些将领不敢与他对视,纷纷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西罗马主帅走上前方的主位,坐下,看向他们,看着眼前众人的模样,冷笑了一声,说道: “离晌午还有一段时间,也别闲着了,赶紧带人去进攻吧!” 对于主帅的命令,他们不敢反抗,只能按照原定的顺序,从中几位将领带着军队去进攻前方的山谷。 不过,西罗马主帅在他们出去前,接着又说道: “前几次的进攻还是太过放松了,这次就一并解决了吧。” 西罗马主帅带着笑容,说出了让在场一众将领都心颤的话。 咳嗽了一声,西罗马主帅冷眼看着他们此时的模样,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 既然我都是要死的人了,总不能便宜了你们吧,总是能拉下一些人下去的,在将来去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在这个军营中的数十万人他已经不可能全部带回去了,更准确的来说,他甚至连能不能安全回西罗马都不抱什么希望了。 粮草断绝,前路阻塞,后路实在太远,敌军的援兵随时都可能到来,对于西罗马的军队来说,此时的情况对他们来说是最糟糕的。 他也就能打算尽他的最后的能力,能带回多少人就算多少人吧,只是现在人数还是太多了,需要消耗。 没准就及时的把前面数千人给消灭了呢,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他一想到陈桥的援军手下有十数万的黑龙军,十数万的前方的黑魔鬼,简直就不是他们能抵抗的。 在西方,他们简直就是撒旦魔鬼,不应该出现在世界上。 随手点了几名他看着不顺眼的将领一同出去,西罗马主帅就坐在主位上不做声响,把布满血丝的双眼闭上。 片刻后,外面又响起了西罗马军队猛兽出栏一般的喊声,将在主位上的西罗马主帅给惊醒了。 那些将领都知道自己的使命,必须要消耗数万人的性命才能回来,这就是西罗马主帅的霸道。 既然粮食不够,那就减少消耗吧,顺便发挥一下他们的余热,还能给自己带来渺茫的机会,何乐而不为呢? 他使了个眼神,一旁如蜡像一般的侍卫快速的将地图摆在他面前的桌面上。 西罗马主帅看着上面标注的军事战略位置,对着一盘的副将问道: “前方的斥候来信了没有,陈桥的部队到哪里了?” 副将上前,瞟了一眼地图,指着上面离自身营地百里外的地方道: “最新的消息是在这儿发出的,只是这是那边的斥候传出的最后的消息了。” “所以属下估计,对方的前锋军已经距离此处不到百里了。” 他声音中带着些许焦急,冷汗从额头上冒出,随后快速流下,敌方援兵一到,他们还待在这里就很危险了。 一旦被堵住,就是瓮中捉鳖的惨剧,在面对了黑龙军以前,他们可不会有将敌军援兵打败的奢望了。 西罗马主帅听着他的汇报,看着地图,一言不发。 …… 前方的战场,近十万的军队从西罗马军营中疯狂的冲出,他们其中起码有三分之一的人将会被放弃在这里。 一次冲锋战不可能是数十万的军队一起上,一来位置不够,二来浪费人力,运动多也就代表着消耗多,况且山谷就这么大的口子,他们人去再多也无济于事,还不如轮番上阵呢。 车轮战是能压块这数千黑龙军的,只是时间的因素,他们时间不多了,这才是关键。 对面的数千的黑龙军屹立不动,唯一在动的只有迎风摆动的黑底银字的军旗,显示出他们不屈的精神。 纵使他们已经极度的疲惫了,但他们依旧还在坚持,没有倒下。 黑龙军将领将深吸了一口气,将面甲拉下,长枪直指前方,远处乌压压一片的人潮涌动过来,地面上颤动不止。 在狭长的山谷前,开口不大,所以对方的骑兵根本就无法发挥作用。 西罗马军队发动第三次进攻,就是数万骑兵对着他们的冲锋,只不过,在长矛和箭矢如雨一般落下的时候,对面的骑兵也胆寒了。 战马的速度,再加上箭矢的速度,彼此之间的相撞发挥出的威力绝对是难以估量的,反正他们是见过透体而出,将骑兵和战马串成葫芦串的场景。 …… 一个时辰过去了,西罗马主帅从主位上起身,在众将领的惴惴不安的目光下,走出了主营帐,看向了大营入口外。 一群衣衫褴褛,伤兵众多的队伍,表情麻木,死气沉沉的从远处一步步走来。 他们是主次进攻活下来的军队,不多不少正好不到七万。 也就是说,有将近三万的人这次死在了那里,这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当然,此时的黑龙军也不好受,起码他们的战损比已经达到将近一半了,这是黑龙军史无前例的重大损失。 西罗马主帅冷漠的挥手让副将下去做准备,援兵乐观的估计还剩不到五个时辰就能赶到这里了。 他们必须要在四个时辰以内拿下前面,才有一丝生的机会。 所以,西罗马主帅这次“犒劳”很慷慨,毕竟这次饱饭也是那牺牲的数万将士换来的,这也是他们最后一场战役了。 第1630章 消失的拜占庭残部 怎么说也得做一个饱死鬼,总比饿着肚子战死的那些士兵要强。 西罗马主帅迎着他们而上,走在最前面的是几位幸存的将领,但他们此时状态也并不是很好,表情麻木,神情有些恍恍惚惚的,难以想象他们在这几个时辰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西罗马主帅眼神一凛,十万大军的进攻还是失败了,随后咧开大嘴笑着欢迎他们。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场战斗了,他还得依靠他们给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呢。 他不打算死了,西域那么大,为何不暗中逃脱呢,至于这数十万军队,他们的命早就不是他们自己的了。 …… 就在离西罗马营帐不到百里的地方,前锋军乾狼营就在此地驻扎,那色和燕淮此时相对而坐,目光沉沉的看向面前的地图。 不时有探马携带着斥候归来,带回来的消息马上会被在一旁的副将汇集,整理,随后将消息呈送到两人的面前。 “那色将军,你觉得此时加快速度对西罗马后背进攻如何?” 燕淮打量着地图上的距离,不到百里,按照黑龙军的速度很快就能到达,也许也要不了两个时辰。 但是,那色轻轻摇头,否定了他的看法,说道: “我们长途跋涉本就是疲兵,很不利于作战,休整片刻让黑龙军也喘口气。” “再者,若是我们将主要攻击点往西罗马军营的后背进攻,那将进一步激发西罗马军队对前面黑龙军守军发动进攻,如是是前方一旦被攻破,后果将不堪设想。” “前方的弟兄已经坚守了数日有余了,以数千抵挡数十万的进攻,他们已经做的够好的了,我们不能再给他们施加压力了。” 听着那色全面的缝分析,燕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刚才有些想当然了,固此考虑不周了。 “那我们该从哪边进攻呢?” 燕淮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尴尬,眼神中俱是求知的渴望,那色直视他,缓缓开开道: “从这边!” 他指着西罗马军队位置的右侧。 燕淮眼神一眯,分析着,右侧其实离东女国更近一些,并且边缘要是和守军汇合了,就能将救援战变成一场包围歼灭战了。 前后再加上右侧被围住了,只剩下左侧,“但左侧不是给了他们逃跑的生机吗?” 燕淮满脸疑惑问道。 面对他的疑惑,那色缓缓摇头道: “你路走窄了呀,我们此次的主要目的是支援守军,而不是歼灭他们。” 燕淮尴尬一笑,那色接着说道: “况且,歼灭他们的任务不是我们的,而是机锋营的。” 那色手指一指地图上左侧机锋营所在的位置,回道。 燕淮露出释然的表情,道: “原来如此,难怪陈桥将军会让齐子枫还有郑昊郑昂一起负责机锋营!” “那这样的话,我们这次战斗不就稳了吗?” 看着那色愁眉不展的样子,燕淮不由的心中嘀咕,难道还有什么难以决定的点不出,表面不动声色的问道。 那色作为他的前辈,打的仗可比他多多了,在那色面前他还只是一个萌新,所以走之前陈桥嘱咐他要学问多学,一路上他也确实如此。 那色收起指着地图的手,皱眉说道: “将军说我们在援救中途会遭遇数万拜占庭的军队,将对方消灭更不济也要打残,这是我们的任务。” “只是”,那色转过头,说道: “我们这一路走来,有遇到过拜占庭的军队吗?” 燕淮本来还在思考,被那色一说,猛地惊醒了,恍然道: “对呀,拜占庭的军队呢?” 这就是他们所疑惑的点,拜占庭的军队虽然比西罗马的军队弱,而且数量也比不上数十万的西罗马军队,但是他们好歹也有数万的量。 在这片战场上,他们是比不上任何一方,除了……东女国! 那色和燕淮猛地转头,对视了一眼,两人脸色难看,暗道大事不妙: “不好!” “东女国有难!” 还是让他们钻了空子。 那色赶紧吩咐副将进来,对着副将说道: “赶紧将拜占庭残兵要攻打东女国的消息传给将军,必须尽快援助东女国!” 副将面色一凛,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他马上走出营帐,派了最迅速的传令兵,一人数马,飞快的向中军位置赶去。 “希望时间还来得及!” 那色叹了口气道,还是太过大意了,没能及时注意这一点。 燕淮也在一旁汲取这个经验教训。 …… 中军大营,刚停下脚步的黑龙军中军营帐中。 陈桥皱眉,看着手上的地图,一旁的杨旭景在汇报着: “截止半个时辰前,前方依旧没有传来异常!” “后方的雷虎营已经和拜占庭骑兵交上手了,此时战况不明,但雷虎营仍处在上风。” 陈桥微微颔首,“要是雷虎营这都能被打败,沈勇达的雷虎营主将身份也就到头了。” “不过?”陈桥惊奇问道: “前方还是没有拜占庭残军的消息吗?” 杨旭景如实回道: “没有,没准是被前方的乾狼营给消灭了呢?” 面对他的猜想,陈桥摇头否定道: “难道消灭他们一点痕迹也不留的吗?” 杨旭景哑口无言,情况确实如此。 陈桥闭上眼,手指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片刻后,陈桥双眼睁开。 他快速的吩咐道: “杨旭景,你让人往东女国方向派去斥候,务必要将东女国方向的一举一动立刻打探回来!” “通知乾狼营,加快进攻西罗马主力,避免一切额外的因素影响东女国救援战!” “是!”,杨旭景应道,随即问道: “将军,您是怀疑?” 杨旭景心思机敏,很快就想到了,不由的问道。 陈桥点头,肯定他的猜想,站起来说道: “让中军准备一下,晌午后加速改道,目标东女国!” “是,将军!” 杨旭景应了一声,赶紧退下安排去了。 看着远处的黄沙漫漫,陈桥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拜占庭残部在哪儿呢? 第1631章 拜占庭军队中圈套 “快!” “赶紧的,准备出发了!” 杨旭景在军营中不断的指挥着,黑龙军很快就能集结完毕了。 陈桥还是站在原地,面对拜占庭和西罗马的部署已经完成了,只要前锋军的乾狼营和后方军的雷虎营不要掉链子,那么这个计划就天衣无缝了。 除了拜占庭所留下的残部,出乎他的意料,居然没有被发现,他的猜测愈发的要得到证实了。 忽然,一双玉手抚上他的肩膀,陈桥微微转头,脸上露出笑容: “夫人,马上就要出发了,很快就能见到懿丫头了。” “夫君,是不是东女国出现了什么意外?” 伏岚的感觉何其敏锐,陈桥笑着道: “夫人多虑了,没有的事,东女现在好着呢。” 伏岚也不说话,玉手抚上他的脸庞,将他皱起的眉头抚平。 这一动作让陈桥尴尬一笑,他刚想安慰她,远处传来一声急促的马蹄声,吸引了陈桥的注意。 黑色的战马急促的冲了过来,上面坐着的也是黑甲黑龙军,战马在陈桥两人三丈外匆忙停下。 随后,上面的黑龙军军士飞快的下来,跑到陈桥两人前面,行了军礼道: “将军,夫人,那色将军有急报!” 说着,眼前的将士从黑甲中掏出一封信,双手递上。 陈桥皱眉,接过信封,看了起来,看完后将信封交给伏岚,后者也很快的看完了。 陈桥嘴角上扬,说道: “还是那色懂我啊,这么快就察觉到了一样,和我想的一样。” 一旁的伏岚翻了翻白眼,她不至于跟一个属下吃醋。 陈桥与伏岚对视了一眼,随后对着送信军士道: “传令,让那色务必在后天之前必须将西罗马残军赶到机锋营包围圈中!” “接下来,我们就在东女国汇合吧!” “是,将军!” 黑龙军将士行了军礼,随后赶紧离去了。 陈桥握紧伏岚的玉手,用手抚平她皱紧的秀眉,安慰的笑道: “夫人,幸亏发现的及时,时间还来得及,你也无需太过担心了。” 伏岚与他对视了一眼,虽然眼神中依旧有担忧,但她还是点点头,将脸上的担忧隐去,她相信自己的丈夫,一定会将自己的女儿完好无损的救出的。 陈桥转头,看向前方的营帐,右手轻轻将伏岚搂在怀里,心中叹息了一声,希望东女国的防御部队能顶得住吧。 就在这时,杨旭景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行了军礼道: “将军,中军已经准备好了,随时能出发!” 陈桥点头回应,扶着走上了不远处的马车,随后他吹了个口哨。 一头黑虎从营帐中冲了出来,讨好的在陈桥面前撒欢,陈桥宠溺的揉了揉它的虎头: “黑子,出发了!” 陈桥刚说完这句话,黑虎也不撒欢了,直直的站在陈桥面前,等着他上背。 陈桥嘴角勾勒,一笑,然后一步跨上了虎背。 一旁的杨旭景也跨上了他的战马,随即跟着黑虎走向黑龙军的前方,向着东女国的方向快速赶去。 …… 在中军的后方,是后军的方向。 雷虎营和拜占庭主力的战场,是在交州前方不远处。 两军对峙在城门前,城楼上,无数的当地百姓在眺望着。 “你说,那些拜占庭的畜生会不会打进来?” “看这样子,估计是悬,黑龙军可不是好惹的。” “我看没准拜占庭的军队真的能打进来,看他们这个架势。” “是极是极,没看到他们的人比黑龙军的人多嘛。” “扯淡,黑龙军最擅长的就是以少胜多了,区区这一场战役怎么可能让黑龙军失败呢!” “这位兄台说的极是,没看到几天前,有两批同样不少的黑龙军从这里路过吗,估计这是后军。” “兄台对军事也有研究?” “略懂略懂。”只见一个秀才般衣着的人谦虚道: “一般军队出征可不是全部一起行动的,为拉长战略纵深,都是分为前军,中军和后军。”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前几日刚走的那一批军队中,主帅就在其中!” “哇,兄台竟如此了解在下佩服佩服!” “略懂略懂!” 随着前方的战局愈发的紧张,城楼上的人也愈发的慌乱和担忧。 与其他人的担忧不同,秦家的秦小姐和她父亲站在城楼上,脸上毫无波澜,他们并不觉得拜占庭的这支部队能靠近交州一步。 黑龙军太强大了,远不是拜占庭的军队能抵抗的。 正如他们所想的那样,前方的拜占庭的主帅此时脸上一阵慌忙,虽然他后面的骑兵比对方的黑龙军要多,但也多得有限。 拜占庭主帅与黑龙军是较量过的,他是之前的幸存者,这个世界上,没有军队比拜占庭的军队更懂黑龙军的。 况且,黑龙军本就以以少胜多出名,没有多于数倍黑龙军的数量,根本就没有一丝的胜算。 更何况,前方是黑龙军中最凶残的雷虎营,此时的沈勇达骑在战马上,一脸狞笑的看向拜占庭主帅。 拜占庭主帅冷汗不住的从额头流下,他现在心中华所想的是,如何从黑龙军眼前逃脱。 后方是刚刚错过去的中军,陈桥还在那儿呢,他可不想送死,前方是雷虎营,明显也是死路一条。 那么,只有拼了,从对方更薄弱的右侧冲过去,随后逃脱。 至于侵略东女国,从遇到雷虎营开始,他已经没有这个想法了,谁爱去谁去吧! 不过,他觉得自己还不是必死无疑的,他还留了后手,那些留下来的拜占庭步兵。 如果他们能攻占东女国,没准就能让自己活下来。 这样想着,他就怒号一声,带着后方的骑兵们想着前方的雷虎营更薄弱的右侧冲过去。 沈勇达看出了他的小心思,冷笑了一声: “嘿嘿,要想从我这儿过去,那可得刮下你一层肉来!” 没错,右侧的薄弱点是他故意留出来的,就是为了让他往包围圈钻过去。 右方的方向,王义的烈邦营应该等不及了吧。 第1632章 最后的疯狂 “杀!” 随着拜占庭主帅的一声怒吼,拜占庭数万骑兵向着雷虎营偏右侧攻去。 但沈勇达可不会让他那么如意,也是冲击而上,截住拜占庭骑兵的中军和后军,让拜占庭骑兵在抵抗右侧黑龙军的同时,顾头不顾尾。 拜占庭主帅面部狰狞,他还没从右侧阻击中冲出来,就发现中军和后军被截住了,也就是上万的前军还跟在他的后面。 这让他无可奈何,要是不管他们的话,他的中军和后军必死无疑,肯定是会被留在那里的。 但是,要是不管他们,他就带着这么上万的骑兵,在面对黑龙军的扫荡的话,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思前想后,他一咬牙,怒吼道: “回去,支援中军和后军!” 另一方,看到前军回防的沈勇达,咧开大嘴一笑,“哈哈,就等着你们来呢!” 至此,拜占庭全部骑兵都踏入了修罗战场,全在沈勇达的计划当中。 要不是陈桥吩咐,要给烈邦营留点肉,不然的话,他连汤都有不想留下。 …… 在距离东女国不到十里的地方,一支数万的步兵,慢腾腾的从远处走来,他们目光疯狂的向着远处的东女国城墙走来。 东女国的斥候自然也是发现了东南方向的异样,随后全军预备,准备战斗。 东女国将领目光深沉,皱着秀眉,“奇怪,拜占庭的部队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这里可是黑龙军战略腹地啊!” 当东女国东南方向出现敌军的消息传出的时候,给予了东女国全国上下的一阵颤动,他们很恐慌。 难道是黑龙军没有抵抗住对方的进攻,所以让敌军进来了? 只是,从通报的消息中得出,这支部队既不是来自前方,也不是来自后方,而是来自黑龙军的防备空隙中。 换句话说,要是这支部队当中确实有那么目光敏锐,用兵如神的主帅的话,东女国此次注定要被攻占。 但他们哪来知道,眼前的这支部队,只是被拜占庭主帅给放弃了而已,顺带着还让他们拼死攻击东女国,还哄骗他们说他们是拜占庭的主力。 只是带有拜占庭主帅的一丝渺茫的希望罢了,哪曾想到他们居然还真的折磨幸运的与黑龙军交错而过,走到了东女国前面。 东女国是一个小国,国力并不强盛,军队也是如此,要不是黑龙军这些年来的支持,它早就覆灭了。 所以当敌军来袭的消息传出的时候,瞬间就将她们本就为数不多的军心给动摇了,连自信的东女国将领也无法劝回来。 只不过,当懿丫头也披甲上阵的时候,军心稳固了下来。 单相国还在苦苦相劝: “女王啊,您贵为万金之躯,岂能亲自披甲上城墙,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懿丫头摇摇晃晃的穿着本就不该穿在她瘦小的身躯上的铁甲,头上顶着略大的头盔,制止了她: “我又不是君子,我是东女国的国王,我就必须为的子民而战!” “可是!”单相国脸上的褶子都快皱在一起了,她接着不死心道: “要是女王您有个三长两短的,老身如何跟陈将军交代,又如何跟前女王交代!” 懿丫头撅起嘴,摆了摆手,制止了也想加入劝说的东女国将领出声,她坚定的望着远处的军队道: “我是黑龙军主帅的女儿,更是东女国的国王,自小生在军事家族,从各位叔叔伯伯和阿爷身上学到的可不少!” 说着,她看向两人,“要是我战死,他们也会为我骄傲的!” “虽然我不知道花木兰是谁,但阿爷说过,我会成为花木兰那样的奇女子!” 东女国城墙上的战鼓声响起,预示着最后方的东女国也迎来了它的战争! …… 东女国西线战场,西罗马数十万军队整装待发,齐齐站立在大营中,就等着西罗马主帅的一声令下,向着前方数量不过半的黑龙军守军普扑过去。 西罗马主帅已经从斥候的口中得到了消息,黑龙军的前锋军来了,就据此不过二十里。 很快就能抵达这里,这让他心中不禁越发烦闷,也更加绝望。 在吃掉了最后一点储备粮食后,西罗马主帅脸上绝望的神情消散,转而迸发出正狰狞和疯狂。 “让他们来吧,就看看谁的速度更快了!” 他跨上战马,向着中军方向而去,在马上怒吼道: “全军听令,出发!” 其中的传令兵在一块块方阵中穿插而过,传达着西罗马主帅的命令。 越到前方的部队,士兵们越疯狂,眼神中所带的杀戮表情越狰狞。 不一会儿,前方的西罗马部队就已经出动了,西罗马军队即将陷入前后夹击的危局当中了。 西罗马主帅特地躲在中军当中,前军是用来牺牲的,后军是用来阻挡后方的乾狼营的。 只有中军,在前后两方战败的时候,也能保存下它的实力,为逃脱或者是迎接胜利做准备。 西罗马军队已经陷入了最后的疯狂当中,也预示着他们离灭亡也不远了。 前方仅剩是不到两千的黑龙军部队依旧屹立不动,黑龙军将领目光柔和的看了一眼后方东女国的方向,随即转过头将冰冷的眼神看向前方疯狂的军队。 再后面,就是已经被点燃了的西罗马大营,破破釜沉舟不外乎如此。 黑龙军将领知道这一战的意义,他高声喊道: “将士们!这一战是最后一战了!” “西罗马军队犹如疯狗一般向我们扑来,说明援军已经不远了!” “只要挡住了这一击,我们就是英雄,我们就完成了我们的任务,若是挡不住,我们也将给黑龙军蒙羞!” “捍卫黑龙军的荣耀!杀!” “杀,杀,杀!” 黑龙军最后不到两千士兵的拼死喊杀声,盖过了前方数十万西罗马军队的脚步声。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黑龙军后方的山谷入口彻底崩塌了,也断绝了黑龙军守军最后的退路。 第1633章 及时赶到的乾狼营 “杀!” “喝!” “救命,救我,我不想死!” “啊!我的腿……” …… 正在焦灼的战场上,惨叫声此起彼伏,战场的残酷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拼命的数十万西罗马军队,刚与对面的黑龙军交战,原本还渴望的看着他们对方后面的山谷峡口。 但是,随着一声巨响,眼前的峡口……没了! 他们原本的生的希望也泯灭了,眼神中的光芒逐渐暗淡了下来,后方的西罗马主帅更是如此,脸上狰狞的表情配上伤疤,令人无比骇人。 西罗马主帅阴狠的看着远处死死抵抗前军冲击的黑龙军,冷声道: “既然你们一点生机都不留,那么就死在这里吧!” 他转过头,对着副将道: “别管前军了,让后军准备迎接战斗,中军时刻准备随本帅脱离战场!” “是!” 副将迎着他阴沉的眼神,连忙慌张的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那我们该向何处撤离?” 一手的消息都是传到西罗马主帅的手上,他这个副将的权力小的可怜。 西罗马主帅摸着自己的大胡子,思索着冲斥候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右侧的黑龙军援军比左侧的要多一些,而且来的速度更快一些。 从之前的信息中他分析出了可能的原因,大概是时间不够导致左侧的病例部署不足,所以才导致了这么一种结果。 亦或者是,这原本就是一个口袋阵,就等着他去钻。 不过,在死亡面前,他还是很有信心能够从口袋中逃脱出去的。 思索了片刻后,西罗马主帅将手中的马鞭一指左侧,说道: “就往这边,随后我们直接转道回西罗马!” 至于进攻的决心,他是没有的。 就这么数千的黑龙军,他们数十万用了两天都没能攻下来,更何况对方的援军就有数万了。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的味道,现实给这位无比骄傲自大的西罗马主帅上了一课,这次战役处处透露着无力。 前方,由于生的的希望破灭,西罗马前锋军陷入了疯狂之中,他们面露狰狞,毫不畏死,拼命向前冲。 “将军,我们快顶不住了!” 黑龙军将领刚从阵前退了回来,他面甲早已破碎,连一身黑甲都四处留有破洞,好几处伤痕看着就觉得恐怖,可是他面色平静,继续分析着战局。 听到副将的话,他转过头,望向更远处,似乎可以从中看到漫天而起的黄沙,那是援军快到了。 …… 东女国百里外,黑龙军中军急速向着东女国的方向赶去。 黑龙军主帅陈桥骑着黑虎,他忽然手一招,杨旭景就骑着战马赶了上来,在他边上驰骋。 “将军!” 陈桥大声问道: “乾狼营那边战况如何?” “雷虎营将有没有将拜占庭主力逼进包围圈?” 杨旭景在马上行了一礼,说道: “回将军的话,从乾狼营那里传回来的消息,估计快要与敌军接战了。” “雷虎营那边沈小将还在削弱拜占庭的有生力量,暂未将他们驱逐进包围圈!” 陈桥目视前方,手持缰绳,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传令下去,让乾狼营务必今天就要跟西罗马军队接战,我怕守军撑不住了。” “乾狼营记得尽量消灭敌军的有生力量,给机锋营减小负担!”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道: “还有,叫沈勇达别玩了,得留一些给烈邦营,那些拜占庭的部队不会死的那么痛快的!” 杨旭景低头,大声回道: “是,将军!” 待他走后,陈桥右手向前,大吼道: “全军听令,加速前进!” “是!” 中军上万军队加速向着东女国方向迈进,溅起的黄沙遮天蔽日,远处看无比壮观。 …… 黑龙军守军此时摇摇欲坠,但依旧还在坚持。 一位黑龙军将士咬着牙顶着坑坑洼洼的铁盾,由大唐精工制作的精钢铁盾尚且如此,他身上的黑甲更是破烂不堪了,有些伤都接近致命伤了。 不过由于他融合的基因愈合性比较强,从而导致他没有从战场上退下来去伤兵营,而是作为一个刀盾手,继续坚持着持盾顶住攻击。 “我一定要坚持出住,援兵就要到了,我阿娘还在等我回家呢!” “坚持,坚持!” 他咬着牙坚持着,嘴角流出深红的血液也不在意,眼神死死的盯着一盾之隔的西罗马士兵,他们的面貌无比可憎,脸上的怨恨和疯狂无比清晰。 在外面的西罗马士兵,刚接近盾墙不到五十米的距离,一阵箭雨冲出,消灭了他们一层前锋士兵。 箭雨射程大大缩短,一来减少体力,二来提高命中率。 若是在攻坚战前期,他们还会被吓退,但现在他们生机都渺茫了,哪里管那么多,依旧往前冲。 好不容易冲近刚接近一仗,一排排长矛刺出,根本不留一丝喘息的机会,瞬间就带走了不少西罗马的士兵。 一名士兵刚庆幸躲过了箭雨的攒射,更幸运的是他浑身毫无伤痕,不由的他将狰狞的目光看向前方,狞笑着往前冲。 不过在他向前冲锋的时候,一支黑铁长矛犹如毒蛇一般刺出,直接刺穿了他举着的木盾,将他刺穿。 士兵脸上的狞笑凝固,浑身力气逐渐消散,随后陷入了冰冷的黑暗的之中。 战场的残酷还在继续,特别是前方,陷入了焦灼当中。 忽然,战局急转! 西罗马的后军忽然陷入了恐慌之中。 一阵更为有力的箭雨攒射进军阵中,犹如死神一般,大肆收割着西罗马士兵的生命。 随即,后方传来轰隆声响,地面也是一阵颤动。 右侧方,也传来声响,更是攒射出一阵又一阵的长矛。 比之后方的箭雨更为致命,让西罗马主帅惊恐的举起盾牌挡住头顶。 随着中军和后军受挫,导致前军的士气受到影响,进攻暂时放缓了。 黑龙军主帅此时眼神中焕发出希望的光芒,挑起长枪,嘴角勾起: “援军,来了!” 第1634章 不对等的战争 东女国东南方向,东女国将东南方临时打造成了铜墙铁壁,主力也放在了此处。 要是在其他地方都沦陷了,也就说明着敌军比之黑龙军更加强大,她们也就没有防守的必要了,注定会败亡。 此时东女国万事俱备,只等着拜占庭军队到来。 远处隆起的沙包处,逐渐出现一道道身影,混乱不堪的皮甲,熟悉的脸庞,让在城墙上的东女国士兵心中的侥幸完全消失,这就是拜占庭的军队。 她们死都不会忘记,就是拜占庭的军队在这二十几年来,数次大举进攻东女国,不止一次差点让东女国灭国。 甚至在实数年前,差点让东女国一半的人口死亡。 东女国对拜占庭的恨意,比之西罗马和拜占庭对黑龙军的恨意更甚。 远处的拜占庭军队俱是步兵,但城墙上的东女国士兵并没有放松警惕,即便是她们如何憎恨拜占庭的军队,也五不可置否的承认,拜占庭的军队确实是比东女国的士兵要强大。 “全军备战!” 东女国将领将右手举起,指挥着军队做战前准备,弓箭手时刻准备着,弓箭上弦,箭头指着前方。 虽然她们身为女儿身,力气不如男子那般强劲,但好歹也是进行过数年的训练的士兵,拉弓射箭出数十丈还是没问题的。 更何况,她们还是从上往下抛射,射程更远,威力也更大,足够给敌方造成致命的威胁。 一切具备攻击性的武器,都被东女国将领指挥着搬上了城墙,她们清楚,西边的黑龙军守军若是等到了援兵的话,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援。 并且黑龙军还徘徊在外围阻击着联军,要不了多久,东女国就能得到援军了。 懿丫头身披不合身的赤甲,也站在东女国将领旁边,单相国原本老迈的身躯也留在了原地,未曾下去,在懿丫头劝说无果后,她也就放弃了。 懿丫头是作为精神支柱留在城墙上,她此时就如同黑龙军军阵中的陈桥一般,帅旗在,黑龙军就在,国王在,东女国就在。 东女国此时的士气达到了顶峰,就等着拜占庭的军队来进攻了。 …… 黄沙漫天,大地颤动,让正在疯狂进攻的西罗马军队一滞,仿佛遇到凶猛的野兽一般,他们面露恐惧的看向周围。 本就数千的黑龙军就挡了他们两天,更何况是敌方的援军了。 看这架势,得有数万人吧? “主帅,我们赶紧撤退吧!” 一位将领从军阵中冲出,他面带鲜血,但也掩饰不住他脸上的惧意,凑到西罗马主帅的战马前哀求道: “主帅,他们不是人,他们是撒旦,他们是魔鬼,我们的士兵在被屠杀,求您了,主帅,我们撤退吧!” 他是后军一个倒霉的军阵的将领,他的军阵位于后军和中军的衔接处,不仅受到箭雨的屠戮,更迎接着长矛的攻击。 更何况,眼看着远处的黑龙军援兵的身影越来越近,他们还要作为前锋与黑龙军短兵相接。 作为在战场上与黑龙军交战不止一次的将领来说,对黑龙军的恐惧已经发自内心了,没看到士兵们已经撑不住了吗? 但是,当他抬起头来祈求的看向自己的主帅时,西罗马主帅眼神中的漠视他看得清清楚楚。 “主帅……呃” 突然,西罗马主帅拔出弯刀,一刀劈下,将他的尸首分离。 一旁和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将领眼神闪烁,略带冰冷。 西罗马主帅将带血的弯刀举起,大喊道: “动摇军心者,杀无赦!” 他的举动虽然能震慑到一部分人,但大部分都在死亡的边缘徘徊,他此举动无异于是作茧自缚。 一旁的副将也是如此,眼神中闪过几分阴霾,但没有丝毫的异常举动。 不过此时,前方的黑龙军守军倒是压力大减,原本摇摇欲坠的铁盾长城,片刻后就又变得固若金汤了。 时间没有过多久,远处显露出了黑甲骑兵的身影,在黄沙的掩盖中犹如黑甲修罗,带来死神的噩耗。 在西罗马士兵眼中是如此,但在黑龙军守军眼中,他们就像是救世主那般可爱。 乾狼营到了! 后军将领那色,右军将领燕淮,看着近在之处的西罗马军队,没有丝毫的停顿,带头冲锋。 黑龙军军队是现如今在世界上,唯一一支能将轻骑兵冲锋冲得如同重骑兵一般的军队。 在黑甲骑兵到来之前,西罗马军队彻底混乱了。 人类最原始的情感是恐惧,而最原始的恐惧是对未知的恐惧,恐惧有时比死亡可怕。 狰狞的黑龙军黑甲,浑身包铁的骑兵,犹如黑甲修罗一般,更如冲入羊群的狼一般,肆意杀戮。 之前还凶猛的西罗马军队,在乾狼营面前就是待宰的羔羊,肆意的被屠戮。 西罗马主帅在中军看得清清楚楚,他还没来得及叫人撤退呢,乾狼营就赶到了,犹如闪电一般。 西罗马主帅原本还存在于心间的侥幸瞬间就消失殆尽了,他此时心底最渴望的是,赶紧逃脱。 “兄弟们,杀!” 黑龙军守军此时看到远处援兵赶到,他们心中也是热血。 这两天都是在防守,死上惨重,让他们心中郁结了不少怒气。 援兵赶到,加上原本防守的目标已经不存在了,黑军本就是进攻的军队,他们是狼,狼行千里吃肉,眼前的杀戮就是肉。 黑龙军守军收起防守了两天的铁盾,举起长矛,钢剑举起,随着将领的一声怒号,举起长枪向前方的西罗马军阵发起了冲锋。 这本就是一场不对等的战争,在黑龙军面前,没有绝对的数量或是实力碾压的话,黑龙军爆发的后劲能将对方打蒙。 他们是当今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黑龙军的荣耀闪烁,银底黑字的旌旗在猎猎作响。 这并不是一场援助战,而是一场包围战,西罗马士兵们在哀嚎。 西罗马主帅原本保留两军的想法破灭,连中军都难以脱离战场。 第1635章 西罗马军队覆灭 此刻他已经进入到了进退维谷的境地,即便是他率领着西罗马军队强行撤离,可能连中军都无法全部逃脱。 漫漫黄沙,遮盖了多少鲜血,狼烟四起,烟火遍布。 无数的士兵奋战着,黑甲参杂与杂乱不堪的皮甲士兵之间,犹如一条黑色长蛇,将不规则的灰色军阵分割包围。 死神驰骋于疆场,天上黑云蔽日,那是箭雨肆虐,是标枪飞舞,是烟雾缭绕,西罗马军队败退的毫无意外。 仅此一战,双方投入了数十万的军队,在黑龙军三面包围之下,西罗马主帅放弃了在西侧和东侧的前后两军,并且留下了数万中军士兵断后,带着仅剩的不到十万的部队离场。 那色看着这一幕,没有去追击,那不是他们的认为,反正对方迟早是逃脱不了的,机锋营还在等着他们呢。 人一过万,无边无际,更何况是数十万的西罗马弃兵呢。 数量一多,即便是绵阳也有杀死群狼的能力。 所以,并不是说这些留下的西罗马断后士兵就会投降黑龙军了,在绝望面前有的是人会疯狂。 希望越大,绝望就越大,在西罗马军队敌对黑龙军之前,他们心中的无数幻想破灭,将他们直接一步带入疯狂当中。 此时的西罗马残军才是最恐怖的,这些士兵只有少数弃甲释兵、跪地求饶的,大部分都是双眼泛红,举刀就砍。 他们恨,黑龙军为何如此咄咄逼人,他们恨,主帅直接将他们抛弃,他们恨,数十万西罗马将士连数千黑龙军守军都攻不下。 自作自受,当如是耳! 那色打了个手势,后方的传令兵明确看着,随后将手中的令旗挥舞,传达着战场最高统帅的命令。 在绝对的胜利到来之前,黑龙军不会犯丝毫的错误,始终以百分百的战力去对抗敌方,一丝不必要的损失都是致命的。 “全军听令,西罗马军队违反了侵略大唐附属国条例,其罪当诛,随本将杀!” “杀!” “重骑兵准备!” 那色怒吼道: “凿穿敌方,不给敌方组织突围的机会!” 重骑兵是凿穿战场的最佳利器,在骑兵决定命运的战场上,重骑兵就如同一战的坦克一般,入战场犹入无人之境。 当重骑兵将敌方军阵犁了一边又一边的时候,敌军士气也到了谷底,到那时,将是己方收割胜利果实的最佳时刻。 不过,面对此时的战果,那色和燕淮明显并不满意,他们要虐杀对手。 燕淮接到命令,将右手握拳举起道: “弓箭手准备,标枪手准备,为重骑兵开路!” 咻咻~ 在燕淮右手落下的时刻,后方攒射出一片黑云,紧接着一片又一片的黑云从后方射去。 每一次的黑云降落,都将带走无数的敌军士兵,死神无外乎如此。 随后,刚躲过箭雨和标枪冲击的西罗马幸运儿,还没来得起庆幸呢,他们的前方传来一阵颤动。 在他们的前方忽然出现了一条黑线,随着黑线越来越近,地面的颤动也越来越激烈。 他们感受到了更甚于箭雨、标枪和黑龙军守军的恐怖,那是一尊尊狰狞的铁甲,近半吨重的重甲骑兵是他们的噩梦。 “这,这……到底是什么?” “啊,救命啊,这是撒旦!” “他们不是人,他们是魔鬼!” “我们……我们投降!” 远处的那色冷冷看着,嘴角泛起轻蔑的笑容: “投降?晚了!” 他刚想安排其他的部队轮番上阵,结果副将拉住了他。 “将军,陈帅军令!” 那色面色一肃,将副将手中的信条打开,上面写着: “那色,尽快结束战斗,支援远东女国,拜占庭的残军进攻东女国去了!” “务必截留住他们,一个不留!” 信条上的杀伐之气让那色内心颤动,他知道陈桥发怒了。 他的心中也是一阵愧疚,是自己的失职导致了这个巨大的失误,他知道东女国在陈桥眼中的地位有多高,更何况陈桥二夫人,陈桥次女都是东女国的女王。 一旦东女国出事,在东女国的吐火罗部也将受损,那是他最后故乡。 这样一想,那色冷汗齐出,东女之危比他想象中的严重的多,一旦出事,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陈桥交代,怎么跟自己交代。 将头猛然抬起,那色把信条递给燕淮看了一眼,后者也是脸上凝重之色遍布。 两人对视了一眼,那色怒吼道: “刀盾手,长矛手准备!” “压缩敌军空间,务必全歼敌军!” “杀!” 在重骑兵将西罗马军队犁了好几遍之后,箭雨和标枪也停了下来,刀盾手齐盾出列,后方伸出铁链连着的黑色长矛,黑龙军将最后的獠牙指向待在中间的西罗马残军了。 不多时,黑龙军还在尽力压缩着西罗马的冲刺空间,另一边的防线也被接管了。 黑龙军在东女国的守军被换了下来,将领被扶着走了过来。 走到那色和燕淮的面前,他挥手致意将他放下,那色和燕淮也面怀敬意,跨马而下,亲自迎接他。 这位将领艰难的行了一记军礼,高声道: “禀报那色小将,本部所率三千八百六十七人,已成功拖住敌军三十九万六千人两天的进攻,已全部完成了守卫东女国的任务,请小将指示!” 那色和燕淮回了一记军礼,看向他,随后看向他后面仅存的不到两千的部队,郑重道: “辛苦了,你们的牺牲是不会白费的,你们也将接受最高级的荣耀,死去的弟兄也将接受最好的补偿,他们的子孙后代将为他们而感到骄傲!” “你们已经圆满完成了任务,辛苦你们了!”,那色直视眼前刚毅的汉子,沉声道: “接下来,就交给我们了!” 随后,他拍了拍眼前这个将领,让人扶他下去休息,他哭得像个孩子,但此时没有人嘲笑他,期间他承受的压力太大了。 万幸,现在他们挺过来了。 一个时辰后,数十万西罗马军队埋骨于此! 第1636章 各方联动 那色此时很急躁,此时全歼敌军的胜利根本就没有让他感受到一丝的喜意。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他赶紧让人打扫战场,随后,他挥手道: “燕淮,让烈邦营部过来!” “是,将军!” 不一会儿,烈邦营的主管小跑了过来,那色没有丝毫的废话,捏着他的肩膀命令道: “给你们两个时辰的时间,凿开前方的坍塌,务必让后续部队能够通过,直达东女国!” 烈邦营留乾狼营部主管面露难色,“那色小将,两个时辰有些太过紧凑了,根本就完成不了!” 看着一脸勉强的主管,那色还没有发话,一旁较为年轻的燕淮忍不住,他怒吼道: “就两个时辰,必须完成任务!”,他直视着主管的双眼,肃穆道: “东女国之危将近,我们必须尽快抵达,一时一刻都不能再耽搁了,要是陈帅之女有何闪失,我们有何颜面面对陈帅!” 虽然主管不太清楚为何已经给东女解围了,但东女国仍然处在危机当中,但燕淮的话确实让他心悸了。 他清楚,以对方的身份是不会无的放矢的,他愣了一下,随即重重的点头道: “请那小将、燕参将放心,两个时辰之内一定打通山谷!” “拜托了!” 那色面色庄重。 在主管走后,那色仿佛后面的副将道: “你去指挥军队,辅助烈邦营部开凿出路,务必加快速度开通山谷!” 他拍着他的肩膀道: “这是军令!” “是!” 副将火急火燎的跑出去了,片刻不到,整个乾狼营都开动了。 在乾狼营加快速度往东女国方向赶去的时候,雷虎营也收到了消息。 …… 沈勇达看着手上刚从传令兵处拿到的信条,原本战斗的喜悦瞬间就消失,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 “什么!拜占庭的狗杂碎居然还留了后手?” 他双眼迸发出怒火,看向远处正在被分割包围的拜占庭骑兵。 此时,拜占庭主帅也很恼怒,他们被耍了,对方根本就不打算放过他们。 之前露出的破绽都是假象,不管是前军,中军,还是后军,都无法挣脱对方困扰,他们已经被瓮中捉鳖了。 更重要的是,雷虎营不要俘虏! 这就让他们更绝望了,拜占庭主帅心都悔死了,早知道就配合西罗马军队进攻东女国,没准现如今都打进东女国了。 但消息闭塞的拜占庭主帅哪里知晓,他心心念念的同盟此时也在逃亡的路上。 就在拜占庭的残军还在纠结要不要拼死突围,能走一个是一个的时候,拜占庭主帅突然发现,雷虎营的包围力量减弱了。 拜占庭主帅大喜,他猜想,这就是他们撤离最好的时机了。 哪曾想到,这只是雷虎营留给他们的假象,只是沈勇达懒得跟他们耗下去了。 拜占庭仅剩的这些骑兵虽然远不及雷虎营,但其实也不弱,要拿下他们的话,也是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原本沈勇达还有心思好好玩玩,但现在他可没有这个打算了。 “传消息给烈邦营,收缩包围圈,一个也不能放走,哪怕是放走一个,他们就等着将军的责骂吧!” 沈勇达说完,传令兵快马加鞭的冲了出去。 望着远处逐渐冲出包围圈的拜占庭军队,沈勇达摸了摸下巴的胡子,调转马头,大吼道: “全军听令,调转方向,全速向东女国方向前进!” 是该到了收网的时刻了,他还赶时间去救他大侄女呢。 …… 就在乾狼营和雷虎营全力向东女国方向赶来的时候,陈桥那边也丝毫没有降低速度。 此时,没有人比他更焦急的,后面马车上的伏岚除外。 当中军上万将士赶到战场的时候,陈桥下意识的看向远处的城墙,就看到了让他内心发冷的一幕。 一支箭羽向着城墙上挥剑呐喊的懿丫头射去,看着远处射过去的时候,着甲的懿丫头根本就躲闪不及。 幸好后来东女国将领一把扑倒了懿丫头,让陈桥松了口气,但因为角度原因,他并不知道懿丫头到底有没有中箭。 只是,懿丫头久久没有出现,让陈桥心底一沉。 后面马车上也是看着这一幕的伏岚,惊呼一声,险些昏过去了。 …… 时间回到上午。 东女国西侧,一声巨响传来,让东女国城墙上的一众士兵心底一颤,她们以为拜占庭的军队打过来了。 瞬间,城墙上一片惊慌,连东女国将领也无法完全安抚下来。 但片刻后,城墙上的瞭望台仍旧没有敌军出现的消息,东女国将领由此知道了缘由。 两横清泪从她脸颊滑落,她知道是西侧山谷那边的黑龙军守军将山谷入口炸塌了,彻底封死了那边的路。 这是之前黑龙军守军将领和她商量的计划,一旦情况到了最危急的时刻,他将会炸塌西侧山谷的路口,拦住西侧的联军。 此时,爆炸声响彻云霄,很显然是对方的计划成功了。 东女国西侧已经没有威胁了,这是令人高兴的局面,但她却如何也无法高兴起来。 直到懿丫头披上并不合身的红甲从后方走上城墙,连同一旁的单相国,她才回过神来。 懿丫头本没有特定的盔甲,她本就是东女国国王,岂有国王上战场的道理,更何况她丝毫不逊色与东女国国王的陈桥次女的身份,更杜绝了她上战场的机会。 只不过,懿丫头本就性子急烈,她要想上城墙守土卫国,整个东女国谁又能拦得住呢。 东女国将领也是如此,在百般劝说无果之后,她也就放弃了,只是她不敢离开懿丫头半步。 一旦懿丫头出事,她将万死不辞。 她也来不及忧伤,远处黄沙渐歇,露出一个个穿着皮甲的身影,拜占庭残军,到了! “全军备战!” “拜占庭军队到了!” 懿丫头两个只稚嫩的拳头紧握,暗自给自己打气道: “阿爷说过,坚持就是生命,坚持下来,阿爷就会来救我的!” 第1637章 懿丫头受伤 咻咻~ 万箭齐发,带着东女国标志的箭矢犹如一片黑云遮天,向远处的红着眼攻城的拜占庭残军扑面而去。 在火药尚未普及军事战争前,军队开战一般都以远攻展开序幕,即便是火药早已普及的时代,箭矢在战争中的作用也并未减弱多少。 不管是否敌军早已逼近,在箭矢充足的情况下,先来三轮压压敌军的气焰。 攻城战,对原来的东女国来说,是一项谁都能打过的战争,但对于现在的东女国来说,虽然艰难,只要克服的士兵们的恐惧之后,其实还是能坚持到援军到来的。 原因就是,东女国这些年受到了黑龙军的大力扶持,既然在军力上面没法拔苗助长,那就在武器装备方面做足准备吧。 怎么说东女国也是陈将军二夫人的娘家,他女儿懿丫头更是东女国的国王,这点守城装备还是有的。 更别说数千黑龙军守军的后备补给都在东女国内,东女国现在打守城战还是不难的。 黑压压的拜占庭士兵双眼泛红,死死的盯着城墙上的东女国士兵,他们在被抛弃和在黄沙中经历了数天的苦难后,早已经舍弃心中的恐惧。 他们现在就像是一群野兽一般,失去了理智,居然爆发出了远超于他们原本的实力,让城墙上凝视着他们的东女国士兵们心中不由的一颤。 数阵箭雨下去,一个个拜占庭士兵倒了下去,一具具尸体犹如稻草般倒下,后面的士兵踏着他们的尸体前进,如果他们现在的样貌还算是士兵的话。 东女国将领面无表情,观察着他们与城墙的距离,瞳孔中倒映着远处漫无边际的野兽的身影,忽然下指令道: “火炮手准备!” 火药由于陈桥的原因,普遍应用于军队的时间提前了许多,只是在射程方面还是不如弓箭,所以黑龙军配备的甚至不如东女国普遍。 黑龙军适合野外作战,并且还是进攻战,守城战一直都不是他们所提倡的,况且,火炮重量较大,并不适合长途跋涉。 当然,也并不是说黑龙军不擅长守城战,从陈桥的发家史,就可以看出,黑龙军其实是从守城战开始的。 只是,当今天下已经没有值得黑龙军守的了,那么就只有进攻了。 随着东女国将领一声令下,正面数十门火炮齐射,火药与炮弹之间的碰撞,将纯铁炮弹直接射出,落在远处的平地上,乘着后劲,在拜占庭攻城部队中犁出一道道鲜红的血路。 东方的火药死神发怒了,胜利就在火炮的射程之内,看到如此战果,东女国上下迸发出热情的欢呼。 只不过,数量终究还是在质量上占了上风。 拜占庭数万不畏死亡的残军面对同伴的死亡还有无比惨烈的哀嚎,无动于衷,面目狰狞的向前冲。 拜占庭还是有优势的,他们在射箭方面比之东女国士兵更为擅长。 一些冲锋在前的士兵忽然停顿下来,抽出身上挂着的箭弩,向不远处的城墙上抛射而去。 不得不说,他们还是有些水平的,在他们箭矢抛射下,东女国不少士兵来不及躲避,直接被射杀或者射伤,惨叫着掉下数丈高的城墙。 不管是否死亡,在她们掉下城墙的时候,结局就早已决定了。 火炮的威力是不小,但距离太近或太远不在它的射程内,所以当拜占庭残军接近了一定的距离后,火炮这种大杀器被撤了下去。 拜占庭残军明显是有备而来,在接近了数丈开外的地方,前方的拜占庭士兵架好早已准备好的纵云梯,具准备向上爬去。 但城墙上的东女国士兵岂能如他们的愿,在城墙上早已准备的滚烫的金汁,还有滚石、滚木,都在这一刻倾泻而下,将还在下方企图登上云梯的拜占庭士兵砸死或砸伤。 “啊!” “噗呲~” “杀呀!” 城墙上的东女国士兵们一边破坏搭在城墙上的纵云梯,一边向外阻击着拜占庭士兵的攻势。 拜占庭残军也是怒号着,毫不畏死的向城墙脚下冲过去。 破坏纵云梯的士兵一时间没有城墙的遮蔽,不断的被弓箭射下城墙,城墙下的拜占庭士兵也不断的被东女国的滚石滚木所骚扰,进退不得。 一时间,战局陷入了僵局,陷入了焦灼当中。 只不过,东女国的优势还在不断的减少,一旦被拜占庭残军取得了优势,东女国战局将败退不已。 东女国将领在城墙上不断指挥阻击,但效果不大,东女国的军队一直以来都是弱军,在黑龙军面前不堪一击的拜占庭军队,对她们来说,也是精锐。 懿丫头在城墙上看着这一幕,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由的高声给将士们呐喊助威。 她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所以她不适合拿起弓箭和武器抵抗拜占庭士兵,她只能用她东女国国王的身份去感染大家,提高军队的士气。 东女国守军的士气是被调动起来的,但懿丫头鲜红的战甲也被盯上了。 她在城墙上实在是太显眼了,一个衣着破败皮甲的大胡子士兵悄悄的从后背顺出箭矢,搭在弓弩上,朝向懿丫头瞄准。 刚好站在城墙上的懿丫头眺望远方,看到远处朦胧的显现出的迎风招展的黑龙军军旗,让她心底一怔,随即脸上绽放出笑容。 她高兴的挥舞着双臂: “阿爷来了,阿爷来了……” 她还没说完,在战场上一声微不可查的箭矢出弦声发出,一支箭矢直面着她而来。 懿丫头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还在不断挥舞着双臂,向远处赶来的阿爷打招呼。 一旁时刻分心关注着懿丫头的东女国将领亲眼看到了这一幕,来不及提醒,一个跨步将她扑倒。 待两人都躲在城墙的掩体后,东女国将领才敢起身将身下的懿丫头显露出来,只是从她颤抖的身躯可以看出,情况不妙。 一缕鲜血动她的身下流出,无比明显! 第1638章 陈桥的怒火 那不是她的鲜血,那么结果就只有一个,那是懿丫头的血。 东女国将领看着身下的鲜血,脑袋轰隆的一声,彻底僵住了。 一旁的单相国才反应过来,面色急促,赶紧低下身,将东女国将领扶起,随即看向躺在地上的懿丫头。 当她看到那赤红的鲜血的时候,脑袋也是一声巨响,赶紧招呼军医过来。 此时的懿丫头面色发白,好像是昏过去了,在她胳膊上挂着的箭矢表面了鲜血的来源。 单相国赶紧扶住懿丫头,嘶声力竭的怒吼着,将不远处的军医喊了过来。 东女国将领此时更是一脸的冷汗,看着懿丫头惊慌失措的军医们抬了下去,她虽然心系懿丫头,但她不能离开,她还得指挥战斗。 随着懿丫头的受伤,东女国将士们的士气跌落谷底,但当陈桥带着黑龙军上万部队来援的时候,士气什么的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拜占庭残军感受着地面传来的越来越剧烈的震动,当他们转过头的时候,面对的是犹如修罗一般的黑龙军,还有一个救女心切的父亲。 就注定了他们命运,全军覆没。 不到一个时辰,在黑龙军看来只不过是一次冲锋,东女国士兵们眼中的拜占庭精锐就已经所剩无几了。 刚打完胜仗,本来应该庆祝的东女国和黑龙军双方此时应该是其乐融融,虽不说欢声笑语,但怎么说也应该不算差。 相反,此时不管是东女国方面,还是黑龙军方面,此时都气氛沉闷,双方的将士一言不发的将拜占庭残军的士兵尸体堆砌,随后统一就地燃烧。 一些幸运存活下来的拜占庭士兵也将被就地处决。 “饶命啊,我是无辜的……” “你们是撒旦,你们要下地狱的!” 不管他们是求饶还是谩骂,都逃脱不了一死,左右也不过是一刀的事。 此时全军陷入了诡异的气氛当中,原因就是东女国的国王、陈桥的爱女生死未卜,此时还在昏迷当中。 此时,东女国王宫内。 东女国的御用太医们在病房内着急的直冒冷汗,只因前方床铺上躺着的一个昏迷的小姑娘。 在病房外,陈桥扶着伏岚担忧的看着门窗,就等着结果了。 陈桥好歹也是统帅三军数十载的将军,除了几位夫人产子以外,他还没有从未如此担忧过。 同时,他心中的怒火也是直冲天际,要不是对女儿的担忧,他早就忍不住率军杀到拜占庭老家了。 只不过,仅此一役,在他的心里,拜占庭这个国家早就不存在了。 数次侵扰东女国,已经磨灭了他最后的耐心,这次是对拜占庭的最后通牒,他们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伏岚伏在他身上,眼泪早就流下来了,低声抽泣着: “要是懿丫头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该怎么办呀……” 陈桥只能拍拍她的香肩不断安慰着: “夫人放心,东女国的太医水平不低,再说了,黑龙军的军医也在里面,不管如何命总是能保住的。” 陈桥说是这样说的,但他心底还是存在很大的担忧,他最大的担忧是当下最无解的病,破伤风,在这个时代可是最为致命的。 哪怕是一个小伤,也可能带走一个健康人的生命,在战场上死在破伤风感染的士兵有时比战死的还多,由不得他不小心。 不多时,太医和军医鱼贯而出,伏岚率先上前询问: “懿丫头怎么了?” 一群白胡子太医面色并不沉重,面对伏岚的询问,他们也没有什么隐瞒的,更何况陈桥也在这儿,他们也不敢隐瞒。 “回夫人的话,女王只是失血过多,并无大碍,所幸未伤及筋骨,气血亏虚总是难免的。” 听到太医们的话,伏岚和陈桥明显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伤的不重,今后多吃些补充气血的药材就能顺利痊愈。 太医们还没走,伏岚就忍不住走进病房,陈桥对他们点头表示谢意,后方的侍女带他们下去领赏去了。 陈桥随着伏岚走进病房,看着病床上躺着的懿丫头,面无血色的脸庞,苍白的嘴唇,都显示出她此刻无比的虚弱。 此等场景对于一个不满二八之龄的少女而言,是多么令人心痛。 陈桥看着内心心疼不已,走上前伏在床边看着,至于她无力的小手早就被她的母亲握住了。 片刻后,恢复少许懿丫头虚弱的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哭得像个泪人似的伏岚,还有带着一脸疲惫与关切的陈桥。 她开口: “阿爷,阿娘,你们来啦!” “懿丫头,阿爷和阿娘在这儿呢!” 关心了片刻,确认了懿丫头无碍之后,陈桥退出房间,留娘俩在里面,事情还没完,他还要去收尾。 拜占庭还等着他去报复呢! 当陈桥走出房门的时候,看向远处的夕阳西下,他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内心放松了些许,“所幸无碍,所幸无碍啊!” 怀着愤怒的心情走出王宫,陈桥就遇上了急匆匆赶来的那色和燕淮,两人也听说了懿丫头受伤的消息,脸上带着焦急问道: “将军,懿丫头情况如何?” 陈桥沉着脸说道: “她暂且无碍,只是气血不足,还需修养时日!” 两人脸上带着羞愧道: “将军,是属下救援来迟,请将军责罚!” 对于两人的说辞,陈桥哼了一声,“管你们何事,要说责任,我这个做阿爷的还在你们前面。” 说完,陈桥语气也缓了下来,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道: “此事与你们无关,都是拜占庭那帮杂碎干的,你们无需自责!” 陈桥继续向外走,两人跟在后面,既然悲伤完了,那么就剩怒火了。 陈桥一边向外走,一边脸色阴沉道: “传令下去,让机锋营和烈邦营牢牢困住西罗马和拜占庭残军!” 他眼神中闪烁着滔天怒火,“想死,哪儿那么容易!” “我要这世上,再无拜占庭!” 后方,那色和燕淮躬身齐道: “是,将军!” 第1639章 最后的围歼战 当陈桥三人从王宫出来的时候,意外的看到那个救过懿丫头一命的东女国将领跪在宫门口,一旁还跪着黑龙军在东女国的守军将领。 那色和燕淮倒是不意外,两人刚才进宫的时候,就看到她跪在原地,只不过现在多了一个人,只是多出来的这个人让他们颇为苦恼。 陈桥走过去,站在两人面前,出声道: “你们两人这是为何?” 好像也没有人处罚他们吧,不算严格来讲,两人都是此次东女国保卫战的大功臣才对,为何此时却一脸羞愧的跪在王宫门前。 两人抬头,颇有几分心有灵犀的味道,其中东女国将领回道: “回将军的话,是卑职保护女王不周,导致女王受次伤害,请将军责罚!” 陈桥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呢,一旁的守军将领赶紧低声说道: “主帅,是被属下救援来迟,并非是言冰将军的错,要责罚就责罚属下吧!” 说完,他不敢看陈桥,深深的低下了头颅。 旁边的东女国将领言冰眼神惊诧的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几分羞赫,没有说话。 两人奇怪的行为让陈桥感到莫名其妙,他双手环抱,看着眼前低头的两人。 他转头与那色和燕淮对视了一眼,三人眼神中都闪过几分了然,他们都是过来人了,对此可是有经验的很。 三人相视一笑,陈桥骤然严肃道: “你们二人,在本次保卫战中国确实表现的有些不如意,故而本帅要重重的责罚你们!” 陈桥的话让两人气息一滞,但都没有发出声响,都认命了一般。 紧接着,陈桥说道: “那么,就罚你们原地成亲吧!” “是,主帅……啊!” 两人刚要认命的应道,忽然反应了过来,猛地抬头看向陈桥,随即双双陷入羞赫之中。 在后面的那色和燕淮对视,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过,陈桥可没有跟他们解释的打算。 陈桥直接绕过两人,大步离开。 那色和燕淮没有立刻跟上去,两人将言冰和守军将领黄覆扶起。 那色一脸欣慰的看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你们此次有功,将军是不会责怪你们的。” 一旁对于燕淮也是补充道: “看起来,你们还是挺有默契的。” 他接着打趣道: “夫妻两个都是功臣,不得不说也算是一桩美谈!” 燕淮的话让两人的脸又是一阵红,不过没有反对,只不过两人对视的时间也太长了吧。 看得眼前的两人调笑不已,郎有情妾有意,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 不过,眼看着陈桥就要走远了,那色和燕淮两人也没有多说什么,那色最后拍着黄覆的臂膀道: “将军对你们两个还是很欣赏的,得了,你们两人也不要在这儿跪着了,赶紧准备去吧。” “准备什么?”黄覆挠挠头,不由的疑惑问道。 燕淮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 “当然是准备亲事啊,刚才主帅不是说了嘛。” “啊,这……” 没有再理会表情羞赫的两人,那色和燕淮赶紧赶上就快要出王宫的陈桥。 …… 此番插曲过后,陈桥脸色也稍稍缓和了一些。 坐在军帐中,他看着案桌上的地图,片刻后又走向前方摆放着的沙盘。 沙盘是陈桥的黑龙军独有的标配,所有的黑龙军斥候都必须具备绘制地貌的能力,并且所有的中高级将领也都必须具备直接分析沙盘的能力。 不得不说,沙盘要比地图更加直观,也更适合战略部署和计划制定,作战效率高了不少。 此时军帐中气氛一片沉寂,一众将领都不想触碰了陈桥的眉头。 不时有斥候进来,将消息传给在角落的杨旭景,并由他整合,最终将完全整合了的消息汇报给陈桥。 “主帅,雷虎营沈勇达即将到达东女国!” 战时陈桥的身份是三军主帅,所以属下们都是如此称呼他的。 陈桥此时心中一阵烦闷,不回头的说道: “他回来做甚?让雷虎营就地休整,返回交州!” “交州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是拜占庭残军最后的逃脱转折点!” “此次能否全歼拜占庭军队,交州必不可少!” 杨旭景低头应道:“谨军令!” 说完,他就吩咐人出去传达命令了。 不久后,在数十里外的雷虎营收到消息,沈勇达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地休整。 沈勇达有些纳闷,“按道理来说,我不是应该到东女国进行下一步的韩略部署吗?怎么感觉好像是被主帅给嫌弃了?” 亦或是,“懿丫头受伤,主帅很愤怒,所以……” 从早期开始跟着陈桥的沈勇达很了解陈桥,不多时就揣测出了陈桥此时的心情,随即也不敢多说什么,甚至一向粗犷的他都不敢抱怨。 在半个时辰后,沈勇达直接以更快的速度回防交州,补齐烈邦营那边防线的最后一快板块。 “主帅,机锋营传来消息,齐子枫、郑昊郑昂他们已经与西罗马主帅所率领的最后主力交战了!” 陈桥点头,没有表示,继续看着沙盘,没有说话。 杨旭景了然,低头向外走去,对着传令兵吩咐道: “传令给齐子枫小将、郑昊和郑昂参将,务必要将西罗马军队全歼,一个不留,我们不需要俘虏!” 传令兵肃然,沉声道:“是!” 片刻后,烈邦营也传来消息杨旭景脸上稍微舒缓道: “主帅,烈邦营报,王义小将已经跟拜占庭最后主力交战,拜占庭残军惨败,现逃亡中!” 陈桥抬起头,摸了摸下巴的胡渣,说道: “这个就不用我说了,王义知道该怎么做!” “是!” 自从懿丫头守城受伤的消息被传开,机锋营、烈邦营、雷虎营还有乾狼营都有所体会,战略重点可能有所变化了。 他们都透露出一丝嗜血的眼神,这仗,还有的打! 只有更远一些的千拾营还没有收到消息,不过算算时间,也快了。 围歼战的消息传开,各军纷纷为远征继续做准备! 第1640章 拜占庭联军全灭 机锋营战场。 西罗马主帅此时一脸的绝望,他才刚抛下主力离开被乾狼营支配的恐惧中,还在为粮草的事情而发愁,还没有来得及庆幸呢。 就被前方准备多时的机锋营给堵住了。 虽然机锋营没有乾狼营那么残暴,但他们也不温柔,特别是快马加鞭从东女国传来的懿丫头受伤的消息。 主将齐子枫很清楚,陈桥肯定是生气了,他能猜出要是今天他放了一个西罗马士兵离开,那么估计就会受到军法处置了。 这一点他不敢赌,再说了,他作为懿丫头的叔叔,作侄女的被对方给打伤了,他于情于理能不给她报仇吗。 肯定不能啊! 况且,懿丫头还是郑昂的小姨子,他哥俩更是拼命,拦都拦不住的那种。 机锋营早就做好的准备,前方好几排的铁盾长墙,就等着对方了。 看着前方稳如泰山的黑铁城墙,西罗马主帅脸都黑了,看着就有阴影了。 但当他想要撤离的时候,眼前的机锋营又忽然派出铁甲骑兵前来骚扰,将他部队给黏住了,就是不让他走。 不仅如此,天上还不间断的出现黑云,那可是不死自然现象,而是前方机锋营射出的箭雨,前方更是有还未普遍装备黑龙军的火铳。 那可是大杀器,机锋营不配上机锋,那还算是什么机锋营。 所以,论近战,雷虎营是最凶猛的,论机动性,乾狼营是最厉害的。 但论远攻,机锋营能把他们打的叫爹地。 这就是机锋营最大的特点,在远攻擅长的机锋营面前,更何况他们的机动性丝毫不弱,所以西罗马残军想要撤离,是万万没有可能的。 西罗马主帅看着自己的军队越来越被动,士兵越来越少,他本人也在中军时刻收着箭矢和火药的威胁,在崩溃和绝望之间,他投降了。 他一投降,跟着他的数万西罗马军队也纷纷弃甲厌兵跪地投降,只是与他们想象的场景不同。 机锋营没有马上将他们绑起来,甚至都没有过分的靠近,只是全军呈包围式的围住了他们。 随着齐子枫的一声令下,箭矢纷飞,西罗马残军反应了过来,但悔之晚矣,纷纷倒在沾血的黄沙上。 而故意避过射杀的西罗马主帅,也在攒射过后被齐子枫一道给砍了脑袋。 至此,西罗马军队彻底被灭杀,没有幸存一个士兵。 在机锋营灭杀了西罗马军队的时候,来自东女国陈桥的军令才赶到,但内容齐子枫已经完成了。 …… 而在另一边,烈邦营战场。 刚又想冲出包围圈的拜占庭残军又被打了回去。 拜占庭主帅此时心中十分焦急,之前刚从雷虎营的包围中脱困出来,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呢,就又被围上了。 他此时可比西罗马主帅要苦涩的多,经历了那么多,还背叛了自己的同盟,本以为能转战后方,偷东女国的后方,结果过程如此艰难。 人生大起大落,他现在真的感觉好难。 “冲!” 他怒吼着,带领着剩余的不到两万的骑兵又一次发起了冲锋。 但他们还没有到两军相接的地步呢,就又被烈邦营的短弩给逼退了。 短弩在近距离上比之箭矢更加具备攻击力,威力也是比标枪要大的多。 各个军团有各个军团的优势,烈邦营的优势就是短弩,再加上各军标配的标准数量的箭矢,打退他们简直不太简单了。 准确来说,就是大后方的千拾营很可靠,给粮草和装备都准备的十分充足。 在珍惜士兵生命的黑龙军面前,箭矢标枪标配是最基本的,箭矢不要求其他的,就是量大管饱。 看箭雨的密集程度不是看箭矢的量是不是足够,而是看军团中的弓箭手是否足够。 更何况,此时烈邦营的主将是老狐狸王义,在黑龙军系列军团中,他已经算是老将了。 对于战场的把控,他能很自豪的说,除了陈桥主帅,没有人比我更懂战争。 烈邦营就这样,直接站在原地,完全都没有动身,就给拜占庭残军给的打蒙了。 多次冲锋失败,拜占庭主帅看着远处屹立不动的黑龙军主阵,没由来的一阵心悸。 又是这种感觉,他当年还是一个小兵的时候,面对黑龙军就是这种感觉。 太糟糕了,他狠狠的吐了唾沫,恶狠狠的看向黑龙军主将王义,他认识王义,当初就是王义率领的军队将他们拜占庭军队给送上末路的。 此刻,仿佛又回到了当时的战场,他一阵恍惚。 片刻后,在副将的提醒下,他才回过了神。 副将内心一阵暗骂,老子在这儿指挥军队,别一下就被他们给灭了,你倒好,还在这儿走神,他都快吐血了。 拜占庭主帅冷哼了一声,他已经不打算向前突围了,调转马头,他急声道: “向后突围,转战交州!” 他当时看的很清楚,雷虎营好像是收到了什么消息,急促的离开了。 从而让他们有机会逃离了,这对他们也是一个机会。 他猜想,此时交州应该已经没有了黑龙军守军了,所以空虚的交州对他们来说应该是很容易打下的。 只要打下了交州,他们就可以歇一会儿了,也好早做准备以此为筹码跟黑龙军谈判。 只不过,他又失策了。 当他们火急火燎的突破后方较为薄弱的烈邦营包围圈的时候,艰难的赶回交州,才发现,此时交州门口排列的是整齐的雷虎营军阵。 他掩面痛哭,他能感受到他的同盟西罗马主帅当时的绝望了。 之后,烈邦营也全面收缩了包围圈。 一向不擅长冲锋的烈邦营也开始了冲锋,配合着前方的雷虎营将不到两万的拜占庭残军给围歼在交州城门口。 对于交州人来说,这可也算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 拜占庭残军主帅被一刀劈下马,还未死亡的他还在骂骂咧咧的。 只不过,沈勇达按照惯例,给了他一道碗大的疤之后,他就安静下来了。 至此,拜占庭和西罗马联军全灭! 第1641章 战争可远没有结束 斩草除根,一直都是黑龙军贯彻的主旨,哪怕只是一个小部落,只要它将来很大可能会对大唐的利益造成一定的伤害,黑龙军就会坚持雷霆毁灭计划。 这是为了保证就如同今日东女国之危这样的局面不会再次发生,毕竟大唐黑龙军又不是保姆,怎么可能时时刻刻关注着西域。 黑龙军大营,三军归位,今天是个大日子。 等了好些天,前锋军乾狼营的那色、燕淮,后方雷虎营的沈勇达,左侧彻底消灭西罗马残军的机锋营主将齐子枫、郑昊和郑昂,还有右侧军烈邦营的王义。 此刻,三军将领都聚集排列在主军帐的两侧,陈桥照例站在上首。 当然,还有千拾营的辛志诚、王冲和瀚哥儿,此番数次大战,千拾营虽然没有在正面战场出现过,但在维持三军后备资源方面,他们的作用十分大。 要是没有千拾营提供充足的箭矢、标枪,还有武器装备,保持后备粮草补给线的畅通和安全,这几次对战可能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在面对西罗马和拜占庭联军的战争中也可能会失败,毕竟人家好歹还是有数十万军队的,数量还是有一定的优势的。 如果刚开始西罗马和拜占庭联军没有分开的话,两军加起来共计五六十万军队,就是让黑龙军去啃,说实话,也不一定能啃得动。 所以在陈桥论功行赏的时候,千拾营排在前列是当只无愧的,众将领心底也很清楚,所以并没有异议。 论功行赏流程很快就结束了,众将领也没有太过在意,更没有为战功争的面红耳赤,战功他们累计的够多了,前半生打仗赚的军功和赏赐足够他们舒坦的过完下半辈子。 他们现在聚在这里,有些是为了将来在黑龙军的位置,毕竟有些将领还是很年轻的。 之前守卫东女国的将领黄覆也在队列里,只不过对于在场大佬来说,他还算是小虾米,只能排在末尾。 但就是这个位置,他都已经很知足了,能进入这个营帐参加议事的,将来在黑龙军中最低都是各军营的副将,这也代表了他的前途。 很快就结束了论功行赏的环节,陈桥看着欣慰。 没有自持身份而站在队列前方,很清楚自身的定位,对于这个懂事的长子,他感觉很欣慰。 不由的,他也想起了现如今还在东女国王宫内躺在床上养伤的懿丫头,内心宽慰且骄傲,陈家儿郎,当是如此! 他从主位上漫步下来,走到自家长子面前,看着与自己七八分相似的脸庞,面如刀削,刚毅坚强。 较半个月前的那个白白净净的公子爷,他略微粗糙和黝黑了不止一度的皮肤,现在的他更像个男子汉。 陈桥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不由的露出老大开怀的笑容: “人瘦了不少,也更结实了。” 他忽而转头对辛志诚和王冲质问道: “你俩怎么回事,是千拾营粮草不够?为何瀚哥儿都瘦了不少。” “要是回去被他阿娘看到了,免不了一阵心疼!” 被质问的辛志诚和王冲当然知道这个轻飘飘的质问只是开玩笑的,但两人依旧配合着流露出恐慌的表情,慌忙低头躬身,就要狡辩,哦不,是领罪。 瀚哥儿实在是年轻,没有这些一二十年交情的老将那么默契,哪能分辨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他赶紧给两人辩护道: “阿爷,都是我自己的注意,不要怪两位叔叔!” 辛志诚和王冲看着为自己两人掩护的瀚哥儿,脸上也是带着笑容。 听着瀚哥儿的称呼,还有几位将军们对他的态度,站在最末尾的几位将领承认,是他们酸了,同时他们也确定了将来要向哪一位靠拢了。 “哦?”早已得知事情详情的陈桥佯装疑惑,转头看向一脸焦急的瀚哥儿,问道: “那你说说,为何如此?” 瀚哥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都是我自作主张加紧时间赶运粮草和装备,所以才没有及时休息和吃饭……” 听着瀚哥儿的陈述,在场不管是老将还是年轻的将领,在心中都对瀚哥儿竖起了大拇指。 换做是他们,可能都没有这种毅力,明明可以当一个舒舒服服的将二代,轻轻松松的就可以拿战功给自己镀上金光闪闪的金漆。 但他就是落实到实处了,在后方没仗可打的千拾营中兢兢业业,不得不说,陈桥听了都一阵骄傲,还是那句话,陈家的种,就是那么牛逼! 瀚哥儿说完了,辛志诚和王冲自然是站出来承认事实了,并且给将彩虹屁给奉上。 “瀚哥儿,你还没来得起去探望你妹妹吧,待会儿散会后跟我去一趟。” 瀚哥儿被陈桥一说,自然也是满眼担忧,深深的点头道: “阿爷,懿妹妹她还好吧?” 他当时在千拾营接到消息的时候,差一点就冲出去了,自家宝贝妹妹,自己都舍不得欺负呢,就让拜占庭的残军给射了黑箭,他这哪里能忍。 只不过,后来在辛志诚和王冲的一番劝阻下,他才安心的继续待在千拾营,一旦他离开了,那么属于他的战功可就大打折扣了。 不仅如此,瀚哥儿还得被安上一个违抗军令的罪名,倒时要不要处置他也是很让陈桥为难的事。 在军令和儿子之间,陈桥即便是再袒护他也只没办法,只能见给他军法处置,不然黑龙军就散了。 为了不让陈桥陷入这种左右为难的境地,辛志诚和王冲自然是拼死拦住。 后来瀚哥儿也明白了两位叔叔的良苦用心,自然是没有闹脾气了。 “阿爷,我们接下来是要回大唐吗?我想阿娘了。” 瀚哥儿抬头问向陈桥。 这个问题在场能猜出来的早就猜出来了,不敢肯定的也不敢问,只有铁头娃瀚哥儿敢问,也只有他能问。 陈桥叹了口气,说道: “真正战争远没有结束。” 第1642章 救援战争总结 “这场仗只是我们长征的第一步,接下来我们还要打得更远呢。” 陈桥拍着自家长子的肩膀说道。 听到这,在场的一众将领,激动的脸上直接泛起笑容,他们打了几十年的仗,现在纯粹是热爱打仗,迷上了战争。 后勤部队的将领,比如辛志诚和王冲,则是在记录着,并且估算着接下来他们需要从大唐输送出多少的底蕴,才能把整个西域给拿下来。 好家伙,他们已经在盘算着拿下整个西域数十国了。 此时的黑龙军主帐中蔓延好战的气息,仿佛是一群狂热的好战分子在面对着军旗喊口号。 当然,陈桥并没有打算将整个西域给打下来,他没那个兴趣和精力,完全没有必要,打江山容易但守江山难,拿下那么多领土但又没有那么多人口,有什么用。 在这个地广人稀的时代,大唐本土都只有数千万百姓呢,就这儿还地广人稀呢,有地没人种呢。 陈桥环顾了周围一眼,早已了然了他们的心思,他早在数日前就向大唐请旨了,就等着指令一到,他就展开远征的最后一幕呢。 陈桥别的把握没有,但他相信李治一定会答应了,用一定的国力底蕴换大唐数十上百年的安稳和平,很划算,他没有理由不同意。 况且,他对陈桥这个姐夫可是很信任的,自家姐夫辣么会打仗的人都说了,他还能说什么,一个字,打。 战备没有了,国库给你出,武器粮草没有了,皇帝内帑给你出,大不了全国捐款,售卖国外飞地,反正大唐也不稀罕。 看向众人,陈桥开口道: “此次战争只是我们远征的第一步,接下来还得依仗各位,诸君共勉!” “共勉!” 众人也一切行军礼回应陈桥。 之后,一众将领就各自会回营帐了,战略部署当然没有那么迅速了,此时刚结束战争,必须休整休整。 但不断的外派斥候,这是不可改变的。 站在队列末尾的几位年轻的将领脸上也是一阵兴奋,有仗打就说明有军功,而且风险并没有其他战争那么高,他们何乐而不为。 不由的,他们心底都闪过几分庆幸,庆幸自身刚好够格参加这种军事议事,才能提前听到如此明确的消息,才有足够的时间谋划和准备。 要是在他们原本的位置,估计过几天都还在眼巴巴的等着全军消息的传递呢。 当一众将领离开后,原地就剩下杨旭景和瀚哥儿,杨旭景是情报官,必须时时刻刻待在陈桥旁边,时刻将全军四周的情报汇集并迅速交给陈桥。 瀚哥儿则是留下来和陈桥一起进王宫,探望受伤的懿丫头。 走出浩浩荡荡蔓延不绝的营帐,三人很快就到达了东女国王宫,东女国本就不大,虽然在吞噬了吐火罗的土地后体量增大了一倍,但在战马的奔驰下,仅仅也就多了那么半个时辰罢了。 刚进紫寰殿,就看到从侧殿走出的懿丫头,她此时被几位宫女扶持着走出殿外晒太阳。 伏岚和单相国也陪在一旁,恰好与陈桥和瀚哥儿相遇。 “阿爷,阿哥!”懿丫头看到两人,不安分的挥挥手打招呼。 陈桥看着自家闺女的脸色,气色好了很多,这些天在太医和军医的养护下,再加上无数的名贵药草,还有大补之物的灌输下,懿丫头恢复的快了很多。 而且她最大的毛病也只是气血亏虚,这一点太医们还是很擅长的,至于军医纯粹就是浪费了。 但他们也没办法,只能每天十二个时辰的守着,谁让老大陈桥护短爱惜闺女呢。 “二娘!” 瀚哥儿匆匆跟伏岚打了个招呼,就凑到自家妹妹面前,嘘寒问暖的问道: “懿妹妹,你好些了吗?” “阿哥,我好多了……” 陈桥在一旁不由的轻笑摇头,没想到瀚哥儿也是个妹控啊。 伏岚与陈桥对视,夫妻两个十数载,相视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单相国和杨旭景也是有眼色的,两人在这儿站着也尴尬,连忙告退离开了。 “懿丫头好在这次没有出大问题,但太医说了,她身子本就寒弱,还是需要些许时日才能完全痊愈。” 陈桥点点头,他对此也并不是感到意外。 他将伏岚拥入怀中,开口道: “我向家中也报了平安信,想来夫人她们也能安心。” “嗯嗯” 一旁两个打小就感情好的两兄妹,虽然是同父异母,但没有丝毫隔阂,聊在一块儿不时嬉笑。 此情此景,不得不说正是一副温馨的家庭场景。 只是,这种场景并没有持续太久,陈桥瀚哥儿就要走了。 他们可不仅仅是父亲丈夫和儿子和兄长,还是主帅和参将,处理完公务才能安心的和家人们相聚。 此次战争远比原计划要结束的快,很大因素是陈桥后来不打算再让拜占庭和西罗马联军蹦跶的原因,当然也有拜占庭和西罗马闹掰,特别是拜占庭舍弃了步兵,带着数万骑兵,就像铁头娃一般窜入了雷虎营和烈邦营的口袋中。 颇有一副我还没开始呢,你就迫不及待的要结束的样子。 当然,只要有战争就有伤亡。 陈桥带着瀚哥儿出了王宫就直奔伤兵营,那里有打算火化的将士的尸体,还有不少战场上退下来的伤兵。 他们都是此次战争的大功臣,陈桥带着瀚哥儿就是这个道理,他要教会瀚哥儿的可不仅仅只是在沙盘上、营帐中讲的那些。 看着上千将士的尸体火化,还有数千伤兵驻足,十数万黑龙军整齐肃立,为他们送行。 陈桥允诺给他们丰厚的补偿和家人下辈子无忧的奖赏,然后将那些无法治愈的伤兵送回大唐的大后方,他们下辈子会活得很快活,这是他们应得的。 结束了这个悲伤的氛围,陈桥带着瀚哥儿离开了伤兵营,接下来半个月内,这个伤兵营连同里面收留的东女国伤兵都将不复存在。 要么生,离开战场,要么死,谁也无法救活! 第1643章 瀚哥儿孩子出生 远在数千里外的大唐国都,长安! 大明宫,太极殿。 此时,大唐皇帝李治和李恪此时正在侧殿悠闲的品茶下棋,好不闲适。 如今整个大唐国泰民安,底下各级机构早就将地方的政务包圆了,三省六部被他整治了一番后效率提高了不少,他这个皇帝反而是最悠闲的那一个。 大唐黑龙军远征的消息传开,大唐百姓无一不自豪,发动对外战争的那一方总是有理的。 李治将一颗黑子落下,悠然开口道: “也不知道姐夫那边如何了?” 他面色带有担忧,“希望远征之事顺利吧。” 对面的李恪淡然的品了一口茶,洒然一笑道: “陈桥之能力实属罕见,黑龙军之战力整个天下也未有能与之比较的,陛下又担心什么。” 他倒是很自信,从黑龙军从大唐不断输送粮草的后勤官的空中得知,黑龙军大胜,即将对拜占庭和西罗马的本土进攻,此时正在做最后的战略收尾。 “那倒是!”,听到这,李治赞同的点点头。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通报声。 “启禀陛下,黑龙军陈帅来信!” 闻言,李治坐不住了,连忙站了起来,脸上露出笑容道: “进来吧!” 大太监双手将信封奉上,李治急忙挥手让他下去,然后就迫不及待的拆开信封。 上面写道: “陛下,近日,黑龙军三军已覆灭拜占庭和西罗马联军,东女国之危已解。” “此时黑龙军正驻扎在东女国外围,只待整装待发准备进攻拜占庭和西罗马,一举拿下西域通欧洲的通道。” “然,此处距大唐甚远,未能有效监管,特此恳请陛下下旨,在拜占庭设立都护府,拱卫大唐,庇佑大唐通西域的桥梁。” “黑龙军一切安好,请陛下勿念!” 看完了陈桥的信,李治脸上的笑容更甚,他将信封递给一旁眼巴巴看着的李恪。 李恪赶紧接了过去,看到了主要内容,拍手叫好: “陛下,我觉得此等提议甚好!” 李恪思索了在拜占庭开都护府的利弊,也是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赞同。 李治翻了翻白眼,说道: “朕当然知道这个提议好,只是朝堂上难免又有反对的声音了。” 李恪安慰道: “陛下,治大国如亨小鲜,此等决议必然是急不得的,况且拜占庭不是还没有打下嘛,还有时间。” 李治看向李恪,思索了片刻,点头,“好像是这么个理儿,那就这么决定了吧。” “明日早朝,三哥,你替朕替这个提议吧。” 李恪刚喝茶差点吐出来,无奈苦笑的摇了摇头,“遵旨!” …… 陈将军府。 这座府邸是长安除却皇宫之外,最不能惹的地方。 此时,长安公主、将军府大夫人李丽质坐在大堂,与她儿媳徐沁珍,还有陈桥的两位妾室、一众小孩都在。 李丽质坐在上首,与儿媳谈话,顺带还叫来了熙丫头。 李丽质好歹是过来人,她看向两位大肚子孕妇,产期将至,两位第一次做母亲的难免心中担忧。 况且丈夫也不在身边,更是让两人心底有些悬着了。 熙丫头当初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哪里都闲不住,现在呢,怀孕以后,整天就看向黑龙军远征的方向,每天嘴里念叨的,就是郑昂的名字。 闺女外向是没错的,好家伙,直接把她老爹给忘了。 徐沁珍倒还好一些,只是她的产期比之熙丫头更早。 丈夫不在家,大妇主事,所以今日李丽质领着几位有经验的夫人给两位新生母亲传授传授经验。 哪怕两位听不进经验,也能缓和缓和两位紧张担忧的心绪。 “熙丫头,沁珍,你们二人日常也要多走走,到时候才有力气生产。” 熙丫头握紧拳头,在娘亲面前气势昂昂的说道: “阿娘,我几时没有力气?阿娘您就放心吧。”她说完,嘴巴一瘪,抱怨道: “就是郑昂那个家伙,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到时候孩子都不认他了,他再不回来,我就不理他了。” 李丽质笑了笑道: “你呀,就别说什么气话了,人家郑昂回来,你估计都缠着他不放了。” “当初你可是一直盼望着你爹回来,现在呢?”李丽质打趣她道: “我就没听到你担忧一声你爹的,唉,果然是女儿大了不由爹娘,闺女外向啊。” 熙丫头被李丽质说红了脸,这小丫头做了母亲总是脸皮子薄。 李丽质再转头看向一旁的徐沁珍: “沁珍,你这身子骨还好吗,瀚哥儿回来的日子也不远了……” 她还没说完呢,外面就传来吴管家火急火燎的声音。 “怎么了?” 李丽质皱眉问向急匆匆跑进来的吴管家,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有活力,难为他了。 “大,大夫人,将军他们来信了!” 吴管家气喘吁吁的说完,就从袖中抽出三封黄色的信封。 李丽质一听,哪里还能坐得住,赶紧起身接过信封。 一旁的熙丫头和徐沁珍也想起身,但被李丽质给制止了。 李丽质将陈桥的信封接过,顺带将瀚哥儿和郑昂的信封交给眼巴巴看着的徐沁珍和熙丫头。 “夫人安好……” 刚打开信封,李丽质就忍不住哭笑了起来。 一旁的熙丫头和徐沁珍更是如此,两位新婚久别的妻子,挺着肚子哭得像泪人,孕妇本就敏感,这下更是哭得稀里哗啦的。 李丽质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呢,在一旁哭笑的徐沁珍忽然疼叫了起来,信封也掉在了地上。 徐沁珍的这个动静吓到了大堂内的众人,离得近的熙丫头赶紧扶住了她。 就在众人手忙脚乱的时候,有经验的李丽质赶紧安抚了大家,吩咐道: “吴管家,你赶紧去让郎中还有产婆过来!” “是,大夫人!” 吴管家赶紧去侧房去叫来早已准备多日的郎中和小手产婆,就是为了应付此等突发状况的。 李丽质转身又吩咐侍女们赶紧扶着徐沁珍进房间躺好,准备生产。 第1644章 都是好演员啊 总算在众人手忙脚乱的将徐沁珍扶进早已准备多时的产房,急忙赶过来的郎中还有产婆就进去了,连李丽质都不能在进去了。 李丽质陪着熙丫头等一众人等在外面,不是担忧的看向产房的方向。 特别是过不了多久也要生产的熙丫头,她心头不住的闪过几分紧张和不安。 徐沁珍从进去到现在的痛叫声,就一直没有停过。 侍女们端着一盆盆冒着热气的热水进去,又不断的端着一盆盆血水出来,产房此时忙个不停。 吓得熙丫头不住的往李丽质怀里钻,李丽质也担忧的不行,她就怕产婆出来问她保大还是保小。 所幸的是,等了许久也不见有坏消息传来,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随着时间的流逝,李丽质悬着的心逐渐放了下来。 在产房外甚是紧张,整个将军府更是如此。 徐沁珍生产,陈桥的孙子、瀚哥儿的孩子将要出生,将军府将来的主子将要出生,整个将军府都动了起来。 侍女们不敢大声讲话,侍卫们紧锣密鼓的巡逻,此时的将军府无比森严。 在将军府外更是如此,收到消息的李治赶紧加派羽林军围住了将军府,一只苍蝇也别想进去。 更里面围着是一队黑龙军守卫在各个要处,镇国公府更是将精锐侍卫给派出来了。 此时整个长安防守最严密的不是皇宫,而是将军府。 守卫部队里三圈外三圈的将将军府给保护了起来,可以说,如今没有一支成建制的精锐部队进攻的话,没人能进将军府。 陈桥长孙出世的事情关乎着大唐太多人的命运,整个长安现在都鸡飞狗跳的,不得安生。 长安城外,一支留守大唐的黑龙军守军整装待发,在城外震慑着一干宵小。 随着将军府产房内传来一声嘹亮的哭嚎声,房内的徐沁珍,郎中和产婆都松了一口气,房外的李丽质、熙丫头还有将军府的一干侍女侍卫都松了一口气。 将军府外的守卫部队脸上都闪过几分放松,长安城很多人的脸上有的是轻松,有的是沉重,不一而足。 …… 而此时,东女国外围的营帐内。 瀚哥儿还在参与楚战前战略部署,他还不知道他当了父亲,在上首的陈桥也不知道自己做了爷爷。 只不过,仿佛是血脉的共鸣,陈桥和瀚哥儿齐刷刷的抬起头将目光看向大唐的方向,两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底一阵颤动。 好像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在场的将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疑惑的看向两人。 陈桥也没有过多心思理会,不过他还是招呼了传令兵进来,让他带信回去问问长安出了什么事。 中间的插曲过去,陈桥拍了拍瀚哥儿的肩膀,让他回过了神,继续领着众人部署反攻拜占庭和西罗马的战略计划。 “拜占庭倒不是问题,俺们之前差点灭了它,这次更是如次!” 沈勇达满不在乎的说道。 沉稳的王义反驳道: “此言差矣,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我们此次是去灭国的,而不仅仅是发动战争,拜占庭人口不少,也算是一个大国。” “它要是发起狠来,也是能咬下黑龙军一块肉的,所以我觉得咱们还是不能太过直接,倒不如先围后攻!” “这……” “王小将,不是我反驳你,拜占庭王族在国内可不得人心,他们的百姓欢迎我们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反抗?” “你可不要忘了,是咱们上次差点灭了拜占庭,还有这数十年加起来,灭了拜占庭近百万的士兵了,这可是大仇啊!” 齐子枫在一旁补充道。 对此,众将领众说纷纭,没有个定论。 黑龙军此时议论不是打不打得赢的问题,而是如何将时间和损失降低到最小。 陈桥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反而对着一旁沉思的瀚哥儿问道: “瀚哥儿,你觉得呢?” 听到陈桥的话,在场的众人都安静下来了,他们齐刷刷的看向在角落的瀚哥儿。 瀚哥儿在一众前辈面前也没有忸怩,他摸了摸胡渣说道: “我认为,我拜占庭倒不是我们首要考虑的,主要是在更西边的西罗马,那才是重点。” 陈桥点头,“继续说!” 瀚哥儿没有停顿,接着说道: “西罗马还不能灭!”瀚哥儿说道: “西罗马侧边是东罗马,一旦我们灭了西罗马,我们根本就没有精力接受西罗马的土地。” “那么最后就只能便宜了一旁的东罗马,东罗马接收了西罗马的土地和百姓,必定会壮大。” “即便是在十数年里会平静下来,但在野心的驱逐下,他们终将是会跨国拜占庭曾经的领土,最后向我们大唐挑衅。” “到那时,大唐原本计划边疆安定数十载也将搁浅,大唐也经不住频繁的动兵。” “所以,我认为只要让西罗马和东罗马相互制衡,起码就能维持数十载,到那时,大唐也有底蕴支撑下一次远征了。” “至于拜占庭的国土,它的战略位置很重要,大唐也舍不得丢弃,倒不如作为大唐远攻西方的桥头堡!” 瀚哥儿的话让在场人心底一惊,他能想到这儿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陈桥也不住的点头,他确实是有这个打算,众人也不是蠢货,大家心底都懂,只是不敢说出来。 这下瀚哥儿说了出来,他们也能轻松一下,不用在这里装着讨论,在他们心里陈桥估计是把后面的战略构思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他们带兵了。 而且,装的很累,他们也不想再装了。 众人此时都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陈桥看着眼里,心中暗道可惜,他们不去上台表演都白瞎了他们的演技。 谁能想象一帮五大三粗的将军汉子,凑在一起声情并茂的演戏呢。 陈桥也就不再钓他们的胃口了。 他拍了拍案桌道: “既然如此,就按照瀚哥儿的想法来吧,拜占庭倒不是重点,返回的时候随手灭了就行!” 第1645章 反入侵战争启动 陈桥大手一挥,定下了接下来进攻拜占庭和西罗马的主基调。 拜占庭可灭,但西罗马不可灭。 陈桥看向了众人,也不多隐瞒,直接说道: “本帅也不多藏着掖着了,在此战之前,我就上报皇帝请旨将的拜占庭地域设立都护府。” “估算着,不多时日旨意就该下来了。” “到时候,诸位都将是大唐的肱股之臣,打完这一仗,我们也该回大唐受封赏了。” 一众将领一听,一颗颗大心脏忍不住的跳动了起来,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将来封爵有没有。 利他们攒够了,权他们也有了,但他们缺少彪炳千秋的名,再加上一个爵位,一切就都完美了。 霎时间,在场众人的气息都粗壮了许多,气势可谓是如虹,就差拖着兵器冲向拜占庭和西罗马了。 眼看着气势被自己拉起来了,陈桥依旧淡定,他压了压手,让众人平复一下心情。 他接着说道: “诸位,拜占庭倒不是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这西罗马诸位觉得如何处置?” 一味的一言堂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他还是想把问题抛给大家来回答,从回答中可以看出哪些将领是可造之材,哪些只是中规中矩的。 西罗马打是要打的,但要打到何种程度,既要让他们害怕黑龙军害怕到骨子里,又要让他们保留些许实力自保,抵御东罗马的侵扰。 “主帅,要是西罗马被我们打怕了,但他们与东罗马联合该如何是好?” 辛志诚皱眉问道,他就是怕西罗马狼子野心,与东罗马联合一起反攻西域,到时大唐也将疲于奔命,得不偿失。 辛志诚提出的这个问题让众人沉默了,陈桥也不是没有这个考量,只是在他看来概率不大。 这时,自家女婿郑昂说话了,“其实也不必担忧!” 他说出一句话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他环顾了一周,得到陈桥的允许后,接着道: “东罗马和西罗马在之前本就同为一国,之后因某种原因分裂成两国,他们之间的矛盾本就无可调和,东罗马和西罗马贵族之间从上百年前开始就存在血海深仇了。” 郑昂明显对西罗马和东罗马的历史有些研究,“再加上我们黑龙军,不仅不会调和两国之间的矛盾,反而会加剧,在看到西罗马东征大唐国力受损后,东罗马必定是不会干看着的。” “故此,我断定,此战必须一举将西罗马最后的勇气打掉!” 众人似懂非懂,他们对战争战略很是明白,但对于国家之间的分割间隙倒不是了解。 陈桥摩挲着下巴,颔首道: “那么,你认为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决断呢?” 郑昂抬头,直视陈桥道: “属下认为,拉拢东罗马,打击西罗马,加剧两国之间的矛盾,让他们没有心思染指西域。” “哪怕其中一国毁灭,也得是数十年以后的事情了,到时大唐也该到远征的时刻了。” 对于他的话,陈桥不住的点头,他的提议还是很有道理的嘛。 但是,陈桥可不是一般人,他并没有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来判断,黑龙军在他之后起码也能再旺盛数十年。 更何况,他估算了一下自己,怎么说自己也能再活个三四十年吧,这样算来,起码半个世纪大唐都无恙,黑龙军也依旧是世界上最战无不胜的军队。 所以,他打算否定这个提议。 陈桥开口道: “你的想法很好,但你忽略了一点。” 郑昂目光肃穆,竖起耳朵听着。 只听陈桥昂首说道: “黑龙军无惧任何国家、军队,更甚是个人,我们无需拉拢他国,因为我们是黑龙军!” 此话一处,骄傲感瞬间充斥于在场众人的心间,郑昂也再不敢提拉拢一事了。 不过陈桥对他的这个想法还是表示肯定的,只是太过保守罢了。 环视了一周,陈桥站起来,双手撑在案桌上,昂首而立说道: “诸君听令,此战是黑龙军数十年内最后一战,只要打了这一战,大唐就能换来数十载的和平!” “诸君共勉!” “谨军令!” 众人齐刷刷行礼。 此战,众人依旧是回到原职位,因为这次反侵略战争大可不必讲战略,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字,莽就对了。 大军团作战,加之拜占庭和西罗马又不会跑,不用刻意围剿,只要将他们逼出亚洲就可以了。 军令一下,整个黑龙军都动了。 在此地休整,给东女国带来的压力不下,东女国还只能算是体量较小的小国,黑龙军十数万军队人吃马嚼的,东女国也撑不了太久。 所以,决定一旦被公布出来,黑龙军三天之后将全军出发,转战拜占庭。 没错,陈桥的打算就是将战场放在拜占庭,反正拜占庭也算是名存实亡了,他还不如省下心来对着西罗马进攻呢。 只不过,黑龙军还需要一支奇兵,他们的目的不是拜占庭,也不是西罗马,而是东罗马。 西罗马在挣扎,东罗马也不能让他们安定,怎么也要撕下他们一块肉。 这个任务,在场众人都想接,但没有人跟瀚哥儿抢。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份战功有多么丰厚,简直让人眼红。 但一想到瀚哥儿在这儿,这个黑龙军将来的顺位继承人,他们就明白了,用促狭的眼神看向陈桥,原来主帅是在给自家儿子捞战功呢。 瀚哥儿虽然前期在发挥了作用的千拾营中,捞到了不小的战功,但其实就他的身份而言,战功还是太小。 简而言之,就是瀚哥儿的太高,提升空间太小。 对于一般人而言,甚至足够他将来到达各营副将的位置,但瀚哥儿来这儿可不是为了副将的营副将的,他是来当各营团总主帅的。 不得不说,陈桥也是用心良苦了。 黑龙军在确定了总目标后,这个庞大的战争机器动起来了。 粮草调动,军队部署,各营装备补充,即便是在千拾营的准备下,还是差点掏光了东女国的家底。 第1646章 远征继续 “阿爷,你们又要去打仗了?” 在王宫的饭桌上,还虚弱的懿丫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一边扒拉着米饭,一边问道。 陈桥给她夹了些蔬菜,悠然道: “放心吧,阿爷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差不多也用不着半个月!” “阿爷,拉勾不许反悔!” 懿丫头伸出小拇指,白嫩嫩的小拇指一勾一勾的,一旁的伏岚都被她逗笑了。 陈桥对她很是宠溺,放下碗筷,用自己粗糙的手指勾住,笑道: “好,阿爷与你拉勾,绝对不反悔!” “哼,谁反悔谁是小狗!” 在一旁当小透明的瀚哥儿只是看着不说话。 不过,懿丫头鬼精鬼精的,她歪着头,看向瀚哥儿: “阿兄,你也去打仗不哩?” 瀚哥儿将饭菜咽下,说道: “懿丫头很聪明,阿兄我也是要去的。” “哼!”懿丫头小孩子情绪泛出,“阿兄你老是把我当小孩子,我已经长大了,我现在可是东女国的国王,比阿兄你的参将要大诶。” 瀚哥儿气息一滞,他自闭了,他不想说话,同时他在心底也在不断的给自己打气,等完成了这次奇兵偷塔任务后,他就有资格提请阿爷自创一营了。 没错,这也是陈桥给他的建议,在原兵团中,各位营图将军都是他的长辈,黑龙军内格局也都定型了。 他要是空降下来的话,其中掣肘不小,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自创一营,自己选择合适的将领和士兵,那将会是他根基,也就是他将来当上黑龙军主帅的根本。 在心中安慰自己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后,瀚哥儿表情好了不少,只是笑容依旧勉强。 陈桥也不阻止,都是一家人,平常的开开玩笑而已,不能太过当真的。 就这样,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完了午饭,陈桥和瀚哥儿也将回到黑龙军大营。 大军开拔、作战不是光下命令就可以的,还需要从中调度,其中蕴含的操作多了去了,一切调度都需要主帅的命令,主帅就是一支军队的核心。 而瀚哥儿就时刻跟在陈桥身边,他要学的还很多,以他的年纪来说进步很快,陈桥近也感觉老大开怀,自家儿子那么争气,他没什么好说的。 在走出王宫的时候,伏岚温柔的给他理了理着装,陈桥不打算带她一起去,所以她留下来陪着懿丫头。 看着自己夫君又要去打仗,作为妇人,她只能为君理着装,携女等君归。 “夫君,此番小心为上。” 陈桥握紧她的纤纤玉手,柔和的安慰道: “夫人且宽心,我哪次让夫人失望了。” 拍了拍懿丫头的小脸蛋,陈桥带着瀚哥儿跨步离开了王宫。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又到了黑龙军出征的日子了。 陈桥手握锟铻刀,骑在黑虎身上,转首望向后方齐齐肃立的黑龙军大军,心中的傲然是无可避免的。 身旁骑在战马上的瀚哥儿更是心怀激荡,面色激动的看着,他这次也将独领一军远离大部队深入敌军。 作为一个有抱负的年轻将领,瀚哥儿自然是很激动的。 他这次带着上次守卫有功的黄覆,还有几个年轻的将领也跟在他边上,那些都是与营中将领有着这样或是那样关系的。 只要瀚哥儿掌握了他们,那他就掌握了整个黑龙军的未来,这也是陈桥的目的。 当然,作为他的初战,陈桥不可能放心让他们这些年轻人独自出发。 陈桥还是派了王冲和辛志诚两人,一个作为副将,一个作为监军,陈桥表明,在战时可以当他们不存在,但在危机时刻或是提供建议上,他们必须严格把控,务必将风险降到最低。 毕竟欧洲是他们第一次跨步,在那里人生地不熟的,陈桥哪能放心。 旌旗猎猎,黑底银字的黑龙军军旗在风沙中扬着,全军静默,等着陈桥作战前动员。 其实也不着,在得知了此次作战得战功者大有可能回国封爵位,众人的心一下就热腾了起来,哪怕是一介小兵也有着封侯将相的远大理想。 不想做将军是士兵,不是一个好士兵。 陈桥手持锟铻刀,右手上扬,没有激动人心的演讲,在战功面前,一切都是虚的。 此次战略反侵略战争,与以往的性质有些不太一样,因为他们这次是奔着灭国去的。 “出发!” 陈桥大吼一声。 十数万黑龙军将士动了,各营各团分批出发,军队绵延是数十里不绝。 东女国城门口,东女国前女王伏岚、现女王懿丫头和单相国、将领言冰携东女国百姓向黑龙军挥舞双手,祝君凯旋! 从晌午开始出发,直到傍晚,黑龙军全军才完全离开东女国国界,只剩下数千黑龙军守军守卫着东女国。 数千黑龙军足够守卫东女国,短时间内即便是闪电战也无法攻破东女国,并且还有时间让黑龙军本部回首驰援。 “走了,阿娘!” 懿丫头拉着伏岚的手,此时伏岚还看着陈桥远去的方向。 伏岚回过神,低头看向自家女儿,面带笑容: “此战过后,你阿爷就再也不会再带兵出征了。” “真的吗?好耶!” 懿丫头差点都就地欢呼雀跃了,只不过女王这个称呼在束缚着她,让她不能做出不符合身份的行为。 一旁的单相国还在看着呢,她对此一向是严厉的。 金黄的黄沙在风中弥漫着,艳阳高照,黑龙军犹如一条黑色的长蛇,在分出一条细蛇后,加快了步伐,迈向了拜占庭和西罗马的方向。 …… 此时,拜占庭王庭早就慌乱了,那些拜占庭贵族在得知他们的大军已经覆灭的消息后,慌忙的收拾行李,能出逃的已经出逃了,不能出逃的也面如死灰,等死中。 西罗马还好一些,只不过,东罗马在得知西罗马又元气大伤后,加快了对西罗马的进攻,导致西罗马此时愁云惨淡,两处夹击之下,西罗马国王表示很淦,他当初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呢。 第1647章 西罗马国王欲找同盟 在西罗马和东罗马两国的分界处,一个叫图什的小镇。 原本处于战火交织的地区,突然恢复到了经久不见的平静,在其之下有大恐怖。 在图什小镇的一家普通人家里,里面并不普通。 西罗马和东罗马两国的国王在此处落座,就关于如何处理黑龙军一事,展开了热烈而又焦急的讨论。 西罗马国王慌了,但慌乱在他脸上并未体现出过多,好歹也是活了数十年的国王,这点修养还是有的。 东罗马国王长着一副大胡子,看起面目狰狞,但其实他性格更是如此,一听到西罗马迫不及待的来谈判,他就忍不住过来了。 能痛打落水狗,他为何不过来? “哈哈,你也会有今天!” 只见东罗马国王大笑着指着西罗马国王,随后又说道: “当初你们派了数十万去扫荡西域,我就跟你说了,大唐不是你能惹的。” “如今倒好,天晴了,雨停了,你又觉得比行了。又特么迫不及待的派了你最后的那些兵力去,结果还不是全灭。” “听说现在黑龙军在赶来灭掉你们的路上,我,很期待!” 他的脸上充斥着幸灾乐祸,对面的西罗马国王阴沉着脸,恨不得一把掐死对方。 东西罗马两家矛盾由来已久,他们两家的祖上还是同为罗马帝国的贵族呢,只不过翻身农奴把歌唱,两个贵族同时把控了朝政,轮到他们这一代已经成为了国王了。 面对东罗马国王的嘲讽,西罗马国王沉着脸,开口道: “那又如何,我们必须结盟,一旦黑龙军灭掉了拜占庭,然后又灭掉了我西罗马你觉得她们会放弃一块近在眼前的肥肉?” 西罗马国王冷眼看着东罗马国王,越看他越不爽,但人在屋檐下,他是来求别人的。 那曾想,东罗马国王粗壮的手指摆了摆,一脸嚣张道: “不不不,若是大唐真的攻下我们整个罗马,他们能攻下却不能占领,这里离大唐太远了。” “他们长途跋涉的,又不是来炫耀武力的,那样会显得很傻,但你西罗马跟他们有仇,不管他们攻不攻击我们东罗马,你们必死。” “我没有跟必死之人谈条件的习惯!” “况且,”东罗马国王俯身靠近,轻声道: “你西罗马国王在黑龙军那里的价钱应该很不错吧?” 西罗马国王脸色越发阴沉,他端起了桌上金制酒杯,喝了一口,毫不在意东罗马国王的威胁。 他沉默了片刻道: “你可以试试。” 那神情与摔杯为号,然后外面冲进来八百壮士进来砍死对手很是相似,让东罗马国王很是惊疑。 东罗马国王芝诺直视他,表情严肃,随后忽然迸发出笑意: “亲爱的奥利,你我本是兄弟,本王怎么会加害与你呢。” 简而言之,就是说,大兄嘚,你我五百年前是一家,我不可能加害与你的,让你在外面的人放下刀枪,我一个正值抓壮年的国王和你一个即将灭国的国王怎么比,傻子才会与你同归于尽。 西罗马国王奥利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眼前这个假惺惺的人,他转头对自己的首相说了什么,便冷着连脸向东罗马国王告辞。 “亲爱的奥利,先别急着走啊,还没谈完呢。” 东罗马国王正了正自己的王冠,开口挽留道。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可谈的了。” “那可不一定,在黑龙军到来之前,你们可以将你们后辈血脉留在外面东罗马帝国,我们一定将他们保护好!” 西罗马国王转首,看向东罗马国王越发可憎的脸上的笑容,内心很是厌恶。 “不劳你费心了,我们自己后代我们自己照顾好,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他挥了挥手,“西罗马士兵从来都不怕死,他们可以试试。” 说完,冷哼了一声快速离去了。 哪有那么好的事,把我们的后代放在你们那里,等我们都死光了,你们就带着他们名正言顺的接收我们的领土。 可真是贪得无厌呐,但让你失望了,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将西罗马的未来交给你这个无耻的邻居。 要不是西罗马还剩下一些底蕴,不然今日他们可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看着西罗马国王奥利远去,东罗马国王脸上满是遗憾,“我本以为我们还是兄弟呢,替他照看一下后辈,将来还想为他们复辟西罗马呢。” “可惜了,我这西边的大兄弟还是如此自信,且愚蠢。” 一旁的手下弯腰问道: “冕下,为何我们不帮助他们呢,将来打退了黑龙军,我们也就能顺理成章的向他们勒索土地和人口了。” 东罗马国王撇了他一眼,戏谑道: “当然可以了,我亲爱的拜列佛,如果你能带着数十万军队将黑龙军打败的话,不能就闭上你的嘴!” 西罗马数十万被全歼的例子还在眼前,怎么就这么多愚蠢的人想找死呢? 他环顾了一周,周围人都低下了头,从他们的神情上看,他们好像都是这样想的。 东罗马国王不由的庆幸道: “幸好东罗马不在你们这一帮蠢货手上,不然的话,我们必定步入西罗马的后尘。” 在场人都被说的脸色通红,但不敢反驳,在残暴且睿智的东罗马国王芝诺面前他们不敢反驳。 西罗马国王带着首相离开了图什小镇,两人脸色都非常难看,就像死了祖宗一样,但结果却不比这个差。 他们原本还有把握和东罗马结盟,一起对抗黑龙军,但现在他们只想着如何逃跑,但逃又逃不掉,他们逃离了西罗马将无所去从。 既然逃不了那么就私了吧。 他们还想跟会黑龙军谈谈,没准付出一些代价还能让西罗马苟延残喘呢。 而此时,他们口中的黑龙军灭国大军,已经到了拜占庭国界线边上了。 “再一次来到这里,感觉如何?” 陈桥指着远处的拜占庭小城道。 沈勇达咧开大嘴大笑道:“还是想灭掉他们!” 第1648章 拜占庭之殇 “是啊,十几年前我们就应该灭掉他们的,一直拖了那么久,结果他居然拨弄出如此大胆之事,远征从这儿开始吧。” 陈桥冷声道。 十几年前犯下的错他们不想再犯了,绝不给拜占庭一丝机会。 此时的拜占庭国都,拜占庭君士坦丁堡国王很是慌乱,他得知了黑龙军大军的去向,就在国界边上。 还用得着犹豫吗,直接就收拾行李打算跑了。 他问向一旁的行政官,“我们给西罗马的请求有回信吗?” 君士坦丁堡国王在此之前曾想西罗马求助,请求他们接纳自己,他们已经不要求其他了,只要能活下去,一切都好说。 但是,很不幸,他们拒绝了。 开玩笑,他们自己都自顾不暇了,正有与黑龙军谈判的打算,他们才不傻得去收留这些将死之人呢,更何况那样会得罪黑龙军,他们就更不会这样做了。 行政官脸上的表情跟死了爹娘一样,苦着脸道: “冕下,他们拒绝了我们,并且还表示,如果我们继续找他们,他们将配合黑龙军反攻我们。” 听到这话,君士坦丁堡国王脸色变红随后变青,之后又变紫,最后变成了黑色,“可恶的西罗马,这群碧池,他们怎么能这样,当初可是他们提议要去向黑龙军复仇的!” 沉默着忍受对方的怒骂,行政官一脸死灰,他们完了,拜占庭完了。 就在这时,急匆匆的侍卫从宫门口进来,行礼道: “冕下,黑龙军已经攻占了拜占庭外围城池,最迟明日午时就会开进国都了。” “怎么这么快?” 君士坦丁堡国王从来没有一刻是如此慌乱的,他才刚当上国王没几年,他还年轻,都是那些贵族怂恿他出兵的…… 此时的黑龙军势如破竹,攻占了一座又一座城池。 远在数百里外的一座城楼上,陈桥抬手示意。 一旁的杨旭景将地图摊在案桌上,黑龙军所经之处,都插上了黑龙军的军旗,其实离拜占庭国都也不远了。 他看了眼地图,对杨旭景吩咐道: “让暗探活跃起来,先一步进城,那些拜占庭贵族可不能被他们给你跑掉了。” “是,主帅!” 杨旭景躬身离去了。 陈桥摸着下巴,黑龙军三军齐头并进,比之拜占庭估算的更为迅速,要是再加快速度,没准明天早上还能在拜占庭国都吃早餐呢。 …… 东女国,伏岚带着自家懿丫头处理政务。 伏岚作为以前的国王,处理政务的水平可比懿丫头要高了不少,当然,在小丫头面前这可没什么好炫耀的。 懿丫头很是高兴,因为她阿爷打完仗回来就能和阿娘一起陪着她了。 听阿娘说,他们还要带她一起回长安,回将军府,一听到这个消息,她高兴的一宿没睡。 承担责任是一回事,但入股东女国已经不需要她这个国王了,那么她也就不需要留在这里了。 今天是个不同寻常的日子,从一个从长安来的信使来到这儿,带来了一个消息开始。 今天是陈桥带着黑龙军离开东女国的第五天,大唐也传来的消息,因为也只有黑龙军拥有一人数马的标配,日行八百里并不是开玩笑的。 “报!长安加急!” 伏岚得知了消息,让人带着信使进了王宫,伏岚和懿丫头看向信使,皱眉问道: “长安有何事?” 从信使的表情看,起码不是坏事吧。 信使气喘吁吁的开口道: “禀二夫人,禀国王,前些日子将军府世子出世了!” 轰的一声,这个消息惊讶了伏岚,她估算徐沁珍产子日子差不多了,但也颇为惊讶。 一旁的懿丫头可就不淡定多了,她连忙蹦了起来,“耶,我要做小姨了,我要做小姨了。” 连忙制止了她这嬉笑打闹的行为,你再兴奋也不能作出如此行为,你现在还是国王呢。 “太好了,太好了,母女平安就好!” 伏岚关注点才是正常的,既然没有传出坏消息,那么就说明母女平安。 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时代,难产率可不低,每一次生产都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度过了就好了。 更何况,徐沁珍直接给将军府带来了一个世子,重男轻女,传宗接代的思想一直都是主流,将军府也不例外,只是陈桥一向是将他的关爱给每一个孩子。 同时也影响了整个将军府,不然的话,当初郑昂迎娶熙丫头也就不会那么艰难了。 用姻亲维系将军和郑氏之间的纽带,陈桥并不亏,但他更愿意遵从熙丫头的意愿。 世子降生,带给将军府的远比想象中的要多,将军府起码三代有后,更加凝聚了军心。 在长安城内,此时估计是将军府最热闹的时候。 “传令先去,将军府世子降生,东女国全国欢庆三日!” “是!” 单相国也不是不识趣的人,她应了一声就赶忙离开了。 “此消息得赶紧传给夫君!” 伏岚说着,拉住了还在活蹦乱跳的懿丫头,赶紧派出传令兵去将消息传给在前线的陈桥。 也让他高兴高兴,没准还能早些时日回来。 …… 此时的拜占庭,到处充斥着惨叫和绝望,当黑龙军灭杀了拜占庭守军,攻进拜占庭国都的那一刻开始,拜占庭就灭国了。 一队队黑龙军巡逻在街道上,搜寻着那些躲在屋舍内企图反击或逃跑的拜占庭士兵。 在陈桥用锟铻刀将君士坦丁堡国王斩首的时候,拜占庭的军心就消亡殆尽了。 “一个都不能放过!” 陈桥喊道。 但对于那些不试图攻击黑龙军的拜占庭百姓,陈桥不会去动,他要对付的是拜占庭这个国家,而不是这个种族,他又不兴种族灭绝那一套。 拜占庭国都残留的战火烧了一天一夜才熄灭陈桥一览淡然的站在拜占庭王宫门前。 里面的金银珠宝都成为了黑龙军的军费和赏赐了,整个拜占庭王宫都空了。 陈桥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他手一挥,一把大火在拜占庭王宫烧起。 第1649章 恭喜将军世子安康 烽火燃烧,狼烟四起,烧尽了拜占庭的肮脏,宣告了黑龙军复仇远征的第一步。 银底黑字的旌旗飘荡在整齐肃立在旧拜占庭国都的城门外,真正的虎狼之军不屑于烧杀枪掠,但明晃晃摆在拜占庭王宫的财宝他们笑纳的很安心。 看着不远处正在销毁城门牌匾的黑龙军士兵,陈桥摩挲着手中的锟铻刀,夏风习习,傍晚的风很是凉爽。 要是此时陈桥手中抽着一支烟,可能会更有感觉。 战争远没有止步,陈桥看向一旁的杨旭景,说道: “把攻略图拿出来。” 杨旭景很自觉地递了上前来,摊开已经标注了不少的地图,上面很多打了叉叉的是已经被攻略了的城池。 沈勇达率领雷虎营,郑昂依旧负责千拾营,机锋营交给齐子枫和郑昊,乾狼营依旧归那色和燕淮,烈邦营还是由王义带着,他们都分散开了,呈扇形向西罗马方向扩散。 等到黑龙军再度集合的时候,就是进攻西罗马的时候。 虽然战果喜人,进度迅速,但完全攻占了将近一半的领土也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这让陈桥还是有些不满意的。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拜占庭并不小,起码也得十数倍大于东女国,城池也有十几座“大城池”。 拜占庭中的大城池跟大唐中的扬州淮州都没法比较,更何况是长安了,所以攻下并不难。 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大多都是花在了搜刮战利品上。 接收到沈勇达他们的汇报,陈桥表示理解,这都是最后一次远征了,还不让他们大捞一把,那说不过去。 况且这都是拜占庭应得的,谁让他们不抓住活着的机会,偏要作死呢。 只不过,黑龙军还是很人道的,他们没有滥杀无辜,那些对他们有敌意并且主动攻击的不算,只是掠夺了他们的财宝而已,并没有动他们分毫粮食。 黑龙军粮草足够,那些空出来的位置放财宝就足够了。 再说,陈桥也要恰饭的呀,在属下们搜刮的同时,献上来的不少,将军府上上下下数十口人,都张着嘴巴等他呢。 虽然身在其职,朝廷给的俸禄不少,但为了更好的享受和今后的退休生活做准备,他没有阻止的道理。 了不起也就是几天的时间,让西罗马充分沉寂在恐惧中,也为之后的打算做准备。 “传令下去,全军……” 作者这个“出发”还没来得及打出来,就被一声急促的通报声给打断了。 “急报!” 陈桥和杨旭景转头,看向远处被拦住盘查了一会儿,然后有小跑过来的传令兵。 陈桥皱眉,二分之一的概率,是喜是忧,他很担忧是瀚哥儿或是东女国的消息,大唐那边用不着他担心。 来人赶紧行了一个军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陈桥打断了。 “何事如今慌乱?” 他脸色并不好,在他下令的时候通报,很影响逼格的,况且,每次都着急忙慌的算怎么回事。 不过看眼前这个传令兵虽然虚弱但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悦的表情,陈桥还是按耐住心中的不耐,看向他。 传令兵拱手回道: “主帅,东女国传来消息!” 陈桥上前一步,赶紧问道: “是大唐穿过来的消息吗?” “是!” 陈桥双眼一亮,等他继续说: “主帅,二夫人让属下传话,将军府世子出生了!” 陈桥脑袋轰的一声,一股巨大的喜悦感冲了上来。 他看向杨旭景,然后又转过头,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 “我当爷爷了,我当爷爷了!” “恭喜主帅,世子安康!” 后方的将领也是跟着杨旭景齐齐单膝跪下,拱手道: “恭贺主帅,世子安康!” 后方的将士也一段一段的顺着喊道,声浪传出去很远,响彻云霄。 陈桥哈哈大笑,攻克拜占庭,此乃大喜,世子降生,此乃大喜,双喜临门,陈桥此时心情很好。 连他座下的黑子也打了个响亮的响鼻,看起来也很是高兴的样子。 他看向众人,大手一挥,高兴道: “诸君,随我为世子庆生!” “传令三军,为世子庆生一日!” “是!” 轰隆隆,在旧拜占庭国都外,一声声火炮声响彻云霄,表示着黑龙军此时的心情,大喜! …… 另一边,雷虎营他们很快也得到了消息,攻势也慢了下来,“为世子庆生,全营暂缓进攻!” “是!” “暂缓进攻,世子降生!” “世子安康,恭贺主帅!” …… 乾狼营,那色和燕淮着远处一副很是奇怪的场景。 眼前的城门大门大开,门边齐齐的站着两列百姓,看他们的模样很是欢迎黑龙军的到来。 至于乾狼营此次的敌人,早就被他们给丢在城门口了,只是他们现在的状况很不好,血肉模糊,很难看出人样。 可以看出,这些拜占庭的士兵不是什么好鸟,让当地百姓如此痛恨他们。 那色没有大意,但也是犹豫了片刻后,骑马带头向前走进了。 燕淮跟在后面,他没有多问,问就是听将军的,他很相信那色前辈。 即便眼前的是陷阱,但又有什么关系呢,黑龙军的强悍不是对方能抵抗的。 黑龙军是从边关的守军部队起家的,他们最擅长的倒不是正面的冲刺战场,而是遭遇战,是结构复杂的巷战。 在黑龙军最擅长的领域攻击黑龙军,怕不是老寿星上吊吧,这也是那色丝毫不慌的原因。 既然对方都打开了城门了,他们没有理由不进去,这样能更快些攻占,也能给黑龙军瓜分财宝预留更多的时间。 就在这时,传令兵忽然跑了过来,注意到动静的那色暂缓了行动,后方的乾狼营军队也都止步了,黑龙军之素质,可见一斑。 传令兵下马,行了军礼,喊道: “那色将军,燕淮将军,主帅有令,世子降生,暂缓进攻,为世子庆生一日!” 那色双眼一怔,和燕淮对视了一眼,随即露出笑容道: “回信,谨军令!” 第1650章 西罗马的误打误撞 那色举起手,大喊道: “全营听令,暂缓进攻,为世子庆生一日!” “是!” “全营听令,暂缓进攻……” “……为世子庆生一日!” “恭贺将军,世子安康!” “世子安康!” 轰隆~ 骑兵占据大部分的乾狼营齐步向后撤,他们暂时不进攻前方的那座城了。 在那些麻木的百姓惊疑的眼神中,乾狼营撤退了,但也没有走多远,就在十里外停下,安营扎寨。 这样的场景也发生在其他各营。 一时间,黑龙军对整个拜占庭国土的攻克完全停下来了,这样的动静被时刻关注黑龙军的西罗马注意到了。 不仅没有让那些西罗马贵族安心,反而让他们更加惊惧,难道黑龙军打算用更加粗暴的手法进攻他们了吗。 黑龙军对待拜占庭百姓的方式还是很柔和的,不理会不侵犯,让他们对黑龙军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只要那些贵族将自己的财宝藏好,随后化为普通百姓,只要不被人指出,他们就很有希望能够活下来。 但黑龙军此时的行为,让他们很是担心,好不容易有活下来的希望,他们害怕黑龙军打算屠国。 西罗马国王奥利此时很是担忧,连自己的王后都没有时间去临幸了,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这些天掉的头发不少,看来他是在往强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这些天每天都做噩梦,从暗探那边得到的消息,拜占庭的国王君士坦丁堡求饶的许久,依旧是被陈桥一刀给砍了脖子,死相很是惨烈,尸体都凉透了。 拜占庭的例子在前,他很是惊疑,每晚都梦到他被陈桥按在地上摩擦,随后在自己的求饶和嘶吼声中,一刀砍了他的脖子。 而东罗马国王芝诺则在一旁狞笑着看着,那画面每次都将他惊醒,醒来浑身都是湿漉漉的汗水。 此时,他正在正殿内,两边坐在的都是西罗马帝国的掌权贵族,也都是支持他的,不支持他这一脉的,在数百年内都消失了。 西罗马的生与灭都和他们息息相关,西罗马灭了他们也离死不远了,因为他们与西罗马已经分割不开了。 谁接管了西罗马,谁第一个杀的就是他们,这些迂腐贪婪的老贵族。 所以说,现在的西罗马国王奥利恨不得他们去死,但却从来不会动手。 “现在怎么办,黑龙军暂缓了进攻!” 这是一个头秃的老者问的。 “还能怎么办,这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没准他们突然又不想打了呢。” 一个较为年轻的贵族说道,他比较乐观,可能跟他的年龄有关。 一旁冷眼看着的另一个金发老贵族可没有那么乐观,他也很是瞧不起眼前的年轻贵族,当初提出发兵给大唐瞧瞧的时候,可是最积极的,现在估计连家产都收拾好了,就等着跑了。 要不是他家里有矿,祖上给他积攒了不少功劳,他早就被浸猪笼了。 他冷声道: “黑龙军出征不死不休,你觉得他们吃饱了没事干在拜占庭溜一圈,秀秀肌肉然后离开吗?” “说话动动脑子!” 年轻贵族被他说的脸红脖子粗的,但是他不敢反驳,原因就是对方家的矿比他家的要多数倍。 “前方传来消息,黑龙军分散在各营的将领好像都集中在拜占庭国都了,他们都集中在中军,好像是要开会。” “你的意思是?”一个中年成熟的贵族问道,“我们要逐个进攻吗?” “蠢货,你想去找死别拉上我们!” “黑龙军即使是一个营也不是我们能惹的。” “混蛋!” 中年贵族被众人口诛笔伐,一下子成为了众矢至之,讪讪笑了一下后便没有说话了。 “要不,我们乘着这个时间,去跟黑龙军谈判吧?” 就在会议室内逐渐陷入沉默的时候,一个靠前的老贵族说道,说完,他看向上首的国王奥利。 对于他的提议,在场没有人反对,接触一下也是好的,没准还有一线的生机呢。 况且,谁提出的谁去执行,跟他们没有关系。 赌赢了,大家一起活,赌输了,只是他一个人死。 大不了,将来给他的坟前多烧点纸,顺带逢年过节的祭奠一下这位曾经为西罗马奉献生命的贵族。 此时,提出那个提议的老贵族面皮抽动,不是,你们倒是反驳一下啊,我也只是提议一下,我很有自知之明的,你们好歹反驳一下,我没准就扯回了呢。 对于这个老贵族撒过来的眼神,在座的众人都假装看不见,反而各个捧起了眼前桌面上的枸杞泡茶,就这样当个看客。 西罗马国王奥利眼神闪烁,思索着,好像这个方法可行诶。 片刻后,在在场的贵族都没有提出反对意见的时候,上首的国王奥利点头道: “吾也认为此法可行,既然大家都没人反对,那么,亚瑟公爵,次等差事,就交由你去办吧。” 亚瑟公爵,就是这个提出这个提议的老贵族,被国王点名,他没有意外。 只是,他很不甘,他不过是随口说了一个小提议而已,没想到还真的没人反驳。 不过,他也不敢与众人对着干。 他望向上首,随后低头不敢与国王对视,应道: “遵命,冕下!” …… 此时,陈桥可不知道对方掐着这个时间打算来谈判。 正好这个时间是陈桥最为高兴的时间,有什么比孙子出生更值得高兴呢。 甚至在陈桥眼中,整个拜占庭加西罗马,都没有将军府的世子重要,只能说,是他们幸运,碰巧抓住了时机。 陈桥高兴的坐在上首,底下是刚收拢回来的一干将领。 看向众人,陈桥首次破例,允许众人饮酒,但不允许众人醉酒。 他举起酒杯,迎向众人,“诸君,为世子干一杯!” “世子安康!” 随着陈桥率先干了一杯,底下众人也喝嗨了。 陈桥就这样看着,不时与他们谈笑。 为世子庆生不是做作,而是表示陈家这艘船,更稳了,他们能乘更久。 第1651章 奇兵之奇 就在陈桥和黑龙军众将领在把酒言欢,为世子庆生的时候,外面传来消息。 陈桥放下酒杯,让人进来,皱眉问道: “何事如此紧急?” 通报的士兵行了军礼,回道: “主帅,就在数个时辰前,国界线上出现了一队西罗马的人,他们说是来谈判的。” 陈桥一听,有些纳闷了,西罗马这时候来谈什么判,还没轮到他们呢。 难怪之前收到属下们的来报,说是在暗地里有不少明显就不是把拜占庭的人,在看着黑龙军的一举一动,并且连消息传递的方向也是在西罗马的方向。 他们以为自己很隐蔽,其实早就在黑龙军的眼皮子底下了,黑龙军的情报部门可不是吃素的,更别说杨旭景这个暗部总负责人还在这儿了。 沉吟了片刻,陈桥挥手道: “让他们过来吧!” “是!” 恭敬了行了一礼,传令兵赶紧下去通知各部了。 在拜占庭边界线隐蔽徘徊的亚瑟公爵还不知道,要是陈桥说了一个不字,他的人头就会在数个时辰之内放到陈桥的案桌上。 底下的众将领看着这一幕,都没有出声,陈桥也不想打扰了大家的雅兴,况且待会儿还有一头肥羊能让他们宰,继续庆祝又如何。 陈桥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 “诸君,接着为世子庆生!” 众人也是顺着陈桥,将手中的酒杯举起,说着恭贺的话。 陈桥倒是有些忧虑的目光深沉,自家儿子还在外面,这是他第一次参与行动,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作为一个主帅,更是一个父亲,也是一个爷爷,他很想将孙儿的消息传给他这个当父亲的。 …… 而此时,被陈桥惦记的瀚哥儿正带队数千人在奔袭东罗马的路上。 奇兵之奇,胜在一个快字,人数不宜太多,数千人足够了,在干粮准备充足的情况下,数千人已经算是在保持速度的情况下最大的限度了。 按照他们的路程来看,他们已经到了一个关键的战略地点,大致的方位在东罗马和西罗马的交界线的延伸处。 今天的天气并不好,傍晚夜色其实并不完,但天气的影响,导致这里灰蒙蒙的一片。 数千人的行军,只剩下铁骑战马的马蹄声,丝毫听不见其他杂音,由此可见黑龙军行军素质不一般。 突然,前面传来熟悉的马蹄声,带头的瀚哥儿右手握拳,止住了后面的部队。 辛志诚和王冲两人都是老兵了,带头抽出了军刀,后面的弓箭手们也将箭矢上弦。 全军在数息之间令行禁止,在当今时代下没有哪一支军队能做到,除了黑龙军。 马蹄声越来越近,瀚哥儿心中稍微有一丝紧张,但手中冰冷的军刀给了他充足的安全感。 在数丈开外,马蹄声停了下来,响起了黑龙军熟悉的哨声,这是黑龙军所特有的斥候的军哨。 一听到这个哨声,瀚哥儿他们放松了下来,不一会儿,前方的迷雾中闪现出了几骑。 定睛一看,正是黑龙军的斥候。 瀚哥儿挥手让他们过来,问道: “有何情况?” 为首的斥候行了军礼,随后出声道: “将军,前方翻过那座山脉,就到了东罗马的境内了。” “离东罗马最近的城镇远吗?” “依照之前的地图和卑职们的侦查来看,应该是不远了。” 瀚哥儿皱眉,呵斥道: “我需要确切的消息,而不是模棱两可的答案!” 闻言,斥候低下了头,“卑职知错,望将军惩罚!” 瀚哥儿刚想说话,一旁的辛志诚抢先开口了,“千里奔袭,本就时间紧凑,更何况我们的的速度不慢,他们没能仔细侦查清楚也是情有可原的。” “将军也应该体谅他们一下。” 被辛志诚一提醒,瀚哥儿也反应了过来,向辛志诚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神色,随后对着斥候道: “时间紧凑,本就不是你们的错,辛苦你吗,下去休息吧!” “是,将军!” 几位斥候心中暗自庆幸,还好将军没有怪罪,不然的话,将来的晋升估计都无望了。 在几个斥候离开后,队伍中又有一队斥候在和他们交接了一下后,策马离去了。 在他们走后,瀚哥儿连忙对着辛志诚拱手道: “感谢辛叔给小子提醒,方才要是叔提醒,小子定然是会犯大错的。” 一旁的王冲这时候出声了,“也不怪你,你还年轻,难免有些心急,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经历多了也就能明白了。” “你还需要多多学习。”辛志诚安慰道,不过,随即他的脸上闪过几分欣慰,“在谨慎方面,你还是做的挺好的。” “叔,您就别夸小子了。” 王冲拉了拉缰绳,插话道:“既然你都明白,那接下来就该好好思考还怎么办了。” 王冲脾气也不是很好,语气中就可以听出,但也可以看出他对这位子侄辈报以很高的期望。 瀚哥儿自然也是虚心的学习,收到了斥候的消息,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再前进了。 前方的消息还不是很明确,两位老将对他的建议就是原地休整。 瀚哥儿很是虚心的接受了,也好有时间商量一下后面的计划。 “全军听令,原地休整,半个时辰后出发!” “是!” 当黄覆将消息传遍全军回来的时候,瀚哥儿麻溜的将他拉进了营帐中,辛志诚等人都在里面。 围着一张地图,众人都静静的看着瀚哥儿该如何打算,毕竟他才是这支军队的主帅。 瀚哥儿看人齐了,也没有过多的话语寒暄,直接指着地图上的一个未知,说道: “这是我们如今的位置,接下来我们将绕过眼前的这座山。” 地图上标注的不是很明确,原因就是他们根据斥候传回的消息得知,眼前的山高得有些过分了。 所以他们没有打算爬雪山,入腹地。 营帐中灯光微闪,谁能想到在接近东罗马的大后方,有一支奇兵在谋划着,给东罗马重重一击呢。 第1652章 不对等的谈判 陈桥看着眼前的举止有些优雅的老公爵,不动声色道: “你来这儿有何贵干?” 语气可算不上多友善,下马威那一套陈桥是懒得搞了,反正西罗马左右也不过是那么一些日子了。 公爵恭敬的行了一礼,道: “尊敬的陈将军,鄙人是亚瑟公爵,您可以叫我亚瑟就行。” “好吧,亚索,听说你来这儿是想要谈判的?” 陈桥明知故问道,一旁的被抓来的商人翻译忙不迭的翻译陈桥的话。 亚瑟公爵对于陈桥的无理仿佛没有看见,在西罗马国内,没有人能用这种太对对他,但眼前的是黑龙军主帅,估计西罗马国王奥利来了,陈桥也是如此的态度。 他恭敬道: “陈将军,鄙人的确是来找将军谈判的,恳请将军给鄙人一点时间。” 陈桥眼神戏谑,环顾了周围一眼,将领们都还在,也是看着这一幕,作为风里来雨里去的老兄弟,他们很有默契,哪里不清楚这是一头肥羊啊。 况且黑龙军高级将领们都知道,他们最终的战略目的并没有将西罗马灭国的打算,这是西罗马自己吓唬自己。 突如其来的上门肥肉,黑龙军哪里有不吃的道理,单单就是黑龙军聪明哪还敢拜占庭搜刮的财宝就让黑龙军吃得盆满钵满的,西罗马的谈资会差? “亚瑟,你觉得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十数年前黑龙军可是放过了你们,给了你们一条生路,你们当初是如何承诺的,没忘吧?” “但是!”陈桥厉声道: “就在一个多月前,你们公然发兵,带着这些该死的拜占庭军队,企图侵占东女国,这个你们如何解释?” 陈桥眼神越发的犀利,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他,在杀气腾腾的陈桥面前,亚瑟忙不迭的用手绢擦擦脸上流下的冷汗。 他如今更后悔提出那个议案了,早知道就应该在议会上咸鱼,反正自己的资历够老,没人会说他什么。 但现在被逼出这么一遭,他感觉遭透了,临老了还有这么一场遭难,他现在只想如何安全的回去。 不仅仅是陈桥的直视,还有周围泛滥着浓郁杀气的诸位将领,都在看着呢。 他收起手帕,讪笑了一下,磕磕绊绊道: “陈,陈将军,这是一场误会……” 他还没说完,陈桥就打断了他的话,直接冷声道: “你居然觉得这是一场误会,我会黑龙军在防守你西罗马部队牺牲了数千的将士,他们难道也是误会?” 说着陈桥起身,站在案桌后面,俯看着坐在堂下还在流汗个不停的亚瑟公爵。 要想在谈判中获得更大的利益,采取一些手段是必要的,而且这本来就不是一场公平的谈判。 “十,十分抱歉,给贵军带来了如此巨大的损失,对此我西罗马会予以补偿。” “陈将军,对于贵军战死的数千将士我们深感抱歉,这是国内少壮派所提倡的,与我们无关。” “不过,我们也负有严重的责任,我们将会给予贵军黄金珍珠三十箱,玛瑙两箱……” 听到他的报账,周围的将领们眼神中的散发出了狼.性的光芒,他们相信陈桥是不会亏待他们的,这些补偿他们也能拿到很大一部分。 当然,战死的黑龙军将士们的抚恤金只会多不会少。 不过,陈桥又一次打断了他,直言道: “不不不,作为战败的那一方,不应该是你们来谈条件,主动权在我们!” 闻言,亚瑟公爵眼神中闪过几分惊奇,他还以为对方会被这个补偿给迷了眼呢,毕竟这也算是白得的补偿,他们应该……难道? 亚瑟公爵顿时看陈桥的脸色就不对了,这些东方人远比他想象中的要贪婪,不过他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陈桥顺势坐下,察觉到亚瑟公爵越发惨白的脸色,就知道眼前这个老狐狸已经猜到了前因后果,想要用这些来打动我们,还不够。 忽然,陈桥好像是记起来了什么似的,开口道: “对了,忘了问你们来谈判的目的是我们,别告诉我你一个老公爵仅仅是来送补偿的。” 老公爵连忙摆手道: “不,陈将军,我这次来是想要请陈将军放过我们西罗马,我这次是带着诚意来的。” 但是,他刚说完,陈桥还没有说话,周围的将领们都笑了起来。 拿这些财宝来补偿还说的过去,但用来买命,那可就完全不够了。 陈桥也是如此,“亚瑟公爵,我觉得你们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误解?” “你从哪个方面得出我们很好说话的?” 周围将领们的笑声让他心慌,更何况陈桥率领的黑龙军威名赫赫,简直就是谁遇谁死。 他来的时候拜占庭的一座城池还在冒着烟呢,看起来黑龙军刚离开没多久,整个拜占庭估计都快被占领了。 亚瑟公爵流着汗,连手帕都擦不及,他一边磕磕绊绊的回应着,一边拿出仅剩的胆子跟陈桥讨价还价。 在逐渐敲定了最终的补偿事宜后,谈判的最终结果如下: “西罗马要给予黑龙军黄金珠宝六十箱,玛瑙五箱,战马万匹(反正对方的军队都被黑龙军给打没了),大唐在西罗马拥有一块永久的租借地。 这是陈桥敲定出来的结果,但他其实并不是很满意,其中最重要的是这块租借地。 在这片领土下,埋藏着远比黄金更珍贵的礼物,但如今的大唐没有那么水平提取出来,陈桥就只能先占着。 对方也很重视领土这个问题,在任何国家眼中,领土都比之黄金更为重要,所以这才是最难谈拢的。 眼前的老公爵表示,他还要回去好好跟那些贵族们以及国王谈谈。 对此,陈桥表示随意。 在亚瑟公爵颤巍巍的离开没有多久,陈桥就下令道: “全军听令,加快速度进攻拜占庭,随后不用理会这次谈判,直接向西罗马进攻!” “主帅?” 陈桥冷笑了一声道: “既然对方下定不了决心,那就交给我们吧。” 第1653章 陈桥的最终打算 “主帅,在卑职看来,对方好像还是挺有诚意的,为何主帅……” 杨旭景颇为疑惑的挠挠头,在他看来刚才的亚瑟公爵一再退让,不仅是将补偿的财宝翻了两倍,更是在领土上也是没有一味的否定。 作为国家最重要的组成部分,领土在一块居然还能有商量的余地,看来西罗马是彻底的慌了。 永久租借地和割让土地其实是一个性质,只不过换了个称谓罢了。 陈桥将手中的地图放下,轻笑了一声道: “你还是太年轻了,现在还不到最关键的时候,莫要妄自下定论,可能他们会反悔,也可能……” 陈桥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杨旭景也是心思敏捷的人,要不然陈桥也不会让他在负责情报的位置上,不消一会儿,他就明白了。 原来陈桥是这个意思,“主帅,卑职明白了。” 杨旭景用崇拜的眼神看着陈桥,不愧是老狐狸,在搜刮利益上,是个狼灭。 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闪过几分欣赏,他还是没看错人的,要是沈勇达他们,能这么快反应过来的也不多。 陈桥颔首,“既然你明白了,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是,卑职这就去!” 杨旭景恭敬的躬身行礼,缓缓退出去了。 当营帐中已无人的时候,陈桥站起来,走到沙盘边上,看着西域的堪舆图,这是黑龙军这数十年来的功劳。 迄今为止,这副沙盘堪舆图是大唐最完备的,与真实地貌相差不到两分。 沉默的看着,陈桥脑海中思索着刚才与亚瑟公爵的谈判,不由的呵笑了一声。 陈桥的意思是,既然对方能退让一步,那么就能够退让两步,然后三步、四步,众所周知,万事只有一次和无数次的区别。 再说了,黑龙军不是还没打到西罗马吗,那些贵族老爷还没到最绝望的时刻,他们还在观望,就如同割肉打发要饭的一样。 付出不算伤筋动骨的代价,就想要黑龙军撤离,天底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都是时代给逼的,陈桥也不想这样,当初陈桥也是个坦率真诚的人,但现实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整个陈府一家老小上下数十口人,都等着他去养活呢,他总得捞一些好处吧。 当然,还有政治上意味,就是将西罗马这边彻底打服了,才有大唐的安宁,西域这一块可是华夏自古以来的心病。 从西汉通西域后,张骞连通了西域和华夏,到后来战火连绵,朝代更迭,西域和华夏中原之间一直都处于闭塞的状态。 陈桥要将西域彻底打通,他的最终目的不仅是将让西域屈服,更是要通过西域东罗马和西罗马这边,与欧洲相连。 眼前的这些利益看起来很巨大,但其实这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将欧洲、西域与大唐连通了,欧洲那边的黄金白银和一些作物能与大唐的布匹瓷器等贸易,其中的巨大利益是当下无法想象的。 而到时候在这里有一块永久租借地,对于大唐来说是极为有利的,况且大唐不是还打算在拜占庭设立都护府了嘛。 借此机会,将大唐的版图扩充一下。 北地的突厥已经被灭了,冰天雪地的也没有多少大唐百姓会去,那里虽然资源丰富,但利用率低下,不是现在能解决的。 但西域这边就不一样了,西域乃欧洲和亚洲的通道,大唐将势力扩充到了这里,扩大了大唐的国土战略纵深。 幅员越是辽阔,资源越是丰富,那么发展也就越来越迅速了。 从这里能够与西边连接,连通两洲能够加快世界的发展。 而大唐作为其中的最大收益者,扮演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岂会发展缓慢? 那么上一世所发生的种种屈辱历史也就不会发生了,陈桥对此很清楚。 不得不说,陈桥的想法有些太过超前了,当今即便是说出来也没有人能真正的理解他。 陈桥呼出一口气,只要他完成了,那就足够了,理解不理解的并不重要。 当然,陈桥加快攻占拜占庭剩余城池的举动也并不是空穴来风,他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一来是防止西罗马狗急跳墙,将战场直接钉死在西罗马境内,加深西罗马对黑龙军的忌惮,能不开战就不开战,黑龙军每一个士兵都是宝贵的。 并且也能为在敌国大后方偷袭的瀚哥儿他们争取机会,让对方投鼠忌器。 瀚哥儿这一步棋,是压块西罗马的最后一棵稻草。 按照陈桥的话来说,西罗马都被打成这鬼样子了,你东罗马那边还能让你好? 这是不存在的,陈桥在公平方面一直都做的很好。 顺带着,东罗马那边也得出点血吧。 二来嘛…… 陈桥手指无意思的敲动着案桌边缘,他思考的时候无意识的会敲动手指,如此举动能让他心情更加清醒一些。 陈桥吐出一口浊气,想营帐外走去,拨开帐帘,陈桥仰望暗暗的天空,朝廷的旨意大致也快下来了吧。 …… 数日前。 大唐,长安城。 太极殿内,皇帝和主要政要大臣们都在,都知道今天早朝有大事要宣布,无人敢请假。 事关在拜占庭设立西域都护一事,李治召集大家来就是想听听意见。 不仅如此,李治还让李恪、李承乾几位王爷也参加了此次朝会。 李治坐在龙椅上,暗暗估算着,“算算日子,姐夫他们也该从拜占庭出发了吧?” 一众高官俱都不知道有何要事能比得上朝廷加紧政务,让本就不必要此时召开的朝会召开了,他们虽有怨言但是都放在心里,不敢乱说。 看那几位王爷更是稳如老狗,一言不发的站在前面,他们也不敢提出书面意见,朝廷和宗族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允许他们上殿就已经很不错了,讨论政务还是交给大臣们吧。 李治暗暗看向在官吏队伍前面的刑部侍郎,待会他将说出李治想要他说出的内容。 第1654章 朝堂上的挣扎 刑部左右侍郎李然和江州同,是陈桥的人,陈桥挂名刑部尚书,两人还算是可靠的。 李治也是从陈桥请旨中的信得知此事的,故此,他想要听听众大臣的意见,以彰其仁,没准死后能有仁宗的谥号。 若此事是由他口中说出,众大臣也就知道了他已经决定了,其中也是陈桥的意思, 由此可以看出,陈桥在朝堂上的影响力有多大。 李治就是想看看诸位大臣的反应,他好做出判断,即便他们说的是废话。 不过,李治还是觉得陈桥有些小题大做了,设立西域都护一事明显是一件好事,应当没有人反对才对。 但事实证明,他错了。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李治威严的声音传遍整个太极殿,让 这八个字只是按照惯例的规则罢了,没有人真的相信无事退朝。 李治颔首,接着将本次朝会的主要事件说出: “众爱卿,朕近来得知了陈桥率领黑龙军的急报,诸位听听。” 说完,他瞥了一眼一旁的大太监,后者了然,走上前将手中的纸张摊开,念道: “近日,微臣所率黑龙军已解东女国之危,然拜占庭野心昭著,西罗马虎视眈眈,微臣恐其卷土重来,故欲率军追击,请陛下惩罚。” “以微臣之见,至多不过十日,微臣能将黑龙军之军旗插满整个拜占庭,然,西域拜占庭太过遥远,大唐无所触及之长,望陛下定下旨意,微臣定当万死不辞!” 念完了,在场诸位大臣脸上都露出了轻松的笑容,陈桥此急报传回来,给众人提了个醒。 此次朝会不是旧罪批斗大会,而是表彰大会,于是都不放在心上了,反正与他们无关,陈桥现在可是云麾将军北衙六军兼刑部尚书,再多一些称号也不会怎么样吧。 反正他们已经习惯了。 于是乎,在场沉默了。 “众爱卿有何见解?陈帅还等着朕的旨意呢!” 沉默了片刻,无人回答,他们老奸巨猾,不敢当出头鸟。 于是乎,在李治的示意下,刑部右侍郎李然上前一步道: “禀皇上,微臣有一不成熟的见解!” “说!” “微臣认为,若黑龙军攻占了拜占庭,如此巨大的领土不可能拱手让给西域其他国。” 黑龙军迟早会撤出拜占庭,这是众人的共识。 “故此,微臣提议在拜占庭设立西域都护,以拱卫大唐之安全,保障丝绸之路之畅通!” 说完,李然垂手肃立。 当然,在场的众人都不是傻子,还是有人已经猜到了,就比如李恪。 但李恪他本就是陈桥和李治那一派的,如果在不得不表态的情况下,他将会偏向李治的方向。 李承乾等人也是一样,他们别看现如今是王爷,身份尊贵,但他们依旧还是依附在皇权之下的。 他们的态度也一样,但这些官吏就不一样了。 “不可!”,兵部尚书急不可待的出列,出声道: “皇上,微臣认为战局未定,应当扩大战果,争取将西域那边都收复,那大唐之版图也将扩大……” 他还没说完,就被户部尚书打断了话。 户部尚书质问道: “敢问,若是攻占了这些领土,我们又将如何治理呢?” 兵部尚书倒是没有在意被打断了话,反而理直气壮的回应道: “应当派之以官吏官吏,结合招募当地百姓协同治理,迁一些大唐百姓血脉同化……” 结果,他还没说完,又被户部尚书给打断了。 兵部尚书脸色憋得通红,双眼冒火的看向白胡子户部尚书,你是故意的吧? 不过,秉承尊老爱幼和抓住机会,他还是暂时忍了。 没办法,如今大唐最能打仗的就是黑龙军了,关键是,黑龙军并不归兵部管辖。 这就尴尬了,兵部管理不了黑龙军,只能管其他的大唐军队,但这些军队与黑龙军一比较,就感觉大唐好像就只有黑龙军一支军队一样。 如此尴尬的位置,让兵部渐渐冷落,兵部尚书看出了这次设立西域都护一事是个机会,于是他就迫不及待的说了出来。 户部尚书接着道: “大唐人口远远不足,在民间,还都有不少耕地无人种,就是因为劳动力不足,而你迁移百姓出去,那大唐的粮食从何而来?” “这,这……” 兵部尚书无话可说了。 事实给了他最后一棒,看来兵部注定是要被打入冷宫了,他不由的灰心丧气的。 心中略有不甘,自己也才不过知天命之年,还年轻,怎能就此混荡下去呢? 不甘心的他,手肘顶了顶一旁的吏部尚书。 在六部中,最不能惹的是除了户部,就是吏部了,从吏部称为天官就可以看出端倪。 吏部尚书高士廉既然被关注了,也就没有犹豫,他直言道: “微臣认为,陛下此话有理,设立西域都护对于保障大唐安危和西域畅通有巨大作用,微臣无异议!” 朝着李治拱了拱手,他又退回了原地,稍微转头,给了兵部尚书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吏部尚书许国国公高士廉的女儿高婉珍,已经嫁给了陈桥的手下王义,也就意味着他早就是陈桥那一派的人了,早就穿同一条裤子了,哪里会跟着逐渐落寞的兵部吃瓜落。 兵部尚书不死心,他转头又看了看,一旁的工部尚书和礼部尚书早就在打瞌睡了,兵部尚书也指望不上这两位,无奈的他,只能愤愤然的不说话。 刑部尚书江州同适时开口道: “微臣认为在拜占庭设立西域都护实乃万全之策,利大于弊,微臣无异议!” “附议!” “附议!” …… 随着江州同的出声,太极殿像活过来了一样,不断有官吏附和,他们已经看明白了,在拜占庭设立西域都护是板上钉钉的了,他们也从瞌睡中醒来,刷一刷存在感。 对于此等场面,李治大为满意,在拜占庭设立西域都护的决定就这样定下来了。 第1655章 各方来访 大唐在战时的通报最快是六百里加急,但其实原本在这一等级之上,是八百里加急。 顾名思义,就是朝廷和前线的信封是通过特殊通道,转入战时驿站,信使每天以八百里的速度纵马传信。 原本大唐最快也才六百里,原因就是大唐的良驹并不多,最好的还是在北方地区和西域,这里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水草丰沛,适宜的马场多,圈养出来的马匹质量比大唐的要高出不少。 但自从陈桥打下了突厥和西域后,这两个方向的各个地区每年都会向大唐进贡不少优质马匹,这也就为加速消息传递提供了可能。 早朝刚下,设立西域都护的决定才刚出来,一道旨意就从朝堂中传出来了。 这一诏书马上就被装进了信使的口袋,马蹄飞扬,一人数马,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向着西域西罗马的方向赶去。 华夏与西方间隔的时间太长了,也是时候该打通了。 …… 将军府。 蓬芜院内,李丽质带着一大家子人坐在院子的亭子内。 徐沁珍刚产子,体质虚弱,但在将军府的珍贵药材的滋补下,已经能走出屋子抱着世子孩子出来走动了。 现在一大家子人都在院子内闲聊,孩子们对刚出生的小婴儿已经不算是很新奇了,但他们还是眨巴着一双双大眼睛凑近去逗弄着小世子。 小孩子们还是挺懂事的,平常叽叽喳喳的他们在小婴儿面前显得很安静,扎堆的看着,小手忍住去逗弄他。 只是,世子还是太小,怕沾染风寒,包的严严实实的,他们也无处下手。 这些小大人们都知道,在这个襁褓中的,是他们的小侄子。 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呢,就已经升了一个辈分了。 “阿娘,这就是我的小侄儿吗,好可爱呀!” 谦哥儿扒拉着被徐沁珍怀中抱着的襁褓,咧开小嘴笑着看向李丽质。 李丽质笑了笑,摸摸他的小脑袋,说道: “你小时候不是也这么可爱吗。” “谦哥儿乖,小婴儿还小,别吵醒了他。” “阿娘,我都知道,小婴儿还太小,他不能说话,但他能听到我们讲话,我保证不吵到小侄儿!” 李丽质笑着夸奖了一下懂事的谦哥儿。 一旁众人说说笑笑也都不由的将声音降低了,以免打扰了小世子。 最小最活泼的轩哥儿凑近心中有些担忧的熙丫头旁边,他摸了摸她的大肚子,歪着头问道: “阿姐,你什么时候也生出小侄儿呀,我都等不及了。” “我怎么知道,就是最近他老踢我。” 熙丫头苦笑不得,将目光看向了李丽质,作为新手,她难免担忧。 虽然看起来徐沁珍生产的挺顺利的,但当时从产房内传出的一声声痛叫还是吓到她了。 李丽质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别急,算算日子,估计也就在这段时间了,没准还能在这小子的满月前顺利生产呢。” 她略带开玩笑的说道。 徐沁珍也是在一旁说道: “熙妹妹,其实也没有那么恐怖,痛过一阵就好了。” 虽然是过来人的经验,但听在熙丫头的耳中却没有多大的说服力,从她眉头紧皱中就可以看出。 就在这时,吴管家从外面进来,行礼道: “夫人,镇国公在外求见!” 徐沁珍一听,立马站了起来,差点就吵醒了小世子,好歹她赶忙哄着才又沉沉睡去。 小婴儿在头一个月是最好带的,他们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睡觉,除了饿了和排泄了,一般都不会出声的。 李丽质含笑看了徐沁珍一眼,她自然是很了解对方的心思,她站起来对着吴管家道: “带镇国公去花厅,咱们马上就过去了,劳烦他老人家稍等片刻。” “是!” 吴管家行了礼后,匆匆离去。 李丽质脸上带着笑意,转头对着徐沁珍说道: “走吧,别让镇国公他老人家等急了,看来他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外孙了。” 徐沁珍忍着心中迸发出的激动心情,跟在李丽质后面,随着众人一起去往花厅。 不过,印月怜月两人作为侍妾,还是不够身份去的,两人也知晓,所以留下来照顾熙丫头,生产的日子就在这几天了,她不适宜太过走动。 刚进花厅,就看到不停的走动的镇国公,没有了往日的淡定,只剩下激动和集中,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等待外孙的形象。 “亲家,等急了吧。” 李丽质打趣的笑道。 后方徐沁珍下一刻也跟了进来。 “让长乐公主笑话了。” 镇国公尴尬一笑,不过忽然看到后面徐沁珍和她手中抱着的襁褓,双眼就愣主了,不住的走上前。 “这是,我,外孙?” 他是不可置信,但在徐沁珍的点头下,他小心的接过了襁褓,脸上带着笑也带着泪。 这是他血浓于水的外孙,也是镇国公府的未来。 李丽质等人就在一旁看着,俱都相视一笑。 片刻后,镇国公才反应过来,老脸一红。 李丽质笑笑,她能理解,当初陈桥第一次抱着瀚哥儿也是如此模样。 就在众人落座畅谈的时候,吴管家又进来了。 他对上首行了礼禀报道: “夫人,豫章公主、魏王妃、吴王妃到了。” 李丽质挥手道: “让她们都进来吧。” 这是组团赶上探亲来了,李丽质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镇国公在将军府也就待了一会儿,随后离去了,留下了不少补品和药材。 同时,豫章公主、魏王妃、吴王妃等人也是如此,从没有这么一段时间,将军的滋补药草能有今日那么多。 连库房都堆满了。 不仅如此,镇国公就像是一把钥匙一般,接二连三的有人来拜访了,一部分是皇亲国戚,皇帝的慰问在镇国公之前就拜访过了,另一部分是陈桥属下沈勇达他们的妻室,代表的是他们这些属下的心意。 男人不在家,自然是他们的妻室做主负责,表明他们丈夫的心意,给小世子带去问安。 霎时间,陈将军府又热闹起来了。 第1656章 瀚哥儿奇袭东罗马 黑龙军近几日在拜占庭剩余的战斗中很顺利,死伤可以忽略不计,在同数量低于黑龙军的拜占庭守军作战,要是这也能输,黑龙军也就没有今日的荣耀了。 陈桥看着作战图,从前日西罗马的那个亚瑟公爵回去后,西罗马一直都没有传信来。 看来他们内部并不很统一啊,在生死存亡间还有心思为自己争取好处。 陈桥对此很是嗤之以鼻,但他也不指望对方了。 如此也算是正中了他的下怀,让他更有理由讨要更多的好处,不由的,陈桥发出了老狐狸般的笑容。 在黑夜中,显得无比的渗人。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通道声。 陈桥让杨旭景进来,后者汇报道: “禀将军,西罗马那边有消息了。” “说!” 陈桥不在意的拿起地图道。 “还是那位亚瑟公爵,他带着一队人往我们这边来了。” “不过……” 杨旭景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陈桥一眼,后者皱眉,“接着说!” 杨旭景鼓起勇气道: “看他的脸色难看的样子,而且后面还没有携带补偿的珠宝,卑职认为对方是来谈判的。” 陈桥听到这,才将手中的地图放下,冷哼了一声,“我还没来得及谈判呢,他倒好,还想着保存实力。” “得寸进尺!” 陈桥冷笑道: “下令拦住他们,就跟他们说,将上次的条件翻倍,不然的话,也没有什么好谈的!” 杨旭景低头应道: “是!” 说完,他脸上闪过几分轻松,随后赶紧去边界了。 而此时,在边界,没有陈桥的命令,他们是无法进入旧拜占庭国界的。 于是乎,他们就被拦在了国界线以外,在数十里外就是西罗马的一座繁荣的城市。 亚瑟公爵内心问候了西罗马议会众贵族和国王的祖宗,顺带还将他们的子孙后代也给亲切的问候了。 他内心很是无奈,也很是无语,这群视财如命的贵族,眼看着还能谈判,就想着再次谈判减少损失。 这是说减就能减的吗,又不是菜市场集市买菜,岂是能说减就能减的。 亚瑟公爵完全忘了要不是他被逼无奈的必须来谈判,不然他也是其中的一员。 看着不远处冷漠的看着他们的黑龙军士兵,不远处看似放松的巡逻队,其实早就紧绷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亚瑟公爵感觉周围徘徊的巡逻队好像越来越多了。 他看向远处的营帐,还有在外停留的大军,他皱着眉头看着,好像这国界线旁驻扎的黑龙军越来越多了。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看来拜占庭快要被黑龙军给消化完了。 他内心焦急了起来,看来此次谈判迫在眉睫,必须加快速度了。 一个时辰后,远处传来马蹄声,亚瑟公爵虽然年纪比较大,但眼神还是很好的,他看出远处马上赶过来的正是杨旭景,陈桥旁边的通令官。 亚瑟公爵不由的松了一口气,他觉得对方应该是来通知他去谈判的。 但,当杨旭景骑过来后,他失望了。 杨旭景冷眼看着他,说道: “亚瑟公爵,主帅有令,你们敢前进半步,杀无赦!” 亚瑟公爵呆了呆,他眼神呆滞的看着杨旭景,这怎么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当杨旭景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后方的忽然涌现出一队队的黑龙军士兵,他门手持长矛,刀盾手在后,弓箭手也立刻上弦了箭头直指他们。 看他们望向自己等人的冰冷、毫无感情的眼神,亚瑟公爵丝毫不感觉怀疑,一旦杨旭景下令或是他们敢向前迈出半步,他们就会立刻冲杀出来,自己等人不会活过一炷香。 紧接着,杨旭景又道: “主帅有令,要想和黑龙军谈判,下次记得将上次的条件翻一倍再来吧!” 说完,他挥了挥手,像是赶苍蝇一般,驱逐他们离开。 亚瑟公爵脸色难看,不知道是被杨旭景的态度给气的,还是被陈桥的条件给吓的。 但他不敢丝毫的作声,眼前的黑甲修罗们都在看着呢,没准他敢这样做,对方就射出一支箭矢射中他,到时候他跟谁说理去。 同时,他对此刻正坐在会议室内偷懒的同僚贵族和国王暗骂,在回去的途中又问候了一遍他们的家人和祖宗。 再回去的途中,一旁跟着的副手跟上来问道: “公爵大人,我们为何不再请求,没准对方也只是试探我等一番呢?” 亚瑟公爵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这个他们派出来监督自己的人有点傻愣愣的样子。 没看到对方连弓弩和长矛都指向自己了吗,这个态度还不明显吗? 亚瑟公爵无语的对他说道: “要死你自己去送死!” 说完,就不理会他了。 都怪那帮混蛋,肯定是他们讨价还价的态度惹怒了对方,难道真的要铁马和战火才能让那帮人清醒吗? 无比清醒的亚瑟老公爵如是想到。 …… 而在另一边。 经历过了艰难险阻,瀚哥儿率领的骑兵部队终于绕过了眼前的巨大山脉,他们策马奔走在前。 远处,灯火闪烁,那是一个小镇,静谧且安宁。 只是,今夜它注定要被战火点燃了。 不过黑龙军有一个宗旨,就是不滥杀无辜,所以这份静谧在黑龙军走后还是能保持的 瀚哥儿看着,虽然觉得可惜,但他并不会优柔寡断,对敌国百姓来说,也不过只是数日的灾难罢了,过几日就嫩恢复原样。 “可惜了,这份美好我们不能看太久!” 后方,辛志诚和王冲走过来,辛志诚叹了口气道: “放心吧,黑龙军从不滥杀无辜,我们只是经过。” 王冲闷声道: “但里面的东罗马守军一个都不能放过。” 瀚哥儿点头,“既然要吸引对方注意,那么必然如此,以最快速度穿透对方,直抵国都!” 他说完,首先跨上了战马,后方众人也是如此。 他举起右手,随后挥下,“随本将军冲锋!” “喝!” 紧跟着的,是将士们整齐的喝声。 一时间,万马齐出! 第1657章 维纳斯小镇 黑夜降临,维纳斯的小镇正如以前一样,早早的陷入了暗夜星辰的怀抱中,只剩下星星点点散落在小镇中的灯火。 但,今日是特殊的日子。 “哈克大叔,东方是个什么地方,听说那里有一个强大繁荣的国家?” 小镇里,一个平平无奇的外围屋舍,台阶上和墙壁上的青苔可以看出小屋的破败,但这种屋舍在小镇中很是普遍。 从中看出,这个小镇的居民的生活并不是那么安宁和美好,压迫和剥削从来都存在,在这个东罗马帝国更是如此。 此时,一个褐发蓝眼的小男孩,正坐在油灯前享受着他的晚餐,几片黑面包加就是他今晚的晚餐。 刚才那个问题正是眼前这个小男孩问出的。 被问的是一个脸上带着伤痕,虽然大胡子和长长的伤疤导致了他面目比一般人要狰狞许多,但小男孩丝毫不怵。 看着眼前双眼散发着好奇心的小男孩,被叫哈克大叔的大胡子男人笑了笑,摸摸他的头,说道: “是的,我曾经去过,那里有一个古老而强大的国家,它的名字叫大唐,我曾经去过它的国都长安,那里的繁荣程度可不是咱们国都能比的。” “那哈克大叔,我将来能去大唐看看吗?” “你一定能!”,哈克大叔笑着拍拍他的头,抬起头,缅怀似的穿透小窗,看向远处他刚想开口说话,看到远处好似有人影晃动。 就在这时,地面开始轻微的震动,屋檐上的灰尘不断的被震下来。 哈克大叔脸色一变,小镇几百年没有地震了,这一定不是地震,是,是骑兵! 有当兵经验的哈克大叔脸色剧变,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拉起一旁小脸上泛起对未知恐惧的小男孩,就要夺门而逃。 “该死,维纳斯小镇数百年没有经历战争了,这里可没有重要的军事战略位置……” 谩骂着哈克大叔拖着小男孩刚出门,还没来得起逃跑,就被前面闻声乱跑出来的人群给逼退回来了。 原来,小镇已经被包围了。 全镇数百口人都被逼到了镇中的空地上,其中也包括小镇的守卫,如果那些仅仅带着长矛和东罗马官帽的百姓也算是守卫的话。 小镇居民看着周围围住他们的黑甲骑兵,他们能感受到那些黑色的面甲下隐藏着的冰冷的目光。 人群嘈杂,周围的黑龙军士兵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语言不通是一大障碍。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好可怕……” “妈妈,我要回家!” “安静!” 就在这时,黑龙军领队吼了一声。 虽然他们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不妨他们观察当场的形式。 瀚哥儿骑马走出队列,目光扫视着在场的数百口人,重点是那群凶狠的站在队列前的守卫。 别看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不断的谩骂着,但他们只是将长矛对准黑龙军,不敢踏出一步,身体很诚实。 对于他们的表现,后方的小镇居民见怪不怪,不过就是一群拿着长矛只会欺软怕硬的混混而已,小镇生活艰苦的由来也和他们有关。 瀚哥儿看着他们,皱紧了眉头,他才意识到一点,黑龙军中也没有回说东罗马语言的人,这就有点难办了。 他转头对着辛志诚问道: “辛叔,这怎么办,他们好像听不懂大唐语。” 辛志诚挠了挠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过,其实在这群人中还是有一个人能听懂他们的话。 那个人就是哈克大叔,他皱眉疑惑的看着周围,特别是当他的视线看到四周的旌旗是银底黑字的陈字的时候,他脸色剧变。 这是黑龙军?大唐的黑龙军? 他们怎么到这里来了?东罗马好像没有招惹他们吧? 这个曾经去过大唐的老兵心里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当他听到瀚哥儿苦恼的声音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对方好像没有人能听懂他们说话。 就在哈克大叔打算走出去自荐的时候,仿佛是对方的将领没有了耐心再同他们耗下去了,只见为首的将领就要将右手挥下,周围的士兵不少都举起了弓箭。 哈克大叔看了一眼躲在自己后面的小男孩,下定决心,举起了手,走了出去。 瀚哥儿脸上露出不耐的表情,看着眼前这些个凶神恶煞的守卫就心烦,在黑龙军面前正规军都不敢放肆,况且对方的空中那明显的谩骂肯定是涵盖了自家亲人,没准连祖宗都包括上了。 他正要挥手让人将他们给射杀呢,突然的,人群中一人举着手走了出来。 看着走出来的这个大胡子男人,瀚哥儿与辛志诚、王冲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 不过,瀚哥儿还是停下了动作。 “你们是大唐的黑龙军吧,我叫哈克·布鲁克,请问你们来这儿是干什么的?” 哈克虽然是用别扭的汉语在问话,但他们也能听出其中的态度的放低。 瀚哥儿俯视他,来了兴趣,“你怎么知道我们的,你去过大唐?” “是的,将军,我曾经去过去长安!” “听闻过黑龙军的事情,对黑龙军也很是敬佩,对大唐也更是心向往之!” 哈克谦卑的说道,他面目狰狞的样子说着谦卑的话,也难为他了。 但为了小镇数百人的性命,他还是站出来了。 “很好!”瀚哥儿满意的点点头,“就你了,跟我们走吧。” “哦对了,这些守卫我们必须要杀掉,除此之外,告诉他们,我们的身份,黑龙军从不杀与黑龙军无关的百姓!” 听到这句话,哈克的脸上放松了下来,这些守卫他早就看不爽了,左右不过是一群人渣。 不过能得到对方不杀害无辜百姓的消息,他还是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依旧不明白对方好像要自己带路的意思。 他没有选择的余地,认命的转身叫瀚哥儿的话喊出来,告诉了全小镇的人,除了杀死守卫的消息。 瀚哥儿右手挥下,数十支箭矢射出,将前排的守卫射成了刺猬。 第1658章 措手不及的东罗马 如此近的距离,射中十几个对他们来说像小白兔一般无害的守卫,简直小菜一碟,鹰眼基因可不是开玩笑的,即便是光线暗淡也是如此。 哈克跟小男孩做了一个道别,“这是大唐的黑龙军,将来你一定能去大唐看看的!” 说完这句话,哈可就被黑龙军给带走了,哈克看向周围黑龙军的身影,双眼中闪过几分新奇。 随着马蹄声的渐渐远处,黑龙军仅带着会说汉语的哈克离开了,只留下了小镇空地上的十几具尸体。 在瀚哥儿的骑兵中,哈克单骑着一匹马,他是真的认命了,他骑着马在军骑阵中,前后左右都是黑压压一片的骑兵。 他不敢有丝毫的异样,他看到周围不下十数把弓弩在对准他,一旦他稍有异动,就会被射成漏斗。 他无法理解,大唐的黑龙军是如何跨越千里穿过西域来到东罗马,他暗想着,恐怕当今世界上也就只有大唐的黑龙军能做到如此了吧。 不过,随即,哈克内心就闪过几分苦涩,他被当作是翻译官兼带路人被绑来了。 他已经能想象到那个场景了,东罗马国王芝诺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 ‘是你把黑龙军引到这里来的吧!’ 好吧,确实是他将黑龙军引进“村”的。 瀚哥儿忽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 “你给我指指东罗马国都方向!” 哈克不敢反驳,只是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看来对方是要杀进国都了。 但他转念一想,如今东罗马的统治越来越腐朽了,百姓的生活也越来越艰难了,要是能将东罗马帝国如今的统治推翻也挺好的。 这样想着,他毫不犹豫指向了东罗马帝国国都正确的方向。 瀚哥儿满意的点点头,他手中的地图标注的大致位置也是这个方向,看来对方指的方向没错。 “嗯,如今我们也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我相信这些道理你懂得。” 说完,瀚哥儿就没有理会他了。 远处有一座小城池,是他们接下来的金共鸣目标。 瀚哥儿此次带兵的目的,第一是震慑东罗马,牵制住他们,别让他们打扰到陈桥的计划,第二是打穿东罗马,接着与另一边的陈桥汇合。 西罗马想要和平谈判,抛出一些利益让黑龙军退兵哪有那么容易。 黑龙军出征,不说寸草不生,但起码也得闹出一些动静,这样才能震慑天下。 也就是说,不论黑龙军会不会和西罗马谈判成功,他们都会打穿西罗马,无非是程度上的差异罢了。 这很无赖,但确实是最有效的震慑方法,语言上的警告可比不上武力上的屈服,在这一点上,没有人比陈桥更明白。 虎父无犬子,瀚哥儿自然也是将陈桥的想法贯穿到极致。 所以,瀚哥儿才打算从东罗马的国都穿过去,然后在西罗马国都与陈桥汇合,之后才是最后的谈判。 设立西域都护的消息估计快要到了,接下来大唐也会有动作,他们不能让大唐等太久了,丝绸之路必须要从原本的乡间小路扩展到车水马龙的杨庄大道。 瀚哥儿拉国国都方向迈进。 …… 数日之间,黑龙军进攻东罗马的消息就传到了国都。 此时,东罗马国王芝诺脸色难看的坐在上首,下方坐着的都是东罗马的掌权贵族,这一点与西罗马没有多大的差别,要不说两个国家数百年前是同一个国家分裂出来的呢。 “说说吧,诸位,该怎么办?” 芝诺阴翳的目光扫向下方的众人,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本以为只是在一旁看着西罗马被黑龙军打得叫爹,然后等黑龙军捞到足够的好处离开后,他们再以保存着完好实力的状态去向西罗马敲诈一番。 结果,等他们调集军队时刻准备对付西罗马的时候,就收到了黑龙军在自家腹地搞事情的消息。 当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芝诺脸色是惨白的,他知道黑龙军的恐怖。 没看到数十年前与本国实力相当的邻国西罗马都被打得叫爹了吗,他们头还没那么铁。 不过在得知对方只是一支数千的黑龙军后,他虽然慌乱,但还是能勉强能安定下来的。 只是,心中有些堵得慌,收到消息称这支黑龙军虽然在腹地闹腾,但看它的前进方向,好像就死奔着国都来的。 此时瀚哥儿都想写本书了,名字就叫向着东罗马国都前进。 面对芝诺的问话,,每人说出一句话,甚至连呼吸声都尽量的放低了,就是不想芝诺注意到他们。 东罗马国王芝诺现在很是心累,在得知了这一消息后,他在国都周围部署了一道又一道的封锁线。 结果,十万大军还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围追,前方的封锁线如同虚设一般很轻易的被破掉了。 一旦这个消息被西罗马知道,今后还怎么敲诈对方,西罗马肯定也不会买账了。 霎时间,芝诺对西罗马国王奥利有了感同身受的感想,就是有点小疼。 东罗马迄今为止已经有数万士兵倒在了阻拦黑龙军前进的路上,让本就不富裕的东罗马更加雪上加霜。 “冕下,要不然,就让对方先过来,我们集中兵力,倒时候我们在城外谈谈,没准就能放下兵戈呢。” 再说了,人家黑龙军还有十数万还在西罗马那边国界线上驻扎呢,他们是杀也不敢杀,一旦把人家逼急了,西罗马估计是很愿意为黑龙军让开道来攻击东罗马的。 不过,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就怕被扣上卖国的帽子。 芝诺站起来,环顾了一周,除了眼前这位兄贵,还是没有人提出其他的意见了。 无奈,芝诺只能接受对方的意见了,反正他是在找替死鬼了。 到时候,不管成功与否,这个做决定的人不应该是他。 第1659章 设立西域都护的旨意到了 东罗马腹地,瀚哥儿率领的黑龙军犹如锋利的尖刀一般,直插入罗马大地,将东罗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东罗马此时无心关注西罗马那边的惨状,他们如今也是自身难保了。 从数天前开始,这支黑龙军就在不断的向东罗马国都挺进,如今距离东罗马国都也不过才近百里了。 东罗马无力抵抗,准确来说,应该是他们放弃了抵抗。 看来芝诺还是听取了之前那位贵族的建议,在对方还在窃喜的时候,殊不知他已经被打上了必杀的名单上了。 至于另一边,西罗马的日子远比东罗马这边要艰难许多。 事实证明,在面临生死的时候,还是有些人宁愿要财也不要命的。 西罗马会议上就有一些贵族老爷,还抱着用一些财宝将黑龙军打发了就相安无事的想法,看起来他们把黑龙军给当成强盗了。 这无疑是最为愚蠢的,他们还身在其中而不知,连西罗马国王奥利都看不下去了。 奥利又结束了一场会议,回想刚才的会议上,贵族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对着另一边以亚瑟公爵为主的人大放厥词。 在这次会议上,口水飞溅,这些姓氏贵族在东罗马和西罗马分裂后就很少上战场了,更别说他们这些姓氏血亲的后代了。 不然,他们也不会相信之前那位埋身黄沙中的西罗马主帅的蛊惑,将帝国最后的底蕴和颜面都丢在了西域战场了。 西罗马国王奥利站在走廊上,看向窗外的建筑,这座王宫是他心血。 他喝了一口葡萄酒,狠狠的将酒杯丢在地上,鲜红的葡萄酒洒落一地,在后方的侍女和侍者们都寒蝉若惊的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这群杂种,早就没有了姓氏贵族该有的英勇了,只敢抱着昔日先祖的荣耀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这群老鼠!” 小声的暗骂了几句,他也不敢大肆怒骂,没准这些贵族就留有暗子在周围。 他这个国王还不是被他们给逼如今的地步,“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鬼主意,不就是让我背锅,你们不就可以首当其冲的获利吗!”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了!” 狠狠的怒骂着,外面传来一阵骚动,让本就在会议吃瘪暗自窝火的奥利差点就怒吼出声了。 但当侍卫长通报进来后,他的怒火如噎在喉。 “冕下,前方传来通报,黑龙军往这边增兵了,他们已经在集结兵马了。” 侍卫长焦急的踏步进来,跪伏在他面前汇报道。 这个消息让奥利心里直骂娘,都是这群贵族老爷们害的,要是直接答应了陈桥的条件,哪有这些事情。 他不耐烦的挥挥手,让侍卫长下去,但临了他又叫停了侍卫长。 “等等,叫亚瑟公爵进王宫来!” 侍卫长应声退下,那些侍女和侍者也都被奥利退下了。 此时的奥利站在黑暗中,眼神中发出熠熠闪光。 …… “快!赶紧跟上!” “伍长跟紧甲长,后面的别掉队了!” “紧急集结,别拖拉了,军功还要不要了?” “赶紧的……” 黑龙军十数万军队紧急集结中,整个旧拜占庭西部都被惊动了,原因就是半个时辰前一个信使纵马进营。 在主营帐中,陈桥拿着从东罗马那边的暗子传来的消息,脸上闪过几分欣慰。 瀚哥儿在敌方营地中的所做所为都被一一例举在了信封上,这是一场陈桥对他的考验,所以在他的队伍中混入暗探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至于为什么不让辛志诚和王冲汇报,一方面是为了避嫌,另一方面是为了得出最真实的消息,辛志诚和王冲对子侄辈的爱护还是会干扰他们的判断。 陈桥看着信封上的汇报,一点一滴甚至是军事判断,言行举止都写在了上面。 事实证明,瀚哥儿果然是他陈桥的种,在敌后也保持着勇猛,同时也不罚谨慎。 这让陈桥对自家儿子更加满意了,虽然在一些战术和处理方式上还略有稚嫩,但他还年轻,未来还有时间去修正。 更难能可贵的是,瀚哥儿在兵锋所指之时,也没有纵容属下滥杀无辜,在敌国腹地纵横与瀚哥儿的能力是分不开的。 “你看看,这就是黑龙军未来的主帅!” 陈桥不失炫耀的将手中的密信递给一旁的杨旭景,后者躬身接过,“看来主帅对世子和很是满意。” “本帅的能力,他继承了八成,此战过后,本帅也能放心的将黑龙军交给他了。” 杨旭景面色一肃,皱眉道: “可是,主帅,这会不会太早了,世子之能还需历练,况且世子手下可用之人不多,属下认为……” 陈桥手一摆,打断了他接下来的劝诫,解释道: “诶,这有何可担心的,本帅不是还没死吗,有本帅在他后背撑腰,他还有发展和改进的机会。” “况且!”陈桥目光一肃,直视他,道: “只要本帅还在,黑龙军谁人敢放肆?” 杨旭景内心一紧,连忙低头,不敢再言语。 “主帅,外面有信使求见!” 外面传来值夜校尉声音,让陈桥转过头,杨旭景也乘机松了口气。 “让他进来!” “是!” 一个面色发枯的信使快步进来,半跪在地上,高声道: “禀报陈帅,长安来信!” 陈桥目光一闪,杨旭景先一步上前将信使从秘密包裹中取出的信封接过,然后交给陈桥。 陈桥将信封拆开,片刻后,脸上泛起笑容。 “行了,你下去休息吧。” “是!” 让信使下去,陈桥脸上的笑容还是没有收敛。 一旁的杨旭景疑惑,不禁问道: “主帅?” 陈桥转头,没有回答他,命令道: “传令下去,全军集结,长安来的密旨到了,旧拜占庭设立都护府的请求通过了。” “沈勇达他们赶紧过来,西罗马也该动一动了!” 杨旭景脸上闪过惊喜,应了一声赶紧离去传令去了。 第1660章 冕下我们……“认输”吧 数日之前,黑龙军就已经拿下了整个拜占庭,旧拜占庭数百万百姓都在黑龙军的控制之下。 黑龙军十数万将士在快速往旧拜占庭西部集结过去,所有旧拜占庭百姓都知道,有一场大战即将开始。 他们很幸运,他们将是历史的见证者,同时,他们也将是第一批大唐在拜占庭设立都护府的获利者,也将是丝绸之路开通的第一批获利者。 沈勇达接过副将递过来的调令,咧开大嘴笑得很畅快: “妈了巴子的,总算是可以进攻那些西罗马的杂碎了!” 他大手一挥,接过将旗,大吼道: “全营听令,集结,转战西罗马!” 不断有传令兵策马在个城池之间,将陈桥要攻打西罗马的消息给传递出去。 “是该结束了,也不知道嫣然有没有想我?” 那色举头望明月,思绪翻飞,想到是离家月余家中的妻子。 “全营听令,转战西部战线!” 那色将军令传下,就带着侍卫军向黑龙军主驻军营地而去。 陈桥给黑子梳着毛,目光柔和: “黑子,打完这一仗,我们就回家!” 吼吼~ 黑虎低吼着,看来它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了,家里的白虎还等着它呢。 “该结束了,黑龙军的荣耀需要我们来守护,我要世人无一敢小觑黑龙军,我要西域闻黑龙军丧胆!” 西风猎猎,旌旗飘扬,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远处的国界线上,西罗马的数万军队正躲在离城池外不远处的防线上瑟瑟发抖。 “将消息传回去,对面动了!” 西罗马防线军团长嘶声厉吼着,没有注意到他的嘶吼中都带着颤音,足可以看出他现在的内心有多恐惧了。 传令兵行了军礼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这可能是他唯一离开的机会了,下一次来这儿估计是这儿都没人了。 “军团长,我们还有希望吗?” 军团长底下一个将领,看着远处的变化,浑身直哆嗦,颤巍巍的问道。 军团长脸上也是一脸死灰,有无胜算,他岂会不知道? 但他的家人还在国都,一旦没有他誓死苦战的消息,他的家人将会无比痛苦的死去。 “全军听令,收缩防线,固守阵地,我们是西罗马国都直属防卫军团……” 军团长还在吧啦吧啦的将一大推,然并卵,效果还是微乎其微,众所周知,国都直属军团数十年来没打过一次仗。 他们只不顾是借着前辈的荣耀自欺欺人罢了,现在他们只是一群装备落后,士气低迷,连人数都有缺额的普通农民罢了。 数个时辰后…… 咻咻~ 箭雨洗地开始了。 这是黑龙军进攻一贯的前奏,黑云遮天给敌人造成的压迫总是让黑龙军将领爽的不要不要的。 这就是大国底蕴,只有大国的军工才有这个能力拥有数百万的精钢箭头的箭矢。 才有这种运输能力,将后方的军备运到前线,放在当今世界,也就只有大唐才有如此底蕴。 黑龙军进攻前奏开始了,西罗马彻底慌了。 “亚瑟公爵,你觉得吾该如何?” 西罗马国王奥利没有丝毫拖拉,直接问道。 他等不及了,对面的黑龙军已经动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大举进攻。 就靠前面的那些国都直属军,别说他们了,就连一贯擅长自欺欺人的奥利也不觉得她们能挡住黑龙军哪怕一个时辰。 亚瑟公爵这几日过得也不好,对面那些要钱不要命的贵族带给他的刺杀不少,让他原本就苍老的脸越发的苍老了。 “冕下,我们要不就……认输吧?” 亚瑟公爵垂手而立,这个“认输”是之前两人早就商量好了的计划,就是让那些反对派成为牺牲品。 奥利如今最大的弊病就是,他是国王,一切后果都将由他来承担,未来在史书上也将会呈现出他的得与失,不管那些决定是不是他决定的,是不是他能决定的。 他是国王,所以那些反对派贵族才会逼迫他,让他去当替死鬼,让他承担战争带来的后果,求和谈判将是他最大的败笔,而那些贵族就在后面享受一本万利的好处。 有好处,这些贵族一个都不会少,有坏处,国王将会第一个顶上去。 同时,他是国王,也是奥利最大的优势,他才是那个唯一有机会和陈桥谈判的存在。 既然他们不仁,奥利也就能安心的不义了。 “既然如此,这件差事就交给你,亚瑟公爵,吾不会忘了你对西罗马帝国的贡献的。” 亚瑟公爵脸色一黑,怎么感觉你好像巴不得我去死一样。 但他不敢反抗,如今唯一活命的机会就是靠上奥利这一棵小树苗,谁能预料他下一秒是不是会成为大树呢。 谁又说的定呢? 反正他是知道黑龙军是有多恐怖的,那堆积如山的箭矢,充斥着库房的财宝和粮草,精锐的士兵,先进的武器装备,都刺激着他这颗跳动了数十年,但仍旧还渴望跳动的的心脏。 “是,冕下!” 亚瑟公爵颤巍巍的行礼道,当下这个决定将决定了那些反对派最后的结局,注定死亡。 黑龙军需要一个交代,那些之前谈判他们要付出的代价只能算是补偿,而这些反对派贵族才是黑龙军需要的交代。 亚瑟公爵掏出小本本,上面写着的名字都是黑龙军打进来后第一批牺牲的人。 小本本递给了奥利后,亚瑟公爵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 既然已经上了这条船,他就不能下去了。 另一边,反对派贵族倒是很热闹。 他们的直属扈从正在集结中,这一场血与火的较量。 他们早就看国王奥利不爽了,他们认为少壮派(反对派)才是最终能够力挽狂澜,才是最终能决定西罗马未来走势的那一群人。 所以他们打算发动一场政变,从而获得对西罗马的最终领导权,他们眼中的求和派(亚瑟公爵那一方)与他们心中的振兴西罗马的想法南辕北辙。 第1661章 可笑的血与火的政变 在他们心中,那些求和派就是软弱,敌人都打上门来,还想着割地赔款,但他们不一样,他们决定先拿下王宫,然后集中全国之力将黑龙军挡住。 他们觉得自己还是有一些自知之明的,先不说一举把黑龙军赶出西罗马,起码得先挡住黑龙军,消耗他们的粮草和军备。 在兵书中,客场作战是极为不利的,这是他们这些少壮派敢于决定直面黑龙军的来源之一。 只是,年轻人还是没有认清现实,他们认为的只是他们认为的。 那些在他们眼中的腐朽堕落的保守派才是立足于现实中,有机会带着西罗马活下去的一派。 “那些老贵族太苍老了,太胆小了,他们已经忘却了当年西罗马帝国的荣耀!” 扈从不断积聚,在国都外已经聚集了数千人了,并且还不断有人加入,让为首的少壮派贵族有些飘飘然。 他叫雷奥斯,现如今是一名伯爵,继承了父辈的爵位,同时也拥有着军团长参将的虚职。 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所以他渴望带兵打仗,那种挥斥方遒的样子一直都是他所追捧的。 他的偶像就是尸体早就凉透了的西罗马主帅,那日数十万西罗马军队出征前的样子一直映射在他眼中。 他渴望着战斗,倒不如说他渴望着领兵,因为他怕死。 虽然他读过很多兵书,但他从来就没有实践过,唯一的自我满足还是在自家的庄园内。 他庄园内都是让下人们叫他将军称谓的,并且他还时常让他的扈从们组成两队,他带领着其中一队进攻另一队,并且从来没有输过。 所以他觉得自己是百年不遇的领兵奇才,他自命不凡,很膨胀的带着一群小弟,也就是其他少壮派的贵族打算政变。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在国界线上,黑龙军那帮异国杂种就要进攻了。” “我们必须尽快拿下国都,然后再集结西部的最后一支部队阻击黑龙军!” 他高傲的抬起头,环顾着众人,作为他的小迷弟,其他少壮派的白痴贵族此时双眼熠熠生辉的看着他。 眼中闪过几分希望的光芒,脸上的激动和雀跃毫无掩饰,连跟过来的一些贵族小姐也是频频对他暗送秋波。 这让他愈发的膨胀了。 但他还稍微有些脑子的,他看向了聚集的扈从,就单单靠这数千扈从,攻打国都还是太过吃力的。 虽然国都的直属卫队已经离开去前线了,但留守在国都的守军依旧不是他们能抵抗的,但时间不等人,政变还是尽快为好。 雷奥斯高声喊道: “各位,一个小时后,我们将迎来西罗马的新时代!” 攻城的时间定在了一个小时后,让在场的贵族都激动了起来,吹口哨、大笑比比皆是,他们从未知晓死亡其实离他们很近。 雷奥斯已经很能预见,将来在史书上写着在西罗马生死存亡之际,雷奥斯国王带领着一众贵族发动政变,拿下国都,抵御住了异国军队的入侵,最后将西罗马带上了繁荣时代。 就在他们还在这儿飘飘然的时候,远处的国都城楼上,奥利带着一众求和派站在上面,看着远处的少壮派在做白日梦。 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对方众人那无知的嘴脸,更别说只要向那边射上一批箭矢就能将对方吓走了。 奥利并没有脸色难看的看着远处的少壮派,相反,他看着远处的反叛军,从来没有觉得他们是如此的可爱 “完美的替死鬼,不是么?” 奥利转头问向亚瑟公爵,后者也对那些少壮派嗤之以鼻,自然也是尽情的贬低他们。 “是的,冕下,这就是一群拿着简陋武器的奴隶而已,根本连国都城门欧无法进来!” “要不是有我们的人在其中怂恿,他们连眼前的这数千人都没办法凑齐。” 听到他的话,奥利嘴角勾起,“开始吧,这可笑的血与火的政变。” 亚瑟公爵深深行了一礼,随后去做准备了。 别说是国都防卫队还在的国都了,就算是只剩下王宫卫队,奥利觉得对方都打不进国都。 他们需要对方打进来,这样这场戏才演得下去。 不屑的撇了一眼还在远处侃侃而谈的雷奥斯,奥利转身离开,一群小丑罢了,不值一提。 后方的老贵族跟着他朝王宫走去,亦步亦趋,接下来国都就白送给少壮派了,他们要想活命的话,就只能举家进入王宫。 举家进入王宫的条件是,将自身财产的四分之一献给国王奥利,在他们眼中,奥利才是魔鬼。 但在生死之间,他们还是从心的选择活着,不然他们也不会加入求和派。 亚瑟公爵收到消息,一个小时后对方将会攻城,所以他急忙的调兵离开,不调兵离开就怕将对方吓跑了。 亚瑟公爵将自己的嫡系部队调开了,只留下了一些歪瓜裂枣留守在原地,美其名曰将守卫国都的神圣使命交给他们的。 把他们唬得一愣一愣的,各个都感动流涕的拍着胸脯说与国都共存亡,亚瑟公爵看着他们天真的脸庞,差点就心软了,真的,就差亿点点。 部署完成,亚瑟公爵赶紧就带着嫡系部队离开了。 一个小时后,西罗马国都外传来一阵阵怒吼声,只是有些无力。 从城楼上就可以看出,毫无队形,叫喊无力,火力部署得一塌糊涂,连冲锋速度更是缓慢,一看就知道这是老弱病残。 但城楼上的不也都是老弱病残吗,谁怕谁? 所以,一场轰轰烈烈的攻守国都战争就变成了菜鸡互啄的搞笑现场。 但是,雷奥斯率领的部队还是技高一筹,直接突进了大开的城门口,当他反叛军进入城门的那一刻,城楼上的守军瞬间崩溃了。 他们溃逃的速度之快让反叛军连他们的背影都看不到,地上散落一地忠心,之前信誓旦旦的与国都共存亡的宣誓之音还回荡在城楼之间。 第1662章 谁才是最愚蠢的人 城门当然不是反叛军攻略的,那是在王宫守卫军留在国都守卫军中的暗子看不下去了,差点反叛军就被打退了。 如果他再不开城门,给对方一点希望的话,反叛军自己都会解散,那么国王的计划也就付之东流了。 于是他们很光棍的打开的城门,还被反叛军头头雷奥斯欣赏,一下子就成为了反叛军的副参将职位。 再加上之前的参将在攻城的时候太倒霉被一箭爆了头,于是他就又顺利的官升一级,成为了反叛军的参将。 现在这位参将暗子一跃成为了反叛军的三把手。 于是乎,这让这位暗子很纠结,国王的计划是什么,再不实施的话,他就成为反叛军的头头了。 在反叛军认为艰难的攻城战胜利后,少壮派又收拢了一些部队,一下子他们的内心更加膨胀了。 血与火的战争没有开始就结束了,但血与火的杀戮才刚刚开始。 这些反叛军理所当然的认为,整个国都都是他们的了,于是,他们原本软弱无力的手臂变得坚硬似铁,将手中的屠刀挥向自己的同胞。 一时间,在月黑风高的夜晚,西罗马国都内,进行着一场暴行。 杀戮和混乱于黑夜中蔓延,欲望膨胀的无比巨大,在每个反叛军的人心中,快速滋生着黑暗,将他们的面目衬托的无比狰狞。 除了官至参见的暗子,他并没有参与,他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对于百姓来说,弱就是原罪,对于这些反叛军来说,这是他们堕落地狱前最后的狂欢。 奸淫妇女,滥杀无辜,肆意掠夺,杀人纵火,无恶不作,一时间人心深处一直被压抑的恶,完全被他们给释放出来了。 在王宫高楼上,看着远处不断冒出的烟火,听着远处不断传出的嘶吼、惨叫和抽泣声,奥利沉默无言,求和不是没有代价的。 这就是代价! …… 西罗马边界,曾经的西罗马防线军团长指挥营帐,陈桥坐在上首。 至于原先在这儿的西罗马防线守军,他们尸体还热乎着。 陈桥对着杨旭景说道: “传令下去,一点一点推进,瀚哥儿那边还没那么快和我们汇合,先不急!” “是,主帅!” 杨旭景躬身离开。 陈桥拿起锟铻刀,端详着,这把刀的象征意义远大于它的实战意义。 “老兄弟,这是我们最后一战了,我们的时代就要过去了。” 将刀擦的铮亮,刀光如寒芒一般,刺人心弦,陈桥将刀入鞘。 “主帅,西罗马国都有情况!” 营帐外传来杨旭景的声音,随后其人脸色怪异的走了进来。 陈桥皱眉,看了他一眼,说道: “说说,什么情况?” “主帅,西罗马国都发生了政变,就在两个时辰前,在那边的暗探飞鸽传书加紧传回来的消息。” “西罗马国都已经沦陷了!” 陈桥抬头,“奥利呢?死了没?” “还没有,国都沦陷,但王宫还在他手上。” “详情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桥问道。 杨旭景将手中的信件递给陈桥,陈桥拿在手上。 片刻后,他冷笑着将信件扔到一旁的火盆里。 “你信?” 他看向一旁的杨旭景,后者摇头,“卑职不信!” “就这么数千人,还都是老弱病残都能将西罗马国都给占领,属下觉得这只是一场戏。” “一场做给我们看的戏。” 陈桥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道: “不管多么离谱,结局多么搞笑,更不管我们信不信,他们已经把退兵的理由给我们了,我们就接着吧。” “等和瀚哥儿汇合后,我们差不多也该班师回朝了。” 杨旭景有些不理解陈桥话中的意思,但他没有也不敢问。 “左右无非是几个替死鬼罢了,想让我们配合也可以……”,陈桥抬眼看向外面,说道: “得加钱!” …… 天亮了,永夜逝去,黎明将至。 昨夜还无比疯狂的反叛军,此时都被押送在了王宫门口。 几位反叛军的突出将领,特别是雷奥斯,跪在地上,每个人脖子后面都放着一把锋利的大刀。 这些年轻的贵族可没有坚毅的这个词,他们此时一把鼻涕一把泪,哀嚎着祈求奥利放过他们。 奥利看着鼻青脸肿的怂货贵族们,这些就是那些反对派的骨干,虽然不全是,但主要的人物都在这儿了。 剩下的也不过是小猫三两只罢了,不足为惧。 奥利冷笑着,看向他们,“吾已经给了你们晚上的放纵了,你们也该发挥自己的价值了。” 奥利将手放在他的头顶,低声说道: “现在,谁才是最愚蠢的人?” 雷奥斯猛地抬头,他现在心中无比懊悔,原来这是对方的阴谋,故意将国都让出来,坐实他们的罪名,最后除去他们。 “好狠毒啊,奥利,你注定会下地狱的,我做魔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奥利只是冷笑的看着,一群必死之人而已,他懒得理会。 “是你们自己蠢罢了。” 在对方的谩骂声中,奥利不耐的摆摆手,让侍卫将对方拖下去,还不到他们牺牲的时间。 而且他们是替死鬼,也不应该他们动手,应该留给黑龙军动手。 奥利可不信在眼前围观的人群中没有陈桥的暗探,但那又怎么样,黑龙军挺进西罗马的消息他早就知道了。 而他的国都直属防卫军才撑了不过一个时辰,就被全歼了,这让他对黑龙军的惧恨愈发的深沉了。 他无意识的将手指上的戒指转动,叹了口气,接下来,该考虑给黑龙军补偿了。 奥利与亚瑟公爵对视了一眼,双双沉默,看着地上的血迹,要想让黑龙军陈桥承认这个替死鬼,不给钱是不可能的了。 他又不是雷奥斯,可没有那么天真。 此战过后,西罗马起码得倒退数十年,底蕴都被耗光了,奥利心中苦涩且无奈。 “亚瑟公爵,传信给黑龙军,我们要谈判!” 奥利深沉的说道,脸上已经不见纠结了。 亚瑟公爵一愣,随后应道: “是!” 第1663章 不会灌鸡汤的主帅不是好主帅 “主帅,他们来信求和谈了。” 杨旭景恭敬的将信件拱手递给陈桥。 但陈桥只是看了一眼信件,并没有接过,点头道: “他们的屁股都擦干净了?” 杨旭景无奈点头道: “从国都中的暗探口中得知,好像是的。” “雷奥斯等反对派被奥利下了大狱,那些反对派的扈从也都被斩杀于刑场了。” 陈桥冷笑了一声,呼出一口气道: “呵呵,好一个替死鬼啊!” “利用这些替死鬼将他奥利的责任推卸出去,同时增加自身的权威,牢固统治,不得不说,奥利还是有脑子的。” 杨旭景听出了陈桥语气中的嘲讽,小心询问道: “那,主帅,要不我们不承认雷奥斯的罪名……” 陈桥直接了当的打断了他的话,“不,我们既然让对方加钱了,那么我们就应该承认,在信守承诺上,我们还是有底线的。” 听到这,杨旭景直接迷糊了,不知道陈桥有什么打算。 陈桥沉默着,走近一旁的沙盘,指着西罗马和东罗马之间的国界线道: “这里是不是有一支国界守卫军?” 杨旭景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之前的消息,恭敬道: “是的,主帅,这有一支六万人的军队,是西罗马最后一支成建制的军队了。” “在战斗力上比之西罗马远征军还要稍微高出一些。” 陈桥点头,没有再说话,杨旭景静静的站在他后面,沉默着。 片刻后,外面又传来紧急消息,杨旭景向陈桥示意,随后将信件打开递给了陈桥。 陈桥接过信件,微微颔首道: “瀚哥儿这封信来得正是时候。” 随后,陈桥转头对着杨旭景道: “吩咐沈勇达,雷虎营作为前锋军,替换乾狼营。” “叫那色过来,另传令乾狼营,加紧休整,他们有任务了。” 杨旭景挠了挠头道: “将军,为何不让机锋营或是烈邦营去,每一次都是乾狼营,这让兄弟们心里有些不平衡了。” 杨旭景是硬着头皮说出来的,没办法,谁让齐子枫和郑昊还有王义一直在他耳边唠叨,说是机锋营和烈邦营老是在乾狼营后边吃灰。 雷虎营还好一些,起码还在这两营前面,重要的城池攻坚战都是雷虎营给打下来的,这让后面的烈邦营和机锋营都有些眼红了。 至于千拾营,他们就更不用说了,虽然这是黑龙军中公认的养老和培新营,但他们也还是有斗志的,上阵杀敌也不含糊,就放在最后面,难免他们有些情绪。 对此,陈桥给他的回答是,“要是烈邦营、机锋营或是千拾营有乾狼营的行军速度,本帅也不介意将他们推上去。” “但是,他们哪个营敢保证能在规定时间内抵达本帅所要部署的战略位置呢?” 杨旭景低头,他还年轻,想的没有陈桥那么深刻。 陈桥也能理解他们立功心切的心,所以他就不只是训斥杨旭景了,而是将这些个将领临时停职关禁闭了。 陈桥哪里看不出来,这哪是杨旭景该说的话,明明就是这些个将领的逼迫嘛。 杨旭景又不傻,他哪里会说出这样给陈桥添堵的话呢,不还是后面那些将领逼得紧了,他没办法才说出来的。 陈桥也能理解他们的苦衷,但各营建立之初就是各有侧重、各有所长的,乾狼营本就是千里行军的主力,所以乾狼营配备的是全军最好的战马。 雷虎营是攻坚的主力,所以在攻坚克难上,雷虎营说一不二的要顶上去。 至于机锋营,在远程攻击上,实在是没有哪个营能比得上他们,所以他们的作用是在守城和协助雷虎营攻城上面。 烈邦营嘛,在坐镇拱卫主营帐上有着独特优势,就王义那慢性子,很稳健,很适合作攻守战的主力。 最后的千拾营,保障后勤就能拿一份功劳了,他们的作用看其起来并没有其他营帐的大,但却是至关重要的。 战争,打得就是后勤,要是千拾营崩了,黑龙军十数万军队就只能吃沙子了。 陈桥也是这样安慰杨旭景,他相信一众将领会体谅他的。 杨旭景无奈的下去了,主帅将这件为难的事情交给他, 陈桥哪里不知道他们的苦楚,但肉就这么多,他又没有办法,只能尽量的将一碗水端平。 前线的军阵中,后方的雷虎营逐渐超过乾狼营,乾狼营攻势逐渐放缓,侧方的机锋营和烈邦营靠拢中军。 战局尚在焦灼,虽然黑龙军随时有能力去破灭西罗马最后的防线,但没必要。 那色还没有过来,齐子枫倒是和王义前来了。 “主帅!” 两人行礼,陈桥皱眉,“你们怎么来了,营中之事你们也放下了?” 抢功劳是没错,但前提是不要坏事。 齐子枫连忙低头,“主帅,机锋营主事现在交给郑昊去做了,属下只是有些忙里偷闲过来请罪!” 一旁的王义更耿直,直接说道: “主帅,属下大事没有,都是些细碎小事,都交给副将去了,属下是来请罪的!” 陈桥凝视看着两人,“请罪?” “你们何罪之有?” 他看出来了,这哪里是请罪,明明就是来扮可怜求功劳罢了。 “主帅,机锋营难得上了次战场,但也是协防雷虎营和乾狼营,将士们颇有怨言,属下无奈,对杨旭景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这让属下颇为羞愧!” 王义紧跟着说道: “俺也一样!” 陈桥没有好气的撇了两人一眼,将桌面上的杯子一扔,“屁话!” “你们还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小心思?” “不就是看着雷虎营和乾狼营的功劳,眼红了吗?” “咱们都是一次次战斗闯过来的老兄弟了,你们哪次见过我偏心了?” 陈桥站起来,走到两人面前,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说道。 当一个主帅,在一碗水端不平的时候,要学会用鸡汤去弥补。 第1664章 联合的双线作战 “主帅……” 两人刚想说什么,就被陈桥给制止了。 陈桥两人抬起头,直视着两人问道: “本帅就在这儿问你们,你们两营,哪个行军速度能达到乾狼营的水平?” 两人沉默无言。 “机锋营和烈邦营,哪个营能有雷虎营的攻坚能力?” “雷虎营和乾狼营可是全军中最辛苦,也是伤亡最为惨重的。” “主帅,我们不怕辛苦!” “主帅,我们也不怕伤亡!” 陈桥抬手道: “我知道,黑龙军哪个将士畏惧死亡?” “你们每个营的将士都是响当当的汉子,我岂会不知道?” “死并不可怕,但死的不值,那就是本帅的失职了。” “你们各营是各有侧重,这一点你们也知道。” 两人继续沉默,没有说话,陈桥说到点子上了。 陈桥指着齐子枫道: “当初你还只是一个小将,你了解得跟更多,机锋营本就是远攻部队。” “你们都是攻城战中的一份子,没有人会小瞧你们。” “还有你,王义,当初让你接手烈邦营,你不是干的有声有色的吗?” “本帅是不会看错的,你们两个是最适合机锋营和烈邦营的,现在看来,本帅的眼光并不差。” “主帅!” 陈桥背负双手,叹了一口气道: “黑龙军是一个整体,每一个营,每一个人都是它的一部分。” “没有什么功劳分割,没有你们,雷虎营和乾狼营能如此迅速的拿下敌人?” “战争还没结束,人家千拾营都还没说什么,人家连战场都上不了,但他们有怨言了吗?” “他们还不是一直都在兢兢业业的为黑龙军发挥的着作用吗?” “再看看你们!”,陈桥手指着两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让两人羞愧的低下了头。 陈桥看着两人,感觉很欣慰,懂得羞愧,还有得忽悠……哦不,还有救。 “行了,你们下去吧,战争还没结束,被整那有的没的。” “功劳,该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都下去吧,协防雷虎营是你们机锋营和烈邦营的职责,要是出了纰漏,本帅拿你们是问!” “是,主帅!” 两人昂首挺胸的离开了,斗志昂扬,陈桥看得很满意,看来这鸡汤灌的不错 追根究底还是两人太过年轻了,也太过急功近利了。 他们虽然知道,现在主管千拾营的是自己的女婿郑昂,但他们不能理解女婿和岳父之间的心有灵犀,所以郑昂才不会给陈桥添堵。 他敢添堵的话,回到长安估计是少不了要被熙丫头跪搓衣板的。 陈桥露出笑容看着两人离开,不一会儿,那色进来了。 “如何了?” 那色拱手道: “主帅,乾狼营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一声军令下了!” 陈桥满意的点点头,对着他说道: “这次还是按老规矩,你们带头冲锋,直入敌国腹地,务必要把西罗马另一侧的守军给引出来!” “你们这次是孤军奋战,这也是个扩大战略纵深的好机会,千万不要让我失望了。” 那色行军礼,“是,主帅!” “哦,对了,”陈桥又补充道: “到时候瀚哥儿那边也会助你一臂之力,你要把控好局势,且不能贪功冒进!” 那色回应道:“是!” 陈桥作出了最后的要求道: “你们的目的不是单纯的摧毁敌军最后的军队,而是在合适的时候摧毁敌军最后的希望。” 陈桥意味深长的说道。 作为老战友,那色懂得,“我明白了。” “嗯,下去准备吧,傍晚之前就出发!” “是!” 那色恭敬的行了军礼下去了。 陈桥点头,对外喊道: “杨旭景,给西罗马传信!” …… 黑龙军前方军阵的变动自然是没有瞒过对面那些游击的阻力军,只是他们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只见西罗马的游击将军走出防御工事,睁大了眼睛眺望远处的军阵,一直进攻他们的乾狼营退了。 这让他们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今天是能活下来了。 扒开了挡在前面的一堆尸体,游击将军走了出去,深呼出了一口气。 他还没来得及放松,结果象征着雷虎营的旗帜就飘扬在前方,让他脸色一黑。 众所周知,最能冲锋的并不是乾狼营,而是雷虎营。 黑龙军只配备了近千的重甲骑兵,全都在雷虎营。 西罗马跟黑龙军打了那么多次交道,自然是知道这一情报的,所以这个游击将军才会绝望。 重甲骑兵,是中世纪前乃至贯穿整个中世纪最强悍的存在,简直就是活着的坦克,在近千重甲骑兵的横推下,前方的所有阻碍都将形同虚设。 在火药还没有大规模运用的时候,重甲骑兵就是在战场上的死神,其镰刀不断的收割着战场的生命。 西罗马曾经也有过重甲骑兵,但他们没有能力成建制的组建,更何况在保守老贵族的强烈要求下,被废除了。 原因竟然是,太浪费钱了! 游击将军脸色苍白,嘶吼着让士兵们躲避,但无济于事。 即便是他们躲在战壕里、工事后面,也会被成建制的重甲骑兵给碾成碎肉。 片刻后,前方的敌军驻地,被雷虎营给夷为了平地。 雷虎营首站告捷,黑龙军又前进十里。 而另一边,在雷虎营的掩护下,乾狼营绕过主要城池,只扑西罗马西侧的守军,那才是他们的目的。 同时,在东罗马的瀚哥儿也收缩兵力,全力进攻东罗马国都。 东罗马国王芝诺收到消息,当场就惊叫了起来,于是乎,军令从东罗马国都立刻向着东部守军而去。 反正西罗马已经自身难保,东部守军留守的意义不大,还不如回援拱卫王都。 在东罗马守军接到军令的时候,西罗马的西部守军也接到了乾狼营转攻他们的消息。 一时间,东罗马和西罗马的守军做出了一致的行动,向王都方向回援。 一场黑龙军两部的双线联合作战开始了,敌方两国疲于奔命,被黑龙军玩弄于鼓掌之间。 第1665章 瀚哥儿军的为难 对于图什小镇来说,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往日里繁华的军阵,如今只剩下混乱奔走的士兵,他们个个脸色慌乱,就好像两国开战一般。 但事实好像不是,因为东罗马和西罗马的士兵们并没有明显的对另一方的敌意,他们被各自的长官召回,列队举兵,看来他们的敌人另有其人。 要不然两国对立军队为何行动如此统一却又方向不同。 作为一个历经数百年的军镇,这里存在太多的变故,如此场景并不是没有,但却是极少极少的,一般出现都是两国各自面临着巨大危机的时候。 能同时让两国面临危机,要么是巧合,要么就是对手很强大,看起来这次情况明显是后者。 所以,在图什小镇存在的赏金猎人等其他闲散人员很少掺和,要钱不要命的人不是没有,但很少,他们图的就是高风险高回报的赏钱,而不是去送死。 从图什小镇的广场上就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数里外的两支军队列队,长官训话,看长官凝重的脸色来看,这场仗很不好打。 夏风习习,浅藏在草根下的黄沙被风卷起,增添了几分萧瑟和肃穆,这两支军队世代镇守在这里,一旦到了不得不出动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两国国都被威胁到了。 更准确的来说,两国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机时刻。 随着几声震天响的大喝,军队开拔,一个个军阵的士兵开拔向着各国方向前进。 两支军队的行动轨迹惊人的相似,出发时间也是惊人的一致,不知道是两军将领本就商量好了的,还是实情本就如此。 但小镇的居民是摸不着头脑了。 跟随着两军开拔的士兵后面的,是一群群衣衫褴褛的拾荒人。 他们没有赏金猎人一般的能力和手段,他们全身上下也就这条烂命还在,一个个骨瘦如柴的拾荒人,远远的跟在军队后面,就等着战争结束拾取一些战争遗留下的破烂,拿去换些粮食。 这就是他们的命,对于这些拾荒者,军队也懒得理会,在战争结束后用廉价的酬劳雇一些人打扫战场,对那些士兵来说,也是好事。 在东罗马和西罗马两军开拔的时候,瀚哥儿已经到了东罗马国都不远处了。 瀚哥儿率领的军队其实并没有太强的攻城能力,数千人都是轻装上阵,对他们来说,攻上高大的城墙很是吃亏。 所以瀚哥儿和辛志诚、王冲商量过了,他们打算采用围点打援的方法,这是陈桥以前围而不打的时候惯用的招数,对于这一点,瀚哥儿明显是学到了精髓。 东罗马国王芝诺可不知道他们并没有攻克国都的打算,他只是看到国都外陈列着数千凶名赫赫的黑龙军,哪里还顾得及思考,赶紧就下令让周围的军队回援国都。 东罗马的统治是较为黑暗的,所以除了嫡系部队意外,真正效忠于东罗马国王的其实不多,在求援了许久也不见大部队来回援。 无奈,东罗马国王只能一纸军令让守卫在东罗马边界的嫡系守军回援。 就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瀚哥儿此时很是苦恼,貌似他好像搞砸了。 在得知了对方将东罗马的守军回援后,瀚哥儿就觉得有些不妙了。 本以为东罗马国王顶多就是命令周围的军队回援,这样也就能吸引东罗马的注意力,然后让另一侧的乾狼营进攻回援的西罗马守军。 结果,哪里能想到,结局那么操蛋,让瀚哥儿苦笑不得,东罗马国王芝诺太过胆小了,并且不得民心,于是乎,边境守军回援了。 黑龙军不是神,他们也是人,所以在与东罗马守军精锐和国都直属卫队的对抗下,他们并不占优势。 瀚哥儿苦恼的揉了揉僵硬的脸,问向两位老将,“两位叔叔觉得该如何是好?” 边境守军不是说撤就能撤回的,所以说瀚哥儿他们还有时间部署。 不管是战是撤,在时间上还来得及。 辛志诚皱眉,“要不我们绕过国都,直奔回援守军吧?” “一来,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即便是战场失利也能在机动性的支持下撤走。” “二来,从他们来的方向可以去西罗马,恰好西罗马那边守卫空虚,可以配合乾狼营一举拿下西罗马的军队。” “虽然此次作战的战略目的没有完全完成,但这是你第一出任务,有些瑕疵反而是好事。” 辛志诚的语气很是恳切,他说的是实话,万事开头难,开门红对于瀚哥儿这种年轻的将领来说,是老将所不为提倡的。 因为这样会让他们骄傲自满,以瀚哥儿在东罗马这些天的作为来看,摸清了东罗马在西部的战略底蕴,搅乱了东罗马部署,适时给予了东罗马适当的打击,能完成这些已经是达到辛志诚的心里预期了。 一旁的王冲没有辛志诚那么细腻的心思,论“诡”在黑龙军就没人能比得上辛志诚的,所以王冲也懒得再提出意见,他出声道: “俺也一样!” 瀚哥儿看向两位叔叔,辛志诚的计划确实是一个方面,他看着远处的高墙,但他实在是放不下眼前的东罗马国都,好不容易来一趟,不打打秋风,怎么让东罗马畏惧? 就在这时,黄覆从后面靠近,他拱手道: “将军,属下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辛志诚眼神不虞的看向他,作为一个年轻将领,能获得在一旁倾听的资格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有他参与的份? 归根究底,就是辛志诚寻求安稳,不愿意太过冒险,毕竟眼前的是陈桥的大儿子,是黑龙军未来的主帅,一旦有失,把他和王冲当场砍了都不过分。 “说!” 瀚哥儿转头看向他,双眼满含希翼。 黄覆沉吟了片刻,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哈克,说道: “将军,要不采用内外联合的方式吧,让那个人配合着城内我们的暗探,里应外合之下,没准能拿下国都!” 第1666章 里应外合拿下东罗马国都 辛志诚看向他,忍不住说道: “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那个哈克我们是我们中途抓过来的,虽然看他的模样也听恨东罗马。” “但!”辛志诚转头直视着瀚哥儿,目光一肃道: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瀚哥儿目光闪烁,他犹豫了,的确,将这么重大的任务交给一个不熟悉的人,并且是东罗马的人,确实很不保险。 一旁的黄覆也不说话,他只是提供建议,做决定的是瀚哥儿,他不能干涉瀚哥儿的决定。 即便是他想再劝诫劝诫,一旁的辛志诚就敢把他给绑了,黄覆也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 当场就陷入了沉默当中,瀚哥儿内心犹豫不决,他想要万事做的完美一些,这样才能给阿爷争光。 所以他才会听取黄覆的建议,这就是年轻的将领会犯的错误,要不是有辛志诚在,估计瀚哥儿当场就敢让哈克进去了。 就在这时,一个传令兵策马跑了过来,王冲接过信封,瞥了眼,说道: “这是我们的暗探传过来的消息!” 说着,他将信封递给了瀚哥儿,后者接过,看了几眼,脸上泛起笑容,抬起头道: “边界守卫军开拔了,预计明天上午就能赶到,时间比我预想的还要晚一些。” 瀚哥儿之前预算的是,敌军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没成想,敌军才离开图什小镇不久。 “我们还有时间可以部署一番!” 瀚哥儿转头看向辛志诚,后者无奈,“你是将军,我只是参将。” “好!”瀚哥儿嘴角勾起,对着黄覆道: “就听你的计划,让哈克混进去!” 黄覆点头,严肃道:“是!” 随后就下去处理哈克的事情了,一旦哈克叛变了,他将会负起首要责任,所以他必须保证哈克的忠心。 瀚哥儿继承了他父亲的谨慎,并没有马上就部署军队,作出准备,而是掏出地图,看了起来。 辛志诚和王冲没有说话,在一旁等着,现在瀚哥儿才是主帅,他俩都是副将,一旦瀚哥儿犯了错误,他们两个就是帮他弥补的。 最不济,也要把瀚哥儿安全的带回去。 虽然辛志诚说的较多,王冲提的建议很好,但他俩都老将,是陈桥精心调训出来的,岂能差了? 王冲就是典型的,人狠话不多,就靠数千人,他敢跟拜占庭数十万人对着干。 片刻后,瀚哥儿心中已经略有腹稿了,他抬起头对着两位老将拱手道: “王参将,劳烦您率领两千将士佯攻东门,创造声势!” 王冲双眼一眯,沉声道: “我会在东边佯攻半个时辰,随后我会带军前出十里,在东面阻击东边来的援军,沿途我会留下暗哨,好将消息尽快的传给你们! 一旦你们要我回援的消息传过来,我也将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把手都东门,消灭敌军有生力量或是保证我们最后的道路。” 不愧是老将,瀚哥儿还没来得及说呢,他就已经推测出来了,并且比瀚哥儿想的更加完善。 一旁的辛志诚也说道: “我带着剩下的人跟着你,你让黄覆他们做为先锋军,在哈克发出消息的时候,打开西门,然后由我扩大战果。” “最后,我们手里把控着西门,你带人进去把国都内的水搅浑,冲到东门。” “最后控制东西两门,然后让王冲回援,一举拿下东罗马国都,倒时候东罗马国王必定收缩力量,死守王宫,倒时候,在国都留下痕迹,给予对方最大的震慑。” 瀚哥儿转眼看着两人,失笑着挠挠头道: “两位叔叔,小侄感觉在您俩面前一点秘密都没有,刚想好的计划,一下就被您俩给点出来,甚至还比小侄的更加完善。” 辛志诚和王冲对视了一眼,笑了笑道: “我们当初跟你阿爷南征北战的时候,可比现在要艰苦的多,在无比恶劣复杂的情况下我们都没栽跟头,当初黑龙军也没有如今这么强悍。” 王冲也补充道:“但就是这么个条件,我们跟着你阿爷就从来没输过。” 两个嘿嘿一笑,“希望跟着你也不会没了我们主帅的威名吧。” “是啊,要不然你阿爷怎么会只是让我们两个人跟着你过来呢。” 瀚哥儿惭愧,他知道刚才的一意孤行有些幼稚了,还年轻,立功心切也很正常。 “两位叔叔……” “行了!”辛志诚打住了他,“这里没有叔叔侄子的,这里只有将军和参将。 这时,黄覆也过来了,在瀚哥儿面前汇报道: “将军,我已经警告过哈克了,一旦他作出异常的举动,我第一个灭杀他。” 瀚哥儿点头,表情忽然肃穆,说道: “传令!” …… 申时,哈克化妆带着一包火药进去了,期间幸好没有被发现。 黑龙军的面孔跟东罗马人不一样,所以对东罗马人查的不严,但若是东方人的面孔的话,一经发现,必定严查。 在第一步,还是挺顺利的。 亥时,王冲带着黑龙军在东门忽然打响了攻城战,喊杀声响彻了半个国都,让在王宫的芝诺差点从床上摔下来,他还以为黑龙军打进城了呢。 足可见王冲闹出的动静有多大,正好达到了战略目的。 半个时辰后,王冲带人撤了,让在城墙上的守军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丑时,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整个国都的人都炸毛了。 他们从来就没有听到过这种声音,让他们感觉就像是天塌了一样。 刚要睡着的芝诺有被吓醒了,他太难了。 但恰是这一声爆炸声,给黑龙军争取了时间,瀚哥儿带人顺利的占领的西门。 整个国都,混乱遍布,到处都是喊杀声,到处都是惨叫声,吓得芝诺赶紧收缩防守力量,拱卫王宫。 在天就要亮的时候,黑龙军顺利的占领的东罗马国都。 此次战役圆满成功,瀚哥儿笑得合不拢嘴,手下的人也是如此,他们的军功有了。 东西两座城门被夺下,黑龙军占据了不败之地。 第1667章 家未齐何以治国平天下 “冕下,整个王都都被黑龙军攻占了!” 一个老勋爵慌里慌张的小跑了进来,向着东罗马国王芝诺急忙道。 芝诺脸上满是慌张,不复往日的淡然,焦急道: “那防线收缩了吗?黑龙军有没有向着王宫攻过来?” 老勋爵喘了口气,稍微平复了一下慌乱的神色,回道: “冕下,老臣及时的收缩的方线,收拢了残余力量,只是,剩下的区域都被黑龙军完全攻占了。” “现在整个王都都是一团乱麻,老臣,老臣……” “你快说,黑龙军有没有向王宫攻过来?” 芝诺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王都沦陷了又如何,他担忧的是黑龙军是否下一步就会向王宫这边打过来。 老勋爵脸上闪过几分轻松,赶忙回道: “冕下,黑龙军并没有向王宫攻过来的趋势,看样子,他们并不是想同我国完全对立,看来他们还是忌惮我们的驰援大军的。” “并且老臣认为他们估计是后劲不足了,只要我们主动出击,定能打他们一个猝不及防!” 老勋爵说出了事实,随后分析道。 听到他的话,本来芝诺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但他后来的话让他脸色一黑。 闹呢,对方都打到自家国都了,除了王宫都被攻占了,国都是一个国家的核心和颜面,都把东罗马的脸打得啪啪响了,哪里看出他们不想与东罗马对立了? 看他们从攻占城门到推进,最后到攻占,哪里看出他们忌惮了? 至于后劲不足,哪里看出来了?好不容易收缩了防线,收拢了力量包围王宫,主动出击不是找死吗? “不用再说了,黑龙军的恐怖你不是看到了吗,你觉得我们主动出击还有胜算吗?” 芝诺眼神冰冷的直视他,说道: “你确定我们主动出击不是给对方送温暖上门?” 被芝诺这一直视,老勋爵额头直冒冷汗,颤巍巍的擦着汗,不敢反驳。 “等着吧,等着吾的援军到来,到时候就是我们反攻的时候。” 芝诺双眼一眯,眼神中寒芒闪过,“到时候理应外合之下,吾就不信他们黑龙军是铁打的,能敌过帝国的虎狼之师!” “是,是,冕下威武!” 一旁的老勋爵急忙附和,之前国王的眼神太可怕了,他已经不敢提出什么建议了,在暴怒的国王面前,他就怕撑不过明天。 在国王和他的所属卫队紧缩在王宫的时候,黑龙军已经全面攻占了整个国都,国都内外反抗越来越小,已经逐渐掌控了大部分地区。 瀚哥儿站在城楼上,看着底下的一队队骑兵冲进国都,这是王冲所率领的城外阻击部队进城了。 “传令下去,在卯时之前必须完成收尾,我们要在卯时全部撤走!” “是!” 一旁的传令兵行礼过后,急忙去传令去了。 黑龙军瀚哥儿所部进城的目的,一是为了补充消耗的补给,二是为了达到战略目的,将东罗马的重心转移,切不能打扰到东部主战场。 当然,掠夺财富也是黑龙军进城的目的之一,黑龙军只是搜刮那些上层贵族的财富,对于底下的百姓,倒是没有过多的理会。 瀚哥儿早就从哈克等人的口中知道了那些贵族的尿性,都不是什么好人,不不管是祖上肮脏的发家史,还是如今无下限的对百姓的剥削压迫,都让黑龙军搜刮的毫无愧疚感。 “将军,哈克带到!” 瀚哥儿看着远处的火光,听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由的走神了,这时才被惊醒。 他转过头,挥手让人下去,转而看向哈克。 哈克眼神闪烁,连忙行礼道: “将军阁下!” 瀚哥儿微微颔首点头,随即露出赞赏的表情道: “哈克,你做的不错!” 说着,亲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而,在哈克心中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瀚哥儿忽然又说道: “但是,其实我是最讨厌叛国者的!” 瀚哥儿眼神冷冷的看着哈克,不管对方是否是帮了自己,也不管对方背叛的是别的国家,他都十分厌恶这种叛国者。 对于瀚哥儿刀削似的眼神,哈克内心忐忑,不过他反而直起了腰,直视着瀚哥儿道: “将军阁下,我知道像我们这种叛国者,不管是哪个国家都是被厌恶的存在。” “更知道若是没有我们的存在,我们的国家也不至于此。” “但是!”哈克眼神坚定的看向瀚哥儿,说道: “东罗马国王芝诺昏庸无道,贪淫无度,根本就不管百姓的死活,如今的东罗马贵族更是毫无底线的剥削压迫我们下层百姓!” “东罗马百姓生活艰苦,在这畸形的统治下,腐朽的东罗马政府早就不配存在了。” “曾经我也是老兵,但当我退役回乡的时候,才得知,我的一家老小早就被当地的恶霸官吏给迫害致死了。” “所以,当看到你们黑龙军的时候,我的心里有了一丝的希望,这是一个推翻东罗马腐朽统治的好机会。” “但谁能想到……”哈克说着,语气低迷。 瀚哥儿补上了他的话,“谁能想到,黑龙军根本就不是来消灭东罗马现如今统治的,只是来打秋风,走走的过场的。” 对于瀚哥儿话,哈克默认了,低头不语。 瀚哥儿看向他的眼神微变,但心中依旧不喜,不管他的遭遇如何悲惨,他都无法忍受叛国者,这就是他心中的标杆,无法跨越的底线。 若是陈桥在这儿的话,一定会指着他的脑门大骂了,你放屁,家未齐,何以治国平天下,大丈夫连家都无法保全,何以保卫国家? 不过,看在对方是帮助他的一方,瀚哥儿只是单纯的表达了他内心的不喜,至于过河拆桥这种事,他是做不出来的。 瀚哥儿转过身,语气恢复平淡道: “我也并非是迂腐之人,在卯时之后,我们就会退走,届时,你们还有数个时辰的时间,以你之能可以收拢起国都内的残军,抗衡一下也未必不可。” 第1668章 交战 瀚哥儿接着说道: “在这数个时辰内,国都内是最安全的时候,不管你是逃亡还是反抗,都还有时间。” “按照你说东罗马的此种情形,反对东罗马统治的士兵估计不少,百姓更是如此,现如今城内粮草充足,兵器也不缺,城内百姓也有数十万,你马上就可以拉起一支数万人的军队。” “带着数万人,你挟持着王宫与接下来回援国都的守军对峙,只要支撑到我黑龙军反攻的时候,改朝换代还难么?” 瀚哥儿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了充满诱惑的话语。 不出他所料,哈克脸上立刻闪过几分纠结,瀚哥儿说的不无道理,况且他也在心底估算了一下,发现胜算不少。 “要是在逃亡的话,等国王贵族们缓了过来,他们查出是自己叛国导致国都被攻破的也不难,届时全国戒严,自己又能逃到哪里去?” 略微纠结了片刻,哈克咬咬牙,做出了决定,“感谢将军阁下提点!” 在心中做出了决定后,他反而松了一口气,逃亡也是死,举大义也是死,死国可乎,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诶? 这句话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 反正左右也不过是一死,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错过了这次机会,东罗马以后对地方的镇压估计会更严了。 哈克经过瀚哥儿的同意,就迫不及待的下去准备了。 在他走后,瀚哥儿眼神中闪过几分狡黠,与年轻时的陈桥有很大的相似之处,不愧是两父子吗。 他是故意这样说的,为的就是给东罗马添堵,在之后黑龙军反攻东罗马,起码得半个月后了。 要是哈克他们还能撑到那个时候,黑龙军扶持他上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若哈克撑不了那么久,黑龙军也没有什么损失,无非是失了一颗棋子,给东罗马添堵总是没错的,起码在东部交战的时候,东罗马无力参与了。 瀚哥儿双手交叉于胸前,低头看向远处,哈克正迫不及待的策反去了。 哈克也算是个人才,他口才不错,况且懂的也多,见多识广,在他的忽悠下,还真别说。 在黑龙军准备要撤离的时候,他已经拉起近万的队伍了,东罗马民风也算彪悍,不彪悍的话也不会在残暴的统治下活到现在。 近万人拿起武器就是一支军队,并且他们对国都很熟悉,分出一部分占领要地,就能将王宫内的数千直属卫队给堵死在王宫外围。 瀚哥儿对此很满意,辛志诚对于瀚哥儿的想法也没有反对,因为这本来就是辛志诚要向他建议的。 只不过,瀚哥儿自己想到了。 终于,在卯时末尾的时候,天就要亮了,黑龙军整装待发。 在勉励了哈克几句后,给予了他几分希望后,瀚哥儿带着黑龙军离开了。 王冲在带着人在打头做前锋,瀚哥儿军队时隔半个多月,终于要返回东部战场参战了。 哈克在黑龙军离开后,看着远处黑龙军离去的身影,他脸色沉了下来,他岂能不知道自己是被利用了。 但,他别无选择。 尽管他不能肯定黑龙军是否会信守承诺反攻东罗马,他只能相信,当他被瀚哥儿他们带上战马的那一刻,他就不能再下去了。 “关城门,上城楼警戒,准备守城!” 哈克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为应对回援的守军做准备。 …… 而此时,西罗马最后八万成建制的守军回援国都了。 但在返回的路上,他们遭遇了早已准备多时的乾狼营。 数万乾狼营将士守株待兔,早就跃跃欲试了,当今西罗马最巅峰的军队,不知道是不是比西罗马远征军还要耐打一些。 “弓箭手准备!” 那色丝毫不急,沉声指挥着。 “放!” 士气是什么,陈桥总结的很到位,士气就是箭矢的射程之内。 几轮惯常的箭矢洗地后,风尘仆仆的西罗马守军慌了阵脚,差点退缩了。 但精锐就是精锐,西罗马守军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勉强没有被崩溃。 在常年对战东罗马上,他们更加坚毅,不会一击就溃败。 那色满意的点点头,“总算遇到一支能打的队伍了!” 对方也不含糊,在几轮箭雨过后,对方的箭雨也逼了过来。 “防守!” “喝!” 刀盾手熟练的向前几步,将铁盾斜着举起,弓箭手和长矛手将身体躲在铁盾长墙后面。 一面面长方形黑色铁盾靠在一切,毫无间隙。 那色也将面甲拉下,手持长刀,斜横于前。 锵锵锵~ 对方的箭矢造成的效果并不大,几轮过后,对方也无力再射。 那色长刀一挥,将一支方向刁钻的箭矢击飞,长刀指向前。 “杀!” 后方铁盾长墙散开,长矛手将数丈长矛斜横着指向前方,在侧方一队一队的铁甲骑兵走出,那是乾狼营的轻骑兵。 在骑兵走出后,长矛间的隔断处也被铁链连接了起来,如此便将前方的缺陷彻底锁死了。 一旦有想从这冲过的,要么被长矛刺成葫芦串,要么尸体挂在铁链上,但前提是他们能够穿过前方的轻甲骑兵阵。 轰隆隆~ 近万骑兵整齐的踏在前方,加速向前随着那色冲锋而去,给敌方造成的压力不可谓不大。 那震天的马蹄声就如同是打雷一般,一声声响彻在他们心尖。 对面终于有人承受不住了,有人惊恐的看着前方冲来的骑兵,抱头蹲下,有人原地哭泣,有人直接就丢下武器不顾一切的向后跑。 不过,时间可等不及了。 数里的距离在轻骑兵的冲锋下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转眼间就到了对方的军阵前面。 对面的将领也并非是无能之辈,在斩杀了一些逃兵后,立刻就组织起了铁盾军阵,企图延缓一下骑兵的速度。 但他们可没有足够的长矛,更别说那些腐朽的铁盾了,在首次的碰撞下,前方就崩溃了。 骑兵长驱直入,在军阵中不断往返,将对方的军阵搅动的一塌糊涂。 第1669章 劲敌阿图木 “防御!防御!” 西罗马守军将领嘶声厉吼着,还没到最后的时刻,西罗马守军还未完全溃败。 黑龙军的骑兵也仅仅只是冲垮了前军,导致了前军的慌乱,他们不是重骑兵,还不能完全影响整个战局。 在西罗马守军的中军之前,站着一排排提着大刀的督查官,一旦前军退后了,他们将会矫正他们的后退行为,矫正的代价就是他们的命。 在付出了数百的逃兵之后,前军总算是停止了后退,但在黑龙军轻骑兵的冲锋下,防线摇摇欲坠。 经验丰富的那色察觉到了这支部队的不同,他一边砍杀着前方挡路的敌人,一边暗自分析着战场的情形。 “看来这还是西罗马的一支精锐部队。” 前方距离中军还有一段距离,况且越离中军越近,他们所受到的阻力就越大。 他趁乱环顾了一周,察觉到了黑龙军骑兵的进攻有所延缓,骑兵胜在机动性强,出兵迅速,出其不意。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那色知道,黑龙军骑兵不能再与对方的军阵焦灼了,要么加快速度冲过去,要么就撤出去。 心中暗自焦急,但那色面不改色的将一旁就要围上来的两个敌人给砍翻在地,考量了一番。 那色挥手示意,后方的副将浑身裹着铁甲,冲了过来。 那色大喊道: “你赶紧传令,让后方的军阵压上!” “是!” 副将调转马头,向着最近的传令兵策马赶去。 一般骑兵和步兵的配合时间是恰到好处的,但那色此时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警示。 就是这种警示,让他在多次战役中都活了下来,所以他不敢不信,于是他就想让后方的步兵赶紧压上。 只要将后方的步兵军阵压上了,那么在这次战役中黑龙军起码就处于不败的境地。 在冲锋的第一时间,黑龙军骑兵军阵就如同一颗钉子一般,狠狠的钉入了敌方军阵中,随后从后向前逐渐分散开了,扩大战果,加深战略纵深。 可以说,此时的前军军阵最前方,是最薄弱的时候,黑龙军也可以在对方心理承受的压力最大的时候,将军阵压上,给对方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数支红色的旗子在军阵中显露出来,那是黑龙军的军令,后方的军阵领军抬头看到了远处战场上的那显眼的旗子,赶紧大喝道: “全军听令,加速前进!” 西罗马守军中军自然也是看到了那战场上的显眼的旗子,守军将领喝令手下道: “听令,赶紧将那几个旗子给我拔掉!” “是!” 转眼间,那几个旗子周围的敌人越来越多的向他们扑上去,那几支显眼的旗子也逐渐的消失了。 可是并不妨碍后方已经得到军令的步兵军阵。 此时,西罗马中军又传出军令,不多时,从整个前军战场两侧传出马蹄声。 这是,敌军的骑兵! 那色脸上表情一肃,急忙吼道: “传令,向后撤出!” “是!” “向后撤出,赶紧!” “得令!” “将军,后方被堵死了!” “将军,这边也被堵死了!” “将军,左边的围上来了!” 不一会儿,周围的情况就传了过来,让那色脸上的表情越发的严峻。 看来,对方的将领还是一个沙场名将,比之前那个远征军的西罗马主帅要强多了。 八万的精锐可可比之前数十万的普通正规军要厉害得多,看来黑龙军这次是遇上对手了。 这是一场硬仗,但,黑龙军什么时候怕过硬仗? 那色对着一旁面无表情的副将道: “传令下去,后方军阵按计划,加速推进,注意防守后方,别被敌军骑兵给钻了空子!” “是!” 副将走后不久,显眼的另一种颜色的旗子又从混乱的战场上凸显了出来。 后方越发靠近的军阵自然是看到了,推进的速度也更快了,同时,黑龙军后方竖起了一排排更加高耸的铁盾,后方也竖起了一排排的长矛。 那色提起长刀,将一名不小心摔在他面前的倒霉蛋给抹了脖子,然后高举长刀大吼道: “黑龙军乾狼轻骑!” “有!” 后方整齐的有声音传出,附和着那色。 那色面目狰狞道: “随本将军杀!杀进中军,斩杀敌军主帅!” “是!” 后方的士兵们浑身溅血,在狰狞的铠甲上留下一道道的恐怖的痕迹,让他们犹如地狱爬出的饿狼一般,乾狼营是一群不畏死的狼。 如今,狼要嗜血,他们的目标就在中军。 战场现在打成这个样子,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境地了,不然一向惜才的那色估计会好好会会这个西罗马守军主帅,但现在,那色只想给干他丫的。 别看现在黑龙军处于弱势,但胜负可能在一念之间,切不可乱下定论。 那色收拢了散落在各处的散兵,集中一处,将矛头只指中军军阵。 此时的中军军阵,主帅阿图木骑在一匹黑色的战马上,一旁是围拢在他身边的参将。 一众参将自然是看到了向这边突进的黑龙军骑兵,不由的慌张看向自家主帅,但阿图木丝毫不慌,不紧不慢的抚了抚脸上的大胡子,说道: “这有什么好慌的,看他们都被我军包圆了,难道你们担心他们突出来?” 阿图木很自信,这是他对战东罗马无数次战斗得出的骄傲,他可是被尊称为西域智狐的存在,对于东方死神黑龙军丝毫不怵。 看出一众参将的慌张和不自信,他扭了扭脖子,不耐道: “我们的中军可不是吃素的,等他们到了中军,并将是一支疲军,他们也将面对我们的数万中军铁军!” 况且,这是一场拉锯战,虽然黑龙军被围住了,但一旦他们突围了,之后反包抄了他们,他们也就成为了弱势的那一方了。 不过,对于这一点,阿图木没有想到,哦不,是他根本没想,因为他觉得素有东方死神称号的黑龙军其实只不过是被人吹出来的。 第1670章 陈桥的规划 他一直镇守在西边,与他对战的东罗马,远不能比得上黑龙军。 所以他所生出的傲慢,也只不过他从东罗马守军的多次对战中得到的虚假的自尊罢了。 他不相信还有比他所率领的还厉害的军队,即便他根本不在乎他军队的死活,但他对自己很自负,不认为自己会输。 只不过,现实给他上了一课,在不久后,他将为自己现在的行为后悔。 …… 陈桥骑在黑子的背上,不紧不慢的率领的中军向西罗马国都方向挺进。 “西罗马最近几天情况如何?” 陈桥将自制千里眼放下,看向远处道。 他身为主帅,放眼于整个战场,不可能只盯着眼前的西罗马。 其实在他看来,西罗马早就不是问题了,无非是一些外交上的扯皮罢了,黑龙军扯皮的人才不少,但这种不着边际的扯皮,还不如将刀架在对方脖子上来的有用。 陈桥这几天的主要目光是看向东罗马和去乾狼营那边,那边还没拿下,那才是他关注的重点。 不过也不是说西罗马这边不重要了,在小问题上,陈桥一贯是不放过的,所以他才特此问道。 杨旭景闻言赶紧靠近,出声道: “主帅,西罗马国王奥利之前两天还有些有恃无恐,但在得知了乾狼营赶往西边的消息后,他派出交涉的人来的更加的频繁了。” 陈桥颔首,意料之中的事情,看来对方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要等他撞了南墙之后才会回头吧。 “不过,”杨旭景小心翼翼的看了陈桥一眼,接着道: “乾狼营那边传来的消息并不是很理想。” “哦?”陈桥皱眉,当今世上还有能阻挡黑龙军前进的存在? “说说,怎么回事?” 杨旭景恭敬的汇报道: “主帅,那色将军传回消息称,西罗马西边守军比他想象中的要坚韧一些,阻挡了一些时日,还需要多几日才能拿下那支西罗马守军!” 陈桥眉头微松,拉紧了手上的缰绳,黑子顺势停下,后方的军阵也是如此。 杨旭景低头,不敢言语。 片刻后,陈桥又松开了缰绳,驱使着黑子继续前进,后方的军阵紧接着整齐的向前迈步。 “告诉那色,本帅就给他几日,但务必要将尾巴处理好。” “是!” 杨旭景回道。 “还有什么情况吗,瀚哥儿那边如何了?” 听到陈桥问道瀚哥儿那边的情况,杨旭景脸上泛起几分笑容道: “主帅,少帅的确是传回来了一些消息,他率军攻占了东罗马国都,搜刮出了不少物资和财宝。” “而且少帅还挑唆了一名帮助他们进城的东罗马拉起了一支部队,在东罗马国都内与东罗马王宫和赶回去救援的东罗马守军对抗,东罗马国都太远,战时混乱,暗探们也不方便传出消息,也不知道现如今也不知情况如何了。” 陈桥点头,表示知道了,在听到瀚哥儿攻占了东罗马一事,他并没有感到惊讶,只不过心中还是不甚欣慰。 后面这个倒是意外之喜了。 陈桥没有在意杨旭景脸上的表情,思索了片刻,说道: “既然如此,你给那色传令!” 杨旭景躬身,等待他的传令。 陈桥说道: “传令,命乾狼营在解决了西罗马守军之后,不用立刻返回!” 杨旭景猛地抬头,看向陈桥,后者接着说道: “让那色就地休整片刻,与从东罗马赶回的瀚哥儿部汇合,配合东罗马国都内乱军,一举攻占东罗马国都!” 杨旭景直起身,眼神肃穆。 陈桥没有在意,看向远方,叹了口气道: “东罗马换个国王也挺好的,你说呢?” 说着,陈桥看向杨旭景,后者不敢回应。 “就这样吧,此战过后,本帅要整个西域都臣服在大唐之下,让整个西域都深埋在黑龙军的铁蹄征伐恐惧下。” “是!” 杨旭景深深的低头,不敢直视陈桥。 陈桥冷笑了一声,目光有些萧瑟的望向远处的天际,他也是时候该退出这个战场了。 他给大唐留下的已经足够了,他给子孙后代创造的已经足够了,他为后代提供的发展发展已经足够了,起码应该是不会出现前世闭关锁国的清末悲剧了。 杨旭景突然双耳失聪,没有应答。 在陈桥的示意下,他赶紧将陈桥的命令布置下去了。 东罗马是一步意外的棋,陈桥也没想到瀚哥儿会有意外的收获。 东罗马换了个国王,准确来说,是黑龙军的傀儡,也有助于接下来丝绸之路的维护和稳定,起码在西域深处大唐就安插了一颗重要的钉子。 也有助于大唐对丝绸之路的把控,将这条东西方的黄金之路给保持下去。 往近了想,起码陈桥还可以在敲诈勒索了西罗马之后,还能转道东罗马,将东罗马也给勒索一次。 此次出战,是黑龙军最后一战,他也不想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捞点回去,还能给自家将军府改善改善生活,这样一想,陈桥就感觉很巴适,老家股即将退伍的感伤也消散了不少,嗯,陈桥逐渐露出了退休老干部的笑容。 此次远征,注定也是要牺牲不少人的,这是无可避免的,战争就必须要牺牲,即便是黑龙军再如何强大也一样。 陈桥可不会那么天真的认为,将黑龙军将士们强化了之后,他们就是不死之身了,他们虽然一个个都不该死,但也有他们死得其所的理由。 陈桥早就看开了,只不过,陈桥并不觉得他们脱离了黑龙军,他们生是黑龙军的人,死是黑龙军的鬼魂。 在黑龙军从东罗马和西罗马敲诈勒索的财宝中,有一部分是留给他们的,这是陈桥一直都在坚持的,也是黑龙军悍不畏死的主要方面之一。 留给他们的财富,足够他们的家人几辈子不愁吃喝,他们的军功是他们后代所敬仰的荣誉。 陈桥此时已经感觉很满足了,只要打完了这一仗,他就能回家颐养天年,过着儿孙饶膝的生活了。 第1671章 进城前的最后一仗 从开战到结束,也不过只是三天罢了。 风平浪静的三天过后,西罗马国都倒平静的很。 但此时西罗马王宫内可与之大相径庭,西罗马国王奥利愤怒的将昂贵无比的瓷器给摔在地上,雪白细腻的瓷器在与地面的碰撞下碎成了一地,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其中带有的独特的景德镇的标识。 在他周围跪着数十侍女和侍者,即便是细碎的瓷器渣子溅到了他们的身上,在他们衣服露出的部分刮出一道道血痕,但他们依旧不敢动弹。 “混账,黑龙军欺人太甚!” 奥利很原本还在等待着他的虎狼之师前来护驾,有此等勇猛的军队在,他起码还能在月底的谈判中有些底气,也能扳回一些利益。 可是,久等不到援兵的到来,奥利即便是焦急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并且还在黑龙军有意识的封锁消息下,在西罗马境地内,西罗马国王居然连前线的消息都收不到,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悲哀。 只是,这种情况在三天后结束了。 黑龙军解除了对西罗马国都的封锁(黑龙军的暗探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嚣张),但他得到是一则噩耗,刚从西部调回来的最后一支军队,没了! 最后的八万人,这是西罗马最后的根,即便是在西罗马与黑龙军对抗最危险的时候,他也没有撤回来,就是因为这是西罗马反抗黑龙军最后的底牌。 结果,三天过后,只得到回援国都消息的八万守军在封锁了消息后,一个劲的往国都赶去,被黑龙军抓住了破绽,从而一个都没跑掉,全被端掉了。 按理说,八万精锐守军(他莫不是对“精锐”一词有什么误解)即使再不济,逃跑还是能够的,况且守军将领阿图木也不差,那色的乾狼营对付他们都还是有点勉强。 但事实就是如此,黑龙军两万余人,在对抗西罗马八万征战数十载的老兵上,还是将他们给吃干抹净了。 这让奥利内心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不将那最后的底蕴给暴露出来了,哦不,他就不应该将他们给叫回来,而是应该将他们好好藏起来,等黑龙军走后,再派出来谋取利益。 奥利此时愤怒但却无可奈何,在亚瑟公爵走进来后,他也没有收敛脸上的面如死灰。 “冕下!”亚瑟公爵神色不比他好看,行了礼后,说道: “冕下,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 连眼前这个老成的国王都觉得没有希望了,他一个小小的公爵又算得了什么呢。 奥利双眼无神,麻木的挥挥手道: “下去看好雷奥斯那几个人,别让他们死了,看来黑龙军是迫不及待的要进来了。” “接下来,他们几个的用处就到了,”奥利国王顿了顿,接着道: “他们的价值比你都贵。” 亚瑟公爵恭敬行礼,随后下去了,就好像从来没有来一样。 其实奥利还是太年轻了,在黑龙军进入西罗马边界的那一刻,西罗马就没有多少秘密能隐藏在黑龙军面前了。 为了此次远征,陈桥作出的准备工作可不少,不然他怎么会一天到晚的留守军帐呢。 他手下的杨旭景也不是吃白饭的,在西罗马发展的暗探都能将整个西罗马给钻透了,而西罗马上层还傻愣愣的完全不知晓。 要不在民间怎么都流传着,西罗马的上层贵族都是卷毛狒狒呢。 陈桥早就让杨旭景关注西边那支部队了,镇守西部边陲数十载,在不断的与东罗马的碰撞中,在极高的淘汰更新率下,这支部队能赶上差不多十五年前的黑龙军了。 那时的黑龙军可不差,由此可见那些西罗马守军也是不差的,在陈桥心中是排的上号的,要不然陈桥怎么会慢吞吞的西罗马东部蚕食呢。 真当陈桥是闲的吗? 在得知了那色率领的乾狼营拿下了西罗马最后的阻碍后,陈桥大手一挥,直接让中军加速前进,靠近西罗马的国都。 既然最后的钉子都拔了,他也就没什么顾忌的了,确保了后方不会被人捅了菊花,接下来该考虑进城招降了。 他连条件都想好了,割地,赔款,没有联姻! 这是一场完全不公平的谈判,胜利者面前,公平对呀他们来说就是侮辱,陈桥也一样。 …… 时间回到三天前,那时,西罗马国都到前线的消息封锁了一半,只能出不能进。 并且,从西罗马国都传出的消息都被拦截了,并且伪造成了紧急回援的消息,于是乎,阿图木急了。 不顾在战场上的焦灼,阿图木只想着赶紧脱离,原本战场上是被处在合围之势中的黑龙军是处于下风的,但谁让黑龙军将士勇呢,在步兵军阵压上的时候,战场的天平就逐渐的平衡了。 阿图木焦急的想要脱离,甚至是牺牲一些优势也是如此,但那色可是老将,他哪里不知道对方的打算,在从暗探中得知了消息后,他就更不能让对方脱离了。 阿图木也没有心思与那色对弈了,眼前这支军队与他所对抗的所有军队都不同,前期看起来只是稍显勇猛,但还在他的预料范畴之内,他对他们还是挺感兴趣的,当然是在数个时辰前。 可是黑龙军后期越打越勇,打得他都有些胆寒了,再加上都城不断的催促,他也顾不上与乾狼营对弈,赶紧舍下一些代价就要跑路。 那色趁火打劫,在对方撤离的时候,将对方的尾巴给咬下来了,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蚕食殆尽了。 即便是数万守军已经走远了,但乾狼营和那色丝毫不急,乾狼营最不缺的就是速度,让他们先跑三里路,乾狼营照样能追上去。 乾狼营的战马标配是最多的,达到了百分之八十,可不是一群泥腿子西罗马守军长跑就能甩脱的。 精锐又如何,难道他们个个都是香古希腊雅典一样的马拉松达人,别逗了,乾狼营会教他们如何做人。 第1672章 两军汇合 接着,乾狼营加紧追上,采用游击战术,不断的骚扰对方,拖慢对方的速度,导致了敌军的异常疲惫,最终将敌军灭杀在一处峡谷中。 并且还活捉了包括主将阿图木在内的十数位参将。 本着不要俘虏,不浪费粮食的原则,流着悔恨的泪水的阿图木和他的十数个鬼哭狼嚎的参将就都见了他们的上帝。 那色加紧指挥着乾狼营打扫战场,他还赶时间回去参加进城谈判的仪式呢,这可是能载入史册的重大事件。 将士们自然是不敢怠慢,在快速处理好了战场之后,乾狼营就踏上了原路返回的道路。 其实也没有花费多少时间,战场就在峡谷内,数万的尸首恰好可以埋在这里,只不过是从一处峡谷变成了一座山坳罢了。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在他们加速返回的途中,来自陈桥本部的军令传到。 那色心中感觉有些不妙的从传令兵的收中拿过信件,急匆匆拆开阅读。 “令乾狼营部火速赶往东罗马,那色参将加急与少帅汇合,反攻东罗马一举拿下东罗马国都,芝诺的王位坐的太久了,也是该为丝绸之路计划做准备了。” 看完的信封,那色脸上闪过几分不甘,那可是载入史册的场面,可惜了。 无奈,他也不能反抗军令,只得调转马头,“全军听令,掉头,去东罗马与少帅汇合,与之反攻东罗马!” “是!” 后方传来是齐声的回应,无条件的服从将军的命令,这才是精锐部队该有的样子。 乾狼营调转了方向,加速向着东罗马方向挺进。 在向东罗马方向赶去的路上,那色在马上理清了思路,恍然大悟了。 “难怪主帅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乾狼营呢,难怪在出来之前齐子枫和王义他们在主营帐中与主帅讨价还价,主帅也没有生气呢。” “难怪那几个那么容易妥协呢,感情都是在这儿等着呢,一个个都想参加这,名垂千古的史事呢。” 他逐渐真相了,原来这就是陈桥对他们的补偿,估计雷虎营都被分配到负责外围了吧。 那色如是想到,这样一想他其实还是觉得乾狼营还是比雷虎营要好一些的。 起码不用眼巴巴的看着,而吃不到,而且此战过后,乾狼营得到的军功可远比雷虎营要大得多。 想着想着,那色就逐渐满足了。 副将看着侧方那色骑在战马上,脸部逐渐高兴的表情,摸不着头脑,中风也不是这种中法的。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瀚哥儿还在快速往西罗马方向赶来。 在数天以前,他们遇到了回援东罗马的边境守军,碰了个照面当然就打起来了。 从来就没有一支部队能让黑龙军让步的,于是乎,瀚哥儿自然不会认怂,一场惨烈的遭遇战就此展开。 当然,由于各自的任务,两军并没有太过焦灼就分开了。 瀚哥儿急着赶往西罗马战场,与乾狼营一起参与谈判,这可是一场旷世史事,要载入史册名垂青史的。 其实不管是瀚哥儿还是那色,两人都误会陈桥了。 西罗马的谈判不过是这个国家的战败宣言罢了,最重要的,也是能载入史册的,其实是陈桥和黑龙军所代表的大唐和西罗马、东罗马之间的谈判。 只是他们都不了解,烈邦营和机锋营已经先一步赶往东罗马和西罗马之间的图什小镇了吗,那才是最中谈判的地点。 只是这个小镇在两国边界,不是他们的行军路线上,恰好与两支部队错过了。 不过还是有一点那色没有猜错,雷虎营确实是被安排成负责外围的了,至于这次旷世史事,人人都有份,陈桥也没有偏心。 瀚哥儿焦急得直攥着缰绳,战马的屁股都被他抽得通红了,就为了加速赶回去,能赶上这一盛事。 结果,在半路上,一个传令兵带来的军令,让他心凉了半截。 “命少帅所率部众,与乾狼营汇合后,反攻东罗马,一举拿下东罗马国都,东罗马该换个国王了。” 那色看完眼皮猛地抽动,自家老爹连这都算到了,还将这一意外情况都编入计划之中了。 知父莫若子,瀚哥儿心中虽有些不甘,但他也能理解自家阿爷的决定,从不是无的放矢,总有他深刻的用意。 参将辛志诚和王冲接过了军令,没有异议,齐齐看向瀚哥儿,就等着瀚哥儿发号施令了,对于陈桥,他们估计比瀚哥儿都了解,所以对于陈桥的决定他们并不觉得不甘。 再说了,少帅都在这里,这可是将来的黑龙军主帅,陈桥再亏也不会亏了自家儿子,他俩跟在一旁,还怕没有好处吗,不能够。 瀚哥儿急忙勒紧缰绳,大喝道: “全军有令,就地休整,等待与乾狼营汇合!” 后方数千黑龙军将士默默无言的停下了战马,安抚着马匹,从中也有数支小队从队伍中冲出,消失在了远处。 他们是斥候,时刻散布在黑龙军大部队的附近五公里外,这是最合适的距离,于此同时,被换下了斥候也急忙的赶回来了。 大部队不知何时开拔,他们能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顺便将周围的情况汇总到辛志诚这里,他是这一方面的主要负责人。 在这里等了两天,瀚哥儿部早就将从周围向东罗马的方向的百十公里左右都给摸清了,就等着乾狼营赶来汇合了。 瀚哥儿一如前两天一样,从军帐中出来,第一个反应就是伸长了脖子看向西罗马方向,眼巴巴的望着,今天也不例外。 只不过,当远处的斥候策马赶来,带来乾狼营前锋军的消息的时候,瀚哥儿都高兴坏了。 急忙的对着辛志诚和王冲道: “两位叔叔,咱们该走了!” “全军听令,紧急开拔!” 在轰隆隆的马蹄声中,乾狼营靠近了。 “那色叔叔!” 瀚哥儿始终记得自己只是个晚辈,在看到那色的时候,他没有摆架子,赶紧上前打招呼。 第1673章 东罗马反叛军占优势 “少帅!” 那色也不敢摆谱,对着瀚哥儿行军礼打招呼,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给足了瀚哥儿面子,这点道理他还是清楚的。 “那色!” “辛志诚,王冲!” 瀚哥儿一旁的两位前辈也是跟那色打招呼,大家都是老熟人了,相互点头致意一声,没有任何生疏感。 “少帅,是否准备妥当了?” 那色也不是个急性子,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心中越来越有预感,最终的谈判时间越来越近了。 他得抓紧时间,替陈桥扫清障碍,赶上那最后的活动。 瀚哥儿转头与辛志诚和王冲对视了一眼,转而点头道: “我们这边已经准备多时了,倒是那色叔叔你们这些天劳累奔波,要不暂且休息片刻?” 那色举起右手示意道: “不必了,在沿途上耽误的时间够多了,现在得早点出发了。” 对此,瀚哥儿他们也没有异议,两军本就同属于一支部队,之间并不需要磨合,汇合在一起向着东罗马都城方向赶去。 …… 东罗马都城,战火依旧弥漫在都城中。 这座数百年的都城,在历代东罗马国王的加固下,变得无比坚固,东罗马居民从不小看历代东罗马国王的怕死程度。 此时,从东罗马东部边境回援的守军早就到城下了,此时正叫嚣着向东罗马国都城墙上攻去。 于此同时,在国都内深处,东罗马历代国王的王宫门口也并不平静。 东罗马国王芝诺脸色发青的站在宫殿外,周围是忠于他的那些贵族,至于不忠于他的那些,早就被他给丢进河里喂鱼去了,他对东罗马上层贵族的掌控可不是西罗马的奥利能比的。 只不过,他对下层百姓的控制也比不上西罗马的国王,所以在哈克的策反下,一支上万的百姓组成的部队就守卫着国都,反攻着王宫,让芝诺感受到了在国王威严上的碾压。 “可恶,这群下贱的畜生,等吾镇压了他们,一个都别想活着,吾会让他们承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再送他们下地狱!” 芝诺站在远处骂骂咧咧的看着又一次攻出王宫的护卫队被逼退回来了,顿时又让他暴跳如雷,周围一众贵族不敢言语,尽量放低自己的存在感。 “给城外的军队传消息,让他们今天务必攻破国都,让那群该死的猪猡下地狱!” 芝诺面目狰狞的对着护卫长大吼道。 但是护卫队队长脸色难看,战战兢兢道: “冕下,整个国都都被叛军攻占了,他们远比我们更了解国都的要道,我们的消息根本就送不出去。” 芝诺能想到的,他早就想到了,但他之前可是派了不止六七拨传令兵出城,结果呢,一去不复返了,但攻城的消息却从来没传来,想来他们也是凶多吉少了。 “吾不管!”芝诺冷眼看着他,“吾的侍卫长难道连这点能力都没有,那吾养你有何用?” 他眼神中闪烁着危险的寒芒,让眼前的侍卫长冷汗齐出,不敢再言语,连忙出声答应了下来。 不管送不送出去,样子还是要做做的,只要明哲保身就足够了。 这样想着,他退了下去,暗暗看着远处的芝诺眼神闪烁,就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宫的侍卫还没冲出去,外面对王宫的攻势却越来越强了。 都城内的反叛军原本在瀚哥儿他们走后,也不过近万人,但在短短一夜之内,那些深受芝诺等上层贵族压迫之下的百姓看出的这渺茫的希望,纷纷加入了反叛军。 举大义是死,不举大义同样也不好过,即便是芝诺最终镇压了反叛军,他的日子也会更加不好过,芝诺等一众贵族本就对下层百姓不友好,在出了反叛军之后,他们估计是会丢失唯一做人的机会了。 于是乎,在仅仅两天之内,反叛军的数量急剧增加,从近万人到现如今是数万人,给原本双线作战的摇摇欲坠的反叛军增加了信心,加大的攻势。 特别是他们在看到有攻破王宫的希望之后,一众百姓眼睛都红了,里面的可是他们最大的仇敌,他们恨不得赶紧杀进去。 在外城抵御援军的攻击上,他们表现的也可圈可点,暂时城外的援军是攻不进去了。 当然,其中也有城外的援军顾忌城内的被围住的国王等一众上层贵族的因素,在他们刚抵达的时候,收到了一封求救急令,但是之后随着战况越来越激烈,国都内就没有再出现过急令了。 这让城外的援军将领心里愈发的没底了,不知道国王和一众贵族是死是活,就决定了他要不要拼命,为了一群死人争命,不值得。 城楼上,哈克巡视着城墙,城外的攻势越来越猛了,他内心的担忧也越发的深厚了。 但他从揭竿而起之时,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要守到将王宫攻破,他们才有一丝活着的希望。 当然,他早就对黑龙军反攻失去了希望,谁也知道西部战场那边的战况比之这里还要急促,他们估计是没精力来管这座没有战略目的的都城了。 “报,将军,又捕获了第七批从王宫出来想要送信到城外的传令兵了!” 就在他内心暗自担忧的时候,临时组成的侍卫跑了过来,说到底还是百姓,掩饰不了他脸上高兴的表情。 哈克看着心中一松,大手一挥,让他汇报后,让他将人带上来。 不多时,一个盔甲破破烂烂,浑身带着血迹的人被拖了上来,哈克没有在意对方的死活,举起手中的大刀,一把将他的脑袋砍下,喷着鲜血的人头滚滚而动。 鲜血猛地溅出在他身上,将他衬托的无比狰狞,让面前的几个侍卫双眼含敬畏和惧意,同时也让周围动摇的军心微微牢固了一些。 问话,已经没有必要了,这已经是第七批了,需要的信息在之前几次就已经知道了。 “一天四次,看来王宫那边快要之撑不住了!” 第1674章 引蛇出洞 在砍杀了这个从王宫偷偷摸摸出来送信的传令兵之后,哈克抹了抹身上的血迹,眼神中的疯狂越发的旺盛,他从中得出的信心令他兴奋。 这样想着,哈克大吼道: “兄弟们,王宫就要撑不住了!” 他四顾巡视着不远处努力抵御着城外援兵的反叛军众人,脸上带着喜悦的表情道: “只要再坚持坚持,等我们攻下了王宫,东罗马就是我们的了,你们都将是开国功臣!” 好家伙,哈克想的也太远了,给众人画了一个如此巨大的大饼。 其实他的目的的确太遥远了吗,也不尽然,只要一旦攻下王宫,抵御住城外的援兵,以国王要挟他们投降,再不济也要胁迫他们退兵,那样的话,他们也能完全的占据国都以徐徐图之了。 顺利的话,没准真的就让城外的援兵投降了呢,虽然希望渺茫,但也不是没有。 面对如此渺茫的希望,这些百姓敢跟着他起兵造反,面对同样渺茫的希望,他还有什么不敢赌的。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在,在反叛军们的大喝声中,哈克感受到了他们的激动与兴奋。 城外时刻关注着城墙上一举一动的援兵将领看着这一幕,他的心不断的往下沉,看来城内的王宫是凶多吉少了,不知道有没有被攻破。 如一旦被攻破了,他现在行为算是什么? 为先王报仇?不至于。 那,为自己谋一个出路?那不就背叛的东罗马的百姓吗? 此时他也很纠结。 城墙上的哈克隐隐约约也能猜出对方的心思,于是他派人给对方送信,王宫其实已经被围得严严实实了,被攻下是早晚的事情。 哈克让他好自为之,别到时候弄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对方的将领明显不接受他的威胁亦或是招安,一把将信使给砍了,不再理会他们。 只是,对方增加了攻城的部队,加剧了攻城的攻势。 哈克急忙吩咐加固工事,加派人手上城墙抵御着进攻,“看来他还死守着那渺茫的希望。” “也罢,就让他变成彻底的绝望吧!” 哈克招手,让一个侍卫过来,在他耳边吩咐着。 侍卫不敢怠慢,在接收了哈克的消息后,他急忙的向后方另一战场赶去。 另一个战场也同样激烈,与抵御城外援军的反叛军一样,王宫内外到处都是尸体,鲜血遍布,暗红色的鲜血将土地浸湿了一遍又一遍。 当侍卫赶到的时候,此时王宫外正在重新组织着下一次的进攻。 “大人,将军有令!” 侍卫小心翼翼的躲避不时出现的飞矢,凑近后方的进攻王宫的指挥旁边,周围的守卫都知道他是将军屎身边传信的,也就没有阻挡他。 “哦?将军怎么说?” 他抹了把光头上的汗水,脸上狰狞的伤疤还在抖动着,可以看出进攻的过程并不顺利,但没有人会放弃,除非到了最绝望的时刻,他们没有退路,不拼命还能干什么。 侍卫将哈克的命令传到了,在这个指挥狐疑的眼神下,退走了。 指挥将挠了挠头,他相信将军,所以他对于将军的命令是百分百支持的,别看他五大三粗的,看着这副尊容就能让小儿啼哭,但他确实是哈克的小迷弟。 在混乱的国都内,一举拉一支庞大的军队,哈克的能力可见一斑。 他挥挥手,让副手过来,吩咐了几声后,副手露出和他一样狐疑的表情,但不疑有他,他赶紧下去传达命令去了。 就在王宫内的侍卫们都在严阵以待的准备着抵御宫外反叛军的下一步进攻,他们已经对自己冲出去不抱什么希望了。 但出乎他们的意料,宫外的进攻迟迟不来,不由的让他们狐疑,不知道那些叛军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这时,宫外传来齐声大喊: “王宫内的老鼠们听着,我们已经没有耐心了,接下来我们将会用最强劲的攻势进攻王宫!” “但我们同是东罗马人,知道你们是被逼迫的,只要你们拿下国王和哪些贵族的项上头颅,你们就能得到将军的赦免!” “还等什么,机会就只要一次!” “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考虑!” 宫外还在稀稀落落的大喊着,让王宫内有些人有些心动,但没人敢动。 王宫内的芝诺自然也是听到了,但他并没有露出愤怒的表情,反而带着一脸的惊喜道: “哈哈,太好了,他们快撑不住了!” “看,他们居然还用离间计,想要最后拼搏一把,这些老鼠的把戏吾早就看透了!” 听到芝诺的话,那些心中有些心动的守卫,包括侍卫长心中平静了下来,他们不敢赌,不赌还有生机,一旦赌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于是乎,王宫内和王宫外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平静中,没有任何人有异动,要不是宫外不时射进一支支箭矢,还有传来一声声怒骂,他们还以为反叛军都离开了呢。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但王宫内并没有传出他们期待的声音。 宫外的反叛军指挥不气馁,在副手的狐疑之下,他大手一挥,让一众反叛军故意惨叫着,向后退走。 同时,他还不断让人隐藏在向后退走的道路两旁的建筑中,埋伏着。 一刻钟后,反叛军并没有进攻,让宫内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看来反叛军是强弩之末了。 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的侍卫长也是松了一起,暗地里偷摸摸的擦了擦冷汗,差点就赌错了,就说那些反叛军的话不可信。 就在王宫内的众人心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外面也传来一声声的惨叫,躲在墙后的侍卫忍不住抬头看了几眼,发现反叛军都慌乱的退走着,好像后面有人在进攻他们。 这些侍卫们急忙将情况告诉给了国王和那些贵族,他们双眼一亮,是了,一定是了,一定是城外的援兵攻进来了。 那些反叛军撑不住了,所以他被城外的援兵的攻击败退走了。 第1675章 王宫破了东罗马国王之死 芝诺本来颓废的心情瞬间大好,身躯一震道: “那些老鼠们快撑不住了,一定是城外的援兵赶到了,哈哈,赶紧出去,陪和援兵对那些老鼠们赶尽杀绝!” 芝诺叉着腰,对着一旁的侍卫长命令道。 侍卫长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狐疑道: “冕下,这会不会是对方的奸计,会不会……” “你怕了?” 芝诺原本脸上的笑容消失,冷冷的看着他,打断了他的建议。 “不,属下甘为冕下出生入死!” 侍卫长赶紧低头,不敢反驳对方。 他无奈的下去,就要打开王宫的们,出兵配合着“城外的援兵”反攻那些反叛军了。 王宫外,还在演戏的的反叛军内,副手看着远处毫无动静的王宫大门,怀疑的看向指挥,“大人,对方好像没有上当?” 指挥并不在意,一边让众人演戏演得更加逼真一些,并不断的让反叛军众人在建筑内找好伏击的位置,一边说道: “他们一定会上当!”他充满了自信和对国王和那些贵族的不屑,“那些贵族就是不懂得思考的卷毛狒狒,他们一定会派兵出来的。” 能看出这一点,也知道能当上反叛军指挥这个职位的人不会简单。 果然,反叛军指挥的话音刚落,一直紧闭着大门的王宫打开了。 那些王宫的侍卫们都争先恐后的向着反叛军撤离的方向蜂拥而至,看来反叛军在他们眼里都是白花花的功劳。 侍卫长比较谨慎,他不相信原本还猛如虎的反叛军就变成了猫,情况翻转的有些太过儿戏,他当初在边境当参将的时候都没有遇到过如此突发的情况。 所以,他就躲在后面,才不会冲锋在前,大不了在日后清算的时候降职罢了,在命和职位之间,他觉得还是命更重要一些。 “看,他们上钩了!” 说完,反叛军指挥就指挥着反叛军退走的速度加快了,这给了对方一个错误的信号,好像对方还真的就不行了。 看着越发迅速的败走的反叛军,还有不断向远处眼神的侍卫们,侍卫长心中猛的一惊。 不对,情况不对,他们一直看到就是反叛军不断惨叫退走的情况,却没有看到一个城外来的援兵。 他急忙就要转身,向后方的国王和贵族反映这个情况,但他迟疑了,对方那些蠢货还值得自己效忠吗? 就在他迟疑的瞬间,那些入猛虎一般,就要释放着被反叛军压着打得憋屈的侍卫们,已经跑出去好远了。 就在他们将要赶上败走的反叛军的时候,反叛军忽然的就停下了。 他们脸上的惊慌失措消失了,转而是浓浓的讥讽和嘲笑,这让王宫侍卫们心中产生了些许不妙和恐慌。 他们自知中计的同时,反叛军的引蛇出洞就要收网了。 反叛军们露出了后方早已准备多时的弓箭手们,一片箭雨射出,将侍卫们的勇气给射没了,他们就要退回王宫。 但他们跑出的距离太远了,已经来不及了,况且,反叛军们会让他们撤回去吗? 答案是否定的。 在侍卫们队伍两旁的建筑中,不断有攻击落下,将他们最后一丝希望也给破灭了。 大部队已经出去了,仅剩一些还没来得及冲出去或是冲的不太远的少量侍卫还在大门口。 其中也包括侍卫长。 王宫内的芝诺和那群贵族们自然是听到了宫外的声音,即便是反应再慢,他们也知道自己中计了。 芝诺嘶声厉吼着,“撤回来,赶紧撤回来!这是那群老鼠的计谋!” 他喊出的声音都带着颤抖,但也只是马后炮罢了,一点作用也没有。 站在宫门口的侍卫长双眼闪烁,傻子也能看出此时的战况,那些侍卫们原本依靠着高墙才能抵挡着反叛军的进攻。 此时已经失去了最大的依仗的侍卫军迟早是死路一条,他暗道,机会来了。 他给周围的几个心腹使了个眼神,几个人自然是懂得的,他们都是边军出身,以前就是同僚,与那些从来没有正规打仗的侍卫军不同,他们经验丰富,自然懂得趋利避害。 侍卫长带着人向王宫内赶去,一边他还派人将宫门口把守住,不让已经出去的了的侍卫们进来。 即便他们苦苦哀求,他们也丝毫不为所动,都是从尸山血海中闯出来的,他们不会仁慈。 看到侍卫长走过来,芝诺眼中带着怒火,“都是你的错,你怎么不阻止他们,白白让吾的那些侍卫们牺牲了生命!” “你把宫门关起来是什么意思?” 他怒指着侍卫长道。 面对他的斥责,还有后面那些贵族的叫嚣,他并未理会,谁还跟一个死人较劲。 他脸上带着笑容,但眼神却无比的冰冷。 芝诺怒骂的声音一顿,忽然他看向侍卫长的眼神中带着惊惧,“你想要干什么?” “你想要背叛吾?” 侍卫长笑着给后面的心腹下令,“杀,一个不留!” 这是他给反叛军的投名状,死的国王和贵族们远比活着的要有用得多。 活着的国王可能会以禅让王位的代价换取他的生命,也许不可能,但他不敢赌。 而且,他杀了国王会给哈克解决麻烦,活着的国王就是麻烦,哈克虽然举旗反叛了,但他并不适合处理芝诺,这个问题他给对方解决了。 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剧烈,王宫内的屠杀也在继续,不管是宫内还是宫外,此时都是地狱。 不多时,反叛军指挥停下了动作,宫外的喊杀声和惨叫声也逐渐减弱,战斗结束了。 宫外此时遍地都是尸首,鲜血如同积水一般流淌在街道上,宛如一片修罗场。 在反叛军指挥的示意下,一众反叛军小心翼翼的靠近紧闭的王宫大门。 就在他们将要靠近的时候,王宫大门忽然打开了。 侍卫长带着他的一众心腹身无片甲的走了出来,每人都带着具贵族的尸体,而他带着的是芝诺是尸体。 反叛军指挥双眼一凝,停下了脚步。 第1676章 “和平”解决东罗马问题 反叛军指挥瞳孔一缩,目光死死的盯着被侍卫长抗着的尸体,他认得出,他死都不会认错,那就是国王芝诺的尸体,芝诺就是烧成灰他也能认出来。 反叛军指挥在凝视了好一会儿芝诺的尸体后,他价格目光看向眼神毫无波澜的侍卫长,将手一挥。 反叛军就蜂拥而上,不断的踩踏侮辱着那些尸体,看着高高在上的贵族和国王的身体被自己踏在脚下,他们心情一阵舒爽。 当然,侍卫长和他的心腹们也都在第一时间被控制了起来,他们也没有反抗,败局已定,投名状也交了,他不怕对方会杀了他。 反叛军指挥直视着他,片刻后问道: “是你杀了他们?” 这是个蠢问题,明眼人都看得到。 但侍卫长还是恭敬的回答了,“是的!” 反叛军指挥点点头,让人带他们下去,随后又派人给哈克传信,最大的阻碍解决了,离掌控国都又进了一步。 同时跟着传令兵去城墙上的还有国王芝诺和一众贵族的尸体,他们已经发泄完了怒火,也该让城外的援军死心了。 他大手一挥,手底下的反叛军就轰乱的闯进王宫大肆搜刮。 与此同时,瀚哥儿和那色所带领的黑龙军也越发的靠近东罗马国都。 在国都城外兢兢业业的进攻着的援军还不知道,他们存活的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逐渐渺茫。 不多时,哈克就收到了王宫被攻破的消息,还有芝诺等人的尸体,他不由的喜笑颜开。 这一快心病总算是解决了。 芝诺的等人的尸体在王宫外被蹂躏了一边,在城墙上也被蹂躏了一遍,一代东罗马国王死后也不安宁,他在估计也想不到在死亡后尸体会那么惨吧。 看着被挂出来的芝诺的尸体,援军将领的心都凉透了,这下子糟糕了。 援军进攻国都的攻势一滞,随后援军进攻停下了,看着芝诺的尸体,他们有过恐慌、绝望还有迷茫,但就是没有愤怒。 芝诺和一众高层贵族在百姓心中都如此不堪,在他们心中就会好?别逗了。 援军此时都在考虑着自保,根本就没有人想着复仇。 其实不管如何,援军那么多人,最后死的也不过是那些上层将领,至于士兵们,他们不过是工具罢了,在援军中是士兵,在反叛军中也是如此。 所以,此时援军将领内心很恐慌,手下的士兵死不死他不知道,但他一定会死,反叛军和援军都需要一个交代,而他就是那个交代。 这样想着,他咬了咬牙,下令带着援军就要撤退了。 赌对方的怜悯放过,还不如自己去找出路,手下有这么一支部队,到哪里都是香饽饽。 哈克也无可奈何,他手下的反叛军也损失惨重,况且本就比对方有要弱的多,他不干去追,也不能去追。 无奈,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撤退,即便对方会成为自己的心腹大患。 援军将领不无得意的与哈克对视,这就是他的优势,进可攻,退可守。 就在哈克无奈,援军将领得意的时候,远处的一阵震动,将城内和城外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一条黑色的线条从远处蔓延而来,稍微近了一些,在城楼上还能看到远处的一面面的银底黑字的大旗,哈克双眼瞳孔一缩,他认出来了。 这是黑龙军的大旗,在稍微楞了一会儿后,他脸上闪过喜忧参半的神色,不过他还吩咐着让人准备出城配合黑龙军绞杀援军。 此时援军将领内心慌乱,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间后面就出现了一支军队,就是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才会无比的慌张。 瀚哥儿哈那色此时在军阵的最前方,能看清楚城楼上和城下的情况了,自然在城楼上哈克也看到了瀚哥儿。 “没想到他还真的来了……” 哈克喃喃道。 一时间,在援军的慌张失措中,城门大开,黑龙军也合围上去,厮杀着。 在城内外的配合下,随着援军将领被砍头,援军结束了。 那色看向远处的哈克,问向瀚哥儿: “那就是你布下的棋子?” “是的!”瀚哥儿抿了抿嘴,并没有反驳,严格来将确实如此。 那色问了这一句后,就没有再说话了。 他带着瀚哥儿等人在城楼上与哈克相遇了。 哈克此时很是不安,他不知道对方会如何处置他,虽然看似造反是对方蛊惑的,但没准人家一个反手就将他卖了呢。 哈克之前没有直观的了解黑龙军的战斗力,但通过刚才的战斗了解了,城外的两三万黑龙军远不是他能抵抗的,况且听说在西罗马那边还驻扎着十数万的黑龙军。 这样想着,他最后一丝对抗的心思也完全消散了。 他恭敬的带人迎了上去,“少帅阁下,众将军阁下辛苦了!” 他没有主动问那色身份,虽然他内心疑惑,但瀚哥儿解答了他的疑惑,“这是我们黑龙军的那色小将,乾狼营军团长!” “那色阁下,初次见面,失敬失敬!” 那色并没有理会他,其实那色对西域人的感觉都不太好,这和他原本在吐火罗面对西域的遭遇有关吧。 哈克虽然尴尬,但没有恼羞成怒,在他面前的是一位军团长,手下有数万人呢,还不是他带着数万歪瓜裂枣能比的,成大事者这点气度还是有的。 那色撇了一眼在一旁的芝诺的尸体,哈克脸色一白,但那色说的话让他放下了心。 “你不必担心,不管是谁掌管了东罗马,与我们无关,本将军这次来是奉主帅之命,来送东西的。” 说着,他将一封信递给了哈克,后者恭敬的接了过来。 随后,那色等人也就稍微的逛了一下东罗马国都,就带着一些东罗马的“土特产”出了城。 不多时,他们就带着已经修整好了黑龙军离开了。 在这个争分夺秒的时候,他们可没有心思留下来,还等着参加盛事呢。 至此,也说明了东罗马的掌权者换届了。 第1677章 生死两国国王 在瀚哥儿和那色等人走后,哈克低头看着手里的信封,原先还敢举起兵器大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他,看着手里的信件犹豫了。 他不敢随意打开这一封看似平常的信件,因为这是黑龙军最高统帅陈桥给他的信件,代表着什么,他很清楚。 上面写明的结果就代表着他之后该怎么做,他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更没有反抗的勇气。 他就是担心如果陈桥在信中说明不会支持他,也就意味着整个东罗马会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因为他这个东罗马掌权者是不被黑龙军给承认的,就这么简单。 犹豫了片刻,一旁的副手,之前指挥着反叛军进攻王宫的那个光头大汉踌躇着上前,“冕下,您……” 他指了指哈克手中的信件,那意思不言而喻。 哈克被他给叫回了神,原因就是他对哈克的称呼,冕下这个称呼可不是谁都能叫的。 “别乱说,现在我还不能称之为冕下。” 光头大汉呢挠了挠头,疑惑道: “冕……大人,之前他们黑龙军不是没有为难您吗,还心平气和的把信件交给您了。” 哈克一愣,反应了过来,如果是坏消息的话,刚才黑龙军就应该会对他动手了。 不由的,他心中松了一口气,他本就是聪明人,刚才没有意识到是因为他对黑龙军太过恐惧了,对上黑龙军,只有他死这一种情况。 哈克笑了,笑得光头大汉本就不聪明的脑袋越发的糊涂了。 随即,哈克将手中的信件打开,上面写着: “哈克冕下,预下月初五,在图什小镇就东罗马和西罗马联合谈判一事,敬请赴约!” 哈克原本看到开头四个字心里不住兴奋了起来,但当他回过神来,思索着时间线的时候,心里蓦然一惊。 这封信经那色之手传递过来,从西罗马到东罗马都城,中间还有两军汇合的时间,往前推移的话,差不多就是瀚哥儿带人离开的时候写的。 这也就是说,他本人都还只是带着一股叛军在都城里东闯西闯的时候,别人就把自己的未来给确定了。 嘶~恐怖如斯! 这样一想,哈克不由的倒吸了口冷气,这黑龙军最高统帅是何许人也,连这儿也能算到。 姑且不是他算到的,也就是说,即便是他败了,只要他还活着,那么那色和瀚哥儿所率领的军队也会无条件的将他捧上这个位置。 如此一想,他也释然了,也能解释得通为什么那色在临走前给他的眼神如此古怪了。 哈克呼出一口气,心神微松,不管是哪种结果,都说明了黑龙军不简单,根本就不是他能对抗的,如同人和蝼蚁一般的差别。 他小心的将手中的信件收起来,只要有这一封信件在,在图什小镇谈判的这一段时间内,天塌下来他也死不了。 哈克转头对着光头大汉道: “吩咐下去,东罗马国都要解放了,尽快准备加冕仪式,吾可不希望陈桥阁下是在和东罗马国都的国王谈判,而不是东罗马国王谈判!” “是,冕下!” 光头大汉的这一声冕下,他听的得格外的舒服。 外面夜色正浓,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今晚是个不眠之夜,东罗马国都即将爆发出原比之前更为巨大的震动了。 …… 西罗马都城。 在都城内的王宫里,奥利脑袋昏沉,他感觉自己都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这些天整个国都都是鸡飞狗跳的。 陈桥放开了对西罗马都城消息的封锁,一时间从各地传来的消息总算是到了奥利的耳朵中。 让奥利脸色越发的难看,他听说了,东罗马国都之前就如同是某人的后花园一般,被践踏了一遍又一遍,甚至连后花园的主人都被换了。 这让他焦急之时,也带着深深的恐慌。 不知道什么西罗马都城会不会也变成这样,他心中不断的猜想着,如果西罗马都城也陷入了混乱之中,他敢肯定自己的下场不会比芝诺要好。 反正看黑龙军这架势,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这几天过后,黑龙军全面进攻西罗马,让本就没有体系作战的西罗马各地更加骚乱,西罗马国王都自身难保了,该独立也该独立了。 黑龙军没有过多理会他们,了不起就是一群挑梁小丑罢了,黑龙军并不在意。 从远处看,整个西罗马都城都被黑压压的黑龙军给完全的围住了。 西罗马国王奥利已经认命了,他看着桌面上的毒酒,他比芝诺要更狠一些,他宁愿被别人侮辱尸体,也不愿活着被侮辱。 城内的各处势力都在观望,他们在等黑龙军的态度,一旦黑龙军表示了对西罗马国王的不喜,那么他们的机会就来了。 东罗马国都那边的例子就是,没看到哈克这一介草民活得那般滋润吗。 就在西罗马国王举起酒杯,倒进空中的时候,亚瑟公爵急忙的从外面赶进来。 “冕下,冕下,黑龙军来信了!” 他一个老人家举着信件,那么大一把年纪,小跑着从王宫外进来,为难他了。 奥利一听他的话,双眼一突,急忙将口中还未吞咽的毒酒吐出,又拿起一旁的奶酒漱口。 差点,就差一点点他就亏死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瞪了亚瑟公爵一眼,后者肃立讪讪一笑,将手中的信件递上。 奥利小心翼翼的打开接过的信件,好似怕信中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复苏一样,不敢怠慢。 片刻后,奥利脸上的表情一松,哈哈大笑了起来。 劫后余生,不大笑一场怎么能行? 只是他笑着笑着,就觉得可悲了起来。 一旁的亚瑟公爵虽然年纪大,但经历的不多,糊糊涂涂半辈子,也没能理解奥利一边哭一边笑是什么操作,只能在一旁装聋作哑。 不过看样子,对方这个国王是活过来了,亚瑟公爵如是想道。 片刻过后,奥利也发泄完了,收敛心神,将脸上的表情微收。 一旁的颜亚瑟公爵还有侍女侍者们都视而不见。 第1678章 踏进西罗马都城 “亚瑟公爵!” 奥利沉声道。 亚瑟公爵连忙弯下腰,应着。 “冕下!” “随吾去迎接黑龙军大军吧,哦,对了,把雷奥斯他们也给带上!” “陈桥阁下需要一个交代!” “如您所愿,冕下!” 奥利让侍女们给他整理了一下衣冠,随手将桌上的半杯毒酒扫落在地,哼了一声带头向外走去。 亚瑟公爵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毒酒,连忙跟着出去了。 …… 西罗马国都在半个时辰前还处在风雨欲来的状态,但当亚瑟公爵屁颠屁颠的从城外黑龙军的信使手中接过一封信,再屁颠屁颠的跑进西罗马王宫的时候,那些欲反抗的势力,瞬间就变回了安分守己的百姓。 好似之前同仇敌忾的要推翻西罗马的不是他们一样。 当看到西罗马国王奥利满面红光的从王宫内出来,神采飞扬的向着城门走去,后面还押送着之前反叛失败的雷奥斯等人的时候,他们心中唯一的侥幸也消失了。 并且,奥利演出的这一场是给他们的警告,是在告诉他们,反叛是没有下场的,让他们死心,也让他们学会畏惧。 一时间,整个西罗马都城都安静了下来,犯罪率降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还不时能看到一群身上全是疤痕,长相狰狞的大汉在尊老爱幼,时常帮助他人。 此乃古今未有之局面,在这儿安定的时刻,谁敢妄动,谁就会被奥利当成鸡杀给猴看。 …… 西罗马都城外,陈桥的中军总算是赶到了。 陈桥骑在黑子身上,站在高坡上,望向远处被雷虎营团团围住的西罗马都城,面无表情。 “主帅,我们是今日进城还是休整一晚再进城?” 杨旭景在陈桥后方问道。 陈桥连思索都没有思索,直接道: “既然来了,就早点将事情解决吧!” “是,主帅,卑职这就去安排!” 杨旭景恭敬的退下了。 不多时,就看到西罗马都城的城门大开,一队队黑龙军将士列队进去。 城门上原本站着的西罗马戍卫队也被替换了,除了军旗没换,西罗马都城活脱脱的看起来就是黑龙军掌控的城市。 城内有中军把守替换,城外围着雷虎营,不远处的千拾营也在虎视眈眈。 千拾营的战斗力也是不弱的,只不过它被其他各营给抢了风头,千拾营的将士们也想证明一下,他们可不是软柿子。 在替换准备过后,杨旭景跑过来汇报,陈桥才动身。 他关系着整个黑龙军,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陈桥也没有矫情。 他又不是不死之身,依然有被箭矢射成筛子的可能,要是没有丝毫的准备具进城,那才是真的傻。 当陈桥骑着黑虎到达城门口的时候,他就看到了早早的就站在了城门口的奥利等人。 陈桥翻身下虎,向前走了几步,身后跟着杨旭景和沈勇达,奥利赶紧就迎了上来,无比热情。 人家好歹也是个国王,这个面子也是要给的,陈桥也想下来走走,乐得清闲。 “陈桥阁下,小王恭候多时了。” 面对他的热情,陈桥没有太大的表情,点头应了一声。 似乎是看出陈桥不喜欢扯皮,奥利挥手让人将后面的雷奥斯等人押了上来。 “陈桥阁下,之前的谈判稍有怠慢,都是这些反叛军闹的,给阁下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奥利脸上带着深深的自责和羞愧,陈桥心里不屑,好演技,但他面上还是说道: “奥利国王不必自责,这等乃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本帅只看结果!” “是,是!”奥利连忙回应,“都是小王管教不周,给阁下赔罪了!” 说着,奥利接过后方递上来的长刀,一下将惊恐的看着却没有丝毫办法的雷奥斯给砍了。 陈桥在一旁看着,看着雷奥斯等人被他们砍了,冷漠无比。 不管是雷奥斯也好,奥雷斯也罢,都与他无关,他只要接收对方的“歉意”就好,其他的都是小事。 奥利自然也是知道的,在讪笑着道歉了一番后,又挥手让人将“歉意”给带上来了,陈桥接收的很坦然。 “陈桥阁下,这边请……” 奥利狗腿的给陈桥带路,放在前世的某个时期,妥妥的就是带路党。 没准他泉下有知的父皇在他死后还会问:是你带黑龙军进城的? 陈桥也没有拂了他的意,他相信杨旭景都处理好了,黑龙军主帅在进城,城内就不应该有危险。 后面的杨旭景不敢有一丝的大意,脸上不断的有汗液滴落,但他就是面不改色的巡视着四周。 沈勇达没有进来,他直接就是金刀大马的坐在城门口,一旦有突发事件,突然带着雷虎营就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冲击西罗马都城。 这个都城根本就没有办法在敞开大门的情况下挡住雷虎营的冲锋。 王宫内,议事厅。 陈桥坐在上首,一旁是奥利,左右各是西罗马和黑龙军的谈判队伍,他们是专门负责这个的。 陈桥和奥利将自己的底线交给他们,让他们去谈,而陈桥和奥利看着就好。 不然还能让陈桥亲自跟奥利谈不成?这太掉价了,陈桥要保持黑龙军主帅威严。 议事厅内一众人吵翻了天,但陈桥依旧是兴致缺缺的样子,一旁的奥利看着对方的条件就觉得胆战心惊的。 只不过,看了一旁的陈桥一眼,他又不敢站起来拍桌子。 这次谈判让奥利内心煎熬的同时,也战战兢兢的。 其实谈判也用不了多久,更何况两方的大佬都在这儿,也没有分什么上半场和下半场的,直接就一次谈判搞定了。 不多时,陈桥就满意的从西罗马国都出来了,后方跟着的是一众黑龙军的谈判专家。 黑龙军也不全都是战斗人才,还是有一些专门耍笔杆子,专门耍嘴皮的人才的。 这次谈判结束了,但奥利并没有放松下来。 他得到了陈桥的答复,接下来他还要去一场在图什小镇的联合谈判。 第1679章 期待凯旋之音 东女国,紫寰殿。 伏岚扶着身子还虚弱的懿丫头坐在殿门外的躺椅上晒太阳,好不安逸。 俗话说的好,伤筋动骨一百天,懿丫头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失血过多也需要时间调理,即便是才养伤期间使用最好的药物和补品,也不是一两个月就能补起来的。 懿丫头抓着伏岚的手不松开,幸福的眯着双眼,看起来很享受的样子。 伏岚任凭她抓着,对于自家女儿这些日子所受的苦,她早就从单相国口中知道了,心里也是愈发的心疼这个才及笄之年的丫头。 太阳初升,对于懿丫头来说,晒在身体上暖洋洋的,这是失血过多所导致身体虚弱的必然反映。 即便如今已是初夏,太阳过度到了上午,很快就会变得燥热。 “阿娘,阿爷什么时候回来呀?” 伏岚一愣,拢了拢她额前的发丝,笑着道: “很快了,你还不相信你阿爷么?” “当然不是,阿爷最棒了!” 小丫头攥紧拳头,一双小眼睛布满了星星。 “傻丫头,你阿爷当年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如今更没有能对抗得了他的存在,你就别担心了。”伏岚不由的笑着说道。 她看出这小妮子心中的担忧,更甚是思念。 “阿娘,你们这次来了什么时候走?” 就在伏岚轻轻的摇晃着躺椅的时候,懿丫头声音略显低沉的开口道。 伏岚脸上的笑容一收,安慰道: “不管你阿爷走不走,你阿娘我是不走了。” “傻丫头,这次你在东女国被围,你都不知道你阿爷有多担心你,收到消息马上就骑着黑子就赶过来了。” “估计他是不放心你留在这里了,倒时候跟我们一起回大唐吧。” 他抚摸着自家女儿的小脑袋说道。 后方站着的单相国欲言又止,但嘴唇蠕动了两下,又明智的没有开口。 然而,懿丫头的回答却并没有透露出她的高兴,反而表达了她的拒绝之意: “阿娘,当初是我主动要来东女国继承您的位置的,如今我怎么好反悔。” “虽然这次受了点伤,但我觉得没关系的。” 懿丫头很乐观,“更何况,我在这里学到了很多,能够发挥我的价值,让我觉得我还是有用的人。” “这也是我们东女国王氏世代的责任,不是吗,阿娘?” 懿丫头眨巴着大眼睛歪头看向伏岚,懿丫头拒绝的这个行为让伏岚心中愈发的对自家女儿感到心疼。 将军府里的孩子,到了她这个年纪的,现在都还在各自的阿娘面前撒娇呢,这些日子让她一个人无依无靠的在这里,还要处理一应该是大人处理的政务,难为她了。 “丫头,我劝不了你,只能等你阿爷回来了。” “你阿爷的话,你总不能不听吧。” 伏岚劝不了她,也不好劝她,万事都由陈桥决定,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嗯,等阿爷回来,他也会支持我的,你说是吧,阿娘!” 伏岚点点头,眼神温柔的看着自家的小棉袄。 “夫君,你何时回来呀?”伏岚在心中暗道。 …… 大唐长安,将军府。 “日子快到了吧?姐姐!” 义妹陈玥安问道。 一旁的义妹云芊也是转头看向这边。 李丽质掩嘴笑道: “人家正主都还没着急呢,你俩倒是挺着急的,今天都问了三遍了。” “哎呀,我们不就是着急嘛,这可是将军府诞生的第二个孩子,没准还是个丫头呢。” 李丽质翻了个白眼,听这语气看来是不看好世子那个小子了,现在把主意打到熙丫头的孩子身上了。 能增长一截辈分,可也看出两人现入今还是小家子气呢。 自从上次郑昂把家书寄回来以后,这丫头就一改之前担忧不安的样子,变得越发的安详了。 说着,她看向一旁的熙丫头,后者还在一旁吃吃喝喝的没有丝毫的焦虑,仿佛现在谈论的主角不是她一般。 “怎么样了,丫头,我看你最近都没有眼前那么焦虑了?” 熙丫头嘿嘿一笑,抚摸着大肚子,回道: “嘿嘿,阿娘,我家那口子说他立大功了,很快就能回来了。” “大概下个月就能回长安了,我好期待呀,他说他会回来和我一起迎接我们的孩子。” 下个月?李丽质估算了一下,陈桥在家书里说的时间好像也差不多。 这样算来,熙丫头也差不多是下个月生产,时间也对得上,就是不知道哪一方差了时间。 没准他们快一些的话,还真的能在熙丫头生产前回来呢,熙丫头现如今最需要可是郑昂那个丈夫。 连她这个阿娘都顺位为第二了,更别说他那个阿爷了。 要是让他阿爷知道了这熙丫头怀孕这些天嘴里念叨都是郑昂,而不是他这个阿爷,估计他的醋意不会小。 要不怎么说嫁出去的姑娘就像泼出去的水呢,李丽质如是想道。 “是是是,就你家郑昂最厉害了,这次立了不小的功劳,没准你孩子出生就是个公爵了呢。” 怀孕的孕妇最需要哄了,李丽质也是顺着她来。 “哪有那么厉害,郑昂傻傻的样子,哪里是做公爵的料,能做个伯爵就不错了。” 说着说着,她就不由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得出,她如今的双眼里就看不到除了郑昂意外的其他东西。 不过,经她这一说,李丽质也不由的对陈桥越发的思念了,都老夫老妻了,当初他征战南北,如今也是如此,但时间也不过是一两个月罢了,怎的就如此思念了呢。 似乎是被熙丫头勾起了思念,在场的待家贵妇们都在思念着自家跟随陈桥出征的那口子,不知不觉间就一个多月了。 在场的贵妇都跟将军府有着这样或那样的关系,要么是陈桥的义妹,要么就是他手下的妻子,要么就是来探望的那几位王妃。 李丽质颔首看向远处的天边,那边是陈桥出征的方向,“也不知道桥郎何时归来?” 不同的场景,不同的地点,都在期待着凯旋之音。 第1680章 陈桥的警告 陈桥得到了足够的“交代”后,带着黑龙军撤离了西罗马,向着东罗马和西罗马之间的分割地点前进。 那是最终谈判的地点,陈桥,哦不,是大唐与东罗马和西罗马的谈判,为将来丝绸之路的谈判。 “主帅,为什么不效仿者东罗马,也将西罗马的国王换掉呢?” “卑职看这个奥利就不像个好人,谈判扣扣嗖嗖的。” 在不紧不慢的向着图什小镇进发的路上,杨旭景问道。 陈桥没有回头,微微皱眉,直接问道: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杨旭景的想法代表的可不是他个人,若是代表着他个人,他也就不会在这个公众场合问出来了。 他代表的是在黑龙军普遍的想法,陈桥很了解自己的属下。 对此,陈桥也没有隐瞒,他说道: “的确,若是效仿东罗马那样的话,根本就用不着他们动手,只要他们表一个态度,西罗马都城内就会爆发不逊于东罗马国都的内战。” “毕竟先例摆在那里呢,谁不眼红?” “并且我们仅仅只要在城外观望着,根本就用不着我们动手,等他们决出了胜负,我们再承认赢得了胜利的那个人的王位。” “对方也一定会大把大把的将国都的财宝贡献出来,即便我们不说。” 杨旭景在一旁听着,他就知道有转折。 陈桥看向他,接着道: “但是,东罗马国都当时的情况和西罗马这边不可混为一谈。” “那时东罗马国都已经混乱成一团了,即便用不着我们说,东罗马国王芝诺也会失败了。” “为什么?”杨旭景不能理解,“只要那个哈克失败了,芝诺不就又能恢复他的权柄了吗?” 陈桥笑了笑,微微摇了摇头吐出两个字: “民心!” “民心?”杨旭景越来越疑惑了,这又跟民心有什么关系? 陈桥转过头,眉头紧皱,对他这个情报官对情报的敏感程度很是不满意。 杨旭景似乎也是意识到了,但他没有办法,他可不是陈桥,没有那么老练的经验。 陈桥语气稍冷,说道: “待会儿,你自己下去领罚!” “是!”杨旭景低头,不敢反驳。 黑龙军一贯遵循一个观点,陈桥永远是对的。 陈桥叹了口气,对第二代黑龙军团体的培养还得继续啊,“情报上写的很明白了,东罗马国都造成这种场面是迟早的事情。” “瀚哥儿也只不过是一个导火索了罢了,关键还是芝诺那个昏君,在东罗马国都,哦不,是在整个东罗马都不受待见。” “你仔细想一想,一个国王在自己的国家都不受百姓待见,那他还有将来吗?” 杨旭景想了想,也是,从情报中确实可以分析出来。 芝诺在发出了紧急救援令之后,也就仅仅只有东罗马边境守军回国都救援了,甚至在周围的州郡中都没有人回国都救援,还在一旁冷眼看着。 杨旭景不由的在心里暗自感叹,好家伙,他在东罗马得多不受人待见呐,芝诺死的不冤。 紧接着,他又为自己感叹,这么重要的线索自己都没有分析出来,深感惭愧,感觉都对不起陈桥的栽培了。 要不是陈桥一向讨厌矫情,不然的话他都估计会提出主动降职了。 陈桥撇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接着说道: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一点。” 杨旭景竖起耳朵,好好听着。 “换过一个西罗马国王,先不说能不能稳定西罗马之后的局势,就说这个西罗马国王奥利在西罗马境内还是有一些民心的,起码不是芝诺那个渣宰能比的。” “况且,要是新上任的西罗马国王无法快速稳定西罗马局势,将会为我们之后的谈判带来很大的麻烦。” “现如今,也就只有留着奥利才是最好的办法了。” 杨旭景静静的听着,不断的汲取经验。 陈桥刚好觉得无聊,正好郑昂这小子也在,他也就讲细一点。 “接下来的联合谈判,不是黑龙军与两国的谈判,而是大唐与两国的谈判。” “此次谈判关乎着一个百年大计,今圣对此很是重视,为了眼前的一点小利益而对之后的计划造成阻碍,是最不可取的。” 除了杨旭景,还有周围的一些其他将领都羞愧的低下了头,但陈桥还没有停下。 “此次百年大计,关乎着西方和我们东方大唐的交往,关乎着能让整个世界都眼红的利益,岂是一点眼前利益就能交换得了的?” “为了保证接下来的数十年里,不会出现一丝的意外,务必要保证两国之后的稳定。” 陈桥紧接着环视了一周,看向众人,说道: “钱,本帅也需要,本帅的世子刚出生,还需要本帅给他打家底,少帅也才刚从军,还没有经验。” “本帅需要的不比你们少!” “但是,本帅在狭隘的当今利益和远大的未来利益面前,还是能取舍得当的。” “奥利那副样子,本帅也很是讨厌,也相信你们不止一次想偷偷做掉他,效仿着东罗马国都那样,效仿着瀚哥儿他们吃的盆满钵满。” “但,这不现实,东罗马国都那是既成的事实,是东罗马的大势所趋,但西罗马这可不一样。” “要是今后谁有胆违抗军令,擅自以个人喜好捣乱了本帅的计划,一律军法处置!” 陈桥说的很严肃,他已经把话给挑明了。 谁敢偷偷的做了奥利,捞取好处,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周围的将领们都低头不说话,只是在陈桥说完后大声的应道。 他们个别人甚至冷汗齐出,不敢言语。 陈桥都看在眼里,看来这次远征还是太过放松了,除了乾狼营和雷虎营,其他各营可都没有那么稳重的见识。 说完,陈桥也不理会他们了,他已经把话撂在这儿了,想要好处,可以,但只要别打乱了他的计划,一切都好说。 他已经决定了,当他退休的时候,他还是得带一些人走。 第1681章 谈判前的准备 他们的忠心陈桥并不怀疑,他担心的是将来瀚哥儿的资历不够,压不住这些老兵油子,到时候会让陈桥难办。 不管这些老将有多忠心,他们的资历摆在那里,即便他们不会造反,但在某些情况下,总会有人会倚老卖老。 他们也是人,是人就不可能一辈子都一成不变的,是人都可能会有这种情况发生,这恰好就是陈桥最不愿发生的情况。 一旦他退休了,那些老将一个个都按辈分论资历,到时候不仅陈桥难办,瀚哥儿更难办。 一边是曾经追随自己出生入死数十载的老兄弟,一边是自己的亲儿子,陈桥又该如何选择。 况且,陈桥也是人也有私心,黑龙军这支军队必须掌控在陈家手中,这是陈家延续下去的必要保证之一,这也就是让陈桥为难的根本。 不然,一支军队的主帅,陈桥还真的不放在心上,是不是瀚哥又有什么关系呢。 看着眼前的将领们,陈桥吐出一浊气,心神微松,还好,自己还算年轻,不到知天命的年纪,还有时间教导瀚哥儿。 只要陈桥还在,眼前的这些将领就不敢在瀚哥儿面前放肆,这也是他所庆幸的一点。 环视了一周,陈桥也没有继续说道下去,该给的警告和劝诫,他刚才都说了,他们也都不年轻了,最年轻的也早就过了而立之年了。 各自的心里都有数了,陈桥也懒得费口舌,说多了影响与各位将领的关系。 稍微咳嗽了几声,陈桥下令道: “继续前进!” 陈桥手持缰绳坐在黑子背上走在前面,后方的军阵随着他的步伐跟在后面,一言不发,比之刚才还要更加沉默。 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某些将领眼神闪烁,但面色如常,从刚才陈桥的语气和训话中,他们可以看出许多问题。 临近陈桥退休的时间前夕,总有一些不愿坐在原来位置的人喜欢搞事,德不配位,总想向上提一提,也不看看自己的能力。 所幸在黑龙军里,陈桥的话比圣旨还管用,他们某些将领要想造反,别说他们的属下了,就连他们的亲卫,估计都不会答应。 一旦他们跟谁说了有这样的想法,陈桥想都不用想,第二天那个人就会被绑着跪在军帐外。 某些想搞事的将领也不傻,陈桥只要还在一天,他们连这种想法都不敢有,就怕哪天喝醉了酒,说了胡话,掉了脑袋。 …… 就在中军和雷虎营在慢腾腾的赶往图什小镇的时候,东罗马、西罗马都咋准备,两国被打怕了,不敢怠慢了黑龙军。 黑龙军才是占据主动的哪一方,他们都不应该在陈桥之后到达那里,哪一方比陈桥慢了,将会成为陈桥针对的对方。 正好,陈桥还没吃得流油,他觉得对方白给的他还是能吃下的。 至于这两国,哈克和奥利都不是白痴,都是老油条了,在谈判上精着呢。 机锋营和烈邦营已经此时已经到达了图什小镇。 在两军阵到达这里的时候,整个图什小镇慌了,他们很少人见过黑龙军,他们有些世代都住在这儿,没见过黑龙军很正常。 黑龙军也不过是二十多年前才出现的,瀚哥儿他们行军也没有经过这里,但不可置否的,他们都看得出,眼前的两营黑龙军是他们一生中见过的最精锐的部队了。 在古代,很少有军队能做到全军配甲,全军都配制式武器,原因不是因为穷,而是因为技术和其他某种政治原因,能全军配甲的军队凤毛麟角。 当然,那种只有数千军队的除外,黑龙军可是十数万军队都身披黑精甲,手持制式精钢唐刀,其他制式武器也是有配的。 在他们进入图什小镇之前,那些原住居民都在远处望着,没有丝毫掩饰他们眼中的惊惧。 图什小镇地理位置很独特,在东罗马和西罗马之间的一个节点上,这里虽然是常年有战事发生,但与图什小镇无关。 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个在意料之中却出乎意料的情况,不管是东罗马还是西罗马的军队,他们的战场都是避开图什小镇的。 而且还图什小镇中,刚才还红着眼拼命的西罗马和东罗马士兵,现在就如同是亲兄弟一般,勾肩搭背的在酒舍中喝酒。 图什小镇虽然在战场上,但它却数百年没有经历过战争了,这里是赏金猎人最喜欢的地方。 还是拾荒者最喜欢的地方,不管是西罗马还是东罗马哪一方发动战争,都需要他们。 此时,齐子枫和郑昊,还有王义汇合在图什小镇的镇前,目光看向远处小心翼翼的观望着的图什小镇原居民们。 至于赏金猎人和拾荒者,除去腿脚不便的,估计都走光了吧。 “让人进去,通知他们,我们要清场了。” 齐子枫看向郑昊,后者点头,手一挥,后方的副将主动的带人向前进去。 副将带着一队人,顺带还带着几十个东罗马或者是西罗马的人进去,他们都是这一路上顺带找到的翻译,他们要么去过大唐,要么与大唐有关,总是有些野心的,所以他们才会主动给黑龙军效力。 不然黑龙军的军令也不会让他们去虏掠当地百姓。 看着对面黑压压的军队中走出一队人马,本地居民们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但总归应该不是坏事吧。 因为他们也看出在队伍中混着的数十个熟悉的面孔,是他们的同胞,与东方陌生的面孔不同,还是熟悉的西方面孔明让他们更加的安心。 齐子枫他们也是有着这个考量所以才会带着他们的,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情我愿的事情,很正常。 仿佛是看出他们并没有恶意,这些原居民并没有躲藏起来,都站在安全的距离上观望着。 由于语言不通,副将等人也看不出他们在讲什么,不过从他们的神色中可以看出他们的慌张与不安。 副将手一挥,让后面的数十位本地人出列,给他们翻译翻译。 第1682章 第一个到场 “诸位听着,我们是大唐的黑龙军!” 副将带着人喊话了。 “你们不用担心,我们不会对你们如何,更不会肆意屠杀和迫害你们。” “只是我们需要借助图什小镇,接下来有一件大事发生,我们黑龙军将会接管这里。” “我们虽然不会驱逐你们,但在我们接管期间,你们若是敢闹事……” 副将昂首环视一周,眼神中寒意一凛,冷声道: “杀无赦!” 不远处的那些原住民们都被吓一跳了,他们虽然世代居住在战场上,但死距离他们还是很遥远的,莫名的被警告了一番,虽然他们心中不喜,但谁又敢反驳呢。 图什小镇没有镇长,原因就是西罗马和西罗马之间对这个小镇很看重,都不愿妥协,不管是哪一方派出镇长,都活不过第二天。 至于各自派出一位镇长,他们也并不是没有想过,但经过数百年的试验,发现还是没有镇长比较好。 没有镇长,黑龙军照样与他们正常沟通。 他们生活得好好的,但黑龙军一来,他们的客人都被吓跑了,并且他们还被警告了一番,甚至对方还要接管他们一段时间,按常理来说,即便是老实人都会憋着一肚子气,甚至那些暴脾气更是会大打出手。 但不管脾气再暴躁的老哥儿,在看到对方那一排排竖起的长矛,拉起对着他们的弓箭,都会从心的遵从。 不过还是有些一些铁头娃想要抵抗,结局也不过是在角落的沟壑中留下几具尸体,多大点事儿。 “刚才他们是说要接管我们?” “是的,好像是这样说的。” “凭什么,图什小镇是我们西罗马帝国的,凭什么让那些东方人来接管!” 一个愤青怒道。 一旁一个老成的中年人吓了一跳,不由的拉了拉他的衣服劝诫道: “因为他们是黑龙军,黑龙军你知道吗?就是之前攻进东罗马都城的那支军队!” “你们在胡说什么,图什小镇是我们东罗马帝国的,你们西罗马是在想屁吃吧!” 另一个棒小伙说话了。 “别吵了,不管他们是不是要接管小镇,但总要让我们做生意吧,客人都被他们给吓走了,这让我们怎么做生意?” “诶,你说,他们来我们店里买东西会不会交钱呢?” “你在想屁吃呢,看他们是会乖乖交钱的样子吗?” 一群店家主人也凑一堆,在角落里看着那些刚才来的通知和翻译退下,然后黑龙军齐步向小镇迈进。 齐子枫、郑昊和王义早就商量好了计划,机锋营在小镇外部部署,而烈邦营则大部队进入小镇,维护着小镇的治安等情况。 图什小镇虽然叫小镇,但其实可比一个小镇的规模大多了,毕竟是要招待鱼龙混杂的两国士兵、赏金猎人还有拾荒者的中转站。 看着王义挥手让烈邦营齐步迈进图什小镇,少有人站出来阻挡,敢于出来阻挡的人尸体都凉透了。 看着黑压压的黑龙军士兵进入小镇,随后分散在各个街道,那些小镇原居民不敢反抗,他们看不到反抗的希望。 图什小镇消息并不封闭,恰恰相反,在这里流传的消息都是前几天发生在两国的最新消息。 比如黑龙军在东罗马和西罗马发生的战役,就没有不利于黑龙军的消息。 由此小镇居民也可以看出情况,不管是东罗马还是西罗马,都被这支从大唐来的黑龙军给摁了。 在居民中还是有人能隐隐猜出来,黑龙军接管这里怕不是接下来一场重要的会议要召开吧。 事实却如他们某些人所料的那样,时间渐渐过去,他们发现在小镇中也出现了东罗马和西罗马士兵的影子,看他们的样子,好像对黑龙军出现在这里并没有感觉到意外。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发现整个小镇的守卫好像越来越严格了,一旦你有值得让人怀疑的地方,立马就会被抓起来审问。 这让他们都有些胆战心惊的,甚至他们都在牢里看到了一些黑龙军认为可以的西罗马和东罗马士兵,这让他们确定了心中的猜想,别惹黑龙军。 这月初一,东罗马新晋国王哈克到了,他是最早到的。 当他带着亲卫军抵达图什小镇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犹豫了一下,从远处看,整个图什小镇都被包围在了黑龙军之中。 就在去图什小镇的路上,离图什小镇还有数十里的地方,他就看到了不少黑龙军的斥候暗探,不过他们在看到了东罗马国王的车架后,虽然放行了,但他们注视着哈克他们的眼神带着戒备和冰冷,让他们在大夏天不由的心里一凉。 “哈克国王,我是黑龙军机锋营副军团长郑昊,等候您多时了,这边请!” 郑昊看着从车架上下来的哈克,带着和善的笑容迎接道。 哈克好歹也是一个大国的国王,虽然被黑龙军给摁了,但也需要给人家尊重。 但也不能太过尊重,点到为止就好,他代表的是黑龙军的脸面,以郑昊这个军职来接待哈克正好。 “有劳有劳!” 虽然对方只是黑龙军一个营的副军团长,但哈克也不敢小觑,对方仅仅就依靠一个军团就能把他们摁了,他哪里还敢托大。 “哈克国王还真是够早的,西罗马那位都还没到呢。” 郑昊轻笑道。 哈克也跟着笑了笑道: “都是为了这场谈判嘛,陈桥阁下很是重视,我也不敢让他久等。” 郑昊点头,稍微寒暄了几句,就把哈克给迎进了一家小镇最好的客栈中。 哈克看着对方态度松了口气,看来在对方心中还是留下了些许好印象的,起码比西罗马好一些。 不然他怎么会来得如此的早,大唐俗话说的好,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他对此行更有信心了。 在进了这家客栈后,他松了口气,在路上他一直担心被东罗马芝诺的余孽给暗杀,但到了黑龙军的地盘倒是不用怕了。 第1683章 物是人非 虽然图什小镇是东罗马和西罗马两国的,但现如今它的东道主却是黑龙军,黑龙军已经全权接管了这里。 在到黑龙军的管辖范围之内出事,黑龙军概不管理,但只要在黑龙军的地盘上出了问题,那么对方将会被全体黑龙军将士追杀。 十数万黑龙军黑压压的向你冲过来,一想到那个画面,哈克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同时他的心里也放松了许多。 黑龙军的防守不是一般的严密,一天十二时辰,在这个客栈外的每一个角落,都有黑龙军将士把守,暗地里的暗哨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黑龙军已经将这里围得如同铁桶一般,可以说,当今天下最安全的不是大唐的皇宫,而是图什小镇的这个客栈,当然,陈桥的营帐不在这个范围之内。 满意的点点头,哈克略带恭敬的将郑昊送出了门外,郑昊也没有与他客套的意思,没有丝毫的留恋,很快就离开了。 本来哈克是打算贿赂一下郑昊的,用以了解更多的信息,但看到郑昊对他的态度,还有黑龙军一贯的军风,他就不敢贿赂了。 可以看出黑龙军与他上半辈子所见的所有军队都不一样,他也怕贿赂错了留下把柄。 现如今东罗马刚被他接收,正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哪里都需要本钱去经营,此次谈判他就是抱着被割肉的态度来的,他还带来了东罗马最擅长的谈判团队。 听说这个谈判团队还是前东罗马国王芝诺凑齐的,可惜了,他没有用到谈判的机会就被摁了,想到这,哈克就不由的暗自庆幸。 带来了这个团队,正好能省一点是一点,他不求能赢,但求别赔得太多了。 还有就是,他也带来了在那个边陲小镇的小男孩,他叫洛克。 只不过,他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那个小男孩现在暂时还不能跟他一起,他也是为了小男孩的安全着想,刺杀被要挟的他比刺杀他要容易得多。 环视了一周,哈克不禁的点点头,一楼保持着原先的环境,只是这里的柜台后只是站着一个客栈老板,没有一位客人。 周围倒是打扫得很干净,古朴的楼梯扶手从下而上蔓延着,一楼放置着的几张桌子也稍显年头,表示着它们的历史可以追溯到老板的前好几辈。 既来之则安之,哈克对周围的环境已经很满意了,起码干净整洁,还有专门的人服侍。 哈克朝着一旁浑身黑甲的黑龙军士兵点头,后者颔首在前面给哈克领路,将他带到二楼的靠左的一个房间门口停下,用半生不熟的东罗马语说道: “哈克冕下,这是您的房间,待会儿您的侍从就会上来服侍您,一旦有什么突发状况,拉响房间内的铃铛,我们将会在五息之内赶到。” 哈克点头,表示理解,他已经很满意了,起码黑龙军不是把他作为囚犯对待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图什小镇逐渐热闹起来了。 原本已经走得很干净的赏金猎人和拾荒者仿佛知道了没有危险,他们大多都回来了。 但资本本就是无情的,原本还在惋惜赏金猎人和和拾荒者顾客的小镇店主们,在看到满店的黑龙军士兵消费后,他们毅然决然的抛弃了老顾客,转而向新顾客求欢去了。 黑龙军巡逻队的巡视在图什小镇很是频繁,不消半柱香的时间就能在一个地方看到好几队黑龙军巡逻队路过,一旦看到某些可疑的人员,经受不住盘查的将会被请进牢里喝茶。 即便是经过了严格的盘查,也会被吓一身冷汗,可以说,黑龙军给他们的恐惧在与日俱增。 若有哪个头铁的人想要尝试一番,在运气的加持下碰巧躲过了密集的巡逻队和暗哨之后,小镇外团团围住的机锋营会教会他们怎么做人。 看着周围到处都是身着黑甲的黑龙军将士,回到小镇的赏金猎人和拾荒者们弱弱的在角落里喝酒。 原本自认高人一等看不起拾荒者的赏金猎人这才发现,他们其实和拾荒者一样,在黑龙军面前都是那样弱小而无助。 他们不敢相信,这原本是小镇最热闹的酒庄,可惜周围大多是黑龙军将士的声音,赏金猎人原本粗狂的声线也不敢大肆喧哗。 “这个小镇到底怎么了?” 一个赏金猎人还不敢相信的看向一旁的同伴,后者也是迷茫的摇摇头。 另一边有一个拾荒者,看向周围黑龙军将士的眼神有些敬佩,不由的说道: “这些士兵一看就是精锐之师,起码不会对店家打砸抢,喝酒还会给钱。” 他握了握拳头接着道: “你们看,他们来喝酒放松也会穿着黑甲,都没看见有哪个松松垮垮的。” 听他这一说,周围的赏金猎人和拾荒者们也是不由的点头承认他的话。 图什小镇的情况大抵是如此了,在哈克安逸的在图什小镇最好的客栈休息了两天之后,另一位国王也到了。 奥利骑在马上,手持缰绳看着正前方的小镇入口,面色复杂。 上次来这儿,还是在两个月前内,当时是他和芝诺一起的,两人就在这个小镇谈判来着。 可惜了转眼间,就物是人非了,芝诺也很顺利的把脑袋给浪没了。 但一想到当初芝诺好像还威胁他来着,奥利原本复杂的心情就消失了,心里感觉好多了,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看,这就是下场! 畅快的吐出一口气,奥利在等着入口的黑龙军士兵检查他的队伍,他则安静的骑在马上,没有做出作死的行为。 恰好这时,郑昊也重复两天前的迎接,亲自迎接奥利,副军团长来迎接一国国王,也算是给他们面子了。 奥利在西罗马王宫傲气的不行,但在眼前这个危险的小镇,他不敢有丝毫的逾越规矩,老老实实的好像他原本就这样的性格。 刚被郑昊带进客栈,他就看到了早已经来到的东罗马新国王哈克,奥利愣住了。 第1684章 齐聚 他的眼前是一个陌生的人,而且对方还身着东罗马帝国的国王服饰。 “他就是那个替代芝诺的幸运儿?” 奥利心中暗想。 没想到芝诺是被这个他连见都没见过的无名之辈给夺去了国王之位,让奥利不胜唏嘘。 不过,奥利与芝诺从来就不对付,所以看到对方,奥利并没有抱有太大的敌意,但想要相互客套是不可能了。 就是因为哈克的原因,奥利之前可是经历过的,他差点也是因为这个先例被换掉了国王之位,被换掉了国王之位的后果就是死亡。 所以说,奥利对所有的东罗马国王都不对付,眼前的哈克也是如此。 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奥利直接从哈克身旁走过,没有再理会他。 轮到哈克愣住了,他也不认识奥利,他之前的地位太低,也就是个无名之辈,怎么会有资格看见奥利。 但对于西罗马的贵族和王族服饰,他还是比较了解了,可是一般的贵族或者是王族哪有资格与黑龙军谈判。 哈克又不蠢,于是乎,他就猜测出了刚才那位应该就是西罗马国王奥利了。 看着对方绕过自己,并没有和自己打招呼,哈克自然也不会热脸贴着冷屁股,他如今与奥利的身份可是等同的,面对奥利他也是丝毫不怵。 一旁的黑龙军侍卫第一次并不在意,这两个国王不管如何,只要不闹出事,他们都不会管的。 在黑龙军将士将奥利带到二楼的一个房间后,底下的哈克就收回了目光,“这就是奥利?没想到西罗马国王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哈克微微撇了撇嘴,从容的走出去了。 在图什小镇,黑龙军不会限制他们的活动,所以他们想要出去的话,也是可以的。 只是,后面会加上一些黑龙军的侍卫,他们是为了保证陈桥与他们的谈判能够顺利的进行下去。 还有两天就是约定的日子了,但陈桥的影子丝毫不见,要不是知道黑龙军若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没有必要这样,不然的话,他还真的会胆战心惊的。 “刚才那个人是?” 奥利叫住了就要离开的黑龙军士兵,问道。 “刚才那个是东罗马新上任的国王,哈克,他比您早两天到。” 说完,这个黑龙军士兵就离开了,除此之外,他也没有什么能头透露的了。 看着黑龙军士兵远处的背影,奥利陷入了沉思,旋即进门,既来之则安之,这不是他能考量的。 他也是带了西罗马最好的谈判家,比这之之前在国都与陈桥的谈判标配还要高一些。 此次谈判明显是东罗马和西罗马两国或者是多国与大唐的联合谈判,能被少割多少肉就得看他们的谈判团队给不给力了。 哈克走出客栈,走在街道上,到处可见的都是黑龙军的士兵,图什小镇的居民要么就待在家中,要么也是规规矩矩的行走在路上,反正闲逛的人他是没有看见过了。 就在这时,哈克察觉到了远处小镇入口好像有异样传来。 看着远处拔出武器的黑龙军守军,哈克伸长了脖子,向那边看,应该不是陈桥到了,不然他们也不会拔出武器,看起来戒严的样子。 随后,在人群中分开的时候,他看到了从外面走进来的一个陌生的人,而且还不是大唐、东罗马和西罗马的面孔,倒更接近大唐人。 片刻后,他就知道对方的身份了。 “山国,是山国人?” 这是哈克在听到周围人的讨论中得知的,看起来这个山国人的地位不低,估计是山国的国王。 哈克呼出一口气,看来陈桥所图不小啊,不仅仅是召集东罗马和西罗马两国的国王,还带着其他国的国王,所图甚大。 …… 在距离图什小镇数百里外的地方,黑龙军中军大营就驻扎在一片平原上,中军早就占领了整个平原,不给骑兵一丝的机会。 陈桥走出营帐,从侍卫手中接过毛巾,擦了擦脸。 一旁的杨旭景早就等候在边上了,等着陈桥接过早餐,吃了起来,他就开始汇报。 陈桥点头,边吃边听他汇报图什小镇的情况。 “本月初一,东罗马的新国王哈克是来得最早的一个。” 陈桥点头,“看来,他是很怕黑龙军将他的身份地位给收回去啊。” 说完,陈桥也不说话了,专心跟他的大饼作斗争。 杨旭景点头,接着道: “昨日,西罗马国王奥利也到了,没有与东罗马国王哈克产生冲突。” 陈桥不在意,看出陈桥的意思,杨旭景继续道: “还有,昨日,山国,姑墨国,小宛国等国的国王也到了。” “他们国家距离的比较远,收到信封的时间比较晚,所以来得晚了一些。” “还有一些还没有到来。” 片刻后,陈桥也解决完了他的早餐,稍微擦了擦嘴,呼出一口气道: “还有时间,再等等,估计剩下的国家也不敢忽视我们的存在。” 听到陈桥的话,杨旭景低头默认。 “哦,对了,这些国王有暗地里有什么动作?” 陈桥问道。 杨旭景连忙道: “这些国王都是人精,好像都察觉到了这次谈判会面的不顺,所以都带了他们本国最好的谈判团队来。” “不过,论底下的动作,他们还真有,东罗马和西罗马国王倒是很老实。” “他们敢不老实吗,不然不介意本帅再来一次替换国王。” 杨旭景沉默,片刻后接着道: “其他的国王虽然面上很老实,但暗地里的动作也不少,还有人贿赂咱们黑龙军的守卫。” 杨旭景说着,嘴角泛起一丝的戏谑和不屑。 陈桥点头,“他们都是些小国家,对我们的了解仅限于表面上的强大,作出这些行为也很正常。” 陈桥表示理解,反正他们贿赂是他们的事,黑龙军将士是并不会给他们机会的。 “这些小国家国王都比较谨慎,也代表了他们并不蠢,只是缺少安全感罢了,不然本帅也不会选他们来谈判了。” 第1685章 瀚哥儿完成任务赶到 “主帅,那这些国家代表该如何处理?” 杨旭景抬头问道,他特地加盟这些国王贿赂黑龙军的事情说出来,就是想让事情交给陈桥自己去决定。 黑龙军将士不管有没有收贿赂,总有情报人员去盯着,这一点陈桥对杨旭景很是放心。 再说了,在这一个关键点上,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估计会收贿赂的人心里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或是原本就要退休的老兵油子。 不过对此陈桥不能不表示,要是他连态度都没有表示出来,岂不是助长了对方的贿赂风气,这样会给黑龙军的军风中带来致命的打击。 而杨旭景自知自己的资格不够,所以他才会特地来问陈桥,关于此事陈桥才是最终拍板的人。 陈桥沉吟了片刻,平静的说道: “看他们的样子也不算太穷,还有钱贿赂,唉,日子还是过得太好了。” 一听陈桥这话,杨旭景心里有谱了,与陈桥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笑着退下道: “卑职这就去通知谈判团!” “嗯!”陈桥点头回应。 在杨旭景走后,陈桥又一次站在了眼前的沙盘前面,在成功就那么几步了,这是一条前人都未走过的路。 不管历史往前还是往后,这都是独一份的,即便是在西汉,张骞通西域也只是通过出使的方式换来的一条丝绸之路。 当然,大唐也可以如此,就如同唐三藏取经一样,派人前往西域。 但陈桥不愿如此,人生短短数十年,他等不起,这句话有些狭隘了,但事实就是如此。 大唐有实力,而且现在国泰民安,皇帝也是年轻力壮,内外皆准,乘着这个时期不去打开丝绸之路,难道还要到后来让子孙后代闭关锁国不成? 当下他希望打通的可不仅仅是丝绸之路,而是大唐之路,扩大规模,稳固大唐与欧洲的贸易往来,利用欧洲和将来美洲的资源,壮大大唐,促进华夏民族的发展。 看着看着,陈桥沉默了,大开丝绸之路,有利也有弊,欧洲在中世纪爆发的黑死病可不是开玩笑的,全世界可是死了数千万人,看着数字就能令人心惊胆颤了。 但一想到将来大唐不会就此骄傲自满,故步自封,即便是付出再大的代价又如何。 这不仅仅事关大唐,更是事关华夏民族只繁荣,他要让后世记住的不仅仅只是汉唐的繁荣,更要为后世千年之基做准备。 一边看着,陈桥一边沉默着,杨旭景后来进来也没有打扰他,静静的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等着。 他知道主帅陈桥心中有大谋,于是乎他就做好他本分承担的事情,他能猜到一旦这事情成功了,他也能亦有荣焉。 不知过了多久,陈桥的双眼终于从沙盘中脱离了出来,他摆了摆手道: “传令,全军准备出发。” 杨旭景上前行军礼,弯腰拱着手,只听陈桥接着道: “该催一催他们了,本帅还着急回家呢。” “是!” …… 这月初四傍晚,黑龙军中军抵达图什小镇数里外。 齐子枫、郑昊和王义出镇数里迎接,陈桥踏出军营,后面跟着沈勇达、郑昂和杨旭景。 “恭迎主帅!” 齐子枫三人不远处看到陈桥连忙行礼道。 陈桥摆摆手,让他们起来,周围都是兄弟,没什么好矫情的。 之后又是西罗马的奥利和东罗马的哈克求见,但陈桥并不想现在见他们的,于是就让人打发走了他们。 陈桥没有离开中军,事实上,要不是他要来谈判,他估计连图什小镇都不进去,他对异域的建筑并没有多少的好感,也没有那个兴致。 离家将近两个月了,他虽然都成熟了,但也越发的想家了,也不知道熙丫头生了没有,但估计也快了,必须要让瀚哥儿及时回去。 咳咳,扯远了,但为了这一天,陈桥并不会按自己的意愿随便马虎里了事的。 就在陈桥的中军和雷虎营到达图什小镇的时候,其他国家也差不多到齐了,多了比如小宛国,小勃律国,若羌国,焉耆国,戎卢国,且末国等国家。 这些小国来迟了些,但陈桥并不在意,后来的这些小国还是离东女国挺近的,离这边还是挺远的,他也能理解。 最关键的是,这些国家与黑龙军在之前还是有过合作等其他关系的,算是半个友军吧。 对于这些国家刚来到图什小镇,然后又急匆匆的来请罪,陈桥大度的表示没有关系,无疑是将这些国家与大唐拉近了距离。 事关此次谈判,时间等诸要事宜早就传回大唐了,对此李治已经同意了他的做法,对大唐今后还是有好处的,他为什么不同意。 哪怕仅仅在这一代没有获取利益,但起码后代在史书中还是能知道大唐重开丝绸之路的是在他执政期间,这也算是他的“业绩”吧。 陈桥虽然还没有得到确切的回复,但从前几次的回复中也知道了李治的态度,于是乎,他也就放心了。 在半夜的时候,瀚哥儿率领的人总算到了。 他们原本比哈克来的还要快的,更别说他们都是骑兵了,早就应该在数日之前到达。 但陈桥的一封命令还是让他奔波了数日,让陈桥心中也是暗自心疼,但一想到瀚哥儿今后在军中的地位,他脸上还是保持着无动于衷。 “辛苦了,瀚哥儿!” 陈桥脸上虽然没有表明他的关心,但一脸的欣慰他还是遮不住的,父亲的爱是沉默的。 陈桥之前给瀚哥儿的信就是让他们奔走在东罗马和西罗马之间,顺带的给周围那几个不知好歹的小国讲讲道理,把他们打服。 连他们的老大哥东罗马和西罗马都给跪了,他们还想怎么样。 当然瀚哥儿、辛志诚和王冲的任务也不限于此,关键是陈桥得到消息,两国随处游荡的无业人士还是太多了,武器放在他们手中,也知道会不会给这次会议造成意外。 第1686章 初次联合谈判的名额 对于是否会有突发意外,陈桥还是挺谨慎的,顺带着给瀚哥儿刷名声能,刷军功,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要不是在老道的辛志诚和王冲的劝导下,年轻气盛的瀚哥儿止不住会做什么傻事呢。 他还是太年轻了,第一反应是陈桥不愿意他去参加此次谈判,没有第一时间揣测到陈桥的用意。 但辛志诚和王冲对陈桥很了解,都是老兄弟了,他们对陈桥的用意岂能不了解? 一个个将领都奔着这次盛事去了,他一个少帅却还在外面累死累活的收尾,这让黑龙军的将士们能很快的察觉出少帅的好坏。 至于沈勇达等其他的将领与陈桥很有默契,一个个的都假装成饿死鬼投胎一样,看着图什小镇就往上扑,不就是为瀚哥儿造势吗。 瀚哥儿现如今已经体会到了陈桥的良苦用心,他赶紧向前一步,行着标准的军礼道: “启禀主帅,末将来迟了!” 陈桥看向自家儿子的眼神越发的欣赏,也越发的明亮。 “瀚哥儿,这些日子受苦了吧。” 陈桥淡淡的说道,先有将兵后有父子,这个道理焉能不懂? 虽然陈桥的语气平淡,但瀚哥儿依然能从中感受到陈桥的关心,他不由的心中一暖,咧开嘴笑道: “父帅,我不苦,将士们才苦!” 这句话让后面进来的年轻的将领们心中也是一暖,无形中拉近了瀚哥儿与他们的关系,陈桥倍感欣慰。 “你们也辛苦了!” 陈桥拍了拍辛志诚和王冲的肩膀,宽慰的说道。 两人连连摆手表示不辛苦,然后与他们随意的说了几句,他们两人就退了。 后面的年轻的将领们也是如此,他们可不是没眼力见的蠢货,都知道现在的时间应该交给这对父子二人,他们也就不在一旁掺和了。 赞赏了他们几句,陈桥也顺势让他们离开了。 他们刚一走,陈桥就看向瀚哥儿了。 “来,给为父讲讲,这些日子你们都经历了什么?” 陈桥笑呵呵的问道,拉着瀚哥坐了下来,他的自称不是“本帅”了,而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在对儿子关心。 “阿爷,这些天……” 瀚哥儿也没有拒绝,他刚回来精气神足着呢,所以他很乐意与最亲的人讲自己这些天的经历。 陈桥也是很认真的听着,自家儿子的第一次远征,别看他平日里一副不担心的样子,但熟悉他的老将们都知道,陈桥心里紧张着呢。 陈桥甚至还做好的最坏的打算,若是瀚哥儿出了什么意外,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对李丽质交代了。 所幸,陈桥预想的最坏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中军主营帐里的灯火彻夜亮着,直到凌晨天蒙蒙亮,陈桥才将打着哈欠的瀚哥儿赶去休息。 “看到你成长了不少,阿爷我很是欣慰!”在走的时候,陈桥认真的看着瀚哥儿那不见原本白净的脸庞,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陈桥语气中的骄傲和自豪是不作丝毫的掩饰的,瀚哥儿这么努力的其中一个原因不就是为了得到阿爷的认可吗。 “阿爷,我会继续努力的,绝不让您失望!” 瀚哥儿气势很足的说道。 陈桥笑了笑,将他推了出去。 在东罗马国王哈克、西罗马国王奥利为主的一众国王担忧的心理下,天亮了。 说来也奇怪,陈桥刚喝瀚哥儿谈了一宿,但毫无困意。 但为了照顾瀚哥儿,也为了给对方施压,陈桥并没有决定在上午就去进行第一轮的谈判。 他还得让瀚哥儿一起去开场才行,这是要载入史书的重大会议,集合了东方雄狮大唐和西域的大部分国家,剩下的其他国家都无关紧要。 也就是说,这次谈判是关乎着全世界规矩的谈判,算是欧洲与亚洲的一次大洗牌,这是他们心中所想的。 陈桥想的虽然与他们想的出入很大,但其实本质上也是差不多的。 下午,瀚哥儿又精神饱满的走进了中军主营帐,他自觉的站在队中,没有吭声。 一觉醒来,又是一条好汉。 对此,陈桥很是满意他的做法,立了大功不骄不躁,很有他老子当年的风范。 众人也能理解,如今不管是他的身份还是军功,都能让他们闭嘴不敢言语。 陈桥召集他们也并非是做什么重要的会议讨论,而是在商量第一次谈判将由谁来带队。 陈桥是肯定要在第一次的,瀚哥儿也得带上,那么还剩一个名额,这个名额就交由他们老讨论。 事关这个随场进入的名额,那些年轻的将领老神在在,反正与他们无关,他们的资格不够。 而那些老将可就尴尬了,狼多肉少,他们经历了二十多年的军旅生涯,早就变成老兵油子了。 谁也不服谁,刚才还和和气气的,现在一个个都争的面红耳赤的,只不过好像谁也没当真。 陈桥在上面微笑着看着,他这是故意说出来的,底下这些老将们还不知道么,心里都门儿清呢,该谁的功劳就是谁的。 这么多年来的默契,这么多年的感情,谁会真的为了这些可有可无的军功和他们未出生的孩子的老丈人较真呢。 环视了周围一圈,黑龙军的全部高级将领都在这儿了,要不是火药还没有普及,即便现在已经应用于战场了威力也没有那大,不然的话他也不放心让众人聚在一起。 一旦被人扔进了火药炮弹将整个营帐给炸上了天,那可就有的意思了。 看着他们争论着,最后得出了最终的结果,郑昂跟随着陈桥和瀚哥儿领队第一轮的谈判。 这个结果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又是意料之中,郑昂的能力不错,更关键的是,这次远征不管是新晋将领还是老将,就属他的军功最小,他们都让着他,也算是给他一个补偿吧。 况且也不算其他,郑昂也是陈桥的女婿,虽然这丝关系在军中不算什么,但也更加突出了郑昂甘于甚微的难能可贵。 第1687章 我想起了高兴的事 最终底下的人也都停下了斗嘴,在渐渐熄灭的争斗声中,陈桥在最后决定了,带郑昂去。 “都别吵了,本帅自有分寸,这次就带郑昂去了,放心吧,不会把你们漏下的。” 说完,陈桥就不再言语了,都是老兄弟了,这点知根知底他们还是知道的,况且他们本来就对郑昂这位人选不感到意外。 除去某些还不谙世事的年金将领之外,仿佛都在意料之中的样子。 顿时,整个营帐中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中。 老将们此时心中估计还在考虑着散了会去哪里玩呢,反正家里的婆娘都不在,他们也可以在这个异域的小镇中好好放松一会儿,说实在的他们对这个小镇还是挺好奇的。 不过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了,毕竟有些自家夫人还在家身怀六甲呢。 至于那些年轻的将领可就不一样了,一听到郑昊的名字,虽然有些意外但与他们都没有多大的关系,反正也轮不上他们,也不算有多少失望。 只是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清静了,刚才整个营帐就如同是菜市场一般,难怪老年人都有耳背的毛病,估计就是年轻时候被上司给吼的。 同时,不仅是他们这些年轻的将领,连黄覆这个刚走上人生巅峰的小将都羡慕郑昂才是真的走上人生巅峰。 郑昂现在就凭着他的丰富的经验,勉强也算是老将这一行列了,况且他还这么年轻,将来陈桥走了,瀚哥儿上位他估计是二把手没跑了。 而且他还娶了陈桥的大女儿,还把人家的肚子给搞大了,现在还在家中待产呢,一出生要么是将军府的二世子,要么就是二小姐。 看他爱情军业双丰收的样子,一干将领就忍不住的羡慕,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还是老大一根光棍呢,这就算了,偏偏出道没人家早,打仗也比不上人家,唉,人比人,气死人。 郑昂有板有眼的给陈桥行了军礼,然后站回了原地,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回去起码也能跟熙丫头交代了,他这个她阿爷的女婿,不孬。 商量的片刻后,陈桥察觉到了时间也差不多,也不好再晾着他们了,于是乎就把他们给赶出去了。 陈桥带着两人走向了图什小镇的镇头的议事厅,现如今图什小镇是最安全的地方。 至于那些图什小镇的本地居民,或着是赏金猎人,亦或是拾荒者,他们都不敢挑事,甚至都不敢大声喧哗,看着街道一队队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黑龙军士兵,他们很是从心。 在陈桥带着两人赶往议事厅之前,议事厅也不平静。 这个议事厅是之前奥利和芝诺谈判的地点,但谁又能想到原本谈判的对象变了,自己又成为了弱势的那一方。 西罗马国王奥利不住的摇头苦笑,真是造化弄人,当初威胁他的芝诺现在坟头草都有两寸长了吧。 议事厅现如今可热闹着呢,一个个西域小国的国王坐在这里,与陈桥关系好的,都老神在在的,他们不拍黑龙军回坑他们。 与黑龙军关系不咋地的,倒是坐立不安,不住的环顾四周。 不过论气场最足的,也是最安定的,只有西罗马国王奥利和东罗马国王哈克,两人脸上保持着平静,心里如何想的没人知道。 哈克此时心中还很震惊,他之前远远的看到了陈桥的连脸,那分明就是一张中年人的脸,比他还年轻。 当时看到陈桥的第一反应就是,他就是陈桥?他就是那位少帅的父亲? 他原本以为黑龙军主帅陈桥虽然应该不至于七老八十,但五六十岁总是要的吧,可是看看人家现场的陈桥,连白头发都很少见。 这让哈克心里有惊奇了,能有如此手段,看起来还这么年轻,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妖孽。 同时,哈克在之前也从一些小道消息中得知了陈桥在此战过后要退位让自己儿子顶上的意思。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哈克是不可置信的,看他那样子比老子还年轻,我才刚在这个王位上发挥着余热呢,人家就在考虑着退休生活了。 这样一对比,哈克心里不是滋味,虽然心中很是落寞,但很好的被他掩饰起来了,一想到洛克那小子,他又不禁的笑了起来,心中还是有那一份柔软的。 一旁坐着的奥利皱眉看向他,眼神中带着狐疑和戒备,这个新上任的东罗马国王又黑着脸又笑的,怕不是傻子吧? “你在笑什么?” 莫名的,奥利产生了一些好奇心。 面对奥利的疑问,哈克嘴角勾起,“我想起高兴的事。” “哦,是什么高兴的事?”奥利皱眉,有什么好的高兴事,现在我们勉强算是对于关系,而且我们还是被压迫的一方,怎么就感觉你们不正常呢。 对于奥利的再一次提问,哈克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凭什么告诉你,之前在客栈中拽成那样,现在巴巴的凑过来脸来问,他也懒得理会。 给了他一记白眼,哈克转过头去跟一个与东罗马八竿子打不着的小国家的国王聊天。 奥利被他的白眼给呛了一下,然后怒火中烧,但一想到此时两人也是差不多的身份,他也就懒得追究了,不过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将来一定要他好看。 奥利刚把两只手缩进袖子中,他另一边的一个小国王也咧开了嘴笑出了声。 这让被吸引了注意的奥利转过头看他,也问了一个问题道: “你又在笑什么?” 这个小国王是龟兹国的国王,二十多年前他的父亲帮助过前来求药的陈桥,所以他是亲黑龙军派的。 不过让他高兴的不是这个,而是,“我老婆生孩子了。” 他收到了他的王后送来的信,然后他觉得喜上加喜,于是年纪不大的他笑出了声。 奥利满头黑线,这一届队友这么不好带的么,拜托,我们是在谈判诶! 就在这时,陈桥也带着两人来到了门外。 第1688章 第一轮联合谈判 陈桥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然后带着瀚哥儿和郑昂走了进去,后面跟着的是此次前来的谈判团队。 其实也不是很能用得到这个谈判团队,本来陈桥就是处在上风,他占的才是此次谈判的大头。 但本着遇到好羊岂能不薅一把的念头,陈桥就带他们来了,反正前面主要的事情谈妥了,后面的薅羊毛大计也就无足挂齿了。 看着陈桥等人走进来,在议事厅的众人都站了起来,不管他们是不是国王,不管他们的国家大不大,也不管他们的国家强不强,要是有黑龙军那么强也就用不着在这儿了,所以他们都要站起来。 “陈帅!” 他们用各自的语言向陈桥打招呼,陈桥也没有太过理会,轻轻颔首作为回应。 幸好他们各自的一旁还有翻译在,所以此次会议才能和在语言不通的国家的一起谈判。 随后陈桥向众人介绍了身后瀚哥儿的身份,还有一旁郑昂的身份,在陈桥介绍完之后,一群国王就迫不及待的凑过来一个个向瀚哥儿和郑昂介绍自己的身份,搞得好像瀚哥儿和郑昂是他们失散多年的朋友呢。 虽然他们看似是在介绍自己给瀚哥儿和郑昂,但其实他们是在将自己的身份介绍给陈桥。 只是他们的身份不够,只有后面东罗马和西罗马两个国家的国王才有资格主动向陈桥介绍自己。 不过还好,他们都是人精,所以才想出了这样一个介绍方式,让陈桥苦笑不得,但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示,只是眼神站在介绍过身份的人扫了一眼,表示认识了。 人家也就在脸上露出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但陈桥哪里不知道他们的故意示弱,不就是想取得陈桥的怜悯吗。 可惜他们这一套对陈桥没用,说难听一点,他一个从战场上下来的刽子手,他哪来的怜悯,即便是有他也不会放在这些胖子的身上。 看他们一个个的脑满肥肠的,一看就知道他们的百姓有多么艰苦,于是也就越让陈桥有了敲诈他们的心。 在众人介绍完了之后,才轮到最终压轴东罗马和西罗马国家国王上场,两人奥利与陈桥算是比较熟的,要是能忘掉那天陈桥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就更熟了。 “陈帅阁下,我们又见面了。” 奥利为了表现自己,将哈克挤压下去,故意就此说道,就是为了看能不能他套个近乎,到时候陈桥在吃西罗马的时候吃相不要那么难看。 不过,他的心思破灭了。 奥利一旁的翻译官虽然已经很尽心尽责的在翻译了,但奈何哈克直接就一通流利的汉语问好。 “陈桥阁下,久仰大名!” 还用的是东方的礼仪,这让奥利对眼前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 不亏是将黑龙军引进城的存在,果然有两把刷子。 对于两人,陈桥还是稍微给点礼貌的。 “两位,这些天在这儿住的可还好?可还习惯?” 他随意的问道,让两人连忙回复: “有劳陈帅阁下关心了,我们在这儿还习惯。” 其实两人都爱心里猛翻白眼,这里是图什小镇,是东罗马和西罗马的交界处,所以整个小镇的风格就是两个国家的风格。 他们住在这里就像是回到家一样,哪里有习不习惯的问题,只是这里的服务确实是没有在王宫的好。 两人在心中感慨。 陈桥也不揭破,这次过后,他就将滥竽充数了,只要完成了今天的目的,那么他就算是大功告成了,至于其他的,有人比他更专业。 “嗯!” 陈桥点头,两人很是懂事,有有分寸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陈桥满意的点头,踏步走过去,坐在了上首的位置,瀚哥儿和郑昂就站在他的后面,紧绷着脸,不敢露出一副好奇没见过的乡巴佬的样子。 陈桥坐在上首俯视着众人,说道: “本帅此次来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开辟丝绸之路!” 此言一出,只有那些地处偏僻的国家才会哗然,至于哪怕是消息流通一点的,早就知道了陈桥的打算。 陈桥看出他们没有人质疑,接着说道: “接下来,我们大唐将会与你们展开谈判,这次本帅亲自喊你们过来,就是要将此事通知你们。” 陈桥说的很果断,就是通知,也就是说,陈桥说出了这句话,要么同意,要么灭亡,没有第三条路选。 在场的人都被他的霸道给惊呆了,不是谈判吗,我谈判团队都带来了,你就跟我说这个? 陈桥对他们的反应也不感到意外,在一片哗然声中,陈桥接着道: “事关丝绸之路计划,你们国家刚好处在这一条路上,本帅的意思是要你们划出一块地来,无期限的租借给大唐,作为大唐在丝绸之路上的驻扎点。” 众人一听这话,更加的哗然了,看这陈帅,年纪也不是很大的样子,但这口气怎的如此吓人呢? 不仅是要无期限的租借出一块地,居然还要驻扎军队,这就让他们不能忍了。 在自己的国家驻扎着一批能横扫自己国家的军队,那他们国家还有存在的必要么? 陈桥这一上来,就给了他们一记狠狠的一拳。 看着他们各个欲言又止的样子,陈桥随意的将腿靠在案桌上,一身黑甲猎猎作响,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但他们都不敢说出来,谁敢做出头鸟? 可是,就这样同样不是将自己国家卖给对方一样,他们都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但事实就是这样,西罗马国王奥利也是早就被割去了一块肉,所以陈桥还让他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产生敬畏的心理,让他们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黑龙军才是天。 一个个国王现如今的样子就如同是便秘了一样,只有奥利一脸的舒爽,当初陈桥当着他的面把西罗马租借地的事情给安排了的时候,他也是如今这副表情。 但看到这些人与自己还又相同的遭遇,他就感觉很巴适。 第1689章 奥利国王的叛变 既然自己国家都吃亏了,那么这些邻国尺页亏也什么不好的,奥利如是想道。 看着慵懒的陈桥,还有旁边一群表情像是吃了什么似的邻国国王,奥利突然双眼一亮。 在为丝绸之路的重新开辟上,西罗马都付出了一快永久租借地的代价,他们岂能独善其身? 想道做到,奥利双手撑在案桌上,对着上首等待着的陈桥微微欠了欠身,说道: “陈桥阁下,小王有一点尚不成熟的想法,不知道能否在这里和大家一起畅谈片刻。” 奥利的这一行为让在场的人目光都看向他,不知道这位被打成丧家之犬的国王有什么话可说。 一旁的哈克可没有他们那么麻痹的心理,他斜视着奥利,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快意,还有脸上的满足,这让哈克心中有些不妙。 这中表情可不会出现在一个战败国的国王脸上,难道,他是想要进行一次刺杀,或者是他在外面埋伏着八百刀斧手,等待着他的摔杯为号? 这个想法一出来,哈克自己首先的甩了甩头将这种不切实的想法给甩出脑海。 可若不是这种可能,那么就是我们这些人了? 哈克疑惑,他们这些国王明显是处在统一战线的,只要大家都对陈桥的提议保持沉默的态度,那么他们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就能多占据一些主动。 至少能将租借地的面积减小一些也是好的,至于否定陈桥的提议,哈克自认为再加上两个巅峰时刻的东罗马也没有可能。 可,我们不是队友么? 他应该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吧,若是如此,他西罗马帝国不要在西域混了? 等等……哈克眼神闪烁,双眼猛的瞪大,随后瞳孔一缩,他想起来了,之前是受到过消息,陈桥和奥利在西罗马国都谈判过。 哈克将头转向奥利,侧目看他,原来如此,也就是说,这个人早就和陈桥谈好了租借地的事情。 而对方眼神中的快意不过就是找到了一些一同受苦的那难兄难弟罢了,这样一想,哈克心中暗道糟糕,两大主要国家已经叛变了一个,这个联盟还能支撑下去吗? 他能推测出奥利与陈桥之间的谈判,但其他人未必就能推测出了。 看着满怀希望的看着奥利,用期待的眼神鼓励着奥利对抗的陈桥的一众国王,哈克忍不住想对这些单纯的盟友说,有内鬼,停止交易! 但是,他不敢,一旦他说了,他就完了,即便不会被撸下王位,但最少也是会被陈桥给针对,他离开了王位也就离死不远了。 这是他所不敢去有所异动的原因,他沉默了,假装自己不知道。 只是他的这些脸上的表情和神态变化,还是被一个人察觉到了。 于是乎,明面上联盟的两个最大的国家,已经叛变了,这个队伍也不纯洁了。 “哦?奥利,你想要说什么?” 陈桥直呼奥利的名字,一是为了震慑在场的众人,连西罗马这个大国都不被他放在眼里,你们也就不要下蹦跶了。 二来也是为了威胁一下奥利,陈桥不是神,他也不知道奥利的打算,陈桥希望对方识趣,不要作死。 的确,陈桥这一称呼确实是让在场的国王们惊呆,甚至有些国王脸色发白、面如死灰的都有。 奥利微微清了清嗓子,说道: “陈桥阁下,小王认为,大唐一心想要开辟丝绸之路,这是一件恩泽万民的好事,对大唐,对我们这些国家都有利。“ “不仅加强了大唐宗主国和我们这些小国的联系,还能加深我们与大唐的贸易,大唐的唐三彩小王可是贪恋已久……” 奥利说着,环视了在场一周,眼神诚恳的说道: “所以,小王无条件支持阁下的提议,并且小王与阁下签订两座城的租借地,永久的供给大唐使用,无条件支持黑龙军入驻!” 说完,他谦虚的对着陈桥行了一礼,不顾在场众多国王的目光呆滞,嘴巴长大,一脸骄傲的坐了下来。 嘶~开口就两座城,还让不让人活了! 奥利这一手无异于是晴空霹雳,让在场国王的心里引发了一场大地震。 陈桥看了奥利一眼,迎上了对方讨好似的眼神,微微颔首,嘴角笑容勾起。 有意思,看来这次的收获远比想象中的要大,也更容易一些,看来奥利这个二五仔还是有些用处的。 陈桥感觉很欣慰,虽然对方说的那两座城是早就和陈桥谈判了的,但他并不在意,反正两座城也足够了,将来子孙后代需要更多,那就得他们自己去努力了。 看到陈桥露出笑容,表面流露出傲娇表情的奥利暗暗松了一口气,之前的谈判就已经将这两座城划给了大唐,他这次只是老事重提罢了,但看陈桥这个样子,他好像是并不反感。 他最怕的就是对方说出一句话:好,奥利,加上这两座城,你就要交付大唐四座城了。 咦~恐怖如斯,想想都觉得恐怖,奥利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但一想到这一关好像他过了。 然后,他就肆无忌惮的露出狗腿般的笑容。 这笑容一出,在场众人岂能不知道?这厮,居然叛变了! 这样想着,在场一众人的目光就看向了在奥利对面的哈克,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哈克也知道现在在场的众人都看向自己了,只是,他们的目光让他如坐针毡。 他在两个月前,还只是一个小镇的退休老兵,可是转眼间就一跃而上成为了一个国王,当他心中飘飘然的时候,现在又被放在了火上烤。 现在,他感觉心中好难,人生大起大落,唉~ 他发出了无奈的叹息,他只不过想当一个好国王。 在心中微微的叹息了一声,哈克终于动了,他对着陈桥微微欠了欠身,站了起来。 陈桥目光看向他,眼神深邃,带着些许审视。 那些小国的国王,眼神中带着期许,而奥利则在一旁冷笑着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1690章 哈克不对劲 在场人的目光都在哈克的身上,不知不觉哈克就已经成为了决定性的力量,偏偏他还只是新上任的西罗马国王。 这是一场西域众国和陈桥之间的对弈,这次对弈本就不是公平的,不gaunt输赢与否,最后受到损失都是他们,只不过是多或者是少的区别,这就是弱国的悲哀。 哈克忽然间成为了两方对弈的决定性力量,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接下来话,将会决定,是无条件的按照陈桥的提议,然后西域众国联盟就此瓦解,还是与陈桥作对,他与西域众国共存亡。 呵呵,想多了,哈克将心中的那些杂念从脑海中甩去,与陈桥作对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才不会去干呢。 这样想着,哈克抬起头对着陈桥说道: “陈桥阁下,小王也觉得奥利国王的话在理,阁下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各国百姓着想,对此身为西域的一份子,小王感觉很惭愧。” 哈克直起身,接着道:“所以,小王也无条件支持阁下的提议,并且将东罗马的两座城池也交由阁下打理。” 说完,哈克对着陈桥深深的行了一礼,然后淡然的坐下,仿佛刚才跪舔陈桥的不是他一样。 于是乎,现场忽然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陈桥眼神怪异,不愧是从小老百姓转变成的国王,比芝诺可是强多了,更别说是奥利,的确很上道。 陈桥很满意,既然话都被他说了,陈桥接下来也就没有必要再重复一遍了,反正在场就没有傻子,他们会知道该如何做的。 当哈克坐下的时候,陈桥笑了,众国王傻了,奥利喷了。 这个结局怎么跟我想的不太一样?奥利挠着头,不解的看向哈克。 要是芝诺那傻大个还在的话,估计会跟陈桥掰扯掰扯,但他不是,他是亲手解决芝诺的人,如是想着,奥利对着眼前这个新晋的东罗马国王产生了深深的忌惮。 眼前这个新人,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人。 哈克坐在位子上,无视在场众西域国王杀人似的眼神,他坦然自若。 不过,就在这时,他察觉到了一束明显不一样的目光,他转头看去,是陈桥旁边站着的瀚哥儿。 哈克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表情不变,依旧是那副笑脸,迎着瀚哥儿的眼神,他笑容逐渐勾勒,回应着。 瀚哥儿对着他淡淡点头,随后将目光看向他处,让哈克心里松了一口气。 在场的一众西域国王相互对视着,心里很着急,该如何是好,刚才还大好的形势,现如今急转而下,两个主要的挡箭牌大国都叛变了。 而且好像还一个比一个狗腿,一个比一个大方,一个国家两座城,那不是要他们的老命吗。 他们没有那么大的国产,有些国家总共还没有几座城呢,让两座出去,不和直接被踢下王位一样了吗。 城池这个概念,看样子规模就不少,他们也不敢糊弄,总不能对着黑龙军派去的使臣指着一个僻远的小村镇说道,看,这就是城池吧。 想到那个画面,下一刻,就是黑龙军的骑兵肆虐在他们国家国都的画面,想想都觉得绝望。 陈桥似乎是看出了他们心中的想法,他终于结束了慵懒的姿势,放下了靠在案桌上的脚,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说道: “放心吧,本帅知道要是让你们每一个国家都出两座城池,也是不现实的,本帅也不多要……” 说着,陈桥将平淡的目光看向他们,缓缓吐出几个字,“量力而行!” 说完,陈桥抓头仿吩咐一旁的需从官一声,让他下去准备餐饮,然后转头对着在场众人道: “第一轮谈判现在就结束吧,本帅吩咐了后需,待会儿你们好好品尝一下图什小镇的特产,希望你们会喜欢。” 说完,陈桥带着谈判随从出去了,瀚哥儿和郑昂也跟着出去,郑昂在全过程就如同是雕塑一般,一动也不懂。 好歹瀚哥儿也稍微动弹了一些,但郑昂连眼睛都很少眨,心里装着事那又功夫搭理外界,没见熙丫头的第六十七天,想她。 接下来的谈判事宜,就交给第二轮的谈判吧。 至于契约还有补偿等等一些事宜,不是在会议上说说就能行的通的,这还得由谈判团双方在私下好好商量才能最终敲定的,不过大体上已经在会议上决定了,私下里谈的也不过是那些边边角角,无伤大雅,对于这一点,陈桥不是很在意。 他都全权交由谈判团去处理了,现在让带着瀚哥儿和郑昂返回营帐。 至于现在议事厅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那都不是陈桥想关心的。 陈桥大刺刺的坐在上首座位上,底下已经没有将领在这儿了,他们都有各自负责的区域,一旦哪里出了问题,他们是会倒大霉的,所以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偷懒。 陈桥对此很是欣慰。 看着下站着的两人,陈桥平淡的两人入座,两人都不觉得有什么,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是主帅与下属的关系。 但现在又没人,一个是他的大儿子,一个是他二女婿,都是一家人,所以也就不用露出那副公事公干的样子,那可装的很累的。 “说说吧,你们有什么想法。” “没有。” 郑昂很老实,直接就说出来了,让瀚哥儿对着他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自家小妹到底看上他哪点了,这副样子他很是不喜,但他也无可奈何。 陈桥对此却并没有多少意外,郑昂本就不善言辞,并且心性耿直,不然当初也不会冒着被打死的危险,对着陈桥提亲自家的熙丫头了。 不过郑昂的这个性格正是自己想要的,看他的样子就不会骗熙丫头,会好好替自己这个阿爷照顾熙丫头的。 无他,唯老实尔。 咳咳,回到正轨,瀚哥儿却是和郑昂的咸鱼心态不一样。 他直接抬起头,认真的对着陈桥说道: “阿爷,我发现那个哈克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瀚哥儿说出了他的猜想。 第1691章 陈桥怒斥瀚哥儿 “哦?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陈桥诧异的看向瀚哥儿,不知道他为什么有这个猜想。 同时,陈桥的心里又闪过几分的骄傲,看看,夫人,这就是咱老陈家的子孙,瀚哥儿论机敏丝毫不逊于当年的我。 “你有什么发现?” 陈桥问道。 瀚哥儿略作思索了一番,抬起投诉说道: “阿爷,我之前和哈克也接触过几次,但当时战场纷乱,我也没有时间纠结。” “等这段时间静下心来,就发现这个哈克有些不太对劲。” “而今天我特地在暗中观察他的表现,发现确实如此。” 瀚哥儿脸色有些凝重的说道,他当初没有发现哈克的奇怪之处,虽然之后察觉到了的,但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重大的失误。 要是在战场上,稍微有一点失误就可能造成无法意料的损失,更何况黑龙军的战场比之更为的严峻和残酷。 瀚哥儿当时可是一军主将,他竟然在事后才发现不对劲,而且时间还过了好几天,这战场警觉性也太低了吧。 于是乎,陈桥刚表露出一丝欣慰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变得铁青无比,到底是瀚哥儿飘了,还是自己拿不动刀了。 “快把老子的锟铻刀拿进来,看老子不削了你!” 陈桥刚才和蔼可亲的语气为之一变,咬着牙喊道。 瀚哥儿倒是知道自己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之后,一定会受到陈桥的惩罚,但一旁的郑昂不知道啊,他只想要在军营中摸鱼,反正他的心已经不在这儿了,早就飞往了大唐长安的陈将军府的那个孕妇的身上。 唉,不知道熙丫头生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他正想着呢,突然就被陈桥的喊声给惊吓到了,他感觉今天特别刺激,刚从勾心斗角的议事厅出来,还没好好看清楚这些西域国王的嘴脸,现在到了营帐中,好像还知道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脸色难看的陈桥没有理会他,只是扫了他一眼,然后就当他不存在,在一旁教育着瀚哥儿。 这件事情要是被别人知道不但是家丑还有损瀚哥儿少帅的威严,所以陈桥只是打算教训一下瀚哥儿,让他飘飞的心赶紧降下来,以他的才能将来未必就不能超过自己。 至于郑昂会不会说出去,他是陈桥的女婿,熙丫头的丈夫…… 哦,那没事儿了。 “接着说!” 陈桥好不容易平复下了自己的怒火,心里不住的安慰自己,他只是太过年轻了,自己还在,他还有犯错的改正机会。 瀚哥儿微微抬头瞥了一眼陈桥的脸色,异常难看,自家阿爷对他倾注了太多的希望,所以才会在他犯致命错误的时候如此生气。 瀚哥儿只能硬着头皮接着道: “当时原本是辛叔和王叔是提议让我绕过东罗马都城的,但当时我没有听进去,想着既然已经到了东罗马都城的国都,尽量就把它打下来,能给之后的谈判增添筹码。” “然后,你就让哈克混进城,然后让他和你们里应外合,最后拿下都城?” “是!” 面对梗着脖子斥问的陈桥,瀚哥儿深深的低下了头,他的确有赌的成分,但结局还是好的,他也算是成功了。 陈桥又气又无奈,冷着脸坐下,开口道: “你凭什么认为他不会反水?” “你凭什么认为东罗马国都就没有埋伏?” 瀚哥儿一听这话,就激动了起来,“当今世界上还有比黑龙军还厉害的军队吗?” “我不信我带着数千黑龙军骑兵,就不能将东罗马国都杀个人仰马翻,再说了……” 瀚哥儿接着道: “当时王叔还带着一半的人堵在援军必经之路呢,即便是对方的圈套太厉害了,我们也有把握能冲出去!” 说着,瀚哥儿攥紧了铁拳,没有再说话。 一旁的郑昂更是如此,他本就话少,再加上他的性格,还有此时与他无关,所以他不断的当自己不存在,他只是一个弱小而无助的弟媳,熙丫头是弟,他是媳。 “你们能冲出去的个屁!” 陈桥又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道: “你当时就能确信他说的就是真的?你确定援军就一定来自一个方向?” “你确信东罗马国都就没有伏兵?你确信对方很忠诚,不会叛变你?” 这几个问题问得瀚哥儿哑口无言,这些好像他还真的不能确信,但当时却是真实存在的。 这样一笑,他的后背就被冷汗给打湿了,要是真的如陈桥所言,那么上次攻打大东罗马国都,要是哈克突然背叛他们的话,说实话,他还真没有把握能逃出去。 众所周知,骑兵能驰骋在平原上才是死神,要是在陷入了巷战的泥潭,几千的骑兵消失很难吗? 陈桥看着气息一滞,被问得无话可说的瀚哥儿,丝毫不给予掩饰的接着道: “还有,王冲带着人阻截对方援军的办法肯定不是你想出来的。” “这种方法进可攻,退可守,你觉得你和你之前的卧底战略很搭吗?” 面对陈桥的问话,瀚哥儿沉默了,他当时的确是没有想太多。 陈桥看他好像都被自己给骂的体无完肤了,这样下去可不好,不然没准他下一刻就撂下担子回家种田了呢,虽然陈桥很是自信陈将军府出来的就没有孬种,懿丫头是如此,熙丫头是如此,瀚哥儿更是如此。 “瀚哥儿,阿爷我不是故意要挑你的刺,而是我在黑龙军的时间不多了,接下来黑龙军就将交给你了。” “只是。” 陈桥眼神闪过几分担忧,“你如今冲动的样子没有改变又怎能统帅三军呢!” 三军主帅不是那么好当的,虽然有本事,但在性格上却是如此冲动的人只能作为前锋军先锋,而不是统帅。 忽然,瀚哥儿猛地抬起头,直视着陈桥,一字一句的严肃的说道: “阿爷,请您放心,我记下来了,接下来我一定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 第1692章 未来的东罗马国王未来的棋子 “希望如此吧!” 陈桥舒了一口气,说道。 “我还以为你会放弃三军统帅这个称呼呢。” 陈桥斜睨着瀚哥儿,后者丝毫不畏惧,昂首挺胸着说道: “阿爷,您说过陈将军府没有孬种!” 陈桥一滞,随即笑了起来。 既然这件事已经解决了,陈桥也就不再训斥他了,陈桥教育他的目的不就是要他保持本心吗,只有保持了本心,他才能理解统帅黑龙军的真谛,黑龙军就是这样一支纯粹的军队。 “世子才刚刚出生,你可不能出事,不然将来我走了谁还能为他撑起一片天?” 陈桥的这句话让瀚哥儿为之一震,是啊,自家儿子也才刚出生,他不能再如此任性了。 虽然他本就不大,但这次谈话突然间好像把他拉大了好几十年一样。 一旁的郑昂都看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了,你说下去吧。” 陈桥将主题拉回来。 瀚哥儿挠头,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阿爷,我现在就觉得,当时哈克不是不想背叛我们。” “只是,他当时好像听到我们的谈话了,他知道了黑龙军的大部队还在西罗马边境徘徊,所以当初他是有贼心没贼胆。” “然后他就将计就计,好像当初让我扰乱东罗马国都的也是他,虽然他只是提了个建议,但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就采纳了。” “阿爷,这样看,这个哈克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小角色。” 陈桥摸了摸下巴的胡须,思索着。 这时,瀚哥儿接着道: “阿爷,刚才我留意了一下他,发现刚才奥利站起来的时候,哈克眉头皱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原样了,他好像很快就知道了奥利的想法。” “而且,阿爷您当时也看到了,他居然也跟着奥利一起当场同意我们的提议。” “关键是,阿爷,我看到他好像根本就没有跟他的谈判团队商量,都是他自作主张的,当时我观察他的时候,还差点被发现了。” “那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陈桥问道,他当时的注意力都在全场的控局上了,对于单个人的表情和神态变化他不是很了解,所以他才会接着问瀚哥儿这个问题。 瀚哥儿稍微思索了一会儿,说道: “阿爷,当时奥利站起来的时候,他原本是疑惑的,但之后他眼神中的戏谑还是被我察觉到了。” “阿爷,您说他会不会都知道了我西罗马和我们之前在国都谈判的就是永久租借地,所以他才会出此下策?” 陈桥皱眉不语,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真的如同瀚哥儿说的这样,那么也就是说对方的能力远不是现在表现出来的那样。 那他为什么要隐藏呢? 看他的能力根本就不是西罗马的奥利能抗衡的,与他相比后者就是一只卷毛狒狒,但东罗马和西罗马又必须相互制衡才能让陈桥放心。 这样的话,陈桥有些迟疑了,要不要半路将哈克给宰了呢,之后再换一个听话的国王,总比这个哈克要来得安心一些,不然就怕对方在陈桥不知道的时候捅黑龙军一刀。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虽然对方即便再强大也不可能动摇黑龙军的根本,但就怕对方在黑龙军空虚的时候对黑龙军偷袭,这会成为黑龙军始终的一根刺。 陈桥考虑着,是不是该偷摸摸的做掉他呢。 不过就在这时,瀚哥儿又说道: “阿爷,我听说他好像有个侄子。” 陈桥双眼微眯,瀚哥儿接着道: “我打听到的消息称,哈克是把对方当下一任东罗马国王来培养的。” 这个答案让陈桥双眼一亮,他想到了办法,虽然有一些不齿,但关乎着大唐的将来,陈桥甘愿为后世铺路。 心中有了计较,陈桥也就不纠结了,他看向瀚哥儿说道: “那就先不要管他了,如果他安分一些还好,我们就假装不在乎,但他自己要作死的话,我们也不用忍了。” “是!” 在两人决定好的时候,一旁摸鱼的郑昂这时出声了,“主帅,瀚哥儿,你们不觉得刚才哈克的时机选得太好了么?” 陈桥和瀚哥儿两人转过头,看向郑昂,听这个女婿和弟媳怎么说。 郑昂接着道: “刚才我了解了一些,这些西域国家组成的临时同盟的过程中,有哈克的影子,还有就是刚才哈克表态的时候,其实把我们和西域各国逼上了对立了两个方面。” “而他,当时从一个西域国家,成为了能够左右当时局势的人。” 郑昂说完后,陈桥和瀚哥儿陷入了沉思,回顾之前的场景,好像确实是如此。 瀚哥儿思索了片刻,他还是将求寻的目光看向陈桥,后者沉吟了片刻,最后说道: “不管怎么说,暂时将他事情放下,他安分大家都好,等以后丝绸之路稳定了,黑龙军也完全的驻扎下来了,黑龙军就有精力去对付他了。” 说完这句话,当场三人都沉默了。 这可不是陈桥的态度,但事关丝绸之路重开,陈桥还是太在乎了,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失误。 按照他以前的做法,直接就是将对方抓起来,然后严刑拷打,最后找个地方埋了。 但现在可是个关键时刻,一旦他在谈判期间失踪了,那么这个后果又得黑龙军来承担,黑龙军也将被他们不信任。 在黑龙军的地盘上,一个斗大的国王失踪了,谁信? 看来黑龙军也不是那安全的嘛,失去的信任就很难再找回来了。 至于当场抓捕对方,又用什么理由呢? 眼前的是明确支持自己的马仔,还是自己扶上去的,结果自己干掉了自己的拥护者,这让那些想靠过来的国家怎么想。 所以还是不行,不过陈桥还是抓住了他最后的把柄,他的侄子,洛克。 这个小男孩是东罗马未来的国王,只要这个小男孩还在黑龙军的眼皮子底下,那么不用猜都知道对方肯定不会投鼠忌器了。 第1693章 哈克的破绽 说实话,东罗马国王哈克虽然心机较为深沉,但他还是有把柄在陈桥手中的。 而那个小男孩就是哈克唯一的破绽,对此陈桥会在他身边安插他所需要的力量,一旦哈克有不轨之心,顷刻间就能把握住他的命脉。 至于为什么不在哈克边上安插暗哨,哈克不是一般人,即便是在奥利身边安插也有很大的风险,更别说是老奸巨猾的哈克了。 这个想法本身就是无法通过的。 陈桥挥手让瀚哥儿和郑昂下去休息,而他则在思考着第二轮谈判的人选,虽然没多大的作用,但也代表着他们在陈桥心中的地位。 思索了片刻,陈桥还是很难决断出来,都是自家兄弟,怎么分都觉得不公平,况且这次的二轮谈判估计就是最后一次谈判了。 因为这次谈判本身就是多出来的,本次谈判就是为了商议一些开通丝绸之路的细枝末节,还有一些各国要顾忌遵守的规则,其实意义不大。 在之后具体实施开通的时候,自然会有人在开通过程中跟他们商议,丝绸之路可不仅仅就是带人前往东西方之间的贸易,而且还有将其中的道路修砌完整,这样才有利于各国之间的往来。 最重要的是这样更加方便了军队的来往,一旦哪里出了问题,黑龙军总能以最快的速度冲出租借地的军帐大营,以最短的时间到达目的地。 这不失为是一个控住各国命脉的理由,只不过与威胁他们不同,这不是阳谋,这是赤裸裸的阴谋。 陈桥站起来,走近沙盘,看着上面刚整饬完全的地形地势,陷入了沉思。 最终,陈桥还是将齐子枫和王义还有郑昊带了过来,这是之前说过的,陈桥给他们的承诺。 说来也惭愧,机锋营和烈邦营在整个黑龙军中远不及乾狼营和雷虎营那么出名,在立功方面总是比其他营团要吃亏得多,这不,陈桥就是为此补偿他们。 “咳咳…”陈桥看着被带过来的三人,说道: “关于第二轮谈判,我认为……” 陈桥还没有说完,三人的眼神一亮,立功的机会来了,这可是白捡的机会,不用做什么就能立功,天底下也就黑龙军这里独一份了。 …… 在图什小镇的镇头的客栈中,不远处就是之前谈判的那个议事厅,哈克刚从那里出来。 本来他以为陈桥他们走后,变成叛徒的奥利和他会变成众矢致之,被大家针对。 但情况却大出他所料,那些国王好像并不在意他的背叛,而且原来就对他爱答不理的国王,在走之前也会队他打招呼,这般热情让他有些懵了。 不过当时一旁的奥利的态度确实如此淡然,听了奥利的一席话话之后,他才知道其中的原委。 不就是看奥利和哈克两人这么果断的白给,马上就要登上黑龙军的大船了,他们哪里敢针对这两个叛徒。 况且这个联盟本身就是临时性的,根本不具备约束的作用,也不过是尽量避免大家各自为战,让家同心协力争取一些好处嘛。 结果,两个最大体量的国王都白给了,他们还能怎样? 但最让哈克心惊的黑龙军在众国王心中的恐怖程度,之前他也听说过,黑龙军消灭了拜占庭还有西罗马派出去的数十万大军,所以才导致了奥利差点就失去了国王之位。 知道真相的哈克心里怎样都无法平静下来,之前就听说了黑龙军的传说,但传说毕竟是传说,他心中还是认为黑龙军只不过是更强大的一般军队罢了。 直到了解的越来越深,越是了解黑龙军的战绩,他才惊现对黑龙军的绝对恐惧,同时也让他松了一口气,之前好像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 虽然知道了黑龙军恐怖之处,但他依旧很鄙视那些国王,感觉他们光是听到黑龙军这个名字就会被吓一跳,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哈克刚进了客栈,一旁的侍从就走了过来,对着哈克说道: “尊敬的哈克冕下,您的小侄子到了。” 哈克双眼绽放出喜悦的光芒,笑容满面的对着侍从说道: “在哪儿?带我去!” 说着就拉着侍从离开了,当然他依旧还在黑龙军的视线之内。 在跟着侍从走出客栈后,他们来到了客栈对面的一个小酒馆,侍从带着他走了进去。 哈克一进去就感觉到了不适,这个小酒馆的光线有些暗了,空间不是很大,但人却很多,有赏金猎人,有拾荒者,还有一桌一桌的黑龙军士兵。 当看到黑龙军士兵的那一刻,他松了一口气,只要还在黑龙军的视线范围内,他就不用担心是否有人会从那群赏金猎人和拾荒者中窜出来刺杀他。 不过让他双眼一亮的是从桌台前蹦下来,跑过来的洛克,他的侄子。 “嘿嘿,哈克叔叔,总算见到你了。” 洛克看见叔叔很是高兴,在他身后是面目狰狞的光头大汉。 在看到这个光头大汉逐渐靠见哈克的时候,一旁围坐了好几桌的黑龙军士兵镪的一声将腰间的制式刀给抽出半截。 这个光头大汉转头看向黑龙军士兵们,挠了挠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哈克听到这个声音,将洛克从身上摘了下来,对着在场的黑龙军士兵连连摆手道: “这是我的人,他不是刺客!” 听到这话,一众黑龙军士兵沉默片刻,将腰间的刀收回了鞘。 哈克松了一口气,带着洛克和光头大汉离开了。 “哈克叔叔,这次来图什小镇是要来干什么呀?” 洛克天真的小眼神不断的四处张望着,要不是哈克带着他,不然的话,他早就被路过的黑龙军巡逻队给抓起来审问了,更何况一旁还有面目狰狞的光头大汉。 “冕下!” 哈克对一旁的光头大汉点点头。 随后,哈克将目光看向自己的侄子洛克,洛克的身份和他到达的消息一定会被黑龙军知道,这也是他故意的这样做的。 第1694章 第二轮谈判 这是哈克的破绽,他要故意留出一些致命的破绽才能让黑龙军放心。 在此之前的表现还有对黑龙军的恭维,总是有风险的,陈桥他们稍一分析,就能知道其中的不妥之处。 况且在刚才会议的时候,瀚哥儿不住的往他这个方向看,哈克很容易就看出瀚哥儿眼神中的狐疑。 黑龙军对他怀疑了,虽然他本身就是安分的人,现如今想要推翻黑龙军的控制,根本不现实。 但黑龙军又根本不放心他,在怀疑了他之后,更是如此。 哈克甚至怀疑对方已经在打算换一个东罗马国王了,从得到的消息中综合起来逐一分析,他发现可能性还不小,这让他心中不住的惊恐。 洛克的到来缓解了他心中的慌乱,这是一个计谋,他是故意让洛克来的,这样才好光明正大的将自己的破绽给交出去,让黑龙军可以把控住他的破绽。 他也相信,在此之后,洛克身边一定会有黑龙军的暗哨,但他也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算是黑龙军和他默契吧。 洛克这小子确实是哈克的软肋,两人虽不是亲叔侄,但却胜过亲叔侄关系。 想着,哈克松了一口气,带着两人到处看看。 “叔叔,这里比维也纳小镇好玩多了!” 洛克虽然要早熟那么一点,不过他天性还是一个孩子,活泼好动才是他的天性,之前的生活艰苦只是掩盖了他的天性罢了。 如今哈克是东罗马国王,他的侄子是东罗马除了哈克以外身份最尊贵的人,什么山珍海味一顿不缺。 但在街头洛克始终是捧着一快黑面包吃得很痛快,哈克眼神柔和,看起来眼前这个小个子还是不太相信自己的叔叔成为了东罗马的国王,从一个一无是处的东罗马退休兵成为了一个东罗马新国王。 所以他才会捧着一快以前常吃的黑面包吃得那么欢快,他怕这个梦碎了,在这段时间他感觉都想是在梦中。 洛克在东罗马帝国吃穿住用都是最好的,这也就让他心中难免有些不可置信。 哈克将洛克带着在图什小镇逛了几圈,随后打发光头大汉离开了,他则带着洛克前往了那个客栈。 当哈克带着洛克进入客栈门口的时候,二楼的一个窗户打开了。 奥利看着哈克和洛克逐渐消失的背影,眼神闪烁,哈克是想要干什么,这么名目张胆的将自己的破绽给交出来,这是为什么? 他百思不得其解,作为一个国王,他的政治意识还是很强烈的,虽然他没有哈克那么老谋深算,但他依旧知道那个小男孩是哈克的一快软肋。 这也是他心中不断的泛起波动的原因,只不过他是无法察觉到其中的深意的。 “要不要我也暴露出我的软肋呢,好像黑龙军的陈桥阁下对我也不太放心的样子?” 随后,他猛的一怔,好像自己浑身都是软肋。 其实,是奥利想多了,他智商不高,只会基本的谋略,根本不被黑龙军所忌惮,况且他浑身都是破绽,这样好控制的国王连陈桥都想来一打了。 哈克回来没有多久,侍从就将第二轮谈判即将开始的消息告诉他。 他深沉的点点头,带着洛克上了楼。 在客栈不远处,杨旭景看着这一幕,脸上泛起笑容,但眼神却是无比的深沉。 他摆了摆手,让一旁恰好路过的黑龙军巡逻度过来。 “杨将军!” 杨旭景点头,吩咐道: “你们通知下去,要看好奥利身旁的那个小男孩,不能让他脱离了你们视线!” “是!” 在他们将要离开的时候,杨旭景又说道: “将他们之前走过的路线,说过的话都汇报过来!” “遵命!” 杨旭景松了一口气,他一个黑龙军的情报头子亲自调查洛克,也算是给哈克面子了。 …… 转眼间,两天过去了。 第二轮谈判也开始了。 这次是齐子枫带队,身旁跟着的是郑昊和王义两人,谈判队伍还是那个队伍。 看着前面一众国王,齐子枫不卑不亢的说道: “接下来的谈判将由我们的谈判队伍与你们谈判!” 听到这个消息,众国王也不觉得奇怪,应该说是在意料之中,那些细节上的磨合本就用不到他们。 齐子枫又说道:“主帅说了,此次会议很快就结束,会议结束后希望诸位冕下能在这儿多留几日,也好逛逛这边陲小镇的风光。” 一听这话,众国王表面笑呵呵的,但内心却是对着他破口大骂,边陲小镇有什么好看的,不都是一样的么。 最无语的是奥利和哈克,两人怎么也想不到,黑龙军的脸皮会那么厚,他们两个都怀疑,要不是自己两人在这里,齐子枫都敢说出尽地主之谊那样的话。 这本来就东罗马和西罗马的地盘,结果要对方的邀请才能留下来,这让两人原本绝望的心中带着更加深沉的绝望。 不过随着第二轮谈判开始,他们这些国王并不会离开各自的谈判队伍,而是依旧在这个议事厅。 议事厅挺大的,所以一边划分为谈判的队伍,另一边是喝着酒交谈着的国王们,一点也不显得拥挤。 齐子枫、郑昊和王义三人也在不断的受到国王们的邀请,和他们畅谈着。 不过三人早就收到了来自陈桥的警告,所以什么该说,什么不怪说,三人心里都清楚,导致众国王都没有从三人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 奥利和哈克没有参与其中,两人都处在风尖浪口上,不宜有大动作,况且两人对众国王这样的行为表示不屑,两人早就看透了,想要从他们的口中得出有用的信息,根本不可能。 不管是对陈桥的了解,还是对他的恐惧,两人都觉得不可能,而且假设两人得知了重大消息,他们也会惶恐不安。 本来两人就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样明目张胆的套话,不是显得他俩活腻了么,所以说两人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没有动作。 第1695章 谈判结束 对于两个现在的行为在议论中心的三人都看在眼里,但他们没有理会,心里对此倒是很清楚,这是被黑龙军搞怕了。 但王义这个人比较耿直,虽然他平时比较沉默,但遇到事情绝对不含糊。 所以在齐子枫和郑昊在应对那些国王的时候,王义一个人来到了奥利和哈克两人身边。 两人看到了王义靠近,赶紧站起来,越聪明就越有自知之明,他们两个知道自己的身份,顶多就与黑龙军的一个副军团长差不多,虽然可能要高一些,但与军团长是万万不能比较的。 于是乎,就可以看到这样的场景,两人看到王义走了过来就毕恭毕敬的站了起来,对着王义问好。 王义早就习惯了周围人的态度,特别是这些小国王等,他的心中甚至很是厌恶这些小国国王的态度,身为一国国王,就不能把腰杆子挺起来吗? 可是他殊不知,一个在黑龙军面前随手能灭的小国,他的国王又怎么能在他面前直起腰杆子呢,所以王义只能是军事家,却不能是政治家。 “不知王将军有何贵干?” 奥利率先开口了,对于黑龙军的重要将领,他们都是做过功课的,并且除去黑龙军隐瞒的消息外,他们都知道。 一些国王知道名单是为了贿赂,而他们两个知道了名单是为了以合适的态度去面对他们。 一旁的翻译急忙将他的话翻译给王义听,后者不为所动,看了两人一眼,说道: “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不想他们一样?” 他将目光一转,示意的看了那边的国王们一眼。 奥利抬头笑道: “王将军,您有所不知,我们东罗马和西罗马两国与黑龙军的关系是最为密切的,不必刻意上前询问。” “当然,更多是为了不为将军们添麻烦。” 奥利一副为了他们好的样子说着,一旁的哈克也说道: “王将军,我们两个是在黑龙军这边的,是绝对服从黑龙军的指示的,所以我们两个要避嫌……” 顿了顿,哈克又说道: “若是在哪些方面惹了诸位将军有不痛快的,小王会全权赔偿。” 似乎是对他的话很满意,王义点了点头,说话也没有那么冲了。 “你们两位在西域诸王中也算是最强的了……” “王将军谬赞了!” “咳咳,主帅特地让我来,就是为了敲打你们,你们知道原因吧?” 王义说话很直白,说是敲打就是敲打,“别让我们发现了你们的不轨之处,一旦发现了,我们不介意帮你们换一个国王。” 两人被他眼神一扫,顿时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不知道两人是真的怕了,还是在假装,王义也没有纠结,该敲打的陈桥都敲打了,不该敲打的陈桥自有打算,他只是按照陈桥的暗令试探两人。 从刚才两人的表现来看,那种对黑龙军的恐惧是做不了假的,于是王义很是满意的走了,他对两人很是嗤之以鼻,这是黑龙军将领的普遍看法。 只留下奥利和哈克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道这种在明义上的敲打算不算是警告。 不管两人接下来如何思考,第二轮谈判还在继续,若是在第二轮谈哦按都没有完成最终的谈判任务,那么接下来还会有第三轮,一直到最终轮谈判。 直到黑龙军将各国都搜刮一遍,还有就是租借地问题,这是事关大唐百年大计,不得不放在心上。 “齐将军,关于租借地大小不知道贵军该如何决定?”,这是山国国王,一个老实巴交的黑脸国王,他的话一向比较少,但都是问在点子上。 齐子枫得到了陈桥的指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抿了抿嘴,说道: “关于这个问题,主帅早已经通报了,将每个西域国家的半成国土作为大唐的租借地。” “半成?这也太多了吧?” 山国国王脸色难看,山国本来就不大,国土也是建立在沙漠的基础上,肥沃的土地很少,更多是寸草不生的荒漠,山国子民能在现如今的土地上生活已经足够艰难了,要是黑龙军再拿去半成的话,那山国估计是可能瘫痪。 而且给黑龙军的土地不可能太差,黑龙军一向是要好的,这是他所知道的,于是乎山国国王原本就苍老的脸庞变得越发的苍老了。 不仅仅是山国,姑墨国、小宛国、小勃律国、若羌国等国家也是如此,他们都是小国家,国土面积不允许他们让出那么大一块肥沃的土地。 齐子枫可不管,他是按照陈桥给定的目标说的,他也没有资格改动,但他能说出一些陈桥允许说出的秘辛去安慰他们: “黑龙军不会白白的驻扎在你们的租借地上,我们在使用你们的土地的同时,也会给予你们基本的保护,保护你们不会被别国侵略!” 听齐子枫这样一说,众国王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但转念一想,好像这样也不错啊,他们这些小国原本就是别过侵略的对象,战火连天更是民不聊生,若是有黑龙军庇佑的话,他们没准也能安全的从事生产,好像比之前更加有利。 在后面也是听到了齐子枫的话的奥利和哈克两人在心中冷笑,对于那些小国当然是有利的,但那些安全的国家,不大不小的国家来说,这样就不公平了。 他们本来国土就不大,而且他们也有实力去对抗外来入侵,黑龙军这样一插手,显然是不对的,没准那些入侵的军队就是黑龙军豢养的打手呢,这也是可能发生的。 就如同陈桥前世的美利坚一样,擅自以武力插手中东国家的冲突,导致了那个地方的战争不断,但它却从中获利不小,与现在的黑龙军有异曲同工之妙,但黑龙军起码会保证他们国家的安全。 况且打开丝绸之路本身就是有利于他们的,这一点出陈桥清楚,但没必要跟他们讲。 对此,奥利和哈克也是心中不免产生了一丝庆幸。 第1696章 满足疑问 幸好他们之前已经说好了将两座城池交给黑龙军,这两座城池已经定好了。 在东罗马和西罗马中也算是中等的,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差,黑龙军也不纠结,不能把两只羊给薅死了,这也算是给两国喘息的机会吧,不能将两国逼死了。 “接下来你们还有什么疑问的吗?” 齐子枫还算是耐心的回答着,他不是主帅,对于他们还是要给予一些基本的礼貌的。 后来又有几个国家提问了,齐子枫也满足了他们的疑问,让他们认为这是一场双赢的局面。 另一边,谈判团队也将草案都整理好了,关于那些租借地的细节等情况都有做考虑,至于一些齐子枫也无法回答的问题,还有就是谈判团遗留下来的无法作出的决断都将交给陈桥去处理。 将齐子枫、郑昊和王义送出了议事厅,奥利就忍不住小声的对哈抱怨怨: “黑龙军欺人太甚了!” “凭什么我们要将半成的领土交给他们,他们就是强盗!” “我们也不是好惹的,把我们逼急了,我们联合起来也不是没有机会!” 看来他还是把哈克当成了白痴,谁真的把他的当成傻子谁才是真的傻子,哈克就是用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你这么有能力你可以试试,没能力就别在这儿像疯狗一样乱叫!” 哈克冷眼看着他,语气丝毫不留情面。 “在说了,你不就交了两座城吗,哪里有半成国土了?” 哈克戏谑的语气回荡在议事厅内,让那些国王都脸色难看的看了过来。 奥利原本得意的表情一滞,他本来就是想恶心一下哈克,没准这个新晋国王真的就像愣头青一样联合他们起来反抗呢。 到时候他就可以在一旁隔岸观火,看两虎相争,最后渔翁得利。 但他是把对方当傻子了,哈克不仅把他的话当屁放了,还直接将两人都拖下了水。 “你,你别别忘了,你也只是交了两座城!” 这个疯子,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看着面若冰霜的哈克,奥利心神一颤,没有反驳,对于周围那些诧异和愤恨的眼神,他都没放在眼里。 最后,他也没有对哈克进行反驳,只是对着他冷哼了一声,摔门而去。 汉克冷眼看着他消失在视线中,随后收回眼神,一个白痴罢了,将来吞并西罗马的时候就是他的死期。 但一想到黑龙军存在,他就一阵头疼,这不是他能对抗的存在,况且东罗马的底蕴已经被消耗完毕了,他更没有实力对抗黑龙军了。 现在东罗马和西罗马留下来只是国土和人口,当然还有比之小国更为丰富的资源,这才是他崛起的根本。 现在没有对抗黑龙军的实力,但他并不放弃,将来总有能对付黑龙军的机会,他在等待,还有几十年的时间,若是没有那就算了,他已经当上东罗马的国王,人生已经满足了。 不在意的看了那些国王一眼,他也带着人离开了,留下了一众愤恨的面孔,到了他这个地位已经不需要给除了黑龙军以外的人面子了。 …… 当齐子枫三人回到营帐的时候,陈桥已经在等着了。 将现场的情况汇报给了陈桥,后者只是点头,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接下来关于开通丝绸之路的事宜,都将交给瀚哥儿来处理。 虽然他也不知道陈桥对开通丝绸之路的执念,但他并不认为阿爷的决定是错误的,这是身为人子对父亲的绝对崇拜。 安抚了三人,将他们打发下去休息,陈桥走出了营帐。 此时黑龙军的营帐可是热闹的很,他们都在收拾着行李,也在清点着最后的收获。 不过陈桥却难得的清闲了下来,现在他在给黑子梳理毛发,整个黑龙军能给它梳理毛发的,也就只有陈桥了。 陈桥也不觉得麻烦,这是他与黑子沟通的最好时间,能加强他与黑子的联系。 这时,瀚哥儿也处理完了事务,站在了一旁。 “怎么样,事情都处理的如何了?” 瀚哥儿认真的回答道: “主帅,事关丝绸之路与各国的支持,还在进一步的商议中,但都无关紧要……” 他还没说完,就被陈桥给打断了,“停,这件事我已经全权交给你去处理,我只是问事情顺不顺利,其他的事情我都不参与了。” “有麻烦了就交给我吧,我去给你处理得干干净净。” 陈桥转过头看向自家儿子,严肃道: “记住,你是黑龙军的未来统帅,在你绝对掌控黑龙军之前,千万不能有一丝的把柄,不然将来不利于你对黑龙军的掌控。” 看着陈桥严肃的神情,瀚哥儿面色一肃,认真道: “是,我知道了!” 陈桥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给黑子梳毛,“出来将近两个月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瀚哥儿,想家吗?” 瀚哥儿欲言又止,陈桥不在意的笑了笑,“这里只有父亲和儿子,把心里话讲出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 “阿爷,我想阿娘了,想长安了。” 瀚哥儿脸上带着浓浓的思念,“还有我儿子,我都还没见过他呢。” “哈哈!” 陈桥大笑,他看着瀚哥儿,这才是自家儿子嘛。 “我也没看过我孙子呢!” “阿爷,您想阿娘她们吗?” 陈桥抬起头,仰望星空,深深的呼出一口气道: “当然了,出来这么久,你阿娘估计也很想咱爷俩了。” “不过……”陈桥叹了口气道: “我是要退出黑龙军了,将来吃苦的还是你,瀚哥儿,你后悔吗?” 瀚哥儿眼神坚定,摇了摇头道: “阿爷,我知道这是陈家的宿命,我不后悔,我将来也要像阿爷一样,给大唐争光!” “阿爷,黑龙军在我手上不会没落。” 陈桥摇了摇头,嘴角抽搐,哪有什么陈家的宿命,咱们陈桥以前也不过是平民罢了。 不过,陈桥也不想灭了他的志气和他的豪情壮志,到了将来他会懂的。 第1697章 黑龙军少帅的嫡系选择 陈家哪有什么宿命,当初也都是泥腿子罢了,最多也就加一个守边小军官的头衔。 不仅仅是他,连沈勇达他们也都是小人物,那色更是王国之君的弟弟,还被俘虏收编了。 所以在瀚哥儿口中的宿命,也不过是王侯将相宁有种而已,在陈桥等老一辈看来也不过如此。 陈桥看着瀚哥儿有如此昂扬的斗志,也不好将事实告诉他,等他到了自己这个年纪,也就知道了一切也不过是人为罢了,哪有什么天命。 看了一会儿,陈桥呼出了一口气,总算是结束了,这次征战虽然不算是他出来最长的时间,但绝对是最轻松的一次。 但同时,任务也是最重的,关乎着大唐现如今的国运,陈桥不敢马虎。 继续给黑子梳毛,陈桥开口道: “这次远征很快就结束了,接下来的事务你要多多向你的诸位叔叔学学。” “同时也要拉拢一些年轻将领,比如说那个黄覆就很不错,他的根在东女国,东女国可是你二娘的地盘,也是你妹妹的地盘。” 陈桥看向他,瀚哥儿皱眉,“阿爷,为什么?” 他暂时没想明白,黄覆不是大唐人吗,为什么阿爷说他的根在东女国呢? 看着他疑惑的表情,陈桥略作思索,随后恍然大悟,当初他还在千拾营,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之后也只是将重点关注到了懿丫头的身上。 陈桥解释道: “你可是不知道,黄覆之所以有那个决心,东女国守城将领有很大功劳,人家言冰和他早就好上了。” 瀚哥儿哦了一声,原来如此,他都当爹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原来是这个意思。 陈桥擦了擦手,随后换了个方向梳毛,黑子舒服得打了个响鼻。 “你阿爷我特地查了查,那个黄覆之前在大唐还有个老娘在老家,但是后来兵荒马乱的,他老娘身体又不好,在百般医治之下还是去世。” “因为他要医治老娘,所以当光了家里的所有家产,于是他就只能去要饭了。” 陈桥不紧不慢的梳着,“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去要的,要饭要到边关去了,然后他当时就想着反正也是烂命一条了,当兵还能有个温饱。” “然后他就参军了,嘿,也不知道他是有什么先天优势,居然通过了考核。” “当初那个考核可是你王义叔叔出的关卡,你王义叔叔一向是一丝不苟的,所以他出的关卡是最难的。” “但那个黄覆居然就真的通过了,好像表现还不错,于是就破格被提拔了。” 一旁的瀚哥儿大致也明白了陈桥的意思,随意的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听着陈桥分析。 陈桥还在给他讲着,“之后你辛叔还有你王叔也将在跟随你去突袭东罗马的时候的表现汇报给了我。” 说着,陈桥指了指在另一边凳子上的几封信。 瀚哥儿挠头,怎么感觉阿爷好像早就准备好了的样子,难道就是故意在等着他? 陈桥笑了笑,他知道瀚哥儿此时心中的疑惑,“即便你现在不说,待会儿我也会跟你讲的,所以先了解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瀚哥儿心中大定,拿起手中的信封,这是辛志诚和王冲,还有王义等人的推荐信,这些是接触过黄覆的将领。 对于下一代黑龙军统帅的亲信,必须是知根知底的,这是陈桥的要求条件,于是乎,黄覆从出生到加入黑龙军的所有信息都在这儿了。 “好了,接下来你看过了他的信息,该不该信任他,我不想参与,都得你自己做决定。” 瀚哥儿抿嘴,这是陈桥放权的必然,他没有矫情。 “阿爷,我们是不是过几天就回大唐了?” 看着瀚哥儿带着深沉的思念的语气,陈桥打趣道: “怎么了,刚才不是说都是陈家的宿命吗,现在怎么又想家了?” 迎着陈桥打趣的目光,瀚哥儿尴尬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说道; “阿爷,您就不想您孙子?” 陈桥脸上的表情一滞,苦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我当然想了,但我现在还是黑龙军的主帅,黑龙军在这儿的收尾还没有完成,我即便是再想也得过一些时间。” “但你不一样了,你还是黑龙军的少帅,你早点回大唐也好将好消息汇报给陛下。” 陈桥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说道。 他本以为瀚哥儿会满怀欣喜的答应,却没想到瀚哥儿摇了摇头,脸色郑重道: “阿爷,我已经长大了,我是黑龙军的少帅,是黑龙军未来的统帅,我不应该这样做的。” “要回去,我也要把阿爷和黑龙军一起带回去。” 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表情,陈桥不由的感叹,瀚哥儿长大了,果然战争给瀚哥儿带来的成长不小啊。 陈桥在瀚哥儿第一次领军的时候,收到的第一份来自辛志诚的信件,就是讲瀚哥儿第一次杀人后强忍着不适,在属 结果在营帐中就吐了,还半天都没吃饭。 陈桥目光柔和的看向他,看来瀚哥儿付出的不小啊,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好!” 他的话得到了陈桥的赞赏,只是陈桥自有打算,他摆了摆手道: “接下来再等几天,等我处理完了收尾,再带着你们一起走。” “只不过……”陈桥摸了摸下巴的胡子,说道: “我们要先去东女国,虽然我也很想赶紧回大唐看我孙子,但我暂时还不能回去。” “懿丫头的伤估计还没好,我欠那丫头的太多了,这次就好好在东女国陪陪她吧。” 看着瀚哥儿欲言又止的样子,陈桥心中知晓,轻轻的挥了挥手道: “我又不是不回去了,我还得看熙丫头的孩子呢,她也快生了。” 听到陈桥的回答,瀚哥儿脸上的表情一松,让陈桥不由的翻了个白眼。 看你这个样子,是真的怕你老子不回去了。 “好了好了,关于黄覆的事情,你好好考虑吧。” 第1698章 事关秘辛 陈桥摆摆手,让他赶紧去处理关于黄覆的事情,这是瀚哥儿下一步接管黑龙军的关键。 看着陈桥嫌弃似的赶他走,瀚哥儿笑了笑,没有说话,拿着信件就离开了。 瀚哥儿走了,陈桥给黑子梳毛梳得一丝不苟,黑子似乎很享受,眯着眼睛,不时的打着响鼻。 不久后,陈桥也离开了,黄覆有根留在东女国,这就很好操作了,更何况黑龙军对他知根知底。 对于这个良家子,而且还有能力,人还比较年轻,陈桥觉得瀚哥儿选他是没错的,以他数十年的经验来看,还挺适合。 关于后续的其他人选,陈桥都在思量中,朝中一些良莠不齐的富贵子弟要是来镀金的话,根本就不适合黑龙军。 关于这一点,陈桥曾经很严肃的跟瀚哥儿说过,黑龙军不能败在他的手上,所以对于那些浪荡公子什么的,一概不用。 陈桥刚走进营帐,就看到杨旭景待在这儿了。 “等久了吧。” 陈桥笑了笑,大步走了进去。 杨旭景微微低头,抿嘴,“主帅忙碌,卑职也不敢打扰,就在这儿等了一会儿。” 陈桥诧异的看向他,怎么今天这厮语气如此奇怪? 看出陈桥的疑惑,杨旭景也不声张,只是神态有些扭捏。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陈桥恍然大悟,“怎么,你是打算留在瀚哥儿身旁效力?” 杨旭景深深行礼,“请主帅成全!” 陈桥有些哭笑不得,扶起他,微微摇了摇头道: “我刚想跟你说这件事呢,瀚哥儿在我走后接管难免有些照顾不到的地方,这些都需要你们去帮忙扶持。” “所以,本帅本来就是要求你留下来帮持瀚哥儿。” 说完,杨旭景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看来对于陈桥的这个决定他还是挺高兴的。 他还年轻,不应该就这么早退休,还能为黑龙军发光发热。 “多谢主帅成全!” 陈桥摆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 “此事稍后再说,现在来说说这些天那些国王冕下有什么动静。” 杨旭景从怀中掏出一叠信件,双手拿着递给陈桥,然后开口道: “主帅,近些天东罗马国王哈克和一个小男孩……” 陈桥静静的听着,手指敲打在案桌上,没有说话,也没有打断杨旭景的阐述。 中军营帐陷入了沉寂当中。 …… 当瀚哥儿捧着信件到达他的营帐的时候,黄覆几人刚走出他的营帐,恭敬的跟瀚哥儿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黄覆他们现如今是隶属于瀚哥儿的新营当中,所以有事都是向瀚哥儿的营帐中来汇报的,而不是陈桥的营帐。 瀚哥儿的营帐中,副将还在处理着新营的事务,这些本来是瀚哥儿该处理的。 但瀚哥儿又不仅仅是新营的军团长,更是黑龙军的未来统帅,副将也不敢对瀚哥儿的摸鱼行为作出指责和抱怨。 身在新营,就是瀚哥儿的嫡系,也就是说,他将来就黑龙军的嫡系,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哪敢抱怨。 瀚哥儿进来,也只是对他打了个招呼,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几位叔叔给的推荐信了,上面都是对黄覆的评价,这一点是做不了假的。 事关下一代黑龙军统帅的嫡系选拔,陈桥都重视着呢,他们哪敢作假。 就在离开了瀚哥儿营帐的不远处,黄覆和几个年轻将领站在马厩前放松。 只听一个眼神较好的年轻将领带着羡慕的眼神看着黄覆道: “提前恭喜你了,黄兄!” 黄覆转过头看向他,一脸的疑惑,后者没有藏拙,直接说了出来。 “我打消眼神就好,更何况后来接受了鹰眼的基因改良,更是如此!” 他炫耀似的说了一句,然后接着道: “刚才不是碰见少帅了吗?” 黄覆和周围几个年轻的将领都很好奇,看着他点头。 “刚才少帅不是在看着一些信件吗?” 听到这这儿,这个年轻的将领还没有反应过来,黄覆急忙的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巴,然后小心的左右看了几眼。 发现没有人注意他们几个,他才松开了手。 “你干什么?” 年轻将领皱眉,疑惑问道。 其他请几个年轻的将领也是如此,疑惑的看向黄覆,对他的这种行为表示不理解。 黄覆又看了眼附近,察觉到真的没有人关注他们几个,才凑近来低声说道: “你们想干什么,不要命了!私自探查机密可是重罪!” 被黄覆这一说,几人的脸色霎时就白了下来。 看着几人慌张的样子,黄覆安慰道: “也不要担心,就我们几个知道就行了,别嚷嚷出去。” 然后,他一脸好奇的问道: “刚才你看到了什么?” 看着之前还一脸警告的黄覆,然后瞬间转化成为了好奇,几人都是一脸的无语。 但几个人都被黄覆刚才的警告给吓住了,顺带承了他的情,他们也不好隐瞒,那个将领直接道: “我刚才在刚才少帅看着的那几份信件中好像看到了你的名字,想来对你来说是有好事发生了。” 黄覆皱眉,“有什么好事,别到时候是处分!” 有人插话,“哪能啊,黄兄,你想想这些天你那哪次冲锋不是在最前面,再说了,你也是跟过少帅的。” “你也没有违纪过,违反黑龙军军规之事你也从未干过,你想想还有什么坏事!” 被他这一说,黄覆好像也察觉到了自己的长处。 正在他思考着呢,另一位与他要好的年轻将领也开口道: “当初在东女国西部战场抵御西罗马数十万军队的进攻你都挡住了,好像当时也没有对你大肆封赏吧?” “没准这次就是一起结算呢,我可看出来了,那些字迹可不是一般人写出来的。” 那个眼神好的年轻将领又开口道。 “怎么,你还对书法有了解?” “不是……”年轻将领摇了摇头,“这年头,谁不知道,沈军团长的字迹最丑,能丑成那个样子,也就沈军团长独一份了。” 第1699章 西域远征结束 听到几个人猜测的黄覆陷入了沉默中,并没有参与猜测当中。 不过想想也是,从上次抵御西罗马数十万军队的进攻成功后,好像他确实是没有进行封赏,最多也只不过是陈桥给他和言冰主持了一次成亲。 虽然陈桥主持他的亲事是很共荣的事情,也能作为一次奖励,但放在他身上就有些不合适了。 他拼死拼活的在战场上厮杀,不就是为了黑龙军的利益吗,不就是为了那些军功吗,这些是无可辩驳的。 只是,虽然在那之后他没有受过嘉奖,但他隐隐觉得自己好像不一样了。 最大的改变就是,他跟着瀚哥儿去突袭东罗马,能跟过去的年轻将领不多,也就那么几个,还都是沾亲带故的,而他不一样。 黄覆之前与瀚哥儿接触很少,甚至在东女国之前根本就没见过,这是很奇怪的现象。 更何况在瀚哥儿带人突袭的过程中,瀚哥儿对他的态度虽然依旧平淡,但隐隐约约他能感受到瀚哥儿对他的欣赏。 一直抽丝剥茧,黄覆总算是从中找出了一些不同之处,这些收获让他双眼一亮。 但他也没有大肆的说出来,并不是说他不相信前面的几个人,而是他担心隔墙有耳。 若是他说出他可能会被瀚哥儿收为亲信的话被传出去了,那瀚哥儿会怎么看,这样会让瀚哥儿难做,更会让自己在瀚哥儿那里的印象直线下降,他可不傻。 黄覆不动声色的抿嘴不说话,一旁的几人说够了,将目光看向黄覆,“黄兄,你有什么想法吗?” 黄覆摇头,佯装苦笑道: “我哪有什么想法,这些都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还是好好考虑这次远征自己军功能不能会家光宗耀祖吧。” 听到黄覆的打趣,几人也是笑笑,玩闹了几句就各自散了。 黄覆看着几人的背影,默默无言,但他心中也难免那一丝悸动,不当将军是士兵不是好士兵,他也想要向上走。 若是陈桥卸下了黑龙军统帅的重担,也就是说会有一批将领也会跟陈桥退出,那么留出的位置谁坐,这是很大的问题。 但下一任黑龙军统帅是瀚哥儿无疑了,他刚当上统帅必定要培植心腹,而那些空出来的位置不就刚好能给那些心腹吗? 也就说,他黄覆也有可能成为瀚哥儿的头号心腹,不然也没见瀚哥儿对哪位将领有那么大的心思的。 黄覆思索了片刻,脸上没有透露出丝毫的欣喜,还是像往常一样,该干嘛干嘛,说实在的,他都有些想念言冰了,久别胜新婚,他离开的太久了。 …… 图什小镇,在陈桥的邀请下哪个国王敢提前离开? 此时,图什小镇还很热闹,那些国王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不屑于与底层的赏金猎人还有拾荒者混在一起。 虽然那些国王不屑于此,但他们所带来的属下还是能在酒吧与他们混迹在一起的,虽然打探到的消息不多,但也聊胜于无。 可是哈可就没有那个顾忌了,他原本就是老百姓一个,和他们混迹在一起本来就不是事儿。 脱下了国王冕服的哈克和底层的人打成了一片,毫无违和感。 对于哈克的如此行为,那些国王们虽然表面上对他依旧是客客气气的,但心里其实很鄙夷他的,连国王间的活动都很少邀请他参加。 对此,哈克毫不在意,国王的尊严只是一种具有欺骗性的东西,在黑龙军面前,一文不值,大家都一样,只是比较谁更会装罢了。 他们虽然鄙夷哈克,但是不敢在他面前嘲讽他,哈克现在是西域的最强两个国家之一,连另一个最强国家奥利都不敢出言讽刺他,更别说他们了。 哈克毫不为意,依旧我行我素,在图什小镇的酒吧中他得知的消息不少,甚至他还认识一些黑龙军的士兵。 不少人都知道他是东罗马帝国的国王,所以与对那些小国家的属下那样敷衍不同心的态度不同,对他还是很友好的,甚至到了知无不言的地步了。 这些天他的行为活动都在黑龙军的眼皮子底下,所以他也不敢太过,但他也知道了不少关于黑龙军的秘辛,那些虽然不算是黑龙军严格把控的秘密,但也不是他们能知道的。 不过,哈克还是知道了,这让在暗中观察他的杨旭景心中一凛,心底对他的忌惮加深,只是陈桥让他不用管,这让杨旭景很是疑惑。 陈桥当时也解释了他的目的,瀚哥儿上位的太顺了也不行,要给瀚哥儿一次考验,更要让他树立起威严。 这个哈克如果老实的话,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如果他不老实的话,那么韩瀚哥儿的磨刀石就有了。 陈桥可是很期待的,于是杨旭景一直在监视着对方,一旦他有异样,时刻汇报给瀚哥儿,陈桥已经放下了对黑龙军大部分事务的管理。 都交给瀚哥儿去处理了,这是他上位的必然,老一辈必须让位给下一辈了。 与此同时,黄覆也逐渐忙起来了,虽然看起来他忙的挺杂,但越忙越杂就让他越兴奋,这也代表着,他即便不是副将,参将是跑不了了。 参将上来就是军团长,军团长上面就是副将,副将位置太高,即便是让他去坐,他也会推脱,德不配位是很危险的,特别是在战场上,他有几斤几两还是能弄清楚的。 此次远征结束了,黑龙军一代统帅也到了落幕的时候了。 沈勇达、那色、王义、王冲、齐子枫、辛志诚、郑昂、郑昊、燕淮、杨旭景,黑龙军的高级将领此时都在黑龙军中军大营。 瀚哥儿和黄覆等年轻的将领站在队尾,默默的听着。 “诸位,此次远征东罗马和西罗马任务已经完成了,要论功行赏也要在皇上赏赐之后了。” “切莫着急,军需官都将你们的功劳写在了功劳薄上。” 陈桥笑呵呵的说着,“远着西域正式结束!” 第1700章 凯旋 “你们的功劳自有人记,你们的伤痛也自有补偿,这是黑龙军不变的准则。” “黑龙军的将士,生是黑龙军的人,死是黑龙军的鬼,黑龙军不会亏欠你们的。” 陈桥走下案桌后,环顾一周,接着说道: “你们都知道,本帅也将离开了,黑龙军下一任统帅你们也知道是谁了。” 众人默默的看了一眼站在队列前面的瀚哥儿的背影一眼,只听陈桥说道: “不仅仅是本帅,还有沈勇达、那色、王义等将领也将离开,这是一个时代的落寞,也是一个时代的开始。” 听到这句话,底下的老将领们都沉默着,年轻将领们眼神中冒着光,老一辈走了,他们的机会就来了。 陈桥叹出一口气,说道: “说实在的,本帅很是舍不得黑龙军,但没办法,本帅不能占着这个位置不走,得给你们一些机会。” “黑龙军二十多年打下的天下威名,希望不会在你们手中落寞。” 陈桥摆了摆手,眼神中满是不舍。 底下那群老将也算是如此,他们在黑龙军待了二十几年了,虽然他们还是在壮年,但他们在长安的身份不允许他们再待在黑龙军了。 更何况有些将领在些年受过的伤不少,明伤暗伤不少,他们的身体也不允许他们再参加战斗了,有些甚至刚成亲还有些媳妇儿都怀孕了,更加不适合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希望黑龙军在你们手中能发挥去属于它的光彩吧!“ 说完,陈桥落寞的转身了。 后方的将领们齐齐拱手行军礼,“恭送主帅!” …… “唉,黑龙军要离开了。” 哈克看着远处忙碌的大营,叹气道。 “难道你还舍不得不成?” 一旁的奥利斜了他一眼,说道。 哈克没有回话,只是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这个蠢货,还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一点准备都没有。 估计黑龙军的下一次到来,就是我们的灭顶之灾了。 默默的看着另一边喜笑颜开,欢声笑语的那一群西域小国王们一眼,奥利和哈克难得的默契了一回,齐齐的离他们远一些。 找死也不是这种找法,要高兴庆祝也得等黑龙军离开再说吧,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就在他们蹲在图什小镇镇口的观望远处的黑龙军大营的时候,一位将领带着一队黑龙军士兵出来了。 看到他们的位置,就向着他们而来。 哈克和奥利等人表情严肃的看着,不知道对方来是有什么事情,但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等待来人走近,哈克双眼瞪大,他惊呆了,眼前的将领就是杨旭景,看样子对方的军阶不小,看他铠甲上的纹路就可以看出他起码是参将级别的。 杨旭景也是他这些天在酒吧的同伙,更是从他的口中得知了不少关于黑龙军的秘辛。 看着对方忽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位黑龙军的高级将领,这让哈克惶恐不安,这明摆着之前是来监视观察他的,只是他还真的上当了。 这次估计就是来警告自己的吧,他之前果然是在试探自己。 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通过试探,估计是通过试探了吧,自己好像也没有问很过分的问题。 再说了,要是自己已经越界了,黑龙军应该早就来抓自己了。 想到这儿,哈克好不容易的平复下了心情。 不过,当杨旭景深沉的眼神看了哈克一眼后,哈克内心一紧,我特么心态崩了呀。 看来自己这一劫是跑不掉了。 只是,出乎哈克的预料,对方不是来抓他的。 杨旭景骑马靠近了他们,也没有下马,直接道: “诸位国王冕下,黑龙军不日将开拔返回大唐,陈帅心善,特地让我来告知你们。” “若是顺路,可以一起,黑龙军也好庇佑你们。” 说完,杨旭景看向他们,意思是哪些国王顺路可以和黑龙军一起。 只不过,不出杨旭景的意料,没有一位国王站出来,看来他们自己经历困难回去都比跟着黑龙军要好。 杨旭景也没有再强调一遍,更没有强求,好不容易黑龙军大发一次善心,他们不是抬举就算了。 沉默了片刻,杨旭景纵马离开,离开前又看了哈克一眼。 这一眼连一旁的奥利都看到了,只是他虽然心中很是疑惑,但没人给他解惑,于是乎他猜测哈克与黑龙军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 两天后,黑龙军大军全面开拔。 前锋军已经在一天前就走了,同时护卫着千拾营。 前锋和粮草已经先行了,中军和后军也出发了。 陈桥骑在黑子背上,向着东女国方向前进,后方的黑龙军军阵一成不变的沉默着。 这是陈桥已经决定好了的,黑龙军将在东女国休整两天,之后由瀚哥儿带兵回朝。 至于陈桥,他并不打算这么快回去,距离熙丫头生产还有些时间,他还想多陪陪懿丫头。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还是想多陪陪这个丫头,这丫头年纪那么小,但吃的苦一点都不少,陈桥这个女儿奴还是关心女儿多一点。 等到差不多熙丫头生产的时候,他才打算带着伏岚和懿丫头回去。 一大家子人才能团聚在一起。 随着黑龙军的前进,大地一阵颤动,留给图什小镇的是一眼看不到边的黄沙尘土。 …… 东女国,伏岚和懿丫头已经在数日前得到消息了。 黑龙军即将凯旋,两人站在东女国的城墙上等待着,一连数天皆是如此。 今天又是翘首盼望的一天,伏岚扶着懿丫头走上城墙,言冰也上前行礼过后帮忙扶着懿丫头。 “阿爷还没来吗?” 懿丫头显然是等不了那么久了,看把她着急的样子。 伏岚苦笑不得,说道: “哪有那么快,我们收到消息也不过才几天罢了,虽然你阿爷是在路上写的信,但十数万人的大军开拔速度也快不了多少。” 懿丫头撅了小嘴,不说话了,只是期盼的眼神暴露了一切。 就在此时,远处天边,出现了一条黑线。 第1701章 李治的担忧 大唐,长安。 当今皇帝李治站在宣政殿门口,背负双手看向远处不断落下的阳光。 正是盛夏,太阳灼热,即便是傍晚的霞光也充满着盛夏的热情,李治好不容易处理完了下午政务。 趁着太阳西落,温度降低,好出来透透气。 他颔首仰头看向远处,目光并无聚焦,仿佛神游天外。 今天处理完了前段时间挤压的政务,有些政务看着很糟心,但他不得不处理,每批出去一笔粮草和户银,户部官吏们就会集体出来哭丧。 可他又不得不批,前段时间又是夏涝,长江又决堤了一块地方,江浙地区又发大水,虽然看起来严重,但由于地方的协调有力,损失却是不多。 但也并非是一点也不给,李治体恤民情,拨了数十万两先拿下去救救急,后续的还要和户部官吏商议。 但现在最忙的却不是户部的官吏,而是工部的官吏,为了大唐内的各项水利还有从大唐到西域的道路整修,这都是他们在干。 这是无可避免的,虽然他们认为在陈桥还没有回来之前,就大肆整修丝绸之路的路基未免有些太早了,但李治强硬要求之下,工部尚书也没有办法,一大把年纪了,挽起袖子就埋头干。 虽然天灾给了新生的大唐一丝黑暗,但陈桥带来的好消息也给李治的皇位带来的一抹光明。 总体上,李治在处理政务的时候得到的都是喜报,更何况陈桥带领的黑龙军即将班师回朝的消息更是让他喜上眉梢。 只不过由于距离隔得太远了,现在朝廷还不知道黑龙军班师的具体时间,看信封上注明的时间,这封信是将近半个月前发出的吧。 可是为什么现在才传到朝廷呢,这让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李治闭上双眼,猛的呼出了一口气。 舒坦!这些天处理政务太闷了,他刚当上皇帝还没有太习惯,要不是底下有六部职责分明,给他分担了大部分府政务,不然的话,他即便是铁打的也经不住这样糟蹋。 “黑龙军有消息了吗?” 李治没有动作,仿佛自言自语的说着话。 后方,等待多时的梁公公上前一步,轻声说道: “回皇上的话,暂无消息,黑龙军的斥候也还没到长安。” 梁公公可算是皇宫内的老人了,之前是跟随着他的父皇太宗皇帝,现在跟着他算是侍奉了两代君主,也算是无上的荣耀了。 听到梁公公的话,李治皱眉,没道理啊,黑龙军的信封不是十来天前就发回来了么? 怎么还没到? 算算时间,即便是从西域赶着驴回来,这时间也能到大唐了吧,可是边疆也是没有消息传回来,难道是见鬼了不成? 黑龙军十数万军队难道都消失了?李治是不信的。 当然也有人说,黑龙军自立为一国,对于这个猜想,李治更是嗤之以鼻。 甩了甩头,李治按揉这着发胀的太阳穴,这段时间太过劳累了,他虽然身体还算可以,但也身体疲惫得不行。 黑龙军的消息也时刻寻绕在他的心间,一时间没有黑龙军的消息,他睡觉都不安稳。 黑龙军已经成为了大唐在世界上的代表了,黑龙军所到之处,莫不敢低首臣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治神色带着疲惫,黑龙军这边千万不能有消息。 一旁的梁公公从小看着李治长大的,看到李治的这般模样,他也是着实心疼,于是开口道: “陛下,您不必担心,陈主帅有勇有谋,底下大将云集,黑龙军更是所向睥睨,当初在西域已经打下了赫赫威名,陛下不必担心黑龙军的安危。” 闻声,李治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说是这样说,但是…… 李治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他哪里是担心黑龙军的安危,黑龙军有没有很厉害他还不着吗? 他担心的是黑龙军能不能早点班师回朝,他等不及嘉奖他们了。 好吧,这是有点假。 李治担心的是大唐的朝政,黑龙军出兵远征打仗,这是没错,他们也打赢了,这也没错。 陈桥谈妥了关于丝绸之路的事情,他也没有意见,他就是有些心疼,黑龙军在外面一天,所损失的粮草就要增加无数。 这是他抠搜,也不是他卸磨杀驴,而是情况确实如此,就是江浙地区的鱼米之乡所产的粮食今年太少了,都是天灾惹的祸。 所以说,李治没错,陈桥没错,黑龙军没错,江浙也没错,错的是这老天。 所幸,黑龙军已经发了信封回来,黑龙军即将班师回朝。 当时,知道了这一个消息的户部尚书老泪纵横,那高兴的样子,简直了。 “朕并非是担心黑龙军的安慰,朕是在心疼国库。” 看着国库一天天空虚,虽然大唐现在的情况越来越好了,但他在高兴之余,还是免不了担心。 这和他的性格有关,他当初作为一个可有可无的皇子的时候,性格本就懦弱,且缺乏安全感。 现在当皇帝了,看着充盈的国库,不仅户部尚书高兴,他也高兴。 有钱有粮,才能办大事,才能应付突发状况,前几年好不容易攒到的钱粮,现在江浙的天灾,再加上黑龙军的“人祸”可算是霍霍没了。 梁公公听到李治的话,苦笑不得,但他只能安慰道: “陛下,前方得到的消息不是说,运往远征战场的粮草越来越少了吗?” “这也不就是意味着黑龙军班师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吗?” 当梁公公说出这两句话的时候,李治双眼一亮,也是啊,运往黑龙军前方战场的粮草越来越少了。 这也不是意味着他们克扣黑龙军的粮草,运往前方的粮草是由黑龙军的军需官根据前线的消息改动的。 这样就是为了避免过多的人力物力和财力的消耗,同时也给了大后方一颗定心丸。 黑龙军后方受供的粮草越来越少,也就是意味着黑龙军班师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第1702章 纠结 “好!” 李治大呼出一口气,从前方黑龙军军需得到的消息称,运往黑龙军前方战场的粮草越来越少。 也就是意味着,黑龙军班师时间不会超过月底。 推断出了这个消息,李治还是很开心的,此次远征过后,黑龙军在近期是不能大肆出战了。 虽然黑龙军出征能给大唐带来利益,但在获得利益的同时,也在消耗着大唐的国本。 大唐的底蕴虽然很足,但也不是意味着不能省着点用,未来的时间还长,黑龙军该歇一歇了。 更何况,李治还知道了陈桥等一批老将将要退出黑龙军的消息,他对此也不觉得奇怪。 陈桥从当初的那个还未及弱冠的少年,到现在的已为人爷连孙子都有了,他忙活了大半辈子,也是时候该过着儿孙绕膝,颐养天年的生活了。 大唐如今虽然是盛世,但也与后世相差很大,一般人能活个五六十岁就已经是高寿了。 陈桥也已经四十多岁了,虽然与三十多岁的壮年只是十年之隔,但也就是这十年之隔,让他只能早早的退出黑龙军了。 当然,这是陈桥自己的意思,不然要是陈桥不退出,谁也不能让他退出,包括李治自己也不行。 对于他这个姐夫,李治是很佩服的,从当初那个镇守边关的小将,到现在黑龙军的主帅,在长安蹬一蹬地面,整个长安都会震动个两三下。 李治还在思考着,陈桥到时候回来了,他该如何处理。 “有功要赏,这是父皇说的,可是朕该如何赏赐姐夫呢?” 李治忽然这样想着,脸上的表情很纠结,看得一旁的梁公公也皱着脸不敢说话。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声响,是有人来了。 “陛下,吴王,魏王来了。” 李治被梁公公叫回了神,“三哥他们来了?” “快叫他们进来。” 李治虽然已经成为皇帝了,但他仍然算是一个很纯粹的人,在对待兄弟姐妹上,他还是很大度的。 一听到李恪和李泰来了,他赶紧叫两人进来,至于皇家威严,能管着吴王和魏王本来就是皇族吗? 显然是不能的。 所以他才赶紧叫两人进来。 当然,让他们加紧进来的目的也不单纯,他现在实在想不出该如何赏赐陈桥。 虽然陈桥也不在乎他的赏赐,朝廷有的,他也有,朝廷没有的,他也有,想想也觉得他这个皇帝有些尴尬。 “陛下!” 李恪和李泰走进来,向着李治行礼道。 他们两个一进来就看到皱着眉头苦着脸的李治,不知道这个少年天子还有什么能让他如此苦恼的。 “陛下这是怎么了?” 李恪笑着问道,看皇上的这个表情,看来是不小的问题吧。 他不动神色的问道,心里的想法也是咕噜咕噜的冒出来,但脸上毫无异样,一旁的李泰也是如此。 两人都是人精,经历的比李治多多了,而且也比李治要年长,所以并没有表现出他们的困惑。 李治就不一样,他在一般人面前就是皇帝,但在兄弟们面前,他还是一个弟弟。 李治暂时也遗忘了苦恼,待会儿时机成熟了,他才跟两位哥哥说。 现在也先等等。 这样想着,李治摇了摇头道: “没什么。” 随后他看向两人,问道: “两位殿下到朕这儿来,莫不是有什么要事?” 李治打趣道,顺带缓解一下心情。 李泰眯着眼,与李恪对视了一眼道: “也没什么大事,刚才我与三个去了陈府上一趟。” “哦?” 李治来了兴趣,两人没事去姐夫府上干嘛,姐夫府上妇人多,他们应该也不适合经常去吧。 李恪笑着说道: “陛下真是经久忘,咱们的小外甥也才出生没多久呢。” “你这个皇帝舅姥爷看来也不是很称职啊。” 李恪打趣道。 李恪与李治的关系比李泰要好的得多,所以他才敢开这个玩笑,要是换做了李泰,他可不敢说出这句话。 “哦?”李治来了兴趣,他拍了拍拍头,懊恼道: “这段时间政务太多了,朕都给忘了,朕的宝贝小外甥都没有去看过,真是失职啊。” 调笑着说了一句,也能听出他语气中的遗憾,自己的最亲的姐姐和自己最亲的姐夫的孙子,都还没去看,真是失职啊。 摇了摇头,李治带着叹息的表情说着。 忽然,李治打起精神问道: “咱那个呃小外甥取了名没?” 李泰摇了摇头道: “还没能,不过我们作为舅姥爷的,也能参考参考。” “估计姐夫是没时间回来了。” 他这一声姐夫确叫的很真实,他娶了陈桥的妹妹陈玥安,小日子过得很巴适。 虽然在喝醉酒的时候,陈桥不止一次说要砍死他,但他依旧活得很滋润。 “算了算了,等姐夫回来再说吧。” 李治摆了摆手,刚刚想给自己的小外甥取名字的想法淡去了,他最近实在太忙了,也没有时间。 这样说着,三个人随手面面相觑,好像三个人都没有话题了。 说要下几盘棋,李治现在国务忙身,只有那么一些空闲时间,明显不多。 说是忙公务吧,李治觉得自己还是适当休息休息为好。 这样想着,李治抬头对着两人道: “你们都知道姐夫即将班师回朝的消息了吧?” 两人点头,这个消息都传遍整个长安了,黑龙军远征打了胜仗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哪里能不知道。 只是,两人不知道李治说这个是有什么目的。 于是乎,两人都齐齐的看向李治。 “不知道陛下有什么想法?” 李治犹豫了片刻,咬了咬牙,这也不算是秘辛,他就说出来吧。 于是,李治靠近两人,满怀期望的问道: “不知道两位哥哥认为,姐夫班师回朝我们该给姐夫什么赏赐才好?” 李恪和李泰两人懵了,这好像与他们无关吧,这不是皇帝该决定的事情吗? 问他们两个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两人还有那么大的面子不成? 李恪和李泰是不信的。 第1703章 决断 “朕有一件事,犹豫了很久(其实也就半个时辰)” 李治看向两人,说道。 “关于姐夫的赏赐,两位觉得朕应当如何呢?” 陈桥?他的赏赐? 李恪和李泰被他的话给整懵了,虽然陈桥和两人都很熟悉,关系也都不错,更别说李泰和他还有妹夫这个身份了。 只不过事关陈桥的赏赐,这本就不应该是他们两人能知道的吧? 两人一脸懵的时候也很疑惑。 看出了两人的疑惑,李治直接说道: “本来朕是打算赏赐姐夫加官进爵的。”说道这,李治就有些扭捏了起来,不过他还是接着说道: “只不过,姐夫现如今已经是黑龙军的元帅了,在官位上已经是坐到顶峰了,这一条就算了。” “至于进爵,当初朕刚上位的时候就给姐夫一个公爵的爵位,也就是说,这一条也是行不通了,姐夫也没有了上升的空间。” 李治抿了抿嘴,想看两人的想法。 他被称为仁义之皇也是有原因的,他本就性格懦弱,只不过在当上了皇帝的时候有所改变,这才让他的懦弱变成了仁。 于是乎,眼前这位仁义的皇帝,在关于如何赏赐姐夫一事上,求取两位哥哥的意见。 李恪和李泰两人对视了一眼,还有这操作? 随即,两人沉默了,他们也没有好的办法,先不说行不行,只是陈桥的这件事事关朝堂,不是他们能做主提议的。 而且陈桥再往上,可就不是他们能说出来的了。 陈桥被赏赐了,那他的属下要不要赏赐,要不要加官进爵? 答案是肯定的,不然的话在理上也说不过去。 至于给陈桥赏赐一些钱财和美女,呃,这一点上,在钱财上,陈桥出征西域大获全胜,他儿子就是头功,获得的钱财会少? 至于后者,比赏赐钱财更加扯淡,李治他姐长乐公主还在看着呢,况且,陈桥的亲事还需要他做主? 所以对于这两点,三人都没有说出来,说出来了反而尴尬了。 所以说,现场的气氛又陷入了僵局中,三人默然而坐,喝着茶水,只是觉得采自西湖的皇家专供龙井好像也没有那个味道了。 片刻后,李治开口道: “要不然,朕给姐夫封王吧?” 这不说不要紧,一说李恪和李泰两人的呼吸都停止了。 封王,令人心惊胆颤的事情,这意味着陈桥在大唐的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给陈桥封的王肯定不是普通的王爷,是类似于一字并肩王那样的王爷,陈桥注定是风头一时两无了。 李恪和李泰清楚,虽然两人都不说话,但却不代表着两人沉默了,他们在眼神上还是有很多交流的。 李恪皱眉看向李泰,后者也是如此,“要不你劝劝陛下?” “胡说,怎么不是你去劝?我是他妹夫,怎么能让他为难呢。” “那意思是说,本王就不为难了?” 两人还在眼神交流着,但一旁的李治可就看不下去了。 他本来就是想让两人给他出出主意,没想到两人一副大眼瞪小眼的样子,根本没有任何建议。 这让李治有些失望,看来当初的兄弟情还是有些粗浅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这皇帝给兄弟们带来的威压也会越来越重了。 看来,也就只有姐夫一如既往的看待自己,即便自己已经是皇帝了。 “怎么?没什么好说的?” 看到李治都皱眉了,两人自然是要出声了,不然的话李治会怎么看他们。 估计连他们手上的龙井都会端掉,唉,早知道就不来了。 两人都是这样的反应,一旦两人都确定了,那么也就说明李治提出的这个想法实锤了。 只是两人与陈桥的关系有些太过尴尬了,他们提出建议,将来在朝堂上可不好交代,两人是无法堵住悠悠众口的。 “陛下,小王认为,陈主帅虽然打算推出黑龙军了,但他无论如何也还算是黑龙军的人吧。” “要不,陈主帅在官职上往上提一提?” 这是李恪的建议,他才不想在朝堂上被那群史官老头子给骂死,因为这个建议与太多人的利益相违背了。 陈桥都还没回来呢,就当初他的孙子出生,整个长安都了起来,半个长安城的都震动了。 由此可见,陈桥在大唐的风声地位有多重要了。 要是还是将陈桥往上提的话,那么他们就不得不担忧其他黑龙军的丘八们了。 他们到时候该如何处理,赏赐肯定是要的,但赏到何种程度,这就又是个难题。 一旁的李泰听着李恪的建议,也看到了一旁犹豫的李治,咬了咬牙,想想还在家中的陈玥安。 他抬起头,说道: “要不,还是将陈主帅给封王吧。” 算了,骂就被骂吧,他现在是陈桥的妹夫,也该为他争取一些利益了。 另外两人都看着他,不是担心被骂吗?怎么现在又突然同意了李治的想法呢。 迎着两人的目光,李泰坚持道: “想想陈主帅,黑龙军可是他一手带起来了,当初灭了东突厥和西突厥,打得大唐北部和平,打得拜占庭都给打没了,打得整个西域失声。” “这是历朝历代有没有的,即便是高祖太宗皇帝那时,也没有出现过如此猛将,也没有出现过如此强悍的军队。” “陈主帅,他为了黑龙军付出了太多,也为大唐付出了太多。” 说着说着,李泰就说上感情了,要是没有陈桥,他现在还只是一废人一样嗯。 做人不能忘本,更何况他是陈桥妹夫,后一点才不是最重要的。 听到李泰的话,李恪低下头沉默了,李治眼神闪烁。 最终,李治抬起头,抿了抿嘴,双眼一亮。 “好!” 他拍了拍手,站了起来,说道: “既然如此,那朕就力排众议,给姐夫的赏赐可不能太差。” “即便是那群老家伙来闹事,朕也不怕!” 说完,李治就轻松了许多,一直被压抑的情绪要就舒缓出来了。 一旁的李恪和李泰也是如此。 第1704章 欣喜 大唐,长安。 在皇宫内不平静,长安城内也是如此。 大街小巷上,充满了西域风景,整个长安的一百零八坊,虽然人数众多,都是以长安人为主。 但随着陈桥带领着黑龙军再一次往西域远征后,大唐的京师长安掀起了进口流。 越来越多的西域人往大唐来,他们想来看看那支凶猛无比的军队是如何从大唐出来的。 他们也想看看属于大唐的繁华,一时间人声鼎沸。 而且,在官府的有意推动下,陈桥所带领的黑龙军在西域的远征中的战斗都透露出来了,更加彰显了陈桥的功绩。 大唐是一个如梦似幻的朝代,在这个朝代,百花争艳,属于文化的长流在这里停留住了,仿佛就是为了给大唐带来更多的渲染。 大唐在文化上的底蕴可是远超前朝,估计也就只有南北朝时期的建安风骨等流有的一比吧。 不仅如此,大唐此时的经济繁荣,百姓安居乐业,这次是盛世,盛世带来了如此红利,也更加激发了百姓内心的骄傲。 他们都向迫不及待的对着那些西域人说,看,这就是我们的大唐! 最近,一则消息在长安被传得沸沸扬扬的,那就是黑龙军即将班师回朝。 霎时间,整个长安都了,虎狼之师班师回朝,给大唐带来的足够的利益,还有远扬的名声,带出去了大唐的“和善”。 …… 在长安陷入的时候,陈桥可还是在往东女国的路上。 一条黑线从远处接近,本来懿丫头看不清楚,还想着向一旁的言冰问来着。 可是当她刚想问的时候,远处的黑线也逐渐的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原来,这是一支军队,军队前方举着的银底黑字的“陈”字,这是黑龙军。 当然也不能全信,只是言冰看到了在军队开头的人,就让她知道了,眼前这支军队就是他们心心念念盼星星盼月亮总算回来了的黑龙军了。 原本以为是别的军队打上门来了,但没想到之前还焦急的等待着的黑龙军前锋军却到了。 “我们回来了!” 黄覆站在言冰的面前,一个一米八的大个子在言冰略显娇小的身躯前,显得有些扭捏。 “嗯!” 言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至于懿丫头和伏岚,两人都不是不讲情理的人,她们之前还参加了两人的婚事,也能理解。 于是乎,黄覆将陈桥交代给他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很快说完后,他就走到了言冰的面前。 黄覆被言冰温柔似水的眼神给看化了颇为不好意思的直挠头。 “这次不走了吧?” 黄覆乐呵呵的笑着点头。 一旁的懿丫头和伏岚还在消化着黄覆带来的消息。 黄覆带来的是陈桥的命令:黄覆所带前锋军万余人,作为常驻东女国军队,最晚也要过一段时间后才能重新开拔。 反正就是这样的目的,黄覆所部之后将会将重点规划在西域中,所以他才很开心,终于能过上与言冰朝夕相处的日子了。 还有,就是陈桥之后回回来,他先不回大唐了,就在东女国陪着还未完全康复的懿丫头还有伏岚。 看来陈桥确实是觉得这些年对懿丫头的亏欠太多,所以在尽可能的补偿她,甚至连自己的亲孙子都没去看。 要不是知道陈桥的为人,他们都还以为陈桥对瀚哥儿不满意呢。 现在想来,也不尽如此。 陈桥留下来了,那么黑龙军就交给瀚哥儿了,反正主要的事务陈桥已经交代给了瀚哥儿,之后陈桥的打算就是放权。 瀚哥儿带着大部分的黑龙军回大唐,而陈桥还要暂时留在这里,之后和懿丫头、伏岚一起返回大唐。 至于说东女国怎么办? 陈桥的态度很明确,懿丫头是不能当国王了,让一个小女孩负责一个国家,陈桥再也不打算这样做。 当听到陈桥的这个消息后,母女俩都很震惊,随着震惊来的就是高兴了。 “阿娘,阿爷真的会留下来吗?” 懿丫头仰头满怀期望的看着伏岚问道。 伏岚低头,搂着她,点了点她的二额头,笑道: “当然了,你阿爷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懿丫头甩了甩头,接着道: “阿娘,可是之后我们走了,那么东女国该怎么办?” 懿丫头很是关心东女国,因为她知道当初陈桥和伏岚相遇就是在这里,所以这里对于陈桥和伏岚来说,是很有意义的。 况且,伏岚本来就是东女国人,这一点也很重要。 当然,还有懿丫头不舍得的因素,不管如何,东女国依旧有她的位置。 面对懿丫头的问话,伏岚抿嘴一笑,目光透露着意味深长,看向了在一旁和黄覆谈得热火朝天的言冰。 懿丫头何其聪明,顺着伏岚的眼神和神态就知道了。 等他们走后,东女国就交给言冰去打理了,这也说的过去。 黄覆的高,而且现在也很争气,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参将了,将来他的将军梦还会远吗? 但是,言冰就不一样了,她还只是一个东女国的守城将领,两人要是在大唐的话,早就被门当户对的观念给下跑了。 恰好,让言冰顶上懿丫头的位置,也能拔高言冰的地位,跟黄覆相匹配。 并且,黑龙军的前锋军还驻扎在这儿,整整一万多人,之前就看着数千人还有那个地形就将西罗马的数十万军队给堵住了。 如今可是万余的黑龙军,即便是西罗马军队再来一次侵略,东女国也丝毫不怵的。 至于为什么让黑龙军的万余士兵一起驻扎在东女国呢。 原因就是黄覆做出了身为好榜样的作用,让那些还为娶亲的黑龙军士兵,还有还未婚嫁的东女国人一起搭伙过日子。 黄覆此时很喜欢陈桥说出的那句话: “黑龙军如今也不让你们失望,不仅包赏赐,还包分配,给他们那些小崽子分配媳妇!” 对于这样一件好事,当时可是传遍了整个黑龙军呢,所以前锋军大部分都是暂未娶亲的士兵。 第1705章 抵达东女国 “听说,主帅打算在东女国常驻上万的人马了。” 一个长相黝黑的士兵抱着长枪,站在对面两个同袍面前笑着说道。 “真的吗?为何我们不知晓?” 两人其中一个挠挠头,狐疑的问道。 此时另一个人又说话了,“是真的吗,我还以为只是乾狼营的那帮混蛋传出来的笑话呢,没想到是真的?” 面对两人的质疑,黑脸士兵笑着道: “别不信,我都打听了,这次在东女国驻扎的主要是要求未婚配的士兵,你们两个刚好合适。” “为什么要尚未婚配的士兵?” “小道消息!”黑脸士兵凑近来小声说道: “陈帅打算让驻扎在东女国的士兵们在东女国找到良配。” 说着,他的眼神有些猥琐,荡笑道: “你俩想想,东女国那么多女兵,还怕没有适合你们的吗?” 他面前的两人心中一动,只是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那你为什么不参加呢?” 另一个麻子脸的士兵问道。 黑脸士兵被他一说,脸色更黑了,没好气道: “俺老黑早就成亲了,家里孩子都还等着我回去呢,你想啥呢!” “哦哦,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去你的。” 黑脸士兵忍不住踹了他一脚,后者嬉笑着躲了过去。 “真是这样的吗?” 其中一士兵听到他们的谈话走上前来,问道。 “那可不,我的三叔可是乾狼营的伙夫,他那里可是号称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可不能有假。” 听到黑脸士兵的话,这个单身汉子明显有了意动了,犹犹豫豫的样子完全与他粗犷的外相违背。 “那,那我去试试?” 就在这时,一个较为年轻的士兵看到这里围了一堆的人,好奇的走过来凑凑热闹。 恰好在这堆人中有认识他的人,所以在看到他之后,那人赶紧拉过年轻士兵,一脸殷切的问道: “阳仔,你想不想要讨媳妇?” 名为阳仔的年轻士兵皱眉,抬起头,环顾了一圈,嘟囔道: “为什么都这样看我,不就是参加东女国的驻防吗,这个消息不是早就传出来了么?” 听到阳仔的话,在场人都愣住了,看样子眼前这个年轻的士兵还是对此有所了解的。 “你们看着我干嘛?” 年轻的阳仔第一次被那么多人围观,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们说道。 看他们的样子好像还不知道已经开放了报名去驻防东女国的消息,那我就勉强告诉他们吧。 “阳仔,你到底知道啥消息?” 黑脸士兵凑过来,期待的问道。 对于他的问题,年轻的阳仔也没有隐藏,反正都打算告诉这些同僚们了。 “就是中军那里,已经开放了报名去东女国驻防的名单,你们要去的话得赶紧去了,看样子火爆得不得了。” “我都还是差一点就没报……” 他说着,抬起头,这才发现,刚才围在他身边的人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个黑脸士兵还在原地。 他愣了愣,挠挠头问道: “大哥,他们人嘞?” 黑脸士兵撇了撇嘴道: “都滚去报名了。” “那你咋不去嘞?” “俺有媳妇儿!” “哦,抱歉,打扰了。” 这样的场景不断的出现在黑龙军的大营中,即便只是黑龙军停顿片刻后的休息。 陈桥走出营帐,看到远处的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他感叹似的呼出一口气,笑了笑道: “看来,咱们黑龙军的光棍小伙砸还不少。” 一旁的杨旭景也笑道: “是啊,主帅,您这一招就是高,给黑龙军的士兵们在东女国留一个家,好让黑龙军毫无破绽的接管东女国。” 杨旭景对于陈桥的这一招简直是佩服无比,只是,陈桥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陈桥尴尬的嘴角抽搐,他只是不想黑龙军士兵们一辈子都在黑龙军,给他们留一条后路不好么,反正东女国这么大一个国家,人口需求量大。 黑龙军的士兵都经过基因改造,他们的后代的基因会差?到时候东女国就是黑龙军的优质兵源地。 “东女国本来就是本帅夫人的,本帅要这东女国有何用?” 陈桥回应道。 杨旭景尴尬一笑,好像是这样的,他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了。 陈桥也不理会,反而瞥了杨旭景一眼,问道: “这些天报名的人数够了吗?” 杨旭景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双手递给了陈桥。 陈桥接过纸张,看向了上面的名单,满意的点了点头,“人数虽然够了,但也要选拔一下。” 杨旭景抬头,“主帅的意思是?” 陈桥说道: “也不是谁都能去的,那些家中有父亲母亲的,或是其他亲人的,都不要去了。” 杨旭景了然,就是一个意思呗,孤身留在黑龙军的人才能去,这样才有唯一的牵挂。 至于那些有妻室的,谅他们也没有那个胆量冒充。 “军中应该没有冒充家中无妻室的吧?”陈桥看着远处说道。 杨旭景心底一惊,回道: “卑职下去就查验一番。” “嗯”陈桥点头,接着道: “一经发现,就地军法处事,黑龙军不收败类。” 杨旭景面色一肃,郑重的回道: “是,主帅!” 陈桥活动了一下手臂,抱着双臂回到了中军营帐,边走边说道: “再过几天就到东女国了,赶紧通知全军,要报名的赶紧了。” “是!”杨旭景低头。 就这样五天过后,黑龙军大军一直很活跃,就因为黑龙军打算在东女驻扎万余名单身汉。 就是为了给他们创造条件,黑龙军将士们纷纷喊道,还有这好事儿呢! 陈桥无愧是黑龙军最令人敬仰的主帅,给将士们发媳妇儿就属他头一遭了,黑龙军的士气也是前所未有的。 这倒让陈桥一阵哭笑不得,打仗就算了,现在怎么遇上娶老婆就一阵激动呢,感情是他们光棍太久了,也迫不及待了。 五天时间,很快就留过去了,黑龙军也抵达了东女国的边界。 没过多久,黑龙军的大军就看到了远处的东女国国都城墙。 第1706章 重逢 陈桥骑在黑子身上,看向了远处高大的东女国国都城墙,呼出了一口气,“总算是回来了。” 这一趟太不容易了,出去了两月有余,还不知道懿丫头怎么样了。 陈桥带着瀚哥儿他们策马进入了东女国国都,至于黑龙军则驻扎在东女国个国都外。 黑压压的黑龙军军阵,在看到东女国国都的时候,分成了两部分。 其中一大部分的人,在分出去的那部分人之前,嬉笑着说准着。 “老刘,这次赶紧找个媳妇儿吧。” “哪有那么容易。” “小李,你看东女国的姑娘多好看,你说她们能看上咱们吗?” “媳妇儿我来了。” “光棍了那么久,总算有成家的希望了。” “老张,你咋个不去呢?” “去去去,我还等着回大唐呢,翠花还在等着我呢。“ 这样的场景一幕幕的都呈现在两支部队分割的时候。 给士兵下发媳妇儿,这是陈桥干的最攒功德的一件事,反正他是这样认为的。 当陈桥带着瀚哥儿他们策马进入东女国的时候,懿丫头他们也是很激动。 “看,还阿爷!” 懿丫头脆生生的小手指着不断靠近城墙的陈桥他们。 “还有大哥,还有沈叔叔、那色叔叔他们……” 看着懿丫头高兴的样子,伏岚有些吃味,你老娘陪了你那么久,都没看你这么激动过,你阿爷才赶回来,看你这样子怕是连睡觉都睡不好了。 果然,女儿就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是目前的漏风小寿衣。 叹了口气,伏岚无奈的扶着懿丫头走下城墙,去迎接陈桥。 懿丫头虽然几经过两个月的调养,身体好了许多,但她原本身体就虚,加上失血了那么多,即便是不是重要位置,但也不是那么快就能补上来的。 所以,她现在虽然脸色好了许多,但还是不能蹦蹦跳跳的,走路快些还要人扶。 一旁的单相国有些脸色难看,她也听到了之前的谈话,都知道了陈桥的这个计划。 而且她刚才看到了远处黑龙军的士兵们都分成了两个军阵,一个明显就差不多是上万人,看样子就是留下来长期驻扎在东女国的,那么快就在搭建营帐了。 看样子,在短期内,他们是不打算离开了。 陈桥这一招不可谓是不高,让黑龙军的士兵们与东女国的人结合,不就可以顺利的接管东女国了么。 虽然现在东女国是伏岚的,也是懿丫头的,同时也就代表着陈桥的。 但陈桥是陈桥,黑龙军是黑龙军,黑龙军是大唐的,与陈桥还是有一些差别的。 将东女国给陈桥,她是没有意见的,她甚至还巴不得这样呢,这样东女国在陈桥执政期间起码是安全的。 但将东女国让给大唐可就不一样了,国家政治是肮脏的,交给大唐东女国必定是吃亏的那一方。 所以说,黑龙军与东女国的联合,她说是不愿意看到的,不然到时候,哪个是东女国哪个是大唐? 只是,陈桥都说了,那她一个东女国的相国又有什么办法呢。 叹了口气,单相国也跟着小步走下城墙了。 生活就像那什么,既然不能反抗,就享受吧,单相国也认命了,起码东女国还是安全的。 “阿爷!” 懿丫头在远处看到陈桥的时候就大喊了一声,这一声让陈桥吓了一跳,在安静的城门口来这么一声,差点把他给送走了。 看到是懿丫头,陈桥刚生出的责怪消弭于无形了。 “你这丫头,真是的。” 懿丫头在靠近陈桥的时候扑了上来,陈桥把她抱在怀中,“懿丫头,有没有想阿爷?” 懿丫头在他怀中直点头,陈桥骄傲的笑了笑,抬头看向在一旁笑盈盈的看着的伏岚,骄傲似的说道: “夫人,看到没,小丫头想咱了。” 伏岚白了他一眼,德性! 片刻后,陈桥放开懿丫头,现在时间和地点不合适叙旧,懿丫头虽然粘人,但也还是懂道理的。 她也老大不小了,自然是顺从的放开了手。 后方的瀚哥儿这才插得上话,笑道: “懿丫头,大哥我还在这儿呢,你怎么都没跟我打招呼?” 懿丫头皱了皱琼鼻,鼓着香腮不情愿的打招呼道: “大哥好!” “嗳!” 瀚哥儿也没有揭穿她,顺着她往后应了一句。 后方的沈勇达、那色他们也是连连打招呼。 懿丫头还是懂得分寸的,再说了这些叔叔伯伯们在她小时候对她都挺好的,她也笑嘻嘻的跟他们打招呼。 “辛苦了,夫人。” 陈桥这才有时间抱住一旁府伏岚,柔声道。 伏岚不好意思的推了他几下,白了他一眼道: “德性,人家都还看着呢,老夫老妻哪有那么讲究。” 陈桥也不揭穿她,继续搂着她,给她讲着情话,虽然都是老夫老妻了,但感情都还在,陈桥也不是无情之前,况且在外打仗这么久了,甚是想念,故此抒发他的思念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桥带着众人走进东女国国都,单相国则带着一干东女国的主要人物在里面迎接,她是懂得道理的,人家家人重逢,她就不要去凑什么热闹了,老老实实的在后面等着就好。 陈桥依旧揽着伏岚,走进去,对着上前行礼的单相国打招呼: “单相国,好久不见。” 陈桥感觉单相国好像更加苍老了,看来单相国也老了,当初那个成熟的女子,如今也变成了稀疏老人了。 单相国察觉到了他同情的眼神,心底察觉出了一些怪异,这什么眼神? 说完,陈桥对着她点点头,让军中副将跟她接洽军务。 陈桥也不打算让黑龙军在东女国待太久了,出来这么久了,黑龙军也该回去了。 至于他,他打算先留在东女国陪着懿丫头和伏岚,懿丫头的伤还没好,他还得等着。 到时候带着懿丫头和伏岚一块回去,至于东女国这边,让东女国的人找一个人来处理就好,外部有上万黑龙军士兵压阵,他还是不担心的。 第1707章 百转千回(一) “阿爷,听他们说,你要留下来,先不回大唐了?” 懿丫头拉着陈桥的手就不放开,一直从城门口到紫寰殿。 “是啊。”陈桥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笑着道: “我在等你伤好一些啊,带你一起回大唐。” 懿丫头现在的身体实在是不适合长途跋涉,一旦出了问题前不着村后不找店的,随行的军医也不一定能够治好。 所以这就是陈桥留在东女国的原因,至于先回大唐把她娘俩留在这里,他自问是做不到的。 “阿爷,你最好了。” 懿丫头听到陈桥的回答很高兴,高兴的蹦蹦跳跳的。 伏岚也看了过来,与陈桥对视了一眼,莞尔一笑: “决定了?” “嗯,决定了。”陈桥点头,“有瀚哥儿在,让他回去也是一样的。” 要不是瀚哥儿他孩子出生了,不然的话,陈桥还打算迟一些回去呢。 瀚哥儿在一旁连忙点头道: “阿爷放心,您嘱托我的,我都记在心上了。” 陈桥满意的点点头。 陈桥看着懿丫头问向伏岚: “懿丫头的伤怎么样了?” 伏岚抬头与他对视道: “太医们不久前刚确定了,懿丫头是先天不足,所以落下了病根,不过还好,只要接下来的年月里不要出现类似的事情,好好调养,还是能恢复的。” 陈桥听到这,心疼的看向自家小女儿,自己还是亏欠她太多了。 另一边,单相国与黑龙军负责人正在准备交接,单相国看向黄覆他们的眼神有些怪异。 “黄覆参将,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黄覆不是这次交接的重点,他也只是来走个过场的看看的,此时他还在神游天外,不知道待会儿跟言冰去哪。 忽然听到单相国问他,让他回过了神。 “哦,单相国不要客气,在下知无不言。” 他看向单相国的眼神有些柔和,准确来说,这个单相国还是言冰的娘家人,也算是半个娘家人吧。 单相国抿了抿嘴,开口道: “你们黑龙军驻扎在东女国的军队打算怎么和我们联姻?” 她问的很实在,因为遮遮掩掩的除了浪费时间,根本就没用。 黄覆呼出一口气,眼珠子转动了两下道: “这个,其实在下也不太清楚,还得等主帅说了我才能做决定。” 听到这句话,单相国虽然有些失落,但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黄覆看着她的脸色变化,眼神中带着疑惑,“怎么了,单相国难道不愿意如此?” 单相国抬头,勉强一笑道: “怎么会呢,与大名鼎鼎的黑龙军联姻可是我们东女国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愿意了,这不废话么,单相国的心里暗暗说道。 黄覆看着她的脸色,虽然知道她言不由衷,但也没有揭穿她,不管如何,这个决定都是他能改变的。 辞别了单相国,黄覆从营帐中出来,立刻就赶往了城墙上去了,他去找言冰了。 身后,单相国目光中带着忧虑,心中百转千回,最终化为了一口浊气,既然改变不了了,那就只能享受了,神色中充满了苦涩和无奈。 …… 大唐,长安。 陈将军府中,李丽质正抱着自己的大孙子漫步在院子中,脸上充满了慈祥的笑容。 后面跟着脸色有些苍白虚弱的徐沁珍,她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已经能下床了,只是还要丫鬟扶着。 毕竟底子在那儿,不像普通人家,从小都是锦衣玉食,没受过什么,所以才恢复得慢。 李丽质是赞同她出来散步的,坐月子也要出来晒晒太阳,对身体好,经验丰富的她哪里能不知道。 转了几圈,李丽质也累了,抱着大孙子坐在了凉亭内,午骄阳似火,但傍晚却在风的吹箫中难得的清凉。 徐沁珍也在丫鬟的扶持下坐在了凉亭里休息,只是她有些微喘,脸上还留着汗水。 待丫鬟给她擦完汗,李丽质才将大孙子递给一旁的奶娘,“丫头辛苦了。” 徐沁珍微微摇头,脸上的微喘已经消失了,她刚缓了过来。 “都是儿媳的本分之事,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与李丽质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也是放松了下来,不再像以前一样,有些畏首畏尾的。 李丽质点点头,笑着问道: “想瀚哥儿吗?” 徐沁珍被她疑一问,脑海中浮现了瀚哥儿挺拔的身影,小脸微红,颇为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李丽质笑得更开心了,开口道: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老夫老妻了,当初你爹陈桥出去打仗的时候,一去就是几月半年的,我也很是想他。” “只是,随着时间的过去,我都习惯了,男人嘛,在外打仗不就是为了给我们安定的生活嘛。” “家里就交给我们这些女人了,家里的顶梁柱才能放心。” 李丽质回忆起以前的往事,脸上也泛起了幸福的笑容。 一旁的徐沁珍看着看着,脑海中浮现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了,只是思念也越发的浓郁了。 “如今可是好多了,桥郎他打算退出黑龙军了,也就能回来了。” “这放在当初我是想都不敢想的,我还以为他要七老八十之后才恋恋不舍的退出黑龙军呢。” 看得出,知道了陈桥即将退出黑龙军的消息,李丽质很高兴。 徐沁珍倒是有些忧心忡忡了,陈桥是退下来了,但瀚哥儿要顶上去,她也要经历一辈子李丽质曾经经历的事情了。 看到她的神情并不是很好,李丽质似乎是知道了她心中所想之事,笑道: “放宽心,西域都被我们打服了,现在大唐哪有经历再出去远征了。” “到时候黑龙军都将驻扎在黑龙军大营,瀚哥儿最多也就是白天去城外大营练兵,哪有几个月半年不见那么久。” “估计你和瀚哥儿每天都会见面,还担心什么,我们这一辈的苦难可不会留给你们来承担了。” 听李丽质说完,徐沁珍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她可没有李丽质那种能当代陈桥出征打仗几个月半年的毅力,要是如此,她怕是每天以泪洗面吧。 第1708章 百转千回(二) “儿媳知道了。”徐沁珍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李丽质就是笑盈盈的看着她,不再言语,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宁静。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李丽质和徐沁珍两人抬头一看,是吴管家。 “怎么了,吴管家?” 李丽质问道。 吴管家小步快走的走进凉亭,躬身道: “回夫人的话,老爷的信到了。”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双手递呈给李丽质,后者脸上带着喜意接过: “看来他是快回来。” 只是,李丽质的猜想错了,她打开信件,看着上面的字,有些哭笑不得。 “桥狼看来是还没那么快回来了。” 一旁的徐沁珍张开小嘴,脸上带着浓浓的失望,陈桥不回来,那么也就意味着瀚哥儿也不回来了。 虽然她很想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但她良好的家教让他不会轻易问出来。 李丽质挥手让吴管家下去,对着脸上露出浓浓失望的徐沁珍笑道: “怎么了,是不是很失落,瀚哥儿没那么快回来了?” 徐沁珍知道瞒不过李丽质,只能如实的点头承认。 李丽质笑着拉过她的手,说道: “你还真是猜错了。” “桥郎不回来,但谁说瀚哥儿不回来了?” 听到这话,徐沁珍猛地抬起头,眼神中泛着光芒。 李丽质笑着给她解释道: “懿丫头受伤了,现在还没好,桥郎不放心她,所以他打算先留下来。” “不过,瀚哥儿留在那儿没什么作用,所以桥郎就让瀚哥儿提前回来了。” “所以,你也就不用担心瀚哥儿不回来了。” 李丽质看自家儿媳不好意思的样子,不禁打趣道: “看来这有位佳人是真的思君心切啊。” 徐沁珍脸皮子比较薄,扭捏道: “哪,哪有……” 只是声音有些小,脸色有些红。 李丽质也不打趣她了,适可而止,毕竟还只是脸皮子比较薄的儿媳。 在陈将军府的另一处院落,挺着大肚子的熙丫头也是坐在院子内,身旁跟着不少的丫鬟和下人,都是服侍她的。 她这一大肚子,也该享受享受这些待遇了。 只是,虽然这些日子她过得比之前要好多了,也享受到了来自家人更多的关爱,但她心中还是渴望着那一道身影的出现。 此时,熙丫头单手托腮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大肚子。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泼辣调皮的熙丫头也找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哦不,时候如意郎君找到了她,她是被郑昂感动的。 感觉也没过多久,她就要成为一个母亲了,这种感觉好像还不错,她如是想道。 只是,每当这时,她都会忍不住的回想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大笨蛋,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我想你了。” 她的性格可说不出这样的话,起码当着郑昂的面是说不出了。 不过,在这时,一个服侍她的丫鬟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高兴的喊道: “小姐小姐,姑爷的信到了。” 熙丫头回过了神,猛地抬起头,双眼明亮,“你刚才说什么?” 刚才的丫鬟又重复了一遍,“小姐,姑爷给您的信到了。” “在哪儿,在哪儿?” 她忍不住伸长脖子向外望去,这时还想站起来向外走。 看得刚赶进来的吴管家连忙走上前,一阵慌乱,“二小姐,二小姐,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他哪敢让熙丫头站起来,没熙丫头出了点意外,他可就万死不辞了。 吴管家哪里还敢犹豫,直接从怀中掏出信件,递给了熙丫头。 熙丫头看着他手中的信件,眼神渴望,但是有些犹豫,想拿但不敢拿的样子。 她就怕看到的是不好的消息,郑昂那个傻子她又不是不知道,一到战场上肯定是冲在最前面,她就怕得到的是噩耗。 看出她的忧虑,吴管家心底感慨,当初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现在也长大了,谁能想到就那么些年的功夫,小丫头也会有怕的东西了。 他莞尔一笑道: “防心吧,二小姐,这次是好消息。” 熙丫头抬起头看向他,吴管家是看着她长大的,应该不会骗她吧。 于是,熙丫头迫不及待的抽出他手中的信件,拆开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熙丫头就忍不住流露出笑容,藏也藏不住的那种。 看得一旁的吴管家一阵唏嘘,他虽然只是看着熙丫头长大的一个小小的管家的,但他也把将军府的小姐公子们都当成自己的半个孩子来开待。 如今,看到熙丫头这番模样,他总算能理解陈桥当时的想法了,那种小棉袄被偷走了感受,想想都觉得酸爽。 片刻后,吴管家离开了,只留下熙丫头还傻笑着看着手中的信件。 看她那个样子,吴管家也识趣的不打扰,看来信件中郑昂是说了不少的好话,还有情话,最后就是他马上就要回来的好消息。 不得不说,能拿下熙丫头的人,果然是有两把刷子。 只是一旁看着的丫鬟们有些奇怪,她们感觉有点撑,就是不知道原因。 “嘿嘿,郑昂快要回来喽。” 熙丫头忍不住挺着大肚子向外慢腾腾的走去,手中拿着信件,丫鬟们赶紧上前扶着。 虽然她的速度慢,但脚步可不慢,足可以看出她心底的高兴。 另一处院子的李丽质和徐沁珍两人还在畅谈着呢,就听到了越来越近的熙丫头的声音。 听到那道活泼的声音,李丽质忍俊不禁,当初她和陈桥两人可是猜测,熙丫头估计是一辈子都找不到能嫁的如意郎君了。 甚至两人都做好了养她一辈子打算,足可以看出熙丫头在两人的心底有多么的不像一个姑娘。 也就只有郑昂能忍受得了她了吧,李丽质如是想道。 于是乎,她对那个看起来傻傻的郑昂女婿更加的满意了,同时也不忘对自家女儿表露出更多的嫌弃。 还好人家不嫌弃你,不然的话,你这辈子就嫁不出去了。 不过,李丽质看到由远及近的熙丫头,还是一脸笑意的上前扶着。 第1709章 大嫂的生产感悟 “你这个丫头,都怀孕了还不老实。” 李丽质上前,小心的扶着她,虽然满眼都是宠溺,但还是忍不住抱怨道。 熙丫头原本就如同一个疯丫头一般,从小就不是一个淑女,原本陈桥和李丽质两人还以为长大了她能稍微收敛一点,但没想到,越长大越变本加厉了。 要不是郑昂不嫌弃她,最终感动了她,并且让陈桥也认可了他,不然的话,现在整个长安都还陷入在被熙丫头支配的恐惧当中呢。 估计现在李丽质都还在为熙丫头的婚事而苦恼和烦心。 这样一想,李丽质越发的对郑昂同情,哦不,是满意了。 熙丫头炫耀似的扬起手中的纸张,在李丽质的眼前一晃而过,看似不在意的但却保护得很好,李丽质哪里不知道她是在炫耀? “这是郑昂传回来的信?” 李丽质也不揭破她的虚荣心,反而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道,满足眼前这个大肚婆的心思。 熙丫头也是佯装惊讶道: “阿娘,你怎么知道呢?” 看似惊讶,却满含着满意和幸福,李丽质简直就不认识自己这个女儿了,简直太奇怪了。 李丽质越想越觉得郑昂是个棒小伙子,将自家女儿改变成了一个正常的大家闺秀了,起码不会被人当做是假小子了。 整个长安的地痞无赖和地摊贩子们估计会对郑昂心生感激,总算是把这个小阎王给收了。 李丽质宠溺一笑,白了她一眼,一孕傻三年,可不是谣传,也是有一定到来的,“我还能不知道?” “看着吴管家往你那个院子去了,不就是你家郑昂给你传信了吗?” 说到这,李丽质又问道: “郑昂那小子说了几时回来吗?” “别到时候都赶不上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 “不会的。”熙丫头脸上泛着幸福的光,温柔的抚摸着肚子,李丽质扶着她坐了下来。 在坐下来之前,将旁边一个软垫子垫在了是石凳上,然后才安心的让她坐下。 “我能感觉到,里面的小家伙很安静,就是在等他阿爷回来呢。” 说着,熙丫头抬起头,说道: “郑昂他说他最迟在月底就能回来。” 李丽质心里暗算道,月底?也差不多了,最多十来天就到月底了,估计也不会低于这个时间。 就是瀚哥儿太不像话了,也说了差不多月底回来,到底差不多哪天,也太不固定了。 要是十来天?李丽质看了看熙丫头的肚子,估计孩子是等不到那天了。 想到这,她心情就有些惆怅,瀚哥儿也太不懂事了。 桥郎也是,具体时间都没安排好,都知道他外孙要出生了,还不赶紧让郑昂赶回来,还在外面拖着。 要是陈桥知道此刻李丽质的想法的话,他估计会苦笑不得了,这哪能怪他,还不都是战事惹得货。 在班师回朝的途中,速度不能太快,就是为了防备突发时间,同时也是为了给西域最后的机会,要是他们能珍惜这最后的机会来进攻的话,估计黑龙军这一次远征就结束了。 要是他们没有这个本事来的话,估计之后也没有胆子反抗了,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到最后,黑龙军给他们带来的恐惧将虎深深印在他们心底,时代不能反抗。 一旁的徐沁珍抱着世子,一边掩嘴笑道: “熙丫头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可不能孩子气。” 熙丫头噘着嘴,哪里肯服气,说道: “我哪里有孩子气了,哦,不对,我本来就是个孩子。” 熙丫头将头靠近李丽质,嘴角带着笑: “我一直都是阿爷和阿娘心中的小孩子。” 李丽质听得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了。 “好好好,你就是我的小孩子,永远不要长大的小孩子。” “那你的孩子,就是我们眼中的小小孩子。” 几人的谈话很是温馨,就是缺了一点,各自的男人都不在,让她们心中有些空缺。 熙丫头忽然抬起头,看向徐沁珍,好奇的问道: “嫂嫂,大哥不在家,当时生产的时候你害怕吗?” 从熙丫头的语气中,可以听出,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熙丫头有些恐惧了,不然她也不虎问出这个问题。 徐沁珍转头,与李丽质对视了一眼,后者朝她微微摇头。 当然,这是在熙丫头没注意到的地方使的小动作,熙丫头一向是粗心大意。 徐沁珍看到李丽质的回应,心里有谱了,沉吟了片刻说道: “熙丫头,当时瀚哥儿还没回来,我又面临着生产,都是头一遭,我也很害怕的。” “虽然大家都说这家的稳婆手艺好,那家的郎中医术高超,但我还是心中没底。” “当时说来还是一阵后怕。”徐沁珍说着,适时露出一副后怕的表情,看得熙丫头蹙着眉头,心里担忧溢于言表。 不过,徐沁珍可不是来吓唬她的,而是来鼓励她的,即便事实不是如此,她还是会按照她的故事来安排。 于是乎,转折就出现了。 徐沁珍认真的看向熙丫头,说道: “但是,当我进了产房的时候,看到门外最后一眼焦急的家人们,看到稳婆的熟练,看到郎中的沉稳。” “心底又想到瀚哥儿他还在外面为我们家的将来,为我们的孩子创造安定的环境,就不觉得害怕了。” “因为瀚哥儿他一直都在,只是在另一个地点祈祷,给我鼓起!” “瀚哥儿都没有放弃,我怎能放弃呢,我要为了他的子嗣,为了陈家的子嗣而努力。” “不管瀚哥儿在不在,只要他还在我心中,那么我就不怕了。” “当我昏迷之后,看到了这个小子,看到他皱皱巴巴的小脸,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最后,徐沁珍一脸的幸福的看向熙丫头,“我当时就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还好自己当时没有放弃。” 不然,虽然不会一尸两命,但保大保小的挣扎就必须要她来尝试了,不然她辈子都可能无法释怀。 第1710章 熙丫头的释怀 说完,徐沁珍嘴角含笑的对上了自家儿子的大眼睛,虽然他现在还不能看见太远的东西,但看见自己的母亲还是绰绰有余的。 忽然的,小世子瞪大了眼珠子,笑了出来,看得徐沁珍双眼中的温柔都快化开了。 看着自家嫂子的神态,熙丫头心里也是一阵嘀咕,不由的有些心动。 “嫂嫂,让我抱抱小侄子吧?” 徐沁珍抬起头,看向熙丫头,看出了她眼神中的渴望,忽然迸发出了笑容: “当然可以。” 说完,她将怀中的小家伙小心翼翼的递给了准备就绪的熙丫头,熙丫头从来没有那么温柔过。 看得一旁的李丽质不由的老大开怀,熙丫头也长大了,不再是当初那个只会喊打喊杀的小丫头,小混世魔王了。 从少女转变成妇女只要一瞬,但从妇女转变成母亲,至少要十个月,这是痛苦的十个月,也是幸福的十个月。 不知不觉间,熙丫头也快经历十个月了,最迟在这个月月底她也要成为一个母亲了。 熙丫头小心翼翼,不敢马虎的将小侄子抱过来,小侄子还算是乖巧,从母亲的怀抱中脱离了,到了一个陌生的怀中,也没有哭闹。 只是瞪大了眼睛,好似好奇的看着熙丫头,两双有些相似的眼睛对上了,让熙丫头心间一颤,感觉心都快化了。 之前她不是没有抱过他,只是感觉今天的他分外可爱,自己肚子中的孩子会不会也那么可爱呢? 熙丫头不由的如此想道。 小侄子双眼明亮,灵动的双眼四处乱转,虽然他能看到的十分有限,但也阻止不了他对外部的探索,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 忽然间,熙丫头嫉妒了,她抬起头,气鼓鼓的说道: “嫂子,我肚子里的孩子要是能有小侄子那么可爱就好了。” “看他的眼睛好大,小脸蛋太可爱了,安安静静的不闹事。” “哪像我肚子里的这个,晚上老是闹腾,老是踢我。” 徐沁珍就是看着,掩嘴笑笑不说话。 看出她脸上的苦恼,李丽质插嘴笑道: “当初我十月怀胎,怀你的时候不也老是踢我吗?” “长大了也都还是那么闹腾,该!”她玉指轻轻的戳了一下熙丫头的额头,宠溺道。 熙丫头也不脸红,她早就习惯了,嘿嘿一笑,继续将重心看向自家小侄子。 “嘿嘿,好可爱哦,木嘛!” 她忍不住亲了上去,但没想到她这个行为直接就点燃了他,将小世子给亲哭了。 哇哇哇哇~ 徐沁珍赶紧抱过孩子,轻轻的拍打着,哄着,一旁胸怀博大的奶娘也过来帮忙,看得熙丫头一阵尴尬。 李丽质也是轻声道: “你这当姑姑的,就会欺负你小侄子。” “我哪里知道小侄子不喜欢被亲嘛。”熙丫头欲哭无泪,不由的摸了摸自己鼓起的肚子,忽然感觉还是自己孩子好玩儿。 孩子生出来,不就是拿来玩儿的嘛,好嘛,这就是熙丫头此时的想法。 看着徐沁珍很快的就在奶娘的帮助下哄好了小世子,看她那样子是打死都不让熙丫头抱孩子了。 熙丫头撇撇嘴,暗道,自己也有,到时候生出来就不给她玩儿。 徐沁珍说道: “熙丫头,你还是算幸运的。” 熙丫头转头,被她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你家郑昂很快就要回来了,都说是在月底。” “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快要出来了,也是在月底。 徐沁珍缓了缓手,说道: “时间刚刚好,顶多也就差几天的功夫,可以看出这都是老天的安排,在丈夫一回家就能看到自家的孩子出来。” 被她这样一说,熙丫头好像也反应了过来,这样说好像也没有错哦。 李丽质也反应了过来,惊叫道: “对呀,黑龙军他们没有那么快回来,但郑昂可以先回来呀。” 被李丽质这样一说,熙丫头双眼散发着光芒,论现在谁想念郑昂,绝对不是郑昂他爹,而是自己。 老娘孩子都要为你生了,你提前快马加鞭赶回来又能这样? 这样想着,熙丫头没有阻止李丽质的动作,就是想看看郑昂会不会为了她加速赶回来。 李丽质招呼着吴管家进来,吩咐了他几句,“一定要将消息传给郑昂小子,让他别拖着了,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他媳妇要生了!” 吴管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哪里敢耽搁,急匆匆的就往外走了。 不多时,数匹快马从陈将军府后门离开,他们的方向是往西域。 “你放心吧,郑昂那小子一定会及时赶回来的。” 李丽质宽慰了熙丫头几句,不过后者就是嘴硬,硬是说着: “谁要他回来了,他回来干嘛,到时候直接抱孩子不好吗?” 没有理会他她的嘴硬,从小到大她哪里不了解自家女儿,越是嘴硬就代表越是在乎。 事实也是如此,熙丫头眼神闪烁,脑海中想起了曾经的一幕幕。 想起了她和郑昂初次见面时候的大打出手,想起了与郑昂的拌嘴。 想起了在之后的日子里对那个并不帅气的男子对自己献殷勤,只是自己的对他的心态有着一点一滴的变化。 想起了郑昂为了自己向阿爷跪地请求的样子,想起了新婚时……哎呦,想这个干嘛。 反正她就是很思念与郑昂的一点一滴,这样想来,好像生孩子也不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陈将军府的消息刚传出去的时候,东女国至大唐中间的位置。 一队黑龙军的快骑兵从东女国方向向大唐方向加紧回去。 “郑参将,要不要休整片刻?” 在队列前头的郑昂听到了一旁的副队长的建议,听到这,郑昂转头问道: “你们累了?” “我们倒是不累,只是郑参将您都两天没合眼了,昨天又是您带头值夜的,怕您身体熬不住。” 听到副队长的建议,郑昂没有丝毫的犹豫,说道: “暂时不休整,回大唐休整吧,反正也没有几天了。” 第1711章 郑昂的千里回唐 副队长看着郑昂有些憔悴的脸庞,一阵犹豫,不禁出声道: “郑参将,您没事吧?” “没事”郑昂轻轻的甩了甩肩膀,不在意的说道。 “前面有个小镇子,待会儿喝口水再赶路。” 看到远处地平线上的一群建筑,郑昂说道。 “是!” 郑昂挥起马鞭,夹紧马腹,加速向着远处的建筑群加速赶去,后方跟着的士兵们没有喊累,加紧跟了上去。 不多时,郑昂等一队人马就赶到了在靠近大唐的一个小镇,再往前翻过前面那座山脉,赶两天路就到了龙门关了。 到了龙门关他才能好好的歇息一会儿,现在依旧要时刻警惕,除了大唐,不管是在哪里,都有仇视着黑龙军的存在,就怕落单被他们下了黑手。 看着郑昂带着一队黑龙军进小镇,小镇镇长连忙赶过去和郑昂交涉,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儿会出现一队黑龙军的士兵,所以这正是他要注意的。 “没听过有黑龙军的人要来啊?” 在看到黑龙军的一队骑兵进入小镇,小镇的居民围在不远处,看着黑龙军进小镇,在一旁评论着。 “怎么忽然有这么一队黑龙军士兵呢?难道是逃兵?” “黑龙军不是在西域前线吗,咱们这儿可是大后方啊。” 有人如此猜测道。 “没准他们是回大唐传信的呢,这也是有可能的。” “扯淡,你看看,这一队人起码都一个录(一录等于两百人)的人了,送个信难道还要那么多人不成?” “好像也是啊,他们不会是冒充黑龙军的吧?” 也有人如此说道。 不过,当即就被推翻了。 “当下谁敢冒充黑龙军?这不是找死吗?” “对啊,可别忘了,往东的龙门关可是有黑龙军常年驻扎的,黑龙军的补给线离这儿也不远。” “谁敢冒充黑龙军的人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是极是极,俺也是这样想的。” 无视那些围观之人的评头论足,郑昂带着属下亲卫一干众人骑马小步踏进小镇。 这个小镇其实离大唐边界线不远,所以对于大唐算是比较友好的了,而且离大唐不远,这里会说汉语的人也不少,避免了沟通障碍。 郑昂骑着马,随意找了一家店家,在门口翻身下马,踏步走了进去,后方的小队长们跟在他身后。 小店店家惶恐不安的小跑出来迎接,不管对方是不是冒充黑龙军的,他都惹不起,只希望对方能吃饱喝足赶紧离开。 郑昂没有理会对方的惶恐态度,随意的点了几碟小菜,酒倒是没有点,小队长们跟在他后面,随意的找了张桌子坐着,只有副队长几人和郑昂坐在一张桌子上。 其余的黑龙军士兵们则在外面下马后,就近找了个路边大棚子休整,同时警戒着周围。 “郑参将,您这样未经允许,擅自离开黑龙军必然会受到惩罚,这可是……” 副队长其实在半路上就想说了,只是由于路上的匆忙,他还没有时间说,如今离大唐不远了,也有时间说出心里话了,他不由的一吐为快。 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张合了几下,终究是吐出这几句没营养的话,还吞吞吐吐的好不痛快。 “我没擅自离开啊,我不是将申请交上去了吗?”郑昂一脸无辜, “只是时间太长了,我已经等不及了,所以提前走了,其实也差不多。” 神特么差不多,副队长在心里腹诽了一句,虽然知道申请会被通过。 但他就是担心,被陈桥主帅知道了他们提前离开,等到回去的时候,起码得受到惩罚。 他就算了,在黑龙军也算是老人了,做到参将亲卫副队长已经很满足了,而且这也差不多是他在军队生涯中的顶峰了,到后面最多也不过再加几个虚衔罢了。 可是郑昂可不一样,他可是黑龙军的新贵,在关系上是陈桥主帅的女婿,是瀚哥儿的妹夫,而且他还年轻会打仗,将来一步登天不是没有可能。 要是在这一件事上处理不当,那将会给他留下隐患,对他将来晋升很不利,这一点郑昂不是没有想过,但想过又如何,他还是他,不管结局如何,他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冲出黑龙军大营。 郑昂望向外面,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他神游天外的时候,副队长小心的叫醒了他。 郑昂晃了晃脑袋,回过了神,看向副队长,疑惑道: “怎么了?” 副队长没有说话,指了指外面,郑昂循着他的手看向外面,刚好看到有几匹马从面快速经过。 马上的骑兵看到路边拴着的军马,还有大棚下坐着的数百士兵,稍微放缓了速度,不过没有停下来。 他们还有紧急任务,没时间耽搁,虽然有心验证这些穿着黑龙军黑甲的这群人是不是黑龙军士兵,但还是稍微放缓了片刻后加速离开了。 看着对方身上的穿着,是黑龙军的黑甲,让郑昂皱紧眉头,以为是自己的属下,转头问道: “这是哪几个人,不是说休整片刻后加紧赶赴大唐吗,还在外面瞎转?” 郑昂语气不善,副队长也是如此,他没等郑昂多说,赶忙走了出去,找外面属下核实。 片刻后,饭菜刚上来,副队长又走了回来,只是表情怪异。 “怎么了?” 郑昂问道,副队长回道: “郑参将,对方不是我们的属下,是从大唐方向来的,看来是送信路过的。” 郑昂闻言,点点头便没有在意了,黑龙军与大唐本来就通信频繁,这个小镇又是在从大唐到东女国最近的路线上,遇到大唐黑龙军信使也不觉得奇怪。 在沉默中,郑昂等人吃过了饭菜,坐在凳子上闭眼休整。 副队长则走近店家的账台,看得店家一阵心惊,直到副队长从怀中拿出几片金叶子轻轻拍到了账台上,才让店家心里一松。 过了没多久,郑昂双眼这些睁开,原本脸上明显存在的疲倦都消散了许多,周围一众小队长也是纷纷将双眼睁开。 第1712章 被赦免的违令 看得在账台后不敢出来的小店店家心里一阵咋舌,石锤了,这估计就是黑龙军,不然这天下还有那一支部队能有如此严谨的军纪。 反正他从老爹手上接过这家店以来,还没有见过如此“奇怪”的军队和士兵。 就在郑昂等人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外面传来喧闹声。 这让在里面的众人将目光向外看去,他们不是已经把这家店给包了吗,难道是有人闹事? 小店店家更是胆战心惊的跑出去,他怕是小镇上的地痞无赖,还有那些没有眼力见的侠客,就怕他们来闹事。 眼前是能闹事的时候吗,人家是能闹事的人吗?小店店家胆战心惊的向外看去。 “镇,镇长?” 小店店家怎么也没想到,来的人是镇长,但回过神想想,好像也没错,好歹黑龙军路过怎么也该好好款待一下。 自打小镇不远是黑龙军的补给线开始,小镇受到那些土匪游击的次数就少了很多,有时甚至没有,毕竟打秋风的时候碰到了黑龙军,别说对抗了,连能不能逃走都是未知的存在。 只是这时间不对,人家都已经用完了饭了,镇长您来的是不是太晚了? 不过这话,他是不敢说出口的,小店长只能在心中暗暗腹诽几句。 “他们怎么样了?” 小镇镇长笑眯眯的问道,店家受宠若惊道: “都用完饭了,估计马上就要走了。” 小镇镇长一听这话,挠了挠秃头,有些无奈,但还是迈步向里面走去。 他原本就要来尽地主之谊的,毕竟黑龙军也不是那么好接触的,可他又担心对方是假冒的散兵,毕竟在这个突然的时间,在这个突然的地点,突然出现一支……突然的军队,这就让他很为难了。 若是对方还真不是黑龙军,那他这一番行为不仅不讨好,还容易得罪黑龙军,于是他就先去私下找人证实,在找了一些经验的人,就是看过黑龙军的人观察,最后得出结果,那就是黑龙军没跑了。 于是乎,刚得到真实结果的他屁颠屁颠的就来了,可是来到了门口才知道,原来对方已经吃完了,那他不是白跑一趟嘛。 可是作为一脸皮厚的镇长,为了小镇的将来,他还是打算进去,起码得打个招呼吧。 店家看到他要进去,有些为难,半个身体跨在他前面拦着,只是脸上带着苦苦哀求的神色,里外他都不敢得罪,只能这样了。 小镇镇长看了他一眼,心思复杂,这样闯进去还一定会让对方对他产生恶感,这与他的目的背道而驰了,他又不傻,只能对着店家点了点头,脚步后撤,说道: “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小镇镇长求见!” 店家松了一口气,连忙跑了进去。 站在门口的一队黑龙军士兵没有阻拦,只是眼神冰冷的看着小镇镇长,就如同是在看死人一般,看得回过神来的镇长心底一阵心惊。 他眼前闪过几个画面,形单影只的站在一望无际的战场上,只是,周围都是肃杀的士兵,血与火的死战中他感同身受,片刻后他就冷汗齐出,不敢看他们的眼睛。 他很肯定,刚才要是强闯进去,估计是会被当场击杀。 看到店家进来通报,郑昂等人没有意外,因为刚才有黑龙军的士兵已经将刚才发生的种种都向他们汇报了一遍。 “叫他进来吧。” 郑昂思绪翻飞,虽然他时间紧迫而且还是不愿生事招惹是非,只是人家好歹也是地头蛇,还是要为黑龙军留一线。 一会儿,小镇镇长战战兢兢的进来。 郑昂抬起头,看向对方,眼前是一个面目狰狞的秃头大汉,虽然不理解为什么这么一个狰狞大汉能成为这个小镇的镇长,但他侧脸上一条从额头划到下巴的刀疤,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您,您好,我是这个小镇的镇长!” 小镇镇长满头大汗,走上前来才首先的自我介绍道。 “坐吧。” 郑昂点头表示示意,然后很自然的吐出两个字,但在对方眼中,带着不可置疑的味道。 让一向凶神恶煞的小镇镇长如同见到师长的孩童般,不敢声张,乖乖的坐下。 看得一旁的小店店家双眼都快突出来了,但他机灵的转过头去,假装没有看见。 “哦,不知镇长来此有何贵干?” 错了吧,这句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不应该是我来问吗?小镇镇长百思不得其解。 …… 东女国,黑龙军大营。 陈桥手中捏着一封信件,上面签署着落款,郑昂两个字无比显眼。 一旁,瀚哥儿不断的在为郑昂开脱,“阿爷,这件事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及时的汇报……” 陈桥一边听着,一边打开信件,片刻后,他抬起头,开口道: “好了,不要说了。” 瀚哥儿无奈的停下闭上嘴,至于陈桥会不会在之后责罚郑昂,应该大致是不会了吧。 陈桥将信件放到一旁的火盆上,看着信封在火上扭曲然后化为灰烬,陈桥的脸色未变。 不消片刻,郑昂忽然笑道: “这个郑昂,还是太胡闹了。” 他原本以为郑昂会来找他批准,却没想到他直接来了先斩后奏,给自己留下把柄。 这样想想,其实他这样处理的方法才是最好的。 郑昂不是没有想过直接找陈桥,只是这样难免会被别人说闲话,大家都想先回家,只是没人来讲,他来了这么一出,让陈桥该如何做主,又不能让人人都走吧。 如此想来,郑昂留下了这些把柄在之后陈桥对他惩罚就可消去,也算是对他的磨砺吧。 不过换个方向,陈桥轻轻摇了摇头,失笑道: “熙丫头没看错人,郑昂这小子就是太冲动了。” 一旁的瀚哥儿连连点头,看陈桥的反应,郑昂的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此时他对于郑昂这个妹夫也是很满意,为了自己的妹妹违抗军令,给自己大好的仕途抹上了一层灰烬,很出乎他的意料。 第1713章 胡思乱想 “好了,你先下去吧,这儿没什么事了。” 陈桥对瀚哥儿说道,说实在的,就是瀚哥儿老是在絮絮叨叨得没完没了,听得陈桥实在是心烦。 你说他递了一封信上来,还没等陈桥看呢,直接就道歉了,还了罗列了八大项七小项三十二条补充,整得陈桥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瀚哥儿也知道自家老爹已经决定好了,不管是不是会惩罚郑昂,都不是他能决定的了,他已经将他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给陈桥来决定吧。 “是,阿爷!”瀚哥儿应了一声,然后出去了。 陈桥看着瀚哥儿出去,苦笑不得的摇摇头,“难道我就一定会处罚郑昂不成?” “不过,说实在的,郑昂这小子没让我失望!” 营帐外面,当瀚哥儿出来的说好话,郑昊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怎么样,主帅怎么说?” 事关自家弟弟的将来的晋升之路,由不得他不小心。 他也曾埋怨过,也曾不理解过,但最后都化为了一滩无奈,只能找到瀚哥儿让他去求情。 “郑昂那小子就是太冲动了,早点找主帅说……唉,算了算了,事情都过去了。” 刚还想说早知道的,但一想到郑昂若是那样做的话造成的后果,他也就不再说了。 瀚哥儿刚走出来,看到郑昊,不由的感叹郑昂有个好哥哥,看样子他在外面等了很长时间了。 看着焦急的着郑昊,瀚哥儿微微摇了摇头道: “我刚才已经跟阿爷商量过,只是阿爷自有决断,不是我们能揣测的。” 叹了口气,瀚哥儿转头看了眼后方的营帐,对于陈桥的决定,他也不知道,“走吧,走吧。” 他已经耽误了足够多的时间了,作为未来的主帅,他要做的还有很多,接下来估计是没有那么多时间放在郑昂之事身上了。 带着一脸关心的郑昊,瀚哥儿两人快步离开了。 等待瀚哥儿和郑昊两人离开了,杨旭景带着一脸的疑惑进入了陈桥的营帐。 当杨旭景进入营帐的时候,陈桥正站在沙盘前沉思着。 “主帅,郑参将这事……” “他们都知道了?” 陈桥吐出一口气,问道。 “是,他们都知道了。”杨旭景咬着牙说道,可以说,当一众将领都知道了,那么郑昂就必须要接受处罚了。 即便是陈桥也要避嫌,不要以为黑龙军陈桥独有的就,军队有军队的规矩,若是一味的胡来,那么这支军队离败坏也不远了。 不然黑龙军铁一般的军纪是怎么来的。 别看郑昂违反军纪是一个小问题,现在若是还时战时,郑昂这种行为可以算作是叛逃,会直接作为逃兵军法处事的。 可想而知,郑昂所做之事在黑龙军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幸好有陈桥在这儿,还有他在这里压着,若是瀚哥儿上位遇到这种情况的话,黑龙军中,哪位高级将领和他没有这样那样的关系。 他还年轻,耳根子软了的话,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威望就会毁于一旦,那黑龙军也就名存实亡了。 陈桥不希望如此,所以他才会让瀚哥儿不要插手此事,就是希望他这次作为旁观者看着陈桥处理此件事情,毕竟旁观者清。 以便于为后来瀚哥儿执掌黑龙军做准备。 “既然他们都知道了,那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 陈桥平淡的问道,语气中没有丝毫事件隐瞒失败的失望和懊恼,让杨旭景愣了一下。 回过神来的杨旭景自然是不敢隐瞒,娓娓向陈桥道来,后者没有表露出任何情感,让杨旭景甚至感觉陈桥真的是不在乎了。 但是,陈桥真的不在乎吗? 杨旭景敢肯定,他很在乎,不然他怎么会让杨旭景打探一众将领所说的话呢? 杨旭景没有选择的余地,他是情报官,说实在的,整个黑龙军的将领都怕他,因为他们不知道他们周围是否有杨旭景的人在打探他们的消息。 他就如同是特务头子一般,别人都怕他就因为他掌握了太多的秘密。 更可怕的是,别人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掌握着自己的秘密,或者是掌握了多少自己的秘密。 所以对于杨旭景来说,他唯一的出路就陈桥了,而陈桥将要退下了,那么他要想留在黑龙军,那么就只有靠着瀚哥儿了。 只要依靠着陈桥和瀚哥儿两人,他在黑龙军才有立足之地。 所以对于陈桥的这个命令,杨旭景很尽职尽责的去履行了。 听完了杨旭景的汇报,陈桥大致也清楚了黑龙军当下一众将领现在是如何想的,他们也是人,在纯粹的黑龙军里自然也有争夺,虽然比之外界更加柔和,但有竞争是无法避免。 就如同杨旭景现在的打算一样,他也在为自己的准备后路。 陈桥对杨旭景的小动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以为杨旭景在这段时间往瀚哥儿那边走动次数频繁了他不知道,他只是不想去理会罢了。 人走茶凉,陈桥也很很理解,只要杨旭景现在别对他的命令掉以轻心就行,要不然陈桥会让他体会一下希望破灭的感觉,都是老兄弟了,谁也不想闹得难堪。 当初黑龙军还弱小,一干老兄弟们都还纯粹,也都很年轻,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为了活着就已经花费了所以的精力了。 只是现在大家年纪都大了,更大一些的都快接近五旬了,曾让陈桥不止一次感叹时间流逝。 等到杨旭景说完了,陈桥只是点点头,便没有再表示了。 杨旭景在一旁看得一懵,没有反应是什么反应? 他不住的怀疑陈桥是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可自认为对陈桥的命令也没有划水,更没有违抗。 难道是自己离瀚哥儿太近让陈桥不高兴了? 可这不是陈桥暗示他去做的吗? 想来想去,杨旭景还是一肚子的疑惑,在心里腹诽了几句,随即沉下心思不再胡思乱想,以免某些细节被自己忽略了就得不偿失了。 第1714章 想法 就在杨旭景刚沉下心思沉默的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陈桥时,后者终于动了。 陈桥转过头,忽然直视着他,让杨旭景心中一慌,不敢与陈桥对视。 在他微微低下头的时候,陈桥的声音传了过来。 “杨旭景,传令下去……” 杨旭景绷直身体,静静的听着。 “郑昂违反了军令,罚俸禄一年,降职一级,踢出千拾营!” 杨旭景疑惑的看向他,陈桥对郑昂的惩罚也太重了吧,连严肃如他都觉得这种惩罚对于一个将领来说太重了,可以说他的将来也不会有出路了。 一个人才多少年的寿命,更何况一个人一生能在军队中待多少年,降职一级再过多少时间才能升回来,更何况之后战事较少比不得陈桥时代。 只是他不敢相信郑昂会继续沉寂下去,他还年轻,而且他的背景很是吓人,在军外背景可是有一位都督的老爹,他岳父是黑龙军主帅,少帅是他妹夫,他哥也是军中一位参将。 单单这些背景就能表明他的未来无限了,更何况他为人也是上进,虽然此次出了这么个违反军令的事情,但大体估计上陈桥是满意的。 杨旭景不由的自己思索了一下,换做是自己,自己的女儿在即将临盆的时候,女婿能不远千里违反军令赶回去,就这一点,就能对他很满意了。 “怎么,有问题吗?” 陈桥看了眼杨旭景,后者连忙回道: “是!” “你是不是觉得本帅对郑昂的惩罚太重了?” 杨旭景低头没有回答,但他这个态度就是默认了。 陈桥呼出一口气,说道: “黑龙军之所以能让天下人闻风丧胆,其铁一般的军纪在其中发挥着不小的作用,这一点你应该没有异议吧?” 杨旭景回道: “属下理解,黑龙军就如同一把锋利的刀,败坏的军纪就如同刀上的铁锈,会让刀失去其原本的威力。” 对于杨旭景的比喻陈桥很赞同的点点头,接着道: “既然你清楚,那么本帅也能少费些口舌了。” “郑昂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处理不当,会为将来黑龙军的军纪处理埋下祸根,此事不得不防。” “黑龙军可不是本帅的黑龙军,而是全体黑龙军将士的黑龙军,若是我徇私枉法,那会让整个黑龙军怎么看我?” “黑龙军的将士们必然会寒心,那以后谁还真心实意的为黑龙军卖命,为黑龙军抛头颅洒热血?” 陈桥说的很严肃,杨旭景也是如此,虽然这些道理他都懂,但领导说着他也就受着。 说着,陈桥接着又转变了一下语气,说道: “况且,这次处罚对郑昂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杨旭景:??? 陈桥走向上首,坐了下来,“他还年轻,之前可没有经受过打击,这次也算是磨砺一下他吧。” 杨旭景心中泛起波澜,恐怕就只有对郑昂这种人来说是一次磨砺吧。 没有郑昂这种背景,谁得知了这个消息不会消极堕落,因为他们没有了希望,没有了上升的机会。 但郑昂不一样,他有雄厚的背景,还怕将来没有机会上升吗? 在整个黑龙军中,杨旭景最羡慕的就是郑昂了,因为他是最幸运的,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一营的参将,他也才二十来岁吧。 与瀚哥儿当上主帅不同,郑昂他爹不是陈桥,他娘也不是长乐公主,但他娶了两人的女儿,于是乎,他就前途无量了。 陈桥没有在意杨旭景是否在心里有所活动,他接着道: “郑昂被撤职千拾营也并非是都是坏处……” 来了,重点来了,杨旭景重新将注意力集中。 “郑昂的未来不限于千拾营,若是他在千拾营待太久了的话,他将来也就固定在千拾营了。” 众所周知,千拾营是养老的地方,千拾营的负责人在战争胜利后也会获得一份功劳,虽然不会太大,但也不小。 若是战争失败了,也和千拾营关系不大,他们不会负主要责任,当然,若是千拾营负责的方面出了问题除外。 总而言之,在待在千拾营,郑昂虽然会一直积累军功,但他一直上升的就是资历,对于他而言没有太大的提升空间。 也许他在千拾营待了半辈子所攒下的军功够他在退休的时候,被封赏成为一个侯爵,这也是有可能,至于往上的公爵就不是靠积累就能当上的,这就是桎梏。 “把他踢出千拾营有助于他之后跟着瀚哥儿,也为他将来统帅一营打下基础,过刚易折,他还需要好好磨炼一番。” “再说了,将来郑昂还有机会再往上升,一时的跌落不能说明什么。” 杨旭景心里一惊,好家伙,您直接说他将来的位置不就得了,绕来绕去的太复杂了。 不过,在他看着陈桥的眼神时,察觉到了事情好像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猛地一颤,杨旭景好像懂了,陈桥这是打算直接明谋了。 重重的将郑昂惩罚,不就是为了给他后来铺垫吗? 他已经展示出来了,看,郑昂他违反军令,但我已经重重的惩罚了他,而且惩罚也超乎所以的重,你们也应该满意了吧。 也趁着这个机会,他也顺理成章的将郑昂剥离了千拾营,将他的上限从一个营团提升到了全军。 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飞跃,而且还合情合理,没有给他们落下口舌。 将来起复郑昂的时候,他们也没有理由和借口来阻碍郑昂的晋升之路,就单单之前的惩罚就能让他们哑口无言。 虽然他们也都能反应过来,但时间早就过去了,他们即便是反对是理由不足,郑昂晋升将成为定局。 想到这,杨旭景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看向陈桥的眼神充满了惊恐和后怕,主帅还是一如既往的老辣。 同时,杨旭景对郑昂也越来越羡慕了,他老丈人费尽心思的将他的后路都给准备好了,即便他违反军令也是如此。 第1715章 抵达边关 “就看郑昂那小子能不能理解本帅的一番好意了。” 陈桥双手负在背后,语气有些唏嘘,想当年在黑龙军中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当时大家都单纯的很。 片刻后,陈桥呼出一口气,只是以前军中都是他的兄弟,也没有亲属,郑昂是他的亲人,兄弟和亲人他更倾向的还是亲人,这也是人之常情。 杨旭景的目光有些呆滞,他是被陈桥给震惊了,他确实十分羡慕郑昂那个小年轻,黑龙军最强关系户。 然而,杨旭景也选择性的遗忘了当初他也是这样被陈桥给提拔上来的。 陈桥转头,看向杨旭景的目光有些呆滞的眼神,说道: “你还在疑惑我为什么要如此看重郑昂是吧?” “不是,卑职没有!”杨旭景赶紧给自己的解释,就怕陈桥误会了。 但对于他的这个反应,陈桥并不在意,误会就误会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给他留点悬念就好,陈桥也不打算再跟他解释。 看到陈桥不再言语,杨旭景反而安静了下来,静静地低着头。 “行了,你先下去吧。” 陈桥看向杨旭景说道,既然交给他去办的都交代清楚了,陈桥也相信他知道该怎么做。 这不是陈桥对杨旭景的有信心,而是陈桥对自己的自信,他相信自己的眼光,杨旭景当初能被他给挑中,本就说明了他其实也不差。 “是!” 杨旭景依旧低着头,缓缓的退出去了。 怎么感觉杨旭景好像越来越怕自己的了? 陈桥心中疑惑,但片刻后,他甩了甩头,不甚在意的将这个想法抛出脑海,估计是最佳靠得瀚哥儿太近了,所以担心自己对他惩罚。 哭笑不得的笑了笑,他忽然觉得随着自己的地位越来越高,在军中的威望也越来越高,这些老兄弟将领们还好一些,那些年轻的将领,即便是自己提拔上来的也会对自己有或多或少的恐惧。 可能这就是上位者的孤独吧,陈桥在心里自嘲的笑了笑,随后踏步出去,向着不远处的东女国走去。 在他后方,一队队黑龙军亲卫严防死守的保持着陈桥周围的袭击路径,一方陈桥被偷袭。 虽然陈桥自认为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能够打得过自己,但他也并没有阻止他们,即便主帅很厉害,但没有携带亲卫的主帅依旧让人担心,对如今的黑龙军而言,陈桥是最不能出事的。 …… 一队数百骑的黑甲骑兵从远处越来越近,带起一阵浑浊的尘土,他们丝毫没有掩饰自身和他们的行军方向。 龙门关守军是黑龙军的一位老成的将领,在黑龙军出征期间,黑龙军就派人接管了龙门关。 这里是大唐西北边陲的出入口,只要守住了这里,就能将跟大唐和西域隔绝,即便是黑龙军想要攻克这里也要费一番功夫。 别说陈桥了,就连黑龙军的年轻将领都知道,黑龙军出征不可能将后路留给他人。 所以,黑龙军就派下了一位老成持重的将领守在这里,因为守在这里只能喝黑龙军西征西域功劳的汤底,所以年轻的将领都不愿意来。 也就只有晋升无望,并且也没有多大志向,求取安稳的人才愿意留下来,所以他就留了下来。 守关将领原本是一个八品御辱校尉,跟陈桥年轻时一样,只是对方是个黑脸中年人,和黑龙军将领两人倒是有些相似之处。 都比较黑,黑龙军将领别人都叫他老刘,而守关将领,连老刘不知道,反正都叫他副军就对了。 老刘看向远处的漫漫黄沙,一丝的异动都逃不出守关士兵们的观察。 上城墙巡逻是他老刘每天必做的事情,在参杂着黑龙军将士和守关将士的队伍中穿插来去,老刘一点细节也不放过。 他可不想将这么安稳无忧虑的差事给办砸了,军法可不认人,他这个老将咋军法面前也什么都不是。 “如何,有无异动?” 老刘不时的问在前方站岗的士兵,士兵们自然是不敢隐瞒也不敢偷懒,连忙汇报: “将军,并无异常!” “好!继续站岗吧,不要松懈了。”老刘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了一句,然后向下一个地方走去。 “是,将军!” 一旁跟着副军,既然老刘这个黑龙军的将军,此时龙门关的最高统帅都不辞辛劳的上来巡逻了,他哪里还敢懈怠,于是他也跟着一起巡逻了,每次必在。 “将军,要不今天咱们先休息吧,天气太热了,到 副军心里苦闷,身上不住的向下滴着大滴的汗,浑身的铁甲在刺眼的太阳光的照射下发烫,将他流下的汗水蒸干,冒出一阵轻微的白烟。 老刘转头看向他,看见后者的汗流浃背和干裂的嘴唇,他摆了摆手道: “你先下去休息吧,我巡逻完了这一程再休息也不迟。” 说完,老刘就继续向着下一出巡逻点而去。 副军无奈,既然对方都还坚持巡逻,那他哪里能够就这样离开,所以他也咬着牙跟着上去巡逻了。 忽然,这时候,远处好似天边的地方有些异常,地面微微颤动。 前方站岗的士兵大呼: “将军,有异常情况!” 老刘自然也是知道了的,大步向前迈进,靠近城墙向外观察,副军赶紧加速赶上,他的心里一阵苦涩,这“好事”居然被自己给赶上了。 果然,在远处的有尘土飞扬,好像是一队骑兵,老刘转头大吼道: “全军戒备!” 后方的传令兵赶紧下去将士兵们叫上来,不出片刻,黑龙军的所有守关士兵都赶上来了,黑龙军优秀的军事素养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弓箭手将箭矢上弦,箭头指向远处,标枪和长矛也是向外伸出,毫无疑问,一旦开战,这些武器都会成为对方血的探路石。 不过,随着对方越来越近,老刘也看清楚了对方,他神色怪异,“这不是咱们黑龙军的队伍吗?” 第1716章 回归大唐 副军将脖子缩回来,也是一脸的疑惑,看样子对方好像也是黑龙军? 这样想着,他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老刘,不知道对方该如何应对。 老刘其实也很纳闷,龙门关也没有提前接到有前线部队扯下来的消息啊,那么对方是敌人假冒的? 他原本是这样以为的,可是当前方的骑兵越来越近,他才看清楚,对方身上的装备就是前线部队配套的,这是不可能丢的,除非是死或者重伤,不然黑龙军将士丢失了哪怕是武器都是要受军法处罚的。 更何况底下那一队几百号人,个个身上穿戴的都是黑龙军精锐的装备,脚下骑着的战马也是黑龙军标配。 除非是黑龙军损失惨重被偷袭了败走了,不然黑龙军不可能会丢失那么多准装备。 “难道他们还真的是咱们黑龙军的?” 老刘在心底一阵嘀咕,但为人谨慎的他还是没有完全相信。 在对方即将接近安全距离的时候,他下令举起弓箭,准备进攻。 同时,老刘也喊道: “!” 随着老刘的大喊,对方也停了下来,郑昂仰头看向城墙。 “我部是千拾营精卫军,我是郑昂!” “郑昂?!” 老刘一听,郑昂这个名字他是知道的,但郑昂这个人他没有印象,黑龙军十数万人,一个别的营团的将领他不认识也正常。 只是,他郑昂这个名字熟悉的原因不是因为他是千拾营的副营团长,而是提因为郑昂是整个黑龙军背景最大的关系户。 瀚哥儿不算,他是天生就具有能继承的,但郑昂确实后天娶了陈桥女儿得来的。 “怎么证明?” 老刘也不想得罪对方,但职责在身,他不敢大意。 郑昂骑在马上有些无奈,天气炎热,浑身滚烫,他可不想在这里磨蹭太久。 不过郑昂也没有怪对方,毕竟是对方的职责所在,他又不是不讲理的人。 郑昂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这是他的身份证明,能证明他的身份,在他的关系户的光辉下,对方不得不信。 老刘让人放下一个篮子,郑昂也让人将册子个放在篮子里,从 当老刘拿起册子看的时候,一旁的副军也凑近来看看,虽然他识字。 上面写着郑昂的一些资料和证明材料,老刘好歹也是被黑龙军扫过文盲的了,所以基本的字他都看的懂。 越看他越心惊,他转头看向在进黑龙军前的身份也不简单…… 不对,我怎么在想这个?老刘甩了甩头,将脑海中杂乱的想法甩出去。 看得副军一脸的疑惑,怎么了,看册子就册子,怎么那么多戏呢? 老刘核实了一下,这种资料可是秘辛,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况且以郑昂那么牛的身份和关系,也就排除了他被绑架的可能。 若是郑昂被绑架作为龙门关的敲门砖,那么老刘可以保证,黑龙军主力传回来的消息一定比他们来的快。 老刘拱手,讪笑道: “郑将军,误会,卑职也是职责所在,卑职这就去开门!” 兵油子的圆滑在他这里体现的很明显。 说完,老刘挥了挥手,让一干属下将城门打开,同时老刘也让他们放下武器,接触警戒。 等郑昂从外面进来,老刘早就带着副军站在了门口,看到郑昂接近,他将手中的册子双手奉上。 “多有得罪,郑将军!” 郑昂点了点头,他用不着跟一个老兵油子计较,虽然对方也是黑龙军的。 “没事,你们也是有军令在身。” 郑昂下马,走在前面,后面的数百人也都齐齐下马,牵着马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敢问郑将军,不知您这是……?” 老刘眼光毒辣,他很快就察觉了对方的不寻常,对于黑龙军的军纪他身为黑龙军的人并不奇怪,只是对方来的时间不符合。 前线的黑龙军主力早就都结束了战争,打了大胜仗,这些都是大家知道的,只是对方又不是来送信的,也不是来送人的,那对方到底是来干嘛的? 老刘心里疑惑,有很多疑点要问,但最后他说出口的就这一句话。 郑昂斜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 “回家!” 说完,郑昂就独自向外走去,轻车熟路的在军营中找到合适的位置,后面的几百骑都默默的跟在后面,最后驻扎在和郑昂周围。 老刘不敢再问了,对方的来头大的吓人,他还是别自讨没趣了,与一旁的副军对视了一眼,老刘也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去了。 郑昂刚一进军营,就感觉到一阵的亲切,他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我终于回来了,大唐,熙丫头等我!” 郑昂等人到了龙门关也没有多于的动作,一切相安无事。 第二天,郑昂早早的就起了床,外面早就有黑龙军将士们在巡逻了。 他和亲卫们吃完了龙门关提供的早餐,跟老刘打了个招呼,就又跨着战马带着亲卫们向长安的方向赶去。 “要的了那么着急嘛?” 老刘无法理解,看样子又不像是有什么军令要去传达,也不像护送某个人,倒像是老婆生孩子一样。 老刘纳闷的说了一句,随后龙门关又回到了以往的生活。 郑昂等人紧赶慢赶,总算是在是五天后抵达了长安城门口。 “郑参将,咱们又回来了!” 副队长也是一脸的高兴的说道,他的家也在长安,但他现在还不能回家,他们还得去军营。 那里才是他们最先去的地方,郑昂也没有让他们为难,直接大手一挥,让他们放假散值回家去了。 主语郑昂,则直接带着心腹进长安了,至于没有家的就只能待在军营里了。 不管是长安还是黑龙军军营,都有黑龙军的预留部队在,能预留下来的关系都不一样,所以他们也都认识郑昂,也就不会出现先前那种情况了。 第1717章 故意泄露的舆论 郑昂是走得干脆了,可是黑龙军现在可不平静,准确来说,是黑龙军的将领们都不平静了。 在日常的老将小聚上,沈勇达端着个大海碗,坐在在营帐外面的小凳子上吃着面,大口大口哼哧哼哧得好不巴适。 那色在他对面,吃着吐火罗遗民特地送来的点心,吃得很用心,另一边是齐子枫、王冲和王义,还有燕淮,辛志诚。 一群黑龙军的高级将领此刻都坐在营帐外角落的小凳子上,聚在一起,毫无形象可言,只是看他们的模样,一点也不在乎。 都是经过刀山火海,从死人堆里出来的将领,哪里会讲究这些,要不是陈桥是主帅,这样会给黑龙军带来不好的影响,不然的话,他也会是这个小角落里的一员。 在营帐前后来往巡逻的士兵们在经过这不远处的时候,都尽量的绕远一点,即便无法绕路也是小心翼翼的,不敢溅起稍许灰尘,就怕打扰将领们用餐。 辛志诚贼眉鼠眼的左右观望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瓶子,然后两三下将堵住瓶口的塞子给扭开。 他将鼻子靠近瓶口,轻轻的嗅着,然后露出陶醉的表情,只是有些猥琐,看得他旁边的王冲一脸的嫌弃,挪了挪屁股离他远了一点。 不过,辛志诚丝毫不在乎,凑近瓶口小心的喝了一口,嗯,就是美滋滋的。 对面的沈勇达忽然抽了抽鼻子,抬起头,连哼哧哼哧吃面的动作都停下来了,将目光直直的看向辛志诚: “老辛,你哪来的酒?” 辛志诚将身体侧了侧,挡住对方的视线,不屑的瞥了他一眼道: “这可是千拾营孝敬我的,怎么样,羡慕吧。” “还有,老沈,我比你小,你应该叫我小辛!” 辛志诚当初接管的就是千拾营,虽然他现在不在千拾营了,但老部队对他的感情还在,所以孝敬一些酒也在情理之中。 虽然黑龙军的军令中有不能饮酒的禁令,但那是在战时情况下,至于不在战时情况下,只要这些将领别被发现了,而且也不能喝醉了,陈桥一般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呵呸!” “都老大不小了,孩子都快出生了,还有脸叫小辛,呵呵!” 沈勇达不屑的吐了口痰,随后又低下头专心吃面,只是一双眼珠子不住的转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总归是不好的事情。 “诶,老沈不是嗜酒如命吗,怎么不来抢小辛的酒呢?” 这时,燕淮端着饭碗问道,一边很自然的从齐子枫的碗中偷偷夹出一块肉。 齐子枫将燕淮的筷子拨开,随即将那块肉塞入空中,鼓囊着腮帮子说道: “人家小辛就这么点酒,给他解馋都不够,抢了小辛的酒,勾起老沈的馋虫又没有酒,那老沈不就抓瞎了吗。” “我看呐,老沈看不上小辛的酒,估计是因为他是要去千拾营偷酒去了。” “你凭什么凭空污人清白,我不是,我没有!” 沈勇达一听齐子枫这话,哪里能忍受了,自己的这点小心思被他看破了,老脸往哪搁? 况且,就怕这帮孙子告密,别去千拾营偷酒的时候被逮个正着,到时候陈桥一定会罚他多久多久不能喝酒,那还不是要老命吗? 众人看到沈勇达这个反应,都不由的齐齐笑了起来,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反应这么激烈,一看就是有这个想法。 于是乎,在沈勇达在他们的笑声中,哭丧着脸,完了完了,晚上的偷酒行动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然后,沈勇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辛志诚手中的小酒瓶给抢了,还猛灌了好大一口,大呼: “巴适!” 这下轮到辛志诚傻眼了,直接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是,是他们揭穿的,你去打他们去,抢我酒算什么…… 一下子,大家又笑了起来,连沈勇达也露出了满足的微笑,看得辛志诚不住的咬牙切齿。 “诶?对了,郑昊和郑昂那两个家伙呢?” 那色问道,他碗里的点心还剩一半,他依旧吃得很认真。 听到那色的话,齐子枫挠了挠头,不确定的说道: “郑昊可能是在瀚哥儿哪里吧,我之前好像看到他了。” “呦吼,不得了了,这么快就确定嫡系了?” 辛志诚半开玩笑的说道,反正他们之中最小的在黑龙军也待不了几年了。 况且接下来几年黑龙军都处在和平当中,不知道之后能让整个黑龙军参加的战争还要多久。 “唉,听说了好像是关于郑昂的事情。” 燕淮说道。 一向不擅长挑起话题的王义凑过来,好奇道: “郑昂怎么了?” “他犯事儿了?” “就是……”燕淮一脸的为难,“郑昂违反了军令,现在估计是在返回大唐的路上了。” 这是私下里杨旭景跟他说的,他和杨旭景的关系还不错,所以对方跟燕淮说道不少。 但燕淮可部笨,这件事明显是属于秘辛的范围,杨旭景是搞情报的,怎么可能会随意的将一家秘辛透露出来。 要是杨旭景如此的话,他也就不会成为陈桥手下的情报头子了。 所以,燕淮猜测准这是要以他为传话,将这个消息传到军中。 当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杨旭景和郑昂有仇或是两人不对付,所以他才会将让燕淮说出去,传播这个话题。 但之前的推论已经将这个想法给否决了,所以燕淮现在也不是很清楚他的目的,随后他就放弃了,事不关己,他就好好将这个消息传出就完事了。 只是他也会不住的为郑昂叹息,估计之后的惩罚不轻,可能对他将来都有印象,但有什么办法呢,杨旭景的背后是陈桥,估计是陈桥又有什么打算了,燕淮不敢打扰到陈桥的部署,于是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 “你说的是真的?不会吧?” 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听到这个回答都是一脸的惊诧。 “这是为什么呢,我们不是不日就要返回了吗?” 第1718章 对郑昂的判决 甚至他们都觉得有些难以相信,郑昂不是想家想疯了吧,这么着急回去,这可是关乎着他的将来的大事。 “不至于吧,郑昂那小子可精着呢,怎么会这么傻?” 沈勇达停下了吃面的动作,连那色都放下了筷子,转头看向燕淮。 他们都是这个意思,这也太奇怪了,郑昂为什么要自毁前程? “谁知道呢?” 王冲咽下肉块,夹着桌上的配菜不在意道。 燕淮叹息了一声,说道: “你们都知道的,熙丫头那丫头要分娩了。” “郑昂这小子回去就是为了那丫头,估计我家那口子要羡慕死了。” 齐子枫耸了耸肩膀说道。 “羡慕是羡慕,可郑昂之后可能就毁了。” 辛志诚说出一句话,也是一声叹息。 那色皱着眉头,和沈勇达对视了一眼,双方都察觉到了事情的异常之处,两人虽然在高级将领中不是最聪明的,但却是最了解陈桥的。 陈桥他们还不知道,护短护到了极致,别看他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暗地估计比谁都最在意。 所以在听到了这个消息后,两人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对劲,根本就不是陈桥的风格。 按照陈桥的风格应该是将消息下压,压到甚至连他们都不知道的地步才是应该的。 可消息却是从燕淮口中说出来的,这就很值得探究了,他们都知道就燕淮和杨旭景的关系好。 这个消息从哪里传出来的,不用想都知道了,消息就是从杨旭景口中传出来的。 从杨旭景口中传出来不就等同于陈桥说出来么,没有陈桥的允许,杨旭景打死也不敢说出一个字。 “你们有没有想过,郑昂若是想要立马回去的话,在他来到东女国之前就已经可以向主帅请求回去了。” 那色说出了他的猜想。 虽然他不知道其中的隐秘,但陈桥一定在其中有所部署,这是那色和沈勇达都很确定的。 当那色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众人都愣了一下,是啊,首先郑昂不顾前途离开黑龙军的前提就不成立,那为什么郑昂会离开呢?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但聪明的几个如辛志诚和齐子枫都沉默了,他们可能猜到了。 只是,他们依旧不能理解,难道陈桥是打算将郑昂雪藏,然后让他回家,在家中照顾自家女儿就行了。 这个想法一出来,当即就被排除在外了,怎么可能呢,就不说陈桥有没有这个打算,单单就是郑昂在熙丫头老是在熙丫头面前晃悠,估计是会被熙丫头嫌弃并暴打一顿吧。 即便不是为了郑昂的前途,哪怕是为了郑昂的那条命,陈桥应该不会这么做……吧。 反正他们笃定其中必然有陈桥插手就是了,至于陈桥的打算,别说他们还没有猜出来了,即便是猜出来,他们也假装没猜出来。 众人默默无言,但王冲和王义两人倒是吃得很欢快,他们两人本来就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的类型的,让他们参与讨论估计是几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终于,众人回过了神,看着碗里的肉,还有王冲和王义微微鼓起的肚子,都齐齐的将目光看向两人。 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对象,两人随后就被其他人抓起来暴打,集体活动一点都不积极,话不多,吃得倒很多。 在一阵吵闹之后,黑龙军高级将领的小聚就结束了,关于郑昂手一事寻绕在他们心中,久久无法释怀,他们都感觉出了风雨欲来的前兆。 终于,最后的决断在晚饭后不久。 当陈桥的传令过来,让他们过去参加将领会议,他们都知道这次会议的主要目的是什么,但大家都假装不知道,心照不宣的当今天下午的闲谈不存在。 原本他们还有疑虑,还对郑昂一事有所怀疑,但当郑昂一事在他们之中刚刚传开,陈桥就叫他们开会,哪有那么巧的事,所以他们都郑昂一事也就没有丝毫的疑虑了。 郑昂那小子估计是要等将来复起,而不是陈桥将他雪藏。 当一众老将领进来的时候,那些年轻的将领早就来了,走在后面的老前辈们丝毫不感觉到脸红,特别是沈勇达,还打了个饱嗝。 陈桥坐在上首,没有抬头,但他皱着的眉头就说明了待会儿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沈勇达,违反军令,私自饮酒,待会儿下去领五十军棍!” “是!”沈勇达没有讨价还价,而是手敛神色郑重的回道。 不管是否违反了军令,起码态度要拿出来,他还没到想摆架子的程度。 沈勇达暗暗的撇了撇嘴,别说以自己的身体素质不怕这五十军棍了,就算是真的要打,他不会让雷虎营的纠察队来给自己的行罚吗? 在雷虎营中打哪怕一万军棍都不带疼的,上有惩罚,他有对策。 不管他在不在乎,反正这五十军棍是挺疼的。 但没想到,陈桥早就知道他怎么想的了,自己的部下他最了解了。 只见陈桥说道: “待会儿散会了,你就在营帐外受罚,我看着他们给你行罚。” 霎时间,沈勇达脸色一苦,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忽然就被杀鸡儆猴了,看来郑昂那事远比他想的要严重。 不过,沈勇达也是一条汉子,连吭声都没有就默认了。 人都到齐了,陈桥给杨旭景使了个眼神,后者了然,向外跨出一步。 走到中央,看着众人高声道: “参将郑昂,违反军令私自离开军营,返回大唐,藐视军法,故惩罚他免去一年俸禄,官降一级,并踢出千拾营,以儆效尤!” 当杨旭景话音落下的时候,在场一片哗然。 年轻将领们也听说了这件事,他们还不了解其事件背后的深层原因,单单看这个惩罚就觉得不可思议。 那些老将们原本就觉得陈桥会打落郑昂一段时间,但没想到惩罚会那么严重。 在之后黑龙军缺少战事的情况下,郑昂要想回到原来的位置不是一般的难,此刻一众老将也不知道陈桥到底有什么谋划了。 第1719章 来自陈桥的考验 对郑昂的惩罚如此严重他们是没有预料到的,看这架势简直就是让郑昂雪藏的趋势。 连一干了解陈桥的老将现在都不清楚陈桥的打算了,原本以为陈桥是打算给郑昂一些磨难,好敲打一下对方,让郑昂那小子从前半段时间的飘飘然转变过来。 结果陈桥的这个惩罚就下来了,要不是知道郑昂与陈桥的关系,他们都还以为陈桥与郑昂有恩怨甚至是有仇呢。 他们好不怀疑陈桥对郑昂的重视之心,但就是担心陈桥的惩罚太重了,对郑昂的信心等都会受挫,让他在今后的军事生涯中都会处在一个阴影中。 “就抛弃陈桥对郑昂的惩罚太重了,反而起到了反作用,看来郑昂这一次劫难是过不去了。”,他们的心中如是想道。 “你们难道还有什么疑惑不成?” 陈桥看向他们有些惊讶、奇怪或是同情的眼神,不由的佯装问道。 其实答案已经出来了,一干老将是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们都知道陈桥是在瀚哥儿扫除障碍和锤炼精锐,没有他们戏份。 不仅仅知道真相的老将们知道,瀚哥儿自然也是知道的,但他更知道这是陈桥在给自己铺路,所以他才假装不知道。 陈桥这样威严的一问,让底下人都不住的低下头,不敢与陈桥对视。 这只是陈桥的一个不经意的目的,他的主要目的又不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他都快要离开黑龙军了,到了这个时候反而是要自降威严的时候,哪会刻意提升自己的威严。 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考察一下瀚哥儿底下的年轻将领有没有符合他的要求的存在。 在陈桥严肃的问话中,一干年轻将领沉默了,他们看到前面的瀚哥儿也是如此,不由的放松了下来。 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黄覆,他觉得郑昂有些可惜了。 其实不仅仅是黄覆,郑昂在陈桥的佯装不经意的条件下让他与瀚哥儿手下的年轻将领们的关系不错。 这是他在西征途中就已经计划好了的,郑昂处于老将和年轻将领的中界出处,与年轻将领的关系不错,与老将更是有着忘年交一般的关系。 只不过老将都知道陈桥的大致目的,所以他们顺着陈桥的想法,给郑昂这一历练,只有经过了浴火重生、破而后立之后,郑昂才能算是真正的成长。 所以他们不会阻止,更不会破坏陈桥的计划,于是乎,沉默的老将们仿佛就代表了陈桥的态度一般。 年轻将领在心中不由的想道,不仅瀚哥儿一点动静都没有,连对面与郑昂关系不错的老将都没吭声,看来连他们都没法给郑昂求情,都没办法改变陈桥的决定。 于是,他们就心安理得的安静下来了,躲在瀚哥儿的后面默默的不出声。 只是他们不知道,陈桥的眼神一直暗暗的看向这边,看到他们的反应,不由的有些失望。 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黄覆,他站在瀚哥儿靠后一个位置,他还在挣扎当中,在远征西域的过程中他与郑昂结下了不一般的关系。 所以他想为郑昂求情,只是看到一众将领都默默的不出声,他有些怀疑,自己出去真的有用? 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向陈桥求情,单单就这件事,他就算是忤逆陈桥。 谁不知道忤逆陈桥是一件能让他下半辈子都丧失前途的事情,所以在前途和好友面前,他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黄覆心里默默的想着,自家媳妇儿是东女国的守城将领,在东女国还是有一定的地位的,东女国对于陈桥的意义,所有人都知晓,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黄覆暗暗猜想,看在自家媳妇儿的身份,陈桥主帅应该不会太过为难我吧。 自己忤逆了陈桥,估计瀚哥儿也会对自己不喜吧,即便后半辈子的前途受到了影响,但那又怎样,一个好友是他最缺少的。 黄覆的经历看起来一帆风顺,其实十分坎坷。 他原本成为东女国的驻军将领就是他被排挤的后果,不然在黑龙军主力都回归大唐的情况下,为什么要留这么一支部队在荒凉的东女国呢。 就是看他被欣赏,然后扶摇直上,成为了一个参将的小副将,所以有人特意打压他。 黑龙军虽然比一般部队要团结,但他们也是人,也是有派系的,只不过虽然派系林立,但在陈桥的特意的制止下,没有别的军队那么严重,所以只是单纯的打压。 要不然一旦发现了迫害同僚的事情发生,就是军法处事极刑处死的结果,所以除了打压,没人迫害。 黄覆就这么苦中作乐,结识了言冰,并与她在陈桥的主持下大婚,也就是他,率领着数千驻军挡住了西罗马数十万远征军的进攻。 所以他才会扶摇直上,一直到现在的瀚哥儿直属手下,成为参将军职。 在这途中,他也没有什么朋友,与瀚哥儿也只是超脱了上级与属下的关系,但也还没到朋友的程度,于是乎,对于他稀少的朋友,他还是十分重视的。 相信言冰也会支持我的! 就这样暗暗打气,他决定站出来了。 上首的陈桥很失望,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他微微皱着的眉头就向熟悉他的人表明了这一点。 特别是他看着年轻将领那边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他们可是和郑昂的关系都不错啊! 就在陈桥失望,一干将领压抑的时候,一道身影站了出来,向着陈桥行军礼道: “主帅,卑职认为对郑昂的惩罚太过严重了,恳请主帅减轻对郑昂的惩罚!” 咬着牙迈步出来的黄覆,硬着头皮说道。 说完,他深深的低下了头,不敢看向上首的陈桥。 在场的众将领都惊讶了,随后又陷入了沉默当中,没有人来打破。 只是,瀚哥儿的脸上忽然泛起了微不可查的笑容,随即一闪而逝,脸上又变得面无表情了起来,冷漠的看着黄覆站出来请求。 第1720章 谁的年少不轻狂 毫无疑问,当黄覆说完以后,就受到了陈桥的严厉呵斥。 “黄覆,黑龙军的军令禁令你都知道,难道还是本帅教你不成?” “你知道违抗军令的后果,难道你也要如此,可别忘了,黑龙军之所以强大,令行禁止必不可少,连这儿都不知道……” “黄覆,你自己下去受五十军棍!” 黄覆脸色有些发白,心中有些苦涩,在心中无奈道:“郑昂,我已经尽力了。” 这样想着,他也在心中想道,好像在东女国当一个富贵商贾也不错,这也算是提前进入老年阶段了,呵呵。 在被陈桥严厉的呵斥了之后,黄覆苦着脸退了回来,在面对瀚哥儿的时候,眼神中闪过几分羞愧,不敢言语。 后方一众年轻将领都带着同情和安慰的眼神,只是心中有多少人表露如一,那就不知道了。 瀚哥儿对于黄覆的神情并没有太大的表示,这样的反应让黄覆更加的绝望了,看来瀚哥儿确实是厌恶我了,黄覆如是想道。 听说东女国西部的火油卖的不错,借助自己在黑龙军还剩的影响力,还有言冰的身份,在东女国个发家应该不难吧,起码成为一个富贵翁养家糊口还是容易的,毕竟他也是黑龙军的人。 在看到陈桥将黄覆呵斥了一顿,一干老将们都看出了陈桥眉间显露的一丝得意,在心中不由的都叹了口气,瀚哥儿的眼光确实不错,更重要的是又被陈桥给装到了。 他们都习惯了。 由于陈桥给一众年轻将领的印象都是铁面无私,所以在陈桥有意将郑昂雪藏这个“事实”之后,他们虽然有些狐疑,但也没有觉得有多不对劲。 更别说在看到了黄覆给郑昂求情被骂了之后,他们就更坚定了这个想法,所以不由的都对黄覆的行为幸灾乐祸了起来,感谢黄覆为我们探路,知道了主帅的真实打算。 在结束之后,陈桥将决定黑龙军启程回大唐的事宜都交给瀚哥儿之后,这场会议就草草的结束了。 黄覆一想到自己一个大唐孤儿、曾经的乞丐,起码之后能成为一方的富豪之后,心中的苦涩也稍稍减少了一些,但说心中没有不甘是不可能的,连他自己都不信。 在他还在愣神的时候,瀚哥儿先他一步离开了,只是没有看他一眼。 瀚哥儿的这个反应又让一干年轻将领确定了,瀚哥儿是对黄覆不喜了,黄覆这个幸运儿终将是到了终点,居然还敢反对主帅的决定,连老将们都没说话,他有什么资格? 于是乎,他们只是潦草的跟黄覆打了个招呼,然后将跟着瀚哥儿离开了。 黄覆立在原地,神情苦涩,就好像是被年轻将领团体抛弃了一样。 其实瀚哥儿这一行为是故意的,一来是因为黄覆还需要一些磨难历练,就像郑昂一样,好酒不怕晚,反正离瀚哥儿登上统帅还有一段时间,瀚哥儿还不急。 如果在他登上统帅之前,培养出了忠实于自己的将领嫡系,那是值得的,黄覆身上的品质就很符合。 黄覆和郑昂两位好友,以不同的方式但确实同一件磨难,相互都在被考验着,就等待着浴火重生的时刻。 这二来么,就是因为黑龙军的军令确实是重中之重,陈桥对黄覆的呵斥大部分是他的真实想法,另一部分则是对黄覆的谆谆教导,至于他能领悟多少,陈桥也不知道。 不过陈桥对黄覆还是很满意的,超出了之前对黄覆的欣赏。 若是当众赞扬和肯定了黄覆,岂不是说黑龙军的军令就如同放屁一样,到时候估计军中就会多出一些向着军令挑战逾越的人。 这是黑龙军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所以陈桥和瀚哥儿是打算在这个风头过后再随便找个理由将他重用起复,但在这儿期间还得要黄覆承受住来自军中同僚和自身的考验才行。 违反军令的这个行为不值得提倡,但干敢于为好友顶着责骂求情的精神还是值得赞扬的。 黄覆在愣了一会儿,就落寞的往门口走去,老将们走得比较晚,但他们在经过黄覆身边的时候,看向黄覆的眼神让黄覆感到奇怪。 一向欣赏他的沈勇达怕了拍他的肩膀,双眼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离去。 这个年轻人,只要能承受住打击,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年轻啊,谁的年少不轻狂呢! 年轻人,你的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是那色,他的眼神同样深邃且捉摸不透。 一众老将勾肩搭背,嘻嘻哈哈的离开了,似乎是在感慨他们逝去的青春。 陈桥看着黄覆落寞的背影,单看背影很难想象,他是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新秀。 只要他能承受住考验,给他一个辉煌的未来又如何,付出和收获从来都是平等的,只是他来得悄无声息。 夜晚,当黄覆在黑龙军同僚们与往日不一样的眼神中走过的时候,只留下了一具身心俱疲的躯体,离开了黑龙军军营,回到了东女国的家。 这是黄覆和言冰两人的家,在黑龙军暂时驻扎在这儿的时候,去东女国是不算违反军令的,更何况他的家在东女国了。 对于在大唐没有家的黄覆而言,东女国更像是他的家。 黄覆面如死灰的走进大堂,静静的坐在大堂上,没有言语,在下人们诧异的眼神和行礼中也没有出声回应。 没过多久,言冰也回来了。 东女国和黑龙军的消息交流可想象中的快得多,言冰担任东女国守城要职,自然很快就知道了黄覆的事情。 她走进大堂,静静的看着黄覆,轻声将下人们驱离,她靠近黄覆。 在黄覆惊讶的眼神中,清凉的一双修长小手握紧黄覆的粗糙大手,给与了黄覆一个安慰的笑容。 黄覆在她握紧自己的手的时候才回过了神,惊讶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回来好一会儿了,只是你没有注意罢了。” 第1721章 瀚哥儿的极度失望 言冰笑了笑,语气温柔道,她与黄覆认识很久了,哪里能不知道他此刻内心的难受。 “你都听说了?” 黄覆语气稍显沉重道,只是在言冰面前他尽量将语气中的苦涩藏起,不让她担心。 言冰轻轻的点点头,她对此也是看破不说破。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言冰直视着他,忽然说道。 黄覆疑惑看向她,听她接着道: “在你远征期间我很担心你,你知道吗,我每天都会站在城墙上眺望西边。” 言冰顺势将身躯埋入他的怀中,额头靠着他的胸膛静静聆听着他的心跳,此时感觉无比安心: “我害怕哪一天收到你的噩耗,又渴望能收到你的来信,其实不用去打仗也挺好的。” 言冰嫣然一笑,抬起头与黄覆对视,黄覆低下头看着她,后者接着道: “现如今东女国有黑龙军驻军保护,你申请留守在这儿也挺好的,起码这些年都没有战事了,这样安定的生活是我梦寐以求的……” 听着言冰的心里话,黄覆好受了很多。 是啊,谁说自己就一定非要向上爬,在东女国驻军不是能接受安定富足的生活吗? 为什么一定要争呢,自己曾经也只是一个乞丐,现如今成为一个参将已经足够了,也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这样一想,黄覆内心的苦涩和不甘逐渐消退了,看着妻子逐渐绽放出笑容。 虽然他可能失去了向上爬的机会,但他还是黑龙军的参将,只要没有把柄,那么他就不会被黑龙军降职,也就是说,他现在还是有资格向主帅申请驻留在东女国。 “好,我就待在这儿不走了,即便我不能向上再进步了,留在这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黄覆说完,内心积攒的苦闷和不甘完全消退,仿佛在一瞬间成熟了很多。 言冰看着他满脸的幸福,羞涩却又狡黠一笑道: “夫君,只要咱们一家三口平平安安的我就别无所求了。” 黄覆点头,“对,只要我们一家三口……嗯?一家三口!” 他这才反应过过来,言冰的话里的意思,他猛地看向言冰,眼神中满是惊喜却又不敢相信。 “你这是……有了?” 迎着他询问似的眼神,后者娇羞的点点头。 若是被东女国士兵们知道了一向冷漠严肃的言冰将领如此神态,估计会让所以东女国的将领目瞪口呆。 看到言冰肯定的回应,黄覆内心忽然涌现出巨大的惊喜,瞬间充斥着他的心间。 他将大手在身上擦了擦,才敢小心翼翼的、颤巍巍的放在言冰的小腹上,摸了摸她平坦的肚子。 将近两个月的肚子,还未显怀,但黄覆对平坦的小腹中却依旧恋恋不舍,对其中的小生命带着无尽的爱恋。 言冰没有阻止,温柔道: “当时你刚才半个月,我当时身体有些不适,还经常干呕,我本以是受了风寒,然后去找太医看了看结果……太医说我,有了。” 算算时间,也刚好是黄覆和言冰成亲的那段时间,黄覆不仅箭术了得,射击精准,连在生孩子上也是准度惊人,一次就有了。 黄覆高兴的站起来,刚想将言冰抱起来转圈,但又想到她还怀着孕,然后就站在原地,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放。 既带着无尽的欣喜,又害怕伤害到言冰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赶紧将她扶下来坐在椅子上,就如同在照顾重伤员。 言冰白了他一眼,看他傻愣愣的样子不由的吃吃的笑,“看你这样子,哪有那么严重,我不也这样过了将领两个月嘛。” 黄覆被她轻柔的白了一眼,脸上笑容不减,憨厚的笑着挠头。 他是母亲一果实,他就成为了一个孤儿,在大唐各地流窜,之后在机缘巧合之下,才加入了黑龙军,经历了无尽的饥饿、灾荒和战乱的黄覆,无比珍识亲情。 对言冰肚子里自己的骨肉更是无比的重视,尚未出生就倾注了父亲的无尽疼爱,为了这个家,为了这个孩子,在黑龙军里的糟心事又算得了什么。 他如今笑呵呵的,已经忘却了之前的烦恼。 言冰内心舒了一口气,原本她是打算在黄覆的如日中天的时候告诉他,来个双喜临门,没想到…… 不过,不管过程如何,结果还是好的,让孩子这个消息冲淡他内心的悲伤和苦闷。 …… 瀚哥儿带着人走回少帅营帐,年轻的将领都跟着进来了。 瀚哥儿刚在主位身上坐了没一会儿,抬眼看了看 “黄覆没来?” 一个将领站出来道: “刚才看到他往军营外走去了,估计是去东女国了。” 瀚哥儿看了他一眼,也不深究他们将黄覆孤立一事,转而看向众人问道: “你们认为黄覆做的对么?” 瀚哥儿充分表现出脸色的难堪,果然,下方无人应答。 “你们可以提出你们的看法,当然为黄覆求请也并无不可,我又不是主帅,又不会对你们做出惩罚。“ “言过也无妨!” 瀚哥儿还想给他们一个机会,所以才会在营帐中再次考验他们一番。 听到瀚哥儿的话,还有看到瀚哥儿的脸色,他们哪敢给黄覆求情,黄覆顶撞了陈桥,未来早就渺茫了,即便是瀚哥儿去求情估计也是效果不大。 为了一个未来道路断绝的人求情,他们还没有那么大毅力和深厚的友情,于是乎,现场又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中,没有言语。 瀚哥儿看着他们的样子,内心还在怒其不争,对他们也是极度失望,难道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吗? 看来阿爷是对的,一次的试探就足以知道很多东西,他扪心自问一下,要是将自己与黄覆当时的位置换一下,若是与陈桥顶撞会对他接过黑龙军的位置造成影响的话,其实他也不一定会站出来。 这样一对比,就显得黄覆与他们的差别凸显出来了,同时瀚哥儿对在场的属下们也更加的失望了。 第1722章 班师计划准备 深深的叹了口气,瀚哥儿看他们还是那个样子,也没有什么反应,不由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么多人,连一个能与黄覆媲美的人都没有吗? 他不由的又对自己的眼光产生怀疑,这些都是他自己挑选的年轻一辈的将领,结果也就是陈桥赞赏过的、沈勇达他们介绍来的黄覆才符合了他的条件。 瀚哥儿猛地站起来,脸色依旧难看,大踏步走出了营帐,没有理会在场众人还处在呆滞当中。 看着瀚哥儿独自离开,在场的年轻将领们都面面相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们看着的瀚哥儿的神情总觉得心里有一丝不安。 一群将领都表现出三个水准,最低等级的是最不聪明的,他们到现在还以为瀚哥儿脸色如此难看是由于黄覆顶撞陈桥的行为,心中不由的对黄覆幸灾乐祸,同时也在脸上透露出幸运。 一部分将领都是心中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只是暂时还未找到不对的地方在哪里。 其中还有几个则皱着眉头,他们心中隐隐有了一种猜想,紧皱眉头,脸上难看。 只是关于这些瀚哥儿都不知道,他已经离开了。 瀚哥儿心中有些苦涩,他下意识的往陈桥的营帐中走去。 不过他来的不是时候,当他进去的时候,就剩下杨旭景还站在整理着全军还有大唐和西域传来的消息。 “阿爷呢?” 瀚哥儿开门见山问道。 杨旭景看着瀚哥儿进来,赶紧放下手中的事情,对着瀚哥儿行礼,然后回应道: “主帅刚去东女国了,要不少帅先等等?” 面对杨旭景的讨好,瀚哥儿只是淡淡摇了摇头道: “还是算了,我自己去东女国找吧。” 说完,瀚哥儿就离开了。 杨旭景行礼恭送了瀚哥儿出去之后,摸着下巴看着瀚哥儿离去的背影,脸上带着淡淡苦涩: “看来瀚哥儿对他下属的将领很不满啊,我这也算是殃及鱼池吧,接下来靠近瀚哥儿恐怕不容易吧。” 摇了摇头,杨旭景又坐下来整理情报,还是将眼下的任务处理完成吧,现如今是多事之秋,可不能再出差错了。 不然的话,黄覆和郑昂的下场就会出现在自己身上,只是自己没有他们那么硬的关系,也没有人来欣赏自己。 不过就在这时,杨旭景低头还在整理着密折、密信,忽然看到了一封信件上写着的暗语,目光一凝,瞳孔微所,这是……? 杨旭景目光深沉,将那封信放在了一个单独的位置,就等着陈桥回来,只见那封信上盖着西域的章子。 …… 瀚哥儿刚走进东女国的国都城门,刚想往王宫走去。 本来他是想要去找阿爷倾诉一发,更重要的是建华哥黑龙军班师的计划时间提交给陈桥,让他决定的,一般都能通过,但陈桥只要还在这儿,他就还是主帅,瀚哥儿也不能逾矩。 不过在路过一个岔路口的时候,他才想到,好像黄覆也在东女国。 念头他瀚哥儿的脑海中微转,沉吟了片刻,瀚哥儿对着后方的亲卫队长问道; “黄覆的家在那里?” 亲卫队长之前也是跟在瀚哥儿来参加过黄覆的婚事的,瀚哥儿的记忆可以不好,但他作为亲卫队长的记忆不能不好,所以他还记得位置。 只是黄覆的家也只是今年才有的,他在与言冰成亲不久前才爱东女国有一栋房屋,听说是单相国对他尽心护卫东女国的奖励。 但谁能想到,她刚将房屋奖赏给了黄覆,转眼黄覆就拐走了东女国的守城将领,连赏赐的房屋都成为了两人的婚房。 问到了位置,瀚哥儿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不多时,瀚哥儿就坐在了黄覆的前面。 “你还在埋怨我?” 瀚哥儿看着面前站着的黄覆,出声问道。 黄覆低头,“卑职不敢!” “不敢?那意思是有了?” 黄覆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瀚哥儿没有感到意外,也没有恼怒,要是连受到如此欺负都没有恼怒,瀚哥儿都会觉得对方是不是个木头了。 瀚哥儿点头,也没有过多纠结,瞥了一眼站在黄覆一旁的言冰,看着黄覆还为消散的喜悦,皱紧了眉头。 他眉间还残留的喜悦是做不了假的,总不可能是因为自己来了,所以黄覆察觉到了自己与阿爷的想法吧? 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忽然间,他看到了一丝异常,言冰一只手捂着小腹,气色红润,又不像是生病的样子,然后再很转头着黄覆的脸。 瀚哥儿的心底咯噔了一下,难道是……黄覆此时的态度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意料。 瀚哥儿现在就想找阿爷商议,意外来的太快,原本还想磨砺一下黄覆,但他现在也想不到那么多了。 看眼前两人的模样,估计是会安心待在家奶孩子吧,这让瀚哥儿心中生了一丝的紧迫感和荒唐感。 要是自己辛苦培养出来的将领,在自己和阿爷费尽心思的计划下,人还没磨砺到,结果对方回家种田奶孩子去了,这他找谁说理去? 内心哭笑不得的瀚哥儿佯装叹了口气,似乎是表达对他的遗憾,随即严肃的说道: “黄覆,黑龙军班师预定在三天后,你准备一下吧。” 黄覆低头,深深行礼道: “是,卑职遵命!” 也不知道他是遵命干什么,瀚哥儿忽然有一种他好像给对方下过命令的荒唐感。 说完,瀚哥儿就急忙离开了。 只留下两位并不擅长深思的将领夫妻面面相觑。 …… “懿丫头,看你这样子这些日子恢复的不错嘛。” 陈桥看着懿丫头小跑过来迎接自己,不由的嘴角含笑道。 “那可不,阿爷,我已经快好了,只是太医说我是身体太虚了,之前的底子也不好,所以还不能长途跋涉……阿爷,我病好了是不是就可以跟着阿爷回家了?” 迎着她灼灼的带着期盼的目光,陈桥点头道: “当然了,懿丫头当然要和我们一起回去了。” 第1723章 批复请求 听到陈桥同意的懿丫头很高兴,她也想要回家。 当初东女国动乱,面对着西域诸国的压迫,特别是害怕拜占庭、西罗等大国家的侵占,所以懿丫头留下来维持局面。 她处理政务倒是其次,重要是安抚东女国百姓的心,她是大唐黑龙军主帅的女儿,只要她还在东女国,就说明大唐黑龙军没有放弃东女国。 一旦东女国有难,黑龙军必定会出动以帮助东女国。 其实懿丫头在东女国的身份就如同质子,但也比质子要柔和许多,起码她要是想走,也是能走的,只不过东女国估计就不在了。 当今天下,谁敢拿懿丫头当质子看待,懿丫头在东女国就如同是掌上明珠一般的存在。 即便是不看她的父系身份,黑龙军的主帅、有着一帮国公亲戚,还有一帮猛将叔叔,就只看她的母系,伏岚也是东女国的前国王,看着伏岚的面子上她们就不敢委屈懿丫头。 只是,这里虽好,终究不是她心中的那个家。 她年纪轻轻作为东女国的国王,年少的她又处在活泼好动的年纪,谁敢肆意跟她玩耍。 于是乎,懿丫头在这里活得并不快乐,还不如在陈将军府欢快,在那里起码没有人把她当国王,没有人害怕她,她是独属于陈将军府的公主。 现如今陈桥直接带兵将西域给平了,东女国的地位稳如泰山,更何况黑龙军还在东女国门口驻扎着一整个营团呢。 当今哪个国家有那么大的胆子,哪个国家有那个能力进攻东女国呢? 所以东女国稳定了,懿丫头也该离开了,在稍微的留恋和对家的思念中,她还是选择后者。 陈桥看着蹦蹦跳跳欢快的懿丫头,冲着她宠溺一笑。 不一会儿,伏岚也走出来迎接陈桥。 “夫君,懿丫头的病还没好,可不能任意她这么胡来。” 伏岚刚出来,就看到还在蹦蹦跳跳的懿丫头,不由的向陈桥说道,但眼神却是对着懿丫头作温柔责备。 懿丫头不怕陈桥,但是却对更加温柔的伏岚有些惧怕,所以也安静了下来,不敢再多闹腾了。 “言冰姐姐也有病你怎么不说?阿娘,你就是偏心了。” 懿丫头虽然安静了下来,但仗着有陈桥在,她也敢于出来与伏岚对抗,举出了一个反例,为自己的闹腾找理由。 伏岚没好气的用青葱指头轻轻的摁了一下她的额头,无奈道: “你言冰姐姐她没有生病,只是……” 陈桥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人,他没记错的话,这个言冰就是之前与黄覆成亲的那个,对她印象深刻是上次与瀚哥儿出来,黄覆和言冰跪在宫外的场景,仿佛历历在目。 黄覆?应该是与黄覆有关1. 看出伏岚的犹豫,陈桥出声问道: “这个言冰是东女国的守城将领吧,她怎么了?” 不管她是黄覆的妻子也好,是东女国的守城将领也罢,终将是与黑龙军有关的,由不得他不关注。 伏岚沉吟了片刻,在丈夫和女儿的疑惑的眼神下,她说出了事实: “那个言冰她向妾身请求,她要辞去职务。” “为什么?” 陈桥皱眉,难道是由于黄覆?由不得他这样想,黄覆一出事,她也要辞去职务,与黄覆无关他是打死都不信的。 只不过,陈桥一向准确的猜想这次倒是错了,此事的确与黄覆有关,但不是他想的那种关系。 “言冰怀孕了。” 伏岚言简意赅的说出了事实,出乎了陈桥的意料。 好像,的确是与黄覆有关,只是这个理由,陈桥都没办法反驳。 总不能叫人家不生吧,也不能叫人家身怀六甲的还要披甲上阵吧。 这就不仅是六甲了,而是身怀七甲了。 “那东女国的守城将领将由谁来担任?” 陈桥问道,黄覆这也算是雪上加霜吧。 自己的前途表现堪忧,自己妻子也将辞去职务。 伏岚叹了口气道: “妾身也不知道,之前还和单相国在商议,只不过暂时能担起大任的东女国还很缺乏。” 陈桥明白了,伏岚的意思是说,现在东女国能担起守城大任的,竟然没有人比得上言冰。 不由的让陈桥一阵唏嘘,整个东女国连能扛起守城大任的都找不到,看来东女国以前经常被欺负还是有迹可循的。 思索了片刻,陈桥忽然说道: “要不,还是将言冰的职务先暂停,等她分娩过后,身子骨恢复了再上阵也不迟。” 伏岚惊讶了,不知道陈桥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陈桥挠了挠也有,问道: “夫人,你应该听说了关于黄覆的事情吧?” 伏岚微微点头道: “这我听单相国说过了,黄覆可是你一手提拔上来的,连沈勇达他们这些老将都对他赞许有加,你舍得让他就此埋没?” “妾身看来,你又是要磨砺一位年轻人了。” 陈桥哈哈大笑,将伏岚搂入怀中,说道: “知我者,夫人也!” 陈桥的夫人不管是李丽质,还是伏岚等人,都对陈桥比较了解,毕竟也是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夫妻了。 伏岚白了他一眼,顺势靠在他怀中,也并没有反对他的提议,而是在脑海中思索着劝说单相国的可能性。 能让一个国家,即便只是一个小国的守关职务等她一人,言冰也足以自傲了。 其实外面有黑龙军的万余人驻扎,东女国守城将领与,只是在突发情况下有调度军队配合黑龙军的作用。 这样想着,伏岚赶紧叫人通知了单相国,有车桥在这儿,单相国自然也是不敢反驳的。 况且连陈桥都说了,那么以后东女国忽然没有配合黑龙军,好像也不是东女国的错了,反正到时候东女国又没有守城将领,还包括大肚子的那个。 于是乎,言冰递呈上来的申请,很快就被批复了,也就意味着,除非东女国灭国了,言冰就还是东女国的守关将领,不管她有没有去城墙上。 第1724章 西域的异动 就在这时,瀚哥儿急匆匆的赶了进来,让陈桥不由的皱眉。 伏岚轻柔的扶平了他皱起的眉头,然后知趣的离开了陈桥的怀抱,与单相国一起踏进紫寰殿。 连带着还捎上了一旁蹦跳的懿丫头。 陈桥转过头,瀚哥儿站在不远处,看到转过身体来,他上前了几步。 “阿爷,不好了,黄覆……” 陈桥制止了他继续说,左右看了一眼,然后甩了甩臂膀道: “黄覆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不怪他,他的妻子刚好怀孕了。” 瀚哥儿脸上泛起惊讶的表情,陈桥是如何知道的? 看到瀚哥儿脸上的表情,陈桥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淡淡的说道: “就在刚才,你二娘还跟我说言冰辞去军中职务的事情。” 叹了口气,陈桥幽幽道: “呵呵,这小两口子,看来还挺有个性的。” 陈桥并不反对两人的种种行为,相反,他还有些欣赏,视名利和地位如无物,分外注重感情和自己年轻是有些相似。 瀚哥儿犹豫着说道: “阿爷,那,那黄覆……” 陈桥不在意的向外走去,说道: “既然要先将他雪藏,当然要假戏真做了,顺带着给他放个假。” 听到这话,瀚哥儿放心了下来。 “怎么样,回大唐的计划都准备好了么?” 瀚哥儿竖直站立,语气严谨道: “放心吧,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三天后出发了,哦,对了,我之前去看黄覆的时候还告知了他。” 陈桥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臂膀道: “你啊,还是太年轻了,这么沉不住气。” “走吧,先去吃饭,二娘快把饭菜准备好了,你还没吃过东女国的菜系吧,今天有口福了。” 陈桥带着瀚哥儿拐了个弯,向里走去。 “其实我也吃过东女国的饭菜……” 瀚哥儿嘟囔着,短期内被陈桥说了一句,没话说了,“这次可是正宗的东女国菜系。” “那,阿爷……” “只能谈家事,军务上的事情稍后再说。” “是,阿爷!” “对了,若是黄覆请求驻守东女国,给他批了吧。” “阿爷,不是不能在这儿谈军务的吗?” “因为我是你阿爷!” “是,阿爷!” …… 当陈桥带着瀚哥儿还在东女国王宫的时候,杨旭景火急火燎的来了。 “主帅,这是西域西罗马和东罗马那边的密信。” 杨旭景将一封暗红色的信件接过,原本打败白纸也带着些许血迹。 陈桥皱眉,只是看着信件都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西罗马和东罗马又不老实了?” 说完,陈桥低头看着信件。 信件的具体内容是西罗马和东罗马在黑龙军撤离的时候,虽然如数交上了各自的两座城池,但现在两个国家都将本国的监狱设在这两城池中。 全国各地的罪孽之徒,还有那些囚犯,都被关进了给大唐的两座城池当中,这两座城池如今已经算是名副其实的罪恶之城了。 陈桥看完信件,怒火中烧,“他们哪来的依仗?” 忽然间,陈桥察觉到了一丝的异常。 “可能是知道我们要走了吧,所以他们才敢肆无忌惮。” 杨旭景猜测道。 “不,定然不是这样的原因。”陈桥说道,“他们的行为在协定上也没有作出说明,这是我的一大疏忽。” “看来他们还是不禁打,阿爷,要不我再去一趟?” 瀚哥儿有些他跃跃欲试道。 他之前只是指挥着数千人,当然千拾营的不算,数千人顶多就是半个营团,还只是骑兵营团。 如今陈桥退位,虽然还没有完全离开,但已经将大部分的军务都转交给瀚哥了。 所以瀚哥儿也想试试,这指挥着千军万马的感觉,在无限的膨胀中,瀚哥儿觉得他又行了。 陈桥还没说话,杨旭景就先开口了,“少帅,大唐已经在催了,我们在外面一天,大唐内就有人心不安。” “况且,从大唐运来的粮草也是个巨大的负担。” “尚且不轮如此,黑龙军已经连续征战两个月余了,军心疲惫,若是出兵,实乃兵家之大忌,望少帅三思。” 陈桥眼神有些怪异的看向他,但是没有出声,静静的站在原地。 瀚哥儿无奈的摆了摆手道: “我又不是不知道,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他确实又不是军事白痴,自然懂得疲兵避战的道理,况且他也是归家心切。 要不是他的少帅身份,要不是还要留下来调度黑龙军,他早就跟着郑昂回大唐了。 陈桥在一旁点头道: “西域战事先不急,他们越是如此,我们今后将会让他们付出越大的代价。” “瀚哥儿,你就没想过他们的依仗从何而来么?” 瀚哥儿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一旁的杨旭景抬头,欲言又止,但是看到陈桥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阿爷,难道又有人在他们背后扶持吗,或是他们那些西域的怂货国王们联合起来了?” 陈桥微微摇了摇头道: “都不是,是因为你。” “因为我?” 瀚哥儿手指指着自己,脸上泛起阵阵疑惑。 陈桥点头道: “本帅退位的消息估计他们也听说了,所以他本不用担心主帅这一方面。” “说起来,他们还是瞧不起你,呵呵。” 瀚哥儿握紧双拳,没有说话。 陈桥接着道: “再者,黑龙军今年刚出兵远征,今年是不可能再出兵了。” “若是再出兵,即便是黑龙军能顶得住,但大唐却支撑不住了。” “每一场战斗,消耗的都是国本,还得等大唐先缓缓。” “大唐今年收成并不好,江浙地区犯水灾,不仅不能产粮食,还要花钱赈灾。” “估计最早也要明年才能外出征战了。” 陈桥说着,又将目光看向瀚哥儿: “其实,最终的决定就在你的身上,若是你不争气的话,黑龙军很可能会在阴沟里翻船。” 被陈桥一说,瀚哥儿顿时觉得身上的压力好大,都怪这该死的西域诸国。 第1725章 感动 陈桥看向一旁的杨旭景,命令道: “密切关注西域的一切动向,有任何异动都上报回来,就交给……嗯,交给瀚哥儿吧。” 杨旭景低头应是,陈桥点头。 “西域的暗探渗透不能停止,要加派人手去,西罗马和东罗马这两个老牌帝国份量不少,哈克和奥利两个又是老奸巨猾,不能大意。” 说完,陈桥就将话头转交给瀚哥儿,让年轻人来处理。 说好的放权,陈桥就不会将权力紧握,要给年轻人一点机会。 瀚哥儿看着陈桥远去的背影,瀚哥儿握紧双拳,对着杨旭景吩咐着。 …… 大唐,距离长安还有不短距离的遂州,一支黑甲骑兵逐渐从远到近,来到了一个村庄外的山坡上。 这是郑昂率领的亲卫队,他们已经离开龙门关好几天了。 在大唐的疆土上驰骋虽然也是面临枯燥的风景,但不知怎么回事,他们就是感觉与在西域驰骋的时候的感觉不太一样。 内心多了几分安宁,多了几分亲切,可能这就是乡土吧。 只是,唯一的美中不足是在路上遇到了多起拦路抢劫的土匪。 虽然对方在看到浩浩荡荡一整支成建制的军队后,都屁滚尿流的逃离了,没有对他们造成损失,但这也暴露出了一些问题。 在繁盛极致的大唐,还有拦路抢劫的土匪,让他们这些保家卫国的将士们的心里都有些不舒服,自己用生命去守护的疆土上居然养育了此等不劳而获、败坏人命的土匪人渣。 要不是郑昂赶时间,他早就带着人把他们的山寨给拔除了。 纵然没有拔除,但郑昂还是将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都记录了下来,到时候呈交给皇上,自会派人调查。 当然在此途中也并非全是此类的土匪,还有一些饥民拿着几把刀,几根木棍,就敢拦路抢劫,要不是迫不得已,他们也不会干这个勾当。 对于这些情况,郑昂都一一记了下来,从大唐的龙门关到接近长安,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他都毫无遗漏的写在一本册子上。 他可能不知道,他这本毫不起眼的册子,只要交上就会让一大批官吏掉脑袋。 若是一般人,将此册子交上去了,必定会遭受来自其他官吏的报复,毕竟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都懂,况且此次必定是一次官场上的大变动,搞不好他们也会被波及。 只是,他不是一般人,他是陈桥的女婿,他是郑都督的次子,光是这两点,就足以让官吏们不敢下手了,更别说他现在还是黑龙军的实权参将,手下能调动最少数千的黑龙军,可不是他们能抵抗得了的。 而且他娶的可是皇帝的外甥女,是长乐公主的女儿,哪个官吏不给他面子? 郑昂将册子放入怀中,打定了注意将此册子交给舅舅皇帝,皇帝李治是熙丫头的舅舅,熙丫头是他的妻子,所以皇帝也是他舅舅,嗯,没毛病。 郑昂手向后伸出,说道: “地图给我,我们到哪里了?” 后方的亲卫队队长双手将地图呈上,恭敬道: “郑参将,我们已经到遂州了,距离长安也才两个州的距离了。” 郑昂将地图摊开放在马上,仔细看着,然后对照周围的地形,一一对应。 “走吧,争取明日午时之前到达长安。” “是!” 后方一众黑骑紧跟着动了,跟在郑昂后面,一路向长安奔袭而去。 郑昂选的条路不是黑龙军大军走的那一条,而是相比之下最近的路,可以看出他的迫切心思。 其实在心中他对营中的同袍还有些亏欠的,由于某些原因,他“擅自”离开军营,千里奔袭抵达大唐,这会显得他很自私。 摇了摇头,他将心思沉下来,目光向远处望去,仿大唐就在不远处了。 …… 陈将军府,一封信件连夜送到了府上。 吴管家从铁骑手中接过信件,看着上面的名字,是陈桥送过来的,这一看,他哪里还敢犹豫,赶紧将信件给李丽质夫人送过去。 “大夫人,老爷的信!” 在凉亭与熙丫头等人赏月休闲的李丽质听到声音回过了头,接过他手中的信件,将吴管家打发走,便拆开了信件。 一旁的儿媳徐沁珍、女儿熙丫头,还有怜月怜星两位小妾都佯装不在意的看着,几个孩子都打发去睡了,毕竟天色也不早了。 李丽质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然后笑吟吟的将信件递给熙丫头,“诺,给你的!” 熙丫头好奇的接过信件,刚看了没多久,脸一下就红了。 看得一旁的众人暗暗好奇,李丽质倒是不在意的满足他们的好奇,说道: “是郑昂这小子,听说熙丫头快分娩了,刚打完仗,还没来得及庆功呢,就违抗了军令,向大唐赶回来了。” “年轻人,难得的冲动一回,熙丫头看你都快笑得跟一朵花似的了。” 熙丫头难得没有理会自家阿娘的调侃,脸上闪过几分潮红,不知道是激动还是高兴导致的。 由于陈桥的传信都是用黑龙军的专用路线和专用马匹,沿途都是黑龙军的精锐,比之郑昂的速度还要快一些。 所以这边郑昂还没有抵达长安,关于他的消息就已经抵达了陈将军府。 熙丫头看完信件的时候,对郑昂的这种大胆的行为很是感动,嘴上不住的笑骂着他傻瓜,一边却是心里浮现无尽的甜蜜。 看得李丽质等人在一旁打趣的眼神看着她,没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熙丫头也有如此神情,爱情让她改变了很多。 不由的,她们又想起了自己,徐沁珍想起还在东女国的瀚哥儿,只不过从之前的信件中得知了他即将成为黑龙军主帅,脱不开身所以也在情理之中。 李丽质倒是已经过了那般幻想的年纪,只不过甜蜜的爱情还是充斥着她的心间,无尽的思念终究还是在理智之间徘徊。 怜月和怜星两位作为妾室,对陈桥的依赖多于其他,但多年来的感情也不比她人少。 第1726章 惊奇 一边浮现出感动的同时,熙丫头的脸上也泛起了阵阵担忧。 “郑昂他违反了军令,会不会对他的未来造成影响?” 李丽质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说道: “郑昂违抗了军令,自然是要承受惩罚的,而且看样子,你阿爷给他的惩罚不轻。” 听到李丽质的话,熙丫头原本美美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糟糕了。 只见她嘟起小嘴,抚摸着大肚子,不高兴的说道: “要是阿爷重重的惩罚了郑昂,他就别想着他的外孙能叫他姥爷了!” 李丽质闻言,与徐沁珍对视了一眼,相顾无言。 李丽质无奈的摇头笑了笑,真是女儿大了不由娘啊,要是这话被陈桥听到了,心里会苦涩到何种程度也不由得知了。 以前熙丫头最崇拜的可是他阿爷,现在变了一个人了,还真别说,熙丫头也没看错人。 希望熙丫头和郑昂两人能知道她阿爷的一番苦心吧。 …… 盛夏的某一天,天高气爽,万里无云,烈日洒下阳光,将炽热烘烤大地,将万物笼罩得失去生机。 连行走在路上的人们都有气无力,躲在阴影里的人们也是昏昏欲睡,这是个燥热的季节。 郑昂带着黑龙军亲卫经历了一天的时间,在途中遭遇了一些意外,总算是在第二天午时,抵达了长安。 看到远处逐渐靠近的一支成建制的黑骑,长安城上的守军紧急集结,将弓箭、长矛和他们凌厉的面光对准不远处的郑昂等人。 郑昂丝毫不感觉意外,对着亲卫军吩咐道: “你们待会儿直接去军营,留下一个小分队跟着我就行了。” 这里是大唐的长安,没有人敢对郑昂不利,所以他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于是亲卫队长低头应道: “是,郑参将!” 说完,他就转头吩咐手下们离开,只留下一个小分队二十来号人,连同他一起,站在了郑昂后面。 守城将领是一个老将,之前在军中混的不怎么样,但碍于他在战场上有功,并且对皇帝忠心耿耿,所以才让他把守长安城。 当他还在长安城楼上悠闲的喝着茶的时候,远处的微微震动让他惊了神。 这是骑兵还是地震? 大唐内部怎么会有骑兵随意往来,而且还是成建制的骑兵奔袭,不是成建制的骑兵根本就不可能造成此等震动。 他赶紧站了起来,若是有敌来到,必然会有征兆,难道是哪位贵人造反,或者是黑龙军返回了? 想想也不对,不论是哪种结果,都必然有征兆和前提消息。 微微沉吟了片刻,不管如何,防守是必须的。 他大声吼道: “来人,紧急备战!” 他刚走出城楼,从外面进来的传令兵就赶到了,跑到他面前低头道: “将军,对方是一队黑甲骑兵,好像是黑龙军。” “黑龙军?” “他们不是还在西域吗?” “将军,这属下不知,但对面就一队黑龙军士兵。” 守城将领也不敢怠慢,赶紧向外走去,他要看看,到底是哪位黑龙军的将领。 他也想过是不是谁伪装假冒黑龙军士兵,但一想到黑龙军的军营就在长安城不远处,他就打消了这个猜测。 刚走出去,向下看去,就看到底下大部分黑龙军转头离开了,他们的方向好像是黑龙军大营。 当他在仔细看的时候,看到剩下的二十几骑的前方,正是一个年轻将领稳骑在马上。 当与郑昂对视了一眼,他赶紧擦了擦汗,对着周围的守城士兵道: “放下,都放下,你们知道 “ 这位守城将领以前就是在郑都督手下当差,自然是认识郑昂的模样。 那些守城将士自然也听说过郑昂的,而且看守城将领的模样,也不像是骗人的样子。 郑昂对着上面喊道: “我是黑龙军郑昂,提前赶回,你们要拦我吗?” 这一段路上,他没有通关文牒,所以都是这样依靠着身份赶回来的。 身份就是他的通关文牒,况且黑龙军主力还在西域征战呢,没有人会忽视如日中天的黑龙军。 对于黑龙军里的著名将领,他们也都有所了解,郑昂也是他们关注范围之内,这可是一个普通将领到金龟婿的华丽转变,很难不引起他们的注意。 听到 “不敢,我们哪能拦住您呢,您可是黑龙军的郑参将!” 他将后面的那句话咬的稍微重了一些,意思是要不是他是黑龙军的人,不然早就拦住他了,也就只有黑龙军的人敢在大唐肆无忌惮的驰骋着骑兵。 也就只有黑龙军的人敢带着成建制的骑兵来到长安城门口。 郑昂也没有纠结理会对方异常的语气,在得到了回答后,挥起马鞭,向城门里冲过去,归家似箭。 由于长安城的繁华,街道上人流多,所以他骑马的速度也放缓了,在历经了长久的煎熬后,郑昂总算是抵达了陈将军府不远处。 说来也奇怪,长久的远征分离都忍受过来了,但这么小段的距离却仿佛隔着最远的距离一般,郑昂刚才从来没有感觉到长安的街道是如此的长。 在抵达了陈将军府门口,他就看到了早已在门口等着的大肚子姑娘,是他心心念念的妻子,此刻他的心中只有熙丫头。 至于一旁的其他人,哪里还有其他人? …… 皇城内,太极殿。 李治手里拿着几份奏章,上面都是通报着关于郑昂没有通关文牒,带着成建制的骑兵向通关的消息。 至于他的右手边,则放着一封信件,上面的署名写着“陈桥”两个字。 李治有些头疼,同时也有些奇怪,郑昂违反黑龙军军令,陈桥不仅不生气,反而给他求情。 这就很奇怪了,他可是知道陈桥是一个公正的人,他不因为郑昂的行为而发生偏移。 “难道是由于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李治不由的猜道。 第1727章 出大问题了 “姐夫到底有什么谋划呢?” “唉,真是头疼啊!” 李治放下那一沓的沿途各州刺史呈上来的奏章,一脸头疼的表情。 郑昂这次出现的没头没尾的,他也不知道陈桥到底有什么打算,他好直接去配合。 李治双手负背,踏步向前走出太极殿,一旁跟随着的大太监赶紧招呼后面的小太监和宫女们撑起遮阳伞,给即将踏出太极殿的李治撑起。 虽然身处在遮阳伞下,但仍然能感受到空气中的炽热,强烈的阳光刺激着他的视线,与冬天的阳光是如此截然不同。 狠辣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将青石砖晒得发烫,即便算是厚实的鞋垫也无法阻挡它的炙热,李治走了一会儿,继续回到太极殿。 当上了皇帝李治才知道,原来政务不是自己想不处理就能不处理的,除非他想当一个被锁在深宫里的麻雀,或是他想当一个高高在上的雕塑,亦或是一个昏君。 既然他以上都不想选择,那么就必须接受这无法推脱的宿命,越是如此他越是佩服他的父皇太宗殿下,几十年如一日,坚持了那么久,将荒芜的初唐变成了繁盛的盛唐。 他不由的感叹,没有什么是不劳而获的,欲戴其冠必承其重,成为一代明君这是他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简直跟做生意一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呵呵。” 没头没脑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李治失笑的摇了摇头,向着太极殿的方向走去。 一旁的太监宫女们都不知道李治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是有什么意思。 若是陈桥知道了他此时内心的想法,一定会嗤笑不已,这你就受不了了?你怕是没见过咱重八哥的厉害。 论勤政,大明太祖朱重八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开国皇帝恐怖如斯。 “不管姐夫有什么计策,既然他都没有事先通知朕,也就意味着朕可以不用考虑。” 说着,刚从外面漫步回来的李治就将眼前的一沓奏章都丢在了一旁。 随即,他又重新被别的奏章给困住了,不由的挠头,头疼得龇牙咧嘴,幸好除了侍奉三代的大太监在此,其他人都被赶出去了。 要不然,李治这位皇帝就毫无形象可言了。 …… 陈将军府。 郑昂看到熙丫头挺着大肚子在将军府门前等着自己,心中不由的触动了那份柔软。 “你怎么出来了,怎么不在府中好好等着,外面太危险了。” 郑昂刚从马上下来,赶紧将缰绳递给后方的亲卫队长,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向前几步,走到熙丫头面前。 熙丫头一听郑昂这话,没有表现出那种等待了许久而不被赞同的失落,只是话语上带着些许生气。 “本小姐又不是哪家的娇贵大小姐,只是怀个孕而已,哪有那么多规矩!” 摆了摆手,熙丫头直接拉着郑昂向府邸中走去。 熟悉的言行,彰显了熙丫头不平凡的气质,只是让郑昂倍感亲切。 郑昂还能怎么办,只能顺着她向里面走去。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先回来不是应该回郑府吗,为什么第一个想法就是回陈将军府? 这样一想,他就感觉有些怪异,这样看来,自己就如同是上门女婿一样。 熙丫头回头,察觉到了郑昂表现出来的异样,问道: “怎么了?” 郑昂赶紧摇了摇头,否认道: “哦,没什么,没什么。” “哦。” 不在意他刚才的异样,熙丫头拉着郑昂进了陈将军府。 “阿娘,你看我把谁拉回来了?” 郑昂一个踉跄,他被熙丫头这句话给惊到了。 李丽质带着一大家子人恰好走出来,刚好看到两人。 李丽质开玩笑的说道: “这不是郑昂吗,熙丫头从哪里抓回来的?” 熙丫头傲娇的扬起了头,似乎是被李丽质给打趣到了,“哼,就不告诉你。” 郑昂可不一样,毕竟这不是自己家,还是要讲礼数的。 他松开了抓住熙丫头的手,赶紧上前了一步,拱手行礼道: “阿娘好,嫂嫂好……” 对着对面众人一一行礼,李丽质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吩咐道: “郑昂你小子刚回来,就陪陪熙丫头吧。” 好像想起了什么,李丽质又问道: “你来之前回郑府了吗?” 郑昂诚实且尴尬道: “还没有,打算待会儿再回去。” 他心中给家里的老爷子道歉,老头子,一切都是为了您的孙子,您就原谅我吧。 沉吟了片刻,李丽质道: “既然如此,你就先在陈将军府吧,我估计郑府也收到了消息。” “既然你已经过来了,下午等阳光没那么热了,就带着熙丫头一起回家看看吧。” “郑都督可是对你两兄弟想念的紧呢,对熙丫头也是分外疼爱。” 熙丫头一脸傲娇,“那可不。” 李丽质失笑,又叮嘱了两句,便对郑昂道: “你刚回来,就先好好陪着熙丫头吧,得知了你要回来的消息,她可是整夜整夜的睡不好呢。” “哪有?”熙丫头还在慌张的矢口否认,只是看向郑昂的眼神和她紧抓着郑昂的手,说明了她此刻的真实想法。 郑昂自然是相信丈母娘的话,他对熙丫头傲娇不低头的性格可是很了解的,毕竟这也是当初她吸引他的一个重要原因。 说完,李丽质就带着众人离开了,留给了两人独处的时间。 除了在周围的下人丫鬟,还有更远处的侍卫,也就郑昂和熙丫头两人。 “熙丫头,想我了没?” 郑昂笑着道。 他当然知道答案,但他更想要熙丫头亲口说出来,毕竟想让傲娇性格的熙丫头亲口承认,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对熙丫头的调教上,郑昂一直都是不遗余力,这可能是郑昂不服输的男子气,也可能是对熙丫头更深沉的爱。 熙丫头抬起头看着他的脸,在他期待的目光下,眼眸如水的回应着,微微张口,刚想说话,就被一阵剧烈的疼痛给打断了。 “哎呦,好痛!” 第1728章 长江后浪推前浪 郑昂刚才还在期待着熙丫头的回应,回望她的眼神都是如此温柔。 看到熙丫头同样温柔的眼神,郑昂愈发的期待她的回答了。 只不过,变化来的如此之快,让郑昂有些猝不及防。 “哎呦,好痛!” 熙丫头的突然痛叫,让郑昂回过了神。 之间熙丫头捂住肚子,嘴里痛叫着,“郑昂,我肚子好痛,是不是要生了。” 郑昂瞬间感受到了熙丫头用力的右手在抓着自己,虽然疼痛的,但远不及他此刻内心的慌乱。 他赶紧对着惊慌失措的下人丫鬟喊道: “赶紧去叫郎中,赶紧去叫老夫人,快点!” “赶紧去!” 他慌乱的喊完,看到丫鬟们一窝蜂向外窜去,告知老夫人,留下几个也只是一脸紧张的看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郑昂焦急的搂着熙丫头,看着她因为疼痛而显得苍白的小脸,内心一阵心疼。 他安慰道: “熙丫头,夫人,别紧张,我还在这儿呢,你不会有事的。” “你和孩子都会好好的,深呼吸,放轻松……” 他试图用军中凝想的方法让熙丫头放轻松,牢牢的用臂膀给予熙丫头安全感。 熙丫头脚下流出一些不明的液体,郑昂对此也是知道的,这是羊水。 也就是说,熙丫头羊水破了,她快要生了,也就意味着,他就要做父亲了。 只是他此刻内心的焦急和担忧多过欣喜,生孩子也是有风险的,嫂嫂当初生孩子都差点大小不保,听说瀚哥儿当时知道了这个消息后差点不顾军令返回了大唐。 此时,郑昂感觉到无比的幸运,幸好他及时赶回了大唐,能在熙丫头分娩时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陪在她身边。 好一会儿,阵痛消失了,熙丫头终于回过了神,但力气仿佛消失了一般 郑昂不敢乱动,只是在刚才扶着熙丫头到了床上,自己坐在床边搂着她,不停的安慰她。 当看到熙丫头停止了痛叫,郑昂知道了最初的痛苦暂时过去了,他轻柔的将熙丫头额头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往后收拢,轻轻的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消除了熙丫头的疲惫。 熙丫头略带嘶哑且虚弱的声音说着,“你怎么这么傻,还违抗了军令赶回来。” 郑昂听到了这句话,微微一愣,“你都知道了?” 熙丫头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好歹也是阿爷疼爱的女儿,你回来的消息他肯定会告诉我的。” 郑昂也知道陈桥肯定会传回来,只是没想到熙丫头她们会知道的那么快。 难怪,刚才丈母娘她们看他的眼神如此怪异,原来症结是在此啊。 郑昂宠溺一笑,目光柔和的看向她,捧着她的脸,说道: “小傻瓜,为了你,军中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为了你,为了咱们的孩子,违抗军令又算得了什么。” “我想,若是主帅知道了老夫人分娩的消息,也会千里奔袭吧。” “哼,就知道灌蜜糖哄我!” 熙丫头虽然言语傲娇,但是嘟起的嘴唇,还有眼神中散发的无法掩盖的欣喜还是表现了她内心的真实感受。 对于这一点,也是最吸引郑昂的一点,她真实不做作,不虚假,是当时最吸引郑昂的一点。 不多时,李丽质就带着郎中和产婆赶了过来。 “熙丫头,熙丫头,你没事吧?” 李丽质难得的失去了平时的安稳,略带着焦急问道,和当初徐沁珍分娩差不多。 “阿娘,我没事!” 熙丫头虚弱的应了一声,然后在郎中和产婆的准备下,郑昂就被赶出去了。 幸亏早有准备,预估好了时间,将郎中和产婆都准备好了,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熙丫头分娩了。 …… 黑龙军营帐中,陈桥在处理着最后一点琐碎之事,这是他最后在黑龙军中了。 只是今天他有些坐立不安,心中有些焦躁,不知道是因为要退出黑龙军了吗? 好像也不是,这份焦躁和不安没有丝毫的征兆,突发的让他毫无准备,其中参杂的好像又不是不舍,也不是不甘。 具体是什么,他还是没搞清楚。 这时,瀚哥儿从外面走了进来。 “阿爷……” 陈桥目光严肃的看向他,瀚哥儿连忙改了称呼,“主帅!” “主帅,一切都准备好了,今日黑龙军主力将出发班师回朝!” 陈桥点头,起身向外走去,瀚哥儿连忙跟在他旁边。 看着外面熙熙攘攘,忙忙碌碌的黑龙军军营,陈桥放下心中那悸动复杂的情感,呼出口气,感慨道: “黑龙军是我还在龙门关当守关校尉的时候建立,我也没想到,它能在二十多年后成长为当今第一军队。” “当初建立一支军队的激动和欣喜,至今还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日,可随着它越来越强大,我好像也逐渐变了。” “年纪大了,曾经的豪情壮志,也都消散的差不多了。” 说着,陈桥转头直视瀚哥儿,将右手手掌放在瀚哥儿肩膀上: “瀚哥儿,将黑龙军带上它所需要的战场,别让我失望。” 瀚哥儿目光从未有的严肃,眼神也无比的凌冽和认真,“主帅,我必定延续上一代黑龙军的荣耀和骄傲,绝不让黑龙军蒙尘!” 陈桥相信他能做的,因为这是他陈桥的儿子,这是他自己创立的军队。 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对瀚哥儿的精气神都无比的满意,不愧是自己精心培养的接班人。 别看瀚哥儿只是上战场了两个多月,但陈桥对他的培养从他记事起就已经开始了,十几年来的培养,陈桥完全都是在将他往黑龙军主帅的方向上培养。 所以将瀚哥儿推上黑龙军的军座,可不是一时的决定,也不是因为情感的寄托,而是经过陈桥十几年来精心考虑,最后得出的决定。 陈桥相信自己的培养,也相信瀚哥儿的能力,瀚哥儿如今缺少的只是战场的历练。 但对于这一点,黑龙军从来不缺少血与火的洗礼。 第1729章 启程回家 瀚哥儿如今缺少的就只是对黑龙军的掌控和磨合了。 在武艺和身体素质上,瀚哥儿继承了陈桥的基因,并且得到了陈桥的基因提升,相信在不久的将来,瀚哥儿的身体素质比之陈桥还要强盛,这一点陈桥不用担心。 即便瀚哥儿武力不行,他也可以坐镇后方,主帅冲锋的时代早就过去了,他在战场上远没有一柄帅旗和一座帅帐要令将士们感觉安稳得多。 陈桥唯一要担心的是瀚哥儿在指挥黑龙军的时候,能否发挥出它的威力,避免在黑龙军多线作战的时候战术上没法跟上。 陈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瀚哥儿,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你对黑龙军的掌控。” “你已经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在身体和身心素质上我并不担心,只是怕你在面对双线、乃至多线的战场上会力有不逮。” “黑龙军十数万人,将领就那么多,我们这一批老家伙也快要走了,沈勇达、那色他们也在这儿留不了几年了,他们能辅佐你的实在很有限。” 陈桥直视着他,表情肃穆道: “关键还是靠你自己了,本帅在黑龙军留下了一些后手,将来也能给你一些照应,不至于让你惊慌失措。” “在黑龙军上下,拉拢将领,特别是那些经历过考验的年轻将领。” 说完,陈桥转过头,背负着双手,幽幽道: “经历过这次考验,你对你手下的将领们应该有个底了吧?” 瀚哥儿闻言,神色有些暗淡,应道: “是,我也看清楚了一些。” “嗯,既然你看清楚了就好。”若是连这点都没看清楚,也不是我陈桥的儿子了。 “既然你看清楚了,你就更应该迫切需要你能依靠的将领,黄覆就先留在这儿吧。” 瀚哥儿不敢言语,他自己承认,他的眼光没有陈桥和几位叔叔的好。 在挑选将领上,陈桥和几位营团长从不干涉,只不过他们太欣赏黄覆了,所以才推荐了黄覆给瀚哥儿。 结果,在一场考验下来,就只剩下了黄覆一人能让他放心的。 没想到如此,瀚哥儿就觉得脸色发窘,他看人的眼光还有待提高。 “你现在暂时能靠的住的就两人,一是郑昂,二是黄覆,只是郑昂有些麻烦,他还需要一些时间,顺带着满足熙丫头的愿望吧。” 陈桥转过头,笑了笑道: “当初将郑昂从熙丫头身边抢走,熙丫头估计是怨念十足,现在给予她足够的时间,让郑昂陪在她身边,也算是了却本帅一个心病吧。” “至于黄覆,在东女国正好历练一下他。” 瀚哥儿挠头,历练? 陈桥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嘿笑了一声,说道: “你以为本帅从黑龙军大营中挑出的上万人都是以光棍的标准挑出的?” 瀚哥儿有些尴尬,难道不是吗? 陈桥看他这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敲打了他一下。 “你在想什么呢!” 陈桥也不再卖关子了,在小辈面前卖关子还不如在那几个老将卖关子来的痛快。 “那上万名将士都是素质在水平以上的刺头,你知道什么是刺头?” 瀚哥儿点头,我大概了解,就是有些叛逆的将士,在严酷的军令下才有可能让他们听命。 “呵呵,黄覆这小子练兵也算是一把好手,在抓刺头上,磨刺头上,你还得学学。” “没有一定的过人之处,有资格当刺头吗?” “瀚哥儿你得好好想想,这上万名将士才是你最基础的根基。” “当然,燕淮、齐子枫、辛志诚他们还会在这儿待些年头,你还有时间准备。“ 瀚哥儿听到后面的话,逐渐放宽了心。 “不要有……” 陈桥还想说什么,传令兵在外面禀报。 “报,主帅!” 陈桥没有丝毫被打算的不耐,只是看向瀚哥儿道: “瀚哥儿,都准备好了,你们也该出发了。” 瀚哥儿重重的点了点头,严肃道: “是,主帅!” 说完,他随着传令兵离开了。 当陈桥决定暂时留在东女国的时候,他就不是主帅了,瀚哥儿也就差一个加冕罢了。 要不是回朝要论功行赏,陈桥早就将这个黑龙军主帅给瀚哥儿了。 只是他不能让皇帝为难,不然到时候论功行赏奖的是谁? 是他陈桥呢?还是黑龙军的主帅呢?又或者说主帅陈桥呢? 虽然陈桥现在已然是不在乎了,但他还是要顾及皇家的颜面和军心的稳定。 再说了,这留下的上万人的作用可不止于此。 陈桥叹了口气,也该找个时间去与黄覆好好谈谈了,为了自己将来的退休生活,还是辛苦一下他吧。 …… 瀚哥儿随着传令兵,大踏步的走向忙碌的军营,将士们来来往往,都在为离开返回大唐做最后的准备。 连片的军营被拆除,马匹在饲养,信件也在不停的往大唐方向传回去。 这是黑龙军班师回朝,不是战略性撤退,离开也要离开得风风光光的,起码声势要大一些。 当然也不是说黑龙军就不必谨慎了,现如今的危险依旧很多,黑龙军必要防备一下后方西域的残留报复。 在返回途中的一切损失都是多余的,故而外松内紧才是主要战略。 黑龙军经过了几天的调度,在准备上已经充足,回大唐的沿途上都有人接应。 黑龙军分为三军离开,并不是一窝蜂的回去,好歹也是精锐之师,怎么说也要在最后震慑一下西域的宵小之辈。 “少帅,千拾营都准备好了,粮草和马匹……” “少帅,营帐行李还有仪仗准备就绪,必然不会落了黑龙军的面子。” “少帅……” 瀚哥儿现在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周围都是军需官的声音。 但他也没办法,军需这一块是一军主帅必然要拿捏在手上的,现在主帅换人也没人敢跟瀚哥儿抢,那些老将们更是如此,年轻将领们想要但没那个胆子。 所以一切的压力都在瀚哥儿身上了,让瀚哥儿不由的苦不堪言,一阵头大。 第1730章 熙丫头分娩 历时三天,从准备之初到开始决定计划开始,这三天总算是将黑龙军十数万人安排好了。 人一过万,无边无际,更何况是十数万人了。 瀚哥儿第一次全面接管黑龙军,在这几天忙得是黑白颠倒,忙碌到天亮才能睡下,来不及日上三竿又要起来。 也由不得他唉声叹气,既然已经决定了在这条路走下去,他就没有了后悔的余地。 他现在可比陈桥要忙碌多了,只不过陈桥在处理军务方面游刃有余是一回事,但在最重要的是他会挑人做事。 只是瀚哥儿现在执掌初期,能被他信任的人很少,老将们都忙着避嫌,哪有那功夫掺和。 那些军中要务又不是年轻将领有那个能力和胆量参与的,所以,黑龙军的一切重大决定都放在了瀚哥儿的身上。 陈桥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他不会为瀚哥儿分担,这是属于瀚哥儿的战场,就由他自己去闯荡。 三天时间,从瀚哥儿提交了返程的计划,在这儿三天就已经准备就绪了。 三天一过,黑龙军十数万军队齐齐肃立在沙场上,等待着黑龙军的主帅校检。 陈桥还是明面上的主帅,所以他还是得出面。 当陈桥走出东女国的国都大门,大步迈上搭台,面向无边无际的黑龙军大军,后面跟着瀚哥儿还要一干老将。 在这一刻,陈桥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候,虽然他现在的年纪在大唐老将中绝对不算老。 他的脑海中闪过这二十多年来一次次的画面,一次次行军出征,一次次鼓舞人心的讲话,一次次浴血奋战。 深吸一口气, “黑龙军的将士们!” “喝哈!” 十数万人齐齐向前踏出一步,齐齐喝道。 如此场景令人肝胆俱颤,后方东女国的城墙上,那些女兵看着这一幕,终于体会到了黑龙军的强大。 伏岚和懿丫头,还有暂时还未离开的言冰都站在城墙上望着,只是看的人不同。 远处看出,黑龙军将士们就如同黑压压的蚂蚁一般,在整齐的向前迈出一步后,就如同是一块黑色的毯子向前移动,十数万人犹如一体,随声而动。 “二十多年前,本帅在龙门关建立了黑龙军,曾立誓要让黑龙军成为天下第一军。” “本帅从未忘记,本帅不敢忘记,但你们,忘记了么?” “莫敢忘!” “莫敢忘!” …… 陈桥顿了顿嗓子,脸上露出笑容,接着喊道: “本帅做到了,现如今黑龙军成为了天下第一军!” “但是,还不够,黑龙军的历史太短了,只有短短二十多年,它还年轻,它的未来不限于此!” “将士们老去,不怕,黑龙军还!将军们老去了,不怕,黑龙军还在!” “因为黑龙军是天下第一军!” “天下第一军!” “天下第一军!” …… 呼喝声连绵不断,陈桥也结束了他的喊话,这是他最后一次在全体黑龙军面前如此昂扬的喊话了。 随后,陈桥将黑龙军接下来的事宜都交给瀚哥儿了。 在搭台上交换,就是当众表明了陈桥和瀚哥儿的的新旧替换,黑龙军将士即便再不舍,也得承认,只要黑龙军不灭,他们一直都在。 瀚哥儿将行军事宜,都安排了下去,老将们都很配合,在全体黑龙军面前,瀚哥儿第一次体会了作为主帅的感觉。 在安排完了事宜,军队开始开拔。 瀚哥儿自然也是看到了在前列孤零零站立的黄覆,在他周围,是三两成堆的年轻将领。 瀚哥儿没有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了。 看到瀚哥儿如此举动,年轻将领中幸灾乐祸有之、同情有之、惊疑有之,不一而足。 “出发!” 随着瀚哥儿一声令下,黑龙军十数万军队动了。 十数万军队分为前军,中军和后军,开路的是前军千拾营和乾狼营,在最后方的是雷虎营,烈邦营和机锋营则在拱卫着中军。 瀚哥儿站在陈桥、伏岚和懿丫头面前。 陈桥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一切言语都融入在了父子两人的目光中。 伏岚待瀚哥儿也如同亲生儿子,也止不住的唠叨和叮嘱,懿丫头则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哥,等着我,我很快也能回家了。” 瀚哥儿摸了摸懿丫头的小脑袋,笑呵呵的说道: “那我就等着咱陈家的小公主回家了。” 不多时,瀚哥儿依依不舍的离开了,作为主帅,他不得表露出他的怯懦和不舍,只能任由陈桥三人看着他的背影。 黄覆一脸也是一脸唏嘘的和言冰站在一起,他本以为他也要回去了,既有几分难舍难分,又有几分庆幸。 现如今,东女国才是他的家,大唐留给他的印象越来越模糊了,他也好久没回去了。 低下头和言冰对视了一眼,两人相视而笑,将黄覆心中的雾霾给给吹去了。 陈桥转过头,看着黄覆,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 大唐,长安城。 陈将军府。 又是一件大事发生,就如同一个月前一样。 郑昂紧张的看着面前的屋子,一个八尺大汉,军中豪杰,在屋子外焦急的像个小姑娘一般。 听着屋子里越发高亢的叫声,看着从里面端出的一盆盆血水,郑昂看得两眼发慌。 他从没有觉得如此焦急,等了一个多时辰了,熙丫头分娩还在继续。 李丽质在一旁稳重多了,她经历的不知多多少,眼前的场景如此相似,只不过之前在里面的是徐沁珍。 陈将军府外又围了起来,站在府门前的是一队刚从战场上下来的铁血骑兵,血迹还在黑甲上尚未抹去。 他们的眼神如刀,杀气蓬勃,看着周围,时刻注意着周围的一丝一毫的异动。 郑都督亲兵将陈将军府围护了起来,里面正在分娩的是他郑府的儿媳,即将出生的是他郑府的孩子。 即便这次没有了御林军等皇城亲兵,但围护在陈将军府门前的军队丝毫不比上次的少。 第1731章 喜讯(一) 一如一个月前的场景,整个陈将军府都戒严了。 府邸外围着一圈又一圈的郑府亲卫,往内则是一身黑甲的黑龙军,弓弩在手,枪矛在握,目光炯炯的向外警戒。 别看陈将军府两次生产都如临大敌一般,这可不是小题大做,将军府这些年发展的太快,而且崛起的也势不可挡,也挡了太多人的路。 整个长安也就那么点利益,早已固定了的,但陈桥突然崛起,没有一丝的征兆,分走了属于那些贵族和旧官僚的利益,少不得他们不报复。 但他们不是手握重兵的陈将军府的对手,只能采用一硬一软的招式,在表面上不断的向皇帝上奏,污蔑陈将军府有不轨之心,另一边则在私底下找机会报复陈将军府。 这就是个机会,上个月在长安城内热闹非凡,很多龌龊之事都在暗地里被解决了。 当时有皇帝亲兵在,他们收敛了很多,但依旧被镇国公亲兵和黑龙军捉拿了很多。 在熙丫头分娩之前,郑昂就已经下令让城外的军营内的亲兵队回城了,所以即便是一支军队冲击陈将军府,郑昂也不带怕的。 更何况郑府的亲兵也来了,郑都督亲自上门,现在就坐在大厅里。 郑都督一身红甲,斑白的胡子垂在下巴上,他沉稳的捧起一杯茶,小嘬了两口,目光清冷的看向外面。 外面不时传来声响,不时有队伍赶去,也不时有队伍回来,但依旧动弹不得他分毫略显浑浊的眼神。 “这又是怎么了?为何陈将军府又戒严了?” “是极是极,上个月不是戒严了一次吗?” 其中一个年轻的小贩看着远处的场景,说道: “听说上次好像是陈将军府的世子出生,所以戒严了整个陈将军府。“ “这么严重吗?” 一个老人这时也开口道: “好像就是这样的。” “那这次陈将军府又有孩子出生了?” 略显浮夸的声音传出,让众人一愣,是一个酒鬼在说话。 众人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散开,好歹有个人给他解释了一下: “这次是陈将军府次女分娩,是郑府的世子。” “难怪,嗝……难怪郑府的亲兵也来了。” 在将军府外的人群熙熙攘攘,虽然陈将军府第二次戒严,让他们感觉有些好奇,但他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也就逐渐的不再关注陈将军府的情况。 所以,除了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还在关注着陈将军府,其他人甚至都尽量不忘那边看,就怕被误会自己是尖细。 况且,他们也不知道,在他们其中到底谁是尖细又或者是陈将军府的暗探,他们已经看到好几波人被抓了。 甚至都发生了好几次战斗,让一些喜欢看热闹的百姓都祸及央池,所以对于这种大事他们都是能避则避。 几次打斗结束后,那些尸体都会被官府收起来验尸,其中能找到多少证据就得看天了。 当然,那些贵族还是有蠢货的,其中就有一个城西凌家的,蠢得连自己的私兵都派出来了,尸体身上还找到了其家族的族徽,简直就是在打皇帝的脸。 于是乎,那个家族在一夜之间,满门被贬得远走边疆,一时间找陈将军府报复人都少了不少。 可是依旧还是有人胆大包天,这次还是来行刺了,只是没想到如今已经缺少了皇城亲卫的陈将军府更加严密。 在府邸外的打斗都没有惊讶到里面,里面依旧安静。 整个陈将军府都安静了下来,就因为后院厢房内熙丫头还在分娩。 所以下人、丫鬟除了在那个院子内的人,在府中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一丝的声响。 房间内,窗户和大门都用帘幕给遮住了,就怕虚弱的熙丫头和孩子受了风。 此时的床上,熙丫头还在嘶声力竭的喊叫着,被汗水浸透的湿漉漉的头发胡乱的黏贴在她的额头和脸上。 她俊秀的眉毛紧皱,双眼瞪大凸出,带着些许血丝,鼻翼一张一翕,剧烈的喘息着。 略显坚毅的脸上满是痛苦,更显苍白,嘴唇更是如此,嗓音早已嘶哑,双手紧紧抓着早已被汗水浸湿的床单,手臂上的青筋略微凸显。 熙丫头白皙的脖子耿直,稳婆一直都在鼓里着熙丫头,一旁的女郎中抓着熙丫头的手把着脉,她要保证大小都能保下来。 最不济,在最危险的时候,她必须要保下熙丫头。 对于郑府的骨肉和陈将军府的千金来比较,她还是知道分寸的。 “用力,用力啊,孩子就要出来了!” “熙丫头再努把力!” 产婆还在努力着,脸上汗流不止,这可比她生孩子要惊险得多,不管大还是小,谁出了差错她将来都不好过。 …… 房间外,郑昂还在焦急的走来走去,就不肯坐下来等待,连李丽质叫了他还几次,他也是如此。 郑昂不住的嘴里碎碎念念,若是仔细听的话就能听出来,他这是求神保佑,一向无神论的丈夫,在妻子分娩时的某一刻成为了有神论者,这是一个男人的成长。 “还没出来了,怎么过去这么了?” 对于熙丫头她们,李丽质还能哄哄,但郑昂她确实是无能为力,可能也就只有陈桥能让他安静下来吧。 “娘,这熙丫头都进去那么久了,您说她会不会……” 郑昂转头问向李丽质,声音发颤,还带着些许哽咽和哭声。 李丽质看他的样子都有些哭笑不得了,一个好大个男儿,怎么变得这般模样了。 她宽慰道: “放心吧,里面有大唐最好的产婆和护产郎中,就不要瞎担心了。” 话是这样说,但郑昂的焦急丝毫没有减少,李丽质无奈的叹了口气,坐在一旁强迫自己耐心等着。 里面的是她的孩子,她也怎么可能不担心,只是经历得多了,还有按耐住自己。 就在这时,对面的房间内忽然传出一声高亢的惨叫,让外面的郑昂猛地一惊。 紧接着,又传出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声。 第1732章 喜讯(二) 这声嘹亮的婴儿哭声让郑昂心间一颤,他不自觉的脸上闪过几分轻松的神色,然后又是担忧的目光看向里面。 李丽质也是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只是心底的巨石还没有沉底,熙丫头不知道如何了? 郑昂快走几步,靠近了产房门口,就等着产婆出来。 熙丫头的惨叫声消失了,房间里只剩下婴儿的啼哭声,听着这个声音,郑昂别提有多亲切了。 “哈哈,我郑昂有孩子了,我郑昂有孩子了!” 郑昂双拳紧握,手心里全是汗,比在战场上厮杀一场还要累。 第一次做父亲,没有经验,所以郑昂只能小声念叨着。 这时,产婆抱着一个襁褓出来了,看她脸上的笑容,郑昂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恭喜姑爷,恭喜老夫人,小姐生了个小少爷,母子平安!” 她抱着襁褓笑着报喜道,别提有多高兴了,她不仅保住了她的命,还能得到一大笔的奖赏。 呼~ 郑昂大口大口的喘气,随即猛的靠近襁褓,看着产婆怀中已经停止了哭泣的孩子,皱皱巴巴的,但在郑昂眼中是那样的可爱。 后方,李丽质也浑身放松了,起身走近。 郑昂猛的想起熙丫头,用目光看向一旁刚走出来的郎中,眼神中带着询问。 女郎中柔和的点了点头,“小姐刚生产完,身子骨还虚弱,要挡着风,容易受风。” 郑昂重重的点头,然后迫不及待的进了房间。 “熙丫头,熙丫头,你怎么样了?” 郑昂靠近床边,双手紧握熙丫头略显冰凉的小手,关怀的看向她。 熙丫头浑身是汗,脸上的汗水还没有干透,眼皮不住的往下落,但看到眼前的郑昂,打起精神虚弱的问道: “夫君,孩子呢?” “孩子他很好,是个小公子,熙丫头你立功了。” 熙丫头脸上勉强的扯出一丝是笑容,骄傲的问道: “那当然,也不看本大小姐是谁,我立的功比你的大吧?” 郑昂靠近,头贴着她的额头,柔声道: “那当然了,我立的功劳哪有你的功劳大,你最大!” 两人独处了好一会儿,李丽质才进来,聊了没几句,熙丫头就忍不住睡了过去。 外面的大堂内,郑都督听到里面一声婴儿的啼哭,猛地展开双眼,手中稍微用力,将手掌中的茶杯盏给捏碎了。 不一会儿,有下人出来禀报: “郑大人,小姐生了,生了个小少爷!” 郑都督瞪大了双眼,他要当爷爷了,这是郑家的种! 哈哈哈~ 他没有理会手中捏碎的茶盏,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多时,他就看到了躺在襁褓中的皱皱巴巴的孙子,虽然还没长开,但他眼中的疼爱丝毫未减。 郑都督逗弄了一会儿,就离开了陈将军府,但他并没有把亲兵全撤回去,还留了一部分亲兵在外。 他也没有将孙子带回去,现如今没有比陈将军府更安全的地方了,有黑龙军的士兵在,这里已经被严防得丝毫不漏。 外面的亲兵哗然,他们郑府的小少爷出世了,黑龙军将士们也是如此,陈将军府又有孩子出生了。 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 不多时,一匹匹马从陈将军府奔出,散往四处。 一匹马就往皇宫去了。 “来人止步,此乃皇城禁地!” 数十柄弓箭搭起,箭头直指前方。 黑甲骑兵闻声止步,只不过对面前数十柄弓箭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只身下马将一封信交给了向前的守城御林军,随即策马离开。 他们没有理由拦住对方,因为对方身着黑龙军的战甲,骑着黑龙军的标配马匹。 守城御林军看了一下信件上的字,猛地又抬起头,对着一旁吩咐道: “你们在这儿守着,别出了一丝的纰漏!” “是!” 吩咐完,他就快步向里面赶去,“有急令!” 他边跑边喊道。 不一会儿,那封信就递到了李治手上。 “看,消息来了!” 李治转身,对着在一旁等着的李泰和李恪道。 “陈将军府今年还真是喜事多啊,上个月刚诞下一个世子,现如今又诞下一个郑府的小世子。” “姐夫他们还在外面,估计最晚知道的就是他们了。”李治叹了口气说道。 “是啊,不过两次都是小公子,陈还有郑家也算是有后了。” “诶,时间还不急,瀚哥儿和郑家两兄弟正值壮年,还有时间给他们家添丁,此时急不得的。”李恪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三哥说的是。” “这么个好消息,你们说朕该给什么礼好呢?”李治纠结道,上次给的龙血宝玉虽然珍贵,但他认为还是不够好。 于是他向两位哥哥问道。 两人笑着摇摇头道: “咱们两个也要送礼呢,皇上不是为难我们么,皇上送完了,那么咱们两个又该送什么了?” 两人一副就不告诉你的样子,让李治哭笑不得。 晃了晃头,李治失笑,仔细思考着。 这时,李恪出声道: “也不知道黑龙军什么时候返回,算日子也时候该返程了。” 李泰皱了皱眉头,说道: “若是黑龙军再不返回,朝着估计又有人闹幺蛾子了。” 从他的语气中不难知道他的对那些人厌恶。 “他们就是见不得别人好,我看啊……” 忽然,李泰打住了他接下去话,他这次反应过来,刚才失言了。 谈论朝廷大事,虽然这是私下里,但这可是在皇帝面前,怎么说也算是重罪。 李治转过头,看了噤若寒蝉的两人一眼,不在意的笑了笑道: “这不算是朝廷政务,两位哥哥不必拘束,今天只是我们几位兄弟的私家话,不碍事不碍事。” 闻言,两人刚才紧张的神情松了下来,暗暗呼出一口气。 李治笑了笑,说道: “姐夫暂时没那快回来……” 李恪刚想插话,但李治制止了他,说道: “朕只是说姐夫没那么快回来,但黑龙军却是照例要按时返回的。” 两人眉头微皱,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哪有丢下主帅的军队? 第1733章 喜讯(三) “这古往今来还是头一遭呢,将士们先回来,把主帅留在原地?” 李泰失笑的摇了摇头道。 一旁的李恪也是皱眉道: “这不符合规矩吧,陈帅留在东女国所谓何事?” 不是两人故意针对,只是陈主帅撂下担子,一个人留在东女国,那接下来的迎接大典该如何处理? 这关乎着皇家的颜面,可不能有失。 而且,若是陈桥不来的话,难道还让副将来接赏赐,那置皇家厚爱于何地,置此次颁奖于何地? 这可是全国上下都在看着的,岂能儿戏? 李治不紧不慢的说道: “两位王爷也别着急,姐夫没回来,瀚哥儿不是回来了么?” 要不是姐夫他和自己商量了好几次,不然的话他是如何都不愿意让瀚哥儿来领赏的,他太年轻了,不能让人信服。 听到李治的话,两人愣了一会儿,“瀚哥儿?” “他来?这合适么?” 他太年轻了,况且也是今年才上的的战场,根本就不能让人信服,难保会遭受那些朝中红眼病的诟病。 只是,两人都知道,连李治都同意了,两人还有什么好说的,估计私下里两人早就商量好了吧。 不然这位皇帝陛下不会如此淡然,估计会跳脱得比他两人还要夸张。 无奈的看了李治一眼,两人都叹了口气,他们两人与陈桥的关系是不浅,但也就局限于此了,他们即便再看不惯也不能逾矩去帮别人决定。 再说了,这次若是失误的话,丢的可是陈桥的脸面,丢的可是黑龙军的脸面,要不是担心陈桥会做错决定,两人才不理会呢。 “要是以前的话,他肯定的是不合适的。” 李治嘴角弯起,露出不一般的笑容,“但是估计现在么,非他莫属了。” 李恪抬起头,眼神中闪过几分惊奇,连带着几分不可置信,“陈帅这么快就将主帅的位置传给瀚哥儿了?” 一旁的李泰也是如此的表情。 迎着两人惊讶的表情,李治很受用的点了点头,“没错,早在半个月之前,姐夫就已经跟朕说了。” “只是公务繁忙,还未来得及说。” 听到这句话,两人暗地里腹诽了一句,信你就有鬼了,还公务繁忙,不就是担心我们两个会劝你么。 唉,算了,这也不是我们两个能操心的,反正最后若是遭受了他们针对的又不是我们。 我们咸吃萝卜淡操心,瞎担心什么。 这样想着,两人便默不作声了,既然两人心里有数了,他们也就不再多说了。 深深呼出一口气,李恪对着李治行礼告辞,没过多久,李泰也是告辞了。 只留下李治一人,看着远处天际不断落下的夕阳,天边的云彩显得如此的美丽,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 漫漫黄沙,道不尽这无边无际,只剩下黑龙军黑压压的队伍无比显眼。 在中部的沙漠内,天气炎热,每天太阳照常升起,但当它落下的时候却遥遥无期,在路途上挣扎的人无比痛恨。 “停,将军有令,就地休整,临时驻扎!” 忽然,传令兵从后方冲了过来,对着最前面的士兵们喊道。 听到这一声令下,众将士哪敢怠慢,再慢一些估计是连这来之不易的休整时间都没了。 黑压压的黑甲士兵们不再整齐的向前行走,而是忙碌了起来,在高温天气里,辛苦的千拾营要时刻准备着充足的饮用水,所以再加上他们还要准备热腾腾的食物。 所以,一般的行军扎营都是将士们自己动手,毕竟他们在新兵营训练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 在炎热的天气里,身着黑甲的他们哪里敢在太阳光底下暴晒,人还不得晒死了。 所以营帐是必须要准备的,即便他们再疲惫也是如此。 瀚哥儿传令的三军,让十数万的队伍都令行禁止的停了下来。 他接过士兵递过来的水囊,喝了两口,随即递给了一旁的杨旭景。 杨旭景也没故作矫情,拿起就喝了两口,然后将水囊递回给了士兵,接着又继续将行军途中的消息汇报给瀚哥儿听。 瀚哥儿一边听着,一边仰起头,看向了远处还高高悬挂在高空的太阳,胳膊后面露出的双眼觉得十分刺眼。 “如果本帅没猜错的话,现在已经申时了吧?” 一旁的杨旭景停下了汇报,看向了不远处一眼望去无边无际的营帐,说道: “是的,主帅,现在已经申时了。” “那你知道为何都申时了,太阳还未落下?” 杨旭景有些无语,瀚哥儿这是什么毛病,我又不是钦天监,我怎么知道缘由? 但他表面上没露出分毫的不耐烦,只是回道: “卑职不知。” 瀚哥儿也没有故意刁难他的意思,只是随口问问。 呵呵,我差点就信了,来自杨旭景的怨念。 正在这时,远处由远及近传来一阵马蹄声,让两人齐齐转头望去。 现在可是暂时驻扎的时间,没有哪个敢随意走动,更别说是骑马来回走动了。 所以,要么是远处有情况,要么就是有消息来了,两人好奇的目光看过去,直到看到远处信使特有的标识,两人才将目光转回来。 不一会儿,信使气喘吁吁的跑了下马跨步跑了上来。 “何事如此着急?” 瀚哥儿不慌不忙的问道,让对方歇息一下,先喘两口气再说话。 不一会儿,信使才回过神道: “启禀少帅,长安来信,二小姐生了!” 瀚哥儿闻言,双眼一亮,“熙丫头生了?” “是的,二小姐生了个小少爷!” 瀚哥儿脸上含笑,“没想到熙丫头也生产的速度也是如此快。” 说着,瀚哥儿脸上流露出一丝丝懊恼,“唉,若我们早一点,就能看到本帅的大外甥了。” 看出对方脸上的失望,只是对面的信使想的却不是这个。 而是,本帅?瀚哥儿不是少帅么? 但他的目光转向一旁的杨旭景,看到对方,他才反应过来,难怪还要将喜讯再传到东女国,原来是传给主帅啊。 第1734章 喜讯(四) 既然杨旭景都在这儿,没意外主帅不在这儿啊? 原来是主帅,哦不,是前主帅,将帅位传给了主帅。 想清楚了这层关系,信使面对瀚哥儿更加的恭敬了,只是瀚哥儿注定不注意这些的。 一旁的杨旭景可没有瀚哥儿那么乐观,刚才信使那一眼,他知道了很多。 比如,在长安居然少有人知道瀚哥儿已经是主帅了,甚至连信使都不知道瀚哥儿已经是黑龙军主帅了。 脑海中信息回转,回到大唐将会有什么劫难在等着瀚哥儿呢,杨旭景十分的担忧。 杨旭景丝毫不掩饰他眼中的担忧,但现在瀚哥儿早就被妹妹产子的好消息给占满了脑海,哪里还注意到杨旭景此时担忧的眼神呢。 杨旭景不由的想到临走时,陈桥交代他的话:瀚哥儿有时会被感情给操控,此乃兵家之大忌,虽然重感情是我们老陈家的一贯传统,但他是主帅,要以黑龙军利益为先。 这样想着,杨旭景脑海中闪过几分无奈,看瀚哥儿的样子,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没过一会儿,瀚哥儿就让人下去了,只留下杨旭景依旧在这儿。 “你刚才是不是对我挺失望的?” 忽然,瀚哥儿的声音传出,让杨旭景背部绷直,当看到瀚哥儿淡然的眼神时,陡然一松。 “卑职不敢!” 杨旭景连忙低头,不敢看瀚哥儿的眼神。 瀚哥儿轻笑了一声,不再言语。 只剩下两人,但此时的气氛跟刚才的气氛完全不一样。 连杨旭景也感觉到了瀚哥儿语气中的凝重,看来瀚哥儿想的比他还要深沉,只是两人的目光各有不同。 两人各自叹了口气,瀚哥儿想的杨旭景不知晓,杨旭景想的,瀚哥儿估计早就知道了。 京城这一关不好过啊! 连信使都不知道瀚哥儿成为了黑龙军主帅,那么整个长安又有多少人知道呢? 最令人担心不是这个,若是到时候在迎接大典上有人出言挑衅又该如何是好,最怕的就是软刀子了。 陈将军府从来都不缺少敌人,只是他们一直都没找到把柄。 现在好了,把柄递给他们了,他们不会往死里捅才怪了。 估计就是皇帝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特意偏袒他们。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办法的。” “主帅,要现在派人回去……” “不必了!”,瀚哥儿打断了他的话,略显自信的说道: “主帅估计早就想好了,你也不必太担心了。” 看着瀚哥儿自信的眼神,杨旭景心里疑惑,主帅真的做好了准备,而不是特地来考验瀚哥儿的? 但是他转念一想,若是用陈家在大唐军中半壁江山的威严来换一个完全考验避免的考验,他觉得不会那么简单。 这样想着,杨旭景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希望如此吧! …… 信使在中军停留了不久,就急匆匆的向着东女国的方向赶去了。 总算在两天后,数马并驰的信使赶到了东女国。 此时陈桥还在和懿丫头射箭,懿丫头就是改不了她活泼好动的心思。 也可能是她之前太懂事了,把之后的懂事都透支了,面对懿丫头让陈桥教她射箭的请求,陈桥当然答应了。 这算是对她的补偿吧。 “来,懿丫头,看着前面那个靶心了没有?” “看到了,阿爷!” “脚步要稳,手也要稳……” 陈桥在手把手的教她,只是懿丫头总是搞怪,让他的教授计划无法完成,但陈桥丝毫不在意。 他看重的是陪伴女儿这个享受的过程,而不是结果。 就在这时,伏岚不急不慢的走了过来。 “夫君,懿丫头,你们猜我带来了什么?” 两人闻声转头,眼神中带着的是相似的好奇,看这两人的模样,不愧是父女,简直就是神同步了。 “带来了什么?” “阿娘,是有什么消息吗?” 小机灵懿丫头猜测的很准,让陈桥都没想到。 伏岚惊奇的点了点头道: “懿丫头怎么知道的?” 懿丫头笑嘻嘻道: “阿娘,你两只手藏在背后的样子,好像我以前藏糕点的样子哦。” 被懿丫头揭穿,而且用如此比喻,让伏岚两脸微红,并且在自家夫君的揶揄的目光下,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好吧,懿丫头,你猜对了,阿娘手中就有一个好消息。” “你猜猜这是什么?” 懿丫头机灵的没有说话,而是一把将伏岚手中的信件拿走,嘿嘿笑道: “我直接拿走了不就好了,阿娘真笨,不跟阿娘玩了,跟阿爷玩!” 伏岚苦笑不得,但这是自己生的玩意儿,哭着也要宠完。 陈桥也是如此,但他更加直接,说道: “懿丫头,你识字么?” 懿丫头又是露出那副看白痴的眼神看向陈桥,“阿爷,我才像阿爷那么笨,我之前也是批改过奏章的!” 陈桥不在意的笑了笑道: “那懿丫头把信件都给阿爷和阿娘听吧。” 懿丫头总算露出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看得陈桥和伏岚对视了一眼,两人双双露出一副无奈且哭笑不得的表情。 懿丫头低头,展开信封,开始读了起来: “阿爷,熙丫头已生产,育有一郎儿,此致拜上!” 信封很简短,也就一句话,但其中的信息却不少。 “一看这信件就是瀚哥儿写的。” 陈桥很是了解瀚哥儿的语气,而且也了解瀚哥儿的笔迹,一看就知道瀚哥儿那小子的。 “熙丫头生了!” 陈桥心中被巨大的喜悦给充斥了,这代表着陈家又有一个新生儿了。 一旁的伏岚也如此,她早已是陈家的人了,所以万事都是站在陈家的角度来考虑的。 如今知道了陈家开枝散叶越来越大了,她也有了一种欣慰的感情。 就连还攥着信封的懿丫头都知道,她那个很疼她的姐姐生了一个小孩,她好像要做小姨了吧? 如是想到,懿丫头心里就觉得一阵高兴,小脸上充斥着喜悦,“阿爷,阿娘,我要当小姨了!” 第1735章 认命的单相国 懿丫头蹦蹦跳跳的十分高兴。 懿丫头上个月刚当了姑姑,这个月又忽然当了小姨。辈分上骤然上升了一个等级,小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虽然陈桥不知道她到底在乐什么,但是看到女儿如此高兴,他也发自肺腑的感到高兴。 伏岚也在一旁笑容满面道: “熙丫头生产的消息刚传过来,上次徐沁珍生产时候还没来得及庆祝,今晚我们庆祝一下吧,如何?” 对此,陈桥没有异议。 他赞同的点了点头: “这天底下还有比女儿生产,母女平安更值得庆祝的事情吗?” 若是有的话,那大抵就是曾经誓死不嫁的熙丫头生产这件事了。 只是陈将军府的两次孩子出世,他都在外面,都没有陪在身边,想到这,他就倍感遗憾和愧疚。 不过想到后面这次,郑昂那小子回去了,他违抗军令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看着陈桥皱眉的样子,懿丫头懂事的踮起脚尖,伸直一双小手帮陈桥抚平皱起的眉头。 陈桥看着他努力的帮助自己抚平眉毛的样子不禁失笑,懿丫头在抚平他皱着的眉毛的时候,同时也抚平了他心中的郁气。 “没想到懿丫头长大了,还会关心阿爷?” 陈桥不由的打趣道。 懿丫头看着阿爷脸上的笑容,也绽放出独属于小孩子的微笑,撅起嘴捡起捡起地上的弓箭。 倏地一下,她随即跑开了,在一旁自己独自拉弓射箭,仿佛是知道阿爷和阿娘要单独说话,所以一个人离开不打扰。 懿丫头懂事得让人心疼。 陈桥和伏岚不由得相视一笑,只是双方眼中都满是心疼。 “黄覆和言冰最近如何了?” 忽然,陈桥问道。 东女国的事情主要是由伏岚做主的,陈桥没有主动参与,都交给伏岚自己打理了。 之前是本来是由懿丫头处理的,只是懿丫头现在陈乔不让陈乔都不让他在处理了,既然他阿娘阿娘的来了,怎么会让他累着呢。 所以都交由弗兰处理了,他也算是将之之前欠下的都偿还给回来吧, 到时候陈桥打算和伏岚和懿丫头三个人一起回大唐,总比孤零零留一个人在这里要好吧。 况且黑龙军上万人驻扎在外面,东女国也没有什么要紧的大事。 其实就单相国一个人也能处理好,再说了,单相国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准备培养一个接班人了。 估计最近已经在准备了,最近陈桥都没看到他的身影,陈桥不由得想到,只是没有问她罢了。 伏岚想了想收到的关于黄覆和言冰的消息,“嗯,最近可能比较少。” 毕竟她作为东女国的国王,关注的东西太多了,之前东女国堆积的事务太多了,直到现在还没处理完。 不过黄覆和言冰现在的重心都不在军队了,动不动就往家里跑,“这小两有了一个孩子,现在可是比我们要清闲的多了。” 看到伏岚脸上的苦笑,陈桥略微的感慨了一句,便轻轻的将伏岚拥入怀中,宠溺的对她一笑道: “你呀,好歹也是东女国的前国王,东女国的事务你怎么说也总得分担一些吧。” “我作为外人也不好帮你分担,要不然我怎么会让你累着呢,这也算是你之前留下懿丫头,让她独自一人待在这里的惩罚吧。” 听到陈桥这么说,伏岚可就不答应了,“什么叫我抛下懿丫头,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当时你可是要让你丫头在这里锻炼,锤炼自身,什么陈家的儿女,要坚强。” “而且怎么说是我一个人抛下懿丫头呢,明明是你好吧,可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事,这也是你的女儿啊。” 看着伏岚傲娇的样子,显然不是在发泄,感觉是在炫耀自己懂事的女儿。 陈桥尴尬的苦笑了一下,对着伏岚连忙点头道: “对对对,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他也不跟她争,自家的媳妇儿自己宠着。 唉,这样想着,忽然间他又有些想家里的李丽质了。 就是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家主持着大局,情况如何了? 只是这边懿丫头身子骨还是太虚弱了,还得再静养些时日才能起身回大唐。 东女国之前懿丫头留下的事务堆积的也不少,伏岚也走不开身。 陈桥不仅空闲时间在这里教懿丫头休闲射箭,在军中那边也会常常去走动一番,好歹也留个印象。 “不和你说了,我还得去处理事务了,为咱女儿收收尾。” 说完,伏岚白了陈桥一眼,离开了他的怀中,陈桥苦笑了一声,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他着看懿丫头,独自一人,还玩的挺欢快的,好像自己有些多余了,他也就不打扰这孩子了。 吩咐了一下,吩咐了一旁伺候着的侍女们,注意一下懿丫头的身子,别让她磕着碰着了。 随即,陈桥就往城外的黑龙军大营走去。 东女国国都不大,虽然之前吞并了吐火罗的国土,但其实国都还是这个,它的国土变化依旧不是很大,顶多也就能比得上大唐半个州郡差不多大小。 所以陈桥骑着战马很快就抵达了外面,刚回到军中巡查了一遍,一些复杂的事务倒是没有。 不由得陈桥心里一动,打算去检验一下黄覆的职务。 在副将的带领下,陈桥对黄覆留下的批文等一下军务都检查了一遍,发觉没出多大的差错,于是就放心的离开了。 刚走到一半,陈桥原本想回王宫继续陪着懿丫头和伏岚去处理东女国的事务。 虽然他作为外人不能参与,但没说不能陪着一起呀,这样总不算是逾矩吧。 再说了,跟单相国说一声,对方应该也不介意吧。 其实这样一想,陈桥心思不断的飘忽,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时候的单相国,远没有现在那么苍老,但却比如今要死板得多。 若是当时陈桥刚迎娶了伏岚那会儿,估计让陈桥看一眼政务都会犯了忌讳。 哪像现在这样陪可以陪着伏岚一起处理,现在单相国大概也是认命了。 第1736章 拜访 整个东女国都是在黑龙军的努力下保下来的,就东女国这个小国,黑龙军若是想拿去的话,直接就可以拿去了,也用不着拐这么多弯。 况且东女国的资源本就没有那么丰富,哦不,简直可以说是要啥啥没有的那种地步。 更何况这些事务对于管理着十数万人的陈主帅陈桥来说,更不算什么了。 同时,单相国的另一个想法是,让他看看,也好以另一个角度考虑一番,不得不说也是不错的。 好吧,简而言之,单相国就是受这些年的不断冲击,所以才变得开明了。 自从黑龙军在东女国国都外驻扎之后,前来打扰东女国的几乎没有,哦,不是,是根本就没有了。 黑龙军这一块招牌,简直就让他们只敢看着而不敢动。 只是当陈桥路途走到一半时,他才想起来瀚哥儿的那个属下黄覆的事情。 黄覆和言冰这两人对东女国和黑龙军来讲,都是有巨大功劳的。 陈桥也不想做那薄情寡义之人,所以他打算顺路去探望探望。 从上次瀚哥儿知道了,言冰怀孕之后,心态顿时改变了,原本还不着急的瀚哥儿也变得火急火燎的了。 其实当时不只是瀚哥儿,就连陈桥也是如此。他们两父子想着,若是这边的考验期限过了,就让黄覆起复。 可忽然就有了变数,若是黄覆忽然就又不想努力了,那这个该如何是好? 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将领,总不能转头就让他回去种田吧。 那样培养出来还有什么意思,到底是给黑龙军培养将领,还是给东女国培养种田佬?陈乔如是想到。 然后陈桥就调转马头,往黄覆和言冰的家赶去。 幸好亲卫队准备的充足,提前打探好了黄覆的府邸,所以陈乔跟着亲卫直接去就行了。 当然,前头会有亲卫先去黄覆家通知他们一下,让他们出来迎接。 陈桥可不是瀚哥儿,瀚哥儿只是一个年轻的将领,即便他当上了主帅,也只拥有主帅这个位置,本质来讲人们敬畏他的只是他主帅的身份,可没有陈桥那么高的威望。 毫不夸张的讲,陈桥现在就是黑龙军的精神支柱,这是瀚哥儿现阶段怎么也无法弥补的。 而且黄覆以前最崇拜的就是陈桥了,黄覆以前还是泥腿子的时候,就是听着陈桥的传说当的兵,在当小兵的时候,就是将自己的最高目标设为为陈桥开疆拓土。 同时也是陈桥一手建立的黑龙军改变了他的一生,所以黄覆对陈乔心里是感激的。 当陈桥走到黄覆家门前的时候,黄覆已经扶着言冰站在门口恭候陈桥了。看到陈桥的身影,两人向前走了两步,然后深深的对着陈桥行礼。 黄覆和言冰恭敬的行礼,“恭迎主帅!” 陈桥翻身下马,虚扶了两位一下,两人也顺势起身。 陈桥脸上带着笑意,说道: “以我们的关系何须如此多礼。” 他说着,将目光一转,露出些严肃的表情,说道: “你这丫头,都怀孕了也用不着如此大动干戈出来迎接我这老头子。” 言冰拘谨一笑,点点头。 说着,陈桥忽然转头对着黄覆说道: “你今后也不用叫我主帅了,我现在已经卸任了,现在瀚哥儿才是名副其实的主帅。” 黄覆不敢托大,依旧恭敬道: “在我心中您依旧是主帅。” 陈桥也没有再三改正他的称呼,就这样顺着他说下去。 “怎么样?在东女国还住的习惯吗?”,陈乔原本想这样问的,但转念一想,黄覆其实在东女国住的时间比在大唐生活的时间还要长。 当然流浪的时间不算。 所以他就收回了这句话,转而问道: “怎么样?赋闲在家的生活,还习惯吗?” 黄覆扶着言冰一边将陈桥迎进府邸中,一边颇为不好意思的回答回主帅的话: “一切都还习惯,只是每日有些闲暇时间,不锻炼两下还真是有点闲不住。” 陈桥哈哈大笑,心里暗道,这就对了,如果你能真的闲下去,现在慌的那就是我和瀚哥儿了。 当黄覆扶着言冰和陈桥一路到正堂坐下,吩咐了一下丫鬟们上了茶和糕点。 陈桥随意的端起茶杯喝了两口,又说道: “言冰丫头,怎么样?第一次做母亲的感觉如何?” “哦不对不对!”陈桥忽然觉得这样有些不合适,随即笑呵呵的开口又道: “我这老人家突然问这个也不合适,我应该问,你最近身体的身子骨如何?” 言冰看了眼黄覆,两人眼神中都有些疑惑,不知道陈桥对此的目的是什么。 她不好意思的点头道: “就是有时身体发虚,有写虚弱无力。” 陈桥点点头,说道:“我夫人怀着瀚哥儿的时候,也是如此身子骨虚弱无力。” “最近懿丫头受伤,各国国王上贡的些滋补品还剩很多,等有空就拿些来补补。” “不用担心,孩子重要,伏岚和懿丫头都很担心你呢。” 言冰拘谨的笑着点头。 陈桥点了点头,这些他就不再多说了。 不管是避嫌还是其他,他也不必将重心放在这里,他的重心还是在黄覆身上。 和言冰随后又说了几句,大概就是让伏岚和懿丫头改日来看望她的意思。 随即,陈桥转头对着黄覆说道: “黄覆最近你是不是有些委屈?” 陈桥直言道,直接开门见山,直击痛楚,就怕对方想着种田去了。 黄覆连忙站起来说道: “不敢不敢,卑职在黑龙军一向很好,哪有什么委屈,特别是主帅和少帅,对卑职一向都很好。” 陈桥心中有些哭笑不得,这算是对自己的控诉吗? 还特地的点出了名字,他相信其他将领对他帮助也很多,只是被说出来的也就他和瀚哥儿,要么是针对,要么就是单纯的感谢。 若是针对的话,陈桥还不相信他有这个胆子了。 只听黄覆接着说道: “只是卑职恰好觉得东女国更加适合我生活,我在这里也习惯了。” 第1737章 黄覆的体会 “更何况,”黄覆将柔情的目光看向言冰,“更何况言冰都怀孕了,卑职陪在于她身旁一起照顾她,卑职也能更放心一些。” 陈桥点了点头,这话说的没毛病,丈夫照顾怀孕的妻子,天经地义。 于是他对着言冰开玩笑道: “言冰这丫头眼光也挺好,倒是挑中了一个好夫君呢。” 言冰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羞涩的笑了笑。 黄覆也在一旁嘿嘿的挠挠着头,傻愣愣的笑着。 陈桥随即又与黄覆聊了几句,忽然问道: “黄覆,若是让你在黑龙军,独自带领一营团,你觉得你能做好吗?” 黄覆忽然面色收紧,目光慎重,“这个,这个,主帅是否有点太过严重了,卑职认为……” 陈桥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笑呵呵道: “你不要紧张,这也就是开个玩笑,平常的家常说说话》’ 黄覆在心中腹诽了几句,信了你就有鬼了。 只听陈桥接着说道: “其实,瀚哥儿现在呢,身旁的可用之人还是太少了,我本帅也是不放心他,算了算了。“ 陈桥摇了摇头,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道: “我这儿都卸任了主帅之位了,还闲吃萝卜淡操心,唉,况且今日拜访你们是家事,怎么忽然又谈起了军务来了。” “瞧我这脑子,算了算了。” 忽然,陈桥左右打量了大堂两眼,他点头道: “看你们大堂简洁,却也不见简陋,更显的清贫乐道,不露财不露白,只是中间难免少些什么。” “嗯,本帅最近卸任主帅之位,退下来也还无事可做,闲来无事写了几幅字,改日送你几幅,在这你们这里挂两副,你们看如何?” 这一下黄覆和言冰都站起来,惶恐的推辞道: “主帅,这,这当不得!” “这是我们的荣幸,只是……” 陈桥笑着打断了两人的推辞,摆了摆手道: “不至于不至于,就是单纯的几幅字。” 陈桥看了眼天色,不知不觉都过了那么久了。 “我看着天色也不早了,我也不打扰你们两夫妻了。” “改日别忘了来王宫找伏岚和懿丫头聊聊,黄覆也跟着一起来。” 说完,陈桥就向外走去,不急不慢,让背后送他的黄覆二人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直到送着陈桥离开。 黄覆依旧觉得奇怪的回首和言冰对视着,感觉这惊喜也来的太突然了。 “夫人,你觉得今日陈帅来此到底所谓何事?” 他抓了抓头发,打仗他在行,但是事关人情那些弯弯绕绕他就不太懂了。 有些懊恼的他发现,今天陈桥来他家里看望他,也只是说了一些话,聊聊一些家常,但总是抓不着陈桥的重点。 他在心里不由的感慨,不愧是驰骋疆场二十多年的老狐狸,说话看似不在重点,但好像又在重点,让他摸不着头脑。 若是让陈桥知道了黄覆心中所想,肯定会不屑一笑,你若是能想到,想当年我驰骋疆场和一众老狐狸笑谈风声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 想知道我的心中所想,你还早了几十年了。 黄覆心中的疑惑和言冰的疑惑有些相似,只是言冰毕竟是女儿身,心思比他要更为细腻,天生对一些话题比较敏感。 言冰猜测道: “从陈帅进来开始,他先是说了几句家常话,也就关心了一下孩子,这对于他惯常关心下属来说其实也不觉得奇怪的。” “只是,他后来开了个玩笑,这玩笑开得有点大。” 言冰将目光看向黄覆,后者也就眼神回转,看向妻子。 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想,但还是不敢相信。 “我觉得应该只是个玩笑吧?” 他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让言冰不由的哭笑不得。 她白了黄覆一眼,反问道: “哪有一个主帅到人家下属家里只是开个玩笑就走了的?” 黄覆反抗道: “刚才陈帅不是关心了一下孩子吗?” 言冰无语道: “你觉得在陈帅眼中,是因为孩子才来咱们家,还是因为你才来咱们家,然后顺带关心了一下孩子?” 言冰这一说,黄覆没话说了。 言冰接着道: “再说了,刚才陈帅都说了,改日送几幅字给咱们家,总不能他随便哪个将领都送吧?哪也太不值钱了。” 黄覆更没话说了。 这样一想,好像也是啊。 他只是单纯的不想去想,不知单纯的想不到,所以对于言冰的话,他也逐渐的认同了。 言冰看着黄覆逐渐转变的脸色,心中又喜又忧。 喜的是,黄覆终于迎来了他起复的希望,他终于有机会去向上完成他作为一军之帅的目标了。 忧的是,他可能又要走了,今后这个东女国估计又剩下自己,哦不,还有自己的孩子了。 在她胡思乱想期间,忽然她略显冰凉的小手被黄覆握住了。 言冰抬头看起,黄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站到了她身边。 黄覆低头,目光柔和,“夫人,你是不是在想我到时候会将你和孩子抛下?” 言冰心想,难道不是吗? 别看这段时间他老是的赋闲在家,这只是表象。 他经常闲着无聊在院子里锻炼来着,没事就爱扔石锁玩,还不就是闲的。 的确刚开始是因为他被冷落了,心死的他待在家里只想安分的待在家,但他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一直都是在骗自己,只是不想让言冰知道罢了。 但言冰比他还了解他,哪能不知道他,其实他的心中比谁都渴望厮杀在战场,和同袍们一起战斗。 可是在军伍中失意的他只能留在家里陪陪老婆孩子,这是最为憋屈的。 “答应我,以后别再犯傻了。” 言冰知道他心之所想,这一刻黄覆也知道言冰知道他心之所想。 然后,黄覆直视着言冰,郑重的点头,说道: “放心吧,媳妇儿,我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家之主,还有老婆孩子在家等着我回去呢。” “经历了这场失意,我知道了很多,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为重要的。” 第1738章 郑昂来了 言冰惊讶的看着黄覆,在家夫君什么时候开窍了? 目光温柔的看着他,言冰将头埋入他的怀中,不再言语。 她也不再劝说,待在黄覆的怀中,好好的享受着来之不易的静谧时刻。 大唐,长安。 陈将军府,郑昂的怀里躺着还带着些许虚弱好疲惫的熙丫头,看着在床边的襁褓里的婴儿,脸上不住的闪过几分幸幸福。 为了眼前的幸福,即便是违抗军令又如何,即便是降职代办又如何?一切哪有如今这简单的幸福重要。 他从小锦衣玉食,在物质上倒是不缺,长大后又在战场上厮杀惯了,看惯了生死,却又分外珍惜亲情。 家中母亲早早就逝世了,他对母亲又没什么概念,父亲又是当朝将军,军务繁忙,哪有时间管教他们兄弟两个,所以可以说,他从小都是和哥哥一起相依为命长大的,对此他对亲情分外的看重。 看着怀中虚弱的妻子,看着襁褓中睡得甜蜜的儿子,他们觉得无比的幸福。 不知不觉间熙丫头沉沉的睡去了,她这两天也够累的了,郑昂也不想打扰她。 郑昂轻轻的将她放下,悄悄的为她掖好被子。任由一旁的侍女和奶娘照熙西丫头和和孩子。 郑昂不是不想留下来陪两人,只是他还有事要进宫。 所以,只能暂时与妻儿分别一下,现在他哪怕是片刻都不想和妻儿分别,更刚从战场上回来的他此时的感受是无法被正常所人理解的。 郑昂回过头温柔的看着床头的熙丫头和孩子,他柔和的目光随着他的转身消失不见,转而眼神坚定的踏步出去。 他刚走到大堂,便看到了再一次来探望的父亲。 于是他向着大堂快步向前走了几步,“阿爷,您来了!” 郑都督点了点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道:”熙丫头和孩子如何了?” 郑昂在心里窃笑,但其表面不动声色道: “熙丫头和孩子一切还好,母子平安。” 郑都督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我就是来看望看望而儿媳和孙子,既然母子平安,那我便也回军中了。” “最近匪患猖獗,我军务比较繁忙,忙着军中之事,最近也没时间来看看了。“ “你有时间就回家看看吧。” 刚转过身,郑都督又回过头来,说道: “等熙丫头和孩子都稳定下来了,记得带回来,反正到时候我一个老头子也无事,一起来聚聚也是好的。” “正好你哥到时候也差不多回来了,那就一起吃个团圆饭吧。” 郑昂自无不可,点头应是,对于自家阿爷的叮嘱他自然是不敢反驳的。 况且他也能理解自家阿爷对孙子的那份血脉相连。 郑都督满意的点点头,这次来可算是达到了他的目的。略带感怀的看了郑昂一眼,随即便离开了。 “阿爷慢走!” 郑昂回过了神,反应了过来,怎么感觉自己就是上门女婿一般,把陈将军府当成了自己的家。 郑昂在心里哭笑不得,随即老夫人李丽质打了个招呼,便向着皇宫赶去。 李丽质脸上闪过几分古怪的笑了笑,一边往熙丫头的房间走去,一边心里想着,我这就老了吗? 为何都叫我老夫人? 我这也才刚过不惑之年几岁呀? 桥郎的和我年纪也差不多,一个个的都叫老爷? 难道就只要自己听着不太舒服吗?还是自己不服老? 心里叹了口气,但还是挺满意的就是,这些年陈将军府也算是枝繁叶茂吧,她也算是子孙满堂了。 四十多岁当奶奶也还算是正常,可也就就桥郎这老不休,有时不那么正经,让自己觉得好像还你年轻,要是再让他闹下去,没准又要给熙丫头她们添弟弟妹妹了。 心里感觉怪怪的,但也甜蜜蜜的,一边笑着一边向着熙丫头的房间走去。 郑昂在半路上想了许多,但他最多的动作还是将怀中的册子紧了紧,向着皇宫门策马赶去。 现在时间还不晚,进皇宫汇报了一下情况再出来,估计还来得及回家吃个哇晚饭。 这样想着,郑昂加快了策马的速度。 侧方的几名亲卫寸步不离的跟在后面,现如今时局动荡,又是黑龙军还未回来之际,长安城内外较为空虚。 他们得时刻防备着,估计是要等黑龙军回来了,那些贵族的黑手估计才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所以对方若是想要动手的话,眼前就是最后的机会,他们不得不发。 看着远处渐近的皇城门,郑昂的心中一喜,谁也不敢在皇宫门口袭击,除非对方不想在大唐混了。 “站住,来者何人?此乃皇城禁地,再前进一步杀无赦!” 对面皇城的禁卫军看着郑昂几骑,神色戒备,言辞很严厉,喊着让他们慢下速度。 看着对面的戒严的禁军,郑昂也随即将速度降了下来,大致到防备距离前。 郑昂翻身下马,对着对面拱手道: “在下黑龙军参将郑昂,有要事汇报陛下!” “等着!” 虽然对面郑昂的身份,虽然不会刁难对方,但也无需给对方面子。 他们无需给黑龙军脸色,也无需给黑龙军面子,他们效忠的是皇帝而不是黑龙军。 虽然不必给对方脸色,但好歹都是从属于一个军系,没准今后还有事有求于人呢。 不恭不敬的对这郑昂行了个长官礼,,然后赶紧向内跑去。 没过一会儿,消息就传下来了。 “陛下有令,传黑龙军参将郑昂觐见!” 郑昂点了点头,将缰绳交给一旁的亲卫,独自一人进去。 亲卫们都沉默着站在一旁,不是他们不想进去,只是皇帝只召见了郑昂一人,他们没办法进去。 再说了,即便再多他们几个,若是皇帝要对郑昂不利的话,多他们几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是多几条命罢了。 太极殿里。李治正站在大殿正中,听到大太监的传报,皱眉问道: “郑昂来了?” 他来干什么,这个时候不应该待在家好好的陪着老婆孩子么? 第1739章 偶遇双王 “郑昂那小子来干什么?” 李治很疑惑,按理说,要不是郑昂和他有着陈桥这层关系,他顶多将郑昂当作是一个有潜力的将领。 但郑昂这小子被黑龙军给招过去了,不在大唐常规的军伍体系中,所以李治只能将他看作是与陈桥有着连带关系,并且隔着几个关系链外的亲戚。 “这个外甥女婿来找朕所谓何事?” 李治百思不得其解,虽然他很疑惑,但也不妨他和郑昂见面。 “让他进来吧。” “是!”大太监恭敬的退下传令去了。 “郑参将,随奴婢去见陛下吧!” 一个脸上图着厚厚的白粉的小太监对着郑昂深深行了一礼,说道。 郑昂不敢托大,对方明显是看他的官职才对他有此等态度的,他哪里看不出来。 若是他还不知好歹的趾高气昂,没准他在宫中的评风就会被败坏,他深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虽然他有背景,但他并不以此为依仗。 况且,能被派出来接应人的背景应该不小,没准对面这个小太监就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呢,敢不敢得罪是一回事,但麻烦又是另一回事。 郑昂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对着前来接应他的小太监谦逊道: “有劳公公了。” 看到郑昂如此态度,小太监脸上的表情明显松弛了一下。 虽然在厚厚的白粉掩盖下,但郑昂还是察觉到了。 阉人缺少了生育能力,所以他们的欲望不似正常人那般,而是更加注重钱财积累或是那虚无缥缈的尊重。 很显然,对面这个小太监就是后者。 若是钱财的话,郑昂现在愿意给他,他也不敢收啊。 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收钱,那不是活腻了么。 小太监对着郑昂欠了欠身,语气稍缓道: “郑参将有礼了。” 说完,小太监就转过身去,自顾的向前走去。 郑昂连忙跟上,一路上不时的问话也让他了解了很多大唐发生的事情,虽然不是什么机密,但也足够他了解时局了。 皇宫就是大,刚才传令的时候,都是通过沿路上的侍卫以声传信,最后传到皇帝身边的太监耳朵里。 要不然郑昂还要在外面等好久才能收到回复呢。 这就是名副其实的通讯靠吼,交通靠走,十分原始,但也没办法,除了皇帝和王孙贵族的驾撵,皇宫是不能骑马的。 虽然路程很远,花费的时间很多,但郑昂不缺那一点耐心,这可别军中锤炼和厮杀要轻松多了,根本就没法比较。 面前的太监用袖子擦了一遍又一遍的汗水,而后面的郑昂别说脸上没有出汗,甚至连气息都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化。 两人这一对比,让眼前的不时与郑昂搭话的小太监心中不由的羡慕,但依旧被自卑给压抑在心底。 刚刚又走过了一座宫殿,太极殿就在两座宫殿之后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吸引了郑昂两人的注意力。 “嘿,那不是郑昂嘛?” 郑昂和小太监转过头,就看到眼前一众人迎面而来。 小太监看了一眼,赶紧低下头行礼: “吴王殿下,魏王殿下!” 身后的郑昂一呆,也赶紧行礼道: “拜见……” “严重了,严重了!” 郑昂刚想行礼称呼,就被李恪给拦住了。 “叫我俩舅舅就好。” 郑昂闻言一愣,随即又看了一旁的李泰一眼,后者也含笑点头。 郑昂了然,对着两人行礼道: “三舅、四舅!” “嗳!” 李恪笑着点头。 郑昂这一改称呼,当场的气氛就忽然缓和下来了。 若是在府邸还好,但这里是皇宫,就由不得这样了,毕竟规矩还在这儿呢。 只不过,郑昂哪有理由拒绝,毕竟是长辈。 这明显是长辈对自己的亲近之意,所以郑昂也不敢拒绝。 虽然这称呼在皇宫中很不符合规矩,但李恪和李泰就不在乎,谁又敢说,连在一旁的太监和宫女们都假装没有听见,郑昂就更不应该纠结了。 大大方方的称呼了一句后,郑昂与两位王爷的疏远之意就消散了。 李泰双手背后,淡笑道: “你小子这着急忙慌的见皇上,怕不是有大事吧?” 郑昂点头道: “是有这么一件……” “诶,别跟本王说,这是机密,岂能随意说出口。” 李泰在郑昂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的时候就制止了他,顺便当做玩笑说道。 对方不是傻子,好歹也是王爷,事关机密,王爷也得避嫌,人家还是很有分寸的。 一旁李恪微微摇了摇头,将手中的扇子一收道: “刚才我们两个刚从皇上那出来,看皇上的脸色,好像有些生气,你可得小心些了。” 李恪给郑昂忠告,可以看出他对郑昂的欣赏。 郑昂自然是心中对李恪感激万分的,连忙行礼感谢。 一旁的李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你小子可以啊,违抗军令,千里疾走,为家中娇妻。” 对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李泰竖了个大拇指。 李恪也对着他点头,表示赞同。 “额……这个……” 郑昂表示很尴尬,他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那个娇妻就是你们的外甥女,你们这样开玩笑好么。 还能不能做个安安静静的王爷了。 揶揄了郑昂两句,两人也不再耽误郑昂了,毕竟是有事情要找皇帝的,他们哪敢让皇帝等他。 “行了行了,快点进去把,皇帝还在等着呢。” 李恪收敛神色,对着李泰说道,后者自然是颔首收敛笑容。 两人随即对着郑昂点点头,离开了。 看着两位王爷离开,一旁的领路小太监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走了。 可不能再耽误了,让皇帝等着,他还没有那么胆子。 但他又不敢明着反抗两位王爷,所以只能暗自着急,最命苦还是他。 他带着郑昂去晚了,郑昂最多被骂一顿,但他可能就要被干爹给重重的责罚了。 对着郑昂欠了欠身,小太监的语气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 “郑参将,这边请!可别让皇上等着!” 第1740章 带来的把柄 郑昂被他一提醒,回过了神,跟在小太监身后,一言不发的跟上。 由于刚才耽误了一点时间,前面的路走的要快些。 没过多久,郑昂总算是跟着气喘吁吁的小太监到达了太极殿。 太极殿门口的大太监原本还在焦急小太监怎么还没把郑昂带过来,但看到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小太监,再联想刚走的两位王爷。 他大概知道了缘由,估计是两位王爷的原因耽误了郑昂过来。 看了眼小太监,大太监决定暂不责罚他了。 对着郑昂点了点头,大太监高声道: “郑参将到!” 在太极殿里面的李治听到外面的通报,漫不经心道: “进来吧!” 听到里面李治的允许,郑昂整理了一下着装,随后踏步进去。 李治正坐在案桌后面处理奏章,夏日的炎热和喧嚣在太极殿内没有丝毫的影响。 在中空的黄金龙柱里放着雪山寒冰,为太极殿内带来清凉,在郑昂进入太极殿开始,沁人心脾的凉气扑面而来。 郑昂没有沉浸在其中,丝毫不为影响,行走两步,对着李治行礼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吧!” 面对郑昂的大礼,李治淡淡的回应道。 李治明显的脸色有些不虞,有一部分是某些官吏呈上的来的奏章的原因,也有一部分是郑昂的原因。 即便是外甥女的平安生产还有黑龙军的消息也没有让他好转一些。 原本他都不该对郑昂如此疏远的,只是此时是多事之秋,黑龙军回归在即,总有些宵小想最后再试试大唐的刀锋,让李治有些头疼。 更别说郑昂来此必定是有要事,而且还不一般,这不纯粹就是给他添堵的嘛。 “郑昂,你可知罪?” 放下手中的笔,李治将目光从奏章上转移到台下的郑昂身上,说道。 李治揉了揉发胀的眉头,心里还在想着晚间回后宫后让媚娘帮他揉揉肩,这一阵子太遭罪了。 郑昂愣了愣,这与他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啊。 不过,好在一会儿,郑昂就认清了现实,低头认罪道: “臣知罪!” 那态度要多诚恳有诚恳,他还记得陈桥的话对李治的评价:陛下就是老傲娇了,他还是心间子软的,你只要诚恳的认个错,他那些气也就很快消了,毕竟也算是你的舅舅。 他知道陈桥说的是对的,诚恳的认错是现在消除李治对他的芥蒂的最好办法。 看着底下诚恳的认错的郑昂,想想对方也是自己的晚辈,外甥女孩子刚出生,就责罚他的阿爷,好像也不太好。 虽然心里逐渐消除了对他的芥蒂,但表面上还是不动神色,只是语气稍微柔和了一些。 “唉~朕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 这完全就是长辈都晚辈的语气和态度。 李治的这个态度让郑昂心里一松,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即使后面的责罚再重,也没有对方改变对自己的态度重要。 若是李治都对他无动于衷了,那就是最糟糕的态度了,那样的话,他将来会很危险。 不过,幸好这次他过关了。 陈桥和他的计划并没有让李治知道,李治只是认为是单纯的郑昂的错。 面对李治的责怪,郑昂只是低头不说话。 在责怪了郑昂几句话后,李治便停下了。 绕过案桌,对着郑昂道: “黑龙军回归在即,你违抗军令,朕也不责罚你了,等黑龙军回归,再军法处事!” “唉,~你的未来不可限量,但你为何违抗军令呢?” 拍了拍他的肩膀,李治忽然问道: “你如今后悔吗?” 郑昂坚定的摇头,目光炯炯道: “微臣并不后湖,为了熙丫头微,臣的前途不算什么。” 直视着郑昂的双眼,在皇帝的威严下,郑昂也是面不改色、寸步不让。 这个反应让李治很满意,看来对方是真心对待自己的外甥女的。 爱江山,还是爱美人,总是让历史上无数英雄豪杰无法决断,但在郑昂这就很果断了,坚定不移的站在熙丫头这边。 熙丫头让一个前途大好的年轻将领为了她,敢于视权利和地位如无物。 看着郑昂,李治忽然又感觉到可惜了。 可惜了,可惜了,若是对方不是在黑龙军的就好了,若是在大唐的军伍体系中,他非得把他捞过来,许配一个公主给他,很容易就能把他绑住。 可惜了幻想就只能是幻想,他终究还是投入了黑龙军的怀抱中,当了陈桥的女婿。 一边为他可惜,一边又无奈痛惜,李治现在心里很是纠结,但他的纠结没过多久就结束了。 他才记起来,他好像忽略了郑昂来的目的。 郑昂也忘记了,他关顾着如何应对李治了,忘记了进皇宫的初衷是什么。 李治对着郑昂问道: “你进宫所谓何事?” 郑昂这才记起来,他来是有要事要报的。 急忙从怀中拿出一本册子,他双手呈上,说道: “这是微臣从龙门关到长安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请皇上过目!” 李治眼神怪异的看着他,就这? 这就是你要汇报的异常之处?难道在大唐疆域中还有什么特别的风景不成? 不过,李治终究不是心大之人,他经历了稍微的诧异之后,静下心来接过他双手呈上的册子。 打开翻了几页,他的脸色一变,随即接着往后翻,越翻看他脸色越难看,速度也越来越快。 李治的脑海中呈现出之前的地方大臣们呈上来的一些奏章,忽然理解了他之前感觉出差异的地方。 总好像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就是不知道哪里,身处皇宫不知天下详情,从奏章所知的终究是一叶障目。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 同时这也让他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他一把将册子合上,双眼露出狠厉的眼神,对着郑昂问道: “你敢确信,这本册子是真的?” 若是郑昂这本册子没有作假,那李治就掌握了许多封疆大吏的把柄。 第1741章 实情 面对李治紧迫的眼神,郑昂并没有惊慌失措,只是重重的点头,表示自己的话是真实的。 实话也是如此,他并没有说谎,李治也清楚,郑昂未来不可限量,他今后的仕途将会扶摇直上,并不需要用这种办法来给自己添加些许荣耀。 “这都是微臣沿路上的所见所闻,为此臣还曾绕远路观察了一番,证实了此事。” “对此,微臣不敢隐瞒其真相。” 郑昂认真的说道,反正他只求内心的问心无愧就行了,皇帝舅舅实在不行,他也没办法。 现在的他迫切想回家陪陪老婆孩子,若不是内心的责任感驱使他来汇报,他估计现在都还在陪着熙丫头呢。 李治直视着他,片刻过后,转过头去。 以他的经验来看,郑昂这小子没有说谎,一来他没有说谎的必要,二来其实此事和郑昂干系不大,顶多是给郑昂这小子的履历上再添上一笔,发挥的作用其实不大。 李治也不想往阴暗的方向思考,只是郑昂所交上的册子实在太恐怖了,涉及了大唐西北数个州郡,所涉及的官吏仅刺史级别的占了西北的将近三分之一了,难以想象这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关键是,李治将目光转向身后案桌上的奏章,上面呈上来的都是郑昂在一路上的行为,只是和郑昂描述的有些不大一样。 在亲情方面,郑昂是他的外甥女婿,这一点是他如何也无法割舍的,原因就是他对陈桥家里也就熙丫头最是疼爱,连瀚哥儿都比不过。 叹了口气,李治越发的感觉事情有些棘手了。 对于郑昂所说的,他确实已经相信了,只是还没有到百分百的地步,这是身为一个帝王应该有的态度。 不管事实有多么确凿,他都不能用一棍子打死的态度去面对,他应该追求的不是什么道理,而是对整个大唐帝国的利益最大化。 可是,从目前来看,那些西北边陲的封疆大吏们好像一直在挑战他的底线。 是否要下派节度使,这也在李治的思考当中。 不过结合了事情的利弊,还有节度使的官职的太多限掣肘,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不经意的拍了拍手上的册子,他依旧没有什么办法来应对那些老油条。 西北的几大家族不仅在整个大西北边陲有着极高的声望和势力,与长安的几大家族之间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让李治很是头疼。 刚结束外患,内忧又来了。 原本天灾就让李治有些头疼了,现在还来人祸,这让李治一度认为是不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自己原本就不适合作为一帝王领导着大唐。 “这一坛死水,又该如何将搅浑呢?” 李治无意识的说道。 忽而,李治反应了过来。 他又把郑昂这小子给忽视了,刚回过神,李治就对着郑昂善意点头道: “你小子这次也算是立了大功吧。” 沉吟了片刻,李治又道: “功是功,过是过,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是朕一贯的规矩。” “那日你违反了军令,自由军法处事,但今日又立了大功,朕理当嘉奖与你。” “说吧,你想要什么?” 郑昂欲言又止,看了李治一眼,发觉对方的脸色依旧算不上好看,所以他很从心的说了声不要。 “此乃微臣的分内之事,岂敢要赏赐。” 李治满意的点点头,他不惩罚他就算不错了,这小子要是敢要奖赏,自己这个当舅舅的肯定会“满足”他的。 这小子,懂事儿。 顶多是在黑龙军回来的时候,给他说说好话,让他可以少受点苦。 但也不看看他的岳父是谁,那可是陈桥,出了名的护短狂魔,估计最多就是官位上的惩罚,出不了什么大事。 况且,就算是陈桥忍心处罚他,那还不是有熙丫头在的么。 那个小丫头一嗓子哭出来,向陈桥撒个娇,那陈桥不是什么气都没了么。 即便是郑昂的确是违反了军令,可在陈桥的可操作下,他还能出什么事情? 不管如何,郑昂不会要李治的赏赐,殊不知,李治也不想将赏赐给他。 其实从长远来看,郑昂上交的这个册子是极为有用的,的确能抓住许多人的把柄,也能尽量将西世家和官僚集团的力量给削弱许多。 可是,在现阶段上是没什么大用的,原因就是李治现在还没有那个心思去处理。 现如今是大唐的繁盛之时,大唐在不断的提升,虽然没局势动荡,但不一定是不利的动荡,也有好的方面,就如同个去死皮,长出新肉一般,大唐的繁荣是要建立在一些牺牲的基础之上的。 李治很清楚,所以治大国如烹小鲜,如钝刀割肉,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 李治现在怕步子迈得太大扯到蛋,所以在陈桥带着黑龙军回来之前,他都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新皇上位就是需要这么小心,他也清楚,他底下的禁军和御林军等亲卫军,大部分都是由长安的新贵子弟担任的,其中良家子实在是少。 他也不敢肯定其中有多少是那些世家大族的眼线,所以他还不敢大张旗鼓的动弹,就怕确实踩到了对方的禁区。 这样一想,李治就觉得憋屈,虽然想改变局面但他并不着急。 他只要肯定黑龙军与那些世家大族没有关联就行,只要陈桥带着黑龙军回来,那么他就有能力把控全局了。 黑龙军的兵员大多都不是富贵人家的良家子,要么就是活不下去了的,要么就是向往着黑龙军的,进入的资格何其严格,痛恨世家大族的陈桥怎可能会允许对方安插人进去? 等黑龙军回来了,就是他扭转乾坤的时候了。 哪怕是换个皇帝,也没有那么苟,但谁叫他是李治呢,从小到大都是以懦弱著称的,他的性格实在算不上多果断,所以他能忍下去。 从小到大都忍习惯了,他还能如何?现如今也就黑龙军能被他所信任了。 第1742章 李治起疑心了 “你可知道这份册子的价值有多大?” 李治看了看老神在在的郑昂,忽然问道。 他就是想看看的郑昂这小子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微臣不知。” 郑昂回道,不管你怎么想,我就是不知道。 “那你想知道这份册子的价值吗?” 李治又迫不及待的问道,他就是想逗逗自己这个便宜的外甥女婿。 也当做是放松心情吧,这些日子就单单的批阅奏章就有些压抑了。 好不容易当一次长辈,他怎么也得享受一下特权吧 李治如是想到。 结果, “微臣不敢断言。” 简而言之,就是不想知道。 李治一听这话,差点吐血。 郑昂看着,眼神中带着些狡黠。 诶,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嘿嘿,就是玩儿。 但他也不敢太过火了,不管李治是不是他的舅舅,单单对方皇帝的身份就让郑昂小心翼翼的收起那玩味的眼神。 算了,也不逗你了,没什么意思。 “行了,你……” 等等! 李治刚想让郑昂离开,忽然察觉到了一丝的异样。 郑昂刚听到这句话,也刚想行礼告退,就看到李治转过头来看向自己。 眼神中带着些许审视,还有些恍然大悟。 郑昂不知道眼前的皇帝舅舅又有什么事情要说了。 “话说,你这次回来,是姐夫让你回来的吧?” 在两人沉默的时候,李治开口道。 郑昂脸色不变,但他的内心却已经天翻地覆,皇帝是如何猜到的? 看着郑昂沉默,李治刚才的猜想彻底就证实了,果然是姐夫让他回来的。 只是,他不知道,陈桥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但有一点他还是很确信的,那就是陈桥不会害他。 这些年要不是陈桥在背后帮他,他别说是皇帝的位置了,就连他这条命都保不住。 等等,姐夫让郑昂回来,不应该是单纯为了熙丫头。 熙丫头虽然在姐夫的心里很重要,但也不至于让他的女婿违抗军令返回来。 那么,姐夫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眼前的郑昂这小子也不说话,让他很难办,要么是姐夫不让他说出事情的真相,要么就是他也不知道姐夫的具体打算。 “姐夫有什么话对你说了么?” 郑昂刚想开口,李治又说道: “你把姐夫允许你说的说出来的吧。” 郑昂了然,抿了抿嘴,看向李治手中的册子,说道: “主帅说,答案都在册子中。” 李治愣住了,看向郑昂,后者尴尬: “微臣也不知道主帅为什么这么说,但这是他建议微臣做的。” “这册子也是微臣自己记录的,绝对真实,这也是主帅的原话。” 沉默了片刻,李治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丝的联系了,只是他就是抓不住重点。 这册子是陈桥建议他记录的,难道说陈桥其实早就知道西北边陲的那些世家大族的小动作? 还是说,其实陈桥在远征之前就已经怀疑是西北的赵家等世家大族在背后捣鬼? 所以他才让郑昂回来提醒自己? 看来西北要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险峻得多。 李治大踏步越过案桌,将册子放在桌面上,对着郑昂问道: “姐夫的具体打算你是否清楚?” 郑昂抬头。 “你只要回答是或否就行了。” 郑昂摇头道: “主帅未曾告诉微臣具体计划。” 李治点头,心中了然。 看来陈桥是不想郑昂陷入这泥潭中,这也算是对他的保护吧。 陈桥利用郑昂思妻心切,所以让他违抗军令回大唐,那么他就可以在意料之外行动了。 凭借着这个借口,还有他的身份,他也能在没有通关文牒的基础上通关。 并且,陈桥还让他记录沿途上看到了一切,不就是将西北到长安的疆域展示给自己看吗? 当郑昂看到了沿途上发生的事情,他定然会把这个册子上交给自己,所以陈桥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在上叫册子的时候,顺带着还提醒了自己。 李治内心苦笑,他也越发的佩服自己的姐夫了。 隔着半个西域和半个大唐,达成他的目的,将消息传回来,并且还顺带的提醒他,果然厉害。 郑昂微微抬头,看着李治变换莫测的脸色,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也不敢擅自猜测天子的想法。 姐夫没有将计划告诉郑昂,是因为不放心郑昂? 李治看向郑昂,微微摇了摇头,看来并不是。 难道是黑龙军也不安全? 他自嘲一笑,想什么呢,黑龙军可是陈桥一手建立起来的,可谓是他的亲卫军,怎么可能不忠诚。 那么,也就只有一个可能了,那就是为了保护郑昂。 想想,一个违抗军令逃离军伍,只为回家看望妻子的将领,谁会看重他。 一想到黑龙军严酷的军法,就能想到郑昂未来的道路,他废了。 对于一个废人,那些世家大族怎么可能重视。 郑昂完全就不在他们未来的对抗队伍中,因为他的未来,顶多是到参将就结束了,至于小将,一个违抗军令的家伙即便他是陈桥的女婿,也不可能吧。 谁不知道陈桥是以公正、严谨出名的,他是不会因为这层关系就违背自己设下的军令的。 况且,谁能想到,郑昂忽然就从龙门关回来。 没有丝毫的前奏,没有丝毫的通知,那些西北老旧贵族根本就反应不过来,郑昂就来了。 郑昂带着一个亲卫队的队伍,虽然数百号人,但速度却丝毫不慢,当他们收到消息反应过来的时候,郑昂都已经离开了。 现在他们应该也得到这个消息了吧,李治如是想到。 同时,对方将地方上的事务美化了呈上来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行为,或者是单纯的认为自己这个皇帝也蠢,所以想要欺骗自己? 不,不会,他们应该没有那么蠢。 想必,郑昂进宫的消息也传到长安那些世家大族的手中了,估计西北边陲那些世家大族知晓也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那么,他们就不会那么单纯的认为他们做的滴水不漏。 第1743章 借黑龙军的手试探一下 所以,他们呈上来的奏章可就不是为了误导李治了,而是为了试探他了。 想到这,李治就觉得心中的怒火在迸发。 身为一国之君,堂堂的大唐主宰,居然还有被底下的世家给试探的这么一刻,他感觉无比的憋屈。 虽然他懦弱的性格决定了他的耐心,但并不是说他会无限制的忍下去。 上次蜀王李愔的事情还没有着落呢,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他心里估计是有底了。 难怪陈桥也不想擅自打草惊蛇,而是用这种方式来提醒李治,原来还有这一层顾忌在这里。 他们都敢暗中刺杀大唐王爷,暗自操纵王爷之间的内斗,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在操纵了几位王爷和太子之间的内斗时,要不是陈桥的突然崛起,不然的话,别说是他登上皇位了,就连几位王爷,李恪、李泰、李承宗还有李愔,估计现在都不在了。 到时候坐在皇位上的,要么是李姓的傀儡皇帝,要么是一位外姓皇。 如此想着,李治就觉得毛骨悚然,没准在这个皇宫里面,就有那些世家们安插进来的黑手在等着自己。 想想,他们连皇室的内斗都能操控,换一个新皇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李治叹了口气,若是父皇在的时候…… 等等,父皇在的时候对方虽然有所收敛,但在暗地里早就布局好了,若不是顾忌父皇,他们早就…… 唉…… 命途多舛,李治不由的仰天长叹。 看得下方的郑昂两眼直懵,这是怎么回事,这还是自己那严肃的皇帝舅舅吗? 高祖、太宗,儿臣实在没用,若不是姐夫,儿臣早就下来常伴列为先祖身边了。 李治内心无比煎熬,他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也知道对方的实力,但他就是没有那个能力去惩罚对方。 现如今,他迫切需要的就是黑龙军的归来。 等到黑龙军归来,一切宵小都不敢闹腾。 关键还是陈桥回来啊。 若是陈桥不回来,黑龙军对他们的威胁,起码要小一半。 黑龙军是一把好刀,但却缺少一个能使好这把刀的人。 瀚哥儿还不行,他还缺少阅历,虽然有一股年轻的冲劲儿,但手段不免的缺少老辣。 更何况,只要陈桥在这儿,军方这一部分就稳了,大唐数百万的军队,将尽归李治,李治所挥之处,兵锋所指,所向披靡。 军方都唯陈桥马首是瞻,只要把握住了军方,那些世家大族也蹦跶不起来。 单单就是黑龙军,守在长安边上,又有哪支军队敢触其虎须。 可惜,可惜,李治不由的摇摇头,看向了下方的郑昂。 郑昂抬头,认真的出言道: “微臣将尽全力为陛下分忧!” 可惜啊,就回来了这么一个参将,估计还是要被废了的参将。 哪怕回来一个瀚哥儿也好啊,起码城外的数万黑龙军辅兵和数千黑龙军士兵能有个指挥。 如是想着,李治却对郑昂的行为大为赞赏的点点头,当然,心底还是为陈桥甚至是瀚哥儿没回来表现的怨念十足。 等等? 郑昂是陈桥派遣回来的?他是陈桥的女婿,而且陈桥也不是为亲是举的人。 那么就是说,这个郑昂还确实是有些能力了… 如此想着,李治看向郑昂的眼忽然变了。 眼前这个郑昂看起来好像也不简单,果然,姐夫身边的人,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哈哈,朕果然没看错你!” 李治走上前,看着郑昂满意的说道。 “你小子果然朕的肱骨之臣。” 看到李治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散发着光亮,郑昂心中一凛是。 接着,郑昂在李治大为不解的眼神下,对着他深深行了一礼道: “陛下,微臣生是黑龙军的人,死是黑龙军的鬼,辜负陛下垂青了。” 李治听着他郑重中略带不好意思的话语,满头黑线,差点就吐出一口老血。 朕是这个意思吗? 虽然朕也想将你吸收进朕的禁卫军来,但朕比谁都清楚,就姐夫那性格,他能放人吗? 点了点头,李治心里暗想着,果然不是一家人就不进一家门,陈家的人都是那么倔的。 诶?不对,郑昂不是上门女婿吧。 所以,他算是半个陈家人。 不管如何,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从陈桥的手中捞人了。 还真别说,陈桥看人的眼神还是挺准的,可惜了,可惜了。 李治上前拍了拍的他的肩膀,安慰道: “不打紧,朕好歹也是你的舅舅,这点自由还是会给你的,等你想通了,朕的禁军都尉的位置,还是你的。” 尽管李治刚才没有这个想法,但为了自己和郑昂的颜面,为了现场不尴尬,他就顺坡下驴,接着他的话头说下去。 郑昂面带感激,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反正李治是看不出来眼前这个糙汉子了。 陈家人都是演技派,他也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不是真的,他也不敢问呐。 “谢陛下开恩!” 李治点点头,不管如何,这份亲戚关系还是摆在那儿的,对方背站着陈桥,自己也不能多多逼迫。 看着如此优秀的人才不能在自己的禁卫军中发光发热,李治感觉心都在滴血。 黑龙军有什么好的,不就是当下最厉害的军队,不就是打穿了西域吗? 不就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吗,难道现如今就没有其他军队能比的上它吗? 好像还真的没有。 哦,那没事儿了。 “嗯!” 李治点头,双手背后,说道: “辛苦你了,不愿千里奔袭,违抗军令。” 不管他将来能否起复,他将来在军伍体系中的名声都不是很好,而且在起复过程中也要承受巨大的压力。 对此,可能陈桥还有应对的方法,但他郑昂不是单靠陈桥就解决所有的,他自己的努力还是与之相挂钩的。 “此乃微臣本分!” 郑昂行礼,他很懂得与李治的相处,这都是陈桥在背后教他的。 不管与李治的关系如何,终究是君臣,不可逾越了规矩。 第1744章 黎明前的黑暗 这是陈桥一直在教导他们陈家人的,李丽质对此也是赞同。 即便再亲近,血脉是无法割舍,但规矩更不可废。 若是一味的依靠血脉亲情去维系,终究是淡了感情,这本来就不是依靠的资本。 看着如此懂事的郑昂,李治对陈桥石锤的羡慕,自己怎么就遇不到如此良驹,看来自己还真不是伯乐。 越过郑昂看向外面,远处的天际万里无云,热烈的阳光与宫殿顶上的琉璃瓦相互照应,折射出迷人的色彩,犹如彩虹一般映射在墙上。 呼出一口气,李治眉间的阴霾久久不能散去。 别看大唐一欣欣向荣,歌舞升平的模样,但其繁荣的背后,还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对于这些秘密,知道的人不多,暂时也自己和陈桥知道。 那几位王爷也知道一些,但他们都在假装不知道,毕竟他们的身份本就不好参与,更何况给他们能提供的帮助微乎其微。 身份就决定了所处的位置,他们若是参与这一盘棋的话,可能大唐就要少几位王爷了。 他的这几位兄弟本来经历的苦难就够多的了,他也不忍心让他们再经历一次。 更何况,将来若是自己有什么不测的话,大唐皇位也不至于没人坐。 至于自己的子嗣,就别想了,连自己的能在与陈桥合作中被害,自己的子嗣可能连傀儡皇帝都没办法坐下去。 让一位王爷坐上皇位,起码可以保证自己的子嗣能平安活下去。 当然,这是最危险的情况,也就是他的最后保底计划。 “这个天空看似一片光明,朕却觉得无比黑暗。” 李治意味深长的说出了一句。 郑昂转头,眼神闪烁的看向背对着自己的李治。 这位皇帝远没有高祖那么远视,能够在危机的情况中找出最佳解决方法,无法在绝路中重生。 也没有太宗那么果断,没有太宗狠厉的手段,手下也没有五虎上将,甚至连可用之人都没有多少。 他所能依靠的,也就是自己的贤能,以他懦弱的性格去却同那无尽的黑暗做斗争。 甚至他连自己人身安全都无法完全保证,这是时代的悲哀,更是他的悲哀。 郑昂抿了抿嘴,面如刀削的脸上闪过几分坚毅道: “陛下,终极的黑暗过后,便是黎明!” 李治倏地转过身,看向他,脸上绽放出微笑。 片刻后,李治微微颔首道: “姐夫看人真准,他有个好女婿啊。” 若是郑昂没有配合陈桥的计划,郑昂的未来也不会有丝毫的影响,他也将扶摇直上,小将一直到副将。 甚至他将来也能位列朝廷军伍最前列,超越他爹郑都督的位置,那将是无限的荣耀。 说是祖坟上冒青烟都不为过。 可是,他答应了陈桥的计划,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了。 一来是对陈桥的信任,即便是没有丝毫保证的未来他也毫不犹豫的投身于此。 二来,何尝不是对熙丫头那深沉的爱意? 郑昂默然而立,他对熙丫头的感情和对陈桥的信任一向都值得推敲。 李治踏步走回案桌后,看着桌上的奏章,说道: “待会儿,朕会派人送礼去陈将军府,给你们道喜。” 郑昂了然,这也算是对郑昂的保护,虽然他清楚,但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接受。 不然的话,他接下来可能会有麻烦。 李治接着抬起头,将手中的奏章放下,说道: “关于这些奏章,朕会狠厉批驳西北州郡官吏的失职,下令吏部和刑部严查督办。” 这也算是回应对方的试探,若是什么反应都没有,那才是不正常。 失职算是较轻的,既无法真的对他们伤筋动骨,也没有触动大唐率,堵死了自己的后路。 算是两方的相互妥协吧。 至于吏部和刑部的严查,能有多少水分,一清二楚,至于大理寺,出了长安还有没有效力还是一回事。 李治还在忍让,现在也不得不忍,黑龙军还没有回来。 西北世家军阀们还黑龙军主力回援,那将毫无用处。 也不能打草惊蛇,不然陈桥早就回来了。 陈桥之所以还留在东女国,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懿丫头的伤势还没好, 主要是由于,陈桥一旦带着黑龙军回了大唐,对方就不敢放肆,那么陈桥和李治就没办法抓到把柄。 而当陈桥不在大唐的时候,即便是黑龙军回来了,对方也会轻视瀚哥儿。 在他们看来,没有陈桥的黑龙军,并不能完全发乎出黑龙军的全部威力,他们还有拼搏的机会。 陈桥在东女国就是将这个机会交给他们,让他们露出马脚,有黑龙军在,大局还是能稳住的。 再者说了,在东女国驻扎的上万军队若是忽然出现在西北腹地的话,那对西北军阀来说,可谓是灭顶之灾。 上万铁骑,别说突厥骑兵了,即便是数十万西域联军,也扛不住。 用兵如神的陈桥,再加上犹如神兵的黑龙军,那将势不可挡。 李治和陈桥两人,隔空万里,与西北军阀世家下着一盘棋局,一盘从太宗到高宗的棋局,缓缓揭开序幕。 这幕后黑手从李愔被太宗贬出长安开始就已经在谋划了,即便是陈桥也不知道他们到底隐藏的有多深。 对方野心不小,要的可能只是傀儡皇帝,甚至还有可能是那皇位。 李治每当想到如此,他就觉得心潮澎湃,又有哪位皇帝能允自己成为一代庸君,一代傀儡呢。 以前他没有希望当上皇帝,以他懦弱的性格,不争不抢也就罢了,安安分分过完一生。 现如今,他已经是一代帝王了,他若是还是此般懦弱,他身后的媚娘,还有子嗣,将会被赶尽杀绝,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这个时代,他也该参与进去,争一争了。 看着面带感慨的李治, 郑昂最后又提醒了一句道: “陛下,主帅说过,这本册子是关键!” 第1745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本册子是关键?” 李治皱眉,思索着。 这句话,郑昂已经说了两次了。 他相信郑昂绝对不会无的放矢,所以李治心里对这本册子的重视程度又上了一个档次。 李治看着案桌上的册子,随手翻开。 “这本册子,应该不只是这一本吧?” 他看向郑昂,后者尴尬的抬起头与李治对视。 “主帅要求微臣将这本册子复拓一本,交给瀚哥儿。” “在完成册子之时,微臣就已经将这本册子复拓了一本,已经递交出去了。” 郑昂说道。 李治心里愈发的迷惑了,他实在搞不懂,这本册子里面暗藏着什么玄机。 不过,既然郑昂和陈桥都再次强调了这册子的重要性,那确实有李治关注的必要。 李治翻看册子,当着郑昂的面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的脑海里思考,册子,黑龙军,瀚哥儿? 多个因素结合在一起,再结合其中的班师回朝,李治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李治也不是一个蠢货,他很快就将心里的猜测结合实际联合起来。 他心里一机灵,脑海中想法翻转,脱口而出道: “这本册子是黑龙军的行军路线!” 他转头看向郑昂,后者默然,看样子是默认了。 其实估计他也是不知道具体详情的,只是他了解的比较多,所以猜测的比李治要早。 看到郑昂的这个反应,李治心里大喜。 黑龙军要经过这些地方的话,若是对方有鬼的话,一定会有所动静,而且,动静不会小。 在十数万黑龙军面前,一切的力量都是多余的,除非对方能立马集结起上百万的军队,这才有可能将黑龙军拖入战争的泥潭。 可若是对方能立马集结起上百万的军队,也就不会等待了,早就向着长安宫过来了。 上百万的军队看起来宏伟壮观,但其中要承担的压力何其之大,就单单上百万人的粮草,就能瞬间将一个百年世家给榨干。 若对方没有上百万的军队,哪怕只有几十万的军队,又能拖住黑龙军多久? 不到百万的军队,黑龙军完全可以发挥它的机动性,起码有上万的铁骑能在三天之内,摆脱包围圈,绕道抵达长安。 只要配合城外数千黑龙军,还有数万的黑龙军辅兵,长安固若金汤。 虽然前提是对方必须有动静,但对方真的没有动静吗?这可能吗? 这是不可能的。 现在首要的目标是稳住对方,西北世家大族立世已久,当然不甘为人下。 太宗时期鼎盛,远不是他们能抵抗的,所以他们一直在等,好不容易才等到了李治当国的时候。 这对他们来说,是个机会,对李治来说,也是个机会。 西北那边的官吏是不能要了,没准都已经被腐化了,即便没有被腐化,其实也差不了多少了。 没有被腐化的官吏,估计也是那种安于现状,不求上进的。 对与这类官吏,不管是哪一个朝代的皇帝,都不会欣赏的。 黑龙军的这条路线,就是一个机会。 这条路线,顶多也就瀚哥儿知道,再加上郑昂、李治三人知道罢了。 这条路径绝对的安全和机密,当然,若是对方也猜到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若是对方也猜测到了,要么就是对方有能人,要么就是在跟随郑昂回来的队伍中有对方的探子存在。 黑龙军也不存在绝对的干净,总有一些人的想法那么与众不同,甘愿充当别人走狗的人,还是有的。 不管如何,对方知不知道此事,他们都没有精力来关注自己了。 对方不知道此时,他们会试着分析郑昂进宫的目的,是否与黑龙军有关。 他们必然会顾忌黑龙军,从而不敢下手。 这是一条不归路,一但下定了决心,就再也没有回去的可能了。 若是对方知晓了此等计划,那他们也没有精力再集中兵力来对付长安了。 在面对黑龙军的军队洗礼前,他们必须将把柄给消除,或是将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给转移。 反正这本册子到了黑龙军的手上,李治就安全了。 “册子大概还需要多久能交到瀚哥儿手上?” 李治略带焦急的问道。 郑昂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说出了一个大概的时间: “三天后!” 李治松了一口气,三天时间,还来得及,长安城里的探子顶多也是将郑昂的消息传到西北。 时间上还来得及。 “郑昂,这次多亏了你啊,你立了大功!” 郑昂自然是不敢应下,他很清楚,最主要的功劳到底是谁的,“陛下过誉了,都是主帅的功劳。” 李治满意的说道: “你的损失也不小,不管如何,你居功至伟,这份功劳,终究是少不了你的。” 郑昂默然,一次推脱是谦虚,再次推脱就是不知好歹了。 “行了,你下去吧,你应该知道如何做。” 郑昂点头。 对着李治深深行了一礼,缓缓退下。 李治在他走后,看着案桌上的册子,眼神闪烁。 这是他的契机,他也没想到能柳暗花明,这次机会他不想失去,他要牢牢把控陈桥给他创造的机会。 朝堂上也有几个老不死的是时候该退下了,长安乃是天子之都,大唐只能有一种声音,那就是他李治的声音。 李治转身,抬头看向龙椅之上的画像,喃喃道: “父皇,儿臣找到了凶手,皇家之仇,是时候该报了,李愔他也能泉下有知。” 郑昂在恭敬退出后,啊信步踏出太极殿的范围。 没一会儿,刚才的小太假就走上前来,为他领路。 皇宫太大,很容易迷路,若是一不小心走到了后宫的范围,那郑昂就是死罪也难逃了。 甚至连李治都不能轻饶他,后宫是不能出现男人的。 并且,若是他没有人领着的话,各处关卡的守将不会轻易放行。 谁知道他是不是刺客呢? 皇帝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他们管你是来皇宫干什么的。 皇城禁地,若非有皇帝的允许,不然谁进来都是个死。 第1746章 原来这只是个考验 在距离大唐千里之外,一个沙漠小镇中。 原本破败的小镇现如今热闹非凡,整个小镇都被无边无际的军帐给包围了。 这个小镇就是建立在一个绿洲的基础之上的存在,黑龙军按照既定的路线,在这个小镇中休整。 这小镇不大,也容不下十数万人,所以只是作为暂时的休整之地存在于此。 如果从上空来看的话,整个沙漠光秃秃一片,一大片的黑色军帐包围着与就黄沙同色的小镇建筑,而小镇在那唯一一抹绿色之中。 中军军帐中,瀚哥儿坐在上首,下方列位坐着沈勇达、那色、齐子枫、燕淮、王冲、王义、郑昊、辛志诚,等一众将领,他的后方站着杨旭景。 眼看着人到齐了,瀚哥儿大手一挥,后方的杨旭景了然,将一份书信传了下去。 “这是从大唐传回来的路线图。” 瀚哥儿说道。 原本是从郑昂传回来的册子,瀚哥儿让杨旭景整理了一遍,将它直接描画成路线图,更加直观一些。 “诸位怎么看?” 看到众将领都传了一遍,都知道了书信上画的是什么。 一旁的侍从官此时也将沙盘都搬了上来,早已标识好了。 “敢问,少帅…这路线,为何我们要改变既有的路线?” 那色问道,现在走的路线都是出征前,陈桥和众人一起制定的。 虽然不一定是最近的路线,但却一定是最适合黑龙军的路线。 这不仅是那色问的,也是一众将领要心中所要问的。 忽然要改变路线,难免会让大家多想。 在战场上,忽然改变路线,要么就是敌军知道了己方的行军路线,要么就是军队有了既定的战略目标。 不管是哪种可能,对黑龙军的影响都很大。 离家两个多月,远征上万里路讨伐西域,将士们虽然看起来士气依旧昂扬,但也难掩盖心中的疲惫。 此时轻易改变路线,对军心还是有所影响的。 瀚哥儿看向那色,回道: “那色叔叔,这条路线是预备路线,早在主帅在的时候就已经制定好了。” “主帅说过,一旦大唐有异动,我们将改变既有路线,转变此路线!” 这条路线是陈桥已经决定好了的没错,但其实具体的路线图只是几天前郑昂才画好的。 不过,按照瀚哥儿这样说,其实也没有错,这确实是陈桥已经制定好了的计划。 当瀚哥儿将陈桥搬出来之后,众人就没有异议了。 他们相信瀚哥儿不会为了此事故意将陈桥搬出来当挡箭牌,黑龙军不仅仅是陈桥的,现在也是他瀚哥儿。 现如今没有人比他瀚哥儿还要看重黑龙军,所以众将领就是相信其他人会对黑龙军不利,也不会相信瀚哥儿会对黑龙军不利。 那色点头,他对此没有异议了。 这时,一向寡言寡欲的王义起身问道: “敢问少帅,这条路线是否确信安全?” 众人将目光转向他,眼神中带着讶然,他居然敢质疑少帅路线的安全性。 对此,那些年轻将领都觉得他疯了,因为他们不敢质疑晒少帅瀚哥儿的命令,也就只有那些老将敢如此了。 与年轻将领不同,沈勇达他们对王义提出这个问题并觉得奇怪。 面对众人各异的眼神,王义面色丝毫不变,接着道: “卑职不是不信少帅,只是这路线来路不明,实在很难让属下们信任。” 他说的是事实,瀚哥儿也知道,所以他只是点头让他坐下。 瀚哥儿喝了口水润润喉,这才开口道: “你们不是很怀疑这条路线的安全性吗?” 众人目光灼灼的看向瀚哥儿,他们的确很想知道这条路线的来由。 虽然这条路线是陈桥亲自定下的,但他们都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陈桥估计只是定下了基本计划,具体路线的制定里另有其人。 正如之前那色问的那样,这条路线到底到底是谁制定的,到底安不安全,这才是他们所要关注的。 至于为什么要改变路线,这倒是其次了。 总归是早晚几天返回大唐,在丰厚的军饷下,回家之事还事能勉强暂缓的。 “这条路线,其实就是郑昂呈上来的。” 郑昂? 众人惊疑,为什么是郑昂呈上来的路线图? 难道? 他们都不是愚笨之人,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缘由,既然路线是郑昂提供的。 而这个计划是陈桥制定的,那么瀚哥儿估计也是参与了其中,不然他不会如此轻易的将这条路线给交出来。 那么,就是说,郑昂也是陈桥和瀚哥儿两人计划违抗军令返回大唐的? 霎时间,整个军帐都寂静了。 沈勇达等老将们,双眼一眯,他们就知道,陈桥以护短出名,郑昂的下场不会太惨,但没想到陈桥会隐藏的那么深。 至于那些年轻将领,他们则在一瞬间感觉到晴天霹雳一般,在脑海中炸响。 郑昂违抗军令是主帅和少帅计划的? 那也就是说,之前的为郑昂求情也是假的? 他们脸色一白,老将们用戏谑的眼神着他们,看来年轻一辈的黑龙军将领远没有那么纯粹。 这样也好,总能淘汰一些人,将黑龙军保持它原本的风貌,也就黄覆那小子能入他们的眼。 郑昊其实在之前就知道了,不然他早就上前求情了。 只是若他上前求情的话,会打乱陈桥和瀚哥儿部署,若他上前求情了,那么那些老将要不要上前,不上前就更尴尬了。 所以,郑昊是唯四知道这个计划的人,来拿杨旭景都不完全清楚这个计划,其实他也还是在被考验中。 年轻将领们知道了这一切都是陈桥的计划,也就知道了其实这也只是一场考验,而他们都没有通过考验。 哦不,有一个人通过了考验,那就是黄覆。 他们内心苦涩,连连低头,不敢直视瀚哥儿递过来的眼神。 他们内心羞愧和苦涩,难怪瀚哥儿在回到军帐中还再次问他们,原来是给他们最后的机会。 可惜,他们都错过了。 第1747章 考验不是最终目的 世上没有后悔药卖,所以他们错过了就错过了。 除了黄覆,谁也没能在这个考验中获利。 他们此时心中忍不住一阵的后悔,相当初瀚哥儿回了营帐中后,又给了他们一次机会。 只是,其中有些人在幸灾乐祸,有些人还在犹豫,有些人在暗自同情,但就是没有人站出来替黄覆和郑昂说一句话。 说到底,其实还是他们太过小心了,担心一不小心就会被陈桥和瀚哥儿所厌恶。 他们好不容易从底层爬上来,在每次作战中都勇猛在前,不就是为了尽力的向上爬,抵达足够的高度在回家时光宗耀祖么? 说到底,终究是他们的感情经不起考验,在今后他们又该如何与郑昂和黄覆自处,又如何在军中混下去。 这才是他们现在要解决的问题,想起在当时看着黄覆脸上的失落,还有平日里和郑昂的相处,他们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在场的年轻将领,无一幸免,都有类似的错觉。 看着这些年轻的将领们都羞愧的低下头,瀚哥儿知道他和阿爷的计划奏效了。 瀚哥儿和陈桥的目的主要不是为了打击他们的自信心,而是为了激励他们。 同时也带有筛选的成分在里面,今后黑龙军的主干可就在他们之中了。 陈桥将要退出,这是无可厚非的,并且后面还有瀚哥儿顶上。 可沈勇达他们呢? 他们其实也比陈桥小不了几岁,虽然他们也才刚成婚没几年,还能在黑龙军留些年。 可刚享受爱情的滋润的他们能安心的放下美娇娘,再返回军中赚取功劳么? 在上半辈子,他们就已经赚够了下半辈子足够用的财富和功劳,甚至他们直接就可以换取爵位。 爵位是可世袭的,也就是说,他们连自己的子孙后代的幸福都给赚够了,那还有什么奢求的呢? 上半辈子太辛苦,先是在肚子都吃不饱的情况下参了军,镇守在荒凉的龙门关,之后又不停的转战西北、西南各地,打完东突厥,打完东突厥又打西突厥。 好不容易突厥被灭了,吐蕃又开始乱了起来,另一边的天竺更是如此。 之后总算能消停一些了,他们也都找到了各自的婆娘,生活还得继续,他们不能在战场上度过一辈子。 即便是现在最舍不得战场,整日嚷嚷着一辈子都待在战场上的沈勇达,在战争结束之后,也会不断的拿着云芊的送来的家书一遍一遍的看着。 他们不能一直待在战场上,所以总有需要他们退下的时候。 这些年,黑龙军四处征战,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而是为大唐之后的发展争取时间。 西域消停了,起码大唐有几十年的消停时间,届时,国本稳固,国运昌盛,也就不用再担心西域那些国家蹦跶了。 若是能力足够的话,直接顺着丝绸之路一路转战欧洲,将这块西大陆给攻占,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沈勇达、那色他们,稍微年长一些的,其实在暗地里都递呈过乞休书,他们当年最初的想法,就是在大唐有块地、有一间房,有一个媳妇儿,这辈子就圆满了。 他们虽然还能在黑龙军顶几年,可一旦他们走了,后面没有人顶上,黑龙军也将成为一盘散沙。 黑龙军不是换一个人就能带领他们上的,要求不低,所以陈桥对瀚哥儿说过,黑龙军的将领由他自己培养,就放在黑龙军里。 原本事关郑昂一事,就根本不是瀚哥儿和陈桥的考验,他们也没想到这些年轻的将领会腐化的那么快。 黑龙军之所以团结,就是因为他们都将黑龙军当做自己的家一样,将黑龙军的同袍当做自己的兄弟。 可如今看来,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 看着这些年轻将领们的表现,陈桥和瀚哥儿都觉得很失望,也就黄覆还在撑着了。 要不然,瀚哥儿都起了将他们全部废掉,重新培养的念头了。 沈勇达和那色他们走后,依旧还是要有人顶上去,所以,瀚哥儿勉强用这个办法,一来考验一下他们,二来磨砺一下他们。 一朝天子一朝臣,陈桥走后,黑龙军将会尽归瀚哥儿掌握,他们将会坐上老将们的位置。 现在,齐子枫、沈勇达还有那色他们都用鄙夷的眼神看着这些年轻的后辈,有些是他们提拔起来了,有些则是他们自己入了瀚哥儿的眼,所以被瀚哥儿提拔起来了。 可惜啊,一步错,步步错,他们的将来虽然不会太差,毕竟还是有底子在这儿的,就是上升的空间,可能会有影响。 陈桥是最重感情的,可这个考验,看出他们的短板就是他们的感情,可谓是冷血也不为过。 陈桥看重感情,瀚哥儿作为他的儿子,自然也是继承了他的这个特点,所以他对他们也是十分的不喜。 其实陈桥也就关注了一个人,那就是黄覆,不得不说,陈桥的眼光就是那么刁,相中人都水平都不差。 就比如这些老将,曾经跟着陈桥的将领不少,但大多都泯灭了,也就只有他们,被陈桥提拔,跟着陈桥四处征战,立下了赫赫战功。 瀚哥儿羡慕自家阿爷的眼光,若是自己的眼光有那么刁钻,也就能找到几个像黄覆一样的人呢了。 瀚哥儿看向底下的还在羞愧的年轻将领们,他和老将们还在用眼神鞭笞他们,这作为对他们的惩罚。 毕竟此时并不涉及军法,只是涉及情感,况且他们在战场上从未退缩过,若是擅自处罚他们,也是会让黑龙军士兵们寒心的。 所以,陈桥的打算是先晾他们一下,让他们充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理解到兄弟情感比之上升更为弥足珍贵在,他们虽然在战力上没有太大的提升。 但是短时间内,这些年轻的将领们的凝聚力将会大大提升。 他们还年轻,还有机会改正过来,若是到了改正不了的地步,也就是废了。 第1748章 蜕变 对于提升空间不大的年轻将领,也会被黑龙军这个大环境给淘汰掉。 对于陈桥的这个打算,瀚哥儿自然是十分赞同的,所以他才配合起来一起考验他们。 此时,营帐中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中。 众老将们都无所谓的站在原地,老神在在,此事毕竟与他们无关。 有些甚至还在怀念他们家中的媳妇儿,不仅是郑昂一个人的家里那位处在华怀孕中,有些是已经怀孕了,还有些即将分娩。 他们在家书中安慰思念的妻子,相互倾诉对对方的思念,还有对回家的无比渴望。 年轻的将领们则在心中暗暗忏悔,不敢言语。 气氛有些沉闷,一想起他们即将惨遭瀚哥儿厌恶,他们就感觉未来一片黑暗。 不由的,他们想起了当初黄覆在营帐中被陈桥呵斥,被瀚哥儿无视,还有被他们孤立的场景,他们则看向一旁的老将们。 此时,他们也经历着黄覆场景经历过的复杂的感情,很是难受,而且他们也没有一个安慰他们的媳妇儿在旁边。 “你们可知错?” 把握着时间差不多了,瀚哥儿看向他们问道。 瀚哥儿的目光看起来有些苦涩,连带着些许失望,其实他早这些日子都想明白了,只是每当想起他们孤立黄覆的场景,他就愈发的对他们失望了。 并且,他心中对黄覆的亏欠和内疚也越来越重。 “属下知错!” 他们低着头,语气中充满了苦涩,这一步他们是走错了。 他们就等着瀚哥儿审判他们。 此次军事会议的目的就不是为了修改路线图,而是为了让这些年轻的将领们蜕变。 听着他们的语气,瀚哥儿知道他们对自己所犯的错误认识很深刻。 要不是这个时局不适合处罚他们,而且有些不合情理,不然的话,每个人都拉出去先打个几十军棍热热身再说。 瀚哥儿起身,将手中的书信递给后方的杨旭景,一步步走向这些年轻的新贵将领。 “你们都是黑龙军的中流砥柱,黑龙军将来就由你们支撑,但你们忘了,黑龙军的本质是什么?” “在你们看来,黑龙军就是一个无情的军事战争兵器,是一把刀。” “但你们可知,黑龙军之所以比之其他军队强大的原因是什么?” “你知道是什么吗?” 瀚哥儿走近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 他位将领浑身一颤,随后挺直身躯,大声的喊道: “团结一心,荣辱与共!” 这是黑龙军的八字训言,是当初陈桥和沈勇达等一干老将们一起上商量得出的。 从龙门关开始,一直到现在,可能也就只有他们知道这八个字之中的深刻含义吧。 “你知道吗?” 瀚哥儿忽然又问向另一个人,后者也是大喊出声道: “团结一心,荣辱与共!” 当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在场的所有老将们都情不自禁的齐声喊出: “团结一心,荣辱与共!” 随即,他们齐齐对着军旗行军礼。 当右臂在左臂和胸膛上敲击的时候,心跳动的无比沉闷,血液都在血管里加速流动,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生死艰难的战场,和几个老兄弟们一起生死拼搏。 这一刻,仿佛是军魂觉醒。 在场的所有将领,在看到听到了老将们整齐划一的嘶吼着八字训言,齐齐对着军旗行军礼,他们感觉到热血在。 在场众人,包括瀚哥儿都挺直身躯,目光直视前方,齐声嘶喊,行军礼。 铠甲猎猎作响,他们的目光无比坚定。 “团结一心,荣辱与共!” 这一刻,一种莫名的情感在充斥着他们的心间。 声音传出军帐,越传越远,仿佛是一层波浪,凡是听到这声响的将士都愣住了,随后跟着声浪齐声呐喊。 声浪就如同一圈越来越扩散的波浪,从黑龙军的中心传出,越传越远。 一群伙头兵在加紧准备着黑龙军将士们的晚饭,临时的伙房里忙碌不已。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声响,越来越近,虽然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但他们也无暇顾及。 直到,在伙房外的巡逻兵伫立呐喊,对着一个方向行军礼,他们才注意到,在知晓了这是怎么回事。 不自觉的,他们都挺直身躯,朝向一个方向,嘶声呐喊着,连他们还在做的工作都暂停了下来,热血在。 另一处,刚巡逻回来的一队士兵,刚解下铠甲,两两一起给对方疏松筋骨,他们即将躺回被窝休息片刻,等待晚饭开始。 就在这时,一声声声浪从远处越传越近,他们下意识的起身反手抓住最近的武器,警惕的看向营帐外。 他们以为这是有敌军袭营,但片刻后,他们才知道,这是在远处有人在呐喊,似乎是黑龙军的八字训言。 他们也赶紧起身,不顾身躯的疲惫,目光坚毅,朝向声浪来时的方向,行军礼,嘶声呐喊着。 一时间,声浪越传越远,整个黑龙军都在齐声呐喊着,所有黑龙军将士不管之前在做什么,此刻都站起来,挺直身躯,行着军礼,对着黑龙军营帐中心嘶声呐喊。 “团结一心,荣辱与共!” “团结一心,荣辱与共!” “团结一心,荣辱与共!” …… “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 “他们在做什么?看起来他们好像很狂热的样子?” “妈妈,他们的样子好奇怪?” “阿爷,他们为何如此?” “可能就是军魂吧。” 小镇的居民们都奇怪的看着,包围着整个小镇的无边无际的军帐中传来的声响。 刚才吓了他们一跳,在反应了过来以后,他们都好奇的看向还在嘶声呐喊的黑龙军士兵。 有些甚至都流泪了,他们大为不解,当然,能听懂的也不是很多。 此时,用一个成语来形容他们,就是四面楚歌,他们仿佛就被包围在一片的声浪中一般。 整个黑龙军现如今仿佛成为了一个整体,整个黑龙军都集体蜕变了。 第1749章 改变路线 声浪渐渐消停,黑龙军将士们又开始他们原本该做的事情。 伙头兵又开始了在临时灶房的忙碌的准备晚饭,巡逻队伍又开始了仔细巡查营帐周边。 至于刚想躺下休息的士兵,又重新穿上了铁甲,冲出营帐就开始了新一轮的训练,敢为人先,不为人后。 只是,一腔热血仍旧在胸中流淌,久久不能平息。 感觉做什么都更有活力了。 黑龙军主军帐中,瀚哥儿双手压下,众人齐齐坐下。 “军心团结,吾为争先,黑龙军从来都是一个整体,今后若是有同僚欺压等破坏军伍团结的事宜,一律按军法处置!” 说着,他看向了另一边的年轻将领,说道:“你们此次的过错,本少帅就不予追究了,望你们之后要好好反思,切不可再犯!” “属下谨遵训言!” 一众年轻将领起身行军礼,表情肃穆,早就没有原先的迷茫和慌乱。 瀚哥儿点点头,接着说道: “至于黄覆,官职不变,衔领雷虎营参将一职务!” 他环视了一周,问道: “你们都没有意见吧?” “少帅英明!” 众人说道。 黑龙军三大主力营,分别是沈勇达的雷虎营,那色的乾狼营,还有王义和王冲的机锋营,烈邦营的偏重太大,主要是进行工程锻造,实在是不适合作为主力营。 并且,在三大主力营中,雷虎营是主力营中最有希望作为跳板向上升的一个营,就因为它虽然没有乾狼营那前锋的任务,但它却是最强攻坚战的主要王牌。 所以,在乾狼营有两种将领,一是向沈勇达那种的,原本就是在雷虎营的,他们上半辈子累计的军功都已经足够兑换一个不低的爵位了。 还有另一种,那就是例如黄覆这种的年轻将领,他们在雷虎营不单纯是为了高昂的军功,更大的特点就是来镀金的。 在黑龙军有这么一句话,若是你进了雷虎营,当你出来的时候,你是军阶最少也会升上半级。 这只是最低的标准,以黄覆的能力,出来之后直接就是黑龙军副将也不是不可能。 由此可见,瀚哥儿对黄覆有多重视了。 底下的黑龙军年轻将领面面相觑,皆一脸苦笑,他们没有经历过考验,这又有什么办法? 相比之下,对黄覆和郑昂的愧疚反而更高一些,对此,他们都没有什么意见。 “今日之议会,接下来的行军路线,你们都没有什么疑问了吧?” 瀚哥儿用肯定的语气,问出了这句话。 众人皆摇头,老将们也是如此,郑昂那小子他们还是信得过的。 这条新的路线图和来时的路线图,相同点也就是一个龙门关。 这个关卡有黑龙军的人,当然还有其他军伍中的人,特别是西北军较多。 “再过几天,我们就要抵达大唐了。” 瀚哥儿目光严肃,表情郑重道: “在经过龙门关的时候,加快通过,骑兵先行通过,摆出军阵,时刻警惕!” 众将领惊疑,他们不是回大唐吗?为何要如此小心? 当然,他们也都不是蠢人,自然是知道其中必定有他们不知道的缘由。 只是,瀚哥儿说不说,就不是他们能预料的了。 就是瀚哥儿此话让他们有些惊疑了,回归大唐就像是再入战场一般。 可是感觉却完全不一样,在外作战,客场战争攫取的是荣耀,是无上的光荣,是一想到家乡和亲人就能涌现出无比的自豪。 但在大唐作战,这就属于内斗了,内斗不论输赢,苦的都是大唐的百姓。 原本远征就消耗了大量的国力,内斗比之远征更耗国力,双倍的消耗是大唐所不能承担得起的。 若是大唐因此而内乱,引发帝国崩塌,他们都将是千古罪人。 一想到如此,众人的脸色稍变,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们也不难预料,回归大唐后,将会遭受到何种挑战。 也不难猜测出,到底是哪一方将会与他们敌对,无非是西北军的那些世家军阀的私兵。 经历了片刻的思想冲击后,在场众人目光逐渐坚定了起来。 黑龙军无惧挑战,一切的艰难险阻,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将是纸大虫。 他们回回归大唐原本就是享受荣耀的时刻,但意外的敌对让他们的荣耀受损,这是他们所不能忍受的。 于是乎,用不着瀚哥儿动员,将领们的眼神逐渐狠厉。 同理,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即便同时大唐人都无法阻挡厮杀。 随后,解散了会议,瀚哥儿看着他们离开,分散到自己的队伍中。 他神色略显疲惫的呼出口气,“大唐现如今可不安宁啊。” “是啊!” 后方,杨旭景也是感叹道。 瀚哥儿所不能理解的是,大唐一片欣欣向荣,但为什么就有一些吃饱了没事干的人偏要搞事情呢? 在场也没有外人,瀚哥儿直言问道: “你说,为何大唐如此繁盛了,百姓们也都能安居乐业了,为何总有一些狼子野心的人想要攫取更多的利益呢?” “难道这天下给他们的还不够吗?” 普通百姓只求温饱就心满意足了,但人心是贪婪的,他们永远都不会满足。 因为他们的上面还皇帝,还有九五至尊,他们就不会放弃反抗。 只不过,这条路上多了黑龙军,多了陈桥,就注定了他们的路不会成功。 他们可能清楚,也可能不清楚,终究是垂死挣扎罢了。 面对瀚哥儿的问话,杨旭景没有回答,他相信瀚哥儿心中应该有了答案了。 远处炊烟袅袅,周围铁甲猎猎作响,黄沙中的一抹绿色,无比显眼。 周围一圈的黑色营帐,无比肃穆的立在那一抹绿色之外。 亥时,黑龙军全体起身拔营,继续向着大唐方向赶路。 只是,路线已经不是原来的路线了,若是西北军知道黑龙军已经转变了路线,估计也是慌张不已了。 只不过,这些变化,他们无法窥探到,黑龙军周围十数里外都有斥候示警,谁又能知晓? 第1750章 东女国女王轶事 东女国,紫寰殿。 懿丫头早就不掌国家大事了,现在在紫寰殿处理政务的是伏岚。 她刚将手上几本奏章批阅完,就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姣好的腰肢盈盈一握,高耸的胸脯在腰部的挺直下更显突出,白皙的脖颈向后弯出一个弧度,长发披肩向后仰去。 好一幅美不胜收的画面。 可惜,这幅美好的画面只有陈桥一个人欣赏了,只能是他一个人欣赏。 坐在不远处的陈桥也将手中的书信放下,笑了笑道: “若你实在是烦闷了,那些便我来处理吧,实在不行,也能留着之后处理。” 陈桥站起来,靠近伏岚的位置,说道: “反正东女国大事不多,也就一些零碎小事,完全可以交给 “你可是东女国前女王,可不能累坏了。” 陈桥有些开玩笑的说道。 伏岚白了他一眼,在陈桥挨着她坐下的时候,很是自然的躺在他话中,寻找了一个合适的姿势,随即不再动弹。 现如今,整个紫寰殿也就两夫妻两人,至于那些宫女,都被伏岚给打发走了。 原先还是有懿丫头陪在左右的,可惜在无聊之中看了些许奏章,实在无事,伏岚也就让她随意出走了,只是不能出王宫。 懿丫头毕竟年纪还小,无法忍受枯燥,至于两夫妻,早就习惯了。 单相国也是,她从下位女官中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培养者,现在在尽力的培养,相信不久的将来,下一代东女国相国就会新鲜出炉。 现在,整个宫殿中也就夫妻两人,也就不用太忌讳什么了。 伏岚也有些许劳累,自然也是不拘一格的躺在陈桥的怀中。 陈桥轻轻将伏岚抱住,心疼的为她捏捏肩膀。 他也曾想帮忙,只是执拗的伏岚每次都拒绝了,按照她的来说: 这是东女国的事务,还不能让外人来处理,再说她也习惯了,处理起来反而觉得轻松许多。 对于她的口是心非,陈桥也是领教过的,既然不能承担她的痛苦,那就只能以无声的陪伴,还有温柔的服务来让她放松了。 他哪里不知道伏岚是因为单相国现在在培养新人,政务缺失了大半劳动力,正好给单相国放个假。 想想单相国已经几十年没有放过假了,能找到下一届的相国,已经是万幸了。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单相国就是将一辈子献给东女国的女人。 能如此说出口的人不少,就比如言冰,在当上东女国的守城将领之前,信誓旦旦的说过,要把一生都献给东女国。 结果呢,还没过几年呢,立马就投入了黄覆的怀抱,现在怀孕在家,估计连去东女国城墙的路都不记得了吧。 总之,能做到单相国那般的人,也就只有上一任相国了。 连上一任的女王都嫁为人妻了,只有单相国还在苦苦支撑。 另一个方面,伏岚也想要弥补之前懿丫头犯下的一些错误。 原本懿丫头处理政务的时候,单相国只是对一些大的错误改正,至于小的错误反而可以作为反面例子来纠正懿丫头。 结果,伏岚一览,单相国的女王培养计划就泡汤了,至于那些错误也就留在了原地,没有处理。 “你就会捡好听的讲给我听。” 伏岚娇羞道。 陈桥温柔的回应道: “你可要记清楚,你现在不仅是东女国的前女王,还是懿丫头的母亲,更是我陈桥的妻子。” “女王可以有其他的,但我陈桥的妻子也就那么几个,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陈桥“恬不知耻”的说道。 他刚说完,恍若惊醒的回想着,这句话若是放在后世的话,估计是被打吧。 也就只有一夫一妻多妾制的古代才能表现他的深情吧。 陈桥在心中不为好笑的想道。 轻哼了一声,显然伏岚也是极为享受的。 若是不熟悉的人,相互之间讲这句话,是会被当做是登徒子来看的。 只有在老夫老妻的之间,陈桥才能毫无羞意的说出口。 伏岚也是能毫无羞意的受用,并且正大光明的表示享受。 “事关东女国国王一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陈桥温柔的问道,他从没觉得自己的声音是如此的温柔。 只是,这份温柔他只能留给自己的妻妾,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曾享受,毕竟他的孩子都比较皮,他不打他们就不错了。 瀚哥儿对此尤为感受深刻。 听到陈桥提到下一任东女国之事,伏岚就柳眉微皱,显然并不顺利。 相国都要将一生献给东女国,跟别说是女王了。 除非女王的野男人是如同陈桥这般东女国惹不起的存在,或者是懿丫头这般家庭背景强大的存在。 若不是,那就老老实实的当一辈子光棍女王吧。 这里没有女儿国那般的神水,喝了就能怀孕,所以东女国国王就只能通过筛选或上一任女王的举荐。 “不要紧,还有时间,可以慢慢培养。” “反正黑龙军还有上万人守着这里,东女国出不了大事。” 若是发生了连上万黑龙军都不能处理的大事,那么东女国定然也是无法处理的。 陈桥轻轻的抚平伏岚微微皱起的眉头。 陈桥走的时候,懿丫头也要走了,伏岚自然也是如此,届时,整个东女国就只有相国在支撑着。 国不可一日无君,东女国虽然小,但也适用这句话,实在是没有国王的国家百姓没有主心骨,容易出事。 “大不了让两代相国一起执政,等到遇到合适的女王,那时便可转交女王权柄。” 陈桥给出了个不是建议的建议,惹得伏岚又是一个白眼。 只是,她躺在陈桥花怀中,拱了拱身子,略微想想,好像也是如此。 其实女王本就可以不用那么着急,单相国还能再支撑些许年,东女国的国家大事交给两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再说了,东女国在黑龙军的庇佑下,能出什么事? 不能够啊! 想明白了这一点,伏岚双眼明亮,“没想到你想出的这一点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嘛。” 第1751章 你要的契机来了 “那当然了,也不看看你夫君是何人?” 陈桥傲娇的说道。 “最近东女国的事情可以放下了。” 接着,陈桥呼出一口气,说出了接下来的打算。 伏岚也不觉得奇怪,她早就知道了陈桥留下来的主要目的不是因为懿丫头。 “夫君,你留下来的目的不是为了懿丫头吧?” 聪明如伏岚,她扬起雪白的脖颈,双眸柔润,在略带昏暗的大殿的烛光下,仿佛眼中略带的星辰,让陈桥眼神不住的柔和。 “是啊。” 陈桥柔情的弯起食指,轻轻的刮了刮她的琼鼻,嘴角含笑: “这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不过我对懿丫头的爱可是丝毫没有作假。” 伏岚笑了笑,自然是没有反驳他的话,陈桥确实做到了疼爱自己和女儿。 在陈将军府中,不论是正妻还是妾室,都享受着陈桥公平的疼爱,她们的子女也是如此。 陈桥不是一个迂腐的人,他会一碗水端平,用平等的眼光看待自己的每一个小孩。 只不过,瀚哥儿身为长子,受到了他更多的关注罢了。 两人刚才的动作让他们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候,虽然现在看起来也依旧年轻。 伏岚依旧美艳动人、光彩夺目,与她当年还是女王的时候相貌变化不大,只是多了些许成熟的风韵。 而陈桥,这些年的作战仿佛让他忘记了岁月的侵蚀,除了随着时间积累下来的成熟之外,他头上甚至连白头发也没有,还是如此乌黑,脸上更是比之年轻时代更显硬朗。 两人刚才的行为让两人回忆起了初次见面时的场景,好像就是在王宫中,她接待了还只是一支默默无闻的军队的主帅的陈桥。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已成为了人妻,还有了几个儿女,而且还是那位当初接待的黑龙军主帅的妻子。 当初的年轻主帅,现如今也成为了丈夫,有着几房妾室,还与伏岚有了两个女子一个儿子。 抱着柔软的娇躯,陈桥与伏岚从回忆中挣脱出来。 陈桥低下头,感受着伏岚逐渐急促的呼吸,还有她微红的脸颊,陈桥将她抱紧,伏岚也顺势双臂搂住陈桥的脖子。 陈桥将她抱着站了起来,柔和道: “夫人,为夫觉得熙丫头、煜哥儿还有瑶丫头还是太孤单了。” 伏岚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将小脑袋深埋在他的怀中。 陈桥接着笑了笑,凑近她的耳朵旁,小声道: “再给他们仨儿添一个弟弟或妹妹怎么样?” 伏岚被他的呼吸吹得耳朵痒痒的,甚至都连带着白皙的脖子和耳朵也都被羞红渲染,轻轻敲打了几下陈桥的胸膛,小声道: “坏人,就知道欺负我……” 陈桥哈哈大笑,抱着她向着内里的寝宫走去。 片刻后衣衫落地,顿时鱼龙舞,并且还传来了“和谐”的声音。 …… 在交水之欢后,陈桥抱着脸上留有余韵的伏岚,静静的躺在榻上。 “懿丫头的病也快好了,届时你也该回去了。” 伏岚青葱玉指在伏岚胸膛画着圈圈,语气黏软的说道。 “不止我要回去,你和懿丫头也要回去。” “嗯?这原先不是你给他们看的幌子吗?” 陈桥闻言哭笑不得,“感情你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伏岚:该陪你演戏的我演视而不见。 结果,小丑竟是我自己! “当然不是了。” 陈桥认真道: “黑龙军主力先回大唐,将那些牛鬼蛇神都给惊出来,引蛇出洞。” “我呢,就在后面慢悠悠的赶回去,寻找漏洞,抓住契机,一举将对方击溃。” 这上万黑龙军就是如此作用的。 陈桥当然不可能就将这些黑龙军士兵都给留下来,他们也是黑龙军的一部分。 不管如何,在回大唐的迎接大典上,他们必定也会出席,陈桥如是想到道。 在东女国这块地方,不管如何,数千黑龙军留在这里就足够了。 “西域现如今都安静的下来,他们也没有能力再蹦跶了。” 陈桥微微拢了拢伏岚被汗沾湿的的长发,接着道: “届时留下数千黑龙军留守在东女国就足够了,这次远征给他们的警告会让他们投鼠忌器的。” “这倒是不用担心了。” 陈桥笑了笑,语气轻松道: “当然,西域也就那些个国家有实力,也有野心。” “只要时刻关注着西罗马和东罗马,其他小国也翻不起什么水花。” 说着,陈桥长呼出一口气,将头颅深埋伏岚的玉颈,让伏岚刚消下去的红晕又开始泛起。 “丝绸之路已是大势所趋,他们若是有脑子的话,应当是在考虑此大势对他们国家的因果了。” “而不是一味的与大唐为敌。” “再者,等明年开春之后,大唐即便再精疲力尽,也能挤出上万黑龙军远赴西域战场。” “大唐这体量本就有着极大的包容性,夫人,你还是不必担心了。” 伏岚轻轻点头,她对陈桥充满了毫无理由的信心。 “西罗马的奥利,还有东罗马的新国王哈克,都不是蠢货,一味的挑衅我们大唐,终究是会引来黑龙军的极致报复的。” “而且,他们也没有必要这么做。” “西罗马的奥利实在太怂,上次也是经过西罗马少壮派的蛊惑,才导致了他赌上最后的国运攻打东女国。” “元气尚未复原,怎么说也得等过些年年轻一辈都长大了,才能征兵吧。” 陈桥越说越有底气,“至于东罗马,哈克刚当上国王,位子都还不稳。” “若他真是个聪明人,就更不应该擅自出兵,而是应该整顿国内,休养生息。” 听着陈桥的分析,伏岚心底渐渐安定了下来,看样子东女国是不会出大问题了。 “其实,为夫还在等着一个契机。” 在伏岚心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陈桥忽然悠悠然的说道。 “哦?契机。” 突然,殿门外传来通报的声音。 “主帅,大唐来信了!” 伏岚眉眼弯弯,笑道: “你要的契机来了。” 第1752章 情况严重了许多 不多时,当陈桥和伏岚整理了衣衫,走出大殿的时候。 外面的传令兵已经等候多时了,在他后面,是坐在石凳上百无聊赖的懿丫头。 看到陈桥出来,传令兵连忙低下头,恭敬的将信封双手递上: “主帅,大唐来信了,黑龙军主力也已知晓。” “嗯!” 陈桥脸上泛起笑容,颔首点头,顺带让他下休息。 “属下告退!” 陈桥手中拿着信件,还没来得及拆开,一旁早已等待多时的懿丫头就窜了过来。 “阿爷,阿爷,让我来拆!” 陈桥低头,含笑看着自家女儿,她这是做了什么坏事吗? 一旁的伏岚轻声呵斥道: “懿丫头,这是军中机密,岂能擅自胡闹?” 懿丫头被她一呵斥,瘪了瘪嘴,不敢再说话。 只是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陈桥。 既然阿娘不让她拆,但她很想拆,那就求阿爷,阿爷最疼自己了,一定会心软的。 陈桥岂能不知道懿丫头心中所想,只是,他还就偏偏不想让这小丫头得意了。 陈桥转头对着伏岚问道: “夫人,你想不想知道,这封信中写了什么?” 伏岚微微侧头,与陈桥略带狡黠的眼神对上了,霎时间掩嘴笑道: “当然!” 夫妻两人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于是,在懿丫头眼巴巴的看着过程中,陈桥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了伏岚。 伏岚也减缓了拆信的速度,就好像是在做慢动作。 卧槽,无情! 看得懿丫头瘪嘴不说话。 最后,实在是受不了懿丫头那水汪汪的眼神了。 伏岚只能将手中的信件递给懿丫头,好歹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不气不气。 懿丫头刚一接到信封就忍不住的欢快雀跃,在一刹那转变了脸上的表情,看得陈桥直翻白眼。 这小妮子,不知从何学来的,竟然还懂得装可怜撒娇了。 “你拆吧。” 懿丫头小手小心翼翼的将信封拆开,拿出里面的来两张纸。 “咦?怎么有两张纸?” “你赶紧念念吧。” 伏岚催促道,她也想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了。 信封上的字很简短,只是信封里装着的一张路线图才是最重要的。 只听懿丫头念道: “阿爷拜上,此番回唐计划顺利,系该路线图便可!” 落款上写着郑昂和瀚哥儿两人的名字。 懿丫头念完,乖巧的在一旁不说话。 陈桥摩挲着下巴,看来情况比自己想象中的要严重得多。 不然信件也不会由黑龙军主力那边传过来。 这不就意味着郑昂来不及犹豫,在刚一完成路线图便送了过来。 这样想着,陈桥接过路线图。 当摊开的时候,他悄然皱起了眉头,和路线图明显就是军中画法,标准多了。 郑昂若是时间紧迫,定然是不会有那么详备的路线图。 看来,他是连路线图都没有画出来,就将册子直接传给黑龙军主力了。 所以说,那信件上才有瀚哥儿的名字。 看来, 情况比自己想的严重了许多。 陈桥收敛起脸上担忧的表情,将路线图收入怀中,这并不适合自己最亲近的人知晓。 陈桥收敛的快,懿丫头没看出来,但伏岚却看出来了,只不过她假装没看见罢了。 陈桥赞扬了懿丫头念的好,随即转移了话题。 他问道: “懿丫头,刚才你怎么在门外,不进来呢?” 懿丫头一听这话,显得有些傲娇,仿佛是想让陈桥和伏岚夸奖自己。 “我这是给阿爷和阿娘相处的私密空间。” “别以为我是小孩子,我都知道了,阿爷和阿娘刚才在做什么。” “在做什么?” 与伏岚娇羞的表情不同,陈桥脸皮厚,直接问道。 懿丫头一双大眼睛眯起,露出虎牙,笑着道: “阿爷刚才就是和阿娘一起打架,只是听宫里是侍女们说,阿爷和阿娘打架不仅不会伤感情,还会促进感情。” 懿丫头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将人类男女繁衍的行为单纯化,其实也并不单纯。 陈桥气急,这什么和什么? 那些宫女是正经的宫女吗? 伏岚脸上和脖子上直接就被红晕给浸染了,微微低头,不敢与懿丫头单纯的眼神对上。 “懿丫头,以后少跟那么不正经的侍女们一起玩,她们会带坏你的。” “知道吗?” 懿丫头虽然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会带坏自己,但出于对阿爷无比的信任,她还是懵懂的点头,应道: “嗯,懿丫头知道了,懿丫头听阿爷的,不跟她们玩耍了。” “懿丫头乖!” 伏岚脸色微好转,摸着懿丫头的小脑袋说道。 从懿丫头手中接过信件,陈桥满意的点点头,还好懿丫头还涉世不深,不然的话,总不会听自己的。 这样想着,忽然,伏岚看了一眼陈桥,淡笑的问道: “懿丫头,你先前有没有去看言冰姐姐啊?” 这件事,不适合陈桥去做。 她知道陈桥上次去过黄覆家,再去的话就不是表示亲近,而是有所忌讳了。 所以连过问,陈桥都是不能过问的,以免犯了忌讳。 而自己也还没到去的时候,只有交给懿丫头就,让她去表示亲近。 她可是知道自家夫君的打算,好不容易瀚哥儿有一名这么优秀的将领,总不能就这样让他就在东女国种番薯吧? 等到懿丫头与两人亲近了以后,伏岚上门也就会显得突兀了。 “当然去了,阿娘。” “我看到言冰姐姐扶着肚子,小心翼翼的。” 懿丫头眼神中闪过几分疑惑,问向两人,“阿爷,阿娘,言冰姐姐是不是生病了?” “只有病人才会捂着肚子,她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可是看她的模样,脸上充满了幸福和笑容?” 懿丫头问题很多,陈桥和伏岚就讲最本质的内容。 伏岚与陈桥对视了一眼,说道: “言冰姐姐是怀孕了,她肚子里面装着小孩子。” 懿丫头瞪大了眼睛,她是没想到她的言冰姐姐在不久前还提着长枪厮杀,结果没多久,就说她的肚子里装着小孩子。 这让她幼小的心灵受到巨大的冲击。 第1753章 再次拜访 陈桥看向伏岚,说道: “有时间你带着懿丫头一起去看看吧,顺带送一些孕妇需要的补品和药材。” “代我走一趟,切不要让人家受到了怠慢。” 怎么也要让对方感受到对她的重视。 瀚哥儿在这一块还异常稚嫩,不过毕竟他还年轻,还有时间去改正,自己这个做阿爷的,总得为他帮衬帮衬。 总不能真的让黄覆跑了吧。 即便不说黄覆,他的妻子言冰对于东女国来说,也是举足轻重 “知道了,知道了。” 伏岚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道。 即便不用陈桥说,她也知道该怎么做,好歹言冰也是东女国的镇国守将,走之前定然是要去拜访人家的。 只是,陈桥的目的太重了,拜访就拜访,哪里用的着这般做作。 她早就将那位年轻的女子当做成自己的妹妹来看待了,至于黄覆不黄覆的,管她何事? 看着伏岚的此般模样,陈桥苦笑不得,直接握住她的那一双纤纤玉手,给予她最好的安慰。 “好好好,岚儿心中有数,为夫我不再多久便是了。” 当着孩子的面如此这般行为,可是少见,让伏岚羞红了脸,却也无法挣脱陈桥的手掌。 好似万斤巨力阻碍了她抽回手。 懿丫头亲眼看着这一幕,眼前的两人直接将可爱的自己给忽略了,莫名觉得有些悲凉,阿爷和阿娘才是真爱,而自己只是意外。 片刻后,实在受不了两人的懿丫头出声道: “阿爷,阿娘,咱们什么时候去言冰姐姐家?” 一口一个言冰姐姐,叫的无比亲密,足可以看出她与言冰的关系也是较为亲近。 陈桥和伏岚也并不会阻止,好歹上次若不是言冰一把将懿丫头扑倒在地,估计两人来时只能见到女儿的尸体了。 两人自然是不会反对女儿与言冰的往来,于情于理于利,都大力支持。 陈桥笑着道: “阿爷就不陪你们去了,懿丫头,你和阿娘一起去吧。” “为什么?” “阿爷有事要忙,你就陪你阿娘去,懿丫头要也该懂事了。” 看出陈桥是真的有事不去,懿丫头显得有些失落,一双小手搅在一起,看得陈桥苦笑不得。 懿丫头嘟着嘴,显得很不高兴,“阿爷不陪我玩,单相国也不配我玩,哼,我生气了!” 伏岚玉指轻轻戳了懿丫头洁白的额头一下,没好气道: “你怎么不说就阿娘陪你玩呢?” 看来女孩子外向准没错的,女儿就是父亲的贴身小棉袄。 关键是,这就是算了,她还能忍,可看她的样子,明显是把单相国的位置都排在自己前面了,这哪里能忍? 深深吸了几口气,伏岚差点钱气死,看着眼前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略显无辜的懿丫头,她暗自劝诫自己。 冷静,冷静,这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十月怀胎诞下的种,打死了自己也会心疼的。 只不过,伏岚直接扑进陈桥怀中,依偎着陈桥,眼神无比傲娇的看向懿丫头。 哼,你有言冰姐姐,有单相国,但我有夫君。 懿丫头不知道自己阿娘这是犯了什么病,忽然满含杀意的看向自己,深呼吸了几下,然后扑进阿爷的怀中傲娇的看向自己。 陈桥略显无语的看向怀中小女人一般的伏岚,只得伸手揽住她。 “对了,都好些日子没见到单相国了。” “她如何了?” 就怕哪一天看见单相国,是在她家吃席的时候,为了东女国的将来,她也要过问一下。 伏岚给他解答道: “单相国最近在培养一位接班人,她年纪也不小了,当初可是看着我嫁给你的,转眼间又过了二十几年。” “虽然单相国还能再支撑些年,但怎么说,她也要提早为之后做准备。” 陈桥点头,确实如此,如同他这般,在年仅四十几岁便将黑龙军甩给瀚哥儿的人少之又少。 没看就大唐的那些官吏,哪个不是头发胡子都白了,才请上致仕。 片刻后,伏岚在懿丫头苦苦哀求之下,总算是脱离了陈桥的怀抱,跟着蹦蹦跳跳的懿丫头去拜访言冰。 陈桥看着伏岚和懿丫头等人离去的背影,深深叹了一口气,看向了手中的信件。 这张路线图,能决定千万人的生死,一向如此的陈桥每虽没有那种风雨欲来的压抑,只是有些唏嘘。 …… 不多时。 伏岚和懿丫头带着一队手捧着盒子的侍女来到了黄府。 在府外,黄府携妻子言冰迎接伏岚和懿丫头,若是懿丫头自然不用如此大张旗鼓,可若是伏岚,那就不一样了。 她不仅是懿丫头的母亲、东女国的前女王,更是陈桥的妻子之一,在东女国你可以不听女王的话,但不能不听这位前女王的话。 “末将黄覆,末将言冰,恭迎夫人!” “我呢,我呢?” 懿丫头古灵精怪的从伏岚后面窜出来,看得黄覆和言冰两人脸上泛起笑意: “也恭迎小公主殿下!” “嘿嘿,免礼免礼!”懿丫头人小鬼大,装作成熟模样,殊不知这般是如此幼稚。 黄覆与言冰对视,两人暗自警惕,今后千万不要让懿丫头接触自己的孩子,不然被带傻了怎么办? 太幼稚也给他老爹丢脸。 伏岚脸上带着淡笑,看向两人,随即着重看向小腹略鼓的言冰: “咱们也别站着了,都进去把。” 听到伏岚的话,黄覆连忙拉着言冰称是,在前面带头。 一会儿,几人就来到了大堂。 伏岚让侍女过来,一一打开她们手中的盒子,给黄覆和言冰两人介绍着盒子里的天材地宝等等,诸多的安胎补神药。 言冰自然是感激涕零,无形中拉近了几人之间的距离。 看着伏岚等人如此看着关照自己的妻子,黄覆脸上的感激之意也是溢于言表,对着伏岚拜了再拜。 言冰在东女国并非是独一无二的,也有其他的将领还是能替代她的。 纵然她的才能在东女国无可替代,但并非不能换将,只不过弊大于利罢了。 第1754章 咱俩练练 更重要的是,她救了前东女国女王的女儿,也就是黑龙军主帅陈桥的女儿,现黑龙军主帅瀚哥儿的妹妹。 这份情黑龙军受着了,她就不能动。 不管她是否在城墙上站着,那个位置终究还是她的。 看着那些伏岚和懿丫头送过来的药材补品,都是些西域诸国上贡的珍品,有价无市,有些甚至听都没听过。 纵然黄覆也在西征过程中立下了大功,赚的也算是盆满钵满,可依他现如今的财富,也买不起如此多的珍惜补品。 有了这些珍惜补品,不管孩子如何,就单单是孕妇在分娩时都能提高不少的生存率。 这些珍惜补品在黄覆看来,无异于无价之宝。 他也并非是莽夫,自然也看出来了,伏岚和懿丫头这次拜访,感谢言冰的救命之恩是一回事,但更重要的是自己。 可黄覆自认为担不起这中殊荣,自己只不过是黑龙军中一位非常那个普通的参将罢了。 并且还是一位半废了的参将,即便是要起复自己,也得等到猴年马月了。 他很有自知之明,郑昂虽然比自己更为严重,可禁不住人家背景强横,是陈桥的女婿,不管如何终归是结局不差。 可自己,无非是一介草民,其实能当上黑龙军的参将,他就觉得已经足够了。 经历了那么多,有过彷徨、失望,走过绝望、不甘,转而惊喜、释然,他现如今也能保持一颗平常心了。 家中有贤妻,手中有银两,肩上有官职,即将有孩子,他感觉人生都圆满了,除了接下来可能无仗可打 “末将,末将谢过夫人、小公主殿下!” 黄覆感激涕零的对着伏岚和懿丫头行礼道。 言冰本想一起行礼,却被黄覆和伏岚懿丫头给阻止了。 “孕妇可不兴这一套。” “无妨无妨,不过是些补物,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伏岚随性的摆摆手道,一旁的懿丫头早就在言冰边上摸着她的小腹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通报声: “老爷,黑龙军军营来令,叫老爷去黑龙军一趟!” 黄覆皱眉,怎么忽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事? 一旁的伏岚秀眉轻挑,她可能猜测出来了,是陈桥叫他去的吧。 无奈,军令要紧,黄覆只能歉意的看向言冰,后者温柔道: “夫君,不碍事的,有夫人和小公主殿下陪着我,不会孤单的。” 伏岚也是说道: “你就安心去吧,言冰妹妹就交给我照顾了。” 说完,她心中自觉有些怪异,为何感觉这话有些不对劲? “是呀是呀!”懿丫头也是如此,开心的一批,“我们女孩子家家说话,男人别参与进来了。” 看得出,懿丫头很是嫌弃黄覆,原因就是他抢走了自己的言冰姐姐。 自动无视懿丫头的话,黄覆心中不舍,不舍的看向恬静的言冰,后者温柔的对他点头,“去吧,夫君,早些回来!” 黄覆深深点头,随后朝着伏岚深深行礼: “有劳夫人了!” 说完,他便大踏步的向外走去,既然要走就不该磨叽。 待黄覆走后,伏岚看着还向外伸长脖子眺望的言冰笑道: “你有一个好夫君。” 言冰看出伏岚调侃自己,不好意思的回过神,低下头来掩盖俏脸上的羞意。 “言冰姐姐,你是怎么看上黄覆那大傻个儿的?” 懿丫头直言不讳的问道,让言冰心中暗自劝慰,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 不多时,刚披甲进入黑龙军军营的黄覆,就看到了在校场上静默站立的陈桥。 黄覆连忙翻身下马,走近陈桥身后,深深行礼道: “主帅!” 在黄覆翻身下马的时候,陈桥就知道是他了。 他也没感到意外,只是转身将一旁的一柄长枪扔给黄覆。 黄覆连忙接过,很是疑惑的看向又拿过一柄长枪的陈桥,不知这主帅是何用意? 陈桥用长枪耍了个枪花,淡然道: “好久没动手了,今日,咱俩练练!” 黄覆惊疑,沉思片刻,认真道: “是,主帅!” “也别那么严肃,就是私下练练。” 黄覆只稍微放松了一些,但下意识的认真是无可别避免的。 周围巡逻或者训练的黑龙军将士不敢明目张胆的看着,只能“偶尔”佯装偏过头看了两眼。 “来吧!” 陈桥长枪一甩,直指黄覆。 黄覆也右手紧握长枪,在陈桥示意下,他向前冲出,长枪枪尖一刺。 陈桥是实力是公认的最强,所以黄覆自然并不觉得能赢,更别说暗自让着陈桥了。 那都是对陈桥的侮辱,他自然是不会如此糊涂,所以他一直都是拼尽全力。 在他一刺之后,陈桥也没有其他动作,轻易的身侧一甩,将他的长枪格挡,速度时机缺一不可。 “再快点,枪尖力度不够,你没吃饭吗?” 陈桥脸上带着冷意,他心中很不满意。 明显黄覆这段时间就不如之前了,看来他这段时间退步了不少。 黄覆自然也是知晓,言冰怀孕了,她便是他的整个世界,陪着言冰比之训练更为重要,这是他现如今的看法。 “喝!” 黄覆咬着牙,硬着头皮向前冲出,长枪斩劈,斜刺,勾挑,横挡,长枪招式也就那么几招,但能将完全将它的威力发挥出来的人,不多。 黑龙军虽然普遍都用长枪,但并非所有的黑龙军将士都是长枪高手,能入门者少,能大成者更少。 陈桥在早年便大成了,更抵达了巅峰,黄覆完全不是对手,更别说他最近有些倦怠,水平下降之后了。 在轻松将黄覆的长枪挡住,用力一挑,枪尾顶黄覆身上,并将他的长枪磕飞。 最后,陈桥单手持枪,枪尖直指倒在地上就要起来再战的黄覆是身上。 “这便是你的水平吗?” 陈桥面若冰霜,冷冷的看着还躺在地上未曾起来的黄覆,冷声道: “若你现在就只有这水平,那上了战场你便是送死,而且还死的一文不值!” 黄覆刚起身,被他这一说,连忙羞愧的低下了头。 第1755章 彻谈 陈桥将手中的长枪投掷而出,若闪电一般射向远处圆木标靶。 锵~ 长枪透过靶子,余力不减,直接插在了后方的地面上,入土三分。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在黑龙军中不是没有大力士,能搬起数百斤石锁长跑的人也有。 只是,没有陈桥那么恐怖,数十丈的距离,一杆长枪,直直的穿过圆木靶子的正中,并且扎在后面的地方上,枪尖直入泥土。 而这仅仅只是陈桥随意的投掷出罢了,看得周围心中无比震惊。 暂且不说力度,就说随意击中数十丈外的木靶,还直接正中靶心,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纵使会黑龙军的士兵都是经过基因提升的,但他们提升的水平远远没有那么高。 目光回转,陈桥看向眼前的黄覆,看到他依旧低垂着头颅,不由的目光一蔼。 是啊,自己好像对他的要求过高了。 也太严苛了。 之前他被自己斥责,自己当初也没有关注到他的感受。 这就算了,在对方通过了考验之后,仅仅只去提醒了他一遍。 陈桥沉思,自己好像有些太自私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开始变得不再关注他人的感受了。 “你还觉得委屈吗?” 黄覆浑身一颤,沉声道: “卑职不敢!” 不敢,也就是说还在委屈了。 想想,自己和瀚哥儿两人私自考虑的考验,只是站在了自己这一方来思考,却从未问过黄覆是否想要更进一步。 甚至在斥责过后给予他的却不是对下属的关注,而是无视,估计当时他也是很绝望吧。 换做一般人,心都凉透了吧。 陈桥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道: “陪我一起走走吧。” 黄覆沉默的跟在后面,两人就绕着军帐,漫步了起来。 一路上,陈桥和黄覆两人都保持着同一表情,就好像天底下的人都欠两人几百贯钱似的。 “你是不是觉得本帅错了?” 走到一半的时候,陈桥忽然问道。 黄覆好忽然听到陈桥的声音,为之一愣,随即摇头道: “主帅都是为了黑龙军,不振军令,维护军法,黑龙军将会成为一盘散沙。” “主帅没做错,是卑职错了,不该目无法纪,不该为郑昂求情!” 话毕,前方走着的陈桥忽然一顿,旋即转头,眼眸深沉的看着黄覆。 深深的看了黄覆一眼,陈桥自顾开口道: “你有一位好妻子啊。” 黄覆闻言,脸上泛起尴尬的神色,讪讪一笑,便不再言语。 陈桥岂能不知道,就黄覆这傻大个,能认错么,能说出如此般正式的话么? 显然不能,陈桥很了解他。 毕竟黄覆是陈桥看着培养的。 焉能不知道他肚子有多少花花肠子,这些话估计也就只有言冰说出他能听的进去了。 幽幽的呼出一口气,陈桥抬头仰望星空,忽然说出一句话: “的确是本帅错了啊!” 后方,黄覆浑身一怔,双眼一突,他差点以为眼前的陈桥是别人伪装的,真正的陈桥已经被掉包了。 只是,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他只能木讷的脱口而出,“主帅……” 陈桥打断了他接下去的话,直言道: “你也别反驳我的话,我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这次,的确,本帅承认,是本帅错了。” “届时,本帅也会让瀚哥儿给你道歉!” 黄覆完全蒙圈了,这是什么操作,为什么主帅要给自己道歉? 他是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了。 若是言冰在的话,估计早就气急想要打他了,趁着这个机会,赶紧给主帅台阶下啊。 这样的话,你自己的起复契机不就到了? 可惜,黄覆考量的方向完全不在于此,陈桥也不觉得意外,他就不对黄覆的为人处世抱有期待。 “黄覆,你知道为何本帅要和瀚哥儿一起打压你吗?” 黄覆疑惑,“卑职不知?” 他也不知道,自己发展的好好的,忽然两个尽力培养他的人忽然无视他了,并且给予了他最严厉的斥责。 陈桥双手环抱于前,目光直视着前方道: “瀚哥儿他太年轻了,所以一些待人处事的方法他还不知晓,看人的水准也是如此。” “还是让他接任的时间早了,其实本帅也曾后悔过可……” “卑职知道,是主帅要留下充足的机会给年轻人!” 黄覆对自己的回答很是满意,只不过,陈桥的下一句话,让他面色一囧。 “不是,本帅只是单纯的不想再待在军中了。” “即便本帅年纪并不算老,可本帅也想陪着家中的妻儿。” 叹出一口气,陈桥接着道: “唉,这些年,本帅对亲人的亏欠实在太多了。” 这句话也让黄覆感同身受,即便他与言冰在一起的时间还不长,但相比两人分开的时间,还是太长太长了。 于是乎,黄覆也在思念着刚离开不久的言冰了。 陈桥又说了几句话,结果没有得到后面的反应,他不由的转过头去看看环股份听进去了没有。 结果转头一看,黄覆双眼中带着满满的柔情,简直都快溢出来了。 看的陈桥心中一紧,不是吧,呀到底想的是哪方面? 看他这样子是巴不得马上回去配着言冰吧,这也才刚离开一会儿,要不要那么粘? 怎么忽然起到了舍得其返的效果了呢? 不管如何,陈桥都要将他的想法纠正过来,黑龙军配培养了你,结果你还没来得及发光发热,就回家陪老婆孩子了。 那瀚哥儿这个主帅,岂不是麻爪了? 垂死病中惊坐起,小丑竟是我自己! 陈桥咳嗽了一声,将黄覆惊醒。 眼看着他眼神恢复清明,陈桥满意的点点头,郑重道: “黄覆啊!” “主帅!” 黄覆恭敬的听着。 “本帅年纪大了,所以才能无所顾忌的回家陪着妻儿,可你不一样啊,你还年轻!” 陈桥的表情很严肃,就好像之前那个一谈到回家陪着妻儿就露出些许猥琐笑容的人不是他一样。 让黄覆深感社会的险恶。 第1756章 叮嘱 黄覆从未想过,黑龙军大名鼎鼎的主帅陈桥,原来不仅仅总是一副板正的脸,他其实和自己是一样的。 黄覆看着陈桥,忽然作死的说道: “主帅,卑职不会说出去的。” 霎时间,陈桥感觉整个人都麻了。 神特么不会说出去,本帅是这样的人吗? 本帅只是想要劝诫你一下,你把本帅想成什么样子了? 陈桥忽然转身,用危险的语气看着黄覆,旋即脸色一松。 算了,本帅一切都是为了黑龙军,一切都是为了瀚哥儿。 陈桥怕忍不住把他给打死了,于是强忍着将四周观望的眼神收回,目光灼灼的看向黄覆,说道: “本帅都是为了你好啊。” “你想着,你的妻子现如今可是东女国的守城主帅,镇国将军,若你无法比较上你妻子的成就,你会不会觉得不安?” 黄覆眼珠子一转,悠悠道: “不会,卑职觉得很好啊。” “她能有自己喜欢的事情,守护她的国家,卑职也会陪在她身边还有我们的孩子。” 陈桥无语,接着道: “黄覆啊,你觉得瀚哥儿待你如何?” 忽而,陈桥不再说话了,好像上次瀚哥儿就是无视了他,随后又仿佛抛弃了他,所以才有了今日的谈话。 无语,陈桥绕过了这个话题。 表情肃穆。 “黄覆,你对黑龙军有归属感吗?” 黄覆连忙道: “这个自然!” “卑职还是乞丐的时候就听说了黑龙军的威名,之后卑职所幸参军被黑龙军给选上了。” “黑龙军无异于给了卑职新的生命,卑职必然会维护黑龙军的荣耀!” “很好!” 陈桥满意的点点头,起码黑龙军在对比世界上任何的军队而言,是当之无愧的南波旺,这些自信他是有的。 “现如今黑龙军即将迎来一次巨大的危机,你可知晓?” 陈桥说道,表情不似作假,看得黄覆忍不住皱眉。 “为何?” “卑职不知?” 陈桥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将手伸入怀中,拿出一封信件,递给他。 黄覆疑惑,但还是双手接过了信封。 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路线图,黄覆抬头,看向陈桥。 这是什么意思? 陈桥说道: “这份路线图,是黑龙军接下来要走的路线图!” 黄覆皱眉,是这份路线图吗?他之前看过,记得好像就不是这一副路线图,而且原本黑龙军进入大唐的路线图是不用经过龙门关的。 可这份路线图不仅经过了龙门关,还绕了一个大远路,绕过了甘陇地区,抵达了大唐西北,靠近突厥旧址。 这让黄覆惊疑,他抬起头,“主帅,这份路线图与卑职所记下的路线图相差很大,这……” 陈桥淡然的点点头,说道: “这份正是最新的路线图,你原先那份也没有记错,你可知道为何?” 陈桥故意卖个关子,让黄覆心中一阵疑惑。 难道主帅是不信任自己?所以才改变了路线图?不,不对,若是不信任自己,主帅大可不必提醒自己。 那这又是为何呢?黄覆百思不得其解,他的脑子大多都用在军事上面了,又没有言冰那般细腻的思绪,终究还是没想出来。 陈桥嘴角扯出笑容,说道: “你可知,这份路线图,是出自谁之手?” 黄覆低下头,将信封的开头打开,上面写着两个名字,瀚哥儿和……郑昂!? 他不能理解了,为什么这份最新的路线图上有郑昂的名字。 难道说,之前郑昂违抗军令完全都是演戏吗? 这样看来,也主帅和少帅是将我们众人耍得团团转了,让黄覆心中某些思绪越来肯定。 只是,黄覆心中疑惑,郑昂到底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主帅,为何有郑昂?” “难道说?郑昂根本就没有违抗军令?” 陈桥颔首道: “郑昂当然违抗了军令!” “那?”陈桥迎着黄覆不解的眼神,接着道: “郑昂违抗了军令,擅自离开是真实的,他急着回大唐见媳妇儿也是真实的,本帅会处罚他,更是真实的。” “只是,本帅可从来没说过,这违抗的军令是真实的为抗拒军令,还是早已计划好了的。” 黄覆露出一副“还能这样的表情”看来他是的确很吃惊,小丑竟是我自己。 “好了,该说的本帅也跟你说了,该如何考虑是你自己的事情。” “你只要记住一点,那就是届时你绝对不能怯战!” 黄覆挺起胸膛,昂首道: “卑职无惧死亡!” 陈桥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手中的路线图抽出,然后收入怀中。 “这份路线图是最新的路线图,整个黑龙军大营上万人,也就只有你我知晓,千万不要泄露了。” “是,卑职保证不对任何人说起!” “很好!” 这也是陈桥很欣赏他的一点,干脆利落,不会来事。 “到时候,你也要带着这上万人动身了。” 陈桥忽然道。 这句话让黄覆心中一惊,“主帅,这!” 陈桥知道他心中所想,安慰道: “放心,并不是回大唐。” “再过些时日,你随着本帅率领数千队伍出征西域吧。” 西域?不是刚回来没多久吗?为何又要出征? 很轻易的看出了黄覆此时内心的疑惑,只是陈桥也不打算解释,身为一个主帅,老是向下属解释,那算什么话。 黄覆也知道如此,所以才不敢擅自言语。 “瀚哥儿他还年轻,在黑龙军的底子又薄,说实话,即便他刚立了大功,但在军中认同他的人终究不是大多数。” “所以,本帅才要他自己去培养属于自己的班底。” “结果,你也知道,一场突兀的考验,差点把你给毁了,也筛选出了适合他的底子。” “也就只有你符合条件,不得不说结果是有多么残酷了。” 说完,陈桥看向远处的东女国国都,仰望天空,呼出了一口浊气。 看着陈桥的背影,忽然黄覆有一种感觉,他觉得主帅此刻显得无比的落寞,是对时间流逝的无奈吗? 第1757章 甜蜜的回忆 陈桥皱眉,这小子,刚才就没听到我刚才的话吗? 不应该啊?我都暗示的那么明显了? 无奈,陈桥向后看了一眼。 嗯? 这是什么眼神?为毛有一种在看孤寡老人的眼神? 陈桥很是惊疑,难道真是自己的问题? 心中无奈,他只能拍着黄覆的肩膀,目光诚挚的说道: “黄覆,接下来,瀚哥儿那边就靠你了。” “不是有郑昂吗?” 黄覆惊疑,你这是把自己女婿放在哪个位置了? 怎么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又行了? “瀚哥儿在军中威名不足,功勋卓著是没错,但都是在我们的促成和保护下获得的。” “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黄覆点头,将手边的长枪插下泥土。 他是知道瀚哥儿的前事,第一见瀚哥儿也只是在东女国,可以看出他是比自己还要晚入伍的人。 郑昂其实也很清楚,那些围绕在瀚哥儿边上的人都有着什么心思,所以他虽然看上去与那些年轻的将领很熟悉的样子,其实他也就只有黄覆一个朋友而已。 “瀚哥儿是本帅亲自推上去的,责任在我,不在你们,所以你如果要怪的话,就怪本帅吧!” 陈桥看向黄覆,眼神中带着些许愧疚,瀚哥儿太年轻了,自己也还不老,对黑龙军的影响很大。 这可不是陈桥想要看到的,他只是希望,来一记猛药,让黑龙军改变一下,若是不改变的话,黑龙军迟早会毁在他的手上。 黑龙军若是想要长久,那就必须要改变其固化的态度,更要改变那种高傲自满。 其实,陈桥早就发现了,黑龙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了这种高傲自满的行为,这是很危险的。 在对西域的作战中,黑龙军便损失了很多,其中有很大一个方面,都是由于黑龙军小瞧了自己的对手,所以才会猝不及防的进入了敌人的圈套。 更别说,那些意外死于被对方群殴的黑龙军将士了,他们都是死于自己的大意中,当知道了战后将士数量的时候,陈桥的内心都在滴血。 滑天下之大稽,世界上最厉害的黑龙军,居然也会死于那种低级的错误,让陈桥不由的痛苦。 黑龙军是时候该改变了。 特别是在军中的官本位思想,那种资历争先更不可去。 仅一段时间,他们便会失陷与高傲自满中,黄覆是很有发言权的。 就比如说刚才,陈桥就很容易的就看出了他的退步,而这仅仅是黄覆赋闲在家,有一段时间没有在家锻炼了,所以才会出现这般情况。 黄覆连忙低下头,眼神炯炯,“主帅,卑职并不怪您,只怪自己太过无能,无法为少帅分忧。” “哈哈!”陈桥听到这话很高兴,也就是说,他刚才就是和解了,放下了之情的恩怨,还有以前的失望,或者是亏欠。 只是,陈桥永远也不能忘记自己心中的愧疚,这便是他自己的骄傲。 “黄覆啊,这次回京,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黄覆一听这话,就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陈桥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不仅你要去,言冰也可以跟着一起去。” 叹了口气,无视他眼底的疑惑,陈桥说道: “东女国的条件太差,无法保证言冰的顺利生产,我想,若是你的妻儿出了什么意外,我黑龙军可能就要失去一尊良将了。” 看出陈桥眼中的真实,黄覆眼底复杂,沉思了良久。 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众同僚各种眼神,也出现了瀚哥儿期翼的眼神,更浮现出了言冰幸福的笑容。 片刻后,他再次抬起头,高声道: “主帅,卑职决定了,一起回大唐!” “好!” 陈桥心底松了一口气,瀚哥儿,好好感谢你阿爷吧。 …… 黄府中。 伏岚和懿丫头还在跟言冰谈天说地,好不快乐。 只是,黄覆出去好久了,到现在这个时辰还没有回来,让她很担心。 自从怀孕了以后,她便出现了到了极为不适应的缺乏安全感的现象,无时不刻想要将黄覆放在视线内。 如今黄覆已经出去了将近两个时辰了,是这些天出去时间最长的一次,一般到这个时候他早就回来了。 可是…… 她坐立不安的样子都在伏岚的眼中,懿丫头更为直接: “言冰姐姐,你这是?” 懿丫头问道,她很奇怪,怎么感觉言冰姐姐越来越不安了呢? 难道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迎着懿丫头眨巴着的大眼睛,言冰转头,自然也是看到了伏岚探求的眼神。 她深吸了一口气,知道无法隐瞒,也没有必要隐瞒,不就是想念自己的丈夫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有的都有,至于懿丫头,还只是一个小孩,不懂事。 “黄覆都出去好久了,还没回来,我担心……” 伏岚看着她脸上出现那种从未有过的慌乱的表情,不由的轻笑道: “原来言冰将军也会担忧黄覆将军啊。” “不过,别担心。”伏岚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慰道: “现如今东女国都在黑龙军的守护之下,黄覆又是黑龙军的参将,更何况,黄覆的身手又不差。” “听闻言冰你的身手就是黄覆交给你的。” 这句话,直接就让言冰羞红了脸,她的功夫的确就是黄覆交给她的,当初第一次见面时,黄覆还只是一个小队长,手下也没有几个士兵,可自己当时已经是东女国的将军了。 虽然在身份上相差很大,但两人的关系却没有因此受到影响。 后来,黄覆由于各项都比较突出,所以受到了在陈桥的关注下的沈勇达培养一说,他的官位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高。 可是两人之间的联系却从未断绝,自从黄覆率领着数千黑龙军将士将西罗马数十万军队给挡住了。 黄覆直接一战成名,他也就暴露在了一众黑龙军高级将领们的面前。 自然,之前的两人之间的隔阂也就消失了,于是乎,在陈桥无意的帮助下,她和黄覆两人结为了夫妻。 第1758章 暗藏的后手露出 陈桥第一作为主持婚宴的媒人,便是这两人的婚宴。 两人就如同神仙眷侣一般,一个是黑龙军中高高升起的繁星参将,一位在东女国也是最高的镇国降临,羡煞旁人。 很快两人便有爱情的结晶,恰好黄覆也仕途不顺,被这个消息给冲淡了内心的悲凉。 看出言冰脸上那一抹熟悉的羞红,那是甜蜜的回忆,也是曾经出现在过在自己脸上的。 伏岚哪里不知道,看来这个小妮子可比当初自己粘着陈桥要严重得多。 幸好,她十分的幸运,她有着无比顺利的幸福之路,将来黄覆也将永久守护在这儿了,起码也不用担忧那相思之苦。 伏岚倒是知道黄覆如今是被陈桥叫过去谈论正事了,估计从他回来开始,他便不再是参将了,起码也得往上走两步吧。 就是不知道,自家夫君会黄覆安排在什么位置,接下来的打算又是什么? 而且,她如今也不能告诉言冰,总不能说,你的夫君被我的夫君叫出去谈心了,所以才这么就没回来吧。 这样的话,她估计会心中暗自恼怒吧,她很清楚怀孕的女人可是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啥都不带怕的。 在接下来的闲聊中,伏岚渐渐见她恼怒、担忧的心情给引导出来,让她不再那般严重。 对此,她也算是剖有心得吧。 一旁的懿丫头也是一个开心果,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不多时,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再晚回去就不合适了。 并且,她也估算着,陈桥也该让黄覆回来了吧。 这是老夫妻之间的默契。 这样想着,伏岚淡笑着,对着言冰提出告辞。 “夫人,这,要不留下来吃个便饭吧?” 言冰客气道,她哪怕是个心思细腻的女主人,有时也是考虑不多。 伏岚笑着道:“不用了,我在这儿留的时间太长了,对宫中有些舆论也是不好的,对你将来更是如此。” 东女国虽然不大,但也是个大染缸,她自然也要和人交际,定然也是要受到一定的影响的。 无奈,言冰便要起身送两人,伏岚拦住了她。 “你有孕在身,便可不必如此了。” 一旁的懿丫头也是如此,笑嘻嘻道: “言冰姐姐不用那么客气的,黄覆大哥估计也快回来了,你就叫侍女们送我们出去就好。” 在两人的劝说下,言冰总算是能安静的待在厅堂内望着伏岚和懿丫头远去了。 在伏岚和懿丫头离开了一会儿,不多时,黄覆便回来了。 “夫人,我回来了!” 黄覆脸上的喜悦之情,自然是没有逃过言冰的双眼,让她心中微微苦涩。 看来自家夫君是要被起复了,这也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 她其实也知道,黄覆被打压只是暂时的,只是自己心中不敢相信,不想信心,自我麻醉,想要多和黄覆陪伴在一起。 可是,改变却来的如此之快,让她猝不及防。 她勉强一笑道: “夫君,辛苦了。” 她温柔的看着黄覆将一身黑甲换下。 黄覆刚将一身黑甲换下,便坐在了言冰的身旁,手掌握着她的柔夷,另一只手则拥着她的肩膀。 言冰也顺势躺在她的怀中,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气息,不想其他。 黄覆没有察觉出她的异样他的心思比较粗糙,只不过他却依旧会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他想说出的话: “夫人,你想去大唐吗?” 言冰心中一惊,“你怎么会这么问?” 她很奇怪,自己从未说过自己想去大唐,为何夫君会如此问自己? 黄覆摸着她的长发,柔和道: “今日,主帅召见我,让我起复!” 言冰在他怀中点头,她大致也猜到了。 黄覆与言冰生活了那么久,两人自然也是有默契存在的,所以他也是大致能猜测出自己的妻子也知道了此事。 “主帅也说了,不久后,我将要随主帅一起回大唐!” “什么!” 忽然被这个消息惊住的言冰连忙起身,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双眼直直的看向他。 言冰的双眼中满是不舍,她原本以为黄覆起复的时间可能稍微没那块,结果他这才没过多久了,就被起复了。 起复倒是在她的意料之中,但她万万没想到,这才刚起复,就要安排一起回大唐。 她怔怔的看着他,没想到分别时间那么快到来,下一相见了,可能便是在孩子出生以后了。 看出她眼神中的极度不舍,黄覆笑了。 他笑得很开心。 因为这个世界上终于有一个人在时刻牵挂他了,将来还会有一个孩子,这是作为孤儿的他所从未体会到的。 轻轻的一把将她重新拥入怀中,黄覆轻声道: “夫人,放心吧这次主帅说了,这次回大唐的时间会有些久,所以让我带着你一起回去。” 言冰愣住了,“这就是你刚才问我想不想去大唐的原因吗?” 她忽然醒悟了,难怪他刚才忽然问自己想不想去大唐,原来是这么回事。 松了一口气,她感受到了无比的甜蜜,他知道,若是自己不想去的话,这个呆子估计也是不会去了。 黄覆点头。 “若是我不去呢?” 言冰调皮的问道。 黄覆也开玩笑的说道,“那我就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你敢!” 言冰在他怀中轻轻拍了两下,制止了黄覆的笑容。 黄覆赶忙停住了玩笑话,“夫人,你就放心吧,你不去的话,我回去还有什么意思?” “东女国终究还是不如大唐,这里的条件并不好,在大唐能有更好的调理条件,将来你分娩也能更安全,受更少的苦。” 黄覆语气无比认真,“你已经在我的心中深刻的烙印了下了痕迹,若是你出事,我会发疯的!” 闻言,言冰在他的怀中蹭了蹭,心中涌现出无比的甜蜜,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吧。” 她的语气无比傲娇,但黄覆却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第1759章 立即出发 与大唐相比较,东女国这边的条件实在太简陋了,女子生产在古代本就死亡率高,若是再加上后天的不足,更加提高了死亡率。 而在大唐那边有条件,黄覆是什么身份,以他的现如今的地位,哪还不能找到好的稳婆? 于是乎,为了孩子,言冰也就答应了黄覆 毕竟也是为了孩子。 在东女国这一方面,她已经完全放下了自己的职务和责任,这是无法避免的。 所以说她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而且黄覆也要随黑龙军回归大唐,她跟着去既能免了异地的相思之苦,又能了无牵挂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乎,这两小两口便决定好了去大唐的一切事宜,暂时遣散侍女和侍卫,毕竟不能带他们去大唐,不过也是临时遣散,回来时一切照旧。 只不过,下次回来估计是要将近一年后了。 不多时,黄覆和言冰两人的决定便呈上了陈桥和伏岚的案桌上,两人相视一笑。 “黑龙军将在大唐停留较久的时间,正好适合黄覆、瀚哥儿两人,哦不,三人,再加上郑昂三人,一起把误会解除了。” 对于黄覆这个悍将,陈桥可是很恨不舍得的。 一旁的伏岚掩嘴笑道:“当初还不是你们两人逼走了他,现在又要死皮赖脸的叫他回来,什么计划对策都用了不少。” 对此陈桥不会反驳自家妻子的话,只能无奈苦笑: “的确,当时的试探有些过分了,现在不正在改吗?” “对了,懿丫头又去哪了?好长时间没看到她了。” 陈桥问道,女儿奴的样子赤裸裸的浮现在眼前。 “她好像又去单相国那边了,看看这孩子听说要回归大唐就兴奋的不得了。” 估计连自己的老爹都给忘记了。 “小孩子心性罢了”,陈桥摇了摇头。 几天后,陈桥便又披甲上马了。 带着数千的黑龙军,还有手下爱将黄覆,以一人双骑的姿态,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西域,西域那边还有点手尾需要处理。 早在几天前,陈桥便那边的暗探负责人准备了,他们估计已经在等着陈桥做最后的部署了。 其实对方已经开始行动了,原因就是哈克的行为太过迅速了,他们必须按照陈桥的命令办事,绝对不能让哈克好过。 西域主要关注两个国家,东罗马和西罗马。 西罗马的奥利暂且不说,是个千年老油条了。 东罗马的哈克刚当上国王,但手段却丝毫不逊色于老油条的奥利。 陈晓担心的就是哈克,哈克曾经参过军,而且还去过大唐,经历丰富,后来偏居与边疆小镇。 只不过后来他又经过自己的努力,借助瀚哥儿的攻城的手段,再加上现捡的机会,用粗暴的手段发动了起义叛军。 最后夺取了东罗马的国都,杀死了原东罗马国的国王芝诺,这才让他有了如今的地位。 这样想来他的经历固然看起来比陈桥曾经的生活要惊险的多,可依旧还是没有陈桥那么丰富。 不过想来,如此枭雄一般的人物都会非常重视他自己的所获。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既然已经当了东罗马的国王,那么就已经放不下这个位置了,所以他就会想尽办法的去延续东罗马国。 其中的国内改革是一方面,并且还有足够的时间,毕竟他也才四十多岁,还很年轻。 而且他的唯一侄子洛克也顶不过十来岁,还未长大,还有充足的时间培养,所以在时间方面这点不用怀疑。 国内改革之后便要向往国外扩张,这是必然的。 现在哈克只是占领了东罗马的国都,仅仅占有那一亩三分可不行。 周边三块区域,以及西边的边疆区域。 连带着两国交界的图什小镇,那边还有一支完整的军队,这便是哈克的全部家当了。 但这还不够,东罗马叛军太多了,所以他需要迫切的解决国内矛盾,将矛盾指向国外。 国内的矛盾可不少,各地叛军起义,民不聊生,烧杀掠夺不仅不能生产,反而不断的内耗,这是哈克所不能忍受的。 于是乎他必然会找到盟友,先自行解决了国内的,等有把握了之后,再想办法与西罗马合作。 国王们总是以利益为先的,即便咱们之前相处并不好,甚至有了敌对这种事。 但这不并不妨碍他们相互合作,共同获利,他毕竟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大唐黑龙军。 早已见怪不该了。 这是他们基于任何西域国家都绕不过去的坎,所以陈桥打算杀他一个措手不及,能不能达到目的暂且不说。 暗探就是让东罗马陷入困境便已足够了,直到等到来年大唐缓过来吧。 有时间有国力对外扩张了,准备丝绸之路便无人保证了,这一点陈潇可是很看重联通东西两块大陆板块的这条路的。 这是能成为历史上开天辟地的大事,有利于加强大唐的发展进程,让大唐人不再盲目自大,不总是沉浸于大唐上国地位之中,无法自拔。 还有一个方面,陈桥并没有指出。 那便是殖民地的开发了。 再过几百年后,西边便有人会拿着东方传过来的四大发明,开着比之大唐商船更为不如的帆船去找殖民地寻找黄金。 但为何不将此事交由大唐来主导呢,那岂不是更好? 陈乔便是如此的想法。 来去大军十数万人,速度自然是比较慢的,一来一去怎么说也得要时来天。 但换作一人双骑,仅仅数千的黑龙军,那速度可就不仅是快了一倍了。 从东女国到西域也仅仅只要三天的路程,便可直接到达。 路上陈桥面目严肃,一旁的黄覆也是如此,只要完成了这最后的一次出征,便可随着主帅一起回大唐。 并且还是和妻子言冰一起,想想便觉得开心。 从小开始,大唐留给他的记忆便是痛苦,可如今他换了个身份,不再是以居无定所的乞丐思考,而是以大唐黑龙军参将的身份进入大唐。 第1760章 东西罗马的危机 这样想来也会有不一样的感受吧。 另一边西罗马国都,王宫内,奥利愤怒的砸着酒杯丝,毫不理会再下首匍匐了遍地的侍卫和侍女。 他怒骂道:“这群该死的东西,你们这群该死的东西!” “看本王力量削弱了,便都想来分一杯羹,想都不要想!” 这是本王家族给本王留下来的,即便本王力量削弱了,也不给你们这些野狗。“ “你们不过是一群依靠着先辈们恩荫下来的血脉,受先祖威名影响下的废物罢了。 “西罗马若是给你们的话,简直废了,根本毫无希望可言!” 确实如此,现如今西罗马能担起大任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都是些废物,赶快将本王的侍卫军派出去镇压他们,一个个的吃饱了没事干,还大晚上起来造反!” “一群不知好歹的小子,再加上一群老不死,就想将本王的位置抢去,做梦吧!” 奥利冷笑着将桌上仅有的一杯红酒一饮而下,看着仅有站在一旁全场唯一站着的亚索公爵。 亚索公爵自然是知道,奥利的打算他也知道,也越是了解奥利,也越是知道那群人到底有多无知,一个国家的国王岂能是他们这些能说推翻就能推翻的。 摇了摇头,亚瑟公爵也轻哼了一声,不屑的看了一眼情况。 亚速公爵露出笑容向外走去,只是他有些疑惑。 那些蠢货可不会做出这如此愚蠢的事情,简直毫无保障,难道有人暗中鼓动。 要不然他们集体的离开。这就不让不得不让他惊疑了,若是那群蠢货自己做的手脚的话。 这倒是小事,没准还能削弱一些分权的愚蠢贵族,到时候也会将更多的国家掌控份额交给自己。 好歹也是为自己的子孙后代的后路做准备,但若是不尽于此的话,那就很危险了。 亚瑟公爵走出王宫的步伐忽然一顿,浑身也是一颤,仿佛暗中有一一只幕后黑手在操纵着一切。 另一边东罗马的新国王哈克坐在王座上,在宫殿里就只有一个洛克在无忧无虑的玩耍。 纵然两人之间其实没有什么血脉关系,但哈克这小子却是他一生中最亲近的人。 至于与那些贵族女子像联姻,也只不过是敷衍他们、拉拢他们的家族罢了。 若真的是怀了孕,她们便是死路一条了。 他的心肠可比一般人要狠得多,哪怕是自己的骨肉也是如此。 他远比一般人要懂得珍惜现在这来之不易的生活,这来之不易的地位。 这些都是他自己拼死得来的,留给自己的侄儿关别人什么事情,其他人凭什么抢夺? 这是他内心现在的想法。 只是,哈克揉了揉发胀的眉心,他总觉得诸事不顺,特别自从自己当上了国王之后。 他隐隐觉得有些事情好像逐渐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内乱不断,各处的全国各地大大小小的起义,独立战争不断,让他很是心累。 国都内又需要足够的防御,再加上与西罗马相邻的图什小镇也需要带兵驻扎,导致他手上仅有的两支军队可用户,也捉襟见肘。 更何况,最近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中,东罗马国都中那些老旧贵族和新贵族好事都发了疯似的,居然也开始叛变了,这让他很是愤怒的同时也带着疑惑。 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叛变的,新老贵族之间的内乱已经开始的很彻底了。 他们本来就掌握了足够的财富和地位,又有什么能让他们叛变,除非是别人许诺了他什么,所以他们才会来叛变。 但还有什么能比现如今的财富和地位更有价值呢,如果有的话,那就是生命了。 忽然间,哈克想到了黑龙军想到了大唐,想到了那个岁数还没有自己大,但威严却比自己强盛无数倍冷峻的陈桥。 是他动的手吗? 应该是吧,这是他的猜测,没有谁能在西域这边扎根下如此深厚的力量。 幕后的暗中黑手大概也就只有他了吧。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抗衡又是另一回事了。 一想到与陈桥抗衡,他就不禁一阵心累,陈桥这是走了也给他出难题。 丝绸之路真的就有这么重要吗? 至于让暗探留下来,就是别打扰到他们吗? 哈克不禁扪心自问 他感觉陈桥十分在意这条贯通东西之间的丝绸之路,不就是做生意吗?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但为何会把黑龙军的一把手大唐的黑龙军远征军的最高统帅吸引。 只看其中没有什么猫腻,他是不信的。 只是大唐想要做的,他们即便想要反对,也没并没有什么力量。 就比如说现在而言,他又能拿出什么力量来对抗他部下的暗探呢? 仅仅是他离开后留给自己的的后手,就让自己如此疲于奔波,更不用说,若是他自己亲自来了,自己又该如何抵挡? 想到这儿他就一阵苦恼,越想越烦躁,但看到一旁快乐玩耍的哈克,他又硬下了心。 自己至少要给侄儿打下家底,让他不至于像曾经的自己一样居无定所,起码也要做一个贵族,这是他所不为人知的底线。 于是乎,哈克刚才略显动摇和烦躁的内心逐渐淡定了下来,捋清思路,毕竟他可不是一般人。 借助瀚哥儿的手,又能在国都内的发展起来了一支能够与原国王相抗衡的起义军。 捕捉人心,让他人为自己所用,这便是他异于常人之地,也是他坐上东罗马国王宝座的重要原因之一。 他其实是可以假装没看到,只要对方不逼得太紧。 毕竟陈桥若是想换一个国王,好像也并不是什么大事。 对方不在意坐在东罗马宝座上的是谁?他只在意能不能让他的计划完成,他只需要一个能管理好这个国家的人罢了。 若是东罗马和西罗马两国合并成一个统一国家的话,哈克十分肯定奥利肯定不行, 只是陈桥会吗? 相互制衡才是最佳的权宜之术,陈桥又不傻,定然是不会的。 第1761章 制衡两国 不让两国联手,以免给黑龙军给大唐带来不好的影响,这两个国家都是在西域中最强大的存在,会对接下来大唐开辟丝绸之路造成影响。 至于两国是否会合并,这倒是不用担心的了,哈克可不是奥利,他的野心丝毫不小怎么可能允许合并两国呢。 两国若是合并的话不是那么简单的,其中涉及到军事、经济等一系列重要方面。 而且两国的国王在合并之后到底是由谁主导,这也是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不处理好,两国合并就永远也无法完成。 即便是君主立宪制,也是在几百年之后的事情了,若是能如此超前的话,两国曾经也不至于会分裂成如此这般模样。 陈桥现如今最担心的便是东罗马的哈克,至于奥利只是守成有余,开拓不足罢了。 此番动用后手,依然是为了破坏两国之间和平的局面,为丝绸之路开通争取时间。 二来也是为了消耗两国的国力,让国王奥利和哈克奔波劳碌,不至于将心思放在两国合作上。 丝丝绸之路陈桥志在必得,不会容许他人染指。 即便是东罗马和西罗马两国都在丝绸之路上,但这也不是他们能参与的理由,大唐才是主导。 若是只要大唐不同意,你便绝对不能参与这条黄金之路的生意,陈桥打算开通的丝绸之路,不属于历史上任何一条丝绸之路的路线和规模。 他打算开辟从甘陇地区再到龙门关,之后越过中部到时候沙漠地区。 在经过东女国将几个小国家串联起来,最后是经过东罗马和西罗马这两个国家,完成最终的串联。 最终目的地是抵达西部大陆,将东西方紧紧的联系在一起,这条丝绸之路是陈桥很早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的。 只有在熟悉地区才能把控丝绸之路的未来走向,稍微往北走一些天气变越发恶劣,倒不如直接向南走一些。 纵然炎热,但也总比行走在冻土上要强吧,陈桥是如此想的。 激发了后手之后,东罗马和西罗马两国越发的混乱了,两国国王此时正在处理如今突发的政务,却不知危险悄然临近。 西罗马边界线的不远处,一只数千人齐的军队悄然靠近了。 对于两个体量相差不大的国家来说,黑龙军虽然是两个国家共同的对手,但也并非一定要将两个国家合作起来。 若是黑龙军考虑不当的话,还真的有可能将两个国家联合起来,这便是要考验度量的问题了。 “主帅,前方便是西罗马国的边界线了?” 陈桥呼出一口浊气,对着黄覆道: “你让人先去探查一番,不得让人发现了。” “是!” 黄覆随即翻身下马,在后方点了十来个人,偷摸摸的向西罗马的边界线赶去。 陈桥看向四周,双手抱前,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着,又回到了这个有些熟悉的地方。 说实话,他确实不想再来此地了。 大唐,仿佛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他如此想到,若是在东女国好像也不错哦。 “是啊,为何我就不能将家人搬到东女国去住呢?” 等开通了丝绸之路,东女国也是丝绸之路上的一块中转站,它的繁荣程度是无可估量的。 “大唐纷争太多,倒不如直接休闲在东女国,既不会让伏岚她们纠结,也不会产生长距离的隔阂,如此想来,确实如此。” 在此休整了片刻,黄覆便带着人回来了。 他的身后跟着西罗马服饰的人,只不过脸是大唐普遍的黄种脸。 “你来了?” 面对此人,陈桥并没有陌生感,这是黑龙军的暗卫部队,擅长渗透等一系暗操作。 “是,主帅,卑职来了。” 如此简单的问话,却让一旁的黄覆讶然不已。 这难道便是主帅就在西罗马的后手吗? 陈桥示意,与对方一起席地而坐。 “如何,有多少的把握能攻占国都?” 陈桥语气轻快,仿佛不是在开玩笑一般,让黄覆有些难以置信,同时他的眼神中带着些许期盼。 主帅真的能不依靠战场手段颠覆两个国家吗? “很难!”对方毫无保留的摇头,让黄覆心里一凉,随即便听陈桥如此说道: “并非很难,是根本就做不到!” “西罗马纵使比之东罗马损失大一些,但终究不是一般手段就能处理得了的。 这是一个国家,并非只是一座城市,你手中掌控的贵族也难保不会舍车保帅,在危急时刻忽然脱身而出,届时你又该当如何?” 陈桥说的很实在,让对面为之一寂 陈桥呼出一口气,双眼眨了眨,旋即说道: “本帅的最终目的本就不是为了颠覆两个国家,这两个国家对丝绸之路的开辟还有作用。” “本帅需要的是两条狗,而不是两匹狼,你可懂得?” 对方双眼亮光一闪,点头道: “主帅,卑职大致知道该如何做了。” 陈桥点头,让一旁的黄覆挠头称奇,反正他是没看懂陈桥和那人之间的对话。 这是什么意思? “本帅需要的只是将两个国家的反骨给消磨,特别是东罗马在,可比之西罗马更为严峻。” “本帅将西罗马暗探交给你便是如此打算,切不可让本帅失望了。” 陈桥最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耗费了陈桥巨大心血的暗探,可不能就为了此事而让他们报废了。 这些后手是在上次出征的时候便埋下了,是有陈桥一手操办的,不然陈桥为何如此忙碌? 奥利还好说,这个蠢货估计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可哈克可就不一样了。 对方估计早就知晓了吧? 可那又如何,就看对方如何应对了。 若是对方死心了要将东罗马的暗探给拔除啊,那么陈桥也就不客气了。 那些暗探是陈桥的眼睛,陈桥不会坐看那些暗探被拔除,所以,他来了。 他将会配合两国暗探,以达到他的目的。 陈桥需要的从来就不是两国和睦,安心等待着丝绸之路开启,他需要的是两国相互制衡。 第1762章 黑龙军评估督查卫 他们需要一个忌惮的理由,他们需要一个台阶,所以陈桥来了。 暗探又如何?分裂又如何? 知道陈桥的打算他们便俨然不惧了,只要知道了陈桥的底线,他们便有了继续玩下去的念头。 “好了,你尽快回去吧。” 陈桥看了眼天色,对着对方说道: “接下来按照计划行事,本帅会先将那两个城池给攻占下来。” “届时会很乱,你要做好准备!” 对方站起,对着陈桥深深行礼,“卑职明白!” 暗探负责人在穿过西罗马边界的时候紧着一口气,双拳紧握,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入主帅眼里的机会。 望着西罗马国都的方向,他深深呼出一口气,随即给自己暗暗打气道: “你一定能行!” 另一边,陈桥对着黄覆道: “知道属于大唐的那两座城池在哪里吗?” “属下知晓!” 黄覆还是做了准备的,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摊开在陈桥面前道: “住帅,画着或红色箭头的的地区便是那几座城。” 陈桥点头,揉了揉略微发胀的眉心,陈桥说道: “那便去做的,将这两个城池也打下来!” “这……主帅,这是为何?” 黄覆不解,在他看来,这本就是属于大唐的城池,将它打下来不是多此一举吗? 陈桥知道他心中所想,冷笑了一声说道: “西罗马国也不过效仿东罗马罢了,但东罗马都不敢如此过分,可这西罗马却是着实勇气可嘉。” “将罪犯和罪大恶极的人渣都流放到此,这是在打本帅的脸吗?” 纵然接管这两座城池不难,但受到如此的挑衅便是陈桥也不呢个忍受得了的。 他是年轻人呢,年少轻狂不行吗? 还以为本帅会顾忌他们,这个西罗马国王确实是一个蠢货,在这个小心翼翼也要活着的时期,居然作死! “去吧,一个不留!” 黄覆应了一声,刚想离去,又转身道: “主帅,那咱们的身份?” “黑龙军评估督查卫!” “有这个部门吗?”黄覆挠着头,疑惑的看向陈桥。 陈桥嘴角勾勒起笑容,说道: “有,现在刚成立的!” 被呛了一下,黄覆讪讪然,旋即离开了。 “还是要警告一些的好啊,不然黑龙军的荣耀便会被他们给忘记。” “这群健忘西域人,什么时候才能吸取教训?” 说了一句,随后沉寂在了无声的静默中。 …… 西罗马国都,王宫内。 一个仆从小心翼翼的将一张纸张呈上,恭敬道: “冕下,这是这个月的囚徒名单!” 奥利接过比之以前更为冗长的名单,嘴角流露着笑意: “这群不自量力的起义军,真以为本王是好惹的,还不是都被抓起来了?” 嘴角勾勒冷笑,不屑道:“真是不自量力!” 嘲讽了一句后,他恢复了原先的懒散,说道: “这些人都流放在原先那两座城吧。” “遵命,冕下!”仆从接过名单,便要离开。 结果,他被刚进来的亚瑟公爵给拦住了。 “等等!” 说着,他向上恭敬道: “冕下,那两座城池早已虽然并未交付给大唐,可那已经并不属于我们了。” “我们再这样做的话,难免……” “哼,亚瑟公爵,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小了?” 亚瑟公爵抬眼看他,心底冷笑,胆小?你有资格说我么,当初陈桥来的时候你可如同哈巴狗一般,尾巴摇得很欢快嘛。 怎么,人家走了,你就又变回人了? 找死也不要连带着我啊,不要带着西罗马一起陪葬! 好歹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他心中不屑,但表面还是如此平和。 脸上带着无奈和恳求,他说道: “冕下,最近国都反叛一事,背后估计都有黑龙军的影子,我怀疑……” 他刚说到黑龙军三个字的时候,上面那个肥胖的身躯抖了两下,让他越发的对奥利不屑。 只是,对方是国王,他还能有什么办法,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只是,让亚瑟公爵没想到的是,奥利双眼中的确有闪过惊惧,只不过在片刻后便逐渐消失了。 “是他们又如何?” 嗯?亚瑟惊疑,如此硬气? 奥利接着道: “不管是否是黑龙军在作怪,都无伤大雅,黑龙军已经回归大唐了。” “本王想,他们总不能还有精力出征吧?” 是啊,纵然大唐如此强大,能包容黑龙军这样的十数万部队横跨数千里远征作战。 可大唐的国力又不是毫无底线的,起码今年是不可能有黑龙军来了吧? 对于奥利的话,他也赞同,只是对于黑龙军这支能创造奇迹的部队来说,一切小心都是必要的。 只是,他刚想劝说,奥利早就不耐烦了。 他脸色难看的挥了挥手道: “都下去吧,按照原本的来,黑龙军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等到了明年,在他们来之前,都将这个把柄给推出去!” 无奈,亚瑟公爵也就只能如此行事了。 缓缓退出,看着迈步向他的后宫走去的奥利,再看了看刚才那个奴仆离去的背影,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 “准备,发射!” 咻咻~ 黑龙军最喜欢的便是在战前箭雨洗地,先洗他个三五遍再说。 片刻后,黄覆挥手,后方便有人抬着柱子向城门撞去。 在黑龙军地上不部队和箭雨的掩护下,他们很快便撞开了紧闭的城门。 黄覆将佩刀抽出,高举道: “随本将杀!” “杀!” 黑龙军数千骑兵齐齐冲锋,地面被踏得震动不已。 “一个不留!” 黄覆眼神冷冽,犹如死神一般,带着黑龙军众人肆意收割着罪恶的生命。 傍晚,当黑龙军离开的时候,这个城池便再无一个活人。 他们早就得到了消息,里面没有一个无辜的百姓,都是些罪大恶极的囚犯填充了这座空城。 挥了挥手,黄覆喊道: “走,都跟本将去下一座城!” “是!” 接下来,同样的场景,又发生在离这儿不远的另一座城池内。 第1763章 人家看不上 哀嚎着,横尸遍野,血洒城墙。 犹如地狱一般的场景出现在西罗马的一座边城内。 但看着这一幕,黄覆丝毫不觉得眼前的场景残忍。 只不过是罪大恶极的囚犯罢了,这座城毫无疑问就是一座活生生的罪恶之城,里面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所以他也犯不上什么同情和不忍。 再者说,清除这座城市的污垢本就是陈桥的命令,他又有什么资格反对呢? 西罗马此事做得太不厚道了,如此行事,任谁心中都会留有怒气。 “禀参将,全城一千九百六十二人皆已伏诛!” 黄覆点头,脸上淡漠,“嗯,我知道了。” 他依旧骑在马上,向着四周看着,暗自点头,幸好这边地处偏僻,没有人来。 他现如今最怕的就是西罗马的人来,倒不是怕了,黑龙军从未怕过。 而是不想惹麻烦,这会让主帅生气的,他最不喜欢的,便是惹麻烦了。 不管是找麻烦,还是被麻烦中找上,都不是一件好事。 “一件都不能少,都给收拾干净了。” “那边,坑都挖深一点,箭矢长枪都收起了。” “别让人知道了,攻下这座城的是黑龙军!” “是!” 不多时,等黑龙军数千人打扫完了战场,黄覆便带着黑龙军返回向陈桥汇报。 陈桥也并不着急,留在西罗马边疆,不紧不慢的等待着。 并且在他的授意和故意传播下,暗探们纷纷将消息传到整个西罗马。 很快,在西罗马王宫里的奥利便得到了这个消息。 “是谁?到底是谁在跟本王作对!”奥利怒骂着。 最近一段时间,他感觉诸事不顺,国都反叛依旧不断,现在又来了边疆“牢房”出事。 丝毫没有感觉到将割给大唐的两座城作为牢房有什么不妥。 他当即便怒了,自己将那两座城当成牢房并不觉得有什么,但还有人居然胆敢攻占那两座留给大唐的城池,那就有很大的问题了。 自己作为牢房还有的改正,但若是这两座城池被别人给占去了,那他将会面对来自大唐黑龙军巨大的压力。 如此向想着,奥利脸上冷汗齐出,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亚瑟公爵,你给本王讲讲,情况如何了?” 亚瑟公爵站在一旁,虽然脸色也稍显慌乱,但其实他脸上表露出的神态却表明,他现如今最大的不是害怕和愤怒,而是惊疑。 踏出一步,亚瑟公爵汇报道: “禀冕下,这次是一支神秘的军队,以雷厉风行的速度,拿下了这两座城,连给里面的人通报的机会都没有,就惨遭了全灭!” 霎时间,奥利怔住了,在他的脸上还带着惊疑和些许不可置信。 “这不可能,这两座城怎么说也经过修缮,里面那些恶徒也都是罪大恶极之人,数千人聚集在一起,连本王都要头皮发麻。” “居然还有人让那些恶徒一个没跑的全部被干掉了。” 说实话,奥利不信,亚瑟也同样不信。 数千人是那么好杀的吗? 那都是穷凶极恶的歹徒,能力比之军队要更厉害,毕竟里面人才又多,说话还好听,谁不喜欢里面? 问题是,还真的有人不喜欢里面,一下个全给杀光了。 再说了,他们还都是在城中,从现场观看的破损的城门来看,本就不是计谋屠城,而是直接暴力碾压。 能有这个实力的,即便在天下也不多吧。 “那两座城池如何了?” 忽然,奥利探头问道: “亚瑟公爵,你觉得我们有把握能抢回来吗?” 这两座城池毕竟是大唐的,按理来说丢失了与他们无关,可关键是,这两座城池还是当初他信誓旦旦说会保护好的。 结果,等黑龙军一来,那自己不就完蛋了么? 亚瑟公爵苦笑着摇了摇头,让奥利心里一凉。 可接下来亚瑟公爵的话让他感觉又活了。 “并非是有没有把握的问题,而是根本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 奥利疑惑,为何没有必要? 难道亚瑟公爵的意思是,等大唐的黑龙军将入驻的时候,再跟他们说,最后让黑龙军的人教训一下对方。 “这两座城并未丢失!” “什么?? 奥利又是一惊,高声问道: “不是说这两座城被攻破了吗?” “难道是你故意消遣本王?” 奥利又转变了眼神,阴冷的看着亚瑟公爵,让后者浑身一僵,随即放松道: “奥利冕下,确实这两座城被攻克了,但并不说城池还在对方身上。” 亚瑟公爵这样直白的讲,让他明白了一些。 被亚瑟公爵如此说着,奥利虽然不精明,但却也不傻。 他很快注意到了亚瑟公爵脸上的苦笑,很快也反应了过来。 人家这是不在乎那两座城,霎时间,一阵怒气游荡在他的心间,让奥利愤怒着。 “既然对方都不要那两座城池,那么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是故意跟本王过不去,还是故意跟西罗马过不去?” 这就很矛盾了,人家抢走了自己的城池,奥利会愤怒,别人抢走了,但看不上,那就很淦了。 这不是很赤裸裸的看不上行为么? 于是乎,奥利更加的生气了。 只不过,亚瑟公爵又拿出了另一种可能: “对方敢于攻占这两座城,就说明他们本就不惧怕我们。” “更何况,他们还都将手上攻占的城池一并抛弃了。” 既然能比奥利送给黑龙军,那就说明,这两座城市本就是占地不下,地处优越,战略位置极佳。 可对方却一如既往的抛弃了,直接就丢下了几千具尸体离开了。 只不过,对方也算是个文明人,管杀还管埋,几千人整整齐齐都埋在那城市底下了。 亚瑟就在思索一个问题,他们为什么不要呢? 他们凭什么不要呢? “难道说,他们之后是听闻了黑龙军之后,才黑龙军威名所震慑,所以才不要这两座城池,就是为了减少罪恶,被别黑龙军给报复了。” 只是,这有可能吗? 第1764章 跨越千里的警告 黑龙军的威名谁不知晓? 就上次远征军来到西域,惹得沸沸扬扬,之后的谈判更是将西域诸国都给按在地上摩擦了。 谁人不知晓那两座城池割让给了黑龙军。 可对方还是来了,亚瑟惊疑,说明对方也有可能也是单纯的找死。 想着那些恶徒们的残破的尸体,他就觉得起了些鸡皮疙瘩。 难道是为了他们而来的,所以才会将他们虐杀? 亚瑟公爵不为无把握的这样想道。 奥利也想到了,“亚瑟公爵,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单纯是为了仇杀?” 看来他内心深处还是觉得对方不是冲自己来的,所以才会抓住这仅剩的希望。 亚瑟公爵摇了摇头,开口道: “冕下,若是对方真的是为了他们而去的,早在城池修缮以前,他们便会来了。” 只有在那时才是他们最薄弱的时候。 又推翻了一个猜测,直到亚瑟公爵新心中忽然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是关于大唐的那一霸——黑龙军! 没错,他这时就是想到了黑龙军,当今世上难道还有比黑龙军更加恐怖的军队吗? 反正亚瑟公爵是未曾看到过。 也就只有黑龙军,他们能在短时间内,以最凶狠的姿态,以闪电的速度摧垮你。 这两座城池上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守城武器,于是乎,遇上了最善于攻城的黑龙军来说,简直就是玩儿。 只是,越想越惊悚,黑龙军怎么会忽然又到了西域呢? 他好像还记得,离上一次黑龙军离开也不过才一个月不到吧? 怎么他们又来了? 看着百思不得其解的亚瑟公爵,坐在上首的奥利自然是看出了他的思索和恍然。 于是问道: “亚瑟公爵,你这是想到了什么?” “难道你知道是谁攻占了这两座城池吗?” 亚瑟被奥利叫回了神,抿了抿嘴,说道: “冕下,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是谁?” 奥利急迫问道,足可以看出他内心的忐忑。 亚瑟公爵轻轻开口,说出了一个令人惊恐的名字: “是黑龙军!” 奥利愣住了,但反而不信了,哈哈大笑道: “这怎么可能,不可能是黑龙军!” “为何,怎么不可能是黑龙军了?” 亚瑟公爵反问道。 “因为这两座城池本来就是黑龙军的,他们若是想要拿去的话,随时可以!” “若是他们发现这两座城内住着一帮老鼠呢!” 亚瑟公爵丝毫不退缩的说道。 “啊,这……” 奥利忽然反应了过来,那帮老鼠是什么,哦不,应该用渣宰更为合适。 是啊,奥利脸色难看,对方明显是发现了那群囚犯的存在,顺便还知道了西罗马的一切动作。 再结合西罗马国都内的近期突如其来的反叛军,让奥利和亚瑟公爵两人不禁心里打了个冷战。 近期在西罗马国都内的反叛军不断突起,在西罗马全国各地遍地生花,让奥利和亚瑟两人苦恼不已。 原本还痛恨的这些反叛军的两人,大概知道了幕后的黑手,就是大唐的黑龙军,他们虽然恼怒,但更多第确实无奈。 对自己实力的无奈,还有对无法镇压仅仅是对方先遣军的反叛。 毫无疑问,若是黑龙军再度出现,要么便是西罗马换一个国王,要么就是再来几座城。 在面对国家的利益上,帝国会议会果断的将奥利给抛弃。 一个狂妄自大的国王,总是不了几座城池,这一点他们算得很清楚。 “该如何是好?” 现如今最慌乱的便是奥利。 亚瑟看着上首还在问这句废话的奥利,心中不由的一阵厌烦,本就是这个人的提议,为了出一口气,还是得罪了黑龙军。 现在,还将他们引过来了,就是不知道来了多少人。 “多事之秋啊!” 亚瑟脸上带着苦涩,要不如直接退了吧。 作为一个老牌贵族,纵使退下,也还是有机会把控这个帝国的。 奥利和亚瑟两人讨论了许久,终究是没找出解决的办法。 一直到,不久后,他们明确了事情的真相。 数日之后,西罗马边疆来报。 汇报上来的消息让奥利整个人都不好了,差点就没一口气过去。 边疆巡逻队在边疆巡逻的时候,稍微往远处走了一遭,结果便在边疆不远处的一个宽广的山坳里,发现了大量军队停留驻扎的痕迹。 数量可达到数千,与之前的数量对上了。 这个发现让奥利和亚瑟心中惊慌,赶紧下令,将两座城池好好修理一下,起码也要做到焕然一新。 “亚瑟公爵,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如何?” 既然发现了是黑龙军,那么就要准备了。 当然不是为了准备迎战,而是为了准备跑路,根本就没有胜算,迎战不就是找死么。 亚瑟公爵出乎的预料的摇头道: “冕下先不要慌张,既然黑龙军的话,即便是逃跑,我们好像也没有办法逃脱。” 这话,让奥利国王整个人都不好了,实话更为扎心。 可是,奥利就是那么一个那么耿直的人,他不会第暴脾气的奥利拐弯抹角,原因就是奥利如果听不懂的话可能会揍他。 “如是黑龙军的话,凭借着他们的骑兵,就不是我们能跑过的。” “况且,若是黑龙军真的有心计较,那么他们早就在国都外了。” 亚瑟公爵说道。 看来他们并非故意要了的,可能也是顺路吧。 奥利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 “还是准备弥补一下自己的过失吧,帝国再也无法遭受如此重大的损失了。” 亚瑟公爵如是说道。 这两座城池是重点吗?当然不是! 如是黑龙军想要拿回去,轻而易举,可他们没有。 只是将入住城池内的囚犯给杀了,其实,不仅仅是囚犯,估计换作是其他的人,也都是这个结果吧。 想到这儿,亚瑟公爵瞥了一眼上首还在焦急的奥利,这个国王到底是真蠢还是装傻。 黑龙军都如此明显的意图了,就是为了震慑西罗马,就是为了震慑西域。 这是一场跨越千里的警告啊! 第1765章 为什么不选更好的 一时间,想通了事情关结的两人都愣住了。 这绝对是黑龙军的手段,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那个被称为黑龙军之神的男人,一定在戏谑的看着自己。 奥利和亚瑟公爵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看出了那一抹的惧怕,太可怕了。 对方还没有露面呢,直接用最常用的时段震慑到了两人,在远在千里外的东女国将西罗马搅得天翻地覆。 自己想要利用这段时间来休养生息,以为后面黑龙军的卷土重来做准备。 可对方会让他如愿吗?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对方死死的拖住了自己,只是利用他那深埋在西罗马国都的暗探而已。 甚至对方可能就是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看着自己的笑话。 那个男人太恐怖了,不愧是黑龙军主帅。 即便以种种痕迹来看,对方这次只是待了数千人,但奥利和亚瑟公爵两人并未对这个数字放在心上。 几千人还不如奥利的近卫军的数量多,但却比他数万的戍边军队还更家可怕。 因为他们是黑龙军,带领他们的男人是陈桥,那个能把黑龙军如臂驱使的人,几千人的黑龙军,在他的带领下,整个西域联合起来也不能把他留下。 因为他就是当之无愧的军神。 奥利和亚瑟公爵两人都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毫无生机,与之前怒气冲冲的严重截然不同。 若那个对手是隔壁的东罗马,哪怕是拼着休整的时间不要,他也会毫不犹豫的下令戍卫军全军出出征。 可对于陈桥,他们确实是毫无办法。 “放弃吧,我们没有办法了。” 亚瑟公爵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显得更加的苍老了。 面对他的话,一旁原本暴躁的奥利却与常日不一样,也是一脸的泄气。 “最近也可以放松一些了。” 奥利抬眼看他,不知道亚瑟公爵这是什么意思。 亚瑟公爵没有理会他的疑惑,只是自顾的说道: “既然西罗马的情况已经符合他的预期了,也就是说他会保持原本的情况不不变,西罗马国王还是你的。” “毕竟,他要的是一个完整的有统一话事人的西罗马,而不是一个混乱之地。” 话毕,奥利下意识的反驳,但他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来。 只不过,脸上满是苦涩他很容易就能猜出他心中所想的什么。 什么时候,西罗马的国王也如同提线木偶一般,任人拿捏? …… 西罗马那边暂且不论,陈桥正在赶往东罗马的路上。 这一路上,他也不是单纯敢赶路在西罗马和东罗马之间,他还是发现了许多不为的有趣之处。 埋下了许多后手,就是等待着有一天老引爆它。 只要这些后手还在,黑龙军还强大着,那么就西罗马就永远也不可能逃出黑龙军的手掌心之中。 就在陈桥还在马上思索的时候,前面刚带着人去探路的黄覆赶了回来: “主帅,前面不远处就是东罗马的国界了。” “咱们……” 陈桥摆了摆手道: “哈克这个人与奥利是不同的,奥利比较蠢,但哈克确实是精明无比,用原来的老套路是无法震慑到他的。” “况且,”陈桥看向四周,吐出一口气,接着道: “哈克估计很快就知道了西罗马那边发生的事情,也就早有提防了。” “我们能在西罗马国都安排人,他们也可以。” “等你赶到那两座城池的时候,看到的也就是两座空城。” 黄覆点头,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并不是很清楚,但听主帅的话准没错。 “那主帅,咱们还要在边境处等着吗?” 陈桥忽然转头,看向他,眼神中有些诧异,“你很喜欢在外夜营?” 黄覆被他的话涨红了脸,摇摇头道: “当然不是,卑职只是……” 陈桥摆手制止了他的话,“不是就好,哈克估计早就知道我们要来了。” “若是在边境上住宿一晚,第二天早上,他们的戍卫军必然会出现在我们营地不远处。” “难道你很喜欢在别人的目光下睡觉吗?” 黄覆很自然摇摇头,他又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自然是不愿意的。 陈桥点头,昂首道: “既然对方都知道咱们要来了,那就正大光明的和他们谈谈。” “既然能享受,为什么不选更好的呢?” 陈桥笑了笑,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当然,陈桥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反正下意识的就笑了出来。 笑一笑,十年少,他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又年轻了不少。 呵呵。 …… “走吧,入边境线吧。” 一旁的黄覆下意识的点头,随即反应了过来,问道: “主帅,咱们今天是要在东罗马的国都休整?” 他总觉得不靠谱,在敌军深处休整,这得有多大的心? 可是跟着主帅,他确实就不知道这是不是痴心妄想了。 陈桥怪异的看向他,跟刚才的眼神一样,“你怎么会这么想?” 黄覆挠头,颇为不好意思,难道这是你刚才所说的吗? 陈桥笑了笑,毫不在意,一看黄覆这表情就知道,刚才他的确是这样想的。 陈桥对年轻人一般都是很包容的,除了小时候对待瀚哥儿,稍微用了点暴力外,他都是很随和的人。 “既然对方都把那两座城池给打扫干净了,那我们为什么不用?” 黄覆尴尬,他在心里默默的鄙视了自己一番,这么明显也没有想到,看来自己的确是很容易忽视细节。 陈桥并没有在意他此时心中是如何想的,骑在战马上,淡然的看着远处东罗马戍卫军巡逻,恍如无视。 …… 东罗马国都,王宫内。 哈克并未坐着,只是端着一杯葡萄酒,看向远处的云彩,脸上无悲无喜。 “冕下,黑龙军出现了!” 就在这安静的时候,一个侍从从外面进来,恭敬的行礼道。 “陈桥主帅也来了吗?” “是的,冕下!” “他们到了边境城池吗?” 这个侍从默默估算了下时间,开口道: “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到了。” 第1766章 面谈 “应该?” 哈克阴沉的声音传过来,让这位侍从心中一颤,冷汗齐出。 压力好大,若是让眼前这位国王不高兴了,天知道这位冷血国王会做什么? “本王不需要这个不肯定的词语,应该就是不确定!” “陈桥那个人你们根本就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就能知道他一定会去那两座城池?” 看着这位侍从颤抖着跪伏在地上,哈克索然无味,跟一个毫无尊严的侍从发脾气,才是最大的无尊严。 他摆了摆手,说道: “吩咐下去,明日本王拜访黑龙军陈桥主帅!” 侍卫抬头,眼神中带着惊疑,“可是,冕下,您不是说黑龙军可能不在边境城池中吗?” 哈克转身,冷眼看着他,让他连忙低下了头,不敢言语,只是身体抖动得更加厉害了。” 哈克内心无语,要不是眼前这位是自己从小镇带出来的人,对自己忠心耿耿,不然的话早就拖出去砍了。 他叹了口气,说道: “这就不用你考虑了,一切按我说的做!” “是!” 侍卫也不敢再多说话,连忙请辞,哈克点头,他逃命一般的离开了。 哈克无语,自己有那么可怕吗? 摇了摇酒杯,小抿了一口,他继续抬头看远处的天际。 这一刻,他的背影显得无比的落寞且孤寂,整个王宫,可能他能完全相信的,也就洛克一个人吧。 “进来吧!” 哈克突兀的喊道,身体没有丝毫的动作,只是他嘴角微微翘起。 “人小鬼大!”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宫殿外便传来开门声,一个齐腰高的褐发男孩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哈克叔叔,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当然没有,我的小洛克!” 哈克转身,看着眼前这个眼神中带着愧疚的小男孩,他的眼神无比的柔和。 这就是本王要留下的东罗马,就是本王今后努力的动力。 “哈克叔叔,明天你要离开吗?” “哦?小洛克是怎么知道的?” 哈克心中猜测,到底是谁泄露的消息,应该不是刚才的小侍卫,他还没有那个胆子。 哈克思索着。 但洛克已经给出了答案,“我刚才就已经站在外面了。” 哦,原来如此。 看来随手关门是一个好习惯。 他摸了摸洛克的小脑袋,问道: “我的小洛克,你问这个干什么?” 洛克抬起头,双眼有神,语气坚定道: “哈克叔叔,我也想去!” “嗯?为什么?” 洛克一直都是一个乖小孩儿,当然他若是想要去的话自己也一定会满足他的。 只是,对他而言,过程远比结果更为重要,不是么? 洛克微微低下头,掰着手指头说道: “听说,明天要见的人很厉害,他是哈克叔叔的敌人,更是东罗马的敌人,所以我想见见我以后的敌人!” 话毕,洛克已经目光炯炯的看着哈克了。 这让哈克愣了愣,这熟悉的眼神,已经好就没见到了。 哈克对待洛克如亲侄子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和自己小的时候太像了,若是再加上今天这眼神的话,简直就是哈克自己的翻版。 只是,哈克从小没有那么一个像自己一样的叔叔。 哈克想要弥补遗憾,将来的洛克会比自己做的更为出色。 柔和的摸了摸洛克的小脑袋,哈克简短的回道: “好啊!” 听到哈克叔叔的回答,洛克的小手紧紧的握着。 …… 第二天,在东罗马王宫门口,一支车队在主干道上停留,视线所见,看不到就尽头,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人。 今天,也是个格外平静的一天,往日里吵吵闹闹,混乱不堪的东罗马国都,都安静了下来。 连反叛军都沉寂了下来,因为他们都知道,今日是哈克和陈桥面谈的时候,他们背后的大人就是陈桥摆下的暗探。 所以,今日的东罗马国都,安静程度远胜于平时。 在东罗马王宫的高楼上,哈克很清楚的可以感受到,王宫的墙外很是安静,没有了往日里的混乱。 他咬咬牙,知道这是因为自己今天要去和陈桥面谈,所以他们都不敢打扰,由此可见,他们背后的黑手到底是谁了。 “哈克叔叔,咱们走吗?” 后面,陆克一身无比昂贵的名贵丝绸,带着小礼帽,看着哈克问道。 “当然,咱们走吧!” 哈克转身,对着眼前这位小王子,露出笑容,说道。 看着哈克带着洛克上了马车,随后车队动了,在街道四周虽然安静,但也存在着不少的人,眼神狠厉的坐在楼上靠窗处,紧紧的盯着哈克的那一辆马车。 马车里,哈克自然是知道有很多人盯着自己这辆马车,他翘起嘴角。 只不过,盯着马车的人可能要遭了。 在车队走后,一队队的近卫军上门,沿着哈克车队经过的主干道,一家一家的搜查,要带走每一位靠窗的客人。 他们的行踪可是很可疑呢。 …… 其实东罗马说是西域最大的两个国家之一,其实也并不大。 再加上国都本就与边境处相距不远,所以花费了一天的功夫,很快便到底了戍卫军军营。 第二天,哈克没有修整,带着洛克,很准时的向着那两座之前还是东罗马国土的城池走去。 很快,哈克便看到了一位年纪并不必自己大的人坐在城池边上的河流岸边,悠闲的钓着鱼。 前面那个就是黑龙军的主帅,创建了大名鼎鼎的黑龙军的人。 哈克没有打扰,只是站后面不远处的安全距离上,默默的等待。 在他后方,洛克也没有像一般小孩那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并没有说话,只是眼神紧紧的打量着陈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桥动了。 哗啦~ 他将鱼竿扬起,随后便甩到了岸边。 一旁的亲卫连忙上前,将那鱼给抓了起来,陈桥看着,随口道: “看来,今日的有口服了。” 说完,陈桥转头看向早已在后面等着的哈克,淡笑道: “好久不见,哈克国王!” “好久不见!” 第1767章 你为什么要为难我叔叔 “哈克冕下,距上一谈好像过去了很久。” 陈桥叹了口气,说道: “可是,时间也不过过去了月余罢了。” 哈克内心暗骂,不也才是过来一个月么? 好久不见是什么鬼? “是啊,陈桥阁下也是依旧年轻啊。” 他小小的恭维了一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要不,一起?” 陈桥扬了扬手上的鱼竿,对着哈克说道。 哈克挑了挑眉毛,随即点点头。 后方的亲卫上前,将预备的义凳子和鱼竿放在了陈桥边上。 陈桥比之亲卫都厉害得多,跟别说是其他人了。 亲卫是从黑龙军中选拔出来的佼佼者,更别说是一般人了。 所以,对于哈克坐在陈桥边上,他们并不觉得陈桥会有危险。 就是如此般的态度,让哈克眉头一挑,心中暗自猜测。 难道陈桥很厉害? 他只是知道,一般作为将军,虽然有些把式,但并不一定是军中最厉害的,所以这才需要亲卫来保护。 当然,他也并没有挟持陈桥的打算,开玩笑,这有什么好处? 随意的坐了下来,拿起手中的鱼竿,他轻笑了一声,说道: “陈桥阁下,小王我的钓鱼功夫也是不错的。” “哦?是嘛” 陈桥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便不再言语了。 看你这拿鱼竿的动作,分明就是第一次好吧。 似乎也不在意被戳破了小小谎言,哈克丝毫不觉得窘迫。 成大事者,要厚脸皮,这一点,哈克一向不错。 “这是你儿子?” 陈桥偏了偏头,故意的问道。 他指的是哈克背后的洛克,小孩子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所以只是乖乖的将躲在哈克背后,安静的不说话。 哈克嘴角抽了抽,微笑着说道: “这是我侄子洛克,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嗯?唯一的亲人? 这不跟儿子一样吗?都是继承人。 把继承人带过来,是有什么其他的打算吗? 忽然有些搞不懂这个哈克了,陈桥暗想道。 也就是在这时,哈克忽然到: “是我这侄子坚持要来,我也就让他见见世面。” “陈桥阁下不必在意。” 陈桥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随即他便不再理会了,只不过是一小孩子罢了。 连哈克自己都能随时废除,这个继承者二代,最重要的也就是身份,其他的倒是其次。 “说吧,你找本帅,所谓何事?” 哈克此时确实是嘴角一抽了,什么叫我找你什么事? 分别是你私自来到本王的东罗马,现在这片土地还都是我东罗马的呢。 好像这片土地都连带着城池,割让给了大唐了。 哦,那没事儿了。 “小王一来呢,是找陈桥主帅叙叙旧,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说完,陈桥便转头,眼神怪异的看向他。 他只是读了一些大唐的书籍,对言辞把握不是很得体,如此想到,陈桥便不甚在意了。 哈克也看着陈桥怪异的眼神,暗道,难道自己说的不对吗? 这可是自己查的大唐典籍里的话,看来好像是用错话了,让他一脸尴尬。 咳咳,学了不少大唐的官腔,他还是仿照这个来吧。 “这二来呢,就是想向陈桥阁下道个歉。” “哦?道歉?” 陈桥这次连头都没转,看向前方的鱼竿,问道: “哈克冕下,咱俩有什么仇怨,让你值得向本帅道歉?” 听他的样子,好像是生气了吧。 其实,从一开始,便是东罗马最先将囚犯押送到了这两座城池,甚至还有更过分的作用,只不过之前为了顾及陈桥的黑龙军,所以才制止了那个动作。 不然的话,现如今和陈桥谈判便不再是这里,而是在东罗马的国都了。 君不见,陈桥越过西罗马来到这里后,西罗马的全国的反叛势力愈发的猖獗了吗? 其中没有陈桥的后手在里面,他自己的不敢相信。 只是,这些大家心里都清楚,没人敢说而已。 西罗马国王奥利会不知道么,他肯定是知道的,即便他不知道,但他 可他即便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 只能假装不知道,让陈桥泻.火了。 总归下来,还是当初东罗马要坑西罗马,都算是东罗马在作为罪魁祸首。 哈克原本以为陈桥会猜测不出,毕竟他都将自己也套了进去。 但没想到的是,陈桥想都没想,直接越过了西罗马,直接往东罗马过来了。 从那一刻开始,他便知道了自己的计策,完全被陈桥给识破了。 所以,他才会特意千里迢迢赶过来,向陈桥道歉。 哈克知道,现如今是体现诚实的时刻了。 他低头说道: “都怪小王,不应该刻意引导西罗马一起将这两座城池当做牢狱,将两座城池贬低埋没。” 他说的很诚恳,可是陈桥不听,嗯了一声后,便又沉寂了下来。 哈克脸上冷汗都流了下来,今日之事好像有些麻烦了。 陈桥若是不承认他的道歉,那他今日所做之事便是毫无意义。 人家能当做无事发生,但他不行。 一旦此事未了,那么接下来东罗马将会迎接黑龙军无比残酷的挑战。 毕竟这一次,是东罗马在搞鬼,是他哈克在挑战黑龙军的威严,让陈桥发怒了。 “陈帅,不知小王该如何行事,您能给个章程吗?” 他这话已经算是很低下了,一个国王能在陈桥面前说出如此低下的话,已经让陈桥很是佩服了。 可是,一想到他所做之事,就让陈桥怒从心来。 “本帅哪敢,你可是东罗马的国王冕下,谁敢教你做事?” 语气很是平淡,丝毫没有阴阳怪气的样子,只是这句话让他感觉心拔凉拔凉的。 他刚想说话,没想到意外出现了。 背后传来稚嫩的声音,“你为什么要为难我叔叔?” 这句话,陈桥当然听不懂了。 但一旁的翻译官很尽责,在洛克说出来以后,他便马上翻译了出来,让陈桥听懂。 在身旁配个翻译官,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第1768章 他是质子也是交换 闻声转过头去的陈桥,一下便与那稚嫩的眼神对上了。 眼前这个异国小子,将来长大了不是个小觑之辈。 陈桥按照自己的经验和无比毒辣的眼光,看着这个躲在哈克背后的小男孩。 虽然陈桥的眼神看着他,但丝毫没有逼迫他的样子,只是静静的看他。 洛克也没看到陈桥眼神中杀意,作为一个小孩子,他不是很懂,只是感觉眼前这个人很可怕。 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叔叔争一口气,他依旧毫无害怕的与陈桥对视。 两人倒是平静了,但一旁的哈克可就真的着急了。 洛克是他的唯一继承人,他能不着急么? 况且,他自然也是看到了,陈桥眼神中的杀意,他想要杀了洛克。 这个想法一出来,便让哈克感觉无比后悔在,早知道就坚持不带洛克来了。 虽然在洛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内心带着些许骄傲,可他并不想这个骄傲出现在这个时刻。 此时的情况无比焦急,让哈克着急不已。 他只能着急的赔罪,“让陈桥阁下看笑话了,小侄年纪不大,爱说胡话,请陈桥阁下大人有大量,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哦?你说本帅会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陈桥面带吃味的说道,让哈克脸皮一抖,他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一方面是对洛克的行为感到感动和骄傲,一方面又是看到陈桥眼神中的杀意而焦急。 他知道陈桥是发现了自侄子的这个威胁,所以才会产生杀意,若只是小孩之言,倒是没什么。 可看洛克这句话,和他行为定然能看出他的不凡。 为了消除威胁,一般人都会如此,即便是哈克自己也会这样做。 换做是一般人,哈克定然是早早就留放弃了。 可眼前这个是他侄子,他的唯一继承人,他能怎么办,只能寄希望于陈桥放过洛克了。 “陈桥阁下说笑了。” 哈克连忙将洛克藏在自己背后,别再刺激陈桥了,不然就怕他立即将洛克给砍了。 洛克只是刚才感觉很生气,虽然他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但看到自己的叔叔哈克在点头哈腰的那副卑躬曲膝的样子,他就知道没什么好话。 这些场景,他在东罗马的宫殿中也看到过不少,都是些犯了错的属下在对哈克求饶的时候所做的事情。 所以,洛克便能猜测出此时两人的态度是如何,于是乎,他忍不住站了出来。 他这一动作,虽然他舒服了,可是让哈克感觉惨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陈桥在哈克将洛克藏在背后的时候,也没有其他的动静,只是转过头继续将目光看向眼前的鱼竿。 哈克自然也是如此,就好像刚才几个人的动作不存在一样。 但哈克并不觉得此事就过去了,接下来的话估计便是最大的考验吧。 忽然,只听见陈桥说道: “洛克,你想不想去大唐?” 哈克心底咯噔一跳,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但是他不敢开口说话,一旦自己阻止了陈桥,那么今日两人都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了。 只是眼神阻止的看向一旁的洛克,微微摇头。 可是洛克毕竟还是个孩子,尚且没有了解哈克的动作,被翻译官所翻译的陈桥的话给打动了。 听闻大唐是一个繁荣的东方国家,那里万国来朝,很是强盛,万物锦盛,物资富足。 好像自己身上的丝绸,就是从大唐买来的,在东罗马都没见过那么好的布料。 洛克在畅想着,他和叔叔一起去大唐的样子,只是忽略了他的叔叔不能离开东罗马的事实。 于是乎,在哈克焦急的目光和陈桥的淡然下,洛克很自然的说道: “我想去大唐!” 轰隆一声,哈克差点奔溃了,洛克这个傻小子,唉。 陈桥微微一笑,便不再言语。 哈克脸上苦涩,这是将洛克作为质子交换给大唐,还是让大唐培养出一个亲近的大唐的的东罗马王子? 不敢如何,这都是拯救自己和洛克生命最好的办法了。 只是,自己可能今后很难再见到自己这傻侄子了。 一旁陈桥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若是洛克不去大唐,那便死吧。 接下来两人不再言语,只是安静的钓鱼。 逐渐的,午时接近,三人坐在城池内的城主府大厅内吃着菜肴。 “哈克冕下,洛克去大唐也并非没有什么好处。” 哈克抬头,眼神中带着疑惑看向他。 只是不知道,他接下来想要说什么。 反正,洛克是必须要去大唐了,一想到这,他就感觉接下来的生活一片灰暗。 陈桥并不在意,吃了口酸菜鱼,接着道: “之前你所做之事,本帅也不想多加惩戒,望你好自为之。” “谢陈桥阁下大人有大量!” 哈克苦笑着行礼道。 陈桥点头,接着道: “在大唐,洛克起码是安全的,这一点你不必担心。” 这一点哈克自然确定,没有哪里能比大唐更加安全的了。 其实他本就担心洛克,所以一直都将他放在宫殿里,不敢放他出去,毕竟他还是东罗马未来的唯一继承人,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一旦他有所闪失,那么哈克的国王宝座也坐不稳了。 毕竟他的部下也都有子嗣后代,他们跟着哈克也有盼头,可若是哈克连后代都没有了,那么他的部下们也都人人自危了,也许分崩离析就在顷刻之间。 在大唐起码洛克能活得更好,更安全,在这一点上,哈克对将洛克交换给大唐还是不那么抵触的。 只是,不知道将来回来的洛克是的东罗马人,还是大唐人? 这一点才是他最担忧的,也是陈桥的目的。 将他毁掉还不如将他培养成亲近大唐的人,将来繁盛且亲近大唐的人,对吸丝绸之路的建设也有一定的好处。 接下来,两人就此时交换了意见,洛克交换给大唐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 在洛克懵懂中,哈克带着洛克离开了,陈桥给了他们一些时间道别。 第1769章 大唐的未来 “孩子,你真的想去大唐?” 哈克看着眼前这个东罗马帝国的唯一继承人,眼神闪烁不明。 “是的,我想要去大唐。”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哈克对于侄儿的决定个不会多加干涉,可以说已经是很纵容了。 所以对于洛克此时的话,他也没有着急去反对,而是想要听听洛克的想法。 “大唐是天下最厉害的国家,只有在那里才能不用担心被刺杀,只有在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我知道,如果我死了,叔叔你也将活不久了,所以为了叔叔能活得更久,我必须要去大唐!” 他用稚嫩的话语,说出了极其现实的话。 没错,若不是哈克对洛克的极致保护,洛克早就死在了明天都会出现的各种各样的刺杀。 洛克是哈克的唯一继承人,只要将这个唯一黑去除了,那么哈克的属下也就没有了未来,他们也将不会效忠于他了。 届时,哈克也就命不久矣了。 对此,哈克没想到洛克这小子也能想的那么清楚,他可是什么都没说啊。 “而且,只要我还砸在大唐,那他们就会投鼠忌器,不敢随意对付您。” “只要我还在大唐活得好好的,您也就能活得好好的,他们害怕大唐,所以会害怕我。” “到时候回来,我也就能顺利的继承你的王位,将东罗马带上无上的荣耀。” 蓦然的,看着眼前斗志昂扬的洛克,哈克感觉无比的欣慰,并非是欣慰洛克如此早熟能有自己的计划和部署,而是对孩子关心自己的那一份热切。 “放心吧,只要你活得好好的,本王就不会死!” 拍拍他的小脑袋,哈克看向远处,脸上泛起笑容。 哈哈,东罗马国有一个好的继承人,东罗马国即将迎来繁盛! …… 另一边,边境城池中。 陈桥依旧站在那一条河流旁,直直的站着,一眼不发。 “主帅,您为何要洛克接去大唐?” 黄覆很是不解,他也看出了陈桥对洛克的杀意,那是对未来威胁的杀意,对于有威胁的人,一般人的态度都是斩草除根。 可是他不理解将洛克带回大唐是什么意思?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出乎黄覆的意料,陈桥斜了他一眼,说道: “你觉得他能对我们造成威胁?” 黄覆哑口无言,好像是不行,不管如何,反正他是在黑龙军的征途中没看到对大唐有威胁的国家。 可能有,但早已被陈桥给解决了。 就比如曾经的突厥,不管是东突厥还是西突厥,他们的可汗雄心壮志,哪有一个没有野心,哪一个没有才能? 结果呢?都被陈桥给灭掉了,没有丝毫死灰复燃的可能。 如今的西罗马和东罗马也是如此,都匍匐在大唐的脚下,两个国家各自都割让出了两座城池,便是最好的解释。 至于之前在东女国附近的吐火罗还有逻些,甚至才被灭掉没多久的拜占庭,都没有对大唐本土造成威胁,都是败在了黑龙军的征途当中。 所以说,陈桥会在乎一个小孩吗? 不,当然不会,难道对方有太宗之姿?还是比之大唐更为庞大的体量? 没有,都没有,他只有一个堪比大唐一个州郡土地的小国家,人口稀少,根本就不是大唐的对手。 所以陈桥担心的并非是那个小男孩吧?黄覆如是想到。 “不,你错了,本帅担心的就是那个小男孩,担忧的是他的未来。” “?”黄覆。 “本帅看出他的天赋本就不是寻常之辈,将来若是继承了东罗马之后,必定会对大唐造成严重的威胁。” “即便不是本土,对东罗马旁边的丝绸之路,难道还不能造成影响吗?” 陈桥看向黄覆,接着道: “本帅看的是未来,是我们的子孙能否守住我们留下的家业,能否将大唐还这份荣耀宣扬下去?” “可惜了,本帅终究是没有看到过有哪一个后辈拥有着此等身姿,有着如此成熟的心智,即便是本帅府中那几个孩子,论聪颖也不过是比之寻常人更为好一些罢了。” “连瀚哥儿若是没有本帅支持的话,他是万万没有能力坐上黑龙军主帅这个位置的。” 看向黄覆,在后者惊疑的眼神中,陈桥丝毫不为所动。 黄覆心中有些胆寒,主帅将此话说给自己听,要么就是拿自己当心腹,要么自己命不久矣,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对劲。 看着黄覆脸上的惊疑和不确定,陈桥笑了笑,“没事儿,你就当老年人随便唠唠嗑罢了。” 黄覆嘴角抽搐,您也不过四十来岁,哪里算是老年人? 不过,黄覆是一个好问的人,他终究是不能理解,若是陈桥忌惮小男孩洛克,那么为何不直接铲除,而要故意培养呢? 将他接回大唐不是培养吗? 陈桥看了他一眼,笑呵呵道: “你也觉得这是培养?” 在陈桥的眼神下,黄覆点头。 陈桥笑着道: “洛克将作为质子留在大唐,我们的目的就是将他培养成亲近大唐的人。” “若他是个白眼狼,返回了东罗马之后,却反过来对付大唐,那也不必着急。” “在他留在大唐期间,让他在大唐留下血脉,届时便是一张王牌!” 黄覆了然的点头,原来如此。 “可主帅,为何要如此麻烦?直接铲除不好么?” 黄覆问出了曾经陈桥也想问出的问题。 陈桥转过头,没有再看黄覆,而是将目光发散到眼前的河流: “本帅而已觉得麻烦,本帅也想要铲除这个威胁可是本帅不能。” “洛克是一个威胁没错,可若是本帅看见一个威胁便要铲除,那么还要我们的子孙后代做什么?” “我们能解决一时,却不能解决一世,他们的未来由他们自己创造,我们不能再干预了。” “况且,即便本帅解决了一个洛克,也会有千千万万洛克出现,我们是杜绝不了所有威胁的。” “所以啊,放宽心吧。” 黄覆懂了,他的确有些钻牛角尖了。 第1770章 迟来的报复 “大唐的未来,是由瀚哥儿他们自己创造的,并非是我们干预,拥有什么样的未来,我们也无法预料,但对的起我们自己便行了。” 说完这句话,陈桥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态好像是有些老态龙钟的样子,可能是瀚哥儿他们都长大了,所以自己才会觉得老了吧。 “主帅,卑职知道了。” 黄覆感慨良多,之前他想的不够深,所以才会给出此等的建议。 “怎么样,洛克送到了吗?” 黄覆回道: “还没有,那边已经给出了请求,能不能再给一天的时间?” “给时间让他们叔侄好好道别一下,怎么不行?”陈桥呼出一口气,说道: “只是这一天的时间,需要他们从别的地方补偿回来,毕竟本帅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 黄覆低头,知道陈桥说的是暗探的哪一部分部署,于是他很是了然的应道: “卑职会紧盯着东罗马国都的,暗探也在加紧向东罗马国都渗透,很快到外面便能掌握东罗马的一切行踪了。” “好,那就等着吧。” …… 一天后,哈克派人将洛克送到了边境城池,很是干脆。 陈桥满意的点头,带着黑龙军离开了边境城池,这里之后也不会有黑龙军的部队驻扎,因为东罗马也不再敢将囚犯押送到这里。 至于另一边,西罗马的那两座城池,给西罗马留下的大礼也是不小。 在陈桥和黄覆带着洛克返回的时候,听闻了黑龙军即将经过西罗马的西罗马国王奥利脸色煞白。 之前只是警告,可现如今他还不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平息陈桥的怒火呢。 “我们该如何是好?” 奥利脸色难看的看向下方,一众的贵族站在了。 “怎么了?都哑巴了?” “当初你们说要报复黑龙军可是很欢快的,现如今怎么都不说话了?” 看着奥利癫狂的样子,底下的贵族都默契的不敢言语,即便是老而弥坚的亚瑟公爵也是如此。 “冕下,要不我们直接出城向陈桥阁下道歉吧,这样规格的诚意,他应该能原谅我们的过失吧?” 其中一个贵族伯爵忽然说道,他便是那个最初建议在边境城池关押囚犯的人。 当初他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害怕,所以他连忙从心的说着。 狠狠的看着他,奥利面露冷笑,“你脑子被撒旦吃掉了?” “陈桥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不知道么?” “他是纯粹的利益主义者,没有利益,你们觉得他会轻易松口吗?” “你们都没看到吗?那些新旧小贵族都还在都城起义呢,你们敢说这不是黑龙军在暗中搞鬼?” 他看向在场众人,眼神冰冷就是这棒混蛋,都是一群没脑子的混蛋,每次都出馊主意,结果最后背锅的总是自己。 其实他也没有好好反思一下,我何当初给出对方的建议,他也会赞同。 在会议上,他们争吵了许久,终究是没有得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最后又不了了之了。 奥利终将会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可惜那些冷眼旁观的贵族们可就不再理会他了。 …… 另一边,哈克看着冷清的宫殿,心中无比冰冷,在他心中唯一柔软的存在也离开了。 “黑龙军离开了边境吗?” 哈克对后方一位内侍问道。 内侍连忙回道: “冕下,黑龙军就在不久前已经离开了边境城池,只是他们没有留下丝毫的守卫。” 在内侍疑惑的时候,哈克轻笑了一声,“无所谓了,他们即便是没有留下一个守卫,难道就有人敢再去触犯黑龙军的底线?” 内侍心中一惊,对黑龙军在东罗马的权势觉得十分心惊,不知不觉黑龙军的影响力就已经在整个东罗马产生了如此巨大的作用。 “呵呵,孩子啊,希望你能给东罗马带来希望吧。” 哈克低声喃喃道。 …… 陈桥又回到了已经扫除干净了的边境城池,这是西罗马的那两座,从这两座离开便可以直接回到东女国了。 “怎么样,他们还没有丝毫的歉意吗?” 暗探首领出声回道: “禀主帅,奥利在国王会议上提出过给予黑龙军补偿,可是被推翻了。” “奥利在国王会议上,除了有亚瑟公爵的支持,已经独木难支了,恐怕……” 陈桥笑了笑,并不在意,“奥利是本帅选的国王,他们有什么资格决定?” “说吧,是哪个贵族如此跳脱,还想染指国王?” 暗卫首领低头,直言道: “主要是查理公爵和布朗勋爵,这两位在国王会议上叫的最为欢快,恐怕是想要在国王选择上留出一个机会。” 陈桥冷笑,“既然他们如此自不量力,那就把他们解决了吧?” “哦,对了。”陈桥转头,“之前将效仿东罗马将囚犯押送至边境城池的是不是他们?” 暗探首领称赞,“是的,是这样的,还有布莱克伯爵,他是查理公爵的部下。” 陈桥点头,双手环抱,冷酷的说道: “那么,就让这三个作为黑龙军的怒火报复吧。” “黑龙军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是!”暗探首领恭敬的退出。 第二天。 就在奥利还在苦恼的时候,亚瑟公爵着急忙慌的从外面闯了进来。 对于自己这个唯一的支持人,奥利还是选择给予他足够的耐心。 “说吧,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还有比那些反叛军攻打王宫更为离谱的事情吗? 刚放下叉子的奥利,连早餐也吃不下去了,就听见亚瑟公爵脸色煞白道: “冕下,查理公爵、布朗勋爵还有布莱克伯爵今早发现,都被刺杀于家中,手法相似,都是一类人所为!” 奥利心里咯噔一声,他心里不禁的下意识的浮现出幕后黑手,那就是黑龙军。 昨天才召开了国王会议,今日他们就被刺杀了,奥利又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这便是黑龙军迟来的报复吧。 第1771章 入关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奥利虽然脸上表露着震惊,但他的内心不如说是高兴多了一些。 查理公爵、布朗勋爵还有布莱克伯爵,这些都是他的政敌,在历次的国王会议上,哪一次不是他们在反对? 即便是这次在对黑龙军的补偿当中,也是他们在拖自己的后腿,别说是他了,看来就算是黑龙军也看不下去了。 一次次的试探,一次次的阻碍,就足以让奥利对他们失去耐心了。 即便这次黑龙军没有出手,他也不会干看着,起码这几人也要死上一两个,震慑他们一系的人。 毕竟他们也算是老贵族了,在一些利益纠纷上还是有赖于他们出手,可是奥利没想到,黑龙军会出手的如此迅速,仅在国王会议的第二天就被刺杀了。 “太好了,这群可恶的老家伙们总算是可以歇歇了,以后也不会再由人会掣肘我了。” 一旁的亚瑟可没有那么乐观,他看着还在独自欢呼的奥利,心中高兴的同时更多的确实担忧。 不由的,他出声扫兴道: “冕下,黑龙军如此行事终究是利大于弊。” 对于自己这个老臣,奥利还是能听的进去的,他看向亚瑟,不知道对方又有什么看法。 “难道这些该死的老家伙们都消失了,我不应该高兴吗?” “当然不是!”亚瑟慌忙辩解道。 “可是,冕下,您有没有注意到一点?” 奥利转头,疑惑的看向他,“哪一点?” 亚瑟接着道: “冕下,国王会议仅仅只是昨天才结束,但今天查理公爵他们便被刺杀了,这其中不免相隔的时间也太短了吧?” “你是说,在国王会议上有黑龙军的人?” 奥利刚说出口,便觉得毛骨悚然,连国王会议都被渗透了,那岂不是说,哪里都不安全了? 而且,连防守,那些老贵族的势力丝毫不差,但查理他们就是被刺杀了。 并且还是到了第二天的早上才被发现的,也就是说,可能是昨晚上他们便已经死去了。 这是个恐怖是事实,不得不让奥利重视。 可是,哪又有什么办法呢,恐怕眼前的王宫都不安全了吧? 奥利虽然没有用惊恐的眼神看向周围,但还是面露担忧,刚才的兴奋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唉,即便在国王会议上有黑龙军的人又如何,难道我们还能做什么不成?” “从黑龙军在咱们西罗马国都布下暗探开始,哦不对,是他们将边境城池割让出去开始,西罗马就不再是单纯的国家了,这背后终究是还是有着黑龙军的控制。” 说到这,奥利冷笑了一声,说道: “呵呵,起码本王不用担心自己会被突然刺杀了。” “毕竟黑龙军需要的也只是安定的西罗马而不是混乱的西罗马,本王还是有一定作用的,他们还需要本王这个傀儡。” 奥利看得比谁的清楚,所以他才会不在乎国都到底有多少暗探,到底有多少反叛军,国王会议有多少黑龙军的人。 他只是不在乎么,并不是,他只是无能为力了而已。 并且,他相信,就现如今所说的话,在第二天都能一字不差的传入国都暗探的耳中。 无比讽刺,可他也舍不得去抗争。 “相比东罗马来说,我们都算是好的了,在我们的未来,也可能会有人后来居上,将黑龙军的势力赶出去。” “可是东罗马就不一样了,他们连唯一继承人都被迫送入大唐了,能被陈桥盯上,你觉得他们能好么?” 奥利说道这,就对哈克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一旁的亚瑟公爵看着自家的国王,也知道了他对形势看得很清楚,几不再提醒了。 “对了,记得要把黑龙军需要的东西给他们补上。” “他们都来催了,对于他们的不补偿咱们不能当做是没看见,不然的话,还说不定明天是哪个贵族被刺杀呢。” “也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也说不定。” “是,冕下!” “现如今,也就是你能心甘情愿的称呼我为冕下了。“ 那一刻,西罗马国王奥利显得无比的萧瑟。 …… 陈桥在带着驻扎在东女国的黑龙军回归东女国,而在另一边,黑龙军主力也靠近了大唐。 “前方就是龙门关了!” 杨旭景指着远处那一道天谴一般的关口说道。 “这就是阿爷曾经镇守的龙门关?”瀚哥儿看向远处神色震撼,说道。 黑龙军并非是全部兵力都是从龙门关出去的,只不过是那色的乾狼营和王义的烈邦营是从龙门关出去的,其他的兵力甚至是陈桥都没有经过龙门关。 “是的,主帅当年只是云州城龙门关的八品御辱校尉,当时他才十七八岁,跟少帅一般大的年纪。” 一旁的沈勇达不为唏嘘的说道: “在某一天,他跟咱们这些老兄弟们说,咱们建立一支军队吧,就叫黑龙军怎么样,我不想在龙门关混吃等死了。” “当时咱们有的人说好,有的人二话不说就跟着他干,还有的人没有动弹,在敌军时刻虎视眈眈的时候,若不是相信主帅,谁敢附和?” 听着沈勇达在将陈桥早年的一些经历,远处的龙门关也不知不觉的近在咫尺了。 龙门关上,早已准备多时的御辱校尉们,还有黑龙军的老刘等人大开关门,就等着黑龙军主力进关。 “你说,主帅有没有回来?”一旁的副将问向老刘。 老刘瞥了他一眼,看向远处,淡然道: “你觉得呢,十数万人都在,主帅不回来,那还能去哪儿?”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只是……” “咱们都没有接到通知,咱黑龙军的主力好像回关的路线不这一条吧?” “闭嘴,别乱说话,不管如何,其中的安排不是我们能想象得到的。” “以后这些话,在私底下说说就好,切不可乱说,若是被某些人听到了,打乱了主帅的部署,你罪过可就大了。” “自然,这是自然!小的嘴巴可紧了!” 第1772章 遭遇敌军 “知道就好!” 说完,老刘便不再说话,紧紧的看向远处,自家黑龙军整齐的列队赶来从外面入关。 排列整齐的军阵,黑压压一片的黑甲,还有军阵上那熟悉的旌旗,无一不再表面着这支军队的身份。 “走,上去迎接主帅吧。” 老刘赶紧带着副将等一干人等上前迎接,不料等来的不是陈桥,而是瀚哥儿。 “少,少帅!?” 瀚哥儿看向他,“怎么,你很吃惊?” “自然不是,自然不是,卑职在此等候已久。” “恭迎少帅!” 瀚哥儿点头,脸色不变,后面跟着沈勇达、那色等一干主要将领,在龙门关守关的黑龙军将士们也都知道了,主帅陈桥这次并没有回来。 说其中没有什么部署,他们是不相信的,只是,没人跟他们说,他们也就装作不知道,在他们留在龙门关开始,他们就不再是黑龙军嫡系了。 所以对于这种情况的发生,他们也是有所意料。 “赶紧入关,还有要事去办呢。” 瀚哥儿对着后方部署的王冲、燕淮等人吩咐道。 “是,少帅!” 十数万的黑龙军入关,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进来的。 其中关内的安置问题,还有暂时休整等,仅仅只是黑龙军排列的距离就绵延的数十里,老刘等人都忙坏了。 在临时营帐中,瀚哥儿坐在上首,看向众人,感慨道: “咱们总算是回来了。” “是啊,仅仅也就不到三个月,但感觉好似过去了好久。” 那色也是说道,他也有些想念家中妻子了。 说实在的,在场的老光棍实在是不少,但都是年轻将领,他们一般都到了成亲的年纪,所以说是老光棍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那好,接下来我们便要商议如何部署对甘陇和西北地区的决战?” 瀚哥儿很快便进入了状态,他现如今掌主帅之责,除了称呼依旧,他已经是黑龙军主帅了,要为这十数万人负责。 一时间,瀚哥儿成长了不少。 “我们该如何行径?” 瀚哥儿还是打算集思广益,毕竟他还年轻比不得老将们,至于年轻将领,他们跟在老将后面就好,不必着急。 那色抿了抿嘴,沉思道: “接下来还是让我的乾狼营打头吧,我们本来就是干这个的。” 对于那色的话,在场也没有人反对,他说的没错,一般做为前锋便是那色的乾狼营。 只是,具体的路线…… 那色起身,走近沙盘道: “甘陇右地区,这条河西走廊便是划分西北和陇部地区的要道,他们必定会掌控。” “所以,若我们要主动出击的话,便是直走这一条路吧!” “可,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敌军的具体实力,咱们还没有搞清楚,密令上说也只是不超过咱们,可是……” “瀚哥儿,黑龙军的威名是打出来的,并非一味的谨慎就能减少损伤。” 沈勇达直言道,也就只有最老资历的他和那色敢当众直言称呼他。 对于老将的忠言逆耳,瀚哥儿又不叛逆,并未反驳。 “好吧,接下来便是烈邦营跟在后面,中军和雷虎营一起行动。” “这是在大唐境内,粮草可以就地征集减少损耗,所以机锋营也一起协助千拾营,切不可脱离主要阵线!” “是!” 接下来,瀚哥儿与一干将领讨论商议了其中的主要细节,这次是在对本土的唐军作战,与之对外远征不同。 不管如何,是胜是负,都是对大唐的损失。 战火即将蔓延大唐西北,处于长安的皇帝李治也会给予黑龙军辅助。 至于在朝廷内西北世家的根系力量,有着一众亲陈派系,底下还有郑昂在维持着长安的安定,他们不敢乱来。 所以,此次作战并非是黑龙军以少胜多的战役,条件也没有那么艰苦,相反,要出奇的好。 只是按部就班,这场瀚哥儿的初次指挥战,便能轻易解决。 …… 在黑龙军入关后不久,西北甘陇地区,一家当地祖宅内,一群人正在热烈的商议着。 “此次作战,不仅是我们与黑龙军作战,更是与整个大唐作战。” “我们是在反对天下人,你们觉得我们有胜算吗?” 看着坐在上首的人悲戚说着, “主帅,咱们西北世家在此扎根已久,那黑龙军战力十足又如何,这里终究是咱们的天下!” “可我们是在同整个天下做对,还有胜负吗?” “你别特么危言耸听了,黑龙军也是人,难道咱们甘陇卫就都是软柿子?” 一个粗犷大汉起身喊道,言辞对黑龙军极度的不屑。 “可你们要记住了,黑龙军未尝一败,而且黑龙军向来都是以少胜多的,况且,这次黑龙军是多的那一方,你们觉得咱们还有胜算?” “可以一试!” “起码咱们也算是天下的表率了,总不可能天下都没有人敢反抗黑龙军了吧?” “无论这次成败,我们都在出名了,后人也会有人效仿咱们起来反抗黑龙军!咱就不信了,黑龙军真的能一手遮天?” “好,诸位霸气,但特么谁能说说这场仗咱们该怎么打?” “诸位,本帅说两句……” 在西北世家议论纷纷的时候,黑龙军的乾狼营已经出发了。 “作为前锋军,卑职可不仅是黑龙军探查前方,迎接前军,还有为黑龙军扫除障碍的职责。” 瀚哥儿带着全军将士为乾狼营送行,再过半天便是中军出动的时机了。 “走,出发了!” 两天后,谁也没想到,一场遭遇战会如此迅速的开始。 “那色将军,前方有铁甲列阵,看来是来迎接咱们的。” 就在那色还在查看着路线图的时候,副将驱马过来,脸上带着笑意说着。 那色闻言,收起路线图,嘴角也勾勒起危险的笑容。 “看来他们对咱们很了解嘛,铁甲列阵,看来是要对付咱们的重骑兵。” “可他们难道忘了,咱们乾狼营的箭弩也丝毫不逊色!” 第1773章 不是战斗的交战 远处是一排排银色铁甲的陇右官兵,铁甲列阵,目光肃穆的看向前方。 他们的这次的敌人不再是塞外异族,也不再是关内叛军,而是大唐威名赫赫,号称天下第一军的黑龙军。 正义与反叛,相互之间的转换来的就是如此迅速,他们之前还是护国者,现如今却苦涩的成为了反叛军。 他们也想反对后面那些世家,可是现实却是,他们根本就没有资格去反对他们,西北世家根深蒂固,在西北甘陇地区早就扎根深处了。 他们背后也有一家老小,说来也讽刺,他们的军饷都是世家补贴的,若是反叛世家,一家老小都会被饿死。 至于等着国家拨饷给赈救他们,他们早就饿死了。 所以,在别人看来是没必要的战争,在他们看来只是为了生存罢了。 对面,那色心底也很清楚那些世家是靠什么拉拢这些国家的军队的,纵使他心底同情他们,他也不会心慈手软。 救助他们是国家的职责,并非是他的,他只是一名将领,他要为后面的所有将士负责。 所以,抱歉了。 “杀!” 随着那色喊杀,后方整齐的摆手,抽出弓弩,微微向上,齐齐射出,在远处的天际,射出一道道黑色的箭雨,随即在重力下向前方的军阵落下。 整齐肃穆,却也唯美痛惜,这两军对战,不再是以特定目的或是仇恨来交战,相反都是无奈冲突。 “继续!” 那色继续挥手,让后方的军阵射出箭雨,向前射去。 敌军显然并不会束手就擒,对方也在将领的命令下,顶着浓密的箭雨射出稀稀拉拉的箭雨,可能还不能称之为箭雨,只是单独的箭矢。 在黑龙军密集的箭雨下,被冲的七零八落,甚至那无力的箭矢射中那色的面甲也未能破防。 “太弱了,难道你们就是这样抵御异族的吗?” 那色怒吼道。 “大唐的士兵,并非难道就不能再强横一些吗?” 那色听到了,听到了对面有气无力的嘶吼,还有极致痛苦的惨叫,呻吟声,都让那色愤恨。 他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高兴,没有平常屠杀敌军的那种兴奋,甚至异常悲哀。 “你们难道就没有一点荣耀么,大唐的士兵不是你们这些废物!” 那色还在怒吼,因为对面的军阵甚至连前方的铁甲都拿不稳了,足可以看出他们现如今有多伤亡惨重了。 对面,一群人麻木了,一群人面如死灰,还有一群人还在奋力反抗,千姿百态。 只是,他们今生的大唐之魂,永远也燃不起来了,这场战役便是他们今生的污点。 他们根本就赢不了,前面那是黑龙军,被称为天下第一军,而他们只是默默无闻的甘陇守军,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演变,估计早就算作是西北世家的家兵了。 那他们之前的所做所为又是什么,他们到底是在为大唐守边,还是在为西北世家看家护院? 没人说的清,但现在可不一样了,明眼人都知道,他们现在是叛军,那是要被革除籍贯,死刑或是发配边疆的罪名。 当叛军背叛了他们的理想,也让他们走上了死路,但不做叛军他们立刻就会死,还带着一家老小。 所以说,不管哪一条路,他们都会死,都会带着家人死去,干脆不如独自死去,家中老小还能存活。 于是乎,便上演了这么一出戏。 对面的银甲甘陇军毫无抵抗,随意被箭雨肆虐生命,黑龙军也仅仅是轮换着射出箭雨,他们也不敢迈出一步。 近战,屠杀大唐同胞,说实话,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下得去手。 忽然,那色注意到了远处一个浑身披甲,骑着重骑在军中驰骋谩骂的军官。 “快起来,你们这群卑贱的奴隶,我们世家怎么养了这么一群废物!” “给我特么起来,我们用粮食供养你们一家老小,不是让你们在这里等死的!” 他在肆意谩骂着,用力抽打着,口中不断传出肮脏之词,脸上无比狰狞,根本不在意底下躺着的是自己的同胞。 看得那色双目喷火,怒吼道: “给本将拿箭弩来!” 后方亲卫将弓箭递给他,那色拉弓上箭,指向远处那个还在驰骋的身影,眼中怒火熊熊燃烧,耳边响起同胞的惨叫。 随即,他松开了手指,箭矢直直射出,带出的残影转瞬即逝,在下一秒射中了对方。 对面那道谩骂的声音消失了,他坠马而亡,这个世界总算是清静了。 那色扔下弓箭,内心愤恨,这一仗打得是什么玩意儿? 就如同儿戏一般,不论哪一方赢得了战争的胜利,都将成为失败者。 不多时,黑龙军的箭矢用完了。 接下来就是短兵相接的近战了,可是出乎意料的,对面的军队不仅连最前方的铁甲,甚至都没有多少人站起来。 他们完全放弃了抵抗,也放弃了防御,不少人直接便被射成了刺猬,还有人被射中没死,也痛苦着让队友杀了他,自杀者也不在少数。 他们不死,他们的家人便要死,为了他们的家人不少人果断自杀。 看着远处这一幕,那色赶紧吼道: “赶紧救人啊!” 旋即向前冲去,黑龙军的军医很快的跟在他了后面,看这数量怕是全黑龙军的军医都来了吧。 其实瀚哥儿他们早就料到了这种场景,也一度想要换人上阵,但最后还是那色坚持要来。 距离战场十数里外的中军,瀚哥儿遥望远处叹息。 他们一定很痛苦吧,那色叔叔现在应该也很痛苦吧? “我是不是做错了?” 后方的杨旭景沉声回道: “不管是作为一个大唐人,还是作为黑龙军的少帅,你都没错,要错也只能是我们错了。” “是吗?”瀚哥儿反问,只是嗓子无比的沙哑。 不一会儿,后方传来传令兵哽咽的声音: “禀报少帅,此战黑龙军,胜!” 这是赢得最轻松的一战,也是输得最惨烈的一战。 第1774章 朝野震怒 乾狼营与甘陇守军一战,已过了数日,数万人只仅有数千人被救活,“战局”堪称惨烈。 数日内乾狼营众部将都处在内疚和自责当中,这场胜仗却比一场败仗更难以让黑龙军接受。 他们亲手射杀了自己的同胞,亲手杀害了毫无抵抗的同胞,即便是他们的军团长那色,此时也处在纠结和悔恨当中。 瀚哥儿带着一众将领都去看望过伤兵,他们都心存死志,若是杜绝了他们自杀的动作,恐怕他们也会随之自杀吧。 黑龙军对外宣称是全歼了甘陇守军,就是为了保存这甘陇守军最后的火种。 “我是不是不应该下令放箭?” 那色质问着自己。 一旁不知何时站在此处的瀚哥儿故作轻松似的笑了笑,“当然不是。” “之前本帅也自问过,我是不是不应该下令进攻甘陇守军,进攻西北世家?” “可是杨旭景反驳了我,不管我是作为大唐人也好,是作为黑龙军少帅也罢,我都不应该后悔,因为我代表的是黑龙军。” “若我都否定了自己的决定,那就是在否定黑龙军,同理,那色叔叔你也一样,你若是不承认自己下令放箭。” “那么那色叔叔你也就否定了乾狼营,否定了你之前的所有所作所为。” 似乎劝说前辈让自己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瀚哥儿说道: “阿爷说的没错,这次战争就是对黑龙军的蜕变,阿爷筛选出来镇守在东女国的那些,根本就不是因为要联结东女国。” “而是因为他们年岁太小,承受不住这种打击,所以将他们留了下来。” 苦涩的笑了笑,瀚哥儿在那色诧异的眼神中,缓缓道来: “我就知道,难怪阿爷说他退下来,是因为我即将有一场蜕变。” “可能指的就是这一次了,可惜当时我不能想象,也没有阿爷那么久远的思虑,不然的话,我打死也不接阿爷的帅印。” “呵呵,阿爷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才会退下来的吧,根本就不是什么锻炼,什么蜕变。” “可惜了,不过阿爷还保留着黑龙军名义上的主帅,可能就是为了接下来帮我抵住那流言蜚语,还有那来自朝野上下的压力吧?” 那色终于回过了神,轻笑了笑,“你有一个好阿爷!” “是的。”瀚哥儿重重点头,“我的确是有一个好阿爷,他是天底下最好的阿爷!” 瀚哥儿与那色两人对视了一眼,都默契的笑了起来。 远处,看着这一幕的沈勇达他们都停下了脚步,“看来瀚哥儿和那色所不需要我们安慰了。” “是啊,瀚哥儿毕竟太年轻了,身职黑龙军少帅,黑龙军所有的压力都背负在了他的身上。” 辛志诚感慨道。 燕淮也说道: “幸好,这两人都缓过来了。” “只不过,最可恶的是西北那些世家。” “是啊,那群可恶的崽种,接下来我要当先锋!” “我雷虎营还在这儿,还轮不到你烈邦营。” “可我是千拾营的啊。” “哦,抱歉,我忘了,我只记得你好像是来咱们营地搬过粮草来着?” “滚!” …… 大唐,长安。 皇宫内,今日早朝。 当黑龙军大战甘陇守军的消息传到整个大唐,朝野震怒! “陛下,黑龙军无法无天,必须惩治!” 才刚上早朝呢,一个西北世家的代表便忍不住站了出来,叫嚣道。 此次早朝郑昂也列位席间,冷冷的看着对面那些西北世家的代表官吏。 李治还没来及说话,底下吏部尚书高士廉也站了出来: “黑龙军远着西域归来,乃是功臣,可西北世家却派甘陇守军堵截,怕不是要造反吧?” “而且,前些时日西北爆出打大量欺压压迫百姓的消息,这总不会是假的吧?” “你还在为西北世家推脱,说!你们是何居心?” “我们是何居心用不着你来指责吧?”又一个西北世家代表站了出来,冷哼一声道: “陛下,黑龙军借着大胜之威挑衅甘陇守军,守军不敌,故此便被黑龙军赶尽杀绝,请陛下做主!” “哼!” 屈太尉直接冷哼着站出来,破口大骂道: “你们还有脸了?” “西北世家那些勾当谁不知晓?” “站在黑龙军的行军路线上用守军阻挡,若是守军投降便报复他们一家老小,这不是你们惯用的伎俩吗?”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屈太尉,你怎么能诬陷我们!” “诬陷你们?”郑都督而已站了出来,“如何诬陷你们,这不是事实吗?” “你们故意挑衅,是要借刀杀人,还是嫉妒黑龙军?” “亦或是,你们想要反叛朝廷?” 在场西北世家的代表们心底都咯噔跳了一下,他们被猜中了心思,只不过谁也不敢承认。 “你胡说,陛下,他们这是诬陷,这是诬陷!” “好歹毒的心肠啊,你们为了削弱我们西北世家的实力,连这等计策都想得出来,可耻啊,可耻!” “陛下,望陛下治他们大罪,污蔑朝廷重臣,此乃大罪!” 洗西北世家还在不停的叫嚣着,嘶声力竭。 可惜,他们越是叫嚣,对方并未反驳,甚至都不为所动,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 西北世家代表们望向另一边的黑龙军一系,只见他们齐刷刷的看过来,也不说话,沉默着,眼神冰冷的看向他们,就仿佛是在看死人。 前方几位王爷也是转身看向他们,眼神与黑龙军一系的何其相似,如同眼前叫嚣的不是朝中大臣,而是地痞无赖一般的丑角。 那气氛和场景无比的诡异,随着他们停下叫嚣,现场完全都安静了下来。 无比压抑的西北世家代表们撇开看向黑龙军一系的眼神,只能将求助的眼神看向坐在上首久久没有发声的皇帝李治。 只是,让他们心底一凉的是,坐在上首的李治也是用那种看死人一般的眼神看着他们,一言不发,与黑龙军一系的眼神何其相似。 第1775章 治罪 “朕倒要问问你们,到底是谁给你们的胆子,让你敢如此冒着大不讳欺上瞒下?” 上首的李治怒目而视的看向下方的一众西北世家。 一众西北世家的人懵圈了,原本的形势还是一片大好的呢,为何会变成如此? 刚才他们还在叫嚣着,让黑龙军一系的人吃苦头,结果这一下就被李治给打懵了。 李治不原本就是一个软蛋皇帝么,之前先皇死后不都是这样处理的么? 西北世家有着西北庞大的军阀,那就是他们跟如此嚣张行事的理由,也是往常不断让李治屈服的理由。 只是,为何今日的李治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了? “朕问问你们,为何你们呈上来的奏章都与你们治下的情况完全不同,是你们不将朕放在眼里呢,还是你们本来就有造反之意?” 李治冷冰冰的看着他们,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安上了造反的罪名,虽然这个罪名他们本来就是有这个事实的。 可是,他们能承认吗? 肯定不能啊! 所以…… “陛下,您真的误会微臣了,我们对您忠心耿耿啊!” “陛下,微臣世代为官,对朝廷可是忠心的很!” 世代为官,怕这世家门阀是早就根深蒂固了吧,从这句话中,李治知道了很多信息。 “陛下,微臣真的没有二心啊!” “陛下……!” “行了!” 李治呵斥一声,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们这拙劣的演技,为何当初自己不直接爆发呢? 李治从他的龙椅上站了起来,看向他们,从案桌上拿起了一沓奏章,用力的将它们扔下去,砸了他们一脸。 “你们自己好好看看,这些是你们自己写的东西,还有朕让人下去查的东西。” 他们被甩了一脸,但是不敢发怒,原因就是他们听到了李治的那一句话,让他们脸色煞白。 这是有备而来的? 他们忽悠李治的理由不就是这个吗? 李治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会让他们一次又一次的蒙骗,可是次是完全无法过关了。 这让他们如何不慌,如何不乱? 最前方的西北世家的代表老脸一皱,也就是说,他们之前一直在表演都是在人家眼里。 他环顾了四周一下,发现周围人都是用早已知晓的眼神看着他们,让他心中无比慌乱,原来,他们早就在圈套里了。 就如同丑角一般,令人发笑。 他抬头,看向上方,李治依旧冷漠的注视着他们,他忽然感觉李治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了,可是他的样子却丝毫没变。 无奈,他好像老了几岁一般,呼出一口气,沉默着。 他们已经是失败者,上面的奏章上还写着他们如何沟通内外,豢养私兵,然后逼迫那些守军的勾当。 向着上方拱了拱手,首要代表面如死灰,一言不发。 “这,大人,我们该如何?” 沉默着,这位被问到的大人丝毫没动静。 他后方一个比他年纪还大的人同僚问他,丝毫没有眼力见,所以他才只是一个能随时被抛弃的棋子,只是还没来及将他抛弃,他们都完了。 李治冷笑着,开口道: “你们可知,豢养私兵,这是模谋逆,你们是要株连九族的!” 一听李治的话,他们脸色都无比煞白,他们虽然是西北世家的代表,但他们的只是投靠了西北世家,他们的根还在长安。 所以,只要皇帝说要株连九族,那么他们第二天就一定会被抄家被株连。 一时间,除了第一个原本就是西北世家的人,后方的人都下跪磕头,不断求饶: “陛下,这一切都是西北世家在威胁我们啊!” “陛下,我冤枉啊!” “陛下……” 李治已经不想听听说话,挥了挥手,一旁的大太监了然,很快就让金甲卫士把他们给拖出去了。 在他们的哀嚎声中,李治的脸色丝毫不变,他们已经涉及到了他的底线。 西北世家只剩下一个人,那便是那位西北世家的代表人物,他可不是长安人,而原本就甘陇地区的人,所以可以说,他就是根正苗红的西北世家的人。 “朕想问问你,黑龙军远着对大唐有利,你们为何会在如此不合时宜的时间去对抗他们?” 这样简直就不能说是太蠢了,黑龙军原本就不是他们能抵抗的了的,更何况是在黑龙军打了胜仗之后。 西北世家代表冷笑了一声,说道: “陛下,成王败寇,现在说这一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李治面无表情,但他还是说道: “也是,你们已经失败了,朕也不觉得你们有什么价值了。” “只是,朕有些好奇罢了,你能给朕解惑吗?” 李治说着,已经坐回了原来的龙椅上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向他。 让他心中恼怒,自己的一切努力在他眼前就是笑话,那他所做的一切不也都是笑话? “那是因为,我们早已几没有活路了。” 那位西北世家的代表接着道: “从郑参将回来开始,我们便有了预感,后来我们调查到,郑参将所经过的路线有些巧合。” “那些路线所到之处,无一不是我们的重要地点,甚至还几个是黑心区域!” 西北世家代表看了郑昂一眼,随即继续娓娓道来: “之后我们调查了一番,才发现郑参将是抱着一定的目的才转变的路线,所以很难不能发现郑从参将对我们的敌意。” “后来,我们听说了郑参将一回来,除了回陈将军府,就马上赶去皇宫,,所以,我们就知道,这次估计是坏事了。” “于是乎,接下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 西北世家代表还有些冷酷道: “那些守军只是我们的棋子罢了,原本是想要拖住黑龙军,不管如何也要将不好的名声给传遍整个大唐。” “只是……” 郑昂接着他的话,眼神冰冷的看向他,说道: “只是,没想到他们会为了成全黑龙军,也不愿背叛大唐,背叛黑龙军,只能说,这次,你们实在是败了!” 第1776章 一切缘由 听到郑昂的话,他倒是无话可说,事实又的确是这样的,他没有什么好辩驳的。 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昂起头颅等待皇帝治罪,最后领死了。 求饶是不可能求饶的,他不是没看到之前的人求饶的那副样子,一点效果都没有。 况且,他有着西北世家的傲气,这是散发在骨子里的气质。 也就是说,西北世家早就有反骨了,不仅仅是在太宗时期的吧? “就说你们没安好心,哼!” 最后厌恶的看了他一眼,郑航便不再说话了,今日他并非是主角,现如今主角是皇上。 李治在上面看着,默不作声,谁也不知道李治心里想的是以前他还不是太子的时候。 陈桥识破了李愔的事情,将李恪他们幸免于难,但同时也将李愔后面的势力给暴露出来了。 原因就是他们都知道李愔后面有一股势力,但都不知道这股势力到底是哪一方? 也不知道这一股势力到底在大唐潜伏了多久,到底最终有什么目的,他们都不知晓。 现在,李治就想要问他,那一股势力是否就是西贝世家,虽然他也知道那是西北世家的可能性很高。 只是,这种问题不适合在这种场景中出现,所以他打算让他先下去,待会儿独自向他问话。 “来人,将他押下去!” 一旁的大太监与李治相互之间很有默契,在看到李治不断眨着的双眼,他忽然间,悟了! 于是乎,他亲自带着人将这个唯一的西北世家的代表离开了。 顿了片刻,李治松了口气,在他们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忽然对着户部尚书道: “都准备好了吗?” 户部尚书被点到了名,自然是一步踏出,向上汇报道: “禀陛下,微臣都准备好了,只要等着将粮草物资运过去便行了。” 李治满意的点头,总算是有一个好消息了。 “有劳爱卿了!”李治难得的恢复了笑容。 “都是微臣分内之事,分内之事!”户部尚书连连摆手,一看就是一个谦逊的老头。 李治点头,若是所有的官吏都能如同户部尚书那么有效率的话,朕的江山怎么可能会做不久呢。 他哪里知道,今天是对西北世家审判的日子,若是户部尚书这件事没办好的话,没准就拿他来立威了。 于是乎,他便安排了自家家族的势力一起帮忙,粮草不够,他去买,武子不够,他去筹! 这个户部尚书可谓是劳模一个,可惜李治还是不懂他。 让他白高兴了一场。 “至于黑龙军一事……”李治看向郑昂说道: “此事,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是!”郑昂不是一个得寸进尺的人,皇帝说了会给一个交代,那么他们就不能的催促。 “好了,既然其他的章程都处理完成了,你们还有其他事宜吗?” 现场顿时沉默了,现在这个场合明显皇帝的心情不好,若是将坏事呈上去的话,免不了一顿骂,若是好事还好。 只是,哪有那么多好事? 再次环顾了一周,看到他们确实没人欲言又止的样子,也没有人站出来,所以李治便摆了摆手道: “既然如此,那便退朝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郑参将留下!” “是!”郑昂不觉得奇怪,就户部那件事便足够他留下来了。 待人都离开了,李治在龙椅上坐下,问道: “郑昂参将,有件事需要拜托黑龙军了。” 郑昂微微一笑,对此了然道: “陛下大可不必如此,一切都是微臣应该做的!” 李治就喜欢这种有责任心的臣子,他满意的点头,在承担责任方面,黑龙军从来都没有让他失望过。 满意的露出笑容,李治说道: “若是今后有什么困难,大可跟朕说,朕都会行与你们方便!” “是!”郑昂没有在私下里叫他舅舅,依旧如同皇帝与臣子一般对待。 李治对他的有分寸也很是满意,在勉励了几句后,他便让他离开了。 就在郑昂离开不一会儿,大太监便带着刚才那个西北世家的代表来了。 “皇上!” 李治点头,让太监下去,在场就留有他们两人。 李治向下走去,开口问道: “你知道朕留你下来是要问什么吧?” 他哂笑,“这是自然,谁都知道陛下是一位雷厉风行的大唐皇帝。” “好!”李治双手背负,直视他的双眼,说道: “朕有件事要问你,若你的答案让朕满意,朕答应放过你的家人!” 毕竟说株连就是株连,哪里有那么多道理可讲,只不过若是李治需要他的一些回答,他才能体现他的价值。 “不知陛下有何疑惑要问?” 那代表虽然脸色未变,但李治还是从他的眼底发现了些许激动,让李治的心底也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李治沉吟片刻后,问道: “朕有个疑惑,到底是不是你们西北世家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比如?” 那人疑惑,他自己都不知道西北世家有这么厉害么? 还能操纵一切,怕不是认错了吧? “比如说,李愔!” 听到这个名字,那人脸色一僵,看来他还是知道其中的奥秘。 抬头看了眼李治,然后心里犹豫着,片刻后,他回道: “的确如此,那位王爷当初也确实是西北世家动的手脚,只是……其中世家的哪一支旁系,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那位王爷原本便是能随便舍弃的棋子,所以在他暴露后的一切联系方式等都没用了,所以也就找不到其他有用的线索。” “所以当时的黑龙军主帅阁下,还有陛下才探查不到我们。” 原来如此,李治心中暗想,都够谨慎的啊。 一旦被发现了,那就是一个诛九族的事情,所以在暴露了一个后,便全部都断了。 “你们谋划了多久?” “皇上说的是哪件事?” 那人又问道,你都不说是那件事,我怎么知道具体的年份呢? 李治开口: “就是李愔出现之前的事情!” 第1777章 幕后黑手 “李愔之前的事情?” 那人显然也是有些猝不及防,可是在李治的眼神下,他还是乖乖说道: “实话来讲,当时蜀王出京我们也是没有料想到的。” “哦?”李治疑惑,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信,那人自然也是知晓,接着解释道: “我们当时本以为这只是太宗对蜀王的考验,所以我们并没有胆子去招惹麻烦。” “毕竟当初甘陇地区的大权在长孙无手中,怎么算也轮不到我们。” 李治点头,心中赞同,这倒也是实情。 他们西北世家的大本营就在甘陇地区,而当时甘陇地区的大权都在一个人手中,皇帝自然是不放心,所以事事都会盯着。 “接着说……”李治示意。 那人点头,接着道: “因为太宗太关注甘陇地区了,所以我们不敢有所行动。” “只是后来,老天给了我们一个契机。” “哦?是什么契机?” 那人面色有些缅怀,也有些癫狂,“那是一个让我们野心膨胀的契机,足够让我们犯下弥天大错!” “太宗当时将蜀王贬为了庶民,我们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不是我们能沾染。” “只不过,后来的时候,手握甘陇地区大权的长孙无忌已经太过嚣张被报复了,报复的对象是他儿子,所以接下来便是朝堂的内乱,还有黑龙军主帅与长孙无忌的对抗。” “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我们就只能干看着,无比的渴望也拥有如此巨大的权利,可我们只有钱,却没有权,这是我们所无法容许的。” “随着之后长孙无忌被打倒了之后,我们的契机来了,于是我们将暗自下的后手,那个被我们救了的蜀王,便可以摆上名堂了。” 李治皱眉,打断了他的话,“等等,你们不是说你们不敢接触他么,为何接下来的行为却与之矛盾呢?” “这是自然,我们自然是不敢当众接触他。”那个人说道: “可是我们让一些附属势力在暗中帮衬一下,也不算是利用,况且即便他们被查出来了也查不到我们身上,都干净着呢。” “而且!”那人又一惊一乍,笑道: “当时居然有人敢刺杀蜀王,让我们心中一阵震惊。” “从那之后,我们就明白了,原来太宗皇上不是为了锻炼蜀王,而是真的放弃了他。” “正好甘陇地区的大权旁落,所以我们的机会也就来了,当时我们若是不把握机会,那么接下来可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顿了顿,他接着道: “后来,我们就有意的培养蜀王,不断的放大他对其他兄弟们的憎恨,并且制造机会让他出手对付你们。” “结果,还真的有用!” “于是乎,我们明面上也就多了一个话事人,还是一个皇室人,更好的让我们在背后有了操作的空间。” 李治接过话头,思索道: “所以之后你们便在明面上服从太宗皇帝,然后又在暗地里不断侵吞甘陇地区的权柄,甚至还培养出了李愔这样一个傀儡?” “没错!”那人点头,“陛下猜测的八九不离十,只是没想到那个傀儡后来的作用那么大,甚至于让几位殿下都反目成仇了。” “特别是那个楚王,一直以来都是比傀儡还蠢,李愔在初期的迷茫后,反应了过来,所以他在与你们作对的时候,也在与我们作对。” “可是那时我们已经成长了起来,在甘陇地区已经扎根了,远不是他一个傀儡能对付得了的。” 这样一串联,李治也就都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西北世家在搞鬼,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局的。 这样一想,他又有些哭笑不得了,当初父皇一心想要维护甘陇地区的平衡,结果还是落了个如此下场,甘陇地区还是被他们西北世家给拿去了。 只是,忽然,李治又有疑问了。 “你们是如何将甘陇地区的大权收归你们的麾下的?” 他这一点很是想不清楚,太宗是谁,哪里是别人能对付就能对付得了的。 李世民其实晚期的疑心病很重,他就是担心后代会出现玄武门之变类似的情况,所以他才会如此看重权力,以在晚期培养一个好的接班人。 最后,却没想到是在黑龙军主帅陈桥的帮助下登上皇位的李治摘了桃子。 那人苦涩,说道: “当初我们自然是不敢贪墨权力,只是陛下您知道么?” “我们西北世家不是一个家族而是好几个家族集合在一起的集合体,比如刘家擅长的盐铁,马家擅长的人口,还有朱家擅长……” 听着他一项项列出来,李治脸色没有变的很差,只有变的更差,原来盐铁和人口这等禁忌他们都有参与,除此之外还有更多肮脏的交易,甚至是叛国的罪名,都有涉猎。 叹了口气,李治沉默,他在想着该以如何的罪名处置了,毕竟他们触犯的唐律实在是太多了。 纠结来纠结去,他也释然了,反正也是个死罪,待会儿他便会写信让人交给黑龙军,相信自己的外甥瀚哥儿知道该如何处理。 “说完了吧?” “是的!”那人说道: “差不多说完,我们就是以这样假装互相对抗的态度,麻痹了太宗,毕竟晚期的太宗已经腐朽了,也是时候我们该崛起了。” 狂热的说完,那人又丧气的说道: “只是,没想到最终坏我们事情的,还是黑龙军!” 李治沉默了,的确啊,若是没有黑龙军的话,自己早就死了。 即便是活着,也只不过是个闲散的王爷,与这九五之尊的位置,根本无缘,这样想着,他便一阵庆幸。 此时,在太极殿内,一个内心苦涩和绝望,一个庆幸且满怀希望,两者之间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最后,那人转头,对着李治说道: “陛下,罪臣自知该死,也不奢求陛下能免除罪臣的罪名,只是请皇上看在罪臣最后坦白的份上,不要牵连罪臣的家人!” 第1778章 言不由衷 说完,此人便恭敬的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李治。 李治并非是一个心狠的人,也知道那些勾当确实是与他无关,只是他也间接参与其中,让李治很是愤恨。 只不过,之后在他的诚恳坦白下,李治也就答应了他这个小小的要求,不过也要将他的家人赶出长安,不得进入长安。 “好吧,朕答应你了。” 李治叹了口气,他还是心软了。 “谢陛下!” 那人恭敬的对着李治磕头,李治也没有躲闪,即便对方的岁数足以但给他的爷爷,但他是九五之尊,能让天下人对他跪拜。 若是换做是陈桥的话,可能就受不来了这样了。 向外叫人进来,将他带走,整个太极殿内就李治一个人。 他沉思着,回想着过去他多次的遇到危险都是黑龙军在帮助他,若不是黑龙军,他早就在和李愔一样是身不由己了。 只是,这一切都与一个人有关,那就是陈桥,黑龙军最重要的核心人物。 “只是,不知道姐夫什么时候回来?” “这都这么久了,瀚哥儿那个大外甥都要回来了,唉……” 李治坐在太极殿的龙椅上暗自叹息。 陈桥可是不知道他的小舅子在想念着自己,若是知道的话,他必定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 东女国,紫寰殿。 “阿嚏,阿嚏!” 陈桥有打了两个喷嚏,一身不爽的走出了紫寰殿。 在金黄色太阳的照射下总算是缓和了一些,他倒不是生病了,依照他的体质,生病是不看了。 只是,东女国本就是一个沙漠化的国家,白天大太阳,晚上可是很冷,在西域行军打仗都是吃苦的差事,能撑得下去也算是一种本事。 “怎么了,夫君是感冒了?” 闻声出来的伏岚一脸担忧看向陈桥,将纤纤玉手抚上陈桥的额头。 陈桥一把抓住,嘿嘿笑道: “夫人别担心了,就是昨晚着凉了一些,不碍事的。” 着凉算是什么感冒,不算是生病,很快就能好。 被他的大手抓住,伏岚有些不好意思的左右看看,“在大厅广众之下,你干什么呀?” 在后方的两位侍女都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 “都老夫老妻了,你害羞个什么劲儿啊。” 陈桥调笑道,他笑得很真诚,也很有痞性,让伏岚心里头一阵着迷,就如同是年轻时候一样。 伏岚挥手让后方服侍的两位侍女离开,左右小心的看了看,懿丫头不在这儿。 然后她很主动的靠近了陈桥的怀抱,陈桥也很是顺应的将她搂住了。 “还不都是昨晚的动作太多,有些劳累,所以才有些着凉了。” 陈桥坏笑一声,低头小声说道。 “要死呀你!”她脸上羞红不已,一想到昨晚的干柴烈火,就差娇羞的说死鬼了。 “这大庭广众之下的,你怎么,怎么……” 她说不下去了。 “我怎么耍流氓是吧?” 陈桥笑得像个登徒子,脸上闪过无比轻松的神色。 “我与自己的夫人联系感情,怎么算是调情呢?” “更不用说是耍流氓了。” 伏岚脸上的羞红未散去,依旧趴在陈桥的怀里,“就怕懿丫头看到,那就不好了。” 陈桥坏笑道: “放心吧夫人,今天早上我都看见了,懿丫头那一蹦一跳的,就迫不及待的去单相国那边了,估计是要与新来的相国培养培养感情吧?” “好啊,看来你是所图不小啊。”伏岚娇羞道:“来拿懿丫头的行踪你都这么清楚了。” “可不!” 陈桥一阵骄傲的昂起头,有些小孩子气。 两人随后沉默着,难得的享受这安静的二人相处时刻,感受着彼此的心跳,逐渐放缓,金黄的阳光洒在拥抱着的两人身上带来几分圣洁和静谧。 整个宫殿的人都离开了,她们知道陈桥和伏岚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是不喜欢吵闹的环境的,两人相处不喜欢被打扰。 片刻后,在相处完的两人之后,伏岚忽然说道: “你这几天变化都好大,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年轻时候一样。” 陈桥低头,用力嗅着伏岚脖间的芬芳,抬起头呼出一口气道: “是啊,我就要卸任了,那边最后的问题也都处理完了,瀚哥儿他们现在处理的就是那幕后黑手,很快便能彻底解决,我也就不用再担心黑龙军了。” “总算是卸下了重担吧,这次是彻底的。”看到伏岚那怪异的眼神,陈桥无奈笑道。 “我也就能享受这天伦之乐了,退休生活我都想好了。” 伏岚嘴角含笑,就这样看着他描绘他的退休生活,听得她一阵心动。 只是,之后的生活可就不只是两人了,还有正妻李丽质,不过想想也都释然了,陈桥能陪自己那么久也足够了。 “前段时间,你很累吧?” 伏岚忽然问道。 陈桥一愣,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伏岚笑道: “自然是感受出来的,前段时间刚好是你卸任了,但你当时可是神色不对劲,反倒是比平常更为的忙碌了。” “所以当时我就知道,你即便是卸任了也不放心瀚哥儿,其中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就比如说是在大唐的布局。” 陈桥干笑了一下,他没想到伏岚还是猜测出来了,如此想想,也是,这若是猜测不出,也就并非是自己朝夕相处的人了。 “是啊,大唐才是重中之中,只是接下来我就不便于出手了,都得看瀚哥儿的了。” 伏岚笑道: “你这是刀子嘴豆腐心,一直都说是让瀚哥儿自己处理,可是你哪一点没有在暗地里护着他了?” 陈桥昂着头,露出笑容道: “我哪一点护着他了,在我卸任后都是让他自己处理的嘛。” “是吗?”伏岚斜眼看他,一双美目中带着笑意,“那前几天从东罗马带回来的叫洛克的孩子呢?” 陈桥尴尬,眼神飘忽不定,摸了摸鼻子道: “我这都是为了提醒瀚哥儿,让他自己小心处理好与西域的关系。” 第1779章 开心就好 两人嬉笑玩闹了好一会儿,才停歇了下来。 伏岚趴在他的怀里,小声的问道: “等你真正的卸任了,你有什么打算?” 陈桥心里一怔,好家伙,就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沉吟了片刻,陈桥说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打算,就是像平常一样,在家养老,不在理会朝堂的上的是是非非,也不再参与打打杀杀。” 仿佛释然了,陈桥呼出一口气,接着道: “一切都交给年轻人去吧,咱们呀都应该放手了。” 白了他一眼,伏岚从他的怀中挣脱了出来,轻声道: “恐怕最放不下的就是你自己了。” “你看,原先你本就卸任了,结果你还是往黑龙军军营里赶去,三天两头的,一点也不停歇,哪里像是想要停歇了的人啊。” 她努了努嘴,接着道: “瀚哥儿才走了没的多久呢,你就又马上去西域了,一刻也不留下来,不就是担心你放权之后,瀚哥儿无法完全的处理好么!” 看着在抱怨,实则在担心的自己的妻子伏岚,陈桥觉得十分的幸福,不管是伏岚还是李丽质,他自己挑中的妻子都很优秀。 她们都很懂他,和他也很默契,儿女们也都很懂事,他呼出一口气,是啊,自己也该享受天伦之乐了吧。 这样想着,陈桥脑海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诶?”陈桥忽然间又抱住还在唠唠叨叨的伏岚,高兴的说道: “伏岚,你觉得将来我们在东女国退休怎么样?” “为什么?”伏岚心中闪过几分惊喜,还有几分惊诧,她完全跟不上陈桥的脑回路了,怎么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些? 陈桥脸上露出笑容,“这是一举两得的选择,在东女国我能更加照看到西域,起码瀚哥儿在西域那边有了问题,也可以来请教我。” 在看到伏岚又以揶揄的眼神看自己,陈桥慌乱的解释道: “我这不仅仅只是为了瀚哥儿,在东女国其实不也是很好的嘛,可以照看到你的故乡嘛。” “哦?是吗?” 伏岚还是不行,继续用那种你接着编的眼神看着自己,让陈桥一阵汗颜。 “好吧,好吧,是我自己不放心瀚哥儿。” 叹了一口气,陈桥接着道: “其实不只是瀚哥儿,我也不放心大家,在战场上我无比的想念你们,想念家里的孩子,现在眨眼间孩子都长大了,也都有了自己的想法了。” “而我呢,只是把他们当做是没长大的孩子罢了,一直都不放心他们。” “即便瀚哥儿已经成为了一个少帅,名副其实的主帅,我也是觉得如此。” 听着陈桥的阐述,伏岚安静的伏在他的怀里,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 “好,只要丽姐姐能同意,我们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坏处嘛。” “反正这里也是我的家乡,丝毫不用担心的。” 听到伏岚同意,陈桥嘴角勾起,他也确实是想把这里当做是第二家乡。 两人抱在一起,看着远处的风景在,在无遮蔽的天空下,很清晰的能感受到远处那唯美的景象。 “好美啊!” “是啊。所以我才动了想要留下来的想法。” 就在两人还要更加深入的交流时,懿丫头蹦蹦跳跳的进来了。 在此之前陈桥和伏岚可是禁止了其他人进来,能够进来的也就只有懿丫头一人了。 “怎么样,懿丫头看起来玩得很开心?” 伏岚看着蹦蹦跳跳,打扮得像个小仙女一样的懿丫头,不由的调笑道。 懿丫头嘴巴嘟得老高,显得很开心,要不是她还不会吹口哨,不然的话早就吹得飞起了。 “阿爷,阿娘,今天我真的很开心。” “为什么呀?难道是见到了很久有一段时间没见的单相国,还是和那个新的相国交朋友了?” 陈桥也问道,女儿开心他就开心,他就是一个女儿奴,怎么了,不行吗? 至于瀚哥儿,他也是时候长大了。 本以为会是这两个选项,结果好像不是。 懿丫头将手里的花朵递给陈桥,让伏岚给她扎辫子,伏岚站起身来,将她原本的发型散开。 “才不是呢,今天我见到了一个异域人,他和我很不一样呢。” 懿丫头本来就是东女国和大唐的混血儿,东女国与大唐的人种虽然相差不大,但也能很明显看出差异,所以懿丫头就有了大唐和东女国两国的优点。 只是,与懿丫头都不一样的面容的陌生人,那就只有新来的洛克了 “他说的话我都听不懂诶,要翻译姐姐翻译了之后,我才能和他交流,但他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陈桥无奈,懿丫头其实是比洛克要大一半多,只是她太喜欢玩了,所以才会显得这么单纯,再加上她先天的与她母亲的原因,个子小小的,很难会将她看做是一个再过几年就要二八芳龄的小女孩。 只是陈桥疼她,伏岚疼她,有无数的人疼爱她,所以,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看着懿丫头开心的脸庞,陈桥和伏岚对视了一眼,两人无奈,算了,只要懿丫头开心就好。 …… 另一边,甘陇地区。 在上一场战役后,西北世家是彻底的蔫儿了。 他们发现他们多年来的准备和谋划在黑龙军的面前,都是纸老虎,简直不堪一击,特别是在他们知道那一战的结果的时候。 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们会以这样的记过出局,黑龙军义愤填膺,都憋着一股气,在找西北世家的踪迹过程中格外的卖力。 大有不将西北世家斩草除根就不罢休的样子,期间也有很多西北世家的底下的军队都反叛了,在面对天下与面对反叛军之间,他们还不蠢。 特别是在此期间,西北世家造成了一次彻底的流血事件,杀了不少的士兵家属,这是犯了忌讳! 无数的甘陇士兵们胆寒,也都心寒,原本他们就是被逼迫的,现在又行使他们所谓的杀鸡儆猴,确实是给黑龙军省了不少的功夫。 第1780章 连根拔起 在西北甘陇地区,黑龙军的主战场边缘,黑龙军的主军帐中。 瀚哥儿站在军帐口,背着双手看着远处不断忙碌的黑龙军,心里感觉一阵的满意。 自己起码是做了一件能让阿爷满意的事情了吧? 只是,一想到只要的路线图还是由郑昂提供的,他就觉得自己不能单独的将这份功劳收归自己。 起码也要洗清郑昂在黑龙军的名声,这很关键,关乎着郑昂接下来能否晋升,一点也不能马虎。 还有就是,他总觉得这还不完全是自己所做的,一切可能都在自己的阿爷的计划之中。 陈桥:傻孩子,这当然是在我的计划当中了,也就只有你还被蒙在鼓里了。 忽然间,瀚哥儿问向后面一直默默无闻自顾处理事务的杨旭景,说道: “你说,此次事件,到底是阿爷一手处理的呢,还算是我处理的呢?” 杨旭景一愣,他心中疑惑,难道瀚哥儿又开始了自我否定? 心中无奈,每次瀚哥儿一有空闲时间,都为瞎想,甚至处于自我否定当中,这让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说好了。 按照陈桥的话来说,就是吃饱了没事干,就应该找事情让自己忙起来。 即便心中再无语,他表面上还是回道: “少帅,卑职跟在主帅身边的时间也不是很长,所以给不您精准的答案。” 杨旭景先是如此说道,然后接着道: “只是,卑职能很负责任的,也很确切的说,少帅您现如今已经是一个合格的主帅了!” “杀伐果断,但又不缺乏悲悯之心,只是在处理事务方面还略有欠缺,但这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少帅您自己要成长起来。” “这样您才能对得起主帅给您的大力支持,还有寄予您身上的希望。” 说完,杨旭景在心中自我安慰,一切都是为了瀚哥儿好,一切都是为了瀚哥儿好。 瀚哥儿愣住了,以他的年纪,能做到这些也算是不错的了,的确,他察觉到了自己这一段时间的得失,好像是有些患得患失了。 他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瀚哥儿了,对,不能让阿爷他们失望,那色叔叔、沈勇达大伯他们都殷切的看着自己能够带着黑龙军走向更为广阔的辉煌呢。 嗯,一定要成长起来啊! 这样想着,瀚哥儿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升华,不是在外表上,而是自己的内心。 就杨旭景无语,瀚哥儿还在自我升华的时候,又有传令兵到了。 “禀报少帅,禀报杨部将,又有一批甘陇士兵前来投靠了。” 瀚哥儿回过了神,将眼神看向杨旭景。 杨旭景自然也是了然,两人之间的默契在这段时间上升的很快。 “嗯,知道了,传令下去,按照既定的流程让他们登记,切不可有所松懈!” 杨旭景严肃道。 “是!” 传令兵自然是恭敬答道,随后加速离开了。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杨旭景起身,走到瀚哥儿身边,说道: “也是时候将他们连根拔起了!” 瀚哥儿点头,呼出一口气,也到了收尾的阶段了。 …… 甘陇地区如今在进行着彻底的清洗当中,发生着百十年来最大的剧变。 刘府。 一队黑甲士兵整齐的踏步从街头跑过来,分工明确,将整个刘府给包围了。 看着数丈宽高,好不气派的刘府大门,还有占地不小的刘府,都让领队的将士一阵咬牙切齿。 在甘陇的核心区域,他们越是往里走,就越能感受到西北世家这些甘陇百姓的压迫。 民不聊生,但那些西北世家却夜夜笙歌,比之皇帝还要快活,这就算了,最关键的是,居然还想着造反! 难道对于自己的水平他们就没点数吗? 包围西北世家刘府的确实是黑龙军,在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后,黑龙军马不停蹄的向甘陇的确散开,一点点的覆盖。 就如同打土豪分田地一般,虽然没有远征西北那么多的军功和战利品,但能为民除害,那便是功德无量,对于他们来说,甘陇地区百姓的诚信道谢,就是对他们最大的赏赐,就是他们最大的战利品。 在烈邦营包围了刘府的时候,那色也包围了这座城池另一边的朱府。 冷漠的那色看着被扶出来颤颤巍巍,一身肥肉的朱家族长,在砍杀他的时候,他还在叫嚣,那无边嚣张的气焰,那色即便是违抗军令也要将他斩杀。 “上,都查清楚了,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 “少帅的命令就是将他们送去赎罪,也要仔细审查,不能放过一个人渣,也不能伤害了一个无辜的人!” “是!” “将军,这边有地道,他们有人往里面逃了。 “追!”那色冷酷的挥手,“一个都不能放过,斩草要除根!” “务必将他们连根拔起!”这是数天前,瀚哥儿对他们这些将领说的。 “是!” 这一幕无时不刻发生在甘陇地区的所有地区,在瀚哥儿表表达了他要将那些西北世家连根拔起的时候,黑龙军便全部动了。 十数万人,数个营团,将甘陇的确围堵得水泄不通,那些西北世家也没想到黑龙军行事会如此霸道,也没想到他们会失败得那么快。 其中甘陇守军出了很大的力,这也多亏了西北世家对甘陇地区的压迫治理,呃,好像就是一个悖论,若是西北世家没有对甘陇地区进行压迫统治的话,他也不至于如此失败。 “朝廷方面的援助如何了?” 瀚哥儿收起手中的简报,随后又拿起了案桌上的一份奏章看了起来。 “回少帅的话,朝廷给出的时间是明日上午便能抵达!” “届时,甘陇地区的粮食问题,还有黑龙军的粮草问题也都能解决了。” 杨旭景说着,脸上也不住的露出笑容。 可是瀚哥儿却摇摇头说道: “还是不行,大唐今年江浙地区发了大水,而且黑龙军也出征了数个月,这些了粮草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很快便会消耗殆尽。” 第1781章 公主大人 “户部也并非聚宝盆,现如今户部能提供的粮草已经是最大限度了,再多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况且咱们这儿的情况大唐上下都在关注,户部这才愿意配合,若是再索要的话,暂且不说户部愿不愿意拿出来,就是有恐怕也是拿不出来太多了。” 对于这一点,瀚哥儿的认识很清楚,他所关注这一方面的消息比之任何人都要清楚。 毕竟,当初陈桥教他的时候说过,粮草才是一支军队的根本,有了粮草即便军队被围攻被困住也并非什么难事,围和攻本质上就是粮草的消耗比拼,谁消耗的快,谁就输了。 而且,若是没有粮草的话,军队也会哗变,别看黑龙军无比的团结,可若是粮草不足,同样也会哗变,民以食为天,果腹一直都是人们活动的最基本。 杨旭景点点头,他明白了,也就是说,户部只提供这一次粮草,剩下的都要自己想办法。 “这该如何是好?” 杨旭景低头,忽然间,他脸上绽放出笑容,“少帅,夏收也快到了,也就是说我们的粮草其实也不用那么急迫。” 被他一提醒,瀚哥儿双眼一亮,“是啊,夏收就要临近,也就是说,朝廷很快便能恢复过来。” “加之江浙地区大水已有退势,估计下半年的夏种还能赶上,纵使秋收少了一些,但好歹也算是能减轻一些朝廷的压力吧。” “嗯!”杨旭景重重点头,“甘陇地区近些日子也能平静下来,赶上夏种的时期也是可以的。届时由朝廷提供种子,秋收也能有个好收成。” “对了!”瀚哥儿点头,刚想出去,忽然转头问道: “吏部安排的官员到了么,甘陇地区百废待兴,正是需要能吏的时候。” 杨旭景露出笑容说道: “放心吧,在户部连粮食都还没有准备的时候,吏部就已经在挑选合适的官吏了,一边要协调各方,一边又要选用能吏,急不得的。” 瀚哥儿点头,他并非是迂腐之人,他也知道其中的规则,这是无法避免的,甘陇地区空出了这么大一块空白区域,他们怎能不在乎。 但是,管他呢,只要能让百姓安居乐业,让百姓都能生活好,其中的其他曲折,他都不想理会。 看着瀚哥儿离开,杨旭景笑着点头,瀚哥儿成长的很快,一些平常容易被忽略的方面,瀚哥儿也能考虑的井井有条。 不愧是主帅亲自培养的接班人,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也就能放心的将权力和事务移交给瀚哥儿了,反正他是觉得处理这些军中之事,还不如情报汇总来的轻松。 …… 陈将军府。 郑昂刚下早朝,在走出皇城的时候,周围围上来的武将不少,阿谀奉承有之,道喜恭贺有之,当然也不缺不屑处之者。 经历了这一些后,郑昂远比之前要成熟的多。 不多时,便出了皇城门,周围人都三三两两的打招呼离开了,不一会儿,唉不远处的郑都督也走了过来。 “为父我就不去陈将军府了,你好好照顾熙丫头,等哪天有空了,熙丫头也恢复了身子,就带着孩子一起回家来看为父吧。” “不过,估计时间是不多了,南洋出了一些海盗时常祸害我大唐村庄百姓朝廷有意让为父去剿灭他们,想来也不会太久。” 郑昂点头,“阿爷……” “不要再说了,等以后有空再看看吧,反正为父上次是看到了我那亲孙子,为父也就心满意足了。” “阿爷,您放心,我一定会带着熙丫头和孩子一起去看您的。” 郑都督笑了笑,抚着自己的胡须,“这又不是军令,搞这么严肃干什么?” 郑昂失笑,“习惯了。” 随后,两父子便分开了。 一路无话,不多时,郑昂便回到了陈将军府。 刚换下朝服,便一脚踏进熙丫头的房间。 看着自己的小家伙在一旁的襁褓中酣睡,刚踏进房间的郑昂便小心翼翼了起来。 熙丫头刚哄完儿子,便看到了鬼鬼祟祟进来的郑昂,不由的噗嗤笑了出来。 抬手示意让奶娘把孩子抱到侧厅,熙丫头便挥手让郑昂过来。 郑昂刚从孩子肥嘟嘟的脸上恋恋不舍的移回目光,便接收到了熙丫头的邀请,他不由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走向她。 坐在床边,熙丫头便不由自主的投入他的怀中,郑昂自然的抱住熙丫头,对她这个小女人状的表现还是很新奇的。 一般熙丫头都是大大咧咧的,行为上毫不顾及,也就只有在某些天的晚上才能像个小女人一样,让郑昂也能感受到她的温柔。 像这样变白天也是呈现出小女人状可不多见,由此可见此时的熙丫头有多需要肩膀和怀抱依靠。 郑昂抚着她的玉背和香肩,以这种方式去抚平她内心的抑郁,这是无法避免的,毕竟她生产那天可是经历了生死。 再次感受到活的生机,她怎么也不能放弃,此时在郑昂怀中的熙丫头感受到了生命的美好,也满足于丈夫的安慰。 她不禁回想到曾经的自己,刁蛮任性,用阿爷的话来说,这辈子就等着孤独终老了,若不是郑昂收了你,怕还是一个单身汉。 此次此刻,她的感受无比深沉,更没有后悔答应了郑昂,。 简而言之,她悟了。 “夫君,我以后再在不任性了。” “嗯!”郑昂点头,柔和且坚定道:“我相信你!” 女人的话,听听就好了,也别太相信。 熙丫头抬头,看向他,嬉笑道: “你真好!” “对,我一直都很好。”郑昂也是回道。 “嗯?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忽然,熙丫头画风突变,让郑昂有些习惯的同时,也心中叹然,还是熟悉的味道。 “怎么可能呢,我骗谁也不会骗咱家的公主大人!” 她母亲是公主,那她也算是公主,那也没说错了,况且这也是他情郎眼中的公主。 “是么?” “是的,是这样的。” 第1782章 终于微末 “既然如此,那本小姐答应你纳妾了。” 熙丫头忽然说道,“也能多个人伺候你!” 郑昂双眼瞪大,目光骇然,看着熙丫头那狡黠的眼神,他反应了过来。 没错了,这是一道送命题,若是答得不好,那他起码得少半条命。 “不!”郑昂大手一挥,昂首挺胸道: “纳妾什么的,都是浮云!” 他忽然又柔和的抱紧她,说道: “我有你一人足矣,其他的妖艳贱货怎么能比的上你的天香国色呢……” 好一顿马屁拍过去,熙丫头咯咯的笑了起来,对于求生欲满满的郑昂来说,这都不是事儿。 只要熙丫头不是桀桀桀的笑声,他就谢天谢地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 若不是他怀中抱着熙丫头,不然的话他必然将胸膛拍的闷闷响,那表情真真的。 “你不准骗我哦。”熙丫头将手腕上绑着的红绳系到了郑昂的手腕上,熙丫头嬉笑着,“你看,我将你绑住了,你就再也不能逃脱我的手掌心了。” “是是是,你说的一点都对!” 郑昂顺着她如同小女孩儿一般的行为举动,心中不由的想到陈桥当时对他说的话,‘一孕傻三年’,‘产后抑郁’,‘产后占有欲和攻击性也会大大加强’等等。 他再低头看着还在认真给他系着红绳的熙丫头,对她这幼稚行为表示无比的宽容,一根红绳怎么可能将一个人绑一辈子呢。 但是,诶,他就能被这根红绳绑一辈子,就是不挣脱,嘿嘿,就是玩儿。 就在两人还在进行亲密的互动时,李丽质含笑着走了进来。 看着两人这举动,她便想起了当初自己生下瀚哥儿后与陈桥之间的举动,也是如此相似。 让她不由的失笑,这场景惊人的相似,不愧是母女,不愧是翁婿。 从侍女手中端过莲子羹,李丽质笑道: “好了,新婚的两位,熙丫头该喝粥了。” “这可是郎中亲自嘱托的,其中加了不少的补药,熙丫头也能恢复的快一些。” 听到自家丈母娘的话,郑昂退到一边,将位置留给李丽质。 “郑昂,你也刚下早朝,还没吃吧,先去吃早饭吧,别饿坏了。” 郑昂点头,柔和的看了熙丫头一眼,刚要抬脚离开,就听见熙丫头喊道: “夫君,你赶紧回来哦。” 郑昂尴尬回头,丈母娘都还在这儿呢,他抬眼看去,果然,李丽质正含笑看向两人。 熙丫头倒是没什么,她现在本来就退化成小女孩儿了,除了照顾孩子她是不会变回来的。 可郑昂不是,他堂堂一个八尺男儿,脸上火辣辣的有些不好意思。 讪讪笑了笑,对着熙丫头也回道: “我马上就回来。” 等郑昂走后,李丽质一边给她喂着粥,一边笑道: “你这会儿开心了吧,郑昂能赶回来陪你。” 熙丫头刚吞下一口莲子羹,眨巴着大大的双眼,说道: “他是我夫君,回来陪我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看着傻傻的熙丫头,李丽质暗叹,当初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这孩子忽然就与陈家孩子们的性格格格不入,现如今有了孩子更加明显。 “阿娘,阿爷什么时候回来呀?” 熙丫头问道,她想陈桥,也想懿丫头了。 李丽质含笑: “你阿爷这个月月底就会回来了,他今后也不用出去打仗了。” “真的么?”熙丫头眨巴着大眼睛,看得李丽质不由的捏了捏她的鼻子,说道: “阿娘还能骗你不成?” “太好了,夫君在家,阿爷也在家,一家人都在。” 看着没心没肺的熙丫头,李丽质叹出一口气,是啊,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的。 …… 郑昂走向陈将军府餐食阁内,这是陈家人平常用餐的地方。 当郑昂踏进餐食阁的时候,里面也就只有几个小家伙在那儿,大人都不在。 最小的是轩哥儿,陈桥妾室印月的儿子。 看到郑昂进来,几个小孩子都开心极了,连忙向他打招呼。 “姐夫,你来了。” “姐夫,要小笼包么?” “姐夫姐夫,小侄子有没有大侄子那么可爱?” “停!”郑昂赶紧停住了几个小孩,顺带接过谦哥儿递过来的小笼包,咬了一口道: “食不言,寝不语,阿爷是怎么教你们的,怎么如此不听话?” 对待孩子的办法郑昂多的是,毕竟他家里就有一个大孩子。 没想到,最小最活泼的轩哥儿开口了: “阿爷不在这儿,我们就可以说话了。” 郑昂一怔,看着他得意的小脸,摇头失笑,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怕是主帅回来了,你就要挨打吧。 摇头笑了笑,在几个孩子的叽叽喳喳声中,他吃过了早餐。 忽然发现,好像自己都完全闲下来了。 在花园中散步消食,不多时,郑昂便又回到了熙丫头的院子内。 看门外的侍女就知道,李丽质还没离开。 郑昂自然是不会打扰两母女之间的相处时光,于是他便坐在了院中的石桌旁,喝着热茶,无比休闲,这可是在军中怎么也无法体会到的。 就是有些想念那些军中的兄弟了,特别是黄覆,前段时间说他妻子怀孕了,估计是不会大唐了,留在东女国陪他妻子了。 若是熙丫头也是在东女国怀孕的话,他肯定也不回来了。 叹了口气,郑昂独自发呆。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便看到李丽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他对面了。 “在想什么呢,如此入神?” 郑昂感觉对面前的丈母娘有天生的畏惧,摇头笑了笑道: “没什么,就是在想黑龙军也快回来了,甘陇地区的事情也该解决了。” 西北世家以甘陇地区为基,反叛大唐的时间整个长安都传得沸沸扬扬了,李丽质即便再不理会朝堂之事,也能知晓。 李丽质一想到陈桥也寄了信回来,说是月底回来,也快到月底了,不由的一阵开心。 她笑道:“是啊,事情也该解决了,可拖不得,始于累卵,终于微末!” 第1783章 快看我儿子对我笑了 “确实如此!” 郑昂点头,此次远征跨越了太远的距离,围绕着东女国,随后一直到西域,再到东罗马、西罗马以及其他国家之间的谈判,都给予了郑昂许多的思绪。 若非是熙丫头要生产了,陈桥这个主帅也有他的计划,可能现在自己都应该和他的兄弟们在一起吧。 话说,也不知道黑龙军主力将会什么时候返回,远征结束了,内乱也结束了,自己也可能结束了。 虽然陈桥说过他会给自己洗去羞辱,将他的名声给还回来,但他心里还是一阵的担忧,并非是不信任陈桥,对于自己这个岳丈,他还是很信任的,只不过事实是一回事,但被别人相信确实另外一回事。 让他现在很纠结。 “既然纠结就不用太过去思绪了,不是么?” 郑昂正想着,忽然李丽质就如同会读心术一样,一语道破了他的思绪。 “诶?” 李丽质微笑着,说道: “想当初我也是跟你岳丈一起躲过了许多风雨,当初太宗其实并不是很愿意我嫁给你岳丈,只是你岳丈实在太优秀了,所以到最后还是同意了。” “说起来,当初的我也还是很稚嫩,只是一味的想要跟你岳丈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让你岳丈获得别人的认同。” “到了现在你岳丈这个地位了,也就没有人会说是他靠着我过活了。” 郑昂嘴角抽搐,到了岳丈……这个地位? 我特么这辈子有这个可能吗? 可能没有吧…… “好了,我将这件事告诉你的原因,就是想要告诉你,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都不要放弃,迟早会有那么一天,你能发挥出自己的价值。” “在这个过程中也不要太在意别人的流言蜚语,因为在明处的刀剑是并非是致命的,在暗处的冷箭才是最伤人的。” 郑昂点头,“嗯,我知道了!” 点点头,这孩子,我打小就看他有出息,果然,还是听进去了么。 “嗯,既然你知道了,我也多给你讲讲当初你岳丈是如此处事的吧,特别是你岳丈当初为了给我治病,特意跑遍了西域,总算是凑齐了解毒的药材,才将我救活。” 郑昂:岳丈(划掉)主帅,你可太……管管我丈母娘吧! 吧啦吧啦的李丽质给他说了一大堆,郑昂除了在看出丈母娘在警告和炫耀之外就没看出其他到东西。 他简直一把辛酸泪啊,丈母娘在他眼前暗含警告和炫耀她和自己老丈人的爱情故事,郑昂还能怎么办? 只能一边自己保证绝对不会让熙丫头受伤害,一边又表示自己对丈母娘和岳丈陈桥之间感情的羡慕。 “好了,该说的我也说过了,你要记住,切记要保持本心,万万不可心浮气躁。” “是,小子知晓了!” 郑昂苦笑,万般无奈。 “行了,等不及了吧,快进去吧,熙丫头估计也等不及了。” 郑昂挠头,丈母娘,您这话有歧义啊,喂! 无奈,郑昂苦笑一声,“那我进去了。” 李丽质点头,看着他进去便离开了。 她走路都带着风,夫君马上就回来了,开心! …… 当郑昂如熙丫头闺房的时候,她正在百无聊赖的轻轻捏着孩子的小手,白白嫩嫩的煞是可爱。 “熙丫头,我来了。” 郑昂走近,低头抱着熙丫头。 “话说我都还没抱过孩子呢。” 熙丫头抬头,傲娇看向他,“抱什么抱,这是我的孩子,你看着就好。” 郑昂被呛了一下,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气抖冷,我郑昂堂堂八尺男儿何时才能站起来! 就在郑昂还在愣神的时候,熙丫头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抱过来,“诺!” “给你,抱抱吧。” 郑昂惊疑看向她,熙丫头什么时候转性了? 轻轻的接过孩子,郑昂嘟囔着,“就好像这不是我的孩子一样,熙丫头可太护这小子了吧!” “你在说什么?”熙丫头凑近他边上,将耳朵靠近。 “没什么,没什么!”郑昂下意识的想要摆手,想起手中的孩子,这才作罢。 实在是孩子太轻了,他都没感觉到多少重量,就他那把长枪,就能比得上七八个孩子那么重了。 低头看向怀里的孩子,白白胖胖的,比之前刚生出来的时候的丑样子可好看多了。 “熙丫头,你看这孩子多像我,这鼻子,这眉毛。” 熙丫头无语的捏了捏他的腰间肉,小声道: “不像你像谁,这本来就是你的孩子。” 郑昂无话可说,刚才还说这是你的孩子,转眼间终于认识到了这也是我的孩子啊。 “是是是,熙丫头最聪明了,这就是我的孩子,就是我家的臭小子。” “你说谁是臭小子呢!“熙丫头握紧她的小拳头,露出虎牙,面露威胁的眼神看向他,仿佛在说,不道歉就别想我原谅你。 郑昂还能怎么办,只能认怂,这娘们儿生了儿子底气就越发的足了,更何况她本身就系着郑昂全部的心神。 “不是不是,这是我儿子,是哪有什么臭小子!”郑昂给她解释,然后看向襁褓中熟睡的孩子,“小子,你娘老是护着你,等你长大了你老子我带你出去见见世面。” 在郑昂对着孩子说着悄悄话的时候,熙丫头在一旁温柔的看着。 对于郑昂来说,她和孩子是他的全部,但对于熙丫头来说,郑昂和孩子又何尝不是呢。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在郑昂逗弄孩子的时候,一不小心,孩子就醒了。 他也不哭也不闹,反而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着郑昂,满是好奇,旋即又对着他笑了笑。 “熙丫头,快看,我儿子对我笑了!” 郑昂连忙小声说道。 熙丫头连忙靠近,随后佯装不在意道: “不就是对着你笑了一下嘛,儿子也老是看我呢。” 郑昂没有听出她语气中的羡慕,臭小子,你没良心的,老娘这么多天来的伺候,换来就是你的哭声,啥时候也能冲你娘笑一笑。 第1784章 你知道该如何做了吧 看着一脸羡慕的熙丫头,早就被驯化出来的郑昂很自然的知道该如何做。 他安慰道: “熙丫头,刚才只是巧合,都是这臭小子不懂事。” 他不说还好,一说,襁褓中的孩子就又对着郑昂笑了一下。 “嘿嘿!” 仿佛在说,你说巧合就是巧合? 我就不配合你,诶诶,就是玩儿。 原本被他给安慰到的熙丫头脸色又变了,看得郑昂欲哭无泪,心中苦笑,臭小子,你和我有什么仇什么怨? 这么巴不得我被你娘给打死吗? 在好一阵嬉闹后,孩子又睡着了。 郑昂将温柔的将孩子还回他母亲的怀抱,柔和的看着自己的妻儿,眼中无比的疼爱。 “熙丫头!” “嗯?怎么了?” “你真是老天给我最好赏赐,你和孩子是我的整个世界!” 熙丫头与郑昂柔情万分的对视着,熙丫头有些不好意思,脸颊通红道:“夫君,你也是!” 随即两人便开始了夫妻间的日常悄悄话,你一言我一语的,柔情蜜语看到一旁的人好不隔应。 一旁侍奉的侍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我承受这么多? 她忽然觉得有些饱了,甚至还有些撑的慌。 …… 东女国。 当陈桥得知了懿丫头和洛克一起玩上了之后,也去看了一阵子,发现了没有什么异常之后,才装作不知道。 就在此时,陈桥还站在走廊中,看着远处的嬉戏的懿丫头和洛克,脸色不变,只是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可陈桥恍若未闻,依旧不变视线。 抬手疏松了一下指骨,陈桥问道: “都准备好了?” 后方那人正是黄覆,他回道: “禀主帅,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跟着大军离开东女国!” “好!”陈桥点头,对于黄覆的高效率,他早已习惯了。 所以也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奇怪,只是,他说道: “你可以不用那么快做准备了,我们还得再等些时日。” 黄覆知道陈桥的意思是说,这次不那么快做准备,这次以后依旧是照常,黄覆自然是不会放弃自己最大的特点,点头应着。 只是,他还是有些奇怪,什么意思? 不是连时间都定好了么,就在三天后离开,为何时间会突然变化呢? 陈桥不用猜都知道,当他转身的时候,收获的必然是一双疑惑且带着探求的眼神。 他也不做过多解释,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递给黄覆。 黄覆小心接过,不敢大肆冒犯,他跟懂得分寸。 现如今陈桥对自己如此柔和的态度,无非是对上次考验自己而愧疚的一些补偿罢了,自己若是不知好歹的话,最终后悔的一定是他。 “这是?” 黄覆很快便看完了信封中的秘信,随后将信封折好,双手递回给陈桥。 他越看越疑惑,虽然心中吐槽主帅的卖关子,但他表面上还是维持着对陈桥尊敬。 “这是西北世家的处理结果,你应该有所了解。” 黄覆点头,他确实是知道一些小道消息,谁让他是陈桥眼前的红人,那些小道消息可是都自动的贴了上来。 “是的,只是主帅,卑职感觉其中有很多的巧合和……” 霎时间,他愣住了,眼神震惊的看向眼前陈桥的背影。 在这一刻,他悟了! 原来,这都是主帅的计划! 让郑昂假意违背军令,可是暗中却是让他提前黑龙军主力,找出最适合也是最能开展黑龙军的好路线。 这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划,简直绝了。 而且,在此之前,主帅也是故意透露出他卸任的消息,就是想要引他们上钩。 因为陈桥主帅便是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火药炸弹,所以不管是西北世家还是那些西域的宵小,都很惧怕陈桥。 他们惧怕黑龙军,不如说是他们惧怕陈桥。 原来如此,主帅直接就在东女国完成了他的计划,隔着数千里施展计划,难怪有一阵子主帅会那么忙碌那么焦急了,这完全就是他在布局暗嘛。 转头看着正在沉思的黄覆,陈桥笑了笑,看来他还不笨,很快便捋清楚了自己和黑龙军之间的内在联系对大唐内某些势力的压迫。 黄覆在心中赞叹,主帅牛逼(破音)! “怎么样,想清楚了么?” 在等了数息之后,陈桥开口了,问道。 “主帅,卑职大概懂得了。” “所以呢,你知道该如何做了?” “这个!”黄覆有些犹豫,“卑职还不清楚,是否该如此做?” “说!”陈桥就给出一个字。 就是这一个字,让黄覆浑身一颤,随时开口说道: “主帅的意思是,此次战役获胜的太早了,也结束的太顺利了,所以对黑龙军起不到考验的作用。” 那可不,陈桥在心中得意,若不是自己在原先的时候,早有谋划的让人去收买甘陇的地区的官吏,暗暗发展反抗力量。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借用后世的一句话,让陈桥心绪进一步的理清楚了,所以此次对战才会结束的如此顺利。 其中,胜利的背后都有着那些卧底在最后的背刺西北世家,才能让黑龙军结束的如此顺利。 不然的话,以西北世家在甘陇地区扎根已久,再加上其中不少的弯弯绕绕,黑龙军解决的可能还没有那么容易。 黄覆此时,心中所想的是,与其说是对黑龙军的考验,倒不如说是对瀚哥儿的考验吧? 只是,这话他不敢说出来,怕被打。 “好了,既然你都清楚了,也知道该如此做了。” 陈桥淡然道,一副你很不错的样子,丝毫不掩饰他对就黄覆的欣赏,就是为了让他能更加对黑龙军有归属感。 瀚哥儿在此次解决西北世家的事件中,表现的还算是可圈可点吧。 黄覆回道: “卑职知道该如何做了。” 还能怎么做? 那就是什么都不要做,等着就好! 大事上都交由黑龙军主力完成了,至于这些小事,也与他无光,所以他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做,当个吃瓜群众就好。 第1785章 傻憨憨一个 “可能用不着明年年初,大唐便会将在拜占庭都护府的班底建起来,届时处在东女国的黑龙军守军将协助处理各处宵小。” 陈桥说道: “黄覆,可能到时候将由你去带队处理此事了。” 黄覆心底惊讶,表面上恭敬回道: “是,主帅,卑职定当全力以赴!” 这个语气,分明就是去掉“可能”二字,一定是交给我的意思啊? 也就是说,在言冰生产之后,也就是差不多明年的二月份,自己便要带队回来。 主帅这是有什么更加深沉的含义吗? 他搞不懂,可能是他不擅长如此思考,也可能是主帅手段实在太高明,让他猜不出主帅的下一步动作是什么。 “你别猜测了,这次任务交给你,只不过是本帅随性而为罢了,没有什么太高明的手段。” “是,主帅!” 黄覆尴尬,那刚才自己不就是多想了么。 无奈的摇摇头,陈桥也是知道自己在黑龙军中的地位有些神化了,甚至自己随便的一句话都让人认为自己是有特别的含义,然后他们去解读。 最后,解读出来的含义又和自己想说的完全不一样,尴尬了你我他。 在打发了黄覆之后,陈桥又看了会儿两人,随后离开了。 既然懿丫头喜欢如此,他就不能让她伤心,如是洛克那个小子对懿丫头所图不轨,那么陈桥可是丝毫不留情面,即便他现在是需要他叔叔哈克。 …… 大唐,甘陇地区。 瀚哥儿的主营帐中,一众将领都聚集在此。 若是有火药埋在营帐下,一声巨响,黑龙军也差不多完了。 瀚哥儿坐在上首的位置,只是有些不自然。 以前是他在底下看着陈桥坐在上面,所以感触不大,但现如今是他坐在上面,他感觉在整个营帐都与平常有些许不一样了。 却也官职小的,更多的还是自己培养出来的年轻的一辈将领。 拍了拍椅子上的扶手,瀚哥儿让众人的目光凝聚在他的身上。 瀚哥儿开口道: “诸位,此次甘陇地区一战已经结束了。” “吏部派遣的官吏也已经到来,户部支援的粮草正在陆续的送来,我们黑龙军的任务也完成了。” “诸位,有什么想说的么?” 听到瀚哥儿的提问,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有什么好说的? 他们说实在的,还是不适应新上任的瀚哥儿的这种风格,只是,主帅陈桥都同意了,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 原本他就认为,若是陈桥还在的话,在之前和甘陇地区的守军作战的时候,也能减少一些伤亡,也能让战局不再那么艰难。 说实话,在此次作战中,黑龙军的伤亡可是要比与西域的拜占庭、西罗马和东罗马作战还多。 这是最让人惊讶的,那些守军其实并不强,甚至还很弱小,可事实就是如此,在对战他们之后,统计出来的伤亡就让黑龙军大开了眼界,为何伤亡会如此多? 这是他们所不能理解的,他们只看数字,只看结果,所以他们心中对瀚哥儿的领导有些微词。 这些瀚哥儿都感受到了在,除了那些老将们都能理解,但他属下的将领,还有那些年轻的、刚升上来的将领可不一样,他们看到的都比较片面,这也是正常人该有的心态。 “说吧,你们有和意见都可以提出来!” 瀚哥儿又说了一遍,只是这一遍的气势可比上一次的气势要高得多,让底下一众人不敢言语。 这时候提出来,瀚哥儿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么,此时提出来不就是找死,谁敢说? “放心吧,你们说出来,本帅不会追究的!” 一听这话,他们心中下意识的一紧,这句话不就是在说,只要你说出来,本帅就一定不会给你好果子吃吗? 他们都听懂了这个画外音,所以一个个的都不敢出声。 沈勇达小声的对一旁的那色说道: “这小子还可以啊,跟他老子学到了不少,知道了会使用以势压人了。” “这是自然,想当初,咱们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只是看着这样的场面,不免的有些让人唏嘘,时间过得如此之快啊。” 那色也是回道,脸上充满了缅怀之色。 “是啊,转眼间黑龙军就成长得如此之快了,让你我等都始料不及。” 就在还真的相信了瀚哥儿的话,然后他就站起来了。 “少帅,既然少帅说了不追究,那么卑职就直言不讳了。” 看着站起来的傻憨憨,周围的将领们都惊呆了,不仅是他们,连瀚哥儿也是惊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为何与自己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不应该是双方都没话说,一众将领都沉默么,然后让自己简单的装个逼吗? 为何会出现这么个傻憨憨,而且此时他站起来,让自己与有些左右为难了。 到底该不该让他继续说下去呢,说下去吧,接下来又该接着反驳,解释,这样会有损他的威严。 不让他说下去吧,这特么又不合适。 好纠结啊! 瀚哥儿脑海中思索良多,但在外界也不过是过了一瞬罢了。 这个傻憨憨站起来,也不过才说了这么一句而已,他就感觉周围的气氛有些不一样了。 为何刚才还坐在一起的同僚都挪开了凳子,为何对面那些老将们看自己的眼神如此怪异? 难道……我应该站起来? 可是,不是少帅说了,可以自由说话,他不会在意的吗? 为何又有所变卦了呢,难道……! 他终于明白了,现在只不过是少帅想要立威,不管是否有话说都应该说出来。 若是有话说的话,接下来会有另一场小会议会讨论,那不是自己能参与的,而且自己考虑到的,那些老将们考虑一定比自己的还多。 所以,自己该如何做呢?有没有人给个建议? 第1786章 黑龙军回归 所以在这一刻,不仅是瀚哥儿左右为难,连那位站起来的傻憨憨也是进退维谷。 现场的气氛瞬间就沉入了谷底。 “瀚哥儿这该如何处置?” 王冲小声对着一旁的辛志诚问道,对于心思活泛的辛志诚来说,这应该能解决得了吧。 辛志诚的确是有解决的办法,只是,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也很为难,只得说道: “接下来就是瀚哥儿让他说出来了。” “啊?那样不算是对瀚哥儿权威的挑战?”王冲有些惊讶,想了半天你就嘣出这么一个答案,还用得着你说? “只要瀚哥儿能灵活应对,那就没什么事情了。”辛志诚无语,自己只用肌肉思考,还翻个锤子的白眼? “再说了,你看那个站起的年轻将领的神色,他大概已经反应过来了。” 冲着辛志诚手指的方向看去,王冲果然发现了一些异常。 “原来如此,你接着说。” 辛志诚顿了顿,接着说道: “接下来那个年轻的将领应该会只是说一点点小问题,然后瀚哥儿轻松解决,那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就这么简单?” “当然,就这么简单,不然的话,瀚哥儿会下不来台。”辛志诚无语的看向他,以手扶额充分表达了对他的无语。 就在一众老将都还在窃窃私语的时候,那位年轻的将领开口道: “少帅,卑职认为少帅行事严谨,让黑龙军行事协调有序,即便是未曾达到主帅的水准,但也是十分难得。” 说完,他还一脸诚恳的直视着瀚哥儿,那眼神无比的真诚。 这一回答让在场人都不由的心中叫好,这马屁来的正是时候。 “这小子,路走宽了!” “这个年轻的小子叫什么,大了,格局大了!” “小子,很有前途嘛!” “小子,我很看好累啊!” 一众老将轻声表达出他们的观点,幸好没被其他听到。 瀚哥儿心底松了一口气,幸好这小子心思活泛,本帅能接下去。 看着这一脸的真诚,瀚哥儿都差点被感动了……个鬼,要不这小子,自己还不用如此耗费心神。 算了,就不给他小鞋穿了。 “嗯,这都是本帅的分内之事,虽然本帅没有主帅手法老练,但本帅还年轻,之后会慢慢成长起来的。” 对着他点点头,瀚哥儿示意他坐下。 那年轻将领,刚一坐下就呼出一口气,整个人简直都快瘫在那儿了。 仿佛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在感慨,总算不用担心被少帅穿小鞋了。 瀚哥儿暗自点头,这小子有点意思啊。 看着开头如此美好,瀚哥儿接着又问了一句: “接下来还有人有问题吗,本帅可是很大度的。” 看吧,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能坐到这里的,都不是刚才那个傻憨憨,所以接下来也就没有人反对了。 点了点头,瀚哥儿很满意此次的立威,立威不一定要杀鸡儆猴,这是最下策的做法。 只要让自己有面子,让自己在一众将领面前有威严,那就足够了。 瀚哥儿站起身,说道: “既然你们都没有问题,在甘陇地区的事情已经了了,黑龙军也该离开了。” “相信诸位也是归心似箭,本帅也就不浪费时间了。” “接下来三天,全力协助吏部下派官吏处理当地事务,将西北世家残余势力拔除,并将西北世家所存余粮补充进赈灾救援中。” 瀚哥儿接着道: “至于我们的粮草,就从户部援助中补充吧。” 他转头对着杨旭景道:“杨旭景,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办吧。” 杨旭景起身,恭敬回道:“是,少帅!” 瀚哥儿点头,越来越有主帅的气势了。 “本帅决定,黑龙军三日后返程回长安,届时除了固定当值的黑龙军外,其余人皆休假半月!” “待半月后随本帅一起接受皇上封赏!” “是!” “诸君共勉!” “是!” …… 在安排了甘陇地区一事后,黑龙军果断撤离了西北,这里接下来将会是权利的争夺中心,黑龙军不能参与其中,所以必须马上离开。 越早离开越好,这样黑龙军才能摘的越干净。 三天后,黑龙军校场,瀚哥儿已经让前军的乾狼营离开了。 随着中军的开拔,黑龙军总算是迎来了回归的路程。 旌旗猎猎,一望无际的黑色军阵,在甘陇地区百姓的不舍中,在一众当地官吏的兴高采烈中,黑龙军逐渐远去了。 …… 长安,城门口。 在数天前收到了消息,黑龙军已经开拔离开甘陇地区了。 守城将领命令下属严阵以待,虽然黑龙军只是那些高级将领进城,但十数万黑龙军在外,看起来就能把他吓一跳。 况且,对放心黑龙军是一回事,但必要的防守又是另一回事。 即便黑龙军若是想要攻城的话,也很容易将长安攻下,但即便如此,他也要守在这里,他效忠是皇上而不是黑龙军。 早就清晨他就早早的起来等待在这儿了,早就翘首向远处看着,一直到现在都没个人影。 就在此时,十数道马蹄声响起,他向下一看,恍然, 来人便是郑昂,他带着十数骑出城迎接来了。 郑昂面对在外各异扫过来的眼神,表面上毫无异色,心底也是如此,目光直视的看向远处。 他来此不仅是为了迎接黑龙军,也是为了迎接他的同僚们,更是为了迎接他的大舅哥。 不管是哪个原因,他都必须要出来迎接。 周围的百姓们也都津津有味的议论着,他们也都期待的等着,黑龙军,大唐第一军队,也是天下第一军即将回归,他们也想看看这场景。 郑昂以及守将都没有驱逐他们,没有必要,黑龙军回归又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恰恰相反,黑龙军的回归正需要他们去大肆宣扬。 就在郑昂还在出神的时候,远处传来呼声,“黑龙军来了!” 郑昂抬眼看去,果然,在远处,逐渐有黑甲人影显现,黑龙军回归了! 第1787章 归心似箭 远处一片黑压压的铁甲,旌旗猎猎,在整齐划一的脚步下,地面震颤,令在场众人内心震撼。 人一满万,人山人海。 十数万的黑龙军已经不能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了,简直就是无边无际。 看着远处逐渐靠近的黑龙军,在场有的老人抹着眼泪,谁能想到在二十多年前只是一支守关小边军的黑龙军,在陈桥的带领下会逐渐成为天下第一军。 这在军界里都算得上是励志故事了。 郑昂翻身下马,整理浑身上下装束,等待瀚哥儿他们到来。 不多时,在靠见城门三十丈远的地方黑龙军停了下来,因为再往前就进入了城墙上的警戒范围了。 他们的目的是为了震慑,而不是为了攻城,一味的靠近反而会适得其反,所以瀚哥儿抬手让后面的军队停下。 看着前方的郑昂,瀚哥儿眼底闪过几分愧疚,随后翻身下马。 郑昂上前行军礼: “少帅!各位将军!” 瀚哥儿也是老成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 “辛苦了!” 郑昂听着有些哽咽,摇头: “不辛苦,一切都是为了大唐,一切都是为了黑龙军!” 瀚哥儿点头,丝毫不怀疑他对黑龙军的忠心。 在后方看着的诸位将领也是对着他会心一笑,沈勇达更为直接: “小郑昂,老子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都别在门口堵着了,咱们回家吧,我家婆娘在等着哩!” 众将领哈哈大笑,带着各自的亲兵上马,进城。 至于留在这里的黑龙军,自会有年轻的将领们各自领路,带他们回城郊大营,他们来此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震慑。 不仅是为了震慑大唐内部的宵小之辈,更是为了震慑在大唐留下眼睛的暗探,让他们将大唐的消息传达出去,让那些对大唐虎视眈眈的人不敢有丝毫的动弹。 …… 太极殿。 李治坐在龙椅上,不断的眺望远方,在他前面的堂下坐着李恪、李泰还有李承宗三位王爷。 “皇上,陈主帅没那么快回来,也就陈少帅带着黑龙军回来了。” 李恪问道: “皇上,陈主帅这是有什么打算,他的一众将领都回来了,为何就留他一人在东女国?” 李治苦笑着摇摇头,说道: “其实,朕也不清楚,只是知道姐夫他是为了下一局棋!” “下棋?” 李泰皱眉,什么棋局需要他亲自下场? 每一次陈桥步入棋局总能让一盘棋下活,而且哪一盘棋不是亘古大局? 哪一场不是关乎着大唐的生死? “难道是西域那边还有某些小国家贼心不死?还想颠覆我大唐?” 李承宗问道。 在他看来,若是没有足够的理由陈桥是不会在东女国久待的。 但出乎他们的意料,在上首的李治哭笑不得道: “你们都猜错,姐夫给朕的理由是,懿丫头的伤还没好,身子骨太虚弱了,所以他需要照顾懿丫头。” “带她一起回大唐。” 闻言,在场几位王爷皆摇头哭笑不得,这确实很陈桥。 李恪笑道: “可能这就是陈帅与人不同之处吧,如此的不拘一格!” 李泰和李承宗两人对视了一眼,也是摇头笑着。 在场几人都没有嘲讽陈桥的意思,他们只是善意的笑笑,对于重视亲情的人来说,陈桥这个举动无疑是很放心的。 只要他的家人都在大唐,那么黑龙军出征在外就不怕他们反叛。 正就在几人还在笑着围绕着陈桥交谈的时候,外面传来通报: “启禀皇上,黑龙军已到了城外,黑龙军少帅瀚哥儿,还有沈勇达、那色等人已经进城,黑龙军已逐渐返回城外军营!” 李治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在场几人也可以理解。 毕竟当初是黑龙军主帅陈桥将他扶上这个位置的,也就是说,当初是黑龙军在背后扶持着他,所以可以这样说,黑龙军就是他的嫡系。 黑龙军强盛,那么他这个大唐的皇帝也就坐的稳,也就难怪他会失态了。 只要黑龙军回来了,那么他就能安心的在长安城内大刀阔斧的改革了。 改是改变旧令,剔除其中不合时宜的政令,而革是,革除一些无用的官吏,还有一些他暂时还不能动弹的长安城内与西北世家相连的那几个世家的官僚子弟。 李治还不知道他们,无非是买官进朝堂的,革除了也好给朝堂换了氛围。 毕竟还是太年轻了,李治不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所以才会如此失态,不过幸好在场的都是血缘兄弟,而并非是外臣,影响倒是不大。 “陛下不应如此失态,毕竟人家还是要回家休整再过来述职吧。” 李泰笑着看向上首的李治道: “人家好歹也是出征了两个多月,总得让人家好好的见见家人吧?” 看着几位兄弟们的调笑,李治摇摇头,是自己不对了,黑龙军立了此次大功适当宽容有一些也并非是什么大问题。 “诸位说的对,是朕大意了。” 李治又重新回坐在了龙椅上。 …… 就在此时,郑昂正带着瀚哥儿赶往陈将军府呢。 其他将领都是在沿路上的交叉口处分别了,他们也要回各自的家里,家中的家人都在等着呢。 只有郑昂看着郑昂离开的背影,一脸的幽怨,你这是有了婆家忘了娘家啊郑昂! 摇了摇头,郑昂失笑的走进了郑府。 “少帅……” 瀚哥儿摇头,制止了他的话,笑着道: “你还是叫我哥吧,现在又不是战时,用不着那么客气的。” 郑昂挠了挠头,笑道: “那行吧,我还是叫你瀚哥儿吧。” “都行都行!” 瀚哥儿头也不回的回道。 可以看出他现在也是归心似箭,巴不得马上回到陈将军府。 郑昂无奈的摇头,和亲兵们一起关注四周,难免有其他想要找死的暗探,刺杀瀚哥儿,毕竟明眼人都知道,瀚哥儿是黑龙军的未来。 郑昂对着后方的亲兵道: “去城外大营叫一队人来,今后陈将军府的巡逻都得翻倍!” “是!” 第1788章 温馨 家是什么,家是避风的港湾,是远征在外的思念源头,是心灵的宁静归属。 即便硬汉如瀚哥儿这般,当看到陈桥将军府的牌匾,也是眼角含泪。 马蹄声哒哒作响,一身铁甲猎猎,周围一片寂静,但瀚哥儿的眼中只有站在府门口抱着襁褓的那个女人。 李丽质:好家伙,又一个将我忽略的人。 瀚哥儿未等马完全停下,便翻身下马,走近徐沁珍的眼前,满眼柔情的看向她,轻声道: “夫人,我回来了。” 徐沁珍早就泪眼婆娑了,若不是怀中抱着的孩子,她早就抱上去了。 “夫君,你回来了!” 在两人还在柔情对视,然后忽略了怀中的孩子,还有左右其他人,感觉整个世界也就他们二人,哦不,是他们的眼里就只有他们对方。 孩子是意外,父母才是真爱。 “咳咳!” 就在这时,一旁的李丽质轻声咳嗽了几声,将两人叫回了神,徐沁珍这才注意到周围这么人,急忙羞红了脸,闷在瀚哥儿怀中就不愿起来了。 周围亲兵:我们只是没有感情亲兵,请不要在意我们,你继续。 李丽质看着两人,也不好打断两人的缠绵,只是提醒道: “小心孩子。” 说完,她便带着其他人进府内了。 她自己也知道理亏,当初在抱着瀚哥儿等待陈桥回家的时候,哪里还记得自己还有个孩子,眼里都是陈桥的身影。 在外的两人没过多久也进去了,外面人多他们也不好意思在外面给那些单身汉们继续暴击。 刚一进去,郑昂就不见了人影。 瀚哥儿不由的皱眉,自己都回来了郑昂也用不着如此劳累吧? 难道他还在为府中的巡逻亲兵而忙碌去了? “郑昂他人呢?” 瀚哥儿不由的问道。 没想到李丽质白了他一眼,对自己的傻儿子那心底没一点数的样子很是无奈。 她回应道: “郑昂去陪熙丫头去了,人家可是比你顾家多了。” “我说你怎么就不违抗军令回来呢,看人家郑昂,为了熙丫头能千里赶回来。” 瀚哥儿苦笑,他也想啊,当时知道了郑昂要违抗军令擅自回大唐的时候,他就差点忍不住想要主动请缨,和郑昂换一下。 可是他不行,他是黑龙军的少帅,全军人都在看着呢,若是连他也都有违抗军令了,那么整个黑龙军将来也都散了,也就没有人会信服他,一个违抗军令的家伙。 于是,他便只能安心的待在黑龙军,整日以徐沁珍的画像为思念对象。 只不过这些秘辛,他不能说出来,总不能说郑昂也是因为陈桥的命令才违抗军令的吧。 瀚哥儿只能以歉意的眼神看向徐沁珍,后者回以一个安心的且甜蜜的眼神。 看着两人的眼神交流,李丽质也不再开玩笑了,接过徐沁珍怀中的孩子,你们不要我要,你们不疼我的宝贝孙子,我自己疼。 真的是! …… 城西一家沈府。 沈勇达带着亲兵赶回沈府,便早早的看到了在府外挺着大肚子的云芊和几名侍女一起翘首以盼。 沈勇达原本粗心大意的动作,也是无限的柔和,他翻身下马,不敢将马靠太近。 他将马缰一扔,急忙上前,看着泪眼婆娑的云芊,他慌了: “夫人,我回来了,你哭什么?” “我这感动……哦不,是激动!” 原本就不聪明的云芊在怀了孕之后脑子更加不灵活了。 但沈勇达不在意,他自己也是神经大条的人,有老婆就不错,凑合凑合那有那么多讲究。 连忙将云芊缓缓抱住,他不敢太用力,他的力气太大,就怕一身的铁甲将自己的妻子膈疼。 “夫人,我回来了!” “嗯!” “夫君,辛苦了!”云芊在沈勇达的扶持下向府内走去,一边说道: “夫君,我给你熬了莲子羹,你尝尝!” 沈勇达惊奇,“呦!夫人你都会熬粥了!” 白了他一眼,云芊差点有打死他的冲动,但心里不住的安慰自己,自己选的男人怎么也得忍着。 “吃不吃!” “吃!”沈勇达笑道:“我夫人熬的粥,不管味道如何都是最好吃的!” 有时候,温馨便是一碗简单且热腾腾的粥。 “死像!” 这一幕幕不断在长安各处出现,皆是黑龙军的将领们在与家人们团聚。 …… “阿娘,饭好了吗?” 瀚哥儿刚拉着徐沁珍从房间出来,换上了一身便服的瀚哥儿浑身舒坦,总算不用穿着那一身笨重且冰冷的铁甲了。 只是徐沁珍的脸红的有些不正常。 李丽质翻了个白眼,说道: “都叫你们好几遍了,你们俩才出来,饭都凉透了。” 无奈,瀚哥儿和徐沁珍两人对视了一眼,皆尴尬的笑出了声。 李丽质嘟囔着,“就跟自己年轻时一样,这么使劲造,当初好像熙丫头就是这样来的……” 瀚哥儿和徐沁珍两人刚坐下,看到对面的郑昂和熙丫头两人,就是一愣。 一时间,八目相对,熙丫头率先调笑道: “大哥,你和大嫂在房间里干啥呢?这么就不见人影?” 最小的轩哥儿最不怕生,童言无忌的开口道: “对呀大哥,你和大嫂在房间里干啥呀?” 谦哥儿跟着不屑道: “你这都不懂,大哥和大嫂在房间里还能干什么,肯定是玩游戏啊!” 轩哥儿还想再搭话,结果印月看不下去了,轻轻的拍了下他的后脑勺,“吃饭!” 轩哥儿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的老娘,只能无奈吃饭。 让瀚哥儿和徐沁珍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看着松了一口气的两人,郑昂和熙丫头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底的笑意。 熙丫头悄咪咪的说道: “夫君,要不要咱俩晚上也来玩游戏啊?” 郑昂双眼一亮,“好啊!” 李丽质看着一对对都在亲密的咬耳朵,看不下去了,咳嗽了一声道: “都好好吃饭,一个个的,你们阿爷说过,食不言寝不语!” 霎时间,食房内传来了一阵笑容,这便是家的温馨吧。 第1789章 陈桥的某种熟悉的感觉 饭后,一家人都在后院散布,歇息在凉亭内。 只有小孩子像轩哥儿和谦哥儿几人年岁尚小,所以还在院子里肆意玩闹,对于这些大人们都宽容许多,有下人在一旁护卫着,总是出不了事的。 至于更小的孩子,徐沁珍和熙丫头的孩子,都让各自的奶娘抱回房间去了,以免受了风,年岁尚小所以免疫力低下。 熙丫头摘过一颗刚洗过的葡萄塞进郑昂的嘴中,让郑昂好一阵尴尬,“大家都在看着呢。” 熙丫头无所谓道,“他们看着就看着,我夫君我疼他怎么了?” 瀚哥儿还好,顶多与一旁的徐沁珍握紧了手,笑着看着两人,好歹也是算是小辈,瀚哥儿还能体会一下当长辈的快乐。 至于一旁的李丽质,眼角抽搐,这是公然那啥了诶,就欺负自己的夫君还没回来。 只是对于熙丫头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在场人都习惯了,特别是郑昂。 他不能习惯还能怎么办?熙丫头只是跟他说,习不习惯就这样了…爱要不要。 无奈,他还能怎么办? 就只能宠着她呗,谁让当初是自己瞎了眼,硬要熙丫头呢。 只是,他觉得自己还能再瞎眼一辈子。 “阿爷什么时候回来?” 熙丫头问道,好家伙,她总算是记起来自己还有个阿爷了。 李丽质没好气的说道: “怎么?你才记起来自己还有个阿爷了?” 对此,熙丫头嘿嘿直笑,谁让爱情太甜美了,所以她才忘了她是谁的小棉袄了。 李丽质白了她一眼,开口道: “你们阿爷说,他最迟在月底回来。” 月底?瀚哥儿和郑昂两人对视,连他们都不知道陈桥具体回来的时间,每次问陈桥也只是说会在颁赏大典前回来。 其实月底也不远了,今日就已经快要过中旬了,顶多也才十天左右了。 差不多是十天,从东女国到大唐也算是绰绰有余了。 可能陈桥此时就在赶回来的路上也说不定呢。 也就在五月底,皇上将会在黑龙军大营的校场上给他们论功行赏,届时陈桥回来恰好合适。 接下来,瀚哥儿和郑昂两人都讲了不少在西域的轶事,让在场女眷都好一阵欢笑,虽然熙丫头都有听过了一遍,但丝毫不影响她再听一遍。 …… 此时,东女国宫门口。 陈桥一身黑甲站在外面,没错,今天就是他们回大唐的日子了。 从东女国到大唐其实就只要七天的时间,当然如果是大军开拔的话,这个时间就需要延长许多了。 这次郑昂也是将要带着上万黑龙军返回大唐,此次返回大唐,也就是说,东女国将迎来最空虚的时候,因为黑龙军全部要离开,东女国只能是她们自己的守军守城。 一旦若是有其他国家带兵入侵的话,东女国将毫无抵抗之力,她们甚至连求救信可能都送部出去,因为她们实在太弱小了。 全国上下也就不到一万的守军,而且对于后守军的战斗也很迷人,就只能收守,攻是不可能了。 只是,幸好陈桥早已带着之前早已带着黑龙军去了一趟西域,让那些人都安分了一些。 在黑龙军威压下,他们也犯不着为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国家而冲怒了黑龙军。 东女国的资源并不丰富,这里除了女人多,也就处于大唐和西域之间的位置,虽然地理位置很优越,但却依旧比不上自己的国家。 因为他们一旦占领了的话,将承受黑龙军的怒火,并且连自己的国家都守护不了,黑龙军太强势了。 “准备好了吗?” 陈桥看着从宫殿里走出来的伏岚,问道。 伏岚笑道: “当然都准备好了,只是懿丫头这孩子还没准备好。” “都这么大人,还磨磨蹭蹭的。” 对于自己的宝贝女儿,伏岚也是极其的无奈,谁让这是自己生的玩意儿呢。 陈桥也是苦笑不得,将伏岚搂入怀中,亲吻着她的耳垂,轻声道: “再磨蹭也是咱的女儿,可能这就是她之前处理政务所压抑的天真吧。” “前些天,懿丫头在干什么?” 陈桥又问道。 缩在他怀中,俏脸羞红的伏岚娇声道: “别闹!” 扭了扭身子,她还是气息微喘的说道: “懿丫头这孩子前些天可是没来找她阿娘,都去找那个混小子了。” 陈桥挑了挑眉,并不感觉到奇怪。 只是,他忽然莫名的感觉有点心痛呢。 嗯?这种感觉是在熙丫头被郑昂拱走的时候出现过。 甩了甩头,陈桥忽然间脑海中的这个想法摒弃,应该不是吧,懿丫头都比洛克要大了将近一轮了,他俩应该只是朋友之间的关系吧。 这样想着,陈桥也放弃了思考,专心于在伏岚耳边厮磨,让伏岚的俏脸就没有不红的时候。 就在宫殿内,懿丫头在刚收拾完自己的小屋子,就看到了虽然比自己要小了将近一轮的洛克,但洛克只是比她要矮一个头。 这些天,聪明的洛克也大致学会了大唐语,虽然只是能简单的交流。 “你要走吗?” 懿丫头转头,看着洛克道: “对呀,你的东西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在宫殿里的侍女们都帮我收拾好了。” 懿丫头摇了摇头道: “洛克。你应该要自食其力,自己的东西要自己动手!” “好的,我知道了。”洛克看着懿丫头认真的表情,也是郑重的说道,他原本就是一比较柔和的性子。 “我真的也要去大唐吗?” “当然了!”懿丫头脸上闪过欣喜,还有对东女国的不舍。 “可惜了,我要离开东女国了。” “诶,你知道吗,洛克。”懿丫头将被子叠好,说道: “我阿娘也是东女国的,她以前是东女国的女王。” 说着,她小嘴嘟起,说道: “可惜了,后来被我阿爷给拐走了,然后又生下了我,还有我的弟弟妹妹们。” 洛克眼中满是羡慕,问道: “你有很多的弟弟妹妹吗?” 懿丫头握了握她的小拳头,说道: “当然了!” 第1790章 回归进行时 陈桥疑惑,都在外面等了这么久了,怎么懿丫头还没有出来。 他惊疑的看向伏岚,后者也是狐疑的看向他。 “让我进去看看吧!” 陈桥说着,松开了伏岚,但伏岚也说道: “让我也一起去吧!” 陈桥自无不可,牵着伏岚的手进去了。 两人一进去便看到了懿丫头正在与洛克交谈。 “可不,我有好多弟弟妹妹呢。” 看着越来越羡慕的洛克,懿丫头更扎心的说道: “不仅如此,我还有哥哥姐姐呢,这些你都没有吧。” “嘻嘻!” 不知道为什么,洛克握了握拳头,他有些想打人了。 “哼,将来我也会后弟弟妹妹的。” “骗人,你都说你叔叔都是这么老了,哪里还有弟弟妹妹?” 洛克昂首,“我叔叔可是国王,国王不就是有很多很多的老婆吗?” “骗人,你都说过你叔叔还没有老婆呢!” “我,我……”洛克一时气急,说不出话,也无法反驳,只能小声说道: “以后会有的。” 在外面听了一阵的陈桥和伏岚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双方眼中的哭笑不得。 随后陈桥和伏岚两人离开,还是将这个幼稚的画面交个小孩子吧,两人还是在外面等着就好。 过了没多久,外面的马车都准备好了,行李什么的都在其中了。 懿丫头也牵着洛克出来了,看得陈桥眉头一挑,被身旁的伏岚注意到了,玉手握紧他是手,这是给他的安慰。 “阿娘,阿爷,我们准备好了。” 懿丫头还不知道她阿爷此刻复杂的心情,依旧很开心。 陈桥也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但一脸的不高兴还是表现在了脸上。 就在这时,单相国也带着她的接班人过来给他们送行来了。 看着脸黑了不止一度的单相国,陈桥也知道她此时担忧什么,安慰道: “放心吧,单相国,上次本帅去警告了他们一番,即便是在我们离开后,你们也不用担心。” “若是有什么问题,将那些闹事的人所属的国家记起来,之后黑龙军会教他们做事的!” 陈桥说着句话的的时候,眼神无比的冷冽,让在场人都打了个寒颤。 单相国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十分了解她的伏岚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担忧和幽怨。 猜测到她心中所想的伏岚,俏脸一红,也对陈桥有点不好意思。 陈桥将伏岚这个东女国的女王拐走就算了,之后还补偿了她们一只懿丫头。 可是懿丫头还没有在东女国待多久呢,起码她是还没将自己的接班人培养出来,结果,陈桥就又要带走懿丫头了。 这让单相国如何不气恼,关键还不是这个。 关键是,陈桥自己就算了,他的手下,那个黄覆的人,还将自己的得意手下,东女国的守城将领给搞大了肚子。 孕育下一代,本就没错,单相国早就不是当年的那个死板的女人了,对于手下们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她还是支持的。 大不了,生完了娃,还能再回来,起码也能将接班人给她培养出来吧。 可是,黄覆倒好,不仅人被他搞大了肚子,还想把她整个人都给带走,这不,这次回大唐就带着言冰了。 霎时间,单相国感觉到一阵的心痛,感情东女国就是你们黑龙军的妻子储备呗。 想想,这次又有多少的黑龙军将士在东女国找到了幸福,看得单相国简直一脸的感动……个屁。 这意味着又有多少人被黑龙军带走了,此时的单相国多想说一句,能不能给我们东女国留一点人? 此时的东女国比历史上的每一刻都无比的空虚,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了。 看着黑脸的单相国,一旁她那接班人也是偷摸摸的看向在陈桥兵中的领队,正巧对方也看了过来,与她对视,含情脉脉的样子,让她脸上闪过几分羞涩。 恐怕单相国都不知道吧,其实整个东女国,也就她一个人还在坚守着单身的道路了,而且还坚守了一辈子,连她要培养的接班人都早已被人俘获了。 好家伙,垂死病中惊坐起,小丑竟是我自己! 看着脸黑的单相国,陈桥也感觉一阵的尴尬,他大概是知道对方心中在想什么了。 无奈,陈桥假装不知道,反正又不是我做的,我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 呵呵,他表面上笑着,丝毫没有表现出尴尬。 在伏岚和单相国两人在道别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单相国旁边那个不起眼的接班人,好像她那眼神不对呀。 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好家伙,是自己的亲兵卫队队长。 啊这,让陈桥忽然间有了对单相国的愧疚,她这是在给黑龙军培养人才呢。 用前世的话来说,好家伙,你们回娘家来进货呢! 好不容易在尴尬中与单相国道了别,懿丫头此时忽然表现出了不舍,在与单相国道别的时候,总算是让单相国本就受伤的心灵有了一丝的慰藉。 可是熟悉懿丫头的陈桥和伏岚两人都看出来了,这是懿丫头最后的三分不舍。 一旦将咱三分不舍表露的出来,懿丫头心里就只有对回归大唐的满心欢喜了。 与单相国道了别,陈桥就带着伏岚和懿丫头,还有在角落里的洛克,一起上了马车。 伏岚的感觉如此敏锐,早就察觉到了陈桥之前的眼神,她忽然问道: “怎么,你对单相国的那个接班人有意思?” 对于纳妾这件事,伏岚早就放下了,哦吧,她自己就是陈桥的妾室,不过李丽质也是放下了就是。 不过,陈桥也就保持着这些数量就没了,剩下的也没有再增加,也就印月怜月,还有伏岚,最后是正妻李丽质,这些年一直没变。 陈桥知道她误了,摇摇头道: “我只是看到了单相国的那个接班人,在含情脉脉的看着我的亲笔卫队队长,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简单。” 听他一说,伏岚也是无语,好不容易即将培养出来的人,又要被拐走了。 第1791章 新的家眷 “走了,有时间可以回来看看。” 陈桥看着心情不佳的伏岚,安慰道。 刚才和单相国分别的时候都没有表露出丝毫的悲伤,但也仅仅只是纯粹的不舍罢了,可现在刚上马车,心里的不舍被无限的拉大是,所依她情不自禁的表现了出来。 “嗯!” 伏岚眼眶微红,和一旁刚过了悲伤的懿丫头明显不同。 但可以说不愧是母女吗,连情绪的交接都可以表现的如此自然吗? 陈桥咋心里感慨,怀里搂着伏岚,看着懿丫头和洛克两人在另一边咬耳朵,他就觉得忽然心里一阵心痛。 不会,肯定不会,这颗小白菜怎可能被这个老外个给拱走呢! 看着怀里还在抽泣的伏岚,陈桥不由的说道: “要不,咱们不走?” 伏岚忽然抬起头,眼神中有过些许惊喜,但更多的却还是否定。 “好吧,好吧!”陈桥摆手,“我开玩笑的。” 但下一刻,陈桥接着说道: “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的,到时候就不再和你的家乡分离了。” 听着陈桥柔和的语气,还有他那肯定的眼神,伏岚心里感动不已。 一路上无碍,很快便来到了城外的黑龙军大营。 …… 此时,黄覆府。 黄覆和言冰两人站在府中的院子里,看着周围的下人们咋子收拾和搬运着行李。 看到言冰脸上那明显不舍的表情,黄覆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安慰道: “我们还会回来的,最多也不过是明年。” 言冰脸上的依旧含有浓浓的不舍情感,可能是怀孕让她心情波动很大,她嘟起嘴: “我从出生到现在就在东女国,从来都没有出去过,现在却要跟着一个男人远走她乡了。” 黄覆一脸的无奈,对她时常的小性子也是极为的包容。 听主帅说,怀孕的女人很可怕,果然没错!他不由的这样想到。 若是陈桥听到了他此时所说的话,定然会不屑一笑,这就可怕了? 呵呵,年轻人,你怕是不知道我家曾经巅峰时期同时三个女人怀孕。 “放心吧,你起码也是带着咱们的孩子跟我走的。”黄覆轻笑道: “我在大唐也没有一个家,只有在东女国有这么一个家,所以东女国现在才算是我的家。” 这样说着,黄覆轻笑了一声。 言冰笑笑,是啊,自己从小就没有家人了,现在总算是有一个家人了,一切都是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自己也能安心的跟他一起去大唐看看。 “大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言冰仰头看着黄覆。 黄覆苦笑一声,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大唐很美又很片面,很包容又很狭隘,在底层的人是很难看到它的美丽,但高层的人一定看不到它的片面。” “它有时很包容,能包容天下人,但有时候它却很狭隘,没有哪怕一个人立身之地,对于我来说,大唐实在是一个很复杂的地方。” “在大唐飘荡了这么久,纵算是有了一个家,即便是在大唐能买下一个家,但对我来说,还不如在东女国的这个地方,和自己的糟糠之妻,一起安安静静的生活下去。” “嗯,一定会的!” 言冰握紧拳头,坚定的说道。 “走吧,咱们也该走了,别让大家等急了。” 黄覆说道。 说着两人便走出了黄覆府的大门,站在了马车边上。 看着在大门口早已拍列成两队的下人,黄覆对着老管家使了个眼神,后者了然,一边向前走去,一边从怀里掏出碎银子。 “都感谢主家吧,这些是主家赏给你们的。” “谢主家大人!” “谢主家大人!” …… 一众下人都收到了老管家给的东西,对着黄覆和言冰不断的鞠躬道。 只是,如此好的主家就要离开了,让他们有些不舍。 黄覆和言冰对视了一眼,笑道: “我就当是为了我的孩子积德行善吧,明年我们还会回来的。” “若你们还想再我们府上干的话,明年你们再来吧。” 对此,黄覆很清楚,他们估计来不了了。 在这一年里,他们肯定会再去给别的府做下人,只不过能像黄覆府这样活着出来,并且还能领到赏钱,不是没有,但很少。 而且,要么当黄覆回来的时候他们还在别的府中做事,要么他们就已经被饿死了。 即便在无比繁盛的大唐,依旧有很多人被饿死,更何况是更为贫穷的东女国了。 在她们的一阵感恩戴德后,黄覆和言冰出发了,前面赶车就是那个老管家,世代都是车把式,好不容易这次当了个管家,可车把式的本事还没有放下,所幸就带他一起去大唐吧,好歹也算有个人能照顾起居。 “走吧!” 带着一步三回头的言冰,黄覆和她一起上了马车,一路无话,不多时就到了黑龙军大营。 “都来了!” 刚停在了校场,就看到了和伏岚懿丫头她们一起的陈桥,黄覆轻柔的扶着小腹略鼓的言冰下来了。 不仅有黑龙军一众人,还有近千的女人,他们有些只是平民百姓,有些是东女国的士兵,还有些是在王宫内的侍女,不管她们如何的身份,现在她们都是黑龙军将士的妻子。 跟着一起去大唐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对此陈桥和伏岚乐于见得如此,这样能让大唐和东女之间的联系更为的紧密,既有利于的东女国,也有利于大唐。 看起来,将东女国说是大唐的附属国也能说的下去。 校场上都被一排排的马车给占满了,这些都是用来运送黑龙军士兵们的新家眷的。 看着一片温馨的场景,一对又一对的新人在依存着,让黄覆不至于那么尴尬,就是因为他娶了个东女国的守将。 将来,部下们如果用这件事跟他看玩笑的话,他也能从容应对了。 “主帅!” 黄覆躬身道。 将言冰安顿好了,伏岚也过去照顾她,懿丫头带着愣住的洛克也跑了过去。 陈桥看着这一幕,满意点头道: “我打小就看出你有出息!” 第1792章 洛克的异常 黄覆尴尬,但对于这个尴尬,他也不想多说什么,反正主帅开心就好。 “走吧!” “我们该走了,别误了时辰!”陈桥拍了拍的肩膀说道。 黄覆点头,“是!” 很快,在陈桥的残忍分开下,哪些一对对依偎在一起的黑龙军将士和他们的新婚妻子都依依不舍的分开,差点陈桥都有罪恶感了,好像自己就是那个罪大恶极的人,想要将他们拆散。 搞得陈桥很迷瞪,不就是要赶时间赶路吗,怎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而另一方,那些还单身的黑龙军将士,简直就是看红了眼睛,他们现如今十分的后悔,早知道在巡逻和训练后就不像死尸一样躺在营帐中了,大男人就应该进城找姑娘。 看着同袍的兄弟都抱得美人了,他们都羡慕坏了。 终于,还是在军法的作用下,她们总算是安静了下来,为了不让自家的男人受到惩罚,她们也都变乖巧了。 陈桥点头,先一步翻身上马,后方的黄覆等人依次上马。 在东女国守军们恋恋不舍的目光下,陈桥带着黑龙军迎着风沙向着回大唐的方向出发。 黄沙遍布,在马车中安适的很,所以那些黑龙军从东女国找的媳妇儿们都小声的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她们对大唐仰慕已久,除了那些家中有老人或是小孩要赡养的走不开的除外,她们都来了。 懿丫头觉得有些奇怪,从上马车开始洛克就一直安安静静的,只不过这个改变是从他看到黑龙军的那一份震惊中看出的。 他也不是没见过黑龙军,只是难以想象上万的黑龙军站在你面前的那一种前景。 人一满万,人山人海,简直一眼也望不到头。 从那天他叔叔揭竿而起,成为了东罗马的国王开始,他就对叔叔更加崇拜了。 原本是因为叔叔博学的知识,还有丰富的阅历,后来是因为叔叔能将成千上万的人都安排起来,井井有条,让他十分的崇拜。 可是一想到黑龙军有十几万的人,都是在一个人协调下,洛克便觉得陈桥十分了不起。 更何况,在走的那一天晚上,叔叔跟他说,黑龙军是在那一个人从边军的时候带起,李静了二十年,才成为了天下第一的军队,让他特别的佩服。 这些甚至是他的叔叔都没有办法做到,所以此时他的内心受到十分巨大的冲击,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 “洛克?” “你怎么了?”实在忍受不了十分安静不说话的洛克,懿丫头终于问了出来。 “你好像从一上马车就不说话?” “是有什么问题吗?” 听到懿丫头的话,洛克转头,闷声道: “你能跟我说一些你阿爷的事情吗?” 这些他在东女国的王宫内都没有去了解,一来是因为他听不懂,而且在初期也不能太活泼,以免被陈桥厌恶。 这二来,就是因为其实在王宫内对陈桥的事情早已习惯了,正常人都喜欢谈论新奇的事务,对于这些早已经是常识的事情来说,也就没有什么谈论的了。 所以他在王宫内听到的都比较少关于陈桥的事情,即便是有也只是在王宫内的一些轶事,从她们的烟言语中只能听出她们对陈桥的崇拜,然后……没了。 所以,他需要更多的信息,为他燃起希望,因为他将来也要继承属于他的国家,那是他叔叔为他保留下来的。 再者,在大唐当质子也属于是提高自己的价值吧。 他如是想到,不管如何,这一次大唐之行,是他必须要去的。 听到洛克问道自己的阿爷,懿丫头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几分的羞涩之意思。 只见她腰部扭了扭,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看的洛克一阵疑惑,大唐的女孩子都是这样的吗? 在讲话之前都喜欢扭一扭腰子吗,不然为了眼前的懿丫头喜欢扭腰子? 那自己要不要也扭一扭腰子? 就在洛克正在疑惑的时候,懿丫头也度过了羞涩,将一些关于陈桥的外界的一些无法打探到的消息传给他。 一边听着懿丫头说的话,洛克在心底大概也对陈桥有了一定的了解,简而言之,就是一个贫民翻身把歌唱的故事,从小兵逆袭的陈桥显得更有发言权。 若是让陈桥听到了,肯定又是一阵呵呵,他肯定会忍不住讲后世出现的那一位传奇皇帝朱重八的故事,开局一个碗,结尾一根绳。 那才叫草根的逆袭! 无奈的陈桥面对这些小迷弟和小迷妹们,就只能感叹,谁叫自己太优秀了呢。 “我知道了,你阿爷真厉害!” 看着还不停的懿丫头讲述的懿丫头,洛克认真的说道。 “真的么?” 懿丫头双眼睁得大大的,显然对于别人称赞她的阿爷,她感觉十分的自豪和骄傲。 反正对她来说,阿爷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阿娘是世界上第二厉害的人,就是因为阿娘能嫁给阿爷。 “真的,是真的!” 洛克以为她不信,于是又说了一遍,让懿丫头又更加兴奋了。 在与一旁看着两人玩闹的伏岚,眼眸深沉的看着洛克,思索着,看来果然自家夫君说的没错,这个洛克倒是心思活泛。 连大唐都还没有进入,就已经在为之后谋划了,不然的话他打听这么多自家夫君的事情干什么? 伏岚并不傻,对夫君将他带回来的原因也有了一些猜测,所以他对洛克也上了点心。 “懿丫头,别打扰人家休息了。” 伏岚忽然说道,她一边扶着言冰,一边跟懿丫头说,可能是对懿丫头说的,也可能是对洛克说的。 果然,伏岚注意到了当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洛克愣住,显然也是意识到了陈桥妻子的面前打探是就不是他一个合适的时机。 于是,咋懿丫头憋着嘴的反应中,洛克也没有说话,只是缩在一旁睡觉。 原本黑龙军要反悔大唐需要七天的路程,可是增加了那些家眷之后,需要的时间起码要增加三天。 第1793章 沙漠锚地 天上白云遮蔽,给与了漫漫黄沙上行走的人们一片清凉,让他们也能走得更舒坦些。 远处,在一片黄色的沙海中,出现了一抹显眼的绿色,陈桥脸上稍微闪过几分欣喜。 不多时,斥候赶回来,汇报道: “禀报主帅,前方又是我黑龙军下辖的一处锚地!” “锚地”这个词是陈桥发明的,原因就是他认将官道上显眼的标识比作是锚标,同理,锚地也是如此。 这些锚地可以让黑龙军不至于在广阔无垠的沙漠中迷失,起码也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浪费,不管是人力,还是物力,更多的是时间。 陈桥露出笑容,这是这些天途径的第三块锚地了,其中都有一些黑龙军将士守着,他们都是些不想回大唐的将士,可能是因为他们不习惯有个家,习惯于军中,或者是因为单纯没有家。 或者是因为他们本就喜欢军中生活,对于此,陈桥在前世是听说过的,军伍中的有些人对军中是一辈子的热爱,所以即便是到了必须要退下的年纪,终究还是不愿意离开。 “告知他们,我们进入锚地休整!” “是!” 很快,便有传令兵去通知了。 黑龙军都是默默的听着,然后默默的为去锚地做准备,而那些非军伍之人则不一样,早就在马车上待腻了的她们早就想下来陪着各自的男人了。 只是军令不允许,只能让他们在马车上待到现在。 原本速度就慢,陈桥心里有些着急,本就是打算在月底就回大唐去,这是跟自己的妻子李丽质早就说好了的。 至于后面的那个赏赐的事情,陈桥对此完全无感,因为他的地位已经不能再往上了,再往上就是皇帝的宝座了。 原本就对皇帝这个宝座不感兴趣的陈桥,在如今早就过了不惑之年,更是对此无感。 “走,都进去!” 每一块锚地的面积有大有小,大的有一个州那么大,小的也能容下那些马车在里面停放。 恰好,眼前这个锚地足够大,将整个黑龙军都放进去的都问题。 只是,陈桥只是打算在此歇息一晚,第二天早上就得立马出发。 嗯……好吧,现在就是早上! 现在就已经是早上了,只是这太阳完全违背了在大唐中所见的那样,在夏日夜晚总是那么弥足珍贵。 “是!” 当马车驶入了绿洲后,原本就守卫在这儿数百黑龙军将士连忙走出,列阵等待陈桥。 陈桥一马独行,到他们面前停下,目光崇敬的看向他,对于他们来说,陈桥就是他们心中神一般的人。 陈桥翻身下马,看向他们,显得无比的自豪,这就是自己的黑龙军,在如此艰苦的地区依旧坚守在场。 “诸位辛苦了!” 陈桥说道,“你们坚守在此,实乃黑龙军之福,希望你们也能将黑龙军继续发扬光大吧!” “主帅,我们不辛苦!” 这是一位开头带着一道长长疤痕的武将,显然他在此镇守也与他脸上那狰狞的刀疤背后的故事有一定的关系。 “走,咱们进去!” 陈桥很是宽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激动的神色中微微一笑,跟着一众黑龙军将士进入主要的会议室。 他主要是来观察他们是在此的具体情况,若是日常物品和资源有所缺失,都会得到一定的补充,毕竟这里也是沿途黑龙军的官道补给站。 只是,他们同样也有敌人,那就是在周围山头虎视眈眈的土匪。 虽然实力不强,但却总是剿灭不了,剿灭了也会有人补上。 这也是他们在此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锚地,锚地不缺水,更不缺粮,毕竟是沿途黑龙军的补给地点。 …… 就在远处,有一队穿着乱七八糟的本地特产——土匪正在远处看着。 只见其中一个土匪看着远处那群莺莺燕燕留着口水道: “大哥,看,那边来了好多女人!” 土匪大哥自然也是看到了,对于自己这个老二,他很是清楚对方是什么货色,一个色鬼,而且是个没脑子的色鬼。 他狠狠的说道: “你就看到了女人,没看到那么多黑龙军的人吗?” “艹,你想要找死的话别拉上我!” 土匪老大眼神狠厉的看向老二,威胁道: “好不容易找到这块宝地,能跟黑龙军守军对抗,你以为他们打不下我们,只是他们需要更熟悉的人而已。” “少了我们一支土匪,还有千千万万的土匪!” 被他一说,好色的老二瞬间的就清醒了,能在这大漠上混的,都不是什么蠢货,没脑子的早就被淘汰了,不管在哪里都一样。 “这,这么多人!” 他这才注意到了黑压压一片,无边无际的黑甲。 “上一次就是你差点让我们被发现!”土匪老大看来对老二的积怨已久,对他低吼道: “你知道上次我去打探的时候,他们说有多少黑龙军的士兵么?十几万人,十几万黑龙军,你跟老子说去干一票,差点把老子害死你知道么?” 土匪大哥就想起了当时带着一众的小弟忽然闯进去,发现了黑压压一片的黑龙军将士将目光齐刷刷的看向自己的人。 也想起到了当时逃跑的时候,看见从后面天上追来的黑压压一片的箭雨,要不是当时自己机灵,没有继续往前跑,而是反其道而行之的想后跑躲过了那箭雨,不然的话,自己早就撂在这儿了。 只是眼前这个混蛋二把手,在后面跑的比较慢,所以也留下了一条命。 “我,我当时……”土匪二当家想说什么,但被老大给阻止了,他不想死。 所以土匪老大很快就带着一众土匪离开回到老巢,走在最后的土匪老二目光深沉的回头看着远处的绿洲。 “主帅,卑职看来暂时不能跟主帅见面了!” 没错,其实黑龙军早就在土匪当中埋下了暗子,所以里面的黑龙军守军才不会这么快的灭掉他们。 只要花费甚少的斥候和看家狗,谁不喜欢?这就是他们还存在的价值。 第1794章 瀚哥儿觐见 “快,赶紧进来避暑吧!” 另一边,在陈桥进去了解情况的时候,这边自然也不会慢。 主帅不在,所有的一切都由黄覆负责,这些天的锚地休整都是他在负责,所以处理起来也相当的得心应手。 对于黄覆而言,这又是一次宝贵的机会,既然陈桥用他用得得心应手了,那么瀚哥儿觉得他好还会远吗? 再者说了,对于黄覆而言,了解更多一些黑龙军的秘辛,不是更能体现他的价值? 所以,对于此等差事,他完成的有滋有味,当然也是建立在言冰允许的情况下。 幸好伏岚在一旁照应着言冰,不然的话黄覆是万万不想这般行事的。 恰好此时,伏岚扶着言冰下马车。 “这个绿洲稍微有些大,往内一些不会太过炎热,走,咱们往里走!” 言冰顺着伏岚一起往里走,周围都是那些新家眷,对此她们都会安排在集中一个地方。 懿丫头也带着洛克跟在一旁,对于不到八岁的洛克而言,只要离开了东罗马,哪里都是新奇了。 不管他们是否已经过去了好几个绿洲。 看着周围又一种新环境,又是不同的人接待,周围也有着不同的植被,让洛克根本就闲不下他的眼睛。 懿丫头看到了眼到处乱看的洛克,拉住了他的手道: “怎么了,洛克,你又发现了什么吗?” 洛克随道: “这里碧野开阔,有山有水,风水不错,若是有足够的兵力,便可以打持久战!” 他如是说道,说的有理有据,只是懿丫头并不傻,她忽然问道: “你好好聪明啊,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阿爷要执意将你带出来了。” “要不是你也太小了,可能阿爷真的会把你灭口的。” 霎时间,洛克脸色变白,冷汗齐出。 他好像只是将懿丫头当作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孩,所以才会如此没有意识的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她。 此刻,他终于明白了,其实他的那点小聪明只是在他自己看来罢了。 在明眼人看来,都是看得出来的。 仅仅只是懿丫头就看出来了,更何况是其他人。 所以此刻的他的内心是冰凉的,更加想念在东罗马国都的叔叔了。 “懿丫头,你阿爷是看在我叔叔的面子上,是想要限制我叔叔,才会让我活着,而不是看我年纪小,所以……” 洛克在心中暗暗道。 只是他不敢说出来,对于崇拜陈桥的懿丫头而言,你乱自诋毁就是在损害两人之间的友谊。 更何况,难保周围就没有人盯着,擅自挑拨陈桥和他女儿的关系可是死罪! “没事儿,没事儿!”懿丫头反而笑道: “我们是朋友,我阿爷是不会随便杀你的!” 屁嘞! 洛克心里不屑道。 而且随便这个词是用在这儿的吗? 他心中无奈,可惜已经来了,总不能说回去吧?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回家? 那可太逗了,为了给还在东罗马坚守的叔叔减少压力,也为了自己的未来,自己可不能认输啊! 这样想着,他转头对着懿丫头笑道: “没错,我们是朋友!” 在不远处,伏岚扶着言冰在散步。 “怎么样,你夫君还挺有上进心吧。” 言冰被她说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有时很迟钝,有时却有很敏感,不管如何!” 忽然,言冰脸上又露出幸福的笑容:“我还是觉得比较幸运能遇见他!” 正在这时,黄覆大踏步的走了过来,脸上满是汗水,但还是含情脉脉的看着言冰,柔和道: “夫人,我带你去看看今晚咱们的房间。” 说完,他赶紧上前扶着被伏岚适时松开了的言冰。 扶着言冰,对一旁的伏岚道: “多谢公主殿下多加照顾了。” 伏岚微笑着摇摇头,看着两人远处,不住的感慨,言冰这眼光还是不错的。 当然,还是自己的眼光更不错。 她在心中笑了笑,往陈桥的那个方向走去。 至于懿丫头,只要别来打扰她阿爷和阿娘就行了,在这个四周都是黑龙军将士的营地里,不会出事的。 大唐长安,太极殿。 李治坐在龙椅上,刚处理完奏章的他伸了伸懒腰,看向了那一成不变的周围,只有他一个人发出声音,即使周围有不下数十人。 从上面走下来,李治绕过案桌,将周围那些太监们屏退,说道: “还没有瀚哥儿传来的消息吗?” “回陛下的话,还没有!” 太监说道,还是那一句话,李治今天都问了好几次了,只是每一次都是相同的结果。 “你们都下去吧。” 烦闷的李治将身旁的太监也赶了出去,瀚哥儿也没来,今天都问了好几遍了。 他昂首看天,也是,昨日瀚哥儿才回来,今日召见是有些太早了。 只是,自己也是他的舅舅,他怎么就没来看看自己的呢。 叹了口气,李治不由的想到,也就皇帝这个身份让他有着本质的不同吧,只是,向来以天子称呼的皇帝也敌不过心中的烦恼。 正在他还在叹气的时候,大太监慌忙的跑进来: “皇上,皇上……!” 李治皱眉,冷声呵斥道: “干什么干什么,为何如此慌慌张张的?” “成何体统!” 大太监被他吓得浑身一抖,哭丧着脸磕头道: “皇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微微叹了口气,李治对着下方慌忙磕头的大太监道: “算了,你起来吧。” “谢皇上,谢皇上!” 大太监一脸感恩戴德、痛哭流涕。 “说吧,何事?” 大太监收敛了一下心神说道: “禀报皇上,黑龙军少帅瀚哥儿请求觐见!” 霎时间,李治双眼发亮,连忙说道: “赶紧叫他进来!” “是!” 大太监赶紧出去叫他了。 这一天自家皇爷的情绪波动他都看子眼里,所以才会如此。 所以他也时刻在为李治担忧。 看到如今瀚哥儿来了,他也是十分的高兴,只可惜其中有一点不完美的地方,差点被皇爷给误会了。 暗暗的松了口气,他就急忙的跑出去了。 第1795章 瀚哥儿的猜测 “微臣叩见皇上!” 瀚哥儿被大太监一带进来,便伏地大拜道。 李治连忙起身,虚扶道: “快快起身!” 李治挥手让一众太监下去,笑着对瀚哥儿说道: “今日,这里没有君臣,就只要舅舅和外甥!” 瀚哥儿不敢说不,反正都一样,只不过态度还是不能减少对他的恭敬。 “微……外甥都听舅舅的!” “哈哈,好!” 李治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他坐下,问道: “此去西域,感觉如何?” 瀚哥儿感受了李治话语中浓浓的关心,回复道: “多谢舅舅关心,一切都还好!” 说着,瀚哥儿一阵感慨,说道: “舅舅,此次去西域,我学到了很多!” “本以为行军打仗很简单,就是惯常的行军布阵,还有带兵打仗等等,但没想到,其中还有如此的多的弯弯绕绕。” 瀚哥儿吐槽道: “一边要关心粮草,也要谋划行军路线,还有如何调配其中的将领,如何分析前方传来的情报等等,这些都让我深感头疼。” “这还仅仅是在副将和叔叔们辅助的情况下,许多事由都有他们在暗中协调,让我轻松了许多。” “可是,即便是如此,也让我深感疲惫,心神俱疲!” 看出瀚哥儿的确是十分痛苦,李治笑道: “你还年轻,还需要不断的磨炼,当然,能做到你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这也并非是你一人的错!” “这是你阿爷给你的路,也是你自己选的路,即便是再苦再难也要走下去!” “你知道吗?” 迎着李治鼓励的眼神,瀚哥儿坚定的点头,说道: “我知道了!” “嗯!”李治满意的点头,对于瀚哥儿能听进去自己的话,他也是觉得心里十分的欣慰。 “你说说,你阿爷何事回来?” 李治接着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 瀚哥儿苦笑道: “阿爷说,他是要等懿丫头啥伤好了一起回来,但我觉得应该不是!” “懿丫头的伤其实也好的七七八八了,只是好像阿爷有其他的打算一样。” “后来黑龙军长途跋涉回到了大唐,还没有来得及休整,便又开始了与甘陇地区的军队对战,只是我感觉这都是阿爷对我的考验!” “因为很奇怪的是,那些西北世家的人居然在闻言了黑龙军的到来后,他们依旧主动的对黑龙军发起了进攻!” 对此,不仅是他,黑龙军许多将领也是如此。 他们对于黑龙军的威名很有信心,在对战敌人时,哪一支军队不是面对着黑龙军一阵胆寒? 可是,他们明知黑龙军已经到了最为顶峰的时候,刚远征完成的黑龙军士气军心都达到了顶峰,可他们依旧对黑龙军发起了自杀式的进攻。 这让他们在战后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即便那些甘陇守军是被胁迫而来的,但依旧表明了西北世家对抗黑龙军的决心和意志,有时候会让瀚哥儿怀疑,黑龙军真的能在自己的手上发扬光大吗? 他不清楚,他想问阿爷陈桥,可是陈桥让他自己去寻找答案。 “瀚哥儿,瀚哥儿?” 就在瀚哥儿还在愣神的时候,李治喊了他好几声。 总算是让他反应了过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 “舅舅,不好意思,我只是有入神了,想到了一些事情。” 李治皱眉问道: “哦?什么事情?” 他有些疑惑,不知道他到底想到了什么。 瀚哥儿闻言,自然是没有隐瞒的必要,直接说道: “在此之前,我就有过怀疑,其实在郑昂被阿爷派回来了以后,我就有过这种判断,阿爷可能是让我去处理此事。” “一边是为了历练我,锻炼我处理紧急事务的能力,而且此次事件我受到的启发比较大,成长也比较多。” “二来也是为了让我解决此事,单纯就是为了让我查清楚这个二十多年前便有了谋划的组织!” 在瀚哥儿说完以后,李治接着道: “你说的确实没错,只是你忘了一个其他的可能!” “哦?什么可能?” 瀚哥儿对他陈桥确实是十分清楚,只是清楚的有些片面了,远不及早就和寒陈桥一起谋划过了的李治。 所以李治十分了解陈桥,开口说道: “也可能是你的阿爷懒得计较此事,如此也正好偷偷懒!” 说完。李治和瀚哥儿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笑意。 摸了摸鼻子,瀚哥儿丝毫没有调侃陈桥的那种自觉,笑着道: “好吧,这的确也可能是阿爷能做出来的事情。” 他觉得有些好笑,远在千里之外的陈桥还不知道自己的两个亲人在一起吐槽他。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 李治吐出了一口气,目光看向外面,说道。 “另一种类可能?”瀚哥儿皱眉。 “对,另一种可能!”李治揉了揉眉心说道,也不知道自己将这件事透露给了瀚哥儿是否会遭到陈桥和李丽质两人的责怪。 只是,若不将这件事透露给瀚哥儿,对瀚哥儿来说,并不公平,当然他也不是为了给瀚哥儿鸣不平,只是认为这一代的恩怨不一定不能让下一代知道。 于是乎,他就大算说出这个可能。 他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你应该知道,在你出生以前,你阿娘受过一些伤害吧?” 瀚哥儿点头,说道: “这个我清楚,我背上有一块暗红色的胎记,听阿爷说好像就是这样来的。” 李治点头,当初李丽质中毒也的确是这种暗红色的剧毒。 “难道与那件事有关吗?”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向李治,问道。 李治点头,说道: “这其中你阿娘中的毒与长孙无忌有关,当然与西北世家同样有关,一切都是他们在背后推波助澜。” “若是没有你阿爷拼死的去西域各国讨要药草,然后急忙赶回来的情况下,你阿娘估计早就不在了,也就不会有你们了。” 说完,李治又叹出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有些肃穆。 第1796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原来如此!” 瀚哥儿了然的点点头,他大致知道了陈桥,哦不,是整个陈家与西北世家之间的关系。 他忽然又狐疑的问道: “那为何阿爷之后没有将他们连根拔起呢?” 李治带有亏欠的眼神看瀚哥儿,眼神一暗,说道: “这其中与我也有一定的关系,当然也是为了大唐!” 瀚哥儿狐疑,静静的听下去。 李治颔首说道: “当初,朕新登皇位,不仅是皇位还没有坐稳,整个大唐也是百废待兴,正是需要稳定的时候。” “当时为了帮助朕巩固皇位,也为了让大唐恢复其繁盛,姐夫毅然的暂停了复仇的计划,转而帮助朕远征国内外,扫平四海觊觎之辈!” “让大唐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也让大唐彻底的恢复了过来,起码不会像曾经一样那么捉襟见肘,都是朕欠了你们一家的。” 李治如此说着,让瀚哥儿心里也不好受,安慰道: “舅舅,这不是您的错,都是那西北世家的错!” 李治摇头失笑道: “没想到你还会转移仇恨哈,不愧为姐夫的孩子。” 摇了摇头,李治在瀚哥儿有些不好意思的时候,接着道: “当初更是由于你出生了,姐夫也就逐渐的暂时放弃了报仇的事情,他担心在他出征离开后,他们会对你们娘俩出手,而当时朕又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们,所以只能和他一起暂时放弃了复仇。” “你是姐夫的希望,所以他甘愿忍受了这么多年,就是想让你亲自给他报仇!” 听到这儿,瀚哥儿总算是知道了陈桥的大致计划,原来如此。 “你知道的,西北世家在大唐西北盘桓已久,所以他们才敢于和你阿爷作对,因为当时大唐最需要的便是和平和稳定。” “所以一直到现在,你阿爷觉得时机成熟了,但他过了这些年早就厌倦了报仇和杀戮,所以他才会让你来处理此事。” “一边是为了历练你,让你承受到足够的锻炼,另一边是为了让你去完成本就属于你的复仇。” “现如今西北世家覆灭了,你是不是已经感觉到了你阿娘心情的变化?” 被他这么一说,瀚哥儿确实回想起了这些天回来,李丽质总是会怀念以前和陈桥一起的时光,有时候抱着两个小孩子都在偷偷的说着什么。 知道这些了之后,瀚哥儿自然也就知道了会发生如此的原因了。 “原来如此!” 瀚哥儿点头,心底一片清明。 李治也呼出了一口气,这些话在他心底埋藏了好久,当初瀚哥儿即将出征的时候,他不是没想过将此事告诉他。 可是陈桥早就发现了他的企图,于是便让他不要说,原来陈桥是早就有了这打算,只是自己还处在当局者的地步,还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 反正不论如何,李治都不愿去承认,是当初自己完全没有想到陈桥的计划,所以这才…… …… 当陈桥带着那些黑龙军最后的上万守军离开的都东女国的时候,那些西域国家也得到了消息。 单相国在他们走后的下一刻,立刻吩咐道: “传本相国的命令,加强戒备,同时将守卫的数量也提升一倍,黑龙军刚走,难保有一些宵小会对东女国出手!” “是,相国!” 单相国站在东女国的城墙上,眺望远处,依旧是漫漫黄沙,但这漫漫黄沙她看了一辈子依旧没腻,因为这里是她一辈子都要守护的地方。 “单相国,守军一切准备就位!” “单相国,后援军也准备就位,一天十二时辰轮番守岗!” “好!” 既然言冰走了,那么她的位置只能是自己守上去了。 没有人比她更懂东女国,所以也就知道她上去是最合数的,即便她的年纪大了,但也还能为东女国作出最后的奉献,哪怕是她的生命。 …… 不仅是在东女国有预备的动静,在西域其他各国都有自己的动静,只是没有哪一个国家敢去动东女国,除非是他们不要命了。 不知道东女国的前前女王和女王分别是黑龙军主帅的妻子和女儿吗? 他们也不是不知道拜占庭的下场,现在都被设置成为了西域都护,那叫一个惨,所以想要不亡国的西域国家都默契的假装不知道黑龙军已经离开了。 恰恰相反,一旦东女国有了危难,他们将会第一个派兵去帮助东女国,就是因为东女国与黑龙军之间那密切的关系。 牵一发而动全身。 西罗马,奥利。 他在得知了陈桥带着黑龙军完全离开的时候,也是松了一口气。 可即便是黑龙军和陈桥已经离开了,但他甚至都不敢对陈桥大声谩骂,没准周围的人当中,就有黑龙军的人埋伏在其中呢? 他这段时间也是被那些暗探给搞怕了,他感觉他们无处不在,自己一有什么动静,他们都知晓,甚至还很快的就作出了反应,这让他心底不住的惊恐。 他现在都在狐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傀儡国王,对于甚至是自己的国都,自己都没有办法把控。 叹了口气,他对着亚瑟公爵道: “一切都别管了,不要给西罗马惹来灾祸就行了。” 亚瑟公爵行礼,他脸上也满是麻木,他也知道其中的道理,这个国家已经叫奥利,而叫陈桥了。 …… 与此同时,在东罗马。 当知道了国王哈克的侄子,也就是东罗马国的顺位继承人被陈桥带走了之后,这些贵族们对哈克的态度便更加的恭敬了。 因为洛克被带到了大唐,他们也就没有了机会再去刺杀洛克了,哈克的位置而已就彻底稳了。 他们知道黑龙军,哦不,是大唐需要什么。 他们需要的就是这个些个丝绸之路的沿途国家能安定下来,别打扰了丝绸之路就行。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能如此没有顾忌的乱斗了,他们原以为陈桥在养蛊,可结果好像不是。 因为陈桥已经将蛊王给确定好了,他们再争夺下去也没有了丝毫的用处了。 第1797章 沙漠中雨 即便哈克再有血脉继承人也无济于事了,因为洛克被带入了大唐,他就被打上了大唐的烙印,所以洛克对于大唐来说,更为的重要。 大唐只会承认自己想承认的,所以总而言之黑龙军都会支持洛克上位的。 所以不管他们如何争斗,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更别说在黑龙军的眼皮子底下行事了。 若是他们破罐子破摔的话,他们相信,黑龙军绝对做的出来的是,将整个东罗马都一并不磨灭。 “冕下,黑龙军彻底的离开了!” 一个大臣不老实安分的说道。 从他雀跃的眼神,还有那鸡贼的笑容,再加上他那渴望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他此时的内心有多么躁动了。 可惜的是,在场会和他一起搞事情的不多,大都是些老实安分的人,好吧,都是在被陈桥的黑龙军所调教得变的老实安分。 哈克坐在上首,看着下方那个不老实安分的贵族,说道: “既然你这么喜欢搞事情,那不如直接派你去得了?” “不行的,不行的,我不行的!” 但对于他这个推脱,哈克都觉得如此的假,看得他一阵的反胃。 “既然你不自己出手,那你说出这个提议是有什么意思?” 在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的时候,哈克又说道: “你的意思不会就是让别人给你当垫背的吧?” “你这心思可有的不纯啊,当在场的人都是傻子吗?” 被哈克这样一说,在场人都反应了过来,自己只是提出提议,然后将事情都叫给他们去办,这不是拿他们当刀使还是什么。 “啊这,不是……是因为!” 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话。 看他的样子,哈克已经懒得和他辩驳了,直接说道: “诸位还有什么事情吗?”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就按照之前的决议,补充新贵族,并且也将按照计划慢慢安抚国内的反叛。” “对于那些迟早要反叛的反叛军,我们以剿灭为主!” “遵命,冕下!” 一众贵族如此说道,他们的脸上面如死灰,特别是增加新贵族这一规定,就是想将他们比进死路。 没错,这就是哈克心中所想的,加入的新贵族估计大部分都是被黑龙军暗自控制的,所以也不用担心他们敌不过哪些老贵族。 有着黑龙军在背后给他们撑腰,让他们行事都无所顾忌,只是洛克已经去了大唐,所以他们会忌惮自己的。 这样就形成了很好的掌控,等待洛克回来的时候,将由他来谋划如此脱离黑龙军的掌控。 “洛克,东罗马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看着一众贵族出去,哈克感觉有一阵心累,对着烛火喃喃道。 …… 在西域距离大唐不是很远的大漠中。 陈桥带着黑龙军上万人正在往大唐方向赶去,只是由于多了千把人,速度大为的降低了,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天。 大概再有两天的路程便是可以到大唐的边界了。 到了边界,会有黑龙军的人接应他们的。 骑在马背上,陈桥一身的黑甲但他丝毫不觉得热,原因就是由于,在这个沙漠中,居然下雨了。 望着远处灰蒙蒙的一片,陈桥带着黑龙军继续赶路: “没想到会忽然下雨!” 连陈桥都感到惊讶,虽然他只是惊讶居然会忽然出现如此天气。 “对啊,主帅,只要能提高我们的细菌速度便行了!” 黄覆说道,他没有什么感慨的,曾经他可是从小淋雨淋到大的,对于下雨没什么好感慨的。 望着远处的天际,陈桥忽然陷入了迷茫当中。 忽然,陈桥从沉默中回过神来。 他言简意赅的说道: “你说,在这内陆中都有着如此大雨,那在海边的大唐城市更是如此!” 霎时间,黄覆也懂得了这个道理,那就是原本还发起大水的江浙地区,现如今更要发大水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各自眼底的凝重。 忽然,陈桥说道: “看来明年的黑龙军远征作战要陷入泥潭了!” 这是他所可惜的,不过幸好他在临走前警告过了他们,让他们能稍加安分一些。 只是不知道这些安分能持续多久,西域那些国家就是记吃不记打,黑龙军每一次出来,都会对他们进行敲打。 黄覆抹了抹脸上的雨水,说道: “主帅,而已并非如此!” “哦?”陈桥疑惑道,“难道还有其他的办法?” 他很是惊奇的问道。 对西域的远征,无非是后勤的压力罢了,只要后勤能解决…… 刹那间,陈桥愣住了。 如果后勤能解决的话…… 也就是说,还有其他的办法解决后勤的问题。 他一时间将头转向黄覆,说道: “利用西域的丝绸之路,可以与西边大路交换粮食,购买到我们所需要的军需!” 陈桥兴奋的说道,看来这个办法还是有所作用的。 “今年便可以直接将丝绸之路开通,然后带一些黑龙军为他们保驾护航,这远算是最初的福利吧!” 黄覆连连点头,他只是提供了一个思路,接下来具体的计划都与他无关,所以他只是点点头便不再言语了。 “回到大唐你还回你的家乡吗?” 陈桥对着黄覆问道,他是知道的,从小流离失所的黄覆在哪里都是家乡,在哪里都不是家乡,只不过他的爹娘埋在那儿。 黄覆点头,说道: “是的,主帅,我想带着言冰一起给我的爹娘一起上坟,即使是在最艰苦的时候,他们依旧没有放弃我,所以我现在有出息了,也让他们好好看看。” 陈桥点头,这可能是天意吧。 若是他们还活着的话,估计也是能享受天伦之乐了。 唉,这该死的世道,即便是无比繁盛的大唐,依旧还有很多吃不起饭的人,饿死者天天都有。 即便是大唐的长安,也是如此,有时候多的让人心惊,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为了种族的延续,他必须扫除外部账外,对内则束手无策。 第1798章 黑龙军的未来 相比国家利益,个人荣辱得失算得了什么。 陈桥对此很清楚,所以在他看来,必须先对付外部,这样才能节省下来精力和能力来改革内部。 对于这一点,黑龙军并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他们只是一把刀,只会打仗不会其他,也布不指望他们能干什么。 若是指望黑龙军的话,那还要朝堂的一干大臣干什么? 黄覆对此没有什么话说,因为他本身就是底层出身,所以对于上层的事务了解的都不是很透彻,也没有时间去了解,他这辈子就只能是军队的丘八。 两人抬头望天,黑云逐渐散去,太阳光也照射了下来,雨停了。 在后面的马车队中,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中,伏岚在扶着脸色微白的言冰,担忧的问道: “还能坚持吗,若是不能坚持的话,可以先停一停!” 言冰闻言,咬着牙摇头道: “还是不用了,这样会耽误行程的,我还是坚持一下就好了。” “可是你的肚子里有孩子,不只是为了你,还有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 其实不仅仅是她,在这千余人的女人中,怀孕者怎么说也有好几百吧,现如今这个时代可是没有避孕措施的,更何况他们也不会去避孕。 所以,伏岚觉得说出来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了,这可不仅仅只是代表一人。 一旁的懿丫头和洛克两人安静的看着,忽然间,懿丫头问道: “言冰姐姐,你现在很不舒服吗?” 她也看得出来,脸色稍微难看的言冰,她的脸上还流淌这汗水。 洛克大概知道了,他是看过在小镇的妇女都是以这样的场景离开世界的,所以他也觉得当众看着她死去是个不好的经历。 他说道:“其实你可以让马车停下的来的,不然的话,不仅是你,连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会出事。” 懿丫头诧异的看向洛克,伏岚和言冰也是如此。 将洛克的话翻译了过来给两人听,懿丫头还走翻译洛克之后又说的话,一时间,伏岚和言冰两人的脸色更加的难看。 于是乎,伏岚让外面拉车的管家大喊让陈桥和黄覆过来。 在两人过来后,黄覆担忧的看着有些苍白的言冰,他看得出来,她此时并不好受。 陈桥皱眉,“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们为什么之前不说?” 面对陈桥严厉的问话,在场人都低下了头,“这是一个小生命,并不是你们大人,你们能说坚持就能坚持,但他能吗?” “更何况不仅是你一人,后面还有登记府数百孕妇呢,他们肯定你们状态更差!” 严厉的斥责了在场人几句,陈桥对着传令兵道: “传令下去,全军休整,立刻搭建营帐,让那些孕妇都安置进去!” “是!” 很快,传令兵就将命令坚持了下去,军队很快便停了下来。 好在,休息期间,陈桥没有收到一例孕妇流产的消息,这也算是好消息吧。 在一处大营帐中,伏岚和言冰,还有懿丫头和洛克第四人都在这儿。 当然还有刚过来的黄覆,他此时也陪在言冰身边,一脸的后怕: “当时听到这个可能的时候,我都惊出了一声的冷汗,幸好军医给你把脉,一切都正常!” 在女军医将消息告诉了他之后,一切正常,所以他当时差点就高兴的跳了起来,幸好发现的及时。 另一边,伏岚也是一脸自责的走出营帐,她作为有经验的先行者,应该才是最先反应过来的。 所以她才会觉得自责,若是再过一会儿的话,没准言冰就出事了。 其他的孕妇还好,毕竟他们最多也不过怀了一个多月,可言冰已经怀孕了将近三个月了。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月份,所以对于马车的舟车劳顿,她也是最为不适应的。 她走出营帐,便看到了不远处在低头看着地图的陈桥。 她靠近,从背后抱紧了他,缓缓道: “夫君,我是不是有些大意了?” 本以为陈桥会安慰她,没想到他直接的点点头,说道: “你的确是大意了,你可能不知道,若是你再不让人叫我们停下的话,后面数百孕妇又该如何?” “连言冰习武之人的身子都适应不了,你觉得其他的孕妇就能适应了?” “所幸这次发现的快,不然的话起码得有好几个流产了,那届时我们该如何?” 伏岚羞愧的低下了头,黄覆将她拥入怀中,说道: “这次幸好没有人员伤亡,若是有的话,我定然不会轻绕了你!” 伏岚低头,缩在他的怀中,此次确实是她的原因。 “话说,那个洛克懂得的还是挺多的。” 陈桥感慨,“可能这就是普通人所能经历的吧。” 伏岚以前可是女王,即便是她怀孕了,也只是在东女国,接受的是最为高级的孕妇补充,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至于言冰,她第一次,没有经验,她都是按照自己当初练武的标准来硬撑着,她能撑住,但她肚子里的孩子能吗? “我知道你的意思,无非就是因为我要接受皇帝的赏赐,所以才让我加快速度回到大唐。” 陈桥看向伏岚,语气稍微的柔和了一些,陈桥接着道: “虽然这些都很重要,但是……我在乎吗?” “相比之下,这些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因为他们代表了黑龙军的新生,是黑龙军最纯正的后代。” “在我们都老去了的时候,黑龙军的未来就交给他们了!他们是黑龙军的未来!” 陈桥对这些孩子的期望很高,因为他们自还未出生的时候,便是和黑龙军结下了不解之缘。 这样说着,伏岚也明白了她接下来该如何做了。 不久后,在女军医给出建议并且汇报后,陈桥便让黑龙军开始出发了。 此次事件,给了大家敲响了警钟,在接下来后,虽然明显的停车休整次数变多了,虽然速度慢了一些,但也胜在安全。 很快,又是三天时间便很快过去了,他们也如愿的抵达了大唐的龙门关。 第1799章 冲突 第1799章 冲突 陈桥先一步踏入龙门关,关内外皆有黑龙军守着。 这是陈桥发家的地方,对他来说意义重大,所以无论何时都会有黑龙军在把守。 陈桥带着上万的黑龙军进入龙门关,早已等候多时的龙门关守将还有黑龙军负责人都出来列阵欢迎。 骑在马上,看向四周的风景,沧海桑田,这里很多事物皆已变化,由于自己的发家史,所以这里也变得出名了。 常来这里的人不少,龙门关也适时作出了调整,将这里改变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身后跟着黄覆,然后后面的一辆辆马车,里面的女子们都伸出头来向外张望着,过了眼前这道门,便是抵达了大唐的地界。 “恭迎主帅!” “恭迎陈主帅!” 陈桥在龙门关守军和黑龙军负责人面前翻身下马,随意的拍了拍了两人的肩膀道: “不错,辛苦了!” 这样说着,陈桥向前面走去,这是要直接去主营帐。 在这里,他可比他们都熟悉,毕竟曾经还是八品御辱校尉,已经算是在龙门关比较大的官职了,因为龙门关原本就不受重视。 “营帐区都规划好了么?” 守将回道: “禀阁下,都准备好了,先前黑龙军主力原本驻扎的地方,可以直接用!” 陈桥点头,满意的露出笑容,“不用劳财劳力,直接使用,省时省力,不错不错!” 很符合陈桥节俭的想法。 “还有,黑龙军的吃食准备好了吗?” 这时,龙门关黑龙军负责人恭敬回道: “都准备好了,提前一天我们已经收到了消息,所以准备了数万张芝麻饼,都还热乎着呢。” 陈桥点头,这一点不错,起码芝麻饼虽然味道一般,但是总比那些军用干粮要好吃的多,而且芝麻饼油多不腻,很适合现在的黑龙军补充体力。 “很好,看来先前瀚哥儿他们来这儿,你们很有经验嘛。” 两人自然不敢随意应答,连忙道: “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 陈桥点头,他只是一个主帅,又不是什么皇亲贵族,赏赐什么的跟他无关,并且其中还有黑龙军的事情在里面呢,自己部下做的好,这不是应该的事情吗? 这样想着,陈桥来到了原本瀚哥儿他们坐过的营帐,陈桥直接越过 黄覆也大大咧咧的坐在下方,好不舒坦,感觉回到了大唐就回到了家,这种感觉也就只要从黑龙军到东女国的那个家的时候才有这种感觉。 正在这时,陈桥还在上面看着那一幅堪舆图,上面标注的可比以前要详细的多。 黄覆还在坐着,这时,一个面带猥琐笑容的小副将凑了过来,小声的在黄覆旁边问道: “敢问这位将军!” 黄覆皱眉,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可是看他的样子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他冷冷的说道: “何事?” 猥琐副将也不在意,直接道: “本将看你们黑龙军劫掠了那么多女人,好生羡慕……” 他还没说完,就被黄覆给打断了,“那些不是劫掠而来的女子,而是黑龙军将士的亲属,你知道黑龙军对待伤害黑龙军将士亲属的军法有多严酷!” 说完,黄覆便不再言语,对于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近些年边关的守将总是有这些或者那些的问题,他能确定的就是黑龙军的将士并不会如此。 若不是在营帐内,黄覆直接就离开,理都不会理这种人。 面对黄覆不近人情的回话,让这位猥琐副将有些尴尬,讪讪然的不再言语。 周围黑龙军的人可比守关将士要多,而且他们能以一当十,他可不敢放肆,并且黑龙军的主帅都在上面,他甚至都不敢摆脸色。 营帐中便是可以看出些许蝇营狗苟。 与此同时。 营帐外。 数百的马车在龙门关空地上停下,近千东女国的女子,也就是黑龙军将士的亲属从上面走了下来,伏岚扶着言冰小心翼翼的走在前方。 懿丫头牵着洛克走在后方,再后面便是那近千的东女国女子,后面不远处便是黑龙军的全体将士。 关楼上,不少守军将士都看呆了。 他们守在关内常年见不到女人,所以一般的需求得不到满足,现如今看到如此多的女人,他们眼睛都充血发红了。 “特么的,这黑龙军就是会享受啊,抢了这么多女人!” “嘿嘿,要不我们下去挑两个?” “老子就不信了,他们黑龙军也不钱? 老子攒了这么多年,就只剩钱了!” “走走走,一起去挑个女人快活!” 于是,一群的守关将士痞着脸,一脸坏笑着走向她们。 “啧啧啧,这些女人都不错诶!” “看那苗条的身姿,可比那些青楼的要好多了。” “不愧是黑龙军,这水准就是高!” “嘿嘿嘿,都冷着干嘛,赶紧挑啊!” 伏岚她们看着不远处走来一群的守关将士,原本还觉得没什么,但他们明显是奔着自己等人来的,而且他们的眼神个个都色眯眯的看着自己等人。 一时间,伏岚也觉得不对劲,更何况特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伏岚直接怒道: “你们想干什么?” 听到伏岚愤怒的问话,那领头的将领坏笑道: “我们想干什么你们不是清楚吗? 反正事后我们会给钱的!” “你们啊,就等着我们好好疼爱你们吧!” 看着他们那赤裸裸的眼神和语气,不少女子直接被吓得往后退。 伏岚气急,后面不远处的黑龙军将士们也发现了有些不对劲,赶紧跑上前挡在了这群女子面前。 一时间,周围所有的黑龙军将士都拔出的刀剑,训练有素的他们在那些远处的黑龙军将士的挡在那群女子前面的时候,就已经在防备周边的守关将领了。 这可能会演变为一场火拼,他们虽然不是黑龙军的对手,但不管对得何种敌人,黑龙军都习惯了用最严肃的态度对待他们,这是他们在战场上总结出的经验。 第1800章 愤怒 第1800章 愤怒 因为无知,所以无畏。 这些守关将士们就是如此,所以他们才会同样抽出刀剑迎向黑龙军将士。 而已可能是因为黑龙军名声在外,让原本就默默无闻的他们心生嫉妒,没有人会天生比别人差,所以他们也认为黑龙军的名声无疑是夸大了。 至于在黑龙军这里的收军,他们是没觉得有多厉害,原因就是因为黑龙军的厉害之处是体现在对外的。 对内的内斗,黑龙军不屑于此,更别说是什么炫耀了,对于生死决战的战场上下来的黑龙军来说,他们这些连战场都没上过,甚至可能连人都没杀过的守关将士根本无法体会到黑龙军的恐怖之处。 正在此时,那守关将领看着眼前齐刷刷的抽出武器冰冷的看向他们的黑龙军将士,他觉得有些大惊小怪了。 他打着哈哈道: “诸位黑龙军的将士们,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哥几个最近有些压力,所以想要发泄一下。” “只是找几个女人玩玩而已,放心吧,我们会给钱的!” 他还言辞凿凿,语气中虽然也有对黑龙军的敬畏,但更多的却是不以为意。 先前瀚哥儿十数万黑龙军从这儿经过,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可现如今只有一万黑龙军了,即便是比守关将士要多,但那又如何,他们自己才是龙门关的地头蛇。 什么黑龙军、白龙军的,都得趴着,即使他们的兵力比自己还多。 什么叫蠢,这就叫蠢!什么叫没有自知之明,这就是没有自知之明! 远处,有一群年纪稍大的老兵,缩在远处的城墙上,看着他们还是不为所动,甚至直接将武器扔在了远处,已经放弃了抵抗。 他们经历过,哦不,是他们见过无比恐怖的黑龙军,所以他们很有自知之明,就算眼前的守关兵力算什么,即使再加一倍,黑龙军减少一半,他们依旧没有胜算。 “嘿嘿,那群新兵完了!” “是啊,一群不知好歹的人,连刀都拿不稳,还想对抗黑龙军,真不知道要他们是怎么想的?” “确实如此,看着他们如此行事,老子我就觉得爽!” “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一个个的,都踏马什么玩意儿?” “谁叫他们是土匪出身呢,天生就低人一等,还不知道向前辈求教,反而赶着去投胎,嘿嘿!” “呵呵,人家黑龙军主帅就在这里,这里可是黑龙军的起家地,想在这里找死,就怕他们不死透吧!” “好了好了,都别说,等着看戏吧。” 在其中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兵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这群老兵便不再言语了,只是他们眼光微瞟着周围用武器对准他们的黑龙军将士。 他们并不觉得有什么,对于黑龙军来说,他们的同袍只是黑龙军的士兵,而不是他们。 “给钱? !” 听到这句话,黑龙军彻底怒了,“所以你们当她们是什么?” “她们不就是你们劫掠来的女人嘛,都是要发泄的,商量一下怎么样,反正咱又不赖账!” 可是他自顾的说着,眼前的黑龙军将士却越发冰冷的看着他们,就好像是在看尸体。 在无形之中,杀气外露,弥漫的杀气终于将他震住,他们看着眼前的黑龙军将士们,似乎看到了无比恐惧死神一,即便没有把他们吓尿,也将他们吓得后退了几步。 “她们是黑龙军亲属,你们怎敢侮辱她们!” 听到这话,眼前这小哥儿还觉得自己作的死不够,阴阳怪气道: “这年头黑龙军的口味都这么重了么,把一群劫掠而来的女人当亲属,你们可……” 他还没说完,一把明晃晃的唐刀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黑龙军守关小将这才赶过来了,连一句话都没说,直接用唐刀教他做人。 他看着脖子上在太阳光下反光的明晃晃的唐刀,一时间便吓得腿软,赶紧求饶道: “刘将军,您就放了我吧,我还什么都没干呢!” “刘将军,刘将军!” 可黑龙军守关小将一点都不理会他,直接一个刀背,将他劈晕了。 看着他倒下,黑龙军守关小将挥手,让人将剩下那些在这个罪魁祸首身后的守关将士给拿下了。 这位小将赶紧转身,对着伏岚躬身行礼道: “伏夫人,卑职来迟了,请夫人责罚!” 这群胆大包天的人,差点就把自己给害惨了。 伏岚平复了一下情绪,语气冰冷道: “龙门关本是黑龙军起家之地,却会出现如此之事,你难辞其咎!” “况且,你连龙门关都尚未掌控,给了你这么多的时间,看来你并不适合在这里!” 面的伏岚的尼怒骂,守关将领低着头,根本不敢反驳。 “还有,你需要道歉的可不仅仅是我,还有黄覆参将的妻子,还有这近千黑龙军将士的亲属,你看着办吧!” 闻言,这位黑龙军的守关小将头皮发麻,整个人都快裂开了。 这个混蛋的到底给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不仅连主帅的妻子都惹到了,还有近千黑龙军同袍的家属也是如此。 “是,卑职这就去!” 他不敢反抗,他可是知道黑龙军的军法有多恐怖。 近千的女子都此时都依偎在各自的男人身上,黑龙军将士不断的对着自己受惊吓的女人安慰着,当守关小将带人过来道歉的时候,他们齐刷刷的将冰冷的眼神看向他。 一时间,守关小将的头皮又发麻了,这些可都是同僚啊,他们的眼神自己也很清楚,虽然没有杀意,但其中却也包含的诸多的不满。 他赶紧上前给他们一一道歉,没有丝毫的架子。 主营帐中,陈桥正在讲述着接下来黑龙军接下来的行程,以及守关将士如何调配的问题,他对龙门关还是很看好的。 可就在这时,一个黑龙军传令兵通报了一声,跑了进来,将外面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霎时间,陈桥心底怒火翻飞。 第1801章 惹大麻烦了 第1801章 惹大麻烦了! 一听到传令兵的通报,陈桥便是怒火中烧,他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看着上首的陈桥听到一个传令兵走进来传的消息,脸色剧变,然后一脸阴沉怒气昂然的样子。 底下刚才还在窃窃私语的人都停下了他们的动作,一脸小心翼翼的看向陈桥,这是有人搞事? 下意识的,黄覆等黑龙军的将领都将目光看向龙门关的守关将领,能在这儿搞事的也就只有守关的将士了。 他们其中可是有不少的新兵。 守关将领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他们各自的眼神,所以此时他脸上汗津津的,就是因为被吓的。 “不会又是那群新兵给惹事了吧?” “不会这么倒霉吧? 这群王八蛋,没看到黑龙军主帅都在的吗?” 他如今心里也是怒极,想要严惩一番。 可是,陈桥还在上面,听着传令兵的汇报,没有说话。 说实话,他的内心其实还是有些侥幸心理的,而且他也不知道这样装鸵鸟究竟有没有用处。 可惜,接下来陈桥的话,让他心底咯噔一下,差点停止了跳动。 传令兵汇报完成了,陈桥的脸色却依旧未变好。 “孙部将!” 陈桥对着他喊道。 守关将领心里一窒,连忙站了起来,说道: “陈,陈主帅,这……” “不知何事?” 陈桥露出愤怒的笑容,说道: “都跟本帅来吧!” 说完,他就提着他的锟铻刀出去了。 在场众人皆是一惊,这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主帅都给发怒成那样了。 “这是怎么回事,孙部将?” 老刘走了过来,脸色凝重的问道,他总感觉右眼皮老是跳。 孙部将都快哭出来了,连忙道: “我怎么知道,忽然间主帅就叫我了,我这……我也没有准备啊!” “算了算了,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对,赶紧去看看吧!” 这时,黄覆也走了过来,凝重的说道: “我可没见过主帅直接拿刀出去的,你们守关营估计是要遭了!” 说完,他拍了怕孙部将的肩膀,走了出去。 孙部将自然是不敢落后,急忙的也跑了出去。 正巧此时在外面,那个挑事的守关小将还有他的一干部下,都被禁锢起来了。 这时候,他们才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黑龙军将士们这副样子很奇怪啊,而且他们还在等着什么。 “大哥,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看起来咱们好像惹了大麻烦!不然那帮黑甲的人不会这样的态度,还有你看,咱们在外面的那帮兄弟们好像都很同情我们的样子。” “怕什么,不就是一些女人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个小将大难临头了还不紧张,要么他就是单纯的傻子,要么他就是上面有背景。 没错,他就是守关将领老刘的侄子,家里让他来边关便是为了让他有这份经历,能混个军功,再加上他叔叔老刘在其中的操作,怎么说也能比他叔叔的职位要高吧。 这就为他刘家家族的发展有了一层依靠,而且老刘是此边关的三把手,仅此于孙部将还有在更上头的黑龙军部将。 即便是黑龙军的部将也要给他的叔叔老刘几分的面子,他就不信了,就因为这么几个女人,对方还能把他们怎么似的。 只是,很不幸,他就是在不该惹事的时间惹事了,不该惹到的人惹到了。 “大哥,事情好像变得严重了!” “我那堂兄给我传消息了,好像有人把消息传到主营帐了!” “什么!是哪个王八蛋干的?” “大哥,好像就是黑龙军的人!” “黑龙军的人都这么闲的吗,不就是几个女人么!” “大哥,咱们完了!” 又一个身后有一点点小背景的人哭丧着脸说道: “刚才大哥你冒犯的那个人是黑龙军主帅的妻子!” 霎时间,在场人都惊呆了,只听见脑海中轰隆一声,暗道完了。 连那个小将也是如此。 “什么!你说什么!” 守关小将抓着那个人的衣领,恶狠狠的问道: “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 那人言辞凿凿的说道: “因为这个,这是我堂兄最后给我传递的一次消息了,他说能不能活过今天,都与他无关了!” “完了完了!” 守关小将面如死灰,松开了那人的衣领,瘫坐在了地上,可还是不死心的说道: “我,我叔叔可是守关的老刘,你们都认识的!黑龙军主帅看在我叔叔尽责守关的份上,应该会放过我吧?” “可人家是黑龙军主帅,听说黑龙军主帅最护短,更别说你还冒犯了别人的妻子!” “守关老刘在人家面前算个屁啊,连守关的孙部将都在人家面前战战兢兢的。” 另一个人说道。 此时,明知自己是死的众人也不再惧怕那个守关小将了。 “都怪你,要不是你偏要带着我们来,我们也不会被关起来!” “对对对,都怪你!” 守关小将噌的一下站起来,恶狠狠的看向他们,怒声道: “凭什么都怪我,还不是你们撺掇我来的? 要是我能出来,先弄死你们几个!” “还说不是你!” 另一个人也是说道。 接下来,在场的一众犯人都在囚笼里吵闹个不停,但周围人都很大度,没有制止他们的吵闹,而是如同看待死人一般的看待他们。 他们的这种大度让他们更加赶到心寒,因为他们的眼神冷漠的好像是在看尸体。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还有问好声。 “主帅安康!” “主帅安康!” …… 好像就是在对主帅的问好,让他们大吃一惊,在这个龙门关内,有几个主帅? 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黑龙军的主帅,除此之外,连守关的孙部将也只是自称将军。 而且这声音越传越近,在场囚笼中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估计是黑龙军主帅来了吧。 其中有一个人抖如筛糠,那就是那个守关小将,他是主犯一定会被从重处罚的。 至于其他人,更好一些,因为他们是从犯,所以认为只是处罚更轻一些罢了。 第1802章 铁血无情 第1802章 铁血无情 因为他们是从犯,再加上在此的从犯足足有五六十人,他们还秉持着法不责众的想法。 所以他们认为,若是要处罚的话,他们只是从犯,应该不会受到多大的惩罚吧。 这就是他们此时的想法,将主要的责任放在主犯的身上,所以他们也就能无罪了。 可惜了,他们惹到是陈桥,是黑龙军最为护短的陈桥。 因为陈桥极为的护短,所以整个黑龙军也是很护短的。 在陈桥提着锟铻刀往那边走的时候,路上有人递过来一张请愿书,请愿将那些冒犯黑龙军亲属的人杀死, 看来这是一张众怒请愿书! 陈桥冷笑了一声,继续迈步向那些校场上的囚笼走去,后面跟着一大堆的将领。 守关将领们个个内心不安,因为这是他们自己人惹出来的麻烦,至于黑龙军将领,则怒火中烧,他们已经大致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就是守关将士冒犯黑龙军亲属,甚至还冒犯主帅的妻子。 这让他们如何能忍? 于是乎,在场黑龙军将领和守关将领们分成了两队,用敌视的目光看向对方,守关将领还能怎么说,他们也哑口无言。 没办法,理亏啊! 很快,陈桥就走到了那些囚笼的面前,看着他们,眼中怒火翻飞: “你们知道你们犯了什么事情吗?” 在场五六十人都跪伏了下来,认错态度十分的诚恳道: “我们不应该冒犯主帅夫人,主帅大人就饶了我们吧!” “主帅大人,都是刘小将主动邀我们的,都是他的错!” 霎时间,众人都说一致的供出了那位守关小将。 在陈桥后方的老刘脸色难看,他大概知道是谁犯的错了,是自己的侄子。 而且就在这时,孙部将转过头,目光炯炯的看向他,“老刘,你这侄子可真能惹事啊!” “这下子该如何收场了?” 刘老也战战兢兢,不知该如何是好。 远处,伏岚在安抚好言冰后,让懿丫头带着洛克一起去玩,至于她则向着那些受惊吓的一众女子而去。 她不断的安慰着众人,由于她东女国前女王的身份,再加上她黑龙军主帅妻子的身份,她们也都很相信她,于是乎她的安慰格外的有效。 可能也是在她们身旁有自家的夫君在的原因吧,不管如何,她们总算是不会有心理阴影了。 松了一口气的伏岚,正巧看到陈桥提着刀,大踏步的走向远处校场的囚笼,她没有说什么,更没有阻止。 她早已不是那个天真的伏岚了,她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可是黑龙军主帅的妻子,要为那些黑龙军亲属负责。 陈桥看着他们还在互相推诿,并且指向了一人,那就是守关的刘小将。 霎时间,他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老刘,后者讪讪一笑。 目光一冷,陈桥对着囚笼怒喊道: “把刘小将给拖出来!” 话落,便有两个黑龙军将士上前,打开了一和囚笼,将一个瘫成一条死狗一样的刘小将给拖了出来。 “刘部将,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陈桥还是看向地上刘小将的叔叔老刘。 老刘看向地上的刘小将,后者痛哭流涕哀求道: “叔叔,救我啊,救我,我不想死!” 当看到陈桥手中那把刀的时候,他就猜测到了自己可能的结果。 他也没想到,只是这么一件小事,就能引发如此大的事情,可能在他看来是一件小事,但其实本来就是一件大事。 终于在死到临头了,他终于聪明了一回,对方是奔着杀自己来了。 于是乎,他只能求助于自己的亲叔叔。 可惜,老刘可不敢给他求情,对着陈桥讨好一般说道: “他触犯了军法就应该军法从事!” “是吗? 刘部将真的是这样认为的?” 说着,陈桥将目光看向老刘,后者语气更加的坚定,回道: “是的,主帅,这都是真的!” 陈桥点头,让人将他面朝那些黑龙军亲属的方向跪着,然后将锟铻刀拔出,放在他的脖子上。 当冰冷的刀刃放在他的脖子上的时候,他浑身一抖,颤颤巍巍的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陈桥冷声说道: “快给她们道歉!” 守关刘小将不敢有丝毫的推诿,马上对着远处大喊道: “我,我错了!” “我不应该冒犯你们的!” “都是我的错,我是畜生,是混蛋……” 听着他一声声的怒骂着自己,对面终究还是心软的,她们有些人都不忍直视了,可惜她们的夫君可都是表情没变,依旧冷冷的看着他。 如果单纯的道歉有用的话,那还要军法干什么? 在他喊得嗓子都快哑掉的时候,陈桥冷冷一笑,一下将锟铻刀挥下。 噗呲~ 一颗硕大的人头飞起,血溅三尺,让那些看着这一幕的女子们都惊吓得躲进了自家夫君的怀中,她们亲眼看到这一残忍的一幕,所以不敢看。 伏岚和言冰平静的看着,懿丫头则还在安抚微微颤抖的洛克,洛克并没有惧怕这砍头本身,他是惧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如此。 看着自家的亲侄子被砍掉了头颅,老刘不敢出声,连给他收敛尸体的勇气都没有,因为眼前的人是一手创建了黑龙军的主帅陈桥。 陈桥接过亲兵递过来的布帛,将锟铻刀擦了擦,随后入鞘。 陈桥转头,冷冷的看向老刘和孙部将,问道: “本帅如此处理,你们两个没意见吧?” 还能有什么意见? 人都被你给杀了! 难道还要把我们两个也一起杀了不成? 陈桥大概是知道两人心中所想的了,心里没有埋怨是不可能的,只是,陈桥会给他们这个埋怨的机会吗? 显然是不会的。 看到两人慌忙摇头,说道: “主帅说笑了,我们怎么可能会有意见呢?” “没有意见,没有意见!” “是嘛!” 楚河嘴角勾起,笑道: “没有意见就好!” 话落,陈桥挥手道: “将其余数十人也都给本帅杀了,就在校场上,让所有人都看到!” “是!” 第1803章 整顿 第1803章 整顿 听到陈桥的话,众人一惊。 最惊惧的是在场那些囚笼里那五六十人,最平淡的是黄覆等熟知陈桥的人。 老刘暂且不说,就连孙部将也是浑身一颤,因为他是龙门关的最高守将,这些人都是在他麾下干活的人。 而且将他们招进来就有自己的一部分责任,所以他很担心自己会被以渎职罪清算论处。 这是一个无解的结果,可孙部将觉得自己很冤枉,都是刘家那个被砍头的小将惹出来的祸端,要不是刘家在关内势大,再加上身边这个守关老二老刘的撺掇,不然的话,自己也不至于把这个人渣给招进来。 想到这,他的心里就躲老刘一阵的埋怨,看向老刘的目光也是诸多的不善。 老刘自然是也看出来了,只是他内心更加的苦涩,孙部将心中的那些小心思他怎会不知道。 只是,这都是族内硬要塞进来的,说是积累功劳,而且还妄想能一步登天加入黑龙军,可是现在,别说是他头被砍了,就算他的头还没被砍,他也不可能加入黑龙军了。 这是一个无解的结果,被黑龙军主帅也厌恶了,还想加入黑龙军,怕不是找屁吃哦。 陈桥此时并没有在意两人的看法,到了他这个位置,不必在意底下人的看法,实在是守关将领孙部将和老刘的官位太过低下了,再说了,整个龙门关,其实都被黑龙军给把守着。 他们大唐的守关将士只不过是打打下手,所以那我刘小将才会有时间想要去找乐子。 当即,当陈桥的命令一下,黑龙军就毫不犹豫的执行了。 一个个囚笼被打开,一个个瘫倒在地上的人被拖出来,当然,也有反抗的存在,只不过被打断了手脚,依旧被拖出来。 看着自己的部下被凄惨的拖出来,即使他们是有罪的,可孙部将还是觉得心底一寒。 看着这些守关将士们要么凄惨的哀嚎,要么痛哭流涕,在场的人都被震撼了。 那些看热闹的老兵也放下了自己无所的神态,在城墙上看着这一幕。 “果然,黑龙军的主帅是个狠人呐!” “可不是吗,那刘部将的侄子,人家眼皮都没眨眼,当着人家叔叔的面,直接把头给砍了。” “还有这些,五六十人了吧,都拖出来,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看来也是要砍头的,不愧是建立黑龙军的狠人!” “你们快看,孙部将和刘部将脸都白了!” “卧槽,不愧是黑龙军主帅,可比上次那个少帅要狠的多。” “那是因为上次那家伙没有做太过分的事情,不然的话,估计也会很惨。” “是极是极,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吗?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再说了那少帅本来就是他儿子。” “诶诶诶,都别吵了,看好戏看好戏。” …… “杀!” 随着陈桥的一声令下,在场五六十个脑袋都飞了起来,殷红的鲜血四溅,煞是恐怖。 对面远处的那群黑龙军的亲属们,都惊呼了出来,自家夫君连忙安慰。 不仅是这里,整个龙门关都在看着呢,一万多人,一万多双眼睛,此刻都在看着他们的下场。 他们也都知道了黑龙军主帅的狠辣还有护短,让在场的黑龙军将士心底骄傲,让在场的守关将士心底一沉。 “看到没,这就是惹了黑龙军的下场!” “看着呢,看着呢!那是他们自作自受,与我们可是无关。” “谁说与我们无关了,估计黑龙军主帅是要将我们龙门关整顿一番了。” “你哪儿看出来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里可是龙门关,是黑龙军的起家之地,你们觉得现如今脸色黑成这样的陈主帅不会整改?” “这个……” …… “这就是他们的下场,你们都看到了。” 陈桥脸色依旧难看,看向身后这些人,特别是孙部将还有刘部将。 “你们两个过来!” 说着,陈桥转身离开了。 虽然陈桥没有说哪两个,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就是孙部将和刘部将。 两人面如死灰的跟了上去。 到了营帐,两人躬身: “陈主帅,是下官的错,不该让他们这些渣滓招入守关军队!” “陈主帅,都是卑职的错,若非卑职没有好好管教我这侄儿,也不至于让陈主帅如此为难。” 原本还存在的埋怨都消失了,当对方强硬到一定的程度,那就不是埋怨了,而是恐惧。 现在他就是这种状况,心里满是对陈桥的恐惧,因为对方的地位太高了,而且在大唐手眼通天,所以他不会在乎自己的想法,杀死自己比杀条狗不会难到哪里去。 而陈桥把他杀了,没有人敢责怪陈桥,只会认为他死有应得。 当小命随时攥在对方手中的时候,那就是真的恐惧了,根本不敢反抗。 陈桥坐在上首,将锟铻刀插在一旁,看向 “今天并非是个例吧?” 两人一抖,似乎是知道了下一步陈桥要说什么了。 果然,接下来陈桥说道: “每天都有商队从龙门关进去,你们到底纵容他们得到了多少好处?” “还用本帅细说吗?” 两人低头,不敢直视陈桥。 可陈桥并没有放弃对两人的鞭笞,接着道: “你们以为本帅不知道?” “难道要本帅拿出这册子你们才会甘心?” 说着,陈桥还真的从怀中拿出了一本淡蓝色的册子。 “这本就是我黑龙军的驻关守将在龙门关的收获,也记录了在龙门关的明细,很容易就查出来你们到底收了多少的东西。” “不管如何,纵容属下这一罪名你们是跑不了了。” “所以,本帅打算将这龙门关好好整顿一番,你们两个便是开头!” 两人表面无比惊恐,但内心还是松了一口气,看陈桥这语气,好像就是已经高拿低放了。 只是,这借口有点无耻,没有用贪污这个罪名,而是用纵容属下,一看就知道陈桥这是在报复他们,就是因为他们的纵容才会冒犯到自己的妻子。 第1804章 龙门关轶事 第1804章 龙门关轶事 两人纵使无奈,也只能照办,没办法谁让在这儿是陈桥最大呢。 而且两人都有把柄在陈桥的手上,但这不是最主要的。 最关键的陈桥真的敢杀他们两人,而且还可以不用负责。 “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陈桥看向那个孙部将,说道。 孙部将,自然是知道的,重重的点头。 陈桥并没有问刘部将,因为从今天开始,刘部将就不是部将了。 陈桥站起身,靠进来两人,说道: “就单单你们两个人的罪行,本帅暂且将孙部将官降半级,从今往后降为副部将!” “你知道吗?” “是,卑职今后一定改正!” 陈桥对于他务实的态度很是满意,然后看向另一个人,那就是六部将,说道: “至于你……” “官降两级,贬为小将!” “你没有意见吧?” 陈桥戏谑的看向他,后者别说敢言,甚至都不敢怒。 我敢有意见吗? 我敢相信,如果我说有意见的话,我保证活不过今天。 “卑职,卑职没有意见!” “很好,既然你没有意见,那么你两个就这样吧!” “哦,对了!” 在两人要离开的时候,陈桥似乎是忘了似的,说道: “你们两个贪污所得,记得要交上来!” “呃,这个,是!”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因为如是陈桥没说的话,真正该煎熬的是他们两人了。 届时,两人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动用那些贪污所得了。 现在好了,他们不用纠结,都被陈桥给没收了。 陈桥也没有太过在意,不过在他看到两人所得的时候,面色微变,他实在是难以想象,两人原来可以贪污那么多。 看着眼前的数辆马处,他心中暗骂,这也太多了吧。 但他表面还是不动声色,赞叹道: “不错,这些所得本帅会一一呈上国库!” 孙部将和刘小将两人自然是马屁奉上,虽然他们不知道陈桥这个呈上国库能又多少,但他们的奉承是按照陈桥全部交上为基础的。 “将那些不良人都给剔除出去,本帅知道这些要么是那些世家给塞进来的,要么就是你们的亲属!” 两人面色尴尬,但陈桥丝毫不理会,接着道: “不管如何,你们两个必须把控好,将龙门关给本帅弄清静!” “不管他们如何叫嚣,都给本帅剔除出去,本帅就不信了,他们这些世家的目的会如此单纯?” “呵呵!” “是!” 两人躬身,不敢反对。 陈桥点头,向着伏岚她们的方向离开了。 “孙部将,咱们该如何?” 老刘抬头问向一旁的孙部将,后者叹气,无奈道: “还能如何,我们只能照办!” “反正天塌下有高个儿顶着,咱们还是安心做咱们的事情吧,至于以前的贪污事宜,还是不要做了。” “这,我都知晓,肯定是不会做了,毕竟可能正部将就是黑龙军的了。” “肯定的,没跑了!” 孙部将转头,狐疑的看向他,问道: “你侄子刚被砍头了,你心中就没有怒气?” 刘小将无奈苦笑,说道: “你说的是哪个侄子? 我的侄子不少,但是有出息的不多,刚才那个只是家族塞进来的,我也是十分的厌恶,但奈何我无法反抗。” “我也是啊!” 一旁的孙部将也是如此。 在两人感慨的时候,陈桥已经走到了在亲属的营帐前。 在外围早就布置好了岗哨,都是黑龙军的人,无人敢闹事。 “如何了?” 陈桥看向伏岚,“她们现在都平复下来了吗?” 伏岚温柔的说道:“都安抚下来了,起码只是认为这是这些守将的错,不会将整个大唐都归结成如此般模样。” 陈桥满意点头,“这就好!” “辛苦了!” “不辛苦!” 伏岚摇摇头,只是她们受苦了,都被惊吓到了。 陈桥无奈点头,“没办法,谁让在守关将领中都有这么些渣宰呢。” 随后,两人又聊了许多,在思虑了片刻后,陈桥将回归的时间又推后了一天。 原因有她们受到了惊吓,还有一路上的舟车劳顿她们也需要缓缓,另外就是陈桥算了一下时间,他发现其实时间是足够的。 所以他打算先让她们都缓缓在,只不过,有一件突发事件让陈桥在略显无奈的时候又感觉高兴,那便是伏岚又怀上了。 这让伏岚在幸福的同时,也有些无奈,她没想到,自己还是又怀上了,这都第几个了。 当她察觉到身体有些不适宜的时候,军医给她把脉,之后得到了结果,她又怀上,于是乎,在告诉了陈桥这个消息后,又给了他一阵白眼。 陈桥还能怎么办,只能一阵的哄着,还有在一旁傻笑,他也没想到,每天晚上的耕耘居然到了收获的时间,只是奈何这个时代限制人口的准备都是有害于身体的,陈桥当然是不会同意这样做了。 “好了,你还是去忙军务吧,别在这儿守着了,之前懿丫头还有谦哥儿他们怀上的时候可没有这样。” 陈桥尴尬,挠了挠头说道: “你们在怀孕的时候,我一般都不在身边,确实是陪伴你们的还是太少了。” 陈桥的话语中还带着些许的愧疚,他上半辈子都在征战四方,总是忽略了这个家,也忽略了李丽质和伏岚她们,所以他才打算早早的退休,就是好好的陪陪她们。 “行了行了,这话可不比跟我们说,我们心里都明白的!” 这样说着,伏岚忽然道: “你还是去忙军务吧,这里有言冰也懿丫头在陪我,一旦我有意外也会叫军医的,你不必担心!” 一旁的懿丫头也是说道: “对呀对呀,阿爷,我们会陪着阿娘的!” 陈桥无奈的笑了笑,摸了摸懿丫头的小脑袋说道: “那好吧,懿丫头可要照顾好你阿娘,你阿娘的肚子里有你的小弟弟或小妹妹!” “好的,阿爷!” 随后陈桥便离开了,他确实是有许多的军务,之前一直都有杨旭景在帮他处理,但现在又得靠他自己了。 第1805章 瀚哥儿的觉悟 第1805章 瀚哥儿的觉悟 新生总是会带来欣喜的心情,新生代表着下一代,代表着无限的未来。 即便是此时烦躁的陈桥也是如此,一个新的生命的即将到来总会让他感觉到一丝的温柔与惬意。 甚至让他心情也好了许多,在处理军务上也更有了力气。 “说吧,还有何事需要本帅处理!” 当陈桥走进营帐的时候,在他的案桌上早就堆积了大量的密信和奏章,这些都是他这几天积累下来的。 因为陈桥在几天前的处理上还有些纰漏,让他不得不处理孙部将和刘小将留下来的麻烦,此时在门口蹲守着的就是黑龙军刚上任的守关将领,现在整个龙门关都归他管了。 因为龙门关对黑龙军的可不仅仅只是象征意义,更多的还是实际意义,比如说黑龙军每次进出大唐的必经之路,即便不是在龙门关,但也距离不远。 这个关口很让容易就可以让某些不安好心的人知道黑龙军的具体动向,除去上次引诱西北世家的那次,其他都没有什么好处。 所以,从这次事件开始,他就要对这个黑龙军的起家之地做严加掌控了。 特别是这次整顿,直接剔除出去了数百人,这些都是那些世家们特意安插进来的,就是为了便于获取黑龙军的行军路径,简直防不胜防。 以黑龙军如今这威势,根本就不用顾忌他们身后的世家,所以剔除出去就没了,没人敢说什么,因为这个龙门关背后就是黑龙军,他们不敢反抗。 以前孙部将和刘小将之所以不敢对他们塞进人来颇有怨言,但他们也是十分的无奈,即便是自己的家族,他们都不能反抗,更何况是其他更霸道的家族了。 所以,陈桥才打算将龙门关攥在自己的手上,不然的话,让他们两个去管理,还不知道会成为什么鬼样子呢。 “主帅,这些就是此次龙门关要出处理的事务了。” 看着案桌上高高堆起的奏章和密信,副将都感觉头皮发麻,不过他心底也松了一口气,自己只负责端茶倒水,这些奏章用不着自己。 呵呵,结果,他还是太天真了。 陈桥自然是看出了他心中那一丝的懈怠,所以笑眯眯的说道: “吴副将,本帅的时间很紧,这些还是咱俩一起处理吧!” “啊这……” “难道你不愿意?” 吴副将直接呆滞了,他差点说了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这句话,若是说出来了,他怕是要原地升天吧。 可既然陈桥都说出来了,也就意味着他不能再推卸了。 无奈,他只能回道: “卑职不敢推辞!” 他可没说自己愿意,只能用这种话语来表现他此时心中的无奈和不愿。 陈桥依旧笑呵呵,对外喊道: “来人,将这些奏章分一半到那边的桌子上去!” “是!” 进来了两个人,好不容易才将这些奏章给分好了,足可以知道这些奏章有多少了。 只是,那些密信他还是要自己看的,即便是他也不能看。 看着桌面上堆积如山,比之陈桥还要多的奏章,吴副将差点奔溃了,这也太多了吧。 而且,凭什么自己的比你的要多得多了,这徇私也太过了吧。 “那卑职这就去忙了!” 虽然心中有些埋怨,但他表面上依旧恭恭敬敬的,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 谁让陈桥在这个营地里是最大的呢,而且能被陈桥重用,即便陈桥在事后也没有安排他,但就凭着他的这份经历,他就可以在军中很好的过下去了,更别说位置往上挪一挪了。 陈桥对此也不在意,反正对方看起来有多不情愿,但他的心里估计是乐开了花吧,能有这个机会,在黑龙军中也是十分的难得的。 这代表了陈桥的信任,还有对下属的无比关爱,当然后者可能有,因为不太明显。 反正那些龙门关的军务,迟早要交给他处理的,如今也只是早了一步而已。 那些密信除外,这可是事关整个大唐的事情,除了瀚哥儿,谁也不能帮陈桥拆这个密信。 …… 就在陈桥所率黑龙军抵达了龙门关的时候,大唐的长安依旧是十分的平静。 别问,问就是黑龙军已经回来了,一切宵小都不敢放肆,即便是他国的暗探都不敢随意的出门。 更有甚者,直接就跑路回家了,他们国家在面对黑龙军的时候,完全没有能力对抗,甚至连那渺小的希望都没有。 在听完了瀚哥儿的汇报后,李治松了一口气,对他说道: “此事了了,等你阿爷回来也不用太过操心了。” 瀚哥儿点头,苦笑道: “舅舅,我觉得我阿爷这次是真的打算放下了。” 李治笑了笑,脸上还是带着疑惑,问道: “你知道了你阿爷以前都没放下过?” “当然!” “在刚开始在千拾营的时候,我大概就知道了!” 瀚哥儿昂首说道: “ 不然的话又为什么让我去千拾营呢?” “阿爷一向教导我,粮草十分关键,我是一刻都不敢忘记,可是,之后他还是让我去了千拾营。” “这是为何?” 李治听得津津有味,这其中确实有些猫腻。 “难道你在千拾营中没有收获不成?” 瀚哥儿连连摆手道: “当然不是,在千拾营中我还是学到了很多的,只是,相比于其他的营来说,还是太过于安逸了。” “安逸些不好吗?” 李治笑呵呵的说道,脸上带着追忆,“想当年,朕可是向往着安逸的生活。” “可惜啊,后来朝政内乱,若是朕不抢夺皇位,朕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就因为朕是这些皇子中最为软弱的。” “最后,还是你阿爷将我扶上了那个位置,虽然过程有些惊险,但还是成功的登上了皇位。” “你现在可不一样,你生下来就什么都有了!” 李治忽然话锋一转,“自打你生下来,你阿爷就已经将你需要的都给准备好了!” “你阿娘可是大唐的长公主,她可更是宠溺你!” 第1806章 焦急的李丽质 第1806章 焦急的李丽质 “所以啊,你更要珍惜你现在所有的一切!” 李治规劝道,这是他的肺腑直言,说完他还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舅舅,我知道!” 瀚哥儿重重点头,认真道: “所以当初即便是在千拾营,我还是没忘记阿爷的期望!” “在之后的作战中,虽然千拾营发挥了关键性的作用,但我还是与其格格不入,仿佛我就不适合待在千拾营。” “所以在之后,我就主动的向阿爷请命,我要去前线!” “然后,出乎我的意料,阿爷似乎是早有准备,好像早就让我准备好了去前线。” 李治眨了眨眼睛,笑道: “看来姐夫早就有让你去前线的意思了,只是他并不打算逼你,还是想让你自己决定你的未来。” “朕觉得,若是你当时没有作出这个请求的话,姐夫会非常的失望吧。” “失望?” “失望什么?” 瀚哥儿疑惑,猜测道: “难道是我缺失了勇气,所以才……” 李治笑呵呵的说道: “可能姐夫会非常失望,是因为你让他退休的时间推后了。” 听到这话,瀚哥儿无语,虽然可以听出这是李治的玩笑话,但没准还真的有这个可能呢? 之后,两人又聊了许久,也都是些家常话,毕竟李治都说了,这次只是以舅舅和外甥的身份对话。 在天黑之前,瀚哥儿总算是离开了皇城,走出了皇城门。 “少帅!” 瀚哥儿点头,坐上了马车,赶往陈帅府,从陈桥成为黑龙军主帅后,这称呼就应该改了,只是李丽质她们无心去改而已,郑昂那身份也不好改。 于是就等到瀚哥儿回来了,才有机会去改称呼,感觉是更顺口了。 不多时,瀚哥儿的马车就回到了陈帅府门前。 没有人敢对付有着数十人黑龙军铁骑护卫的瀚哥儿车架,因为那是找死,即便是数百人的军队也不敢阻拦,黑龙军以少胜多可不必以一当十差。 看着陈帅府的牌匾,瀚哥儿心情有些奇异,但没说什么,直接进去了。 他一回来,刚好到了开饭的时候。 走进食房,刚好看见几个弟弟妹妹在乖乖的等饭吃,可那种乖巧反而是嬉皮笑脸的,相比以前的行为,他们还算是乖巧的。 不过,入眼之内,皆是温馨,这就是家的感觉。 瀚哥儿逗弄了一下徐沁珍怀中抱着的自家儿子,再次抬头时却没看的郑昂和熙丫头,不禁的问向自家阿娘: “阿娘,郑昂和熙丫头呢?” 李丽质随意道: “他俩带着孩子去郑都督府了,郑都督也快要出征了,虽然只是附近几个州,但出去的时间也不短。” “寻思着,亲家公也好久没见孩子了,郑昂反而像是入赘的一样,所以我就让他们两人带着孩子去看望一下了,正好郑昊也回来了。” 瀚哥儿接过碗筷,坐了下来点头道: “安全能有保证吗?” “现在虽然黑龙军都驻扎在城外,但就是有些想要拼死一击的人存在,所以我担心。” “呸呸呸!” 李丽质没好气的撇了他一眼道: “哪有你这么咒你妹妹的哥哥,就不能盼着他们点好?” 瀚哥儿苦笑,“事实就是这样的,我也没办法。” “再说了,我哪里是不盼着他们好,只是太过担心他们罢了。” 对于他的这个解释,李丽质勉强能接受,于是避免在了在瀚哥儿儿子面前数落一番。 一旁几个小家伙倒是很热心,不时的看向自己的小侄子,想来平常是没有少关注的。 就在这时,李丽质忽然问道: “瀚哥儿,你阿爷不是说这个月月底回来吗?” “你看这,都快没多少天了,他还没回来!” 瀚哥儿失笑,看来是自己和徐沁珍还有郑昂和熙丫头也刺激到了她这个长辈,真就她一人孤单呗。 哦,对了,还有印月和怜月也是,只是两人一起有伴,而李丽质就只能在下雨天打打孩子。 瀚哥儿调侃一笑道: “阿娘,当初您可是没有渴盼阿爷回来,这是怎么了?” 李丽质白了他一眼道: “以前是因为早就习惯了,反正还有印月怜月两人和伏岚陪我,可现在呢!” “你们几个没良心的,老是在我眼前秀恩爱,真是让我一把年纪都羡慕了。” “你们说是不是,印月,怜月?” 她说着,看向一旁的一向安静的印月和怜月。 两人相视一笑,温柔道: “咱们都把心放在谦哥儿的身上了,对夫君虽然渴盼但也有个寄托!” 陈桥几个妻妾的关系还是挺好的,所以也不在意这点玩笑,反正印月和怜月已经有了谦哥儿,有了寄托,起码不会那么孤单。 “唉,你们两个倒好,可是我这儿一个个都长大了,个个都不让我省心,哪有什么寄托。” 此时的李丽质似乎已经不是陈桥妻妾中的大姐大,就是一个普通的怨妇一般。 “用你们阿爷的话来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放心吧,阿娘,我敢保证,这次阿爷回来是会退休的!” 瀚哥儿胸膛拍得砰砰作响,很是认真的说道。 “真的?” 李丽质双眼一亮,对自己儿子的保证她还是相信的。 “当初我也没想到你阿爷能做到这种程度,唉。” 别说听到了这句话,肯定是会当成是凡尔赛,但若是李丽质说的,那可能就是真的了。 “阿娘,别担心了,阿爷现如今应该是已经到了龙门关了,很快就有消息了。” 李丽质矜持的点头,她也知道急不得,但月底过后的第二天迎接大军的仪事就要开始了,她也想让陈桥有个不留遗憾的退休。 对于她的这个想法,瀚哥儿其实是有些意料的。 因为在阿爷陈桥的几个妻妾中,就自己的阿娘李丽质对陈桥的感情最深,也是最关心阿爷的人,当然,也并不是其他几个都不关心,这只是相对的。 所以,对于自己阿娘李丽质的焦急,他也是深有所触,毕竟自己心中也很担心,只是没表现出来而已。 第1807章 长安琐事 第1807章 长安琐事 “放心吧,阿娘!” 瀚哥儿随意道: “阿爷很快就会回来了,他一向准时,一定能顺利在皇帝赏赐的时候回来的!” 对于陈桥的计划,他是无条件的相信的,因为他也不知道这是否也在陈桥的计划之中。 没有陈桥坐镇的黑龙军,终究不是完整的黑龙军。 “对了,阿娘,明日好像那叔和沈叔他们会来,而且将带上他们的妻子。” 瀚哥儿将这件事告知了一下,这是在他之前就已经决定好了的,也就是明日才有时间。 今日才刚进皇城向皇帝舅舅汇报了一下在西域的行程和轶事,明日就能彻底解脱了。 那是因为他不用拜访太多的客人,也没有太多的客人敢上们,因为现如今黑龙军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他们要避嫌。 黑龙军才回来,他们就这么着急的上门拜访,这不就是会惹得皇帝不痛快么,为了自家能在长安生存下去,他们一般都会避嫌。 “好啊,正好也好久没看见云芊了,自打她怀孕后可就一直没来,说是不方便。” 李丽质显得有些高兴道: “陈府好久没那么热闹了!” 瀚哥儿连忙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用阿爷教的办法才能让阿娘开心,没办法阿娘都等阿爷这么就了,将近三个月了。 就在瀚哥儿在努力的哄老娘的时候,在长安城各府,却是出现了哄媳妇儿的事件。 “夫人,你就喝一口吧!” “哼,别理我!” 沈勇达苦笑,端着碗,拿着汤勺,他鬼知道自己哪里错,忽然就惹她生气。 “夫人,我到底哪里错了?” “你说,你是不是想要纳妾?” 云芊摸着大肚子问道,虽然这本就不是问题,但忽然这么突然,让她这个孕妇如何接受? “夫人,你想哪去了!” 沈勇达诧异,“我何时想过要纳妾?” 他确实是没有想过要纳妾,只是说要热闹热闹而已,差不多的意思吧。 “我是说明日热闹热闹,去陈府聚一聚!” “真的?” 云芊狐疑看向他,犹豫了片刻,才说道: “去吧,记得早些回来。” “什么早些回来,明日不是带你一起去吗? 难道你不想去了吗?” “我也可以去?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想去了!” “你说过和我一起去吗?” “难道……我没有吗?” 同样的,那色这里也是,谁让他们的夫人如此的暴躁呢,可能与她们怀孕有关吧。 郑府。 郑都督正抖着花白的胡子,笑哈哈的看着手中的襁褓,轻轻的逗弄着这个孩子。 看起来,郑老爷子很是开心,郑昂和熙丫头相互对视了一眼,哭笑不得,刚把孩子给他,就把孩子的父母给忘了。 至于在一旁坐着无聊的郑昊,那更是无奈,他都还没有抱到孩子呢,就已经被在场其他三人给忽视了。 “话说,我哥呢?” 郑昂忽然发现了盲点。 郑老爷子哪有时间回答他的话,直接说道: “我哪知道,估计又跑到哪里去了吧? “那小子,年纪那么大了,比你这个弟弟还要完成婚,现在都没找到一个心仪的姑娘……” “爹,我在这儿呢!”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原来郑昊一直都在,只是被他们给忽略了。 郑昂尴尬,郑老爷子更尴尬,刚才还在当着他的面数落他的不是。 可对于这个尴尬,也幸亏在在场的人都是脸皮厚的,起码不会薄,很快就揭过去了。 “那行吧,把你侄子给你看一下!” 说着,郑老爷子抱着孩子给郑昊看了一眼,后者刚露出笑容,孩子又被他抱回了怀中,让郑昊脸色一僵。 “爹,哪有你这样的。” 他表示他的极度不满。 但郑老爷子在乎吗,他并不在乎,就算是给老大许久不成婚的惩罚吧。 所以,对于郑昊的不不满,郑老爷子丝毫不予理会,反而抬头问道: “这个孩子起名了吗?” 郑老爷子的眼中带着期待,也不知道是期待着孩子姓郑,还是期待让他起名,亦或是两者都有。 郑昂笑了笑,将目光看向熙丫头,后者才是当家的。 在郑老爷子面前,熙丫头也不敢放肆,只能老实说道: “已经起好名字了,孩子叫郑嘉玄!” “好好!哈哈哈,郑嘉玄这个名字好!” 可能郑老爷子是真的担心郑昂是当上门女婿去了吧,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毕竟,他先回来也只是会陈府,熙丫头又还住在陈府,所以很难不以为郑昂就是去当上门女婿的。 幸好,这一切都不攻自破了。 “哦,对了,明日我们还是要回去的,同僚要在陈府中聚一聚!” 郑昊也说道:“我也要去的。” “行吧,你们去吧,大概我也快要离开了。” “这么着急!” 在场其余三人都惊呆了,原本以为没那么着急,不就是些匪寇吗? “是啊,就是这么着急!” 郑老爷子笑道:“又不是你们黑龙军,这次的剿匪可是持久战,没办法啊。” “好吧!” 无奈,他们也没有办法,皇命大于天。 …… 长安城西北街,一家府宅中。 一个老人对着一个样貌秀丽的女子道: “丽儿啊,明日陈帅府就要举行一个小聚,你可以去拜访一下。” “这是为何?” 叫丽儿的秀丽女子疑惑道:“阿爷,我们这样不会让皇上忌惮吗? 不是您说要避嫌的吗?” 老人叹了口气,摆摆手道: “放心吧,丽儿,明日只是一个私人小聚,让小辈参与是没有问题的。” “行吧,那为何要我参加呢?” “因为明日那场小聚里有些尚未婚嫁的黑龙军将领,你也老大不小了,可以找到自己合适的如意郎君了。” “阿爷,你确定是这样的吗?”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又不是把你给卖了!” 老人很是羞恼,“不去的话,就打断你的腿!” “连尉迟家的都嫁出去了,咱策家的就会差?” “好吧!” 叫丽儿的明显语气略显低沉,但老人只一叹,并没有收回这个决定。 第1808章 离开龙门关 第1808章 离开龙门关 龙门关。 陈桥所率领的黑龙军依旧在原地,在整顿完之后,陈桥并没有马上离开。 一来是因为那些眷属需要休息,黑龙军将士倒是其次,然后就是伏岚刚稳定下来,还是再休整几天为好。 反正算了算日子,居然还有三天的时间能赶回去,也就没那么急了。 今日,便是黑龙军离开之日。 陈桥还在军中处理完最后的军务,而从长安来的密信,催了一遍又一边,他总算打算离开了。 一旁的副将估计差点瘫在原地了,如此多的军务,大半都交给他来处理,陈桥还美其名曰锻炼一下他,不就是摸鱼偷懒么。 可惜,他只是副将,而主将是陈桥。 所以,他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一脸苦逼的他伸了伸懒腰,忽然看到陈桥起身,他也赶紧起身。 “主帅,都处理好了!” “不错不错!” 陈桥赞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 副将受宠若惊得连连摆手道。 陈桥的确是很欣赏他,简直就是龙门关守将的不二人选,吃苦耐劳,还任劳任怨,而且做事很是麻利,不愧是黑龙军的种子级副将。 “本帅也该离开了!” 陈桥叹了口气道: “这里就交给你了,这里是黑龙军的起家之地,本帅不希望再看到一个杂乱无章的龙门关,你知道的!” “是!” 副将连忙低头行礼,说道: “卑职知道,一定不会辜负主帅的信任!” 陈桥点头,对于黑龙军的汉子,他一向是十分信任的。 大踏步的走出营帐,他来到了伏岚所在的营帐,刚一进去,就看到懿丫头伏在伏岚的肚子上,好像在和她弟弟或妹妹沟通,虽然他已经有弟弟和妹妹了,但按照她的话来说,多一个弟弟妹妹更好玩儿。 神特么生出来是给她玩儿的,当时听到了她这句话,陈桥直接打了她一顿,这铁头娃简直了。 在不远处,是一脸不屑的洛克,在他们那里只有教皇才有能力和未出世的婴儿沟通,他可不相信懿丫头能和伏岚阿姨肚子里的婴儿沟通。 看到陈桥进来,他连忙收敛起了脸上的表情,因为当时他嘲笑懿丫头被陈桥打,然后被陈桥听到了,然后……也把他打了一顿。 这里没有叔叔,所以没人阻止陈桥,于是他就不想落下把柄,毕竟打得还很疼,他可不是懿丫头那个铁头娃,作死能力和抗揍能力很强。 “怎么样了? 感觉如何?” 陈桥一进去,向伏岚问道。 伏岚白了他一眼道:“还能如何,我都生了懿丫头和瑶丫头她们了,早就有经验了,你就甭担心了。” 陈桥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无奈,他确实太过担心。 “好吧,懿丫头,你给我起来!” 陈桥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你听就听,虽然肚子很小,你也听不到,但你睡觉又是怎么回事? 懿丫头被惊醒了,双拳揉了揉眼角,佯装清醒道: “阿爷,我这是,这是……” 在陈桥公正的眼神下,她还是说不出她的借口,无奈,只能又被打一顿了。 就在一家人互动的时候,黄覆扶着言冰进来。 刚一进来,就看到了陈桥在吊打懿丫头,两夫妻尴尬问道: “我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陈桥听到了声音,笑着将懿丫头放下,这丫头刚一下来,就如同鸭子一眼,瞬间跑到了伏岚后面,对着陈桥做鬼脸,不愧是铁头娃,看得一旁的洛克惊叹不已。 “不,你们来的正是时候。” 两夫妻进来,言冰被扶着坐下,陈桥无所谓的站着说道: “我们该离开了,长安需要我们。” 黄覆点头,保证道: “黑龙军很快就能集结完成!” 陈桥点头,然后对着两位孕妇说道: “你们能行吗?” 没有出乎意料,两人摇头,坚定道: “放心吧,我们还能撑得住。” 陈桥了然,转头对着黄覆说道:“那么,赶紧将消息传达下去吧!” “是!” 黄覆火急火燎的出去了,黑龙军离开长安太久,他也是想要迫切让言冰看看大唐最繁盛的长安是什么样子。 很快,下午的还是,黑龙军就集结了。 远处的守关老油条们又聚集在了一起,看着不远处正在集结的黑龙军。 有人感慨道: “这一波黑龙军又要离开了,虽然人数比上一波黑龙军要少,但压力可比上一波要大得多。” “可不!” 又一个老兵挠着甲叶说道: “黑龙军主帅都在这儿,咱们的压力能不大么?” “而且他前几天可是把那些大唐内部世家塞进来的废物都给砍了脑袋,感觉咱们能保住一条命就足够了。” “那可不是咋的,俺都看到了,有好多的人都被他给赶出了龙门关,都是那些歪瓜裂枣,一看就是家族派到这里来充数混功劳的。” 一个更为成熟的老兵油子说道: “这有什么的,那些世家的暗探也都在里面,不外乎就是在打黑龙军的主意,不然来这儿不就是为了提前知道黑龙军的行军轨迹么。” 他不屑一笑道: “呵呵,想当初,听说黑龙军还未起家的时候,龙门关这里可是一处绝地,要啥啥没有,而且还常年遭受异族的入侵。” “相比之下,咱们都算是好的了,别不知足!” “确实!” “是是是!” 在场众人都跟着连连点头,他们心中也觉得庆幸。 “喂,你们都没事干么!” “都凑成一堆干什么!” 就在他们还在畅聊的时候,远处传来大喝声,定睛一看,呦呵,这不是刘小将么。 不过,相比他们还是大头兵来说,刘小将依旧比他们要大,于是他们就乖乖的离散了。 此时在校场上,陈桥看着已经列队整齐的黑龙军,随后翻身上马。 黄覆这时骑马跑了过来汇报道: “禀主帅,将士们都准备好了。” “那些眷属也都安顿好了吗?” 陈桥问道。 黄覆昂首道:“是,主帅,她们也都安顿好了!” “好!” 陈桥大手一挥,“出发!” 第1809章 小聚 第1809章 小聚 很快,一队队列队整齐的黑龙军便离开了龙门关,在一众守关将士们的目光下向着长安城的方向前进。 这一幕与半个多月前的瀚哥儿带人离开何其的相似。 只是,这一次他们不用再经历一次西北叛变,也不用对抗甘陇守军。 “离开了,他们离开了。” “是啊,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想多了,起码也要服役五年以上,而且还得看战事急不急迫。” “这有什么的,咱们离开了这里,还能去干什么?” “这个,对啊,俺家里还有婆娘和娃儿等着俺的军饷养活呢,除了在这戍边,咱们还能干啥?” “你们说,咱们要是加入黑龙军……” “别想了,根本不可能,黑龙军会收咱们这些歪瓜裂枣?” “喂喂!说你们呢!” 远处一个小队长看着扎堆的老兵,喊道: “你们扎堆干什么,不用执勤吗?” “大人,咱们这就去!” “这就去!” …… 大唐长安,陈帅府。 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是一众黑龙军将领小聚的日子。 虽然他们才刚分开几天,但他们的家人都好几个月没见了,彼此之间的关系其实还是不错的。 就比如说云芊和李丽质的关系。 只是,她们家的男人都出征了,她们也不好随意的拜访。 可是现在,她们家的男人回来了,正好借着这个由头,一边可以和老兄弟们见面,一边可以将自己的家人介绍给她们,联络一下感情。 届时,在外她们的男人征战,在内她们可以帮助她们的男人维系私下的关系,具体就是哪家的夫人邀哪家的小姐一起喝个茶,唠唠嗑,这也是维系关系的一种。 当然,其实还有更深一步的原因,那就是陈帅府以此为震慑,让其他有野心的人知道,黑龙军和陈帅府之间已经到了异常紧密的关系了。 还有就是维护陈帅府超然的地位,宴会的主人就输瀚哥儿,原本陈桥,可是他还没回来,就只能将这个宴会交给他了。 其实,在这个宴会中也不一定有已婚的男女,还有尚未婚配的哪家小姐,以及尚未婚配的黑龙军年轻将领。 简而言之,这是一个集老乡联络会、战友情感交流会、姐妹情感交流会以及相亲会为一体的宴会。 瀚哥儿一身便服站在门内,按照他的地位他也不应该站着,但是由于他既是晚辈,又是战友,所以他最合适的做法就是站在门内。 随着时间的流逝,终于,第一辆马车来了。 沈勇达小心的扶着大肚子云芊来了。 “沈叔,您来了!” 瀚哥儿高兴的迎了上去,“云芊姐,您也来啦!” “瀚哥儿长大了!” 沈勇达朝着他挤了挤双眼,开玩笑道。 瀚哥儿尴尬,简直哭笑不得,这不也几天前才见过么。 这是私下宴会,虽然在来的顺序上有讲究,但是在称呼上还是按私下来。 “沈叔您别开玩笑了。” 瀚哥儿无奈道。 “少爷,您别听他瞎说!” 云芊白了沈勇达一眼,让后者也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少爷安康!” “云芊姐,阿娘等你很久了。” 两人刚进去一会儿,李丽质就从里面出来,果然,她看到了云芊后,脸上泛起笑容: “云芊,自打你怀孕以来,都好久没见了。” 云芊也笑道:“夫人,我这刚怀孕诸多不便,来了也给夫人添麻烦!” 沈勇达在一旁打招呼道: “嫂子好!” “嗯,看起来夫君说的没错,沈参将还是如此胆大心细!” “嫂子就莫要打趣我了。” “怎么会!” 李丽质扶着云芊,笑道:“来,先坐下!” “以前一直都是你照顾我,现在我照料你一会儿又不会怎么样。” “不可,万万不可!” 云芊赶紧说道:“照顾夫人是我的本分,哪敢让公主殿下照顾我一个小宫女。” 这句话一听像是抱怨和嘲讽,但其实只是两人之间的打趣罢了,做不得数的。 就在这时,府外又有一辆马车来了。 瀚哥儿双眼一亮,“这是那色叔来了吧!” 说着,他也迎了出去。 “那色叔,屈婶!” 瀚哥儿对着那色和屈嫣然打招呼道,他和屈嫣然不是很熟,所以没有称呼云芊那么熟稔。 两人笑着回应,那色说道: “沈勇达那家伙早来了吧?” “沈叔才刚来没一会儿。” “猜都不用猜,他肯定是掐着点来的,连这个都要比,果然是小孩心性。” “诶诶诶,我好像听到了某人在说我?” 瀚哥儿还没开口,后面就传来了沈勇达的声音。 “那色,果然是你!” “好久不见!” “是挺久的,几天前刚见过。” 默契的两人都用同一种趣味话。 “走,那色叔,咱们赶紧进去吧!” “好,走!” 接下来,陈帅府外停靠的马车络绎不绝,都是些黑龙军的将领,比如王冲、王义还有郑昂、郑昊他们,其中最低的官职都是部将。 有家室的带着家人来了,像沈勇达那样的带着一家三口来的也不少,而没有家室的,张着一张嘴就来蹭饭来了。 还有一些在长安的大家小姐也来了,他们是奉家里的命来钓金龟婿的,这种情况还是挺常见的。 瀚哥儿笑得脸都僵硬了,从早上迎接到日上三竿,没办法,人太多了,而他是这场宴会的主人,除了他之外,还有谁够资格去迎接呢? 当然,李丽质有这个资格,只是她的身份太高了,不仅是陈桥的妻子,陈帅府的女主人,更是大唐的公主,不管明面上还是私下里,这都是不可避免的,能让他迎接的,除了陈桥,也就只有王爷和皇帝了。 瀚哥儿是打死都不敢让李丽质来迎接的。 看了看天色,瀚哥儿此时心里都不禁想到,会不会自己家的阿爷不回来,也是有这个原因在其中? 在瀚哥儿摇头的时候,一旁的徐沁珍将怀中的孩子给奶娘抱着,她从怀中拿出一张布帛,给瀚哥儿擦汗,这天气也是越来越热了。 第1810章 叙旧 第1810章 叙旧 瀚哥儿享受着炎热的天气,幸亏了后面有下人给他扇扇子,一旁又有徐沁珍给他擦汗。 “这天气,也太热了吧!” 瀚哥儿已经无力吐槽了。 “夫君,人来的也查不多了吧?” 瀚哥儿看了看天色,看了看外面,呼出一口气道: “应该是差不多了,后面再来的也太晚了,也不必要咱们再迎接了。” “走吧,咱们进去吧!” “嗯!” 徐沁珍将孩子抱入怀中,跟着瀚哥儿一起进入后院。 此时的后院前所未有的热闹。 一群孩子在嬉戏打闹,各家的夫人小姐莺莺燕燕的在聊着,只是终究是不能盖过另一边一群将领们的大笑。 这也算是弥补了两场满月酒吧,这是当时陈桥出征前便有了考量的事情,所幸也没有人反对,于是便这样了。 在瀚哥儿回来之前,沈勇达他们都在聊着当年的事情。 “想当初,我只是一介小兵,跟着主帅可是苦哈哈的守在龙门关,当年有一顿没一顿的……” 其中有很多都是其中一些将领们都熟知,甚至经历过的,但更多的是后来加入的将领,他们都不知道其中的秘辛,所以听得格外的认真。 “当年,主帅也才时八品的御辱校尉,这只是芝麻大小的官吏,别说其他,就算是在龙门关上也是不少。” “后来,不知怎的,外面的异族入侵,大家都上城墙上御敌,你们可不知道,当时咱们的盔甲都是好些年前的,早就破旧不堪了,箭弩也是不足,更别说是刀斧武器的了。” “可是没办法,为了不让异族攻破龙门关,我们就只能用人命去填,每一次敌人的冲锋,在龙门关下都能堆积厚厚的一层尸体,那些可都是咱们同袍的尸体。” “小李子、六子还有通哥他们都是在那个时候被敌人杀死的,要是他们能再坚持一下,没准现在也不会差了。” “可惜可惜啊!” 沈勇达摇了摇头道: “后来,主帅一不小心从城墙上摔了下去,当时我们那个惊吓……一天一夜都没合眼了,好不容易等主帅醒过来了。” “然后主帅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主帅早就受不了了,所以带着我们要反抗。” “他说,咱们可不能在这儿一辈子,于是,我们建立了黑龙军,当初我们相信主帅,就跟着主帅一起,出走了龙门关,打了出去!” “这才有了黑龙军,如果当时我们畏缩不前的话,估计黑龙军也只是龙门关上一支小小的队伍吧!” 瀚哥儿将跑过来的轩哥儿扶起来,然后他又跑掉了,小孩子的精力总是那么无限,让瀚哥儿微微摇头。 “慢点儿,你再摔着了,三娘不打死你!” “嘿嘿嘿,几道了!” 轩哥儿的心态很好,在被打之前天老大我老二,在被打之后,老娘最大。 他让徐沁珍去夫人小姐那边去了,而自己则坐在沈勇达他们那一堆,听他讲他们以前在龙门关的事情。 瀚哥儿其实也听陈桥讲说不止一遍,但听沈勇达说的有些不一样,比如在陈桥口中的当初怂的一批的沈勇达,在他自己的口中变得无比的英勇。 听得瀚哥儿都忍不住想捂脸了,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了,不仅是他,在场其他经历过的人都差不多是这个反应。 实在是太羞耻了,简直就是胡邹邹了。 随后,那色也讲了他以前的经历。 “当初我可是不是大唐人,也没想过我能成为一个大唐人,而且娶一个大唐的媳妇儿。” “转折点就是在主帅,当初咱们吐火罗,呃,这是我曾经的国家,只是后来已经亡国了。” “你们也别安慰我了,都过去了那么多年,我也放下了,再说这个仇也报了,我此生已经无憾了。” “咳咳,那色,你倒是讲你以前的经历啊,说什么感言呢。” 沈勇达明显是看不下去,不由的出声说道。 “还好意思说人家,你自己胡邹邹的本事也不小啊!” 辛志诚也说道,虽然他的年纪在其中算是最小的,但他拆台的本事可也不小。 “人家说一下感言咋了嘛,你刚才可是把自己说的比主帅可厉害多了。” “有那么厉害么,我怎么不知道呢?” 沈勇达眨了眨眼睛,将他们那语气不对的赞美当真了。 “还好,就是一般般。” “确实!” 王义也说道:”你的脸皮也是一般般的厚!” “诶诶诶,别吵了,都听那色参将怎么说?” “对对对!” 瀚哥儿作为一个小辈,和那些年轻的将领一样,都沉默的听他们讲话。 对于那色的事情,即便是瀚哥儿知道的都不多,所以听他讲也是瀚哥儿想知道的。 至于接下来未婚配男女之间的交流会还没开始,自然是听这些长辈们聊天,讲讲他们的过去,这可比平常有意思的多。 那色咳嗽了几声,接着道: “因为一些误会,当时是被拜占庭所造成的一些误会导致的,反正其中的情况很是复杂,然后我们吐火罗就跟东女国打起来了。” “说来当时也是一时的冲动,我和我哥就带着吐火罗的军队进攻东女国了。” “后来,主帅带着黑龙军援助的东女国,摧枯拉朽的将我们吐火罗的军队给打败了,而且当初我还被俘虏了。” “当时我以为我已经完了,落入了敌人手上,肯定是没有机会回去了,甚至我连自杀都准备好了。” “可是,结果出乎我的意料,主帅没有杀死我,反而将我放了……” “后来经历了种种事情,再加上吐火罗也灭亡了,我哥也被拜占庭给杀死了,一直到后来主帅收留了我,让我当了一个营团的军团长。” 听完他的故事,在场人都沉默了,这故事太曲折了,大概就是原本和黑龙军敌对的他被抓了,后来他的国家被灭了,哥哥被杀了,只能投靠黑龙军帮他报仇,之后大仇终报,于是他就过了这么多年还娶了个大唐的媳妇儿。 这也太曲折了吧。 第1811章 暗地蹦跶的老鼠 第1811章 暗地蹦跶的老鼠 简而言之,他的立历程十分的复杂,就是一部复杂且隐喻期间的困难奋斗史。 那色曾经有个哥哥和一个美好的国家,只是在他的国家受到一个强大的国家蛊惑并且与邻国发生火拼的时候,被邻国请来的援兵给打败并且给俘虏了。 结果人家没有杀他,反而放了他,在他的心底埋下了一个奇异的种子,直到自己的国家被灭掉了,并且他的哥哥也被杀了,所以他心底的那颗种子复活了,他归附了原本俘虏的他的那支军队,并依靠那支军队给他的国家报了仇,之后完全融入了那支军队,并且还有了一个妻子,还有一个将近四个月的孩子。 “这可真是离奇啊,但却又是真实存在的!” 燕淮感慨道,当然他知道自己的故事同样也是很离奇,只是没有过分的夸张罢了。 这样想着,他看向了不远处他的妻子,也就是安家的安斐,一个商贾世家却异常安静的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后者也给予回眸一笑。 “话说,再过几天便是赏赐之日了,主帅何时回来?” 齐子枫问道,他有着在其中不大的年纪,但早年的辛苦遭遇让他更加的老成,应该用成熟更合适一些。 “此时,瀚哥儿有没有接到主帅的密信?” 他说着,看向了一旁的瀚哥儿。 瀚哥儿微微摇头,尴尬一笑道: “似乎阿爷好像都没注意到时间,他倒是给阿娘寄过几封密信,只不过每次阿娘的心情都不算好。” “看样子时间也是不确定,这是我推测出来的。” 听完了瀚哥儿的话,在场众人都愣住了,他们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不由的,在场的年轻将领们都面面相觑,这是之前都没发生过的,他们不知道一直军队受皇帝赏赐的,却发现其实并没有主帅,该是多么尴尬的事情。 “算了,此时暂时先过去,反正还有几天的时间,若是后天都没有主帅传回来的消息,我们再讨论一下该如何处理!” 最终,还是那色说出了一个最合适的办法,不是办法的办法。 沈勇达尴尬的附和,“俺也一样!” 作为黑龙军两支柱之一,他觉得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周围空气都凝结了,但出乎他的意料,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似乎……似乎这样的情况他们已经习惯了,这让沈勇达有些不服气。 可是这些年光顾着打仗了,书读的不多,在家里还是要自己的夫人逼迫之下,他才会不情不愿的翻开书籍去静下心去看,百~万\小!说这个技能也只是十数年前刚认识云芊的时候才学会的。 于是乎,他根本就无法跟他们这些知识分子争辩,无奈,每次的争辩都是以他用武力胁迫的方式结束的。 就在这尴尬的时候,李丽质走了来,微笑着说道: “小伙子们,还有瀚哥儿的叔叔们,宴会开始了,咱们也该去正厅了!” 听到女主人的话,在场的人都起身,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如此,各自找到各自的夫君,各自找到各自的妻子。 剩下的那些,就只能和自己的兄弟,或者是姐妹,和那些尚未婚配的异性一起,走向正厅。 幸亏陈帅府的正厅够大,足够容纳下这么多人,而且还异常的宽阔。 李丽质将他们引到正厅内,笑着说道: “这里足够大,足够容纳酒席,当初看到正厅的时候,夫君可是一脸的嫌弃,老是说地方太大太空旷的。” “现在,若是他回来了的话,估计是不会这样说了。” 宴会继续,由于其间有女人,还有一群孩子,男人们都没有暴露出他们的原形。 起码不会大口喝酒和大口吃肉,因为那是绿林好汉,还有土匪的行为。 就在陈帅府正在进行宴会的时候,同在长安城的皇城内。 李治心情不错的坐在案桌后面,认认真真的处理着政务。 就在这时,大太监犹犹豫豫的走了进来,跪伏在地,说道: “启禀陛下,有人举报说陈帅府正在举行一个不合大唐律法的聚会!” 李治眉头一挑,放下了手中的笔,看向大太监,问道: “是哪家的人举报的?” “这……这个,奴婢不知!” 大太监面色难看的说道,他确实是不知道,只是 他也打听过,好像是今早从出宫的宫女口中传出来的,他之情也是问过,但那些宫女都说在外面都传遍了。 所以,知道其中必然有某种情况的他,马上就将这个消息汇报给了李治。 李治眉头微皱,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应该为一条不知来源的消息,而去阻止陈帅府府聚会吗?”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应该查清楚的!” 瞥了他一眼,李治无奈,当陈桥还没回来,而黑龙军回来了以后,越来越多的魑魅魍魉在蹦跶。 这次就是一次试探,看来他们越来越急迫了,这就说明了让黑龙军得势了之后必然会损害他们的损失。 可黑龙军都是在维护着大唐的利益,这其中的冲突可想而知了,并且他也可以很好的看出他应该支持哪一方。 当然,其中还不确定叫嚣的其中是否又是异国的暗探在搞鬼,这让他有些头疼。 “下去,查清楚了再来汇报!” “是,陛下!” 大太监颤颤巍巍的退了出去,显然心有余悸。 李治无奈的摇头,他发现自己好像确实有些仁慈,按照大太监这种情况的,他应该承受责罚的,只是李治一般都会给别人第二次改过的机会。 也许当初父皇给李愔一次改过的机会,他就不会成为那般模样了。 在这个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的时候,他猛的将它甩了出去,谋逆可不算是能给第二次机会的罪,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自己的真的是在心底怀疑了姐夫了吗? 可是现在的一切都是陈桥当初帮他打下来的,而且有无数次机会陈桥能夺得这个机会,他都没有都没动手。 第1812章 迟来的消息 第1812章 迟来的消息 在总结了其中的一系列可能性之后,李治总算是能确定,自己心中并没有对陈桥进行否定,只是这些天被那些暗地里的老鼠传遍出的消息给干扰了。 若是陈桥真的打算谋逆的话,还会让李治培植心腹吗? 还会将他扶上皇位吗? 还会在无数次机会中放弃,结果在退休之际谋逆吗? 不,这种可能先天就是不存在的,他很了解陈桥的性格,在对方那雄才大略的本质,还是只是一个小富即安的人。 相信一个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而不信任大唐支柱原本的逻辑就是荒唐的,他李治可不再是那个懦弱的皇子,而应该是一位仁君。 “来了!” 他朝着外面喊道。 不一会儿,刚才出去了的大太监走了进来,恭敬行礼: “陛下!” “传朕旨意,将那些不符实消息都给禁止了!” “还有……秘密派人去打探这些消息出现的源头,务必要将他们给打探出来,这群老鼠还待在长安,总是不让朕放心!” “可……可是!” 大太监似乎有话要说,最终还是说出口了,“可是皇城的禁卫军不擅长此事,长安的督查司最近也是疲于奔命。” 李治点了点头,并不在意,这可是包含了西北世家那些在先皇时期就存在的暗探,能很容易查出来,他才会觉得不可思议。 “必要时,可以寻找黑龙军的帮助!” 李治又拿起了他的笔,接着说道: “在对方他们这个方面,黑龙军有一定的见解,让他们从中学一些本事!” “是!” 大太监恭敬应下,然后缓缓退出。 李治对于那些暗探丝毫不感觉着急,因为这是一个国家所不能避免的,因为黑龙军的存在,他们的数量都少了很多。 可是还有一些依旧顽固的存在于长安内,他们还想着在陈桥回来之前对他产生一些迷惑,看来陈桥对他们的压迫确实是存在的。 摇头失笑,李治淡淡说道: “这不正说明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了吗!” …… 依旧是大唐境内,陈桥带着黑龙军上万人还有近千的眷属走到乾州的时候,在一处要地停下休整。 “让黄覆过来一下!” 陈桥刚停下休息了片刻后,他对着传令兵道。 “是!” 很快,一脸疲惫的他走了过来。 “你的脸色违和如此的难看?” 陈桥皱眉,“别告诉我本帅是因为在大唐的不好的经历导致的。” 黄覆摆手道: “主帅,并非如此,只是有些水土不服罢了,而且也要照顾言冰,她身体有时有些难受,所以……” “好了,你别说了,这些困难我知道了。” 陈桥摆了摆手,说道: “你为何不早说,昨天你的脸色都还没有异常,看来确实是这样了。” “这样吧,你接下来的事务都交付给副将,你从旁协助,本帅担心你还没到长安就倒下了。” “这……这,是,主帅!” 原本想要推辞的他,在看到了陈桥坚定的眼神后,无奈的答应了。 陈桥在他答应了之后,露出了满意的神,转而问道: “之前那封信你送出去了吗?” “是的,主帅,昨夜我刚送出去了!” “很好!” 陈桥点头,笑道: “也是时候给他们一个惊喜了!” 黄覆看着他,神色有些犹豫,被陈桥注意到了之后,他才开口道: “主帅,卑职不明白为何要如此晚的将消息传递出去,而且还严令将消息传递出去?” 陈桥神秘一笑道: “连我们的亲友方都不知道我们即将归来的事情,你觉得暗中某些人会知道吗?” “不会!” 黄覆耿直的摇头道。 “那就对了,既然要他们不知道,那咱们可操作的就多了。” “那些来不及扯出去的暗探,既然他们不想那么快撤出去,那么就不要出去了。” 陈桥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最寒冷的话。 “是!” …… 一天后。 陈帅府,李丽质正抱着孙子和外孙晒太阳呢,结果就看到了慌张的瀚哥儿紧忙走了进来。 “何事”如此惊慌?” 李丽质问道,顺便将孙子和外孙一手一个放入了两个奶娘的手上。 瀚哥儿的脸上带着笑容,看来是好消息。 将手中的信件递上,瀚哥儿说道: “阿娘,阿爷说他最迟后天就回来了!” 李丽质眼神中闪过惊喜,一边拆着信件,一边不可置信问道: “为何会来的如此迅速,他前些天的信件不是说还没有那么快吗?” “怎么这次来的如此迅速?” “阿娘,当时阿爷给的信件确实是说会在月底回来,算算时间,也差不是月底了。” 李丽质不在意的点点头,浏览着信件,片刻后,她开心的将信件合上,笑着道: “看来你阿爷瞒了我很多啊,他确实说后天之前会回来,可是不止带回一个孩子。” “不止一个孩子?” 瀚哥儿疑惑,他知道其中一个孩子就是懿丫头,可随即不止一个孩子,难道是那个叫洛克的小王子吗? 可是,他总觉得不是。 “算了,你就别想了吧。” 李丽质白了他一眼说道: “既然你阿爷没说,那么就是说他暂时还不想让人知道,估计又是搞惊喜了。” “真是的,都这么大人,还整天想着什么惊喜,也不知道他自己清不清楚自己的多大了。” 李丽质虽然神色有些无奈,但瀚哥儿还是察觉出了其中有着浓浓的幸福感,让他这个非单身狗都觉得有些噎住了。 不行,自己得赶紧去找沁珍,这样想着,他赶紧的离开了,期间完全没注意到,其实他的孩子还在这儿。 果然,父母才是真爱,孩子只是意外。 看着这一幕的陈帅府世子,委屈的哭了,让奶娘一阵慌乱。 刚还沉浸在喜悦中的李丽质很快听到了孙子的哭声,连忙将他接过,似乎察觉到了血脉之间的亲近,他很快就不哭了。 “你阿爷不要你了,但奶奶还要你!” 她内心感慨,自己也不过才四十多岁,就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奶奶了。 第1813章 新旧时代交替 第1813章 新旧时代交替 当陈桥回归的消息传回去的时候,众人皆惊喜,他们等了好久。 毕竟再过三天便是皇上对黑龙军的赏赐,此次赏赐很重要,既是对黑龙军而言的,也是对陈桥而言的,听说赏赐不一般。 这次陈桥即将回归的消息传播出去之后,一众人皆欢欣鼓舞,即便此次赏赐之后他就彻底的退出了黑龙军。 郑昂怀抱着熙丫头正坐在后院看太阳,当得知了消息之后,郑昂很是平淡,毕竟他和陈桥的也就这个月刚离开,而熙丫头则不一般了,已经快要三个月没见了,更何况是在她生产了孩子之后。 “阿爷终于要回来了。” “是啊!” 郑昂平淡的感慨道,也不知道主帅退出后,黑龙军将来在瀚哥儿的带领下会是怎样的。 说实话他也想不到,只是他知道瀚哥儿能做一个好的主帅,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最适合黑龙军的主帅。 “你在想什么?” 咋熙丫头生产之后,郑昂也是整日的陪伴,这是之前所没有的,哪怕是新婚燕尔也只是顶多每天多出个几个小时罢了,这还得幸亏了郑昂现如今是被革职状态,还没有军务要处理。 所以在这段时间之内,两人的情感和亲密度有了很大的提升,所以两人熙丫头也能时刻感受到郑昂情感的变化,这也算是很大的进步吧。 “哦,没什么,就是有些感慨罢了。” 郑昂老实回道,对于自己的妻子他自然是不会隐瞒,再说了,他本来就是对陈桥回来的比较感慨。 “熙丫头,阿爷这次回归的意义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 熙丫头昂起头,在郑昂的怀中看向他,她不是很能理解: “不是和以前一样吗,代表着黑龙军的彻底回归大唐吗?” “不一样的!” “阿爷这次回来是黑龙军新旧时代的交替,随着阿爷的卸任,黑龙军也将迎来新的一代。” “你说,这是不是有着不同的意义?” 郑昂宠溺的看向熙丫头,后者娇羞,这是成婚以前没有的感觉,她轻轻的拍打郑昂,“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阿爷是最厉害,” 顿了顿,她接着道: “你是第二厉害的!” 郑昂失笑,明明都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她还是那么小孩子气。 但是,谁叫自己宠她呢! 刮了刮她的鼻子,郑昂将她搂紧,似乎是怕失去她。 “对了,孩子呢?” 郑昂想到孩子他母亲,但总是忘记孩子,让人不禁的想到真爱的是父母,而孩子只是意外罢了。 “放心吧,孩子在阿娘那里!” 熙丫头没有丝毫作为母亲的觉悟,“阿娘可喜欢孩子了。” 郑昂苦笑不得,这是为了偷懒而不遗余力,不过也好,熙丫头在生产后能一个良好的心态也是好的。 …… 此时,在长安城外的军营中。 瀚哥儿和那色、沈勇达等人都在这儿,他们在商议该如何安排赌黑龙军老主帅陈桥的迎接。 瀚哥儿没有陷入温柔乡中,他还是毅然决然的来了,毕竟是为了迎接自己的阿爷,就算不是为了自己的阿爷,也是为了黑龙军的将士们。 只要三天后的赏赐大典一过,瀚哥儿就不再是黑龙军的少帅了,他就是黑龙军的主帅。 当年陈桥能在十七八岁的年纪成立黑龙军,他也能在弱冠之年承受住黑龙军的皇冠,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后日主帅回归,我等该如何?” 那色说道,看向众人。 在场的都是老将,因为这次是决定性的会议,他们那些年轻将领们都没有资格在这里起参考作用。 “要不,我们搞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如何?” 沈勇达笑着说道,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手比划。 只是他这个想法,在说出了之后,就被全票否决了。 “行了,行了,你还是早早的歇着去吧,跟你还是聊不来的。” 那色无奈的说道。 “那咋说!” 沈勇达明显有些不爽,对着那色说道: “我这个想法有什么错?” “错是没错,我们都想给主帅一个盛大的欢迎,只是……” “只是啥,还不是舍不得黑龙军那点费用吗。” 沈勇达打断道,“放心吧,这点钱我还是掏得起的,好歹也是赚过一些的。” 那色直接说道: “这是钱不钱的事吗?” “在场哪个不是腰缠万贯,还稀罕你那点钱似的,再说了,黑龙军的军费里还缺这些钱不成?” “那你是什么意思?” 沈勇达气恼道。 一旁的辛志诚这时解释道: “其实还确实不是钱不钱的事情,而是现如今大唐百废俱兴,整个大唐的国库都没有多少钱,你这样耗费不是显示着我们这些武官……那啥嘛。” “那啥是啥意思?” 沈勇达还是没理解透。 瀚哥儿解释道:“就是我们花钱大手大脚的话,难免朝中会有人说闲话。” “这样对主帅不好,再者说了,这样对黑龙军也不好。” “有啥不好的!” 沈勇达说道: “咱们黑龙军又不靠着他们,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瀚哥儿无奈摇头道: “关键是咱们出征的粮草还是由户部来供给的,一但那些户部的官吏知道了黑龙军的家底厚实,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把黑龙军的家底给榨出来。” “这就是其中一个很不好的因素之一,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那色接过话头,接着道: “主帅卸任在即,这是一个关键的时期,任何的污点会被无限的放大,这对黑龙军的影响不小,但对主帅的影响很大。” “你们都知道,在朝中对我们并不友好的官吏还有很多,现在他们只不过是惧怕我们罢了。” 这样一说完,沈勇达终于懂得了,在这个新旧时代的交替期间,一切的事情都会被放大无数倍,这对他们来说可不是好事。 无奈,他的脑子比较单纯,所以他还是不能想出好的主意,就只能如此了。 “别着急,还有一天的时间,咱们可以慢慢想。” 燕淮这时候说道: “我们还能怎么想?” 第1814章 困顿 第1814章 困顿 “听说了么,黑龙军主帅陈桥要回来了!” “真的吗?” “诶诶,不是说和黑龙军主力一起回来了吗?” “你傻啊,哪里看到是黑龙军主帅了,那是少帅!”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黑龙军主帅了。” “原来是这样啊……” 现如今长安城中,到处都是讨论黑龙军主帅陈桥回来的事情。 这个消息都在大街小巷中传遍了,也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消息好像是一夜之间出现的一样,让整个长安城都陷入了一股热潮中。 但有光明的地方必然就有着黑暗,在长安城的角落里,有着一群鬼鬼祟祟的人,他们有些有着区别大唐人的面貌,有些有着与大唐一般无二的面貌。 只是,他们都用着大唐的官话在交谈着。 “怎么办,陈桥很快就会回来了!” “是啊,我们的计划好像都没有奏效!当初要是和大部队一起走了就好了!” “好个屁,这只不过是你的借口罢了,你还真的当他们回去了也会有好果子吃?” “别吵了,我们当初留下来不就是为了我们的大业吗,只是有其中有些挫折罢了,你们就如此般颓废,若是所有人都想你们这样,我们又该如何复兴突厥!” 在场几人都沉默了,领头的说的没错,可是有多大的希望就有多大的绝望。 “黑龙军已经回来了,十数万人啊,即使是长安兵变了,他们也能在顷刻之间镇压下去,更别说我们还没有能力让长安兵变呢。” “那如果是整个大唐兵变了呢?” 众人目光一亮,看向角落里的一人,问道: “你有办法让整个大唐发生兵变?” “没有!” 那人摇头,说着让人想要打他一顿的话,“我只是说一下而已,我已经好久没做梦了。” 在场走众人确实很想到打他,只是想起自己的宏图伟业就要毁于一旦的时候,他们就觉得浑身不得劲。 “你们说,我们还有希望吗?” 在场众人都沉默着摇头,其中一人更是哽咽道: “一想起咱们的计划失败了,我就觉得浑身无力,难道这是老天对我们的惩罚吗?” 他话一说出口,在场众人都愣住了,因为他们也都时如此,他们原本还以为只有自己会这样呢。 结果,没想到,在场人也是如此。 “你们也是浑身无力吗?” 刚才那个欠揍的角落里的人问道。 “好像是,你们呢?” “不好,我们估计是中毒了!” 在场众人虽然脑子不好使,但有人清醒的,那就是那个领头。 “好像是啊!我浑身真的没有力气!” 他说完,连站着的力气没有了,浑身一软,跌倒了下来。 。 似乎是一个信号,在他倒下后,在场众人都有一个算一个,除了角落里的那个人之外,其他人都倒下了。 “这是怎么了,到底是谁下的毒?” “不知道啊,到底是谁下的毒?” “是你!” 有人注意到了唯一站着的那个角落里的人,气急败坏的说道。 那人解下戴在头上的长袍帽,看着他们笑道: “你们好,突厥余孽,在下黑龙军小将马亮!”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四面八方窜出了数队的黑龙军,他们手持弓弩对准他们。 马亮挥手,随意道: “都带走,没想到打入敌人内部这一招还真是有奇用!” “都麻利点,今天才围剿了两窝,还得再围剿一窝才能完成交代!” “是!” 这不是个例,在整个长安城中,这种事情都发生在大街小巷中,只因为这原本就是黑龙军放出的诱饵,目的就是让他们聚集,最好一网打尽。 没想到,这群异国的暗探在撤出了大部队之后,连续几天还是抓到了不少的人 ,总共有数百人。 这些对黑龙军将士们来说,都是功劳,谁也没想到在的大唐长安中还能有功劳捡。 可是,此时在黑龙军主营帐中。 “主帅就要回来了,主帅也没给个回信,这怕就是对我们的考验吧?” 燕淮将他的心里话说了出来,他就是这样想的。 没办法,谁让他们的主帅就喜欢考验他们呢,不过这次是他最后的考验了吧。 过了这几天之后,陈桥的考验应该就能结束了,这让他们在心中感慨的时候也会有所轻松。 “应该是的!” 齐子枫也说道: “你们都知道,主帅最喜欢的就是考验我们了。” “真是的,为什么偏偏要考验我们,每次都是这样,有时总觉得这是竹筛在故意刁难我们。” 王冲苦笑道。 “行了,行了!” 瀚哥儿摆了摆手道: “不管如何,我们都得面对此事,阿爷就要回来了,我们要给他一个完美的回复!” 在场众人无奈,他们也没有办法,他们只是抱怨一下而已,谁叫主帅就是那么喜欢考验他们呢。 都是老兄弟了,他们对陈桥的心思很了解,无非是考验瀚哥儿而已,毕竟在场都是老将了,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很快就该卸任了,整个黑龙军都将在瀚哥儿的带领下向前走去。 瀚哥儿沉默了片刻道: “阿爷其实并不喜欢吵闹,也不喜欢出风头,这个在坐的各位叔叔也是了解的。” “所以盛大的欢迎仪式还是算了,这样并不利于阿爷的回归,还会让阿爷在离开后也有污点,而且对黑龙军的压力也是很大。 既然瀚哥儿都开口了,沈勇达自然是不会再对着干,他也只是将他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了,至于有没有作用,这对他来说,也并非是不可的。 “少帅,那我们该如何?” 王义问道,他终于说出了在这的第一句话。 瀚哥儿目光直视着众人,说道: “阿爷一定不会让黑龙军大部队都在长安城外下马,所以我们就当做是普通的回归就好了。” “我们也用不着多大的欢迎,你们都是阿爷的老兄弟们了,也就不用那么隆重了。” 在场众人了然,起身道: “我们知道了,接下来的迎接我们会给出一个章程的!” 第1815章 陈桥回归 第1815章 陈桥回归 黑龙军的开拓者和创建者回归,本身就是一件大事,一件比之陈帅府小聚还要有着更深层次的大事。 陈桥所创建的黑龙军一直以来都是大唐的支柱,嚣张了那么久的突厥,在黑龙军发展初期就被灭掉了,这都是陈桥带领黑龙军的功劳,这些功绩是无法被抹去的。 之后的东岛国还有高丽,之后还有吐蕃、以及西域的拜占庭、土耳其等国家来犯,依旧是被黑龙军所打败的,在大唐的历史上,黑龙军无愧是无冕之王。 “你们都听说了吗,黑龙军主帅陈桥要回来了!” “当然,这都是几天之前的消息了!” “是吗,不是说那只是胡编乱造的消息吗,我前天都听说昨天黑龙军主帅要回来了。” “结果呢,很显然,黑龙军主帅根本没回来,这都是骗局!” 有人不相信的说道。 “反正我是不相信他们了。” 就在长安城百姓都在议论纷纷的时候,陈帅府也不平静。 “消息都传递出去了,可是由于之前的消息传播,导致现在都没有多少人相信主帅今日就回来了!” 一个黑龙军将领神色担忧的说道: “这样的话,就都没有什么效果了!” 瀚哥儿嘴角勾起,笑着道: “就是需要这样,让他们都不相信主帅会回来,等某些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主帅已经回来了!” “哦,对了!” 瀚哥儿又说道: “你们最近追捕那些残留的异国势力,如何了?” 闻言,那位将领浑身挺直,大声大汇报道: “少帅,放心吧,卑职时刻监督着,最近从长安抓捕的人少了很多,看来已经很少人潜伏在长安了。” “这次抓捕总共抓捕了三百五十一人,有十五人由于逃跑和不死心,都死……心了已经,剩下的人都很清楚他们此刻的身份,所以都很‘乖巧’!” “很好!” 瀚哥儿点头,“你将他们关押到哪里去了?” “黑龙军大营里,整个大唐最安全的地方!” 瀚哥儿满意点头,整理了一下衣服,看着天色道: “时间也差不多了,你该去准备了,我也该去接黑龙军主帅,我的阿爷了!” 说完,这个年轻的将领恭敬的行礼,随后离开了。 瀚哥儿在他离开后,大踏步的向着内院的方向走去。 “阿娘,阿爷快回来了!” 瀚哥儿高兴的喊道。 “他人在哪儿?” 李丽质怀中抱着孙子,问道。 “还在衮州应该,不过在午时之前应该能到长安!” 瀚哥儿的语气很是笃定,他在不久前刚接到来自陈桥那边信使的信件,所以大致推测了一番,陈桥大军最迟也到了衮州。 “是嘛,那你还不快去迎接?” “阿娘,您不去吗?” 瀚哥儿是知道自己的阿娘有多想念阿爷的,只是她从埋藏在心中,未曾表露出来。 当然,有时候却一直表露着,令瀚哥儿都诧异,自己的阿娘和阿爷在情感的寄托上都表现的无可挑剔。 “我去干嘛,早就习惯了!” 李丽质笑着道: “以前我也是这样等你阿爷的,每次都要去城门口等的话,那不得把我累死。” “只是,以前是抱着你在等待,现在是抱着孙子在等待,岁月不饶人啊!” “阿娘,您永远都是最年轻的!” 瀚哥儿拍马屁道。 李丽质白了他一眼,笑道: “就会贫嘴,怎么看你都不去这样哄沁珍,人家好歹也给你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瀚哥儿面色一垮道: “怎么没有? 每天晚上都有哄的!” “行了行了,你也不必再解释了,娘信你行了吧!” 说着,李丽质看了看天色,说道: “快点去城门口吧,你阿爷估计快到了,可被让他等急了。” “好的,阿娘!” 瀚哥儿点头,心里却想到,明显是阿娘您等急了吧。 但他表明依旧不动神色的离开了。 …… 大唐衮州,距离长安最近的一个州郡,只要过了衮州,很快就到了长安的地界了。 此时,陈桥所率领的黑龙军已经快要到衮州的边界了。 “主帅,咱们很快就要出衮州了!” 黄覆面色带着些许喜悦道。 陈桥惊诧的看了他一眼,说道: “你为何如此高兴,以前回长安的时候都没见你这么高兴?” 黄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脸上带着腼腆道: “哪有,只是我妻子也来了,让她见识一下大唐的国都,也是极好的!” “我相信,她会爱上长安的!” “怎么,你们不回东女国了?” 陈桥诧异道,听这语气是打算一辈子都留在长安了? “当然不是了!” 黄覆回复道: “卑职和妻子都商量好了,只要生产完了,在明年春季就能回到东女国了!” “我们不打算回来在长安定居,因为卑职认为,长安太大但却不是我们的定居会所,东女国虽小但却包含了我们美好的回忆!” “所以,我们决定,尽快的返回东女国,不打算在长安久留。” 陈桥点头,对此他也不反对,东女国也好,长安也好,现在在他的眼中根本就没区别。 “很好,有你们自己的想法,总比老是窝在长安要好得多!” 陈桥对他的想法表示赞赏。 “主帅,您不批评我?” 黄覆疑惑,按理说自己这也算是个人才了,主帅的性格他是了解的,巴不得所有的人才都涌入大唐的长安为大唐效力。 可是为何,此次居然对自己很是赞赏? “为何要批评你?” 陈桥反问道,似乎是知道了他的想法,说道: “你的想法很好,本帅也不是之前的那个我了,本帅早就看开了!” “今后啊,这些事情都交给瀚哥儿来操心了!” “哈哈哈……” 陈桥笑得很开心。 不知道是因为很快就要到长安了所以高兴,还是因为纯粹的能将他自己的职位卸下偷懒了而高兴,这都不是黄覆能思考出来的。 不久后,大军很快就看到了远处浮现出来的长安城,众人欢呼雀跃,总算是到了长安了。 第1816章 襁褓中的孩子 第1816章 襁褓中的孩子 很快,长安城就在眼前了。 从马车上下来的一众眷属都面露惊叹,看着比之东女国还要高大数倍的城墙,她们已经能够想象到长安有多繁华了。 洛克看着眼前的城墙,面露惊叹,这是他这辈子所见过的最宏伟的城墙,可是它就在眼前,就在他的眼前静静肃立着。 他在心里不由的问道,自己的叔叔真的还有能力能反抗大唐的控制吗? 自己真的能带领东罗马与大唐友好相处而非附属国吗? 在心里思虑良久,终究还是没有找到答案。 “怎么样,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吗?” 就在洛克沉默的时候,一道轻灵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让他浑身一怔。 他转头,就看到了懿丫头目光直视着他,没错了,她一直都在关注着他,其实她早就知道了洛克的那点小心思。 只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的那点小心思真的就只是小心思了。 “你其实是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是的!” 懿丫头点头,“早在东女国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洛克心中疑惑。 “因为我很欣赏你,阿爷说过,能为心中的一个执念而不懈奋斗的人是值得赞扬的人!” “所以,我很欣赏你,虽然你试探得小心翼翼的,而且打探的手段也很幼稚,但不得不说,你的精神十分的成熟,令我敬佩,而你仅仅也才七岁而已!” “感谢你的理解!” 洛克心中苦涩道: “也很感谢您的包容,女士!” “我可不是什么女士!” 懿丫头笑道: “我可是小姐!” “感谢您,小姐!” “咯咯咯……” “走了,懿丫头!” 一旁的伏岚虽然不知道懿丫头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但她还是适当的提醒道。 不远处就是那道巍峨的城门,守关将士早就在城门口等着了,当然,在一旁的还有瀚哥儿他们。 陈桥让大部队先回黑龙军大营,只留下那些有着家眷的黑龙军将士还有他们的眷属,这也算是给他们的一点福利。 从这一点上可以看此,陈桥对他们在外找寻配偶,增加人口是非常赞许的,也许下一次打仗的时候,回来的黑龙军没准能带回数万人呢。 “阿爷!” 陈桥刚翻身下马,瀚哥儿就迎了上来,一旁老将们也是走上前来。 陈桥拍了拍瀚哥儿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下瀚哥儿,欣慰道: “瀚哥儿,你长大了,也成熟了!” “都是阿爷的功劳!” 瀚哥儿谦虚道。 陈桥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如此,黑龙军主帅的接班人可不能这么谦虚啊,没有傲气那可不行。 “兄弟们,咱们又见面了!” “那可不是咋的!” 沈勇达上前,笑着露出大板牙。 那色也上前,“主帅,后日可就是皇帝的赏赐大典了,再晚来两天咱们黑龙军的面子可就没了。” 陈桥笑着摇头道: “放心吧,都算好了,这不,就回来了么!” 和一众老将随便聊了两句,然后,一起重新上马,向着长安城里驾马而去。 “杨旭景,都安排好了么?” 杨旭景在马上躬身道,“禀主帅,都准备好了,近千的住宿房都临时租用还是可以的。” “那些将士应该有自己的家,也有准备好了补助金,帮助他们买新的房子!” “不错,不错!” 陈桥对他的精细处理还是挺满意的。 陈桥接着问道: “瀚哥儿,你阿娘还好吗?” 瀚哥儿点头道: “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就是老是念叨您,看得出阿娘贼想您了!” 陈桥哈哈笑道:“那可不,我也很想她,只是……唉!” 很快,陈帅府就在眼前了。 陈桥能如此迅速的直接回家,与他背后有一个处理团队有很大的关系,在他回来之后,那些后续也有人接手,不管是刚回到军营的黑龙军部队,还是刚进入长安的黑龙军将士以及他们的家属,都是如此。 这就是黑龙军的超高处理效率,令其他大唐的军队根本就没办法想象。 很快,几骑加上后面的马车很快就到了陈帅府的门前。 陈桥迫不及待的从马上翻身下来,一把将前面站着的李丽质拥入怀中,温柔道: “夫人,我回来晚了。” “桥郎,没事儿,我一直都在!” 瀚哥儿现在很尴尬,他到底是继续待在这儿呢,还是离开呢? 好纠结啊! 就在瀚哥儿还在纠结的时候,传来了懿丫头的声音: “大娘,我肥来了!” 懿丫头拉着洛克下了马车。 随着懿丫头这一大嗓子,陈桥和李丽质两人也察觉出了场合有些不太对,李丽质羞红着脸从陈桥的怀中出来,陈桥刚好也松开了手。 在场所有人,不包括懿丫头都选择性的无视,他们就是如此实在。 “来,慢点儿!” 不一会儿,李丽质也扶着伏岚下来了,白了陈桥一眼道: “原来你的说多带一个人是这个意思!” 陈桥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又什么办法,他只是一个莫得感情的神箭手。 “走,咱们进去!” 陈桥大手一挥,带着众人进去了。 正巧,刚一进去,就看到了正在晒娃的徐沁珍和郑昂熙丫头,她们是真的在晒娃,用太阳晒的那种。 “这是……我孙子,还有外孙?” 熙丫头开口道: “阿爷,当然了!” 陈桥赶紧上前,抱着两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笑得合不拢嘴。 “这俩孩子有名字了么?” 瀚哥儿在一旁说道: “有的,您孙子叫陈平安,外孙叫郑嘉玄!” 听到瀚哥儿说出两个孩子的名字,在场人都寂静了下来,他们知道,这两个孩子的名字能不能敲定下来,还得看陈桥的。 只听陈桥说道: “这个郑嘉玄的名字不错,这是陈平安嘛……那就更不错了!” “平平安安的,挺好!” 原本以为平安的名字会被陈桥毙掉,但看起来,自己阿爷还是同意了这个名字。 这不由的让瀚哥儿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在场众人也是如此。 第1817章 食房功课 第1817章 食房功课 风和日丽的一天即将过去,静谧祥和的傍晚已然接近,陈帅府又开始了一天的晚餐时间。 只不过,今天是具有见证意义的一天,陈帅府的真正主人回来了,陈帅府才算是完整了。 “嘉玄,平安,不错不错,针不戳!” 陈桥抱着两个孩子,坐在空了三个月的主位上,等待着开饭。 忽然,陈桥目光一撇,看到了嬉笑打闹的小人钻了过去,让他一愣,旋即板起脸: “谦哥儿,你今天做了功课没?” 原本还嬉笑开心着的谦哥儿忽然提到了来自阿爷的声音,转过头去一看,果然,自家的阿爷正用板正的表情看着自己。 糟糕了,自己只是计算了阿娘空出的时间,却忘记了阿爷也回来了。 然后,他就低着头,一步步的挪过陈桥前面,不敢说话,更不敢说谎,他肯定,一旦说谎的话,会被打得更狠。 他最怕的就是阿爷了,阿娘会呵斥自己,但不会打自己,但阿爷可是会正正经经的打自己,而且还很疼! “没有,阿爷,我下次不敢了!” “你是不是玩了一天?” 陈桥斜眼看向他,早就这小子不认真了,从小就这么野,自己离开家这三个月,怕不是疯掉了。 “我,我……是!” 谦哥儿这孩子打小就老实,可能是以前撒谎太多了,所以导致被打得太多了,所以也就老实了。 陈桥看着双手搅在一起的谦哥儿,转头看向一旁跟洛克一起安静玩耍的轩哥儿,对于这个最小(不包括还未出生的)的孩子,陈桥一向是很包容的。 “轩哥儿,你说,你今天做功课了吗?” 轩哥儿明显是浑身一抖,似乎是被什么给吓到了,很是自觉的与谦哥儿站在一起,显然是没有,倒是很自觉。 看得洛克一阵疑惑,为什么刚才的小伙伴会离自己而去,乖乖的站在食房中央的空地上。 还有更自觉的,那就是煜哥儿,他直接都不用陈桥喊他,直接很是自觉的站在了谦哥儿一旁,手中还拿着个馒头,很是嚣张的吃着,看得陈桥青筋暴起。 最后,陈桥看向最后一个还要做功课的女孩子。 在陈帅府,不敢男孩还是女孩,都要做功课学习,这是陈桥立下的规定,哪怕是熙丫头还有懿丫头都要。 最后一个瑶丫头倒是不急不缓,一点一点的偷夹着菜,他根本没注意到整个屋子的人都在看她,慢慢的偷菜吃。 最大的叛徒谦哥儿还没等陈桥说出瑶丫头的名字,就一脸骄傲的指着瑶丫头说道: “阿爷,瑶丫头也没有做功课!” “嗯?” 陈桥看向已经反应了过来的瑶丫头,她现在看起来很是惊慌,“既然连功课都没做,你还好意思在这儿偷菜吃?” 瑶丫头瘪着嘴,低下头加入了那三人帮的队伍,这下好了,“四人帮”全齐了。 对此,瀚哥儿看着弟弟妹妹们,就仿佛是看到了曾经的只,所以他很是幸灾乐祸的看着,谁叫当初他在被训的时候,这帮小子小姑娘在笑话自己呢。 至于另一边的郑昂更是无视的毫无压力,反正最后也与自己无关,这些个弟弟妹妹也算是自己的弟弟妹妹。 但这些日子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些小鬼在平常可是捣蛋的很,只有在这种时刻才能乖巧下来,所以郑昂乐得他们这些捣蛋鬼被整治。 “呵,小捣蛋鬼们,你们就承受你们阿爷的怒火吧,让你们捣蛋!” 郑昂看着这几个捣蛋鬼,露出了快意的笑容。 “不错啊,都挺诚实的!” 陈桥满意点头,但不意味着他会放过他们,都是一群捣蛋鬼,大人不在家小鬼当霸王的主。 “你们说,我要怎么惩罚你们呢?” 陈桥还是将这个选择的权力交给他们,不过如果他们说的越轻,陈桥就会对他们惩罚的越重。 谦哥儿可是老惯犯了,一开口就是,“阿爷,请您狠狠的惩罚我们吧!” “都是我们不听话,所以才会惹您生气的,我保证以后都不惹您生气了!” 陈桥点头,对他的保证丝毫不理会,谦哥儿的保证要是有用的话,还用得着每天抽他? 所以他的保证就像是放屁一样。 陈桥将目光看向另外三人,就只有瑶丫头这孩子最诚实,摇着头说道: “阿爷阿爷,我不要被惩罚,我要吃饭,我饿!” 陈桥有些无语,你不要惩罚就算了,你特么连功课都不做,还想吃饭? 但看着瑶丫头那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自己,陈桥就心软了,没办法,当初熙丫头出生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是一个女儿奴。 “算了算了,今日我刚回来,之前是我没监督好你们,今天就算特例了。” 既然惩罚不了瑶丫头,那么惩罚他们就显得有些不公平了,在陈桥看来,公平的对待孩子比惩罚他们更重要。 陈桥对着最小的轩哥儿道: “来,轩哥儿,到阿爷这边来!” 轩哥儿含着手指,呆呆的看着,然后爬上了陈桥旁边的椅子,而且还很大胆的夹着菜。 陈桥无语的看向他,自家的孩子怎么都这么实诚呢? “阿爷,瑶丫头都可以偷菜吃,我也可以吧?” 你特么都吃了,还问个锤子! 陈桥咬牙切齿道: “可以,但不能吃太多,不然待会儿吃不下饭!” 陈桥说完,又看向对面嘴巴就一直没停的瑶丫头,说道: “你也一样!” 片刻后,看着几个孩子总算是乖巧下来了,陈桥呼出了一口气,这孩子也太难带了。 还是自己的孙子和外孙好,安安静静的多好,陈桥低头看着两个襁褓里的婴儿,露出满意的笑容。 不多时,家里的女人们就将饭菜给端上来了。 这算是一次团圆饭,意义重大,所以不全都是下人们做的,她们这些女主人们也要下厨,只有懿丫头在划水。 “来,都吃饭吧!” 陈桥把两个孩子递给熙丫头和徐沁珍,也不知道孙子辈的比叔叔辈的大又算怎么回事。 第1818章 万家灯火 第1818章 万家灯火 这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大团圆,陈帅府所有人都在饭桌上,陈桥似乎是找到了一丝丝的享受天伦之乐的感觉。 看着孩子们爬上爬下,还有叽叽喳喳个不停的谦哥儿,瀚哥儿和郑昂则与讨论着军中趣事,李丽质则带着几位女人们一起讲这些日子家中的趣事,倒也显得安逸了许多。 饭后,一家人最喜欢的就是在后院里散步消食,难免有几分恬静闲适,这让陈桥感受到了难得的心静。 半个时辰后,时间也差不多了,大家伙也都散了。 伏岚也怀着身孕呢,所以由丫鬟带回去歇息了,院子里就剩下陈桥和李丽质两人。 眼看着私下无人,李丽质也不再矜持,在陈桥靠过来的时候,她也顺势拥入了陈桥的怀中,四下的下人都假装没看见,这点他们很熟。 外面万家灯火,里面只有男女相拥享受着的温馨时刻,这副场景让陈桥的心灵无限的宁静。 “你决定了?” 就在这时,李丽质抬头看向他。 陈桥知道她所说的决定是什么,于是点头道: “我已经决定好了!” 陈桥是真的打算直接退出黑龙军,直接将黑龙军交给瀚哥儿,这一点没有到最后时刻陈桥是不是这个答案还不一定呢,即便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但作为最懂得陈桥的人。 即使两人都没有在一起,隔着半个大唐和半个西域,但李丽质还是知道陈桥内心的煎熬和犹豫。 “反正我已经决定好了,对于这一点,我早就想了很久。” “在东女国的时候,我做出了这个决定的时候,其实我根本都还没准备好,所以后来我作出了那么多弥补的事情,不管是留在东女国,还是让黑龙军剿灭甘陇守军,都在其中。” “这顶多算是一个补充的条款罢了。” 这样说这,陈桥其实也是在为自己的解释,其实在他的内心比谁都纠结,这让李丽质有时候也觉得苦笑补得。 悄悄的拧了一下陈桥的腰间肉,李丽质娇笑道: “你可真行,伏岚妹妹又怀孕了,这个都第几个了,第四个了吧。” 陈桥笑道:“也才第四个而已,当初可是说过要帮我生十几二十个孩子的,你当初不也是吗,现在也才三个!” 李丽质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轻声道: “哪有,那都是以前的玩笑话!” 陈桥狡黠一笑,说道: “我可不知道那是玩笑话,我还当真了呢!” 李丽质又拧了陈桥一下,“老不休,咱们都是爷爷奶奶了,你还这么开玩笑,让 “还能怎么看,他们都长大了,也知道该如何疼媳妇儿了!” “算了。” 李丽质将脑袋贴紧陈桥的胸膛,说道: “还是先说你在东女国发生的事吧,你肯定不会老实的待在东女国吧。” “你又知道?” 陈桥没有丝毫的惊讶,反而对她猜测出自己的行踪有所意料。 “这当然了,你不是说过,我们这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嘛。” 陈桥失笑,无奈点头道: “确实,这次我还真的去了西域,处理那些不稳定的因素。” “东罗马和西罗马确实有些异常,幸好早先就让我查出来,也不至于,让瀚哥儿忙起来慌了手脚,这可是我花费了许多精力才处理好的。” “外界都传你对后辈很是严苛,可就只有我知道,你在教育后代上,可是最有耐心。” “没办法!” 陈桥耸肩道: “我就这么一个可堪大用的长子,难得他有心思花费在军事上,我还不得好好培养。” “至于其他的不孝儿,还是让他们开开心心的就好。” 李丽质抬起头,目光满含着柔情的看向他,轻轻的说道: “我当初就没后悔过嫁给你!” 陈桥摇头笑道:“怎么,你后悔了?” “晚了,现在你想走了也走不了了!” “夫君,夜深了!” 陈桥将她公主抱起,笑道: “是啊,夜深了,也到了我的天下了,谦哥儿想要个弟弟或妹妹。” 李丽质娇羞的在他的怀中拱了拱,只有轻声的嗯了一声,虽然声音小,但陈桥是谁,他那很清楚的听到了, 于是乎,他大笑着将李丽质抱入了主卧房中,开始和李丽质一起探生命的奥秘。 …… 此时,在长安街上,异常的热闹,自从皇帝将宵禁给废除了之后,长安的夜晚越来越热闹了。 现在,有着许许多多年轻的夫妇漫步在长安街上,男子倒是正常,只是女子表现出对大唐夜景的十分的兴趣。 他们就黑龙军将士和他们的东女国夫人,此时就在享受着饭后的散布消食,无比的安逸,这可不是在东女国能感受到的,给了她们许多新奇的体验。 黄覆也扶着言冰上街了,两人其中一个其实也很少进入长安,而另一也只是第一次来长安。 “哇,好漂亮啊!” 言冰一只手扶着肚子,看着周围那漂亮的彩灯,五光十色,而且在夜空中无边无际的感觉。 “是啊,确实好美!” 黄覆也说道,虽然他也见过更为奇特的场景,但是都无法与长安这里无边无际的场景相比较。 “你以前是不是经常看到这样的场景?” 言冰忽然问道,她看向黄覆的眼睛闪亮闪亮的。 黄覆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说道: “是,是啊!” 没想到言冰噗呲一下笑了出来,“你可真傻,连说谎都不会!” 黄覆感觉自己更加尴尬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走吧,和我一起逛逛吧!” “好!” 黄覆连忙小心的扶着,向前走去。 周围都是热闹的夜市,这里卖的小玩意儿不少,让言冰和黄覆两人都目不暇接,到处都是些不认识的小玩意儿,可是都挺有意思的。 倒是有小贩想要打两夫妇的主意,毕竟本地人还是想要多赚一些的。 可是看到两人身后排着两队的侍从,他们都老实了下来,都像个淳朴的生意人。 消息灵通一些的都知道黑龙军有许多年轻的夫妇进长安。 第1819章 美丽下的黑暗 第1819章 美丽下的黑暗 稍微消息灵通一些的人都知道,这些黑龙军的士兵可不是好惹的,所以在面对这些年轻的夫妇的时候,会表现得如同一个合格的商人一样,无比坦诚。 当然了,这种现象在长安城内无比的普遍,在经历许多磨难后,小贩们总是比他们想象的要坚强许多。 但也不得不说,长安的夜景确实是十分美丽,热闹的街道,绵延不绝的商贩,还有走在街道上,和他们一样出来闲逛的年轻夫妇,或者老人小孩,异常的普遍。 言冰看呆了,这里没有饥荒,没有无处不在的黄沙,也没有随时要面临入侵的异族,在这里人们安居乐业,在她看来,这里简直就是安全的摇篮。 “长安平时的晚上也是如此吗?” 言冰手中拿着一个刚买的小拨浪鼓,仰头问道。 黄覆虽然也不是常住长安,但以前晚上来长安还是有过几次的,所以他还是知道长安以前的现状,所以也不至于再现刚才的尴尬。 他点头道: “平时确实也是如此,只是在之前还没有那么热闹,自从黑龙军崛起了之后,边疆的问题解决了,皇帝大赦天下,长安的百姓也得到了一些好处,就比如说税负更轻了。” “所以在现在我们才会看到这样一幅场景,这还是比前些年的光景要好许多。” 这就是他说的大实话了,言冰自然也听得出来。 她的眼眸中充满了期盼,这份美好其实来的时间并不长,而这里仅仅只是大唐的长安帝都。 她语气中带着期待道: “你说,东女国将来能不能也会变成这样?” 黄覆低头与她对视,笑了笑,然后认真的说道: “会的,一定会的!” “东女国处在大唐和西域之间的要道之间,等丝绸之路开启了之后,东女国必然会成为中转站,届时,东女国到处都会有商人,到时候,东女国也更加的繁荣。” 似乎是被他的话所吸引,言冰笑得很开心,这笑容让黄覆一呆,他也挺久没看见过言冰发自内心的笑容了。 “走哇,愣着干嘛?” 言冰刚走了两步,就发现黄覆还愣在原地,不由的出声道。 “啊,哦,来了!” 黄覆回过了神,上前赶紧扶住了她,这里人这么多,意外发生的可能性不小。 长安很美,美得让人惊心动魄,夜晚也如白昼,高楼上五彩的灯光闪烁其间,犹如地上天国。 虽然长安很美丽,但也很容易让人迷失其间,真正的勇士,敢于抵抗美好的侵蚀,敢于与危险作斗争。 在这美丽的外衣下,依旧有很多的危险在黑暗中等待着长安城的人。 …… 一处黑暗的小巷中,又有一处临时聚集地出现。 说是聚集地,无非只是几个鬼鬼祟祟的人躲在这里开个小会罢了。 这些异国暗探总是缺乏安全感,在他们的房间或是客栈中也可以商议,但在他们看来,这更加容易暴露,还不如在黑暗的小巷中,一有异动他们随时可以撤离。 “怎么样,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一道晦涩的声音响起,在黑暗中犹如死神的呓语,回荡在小巷中让人不由的心生恐惧。 “没有多少时间了,陈桥回来了,他所带来的精锐又将陈帅府给布防了一遍,我们即便是靠近陈帅府也做不到了!” 另一道更加细微的,颤颤巍巍的声音出现,似乎下一刻就要消失在微风中。 “可恶,都是黑鬼他们,暴露的太快了,让我们根本就没有时间撤退,导致了我们东城区的人死伤惨重!” “现在我手底下都没几个人了!” “你手底下起码还有人,我特么就我自己逃出来了,那些狗日的黑龙军探子也狗鼻子一样,闻着味儿就来了,而且还咬不松口!” 一瞬间,他们丝毫是找到了发泄的的出口,一个两个的都在诉说着自己的悲惨,简直不要太热闹。 看着好端端的暗中计划大会变成了比惨大会,领头的黑虎有句妈卖批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好了,都别说了!” 黑虎冷哼了一声,语气冰冷的说道: “我们是来商议如何对陈桥进行暗杀的,不是来听你们有多惨的!” “说吧,你们有什么好的办法!” 他话音一落,在场几人都安静了下来,在微风吹拂下,就只有各自的呼吸声,没有其他。 黑虎握紧了拳头,这帮废物简直就是活着就是浪费粮食,刚才还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但现在反而一句话都讲不出来了。 “呵呵,你们这废物,刚才不是说的有声有色吗,怎么? 现在都哑巴了?” 黑虎怒其不争的骂道。 “我们,我们实在是不行啊!” 一个在角落里的黑衣人说道,语气充满了苦涩,“我们的兄弟在黑龙军的围剿下差点就死绝了,要不是最近又补充了几个,不然的话,我早就是光杆司令了!” “确实是这样的!” “要不,我们还是先进入潜伏期吧?” 黑虎怒极,叱骂道: “进入个锤子潜伏期,你们以为咱们还有机会?” “早就没有退路了,黑龙军之后的打击会越来越严格,我们将没有容身之所!” “现在就是搞事的最好时期,现在不搞,将来我们又该如何?” “难道你们要一辈子都这样缩在长安城的暗黑逼仄的小角落里吗?” 随着他的一席话,现场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中。 可惜,之后都没有人接话。 “难道你们真的就屈服了?” 黑虎站起,严厉的目光扫向几人,他差点就拂衣而去了。 “黑老大,俺说句话吧!” 其中,一个瘦小的人这时说话了,“黑老大,并不是我们不想对黑龙军主帅动手!” “可黑龙军暗探遍布整个长安,我们一旦稍有异动,根本就走不出两条街,您,您这儿有些强人所难了!” 随着他的话说出,在场众人也是如此,纷纷附和道: “是啊,是啊,咱们已经没有后续的力量支撑了。” “还不如放弃吧!” 第1820章 不装了我摊牌了 第1820章 不装了,我摊牌了 热闹的夜市总有停歇的一刻,它在深夜落下帷幕,又和早市相交接,这就形成了长安的不夜城。 “走吧,这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言冰温柔道,她的一只手抓着一根糖葫芦,一只手拿着一个拨浪鼓,很是悠闲。 可是,就苦了一旁的黄覆,手上提的,脖子上挂着的,连身后的一众卫兵个个手上都拿着东西。 黄覆听到言冰的话,双眼一亮,他巴不得马上回家,这一逛街可比打仗要累多了,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走吧,走吧,咱们回家去!” 黄覆迫不及待的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欢快。 只是,他这毫不掩饰的说出自己的想法,言冰可就不高兴,只见她嘟着嘴道: “跟我一起逛街你是不是特别委屈?” 黄覆额头上流下了丝丝冷汗,他哪里敢承认,只能从心的回道: “哪能啊,跟你一起就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不就是逛街吗,再来一个时辰也没问题!” 要不是他双手都拿着东西,不然的话他估计就拍着胸脯回话了。 只见言冰眨了眨眼睛,眼神中带着些许狡黠道: “这可是你说的啊,不是我逼迫你的,你说再来一个时辰的!” 黄覆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了,他这是真的愣住了。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裂开了,言冰到底是跟谁学的,这套路也太熟悉了吧。 看着一脸呆滞的黄覆,言冰顿时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骗你的啦!” 她将手中吃过的糖葫芦塞进黄覆的嘴巴,娇笑道: “看把你吓的!” 黄覆还能怎么办,只能嘿嘿的笑着,不敢反驳,你是家中老大,你最厉害,我说不过你。 “我哪有啊,我这不是心疼媳妇吗,都这么晚了,早点休息对孩子也好!” “再说了,咱们在长安的日子还多,可以之后慢慢买嘛,不着急的。” 黄覆说的在理,但终归是一个怂字概括。 “再说了!” 黄覆语气稍稍低了些,说道: “我还得回去给你洗澡呢,时间可不等人,咱耽误的时间也不少了。” 言冰被他的话给打趣得脸色羞红,轻轻的戳了他两下,小声道: “要死啦,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你说,说出这样的话来……” 黄覆心里松了一口气,嘴上说道: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回去说吧!” 言冰脸色依旧羞红,轻轻的点头,小声的嗯了一声。 黄覆总算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大手一挥,对着后面的卫兵道: “走,咱们回府!” “是!” 装了一路的哑巴、聋子和瞎子的他们总算是回归了正常人的样子。 夜市也不早了。 …… 那个黑暗逼仄的小巷子中,小声的喧闹声依旧还在。 一众人都劝说黑虎道: “黑老大,咱们的力量十分的薄弱,要不化整为零,分散开得了,今后没准还能找到机会呢!” “是极是极,没准今后还能找到其他的机会呢!” “对啊,黑老大,整个长安可不止咱们东城区的人,麻烦事都让咱们干了,其他人干什么?” 黑虎无语,看着他们拿出一条又一条的道理,说的很是起劲,让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们就这么怂吗?” “连这么一点勇气都有吗? 那大汗派你们来干嘛的,难道你们已经失陷在了长安的美景中了么?” “你们难道忘了我们的初衷吗,难道忘了黑龙军给我们的耻辱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现场又陷入了死寂当中,在场的人都低下了头。 他们忽然觉得羞愧,难道自己真的就是这样的人吗,他们心里不禁的反思。 似乎总算是被黑虎的话给打动了,其中一人站起来说道: “黑老大,你说的一点都对,我曾经也是超勇的,只是岁月磨去了我的棱角,让我心灰意冷。” “今日,你的这一席话,让我重新燃起了心中的斗志!” 他紧握着双拳,语气愈发的坚定道: “放心吧,即使他们不支持你,我这同人堂十数人皆听你指挥!” 他刚一说完,又有人站了起来,也是说道: “别把我们当孬种,我们曾经也是热血过的,难道我白宝斋就会怕了不成?” “我也是……” “咱可不怕,你们怕什么……” 不断有人站起来,很快,在场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在这个小巷中似乎燃起了不知名的东西,这些东西寻绕在他们的心间,让他们浑身充满了力量。 黑虎也是激动的看着他们,眼角含泪,说道: “放心吧,兄弟们,咱们的大业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咱们要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不就是黑龙军吗,咱们当初那么多的苦难都熬过来了,还差这点?” 众人眼神坚定的看着黑虎,郑重点头,说道: “黑老大,您就说吧,咱们要干什么?” 黑虎咧嘴一笑道: “这个先不急,先把咱们的势力都标注出来,咱们再一起的商讨计策!” 他将一张长安地图摊开了,摆在众人的眼前,让他们标注自己的势力,比如有多少人,都分布在那里。 不一会儿,在整个地图的东面,都标注了不下十处的势力。 黑虎看着这张地图,嘴角含笑道: “诸位,有了这张地图,有了你们的参与,咱们一定会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在场人都笑着。 可惜,笑着笑着,他们就发现了不对劲。 黑虎赶紧将地图揣入怀中,拍了拍手道: “凑出来了吧,他们招了!” 在场几人忽然面露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向黑虎,黑虎也不在意。 在黑虎拍了拍手掌的时候,周围瞬间亮起了一圈的火把,将这里围得密不透风。 他们惊恐的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看向黑虎。 “黑虎,原来你早就背叛了我们!” “你个混蛋!” “卑鄙小人,亏我们还这么信任你们!” 黑虎耸了耸肩,笑道: “我不装了,我摊牌了,我早就是黑龙军的人了!” “至于你们,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吧!” 第1821章 实情 第1821章 实情 看到叛徒黑虎还在劝说他们,一众异国暗探怒极,直接对着黑虎怒目而视,并且还在一边大骂。 “黑虎,你个混蛋!” “原来你刚才都是在骗我们!” “亏我们还跟你掏心掏肺的,你个畜生!” “你个黑龙军的走狗,你是什么时候跟的黑龙军,难道以前的兄弟都是被你给害死的?” 暗探之中还是有聪明人的,他们很快就猜测到了事情大致的真相。 知道黑龙军已经拿着地图去各地抓捕暗探了,留在这边的黑龙军也不着急,就让黑虎跟他曾经的同僚唠嗑,没准还能知道更多的消息,这也是陈桥对他们的命令,对此他们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难的。 黑虎自然也是知道他们的意思,没有阻止就说明他们就是有这个打算,既然已经跪舔黑龙军了,他就自然会不予余力的去做好。 “没错,以前在东城区的兄弟们都是我将他们举报给黑龙军的!” 黑虎说的掷地有声,紧接着,他昂首道: “当初,我本就不是东城区的人,我当时可是西城区的人,对大汗更是忠心耿耿,比你们丝毫不差,可是结果呢,我的一片忠心的都让西城区的人给毁了!” “他们是如何对我的,你们知道吗?” 黑虎面目狰狞道: “他们这些杂种,就为了让那个毛都没长齐的贵族少爷顶了老子的位置,凭什么!” “凭什么他一来我就要给他位置,我不甘心,所以我反抗了!” “结果,很可笑,以前我觉得我的西城区就是一个铁打的区域,即便是黑龙军来了,也找不到我们,而且我觉得我西城区的汉子都是铁打的,即便是被黑龙军给抓住了,他们也不会背叛!” “可是最后,我错了,在权势的腐蚀下,在那个贵族少爷承诺让他们出长安之下,他们都背叛了我,我当时觉得整个西城区都是我的敌人!” “哈哈哈,这太可笑了,这就是我曾经的西城区!” 黑虎在讲起他内心最为伤痛的事情的时候,他的脸上带着强烈的笑意,笑意越浓,他的内心就越伤痛,可以看出他的内心有多伤痛了。 不同于先前狰狞的笑容,他现在的笑容虽然不是那么狰狞,但是却很让人毛骨悚然,这就是自己的上级吗,就是自己的同袍么,这个世界为什么都变得他们都看不懂了。 “你们现在能体会我当时的心情了吧,也知道我了我的苦衷吧!” 黑虎咬牙切齿道:“就是那个黑牙,要不是他,我现在估计都还是西城区的主要负责人,而不是当初黑龙军直接将那个蠢货一网打尽,所有的骨干都被抓了。” “难道不是因为你出卖了他们?” 就在这时,在角落的一个异国暗探忽然说道: “就是因为你出卖了他们,所以他们才会在主要的会议上被黑龙军抓住的吧!” 可是,得到的回答出乎他们的意料,根本就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只听黑虎说道: “根本就不关我的事情,我当初还在潜逃,就是那个混蛋,就是他派人想要将我抓住,然后想要当众打杀了我,以此来服众!” “呸,贵族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别说一点情义,简直就不是人,用着我的人,坐享其成,还让曾经我的人来抓捕我,他脑袋简直就是用来装泥浆的吧,这样怎么可能抓的住我!” “而且,在抓捕我的时候,他们认为是万事大吉了,所以他们就正大光明的举行了一次会议,这次会议直接将我的身份剥离,还用了叛国罪这个罪名!” “呵呵,真是讽刺啊,居然用这个罪名给我,我一个为大汗奉献了半辈子的人,居然还要承受这个罪名!” “然后你就真的叛国了?” 刚才那个聪明的异国暗探问道。 只有这个解释最合理了,但他依旧不会屈服,就是因为他的一家老小都还在汗国,如果他跟反叛的话,他的那一家老小都会被折磨致死。 “当然不是!” 出乎他的意料,对方的答案又让吃了一惊,他原本还以为对方会骄傲且自豪的承认,然后炫耀一番,这就是黑虎,他还没来大唐的时候,就在汗国看过他的档案,已经知道了他的消息。 黑虎看着他们惊讶得不可置信,但又很疑惑的眼神,哈哈大笑道: “在那之后,我即便是躲过了黑龙军的追杀,但我依旧没有叛国,我依旧还想着为大汗效力,从那些王八蛋被一锅端了之后,我就一直都这个想法了,只是出乎意料的,西城区没了。” 在他们惊讶的目光下,黑虎说道: “在我回去之后,我原本就是这样的打算,让他们知道一下背叛的后果,然后整顿一下西城区,让西城区重新为我掌控!” “可是……”黑虎眼神中泛着狠厉的眸光,其中蕴含着疯狂,“可是等我回去才发现,他们原来已经背叛了,所以当我回去之后,迎接我的不再是大汗的西城区,而是黑龙军的西城区。” 看着他们震惊的眼神,黑虎感觉心里满意极了,他狂笑道: “没错,你们几天前接触的西城区的消息,其实就是黑龙军发出来的,而我也是早就被派到了东城区来,就是因为在这里认识我的人都不是很熟悉,不至于暴露!” “哈哈,结果,你们可就上勾了!” “你是说……每天晚上都是这样?” 又有一个异国的暗探问道,他的语气中听出他的胆寒。 “是的,昨天来这儿的可是来自北城区的人,不管他们是哪一国的暗探,我们照抓不误,很快整个长安就没有暗探了。” “即使有暗探,也只是那种数年不敢露头的胆小鬼,我们完全不用担心。” 看着他狂热的模样,在场所有的异国暗探心底一沉。 前几天就这样了,那他们得到了那张地图上的势力分布后,恐怕各国暗探的势力都会来个大清扫吧,可是他们都没有办法去阻止。 第1822章 进宫叙旧 第1822章 进宫叙旧 “你们已经阻止不了了,还是安心的留下来为黑龙军效力吧!” 最终,黑虎也只是汇聚成一句话。 他今晚说的足够多了,看在他如此卖力的份上,他今晚所得的奖励会不少。 “就让他们安静一晚吧,明日再作最后的处决!” 最终,在黑虎汇报了这个情况之后,那个黑龙军将领冷冷的说道。 其实别看黑虎那么努力,他也只不过是在为了自己将来活命而补足筹码,他现在的小命其实还不再自己的身上,而是在黑龙军的手上,要让他们满意他才能活命。 反正他已经没有了家人,不用担心大汗以此为要挟,这就是一点优势所在。 很快,在暗处的黑龙军就将他们严密的押送至黑龙军在城外的军营,在这个时辰能出进出长安城的,也就是只有黑龙军了。 每一队黑龙军都有数十人,即使是那些暗探想要这样混出长安,他们也没有足够的人,还有足够的装备,这些都是黑龙军的固定的装备。 况且,每一队都有其编号,每一个编号都有其作用,而且还有其独特的安暗号,一旦没有对准暗号,得到的就不是长安城的城门打开,而是长安城守军的箭弩。 很快,其他部分的人也都撒出去,他们现在就在极力的抓捕那些地图上的标注的势力,很快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也就是说,很快长安城的东城区的地下暗探们也会被黑龙军给拔除,再加上原先的西城区,还有即将沦陷的北城区和南城区。 也就是说,离整个长安城的地下暗探都被驱逐抓住的时间不远了,他们这些被抓但却依旧反抗的暗探已经有了预案,那就是都送去挖矿。 只有接受劳动改造的他们才能在思想上认同大唐,才能为黑龙军所用,当然,可能依旧还有思想万古,对此,黑龙军也有办法,那就是养蛊一般的,胜者为王。 这个夜晚,整个长安城都不安宁,黑暗中无处不在的黑龙军,就是那些喜欢在夜晚的暗探的死神,很快整个夜晚抓到的暗探的名单就会送到陈桥的手上。 一晚上,黑龙军都在抓捕,仅仅就那些不反抗,或者是来不及反抗的,都被送去见了阎王,甚至连那些被抓到的也有数百人。 这是什么概念,数百人,都是异国潜藏在长安城中的暗探,足可以知道他们在长安城有多深的根底了。 可是,在黑龙军的大扫荡下,他们依旧没有反抗之力,这就国家机器的厉害,他们再牛逼,也只是一些小老鼠。 天很快就亮了,当天亮了的时候,一切黑暗的角落都被太阳光给覆盖了,仿佛世间再无了黑暗。 当陈桥醒来的时候,感受着与军中不同的气息,怀中是柔软的李丽质,陈桥嘴角露出幸福的笑容。 陈桥轻轻的搂紧李丽质,他抬头了一下天色,时间还早,他不由的扭了扭腰,昨夜将之前的压力得到了释放,也让他的整夜都十分的安适。 他的思绪不由的飘飞,昨夜黑龙军举行的扫黑大行动应该收获不小吧,陈桥如是想到。 就这这时,李丽质轻哼了一声,缓缓转醒,就看到了在沉思的陈桥,她慵懒的长声道: “桥郎,现在什么时辰了?” 陈桥看了看天色,说道:“大概快卯时了。” 李丽质闻言,心道时间还早,于是随意的翻了个身,舒服的躺在陈桥的怀中,完全不知道她半被被子遮住的身子对陈桥来说有多大的诱惑。 于是…… “嗯哼,嗯~桥郎,你…呀!” 李丽质察觉到了浑身游走的那一只双不老实的手,然后她的睡意全无。 当她抬眼的时候,就看到了陈桥那坏笑的眼神,于是乎,两人就蒙起了被子,开始了晨练。 谁叫陈桥融合了那么多的基因,有些基因可是非常有助于帮助他恢复那个作用的功能,所以,陈桥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随后,日上三竿。 陈桥扶着俏脸绯红的李丽质走出了房门,没办法,谁叫两人太疯狂了,李丽质就算是到了如虎的年纪,也扛不住陈武松。 幸好,两人是整个陈帅府中辈分最大的,他们最晚起来也没人敢说什么。 就因为两人起的很晚,所以整个食房也就两个人在吃早餐,无非是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的,两人似乎是回到了以前那个恩爱的年纪,如胶似漆。 可惜了,陈桥还是有要事要处理,上午还是要去军营中一趟,至于下午,他昨天已经送去了口信,今日下午便要进宫面见皇上。 当今整个大唐,也就只有陈桥有这个特权了。 没办法,连皇帝都要叫他一声姐夫,更别说他和其他王爷的关系还不错,手中还有一支天下第一厉害的黑龙军,换谁都能豪横起来。 但其实这些都不是主要的,最关键的是,李治的这个皇位就是他给推上去的,而且是在李治最为困顿的时候,对他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你不是说今日要进宫的吗?” 李丽质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一边温柔的给陈桥擦拭嘴角,一边问道。 明明说了今日要进皇宫的,结果从昨晚开始,到现在,荒唐了半天了都。 陈桥不紧不慢道: “放心吧,我昨天下午就差人去送消息,我是今天下午去皇宫,所有并不着急。” 陈桥温柔的看着李丽质说道: “原本我是打算去黑龙军营帐的,可是……我决定了,还是留下来陪着你吧!” “我又什么好陪的?” 李丽质心中只觉得甜蜜的,但她嘴上可是傲娇得很,就跟昨晚一样。 陈桥哪里不知道,她怕是欢喜的得紧吧。 所以陈桥直接道: “原本我是打算去营帐一次,露个脸,但我仔细一想,既然瀚哥儿已经接管了黑龙军,那我去就有些不合适了。”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我是不打算去黑龙军营帐了,就留下来陪你们吧,我这才想起来一直以来忽略了你们。” 第1823章 老熟人们 第1823章 老熟人们 “行吧,我一直都在的!” 陈桥温柔的说道,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安宁与平静,这是在黑龙军中所不为人知的一面。 李丽质也是缩在他怀中,心中的甜蜜也是蔓延了出来。 其实陈桥在府中并没有过待多久,时间飞快的流逝,很快就到达了下午,陈陈桥也穿着一身的便服跨上坐骑向着皇城而去了。 很快,他就抵达了皇城,皇城前的侍卫们都没有拦陈桥,他们都接收到了消息,马上陈桥就被放进去了。 就在陈桥进皇城的时候,坐在案头的李治也收到了消息。 “陛下,各位王爷,陈帅即将抵达皇城。” “嗯!” 李治脸上闪过几分欣喜,挥手道: “下去吧!” “是!” 在场除了李治,就只剩下李恪、李泰还有李承宗三位王爷。 李承宗调侃道: “这下如何,陈帅很快就来了。” “诸位,咱们也都好久不见了吧。” “是啊!” 李泰点头说道: “确实如此,陈帅一去已经三个月了,如今刚回来,家中都还没待够呢,就来皇城了,看起来陈帅要尽职多了。” “是极是极,陛下也应该体恤一番才是!” 在场众人都调侃着,要不是陈桥不在这儿,他们也都是兄弟间的调侃,不然的话也不至于次。 “话说,陈帅在西域可是搜罗了不少的特产,诸位有空也可以找陈帅讨要一些呢。” 听着李承宗的话,李恪笑道: “想要呐,还是你们自己去要吧,待会儿,陈帅就来了!” 在他们的话语间,陈桥就出现在了正殿内。 “姐夫,你来了!” 很快,李治就从案桌后面走了下来,迎了上去。 陈桥笑道: “可不敢让皇上亲自来迎接了,咱们君臣有别!” “诶,姐夫,咱们的关系您还不知道吗?” 李治不在意的摆摆手道。 一旁的李恪此时也插话道: “左右无非就是朝中之事,不甚在意就好,估计你也不会在意的吧。” 陈桥这才发现几位王爷都在,不由的笑道: “呦呵,你们来的也够早的!” “咱也没想到你们都来了。” “哪能啊,咱们也不过是碰巧而已,再说了,陈帅的面子咱们都要顾及几分,迎接一番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陈桥和几位王爷的关系也不差,在朝堂中陈桥也算是一个皇党一派的人,所以这一切并非不常见。 所以陈桥也没什么好拘束的,该干嘛干嘛。 “诸位,这些日子可都还好啊?” 李治又回到了主位上,陈桥则是随意的坐在李恪的边上。 从陈桥进来开始,李泰说的话最少,原因在场的人也都知道,无非就是他娶了陈桥的妹妹嘛。 看起来不就那么点事儿,但实际情况却很复杂,陈桥也都不知道李泰有什么好的,隔着这么大的岁数,还是把自己的妹妹给迷住了,这就让陈桥很为难了。 在平日里相处,李泰这个王爷虽然年纪比自己大些,但也能当成一个哥们儿来看待,可是一夜之前,老哥们儿变成了自己的妹夫。 这特么就很魔性了,当初让陈桥也是一度的尴尬。 幸好后来,经过他妹妹的好一番劝阻,再加上与李泰倒是不恶,终究还是平常了。 可是,现在在这儿见面,到底算是哥们儿王爷呢,还是自己的妹夫呢,这让陈桥和李泰都很尴尬。 陈桥自然也是知道其中的尴尬,在李泰还没有说出来的时候,他说道: “咱们现在不谈其他,我还是把你当哥们儿吧,叫你妹夫我也觉得浑身不舒服。” “嗳,好!” 李泰也是说道。 陈桥点头,端起在一旁的热茶,淡淡的说道。 “姐夫,您在西域有什么奇怪的事情有什么趣事?” 李治自打当上皇帝之后就再也没出去过了,这对于一个尚在壮年的人来说,一天到晚都待在一个地方,对他来说也是煎熬。 所以说几位王爷一起闲聊,也算得上是他的极度无聊之后能游玩的唯一机会了。 所以,李治很是珍惜这个机会,逮着陈桥就问了出来。 陈桥还没说话,一旁的李恪就先说话了,他笑着道: “皇上,您这儿也太心急了吧,还是先等你姐夫把气喘匀了再说吧,西域的趣事儿可不少呢。” 陈桥笑了笑道: “这是自然,西域虽然有些地方不大,人也不是很多,但其中的趣事可不少,比咱大唐也是不逞多让。” “哦,怎么说?” 李泰也插话道,显然他也是很感兴趣。 一盏茶的功夫内,陈桥就缓缓道来,说道: “话说着西域,我这见识的就不少,就比如那个西域的东罗马吧,他们的国王你们都知道吧。” “这个我们听说了,他叫哈克是吧?” 李承宗也说道,这算趣事儿,也算是军中之事,既然皇上和当事人都在这儿允许了,他们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拒绝。 “是的,他是叫哈克。” 陈桥说道: “可是在此之前,他还只是一个退役的伤兵,恰好在瀚哥儿的行军路线上,所以被征用了。” “然后呢,他凭什么当上东罗马的国王?” 李治问道,眉宇间满是好奇,看来就这种事情斗殴足以勾起他的兴趣了,由此可见他们在宫中过的有多压抑。 也让陈桥大概知道了大唐此时的现状,对国外的重要事情不敏感,这可不是好事。 这里是整个大唐的权力中心,也是整个大唐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可是连这里都没有多么灵通的消息,由此可见,整个大唐内部到底有多么闭塞了。 这让陈桥在心底不由的浮现出几分的担忧,可是想到自己的儿子,他就呼出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瀚哥儿年轻,自己身子骨也硬朗,有足够的时间却纠正他,也有足够的时间去让大唐重视,这是不可缺少的。 不过,今天的重点可不是这个,这只是今天一个趣事儿罢了,没有必要要如此的严肃。 所以,这些念头都在陈桥心底回转了一遍,就停下了。 第1824章 趣事儿 第1824章 趣事儿 陈桥呼出一口气,心底的那些烦心事,他自然不打算说出来了。 今天只是几个老哥们儿在一起唠嗑,不算是什么正式的场合,说出心底的担忧他就是傻子了。 但陈桥是傻子吗,他当然不是了。 所以,陈桥连一分的担忧都没显露出来,反而带着些许感兴趣说道: “这件事啊,还是从瀚哥儿进攻东罗马国都开始吧。” 能听到具体发生的事情,在场其他几个人都是洗耳恭听,不敢有丝毫的打断。 他们的身份有些特殊,注定不能关注这些军伍之事的,所以,对于军伍中的趣事,他们还是非常感兴趣的。 “说吧,说吧,姐夫,我都等不急了。” 李治这话虽然有歧义,但也像是他能说出的话,他本就亲近的人很平易近人,所以说出这些话对他来说也没什么。 在场都是自家的兄弟,难道会说出去不成? 别说他们了,就连陈桥也不敢说出去,顶多也就跟李治的姐姐李丽质闲来无事的说几声罢了,终究还是皇家的脸面,不好传出去的。 陈桥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 “事情还是从瀚哥儿带着骑兵从东罗马的边疆小镇开始的,瀚哥儿说过那个哈克是他从一个边疆小镇里俘虏来的。” “由于当时我的疏忽,忘了给瀚哥儿配置懂东罗马话的人,所以瀚哥儿就地抓了他过来,恰好他也会说大唐语,听说他年轻的时候也是来过大唐的。” 陈桥接着道: “之后,他也算是比较老实,再说了,瀚哥儿也打算来个内外呼应,一举拿下东罗马都城,于是就派他进去了。” 陈桥说着,笑了笑道: “我也没想到瀚哥儿会那么的激进,当时也是吓了我一身的冷汗,瀚哥儿做事太不过脑子了,要是当时哈克叛变了,那瀚哥儿岂不就是危险了。” 一旁的李恪也是说道: “的确,瀚哥儿的身份实在是太敏感了,难免他们不知道瀚哥儿的身份而对他不利,所幸也终究还是好的嘛!” “没错,瀚哥儿也还只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年轻人,有这一分冲劲也是蛮好的,起码陈帅也有机会教导他一下。” 李承宗半开玩笑的说道,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小辈们的傲爱护,毕竟还是年纪大了,他可是在场几位王爷中,年纪最大的。 不过,他说的话也在理,陈桥自然没有反驳的打算,而是点点头道: “你说的不错,我当时也是这样想的,不然的话,我也不会这么早的离开的黑龙军了。” “这就是我的对瀚哥儿的放心,再说了,有几位副将在,我还是少些担心为好,不然的话,就适得其反了。” “咳咳,话题跑偏了,咱们也都老了,所以话语间不免有对今后辈的提携,这是好的,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陈桥有些尴尬道,他实在是不适合讲故事,但是几位王爷和皇帝要听,他也就硬着头皮说到了。 “接着说啊,姐夫!” 李治兴致勃勃的催促道,对于其中的事情他是很感兴趣的。 陈桥抿了口茶水,说道: “然后瀚哥儿就把他给派过去了,让他潜进东罗马国都,然后在傍晚来了个里应外合,战术上倒是不错,只是在战略上还有些欠缺。” “不过,结果还是好的,瀚哥儿总算是完成了他的任务,拿下了东罗马都城。” “当时,在拜占庭遗址的我可是整夜整夜的担心睡不着觉。” 陈桥感慨的说道。 其实当时瀚哥儿被派出去了之后,少了瀚哥儿这个约束的陈桥那些天可是吃嘛嘛香,睡觉也是极好,还这样说着也不过是托词罢了。 繁杂和在场几人都不知道,他还不是随便的说就是了。 “然后呢?” 他们几位王爷关注的可不是这个,他们关注的可是那个哈克,这也算是一种奋斗的励志故事吧。 陈桥接着说道: “后来啊,那个哈克想要的更多,他不想再回那个小镇,他也心底也萌生的野心,所以后来他向瀚哥儿请求帮助。” “瀚哥儿也给予了他极大的帮助,而且在他攻下王宫之前,瀚哥儿都没插手,只是将这个条件变成为臣服于大唐。” “在当时,对于一千二百,什么都没有的哈克来说,这也算是天赐良机吧。” “不过!” 陈桥略带感慨道: “这个哈克还是有些能力的,他抓住了这个东罗马的舆论中心,揭竿而起,在黑龙军自生自灭的放养中,他还是拉起了一支队伍,在我看来也是不可置信的。” 这会儿,几个小太监进来添茶水,陈桥而已暂停了话题。 李泰这时说道: “这好像有些不符合规矩吧?” 此时,不仅是陈桥,其他几人也是转头看向他,心里暗道,难道他这个妹夫要当众反驳陈桥不成? 李泰自然是不敢的,但他也只是实话实话罢了,没准还能在陈桥面前露个好。 他接着道: “瀚哥儿此举动算是大胆了,若是处理不好,这难免也会成为的大唐的一个诟病,然后被西域的人鼓动,这怎么也算是参和他国的事情了。” “瀚哥儿在处理首尾上面还是有些稚嫩,没办法,其实他也是太年轻了。” 李泰最后感慨道。 不过,他说的确实是在理,只是屁股决定脑袋,李泰知道其中的事情太少,难怪会判断失误,这也算是其中一个保证手段吧。 好在,陈桥也不打算与他争辩,他也算是受教了吧,其实李泰说的也是十分的有道理的。 只是,他下意识的忽略了大唐的黑龙军在西域的威慑力,那是做不得假的,可比在大唐要厉害的多,当然在影响力上也是如此。 不过这都是在黑龙军中所熟知的,在大唐反而没有多少人知道,所以即使是李泰也是不知道其中的细节。 这也算是一种奇特的事务了吧,陈桥也是知道,黑龙军在大唐的威名甚至还远远不如在西域,这也有利于大唐对黑龙军放松,不至于那么警惕。 第1825章 其言也真 第1825章 其言也真 黑龙军能在大唐留个名声也是不错,起码不会干出那种卸磨杀驴的事情,虽然这种事情对于陈桥来说不太可能会发生。 不过还是得留给心眼,不能落了别人的口舌,以免失了分寸。 在对于黑龙军一事上,陈桥所能操作的也就这么些了,剩下的也无非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完全不用陈桥去操心。 至于暗探,不管是别国的还是大唐的,里面掺了多少水分,陈桥心里可是门清。 不仅如此,在对于黑龙军任免一事上,陈桥虽然操作的比较多,但都是在明眼人底下查看,对于黑龙军一事也有个说法,不至于弄个独裁的把柄。 这黑龙军上下的打点可都是在陈桥和皇上再加上几位王爷暗中操作的,无非就是这点关系,上不得台面。 可这关系虽小,但这可是整个大唐最大的关系网,其中有多少道不明,说不清的东西,陈桥自己的不愿去理会,只要别做的太过分,都是可以隐瞒的。 “姐夫,您说的都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陈桥很是自然的回复道,对于他来说,虽然李治是他一手扶持上来的,但并不是说他就打算仗着这份情谊吃老本了。 在后来维护两人之间的关系上,陈桥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况且两人在关系上有着自然的亲和,就姐夫喝大舅子的关系,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于是乎,两人就组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在维护着皇权和臣权之间,有着很好的把控,不至于有了间隙不好处理。 所以陈桥一般都是皇城最常见的常客,比之“逢年过节”来串门的王爷们,这关系就亲近了许多。 虽然王爷们和皇上的关系也不错,可是在涉及一些隐秘的部分时,他们就不适合出面了。 “看起来瀚哥儿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微微点头道,对于年轻人他一般都是很宽厚的,可能与他的性格有关,也可能与他从小的经历有关。 亦或是,他与他姐姐长乐公主之间的关系亲近也有关系,所以对自己的外甥也是格外的关照。 在与甘陇守备军对战后,朝廷在经历了江浙水灾之后,还能打开国库和内帑,帮西北地区甘陇筹备军饷和粮草,就很不正常了。 听说,从那以后,户部尚书一听到‘黑龙军’这三个字浑身颤栗,要是瀚哥儿再上前去刺激他,怕是他六七十岁的一把老骨头也会就地趴下见了先人。 “确实,瀚哥儿还很年轻,有本事是好,但更需要他能将他的部下都给统御好。” 倒时候落了个统御无方的罪名还好,但要是误了大事,别说是瀚哥儿,就算是陈桥也饶不了他。 所以可以这样说,整个黑龙军,从上到下,都是良家子弟,没有官僚世家的人,更没有作奸犯科之人,他们根脚干净,只忠于皇帝,这就是皇帝亲军一般的地位。 况且能在皇帝陛下露个脸,怎么说也能得到重用。 陈桥对自己儿子倒是认识很清楚,所以才会特意打造了一个黑龙军少帅的出乎,不就是陈桥想要告诉他们吗。 即使陈桥离开了黑龙军,这黑龙军的大旗,起码还得往上再抗个几代,起码从黑龙军主帅陈桥死去之前,是没有人敢于跟黑龙军争权了。 “瀚哥儿还行,太年轻也并非不是什么坏事,总归是在思绪上能有些活络,比之思维僵化了的老将要好得多。” 在场几人,听到了陈桥夸赞自己的儿子,说羡慕的也是有的,能有这个一个能干的儿子,起码在退出黑龙军之后,也能有个安宁。 当然,也有爽朗的笑声,就比如说李泰,对于这个尴尬的局面,总有一个更为尴尬的事情来打破,所以这份两人心底的尴尬间就消弭于无形了。 感谢瀚哥儿,李泰对侄子瀚哥儿一事倒是很不错的,姑且算是侄子吧,起码他娶了瀚哥儿的姑姑,可是他又是瀚哥儿的舅舅,这就是最头大的地方。 陈桥当时也是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李泰娶了自己的妹妹,关键是他还是自己的大舅子,这让后面的瀚哥儿他们怎么论称呼,这不就有些尴尬了么。 “你说的有道理!” 李恪点头说道: “大唐在刚开始的还是也就是一个年轻的将领,但现在也趋渐成熟了,不过……” 他接下来的话在场的人都能 猜测出来,但没人敢说。 这是什么意思呢? 把大唐比作是也一个人,最开始的就是大唐的青年期,确实和大唐的制度等不成熟有关,这是一个王朝最大的特点,当然也是最大的缺点。 经历了一些时间和阵痛后,它会越来越完善,它所代表的更多却是制度的完善。 陈桥也说道: “就如同一个人一般,大唐也是如此,可是人有死亡的那一刻,大唐却也不一定。” 他没有绝对的说什么一定不会,在场都不是什么蠢货,都能猜出来,所以都心知肚明。 更由于陈桥的身份,在对于大唐的了解上,他比之李治还更为清楚,所以对于陈桥的话,连李治都没有反驳。 虽然大唐是他的,但却又不是他的,因为大唐是属于无数大唐人的,可惜是的是,皇帝可以轮换,但大唐不会。 它只有灭亡或者繁盛,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就如同朝代末期一样,所有的朝代都是那么腐朽,很是相似,只是每个朝代初期,百姓能过上好日子,至于其他的,就不是他们能理会的了。 陈桥看向在场其他人,他们生下来就是皇天贵位,他们对于是,确是的确如此。 “在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陈桥站起来,昂首道: “大唐就如同是一架会自己行走的马车,我们都是马车夫,只能控制方向,却只能加速和停下,不能控制他今后会如何!” “这是无法避免的,这些我们都很清楚!” 第1826章 变革的决定 第1826章 变革的决定 “王朝末年的景象,你们可能没有看过,但却有真实存在!” 陈桥将桌上的茶盏端起,一饮而尽,接着说道: “我们根本不能意料到,今后大唐又该何去何从!” “我们之能解决的,就只有当下。” “当下,黑龙军不弱小,在大唐、西域,乃至于更远的地方,都不会有敌手,可是,总有一天,黑龙军也会腐朽下去,别国也会强大起来,这是不变的规律!” 陈桥说的很认真,但其中的话让在场几人都觉得心底发寒,这些事情他们也能想到,但他们不敢想,也不敢说出来。 可是,如今这些陈桥不仅想了,而且还征地有声的说了出来,要不是仗着他特殊的地位,不然的话,他早就被下大狱了。 这种话,可是要被诛九族的。 下意识的,在场三位王爷都将目光看向上首的李治,这应该算是朝政问题了,他们是没胆子插话了,那么也就只有上面的李治了。 可是,出乎他们的意料,李治并没有说话,反而是若有所思的点头,看得几位王爷一脸呆滞。 陈桥自然是知道他们的小动作,但也没有理会,只是目光直视着李治,说道: “皇上,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一成不变的法门,所以没有办法解决的大唐后面的争端,这是必不可少的,这是王朝发展的大势。” 陈桥说的很清楚,这就是大势,咱们都没办法解决的大势,你现在想法门根本没有用处,还不如直接一些,将大唐经营好,就可以了。 今后的事情根本用不着你们担心,所以…… 陈桥直接说道: “治理好大唐是您的责任,这是天下共同的心愿,您的时间期限就是您在位的时间,在您死后,大唐的未来便是由您的未来所决定了。” “历史很长,但我们很短,仅仅只有数十载的生命,在这个冗长的时间内,我们都显得特别的渺小,所以,我从来都没想过能改变整个天下的大势。” “我所想的,就只有将大唐维护好,让大唐成为天下共主,这是咱们的使命,陛下!” 李治被陈桥最后一句陛下给喊醒了,他明白了一些,只是一些,他终究是无法理解陈桥更深的内涵,只是知道最后一句话,做好咱们分内的事情都好了,至于之后的,跟我们没有多大的关系。 这句话看起来像是有些不负责任,可听起来确实不仅如此,朝代今后所挥发生的事情,跟我们有关系吗? 那时候我们早就化为了一抔黄土,所有的一切都会过去。 陈桥看着李治,他知道这些想法对李治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冲击,但他也知道,年轻的李治思维的韧性不弱,很快就可以回过神来。 至于在场的其他王爷,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因为他们的年岁都不小了,思绪的变化在期间都是很难改变的。 可李治不一样,不仅是他年轻还有的改正,更是因为他还是大唐的皇帝,对于这几位王爷来说,听了就听了,大唐跟他们有个锤子关系,可对于陈桥来说,那就不一样了。 所以,陈桥最关注的都只是一个人,那就是李治,对于这个大舅子,陈桥心里没有亏欠,他为他的做的已经够多了。 只是,片刻后李治便回过了神。 他猛地抬起头,对着陈桥郑重的说道: “姐夫,我想试试!” 陈桥刚坐下,浑身一僵,瞳孔睁大的看向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说道: “好!” 李治比他想象中的满意多了,在场几位王爷都眼神复杂的看向李治。 这位弟弟可与他们印象中的大不一样了,在他们听到了陈桥的言论后,他们的想法就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行了。 大唐还能走很远,而自己也就这几十年了,能把握的就只有现在,管他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偏安一隅的思想就是他们现在最大是束缚,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不是李治的对手的原因了。 在此刻,他们的心里也是对李治产生了大大的服气,在他们的角度来看,他们确实不是李治的对手,终究还是自己这个九弟更适合这个位置。 这也没有产生多大的疑虑,顶多就是在绝望之后,更加的绝望罢了。 “你想干什么,黑龙军都会无条件支持你,黑龙军永远就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陈桥郑重道,这一点已经挑明了,也就是说,在关于这个问题上,黑龙军会永远在他的身后,在军权这一方面,李治已经有了随意折腾的本钱。 而在朝政中,他在清洗了西北甘陇的官吏后,他的威势早就抵达了顶峰,而在世家大族上,现在有哪个世家敢于与李治叫板? “好!” 李治脸上露出微笑,看向陈桥的目光中带着柔和还有感激,他的心中希望在激荡。 曾经他什么都没有,但是陈桥在后面支持他,所以他保住了性命并且也当上了皇位,这是他在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就因为当初陈桥跟他说了一句话:你觉得你能当一个好皇帝么? 李治当时的回答就是:能,我一定能当一个好皇帝。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一个皇帝的命运就决定了。 现在,他不甘心,所以想要拼一把,于是陈桥又说了一句话:你确定你能当一个好皇帝? 李治依旧是那个就坚定的语气:能,我必定是个好皇帝! 就这样,在在场三位王爷的见证下,李治也奠定了他的基调。 再没有比国家繁盛、军伍强大还有皇帝年轻更有利的变革环境了。 接下来的一年,是大唐修养生息的时间,也就是这些时间,能为李治之后的变革积累时间,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是李治不怕,况且有黑龙军在后,一切的阻碍就不再是阻碍。 在场三位王爷在心底谈了口气,暗道,看来大唐的天要变了。 也就是这时,陈桥忽然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一起共勉吧,诸位!” 第1827章 倒都是借口 第1827章 倒都是借口 “哈哈,没那么严重!” 李恪笑着起身,摆了摆衣袖道: “只是当一个见证人而已。” 随后李泰和李承宗也站了起来,在这个大唐的权力之巅,几位王爷作为公证人,皇帝李治主愿和黑龙军主帅陈桥次辅助。 当见证完成之后,也恢复了到了原来的模样,该干嘛干嘛,几人也都静下了心,不再往这个方面深想。 “姐夫,朕很奇怪,您为什么要如此快速的退下主帅之位呢?” 李治问道,表情有些怪异。 不仅是他,几位王爷也是如此,他们确实还没见过那么年轻就卸职的主帅,哪个主帅不是当到七八十岁才卸职的? 只有陈桥和个例,还是独一份,他才多少岁? 仅仅也才四十几岁罢了,严格来讲都还是壮年,连四十五岁都不到,不是壮年是什么? 只是,在公众场合,这个问题不好问出口,在信中更是难以启齿,所以李治就想在这个地方解惑。 对他们来说,这里个没有外人,都是自家兄弟,说些什么也不重要。 李恪也是说道: “陈帅,咱们可都很惊讶,当初你为什么决定这么早就退出黑龙军?” 李恪他们几个的疑惑都是普遍疑惑,不仅是在朝野上下,更是在军中也是少有人能理解。 陈桥笑了笑,他能说自己打了半辈子的仗,就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吗? 当然不能了。 所以,陈桥说出了他万用的解释道: “我这儿都是为了瀚哥儿,为了下一代黑龙军主帅能更加顺利的接任我的职务,也能让他对这个职务有更多的了解。” “黑龙军的情况很复杂,这是瀚哥儿所必要的盲区,所以说,还不如在我早早的退休了,他还能在我的指点下,把黑龙军带上正轨,不至于走错了路。” “至于其他的,可就更少了,他好歹也是我的长子,这点特权和优待也是有的,我还是能在他犯错之前给他指正,在他犯错之后给他包容,让他更快的适应如今的战场。” “再者,西域我给踏平了,现如今边疆安稳,战事未起,大唐休养生息,瀚哥儿有足够的时间去整顿黑龙军,让黑龙军发挥出百分百的能力。” “更有甚至者,黑龙军现如今看起来还不错,但是再过些年就会显得暮气太重了,这已经有了一个不好的苗头了。” 陈桥严肃的说道,对此他倒是分析德吉井井有条,没人觉得奇怪,因为他们都没接触到黑龙军对待内幕消息和政务处理,所以他们也觉得陈桥退下是比较合理的。 就按照陈桥说出的这几个理由,就足够了支持他光荣退休了,当然,现如今的黑龙军补充了那么多的新鲜血液,哪里有暮气了? 对于其中的弯弯绕绕,这几位王爷再加上李治根本听不出来,若是瀚哥儿在这儿的话,定然是会暗搓搓的笑话他阿爷的。 最后,陈桥说道: “其实,最后一个理由才是最重要的。” 在场几个眉头微挑,“哦?” 他然饶有兴趣的看着徐方,等他来说。 陈桥咧嘴一笑,说道: “其实我打了半辈子的仗,早就不想打了,刚好我那不肖的长子也喜好军旅,就干脆让他去当黑龙军的主帅了,我也没有意见。” “我本就是想让瀚哥儿平稳的接过,然后在大唐内部我来好好的教导他,结果没想到,西域出了问题,西罗马和拜占庭联手攻打东女国,所以时间卡的刚刚好。” “谁能想到呢,这么好一个机会,完全可以让瀚哥儿见见世面,然后混个军功,拼打出自己的班底,至于那些副将和参将什么的,都是他长辈,都是一起闯天下的老兄弟,我放心。” 陈桥呼出一口气,这些话他总算是说出来了,平时也没人给说,只是,现在说出也不晚,瀚哥儿不是还有几天才能上任嘛。 说完,陈桥环顾一周,说道: “其实,我还有个最重要的目的,那就是安然的享受退休生活,老婆孩子热炕头,还是不错的。” 在场几人一头黑线,总感觉其实最后一个理由才是最重要的吧? 但是没人敢说出来,这儿也不是合适的场合,他们也就默认了这些理由,再说了,人家会跟你讲几句那是看得起你。 能说已经是不错,当然,其中还有打消李治怀疑的成分,毕竟李治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几位王爷不用担心朝政,因为这本就跟他们无关,但李治可是要考虑黑龙军目的的。 黑龙军有着常备战斗兵种十数万,其他辅兵怎么说也有个数万,这么多人,随便一个念头就有可能出大错,所以陈桥把这件事说开了也好。 大唐是需要休养生息,黑龙军也同样如此,他们毕竟才刚从战场上回来戾气都很重,需要及时的消散,不然的话不利于后面的出征。 出征是肯定要出征的,这辈子都是要出征,黑龙军作为一张王牌,而且还是明晃晃的王牌,不弄出大唐亮一亮,怎么能让别人知道大唐的底蕴呢。 况且,水师方面也是有所建树的,更何况谁说黑龙军就不能在南洋了? 陈桥当初在给黑龙军加点基因的时候,可是没有把水里的基因给忘记,他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陆上有丝绸之路,难道海上就没有吗? 当然是有的,所以说,黑龙军可是要兼顾海陆的,这一点很重要。 在对于黑龙军的建设来看,陈桥的意见是一般都是具有长远打算的,在他初建黑龙军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个打算。 只是,要不是没有办法造出飞机,不然的话,他早就点了其他的基因,不过他确实没有减少关于天空生物的基因,这对于黑龙军来说,也算是一个必要的考验。 “姐夫,朕虽然认为您还是继续出任黑龙军主帅才是最好的,只是,朕终究还是尊重您的选择。” 几位王爷面面相觑,耸了耸肩,既然连皇帝都说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只能就这样了。 第1828章 丝绸黄金路 第1828章 丝绸黄金路 “行了,关于此事,朕也不想多说。” 李治从案桌后站起,伸了伸懒腰,接着说道: “一切都按姐夫说的来办吧,朕相信黑龙军接下来一定会有所建树的。” 陈桥很是自然的点头,这一关他早就想到了,所以才说出了那么多的借口,都是为了然后李治心口皆服。 至于几位王爷,他们不是来看看就好的吗? 李恪:“……” 李泰:“……” 李承宗:“……” 对此,他们还能有什么意见呢? 李承宗这时候忽然问道: “陈帅,小王有一点还不是很明白。” 陈桥转过头去,脸上带着疑惑,难道是关于黑龙军的? 他不是已经说明了么,难道还有什么疑惑的吗? “不妨说说,我知道的当然会说。” 李承宗点头,疑惑的说道: “陈帅,关于你的说的丝绸之路,小王认为我们大可不必如此慎重吧?” 陈桥颔首,示意他接着说下去,李承宗了然,接着说道: “丝绸乃是大唐之多余之资,这是必然的,只是,又不是买卖重大是生意,仅仅就只是贩卖丝绸?” 他这就有点不理解了,丝绸之路也就卖卖丝绸,即便是有其他的,也就些许农产品和大唐常用品吧。 难道还有其他的? 至于军械军火? 不可能,黑龙军若是会贩卖军械装备,那么大唐早就亡了,对于这一点李承宗还是很确定呃。 所以,他便更加的疑惑了,“黑龙军为何要花费如此多的精力打开丝绸之路,难道就只是贩卖丝绸吗?” 对此,陈桥微微一笑道: “其实王爷自然也是清楚,我带着黑龙军趟平西域,一来是为了宣扬我大唐的国威,让其他虎视眈眈之辈不敢将那恶意的目光看向大唐,这本就一种震慑,对此,我也不必再解释了。” 众人皆点头,即便他们不是很清楚军中之事,他们也能了解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 随后,陈桥接着说道: “不仅如此,我带着黑龙军给了他震慑的同时,在处理东罗马和西罗马上面,以打压为主,分化为辅,在每一个西域小国都为大唐留一块永久居住地,这是永远属于大唐的土地。” “也就是说,大唐的领土都已经蔓延到西域了,在援助上,拜占庭上遗址上建立的西域都护府便足够了,在军事上,黑龙军也会常驻于此。” “那些永久居住地,有着军事和贸易两个方面的作用。” 李治几人听得更加的认真仔细了,其中的弯弯绕绕他们是能想到一些,但是主要的还是由陈桥这个事情内部的人说出来,更好的理解一些。 陈桥也没有藏拙,接着说道: “接下来,大唐的重点应该在丝绸之路上,说是丝绸之路,那为什么除了军械装备就不能做其他的生意呢?” “比如说奴隶贩卖、丝绸、瓷器还有其他的商品,这些都可以,贸易是一方面,增强对大唐的认同感是必须的。” “我跟你们说过哈克的事情,你们也知道吧,他曾经就来过大唐的长安,可是他至今都没有忘记当初进入大唐长时的繁盛。” “有认同就会有敬畏,让他们都在下意识敬畏大唐,而且,大唐的百姓也能增强他们的信心和对大唐的归属感。” “至于那些永久居住地,可以用来驻扎军队,一方面是为了让西域都归纳在大唐的管辖之下,当然,这也是不现实的,但我们可以用来监视他们,让他们预警,起码在西域这一块我们占据了主导。” “至于另一个方面,大唐的贸易需要人保驾护航,这些永久居住地就是那些商旅暂时休息的地方,这又是一大笔的收账!” 在场几人都被陈桥这些话给惊呆了,他们确实没有想到这些方面,他们只是看重了其中一个贸易,然后再加一个情报而已。 但是陈桥说出的这些,他们都不敢想象,这样一来,这一条要道不就完全在大唐的手上吗。 “丝绸之路真的有那么挣钱?” 李泰呼出一口气,不由自主的问道,他也不理解为什么陈桥会对丝绸之路那么的推崇。 陈桥笑着说道: “当然,并且比你们想象中的有着更大的作用。” “你们知道一个三两的大唐瓷器通过西域卖到大秦以西的欧洲能卖出多少钱吗?” 四人摇头,这些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现如今大唐往西域贩卖的商旅也少的可怜,还都是些走私犯,即便是走私犯也只是把东西卖到西域,至于西域的中转站中间商则把他们所卖的翻个几倍,然后再卖到欧洲去。 “起码上百两!” 陈桥说出了一个骇人听闻的价钱,让在场人都是一惊。 “不是吧,这也太,太……” 李恪已经说不出话了,如果这是真的话,那这简直就是暴利,哪怕是拼死走私也有人干。 陈桥认真的说道: “这确实是真的,黑龙军之前抓捕过走私去欧洲的商贩,是从他们口中得知的,听说欧洲那边根本就造不出咱们大唐的陶瓷,所以他们会花费巨资来买。” “所以,你们认为这算不算是一种暴利呢?” “当然算了!” 李泰拍了拍手,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这简直就是暴利太多了好不好! “可是这么大的暴利,为什么大唐没有这种记录呢,而且一直以来走私去西域的物品都在可控范围内,难道说?” 陈桥摇头,打断了他的脑补,说道: “其实你们误会了,在此之前,西域就有了中间商,他们才是赚钱最多的。” “怎么说?” 陈桥没有发现,他们几个人的眼睛都红了,这等暴利,他们怎么可能不心动。 陈桥无奈说道: “其实在西域,有很多的中间商,他们卡住了大唐来的价格,大唐来的瓷器会运到他们的手上,但他们只是以几倍的价格买下,对于的大唐的商贩来说,赚的其实并不是很多,所以少有人会走私。” “但他们卖到欧洲的价格可就不一样了。” 第1829章 摸鱼惯了 第1829章 摸鱼惯了 “有这些中间商赚差价,从大唐卖到西域乃至欧洲的瓷器自然是少一些。” 陈桥很确信道: “但其实说少也不少,上次黑龙军出征就发现了围堵下了一批瓷器和丝绸布匹,量不少!” 对于陈桥的话,在场几人也听出来了。 对于大唐人来说,其实薄利,但是需要多销,所以从大唐到西域的走私商贩,要么没有,要么量大。 现在暂时能对大唐走私进行打击,因为西域那边被戒严了,大唐这边还不知道真实的情况,等那些胆大包天的中间商来大唐联系商贩,怕是连丝绸之路都已经打开了。 “所以说,丝绸之路的开启,迫在眉睫,一来可以加大于西域和欧洲的交流,加强对那便形势的掌控。” “二来,也好让大唐的商贩也尝尝大唐远征西域的福利,从而转嫁国内压力,攫取西域和欧洲的金银,咱们大唐也能从中获利。” 陈桥说到这儿,双眼也都有点泛红,兴奋道: “只要咱们卡个税种,让大唐的商贩自己去交易大唐的瓷器和丝绸布匹等,我们就只要保证丝绸之路这一条道路的畅通和安全,然后就可以躺着收税了。” 至于那些永久居民地,当然也算是中间落脚点,既可以给商贩临时居住,二来也可以用来驻扎军队。 “好,朕觉得如此甚好!” 陈桥刚说完,李治就站起来叫了声好,让在场几人都笑了。 他们是王爷,也没有规定说王爷可就不能有生意了,再说了,这次生意可算是大唐和黑龙军一手促成的,只要交税就可以了。 对于这种暴利的生意,几位王爷都没有放弃的打算。 “其实,这种生意我们可以帮忙推广的!” 李恪笑呵呵的说道。 不仅是他,其他两位王爷也是,他们虽然不愁吃不愁穿,但谁会嫌钱少呢? 而且都是这样白来的钱,那就更没有放弃的必要了。 “从商贩们手中扣出的通关税,其实咱们也可以要求用粮食等物资来充当,这样的话,可以减少大唐休养生息的时间,也能大唐很快的恢复过来。” 毕竟这次国本之争,黑龙军远征,再加上江浙地区发大水,让大唐的国力下降了不少,有这次转嫁经济压力,攫取资源的道路,大唐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其实吧,我觉得这是一场一举三得的买卖!” 李泰站起来说道,他早期就较为迷恋商贾一事,对生意还是比较尽精通,再加上他的身份,对此不得不说更为的敏感。 陈桥和李治两人对视了一眼,示意他说出来。 李泰也没有藏着掖着,反而大大方方的说道: “第一个方面就是让大唐更早的恢复过来,转嫁压力!” “第二个方面,大唐恢复了过来,其实也就可以加快对西域的出兵,更为牢固的控制西域的咽喉要道,对你丝绸,丝绸之路有更为牢固的掌控!” “第三个方面,也可以加强对西域和欧洲的渗透,为咱们大唐进军西域深处乃至欧洲做好准备!” 在这里就可以看出李泰的野心了,但那不是对李治的,他是以大唐的角度来分析的,所以陈桥对此也保持着一种蜜汁态度。 “很好!” 陈桥鼓掌,因为李泰这几点都是从大唐的朝廷的角度来考虑的,也就是李治的角度,而不是以全大唐来考虑的,说上比陈桥要详细,但却要很果断。 李治嘴角露出笑意,说道: “看起来丝绸之路确实必须要打通才行,这可不能延后了,待会儿我马上给逼兵部和户部下折子,让他们加紧准备!” 陈桥点头道: “在西域方面,虽然我们黑龙军已经回来了,但我们的探子还在,对那些个国家的掌控力度还是可以保证的。” “这样一来,对丝绸之路的打通和展开才能更加的顺利!” “好!” 李治笑着点头,然后站起身,端起茶杯,笑道: “那么,我就恭贺咱们的大唐能继往开来,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嗯? 这个口号怎么感觉那么熟悉呢? 陈桥心中疑惑。 关于丝绸之路这一点,陈桥必然是要加入了的,不然的话陈帅府那么多人,总不可能指望吃老本或者是用自己的那一点微薄的俸禄吧。 所以,陈桥自然是打算利用其中的便利,为陈帅府谋取些利益。 其实对此,众人都知道,但其实无关于大唐律法,只要将这个合理处理办法写进大唐律不就行了! …… 就在陈桥还在皇宫中商议的时候,黑龙军在长安的动作可是丝毫的没减少。 只不过,刚从黑龙军军营出来的瀚哥儿接过了对长安暗探处理的事情,因为在黑龙军军务上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他也能清闲一下。 可是,有人不让他清闲,那就是陈桥。 在瀚哥儿刚策马进入长安的时候,前方来了一队黑龙军将士,看他们的装束,一看就知道是黑龙军的暗探,也就只有在长安,黑龙军的暗探们才能够正大光明的出现。 “何事?” 黑龙军暗探从前方过来,经过了前面基层护卫的检查后,才终于靠近瀚哥儿,后者问道。 “是有什么收获吗?” “禀报少帅,确实有些收获,西城和东城……” “不必跟我说!” 瀚哥儿摆了摆手,直接打算了他的话,说道: “虽然我是少帅,但此时还轮不到我做主,你们不必跟我说,你们应该对主帅负责才对!” 瀚哥儿心中一紧,他总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自己才刚放下军中的军务,现在难得有几分清闲,回家陪陪老婆孩子不好么,非要接什么任务,这才不是自己应有的行为。 不得不说,瀚哥儿在摸鱼这一块,跟陈桥还是很像的,两人都喜欢清闲,都不喜欢军务,对于摸鱼有着来自本能想法。 陈桥早年本就不喜欢军务,只是被逼无奈,他只能让黑龙军做大做强,再创辉煌之后才能有所放松,才能安心的去摸鱼。 第1830章 卑职斗胆讨要功劳 第1830章 卑职斗胆讨要功劳 其实对于瀚哥儿心性,这些暗探们也是了解的,跟陈桥很像,所以他们知道瀚哥儿心里是怎么想的。 这位爷不会也是想要撂挑子吧? 这是这些暗探们此时心中的想法,但,呵呵,少帅,您还是太过的年轻了。 只见为首的小将上前道: “少帅,此时紧急,主帅进宫去了,我们没办法就只能来找您!” “再者,主帅进宫前曾下令,将黑龙军暗探诸多事宜都交由少帅打理,即便是他也无权过问!” “少帅,这……” 他抬头看向瀚哥儿,不知道这位爷是打算干什么。 是将暗探退过去呢,还是真的依仗暗探,这就不得而知了。 但他的态度还是做的挺好的郑重的对瀚哥儿行礼,他的意思也摆在这儿了,这位置就在这儿了,是你阿爷留下来的给您的。 您接也得接,不接你可以找陈桥主帅去,我们只是跑腿的,跟我们关系不大。 瀚哥儿陡然,捏起了拳头,牙齿咬得咔咔响,他这是气的。 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说是什么黑龙军的交接,根本就不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的承接黑龙军,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他自己能够早点退休,过他的好日子。 阿爷啊,你退休就退休,在退休前给我什么考验,刚过考验,这又将一部分权柄给我,您这好歹也做做样子也好啊。 这目的表达的也太赤裸了吧? 瀚哥儿此时的内心有些受不了,本以为陈桥和是看重自己,所以打算将所有的权柄都交了出来,但没想到,他都还没退呢,就把权柄交接的干干净净。 叹了一口气,瀚哥儿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了,终究在摸鱼这一道上没有自己的阿爷那么精通。 不过,自己起码还得在这个位置上熬二十多年。 一想到,二十多年后,家里那个不到一个月的孩子,他就笑出了声,将来也要这样把挑子让给那小子,让他也承受一下如今他老爹受到的痛苦。 “好了,有何事?” 瀚哥儿最终还是认命了,他能怎么办,幸好大唐现在休养生息,黑龙军还有很多时间休整,他还能再放松几个月甚至半年。 但他哪里知道,他阿爷陈桥现在就已经在给他挖坑了,连休养生息的时间都没留给他。 看到瀚哥儿终于认命的接受了暗探,这位暗探说道: “少帅,此次对东城等地的暗探围剿,已经接近了尾声,我们黑龙军对长安城的暗探们都清洗了一遍,绝对没有遗漏!” “只是还有一些无关惊讶的老鼠还在黑龙军追剿之下,肆意躲藏,很快就能解决!” 瀚哥儿点头,对于黑龙军的效率,瀚哥儿是十分解敬佩的,也不知道阿爷当初到底在暗探上付出了多少,看来是不是少了。 陈桥:我只是在他们的基因上转化了一下。 其实这样也是有好处的,那些黑龙军的人都携带着基因上的变化,也能将自己基因传给下一代,黑龙军就可以这样薪火相传,当然,最终受益的依旧是还是的大唐。 经过这种基因改良,用不了几代,整个大唐的人都能改变基因,让他们的体能更加的优秀,这算不算是其中一种好处呢。 当然算了! “很好,你们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瀚哥儿露出欣慰的笑意,对他点头道: “既然如此,接下来你们可要好好的对待了,不可有丝毫的懈怠,知道吗!” 随后,瀚哥儿严肃的说道。 他看起来很严肃,不过他终究还是相传于陈桥,内心有着非常多的戏剧。 这种感觉还不错诶! 虽然过程很痛苦,但是感觉很爽,也不知道阿爷是不是这样想的? 不过,这样确实很爽,在黑龙军都是铁汉子,这儿可不一样,自己做事终于不至于跑断腿了。 “咳咳,你们接下来要对余孽严加搜查,不得放弃了一丝一毫的线索,知道么?” “是!少帅!” 那人恭敬的行礼道。 “好了,接下来你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瀚哥儿挥了挥手道: “本少帅也不催促你们,但也要给你们一个期限……嗯,就三天吧!” “本少帅要你们三天之内处理完收尾,知道么?” “是,卑职知道了!” 暗探心中一松,他原以为,要在后天的授奖大典之前办好此事,但看起来瀚哥儿好像多给了一天。 只不过,这名暗探不想占用这多余的一天,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你想想,当上峰给你的期限是三天,可你两天就把结果完整的呈上去了,那么在上峰眼里你不就是很能干的代表? 只要让少帅记住了自己,将来才能为少帅分忧! 他内心如此想到,但他的却又不是一个善妒的人,在面对黑龙军大事和自身的利益之间,他还是会选择前者。 没有别的理由,就是因为是黑龙军给了他第二条生命,所以对他来说,黑龙军比之一切都重要。 只要黑龙军一切都安好了,那能少得了自己的功劳么? 不能够啊! 他躬身立在原地,让瀚哥儿疑惑。 “你还有何事?” 难道还要我请他离开,有这个规定吗,阿爷也没跟我说啊? 就在瀚哥儿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对面的暗探说道: “少帅,卑职以为此次围剿异国暗探,有一人极为的出彩,所以才特地为他向少帅请个功劳!” 他可是知道,后天就是授奖大典了,能有几分功劳就能在后天的大典上有几分荣耀。 要是平常他定然是打死都不会这样讨要功劳的,但后天实在太特殊了,关乎着一个人的一生。 当然,也跟他要汇报的人是瀚哥儿有关,若是陈桥的话,他屁都不敢放一个。 陈桥一定会斜眼看他,冷声道,你在教我做事? “哦? 何人?” 他疑惑了,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吗,为这点小功劳,恶了自己,这算是什么? 暗探咬着牙,硬着头皮说道: “此人就是黑虎!” “黑虎?” 瀚哥儿摇摇头,他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第1831章 渎职 第1831章 渎职 “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他有何特殊的吗?” 瀚哥儿问道,他不绝对方回来忽悠自己,能咬着牙报上来的定然的功劳不会大。 只是,瀚哥儿确实没有听陈桥说过,他也从来没有从手下的口中知道。 那暗探小将自然是不敢隐瞒,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卷卷宗,上前双手呈给瀚哥儿。 瀚哥儿心中警惕的同时,小心的接过,他看着上面的这个人画像,看起来自己好像确实是没见过。 不过,当街碰到了个大功臣他自然不会放过,边看边说道: “说吧,他有何贡献值得你为这个旧异国暗探讨赏。” 说着,瀚哥儿冷眼看着他,后者自然不敢抬头看瀚哥儿,更不敢与他对视,只得低头说道: “少帅,此时要从三年前说起!” 瀚哥儿算了算时辰,翻身下马,自顾走向一旁的酒肆,说道: “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我要你把前因后果都交代出来!” “是!” 那暗卫小将自然不敢耽搁,连忙跟了过去,并且说了起来。 瀚哥儿就在里面随便喝了杯茶,听他娓娓道来。 讲的是他如何西城背叛,然后把西城顺带交给了黑龙军,让长安西城成为长安城内“最干净”的地方。 之后,又说带他一起潜入东城的暗探圈子里,一边钓鱼一边顺藤摸瓜,虚招一晃就抓到了很多在暗地里的老鼠。 瀚哥儿忽然问道: “他来长安多久了?” “禀少帅,他来十数年了,算是长安城里暗探里的老人了。” 暗探恭迎道: “所以他才能在长安城的暗探圈子里混的那么开!” “哦,你的意思是他是老人了,然后半年前被西城区给背叛了,所以才在你的手下干了是吧?” “是的!” 暗探小将内心忐忑,难道这是要混资历? “你知道剿灭的大唐内的暗探的命令是谁下给你们的?” 瀚哥儿又问道,这是个人尽皆知的事情,但别瀚哥儿用来考校手底下这位暗探部将。 “是半年前主帅下令……” 说到一半他就僵住了,霎时间,他冷汗齐出,连忙跪倒地上。 在酒肆的其他人,从看到瀚哥儿和那一队黑龙军过来了,就识相的离开了,只剩下在这儿伺候的酒家。 甚至在坐下后,瀚哥儿连酒家都给赶走了,就因为此时事关暗探,事情机密。 可是,太过顺风顺水,还是让黑龙军的暗探有了些许松懈。 “卑职该死,卑职该死!” “你当然该死,说,你有没有让他单独值过夜?” 那暗探小将浑身一颤,颤巍巍的说道: “卑职,卑职职罪该万死!” 他一边不停的说自己有罪,一边不停的扇自己嘴巴子。 “你知道让他单独值夜的后果是什么吗? 你知道他放进来了什么人吗?” 瀚哥儿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口舌,接着说道: “难怪你这儿长安半年而已,进展就那么快,怕是你都被一场接一场的戏弄迷糊了吧?” “让我猜猜,每次他都能进入一个暗探圈子,然后你就能整合一片其区域吧,而且每次那些被他背叛的人都会破口大骂,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拼命吧?” “让我再猜一猜,那些被你们抓到的暗探什么都没有说是吧,一般都是他引诱着他们说出了他们的秘密吧?” 越说越气,瀚哥儿冷眼看着他,这特么就是黑龙军现在的暗探吗? 怎的如此废物? “少帅,卑职该死,卑职该死啊!” 他并没有喊冤,而是不断的认错,不断的求死,他的命是黑龙军的,没有主帅或是少帅的点头,他连自杀都是罪。 “该死,阿爷怎么会让你这么蠢的人来长安抓暗探……不对,你特么就适合在敢死营!” 暗探小将没有再出声了,而是面如死灰的低头,一言不发,他已经大概知道了自己的结局了。 瀚哥儿忽然感觉心中烦闷,不应该啊,阿爷怎么会让这么一个人来负责这么重要的事情,但他明显看起来别蒙在鼓里,就是不知道阿爷那边…… 忽然,瀚哥儿猜测到了一件事情,看向他问道: “最近三个月,长安的暗探是不是非常的活跃?” 那暗探沉默的点头,眼神中全是愤怒和悲哀。 “看来,他们的确是固定的目的,三个月,说是黑龙军在外远征倒还是说的过去,但对于黑龙军来说,那就说不过去了。” “黑龙军暗探已经遍布长安了,加上明面上的金吾卫配合,还有禁军镇压,他们应该生存艰难才对……” 说到这儿,瀚哥儿冷眼看着他,冷声说道: “抬起头来!” 那暗探小将不敢忤逆瀚哥儿的话,连忙抬起头。 瀚哥儿自然是看到了他眼底的愤怒和悲哀,愤怒是对那个叫黑,黑虎的,说实话,连瀚哥儿都对他感觉悲哀,一个人居然被耍的团团转。 “幸好黑龙军不尽然是你们之辈!” 瀚哥儿说着,对一旁的一名亲卫道: “让黑龙军在长安城里的偏将负责人叫过来,哦,对了,再去一个人,拿着我的手令,去城外调我的亲卫营进来!” “是!” 很快,两名亲卫很快就跑出去了。 在他们走后,瀚哥儿重新坐下,喝着茶,似乎对眼前这个人视而不见一般。 他的命也到头了,可以想象一下,在黑龙军的扶持下,整个西城被诏安的异国暗探都将长安城的消息雪片一般的传出去,而且就是黑龙军的眼皮子底下。 这实在是太讽刺了,瀚哥儿简直能想象到阿爷知道了这件事之后,有多愤怒了。 “你已经严重的渎职,你觉得黑龙军对待渎职的会如何吧?” 瀚哥儿接着说道: “渎职就算了,这也不算什么,顶多能算是革职代办,但更重要的是你失察!” “你知道这半年来西城有多久没有异国暗探被抓的消息了吗?” “整整四个月!” 瀚哥儿手里竖起四根手指,“这意味着这四个月内,西城聚集了多少异国暗探在里面,那里都快成为他们的摇篮了吧!” 第1832章 彻查 第1832章 彻查 说实话,黑龙军驻长安暗探偏将连胜现在一脸懵。 当瀚哥儿亲卫找到,他还在审案子,最近异国暗探嚣张,可是他的线索都在西城区断了。 “什么? 西城区的小将?” 连胜一脸懵是没错,但他不会误了时辰,别让少帅等急了。 “你们继续审,必须让他们说出他们与线人的交涉暗号是什么!” “是!” 很快,偏将连胜就被带到了瀚哥儿面前。 他看到瀚哥儿之后可就没愣住了,直接半跪着行礼道: “卑职偏将连胜见过少帅!” 因为这个暗探小将的事情,连带着瀚哥儿对整个长安的暗探都不放心了。 瀚哥儿烦躁的挥手,指着下方低头跪着的小将,问道: “连胜是吧,这人你认识吧?” “卑职知晓!” 连胜自然也是一进来就看到了那位小将,心中暗爽的同时,他也心里咯噔一下。 今天这事跟他们黑龙军暗探有关,所以他心里有些忐忑。 至于为什么会暗爽,就从这位小将上面有人,所以平常敢于顶撞连胜,甚至把他那个西城区都保护得跟个铁桶一样,不让他们插入。 身为上官,他很为难,可是每次上书上面都杳无音信,于是乎,这位小将的胆子似乎更大,甚至最近都敢往东城区的方向渗透了。 “认识,这是卑职部下小将,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瀚哥儿看他还在吞吞吐吐就有些气不打一起处来,直接用严厉道。 “只是,这位小将有些目中无人,往日对本官也是不假辞色!” 连胜心里一横,咬着牙说道: “都是卑职的错,卑职御下不严,请少帅责罚!” 他原本是想来个以退为进的,可是瀚哥儿直接都不接他的话,反而问道: “你是说,连你也没有办法管他?” 连胜心里有些疑惑,重点不应该不是这个御下不严吗,这不是借口吗,为何少帅会如此的愤怒? 难道真的是他顶撞了少帅? 不过,面上还是要回答的,虽然心中有些憋屈,但他还是认真道: “是的,卑职也只是一个偏将,但这位小将上面有人!” 他知道陈帅的规矩,喜欢把事情讲通透一些,想来少帅也不会例外吧? 这样想着,他就把大白话都给说出来了。 “说下去!” 瀚哥儿就说了三个字,让连胜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赌对了。 只是,这个小将怕是完了吧。 这样想着,他开口说道: “所以卑职也不能过问西城区的事情,这就算了,最近这位小将还把手伸到了东城区去了!” 说完,他就不说话了,这些就足够了,而且看来此事还与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看少帅这模样,哪里是他顶撞了人家,怕是差点把人给撞死吧。 心中暗笑,但表面依旧严肃,等待着瀚哥儿的责罚。 但他估计,今日少帅怕是不会太过责罚自己了,不然的话,早就抓走自己了,还用得着在这里问话?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一个亲卫跑了进来,汇报道: “少帅,都准备好了!” “很好!” 瀚哥儿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些,然后挥手道: “连胜!” “卑职在!” 连胜心中有惶恐也有期待,惶恐的是怕对方把自己给砍了,期待的是对方让自己做事。 “你带着你的人,暗中把东城区给我围了!” 暗探中的“围”不是单纯的围,而是正大光明的守着要到,让其他心中有鬼的人不敢过关卡。 “同样的,也让人协助西城区的亲卫营!” 瀚哥儿顿了顿,接着道: “各大城门你也派几个人过去,我都带人关闭了城门,整个长安城的都是!” “随后,给我彻查,必须找出你们暗探中的内鬼,对外界就说是黑龙军暗探存在渎职行为!” 被瀚哥儿的眼神一瞥,他连忙低下了头,恭敬的应道: “明白!” 连胜心中狂喜,少帅是叫自己做事,而不是协同,说明还算是信任自己,而且他也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这也算是这有个印象了。 当然,瀚哥儿的这句话他也能理解,说黑龙军暗探渎职还好一些,起码后面会严一些,忍忍就能过风声了。 只是那个彻查,就说明在自家的暗探中居然有别国的尖细,这还了得? 最让人放心的黑龙军居然混进了尖细,那么消息一旦传出,让黑龙军大唐如何自处,让主帅陈桥在朝堂上又该如何自处? 想想都觉得恐怖,这已经算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了,细想下去能让他感觉浑身冰凉,这简直就是要命的差事,反正到时候都将这件事推到那位小将的身上,反正本来就是他的错。 不过,他当然而已是逃不了一个渎职,这个罪名可大可小,但只要自己这次尽心办事,应该还能赚些印象分回来。 在连胜走后,瀚哥儿手一摆,指着还在地上跪着的小将,脸色难看的说道: “把这个蠢货给我关起来!” “是!” 立刻,就有两个亲卫上前把这个小将给拖走了。 在酒肆里徘徊了几步,瀚哥儿最终还是打算先不跟陈桥说了。 “这不会又是阿爷对我的考验吧?” 瀚哥儿面色从烦躁到发苦,很是无奈,他有什么办法呢? 自己这位阿爷就是这么喜欢考验自己,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让他无奈也颇为暖心,他也知道,这是陈桥对自己的重视。 外界都在传,瀚哥儿是被陈桥临时扶上去的,太随便了,根本就没有对瀚哥儿的过多培养。 但是,其实陈桥对瀚哥儿培养早在瀚哥儿还是幼儿的时候就开始了,一般都是润物细无声的。 瀚哥儿也知道阿爷是在考校自己,只是,自己真的受不起啊! 就这一件事,在天子脚下,而且又在黑龙军回归大唐的关键时刻,这时候,明里暗里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看着。 他若是处理不好,对黑龙军来说,都是一个天大的打击,黑龙军在大唐百姓们的眼中就会变味。 第1833章 征调亲卫营 第1833章 征调亲卫营 很快,整个长安西城区的要道上都被围住了,由于长安城的禁军和金吾卫要皇上手令,所以瀚哥儿连一个人都没有借到,所以这些封锁的人都是他的亲卫。 准确来说,是属于黑龙军主帅的亲卫,连帅印都给了的瀚哥儿在他们的眼中就是主帅。 所以,瀚哥儿才能调动这一个营的黑龙军亲卫营,对西城区的主要干道进行封锁,这是一个大胆的想法。 因为长安城内有一百零八坊,这上百个坊区盘错交接,瀚哥儿根本就没有办法完全封锁,所以他就只能对西城区进行简单的封闭,这他还是能做到的。 况且,从那个暗探小将被瀚哥儿扣留太久没回去,定然会让他们后面的人都知道他们已经暴露了,所以他们一定会加紧转移。 “都准备好了吗?” 瀚哥儿刚翻身下马,就对着来迎接自己的亲卫营副队长问道。 黑龙军是大唐军队中的精锐,而黑龙军的亲卫营就是黑龙军中的精锐,所以他们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在对方可能还没有做大动作的时候,封闭了整个西城区。 “禀少帅,西城区总共二十七坊区都封锁好了,定然不会让那些贼人逃脱的!” 亲卫营副队长认真的说道,他用如此笃定的语气并不是夸张,而是事实,他们各个都是精锐,即使是瀚哥儿自己受到了陈桥从小以来的培养,但他依旧不是眼前这个福队长的对手。 “那就好!” 瀚哥儿满意点头,他对亲卫营的人很放心,那些暗探最厉害的是不是身手,也不是拼命的手段,而是潜逃的手段。 “我已经吩咐了守城的将领,今日只能进不能出,一天的时间,记住,你们只有一天的时间!” “这一天的时间够了吗?” 瀚哥儿问道,他还是觉得一天的时间有些太紧了。 虽然他对亲卫营很有信心,但是他不会忽略掉现实,因为这次的失误就是一场意外,也是一场紧密之内的意外,让瀚哥儿心里其实并没有他看起来的那么平静。 “放心吧,少帅,一天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亲卫营副队长郑重道,他的语气中表现的依旧是无语伦比的自信,就如同瀚哥儿第一次见他时候一样。 当初瀚哥儿问过他,是否有一天黑龙军也会丧失它的精锐之气,但是那到时候亲卫营又会如何? 当时,他的回答出乎瀚哥儿的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 他说,黑龙军是否有一天会丧失它的锐气,但是他们亲卫营会一直存在,为一代代黑龙军主帅守卫性命,他们有着钢铁般的意志,绝对不会对现实妥协的! 这个答案出乎了瀚哥儿对的意料,他原本以为对方会说,将来的事情那都是将来的会发生的,与现在无关,所以说把握当下对他们来说是不够的。 用陈桥的话来说,可就是在我死后管他洪水滔天,而用这个亲卫营的副队长的话来说,从亲卫营组建一直到现在,不管是过去,现在,和将来,亲卫营都将黑龙军主帅手上最锋利的刀和最坚固的盾。 “很好,但是我希望有所遗漏,你知道的!” 在对方刚要说话的时候,瀚哥儿制止了他说道: “别跟我说你们的意志,也别跟我说你们有信心,这不是下军令状的时候,更别说你们有能力搞定一切!” 瀚哥儿转身,直视着他,说道: “这件事对我来说,十分的重要,后天就要授奖大典了,也就是说,后天我将是黑龙军名副其实的主帅了,我不希望在这儿上面有污点!” “你知道吗?” “是,卑职知道!” 亲卫营的杜副队长低头说道。 “你知道个屁,你根本就不知道!” 瀚哥儿大喊道: “这对于我来说,是最后的考验了,一旦我处理的的不好,对黑龙军来说都会产生不好的影响,对于此,我只能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们。” “你们现在也看到了? 黑龙军的眼睛,被称为黑龙军暗地里最精锐的眼睛都被对方的暗探给戳瞎了。” “我能放心的也就只有你们了,别让我失望!” 瀚哥儿说完叹了一口气,他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就看这个亲卫营副队长能不能领悟了。 此时,亲卫营副队长好像已经理解了瀚哥儿的意思,又好像没有,有点烧脑,他直接说清楚不就行了么,为什么要再三强调呢? 想了一会儿,他决定了,还是在问问吧,就怕唐突了瀚哥儿的决定,那就不好了。 他低头拱手道: “少帅,咱们这样直接封锁整个西城区,连长安城的各个城门都是如此,会不会……” 瀚哥儿瞥了他一眼,淡然说道: “这就不需要你担心了,你只要做好自己的就行了,我和主帅都会站在你后面的!” “是,卑职明白了!” 他躬身恭敬道,他已经理解了瀚哥儿对此事的态度,绝不姑息,将此事做到最高的程度,出了一切事情由少帅和主帅担着,他就留放心了。 看来,长安城又要陷入混乱动荡的时期了,黑龙军的亲卫营可不会管西城区在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只会严格按照少帅的指示行事。 瀚哥儿此时,又说道: “对于在西城区的暗探地点,待会儿长安暗探的总负责人连胜偏将会把位置交给你的,但你不仅要把这些地点都一网打尽,还要排查整个西城区!” “哦,对了,届时我会派连胜来协助你,有些面孔他还是熟悉的,况且在暗探这一块儿,他比较熟,对付暗探的最好办法就是用暗探来对付他们。” 亲卫营思绪又翻飞了,脑海中有了其他的想法,但是他又不敢说出来,只能轻微的试探,也就是瀚哥儿他敢这样了。 要是现在在他面前的人是主帅的话,他皮都不敢放一个,幸好当是主帅说的都比较的详细,而且在军中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严查就是了。 至于剩下的,就得他自己去揣测了。 第1834章 对异国暗探的严厉打击 第1834章 对异国暗探的严厉打击 相比之下,他还是只能暗中小心翼翼的对瀚哥儿进行试探,虽然看起来有些麻烦和犹豫,但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下做错了事,就就会像那个暗探小将一样,连命都保不住。 他功劳卓著,可能在黑龙军这一块还是比较宽容的,但在皇上那边可就不一定了,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总需要有人来背锅吧。 而且总不可能是少帅瀚哥儿吧,更不可能是主帅陈桥了,那么这样一想的话,他忽然发现了,好像自己是最适合背锅的。 这样一想,他脸上顿时冒出了冷汗,这让他心神俱颤,这都已经到家门口了,可不是在战场上,自己能不能有命活着去参加授奖大典,可最关键的就是在这儿了。 “哦,对了,在对暗探居住点围剿的时候,不管是黑龙军的暗探还是别国的暗探,都抓起来。” “到时候先对别国的暗探进行审讯,这个你们到时候向刑部的人打招呼,让他们派几个有检验的杀才来帮你们刑讯,我会提前跟他们打招呼的,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还有,此次行动的核心事件都叫给你们亲卫营去处理,至于暗探他们,你就让他们来协助吧!” 本来就是暗探们出了问题,所以瀚哥儿才会派出亲卫营来彻查此事,但在彻查过程中,又不能彻底抛开暗探他们,毕竟在这个方面,他们还是老手。 但是,瀚哥儿对长安城暗探这一块的了解不深,也不知道是其中被腐蚀得如何了,是有救还是彻底没救了,这都需要把握一个度。 可是授奖大典就在后天了,此事这么重要,就怕异国暗探来捣乱,这可是事关大唐颜面的事情,容不得他不多考虑。 “是,卑职知道了!” 亲卫营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少帅是不信任长安城的暗探了,所以不打算让他们参与核心行动,这样也挺好的,在行动中不要听他们的指手画脚。 不过想来也正常,这件事本就是暗探们惹出来的,他们来这儿也是擦屁股,暗探们的屁股能擦干净的话,就不需要他们来给此事结个尾了。 说完,两人就在等着暗探们下场,虽然不仅是西城区的百姓们有疑惑和不满,比如说出去做了一笔生意一趟,然后回到长安才发现,家都回不去了,还有就是东城区去西城区走访亲戚的,也去不了。 有一个很明显的奇怪点,就是从东城区到西城区走亲戚的人好像有点多啊,最近又不是有什么节日,特别是从西城区被封锁了之后,这种现象就更加的明显了。 “还要不要再假一点?” 瀚哥儿已经无力吐槽了,端起身前的茶盏就是一饮而尽。 瀚哥儿此时就在西城区的桥头堡的一家酒家楼上,在上面盯着底下来来往往的人,整个酒家都被亲卫营给围住了。 瀚哥儿是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所以当然没有阻止他们作死,在这个不正常的时间走访亲戚,对于他们,瀚哥儿自然是没有放过他们。 在推脱了一番,然后又闹出了些紧张又刺激的意外,他们还是被放进去了,这是瀚哥儿的命令。 然后,瀚哥儿让人暗中跟着他们,看他们去了哪里,这次跟踪的是亲卫营中的好手,比之暗探也不落下风,只是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将他们的落脚地点和行踪都给记住,而且也派了人重点监视,一旦他们有什么行动都会被黑龙军的亲卫营所知道,这样的话,对今晚包围西城区,清洗西城区的暗探更加的方便。 “你知道该如何做了吧?” 瀚哥儿对着亲卫营副队长说道。 “是,卑职明白,定然不会让他们给跑了!” “嗯,你知道就好,这件事在朝野上下可是都看着呢!” 瀚哥儿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亲卫营副队长双眼转动,就是不知道瀚哥儿到底有什么目的。 其实瀚哥儿都把事情给挑明白了,从封锁西城区开始,这件事就传遍了长安城的各个角落,其他人会不知道? 不,他们当然是知道的,只是他们都冷眼旁观而已,特别是那些文官,文武向来是对立的,所以文官对如今富有盛名的黑龙军是极度不爽的,特别是那些言官,他们向来如此。 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所幸的是皇上根本就没有理会他们。 现在,黑龙军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们自然是会落井下石,对此黑龙军也是习惯了。 相反,言官们都对黑龙军极大的赞扬了,那么事情还得了么,意味着文官和武官都联合起来了,那么到时候该害怕的也就是只有皇帝了。 反正,这件事做的好了,就是黑龙军自己查缺补漏,陈桥在朝上也能说,看吧,咱们黑龙军虽然也有缺点,但很快就能查出来,而且查出来了不少别国的暗探,这也算是大功一件了吧? 虽然有点不要来脸,但这就是陈桥的风格。 若是此事办砸了,封锁了西城区,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却连一点收获都没,陈桥一边要被按上心思不纯、黑龙军办事不利还有黑龙军缺乏监督等罪名,然后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文官的触手伸到黑龙军了。 这件事,想想就觉得可怕,这是瀚哥儿心中所想的。 到时候虽然也轮不到瀚哥儿背黑锅,但他会让陈桥对他很失望,对他在黑龙军的威望也是一种打击,所以他不允许失败。 亲卫营副队长也是这样想的,瀚哥儿失败了只是损失一些威望罢了,但他可不一样,他失败了,损失的是命,只是还有一个人来陪他一起而已。 所以,他不允许失败,整个朝野上下都在看着呢,整个黑龙军都在看着呢,整个大唐都在看着呢。 “此事你就严加处理吧,想怎么弄就怎么弄,我要的是结果,不然的话你我都会倒霉的!” 瀚哥儿语重心长的说道。 “是,卑职一定不会松懈!” 亲卫营副队长郑重的说道。 第1835章 最后一次考验 第1835章 最后一次考验 “少帅,卑职有些不清楚的地方,还望少帅解惑。” 如今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了,他身为黑龙军的亲卫营副队长,不是死不起,只是他还有其中不清楚的地方,起码也要做一个明白鬼。 瀚哥儿转头看了他一眼,看着他视死如归的表情,内心怪异且疑惑,但是他他表面上淡淡的说道: “说吧,你有什么疑惑的地方?” 对于这个亲卫营副队长,他还是挺满意的,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若是处理不好他都得吃瓜落。 如今已经豁出去了的亲卫营副队长说道: “少帅,让长安城暗探负责人连胜来从旁协助,这……” 临到话头,他又欲言又止,但瀚哥儿却觉得他很有分寸。 “放心吧,我不是让他来监视你的,让他戴罪立功,如果实在处理不了的就把责任推到他身上,你反正是死不了了。” 还好还好,自己这算不算是上面有人? 这位亲卫营副队长这样想到。 可是,死不了,也就捡回了一条命。 还算是不错的了,起码在最艰难的时候那个连胜连命都捡不回。 这纯粹是他手下惹的祸,不然的话哪里会有这件事发生。 只是,他听说是因为他手下那个小将上头有人,所以那个小将会有那么大的胆敢做这种事情,不然的话…… 上头有人? 亲卫营副队长忽然与瀚哥儿对视了一样,两人就像是心有灵犀一样。 瀚哥儿赶紧转头对着一旁的亲卫说道: “连胜还没有过来吗,快让他赶紧过来,这都什么时辰了,现在到哪儿了?” 亲卫拱手行礼道: “禀少帅,连胜刚出了班房,已经向这边赶过来了,最多两炷香的时间!” 瀚哥儿点头,这速度已经算是快的了,长安城多大,几柱香就能跨越半个长安已经不错了。 对于这个背锅侠,瀚哥儿并不会同情,手底下的人都这样了,他还没有一点作为,确实最有应得,最低的罪名都是渎职,这一罪是跑不了的。 很快,几柱香时间就过去了,连胜也气喘吁吁的赶到了。 “少帅!” 连胜连气都没喘匀,就对着瀚哥儿深深的拱手道。 瀚哥儿点头,虽然对他现在的态度满意,但是这是有前提的,前提就是他没有渎职。 “你还是先喘匀了气再说吧。 这样说着,瀚哥儿示意了一下,亲卫上前解下一个水囊递给他。 连胜赶忙道谢,连喝了几大口,幸好少帅宅心仁厚,还留有一丝的机会给他,不然的话,就凭他闯出那么大的祸端,他早就罪该万死了。 “少帅!” 连胜低头,对着瀚哥儿。 瀚哥儿没有理会他那诚信忏悔的样子,只是语气淡淡的说道: “你说,那些异国的暗探是为了什么而来的?” 连胜自然是知道这只是瀚哥儿在考验自己,所以他认真的回道: “禀少帅,异国的暗探他们是为了后天将要临近的授奖大典而来!” 这一点他倒是很熟悉,为了他唯一的活命的机会,他已经在做最后的努力了。 至于那个小将,已经下了大狱了,就等着之后将他问斩,这一点是没有话说的,所以在场的人都没有提到那个小将,都当他是不存在的。 就生怕说出了这个名字虎让瀚哥儿生气,在场的人都知道,连胜也还米有糊涂到那种程度。 “他们定然是为了之后的大典而来,所以对此定然有所准备……” “你说说看!” 瀚哥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他们是哪来的资源准备,哪来的时间准备,你说,你们这算不算是滋敌?” “抬起头来!” 瀚哥儿怒吼一声,将他吓得直起了腰,随后接着道: “你这算不算是叛国罪呢? 你说你该不该被判刑?” 连胜直接跪了下来,哭丧道:“卑职有罪!” “请少帅责罚!” 他只是用了责罚这个词语,而不是用“该死”这个词,因为他从瀚哥儿的语气中听出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说明还有一丝活着的机会。 “哼!” 瀚哥儿只是冷哼了一声,就把他给吓了一跳。 …… 此时,在皇城内。 瀚哥儿调亲卫营围住整个西城区的情报,已经被皇帝的暗卫们传过来了,在场的几位王爷,陈桥,还有皇帝李治脸色都有些怪异。 最终还是李恪先说出了口,只见他有些打趣道: “陈帅,这是你第几次考验瀚哥儿了,你对我这个外甥也太严格了吧,从小到大你对他都是按照主帅的标准培养的。” 李泰这时也是说道:“从瀚哥儿当上黑龙军少帅后,从你说要让他继任你的黑龙军主帅后,你对他的考验可不少,如果你不对他那么严格的话,他也不好至于这样。” 他的话语中满是对瀚哥儿的心疼,好歹他也是瀚哥儿的舅舅兼姑父,对这特殊的小辈,他还是挺关爱的。 只是,陈桥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这是谁儿子呢,这是我儿子,怎么感觉就我对瀚哥儿不好一样。 “你们当初可是说过的,打小就看看瀚哥儿聪明,这会儿你们觉得瀚哥儿洗辛苦了?” 他不说还好,这样一说他们可就觉得有些尴尬,情况好像确实是这样的,当初自己几人抓着瀚哥儿的小雀雀,说瀚哥打小就聪明,所以一定要从小培养。 可是,现在却说是陈桥对瀚哥儿太严了,所以让他对瀚哥儿放松点。 但是,陈桥是谁,他怎么会轻易的听他们的话,“就这么临门一脚了,当初可是你们要求的,而且这是我的想法,你们的想法只能被驳回了。” “现在这可是他的最后一个劫难了,你们也不希望他最后的一次考验失败了吧?” “当然,他即使失败了,对他只是造成微不足道的一点影响,但如果他成功了,那么这个罪名将由我来担任。” “这样的话就能把将会施加给黑龙军的罪名都转嫁到我的身上,这样对瀚哥儿也就没有影响了。” 陈桥认真的说道。 第1836章 陈桥说道说道 第1836章 陈桥说道说道 其实这也很理解,所以此事不管成功与否,对瀚哥儿都不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即便是对黑龙军的影响,也会被转嫁给陈桥的身上,陈桥才是最终的承受者。 对于这样的结果,在场的几位王爷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该适合说什么了。 人家亲爹都把所有的风险给扛下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好吧,对于瀚哥儿此事的争议,我们暂时先放下吧。” 这时,李治说道:“就此事而言,在长安城搞这么大的动静,这会不会……” 陈桥知道李治的意思,随意的摆了摆手说道: “其实你不用担心,仅仅只是西城区罢了,只要其他三个城区都还没乱,那就不会乱。” “再说了,如果要是乱起来,有禁军出马,终究还是乱不了的。” 陈桥说的很笃定,这是因为其实这个计划他早就谋划了几个月了。 “你已经谋划了几个月了?” 李承宗惊诧的问道,他们原本这是临时的演出,没想到,原来事情都已经准备了几个月了。 不仅是他,在场的几人也是这样想的,陈桥这算不算是老谋深算,应该是算吧。 此时,李治看陈桥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要是当初陈桥帮他坐上宝座的时候有这么厉害,那当初也就不需要那么辛苦了。 没准,李愔也就是能…… 可惜了,这事只能想想。 “我知道了,其实其中一直有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在里面,对不对?” 李恪忽然说道: “每次你的计划都有这个好几个目的,培养瀚哥儿的能力是一个目的,还有呢,对瀚哥儿的考验这也不算啊,然后是试探我们的反应?” “难道这也是你的目的吗?” 李治也看了过来,他原本就对他这姐夫极其的崇拜,所以在日常的生活中也是时常找机会向陈桥学习,只希望能有陈桥几分功力。 只是,他好像是习惯了仁,所以对陈桥的这种将人命当做作是棋子的想法很是不能苟同。 陈桥也是知道,所以他才会出任黑龙军,而李治就是皇帝,这是极度不同的。 俗话说,慈不掌兵! 咳咳,扯远了。 瀚哥儿对着四人点头道: “其实,我当初的目的可是为了锻炼瀚哥儿。” “那你是?” 李泰问道,他最喜欢陈桥讲故事……呸,是陈桥讲谋划,这是他们几位王爷所欠缺。 确实很讽刺,当初最会谋篇布局的王爷都死了,比如说李愔和李佑,都是如此。 就留下了几位并不是很擅长谋篇布局的王爷,对此,瀚哥儿是很乐意跟他们分享的,只是能听懂多少,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反正他们也是闲着没事做,顺带用来打发时间,一石二鸟。 “我其实是为了肃清在长安城的暗探么,当初我走的时候,可是不少的暗探,别蒙我,我都知道了。” “你那个暗卫虽然很厉害,但是他们的人数太少了,连一个城区都不呢个覆盖,对于掌控整个长安城来说,是不应该的。” “只是,自打我知道了你们暗卫的晋升方法后,我就知道了你要是想把暗卫都给埋藏到整个长安,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所以,我打算用引蛇出洞的方法,就是让他们都主动的抱成团,然后再一举的肃清。” “其实我是收到过消息,说是黑龙军即将回来了,有大批的暗探撤出长安城。” 看向几人的表情,瀚哥儿就知道他们被骗得不轻,这是都他自己撒下去的饵料,同时也是掩人耳目的。 “其实,那些暗探们是出去了没错,但他们并没有走远,他们只是在外面转了一个弯,然后回来,换一个窝,然后吃饭,就是这么简单!” 陈桥说道,在他们不可置信的眼神中,陈桥算是知道了他们为什么会如此惊讶了。 “黑龙军并不能保护所有,其实黑龙军最重要的是震慑,但这恰恰是对他们最无效的。” “为什么?” 李治问道,他最喜欢问为什么了,“不是说黑龙军是天下第一吗?” 他的表情中充满了理所当然,看来就是一个没经过世俗挨打的少年。 陈桥不想对他说教,只能以更加隐晦的提点方式将这件事透露给他。 “黑龙军天下第一是没错,但又不是所有人都怕的!” 陈桥接着道: “那些暗探们就不怕,所以他们才会如此有恃无恐,就是因为黑龙军根本进不了城。” “黑龙军一进城,别说是你们了,就连那些世家大族们都会被吓死吧。”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不用面对黑龙军就是最安全的,同时在黑龙军在的时候,我们的警惕心就会最弱的时候,这也是他们最能潜入的时候。” 陈桥自人认为解释得很清楚了,至于他们是怎么想的,陈桥可就不知道了。 “所以,我才会用这种方法,才能最干净的把他们都给清理干净,别看西城区是在被他们占领着,其实在四个城区之间,我对西城区的情况是最了解的。” 看出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诧异,陈桥说道: “这就是我所说的碟中谍中谍,反正就是一种很复杂的尖细手法吧,你们这么理解就对了!” 陈桥就只能这样解释给他们听,不管他们能不能理解。 “话说,现在都快半天了,但瀚哥儿他们那里好像进展不是很好。” 李治接过暗卫送过来的密信,叹了口气说道: “要不还是派朕的禁军去协助他们吧,朕对自己的禁军还是很有自信,他们不敢在禁军中安插暗探。” “不敢?” 陈桥摇头,说道: “他们哪里不敢? 他们简直就是胆大包天,哪里不敢了。” “你就查一查,最近半年之内禁军轮换的记录,你会发现其中有不少人都是家世不清白的人,但他们就是贿赂了禁军将领,让他们混进来了!” 陈桥对此很是确信,也就只有这支军队能打开皇城的门了,连御林军出去都需要皇上手令。 至于金吾卫,他们这就确实不敢了。 第1837章 安排妥当 第1837章 安排妥当 “查的好,可以给长安换换风气,查的不好,顶多就是给小辈锻炼的机会了。” 陈桥说道。 这一点他很熟,很有经验,所以在处理这个方面上他还是很有权威的,看瀚哥儿就知道了,这就是他培养出来的人才。 “也就只有你会包容他了,现在整个京城可都乱套了,有好些个大臣可都上了好几道折子了,就是此事闹的。” 李治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 “整个西城区戒严,对其他三个城区的影响也不小,此事又该如何解决?” 陈桥摩挲着下巴,说道: “此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关键不是看大臣们什么态度,而是看皇上是有什么态度了。” “皇上的态度就决定了黑龙军的立场,这是黑龙军永远都不会变的!” 陈桥昂首说道,语气无比的坚定,从中可以看出黑龙军有多大的气魄。 李治虽然对陈桥的回答很满意,但是现实不是光靠一个口号喊出来的,需要拿出实际的成果才行! 李治被夹在黑龙军和大臣们中间,很是为难,说到底这就文官和武将之间的矛盾,这厮延续了千古所存在的矛盾,是注定无法调和的,但他又有什么办法。 咬了咬牙,李治最终开口道: “姐夫,朕最多就只能给瀚哥儿这一天的时间了,您是知道的……” 虽然李治后面的话没说,但陈桥一听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他开口说道: “放心吧,我给瀚哥儿的时间绝对比你的短,若是到了我定的时间他还没有处理好的话,接下来就该我下场了。” “哦,对了,后天就是授奖大典了,虽然时间山有些许差距,但我的计划还在顺利进行中。” 在场几位王爷看了看陈桥,再看了看李治,都沉默无言,他们在国家大事上插不上嘴,也不能插嘴,不然的话,他们就有些攒越。 由于以前李愔和李佑的例子在前,他们是不敢插话了,简直就是要命啊。 听到陈桥的话,李治算是安心了,有陈桥这句话,他就放心了,陈桥有计划兜底,所以根本不用担心其他,只不过事关其他,他还是得考虑一下。 “后天就是授奖大典了,届时文武百官都会到城郊大营,在宫中也就没有其他的需要过多准备了。” “然后,在城郊大营的一些事物,朕相信姐夫一定已经处理好了!” “还有就是瀚哥儿一事,虽然在姐夫的计划当中,但姐夫能减少瀚哥儿的影响确实要紧,但姐夫您也同样的重要,这是必须面对的,姐夫您也不要推辞了。” “最后,就是姐夫在卸任后的一些事宜了,希望姐夫能担起国事的大任!” 最后一句话李治认真的说道,让陈桥一懵,这是怎么回事呢? 他不是卸任后就回家去养老了么,为什么还跟国家大事有关? 这样想着,他把目光看向剩下的几位王爷。 却没想到他们各自的撇开了目光,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让陈桥好生的无语。 看来授奖大典上这几位大唐最为尊贵的人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了,只不过希望不会对自己有太多的影响吧。 无奈,陈桥对着外面喊道: “去通知下去,戌时若是瀚哥儿还没有解决西城区的问题,你们将介入,务必要将西城区最后一点后患消灭在萌芽之中!” “是!” 门外传来亲卫营队长的声音。 “哈哈,看来姐夫确实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了!” “那当然,不然我骗你小子干什么!” 陈桥也是笑着说道。 …… 亲卫营队长刚在殿外接收到陈桥的指令,具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就在皇城门口不远处的一条小巷中。 他刚一进去,就看到了亲卫营的主力,密密麻麻的披甲将士在时刻准备着。 “口令!” 面对最外面的暗哨,即便是他也要说出了口令才能进去。 “几位小队长都集合,有大事要通知!” “是,卑职马上就是通知他们!” 亲卫营队长点头,在原地等着,“记住,此事至关重要,千万不要马虎!” “是!” 很快,几位小队长就跑了过来。 “队长!” 只见几人对着他拱手道。 他点头,表情肃穆的对着他们说道: “主帅来令,你们几人都小心一点,主帅要求我们务必要时刻准备着,若是少帅那边还没有解决,我们将会直接介入其中!” “有什么疑问吗?” 就在此时,有一个人说话了: “队长,他们就只有副营的人马,真的能处理好么,兄弟们心里都没有底,咱们是不是去擦屁股的,又或者是……” 后面的话他是不敢说了,如果他说出来的话,估计会被治罪了。 当然,他的话算是说到了兄弟们的心坎上了,他们对去擦屁股这活计是没有多大的抵触,好歹也是亲卫营的精锐。 只是,他们担心,在接手了这个任务后,主帅会让他们去背锅,所以他们才不敢说出来。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们是黑龙军精锐中的精锐,是主帅的亲兵,若是连我们都要被拿去顶锅,也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主帅出事,我们需要给皇上一个解释,二是连主帅都需要顶锅。” “虽然第二种可能性确实很高,但我们是给主帅卖命的,若是连主帅都需要顶锅了,那我们顶锅也就不算是什么了。” 说出了这句话,亲卫营队长呼出口气。 他自然也是有思考的道理在其中,只是主帅所能代表的事情,他没有资格拒绝,他只能严格执行主帅所下达的命令。 “是,卑职知晓了!” 在场的几位小队长面容坚毅,对着队长行军礼说道。 队长此时心中也很是无奈,同样的对他们行了军礼后,又目光坚定的踏出了这条小巷。 说是亲卫营,也就是主帅的亲兵,在类似此事上,他们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力,他们的能力都是在主帅的命令下才能存在的,主帅就是他们的天。 第1838章 限制 第1838章 限制 亲卫营队长目光沉重的踏出了小巷,然后又着急忙慌的回到了皇城,他需要时刻守在点殿外,等待着主帅的命令。 当然,一般来说,能让他参与的事情也是极其严重的事情,比如说此时瀚哥儿他们所在的西城区。 起码到了戌时才是他该动身的时候,趁着现在还有时间,他暂歇下来留在门边休息片刻。 他刚一过来,就看到一名暗卫很是利索的跑进了大殿,这支比黑龙军暗探还更精锐的部队他是知道的,他也知道此事就是因黑龙军暗探的不小心给造成的。 他心中虽然为黑龙军暗探所着急和气愤,但他还是知道自己的职责,此事与自己无关,虽然他们给黑龙军丢脸了,但自己还是要去给他们收尾。 …… 李治打开密信,上面写着瀚哥儿他们现如今查案子的进度,虽然暗卫很精锐,但是数量实在是太少了,他们本就难以培养,而且时间耗费太长,根本耗不起。 也就只有皇帝有这么大的家底豢养这些死士作为暗卫了,不过虽然暗卫的数量很少,但他们一旦有了查案的方向,那么比之黑龙军的暗探还要厉害。 对此,陈桥深有体会,单看他们处理事务上就可以看出,这一点干练可是黑龙军暗探所欠缺的。 “西城区的情况怎么样了?” 陈桥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现在他在长安城中的所有暗探和力量都在处理西城区的案子,所以对其中跟进此事的动作太慢了。 人家暗卫的下一份密报都已经交过来了,但自家的人上一份的密报也才姗姗来迟。 所以陈桥才制止了他们继续送密报过来,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是不想再被伤害了。 还不如直接用皇上李治的暗卫更省事一些。 “情况还好,瀚哥儿已经有了方向,在这个方面上他表现的中规中矩,这一点很好!” 李治难得的赞叹道,他对瀚哥儿的要求可没有陈桥那么高,他觉得瀚哥儿能中规中矩的就行了。 可是听到了他的话的陈桥可就不是那么想了,他对瀚哥儿的要求可是不一般,不由的,他说道: “瀚哥儿表现在中规中矩可不符合他的身份,作为一个少帅,他起码也得有亮眼的表现才行!” 李治将密报递给了还在嫌弃的陈桥,也就不再理会了,不管陈桥是如何考验他儿子了。 他自己这边源源不断的都是那些大臣们来的折子,甚至连有些言官都上书弹劾黑龙军了,还有一些资历较大的,还算是言辞缓和。 至于赞同的,倒是一个都没有,黑龙军这样查的话,必然会损害文官的利益,所以他们自然是会极力的反对。 一般来说,李治都会对他们的一些暗地里的勾当视而不见,这是必然免不了的,他又不是神,他不能控制别人的思想。 再说,这些都是现成的把柄,若是看谁不爽了,用这个把柄就可以让对方下台,他是皇帝,所以他对臣子不需要讲什么证据,也不需要什么目的,更不需要查案。 要查案,可以,但在那之前,你必须要先去刑部大牢里待一会儿,只不过能不能出来,这就不是他们能决定得了的。 所以说,这次黑龙军算是处在风尖浪口了,不管如何,黑龙军此次定然是会别文官们冠以其他的罪名,这一点是没跑了。 陈桥对此倒是不在乎,他们本来就有着极大的功劳在身的,文官的批判确实是他早就计算好了的。 不管如何,他们黑龙军都不能功高盖主,这是必定的,所以他们黑龙军需要污点,好让李治放心。 别看他现在是没有一点防备的样子,但以后那就不知道了,所以陈桥为了晚年能有个好生活,他已经在着手处理此事了。 在皇城外,许多官吏大臣的府中,不少的大官人都在着急忙慌的等着,只是,他们的折子就如同是沉入大海一样,一点回馈都没有。 这让他们惶恐,不知道皇上对此是什么态度,也不知道他们应该保持什么态度。 看来今夜是有很多人连睡觉都睡不好了。 李治对他们的奏折都留中不发了,这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敲打,并非是黑龙军回来了,皇上对他们的监管就会减弱,恰恰相反,朝廷的监管力度还会架加强。 …… 长安西城。 瀚哥儿对着连胜说道: “那个黑,黑虎,就由你去抓捕了!” “他现在被封锁在了西城区,此事你一定要小心,若是被他给跑了,你知道你的下场会是什么!” “是,卑职知道!” 连胜额头上冒出的冷汗都来不及擦,就着急忙慌的下去准备去了。 “少帅,咱们不是应该按照地图上的连接点一个一个的去查吗,关键是那个黑虎也不一定会说……” “你就不必理会了,还是确保把西城区围住就行了!” 瀚哥儿打断了他的话,直接说道。 他也知道亲卫营副队长的话,无非是担心连胜与那个黑虎也有勾结。 “若是黑虎跑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你都要把他控组住了!” 瀚哥儿转头看向他说道: “若是他敢反抗的话,你就地把他格杀!” “知道了么?” “是,卑职知道了!” 亲卫营副队长低头拱手道。 “对于那些连接点,我们不必理会,不管如何,他们是逃不掉了了。” 瀚哥儿自信道: “你们不会让我失望吧,若是让他们在你们的包围中逃走了,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吧!” “卑职知晓!” 亲卫营副队长说道。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只见一个传令兵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说道: “少帅,主帅来令!” 瀚哥儿面色一肃,他早就知道这或许就是自家阿爷的一场考验了。 “何事?” “禀少帅,主帅说,若是戌时还没有查清楚此事,亲卫营主力将会介入此事。” 传令兵说道。 他的这个消息传来,让瀚哥儿心底愈发的觉得时间紧迫了。 第1839章 莫名的烦躁 第1839章 莫名的烦躁 “阿爷真的是这样说的?” 瀚哥儿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结果得来的回答却是: “是的,少帅,小的没说错。” 瀚哥儿无奈的挥手让他下去,然后对着一旁的亲卫营副队长说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搜查啊!” “是,卑职告退!” 亲卫营副队长连忙行了礼就退下了,任谁都知道少帅此时的心情肯定是不太好的。 总算过了一会儿,瀚哥儿才缓过来,现在已经是下午了,离戌时也没有多少个小时了。 瀚哥儿对着一旁的一个亲兵道: “待会儿连胜回来了,就让他到陈帅府来找我!” “是!” 亲兵连忙拱手,无比认真。 少帅亲兵不就是离少帅近一些,在关键的时候保护少帅,在有吩咐的时候能够少帅记起自己嘛,这不就是机遇嘛。 若是让少帅记起了自己的名字,那自己就离一步登天不远了。 自己好歹也是有少帅亲兵担履历的,怎么说今后如果被外放了的话,一个小将是什长是没跑了,最起码也伍长起步,再进一步可就是小将了。 瀚哥儿满意的点点头,只是想到事情还没结束,他就觉得脑瓜子疼。 他翻身上马,想了一会儿,就觉得是那个小将不会来事,让他在心里对那个人破口大骂,在脸上也是面无表情,对着一旁的亲兵道: “仿佛一下,让那个小将涨涨记性!” “是!” 亲兵无条件的执行着瀚哥儿的命令。 “我之前是要去干什么来着?” 瀚哥儿被这忽然的意外给打断了,导致他之前从军营中出来,就已经完全忘记了。 “少数,您原本就是已经出营帐了。” 另一名亲兵说道: “少帅,您原本就是要回陈帅府的!” 听到了亲兵的提醒,瀚哥儿想起来了,于是乎,他扬起马鞭,对着马臀就一声令下:“走,咱会陈帅府!” “都怪阿爷,老是弄个什么考验,这让我能怎么办,我从小本来就不喜欢军事,结果他还让我学,现在我学会了,好歹也是喜欢了,怎么说也……” 对于这个,一盘的亲兵们就不能听了,这明显就是儿子对父亲的埋怨和唠叨,他们都懂,只是没人敢应声。 其实,最煎熬的也是他们,若是少帅让他们应的话,难道他们能说是主帅的不对? 当然不能。 难道他们还能说少帅的不对? 那更不可能了。 若是他们说其实两边都对? 那少帅可能会更加的生气,让你来说的,你就憋出了这一个屁,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不管如何,被骂的永远就是他们,他们也不能还嘴。 好不容易,在经历过了半个时辰的唠叨和埋怨后,他们一行人总算是回到了陈帅府。 瀚哥儿迫不及待的翻身下马,现在这个家里,唯一能依靠的也就是只有自己的阿娘了。 结果很出乎他的意料,这都已经下午了,结果他从丫鬟口中得着了自己的阿娘还是在午睡。 瀚哥儿下意识的看向逐渐向西斜的太阳,不是吧,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在午睡? 不过,就在瀚哥儿好不容易就想起其中的前因后果的时候,丫鬟红着脸说道,原来这都是自己老爹的锅。 这让瀚哥儿有些麻爪了,自己老爹都一大把……不对哦,自家老爹陈桥好像也正值壮年,有这么多精力给自己造弟弟妹妹也是情有可原……个屁。 都说了正值壮年,还让自己幼小的肩膀去抗下十几万人的责任,看看,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瀚哥儿总算是明白了,自家老爹这是把自己的所有后路都给堵死了。 让自己在家里连个求情的人都没有,他原本是想去找二娘的,可是实在不合适,至于其他的三娘和四娘,哪个不是唯自己老爹是从。 无奈,瀚哥儿只能苦闷着脸色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在自己的院子中,睡了午觉的徐沁珍正抱着孩子在晒太阳呢,按照自己;老爹的话来说,从小多晒太阳,能更加强壮。 瀚哥儿觉得这是放屁,他从小晒到大,除了皮肤变黑了,还有哪些变化,当初要不是阿娘执意的要求,不然的话,熙丫头还能不能嫁出去都不一定呢。 也就郑昂那小子缺心眼,娶了自己的妹妹,咳咳,也不能这么说自己妹夫,瀚哥儿在心中暗暗的吐槽了一句,然后面色正常的走进了院子。 虽然全家都觉得陈桥的话不对,但是好歹也是阿爷留下的传统,全家哪个孩子没有接受到了这种待遇。 还真别说,在别家的大人都担心孩子的病的时候,就陈帅府的孩子,打下一个比一个健康,可能也是跟这个传统有关。 反正大家也都习惯了,晒晒太阳又不会怎么样,于是乎,这个传统也就折磨留下来了。 本来瀚哥儿是觉得也挺好的,自家有这么一个传统,怎么说在外面混也能有个由头炫耀炫耀,在学堂也可以向同窗,向朋友们炫耀炫耀。 可是,直到某一天,自己老爹在晒了半天的太阳后,忽然问道,这种传统是什么时候传下来的,这就是让自己阿爷尴尬了。 这不就是你自己说的么,感情你自己都没有记下来,这让他颇为无语。 于是乎,瀚哥儿就从来不会记住这个传统了,哪里的传统,无非就是一个习惯而已。 能祖传下去的习惯,也不知道后代们能传到哪一代。 瀚哥儿没有求到帮助,而时间也不多了,所以他脸色比较难看。 当徐沁珍一脸关心的上前迎接他,怀中还抱着自己的儿子,瀚哥儿看到自家儿子那粉嫩的模样,忽然,整个人都平静下来了。 刚才还积压在心底的烦闷,还有对诸多事情的不满,一下都如同泄气的皮球,心中的气都无影无踪了。 妻儿触碰到了他内心深处那最为柔软的地方,让他的此刻,脸上充满了温柔,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他也不去想什么军中之事,也不去想什么戌时期限了。 第1840章 温情 第1840章 温情 瀚哥儿此时觉得无比的宁静,感觉一切都变得那么美好。 不用去想军中的琐事,也不用去理会戌时期限的考验,虽然有些不负责人,但他只是一个不及弱冠的孩子……吧。 “夫君,你怎么了?” 徐沁珍刚抱着孩子趁着太阳没有那么毒辣了,出来给孩子晒晒太阳,就看见自己夫君怒气冲冲的从外面进来。 刚一进来,原本以为他要发火了,结果就看到他忽然脸色一变,看着儿子,摸了摸儿子的脸,然后又看向自己,神色无比的温柔,那目光简直能融化她。 “噢,没,没事。” 瀚哥儿终于回过了神,说道。 难怪都说温柔乡乃是英雄冢,他差点就陷进去了。 “我就是回来看看你,再看看孩子。” 瀚哥儿将孩子接过,身穿常服不用担心铁甲对孩子造成伤害,轻柔的将徐沁珍拥入怀中。 他从未有过如此多的念想,他心中有很大的压力,因为他要继承的不是家产,也不是官位,而是整整满编的十数万黑龙军,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他一个人来承担。 他心中有太大的压力,当然他也知道,在他的压力之上的,还有自己的阿爷,他明明早就很想退休了,总算是把自己都熬成年了,等自己娶亲了,更加沉稳了,才迫不及待的把黑龙军交给自己。 瀚哥儿也清楚,自家的阿爷无非是不想再打打杀杀,想着回家去陪着自己的阿娘她们,有一段安安稳稳的生活。 所以,他才迫不及待的想要把黑龙军交付给自己,因为这最后一战,才是最合适的时候,若是早了,那么瀚哥儿将会遭受到很多的打击。 若是晚了,在和平事情换帅并没有多少将领会心甘情愿的接受他。 所以,陈桥就选在了这个难得的机会,在此一战中让自己立下军功,让将士们心服口服,也是为了让他能建立属于自己的班底。 而且,在此战后,他接过了黑龙军这个担子,接下来也有休整的时间,所以并不用太过着急。 可以说,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至于为什么执意要把黑龙军交给自己,无非是放不下黑龙军嘛,若是将黑龙军放在别人的手上,还不一定会搞成什么样子呢。 而陈桥自己,脱离了黑龙军,但他却还是黑龙军的人,只不过他是在朝堂上代表黑龙军发声,只要他还在朝堂上,那么黑龙军就一直有依靠,就不再是孤家寡人了,就不再是后娘养的了。 当初陈桥不就是因为他所处的那支部队是后娘养的,所以他才回脱离原有的番队,成一直新的军伍,就是想要与旧军阀割裂。 现在,他有机会将心中的压力都释放出来了。 他紧紧的搂着徐沁珍,手中抱着孩子,瀚哥儿温柔的说道: “其实,在战场上我无时不刻不在想家。” 徐沁珍微微抬头,愣神的看着他,她也从来没见过瀚哥儿这样。 “我只是一个不及弱冠的年轻人而已,但阿爷说,若是黑龙军保持现状的话,迟早它会被掩埋在历史中,或是等他归去了,黑龙军也会被瓜分。” “阿爷说过,他不想这样,我当时也说过,我也不想这样,在那一刻,我们两父子都默契的笑了。” 瀚哥儿的脸上带着笑意道: “后来,他就决定将黑龙军交给我,并且他也不想一直保持这种现状了,他当时说,现在这场仗就是黑龙军最好的换帅机会,错过了这个机会,得再等十年。” “所以,我当时就接了这个担子,也在用心的治理好黑龙军。” “只是,在战场上,虽然在最安全的中军,但繁杂的压力还是让我有时候睡不着觉,因为我觉得我根本就没有资格当黑龙军的主帅。” “就连黑龙军的杨旭景参将都比我治理的更好,所以我有时候在想,若是自己当时没有答应阿爷的请求的话,也不至于弄得如地步。” “只是,后来我有了更深的盼头,当初我去冲锋在前的时候,我想的就是家中的你,有了一份挂念,在军旅生涯中也不至于枯燥无味,我有时候会拿着你的画像看。” “你知道吗,当时有一次我拿着你的画像看,结果齐子枫叔叔还以为我是在看地图,说我看地图也能流眼泪。” 瀚哥儿说着说着,就哭了,在他怀中的徐沁珍早就双眼通红,泪眼婆娑了。 在呼出了一口气后,瀚哥儿接着说道: “之后,我终于回到了中军大营,当我劳累了一个月,回去的时候,我接收到了你的消息,我的儿子出世了。” “他可是陈帅的府的世子,当时整个黑龙军都呼声一片,你是不知道,原本早就精疲力尽的我,居然一夜都没睡,我又哭又笑了一夜连阿爷都说我魔怔了。” “可是我觉得魔怔没什么不好,因为我在世上又有了一个牵挂,那就是一个新的生命,我的儿子,甚至我刚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就把行李给打包好了。” “就想着回大唐,回去和你还有儿子团圆,可是我这才想起来,我还是黑龙军的少帅,我不能就这么离开了。” “于是我就回去了。” 瀚哥儿低头温柔道:“你不会怪我吧?” 徐沁珍轻柔的摇摇头,“怎么会,我和孩子都会一直在家中等着你。” “是啊!” 瀚哥儿昂首点头道: “所幸我回来了,战场无眼,能在战场上回来,我就觉得无比幸运了。” 随后,两夫妻温存了许久,直到亲兵在院外禀报消息,瀚哥儿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有最后一个考验还没完成。 于是乎,瀚哥儿一脸歉意的看向徐沁珍,“那个,我,我……” “去吧,咱家的大英雄,你是我和儿子的骄傲!” 徐沁珍鼓起勇气说道。 瀚哥儿重重点头,随后坚定的向外走去。 走到陈帅府大厅,他就看到了一脸拘谨的站在大厅末尾的连胜,想来就是他也没来过几次陈帅府吧。 第1841章 背后真凶 第1841章 背后真凶 “如何,那个黑虎是否已经捉拿归案了?” 瀚哥儿踏入大厅,对着在末尾的连胜问道。 连胜看到瀚哥儿来了,连忙躬身行礼道: “是的,少帅,黑虎已经捉拿了,现在还在大狱中。” “哪个大狱?” 瀚哥儿皱眉问道,长安城有大狱的官府那么多,鬼知道是哪个大狱,别的他还信不过,就担心哪个大狱有人已经被他们给侵蚀了。 “禀少帅,是咱们黑龙军暗探的大狱,这是以前主帅要求我们建的!” 连胜哆哆嗦嗦的说道,鬼知道暗探的大狱中还要关押人,当初也没说过啊。 暗探被抓,面临无非就是被抓还有被审讯,这些不都是放到黑龙军在长安的大狱中就能完成审讯的吗? 为何这一次要直接放到大狱中? 瀚哥儿皱紧眉头,问道: “那些守卫大狱的都是些什么人?” 连胜赶紧回道:“回少帅,都是咱们黑龙军长安暗探署的精锐暗探!” 他本以为瀚哥儿会满意的点头,却没想到,瀚哥儿直接对着在一旁的亲卫营副队长吩咐道: “你赶紧派一队亲卫营的精锐在外围接管安全防卫!顺带通知黑龙军审讯大狱的杀才,让他们给那个黑虎先走几道小菜!” “是,少帅!” 亲卫营副队长行礼过后,瞥了连胜一眼,然后很快就离开了。 一旁的连胜脸色难看,瀚哥儿这已经是不信任长安的暗探了,而且已经赤裸裸的表现出来了。 但连胜好歹也算是黑龙军暗探在长安城最高级的官吏,他还是斗胆的向瀚哥儿争取一下信任。 “少帅,黑虎现在在表面还是黑龙军的编外暗探,行刑,这……” 瀚哥儿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本少帅放了他?” “不不不!” 连胜连连摆手,“卑职绝无此想法,只是……觉得此事有些不妥!” 瀚哥儿在走出大厅,向着大门走去,连胜跟在后面,他能感觉到一旁的亲卫死士锐利的眼神看着自己,让他如坐针毡。 “不妥?” 瀚哥儿冷哼了一声,转头看向他,冷笑道: “那你认为什么是最妥当的呢?” “你认为的精锐手下,居然向我讨要功劳,还是为一个混入你们暗探中的尖细!” “你认为的精锐,让别国的暗探在长安城内占领了整整一个西城区,然而你们居然还视而不见!” “本少帅很怀疑的你的能力,所以你认为本少帅会信任连你都没被掌控的暗探?” 连胜不敢与瀚哥儿对视,只能低下头,一言不发。 “说吧,是谁让你帮黑虎求情的?” 连胜一脸懵,少帅怎么知道有人来求情的? “这,这个……”连胜支支吾吾的,看得瀚哥儿都被他气笑了。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瀚哥儿冷笑着看向他,“现在这个关头,若是还查不出来那些异国暗探的老巢,你们整个长安城的暗探都要被重组。” “而你们这些主要的官吏,都要被下大狱审查,特别是你,纵然不死下半辈子也只能在牢狱之中度过。” “所以现在你有什么资格来替别人求情?” 瀚哥儿翻身上马,后方亲兵们拱卫左右,他接着道: “你不好好的戴罪立功,洗脱嫌疑,居然还往上凑?” “你说,你是不是活腻了么?” 瀚哥儿瞥了他一眼,后者后知后觉的翻身上马,一副略显呆滞的样子。 “一个黑虎不算什么,无足轻重,你们长安城暗探们心里所想的也不重要,因为此案过后,你们都要被发配地方养老了。” “所以根本没有人在乎你们的感受,这句话,你听明白了吗?” 瀚哥儿直视着他,后者心底一寒,木木的点头。 “你难道还要隐瞒不成?” 瀚哥儿驱动坐骑,向着四城中枢赶去,说道: “你若是如实禀报的话,对方可能只是会受罚,但你若是执意隐瞒的话,你所隐藏的那一位可就直接死刑了!” 连胜心中一惊,他迟钝的头脑还是这才反应过来。 瀚哥儿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这样的人是怎么坐到长安城暗探偏将这样关键的位置的? 看来他后面的势力不小啊,只是到底是谁在背后提携他呢? 那个人怕是最后的凶手了吧。 可是,连胜依旧是一副纠结的样子,看得瀚哥儿摇头不已。 要不是暂时还需要连胜主持整个长安城的暗探协助帮助,他早就让他下大狱了。 不过,在连胜的暗处,周围还有皇家暗卫的人在盯着,这些人是他特地向皇城的皇帝舅舅特批来的。 也就只有暗卫能比之暗探更加的能隐蔽的躲在暗处,不容易被对方发现。 一旦,整件案子有了其他的发现,他会让暗卫直接把连胜给缉拿。 先前瀚哥儿所说的根本就不是开玩笑的,他是真的打算把在长安城内的暗探们换一批,让他们干净一些。 瀚哥儿不由的扭头看向身后的连胜,脸上带着怜悯,除此之外,就没有了别的想法。 敢把手伸到暗探里来,还把这么一个蠢货送过来,是因为他好掌控吗? 还是其他,又或者是那个小将后面的人其实也是他。 这就有点意思了,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将把手伸到这里呢? “你还在纠结?” 瀚哥儿冷不丁的又问道,这是他给连胜的最后一次机会了,要是对方还不珍惜的话,那么瀚哥儿也没有办法了。 不的不说,还真的是有人会被蠢死。 只听见连胜说道: “少帅,此人对卑职有救命之恩……” “别说了!” 瀚哥儿直接打断道,然后也没有其他的话要对瀚哥儿说了。 他在心里已经对连胜判了死刑,这个人根本就不值得再给机会了。 之所以瀚哥儿不再说话了,是因为他没有兴趣对一个死人说话。 等西城区的事情了了,就是连胜下大狱的时间,大狱里的杀才们会让他开口的。 现在不仅是瀚哥儿,连一旁的亲兵们也是如此。 第1842章 还是太晚了 第1842章 还是太晚了 他们看连胜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死人一样,连胜现在已经和死人没有什么差别了。 “你赶紧去把四个城区的暗探集合点,还有秘密交接点都整理一份,本少帅怀疑西城区的人会有逃脱在其他城区的。” 瀚哥儿对连胜吩咐道。 “是,少帅,卑职这就去!” 连胜一脸的感激,他以为瀚哥儿不让他说下去,是因为瀚哥儿被他感动了,也更加的坚定了他内心的想法。 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他为了恩人敢于同上司对抗,这就是他接下来干下去的动力,他也笃定了今后一定要好好报答少帅,感谢他的不嫌弃。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的周围,看向他的人都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少帅现在就是黑龙军最大的官了,为了一个在暗处与黑龙军作对的恩人,他居然敢反抗少帅的命令。 这就纯粹是作死了,他怎么敢这样? 难道他还真的以为少帅对他只是那种欣赏? 他纯粹是想多了,只是因为少帅还需要他而已。 对于这种看不清形势,但又敢犯上作乱的人,瀚哥儿绝不姑息,一律严惩不贷。 只不过,瀚哥儿此时还是需要他罢了,即便他再蠢货,但整个长安城的暗地地下网络,最清楚的还是他。 现在整个西城区的人是没有什么意外了,但是在西城区之外的其他三个城区,那就不一定了。 看着他屁颠屁颠的离开,瀚哥儿对着一旁的亲兵道: “那个小将现在如何了?” “禀少帅,还在关押中,只是,他的状态不是很好!’ 这样说着,亲兵脸色稍有些异常。 “怎么了?” 瀚哥儿发现了他脸色的异常,不由的问道。 “少帅,他好像是在闹绝食!” “绝食?” 瀚哥儿忽然觉得脑袋里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什么意思? 他难道还以为我们冤枉了他?” 瀚哥儿不由的问道,他忽然觉得异常的可笑。 整个长安城有多少个黑龙军暗探,但为什么老是让他碰见了奇葩呢,先是一个傻子连胜,然后又是另一个傻子小将。 他很怀疑,整个黑龙军的暗探之中,到底有没有正常人。 “少帅,咱们该怎么办?” 亲兵问道。 瀚哥儿大手一挥,冷笑道: “他不是觉得自己被冤枉了么,他不是要闹绝食么!” “那特么就别吃了,让几个杀才给他来点小菜,别整死了!” “是!” 亲兵应了声,然后赶紧离去。 “少帅!” 亲卫营福队长赶到。 “少帅,黑虎那边卑职安排了一个小队的兵力看着,都是亲卫营的精锐!” “咱们黑龙军的大营里有两个干了十几年的杀才,也被派遣进入了黑虎的牢房,估摸着很快就有答案了。” “嗯,不错!” 瀚哥儿夸赞道。 还是自己手底下的人做事严谨,要是依靠长安城的这些暗探的话,那恐怕是完犊子了。 黑龙军可不仅仅只是有这些人在里面,要不是自己是少帅,估计要是查办这件事,会有极大的阻力吧。 但现在,这些阻力要么消失了,要么不值一提,根本不放在他的眼里。 因为他是黑龙军的少帅,今后整个黑龙军都要接受他的管辖,谁敢跟他作对? 也就只长安城的这些暗探,平日里有些嚣张跋扈惯了的人,他们还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居然还有人敢向少帅讨要功劳? 这不是活腻歪了么! “少帅?” 瀚哥儿严肃的对他说道: “若是之后发现了连胜有不对劲之处,直接缉拿,若是他敢殊死抵抗,就地格杀!” “是!” 亲卫营副队长赶紧应道。 他心中一凛,看来,那个本来就不顺眼的小子完蛋喽。 这让他心中暗爽,本来就是一个傻蛋,居然还敢纵容属下向少帅讨要功劳,那不是活腻歪了么。 至于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他暂且还不知道,但当他得知了这件事后,他目瞪口呆,这才明白。 对方已经不算是被瀚哥儿嫌弃,而是厌恶了。 对于有这样一个属下,他估计谁都不会忍让的。 首先就没有站在黑龙军的立场上,居然还跟少帅说什么恩情,这是军中之事,居然还有恩情一说。 难道你的恩情比黑龙军的军法更加的有用吗? 这让亲卫营副队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见过傻的,但没见过那么傻的。 此时,皇城内。 陈桥已经在皇宫内待了一下午了,但他还是不能出去,几位王爷倒是可以出去,但他们就闲着无事,喜欢吃瓜。 “怎么样,瀚哥儿这手段还算是中规中矩吧?” 李恪对陈桥调侃道。 在他看来,陈桥纯粹就是傲娇,自己这么优秀的儿子,还一个劲的考验他。 这也算是陈桥的通病,他对自己的儿子不放心,黑龙军这个担子太重了,只有经过千重万重的考验,他才能放心。 “一般般吧,也就勉强及格!” 陈桥随意的说道。 “嘿嘿!” 李泰笑了两声,然后就不吱声了。 一旁的李承宗还在推演着事情的真相,结果发现,他依旧没有头绪,然后他就随意的瘫在椅子上。 就在这时,李治说道: “朕记得瀚哥儿之前向朕要了一小队的暗卫,看来他是发现了长安暗探的一些内部问题了。” “那不是好事吗?” 李泰说道:“这说明瀚哥儿学会派出干扰了。” 他的话其实也没说错,瀚哥儿排除了一些干扰,总能更快的解决在黑龙军暗探中的事务,让他能够更加清晰的感应到问题的所在。 “的确是好事,只是,不觉得他发现有点太晚了么!” 陈桥敲打着椅子,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本以为他会很快就发现其中的不对劲,但没想到,我还是高估了他。” “他也只是发现了连胜的不对劲后,才知道整个长安城的暗卫都烂在根子里了。” 说道这,陈桥不由于的叹出了一口气。 瀚哥儿还是没有经历过一些类似的事情,这也算是给他敲响了警钟吧。 第1843章 反应过来了 第1843章 反应过来了 “你认为他能在准时通过考验?” 李恪问道。 按理说现在的时间不晚了,距离戌时也仅有几个时辰了,但瀚哥儿他们的进度还只是停留在西城区。 这与他的想法有些出入,起码在解决问题方面速度还是太慢了,他完全没注意到,西城区只是一个小问题。 在被黑龙军精锐亲卫营围住的地方,没有人能够顺利的通过西城区逃离出去,所以在对瓮中之鳖的处理上,并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 即便是整个长安城对他来说也是瓮中捉鳖,只不过这个瓮稍微大了一点而已,但在充足的人手情况下,还能整出这么大的幺蛾子,瀚哥儿确实不愧是陈桥的孩子。 但瀚哥儿还是被牵扯在了西城区,这对他可是有很大的不利,若是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话,他注定是要失败的。 “当然!” 陈桥昂首,“我对他很有信心,你们现在看到的没准还是他让你们看到的假象,他一向喜欢如此。” “正如我教给他的一样,永远不要把自己的底牌,留在表面,在关键时刻致命一击,才能彻底把敌人给打败。” “看来瀚哥儿是深得了我的精髓了,孺子可教也!” 听到陈桥如此捧自己儿子,这让在场几位王爷还有皇帝李治脸上都闪过几分尴尬,他们是没有这么优秀能拿得出手的人了。 “那我们接着看下去吧,现在的时辰好像已经有点晚了,朕让人准备用膳吧!” 李治说道。 “好啊,本王也好就没吃过皇宫的斋饭了!” 李泰说道。 李承宗点头,笑道:“论久,可没有人比本王更久。” 陈桥笑道:“本帅也只是三个多月没吃了,在此搓一顿也是不错的。” “好极了,诸位可不能留下我一人回家,一起吃个饭还是不错的。” 李恪说道: “不过,诸位还是先对家里报个信吧,别让家人等急了!” 在他说完后,三位王爷和陈桥一起吩咐在外的人,让他们回家通知一下家中的人,说自己要在皇宫吃饭,就不回去了。 “是!” 卑职告退。 就在陈桥他们在讨论吃什么的时候,这边的瀚哥儿已经心里焦急的看着远处的夕阳,这天就要落下了,但案子还是没有什么进展, “还没有什么收获吗?” 瀚哥儿转头对着一旁的亲卫营副队长道: “西城区就这么大,还是没有找到他们?” 亲卫营副队长羞愧的低下头,说道: “是,都是卑职的错,只因为去的慢了一点,所以……” “别说了,本少帅也有责任在其中,不关你的事。” 瀚哥儿说道: “其实在我们封锁西城区的时候,他们就觉得暴露了,所以他们不会在原地等你们,你们去哪里注定是个空。” “所以,此时的过错并不是在你们,而是在我,要不是我太过急功近利了,事情也不会弄成这般过错。” 看着亲卫营副队长依旧低着头,瀚哥儿佯装生气道: “算了,都说不是你的过错了,你难道不想给我面子?” “哪里!” 亲卫营副队长这才起身,惶恐说道: “小的不敢,只是卑职认为我们的重点不应该是在西城区的。” “哦?” 瀚哥儿还是听的进去手下们的看法的,所以并没有阻止他说下去。 “你的看法是什么,重点应该是在哪里? 你认为应该是在哪里?”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瀚哥儿安慰道: “你是黑龙军的老将,经历的比本少帅多得多,你尽管畅所欲言,我不会挂怪罪你的。” 听到瀚哥儿的这句话,他总算是反应了过来,说道: “少帅,卑职认为我们的重点根本就应该在此!”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 “卑职认为,我们的重点应该是在整个长安城,而不是着重在在这一个地方。” “理由!” 瀚哥儿的话言简意赅,他知道对方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所以并没有阻止他说。 “卑职认为,西城区已经被我们给围住了,他们断然是没有办法出去的,也没有办法跟其他人交流的,所以卑职认为,倒不如将重点放在全城。” “将西城区比作一个瓮的话,他们就是其中的鳖,若是将长安城比作是一个瓮的话,那么在长安城内的所有异国暗探就都是鳖。” “我们现在关注西城区的鳖,也只是盯着这个小瓮,对我们来说,都是治标不治本的。” “所以,卑职斗胆说出卑职的拙见,让少帅见笑了。” 瀚哥儿摆摆手,让他赶紧起来,现在他的脑海中有些混沌,他怎么没想到呢? 现在被他这一说,他就感觉自己浑身的任督二脉都打通了,一些思路都通顺了。 所以,他应该将目光放长远一些,即便是解决了西城区的问题,但其实对整个局面的作用都不大,对他们来说,只有解决了整个长安城的麻烦才算是真的有用。 所以,他们一直都是在钻牛角尖,这一点,对他来说,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应该不应该犯的,但他还是犯了1. 瀚哥儿暗自羞恼,他应该早就想到了的,但是,他到现在才想起来,这就有点不应该了。 只是,现在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他也不知道时间来不来得及,但希望现在动作的话时间还来得及吧。 “本少帅怎么没想到呢,要是其中没有皇帝舅舅的允许的话,我这般在长安城闹腾,别说是禁军了,就连是金吾卫都来了。” “可惜啊,本少帅的时间不多了!” 这样说着,瀚哥儿叹出一口气。 一旁的亲卫营副队长知道自己的作用来了,于是他说道: “都是卑职的错,卑职就应该早点对少帅劝谏的,都是卑职误了时辰。” 在他听到了皇帝舅舅的时候,这个亲卫营副队长就心里咯噔一声,心里暗道,还是瀚哥儿好命,整个大唐最为尊贵的人都是他舅舅。 他爹又是黑龙军的主帅,他已经算是整个大唐第一人了。 第1844章 瀚哥儿长大了 第1844章 瀚哥儿长大了 当然,他也只是敢在心里想想,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在这件事情上做到最大的战果。 这一点很重要,对他来说,要是有了一个很亮眼的表现,没准在瀚哥儿上位之后,自己也能把副队长的这个“副”字给去掉。 “少帅,那卑职要赶紧撤离人手去东城区吗?” 在西城区这边打开了缺口之后,下一个应该就去西城区了。 在北城区那边靠近皇宫,是防守最严苛的地方,所以那里的异国暗探最少。 他们再厉害,也不是大唐的暗卫的对手,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他们自然会暴露。 所以为了长久的潜伏下去,他们一般都不会选北城区。 不过,也不是说北城区没有人,只是说北城区的人比较少,但还是有的。 只不过,能在北城区混的人,哪里是短时间就能混进去的,起码也得需要十几二十多年才行。 至于这种暗探,要么在一不小心后就被发现了,要么在完成了他们的任务后被发现,不管如何,他们都是一次性的消耗品,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太多。 其实西突厥或是东突厥的暗探也有人在北城区,只不过,他们潜伏了二十多年,早就有了老婆孩子,已经成为了地地道道的大唐人了。 再说了,他们的国家都被被灭了,他们也就没有所谓的任务了,至于报仇? 他们并不傻,为了一个不可能的目标而失去生命,没人会这样做,因为这样根本就不值得。 他们也有老婆孩子,要是暴露的话,他们可是要诛九族的,他们即便为了自己的血脉,也不会断然暴露。 但是,瀚哥儿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他们的情报。 这一点上尤为的重要,在他们初期,他们会收集来自整个长安城的消息,就比如地下世界各国暗探的分布,这一点对于他们来说,非常的重要。 只不过,即便是后来他们已经把自己当做是大唐的人,他们也与异国的暗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一点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但是,他们即便是只都认为自己是的大唐的人了,但他们心中还是有恐惧其中,他们经过了岁月的洗礼,早就不剩了当年的英勇和不怕死。 他们有了牵绊,所以他们格外的怕死,就是担心有一天被黑龙军给发现了,那么他们有迟早有一天会被处死,而他们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而死亡。 瀚哥儿现在就需要这样一股力量帮助他,所以他现在最需要的并不是东城区,而是北城区。 瀚哥儿挥手道: “不需要,我们现在的重点也不应该是在东城区而是在北城区!” “北城区?” 亲卫营副队长疑惑,北城区不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干净的地方吗,“少帅……” 他刚想劝诫一番,就被瀚哥儿给打断了。 只听见瀚哥儿说道: “你先去黑龙军在长安城的署衙,让他们把长安城的所有超过十年以上但却没有丝毫动作的异国暗探的名单给要到来。” “少帅?” 亲卫营副队长有些迟疑,说道: “少帅,若是他们不给呢,这已经算是黑龙军最……” 说到这儿,他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才记起来,眼前这位可是黑龙军的太子爷,整个黑龙军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机密。 所以,他很快就行礼,下去了。 不多时,这个消息就传到了皇宫里。 李治放下手中的筷子,接过手下送过来密信,看了起来。 片刻后,他笑道: “看来姐夫您没有说错,瀚哥儿的确是另辟蹊径了。” 陈桥也放下筷子,接过信件,看了看,说道: “我就知道会这样,只不过,他的方向是对的,但他确定的是整个长安城的异国老暗探名单。” “看来,他是察觉到了咱们的窥探了,所以他现在也做保险布置了,也是够隐秘的。” 一旁的李恪放下碗筷,抹了抹嘴巴,笑着道: “你们两父子都是一个样子,特别的阴险,所以瀚哥儿也继承你的阴险。” “你看,现在他连你这个老子都要防住了,对他来说,这个秘密你搁老爹都不能告诉你。” “哈哈哈,确实如此,有意思,确实有意思。” 一旁的李承宗幸灾乐祸道。 李泰倒是不敢这样,他与陈桥之间的关系有些复杂,自己还泡着他的妹妹,对着自己这个大舅哥,他还是觉得积德一点比较好。 他很清陈桥的属性,他有点记仇,所以他能少拉一点仇恨就少一点。 只不过,出乎他的意料,陈桥自然是没有理会他。 “这说明瀚哥儿长大了,他也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了。” 陈桥说道: “只不过,他做的不够用隐秘,容易被那些异国暗探的眼线知道。” “在黑龙军长安署衙外面,有的暗探只多不少!” “但没关系,谁让我儿子现在大考,一切都需要从简嘛,就让他们去闹腾吧。” 这样说道,陈桥顿了顿,又说道: “其实我让亲卫营队长把那里给包围起来了,他们一点消息都别想传出去。” 李治失笑,摇头道: “感情您就是这样给他大考的,您其实已经有打算对不对?” “这算不算是作弊?” 一旁,李恪说道: “说是瀚哥儿的大考,但你可是帮了他,这一点上,你做的就够多了。” “对,你已经算是越权了吧。” 李承宗说道:“只要你再来两壶酒,我们就不算你犯了一次规,怎么样?” 李承宗已经有点头晕了,他本来酒量就不好,所以想要多一个伴。 但出乎意料的,陈桥丝毫不在乎,“你们说我犯规就犯规了吧,反正我也不在乎了。” “这可是瀚哥儿大考,对我来说,也都是一样。” “但不管如何,这酒我就不能再喝了,现在可是关键时期,要是有重要情报,那岂不是会误事?” 听到陈桥这样说,他们也知道不能逼迫陈桥了,的确这已经算是公务了,但陈桥不能喝,他们还是能喝的。 第1845章 很日常 第1845章 很日常 陈帅府。 “禀长公主殿下,陈帅正于皇宫用膳,暂时不能陈帅府。” 传令兵恭敬说道。 “我知道了。” 李丽质挥挥手,让对方下去。 “一个个的,都回来了也不安分。” 她向着食房走去,一旁是徐沁珍在扶着她。 “他们有要事要忙,此事也并不怪夫君。” 徐沁珍数道。 “你呀,就纵容瀚哥儿吧。” 李丽质笑道: “这爷俩也不知道现在在干啥,一天天的,从下午就没见人了。” 说道下午,徐沁珍就觉得脸上泛红,瀚哥儿是回来了一次,可一个下午都没有看到李丽质的身影,从丫鬟们口中的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要不是对方是自己的婆婆,不然的话,她早就取笑她了。 李丽质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再看一下她脸上的羞红,所以误会了的笑了一声,她以为徐沁珍是太久见到瀚哥儿了,所以现在有些想念他。 “不着急的,瀚哥儿今晚就能回来。” 李丽质拍了一下她的手臂,笑着说道: “走,去吃饭!” “你阿爷现在估计在皇城内吃得很开心吧,我们这里也不能差喽。” 两人刚一踏进食房,就看到了孩子们吵吵闹闹的,轩哥儿仗着年纪小,一直流窜在桌底下和凳子上,瑶丫头和谦哥儿则围在郑昂和熙丫头身边,听他将故事。 讲的是在战场上遇到的可歌可泣的事迹,都知道那是假的了,战场上哪里有爱情什么鬼的,稍微正常点的正常人都知道。 只是,孩子们都特别的开心,只有他们觉得是真的。 “我长了,也要成为了一个将军!” 瑶丫头歪着头说道。 郑昂嘴角刚露出笑容,就被瑶丫头这一句话给憋了回去。 忽然,他发现不管是一旁的熙丫头,又或是李丽质她们,都将目光看了过来。 “你可真行,你知道当初我阿爷就是因为跟我讲了太多的战场故事,所以我想当女将军的吗?” “可是你后来不是没有当将军吗?” 郑昂问道。 熙丫头龇牙咧嘴说道: “那是因为之后阿爷一直在让我改变,一直都同意我去军营,他都不知道我早就去过军营好几次,只不过他后来真的从来都没允许我去。” “之后,虽然我去战场的想法改变了,但是我的性格却是改变不了了。” 说着,熙丫头有些无奈道: “现在你又跟瑶丫头说这件事,到时候瑶丫头变得喜欢打仗了,可就跟你有着分不开的关系了。” 说完,熙丫头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样子,让郑昂莫名的觉得心中一冷。 “可你都没有跟我说啊!” 郑昂一想到陈桥那黑到底的脸,就觉得他今后的生活一片的黑暗。 “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他忽然发现了熙丫头那脸上幸灾乐祸依旧没有消失,不由的问道。 只是,出乎他的意料,熙丫头不仅没有掩饰,反而还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没错,我就是故意的!” 熙丫头傲娇道,随后俏脸微红小声说道: “谁让你昨晚没有让着我的!” 我的天,郑昂忽然觉得有些头疼,连这种闺房秘事都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么,你这儿也太彪悍了吧媳妇儿! 但熙丫头显然并不那么觉得,她只觉得很正常,反正她说的声音比较小,应该没有人听到吧。 郑昂无语的看向她,这个媳妇儿不能要了,还是毁灭吧。 看着两人打情骂俏的,在一旁旁若无人的样子,看得在场人就是一阵青筋暴起,当我们家的男人不在家,你们就可以肆无忌惮秀恩爱了? 李丽质也觉得呛得慌,她忽然觉得好像不用吃晚饭了,就这些狗粮就可以吃饱了。 不过,玩归玩闹归闹,别拿晚饭开玩笑。 李丽质拍了拍手,很快,丫鬟们就把饭菜给端了上来。 陈帅府的饭菜并不是说有多么的好,但其实也不差,有蔬菜有肉的。 陈桥很实在,他认为有什么就吃什么,没有必要整那些花里胡哨的,就比如说皇宫中的酒席,一大桌子,根本就吃不完。 所以他的想法也就代表了整个陈帅府的想法,吃饭都比较务实,能吃什么就吃什么,饭菜虽然都是上品,但数量着实不多。 “都吃饭吧!” 李丽质说道:“你们也别玩了!” 陈桥不在家,李丽质这个正宫娘娘就是家里管事的,不管她在陈桥面前多么温柔,但在众人面前就是一个大妇的身份。 “轩哥儿,你别跑了,快吃饭!” 连天不怕地不怕的轩哥儿也都怕李丽质,虽然他怕的挺多的,最怕的是他阿爷陈桥,然后他阿娘,印月怜月两人。 好吧……在场除了小孩子,他其实都怕的,因为都打不过。 “伏岚妹妹,这是我特地吩咐下去做的安神养胎的膳食……你尝尝。” 伏岚笑着谢过李丽质,两人的关系其实是最好,虽然顶着第一和第二的身份。 至于徐沁珍,她一边吃一边把注意力都放在一旁的襁褓上,她并不放心把孩子都交给奶娘,只要孩子脱离了她的视线,她就觉得不安全。 对此,李丽质也能理解,当初她生出瀚哥儿的时候就是这种反应,只不过,后来家里有多了几个孩子,她自己又生了几个,然后就有经验了。 …… 陈帅府中的事情结束,瀚哥儿也才刚用过晚饭。 “如何了?” 瀚哥儿抹了抹嘴巴,站起来问道: “那些册子你都查清楚了吗?” 亲卫营副队长躬身回道: “少帅,都准备好了,卑职特地去长安城黑龙军衙署借的!”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时间紧迫,瀚哥儿也不想多浪费时间,所以他直接说道。 “可是……少帅,咱们应该先从哪里开始?” 亲卫营副副队长问道。 “就从北城区开始……哦不,就只要北城区就够了!” 瀚哥儿忽然改口道: “除了北城区的那些人,其他城区的人都不要动!” “是!” 亲卫营副队长大概知道瀚哥儿的想法了。 第1846章 有突破口了 第1846章 有突破口了 “少帅, 卑职认为,我们不妨直接利用南北城区差异,还有东西城区的异常……” 亲卫营副队长建议道。 他对此有一些经验,他认为必定是要把那些暗探们都一网打尽了比较好,只有这样,长安城才能完全的干净。 只是,出乎他的意料,瀚哥儿并没有马上采纳,而是冷冷的看向他。 瀚哥儿这样的反应让他浑身一冷,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失言了。 做决定是上头人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他不应该给多嘴给上峰建议的。 所以,在看到瀚哥儿那冰冷的眼神时,他连忙低下了头: “少帅,是卑职攒越了,卑职该死!” 他赶紧单膝跪下,就地认罪受罚。 只不过,瀚哥儿现如今手底下没有多少可信任的人,他对瀚哥儿来说,还有些作用。 念在他劳苦功高,瀚哥儿虽没有责罚他,但是严厉警告是必须的。 “是谁给你的胆子,敢给上峰提建议的?” 瀚哥儿冷冷的看着他,周围的亲兵都半跪了下来,他们此时都知道,瀚哥儿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你知道本少帅大打算吗?” “你又算是什么东西!本少帅的打算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不成?” “卑职不敢!” 亲卫营副队长连忙低下了头,他咬着牙,知道先前是自己孟浪了,这件事估计会对之后自己的升迁有很大的关系。 “卑职知错,请少帅责罚!” 原本以为少帅很好说话,所以就有些飘了,但是他忘记了尊卑关系,那就是他的不应该了。 不管他有多聪明,他都只是一名黑龙军的亲卫,他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少帅,在少帅底下做事的。 不管他们要说什么,他都不应该对少帅瀚哥儿的事情指指点点,他不应该有这么多想法。 不管他有多少想法,他唯一要做的就是遵从瀚哥儿的想法办事,现在可是瀚哥儿的大考,要是事情办砸了,那就只能回家种地去了。 “哼,你还知道错!” 瀚哥儿其实脾气还是挺好的,只不过是对方太过攒越了,要是面前的人是陈桥的话,他早就让底下的亲卫营副队长滚蛋了。 对于一支军队来说,主帅的威严都是最重要的,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除非是老兄弟,或者是主帅亲自询问,不然的话,他们都应该插话。 “行了,你下去吧!” 瀚哥儿最终还是挥了挥手道: “务必要把北城区的那些重要的人给捋清楚了,注意,他们是协查办案,而不是凡犯人,你知道吗?” “是,少帅,卑职知道了!” 亲卫营副队长这次学乖了,他现在只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执行命令的机器。 他知道此时自己在瀚哥儿的心中的印象已经很低了,为了挽回形象,那就只有戴罪立功这一条了。 “卑职一定把此事办的漂漂亮亮的!” “别说大话了,要是出错,那你就可以回家种地了!” 瀚哥儿冷漠的挥挥手,让他离开。 瀚哥儿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对方其实好像不适合作为自己的亲卫营队长,他关键时刻有些攒越了,但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同时也表露出了对方的性格,让瀚哥儿对他并不放心。 揉了揉眉心,就在此时,有传令兵到来。 瀚哥儿一看,是陈帅府的府兵,也是黑龙军退役下来的老兵。 “少帅,这是少夫人给您的羹汤!” 瀚哥儿接过府兵递过来的羹汤,心中觉得很暖,浑身的疲惫都消失了,家中还有人等他回家,自己可不能消沉下去了。 “知道了,你回去吧!” “是,少帅!” 虽然刚吃过饭,但喝点汤总没有什么不对吧。 他刚一坐下,才打开盖子,有亲兵就到了。 “禀少帅,黑虎招了!” 亲兵的这个消息就如同雪中送炭一般,让瀚哥儿心情好了一些。 他连忙问道: “他给出了名单吗?” 亲兵赶紧掏出,一叠纸张,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还有各自的窝点。 瀚哥儿人接过纸张,上面写着有西城区的,还有东城区的,连南北城区的都有一点,不过主要还是在西城区。 “你赶紧带人按照这个名单和窝点,把他们一网打尽,务必要快狠准!” 瀚哥儿赶紧吩咐道。 “是!” 亲兵赶紧带人离开了。 “终于找到突破口了!” 瀚哥儿喝下一口汤,感觉心情务必的舒畅,这次总算是找到了其中的关键点。 “只要西城区和东城区被扫荡干净了,其他的都是小事。”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不过,瀚哥儿也清楚,他不可能也没有必要把整个长安城的暗探都清理干净。 因为这不仅对他来说,对整个长安来说,他们的重要性都不言而喻。 暗探之所以危害重大,就是因为不知道他们的身份,要是知道了他们的身份,那他们就不可怕了。 而且也恰恰相反,在知道了他们身份后,就可以伪造信息给让他们,能创造出意想不到的成果。 这次大考这真的是很精彩,对于瀚哥儿来说是把。 “对了,那个小将招了吗?” 瀚哥儿忽然问道。 一旁的亲兵是负责这个的,他很快的说道: “少帅,因为咱们黑龙军的暗探骨头都比较硬,而且那个小将上头的人是用恩情去收买他的,所以……” “所以你们的进展不大!” 瀚哥儿说道: “那行吧,他有什么家人,可以让他们来劝劝!” “少帅!” 亲兵脸色难看,说道: “都查清楚了,他只是一个人,根本就没有家人。” 瀚哥儿忽然觉得有些棘手了,但其实想想,他又觉得事情好像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因为西城区的事情已经打开了一道口子,所以对他来说很艰难的事情,其实也并不艰难。 那个小将即便是再死咬着不放又能怎么样,总能找到把柄,就比如说另外一个,那个黑龙军长安城暗探负责人连胜,听说他是有家室的人,这样的人总有弱点吧。 第1847章 北城区 第1847章 北城区 “既然他不招,就先这样吧!” 瀚哥儿说道: “不过要加强对连胜的监视,别让连胜也给跑了!” “是,少帅!” 亲兵行礼,很快就离开了。 瀚哥儿一边喝着汤,一边思索着接下来是先从连胜这边入手,还是先等北城区有了进展再说…… 就在另一边,亲卫营副队长带着人来到了北城区。 话说,这次黑龙军亲卫营封锁了整个西城区,但并没有人派出人来北城区,可北城区依然是草木皆兵。 因为这里有很多的人都是以前身份不干净的人,他们在这里潜伏了太久,有些甚至连自己的国家都没了。 所以大部分的人可能在这里已经没有命令了,他们就只是如同孤魂野鬼一样,在无根的大唐里拥有着一个小小的扎根地。 王老五,一个普通的小贩,在北城区的边缘,他现在也才三十来岁,但其实他已经在北城区潜伏了将近二十年了,如果后十年是因为他国家被灭了的话。 因为年纪小,所以会被人下意识的忽略,这样更加有利于潜伏,所以他的国家派他来潜伏,本来就是做长时间的潜伏,看看有没有机会寻找威胁大唐的筹码。 结果,他们等了十年,什么都还没有,国家就被突厥给灭了,这让他有些哭笑不得了。 “天又亮了啊!” 王老五看着逐渐变亮的天空,他的媳妇儿正在后院里烧饭,能在潜伏期间娶上一房媳妇儿已经很不错了。 “我又活过了一天!” “瞎说什么呢!” 他媳妇从后院走了过来,白了他一眼嗔怒道。 王老五苦笑了几声,但脸上不见恼怒。 “吃饭,今天可是个大日子,得找个好摊位,估计今天那些小玩意儿也能卖个好价钱。” 王老五听他一旁的媳妇说道,脸上充满了对平静生活的温馨。 这是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生活,只不过他是暗探,一生都要为国家刺探消息,只不过,老天这次开眼,他的国家亡了。 他也没有潜伏命令了,至于对他的国家,他其实并没有多少感情,因为他只是在自己的国家生活了七八年,然后被人贩子卖到了那个叫什么的刺探机构,反正也也不识字。 就是一个名字,然后他经过了几年的培养,被送到了大唐的长安北城区,一直在这里待了近二十年。 二十年来,他一直心惊胆战,就害怕哪一天有人上门找他,然后清缴他。 原本他是不怕的,只不过他在前些年娶了个婆娘,还生了个娃,这对他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不仅如此,要是他出事的话,这个家庭可能就毁了,甚至他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会被牵连,所以,在这二十年间,他从未放弃对长安城暗探的了解,知道了其中有很多的秘辛。 他只是希望在对方找来的时候,自己能有机会把老婆孩子送走,他知道要是把她们送走,自己也活不成了。 但没关系,好歹也是留了个种。 就在王老五还在愣神的时候,大门被敲响了。 这让王老五心中警惕,不过他其实也并没有太过担心,他这些年与周围邻里之间关系不错,再说了,都二十年了,也不至于现在就暴露了。 他的想法很美好,但是现实却很骨感,当他打开门的时候,门外站着一排排的黑甲兵卒,为首的长得很是凶神恶煞。 王老五一看,脸都被吓白了,他知道那黑色的铁甲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眼前这些人是黑龙军的人。 “你们来了。” 在经历过最开始的惊吓后,王老五淡定了下来,反正对他来说,早死晚死都得死,他都经历了二十多年了,也活够了。 “对,我们来了!” 亲卫营副队长心中觉得怪异,这是什么神展开? 对方不是应该害怕吗,为什么在经过了最开始的惊吓后,他还能保持这种淡定? 这让他有些惊讶,不过这一切都保持在了心里,没有表现出来。 “求你们,放过我的家人!” 只见王老五跪了下来,恳切的对着亲卫营副队长他们恳求道。 就在这时,后院走来一个抱着三四岁孩子的女子走了出来,她就是王老五的妻子。 她一出来,看到了亲卫营副队长等人,还有跪在他们面前的王老五,脸色一白,也跪下来恳求道: “求求你们,抓走我就好了,别伤害我的家人!” 王老五转过头,疑惑的看向他的妻子,这句话怎么觉得那么耳熟呢? 忽然,他睁大的眼睛,与他妻子孟娇对视,两人眼神中都充满了意外,两夫妻居然都是暗探,只不过来自不同的小国。 亲卫营副队长有些麻爪,眼前这一幕为什么越来越觉得有些诡异呢? 他拿出卷宗,念道: “xx国暗探王老五,在大唐潜伏近二十余载,xx国暗探孟娇,在大唐潜伏十五余载!” “是小人!” 王老五和孟娇低声应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坚定。 亲卫营副队长也懒得理会他们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直接说道: “现在,黑龙军亲卫营征召你们二人!” “征召?” 王老五忽然抬头,眼神中满是疑惑,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妻子,对方也是如此。 “行了,你们起来吧!” 亲卫营副队长笑道: “你们的国家都灭亡了,你们早就不是暗探了,况且我们对你们两人信息早就有了登记,所以你们两人不必担心你们会被抓走审判。” 准确来说,就是他们潜伏了这么多年,连一点有用的消息都还没传出去,他们对大唐还没有造成损害。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国家都灭亡了,他们已经没有卖命的对象了,而且他们的等级太低,虽然是精锐,但还只是小喽啰。 只不过,他们手中拥有的东西对现在撕开突破口来说,已经足够了。 两人听到他的话,站了起来,两人站在一起相互搀扶着,怀中还抱着一个小男孩,这个小男孩也乖巧,没有丝毫的吵闹。 第1848章 唯一的收获 第1848章 唯一的收获 “都收拾一下吧,然后跟我们走!” 亲卫营副队长直接说道,他并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 “大,大人,您要咱们做什么?” 王老五小心翼翼的问道,他不知道这次出去了能不能回来,他想争取一下,让自己的婆娘和孩子留下来。 虽然自己的婆娘也骗了自己好些年,但是两人早就有了猜测,只是两人都没有点破罢了。 不过,两人都确定,他们双方对待双方的感情是认真的。 只是两人心底都有着许多的担忧,他们还不知道这次到底是福是祸,但怎么看都觉得是祸端。 “你们应该还没有完全脱离长安城暗探的圈子吧?” 亲卫营副队长摆了摆手问道。 “是!” 王老五制止了妻子想要说话的动作,恭敬回道: “大人,我们虽然并未脱离,但我们只是有些关注,但其实也跟脱离差不多了。” 他脸上带着苦涩的表情问道,他也不知道到了这种程度能不能被看上,要是 不能的话,失去了作用的他们没准都会被灭口。 这个套路他们熟悉,因为他们知道了这些秘密,但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作用,对这些大人来说,他们就是废物,浪费了他们的时间,直接一刀砍了拉倒。 “那你们对长安城的大致暗探窝点都清楚吗?” 亲卫营副队长又问道。 至于他为什么那么有耐心,那是因为之前走过几家,他们要么就是已经脱离太久了,什么都不知道了,要么就是在他们之前就已经逃离了。 都是异国暗探中的精锐,哪家没有几条地道? 虽然抓是能抓到,但需要耗费不少的时间,可现在对他们来说,最缺的就是时间了。 “回大人的话,小的,小的大概清楚,那些窝点除非是遇到了紧急的情况,不然他们不会撤走的!” 王老五说道。 “嗯,你呢?” 亲卫营副队长侧头看向王老五身边抱着孩子的孟娇,问道。 即使在一旁的王老五一直给她使眼色,但她还是微咬嘴唇,说道: “回大人的话,我对那些窝点也有些了解,只不过可能没那么详细。” “你确定?” 亲卫营副队长心底有些兴奋,但他脸上还带着狐疑,就怕是对方为了家人故意这样说的。 待会儿就要去见少帅瀚哥儿了,要是出现了这么大的疏忽,他就难辞其咎了。 “你确定没有说谎?” 面对亲卫营副队长那咄咄逼人的眼神,孟娇惊惧的低下头,小声且坚定的说道: “小人不敢!” “好!” 亲卫营副队长满意的点头,挥手道: “把他们带走!” 话音一落,他身后的亲卫营将士就拥了上来。 “大,大人,能否让我这孩子……” 亲卫营副队长直接摆手制止了他的话,说道: “你们就放心吧,今晚过后,你们异国暗探的身份将不复存在了,你们能以正常大唐百姓的身份入住这里了。” “只要这次你们立了功劳,别的不说,就你们现在的生活就能改变。” “再说了,今晚过后,长安城的暗探都会被肃清,要是你们还留在这里,等待你们的就只有死亡。” “那群禁军可没有我们那么好说话,即使你们能躲过那群禁军,但长安城的其他暗探对你们的报复,你们觉得你们能承受吗?” 在亲卫营副队长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在场的王老五夫妇脸色煞白,两人并没有办法阻止。 这样一想,好像是跟着他们走会更安全一点。 在两人对视了一眼后,都坚定的点头了。 再说了,他们即便是想要反抗,他们也没有能力,环顾一周,周围都是黑龙军的人。 亲卫营副队长其实本来就可以直接把他们拿走,但是为了减少他们心里的抵触,终究还是先礼后兵。 “好,我们走!” 亲卫营副队长也没有强硬的对他们,而是让人直接派人护送两人,那些异国暗探可能会垂死挣扎,在这一点上他就要无比小心。 “大,大人!” 王老五一只手牵着孟娇,一只手抱着孩子,在队伍中央,小声的问道: “大人,我们要去干什么?” 亲卫营副队长脸色难看,原因就是那些异国暗探似乎发现了北城区的那些的潜伏多年的暗探的弊端,所以手下们都传来了消息说,当他们去的时候,要么对方被杀了,要么就是逃了。 现在,眼前这两夫妇就是最后的人了。 “去见少帅!” 亲卫营副队长说道,他的脸色难看,但也并没有对王老五有过严厉的的喝声。 不得不说,此次北城区的任务他已经搞砸了不少,要是再不将功补过的话,他都不知道此次事件过后,会不会被少帅给发配去边境种田。 “少,少帅!” 王老五与孟娇对视了一眼,双双一窒,满脸都是震惊。 能被对方称为少帅的人,当今黑龙军也就只有黑龙军少帅了吧? 他们要去见黑龙军少帅? 这是两人一辈子都不敢想象的,身份差距太大了。 就在这时,一个亲卫营的将士过来,对着亲卫营副队长小声的汇报。 只见亲卫营副队长一脸庆幸,摆了摆手让对方离开,转头对着两人说道: “你们很幸运,就在刚才,你们的院子失火,整个房子都被烧没了。” 听到亲卫营副队长的话,两人呆滞,两夫妻并不蠢,禁军用不着这样,那么就只有其他的暗探了。 要是两人先前没有跟过来的话,估计现在已经葬身火海了。 亲卫营副队长只是对着两人笑了笑,然后转过头,目光严肃的吩咐道: “来人,告诉那几个皇城暗卫,咱们需要帮助!” “是!” 亲兵赶紧转身离开。 只是,亲卫营副队长也并没有就此放松,而是对着周围的黑龙军将士说道: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全体都有!列阵前进!” “是,队长!” 亲卫营副队长并不担心他们被袭击,周围上百黑龙军将士就是底蕴,他担心的是中间这两夫妻出意外。 第1849章 瀚哥儿问话 第1849章 瀚哥儿问话 在逐渐暗下来的夜晚中,不远处出现了几道身影,他们从不远处的和黑暗的小巷中窜了过去。 这就是瀚哥儿也特地从皇城借来的皇宫暗探了,他们在保持着黑夜中的安宁,只不过一直都是扮演着随行者的他们,这一次再次扮演黑暗杀手。 今晚是个重要的时间,黑龙军从来就没怕过敌人,只不过他们担心的是一直在暗处时刻准备刺杀在人群中间的这两个夫妇。 他们已经是北城区所剩下的唯二的知情人了,要是他们一旦出事,那么他这个亲卫营副队长就做到头,别说成为亲卫营队长。 为了不去边疆种田,亲卫营副队长这次算是拼了,他连这次的压轴皇城暗卫都安排上了。 “都小心一些,那群老鼠一定会在暗中窥探的!” 亲卫营副队长冷哼了一声,然后转身看向四周,对着周围的亲卫营的将士们喊道: “兄弟们,这次任务至关重要,决定真着我们的命运,都打起一百二十个心来!” “第一小队,环视周围,排查四周。” “第二小队拱卫这两人,千万不要让两人伤了一根汗毛,出了事情你们要负责!” “是!” 周围将士们都大声喝道。 在他下了命令后,周围的将士们都分散开了,围在一起对他们来说,反而更加的危险,倒不如直接分散开来,这样还能将范围扩大,不至于他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果然,在这一路上有不少的异国暗探来此时他们,这是他们的拼死一搏,他们也没有了办法。 今天过后,他们要么灭亡,要么就他们留下一丝活着的机会,可惜了,最终他们还是没有了最后的机会。 准确来说,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在黑龙军的强横之下,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靠近。 再者说了,在周围的黑暗中,还有一些皇城的暗卫在游弋其中,即便他们自杀式的向他们杀过去,终究他们留下的最后的机会都失败了。 于是乎,当亲卫营副队长带着王老五两夫妇来到瀚哥儿临时署衙门口的时候,他呼出了一口气了,在他的心底放松了。 瀚哥儿周围的几条街道就根本没有平常人居住了,这里的守卫也就只有皇城还有黑龙军军营才能比拟。 “人带回来了吗?” 瀚哥儿头也没回的问道。 后面,刚进来的亲卫营副队长回道: “少帅,是卑职失职,只有两人活下来了,其他人我们都晚了一步!” 说完,他连忙低头,不敢与瀚哥儿对视,原本瀚哥儿对他就有很大的不喜,现在他又差点把事情给搞砸了。 所以他知道这次自己算是完了,即便在接下来的时候兢兢业业,但事情结束后,他该受罚的还是要受罚。 起码不用被发配到边疆种田了,这对他来说也算是好事吧! “行了,带那两人进来!” 瀚哥儿对他已经缺少了那种耐性了,说明他之后不会在他的身上付出太多的精力了。 对于一个不值得培养,可以说是已经被放弃了的手下来说,他可没有那么有耐心,这一点他是继承了陈桥的。 亲卫营副队航自然是听得出来他语气中的差别,自从自己建议之后,瀚哥儿对他的态度可就完全不一样了,这让他心底一沉。 就在他心底暗沉的时候,他也一边向外走去,不管如何,他还是想要做好最后一站吧。 在他建议之后瀚哥儿对他心中有隔阂,这是无法避免的,但他也能用时间或者是接下来的功劳抵消。 但接下来他的行为让瀚哥儿的脸色很难看,这么多北辰区的人,死的死逃的逃,结果就剩下了两个人,这其中要是没有他自己的责任,他自己都不信。 所以,是他自己把自己最后的希望给葬送了。 “少,少帅!” “小人参见少帅!” 在亲卫营副队长出去后,很快,王老五两夫妇就进来了。 两人有些拘谨,因为两人在外面看到了围了一圈又一圈的黑龙军将士,在暗地里的暗哨他们就发现了十几处,这还是他们能察觉到的。 至于不能察觉到的,他们不会认为更少。 “起来吧,在咱们黑龙军不兴跪拜之礼!” 瀚哥儿语气稍缓道,对于眼前这个两个夫妇,严格来说,他现在是有求与他们的。 因为两人虽然是名单,但由于他们两人从未做对大唐不利的事情,所以早在早些年,他们就被放在了特赦名单上。 在这个名单上就意味着他们将来对大唐的危害几乎没有,这是经过专业评估的,做不了假。 所以,瀚哥儿并不是以面对暗探的态度对待两人,而是以看待两人大唐百姓的态度来看待的。 “谢少帅!” 两人起身,连忙谢恩道,王老五的怀中还抱着自己的孩子。 他们不放心把孩子交给别人,所以就只能自己抱着,足可以看出他们有多强的警惕性了。 “你这个孩子很可爱!” 瀚哥儿微微的开了个玩笑道。 其实也代表了他此时内心的想法,因为他如今也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了,很能体会两夫妇的感受。 “少帅谬赞了,小儿顽皮的很,让少帅见笑了!” 王老五语气有些颤抖的说道,他还不知道瀚哥儿的性格,所以说话有些颤颤巍巍的,就担心一个不好,顶撞了眼前的贵人,那可就不好了。 眼前可是黑龙军军伍帝国未来的继承人,在这次授奖大典后,他将成为十数万黑龙军的主帅,也就是说……反正不管如何,对方都能一言决定他们的生死。 瀚哥儿摆摆手,浑不在意两人有些拘谨的态度,要是两人都能平淡的看待自己,那自己反而有些怀疑了,这就是地位差距之间带来的最直观的感受。 “你们对整个长安城的窝点知道多少?” 瀚哥儿直接开门见山道,他的时间其实并不多,而且很紧,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他去浪费。 所以他直接问道,就是想要看看两人的收获到底有多少。 第1850章 禁军下场 第1850章 禁军下场 对于来此的目的,也就是他们唯一的作用,两夫妻不敢马虎。 王老五直接说道: “我早些年有过一些严谨的了解,当初还是了如指掌的,不过……”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瀚哥儿,后者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让他心里稍安了一些,接着说道: “不过,后来,我逐渐退出了暗探的圈子,对此了解逐渐减少,但是这些年他们好像都比较安逸,可能与黑龙军……贵军频繁出征有关吧。” “所以,若是没有改变的话,他们的窝点大致还是知道的!” 王老五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中带着认真和笃定,在瀚哥儿看来这是自信的表现。 对于他所说的那些现状确实是存在的,因为当初在黑龙军之前,他在陈帅府中就知道了,这几年自己的阿爷出征格外的勤,好像是在为什么做准备。 时至今日,他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自己的阿爷是在为了他自己退下黑龙军主帅的位置,为了他登上主帅的位置而准备。 在培养后代上,老陈家从来都是不予余力的,当初为了培养陈桥,他爹就是花光了所有的家底才让他当上私塾,才有机会学认字。 只不过,原身的陈桥不出息,在无奈之下只能去参军,到底还是混了个龙门关八品御辱校尉的官阶,虽然官阶低,但好歹也算是有官职在身。 不过,陈老太爷花光了家底,家里就他一个人,无人照顾,再加上身体不好,随着陈桥早逝的娘走了。 陈桥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伤心欲绝,最后真的就哭死过去了,最终被起后世的陈桥给穿过来了。 然后之后,他的命运就改变了。 虽然看起来陈帅府看起来对孩子们的培养都是散养,但其实陈帅府中所有的孩子,不管嫡庶子都会接受平等的教育,而且还是最好的。 咳咳,好像扯得有些远了,扯回来。 瀚哥儿看着他一亮笃定的样子,双眼一亮,好歹也是有好消息了。 “来人,给他们赐座!” 瀚哥儿大手一挥,高兴的喊道。 很快,就有人搬进来了两张椅子,在他们面前,瀚哥儿亲切的示意两人坐下。 亲兵退出去的时候,用羡慕的眼神看了一眼两人,他们都没有资格坐在瀚哥儿前面。 当今能在瀚哥儿面前坐着的人已经不多了,整个长安城虽然不少,但也不算多。 若是当瀚哥儿当上黑龙军主帅后,那就更少了。 两人有些诚惶诚恐的,因为他们觉得对方这个礼仪给的太重了,他们不认为自己有这么重要的面子能让黑龙军少帅给自己赐座。 他们不知道大考对于瀚哥儿的重要性也正常,因为这是第一届,瀚哥儿也是得到了陈桥的消息后,他才知道这场大考的重要性。 原本他就认为这只是一场和以前一样的突然的考验,但结果是他发现其实并不是,这是他最后的一道门槛。 对面,为了不辜负瀚哥儿的期待,也为了担得起这个礼待,王老五和妻子孟娇自然是知道该如何做。 王老五转头看向自己的婆娘,后者连忙点头,说了出来: “小人虽然在大致位置上记得不多,但是,在一些细节上还是很清楚的。” “你确定?” 瀚哥儿直接站起,眼底带着狐疑和不确信。 瀚哥儿站起来了,两人自然是不敢坐着了,也连忙站起来。 孟娇与王老五对视了一眼,在他点头且肯定的目光下,她笃定道: “小人确信!” 瀚哥儿也料他们不敢撒谎,笑着道: “若是你们两个能完整的写出来,那你们就是大功一件了!” 现在的请款不可为是不艰难,在暗探内部有内鬼的情况下,再加上手底下的人办事不利,加重了事情的难度,让他有些棘手。 再加上时间不断的流逝,让他心底多了几分紧急。 不过,其实还是有机会的,那些暗探胆大包天,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他们转移离开的速度不会太快,而且再加上多年来的积累,注定时间是足够捉拿他们的了。 既然事情还有向好的一面,那么对瀚哥儿来说,就是天大的喜悦。 但是,事情往往有所转折。 此时,在皇城门口,大门不正常的打开了。 一队队身穿红甲的士兵从里面小跑出来了,在街道上看到的行人无一不赶忙避开。 就因为对方这群军伍的身份,他们是皇帝亲兵,皇城禁军。 这天底下也就只有皇帝有能力调动他们,现在他们被驱动了,也就代表了有大事发生。 这让本就有些紧绷的长安越发的紧张了,特别是在其中牵扯了许多人的利益。 现在,看到了禁军出马,也就代表了皇帝出手了,皇帝亲兵下场,这可是大事,一般人能避开多远就避多远,其中的麻烦他们是不敢有丝毫的参与。 远处,有暗探看到了这个场景,有异国的,也有黑龙军的,还有暗卫,他们赶紧把消息传到各自的上头那里去。 很快,瀚哥儿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什么!” 瀚哥儿一脸的震惊看向半跪在地上的亲兵,问道: “你确定是禁军下场了?” “是!” 亲兵气喘吁吁的回道: “是小的亲眼看到的!” 既然对方都这样说了,也就说明这不是假的了。 “你下去吧!” 瀚哥儿挥手让亲兵离开,然后急忙对着两夫妇道: “你们两个赶紧把那些窝点的名单给写出来,这就是你们当下唯一的任务!” 瀚哥儿脸上带着急迫,对着两人说道。 “禁军下场了,看来是阿爷对自己的行为有些不满意了。” 瀚哥儿紧皱眉头,脸色有些难看,这次大考对他来说意义重大,所以他不允许失败。 “看来得加快速度了!” 瀚哥儿暗道,可不能让那些禁军们都把功劳给抢了,这对他来说可比他让他失败要严重得多。 这样想着,他看着亲兵把那些必备的笔墨等物什搬到这里,然后然后两人仔细写下来。 第1851章 需要延长时间 第1851章 需要延长时间 看着两人在不断的写着关于整个长安城的暗探窝点,瀚哥儿走出房间,把位置让给他们。 他看得出来,只要自己在这儿,这两人就会过于紧张,对他们记起那些名单来说,这可不是好事。 在走出了之后,很快,就有暗探把禁卫军的消息呈报了上来。 瀚哥儿看着手上的消息,脸色难看,不是禁军抢活干,而是他们来到太快了,根本就没有一点提示,直接就出了皇城。 “他们现在守在哪里?” 瀚哥儿问道。 “禀少帅,禁军主要驻扎在,四城区之间交割之处的重要要道上,对四个城区之间进行封锁,连带着把西城区也封锁在了他们的包围圈内。” “这可不妙!” 瀚哥儿暗道,转头对着在一旁的亲兵道: “去看看,那些禁军有没有深入四个城区之内!” “是!” 亲兵领命,很快就去了。 瀚哥儿看着他离开,对着暗探道: “你们现在的任务是监视禁军的动向,知道么?” “是,少帅!” “哦,对了!” 瀚哥儿挠了挠头,这才想起来,说道: “你让连胜过来一趟,他人应该还在暗部的总部吧!” “是,少帅!” 那名暗探的小将很快就领命下去了。 瀚哥儿看着他离开,脸色并不是很好看,时间越发的紧迫了,他人手不少,但是突破点实在太少。 连禁军都出动了,这就不单单是阿爷对自己的进程不满意了,更是皇帝对他不满意了,长安好歹也是大唐国都,各国来的使团不少。 若是耽搁得太久了,会被人看笑话的,所以即便不是为了其他,哪怕是为了大唐的面子,他也不能在明天天亮之后再封锁着西城区。 不过,禁军的行动也表面了皇帝和陈桥的态度,我们给你时间期限了,若你还没有完成的话,那你就算不合格,但是这场戏我们还是会唱下去。 想来,日益猖獗的异国暗探们也让皇帝受不了了,所以他才打算重拳出击,用这种态度来告诉他们,要么滚出大唐,要么死。 瀚哥儿知道了上面的态度,理应松一口气才对,但现在离戌时只有不到三个时辰了。 即便是查抄来得及,但收尾终究还是过于仓促了。 那些禁军出现就是一个道理,一方面是为了监督他,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证瀚哥儿在收尾的时候不会出太大的乱子。 瀚哥儿呼出一口气,双拳紧握,现在看来,他的时间还是太过紧迫了。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种答案,要么仓促结束,他得到一个不太理想的成绩,虽然不管成绩如何,对他来说无所谓,他都能当上那个黑龙军的少帅。 要么,他现在进宫,找阿爷和皇帝李治两人磋商一下,也就是求求情,给他宽裕几个时辰。 虽然可能只是几个时辰,但对于他来说,可就不仅仅能发挥这些作用了。 瀚哥儿这样想着,踏步向里面走去,看到里面还是一片忙碌的样子。 他对着里面的亲兵道: “我先进宫,你们看着这两人,一旦他们写出了一些窝点,你们就赶紧带人去抓捕!” “记住,要迅速去抓捕,我要让他们连通风报信都来不及!” “是,少帅!” 亲兵大声喊道。 瀚哥儿向外走去,在他即将踏出房门的时候,他忽然又转过头说道: “还有,将外围交给暗探,核心行动由你们亲卫营的人接管,千万不要走漏了消息,等连胜过来了,你就让他协助你。” “是!” 亲兵激动的回道,能让少帅多次嘱托他,一方面是在担心他做不好,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讲,何尝不是少帅对他的器重呢。 少帅如此的不放心,不就是因为这件事对他来说很重要么,但是少帅能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就说明了对他的器重和放心。 如此看来,不由的他不激动,换谁也是一样。 再加上少帅刚对亲卫营副队长不满意,对暗探的偏将连胜也不满意,从中可操作的可就大了。 对他来说,这也是一个机会,他本身就是一个小将。 能在少帅面前干活的,起码都得是小将级别的,至于其他的什么伍长、什长的,那就算了。 所以,要是此事办好了,他往上升个一级两级的没什么问题。 瀚哥儿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他也不放心眼前这个小将,准确来说,他现在对谁都不放心,就是因为连胜和那个亲卫营副队长的缘由。 但他总不能不将事情安排下去,他更不能一个人把所有的大权都抓死,这是阿爷陈桥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告诉他的道理,他现在都没忘记。 皇城内,太极殿内。 三位王爷还在醒酒当中,他们原本就想试试三个人能不能顶一个陈桥。 结果,他们高估了他们自己的酒量,也低估了陈桥的酒量,陈桥现在已经基因增强了很多,对他来说,他已经属于是非人的境界了。 这点小酒对他来说,还真算不了什么,更何况是和这三个醉酒小渣渣一起拼酒了。 不过,因为皇帝还在这儿,为了不有碍瞻观,他们现在也只是浅层醉酒,在喝过了醒酒汤后,他们也都清醒了过来。 至于李治,没人敢灌他酒,连陈桥对也是能喝就喝,不能喝就算了,在亲密关系上两人是姐夫和大舅子的关系,但更重要的两人还是皇帝和臣子的关系。 在这一点上,这是无法改变的。 “哈哈,诸位,今晚可爽快了?” 李治在上首笑道,他笑得很开心,在几位兄弟和姐夫面前,他哪里有什么皇帝的架子。 陈桥淡笑道: “他们三人还是酒量太差了,都还没试过我陈帅府的醉仙酿,他们就倒下了,也不过如此。” 陈桥开玩笑的说道,今晚在这里只有几位狐朋狗友,没有其他,除了李治。 对于陈桥的话,三人并没有反驳,因为他们的确是失败者,没有资格给自己等人辩解和反驳。 第1852章 瀚哥儿进宫 第1852章 瀚哥儿进宫 陈帅府的醉仙酿,是陈桥按照后世的制酒工序来酿造的烈酒,在陈桥名声的加成和这酒本身的厉害程度,已经变得远近闻名了。 起码在长安稍微有点体面的人都知道陈帅府的醉仙酿,不过大部分人都只是听过,但从来没喝过。 即便是朝廷里的那些王公大臣们,家中拥有醉仙酿的人也不多,而且量还很小,一方面这是地位和权力的象征。 另一方面,就是陈帅府肯拿出来的量实在太少了,每年也就拿出来这么近千斤,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少了。 虽然每一斤醉仙酿都被炒到上千两了,但还是有价无市,在长安城里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了。 不过,不管如何,陈帅府每年能提供出来的醉仙酿就这么多,不管别人怎么恳求,都不会增加。 陈桥在这一方面可是有过研究的,饥饿效应,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把钱给掏出来,顺带还增加了陈帅府的名声。 不过,陈桥也不会做自损根基的事情,每年给皇城提供的就不止千斤,就因为皇城的特殊性。 三人听到陈桥说的是醉仙酿,马上三人心中的反驳之心就消散了,因为他们的确是害怕那醉仙酿,实在是太裂了。 对于正常的大唐人来说,能喝个几两已经算是非常的厉害了,至于能喝一斤以上的,可谓是凤毛麟角了。 “醉仙酿还是算了吧,本王还不想英年早逝!” 李恪勉强一笑道。 陈桥也不逼迫他们,只是一种态度而已,开个玩笑,无伤大雅。 一旁的李泰倒是脸色依旧红火,更多的是因为他在陈桥面前丢脸了,这对于他来说,可不算是好事。 “好了,既然你们都已经清醒过来了。” 李治说道: “那咱们就该谈正事了。” 在他说完以后,三位王爷和陈桥都挺直了腰身,三人脸色都认真了起来。 虽然这件正事对他们来说其实无关,但不妨碍他们对这件事呈现重要的态度。 “姐夫,您对禁军入场有什么想法?” 李治问道倒不如说他是在看看陈桥的想法,然后看看自己做的是否符合陈桥的心意。 陈桥能说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么,虽然他说出来了影响其实也不大,但他并没有蠢到那种地步。 只见陈桥顿了顿,说道: “禁军入场的时间恰到好处,是我们早就计划好了的,既对四个城区进行了分割,又加强了紧迫感,敦促瀚哥儿加强步伐。” “其实不管对于长安还是瀚哥儿来说,都是好事。” 陈桥说的有理有据,但其实也是他内心的八成想法了,至于另外的两成,那不重要,也不合适讲出来。 听到陈桥对他的计划很满意,李治也露出放松的笑容。 “姐夫,您认为现在瀚哥儿在做什么?” 李治又问道,他一般都喜欢问陈桥的看法,但在对应着瀚哥儿的事情当中啊,陈桥又是最了解自己那个大外甥的。 所以,问陈桥,准没错。 陈桥笑着看了另一边的三位王爷一眼,说道: “虽然对于计划来说,禁军入场的刚刚好,但瀚哥儿不知道,他了解的太过片面了,再加上他也是个急性子。” “我猜测,他接下来应该会进宫。” “进宫?” 李承宗面露疑惑,“这不是他的大考么,他应该也是很清楚的吧,一但进攻的话,那不就意味着他的大考结束了么?” “而且,按照你们陈家的人的性格,你们会放下身来恳求你?” 他语气中充满了质疑,这是他按照陈桥的性格来说的,有理有据,很是贴切。 陈桥微微摇头,笑道: “你错了,其实这本就不是我的性格,其实,他来恳求我们也是在大考范围之内,在某种层面上来讲,这确实不犯规。” “不过,确实他是有有点超常规了,不过,既然没有超过大考的范围,他能来找我们,也算是另辟蹊径了。” “对于新奇的想法,你们知道的,我一直以来就不反对的。” 陈桥说到这儿就不说了,他话已经算是很明显了。 在陈桥话音刚落的时候,一旁的李泰也迎和道: “其实也确实如此,瀚哥儿求助于我们,我们也并不会出力,对他来说,也不算是外援,所以,不会触犯大考的边界。” 在他说完以后,另外两个王爷都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就是这个人背叛了我们的三人联盟。 不过李泰也不在意,在自己的大舅哥面前,他还能怎么做,总部不能对着干吧! 李治对于几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倒是并不在意,不过,他还是皱着眉头问道: “姐夫,您认为若是瀚哥儿来了,我们要不要给他放宽些许时间呢?” 在这谋划一方面,一向不是他的擅长,所以他下意识的都会向陈桥求助。 陈桥对此很是了解,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无非就是长安城的平静。 陈桥早就有了打算,直接说道: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给瀚哥儿放宽时间。” 这一句话直接就把瀚哥儿最后的退路给堵死了,也就是说,瀚哥儿这次来注定是要失望而返了。 李治惊讶,三位王爷也是如此,刚才铺垫了这么一大堆,结果在最后你说,其实你根本就没打算给他放宽时间的机会。 换谁都会觉得心拔凉拔凉的吧,更何况是他的儿子了。 陈桥笑道: “他有这个另辟蹊径的精神我很欣赏,但不代表着我会给他这个机会,瀚哥儿的潜力可不仅于此,只不过他自己还没有好好的发掘出来。” “他只是下意识的会依赖我,这可不好,在今天过后,他就是黑龙军的主帅了,今后他可就不能再依赖别人了。” “他可是黑龙军十数万将士们的依赖,所以,我可没打算放水。” 陈桥笑呵呵的说道,让在场几人觉得一阵佩服,好歹也是自己的儿子。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的通报声: “黑龙军少帅瀚哥儿请求觐见!” 陈桥笑道:“他来了。” 第1853章 一个时辰 第1853章 一个时辰 “让他进来吧!” 李治说道。 他也想看看,是不是正如陈桥所料,瀚哥儿真的是来恳求宽限时间的。 很快,瀚哥儿就进来了。 刚一进来,他就看到了坐在上首的李治,在左边坐着的陈桥,还有在右边坐着的三位王爷。 不过,他好像对眼前这一幕似乎并没有多少意外,只有那三位王爷在这儿才是他所不知道的,但他们并没有发挥多大的作用,所以瀚哥儿并不在意。 “瀚哥儿,你现在不忙吗,怎么这时有空来这儿?” 上首,李治略带诧异的看着瀚哥儿问道。 瀚哥儿行礼,拱手说道: “陛下,阿爷,我是来恳请宽限些时辰的。” 在他说着的时候,李治将目光看向陈桥,后者回以一个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眼神。 还真是让他猜对了,两父子看来是真的挺有默契的呢。 “哦?” 李治佯装不知道道: “什么时间,朕可没限制你的时间。” “跟朕可无关,朕一直从未限制你啊,瀚哥儿。” 他给自己装了一波傻,这一波装傻他给自己打九十九分。 不管如何,对于瀚哥儿而言,他都不想作为大头顶上去,倒不如让陈桥去纠结吧。 顺便把那个残酷的消息告诉他,这样也能让自己壁上作观。 瀚哥儿知道了李治话里的意思,但是就现场而言,就李治最大,毕竟这里是皇宫,所以瀚哥儿还是认为,向皇帝求情要比向陈桥求情要有用的多。 更为关键的是,李治的心肠可比陈桥要软得多,向陈桥求情的话,他甚至担心自己的阿爷会给他的时间缩短。 所以,还不如向自己的皇帝舅舅求情要好得多,这一波心机他给自己打一百分。 “陛下,微臣此次进宫特此就是来恳求陛下给微臣放宽时间,实在是时间有些紧,请陛下谅解。” 李治没想到自己说了自己跟自己无关,想把这个皮球踢给陈桥,但是,看眼前这个阵势,明显瀚哥儿是想跟自己耗下去。 这对他可不算得有多友好,而陈桥就可以在一旁看着了。 当他转过头去看的时候,就看到了陈桥耸肩,露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让李治心里对他牙根痒痒,他实在受不了瀚哥儿在这边求他,而陈桥无关痛痒的样子。 “陛下,实在是时间太紧了,微臣好不容易找到突破口,还没来得及实施,这才特地恳求陛下给微臣放宽时间,最多在子时之前,微臣就能解决!” “事情的重要性,陛下也清楚,微臣只是想给陛下分忧,陛下……” 瀚哥儿还在说着,看来他是有一种你不答应我就一直在这求下去的样子,让李治心里为难,当然,他的脸上没有表现出来,还是那般的面无表情。 他这个表情下得到别人,但是对瀚哥儿的影响不大,别人不知道李治露出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甚至以为他是生气了。 但瀚哥儿知道,这是他表达出自己很为难的意思,所以说,现在李找死其实很为难的,所以他才会表现出一副我很严肃的样子。 瀚哥儿还在求着,但是李治表面上丝毫不为所动,他暗中已经看了好几眼陈桥了,但后者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就好像事情跟他无关一样。 不止是李治,连一旁坐着的三位王爷也看不下去了,好歹也是自己的外甥。 这样一看,好家伙,在场五个人,都是瀚哥儿的亲戚,连他阿爷都算在上面,他有着四个大唐最为尊贵的舅舅。 李恪咳了两声说道: “本王认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一些意外也是在所难免不一定要瀚哥儿来承担,本王认为,要不还是放宽些时间,对瀚哥儿的历练效果也是好的。” 在他说完之后,李泰也开口劝道: “本王也认为,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没准还能缓和一些。” “本王附议!” 李承宗说道: “瀚哥儿还年轻,总有犯错误的时候,也别对他太过苛责,他还年轻,倒不如对他放宽心些。” 既然几位王爷都说了,不仅给足了李治面子,也让李治有了下来的台阶,至于一旁的陈桥,他从头到尾就没说过话,他自己都当他不存在。 所以,李治看着瀚哥儿那恳切的目光,又看了一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的陈桥,他果断的说道: “好,既然时间太紧,朕也不会对你太过苛责。” “现在,你有两种选择,一种是你直接放弃这个行动,让禁军全权接管,然后此事就与你无关,你可以直接回家去了。” “第二种是给你一个时辰,在子时过半之前,你必须拿出一些成绩来!” 他说的已经很明显了,要么再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要么你就别参与了。 对于李治的话,瀚哥儿脸上泛起高兴的表情,其实他差的也就在这一个时辰了。 “谢陛下圣恩!” 瀚哥儿在谢过之后,来不及多说几句话,直接对着几人一拜,就离开了。 只不过,陈桥的眼神有些不对,不过在场几人都没有在意,要是连这个都没有丝毫的眼神波动的话,那么就说明陈桥也是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看着瀚哥儿离开,陈桥对着李治说道: “皇上,这,对瀚哥儿来说,有些太过……放纵了一些吧。” “长安城现在被他一闹可都不太平了。” 对于陈桥这个颇为微词,李治都不想说话了,当初要说历练瀚哥儿的是你,现在对他严厉也是你。 刚才还不说话的还是你,反正都是你,这样一算,看来,怎么样都是你自己的错。 李治无语,说道: “要是不让瀚哥儿推迟一个时辰的话,接下来谁能下得了台,是你,还是朕?” “朕让他一个时辰,已经是最后期限了,要是他连这都不能完成的话,那么瀚哥儿自己都没脸在这儿混下去了。” “可是,这样说的话,他可不是必须腰继承少帅位置的。” 陈桥忽然发现了其中的关键点。 第1854章 皇上是故意的 第1854章 皇上是故意的 看着李治的眼神,陈桥忽然双眼瞪大,他反应了过来,说道: “你是故意的,我皇上接下来会让禁军的人做些小动作,瀚哥儿要是能完成这些算是奇迹了。” “皇上您是故意要让我再继任这个位置啊!” 对于黑龙军这个位置,他原本就没有这个打算再继任,再加上他这些天早就有让瀚哥儿继任的打算,所以在享受了几天的安逸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对那个位置的留恋了。 “皇上,其实这对我来说本就是一个不可能的事情,无论我继不继续,接下来那个黑龙军主帅的位置,我都不会坐上去的。” “再说了,瀚哥儿这孩子我打小看着就聪明,让他上去不至于把我黑龙军的老底给败光了。” “而且,在朝堂上,我也能代表军伍们与文官分庭抗衡不是? 对皇上来说,不是一件好事么。” 陈桥从几个方面来说,对皇帝进行劝诫,不得不说,陈桥说的都是实话,要是其中除去他本来就打算偷懒成分来讲。 李治听得都有些意动了,说到底,他为什么不让陈桥脱离黑龙军,就是担心黑龙军一旦换了主帅,那么它是否能保持它原本的战力,那就不得而知了。 就是因为皇帝手上有黑龙军这么一支王牌,所以他才能在朝堂上有着无比重要的话语权,他的话谁敢不听,至于那些世家大族就更不必说。 原本尾大不掉的他们,在黑龙军的压迫下,还不是乖乖就范? 究其原因,就是黑龙军太厉害了,直接一个反击战就把西北甘陇世家给打败了。 但如果说陈桥不再是主帅的话,就怕黑龙军的震慑力不足。 不过,一想到陈桥在朝堂上对那些文官们进行压制,就可以让一直以来都处于劣势的武将一方有了反抗的力量。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么接下来我就不再劝阻你了。” “不过,若是瀚哥儿再求情的话,朕可就不再答应他了。” 李治说道。 也不知道他说的有几分真,有几分假,反正陈桥不信他的话的。 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候,一旁的李恪忽然问道: “既然如此,那为何陈帅方才一句话都没说呢?” 李恪的语气中充满了调侃的意思,他本就这个意思,他以为的是陈桥不阻止也就说明他的话同意的对方的安排的。 所以,他才会这样说。 “那,那是因为……我不合适出面,还是让陛下出面比较好,因为在此基础上可是由陛下做主的,我只是一个退休了的黑龙军主帅罢了。”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陈桥摆摆手,就是表示,老子不玩了,还是皇上带着瀚哥儿去玩吧。 这样说着,陈桥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可你现在还没有退出黑龙军的编制,所以说你现在依旧是黑龙军的主帅!” 李承宗说道。 李泰也紧跟着说道: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对的,陈帅毕竟还是黑龙军的主帅,陈帅府的牌子都还在……呃,陈帅起码还在军中任职,这可不是单单就一个名称能改变的。” 两人相互呼应,这行为简直让陈桥大皇帝狗腿,要不是没有那个皇帝的眼神,他都差点被这两兄弟给忽悠了。 李治也是满意的点头,他的意思是,虽然你不能在黑龙军中任职了,但起码还要让你在黑龙军中拖延一阵子,这样总可以做到吧。 不过,李治对陈桥还是不够理解,要是他知道的话,也不会这样说了,陈桥对此可是丝毫不在意。 不就是黑龙军的职务么,他早就交给瀚哥儿了,现在由他来全权掌控,即便他还没有做好准备,但是有杨旭景在一旁帮忙处理的话,他还是能够逐渐适应的。 所以,陈桥此时丝毫不慌,反正与他无关。 陈桥随意的说道: “其实,黑龙军的军中职务与我已经无关了,我如今也只是挂着一个黑龙军主帅的牌子,黑龙军的帅印都交给瀚哥儿了。” “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查证一下,反正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他一脸无辜的说出了不无辜的话,让在场的其他三人牙根子痒痒。 。 不过,他说的又是实话,他已经把所有的职务都交卸给了瀚哥儿,那么就没有他要回去的必要了。 虽然,黑龙军的绝大多数的人都更愿意陈桥是他们的主帅,但总有一些人喜欢向刚远处看,他们早就不愿意陈桥回黑龙军了。 有些人已经在抱着黑龙军的少帅瀚哥儿的大腿了,至于陈桥,在他们的眼里早就成为了昨日黄花,他们宁愿要有个太上皇,也不愿一个老当益壮的陈桥主帅。 就是这么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不管到了哪里,都不能成为一滩死水,要想上下相交,这样才能保证活力,所以陈桥也不觉悲凉。 起码,他在朝堂上才有为黑龙军争取更多利益的权力,还不如脱离黑龙军,在编制内的人看来,他已经脱离了黑龙军,但在外面的人看来,他一直都还是黑龙军的人。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内外人的平衡,这就是他生存之道。 李治无奈的摇摇头,内心暗自苦笑: “行了,姐夫,既然您不愿意再担任黑龙军的主帅,朕也不能再逼迫你了。” “那么,今日这件事,朕对外就称是整顿长安城的低下暗探内务,保证长安城的稳定,与黑龙军无关。” “黑龙军只是在其中作为协助事件处理,这样那些文官就不至于牵扯到瀚哥儿的身上,以至于让他受到那些文官们的口诛笔伐。” “再说了,后天就是黑龙军的授奖大典了,在这个关键点上,有这么一点的意外,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起码也可以转移那些吃饱了的言官的目光,让他不至于对瀚哥儿吐吐沫,这样行了吧。” 李治说到最后,已经无力吐槽了。 陈桥微微摇头道: “不不不,此事还是交给我吧,皇上参与不合适。” 第1855章 限制皇权 第1855章 限制皇权 陈桥还是打算把这个麻烦接过来,因为此事不仅关乎着黑龙军,还是文官和武官之间的天生矛盾。 在皇帝的角度下,文官应该与武官之间相互制衡,而皇帝则在上首两不想帮,只有这样才能维持文官和武官和皇帝之间。 准确来讲,是皇帝和臣子之间的矛盾。 所以单单就这一条路来讲,对他而言,此事李治不应该参与。 李治参与了,那么此事就与皇帝有关了,文官就会和皇帝对上,那么武官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 陈桥在朝堂上可不是想要当一个吉祥物,而是真的要为皇帝分忧的。 所以,他并不打算就这样放弃。 “皇上,此事还是交给咱黑龙军吧,事关长安城的暗探防守,这已经不适合皇上参与了。” “若是皇上参与的话,那些文官指不定还要闹出怎么样的笑话呢。” “为了大唐今后的安定,也是为了朝堂上文武官之间的平衡,我认为,最近武官由于黑龙军的缘故,也有些膨胀了。” 陈桥说的很恳切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朝堂上武将们吃饱了没事干的抱怨。 这可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他所得出来的结果,不仅是他,其实早在他在黑龙军的时候,就知道了。 自从黑龙军崛起了,有多少的军伍都自我膨胀了,因为黑龙军也是军伍编制的,而并非是一支由皇帝直属的军队。 所以,他们有理由膨胀了,在老大哥的大腿下,他们很乐意为军伍增添一些色彩,在他们的眼中,黑龙军主帅本就是国柱,特别是军伍一派。 但他们其实并不知道,陈桥其实根本就不是军伍一系的,他从来都是帝党,因为他的黑龙军可从来都没有靠过军伍一系的人。 连那些粮草都是户部直接拨给黑龙军的,至于那些作战计划还有远征计划,都是陈桥一手敲定的,黑龙军对外也只是通知了兵部,并非是兵部直接下达命令。 黑龙军是一支十分特殊的部队,它既不是直属于皇帝的军伍,也不属于地方的军伍,更奇怪的是它根本就不受兵部的节制。 对黑龙军而言,他们唯一要听的就只是黑龙军主帅的命令,即便是皇帝也必须要合理正规的解释,才能调动他们。 可以这样说,黑龙军在维持了大唐的平衡和稳定的时候,皇帝并没有管束它都存在,也就只有皇帝与黑龙军主帅的这一层关系上才能有所关联起来。 “所以,姐夫您的意思是,您作为帝党,既不属于军伍一系,也不属于文官一系,但在他们的眼中。” “在文官眼中,您就是纯真的军伍一系,在军伍一系中,您其实早已与文官一系联系在一起了。” “可是……” 皇帝李治恍然大悟道,但他的语气中有着担忧。 陈桥补充道: “我纠正一下,并不是我,更是黑龙军!” “黑龙军在朝堂上需要有一个说话的机会,只有这样,才不至于让黑龙军只是成为一个工具,不然的话,对他们而言,黑龙军终究不算是威胁。” “因为黑龙江离朝堂太远了,远得连他们都对黑龙军没有什么惧怕的了。” 陈桥狡黠一笑道。 李治看着他的笑容,也露出了笑容。 在一旁的三位王爷都神色奇怪,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但不妨碍他们知道,眼前这两个一大一小的狐狸,又有什么损招要对那群大臣们下手了。 “哈哈哈,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李恪看着两人诡异的笑容,先是大笑,然后莫名其妙的问道。 李泰和李承宗对他无语,既然不知道对方有什么想法,但是……你笑个锤子。 差点把他们两个下一跳,不过两人心底也有同样的疑惑,现在他说出来了,也就不需要再多嘴问了。 李治神秘一笑道: “就是咱们对那群文官的礼物,给他们的惊喜足够大。” “对了,你们好像一点都没说给我授勋的奖励是什么?” 陈桥这才发现,他都回来了,但是李治和这三兄弟一点消息都没透露出来。 这就让他有疑惑,即便他在私下里也问过李泰,但是后者连一句话都不肯多说,就说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陈桥不是一个慢性子,他从来都是一个急性子,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或者是以后。 不然的话,世人可从来都没见过,就用这么几个月就把主帅的位置传给下一代的黑龙军。 这其实就是陈桥临时的主意,你敢信? 反正要不是陈桥只是跟杨旭景说过了,不然的话谁都不敢相信,这个决定就是陈桥在一次醉酒中,忽然得出的决定。 实在也没有再草率的了。 当然,现在有了。 “所以,给我的奖励到底是什么?” 陈桥又一次问道,可以听出他语气中有多少的急迫。 李治与三位王爷们对视了一眼,无奈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这件事可能会打乱你的计划,如果您计划不及的话。” 陈桥皱眉,能打乱他的计划,也就是说,这个计划可能会让他直接暴露他帝党身份,让他直接暴露在文官和武将眼前。 还能有什么能直接暴露他的? 这样想着,他忽然双眼徒睁,惊讶道: “皇上不会是想要把我封王吧?” 他直接一语中的,让李治无奈点头道:“没错,就是这样的。” 陈桥无语,这算不算是突发事件。 “姐夫,这是朕和三位王爷一致讨论出来的,也就只有这样,在朝堂上黑龙军才有了足够的分量,不至于让其他人对黑龙军窥探。” “黑龙军这支部队太过特殊了,即便是皇家掌握了这股力量,虽然不至于造成灭顶之灾,但是,若是后世有暴君的话,对大唐来说,也并非是好事。” “所以,需要一个外人来限制它的力量。” 陈桥听得都有些无语了,这跟限制皇权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既然是李治自己说的,那就跟他无关了。 第1856章 近战加速 第1856章 近战加速 既然李治这个当事人都说了,陈桥就不会再劝诫了。 这个结果是在场三位王爷还有皇上讨论出来的,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室会议,他算是半个外人,对他们这个结果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既然如此,那我就接受这个称号,其实它对我来说,不管是授奖的是什么王,对我来说也只不过是多了一个称号罢了。” 陈桥呼了口气,放松了一些说道。 然后,他继续问道: “那么,我的称号是什么?” 只不过是封了个王而已,也没多大的事儿嘛。 没看到眼前这个几个王爷,也只不过是上朝打卡而已,不管是皇帝、文官还是武将都只是把他们当做是吉祥物。 再说了,他们朝堂上不仅没有话语权,连说话都少得可怜,朝堂上的大臣们乐得于此,他们自己也乐得于此。 反正大唐的政务、军伍还有规章制度,都与他们无关,他们只要在言行上没有太大的诟病,即便是言官都懒得理会他们。 因为直言上述这几个王爷,没有丝毫的好处,又不会彪炳千秋,或是留下千古盛名,只会受到几位王爷的报复。 甚至,对于几位王爷的报复,皇上也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 看着陈桥随意的模样,李泰实在不好意思给他泼一盆冷水,但他还是说道: “尊逸王!” “尊逸王?” 陈桥双眼突出,心中一惊。 他转而将目光看向李治,后者点头道: “没错,这就是我们讨论出来的答案。” “这,你们这……”陈桥无语凝噎,转头看向其他几位王爷,后者们都表露出一副我也没有办法的样子,说多无辜要多无辜,但是陈桥可不会上当。 “皇上,你给的这个一字并肩王好像有些太重了吧?” “我只是黑龙军的先主帅,这个身份我可当不起!” “不不不,姐夫,这个位置,你当得起!” 没想到,李治直接就给他顶回来了,让陈桥一阵疑惑的看向他。 …… 此时,瀚哥儿心情大好的走出皇宫。 “走,咱们办案去!” 瀚哥儿大手一挥,即便只是多出了一个时辰,但对他来说,多一炷香几可能多出一种可能。 “是!” 一旁的亲兵们都知道瀚哥儿的心情不错,所以心里也都轻松了下来。 在瀚哥儿翻身上马,带着一群亲兵走后,不远处。 亲卫营队长带着人走出了那条暗中的小巷,看着瀚哥儿的背影,然后进了皇城。 在回到四城中枢的路上,瀚哥儿问向一旁跟着他一起进皇城的亲兵道: “你在皇城中看到了你们的队长吗?” 那位亲兵不敢隐瞒,直接说道: “禀少帅,没有!” 他记得很清楚,他在皇城内根本就没见到亲卫营队长。 这对他来说可能不觉得奇怪,因为,他本就很少见亲卫营队长,可能对方又有行动了也说不定。 但对于瀚哥儿而言,这可不是小事,因为他很清楚,亲卫营队长并不会离开阿爷太久,哪怕他也只是在皇城中。 所以,在他没有看到亲卫营队长,他就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既然对方都不在,他也没有办法知道对方的行踪,因为亲卫营队长只需要对黑龙军主帅负责,他现在还是少帅。 起码要等他完全成为了黑龙军主帅,他才有资格质问亲卫营队长。 微微摇了摇头,瀚哥儿将脑海中杂乱的想法甩去。 “这件事还是先放下吧,现在的主要关注点还是在西城区。” 这样想着,他很快加快了速度,向着四城中枢赶去。 很快,他就带着亲兵们赶了回来。 在他抵达四城中枢的时候,连胜和亲卫营副队长两人走出迎接。 瀚哥儿翻身下马,他看得出两人原本就是打算带队出去,只不过碰巧遇到了自己。 这让他心里微安,看来的确是有了挺大的进展。 “如何了?” 瀚哥儿下马后,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亲卫营副队长也对瀚哥儿的习性摸得很透彻了,他知道瀚哥儿不喜欢拐弯抹角,于是直接说道: “那两个旧异国暗探已经写出了大半的四城区的窝点,的确是西城区的窝点比较密集,并且还很多。” 亲卫营副队长在说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一旁的连胜一眼,后者知道他这一眼的含义,但一句话都没说,这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瀚哥儿双眼一冷,指着连胜说道: “你看看,这就是你认为天衣无缝的西城区?” “呵呵,你这次务必要好好协助亲卫营处理此事,要是出了茬子,到时候你们全家都会受牵连!” 瀚哥儿的话已经很重了,但对连胜的威胁意味很明显。 “是,卑职一定不会疏忽大意!” 他敢疏忽大意么,现在他还是戴罪立功的状态,要是他再不老实,那么他的家人可就危险了。 瀚哥儿微微颔首,然后挥手让两人离开了。 这件案件事关重大,现在有了突破口,而且他还争取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要是他们连这都还没有处理好的话,瀚哥儿不介意让他们的血来给他立威。 这两个人本就不被他所喜,再说了,这本就不是他的心腹,他杀起来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一步踏入房间内,看着还伏在案桌上急忙书写名单的两人,满意的点点头。 他宁远要这两人,也不要在外面那两人。 “你们尽快加派人手!” 瀚哥儿对着一群亲兵道。 这是不属于黑龙军的亲兵,他们只为陈帅府卖命,是最忠于瀚哥儿的一支局军伍,瀚哥儿丝毫不担心他们的忠心。 “是,少帅!” 亲兵们分成两队,拿起桌上写好的名单就下去了。 由于有了突破口,在对四个城区异国暗探的打击上,有了明显的进展,而且速度也不慢。 瀚哥儿对他们的速度很满意。 终于,在几炷香之后,王老五两夫妇总算是把所有的名单都写出来了。 “辛苦了。” 瀚哥儿温和的对两人说道。 第1857章 这可不是闹剧 第1857章 这可不是闹剧 两人浑身一抖,脸上呈现出惶恐不安,一般对方说这种话,下一秒就会让人把自己等人拖下去灭口。 瀚哥儿对两人的态度不甚在意,摆了摆手随意道: “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你们两个加入黑龙军编外人员,在暗地里对黑龙军负责。” “要么,你们两个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在他说完,两夫妇对视了一眼,立刻就异口同声的说道: “小人加入,小人加入!” 开玩笑,成为编外人员还能有活命的机会,但是现在直接离开的话,能不能活到第二天还不一定呢。 首先不说黑龙军是否会灭口,但就对于那些异国的暗探而言,在两人还属于他们一个阵营的时候,他们就能残酷的灭口,更别说现在两人已经背叛了他们。 两人看向了在角落里被人伺候着吃得很欢快的儿子,心中闪过几分坚定。 所以,不管是为了他们自己,还是为了孩子,他们都不能继续暴露出来,不然的话,他们一家三口会死得无比凄惨。 现在他们除了效命于黑龙军,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瀚哥儿对两人的回答没有丝毫的意外,微微点了点头,就对一旁的亲兵说道: “你把咱们黑龙军的待遇跟他们说清楚!” “是,少帅!” 亲兵回道,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几份待遇说明书,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提前料到的。 瀚哥儿绕过几人,拿过剩下那一点名单,仔细的看着。 此时,黑夜笼罩长安城。 今夜原本也是如同以前一样,无处不在的彩灯霓虹,遍地都是的街边摊点,川流不息的行人流走其间。 但,黑龙军带来的巨大变化,让长安城今夜大不寻常,知晓了一些风声的大家族在天黑之前就把自家的家族子弟给约束在家了。 那些在长安城内的黑龙军将士和他们的家眷都得到了率先的消息通知,所以他们也都没有在街上走动。 黄覆走出房间,站在院子内,他听出了外面人马的走动那熟悉的声音,是黑龙军的军靴和战马的脚步声。 “看来主帅这次是要动真格的了!” 在黄覆后面,言冰的声音传了过来。 黄覆转身,赶紧走过去扶着她,叹了口气说道: “此事应该不是主帅的负责。” “哦?” 言冰疑惑,看向他,想听听他的见解,因为她对其中的弯弯绕绕了解的不深。 黄覆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 “如今主帅早已卸任了,虽然他的职务表面上还是黑龙军主帅,但是他早就不在这个位置上了。” “也就是说,主帅接下来对于黑龙军的事情并不会太过理会,他只会以间接的方式为黑龙军出力。” 黄覆很了解,按照自己主帅的想法,黑龙军什么的都是浮云,打了一辈子的仗,难道还不能享受享受? 所以,陈桥立刻卸任就没有悬念了,都是必然的事情了。 “可,为什么要这样呢?” 言冰满眼的疑惑,她很是不能理解,“让主帅继续统领黑龙军不是更好么,现在黑龙军就已经是天下第一了。” “若是主帅再励精图治些年,那么黑龙军恐怕会更加的厉害吧。” 本以为黄覆会点头同意她的看法,但没想到,黄覆摇头道: “这你就想错了,主帅别说没贪恋这个权柄,他早就厌烦了这个日子了。” 这是他在私底下表露出来的,黄覆心中暗想。 “黑龙军虽然在现在看起来是蒸蒸日上,但其实它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因为外患已经完全消退了,这是黑龙军的功劳,而内忧又小事一桩,在瀚哥儿的带领下也很快平定了,也是黑龙军的功劳。” “你不觉得黑龙军的功劳实在是太大了么,而且现在黑龙军已经是天下第一的军队了,可以这样说,这天下不管任何一处地方,就没有黑龙军打不下来的。” “同时,也可以这样说,要是黑龙军主帅有一丝的歹心,那么,你觉得这大唐有一处地方能挡得住黑龙军吗?” 说着,他小心的观望了左右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轻声说道: “即便是皇城在黑龙军的铁蹄下也没有办法支撑到大唐各地的勤王部队的到来。” “所以说,你知道现在黑龙军的局面有多艰难了吧。” “你是说,功高盖主,大唐上下对黑龙军提防?” 言冰惊世骇俗的说道,语气有些愤愤然: “他们怎么能这样?” 他语气有些不对劲,但黄覆很能理解。 只不过,每个人的角度不同,他其实在黑龙军出征之前就已经想清楚了有这个局面了。 甚至主帅陈桥在更早之前就有了这个猜想了,所以他才会迫不及待的想要换下这个黑龙军主帅的这个职务。 这样想着,黄覆安慰道: “这本就是兵家所不能避免的,黑龙军立下的功劳实在太大了,难免他们会眼红,皇上会忌惮。” “所以主帅这不就是想到办法了么。” 言冰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主帅是故意卸下职务,让朝堂上下放松,不至于对黑龙军限制?” 黄覆笑道: “我媳妇儿就是聪明!” 在言冰的白眼之下,他接着说道: “所以主帅,一来是为了让朝堂上下不会对黑龙军太过的忌惮,这样也不至于畏黑龙军入虎。” “二来,也是为了让黑龙军在朝堂上有一个说话的声音,不至于让其他的人平白的污蔑黑龙军。” “现在皇上能完全的相信黑龙军,但是在他们耳濡目染之下,鬼知道黑龙军最终会在皇上面前留下什么模样。” “所以,主帅这一招,完全就是一石二鸟,简单干脆。” “既然如此……那么,这场闹剧也该收场了吧?” 言冰问道。 黄覆嘴角一抽,勉强一笑道: “这可不是什么闹剧,把深埋在大唐的异国暗探清洗一遍,本来也是目的,再说了,黑龙军在长安城的暗探已经不作为了好久,这是早就已经暴露出来了的问题。” 第1858章 终究躲不了 第1858章 终究躲不了 “正好,趁此几乎,黑龙军在长安城的暗探也可以清洗一下。” 黄覆继而猜测道: “我想,主帅有他的打算,他一般做一件事会有不同的原因,反正是不止一种成效。” “也许,这也是一场对少帅的考验也不一定。” 言冰本不想言语,但这件事为何又扯到考验,这就让她又冒出了疑惑。 “考验……是什么意思?” 看着她疑惑的眼神,黄覆失笑道: “其实你来的时间比较短,所以并不清楚,咱们主帅比较喜欢以考验的方式考校部下们。” “同样的,他也喜欢用这种突如其来的事情来考验少帅,这是他一贯的做法了。” “而且主帅还给他的考验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叫什么摸底考试,反正很深奥的样子。” 黄覆有些无奈的说道。 “哦……我大概知道了。” 言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 “走吧,夜深了,外面不安全,还是回屋吧。” 黄覆看着她还思索,无奈的笑道,然后扶着她进了屋子。 今夜普通百姓们也都被勒令在家,不得出门,长安城开始了许久不见的宵禁,街道上巡逻的军卒不少,就是为了封锁长安城,让那些异国暗探们无法沟通各地。 一旦发现了深夜了还在大街上溜达的,不管是什么原因,一律按照异国暗探,先就地关押,若是敢于反抗的,就地格杀。 如此就可以看出形势有多严峻了。 …… 西城区,在一个比较偏僻的院子外,围着一圈又一圈的军卒,这是黑龙军亲卫营与协同办案的连胜麾下暗探们。 只见领头的亲卫营小将,感受着院子内的动静,忽然小声的喊道: “上!” 在他一旁一圈围着的人点头,先是刀盾手翻过去,然后是长矛手,相互协作,相互配合,逐步以四周为中心,向中心偏移。 看着手下们逐渐靠近中间那间屋子,亲卫营小将也跟着翻身跳进了院子。 至于为什么不把大门大开,就是为了不让对方有一丝一毫逃跑的机会。 “亲卫营办事,果然是雷厉风行啊,徐某佩服!” 暗探徐小将也带着他的翻身进来,看着已经向屋子内突进的亲卫营兵卒,对着亲卫营小将拱手恭维道。 虽然他和亲卫营的小将是同一个官阶,但是亲卫营是主帅的嫡系,跟他可不一样,两人相差了起码有半阶。 所以,他对对方拱手恭维倒是没错。 只不过,亲卫营小将可不吃他这一套,直接挥手说道: “差事儿还没有个结果,说这儿有些早了。” “你也别整这没用的,要是差事办砸了,咱们可都没好果子吃!” “你赶紧让你的人在高处布防警戒!” “好!” 暗探小将脸色稍微有些难看,但还是不敢顶嘴的吩咐下去了。 他可不想闹事,一旦出了差错,最后吃亏的终究是他,因为提出闹事可是他,那么一旦事情办砸了,这个差事的一切后果都将由他来承担。 “这个……咱们是警戒内还是……” 他还没说完,只见亲卫营小将就说道: “内外兼备,特别是在外围,一旦出了事,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他说完,就向着里面走去。 暗探小将看着亲卫营小将的背影,差点就破口大骂了,这也太无耻了吧,一旦出了事就跟自己有关,这也太…… 不过,不管如何,他终究是没的话说。 谁叫人家拳头大,背后的背景又很硬实呢。 他直接带着自己手下亲自去外围守着了,反正功劳的大头跟他无关,顶多也就能喝个汤汤水水,还不如在外面呢。 起码里面出事跟他无关。 当然,在处理正事上,他也不会马虎,对方都说了,在外围的警戒要将目光看向外部。 那么,也就是说,其实这个院子比他想象中的价值要大得多。 很快,院子里的打斗声就停止了,亲卫营结束战斗的时间比预计的要短得多。 亲卫营小将站在院子中,看着一个又一个狼狈的身影被押送出来。 他把一个还在叫着的人的下巴给卸了,直接道: “都给我搜仔细一点,挖地三寸也要把他们给挖出来!” “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 “是!” 手下们大声喊道。 …… 就在北城区,亲卫营队长很快就从皇城内出来。 他急忙的钻进了小巷中,对着一众属下们道: “都打气精神来,咱们驰援少帅!” 他环顾一周说道: “今日不把长安城内的暗探都肃清,那就是我们的失职!” “是!” 亲卫营队长摊开手中的一叠纸张,上面写着比之瀚哥儿得到的窝点还更详备的名单。 别以为黑龙军就短视,其实早在数年前陈桥就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今晚这个时刻,完全肃清长安城的所有异国暗探。 在他说完之后,亲卫营的人从小巷中鱼贯而出,拿着名单,犹如死神一般,向着夜色中长安城的各地扩散而去。 …… 那个偏远的小院,亲卫营押送着那队人离开,然后暗探们也跟着离开了。 在他们走后,不一会儿,不远处的一个小屋,虽然孤零零,但是在这夜色中却并不突出。 反正哪里看起来都一样,只不过,这间小屋确实还真不一样。 只见一人小心翼翼的打开大门,他探出了头,看向不远处已经被亲卫营和暗探们搜索彻底的小院。 在看到了远处小院已经完全安静了下来之后,他虚脱一般的呼出了一口气,浑身一颤的关上了门。 “他们都走了吗?” 只听见里面有着一道细微的声音问道。 “都,都走了!” “太好了,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咱们这里其实还有另一处隐秘之地……” “那意思是,我们就只能躲在这儿了?” “当然不是,只要挨过了今晚,那么我们今后就安全了!” 门内的几人都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小屋外面,早已又围了一圈的亲卫营,这才是亲卫营精锐。 第1859章 双管齐下 第1859章 双管齐下 “你们……” 在他刚放松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他刚打开门,一群亲卫营的人就冲了进来。 然后他就被死死的摁在地上,不能动弹。 只见领头的人高呼一声: “亲卫营办事,妄动者,就地格杀!” 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不敢动弹了,因为他们知道亲卫营的做法,一言不合格杀勿论,这是常有的事。 然后,在场先前还一脸庆幸的人都动弹不得,不敢说话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亲卫营将他们的机密收敛搜刮。 片刻后,亲卫营手下汇报道: “郑参,人证无证俱在!” 亲卫营领队点头,冷声道: “把他们都带走,分批关押,那些物证机密都上交给队长!” “咱们去下一处!” “是!” 就这样,在一个晚上,看似只有一方扫荡剿灭异国暗探窝点,其实暗地里却有两方在扫荡,还有一方在扫尾。 不过,亲卫营精锐是在隐瞒行踪之后对四城区进行扫荡的,瀚哥儿居然也没发现,手下们上报的是,今晚长安城巡夜的人是否有些太多了,让他们都惊讶不已。 但是瀚哥儿以为,这是禁军也出动了,毕竟只是巡夜的话,对他们行动来说,并没有什么阻碍,反而不至于让一些逃犯逃跑了。 瀚哥儿踏步进入房间内,他就看到那两夫妇都一脸庆幸的坐在里面,那孩子也被放在旁边。 瀚哥儿说道: “看来你们两个是知道你们做了一个无比庆幸的决定。” “今夜的围剿快要结束了,你们也将安全了,接下来本少帅会让人安排你们两个有着新的身份生活在长安城。” 在两个人欲言又止的神态中,瀚哥儿又说道: “你们两个就住在陈帅府附近吧,这对你们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了,陈帅府周边数条街明面上暗地里都有与长安城所不附属的黑龙军和暗探守卫。” “在安全方面,你们两个不必担心,至于其他的,本少帅的亲兵会跟你们两个说清楚的!” “小人,小人谢少帅的大恩大德!” 两人当即对瀚哥儿进行跪拜,瀚哥儿让人将两人扶起,说道: “不必多谢,这是你们应得的,既然你们已经加入黑龙军附属暗探了,那么你们的安全黑龙军就有义务保障。” 说完,瀚哥儿就让人带两人和一崽离开了。 这都是小事,真正让瀚哥儿在意的是,在此次围剿中所知道的那些暗探,大牢都有些关押不下了。 牢中的杀才们也都鼓起了劲儿拼命的审,就希望接下来能有好的结果吧。 至于连胜和他手下背后的那个幕后黑手,他得到了来自陈桥的暗令,让他不要查了。 瀚哥儿不由的打了个冷噤,看来这背后牵扯很广,连阿爷都不让他查下去,即便他是少帅。 一方面,他也看得出来,自家阿爷这是已经生气了,这让他如何不感到惊讶,连阿爷都要亲自查,看来这背后的人很特别。 在另一方面,瀚哥儿为了维持自己的威严和态度,必然需要和陈桥有所不同,这件事背后要是没有阿爷故意减少他自己在黑龙军的影响,他是打死都不信的。 不过,他也不是咽不下这口气,在面对重要大事上,他还是有分寸的。 所以在陈桥下达了这个暗令后,他就准备收手了,反正看起来长安城的绝大部分的异国暗探们都被他扫除干净了。 再加上暗中亲卫营精锐的二次扫荡和斩草除根计划,连那些漏网之鱼都不剩,即便是有剩下的隐藏的太深的零星几个。 他们在接下来也掀不起什么大浪,也就没人理会了。 夜色逐渐加深,天上的星光点点,周围夜色如幕,无法看清远处的建筑和风景,即便是那些高大密集的建筑,也只是在夜色渲染下映出了一个个的暗影。 望着远处的暗影,让人总有一股恐惧感,但对于瀚哥儿等军人来说,这些都不甚在意。 现在,整个长安城也就只有这里还是灯火映天,犹如夜色长安城中的一股火焰,无比新奇。 当然,若是在平常的话,这种光亮都无关紧要,对于无比包容的长安城来说,这些光亮注定是要融入在夜市的繁华中。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就在瀚哥儿还在感慨天色渐深,脑海中想象着家人们现在应该都已经睡了吧,也在关心着家中的娇妻。 这时,他忽然看到了远处传来灯火的光亮,让他眉头一皱。 都已经戒严,在这个时辰不会有一般人还打着灯火在街上行走,更何况,在这里周边都被亲卫营的人布防的死死的。 所以根本就不会有人能走的那么近,而且还没有人警示,这让他惊奇,怀疑是何人来了。 瀚哥儿胡思乱想着,亲兵从远处跑了过来,汇报道: “少帅,是少夫人来了!” 瀚哥儿先是皱眉,然后脸上不由自主的闪过几分欣喜,他赶紧向前走去。 “你怎么来了?” 瀚哥儿看到自己的娇妻,如此问道。 “妾身来给你送夜宵来了,阿娘说了,你很喜欢在深夜吃点夜宵,而且现如今军务繁忙,吃点夜宵也是好的。” 徐沁珍如此说道,让瀚哥儿心中一暖。 至于她是如何知道这个位置的,可别忘了瀚哥儿的阿娘是是,而且估计阿爷陈桥早都到家了。 所以,知道瀚哥儿现在的位置不难。 “哈哈哈,按照阿爷的话来说,你这算是探班了。” 瀚哥儿笑道,一边把徐沁珍拉入怀中,一边向办公屋内走去,说道: “那咱也看看咱媳妇儿给咱做什么好吃的了。” “妾身也没做什么,就是阿娘说过,你最喜欢吃的几样。” 在身后的队伍中,有两个小丫鬟手里捧着食盒。 瀚哥儿一边拥着徐沁珍向内走去,一边说道: “你大可不必如此晚来给我送宵夜,因为事情即将结束了,我马上就要回去了。” 其实事情结束的也不早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禁军了。 第1860章 落下帷幕 第1860章 落下帷幕 瀚哥儿其实也没说错,很快,属于黑龙军亲卫营的活计都结束了。 至于剩下的,也都是禁军在收尾,与他们无关了,在第二天后,长安城又会恢复原样,与当初没有丝毫的差别。 因为此事与老百姓们都无关,最多就在昨天一整天的生意不怎么样,但大唐绝不会让他们吃亏就是。 瀚哥儿一边吃着宵夜,一边问道: “阿爷回来了没?” 徐沁珍坐在一旁,温柔的看着他吃,回道: “阿爷刚回来不久,阿娘就让我给你送吃的过来了。” 瀚哥儿点头,他早就知道了自家老子的这种性格,美其名曰让自己锻炼,无非就是他自己想偷偷懒,这让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结果,明明是他下达的任务,结果,他先回去睡个安稳觉了,而自己就被落来处理这件杂事了。 这算是什么事? 瀚哥儿愤愤的吃着宵夜,就好像眼前的宵夜跟他有仇一样。 徐沁珍心灵巧慧,自然是知道了瀚哥儿心中所想,不由的掩嘴小声笑着,他对瀚哥儿不时的小孩子气还是挺受用的。 瀚哥儿不甚在意,很快,他就解决了他的宵夜。 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瀚哥儿喝了一口徐沁珍递过来的茶水,长舒出一口气道: “走吧,事情也该有个结局了,接下来就不该是我们动手了。” 瀚哥儿牵起徐沁珍的手,向外走去。 那些异国暗探们该关大劳牢的关大牢,该杀头的杀头,至于一些能改过立新的,根本就没有。 因为在黑龙军的模式下,他们根本就没有改过自新的必要,在他们负隅顽抗的时候,他们就被判了死刑。 瀚哥儿也不在意,既然事情的大致都已经解决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与他无关了,知道自家阿爷这个给自己打分的人都回家睡大觉,他哪里还有心情在这里办公。 还不如等明天再见分晓吧。 瀚哥儿如是想到,也是这样对徐沁珍说道: “既然事情都结束了,那么咱们也该回家了。” 徐沁珍温和的点头,顺从的跟在他旁边。 “你还没骑过马吧?” 忽然,瀚哥儿转头看向她,问道。 徐沁珍脸色微红,也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但她还是点头道: “以前家中大人担心我受伤,所以从来都没有教习过我骑马。” 这也正常,对于大户人家女子来说,他们需要的只是在家中琴棋书画就够了,最多的也是在家中做着女红。 而且,骑马本就危险,更何况这是男人的运动,与她们女子无关。 不过,就是不知道瀚哥儿为什么会忽然说起这个。 在徐沁珍还在疑惑的时候,她忽然感觉整个人都飞起来了。 她刚惊吓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是瀚哥儿把她抱起来。 然后,她就顺从的被瀚哥儿抱到了坐骑上柔软的坐垫上。 徐沁珍第一次坐在马上,环顾四周,这个视野忽然让她觉得很新奇,于是她就好奇的上下看着。 是不过,在瀚哥儿抱着她开始,周围所有亲兵们的目光早就不在这边了,他们的目光都看向外面,围成了一个圈。 紧接着,瀚哥儿就翻身上来了,让徐沁珍心中一阵心安。 她靠在瀚哥儿的怀中,那个宽厚的胸膛让她心里感受到无限的安宁。 “走吧,咱们打道回府!” 在瀚哥儿驱动坐骑的时候,前方的道路上多出了数十骑兵,身后也跟着数十骑兵,在周围的暗中不断有身影在扑朔其中。 别看好像周围都没人一样,其实周围的人可比白天要多得多,只不过他们都在暗处罢了。 不然的话,陈帅府敢让少帅夫人只是带着一队的家中侍卫和丫鬟孤身穿过半个城区吗? 这是不可能的。 很快,两人经过了愉快的穿行后,终于抵达了陈帅府。 巍峨的府衙就在眼前,瀚哥儿心中松了一口气,徐沁珍也是如此,不过两人心中所叹的可不一样。 在陈帅府门前翻身下马,然后瀚哥儿又把徐沁珍给抱了下来。 今天一事终于结束了,感觉过了好久,但终究只是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的时间。 别看时间短暂,但是在整个长安城都出现了巨大的地震。 也不知道现在有多少的文官在家中拟稿,想着在第二天的早朝上狠狠的参黑龙军一笔。 这件事是瀚哥儿代表黑龙军所做的,对于黑龙军来说,这件事无关痛痒,但是那些文官可就有的事情去奏报了。 他们没准还会扒出以前的黑料来参黑龙军一笔。 但是黑龙军怕吗,当然不怕,更何况陈桥也将在朝堂上亮相了,只要陈桥对此事都一副力挺的样子,那么他们又能奈黑龙军如何? 今天是忙碌的一天,对于瀚哥儿来说。 但是他大可不必再担心了,因为他可不必上朝,也就只有阿爷陈桥需要上朝,那些和文官扯皮的事情与他无关。 瀚哥儿是少帅,其实在名义上还不是主帅,况且少帅本就不是正规的编制,也就是他说,他还只是一个参将的职务。 一个参将哪里有资格上朝,所以瀚哥儿丝毫不慌,天塌下来有阿爷陈桥顶着,他只要处理好黑龙军的事情就足够了。 这就是上头有人的好处,一切在上头的默许下,放手去做,其他的事情与他无关,他也不用理会。 不管文官打算如何,他们无非是想趁着授奖大典将近,想要将黑龙军的功劳和罪名等齐,无非就是不想让武官集团与他们分庭抗礼。 陈桥不在意,在绝对的实力还有功劳下,更何他与皇家的关系如此密切,再加上他自己的个人授奖下来了,他可就不是黑龙军主帅了。 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已经成为了一字并肩王,也就是尊逸王,那么,那些文官他还怕什么。 也就是说,陈桥已经算是皇族的一员了,这已经是正大光明的说出,他并非是文官集团也不是武将集团,而是帝党的一员了。 反正不管如何,对于瀚哥儿来说,影响不大。 第1859章 双管齐下 第1859章 双管齐下 “你们……” 在他刚放松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他刚打开门,一群亲卫营的人就冲了进来。 然后他就被死死的摁在地上,不能动弹。 只见领头的人高呼一声: “亲卫营办事,妄动者,就地格杀!” 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不敢动弹了,因为他们知道亲卫营的做法,一言不合格杀勿论,这是常有的事。 然后,在场先前还一脸庆幸的人都动弹不得,不敢说话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亲卫营将他们的机密收敛搜刮。 片刻后,亲卫营手下汇报道: “郑参,人证无证俱在!” 亲卫营领队点头,冷声道: “把他们都带走,分批关押,那些物证机密都上交给队长!” “咱们去下一处!” “是!” 就这样,在一个晚上,看似只有一方扫荡剿灭异国暗探窝点,其实暗地里却有两方在扫荡,还有一方在扫尾。 不过,亲卫营精锐是在隐瞒行踪之后对四城区进行扫荡的,瀚哥儿居然也没发现,手下们上报的是,今晚长安城巡夜的人是否有些太多了,让他们都惊讶不已。 但是瀚哥儿以为,这是禁军也出动了,毕竟只是巡夜的话,对他们行动来说,并没有什么阻碍,反而不至于让一些逃犯逃跑了。 瀚哥儿踏步进入房间内,他就看到那两夫妇都一脸庆幸的坐在里面,那孩子也被放在旁边。 瀚哥儿说道: “看来你们两个是知道你们做了一个无比庆幸的决定。” “今夜的围剿快要结束了,你们也将安全了,接下来本少帅会让人安排你们两个有着新的身份生活在长安城。” 在两个人欲言又止的神态中,瀚哥儿又说道: “你们两个就住在陈帅府附近吧,这对你们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了,陈帅府周边数条街明面上暗地里都有与长安城所不附属的黑龙军和暗探守卫。” “在安全方面,你们两个不必担心,至于其他的,本少帅的亲兵会跟你们两个说清楚的!” “小人,小人谢少帅的大恩大德!” 两人当即对瀚哥儿进行跪拜,瀚哥儿让人将两人扶起,说道: “不必多谢,这是你们应得的,既然你们已经加入黑龙军附属暗探了,那么你们的安全黑龙军就有义务保障。” 说完,瀚哥儿就让人带两人和一崽离开了。 这都是小事,真正让瀚哥儿在意的是,在此次围剿中所知道的那些暗探,大牢都有些关押不下了。 牢中的杀才们也都鼓起了劲儿拼命的审,就希望接下来能有好的结果吧。 至于连胜和他手下背后的那个幕后黑手,他得到了来自陈桥的暗令,让他不要查了。 瀚哥儿不由的打了个冷噤,看来这背后牵扯很广,连阿爷都不让他查下去,即便他是少帅。 一方面,他也看得出来,自家阿爷这是已经生气了,这让他如何不感到惊讶,连阿爷都要亲自查,看来这背后的人很特别。 在另一方面,瀚哥儿为了维持自己的威严和态度,必然需要和陈桥有所不同,这件事背后要是没有阿爷故意减少他自己在黑龙军的影响,他是打死都不信的。 不过,他也不是咽不下这口气,在面对重要大事上,他还是有分寸的。 所以在陈桥下达了这个暗令后,他就准备收手了,反正看起来长安城的绝大部分的异国暗探们都被他扫除干净了。 再加上暗中亲卫营精锐的二次扫荡和斩草除根计划,连那些漏网之鱼都不剩,即便是有剩下的隐藏的太深的零星几个。 他们在接下来也掀不起什么大浪,也就没人理会了。 夜色逐渐加深,天上的星光点点,周围夜色如幕,无法看清远处的建筑和风景,即便是那些高大密集的建筑,也只是在夜色渲染下映出了一个个的暗影。 望着远处的暗影,让人总有一股恐惧感,但对于瀚哥儿等军人来说,这些都不甚在意。 现在,整个长安城也就只有这里还是灯火映天,犹如夜色长安城中的一股火焰,无比新奇。 当然,若是在平常的话,这种光亮都无关紧要,对于无比包容的长安城来说,这些光亮注定是要融入在夜市的繁华中。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就在瀚哥儿还在感慨天色渐深,脑海中想象着家人们现在应该都已经睡了吧,也在关心着家中的娇妻。 这时,他忽然看到了远处传来灯火的光亮,让他眉头一皱。 都已经戒严,在这个时辰不会有一般人还打着灯火在街上行走,更何况,在这里周边都被亲卫营的人布防的死死的。 所以根本就不会有人能走的那么近,而且还没有人警示,这让他惊奇,怀疑是何人来了。 瀚哥儿胡思乱想着,亲兵从远处跑了过来,汇报道: “少帅,是少夫人来了!” 瀚哥儿先是皱眉,然后脸上不由自主的闪过几分欣喜,他赶紧向前走去。 “你怎么来了?” 瀚哥儿看到自己的娇妻,如此问道。 “妾身来给你送夜宵来了,阿娘说了,你很喜欢在深夜吃点夜宵,而且现如今军务繁忙,吃点夜宵也是好的。” 徐沁珍如此说道,让瀚哥儿心中一暖。 至于她是如何知道这个位置的,可别忘了瀚哥儿的阿娘是是,而且估计阿爷陈桥早都到家了。 所以,知道瀚哥儿现在的位置不难。 “哈哈哈,按照阿爷的话来说,你这算是探班了。” 瀚哥儿笑道,一边把徐沁珍拉入怀中,一边向办公屋内走去,说道: “那咱也看看咱媳妇儿给咱做什么好吃的了。” “妾身也没做什么,就是阿娘说过,你最喜欢吃的几样。” 在身后的队伍中,有两个小丫鬟手里捧着食盒。 瀚哥儿一边拥着徐沁珍向内走去,一边说道: “你大可不必如此晚来给我送宵夜,因为事情即将结束了,我马上就要回去了。” 其实事情结束的也不早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禁军了。 第1860章 落下帷幕 第1860章 落下帷幕 瀚哥儿其实也没说错,很快,属于黑龙军亲卫营的活计都结束了。 至于剩下的,也都是禁军在收尾,与他们无关了,在第二天后,长安城又会恢复原样,与当初没有丝毫的差别。 因为此事与老百姓们都无关,最多就在昨天一整天的生意不怎么样,但大唐绝不会让他们吃亏就是。 瀚哥儿一边吃着宵夜,一边问道: “阿爷回来了没?” 徐沁珍坐在一旁,温柔的看着他吃,回道: “阿爷刚回来不久,阿娘就让我给你送吃的过来了。” 瀚哥儿点头,他早就知道了自家老子的这种性格,美其名曰让自己锻炼,无非就是他自己想偷偷懒,这让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结果,明明是他下达的任务,结果,他先回去睡个安稳觉了,而自己就被落来处理这件杂事了。 这算是什么事? 瀚哥儿愤愤的吃着宵夜,就好像眼前的宵夜跟他有仇一样。 徐沁珍心灵巧慧,自然是知道了瀚哥儿心中所想,不由的掩嘴小声笑着,他对瀚哥儿不时的小孩子气还是挺受用的。 瀚哥儿不甚在意,很快,他就解决了他的宵夜。 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瀚哥儿喝了一口徐沁珍递过来的茶水,长舒出一口气道: “走吧,事情也该有个结局了,接下来就不该是我们动手了。” 瀚哥儿牵起徐沁珍的手,向外走去。 那些异国暗探们该关大劳牢的关大牢,该杀头的杀头,至于一些能改过立新的,根本就没有。 因为在黑龙军的模式下,他们根本就没有改过自新的必要,在他们负隅顽抗的时候,他们就被判了死刑。 瀚哥儿也不在意,既然事情的大致都已经解决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与他无关了,知道自家阿爷这个给自己打分的人都回家睡大觉,他哪里还有心情在这里办公。 还不如等明天再见分晓吧。 瀚哥儿如是想到,也是这样对徐沁珍说道: “既然事情都结束了,那么咱们也该回家了。” 徐沁珍温和的点头,顺从的跟在他旁边。 “你还没骑过马吧?” 忽然,瀚哥儿转头看向她,问道。 徐沁珍脸色微红,也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但她还是点头道: “以前家中大人担心我受伤,所以从来都没有教习过我骑马。” 这也正常,对于大户人家女子来说,他们需要的只是在家中琴棋书画就够了,最多的也是在家中做着女红。 而且,骑马本就危险,更何况这是男人的运动,与她们女子无关。 不过,就是不知道瀚哥儿为什么会忽然说起这个。 在徐沁珍还在疑惑的时候,她忽然感觉整个人都飞起来了。 她刚惊吓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是瀚哥儿把她抱起来。 然后,她就顺从的被瀚哥儿抱到了坐骑上柔软的坐垫上。 徐沁珍第一次坐在马上,环顾四周,这个视野忽然让她觉得很新奇,于是她就好奇的上下看着。 是不过,在瀚哥儿抱着她开始,周围所有亲兵们的目光早就不在这边了,他们的目光都看向外面,围成了一个圈。 紧接着,瀚哥儿就翻身上来了,让徐沁珍心中一阵心安。 她靠在瀚哥儿的怀中,那个宽厚的胸膛让她心里感受到无限的安宁。 “走吧,咱们打道回府!” 在瀚哥儿驱动坐骑的时候,前方的道路上多出了数十骑兵,身后也跟着数十骑兵,在周围的暗中不断有身影在扑朔其中。 别看好像周围都没人一样,其实周围的人可比白天要多得多,只不过他们都在暗处罢了。 不然的话,陈帅府敢让少帅夫人只是带着一队的家中侍卫和丫鬟孤身穿过半个城区吗? 这是不可能的。 很快,两人经过了愉快的穿行后,终于抵达了陈帅府。 巍峨的府衙就在眼前,瀚哥儿心中松了一口气,徐沁珍也是如此,不过两人心中所叹的可不一样。 在陈帅府门前翻身下马,然后瀚哥儿又把徐沁珍给抱了下来。 今天一事终于结束了,感觉过了好久,但终究只是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的时间。 别看时间短暂,但是在整个长安城都出现了巨大的地震。 也不知道现在有多少的文官在家中拟稿,想着在第二天的早朝上狠狠的参黑龙军一笔。 这件事是瀚哥儿代表黑龙军所做的,对于黑龙军来说,这件事无关痛痒,但是那些文官可就有的事情去奏报了。 他们没准还会扒出以前的黑料来参黑龙军一笔。 但是黑龙军怕吗,当然不怕,更何况陈桥也将在朝堂上亮相了,只要陈桥对此事都一副力挺的样子,那么他们又能奈黑龙军如何? 今天是忙碌的一天,对于瀚哥儿来说。 但是他大可不必再担心了,因为他可不必上朝,也就只有阿爷陈桥需要上朝,那些和文官扯皮的事情与他无关。 瀚哥儿是少帅,其实在名义上还不是主帅,况且少帅本就不是正规的编制,也就是他说,他还只是一个参将的职务。 一个参将哪里有资格上朝,所以瀚哥儿丝毫不慌,天塌下来有阿爷陈桥顶着,他只要处理好黑龙军的事情就足够了。 这就是上头有人的好处,一切在上头的默许下,放手去做,其他的事情与他无关,他也不用理会。 不管文官打算如何,他们无非是想趁着授奖大典将近,想要将黑龙军的功劳和罪名等齐,无非就是不想让武官集团与他们分庭抗礼。 陈桥不在意,在绝对的实力还有功劳下,更何他与皇家的关系如此密切,再加上他自己的个人授奖下来了,他可就不是黑龙军主帅了。 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已经成为了一字并肩王,也就是尊逸王,那么,那些文官他还怕什么。 也就是说,陈桥已经算是皇族的一员了,这已经是正大光明的说出,他并非是文官集团也不是武将集团,而是帝党的一员了。 反正不管如何,对于瀚哥儿来说,影响不大。 第1861章 跳梁小丑 第1861章 跳梁小丑 关于四个城区的暗探事件,第二天就有了结果。 毕竟是在天子脚下,再加上明天朝廷对黑龙军的授奖大典,朝廷上下都很重视。 所以,关于这个事件的结论很快就上了早朝。 对外,在黑龙军这一块有着极大的优势,但是在对内方面,朝堂上也就只有陈桥一人了。 原本还有个郑都督还能帮衬一二,但他刚被调去平反了,所以朝堂上依旧只有陈桥一人。 当然,在朝堂上除去文官之外,肯定还是有其他的军伍,但黑龙军与他们不一样。 黑龙军走的是独的路线,从上到下与其他两个集团没有多大的关系,而且受到的掣肘也不大。 上有皇帝的支持,还有陈桥主帅的强横,下有黑龙军的强大战力,哪里受得了别人的掣肘呢? 于是乎,直到现在黑龙军都是一匹独狼。 当然了,在此期间也不是没有人来拉拢陈桥,只不过,他的辈分太大,在对他提要求的时候有些面子上过不去。 陈桥也并不在意,该来的总会来的,他还想试试,哪家的人想来触碰他的眉头呢。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皇帝李治坐在龙椅上,一旁的大太监拂了拂手中的拂尘,尖声喊道。 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户部左侍郎立刻站了出来。 “微臣有事启奏!” 户部左侍郎迫不及待的站出来,他只是一个中年人,沉不住气很正常。 再说,他站出来说的还不是关于户部的事情? 没看到人家户部尚书都没老神在在的没话说,他就火急火燎的站出来,不就很像一个挑梁小丑么。 任谁都知道,朝堂上户部尚书和户部左侍郎本就关系不佳,因为户部尚书是朝廷的钱袋子,他是忠心的帝党。 所以他和文官集团的铁杆户部左侍郎就成为了对手。 至于户部右侍郎,虽然是三人中最为弱势的一方,但他居然是武将集团的人,这还是李治特地安排进去的,就是为了形成掣肘,维持三方平衡。 想要帝党和文官集团死斗,然后武将集团在一旁浑水摸鱼、坐山观虎斗,这明显就很不现实。 李治可没那么傻。 “说吧,爱卿有何要事?” 李治抬了抬手,但眼皮丝毫没动弹,他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这个户部左侍郎那么快冒出来是有何目的。 要说这背后没有左相的授意,他是打死都不相信的。 户部左侍郎脸上闪过几分欣喜,低头拱手道: “启禀圣上,昨日黑龙军就异国暗探一事封锁各城区,眼中影响了长安城百姓的日常生活。” “此事乃是黑龙军驻守长安城部暗探之所本职责,若是黑龙军再骄枉下去,后果将不可估量,请陛下予以责罚!” 说完,户部左侍郎就跪下深深一拜。 在他说完以后,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在右侧队列最前方的陈桥。 众人只见陈桥一身黑甲,垂手而立,一言不发的样子,显然是不打算说话啊了。 在场可没有人认为陈桥是怕了对方,他们可是很清楚陈桥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是害怕了的。 与其说是害怕,倒不如说是懒得理会对方,对方毕竟只是一个小人物。 在场人暗暗心惊,不愧是黑龙军主帅陈桥吗,即便在朝堂上也有着他绝对的傲气。 看着陈桥一副懒得理会他的样子,户部左侍郎很生气,但他表面上又不敢表现出来,因为他的确也很惧怕陈桥。 这还不算什么,毕竟户部左侍郎也只是一道开胃菜。 接下来,左相又拿出了一张王牌。 只见兵部尚书直接站了出来,斯斯文文的吏部尚书,可是铁杆的文官集团麾下先锋军,在贯彻文官集团思想方面,就没有比他更积极的。 “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讲!” 李治依旧是刚才那副模样,似乎 “皇上,黑龙军昨夜大动干戈,在城中抓了不少的吏卒,这对长安城的治安来讲,好像有些不利。” “更何况,黑龙军简直无证据抓人,这就有些逾矩了。” 吏部尚书说着,斜眼瞥了眼在侧方的陈桥一样,阴阳怪气道: “是不是啊,陈帅?” 既然对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陈桥哪里能忍耐,直接说道: “敢问赵尚书大人有证据证明对方不是异国暗探吗?” 吏部尚书面色一滞,他哪里有证据,刚才不是哑巴了么,怎么现在说话了? “那些吏卒都是大唐基石,陈帅无凭无据抓人,这就有些不对了吧,再说了,既然他们本官都无法证明。” “您这岂不是无稽之谈么,难不成本官及隶属衙门都是吃干饭的不成?” “难道不是么?” 陈桥斜眼一笑,不屑的瞥了他一眼,眼神冰冷。 黑龙军不是他所能侮辱的,他陈桥也不是好欺负的。 陈桥接着说道: “昨夜,咱黑龙军已经彻夜的审问过了,那些吏卒手底下可不干净。” “并且,有些吏卒手中可是有不少的东西和上面的人有关……” 陈桥向后环顾了一眼,笑道: “要不……本帅彻查一下?” 被他视线所扫到的人都心虚的低下了头,既然官能坐到上朝堂的地步,哪个屁股底下能干净? 所以,在听到了陈桥的话后,他们都心的不敢回话。 他们肯定那些吏卒手中没有关于自己等人的把柄,因为他们的地位太低了,根本就不可能接触到自己等人这一等级的事务。 但万事就怕顺藤摸瓜,顺藤下去,至于能不能摸到瓜,其实并不重要,反正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有个方向,有的是机会整你。 只有在彻查的时候,随意安上几个罪名,最狠的是,直接安上一个谋逆罪名,那可就是真的株连九族了。 况且,黑龙军的暗探不能小看,虽然这一届比较饭桶,但他们不指望所有黑龙军的暗探都是饭桶。 只要那些黑龙军的暗探们稍微深究下去,那他们可就直接完蛋,一点机会都没有。 第1862章 大惊失色 第1862章 大惊失色 至于为什么文官集团不搞诬陷……哦不,证据反制那一套呢? 没办法,谁叫皇上宠信黑龙军呢! 只要不是造反,那么就一切都好说。 黑龙军战斗力十足,又没有底下的士兵来闹腾,对于李治来说就足够了。 其实对于皇上来说,只要那些将士们有战斗力,不会闹事,死活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皇上在意的是天下的苍生,但对于个体的苍生根本就不在乎。 看到自己手下的马仔不顶用了,无奈之下,他就只能亲自下场了。 “陛下,微臣认为此事略有蹊跷!” 左相站了出来,拱手说道。 至于他为什么不让手底下的人一哄而上,那不是扯淡么,这么一大堆的人为了一目的,这不就是上好的罪证么。 他敢打赌,只要他们这么做了,陈桥一定会用结党营私来上奏他们的。 “哦,有何蹊跷?” 李治揣着明白装糊涂,直接说道: “爱卿不必拘束,但说无妨!” 贼鸡儿的但说无妨,老臣是要您给个态度啊,皇上! 左相内心的奔溃的。 “陛下,微臣以为,昨日一事都是由黑龙军暗探所引出来的,这一切的职责可都是黑龙军的过错。” “微臣认为,为何黑龙军的过错需要整个长安城的人来承受,昨夜他们大动干戈,使得长安城人心惶惶,特别是那些异国使臣,更是如此!” “所以,微臣斗胆,请皇上治罪黑龙军!” 说完,面色沧桑,发须花白的左相就对着李治深深一拜,似乎态度很坚决。 有了左相的带头,他底下的马仔们可就一个劲的站出来。 一个个的,就把黑龙军比作了比之土匪更加野蛮残暴的存在,这就是文官们的口诛笔伐。 至于武将们,他们与黑龙军虽然同是军伍,但根本就不是一个派系的,所以他们只是看在与黑龙军没有太多隔阂的份上才没有落井下石。 但这并不意着他们会出手相助,现在他们这不正在坐山观虎斗么。 不断有人将目光看向陈桥,就想看看这一介黑龙军传奇主帅能不能有应对的方法。 在文官集团的压迫下,李治也不好公然偏袒陈桥,于是将目光看向陈桥,他想知道自己这个姐夫有什么办法能解决他们的逼迫。 “不知道陈爱卿有何想说的?” 李治问道。 陈桥从上早朝开始到现在都是老神在在的,似乎事情和他根本就没有关系,又更像是他早就有所把握。 陈桥一副刚睡醒的样子,顿了顿,拱手说道: “此事有待考证,不能光听左相的一面之词就给咱黑龙军定罪吧?” 陈桥说道。 “可黑龙军昨夜不是的确有了一队人马进入长安城吗,还有西城区的封锁也不是幻想。” “昨夜的夜市取消也都是事实,难道这都还不是真相,难道这都是一面之词?” “恐怕陈帅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难道您是想睁眼说瞎话不成?” “这可是黑龙军极大的失误,敢问陈帅有何应对办法?” 左相微微抬头,双眼阴翳的看向陈桥,嘴角泛着冷笑。 至于陈桥,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对方,直接说道: “昨日确实是黑龙军的暗探们有了进展,说是异国暗探都渗透到了长安城吏卒的层面了。” “所以事情比较急促,本帅这不是不得不封锁嘛,更何况,在场几位大人府中的管事好像有些不对劲,至于那些丫鬟下人什么的,就更多了。” “若是说干系到朝廷上的几个府衙,这倒是并非是个人的错,但若是连你们家中的管事都能渗透,这可就不是小事了。” “陈帅莫要胡说,怎么也得找到证据再说吧?” 户部左侍郎嘴角泛着冷笑,质问道。 陈桥侧头,冷眼看向他,不屑道: “怎么,难道本帅还要给你们证据不成,你又有何资格呢?” 他不屑的看向这个左侍郎,语气丝毫的不客气。 面对陈桥的不客气,户部左侍郎气炸了,但心底的恐惧依旧支配着他,让他依旧不敢对陈桥说出反驳的话。 左相能和陈桥搅叫板,那是他,而不是他一个区区的户部左侍郎。 在他吓了一身的冷汗的时候,左相开口说话了: “怎么,难道陈桥是不敢了,还是没找到证据?” 他料定陈桥就是没有办法了,所以才这样说的,不然的话,陈桥怎么会在意区区一个户部左侍郎这么一个小官的话呢。 陈桥微微一笑,看着上首的李治说道: “陛下,末将已经有所准备了。” “就在各位大人上朝之后,黑龙军的亲卫营已经带人到各位的府邸上去缉拿那些潜伏在深处的暗探了。” 末将认为很快就有线索了。” 陈桥的两句话让在场人的脸色变了。 一来是没想到陈桥原来有这个计划,这根本就是有翻盘的机会。 二来,自家府邸里即便是有潜伏的异国暗探,那也轮不到陈桥来替他们处置吧。 在他们看来,陈桥有些越权了。 于是乎,他们都用恼怒的眼神看着陈桥,后者不甚至在意。 左相冷冰冰的说道: “陈帅,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本官府邸也有异国暗探潜伏?” “很显然,不是么?” 陈桥耸耸肩,随意说道。 “那陈帅有何证据能证明呢,再说了,陈桥你觉得你有这个权力到在场官吏的府邸上缉拿嫌疑犯吧?” 左相说出这一句话话,招招致命,就想看看陈桥会怎么接。 陈桥冷笑了一声,说道: “证据,黑龙军的暗探卷宗上早就罗列出来了,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至于有什么权力? 本帅当然没有权力了,即便是黑龙军的暗探也没有这个权力。” “哼,你知道就好!” 左相冷眼看着他,眉眼间不乏得意之色。 陈桥摆了摆手,根本就没在意他的话,而是直接说道: “虽然本帅和黑龙军没有,但是暗卫和禁军有这个权力啊!” 暗卫和禁军本就皇帝的私人军伍,他们当然有权力去搜查了。 第1863章 搜查 第1863章 搜查 “暗卫……和禁军?” 左相直接一脸懵逼,下意识的将目光看向上首的李治。 只不过,他并没有从李治的脸上看出其他的表情,有的就只有冷漠,可以称之为面无表情。 陈桥老神在在,让他有些心慌。 暗卫他是知道的,这不是皇帝的一支暗探精锐吗,还有禁军,这就是皇上表面上的军队力量。 这是什么意思? 面子和里子都给陈桥了? 他脑子里有些转不过弯了,难道这其中的一切都是皇上在主导,这就让他有些奇怪了。 要是皇上主导的话,那么今天的闹剧就是警告,亦或是考验? 这让他有些大事不妙的感觉,只不过他心底还是有自信的,因为他身为左相,手底下有着无数的门生故吏,所以即便是皇上想要开除自己,也不是简单的。 只不过,若是皇帝想要敲打自己的话,难道是他有了一些把柄在皇上手中? 不过,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只要陈桥在这里盯着,那么也就意味着,怎么说其中有些官吏的家中会找到一些异国的暗探。 不管他们知不知道,这对他们来说都有一些影响。 “看来皇帝对黑龙军有所偏好,这件事不是空穴来风……”左相在心中安暗道,只是脸色有些难看。 陈桥暗中与李治对视了一眼,两人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出了默契和笑意,看来他们都被混过去了。 只要重点不是在瀚哥儿身上,那么就一切都好说。 在看到了左相的脸色难看后,陈桥冷笑了一声道: “怎么样,暗卫和禁军总有权搜查了吧?” “本帅可是特地早到向皇上请命搜查的,即便是本帅的陈帅府都经过了好几遍的搜查!” 陈桥这些话说出口,在场那些跪下的文官们都惊呆了,更有甚者脸色都狰狞了,连左相的嘴角都抽搐了。 好得意思说,你说你家被搜查了几遍,这句话就说你自己信吗。 反正事情已经有了定论了,那么他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谁能阻挡陈桥吹牛呢。 反正是没有人能这样了,陈桥也不在意。 …… 就在陈桥还在朝堂上配合着李治开始忽悠那些文官的时候,早在长安城外城,早就有黑龙军的亲卫营带着暗卫和禁军在到处搜查了。 甚至连左相府都被打开了大门进行搜查了,原本那些家丁们都不配合,只不过在他们拿出搜查令,然后有专门的人员进行问话,甚至直接就抓着就走。 宁可杀错也不放过,这就是现在他们的态度,从中可以看出事情已经很严重了。 “诶,你们干什么的?” 户部左侍郎门前的家奴看着一队的兵卒走过来,一身精细铁甲,看样子是军伍中的精锐。 只不过,为何对方来的方向看起来是自家的府邸? 家奴们拦在门前,大声喊道: “你们是干什么的? 看清楚,这里可是户部左侍郎府!” “识相点赶紧离开,不然的话有你们好果子吃的!” “滚滚滚,你们这群臭丘八,别在这儿碍眼!” 黑龙军亲卫营和禁军的人并没有理会台阶上的家奴们的叫嚣,领头的总负责人对着两队的领头人说道: “禁军不擅攻守,先在外围圈起来,不能让一个人逃出去了!” “是!” “黑龙军擅前锋,一经发现就地抓捕,若是有负隅顽抗的,就地格杀!” “是!” 两人虽然一个是禁军的,一个是黑龙军的人,但眼前这个位可是皇宫中的暗卫,比之御林军还要更加接近皇上,两人自然不敢造次。 很快,两队人马分工合作,将整个户部左侍郎府围得水泄不通,黑龙军亲卫营更是凶神恶煞的冲了进去,开始缉拿抓捕。 “你,你们,你们怎么敢!”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怎么敢对户部左侍郎府衙如此,你们不能进来,不然的话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哈哈哈,赶紧滚,不然我们上报今圣,你们就真的完了!” 只见管事出来,指着黑龙军亲卫营和禁军道,禁军一般不出来,他们对禁军的铁甲也很陌生,但对黑龙军的铁甲还是知道的。 当然,亲卫营的铁甲除外。 所以他很嚣张且愤怒的指着众人刚想怒骂,就被领队给打断了。 “你是这家府邸的管事?” 他抬起头,对上了领队的眼神,后者的眼神中充满了冰冷且无情,让人看着心中一冷,不敢与之言语,只能下意识的低下头。 “是,是,小人是这户部左侍郎府的管事!” 他还敢用这个名头来威胁他们,不过,他的算盘怕是要输了。 只见领队微微颔首,向后挥了一下手,冷漠的说道: “绑了,待会儿一起带走!” “是!” 后方的军卒很麻利的就上前把这位可怜兮兮,甚至连什么都不知道的管事给绑了。 “进去搜,一点蛛丝马都不能放过!” “是!” 黑龙军亲卫营的人大喝道,他们对于这种活计,还是很熟稔的。 其中的着重点是在那些家奴和府兵,还有府中的管事和管家等。 还真别说,在一路上搜查的府邸中,还真的有敢于反抗的存在,只不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搜查,影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反正对于那些朝堂上的官吏来说,影响很大,对于长安城的老百姓来说,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反正又与他们无关。 不过,在黑龙军亲卫营和禁军闯进去的时候,外面的街道上有不少的百姓在围观和指指点点的议论。 “这不是户部左侍郎的府邸吗,怎么会有人抄家?” “抄家? 不是搜查吗,之前咱在东街都听到了他们的喊话,说是有什么搜查令,要搜查,哪里是抄家?” “不知道啊,但看这个样子就很像是抄家,恐怕这户部左侍郎的府邸怕是要遭了。” “你们还不知道吧,早在刚才的时候,那边的赵将军府都被封锁了,模样和这儿一样!” “这怕不是有大事发生吧?” 第1864章 要有所准备 第1864章 要有所准备 因为抄家……搜查一事,整个长安城又被放在风尖浪口上。 不过,今日的搜查与长安城的百姓们都无关,黑龙军亲卫营和禁军只是有计划的对那些朝廷大官们的府邸进行搜查,对百姓们倒是关注得少。 因为在昨晚已经对整个长安城都清洗了一遍,所以并没有必要对老百姓们再来一次清洗。 不管是这个时代,还是后世,总是少不了八股的。 平常的老百姓们都乐得清闲,一群人围在门口,想看看黑龙军亲卫营和禁军是想对这些大官们的府衙如何? 官和民之间的关系,自古以来,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融洽,百姓们对官吏的惧怕对于敬畏,所以在看到他们倒霉,倒是没有其他的反应。 很少有官吏能做到让百姓们真正的敬畏,最难对付的才是那种能令百姓们都敬畏他的人。 但很显然,眼前这个户部做左侍郎不在此列之内,所以在外面的百姓们对他就只有惧怕而没有敬畏。 于是乎,在集结了那么多百姓的情况下,他们才敢说出自己内心的真话,他们早就看户部左侍郎府衙不顺眼了,准确来说是对里面的人不顺眼。 第一印象很重要,这是必然的,就因为户部左侍郎府衙中的上至管事下到家丁,都是如此张扬跋扈,所以他们对这个府衙的主人户部左侍郎也有着这个印象。 因为他们根本接触不到户部左侍郎,所以他们才会如此,当然,在户部左侍郎的眼里,这些“贱民”他根本就不在乎。 所以,外面的百姓们都冷眼旁观,顺带还指指点点,笑笑嘻嘻的议论着。 “我就知道这家府邸的人坏事做多了,你们看,报应就来了吧!” “哈哈哈哈,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被你这么一说,好像又是真的,确实看他们不顺眼。” “真是报应啊,你们知道吗,就在半个时辰前,左相府都被抄了!” “真的? 不会吧,这是要把全部的大官们都给抄了么,连左相府都被抄了,那底下的那些大官们不是更惨?” “那就不知道了,应该不至于吧,要是那些官老爷都被抄了,那么谁还给皇帝做事啊。” “可我亲眼看到左相府都被抄了!” “放屁,那是搜查,没看到打头的那个人手里拿的那张纸吗?” “看到了,上面写着什么? 我不识字,你给我们念念呗!” “对对对,给俺们念念!” “好吧,也没有什么好念的,看到那三个大字没,上面写着搜查令!” “搜查令?” “这是什么东西? 你确定不是抄令?” “当然不是啦,我怎么可能会看错,这就是搜查的意思!” “那这样说,皇帝不是想要抄家? 而是搜查?” “看起来是这样的,这么说的话,他们可有的受的了。” “这个怎么说? 这位兄台好面生,能给我们说说吗?” “当然,既然有搜查令,那么也就是说,那些府邸中有需要被搜查的对象,既然能被搜查,所以那些对象们的罪名不会低,看来他们有的忙的了。” “怕是叛国罪吧!”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为之一静,众人的眼神都有些变化,然后随意的聊了几句,都散了。 那家户部左侍郎府邸,当黑龙军亲卫营出来的时候,后面拉着一对长长队伍,他们鬼哭狼嚎的,显然就是那些户部左侍郎府衙中的下人。 这些人都要被拉走,一个个审问,刚开始是比较轻松的,但后面要是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就要上刑了。 至于大牢,就直接用黑龙军在长安城的大牢,昨晚刚满的大牢,今天早上就已经空了,至于昨晚那些暗探们的下场,懂得都懂。 …… 此时,时辰也不早了。 陈帅府的人都起来了,瀚哥儿是起的最晚的一个。 郑昂在陈桥走后就去城外军营去了,他又不是陈桥,人家是纯粹不想干了,但他可不一样,他还是想要再往上爬一爬的。 虽然主帅的位置没有,但是没准还能弄个副将,既能帮到瀚哥儿,对自家郑都督府也是有好处的。 至于瀚哥儿,在陈桥昨晚给他下了一个休息的命令后,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晚起了。 此时,瀚哥儿正在食房内吃着早点。 他一边还看着军报,这是从黑龙军内部穿过来的,虽然陈桥都给他命令让他再加赋闲一天了,但黑龙军十数万人的事务,他怎么可能放下。 所以,他就直接把军报让人带回来了。 至于徐沁珍等人,正和他的阿娘们一起在后院散步呢,现在阳光正好,不出去晒晒太阳,等午时天气热了,那可就有可能会中暑了。 瀚哥儿不甚在意,一边看着军报,一边吃着早餐。 “不知道搜查有没有开始?” 瀚哥儿暗道。 也就在这时,说曹操刘备就到了。 “报!” “启禀少帅,暗卫头领给您带来了话!” 亲兵跑了进来,半跪着将一封信双手举起,低头说道。 瀚哥儿点头,放下筷子,然后抽出信封,看了片刻后,笑道: “跟他说,就按照他们说的去办!不能让别人家以为我们黑龙军小气了!” “是!” 亲兵很快离开了。 刚才是暗卫头领让人来请示一下,要征用黑龙军在长安城的大牢。 瀚哥儿自然不无答应,有先见之明的把昨夜那些异国暗探们都给转移了。 该杀的杀,该留的留,那些留下来的人都在凌晨被转移到了城外的黑龙军大营,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就是不知道,阿爷能不能在朝堂上顶住压力? 瀚哥儿暗道,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不过,在心里想想,要是连阿爷陈桥都顶不住压力,那么也就没有人能顶住了。 至于皇帝舅舅李治,他在上面也不能有太多的偏袒,就只能给予黑龙军亲卫营以禁军和暗卫的帮助,多了那就物极必反了,不值当。 这样想着,瀚哥儿收起军报,向外走去,不行,还是先去军营。 第1865章 都是伏笔 第1865章 都是伏笔 现在这个搜查力度可是李治上位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即便是在太宗时期,也不可能达到这么强的搜查力度。 在场许多都是太宗时期的老臣了,当初面对太宗的那种恐惧还是历历在目。 原本以为换了一个皇帝就能更加的轻松一些,但没想到,陈桥还在,继续搞幺蛾子。 即便是在他即将要卸任黑龙军的时候,又搞了这么一出,让他们心里过分难受。 “皇上,微臣以为让黑龙军介入其中略有不妥!” 实在不能忍受这种诡异的气氛了,他拱手说道。 再说了,他们这些老头子现在还在地上跪着呢,再不挽回下去颜面,待会儿他们又该如何起来? 说实在的,他代表的就是文官集团,他的背后有着这么多的文官,不管大大小小,有时是极大的助力,但若是有事那将是极大的累赘,这就是其中的弊端。 “哦?” 李治老神在在的坐在上首,微微歪头道: “左相认为有何不妥?” “此事与黑龙军有关,再说了,朕这也算是给他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让他们将那些呃逆之辈一网打尽不好么?” “难道,左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 李治嘴角略带询问,实则嘲讽的笑容道。 既然自己都已经放权给黑龙军了,并且还是禁军和黑龙军协同搜查,一旁还有暗卫的人辅助,都已经表明了态度了。 他们居然还不知好歹的想要改变皇上的意志,这不就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么。 这么浅显的道理他们不会不懂,但是他们就喜欢装懂,因为他现在裹挟着大势,所以想要在暗中压迫皇帝答应他们。 因为整个朝堂上,最多的就是他们文官集团的人,至于武将和帝党,反而加起来都没文官集团的势力多。 这就给左相一个虚假的假象,眼前的一切让他以为自己有资本改变皇帝的想法。 这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甚至还敢光明正大的结党营私,要不是现在黑龙军崛起,让他们有了危机意识,导致这些文官们更加的团结。 不然的话,李治早就一一攻破他们,让他们这个文官集团土崩瓦解了。 左相也知道是自己说错话了,所以赶紧说道: “都是微臣的错,此事有欠考虑!” “微臣没有疑问了,但是黑龙军一事终究还是攒越了规矩……” 后面的话,他就不说下去了,懂得都懂,他就是想跟皇帝死磕下去了,因为他后面有文官集团在力挺他。 如今正对于黑龙军来说,是一件大事,黑龙军将会进行换届,他们的主帅陈桥即将卸任,将由瀚哥儿担任主帅。 即便是现在,陈桥已经是半卸任的状态,甚至直接脱离了军营,来到了朝堂。 这也意味着黑龙军将成为朝堂上的第四个派系,这对他们来说可不妙。 陈桥是谁,他们不会不知道,这就是一个杀神,他们惹不起。 论心狠手辣,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更何况他的背后有黑龙军,整整十数万的黑龙军。 这就是陈桥对抗他们的资本,而他们呢,也就只能靠着皇帝,还有在朝堂上的影响力。 即便是在人人畏惧的外面的名声,对于黑龙军来说,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 事实胜于雄辩,黑龙军这些年来立下的赫赫战功,这可是实打实的,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消除的。 所以对于黑龙军来说,只要不是造反的罪名,那还有什么罪名能让他们动容吗? 而且还不能轻易的去招惹,人家黑龙军上头的关系可比他们要硬多了。 陈桥娶了长公主,他就是当朝最高级别的驸马,再加上瀚哥儿与几位王爷还有皇帝的关系,他们瞬间感觉自己凉凉了。 “既然攒越了规矩,这件事我们黑龙军自然会领罚,但是……左相,你老人家也不必只盯着这一处错误看吧?” 陈桥忽然转头,目光淡然的说道。 左相面皮一抖,这下子可就真的把他最后的退路给堵上,让他有些难堪。 没办法,现在能拿得出手也就这个罪名了,至于造反,开玩笑,人家刚远征回来,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即便是诬陷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吧。 “陈帅,这……” 左相在陈桥的威势下,忘记了该如何反驳了。 就在这时候,坐在上首的李治该说话了,他不说话不行啊,底下都是自己的臣子。 再说了,眼前这一幕也只是自己和陈桥两人的演戏罢了,不必当真的。 其实重点从来都不是这个。 而且,他们文官集团有能力,只是有些膨胀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还是很能理解的,有了力量无非于此。 陈桥也不甚在意,不过只是一件小事罢了,接下来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那才是重点。 现在的重中之重就是不能让这件事牵扯到瀚哥儿的身上,不能让他过早的进入到朝堂的视线当中,这对他来说是有些不利的。 所幸,陈桥和李治两人配合的不错,一直都将关注点维持在两人之间,反正陈桥是不担心的,所以他不断的将注意力吸取到自己的身上。 甚至是黑龙军,反正到时候肯定不会牵扯到黑龙军那里,因为黑龙军现在可是大功臣,对他们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再说了,只要接下来陈桥的授奖称号出来了,那一切的影响都会消失的。 反正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伏笔,为了接下来要讲的是更为重大的事情,他们理亏,反对的声音可能会更小一些。 至于其他的党派,帝党就不用说了,在私底下早就串通好了,他们也没想到,被他们称为第四派系的人却是帝党。 所以,他们憋着笑,看了一早上陈桥的演戏,幸好他们是专业的。 至于最后那个党系,就是武将了,但他们一直都是被文官压迫的,在朝堂上本就没有优势,能说得上话才怪了。 所以完全不用担心。 既然一切都搞定了,那么接下来就就应该有个和事佬了。 第1866章 隔阂 第1866章 隔阂 黑龙军军营中,瀚哥儿刚从长安城内出来。 可是他略带诧异的看到了一个人,他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对方。 算起来,从上次东女国一别后,也就只有在长安城回家的路上两人说了几句话,只不过当时的主角是陈桥,所以并没有太多的关注他。 他骑着坐骑,靠近校场,走到那个身影不远处,然后翻身下马。 黄覆站在校场上,如今在这个大本营中黑龙军的军营是遍布大唐内外军营中最好的一个,也是最为宽敞的一个。 原本斑驳的拒马早就焕然一新了,而且还不是用木头削尖做的,而是直接用铁制作的,不过它的里面是中空的,就是为了减少重量。 周围围栏上的旌旗猎猎,在风中随意摆动着,校场上不断有兵卒锤炼。 校场占地很大,准确来说,是整个军营的占地很大,若是单纯校场的话,从远处看起来就好像无边无际一样,足可以看出它有多宽敞了。 校场上分了好几块区域,其中有锤炼军阵的,也有单人独练的,还有多人竞争攀比。 反正这个校场从来就没冷清过,毕竟黑龙军是天下第一的精锐,总不能让别人家看了笑话。 并且,主帅陈桥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打还需自身硬,他们自己的实力才是决定了黑龙军能在朝堂上有着如此特殊地位的原因。 在他的话下,现在可没有人敢放松。 “你不去陪你家媳妇,为何会一人在这儿?” 瀚哥儿将缰绳递给走过来的亲兵,说道。 黄覆愣了愣,转头,就看到了瀚哥儿。 他也没想到能在这儿看到瀚哥儿,毕竟对方现在可不是什么少帅了,已经算是真正的主帅了,无非是差个名头。 在如此繁重军务下,他应该基本没有时间才对,为何虎出现在这里? 黄覆百思不得其解,但他的礼数还是很到位的。 他直接对着瀚哥儿抱拳拱手道: “少帅!” “少帅应该军务繁忙才对,为何会出现在此?” 黄覆疑惑道。 瀚哥儿看着他单纯的面容,微微摇头失笑道: “没想到,没想到啊,看起来老实巴交黄覆居然会有自己的小心思了,居然还会试探了。” 瀚哥儿的语气中美没有恼怒,只是有些唏嘘,还有些调侃。 但他并不好奇黄覆在这段时间内发生了什么,因为都是成年人了,这些都是别人的私事,有些秘密很正常。 黄覆在瀚哥儿微笑的时候,就在看着对方脸上的表情,在看到对方没有神奇的表情后,他才在心底默默的呼出一口气。 幸好对方并没有介意,这个主意就是言冰想出来的,也不知道怎么了,自从她怀孕以来,心思就好像活泛了一些,脑袋瓜子也好使了。 这让两人有些惊奇,在两个都是武将的脑袋里,有多少存量,两人是知晓的,所以两人才会觉得惊奇。 “少帅开玩笑,卑职哪有这个胆子敢试探少帅啊!” 黄覆拱手道,他以前都是自称属下的,但瀚哥儿现在的地位不一样了,在黑龙军,不管是谁,都自称为卑职。 他自然也不例外。 更何况,在之前他确实是没放下心中那一丝的芥蒂,这是无法消去的梗,即便只是考验,他终究是放不下自己的内心。 瀚哥儿心里咯噔一下,他从黄覆的自称中可以听出和以前有些许不同,谁都可以叫卑职,但也就只有他有这个资格自称为属下。 但是,他刚才没叫。 瀚哥儿自知有愧,再说黄覆这么说也没错,他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但瀚哥儿是谁,他自然是学得了陈桥的几分水准,不动神色的对黄覆笑道: “黄覆,刚才我的问题你都还没回答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用陪你的媳妇了?” 黄覆自然是听得出他的话中的自称,而且瀚哥儿的语气中也没有恼羞成怒,足可以看出瀚哥儿的意思。 但是,心中早就有了芥蒂和隔阂的他,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就消除的。 瀚哥儿身为陈帅府的大世子爷,从小都是受到精心呵护,没有受到半点委屈,自然是不能感同身受。 他当然不能理解黄覆当初有多么的无助,多么的心灰意冷,要不是有言冰的安慰和劝说,他早就留在东女国种地去了。 黄覆轻笑了一声,说道: “言冰她刚和刘参将他们的夫人一起去逛逛了,其中有好几个都怀有身孕,周围都有人专职保护,不会出事的。” “所以,卑职就先在这儿看看了,接下来也好请少帅给批个长假。” “言冰现在肚子也开始逐渐变大了,我也想多陪陪她,虽然长安城的稳婆很有经验和技术,但我还是有些担心,所以……” 之后的话,黄覆没有说出来,因为已经没有必要说了,懂得都懂。 瀚哥儿嘴角的笑容一滞,但只是一瞬,很快笑容又出现了。 不过,就是这么一瞬,黄覆还是看出来了,他看出来了瀚哥儿现在的心情一定不是很好。 的确,当瀚哥儿听到他说要请长假,这个消息让他有点慌了。 他是了解黄覆的,按照他的性格,即便再忙也有时间来军营,因为对他来说,军营就像是第二个家。 可是,现在好像有些不一样。 黄覆有些不一样了,他对黑龙军没有那么亲密了。 这个念头一出,让瀚哥儿有些心慌,明天就是他走马上任的时候了,他手底下实在是没有多少可用的人。 实话说,在他的手底下也就只有黄覆才是他最信任的人,可现在对方要申请长假,让原本渴求帮手的瀚哥儿有些慌张。 他需要黄覆的帮助,但是他又开不了这个口,毕竟上次那个事件让黄覆有些心寒了。 即便后面证明了这是一次考验,但依旧不能挽留黄覆的心,他与黄覆之间有了一层隐形的隔阂。 黄覆的心性也有了巨大的改变,一来是因为他的孩子还有几个月就要出生了,二来是上次事件的打击还影响着他。 第1867章 无法挽回 第1867章 无法挽回 由于有种种因素影响着他,所以导致他和瀚哥儿之间的关系现在表现得那么僵硬。 瀚哥儿也没有办法,其中种下的隔阂已经存在了,即便之前在东女国有陈桥做了铺垫也是如此。 再者,与黄覆性格的转变也有一定的关系。 瀚哥儿没料想到会这样,内心还有些惊奇,但是黄覆早已回过了神。 “少帅,小世子卑职还没有随礼,也没什么好送的,因为上次事件,闲来无事,在家做了几个小玩意儿。” “就当是随礼了,卑职家中羞涩,也没什么好送的,望少帅不嫌弃!” 黄覆挠了挠头,从怀中的几个木质削的玩具中拿出两个,双手递给瀚哥儿。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两人在校场上的相处对话为什么与以前有些不一样。 但他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不知道是在变化得太大,还是少帅的身份导致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变远,这他就有些搞不清楚了。 毕竟还只是一个没多大学问的武将,即便是在黑龙军的强制下学了一些字,但他依旧还是只是一个半文盲。 瀚哥儿看着他双手捧过来的两个木削的玩具,在对方特特意的说出了是上次事件的时候他雕刻的,这就让他有些犹豫了。 他不知道黄覆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含义,导致他有些不想接。 “怎么,少帅难道是嫌弃卑职的木玩不成?” 黄覆半开玩笑的说道,脸上带着些许不好意思。 “这是卑职闲着无事打算给孩子雕刻木玩,就是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也好有个准备不是。” 瀚哥儿看着眼前黄覆的眼神,其中带着真诚不似作伪,看来其中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他心里松了口气,笑着接过那两个木玩,说道: “怎么会,我家那还有俩孩子呢,这两个刚好!” 他语气中并没有多少气恼,本就犯不着,再说了,他还想着黄覆能留下来呢。 虽然黄覆应该不会离开黑龙军,但是要是将他插入中枢跟随者的队伍中,他未必会领情,也就是说,必然会被孤立。 而且,看他的样子必然是不想过多的牵扯其中了。 想到这,他心中就觉得一阵叹息,原本是那么积极向上,想要努力向上的黄覆,现在也逐渐咸鱼下来了。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瀚哥儿从黄覆的眼神中看出了与自家阿爷陈桥类似的情感。 不是吧,黄覆这不会是想要归隐了吧? 你还有大好的年华呢,你还年轻,把握不住……咳咳,还有大好的青春等着你去挥霍呢,怎么这就走了呢? 他无法理解,其中肯定发生了什么,不然的话,他怎么就忽然就超脱了呢? 不过,看样子黄覆是不会现在就告诉自己的。 这让他不住的暗自叹息。 黄覆看他接过了那两个木玩,脸上露出笑容,说道: “卑职这也是手生,想给孩子雕几个玩,等今后要是手熟的话,没准还能雕刻更好的木玩。” 瀚哥儿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眼中带着的对家中妻儿的那种柔情,让瀚哥儿无奈。 大哥,黑龙军培养你是要你拿起武器抵御敌人的,而不是回家刻木玩的! “好吧,就这么说定了吧!” 瀚哥儿就只能这么说道,在劝人这个方面,他不是很擅长。 他还是太年轻了,在为人处世上有很大的不足,没有陈桥老练,所以他很自然的将这个任务交给自家的阿爷陈桥了。 既然你想要退休,我同意,但是在你退休前,怎么也要帮我解决一些难事吧。 这就是瀚哥儿现在的想法,当然当事人黄覆和陈桥都不知道,两人就被瀚哥儿给安排好了。 黄覆点头,无声的歉意的眼神示意,随后行礼道: “那个,卑职家中还有事,所以……” 他请示道,语气中带着歉意,还有一些柔情与迫不及待,让瀚哥儿猛翻白眼。 瀚哥儿心中暗想,你家中还有什么事情,家中成员也就你和你妻子言冰,无非就是回家照顾自家妻子,还用得着借用家中有事这个借口吗? 呵呵,又不是只有你家中有妻子,自己家中还有孩子呢,不是还在外面没回去? 他在内心暗自吐槽的是,但他的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他表现得很自然,笑着点头道: “当然,我能理解,你赶紧回去吧,别让家人等急了。” “是!” 黄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策马奔腾一路飞驰而去,瀚哥儿微微摇头,时间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 这也没过多久,黄覆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他对着一旁靠近的亲兵吩咐道: “你去把黄覆治下事务带来给本少帅看看!” “是,少帅!” 亲兵很快离开了。 瀚哥儿则踏步向着自己的主营帐中走去,他刚一进去,杨旭景看到他就立刻从案桌后站了起来。 杨旭景向他致意,恭敬道: “少帅!” 他心中有些纳闷,昨天瀚哥儿在长安城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一般来说,为了应付文官的口诛笔伐,瀚哥儿不是应该在家中避避风头几天么?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这才第二天啊! “怎么?” 瀚哥儿看出杨旭景眼底的惊讶,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 你好像对本少帅进来很惊讶?” 他面对属下的时候,也就只有对黄覆说我,而不是自称少帅。 杨旭景说道: “少帅,卑职以为少帅会晚几几天来,毕竟明日就是授奖大典了。” 在授奖大典后,瀚哥儿就不是少帅了……该升主帅了。 所以,在面对正常的主帅,他不就是应该这样去避免一些其中的不便吗? 他心中暗想到,但他就是忽略了在瀚哥儿上面,还有陈桥在给他做靠山,。 瀚哥儿不甚在意,一边向自己的案桌走去,一边随意的说道: “本少帅上面有主帅在,不必担心,阿爷今天早上就去上早朝了,但搜查还在继续,这些都不是我们需要担忧的。” 第1868章 可惜 第1868章 可惜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杨旭景也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了。 在说话分寸上,他拿捏得死死的。 这都是他以前在应对陈桥所锻炼出来,足可以看出他的底子和灵活的头脑。 杨旭景顿了顿,说道: “少帅,明日就是授奖大典了,在明日有何特殊的要求?” 在这一点上,杨旭景还是很有经验的,因为当初他也跟陈桥经历过类似的大典。 但对于他们来说,这件事其实与他们黑龙军有着必然和不必然的关系。 他还是更看重其中与主帅和少帅之间的身份的转变,在他面前的这位可就不是什么少帅了,而是正儿八经的黑龙军主帅了。 瀚哥儿也不甚在意,他早就习惯了,在陈桥把他带进黑龙军的时候,就是把他当做主帅来培养,所以他都很习惯军中人对他的态度。 扯远了,主题还是回到杨旭景问瀚哥儿有什么特殊要求上。 一般这种大典,他们是不需要考虑的,因为前面就有现成的例子,完全可以照搬,只不过是在其中做一个小小的改动就可以了。 但是,这一次大典可不一样,少帅与主帅的换届大典,无外于此,对于新的主事人,总是有一些优待的。 同时,也可以作为惯例继续延迟下去。 惯例有时候可比规矩要重要得多,这让瀚哥儿有些头疼,这对于别人来说是大事,但对他来说,也就那样。 因为他离主帅的位置就差一个称呼,在黑龙军中,一切主帅的权力和责任,他都有,连帅印都已经在他这里了。 “本少帅也没有太多的要求,一切从简吧!” 瀚哥儿随手打开一本密信,揉了揉眉间,说道。 只是,这语气有些牙疼和无奈。 他原本杨旭景会应声然后离开,但是后者却表情严肃说道: “少帅,明日的大典可不仅是咱们黑龙军的事情,连皇上都会来,而且那些文官大臣们也会参观。” “这件事……” 他说到一般,然后就适时止住了后面的话,因为不适合说出来。 虽然他没有说出来,但是瀚哥儿心里都很清楚,所以,他更加得头疼了。 他颇为牙疼的思索道: “那明日就多排练一些吧,然后展现出咱们黑龙军的英武霸气,还有,在其中必须要体现咱们黑龙军的杀气!” “尽量全军都得调动起来,这可不是单单是我们高级将领的事情,还是整个黑龙军的事!” 在下首,杨旭景正飞快的用毛笔记着,这是新主事的要点,瀚哥儿只要提供一个大概的方向。 至于剩下的,就要交给他去润色了,这本就是他的职务。 很快,瀚哥儿就把他的要点给说出来了。 “这些就是本少帅的要点了,你都记住了么?” 杨旭景严肃的点头道: “少帅,都记住了!” 他可不敢马虎,这份职务虽然很累,但是收获也是很大的,他这个位置能够近距离靠近主帅,他有什么想法也能亲自跟瀚哥儿说。 这本就是给他的福利。 “行吧,就这样吧,你赶紧下去准备了,离明天的大典也没有多少个时辰了!” 瀚哥儿将眼前的密信合上,对着眼前的杨旭景说道。 杨旭景点头,然后手中拿着那份笔记就离开了。 在他离开后,没过多久,亲兵就捧着一堆的军务和军报走了进来。 “少帅,这就是黄覆参将手中军营的军务,回到大唐以来的军务都在这儿了。” 黄覆自从也跟随陈桥回大唐以来,他自然不可能继续领着一万多人了,他还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再说了,本来参将的限制就多 瀚哥儿也不甚在意,接过那堆军务和军报,然后就看了起来。 原本黄覆就是跟着瀚哥儿做事的,所以在处理军务上,黄覆和瀚哥儿的最像 瀚哥儿就没有处理军务上生涩感,他就像是在看自己处理的军务上一样,一边看一边不住的点头。 黄覆在处理军务上可圈可点,在某些地方甚至还有出彩的地方,让瀚哥儿心中觉得满意。 “好,你都拿下去吧!” 很快,瀚哥儿就结束了查看,他对黄覆也更加放心了一些。 在他手下的八千人军营都处理的井井有条,一般参将麾下的人数最高都是八千人,他手下是新成立的军营,所以都按照满编来算的。 但是八千人确实是不好管辖,可是在黄覆手下,让他不住的放心。 这样想着,瀚哥儿对黄覆就越发的不想放手了。 这么好的手下,他怎么可能就这样让黄覆回家种田呢,这不是浪费了么。 他现在手下就缺少的是这种能力出彩,而且做事牢靠,效率高,甚至在品行上还有保证,上次的考验就是这个例子。 瀚哥儿叹出一口气,看着亲兵把那些军报和军务给搬下去。 他伸了伸懒腰,有些无奈,看着外面太阳逐渐高升的天空,心里不住的谋划着。 片刻后,他最终放弃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他决定了,还是先去问自家阿爷陈桥的建议吧。 起码人家有经验,而且人家现在还是黑龙军的主帅。 …… 而在此时,西域东罗马帝国。 哈克站在宫殿里,看向外面的街道,街道上充斥着人群,那些是在他这段时间内忽然搞出的一件试探性的计谋所带来的惩罚。 他双手紧握的看着,暗中有不少黑龙军的暗探,他们若是发现哈克有不良好的行为,那么他们就会出手矫正。 就比如现在这次街道游行就是,这将会对他的国王的威严有着极大的打击,如果他不能安全平息人们的怒火的话。 “也不知道洛克这小子现在在大唐过的好不好?” 哈克小声喃喃道,在的背后,那扇大门打开。 一个其貌不扬的大汉走了进来,只是对方虽然仔细一看的话还能看出他是须人,但与大唐人还是有着几分相似的。 “哈克冕下,人带到了!” 侍卫长打开们,恭敬的对哈克说道,也不知道其中的恭敬有几分是真的。 第1869章 永远也不可能成功的计划 第1869章 永远也不可能成功的计划 “冕下!” 在侍卫长离开后,来人对着他恭敬的跪拜,低头不敢直视哈克。 东罗马国王哈克的鼎鼎大名,在整个西域可是出了名的,对方以一介草民的身份成功逆袭。 而且还与黑龙军的关系匪浅,当初上位东罗马的反叛军头领就是靠着黑龙军的东风,更何况他的唯一继承人,哈克的侄子洛克现在都在大唐。 只要大唐没有明确放弃哈克,那哈克的东罗马国王的身份就稳如泰山。 但是,这些都与他无关,来人所惊惧的是哈克国王那狠辣的手段,并非一般人所有的心狠。 在对后来的反叛势力的态度上,无比的狠辣,若是上一个国王芝诺能有他一半的手段,也不至于被杀于宫殿前。 哈克颔首点头,打量着对方。 “哈克冕下,小人……” 在被哈克打量的过程中,他有心底十分的心慌,心中的惊恐差点让他跪伏在地上。 颤巍巍在哈克的允许下站起,哈克对他的态度很满意,这才是对待一个国王应有的态度。 卑微中带着恭敬,恭敬中带着畏惧,只有畏惧才能让他们对上位的国王的命令坚持执行。 上下打量着对方,浑身上下有些杂乱,一副当下东罗马国都百姓的平常装束。 一身有些发黑的衣着,扭曲的金发,但长期没洗导致了几缕头发都粘粘在一起,看起来让他更加的落魄。 在汉克看向他的时候,对方也会偶尔微微抬起头看向哈克,只不过在感应到哈克还在看他之后,又瞬间低下了头。 在他开口的时候,哈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不管你从前是什么身份,在今后,你的身份将会改变!” “冕下?” 对方惊疑,微微抬头看向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 哈克并没有不耐烦,时间他有的是,所以他不介意费点口舌解释: “今天你就死了,你这个人也死了,死在了东罗马国王的王宫内,原因就是你试图刺杀东罗马国王哈克!” “冕下,小人没有……”对方慌忙解释,双手摆动,异常慌乱,在哈克面前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是,他的“狡辩”还没有开始,哈可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你也别着急,本王还没有说完!” 他脸上带着笑意,说道: “待会儿,本王会让你假死,你从今往后将没有身份,等你出去后,自然会有人安排你!” “本王要你成为本王在暗中的联络人!” “啊!?” 对方有有惊讶,下意识的看向哈克,但是他忽然又反应了过来,这样会冒犯国王冕下,然后又低下了头。 看了他一眼,哈克满意点头,就对方这反应就可以看出王权冕下的权威在对方的心里根深蒂固。 哈克说道: “本王要你接下来去大唐!” 他需要有人去大唐,他不甘心让洛克一人在大唐,他在蓄积力量,就等着有一天能够自主决定东罗马的命运。 虽然现在还弱小,但是他相信,在自己的带领下,他能将东罗马帝国带向巅峰。 只是,真的是这样吗? 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他的确在暗中借助黑龙军暗探的力量。 大唐方面对他还是挺放心的,就因为他的唯一继承人,他的侄子洛克在大唐当质子,一旦他有不臣之心的话,那么洛克就危险了。 若是洛克危险了,那么他的位置也就危险了。 他的年纪太大,更为重要的是,他根本就不好女色,导致他的王宫中没有一个妃子,也就是说,除了洛克,他后继无人。 不管是哪个朝代,后继者永远就是属下效忠自己的很大方面。 所以,为了最后一个方面,他注定是要走上这一条道路的。 “冕下,为什么是我?” 对方有些惊疑,为什么是自己,他自己只不过就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草民而已,哪一天死了都没有人在乎。 恰好哈克就需要他的这种特性,所以才会这样利用对方。 “因为没有人在意你,所以这就是你最大的优势!” 哈克说道: “本王要你去大唐做一件事!” “什,什么事?” 对方颤颤巍巍的问道,他有些不能理解,自己这么一个小人物怎么会让国王让他办事? “本王要你找机会,把洛克带回来!” 哈克说道: “如果你能以假死的假象让他们相信,那就更好了!” 虽然说是对方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但是眼前这个人的骗术出神入化,这才是他最为看重的一点。 哈克拿出一颗药丸,递给了他,说道: “现在,本王需要你假死!” 看着哈克认真的模样,还有那眼神中威胁的目光,他沉默了。 最终,他还是遵从了本心,无奈之下他吞下了假死药丸。 哈克满意的点头,然后在对方佯装的怒目圆睁的表情下,哈克对外慌张中带着冷漠的大喊道: “来了,有刺客!” 随后,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侍卫长就带着人冲了进来。 虽然他们心里看不上哈克,但是他们不能让哈克死了,因为他们背后的人需要哈克活着,若是哈克死,那就是对黑龙军最大的挑衅。 在他们刚一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那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只不过对方看起来极为难受,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咽了气。 随后,哈克直接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不过,也无关于此,在侍卫长的角度来看,确实没有什么异常。 只不过,哈克太小看了黑龙军暗探在东罗马帝国的暗地里的实力。 在乞丐刚一被送出去的时候,他们就对尸体进行处理,在哈克不知不觉中,他的一步棋直接就废了。 其实,他也根本就没有机会,长安城现在在扫清暗地里的异国暗探,所以即便那个乞丐还活着,他也没有可能能够顺利的混进长安城 现在他所作出的这一步棋,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它的命运,这是永远也不可能成功的。 第1870章 陈桥是帝党 第1870章 陈桥是帝党 在东罗马国都城西城区的一个小街道深处的一间房间内,一身黑袍的人坐在上首,在他 “怎么样,那人招了吗?” 在上首的人问道,声音有些清冷,更带着彻骨的寒意。 底下半跪着的人闻言一身冷颤,虽然他知道这些寒意不是对着他的,但他依旧压制不住心底的恐惧。 眼前这个人就是在东罗马国都的黑龙军暗探负责人,当初是被陈桥亲自安排进东罗马国都的,一直以来的负责人都是他。 长时间待在暗处,再加上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导致了他浑身的煞气很重。 底下的人按耐住心底的恐惧,寒蝉若禁的说道: “大人,那人没有招!” 这句话说完,底下的人忽然感觉堂屋内的煞气更重了,这让他心底有些心惊讶。 他知道若是自己不解释的话,坐在上首的人会让他付出代价,因为只是对审讯一个乞丐而已,对于黑龙军暗探来说,有些小题大做了一些。 更何况,都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对方居然还没有开口,这就让在上首的人有些脸色难看了。 他对外都说,在西域暗探中,他们东罗马国都的暗探才是最厉害的,而且他也听闻了长安城前几天发生的大事,长安城的暗探玩忽职守。 这让他心底有些惊醒的同时,还对属下们要求更加严格了。 他就是担心自己的属下们也会如此,就怕他们步上了长安城黑龙军暗探的老路。 但没想到,事情还是发生了,在主帅陈桥和黑龙军大军走后,他们居然连一个乞丐都不能审讯出来。 他冷哼了一声,冰冷的说道: “理由!” 听到上首的传出的声音,底下的人呼出一口气,说道: “大人,那个乞丐太虚弱了,恐怕在短时间内都每一办法审问。” “稍微动一点小菜就差点让他死了。” “他因为服用了剧烈的假死药,让他假死了一次,但是那药的副作用太大了了,要不是我们拼命的用相克药物去治疗,不然的话,对方恐怕就死了。” 他这样说道,也不知道上首的人能不能听进去,会不会以为这只是借口。 反正事实就是这样,对方要是不信的话,他也没有办法了。 看着他这名属下的样子,上首的人微微颔首,他知道手下的人不敢对他说假话。 所以他直接说道: “既然如此,这件事你也暂时先放下,硬菜就不用上了,不然他就容易死了。” “至于小菜,等他恢复过来了一些之后,就给他上几道吧,当然,若是他识时务的话,可以让他死个痛快!” “是,大人!” 底下的人小声应道,不敢抬头。 其实那个乞丐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会开口。 他们在东罗马帝国国都的暗探早就知道了那个哈克是什么尿性,所以他们时刻会盯着王宫。 现在,果然就碰到了一个假死的人,只不过,黑龙军需要的是证据,他的话就是证据。 他们知道哈克的动作,也知道对方有不臣之心,更知道对方这肯定是对黑龙军有所不利的方面。 连异常昂贵且稀有的假死药都拿出来了,那就说明对方是真的大有图谋。 “这件事,你们要是盯着,动作要快,一旦有所纰漏,你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 底下的人心中一阵心悸,然后颤颤巍巍开口道: “卑职知晓!” 在说完后,上首的人也没有了说话的欲望,直接摆了摆手,把底下的人打发走了。 在对方走后,他拿出信封,然后吹了个口哨,直接飞出了一只夜莺,这是黑龙军专用的传信鸟。 他将密信放在夜莺爪子后面的扎口处,然后让给它飞离。 这封密信很快就会飞出东罗马的国都,然后抵达在东罗马的边界,在边界的情报据点上再接着送出,仅仅在几天后就会传到大唐。 光靠一只夜莺想要把信传到大唐,终究只是痴人说梦罢了。 …… 大唐,长安城。 早朝还在继续,准确来说,在外面忙碌的要死,其实时间并没有过多久。 只不过,在早朝上过了半个多时辰罢了。 地上跪着的左相等一众人早就起来了,虽然看他们不爽,但是皇帝也怕他们跪出个好歹,就先让他们起来了。 其实,左相心中也早就后悔了,他跪早了。 早知道就不站出来了,虽然那样会被后面的文官集团谩骂,但明显还有他一个底牌在。 可是现在,文官集团的所有底牌都没有了。 他总不可能再跪一次吧? 别说是皇帝了,就连他都没有那么厚的脸皮,他又不是言官,用不着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 在左相后悔的时候,陈桥倒是心中舒畅。 坐在龙椅上李治脸上面无表情,但是心中很高兴,一切都按照他们计划的那样,稳步前进。 随后,那些在左相后面的文官们都沉寂了下来,他们心底知道,这一局他们输了。 因为陈桥不仅挡住了他们的进攻,而且还仅仅只用了一招。 一时间,他们对陈桥的畏惧更加深了。 至于另一边,武将们这边也是如此,他们对陈桥也很是敬佩。 他们武力值高,但在朝堂上,嘴皮子溜才是最重要的,而这正是他们所欠缺的。 每次和文官们吵架,最终脸红脖子粗的都是他们,他们也很无奈,但没办法,他们打又打不得,说又说不过。 无奈,他们在朝堂上就一直处在下风口的位置。 但是,现在来了个陈桥,让他们看出了希望,就对方这一招,让他们看出了陈桥的厉害。 只是,很可惜的是,从皇帝对他的看重和偏向来看,对方明显就不是武将这一边的,对方明显就是帝党。 所以,他们就只有看的份,并没有主动的喝彩。 陈桥也不甚在意,他在意的是皇帝的看法,至于其他的,文官集团也好,武将集团也罢,都与他无关。 陈桥现在已经是在明里宣布了,他就是光明正大的帝党! 第1871章 心中的悔恨 第1871章 心中的悔恨 其实早在皇帝偏向陈桥的时候,他们就有猜测了,但没想到他们最不想要的猜测成真了。 陈桥还真的是帝党! 陈桥是帝党的身份,对于整个朝堂来说,都是一件大事,但不管如何,对文官集团和武将集团来说,都不是好事。 相比武将集团,文官集团更加凄苦,原本已经把帝党和武将集团给压下去了,结果来了个更狠的陈桥,直接把朝堂的平衡给维持了。 左相并没有看向陈桥,他下意识的看向一直在角落默默无闻的右相,这位是正正经经的铁杆帝党。 他想看看右相这个帝党有什么动静,只不过,他失望了,右相并没有什么动作,就好像陈桥的身份暴露与他无关一样,老神在在。 莫名的,他感觉心里有些烦躁,好像这些帝党的人都是这样,没事的时候老神在在,一旦有事就重拳出击。 所以说,不愧是帝党吗,都这么强的吗?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陈桥是这样,连右相又是这样,让他在烦躁的时候,又觉得有些无奈。 三个党系之争,终究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其中最为特殊的就是帝党,说他们弱小吧,他们上面又有皇帝在撑腰。 说他们不弱小吧,但皇帝的依仗不多,对他们的助力也不多,就像一直在角落里的武将集团一样,其实背后的靠上都没有多大的能量。 所以,皇帝其实在他们的心里就像是一个象征,根本就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陈桥加入了这个党派之争,他后面有黑龙军,也就是说,只要陈桥加入,那么他背后的黑龙军也就加入了皇帝的口袋中。 在场没有蠢货,都知道有黑龙军的皇帝和没有黑龙军的皇帝之间有什么区别。 所以,原本对皇帝这一方他们不是很看重,但现在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坐在上首的李治明眼都可以看出他们心底在想什么,于是乎在心里感慨,还是姐夫的面子够大,就这么一表态,直接让那些文官集团的人脸色剧变。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接下来的事情才是关键,这么兜兜转转一大圈,不就是为了此事么。 在这一方面,他还是有分寸的,虽然他还是青年天子,但他该有的道理还是知晓的。 陈桥也老神在在,这些事情大家懂得都懂,不懂的也不敢乱说话。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朝堂就变成了三分天下了,只有在队列末尾的几个小官们还在心中感慨,现在的朝堂局势让他们有些猝不及防。 但他们的感受无人知晓,当然也无人在乎。 并非是他们觉得局势变了,朝堂一直都是如此,只不过他们这些小虾米没人在乎,所以在他们眼中,局势就好像每天都在变化一样。 其实就加了一个陈桥在里面罢了。 不过,最为憋屈的还是武将集团。 在黑龙军崛起初期的时候,他们还高兴过,他们武将集团看出了黑龙军的厉害,认为武将集团会大兴。 结果呢,黑龙军直接在名义上成为皇帝的私兵了,连调令都不经过他们兵部。 这合理吗? 但是,在皇帝和陈桥看来,这很合理。 人家黑龙军是白手起家,一切都是自创的,在官面上还是私面上都不用看其他人的脸色。 所以,凭什么在黑龙军要听他们的调遣。 再者说了,不是陈桥喜欢吃独食,只是,他的目标是向着大唐外的其他国家,而不是在大唐内争谁才是老大。 武将集团太散了,他们都是一群大老粗,甚至在集团外部受文官集团压迫的时候,在内部还不安生。 按照陈桥的话来说,就是,你们这群猪队友,老子实在是带不动啊! 所以,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和自己的小舅子狼狈为奸……咳咳,一起合作呢? 陈桥就是有这个想法,所以才完全不沾染武将集团,李治起先也是不理解,但是出于对陈桥这个姐夫的信任,他还是照做了。 现在看来,还是自家的姐夫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左相脸色难看,看向了一旁的吏部尚书,后者也是如此,两人对视了一眼 在吏部尚书暗暗哀求的目光下,左相有些无奈,微微摇头,现在可不是出头的时候,刚才可是刚吃完亏。 对面笑嘻嘻的陈桥,在他看来可别魔鬼要恐怖得多。 看着陈桥,左相眼神阴翳,现在他们完全被压制在下风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似乎有人在看他,陈桥忽然也转过头来,发现是眼神阴冷的左相 陈桥对着他,露出了温和的笑意,似乎温和中还带着些许的嘲讽,陈桥不甚在,只不过眼神中满是冷漠。 开玩笑,他是黑龙军主帅,别说是左相这个文官了,就连身后那群魁梧的武将他都怕,难道还怕一个失了势的左相不成? 左相这次可是注定是要被人给抛弃的了。 在先前的上书中,有些可是赌上了自己的官运,甚至有些在私底下为了搭上这次顺风车,还赔上了不少的东西。 但没想到,好好的顺风车没了,变成了逆风车,这不就是赔本买卖吗! 最为关键关键的是,左相完全就是唾面自干,他对手底下的手下们不管了。 这让他手下的人怎么办,他们付出了那么多,别说瓜分黑龙军的利益了,连他们自己都被皇帝所厌恶了。 他们心底那个悔啊,反正他们现在是将怨恨的目光看向左相了,反正他们是不敢将这个目光看向陈桥了,因为他们不敢。 足可以看出他们对陈桥有多畏惧了,这与陈桥的厉害还有他的实力有关,更何况人家现在是帝党,在朝堂上可不是无根的浮萍。 容不着他们打击,他们也没有那个资格。 左相当然知道他身后的同僚们现在有什么心情,他时刻感觉芒刺在背,但他又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再出这个大头吧? 要是再来一次,他这个左相还做不做了? 第1872章 计划提出 第1872章 计划提出 所以,他自动的将那些目光给屏蔽了。 左相还在心中找个理由安慰自己,这些都是为了哥哥我的前途着想,你们应该多担待一点 细水长流不香么,再说了,陈桥这个大功臣可是在皇上面前红的发紫,自己还能怎么办? 难道还真的卯着劲莽上去? 左相在心中冷笑,要是自己莽上去了,能不能抽身而退还不一定呢,更何况要是自己栽了,后面群人绝对会见死不救。 他们到时候估计都巴不得自己受到皇上厌恶呢,他们等这个位置应该等的很辛苦吧。 但是,老子偏偏就不把这个位置给那帮孙子。 想到这,左相的心情好了很多,甚至觉得是文官集团亏欠自己太多,所以,他反而还拽起来了。 看到他心态调整后的那般模样,后面文官们都咬牙切齿的看着。 他们算是见识到了,左相的脸皮的果然不是盖的,不惭愧也就算了,居然还自我感觉良好了起来。 那边文官咬牙切齿,这边武将们可就幸灾乐祸了。 他们一直都在扮演着透明人、工具人的作用。 时常就被皇帝利用来平衡在方,文官们与他们不对付,武将们也是如此,更别说帝党在一旁看戏。 现在,轮到武将集团看戏了,他们当然不能错过了。 只不过,看着看着,他们忽然觉得,好像在这个朝堂上,他们就是一群看客,一切都好像与他们无关的样子。 如此想着,他们忽然觉得心中有几分悲哀和伤感。 但又回想到,他们的根基原本就不在朝堂上,而是在地方。 如此想到,他们的心情就好了很多。 他们心情好了,李治当然也是如此。 看着下方的文武百官们脸色不一,李治在心中暗笑,与陈桥对视了一眼,后者点头。 他也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然后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还在老神在在,就好像一切都与自己无关的右相一眼,后者点头。 右相晃了晃脑袋,收了收口水,他刚才差点就睡着了,要不是还睡眼朦胧的往上看了一眼,不然的话,他也不至于如此。 当然,他在心中还是吐槽了一会儿陈桥,因为皇帝他不敢吐槽,即使只是在心中吐槽也是这样。 陈桥倒是不甚在意。 右相清了清嗓子,向前一步,躬身说道: “皇上,微臣有事启奏!” 李治颔首,还是你这个老小子上道。 他摆了摆手道: “爱卿有何要事?” 右相看了一眼陈桥,然后说道: “启禀皇上,微臣认为丝绸之路计划该提上日程了!” “丝绸之路可以让我们大唐与西方贸易,不仅是西域,更是大秦那边,能极大的扩展我大唐的威名,让我们大唐闻名于天下!” “更何况,我们完全可以与西方贸易往来,可以促使大唐更加繁盛强大!” 右相说完,又恢复到了老神在在的模样了。 他的戏份都完了,接下来安心的当一个背景就好了。 李治看着他懒散的模样,暗自摇头苦笑,他就是看重右相这一点,才会让他掌管帝党。 他虽然看起来十分懒散的样子,但是能力是不用说。 在右相说完后,整个朝堂都被他的话给惊住了。 他们脸上带着惊恐和慌张,右相的态度他们不关注,右相只是一个传声筒罢了 他们知道右相是铁杆帝党,与其说是右相的想法,倒不如说是皇帝的想法,所以他们将目光看向皇帝。 看着皇帝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但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出,皇帝的眼神变了 然后,他们都将目光看向一旁的陈桥,这恐怕就是陈桥的意思吧? 他们如此想到,因为之前皇上可是从来都没有说过有这件事的,即便是说过,他的语气也没有那么迫切。 还直接让右相说出来! 不是应该派几个小官说出来,然后旁敲侧击一下么,之后等确定了朝堂的大致方向才是让右相说出来么? 这个流程怎么有点不对? 其实这个流程很对,当初这样是因为李治在朝堂上没有很深的根底,所以他办事才会有如此多的掣肘。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陈桥回来了,而且他还加入了帝党,这就让他们有些麻爪了。 他们又下意识的看向陈桥的方向,关于西域的这个丝绸之路就是他提出来的。 要是说陈桥没有参与此事,打死他们都不敢相信。 可他们有什么办法,只能恨恨的看向陈桥。 他们哪家手下没有商队去西域走私,这些年过来了,不也都还是那样么。 但是陈桥提出来的这个丝绸之路,阻碍了他们的利益,今后开通了这道路,方便是方便了,但是他们的利益注定是要大打折扣的。 更何况将来是放纵他们继续呢,还是严加管控他们呢。 这件事,谁也说不住。 所以,马上就有头铁的人站出来了。 只见礼部右侍郎站了出来,拱手道: “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微臣认为此事操之过急,西域毕竟离大唐太远,大唐地大物博,什么没有?” “此事微臣觉得不妥!” 他诚恳且大声的说道。 看他一副诚恳且廉洁的样子,在场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没有带着敬佩,而都是带着鄙视。 看起来有多廉洁的样子,其实第一个站出来就表面了他在私底下有多贪。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各方大佬们都还没开始讲话呢,哪里有他说话的份? 终究还是太年轻了,虽然他已经是中年人了,但与半个朝堂上的白胡子一比较,他还是太年轻了。 陈桥在暗中也是微微摇头,财帛动人心,看来朝堂中的这些官吏都因为走私赚的不少。 他可是清楚的看到,在右相说出这个打算的时候,左相的脸色很是难看。 看起来他在上面也是有不小的比重的 只不过,在陈桥推动的大势压迫下,他们终究是难以抵挡这股潮流的。 至于站出来的这个礼部右侍郎,他将是第一个被开刀的存在,没办法,总有一个人要先走。 第1873章 黄金之路 第1873章 黄金之路 “微臣认为此事可行!” “微臣附议!” “皇上,微臣认为,此事不妥!” “陛下……” 从礼部右侍郎开口后,朝堂上就陷入了密集的喧嚣中,一时间两个派系的人都秉持着各自的观点向皇帝谏言。 李治并没有理会,高高的坐在上面,看着他们在 但是在场人都懂了,这是在他们机会,结果如何就看他们哪个党系厉害了了。 只是,很可疑的是,既然这是由帝党铁杆提出来的,可为什么皇帝不支持呢? 不仅是皇帝,就连在一旁的陈桥也是事不关己的样子,右相更是又直接睡着了。 不过,文官集团可不管这些,他们只知道法不责众,再说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已经出现了,即便皇上要责罚,陈桥要记恨,也与他们无关。 所以,他们就安心的与帝党那些人互喷,反正此事他们是注定要参和了。 没有人是傻子,也不要把别人当傻子,这么大的利益,别说是他们了,连皇帝看了都是心动不已,要不然皇帝怎么会毫不犹豫的同意了陈桥的计划呢。 当然,其中也有他对陈桥这个姐夫放心的关系在里面,但是说实在的,陈桥确实并没有坑他。 现在朝堂上熙熙攘攘,但都是假象,他们现在吵得欢,其实都是一些小喽啰在出声,大佬们都还没下场呢。 “陛下,微臣认为,丝绸之路开通兹事体大,还请皇上三思啊!” “皇上,丝绸之路开通利国利民,开通贸易之大局,请皇上允许!” “放屁,你说利国利民就真的这样了,你知道户部近些年来的开支有多少么? 国库根本就没有那么银钱来建设丝绸之路!” “西域都护还需要建设,新一批开往西域都护的军队已经在筛选当中了,他们的粮食、装备武器哪个不要钱,老子不管,反正户部是没钱了!” “你,你,你……有辱斯文!” “老匹夫,户部这么多钱,你留着干嘛,难道还等着下崽呢,反正这个丝绸之路老子觉得可行!” “可行你个屁,这件事跟你们兵部有什么关系?” “跟我们兵部的关系难道也要跟你们礼部的人讲? 你们算老几,干啥杀不行,吃啥啥不剩,打仗又不是你们礼部的人过家家!” “妈的,你说什么,有辱斯文!” “你来咬我啊,有种来呀,今天你能站着出去就算老子输,别以为我会怕你们!”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彼其娘之,反正丝绸之路本官是坚决不同意,这件事说到底也与你们无关!” “你一个吏部的左侍郎在这里装个鸡毛,你同不同意和丝绸之路有关系吗?” “就是就是,说到底,这件事还是咱们兵部的人负责,你们就别瞎掺和了,该干啥干啥去!” “去去去,你懂个锤子,丝绸之路开了作用不大,咱们大唐地大物博,要啥啥没有? 难道还要和那些西域蛮夷们贸易?” “就明说吧,他们有什么,他们除了那些矿石和人口,他们还有什么,他们还有啥?” “他们有丰富的黄金,还有白银,他们不用铜铁来贸易,而且差价贼贵!” “咳咳,当我没说,我就说开通过丝绸之路这个办法是正确的!” “确实,这个丝绸之路项目,我王多鱼投了!” “咳咳,王大人,这件事还得看皇上、陈帅还有左相的意思,你投个锤子!” “是极是极,李大人教训的极是!” …… 现场吵得不可开交,在听说了有这么大的利润后,越来越少的人反对开通丝绸之路了。 因为这就是大势,他们根本就没有能力阻止,况且别人都知道了这么大的利润,他们也就没有了最后的遮羞布,全都赤裸裸的暴露在了眼前。 无奈,越来越多的人都在暗讨论着如何展开丝绸之路这个计划。 别看他们如火如荼的样子,但其实他们最为关注的是,丝绸之路的开通,他们能拿到多少的好处。 有时候,爱国和爱钱之间是没有冲突的,所以,在符合大唐现状的基础上,开通丝绸之路,他们也能从中分有些许好处,哪怕只是一点,他们也足够赚的盆满钵满。 陈桥并不在意,反正丝绸之路的开通,就是为了打通东方和西方,顺带把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的大唐外,不至于让他们只是关注着这一亩三分地。 陈桥从来就没想过要一个人独吞这个利益,他也不打算只是派出黑龙军去维护整个丝绸之路的安全。 在足够的利益面前,有的是人会帮助处理此事,他们巴不得丝绸之路不出现一点问题,那样的话,他们就能安心在家中等着数钱。 反正黑龙军没有独吞的打算,其他会有人拼命的塞人进第一批军队,他们总这个办法加入其中。 只不过,在他们的头上都有一杆秤,那就是黑龙军会坚持限制他们,他们必须有底线。 不然的话,那些大唐的商人比之土匪还更加的可憎,在利益面前,他们甚至敢冒着杀头的风险去杀人越货。 当几次土匪也没有什么,谁让丝绸之路就是一条黄金之路。 陈桥微微抬头与李治对视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都看出对方眼底的笑意。 就这一招,就让他们放弃了对立的想法,起码把三个派系的利益都整合在了一起,利益从来都是比之派系更为可靠的。 从他们的态度转变就可以看出,他们确实是如此。 一旁的左相自然也可以看出两人的眼神交流,他的心底一沉,就这么一个计划,三个派系相互对立的局面就毁于一旦了。 他在心底不由的懊恼,今天这个早朝,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感觉他什么都做了,却又感觉他什么都没做,还丢失了文官集团的爱戴。 左相已经能感觉到他和文官集团之间的隔阂了,这是以前所没有过的,但是确实存在于此了。 第1874章 盖棺定论 第1874章 盖棺定论 隔阂一旦存在,就不容易消除。 在他和文官集团之间出现隔阂的时候,也就是他被文官集团所抛弃的时候。 说来也可笑,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他就被文官集团所不信任。 派系本身就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若是他不能保护文官集团的利益,他自然会被他们所抛弃。 就比如现在,后面的官员看向他的目光大不如前了,越来越少的人将目光看向他。 因为他已经被文官集团所抛弃了,虽然现在他还有拥有着超然的地位,那是因为常年累计下来的威严所促使的。 现在,在他后面的文官们都下意识的远离他,他们需要寻找一个新的领头羊了。 在户部尚书左右的文官越来越多,他们都下意识的将目光看向户部尚书。 看着这个复杂的局面,左相能感觉到自己的地位算是一落千丈了,一旦他失势,一定会有一群疯狂的热闹扑上来,那他就真的危险了。 看着他的模样,陈桥也并不在意。 废掉一个左相算不得什么,虽然也是一个阶段性的胜利,但是不仅对于他还是李治来说,都是一件小事。 他们在意的是,千万不能让三个党派的人混合在一起。 朝堂上是讲究平衡的,若是平衡被打破的话,那么李治这个皇帝可就危险了,他就直接面对大臣们的威胁了。 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更何况是皇帝。 所以,他和陈桥一合计,就打算利用丝绸之路的特殊性,将三个党派的人分批进入丝绸之路。 既相互牵制,相互监督,又相互扶持,维持这个平衡,能让丝绸之路的计划施展得更加顺利,这是陈桥早就想好了的。 众所周知,三角形是最为稳固的,只要维持了这个三角形的平衡,那么朝堂上皇帝就不必亲自下场。 说实话,皇帝若是都亲自下场了的话,就有些丢人了。 即便是李治答应亲自下场,但陈桥可不允许。 陈桥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咳了咳说道: “诸位,都听本帅说一句话!” 在陈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们都停下了争吵,即便已经打起来了的人也都停下来了。 他们都将目光看向陈桥,他们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在打佬们都还没下场的时候,他们心底就都悬着一口气,他们不知道大佬们有什么打算。 现在,陈桥下场了,也就意味着,这就是皇帝的意思,众人心里都很清楚。 陈桥看着他们安静下来,说道: “诸位,丝绸之路兹事体大,本帅认为,还是按照比例派人驻扎!” “但是,丝绸之路事关大唐的利益,并未是一家一姓的,维护丝绸之路的平衡才是最为重要的,诸位要牢牢谨记!” “一但有了特殊的事情发生,可别怪本帅不讲情面,此事黑龙军虎会随时督查!” “就是以防其中有所弊端,当然,诸位其实也不必担心,只要诸位行事合法,那么黑龙军也不会无故寻找诸位的毛病!” 陈桥说完,在场的人心里都冷静了下来。 他们都默契的没有说话,陈桥这几句话的目的都达到了。 虽然他话中没有威胁的语气,但是谁都不敢小瞧陈桥的话,他的意思就是时说,这件事,黑龙军管了。 一但他们触犯了大唐的律法,比如杀人越货等等,黑龙军会参与其中,黑龙军就是其中的准绳。 黑龙军在他们的心中就如同死神,因为黑龙军是大唐唯二不能渗透的势力。 另一个势力就是皇帝的暗卫,即便是禁军和金吾卫都有被渗透的可能,这一点甚至连皇帝都知道。 所以,他最信任的就是暗卫,比之禁军和金吾卫都更加信任。 “陈帅,这件事虽然黑龙军功劳很大,但这……这不至于吧?” 在沉吟了片刻后,户部左侍郎说出了这句话。 陈桥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个家伙怎么回事? 他是飘了? 居然敢怼自己,这是要跟黑龙军作对? 陈桥刚才已经看出来了,刚才就是这个人身边围着很多的人,都是些趋炎附势的文官,这件事户部露了很大的脸,所以他们的目光看向户部。 好像他们有打算利用户部,把户部打造成为领头羊的打算。 陈桥在心中冷笑,对面的左相心中又何尝不是呢。 他冷笑的看着那个不知死活的人,现在明眼人都知道,陈桥说出的话就是代表了皇帝的话。 连皇帝的话都敢反驳,这不是胆大包天不是什么。 只不过,他实在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蠢。 谁都知道黑龙军在丝绸之路上有多么重要的作用,他居然还敢挑衅陈桥,一个找死的蠢货罢了。 果然,在他说出了这句话的时候,陈桥并没有说话,而是冷笑得看着他,这个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户部尚书也心中惊愕,他脸色略显呆滞的看着自己这个门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让他说出这句话,反正不是他的意思。 他带着歉意也陈桥对视了一眼,陈桥了然,他原本还以为是户部尚书的目的,但看起来好像不是。 这就有些意思了,陈桥嘴角勾勒,他就静静的看着对方。 这次朝会的主角从来都不是李治,他只是将自己的话都给帝党,接下来就与他无关了。 在维持高高在上的地位上,他保持得很好,都是陈桥在计划。 “好了,此事叫交给黑龙军去办!” 最终,李治还是说出了这个决定。 虽然他不能下场,但是他能表达自己的意思,那就坚持维护陈桥的观点,这一点上他倒是很有默契。 随着时间的流逝,早朝也陷入了尾声,在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接下来再吵也没有意义了,事情已经盖棺定论了,他们唯一能找人求情的也就只有陈桥了。 不过,在场的人,只有两个人的脸色十分难看,一是被抛弃的左相,另一个是户部左侍郎,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第1875章 蜕变 第1875章 蜕变 户部左侍郎抛弃了所有,主动出面,结果被所有人厌弃了。 他脸色难看,终究还是中年人心性,在一声声的恭维声中逐渐迷失了自己。 这个结果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的,也怨不得别人,陈桥也没有理由宽宏大量的原谅他。 陈桥虽然并不在意,但是他也并不是好惹的,所以,他为了树立必要的权威,并没有打算放过对方,即便对方的眼神中带着哀求。 户部左侍郎回过头看向一众同僚们,结果,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众人都用冷漠到冰冷的眼神看着。 左相看着这个衰鬼,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在利益面前都不谈亲兄弟,更何况是这群伪君子呢。 在失败路上,好歹也有一个更加的倒霉的倒霉蛋在后面垫底,他心情舒畅了许多。 “既然无事,那就退朝吧!” 忽然,李治在上首说道。 众人赶紧行礼,然后等待着皇帝先行离开,然后是各级官吏先后离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他们感觉在李治的语气中感觉到了一丝的高兴和雀跃。 陈桥心底一笑,然后接着出去了。 看着他离开,左相才踏步从门口出去,只不过,他现在的样子有些孤零零的,与来时那副样子有很大的区别。 来时熙熙攘攘,周围一群大小官吏环绕左右,看他那模样可是春风得意,可比皇帝都要有牌面得多。 但是现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终究是日落西山了。 站在殿外,看着远处离开的陈桥的背影,他感慨似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他可算是明白了,一旦上了文官集团他们这趟车,就没有下去的选择,他们把他推出来并非是有多支持他,而是因为他的地位让他们有利可图。 一旦他没用了,他们就会果断的抛弃他,从这一点上很容易看出来了。 “我是不是也该到了退休的年纪了?” 他不由的小声问着自己,在朝阳的照射下,他的背影显得是如此的落寞。 只有回到府中遇到的那些麻烦,他都不去理会了,他已经彻底失势了,也就是说,很快,他也将被迫退出这个朝堂了。 所以,他赶着回府去撰写奏章,上书乞骸骨还能为他保留最后的颜面,若是还没有这点自知之明的话,那等待他的将是晚节不保。 甚至是牢狱之灾。 …… 陈帅府。 陈桥很快就从皇宫中回来了,他刚一回来,就看到瀚哥儿赶紧迎了上来。 “怎么,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陈桥看着瀚哥儿略显慌张的脸色,调侃的问道。 他又不是迂腐之人,不会认为因为表情不稳重就责骂瀚哥儿,本来瀚哥儿年岁上尚小,他能当黑龙军主帅已经很不错了。 这些日子的考验他看是看着心里的,所以,自然不会再对他有太多的苛求,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陈桥还是很清楚的。 “阿爷,是黄覆的问题!” 瀚哥儿略显苦恼的说道。 “哦?” 陈桥皱眉,说道: “黄覆有什么问题吗?” 虽然之前两父子都有过对黄覆的考验,但是在后来不是都已经解决了吗? 难道,是有什么原因导致了黄覆内心的伤痕还有没有好,还是说,更加加重了黄覆对黑龙军的心底的裂痕? 他看向瀚哥儿,问道: “说吧,黄覆到底怎么回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让下人们帮他卸甲,然后穿着一身的居家服坐在椅子上。 在下人们端上茶水来的时候,瀚哥儿这才出声道: “阿爷,就在刚才,我去了黑龙军大营,在校场上看到了黄覆!” 陈桥颔首,示意他接着说下去,在黑龙军大营校场上看到黄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黑龙军的参将,这一点是不可质疑的,所以,即便是言冰有孕在身,他也是能抽出一点时间去处理公务的。 瀚哥儿坐下,接着说道: “然后,我去找他谈了谈,他心中有事,但是不肯说,在字里话间都表露出车对我的疏远,还有对黑龙军的疏远!” “而且,我问了他原因,他也不肯说,甚至在对我的自称上,都回归了正常人,就好像之前都没有交集一样。” 瀚哥儿说着,他心里很着急,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最为适合的手下,稍加培养完全就可以成为自己的心腹手下。 只是,对方的莫名的疏远,让瀚哥儿有些措手不及。 陈桥喝了一口茶,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后者接着说道: “后来,他更是表明了一种态度,他好像真的要回家种地了。” “在之后,我又找了黄覆办理的公务,毕竟他手下还是有不少的人的,他的公务办理得中规中矩的,但是他甚至不想在黑龙军多待一会儿。” “阿爷,咱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导致他会如此?” 陈桥看了他一眼,点头道: “确实如此,咱们上次的确是做的有些太过了,导致他看开了。” “看开了?” 瀚哥儿疑惑挠头,不知所措。 陈桥又喝了口茶,站起来双手背负说道: “是啊,说到底还是我的错,我错估了黄覆的性格,本应该让你去收复他的。” “谁能想到,黄覆的内心深处还是有几分动容的。” 陈桥说着,脸上也有些无奈,谁让他有些错估了黄覆呢。 他在内心苦笑,这也算是自作自受吧。 瀚哥儿看着陈桥的背影,连忙问道: “阿爷,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微微摇头,陈桥说道: “此事暂且不必再理会了,这次就将选择权交给他吧,也算是咱们给他的补偿!” “他若是想要回来,那就让他回来,若是还没想开,那么,那个参将的位置,随时给他留着。” “瀚哥儿,你要记住,有一个良将可比几名忠将要重要得多!” 听到陈桥的话,瀚哥儿微微一愣,随后重重的点头,他有些明悟了。 瀚哥儿不似当初那么急躁了,他也开始蜕变,现在就能看出来,他蜕变的很好,有担当黑龙军的大任。 第1876章 咬死不认 第1876章 咬死不认 “哦,对了!” 陈桥转头说道 “授奖大典就在明日了,你多准备准备。” “虽然黑龙军大营怎么来说都很干净,但是,也不要让别人看出来把柄!” “特别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这年头喜欢没事找事的人很多,你可要万万小心!” “我是不在乎了,但你不行,一旦有事,通知让我去处理,明日过后,黑龙军内你最大,即便是我也要听你调遣!” 陈桥坐下,说道: “你明白了么?” 瀚哥儿郑重点头,目光肃然,在眼底闪过几分的自信,说道: “阿爷,我明白了!” 陈桥这时并没有开玩笑道,你明白了什么,这次授奖大典,可不仅是他,黑龙军也会被放在风尖浪口上的。 黑龙军固然不怕,除了造反,还有什么罪名能治得了黑龙军的罪。 但就是有人没事找事,喜欢找些有的没的,然后再让黑龙军担下责任,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但是陈桥都一一的放下来了。 在黑龙军弱小的时候,他为了顾忌黑龙军,所以并没有深究,而是有招拆招,一一接下来了。 这些事情陈桥都没有告诉瀚哥儿,就担心他会冲,他并不反感瀚哥儿的冲动,但并不代表着,他就看着瀚哥儿冲动而没有制止。 但是,在黑龙军强大的时候,有些人还是不知死活,他这就不能忍了。 只不过,当时要么就是黑龙军对外有大事,要么就是他们没有触及黑龙军的底线,无关大碍。 可是现在,陈桥可腾出手来了,现在谁敢对黑龙军出手,那可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反正,他也已经不是黑龙军的人了,在外人看来还是黑龙军的人,这就是一个很微妙的关系,其中的所有很时候陈桥把握。 “放心吧,阿爷,这些我都会处理好的!” 瀚哥儿略显稚嫩的脸上带着肃穆和庄重,与他的年纪稍有不符,但是,也没有办法,谁让他一个爱甩锅的阿爷呢。 “对了,阿爷,那些抓到的人怎么处理?” 瀚哥儿忽然有问道。 他说的是那些被关进黑龙军长安城大牢里的人,那些人都是京城大官们的家奴,还有管事。 只是,人数有点多,把整个黑龙军长安城大牢都给占满了。 这就让汉格尔有些苦恼了,他不知道该如此处理。 “都审讯了吗?” 陈桥坐下,喝着茶,悠然的问道。 “一些已经审讯完了,还有一些只上了几道硬菜,不过他们确实都是硬汉,不肯说。” 陈桥点点头,右手敲着桌子,说道: “那些审讯完了的人,让他们稍微养好伤就送出去吧,但是,在暗中对他们的监视可不能少!” 瀚哥儿立刻应道:“阿爷,我知道该如何怎么做了。” 陈桥了然,然后说道: “至于剩下那些硬汉,既然他们不肯说,就不用说了,把他们全部当做是异国暗探处理。” 陈桥眼神中充满了杀意,直接就决定了上百人的命运,这种杀意在战场外是很难见到的。 但是,现在陈桥就毫无顾忌的表现了出来。 瀚哥儿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他深埋在心底,不敢问出来,应了一声后离开了。 陈桥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自然是知道瀚哥儿心里在想什么,但是陈桥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这一切都需要瀚哥儿自己去体悟,陈桥并不想一切都准备好了,然后直接告诉瀚哥儿,那是养废人,而不是培养接班人。 现在朝堂上下,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不要在这个时候触及陈桥的霉头,谁敢触及,谁就会倒霉。 他都已经卸任了,黑龙军主帅的事情与我陈桥有什么关系? 在对黑龙军的事情上,他已经无所顾忌了,他上有皇帝在背书,自己又即将封王,下有黑龙军在背后撑腰,现在大唐他除了皇帝李治,还用考虑谁的想法? 不用,完全不用,他就是陈桥,这是个无所顾忌的代名词! …… 长安城黑龙军大牢内。 只见有十几人被关在一个牢房内,他们伤痕累累,深暗的牢房内带着星星点点的光束,那是从上方碗口大小的窗户角落照射进来的阳光。 各个漆黑的角落里都充斥着发臭的味道,对于他们来说,熟悉又陌生,那为味道比之下水道还不逞多让。 牢房内,十几个犯人都分散在一堆,可以看出,他们并非是一条心的人。 这样的牢房有近十个,都关押着十几个类似的人。 只是,在这一排的牢房对面,也有很多牢房,只不过,那些牢房都空空如也。 除了一些牢房内原本就有的常犯,其他和他们一起来的人都被带出去了。 在牢房内,他们也并非是没有交流。 只见,在一个角落里,有几个人围在一堆小声的说着话。 对于这种场景在这个牢房内并不少见,这些牢房内的人就自动划分了团体,他们都是在一个府中,或是熟知的人。 又或者,他们也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你说,他们那些人都去哪了,今天早上就被黑龙军带走了,他们会不会已经?” 一个脸上带着脓伤的人,比了一个手势,说道。 另一个在他对面的人小声说道: “管他呢,只要我们再集结这些蠢货,硬抗下来,黑龙军就不会拿我们怎么办!” “嘿嘿嘿,还是你们想的法子高,让他们以为只要坚持下去,就得到主家的信任,他们就傻愣愣的咬牙不松口。” “唉,我现在最关心的还是那些早上被赶出去的那些人。” “呦呵,你怎么会关心他们,你哪里的资格有慈悲之心,你可别忘了我们的身份!” “放心吧,老子没忘,我就是在想,要是他们没事的话,那我们之前要是假装我们是良民混进去该多好啊!” “你想多了,你以为他们的日子会好过,现在还指不定在哪里被关押呢?” “咱们现在还好,只要在这里扇动他们的情绪,只要咬死不认就行!” “嘿嘿嘿,这招就是高!” 第1877章 可笑的密谋 第1877章 可笑的密谋 “可要是他们其实早就有所准备,而且他们对我们这些死咬不认的人直接处置怎么办?” 在角落里一个人忽然问道,语气中充满了担忧和疑虑。 显然,并非是所有的人都是乐天派,还是有人会思考后果的。 “放心好了!” 一个络腮胡的人自信满满的说道: “你也不想想咱们的身份,咱们可是达官贵人府中的管事,要是我们出事了,他们府衙不就瘫痪了么。” “再说了,现在黑龙军能这么嚣张,完全就是因为咱们府邸中的官人们都在上早朝,所以黑龙军才赶着这个机会,敢来府中拿人!” 他很幸运的将正确答案给排除了,不久后,他就会为他的自大儿付出代价。 黑龙军乘着这个时间段来那些官员们的府邸拿人,完全就是因为他们是为了顾及那些官员们的面子。 再说了,在早朝上那些官员们早就知道了他们府邸中的管事和一些重要的下人被抓了。 在皇帝的压制还有陈桥的胁迫下,他们完全就没有办法反击,所以,他们的想法注定会落空。 更何况,这次行动,其实顶在前面的是禁军,再然后就是黑龙军,最后才是协助办案的暗卫,即便那些官员们再有胆子,也不敢指着禁军骂。 指着禁军骂,不就是骂皇帝么,他们哪来的胆子? “放心吧,黑龙军会迫于那些达官贵人的压力之下,黑龙军回被迫放了我们的!” “我们潜伏了这么久,完全就是因为陈桥回来了,我们才会有这个下场的!” 在阴影中的人愤愤说道,语气中充满了阴狠和怨恨,在他看来,这次无妄之灾完全就是因为陈桥引起的。 所以,他现在的心底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只不过这个大胆的想法,还需要他们出去之后才能完成。 虽然他没有说出来,但是一旁都是配合合作了多年的同僚,其他暗探听着他的语气,哪里不知道他的想法。 沉稳的老大哥抖了抖脸上的伤疤,冷笑道: “所以,听你的意思,你是打算找陈桥复仇?” 说着,他面露戏谑的看向阴影中的人影,带着极度的不屑,后者不置可否,没有出声,但是没有否定就是肯定的意思。 只听老大哥直接嗤笑了一声,说道: “咱们在陈桥眼中就是一群臭虫,他想要碾死我们轻而易举,你拿什么来对抗,拿什么来报复他?” “可笑!” 他说完以后,就不在出声了,把这句话当作是一个无能的人在嘴上过瘾,甚至他把对方当做成疯子。 虽然老大哥不说话了,但是在阴影中的人影身旁,还是有相熟悉的同僚,他们劝说道: “你别犟了,陈桥不是我们能报复的,甚至我们连能不能出去都不知道,你就别做这样的梦了!” “是极是极,老兄啊,你还是做些讲求实际的梦吧,这件事不是我们能解决的!” 另一个人也是如此说道。 就在这时,又一个人忽然说道: “也不是不可以,就不论陈桥出行都会带着一群亲兵,即便只有他一个人,也不是我们能处理得了的,毕竟大唐战神可不是吹的!” “但是,我们没有办法动他,难道就没有办法动其他人了吗?” 他打的是曲线救国的道路,就是想要伤害陈桥最为亲近的人,然后让陈桥痛苦。 他们双眼一亮,甚至已经能想到了,就在他们绑架了陈帅府的人之后,然后残忍的杀害了对方,最后留下他们的痕迹。 等到陈桥之后发现了,他们也可以找出几个替死鬼出去,既能报复陈桥,又能壮大他们的威风,而且还有利于灭杀对方的士气。 只不过,就是要与陈帅府不死不休了。 但是,他们现在的关系不就是不死不休的吗? 在手下们双眼发亮的讨论的时候,老大一个人坐在一旁双眼流露着不屑,看着他们摇头,这只不过是他们的幻想罢了。 一群小人物的幻想,还真的以为陈桥府中的亲兵会弱吧? 陈帅府中的亲兵可是黑龙军中的精锐。 什么叫精锐,军中的精锐就是一直军队中最为厉害的军士,黑龙军随便一个将士都能在大唐的军队中获得精锐的称呼,因为他们有这个实力。 更何况,黑龙军中的精锐才是更加恐怖的存在,他可没有心思去找死。 看着这群还在痴心妄想着的属下们,他微微摇头,现在自己都还在对方的牢笼中呢,就想着出去刺杀别人主帅的亲人。 这不是痴心妄想是什么,他们还能不能出去都不一定呢,这个老大哥从来都不是乐天派。 “这个计划,我们参与了!” “我支持你,加我一个吧!” “我也是,我也是,加我一个,老子早就看陈桥不爽了!” “是极是极,我们一起吧,到时候成功的概率会更高一些怎么样?” “好主意,就这么办吧!” 在场也傻子也有聪明人,反正异国暗探的队伍总是良莠不齐的,跟他们的国家有关,反正他们是养不起正儿八经的国家精锐了。 所以,他们一般都派出他们的国家中稍微能拿得出手的人来当暗探,所以在异国暗探的队伍中,总有这么一些憨憨。 别看在场都闹腾得那么欢实,但其实真的有勇气,真的会参加的人很少。 老大哥甚至都不敢确信眼前这个窝在阴影中的人会不会参加,他从来都是以最为阴暗的想法来揣测别人的。 就在这时,一个小弟忽然问道: “老大,到时候您会不会参加?” 在他看向老大哥,殷切的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在场围坐在一起的几人都将目光看向他,眼神中带着期盼。 似乎他们很希望这个老大哥参加,但是其中有多少双眼睛中的眼神透露的是真实的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他是觉得其中并没有几个人是真心实意的。 在众人的目光下,只见老大哥面露犹豫之色,片刻后,他看向众人,郑重的说道: “当然!” 第1878章 不好的预感 第1878章 不好的预感 “老子当然会参加!” 这是老大哥的原话,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同僚们的肯定,还有对未来的期盼。 现场所有人看着老大哥露出那副自信和肯定的表情,都松了一口气,然后露出笑容。 老大哥接着说道: “要是只有一个两个的,那还是算了,但要是大家一块上,那我可就不困……怕了!” 他解释了一下为什么刚才和现在他的态度大转变的原因。 只不过,他一边说着,一边冷笑。 他当然没有那么蠢,这句话也就是骗骗他们还可以,他可是与黑龙军的精锐遭遇过的,当初可都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活下来。 但是,要想让他和黑龙军精锐的精锐对抗,他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以卵击石都形容得太过了。 完全就没有一丝的胜算,所以,他只是拿出一个理由随意敷衍了事的,他完全就没有这个想法。 只不过,为了维护自己老大哥的地位,不至于让自己与一众手下们剥离,也为了不至于被他们厌弃,他说出这么唯心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对他来说,属下什么的都是用来利用的在,只要度过了这个劫难,那么他就天高任鸟飞,反正他的国家已经灭亡了。 看着一干属下们又陷入了对未来的美好向往,还有对研究战术中去的时候,他流露出了讥讽的眼神。 但是,讥讽中又带着些许悲哀,也许陈桥都不知道,在他视线范围外,还有一些臭虫还在妄图设计计划来报复他吧? 这个刺杀连他都觉得有些太过荒唐了,简直就是蜉蝣撼树,不自量力。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咱们就按照这个计划去报复陈桥,让他也体会一下我们的痛苦!” “好,听你的!” “没错,等我们出去了,就实施这个计划!” “是极是极,加我一个,我们一定要让陈桥付出代价!” 看到他们这么兴奋,老大哥当然也是说道: “放心吧,到时候咱们一起去,总能找到机会的!” 出不出的去还不一定呢。 …… 在另一边,又有其他的团体围坐在一起。 他们不是暗探,而是纯粹的达官贵人走狗,他们不服从黑龙军的审讯,听信了某些人的谣言,所以他们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可是直到现在,他们都还认为,只要坚持下来,他们就一定能为他们的主子争取时间,只有这样才能保守住他们主子们的秘密。 以此来献忠心! 可是,他们错的实在太离谱了,在那些屈服的人目光下,他们无比的硬气,甚至在他们被驱离的时候,都还大肆的嘲笑他们。 不得不说,总有一些人显得那么的愚昧,他们完全不知道,他们的主子已经放弃他们了。 “你说,我们这么坚持下去真的有意义吗?” 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皱眉问道,他左都督府中的管家,曾经也是个军伍出身。 “放心吧,咱们这么多人,黑龙军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的,要是他们敢乱来,咱们身后的大人们的面子也不好过!” 另一个人自信的说道: “黑龙军可承受不住那么大的压力!”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迷之自信,让在场的其他人都为之双眼一亮。 不过,还是有聪明人的,其中左相府中的一个管事皱眉道: “你们觉得事情会不会有所蹊跷?” 他看了看众人,接着说道: “那些已经屈服了的人呢,总共有几百号人呢,总不能都被黑龙军给杀了吧?” “若是黑龙军想要杀了他们的话,那么黑龙军所承受的压力可比杀了我们要沉重的多。” “你说的也有道理!” 另一个年纪有些大的人沉吟道: “但是,你错估了我们的身份,我们现在维持的是我们主子的颜面,可比那些软蛋要重要的多!” “说难听一些,咱们身上都有各自主子的秘密,他们不会不来救我们的!” 说的很现实,但是他们都不知道,现在他们的主子已经当他们死了,甚至在极力和他们撇清关系。 既然身份干净的人回来了,那么,那些没回来的,不就是身份不干净的么? 这就是正常人的逻辑,至于联合给黑龙军施加压力,不至于不至于,就担心哪家被黑龙军给抓住把柄。 要是被和黑龙军给套上了造反和谋逆的罪名,那他们可就是要诛九族的,陈桥必然不会放弃削弱他们文官势力的机会。 所以,他们自然不会那么蠢。 “你说的对,只要我们继续坚持下去,咱们这百来号人,他们黑龙军根本不敢动我们!” “兄弟们,你们觉得对不对?” 在激动下,他们的声音有些大了,但是领头的那个所幸就不压制声音了。 他直接对着众人喊道,把众人喊得热血,众人齐呼: “你说的对,只要我们齐心,黑龙军也没有办法拿我们怎么办!” “是极是极,兄弟们,加我一个!” 因为有了百十号人的一起支持,他们显得更加气势了,这就是集体带来的力量。 此时,他们的目光带着视死如归,甚至连其中的异国暗探们都认为自己一定能够出去。 谁能想到,其实,在其中有将近一半的人,都是异国的暗探,黑龙军的筛沙子办法还是有所作用的。 听到他们的吵闹,外面下来了数十黑龙军的军卒,大喝道: “都吵什么吵,谁再敢吵,小心我的棍不认人了!” “都特么回去,看什么看,别靠近铁栅栏,退回去!” “退回去,退回去!” 最终,他们还是迫于黑龙军的武力,老实的缩了回去,就好像刚才的热血都是假象一般。 其实他们现在都在内心自己安慰自己,无非是自欺欺人罢了。 那数十黑龙军军卒在驱赶完了他们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守在每个牢房的外面,表情肃穆人,让里面的人心生疑惑。 这是要干什么? 在猜测的时候,他们心中带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原因了。 第1879章 送你们上路了 第1879章 送你们上路了 就在他们还在疑惑的时候,外面又涌进来了一群黑龙军军卒。 虽然他们看起来在武器装备上差不多,但是他依旧发现了后面进来的那些军卒有些不以一样。 他们比之黑龙军的一般军卒更加的充满煞气,这个发现让在场的人脸色一边。 这根本就不是一般的黑龙军军卒,稍微有些眼光的人都知道,眼前这些人是黑龙军的亲卫营士兵。 也就是说,接下来进来的大人物,要么是黑龙军的主帅,要么就是少帅,也就只有这两个人能指挥得动黑龙军的亲卫营。 即便是皇帝都不一定能指挥得动黑龙军的亲卫营,这是他们所公认的事实。 他们都将目光看向不远处尽头的大门,他们眼底含着期待、紧张和担忧、恐慌等等不一而足。 在他们眼巴巴的目光下,瀚哥儿踏步走了进来。 然后,他的身后跟着一群凶神恶煞的亲卫营军卒。 在看到瀚哥儿的时候,他们下意识瞳孔微缩,他们眼底浮现出一丝丝的惧怕,特别是在看到瀚哥儿后面的那些凶神恶煞的人之后。 有些人失望了,他们还以为在瀚哥儿后面会有他们后面的主子呢,结果,出乎意料。 在角落里的老大哥嘴唇颤抖,有些恐慌,他不会认为堂堂黑龙军少帅进来是为了审讯他们的,因为他身份高贵,根本就用不着他,审讯又不玩礼贤下士那一套。 他早就过了天真的年纪,所以,他心中咯噔一跳,想来这次他们是在劫难逃了。 一想到如此,他就感觉悲伤逆流成河,再多的期盼,终究成为了失望,转而绝望。 他们也是见过瀚哥儿的,在他们关进来的时候,当时瀚哥儿只说了一声,给他们上点小菜。 然后,要不是一口气还在支撑着他们,他们早就不行了。 “呦呵,看来你们这些时间过的很舒坦嘛!” 瀚哥儿一进来,脸上就挂着戏谑的笑容,然后手上拿着马鞭,一下一下轻轻敲打着左手,只是那马鞭敲打的声音在他们看来,十分的刺耳。 看着他们一群群人都扎堆站在一起,这个场景在瀚哥儿的眼中很是平常,只不过,瀚哥儿并没有那个耐心去分辨哪些是异国暗探,哪些只是普通的官人府上的管事。 谁让他们硬气呢,又赶上明天授奖大典的大事,黑龙军自然也没有了耐心再去理会他们了。 连自己的阿爷陈桥都不想给他们机会了,看来,他们的确是有必死的理由了。 瀚哥儿冷笑了一声,然后一个个牢房扫视过去,笑了笑道: “恭喜你们,你的苦日子就要到头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有些蠢货还搞不懂形势,眼神中居然还冒出了希望的火光。 只不过,瀚哥儿的下一句就让他们完全失去了笑容。 “既然你们不打算招的话,那我也就不勉强们了,都一起见鬼去吧!” 瀚哥儿下一句话,让他们心里拔凉拔凉的,但是他们并没有反驳的勇气。 因为瀚哥儿后面的人都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一旦他们有什么不对劲的举动,他们好不怀疑对方会让人给他们管教管教。 所以,在他们畏惧的眼神下,瀚哥儿虾仁猪心道: “其实机会已经给过你们了,但是你们都不珍惜,那本少帅也就不给你们机会了。” 他如此说道,然后又说了一句道: “其实,告诉你们实话吧,那些之情已经服软了的人,他们已经放回了你们主子的府邸当中。” “本少帅很是大度,给他们说了几声好话,你们的主子也很高兴,毕竟他们也想被皇上认可嘛,于是乎,你们的位置就被他们给抢走了。” “即便本少帅现在放你们出去,你们也回不到你们主子的身边了,毕竟,他需要的是一群忠心的狗,而不是一条癞皮狗!” 瀚哥儿冷酷的说道,眼神带着戏谑,还有不耐烦。 他也不知道阿爷陈桥有什么打算,在让他全部杀死他们之前,还要让他说出这么一番话。 在瀚哥儿说完以后,牢房内有大半的人的身体都瘫软了下去,在他们受了黑黑龙军几道小菜之后,他们心底早就没有了意志力,有的只有他们对他们主子的忠心。 结果,现在黑龙军少帅特地下来告诉他们真相,他们唯一的精神支柱崩塌了。 他们不会认为陈桥是在欲擒故纵,因为那没有意义。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但是人的悲伤不尽相同,反正他们的悲伤瀚哥儿是不知道的。 “既然本少帅都说了这么多,也就该送你们下去了,不耽误你们时间了!” 在瀚哥儿说完后,有一道声音响起。 “大人,咱们这么多人,都只是刚开始审讯,为何大人要如此赶尽杀绝?” 他问道,只是语气中有些哀求。 瀚哥儿转头看去,这就是暗探堆里的老大哥发话了。 “赶尽杀绝? 本少何时赶尽杀绝了?” 瀚哥儿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他看向老大哥的目光有些不友好了: “你说本少帅赶尽杀绝,可是本少帅不是给过你们机会了吗?” “难道,你们不会天真的以为这只是一个小考验吧?” 瀚哥儿嘴角露出戏谑的笑容说道。 老大哥不想说话了,他感觉在瀚哥儿面前,他还是怕直接暴露了。 只要他敢暴露,那么他的下场就会比现在要惨的多,所以他完全不说话了。 至于求饶? 这个词就根本没出现在他脑海里,因为在对方看来,这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用处。 暴露不行,不暴露也不行,干脆还是希望那些刽子手能干净利索一些呢。 但是,虽然他是这样想的,但他的同伙们可就不那么认为。 他们一个个的,都双眼朦胧,眼角含着泪水,这也难怪,他们能抗得下他们小菜就已经不错了,至于其他的,那就不是他们该考虑的了。 “既然你们都没话说了,那么也该送你们上路去了!” 第1880章 场景布置 第1880章 场景布置 听到瀚哥儿就要送他们去上路了,在场所有人都慌了。 有些人面露哀求的目光看着他,有些人已经吓软了跪在地上,还有些人则面露不甘和阴冷的看向瀚哥儿。 但这些都与他无关了,瀚哥儿看着他们一百个人有着一百中模样,心中有些异样。 这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反正就是感觉有些不舒服,就像是五味打翻在心田一般,让他内心深处有些复杂。 虽然他在战场也杀过不少的人,但是在杀掉那些人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时间想那么多,因为他们是敌人,他就必须要杀掉他们。 但现在的情况又有些不一样了,一种不知名的体悟逐渐蔓延在他的内心,他有些触动。 不由的,他在内心猜测道,这会不会就是阿爷让来完成这个任务的原因? 原来如此,难怪,阿爷我知道了。 其实,要是陈桥知道了的话,估计会一脸的懵逼,我当初是这样想的吗? 为毛我自己都不知道? 后来,在陈帅府一次家庭会议的时候,陈桥才说出了他当时的目的,原来他当初其实就是想让瀚哥儿看到别人的会悔恨交错的表情,然后让他爽一爽,不得不说,陈桥就是一个专业的魔鬼。 “既然如此,为了授奖大典,这个大牢是时候该空了。” 瀚哥儿喃喃道: “阿爷,我懂了!” 看到了瀚哥儿有些异样的表情,一旁的手下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与他相近的亲兵小心翼翼的问道: “少帅,您这……有什么问题吗?” 瀚哥儿愣了愣,好奇这个手下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是,他还是微微摇头说道: “没什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可别让我失望!” “是,少帅!” 亲兵行军礼,大声说道。 然后,他又问道,“少帅,他们是……” 瀚哥儿看了他一眼,后者慌忙低头,虽然他“猜测”不到瀚哥儿意思,但他宁愿自己表现得笨一些,只要差事办得牢,那就一切都好说。 瀚哥儿也是这样想的,其实他对这个手下的这个行为并没有多少的不耐,反而觉得这个手下很会做事,虽然手脚笨了一些,但做事牢靠,那就足够了。 只有手下笨一些,这样才能体现出他们的聪明,虽然看起来有些虚假,但这确实人情世故奉行的的王道。 瀚哥儿随口说道: “让他们安静的走吧,别让别人发现了!” 瀚哥儿转身,不过,就在他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看着这个手下,肃穆道: “记得,每一个人头都要小心的清点,别漏了哪怕一个,不然唯你是问!” “是,少帅!” 这个手下表情肃穆,严肃的回道。 瀚哥儿点头,然后离开了。 明日就是授奖大典了,有他忙碌的了,黑龙军大营那边自然也是要精心的准备一番。 关键这些,家中的老头子陈桥一句轻飘飘的话,让他全权负责了,让瀚哥儿无语更是无奈。 踏步走出黑龙军在长安城的大牢,他看着远处的烈日,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发胀的眉头。 苦笑了一声,然后翻身上马,带着一干手下向着长安城外的黑龙军大营而去。 当瀚哥儿走进黑龙军大营的时候,杨旭景迎了上来。 “如何,场景布置的怎么样了?” 瀚哥儿连忙问道。 “还在布置,时间还来得及!” 杨旭景回道,然后示意瀚哥儿抬起头看。 瀚哥儿抬头,向着里面走去,就发现黑龙军众人都在井井有序的忙碌着,在他们中间,有着一座高耸的架台。 虽然还在搭建,但是瀚哥儿也知道,就单单这个架台今日就能完成,明日便是黑龙军的授奖大典。 瀚哥儿环顾四周,看了一眼周围,条幅和花团装饰什么的,都已经准备好了啊,剩下的就只有架台周围的观展台。 观展台是圆形的,在架台的周围环着一周的观展台,比中间的架台要低,但是面积要大很多,这是用来安置那些文武百官,还有黑龙军高级将领的。 明日,在观展台四周,将会被环顾着整齐且无边无际的黑龙军将士,他们将会看到陈桥拿下荣誉,他们将会看到黑龙军的主帅换届。 查看了一番,四周旌旗猎猎,在装饰的衬托下,倒是少了这么一些肃杀之意,要不然的话,单单就是周围肃杀的环境,就足够让那些文武百官们骇然了。 瀚哥儿点点头,他非常的满意。 “很好,接着布置,务必要快一些,也好为接下来的查缺补漏留下时间!” “是,少帅!” 杨旭景作为主帅的副将,自然会将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 很快,杨旭景就招来了一个负责人,然后在他的耳边细细吩咐了一番,瀚哥儿不甚在意,在一旁看着,了然的点头道: “这件事交给你,很让本少帅放心!” “少帅谬赞了!” 杨旭景谦虚的说道,他身为黑龙军的副将,虽然在功劳上并不是最大的,但在作用上却是最大的。 他的位置已经到顶了,上面有主帅的位置,所以副将已经是他最高所能达到的位置了。 至于功劳,他也积攒够了,剩下也没有什么是值得留恋的了。 只有黑龙军的事务,他已经处理习惯了,所以他才会留下来,一方面是他对黑龙军的感情,另一个方面,也是为了报答陈家父子的知遇之恩。 不过,就在瀚哥儿要回主营帐处理军务的时候,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也在忙碌着。 瀚哥儿摆了摆手,看向不远处道: “黄覆怎么来了?” 杨旭景自然是知道瀚哥儿对黄覆的欣赏,很自然的回道: “回少帅的话,因为这个场景的布置,刚好就是黄覆部所要负责的事情,所以,就把他给召回来了!” “少帅,要不还是让他先回去吧,这也快忙完了?” 杨旭景试探的问道。 瀚哥儿微微摇头道: “还是算了,反正也快布置完了,就这样吧!” “是,少帅!” 瀚哥儿自动过滤掉了他们的求饶,如此说道。 第1881章 异常 第1881章 异常 布置未完成,所有人都不能搞特殊,更何况黄覆此时的心态了,瀚哥儿更怕他会误会。 他撂下一句话后,就离开了: “都加紧布置,给后来检查的留点时间!” “是,少帅,我们保证加快速度!” 瀚哥儿不甚在意,带着杨旭景离开了。 在他们不远处,黄覆还在着手指挥着一干手下们布置着场地。 毕竟是容纳数万人的地方,一旦在这里出了问题,那么该负责的就是他们,不仅如此,连主帅脸上都无光。 主帅营帐中。 瀚哥儿早就搬进了主帅营帐,所以,在黑龙军中他离主帅的位置,其实也就差一个仪式了。 “授奖大典就在明日,这上下诸要事宜,你都得好好把关,务必要比之前那还要更加严苛才行!” “是,少帅,卑职已经在着手处理了,就单单在黑龙军一事,卑职就有了好几份腹稿,至于军外一事,卑职无权干预!” 他说的已经很明显了,只要在黑龙军地界,出了事情就和他有关,但是在黑龙军以外的地界发生了事情,那就与他无关了。 他完全可以用无权处理解释,这就是他的解释。 瀚哥儿点头,随身坐在了主位上,他很理解杨旭景的意思,当然他也同意。 只要在黑龙军地界,那就是他的问题,若不是,那是万万牵扯不到他们黑龙军身上的。 瀚哥儿从一旁的茶壶中倒了一杯茶,随手拿了起来,喝了一口说道: “你知道的,授奖大典只是黑龙军改变的开始。” “在此之后,黑龙军要进行大改,中上级调整较小,但是中下级的务必要进行改组!” 杨旭景毫无意外的点头,对于瀚哥儿这个计划,他其实早就知道了,在第一次知道的时候,他也被瀚哥儿这个计划给震惊到了。 要不就是黑龙军,不然的话,军队早就哗变了。 瀚哥儿最大的底气,就是陈桥的肯定。 在他把这个计划制定并交给陈桥看的时候,后者只是笑着点头道: ‘其中虽然有很多的下瑕疵,但是给你和黑龙军磨合一番也是足够的,天塌下来,有你阿爷我挡着!’ 于是乎,瀚哥儿就拿着这个不成熟的计划,交给了杨旭景,后者一副你疯了的表情,不过现在还是乖乖的认命了。 既然主帅都承认了并且赞同了,至于他,一个打工的,又有什么资格娶反对呢? 如此想着,杨旭景郑重点头道:“ “放心吧,少帅,就等着授奖大典了,一切准备事宜都在处理当中!” 瀚哥儿闻言,满意的点点头,喝了一口热茶,然后对一杨旭景吩咐道: “现在,你去把军务拿过来吧,这两天积攒的军务不少吧?” 杨旭景点头,然后走到一旁的案桌上,从上面开始,一沓近尺高的文案放在了瀚哥儿面前的案桌上。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瀚哥儿看着眼前一堆的军务,然后又看到杨旭景还在不断的抱过来,这让他内心不由的悲鸣。 在这一刻,瀚哥儿才明白,难怪阿爷要那么快退休,原来是这样。 所以说,瀚哥儿自己就是一个接班挡刀的人。 看着瀚哥儿勤勉的样子,杨旭景欣慰的点点头,然后才坐在角落里的案桌前处理公务。 这些军务中,有他必须要了解的军务报表,有他必须知道的军中大事,还有必须要他才有资格处理的军务大事,以及,他才能查看的暗探密信。 这些,杨旭景都没有资格处理,所以就只能等着瀚哥儿处理了。 幸亏现在还不是战时,军务其实并不多,而且重要的事情其实就那几件,多数只是让瀚哥儿把控而已。 如若不然,黑龙军早就瘫痪了。 不过,也就是现在不是战时,所以瀚哥儿才有胆子进行大改,不然的话,他哪里会费那么大的心思和精力去改组黑龙军呢。 瀚哥儿无奈,只能拿过一封密信,拆开上面的封泥,然后打开看了起来。 第一眼,就让他脸上的惬意消失了,这是一封从东罗马帝国传来的密信。 说来也巧合了,从东罗马帝国传来的密信,今日才到,而且也被杨旭景给分类到了最上面,所以瀚哥儿才会第一时间看到这封密信。 “这封密信是什么时候到的?” 瀚哥儿看完了这封密信,举起来让杨旭景看到,问道。 杨旭景闻言,抬起头看着他手中的那封信,说道: “少帅,这封信就在半个多时辰前送到您的案桌上的!” 瀚哥儿闻言,点了点头,心中闪过几分庆幸,幸好他今日来了,不然的话,可能就错过了这么一件大事。 这密信上写着:哈克已暗中派人来长安城,目的是为了救走洛克。 原来,事情要从几天前说起。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那些暗探们把那个乞丐抓住后,虽然审讯出了一些事情,但是还远远不。 他们发现了哈克有了一些不对劲的苗头,恐怕哈克让人去长安城的人还不仅如此吧?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就发现了从哈克宫中被抛弃出来的“尸体”越来越多,他们也都截获了。 只不过,随着后面的调查,他们发现,其实早就有人被哈克派往了大唐长安城,只是他们当时忽略了,也来不及阻止了。 就因为此事,哈克还被冠上了暴虐的名声,但是他好像不在乎的样子,依旧我行我素。 这是东罗马帝国暗探的失误,所以他们发来了密信,一方面是为了请罪,一方面也是为了提醒。 看完了这封密信,瀚哥儿脸色有些郑重,哈克这是怎么回事? 他明知道这件事会暴露,为何要执意去做? 而且,即便他做了又如何,难道他们东罗马帝国还有能力能反抗黑龙军的铁蹄? 可是,他知道哈克不是蠢货,所以自然不会相信哈克只是这么一个打算。 这样想着,瀚哥儿就马上跟杨旭景打了个招呼,然后迫不及待的跑出去了。 他不是想要逃离处理军务,事先说明一下。 第1882章 三层意思 第1882章 三层意思 看着瀚哥儿离开,杨旭景脸色一垮。 难道这就是你离开的借口? 无奈,杨旭景叹了口气,谁让人家是主帅,而他只是副将呢。 在长吁短叹了好一会儿后,杨旭景只能调整一下心态,继续协助着处理军务。 两父子都不喜欢处理军务,他也算是服了。 瀚哥儿自然是不知道杨旭景此时的想法,他一出营帐,就翻身上马,快速离开黑龙军营帐。 我不是为了逃避处理军务,而是为了一件重要大事,咱这不算是逃避,瀚哥儿在心中暗想着。 就在他向陈帅府赶回去的时候,陈桥也在处理着与之相关的一件事。 陈桥看着眼前的洛克,有些无奈,甚至是有些头疼。 洛克作为的罗马帝国来的质子,住在陈帅府自然是不合适的。 所以,陈桥头疼应该把他放在哪里? 他之前也问过李治,结果人家就一句话,这件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就让他很迷,什么叫这件事我们就看着办吧? 陈桥很头疼,看着眼前乖巧的洛克,他思绪了良久,终于他得出了一个决定,这件事就交给瀚哥儿吧。 “嗯,就这么决定了!” 陈桥很自然的点头。 一旁的李丽质翻了个白眼,她哪里不知道陈桥想法,对他最了解的莫过于李丽质了。 她知道陈桥露出这个神态就知道,这怕是又要坑仔了。 也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阿爷,阿爷!” 陈桥双眼一亮,在看到瀚哥儿进门的时候,他赶紧说道: “瀚哥儿,阿爷我交给你一个任务!” “啊咧?” 瀚哥儿疑惑挠头,他还有事要说呢。 但是,瀚哥儿还没有说话,陈桥又说道: “为父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 陈桥拍了拍瀚哥儿的肩膀,指了指一旁的洛克说道: “这个任务和他有关!” 瀚哥儿转头看去,就看到了在一旁犹如小受一般的洛克。 瀚哥儿双眼一亮,说道: “阿爷,我要说的这件事,就跟洛克有关!” “哦?” 陈桥双眼微眯,疑惑道:“有这么巧,你不会是想推辞吧?” “怎么会呢!” 瀚哥儿摆手道,他知道自家阿爷的尿性,就是懒。 “好吧!” 陈桥示意李丽质带洛克出去,然后说道: “你说吧,东罗马又发生了什么事?” 瀚哥儿双眼一怔,“阿爷,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和东罗马帝国有关的?” “这不屁话嘛!” 陈桥给了瀚哥儿一个脑瓜崩,然后说道: “你这么火急火燎的回来,又说这件事和洛克有关,不就是东罗马帝国的事情吗?” 陈桥不甚在意,随意的坐了下来,拿起茶杯小酌了一口,说道: “说吧,东罗马帝国又出什么幺蛾子了,是哈克不老实了?” “什么都瞒不了您!” 瀚哥儿小小的拍了一个马屁,接着说道: “确实是哈克不老实了!” “他想要派人把洛克救回去!” 在他说完以后,他的目光看着陈桥,想从他眼神中看出几分惊讶,结果,就看到陈桥很是自然的喝着茶,随口说道: “然后呢?” 瀚哥儿惊愕,不过下意识的回过神来,说道: “然后,他就派人来了!” “据东罗马帝国的暗探们传过来的消息,他已经派了人来长安城!” 陈桥皱眉:“那些东罗马帝国驻扎的暗探们是干什么吃的,就这么正大光明的让人跑了?” 从他的语气中可以看出他有些不满,瀚哥儿觉得还是给他们一个机会比较好。 所以,他为他们辩解道: “阿爷,其实也不怪他们,他们后来不是将信息传过来了么,而且他们在发现了这件事后,很快就着手去查探了。” “他们的行动已经算是很迅速的了!” 陈桥闻言,看了瀚哥儿一眼,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 “既然如此,连黑龙军的少帅都来求情了,我也不好驳了你的面子!” “这件事即便会把他们拿下,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吧?” 瀚哥儿郑重点头,为他们求情,是看在他们将功补过的基础上,至于处罚,则是必要的,维持这个敬畏之心,是御下者所必要的手段。 无赏罚功过,那一起不都乱套了么。 所以说,瀚哥儿不反对对他们进行处罚。 “好了!” 陈桥拍了拍手,站起来说道: “既然本帅都给你面子了,那你也该给本帅面子了,少帅!” “是,阿爷!” 瀚哥儿点头道:“洛克就交给我去处置……安排了!” 陈桥满意的点头,然后就要向外走去,瀚哥儿眼疾手快,赶紧拦住了他。 “阿爷,其实我这次回来,还有一件事!” 瀚哥儿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陈桥皱眉,疑惑道: “还有什么事情,赶紧的,别打扰老子跟你老娘们一起去后院赏花!” 瀚哥儿闻言,心中很是不屑,就你? 还赏个锤子花! 估计偷懒才是真的,给自己增加弟弟妹妹才是真的吧? 瀚哥儿还是很了解陈桥的,所以只敢在心里吐槽,但他面上还是认真的说道: “阿爷,您说哈克在这个时间救回洛克是什么意思?” 这就涉及了许多他的经验盲区了,所以他才会回来问陈桥。 其实说答案,他也有所预感,但他就是担心自己说错,所以才叫陈桥来分析,这样比较保险一些。 陈桥点头,又重新坐了下来,说道: “其实这件事,也很简单,哈克可不一定要把洛克给救出来!” “只不过,哈克在其中有三层意思!” “哪三层?” 瀚哥儿疑惑。 陈桥解释道: “第一层,他就是为了解救洛克,不让他成为哈克的掣肘!” “可是,东罗马帝国如今根本就没有能力来对抗我们黑龙军!他哪来的底气?” 在陈桥还未说完的说话,陈桥就问道。 “他现在当然没有能力对抗黑龙军,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十足的把握救回洛克!” “救回洛克其实在整件事中,其实根本就不重要!” 第1883章 你开心就好 第1883章 你开心就好 “不重要?” 瀚哥儿皱眉,单单就这件事,他就不认为救出洛克与哈克无关。 和瀚哥儿的疑惑不同,陈桥倒是愈发的随意了,他接着说道: “其实这件事,他恐怕早就有了比较,他派来的人能救出洛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他还是派人来了。” “瀚哥儿,你认为哈克是有什么目的?” 陈桥喝着茶,视线转向瀚哥儿,他不想一味的告诉瀚哥儿答案,最重要的是对瀚哥儿的引导。 若是不能对瀚哥儿的求助行为进行及时的引导,那么瀚哥儿就会形成依赖心理,这对他来说,不利于他成长。 为了瀚哥儿的未来,为了引导他独立思考的能力,所以陈桥会随时的考校瀚哥儿。 简而言之,就是陈桥有些犯懒,他不想对瀚哥儿说太多,一切都想让他自己去处理,这才是身为阿爷的正确展开,而不是一有问题就问陈桥。 “目的?” 瀚哥儿疑惑,不是为了救出洛克,减少他们的掣肘吗? 在思索了片刻后,瀚哥儿试探道: “若不是单纯的为了救出洛克的话,那么哈克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洛克!” “他要确定洛克是否还活着,也是为了试探我们黑龙军!” “当然,若是他真的能救出洛克,对他来说也是好事,但若是不能救出洛克,那么对他而言,也无伤大雅。” “起码他能确定洛克就在我们这里,而且还活得好好的,这对他们来说,也足够了。” “阿爷,他有什么底气能试探我们黑龙军?” 瀚哥儿有些疑惑,他不知道哈克哪来的信心试探黑龙军。 明明在面对黑龙军的时候,他早就没有能力抵抗了才对,而且,距离黑龙军远征也才过去了不到一个月而已。 在一个月前,黑龙军都还驻扎在东女国,他有什么资格能够与黑龙军叫板。 陈桥将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露出笑容,说道: “因为,在接下来的半年里,黑龙军不可能再出动了。” “诶?” 瀚哥儿疑惑,这件事可是机密,只有有限的几人知道,哈克怎么会知道? 陈桥似乎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并没有感到奇怪,露出笑容道: “你是想问,为什么哈克会知道我们的计划对不对?” 在陈桥的视线下,瀚哥儿并没有隐藏,事实就是道: “是的,阿爷,不过,我想我大概知道了。” …… 此时,在后院里。 虽然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虽然花团锦簇,蜂飞蝶舞,但懿丫头脸上不带着一丝的灿烂笑容。 她看向坐在一旁的洛克,心情有些低沉,她从阿娘伏岚的口中知道了洛克被阿爷教过去的原因。 那是因为洛克要被送走了,因为他是质子,身份有些特殊,所以他不能住在陈帅府。 原先当家的陈桥和瀚哥儿不在,而且刚来的忙碌,让他们没有时间去处理。 现在,他们腾出时间来处理,可是这突如其来的转折,闪了懿丫头的腰,让这个爱笑的丫头也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 她在这个年纪承受了太多,但是若让陈桥去选择的话,他必然会禁止洛克进入陈帅府。 “听说你就要走了?” 在洛克还在发呆的时候,懿丫头说道,语气中充满了不舍。 洛克还在回顾着这些天来的经历,被懿丫头一打断,他回过头,就看到了懿丫头一脸不舍的表情。 忽然,他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起码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的叔叔,还有一个少女也会在乎自己。 他认真的说道: “是的,但我不会忘记你的!” 懿丫头被他的话给安慰到了,来内伤泛起了开心的笑容。 其实他心底也不知道将来是否有机会和懿丫头再见面了,但这样说也能让两人的心底有几分安宁。 儿时孩童的约定不外如此,他也只是给了懿丫头一个抒发的借口罢了。 不远处的凉亭内,李丽质看着两个孩子坐在那里伤感告别,不由的疑惑,问向一旁的伏岚: “懿丫头这样不会有事吧?” “没事儿!” 伏岚随意说道: “懿丫头那丫头从来都是大心脏,今天伤感了,没准明天就好了,她只是缺少了玩伴而已。” “也对!” 李丽质说道: “改日,让镇国公他们府中的一些千金小姐一起来做个伴,也好让懿丫头和她们有个交流,也能找个合适的玩伴!” “那可别!” 伏岚直接制止了李丽质的话: “姐姐,你也知道,当初熙丫头也是如此,然后在聚会过后,她就打死都不参加了,她说这个聚会没有意义,很无聊,她也能从那些小姐中知道找到一个玩伴。” “不仅如此,还把人家夏家三千金给弄哭了。” 李丽质也想起了当年的传说,脸上也泛起了一些尴尬,她转头看向大咧咧的坐在不远处石凳上的懿丫头,果然,这小家伙就不适合和正常的人家的小姐交流。 “唉,没办法,就她们的性格,都随了夫君!” …… 就在后院谈论着两个小家伙的时候,陈桥和瀚哥儿还在讨论着该如何安排洛克。 “阿爷,这件事还得您去处理!” “为何?” 陈桥疑惑,“不说出个理由来,今天你就别想过去!” 瀚哥儿解释道: “洛克可不是我弄回来的,再说了……咱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洛克,这……” 看着瀚哥儿扭扭捏捏的样子,陈桥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给了他两拳头,说道: “别推脱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陈桥说完,然后离开了。 瀚哥儿看着陈桥逐渐远处的声身影,大喊道: “阿爷,这件事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怎么处理也行?” 然后,他就看到陈桥在远处随意的摆了摆手,那个意思就是,你开心就好的意思。 瀚哥儿咬牙,这件事居然又要自己去做,他可从来就没见过那么懒散的阿爷。 无奈,在叹出口气后,瀚哥儿迈步向着自己的院子而去。 五个半时辰没看到儿子,想他。 第1884章 授奖大典 第1884章 授奖大典 就在瀚哥儿开开心心回到院子的时候,陈桥就向着后院而去了。 虽然第二天就是授奖大典了,但陈桥丝毫没有着急,反正他只是露出一面而已。 其实对他来说,明天的授奖大典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 第二天。 在陈帅府对面的那一家空房内外,有不少的人都在忙碌着。 “走吧,洛克!” 瀚哥儿对着落说道。 在他面前,洛克依依不舍的走出陈帅府,然后,进入陈帅府对面的那个空置的府邸中。 然后,洛克站在对面,回头看向还在陈帅府门前的懿丫头,后者一脸懵逼。 这就是你说的分别? 隔着十几丈的分别,的确是够远的。 懿丫头回想起昨天的不舍,然后脸上闪过几分羞涩,她感觉自己的脸颊通红滚烫。 在瀚哥儿调侃的眼神下,懿丫头不好意思的捂脸跑进了陈帅府中。 她一边向内走去,一边还喊道: “哥,你还我的感动!” 看着自家妹子害羞的样子,他毫不羞愧的笑了。 就在他笑得没心没肺的时候,陈桥在他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 “都还杵在这干什么,还不赶紧准备好,待会儿就到了授奖大典了!” 被陈桥一拍,瀚哥儿差点跪下来,自家阿爷这手劲儿也太大了吧,自己好歹也是有功夫傍身的,而且还不低,但在陈桥的面前,就好像啥也不是一样。 看着瀚哥儿吃痛的捂着肩膀,陈桥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先一步向前走去。 “怎么样,都处理好了吧?” 听到前面陈桥的话,瀚哥儿连忙赶上,说道: “放心吧,阿爷,咱都处理的干干净净了。” 他知道陈桥说的是什么,无非就是那些可怜蛋而已。 陈桥点头,对此,他倒是对瀚哥儿很放心。 “这个授奖大典的方方面面,你应该都有亲自参与吧?” 陈桥翻身上马说道。 在看到陈桥翻身上马后,瀚哥儿也跟着上马,回道: “放心吧阿爷,其中的关卡我都有亲自参与的,而且在各个要道上都有咱亲卫营的人把守着,今天的主场是在黑龙军大营,这天底下还有谁敢在黑龙军十数万人面前放肆?” 瀚哥儿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无比的自信,还有一些自豪,这是不可避免的。 黑龙军在天下第一的位置,早就稳如台上了,说黑龙军大营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讲,并没有什么错。 不过,有自豪的情感没有错,但是有自大的情感那就是不对了。 陈桥还是说道: “这其中的关节,你可要好好把控,千万不能有所松懈,知道吗?” 原本瀚哥儿嬉皮笑脸的表情也变,变得十分严肃,这才是瀚哥儿原本的样子。 他郑重点头,说道:“是,阿爷我知道了!” 两人带着一群亲卫向着皇城赶去,他们当然不是在黑龙军大营里等了,只有沈勇达他们这些参将和副将们才在黑龙军大营等着。 而这两父子是不必在黑龙军大营等着的,他们只要跟着皇帝的车队走就行了。 至于文武百官,也是如此,没有一定品级的人,是不可能加入这个车队的。 单单就黑龙军,能达到这个资格的人也不多,除了参将,以下的人是没有资格的。 很快,陈桥和瀚哥儿就赶到了皇城外面,现如今的皇城外面可是热闹非凡。 数十架车架在外面排列着,这些都是长安城的那些达官贵人的马车,他们要么就是要跟随皇帝车架一起去黑龙军大营,要么就是不请自来。 只混个队尾的位置就足够了,当然,这个队尾的位置,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起码在长安城得有一定的地位和财富的人才足够。 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官贵人看到陈桥和瀚哥儿两人后,都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这一场大典眼前两个人就是主角。 即便他们有多么的不待见陈桥,他们也必须和善的对陈桥问好。 对于他们的问好,陈桥只是给予一个点头就足够了,陈桥就喜欢他们看自己不顺眼,但就是对自己没有办法的表情。 看着陈桥高傲的表情,他们虽然心里愤恨,但是脸上却不敢有丝毫的表露出来。 这就是权力和实力带来的好处,瀚哥儿勉强也沾了个光。 陈桥来的正是时候,在两人没有等多久的时候,时辰也差不多到了,很快,众人就看到了金黄的车辇向着皇城门口赶来。 陈桥赶紧带着瀚哥儿翻身下马。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场所有的人都要么跪着要么半跪在地上,向着那辆车辇行礼。 “众爱卿都平身吧!” 车架里面传来了李治的声音,众人谢过之后都起身垂手而立。 “时辰也差不多了,出发吧!” “是!” 在皇帝的命令下,一众官吏们都上了车架,那些武将们也都翻身上马,他们心里无处不在的激动。 终于有机会进黑龙军大营了,这个对他们来说十分神秘的地方。 陈桥也不甚至在意,就在黑龙军大营里进行授奖大典是他的主意,主要是为了防备突如其来的意外发生。 至于在黑龙军大营里,有着绝对的安全,即便有人捣乱,也会在瞬间被乱箭射死! 皇帝的车架在中间,陈桥和瀚哥儿两人则骑马带着亲卫营的人在前面开路,在这条直通南门的主干道上,每一个地方,每一栋房屋前,都有黑龙军的士兵在乔装把守着。 还真别说,就在半个时辰前,就抓住了好几拨想要玩刺杀的人。 不过,就他们这点水平,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一路上无话可说,安静的过分,但是陈桥在看到了,不远处游弋的黑龙军暗探们,还有黑龙军的军卒,他觉得十分的安心。 至于出了长安城,则从黑龙军大营里,一路上道路的左右都有黑龙军的将士把守着。 完全就是无缝衔接,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没有机会,即便是在城墙上,都有黑龙军的人在守着。 第1885章 震撼 第1885章 震撼 宏大的车队行走在长安城的主干道上,浩浩汤汤,在车队两旁跪伏着无数的大唐百姓。 今天是个大日子,对他们而言,这可能是他们这辈子离皇帝最近的时候了。 周围鳞次栉比的屋舍,遮盖了来自斜处的朝阳,当车架靠近南门城门的时候,天上洒下金黄的阳光,照在车架上,在金丝的反射下,显得熠熠生辉。 在远处看到如此场景的百姓们都看到了玉皇大帝下凡一般,都纷纷惶恐中带着发自内心的遵从的朝着车架跪伏了下来。 当然,在长安城可不仅仅只有大唐的百姓,还有很多其他国家的人,特别是西域人,在长安城一百零八坊内,就有几个坊内的异国人比之大唐人还多。 不过,那还是在黑龙军严打之前,在黑龙军亲卫营严打后,那几个坊就空了,也不知道是被吓走了,还是被抓走了。 那些异国人到了大唐的地界,当然必须要入乡随俗,大唐的皇帝是天下的皇帝,而天下涵盖四方宇内,他们的那些国家自然也包括在其中。 所以,大唐的皇帝也是他们的皇帝,他们理应也要跪拜,这一点没毛病。 至于他们是怎么想的,那不重要,只要周围的禁军和黑龙军暗探需要他们怎么想,那就足够了。 偌大的车队,很快就通行了长安城,在走出长安城门的时候,外面的火炮轰鸣已经开始了。 在陈桥的建议和推广下,在大唐后期才会用于战争的火药也加快的进程,反正比之陈桥来之前,他们要懂得利用多。 在礼炮轰鸣之后,陈桥和瀚哥儿两人两骑在前,领着车队向着远处的黑龙军大营而去。 在这段道路是最可能会出现意外的,但是,瀚哥儿早就料想到了。 “怎么样,这边你都安排好了?” 陈桥在马上问一旁的瀚哥儿,后者自信道: “放心吧,阿爷,咱在周围都安排了好几圈的暗哨,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会守护在旁护驾!” “即便是有歹人想要行刺,恐怕在他们还没冲过来的时候,咱们的人就已经抓住他们了。” 陈桥满意点头,在某一点上,这个小子还是挺有用处的。 不然他也不至于让他来负责这件事。 一路平安无事,很快,车队就平安的进入黑龙军大营。 黑龙军大营之所以最为安全,不是因为其中有十几万人所以安全,而是因为其中的十几万人把整个黑龙军大营给包围了起来。 当今这个天下,还有谁有能力杀进来,即便是三国的赵云也不能在这儿杀个七进七出吧。 连陈桥自己在面对黑龙军的战阵,也要利索跪了,更何况是比之非人哉的陈桥更为弱小的存在了。 在皇帝车架进入黑龙军大营大门的时候,在两旁的巨大号角吹响了,这声音响彻了整个黑龙军大营。 最关键的不是这个,而是当车队进去之后,他们抵达了黑龙军大营的校场上,很快就发现了在中间的高台周围,围着密密麻麻已经排列整齐的黑龙军士兵。 当然不可能是全部人都在,但十万人是有的。 幸好进来的那些官吏们都没有密集恐惧症,不然的话,恐怕就有某些官吏会出事故了。 “这就是黑龙军大营,好大!” 户部尚书好奇的探出头,虽然这样的动作让他看起来像个王八,但他还是乐此不彼。 用他的话来说,我得知道我的钱都花在了哪里。 其实不仅是他,周围的官吏们都是如此,文官们都是外行,他们也就看看热闹,看得太过激动,甚至还有脱下官服参军的打算。 武将们就安静了许多,他们属于内行,看的是门道,比如黑龙军大营的营房建设、周围巡逻点安排,还有军力布置等等。 还有士兵们的气血等能力,都是他们所关注的。 结果,他们仔细的看了一圈下来,然后他们就完全自闭了。 干净整洁的军营,可比他们乱糟糟的军营要好的多,在他们军营中有不少的老兵油子的影响下,他们即便是想要仿照,也没有那个能力。 所以,他们就只能干看着,这也是没有办法。 最为恐怖的是,他们观察了路过一些黑龙军士兵的气血,发现随便一个黑龙军士兵的气血就浓厚得可怕,这是他们身为将军所冥冥之中的一些感觉。 气血什么的都太虚了,关键还是他们观察到的,黑龙军士兵们的眼神和神态。 那种精兵的神态可不是随便能假装出来的,所以这才让他们心中感觉惊悚,这才是最可怕的。 这个军营住的哪里是人,分明就是一窝窝野兽! 幸好他们被这个军营给关起来了,不然的话,就任凭这群野兽踏出军营,他们不认这个天下还有人能挡得住他们。 如此想着,他们心中原本就存在的那一丝不甘心,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黑龙军就是一支无可匹敌的狼骑,在他们的面前,任何敌人都是纸老虎。 言归正传,在车队进入正中间的高台的时候,在这一瞬间,十万黑龙军将士齐声一喝,差点就把人给吓下马了。 “恭迎陛下!” 在李治踏出车架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跪伏在地上,最惹人注目的是那十万黑龙军士兵,他们半跪在地上,都用尊敬的眼神看向中间的他。 环顾四周,看到一望无际黑压压的黑龙军军阵,李治顿时感觉心中有种感觉坦荡于心,让他心情无比的舒畅。 同时,一种豪情壮志从心中涌现出来,就想着有一天能够上阵杀敌,原来,自己也有一可不安分的心。 当然,他上阵杀敌是不可能的,有黑龙军在,哪里有他御驾亲征的道理? 在顿了片刻后,李治大声道: “平身!” 在他说完后,军中自有传声的人,他们会把李治的话给传下去。 不然的话,十万人一望无际,后面的人哪里听得到他的声音? 在他话音一落后,在场众人都跟随着他的声音站了起来。 第1886章 尊逸王 第1886章 尊逸王 在陈桥的接引下,李治站在了高台上,陈桥等人就站在高台 十数丈的高台,即便是数里外也能看到,只不过后面的人看到的就只是高台上的一个小黑点。 但李治的话语还是通过一旁的传声人传到了后面。 首先当然是李治先说几句话,然后是史官讲一些文绉绉的开场白,他也没指望着他们能听懂,只要气势到了就行,其他的就随意了。 然后,就是陈桥说话了。 在黑龙军大营内,陈桥的话在严格意义上比李治的话都要有用,这是很危险的一个信号,一旁的禁军首领早就紧张的四处看看了。 若是陈桥要想篡位的话,现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就是最容易的,但是陈桥自然没有那个心思,所以他们的担心注定是多此一举。 陈桥要是想要篡位的话,他在李治还小的时候就有一把大的机会,还用得如此吗? 在陈桥说完后,然后就是瀚哥儿说话了,然后又不知道是那个谁谁谁说话了。 反正就公开说话这一项开头,就僵持了半个时辰。 陈桥最讨厌的就是这种高谈阔论,但轮到他的时候,他反而是说的最多的。 他终究是活成了他最讨厌的模样。 其实并没有多复杂,然后,李治上前,开始授奖。 随着一个个参将、副将们还有一干小将等人上台被皇帝授奖,然后就是瀚哥儿。 这是参考了陈桥的话,李治当然是知道陈桥这是什么意思,无非是提高李治在军中的威望。 若是他能让这些高级将领们都亲近,那么他也就能好好的把控这支军队了,当然,这并非是单靠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只要慢慢的提高李治在军中的影响力,才能让他放心。 在一旁的文武百官们看到这种另类的授奖仪式,都觉得很新奇。 以前皇授奖都只是拿着名单直接签个字,然后盖上玉玺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兵部去办了。 即便是在现场,也不过是授奖给军队主帅,而且主帅也不可能离皇帝那么近。 但是,现在这种授奖的方式让他们的观念被打破了,原来他们还会一个个的被皇帝授奖。 而且,他们还能近距离的靠近皇帝,对于他们大部分人来说,这都是八辈子都不可能有的殊荣。 所以,在黑龙军的将士们坚定和羡慕,还有一旁文武百官们的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下,他们都激动的下去了。 陈桥安静的看着这一幕,心中感觉泰然,这是给皇帝服用定心丸。 即便皇帝对他无比的放心,对黑龙军也是无比的放心,但是在那些官员们的眼中,黑龙军有的权势太大了,难免他们会恐惧。 在他们恐惧的时候,他们就会不断的向皇帝上书,不断将他们的怀疑的想法传递给李治。 虽然李治很放心,但不代表着他会一直放心下去。 所以,陈桥就打算把他的想法付诸实践,打消李治的怀疑念头,哪怕只是萌芽,他也要尽早的消灭。 李治自然是懂得的,所以他没有反感这个计划,于是他就配合着陈桥的演出。 很快,小将往上,偏将过后,然后是参将,然后就是副将,加起来也有几百号人了,虽然人数多,但是李治丝毫不觉得有烦躁到的地方。 他依旧觉得很新奇,在不断的给他们授奖下,他获得尊敬和认同的目光是他皇城内所不能感受到的。 所以,他很是感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在经历是数百人之后,就轮到了瀚哥儿。 李治将奖励交给瀚哥儿,然后认真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瀚哥儿,加油啊!” 瀚哥儿从来没有像这个时刻那般认真,他郑重说道: “是,陛下!” 此时,在他眼前的不是最疼爱他的舅舅,而是大唐的皇帝,是这个庞大的帝国最为尊贵的人,也是最有权势的人。 在郑重的点头后,最终的好戏终于上场了。 陈桥一脸严肃的站在了李治面前,他作为最大的功臣,自然要接受不一样的待遇。 李治将一个王旗递交给了陈桥,然后对着在场众人说道: “为表彰陈桥之功勋,特授予其一字并肩王——尊逸王的尊名!” 虽然他照着稿子说这段话有些奇怪,但是这句话的内容在场的人还是能理解的。 就是皇帝授予陈桥王位,还是一字并肩王,尊逸王,多么尊贵的王位。 即便是其他几个王爷,好像都没有陈桥的这个王位高贵吧? 在李治说完后,陈桥很坦然的接受了,他早就知道了,其实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多一个王爷的称号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 难道他上街买菜就不用给钱了? 那不能够,所以他不觉得这个王位有多么的尊贵,多么的好。 至于传袭后代,他倒是无所谓,后代若是有能力的话,自然也会争取到的,要是败家的话,那即便家里有金山银山自然也会被败光。 虽然陈桥不在乎,但是在场的人在乎,连瀚哥儿都被这个消息给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这个阿爷蔫坏的,这么大个消息都不提前说一声,真是的! 至于其他人就更是如此了,特别是在场的文武百官们,他们也没想到皇帝会给他们来这么一出。 提前也没有通知他们,他们看到一脸平淡的陈桥,眼热不已,这个王位的称号,可比他们的爵位要高得多了。 想来,从今天开始,长安城各处的世家大族们都会疯狂的向陈帅府涌去吧,单单就上门提亲的人就会把陈帅府的门槛踏破。 当然,不是向陈桥提亲,而是向他底下的那几个孩子,他们虽然还小,但是提前预定也不是不可以。 现在这个年代又不是后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有娃娃亲等等,不是很正常的么,即便是陈桥也见怪不怪了。 至于其他的武将们,他们早就双眼通红了,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嫉妒和眼红了,以武成就一个王爵,这对他们武将来说,是最大的荣耀。 第1887章 沉舟侧畔千帆过 第1887章 沉舟侧畔千帆过 那些武将们心中的嫉愤,陈桥也能猜到,但与他有什么关系。 陈桥很安心的把尊逸王这个称号给拿下了,完全无视了在那些文武百官。 在黑龙军大营,是龙也要盘着,是虎也要卧着。 “谢陛下圣恩,微臣必将不负皇恩浩荡!” 陈桥官方式笑道,反正他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对他来说,完全就没有影响。 尊逸王这个王爵的爵位,对他来说,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影响,他认为。 殊不知,陈桥淡定的神情在一旁的那些大臣们眼中,是如此多大可恶。 他们看着一脸无所谓的陈桥,心里暗戳戳的想到,他一定在心里都乐开花了吧,看吧,还搁这儿装呢! 特别是左相,原本他早就位极人臣了,他与陈桥之间本就没有那么大差距,无非一个在外,一个在内,咱们都是实权人物,谁怕谁啊。 可是,现在不是这样了。 陈桥一跃而上,成为了一字并肩王,比之会更加如鱼得水吧。 可是,他呢? 他依旧还是个左相,这辈子拿到公爵都是不可能的了,更别说是王爵了。 只不过,他这个左相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待多久,那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在看到陈桥接到那柄王旗的时候,他心里就产生了深深的挫败感,并非是嫉妒,倒更像是永远也无法赶上去的那种绝望的感觉。 在授完了陈桥的奖励后,授奖大典也到达了顶峰,至于那些奖励什么的,就都在此次大典之后会送到黑龙军大营。 黑龙军也将迎来轮休的时期。 但是,在此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关于黑龙军主帅换届的事情。 马上,在陈桥接过王旗之后,他又拿出了帅旗。 陈桥看向李治,后者点头,陈桥回过头,对着下方喊道: “陈明瀚何在?” 瀚哥儿早有准备,在瞬间的愣神后,回过神来: “卑职在!” 在这个正式的场合,用小名当然会也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所以,陈桥自然是用他的正式名。 “为表少帅陈明瀚之功绩,匡扶黑龙军之威名,吾陈桥,黑龙军主帅特此将黑龙军主帅之位让与少帅陈明瀚,望汝再接再厉,把黑龙军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是,卑职必定不负主帅之期望!” 瀚哥儿虽然感觉陈桥刚才的话有些不对劲,但他还是应道。 在接过了陈桥手中的帅旗之后,瀚哥儿不管是在里子里,还是在表面上,都是黑龙军的主帅了。 “大唐威武,黑龙军强盛!” “大唐威武,黑龙军强盛!” 瀚哥儿转身,对着 随即,十万人着喊道:“大唐威武,黑龙军强盛!” “大唐威武,黑龙军强盛!” …… 这句话从十万人口中整齐的喊出,犹如一道声浪,在整个黑龙军大营的校场上翻滚着,久久不能平息。 在巨大的声浪中,一众文武百官们都捂着耳朵,反正他们就是看客,什么都做不了,再听下去,他们感觉心底的羡慕嫉妒恨都快溢出来了。 不管他们心中是如何想的,陈桥都不觉得在意。 此时,稍微有些威势的官员们都脸色难看,礼部尚书稍微还好一些,因为这些礼仪他是有参与其中的,所以有了一定的猜测。 但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可没有那么大的猜测,他们都还都一点信息都不知道。 吏部尚书脸色难看,他转头看了一眼依旧老神在在的右相,还有一脸阴翳的左相,看来他们已经被皇帝给隔绝了。 “润之,你看,给陈帅封王这么的大的事情,皇帝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透露出来,看来咱们怕是失势了。” “唉,谁说不是呢,即便是黑龙军少帅转为主帅,这件事我们知道的都不多。” “还有,你看看右相,还有他底下的人,一个个的都老神在在的,一看就知道,他们早就知道了那些消息,看他们的样子,现在心里指不定有多美呢!” “没办法,谁让皇帝本来就是想要钳制我们,再说了,左相怕是要被废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在不远处脸色依旧难看的左相,“你们看,左相那个样子,恐怕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吧?” “少了一个左相,那咱们今后的日子怕是难过了。” “唉,谁说不是呢,不过啊,这也怨不得我们,咱们再大还能比得过陈桥……王爷不成?” “唉,原本我们还能称呼他为陈帅,起码见面都是以平辈论,可是从今往后,咱们见了尊逸王,怕是要给他行礼了。” 在场众人微微摇头,武将们那边也不平静。 “你们说,今生咱们有机会能达到尊逸王的层次吗?” “你个大老粗懂个锤子,人家都是靠本事得来的,再说了,单单就一个黑龙军,然后人家远征西域,覆灭拜占庭!” “人家打得东罗马和西罗马两个大国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凭借一己之力镇压第二位西域数十国不敢与之触目,还为在西域开通丝绸之路打下了基础。 “ “甚至在西域数十国之内,建立了租借地,凭借着这些功绩,就不是咱们可以比拟的了。” “这有什么!” 其中有个将领表示不服,嗤笑道: “要是让我来的话,我就带着黑龙军把西域那些小国都给灭了,反正他们也是墙头草,只要哪边厉害就往哪边跑!” “首先,前提是你有一支黑龙军,这就不是你能比拟的了,别跟我说你的西北狼骑,你看看,在人家黑龙军面前,还有什么狼骑?” “你那叫什么狼骑,还不如人家的辎重营呢,就别在这儿瞎哔哔了,行吗?” “这又如何,反正,只要我能拿下西域,那么就一切都好说!” “难道人家尊逸王就单单拿下了西域? 没看到倭国还有高丽都被他打怕了么?” “就是就是,就只会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 第1888章 就这样默默的看着你 第1888章 就这样默默的看着你 他们一切的攀比,在陈桥面前都会显得暗淡无光。 其实,相对与他们的身份来说,攀比倒是不至于,甚至会显得有些幼稚。 不过,就是因为口角的冲突,他们才会显得如此与众不同,不管如何,陈桥倒是不在意。 “所以说,你想要比得过人家尊逸王的话,前提是你能有一支堪比黑龙军的军队,别拿你那支西北狼骑来比较了,反正没有多少用处。 其中一个面带络腮胡的老将这时候也开口道: “反正,不管如何,尊逸王这尊马上王爷算是立住了,即便你灭了西域,那有什么用处?” “难道这还不够吗?” 对方不服气道: “只要灭了西域,那不就证明我才是最厉害的吗?” “可是,你灭了西域有什么用处? 难道你能将西域所有人都杀死?” 老将反问道: “所以,你覆灭了这些西域国家,所得到的就一片巨大且混乱的地方,别跟我说什么驻扎军队在其中,这并没有什么用处。” “我们只得到了土地,除此之外,我们还要搭进去巨量的人口,还有军队,这都不是我们能解决的。” “再说了,大唐现在还缺的是土地吗,大唐现在缺的是人口,你用的大唐现在最缺少的人口去换大唐现在最不缺的土地,你还觉得你的想法是合理的吗?” “更何况,按照现在尊逸王的办法,我们大唐能源源不断的从西域获取利益,而且还能打通西域,让咱们东方和西方联系起来,让他们也感受到我们大唐的强大。” “可是,按照你的想法,大唐会和整个西域对立,到时候就不是我们能接受的了,而且你觉得你就一定是整个西域的对手?” “面对西域,连尊逸王都不想直接对立,甚至还留有余地,按照他的办法,咱们一切都是值得的,不仅互惠互利,而且还打好了关系。” 不愧是老将,分析的头头是道,让在场的将领们都心服口服,他们这才意识到,原来尊逸王陈桥做了那么多。 连刚才还在一旁杠陈桥的那个将领现在都觉得内心有些羞愧,感觉在陈桥面前,他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废物。 当然,不仅仅是他们,不远处的文官们也竖起了耳朵听着,霎时间,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他们都没有对陈桥露出敌意。 他们一致认为,他们不是陈桥这个大神的对手。 就在他们在热闹的讨论的时候,李治已经下去,他身为帝王,不能和臣子们走得太近,不然的话,对他的权威来说,会丧失皇帝的神秘性。 不过,虽然他没有在现场,但他还是在陪,这是作为新晋黑龙军主帅的福利。 单单就这个福利,就让文武百官那些人嫉妒的双眼发红了,虽然这对瀚哥儿来说,并不是什么福利,只是舅舅和外甥两人之间的谈话。 至于陈桥,则留在高台旁的酒宴上,这是在后面临时加上的,不仅如此,现在整个黑龙军都处在喜庆之中。 不过,虽然如此,但在黑龙军大营外面,还是紧绷着的,这就是陈桥要求的啊外紧内松。 就在陈桥喝着小酒,独自走在酒宴上的时候,一个人叫住了他。 现在这个酒宴说到底还是他的庆功宴,所有人在看到他都只是露出恭喜的笑容,虽然不管他们笑容底下是什么表情,就没有人会主动来跟他说话。 所以,他认为还不如去自己手下们那一桌呢。 不过,出乎意料,就在要去另一边的时候,有个人叫住了他,而且还是老熟人。 他转过头,就看到了“老熟人”左相,此时对方也是捧着一碗酒,对着陈桥微微拱手道: “尊逸王,来喝一碗?” 既然左相都这么说了,陈桥自然不会这么扫人家的面子,虽然对方并没有被他看在眼里。 虽然两人交涉的行为现在也被众人看在眼里,但左相并不在乎,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还能在左相这个位置待多久,所以反而洒脱了。 失了势的左相是不配被皇帝放在眼里的,也没有资格充当文官集团的冲锋手,在皇帝的眼中也就没有了作用。 至于陈桥,他从来都没将那些文武百官们放在眼里,所幸他有些无聊,就这么聊一聊也好。 “陈桥,本官还是挺佩服你的!” 左相其实酒量并不好。 他刚喝了几碗酒,就微醺了,所以放开了的左相也就没有那么多规矩了。 左相直接称呼陈桥的名字,这就让在场关注着这一幕的官员们惊了一下,但陈桥并没有在意。 他能理解,眼前这个人算是彻底放弃自我了,所以他也犯不着置气。 在陈桥面前,他总觉得有些不甘。 只见他笑着拱手道: “陈桥,陈帅,尊逸王,本官的一切都没有了,但是本官并不后悔!” “也就只有这个时候,本官才能幡然醒悟!” 他说着,举起酒碗,另一只手指向周围,指了一圈,说道: “他们,都是些小人,在需要我的时候,他们就把我拉出来顶包,但是,上次他们又觉得本官式微,所有人都抛弃了本官!” “呵呵,这就是现实,现在本官已经没有了价值,但是本官不服,他们这些小人,迟早也会不步入本官的后尘!” “哈哈,本官就等着,看他们如何步入本官的后尘!” 左相已经完全放开了,他一边在责骂着文官的那些人,一边又在疯狂笑着,完全不顾,文官们逐渐发黑的脸色。 至于武将们,都只是当成了一场好戏,他们看得很舒服,脸上都笑嘻嘻的,反正对于他们来说,这不过就是狗咬狗。” 陈桥嘴角翘起,他倒是觉得很有意思。 他早就看出来了,这怕不是左相心有不甘吧? 难道他就用得着这种心思? 不过也不能杜绝其实他和文官们表现出来的都是演戏。 于是乎,陈桥就安静的听着,一言不发。 第1889章 糊涂 第1889章 糊涂 不管如何,陈桥都不会在他身上花费太多的时间,因为这样做对他没有好处。 不管左相是真的心有不甘,还蓄意投靠,他都不打算接收他,因为这是一份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对他来说,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没有多大的关系。 但是,对于皇帝来说,那就不一样了,是否接收他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这事儿的得皇帝来决定,他率先允许了那就有些攒越规矩了。 他不是那种不懂的分寸的人,所以不管左相在他面前有多悲天悯人,他就只能呵呵了。 成年人的世界,利益为先,你身为左相都活那么大把年纪了,不会连这个都不清楚吧? 陈桥放下酒碗,双手环胸,笑道: “可这与本王何干,左相大人不会是想要报复他们吧?” 虽然这个自称陈桥还是有些不太习惯,但是第一次如此自称自己,他还是感觉有点暗爽的。 称呼了二十来年的“本帅”,改称为本王,还是有些新奇的。 不过,左相的这些牢骚,都跟陈桥没有什么关系。 左相无非就是一个被抛弃的人罢了,在他眼前并没有什么价值,他又不需要小弟,再说了,他要小弟的话,也不需要这种。 与陈桥一脸的淡然不一样,左相的脸色就完全变了,他没想到陈桥会直接点出来,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啊喂,你不要这么耿直啊,尊逸王!! 左相甚至能感受到周围投射过来的一道道带着危险的目光了,这些都是陈桥一句话引起的。 虽然他的确是有这个想法,但是,你能不能不要直接说出来,我现在人还在这里,感觉一出这个军营就会被乱刀砍死。 他连头上冒出的冷汗都来不及擦,就拱手朝道: “尊逸王莫要开玩笑了,在下无非只是抒发抒发牢骚罢了,与他们无关,与他们无关。” 左相说得语气都有点颤抖了,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丝的祈求看向陈桥。 陈桥自然没有把一个老人家逼上绝路的想法,前提是他与自己无冤无仇,左相这个可怜的老人家自然是属于与他无冤无仇的那一部分。 所以,陈桥佯装松了口气道: “原来如此,本王还以为左相大人要报复他们呢,原来只是发牢骚啊。” “开个玩笑罢了,既然不是真的,本王自然不能替你出手教训他们了。” 原本前一句话已经足够了,但他的后一句话,还是让左相还有在场诸公的心都悬起来了。 左相他们自然是不怕的,一条丧家之犬罢了,但是陈桥可就不一样了,他还真的有这个能力来对付他们。 这个时代,一不小心暴毙了几个人,也还是很正常的。 为了自己哪一天“一不小心”暴毙了,在场的诸公都不说话,假装没有听到陈桥的话。 安静的喝酒,安静的吃菜,但是就不能喝醉了,一旦喝醉了,没准就把自己心底的话给暴露出来了,那样的话可就不止是社死了,而是真的死了。 没准,就真的在军营中暴毙了呢。 在黑龙军军营中突然暴毙,这合理吗? 这很合理,所以他们是不敢动了。 一有空就多吃几粒花生米,这样才不容易醉。 “既然如此,左相大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陈桥环顾四周,像是没有发现什么一样,接着举起酒碗,看着左相笑道。 左相强颜欢笑,颤颤巍巍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惶恐道: “尊逸王使不得,大人这称呼岂是下官能称呼得起的!” 反正他是不敢,至于之前的想法,他已经没有了这个想法了,太危险了。 与陈桥谋划,倒不如说时候与虎谋皮,他还“年轻”,还没活够呢,他可不想那么快死。 看到如此识相的左相,陈桥感觉很欣慰。 “那左相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陈桥笑着看向他,后者没有来的心慌。 左相自然是不敢再跟陈桥再说什么了,刚才就已经造成误会了,若是现在再靠上去的话,难保刚才的话会被那些曾经的“挚友”们当真。 所以,为了不给同事们敲闷棍的机会,左相很老实的笑了笑,完全没有了刚才悲天悯人的样子。 陈桥礼貌的笑了笑,然后离开了。 这个左相目的有点不纯啊,想要靠上帝党拼死一搏,却又不跟皇帝表明忠心,莫不是二五仔一个? 在陈桥暗自考量的时候,左相一脸难看的坐下了,他完全不顾周围投射过来的嘲讽、不屑和鄙夷的目光,心底感到无比的绝望。 户部侍郎在远处看了左相一眼,有些讥讽的笑了笑,暗自摇了摇头。 这个左相倒是糊涂了,想要靠上帝党,却又不跟帝党头头皇帝直说,反而还想用悲悯的样子博取同情,想要靠上陈桥这股势力。 这是想要把帝党分化吗,还是他本就有不臣之心? 难怪陈桥会不要他呢,人现如今本就风头正盛,现在最应该的不就是遮盖风头吗,他还想要这么明目张胆的靠过去? 这不是有毛病还是什么? 户部尚书这样想着,他笑了笑,不甚在意。 果然还是应了那句话,只要你的对手是左相,你就赢了,只要你的队友是左相,你就输了。 明眼人稍微有点见识的都知道,左相这是被彻底的抛弃了,毕竟陈桥眼底的厌恶他们还是能看清楚的。 要怪就怪他自己,在这个不合时宜的关头,做出不合时宜的事情,说出不合时宜的话。 至于远处的皇帝倒是安逸的很,在他身边有着瀚哥儿作陪,一切都是那么安逸。 当然,皇帝也不能在皇城外待太久,不然的话,对任何人的压力都很大。 所以,李治顶多就只能在这个酒席宴上多待一会儿,马上他就得回皇城了。 而在另一边,陈桥迈步向着黑龙军军中将领的酒桌那边而去。 周围都是他的老兄弟们,沈勇达都禁了一整年的酒了,好不容易现在有机会了,他巴不得泡在酒缸里。 陈桥对此,也只是笑笑,并没有阻止。 第1890章 谈心 第1890章 谈心 这么一个大好的日子,机会难得,陈桥也就让他们放纵了一回,反正今后沈勇达能喝酒的次数不比他当主帅时多。 瀚哥儿既继承了他,又没有继承他。 他没有继承陈桥很能喝酒的特点,但又继承了他对事严格的特点,所以,不喜欢喝酒的瀚哥儿铁定是不会允许他们喝酒了。 这样想着,不由的,陈桥对他们使了一个怜悯的眼神,反正他们还是要在瀚哥儿的手下干活,所以他们想要喝酒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远处,连那色也站起对着拱了拱手,然后一饮而尽,想来他也是喝了不少吧。 这也难怪,这几位哪家家中没个孕妇,喝酒又会耽误事,所以从远征回来恐怕就很少喝酒了。 陈桥随意的转悠着,路过一桌,就有一桌的人站起来给他敬酒,很快就到了末尾。 他看到了一副惊奇的一幕,一张桌子上,十来个人,都是小将和偏将的将领,只是他们都默不作声的喝酒吃菜,完全没有那种欢快的气氛。 这让他有些惊奇,不过,在他看到黄覆后就大概知道原因了。 一桌的人,就他一个参将,中间隔着好几阶官阶呢,在场的人怎么敢在他的眼前放肆呢。 所以,就有了眼前他看到的这一幕,十几个人战战兢兢的吃着菜喝着酒,就边上的一个人喝酒吃菜最为欢快。 这算不算是“我坐小孩那一桌”? 陈桥看着黄覆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是心里还没有转过头来。 于是乎,他打断了这桌十几个人给他敬酒,然后,拍了拍黄覆的肩膀道: “黄参将,不知道本王能不能邀你一叙?” 黄覆被陈桥拍了一下,有些心慌,但是听到他语气中的那一丝平淡,还是郑重的点头,跟了上去。 看着黄覆跟着陈桥走在校场边缘,这一桌十几个小将和偏将都麻溜的讨论了起来。 “刘偏将,您认为主帅……哦不,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其中一个年纪稍小的小将看向一旁长相比较老成的偏将问道,满眼都是八卦的光芒。 “这个嘛……王爷的事情咱们私下议论好像有些不太好吧?” 老成的他还是有些犹豫道,他总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他又能说出来。 另一个人也是说道: “其实,黄参将才是最牛逼的人,连主帅都邀请他唠嗑,最关键的不是这个,而是就在昨天,我还看到了黄参将还和少帅……哦不,主帅在唠嗑!” “你们说,这两父子找他一个参将唠嗑,你们觉得牛不牛逼?” “简直太牛逼了!” 一个稍微有些年轻的偏将说道: “看来,王爷和主帅都很看好黄参将啊!” “那可不,黄参将刚好是我的顶头上司,你们觉得黄参将若是发达了,咱的好日子也就不远了。” “你还想有个好日子? 黄参将可是注定要回东女国的人,他妻子就是东女国的守城将领,你不会是还想回去吧?” “那可不是咋的,老子刚好在那里相中了一个好姑娘,等下回再去,就该想着去提亲了。” “呦吼,不错嘛,就是有一个好姑娘要被你祸害了。” “去你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反正王爷和主帅还有黄参将的事情,不是我们能非议的,还不如装聋作哑呢。” “算了,算了,不说了,黄参将不在,咱们这次要喝的痛快一些才行!” “对对对,喝酒,走起!” 至于另一边,陈桥带着黄覆来到了校场边缘。 不远处就是连成一片看起来无边无际的酒宴,里面嘈杂的很,若是说话不够大声的话,也是听不到对方的声音。 陈桥一只手放在靶子上,另一只手叉着腰,看向黄覆问道: “听说,你有辞别黑龙军的打算?” 黄覆双眼惊讶,随即有些慌乱,回复道: “是的,王爷,卑职认为黑龙军已经不需要卑职了,还不如放卑职离开,其实卑职认为在东女国也不错。” “在东女国还能陪陪家人,只是有所感悟罢了。” 在看到陈桥怪异的眼神,黄覆有些慌张的解释道。 反正这种表情,陈桥几乎没有从黄覆的眼神中看到过,所以他的内心咯噔一声。 这哪是培养出来了一个将领,这分明就是培养出了一个良家妇男,简直就是培养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吧? 黑龙军培养出来的农民,可还行? 他不由的想道。 “当初你可不是这种想法,能说一下原因吗?” 陈桥接着说道: “总不会是对黑龙军完全失望了吧?” 他半开玩笑的说道。 “当然不是!” 黄覆连忙说道,“只是,卑职在那一段时间内有了一些感罢了,当初王爷也是如此劝诫卑职的。” “卑职认为,下半辈子完全可以为自己的家人而活,上班辈子是为了黑龙军而活,但是下半辈子,卑职想要为了自己的家人而活,行吗?” 陈桥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 “这件事,并不需要请求本王的意见,你还是先跟瀚哥儿说吧,他可是一直把你当做是接班人来看待的。” “接班人? 可是……当时主帅不还只是少帅吗?” 黄覆问出了一个蜜汁问题,让陈桥有些尴尬。 “咳咳,这你就不用管理,瀚哥儿对你的培养,你是知道的,所以,你就好好考虑一下吧,反正黑龙军随时欢迎你回来!” “是,王爷,卑职知道了!” 黄覆郑重道:“黑龙军若是需要卑职,卑职必回来为之一战!” 陈桥有些欣慰的点点头,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 “本王知道了。” 他拍了拍黄覆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至于其他的事情,你若是执意要离开的话,还是跟瀚哥儿说吧,本王已经不是黑龙军主帅了!” “一日为主帅,终身为主帅,您依旧还是卑职的主帅!” 看着黄覆一副郑重的神色,陈桥既欣慰又无奈,欣慰的是黄覆的这份心依旧,无奈的是难道老子升个王爷不当主帅就不行了呗? 第1891章 不在同一个频道 第1891章 不在同一个频道 “你知道就好!” 无奈,陈桥就只能这么说了。 自从上次黄覆经历了那次考验后,他就仿佛看开了,黑龙军职务对他来说仿佛就是可有可无的一样。 若不是他已经成家了,不然的话,陈桥都不能确定接下来他是不是要去出家了。 没准还真的有这个可能,陈桥暗自猜测着。 “既然你心不在此,那东女国的常驻计划就交给你了。” 陈桥拍了拍黄覆的肩膀道: “这也正和你的意不是?” 黄覆双眼一亮,他的确是打算常住于东女国,只是碍于他的身份受限,他身为大唐的高级将领,岂能长期无任务驻扎在别国? “至于退出黑龙军,这件事就没的商量了!” 陈桥表情有些严肃,不过在片刻后回缓了过来: “黑龙军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培养你,总不至于一个两个的都想退出黑龙军吧,那把我们黑龙军当成什么了?” “黑龙军总不至于老是培养出商贾、农民、小贩和和尚吧? 就不能培养出一个良将?” 说到这,陈桥笑了笑,微微摇头。 黄覆收敛心神,目光肃穆,郑重的行军礼道: “放心吧,王爷,卑职生是黑龙军的人,死是黑龙军的鬼,生世不敢违背黑龙军!” “那就好,那就好!” 陈桥看向黄覆的眼神逐渐柔和,带着欣慰的点头。 “你明白就好,你明白就好。” 四关黄覆一事,应该算是解决了,反正该走的不该走的,到时候都会离开。 陈桥也并不在意,黄覆有这样一个选择,在他眼中看起来也并没有多少奇怪的。 只能说是,当初考验的太过了,甚至连他自己都在自责了好久,不过他内心的自责只能他自己承受,连瀚哥儿都不知道。 “行吧,待会儿酒宴结束了,你也躲费费心,捯饬捯饬军营,然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是,主帅!” 黄覆回应道。 两人相视一笑,这应该是黄覆最后一声叫自己主帅了。 叫了二十多年的主帅,即便他不适应,还是得适应“本王”的自称了,真让人头大。 …… 就在陈桥和黄覆闲聊的时候,另一边,李治也在和瀚哥儿闲聊着。 “瀚哥儿,听他们说,你也只是半路出家的?” 李治接过瀚哥儿倒过来的酒,笑道。 瀚哥儿暗暗翻了个白眼,说道: “舅舅,当初也是您推荐我去的,不会您老人家忘了吧?” “呃……这个,这个嘛,胡说!” 李治咳嗽了两声,接着道: “朕怎么会忘记呢,其实……朕只是想考验一下你而已。” “不过,如此看来,你还算是通过了考验嘛,不错不错。” 瀚哥儿自然也无视了自家皇帝舅舅这个想要挽救自己颜面和健忘的想法,回道: “舅舅,当初我就是因为太想上战场了,所以在临时跟着大部队,没想到阿爷直接把我给安排到了千拾营。” “其实在大部队后面也没什么不好,最关键的是,在阿爷看到我有这个天赋后,他直接果断撂挑子了,就这么几个月的功夫,他就直接将权力移交完成了。” “我心里那个气啊,但没办法,谁让我上次执意要跟随黑龙军远征呢,都是我自作自受了。” 瀚哥儿的语气颇为无奈,但是,事实已经发生了,他根本就没有能力反抗。 于是乎,在陈桥的安排下,他直接从偏将做起,立了功劳后,他功劳提拔一级,成为参将,然后他原本的位置就留给他自己安排。 他也就相中了黄覆,只不过由于一次意外的考验,导致黄覆看开了,在功名利益和家庭面前,他果断选择了后者,这就让瀚哥儿麻爪了。 人才这种事,是无法用武力去让人家屈服的,所以瀚哥儿到现在都没有办法去解决这件事。 于是乎,这件事就又交到了陈桥的手上。 他相信自己的阿爷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的……吧。 李治自然能看出瀚哥儿的无奈,只不过,他勉强是想偏了,瀚哥儿的无奈是表现在说服黄覆的基础上的。 他以为瀚哥儿是被迫接受这个主帅的位置的,所以他安慰道: “其实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件事已经发生了。” “与其在这里自哀自怨,倒不如把这件事做好,这样的话,没准还真的有一线生机也说不定。” 李治说完,高深莫测的样子,让瀚哥儿为之一呆,自家这个便宜舅舅什么时候学会的算命? 瀚哥儿语气中也有一丝的动摇,他说道: “其实这件事也怪我,当然阿爷在其中要占大头,要不是我们执意要考验人家,也不至于让人家直接看开,就差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李治有些呆滞,瀚哥儿在说什么呢,这哪跟哪儿啊? 不过,瀚哥儿这个意思是说,他已经看开了,所以也就安心的收下了这份差事? 嗯,不错,不愧是陈帅府出来的子弟,这份心性还是很不错的。 于是乎,李治说道: “放心吧,这件事确实并非都是你的错,姐夫虽然也有错,但朕其实也有错。” 要不是自己给陈桥施加了太多的压力,他也不至于一有时间就摸鱼,一有时间就划水吧。 唉,终究还是自己的错。 “您的错?” 瀚哥儿愣住,这件事发生在西域好不好,怎么跟还在朝堂上的李治有关呢? 难道,这件事本来就是李治出的主意? 不对,一定是自己漏掉了什么,该不会,咱们两个说的不是同一件事吧? 就在疑惑的时候,李治又说道: “朕知道你阿爷懒,又好吃,而且有事没事就喜欢划水,喜欢考验人,但他让你成为黑龙军主帅,这件事还是很认真的。” “也不完全就是为了他自己偷懒!” 李治为陈桥辩解道: “当然了,也不完全是他厌恶了军旅生涯,想要去过一个无忧无虑的在中年生活,晚年生活,他当然不是为了让你顶锅的,你要相信你阿爷才是!” 李治说着,一脸的感慨还带着三分的敬佩。 第1892章 李治的信任 第1892章 李治的信任 听完李治的话,瀚哥儿嘴角微微抽搐。 我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吗,自家阿爷藏着掖着的坑自己的想法,都让你给说出来了,我还能怎么说? 你一个不小心,就让自家阿爷给暴露了,也为难你给自家阿爷说好话了。 虽然那种敬佩倒是真的,但其他的……也是真的。 能睁眼说瞎话到这种程度,也说明李治的求生欲有多么的强烈了。 对此,瀚哥儿就只能呵呵一笑,然后无话可说。 就在李治还在表面上为陈桥辩解,实则给陈桥露底的时候,瀚哥儿忽然说道: “舅舅,咱们说的其实不是同一件事,我早就接受了黑龙军主帅这个身份了。” “只不过,我说的其实是关于我们黑龙军一个将领的另一件事罢了。” “哦? 啊,是吗?” 李治有些尴尬,他忽然觉得自己好憨,居然漏了那么多陈桥的底,结果人家说的又是另一件事。 “其实,我说的也是这件事!” 无奈,李治为了保存自己的颜面,只能继续睁眼说瞎话了。 “都怪姐夫,要不是他执意要如此,也不会让那个叫……什么的将领想要离开。” “黄覆!” 瀚哥儿提醒道。 李治立刻就接了上去,道:“对,就是黄覆,要不是你阿爷,不然的话,我们也不至于让黄覆那么优秀的将领想要离开了。” 反正,他说瞎话也是一套一套的来,无所谓。 瀚哥儿也不拆穿他,拆穿了可就无法料想到李治的颜面了。 “嗯,嗯!” 瀚哥儿点头道,他就这样默默的看着他,看着他在这里装模作样,不管如何,也都不能拂了他的面子。 说着,说着,李治也知道了自己暴露了。 所以,面对瀚哥儿说的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无奈,最终李治只能痛饮一杯,然后当做无事发生。 “对了,你阿爷说,最近西域是不是又不安分了?” 最后,李治就只能用转移话题大法。 瀚哥儿点头,对李治知道这件事,他并没有什么意外,只不过,他意外的是这个消息是自家阿爷说出去的。 这说明其实皇帝对这件事也很在意,毕竟事关整个大唐的财政。 李治有时候也不由的想着,要不是自己的身份,不然的话,他都忍不住这个利润,几十两的瓷器,转西域往西方卖出,一个转手,就能赚个数千两的差价。 而且有时候对方还用黄金来交易,黄金是用来交易的吗? 这就让他有惊奇,西方就真的有那么多黄金吗? 有时候他也会想到,若是黑龙军打到了西方,会不会是个遍地是黄金的地方,那样的话,大唐就真的富了,也不用户部去扣扣嗖嗖了。 不过,他的幻想注定是失败的。 “对!” 瀚哥儿点头,收起脸上的笑容说道: “西域那边,从黑龙军撤出以后,这才还没过一个月,有些小国就想要闹腾了。” “还有更过分的,就是东罗马帝国,他们的国王已经派出了人,想要把他们的王子接回去!” “王子?” 李治皱眉,“你说的那个王子,就是你阿爷上次带回来的那个西洋小孩?” “对,就是那个小孩!” 瀚哥儿点头,回道: “就是那个小孩儿,这不,他叔叔不想要掣肘,估计是又有什么计划了。” “哦?” 李治有些疑惑,“难道东罗马帝国已经有办法摆脱大唐的制裁?” 瀚哥儿微微摇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 虽然他身为主帅对这件事不是很清楚的样子有些失职,但毕竟西域离的大唐太远了,即便是他想要知道西域的消息,最少也需要好几天。 几天从西域传来消息,这个速度已经不慢了,八百里加急都不如这个速度,也就只有黑龙军有这个底蕴。 黑龙军特地训练的鸽子都是经过了基因加强了的,它们甚至比之老鹰还要强大,而且他们还充分将鸽子的特性,耐久性给充分的激发出来了。 黑龙军的鸽子能在沙漠中飞行半天,跨度达到上千里的距离,这是人力所不能达到的。 但是,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即便是有黑龙军的基因强化鸽子的帮助,依旧还是需要几天的时间才能抵达长安城。 “不过,西域那边还是有不少小国在频繁的交涉当中,这就很可疑了。” 瀚哥儿说道,语气有些生冷。 没办法,当初给了他么一条活路,他们也不感恩,反倒又想找死了。 “按照现如今的情形来看,黑龙军今年是没有办法再出征了,所以这段时间就是他们的黄金发展时间,他们若是要联合的话,你们黑龙军是否有把握能够破灭他们呢?” 李治忽然问道,他不需要那种无端的猜想,也不需要切实的证据,他只要充分肯定的保证。 瀚哥儿站起来,说道: “放心吧,陛下,一切困难险阻,一切无奈都无法阻碍黑龙军的步伐!” 他说的无比肯定,这就是黑龙军的霸气所在。 况且,虽然在上半年大唐国内的粮食供应损失惨重,但是下半年的预估会有一个大丰收。 届时,黑龙军又要扩编了。 到那时,黑龙军也就有了动力再出远征西域,并且为大唐开通丝绸之路做准备。 反正不管如何,西域怕是永远也无法逃脱大唐的控制了。 看出瀚哥儿那股发自内外的自信,李治很是放心,黑龙军在他手中永远都是王牌。 他对黑龙军也有着无比的信心,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同意下半年黑龙军的扩编。 十几万黑龙军看起来很多,但是除去远征的部队,再加上留守在大唐的军队,其实并不多。 所以,李治才打算让黑龙军再扩编一个营团的兵力,也就是一万五千人。 “放手去做吧,你们身后有朕为你们撑腰!” 李治也站起来,拍了拍瀚哥儿的肩膀说道: “朕只有一个要求,你们必须不能让西域脱离了你们的掌控,你能做到吗?” “能!” 瀚哥儿脸上的表情一肃,郑重的说道。 第1893章 圈子里的怪癖 第1893章 圈子里的怪癖 对于瀚哥儿的话,李治是相信的,当初陈桥也是这么对他说的,陈桥能放手的人,他信得过。 再说了,瀚哥儿是他自己的外甥,自家人才是最亲近的,他信得过。 在进行“友好的磋商”之后,李治心满意足的起驾回宫了,再没有比他自己掌控朝堂还要更加满足的了。 他身为皇帝不能在这种公开场合逗留太久,不然的话有失他的神秘感,这种神秘感是他维系皇权权威所不能少的。 这就是为什么在皇家没有那么多感情,有的就只有利益,信任只是单方面的,皇帝若是相信你,那么你有用,皇帝若是不相信你,那么即便你再有才能,也只能是徒增无益。 李治对瀚哥儿很放心,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头,没准在未来他还能博得皇帝更多的信任,皇帝的信任才是他努力的动力。 相比之下,左相这个例子就很生动了,没看到他失去了皇帝的信任,然后也被同僚们抛弃了,就想要放下身段投靠帝党吗? 只不过,陈桥没看上他,在陈桥的眼中,这些文官很少是有骨气的,有骨气也不至于和他们沆瀣一气。 所以,陈桥并不需要一个没有骨气的二五仔,他现在最不需要,也是最为忌惮的是声望,对于臣子来说,声望太重就是忌讳。 所以,陈桥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就直接拒绝了左相。 连陈桥都没看上,就更别说了李治,人家更看不上。 只是,有一个很奇怪的场景,在皇帝起驾回宫的时候,左相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陈桥举着酒碗,看着一个方向,看着一个鬼鬼祟祟的人离去的人,嘴角泛起戏谑的笑容。 看来左相还是心不死,只不过,他要想得到皇帝的信任,很困难,前提得拿出可以出手的投名状。 陈桥刚想等瀚哥儿找来,却没想到等来三王。 看着眼前不怀好意的李承宗、李泰还有李恪,陈桥心底忽然有些发毛。 “怎么了?” 陈桥有些弱弱的问,“你们想干嘛?” “嘿嘿,尊逸王,真没想到,就在前几天咱们还不是同一类人呢,可是就在一天后,你就成为咱们的同类了。” 就别想着李承宗的口中能说出正经的话,陈桥翻了个白眼。 作为四位王爷中的唯一的异姓王,也是地位最高的王爷,陈桥自然不会端架子,再说了,四个人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关系还是不错的。 在看到陈桥周围的其他三人,周围原本想要过去和陈桥攀谈的文官武将们都有自知之明的没有凑上去。 这是大唐四王聚,不是他们能参与的,也不是他们的圈子能挤进去的,这点眼力见他们还是有的。 “不不不,咱们可不是同一类人!” 陈桥放下酒碗,耸了耸肩道。 李恪也放下酒碗,双手环抱胸前,笑道: “怎么样,哪时有空来我府中游玩一番?” 既然身在黑龙军大营中,就必须遵循黑龙军的规矩,除了皇帝,即便是王爷也必须用酒碗,这就是黑龙军的规矩,也是他陈桥的规矩。 在不同位的人面前,他们当然可以理所应当的自称本王,但在陈桥面前,他们也就能心安理得支撑我了。 “没空,老子哪有时间!” 陈桥可不惯着他们,他可不是万恶的封建老王爷,没事溜溜鸟喝喝茶,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陈桥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前就是一个宅男,所以人到中年,他想要把这个爱好给捡起来。 男人至死是少年,这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不对劲啊,尊逸王您这个思想可要不得啊!” 李泰终于找到了一个不是那么尴尬的称呼,让他可以心安理得的称呼陈桥。 “您看您都卸任了,黑龙军这边又不需要您去忙活了,不是有一大把的时间去游玩嘛,年纪大了享受享受怎么了?” 陈桥惊诧的看着他,要不知道眼前这个是魏王李泰,不然的话他还以为对方是刘皇叔呢。 是啊,努力奋斗了那么久,享受享受怎么了? 对啊,怎么了? 陈桥忽然觉得有点道理……个屁啊,他才懒得与他们一起去鬼混呢。 有这个功夫,在家多给瀚哥儿造个弟弟妹妹不好么,这就叫多子多福。 陈帅府打下的家业,怎么说也需要有人来继承,瀚哥儿继承的就是黑龙军,至于其他人,他怎么也不能厚此薄彼吧 虽然看起来家中的那几位看起来都不是像是有出息的样子,但陈桥表示,自家打下的家业,不就是给儿孙们败的吗? “听起来你的说也好像有道理,但是……我拒绝!” 陈桥摇头道: “我还是觉得在家中就挺好,有时间去东女国避避暑,有空在家带带孙儿也是不错的,哪像你们,家中有孙儿孙女吗?” 在其他三人难看的表情下,陈桥又说道: “既然没有就不必再惦记我家的儿郎了。” “尊逸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家的轩儿肃虽然小,但和咱家的那个傻姑娘还是挺配的,要懂得尊重年轻人的意愿。” 要不是还在这个“万恶”的封建社会,不然的话他还真的信了对方的话。 陈桥不屑道: “你想多了,你家那姑娘打小就喜欢玩泥巴,还带坏了我家的轩哥儿,你管这个叫年轻人的意愿?” “就因为这事儿,咱家的轩哥儿没少被他娘吊起来打,你长点心吧,好好管管你家的姑娘,别没事来我府上,带坏我家的轩哥儿。” “我家的轩哥儿打小就是要当将军的!” “你可拉倒吧,就你家那小子,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我家姑娘看上你家的小子,那可你家轩哥儿的福气!” “唉唉唉,你家不要,那我家的小子可要了,尊逸王,你家的瑶儿可未曾有有喜欢的小子,你家姑娘和我家小子关系不错,你看……” “看个锤子,我家的白菜可不想被你家的猪拱呢!” 陈桥傲娇的拒绝了,一脸的不屑,看得李恪都想打人了。 第1894章 叮嘱 第1894章 叮嘱。 在关于自家的孩子的婚姻大事,几位老父亲还是挺操心的,虽然他们谈论的对象可能还在穿开裆裤,但并不能阻止外界觊觎的目光。 虽然他们讨论的挺热烈的,但在其实在他们心底都知道,其实很扯淡。 不过,他们激烈的在讨论的时候,外界的人不知道,他们看向四位的眼神中带着钦佩,这四位家中想的够远。 同时,他们的心里也是活泛了起来,自己家中的小子和姑娘和四位王爷家中的令郎和千金倒是很年岁很搭,相差不大,可以试着相处。 谁家的未来不是从娃娃开始抓起? 从今晚开始,各个大臣的家中,多了几道被吊起来打的瘦小身影,孩子们太难了。 陈桥可不知道他在无形之中还带起了一个潮流,打孩子要趁早,不然的话长大了可就不成器。 在送走了四位王爷后,陈桥就在琢磨着,在这个大好的岁月时光中,他总得给这个时代留下点什么东西吧。 这样想着,他心中就有了腹稿了,基因强化不得不说很是牛逼,陈桥的被强化的基因随着一代又一代的被传承,下限只会越来越高,对陈家的来说,这是好事。 起码,他们在败光了家底后,也不至于饿死,总归是有把子力气可以找到地方做点事补贴家底。 只要黑龙军还在,那么他们陈家的这股大旗就一直会存在。 他猜想,恐怕在大唐的历史上,是无法摆脱黑龙军的影响了。 不由的,陈桥心中暗喜,只不过脸上还是一片淡然。 就在他打算离开的时候,瀚哥儿找了上来。 “阿爷,左相估计目的不纯!” 瀚哥儿脸上带着不安分的味道,但陈桥并不在意,他只是稍微点头道: “此事你就不用管了,朝堂上有你阿爷我在顶着,你安心经营黑龙军就足够了。” 瀚哥儿刚有些波动的心,在看到陈桥之后,就逐渐的安定了下来。 和以前一样,他一旦有什么问题,只有找到自家阿爷,就一切都能解决,陈桥就是瀚哥儿心中最后的依靠,也是他的底气。 陈桥点头,在他看来,瀚哥儿比之前要成熟了许多,这就对了嘛,陈家的儿郎,不管怎样,起码不要给自家丢脸。 总归要和一般人不一样的,这就是陈桥对自己基因的自信。 “阿爷,黄覆这件事如何了?” 要问现如今什么事情是能让陈家父子都感到为难的,也就只有黄覆的事情了。 两人转头,看向远处正在吩咐人打包一些饭菜回府的黄覆,两人都叹了口气。 这场宴席的饭菜可是特地请了皇厨来做的,一般人一辈子都吃不到,黄覆就是想要给家中的妻子尝尝。 不得不说,就黄覆这般的好男人,在这个时代,陈桥见得不多,当然,在后世,见的也不多。 不管在哪个时代,能如此看重自家妻子的,确实不多。 只是,对于陈帅府的家眷们来说,天底下别人都珍视的东西,对她们来说,都很稀疏平常。 虽然物质水平高了,但感情还是没有变质,在这一点上,陈桥还是有些自得的。 “他答应我为父了,不会离开黑龙军。” 瀚哥儿双眼一亮,忽然觉得有戏,但是陈桥的下一句话,直接把他打入了冷宫。 “但是,他不想留在前线,他还是想要去东女国。” “这样好办,反正东女国也是在西域……”瀚哥儿有些雀跃的说道,但他得到的是陈桥危险的目光。 “你忘了为父当初跟你说的了?” 陈桥深深的皱眉道: “为父可没有教你这些!做事不择手段,这可不是陈家的作风!” 瀚哥儿自知自己说错了话,没有丝毫的反驳,低下头静静的接受陈桥的责备。 “是,阿爷,是我错了!” 陈帅府在家教这一方面的培养还是颇有心得的,瀚哥儿起码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 “瀚哥儿,难道你就只有这点气度吗,你这样是会遭受别人耻笑的!” 陈桥脸色严肃道: “黄覆自身的决定是他自己的所能决定的,你若是想要对别人不利的话,可别说你是陈家的人!” “还有,若是你真的需要一个左膀右臂,你必须要自己培养,黄覆这件事暂且算了,你就把他安排到东女国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就不必说了。” 说完,陈桥叹了口气。 瀚哥儿郑重点头道: “是,阿爷,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你可不是辜负我的信任,而是整个黑龙军对你的信任!” “你现在还有时间去做调整,但是明年可就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明年你们必须开拔去西域,起码得稳定一些才行。” “还有,丝绸之路我会派人去率先做准备的,西域那些国家暂时还没有胆量阻止。” “可是,他们不是蠢蠢欲动吗?” 瀚哥儿有写疑惑道: “西域那些小国现在可不老实,估计只有明年才有机会。” “不会的!” 陈桥微微摇头道: “西域那些小国暂且如此,有野心的是东罗马帝国,至于西罗马帝国可是被打怕了,奥胆小如鼠,他知道该怎么做的。” “若是其他国家还好一些,他们顶多是遭受一些惩罚,即便是东罗马帝国的哈克,他的侄子还在大唐,我们对他只有惩罚,不会剥夺的他的位置。” “但是,奥利可就不一样了,一旦他不老实的话,他将失去的可不仅是位置,还有他的性命,所以他知道该怎么做。” “原来如此,阿爷,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瀚哥儿摆了摆手,志气昂扬道。 瀚哥儿满意点头,先不管有没有这个能力,单纯就靠眼前的这股自信,瀚哥儿就有希望。 “只要西罗马没有参与,东罗马帝国终究是缺少支柱的,单单靠他一个国家,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会参与西罗马反叛的小国注定不多。” “届时,你就可以一一处理,在西域的暗探也必须要利用好,有他们在,你的计划可以更加顺利一些。” 第1895章 背后有人 第1895章 背后有人 “西域,终究不是一家一姓的,即便是东罗马帝国,他们也没有资格引领其中!” “不管如何,你有着在西域的基础,还有着黑龙军做你的后背,你无需看他人脸色,但也并不意味着你就能肆意妄为。” “瀚哥儿,你应该知道,你现在最缺少的就是你的经验,只要弥补上这样快短板,你就不必担心了。” 陈桥拍了拍瀚哥儿的肩膀,安慰道: “至于朝堂上,那你就不必担心了,有你阿爷我在给你撑腰,谁敢卡你们的脖子,那就是跟我过不去。” “即便你阿爷我没有阻止,你皇帝舅舅还是会疼你的。” 在朝堂上有人背书,和朝堂上无路的感受是不一样的,差别就大了起来。 看看那些武将们,他们手下的人可能连饷银都要被拖欠,但在黑龙军看来,这是不可能的,黑龙军从来就不缺少粮草和饷银,这就是朝堂上有人的豪横。 更何况,陈桥就是从黑龙军主帅升上来的王爷,他是极为特殊的存在。 陈桥不像其他几位王爷,在他们讨论政事的时候,他们就只能回避,但是陈桥不一样,他原本就是黑龙军的主帅,即便他成为了一字并肩王,但他还是以臣子的身份待在朝堂。 不像其他几位王爷一样,只能当做雕像一样的站在原地,这就是独属于他的特权,是所有人都不能比拟的。 放在以前的朝代中,也不可能有这种情形,只不过陈桥实在是太特殊了。 虽然陈桥也是臣子,但是他的臣子的身份上,套了一层王爷的皮,人家随便耍个无赖,你还能怎么办? 他们就只能人认栽,毕竟藐视皇族也算是重罪了。 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和官位,他们就只能忍气吞声,至于敢跟陈桥叫板的人,大抵也就只有那些犹如疯狗一般的言官了吧? 言官就是跟皇帝对着干的,所以他们对陈桥的态度也是如此,必定会对着干。 如果有一天他们不会对着皇帝干了,要么就是皇帝太软弱了,要么就是事情太严重连言官都不敢出声了。 陈桥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让言官闭嘴,但是他有那个本事人让言官们哑口无言。 “阿爷,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 瀚哥儿在受到了陈桥的安慰后,一脸郑重的点头,眼神中无比的认真,带着一往无前般的坚定。 似乎是被他所鼓舞了,陈桥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也不必故作老态龙钟的样子,反正儿子已经长大了。 “好,不愧是我们老陈家的人,有骨气,哪怕再苦再累也要一定要完成我们的目标。” “黑龙军在你手下,我就放心了,阿爷我相信你一定能把黑龙军带向更为高级的高度,现在的黑龙军可并不老练,相反,异常的稚嫩,你需要做的还有很多!” “是,阿爷,我知道了!” “你知道就好!” 陈桥蹬了蹬地面,环顾四周道: “既然如此,那么善后的事情就交给你吧!” “啊,阿爷,这……” 在瀚哥儿打算推辞的时候,陈桥制止了他,说道: “你就不用推辞了,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 然后,在瀚哥儿无奈的眼神下,陈桥大跨步的离开了。 看着陈桥离开的背影,瀚哥儿一阵的哀怨,他忽然感觉自己怎么就这么命苦呢,摊上这么个阿爷。 叹了口气,无奈的喊来人一起去帮忙了。 …… 而在另一边,苦恼的人不止他一个,黄覆刚从长安城外的黑龙军的大营赶回来,现在正在黄府外。 他有些纠结,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不是错误的。 但是,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并且已经付诸了实践,那么他就必须要告诉言冰,不然的话他心里也是放不下。 愣了半响,他还是抬脚走了进去,在一旁的下人们都看着自家的老爷,也不知道他到刚才到底在犹豫什么。 不过,这是大人们的事情,他们不敢多问,就只能默默的看着。 既然身心都已经决定好了,那么黄覆就更加有动力去告诉言冰真相了。 很快,黄覆就在后院里看到了单手捧着鼓起小腹的言冰,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听有经验的产婆说,到了这段时间,就有这么大的肚子,怀的应该是两胞胎。 黄覆当时听得一阵高兴,顿时觉得双喜临门。 但是,这段时间他看到言冰的生活活动都有着巨大的不便,他就觉得十分的心疼,所以他才打算在家多陪陪自己的妻子。 更何况,在他从产婆那里得知,双胞胎孕妇要更加的危险,而且在生产的时候,她们也更加的艰难和痛苦。 看着不远处,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乎散发着金色光芒的言冰,一身恬静的气息,他很难想象眼前自己的妻子曾经是东女国赫赫有名的将军。 感受到言冰身上的散发着的光芒,他知道这虽然是母性的气息,但又不是母性的气息。 “你怎么来了?” 黄覆这才反应了过来,言冰在自己愣神的时候就转过了头,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自己。 “今日不是黑龙军的授奖大典吗,少帅……主帅应该需要你的帮忙吧?” 黄覆挠了挠头,摆手道: “没有,那里不忙,十来万的兄弟们都在呢,有的是人能搭把手的,所以咱也就回来了。” 他知道以言冰的性格,估计又会多想,所以详细的解释道。 “那你怎么不去多和同僚们好好聊聊?” 言冰秀眉微皱,她可是知道,即便黄覆在黑龙军中没有多少相识的人,但是之前栽培提拔他的人,还是需要去好好聊聊的。 毕竟还是有着几分的情分在里面,她可不想黄覆背上一个忘恩负义的骂名。 “你是不是又偷偷跑回来陪我了? 我都说了,家中有下人照顾,你就安心的黑龙军中与同僚们多联络联络感情……” 听着言冰的唠叨,黄覆忽然觉得十分的安逸,忽然间他抱住了言冰,深吸了一口气,浑身都放松了。 第1896章 黄覆的牵挂 第1896章 黄覆的牵挂 感受着熟悉的气息,嗅着熟悉的芬芳气味,黄覆感觉浑身都放轻松了,一切的纷繁复杂,都与他无关了。 言冰自然也是知道他背上背着什么,所以只有在黄覆对自己太过倾注重心而忘记外面的时候,她才会说上那么几句。 她始终牢记,家中的顶梁柱在外面承受着多重的压力,也就只有家中才能让他完全放松了。 “你怎么了?” 下人们都自顾的屏退左右,两人相了良久,终于,言冰还是忍不住问道。 毕竟她知道一般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一定是又有了什么重大的事情让他难以抉择了,所他才会有如此难受的表现。 看到他如此难受,言冰也想要和他一起分担一些。 黄覆微微抬头,直视着言冰,然后说道: “我拒绝了王爷对我的挽留,其实我也是到现在才发现,也就只有在这个时候,黑龙军并非是我唯一的选择。” “虽然拒绝了王爷的邀请,但他并没有强行的挽留我,而且还为我着想,王爷想让我镇守在东女国。” 言冰闻言,听到了他说东女国,先是双眼一亮,但忽然又觉得不对。 马上她就反应了过来,恼怒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你为什么放弃在黑龙军的地位,这不是一直以来的想法吗,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想要成为一个副将。” “可是,现在你不是有机会了么,主帅可是一直都是想把副将这个职位交给你的。” 言冰忽然觉得好可惜,她可惜的不是这个职位,而是可惜黄覆放弃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 所以,她有些自责,以为是自己拖累了他。 两人生活了那么久,黄覆哪里不知道言冰此时心中在想什么,他安慰道: “好了好了,别老是把责任怪到自己的身上,在家陪你照顾你是我天经地义的,你也别自责了。” “这可不是你的责任,都是我自己要求这样的,别哭别哭……” 孕妇容易受到情感上的波动影响,所以很容易就会流泪。 黄覆自然也是知道言冰在怀孕期间有这个特性,所以并没有多少慌张,而是柔声细语的安慰她。 他感觉自己上半辈子积攒下来的耐心就释放在这儿了,但这是他心甘情愿的。 黄覆好不容易才安慰好了她,让她情绪波动起码没有那么大。 “好了好了,你再这样哭下去可就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了。” 无可奈何,黄覆就只能用肚子里的孩子来让她平静下来,反正他也习惯引用产婆的话。 “这是产婆说的,特别是两个孩子,更是如此。” 黄覆忽然发现,有时候自己说谎也是有一套的,只不过这个技能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发出来的,可能就是眼前的妻子吧。 听到黄覆的话,特别是他引用了产婆的话,让言冰不敢太过放肆了,他也逐渐收敛了心底的情绪。 黄覆看着她总算收敛的情绪,心底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逐渐说道:“其实,我想退出黑龙军,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这件事还得从当初第一次来到东女国说起,当初我原来的想法就是成为黑龙军的副将,成为主帅的左膀右臂。” “所以我一直的努力,不断的成长,一直在战场上厮杀,就为了能报答主帅对我的提拔,还有诸位前辈对我的栽培之情。” “只不过,后来有一天,他们好不需要我了。” “我忽然发现其实我有些多余了,可能在他们眼中,我就只是一个后辈吧,即便在东女国的前线,他们也依旧没有把微微放在心上,只是把我当做芸芸众生的中的一个。” “所以,我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是想多了,太过自恋了,所以才导致如此的场面出现。” “于是乎,碰巧就在这个时候,我遇到了你,我忽然发现,其实我也可以为自己而活。” “我不一定需要什么目标,不一定需要什么特别的愿望,其实就这样平平凡凡的就很好。” 黄覆感慨了一句。 言冰在一旁也笑了笑,她也很庆幸当初遇到了黄覆,不然的话,也不会有这样闲情逸致的生活。 “哎呀,我的肚子动了。” 就在黄覆还打算接着讲下去的时候,言冰忽然叫道。 吓了黄覆一跳,但是回过神来的他知道这是胎动,所以好奇的将头颅靠近,“让我感受一下!” “让我感受一下我家的小子和闺女。” 黄覆脸上带着笑意,如何也掩盖不了,随即,言冰就顺从的将鼓起的腹部敞开,让黄覆贴了上来。 黄覆侧耳听着肚子上脉搏的跳动,感受着隔着一层肚皮下自己的骨肉和自己相连在一起,他就感觉浑身有力。 当然,腹中的孩子们也很给力,两人似乎也感受到了父亲的气息,所以也欢快的跳动了起来。 “哈哈,我感受到了,言冰!我感受到了孩子们的心跳!” 黄覆现在高兴的都快手舞足蹈了,这可是双胞胎,在这个时代也是少有的,即便是有,也没有那么好的生产条件。 也就只有黄覆有那么大的心了,他们的产婆都是御用的,就是为了让他们的孩子能安心的生下来。 所以,黄覆心中无比愧疚的同时,也感觉无比的骄傲,他腹中的孩子可是双胞胎,即便是黑龙军主帅,即便是尊逸王,有这么多孩子,好像也没有双胞胎吧? “德性!” 言冰白了他一眼,语气似乎带不满,但她嘴角却浸满了幸福的味道。 黄覆对于她的话,也就只有呵呵傻笑着回应。 “所以,现在我心中最重要的想法就是,让你和孩子都平安的生活下去!” 黄覆忽然语气坚定的说道,没错现如今他最重要的梦想就是这个。 也是妻儿给了他更多坚定的支持,所以他才会毅然决然的拒绝了几次陈桥和瀚哥儿的劝说。 他并非是不知好歹,而是心中有了牵挂,不愿给家中带来丝毫的伤害,他就是担心自己哪一天走了。 第1897章 躁动 第1897章 躁动 其实,对于黑龙军来说,他的作用仅仅只局限于此,但对于这个家庭来说,他是唯一的。 这就是黄覆现如今的想法,所以他才会坚决的拒绝陈桥和瀚哥儿的想法。 对他来说,这是值得的,其实他也并不讨厌东女国,虽然相比之下长安城是天堂来说,他的过去就是地狱。 但相比他的过去,东女国却又是另类的天堂,所以并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 一件事的意义可能并不在这个事物本身,也可能是它们在某些人眼中的不同,才会导致它们有所不同。 世界上有太多的事物,但对于人们来讲,实际上能用得着的也就那么几样,正如现如今这个时代的人,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走出村子一样。 时代的局限限制了他们,但却又赋予了某些人独到独到的慧眼,让他们有想法去选择,而不是单纯考虑自身的想法。 在心理学上,这种情景叫共情,当然在某些时候,也可以叫移情,更加通俗一些来讲,就叫换位思考。 黄覆现如今就处在这样一个选择当中,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并不是死钻着一个方向。 其实他早就有了腹稿,一旦陈桥和瀚哥儿不同意他离开的话,并且甚至还不同意他驻守东女国的话,那么也就意味着,他与黑龙军的缘分真的就尽了。 黄覆不想这样,准确来说,谁都不想这样,可是没有办法,总得有人要退步,黄覆甚至连逃亡路线都准备好了。 虽然这个可能在他看来是最小的可能,但也说不定呢。 黑龙军培养下的将领可不会只有一种准备就上场了,在一切都还没有定论的时候,什么都有可能会发生,所以他们有着防备最坏打算的底线。 不过,出乎意料,他还是得到了陈桥的允许,可能瀚哥儿不会允许吧? 但那又有什么大不了呢,只要陈桥允许了,那么一切都好说,至于瀚哥儿,那都不是问题。 失去过什么,才会有所珍惜,黄覆现如今就十分珍惜现如今的生活。 入如今的生活在当年的时候是无法想象的,有着充足的食物,有着稳定的居所,还有着下人们的服服侍他现在就感觉十分的幸福。 不过,按照别人说的话,他可能天生就是一个贱骨头,所以他并不喜欢被人服侍,他喜欢自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所以,他才想要在东女国那种男耕女织,下能安家,上马能战的那种生活,既不无聊,又不繁杂。 黄覆抬起头,轻轻将言冰拥入怀中,他低下头说道: “夫人,等孩子们出来后,他们也长大了些,咱们就回东女国吧?” 言冰很清楚他在想什么,他自然也很清楚言冰在想什么,虽然外面的花花世界很大,有很多的诱惑,但是她的心中依旧只有一个家乡。 外出的游子在外面玩累了,自然也有回家的念头,黄覆就不用说了,大唐带给他的就只有痛苦的童年。 若不是大唐的黑龙军救赎了他,他现如今估计是早就化为了枯骨了。 所以,在他心中,他不欠大唐的,但他欠黑龙军的,一码归一码,并不能说明他就亏欠大唐。 况且,他在最重要的时光,遇见了最重要的人,这是他的幸运。 看到黄覆如此般模样,恐怕陈桥和瀚哥儿会对他大吃一惊吧,曾经的风马少年,也成为了贴心小奶狗了。 迎着黄覆温柔的目光,言冰双眼带着惊喜,双方都心有灵犀了。 在直视着黄覆的眼神中,言冰的眼神也愈发的柔和了,“我听夫君的,你说何时回,咱们就何时回!” 黄覆看着他,忍不住亲吻了下去,然后在言冰娇羞的神色中,他搂紧了言冰几分。 远处的丫鬟下人们都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对眼前的场景都见怪不怪了。 言冰感觉心中很暖,她知道黄覆这是照顾自己的情绪,长安城虽好,但却不是他俩夫妻的家,只有在东女国两人才能感受到家的美好。 只是,黄覆可能不知道,某天他一大早起来,会看到隔壁的人家,居然是陈桥,这就是后话了。 …… 长安城倒是安静了下来,但是西域现如今可是闹腾得很。 就在某一个晚上,忽然间有一队黑衣人居然悄无声息的进入了西罗马帝国的王宫。 奥利国王坐在上首,左下方是站着的亚瑟公爵,至于另一边则是王宫戍卫队。 不仅是戍卫队,甚至连亚瑟公爵,还有奥利都一脸警惕的看向站在大殿中央的几个人。 “你们是谁?” 奥利国王冷眼看着。 他们是如何进来的,奥利大概是知道了,所以他才会显得有些凝重。 在王宫内,有无数的戍卫队在巡逻,而在外面更是有着黑龙军的暗探们在监视着左右。 所以说,整个西罗马的王宫都密不透风的,根本就没有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可是,诡异的是居然就发生了这么诡异的事情。 这让奥利有些麻爪了,他不知道对方是谁,更不知道对方有什么目的,甚至连对方如何进来的,他都不知道。 不过,还是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就是黑龙军派来的人,眼前的这一切终究只是试探。 要么,眼前这些人就是图谋不轨了,他们所图甚大,不然也不会冒死闯进来。 不过,他们居然能知道黑龙军暗探的漏洞,这说明他们还是有点能耐的,只不过,黑龙军居然会被渗透? 这就让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了,这究竟是阴谋,还是阴谋? 这让他很为难啊,他到底是配合呢,还是坚决反抗呢? 听到上首的奥利的问话,下方那几个黑袍人都齐刷刷的抬头,他们脸上都戴着面具,在场众人自然看不清他们的脸。 不过,就在底下那几个黑袍人凝视了数息后,为首的那人开口道: “奥利国王,别来无恙啊!” 声音沙哑,要么是装的,要么就真的是咯痰了。 听声音岁数中年,而且好像还见过自己。 第1898章 假的 第1898章 假的 在西罗马王宫外,黑龙军的暗探也得知了有人潜入了王宫。 “有多少人进去了?” 暗探总负责人表情严峻,声音有些发冷。 “大人,一共有五人,都是黑袍!” “他们是谁,你们干什么吃的,就这么正大光明的让人进去了?” 总负责人咆哮,怒气冲冲道。 “小的该死,大人,他们有着暗探纠察队的手令,所以……我们不敢不放他们进去!” “该死!” 总负责人瞥了他一眼,说道: “去查一查,最近的暗探纠察队现在在哪里,他们的职责可没有接触目标这一项!” “是!” …… 王宫内。 。 。 “好久不见!奥利国王。” 黑袍人又说了一遍,让奥利更加坚定对方认识自己。 只不过,他依旧不知道对面的是谁。 “你到底是谁?” 奥利国王皱眉,“你潜入王宫有什么目的?” 黑袍人静静地看着他,就在奥利打算下令乱箭齐发的时候,对面的人开口了。 “我是谁不重要,奥利国王!” 为首的黑袍说道: “只是,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奥利嘴角露出冷笑,双手叉腰道: “我凭什么帮你们,一群连身份都不敢说的老鼠,居然还敢大放厥词?” “你们哪来的自信让本王冒着生命的危险给你们提供帮助?” 五个黑袍并没有被奥利的态度刺激得恼羞成怒,为首的黑袍抬起头,露出脸上的面具,声音接着传出道: “你别无选择,只有帮助我们,你才能活下去!” 对方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了一句令人难以忽略的话,只是,“你们居然敢威胁西域最强大的两个帝国之一,你不觉得你这是挑衅吗?” “然而并不,只要你肯配合,要不然他们拦不住我们!” 黑袍人环顾了一周,看向了周围围着他们的戍卫队成员们。 “哦? 是否能拦住这个暂且不提,你们来此有什么目的?” 奥利依旧老神在在,他依旧不信对方来此就是为了寻求自己帮助的。 他们必定有所图谋,这是奥利的猜测,加上一旁的亚瑟公爵给他的提示。 “没了,就是为了寻求你的帮助!” 黑袍人说道: “目的就是为了统合整个西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抵抗住大唐的黑龙军!” “这就是你的目的? 联结整个西域,然后对抗黑龙军?” 奥利耸了耸肩,笑道: “你们怕是失心疯了吧,整个西域现如今都匍匐在了黑龙军的脚下,他所丈量之地皆为大唐之土,你们这些暗地里的老鼠哪来的资格对抗黑龙军?” 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嘛,身处在深沟里,居然还贪婪星空,简直就是找死。 在奥利看来,他们已经是跟疯子没有多大的差别了。 一旁的亚瑟公爵也顺势补充道: “就在下半年,拜占庭帝国的故土上即将建立大唐的西域都护府了。” 他的意思也很明确,东边哪里都要建西域都护府了,你要报仇直接去那里不就好了,用得着特地来西罗马帝国么? 现在的西罗马帝国可没有外面看起来的那么繁盛,它的内部问题不少,更何况其中还不知道有多少黑龙军的暗探也在现场呢。 “你们拿什么跟黑龙军对抗? 在黑龙军面前,我西罗马帝国也不过是只更大一点的蝼蚁罢了,你们哪里的资格去挑战这个庞然大物?” 奥利紧紧的盯着眼前哪五人,一旦对方拿不出说服自己的理由,那么就不好意思了。 他会挥手让手下们给他们来一记乱箭齐发,让他们看看玩弄西罗马帝国国王的代价。 黑袍人先是沉默了一下,随后从黑袍中伸出手,手中拿着一个让奥利觉得很是眼熟的手令。 “这是……暗探纠察令!” 奥利惊讶,“你们是黑龙军的暗探纠察队?” 奥利紧皱眉头,他虽然胆小但并不蠢,暗探纠察队是纠察暗探的,跟他八竿子打不着,有个屁的交集。 况且,对方看起来可没有军伍中的气息,这就很费解了,甚至自己跟暗探有个半毛钱的关系,此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们是暗探纠察队的人,此次考验你暂且通过了!” “这只是第一次,考验可并非只有一次,你们这次通过了!希望你下次再接再厉!” “奥利国王,有缘再见!” 说完,为首的黑袍带着其余几人向外走去。 奥利摸不清他们的身份,不敢让人阻拦。 在戍卫队中有不少暗探,他们早就看出了那几个人有些不对劲,但他们现如今的身份是戍卫队,不能擅作主张追击出去。 …… 而此时,在王宫外。 黑龙军暗探总负责人还在仔细的观察着王宫,一边问道: “派了多少人进去?” 一旁的手下回道: “禀大人,分三批次,有数十人了。” “让他们小心点,别暴露了!” “是,大人!” 手下说道:“在里面的戍卫队中,起码有一半的人是我们的兄弟。” “那就好!” 总负责人转而又说道: “那几个人的身份你们查清楚了吗?” 另一边,又有一个手下站出来说道: “大人,查清楚了,我们黑龙军五十三支黑袍纠察队中,有一支在数天前忽然被伏击,凶手尚未查清!” “属下认为,就是这伙人干的,所以……” “认为个锤子,这特么还要想么!” 总负责人怒气迸发,“在西罗马帝国王宫周边十里内,根本就没有一支黑袍纠察队!” “黑袍纠察队是纠察我们的,跟奥利有个屁的关系!” “啊!是,大人所言极是!” 总负责人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说道: “别归纳情报归纳傻了,心思灵活一些不行吗?” “是,大人所言极是!” 总负责人点头,只是表情有些肃穆,“赶紧接着派人进去,一旦奥利出了什么事,你们就等着黑袍纠察队请你们上门喝茶吧!” “是!” 总负责人在他下去后,对着另一个手下吩咐道: “去把信号发出去,给兄弟们指条路!” “是!” 第1899章 内讧 第1899章 内讧 是夜。 夜色如墨,西罗马帝国王宫内灯火通明,与王宫外灯火稀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宫的城墙就如同是一道天堑一般,隔绝了天堂和地狱,王宫内是酒池肉林的天堂,王宫外是民不聊生的地狱。 刚从大殿内退出,五人便不复先前的淡定,步履匆匆的向着王宫后走去。 至于前门,从来就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内。 只听身旁的那人对为首的人说道: “老大,这可怎么办,咱们的任务没完成,回去可没有好日子过!” “你说呢!” 另一个人也是说道: “鬼知道那个奥利那么怕死,而且差点咱们就被他识破了。” “都说了这个办法根本就没有用处,只会让他警觉,奥利本来就胆小,更何况黑龙军的暗探都在外面布下了天罗地网了。” “那又有什么办法,谁能想到奥利会那么胆小,只敢带着一群戍卫队才敢跟我们谈话!” “都别吵了!” 最后,为首的黑袍人发话了,在场其他一下子都不吭声了。 “这件事就这样算了,虽然人任务没有完成,但是其实我们本来就没有期待能完成任务。” “那这有什么意义?” 一个手下问道,他才刚加入没多久,不知道这个组织的计划,所以才会如此问。 老大脚步不停,继续带着他们向着后门而去,一边说道: “只要给奥利埋下祸根就行了,让他知道,其实在暗处还是有人能反抗黑龙军的!” “也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有机会反抗黑龙军。” 老大说着,语气中满是自信。 “别看奥利现在看起来那么胆小,他也确实很胆小,但是越胆小的人,内心的压迫更深,他对黑龙军的积怨只会更多,不会更少,所以这就是我们需要利用的了。” “一旦我们计划打断了黑龙军的部署,那么乘着这个空隙,奥利投靠我们还会远吗?” “现如今这个时间段,其实就是最好的时机,黑龙军在西域的兵力薄弱,最强的也就只有分散在国都的黑龙军暗探。” “但是,除去了他们,咱们可还有不少地域还是一片空白,既然国都大抵被黑龙军暗探给控制了,但是其他州郡呢?” “我们要以地方为开始,然后蔓延至整个西罗马帝国,届时国都不还是我们的吗?” “国都的损失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只要我们占有了整个西罗马帝国,那么一切就不足为虑了。” 说完,老大就带着一干属绕过最后的一个花园,向着不远处的后门走去。 “可是,老大,您真的相信组织能联合西域吗?” 其中有一个明显对组织很是不屑的人说道。 他来自一个早已灭亡了的小国,很奇怪的是,他的国家并非是被黑龙军所灭,黑龙军只是造成他国家灭亡的间接原因。 他的国家是一个人口不足十万的小国,而且恰好是拜占庭向东女国的进攻的前进方向。 于是乎,他的国家在经历了半个时辰不到的抵抗后,终究是难逃一败,由于国家太小了,拜占庭数十万人需要奴隶补充,所以他们国家的人口就被掳掠成为了拜占庭远着军的奴隶。 也就仅有少数人逃脱,而这个人就是那仅存的人之一,他心有不甘,所以加入了组织。 很奇怪的是,他最想报复的却不是拜占庭,而是黑龙军。 这年头总有人的思考角度与常人不一样,他就是这种情况,第一想要报复的却不是拜占庭,虽然拜占庭已经灭亡了,所以他失去了报复的对象。 最关键的是,他居然会对黑龙军报以恶意,虽然黑龙军在其中有着间接的原因,但最应该憎恨的不应该就是拜占庭吗? 有时候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他语气有些不对劲道: “老大,我觉得组织根本就没有办法对抗黑龙军,我们为什么要回去?” “你听谁说的?” 老大忽然停顿了脚步,转过头来表情有些可怕的看向他,说道: “是谁跟你说的? 还是你自己想要退出组织?” 他质问着,声音愈发的淡漠,让在场几人心中一寒,他们可是知道老大的手段,所以他们不敢出声。 至于眼前这个倒霉蛋,也是一个自己的国家被灭了的倒霉蛋,居然不去找那些残余的拜占庭贵族报复,而是妄想对抗黑龙军,简直就是找死。 对于有勇有谋的人,他们会敬佩,对于有勇无谋的人,他们只会嘲笑,眼前的这个人他们就看不起,不自量力罢了。 “老子再问一遍,你真的要退出组织?” 老大再次看向那个人,后者倒退了几步,不敢回话,但是高昂的头颅确实表达了他的意思。 老子就是要退出组织,我根本就不再信任这个组织了。 “我这段时间以来,像只老鼠一样,在西域随意的流窜,原本还以为加入了组织能有办法和组织一起对抗黑龙军。” “可是,情况好像根本就没有变化,我依旧还是流窜在西域各处,依旧像一个老鼠一样,我不想要这样,老子要光明正大的挑战黑龙军!” 那名手下很是激动,让在场几人都沉默了,这几句话说出了他们的心声,让他们的双眼一暗,他们又何尝不想如此呢? 他们流落家园的有着或多或少的原因,都是因为黑龙军在西域的动作。 只是,为了报复黑龙军,也为了给他们的亲人报仇,他们忍辱负重,结果却换来一个没有希望的未来,这段时间可是他们的黄金时间。 但他们却还是要和黑龙军的暗探们斗智斗勇,至于黑龙军的正规军,他们心里估计自己怕是没有机会再见了。 就比如今日这个计划一样,他们原本就是想要胁迫西罗马国王奥利配合他们的,但出乎他们的意料。 即便黑龙军不在这儿,但奥利却依旧不敢和他们一起反抗黑龙军,这就是黑龙军的威名。 “所以,这就是你想要退出的理由?” 老大凶狠的眼神看着他,逐渐充满了杀意。 第1900章 讥讽 第1900章 讥讽 西罗马帝国王宫。 在那五人离开后,奥利国王脸上也带着疲惫的神色,坐在了首位上。 亚瑟公爵自然是知道该如何善后,他先是驱散了戍卫队的人,让他们就阿强在王宫外的戍卫。 在看到奥利的小动作后,亚瑟公爵心中了然,然后遣散了周围的侍者和下人们。 “冕下,有何吩咐?” 亚瑟公爵对着上首的奥利弯腰行礼道。 奥利呼出口气,似乎是心中有一块大石头悄然坠落。 只见他抚平了额头上灰发,然后说道: “公爵大人,你心中一定有很多的疑问吧,为何本王不答应和他们一起造反?” 亚瑟公爵浑身微微一颤,不知道该如何说,他心中虽然是有这个想法,但他不敢说出来。 他只能低头,用以官方式的笑容道: “冕下的想法,属下自然不无法猜测出来。” “老狐狸!” 奥利笑骂道: “你那是没想出来,还是不敢说出口?” 奥利说完,仔细的环顾了一周,说道: “你数清楚了没有,有几个生面孔?” 亚瑟闻言,也小心翼翼的环顾了四周一圈,轻声回道: “禀冕下,属下之前数了好几遍,有些印象不是很深刻,但有将近一半的让人可都是生面孔!” 奥利将背靠在椅子上,喃喃道: “将近一半啊,居然有将近一半的生面孔,意思是黑龙军安插了将近一半的人进本王的戍卫队中?” 他歪头看向下方的亚瑟公爵,手掌在无意识的拍打着扶手。 亚瑟公爵只能默默的点头,他自然也是知道这个真相,虽然很残酷,但却又是事实。 只不过,在亚瑟公爵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奥利忽然迸发出了一阵大笑。 亚瑟疑惑的抬头看去,只见奥利忽然捧腹大笑,还差点被口水呛到,让亚瑟公爵担心了好一会儿。 不多时,奥利很快就回过了神,只见他笑着问道: “那你认为,现如今有多少人被安插在哈克的身边呢?” 亚瑟公爵嘴角抽搐,自家这个国王的脑回路总觉得有些不正常,有时候让他很难接的上对方的思路。 “属下不知!” 他很老实的说道,“但只会多不会少!” 老奸巨猾的亚瑟公爵自然是知道奥利与哈克之间的关系,无非就是死对头差不多的关系,但在大国身份上,还是同病相怜的。 “没错,哈克身边的黑龙军暗探只会比本王多,不会少,所以他心中的野望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还以为他心中的那点小九九别人会不知道?” 奥利一脸嘚瑟的站起来,伸了伸双手,说道: “若是别人不知道,那为什么黑龙军的前主帅陈桥会将洛克作为东罗马帝国的质子呢,无非就是钳制他罢了。” 现如今的情况就是,他哈克根本就没有子嗣,但是他唯一的继承人还在黑龙军的手上,他若是想要造反的话,就不可能会绕开这个必要的条件。 “所以说,哈克的这个算盘算是打错了!” 奥利笑得很开心,他自己的子嗣多,反正大不了他被黑龙军抛弃了,他的子嗣也会接过这个国家。 但是洛克一旦出事,那么他哈克的位置也就保不住了,没有子嗣别人凭什么效忠于他! “老匹夫,你终究不是本王的对手,哈哈哈!” 看到奥利笑的那么开心,亚瑟公爵终究是没有说话。 “刚才若是本王一旦答应了他们的计划,那么本王可能就会死在这儿了。” 奥利双手背后,微微颔首看向漆黑的夜晚笑道: “本王虽然胆小,但不傻,他们这些傻叉,就会搞这种算计,真是可笑!” 亚瑟听得都有些无语了,您老人家对自己还是那么有自知之明。 “冕下,那么那些黑龙军的暗探,咱们该如何办?” 亚瑟公爵问道,他问出了一个明知道答案的问题。 奥利转过头,死鱼眼一般的看向他,说道: “你说呢,难道我们还要请他们出去不成?” 一想起陈桥当时找他谈话,带给他的恐惧是他这辈子都没有感受过的,甚至在他的心中都埋下了阴影了。 在沉吟了片刻后,他怅然若失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么就算了吧,不用理会他们。” 亚瑟公爵一脸了然的点头,他早就知道了奥利会是这个答案。 奥利冷笑了一声,在亚瑟公爵诧异的眼神中说道: “其实,那五个人早就是死人了,他们冒充那个黑龙军的暗探……黑袍纠察队,黑龙军的暗探们岂能让他们好过?” 亚瑟公爵闻言,心底松了一口气,幸好让黑龙军暗探们知道了,不然的话若是直接让黑龙军的暗探们误会了,那么难保黑龙军会对他们做一些难以保证的事情。 毕竟,奥利的子嗣那么多,谁也无法保证哪一个在第二天就会成为西罗马帝国的新国王。 …… 此时。 在王宫后门附近,一场内讧逐渐展开。 那个手下好像对老大所处的组织早就有所不满,今日灰溜溜的离开就是一个导火索,所以他们还在争吵着。 “所以说,你是执意要退出组织了吧?” 老大右手紧握着一把匕首,匕首上透露出的蓝紫色的锋芒,可以看出其中的毒性,幸好只是在宽大的黑袍中。 但毫无疑问,一旦他要刺出的时候,这把匕首会如同闪电一般刺出,必然不会让对手有丝毫躲避的机会。 似乎是看出了老大要暗下杀手,又或者是那名手下对危险的感知,亦或者是他早就对这个组织不信任,那人不断的向后退去。 “当然不,你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对抗黑龙军,我为什么要留下来?” 那人语气也逐渐的不客气,说道: “我本来就是为了报复黑龙军才加入这个组织的,现在你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对抗黑龙军,所以我也就没有必要留下来了。” “既然你不仁义,那就别怪我……” 就在他即将动手的时候,远处传来一声声响,将他们的注意力转移了。 原来那是一道信号的光芒! 第1901章 逃亡 第1901章 逃亡 “这,这是什么?” 其中一个属下惊慌失措的开口问道。 在这个火药还不盛行的时代,这种以精细火药比例制作而成的信号弹,别说是在西域了,就连在大唐也不常见。 这是黑龙军精锐暗探的基本标配,连黑龙军正规军分配到的配额也不多,足可以看出陈桥对西域有多重视了。 虽然信号弹在西域不常见,但是身为稍微有些见识的老大还是有所见闻的。 “这是黑龙军暗探的标配!” 老大惊怒,转头看向他们,“是谁把黑龙军暗探引过来的!” “不知道啊,老大!” 其余几人也慌了神,转头四顾。 在他们发现信号弹的时候,后门就已经不安全了,所以现在的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连刚才还在和老大顶嘴的人也流露出慌张的神色,若他不怕死,当初就不会逃出故乡了。 “糟了,黑龙军暗探们已经围过来了!” 其中一个飞身上了假山,看向了围墙外的地方,那里有数十道黑色的身影向着这边冲刺过来。 “这可怎么办,老大?” “老大,他们们就快靠近了!” 手下们慌乱不已,老大又何尝不是呢,只不过他还没有表现出来。 老大沉默了一息,然后冷冷的瞥了一眼先前和自己斗嘴的人,然后带着其余向着原来过来的路离开。 看着他们离开,原先那个人在黑袍底下的双手紧握,咬着牙从另一个地方离开。 就在他们离开了不两三息的时间,十几道黑影从后门翻了进来,在五人原先停顿的地方停顿了数息。 马上又有十几道黑影又从外面翻了进来,然后探查着周围,在对视了一眼后,各自点头,兵分两路追击而去。 “别让他们跑了!” 其中,有个气质很是不凡的黑衣人只是带着人待在原地,并没有跟随着大部队离开去追踪。 他就是黑龙军暗探在西罗马帝国的总负责人,黑袍纠察队在他的地界出了问题,那么他就要为此负全责。 黑袍纠察队是上头派下来的纠察队伍,并不为暗探们所容,但是没有人敢打他们闷棍。 虽然暗探和纠察队有着天然对立的关系,但没有人敢公然对付他们。 况且,黑袍纠察队只有权力纠察黑龙军的暗探,对于其他的事情他们是无权过问的。 但是,出乎意料,他们居然在西罗马帝国的地界被暗杀了。 别说是外界,就连是他都觉得这是他们黑龙军暗探做的,可他很清楚,自己根本就没有授意手下的人暗中对付黑袍纠察队。 只是,因为黑袍纠察队的事情,导致了那些黑袍纠察队们和黑龙军暗探们的关系变得更加的僵硬了。 若是他没有拿出有效的证据说明的话,其中的争端可能会闹到长安城大营里面,让主帅知道了他们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身为黑龙军在西罗马帝国的总负责人,他现在的压力很大,不给那些纠察队们一个满意的答复,自己恐怕一辈子都回不了长安城了。 双手负背,总负责人昂首看向远处,幽幽的叹出一口气。 其中有些没理顺的地方,他心中还是有所猜测的,要么是有人想要报复他,但他的那些老对手们也属于这个体制,他们知道动了这个版块会有什么后果。 所以不可能是他的那些老对手们出手,即便他们出手,也不会利用这种办法,一旦事后被查到了双方不仅没有好果子吃,甚至连命都可能会丢。 即便是报复也得有分寸,不过这个猜想也不能完全否定,没准其中还有几分可能性,暂且保留在心底深处。 又或者是,自家弟弟手下中有内鬼,配合着外人来暗算他们? 也不排除有这个可能,只要有利益的诱惑,终究是有人会抵不住这个诱惑的。 只是,按照主帅陈桥的态度,他们若是不抓出那个内鬼,陈桥宁愿将整个黑龙军在西罗马帝国的所有暗探都换一遍。 长安城发生的事情,这里又不是不知道,陈桥一回去就让瀚哥儿把整个长安城的暗探部分都换了一遍,被换出来的人就没有有好后路的。 按照他的话来说,一次不忠,终生不用! 总负责人可不想落得这么个下场,所以才会畏之内鬼如虎。 外人暗杀黑袍纠察队他们管不了,但若是其中有内鬼的参与,那么他就饶不了他们。 而且,其中还有一个疑问让他眉头紧皱,那个和内鬼联合起来的外人到底是谁? 他很清楚整个西域憎恨黑龙军的组织有千千万,但绝大部分都是下水道里的老鼠,他们甚至连煽风点火都遮遮掩掩的,更别说让他们公然勾结暗探中的内鬼暗杀黑袍纠察队。 更何况这只是他们行动的第一步,他们暗杀黑袍纠察队就是为了混个身份进入西罗马帝国的王宫,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难道是为了联合西罗马帝国国王? 笑话,西罗马帝国什么时候开始是奥利做主了? 只要黑龙军的势力在一天,那么给西罗马帝国做主的就不可能是他。 那么,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他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组织一定所图不小,这不仅是他的猜想,其中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总负责人左右踱步着,暗自苦恼。 只不过,他暂时还没找到其中有什么关联的地方,只能等待那几个落网了。 视线转到正在逃离的几人当中。 他们兵分成两路,其中一路的四个人都在飞快的向着侧门而去,前门肯定是不能走了,后门也被堵住了,他们想试试那些侧门会不会有转机。 他们的求生之路异常艰难,在兜兜转转之后,他们已经探查了五六个门,但是每一个门都有守卫在守着。 这就算了,在门外居然还有黑龙军的暗探在游弋在黑影中,这一幕他们看得很清楚。 “难道我们真的就要栽在这儿了吗?” 老大紧咬着牙,即便是面露凶狠也掩盖不了他此时内心的慌张。 第1902章 捉拿 第1902章 捉拿 四个人待在原地,身处在一片的假山中,他们现在的位置暂时还安全,但什么时候搜查的队伍会来这儿,那就不一定了。 他们四个小心翼翼的躲在假山后的草丛中,随后视线不断的环顾四周,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能感觉到周围出现的声音越来越多。 那是搜查的队伍,他们就是在找他们。 四人心中苦涩,不仅是黑龙军暗探们,还有一些黑龙军安插在王宫戍卫队的暗探居然也光明正大的带着人来搜查他们。 他们用的借口居然是为了捉拿西罗马帝国的反贼,这个借口虽然听起来好笑,但是西罗马帝国国王奥利居然还默许这个借口。 这让他心中有些震惊,也让他心中多了几分释然,难怪当初奥利不答应他们的给的机会,原来西罗马帝国从来都不是他奥利能做主的。 心里是这样想的,但其中的苦涩是真的,这样的局面真的是组织能打开的局面吗? 他扪心自问一下,其实答案他心中也有,那就是没有答案,不管怎么说,阻组织都不可能成功完成这个计划。 这是一个无解的局面,明眼人都知道,所以他们是作为消耗品被派来试探的,老大的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垂死病中惊坐起,小丑竟是我自己! 越是想的透彻,他的内心就越苦涩,也越释然。 “老大,怎么办?” 其中一个属下惊慌的四处看看,慌张的对着老大说道: “他们越来越近了!” “老大,咱们要不要转移,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似乎是看出了老大神态中的异样,一个属下咬着牙说道: “老大,要不咱们去跟他们拼了吧!” 这位猛人话一出口,其他两人神色为之一变,他们都是为了各自的理想加入这个组织的,他们可没有为组织献出生命的执着。 所以,在对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们两个的目光都紧紧的看着自己的老大,若是这位老大敢答应,他们就会在瞬间窜出去。 他没有留下来跟对方拼命的想法,自然是寻找一切的逃出去。 出乎意料的,老大只是笑了笑,说道: “我想你们大概也知道了组织派出我们是为了什么。” 他看向其余两个手下,要不是知道组织找他们是什么目的,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想要想方设法的逃出去。 大不了换个身份,又是一条好汉。 既然组织先背叛他们在先,他们为什么不能背叛组织呢? 老大笑了笑,说道: “老子不逃了,再说了,也逃不出去了!” “老子就在这里等着他们,反正我也不打算反抗了,结局都是一样的!” 似乎是被老大视死如归的气势所感染,其余三人都对视了一眼,眼神逐渐坚定。 “老大,老子也不打算逃了,就这样吧!” “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还不如就这样束手就擒呢,他们暗探有的是方法让我们开口,既然如此,还不如什么都说呢。” 另一个人也满不在乎的说道。 “俺,俺也一样!” 四人的声音并没有掩饰,被他们的声音所吸引,周围搜查的人逐渐围了过来,火把照亮了四周。 老大双眼满是无奈,只能站起来举起手,剩下三人也是照做。 “我们投降!” “都别动!都别动!” 看到四人作投降状,周围搜查的人都将武器对准中间的四人,若不是他们看起来还算是听话,不然的话,他们早就发射了弓弩。 四人这才抬头,他们发现周围的人中大部分都穿着戍卫队的衣服,其中穿着夜行衣的人不多。 随即,想起了什么的他们都是一脸的苦笑,原来,小丑竟是他们自己。 很快,四人就被押送到了总负责人的面前。 “大人,他们已经在这儿了!” “下去吧!” 总负责人挥手道: “还有一个别漏了!” “是!” 手下们拱手,恭敬的下去了。 在那些手下离开后,总负责人看着依旧被锁着的四人,问道: “你们来自哪里?” 不管他有没有好奇,查清楚真相都是他必须要做的,只是看四个人的模样,他们眼中并没有多少紧张的神色,这让他心中一紧。 他知道那些组织豢养的人有些难缠,但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如此淡定,看来不上些硬菜对方是不会开口了。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只见对方开口说道: “没什么好说的,我们其实也是被骗了。” “哦?” 总负责人挑眉,对于对方的话,他并不相信,只是想要看看对方 “我们只是弃子,这场行动的结果其实并不重要,我们最大的作用只是试探你们。” 老大虽然被锁着,但他似乎有些释然,面具也早就被摘了下来,脸上露出自嘲的表情,说道: “我只知道这个组织叫‘渚’,其他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似乎是看出对方有些不相信,他还是说道: “这位大人应该知道,我只是一个弃子,任何组织都不会让一个注定被抛弃的人知晓太多组织的秘密。” 总负责人点头,他自然是知道其中的缘故,只是他还是有点可惜,这个组织藏得有点深。 …… 另一边,独自一人比四个人的目标要小一点,但依旧被追击着,他的逃跑功夫还算是不错的,不然当初也不可能从灭亡的故乡逃出来。 只是,术业有专攻,即便他有不错的逃跑功夫又如何,黑龙军的暗探中有不少都是强化了追踪基因的存在,要追踪简直不要太简单。 若不是他跑得太快,不然的话他早就被抓住了。 只不过整个王宫都被黑龙军的暗探还有戍卫队给包围了起来,他根本就无处可逃。 最终,在一处花园中,他遭遇了前后追兵的堵截,看到周围朝向自己的弓弩,他就举起了手,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可不想被射成马蜂窝。 很快,他就被绑到了总负责人的面前。 总负责人看到他,流露出笑容:“不错,这下子就齐全了。” 第1903章 “渚”组织 第1903章 “渚”组织 “一伙人,就要整整齐齐的嘛!” 总负责人一脸戏谑的看向四人,随即冷声道: “带走,先把他们带回牢房!” 五人一脸死灰,浑身的黑袍都被剥光了。 若是让他们再顶着这显眼的特制黑袍,不仅黑袍纠察队的脸会被丢光,连整个黑龙军的脸面都会无光。 所以,为了减轻事态的严重性,他特地将这件事掩盖下来了。 一群人愤慨的拖着几个人向着王宫外走去。 “大人,奥利那边如何处理?” 就在他们在向着外面走去的时候,一个手下跑过来问道。 总负责人摩挲着下巴,笑道: “这件事就这么跟他说吧,王宫内出现了危险分子,为了保护西罗马帝国王室的安全,为了维护大唐和西罗马帝国之间友好合作,我们黑龙军西罗马特派遣队前来救驾!” “并且抓捕了五个危险分子,所以特此冒犯,并且我们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说完,总负责人就带着他们离开了。 让那五人呆滞的是,在场居然没有一个人反对这么扯的借口,而且在场有大半部分的人是奥利的戍卫队。 这个借口怎么看都像是在通知,而不是在请求,这让在场几人都知道了其中的不对劲的地方。 看来即便是在西罗马帝国的王宫中,奥利也没有权力反抗黑龙军,黑龙军对奥利的控制比他们想象中的要深刻。 这让在场五人都沉默了,这个情况是组织所不能了解的,也让他们知道,即便是他们给了奥利建议,对方也没有资格加入他们。 连西域两大巨头之一的奥利都没有资格参与,更别说是另一位哈克阁下了。 西罗马帝国有这么强的控制力,难道东罗马帝国就没有了吗? 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们组织的计划,缺少了必要的两大势力的参与,他们是不可能成功的。 五人对手了一眼,他们知道不仅是他们五人输了,连他们身后的组织也输了,根本就不是黑龙军对手。 老大在心中深深的叹出一口气,现在黑龙军对西域的控制就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更别说一年之后。 一年之后,整个西域就不再是属于西域人的,而是属于大唐的了。 很快,五人就被带着关押进了黑龙军在西域所属的大牢里。 …… 大唐,长安城。 陈帅府中,陈家人又开始了一天的早食。 “瀚哥儿,你现在是黑龙军主帅了,要给黑龙军做个榜样!” 陈桥面带严肃的表情说道。 瀚哥儿原本还在向自己弟弟妹妹们炫耀的神色忽然不见了,瞬间转变成苦涩。 “阿爷,我不是要是起晚的,现如今在黑龙军中的事务不多,起晚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狡辩!” 陈桥可不吃他这一套,他拿起一个白面馒头,看向他,“你不看看郑昂,人家起的多早!” 瀚哥儿闻言,看向对面的郑昂。 一旁看好戏的郑昂没想到这把火会烧到自己,尴尬的笑了笑。 瀚哥儿最擅长揭短了,他笑道: “阿爷,郑昂其实比我起的还晚,他的武艺估计就荒废了!” 郑昂看向瀚哥儿,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但对面的瀚哥儿是他的大舅哥,而且自己还是他的手下。 为了以后不被穿小鞋,他还是忍了下来,默不作声。 不过,一旁给自己儿子喂粥的熙丫头可是护短得紧,她丝毫不怵的反击道: “少来,这不是你起晚了的借口,你身为黑龙军的主帅,而且还是长辈,居然还将战火烧到自己妹夫的身上,你好意思吗?” 瀚哥儿被她说的哑口无言了,这也没办法,谁让他在家中也只是不上不下的地位呢。 只有一旁的徐沁珍会默默的握着他的手,让他心中稍微有了些许安慰。 至于陈桥,他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李丽质这时候也保持着她的威严,说道: “要吃饭就好好吃,食不言,寝不语,桥郎这不是你教孩子们的吗?” 现在这个家里,也就只有李丽质敢这么直接反驳陈桥。 陈桥瞥了一眼瀚哥儿和郑昂,然后默默低下头喝粥,他依旧是那个陈桥,虽然身份地位给了他改变,但他的行为方式和日常都没有发生改变。 “都好好吃饭,特别是某个黑龙军的主帅,还有某个黑龙军的参将!” 陈桥说完,就默不作声了。 瀚哥儿和郑昂对视了一眼,相顾无言,都说不出话,你干脆直接念我们的名字算了。 日常的早上平安的过去了。 虽然授奖大典发生在七天前,但仿佛是历历在目一般发生在眼前。 陈家后院,陈桥带着瀚哥儿和郑昂三人在锤炼着手脚。 数十斤的长枪在陈桥手中犹如一根毫无重量的鸿毛一般,四处飞溅的泥土和草屑展现出他的力量。 陈桥给陈家的后辈们定下了规矩,只有在上一辈的手下撑下三招以上,才能算作是陈家的成人。 虽然瀚哥儿只是在不久前才成功在陈桥手中撑下三招,而且还很勉强,但也算是勉强合格了。 至于其中有多大的水分,瀚哥儿现如今就知道了,他看出当时陈桥已经手下留情了。 顿时间,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特别是看到陈桥一枪挑断了不远处一棵拦腰粗壮的柳树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和陈桥的差距了。 咽了咽口水,他拿起长枪也练了起来,虽然赶上陈桥的地步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了,但是他却能有机会变得更加强大。 至于郑昂,他感觉没有多大的压力,反正他参军比较早,出生在军伍世家,这就是一般人所不能比较的,虽然瀚哥儿接受了陈桥的基因遗传,有着天生的优势。 但是,在郑昂面前,瀚哥儿依旧略逊一筹。 “听说西域又出事了?” 忽然,就在瀚哥儿刚想休息一会儿的时候,一旁的陈出声问道。 听到陈桥的话,瀚哥停顿了下来,心底一沉,回复道: “的确是发生了一件小事,只不过这件事牵扯有点大!” 瀚哥儿老实说着。 第1904章 越正常越不正常 第1904章 越正常越不正常 “和黑袍有关?” 陈桥问道。 他虽然把权力都交接给了瀚哥儿,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就完全不知道了。 到了他这个层面,他想不知道什么事情都很难,怎么说都有人会给他通报信息。 其中牵扯的人很多,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自然会把这个消息以各种方式传到他的耳朵里。 陈桥并不想多理会,说好了不管黑龙军的事情,他就不会掺和其中。 只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瀚哥儿,想看看瀚哥儿是否真的有能力处理好黑龙军中的那些龌龊事。 “是!” 瀚哥儿点头道。 黑袍是黑袍纠察队的简称,也是隶属于黑龙军麾下的一支军伍,只不过其中的上层官吏们都是皇室子弟。 黑袍也被称皇室军伍的摇篮,能进入其中的皇室子弟即便是出来也能委以重任,陈桥可没有兴趣把自己的军伍变成皇室镀金的摇篮。 即便是皇室,若是要进去的话,也必须要经历过黑龙军主帅的亲自审查,单单就这一点,就不可能有人能够浑水摸鱼。 说白了,开放黑龙军的黑袍纠察队面向皇室子弟,一方面就是留下足够的把柄给皇帝,另一方面,也是军权向皇权的妥协,为了君臣之间的关系缓和,这是必须要的。 现如瀚哥儿已经成为了黑龙军主帅,那么他就必须要为黑龙军负责,至于放水这种明显会危害黑龙军的根基的事情,陈桥相信他不会那么蠢 瀚哥儿当然不会做出这种自毁根基的事情,他只会加大考核力度。 虽然黑袍的高层审核极度严格,但是其中的含金量可是很高的,他们之所以会如此甘之如饴,就是因为只有在这个职务中,他们才能拥有他们这辈子都很难触碰的权力。 不然的话,皇室子弟又有哪个想一直被当成猪养呢? “就在几天前,有一个忽然冒出的组织,他们的名字叫‘渚’!” “这个组织是第一个敢公然暗杀黑袍纠察队的,而且他们暗杀黑袍纠察队的的目的并非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他们的身份!” 说着,瀚哥儿就咬着牙,有些愤慨,这件事简直就是对黑龙军最大的挑衅。 一旁的郑昂也是如此,他身为黑龙军的一员,自然也对这件事的关注度很高,只不过当下他们的任务是本部,而不是西域,不然他早就趁机杀过去了。 “他们就是想要利用黑袍纠察队的身份混进西罗马王宫,他们想要策反奥利!” “幸好西罗马的总负责人及时发现,才没有让对方得逞!” 瀚哥儿说出了一个人名,但陈桥可是知道其中的猫腻,直接了当的说道: “别想了,再给奥利几个胆子他都不敢投靠对方,奥利很聪明,同时他也很胆小,他麾下可是有好几个适合继承他位子的儿子,所以他就更不敢公然反抗我们黑龙军了。” “你们也别担心,西域反抗黑龙军的组织千千万,但是真的敢公然对抗黑龙军的十不存一。” “他们背后一定有其他的人支持,不然的话他不敢公然做出这么大胆的事!” 陈桥直接一语中地的说出了他的猜测。 “东罗马那边,哈克有什么异常没有?” 既然西罗马帝国那里有情况,就没有理由东罗马帝国那里没有。 “也有!” 瀚哥儿说道: “只是,哈克直接把那个人给轰出来了!” 瀚哥儿的语气中有些惊讶,他也没想到哈克的态度会那么决绝。 “阿爷,哈克的态度可比奥利要果断多了,看来他老实了不少!” 陈桥拿起水壶,将手中锟铻刀放下,从一旁的侍卫手中接过毛巾,才开口道: “瀚哥儿,那你可想多了!” “事实恰恰相反,哈克才是不正常的那个人!” 瀚哥儿和郑昂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愕然和惊讶。 在他们看来,哈克的态度才是最正常的那个才对,那为什么陈桥会认为哈克才是最不正常的那个呢? 两人百思不得其解,不过陈桥逐渐给他们解惑道: “哈克这明显正常过度的行为,有些欲盖弥彰了。” “他知道在他的周围有着数不尽的咱们的暗探,但他依旧还是把对方轰出来了。”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对啊,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可不相信他真的有那么多对黑龙军的敬畏,我宁愿相信他是为了保护那个组织才对!” “像奥利这种做法才是最正常的,他没有能力拒绝,所以他就把主动权交给黑龙军,而不是像哈克一样,直接把对方给推出去。” 陈桥放下毛巾,打开水壶大喝了一口,接着说道: “我想哈克现在也很后悔吧,他其实放弃了他唯一的机会。” “哦不,其实他也并没有放弃他的唯一的机会,起码之后还有可能会合作也不一定呢。” 瀚哥儿闻言,有些着急了,他直接放下枪说道: “那阿爷,我这就传信去搜查哈克!” 他是个行动派,一旦想到了某事,他就就会贯彻到底,尽快动身。 陈桥摆了摆手道: “不着急,这件事也并非是什么大事,若是处理的好的话,也完全可以为黑龙军筛选出一些人才。” 瀚哥儿挠头,“阿爷,这又算是一个考验?” 面对瀚哥儿脸上的无奈,陈桥点头道: “没错!” “不过,这个考验需要你自己来把握度量,千万不要估算错误了。” “你需要的人才可不只是黄覆那种的,还需要一些机灵些的人给你跑腿,杨旭景都跟我说了,你把他当牲口使用了。” 陈桥说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 “我想,你也不想你特地关照的那个西罗马帝国的暗探总负责人也是那种华而不实的蠢货吧?” “阿爷,您都知道了!” 瀚哥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 没错,那个西罗马帝国的暗探总负责人当初就是在他的麾下做事,所以他才派出对方,就是想要磨炼他,让他有能有处理一方的能力。 第1905章 切磋 第1905章 切磋 指派出自己的心腹下放锻炼,已经是墨守成规的事实了。 当初黄覆不就是被陈桥下放到东女国驻扎,才为他后来进军参将职位打下铺垫。 正如京官下放一般,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下放一段时间后提拔,要么就是直接下放不再被重用。 瀚哥儿有了自己的根底,陈桥觉得很欣慰,起码在处理地方事务上不会两眼一抹黑,总有几个手下在尽职照应,这就很好。 陈桥笑道: “这又不是什么坏事,你大可不必如此秘密。” “你要让他知道你对他的重视,其实对他最好的奖励,就是让别人知道,他是你的人,这样他在处理一些干系重大的事务时,也就不会有太多不适宜的掣肘。” “当然,你也必须看清楚那个人品性才行。” “放心吧,阿爷,我知道的。” 瀚哥儿放下长枪,接过毛巾擦了擦汗,气息微喘道: “这个人我从他进黑龙军不久后就已经在关注了,他在细节处理上有独到的天赋,而且他处理事务有些老练,至于忠诚度问题,考验过了,靠得住!” “嗯,你知道了就好,不过也别太着急,时间还充足,你有时间培养出自己的班底。” 陈桥安慰道: “当然,也不能太过马虎,到时候你沈勇达叔叔他们都将脱离黑龙军,他们是要留在朝堂上的。” “我知道了。” 瀚哥儿郑重点头,这些他都清楚,只不过他是没有办法培养出像第一代黑龙军班底那般。 若是陈桥知道他心中所想,必然会笑道着对他说,傻孩子,这是因为你没有系统啊。 一旁的郑昂当作是一个植物人,他就是一个小透明,他不想说话,也不想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就在郑昂还在沉默的时候,陈桥瞥了他一眼,说道: “郑昂,你来,陪我走几招!” “啊,哦,马上,马上!” 郑昂原本还想着拒绝,但是在看到陈桥的眼神后,他怂了,这是老丈人,而且他也打不过。 他只能声明一下,他这不是怂,而是从心。 “拿上你最擅长的把式,咱俩来好好过几招,看看你最近的进步如何?” “好,马上就来!” 郑昂放下制式长枪,拿起自己最擅长的武器,站在了校场的另一边。 瀚哥儿也暂时放下了思考,靠在一边的树旁,静静地看着校场上即将开始的斗招。 说是切磋,倒不如说是陈桥在给郑昂喂招,陈桥大唐战神的名号可不是开玩笑的,人家随意的几招就够他们好好钻研的。 “准备好了么?” 陈桥单手提着锟铻刀,看向对面的郑昂,语气轻松道。 郑昂双手紧握着镀金长枪,咽了咽口水,郑重道:“我准备好了!” “来吧!” 随着陈桥的一声大喝,郑昂差点被吓了一跳,但在他即将格挡的时候,陈桥的长刀已经靠近了。 他早就知道了陈桥提倡的那个招式,先发制人,郑昂早就习惯了陈桥的招式。 只不过,在陈桥看来,固有印象可不是一个武术师该有的态度。 在面对郑昂熟悉的格挡时候,陈一个侧砍劈,让郑昂错失了最后的机会,也让他惊慌失措的抵挡着。 陈桥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在他起步一个冲刺的时候,当场就不见了陈桥的身影,然后在不远处就传出了陈桥的脚步声。 这个后院的小型校场上带着风沙,让郑昂双眼有些迷糊,不过他忽然心底有了直觉要向后砍去,1但就在他刚想落地的后劈砍的时候,前方传来了脚步声。 在直觉和听觉的犹豫下,他犹豫了,但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陈桥的锟铻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郑昂微微抬头,就看到了陈桥的严肃的目光,让他有些愧疚的低下了头。 “你刚才为什么不提枪刺出?” 陈桥言辞有些严厉的问道。 郑昂低垂着头,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说道: “刚才我有个直知觉您会在我的后面,但是我又在前面听到了你的脚步声,所以刚才我犹豫了。” 听到他的解释,陈桥的脸色可没有好转,而是直接严厉道: “这就是你的战斗直觉吗? 实在是太差了,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陈桥骂起他来可是丝毫的不留情面,“难道你在战场上也是这样,若还是这般,那你可以直接退出黑龙军了。” “实在是太丢人了,你连这点战斗意识都不清楚,你有无数条命也不够你死的,你个蠢货!” “难道你不会二选一吗,若是第一个选择没有答案的话,你就不会换一个吗?” 郑昂无奈,默默与瀚哥儿对视了一眼,在后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目光下,他忍痛接受着陈桥的责骂。 虽然在表面承受着陈桥的责骂,但他的内心还是挺暖的,他知道陈桥的性格如何,一个如此懒散的人会这么严厉的教导你,不得不说这也是他担心你的表现。 很快,半个小时过去了,郑昂原本心底的那几分感动消失殆尽,原来他就是单纯的想要骂自己一顿罢了。 半个小时,他换了三个水囊,足可以看出陈桥讲得有多激烈了,甚至连他早年被野猪拱的事情都讲出来,就为了教育教育他。 郑昂无语,瀚哥儿无语。 “算了算了,今后在战场都需要你自己去把控,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您这还叫不说什么? 为何我感觉您就是单纯为了发泄情绪呢? 郑昂忽然觉得心底有些委屈,看到他可怜兮兮的神情,瀚哥儿嘴角抽搐的转过了头。 在满足了半个小时的口角教育后,陈桥心满意足的离开。 可能他们两个都没有注意到,其实陈桥的锟铻刀从一开始就没拔出来。 终于等到陈桥离开了,瀚哥儿这才有机会靠近郑昂。 刚才陈桥在这他不来,但人家都走了他才过来,显得有些太没诚意了,身为他的妹夫兼属下,郑昂也是有脾气的。 他并未理会陈桥,只是冷哼的一声,然后离开了后院的校场。 第1906章 疑惑 第1906章 疑惑 西域,东罗马帝国王宫。 东罗马新国王哈克虽然暂时失去了他的侄子,但是他却从来没有纳王妃。 继承人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从他成为东罗马的国王之后,这件事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了,事关国本,上下都着急。 只是,也不能说他膝下无人,他还有一个侄子,姑且也算得上是他的唯一1继承人。 只不过,洛克已经被黑龙军的人带走了,怎么看都知道怕是凶多吉少了,所以虽然哈克不着急,但他的部下们可都着急得紧,若是再没有继承人,那么他们的效忠也就没有了根基。 若不是碍于黑龙军的控制,还有黑龙军的势力在暗处帮助维持这表面上的和平,不然的话东罗马帝国早就陷入了混乱之中了。 今日又是一次熟悉的博弈,哈克坐在上首冷冷的看着下方跪着数十人。 只见为首的大胡子正是当初首先效忠于哈克的人,当初还是一起打天下的兄弟,但现在却只是君臣,而且君臣之间的天然对立并没有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消失隔阂。 为首的大胡子作为最早跟随在哈克身边的人,他能有这个地位,全都是依靠当初跟随哈克的铤而走险,他一直都很钦佩哈克的。 只不过,由俭入奢易,但由奢入俭难,他再也不想过当初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很生活,所以他才想要长期保持这种生活,甚至延续下去给子孙。 可若是哈克一直没有子嗣,那么他的这种想法就要付之东流了,在场所有人都是这种想法,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冒死前来劝谏。 虽然哈克的侄子只是被黑龙军当做是大唐的质子,但人家的性命都被捏在了黑龙军手中,还有没有活着都不知道呢。 所以,只要哈克没有子嗣,他们的心底就踏实。 若是让哈克知道了他们的想法,必定会冷笑一番,即便洛克在东罗马帝国,他哈克也在这里,但若是黑龙军想要他们的命,他们依旧也活不过第二天。 至于他们处在东罗马帝国还是在大唐,其实并不重要。 “冕下,为了东罗马帝国,绵延子嗣,为维持国本,请冕下三思啊!” 为首的大胡子倒头一拜,您这没个子嗣,咱们这些老兄弟们心里也不踏实啊,请您为了东罗马帝国的未来,赶紧纳妃吧! 为首的人都做起了榜样,后面一排排的人自然也是如此,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劝谏了,只不过一次比一次人多,一次比一次态度坚决,他们就不信了,就不能让哈克冕下改变想法。 哈克看着底下跪倒的一片,冷哼了一声,出声道: “你们难道忘了,本王的唯一继承人可是洛克,他人都还在大唐充当质子!” “本王何时没有继承人了? 你们可别忘了当初黑龙军可是需要我们东罗马帝国拿出保证来的,若不是洛克,你们觉得你们还能安然的待在这儿?” 说着,哈克的语气越来越激烈,他本来就是不打算撤掉洛克唯一继承人打算。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洛克才是东罗马帝国未来的唯一希望,只要保住了洛克的地位,才有可能让他带领这东罗马帝国摆脱现在东罗马帝国这种尴尬的局面。 在场其他人也都眼神中闪过几分尴尬,他们是知道这件事的,但为了让心底心安,他们又下意识有选择的忽略掉这件事。 “放心吧,本王知道你们心中的顾忌,也知道你们心中在打什么主意,洛克现在很安全,一旦本王出事,他将会回来继承王位!” 他说着,环顾了一周,接着说道: “即便你们不相信本王,你们难道还不相信黑龙军吗?” 听到他的这句话,在场人都愣住了,他们低着头相互看着,面面相觑。 虽然他们都没有说话,但他们的态度还是表明了许多,在东罗马帝国国王和黑龙军之间,他们还是更加信任黑龙军,不禁让哈克心中感觉有些悲哀。 但他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因为在这个大殿中,不知道这底下的人中有多少人其实早就是黑龙军的人了,他不能暴露出一丝的破绽。 其实他们本质上已经被黑龙军给侵蚀了,现如今表现出来的也不过只是最后的抵抗罢了。 他身为东罗马帝国的国王,就只能是国王而不可能是皇帝,就因为只有大唐才能拥有皇帝。 并且他的权力也就在王宫内管用,至于出了王宫能不能奏效,还得看人家黑龙军的配合程度。 “冕下,并非是卑职们不相信黑龙军,只是担心洛克王子一旦在大唐有个闪失……大唐路远,我们照顾不及,当然,卑职不是在说黑龙军的不是,只是实事论事。” 另一个光头的大臣站了起来,说道。 呵,恐怕只有把洛克送到大唐才会让他安全吧! 在东罗马帝国王宫,每天都有人暗杀洛克,这他是清楚的,一旦洛克出事了,他这个东罗马帝国的国王位置也坐不久。 恐怕当初陈桥就是因为自己的才能,所以才以保护洛克的名义,将他的位置稳固。 只要洛克还在一天,那么他们就永远不能逼迫得太急,因为洛克是被黑龙军给带走的,而哈克也是黑龙军官方承认的国王。 现如今来了那么多逼宫,其中未尝没有黑龙军的试探在里面。 “好了,都不用说了,本王都清楚!” 哈克冷声说道: “今日本王就把话撂在这儿了,洛克王子是东罗马帝国的唯一王子!” 众人还没来得及劝说,哈克就接着挥手道: “好了,都下去吧,本王乏了!” 既然国王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能真的逼宫,而且,周围的戍卫队都虎视眈眈的看着。 看着他们离开,哈克就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瘫坐在了座位上。 他没想到,他们逼宫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甚至其中还参杂着很多的黑龙军的人,这就让他心中胆寒了。 黑龙军这是想干什么? 第1907章 警告 第1907章 警告 在一干部众离开后,哈克呆坐在原地,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这次试探犹如一个危险的信号,代表了黑龙军对他的信任出现了危机,也意味着黑龙军接下来会对他产生更加严重的防备。 哈克内心稍有不甘又如何,黑龙军从根源上就杜绝了他反叛的可能,只要洛克还在大唐,那就意味着他从来就没有希望翻盘。 就在哈克还处在不甘和决绝之中的时候,外面传来声响。 “是谁?” 哈克警惕。 这个王宫中他从来就没放下过心中的戒备,因为王宫中黑龙军的人比他的人都多,甚至还有一些本国势力的人。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在这儿,保护他也好、监视他也好、甚至暗杀他也好,这些他都不信任。 这座大殿是他唯一能控制的地方,在他看来,这里才是他栖身之所,即便是他的心腹也不能随意的靠近大殿。 但是现在,有人信步走到了门口,而且还叩响了殿门,让他心中警兆大响,双眼警惕的看向大门。 “初次见面,请冕下多多包涵!” 哈克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回应。 随即,哈克就看到一个黑衣人打开宫殿的门,信步走了进来。 哈克胆寒,他是这座王宫的王,但他却从来没有真正掌控过这座王宫,即便是这座他唯一能掌控的宫殿,也能如此轻易的被人踏入。 虽然对方看起来不像是来刺杀自己的,但也不代表着自己就安全了。 若是下一次连刺客也能安然进入呢? 莫名的,哈克忽然觉得浑身发冷,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哈克眉头微挑,双眼紧紧盯着着黑衣人,冷声质问道: “你是谁? 黑龙军的人?” 也就只有黑龙军的人能悄无声息的解决自己布置在外面的明哨和暗哨。 黑衣人虽然并未佩戴面巾,哈克也不认识他,但哈克就知道眼前这个人是黑龙军的人。 因为那双眼睛,他太熟悉了,一双平平无奇的双眼中,却充斥着自信和骄傲。 那是发自内心的骄傲,做不得假,他也看的出来。 这些日子他看到的黑龙军的人不少,虽然双眼不一样,但他们的眼神却是千篇一律,充满着发自肺腑的自傲! “冕下!” 来人脸上露出微笑,对着哈克微微鞠躬道: “黑龙军驻东罗马帝国暗探总负责人--鹊罗” 哈克双眼微眯,好随便的名字。 虽然是假的名字,但哈克还是称呼道: “这位鹊罗大人,不知阁下到此有何贵干?” 在礼仪上,哈克不想落下顶撞的名声,没准在黑龙军那里自己怀疑的程度还会再上一个等级。 不过最关键的还是洛克在他们手上,他也没有反抗的资格。 即便对方只是一个暗探的负责人,他也不敢对对方放肆。 俗话说得好,阎王好弄,小鬼难缠,人家稍微往上报出一些他的小动作,即便是假的,在黑龙军那里,他终究是还是会被加重怀疑。 “哈克冕下不必担忧,我来此并非是想对冕下做什么,只是上头有些话,需要我传给冕下听。” 鹊罗脸上依旧带着笑容,看的哈克牙根痒痒,很想给对面来一拳。 打不打得过是一个问题,但他想不想又是另一个问题。 “说吧!” 哈克已经屈服了,虽然这样看起来有些憋屈。 堂堂东罗马帝国国王也如同一个下属一般,需要听别人的传讯。 但在他眼中看来,事实就是如此,他没有反抗的实力。 他已经习惯了隐忍,为了东罗马帝国,为了洛克。 鹊罗咳嗽了两声,表情变得严肃: “哈克冕下,您是否记得前几日出现在王宫中的那几个人?” 他说着,目光紧紧盯着哈克,后者闻言,心里咯噔一声,但他表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表露。 。 “记得,怎么了?” 就在几天前发生的事情,他不可能不记得,若是一味的否定,反而更显得自己心虚了,倒不如直接说出来。 “没什么,就是给哈克冕下一个告诫,那些人是一些仇视太平,不愿看到的大唐和东罗马帝国两国和平共处的歹徒。” “他们烧杀抢掠,为恶不做,实乃罪大恶极的歹徒,望哈克冕下今后若遇见,务必要报上来,可别被这些歹人害了性命才好!” “身为东罗马帝国的国王,您的重要性是有目共睹的,若是冕下出了什么事情,身处在大唐的洛克王子必然也会伤心欲绝。” “请哈克冕下三思而后行!” 似乎是看到哈克没有表露出丝毫的表情,鹊罗微微躬身,没有再紧紧盯着哈克。 哈克面无表情的看着,双眼充满着冷意。 这已经算是赤裸裸的威胁了,一边还抬出洛克来威胁自己,一边还作出一副为自己好的意思。 说的冠冕堂皇,只是这代表的意思很明明显了,对方是知道了哈克的心思,所以身处在的大唐的黑龙军总部所以才会如此警告。 “哈克冕下?” 看到哈克走神,鹊罗提醒了一声。 “哦? 还有其他的事?” 哈克回过了神,眉头微皱。 “当然没有!” 鹊罗继续露出令人讨厌的笑容,“只是有一个小小的建议。” “若是哈克冕下有那个精力的话,倒不如绵延一下子嗣,东罗马帝国大家族不少,他们族中貌美女子不少,冕下要不考虑考虑?” 哈克没有说话,而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沉声道: “这就不劳你考虑了,此乃本王的私事。” 说完,哈克紧接着问道: “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鹊罗笑道: “没了,没了!” “咱就不打扰冕下了,这就走,这就走!” 他退出了几步,随后即将走出宫殿大门,忽然他又转头说道: “哈克冕下,您在外面的人我没动,您放心,他们都活得好好的。” 说完,鹊罗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随着他踏出大殿的门口,殿门随之关闭,也让哈克的心为之一颤。 哈克气息微喘的瘫在座位上,目光微怔。 良久,大殿内传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第1908章 忙碌 第1908章 忙碌 从那日鹊罗警告之后,黑龙军对东罗马帝国王宫的守备就加强了许多。 他们并非是只是为了保护哈克,也是为了监视对方,谁让上次他对那些人的态度太过异常,让黑龙军的人怀疑了。 陈桥可是下了死命令的,不仅是他,瀚哥儿对此也是很重视。 居然多次下派任务,其中有一条很是重要,就是为了搜查那些渚组织的人呢。 果然不出陈桥所料,这个组织自从上次被哈克赶出了皇宫之后,就销声匿迹了。 黑龙军的人一直在追查他们,但是都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虽然线索很多,但毕竟这里是西域不是大唐,黑龙军暗探们的掣肘太多。 所以,他们迟迟没有追查到渚组织的踪影。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黑龙军驻东罗马帝国暗探总负责人怒骂道。 “都七天了,你们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干什么吃的?” 他怒火迸发,对着 “大人,这,这并非是卑职不尽力,只是,只是我们找到了很多线索,但这些线索要么是对方故意埋下的,要么很快就断了,看来他们的背后有能人!” “我不要你们的借口,他们背后有人,难道还能比过我们?” 总负责人面带愤怒,“这不是你们一点进展都没有的理由!” “大人,卑职一定会努力追查下去的!” “现在跟我保证有个屁用,老子要的是结果,你们先拿出进展再说这句话吧!” “是,大人!” 鹊罗喘着气,在上方踱步,平和了一下语气,随后问道: “哈克那边怎么样了?” 下方有一个人抬头道: “大人,哈克那边一切正常,而且听说,听说,哈克有纳妃的想法了。” “哦?” 鹊罗总算听到一个稍微感兴趣的消息,他双眼微眯。 看来哈克是把自己的警告听进去了,只是,哈克什么时候那么老实了? 他心底有些狐疑,旋即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时刻注意着哈克那边,一旦他有什么异动,都呈报上来。” 他举着手,又说道: “还有,去查一查哪家家中有适合待嫁的女子,将那些家族都给查一遍。” “若是今后哈克确定了是哪一个,那就更要彻查!” “大人,您是怀疑……?” “不该问的别问!” 鹊罗冷声道。 “都下去吧!” 他挥了挥手,将手下们都给驱散了。 …… 大唐,长安城外,黑龙军大营。 瀚哥儿从早上进入营帐后,就再也没出来了。 虽然距离授奖大典已经一周了,但他身上的重担并未减少,还有很多日常事务需要他去处理。 曾经还有杨旭景能帮他,但他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主帅了,再让杨旭景处理一些有些敏感的军务,那就有些不合适了。 所以,瀚哥儿被迫承担重担,从他的营帐中抬出和抬进的军务报就已经有一车了。 这还只是上午的军务,下午的军务还在另一个辅助副将营帐中。 虽然瀚哥儿很累,但他依旧不敢歇息,十几万人的军务,不是那么简单的。 各类的协调,吃喝拉撒等等都需要他去解决,还有不定期的哪个军营和哪个军营的对抗演练等,花费都不少。 虽然现在黑龙军不缺钱,但若是把时间拉长到一年呢,这些银子自然要精打细算。 这哪里是样养了十几万的兵,这是养了十几万的大爷啊! 不过瀚哥儿并没有什么后悔的,黑龙军本就比一般的军队花费要多,并非是基因强化改变了他们,而是因为基因强化,所以他们才有这个理由不断努力。 荣耀并非是凭空获得的,现在锻炼下来就是增强了他们的力量,为将来的胜利打下基础。 他们的进步瀚哥儿看在眼里,所以才会如此认真努力,就是为了保障他们的背后,让他们有没有后顾之忧。 作为一名主帅,并非是一定是要在行军打仗中有最为重要的作用,冲锋的永远是最会打仗的。 他身为黑龙军主帅,注定是不能冲锋在最前面,他只能在中军营帐中,协调着整个黑龙军。 黑龙军少了谁都可以,但是不能少了主帅,那些猛将在行军打仗中敢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但其实他们还是需要主帅的分配才行。 主帅最重要的作用还是体现在日常中,一个好的主帅,不一定最会行军打仗,但他在用人方面却必须要是最好的。 而且,在调度方面,主帅的作用是无可比拟的。 “啊,好累啊!” 瀚哥儿看着一桌子上的军报被抬出去,终于松了一口气,哀叹道。 可是,他刚想松一口气,又有一桌的文书又放在了他的桌面上。 “造孽啊!” 瀚哥儿哀叹。 看着眼前堆如山的军报,瀚哥儿伸了伸懒腰,站了起来。 “本帅出去走走,你们先把这些军报分类规整!” “是!” 杨旭景带着几名情报官回应道,他们是瀚哥儿的协助官,瀚哥儿的努力他们自然是看着眼里。 再说了,人家是主帅,还不是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又不能反驳。 瀚哥儿踏出营帐,很快,他的身后就跟着两队亲卫营的人。 亲卫营副队长已经被换掉了,但亲卫营队长依旧还是原来那个。 瀚哥儿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向着校场方向走去。 他的营帐其实离校场也不是很远,瀚哥儿很快就来到了校场边缘,看着忙碌的校场,瀚哥儿静静的看着,这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这是哪两个营团的对练?” 军务太多,瀚哥儿自然记不太清楚,所以他问道。 身后的亲卫营队长轻声道: “禀主帅,这是乾狼营二队和雷虎营六队的对抗演练,已经报备了。” 瀚哥儿点头,他记起来了,这个演练他在昨天好像还批过。 因为这只是一个小演练,所以虽然看热闹的人很多,但两个营团的营团长没来,也就只有瀚哥儿有这个闲工夫来校场逛逛。 瀚哥儿很忙,但其实底下的人更忙。 第1909章 新朝会 第1909章 新朝会 事关军演大事,上头人一句话,底下的人跑断腿。 可身为主帅的瀚哥儿也不轻松,相比之下,还是最底下的军卒们才是最为舒坦的,他们只要安心的训练就行了,其他的他们不必理会。 瀚哥儿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虽然热闹,但瀚哥儿早就过了看热闹的年纪。 现实让瀚哥儿过分的早熟,常人在他这个年纪,还是好奇心十分旺盛的时候,也就只有瀚哥儿,不喜好热闹的地方,反而对清幽的地方十分喜欢。 “对了,王爷最近些时日都在干什么?” 瀚哥儿双手背负,信步走在军营中,一边应付着国王军卒的行礼,一边向后方跟着的亲卫营队长问道。 “禀主帅的话,属下不知,王爷前有令,事关于他,属下不敢打探!” 亲卫营恭敬回应道,只是语气有有些无奈。 夹在黑龙军主帅和尊逸王中间,他们才是最为难办的那个人,但是没有办法,他们那一边都不敢得罪。 “算了算了!” 瀚哥儿闻言,摆了摆手,语气中满是释然,“此事就算了,你们也别去打探了。” 瀚哥儿虽然上任的时间不长,但对属下们的行为方式还是有些了解的,他就担心他们为了讨好自己,擅自去探查陈桥的隐私,若是真的如此的话,那他们可能就没有命回来了。 这天底下最厉害的军队是黑龙军,但是最厉害的军卒却是黑龙军中的亲卫营,可这并不是顶峰,在黑龙军亲卫营中拥有着传说的军卒,那就是陈桥的亲卫。 也就是陈桥的亲兵,是当今天下最厉害的军卒,而且他们严格执行陈桥的命令,一旦有人探查陈桥的事情,被他们发现的话,他们不会在乎属下们黑龙军的身份,甚至即便是皇帝派人去,触犯了陈桥的话,也会被他们毫不犹豫的斩杀。 这才是天下第一军卒,而在陈桥手中的亲卫,也就是黑龙军中的传说也七十二人。 瀚哥儿想要了解一下陈桥的动向,也只是有感而发罢了,他只是想要确认是不是自家的阿爷如此急迫的将这个位置传给自己,就是为了自己去享受。 不过,种种迹象表面,自己这个猜测是真实的。 瀚哥儿表示很淦,内心有些苦闷,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自己儿子长大,到时候差不多自己是阿爷那么大岁数的时候,他就把位置传给自己的儿子。 身为陈家儿子,他很抱歉,既然老天都让你来陈帅府了,那么你就需要承担来自自家阿爷的坑……啊不是,是来自自家阿爷的关爱和考验。 瀚哥儿心想,若是自己儿子长大了,自己也要想陈桥一样考验他,让他知道社会的险恶。 只要熬过这十数年,就让他知道,就在他的童年,他就度过了他生命中美好的空闲时间。 他这样想着,不由的笑出了声,顿时感觉心情美好多了,天空是那么蓝,草丛是那么翠绿,连附近走过的黑龙军巡逻队都显得那么可爱了。 只不过,心情还未完全舒畅,远处传来声音。 “主帅,主帅……” 好像是叫自己? 瀚哥儿疑惑,他心底一沉,还是来了,杨旭景的叫喊声让他有些胃疼,稍微歇息些时间怎么就那么难? 这样想着,瀚哥儿迎着声音走上前去。 “怎么了? 何事那么慌张?” 果然,杨旭景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主帅,主帅,军务已经分类好了,在此基础上,卑职已经编好了编号。” “请主帅放心,绝对不会打扰到主帅批阅!” 瀚哥儿了无奈,露出勉强的笑脸,“我谢谢你哈!” 瀚哥儿无奈,摆驾回营帐,相比出来时的身形,他似乎身形都佝偻了些许。 杨旭景看着瀚哥儿背影,挠了挠头,他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 …… 数天后,长安城皇城,朝会。 又到了新的一天,对于陈桥来说,这是他回来参加的第三次朝会。 第一次就已经让文官们分崩离析了,以至于第二次都没有人敢叫板,现在到了第三次。 由于陈桥早期的建议朝会并不是每天都会举行,一般是遇到了大事,众大臣都无法决定,所以需要在超会上议论决定。 一般朝会都是一周一次,距离上次也就过了三天。 陈帅府,陈桥在李丽质的服侍下穿戴官服,虽然陈桥是第二次身穿王爷衮服,但在李丽质眼中,依旧很是新奇。 “都老夫老妻的了,你还害羞个啥?” 陈桥看到李丽质脸颊微红,皮肤中透露着粉嫩,让陈桥不由的轻轻的掐了一下她的脸颊,差点就掐出水了。 他不由的调笑道。 李丽质白了他一眼,把他掐自己脸颊的手拍开,没好气道: “我看自己的夫君,碍你什么事儿?” 陈桥失笑,在她将将自己的衣带系上之后,趁她不注意将她搂入怀中。 “你干什么?” 李丽质轻轻在他怀中推了推,但其实只是装模作样罢了,并没有用多少力气。 “这还有人呢。” 李丽质有些不好意思道。 一旁的丫鬟们都掩嘴笑着离开,她们还是有眼力见的。 “哎呀,都老夫老妻了,还这般脸皮子薄。” 陈桥笑道: “再说了,我搂着自己的妻子,碍你什么事儿?” 他也用刚才李丽质话来反驳她,让她好一阵白眼。 陈桥自然是知道不仅是李丽质,在陈帅府的伏岚,还有映月怜月都很开心,因为他再也不用披甲上阵,她们再也不用苦苦等了。 陈桥这些日子,晚上可是在几位妻妾房中连轴转,伏岚不在此列之中,虽然她怀孕也很有经验了,但并不是说做那事就一定保险,陈桥自然不会勉强。 “这些年来苦了你了。” 陈桥和李丽质相拥了片刻,陈桥轻柔的对李丽质说道。 “不辛苦,不辛苦!” 李丽质微微摇头,“夫君在外建功立业,妾身在家操持家务,没什么好辛苦的。” 两人虽然都是老夫老妻了,但在平淡的生活中多些温馨和感动,还是必要的。 第1910章 猜测 第1910章 猜测 “好了,我为夫很快就回来了。” 陈桥摆了摆手,随后翻身上马。 这些日子,这是他第二次出陈帅府,他从来不做不必要的应酬。 这段时间,他只需要沉寂下自己就行了,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做的就是将自己从风尖浪口中摘出来。 功高震主可不是开玩笑的,他现在最担心就是皇帝的猜忌。 跟家人们告别了之后,陈桥就带着亲卫向着皇城而去了。 他这段时间甚至连黑龙军的一些事情都没有关注,都交给黑龙军主帅去处理了。 至于瀚哥儿,他是谁? 陈桥怕是早就忘记了自己家的崽了,反正大事有瀚哥儿兜着,小事又有杨旭景从旁协助,在他 他根本就不用担心瀚哥儿对于黑龙军的管理。 …… 而就在陈桥向着皇城而去的时候,一些来的快的王公大臣们,早就在皇城外等待了,没办法,谁让他们原本就式微呢。 这年头,文官并不好混,好不容易把太宗给熬走了,他们原本以为自己的好日子来了。 结果,等来了好脾气的李治,却还有一个陈桥。 他们原本以为能像挤走其他武将一般,把所有对手都消除掉,但似乎他们太过想当然了。 出乎他们的意料,他们不仅没有挤走陈桥,还差点把自己给挤走了。 就在陈桥来之前,户部的几个官吏就围在一起了。 其实在文官集团内部都分成了好几个小集体,分别是六部的上官及下属。 “大人,您认为此次朝会有什么大动作?” 户部尚书身边,他的门生故吏、还有他手下的人都围了过来,他们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许骄傲,因为他们有资格加入派系。 至于那些孤零零还站在小圈子之外的人,他们则是没有依靠的,上头没人,哪天背锅了都不知道。 “本官怎么知道!” 户部尚书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这个小弟怎么就这么没眼力见,没看到自己的脸色吗,老子像是知道的样子吗? 这么明目张胆的问出来,不就让本官下不来台么? 看来下来出京办事的差事还是交给这个小子吧。 被上官这么看来一眼,这个官吏很是恐慌,连忙躬身请罪道: “下官该死,下官该死!” “好了,此事与你无关,不必太过自责。” 虽然户部尚书在心里暗骂,但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和面子,他还是表露出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样子。 虽然众人都知道他什么样子,但他们都默契的没说出来,甚至都没表现出来,只能说他们的演技不错。 也就只有刚才犯错了的傻憨憨还真的当真了。 其实户部尚书此时心里也很纳闷,他心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另一边,吏部尚书的圈子里。 有人问道: “大人,此次朝会怕是又有什么大事了。” “是极是极,大人,需要我们做些准备吗?” 瞧瞧,这个问话就很有水平了,他们也没有问他们的上官是否知晓此次朝会,也让上官保全了面子,甚至还让上官感觉很舒服。 与之旁边户部尚书那边,水平差了不止一点点。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吏部尚书脸上果然露出一副很受用的表情,说道:“静观其变,不必太过声张,此次朝会没准就和上次一样。” “不管如何,吃亏的可不仅是我们。” 他转过了头,看向另一边也早到的武将们。 文官们的日子不好过,他们武将其实过得也不好,其实他一直都过得不好,莫名其妙的陈桥不是武将集团的,成为了帝党,这就让他们感觉很迷。 “你愁啥!” 就在吏部尚书等人向武将那边看去的时候,刚好对方也看了过来,只对方瞪了他一眼,喝道。 吏部尚书自然是自我安慰,不跟匹夫一般见识,但是他的小弟可就忍不了了。 为了露脸,这个小弟可是拼了,他一副瘦麻杆的样子,还这么勇的走了出来,对着刚才大喝的那个武将叫嚣道: “你,有辱斯文!” “你说啥?” 只见五大三粗的武将直接站了出来,直接瞪着他,大声质问道。 在如此多的同僚面前,他自然不能落了文官们的面子,他瞧瞧的看了一眼后面的上官,心底有了底气,说道: “皇城外,你怎敢大声喧哗,有辱斯文!” “你再说一遍!” 对面的武将立刻翻脸,双眼瞪着他。 随后,两人逐渐靠近,双方注视着,“你再说一遍!” “你瞅啥!” 那文官左右看了看,武将身后已经有不少的同僚了,而他的身后一个人都没有,仿佛都是在看戏。 这就是文官和武将之间的区别,他们不会与之向对撞,只会在事后马后炮,眼看着身后没有人,那文官脸上露出难看的笑容。 他心中觉得悲哀,弱弱的说了一句,“没瞅啥。” 旋即,武将们哄堂大笑,一起散去了。 在他们离开后,那文官并没有再加入原先的圈子里,心都寒了,哪里还会再加入那个肮脏的大染缸。 他对文官集团早就失去了希望了。 至于另一边,武将那边也还在猜测着。 “此次朝会到底是因为什么,难道真的有大事发生?” 有人质疑道。 “那就不清楚了,你们看,帝党的人都没来,看来他们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不一定,他们还只是小喽啰,问他们也没用,估计他们也只是按照命令办事,根本不知道其中缘由。” “尊逸王也还没来,看来人家的架子还蛮大的!” “你不要命了,这么编排尊逸王,你知道你这句话被人听到了,就真的在劫难逃了!” “怪我多嘴,怪我!” “别吵了,情况还不确定,但估计不会是好事吧,不然的话,文官那边也不会像无头的苍蝇一样。” “你们看,那不是左相的车架吗?” 众人听到了那人的话,向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左相的车架向这边驶过来。 “他怎么还没离开?” 第1911章 差异 第1911章 差异 对于一众同僚的嘟囔,在马车上的左相是纵使没有听到,但他能猜出来,无非是自己挡了他们的路。 虽然他挡了很多人的路,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他并不在乎。 因为他的身份不一样了。 很快,左相的车架就停在了数丈前,左相在下人的伺候下,走下了马车。 “诸位,来的挺早啊!” 左相混不在意众人的目光,看起来充满了同情与善意,但他们背后还会怎么说,那就不得而知了。 “左相,来的挺早!” “大人说笑了!” “大人我们也是刚到!” “左相大人,这边有位置,这边请!” 虽然文官集团们涵盖了大部分的文官,但也并不代表着所有的官吏都在文官派系里面。 还是有不少的官吏被他们排斥在外,原因竟然是他们与文官派系的主旨不符,他们太过正直了,甚至比之他们手下的言官们都要心直口快。 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于是乎,有着不少的人都游离在文官派系之外。 刚才这些迎合左相的人,就是那些游离在文官派系边缘甚至之外的人,他们怎说也会抓住这个机会,即便左相还只是一个即将被抛弃的人。 但哪怕有一点希望,他们也不会放弃,他们被排斥在权力中心之外太久了。 他们迫切需要这个唯一的机会,就看左相能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了。 正直的人并不代表着他不会俯身迎合,这只是一种生存的手段罢了。 都到了能直抵朝堂的官阶了,谁还会真的迂腐? 除非那人的后面有着务必厚实的背景,那才有资本不看别人的脸色。 朝堂本就是一个大染缸,即便是再正直的人,也会有所变化,当然也并非是所有人皆是如此,还是有人需要还一个朗朗乾坤的。 皇帝也需要这种较为显眼的人才,这样也能够给朝堂一个警醒,不至于他一上朝会,一眼望去就是千篇一律。 若是按照左相以前的威势,就眼前这些三瓜俩枣,他根本就不看在眼里,最高的官职也不过是个户部右侍郎,甚至其他人也都是郎中、言官之辈。 不过,他现在可没嫌弃他们,谁让上面那一位给他的任务就是自创一派系呢。 而且,也不要小看这些中下层的官吏,他们虽然在朝堂上的权势很小,但在地方上可也算的上是一方大爷了。 在处事方面,他们还是比较有话语权的,即便是朝堂上的大人物们若要吩咐,自然也要进过他们的手。 一个两个自然不起眼,但一堆呢? 那就是不得不被他们所重视,谁都不敢小看。 也就只有陈桥他们这种权势极重的人才有资格小觑他们。 看来上头的那位对现如今朝堂的掌控还是不满意,即便是这些边边角角的力量都要利用起来,实在是,实在是,让人敬佩。 “诸位同僚,客气了,客气了。” 左相微微颔首,淡淡说道:“今后还是需要多多相互扶持才是!” 虽然语气平淡,甚至可以说是缺少十足的诚意,但在他们看来,这正是左相的做派。 况且,虽然左相现如今式微,但也不是他们能够平等对待的,稍稍放低姿态对待他们,都算的上是他们焉有荣焉! “左相说笑了,不敢当,不敢当!” “大人莫要开玩笑了,下官不至于给大人添麻烦才是。” “大人,下官今后怕是要多多叨扰了,希望大人不会厌烦才好!” 在左相说出了这句话后,这些小官们双眼一亮。 左相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没有失势? 还是说,接下来会有转机? 左相难道真的傍上了尊逸王的大腿,又或是皇上将他吸收进了帝党? 甚至,他们连左相加入了武将派系这种想法都冒出来了。 不过,虽然他们猜测不出左相重新找到的靠山是哪一方,这起码说明左相还没有到退出朝堂的这种程度。 也就是说,他们还是有机会抱大腿的,霎时间,他们双眼都冒着光,这一下算是赌对了吧? 在这些小官们心中暗自庆幸的时候,另一边的文官派系和武将派系可就惊讶了。 这两个派系相互对视,都看出了双方众人眼中的凝重,只不过对他们来说,对方多了一个左相罢了。 多了一个左相,和多了一个六部官吏可是不一样的,其中有质的区别。 “大人,看来是他们武将派系的人把左相给收下了。” 文官派系中,他们围拢在一起,小声的说着。 “呵呵,不要紧,只是一个丧家之犬罢了,他们武将派系还真的是什么人都收,真是个笑话!” “是极是极,他们武将派系就只会收我们不要的人,他们居然还当成了宝,真是可笑。” “唉,谁说不是呢!” 在他们对面,武将派系也还在说着。 “真没想到,他们文官派系的人嘴上说着不要,但手上却很诚实,还是把左相给收了。” “我估计他们还在炫耀呢,真当我们武将派系是收破烂的了?” “大人,看着左相没有和他们派系站在一起,不会是要让他左相去收拢外围力量吧?” “嗯? 嗯……确实有这个可能!” “嘶,不得不说,这一招真是高啊!” “原来如此……文官派系(武将派系)可真是阴险啊!” 这一刻,武将派系和文官派系都在内部猜测着,看向对面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左相不知道他的一句话让文官派系和武将派系衍生出如此多的想法。 若是他知道的话,那没准他还能为此多加把劲,两方的内斗也是他所期待的。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有此误会,那是因为若是后面没有人支持的话,即便他是左相,也主注定会被皇帝给撸掉,皇帝不需要没有价值的人。 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误以为对方把他收走了的左相,其实就是皇帝的人,虽然很还在观察期,但若是被皇帝所认可的话,距离他加入帝党还远么? 第1912章 百态 第1912章 百态 现如今他帝党的身份,即便是帝党的人都不知道,甚至连陈桥也不清楚,足可以看出皇帝埋藏的有多深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场的关里面们都在耐心的等待着。 即便尊逸王陈桥没来,但是却没有人敢说什么,毕竟右相还在这儿。 谁也不敢多嚼舌根,若是发出的牢骚被有心人听到了,传到了尊逸王陈桥的耳朵里,倒霉的可就是他们了。 说曹操刘备就到了。 街道尽头转角处,传来马匹的嘶声,熟悉的声音,这是陈桥的坐骑传来的声音。 一众官吏转头看去,就看到了稳坐在黑色战马上的陈桥,他的身后有着身着数十黑色铁甲的骑兵,面带狰狞面甲,铠刻麒麟纹,制式精铁长刀,能让他们在战场上犹如死神一般,收割敌军的性命。 一时间,在场所有官吏们都屏住了呼吸,安静了下来,都将目光看向陈桥的方向。 “诸位,来的挺早啊!” 陈桥身体挺直,在马上微微拱手道。 虽然他的做法有些不合体制,但在场众人没人敢顶撞他,甚至连一丝的不满都不敢有。 没看到不管是武将派系、文官派系还是帝党,都整齐的向陈桥微微弯腰拱手行礼,脸上的表情都无比的和善和柔和。 一朝之差,陈桥从臣子成为了光明正大的皇族,不再只是单纯的皇亲国戚了。 在相互行礼之后,陈桥从坐骑上翻身下来,很自然的站在最前面,周围都是各派系的大佬。 只不过,在陈桥面前,他们还是不够看的,一个个都殷勤的跟陈桥打招呼。 毕竟陈桥的身份太特殊了,和皇帝亲近暂且不说,他既是皇族又属于朝堂上官吏的一类。 “尊逸王,您听到了些风声没?” 陈桥身边是刚凑过来的右相,右相与陈桥关系不错,所以两人说话的语气也就更加随便了一些。 在旁人看来,是极其令人羡慕的事情,但谁叫人家关系本来就不错,而且还都是帝党的人呢。 人家那是同一个窝子里的人,要羡慕是羡慕不来的。 “这个,本王其实了解的也不多。” 陈桥沉吟了片刻,实话实说道。 其实本来皇帝也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告诉他,李治身为皇帝,主动告诉他是尊敬和亲近他,不告诉他才是正常的。 所以,今日皇帝召开朝会肯定是为了大事,只是这件事并不一定需要他提前知道。 按照陈桥的猜想,他认为皇帝的意思就是为了告诉他,这件事本身就是为了试探。 今日会发生的事情注定不会那么剧烈,不然的话,身为皇帝亲信的帝党也不会提前不知道情况了。 “好了,具体的事情,还是等朝会上再说吧。” 陈桥说道: “但是咱们的阵脚不能乱,不能让他们知道了咱们也不知道皇帝的情况的知道吗?” 说完,陈桥看向右相。 右相连忙点头,低声道:“下官知晓了,必然不会让他们知晓的。” 陈桥满意的点头,随意的环顾了一周,看看又有哪个倒霉蛋上次被撸了官职。 也就在他随意四处看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人群中昂首挺立的左相。 陈桥皱眉,这个老小子还没乞骸骨? 难道这是想要秉持着最后的希望,还是打算坚持到底,别到时候连这点脸面都没了,那可就真的是晚节不保了。 他侧头向右相这边,低声问道: “左相那老小子怎么还没走?” 听到陈桥的问话,右相认真回道: “禀尊逸王,左相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忽然就好像身后有了人撑腰一样。” “也不知道是文官那边,还是武将那边收留了他,反正他看起来像是有了底气一般,真是让下官有些费解。” “哦? 这么玄乎的吗?” 陈桥有些惊讶,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也不知道到底是谁? 会不会左相的身后就是皇帝? 陈桥暗想道。 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皇帝想要暗中掌控整个朝堂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陈桥还知道皇帝不仅手下有帝党,在他手下还有安插在文官派系和武将派系里的卧底。 而且数量好像还不少,简直就是把整个朝堂都玩弄在鼓掌之中了。 不过,他还是不能理解,皇帝到底需要左相干什么? 可能左相此事跟今天的大朝会有关吧? 陈桥不由自住的猜想道。 就在陈桥还在猜想的时候,皇城的门打开了。 “诸位大人,请进吧!” 大太监一脸笑容的迎接道。 一众官吏都和善的朝他点头,表露出善意,不管他们的心底是否对太监鄙夷,是否对太监十分鄙夷,他们脸上都没有表露出分毫。 谁让对方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呢,即便是陈桥也是对他点头打招呼,随后,众人排列整齐,迎着队列前进。 没人敢说话,也没有人敢做小动作,因为周围都有检查仪表的官吏在看着,一旦看出你作出有损形象的事情,他们就会在年底的风评考核中给你一个不理想的成绩。 可别小看了这成绩,它能决定你的升迁,谁敢小看? 当然,最前面的陈桥他们早就升无可升了,但也不代表着他们就会乱来,到时候传到皇帝的耳朵中,可就不那么美好了。 纵使是陈桥也不想惹上个骄纵的名声,这可是会让皇帝难做的。 很快,代表了大唐最有权势的一群人就排列整齐的踏进大殿内了。 在他们刚整理完仪容仪表,还没来得及私下讨论呢,外面就传来声响。 “陛下到!” 众人连忙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在他们跪下的时候,皇帝李治从外面信步走了进来,很自然的坐在龙椅上,对着下方摆了摆手道: “诸爱卿平身!” “谢皇上!” 众人起身,垂手而立,等待着皇帝开口。 即便是有再紧急的事情,若是朝会上皇帝没有开口,他们就不能首先开口,这是对皇帝的尊重。 “诸位爱卿,你们可知朕为何今日开大朝会?” 李治看向下方,脸上带着笑意。 第1913章 大动作 第1913章 大动作 众人没有说话,都沉默着等待着李治开口。 这个关口,谁敢说话,无论是谁说话,都不合适。 李治自然也不是想要底下的一干大臣回他,也幸亏朝堂上没有那种愣头青,即便是陈桥也在安静的等着李治说话。 “咳咳,朕今日开朝会特此是为了一件大事。” 李治特地指出,今日的朝会是为了一件大事,但是在场不管是人精还是小模糊,都猜不透李治这是想干嘛。 都到了这个关头了,还在卖关子,但谁叫他是皇帝呢,他不说也没人敢催促他。 李治环顾了一下 “朕想开一个大朝会!” 他言简意赅的说出了他的打算,这件事可没有跟三省六部们的官员们说,即便是到了现在都还只有李治一个人心里清楚。 大朝会? 今天不就是大朝会吗? 不然我们一群人一大早起来是闹着玩儿吗? 众人迷糊,不知道皇帝到底有什么打算。 众人不知道,那是因为这是李治首次决定,这种决定在以前也是有的,只不过众人都被陈桥给吸引了目光。 陈桥是了解李治的,所以他知道李治所说的大朝会是什么意思,这不就是陈桥之前提起过的类似于朝圣的想法么。 这一想法是为了宣扬大唐的强盛,也是为了加强大唐与世界各国的联系,重点就是在与威慑,当然,其中恩威并施是不能少的。 这种朝会其实在前朝也是有的,在唐太宗时期也有过几次,但是受迫于内外的交困,其实尚未做到天下向往之的那种程度。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西突厥和东突厥都被灭了,连最麻烦的西域也都和平了,东边的东岛国还有高句丽都臣服了,并且也在其中安插了属于自己的力量。 现在可以说是天下尽归大唐了,这种程度当然是唐太宗时期都不能有的,所以这场朝会异常重要。 虽然“朝会”这个名词是一个新代表这种活动的词语,但其实本质上都是一样。 开放朝会,自然能让大唐在天下更加的闻名,让天下人都知道在遥远的东方,一个强大的国度叫大唐。 陈桥听到李治的话,双眼一亮,这件事若是处理的好,那么打开丝绸之路也就没有问题了。 他知道在场人都以为李治说的朝会是现在这种朝会,但其实李治说的是全天下的朝会,朝会的目标正是大唐。 他立刻站了出来,拱手问出来,“陛下,您说的大朝会是否是天下各国派出使节来大唐瞻仰,同时委派上贡?” 陈桥说是这样说,其实是在为众人解释。 果然,在陈桥问完后,在场众人双眼都是一亮。 都是大唐的臣子,他们哪里不希望大唐能变得非常强盛呢,所以在听到陈桥对这个大朝会的解释时,他们不由自主的从内心迸发出了一股自豪和骄傲。 同时,他们也觉得心中多了几分炙热,大朝会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让他们着手在其中的话,他们也就有机会名垂千古了。 这次大朝会必然有史官会记载,若是将他们的名字刻在了史书上,纵使让他们死去也值得。 一时间,众人连忙将看向陈桥的目光转向在上面的皇帝。 他们觉得炙热,但陈桥倒是无所谓了,他所出的风头已经够了,也就不需要再沾染这些风头了,不然的话,那就不是福而是祸了。 坐在上首的李治点头,就算是承认了陈桥的解释。 霎时间,佳的机会,不比死谏来得快? 户部尚书这就忍不了了,他站出来拱手道: “陛下,大朝会当传播大唐之威名,威震四海之内,令宵小不敢觊觎!” “微臣认为,大朝会当时如此,陛下圣明!” 户部尚书说完,直接就跪地一拜,其他人自然不想居于人后,都纷纷站出来。 可是没办法,谁让户部尚书动作太快了,他们跪得慢了,让户部尚书抢了风头。 现在谁都知道,谁能第一站出来支持皇帝,没准此事就让他主持了呢,这就是体制内俗约。 现场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在绝大部分人都在争先恐后的向皇帝表忠心,大家都知道对方这是什么意思,但他们还是乐此不彼。 至于那些小官们,他们自然是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主持,但既然上面的大佬们都跪下了,他们自然不敢幸免。 现场还站着的,也就只有陈桥、右相左相身后的人,还有礼部的那些官吏们了。 至于武将们,若不是都在站着,他们怕是早就睡着了吧? 这种事情根本就轮不到他们,难道这种盛大的事情会让一个大老粗来准备,这是不可能的,除非李治的脑袋上有条疤。 至于右相和他身后的人,他们本就帝党,若是他们也这般模样,那不就是给皇帝丢人吗? 右相还没那么傻。 至于左相,那就不知道了,即便是他身后的官吏们都在催促他,但他丝毫不为所动。 陈桥看了他一眼,脑海中闪现了一种可能,瞬间恍然大悟。 在看到了陈桥看过了的目光,左相对着他拱了拱手,笑了笑,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的,但是陈桥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深意。 所以现场都在争论的,都是文官派系的人,在利益面前,哪有什么亲兄弟,即便是在同一个派系中,他们依旧争的你死我活。 李治看了一眼底下的陈桥,后者对着他微微摇头,瞬间李治就明白了。 陈桥这是不打算再出风头了,无奈,李治就只能按照他心中早有准备的想法来实施了。 一旁的右相都看在眼里,很快他也明白了,眼前这一幕看起来疯狂,其实也很可笑,最终的结果是从一开始就决定了。 他不由的为在场争得你死我活,甚至面带狰狞的众人赶到悲哀。 随着时间的流逝,再加上皇帝一直没表态,底下的众人也都回过了神,立刻安静了下来。 第1914章 震惊结果竟然是 第1914章 震惊!结果竟然是! 似乎皇帝就是为了看他们的笑话,在他们争夺得你死我活的时候,李治都没有说一句话,而是用满含深意的目光看向他们。 底下文官派系的人都觉得心中一紧,也就只有户部尚书心中暗暗得意,谁让他刚才是第一表态的呢。 所以他认为自己的希望是最大的,于是乎他瞬间就变得安静了下来,因为他认为结果已经注定了,最终的胜利者就只能是自己。 只是,他心中还是有几分疑惑,皇帝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到了现在都没有开口? 不应该他才是最终的胜利者吗,不应该是皇帝亲自给他安排差事吗? 武将们都用戏谑的目光看向他们,就像是在看戏一般,在他们看来,文官们就一群弱鸡,现在这群弱鸡他们面前打得你死我活,简直就是菜鸡互啄。 他们也能看个热闹,倒是增添了几分趣味。 至于另一边礼部尚书那边,他早就捂住脸了,这就是自己的队友,简直就是让他的脸面尽失。 没办法,名垂千古,留名史书对他们文官来说,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要不是他身为礼部尚书,这件差事本需要他从旁辅助,从根本上他就没有了争夺的机会,不然的话他也会像这群同僚们一样,为了这些名声拼得你死我活。 这样想着,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些同僚们到现在都还没看出来么,皇帝到现在都还没发话,显然是早就已经决定了负责的人啊。 都没看到吗,陈桥都还站在那里呢,你们还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吗? 但是,他的同僚们都被这件事所带来的利益蒙蔽了双眼,即便是有一丝的希望,他们都不想放过。 他现在下场去劝说他们,他们也不会理会他的。 就在他们还是争吵的时候,皇帝终于发话了。 “好了,都停手吧!” 众人连忙停下,殿前失仪这个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再说了,这样只会让皇帝对他们更加厌恶。 “行了,都平身吧,这样吵吵闹闹,算什么话!” 李治看不下去了,没看到武将那边都笑得合不拢嘴了么。 即便是他都看不下去了,都是有官身的,这样争吵也是丢的他的人。 “微臣知罪,请皇上恕罪!” 一众文官们起身,他们甚至不敢去看那些武将们的脸色,简直太丢脸了。 户部尚书一脸得意,看到没,现在皇上怕是要点名让我负责此事了。 周边一众人看到他的脸色,都恨得牙根痒痒,这就是小人得志。 户部尚书赶紧向上面李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陛下,此事该有谁负责?” 可是,皇帝下一句话让他心里拔凉拔凉的。 “此事朕自有安排,你们还是不用操心了。” 霎时间,他愣住了,皇帝这个意思是,这次负责人就不是他! 他心底一沉,不会吧? 瞬间,他将目光看向对面的陈桥,难道这件事还是交给陈桥? 在这一时间,他感觉人生不值得了。 至于更尊逸王陈桥作对,他怕是死的不够快,不然的话,他根本就没有胆子跟陈桥作对。 可是,李治下一局话,让他心中一震。 “好了,朕决定就让左相来负责此事吧!” 一时间,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众人没想到最终的结果是左相接手了这件事。 他们看向了还在一旁角落里的左相,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这件差事会落在左相身上。 “这,这是……” 他们张大了嘴巴,都呆滞的看着左相屁颠屁颠的接下这个差事。 那他们刚才是在做什么? 垂死病中惊坐起,小丑竟是我自己! 在他们愣住的时候,就看到陈桥也马上站出来赞同皇帝的决定。 然后是右相和一干帝党,之后礼部尚书心中叹了一口气,在心中为户部尚书赶到悲哀,然后也赶紧表态了。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差事会交给他们都忽略了的左相手中,忽然间,他们看着左相的脸是那么欠打。 可是,结果已经决定了,在他们看来,明显是皇帝也不想他们做大,所以想利用左相来制衡他们。 至于为什么不让陈桥来接受这个差事,怕是皇帝也不敢再增加陈桥的威势了吧? 这样想着,他们顿时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可是没有一人想到,其实左相现在也是皇帝的人了,他们不是想不到,只是他们都下意识的躲避了这个想法。 若是连左相这个失败者皇帝都接收,那么他们算什么,再说了,皇帝手下有陈桥,还有他身后坚定依靠帝党,他难道还需要左相这个已经算是半废人了吗? 反正他们是不相信的,一方面是不想承认他们的过错,另一方面,他们依旧想不到左相还能怎么利用? 所以他们想到的可能就只有这一个,那就是为了制衡他们,根本就想不到皇帝其实就是利用左相就是为了更加绝对把控朝堂。 “陛下,微臣认为,左相日理万机,公务繁忙,还是……” 户部尚书还是心有不甘,若是陈桥接收差事,他纵使是心有不甘,但他还是不敢反抗,可左相接收了这个差事,他就忍不了了。 左相明显就是一个应该被排除在权力中心的人,怎么能让这种人负责此事呢? 左相那边,他之前刚拉拢的小弟们都欢呼雀跃,这时看到户部尚书这么说,他们哪里能忍,直接就怼了过去,反正他们也不在户部尚书的麾下,他们大可不必在意户部尚书。 追根究底,还是他们找到了靠山,而且皇帝恰好要利用这个靠山,所以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他们的春天来了。 “陛下,微臣认为……” “微臣附议……” 在场众人都惊呆了,他们怎么敢如此公开的对抗户部尚书,简直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眼前这一幕太有冲击力了,连户部尚书都懵了,你们这群小喽啰都敢反对我吗? 你们哪来的胆子? 面对户部尚书的眼神威胁,他们根本不怵。 第1915章 决议 第1915章 决议 既然他们都已经归入左相麾下了,左相被重用,他们自然需要投名状,不然的话他们也没有资格加入其中。 这就权势带来的改变。 若是在之前,他们加入左相麾下就是雪中送炭,其实两方之间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在本质上其实就相互合作。 但是现在,他们就不再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而是谁需要谁的关系,左相成为了一个香饽饽。 他们若是不能体现出价值,就注定会抛弃,这是大自然的规律,也是朝堂上的铁律。 户部尚书脸色铁青,他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些他平常看不起的人都敢直接反驳他。 在左相身后的人站出来之后,户部尚书的人自然也不甘落后,接连的站出来。 “陛下,微臣以为左相公务繁忙,难当此任……” “陛下,微臣以为户部尚书才志过人,比较适合……” “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 户部尚书脸色微缓,总算底下的人没有掉链子,这样一比较的话,其实两边都差不多,相比还是户部尚书身后的人在朝堂上比较有参与感,至于左相身后的人,都是些小官,权势甚微。 看着朝堂上风向逐渐改变,户部尚书的脸色逐渐转晴,甚至还露出谦虚的微笑,就好像这个负责人的位置就已经是他的了。 即便是左相也是脸色难看,他虽然心里有预期,但没想到曾经和自己关系的老兄弟会捅自己一刀。 虽然他心里已经很笃定了这个位置,但朝堂上的事情谁又说的准呢。 没准皇帝就会迫于压力将这个位置给户部尚书呢? 此时,户部尚书也是这样想的。 可是,他们都下意识的忘记了,李治已经不是曾经那个需要照顾朝堂上风向的皇帝了,陈桥现在就在朝堂上,他就有底气。 李治眼神一闪,陈桥注意到了他的眼神,笑了笑,站了出来。 “陛下,微臣有话说!” “准!” 看到陈桥站出来,在场原本还在争吵的官吏们都安静了下来,他们将目光看向陈桥,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在他们看来,若是陈桥也要争夺这个位置的话,那么不管是左相还是户部尚书都没有资格夺得这个位置。 武将那边依旧戏谑的看着,只是脸色稍稍有些凝重,他们也没想到陈桥会站出来。 情况有些复杂了啊!文官那边的人皱眉,礼部尚书依旧垂着眼睑,这些事情都与他无关,他微微抬头,看向前面站着的右相。 好家伙,右相可比自己要安逸多了,现在都睡着了,若不是众人还在争吵,不然的话一定能听到他的呼噜声。 陈桥站直身体,朗声道: “陛下,微臣以为,户部尚书总揽国库,事关国本大事,不得马虎,再者,左相劳苦功高,谨小慎微,此关大事不得不谨慎。” “微臣认为,户部尚书事务繁重,倒不如将此事交由左相来负责,倒不如更加放心一些。” 上首的李治在陈桥说完后,看了一眼左相,后者双眼一亮,心里了然,立刻上前躬身道: “微臣必然不会让陛下失望!” “好,若是有所差池,朕定然不会轻饶你!” 李治微微点头,“此事就交由你去办!” 说着,他又转头,对着礼部尚书说道: “着礼部从旁辅佐,不得有失!” “是,微臣遵旨!” 礼部尚书连忙睁开眼,上前领命。 有礼部和左相在,即便有某些有心人破坏,也不必太过担忧。 但是,李治可不轻易相信他人,他相信某些人为了自己的目的,定然会不择手段的。 于是乎,他对着下方的陈桥说道: “尊逸王,兹事体大,就劳烦你多多协助了。” 陈桥自然是知道李治担忧着什么,他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回道: “陛下放心,黑龙军那边微臣会沟通好的,定然不会让陛下失望!” 在他说完后,李治满意的点头。 现如今,户部尚书的脸色最为难看,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陈桥会突然冒出来。 而且看起来,这好像就是皇帝的意思! 难道说……原来如此,难怪左相忽然又有了靠山,之前还以为是武将派系的人,但谁能想到,居然是皇帝在暗中布置。 他忽然有些明悟,原来皇帝已经不满于控制帝党了吗? 难道皇帝连这些边角料都还要扶持,这也太……无耻了吧! 只是,之后让陈桥也通知黑龙军从旁协助是什么意思,难道还真的以为本官会捣乱? 简直,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虽然本官刚才的确是有这个想法,但你这明晃晃的表现出来,微臣的老脸还往哪搁? 武将们都看得乐呵,他一脸不屑和嚣张的看向户部尚书,因为他是文官派系的头子,他们不趁着这个机会嘲讽他,那就不是武将派系了。 他们早就看道貌岸然的文官们不爽了,逮着机会就疯狂输出嘲讽。 恰好在此时,皇帝李治向下问道: “户部尚书,此事你认为如何?” 户部尚书心中愣,抬起头对李治对视了一眼,然后赶紧低下头,恭敬的回道: “陛下,微臣以为左相在此位置上最为合适!” 卧槽,李治这一波简直就是虾仁猪心。 皇帝扶持左相不会就是因为左相与文官派系不合,然后就想要扶持他来对抗文官派系吧? 这样一想,户部尚书瞬间浑身直冒冷汗,看来皇帝早就对文官派系不爽了。 至于武将派系,有陈桥在,他们就翻不起什么风浪。 嘶,恐怖如斯,皇帝这是想要完全掌控朝堂! 户部尚书能想到,那些同僚们自然也是能想到,他们相互之间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凝重的气息。 皇帝这怕是想要来一记狠的啊。 这样想着,他脸色无比凝重。 就在他们心情沉重的时候,上首的李治又说道: “既然此事已经决议,诸位爱卿也没有异议,那么此事就这么决定了。” “万国大朝会就由左相来负责了!” “微臣遵旨!” 第1916章 得势 第1916章 得势 “好了,此事已经了了!” 李治挥了挥袖子,对着下方说道: “诸位爱卿,还有何事要决议,都提出来吧!” 看着风光满面的左相,依旧嘲讽着的武将们,老态龙钟的右相,面色如常的陈桥,在场的文官们都面如死灰,他们输了。 差距太大了,他们的对手可不仅是李治,还有帝党作为后盾,武将们不来捣乱就不错了,甚至对面还有陈桥助阵。 单单就这个阵营,足以让他们感到绝望。 在李治说完,在场没有人吭声,这次大朝会关于万国大朝会的事情落下帷幕,他们自然没有大事要报,就算是有大事,但六部和三省之间相互协助自然可以解决。 在场人精不少,现在这个时候明显就不适合提出其他大事,还不如留到后日早朝来处理。 特别是文官们,他们需要缓缓,谁知道上一刻被他们抛弃的左相,在下一刻就成为了皇帝的棋子。 他们明明看到了数日前陈桥在授奖大典的酒宴上,还对左相冷眼相待,可是今日一看,明显左相就是皇帝那一派的人。 他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要么当时陈桥和左相早就勾搭上了,酒宴上的一幕也只是他们之间的演戏罢了。 要么,左相自己找到皇帝李治表忠心,于是乎,皇帝就让他收拢那些游离在权力中心的人,这是君主与臣子之间天然的矛盾。 从现在开始,皇帝不再是处在下风,李治想要试图掌控整个朝堂,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很快,这次大朝会就结束了。 在一众大臣们离开后,陈桥站在原地,他并没有马上离开,他知道皇帝一定有话要跟他说。 大殿外,一众大臣刚走出殿外,就有人围在左相身边,与之上次他一个人孤零零走出来有着天壤之别。 “大人,您看看他们估计都气死了!” “大人,还是您高,居然连皇上都给您撑腰,没想到您还和尊逸王有关系!” “哈哈,哪里哪里!” 左相爽朗的笑了,他摆了摆手道: “其实这也没什么,这都有赖于皇上对本官的信任,这也没办法,本官纵使公务繁忙,但只要能为皇上分忧,苦点累点又算得了什么呢!” 随即,围在他身边的人都一阵马屁输出,拍的他一脸舒爽。 就在此时,户部尚书带着人走了过来。 。 “左相大人,本官真是佩服啊!” 左相转头看向他,“本官也对你佩服的紧呐,你们还是真是团结友爱啊,当初本官怎么就瞎了眼了呢?” “你……呵呵,左相大人,你可真是好命,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抱上尊逸王的大腿,恐怕是早有准备吧。” 他敢说尊逸王,但是不敢提及皇帝,不然的话被对方一个公然诽谤圣上就足够他吃一顿的了。 “户部尚书大人可就说错了,本官都是为了大唐百姓,都是为了圣上,哪里有什么抱不抱大腿的,再说了,尊逸王的大腿哪里是本官说抱就能抱上的?” “你可别去谦虚了,这一条后路估计早就准备好了吧,就等着我们撕破脸皮吧?” 一说到这儿,左相就狠恨的牙根痒痒,若不是他们抛弃了自己,自己哪里需要死皮赖脸去求陈桥,哪里需要去向皇帝妥协? “这就不劳你考虑了,本官的事与你无关,你们还是自己关心你们自己吧,本官就先走了,哈哈哈哈!” 左相一脸舒爽,带着一众小弟们离开了。 户部尚书一脸阴沉,双眼中阴狠闪过,只是这又如何,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报复对方。 甚至连对方作为负责人处理的万国大朝会的事情,他都不能掺和,若是敢瞎伸手,注定下场不会太好。 既然皇帝都发话了,他们若是再靠上去,那可就是直接找死了。 他还没蠢到那种程度,更何况这件事还有着黑龙军从旁协助,尊逸王都还在盯着呢,他们还即便再大胆也不敢如此。 只是愤恨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离开了。 “大人,咱们真的不能参与吗?” 他刚走出皇城的大门,就有人凑了上来,他刚好有火不知道从哪里发,立刻就语气不善冷声道: “你的脑子呢,对方上头有皇帝,朝堂上有右相,甚至还有尊逸王, 被户部尚书劈头盖脸一顿怒骂,后者不敢说话了。 今日这次交锋,他们文官派系完败。 “哈哈哈,大人,您看他们那个脸色难看的,早就看他们不爽了!” “是极是极,大人,还是您厉害,让他们背刺大人!” “低调低调!” 左相脸上带着谦虚的笑容,摆了摆手道: “这段时间都低调点,可别被他们抓住把柄了。” 左相失去过一次,心里自然会有一个警钟,但是 “他们无法在我们准备大朝会事上搞事,但是他们一定会在你们身上做文章,这段时间可得老实点,估计他们还是会算计的吧。” “若是让他们抓住把柄了,你们的下场会如何,就不用本官多说了吧!” 说着,左相将目光看向左右的人,眼神中充斥着警告和狠辣。 他自然也是不需要废人,像那种只会惹是生非的人,他巴不得对方离开自己的阵营,但也不希望文官派系的人剪除了太多自己的羽翼。 “大人,下官知晓了!” “下官知晓了!” 在场的官吏们都连忙收敛起笑容,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道: “请大人放心,下官绝对不会惹事!” 左相点头,带着他们向皇城外走去,浩浩荡荡。 虽然看起来他底下的所有人都露出一副在意的样子,但是其中有多少人真的能表里如一,他就不得而知了。 谁没有个年轻的时候,只是左相希望对方能在里留一道警戒线他就觉得足够了。 没有将内心的担忧表露出来,对方的死活是攥在他们自己的手上,若是对方执意要找死,那就怪不得他了。 第1917章 舒坦 第1917章 舒坦 李治早在大臣们离开前,他就已经踏出了大殿,只不过陈桥还在大殿中等待着 很快,在大臣们离开后,大太监就被李治派来了。 “尊逸王殿下,陛下有请!” 大太监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语气中柔和道。 陈桥点点头,跟着大太监向着后面的宫殿走去,李治估计是在等着了。 他对眼前这个大太监可不感冒,不要以为他对陈桥露出和善的笑容就以为他的性格是如此,这年头没有一点实力,恐怕早就不在这儿了,可以说,眼前的大太监比之常人狠辣得多。 当然,陈桥也并没有厌恶对方的意思,只是各人有各人的做法,以前的做法让陈桥可是记忆犹新。 在走过了一道长长的石阶,还有长长的一段路后,陈桥踏进了宫殿内。 武英殿内,李治果然早就在上首喝着茶了。 一看到陈桥走进来,李治脸上就露出笑容,迎了上来,“姐夫,你来了!” 虽然对方的称呼自己为姐夫,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就不需顾忌礼仪了。 陈桥对李治还是需要行礼的,不然他自己这一关都过不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然,李治也并没有让陈桥跪下,在私下里两人的关系不必于此。 陈桥自然也顺着李治起身,他对着李治笑道: “陛下还是成熟了不少啊!” 语气中不乏调侃的语气,但更多的确实真实,李治的确比之以前刚即位的时候成长了不少。 陈桥并没有李治瞒着自己的恼怒,若是李治万事都事先告诉陈桥,那两人的位置不就反过来了么。 这可不是陈桥所希望看到的,因为他希望李治能自己成长起来,不然的话谁是皇帝都还不一定呢,当然他也不希望李治成为傀儡皇帝。 这就是陈桥的看法。 “姐夫说笑了。” 李治含蓄的笑道,在陈桥面前他就是班门弄斧。 两人落座,很快就有宫女茶点送上来,挥手让宫女太监们都下去,李治也顾不得形象,他赶紧拿起一块糕点就吃了起来。 陈桥笑了笑,只有在他面前李治才会如此不顾形象,同时也是李治相信他的一个方面。 李治刚咽下去,喝了口茶,缓过来了一口气说道: “姐夫,这皇帝可真不是好当的,这一上午朕都还没吃过多少东西,现在朕感觉自己能吃下几头羊。” 陈桥失笑,“皇上还是小看了自己的胃了,你起码还能多吃几头牛。” 虽然不管在哪个朝代,牛都是禁止斩杀的,但不管是在哪个朝代,摔死的牛总归还是有的。 当然,陈桥并不是想吃牛肉,在话语中调侃几句还是能做到的。 “哈哈哈,姐夫说笑了!” 李治还是清楚自己的胃有多大的,不由的笑道。 看着李治吃的那么香,陈桥忽然也感觉饿了,虽然他早上吃的不少,但顶不住消耗大,特别是家中几位妻妾,若不是他经过了特别的基因强化,不然的话以他这个岁数怕是顶不住了。 他内心十分感激基因强化,让他在有生之年还能犹如猛虎。 于是乎,殿内的两人都吃的津津有味,至于什么形象什么的,那就不是两人该考虑的了。 良久后,两人总算是吃饱喝足了,李治也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他已经很就没吃的那么饱了。 身为一个皇帝,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在看着,起居注官员都在记载着呢,他的生活场景都需要记录在史书上,甚至在他去武媚娘那里每晚几次都有太监在时刻观察着,这就是皇帝的日子。 也就只有这种涉及机密的时候,他才能摆脱那些史官和起居注官吏的目光做自己想做的,至于这种极为机密的谈话,是不可能出现在史书上的。 所以他才能放心的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自打他当了皇帝,他才知道原来皇帝的生活其实并不好。 在没当上皇帝的时候,他想着当上皇帝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当他当上了皇帝,他才知道,原来皇帝并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还需要维护自己的名声,不然的话在列祖列宗面前都抬不起头。 听着李治的抱怨,陈桥早有准备,他是知道皇帝并不是那么好当的,不然的话他也不至于推脱了多次皇帝,他当个主帅还凑合,但若是要他当个皇帝,那就不行了。 别看他是后世来的,但未必就有皇帝之姿,没看到曾经的王莽是怎么死的吗? 所以陈桥打死也不当皇帝,有自己保持着皇帝的威严就足够了,皇帝还是让李治去当吧,别到时候自己当皇帝把大唐给败了。 咳咳,扯远了。 看着李治缓过了神,陈桥总算说到了主要目的上。 “皇上此次召我来是为了何事?” “我可不认为皇上召我来,就是为了一顿茶点,哈哈哈!” “姐夫说笑了,朕让姐夫来,是想向姐夫解释一下为何此时要瞒着姐夫。” 李治说道。 陈桥闻言,摆了摆手道: “其实这件事你并不需要向我解释,我作为臣子,自然是无条件支持皇上的决议,更何况我身为帝党更应该以身作则。” 陈桥说得极为真切,让李治很是感动。 李治点头道:“是朕孟浪了,朕只是想要打个时间差,若是让他们知道朕已经派去尊逸王府传话了,那么他们估计就不会上当了。” “也见不到今日在朝堂上看到的如此有意思的场面了。” 说完,李治不厚道的笑了。 陈桥自然也是笑着,他也没想到原来最为疯狂的居然是户部尚书,他之前还不是文官派系的领头羊的时候,可没有表露出过多的争强好胜的心。 但就是这么一次试探,就把他给暴露了,至于左相这一招,陈桥都暗暗的称呼一声高!这样有利于让文官派系的人分裂开来。 虽然左相被文官派系的人抛弃了,但也不是全部,文官派系中还是有依旧支持左相的,只是左相被抛弃了,他们自然也是人轻言微,无法挽回左相。 第1918章 朕的背后有万家灯火 第1918章 朕的背后有万家灯火 陈桥自然也是看在眼里,只是没想到皇帝会如此迅速,他以为起码要到左相在真的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皇帝才会真的让他作出改变。 在陈桥看来,这速度未免有些太过迅速了,不然的话,陈桥也不至于如此。 不过,既然皇帝有自己的算计,他自然是鼎力支持,若是后面有所弊端,他再从中补救。 这就是为何陈桥对左相的投靠没有丝毫接受,那是因为左相是需要留给皇帝的,他不能代替皇收留左相。 再说了,帝党原本就不是属于他的,人家右相都比陈桥资格要老一些,陈桥也不过是没多久前才加入的,这是在他看来的情况。 二来,陈桥确实是看不上左相这个人。 怎么说呢,这个人有点像墙头草,哪边厉害往哪边倒,只是现在他已经被绑上了皇帝的战车,他若是还不能改变自己那种习惯。 那么,陈桥就需要替李治收拾破绽了,左相千万不能成为皇帝的破绽,毕竟皇帝已经将这么大的功劳交给他了。 若是左相真的成为了破绽,那么最后打的却是李治的脸,这是李治所不能看到的。 陈桥想了很多,比之李治想的要深刻了许多,只是这些他都不能告诉李治,因为这样会打消李治的积极性,不然的话陈桥也不介意让李治有更多的经历。 “姐夫,您认为左相能做好此事吗?” 陈桥无语,心中有些无奈,现在你知道问我了,感情你之前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这就有点难办了,难道还能收回你的皇命不成,朝令夕改可是当朝大忌。 他只能对李治说道: “放心吧,左相并不是重点,我会让黑龙军从旁协助,黑龙军才是重点,即便左相真的磨洋工,也不会耽误大事。” “再说了,有着黑龙军在,再加上皇上你的皇命,谁敢从中捣乱。” “那要是真的有人捣乱呢?” 李治有些不自信的问道,他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对于他的这种杞人忧天,陈桥倒是不反感,毕竟李治年岁还不大,而且他的性格也是如此,陈桥还能说什么。 他只能安慰道: “放心吧,有黑龙军在,这件事其实有没有左相影响不大,只是希望左相能识时务,不要做出拖后腿的傻事才好。” 陈桥笑道:“即便他真的做出傻事,黑龙军也会教他做人的。” 陈桥的语气无比的自信,这种自信自然也是感染了李治,让后者心中也自信了起来,是啊,有战无不胜的黑龙军在,一旁还有自己的外甥在把关,身边还有姐夫把控大势。 自己还担心什么? “对了,姐夫,您为何在酒宴上拒绝了左相的投靠?” 李治忽然问道。 虽然这个问题比较单纯,但是陈桥自然不会嘲笑他,而是说道: “其实这件事皇帝也知道,我让他投靠帝党和让陛下接受他进入帝党是不一样的。” “为何不一样?” 李治皱眉,在他看来,姐夫陈桥的想法就是他的想法,只是他忽略了自己的想法。 陈桥也很是耐心的解释道: “虽然咱们两个是一体的,我也是帝党的一员,但我可不是帝党的决定者,万事都讲究先来后到,这是必须的。” “所以,若是我让左相进来了,那么他就是不安定因素,右相自然会心不舒服,左相当初的目的可不纯,他就是想让我和帝党割裂。” “若是他真的得逞了,那么我就是我,而不代表帝党,皇上也只是皇上,而不是帝党,他这是想把帝党从皇帝手中割裂,这老小子贼心不死。” 这样说着,陈桥的语气中有些感慨,他当时也没想的那么深,只是在之后才忽然想到的,幸好当时为了顾及皇帝脸面,他就没有同意,并且大骂了对方一顿。 “那岂不是说,朕让他进来也是不合理的?” 李治皱眉,他没想到原来有这么复杂的道理。 陈桥笑道:“不不不,若是此事是皇帝首肯的话,那么即便是左相也不能作出任何反对帝党的行为,他已经被皇上绑上了战车了。”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被皇上绑上战车的,那么就有理由相信他就是铁杆的帝党,既然他已经是正大光明的皇上的人了,那其他人就不会再相信他了。” “即便他再作出违背帝党的事情,也没有人敢相信他,他已经成为了三姓家奴,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 陈桥笑着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放松。 李治微微松开了手,眉头舒张,笑道: “原来如此,那朕就放心了。” 陈桥看了他一眼,站起来说道: “其实,这个世界是很现实的,他左相死皮赖脸的要留在朝堂,皇上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李治也站起来,拍了拍手道: “这个朕当然知道,无非就是为了一个利字!” “他若是还是左相,即便被人冷落,但也没人敢小觑他,但他若连左相都不是,那么也就没人恭敬他了。” “久居高堂,忽然有一天被人给忽略,那种感觉是很难受的,就如同现如今的朕一般,若是朕有一天不被所有的大唐给无视了。” “那么朕自然也会有这种想法啊。” 陈桥点点头,“权力的滋味是会上瘾的,不然的话这天下的学子也不会为了这高堂的一个位置而争得头破血流。” 大殿内,两个大唐最有权势的两个人在高谈阔论,这场景是如此的和谐和自然,但现实是他们两人确实有这个资格去批判这现实。 陈桥笑道: “咱们两个在批判现实,何尝不是一种算计呢?” 李治笑了笑,也说道: “那又如何,咱们也是为了大唐,不管这天下如何看待朕,但为了大唐的未来,朕背负着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为朕的背后,有万家灯火!” 李治双手背负,看向大殿外的朝阳,犹如旭日东升一般的大唐,有着一位同为旭日的皇帝,实乃是大唐之幸,亦如天下之幸! 第1919章 宣扬 第1919章 宣扬 “既然皇上心中有数,那微臣就不多说了。” 陈桥说道。 他很欣慰,李治从一个羸弱并且什么都不懂的皇子变成如今眼前这个天下之君,可见他还是成长了很多。 “当然不,朕还需要姐夫辅佐朕,单单靠朕一人还是不够!” 李治转过头,郑重的看向陈桥,后者了然,点头道: “这个自然,微臣自然会帮助皇上剪除宵小之辈。” 话毕,两人相识一笑。 “姐夫,咱们两个认识多久了?” 陈桥微微一愣,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小酌了一口,说道: “咱们两个在太宗还在世的时候就认识了,现如今已经数年有余了。” 李治也坐下来,双手微张,叹了一口气道: “是啊,转眼间,数年时间就过去了。” “时间犹如流水一般,不管我们如何截留,它终究还是会逝去,这一点即便是你天下之君依旧没有办法。” 陈桥笑道: “这数年你成长了许多,现如今已经有了太宗的气势了,虽然不足,但其中的分寸你可以适时把控。” “哈哈哈,朕哪有父皇的气势,姐夫还是莫要开玩笑了。” 李治也给自己倒了杯茶,看着热腾腾的热气,轻叹道: “朕不想做一个明君,朕想以仁治天下!” 他说着转头看向陈桥,“姐夫,可以吗?” 陈桥微微一愣,看向李治,好像历史上唐高宗就是以仁义出名的,只不过还是没有拿到仁宗的谥号。 在微微一愣后,陈桥笑道: “当然,微臣为帮助皇上,不管皇上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皇帝!” 他语气笃定,充满了自信。 “即便朕想成为一个昏君?” 陈桥和李治对视,旋即陈桥吐出话语,“是!” 两人相视良久,相视一笑,李治得到了答案,陈桥表明了他的态度,至于李治想成为昏君这个想法的大答案,其实从来都不可能。 “哈哈哈,姐夫,终于有一个人能懂朕了!” 陈桥失笑一声,摇头道: “你想多了,皇上不还是有武娘娘懂皇上么?” 李治一愣,旋即失笑。 忽然,陈桥面色郑重,“皇上,事关国本终究还是需要皇上好好努力啊!” 李治双眼诧异,旋即看懂了陈桥眼中的期许,他沉默了。 现如今的李治可没有子嗣,也就是说,一旦李治出了事,那么就有可能是旁系皇族即位,这种情况不管是对大唐,还是对陈桥都是不利的。 鬼知道即位的旁系能不能担此大任,更不知道旁系是否有李治的才能,或者对方只是一个昏君,暴君还好一些,起码对后世还是较为有利的,但昏君可就百害而无一利了。 陈桥语气中的担忧,李治当然知道,随着他年龄的增长,若是他还没有子嗣,那么不仅是陈桥,满朝的文武恐怕心里都不会放心。 事关国本大事,他们不得不劳心牵挂,若他们连今后效忠的对象都没有,会导致整个朝堂的人都人心惶惶,即便他们不说,李治也能感觉得到。 看来接下来是要把这件事提上日程了,就是不知道武媚娘那边怎么样了? 皇帝子嗣从来就不只是皇家的私事,事关整个大唐的国本,若是李治再不抓紧的话,陈桥都感觉心很悬。 谁知道在李治之后接任的是不是武则天,这就让陈桥很是担忧。 “朕知道了,接下来朕会好好努力的!“李治点头,罕见的红了脸。 既然李治都答应了,陈桥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说多了那就不是规劝,而是逼宫了。 陈桥心里自然有这杆秤,他随后也没有再说话。 随后,两人也避开了这个说是私人却也不私人的话题,旋即离开了皇城。 皇城外,只有孤零零的数十骑等在外面,陈桥一出门就上马,喝道: “走,回府!” “是!” …… 随后几天,事关万国大朝会这件事越发的发酵,这个消息不断的从大唐的中心大唐向外围不断的蔓延。 另一方面,陈桥也派出了飞鸽向西域传递这个消息。 终于在三天后,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递给了西域各国较大的国家。 至于较小的国家,因为作用不是那么重要,况且距离有些远,所以暂时还没有传到那里。 “你听说,大唐好像要举办什么……大朝会好像? “大朝会是什么东西? 难道就像是一场赶集一样吗?” “你们这些土包子就不知道吧,大朝会就是让天下万国派出使节,让他们出使大唐,参加这个大朝会,瞻仰一下大唐的皇帝……” 明显这是一个比较懂的人。 “哦,那不就是赶集吗?” “唉,好吧,其实和赶集也差不多。” “你们说,咱们国家能不能被邀请呢?” “就别想了,咱们国家那么小,十万人都没有,就别想咱们国家出使节了。” “你说,咱们西罗马会派谁去呢?” “不知道,恐怕是杜尔将军吧? 这只是我的猜测!” “也不知道大唐忽然搞出这么个大朝会是想干什么?” “洒家怎么知道呢? 不过应该不算是坏事吧,只是出使节又不是出国王,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蠢货,若是大唐的皇帝想要咱们签订什么条约呢?” “啊,大唐会这么狠? 那我就不知道了。”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在西域百姓们议论的时候,不断有人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他们,并且在他们1酝酿出危险的想法之前,都会有人控制民间的风口走向,就好像一切都是在某个势力的掌控之中一样。 这个消息不断的被宣扬在西域之中,让某些有心人定然会拿出来作为武器的。 这就是黑龙军所担忧的,所以他们在接到了消息后,并没有立刻将消息散布出去,而是隔了一天,率先做好准备,然后才放心的将消息传递出去。 “有没有哪里有异常的情况? 那些组织的老鼠们动弹了没有?” 黑龙军暗探负责人问道。 手下说道:“回大人的话,不出大人所料,那些老鼠果然动了!” 第1920章 叮嘱 第1920章 叮嘱! “都小心一些,千万不要放松警惕,等着找到他们的老窝,就是收网的时候了。” “是,大人!” “距离他们灭亡也不远了,这群老鼠我真是受够了,趁着这次机会,正好一网打尽!” “大人英明,大人千秋万载,一统……” “行了,就别拍马屁了,做好你自己的差事,好处少不了你的!” “是,大人!” “等将来我回本部之后,看能不能将你也带回去,毕竟也是我的心腹!” “是,大人,小人这就去布防!” 这名手下显然很激动。 …… 其实从这个消息由大唐传到他们这里的时候,各处黑龙军暗探的总负责人就已经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了。 随着这个消息传下来的还有一则命令,利用可利用的消息,尽量削弱本地反抗组织的力量。 于是乎,他们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被调回大唐的机会,哪有不拼命干的道理? 可是,动作起来的可不止是黑龙军的暗探,还有那些反抗组织,他们得知了这个消息,知道满大街都是宣扬大唐的大朝会,万国参加。 他们哪里会放过这个机搞事,趁着众人混乱的时候,他们不断的在宣扬着大唐阴谋论,企图蒙蔽西域人的目光,发展他们的力量,为今后反抗黑龙军蓄积力量。 只不过,他们的消息还是落伍了,在他们行动的时候,黑龙军的暗探们早就准备就位了,即便他们有机会,但终究还是渺茫的。 “你们赶紧准备一下,千万不能被黑龙军暗探那群狼给发现了,咱们要趁着这个机会干一票大的。” “大人,这样真的有用吗? 我怀疑其实黑龙军早就有准备了,不然的话他们也不至于没有一点动静。” “是啊,是啊,这个消息还是他们传出来的呢,难道咱们真的要往他们的刀子上撞吗?” “放肆,你们难道忘了你们自己的国家是如何受到大唐的压制,是如何受到黑龙军践踏,现如今连一点尊严都没有!” “可是,可是,他们都活得很好,甚至比之前更好!” “什么!你想要背叛组织吗?” “哦,不,当然不是……” “那就照着我说的去做!” “啊,是,是大人!” …… 这个万国大朝会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东女国之中。 紫寰殿内,单相国站在大殿内,望着空荡荡的紫寰殿,她叹息了几声,曾经这里的女王们还是兢兢业业的,曾经虽然不如现在但却让她有盼头,可是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是否合理了。 “相国,相国!” 就在单相国还在回忆的时候,外面传来声音,让她转过了头,呵斥道: “何事如此慌张?” “大人,这件事事关重大!” “你都即将是新晋相国了,注意自己的身份,不必这等小事也如此慌张。” “是,相国教训的是!” 年轻的小姑娘显然很怕单相国,连忙低下了头。 “说吧,有何事? 让你都如此惊慌?” 单相国终究还是问道。 年轻的相国恭敬回道: “回相国的话,外面有信使传来消息,大唐即将举办万国大朝会,咱们东女国也有资格参加!” “什么? 大朝会?” 单相国疑惑,她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也这个大朝会。 这也难怪,大朝会可是第一次举办,虽然以前的大唐也是举办过类似的活动,但当时的西域可根本去不了,也就只有有限的几个国家能派出人去。 这种情况放在十几年前是根本都不可能发生的,可见这十几年来黑龙军对西域的发展产生了多么重大的影响。 黑龙军对开通商路方面起了很大的作用,从黑龙军每一次行军的路线开始,就有好几条大道作为官道,供给西域和大唐的商人贸易往来。 在官道的沿途上都是黑龙军的救助站,当然主要是给黑龙军大军提供帮助,次要的就是维护官道上的安全。 有着黑龙军背书,谁敢抢劫,黑龙军的大名早就传遍了整个西域,即便是再不怕死的土匪也会对黑龙军产生本该有的畏惧。 小相国很快就将这个消息的原委给单相国说明了。 单相国摩挲着下巴,暗暗道: “原来是这样,这样的话,咱们要不要派出使节呢?” 在思绪良久,他终于还是说道: “这次我们必须也要派出使节,这样才能表明我们的态度!” 单相国说道。 “那相国大人,咱们这次派谁出大唐呢?” 她看着单相国,眼中带着些许期待,她从小就是在东女国出生,从来没有出过东女国,自然也会对大唐产生好奇。 单相国是何许人也,她自然也是看出眼前这个小姑娘心里的想法,于是笑着道: “这次就由你带队吧!” “啊,相国大人,这是真的吗?” 小相国双眼微光闪烁,满是期待的看着单相国。 单相国点头,脸上带着笑意道: “这个自然,本相国可不会跟你开玩笑,我老了,不适合走那么远,我也从来都没出过东女国。” “但你还年轻,更适合去外面多看看世面,大唐就很好,希望你能有所收获!” “是,相国大人!” 微微点点头,单相国接着说道: “这次你作为东女国的使节领头人,可不仅要去参加这个大朝会,还要拜访一下前女王!” “前女王? 您说的是黑龙军的陈主帅还有伏岚女王吧?” 单相国连忙纠正道: “是尊逸王,还有王妃,可不能搞错了!” “是!” 小相国吐了吐舌头,心里也有了准备。 “咱们现如今东女国有这种和平与黑龙军有着密切关系,你要去拜访拜访,千万不能像现在一样冒失!” “我哪里冒失了?” “知道了吗?” 单相国微微严厉的看向她。 “知道了!” 小相国瘪了瘪嘴,低声道。 “很好,千万别忘了咱们东女国和黑龙军的关系,这样有利于接下来的大朝会,还有,对于大唐提出的要求,你都得同意!” “我知道了!” 小相国很是乖巧。 第1921章 守护 第1921章 守护 “不过为何他们提出的要求我们都得答应?” 小相国脑海中还是有些疑惑,这对于她们国家是极为不利的,若是大唐要整个东女国呢? 难道她们也要将东女国也双手奉上吗? 迎着小相国疑惑的眼神,单相国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 “咱们东女国已经是大唐的属国了,所以没有什么大唐需要我们的,我们本就是大唐的,只不过我们还拥有自己的主权。” “我们和大唐本就是一体的,所以大唐所要说的就是我们所要赞同的,我们不能反抗,这算是另一种交换吧。” “是因为外面那数千的黑龙军军卒吗?” 小相国并不傻,她很快就猜测到了,只是语气中带着些许不确定。 “难道我们东女国之所以没人敢冒犯就是因为那数千黑龙军军卒吗?” “不全是!” 单相国微微摇头,叹了口气说道: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总有些人敢于挑战生命的底线,甚至有些亡命之徒想要来东女国寻宝。” “可是我们东女国根本就没有宝藏啊?” 小相国眨巴着双眼,仰头看向单相国,后者笑了笑,说道: “但是别人不知道啊,外面有数千黑龙军军卒在外守着,他们根本就不敢直接来窥探东女国,所以他们会在暗中派人来刺探,甚至他们会无惧外面那数千黑龙军军卒。” “毕竟他们不能代表黑龙军全体将士,只有数千人,终究不是无敌的。” 小相国摩挲着下巴,提出了他的疑惑,说道: “那为何到现在都没有人来刺探我们东女国呢? 我从来没听到有过这种消息?” 单相国呵呵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 “那是因为尊逸王直接对外宣布了东女国正式成为了大唐的属国吗,与那些大唐交好的国家不一样,即便是看在大唐的面子上,也没有人敢闯进来。” “况且,还有着黑龙军在守护着我们,给黑龙军守护着黑龙军留下了正当的理由。” “可是,我们东女国本来就没有宝藏啊,即便是珍贵的矿藏也没有啊!” “有没有是我们的事,但相不相信是他们的事。” 单相国只能这么说,她相信眼前的丫头会弄清楚其中的差别,经历多了自然就知道了,现实会教会她的。 当初她成长的时候,是没有人守护的,东女国在风雨中飘摇,但是现在可就不一样了,在外有着黑龙军的守护,起码没有人敢觊觎。 更何况,一般人都知道,尊逸王的侧妃是东女国的前女王,这个身份就足够震慑宵小了。 在西域,黑龙军三个字可比大唐要好用得多。 “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去吧,明日你还要赶路呢。” 单相国温柔的对她说道,纵使心中不舍又能怎么样呢,让小相国去大唐,一方面是为了表现东女国对大唐的重视,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小相国能经历多一些。 往更深处去想,就是为了让小相国和尊逸王那里扯上些许关系。 想想,这么一个重大的日子,西域几乎全部的国家都会派出使节去大唐,那些使节自然都是聪颖之辈,他们看到小相国和尊逸王那边很是熟稔,这样一想,是不是感觉东女国也能更上一个台阶了。 单相国就是抱着这样一个想法,这是阳谋,当然尊逸王自然也是清楚,但为了侧妃的着想,自然会顺着来。 哦,对了,好像尊逸王侧妃又有身孕了。 这是个意外之喜,单相国忽然有了主意,同样的这是个好借口。 怎么说东女国也算是尊逸王侧妃的娘家,去探望探望不算过分吧? 这样想着,单相国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差点让小相国浑身一颤。 “是,相国大人,我这就下去了。” 小相国还是很听话的,虽然她也心中不舍,但她还是行了一礼,就要离开。 “等等,丫头!” 单相国赶紧叫住了她,后者转过身,眼神中满是疑惑。 单相国说道: “刚才尊逸王侧妃又有了身孕,这是个套近乎的好机会,明日本相国会让人准备一些安胎养神的滋补药品。” “还有一些东女国的特产,尊逸王侧妃也是咱们东女国的人,想来她在怀孕的时候也会想念在东女国的小零嘴,也给送一些过去,能拉近距离,知道吗?” 小相国大大的眼睛,满是疑惑,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如此迫切的拉近关系,但是她一直秉持着一个观点,那就是单相国说的没错。 于是乎,她赶紧点头道: “相国大人,我这就去准备,您放心吧!” “不用,本相国带人去准备,你个小丫头毛毛躁躁的,还是我来比较放心一些。” 小相国挠了挠头,面对单相国,她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了。 “好吧,那我先走了!” 小相国也熬不住,大晚上的终究是困了。 看到她离开了,单相国叹了口气,然后招呼外面的进来。 “来人,随本相国去国库!” “是,相国大人!” …… 城外,黑龙军大营驻东女国大营。 镇守将军摸了摸大胡子,看向下首的一干人,十几个将领都老老实实的坐在 这些人就是这数千人当中最高的将领了,他们最低的是小将,而最高的也就是上面的大胡子将军,一个偏将职务罢了。 “诸位,你们应该知道本将让你们来是因为什么吧?” “是!” “很好,现在明日护送东女国使节回唐的任务,谁来?” 镇守将军扫视着女国,所以他需要一个小将去完成这个任务。 “将军,让我去吧!” 其中一个年轻将领站起来说道。 说实话,其实这个任务并没有多少功劳,而且还要走一个来回,即便他们回到了大唐,也只是进入大唐的军营,他们不可能回大唐去探望自己的亲属。 因为这是军纪,他们也不能违反,既然不能回家探望,倒不如还是留在这呢。 第1922章 反贼 第1922章 反贼 自从这个消息被传到西域后,就引起了很大的震动。 各国都在暗自议论着,大唐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召集万国总不会只是为了瞻仰一下大唐皇帝李治的光辉吧? 他们可还没有那么疯狂,其中一定有其深意。 难道大唐又有了大动作? 这也不对啊,若是有大动作,作为大唐在外的双手,在大唐做出这些动作的时候,黑龙军早就有所动作了。 可是,据说他们自己的情报网络传来的消息称,黑龙军没有丝毫的消息传出,甚至连一些动作都没有。 这就让他们感觉很迷了,这会不会就是与他们无关,是大唐皇帝想要炫耀,又或者是大唐想要震慑某些宵小? 甚至,他们产生了大唐已经不信任黑龙军这一种可能,只不过他们拿不出一点的依据。 其实深思下去,他们发现其实还真的是有可能的。 因为在西域“黑龙军”三个字比“大唐”这两个字都还要有用,若是大唐皇帝对黑龙军产生了怀疑,这也是有根据的,功高盖主在各个国家自然也是适用的。 所以,他们才会有这种想法。 不过,随着黑龙军的威势越来越大,这其实也不是不可能的。 若是大唐皇帝对黑龙军已经产生了怀疑,所以并没有告诉黑龙军具体的真相,所以黑龙军才会没有丝毫的动作,恐怕他们现在都不知道现在能不能动吧? 这样想着,总有些人认为自己的机会来了。 于是乎,他们用生命去试探黑龙军的枪矛是否尖锐,也用生命去挑战黑龙军的底线,他们死不足惜。 “有机会的,会有机会的,我们一定会让黑龙江你付代价!” 东罗马帝国国都郊外,一座屋舍内的地下室内,一个领头的人高声叫喊着,看其面相极其狰狞,看起来就无比的恐怖。 但是,反观便是他们露出脸色也是如此灰扑扑的,让人看不出他们谁是谁。 他们就是这个时代的抛弃者,他们家园的毁灭与黑龙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其实他们主要的敌人根本就不是黑龙军,只是他们在为他们的懦弱所找的借口罢了。 于是乎,在某些有心人的带领和蛊惑下,他们称为了对方忠实的拥泵,即便是他们家园真实的毁灭者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会想着报仇。 这就是仇恨和愚昧的力量。 “诸位,让我们再忍耐一些时间吧,黑龙军现在已经不被大唐皇帝所信任了,只要我们足够隐忍,那么我们就有机会反败为胜。” “黑龙军迟早会被我们赶出西域的!” 站在上面的人无比狂热,导。 不过,好像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地下室的入口,忽然传出了一声闷哼,然后大门打开。 众人将目光看去,虽然在这个昏暗的地下室内,他们受限于光线不足,无法看清楚大门口出现的身影,但他们还是知道那一声闷哼是他们在外面的同伴死前的声音。 其实,根本就没有身影从地下室的大门进来,只是被扔进来了数个短棍,棍子的一头还冒着黑烟。 烟雾很快蔓延,在场的人都惊慌失措了,因为那些他们从那些烟雾中问道了一些奇怪的气味,让他们昏昏欲睡,浑身无力。 “糟糕,首领!这些烟雾里面参杂了迷药!” “什么!赶紧扔出去!” 首领用发黑的灰袍遮住口鼻,大声喊道。 只见数个手下一边遮住口鼻,一边捡起那些冒着烟雾的短棍,可就是无法打开大门。 “首领,大门被封死了,我们扔不出去!” 首领心里一惊,看向四周,周围都是惊慌失措的信众们,他们在拼命捂着口鼻,但是没用,烟雾已经从缝隙中不断被他们吸入进体内了。 所以,他们在叫喊着,声音越来越小,越挣扎越浑身无力,随即逐渐失去了知觉倒在了地上。 “首领,是黑龙军,是黑龙军的冲锋的号角,我听到了!” 有人大喊道,语气中满是绝望和惊慌。 “首领,咱们该怎么办?” “首领,外面都被黑龙军给包围了!” “首领,这烟雾有……咳咳,有毒!” “首领……” 手下们在嘶声厉吼着,但是他们的首领却早已愣在了原地,他不可置信的阚泽周围,在他胯下还流淌着不知名的液体。 他浑身颤抖着,怎么也不会想到,上一刻还叫嚣着报复黑龙军,将黑龙军从西域赶出去,下一刻就被黑龙军黑包了饺子。 “首领,咱们……咳咳,该怎么办?” 首领此时也懵住,很快他就感觉一阵恍惚,随后浑身瘫软,他的口鼻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有气体冒了进去。 “黑龙军!!!” 大吼了一声,这个首领也倒在了地上。 看到首领都倒下了,在场所有人瞬间丢失了灵魂一般,旋即加速了他们的昏厥。 这种烟雾是黑龙军研发的一种配合主药昏睡草,再加上一些其他的配药,混合而成的催眠烟雾,再加上其中加了白磷,即便没有火种也很容易点燃。 这种武器作为攻坚利器暂时还未大规模的制作,只是率先列装了黑龙军在西域的暗探们。 对着时间的流逝,在场所有人都倒了下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有几根冒着烟雾的短棍被丢了进去。 这是昏睡散的解药,当然只是加速昏睡散在空气中的稀释,但却对已经吸如了昏睡散的人没有多少作用。 很快,随着昏睡散的稀释,大门逐渐打开。 。 然后一群身穿着黑色麒麟纹的服饰的人冲了进来,他们手中拿着黑龙军所配的制式短刀。 “这就是那些乱贼?” 为首的人冷眼看着地上躺着一众灰袍。 “都绑了,拿回去好好审问,肯定不止这些!” “是!” 后面的人拱手应是,然后就开始用绳子将地上的人绑住,一个个拖出去。 第1923章 多事之秋 第1923章 多事之秋 反贼首领尚且还有一点意识,微微睁开了双眼,虽然朦胧无法看清,但是深刻在他内心深处黑龙军麒麟铭文还是清晰可见。 在这一瞬间,他清醒了许多。 “黑,黑龙军的人,你们是怎么……怎么发现我们的?” 声音细微,虽然难以听清,但依旧还是被暗探负责人听到了,只见他蹲了下来,没有回答他的话,直接一个手刀将他击晕了过去。 “带走!” 负责人没有废话,把他们都带进了牢房里,有什么话到那里去说。 “是!” 在负责人动手后,在场除了刚才苏醒了过来府首领外,就没有一个还醒着的人了。 很快,一干手下把他们都给拖走了。 负责人在手下们搬运着他们反贼的时候,他在观察着最前面地上放着的器具。 他借着大门和角落上方那个小窗台照射进来的光线,反复查看着。 “大人?” 手下走过来,在他身后不远处拱手。 “那些人都搬出去了。” “嗯,好!” 负责人点头,拍了拍手,站起来指了指地上放置的那些器物,上面有几片甲具,还有制式兵器的碎片。 虽然不大,但也不小,足够占据了整个武器的四分之一了,已经达到了黑龙军兵甲回收的标准,也就是说,这些兵甲武器是不可能流露出来的。 它们代表着,这些人背后有人猎杀黑龙军军卒,数日前传出的一则黑龙军军卒无故被暗杀的消息不得不让他谨慎对待。 “你认得这些东西吧?” 负责人问道。 手下抬眼看去,看到了那些甲具上面铭刻的纹路,还有甲具碎片上明显就高于当下军工水平的光泽,手下立刻反应了过来。 “大人,难道是他们在暗杀我们黑龙军的军卒?” 负责人没有回应他的疑惑,只是抬了抬手,“把这些都带回去。” 是不是他们,暂时还不能就这样下结论,但事实的真相与他们定然脱不了干系,胆敢暗杀黑龙军军卒,就要付出代价。 “是!” 手下对着后面挥了挥手,“来几个人,搭把手,把这些都给抬回去!” “是!” 负责人环顾着四周,这间充斥着各种难闻气味的地下室,墙上带着一些难以理解的图画,就如同是魔鬼的涂鸦一般,难以理解却也没有意义。 烟雾还未完全散去,因为他服用了解药,所以这些烟雾对他无效。 这种不知名的地下室,若要不是有暗线把它的位置上报,不然的话他们即便是挖地三尺也无法找到,可是,在整个西罗马帝国境内还不知道有多少。 况且,最近暴露出来的问题越发的严重了,居然有人敢暗杀黑龙军军卒。 这是十分严重的问题,就是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胆子敢暗杀黑龙军军卒。 叹了一口气,负责人背负着双手走出大门,在他走后,一干手下也跟着出去,在最后一道身影离开后,早已被撒上了燃油的地下室被扔下了一根火把。 霎时间,整个地下室都被冒出的熊熊火焰给掩盖了,大火掩盖了这里存在的所有痕迹。 多事之秋,就在这几天开始,从大唐那里传来消息,大唐即将举办万国大朝会,于是暗处不断有不利于黑龙军的消息传出。 不利于黑龙军的消息被西域人广泛传播,于是乎,那些在暗处的人原本就不甘的心也冒了出来,他们愈发的不安分了,黑龙军军卒被暗杀就是一个信号。 若是不解决了他们,黑龙军在西域将永远也无法稳固的扎根,所以消灭他们就是黑龙军占领西域的第二步。 …… “还有谁?” 大胡子镇守有些意外的看向底下那个年轻的小伙子。 可以说这次黑龙军的护送使节的任务就是一个苦差事,黑龙军虽然不缺少奉献精神,但也并不是说他们就没有私心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居然会举手参加这个护送任务。 虽然他还年轻,但年轻不是这么造的吧? 大胡子镇守环顾了一周,发现还是有几个人举起了手,但他们站起来解释他们参加任务的目的是为了那一份补贴。 除了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其他几个站起来的都是年岁更大一些,他们有家室要养,家中开销大一些,而且他们家可是在东女国刚组成的。 虽然他们的饷银不少,但既然能家人生活得更好一些,何乐而不为呢? 随后,大胡子镇守看向年轻小将,问道: “钟明,你好像还没成家吧?” 年轻小将挠了挠头,嘿嘿一笑道: “没有。” “那你是想回去探望家人?” 大胡子镇守面色稍稍有些严肃,直接说道: “这次护送任务,不管如何,你们都不能回家探望,你会不知道吧?” “回大人的话,卑职知晓。” “既然你知道,那么你如此积极参加是为了什么?” 大胡子镇守更加迷惑了,他抚了抚自己的大胡子,不解的看向他。 钟明笑了笑道: “我就是想回去看看,我家里早就没人了,现在已经算是个孤儿了,只是好久没回去了。” “我之前是跟着黄覆将军的,只不过在东女国待久了,就有些舍不得这里了,于是我就跟黄覆将军申请留了下来。” “哈哈哈,我猜你是舍不得东女国的姑娘们吧?” 大胡子镇守眼光可是毒辣着很呢。 若是真的那么舍不得东女国,那为何现如今又想要回大唐呢? “说吧,你看上这次使节当中的谁了?” 他们黑龙军护送任务是提前知道名单的,所以他才会怀疑眼前这个浓眉大眼的年轻小将有什么心思。 果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年轻小将迎着一众同僚们意味深长的笑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其实吧,我也没……就是,就是……” “婆婆妈妈的干什么,咱们都是男人,亏你还是军中汉子,咱们黑龙军的汉子什么不敢说?” 大胡子镇守佯装不耐烦的说道。 第1924章 名利双收 第1924章 名利双收 面对他们一众人调侃的眼神,还有大大咧咧的玩笑,钟明最终还是扭扭捏捏的说出了那个名字。 “她叫即墨夕!” “即墨夕? 哈哈,好名字!” 大胡子镇守哈哈大笑,他看着眼前这个小伙子,就好像在看年轻的时候的自己。 他早已把黑龙军当成了自己的家,眼前的兄弟们就是他的亲人,所以看到兄弟们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他还是很是开心的。 只是,他刚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忽然觉得有些耳熟。 “等等,你说你喜欢谁?” “即墨夕,老大,是叫这个名字!” 一旁另一个人回道。 “即墨夕!” 大胡子镇守忽然愣住了。 “老大,你闺女还在大唐呢,再说了你闺女也不姓即墨!” “是啊,老大!” “你们知道个屁!” 大胡子镇镇守笑骂了一声,开口道: “你说的这个即墨夕不会就是小相国吧?” 大胡子镇守开口就是一个王炸,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齐齐转头,将目光看向钟明,后者不好意思的点头,那姿态就仿佛是待嫁的大家闺秀一般。 原本还不可思议的众人,看到他居然恬不知耻的承认了,霎时间都张大了嘴巴,一脸呆滞看着他。 “我就说这名字这么耳熟呢,原来是小相国!” 大胡子镇守终究还是见过世面的,当初陈桥当主帅的时候,娶了东女国的公主,他还不是缓了过来? “不过,你小子!” 大胡子镇守指着他,笑道: “你小子,平常你屁都不放一个,关键时刻就放了一个王炸。” 他走过去,拍了拍钟明的肩膀道: “你小子,果然是出息了。” 其他人在东女国成家的人也是将惊诧的目光看向钟明,他们娶的最多也是东女国的守关将领麾下的小队长。 当然也不是说,黑龙军军卒在东女国娶妻需要一定的条件,而是只有在拥有着共同的话题才有继续的可能。 再说了,除了东女国的守关女军卒,他们接触东女国百姓的机会不多,他们只是镇守在东女国外,入关的情况很少。 “这么说,您同意了?” 钟明很是惊喜。 “老子答应了什么,你要去追人家小相国就去吧,她又不是我闺女!” 大胡子镇守失笑,这个属下哪里都好,就是人有些憨憨的。 不过,听说那个小相国也挺憨的,这两人还真的有可能能成。 “不是,老大,我的意思是你同意让我带人去完成这个任务了?” 钟明急忙纠正道。 被他这么一说,大胡子镇守知道是自己想叉了。 他尴尬一笑,随后变化了脸色,“既然如此,那就是派你去吧!” “多谢老大!” “你们没有意见吧?” 大胡子镇守看向其他几个站起来的人。 既然老大都说了,他们还能怎么办? 再说了,宁毁十座庙,不破一桩婚的道理他们还是知道的,卖钟明一个面子又不会怎么样。 这样年轻的将领看起来可比他们自己要有前途多了,没住今后他们还需要依仗这位后生呢。 这位后生可不得了,人家可是在黄覆将军面前留过名的,虽然黄覆将军现如今式微,但谁也无法磨灭黄覆将军的贡献,今后的事情谁又说的准呢。 “感谢几位同僚的理解,抱歉抱歉,改日请几位大哥喝酒!” 钟明对着其余几位竞争者拱手道。 “好说,好说!” “我可记着你的这顿酒呢!” “一定,一定!” 军中就是如此,没有什么是一顿酒不能解决的,他们采用的是轮休制,在休沐的时候是可以喝酒的,军中的酒可是来自大唐本土,那是采用了陈桥技术酿制的浓酒。 大胡子也满意的点头,看到属下们一片安好的样子,他自然也很是欣慰。 “说说,你们两个到了什么程度了?” 大胡子镇守粗犷的表面下也有着一颗八卦心极强的心,他用探索的眼神看着这名年轻的属下。 “对啊,对啊,说一说!” “对呀,别告诉我们你是单相思啊?” “你们两个那个了没?” …… “去去去,别打岔!” 大胡子镇守听到他们越说越离谱,赶紧打住了他们。 迎着众人期待的眼神,钟明嘿嘿一笑道: “咱们两个还没有那啥,只是牵了牵手,然后就没了……” “切!” 众人明显不屑切了一声。 “你们好像很失望?” 钟明眉头一挑,有些疑惑。 “哪里哪里,不会不会!” “当然不时啦,只是没什么!” “祝你早生贵子啊!” “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像混进去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行了行了,越说越没谱!” 大胡子镇守挥了挥手,打断了一干手下们的调侃,对钟明道: “你也知道他们嘴上没谱,就别放在心上了。” “赶紧去准备吧,明日就要启程了,可别误了时辰,让你底下那些人都精神点,你们可是要代表咱们黑龙军的脸面的。” 钟明只是傻笑。 大胡子镇守看着他的样子有些无奈,挥了挥手让其他人离开。 看着他们离开,大胡子镇守郑重的对他说道: “你这次护送任务不是重点,虽然对你的感情生活来说很重要,但对你军职来说,还是很有利处的。” “这是为什么?” 钟明很是不解的看向大胡子镇守。 “你这次没准还有机会见到尊逸王呢。” 大胡子镇守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说道: “这次的任务是要护送他进入长安城,你觉得尊逸王侧妃会不会来迎接她这个后辈?” “啊,这……我没想那么多!” 他确实是没想那么多,他只是关注着这次主要的人是即墨夕,其他的关注就不少了。 “你呀你,这次是名利双收了!” 大胡子镇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若是让你那些同僚们知道的话,指不定现在都还在争的你死我活呢!” “啊,这个,这个……多谢将军抬爱。” 钟明老实的拱手道。 “嗳,对喽!” 大胡子镇守满意的点点头,也不枉他如此煞费苦心。 第1925章 后继有人 第1925章 后继有人 这个年轻的后生他还是很看好的,不仅是因为他在黄覆将军那里挂了名,还因为他和小相国的关系。 所以,为了减少他的阻碍,他并没有当众说出其中所蕴含的利益,不然的话即便他有心偏向钟明,剩下的人心里也会不舒服。 所幸,眼前这个后生还是懂得了自己的煞费苦心。 也就只有到了他这个层次的人才有资格了解更多,才能清楚的理清楚小相国和尊逸王侧妃之间的关系程度。 至于钟明和小相国之间的距离,那就得多亏了尊逸王陈桥当初开了那道先例了。 现如今尊逸王侧妃都是东女国的前女王,对于这个禁忌话题,谁敢反对? 谁敢反对,那就是跟尊逸王和侧王妃作对,整个大唐谁敢如此? 既然大唐都没有人会在明面上反对,东女国就更别说了,单相国那边估计早就接受了,不然的话她也不会依旧待在那个位置上安稳的培养下一代相国。 只是,想想就觉得好笑,单相国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女王被尊逸王陈桥给抱走了,好不容易留下来的守关女将也被黄覆将军拐跑了,好家伙,直接就是数月之内怀胎。 更别说是眼前的钟明直接把人家还没培养出来的小相国给拐走了,这种相传下来的行径,已经不能说是不给单相国留汤了,那简直就是连锅都给直接端走了。 不知怎么的,大胡子镇守就有些想笑。 “去吧,赶紧去准备吧,明日就该出发了。” “是!” 钟明很是高兴的离开快步离开了。 大胡子镇守看着他的背影失笑,终究还是不够稳重啊。 …… “如何了,西域传来了消息没有?” 陈桥刚在李丽质的服侍下脱下朝服,就出声问道。 因为这次大朝会需要商量的事情很多,涉及了方方面面,虽然负责人是左相,但其实谁又逃脱得了干呢? 所以这几天又上了两次早朝,让陈桥都有些够呛,他不知道后世明朝凌晨起来上早朝是如何熬下去的。 不过,该关心的他还是要关心。 这不,数天过去了,刚一下早朝,陈桥就迫不及待的问了。 瀚哥儿放下了自己的大胖儿子,将他递给了徐沁珍,回道: “阿爷,果然不出你所料,西域现在都闹翻了!” “咱们给暗探们还有黑龙军守军的命令就是待命,所以那些西域人就以为咱们黑龙军已经被皇帝给猜忌了,这可真是可笑。” 陈桥摇了摇头,笑道: “这其实并没有什么可笑的,他们不知道我们知道,但我们不能不知道们知道。” “所以,还不够,还需要加一把火!” “不是吧,阿爷,都到这种程度了,还不够?” 瀚哥儿显然有些意外。 “可是,就在前两天,居然有人暗杀了一名黑龙军的军卒!” 在瀚哥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陈桥脸色一变。 “你说什么?” 陈桥皱眉,“居然有人敢暗杀黑龙军的军卒? 谁给他们的胆子?” “这个,暂时还在探查,但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当时是两名军卒一起巡逻在西罗马的边塞区,忽然有数十人冲过出来,趁两人没注意用武器击伤了一人。” “随后,他们拼死的围攻着那两名军卒,两人只好用合击之术击退了他们,等来了救援,只是其中一人伤得太重,没等来军医就留血过多死亡了。” 瀚哥儿愤愤的说着,眼神充满了狠辣,也就只有徐沁珍握着他的手的时候,他才会逐渐柔和下来。 “当今黑龙军之威名震慑天下,谁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对黑龙军出手?” 一旁李丽质皱着秀眉问道,她在尊逸王府得到的消息可不少,所以才会感到不可思议。 “这件事必须要抓紧下去,西域的蝇营狗苟暂且不用理会,但若是有人打黑龙军的主意,那就必须严查!” “这是底线!” 陈桥面色严肃,看来西域的老鼠不少,若是没有消灭他们的嚣张气焰,那么这样发生的事情就不会少。 为了捍卫黑龙军的威严,事关此事必然不能忍下去,他们想要试探是把主意打错了。 “让西域那边,一边在明处宣扬黑龙军被猜忌的消息,放出假象,让他们知道黑龙军的地位动摇,给他们希望!” “同时,要加强巡逻队的人员配置,至少要一个分队的人一起行动,老子就不信了,一个分队的人看他们怎么吃掉。” “最重要的是,让暗探们加强对暗处那些老鼠的追查,找到真凶不算什么本事,要让他们绝户才是大功劳!” “是,阿爷!” 瀚哥儿脸上也并无笑容,他知道阿爷这是认真了。 以前他可从来都没将被打残的西域当一回事,可是现如今居然有人敢暗杀黑龙军军卒,这其中代表的含义可不同。 “哦,对了,这次各国出使使节,招待这一方面就交给你们黑龙军了。” 陈桥刚端起茶,还没喝,忽然顿住说道: “你知道该如何招待他们吧?” 迎着陈桥意味深长的眼神,瀚哥儿露出笑容,这套路他很熟,“阿爷,这一道我熟!” 无非就是让那些国家的使节看看大唐的军伍之威。 瀚哥儿其实心中也早有了腹稿,他原本是打算全都使用黑龙军军阵的,但又不能让别人以为整个大唐就只有黑龙军这一支军伍。 于是乎,瀚哥儿就打算采用黑龙军和其他军伍的混合,打算让西北军,西南军还有淮海军三军的精锐配合着黑龙军军伍接待他们。 想想看,数万人的迎接队伍,杀气蓬勃,足够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了。 黑龙军在这个时间段实在是不能太过露风头,所以也就只有让其他军伍顶上了。 他早就跟徐沁珍的娘家镇国公那边联系好了,这也算是卖他们一个面子,也不枉他们嫁给尊逸王府一个如此优秀的儿媳。 看到如此笃定,陈桥也就放心了,瀚哥儿在接任了黑龙军之后,成长速度可是有目共睹的。 第1926章 招了 第1926章 招了 昏暗的地牢,不绝于耳的惨叫声,令人毛骨悚然,通过狭窄的天窗下照射而入的阳光也无法消除地牢中的黑暗。 狭窄逼仄的通道中充斥着无法忍受的恶臭,在两边牢房中关押着这次被送进来反贼,有些刚经过小菜的反贼瑟瑟发抖的缩在角落里,无声的抽泣着,不敢向外看一眼。 剩下的那些也是扎堆的缩在一起,充斥着惊恐和后悔的眼神看着外面走过的人。 负责人走在过道中,看着被关在牢房中的反贼们,他捂着鼻子,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波动。 “如何了,他们招了没?” 听到负责人的问话,跟在一旁的手下连忙回道: “回大人的话,他们都招了,只是他们知道的都不多!” 负责人并没有多少失望,他本就对此报以希望不大,最重要的还是反贼首领。 那些甲具碎片就是从反贼首领的手中收缴的,虽然此事他并未参与,但定然与他脱不了关系。 “反贼头目在哪儿?” 负责人直接开口,希望反贼首领能识时务吧。 “大人,没有您的命令,那帮杀才不敢动,现在还在天字号牢房内待着呢!” 负责人点头,“把他们提出来,先上几个小菜吧,注意可别弄死了!” “是,小的这就去办!” 负责人又看了看四周牢房中的犯人,他们早已失去了精气神,个个都双眼无神的看着眼前的一小块地方。 负责人就这样看着他们,他并没有多说出一句话,甚至连一点叹息都没留给他们,这些人在加入这个组织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他们的命运了。 敢于反叛黑龙军,他们就该死在这里,即便他有心放他们出去,他也没有办法办到,更何况他对眼前这些人恨之入骨了。 “大人,都准备好了!” 手下在那边招呼道。 “好,先给他来一道小菜吧!” “是,大人!” 那一名手下先是对杀才们吩咐,“大人说了,先给他们上几道小菜,让他们松松骨头,可不要给他们弄死了!” “大人,小人们干这行有好些年头了,有经验的!” 负责人也没有心思在这看着这些“活死人了!” ,他踏进了审讯室内,他并没有开口问话。 因为刚开始他们的话是不可信的,只有在经历了痛苦之后,他们的话才有可信度。 这是负责人一直以来的经验,即便是对方迫不及待的开口,他还是要先给对方上几道小菜,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在痛苦面前,一切的平常都显得那么美好而珍贵。 “啊!大人,我招,我招!” “别再打了!我说还不行吗!” “大人,饶了我吧,我招,我招!” “求求您了,啊!别再打了,我招!” …… 听着他们的求饶,不管是狱卒还是负责人都没有停下的想法,小菜都还没走两道呢,谁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 不过,很快,几道小菜就结束了。 负责人也适时叫停了狱卒,他走上前去,冷声问道: “说吧,前几日是谁暗杀了黑龙军军卒?” “大人……”被打得不成样子的反贼首领嘴嚅动了两下,终究是犹豫了。 负责人不会跟他多口舌,直接挥手说道: “接着打,给他们上两个硬菜吧!” 狱卒点头,就要从后面的拿出工具。 看到对方真的要一眼不合就接着上刑,刚挨了一顿打的反贼首领急忙大喊: “大人,大人,小的错了,小的错了,小的这就招!” 闻言,负责人抬手制止了狱卒的动作,冷声道: “说吧,到底是谁暗杀我黑龙军军卒的,你要想清楚,即便你不说,你旁边的那几位也会说的,届时你就没有作用了。” 反贼负责人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几位手下,他们那渴求生机的人 “对于没有价值的人,我们并不打算多留着,这就看你的想法了。” 说着,负责人靠近了一些,语气带着真切道: “再说了,你们觉得你们在这边拼死不说,却受尽折磨,而他们那边却逍遥快活,你们觉得公平吗?” 他就这样直视着眼前的反贼首领,眼神中充满着戏谑的神色。 “不公平!” 另一边,一个反贼手下忍受不了酷刑的疼痛,毅然决然的喊道,虽然气息有些衰弱,但是语气却无比的坚定。 负责人点头,看来他们也不是铁板一块嘛。 “带他下去,处理伤口,给他吃点好的。” 负责人挥手道。 “是!” 手下立刻带着人把刚才那个反贼抬了出去。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接下来他们心中的防线也就崩塌了。 只要突破了第一道防线,他们的底线就会越来越低,届时他们一切的秘密都会暴露出来的。 这就是门槛效应,他们的门槛越来越低,对审讯就越有利。 反正也只是浪费一些粮食和时间而已,但都是值得的。 在看到第一个人受到的待遇后,接下来几个人也争先恐后的说着。 “大人,我招了!” “大人,我早就看不惯他们了,快给我吃的吧!” “大人您说的对!” 反贼首领双眼徒睁,看着他的几个手下都争先恐后的跪舔对方,他心有不甘,但是无话可说。 “都带下去吧,好吃好喝的给他们,伤口记得处理!” “是,大人!” 一干手下立刻进来,一个一个把那些打算招的反贼都给抬出去。 “大人,药材有些不够了!” 就在这时,手下凑近负责人小声的说道: “上次韩伍几个人受重伤,把药材都消耗得差不多了,这个月的配额还要过几天才能到。” 负责人皱眉,看了还在老虎凳上的反贼首领,小声回道: “既然不够,就跟黑龙军驻军借一些吧!” 负责人双手背负,“告诉他们实情,他们会给的!” “是,大人!” 手下很快就下去了。 听到他们抓住了暗杀黑龙军的人,他们自然会鼎力支持,毕竟现在对这些反贼最为恨之入骨的,就是那些黑龙军的驻军。 第1927章 争论 第1927章 争论 大唐一则即将举行万国朝会的消息传来,西域各国纷纷震动。 西域两大国家,西罗马和东罗马自然也是如此,甚至更甚,毕竟这两个国家国情更加复杂。 两个国家的表态,不仅是他们之间的事情,西域各国都在看着,牵一发而动全身。 西罗马帝国王宫。 奥利坐在大殿前的石阶上, 自从上次那个事件发生后,奥利就认命了,于是乎,他的行为越发的狂放,虽然有时候是不羁的表现,但是一众大臣和贵族却不敢多说什么。 亦或者是,他们根本就不屑于去说什么,在他们看来,奥利只是一个黑龙军的傀儡罢了,跟一个傀儡礼法不是显得很荒唐吗? 虽然这个傀儡曾经是他们的君主,但在贵族的骨子里,利益才是根本,至于其他的,那就算了吧。 奥利也浑不在意,早就心灰意冷的自己已经放飞了自我,对他来说,还真别说,这种感觉还不错。 他将双脚岔开,一边从一旁的侍女端着盘子中拿出一个水果啃着,一边说道: “诸位,对于此事你们怎么看?” 他看都不看他们的君主了,现在也只是顶着个名头而已。 所以,在他们看到自己的行为的时候,看不惯的也没有办法,他们根本就没办法对他怎么样。 “冕下,我认为我们应该积极响应!” 很快就有人站出来说道。 也不难猜出,这要么是黑龙军的御用棋子,要么早就对黑龙军心向往之了。 奥利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若是哪一次没有人靠近黑龙军那一边了,他才觉得奇怪。 不过,当下所有的贵族和大臣也不全是黑龙军的附属,还是有一些贵族和大臣还是能顶住诱惑的。 “冕下,大可不必如此迅速的响应,我们西罗马帝国虽然不如大唐,但也不至于成为大唐的附属,如此积极的响应黑龙军,这是何居心,难道就那么想当狗吗?” 这就是守旧派的人的发言。 奥利挑了挑眉,也没有说什么,连人家黑龙军都知道留一手,他们自然是翻不起什么大浪的。 只不过,出乎他的意料,在他看来是如此不对劲的地方,居然还有人会当众如此明白的说出来。 也不知道是他蠢呢,还是他不懂事世,起码不必说的那么直白。 “你这是什么意思?” 立马就有人站出来反驳了,对方这一句话骂了当下大半的人,而且说的如此露骨,让他们的颜面如何自处,他们都用冒着火光的眼神看着他,就想看他拿出一个说法来。 在场其他人也是如此,就想看看这个愤世嫉俗的打算如何? 不过,这种费口舌的事情,也并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对方自然会有他的派系所在。 所以,立刻就有了其他的人站出来在给他撑腰。 “我们说的什么意思,你们难道还不清楚吗?” 在一瞬间,另一边的也恼怒了。 “怎么,你们敢说不敢当了?” “你再说一遍,你们这些迂腐的人,我们都是为了西罗马帝国着想,可不是你们这种人,只是想着自己!” “你们给黑龙军当狗,单单就这一条就不是你们能推脱得了的,你们还敢如何狡辩?” “你们,盲目自大就是你们的现状,要不是你们,我们西罗马帝国早就超脱了西域了,现在还想着如何明哲保身,你们不会觉得太晚了吗?” “岂有此理,你们这是在自毁根基!” “望冕下给予支持!” “冕下!” 他们在下方吵得热热闹闹,上面的奥利显得无比悠哉,对他来说,就是狗咬狗,都不是什么好人。 当初若不是他们拖自己下水,还派出数十万人,企图挑战黑龙军的威严,结果数十万人都没回来。 那一战把西罗马帝国的国本给打没了,也让西罗马帝国失去了尊严。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当时就是这些大臣们咋逼迫自己,让自己下令出兵。 也就是上次,自己抓到了一个典型,就是一旁的亚瑟公爵,当初他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不过现在,大家都知道,他是奥利这边的人。 其实亚瑟公爵心里也觉得憋屈,自从上次去黑龙军的营地后,他就被自动划分为了奥利派系的一员,他也没有办法,这就是派系斗争的悲哀。 看到他们都转头看向自己,这是打算自己宣布? 奥利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们明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反抗,却还是让自己来宣布这件事。 这是打算干什么? 逼宫? 奥利心中冷笑,当然让在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虽然看起来保守派系处于弱势,但在奥利看来,保守派系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都是些没落贵族,家道中落,估计是在黑龙军那里混不到一个满意的位置,所以他们就团结起来,利用他们古老而腐朽的规矩,企图来干扰奥利的想法。 但他们这个小算盘算是打错了,奥利哪里的想法,他的想法不就是黑龙军需要他说的吗。 看着众人的眼神,他哈哈一笑道: “万国来朝,本就是大事,利国利民,能让我们大开眼界,让你们看看大唐这个国度是如何开放和繁盛。” “这本就是好事,诸位还有什么好争论的呢?” 听到奥利如此说,在场所有保守派系的人都显得很失望,不仅是对奥利的失望,更是对他们自己的失望,没想到他们终究是改变不了大势。 奥利并不理会他们的想法,只是接着说道: “至于你们所说的什么时间问题,这本就不是问题,难道人家大唐发来了邀请,咱们就不参加?” “参加还是要参加的,所以你们所说时间问题本就不是问题。” “诸位也不必要只是关注着这一点,还是需要向前看的嘛!” 说完,他心中也很失落,陈桥,终究还是你赢了。 第1928章 肆意妄为 第1928章 肆意妄为 于是乎,这件事就在西罗马的帝国这边确定了。 即便那些保守派们还有一些想法,终究还是不能敌过大势力,黑龙军对西罗马帝国的渗透可不是开玩笑的。 陈桥对此很有发言权。 完全消灭一个国家,可能需要数年乃至数十年的时间,但是侵蚀一个国家,只要数个月。 陈桥利用他的势力,用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把西罗马帝国的帝都给侵蚀了。 不管西罗马帝国接下来是谁继位,也根本没有可能利王狂澜,大唐的元素会越来越渗透到西罗马帝国当中。 看不见的才是最为可怕的。 在这一点上,陈桥还是很有发言权的,当然他使用的也是如火如荼。 西罗马帝国国王奥利对此深有体会,他此时也深感绝望,内忧外患,积重难返,而且这些贵族和大臣们大多都不作为,这让他该如何是好? 他手下也没有多少个幸心腹,也就只有亚瑟公爵还在自己的手下。 “好了,诸位!” 奥利伸开了手,看向四周,似乎更加洒脱了,说道: “你们还是讨论一下该派谁去吧?” 说完,他打了个响指,让侍女们给他抬出了他的躺椅,他就舒服的躺在上面看着底下一众人讨论。 底下的贵族和大臣们自然不会有异议,到底让那一派去,到底派谁去? 还是很有讲究的。 必须要一个资格够老,而且两方派系的人都不会有多少意见的人去。 奥利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一旁的亚瑟公爵,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 东罗马帝国。 西罗马帝国那边议论纷纷,这边也是如此,只不过,西罗马帝国那边相比,这边可冷清了不少。 因为在他底下的人,要么就是黑龙军的人,要么就是他自己的人,他并没有把自己给摘出去,整个朝堂上也就只有两种声音。 “说吧!” 哈克站在阶梯上,看向下方众人,呼出一口气道: “派谁去?” 他不会纠结时间的早晚,因为那并没有什么意义。 他直接干净利落的说出派出哪个代表,因为这才是他们争夺的重点。 “冕下,我认为还是让约翰勋爵去吧!” 其中一个无比苍老的贵族站了出来。 这是属于比较不要脸的那一类,约翰勋爵是他的女婿,他直接就把举贤不避亲发挥到了极致。 哈克甚至都没转过头去看他,让对方有些尴尬。 “冕下,还是让惠灵顿公爵去吧?” 又一个稍微年轻的勋贵站了出来。 这是属于暗戳戳的一类,惠灵顿公爵今年都快八十高寿了,只是对方占了他们派系的一个重要的位置。 虚伪至极!八十岁的老人经过了这数千里的长途跋涉,还要再经历数千里回来,甚至都不知道他能不能顶得住。 哈克也没有看他,与奥利相比,他 “还有没有其他的人,都报上来的吧!” “冕下,属下建议约瑟将军去!” 这是哈克的属下,当初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了。 听到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约瑟将军去吧!” 好家伙,他直接将这件事给定下了。 连黑龙军那一边都愣住了,虽然上面没有给出出使大唐的使节是谁,但尽量将自己人安排进去他们还是懂的的。 可是,这个如何是好? 他们简直头皮发麻,哈克的这个行为让他们有些难办。 无奈,还是一个小伯爵站了出来。 “冕下,这样会不会不合适,咱们还需要顾及黑龙军的脸面,若是……” 他还没说完,哈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来人,把这个顶撞君上的人该拖下去乱棍打死!” 马上就有侍卫上来把对方拖下去,这个小伯爵立刻就怂了: “冕下,冕下,哈克冕下,微臣错了!微臣错了……” 但是,无论他如何求饶,哈克都没有饶恕他。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的看向哈克,只见对方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丝毫没有被顶撞的样子。 这是哈克和黑龙军之间的碰撞,但表面上黑龙军这边也拿不出反驳的话,毕竟是不是顶撞大家的清楚。 但是,哈克的语气中还真的没有涉及黑龙军一事,所以在那位小伯爵被拖下去后,就没有人敢说话了。 大殿外还回荡着那位小伯爵的惨叫,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惨叫的声音越来越小。 “好了,诸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哈克颇有些有恃无恐的说道。 他现在还真的有些有恃无恐,他的唯一继承人还在大唐,他现在当这个东罗马帝国的国王,其实也是个傀儡。 不过相比奥利来说,他的位置有些难以顶替,陈桥也不是没有让洛克替换他的位置,只是时间相对较早,对于西域的稳定不利。 于是乎,陈桥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既然你们都没有什么要说,那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 哈克对着约瑟将军招手道: “约瑟,你赶紧下去准备吧,明日准时出发,大唐给的时间是一个月,但估计半个月就够了。” “走黑龙军的官道,没有人敢拦的。” “是,冕下,微臣一定不负您的期望!” 他可是哈克的死忠,对哈克的心思,他还是了解的。 “都退下吧!” 说完,他挥了挥手,让在场所有人都退下去。 哈克一副劳累的样子,揉了揉眼角,他等待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大殿外传来脚步声。 “进来吧,本王知道是你。” 脚步并没有停顿,在哈克微眯的眼神下,对方走了进来。 奇怪的是,从哈克驱散了侍女们后,门外就好像没有了侍卫一般,那个人就这么安然的走了进来。 “你还是那么任性!哈克冕下!” 对方没有丝毫的拘谨,直接坐在了下方的位置上,拿起面前的一杯酒喝了起来。 “你们是想换了本王?” 哈克嗤笑道。 第1929章 最后一搏 第1929章 最后一搏 “你们想要换了我,先不说你们的主子同不同意,即便他同意,东罗马两换君主的行为还是不能掩盖。” 哈克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右手也举起一杯酒,微微颔首看向对方。 “你觉得你们主子当下最需要的是什么吗?” 下方的人依旧是那么平淡,默默的看着,“不妨说说你的看法。” “噗嗤,你们主子当下最需要的是稳!” 哈克噗嗤一笑,说道: “是东罗马帝国的安稳,现如今你们在不断加强对东罗马帝国的侵蚀,这些以为本王都不知道?”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我没想到你们会那么急迫,我一直在找方法排除。” 哈克放下酒杯,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语气颇有些无奈道: “只可惜,我找了很多方法,终究是没有办法阻止你们,甚至我连自救都不能!” 闻言, “所以说,上次那人来了你的王宫,你是故意把他们赶出去的,之后你们应该还有联系吧?” “你说这个就没意思了。” 哈克直视着对方,对于眼前这个东罗马帝国黑龙军暗探的总负责人,他是很忌惮的。 哈克对对方忌惮,总负责人自然对哈克也很麻爪,每次都是因为哈克的行为导致了事后一系列事件需要处理。 给他们添乱的本事哈克倒是不小,所以没有一个黑龙军暗探不讨厌哈克,但是对方还是如此我行我素。 陈桥早就下令了,在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去触碰哈克,所以即便是底下的人有多大的怨念,他们还是没有人对哈克做什么。 但是,总负责人从之后瀚哥儿传下来的命令中猜测了出了上面对哈克的态度有着细微的变化。 这就是一种信号,上面估计早就对哈克已经不耐烦了,所以迫切想要改变这个局势,只是迫于形势的变化。 如今,已经有了一些处理的底蕴了,东罗马帝国渗透得形势也大好。 此次万国大朝会就是一次契机,要么哈克继续在位,要么东罗马帝国换一个国王,反正黑龙军需要的只是一个傀儡。 之后将会打开丝绸之路的大门,东罗马帝国是重要的一环,黑龙军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部分交给东罗马帝国,更不能交给哈克。 现在黑龙军就是在消去哈克在对东罗马帝国的影响。 “懂的都懂,你认为的万无一失,但在我看来,是如此可笑!” 总负责人冷笑道: “你以为你这段时间做的事情我们会不知道?” “还是说你有这个本事瞒过我们?” “如何没有?” 哈克身躯站直,冷眼看向下方,浑身气势喷涌而出。 但是下方的总负责人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他从前线万军之战中退下来,早就无惧生死,连千万铁甲军的气势都不惧,更别说单单就哈克一人的气势了。 “我东罗马帝国可不缺乏有血性的男儿,你大唐终究是不能断绝我东罗马男儿敢于拼搏的决心。” “纵使你们打倒了本王,但你们终究不能断绝我东罗马帝国人反抗的心。” 听到哈克的这些话,总负责人笑了: “你以为你的王位是哪来的?” “你可别忘了你是如何当上这个东罗马帝国的国王,你也是依靠着造反达到的。” “即便我不说,你心里也清楚,跟我们黑龙军作对,你将会失去所有,但是你的子民却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不会把你当做英雄。” “你甘心吗?” 总负责人放下酒杯,甩了甩手,冷眼看着他。 哈克当然不甘心,若是他甘心的话,当初也不会迎接着黑龙军进入东罗马帝国王宫。 现在他只是还没有认清楚现实。 “整个西域都被黑龙军给改造了,现如今的西域可不是以前的西域了,它不再封闭,也不再如此愚昧,你的子民们甚至都不在乎在上位的人是谁。” “他们只是在乎谁让他们过上了好日子!” 总负责人冷眼看着他,厉声说道。 用当下一句话来解释,那就是,大人,时代变了。 总负责人说的已经很清楚了,若是他还没有明白的话,他也没有办法,他相信对方会清楚的,因为哈克也是从底层过来的。 黑龙军哪里不知道,哈克原先就是从军中出来的,所以在对于东罗马帝国的军队方面,黑龙军管辖的特别严格,甚至在军中都安插了属于自己的眼线。 以至于到现在,黑龙军在东罗马帝国的军队中都有属于自己的派系,这就是完全断绝了哈克要绝对执掌自己军队想法。 这已经不是他能决定就能完全决定的了,斩断了哈克最大威胁之后,黑龙军的重点就从来不再王宫。 总负责人依旧还记得当初陈桥的原话: ‘你们发展力量,关注点从来都不是在东罗马帝国的王宫,更不是他哈克,而是在民间。 只有让民间的东罗马帝国人知道了黑龙军来到的好处,他们才会信任咱们黑龙军。 记住,统治他们帝国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国王,而是贵族还有他们自己!’ 就因为这句话,所以总负责人就把大部分人手都派往了东罗马帝国的民间,而不只是跟东罗马帝国的国都。 所以在前段时间才会有哈克闹事的事情发生,不然的话,哈克跟谁接触都必须经过他的允许。 “我们可以试试!” 哈克直视着他,踏下了台阶,向下走着。 “咱们可以试试,到底谁输谁赢!” 哈克这是打算拼死一搏了,他的性格要么成为一个乡村野人,要么就轰轰烈烈的干一番大事业。 可是,这个时代限制了,出了一个哈克,但却被黑龙军死死的控制住了。 “你想好了?” 总负责人双手背负,目光平静,“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失败了,那么你的侄子就要回来了。” 洛克要回来,也就意味着,他死去了。 哈克目光微动,但眼神中的坚定依旧还是能看出来,直视着对方: “本王决定了!” 第1930章 外松内紧 第1930章 外松内紧 “好,既然你决定了,那么就走着瞧吧!” 总负责人冷笑一声,袖子一甩,转身向外走去。 既然哈克已经有了这个决心,他自然要成全,毕竟他本就对哈克多有不满了。 若是棋子不听话,那就换一个稍微听话些的棋子。 看着总负责人离开的背影,哈克心底微沉,双眼带着深深的忧虑。 他与对方的打赌也只是无奈而为之,若是不能轰轰烈烈的做一番事业,成为一个傀儡绝对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黑龙军给了他希望,让他有机会坐上这个王位,有机会改变东罗马帝国的现状,但又将他打入了绝望的深渊中,即便这个希望无比巨大,但他却手不能触及。 近在眼前却无法触及,这种痛苦倒不如直接没有。 所以他后悔了,当初若是不借助黑龙军的力量,尚且还有一丝的底气,但是……唉,终究还是没有后悔药。 深深的叹出一口气,哈克浑身仿佛萎缩了一般,一步步的踏上台阶,随后爬上了王座上,蜷缩在一团,双眼紧闭。 对赌已经开始了,哈克心中已经在打算给洛克积累力量了。 他从来就对这个对赌没有信心,一切的自信终究还是他伪装出来的,他只是希望能够给洛克积累足够的力量,让洛克不至于成为像自己这样。 他将自己的心中改变东罗马帝国的愿望都寄托在了洛克身上。 远在数千里之外,正在后院和懿丫头玩耍的洛克忽然感觉浑身异一颤,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你怎么了?” 懿丫头放下手中的玩具,看着浑身一颤的洛克,双眼带着好奇。 “我也不知道啊!” 洛克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忽然就感觉心里很不舒服,感觉到了异常悲戚。 “那咱们去玩那个吧……” “好!” 终究是小孩子,洛克把心里的悸动完全抛弃在了脑后。 …… 总负责人走出了东罗马王宫,站在了王宫外黑暗的一角,无声的站立着,很快,就有马车从街角跑了过来。 他没有四处观看,直接从没有停止的马车旁跳了上前。 “大人!” 他刚一进车厢,就有两个人行礼。 总负责人坐在了正位上,对着两人摆摆手道: “都下去准备吧,这段时间着重点在东罗马帝国王宫。” “我要知道整个王宫每天甚至有多少只蚊子进出!” “是,大人!” 其中一人拱手,随后跑了出去。 另一人显然是还有事情,所以还半跪在原地没有离开。 “起来吧!” 总负责人挥了挥手,“说吧,何事?” “大人!” 这名手下起身,弓着腰回道: “西罗马帝国那边传来了消息,上次暗杀黑龙军的组织查出来了。” 总负责人闻言,原本还闭着的双眼霎时间睁开,即便是黑暗也无法掩盖住其中的寒芒。 “与东罗马帝国有关?” 不然的话,西罗马帝国发生的事情为什么要把结果告诉他。 “是,大人,那边审讯出了暗杀的组织,在西罗马和东罗马他们都出现过,叫‘渚’组织!” 总负责人皱眉,‘渚’组织不是之前出现过,面见过西罗马和东罗马两个国王的组织吗? 他微微坐直了身体,沉思道: “原本还以为他们是老鼠,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有如此本事。” “敢于对黑龙军出手,是依据他们出手隐蔽,还是说他们的势力很大?” “都不是什么蠢货,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段暗杀黑龙军军卒呢,到底是因为什么? 难道他们有资格不必隐藏也能对抗黑龙军?” 思索了良久,他终究还是问道: “西罗马帝国那边给出了其他的线索没有……”刚说到这,他就愣住了,别人提醒自己已经算了仁至义尽了,至于其他的线索,也不是没有,除非他厚的下脸皮去要,对方还是会给的。 只是,东罗马帝国和西罗马帝国两处的黑龙军暗探属于竞争对手,向竞争对手讨要线索,这不就是在说自己不如对方么。 他忽然看到了这名属下的眼神,他才反应了过来。 “哦,对了,他们有没有将此事汇报上去?” 这名属下也很机灵,对于刚才上司的窘迫,他假装没有看到,依旧那副表情回道: “大人,在他们给我们传来消息的时候,他们也就将这个消息传上去了。” 总负责人点了点头,看来这个老对手还挺争分夺秒的,他揉了揉眉心,吩咐道: “你也将此事汇报上去吧,加上一点,可能此事与哈克有关!” “大人,这……” 这名属下心中有些不解,疑惑的看向他。 总负责人摆了摆手回道: “这件事你就不必理会了,渚组织本就哈克接触过,而且我们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哈克与此事有关!” “是,明白了,大人!” 这名属下心中了然,看来那个计划要提前开始了,不然的话自己的上司也不会给哈克安上这么个模糊的罪名。 “嗯,你知道就好,此事不要声张,既然此事与哈克有关,就围绕着他来调查。” “我想,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了奥利已经没有希望了,我想他们会把主意打到哈克的身上,毕竟哈克当时的态度可是比较暧昧。” “是的,大人,卑职知道了。” “此事外松内紧,恰好哈克此事与我们不对付,就让他看到希望的同时,也让他们绝望吧!” “可是,大人,他们可是在西罗马帝国作乱的……” 总负责人直接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肩膀上,有些怒其不争道: “既然他们在西罗马帝国作案,那么现在西罗马帝国肯定已经戒严,你觉得西罗马帝国对他们来说,安全吗?” 这名属下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 “卑职知道了!” “你要记住,此事千万不能暴露了,外部适当的戒严,但是在内部却不能有丝毫的松懈,若是这样还不能抓住他们,我就要考虑是否要换一批人来当差了。” “是,大人!” 第1931章 可堪大用 第1931章 可堪大用 两天前。 西罗马帝国,国都郊外。 “如何了?” 当地负责人咳嗽了一声,看向了向自己走来的手下,“他们都招了多少?” “大人,情况有些特殊!” 这名属下脸色有些怪异,让他眉头一皱,“特殊,仔细说说。” “是,大人!” 那名手下左右看了看,轻声道: “大人,他们说暗杀咱们黑龙军军卒的另有其人,说是叫一组织,叫‘渚组织’!” “渚组织?” 负责人双眼徒睁,眼神中闪现出寒芒,随即一阵欣喜涌现了出来。 你确定他们说的是之前出现过的那个渚组织?” 那名手下一脸笃定,“他们很确定,而且那些甲具碎片也是那个渚组织给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验证身份!” “而且很确定的是,他们最近一段时间会有大动作!” “大动作?” 负责人直接愣住了,他这是抓到大线索了,一瞬间他的眼神中迸发出惊喜。 “知道他们的大动作是什么吗?” 负责人脸上带着急迫,他很想知道其中到底隐藏了多少龌龊事。 “这个……属下不知!” 只见这名属下脸上满是心虚的低下了头。 “看来他们也不知道其中具体事宜。” 思索了片刻,负责人对着这名手下吩咐道: “你先把他们处理好……留着他们还有用,千万不能走漏了风声。” 看到这名属下的眼神,他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于是他连忙阻止了对方脑海中那个大胆的想法,并嘱托他好好不能马虎。 而他则快马加鞭的向着西罗马王宫附近走去。 下午,他经历了重重的考验和试探,来到了王宫对面的一家屋舍的后院内。 他跟着前面的人信步踏入后院走廊,看到了背对着自己坐在院子正中央正在编制鸡笼的黑衣男子。 “卑职刘云忠参见韩大人!” 这位韩大人就是之前被瀚哥儿派下来的人,之前他可是在瀚哥儿身边做事的,虽然名声没有黄覆那么响亮,但是其能力可不能小觑。 “起来吧。” 韩大人出声道。 声音磁性且带有威严,让刘云忠内心愈发谨小慎微,没有意外的话,眼前这一位将来是注定要调回黑龙军本部大营的,可谓是前途无量。 所以,若是自己在他面前留下了些许印象,没准还真的能成为对方的拥泵,在大事上起码上头会有人照料,不至于一生都藉藉无名留在此地。 刘云忠恭敬起身,虽然对方没有转过来,但是他还是不敢抬起头直视着对方的后脑勺,只敢低着头双手垂与两侧,安分的站着。 “抬起头来!” 下意识的,刘云忠就抬起了头,接着又听到了对方出声: “说吧,何事要报?” 刘云忠暗道重点来了,他站直身躯,朗声道: “回大人的话,卑职在数日前抓获了一群反贼团伙,集结者甚众,在他们的密室内发现了属于咱们黑龙军的破碎甲具碎片!” 刹那间,刘云忠就发现韩大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了身,双眼淡漠却又带着杀气的看着他,说道: “你接着说!” 看来这条消息韩大人很是看重啊,刘云忠心中如此想到,但他的表面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随后,卑职特此关照了他们,经历了一番审讯之后,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上次暗杀咱们黑龙军军卒的凶手就是‘渚组织’!” 至于审讯过程中损失的药材和粮食,他一概没提,若是将这点小事都说出口,显得有些过于小家子气,会给上司一个不好的印象,难免会让上司厌恶和反感。 难道你以为本官会让你白白损失了这些不成? 。 该提的终究还是得提,但不必要提的还是默许的为好,也能让上司心中对自己有个好的印象。 只要能搭上韩况的这条线,这点损失又算得了什么呢? 如此想着,刘云忠就安分守己的将需要的信息报上去,至于其他的,就一概没有说。 “你确定? 你可知晓,谎报军情可是重罪,希望你不会为了这点功劳而丢了性命!” 闻言,刘云忠赶紧半跪低下头,郑重道: “卑职不敢!” 韩况放下手中刚编制好的鸡笼,站了起来,双手背负着。 “谅你也不敢,不过此事兹事体大,交给别人本官还是有点不放心,本又是你探查出来的线索,此事就接着交给你去办吧。” “具体事宜要切记保密,除了本官谁也不能说,围绕着此事,继续追查下去,可不要辜负了本官对你的期望!” “是,卑职定然全力以赴,坚决不辜负大人的期望!” “嗯!” 韩况点头,对他的回答很满意。 “这个鸡笼赏你了!” 说完,韩况就背着双手迈步离开了。 “谢大人!” 刘云忠当头即拜,直到韩况离开片刻后,他才起身。 他悬着的心这才安安放了下来,这波是稳了,韩况给他鸡笼子的意思就是,自己被他认可了。 也就是说,从今往后,他就是韩况手底下的人了。 不由的,他心中感到了一阵雀跃,起身双手捧起前面的鸡笼,然后离开了。 原本还冷漠相向的引路人,此时脸上也对他有了笑脸。 很快,就在引路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出口,他拱手道: “恭贺大人!” 刘云忠虽然无法掩饰双眼中的喜悦,但他为了不落下一个不知谦逊的形象,也躬身回道: “不敢不敢,望日后还需要前辈多多提携才是!” “好说,好说!” 对方摆摆手,直到刘云忠走了数丈之后,他才返回据点。 两人心里都清楚,虽然刘云忠的身份和职位没变,但他的地位变了,他不再无根之萍,现在他已经有了靠山了。 等引路人回到据点的时候,他对着站在窗边的声音拱手一拜: “大人,那人走了。” 被称呼为大人的正是刚才的韩况,“如何,你观此人如何?” 引路人不敢谎报,如实道: “此人极具内敛,但又野心十足,卑职认为可堪大用!” “呵!” 第1932章 启程 第1932章 启程 时光如水,一夜眨眼的就过去了。 第二天,东女国国都郊外,黑龙军大营派出来的人早就整装待发了。 旌旗猎猎,远处是整齐划一的铁甲战骑,虽然只有数百人,但却丝毫不逊色于千万人的气势,这就是黑龙军。 随着时辰的接近,东女国国都的大门打开,单相国带着小相国等人走出。 “都收拾好了没?” 单相国并未转身,但小相国人知道她是在对自己说话。 “都收拾好了,呈上大唐皇帝的折子,还有进贡的奇珍异宝、给尊逸王侧妃准备的安胎滋补药物等都准备好了。” 即墨夕小脸满是认真的说道。 “唉,希望这一路上能顺利吧。” “你在瞎说什么呢,有黑龙军护卫,哪有不顺利一说?” 现如今从西域通向大唐的官道就是由黑龙军开拓出来的,所以在官道上每过五十里就有一处黑龙军所设的驿站。 它们的作用很大,一方面首先是为了维护官道上的安全,若是没有他们的防卫,现如今官道上哪有那么安全。 起码抢劫事件从十有八九会发生降到了十之一二的可能性,毕竟那些土匪强盗连黑龙军都感到头疼,他们人数不少,黑龙军倒是不怕,再说了他们也不是黑龙军的对手。 只是,他们的速度太快了,打不过,他们就跑,跑进了山里谁也没有办法。 而且他们就像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似乎无穷尽一般,只要有贫穷就一定有混乱。 不过,虽然土匪杀不尽,但黑龙军在维护官道上还是出了极大的力气的。 起码在维护官道的安全上,黑龙军可是下足了气力,每一处官道驿站都有一个小队的黑龙军军卒在守卫着。 也就是说,从大唐到西域这数千里的距离,起码有数十个官道驿站,加起来黑龙军的军卒都有上万人,这是其他西域国家所不能具备的实力,也算是大唐的一种震慑吧。 当初陈桥在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不仅是皇帝,一干文武大臣们纷纷都是赞同的,这副场景在当时显如此惊奇,在当下的环境中都是少有的。 不过,在私底下谁都知道,这一条官道涉及了太多人的利益,从大唐走私向西域的贸易可都是那些世家大族和官员们在干涉,他们从其中拿到了多少好处,就不得而知了。 更何况有些官吏和大族可是亲手参与其中,他们不维护这暴利的商业活动,那才是奇了怪了。 其实这样也好,陈桥的丝绸之路计划就有办法顺利实施了。 从大唐从上到下一同赞同支持开始,整个国家机器就迸发出了强大的力量,黑龙军只负责出人以及兵甲武器,至于其他的衣食住行,都交由其他部门打理。 甚至连那些世家大族都乐呵呵的接下了为黑龙军驻官道守军送粮的差事,而且还不要钱。 现在这世道就比谁的速度快了,这一条大船他们拼死拼活都要上去,不然等丝绸之路打开,他们可就没有机会了。 当下损失的一些利益没关系,只要今后会赚回来就足够了。 就是利用了他们这样的心理,陈桥很是顺利的开展了丝绸之路计划,现如今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当中。 回到东女国国都外。 “纵然官道上还是有危险的,终归还是抱着谨慎的心理为好。” 单相国年纪大了,就喜欢唠唠叨叨,小相国即墨夕早就习惯了,在她唠叨的时候千万不能硬怼上去,她就只能顺从的回应着。 “是是是,相国大人,您说的都对,我一定会好好记下来的。” 单相国满意的点点头,遂不再言语,因为对面人已经到了。 对面,大胡子镇守翻身下马,对单相国点点头算作是大招呼了。 “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单相国回头看了一眼眉眼弯弯的即墨夕,点头回道。 也不知道这个丫头在高兴什么? “那就好!” 大胡子镇守对着后面挥了挥手,“小伙子们,都下来把把这些东西搬上马车!” “是!” 钟明等人也翻身下马,赶紧上前从东女国女侍卫们手中接过沉重的箱子,小心翼翼的往一旁的马车队上搬去。 “都小心一点,上面的物品贵重的很!” 大胡子镇守很懂得分寸,他知道其中的物品要么是要进贡的,要么就是给尊逸王府送去的,可不是他们能大意的。 一众抬着沉重木箱的黑龙军军卒们闻言,动作愈发的小心了。 很快,钟明他们就把这些物品都给搬上马车了。 至于食物和水什么的,只带了数天的量,因为沿途有驿站,补给很容易。 官道上沿途的黑龙军驿站可不给民间补给,只是专门给有任务在身的人补给,即便信使也只能讨要两个馒头加一碗水罢了。 “到了大唐都小心一些,千万不能随意顶撞人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 “记得我交给你的礼仪了没有,可别忘记了,还有……见到了尊逸王侧妃也要重视礼仪……” “知道了,知道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单相国唠叨,大胡子镇守看了看天色,无奈的看了一眼还沉浸在偷看那个小相国的钟明一眼,咳嗽了一声。 “单相国,时辰不早了,您看是不是……” 被大胡子镇守一打断,虽然单相国有些意犹未尽,但她还是嚅动了一下嘴唇,稍微再叮嘱了小相国就放她离开了。 “一路顺风!” “替我给尊逸王侧妃带个好!” “我会的,相国大人!” 小相国一蹦一跳的上了马车,随后随行的东女国人员也各自上了马车。 大胡子镇守率先翻身上马,随后钟明等人也是如此,只见大胡子镇守对单相国微微颔首,随后调转马头启程了。 大胡子镇守自然不是一路的,他只是负责送行,此次护送任务主要的人还是钟明。 看着黑龙军骑兵护着车队离开的背影,单相国摸了摸脸颊,莫名的感觉刚才小相国的表现有些熟悉,就好像曾经的伏岚。 第1933章 官道 第1933章 官道 单相国可能不知道,她刚才忽然有的感觉并非是错觉。 培养了良久的小相国终究还是投入了别人的怀抱,若是让她知道了的话,估计怕又会是无语吧。 感情她们东女国培养的人都与黑龙军脱不了干系,自从伏岚开始,与黑龙军就结下了不解之缘,然后又是言冰,之后又是一大群东女国的人送去了大唐,现在又是小相国。 单相国看着远处的背影消失在地平线上,良久,才叹息了一声,出声道: “回去吧!” 身后一群人就跟着单相国向着国都方向返回,忽然的,感觉单相国的身躯愈发的佝偻。 …… 三个时辰后,东女国边界。 大胡子镇守拉住了缰绳,后面的骑兵也跟着拉缰绳制止战马前进,后面的车队也是缓缓停下。 “就到这儿了吧!” 大胡子镇守看了眼不远处的石碑,上面遒劲有力的写着四个血红色的大字——东女国界! 正是陈桥当初第一次冲东女国返回时写下的,一直到如今都还在这儿,只要过了这个国界,就是黑龙军驻军镇守范围了。 再往前都几步,车队也就出了东女国了,大胡子镇守也就必须在这里停下了。 说着,大胡子带着送行队让开了路。 钟明对着大胡子镇守拱手道: “大人,保重!” 大胡子镇守哈哈大笑,“你还是关心你自己吧,到了长安若是能见到尊逸王,也好帮老子说一声就不错了。” “一路顺风吧!” 钟明点头,对着大胡子镇守们行军礼,随后带着手下们护送着马车队向前离离开东女国。 又不是生离死别,都是好男儿,大可不必如此矫情,也就个把月后再见的事,用不着那么依依不舍。 再说了,他那相好在一旁,估计刚一出东女国就不认识自己等兄弟们了,更别说是想念了。 “走吧,咱们也该回去了!” 大胡子镇守等人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逐渐远去,下令道。 “大人,钟明那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怎么我老觉得他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不对劲儿就对了!” 大胡子镇守哈哈大笑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可真是个幸运的小伙子,就像当初的黄覆一样。” “诶? 大人,我听说早年黄覆参将也在您手下当差? 是不是真的?” “嘿? 你小子打听这个干啥?” 说话间,众人调转马头返回黑龙军驻军大营。 果然,在大胡子镇守他们离开了不到一个时辰内,钟明原本在最开头的位置,变成了在头号马车旁边,小相国也才从马车旁的窗户中探出了头,两人相对着聊天。 两人还聊得挺欢快的,转眼间就忘记了还在东女国的单相国和大胡子镇守他们。 “听说你要跟单相国学不少东西?” 钟明骑在马上,单手抓住缰绳,好奇的对着小相国问道。 “那可不!” 小相国与他已经很熟悉了,再说了,两人私下里那种特殊对待关系,她早就不在意这些小事了。 也就只有钟明能让她如此随意的炫耀,换作是其他人要么不屑一顾,要么十分羡慕,也就钟明不在意这些。 “上到治国理政,下到女红刺绣,都要学的好吧。” “那一定很辛苦吧?” 钟明敏锐的察觉到了她背后的付出。 不得不说,小相国能看上钟明还是有原因的,就钟明的这份敏锐和细腻,就已经是其他人所不能比的了。 她撅起了小嘴,有些委屈道: “刚学女红的时候,扎得可疼了,不过单相国很严厉,不完成就不能吃饭。 “ 钟明心疼的看向她,给她气般的说道: “单相国真坏!”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小相国反身就对钟明反驳道: “不许说单相国的坏话,她其实对我很好,只是我让老是气她,总是让她操心,我让她失望了!” 钟明微微低头,“那单相国是好人!” “那当然啦!” 听到钟明肯定单相国,小相国显得很开心。 钟明暗暗扶额,这算是哪儿跟哪儿? 愉快的时光很快就过去,在两人聊得火热的时候,不知不觉天色就暗了下来。 “大人,前面就是守山驿站了!” 前面有属下过来提醒钟明,咱们是否要在那里休整片刻? 钟明看了看天色,远处的地平线上夕阳依旧还剩下一角,钟明微微摇头道: “不必了,下一个驿站再歇息吧,现在时间还早!” “是!” 很快,车队越过了第一个驿站向着大唐方向前进了。 随着进入官道,从第一个驿站开始,就不时在官道上看到同行的车队,当然也有小贩推着车前进的,更有甚者只背着一个大包裹走在官道上的。 不过,也还是遇到了其他小国的使节,他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有些对大唐友好一些的,还有少许黑龙军军卒护送。 至于其他与大唐相交不深甚至过于偏僻的国家,则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们的使节就只能靠自己的双脚走到大唐。 幸好大唐对此次大朝会很重视,给予了一个半月的时间,即便是靠脚走官道也能顺利抵达大唐,更别说沿途的驿站会为这些使节提供食宿。 至于其他的商队,那就别说了,他们连一碗水都别想得到,黑龙军的驿站甚至都不接收他们的钱财,更别说从黑龙军驿站里买粮草和水了。 黑夜逐渐靠近,盛夏白天很炎热,晚上清凉许多,所以在晚上赶路的人比之白天更多。 官道上热闹得很,至于土匪强盗,钟明倒是一个都没见到,可能是单纯他的运气问题,也可能是看到了他们车队数百黑龙军军卒,受到了震慑。 刚和另一个车队护送队伍的黑龙军同僚打了个招呼,钟明就下令加快速度,他们要在半个时辰赶到下一个驿站,他们要在那个驿站歇息一晚。 在官道远处,几个鬼鬼祟祟的脑袋露了出来。 “我靠,看来这段时间不能在官道上作案了!” 其中一人看着来往众多的官道,不由的怒骂道。 第1934章 侦督 第1934章 侦督 “看来那个消息不假!” “大哥,怎么了?” 另一个人也畏畏缩缩的从土丘后面露出个脑袋问道。 “你瞎吗?” 土匪老大很生气,给了这个愚笨的属下一下,“你没看到那么多黑龙军的人吗?” “老大,难道说前段时间的那个消息是真的?” 另一个手下惊讶道。 “不然呢,也就只有那些去大唐朝会的国家使节才有资格让黑龙军的人负责护送了,真晦气!” “大哥,要不我们试试……?” “你想死是吧?” 土匪老大直接怒骂道: “你觉得你很勇是吧?” 被土匪老大一说,那个小老弟就不说话了,曾经有个很勇的阿伟死了,就是死在向黑龙军冲锋的路上。 他们永远不会忘记当初数百人对战十数个黑龙军军卒的那场惨烈的遭遇战,遇到了黑龙军巡逻队,最好的办法就是投降,不然的话可能连死亡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走,找找附近有没有村庄,兄弟们好久没打牙祭了。” 土匪老大不再看着官道了,虽然官道上物资丰富,但那得有命去花才行。 今夜,有多少土匪老大辗转反侧,队伍不好带,大唐又搞出了这件事,黑龙军对官道上把控前所未有的严,他们根本就没有找到空闲去劫掠。 一旦被黑龙军追上的话,那就是直接将他们寨子连根拔起。 也不是没有游荡在官道周围的土匪试过,结果就是方圆数十里内再无一个土匪寨子,至于那些土匪寨子遗址早就变成了一个个焦黑的废墟。 …… 尊逸王府,陈桥从瀚哥儿手中接过从西域传过来的消息。 “渚组织? 这个组织不是之前还来联系过奥利和哈克的那个组织吗?” 他说着,看向瀚哥儿,目光中满是狐疑,“你们还没有抓住他们的跟脚?” 面对陈桥的眼神,瀚哥儿有些尴尬,“这个,阿爷,我也不是很清楚,韩况他们已经挖地三尺了,还是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 “不过,他们还是找到了那个组织很多的线索,相信再给他们一些时日就一定能抓出他们!” 瀚哥儿还在为自己手下的人辩解,没办法,虽然他已经在再三崔催促了,但暗杀黑龙军军卒的人还是没有落网。 一直到现在,不仅底下的人,连瀚哥儿身上的压力都很大,这件事影响很大,黑龙军军卒第一次被当做猎物暗杀,而且还是当众被围攻。 对于黑龙军来说,这简直就是在践踏他们的荣耀,他们怎么能忍受? 甚至底下已经有了人在向上请愿去西域加入搜查队,而且请愿的人数一天比一天多,一日没有将凶手查出来,一日没有将凶手绳之以法,那么这件事就会愈演愈烈。 “线索有个鸟用!” 陈桥直接将那份军报往桌面一扔,“这么多线索,有一条是有用的吗?” “你自己看看!” 陈桥从一旁侍女的手中接过一沓的信封,直接摔在了桌面上,“你看看这些,都是线索,结果呢?” “连一个人都没抓到!” “这次若不是偶然发现了其他反贼,不然的话,我们甚至连对方的身份都不知道!” 陈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瀚哥儿有些低落的站起来,不敢看陈桥的眼神,他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压力不小,但自己阿爷身上的压力更大。 “朝堂上对此很是关注,俗话说的好,人怕出名猪怕壮,之前我们黑龙军有多么出名多么荣耀,此事若是处理不好的话,我们就会有多难堪。” “你也知道,朝堂上有多少人早就看我们黑龙军的笑话了,他们就等着落井下石,这倒还好,只要本王那不去理会,他们自然不能奈我何。” “但是,此事还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咱们黑龙军是隶属于帝党的,咱们难堪,皇上的面子上也过不去。”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陈桥说完之后,喝了一口苦茶,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此事其实与瀚哥儿没有多大的关系,但只要他是黑龙军主帅,那么关于黑龙军的一切事情都和他有关,他就必须要担起这个责任。 而黑龙军也是属于他麾下的军队,那么他也就必须要承担起黑龙军的得失,这很公平,有那么得到,自然需要有那么多付出。 一饮一啄,自是天意。 瀚哥儿双拳紧握,他心中也很苦闷,谁知道那些反贼组织那么大胆,居然敢在大白天对黑龙军军卒围攻,而且还造成了一死一重伤。 “哦,对了,杨旭景现在在做什么?” 就在瀚哥儿脑海中不断寻找突破口的时候,陈桥的声音传了过来。 “阿爷,杨旭景现在在处理黑龙军的大小事务,还有对外消息整合!” 瀚哥儿回道。 “大材小用了,把他去西域吧,西域的情报网需要他,他就是干这个的,单靠现在西域的情报网的话,等抓到渚组织还需要等到猴年马月。 “那我马上让他先给黑龙军的事务结尾。” “有合适的人接他的班吗?” “阿爷,我早就考虑到了,杨旭景确实在黑龙军本部有些屈才了,所以我早就培养了几个接他班的人。” 陈桥点点头,对于瀚哥儿此举,他还是很满意的,从中可以看出瀚哥儿成长了不少,若是以前的话,他根本就考虑不到那么远,现如今的表现就是证明。 确实,其实陈桥把杨旭景安排给瀚哥儿就是为了培养瀚哥儿,让他替瀚哥儿收尾,其实在西域早就给杨旭景留下了位置,不然的话,为什么西域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侦督? 这个制约了西域各国家所有暗探的职位,从设立到现在就一直空闲着,就是为了杨旭景准备的。 “哦,对了,那个发现是渚组织的人,记得赏赐下去!” 陈桥可没有忘记,要想让马儿跑,就必须让马儿吃草,给予他们足够的利益才能让他们有动力。 “是,阿爷!” 瀚哥儿点头,这个道理他自然也是懂得。 第1935章 隐忍 第1935章 隐忍 皇城,夕阳下的宫门打开,一队黑甲骑兵在门前顿住,只有最前方的一位身着紫红衮服的人翻身下大踏步的走进去。 在他走进去后,朱红色的宫门缓缓落下,皇城周边的御林军巡逻队加强了戒严。 “姐夫,你说的可是真的?” 李治从上首的龙椅上走下来,皱着眉头问道。 “我只敢猜测,只是具体到底是不是,还是需要其他方面的验证,不过,我猜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毕竟他们早就有了动机。” 看到陈桥如此笃定,李治也不确定其中是否有误会,但他更相信陈桥的调查不会错。 李治想着,陈桥则接着汇报道: “现如今也就只有西域这一方面有所变动,至于东岛国和高丽那边倒是安分了许多,西北处的异族更是被杀尽了,那些余孽也造不成什么威胁。” 自从陈桥把突厥灭亡、攻入北方草原后,草原上的牧民们就变得能歌善舞了。 “西域那边虽然有哈克等人贼心不死,但其实也难成大器,原本我在西域布防的人马就没有注意到大唐的方向,所以才导致了其中的疏忽。” “当然,还有黑龙军在西域布防的力量不足,所以才导致了这场闹剧!” 没错,在陈桥看来,这次对黑龙军军卒的暗杀就是一场闹剧,若不是西域暗探布防导致的暗网疏忽,这次暗杀也不会发生。 “所以,姐夫你打算怎么办?” 李治终究还是缓了过来,抬头看向陈桥,还是想问一问他的意见。 陈桥微微摇头,无奈道: “咱们还没有证据,况且这群人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即便我们想要收场也需要费好大的力气,得不偿失。” “倒不如就此压榨他们的底蕴,最后给他们一个警告,一切的源泉终究是他们吃的太饱了,他们这些年来从西域攫取的利益已经足够他们消耗好久了。” “若是直接将他们绳之以法的话,不管对哪一方都不利,估计朝堂也会瘫痪吧,所以还是请皇上三思啊!” 陈桥与李治两人之间很熟悉,陈桥自然可以看出李治眼中的怒火,只是,他早就过了年少气盛的年纪,对于李治来说,年少气盛也不是他的专有名词。 李治顿了顿,舒出一口气,“可他们终究还是残害了我大唐的将士,难道就这样干看着?” “那可是你手底下的将士啊!” 不仅是李治,陈桥心里也是痛心疾首,其实在西域到现在每个月都会有黑龙军伤亡。 “我也知道,这个仇我也必须要讨回来,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起码要体现他们牺牲的价值。” 陈桥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怕,不知不觉间自己就成为了自己最讨厌的政客,不过黑龙军将士的仇他不会放下。 “那现在该如何办才好?” 李治抬头,有些探究的看向陈桥。 “等大朝会结束吧,皇上自然有打算,我打算从那之后再开始收网。” 陈桥心中早就有了腹稿,所以说起来也有了章程。 “好,就听你的!” 陈桥双手紧握,内心也是愤愤不已,每一个黑龙军将士的死亡都会牵动他的心,从出征西域以来,一直到现在,黑龙军为打开丝绸之路付出了太多。 这些损失可不止是在黑龙军将士的性命上,那些补给还有兵甲甚至牵扯得更多。 “所以,现在有人去收尾了吗?” 李治还是放不下,说道: “这些天朝堂上可是热闹的紧,你是没看到,自从黑龙军将士被暗杀之后,他们就认为黑龙军在西域的威压已经受到了极为严重的挑衅。” “他们巴不得把事态扩展得无比巨大,就等看咱们的笑话,看咱们帝党的笑话!” 李治呼出口气,无奈道: “可惜了,当初就不该留他们下来!” 陈桥拍了拍他肩膀道: “放心吧,他们蹦跶不了多久了,只是时间还没到。” “哦,对了,这次我安排了杨旭景去西域,他就是干这个起家的,路子都熟悉,而且底下有很多都是他曾经的手下。” 李治有些惊讶,“他不是瀚哥儿身旁的副将吗,你这么舍得? 瀚哥儿舍得?” 陈桥摆了摆手,坐了下来,端起一杯茶道: “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将他放在副将那个位置有些屈才了,到了一定的程度,官阶不是越坐越大越好,而是越合适越好。” 李治也坐了下来,接过陈桥倒过来的茶水,点头道: “确实,要不是你当初极力不让他来朕手底下,不然的话,他可能会有另一条路。” 说实话,李治确实是真的馋,杨旭景的能力是没话说的,在处理政务上有着独到的天分,在这一点上,陈桥是有话语权的。 只是,杨旭景的志气不在此,他受不了在皇城内一板一眼的生活,还是喜欢随着黑龙军过着游历天下、逍遥自在的生活。 现在,将他派出西域就是他所希望的那样。 “行吧,有了杨旭景,西域也算是能告一段部落了。” 李治咽下一口温热的茶水,呼出一口热气,“只是,过几日的朝会还是需要你出面才行,不然的话,他们也不知道要闹成哪样?” “而且,西域这块地方,其他武将可是眼馋得紧呢,你别看他们现如今还是如此淡定,估计都还在观望呢。” “讲真的,姐夫你再不出面,他们可就真的要逼宫了。” 陈桥双眼一寒,目光一闪,淡淡的说道: “放心吧,咱们还有时间,等杨旭景在西域打开了局面,届时才是他们真正的死期。” 李治点头,他这就放心了。 “哦,对了,大朝会筹备得如何了?” 陈桥自然是看到了皇城外伫立着两个巨大的石像,只是好像其中是中空的。 “朕给左相的期限是一个月,时间还早,暂时还不急,也才过了这么几天,姐夫你可比朕都还要着急。” 大朝会是两人计划中的重要一环,自然需要好好把关才是,单靠左相还不够。 第1936章 变故 第1936章 变故 半个时辰后,天色逐渐变暗,皇城门又打开了,陈桥走了出来。 在亲卫将马牵过来之后,直接翻身上马,随着一声大喝,陈桥带着人离开了。 在他们走后,四周的暗处浮现出了许多的黑衣人影,顺去尊逸王府的方向不断在暗中护卫着,陈桥出门自然不可能就只有明面上的保护。 …… 两日后,长安城外,黑龙军大营。 当今能让瀚哥儿亲自送行的,也就只有杨旭景有这个殊荣了。 当然,也不是说,那色他们就没有资格了,他们若是离开的话,给他们送行的就不止是瀚哥儿了,而且陈桥了。 “此次是阿爷点名要你去西域的,若你实在不想去的话,你可以跟我说,在处理黑龙军军务上本帅还不是很熟稔,咱跟阿爷说,他也会体谅的。” 瀚哥儿与杨旭景站在中军营帐前,瀚哥儿给杨旭景送行。 “为尊逸王和主帅分忧,那看是属下的荣耀啊!” 杨旭景半开玩笑的说道。 现如今他早就看出了西域在这一方面的窘迫,所以他才知道此次将他派去对他来说,就是一场机遇。 只要能办得漂亮,给朝堂上解了围,那么这两父子会记住自己的功劳,这难道不比其他重要? 再说了,他原本的性格就是喜欢游荡在牧野之间,处理情报才是他最喜欢的,至于其他的,他并不看重。 官职都到了这种程度了,再上去也没有上去的通道了。 “放心吧,黑龙军是你坚实的后盾,你需要的一切黑龙军都会支持,只是……” 杨旭景并不蠢,他自然是知道瀚哥儿后半句话什么意思,不等瀚哥儿说出爱来,他接着瀚哥儿的话说道: “放心吧,我知道的,我一直最擅长的就是处理情报,在主营帐中处理军务的时候,我可没有拉下关于西域的事情。 “这就好!” 瀚哥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注意安全!” “是,主帅!” 杨旭景行了军礼,随着瀚哥儿的注视,他翻身上了马。 看着护送队伍离去,瀚哥儿还伫立在原地。 杨旭景此次去西域是重要的一环,根据杨旭景的才能,这点磨难他还是能处理好的。 只是,时间不等人,明日就要朝会了,也不知道陈桥那边那些文武百官们又想如何闹腾了。 他不由的心中一阵担忧,同时也对西域那边的暗网情报感到十分的不满意,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有找到凶手。 所以,此次派杨旭景去西域,给了他充分的独断权柄,该罚罚该贬贬,只要能减少西域的反抗力量,让暗杀黑龙军军卒一事水落石出,就能堵上朝堂上诸公的口诛笔伐。 忽然,侍从官焦急的从一旁走了过来,将一本奏章递给了瀚哥儿,后者打开看了一眼,脸色大变,立刻叫来了信使,让他们出发赶上杨旭景他们。 “我怎么就没想到,他们的根源居然是在大唐!” 瀚哥儿第一看到这个消息显得很是震惊,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事实居然是这样。 同时,他又无比的愤怒,这群让人怎么敢如如此? 若不是情况不允许,他早就派出人把他们都给砍了,不过这则消息是陈桥传过来的。 既然陈桥都没有说什么,那就是说陈桥有他自己的考量,自然不需他做什,只要把这个消息传给杨旭景,后者知道该怎么做的。 “这群混蛋!” 瀚哥儿有些气不过,直接踏步走出了主营帐,向着校场方向走去,军中之人就如此简单,心中不舒坦,就需要去校场发泄一下。 …… 依旧是那个据点,依旧是那个平平无奇的小院子。 韩况站在院子正中间,双手背负,沉默无言。 在他身后,有好几个人,他们都是西罗马帝国各地的负责人,与上次相比,多了一个刘云忠。 刘云忠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四周,这是他第二次来了,距离上一次还没有过多久,也就几天的功夫,他就又来了。 “都到齐了吗?” 韩况转身,看向他们,出声道。 引路人走了进来,躬身道: “大人,西部和北部的负责人们都没有来!” “北部在意料之中,他们本就从来没来过,只是……西部哪来的胆子,难道以为来了个上司,就可以不把本官放在眼里了?” 引路人深深的弯腰躬身,没有说话。 现场的气氛原本就比较肃穆,现如今再加上韩况冰冷的语气,刘云忠在后面都有些打抖了。 他也没想到,原来还真的有负责人敢反抗眼前这位猛人,听到好像是上头有人被派下来了。 刘云忠可没不打算当这种出头鸟,往往西部那些负责人就是赌一个前程,估计他们原本就和眼前这位关系不好,不然的话也不至于为此豪赌。 赢了,还好说,起码地位和脑袋保住了,若是输了话,能平安卸任都算是不错的了。 况且,若是西部的那些负责人上头没有点关系,他们又怎么知道上头来的大人能否保住他们呢? “你们听说了吗?” 看着他们的眼神,韩况也不管他们是否早就有了消息,他直接将更为详细的消息说出: “由于我们办事不利,主帅特地将杨副将派下来,担任西域侦督一职!” 我的天!刘云忠双眼徒睁,直接好家伙! 西域侦督从设立到现在就一直空置着,一直到现在,刘云忠还以为这个位置会留给东罗马帝国和西罗马帝国两个总负责人之一呢。 在得知了韩况的身份后,他甚至还以为这个位置就是给韩况留,结果没想到居然不是。 这就让刘云忠有些麻爪了,他原本是小负责人,还没有人在乎,但现在自己已经站队了,那就代表着这次机遇已经没有用处了。 不过,除了刘云忠,其他人只是觉得有些震动。 他们资历较老,自然是知道杨副将是哪位,不就是杨旭景嘛,这可是暗探界的扛把子,让他当西域侦督,也算是名至实归了,难怪现在韩况脸这么黑。 第1937章 试试 第1937章 试试 原本他是瀚哥儿心腹,下派过来,一直以来的目标就是悬挂在头上的侦督一职。 结果,此次事件过后,上面忽然就下发了命令,让他们提前去迎接上面降下来的侦督。 最关键的是,这位侦督以前就是干黑龙军的情报工作的,对于这个差事可比他要熟稔多了,而且人家的资历可比他老多了。 杨旭景最开始可是在陈桥身边的人,说是陈桥的心腹也不过分。 那么问题来了,此次让杨旭景下来担任侦督一职,到底是瀚哥儿的命令,还是陈桥的命令? 若是瀚哥儿的命令,这就说明此次问题还是在韩况自己这里,上头的瀚哥儿对他进展如此缓慢有些不满意了。 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他若是在杨旭景的带领下,还没有出彩的地方的话,那么也就意味着,他这辈子就只能待在西域了,别想回长安了。 但若这是陈桥的命令,也就是说,其实是陈桥对瀚哥儿不满,所以想要用杨旭景来协助瀚哥儿,甚至有可能是两父子之间产生了矛盾,这也是有可能的。 若是后一种的话,也就意味着,其实瀚哥儿已经将他放弃了,所以瀚哥儿才会允许杨旭景坐到侦督的位置上。 只是,不管哪一种可能,对他可都没那么有利。 所以此刻韩况有些麻爪,西部和北部的那些负责人还都是小问题,最关键的还是上面的态度,不过他怎么也无法猜测到瀚哥儿和陈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韩况在心底决定了,还是向上方试探一下再说吧,探探口风,让杨旭景下来到底是瀚哥儿的意思,还是尊逸王的意思? “既然西部和北部的负责人没来,就不用理会他们了。” 良久,刘云忠等人心情异常忐忑,就他以为韩况是不是已经睡着了的时候,韩况终于出声道: “诸位还是准备一下先准备迎接新上司吧!” “新上任的侦督会先来咱们西罗马帝国负责处,然后再去东罗马那边,你们务必要好好准备,不要在杨大人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是,大人!” 在场一干人皆躬身行礼,随着韩况的摆手,他们缓缓退下。 “哦,对了,刘云忠留下来!” 刘云忠呆住了,怎么此事还跟他有关呢? 他脑海中有些懵,不过还是听话的停了下来,一干同僚们都不自觉的看了他几眼,他们不知道这我兄贵是哪位? 也难怪,刘云忠是新来的,相比其他的负责人,他负责的地方还只是帝都外郊,没有多少油水,所以难以被其他人注意。 看到刘云忠站在了原地没有动弹,他们才知道这位就是刘云忠了,同时他们也在心底暗暗警惕,今后要么别得罪他,要么就将他排除在体制外。 毕竟能被韩况留下来的人,纵使没有过人之处,但总有某个方面得到了韩况的赏识,也算是他们向上爬的阻碍。 “大人!” 在其他人走后,刘玉忠微微躬身。 “免礼吧!” 韩况有些疲惫的点了点头,想来因为这件事恐怕他昨晚也睡得不安生吧。 不过,杨旭景和韩况之争,不是他所能参与其中的,更别说是出揣测了。 “大人,杨大人此番上任莫非是……” 韩况点头,暗道看起来这个小子还不算傻,也不必自己多加提点。 “没错!” 韩况叹出口气,双眼中闪过几分不知名的担忧,“现如今的形势即便是本官也没有办法完全看透。” “似乎总觉得好像其中有巨大的隐情,但本官远离了那个权力中心,太久没回去了,对消息的把控终究还只是停留在表面。” 刚一说出口,韩况便松了一口气,一旁的刘云忠暗道看来接下来就说目的了。 “所以,本官将你留下来,就是想交给你一向重要的任务,只要你完成了,那么你帝都外郊的负责人就能换一换了。” 韩况转过头来,直视着他,那眼神有些可怕,让刘云忠激动的同时,也觉得心中一沉。 看来自己是没办法拒绝了,给了那么大的好处,若是拒绝的话,自己恐怕又要回到原来的位置了。 自己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耗费,若是再在西域默默无闻下去,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永远也出不了头,最关键的是,西罗马国都骄外郊终究还是太荒凉了。 他即便是在那儿,根本捞不到什么油水。 机遇是和危险等同的,若是想要那么大的机遇,就必须要有面对巨灾时的勇气。 思绪了良久,在韩况有些不耐烦的情况下,他终究还是说道: “大人,既然您都说了,那么卑职必定不会让大人失望!” 看他语气恳切,也不想是唬人,不过最终的结果还是看他是否能完成任务吧,若是能完成任务的话,给他一个西部位置的负责人又何妨? 不过,现在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到时候事关西罗马帝国境内各部的任命是否也是由他来决定。 只是这个条件已经许下去了,他总不能跟刘云忠说,我这是骗你的,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吧? “大人?” 看到韩况又走神了,刘云忠提醒道。 韩况回过了神,看了他一眼,内心暗道,罢了,若真的让他完成了任务,向上厚着脸皮向上方讨要些许好处又和何妨? “刘云忠,本官此次给你的任务就是在,在三日后杨侦督来到之前,不借助本官的任何帮助,查出渚组织的踪迹!” 刘云忠愣住了,查渚组织这个差事好像和他八竿子打不着吧,虽然他是因为偶然查到了其中的一点线索,所以才被信任的。 但,若是让他细查下去,他也没有那权力啊。 似乎是知道了他心中所想,韩况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道: “这三天,整个西罗马帝国境内虽然不能给配备助力,但整个西罗马帝国境内你都可以派人犹入无人之境,哪怕是西罗马帝国王宫也是如此!” 听到这话,刘云忠显然是被震住了。 第1938章 争执 第1938章 争执 这哪里是没权力? 这三天权力也太大了吧? 突如其来的许可,让刘云忠慌了神,刚才心中刚下定的决心,在这一刻又犹豫了。 虽然韩况对于此差事的权力放纵很大,但越是如此,就说明这个差事越是烫手,这还让他怎么接? 若是差事办砸了,韩况肯定会受到牵连,届时他刘云忠还能好过? 可是,别说是到时候了,现在他若是说不答应的话,他怀疑自己能不能走出这个院子还不一定呢。 于是乎,在韩况满含深意的眼神下,他咬着牙答应了。 “卑职领命!” “好!” 韩况面色一缓,眼神逐渐柔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此事若是办好了,好处可少不了你的,你可知道了?” “大人,卑职知晓!” 刘云忠欲哭无泪,“卑职必定不会让大人失望。” “嗯!” 韩况点头,“这三天你就放心的去办吧,若是有任何阻碍,都交给本官,本官会给你铲除阻碍!” “是,卑职知晓!” “行了,你下去吧!” 韩况摆了摆手,“切记,此事只能做,不能说!” 刘云忠脚步一顿,随后恭敬的点头,缓缓退出。 很快,刘云忠在引路人的带领下,经历了艰难险阻踏出了那个小院,看着外面街道上的灯火,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刘云忠带着远处的一干下属们离开了。 在他身后的小院暗窗内,引路人看着对方从远处街头拐角离开,才转身向后院走去。 “大人,就决定是他了?” 引路人对还站在院子中央的韩况躬身道。 韩况点头,脸上有些唏嘘,出声道: “是啊,他底子最为干净,算得上是本官现如今最为信任的人了。” “而且……”韩况伸出手在一旁的树枝上摘了一片也叶子,“你我都知道他的底,和杨副将没有任何的关系,甚至没见过对方。” “大人,若其实杨副将早就有所布置了呢? 他也可能是杨副将投出来的烟雾弹!” 韩况嘴角一抽,他对杨旭景绝对是忌惮中又带着无奈,面对这么一个老资历的对手,他实在是优势不大。 “若真是这样,那本官也认了!” 他一把将手中的绿叶震碎成了粉末。 “大人,为何不让其他人去,虽然这个刘云忠底子比较干净,但他看起来可没有这个经验,他能胜任这个差事吗?” 韩况闻言,斜了他一眼,冰冷的眼神让后者浑身一颤,瞬间冷汗齐出,只听到他说道: “你在教我做事?” “卑职不敢!” 引路人连忙拱手,惊慌失措的求饶。 “你可别小看了他,能在没有丝毫线索的情况下,居然找到了突破口,而且他用的还是误打误撞,你不觉得奇怪吗?” 引路人自然是天资聪慧之人,瞬间就想到这件事的不对之处,“他是故意的!” 韩况点头,淡淡一笑道: “既又想让本官注意到他,又不想因为太能干而沾染上此事,只有这个办法了,这小子鬼精着呢!” “所以这就是大人想让他查办此事,起码比别人要更加放心,更加有效,若是他查办此事有利的话,适当的可以给予赏赐,若是此事他督办不利,那么这个事故的责任他将承担大部分!” “大人,此计谋,高啊!” 引路人连拍马屁,将韩况心中的计谋猜测得很透彻。 韩况双眼冷光一闪,把引路人给吓到了。 这就是他为什么将引路人留在这里的原因,一方面是为了让他当个智谋家,给自己出谋划策,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更加方便的监视他。 这么聪明的人放出了,难保对方会做出什么难以控制的事情,所以为了此事就必须将他留在身边。 “好了,下去吧!” 韩况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是,大人!” 引路人郑重行礼,缓缓退下。 …… 烈日炎炎啊,管道上不时就可以看到有中途休息的商队,甚至还有人中暑就再也起不来了,不时就可以看到尸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高利润的生意回报就意味高风险,把命丢在这怨不得别人。 小相国已经不再探出头看向外面了,原本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会让钟明去救人,到后面她也无能为力了,总不能见一个人就去救吧? 钟明也早就给她解释了他们为什么会到此的原因,无非是为了利罢了。 于是乎,小相国就不再往外看了,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钟明也很无奈,刚开始救的那几位送到了驿站,虽然驿站的同袍们没说,但其实他们的眼神中就表现了很多。 现如今国法未开,丝绸之路尚在开通当中,这些官道上的商贩们已经是属于走私的范畴了。 黑龙军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算是给他们极大的便利了,至于给予帮助那就想都不要想了。 不过,沿途上还是见到了遇到了与商贩无关的事情。 一队商贩打扮的人拦住了十几身着明显是女人的队伍,双方争起了口角,而且就在路边争吵了起来,甚至还伴有肢体上的冲突。 “你们吃了我们的东西就算了,居然还不给钱!” “就是,就是,而且还损害我们的货物!” 商贩的几人大声喊道。 “胡说,我们根本就没有,是你们自己给我们吃的!” “你们这是血口喷人,我们哪里损坏了你们的货物了?” 女人队伍明显是队长的人在出声反驳。 双方的冲突有些大,周围已经有不少的人都在围观了。 “前面是怎么回事?” 小相国自然也是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吵闹声,不由的探出头来问道。 “哦,没什么,就是沿途的商队中起了争执,此事与我们无关!” 钟明给她解释道。 黑龙军根本就不理会官道上发生的商贩争执,他们只维护官道上的畅通和安全,若是土匪来了,他们还会管,至于其他的,黑龙军甚至懒得理会,毕竟他们对这些商贩们可没有什么好感。 第1939章 冲突 第1939章 冲突。 既然对双方都没有什么好感,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再者说了,这种场景在这条官道上多了去了,黑龙军哪里有精力去管这些,那些商队又不给官道交税,他们也只是借道而已,黑龙军对此自然不必理会。 所以,钟明的态度就是不理会,若不是小相国问了,不然的话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不过,就在钟明还在犹豫的时候,他听到了那中心争吵的人群中,好像还出现了‘朝会’、‘使节’等词语,让他停顿了下来。 恰好此时,小相国也摆手让他停了下来。 队伍停了下来,他们很清晰的听到了人群的女子高声喊道: “我们是来自婆娑国的使节,我们是要去长安朝会的,你们居然敢如此对我们!” “我呸,你说是就是了? 看你们的样子,连一点特征都没有,说你们是使节倒不如说你们是乞丐!” “快点,要么拿出钱来赔偿,要么你们就跟我们走,咱们商队还缺几个女人,嘿嘿!” 说着,在场那队商队的人就嘿嘿的笑了起来,无比的得意。 “我们没钱!” “有钱也不会赔给你们,你们这是欺诈,我们根本就没有损坏你们的货物!” “我要去驿站署告你们!” 对面的女子队伍头领将一个正在哭的女子护住,面带坚韧的看向对面,虽然她表面上还是如此强硬,但其实她心底也是十分的绝望。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就只有这里黑龙军的驿站署才能威胁到对方了,不然的话,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现在根本就没有人帮她们,即便是要帮她们,估计也是打着和对面那个商队一样的打算,她早就看清楚了,周围的人群中不少人的眼神中都有着暗暗某种邪恶的欲望。 现如今她们的感觉就像是身处在狼群中羊一般,无比绝望和无助,但是为了身后的姐妹们,她必须要打起精神,强撑着硬气,不然的话她们的下场一定非常的惨。 更重要的是,她们不能辜负她们女王寄托在她们身上的希望,去大唐朝会,只要被大唐承认了地位的国家,才有资格在西域的领土上立足,就像东女国一样。 “她们说她们是婆娑国派去大唐的使节,婆娑国? 你听过吗?” 钟明的耳朵比较尖锐,听到了人群中的话,转头看向小相国,“你听说过婆娑国吗?” 钟明不是情报部门的,所以对西域的国家认识的不多,更别说是婆娑国这种连听都没听过的国家了。 小相国面色也带着些许疑惑,若是单相国在这儿的话,她立刻就能想起来。 小相国终究还是没白费单相国的培养的,他很快就想起来了。 “哦,我想起来了。” 只见小相国面露惊讶的神情,追忆道: “婆娑国这个国家我听过,好像只是今年年初才后才成立的国家!” “今年才成立?” 钟明皱眉,这么新的国家吗? 甚至连当初西域各国在西罗马和东罗马边界的小镇会谈都没有资格参加。 可是,这个小国家又是如何冒出来的呢? 他将疑惑的目光看向小相国,想听她解释一番,反正那边还没有什么事情,再者说了,也不知道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国家是否符合大唐的标准。 虽然西域离大唐很远,但大唐的触手早就触及了整个西域,西域现如今当家的是大唐,是黑龙军,可不像以前,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拉起一支队伍,然后成立一个国家。 “我当时听相国大人是这样说的,当初我也很惊讶,只是听说了那个婆娑国女王的事迹后,对那个女王也很是敬佩。” “具体好像是因为拜占庭派了一支小队残害她们的村庄,并且当时拜占庭也派了重兵来讨伐我们东女国,造成了沿路上很多小国家顷刻间就灭亡了。” “当然,也有很多幸存的西域人,他们没有了国家从属,也没有了家园,一部分的人堕落了,成为了土匪强盗,另外有些人则自发的组成国家。” “只是,在西域当时的大环境中,到处都是战乱,你们黑龙军的势力范围也还没有蔓延过去,所以很多刚成立的小国家经历了第二次的崩解,甚至无一幸免。” 小相国说着,语气无比的哀伤。 钟明也能感受得到,但他没有什么办法,黑龙军也不是神,他更只是一名小小的将领,手底下也就这么两三百号人,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只不过,后来,出现了一个女子,她整合了很多失去家园的女性,成立了一个像东女国一般多为女性的国家。” “只是,后来在西罗马帝国和东罗马帝国边境小镇的会谈,他她们相隔太远,没有赶上,所以她们的存在感才会如此低。” “说实话,我真的很佩服那位女王,她做到了很多男子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钟明点头,他深感如此,天底下就有这么凤毛麟角的人存在,改变了天下的大势,尊逸王陈桥是如此,这位女王也是如此。 对于这种人,在任何人眼中都是强者,对于这种强者,他也是极为敬佩的。 他们刚回过神,就听到了远处的争吵声更大了。 “啊!你们怎么能这样!畜生,放开她,放开她!” “你们没有钱,就只能如此偿还了!” “除非你们能拿出足够的钱来赔偿,不然的话,还是拿你们自己来偿还吧,哈哈哈!” “你们……无耻!” “我们哪里无耻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损坏了我们的货物,给点赔偿又怎么了!” “你们就不怕我们去驿站署那里去告你们吗?” “我们可是婆娑国的使节,若是让黑龙军知道了,你们就死定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若是黑龙军知道了,对方是会包庇对方,还是会惩治他们,但为了保护自身的安全,她们就只能拉着虎皮扯大旗。 不过,对方看起来很有底气,根本就不怕黑龙军的样子,让她心底一沉。 第1940章 贿赂 第1940章 贿赂 他们的底气来源于黑龙军不会管他们来往商队的争端事宜,若真的有好事的黑龙军军卒来查看的话,他塞一些钱过去就能解决。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看法。 所以,这就是他们的手段和嚣张的资本,仗着黑龙军不管就无限嚣张。 至于对方所说的使节称呼,他们也假装没有听到,鬼知道这个小国家来自哪里,他们甚至听都没听过。 所以就给了他们有这种邪恶想法的底气。 若眼前这些人是西罗马或者是东罗马帝国的使节,纵使如何他们也没有那个胆子上前骚扰。 周围的人看到他们在拉扯这些女子,看着这些女子哭泣大喊,他们都欢呼了起来,没有一个人上前制止,能来此干这活计的人,哪一个没经历过现实? 谁都不想惹祸上身。 甚至还有的人嘴角露出残忍的笑意,估计就在等着有没有残羹留给他们。 稍微远一些的人则没有上前围观,而是躲不及的站在远处观看着。 远处观望着的人们看向中间那堆围拢在一起吵闹的人,眼神中流露了一丝的幸灾乐祸,因为他们看到了远处停在原地的庞大的队伍。 虽然这支队伍占据了官道的正中央,但来往的商队没有丝毫的怨言,因为这支队伍护送的人员都是身披黑色玄甲的黑龙军,哪个不要命的敢多说两句。 最关键的是,他们居然就停在了原地,还看着那群围拢在一起取乐的人群,明眼人都知道,那群人要倒大霉了。 同样的,也没有人去提醒他们。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别人的小命关自己什么事,况且若是黑龙军惩戒了他们,那他们没准还能从那些受伤或者已经死去的人身上抢些好东西。 水和食物在这里可比黄金要贵得多。 他们聚集在远处看着的目的就在于此。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很快黑龙军就有了动作。 只见黑龙军队伍最前面的将领向前挥了挥手,瞬间就有近百骑兵向前包抄了过去,霎时间他们就兴奋了,好戏就要开始了。 咯噔咯噔~ 马蹄声将还在疯狂中的众人拉回了神,他们转头才发现,自己等人已经被包围了。 忽然转身看过去,就发现数丈外伫立着一排排的玄甲黑龙军是什么体验? 他们现在就能感同身受。 虽然他们人群也有上百人,但和在外围的黑龙军相比,对方甚至连一个冲锋都不需要,就能把他们杀个干净。 “这是怎么回事?” 其中商队的头领有些慌张的看向四周,在看到了黑龙军骑兵狰狞面甲的那一刻,瞳孔猛地一缩。 “我,我们也不知道啊!” 他手下的伙计也都慌乱不已。 对面的女子趁商队的人下意识的松手,赶紧挣脱了他们的拉扯退到了自己的队伍中,与他们对峙了起来,同时也警惕周围的黑龙军。 她们对对面的商队警惕的同时,也不敢对外围的黑龙军军卒放心,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串联一起,官商相护又不是只有大唐才有的现象。 商队首领很快就平复下了心中的慌张,于此同时增长的是对黑龙军打搅了他好事的恼怒,不过他表面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只见他握了握拳,招呼伙计转身从身后的马车上掏出几块分量很足的金子,满脸笑意的向着外围的黑龙军军卒。 对面还在安抚着一种姑娘的女子看到这一幕,心底一沉,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我也要去看看!” 小相国对就要向远处走去的钟明小声道,后者看了看远处的人群,又注意到了小相国眼底希翼,最终还是心软的搀扶她下来了。 小相国暗暗呼出一口气,一路上都在马车上,她都快累死了,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下马车,她自然不会放弃。 “走吧!” 钟明带着她大踏步的向远处走去,车架上也下来了两个侍女,跟在小相国的后面,亦步亦趋的走过去。 “大人,这是小人的一点心意,请大人们去吃个茶点,好好享受享受!” 只见商队首领带着两个伙计,捧着大块的金块向黑龙军骑兵走去,语气极尽献媚。 只是,出乎他的意料,对面的黑龙军将士并没有接受他的金块,甚至在他即将靠近马首一丈的时候,将长枪枪头指向他们,狰狞的面甲下传来冰冷的声音: “退回去!” 锋利的枪尖上闪过寒芒,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现出光亮,吓得商队首领他们向后退了两步,脸上闪过几分不知所措和委屈。 不过,黑龙军骑兵对他们的态度就只有: “退回去,违者,死!” 笑话,黑龙军军卒会在乎他们这点金块,也不去看看黑龙军一般军卒每月能拿的饷银是多少? 更何况,这钱又不干净,谁知道在这儿周围有多少黑龙军的暗探,他们若是接下这不必要的贿赂,这不是找死么。 所以,面对商队首领的贿赂,黑龙军骑兵没有当众斩了他就不错了。 对面的女性首领双眼一亮,在她看到那边的黑龙军士兵并没有收下对方的贿赂,她眼中就瞬间出现了希望。 贿赂无奈,商队首领只能带着两个伙计向后退到车架旁。 “老大,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把头,黑龙军这是想干嘛,难道是想来个黑吃黑? 咱可不兴这样啊!” “黑龙军怎么了,大不了我们跟他们拼了,难道还怕啃不下对方一点牙齿?” 他们狠厉惯了,不知道天高地厚,商队首领哪里会不知道,他们若是真的能伤到对方,那才是笑话,黑龙军在整个天下的赫赫威名难道不是打出来的? 只见他瞥到了对面那支女性队伍的时候,忽然愣住了。 该不会,对方说的是真的吧? 难道她们这么一支穿的跟难民一样的队伍会是去大唐的使节? 虽然这个可能不大,但还是让商队首领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妙。 就在商队首领还在犹豫是不是要去对面那支女性队伍面前认个错的时候,对面的人群分开了。 第1941章 自作多情 第1941章 自作多情 只见对面一个身着将军甲的将领单手提刀走了进来,尚未戴上面甲的脸上无比的年轻。 在他的身旁是一个一身青白色服饰的俏丽女子,在两人身后是两名侍女,还有黑压压一片的黑龙军军卒。 商队首领眼尖,他一下就看出了忽然出现的这一男一女就是在场的话事人。 于是乎,他向靠近请罪(贿赂),不过钟明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拔出唐刀指向他,“退回去!” 看到对方看向自己的那一双冰冷的眼神,他吓得缩回了手,双眼也是躲闪不已,不敢直视钟明,朝着他露出一个讪笑,然后退了回去。 看到对方如此识相,钟明收回了刀,他还以为一开始就会见血呢。 不过,钟明虽然收回了刀,但钟明身后走出两人,直接长枪指向商队首领,戒备看着他,事关上官安全事宜,由不得他们不考虑。 钟明看向小相国,后者对着他俏皮的眨了眨眼,让钟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随后,小相国将目光看向一脸戒备的那一支女性队伍的人,她们脸上脏兮兮的满是尘土,嘴唇干裂,看得出她们的状态不太好。 缺水少食状态当然不会太好。 甚至一因为刚才的拉扯,导致了她们身上还带着抓痕,甚至队伍中还搀扶着几个虚弱得看似弱不禁风的姑娘,她都怀疑对方能不能挺过去。 还有几人已经被刚才的事情吓到了,到现在还在抽泣着,若不是为首的成熟女子还在硬撑着,不然的话,这支队伍早就奔溃了。 “我听说过婆娑国这个国家,你们真的是来自婆娑国的使节?” 小相国开口问道。 “是!” 成熟女子艰难的开口回道,眼神中透露着欣喜,双眼带着些许泪花,居然有人真的听说过她们的国家。 小相国皱眉,先不管她们真的是不是婆娑国的使节,单看她们现如今的状态,她就怀疑她们下一刻就会倒下。 这样想着,她将目光看向钟明,后者了然,向后挥了挥手。 立刻就有黑龙军的军卒拿着水囊递上前去,还有黑龙军军卒,直接从车架上接下米袋,直接原地埋锅煮粥。 在陈桥的鞭笞下,黑龙军成长的很快,一些备用常识已经深入到他们骨髓了,所以在钟明挥手的时候,他们就快速的行动了起来。 同时,士兵和将领之间的默契也展现得淋漓尽致,那迅速利索的动作让周围观看的暗暗咂舌,不愧是黑龙军,就这军备素质,不是一般的军队所能有的。 “拿着吧,难道你认为我们对付你们需要如此吗?” 小相国看到对方咽着口水,双眼中带着渴望,但脸上却满是挣扎,就是不伸手接过那水囊,于是如此说道。 成熟女子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想开了,最终咬了咬牙,接过了水囊,先是给那些还虚弱的手下喝,之后又照顾到每一个人,最后才是她自己。 这时,又有军卒带着一男一女走了过来。 钟明给对方解释道: “这是方老郎中和东方药师,看你们情况不太好,让他们给你们看看吧!” 成熟女性看向小相国,她还是比较相信同为女性的小相国,后者淡淡点头道: “没错,看你们伤势也不妙,治疗了一些再喝点热粥吧。” “多谢大人的咋大恩大德!” 霎时间,她的眼眶湿润了,连忙对着小相国和钟明郑重的行了一礼。 “不必如此,你……不必如此!” 小相国终究还是见不得人如此,连忙拦住了对方,只是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大人,小人叫闻香。” 小相国点点头,微笑道:“很好听的名字。” 钟明挠了挠头,他莫名的感觉这名字有些怪,他看了看周围,问向这个闻香: “既然你们是婆娑国的使节,那么这又是什么情况?” 只见周围还有很多围观的人也被围起来了,只是先前还热闹无比的他们,现如今都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甚至不敢抬起头来看向这边,只有身后不远处还指向他们的枪尖让他们感觉浑身发虚。 听到钟明的话,闻香咬着牙,双眼死死的看向不远处战战兢兢站立的商队首领,“都是他们这些畜生!” “他们故意假装施舍我们食物,但偷偷的把一些本就坏掉了货物摆出来,就是为了陷害我们,然后想要我们偿还他们的货物!” “我们没有钱,所以他们就想要我们用身体偿还……这都是他们的阴谋!” “大人,大人,我们也是被猪油蒙了心,大人就把我们当屁放了吧!” 那边的商队首领可是时刻关注着这里,虽然身体还颤抖着,但他还有胆子为自己狡辩求饶: “大人,再说了,我们也不知道她们是异国使节,我们这不是还没得逞……” “再说一句,本将亲自砍了你!” 钟明可没有功夫听他狡辩,直接厉喝一声,双眼冰冷的看了他一眼,后者被吓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黑龙军哪个没有上过战场,就单单这犹如死神的眼神就足够让对方不敢说出话语了。 再说了,对方这个反应不是正好印证了闻香的话,单阻碍使节参加朝会足够将他打入死牢了。 更何况,对方刚才还想贿赂黑龙军军卒,这个罪名也是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但钟明绝对不会简单事了。 黑龙军刚在西域被暗杀了名黑龙军军卒,现如今就是要迫切立威的时候,凑上来的借口,不要白不要。 于是乎,钟明看向对方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意,让后者浑身汗津津,这绝对不是太阳晒的。 “既然如此,他们就任凭你们处置吧,此事要有始有终。” 闻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她知道钟明后面这句话什么意思,这也算是给了自己等人足够的尊重了。 她知道单凭自己等人的遭遇不足以让对方如此,难道? 她摸了摸脸,也不至于,更何况对这位白衣女子比自己更为出众,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等人的身份吗? 第1942章 失踪 第1942章 失踪 “说吧!” 陈桥刚回到府邸,瀚哥儿就凑了过来,让陈桥有些无语,接过李丽质递过来的茶盏,缓了口气,说道: “西域又出什么事了?” “哪能啊,没有的事!” 瀚哥儿极力否认,但陈桥哪里不清楚瀚哥儿的德性,直接喝了一口茶,点了点头。 然后……没了。 瀚哥儿懵了,“阿爷,您倒是问啊?” 陈桥将茶盏递回给李丽质,淡淡说道: “既然你不说,那我也不问了,你也别问我今日在朝堂上发生了什么。” 按照等价原则,这很公平。 “诶,不是,阿爷,我说不就行了么!” 瀚哥儿急忙补救,不过陈桥可不吃这一套,直接站起身,双手背负,信步走了出去。 “阿爷,阿……” 瀚哥儿还没说完,摇着一只尔康手,看着陈桥走了出去。 他满脸疑惑,扭头看向李丽质,“阿娘,阿爷这是怎么了?” 李丽质摇头失笑,两父子犹如小孩一般打闹趣事,她看着也觉得有趣。 但瀚哥儿还真的不知道陈桥在想什么,也就只有李丽质知道陈桥刚才在想什么了,她了解陈桥了。 她失笑道: “他呀,看来心情不错,怕是在朝上有了进展吧,你若是没有好消息,还是不要凑上去了,没准你凑上去就该哭了。” 说完,李丽质也捧着茶盏离开了,除了她爷们儿,连亲儿子都不给,当然,开玩笑的,只是茶水凉了,她恰好换个茶水罢了。 她一直都喜欢亲力亲为,当今有谁人不知道,尊逸王妃、曾经的长公主、如今尊逸王的主母,一直以来都是亲力亲为的主。 瀚哥儿嘬了嘬牙子,最终还是去后院看儿子去了,这阵子陈桥本就心情不好,现如今有了好心情,他还是不要去打扰陈桥了。 “今日朝堂上看来有所翻转?” 花园中,李丽质在陈桥对面坐下,给他倒了杯茶,柔声道。 陈桥笑了笑,点头道: “嘿嘿,终究还是不能瞒住夫人你,确实,朝堂上有了些许变化。” 说着,陈桥就拿起桌面上的茶点咬了一口,笑道: “皇上成长了许多,先前在对一众大臣们的态度中终究还是委曲求全的多,但现在恩威并施、雨露均沾倒是用的很溜。” “大概,他是知道了幕后凶手的缘故吧,亦或者是他隐忍了足够久了,让我都忘记了皇上曾经的志向了。” 陈桥笑了笑,微微摇头,举起茶杯小嘬了一口。 李丽质温柔的看着,叹了口气道: “是啊,难熬的日子也熬过去了,终究还是要成长的,也难为他了。” 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说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 “有空你也去宫中和那皇后多多往来,聊聊总没错的。” 陈桥说道,其中亲情的联络暂且不说,就君臣之间,终究有些事情是需要这些命妇们操持的。 甚至,陈桥也不乏有让李丽质矫正武后的未来的想法。 李丽质点点头,这些事情她心中也是有数的,既然陈桥这么说了,也就代表着其中也不需要顾忌官场上其他人的看法和舆论的攻讦。 …… 后院,瀚哥儿抱着自己的儿子,异常欢快,哪里都看不出他是黑龙军的主帅。 一旁的徐沁珍温柔的看着,这个时代,有个在意自己的夫君,还有个可爱的孩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就已经足够了,她也不奢求太多了。 “今日为何如此早回来,莫不是又有大事要和爹商量?” 徐沁珍看到瀚哥儿停下了逗弄儿子,于是柔和的问道,她的语气也愈发的像主母该有的样子。 在陈家,没有什么妇人不得干政,所以徐沁珍很是自然的问道。 瀚哥儿点点头道: “确实如此,只不过阿爷今日心情好,我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 瀚哥儿将小世子递给徐沁珍,叹了口气道: “不过,从阿爷那里还是知道了此番朝堂上算是稳了,只不过西域那边还是没有进展。” “没有捷报,就是噩耗,这可不是好消息。” “你们不是派了那谁去吗,难道也没有解决?” 徐沁珍秀眉微皱,她就是见不得瀚哥儿为了此事茶不思饭不想的模样,故此问道。 “他现在还没到呢,说好七天之内到的,结果都快半个月了,还是没有消息传来。” 说着,瀚哥儿叹出口气,神情有些无奈。 徐沁珍也没有办法纾解他的困惑和烦恼,只能将小世子递给一旁的奶娘,缓缓将身体靠近瀚哥儿,双手轻轻搂住他。 瀚哥儿回过神,与徐沁珍对视了一眼,温柔一笑,这一笑让他心神有了些许舒缓。 这大抵就是她给瀚哥儿缓解的力量吧。 …… 西域西罗马帝国国都的一个小院子中。 “什么,还没来?” 韩况怒斥着手下,“都快半个月了,你们现在告诉我还没有消息,你们是吃干饭的吗?” 他对手下们的无能有些愤怒,只是这些愤怒终究是不能让他心底平衡,反倒让他更加的慌张。 只要杨旭景一日没有出现,他就觉得对方好像在暗中看着自己,那种监视一般的眼神让韩况有些心发冷。 好不容易缓了口气,他对着手下问道: “刘云忠那边进展如何了?” 当初说是给他三天的时间,虽然对方在那三天内给了一些新的线索,但由于时间的推移,韩况还是让刘云忠继续追查下去了。 这一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刘云忠汇报上来的情报猜测,渚组织身后支持的力量,有很大可能是来自大唐势力,甚至于长安里的某群人有些关系。 当时听到了这个汇报结果的他,差点没吓死,只是他终究还是不敢汇报上去,因为顾忌杨旭景,毕竟他才是韩况的正属上司,绕过他往上汇报,必然会得罪对方。 再者说了,这条消息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实,就这样呈报上去,难免会让上方狐疑,甚至不喜。 于是乎,韩况现在就很纠结,自己到底要不要汇报上去,该死的杨旭景居然不知所踪! 第1943章 漫天过海 第1943章 漫天过海 韩况如今很气愤,谁知道杨旭景从进西域开始,就在避着自己了。 更令他气愤的是,对方居然能在他经营了许久的西罗马失踪了,倒不是说是失踪,反倒像是如鱼得水,一点踪迹也无法找到。 这到底是他的地盘,还是对方的地盘? 手下当然不知道在这么一瞬间韩况就想到了那么多,对方躬身道: “大人,刘云忠去东罗马帝国境内了。” 没想到他的一句话直接让韩况懵住了,他转过头看向他,双眼直盯着对方,“你说什么?” “刘云忠哪来的权力离开?” 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会不会刘云忠叛变了,他是不是投靠东罗马帝国势力范围内的那位老对手了? 又或者是,杨旭景就在东罗马帝国? 不对,刘云忠没有这个胆子,他又怎么确信杨旭景会相信他呢,难道杨旭景在暗地已经接触他了? 最糟糕的是,刘云忠知道这些天打探下来的秘密,此事与大唐内部的势力有关,若是这个秘密落到杨旭景的手中,难保对方不会参自己一笔。 不行,不能这么被动,必须得主动出击。 “大人,这不是您给他的权力吗?” “我给的权力?” 韩况满脸疑惑的看向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大人,当时您说过,诸事若是要紧,可先斩后奏。” 这名手下很机灵,连忙又说道: “这还是您当众说的。” 这样一来,由不得韩况不信,他将目光看向一旁的引路人,后着默默点头。 看得韩况一阵尴尬,原来是自己忘记了,看来这些日子的事务忙碌让他忘记了很多事。 不过,他还是抓住了一个重点,“你是说,刘云忠又发现了线索?” 这名手下点头,“刘云忠当时是这样说的,而且他还发现了在暗中有另一支来路不明的人也在调查,绝对不是东罗马帝国那边的人。” 韩况闻言,不由的摸着下巴沉思,暗中又有一样调查的人,既然对方不是东罗马帝国那边的人,那么对方是谁不是昭然若揭了么。 看来这位杨大人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快,他这是不信任我们,还是单纯看不上我们? 其中杨旭景的态度就有待商磋了,而且对方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这才刚来,还没过多久呢,直接就赶上了刘云忠的调查速度。 片刻后,他沉声道: “给刘云忠传命令,让他尽量避开对方,不要让对方发现了……哦不,不要让对方察觉到了他的身份。” 他原本是想让刘云忠别让对方发现了原来还是有另一队人在秘密调查,但一想到杨旭景的能力,他终究还是知道这对刘云忠来说已经很苛刻了。 况且,没准刘云忠此时早就被对方发现了呢,这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他临时改了命令,只要别让对方知道刘云忠的身份,在东罗马帝国可能会被误会成东罗马帝国的人。 虽然有二分之一的概率,但这就是其中的差别,利用这份差别,没准在之后和杨旭景的交手中,能占上风。 “是!” 这名手下知道该怎么做,立刻就躬身离开,“卑职告退!” 在这名手下离开后,一旁的引路人开口了: “大人,看来这个棋子还很有用处的。” 韩况也面带满意之色,笑道: “本官也只是打赌,却没准对方能给本官带来这么大的惊喜。” “大人,只是这……杨大人那边,又该如何? 这终究还是一个隐患。” “大胆!” 韩况呵斥了他一声,“那是本官的上司,侦督大人一事,岂容你肆意谈论!” 被韩况一呵斥,引路人赶紧跪伏下来,急忙告罪道: “大人,卑职该死,卑职知错!” 看着对方,韩况叹息了一声,对于眼前这个心腹的失言,他其实心中也不是滋味,谁能想到,这么久的努力,终究还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他其实也并没有怪罪对方,刚才也只是心有不甘的发泄罢了,“罢了,你起来吧,此事不可再议,侦督大人自有其道理。” “是,大人!” 引路人颤巍巍的站起来,垂手而立。 “看来今后,咱们还是得靠这个刘云忠打翻身仗了。” 韩况也没想到,如今居然需要靠着曾经自己提拔的无名小卒翻转局势,这让他心中很苦恼。 “只不过,本官可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他的身上。” “大人?” 引路人微微抬头,与韩况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了然点头。 “卑职知晓,这就去办!” “嗯,办的干净点!” “是!” 引路人点头,刚想离开,只听见韩况又问道: “奥利最近是老实了?” 引路人刚想说话,外面就传来声音: “大人,王宫传来消息!” 韩况皱眉,偏头看向1引路人,后者了然,点头向外走去。 很快,只见引路人脚步匆忙的走了进来。 “大人,王宫出事了!” 韩况皱眉,冷声道: “别告诉我奥利死了!” 引路人摇头,“大人,奥利答应了哈克的邀请!” “邀请?” 只见韩况皱眉,他都没听到最近有什么邀请的消息。 “哈克的邀请,为何本官不知晓?” 引路人也很懵,怎么他们在这儿的负责人都不知道关于王宫的消息,这就让他很懵了。 引路人回道: “大人,此事卑职也不知晓,只是听说了好像有信使从东罗马帝国来,给奥利传信,据说还哈克发过来的。” “若不是奥利直接这个消息大肆传播,不然的话,咱们的人估计现如今都还蒙在鼓里呢。” “哈克,隐蔽消息?” 韩况并没有马上发怒,这件事本身就很诡异,更别说涉及了两个国王的事情。 哈克当然不是重点,难道现如今的哈克还有能力让奥利出面? 又或者是,他这算不算是掩耳盗铃,又或者故意暴露给他们看的呢? 若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件事背后就不可能是哈克,当今也就一个人最有可能。 “杨旭景,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第1944章 同路 第1944章 同路 韩况皱眉,暗暗说道。 一旁的引路人其实也已经明白了,除了杨旭景,当今西域再也没有人有这个能力做到这种程度。 即便是在东罗马帝国的负责人也没有能瞒过他韩况将消息传递到奥利手中,而且还将奥利的心思揣测得如此到位。 一方面,他是为了展示自己的能力,能在无声无息的情况下,将人派到奥利身边。 若是他直接安插一些人在自己身边的话,那后果可不堪设想,如此想到,韩况忽然浑身发冷,这岂不是说,连自己也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看来对方对西域的局势不比自己知道的少,从他能揣测到奥利的心思,还有奥利那瓜怂都能答应下来可以看出。 同时,也是说明另一方面,这是在向自己告诫的同时,也是在让自己做好准备,处理收尾,然后一起去东罗马帝国。 看来杨旭景此时确实是在东罗马帝国,那为何要绕过自己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一旁的引路人也不能理解,不是他们不够聪明,只是他们所知道的信息实在太少了,相对于杨旭景来说,那就更不足了。 “下去吧!” “是,大人!” 引路人点头,对着韩况躬身,缓缓的退了出去,当他退出院子之后,他才敢稍微快速的迈步离开。 此番杨旭景刚来,就给了韩况一个下马威,一个告诫,还有一个无声无息的命令,韩况被完全压制了,引路人甚至还能隐隐听到远处东西被砸碎的声音,让他加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 “我以为你会放过他们!” 钟明看着脸上还带着血的闻香,一旁脸色有些发白的小相国递给了她一张方巾擦擦脸上的血。 而在他们面前,一整个商队的人都变成了十余具尸体堆积在不远处,除了那个商队首领是闻香亲手杀的,其他人都是黑龙军军卒当众格杀的。 因为他们想要逃跑。 至于小相国,她虽然出身于乱世,但被单相国保护得很好,不过也只是脸色有些发白,有些不适应罢了。 钟明拍了拍她的玉背,搂住她小声的安慰着,只是她还是那么善良。 “我们都习惯了,如果不杀了他们,那么他们今后就有可能会杀了我们。” 闻香倒是很冷静,“我从他们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们并没有放下仇恨,相反,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对我们的怨恨会越来越强。” “所以,我只能先杀了他们!” 钟明点头,对她的态度很赞同,同时也很欣赏她冷静分析的态度,只是,他已经有怀中的小相国了。 反正单相国又不在这里。 “走吧,你还是先去吃点东西吧。” 小相国小声的说道,刚才对方那残忍狰狞的样子吓到她了,所以她对对方的态度有了些许改变,当然不是因为钟明对对方露出的那种欣赏的眼神,当然不是。 “抱歉,吓到这位相国大人。” 从之前的聊天中,她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没事,没事!” 善良的小相国虽然改变了对她的态度,但那种善良终究还是没变。 钟明让小相国带她去收拾收拾,刚杀完人,浑身都是血,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参与,恰好也让小相国感受一下当女主人的感觉。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那些尸体当众掩埋,至于那些财物,先没收,到了下一个驿站,直接充公。 他只下令杀了那个商队的人,至于之前也被关押起来看热闹的人,只是让他们每人罚了些财物,虽然他们是也算是帮凶,但罪不至死,最重要的还是为了顾及黑龙军的名声,懒得再造杀戮。 远处来往的商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黑龙军之威名恐怖如斯,让他们连指责对方都不敢。 很快,闻香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走到她的队伍当中,坐在马车旁呲溜着小米粥。 她们这个刚成立的婆娑国很小,人口也就只有十余万人,所以并没有黑龙军一路护卫,甚至根本就没有人关注她们。 所以很难想象她们是如何走过这长长的路途,不然的话,她们也不至于为了这一点食物儿上了那个商队的当。 “她们一定吃了不少苦。” 看到几个姑娘脸上还有些伤,这才刚喝完粥就直接困得当场窝在马车旁睡着了,小相国看得心疼不已,虽然她和她们之前还是陌生人。 钟明点头,他也很难想象这些姑娘是有多大的毅力才能穿越了近千里的距离,从西域那个不知名的小国家来到这里。 他忍住了告诉她们,其实拿着使节的证明和婆娑国的文书,是可以在沿途的驿站中得到帮助的。 只是,看着她们的模样,他实在不忍心开口,就怕对方崩溃。 良久,在吃饱喝足后,闻香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对着两人行了一个大礼: “感谢两位大人的大恩大德,闻香代表婆娑国感激不尽!” “不必如此,我们都是西域国家使节,理当相互扶持!” 小相国淡笑着回道。 “不知……你们何时起身?” 虽然对方言语没说出来,但钟明还是从对方的表情上看出了对方的支吾。 钟明与小相国对视了一眼,两人点头,钟明说道: “我们同路,可以捎带上你们的。” “真的吗? 多谢,多谢两位大人!” 闻香惊喜,就要转身让队伍一众人起来给两人行礼,但被钟明和小相国两人连忙制止了。 “你们的伤势如何了?” 钟明问道,“都不要紧吧?” “多谢大人关心,我们都没有什么大碍,比这个更为严重的伤势我们都有!” 闻香摆了摆手道,显得有些不在意的。 钟明点头,他这就放心了,这么说她们还是能尽快赶路的。 很快,在休息了良久后,钟明扶着小相国上了马车,闻香也和小相国在同一辆马车。 然后让人把那些姑娘一起扶上马车,钟明也翻身上马,高声喊道: “出发!” 车队又开始了向大唐方向前进,只是多了十几个同路人。 第1945章 同病相怜 第1945章 同病相怜 西罗马帝国王宫,国王奥利现如今很郁闷。 就在这个月,帝国王宫迎来了好几队的访客,尽管这些访客有时候不是那么友好,特别是当某个叫总负责人的人找他谈话时。 为此,奥利一直都对外界找他“合伙”的人不太感冒,他只是想独善其身,更为通俗来讲,他就是想活命。 当小命不在自己手中时,他就不得不为此考虑了,做的多也就意味着错的多,那些黑甲死神不会因为他是西罗马帝国的国王就对他网开一面,更不会认为他比别人多一个脑袋。 更让他深恶痛绝的是,某些流淌着他血液的某些小家伙可是一直都想占有他屁股底下的座位,一般人都有这个自信,他们认为他们会比自己这个他们的父亲更加的励精图治,也更加能够大展宏图。 可惜了,一群小家伙们,他们根本都不知道西罗马帝国现在在面临着什么,自己这种统治了西罗马帝国数百年的“工种”——国王,也将面临着失业的局面了。 现在这个帝国正在面临着无比巨大的危机,只是当奥利知道其实一直以来在跟自己作对的老对手,其实只是别人的手下而已,现在总负责人要来了的消息,让他感觉无比的颓废。 他一直以为对面的韩况是个能做主的人,所以他一直以来都是将对方当做是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但是真实的情况不仅让欲哭无泪,甚至更加的绝望。 一旁的亚瑟公爵看在眼里,他脸上的皱着抖了又抖,终究还是出声道: “冕下,这未尝不是一次好机会。” 奥利并没有转头,从哪里看出这是场好机会? 奥利可是很清楚,对方来的人虽然是邀请,但更像是通知,这种态度他甚至都没在面对韩况的时候体会过,但就是这么一个传信的人,居然能迸发出如此巨大的能量。 他至今还记得清楚,昨夜那个人离开的时候,是如何的对韩况加以不屑的评价,虽然对方可能只是那个庞然大物手下的小人物,但却也表达了一种态度,对方根本就不将韩况放在眼底。 这是无比令人惊讶的消息,在奥利看来,整个西罗马帝国境内,黑龙军的人不给他的面子,他是知道的,但不给韩况面子,想来,对方根本就不是韩况那种体量能比较的。 这就很有意思了,想来两者之间的争夺会很有看头,自己就作为一个看客就好了,像哈克那种取死之道可不推荐,他如是想到。 “亚瑟公爵,本王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 奥利转过头来看向这位西罗马帝国的老人,叹了口气道: “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没有放弃,但……现实情况比我们想要的复杂多了,哈克的例子就在眼前,现如今他可比我们要糟糕多了,甚至听说黑龙军已经在着手准备扶持陆克王子上台了。” “在那位新来的总负责人和韩况之间的斗争,根本就不是我们能参与的,贸然的加入只会让我们尸骨无存。” 看到奥利的眼神,亚瑟公爵眼底最后一抹光束完全消失了,他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现如今西罗马帝国的状况,现如今的情况就是西罗马帝国可以没有国王,但是不能没有韩况。 现如今就是如此,亚瑟公爵也只是来自老一代最后的努力罢了,他看出了奥利眼底的无奈,他并没有小看对方的想法,更没有像外界那样去嘲讽对方,因为他一直都知道眼前的这位国王虽然看起来勇气不佳,但在能力上比之前国王的保守可是好多了。 甚至于在以这才是亚瑟公爵对奥利抱有如此自信的原因。 若是换了其他的王子的话,估计连现如今的状况都不能够保持,这也是他最佩服奥利的原因之一,现如今西罗马帝国能保持如此的状况,已经是很好了。 没看到隔壁的东罗马帝国,哈克的反抗不得不说不激烈,可是具体情况呢? 就连哈克手下的大臣们,都有绝大部分人被黑龙军给侵蚀了,只剩下他身边的那几位还在苦苦支撑,这可比他要悲惨多了,甚至黑龙军已经在准备撤掉他这个国王了。 奥利并非是贪恋权力,咳咳,虽然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但交给那几位王子的话,西罗马帝国不出几年,就会成为大唐的附属国。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如果说西罗马帝国是在温水煮青蛙的话,那么哈克那边的东罗马帝国就是在钝刀割肉。 黑龙军最喜欢干的就是这个,给你两个选择,但无论你选哪个选择,都会面临着死胡同,甚至比之更惨,为此奥利还特此试探问过韩况。 韩况当时的回复就是,“黑龙军之所以为黑龙军,那就是因为不怕你们反抗,相反,黑龙军最希望的就是你们反抗,那么我们就有足够的理由来对方你们了。” “因为我们有足够的能力去压制任何外来的阻力,你们知道的,黑龙军无惧一切!” 亚瑟公爵试探问道: “冕下,我们是否要先行出发,那韩况那边……” 奥利摆了摆手,站起来道: “放心吧,韩况很快就会来了,本王想,他现如今也不好受吧。” 奥利笑了笑,然后,说曹操刘备就到了,外面传来声音。 听到声音,奥利笑容一敛,与亚瑟公爵对视了一眼。 旋即,在奥利和亚瑟公爵复杂的眼神下,韩况迈步进来了。 只见他脸色果然难看了许多,气色很不好,“奥利冕下,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虽然我们前两天还见过。” 奥利哈哈一笑,将他颓废国王的状态表现的惟妙惟肖。 亚瑟公爵属于奥利的心腹,已经被贵族群体所排斥了,奥利当然不在乎他站在这儿。 韩况也不在乎,对着站在奥利身旁的亚瑟公爵点了点头,随即直奔主题,说出了此次来这儿的目的。 第1946章 谋求合作 第1946章 谋求合作 “奥利冕下,你知道我来此是为了什么吧?” 韩况坐在了座位上,直视着上面的奥利,直接出声问道。 他自然是知道奥利这个人的能力如何,也知道他对外的态度。 奥利笑着点点头,“你是想要合作,还是什么?” 他也直接将态度抛出来,讲合作当然可以,但若是其他的话,那么就不要怪他不认人了。 他奥利之所以要讲求合作,那是因为两人之间的合作只是一种态度上的认同罢了,不包含其他,所以是在黑龙军规则之下,不用担心对方反对。 韩况自然也是知道的,旋即也点点头,他来此自然不是为了此事,若是没有杨旭景这件事,奥利的寻求合作根本一文不值。 可是谁知道就出了杨旭景这个意外呢,韩况讨厌意外,这阵子出现的意外已经够多了。 虽然刘云忠那边有了些突破口,但是还不够,起码在韩况看来还不够。 当然,他寻求奥利的合作自然不是因为要反抗杨旭景,后者可是上方派下来的,敢反抗就得死,即便是瀚哥儿也没有话说。 他只是想向杨旭景多要一些自主权,多一些缓和的余地,而不是直接让整个西罗马帝国都姓杨,在这一点上,并不会与上方的决定有多大的冲突,上方派他下来自然不可能一切都按照对方的想法来实施。 具体情况还是得具体实施,杨旭景也不能违背了这个规律,只不过,这个具体情况的尺度有多大,那就有操作的空间了。 “奥利冕下放心,就是合作,没有其他。” 韩况露出笑容,对方比他想象中的要识相的多,开头就给了这么大的诚意,不错不错。 他自然也能想到,奥利未尝没有抵制杨旭景的意思,原本就熟悉的对手,忽然间又换了一个更为陌生且更为厉害的对手,他并不傻。 韩况自然也是知道,所以这是两人之间默许的情况,众人也不傻,自然也能想到。 就在这时,奥利忽然问道: “无意冒犯,本王想要问一些,这位总负责人是……” 韩况点点头,他自然知道这也是双方付出的代价,于是直言道: “他叫杨旭景,是上面派来的新上任的侦督!” “侦督!” 奥利惊讶了,据他所知,西域的侦督职位一直都在,而且这个炙手可热的职位一直都让人眼红,其中代表的权力和收益可是让他都要咂舌的。 原本他以为这位侦督会是西罗马帝国或者是东罗马帝国的负责人,但没有想到,这位最后的赢家,居然会是杨旭景。 杨旭景他也认识,当时在边界小镇上聊过,只是在参将都一大堆的边界小镇,他实在是不起眼。 只是忽然他就变成了黑龙军在西域的负责人,这就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而且,从韩况的眼神中,他不难看出,韩况对此人很是忌惮。 如此就让奥利有些好奇了,这个杨旭景到底有什么本事,居然让韩况都忌惮。 虽然他想知道其中的实情,但估计韩况也不会说太多,还是暗中慢慢了解吧。 同时,奥利心中对杨旭景的忌惮程度又上了一个层次。 “希望我们这次合作愉快,只需要奥利冕下表达出一种态度即可。” 奥利也适时点头,他自然是知道对方所说的合作也不过是试探,他是来试探自己是否已经是杨旭景那边的人了。 奥利需要一起反抗的人,自然不会拒绝,不过若是那个杨旭景能给出合适的优惠的话,他也不是不会反抗,反正黑龙军之间的争斗与他无关。 他和韩况之间也没有交情,有的只有两人之间的利益往来罢了,他还是心中有数的。 “哦,对了,不知奥利冕下何时动身?” 在走之前,韩况转头问道。 奥利心中冷冷一笑,看来对方心中是真的没有把握。 不过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情绪表露,“三日后吧,三日后本王打算动身。” “真巧,看来咱们这次是注定同路了!” 韩况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我原本也打算在三日后动身!” “这段时间有个组织很不安全,要不,咱们同路,也好在路上有个照应?” 对于韩况的话,奥利是一个字都不信,但既然是合作自然他是答应了。 “好,那就有劳了!” “不敢当,不敢当!” 很快,韩况就离开了。 “看来这个杨旭景的来头让一向自信的韩况都觉得心里没底。” 在一旁的亚瑟公爵说道。 他看得很清楚,韩况对那个尚未谋面的杨旭景很是忌惮,不惜到了拉拢他一直不屑一顾的奥利身上的地步。 “确实啊,看来咱们对这位侦督大人还是不够的了解啊。” 奥利点点头,他自然是知道韩况有如此态度,就足以表露出很多,只是,知道是一回事,但有能力改变又是另外一回事。 “都下去准备一下吧!” 奥利转过头看了亚瑟公爵一眼,“这几日本王会将西罗马帝国的事宜都交给那几位王子,让他们也知道一下社会的险恶。” “至于你,这一趟就辛苦你了。” 亚瑟公爵自然也是需要一起去的,奥利其实比之哈克也没有什么区别,因为他的手下人也不多,也就只有亚瑟公爵一个人而已。 早知道如此,他当初就应该多派出几人去出使陈桥的军营,没准他现在还能多几个心腹呢。 可惜,这种事情可遇而不可求,即便是亚瑟公爵当初也是费了老大的力气拒绝不了才去的。 “一切都是为了西罗马帝国!” 亚瑟公爵郑重的行礼,然后快步离开。 …… 大唐,遵义王府。 陈桥刚走出印月和怜月的暖阁,正一边向食房走去,一边扭着腰,瀚哥儿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在路上遇到了瀚哥儿,陈桥感到有些惊讶,因为最近几日瀚哥儿都早出晚归: “何事?” 瀚哥儿脸上带着些许急促,将手中的军报递给了陈桥,后者翻开看了看,“看来杨旭景有动作了。” 第1947章 死期 第1947章 死期 军报上面的信息陈桥很快就看完了,他很清楚的看到了杨旭景对待此事的动作,出乎他的意料,杨旭景率先没有和原本就在本地的暗探们合作。 他甚至是直接绕过了他们,这个动作看起来有些冒险,但其实也值得,不过,前提是他在西域地方上有优势。 “所以,你有什么看法?” 现如今黑龙军的主帅是瀚哥儿,陈桥想看看瀚哥儿对此有什么看法,毕竟此事与他干系重大,陈桥也不好直接下达命令。 瀚哥儿挠了挠头,皱眉道: “阿爷,其实对于杨旭景的动作,我大体是支持的态度。” 说着,他看向陈桥,后者点头,让他继续说下去。 “因为之前黑龙军在西域的被暗杀事件,还有此事过后的调查陷入窘境,即便西域那边他们不是消极怠工,但其实他们也是受到了诸多因素的影响。” 陈桥皱眉,其实他也想到了这些隐患。 其实从一开始的时候,黑龙军根本就没有能力全覆盖在整个西域的统治,所以就需要扶持本土势力,相比较那些势力重大的家族,上次挑选的重点就不在世家大族,甚至于那些贵族都不在选择的范围内。 所以,后来黑龙军找到了一些没落的贵族,虽然他们势力不大,但是在本地上的影响力比较大,适合黑龙军早的宣传。 但是,有利就有弊,选用了他们之后,这些家族所承担的一切都必须需黑龙军负责,甚至于黑龙军对这些家族中有些腐朽没落的规矩都必须遵守,这对于黑龙军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是,这没落贵族心比天高,虽然他们没落了,但是他们的态度骄比较强横,为此黑龙军还是吃了一点小亏的。 不过在之后黑龙军的宣传和侵蚀当中,这些小亏终究还是弥补了前期的选择。 但是,随着黑龙军势力的不断扩大,这件事背后所蕴含的弊端也显现了出来,让陈桥有些头疼。 虽然现在头疼的人是瀚哥儿,但每当瀚哥儿把那些难堪的军报拿过来的时候,陈桥就会觉得异常的憋屈。 这个弊端终究还是需要解决的,只是终究没有找到突破口,这一点至关重要,陈桥至今还是没有找到。 这次让杨旭景去西域,未尝就没有这个打算。 “近些日子,皇上又找我谈了几次话,你应该能猜到是什么内容吧?” 陈桥看向瀚哥儿,后者了然,看来现实情况根本就没有那么乐观。 只不过这些表面上的东西,其实都被陈桥给隐瞒了下来,瀚哥越发的感觉到了头疼。 “阿爷,西域那边必须要尽快解决了。” “杨旭景恐怕就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了,只是他能行吗?” 陈桥翻了个白眼,你这不是废话嘛,若他不是突破口,我还不派出去呢。 “当然,我还是很放心他的能力,你要对他有信心!” 陈桥自然对他很有信心,瀚哥儿也是如此,瀚哥儿知道当初杨旭景就是情报出身的,对这个很是熟悉。 “若是说西域之前派过去的暗探负责人们都是草包,我是不相信的,但是他们为何没有作为?” 陈桥看向院子,将手中的军报递给瀚哥儿,后者接过来,他知道陈桥这是在问自己。 瀚哥儿最近都是在处理此事,对此很了解,他张口就来: “阿爷,我认为还是之前扶持的那些白眼狼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所以才会导致出现这种局面。” “所以接下来的调查行动必须要绕过他们,我们跟他们从来都不是一条心的。” 陈桥看了他一眼,点头道: “这一点你说的很对,要不然杨旭景为何不直接跟他们联系,而是直接去东罗马帝国呢?” 杨旭景去东罗马帝国有两大原因,一是因为前不久才发生了暗杀黑龙军军卒的事件,而且这个事件就发生在西罗马帝国的国都。 这件事对西罗马帝国来说影响太剧烈了,导致了西罗马帝国到处都在草木皆兵。 况且,在西罗马帝国暗杀事件出来之前,那个神秘的渚组织已经联系过了哈克,难道他们就不会和哈克来个里应外合? 这也是有可能的,杨旭景直接去东罗马帝国,也是有此打算,若是对方再来一次的话,他完全就可以直接将对方拿下。 至于调查,那不是应对渚组织的过程吗? 若是在以前,陈桥还会在意什么过程,但是这些年经历得多了,他更看重的是结果,若是连结果都没有,那还谈什么其他。 对于杨旭景这一点直捣黄龙,他还是很满意的,简直无可挑剔,不得不说,在整个黑龙军,也就只有杨旭景才是最了解他的人,他知道陈桥要的是什么。 渚组织吗? 当然不是! 渚组织在他们的最终支持地来自大唐后,他们的调查过程就可以直接省略了,所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将他们捉拿归案。 陈桥迫切需要给皇上一个交代,给文武百官一个交代,给全体黑龙军将士一个交代,更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陈桥想到这,不仅有些愤怒,他还没死呢,单单只是退出了黑龙军,就发生了如此恶劣的事情,若是他百年以后,那黑龙军不就完蛋了吗? 所以,他对此事高度重视,连带着瀚哥儿都知道此事代表着什么。 这其二,杨旭景先去东罗马帝国,也是为了绕开他们,他们在干完了这样一票后,并没有被西罗马帝国的暗探们抓到,那些扶持起来动动没落贵族估计出了很大的力气。 他们虽然没落了,但是他们那酸臭的贵族傲气还在,所以双方都是赤裸裸的相互利用的关系。 只是,他们这就有些不地道了,即便只是赤裸裸的利用关系,他们还敢这么当众给黑龙军难堪。 对此,陈桥在心中早就有了计划,之后这些没落贵族不会有好下场,但时间必须放在大朝会会之后。 等杨旭景整合了整个西域的势力后,就是他们的死期了。 第1948章 成长 第1948章 成长 黑龙军需要稳定的合作对象,对于外来实力而言,不论是在哪里,他们都不可能单打独斗。 必要的勾结一下当地的势力,还是很有必要的。 只是,那些没落的贵族在享受了黑龙军的扶持之后,居然大胆的认为他们又行了。 于是乎,他们就如此大胆的打算直接背叛黑龙军的扶持,这是谁给他们的自信? 陈桥很疑惑,但是一想到中世纪那些古老没落的贵族之间的把戏,就觉得可笑,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若是用陈桥的话来说,那就是,大人,时代变了。 他们那些古老而又腐朽的联合,在黑龙军的铁蹄面前,根本就是纸老虎,不堪一击。 以为黑龙军必须要他们才能在西域打开局面吗? 那可太可笑了,只能说这些没落贵族们想多了。 至于那些新兴的贵族,根本就不在黑龙军的考虑之内,用大唐的话来说,那些没落贵族是家道中落,而那些新兴贵族则是暴发户,根本不能比较。 即便是现在,黑龙军也还是没有放弃与没落贵族的合作,甚至连考虑一下那些新兴贵族的兴趣都没有。 起码没落贵族还是一个暂时有用的白眼狼,至于新兴贵族,抱歉,黑龙军不需要废物。 至于杨旭景在东罗马帝国打开局面的好处,还是很明显的,就比如东罗马帝国在关于贵族之间的界限,比西罗马帝国好多了。 东罗马帝国明面上的国王是哈克,他也就只有一个继承人侄子,谁也不知道继续效忠下去,会不会落的个满门忠烈的下场。 只不过,他们却是比西罗马帝国那些混蛋要好多了,起码在哈克上蹿下跳的过程当中,他们还是见到了黑龙军的威慑力的。 这对杨旭景来说,倒也是个好消息。 陈桥说道: “其实让杨旭景在东罗马帝国,也是有所考量的。” “杨旭景之前恰好是你的副手,一切关于西域的事情,他都要过目,所以说,此番去西域,他的把握很大,恐怕对于西域的把握,他比那些负责人都要了解的多,要全面的多。” 瀚哥儿这才想起来,之前杨旭景其实早就接触到了这些。 不过,他皱眉了两下,略作思索,忽然出声道: “阿爷,您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面对瀚哥儿的问话,陈桥走进食房,接过李丽质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看向他: “说说看。” 瀚哥儿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道: “阿爷,其实您早就有所预料了,所以您才会让杨旭景在我身边做副手,毕竟我不止一次听杨旭景说过,他其实并不找适合处理这些事务,而这些事务都是您给他的。” “他更想要的处理的情报方面的事情,这一点我很明确,难道……阿爷,其实杨旭景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瀚哥儿心底一惊,忽然觉得就好像自己一个人被蒙在了鼓里一样。 陈桥笑道: “其实,当初我让他去接任你的副手的时候,我就跟他说明了这件事,但是我并不想先告诉你。” “为什么?” 瀚哥儿迫不及待的问了出来。 一旁的李丽质看到这一幕,不由的叹息了一口气,天底下,也就只有陈桥这么坑儿子吧? 陈桥摇摇头道: “让你知道了,你恐怕会多想,西域并不是全部,甚至于,若不是上次迸发来的刺杀黑龙军军卒事件爆发出来之前,我都没有想过要那么快将杨旭景就这样派出去。” “杨旭景需要掌控的还很多,西罗马帝国的负责人韩况是你的人,难道你还没猜出来,东罗马帝国的负责人赵新其实就是杨旭景的人吗?” 瀚哥儿瞬间就被这个消息给震住了,他还真的没有想到。 陈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其实你大可不必只是关注一个重点,西域这件事其实在知道了渚组织的幕后黑手,让杨旭景去西域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所以,现在西域接手的人是杨旭景,你大可不必想那么多了,再加上丝绸之路还在筹备,积极配合左相筹备万国大朝会,才是你的重中之重!” “瀚哥儿,你知道吗?” 陈桥很少会说那么多激励的话,还有对其中道理的分析,都是他所不喜欢的,若不是瀚哥儿是他的接班人,他早就让他该干嘛干嘛去了。 瀚哥儿又不笨,他只是缺少时间去充实。 相比较数个月前随黑龙军出征前的稚嫩和浮躁,现在的瀚哥儿真的成熟了很多。 陈桥其实心中对他的期望很大,看到他的成长,陈桥何尝不高兴呢? “好了,别想了,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你这还没学会走路呢,几别想着奔跑了。” “这次事件也是给你提了一个醒,今后若是出现了类似的事件,你应该知道该如何做了吧?” 瀚哥儿其实一点就通,特别是此番事件过后,他绝对会摒弃曾经意气用事的态度。 就比如说这一次,上次这件暗杀黑龙军军卒的事件传回来了以后,瀚哥儿就不断的跟陈桥说,他想要亲自带队去将那些渚组织的人捉拿归案。 但陈桥对此可不乐观,瀚哥儿身为黑龙军的主帅,即便是要表现出对黑龙军军卒的看重,也轮不着他亲自去。 若是按照人选适合来看,那色无疑要比瀚哥儿要更为的合适,只是……他们带队去了有什么用? 他们又不是什么情报分析的专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杨旭景,后者也只是一步步锻炼上来的。 更何况,若是让他们带队去调查了,如此浩浩荡荡,渚组织不跑才有鬼了。 况且,他们去了西域还是没有一点的进展,那届时又该如何向其他人解释? 难道要灰溜溜的回来? 别说是他们了,陈桥都感觉实在丢不起那个人。 让他们去反而会助长对方的嚣张气焰,让他们很有成就感,特别是瀚哥儿他们找不到对方的时候,那种满足感陈桥在前世的时候能从大银幕上感受到。 第1949章 密谋的小酒馆 第1949章 密谋的小酒馆 大唐,是夜,一家不知名的小酒馆。 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都是在这种不知名的小地方,加上黑夜的衬托下发酵的,特别是这种即便是黑龙军暗探们都不会主动关注的地方。 夜市灯火通明的灯光就在不远处的街道上流转着,这家小酒馆虽然靠近闹市,但看起来周围街道上的人何少,可不在灯火阑珊处。 可是,很奇怪的是,这家小酒馆并没有如同周围邻居那般的关闭,反而开的有声有色的,只是每日的顾客少的可怜罢了。 这种场地在长安城不少,有些是某些达官贵人放在明处的手套,有些则是某些官家机构下属的联络处,反正他们的首要目的可不是为了那微薄的利润,甚至还形成了一种产业。 今夜,注定不平常,却很平常。 几辆很是普通的马车先后在这酒馆的门前停下了片刻后,有数人下来进入小酒馆,随后马车离去了。 周围没有人在意,就如同他们静悄悄的来,亦如他们以往静悄悄的离开,很少引人注意。 不过,就是这么一家小酒馆,在它周围的街道中,有着数个乞丐,屋顶上也有着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人趴伏在上面,这里已经被黑龙军给关注了。 黑龙军自然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去监视这么一个普通的小酒馆,甚至连一些可疑的酒馆他们都没有关注,这次是也有目的监视。 他们也不知道上头是什么意思,但他们知道这是黑龙军最上头的尊逸王特地安排下来的,这就足够了。 很快,随着最后一辆马车的到来,这家小酒馆关闭了大门,将远处的喧嚣和门前的冷清关在了门外。 漆黑的屋子里很快亮起了一束火光,在有些破败的桌子上,点亮了一束小小蜡烛,目测最只能燃烧半刻钟。 “快点吧,咱们的时间可不多。” 黑暗中,也不知道是哪一个人率先开口了,声音有些苍老,而且语气中的不耐烦也表露出这个人恐怕在这个屋子里的人中地位不低。 若是让陈桥在场的话,他恐怕就知道这道苍老声音的主人是谁。 整个屋子藏了十几个人,众人一进来都默契的沉默着。 随着第一个人开口,随后,又有人说话了,“还要再来一次吗?” 虽然在屋顶上的人听得很莫名其妙,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所说的再来一次是什么意思。 “毕竟第一次让我们知道了黑龙军也并非是战无不胜的!” 单单就这一句话,让屋顶上的人心里暗暗一惊,这是什么意思? 居然敢藐视黑龙军,而且看样子他们在黑龙军的斗争中获得了胜利,这很难以让人相信。 黑龙军在长安城的暗探们并不与西域的暗探们消息联通,所以他们也不是很清楚黑龙军在西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即便是朝堂上的事情,他们也不能干预知晓,但是他们对于黑龙军在西域遭遇了暗杀事件还是知道的。 所以,很自觉的,屋顶上的那位很谨慎的握了握拳头,心中的欣喜难以掩饰,看来这些人即便不是上次那些暗杀的人,但估计也逃不了什么干系。 看来自己这是抓到大鱼了! “你疯了吗? 一次还不够,你还要再来一次?” 另一道声音响起,“你以为黑龙军的人会像傻子一样不做防备,还是你觉得你自己就是傻子?” “相比上一次,你这一次就成功的概率很小,而且风险很大!” 又有一个出声道,语气不急不缓。 不过,还是有人反驳,“难道我们就要收手了吗?”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朝堂上给陈桥施压,没看到即便是皇上也逐渐妥协了吗?” “只要我们坚持一下,没准就能把陈桥给扳倒呢!” 这个人说话很激动,估计与黑龙军的干系很大,而且非常的敌视黑龙军。 “皇上?” 、“朝堂?” 这几个词深深刺激着屋顶上的几位,他们都知道, 只是,他们很奇怪,西域那个地方居然还能让这些朝堂上的大人物们给搭上了关系,看来这些人还是不死心,居然对黑龙军还是有如此大的敌意。 不过,他们到底是如何与西域方面的人联系的呢? 这一点才是他们最需要关注的重点,不然的话上方也不会让他们来监视着这里。 看来上方早就知道他是谁了,只是需要证据还有一网打尽他们的线索,这些就很简单了。 只要知道了谁是幕后黑手,一般都是抓起来审问,但是黑龙军暂时没有证据,所以不能公开抓他们。 即便他们现在就在贵人们就习惯在黑夜一起唠嗑讲故事,这种扯淡的借口说出来,别管别人信不信,总之黑龙军根本就没有办法直接把他们抓起来。 所以,这才是他们需要监视他们的原因,当然,没准黑龙军操作一番,还能倒打一耙,让他们自取灭亡呢,也不是不行。 毕竟还是有这种先例的,陈桥很明白。 咱们一头扎进去,你们觉得再来一次,黑龙军会没有防范吗?” “你们把黑龙军想的太简单了,陈桥是谁? 他是怎么起家,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风险太大,而且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反正我是不打算再试一次了,若是你们执意如此的话,那不好意思,我退出此次行动!” 很显然,这一位很有自知之明,他对黑龙军和陈桥也很了解。 只是,最开始的那一位从开始说了一句话,之后就没有再说话了,让众人想不出他的想法是什么。 这个时代终究还是有蠢货存在的,他们知道了第一次的成功,然后就想着第二次,就如同他们在西域的走私利益一样,让他们眼红的同时,也无比沉迷。 第1950章 惧怕 第1950章 惧怕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这次就放弃了?” 刚开始那个激进的人又开口了,“你们可别忘了,我们为何在此!” “既然有了开头,就没有回头的必要了,咱们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你们还以为你们能下船?” 面对他的冷嘲热讽,在场的人虽然有心反驳,但是他们在思索了片刻后,都沉默了。 也不知道他们是在后悔,还是在思索再干一票大的。 占据了上风,自然需要趁热打铁,那人又开口了,“诸位,此次行动可是是关我们西域的利益。” “你们不会想老老实实的给黑龙军交税吧,听说需要的税费可不少,咱们都是为了利益,他们黑龙军就在趁火打劫,你们还能忍?” “咱们也不说虚的,都是为了利益,不然的话,咱们凭什么坐在这儿,既然你们来了,就说明你们其实也想这样做对不对?” 在场的人接着沉默,不得不说,对方说的很正确,他们若不是为了利益,谁还会坐在这里听别人扯皮。 这人知道他们还在犹豫,并且已经心动了,于是乎接着道: “放心吧,咱们此次行动只要小心一些还是有操作空间的!” 他又一次蛊惑道。 虽然他说的很对,但是周围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他们知道若是被黑龙军发现了一次,他们就完了。 这是一次十分冒险的行动,虽然他们离西域很远,在那边的势力也可以很快的断开,但是没准黑龙军就抓住了一些线索,将目光转移到了他们的身上,那他们一切都完了。 “关于黑龙军在西域的势力,若是我们再三的打击暗杀的话,对他们在西域的威势,注定会造成动荡,这是我们最希望看到的!” 听到这些话,在屋顶上的几人都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可以看到对方眼中的愤怒和杀意。 他们这些话都会一字不漏的传到陈桥的耳朵里,他们注定躲不了黑龙军的报复。 最终,还是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再次说话了,“你说的不错!” “多谢阁下的支持!” 最激进的那个人明显有些恭维的意思。 只是,后面注定要接上“但是”。 果然,只听见那人又说道: “但是,黑龙军在西域的威势可不能小觑,你觉得咱们若是被黑龙军暗探们发现了,还能活着吗?” 他的话让在场的人心里一寒,对啊,若是让黑龙军查到了他们头上,他们可就不只是贬官罚俸的下场,而是直接下大狱掉脑袋了。 这是一锤子买卖,若是他们成功的话,他们会获得喘息的机会,在西域的利益也有了保障,但若是他们没有成功的话,那么他们将丢失自己的身家和脑袋。 甚至他们被皇帝夷九族也不是不可能,李治的仁可不是在对他们身上。 更何况,陈桥会放过他们吗? 他们从来都不觉得陈桥会放过他们。 莫名的,他们心中都有了后悔的念头,若不是当初猪油蒙了心,他们也不会真的去刺杀黑龙军军卒。 在他们现在看来,都是如此的大胆,甚至不难看出他们心底都有了后悔的念头,只是在还没有那么严重罢了。 不过,那个人的话还没完,他接着道: “你们听到消息了吗?” “杨旭景去西域了!” “杨旭景是谁?” 总是有些人的消息闭塞,他们不知道陈桥手下的头号情报头子。 但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这样,还是有人惊呼了出来,“杨旭景去西域了!” “完了完了,咱们还是别去谈这趟浑水吧!” 他们知道当今黑龙军最厉害的情报头子,黑龙军后期的一切情报都要经过这个人的手,也就是说,他掌握了整个黑龙军的情报资源,他想要查的事情,听起来还真不难的样子。 杨旭景也下场了,也就是说,黑龙军这次真的认真了。 刚开始撺掇众人支持这场行动的人有些疑惑,他就是消息闭塞的那个人,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听到了杨旭景这个名字,然后就退缩了。 难道杨旭景这个人比陈桥还要厉害? 他无法理解。 “杨旭景很厉害?” 也有其他人不知道杨旭景的威力。 “他很厉害,在情报和消息方面,也就只有皇上麾下的暗卫少数人能比得上他,他是黑龙军麾下的头号情报者!” 有人知道杨旭景的事情,于是直接跟他说,让他心底一凉,从杨旭景也下场就知道,黑龙军这是认真了。 他们之所以敢同黑龙军对抗,不仅是因为西域很远,他们做的很隐蔽,他们料定了黑龙军查不到他们。 还有就是因为陈桥和瀚哥儿没有下场的想法,这给了他们很大的勇气。 若是瀚哥儿下场的话,他们根本就不敢动弹,若是陈桥下场的话,他们二话不说,直接将西域那支队伍放弃,陈桥就太可怕了。 只是,陈桥现在是尊逸王,一切都是为了万国大朝会,他根本就不能离开长安,更别说是下场了。 于是乎,现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当中,让他们其中的几位脸色很黑,他们是在黑龙军掌控西域后利益损失最多的人。 所以他们迫切需要人去打击黑龙军在西域的势力,只不过现在看来,他们这些人出手的可能性很小,毕竟黑龙军已经认真了,这就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了。 在场的人都不傻,而且难得的是,他们之中还有一些人有自知之明。 随着时间的流逝,最终还是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开口了,“好了,既然杨旭景已经下场了,咱们就不必要为此事情动手了。” “可别怪我没提醒,若是你们其中有人单独行动,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别想我们援助。”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在这个人说完后,就有人立刻恭敬应道,看来开头那个人的地位不低。 “好了,时间也到了,此事稍后再议!” 时间流逝,眼前的灯光越来越暗,蜡烛也烧完了,他们约定的时间到了,会议也该结束了。 第1951章 碟中谍 第1951章 碟中谍 时间已经到了,即便最开始那个撺掇他们再来一次冒险的人脸色如何难看,在场众人都不是傻子。 他们知道,若是继续冒险的话,早已准备好了的黑龙军不会放过他们,哦不,是即便他们就此收手的话,黑龙军也不会放过他们。 他们现在也就只能在黑暗中行动,一旦他们之中有哪个人走露了风声,那么对待他们的将会是黑龙军的疯狂打击。 这个代价已经不是他们能不能承受的问题了,一旦他们被发现了的话,他们将要面对的将是屠杀。 无奈,在最终的谈话中,最开头的那个人就知道了下一次行动的日期已经遥遥无期了。 “老规矩,分开走!” 那道苍老的声音说着,似乎他们已经很有经验了,看来他们在此密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说完,那个人就率先带着手下几个人向门外走去。 趴在屋顶上的黑龙军暗探早就有准备了,在他们想要出来的时候,四周的小巷中有的是暗探在秘密的看着,他们就等着跟着他们的脚步看看他们要去哪里? 很快,随着一辆马车在门前停下,那道苍老声音的主人披着黑袍,看不出人到底是谁,很快就离开了,在他们不远处的黑暗中,很快就有跟了上去。 马上,那个激进的小伙子也带着手下暗戳戳的离开了,剩下的也就只有那些中立的人了。 “他老了,连这点风险都不想去冒!” 其中一个人摇头说道,显然他是很在意先前那个年轻人的看法的,只不过,在场可不仅仅只有他那一派的观点。 “你想多了,你难道以为黑龙军就一直会将目光看向西域吗? 你以为黑龙军不会怀疑其实是咱们大唐内部的人在操作吗?” 在他对面,另一个人也说道,显然很不满意对方的看法。 “是极是极,你们想多了,黑龙军可不会在意你们的风险,相比之下,被黑龙军发现的风险要大得多。” 在场都是人精,他们自然知道到底值不值得去冒险,为了一些利益,他们去冒险,那根本就不值得。 只是,在场的人都呈现出两极分化,这可能跟他们的年龄段有关,在老年人看来,他们这些年轻人就是没经历社会的毒打,他们根本不知道面对的黑龙军是什么。 就这个功夫,人也陆陆续续的走了,在场也就剩下了两个相对面的两个人。 “等着吧,你们会后悔的,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只要把握了这次机会,在咱们虽然不能完全保住西域的那些利益,但是起码还能再维持几年。” “一旦错过了这次机会,咱们就真的完了。” 说完,他恶狠狠的瞪了对面的老对手一眼,然后气愤的离开了。 在他走后,现场就剩下了最后一个人,他孤零零的坐在黑暗中的角落,良久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嘲讽道: “是吗? 到底是谁走着瞧呢?” 说完,他就起身向外走去,很快离开了。 在他们走后,很快就有黑龙军的暗探进来,这里也瞬间被照亮了。 他看着屋子里的摆设,然后又看了看凳子和空间大小,冷笑了一声: “看来来的人还不少。” “让他们都盯紧了,看看是哪家的人这么大胆?” “是!” 说完,他就带着人离开了,至于这个小酒馆的老板,也不知道是去哪里了。 …… 在苍老那道声音主人的马车走到街角的时候,黑龙军就守在暗处了。 很快,他们就跟着马车,出乎意料的,他们看到了马车来到了右相门口,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人。 暗探们睁大了眼睛,他们发现了对方是个熟悉的人。 “是……右相!” 那个暗探很是震惊,但是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然后离开了。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明明和尊逸王陈桥是同一个阵营的人,居然是个二五仔。 不过,对于这些事情不是他能考量的,他只要负责将消息传递回去就够了。 “发了,看来这次咱们的功劳大了!” 在震惊的同时,他心中也被巨大的惊喜所驱动,想来这个消息传递回去会很吃惊。 很快,他看着右相进去,然后就离开了。 “得赶紧将这个消息传递回去,谁能想到……” 世人都知道,即便是左相背叛陈桥,也不会是右相,但是事实就是右相。 在他走后,右相府,右相刚一进去,就疲惫的将身上的披风递给一旁的下人。 “大人!” “什么都不要说了!” 右相阻止了手下的劝阻,他知道此事已经不能回头了。 然后,右相回到书房,赶紧写了一封信,递给这名手下道: “你赶紧把这封信交给尊逸王!” “是!” 这名手下也算是他的心腹了,对着右相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飞快的离开了。 没错,他的身份其实早就被陈桥给知晓了,就在上一次瀚哥儿清洗西城区的时候。 不过,不是瀚哥儿,而是陈桥,毕竟陈桥其实从一开始就对上次那个清洗掌控的很深。 用他们的话来说,瀚哥儿只是一直在陈桥的手底下折腾,从来都没有挣脱他的怀抱。 所以若是瀚哥儿发现的话,他现在早就在大牢中了。 陈桥想的很深远,他自然是知道此事其实对黑龙军来说是也不算是坏事,起码他们提前就发现了,总比没有发现好吧。 而且,陈桥觉得提前发现了,黑龙军就有办法跟他们好好的玩玩儿了。 于是乎,陈桥打算给他一个机会,当时也将此事汇报给了皇上,皇上也赞许了这件。 陈桥当时给他一个机会的理由就是需要他去整合力量,吸引足够多的人,他算是黑龙军在其中安插的碟中谍棋子。 右相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在他被发现开始……哦不,在他加入了这个坑人的组织后,他在与陈桥相处当中就处于劣势了。 只是,他没想到,陈桥会做的那么绝,一点就会都不给,还企图对他们一网打尽,这很陈桥。 第1952章 退休计划 第1952章 退休计划 尊逸王府。 在他们离开后,陈桥还在等着,他很关注这次会谈的结果。 这个结果也决定了他之后该以如何的计策来对待他们,才能减少对朝堂的影响,但不管如此,都不打放过他们了。 其实在他们实施了暗杀计划后,陈桥就对他们恨之入骨了。 敢暗杀黑龙军的人,既然你们不想活了,那么我也就不会客气了。 上次陈桥放过他们,一来是因为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尽早斩草除根,而二来也是因为他们没有实质性的危害黑龙军。 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公然暗杀黑龙军军卒。 右相也只是在发生了这件事后,才会找黑龙军自首,陈桥对他的自首本来也愤怒,但是为了更大计划,不得不搁置。 黑龙军军卒很重要,但是朝堂上的安稳也同样重要,若是直接就这样惩罚了对方,那太便宜对方了。 陈桥就是想要他们的命,想要一劳永逸,只是为了顾及李治,他这个仁君也不好当。 陈桥的杀伐太重了,重的让李治害怕也让陈桥自己害怕。 所以,陈桥就暂时搁置了这个计划,眼下那些人根本就不是全部,不然的话他们是如何联系到西域的那个渚组织的? 这其中没有其他势力加入,陈桥是不信的。 只是,陈桥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对付他们,更别说他一边还要稳固朝堂,一边还要时刻关注黑龙军,另一边左相也很麻烦,万国来朝事关丝绸之路的开通,马虎不得,陈桥也要花费十二分的精神去应对。 他站在院子中,耐心的等待着。 他等待的不是暗探们的消息,而是右相交过来的情况。 看着远处还在闪烁的星光,陈桥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莫名的,他感到有些疲惫。 在他心中有些疲惫的时候,他的心中更多的是感慨,曾经自己可是精力无限,哪怕是数日不睡也很有精力,在应对各异族的计策上,他也很有精气神。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年纪越来越大了,他发现,其实自己根本就不喜欢黑龙军主帅的身份,他一直都是在为黑龙军而活,一直都是在为活命而争斗着。 只是,他现在想明白了,他其实可以为自己而活的。 不过不是现在,现如今朝堂上这些龌龊事很多,他也走不开,瀚哥儿也需要照料,李治对事处理的还不够成熟,还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甚至在万国来朝后,右相这个位置也要换一人了。 既然右相的这个发现是陈桥先知道的,李治给了陈桥很大的自主权,他打算将一个右相推出来,当做他的话事人。 只是,暂时还没有合适的人,他也一直在选择。 “还在担心吗?” 就在陈桥还在担忧和思索的时候,他的身后传来温柔且熟悉的声音,陈桥转过头来看去,是李丽质。 他对着李丽质一笑,很是自然的揽过了她,笑道: “我身为尊逸王,要忙的事情还很多,担心当然也是家常便饭了。” “当初咱们也是这样过来的,我也没觉得有什么。” 陈桥说的很自然。 相比以前的条件来说,现如今已经很好了,他们也没有外部的掣肘,上有皇帝,下有瀚哥儿和黑龙军。 “确实,但是事关国家大事,估计你又马虎不得,想来又是那件事吧?” 李丽质很懂陈桥,就像陈桥很懂她一样,两人也算是患难夫妻,当初有很多困难都过来了,没有理由在这件事上栽跟头。 陈桥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其中的道道,只是他担忧的是瀚哥儿,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担心的都不是自己。 以前他担心李治,后来他还担心那色他们,现在他担心的是瀚哥儿,一旦把控不好,他们一个个都没办法把控,这不是开玩笑。 陈桥发现自从他出现以后,这种事情多了去了,比之蝴蝶效应还更加扯淡,但身为一个外来者,他对此很是相信。 所以,在朝野山下都认为他将李治扶上皇位后,下一步就成为摄政王,然后来一招挟天子以令诸侯。 但是,之后陈桥的行为才让大家都知道了,其实他对皇位没有兴趣,对李治的扶持只是对皇帝的效忠。 陈桥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他自认为自己根本就不是坐皇位的料,娶了李丽质也算是皇亲国戚,但他从来没有往这一方面去想。 他可不想为了皇位,让大唐再一次陷入混乱的潮流中,那样的话,大唐没准就四分五裂了。 在历史上他也会成为罪人,他可不想负担起这样的罪名。 再说了,即便是他想,李丽质恐怕也不会答应,一个是她弟弟,一个是她夫君,于公,李治才是皇位的继承人,陈桥不是,李唐李唐,已经容不下外姓了。 也就只有在王朝后期才有可能,于私,李治是李丽质的弟弟,为了维护血脉的完整,陈桥并不合适。 如此想着,李治给陈桥尊逸王的称号,也未必没有这个想法,只是,是不是李治想法,还是碰巧那就不得而知了。 “放心吧,我没事。” 陈桥自然也看出了李丽质眼中的担忧和关切,心中一暖,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 李丽质将头贴紧他的胸口,在这安静的气氛中,陈桥忽然道: “夫人,你觉得东女国如何?” 李丽质疑惑,抬头看向他,不知道他为何忽然提这个。 陈桥笑着道: “等万国来朝之后,朝堂稳固了,大唐上下都安定了,丝绸之路也开通了,咱们就去东女国吧。” 陈桥叹息了一句,“咱们留给大唐的已经足够多了。” 他已经有些累了,虽然按照严格意义上他的年纪还不大,但他的心老了,想要离开这个权力的中心。 李丽质眨了眨眼睛,重重的点了点头,她其实也想离开这儿放松放松,享受后半辈子,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陈桥笑了,李丽质也笑了,向尊逸王府赶来的暗探们没笑。 第1953章 惊骇 第1953章 惊骇 “本王知道了!” 面对赶来的暗探们,陈桥淡然的点头道: “此事你们就不必理会了,将它烂在心底!” “卑职明白!” “下去吧!” 陈桥挥手,暗探们离开。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陈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谁能知道其实右相才是最为反对黑龙军一家独大的人,谁又知道右相又成为了黑龙军摸清那些反贼们的探子呢? 无论如何,怎么看都觉得右相才是聪明的那个,只是从这件事发生之后开始,右相就不可能得到皇帝信任了。 看着皎洁的月光和唯美的夜色,陈桥心中无奈。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声音:“王爷,右相的人来了。” 陈桥点头,向外走去,“让他们去偏厅等着!” “是!” …… “最近打探的情况如何?” 韩况在紧急召回了刘云忠之后,表面淡定但内心焦急的问道。 看到坐在院子中心的韩况,暗戳戳的看了看对方的脸色,无比淡然,刘云忠心中暗暗佩服,他恭敬道: “大人,卑职有了些许进展,只是线索不是很明显。” “说!” 韩况摆了摆手道,似乎他对这件事已经放弃了一般,一如他表情上的淡然。 刘云忠拱手,说道: “回大人,此番调查,属下发现了在东罗马帝国国都的一座郊外,有一个小镇,这是属下一路上追踪过去的。” “属下发现那座小镇并没有归划到一个负责人的手中……” “你是说,那座小镇属于三不管的地方?” 韩况皱眉,这样的地方在西罗马帝国和东罗马帝国多吗? 其实也不少,因为黑龙军的暗探们主要负责大城市,对于一些小城市有些力有不逮,出现这种情况也不是他们现如今的情况能够解决的。 只是,若是这种地方出现在东罗马帝国郊外的地区,这就有些奇怪了。 一般来说,不管是东罗马帝国还是西罗马帝国,这两个国家的国都及其附近数百里的区域都算是重点地区,不应该没有黑龙军暗探负责人管辖才对。 所以,不管是韩况还是刘云忠都对这件事有些奇怪,进而引发了心中的好奇。 “然后呢?” 刘云忠看到韩况的兴趣被调动起来了,连忙接着道: “随后,卑职调查了这座小镇周边,根据其中一条大道的痕迹……其他的路显然很少有人走动,但是其中一条向大唐方向的大道有很多车辙的痕迹。” “卑职带着人在那条大道旁埋伏了很久,一直等到了一个商队进入。” “你没有进入那个小镇吧?” 韩况问道。 “大人,卑职担心打草惊蛇,所以并没有进去,只是让人在小镇外围监视。” 说完,刘云忠心底有些忐忑,不知道韩况这是什么意思。 韩况听到他的回答,点点头,显然很是满意,说道: “你做的不错,这些西域的小镇都比较闭塞,你们这些外来的人很容易被他们给记住,到时候就麻烦了。” 大唐人的肤色和模样与这边的人差别很大,除非是眼瞎,不然的话不可能会认出来。 听到韩况的赞赏,刘云忠心底松了一口气,连忙道: “放心吧大人,卑职就是担心如此,所以才没有派人进去探查。” 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还是阴差阳错,那就不知晓了。 不过,只要结果就这样就好,大家都不知道,你好我好大家好。 “接着说。” 韩况摆了摆手,示意刘云忠接着讲,韩况发现他越来越欣赏眼前这位得力干将了。 同时他心底也在期待着,没住自己就晋升的契机就在眼前了呢? 他心中有一种古怪的预感,就是觉得自己好像又要迎来大变动了。 刘云忠呼出一口气,接着道: “卑职等人看着那商队居然都是大唐人!所以卑职感到奇怪,特地带人埋伏在小镇外,等着他们进去,随即我们也带人混进了那个商队。” “幸亏那个商队很是庞大,并且都是大唐人,这支商队就好像是几支商队联合起来的,也没有人认识我们,只是认为我们是其他商队的人。” “然后,卑职等人混入其中,跟着他们卸了很多货物,那些货物中我问到了兵器的味道!” 刘云忠说道,韩况双眼一凝,看着他,“你确定?” “卑职确定!” 兵器的味道对于他们这些军伍出身的人来说,很容易就被闻出来,所以韩况只是问了一遍,就没有再怀疑。 他一人会出错,总不可能每一个人都出错了吧? 韩况摩挲着下巴,思索道: “一个闭塞的小镇,一个大唐来的商队,他们之间居然会有交集,而且他们居然携带着大批兵器。”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听到韩况这么说,刘云忠也说道: “大人,这确实很奇怪,最重要的是,卑职听到了他们说什么右相这个词!” “什么!!!” 韩况惊得站了起来,双眼紧紧的看着他,“你确定你没听错?” “右相和尊逸王都是帝党,准确来说,右相和我们还都是同一个派系的人,你可不能乱说,弄不好可是要杀头的!” 他紧紧的看着刘云忠,生怕刘云忠嘴里又蹦出更加惊世骇俗的话,本来这句话就足够给他惊吓了。 当然,他也怕刘云忠笑嘻嘻的蹦出一句话,我开玩笑的话。 若是如此的话,看他韩况不把对方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大人,卑职没有听错!” 刘云忠连忙躬身低头喊道。 听到刘云忠这么肯定,韩况沉默了,他知道事关这种事情没有人敢瞎说。 他看着眼前的这名属下,他心情有些复杂,只是这件事牵扯太大了,大到他都不敢接触。 甚至他心中都蹦出了后悔的念头,若是当初没有派出这名属下去打探,至于杀了对方保守住这个秘密的想法,他从来都没有过。 刘云忠知道了,也就说明其他人自然也是知道了,他根本就不能封锁住所有的消息,况且眼前这个人还算是个人才,他也舍不得。 第1954章 不敢 第1954章 不敢 韩况现如今心绪有些混乱,原本一件简单的暗杀事件,随着调查的展开和揭秘的进展,其背后所展现出来的内容让他心惊。 事关大唐方面就不说了,右相也被牵扯进来了,而且怎么看都知道这个小镇的人没有那么简单。 还有这个小镇原本所属的负责人呢,为何上面也没有派出负责人呢? 难道连1黑龙军里面都被渗透了。 还有那些兵器,到底是大唐哪方面提供的? 西北军、淮军,亦或是……黑龙军? 那些武器有什么用,到底用来干什么? 他一概都不知道,总不能是用来割草耕地的吧,那可太扯了。 原本对自己所处的黑龙军很有自信的韩况,现如今也不敢随意的相信了黑龙军没有参与了。 这件事背后透露出来的事情很复杂,谁知道其中所代表的事情事关哪一方势力,到底和黑龙军上面的人有没有关系? 其中的种种,他都不敢去涉及,甚至他连想都不敢去想。 想到这,他后悔了,他后悔接着追查下去了。 “大人?” 刘云忠看着韩况有些严峻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自己是追查到了一个很是重大的消息,但是还没有猜测到其中所纠缠的诸多势力。 “哦,没事,你接着说。” 还说个屁,事情都发展成如此这般下场了,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黑龙军上面到底有没有参与此事,还是说,之前被暗杀的黑龙军军卒也是属于被上面抛弃的棋子? 他心里很乱,但还是坚持听着刘云忠娓娓道来: “后来,卑职也并没有带人跟着他们撤出小镇,而是趁着休息的间隙带着人躲了起来,留在了小镇。” “然后呢?” 韩况不知不觉间,后背冒出了冷汗,他越想越觉得其中的隐情比他想象中的要严重。 “不过很奇怪,那几支商队离开后,小镇又恢复了原样,依旧很死气沉沉,就好像所有人都死了一样。” 实话说,他这个比喻很不恰当,但是韩况却并不感觉到有多少有不合适的地方。 “在之后卑职就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在其中了,他们都走了那些屋舍中,没有出来,甚至都没有人放哨。” 韩况点点头,他对刘云忠大胆中带着谨慎的行为很满意,既能找出一些线索,又能不打草惊蛇,这很好。 “那些商队你派人去追踪了吗?” 韩况又问道。 “大人放心,卑职早就派人在外面等着了,一旦他们出来就在背后远远的追过去,很快就有线索了。” 韩况点头,看向他,顿了顿,又问道: “你在调查的过程中,有没有发现另一支调查队伍的踪迹?” 韩况之前是听过刘云忠上次发现了有一支队伍也在暗中调查此事,就不知道是敌是友。 “大人,卑职不知!” 刘云忠诚实的说道,虽然看起来是如此。 韩况呼出了一口气,将脑海中杂乱的思绪放飞,沉寂了片刻后,他说道: “刘云忠,你我都知道这件事其中牵扯了太多,你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看着韩况那略带戒备和警告的眼神,刘云忠自然不敢迟疑,连忙说道: “大人,卑职明白!” 韩况点头,就在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引路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刘云忠了然,立刻就要告辞。 韩况摆了摆手,对他说道: “下去吧,对你的奖赏之后会有人呢通知你。” “是,卑职告退!” 刘云忠缓缓退出。 很快,刘云忠就轻车熟路的离开了院子,因为不是第一次,他对其中弯弯绕绕的路程也很熟悉了。 在走出院子门口的时候,刘云忠看着远处的泛白的天际,天快亮了。 “看来这件事还是很重要啊,不然的话韩大人也不会脸色剧变了。” 刘云忠暗暗说道,然后伸了伸懒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至于奖励,他去确信有了这么大的功劳,韩况是不会亏待自己的。 至于灭口,那不至于,因为此事又不止他一个人知道了,韩况那人还需要自己帮他调查呢。 在刘云忠离开后,韩况背着双手,问道: “何事如此急促?” 引路人连忙开口说道: “大人,侦督大人派人传来消息!” 听到这句话,韩况浑身一愣,旋即一股不知名的感受充斥着内心,十分复杂,有些不甘心,有些愤怒,有些无奈,还有些放松。 他刚有了灵感,反正上面有侦督顶着,他啊完全可以将此事汇报给对方,反正自己怎么说也能捞到一些好处,至于好处他不会占大头,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风险不是很大。 上头有人担着风险,他有些许好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哦,对了,还有瀚哥儿,必须要将此事汇报给瀚哥儿。 “侦督大人怎么说?” 韩况面色淡然的问道。 引路人顿了顿,说道: “侦督大人派人传信,他指名道姓的要刘云忠一起去!” “嗯?” 韩况皱眉,看向他,眼底有些不可置信,后者把那封信件递给韩况。 接过了信件,韩况看了起来,他越看越觉得奇怪,为何上面要特地点刘云忠那小子一起去呢? “派来的人没有说原因吗?” “没有!” 引路人言简意赅。 “算了!” 韩况摇摇头,相比刚才得到的消息,这个消息还不算惊悚,“待会儿将这个消息告诉刘云忠吧。” “是,大人!” “对了,待会儿回来,给本官送两封信!” 他对着就要离去的引路人说道,后者应道:“是!” 韩况对其他人还是不太放心,只有将此事交给引路人去办他才安心,毕竟此事事关重大。 这个消息怎么样都需要比杨旭景更快抵达大唐,至于上面的人怎么想,他就管不着了。 这个巨大的旋涡,其中蕴含着的巨大的阴谋和算计,他根本就不想掺和,更何况他也没有资格掺和。 揉了揉发涨的眉心,韩况叹一口气,“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第1955章 世家大族的底蕴 第1955章 世家大族的底蕴 就在刘云忠刚回到住处的时候,就感觉到了门外有人。 他冷静的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小心翼翼的走下床,躲在门后面,直到对方出声叫他的名字。 “是谁?” 刘云忠冷漠的声音传出,就在他即将冲出去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引路人的声音。 “是我,我有消息要给你!” 听到引路人的声音,刘云忠先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又立刻将心沉了下去。 他在心中暗道,难道韩况是打算冒着巨大的风险也要保住这个秘密? 不对,这个秘密可不止自己知道,即便是韩况也不可能将所有人杀了。 对于自己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人物来说,虽然不能将在这黑暗的规则想的太坏,但也不能想的太好,这是他立足的根本想法。 对于韩况想要隐瞒这个秘密的想法,他还是很清楚的,其中涉及太大,一旦秘密不好把控,或者是黑龙军上层真的参与了其中,对所有人不会有好处。 所以,控制秘密的渠道反而是最为有利的,他这种人就会成为其中的牺牲品,就是因为对于此事有了一定的了解,他才会对门外的引路人抱有巨大的戒备。 只是,出乎他的意料,门外的引路人并没有太过坚持,在他说出就在外面说出来的时候,门外声音一顿。 随后,引路人的声音传了出来,“大人通知你,接下来与奥利冕下去骄赴会侦督一事,你也要一起去,这是侦督大人亲自传下来的消息。” “好,我知道了。” 刘云忠依旧没有放下戒备,在他等了半刻钟的时候,外面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刘云忠在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内心也浮现出了巨大的不解和迷惑,这是什么意思? 侦督大人怎么会亲自提起我的名字? 貌似自己好像没有见过那位侦督大人,难道是为了上次那个秘密? 他现虽然依旧有巨大的疑惑,但是他还是知道其中的轻重,若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么自己在一路上也会平安的抵达东罗马帝国。 侦督大传下来的命令,谁敢反驳? 刘云忠松了一口气,但是整个晚上他都没有放松,终于,在他戒备了一晚上后,看到了外面天色逐渐发白,他终于走了房门。 很快,他就离开些西罗马帝国的国都,这个地方牵扯太多,不是他这种小负责人能来的,还是尽早回到自己的地盘,起码安全会有很大的保障。 “把消息传给他了?” 韩况在院子里编制着竹筐,一如他以前那样,只是现如今他的心境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传给他了。” 引路人回道,顿了顿,他接着补充道: “这个人很谨慎,我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戒备。” 韩况点头,“他是个聪明人,自然是知道这个消息背后所隐藏了什么。” “若不是侦督大人亲自要他去,没准我还真的会做出来呢?” 对于韩况对自己的反问,引路人抿了抿嘴,没有接他的话,将自己当做是空气。 他知道韩况到底承担了多少压力,身为瀚哥儿手下的人,先前就是让他在这西域历练,然后扶持他一步步的向上爬,最后去瀚哥儿身边效力。 只是,其中出了一个小意外,居然会有人这么胆大包天,敢暗杀黑龙军军卒的人。 所以,杨旭景下来也是其中的一种妥协,他不知道陈桥和瀚哥儿在其中扮演着怎么样的角色。 但是他能肯定,瀚哥儿绝对没有参与其中。 因为杨旭景是陈桥曾经的麾下,瀚哥儿需要也只是会提拔自己的人,对于杨旭景等这种以前跟着陈桥的“老人”,瀚哥儿只会倚重但绝对不会当做是心腹。 所以,他敢肯定,瀚哥儿绝对没有参与其中。 同时,杨旭景的到来,让他知道了自己下场的不妙,要么朝堂上已经有了很大的压力,让瀚哥儿和陈桥都有些承担不住,要么就是瀚哥儿已经放弃了他。 虽然他比较担心后一个,但他也知道,若是不给黑龙军一个交代的话,接下来的万国朝会不会顺利。 “下去准备吧,接下来我们就要去东罗马帝国了。” “是!” 引路人对着韩况的背影拱了拱手,然后缓缓的退了出去。 “老对手,好久没听到你的消息了,你到底有没有参与其中呢?” 韩况低头喃喃道。 他口中的老对手是东罗马帝国负责人,叫柳明,一个很简单的名字,虽然出身在一个小家族,但是他足够幸运。 因为长安城中有太多的世家大族,他们与朝堂上的官僚们对抗了一次。 世家大族的势力在之前要比现在要大得多,只是出了陈桥这个草根军阀,最终将曾经强盛一时的世家大族都给逼得没有退路了。 于是乎,他们也就剩下曾经的一点余威罢了,苟延残喘倒是不至于,但日子也不会好过。 他们虽然是世家大族势力,但是他们在朝堂上还是有说话的人,毕竟他们在朝堂上经营了多年,有好些官吏都是世家大族出身的。 于是乎,这场无声无息的对抗中,这个叫柳明的人,成为了最大的赢家,他是世家大族推出来的,也是朝堂上的官僚势力们退后一步的动作。 于是乎,他们盯上了西域的利益,才让柳明成为了东罗马帝国的负责人。 虽然说是黑龙军在东罗马帝国的负责人,但其实他手下根本没有黑龙军的人,黑龙军的势力在东罗马帝国其实也就大多分布在国都,而除了国都之外,才是他的势力范围。 毕竟黑龙军的老大陈桥对这些世家大族们可没有好脸色,所以黑龙军能利用的资源和势力,他们都只能自己去筹备。 不过,不愧是世家大族的人,有钱就是爷,他们用足够的利益很快就筹备了起来。 很快,整个东罗马帝国除了国都,都成为了他的势力范围,在与黑龙军暗探势力的合作和对抗当中,他们也不落下风。 这就可以看出那些世家大族们的底蕴了。 第1956章 不好对付 第1956章 不好对付 正是由于柳明是世家大族的人,所以韩况才有信心去争取侦督的位置。 一个纯正黑龙军出身的人和一个世家大族推出来的人之间选择,争夺一个黑龙军西域地下统领的位置,傻子都知道是选哪个。 只是,没想到那些世家大族的人那么大胆,居然策划了这么一场大阴谋。 韩款愤恨那些世家大族的同时,也有了深深的无奈,其中有太多的势力参与其中。 他也不知道其中到底有没有黑龙军高层参与其中,但柳明这个名义上的黑龙军高层是肯定参与了的,黑龙军也会趁这个机会剔除掉他这个不稳定的因素。 呼出一口气,韩况心里明白,对于侦督这个位置,自己是没希望了。 即便这件事风波过去后,杨旭景估计依旧会待在这个位置,而他呢? 他不知道自己是会一辈子待在这儿,还是被瀚哥儿带回黑龙军,虽然他本人是倾向于后面那个选择的。 但是,对一个小人物的选择,从来都不是他们能够做主的,往往做主的都是在高层。 他只是一个小人物罢了。 …… “怎么样,韩况和奥利有没有启程?” 杨旭景站在东罗马帝国的王宫外,看着外面的夜景,淡漠的问道。 在他眼中,韩况远比奥利要重要,因为若是此次那个叫刘云忠的人真的很有能力的话,韩况迟早会离开这里的。 虽然这件事的调查与韩况没有多少关系,但是刘云忠是他手下的人,再说了,有着瀚哥儿这层关系,韩况的未来虽然算不上有多么光明,但对于黑龙军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就比如他杨旭景,有着陈桥这份关系,他若是不想在这而久待的话,也有办法离开西域,回到大唐他的机会会小很多。 而且,到了他这种程度,向上的已经没有多少请前进的程度了,他最渴望的位置就是黑龙军的副主将。 黑龙军的主帅,其实也不是一个固定的职务名称,黑龙军主帅其实就也叫作黑龙军主将啊,而黑龙军副主将的地位也一目了然了。 至于主将的位置,他从来就没奢求过,这个位置要么是尊逸王府的人,要么是皇帝的人,他哪边都不是,也就只能成为一个黑龙军副主将的位置就很心满意足了。 他之前当过瀚哥儿的副将,虽然副主将和副将之间只相差了一个字,但之间的差距却犹如天堑一般。 黑龙军只有一个主将,也会有数个副主将,但是副将却有无数个,从这就可以看出在黑龙军中的地位差距。 所以,他才渴望做出一点成绩,瀚哥儿是个很挑剔的人,自己在陈桥的手下当差,上一辈人留下的人,他只会倚重而不会当作是心腹。 这就是现实,但在现实面前,他别无其他的选择,他只有这样,才会让瀚哥儿放下偏见,让自己成为黑龙军第一位副主将。 “回大人的话,还没有!” 手下人应道。 “让他们尽快!” 杨旭景有些不耐烦了,他的时间有限,那位柳明又不开口,这让他很头痛。 希望那个叫刘云忠的人会有好消息吧。 若不是那个柳明不开口,他也不会将希望依仗在一个小人物身上,虽然这个小人物身上确实有足够的潜力。 黑龙军这里虽然没有资历这一说法,但是对于绝对的小人物当上一个炙手可热的位置,还是有很多的限制。 杨旭景充分知道这一点,他曾经也是这样过来的,当初还只是黑龙军的一个小副将,他为了这个位置付出了很多,当初若不是那色等几位老将们的欣赏和推荐,他现如今都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只是,他没有想到,大唐的世家大族中居然也有这么硬气的人,或许那个柳明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有着另一层身份呢。 当然,这些还只是杨旭景的猜测,他也希望是如此,这样的话,他就能利用这个人为之创造出足够多的价值。 “特别是刘云忠,他必须到场!” 在杨旭景眼中,奥利来不来无所谓,但是刘云忠必须要来。 可怜的奥利。 “是,大人!” 这名手下们很快就离开了。 不久后,在杨旭景身后远处,哈克走了过来。 “放心吧,之前和柳明的那场打赌,并不算数,在黑龙军这里作废了。” 杨旭景在他来到身后的时候,就转了过来,直视着眼前这位与年纪很不相符外貌的国王。 虽然他说他只有四十来岁,但看起来并不比五十多岁的人要小,与同样四十多岁的陈桥相比,陈桥看起来像他儿子。 当然这只是玩笑,他也不敢是说出陈桥的年纪像他儿子一般大这样的话。 “我知道。” 哈克面无表情,但是他的内心还是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明知道这个打赌他会输,但是为了最后一搏,他还是赌了,只不过,他的运气很不好,他输了。 令人惊奇的是,曾经对面那个家伙运气也不好,起码输得比他惨。 “本王很好奇,你们到底为什么会同意将这个赌注取消?” 在他看来,将自己这个国王换掉,看起来可对他们有利多了。 杨旭景露出笑容,说道: “他只是一个小人物,所以看到的东西不多,也是他身后的主子们提出的要求,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整个东罗马帝国乱起来。” “只有整个东罗马帝国都乱了起来,他们才有机会踏足东罗马帝国的国都。” 他耸了耸肩,接着开口道: “你知道的,我们虽然看起来都是黑龙军的人,其实只有我们黑龙军的人知道,我们可从来没有把他当做是自己人。” “况且,他身后的主子们可是尊逸王最为厌恶的人,所以我们整个黑龙军都对他们不喜。” “刚好,可以趁此机会将他换掉,对我们黑龙军来说,何乐而不为呢?” 面对他的回答,哈克沉默了,眼前很这个叫杨旭景的人可比那个柳明要高明多了,很难对付,同时眼光毒辣,手段很犀利。 第1957章 嘴硬 哈克看着眼前这个人,杨旭景他之前见过,是在东罗马帝国的城墙上,只是当时这人被更加耀眼的陈桥给掩盖了。 不过,今日一见,他起码知道了一件事,在陈桥身边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人,即便是当初见到的平平无奇的人,居然也能迸发 出如此巨大的力量。 越是如此想,他就越觉得不平衡,但是他年纪不小了,即便是内心不平衡,他从来都不会表现出来,特别是在眼前这个人眼前 。 看哈克忌惮的眼神,杨旭景笑了笑,摆了摆手道: “其实,我们两个并不是敌人,我们也有着同一个目标。” 哈克看着他,内心嘲讽,同一个目标?我的目标是把黑龙军赶出去,这还是同一个目标吗? 不过他表面上没有丝毫的展现出来,只是淡淡一笑道: “当然,我们是朋友,能说一下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吗?” 顿了顿,似乎是担心对方怀疑,哈克补充道: “我只是想要配合你们的行动,若是麻烦的话那就算了。” 杨旭景嘴角勾勒,笑道: “抱歉,这件事有些麻烦,哈克冕下还是不要过多参与才是。” 他说的很自然,就好像刚才在说我们是朋友的人不是他一样。 哈克当然不会当众拆穿对方,只是淡笑着看着他,杨旭景没有丝毫的尴尬,就在他刚要说什么的时候,有手下跑了过来,在他 耳边说了什么,杨旭景脸上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容。 杨旭景摆了摆手,对着哈克抱歉道: “抱歉,哈克冕下,我这边还有事,就不多陪了。” 说完,他就急匆匆的代带着人离开了。 在场没有人觉得有什么失礼的地方,甚至包括他自己,这就可以看出对方的地位了。 “陈桥身边都是些什么人,都是怪物吗?”哈克看着杨旭景离开的背影,喃喃道。 只是在场无人能知道他的感受,让他无比的思念在的大唐的洛克。 …… 东罗马帝国国都的一个秘密的地下牢房中,昏暗的环境更加凸显出现场的恐怖,只是在这个能容纳数百囚犯的地方,也就只有 一个囚犯。 “听说你想通了?” 杨旭景带着人从角落的楼梯走了下来,站在中间那根黑色铁柱上绑着的人面前不远处。 眼前这个人浑身是伤,结痂的伤口上都是些血渍,在他的底下都是些褐色干干涸的血迹,他的脸上也带着不少的伤痕,看样子 像是被鞭子打的,上面有些伤口里面的皮肉外卷,露出依旧向外淌着血液的伤口,不断的向下滴血。 不仅如此,看他浑身湿漉漉的样子,显然是不久前刚被泼冷水,听到杨旭景的问话也显得十分无神。 在他抬起头的时候,一下就看到了一双无神的双眼,这个人也很熟悉,就是之前消失不见的柳明,谁也不知道消失的柳明居然 会出现在这里。 “我,我很好奇,你们凭什么抓我?” 柳明虽然看起来精气神缺失,但是他明显还很有探求的精神。 杨旭景叹了口气,转头对身边的手下说道: “下次不要让他还有精力思考,这就是你们的努力?” 那名手下也吓了一跳,赶紧低头拱手应是。 随即,杨旭景脸色变换,冷声道: “你自己的做的难道还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吗?” 说着,他靠近眼前这人,小声说道:“你就说出来吧,说出来也为了你自己好,不必要受那么多。”那语气好像是为他着想一样 。 只是,对方好像不是那么想,直接说道: “大人,您在说什么,我只是一个被你们两大势力选定的幸运儿罢了,在我的身上,可没有多少利益可图。” “我干了什么,不,不至于让打大人如此……嗬嗬。” 他越说语气越虚弱,可以看出他受的伤不小,让他说话都很困难了。 杨旭景脸色难看的看着他,直起身,冷哼了一声,冷漠的看着他,“我承认,你是世家大族中难得的硬汉和聪明人,但是,你觉 得我就这样算了么。” “你是聪明人,即便你不说,但那些世家大族们可不这么认为,我们有的是办法。” 他说的是事实,世家大族的族人们又不是军伍出身,他们的意志可没有那坚定,于是乎,他们自然也会认为柳明已经叛变了。 只是,这其中需要其他人的配合,特别是那个刘云忠,杨旭景迫切需要他的情报,这样的话,也可以让黑龙军做出一些行动, 从而让那些世家大族们有所反应,不至于让他一个人唱独角戏。 不怕他们有动作,就怕他们没有动作,上面那些世家大族来施压又如何,他上面有尊逸王顶着,而且尊逸王又没有说什么,那 对他来说就不重要。 他所要顾及的就只有黑龙军,毕竟黑龙军是他行动的根基,他是对黑龙军负责的。 至于在外面争吵的人,他们贿赂也好,强硬威胁也罢,杨旭景都不在乎,他在乎的也就只有在长安城的那些人的反应。 说完,他就转身向外走去,一点也没有留恋,他的时间宝贵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声音,“求求你……” 杨旭景转身,疑惑的看向他。 “求求你,别,别动我家人!” 很奇怪,一个说话都严重虚弱的人,居然有如此坚定的语气,让杨旭景有些意外。 杨旭景面无表情,但还是说道: “放心吧,黑龙军一向不伤及无辜,只要你的家人不做蠢事,黑龙军不会针对他们。” 顿了顿,他觉得还是要给对方埋才对,他接着说道: “呵呵,不过,那些世家大族们可就不知道了,你该小心的应该是他们。” 说完,他就离开了这里。 反正他的家族又不是什么大家族,没有多少价值,而且确实如杨旭景所说,1好黑龙军从不伤及无辜,一般人都是自己作死。 株连九族这一套在黑龙军这儿可行不通,杨旭景也没有必要再给黑龙军找麻烦。 第1958章 根底干净的左相 在杨旭景走出地牢后,呵斥了这名手下一顿。 “尽量多用些小菜,那些硬菜就不要上了,看他的样子也受不了。” “记住,别让他有思考的精力了,给我看好了,他若是死了,唯你是问!” “是,请大人放心!” 杨旭景点头,随后离开这里。 离开了地牢的杨旭景内心不断下沉,东罗马帝国除国都外一定不对劲,他已经开始整合整个东罗马帝国的势力了,黑龙军也开 始了对外扩张。 东罗马帝国放弃了那么久,也该收回来了,毕竟这次是那些世家大族们太大胆了,也怨不得别人。 “大人,他们又来了。” 这时,一名手下从外面跑了进来,脸色有些难看,杨旭景知道他所说的是谁,是这段时间,经常来求情,甚至为了救出柳明而 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当然不是关心柳明,而是因为担心柳明在里面乱说了些什么不好的话,让他们损失更多,毕竟他们在整个东罗马帝国已经 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杨旭景冷笑了一声,直接说道: “哪有那么容易,直接打发他们离开。” 说完,他又说道: “传令过去,让韩况他们三天之内赶到东罗马帝国来见我!” 说完,杨旭景就打发手下离开了。 他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对于东罗马帝国外围的接收倒是没什么好说的,很顺利,毕竟这是他擅长的。 但是,对于调查那些世家大族们大胆行动的证据,他还是没有多少线索,因为之前调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有另一支队伍也在 调查,而且调查的进度和他们差不多。 后来,他们顺藤摸瓜找到了那支队伍,就是西罗马那边的,一个叫刘云忠的人,是个小负责人。 原本他就觉得耳熟,被手下一提醒,他才记起来,原来尊逸王要求奖赏的也是他,真是个好运的家伙。 起码这个叫刘云忠的小负责人走运了,他在尊逸王那里留下了印象,这可是无数人所不能做到的。 可他不仅做到了,而且看如今的样子,他好像又要在尊逸王和主帅面前刷新存在感,这可比那个韩况要好得多,虽然他是主帅 的心腹。 但最终还是在尊逸王那边才是最为重要的,杨旭景一直都很清楚,瀚哥儿可不会将自己作为心腹,所以他的看重点一直都是在 陈桥那里。 现如今看来,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未来可期。 当然,也只是未来可期罢了,至于能不能成功,那就得看天意了,他也不介意在对方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卖个好。 虽然到了他这种程度,已经没有必要了,但是为未来多一条路还是可以的,他可不保证瀚哥儿会一直对自己器重下去,陈桥对 黑龙军的事务管理的也越来越少了,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就在他还在思索着的时候,他忽然有了一个很重要的点没想到,他赶紧对外喊道: “来人!” “大人!”很快就有手下进来了。 “你赶紧带人跟着那群世家大族的人,时刻关注着他们底下人的动向,这很重要,围绕着……国都周边的位置排查,他们应该不 会距离太远。” 因为东罗马帝国国都这里才是他们应该作用的重点所在,所以他们最为重要的阿是节省时间和路程精力,这才是他们必须要在 国都周边准备的理由1. 趁着现在的时间还不完,希望那些世家大族们动作别那么快。 “对了,你再派人去排查国都周围有哪一块地区不正常,重点划出来!” “是,大人!”那名手下躬身应是,随后赶紧离开了。 杨旭景深吸口气,有些庆幸,也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也不知道这样做晚不晚。 …… 大唐,长安城。 经过了这些日子的准备,已经有一些距离比较近的国家的使节已经到了,他们被安置在了西城中。 黑龙军暗探会对他们重点排查,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不安分的人,比如说他国的暗探,事关这一点,黑龙军从来都不会大意。 当然,在对他们明面上的态度,大唐充分展现了大国气度,起码他们没有受到轻视,也恰好能感受到的大唐人的傲气。 对于那些对这些小国使节公然展现出嘲讽和不屑的那种态度,可不是一个强大的国家应该有的,这就是暴发户和资本雄厚的传 统势力之间的差距。 对待朋友,大唐自然有美酒佳肴,但对打敌人,大唐有的是金戈铁马和枪炮。 态度上的区别,一直都在,只有维持了这份强大,才不会将态度反过来,深知后世历史的陈桥可是深有感慨。 “如何了,左相,都准备好了吧?” 在长安城的城楼上,陈桥看到了依旧忙碌的左相,后者看到了他,虽然依旧忙碌但也能挤出一些时间来和他搭话。 “事情太多,请尊逸王见谅。”左相如同是被社会磨平了棱角,态度和之前大有不同了,他拱手道: “虽然还没准备好,但也差不多了,这还得多谢尊逸王这段时间的支持了。” “若是没有黑龙军的支持,恐怕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花花轿子人人抬,陈桥自然是知道对方如此说肯定不是为了高捧他,虽然他讲述的事实。 陈桥也能知道对方为何如此,无非就是因为此事可是他投奔皇上以来,要做的第一件差事,若是此事办好了,他之前的影响也 就能消弭了。 “过奖了,咱们之间的关系,这点帮助算什么,再说了,这可是皇上给的差事,咱也要负责不是。”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左相笑道。 陈桥看着他,脸色有些怪异,谁能想到,其实根底最为干净的居然是左相,连右相那个老好人在暗地里居然都有如此多的勾当 ,这个朝堂上实在是太复杂了。 陈桥暗自吐槽着。 左相疑惑的看着陈桥,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随后他拱了拱手,离开了。 第1959章 牵扯之深 第1959章 牵扯之深 在左相那里陈桥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价值的东西,一切都很正常。 只是,出乎陈桥的意料,瀚哥儿又带来了一些新的消息。 陈桥翻看了一些左相和右相早年的资料上面写的很详细,包括两位丞相早年贿赂了那些人、干了些什么勾当,都一清二楚。 可是,这些谁又在乎呢? 最关键的是他们都成为了大唐的两位丞相,这就足够了,就如同资本的原始积累一样,早年在官场上闯荡的人都是黑暗的,好人是没有资格承受这残忍的官场。 活下来的才是最好的,所以陈桥只是翻看了一些,随后就没有兴趣了,这些黑料都只是一般般而已,没有人会在乎的。 “就这些?” 陈桥将这些资料都甩给了身后的人,不甚在意到底说道: “这些都只是常规操作罢了,没什么好在意的。” 早年看来,左相可比右相要干净多了,谁又能想到,看起来无比老实的右相,在私底下会如此的大胆且激进,这是谁也无法想象的。 “阿爷,西域又来消息了。” 瀚哥儿在陈桥耳边小声的说道。 “哦?” 陈桥惊讶,难道杨旭景真的有催化作用,为何他一去西域,就有进展了呢? 陈桥不在乎他们查到了什么,因为长安这边已经水落石出了,只剩下一些收尾了,至于西域那边,陈桥看重的是他们的能力。 也好趁此机会让黑龙军收回在西域的所有掌控权,那些世家大族们掌控的东罗马帝国,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收回来了。 无关所有,陈桥对此还是很重视的,柳明这根刺在他心中也是扎根了很久,若不是当初这些世家大族们的势力将他们往死路上逼,他们也不会揭竿而起,成立了黑龙军。 所以,黑龙军与世家大族从根本上就是对立的,没有丝毫缓和的余地,这次右相他们真是出了个昏招,让黑龙军有机会收回本就属于黑龙军的势力范围。 “说吧,难道是杨旭景有了进展?” 陈桥除了杨旭景,就想不到有谁还有能力能够在其中表露出如此的能力,上次那个刘云忠可能真的是凑巧罢了。 “不是杨旭景。” 瀚哥儿说出了一个很让陈桥感到意外的名字,“是韩况!” 看到瀚哥儿脸上的笑容,陈桥知道他说的不是假的,那么就是说,他说的那个韩况有了新的进展。 “有何进展? 调查到哪一步了?” 陈桥很随意的将手搭在城墙上,眺望远处,在那里,有无数的的旗帜在迎风飘扬,那是黑龙军大营所在的地方。 瀚哥儿回道: “阿爷,韩况他们查到了在东罗马帝国国都外郊的一个诡异小镇,他手下的人看到了数支大唐的商队。” “他们说那些商队他们从边关那里没有找到任何的记录。” “也就是说,他们瞒过了边疆黑龙军镇守?” 陈桥皱眉,“有没有问过大唐边军那里,他们有没有记录?” “没有!都问过了。” 瀚哥儿摇头。 瞬间,陈桥脸色变了,他看向瀚哥儿,“你能确定他们所说的都是真的,他们真的确定那些商队的人是大唐的人,而不是看起来像大唐的人?” 瀚哥儿坚定的摇摇头,说道: “阿爷,我确信他们说的是真的,他派人混进了队伍中……那几支商队之间互不统属,所以他才得以混了进去,那些人说的就是一口流利的大唐话。” “还有什么其他的情况?” 陈桥接着问道,揉了揉脖子。 “韩况的那个手下也是黑龙军出身的,他说他闻到了那些商队们在小镇中卸下的货物中带有兵器的味道。” “兵器的味道?” 陈桥挑了挑眉毛,他也能闻出来,这也做不得谎,就如同对危机十分敏感一样,是一种很悬的感觉。 当然,也不排除因为那些兵器很新,还有防护油的味道。 “这么说的话,他们就是大唐内部那群人在外的联络所? 那个小镇的人就是渚组织?” 陈桥忍不住捶了一下城墙,“只是,他们是如何出边关的呢?” 西域那边的边关漏洞百出,当然为了商队的安全,一般都会登记缴纳入关税,这样的话沿途遇到了巡逻的军卒货物才不至于被扣下来。 但若是商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按照漏洞百出的东罗马帝国的边关警戒军,这么一大批商队进入也不难。 关键是,他们是如何出入大唐边军的呢? 龙门关那边不会错,也就是说,他们是从别的地方出去的。 “所以,到底是他们找到了大唐边关的漏洞,还是其中有边关守军参与其中?” 瀚哥儿显然也想到了其中的关键点,于是如此说道。 陈桥摇摇头,说道: “边军应该只是提供了那些兵器,但这可就是不是支持那么简单了,而是边军也参与了其中。” 这样说着,陈桥忽然对着一旁等待着的手下吩咐道: “你下去向兵部要一份近期兵器交付边军的军报!” “是!” 那名手下很快就离开了。 “阿爷……”瀚哥儿还想说什么,但是陈桥制止了他。 他并没有告诉瀚哥儿其实黑龙军早就控制了大唐内部的那群人,至于那些参与的世家大族们,黑龙军也早就监视了起来,他们现在也陷入了伏蛰期间。 “放心吧,兵部那群人还不敢如此行事,应该是他们底下的人做的。” 陈桥说完,叹了口气,就怕那些人不安分,毕竟有些将领可不是正宗的官僚,而是世家大族们的底蕴。 至于向兵部要这份军报,而不是向工部,那是因为其中早就转了一道,工部先是交付给了兵部,然后才是派发给边军。 这些可是制式的军备,怎么说兵部都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做手脚,说他们敢在军饷上做手脚还可能,但是在军备上,借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 “看来这其中牵扯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多啊!” 陈桥感慨的吐出一口气,随后将目光看向远处。 第1960章 不适合 第1960章 不适合 很快,那名手下就从兵部要到了那份军报,将它交到了陈桥的手上。 大唐尊逸王要的东西,当今天下还真的没有人敢拒绝,连皇上李治都要给他一个面子。 一边翻看着军报上的信息,一边让瀚哥儿查看一下,两人一起看看到底是哪方面最有可能勾结了他们。 首先是把龙门关这个地方先去掉,这里有黑龙军的人驻扎,是不可能有兵器无缘无故损失的,黑龙军方面对于军备都是十分看重的。 那么也就剩下西北军那边了,西南军不作考虑,因为那边实在是太远了,而且那一座大山可不是那么容易翻过的。 再说了,他们有翻过那座大山的精力,还不如直接就在本地的黑帮购买兵器。 还有一个疑问,就是他们需要那么多兵器干什么? 瀚哥儿明显也是发现了这个重点,于是乎,他直接抬起头问道: “阿爷,这么说东罗马那边会有大变?” 对面他的疑问,陈桥笑道: “不不不,大唐这边已经停止了行动,他们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自己行动!” 瀚哥儿皱眉,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阿爷,这么说,您一直都瞒着我,其实您早已经找到了他们对不对?” 此时,陈桥确实感到有些尴尬,他确实是瞒住了他,并没有告诉他事实,只是出乎他的意料。 瀚哥儿在经历最初的失望后,很是奇怪的说道: “其实,阿爷,我早就有所意料了……” 虽然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但是陈桥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直接开口打断他的话,说道: “说吧,你想要做什么?” 瀚哥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既然已经被陈桥猜到了,那么他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他直接说道: “阿爷,这次他们做的不错,查到的进度让我们心惊,所以……” 陈桥呵呵一笑道: “我知道,你是想要替那个韩况请功是吧?” 瀚哥儿挠挠头,陈桥太了解他了,所以即便他还没有说完,陈桥都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说实话,韩况虽然有功,但其实这个首功是属于那个叫什么……刘云忠的是吧。” 虽然被陈桥有些玩味的眼神看着,但瀚哥儿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谁让韩况是他的心腹,而那个叫刘云忠的人他又不认识呢,没办法,身为他的上司,将他的功劳占有大部分是常识,不然为什么大家都想要向上爬呢。 就是因为资源的限制,所以才会合理的安排。 “阿爷,您怎么知道?” 瀚哥儿很是佩服陈桥的眼光,但他还是想问一下陈桥原因。 陈桥看向周围忙碌的人群,其中不乏有在地方上看起来是高官的人走动,但在这里,即便是左相也成为了一个和蔼的老头,更别说是他们了。 陈桥自然没有让瀚哥儿等急了,直接说道: “上次暗杀事件发生了那么久,他们都没有丝毫到底进展,然后又出现了一个叫刘云忠的人,然后案件就有了进展。” “这次事件又是如此,你难道没发现吗,整个事件的探查都伴随着一个词‘那手下’,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所以,瀚哥儿你可长点心吧,将来你需要的是人才,而不是借着那些人才的功劳往上爬的人。” “当然,我也没说那个韩况有什么不对,起码在处理收尾的时候,他还是很有经验的,他是军伍中人,去干这个本就不太合适,而且你还没看出来,人家能做到这种程度也就不错了,不要对人家苛求那么多。” “人无完人,他们总有不会的地方,你还是多考虑一下,接下来该派谁掌管大局吧。” 听到最后一句话前,他原本还有些失望的脸色忽然一变,陈桥这个意思是说,他已经答应了瀚哥儿为韩况请功。 当然,其中陈桥有多认可韩况的功劳就不知道了,瀚哥儿甚至认为陈桥认可韩况不适合在西域那个位置的可能性更高。 不过,在面对韩况的时候,他当然不会说实话,这点御下的手段他还是有的。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的。” 陈桥接着又说道: “在这次事件之后,就把那个韩况召回来吧,刘云忠很合适,有能力够本事,而且还很聪明,只是他的资历不够,对他反倒不合适。” “嗯……这个位置先留给他,让杨旭景先兼任一下西罗马帝国负责人,等丝绸之路打开,也稳定了,就让那个刘云忠补上那个位置吧。” 陈桥顿了顿,接着说道: “具体的赏赐,就交给你了,这样对你这个新晋的主帅也好,恩威并施,更能拉拢人心。” 瀚哥儿重重的点头,他如今麾下也有了心腹,虽然不多,也才刚刚开始,但是起码自己知道该如何操作了。 这是个好兆头,对于瀚哥儿来说是如此。 陈桥看着他,就好像看到了曾经了自己,只是当初自己可没有现如今那么简单的困难,当初自己上面也没有人罩着,不得不说,瀚哥儿是幸运的人。 “阿爷,那些兵器……还有那个小镇怎么办?” 瀚哥儿忽然才想起来,低声说道,同时戒备的看向左右。 “他们近期好像有些危险动作!” 瀚哥儿并没有用怀疑的眼神,语气无比的坚定,“我想着,杨旭景那边有了那么大的动静,他们肯定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殊死反抗的。” 别说是陈桥了,就连瀚哥儿都知道他们定然不会伏蛰,肯定会有所行动,“要不要给杨旭景提个醒?” 陈桥摇摇头,说道: “大可不必,杨旭景可不是新人,他很适合这个位置,就让他自己去解决吧,本王可是给了他足够的权柄,正好将那些人的权力给夺过来。” “就怕那些世家大族的人狗急跳墙!” 瀚哥儿语气中依旧带着深深的忧虑。 对于他的话,陈桥只是摇摇头,给了他个眼神,并没有说话,他充分相信杨旭景。 第1961章 抵达长安 第1961章 抵达长安 现在也就只有一个问题,那批军备到底是谁提供给他们的? 首先排除了西南军,那么现在威胁最大的也就只有西北军了,对于黑龙军来说,这支军队并不陌生但也不熟悉。 “瀚哥儿,你有多久没去小徐娘家探望了?” 陈桥忽然说出了一句让瀚哥儿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跟这件事八竿子打不着,不过他相信陈桥说出这句话是饱含深意的。 陈桥自然不是闲着没事说出这句话,他的意思是,“多和镇国公聊聊军伍中的事情,也好多多学些经验。” 在陈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瀚哥儿恍然大悟,他懂得了陈桥的意思,镇国公曾经在西北军中服过军役,与西北军那边关系匪浅,肯定知道其中的隐秘。 因为其他军伍对于黑龙军来说是禁忌,黑龙军的暗探不可能探查进去,即便是陈桥都没有这种想法去试探其他人的底线,更别说对于皇帝来说,这是不允许的。 所以,在其他军伍体系中,根本就没有黑龙军的暗探存在,即便是有黑龙军的暗探,也只是无关紧要的外围,涉及核心的部分不是黑龙军能渗透的,陈桥也不想挑战他们的心跳。 瀚哥儿知道了,这是想通过镇国公这一条路,搭上西北军的那一条线,俗话说的好,坚固的堡垒总是先从内部奔溃开始的。 即便是镇国公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也必然会和西北军队那些人分裂开来,这也算是为镇国公避开祸端。 “阿爷,我知道了,我很快就会去!” 瀚哥儿说完,就先离开了,对于他来说,时间就是生命,揭开其中的谜底才是最重要的。 看到瀚哥儿风风火火的离开,陈桥笑了笑,年轻就是好,曾经他也年轻过。 在瀚哥儿离开后,陈桥招了招手,对着一旁的手下吩咐道: “你赶紧传令下去,西北军那边要时刻关注动向,但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能被他们发现了。” 面对陈桥严峻的脸色,那名手下也知道轻重,郑重点头离开了。 底下的人都知道,一旦被对方发现了,自己有什么下场,不能承认自己是黑龙军的人,黑龙军也不会来营救他们,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在他们离开后,陈桥转过身,昂首看向远处那一个耸立在原地高达数十丈的雕像,只是其中内部是中空的。 …… 大唐,乾州。 一支队伍在不紧不慢的向长安城赶来。 “还有多久到长安?” “快了,出了乾州,前面就是长安城了。” 钟明对后面马车上的小相国她们说道。 小相国和闻香她们是第一来大唐,沿路上也看到了许多各种各样风景,有无比荒凉的戈壁,也有无比繁华的大城,还有绿草如茵、风景如画的美景,无比震撼的高崖山壁,无不让他们流连忘返。 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有商贾旅夫、有小姐公子、有军伍巡逻,甚至还有土匪流氓,只是后者在看到这支队伍便逃之夭夭了。 足可以看出黑龙军在大唐有多强盛的了,即便是其他军伍巡逻和府衙差役都不敢顶撞,一看到黑龙军的队伍都远远的躲开,也就只有走那些平民敢于近距离靠近黑龙军。 不少商队都跟在这支黑龙军队伍后面,有黑龙军队伍在前面开路,他们就不用担心土匪流氓劫道了。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也是他们这些小人物的悲哀,不仅是这些土匪,更是这些商队,不过高风险所带来的高利润,足够他们身后的家族过上一段美好时光。 一般若是没有这次黑龙军队伍的话,他们这些商队会在聚落的小镇中等待其他的商队,然后凑够足够的人数去度过一片广阔的高山谷底,这里是很那些土匪们最喜欢的地形。 即便是官府派人来剿匪,他们也能顺利的逃脱,所以即便这里只是靠近长安数百里的地方,也还是有土匪的存在。 若不是其中的利益分配关系,不然的话他们早就被黑龙军给剿灭了。 不过,即便是他们凑够了足够的人数,也无法把保证对方的人数有没有比他们多。 所以,跟在官方队伍后面是最安全的,这些土匪们很聪明,他们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要避而远之。 官方的队伍毫无疑问的成为了他们最为忌惮的目标,随后就是那些世家大族的人,除此之前,即便是一些大地主的私兵他们都敢劫掠,这就是大唐的悍匪。 钟明并不会管后面的那些队伍,就当他们不存在,不过,若是他们被悍匪拖住了,黑龙军就不能不理会了。 黑龙军当他们不存在是一回事,但是那些悍匪们不能得寸进尺,不然就是在挑战黑龙军的权威,这是黑龙军所不允许的。 “妞妞,跟紧我!” 在黑龙军队伍后面的商队中,一个老大爷正牵着一个小姑娘跟在商队的后面。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来自商队,还是有些人是单独存在的,他们一般不为商队所融,因为商队担心他们是那些土匪们的内应,但若是跟着黑龙军就不担心了。 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在黑龙军的眼皮子底下动弹,可别忘了,这里整整有一个小队的黑龙军,数百人的黑龙军军卒可不是开玩笑的,这里的悍匪们可从来就没有一次性见过那么多黑龙军的存在。 “知道了,爷爷!” 小姑娘虽然年纪还小,但她也知道这次跟着黑龙军是他们等了好久才等来穿过这片山脉的机会,不然的话,他们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抵达长安。 终于,他们走过了这片广袤而崎岖的山脉,近在眼前的是一片看似无边无际的平原,在平原那边的尽头,就是他们日思夜想的长安城。 平原可比山脉间行动的速度要快得多,他们不知不觉间就离长安城越来越近了。 看着不远处的高大的城墙,无比繁荣的城外街道,长安城,到了。 第1962章 喜酒 第1962章 喜酒 “这就是长安!” 看着不远处繁华的街道,即便他们还没有进入长安,都能看出长安城的繁华,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也不为过。 高大的城墙,城墙上斑驳的痕迹可以看出其中蕴含吩咐的历史韵味,在城外远处都可以看到城墙上飘荡着被风吹拂的旗帜,其中有西北军、西南军、淮军等军队的旗帜。 当然,最为醒目的还是黑色旗帜为带表的黑龙军军旗,它曾经是多少西域人的噩梦,现如今就很接近他们的大本营了。 特别是黑龙军的军营就在广袤的平原的另一边,刚从西域来的人听说了黑龙军大营也在这个平原,而且足足有十数万黑龙军军卒在集结,他们就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城墙上摆放了很多防备武器,在城下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些指向他们的箭弩,锋利的箭头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冰冷的光芒。 在他们的装饰下,长安城就如同是一头还是伏蛰的野兽,一旦被惊醒了,感觉没有人能抵挡它的兵锋。 刚来的人看到了这一幕,无不感慨长安城,同时也将这种臣服的思想带回西域,带回高丽,带回岛国,甚至带到全世界。 中世纪早期的大唐,当之无愧的是全世界的中心,在经济上更是如此。 在马车上坐了一路的人也下了马车,驻足看着,经历了千山万水,他们总算是抵达了他们魂牵梦绕的长安城。 第一次看到如此震撼的场景,他们的内心被深深的震撼着,一时半会是无法消除的,这也是大唐举办此次万国大朝会的原因之一,虽然不是主要原因,但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不是么。 “走吧!” 良久,钟明走上前,提醒道。 他不会催促他们,只是一群人挡在这儿也不是事儿一些见多识广的商队早就离开向城门走去了。 “哦,好,咱们走吧!” 这样说着,小相国她们也迈动了脚步。 出城倒是不需要那么多手续,但是进城的话手续就很繁琐了。 “嗯? 怎么是你们在守城?” 刚走到城门口,钟明就看见了老熟人,远来是同一个军团的一名副队长,曾经和他是同僚。 对面那个同僚看到钟明也很意外,“钟明? 是你!” “你回来了!” 对面那人也很高兴,笑道: “这不万国大朝会么,事外防备都交给我们黑龙军了。” “不过,我们只是守住城门而已,至于城墙上,那就不是我们单独守的了。” “原来如此。” 钟明点头,心中了然,对着对方笑道: “谢了,改天请你喝酒!” “好嘞,我就等着你这一顿酒了。” 说完,他对着手下道: “赶紧查,查完了没,看看有没有纰漏。” “是!” 他们的交情是他们的,但不涉及到军务中,这就是黑龙军的一贯作风,所以钟明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在加快速度查询的时候,钟明也和那名小队长聊起了天。 “那些是?” 那名小队长用眼神示意钟明身后的那些女人。 钟明说道: “这就是东女国来的小相国她们,还有在路上遇到的另一个小国家的使节。” “哪个小国家? 让我看看……”说着,那名小队长就从怀中拿出一张地图,上面详细画出了西域的堪舆图,他另一只手也拿出一支笔。 钟明一看,地图上果然已经有了十几个标记,显然已经有十几个西域小国的使节已经进城了。 “好像叫婆娑国,这名字我第一听到,这可真是个小国家。” 那名小队长拿起笔,先在东女国地图上标注,然后还在寻找婆娑国,“这小国家我也没听到过,难道是刚成立的小国家……” 只见他嘟嘟囔囔的,查找的很认真。 身后的闻香自然也能听到他们的对话,紧张的看着,就好像一旦没有找到她们的国家,她们的国家就不会被大唐所承认一样。 若是她们国家不被大唐所承认,在西域这个版图上一定会被其他国家给群起而攻之。 不过,西域虽小但还能窥见一二,很快,那名小队长在一个比拇指盖大不了多少的地方停下来了,“找到了……原来是个成立了没多久的小国家。” 只能说,幸好这张地图是最新版本的,不然的话,婆娑国这个小国家也不会存在于上面。 只能说,事关万国大朝会,大唐做足了准备,即便是一个刚成立没多久的小国家也能照顾到。 “好了,你们进去吧。” 那名小队长刚在婆娑国的地图上标注了一下,刚好听到了手下在耳边汇报,然后说道。 钟明摆摆手让他们先走,只见那名小队长露出猥琐的笑容,小声道: “可以啊你,钟明,你这是老牛吃嫩草啊,哪天你和那个小相国成亲,记得叫我去和喜酒啊!” “去去去,我哪里老了,都是二十啷当的年纪……”钟明说着说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你怎么知道,我和小……” “别狡辩了,就刚才一会儿,你看了人家多少次了,眼神一次比一次温柔。” 那名小队长打断了他的话,抖了抖鸡皮疙瘩,说道: “我可从来没见你有过那么温柔的眼神,有些可怕啊!” 身处在这个位置,他的岗位就决定了他必须观察细致,所以他知道了钟明这小子是要傍上富婆了。 “懒得理你!” 钟明白了他一眼,随后离开了。 那名小对长在后面喊道:“记得请我和喜酒!” 其实对于钟明和小相国来说,身份早就不是障碍了,只是东女国的一个小相国而已,看黑龙军的尊逸王,直接娶了人家的女王,还不是照样给他生了几个儿女。 所以,对于黑龙军来说,若是在大唐找不到媳妇儿,可以去东女国找找。 随后,钟明他们抵达了长安的消息,就送到了尊逸王府。 钟明这小子当然没有多少人在意,只是一起随同的小相国,尊逸王侧妃是东女国的女王,对于她这个后辈,自然有的是人关注。 第1963章 接见 第1963章 接见 果然,如同他们所料想的那样,当队伍刚进入长安城不久后,就有人找上了他们。 “岚王妃请你们过去!” 伏岚身边的侍女带着人很轻易的找到了他们,显然他们已经在这儿等一会儿了。 在长安城,除了皇城,对黑龙军而言没有秘密。 钟明对着小相国点点头,他不认识对方但是认识对方手中的铭章,那是独属于遵义王府府卫的标识,没人敢造假。 “稍待一会儿,我们有些事要处理。” 对面的侍女点头,说道:“请便!” 面对的是黑龙军还有被伏岚重视的小相国,她自然不敢摆谱,这些面子也是要给的。 钟明对着对方点头,然后和小相国两人转头看向闻香她们。 钟明他们的顺风车已经结束了,现在是时候该离别了。 “闻姑娘,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现在我们也该分别了。” 小相国脸上带有一些伤感道。 钟明也拱手道:“闻姑娘,后会有期!” 对方是来参加万国大朝会的,一定会和小相国她们碰上,但钟明就不一定了,小相国的行程可不是他所能预料,但是回东女国依旧还是他护送回去。 “后会有期!” 闻香笑着拱手,这是她观察到的大唐的行为方式。 钟明和小相国两人对他笑了笑,在黑龙军军卒的带领下,马上就有军卒带她们去休整。 “走吧!” 小相国即墨夕对着那侍女微微一笑,然后上马车跟着对方向尊逸王府而去。 如此盛大的队伍,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很是让人惊奇,不过当他们看到了这支队伍都是由黑龙军组成的,他们就没有了感慨的随意。 那位侍女也上了马车,坐在了小相国身边。 “这位姐姐……” “小相国大人不必如此,叫我翠兰就好。” 翠兰笑道,她可是知道眼前这位和伏岚的关系不浅,她可不敢有丝毫的小觑。 她的名字也确实足够强大。 “大朝会什么时候开始啊?” 小相国谦虚一笑,问道,单相国说过,不懂就要问。 “还有半个月。” 翠兰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回道: “你们来的算是比较早的了。” “哦,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直接看到女王大人?” “是的!” 翠兰点头,止不住心中感慨,尊逸王侧妃让自己在这儿等了好几天了,就为了第一时间看到她,这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随后,两人又聊了其他的事情,一般都是即墨夕问,翠兰给她解答,偶尔翠兰也会主动给她分享一些长安的事情,看到对方眼神中的憧憬,她抿了抿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良久,车队抵达了尊逸王府门前。 翠兰下车,将铭章交给了周围的侍卫,然后就有人来带领他们走侧门,不过,钟明等人被拦了下来。 只有小相国她们从东女国来的使节可以进去,即便是钟明也没有资格进去,他只能在外面等着。 钟明了然,对着不远处回头望向他的即墨夕挥挥手,“我在外面等你们!” 即墨夕露出微笑,对着他点头,然后跟着翠兰走了进去。 原本伏岚是想要出门来迎接的,好歹也算是她“娘家”来人,只不过她一来有孕在身,不方便出门,二来身为尊逸王侧妃,也就只有尊逸王还有皇帝皇后才有资格让她出门迎接。 这就是地位上所带来的限制,即便是她也要遵循规矩,在她成为了尊逸王侧妃后,她的一举一动所代表的就不是她个人了,而是整个尊逸王府。 钟明就在对面的棚子底下坐了下来,至于他的手下们除了几个副队长外,其他人都被他打发走了,这就是外勤带来的好处,在方便的时候可以随便逛,当然,在长安街道上逛的黑龙军军卒不少。 一来可以增强街道的安全,维护街道的稳定,二来也是让黑龙军的军卒也有个放松的地方,比如青楼对他们来说也是个休闲娱乐的好去处,只是正常的交易。 市面上的小贩和商人也都很乐意与黑龙军军卒交易,谁叫他们在西域获得了足够的钱财,出手也足够的大方。 钟明放心的坐在棚子下来,一边喝着凉茶,一边看着对面的尊逸王府,对于小相国的安全他不担心,这天下比尊逸王府更安全的地方也没有几处。 “小伙子,不错啊!” 就在钟明刚喝了一碗凉茶,从怀中掏一块紫色绣着鸳鸯的手帕凝神的时候,一个在一旁巡逻的老将走了坐在了他的对面。 钟明闻声抬头看了一眼,对面那个胡子拉碴的老将明显是老兵油子,他心中不喜,没有理会。 他虽然没有理会,但是对面的人还是先接话茬,“小伙子,相上哪家的姑娘了?” 钟明皱眉,“你怎么知道……” 他话还没说完,对面的人直接说道: “别告诉我,你老娘会给你这个大老爷们绣这个,或者……”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带着些许意味深长,“这是你自己绣的?” 钟明无语,“你看我像是会绣手帕的样子吗?” 对面的人看了他老茧遍布的双手,耸了耸肩道: “好吧……你看上哪家姑娘了?” 钟明指了指对面的尊逸王府,没想到对面那人直接瞪大了眼睛看他,“你确定? 尊逸王尚未出嫁的女子最大才十三四岁啊,你起码还得等几年。” 说着,他直接搀着下巴,“你们两个岁数差别有点大啊,她十三四岁,你都三十好几了……” “你才三十好几!” 钟明无语,没想到眼前这个人眼神不太好使,“我才二十出头。” 对面那人嬉笑了一声,道歉道: “抱歉啊,你看起来比较沧桑,我还以为你和我差不多岁数呢。” 钟明无奈,他只是太久没有打理了,这半个多月跨越了数千里,经历了太多的风霜,说是不修边幅都不为过。 “你真看上了尊逸王的小女儿?” 钟明摇头,纠正道: “不是,是刚进去的。” “噢……原来是翠兰啊!” 钟明莫名的感觉到了对方语气中有着些许敌意。 第1964章 差别 第1964章 差别 为了此次朝会,大唐特地腾出了两个坊的区域来安置这些异国使节。 主要是安排在西城区,闻香等人可没有东女国小相国她们一来就能接见尊逸王妃的殊荣,就如同是平常的异国使节一样,被安排在一起。 虽然大唐之外会来的异国比较多,有些异国使节人数也多,多的有几百人,少的也有十几人,但是两个坊的区域还是很大的,安置他们还是绰绰有余的。 跟随着带领她们的黑龙军军卒的步伐,闻香等人很快就来到了西城区和南城区的边界地区,在这里她们也看到了很多西域人,也有一些其他她们都见过的人种。 这些人看到黑龙军军卒后,都下意识后怕的向后退,他们知道能被黑龙军特地领进来的都是不好惹的,要么就是在黑龙军这里有关系的。 所以他们在大唐这段时间内都不会来招惹她们,即便是周边路过的不良人看到了这一幕,也知道重点要照顾谁。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别看来了大唐他们会敬畏,但是不闹事可就太对不起他们某些很喜欢搞事的种族了,他们生来就不安分。 这里就是一个临时的缩小的被构建的西域,即便是不能闹出人命,这里依旧还是很残酷。 穿过了各色各样的人群后,她们来到了一个独立的大院,在院子大门上写着她们“婆娑国”三个字。 黑龙军军卒推开门,然后站在门口,对她们说道: “这里就是你们休整之地了,在朝会这段时间内,你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也可以随意走动,长安城这段时间没有宵禁。” “院子里的东西你们都有可以用,一切生活物品都已经置办齐全了。” 他看了看这十几位姑娘,最后将目光看向闻香,他是钟明的属下,自然知道谁才是领头。 闻香转头了看其他人,有些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略显尴尬的看向他问道: “那个,我们没有银两,这里的饭食……能不能……” 她还没说完,那位黑龙军军卒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直接道: “稍等片刻,我这就吩咐他们送些饭食过来。” 他一边对着远处几名不良人招手,一边对她们说道: “这里的饭食都不要钱,有人会准时送饭食过来。” 顿了顿,他补充大道:“一日三餐。” “多谢!” 闻香道谢道。 “不必!” 他摆了摆手。 看到他的招手,远处几个还在巡逻的不良人立刻抄着哨棒小跑了过来。 “大人,有何吩咐?” 几人近前来,拱手问道,态度谦逊。 “她们还没用过饭食,你们待会儿送些饭食过来,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我待会儿还要去钟小将那里述职呢!” 这几个不良人自然是知道其中的暗示:这段时间要保证这十几个姑娘饭食足够。 这里起码聚集了数十个国家的使节,有些国家的使节就有数百人,甚至还有些各个都是大胃王,就好像难民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他们哪供得起,这些饭食的钱的大头还是都是户部借支的。 至于皇帝批下来的,那还等大朝会之后,有特定的人来调查之后才会按量补偿,顶多多一些辛苦费。 所以,一般的饭食都是按照平常人一顿多少,然后按照人数给的,闻香她们的位置比较靠后,所以给的饭食也可能会缺斤少两,这也是没办法的,在做饭食的时候,总不可能每一次都刚刚好。 所以,既然对方都这么吩咐了,他们自然不敢不听,这段时间配送到这里的饭食管饱。 特别是在听到了钟小将的时候,他们虽然不认识这个钟小将是谁,但他们知道眼前这个十几个姑娘的身后有一个黑龙军小将撑腰,他们哪里敢得罪。 在那名黑龙军军卒意味深长的目光下,几个不良人连连拱手称是,脸上布满的真诚。 “嗯,既然此事了了,我也该去述职了。” 说着,他就对着闻香等人点点头,然后离开了。 在他离开后,几个不良人挺起腰杆,对着闻香她们拱手笑道: “几位姑娘们,你们稍待片刻,我们这就去给你们张罗饭食,今后还有什么需要,及时告诉我们就可,我们就在对面的第三街巡逻。” “若是生活物品不够了,也可以跟我们说,我们马上就给你们送过来。” “多谢!” 闻香等人道谢道。 “哎呦,这可折煞咱们哥几个了。” 几人连连拱手道。 随后最前面的高个子对身后几人使了个颜色,道:“我们就不打扰了,你们先休息,饭食马上来。” “好的!” 随后他们几个不良人就马上去准备饭食了。 就在他们离开后,闻香等人也进了大院,年纪最小的姑娘看看四周,感慨道: “大姐大,这里好大啊!” 闻香也看了看四周,的确很大,别说她们十几个人了,即便是多一倍也可以宽敞的住下。 “好了,都别转悠了,赶紧打水梳洗梳洗。” 闻香指了指院子角落的水井道。 十几个姑娘就都向角落的水井围过去。 这里的动静自然没有是被四周的“街坊邻居”们看到了,他们不会抱怨老天不公,不会怀疑为什么那几个如狼似虎的不良人为何在那些姑娘前面如此和善。 他们只会咒骂那几个不良人狗眼看人低,然后再羡慕那十几个姑娘背后有背景,同时在心中暗暗警醒,那十几个看起来柔弱的姑娘其实比高壮凶狠的大汉更不好惹。 “呸,什么东西,这几个黑皮待我们就如此凶恶,对待那十几个姑娘就好像见到他们祖宗一样!” “当初咱们刚来的时候时候也是这样的嘴脸,就因为我们是自己来的,不是被黑龙军送过来的。” “你骂也没用,别待会儿被那几个黑皮听到了,你们还想不想吃饭了?” “要不我们直接反抗吧,咱们可是有几百号兄弟,怕啥!” “呵呵,城外有十几万黑龙军,城内的军伍和不良人也不少,你想找死可以试试。” 第1965章 慌张 听到其中一人如此说道,他们瞬间就没有人说话了。 因为这是事实,城内大唐军伍多得是,暗探参差其中,黑龙军、长安城守军、御林军、金吾卫、暗卫、皇卫等,没准他们现如 今这些人中,就有暗探潜伏其中。 在某人的提醒下,一众人都没有说话,个个都悻悻的缄口不语,眼神复杂的对视了一眼,随后相继离开。 既然争不过,那么就只能顺应了。 这就是大自然的法则,弱小的只能服从于强大者,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力,只能遵从大唐的规则。 当然,也不是说规则就固定死了,他们还能够改变的,就是……得加钱。 …… 大唐正在如火如荼的开展着万国朝会事宜,西域自然也不平静。 三天时间,西罗马帝国负责人韩况,和他的手下刘云忠,连带着西罗马帝国的国王(傀儡)奥利,还有西罗马帝国对外负责人 亚瑟公爵,从西罗马帝国来到了东罗马帝国国都。 “啊,好久没来了。” 奥利骑在一匹纯黑色的马上,看到不远处东罗马帝国国都的城门,张开双臂感慨道: “自从西罗马帝国和东罗马帝国双方的关系破裂后,本王就没有再来过了,细数岁月,也有十来年了,啊,时间……” 他还没感慨完,就被身后的韩况给打断了话,“别感慨了,让侦督大人等急了,咱们都没好果子吃,还是先去报到吧。” 说完,他一马当先的向前走去,刘云忠连忙跟上,奥利无奈,只能将目光看向亚瑟公爵,企图找到知音。 果然没有出乎世人所料,亚瑟公爵脸上也带着些许无奈,不过是对奥利的无奈,迎着奥利看过来的眼神,他还是诚实的说道: “冕下,这里没人在乎您的感受,也没人在乎当初您的峥嵘岁月。” 说完,他摊了摊手,身为三朝原老的亚瑟公爵哪里不知道奥利曾经的德性,没有到最后一刻,谁能知道,是这个流氓当了西罗 马帝国的国王呢。 见亚瑟公爵也不站在自己这边,奥利虽然感觉有些悲戚,但还是驱动马匹向前走去,对于那个曾经有过几次谋面的侦督,他心 中无感。 身为一个傀儡,就要有作为一个傀儡该有的样子,奥利是个聪明人,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这就是他和哈克最大的不同。 很快,他们就顺利的通过了城门的检查,一般异国国王来本国必须要举行盛大的欢迎仪式,这才是正确的外交。 可是,出乎意料,这次奥利出访东罗马帝国,除了黑龙军的人,没有人知道西罗马帝国的国王出访了他们国家。 即便是西罗马帝国也少有人知奥利出访了东罗马帝国。 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就在手下把他们安排妥当之后,立刻就有人来通知他们,侦督大人叫他们过去。 韩况这是第二次见杨旭景,因为以前他的资格不够,根本没有办法挤进决策中心,只能搭上瀚哥儿的顺风车,让他有了这次机 会抱上大腿,不然的话,他到死在黑龙军中也只是个偏将,至于参将的位置,他就不要想了。 甚至连参将的副将,他都没有资格触及。 在接到了通知之后,他立刻整理全身的装束,带着刘云忠往中心的据点走去,至于奥利,这不是他能掺和的,再说侦督也没有 叫他过去。 跟着来时的一名侍卫,韩况带着刘云忠穿过了一片昏暗的走道,然后又是密密麻麻的交叉口,混乱不堪,就好像是在绕圈子, 但是在道路上存在的无数的机关和暗中看着他们的视线是做不得假的。 对于刘玉忠来说,这感觉很熟悉,就好像他第一去韩况的据点一样,但没想到物是人非,有一天他的上司也会跟他一样,走在 这个小道上。 韩况一边跟着前面的人走着,同时他的心情也很复杂,他哪里能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有这个待遇。 半个时辰后,他们经历了非常严苛的检查还有无数对视线的观察,最后终于到达了一个很平凡的屋子。 越是机关重重,越是危险,其内心所处的地方就越是平凡,刘云忠不由的将目光看向前面的韩况,他是如此,这个侦督也是如 此。 韩况又不是没来过这里,当初在那个柳明在的时候,这里还不是这个样子,当初他进来的时候,直接从后门进来,没有这么繁 琐的手续和过程。 现如今,唉……造化弄人啊! 在那个侍卫站在门口向内请示了一声后,韩况才和刘云忠一起推门而入。 两人一进去,就看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人坐在正对着大门的案桌后,在他们推门的那一刻,对方就抬起了头。 刘云忠暗暗点头,很普通的国字脸,放在人堆里也找不出来,不过想想也是,若是长相很出众,也不至于来此。 “侦督大人!” 两人自然是不敢乱看,立刻对杨旭景躬身行礼。 “嗯,你们起来吧!” 杨旭景点点头,对着直起身的两人指了指一旁的两个凳子,随后就又低下了头。 韩况两人自然是不敢说是,小心翼翼的坐下,等待着对方率先开口。 良久,杨旭景放下笔,伸了伸懒腰,对着两人一笑道: “最近事务繁忙,东罗马帝国这边杂事又这么多,你们两个不介意吧?” 杨旭景眯着眼看向两人,韩况和刘云忠连连摆手,连说不敢,他们即便心中有些不耐,也不会表现出来,能入这一行的,没有 人是傻子。 “没有就好。”杨旭景好像很满意两人的态度。 这时,韩况皱眉,问道: “大人,这东罗马帝国的负责人柳明……” “怎么?你很熟?”杨旭景依旧是那副表情看向韩况,后者赶紧撇开关系,“自然不熟,自然不熟。” 杨旭景收回了视线,“不熟就好,还以为你们是好友的。” “大人,怎么可能,他是世家大族那边的,咱们不可能是朋友。”韩况接着澄清。 第1966章 欣赏 “哦。”杨旭景微微点头,一边整理着案桌上的纸张,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至于柳明……你们来的倒巧,今儿本侦督刚要去地牢探探他。” 他忽而看向两人,挑了挑眉头,“待会儿一起去看看?” 侦督大人的邀请,两人自然是不敢拒绝,刘云忠完全就是跟着韩况的动作行事,他知道自己的小聪明在这里没用,不仅能被识 破,而且容易冒犯到这位侦督大人。 所以,从一开始刘云忠就不断的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他现在只是一个韩况手底下没有感情的属下而已。 至于韩况,他现在心中的惶恐比惊讶多,他知道暗中调查的线索源头在东罗马帝国的时候,就已经隐隐有猜测柳明的下场,但 是他没想到这位侦督大人那么果决,一来就将对方下了大狱。 “对了,上面已经将东罗马帝国的一切事宜都交给本侦督了,接下来还有许多与西罗马帝国那边的事宜还需要交接,你记得关注 一下。” 韩况连连点头,“大人尽管吩咐,属下一定全力配合!” 杨旭景淡淡点头,“事关西罗马帝国暗杀黑龙军军卒案件,影响极其恶劣,上面已经发话了,从此以后,东罗马帝国就不会再存 在那些世家大族们的势力了。” 他说着,扣弄了一下手指甲,笑道: “你们也得注意一下,别让他们钻了空子,东罗马帝国待不下去了,没准西罗马帝国还真的有他们存在的土壤呢?” 他这已经算是在敲打韩况了,就是想告诉韩况,若是西罗马帝国没做好的话,没有做到他满意的程度,那么他就不会迟疑,西 罗马帝国也会出现“世家大族的势力”,至于真相,谁又能知道呢。 韩况重重点头,认真的说道:“请大人放心,属下回去就加大搜查力度。” 一旁的刘云忠在暗暗分析,看来上面已经对韩况有些不满了,不然杨旭景也不会一来就给韩况下马威再加上敲打。 杨旭景微眯着眼,将目光看向一旁就尽量在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刘云忠,让后者一阵心惊,果然眯眯眼都是怪物。 “你就是刘云忠?” 杨旭景忽然转变了语气,不再那么强硬,看着刘云忠问道。 刘云忠拱手道:“侦督大人,小人就是刘云忠。” 杨旭景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又坐回了原位,笑道: “不错,小伙子,你做的不错啊,这两次进展你可是功劳不小啊。” 杨旭景从案桌上翻出两份军报,虽然两份军报上写的这两份功劳的大部分都是韩况,但是身在体制内的人,他哪里会不知道, 最关键的还是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小伙子。 毕竟可是上面的人都赞赏有加的人,若不是大朝会,这个人没准就会被召见,所以他对刘云忠如此友善。 刘云忠有些受宠若惊,他哪里知道他的两次进展对上面的人震动有多大,甚至连韩况都不是很清楚。 一旁的韩况自然也是感受到了杨旭景在对待两人之间的态度变化,脸色未变,心中感慨,看来今后要和刘云忠打好关系了。 他也没想到就在不久前的小人物,居然在侦督大人面前有这么大的面子,比他还更加耀眼,面对这种反差,他虽然心中不舒服 ,但是嫉妒倒是不至于,这个社会很现实,即便是嫉妒也不会表现出来,先结交一番才是他们应该做的。 入了官场,个人的情感有时也无法左右他们的行为,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刘云忠,你很不错,上面的人也对你赞赏有加。”杨旭景笑了笑,“今后好好努力吧,黑龙军就需要你这种人才。” 后面这句话已经算是很高的评价了,只不过,相比于前一句话,终究还是震撼不够。 杨旭景上面的人是谁,他们都心知肚明,他上面的也就只有瀚哥儿和那大名鼎鼎的尊逸王了,能让这两位大佬赞赏有加,单单 就是这一点,刘云忠的人生就有了很大的不同。 韩况双眼震惊且羡慕的看着刘云忠,眼神很是复杂。 刘云忠愣住了,他直接被这句话给震住了,旋即从心底而来的是无尽的喜悦,他居然被最上面的两人注意到了,这不是说…… 他就要发了么。 刘云忠的未来大有可为,已经无可估量了。 “卑职不敢贪功,都是韩大人教导的好,卑职为黑龙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刘云忠勉强压制住心中的喜悦,他的心智还没有被这巨大的喜悦蒙蔽。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旁的韩况明显脸色缓和了一些,连杨旭景都暗暗撇了他一眼,有这能力,难怪会出众。 “走吧,咱们去看看柳明有什么好说的。” 片刻后,杨旭景站起身,向外走去,韩况和刘云忠也赶紧站起来跟在后面。 跟在杨旭景后面,在走过了几个院落后,一行人很快就看到了一个地道路口。 穿过了地道,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十分宽广的地下室,虽然地下室的位置大,但其实并不空旷,四周摆放着无数的刑具,有些锈 迹斑斑上面还带有可疑的暗红色,有些则依旧铮亮如新。 凝视着这些或新或旧的刑具,似乎其中蕴含着无数的冤魂,在火光的照耀下发出无尽的哀嚎,令人毛骨悚然,但是在转眼间, 那些哀嚎却又不见了,似乎刚才来自深渊的哀嚎只是幻象。 刘云忠敢肯定,若是长期处在这个环境中,即便是意志坚硬如他们一般,也不敢肯定能保持清醒,估计很快就会疯掉。 随着他们向前走,前面的火把依次点燃,很快就将原本有些昏暗的地下室照亮了,无比清晰的可以看到周围的环境。 不过,最引人注意的还是在地下室中间树立着的一个巨大的十字架,中间绑着一个狼狈不堪的人,长发遮住了他的脸,但是韩 况还是认出来了,这就是柳明,虽然两人也只是见过几面。 第1967章 嘴硬 第1967章 嘴硬! 韩况如何也无法想象,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居然会是如此下场。 如今将曾经那个声音和眼前这个人重叠起来,让他倍感唏嘘,同时心中也无比的警醒,若是自己将来损害了黑龙军的利益的话,估计也会落得个如此下场。 韩况和刘云忠对视了一眼,两人看向前方的杨旭景,都看出对方眼中的忌惮,这位侦督大人不好惹,人狠心辣,而且看起来就像是个笑面虎,无法琢磨。 杨旭景示意了一下一旁的手下,立刻就有人上前叫醒柳明,只是方式有些粗暴。 当冰冷的水泼在柳明的身上,可以清晰的看到他浑身一颤,原本有些开裂的伤口发白,继而流淌出暗红的血液,柳明干涸的嗓子发出低沉嘶吼,他原本还受伤的身躯接连扭动,无比痛苦却也无法动弹。 不过对于如此痛苦的柳明,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没有丝毫的变化,能站在这里的人,如此场景见的着实不少,所以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待柳明睁满是血丝的双眼的时候,他最先开始瞪着杨旭景,随后才将目光看向一旁的韩况,眼神中居然出现了之前没有的惊讶。 “你认识吧。” 杨旭景双手背负,脸色冰冷的看着柳明,“听说你们很熟。” 柳明嘴角勉强扯出笑容看向杨旭景,声音嘶哑,“当然,我们曾经相见恨晚,就差没拜把子了。” 杨旭景露出冷笑,世家大族的人普遍有些天真,都落得这番地步了,居然还以为用这种小手段就可以给他们添麻烦,真是可笑。 甚至连韩况听到了对方说出这些话,心中也没有丝毫的波澜,若是对方极力否认两人之间关系不错,那他还是有些担心,但是现在嘛,这个自作聪明的蠢货直接就给他送了一个助攻。 “柳明,我真搞不懂你到底还在坚持什么?” 杨旭景微微摇头,脸上露出可惜的笑容,他靠近柳明,“你好好想想,你所支持的那些世家大族的人现在在干什么,而你现在又在干什么。” “难道你就真的甘心落得个如此下场,然后让别人坐收渔翁之利么?” “你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的亲朋好友,这段时间可甚至没有人来过问你的踪迹。” 杨旭景转身,“哦,对了,你的家人好像来过一些信件,特别是你的妻子的信,要不给你看看?” 杨旭景说完,双眼直视着他,充分的捕捉对方眼底是否有所波动,若是对方眼神稍微有这么一丝的波动,就说明这是个可以突破的点。 在审讯这这一点,黑龙军敢称第一就没有人敢称第二,他们若是要撬开柳明的嘴很容易,黑龙军有的是手段。 但是很多手段都不适用于他的身上,不是说对他没效果,而是说有悖于黑龙军的底线,况且柳明对于瀚哥儿和陈桥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找一找还是找出那些秘密据点,所以他们就没有过度施压于 这也就是为什么一些太过极端的手段没有用到柳明身上的原因,还有没有到那个程度。 不过,其中也有柳明身娇肉贵,细皮嫩肉的缘故,就上了几个小菜,又上了两道硬菜,就成这个鬼样子了。 杨旭景都听得小心翼翼的,就怕一不小心把人给审过去了。 所以,杨旭景才会跟他耗费如此多的口舌,对柳明来说就只能来软的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果然,在杨旭景说出他的家人的时候,柳明的眼神有了些许的波动,很好的被杨旭景给察觉到了。 “嗬嗬,不必了,既然我已经在这儿了,那么外面的一切与我无关了。” 柳明努力挣扎着说道:“麻烦你们给我个痛快吧,来生我一定会记得你的大恩大德!” 杨旭景脸有些黑,我需要你个将死之人记住我? 怎么感觉有些瘆得慌。 居然如此不识好歹,杨旭景有些难堪。 他转过身,看向韩况和刘云忠,“你们两个,有办法让他开口吗?” 刘云忠告诉了杨旭景事关东罗马帝国外郊的小镇的事情,杨旭景也很快就派人围剿,只是出乎意料,当他们赶到那里的时候,他们人早就不见了。 现在,线索又断了,这怎么不让杨旭景抓狂。 只是他们不知道,那些反叛组织渚组织的源头已经被把控住了,他们浮出水面也是时间上的问题,当然,关于这一点陈桥和瀚哥儿都没有向下说明。 他们想看一看,西域换了一个杨旭景之后,是不是大有可为了。 韩况和刘云忠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些许无奈,既然杨旭景都拿出了办法,他们两人自然不会认为自己的水平比之杨旭景还要高。 所以,两人沉默了。 而且,即便两人有办法,他们也不会傻傻的现在拿出来,这不是当众打脸么,若是真的让柳明开口了,届时不管是杨旭景还是他们两个人,都下不了台。 可不要忘了,这里可不止他们几个人,还有一大帮手下在一旁看着呢。 “算了,把那些信拿下来,读给他听。” 最终,杨旭景看到韩况和刘云忠两人都沉默了,他对一旁的手下摆摆手道。 “是!” 那手下应了一声,然后很快就离开了,等他回来时,他的手中还抱着一大包的信件,这些都是柳明的家书。 至于从那些世家大族的牵头人倒是一封都没有,可能他们知道柳明被抓住了,所以他们不会留下一点把柄给杨旭景。 杨旭景有些索然无味的离开了原地,然后招呼韩况和刘云忠两人出了地下牢房。 刚一上来,两人跟在杨旭景后面,还没走多远,杨旭景就停下脚步,对两人说道: “你们两个先下去休整吧,明日再和奥利他们一起来王宫议事!” “是,侦督大人,属下(卑职)告退!” 两人很识相,知道杨旭景现在心情不好,赶紧离开。 第1968章 恭候多时 第1968章 恭候多时 就在两人离开后,杨旭景就转身进了原先那个平凡的小屋子,很快他就拿着两封信走了出来。 “八百里加急,将这两封信送去长安!” 他招来手下,语气郑重的吩咐道。 “是!” 手下很是认真的捧着两封信,向远处的飞鸽饲养地而去。 不多时,就有两只比巨鹰小不了多少的飞鸽从东罗马帝国国都展翅飞了出来。 不出意料,那两封信上写的一是对韩况和刘云忠两人的评估,另一封则是对现存状况和进展进行的汇报,至于柳明这件事他在上面只字未提。 他知道陈桥很了解他,若是上面连一个字都没有提到柳明,就说明柳明这方面的进展不佳。 望着黑龙军飞鸽展翅离去,他双手背负仰天感慨了一句,随后又进了那个有些昏暗的小屋子。 …… “大人,侦督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走在去休整据点的路上,刘云忠低声问韩况,虽然他已经猜测出来了杨旭景其中的意思,但是他为了维护韩况的面子,依旧对他问道。 韩况斜眼看他,心中暗道,真特么会装,不是已经知道了么,还搁这儿装呢。 若是将这种情况放在以往的话,他早就劈头盖脸的说他,甚至只是随便说一句自己去悟就想离开,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 因为今时不同往日,眼前这个精神小伙已经一飞冲天了,已经进入了尊逸王和黑龙军主帅的视野中了。 甚至今后他都不知道会不会依仗与他,多交一份因果还是好的。 于是乎,他和声和气的对刘云忠说道: “你别小看了侦督大人其中的用意,其实侦督大人的重点根本就不在这儿,而是在于咱们。” 刘云忠露出疑惑的神色,他此时是真的疑惑了,为毛两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呢? 他自认为已经猜测出了杨旭景的用意,只是没想到韩况的想法会如此大不相同。 “大人,请教我!” 不管韩况说的到底对不对,他态度做足就对了,至于他们两个臭皮匠能不才能猜测出杨旭景的真实用意,那就真的不得而知了。 似乎是很满意刘云忠的谦虚的态度,韩况点头,说道: “其实侦督大人的重点根本就不在咱们身上,虽然他对咱们很重视,但是没准这只是考验,咱们两个还不够重,在他眼里没有多少分量。” 他如此说道,让刘云忠有些狐疑,确实是这样吗? 他很怀疑,但是他没有傻到说出来,而是对韩况所说保持肯定的态度,至于他会相信多少,那就智者见智了。 在看到了自己身上有仕途前进的希望,刘云忠自然相信韩况不会随意的打发自己,这应该是他的真实想法了。 其实,杨旭景根本就没有在乎他们两人的想法,他所写的两人的评估,根本就不是他的本意,而是陈桥和瀚哥儿要的,不然的话,他只要交好两人就足够了,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 让他们见柳明也只是一次小小的考验而已,即便他们没有经过考验也没关系,顶多就是打回原来的地方,在西域这个地方干一辈子而已。 杨旭景看重的还是刘云忠,只是看出了这个人大有可为,说是巴结倒不至于,只不过是对他的肯定而已,没准以后真的需要他的帮助也说不定,人情就是这样交往来交往去来的。 走会休整据点的两人心思各异的停止了交流,谁也不知道他们心中觉得这次h试探是什么意思,若是有那么浅显的意义,杨旭景也不至于当上黑龙军在西域的侦督。 …… 就在东罗马帝国边界的一座村庄内,虽然天色逐渐黑了下来,但是整个村庄都静悄悄的,只有近百人在村庄内走动的声音。 他们经过了长途跋涉,从东罗马帝国的外郊小镇,徒步绕过了很多危险的黑龙军管辖区,来到了这里。 “特么的,黑龙军管辖区越来越多了,整个东罗马帝国都快被黑龙军给包围了。” 在队伍最前方,一个肤色较黑的中年男人吐出一口唾沫,怒骂道。 “没办法,谁让上面的大人物失误,直接给暴露了,现如今那些大唐的大人们自己都自身难保了,估计也顾不上咱们了。” 另一个一身白袍的人说道。 “顾不上才好,这样咱们就可以顺利的离开西域了,这里根本就不是咱们该待的地方,还不如去西方,东方太可怕了。” “呵呵,你想多了!” 最开始那个脸黑的男子冷笑道:“也就只有大唐那些世家大族们已经顾不上我们了,可是黑龙军可不一定!” “没看到吗,黑龙军现在到处在找我们。” 另一个人也说道,语气有些发丧。 “早就从大唐传来了口信,现在从大唐来西域的黑龙军越来越多,上个月又有三千黑龙军来了西罗马帝国,他们现在就在往东罗马帝国赶来。” “看来黑龙军早就准备好了,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在万朝会期间运兵过来。” “对喽,咱们现在可是上也上不了,下也下不了,忙活了那么久,最终还是一场空。” “嘘嘘,都小声点吧,咱们今夜就要穿过东罗马帝国边界线,可别被发现了。” “被抓住了,你们也都知道咱们的下场吧。” 这么一说,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谁也没说话。 队伍还在往东罗马帝国边界线蔓延而去,只是他们将要面对的是穿过边界线之后守株待兔的黑龙军正军。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那三千黑龙军是否还在西罗马帝国,其实他们早就不在西罗马帝国了,他们现在就布防在东罗马帝国边界线上。 只不过,把守着从东罗马帝国向西方的要道上,他们能走的路,其实黑龙军的参谋团早就有所预料了。 其实等待他们的,就只有一种结果,更别说他们还揣着制式武器大摇大摆的横穿东罗马帝国了,这也是杨旭景丝毫不着急的原因。 杨旭景需要的是柳明是如何瞒过他的方法罢了。 第1969章 叙旧 第1969章 叙旧 柳明从来都不是关键,只是在整个西域知道的也就只有杨旭景一个人罢了。 正当那些残余逆党还在向边界逃亡的时候,等待他们的终将是灭亡。 …… 大唐,尊逸王府。 当小相国等人跟着翠兰一路穿过纷繁复杂的庭院和屋舍,穿过无数郁郁葱葱的植被,穿过穿堂过道,终于抵达了尊逸王府的后院。 良久后,她们终于看到了早已等候已久的伏岚。 “王妃,她们带到了。” 翠兰行礼,自觉的将道路让开。 “让她们过来吧。” 伏岚摆手,从凉亭内站起身,向外走来,脸上止不住带着些许欣喜。 “女王大人!” 小相国对伏岚甜甜一笑,行礼道,身后十几个随从也是如此。 “诶呦,咱们就别整这些虚的了。” 伏岚拉住了小相国的手,轻轻的拍了拍笑道。 “女王大人,单相国大人说过,礼不可废。” 伏岚掩嘴笑得花枝乱颤,这大概是她今天最高兴的时候,好不容易见到一个来自就家乡的人,又怎能不高兴呢。 “来,咱们坐着聊。” 伏岚拉着小相国往凉亭走去,身后十几个随从也被伏岚身后的侍女们拉过去,都知道这些人是来自侧妃家乡的人,她们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两人刚一坐下,伏岚连忙问道: “怎么样,这一路上还顺利吗?” 小相国嘴角露出笑容,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点头道: “很顺利,多亏了一路上有黑龙军的人在保驾护航。” 伏岚赞同的点头,对于黑龙军的能力,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曾经就是黑龙军帮助了东女国,所以她当初嫁给了陈桥,这就是天意啊。 “顺利就好,顺利就好。” 伏岚脸上带着开心,“我还在想你们怎么还不来呢,害的我都有点担心了。” 小相国眉头皱起,“女王大人,我们……” “你什么都不要说了,只要你们平安赶到这里,那就足够了。” 伏岚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从进来开始,伏岚就没松开她的手。 “怎么样,单相国身体还硬朗吗?” 伏岚关切的问道,虽然也才过去了几个月,但是对于这个在家乡中唯一的长辈,她还是十分的关心,曾经与她最亲近的就是单相国了。 “单相国一切都好,来的时候还嘱托我代她向女王大人问好呢。” 伏岚掩嘴笑着,这说话的语气,就是单相国无疑了。 只可惜,现在又是非常时期,她还有身孕,对于她这个年纪来说,已经是高龄产妇了,更别说是跨越千里大漠去东女国了。 甚至她连出个尊逸王府都不容易,事关尊逸王子嗣,上下可都在关心着呢。 也就只有在大唐才有把握让她平安生产,若是在东女国的话,也没有那个条件。 “你也是单相国手底下学的,将来东女国可就交给你了。” 伏岚说到这,她忽然有些感伤,曾经自己年岁尚小,就放弃了东女国的国王位置,跟着陈桥离开了。 之后虽然又让懿丫头回去了,好歹也让单相国有个念想,只是出乎意料,她终究还是让她失望了,懿丫头在东女国还没待多久呢,就又离开了。 “曾经单相国就是想我打理东女国,哪怕不能开土,也要守好东女国,只是……唉,没想到,我让她失望了。” 说着,她又轻轻拍了拍小相国的手,有些感慨道: “将来啊,这个东女国就交给你了,可别再让单相国失望了。” 小相国看着伏岚真挚的双眼,有些尴尬,她心中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话,自己好像也要走上女王大人的老路了。 似乎察觉到了小相国没有立即回话,而且看她的眼神有些异样,伏岚双眼瞪大,有些诧异,她终觉得这个眼神有些不对劲。 伏岚直视着她,有些失笑道: “别告诉我,你现在已经有心上人了?” 似乎是忽然被伏岚点破了,小相国颇为害羞的低下了头,还轻声嗯了一声。 伏岚一头黑线,她不是有拆散对方的想法,只是她忽然有些同情单相国了,为何她培养出来的人好像都有这个倾向。 这让她怎么说,当初单相国就是如此精心的培养她,将她当成了接班人,然后她就嫁给了陈桥,现如今她儿女都有好几个了,肚子里还一个。 然后她又重点培养了言冰,然后言冰就嫁给了黄覆,现如今都还在家中安心养胎呢。 现在,她还没培养完全的小相国更加过分,都还没成熟呢,直接就被别人给预定了。 “看你这个样子不会是真的有了吧?” 伏岚佯装怀疑的样子,果然,小相国有些慌张的摆摆手道: “没,没有,没有的事。” “呦呦呦,你小脸都红了,还否认?” 用伏岚的话来说,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哪里会猜不出你的心思? “别否认了。” 伏岚语气中带着些许揶揄道: “说吧,那个小伙子是哪里人?” 出乎伏岚的意料,似乎是被伏岚猜测出来了,所以小相国认命了,她有些果敢的说道: “是黑龙军的一位小将。” “黑龙军的小将?” 伏岚猜出来了,“是那个护送你来大唐的吧?” 除了这个伏岚实在想不出还有哪个了,对于一路上的名单,她身为尊逸王侧妃还是有资格知晓的。 “是,是啊。” “你们是因为这次护送路程,还是早就认识了?” 伏岚终究还是忍不住刻在基因中的八卦,谁让陈桥也喜欢八卦呢,她这样也算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我,我们其实早就认识了,在东女国的时候。” 小相国脸颊红扑扑的,显然依旧很不好意思。 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伏岚自然不会自讨没趣的再深究下去,再问下去就是人家的隐私了。 不过,对于小相国重视的她,自然不会的放过那个人的名字。 “他叫什么,给我说道说道。” “他叫钟明!” 小相国有些害羞也有些骄傲的回道。 第1970章 根基 第1970章 根基 “如何了,进程都还顺利吧?” 金銮殿内,刚处理完一堆政务的李治走下来,问向陈桥。 说是将所有的筹办事宜都交给左相和陈桥两人协作处理,他就不会干涉,但是他也就只知道大方向。 况且他根本就不信任左相,当今也没有人能相信左相,所以具体的事宜他还得问陈桥。 现如今不只是陈桥在这儿,几位王爷也在这儿,又不涉及朝堂大事,他们这些亲王们也是有旁听的资格的。 “放心吧,皇上,一切都安好,就是工期有些赶。” 陈桥说道: “还有半个月,紧赶慢赶的话,还是勉强能够完成的。” 陈桥当然不会说连黑龙军的人都顶上去了,谁知道左相评估失误,临时少了上万名徭役,无奈,他只能安排黑龙军的人顶上去赶工期。 李恪皱眉,站起来说道: “尊逸王,若是实在人手不够的话,本王府中也有八百府兵,凑上去也能保个底。” 李泰和李承宗也站起来拍着胸脯道: “咱们府中怎么说也有千八百人,顶上去也能缩短工期。” 陈桥连忙起身拱手道: “陈某在这儿谢过几位兄弟了,你们可别忘了本王手底下还有黑龙军呢,怎么说人手还是足够的,感谢老铁……呃不是,感谢几位兄弟支持。” 李治皱眉,他知道若是只有小问题的话,陈桥连提都不会提,既然他说了,那么就说明这个问题不小,于是乎,他开口问道: “莫非是左相又惹事了?” 李治有些怀疑,毕竟左相可是有先例在前面,即便是让他放心,他也不能够完全放心。 陈桥几人坐下,他摇了摇头道: “不是,倒不全是左相的错……是我们评估错了左相的能力。” 李治几人疑惑,“具体是怎么回事,你说说看?” 陈桥无奈,摊了摊手,说道: “是我们估算错误,左相就是个嘴强王者,他在估算人数的时候,少算了上万人,差一点就错过了工期。” 说着,他吐出一口气,“还好我及时的调来了上万黑龙军将士,不然的话,去哪儿临时找到那么多徭役?” “在人员分配上,左相也是漏洞百出,更别说他还提出了许多天马行空的想法,根本就不切实际,唉,左相还是能力不够。” 听到陈桥如此说,他们心中也就有数了,终究还是左相的经验不足,哦不,能力也不足,太国异想天开了。 有时候让陈桥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一旁的李承宗下意识的说道: “若不是右相……” 他刚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他好像说错话了,右相这个人似乎已经成为了禁忌,已经被皇帝和陈桥打入冷宫了。 陈桥也不在意,李治也只是摆摆手,其实这已经算是一场战争了,只是没有硝烟罢了。 但是,战争就一定会死人,黑龙军付出的代价也不算大,可算是揪出那些臭虫了,若是没有及时找出来,没准下一场就会有更多的人遇害。 李治叹了口气,说道: “朕也没想到,右相会是如此的人,终究还是朕错付了。” 在别人面前他会尽量维持身为一个帝王的威严,不显颓势,但是在兄弟们面前,他会毫无保留的表现出他的真实情感,反正现如今整个大殿中都只有他们几个人,甚至连他的贴身太监都不在。 听到李治的话,其他几位王爷心中不由的庆幸,幸好当初他们没有争得皇位,现如今李治的情况在他们看来,就是与天斗,与地争,甚至还和臣子们勾心斗角。 俗话说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右相怕是永远要雪藏了,但是左相又暴露出了能力不足,反倒他是窝里横很有本事。 所以,现在李治很苦恼,他该如何选择下一个扛把子,陈桥现如今已经是尊逸王了,他早就和那些臣子们割裂开来了。 你想让一个一字并肩王和那些普通的臣子们斗争,想啥呢,即便是陈桥答应,那些臣子们也不答应。 身份上的不同,就导致了他们行为上的差异。 “唉,不说这些了。” 李治不打算说太多关于右相的事情,刀已经磨好了,就等着这次大朝会过去了。 “姐夫,西域那边有进展吗?” 他转头看向陈桥,想知道右相他们的那些刀在哪里,他们将是替罪羊。 右相和他的那些党羽们当然不能一刀切,到了他们这个高度了,行罚处置已经上不了台面了,就像上次即便左相犯了如此大的错误,皇帝也还不是没有处罚他。 李治当时只是采用了冷处理,之后左相不就怂了么。 所以对于右相的处理,也是如此,不过右相和左相最大的不同是,右相将永无重用之时,他甚至还会有其他的处置,这就已经将右相的未来限定死了,若是再严重一些,右相的后辈都无法入朝为官。 皇帝能容忍你的无能,例如左相,但是不容忍你的逆反,所以右相从来都不是他们议论的重点,他们不会跟一个废人较劲。 “前些日子,杨旭景向瀚哥儿请求要了三千人。” 陈桥点头道,“看来他已经找到了对方的踪迹。” 李治满意点头,双手背负道:“杨旭景办事朕放心,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快的找到了对方的线索,可比之前的人要高效得多。” 显然,李治对之前西域负责人的办事效率已经积有不满了,所以他才会如此直接的在陈桥眼前吐槽。 “哦,对了,皇上,那些兵器的来源……” 陈桥忽然又说道,这是其中一个关键点,即便是陈桥也不敢隐瞒。 李治之前听陈桥说了,一想到他们居然还勾结了边军,他就咬牙切齿,他恨恨道: “好,给朕严查,朕倒也想看看,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勾结外人!” 自古军伍就自成一体系,只能由皇帝调令,可是此时忽然发现有边军居然敢勾结外人,这就让他忍受不了了,这已经是在毁灭大唐根基了。 第1971章 拜访镇国公 第1971章 拜访镇国公 “放心吧,我已经让瀚哥儿去接触了。” 今天瀚哥儿可是特地找了时间去了镇国公府,就是为了这件事。 其实李治所说的严查,也只是说在暗处严查而已,一般这种事情都不会放在明面上来讲,毕竟这是边军事务,一不小心就容易把边军那些脆弱的小心脏给点燃。 而且边军之中派系林立,其中的关系更是错综复杂,哪个敢查? 在朝堂上他们是不用担心什么,那是因为这些官老爷们已经料定了没有皇帝的允许,那些肖勇悍将不会对他们动手。 但是他们若是领了命去边军的地盘上调查,这些各有心思的军伍难保不会对他们做出什么,毕竟是在边境,若是出现了异国入侵的事件,也实数正常。 所以,为了他们的小命,没有哪个官吏敢接过这个任务,皇上甚至会担心他们哗变,边军之中涉及的利益太广了。 陈桥也是军伍中人,他对军伍体系中的龌龊事早就熟门熟路,哪里不知道李治语气中的暗语,他心中也是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奈。 就好比如现如今的黑龙军,若是皇帝要查的话,比之边军会更加恐怖,黑龙军中也不是非黑即白,里面也有很多灰色的时事件。 不过,事实是这样,但表现出来的态度却必须认真,陈桥对其中蕴含的道理还是很清楚的。 “瀚哥儿去交涉了,很快就会有所进展了。”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治就放心了,他对瀚哥儿还是很放心的。 “镇国公以前是混西北军的,怎么,姐夫你们怀疑是西北军?” 李治很快就抓住了其中的关键点。 陈桥没有否认,他赞同的点头,“对,我们排除了一些线索,最终认为那些证据都是指向西北军。” 当然,陈桥说话自然不会说得那么肯定,他说道: “不过,这一切都必须要在稍后的调查之后才能确定,我们也不清楚西北军的目的,也知道是西北军主动勾结还是上面有人担着,更不知道是否其他边军也有人参与。” 李治点头,他就很欣赏陈桥的这一点,即便是有充足的证据,他也不会对既定的事实缺乏怀疑,这就是为了避免那微妙的过时。 …… 就在陈桥他们几位还在皇城讨论得热热闹闹的时候,镇国公府也迎来他们的姑爷和小姐。 一辆带着尊逸王府标志的马车在镇国公府门前停下了,虽然只有一辆马车,但是前后护卫的队伍就顶的上一支车队,关键是这些护卫都清一色黑甲骑士——黑龙军。 昨天就已经将拜帖递给了镇国公府,也不至于让镇国公府没有丝毫的准备。 虽然徐沁珍是镇国公府的小姐,瀚哥儿也是镇国公的姑爷,但是瀚哥儿此次来拜访也带有黑龙军主帅的头衔,所以他特此递交拜帖就是想要告诉镇国公,他这次来拜访的目的可不仅仅是徐沁珍想念父母。 他是提前个镇国公打个招呼,他这次来是带着事关黑龙军的事务来的,料想镇国公应该也会有所准备吧。 镇国公府大门打开,一众下人众星拱月一般,将镇国公和镇国夫人给迎出来了。 若是迎接小姐和姑爷回访,自然用不着那么多规矩,但是瀚哥儿若是以黑龙军主帅的身份而来,那么他就必须要出门迎接了。 “阿爷,阿娘!” 瀚哥儿早就跟徐沁珍打好招呼了,只见徐沁珍抱着襁褓,率先迈步向镇国公和镇国夫人走去,瀚哥儿跟在后面,脸上带着笑容。 “小子陈明瀚拜见岳父岳母!” 在徐沁珍之后,瀚哥儿郑重一拜,只见镇国公原本有些僵硬的脸庞也有了些舒缓。 若是瀚哥儿一来就以黑龙军主帅身份的姿态,那么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之后的谈话瀚哥儿自然会失望而归。 毕竟镇国公家大业大,资格够老也不必担忧尊逸王府,准确来说,是陈桥。 即便是陈桥来了,他敢相信陈桥也不会一来就用尊逸王的身份施压,他心中暗暗点头,看来瀚哥儿对自己还是有尊敬的。 “哈哈哈,瀚哥儿,本国公都好久没见你了。” 镇国公自然不会给瀚哥儿下马威,女儿都嫁给对方了,甚至连外孙都有了,他还在奢望着什么呢,而且瀚哥儿好歹也是有身份的,并不是倚着他老子的身份。 他若是倚老卖老,那模样倒是显得有些小气了。 “哪里那里,都是小子最近太过忙碌了。” 说到这,镇国公和瀚哥儿就默契的没有说话了,镇国公自然不会问瀚哥儿在忙什么,他自然懂得事关黑龙军一事,对他来说都是禁忌,即便是说出来,瀚哥儿也不敢说核心的内容。 一旁,镇国夫人倒是笑得很开心,她两手抱着襁褓,看着怀中嘬着手指头的尊逸王小世子,双眼中满是疼爱。 “丫头,可辛苦你了。” 镇国公还是老一辈的开国功臣,家中自然不会讲什么文绉绉的话,表达情感的方式很是淳朴直接。 徐沁珍甜甜一笑,连声道不辛苦。 “好了,都别站在门口了,走进去说吧。” 镇国公大手摸了一下外孙的小脸蛋,哈哈大笑道: “你们好不容易来一次,怎么也得让你们尝尝我珍藏了多年的好茶!” 几人笑呵呵的说着,然后一起向里面走去,至于下人们就在卸下黑龙军护卫抬着的礼物。 进入了大厅内,几人闲聊了好一会儿,最终在镇国公依依不舍的目光下,他还是摆手让她们去偏厅聊着。 镇国夫人和徐沁珍自然不是什么都不懂,她们马上就知道了镇国公要和瀚哥儿谈正事了。 在她们抱着小世子离开后,镇国公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道: “你们留下来吃午饭吗?” 瀚哥儿嘴唇嚅动了几下,最终点头答应: “好。” “好,我让下人们多弄几个菜,特别是那丫头最喜欢吃的。” 瀚哥儿也笑着点头。 废话也说到这儿,两人对视了一眼,脸色逐渐严肃了下来。 第1972章 让我康康 第1972章 让我康康 镇国公放下茶杯,脸色逐渐严肃,有些猜测问道: “你这次来是特地问西北军的?” 说实话,镇国公已经不掌兵权很多年了。 一来,不管是太宗李世民还是当今圣上都不放心他这个老将继续掌握兵权,就担心他尾大不掉。 二来,他年岁也大了,大唐外有黑龙军,有没有他其实差别都不大,而且他若是依旧还掌握兵权,没准还真的会被军伍派系的人推到国柱的位置,那样的话,他就与陈桥对立了。 不管如何,他都不想沾染那个对他来说百害而无一利的兵权,所以西北军的事务他也很多年没有关注了。 也就只有瀚哥儿来此让他猜出了对方来的目的。 瀚哥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这也是没有办法,也就只有镇国公他能求助了,这也是陈桥的任务,至于当今西北军的掌权人物,他不想去接触,甚至还要隔得远远的。 没人想沾上边军的事情,即便是那些不怕死的言官们都好像忽略了边军,在向上请柬的时候,从来都不敢在边军事务上有太多的牵扯。 朝堂上是不知道,沾染上了边军就是一个死。 “最近朝堂上也有些风声,我也能猜到你一定会来找我。” 镇国公感慨似的叹了一口气道: “只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来找我,真是出乎意料。” 他知道当瀚哥儿来找自己的时候,意味着什么。 这就说明,他曾经的老队伍已经有了不干净的地方,军伍中的灰暗地带他就不说了,那是连皇帝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地方,没人敢说,这已经不算是潜规则了,这是已经放在了明面上。 所以,那不干净的地方也就是军伍之中的禁忌,那就是谋逆,就是造反! 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镇国公自然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他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是啊,小子也没想到,这么多的证据都是指向西北军,连淮军我们都怀疑了,不管如何,此次西北军都拖不了干系。” 镇国公听到这话,无奈的叹息。 “说吧,你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都告诉你。”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他自然没有隐瞒的必要。 “哦,对了,我想顺带问一句,西北军……” 瀚哥儿看到他的眼神,微微摇头道: “走私兵器!” 当这四个字从瀚哥儿口中说出来的时候,镇国公心中无比复杂,也不知道是可惜还是庆幸,可惜的西北军这次走错了路,庆幸的是他们还没有昏头走起兵的地步。 不过,大唐内部有黑龙军镇守,他们起兵其实效果也不大。 但走私兵器,已经算得上是叛国罪了,甚至往更深处追究的话,他们已经算得上是滋敌了。 “问吧……” 在这一瞬间,镇国公感觉自己又老了好几岁。 …… 尊逸王府。 “钟明?” 伏岚皱眉,她没有印象,以前好像没有听过。 一旁的侍女在伏岚耳边小声的提醒,伏岚这才恍然,“现在还在门口?” 小相国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 伏岚看向她,就好像从她的身上看到了曾经自己的影子,就是苦了单相国了。 “你们两人之间的事情,我就不问了。” 伏岚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她从前也是这样过来的,自然不会做这种拆散人家的事情来,她只是温柔的提醒道: “你们两人之间的事情,还是你们两个好好把握,在必要的时候,也必须要告诉单相国。” 不然的话,单相国也未免就有些太可怜了。 小相国重重点头,她只是单纯,但又不傻。 “好了,这就不说那么多了,还是说一说你们在路上有没有遇到其他有趣的事情?” 伏岚顺势转移了话题,她只能用前辈的语气来提醒对方,却不能真的将自己当做是她的长辈来教导她,这是单相国的工作,一切都还是得看单相国的。 不过,她私下会让人去查一查那个叫钟明的黑龙军将领,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自然不会因为对方是黑龙军的人就会一味的放心。 终究还是要留个心眼,可别让某些不怀好意的人接近小相国,这个世界可不是那么美好,有些人为了利益,也可以牺牲感情,况且都还不知道那感情是否真的存在。 小相国被伏岚一问,眯着眼笑道: “诶,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小国家的使节。” 伏岚就静静的等她说下去,西域那么多小国,路上遇到了几个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既然小相国会单独提出来,这就说明了这个小国家的使节有其独特之处,小相国又不是什么没见过大世面的人,当初她可是单相国身边的侍女,跟着单相国自然是开阔了一些眼界的。 小相国接着道: “那个小国家在我们的地图上找不到,她们说那是今年才成立的国家,虽然她们只有十几个人,而且还都是女人,但她们真的很厉害。” 说着,小相国将双眼看向伏岚,又说道: “她们居然真的跨越了近千里,就为了得到大唐的承认,为她们的国家带去希望。” 伏岚暗暗点头,看来小相国对她们很是敬佩。 忽然,伏岚又察觉到了一个关键点,她摆了摆手,让一旁的侍女拿了张地图过来。 “来,小夕,你指认一下,是哪个国家?” 她估计那个小国家在他们的地图上找不到,大概是因为他们的地图还没更新,还不是最新版的。 而尊逸王府中的地图是最新的,若是真的是西域刚崛起的小国家,那一定有它的名字。 小相国接过地图,仔细了看了起来,好一会儿,她才用她的青葱玉指着一块指甲盖大的地方,说道: “就在这里。” 伏岚凑近一看,脸上闪过几分疑惑,“婆娑国? 好像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伏岚对这个小国家自然是没有印象的,但是这个国家居然也女性国家,这就就让她有些在意了,毕竟东女国和它也是同一类的国家。 第1973章 碰巧 第1973章 碰巧 她没有听说过也难怪,毕竟之前在西域动荡的时候,每个月都有新的国家诞生,也有其他小国家消亡,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只是,她还从来没听过有第二个女性掌权的国家,东女国是有其历史特殊性,不可一概而论,再者说东女国的历史已经过了百年,可不是一个刚出现的小国家能比的。 不过对于新出现的女性国家,伏岚也报以充分的兴趣,毕竟在这个时代女性的地位远远不及男性,更何况现如今西方也处在黑暗的中世纪,人性的光辉还没有开始照耀。 “改日接见一下她们的使节吧,我也想看看到底她们有什么本事能在群狼环绕的西域建立一个国家。” 即便这个国家很小,那也是一种本事。 在西域建立一个国家需要的基本条件,便是人口和西域,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叫婆娑国的小国家,居然也超过了十万人,所占地域更是有四分之一个乾州那么大。 这种规模,在整个西域也能排上几十号左右,在西域现如今有几百个国家和部落,婆娑国能有这种水平,自然能让伏岚感到好奇。 更何况,在西域能有几百人口就敢开国的也不少,但是能有超过十万人的,已经算是一个小中国家了。 “是,女王大人。” 小相国脸上带着微笑,她与闻香她们一路上聊得不错,双方关系不错,帮她们一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旁的侍女们赶紧把这个事情记下来,他们就是伏岚的备忘录。 “话说,西域少了言冰,有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伏岚关心问道,实话说,言冰离开东女国其实跟她也是有一定的关系。 其实是她给东女国的人开了个头,导致了东女国有很多人口流失,而且很多都是女性,甚至都快成为一种潮流,嫁给黑龙军的人已经很普遍了。 “这倒没有。” 小相国摇头道: “外面有黑龙军的人镇守,倒是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伏岚点头,对于黑龙军她也是很放心的。 “哦,对了,听说你要来,言冰也想见见你。” 伏岚忽然又说道。 小相国闻言,脸上闪过几分惊喜,“真的吗,我好久没见过言冰将军了。” 准确来说,她一直跟在单相国身边,就根本没有见过言冰多少次。 “她马上就来了,一听到你要来,她还怀着身孕呢,就急忙的要赶来。” 小相国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起身道: “要不,我还是去言冰将军家吧,不劳烦言冰将军赶过来了。” 伏岚刚想说话,外面就有侍女走了进来,在伏岚的耳边悄声说着什么。 在侍女直起身的时候,伏岚赶紧拉住小相国,说道: “你也别去了,言冰已经到门口了。” 话音刚一落下,两人就看到了言冰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你看,说曹操刘备就到了。” 伏岚努了努嘴,起身迎接另一个孕妇。 “诶? 黄覆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伏岚没有看到黄覆的身影,眉头皱起,有些责怪道。 言冰摆了摆手,让一旁的侍女离开,她说道: “是黄覆跟着我一起来的,只不过他就在门口,说是不打扰我们叙旧。” 听到言冰这样说,伏岚到底脸色才好转了。 “这是即墨夕?” 言冰双眼瞪大,惊奇的看着小相国,显然小相国在她的脑海中的印象差别有些大,让她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小相国脸上也闪过几分惊喜道: “言冰大人,我又见到你了!” “啊,是啊,好久不见,小夕你也成为大姑娘了。” “哪里哟,我没感觉到变化啊。” 小相国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还站着干嘛,都坐下说话。” 在两人还要聊下去的时候,伏岚提醒道。 “噢噢,言冰大人这边。” 小相国赶紧扶住了言冰,向凉亭走去。 “走吧,咱们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让小夕跟你说道说道。” “哦,真的吗? 那我得洗耳恭听了。” 说话间,几人就又回到了凉亭。 …… 尊逸王府外。 黄覆看着言冰进去后,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然后在巡逻侍卫的邀请下,走到了尊逸王府对面的凉棚。 在不远处就是那个西域王子洛克的府邸,只不过,他也就只能在西域当他那个王子,在这儿可没人当他是个王子。 所以,这一片供黑龙军巡逻队休息的凉棚就不会搭建在洛克府邸旁边了。 “黄覆将军!” 就在黄覆刚一坐下的时候,他就听到了一旁有人在喊他。 黄覆闻声转过头,定睛一看,对面这人他没见过,虽然对方身着黑龙军的啊甲胄,但是他还是没有印象。 看到黄覆眼中的疑惑,钟明也不觉得失望,像他这种小将官职,在整个黑龙军当中,怎么说也有几百,更何况他是属于黑龙军当中默默无闻的小将了。 “我叫钟明,是黑龙军驻守在东女国的小将。” 听到钟明的介绍,黄覆心中才倒有些了解了,对面这个年轻小伙应该就是护送那个小相国来大唐的小将了。 至于为什么驻扎在东女国的人黄覆不认识,那是因为他的部下大部分已经轮换了,他们现如今已经不镇守在东女国了,只有少数到底部下还在东女国。 所以说,这个钟明严格意义上来说,还真的不算是他的部下。 黄覆不认识钟明,但是钟明却认识黄覆,毕竟黄覆作为黑龙军后起之秀的代表,虽然之前有过对黄覆不好的风声,但是更多的却是对黄覆的赞扬。 作为黑龙军仅次于瀚哥儿的年轻人,黄覆的大名早就在年轻将领层次有了普遍的传播。 “你好。” 黄覆应道,虽然对方是小将,但是就单单看对方能护送小相国来东女国的情况来看,在尊逸王府受尊逸王陈桥的召见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有没有受陈桥的召见,相差真的很大,只要他受到召见,那么他的前途就不会差,容不得黄覆大意。 第1974章 转折 第1974章 转折 “好巧啊,黄覆将军。” 钟明显然没话找话,他看到了他们年轻一辈的偶像,自然是有些激动。 黄覆可算是他们年轻一辈黑龙军将领的楷模,年纪轻轻就坐到了参将的位置,虽然不能独领一支营团,但是比之营团长的副将要更有权势得多。 所以,钟明看黄覆的眼神中还是带有几分崇拜的,只不过这个时代不兴签名这种行为,所以钟明暂时只是说话,倒是没有其他的动作。 “是很巧。” 黄覆对后辈的提携想法没有那么强烈,所以也只是平淡的态度而已。 一时间,场面有些冷清。 钟明还是一贯以没话找话,他笑嘻嘻道: “黄将军,您这是送言冰将军来尊逸王府啊?” “嗯。” 黄覆点头,一想到言冰,他的双眼中带着些许温柔。 就是那一抹温柔,让看到这一幕的钟明冒出了些许鸡皮疙瘩,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自知之明,其实他自己看向小相国的时候,也会露出这种神色。 随后,两人就在闲来无事之中随意瞎扯。 也算是在无聊之中,有着相同的一点,就关于这一点,两人还挺聊得来的。 …… 西域,东罗马帝国边界。 黎明将至,天边已经散发出了白色的光辉,冲破了黑夜的余晖,让一处小型战场的场景更加醒目。 说是一场战役,只不过是一面倒的屠杀,断裂的长枪、破碎的甲胄碎片还有依旧漆黑的旗帜,都彰显着这场战役的平凡且不平凡。 只见有数百人在四周漆黑一片的甲胄的包围中,他们遭受到了远超过他们数量的埋伏,更何况埋伏他们的是大名鼎鼎的黑龙军。 单单就三个字,让这场战役最终的结局都划上了一个句号。 “都仔细点,不能有丝毫的遗漏。” “是!” 那数百人被押在最中间,周围还有黑龙军的人在不断的搜查着。 忽然,从一旁的死人堆里冲出来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影,只见他刚一爬出来,就飞速的向外冲去,他要逃跑。 在场的黑龙军军卒们没有动,只有一个骑在马匹上的将领从马腹旁抽出弓箭,拉弓搭箭,在立刻瞄准之后,一箭射出,准确的射中了那人的腹部。 很快,那人的哀嚎声就从远处传了过来,立刻就有人过去将他抬过来。 “再检查一遍,别让这种事再发生。” “是,大人!” 刚放下弓箭的将领翻身下马,那群数百人的队伍前站定,看着这数百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他高声问道: “你们谁能说出你们的同党,本将就下令放过他一命!” 说着,他环顾了一周,想看看有哪个单纯的小子会说出他需要的信息。 只是,出乎他的意料,好像他们都很清楚黑龙军体系中的规矩,不愧是早有准备,恐怕他们早就知道了自己没有权力放过他们,所以他们才会无动于衷。 所以,他失算了。 “特么的!” 他懊恼的怒骂了一声。 若是他能问出点有用的信息,在功劳薄上还能再记上一笔,可惜了,审讯不是他们的长项,万一把人给审讯死了,那些暗探们一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到时候又是一笔大麻烦。 “都压回去!” 他对一旁的副将道: “一个都不能放过,特么的,老子跑了几千里来这里,居然只是为了这种小事!” 若不是他急需要功劳升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来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任务。 三千人埋伏数百人,还都是黑龙军的军卒处在埋伏的一方,这种功劳对他来说,功劳不大。 “大人,您看!” 就在他还在懊恼的时候,副将从一旁拿过了几把已经破损的兵器,递了过来。 他皱眉接过其中一把,仔细的看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这个副将的本事,不会没事找事,更不会用这种麻烦事都来找他。 摩挲着手中冰冷长矛,他看着上面的纹路,还有武器锻造的水准,片刻后他眉头皱起。 他也不是那种没有眼光的人,他自然可以看出这些兵器的锻造水平可不是西域能有的,也就是说,这些兵器都是来自大唐,他一想到这种可能,心中立刻被震惊给代替。 他与副将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和怀疑。 大唐可从来都没有允许兵器贩卖给其他国家,生铁、煤等战略资源从来都是管控的重中之重,也就是说,他们是从大唐走私来的兵器。 而且看这些兵器的样子,都好像是制式兵器,还都是边军的样式,这一观察下来,容不得他们心里不震惊。 涉及到了边军,还涉及到了走私,说的好叫走私,若是严重一点的话,这叫滋敌,显然对方对大唐并没有多少好感。 而且他们可能就是之前暗杀黑龙军的人,也就是说,边军贩卖兵器给这些人,然后这些人用这些兵器暗杀黑龙军军卒,这样一想,边军就是暗杀黑龙军的推手。 于是乎,本就对边军印象不佳的黑龙军,对边军就剩下敌视了。 他不知道上面的人有没有察觉到,但是他将这件事上报上去也没有什么坏处,不管上面的人知不知道,他都打算上报。 保守一点,他这叫细心有度,大方一点,他也能在上面的人那里留下一些印象,这就是好处。 更何况,若是他不说的话,对他来说,不仅没有好处,甚至还可能有麻烦,知情不报,那可是大罪,他没有那么傻。 他看了副将一眼,说道: “将这件事写进军报中,然后尽快上报上去,不得延误!” 副将自然也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赶紧应道:“是,大人!” 副将自然也清楚,这可能就是他们人生的转折点,容不得他们马虎。 他看了看眼前这数百人,暗暗点头,这些人可是她的功劳啊,一个不落都要转接上去。 他们只是工具人,至于上面人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他们不想参与,也不能参与,这位年轻的将领心中如此想到。 第1975章 那个男人 第1975章 那个男人 只要几个时辰,黑龙军所特有的基因强化鸽就能从东罗马帝国边界传递信息返回东罗马帝国国都。 “他们已经捉拿了那些潜逃的人。” 杨旭景接过飞鸽传来的纸条,双眸中杀意一闪,若是连那三千人都抓不住他们,那就干脆不要承认自己是黑龙军的人了。 几百人中总有几个负责人,只要重点审问那几个人,有很大概率能问出些东西,而那很小的概率是他们在路上服毒自尽。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大人抓住了他们,实乃大功一件!” 在在场几人都处在震惊当中的时候,刘云忠提醒韩况,两人一起对杨旭景拱手恭维。 抓住了这些罪魁祸首,上面的人会满意,黑龙军军方更是会承下这个人情。 不管怎么说,杨旭景都应当承下这个首功,虽然到了他这种层次已经不在乎功劳的大小了,更不在乎赏赐。 杨旭景在乎的是上面的信任,也就只有被黑龙军主帅信任才有资格担任黑龙军的副主将,即便是陈桥阻止也没有办法。 杨旭景摆了摆手,脸上显得不在意道: “只是一些漏网的杂鱼罢了,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说着,他话头一转,接着道: “事关西域一事,关键还是在东罗马帝国和西罗马帝国,西罗马帝还是交给你韩况,至于本官则暂代东罗马帝国负责人之职。” 显然杨旭景也不想在那些反贼这个地方多讨论,当然,也许他不想在哈克和奥利面前讨论这其中的要点,毕竟这两个国王可都不是什么安分的人。 而他们本人,哈克和奥利对视了一眼,两人从进来到现在就没有说多少句话,他们只是来当吉祥物的,最多就是给个见证的作用。 至于在场其他人是否在意他们,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他们可不觉得有多少人在意他们的想法。 刚才那个消息自然也没有隐瞒他们的意思,就是想要警告他们,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一切都在黑龙军的眼皮子底下,是在劝告他们不要动不该动的心思。 “是,大人!” 韩况脸上很是平静,他对杨旭景已经不抱希望了,就是担心瀚哥儿那边会把他抛弃。 他实在是在西域待够了,他想要回到大唐。 刘云忠倒是没有感到有什么意外,他不认为在上面还有大佬的情况下,到他手上的功劳还能有多少,顶多就是多给些赏赐,对于官场上这一套他心里门清。 但是,他可能想错了,不管是杨旭景还是韩况,对他的那种报以善意的意思都不是单纯因为他的这次立了大功,而是对他的前途报以希望罢了。 能被瀚哥儿念叨数次,甚至被陈桥记住名字,还特地让他给刘云忠亲自颁发赏赐,这样的人将来还会待在西域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么? 杨旭景和韩况不认为,除非是刘云忠自己找死,不然的话,在长安那边审讯完了他的身份和籍贯之后,刘云忠也就真的会成为瀚哥儿手下的悍将了。 杨旭景点头,随后转过头对两位吉祥物笑道: “两位国王没意见吧?” 哈克和奥利当然没有意见,他们两个心中的无奈都快表现在脸上了。 在哈克和奥利两人点头应和的时候,杨旭景也又带着他们来到了那间关押着柳明的地下室。 这次多了两位国王,也就表示着,这是他最后一次来这个地下室了。 就在昨日,他就收到了来自长安城的密信,让他表面处决柳明,但是要在暗中将柳明送到大唐,此时的柳明开不开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活着,这就够了。 又进入了那个昏暗的地下室,韩况和刘云忠两人的脸色并不好,毕竟上一次来的时候,给两人的感受并不好。 很快,他们一群人又站在了柳明的前面,一起抬头看着柳明,这次后者并没有昏睡过去,他浑身的疼痛都在阻止着他晕厥。 和当初韩况的心情一样,哈克和奥利当初是见过那个雄姿英发的柳明的是,所以在见到了如此狼狈的柳明时,他们才会如此震惊。 随即,他们都将目光看向杨旭景,后者是在场所有人命运的决定者,他们想看看杨旭景想要怎么做。 后面的哈克和奥利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双双耸了耸肩,同时心底对杨旭景愈发的忌惮。 这又是一个对他们的警告,同时也是展现出黑龙军的实力的一个名场面,显然杨旭景彬彬有礼的表面下,是一个掌控欲极其强的家伙。 他们可不想在某个时刻惹毛了对方,那样的话对双方都不好,惹毛了对方他们可能会丢掉小命,而对方则只是有些麻烦罢了。 这笔赔本的买卖,他们还是知道该怎么做的。 “知道我们来干什么吗?” 杨旭景直接对着半死不活的柳明问道,他当然不期望对方能回答。 “那些家书你已经听完了,想来你对你的家人可能没有那么热爱。” “不过,我也不需要你开口了,准确来说,你已经没有作用了。” 柳明双眼睁开,满是血丝的双眼充满了疑惑,他不知道杨旭景的在打什么主意。 杨旭景自然不会理会他眼神中的疑惑,而是接着道: “本官已经捉拿了那些想要逃跑的人,他们还真是傻,居然想要逃去西方,却不知道本官早就已经埋伏了三千黑龙军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就等着他们自己撞上去,果然没有出乎本官的意料,数百人连人带马都正在被押送回国都。” 柳明闻言,浑身抽搐,双眼直视着杨旭景,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迷茫,他能看出对方说的是真是假,若对方说的真的,那么自己这些天的坚持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么看来,他之前的抵抗就显得那么幼稚和可笑。 一旁的哈克和奥利看向杨旭景的眼神中忌惮的神色更加严重了,一个狠厉、残忍和负有极强掌控欲的人,值得他们无上限的忌惮。 第1976章 记住你了 第1976章 记住你了 韩况和刘云忠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严重看出其中的漏洞,杨旭景之前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在柳明的身上,他们可不觉得杨旭景会就此放弃。 或者说,他们不认为杨旭景会将时间浪费在一个本就没有多少作用的人身上,不仅是韩况和刘云忠不信,他们肯定连杨旭景自己都不相信吧啊。 可是,事实就是杨旭景挥手,一旁就有人上前将明显是毒药给柳明灌下了,就在他们的眼前,柳明双眼上翻,口吐泡沫,浑身抽搐不已,显然他现在很痛苦,足可以看出这毒药的烈性。 要想骗过别人,就得先骗过自己,杨旭景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的用的毒药也是真的毒药,只不过柳明会死的很痛苦,当然在他痛苦的过程中,他还是能救下来的,只要让他及时服下解药就可以了。 看了好一会儿,等到柳明浑身的抽搐微不可查之后,杨旭景摆摆手,立刻就有人上前将柳明的“尸体”拖下来。 这名手下在众人都看不到的角度对着杨旭景微不可查的点点头,杨旭景暗暗点头,心中大定。 随后,他就对着在场众人挥手道: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他并不想让其他无关的人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但是他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表现出一种失望的样子,然后率先走出了地下室。 韩况和刘云忠看到躺在地上的柳明“尸体”皮肤上表露出来的暗紫色,自然可以看出对方的确是中毒了,而且毒素不浅,于是乎,他们更加迷茫了。 杨旭景这是有什么打算呢? 怀着这样的疑问,他们也跟着一起走出了地下室。 最后面的哈克和奥利都叹了口气,他们不知道来了走了一个柳明,再来一个杨旭景,到底是他们的不幸还是大幸。 哈克也看着地上柳明的“尸体”,他皱着的眉头微皱,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跟他打赌的年轻人,如此迅速的就成为了一具尸体,这让他很是感慨,就好像两人的打赌就在昨日一样。 仅仅只是一个月不到,就已经是物是人非了,黑龙军太恐怖了,他复国还有希望吗? 随后,哈克也和奥利一起走出了地下室。 看着他们离开,刚才那个手下,对着一旁的两人招手,其中一人先将地下室的门锁紧,另一个人从怀中掏出一瓶和刚才喂给柳明很相似的毒药。 这是喂给柳明毒药的解药,用的好叫以毒攻毒,用的不好就叫是药三分毒。 幸好,柳明的运气不差,在喂给他解药半个时辰后,柳明身上的暗紫色逐渐退散,在一阵咳嗽后,柳明又恢复了呼吸,只不过他受到的波折过多,刚一醒来,还没缓过气。 当他醒来,睁开眼看向周围的时候,他看到周围依旧是那个熟悉的昏暗的地下室。 于是乎,他发出了第一声疑惑的问话,“我怎么还在这儿?” 他还以为他已经到地府了,只不过这里明显不是。 就在这时候,一旁有声音传过来,“恭喜你,又死而复生了。” 柳明:? ? ? …… 长安城。 随着一支冗长的队伍赶到尊逸王府时候,黄覆立刻站了起来,一盘的钟明自然不是昏庸之辈,他也赶紧站起来。 这是陈桥的队伍,他刚从皇城出来。 “王爷安康!” 黄覆上前,行礼道。 钟明则在远处行礼,他知道没有陈桥的允许,他不能靠太近,所以这也是他羡慕黄覆的原因之一,对方能靠近陈桥行礼。 “嗯!” 陈桥翻身下马,将马缰递给下人,疑惑道: “有事? 今日你怎么有时间来本王府邸?” 陈桥略带着些许笑容道,语气也如同是对待老朋友一样,显得很随意。 熟知陈桥的人都知道,他本就是一个随意的人。 “言冰想要来看看小相国,属下只是来送送她。” 黄覆中规中矩的回道,他并没有因为陈桥的语气而放松,依旧坚守着规矩。 陈桥闻言,倒是有些失望,他心中还是有些希望黄覆是回心转意了,只不过,对方还是让他失望了。 至于到底让他失望了什么,陈桥和黄覆心中都很清楚。 “哦,对了,小相国是今日抵达长安,本王都忘记了。” 陈桥拍了拍额头,有些哭笑不得道。 只是,随后,他忽然又问道: “对了,那个护送他过来的人是谁?” 他之前听过手下的人汇报,但是他忘记了对方的名字,毕竟他一天很是繁忙,不可能记住所有人。 黄覆自然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干嘛,他对着钟明招手道: “王爷,就是他。” 钟明赶紧小跑上前,恭敬行礼道: “王爷安康。” “你叫什么名字?” 陈桥看到一个陌生的年轻上前,他看了看黄覆,最终将目光看向钟明,问道。 钟明立刻恭敬回道: “王爷,卑职钟明,来自驻守东女国小将!” 陈桥闻言,好似想起了什么,他拍了拍额头道: “好像上次说在拜占庭大战中俘获三千残军的人也叫钟明,是你吗?” 钟明心中忽然无比惊喜,脸上也表现出适度的惊喜,“正是卑职!” 陈桥点了点头,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你干的不错,小伙子……钟明,未来不可限量。” 话毕,陈桥就转身进府了。 一个小将不需要他多加客套,能给对方一个评价已经是很认可对方了。 至于黄覆,他早就退在了一边,陈桥也看出了对方的态度,显然是不想与尊逸王府有太多的牵扯,陈桥自然不会邀请他进府,被拒绝的话,会让他下不来台。 他刚才的态度已经给足了对方面子,至于其他的他也就不必要多少顾忌了。 看着陈桥踏进尊逸王府中,钟明脸上惊喜的神色依旧没有消失,显然他已经被陈桥给记住了。 随后,他转头对黄覆行礼道: “多谢黄将军的提携!” 他知道若是没有黄覆的话,他的信息可能会被陈桥看上几眼,而不是接见他,所以他对黄覆很感激。 第1977章 相互合作 第1977章 相互合作 “不必如此,你我都是黑龙军同僚,理当相互照应。” 黄覆摆了摆手道。 他很快就会从黑龙军退出了主要视野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完全放下黑龙军的一切关系,他可不是傻子,他不需要在黑龙军的一切,但是难保自己的后辈不需要。 等过了一二十年,黑龙军必然会忘却他,但是一些关系不错的总会记住他的情面,给后来留一条路总是好的。 不管怎么说,一切都表现在他也很看好钟明的基础上,这个年轻人在他看来不错,单单就看他护送小相国来长安这件事,就可以看出他背后的人脉了。 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担任这个任务的,更何况对面这个小伙子明显年龄和功绩还没到能碾压同僚的地步,所以他在意的是这个年轻人的未来。 当然,黄覆也听说了关于钟明的一些事情,这个钟明和相国之间的关系可并不单纯,这种事情在他看来很正常,毕竟有了尊逸王陈桥的先例,黑龙军现如今都很热衷。 对于这种引进人口的行为,就连皇上都表现出了一种支持的态度,大唐现如今最不缺少的就是国土,所以最缺少的就是人口。 陈桥这个例子倒是给黑龙军做了一个把榜样,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更何况,就看小相国和尊逸王侧妃的关系,这个钟明就不会差,而且小相国和言冰倒也是一条路,但多一条路也没什么坏处。 “黄覆将军说的是,不过钟某还是多谢黄覆将军给卑职说了好话。” 钟明左右看了看,放低了一些声音,说道: “不知道黄覆将军散值之后有没有时间,咱们去找个场子好好聊聊。” 黄覆闻言,微微摇头道: “还是不必了,本将军现如今将大部分事务都放下了,就想陪着妻子好好在长安城游玩,还是改日吧。” “黄覆将军和言冰将军感情真好。” 钟明眼神中带着羡慕道。 “你也很快了。” 黄覆知道他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小相国的身份还是有些麻烦,起码还得等几年,于是他安慰道。 别看小相国和他的身份很接近,那是因为大部分职权都被单相国给拿住了,不过之后有消息称,在小相国回去后,单相国会逐渐将权力对小相国放开,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但不管消息的真假,都给钟明点了一些警醒,没有掌权的小相国和掌权了的小相国是不一样的,一旦小相国掌权了,那么钟明的身份就与小相国无法对等了。 在这样一个时代,男方若是地位不及女性一方,对男方的意志考验很大,而且钟明还是黑龙军的将领,他的自尊心会更强。 按照后世的话来说,钟明不想做一个在别人看来是吃软饭的男人,所以他还需要增强一些自己的筹码。 他想要跟黄覆好好聊聊,就是为了这件事,他和黄覆都是从驻扎东女国出来的将领,所以天生就有一种相互的好感。 况且,黄覆就要从黑龙军退出,继续往东女国做一个驻军领事的消息早就传开了,驻军领事听着很高大上的样子,其实就是一个闲职,顶多就是免费领着一份军饷罢了。 虽然啥事都不用干,就能领到一份免费的军饷,一般人都喜欢,但是对于那些哪怕是只有一点野心的人,都不会多看这个职位一眼,他们一旦接触了这个职位,不管今后在不在这个职位,他的未来都是可以看到的。 所以,这个职位对年轻人来说,并不友好。 可是黄覆却主动要求这个职位,因为他想要退出黑龙军,这是既定的事实,但黑龙军并不同意,所以才有了这个职位。 黄覆要离开了,黑龙军对他有亏欠,所以若是黄覆建议出来的人选,黑龙军就一定会重视,钟明就是为了让黄覆给他向上提名。 黄覆自然也清楚这一点,但他并没有马上答应,距离他离开还有大半年呢,时间还来得及。 他还想吊着钟明的胃口,太容易得到的反而更不受重视,而且他也想看看这个年轻人之后的发展轨迹。 若是这个年轻人能被陈桥或是瀚哥儿赏识的话,自己再来一个锦上添花,也能卖个人情。 人情这种东西往往是虚无缥缈的,但却是最贵的,黄覆当然会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所以,不仅是黄覆在利用钟明,钟明也在利用黄覆,这是一场利益的交换游戏,能在官场混的人,可没有一个好对付的,所以钟明即便再焦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随后,两人就坐在大棚内一边聊着天,一边维持着关系。 就在陈桥进去了不到半个小时左右,瀚哥儿的车队也到了,只见瀚哥儿搀扶着抱着小世子的徐沁珍走下了马车。 黄覆自然是立刻站了起来,一旁的钟明自然也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他跟着黄覆一起向瀚哥儿那里走去。 “属下黄覆参将主帅!参见主帅夫人!参见小世子殿下!” 黄覆躬身行礼道。 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钟明也是躬身行礼道: “卑职钟明参见主帅!参见主帅夫人!参见小世子殿下!” 黄覆能帮他引荐已经不错了,他也不傻,自然不能等着黄覆再次介绍他,况且对方会不会再次介绍他还不一定呢,他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前面的黄覆心中暗暗点头,这个钟明脑子还算是活泛,倒不至于是愚笨之辈,看来其中成功的希望不止高了一层。 瀚哥儿点头,一旁的徐沁珍也温和的点头,无数人都渴望当上尊逸王府的少夫人,不就是为了这个么,名望可比权势要实际得多,后者不是她们能考虑的,至于钱财她们从来都不缺。 至于小世子殿下,即便他也还只有几个月,但是他爷爷和他爹都将家底给他打下来了,今后只要他不差,黑龙军也毕将是他的囊中之物,尊逸王的称号也将是他的。 瀚哥儿并不在意两人的行礼。 第1978章 提携后辈 第1978章 提携后辈 在钟明惊讶的目光下,翰哥儿走上前,拍了拍黄覆的肩膀,笑道: “咱们两个还用得着那么生分么?” 黄覆脸上带着些许受宠若惊,也笑道: “主帅说笑了。” 他能却懂翰哥儿对自己还是和以前一样,那就足够了。 有时候在他眼中的黑龙军就是如此矛盾,该生分的时候,你在黑龙军甚至找不到一个说话的对象,但是在不生分的时候,你又能在其中找到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翰哥儿挥了挥手,让徐沁珍先进去,他转身对黄覆说道: “你知道的,你想回来,随时可以!” 这句话让在黄覆身后的钟明羡慕极了,在他眼中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在别人眼中却是不放在心上,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主帅,您也知道的,我已经无意于在黑龙军了,我现如今最大的想法就是陪着言冰一起去到处看看,等待着我们的孩子降生。” 翰哥儿认真的看着他,与他对视,看出了黄覆眼中的坚定,让他心中叹息了一声,看出黄覆心中已经做了决定,他也不再劝他了。 若是能劝说他回来,当初陈桥也不会亲自下场了,可惜了,这个在他看来将来是最适合副主将存在的人,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了,但他们决定不会承认自己的失败,因为他是黑龙军主帅,所以他不能承认,但他会后悔啊。 “行吧,具体还是看你自己吧,本帅也不会强迫你的。” 翰哥儿退后了几步,笑道: “黑龙军的大门永远会朝你敞开!” 黄覆也笑了。 紧接着,翰哥儿这才发现了在他身后的钟明。 “你就是钟明吧?” 翰哥儿看向他问道。 “卑职钟明参见主帅!” 钟明也没想到翰哥儿能知道他的名字,但他也清楚,恐怕其中很大作用是因为他是护送小相国的人。 翰哥儿的确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他也是在回府的时候,听侍卫队长的提醒才知道的。 所以,现如今的打招呼他也只是礼貌的招呼一下而已,他并没有放在心上,黑龙军优秀的将领多了,所以他现在暂时不缺少人手。 他只是缺少可培养的心腹,可惜了,黄覆离开了,他手底下也没有能扛鼎的手下存在了。 至于眼前这个年轻人,岁数虽然是他优势,但是翰哥儿也不确定他要不要将心思花费到他的身上,也许不值得,也许值得,谁又说的定呢。 反正时间还来得及,他有时间培养心腹,毕竟他也不用和别人夺权,上面有陈桥在给他站台,他的未来一片和平,这就是背景的作用。 当然,谁也无法否认翰哥儿的能力,不然的话拆熬夜不会放心将黑龙军交给他。 钟明自然也能看出翰哥儿随意的意思,所以在对方只是客套了一下之后,他的内心也迅速的沉了下来。 就在这时,黄覆开口了: “主帅,属下认为钟明将来必有大用!” 黄覆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让翰哥儿将目光看向黄覆。 翰哥儿很惊讶,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年轻将领,居然会得到黄覆的赏识,而且黄覆居然也会替他说话。 于是乎,不管是对黄覆的补偿,还是来自翰哥儿自身的好奇,他都保持了对钟明的关注。 “哦,那你可得好好努力了。” 翰哥儿不吝惜对年轻人的赞赏,虽然他也是年轻人,但他一直都对有天赋肯努力的年轻人提供一个机会。 随后,翰哥儿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激励了几句,踏步进了尊逸王府。 没准眼前这个年轻人会顶替黄覆的空缺呢,这也谁无法肯定。 看着翰哥儿进去,钟明双手微微颤抖的看向黄覆,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对黄覆的感谢了。 “别在意,小伙子!” 黄覆耸了耸肩,他不介意给这个后辈一些提携,让他可以少走一些弯路。 “没准我将来还需要你的帮助!” 黄覆已经将话说开了。 钟明郑重道:“请黄将军放心,如有所求,必将万死不辞!” 黄覆没太在意,这本就是一场合作罢了。 不过关键是该不该踏出这一步,而刚才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说出了这句话。 不过他也不是犹豫的人,既然已经说出了这句话,那么他就不会再犹豫不决,他表现的非常果断。 两人接着在大棚下坐下,他喝了一口凉茶,对钟明问道: “你接下来这两天有没有其他的事务要忙?” 钟明疑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他略作思索,还是老实的说道: “没有。” 虽然他是打算接下来去黑龙军大营,但是黑龙军在其他时间都可以去,对黄覆的邀请却不适合拒绝。 黄覆闻言,点点头,说道: “后天有一个联络会,那色参将、沈勇达参将他们都会来,你可以带着小相国一起来,见见世面,跟你那些前辈们好好聊聊。” 黄覆这话一出,钟明瞬间就激动了起来,他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件事。 钟明赶紧应道:“卑职一定参加!” 这是拓宽自己未来道路的好机会,他现在感觉就像是被镶金的馅饼砸到了。 那色和沈勇达他们就不必说了,都是当初跟着陈桥打天下的老人,即便是翰哥儿都得给几分面子,只要被他们赞赏,未来总有和保障。 可是,这个圈子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加入,有资格加入的人都不会拘泥于此,而渴望在黑龙军里上升的人却也没有这个资格。 钟明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一步登天,即便是过了办刻钟,他全身已经被激动和欣喜给充斥着。 “黄将军,若有所求,卑职必将万死不辞!” 钟明对黄覆珍重行礼道。 黄覆微微点头,他脸色平静,他知道自己当得起对面人的行礼,这份提携算是他消耗最后的人情了。 希望提携的这位后辈将来能让他眼前一亮吧,也不枉他对眼前这人的下定决心吧。 钟明脸色珍重,双手依旧在微微颤抖。 第1979章 态度 第1979章态度 瀚哥儿和徐沁珍刚一进后院,就看到了在庭院中正在畅聊的几位,瀚哥儿自然不会在此逗留。 徐沁珍也不适合加入这个圈子,毕竟她和东女国那边没有什么关系,随后瀚哥儿就带着徐沁珍打了个招呼,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刚安顿好徐沁珍,瀚哥儿就马不停蹄的走向前院大厅,他从下人那里知道了陈桥就在前厅。 “从你的脸色上看,这次收获不小?” 看到瀚哥儿风尘仆仆的赶来,陈桥放下手中被摩挲得铮亮的锟铻刀,轻声笑道。 瀚哥儿也笑了,“是的,阿爷,我这次从镇国公那里得到了一条线。” “只要我们顺着这条线配合,就能减少暴露的风险。” 陈桥微微颔首,他对瀚哥儿的行动很放心,对这个结果也很满意。 只是,瀚哥儿又说道: “只是,镇国公提醒过,他也好久没有和那人联系了,他担心有风险,所以他会先去试探一二。” 陈桥端起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口,感慨道: “看来咱们这个人情是欠大了。” 一旁的瀚哥儿心中了然,“是啊,但是也值得,不是么,阿爷?” 看着瀚哥儿那笃定的眼神,陈桥笑了,他不是笑瀚哥儿的莽撞,而是笑自己年纪大了,居然有畏首畏尾的一天。 “是啊,值得。” 随后,他话锋一转,面色逐渐严峻道: “这件事也必须要经过皇上允许,而且必要时要皇上也参与,咱们不能武断!” 他看着瀚哥儿,郑重道: “事关边军,越严格越好,必须要让皇上放心!” “是,阿爷,我知道了。”瀚哥儿自然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他知道边军是皇上的底线,他们不能什么都不说的就干预,也不能什么都做。 他一直谨记的是,这次活动他们本身就是协助,一切都要以皇上派下来的人为主。 陈桥点了点头,他对瀚哥儿自然是放心的,所以他提点一下,瀚哥儿就知道怎么做了,“此事交给你向皇上说明,我就不参与了,毕竟我的身份更加敏感!” “我知道了。”看着陈桥的眼神,瀚哥儿点头。 说完了这件比较严重的事情,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就缓和了下来,父子之间除了公事,恰当的关系才是家庭和睦的维持。 “门口那孩子你看了吧?” 陈桥忽然问道,语气非常随意,让瀚哥儿知道这只是闲聊。 “我看了,那个叫钟明的小将还不错,只不过,黄覆居然向我推荐了他。” “哦?”陈桥脸上表露出了些许惊讶,“黄覆居然向你推荐了他?看来他比较看好这个年轻人。” 陈桥倒不是感觉奇怪,只是有些诧异。 “我记得他们好像还是刚认识吧,之前我可没听说过他的名字。” 瀚哥儿也感觉有些诧异,他只知道黄覆今天才认识钟明,但是居然就这样向自己推荐了这个钟明。 “难道他真的很欣赏这个钟明?”瀚哥儿猜测道,“不然的话,他即便需要在黑龙军有帮助,也还来得及,大可不必如此提前将人推荐给我?” 陈桥摩挲着下巴,虽然他也感觉有些奇怪,但他不可否认的是,听说了钟明的履历之后,他也认为这个钟明也算是可造之材。 “那个钟明的过往你都看了吧?” 陈桥站起来,又拿起那把锟铻刀,从一旁下人的手中接过帕子,仔细的擦拭着。 “我都看了,还不错。” 被瀚哥儿夸奖一句,都已经算是很惊世骇俗了,瀚哥儿的眼光不是一般的高,比之陈桥更甚,那是因为受到了之前的影响,所以他才更加严格的筛选心腹。 就比如那个韩况,将他放在西域,简直算得上是作为不大,甚至可以说是毫无作为,这也是瀚哥儿错,对方的能力可能就不在于西域吧。 “既然黄覆敢推荐,就说明这个小子不会差到哪里去。”陈桥赞同道,“也算是密弥补一下黄覆吧。” 瀚哥儿点头,沉默不已,那件事他们父子两个确实是做错了,黄覆的曾经也不算是美好,当初没有顾忌他的感受,这是他们的失误。 所以,黄覆为黑龙军做了那么多,他们当然不会过河拆桥,能弥补的自然会在一定的程度上弥补。 “你看着办吧。”陈桥已经不想去理会黑龙军的事务了,况且这是瀚哥儿自己筛选心腹,陈桥更没有理由参与其中。 “哦,对了,过两天有个酒会,那色和沈勇达他们都会来,大家一起叙叙旧。” 瀚哥儿太忙了,他没来得及顾及这件事,所以他将目光看向陈桥,他知道陈桥不会无故说出这件事。 果然,下一句,陈桥说道: “这个酒会,你代我参加吧,我就不去了,免得他们不自在。” 瀚哥儿略作思考,随后点头。 陈桥的身份已经不适合参加这个酒会了,这就是身份上剧变的一个方面,即便陈桥并不在意这个身份,但是他成王之前的陈桥和成王之后的陈桥意义已经不一样了。 尊逸王的兄弟不可能是他们,就只能是李恪他们,话虽难听,但是事实。 所以陈桥即便是去了,他们也会束手束脚,不仅是陈桥会不自在,他们那些老兄弟们也会不自在。 “好!” 瀚哥儿没有拒绝,这是一场黑龙军一众将领参加的酒会,他加入进去也好消除他们之间的隔阂感。 “要不要我把那个钟明也带进去?” 瀚哥儿又问道。 陈桥微微摇头道: “不适合,还太早了。” “你先不着急表露你的态度,人是黄覆推荐的,那么黄覆自然会带他去,你就不用理会了,要多他听多看。” 瀚哥儿培养心腹的事情,他从来都没有参与,陈桥逐渐从黑龙军这里分离开来,他不是黑龙军的尊逸王,他从来都是大唐的尊逸王。 他需要这个态度来对待自己身份的转变,皇上也需要一个这样的尊逸王,而不是黑龙军的旧主帅,对于这一点陈桥可从来都没忘记。 大唐最强超神军团 第1980章 忧愁 第1980章忧愁 既然事情已经决定了,不管是陈桥还是瀚哥儿都不会再纠结于此。 边军一事陈桥就不再理会,他虽然会关注,但是他不会再插手,这是黑龙军的事情,不再是他尊逸王陈桥的事情了。 “对了,听说这个小相国和钟明之间也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陈桥忽然又问道,只是当他问完了之后,又笑了起来。 当初就是他开个这个头,现在黑龙军与东女国之间的联动的趋势已经不是他所能阻止的了。 他也没有必要的理由阻止,反正当下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坏处,至于以后有什么坏处,那就交给后辈们去处理了。 “这个也要好好利用吗?”瀚哥儿明显就有些想叉了,他心中疑惑。 陈桥摇头,“算了,不必在意,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瀚哥儿点头,对着陈桥行礼之后,又快速的返回了黑龙军大营,现如今他作为黑龙军主帅,可比当初的陈桥要忙碌得多。 当初陈桥成为黑龙军主帅是从无到有,循序渐进的,而他则是拔苗助长的,所以他在前期会非常忙碌。 与之相反,陈桥倒是有闲情逸致,他已经在想去哪家王爷的府邸搜刮些好酒了。 …… 长安城,西城区。 西城区和南城区之间的分割点,这里有数个坊都作是大唐安置这些异国使节的场所。 今日,东岛国的使节刚到,他们早就没有当初那么嚣张了,他们已经被黑龙军给打怕了,现在的东岛国已经算是大唐的附属国了。 于是乎,他们也被安置在了离闻香她们院子的不远处,也就隔着一条街。 闻香她们这些天在这里生活,让他们感觉这里就是天堂,每天有足够的食物,有足够的水源,而且还十分的安全。 她们在上街的时候,虽然周围那些赤裸裸的看着她们的眼神让她们有些惧怕,但是没有人敢上前挑衅她们,因为周围有不少的不良人,她们是被重点关照的对象。 没人敢在大唐的地盘上挑衅大唐,甚至黑龙军这三个字就让他们闻风丧胆。 只是,虽然这里的生活再好,也不是属于她们的,她们心里很清楚,于是乎,她们就愈发的思念还在西域苦苦挣扎的同胞们。 其实,她们来大唐的目的可不止一个,向大唐上贡是一个,让大唐承认婆娑国的地位也是一个,但其实她们还有另一个想法,那就是尽量向大唐寻求帮助。 婆娑国成立不久,她们缺衣少食,所以她们需要大唐的帮助,说白了就是向富庶的大唐乞讨。 大唐有庇佑属国的义务,但物资援助却不在此列之中,能不能得到一些援助,就在大唐皇帝的一念之间。 她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这毕竟还是第一次,但她们也清楚,总不能一上去就向大唐皇帝祈求吧。 因为这件事,让她们这些天都愁坏了。 大唐能接待她们,就说明大唐已经承认了婆娑国的存在,但是物质援助她们心里实在没底。 虽然她们和之前那个东女国的小相国关系不错的样子,但别人也没有义务要帮助她们,若是她们主动开口的话,没准那本就不确定的关系都会被她们给败光。 于是乎,闻香现在十分的忧愁。 “大姐大,咱们该怎么办呀?”看着坐在水井边的闻香,一个稍微年长的姑娘脸上写满了忧愁,“婆娑国还有十几万人等着咱们给她们带去粮食呢。” 闻香闻言,叹了一口气,她也没有什么办法,大唐她们人生地不熟,若是向大唐皇帝求助的话,她们都觉得希望不大。 大唐凭什么援助一个什么都没有,而且才刚刚成立不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灭亡国家,大唐可不缺少属国,比他们强大的国家比比皆是,但是大唐的属国也就那么几个。 要当大唐的属国都不是她们国家有资格的,这样一想,她们忽然觉得更加悲哀了。 另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啃着一个窝窝头,脆生生的问道: “大姐大,要不我们去求助那个漂亮的大姐姐吧?她不是和你很要好吗?” 闻香看了她一眼,翻了个白眼,小姑娘不懂事,但是她不能不懂事。 人家帮她们是情分,而不是本分,这些天的关照已经是人家在给她们照顾了,她们还有什么资格求助别人。 即便是闻香换位了一下思考,都觉得不妥。 所以,她用手指戳了戳那个小姑娘的额头,没有说话。 正在她们还在忧虑的时候,门外传来声音,让她们心中警觉,都下意识的从一旁抽出武器。 “是谁?” 闻香警惕的看向紧闭的大门,冷声问道。 就在她们戒备的时候,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我!” 是她们相熟的那个不良人的声音,就是当初给她们献殷勤的那个。 听到了这个声音,闻香她们放松了些许心神,但是心中还是留了个心眼。 “你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 她隔着门问道,这不是她们杞人忧天,而是她们本就有这样一种忧患意识,而且这种事情在这些天发生了不止一次。 门外接着声音传进来,“不是我们找你们,是这几位黑龙军军爷找你们!” 黑龙军的人?闻香皱眉,他们找自己这些人干什么? 她们与黑龙军也没有多少交集吧,最多就是黑龙军帮持了一下,但她们也知道感恩,所以很快就打开了门。 门外远处有不少异国使节,门外的人再傻也不至于对她们做什么,毕竟影响太大,她们还有机会面圣,那么就更不会发生那些糟心事了。 打开门,她们抬眼看去,果然,最先映入她们眼帘的不是那几个熟悉的不良人,而是几个穿着熟悉黑甲的黑龙军的人。 只是他们身上的那身黑甲与之前她们看到的有细微的不同,给她们更加狰狞和冰冷的感觉。 “有事吗?”闻香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们,于是直接问道。 “你就是闻香?”为首那人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反问道。 大唐最强超神军团 第1981章 杨旭景的想法 第1981章杨旭景的想法 当看到黑龙军的人一身黑甲站在门口,即便她和黑龙军不算陌生但也忍不住担忧和惧怕。 “你就是闻香?” 对方又问了一遍,无法从对方的话语中感受到语气波动,就好像眼前这人只是木偶一般。 “噢,我,我是。”闻香回过了神。 她看见了对方点头,随后将一封帖子递给她。 闻香接过帖子,就听到对方说道:“尊逸王府邀请你三日后上门,请做好准备!” 他没有问闻香愿不愿意,也没有问她有没有时间,尊逸王府能亲自下派门帖,就已经给足她面子了。 原本他来通知一下就就足够了,但是闻香的地位太低了,而且她还不是大唐人,根本没有办法接近尊逸王府三条街之内。 给她这门帖,就是给她们进入尊逸王府的资格,但这个资格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的。 说完,那几位黑龙军军卒就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一脸羡慕的看着她手上那封帖子的几位不良人。 这是怎么回事? 闻香满脸疑惑的看着手中的门帖,她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给她这个,但她能猜出其中必然与小相国有关系。 年纪稍大的不良人从看她手中帖子的目光收了回来,眼神中看着闻香的表情更加的谄媚,他没想到眼前这些西域女人们可不止是受到了黑龙军的照拂。 恐怕她们身后有着更为深的背景,只是他很疑惑为何她们刚开始会住在这里,既然她们有这么大的背景,长安城哪里不能去?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他只要在这段时间内伺候好她们,就能找到升迁的道路。 这是他最近这些年唯一碰到的机会了,他再也不想在这个蹉跎岁月了。 “这个……闻香大人,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他谄媚的看了看闻香,又说道: “闻香大人,小的知道尊逸王府在哪儿,三天后可以带你们去。” 闻香表面上没有表露出纠结,微微一笑道: “有劳了。” 他心情激动,脸上带着喜悦的神色,甚至连身后那几个同僚们嫉妒的眼神都没有理会。 随后,闻香便关上了门,她从那几个不良人的态度中哪里不清楚,自己手中的门帖有多重要。 越是重要,她就越是疑惑,为何尊逸王府要邀请她们上门呢? 她自认为她们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可是现在黑龙军照拂她们,连尊逸王府都邀请她们,除了小相国,她实在想不出来有其他的可能。 “大姐大,这个门帖是什么意思?” “大姐大,尊逸王府邀请我们去干嘛?我们和黑龙军都不熟……” “大姐大……” 一众姑娘叽叽喳喳的,闻香摆了摆手,制止了她们的吵闹,虽然她也很疑惑,但是作为她们的顶梁柱,她自然不会表露出来。 “好了,都别猜了,我估计是小相国给咱们说了情,至于这件事,都小心一些,别到处乱能说。” “知道了,大姐大!” “我们的嘴巴最严了,绝对不会乱说的。” 一众姑娘都拍着胸脯保证,到底还都是些年轻人,只是她们对外接触的比较少,即便是再隐瞒,这个消息也已经被泄露出去了。 在之后的几天里,这个小院子就有不少的人光光顾,那几个不良人时不时送来大唐的特产,一些药物和粮食等她们都吃不完。 不时也有其他西域的国家使节拜访她们,甚至还表露出了国家合作的意向,若不是尊逸王府的态度不明,他们估计早就和婆娑国建立合作关系了。 不管如何,婆娑国这个新建立的小国家算是在西域各个国家中有了些许名声,起码西域没有哪个国家的使节不知道这个新兴的国家了。 闻香她们也不傻,对于其他人来她们小院拜访,只是看在她们接到了尊逸王府门帖的基础上,若是她们这次上门尊逸王府结果不好的话,那些人的脸色会转变的比谁都快。 她们都是从风里雨里来的,哪个不知道这些人都在打什么主意,所以这几天她们都在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 …… 西域,东罗马帝国。 在大唐还在为万国朝会如火如荼的准备中的时候,这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足足有三百多人的反叛军被擒获,这是从黑龙军进入以来,被当场擒获最大的一批。 当然,那些在暗中不便于被暴露出来的那些不算,反正这些人算是在明面上展示出来的最大的一批。 杨旭景将这个消息暴露出来,有两方面的考虑,一来是为了振奋军心,给黑龙军军方一个交代,这些人虽然是暗杀黑龙军军卒的凶手,但是既然已经被杨旭景派人抓住了,那么就应该交给他们来审理。 这也是杨旭景的阳谋,利用公众来给黑龙军施压,他不认为上面的人不会通过他的想法。 这二来那就是这件事实在瞒不住了,早在他得知了这三百人被擒获以后,他第一时间发现了其中的不妥,旋即他马上将自己的想法递交了上去,争取在黑龙军军方向上面要来这件案子的军报传上去之前,先让上面同意他的想法。 这件案子虽然是从黑龙军军卒暗杀一案开始的,但是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与黑龙军都没有多大的关系,反而在军械走私一事,黑龙军应当避嫌。 不过,这件案子的确是实打实的功劳,这也难怪黑龙军军方会眼红。 就在今日傍晚,杨旭景得到了消息,那三百人已经被压制在了东罗马帝国的外郊的那个小镇中关押。 他们是从这个小镇起家的,也是被关押在这个小镇中,不得不说十分的讽刺,这也算是有始有终吧。 “待会儿,你们两个随本官去看看吧。” 杨旭景对韩况和刘云忠说道。 这三百人当然不能一起审问,即便他们有这个精力也没有那么多人手和审讯室。 不过,即便他们没有那么多精力,但杨旭景也不打算将太多人交给黑龙军军方去审讯。 大唐最强超神军团 第1982章 乐此不彼 第1982章乐此不彼 杨旭景是黑龙军的人没错,但是他现在先是黑龙军暗探的人,然后才是黑龙军军方的人,对于自身的立场,他区分的很明确。 所以,站在黑龙军暗探的立场上,他都不应该就将如此大的功劳拱手让人。 而且,他还有另一个后手。 韩况和刘云忠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了疑惑和不解。 他们知道聚集哈克和奥利两位国王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们两个交接一下东罗马帝国和西罗马帝国之间关于此事的事务,奥利已经在昨天就启程返回西罗马帝国了。 但是,杨旭景留下了他们,也没有说明到底有什么事,这让他们两个心中藏着些许心事的时候,也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他们不知道这是不是杨旭景将他们当做是自己人了,但和他们之间的关系的确是更加亲近了。 两人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他们别无选择。 两人拱手道: “是,大人!” 他们只有被命令的命运而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力,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离开,只是他们可能要在西域待一辈子了。 杨旭景满意点头,对于眼前这两人,他可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不重视,韩况就不用说了,他是瀚哥儿的心腹,虽然已经算是瀚哥儿心腹中的边缘人物了,但他被调回大唐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至于另一个,杨旭景对刘云忠更加的看好,他的起点虽然比韩况要低,但是他的机会必然不比韩况要少,因为刘云忠这个名字已经被尊逸王陈桥和黑龙军主帅瀚哥儿记住了。 西域这件大事过后,就等待着万国大朝会的召开,结束之后,就是韩况的回京之路,至于刘云忠,他早有选择了。 那就西罗马帝国的负责人。 让他管理手下那些同僚们,他们纵使心里不服气,但是料想他们定然不会给刘云忠找不痛快,至于让他们服气,那就得看刘云忠的手段了。 杨旭景充分相信刘云忠有那个手段,毕竟这是韩况所不能做到的,韩况也只是凭借着他是瀚哥儿心腹的这个身份暂时压制住了他们而已。 挥手让两人退下,杨旭景待在原地沉思,他已经知道了最终的结果,那群京城的世家大族们即便不死,也要在被扒下几层皮。 这不仅是陈桥的安排,更是瀚哥儿对他的期望。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审讯他们,从他们的口中得到证据,这些就是那些世家大族们的把柄,大朝会之后,陈桥自有大用,所以杨旭景要站好这最后一班岗。 就在杨旭景差点笑出来的时候,门外传来声音。 他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淡然充斥在脸上,“进来!” 一名手下进来,躬身一拜道: “大人,柳明出发了。” 杨旭景双眼一亮,随即点点头,没有丝毫的表情流露,“知道了,下去吧。” “是,卑职告退!” 在手下走后,杨旭景松了一口气,总算将这个大麻烦给送出去了。 随即,他揉了揉眉心,坐在案桌后面,拿起笔开始写军报,他要及时将消息传回去。 柳明这个人实在太重要了,他是陈桥送给世家大族们的开胃菜,不能有所损失。 差不多等柳明抵达大唐的时候,陈桥他们就会派出人来接应他。 …… 东罗马帝国边界,一个平平无奇的车队从东罗马帝国国都离开,在戒备森严的东罗马帝国边界,这支车队很是惊奇的没有遭受到任何阻碍,甚至连拦截的队伍都没有。 虽然这个车队人不多,也就只有几十人,但是若是军伍之人就有可能察觉出他们与平常人不一样,一身鼓胀的肌肉和一脸的横肉,不是一般人所拥有的。 没错,他们就不是一般的人,他们是黑龙军的军卒,乔装大扮充当大家族护送的队伍,在马车上的就是柳明。 此时,马车上的柳明心中明悟,他知道这些黑龙军的军卒要将自己押送到哪里,无非就是回长安。 虽然他极力的挣扎,但是在被下了软骨散的他浑身无力,而且还被五花大绑了起来,出了吃食之外,他的嘴巴都被封住了,此时的情况让他绝望。 他甚至连求死都没有办法,就只能满脸绝望的被他们押送向大唐而去。 谁也无法想到,杨旭景那么谨慎,即便是对自己的手下,他也没有那么放心,还玩暗度陈仓这一计谋。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眼神中的绝望,在他身边看着他的人笑道: “放心吧,你的命是保住了,进了长安也不必担心你的性命了,起码咱们黑龙军的信誉不错,你的这条命即便是你身后的主子都没有办法。” “呜呜呜……” “别挣扎了,我们是不会解开的……你求我也没用!” “你还是安心的等着吧……我们不要你的性命,只要你好好的活着就好了。” “呜呜呜……” “这就不劳你担心了,只要你活着,谁知道咱们手中的证据是真是假,反正咱们只要完成了我们的目的就好了。” “呜呜呜……” “你哭也没用!别那么娘们儿唧唧的,咱黑龙军就看不起你们这种人。” 那么远的路程,这名黑龙军的军卒也不想那么无聊,也就将他当做是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虽然这个对象连一句话都没有办法说,但他依旧乐此不彼。 …… 回到住处的韩况和刘云忠都沉默了,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好几天了。 但是杨旭景却没有丝毫的想要放他们回去的打算,即便是西罗马帝国的那些负责任人来询问,杨旭景也将他们打发了。 这让两人不禁有些担心,可是他们也不认为杨旭景想要软禁他们,毕竟杨旭景对他们两个的态度可不是装的。 不过,韩况算是发现了,在对待两人之间的态度时,杨旭景比较看着刘云忠。 他虽然能力一般,但是看事的能力可不一般,所以他很轻易的就能察觉到杨旭景对两人态度的差异。 大唐最强超神军团 第1983章 幸福的纠结 第1983章 幸福的纠结 韩况知道,杨旭景对自己态度的差异,可能是因为自己的上头有瀚哥儿在撑腰,这次事件过后,他应该就要被召回去了。 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被召回大唐作为一名黑龙军主帅的心腹,将来也不可能会被下放锻炼了,除非他在大唐也有亮眼的动作。 但是,大唐本部别的不多,人才从来就不缺,他要想出头,比留在西域更加艰难,除了更加优渥的条件,比之西域的情况更加艰难。 至于被下放锻炼,那是往年惯例了,要么是犯了大错,永远不能翻身,要么就是有了晋升的可能,被下放镀金。 所以大唐本部那些人,既害怕被下放又害怕不被下放,这是一个矛盾的局面,但不可否认的是,下放是晋升的标志主要标志之一。 这段时间他在西域的行为虽然看上去算是可圈可点,但在本质上终究还是不如意,不符合上面的人的想法,甚至瀚哥儿不止一次下派了军报,就是想要告诉他,黑龙军高层对他的能力逐渐怀疑。 甚至这么久以来,他连西罗马帝国都还没有完全统一,甚至连他底下的人都对他没有多少信服度可言。 面对这种尴尬的局面,若非他的上头是瀚哥儿,估计弹劾的奏章早就将他掩埋了。 他承认,自己终究还是不合适这里。 但是,刘云忠和他不一样,在一开始的时候,这个年轻人给了他足够的惊喜,这还是他对着年轻人没有报以多少支持的状态下。 两者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说他心中没有羡慕嫉妒是不可能的,但是这是天赋决定了的,他心中的感受根本就不重要,终究还是无力回天。 不过,这也说明了这个年轻人留在西域比他要大有可为,起码在他走后,这个西罗马帝国的负责人很可能就是对方的。 这个年轻人,比他还要优秀很多,他在这个时候不仅不能表露出自己对对方的嫉妒,但是交好对方总是没有错的。 刘云忠的年纪可比自己要还要小,而且对方后面还没有人撑腰,这就给他操作的空间了。 自己被调回去了大唐,不就可以作为他的合作对象了么,自己可以在大唐本部给这个年轻人一些帮助。 这是他所能预料的,至于成为刘云忠的背景,韩况知道自己的情况,自己返回大唐不被削职就不错了,可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作为刘云忠的背景,更何况,尊逸王陈桥和主帅瀚哥儿不止一次对这个年轻人表示赞赏。 不仅如此,就拿最近的杨旭景来说,他对刘云忠的态度就表露出了很多,来杨旭景对自己和对刘云忠的态度差异虽然不大,但绝对不在适当的范围内,甚至话语中表露出了一种意图。 这种意图就是对这个年轻人的拉拢,只是这个年轻人现如今的眼界不算太开阔,而且其中的信息差太大,他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年轻人。” 刘云忠被韩况这一声对自己的称呼给惊住了,在他的影响中,韩况是第一次表露出这种颓废的神情。 越是聪明就越是知道该以怎么样的态度去应对。 只见刘云忠依旧以一个下属的身份对韩况回应:“大人?” 韩况点头,虽然不知道这位年轻人此时在心底是如何想的,但是对于他表面上的尊敬的态度,他还是很满意的。 不像有些年轻人,稍微有了一些进步就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样子,而且这样的人也不少,毕竟是在军伍之中,心思的表露不要太单纯了。 “你也知道,本官马上就要被调回去了。” 对于这个既定事实,韩况也不介意让刘云忠提前知道,虽然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猜测到。 “此次本官回去,会面临什么样的下场,终究无法预料,只是希望主帅能给本官留个体面吧。” 刘云忠在心底自动过滤了其中的废话,将其中的的关键信息提取了出来,韩况将会被召回去,估计会是在大朝会之前,不过他的背后有主帅撑腰,估计对韩况这段时间出现的错误,不会给出太过严重的惩罚。 这不仅是给韩况留下面子,更是给主帅留面子,这些都摆在明面上了,只不过西域这边消息闭塞,他上头又没有人支持,所以对于这些消息,他了解的不多。 但是,他想看看韩况到底想说什么,对方自然不会闲着没事干说出这些废话。 再说了,自己和他的关系,倒称不上很熟,对方曾经还差点干掉自己,不过对于这些刘云忠都不会放在心上,换做是自己在那个位置上,恐怕做的会比他更为迅速和果断,一点机会都不留下。 官场上,都是为了利益,哪有什么交情可言? 他很端正的将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没有丝毫的偏差,不到最后一刻,他不会表露出自己的野心。 所以,对于韩况的废话,他依旧听得很认真,其实表面上是这样。 韩况叹息了一声,接着说道: “虽然本官很快就会被调回去了,但是西域这边本官怎么说也负责了那么长时间,总得找个有担当的负责人来接任。” 说着,他将目光看向了刘云忠,后者心中了然,这是想在自己的身上下赌注? 刘云忠心中思索,这不得不说是一次机会,一次与大唐本部搭上话的机会,毕竟远离了大唐本部太久,与其他人相比,他实在是太吃亏了。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他不止有韩况这一条线,更有杨旭景这个更好的选择,他自然感觉得出来杨旭景这段时间的拉拢之意。 而且杨旭景比之韩况更有优势,人家的身份和地位,不是韩况这种新晋能比的,起码在底蕴上,杨旭景就比韩况要高出不止一筹。 只不过,杨旭景的背后主要依托着尊逸王陈桥,而韩况的后面主要依托的是主帅瀚哥儿,都说尊逸王在主动的淡化在黑龙军中的存在,那么刘云忠此时就很纠结了。 第1984章 李勤 第1984章 李勤 相比韩况,杨旭景确实更有优势,但是这种优势会在瀚哥儿下场之后不断的淡化。 而且,选择韩况的话,不失是对外界来说,是一种知恩图报的表面样子,虽然韩况对他根本就没有多少知遇之恩。 韩况之前将他推出来,更多的是无奈之举,至于其中有多少要将他推出来背锅的想法,那就不得而知了,韩况会选择性的遗忘,刘云忠自然不会傻到说出来1. 至少现在不行,起码得在他有实力的时候。 所以说,情况已经很明朗了,他选择韩况是当下的必然。 于是乎,刘云忠脸上适时表露出了些许激动和期待。 韩况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满意的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其中有多少真情实意在里面,但是在表明上却是给足了诚意。 反正他是感觉到了对方的选择了。 他于是顺势说道: “在这个问题上,本官还是比较中意你的,年轻人。” 年轻就是资本,年轻就代表了无限的可能,用在刘云忠身上,无疑是十分合适的,恐怕在半个月后,没有人会对这一句话有任何的疑问。 至于能不能压下西罗马帝国那些不安分的负责人,韩况是知道刘云忠的能力的,他不觉得刘云忠还会在这个上面有所退缩。 刘云忠脸上的激动神色更加浓重,他有些受宠若惊道: “大人,卑职尚且资历不够,这个职责太过重大,卑职……” 韩况温和的笑了笑,这个表情他很熟悉,当初瀚哥儿派他来西域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表情,也是这样的语气,那就足够了。 韩况笑道: “无妨,时间还长,你还年轻,有足够的时间,本官相信你一定能做好这份职责。” 反正态度就摆在这儿了,两人之间的相互推诿只不过是双方态度的一种试探罢了。 “多谢大人,卑职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这就答应了? 韩况暗暗撇撇嘴,这年轻人果然不讲武德,比自己还更脸皮厚,比自己还不要脸。 对此,也顺了韩况的意思,他还能说什么,用他的话来说,你好坏呦,我好喜欢! 大致就是这样第一次试探,两人之间忽然迸发出了超乎第一配合的目的。 很快,两人又被杨旭景的手下告知了时间。 两人提前了一些时间赶到杨旭景面前报道,杨旭景的模样可比之前要和善了许多。 他看到两人提前赶到,随意的摆了摆手道: “不必着急,时间还来得及。” 对面两人暗暗无语,当初及时来东罗马帝国向他报道的时候,一样的场景,但是脸色可不一样,当时杨旭景的脸色可比现在要黑得多。 既然三人都到齐了,杨旭景自然也没有遵循严苛的时间,在西域他就是老大,所以他马上就带着两人往东罗马帝国国都外郊赶去。 在一个时辰后,杨旭景带着他们就来到了那个荒僻的小镇外。 骑在战马上,他们看着眼前的小镇,这种规格的小镇,在整个东罗马帝国,随处可见,况且在国都外郊,简直就是灯下黑。 看到这,杨旭景也不得不佩服那个实施计划的人,在对人心的把握上,有着独到的想法。 走进这个破败的小镇,迎面而来的,是摆放在他们面前的一捆捆武器,由于他们提前知道了杨旭景等人要来,所以黑龙军将领早就准备好了。 看到杨旭景等人翻身下马,不远处的黑龙军将领迎了上来,“末将参见杨参将!” 虽然杨旭景现在不算是纯粹的黑龙军军伍之人,但是黑龙军依旧保留了他的军伍军衔,即便他回到黑龙军,也能担任参将一职,只是没有实权。 毕竟实权早就被瓜分完了,他就只能在情报上有所收获。 杨旭景面对他的军礼,也回了个军礼,笑道: “吴偏将,辛苦了!” “不辛苦,都是为了黑龙军!” 吴偏将恭敬回道。 身后的韩况心中暗暗有些不屑,你们都是一伙的,装什么装。 “带本官去看看这次的收获吧。” 杨旭景进入正题。 正在杨旭景想要迈步向小镇内部走去的时候,吴偏将忽然伸手拦住了杨旭景,后者疑惑的看向他。 就在杨旭景还以为这个吴偏将想要干嘛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杨参将,好久不见!” 杨旭景抬头看去,对方一身黑龙军上下都不可能认不出来的黑袍,但是这个人杨旭景确实是没有见过,不过有对方这身黑袍就足够了。 杨旭景将目光看向吴偏将,后者微微点头,杨旭景了然。 黑袍纠察队是隶属于黑龙军没错,但其实内部的成员大多都是皇族,这是黑龙军对皇族的妥协,倒也不如说,这是为了让皇上放心,不能光靠李治一人对陈桥的信任,所以他就能对黑龙军完全信任。 只有李治将自己的心腹皇族安插在黑袍纠察队,李治才能对黑龙军完全放心,至于其他边军和军伍中有没有黑袍纠察队,其实也有的,只不过名称不一样而已,而且纠察的力度也不大。 与黑龙军之中的纠察力量不一样,黑龙军毕竟太厉害了,对大唐的力量对比有巨大的决定作用,所以,这些黑袍纠察队只敢纠察,不敢有太过分的举动,他们还有一个作用就是缓和黑龙军与皇族的润滑剂。 所以,这些黑袍纠察队们的纠察和监督行为一直比较公正,黑龙军对他们也有好感,甚至黑袍纠察队中也有黑龙军的人,这样的话,黑龙军的反感不至于那么大。 因为黑袍纠察队的背后是皇族,所以即便是杨旭景也不敢过分放肆,能让黑袍纠察队不敢出声的人,黑龙军就只有瀚哥儿和陈桥,反正他杨旭景不在此列之中。 看出了杨旭景眼中的疑惑,对方没有太过介绍自己,只是对杨旭景淡淡笑着说道: “我是叫李勤,现黑袍纠察队分总长!” 当听到对方的姓名和职务之后,杨旭景罕见的瞳孔微缩,充满了忌惮。 第1985章 激烈的谈判 第1985章激烈的谈判 纠察队上有两位总长,一位来自皇族,另一位来自黑龙军,两人之间权力维持了纠察队的平衡,不至于遭到黑龙军的过度反弹。 至于西域这边的状况,反正有将近一半的分总长都对黑龙军负责,黑龙军之威势可见一斑。 “抱歉,本官以前没注意。” 杨旭景脸上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脸色平淡的问道: “不知李总长来此,有何贵干?” 杨旭景想到了之前好像确实是有一个纠察小队被这个渚组织给灭口了,只是他没想到对方的消息那么灵通,甚至还没有传出东罗马帝国,人家的分总长就赶到了。 要是说这些黑袍人没有时刻盯着这里,杨旭景打死都不相信。 不过,话虽这样说,但杨旭景明显是想要装傻,自己都还没审问呢,你就要来要人,这可比人家黑龙军军方还要霸道。 李勤看着杨旭景脸上带着认真表情的模样,暗道这个老狐狸,但他表面上依旧笑脸依旧,主动开口道: “杨侦督,不久前我们黑袍纠察队一个小分队在西域被截杀的事情,您听说了吧?” 到了这个时候,谁主动开口了,主动权就要被迫交出去。 杨旭景眉头一皱,向左右看了看,一脸悲戚道: “我听说了,我对那个小分队的遭遇表示默哀,在大唐的征伐过程中,一些牺牲总是在所难免的。” “请你放宽心,他们这些凶手本官一定会将他们绳之以法!” 越说,杨旭景的语气就越坚定,就好像他真的与这些渚组织的人不共戴天一样。 在杨旭景身后的韩况和刘云忠也对杨旭景如此了得的演技所叹服,这是打算将这件事放在明面上来说了。 对于杨旭景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们既然想来分一杯羹,那么相应的,也就需要承担一些风险,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 刘云忠还年轻,他不能理解,明明这些日子都是他们这些黑龙军的暗探们在费心费力的调查,黑龙军军方还好,至少给了一些帮助。 但是这些黑袍纠察队,甚至连面都没有露一个,就光明正大的想要从他们黑龙军暗探手中分取功劳,他简直无法忍受对方的行为,但是做决定的不是他,而是杨旭景。 处在不同位置的人,思考问题的角度就会不同,这就是屁股决定脑袋,这是他们所无法避免的,毕竟这个功劳很大,足够让黑龙军暗探、黑龙军再加上黑袍纠察队吃的流油。 况且,这些人给他们,若是没有审问出一些有用的线索,那么就要承担失败的风险了,就好比赌石一样,他们挑走的人能不能审问出什么,那还得看他们的手段。 人各有手段,各自精彩吧。 李勤眉头一挑,他双眼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杨旭景,这位是想将这件利益瓜分的事情放在明面上了。 “杨侦督,对于审讯一事,我们黑袍纠察队也是有所心得的。” 他也说的很赤裸了,既然大家都不要脸面了,他还在乎什么。 杨旭景暗暗撇了撇嘴,反正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会呈交给陈桥和瀚哥儿,都说让他自己做主了,那么他代表的立场就不会屈服。 毕竟……这里是西域,是黑龙军暗探们的地盘。 “这就不必了吧,咱们黑龙军暗探们都是审讯起家的,对此门清儿。” 杨旭景推辞道,他自然是知道人肯定是要给的,但是给多少,给哪个,还不是需要他去协调。 不过,对方在这个案子上死了人也是实打实的,这是黑龙军暗探们的劣势,即便是黑龙军军方都比他们有底气,但是杨旭景自然也不会吃亏。 他从来就不是吃亏的人,这就好比买菜一样,接下来的就是讨价还价了。 对于这件事,李勤心里是知道的,他们黑袍纠察队虽然在这件事上死了人,但他们也有劣势,他们全程都没有参与办案,这是他们不足的地方。 他的上头之前是找过杨旭景的,只是杨旭景拒绝了他们的帮助,黑袍纠察队能有什么帮助? 在杨旭景眼中,他们除了挑刺,一无是处,让他们加入的话,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双方就关于这一点上僵持不下。 “这样吧,我们黑袍纠察队也不要太多人,只要一百人就足够了。” 杨旭景闻言,双眼一突,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总共三百多人,给他们一百个,杨旭景自认为自己没有失心疯,绝对不会答应他们的条件。 “不可能,这里所抓获的渚组织的人,总共也就只有三百多人。” “给了你们一百人,黑龙军军方那里的人数自然也不会少,那么也意味着我们的行动是失败的!” 杨旭景看着,目光中充满了坚定。 李勤也没有感到意外,讨价还价嘛,自然是一开口就要坐地起价,之后才有的谈。 反正他们黑袍纠察队上面给他的命令是十分之一的总人数底线,既然能多,他自然不会少要。 “我最多给你十个人!多了,我一个都不答应!” “杨侦督,你这就有些过分了,十个人?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吧?” “最少不低于九十人,少了别怪我们向上闹!” 杨旭景自然是不带怕的,他梗着脖子喊道: “来啊,一起去啊,反正我们最多只给你们二十人!” 李勤眉头紧皱,脸色难看,“杨侦督,您也知道,咱们黑袍纠察队可是死了一个小分队,咱们也要给上面的人交代!” “关我什么事,这是你们自己的问题!” 杨旭景和李勤随后就这次事件的事后功劳分配问题上,开始准枪舌战。 身后的韩况和刘云忠对这一幕不陌生,他们黑龙军暗探可没有那么大手大脚,这种日常的谈判很常见,无非就是为了资源。 至于一旁看着这一幕的吴偏将,自然是一脸呆滞,他确实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场景。 大唐最强超神军团 第1986章 分配 第1986章分配 这也难怪,各个部门的人资源分布不一样,黑龙军是出了名的富有,上有陈桥,他们从来都没有为资源发愁。 他们的功劳来自战场,众所周知,黑龙军在正面从来不缺战场,所以也就意味着他们不缺功劳和资源。 所以,在看到了这一幕的时候,吴偏将才会如此的吃惊。 一个家大业大的黑龙军军方的人,是无法理解他们黑龙军暗探的精打细算的。 在之前和黑龙军军方的功劳分割的时候,就已经很爽快的答应了交给他们一百人,看到杨旭景在讨价还价,他们黑龙军军方也不存在返回这种龌龊事。 在进行了一系列激烈的讨价还价之后,杨旭景和李勤总算就这件事情的后续功分配上达成了一致。 杨旭景最终只要给李勤代表的黑袍纠察队四十五人,双方就这个结果都表达了满意的意思,但是真是的想法是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在表面上,两人又回到了先前的那种友好的态度,就好像两人是很久不见的好朋友一样,但是不管是杨旭景还是李勤,此时此刻都巴不得将对方掐死。 双方之间的谈判永远是那么赤裸的,也是那么激烈的。 “你们可以随意挑选其中的四十五人了!” 杨旭景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黑袍纠察队的人向那三百多人而去。 杨旭景自然是留了一手,那些渚组织的主要组织者,他都藏了起来,这才是突破点,至于其他人,在他心中远没有那么重要。 所以,现在杨旭景表面上露出的难看神色就是伪装,他心中指不定有多高兴呢,谈判了那么久,你们黑袍纠察队还不是要了我们剩下不要的边角料。” 李勤此时脸上的表情也不算好,但他内心也还是相对满意的,起码在三十个人的下限上,他又争取了十五个人不是? 他对着杨旭景冷冷拱手道: “多谢了,杨侦督!” 说完,他就不管杨旭景的脸色,带着手下马上去挑选了。 黑龙军的吴偏将心知肚明,他是知道主要人物都不在这,所以对杨旭景的这种行为更加的忌惮和震惊。 用他的话来说,这个侦督这特么牛逼,用他们最不重视的人选,跟对方谈判了半个时辰,还让对方都无可奈何,甚至对方都被蒙在了鼓里。 他心中暗骂了一声,果然,玩战术的,心都脏! 不多时,李勤就挑选完了四十五人,心满意足的向杨旭景和吴偏将打了个招呼,急匆匆的离开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杨旭景难得沉默了下来,怎么回事?他心底怎么会有一种叫心虚和羞愧的东西在复苏? 谁让这些皇族的人都比较单纯呢,他们总归是需要社会的毒打,杨旭景自我安慰道,我这是在帮他们。 …… 在东罗马帝国往西罗马帝国官道上,一支宏大的队伍正从东罗马帝国的国都出来向西罗马帝国而去。 “冕下,我们就这样回去了?” 路上,亚瑟公爵对于奥利如此干脆的离开的动作感觉十分的不解。 按理说,奥利好歹也是西域唯二大的国家的国王,不应该受到如此待遇,而且对方也不应该像对待下属一样,呼之来招之去,但是连奥利都表现得像是理所应当,这就是亚瑟公爵最为不解的地方。 奥利笑了笑,无奈道: “不然呢,本王还能怎么办?” 只见奥利掀开马车的车窗,向外看了一眼,神色有些泰然道: “若是换做之前的那个韩况,他自然是不敢如此对本王,即便他对本王不尊重,本王也会让他付出代价。” “唉……可是啊!”奥利叹息了一声,接着道: “他是杨旭景,颇受陈桥的信任,可不是本王能如何就能如何的,对待他的要比韩况要小心的多,不然的话,本王可能经受不住代价!” 亚瑟公爵自然是知道奥利的想法,只是知道是一回事,但是心中能咽下这口气又是另一回事。 奥利看了他一眼,后者心中一惊,他以为他已经屈服了,甚至以为自己比奥利还要保守了,但是现在他才意识到,从被议会当众抛弃开始,他的心中就蕴含着不满了。 被奥利看了一眼,亚瑟公爵浑身一紧,他看到了奥利国王眼神中的意味深长,这让他心中一惊。 看来,奥利早就知道了他心中的所想,只是一直都没有表露出来。 “咱们呐,还是看清现实吧,这西域的天下,早就是黑龙军的了。” 奥利比之亚瑟公爵更清楚自己的斤两,更是对于自己的姿态把握得很清楚,他更懂得知足常乐。 只要他不犯错误,那么黑龙军就不会为了这安稳的局面而换掉他,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冕下,可是他们召集您和哈克是什么意思?” 在亚瑟公爵看来,召集两位国王虽然看起来像是作秀,但是也是为了认认脸,不至于有那种没见过的尴尬。 但是亚瑟公爵感觉其中有更深层的含义。 奥利撇了撇嘴道: “哪有那么麻烦,无非就是认认人,然后告知我们他的底线,他的意思是只要我们不搞事,那么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 亚瑟公爵皱眉,摩挲着下巴,低声说道: “冕下,微臣不信!” 奥利笑了笑,说道: “呵呵,本王也不信,但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整个西域都在黑龙军手中,咱们之前与那个柳明之间的交易还不知道有没有被问出来,不过,他现在能永远守住这个秘密了。” “至于哈克,这个蠢货,一直都在蹦跶,还以为黑龙军真的一直需要他,别告诉我洛克不适合当一个傀儡,要不是杨旭景才刚整合东罗马帝国,不然的话,第一个该收拾的就是他了。” 这样说着,奥利语气中丝毫不掩饰对哈克的嘲讽,在他看来,好好的活着不好么,偏要作死。 “本王猜的没错的话,现在杨旭景他们估计在分配功劳吧,这个功劳可不小啊。” 大唐最强超神军团 第1987章 煞费苦心 第1987章 煞费苦心 功劳? 哪来的功劳? 亚瑟公爵对于奥利的话不置可否,但都与他们无关了。 “哈克若是聪明一些的话,这段时间就会沉寂下来,他和渚组织的事情还没有结算呢,呵呵,估计有得他受的了。” 奥利无时不刻在表达着对哈克这个临时的盟友的鄙夷和不屑,亚瑟公爵早就习以为常了,这两人不对付又不是秘密。 “冕下,幸亏柳明已经死了,当下也没有人能拿住咱们的把柄。” 亚瑟公爵无比的自信,他们西罗马帝国也就这点算是秘密,只要别被杨旭景发现了,他们就不会被针对。 奥利和亚瑟公爵亲眼看到柳明被毒死,也就是说,他们和柳明的交易内容永远都不会暴露出来,他们也就是一直是安全的。 “是啊,谁能想到,这个柳明嘴巴还挺硬的,显然杨旭景都没有办法撬开他的嘴!” 奥利现在心中都还在感慨,不是说大唐的那些世家大族的人都是软蛋么,这不是还有一个是爷们儿嘛。 幸亏这是个爷们儿,不然的话,该担心的就是他奥利了。 “冕下,会不会杨旭景已经从柳明的口中早就审讯出来了。” 就在这时,亚瑟公爵有些怀疑道: “他已经审讯出来了,只是他现在忙着争夺功劳,所以暂时没有时间顾忌我们?” 听到亚瑟公爵提出了这个疑惑,奥利的心也是凉了一下,他总算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了。 好像杨旭景做的太绝了,就好像巴不得柳明死一样,而且还是当众让大家都亲眼看到,这就又些不对劲的地方了。 “应该不会吧,我看杨旭景那气急败坏的模样不似作假,而且他当时完全能够警告我们。” “但是他没有,甚至看向我和哈克的脸色都很平常,没有愤怒的样子,你应该是多疑了。” 奥利解释道,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亚瑟公爵还是在安慰自己,也许自己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他还在自欺欺人罢了,谁知道呢。 “对对对,微臣失言,是微臣多疑了。” 亚瑟公爵看到了奥利难看的脸色,有些告罪道。 旋即,两人都沉默了下来,也不知道这君臣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他们此时心中到底在想什么,也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 “听说了么,黄覆找到了接班人。” 大胡子将领挺着肚子说道。 “接班人? 你确定?” 在他对面,另一个将领看着手中的旗帜,看着面前的沙盘,头也不抬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咱也是听说的,反正他是想在明日的聚会上带个年轻人来。” 这谈话的两人正是那色和沈勇达。 那色面色平静,丝毫没有被沈勇达的话所影响,依旧在沙盘各处看着,显然他是在进行战术演练。 “你就别瞎说了,黄覆自己都还年轻,他也不是说退出黑龙军,只是想要换一个更为清闲的职务罢了。”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沈勇达,接着道: “你们不会以为黄覆这辈子就这样了吧?” “难道不是吗?” 沈勇达不擅长思考,但是他不傻,这么明显就能看出的事情,他还是确定的,“黄覆早就向尊逸王辞了这个职务,瀚哥儿更是已经答应了。” 那色闻言,笑了笑说道: “黑龙军当中,不确定的事情太多,谁也不知道黄覆到底是真的对黑龙军失望了,还是他的心比较乱,想要暂时去理理。” “给他时间去理理还是可以的,只是这个时间要多久? 一年? 两年? 三年? 黑龙军不能让他等太久。” “他得学会自己走出来,就像当初我鼓励他一样,这些年他终究是没辜负我的期望。” 听到这,沈勇达就坐不住,他直接站了起来,走近沙盘,冷笑了一声道: “你的鼓励?” “你可别忘了,当初黄覆也是我推荐上来的,他有如此能力,可比你要重要得多,你还是靠边站吧。” 一边说着,沈勇达脸上也表露出不屑的神色,只是现在也就只有那色可以看到他的脸色,不过那色看着沙盘上的沙丘,根本就没有看他. “呵呵!” 这是那色的回应。 “希望他走出来吧,若真是沉浸在其中一辈子的话,那他也废掉了。” 沈勇达闻言,而已叹息了一声,感慨道: “他要是这样一直安逸下去,咱们以前对他的培养可就浪费了。” 这样说着,两人对黄覆有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里面,作为鼎力支持黄覆的人,那色和沈勇达在看到黄覆如今状态,也难免有些失望。 他们是真的希望黄覆能走出来,而不是沉浸在其中,老婆孩子热炕头固然重要,但不能都当做是生活的全部,即便是言冰都有东女国守城将领的职责还需要履行。 黄覆总不能待在家里带孩子,然后让言冰一人镇守东女国的国门吧,那像什么话? 别说是他们这些理解黄覆的人,换做是谁,在这个时代的背景下就只能成为陪衬,这是难免的。 “唉,要是没发生那件事就好了。” 沈勇达依旧叹息,不断的摇头,“要不是当初尊逸王和主帅两人……” 说到这,两人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了,对于这个话题,现在整个黑龙军当中,没有人敢光明正大的再提出来。 即便是那色和沈勇达两位大佬也是讳莫如深,于是乎,两人默契的不再这个话题上再讨论下去。 现场沉默了数息,沈勇达坐在了作为上,端起一盏茶抿了一口,问道: “那场聚会你会去吗?” 那色没有回头,言简意赅的回道: “我会去,我想问问他,之后有什么打算。” 在他身后,沈勇达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道: “你不会是还想再劝说黄覆吧?” 对于这个老伙计的心思,沈勇达还是很了解的,在这么个场合继续纠结于黄覆,无非就是劝说换黄覆回头。 现实就是,一旦黄覆离开了黑龙军的权力中心,那么如果他要回来的话,就必须重新做起。 第1988章 打算 第1988章 打算 那样的话,黄覆不免会动别人的地盘,随即而来的是面对新旧势力的压迫,比之之前的开局难度要难得多。 更有一个劣势,等他回来的时候,那色和沈勇达他们估计已经离开黑龙军了,他们在黑龙军的号召力会大大削弱。 不仅如此,在黑龙军中对黄覆的帮助很少,黄覆的年纪也是个问题,待他回来,已不再是少年。 另一个方面,届时瀚哥儿会全面掌控黑龙军,那时的黑龙军是新一代的,与现在的黑龙军形势有着千差万别,估计有不少人会落井下石,毕竟黄覆是曾经压在他们头上的那块巨石。 曾经你对我爱答不理,现如今我让你高攀不起,就是这样心态,只要是人,就无法免俗,这是必然的。 这才是那色和沈勇达所担忧的,瀚哥儿要想全面掌控黑龙军,必然会将前一代黑龙军将领,还有陈桥在黑龙军的影响力降低,陈桥在黑龙军中只能成神,但却不能是能接触黑龙军的神。 所以,那色和沈勇达等这些老将们给黄覆的崛起帮助,微乎其微,这是历史的必然,这也是他们最为担心的。 “你还是别劝了,他会回来的话,估计早就回来了。” 沈勇达一下子就点出了核心,“当初你不是也知道尊逸王和主帅都亲自下场劝说他,结果呢,你也看到了。” 沈勇达摊了摊手,语气中全是无奈,他们做的已经够多了。 却没想到,那色微微摇头道: “你只是看到了黄覆颓废的一面,自然就只能看到他固执的一面,但是你知道他为什么还要推荐一名大有可为的年轻将领了?” 这个问题很是突兀,但是却让沈勇达忽然全身一怔,旋即双眼一亮,拍了一下手道: “这个小子,这是在布置后手了?” 那色微微一笑,扔下手中的那枚旗子,说道: “有了他推荐的人,他若是想回来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俗话说的好,朝中有人好办事,就是这么个道理,只要黄覆在黑龙军有足够的影响力,那么按顺带的推一把,也自无不可。 “是这么个道理。” 沈勇达摩挲着下巴,觉得有道理,于是乎,他的兴趣也来了,“那么咱们明日去看看他推荐的那小子怎么样吧。” “记得带上你家那口子……” “她行动不便,只能尽量……” …… 尊逸王府邸对面,赏赐给洛克的府邸。 “小殿下,懿公主又来了。” 当洛克还在适应大唐的茶水的时候,门外传开了侍卫的声音。 以懿丫头在大唐的地位,尊称他一声懿公主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哦,好。” 他以为只是懿丫头来了,但没想到,等他们进来的时候,他才知道不止是懿丫头,还有她的妹妹瑶丫头还有谦哥儿和轩哥儿几个小屁孩。 好家伙,几个尊逸王府的小家伙都来了,除了还不会走路的,都在这儿了。 洛克瞪大了双眼,他自然是看到了在门外戒备的尊逸王府侍卫,一大群人都将戒备的目光看向里面,一旦其中有一个人有所闪失,那么他洛克自然也就人头落地了。 这里可不是西域,没有人会给哈克面子,甚至没有人同情他,这也让他萌生了必须要回去西域的想法,不是一般的强烈。 “嘿,洛克,好久不见!” 牵着瑶丫头小小手掌的懿丫头对洛克挥了挥手,让洛克面部一僵,是啊,好久不见,昨天两人才见过。 但是洛克虽然年纪还小,但是他天生早慧,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即便是对待大几岁的懿丫头也是一样的。 看着还在嬉戏打闹的谦哥儿和轩哥儿,还有将手指放进嘴里吮吸的瑶丫头,洛克感觉十分头疼。 “你好!” 洛克打招呼,“虽然我们昨天才见过。” 虽然头疼,但是洛克不会傻得去揭穿懿丫头。 “你这是?” 洛克将目光看向周围的几家伙,虽然看起来好像除了懿丫头,在场的几人洛克也大不了几岁,但是洛克的早熟让他看起来与几个小家伙分割开来。 “哦,没什么,他们只是好奇,刚好没人照顾他们,我就带他们一起来了。” 懿丫头也适时表现出了一种无奈的表情,“最近阿爷和几个阿娘都没有时间管我们,所以阿爷就让我来带他们。” 洛克心神一动,双眸微亮,连忙问道: “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吗?” 洛克之前听说了万国大朝会这种盛事,但是他算了算时间,也对不上,所以他猜测是发生了大事,居然能让尊逸王府都忙碌起来。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终归是与我们无关就是了。” 懿丫头是单纯,但是她并不傻,她不会傻乎乎的将所有事情都说出来,虽然看起来她与洛克是好朋友,但是有些事情的底线她可是拿捏的死死的,身为尊逸王府的小公主,她可不是花瓶。 洛克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虽然心中失望,但是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略有不甘心罢了。 懿丫头也不想气氛弄得那么尴尬,她最终还是开了点小口道: “具体的事情,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我们这些小孩子都不允许参加。” 洛克略带沉默的笑了笑,随后说道: “那果然不是我们能参加的。” 随后,几个小屁孩就在洛克这里玩了一天,洛克府中也没有发现异常。 只不过,在第二天凌晨,黑龙军暗探发现了来自西域东罗马帝国的探子,之后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打斗过后,黑龙军暗探将他们就地格杀,原因就是他们拒不投降。 虽然这件事随后汇报给了陈桥和瀚哥儿,但是两人实在是没有心思顾忌这带点小事,陈桥的心思都放在了万国朝会的筹备上,而瀚哥儿则是心思放在了明日召开的聚会上,也不知道黄覆到底会如何应对。 明日的聚会将会揭开一切笼罩在黄覆身上的迷雾,黄覆到底是想要在接下来回归,还是想要做些什么。 第1989章 热闹 第1989章 热闹 对于正在加紧筹备的万国大朝会来说,这次黑龙军将领们的小聚也显得无足轻重。 早在前一天就有人奉着尊逸王府的谕命包下了整个聚仙楼的顶楼,所以一大早就有黑龙军的人忙活在聚仙楼,即便是门口也有黑龙军的人把手。 黑龙军的人固然可怕,但是能来聚仙楼的人,哪个不是非富即贵,他们虽然也会惧怕黑龙军,但倒不如说他们更加忌惮黑龙军。 恰恰相反,长安城从来都不缺少热闹,特别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从西域来的人可不止是那些西域小国的使节,有大把的人来长安城就是来见见世面的。 当然,能来大唐见世面的人胆子自然不会小,不过大多数都是为了做生意,来大唐做生意图的就是长安人的大方,所以他们最不担心的就是人流量了,越是人多,摆摊做生意的人就越多。 所以,看到了聚仙楼那么大的阵仗,一大早就有很多人来围观了,虽然他们多是会悄然散去,随后将这里看到的和听到的传播开来,但是依旧有络绎不绝的人来这掺和掺和,哪怕是过过眼瘾也好。 不过最大的赢家还是聚仙楼,从一大早开始,聚仙楼的掌柜的就合不拢嘴,因为尊逸王府给钱大方,而且也给他们聚仙楼打响了招牌,起码让今日聚仙楼的生意爆满。 从大堂一楼到楼上除了顶楼以外,全都坐满了人,掌柜的也知道他们当然不是奔着聚仙楼的酒食而来的,他们就是想看看黑龙军那些大名鼎鼎的将领,至于他们是否真的只是看看,那就不得而知了。 “你准备好了吗?” 尊逸王府,瀚哥儿看向还在丫鬟的帮助下给脸上妆的徐沁珍,这是她第一次作为尊逸王府少夫人出席这种会议,而且这些她也要展现身为黑龙军主帅的夫人的身份展示自己,容不得她大意。 “就快好了,你先别急。” 徐沁珍对瀚哥儿的性格自然是很熟悉的,她知道瀚哥儿是个急性子,所以温柔的安抚他,现在的时辰还来得及,况且瀚哥儿作为黑龙军主帅,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必须最后一个出场。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特点,礼仪尊卑,虽然瀚哥儿心中无感,但是即便他老子陈桥都没有办法反抗,更别说是他了。 他只是没习惯而已。 如此盛大的小聚上,瀚哥儿自然不可能穿一身铠甲前去参加,他此时穿着一身衮服,起码表现出了身为尊逸王府世子的威严。 另一边,黄覆府邸。 一身黑色常服的黄覆也和带着淡妆的言冰一起上了马车。 “夫人,这里当心一些,时间还来的及。” 黄覆扶着言冰,不由的说道。 “这次小聚,你真的要推荐那个叫钟明的人吗?” 言冰虽然也是十分小心,但也没有黄覆这样草木皆兵,她自己的身体她知道,好歹也是练武之人,身子骨硬朗着呢。 她现在最关心的还是这次小聚上的黄覆的动作,她是知道黄覆的,既然都说了不再回去了,那么就真的没有理由回去。 只是,她无法理解,为何他这事到临头居然还会向那几位长辈推荐一个人选。 “你不是说你不再加入黑龙军的吗?” 言冰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黄覆看向她,眼神无比温柔,说道: “我是为了他(她)。” 他用他粗糙的大手抚摸着言冰已经鼓起来的小腹,“都是为了这个小家伙。” “为夫我虽然别的本事没有,但是给这个小家伙留点关系的本事还是有的,至于这个小家伙将来是否会加入黑龙军为大唐效力,还是留在东女国安分的活着,都由他自己。” 黄覆完全就是站在言冰肚子里的小娃儿的角度思考,他从来都没有想要强迫自己的后代继承自己的位置,何况黑龙军的职务也无法继承。 听到他的话,言冰眼底也闪过无言的温柔,低头看着自己的鼓起的小腹,被黄覆说动,她也没有了让这个孩子加入东女国守军的想法。 “他真幸运,有一个为他(她)着想的阿爷和阿娘。” 言冰笑道,算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 黄覆笑了,眼神十分的祥和,只是掩盖了他心底的那一分愧疚和担忧。 他自然能猜出那色和沈勇达他们这些扶持他上来的老将们的心情,这件事其中有个误差,让那色和沈勇达他们误认为黄覆其实是有起复的心思的。 只是,黄覆从来都没有那个想法,所以这个误会就只是误会,它永远都不会成真。 随着马车不断向聚仙楼赶去,于此同时,长安城其他地方都有马车向着同一个地点而去,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马车队的侍卫都是清一色的黑龙军军卒,让一路上的人们一眼就可以辨别身份,都是惹不起的人。 而且,也有无数的异族人也在惊叹,他们还以为这是大唐固定的活动呢,特别是看到聚仙楼外人山人海的时候。 他们今日不仅能看到黑龙军的诸位将领,还能看到他们携带各自的夫人来参见这个小聚,能作为他们夫人的哪里是平凡人,都是长安城有名的大户,起码也是国公和世家这种水平的。 聚仙楼的小聚,给了黑龙军将领们齐聚的平台,说白了,就是黑龙军各位将领们联络感情的聚会。 这个聚会虽然没有文人墨客那般文雅,但是其中的富丽堂皇却也丝毫不逊色。 “这是长安城固定的活动,是不是隔一段时间就有的?” 一个红色头发西域人抓着一个长安城的人问道,他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人,聚在一起简直就是人山人海。 “当然不是!” 在这个场合,身为大唐的长安本地人,自然有看不起外族人的底气,只见他斜了一眼对方,说道: “这是咱大唐黑龙军高层将领们的小聚,咱也是第一次见,你遇到了算是你运气。” 红毛看了对方一眼,心中暗呸了一口,不都是第一看见,还拽个锤子。 第1990章 小聚 第1990章 小聚! 聚仙楼外人山人海,都伸长脖子,眼巴巴的看着有哪些大人物会来,对他们来说,这都是日后和邻居们闲聊炫耀的资本。 只不过,那些大人物们都比较准时,他们都在原地等了好久,还是没有等到一个人来。 “不会是不来了吧?” 又是那个红毛,他第一次来大唐,第一次看到长安城有这种万人空巷的场景,总觉得有些不靠谱。 只是他的嘀咕被之前跟他炫耀的长安城人听到了,于是乎,对方就跟他辩论了起来,“你这个红毛,不懂就不要乱说……” 这种场景在人山人海当中时刻发生,那些西域人没有见过世面,自然会有这个怀疑,大唐人有着不可侵犯的自尊和身为大国的信心,自然见不得别人如此诋毁大唐,更何况对面是黑龙军。 就在他们议论纷纷的时候,无数的黑龙军军卒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他们将聚仙楼的区域隔开了一片空地。 不仅如此,在人群周围的楼房上、在人群当中、在人群前方都有着黑龙军的人,他们一旦发现了稍微有一点不正常的地方,就会如临大敌。 黑龙军的如此行动,也让人群知道了黑龙军将领将要来的事实,他们越发的翘首以盼。 在聚仙楼后厨,这里黑龙军看守比较少,但这里是黑龙军暗探们的地盘,甚至连炒菜和斟酒都是黑龙军暗探们来亲自动手。 要是没那么一两项长处,他们哪里有资格加入黑龙军暗探的队伍,黑龙军和黑龙军暗探是不一样的兵种,相比之下,黑龙军暗探比之黑龙军要更加的一专多能。 聚仙楼掌柜的看到后厨的情况,他自然是没有不满,虽然被黑龙军暗探占据了后厨,但是他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因为这次来的大人物都黑龙军的将领,若是因为后厨的饭菜出了毛病,那倒霉的还是他。 被他们黑龙军的掌控了后厨,起码在这一块,他们黑龙军就不至于让他这个小掌柜的来背锅,当然,这是在出了问题的情况下。 “快看啊,有大人物来了!”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人群的脑袋就很默契的看向了人潮涌动的地方,果然,他们看到了由满编的黑龙军军卒护卫着的马车队。 当马车在聚仙楼门前停下的时候,人群睁大眼睛向那边看过去,就看到了第一位来的将领,是沈勇达。 在沈勇达旁边的就是他的夫人,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产的云芊,看来他们很重视这个小聚。 两人在黑龙军军卒们的护卫下,带着下人踏进了聚仙楼,聚仙楼掌柜的殷勤的给两人带路。 “是沈勇达参将!” 有人知道沈勇达的身份,甚至认识,当然也不知道这一声大喊,到底是人群自发喊的,还是有黑龙军在暗地推波助澜,那就不得而知了。 “快看啊,那色参将也来了!” 那色虽然没有沈勇达夫妇那么急躁,但是他来的也不慢,这是那色第一次这么高调的带着屈嫣然来参加黑龙军将领的小聚。 两人也在聚贤楼掌柜的带领下,很快上了顶楼,从大堂一直到顶楼,都有黑龙军在把守,那些在其他楼层的人想要结交一番,也没有机会。 “黑龙军这次可真是高调啊!” 有世家大族的人感慨道,也不知道他语气中的是羡慕多,还是嫉妒多。 “这是必然的,之前黑龙军可是被暗杀了一次,死了几个人,他们迫切需要消除这个负面影响。” 也有人冷静分析道。 在这些世家大族们之中没有秘密,只是来聚仙楼的人都是些底层的世家大族的人,他们还不知道实情,若是知道的话,他们可就不会这么淡定的坐在这里,他们背后的家族可是刺杀黑龙军军卒的幕后黑手。 甚至他们连不完全隶属于黑龙军,但是与皇室有关的黑袍纠察队都敢暗杀,简直可以说是胆大包天了,甚至于他们还不知道黑龙军已经得到了他们的秘密名单。 “终究还是黑龙军有些倒退了。” 一个穿着花贵的公子哥摇着折扇冷笑道: “自从尊逸王陈桥退出了黑龙军之后,就感觉黑龙军已经不是黑龙军了。” 幸好他们也只敢在包厢内小声的说,若是在包厢外,他们自然不敢大声说,被黑龙军的人听到了,进大牢是必须的。 “你小点声,不怕被黑龙军的人听到吗?” 他的同僚都压低声音劝诫道。 “无妨,咱们这是包厢,他们听不到的,只要小声一些就不要紧。” 那位公子哥依旧是迷之自信。 其他人都下意识的看向左右,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可以看出他们对黑龙军有多忌惮了。 “黑龙军暗探无处不在,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似乎是这几个公子哥的领头人说话了,“听说黑龙军已经有了那些凶手的线索,甚至已经找到了凶手。” “那为何黑龙军对外没有丝毫的消息?” 一个人皱眉问道。 原先那个嚣张的公子哥是右相家的小儿子,此时又开口了,“该不会是黑龙军查到了后面的幕后黑手,然后怕了吧?”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到底有多么无脑才以为黑龙军会怕了幕后黑手。 似乎感受到了同僚们那种轻蔑的眼神,这位红公子哥很生气。 只是,还没有给他发作的机会,只听到开头的那个人说道: “很大可能,这件事的背后事关重大,黑龙军所图甚大!” 这句话就靠谱多了,只是让他们心底都有些不安,随即都沉默了下来,没准这个不好的预感还与他们家族有关。 随着时间的流逝,各大黑龙军将领也都来了,就差瀚哥儿了,当然时辰还来得及,没有瀚哥儿他们也更加放松。 一众将领自然是坐在一起,至于他们的夫人们也都在隔壁的包厢,他们需要联络感情,贵妇之间同样是如此,有一些不适合一家之主说的话就需要这些家中命妇之沟通了。 第1991章 来了 第1991章 来了 小聚还在继续,陈桥当然没有参与的必要。 此时陈桥正在皇城,他正和李治畅谈关于西域这次暗杀案的具体事宜。 “具体的名单有了吗?” 李治坐在案桌后面,依旧没有停下笔。 陈桥也不甚在意,依旧悠闲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说道: “具体的名单是有了,右相说的很详细。” 李治下意识的点点头,一边批改奏章,一边说道: “既然如此,也该收网了!” 最近哪里都不太平,就单单大唐的事宜就让抓耳挠腮,更别说还有边军那边的事情,对于西域的事情李治是不想再拖下去了。 曾经也是婆婆妈妈的他,如今也成长为了快刀斩乱麻的性格,对于能直接处理的,他就绝对不拖着。 没办法,作为一个皇帝,掌管天下,之前还有左右相来协助他。 但是由于万国大朝会,左相被他打发去筹备大朝会的相关事宜去了,而右相则冒出了这件事,没有将这件事处理干净,右相根本就不能用。 相比左相,右相才是最为疯狂的那个,那种在暗中秘密谋划的疯狂让李治感到害怕,若不是无人可用,李治早就将右相下大狱了。 但是现在不能,起码这段时间不能,左相在前段时间早就发生了那种事,让李治对这些皇帝的协助左右都不信任了。 现在若是再爆出右相的事情,朝廷会炸的。 左相和右相两人函盖了朝堂上大部分的官吏,即便是陈桥都没有那么大的影响,更何况左右相还是对外的大唐的代表。 一下子爆出左相是个软蛋,右相是个阴谋家,整个朝堂都会奔溃的,届时人人自危。 但是不管如何,李治都不放心右相了,相比之下,他甚至觉得安心做实事的左相是那么的可爱。 他猛地抬起头,问道: “姐夫,左相没有出意外吧?” 他就担心其实左相的背后也是一个阴谋集团,李治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陈桥放下茶盏,笑道: “当然,左相安分的很。”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治顿时松了一口气。 “那姐夫,朕看还是早点解决右相的事情,朕才有精力应对其他。” 他如此说道。 只是,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有听到陈桥的声音。 当他抬起头的时候,他出声道: “姐夫,您不信任右相?” 李治一下就抓住了关键点,陈桥迟迟不做决定,也就是说右相给出的名单其实并不可信。 “难道右相还有祸心?” 李治双眼眯起,放下了手中的笔。 陈桥微微摇头道: “右相心里在想什么,我还是不太在意的,不过你说的对,我对右相确实没有那么多信任。” 陈桥说的很直白,但而已决定了右相的命运,曾经有多信任,现在就有多怀疑。 右相怕是一辈子都无法翻身了,起码在陈桥他们还活着的时候,至于右相的后辈们,他们的前途同样堪忧。 “不过皇上放心!” 陈桥安慰道: “皇上,西域那边还有杨旭景他们会求证,应该还来得及。” 陈桥说的是,被世家大族们安插进入东罗马帝国的柳明,他可是被黑龙军和黑袍纠察队都厌恶的存在。 希望杨旭景做事能靠谱一些吧,可别把他这个重要的人物给提前干掉了。 显然李治也想到柳明,他说道: “应该就是那个柳明吧!” 陈桥点头,后者愤然,“这些世家大族都是养不熟的狼,他们这是第几次阴谋了?” “还有右相,枉朕曾经如此相信他,但他却做出如此狼心狗肺的事情!” 这样说着,李治就越来越愤怒。 陈桥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心中何尝不是如此呢。 …… 尊逸王府。 瀚哥儿和徐沁珍即将出门,就在这时,李丽质拦住了两人。 “阿娘,您这是有什么事吗?” 瀚哥儿挠头问道。 难道阿娘也想去? 瀚哥儿不由的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次你去聚仙楼见到了云芊,有空让她来尊逸王府走走,若是实在不行的话,那就算了。” 李丽质知道云芊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产了,她是知道这个鬼门关的,所以对于云芊也是格外的珍惜。 瀚哥儿也知道李丽质与云芊的关系可不止是主仆的关系,相比之下,两人的关系和姐妹差不多,云芊在自己小时候也对自己挺好的。 再说了,这是阿娘吩咐的,瀚哥儿自然不会不答应。 “好,阿娘,我见到了与云芊姐一定告知,顺带给她带个好!” 李丽质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说完,李丽质就抱着小世子向内院走去了,走得那是一个自然。 瀚哥儿和徐沁珍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底的无奈,感情咱俩都成为工具人了。 无奈,瀚哥儿还是搀扶着徐沁珍上了马车,时辰也差不多了。 此时,聚仙楼。 那色单独的坐在一角吃菜,他本就不喜吵闹,喜欢清静,在场的将领们都知道他的风格,不是故意疏远,所以也都没有上去讨不自在。 沈勇达和几个将领都在大口喝酒大声畅谈,这几个月可把他给憋坏了,自从云芊怀孕了之后,他为了照顾云芊,一直都没有沾酒,因为云芊不喜欢酒味,特别是怀孕这段时间,一闻到酒味就犯恶心。 在场几位将领也差不多是这种情况,同僚们小聚总不能喝酒吧? 所以,在各自的夫人进入包厢之后,他们就感觉放飞了自我,都不知道下一顿酒是在什么时候了。 就在此时,黄覆带着钟明也加入了他们的圈子,刚才钟明带着小相国进入小聚会的时候,在场知道小相国都惊住了。 不过,现在小相国正和言冰两人聊得很火热,都是从东女国来的,自然是有很多共同的话题。 “黄覆,这边!” 就在黄覆带着钟明过来的时候,那色居然主动打招呼了。 “不介绍一下?” 等两人走近,那色夹了两口菜,问道。 他其实是知道钟明的身份,只是他还是想从黄覆的介绍中探查黄覆的态度。 第1992章 努力 第1992章 努力 “他叫钟明……” 黄覆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钟明,也让钟明在那色这里露脸。 那色看着钟明,暗暗点头,看来黄覆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很欣赏。 “走吧,也别站着了。” 那色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说道,他一直都是温和稳重的代表。 当黄覆和钟明坐下,那色看向沈勇达那边,问道: “你们去跟老沈打招呼了没?” 黄覆挠了挠头,说道: “还没呢。” “那就不急!” 就在黄覆就要起身的时候,那色阻止了他。 在那色眼前,黄覆一直都是后辈,所以黄覆并没有什么架子,恰恰就是那色对待 黄覆的这种态度让钟明很是羡慕,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中年可是黑龙军军方大佬之一。 “瀚哥儿还没到,你们还得等一会儿了。” 那色继续吃菜,聊天和填饱肚子之间没有冲突。 黄覆和钟明两人点头,他们之前已经见过了燕淮、王义、王冲和辛志诚等人。 就差瀚哥儿还没有细聊了。 “东女国如何了?” 就在钟明默默的待在黄覆身旁的时候,那色忽然问道。 虽然从东女国离开只有数个月,但是事情剧变的速度很快,即便是数日之间也有可能会大变,但是有黑龙军的军队驻扎其中,倒是不必担心东女国的处境。 不过,那色想起东女国就想到了曾经东女国的邻居,吐火罗,也就是自己母国,可惜已经灭亡了,所以那色担心的是在东女国生存的那些吐火罗的遗民。 当初在处理东女国和吐火罗关系的时候就花费了很大的力气,现在对于东女国是没人敢大意了。 钟明没想到那色会忽然问他关于东女国的事情,钟明也感到有些惊讶,但他依旧如实说道: “我们离开的时候,东女国还算是太平,外有黑龙军驻扎,没有人敢捣乱。” “只是,西域那边有些不太平,每天都有从西域而来的流民。” 说到西域,在场几人都沉寂了下来,他们不是不知道西域现在不太平,但是没有人敢多说什么,他们只知道其中必然有尊逸王陈桥和黑龙军主帅瀚哥儿在其中。 所以,他们不敢妄加猜疑,这些都是上层之间的事,他们管理好黑龙军一事就差不多,至于其他,倒是其次。 不是他们能管的,他们自然不会管。 就在几人正聊着的时候,郑昂从远处走了个过来。 “各位,许久不见啊。” 那色翻了个白眼,无奈的耸了耸肩道: “咱们昨日才见过。” 郑昂也不显得尴尬,直接坐了下来,看向钟明: “新面孔,你是?” 钟明连忙自我介绍道:“我叫钟明,是东女国驻扎黑龙军小将。” 钟明虽然已经被满大厅的黑龙军大佬给震惊的麻木了,但是他可从来不敢大意,特别是面前这位大佬,对方不仅是黑龙军参将,还是尊逸王的陈桥的女婿。 单单就这两层身份,就容不得钟明不认真对待。 “钟明? 你就是那个勾搭走了东女国小相国的那位?” 郑昂眼神中带着揶揄,看向钟明。 钟明有些尴尬,但是他看得出对方眼神中没有讥讽等含贬义的意思,只是一句开玩笑的话。 果然,黄覆对他笑道: “别在意,郑参将只是开玩笑的。” 钟明连连摆手,表示不在意,在场都是大佬,能在意他的态度已经很不错了,其他的他暂时不奢求了。 郑昂笑了笑:“一代更比一代强,未来是属于你们这一代的。” 他这句话带着深意,“咱们尊逸王当初也和你一般大,不过也敢拐了东女国女王,小伙子你很不错。” 听到郑昂的赞赏,那色眼神有些怪异,钟明无奈的应了下来。 就几人还在聊着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众人抬头看去。 翰哥儿的面容出现在了他们门口,徐沁珍知道这里不是自己适合待的地方,打了个招呼之后,进了一旁的包厢内,其他人的夫人也都在里面。 “沁珍来啦!” 她刚一进去,云芊挥了挥手打招呼。 “云姐姐,我代阿娘来给您问好。” 徐沁珍当然露出笑容坐下,她语气温柔道。 “夫人她还好吗?” 听到李丽质的问好,云芊显得很高兴,她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夫人给的。 “阿娘身体很好!” 徐沁珍笑道:“她只是有些想你了。” 云芊拍了拍她的手道:“我稍后就去……” 另一边,一众人都跟翰哥儿打招呼,对于眼前这个年轻人,在场也很少有不服的。 他们不是尊重翰哥儿的黑龙军主帅之职务,他们尊重的是翰哥儿本身,如此年轻却也能将黑龙军打理由得井井有条。 “翰哥儿,你来晚了,罚一杯吧!” 沈勇达大嗓门喊道,他已经喝得有些迷瞪了,连包厢内也能听到这里的声音,更何况沈勇达的大嗓门。 在场知道沈勇达家庭关系的人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沈勇达,这个老小子回去怕不是要跪搓衣板了。 在场都是黑龙军的高级将领,说了是小聚,所以就不该有官威,翰哥儿自然是如此,在场都是前辈。 他没有反驳的从桌面上端起一杯酒,对大家拱了拱手道: “是我来晚了,我自罚三杯行了吧!” 在场众人皆起哄,随后翰哥儿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连喝三杯酒,顿时现场气氛到达了高峰。 随后,翰哥儿就坐在了那色他们这桌,他首先看向的是黄覆,然后看向了钟明: “我们又见面了。” 钟明谦逊回应,起码在场的人都给黄覆几分面子,也都对钟明态度很好。 钟明自然也是知道自己这是借了黄覆的面子,所以他迫切需要他们的心中留下印象,这样才不会辜负黄覆的人情。 当然,钟明自然没有主动说话的道理,在场都是大佬,哪有他这么个小喽啰说话的份,所以他只能用谦逊的态度来留下好印象。 第1993章 悲凉 第1993章 悲凉 把钟明引荐给一众将领,已经消耗了黄覆最后一丝人情了,毕竟他是要离开黑龙军的。 若是会留在黑龙军还好,可是他不可能留下来,注定也要让那色和沈勇达失望了。 这两位还以为黄覆这是为自己将来回归埋下伏笔,只是黄覆却不会再回来了。 所以他心中十分的愧疚,认为这是自己辜负了两位。 看着依旧在谈笑风声的那色和沈勇达,黄覆莫名的有几分罪恶感,他想要在小聚后邀两人聚一聚,给两人赔礼道歉。 在这场黑龙军的权利中心,钟明被围在了中间,他忽然有一种自己是主角的感觉,但事实是这只是他的幻想。 现在的一幕是在黄覆尽力争取来的,若是没有黄覆的话,他都不可能加入到这种层次的圈子中来。 在这里,别说是他一个小将了,甚至连偏将都没有几个,其他的要不是在参将副将或者是参将的水准,甚至黑龙军主帅都来了。 …… 另一边,奥利匆匆回去了,东罗马帝国又恢复了平常。 。 也就只有奥利来到了东罗马帝国,才是被公众们知道的,至于其他的,比如杨旭景他们来到,他们是片刻都不知道。 杨旭景自然也不想自己被暴露在表面,他只是希望自己永远就藏在底下,躲在后面默默的掌控着局面。 看着黑袍纠察队带着四十五人离开,杨旭景也将要交割给黑龙军军方的俘虏交接了。 望着剩下的那些人,杨旭景冷哼了一声,语气冰冷道: “都带走!” 紧接着,队伍们就动了起来,无数的暗探从角落里钻出来,他们押送着剩下的这些渚组织的人向着东罗马帝国国都前进。 很奇怪的是,沿途的路上都没有遇到哪怕是一点阻碍,甚至连一个人都没有,想来这是杨旭景早就准备好了的。 韩况和刘云忠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对杨旭景的忌惮更深沉了,这个人想的实在是太过深沉了。 甚至达到了走一步想十步的地步,他们自愧不如,即便是内心深处高傲的刘云忠也是感到服气,就好像杨旭景天生就是为黑龙军暗探事务忙碌一样。 就在杨旭景他们还在往东罗马帝国赶回来的时候,东罗马帝国国都,只有东罗马帝国明面上的国王哈克还留在国都。 “你都看到了吧,他们是如何对待本王的。” 哈克和忠于他的人站在高楼上,他们很轻易的就可以看到远处密密麻麻通过东门进来的杨旭景他们。 杨旭景当然看到了哈克他们,不屑一笑便没有再理会了,不是站在高处就能真的站在高处。 身后的人闷声道: “冕下,为何我们不直接暗杀了杨旭景他们主要的人物。”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哈克适时转过身,也将对方转过身,就是不想让底下的杨旭景感受到了杀气。 哈克看着眼前还算是比较年轻的脸庞,忽然笑道: “你还年轻,不知道黑龙军的可怕之处。” 哈克看到对方嘴角露出的那一抹不屑,知道这个在军队混了许久的年轻后生不以为意。 哈克摇头笑了笑,只能在暗地感叹,这是不知者不畏。 “暂且不说杨旭景他们容不容易被我们暗杀死,就说若是暗杀了他们,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自处?” 年轻人疑惑的看向哈克,后者点头道: “对,你自然大可动手暗杀杨旭景他们,但是若是你们都没有暗杀掉他们呢?” 就在对方还在思索的时候,哈克接着说道: “你可不知道,他这个人可怕之处,他只是来了没多久,东罗马帝国本就涣散的黑龙军暗探们就很快被整顿了。” “而且你也看到杨旭景的可怕之处,他对待柳明之如何的,狠辣无情,哪怕这还是他们大唐的人。” “更别说是对对付我们了,即便是柳明都被对方干掉了。” 那将领逐渐有些沉默了,他并非是蠢,只是还没有想通这一点而已。 如今被哈克这么一说,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至于另一个结果,若是杀掉了杨旭景,那么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局面可能会更加糟糕。 “没错,若是咱们暗杀了杨旭景,那么我们将要承受黑龙军的怒火,他们将会将原本在边界的军队杀向咱们。” “也就只有咱们能抗住,你不要想着西罗马帝国来帮助我们拖住一些力量,奥利可没有那么胆子。” 说到这,哈克不仅是语气还是面容都显得那没有底气,那是因为他早就受够了黑龙军对他管控。 对于哈克来说,他时刻都处在黑龙军的控制下,内心无比的煎熬。 更可怕的是,他的侄子都还被关在了的大唐当质子,他一旦表露出了反意的话,那么在大唐到底洛克将不再安全。 哈克看得很清楚,身后的将领也在听着他的话。 没错,哈克说的是事实,凭借着这些东罗马帝国的兵力,再加上东罗马帝国当中敢于起来反抗的人,也不会有多少。 哈克心中也很服气,自从黑龙军来了之后,东罗马帝国就好像活了一样,百姓们的生活好像更好了。 即便是那些古老古板的贵族们都得到了好处,更别说是那些新权贵贵族了,他们也赚的盆满钵满。 最终,大家都是大赢家,也就只有他哈克不是,他只是一个孤家寡人,而且力量在不断的被消耗。 不仅如此,在东罗马帝国领土上,一天一个样,他东罗马帝国国王的影响力越来越小,恐怕再过一段时间,哪怕他要造反,东罗马帝国的百姓们都不会让他如愿。 哈克这样想着,不由的叹出了一口气,心中无比悲凉,甚至感到了十分的迷茫。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今年是个大变革的年份,他们推翻了旧国王,但是新国王也被百姓们冷落了。 这就是他的待遇吗? 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初进城到底对不对? 他在犹豫,心中蔚然,甚至对奥利的行为都有些理解了,难道自己也要如此吗? 第1994章 单相国暮年 第1994章 单相国暮年 西域的一个偏僻的地方,这里小国家林立。 可能今天就有一个国家建立,但是明天又有一个小国家会灭亡,小国家的生存和死亡之间的更迭变得十分频繁。 一个在周围数百里的范围内还算是比较大的小国,这是由众多女子建立的国家,她们想要仿效东女国建立一个女性国家。 但是她们刚开始就遇到了比较艰苦的阻碍,他们没有快没有粮食了,而且他们的武器也不多。 幸好这里的水源充足,所以他们才不至于雪上加霜。 可是她们还是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不过她们还有最后的一抹希望,那么就是闻香她们去大唐。 当下只有被大唐承认的国家,才能在西域生存下来,这是基础。 而且,闻香她们不仅是要向大唐皇帝博取同情,更是要筹集一些粮食。 若是有钱的话,倒是不担心在大唐买不到粮食,但是他们根本就没有钱,所以那些钱都需要她们自己筹备,简直可以说是空手套白狼。 但是她们已经很满足了,只有她们哪怕是筹备了为数不多的粮食,只要能被大唐所承认呢,那么她们就有可能能撑到下半年秋收的时候。 他们当初也不是没有打算去东女国,只是这里离东女国太远了,他们这些老弱病残们根本就走不到东女国。 即便是她们坚持之下也能走到,但是沿途上有不少的国家,他们对这些女性们可不算是友好,杀戮或着掠夺都能让她们奔溃。 “女王大人,闻香她们真的能从大唐带来好消息吗?” 一个稍微年幼的少女看向一旁的稍微年长一些的女子,好奇的问道。 谁能想到,在田间劳作的女子居然是婆娑国的国王。 “她们一定不会辜负我们的希望!” 女王很是坚定的说道,只要有了的大唐的承认,她们在数年之间就能在合乎情理之前安然的存在着。 挺过了这最开始的几年艰苦岁月,那么接下来的日子就会好许多。 “嗯,女王大人,我也相信她们一定不会辜负我们的期望!” 两人之间的对话好像感染到了周围的人,随着两人之间希望的种子不断的传播开来,这支在田间劳作的婆娑国的百姓们心中都有着几分希望深埋在心中。 …… 与之相对应的是,另一个女子众多的国家,东女国。 她们比较幸,因为她们在最危险的时刻遇到了黑龙军,而且黑龙军的旧主帅陈桥还娶了她们的女王,不得不说,这是一种造化在其中。 单相国更加苍老了。 她在宫女们的搀扶下走出宫门晒太阳,在微眯着眼睛的时候,她抬起头问道: “小相国她们到了大唐吗?” 按理说她们算算时间,应该已经抵达了长安才对。 “回单相国的话,她们已经到了长安了,这都是好些天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嗯? 本相国怎么不知道?” 单相国问道。 那名宫女连忙跑进宫殿内,从里面拿出几封信,递给单相国说道: “单相国大人,这几封信您当时都看了,只是您又忘记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单相国的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噢,原来是这样,呵呵。” 单相国忽然笑了笑,“本相国怎么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了呢,原来是这件事。” 看着日渐苍老的单相国,周围的宫女们都眼角含泪,想哭但又不相哭的样子。 忽然间,单相国就严肃了起来,看向她们道: “哭什么哭,本相国都还没死呢。” 听到单相国的呵斥,在场的宫女们都收起了眼泪,单相国生气起来她们还是挺害怕的。 就在单相国刚想拿出信件来看的时候,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众人抬头,就看到了一名宫女小跑了进来。 “怎么回事,如此急促?” 单相国皱眉呵斥道。 这名宫女被单相国一呵斥,脸色发白,随后安定了下来。 “说吧,这是怎么了?” 单相国看着她,一定是有什么事才会让这个小姑娘如此慌张。 那名宫女汇报道: “单相国大人,黑龙军镇守偏将请见。” 单相国皱眉,看向一众宫女,她忽然感觉这种场景有些熟悉,于是问道: “这种事情是不是经常发生,本相国为何感觉如此熟悉?” 一旁的宫女早就习惯了,回道: “单相国大人,这已经是那位将军第三次求见了。” “为何?” 刚才那名宫女道:“那位将军是来遵循您的命令,给婆娑国一些帮助的” 单相国眉头一挑,疑惑道:“本相国怎么不知道?” 周围几人回道: “相国大人,您都忘记了。” 被她们一提醒,单相国沉默了,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体快不行了。 连这种健忘症都出现了,看来东女国的大任要交给即墨夕那个小丫头了,单相国心中如此想到。 “带他进来吧。” 单相国摆了摆手道。 很快,黑龙军驻军镇守偏将,也就是那个大胡子进来了。 看到他的模样,单相国也就知道了原先那个宫女慌张的原因,这位黑龙军偏将比之前要更加显得狰狞了。 “单相国,您身体好些了吗?” 大胡子镇守的态度相反,与他的形象完全不符。 “大唐那边刚送来了一些良药,有助于您的恢复和蕴养。” 大胡子镇守看着眼前的单相国,对方更加苍老了,简直一天一个样,现在都连昨天的事情都忘记了。 “不打紧,不打紧的。” 单相国反倒是更加看得开,“本相国也活够了,如今东女国也有了依靠,本相国也就无憾了。” 大胡子镇守可不想将这里的气氛弄的如此僵直,他连忙转移话题道: “那单相国交给我们的事情,援助那个婆娑国该什么时候出发?” 这件事的决定权,大胡子镇守还是交给单相国来决定,即便这与黑龙军在明面上的规定不是很符合。 但是在眼前这位的面前可能就有商量的余地,那就是眼前这人相当于尊逸王陈桥的侧妃伏岚的母亲地位。 第1995章 曲线救国 第1995章 曲线救国 听到他的话,单相国首先的反应是迷茫,随后才反应了过来,拿起手中的信件看了起来。 看完后,单相国就知道这件事其实在几天就已经准备好了。 于是乎,单相国对大胡子镇守道: “尽早出发吧,能帮一点是一点,这是即墨夕之前传来的信。” 单相国面带怀念道:“那个婆娑国,就像是曾经的东女国一样。” 两个国家的相似历程让单相国很同情,老年人就喜欢多愁善感。 对此大胡子镇守点头,行了个军礼,随后离开了。 这件事不管是对于黑龙军还是东女国来说,都只是一个很小的插曲,并没有影响到东女国和城外的黑龙军守军。 大胡子镇守只是传了个信回大唐之后就派了人手带去必要物资去援助。 仅仅是路程就不近,需要几天才只是单程的,并没有来回。 …… 小聚很快就结束了,瀚哥儿的到来让那些如同鲨鱼一样闻到了荤腥的想要靠上黑龙军的人更加疯狂。 只不过,对于这种钓金龟婿的存在,他们一般都不会理会。 沈勇达和那色还有黄覆暂时约定了先将自己妻子送回府之后,才再次出来小聚。 只有三个人的小聚,是黄覆对了两人的愧疚。 随后,沈勇达将云芊送到了尊逸王府,李丽质很开心。 云芊曾经是李丽质的贴身丫鬟,但是李丽质可从来没把云芊当成丫鬟,反而是当做亲人一般的存在。 之后,沈勇达和那色、黄覆汇合在尊逸王府附近的一家茶楼,在茶楼外是钟明带着人警戒左右。 小相国已经回了尊逸王府给予的特殊使节住处,所以钟明可以随意活动。 为了表明忠心,钟明自然不会去休息,而是主动向黄覆请缨要求防备在外。 “坐吧。” 那色看到了黄覆和沈勇答两人到了,打招呼道。 茶楼的掌柜的知道这几个是黑龙军的大官,所以让小二在送完了茶点之后,就退出了包厢,不用留在包厢内伺候着。 酒劲上来了 沈勇达坐下,咕咕的端起茶碗就喝了起来,他之前喝了不少酒,导致刚才被云芊骂了,现在酒劲上来了,连忙喝几口清醒清醒。 “你叫我们两个来,有何事要说?” 那色紧紧盯着黄覆,不动声色的问道。 黄覆顿了顿,说道: “其实卑职欺骗了两位大人!” 虽然官职是一样的,但是黄覆将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清楚,在影响力上自己完全就不是沈勇达和那色的那种恐怖水准。 “为何?” 沈勇达这时候也没有再喝水,而是直勾勾的看着黄覆。 那色也看了过来,是两人将黄覆推荐上来的,同时两人也对黄覆抱有了很大的期待,但是黄覆好像有些让他们失望了。 看着两人的模样,黄覆终究还是说道: “其实卑职从来都没有想法再回来,只是想要让钟明照拂一下后辈,没准后辈有人想要进入黑龙军。” 随着时间的流逝,黑龙军的选拔会越来越严格,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沈勇达和那色两人呆住了,他们没想到想要将黄覆带入黑龙军,但是他却没有想到黄覆的态度会如此坚决。 而且却也无比的真实,黄覆他其实就是想要讨个人情,只是出于这个想法,并且也将实情告诉了两人。 茶楼外,钟明面无表表情的看着周围,他们一声黑色的标志铁甲,让周围路过的大唐百姓们都不敢靠近。 他不知道黄覆在里面谈论什么,不过,过了良久,只见黄覆三人走了出来。 钟明赶紧迎了上去,只不过黄覆的脸色平常,就是眼神中带着些许亏欠,但是沈勇达和那色面无表情,脸色有些难看。 “黄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那色说出了这句话,便摆摆手,和沈勇达一起离开了。 黄覆听到了这句话,心底松了一口气,看着两人离开,他知道那色说出了这句话,也就意味着几人之间的交情已经没有了。 黄覆苦涩,但也知道那色和沈勇达自然不会迁怒于钟明,只是表达了心中的愤怒,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帮助黄覆了。 那色和沈勇达当初可是对自己抱着最大期望的,可惜了,黄覆心中也知道,自己让两人失望了。 “大人?” 过了片刻后,钟明轻声道。 黄覆摇了摇头,摆摆手道:“没事。” …… 尊逸王府邸。 陈桥和瀚哥儿自然没有加入李丽质一云芊她们几个的聊天,那是属于她们女人家的小聚,两个大男人在那不合适。 陈桥知道了他们小聚结束,自然也没有在皇宫多待,立刻就赶回来了。 瀚哥儿立刻向陈桥说明此事,他说道: “阿爷,您猜的果然没错,黄覆确实没有心思回来了。” 瀚哥儿叹息了一声,心底有着无限的可惜,当初若不是……不然的话,黄覆也不会伤心想要离开。 “那为什么黄覆会带着一个年轻人参加小聚呢?” 瀚哥儿有些不理解。 陈桥微微一笑,从一旁的桌子上倒了一杯水,解释道: “黄覆不需要,但是没准他的后辈不需要,算算时间,等黄覆孩子长大了,钟明必然也还是在黑龙军当中。” “而且还身居高位。” 陈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那他为什么不知道来找我们,本帅不也是在黑龙军中吗?” 瀚哥儿有些恼怒的说道,连忙坐了下来。 陈桥不急不缓道: “他不想再来麻烦咱们了,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他早就不想黑龙军有太多牵扯了。 听到陈桥的话,瀚哥儿罕见的没有回话,他心中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心中暗叹,但是脸上面无表情,最终瀚哥儿说道: “我回黑龙军大营了!” 说完,瀚哥儿就迅速的离开了。 陈桥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中带着些许意味深长。 …… 尊逸王府,送别了云芊她们,府邸中又回归了平静当中。 陈桥也适时出现在了正厅内。 “云芊还好吧?” 陈桥随意问道。 李丽质笑道:“过的不错,看来沈勇达没欺负她。” 第1996章 接见 第1996章 接见 “那可不。” 陈桥有些自卖自夸道: “毕竟还是咱黑龙军的将领,哪个不是疼爱媳妇儿的?” 李丽质白了他一眼,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一句反驳的话,倒是陈桥说的真是事实。 就现如今黑龙军的将领中,哪个不是对他们自家的夫人好的? 一旁的伏岚忽然问道: “是黄覆出了什么事吗?” 陈桥看向她,眼神中带着些许疑惑道: “你怎么知道?” 陈桥记得自己好像没和瀚哥儿在她们面前谈论关于黄覆的事情吧? 伏岚微微一顿,说道: “是言冰,她脸色有些不对,眼神中都带着些许担心,怕不是黄覆出了什么事情吧?” 陈桥听到这,也就知道了言冰到底在担心什么了。 笑了笑道: “没事,只是黄覆与沈勇达他们有些事情,关于黑龙军的事情,倒也不是大事。” 听到这件事关于黑龙军,伏岚和李丽质两人就没有再问了。 她们知道关于黑龙军的事情,但是两人都默契不会去深究,这不是她们这些辅导人家该关心的。 陈桥忽然问道: “听说你们明日会邀请……婆娑国,是这个名字吧?” 陈桥接着道: “你们会邀请她们使节来,这是?” 听到陈桥关心这个,伏岚自然是不会隐瞒,她也知道事关使节一事,现如今的时段都比较敏感。 随后,伏岚就给陈桥解释了一番,陈桥不动声色的磨砂着胡子,暗中思索。 “她们国家也才刚刚建立,而且也并不强大,我担心的是当粮食送到的时候,她们国家已经不存在了。” “毕竟她们可不一定能撑那么久,离下半年的粮食收获还有不少的时间。” 西域每年都有国家建立和消失,根本就难以保证这个国家是否还能支撑到黑龙军给她们送粮食,那些粮食必然会浪费掉。 再次送回来的成本比那些粮食还要高,陈桥是从利益的角度思考的。 伏岚给他解释道: “其实关于这件事,小相国已经给东女国的黑龙军镇守送信了,她们东女国会送一些粮食过去。” “那些粮食应该够她们支撑一些日子,而且东女国也会让镇守在东女国的黑龙军援助她们。” 说到这,伏岚就有些小心翼翼的看向陈桥,毕竟黑龙军可不是隶属于东女国的,而是大唐的军队。 若是私自将军队调动援助其他小国家的消息走漏,陈桥和瀚哥儿必然也会受到朝堂的出处罚,虽然也就是罚一些钱财,然后被皇帝说道几句而已。 但是,这对于陈桥和瀚哥儿的威信都有影响。 陈桥看到伏岚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的笑了笑,安慰道: “这有什么,此事是属于东女国镇守的分内之事,服从东女国在合理的范围内调动,再说了,此事本根本不清楚。” 伏岚闻言,脸上也露出了微笑,她知道,陈桥这是默许了。 陈桥是真的不在意,当今这天下,无时不刻都有人死,但是陈桥救不了多少,能救一点是一点。 陈桥大手覆盖在伏岚的小腹上,柔声道: “就当是给孩子积德了。” 一旁的李丽质也笑道:“那明日我也一起吧。” 陈桥摆了摆手,意思是可以。 只有伏岚在场,和李丽质也在场也不一样,尊逸王府正妃的名头可不简单。 伏岚感激的看着李丽质,后者笑道:“都是一家人,可别说什么感激的话。” 随即,三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第二天,西城区的一处小院内。 早早就起来了的闻香等人,收拾干净了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但是干净整洁。 她们今日就要去尊逸王府,应邀尊逸王府侧妃。 闻香紧紧的攥着手中的门帖,心中有些疑惑,她不知道尊逸王侧妃会跟她们聊什么。 但是她知道,若是打动了尊逸王府侧妃,那么请求尊逸王府援助一些粮食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闻香格外的看重这次机会。 “姐妹们,都准备好了吗?” 她看向院子里的众人问道。 众人点头,“都准备好了,大姐大!” 看到她们精神饱满的模样,闻香满意点头,虽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但是精神饱满的总没错。 闻香打开们,就看到了早就在门外等候的几位不良人。 为首的正是与她们熟悉的那位,他看到们打开了,赶紧站起来,露出讨好的笑容道: “闻香姑娘,你们都收手好了?” 他看向闻香后面,试探道:“那咱们……出发?” 闻香点头,“有劳了。” “那是咱们的分内之事。” 几名不良人赶紧摆摆手道:“你太客气了。” “恰好尊逸王府那块咱们也熟。” 能不熟悉吗,为了今天,他带着一众小弟都去尊逸王府那块区域逛了好些天了,就是为了熟悉位置。 然后,几位不良人让道路,在前面带路,一路上对她们无微不至,甚至连口渴喝水都照顾到了。 只是闻香她们比较警惕,自己带了水,所有并没有接几名不良人带来的水和食物。 很快,尊逸王府就到了。 指着远处宏大的尊逸王府,为首的不良人陈帅说道:“那就是尊逸王府了。” 说着,他就要带着她们靠近,只不过在她们距离还有十余丈的时候,她们就被一群几名尊逸王府护卫拦住了。 “尊逸王府境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对面几个尊逸王府护卫可是黑龙精锐筛选出来的,他们身上的杀气可比一般黑龙军军卒要浓厚得多。 陈帅等几位不良人脸色都吓白了,闻香等人也是如此。 但好歹陈帅也是经常见过黑龙军军卒的,他连忙拱了拱手,说道: “几位大人,这些姑娘有门帖!” 几位尊逸王府护卫目光看向闻香,后者也拿出了之前黑龙军军送过来的门帖,为首的一人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然后又扫视了众人一眼。 随后他摆摆手说道: “你们进去,至于你们就待在这儿!” 几人拦住了陈帅等不良人,后者几人讪笑,自然不敢反驳。 第1997章 祈求 第1997章 祈求 几名不良帅站在原地,只能看着闻香等人往前走。 他们若是敢向前迈一步,陈帅很确信对方斜角上方的那几名尊逸王府护卫会将弓弩射向他们的脑袋。 “可惜了。” 不良人之中有一个人叹息道,也不知道是可惜他们不能进去,还是在叹息他们没有这般好运气。 陈帅瞥了对方一眼,往旁边坐下,靠在石柱旁,笑了一声,说道: “你就别可惜了,咱们能如此近距离的看到尊逸王府就不错了。” “没准待会儿还能看到些大人物,给他们留下点影响,今后可能就有盼头了呢?” 另一个人也坐在陈帅的旁边,遐想道。 陈帅也不好再打击他们,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实在太小,看到了又如何,别人甚至根本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真是些好运的姑娘。” 陈帅只能感叹了一声,随即靠在石柱旁闭上了眼睛。 他们还要在这里等着她们出来,而且傻子才会灰溜溜的离开呢,在这儿多待一会儿,回去也能吹牛逼。 …… 闻香她们刚要跨进尊逸王府的大门,一旁就有侍女拦住了她们。 看到侍女们拦路,闻香眼神疑惑的看向她们,不知道她们是意思,就听到对方说道: “不好意思,你们需要搜查一下,身上不能带武器。” 一旁立刻就有侍卫过来,从她们手上拿走了刀具,然后侍女上前给她们搜查身体,以防她们将武器藏在身上。 在经历了一道道的搜查之后,闻香她们才有机会靠近后院。 门口有侍女对她们微笑道: “进去吧,王妃该等着急了。” 闻香等人点头,心中有些紧张,小心翼翼的迈步进入后院,就看到在凉亭中的几人。 只见为首的是身穿着华服的女子,一脸雍容华贵,但明显是大唐的女子,另一个稍显特殊,和西域有些相似的地方,应该就是即墨夕说的那位她们曾经的女王了。 只见两人衣着华美,显然就是两位王妃了,只是出乎她的意料,她原本以为只有尊逸王侧妃接见她们,但没想到两位同时接见她们。 想到这,她心情就觉得十分的激动,两位王妃接见她们,这不就说明的她们获得求助的机会大了很多么。 这样想着,闻香用她们婆娑国的礼仪,带着众人对着两人行礼。 李丽质对伏岚点了点头,后者摆摆手道: “都起来吧,咱们尊逸王府不兴这个。” 说是这么说,但是绝对不会不在乎是都行礼,这就是暗地里的潜规则。 闻香带着众人起声,闻香心中想着,这声音真好听,就像我们女王一样,都是那么温柔。 李丽质已经将这里给伏岚当主场了,两人的关系也用不着互相推让,所以伏岚主动对着一旁吩咐到: “都赐座吧,站着怪累的。” 一旁的侍女很快向后面挥了挥手,立刻就有一排的侍女上前,在给她们端上凳子。 都是西域来的,而且国家的形式也很类似,都是女性占大多数的国家,而且国家的掌权者都是女性。 所以伏岚对她们也很有同情心,就如同当时小相国第一看到她们一样。 看着她们的衣着,比之长安的普通百姓也好不了哪里去,但她们还是婆娑国的使节,足可以看出她们的生活很艰苦。 其他哪怕是一个再小的国家的使节,穿着都比她们要好得多,毕竟是要见大唐天子的。 闻香带着一众姑娘对着两人行礼感谢: “谢王妃。” 闻香自然不蠢,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两位王妃在一个尊逸王府中没有掐起来,反而异常的平和,但是她不会去赌两个人的感情很好。 所以她自然不会遗漏了另一位王妃,所以她直接用王妃两字来代替感谢伏岚,她还记得那几位不良人的警告,进了尊逸王府,少说多听,要小心谨慎,别说错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她一直都记在心里,一直都不敢忘记。 伏岚点头,一旁的李丽质自然也不能真的当作只是来看看的,于是她说道: “闻香是吧,你们这一路来辛苦了吧?” 听到这话,闻香心中就好像被什么给击中了一般,眼角泪水止不住,但她还是微微擦了擦泪水,强颜欢笑道: “多谢王妃关心,我们婆娑国的使节们从来都不怕吃苦。” 她没有说她们没有吃苦,这一路上她们是吃了不少苦,但是为了婆娑国,她们这些苦难都过来了。 伏岚佩服的看向李丽质,这位正王妃一句话就让在场的闻香等人落泪了。 论收买人心这一套,李丽质身为尊逸王府正王妃,没有人比她更擅长此事。 她之于陈桥,就像马皇后之于朱元璋一样,陈桥能有今天,她李丽质自然是出了不少的力。 “好样的。” 伏岚也是赞叹道。 闻香等人心中暗喜,她们知道这两位王妃好像对她们的印象不错。 李丽质看向伏岚,后者了然,问道: “听说你们婆娑国刚成立,生活条件很辛苦是吗?” 她这话一出,包括闻香在场的人泪水又住不住了。 “我们婆娑国刚成立,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是我们相信,一切困难我们都会克服的!” 她们婆娑的泪眼中都带着坚定,重重的点了点头。 李丽质和伏岚两人对视了一眼,伏岚由衷的佩服道: “你们确实很坚强,我都听即墨夕听说了你们的事迹。” “当初我也是听说咱们东女国的单相国知道的,以前我们东女国在开国的时候也是如此。” “生活十分的艰难,但是在前辈们的艰苦奋斗下,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好了起来。” 伏岚一边说着,一边在回忆,脸上温柔的表情表明了她此时很幸福,终究一切都了苦尽甘来了。 “哦,对了,说了那么多,我其实是知道你们来大唐可不只是来参加朝会的吧?” 伏岚看向她们。 闻香等人纷纷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些许不好意思,但是为了婆娑国,她们一切都不顾了。 第1998章 援助 第1998章 援助 “我们是来祈求大唐援助我们婆娑国的!” 闻香顿了顿说道。 现在时间对她们来说很宝贵,她们知道承担了这个使命,就一定要完成。 为了那十几万的婆娑国百姓,闻香等人都不会犹豫。 “我们婆娑国今年才成刚刚成立,百废待兴,只是我们上半年粮食欠收,下半年又没有那么快成熟,十几万人都快撑不住了。” “所以我们祈求王妃能给我们一些粮食吗,真的,哪怕是一石粮食也好!” 说着,闻香她们就离开凳子跪了下来。 李丽质和伏岚两人连忙制止道: “都起来吧,咱尊逸王府真的不兴这个!” 在伏岚和李丽质的再三要求下,最终闻香等人终于是起来了,但是她们却再也不敢再坐在凳子上了。 “只要能求到粮食,哪怕是跪死在这儿也值得!” 这是闻香的话,她原本最坏的打算就是在长安城中乞讨,哪怕是筹集到了一些粮食也好,若是没有人来援助她们国家的话。 “都坐下来吧,咱们也没说不援助你们粮食不是?” 李丽质最终发话了,对着这些姑娘们说道。 “只是单单靠你们筹集这些粮食够吗?” 闻香身旁的小姑娘连忙说道: “哪怕不够,能筹集多少,就算多少,哪怕是去借也好,只要能筹集到足够的粮食,把我们卖了都行!” 李丽质和伏岚两人不由的莞尔一笑,这小姑娘真实在,只是她们全部加起来都抵不上二十万石粮食。 “可是,你们筹集了那么多粮食,你们该如何运回去呢?” 伏岚的这个问题将她们难住了,从长安城到婆娑国有数千里的距离,她们哪怕是一个来回都够呛,更不用说是运送那么多粮食去了。 闻香双眼一转道: “请王妃帮助我们!” 李丽质微微点头,这姑娘还不算是太笨,道理还是挺清楚的,也不枉两人绕了那么大的圈子。 伏岚说道: “其实我们也没说不援助你们,只是你们可以借助东女国将粮食运送回去。” 说着,她从一旁的侍女手中接过一封信,递给了闻香。 闻香低头仔细一看,双眼瞪大了都没看出什么来,她递给了在场一个唯一能看的懂大唐文字的姑娘,经过了这姑娘念出来,闻香她们才知道这封信的意思。 “我们于近日已将二十万石粮食送往婆娑国,系东女国单相国下令,从东女国预支十万石,从黑龙军驻军及沿边驿站十万石,即日起运送至婆娑国。” 之后就是婆娑国的近况了,其实在这封信到达长安城的时候,粮食就已经送到了婆娑国。 李丽质适时解释道: “这封信是昨日到的,算算时间,也就是说,在你们来长安城没几天的时候,那些粮食就已经送到了你们婆娑国境内。” “后面是些婆娑国的近况,你们也都听到了,婆娑国还好,现在婆娑国也有驻军了,有黑龙军守着,你们不必担心有异国入侵你们国家了。” 伏岚知道这封信的后半段当中描写的婆娑国的近况有多么困窘,而且其实真实情况比之信封上的还要惨烈,只是他们都不敢写出来。 在听完了信封上的内容后,闻香等人都泪流满面的跪了下来,不断的向伏岚和李丽质两人磕头。 李丽质没有说话,她现在是代表尊逸王府,而伏岚是代表西域的东女国,这些粮食中大多都是从东女国的国库中预支出来的,所以她们应当感谢东女国。 这二十万石粮食,在西域黑龙军当然能够凑齐,但是事关军队一事,他们怎么都不能动后勤当中的粮食,只能用新补充的粮食。 粮食是一支军队的开始,即便是黑龙军也是如此,一旦军队没有了足够的粮食,他们就会哗变,这是很可怕的。 “都起来吧,你们应当感谢这位东女国的伏岚女王,毕竟大部分都是从东女国的国库预支的。” 这句话伏岚说不合适,所以只能让李丽质来说,倒也不显得喧宾夺主。 这些粮食当然是借给她们婆娑国的,只是没有要求利息,当下能够借给她们粮食已经很不错了。 “感谢王妃,感谢伏岚女王!” 闻香她们依旧激动的对伏岚和李丽质跪拜,好不容易安抚了两人,让她们起来,才能开始后面的谈话。 李丽质和伏岚也没想从对方这里获得什么,她们的感激用现实的话来说,简直一文不值。 可能李丽质和伏岚单纯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些而已吧。 …… 不过,李丽质和伏岚这两位夫人心里倒是好受了,陈桥的心里倒是不得劲。 两位夫人欠下的债,都要陈桥去给她们两人补偿,没办法,谁让陈桥也是一位富有同情心且疼爱家中夫人的人呢。 对待家中的夫人,陈桥一直都是一视同仁的,若不是怜月印月两人的国家也被灭了,陈桥必然不会对她们国家太差的,毕竟轩哥儿也很可爱。 此时,陈桥就在为援助给婆娑国粮食埋坑。 他从大早上开始,就坐在了户部尚书的对面,一直紧紧的盯着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被陈桥盯得有些不得劲,于是乎,他终于问道: “尊逸王,您有什么事吗?” 陈桥裂开嘴笑道: “没事,你吃早饭了没?” 户部尚书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头顶上高空悬挂的太阳,心中暗想,都这个时辰了,都快吃午饭了,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哦,这是向自己讨要东西来了。 户部尚书对待这种人一向很有经验,但是对于陈桥这种身份的人来说,他还是第一次如此。 “敢问尊逸王到底有何事?” 陈桥顿了顿,笑道: “没事,就是西域那边最近异动频繁,黑龙军疲于奔命……” 户部尚书明白了,心中哦了一声,但是回想起来,好像有些不对劲。 他警惕的看着陈桥,连忙说道: “你们黑龙军的饷银好像不是走国库的路子吧,咱这里可以饷银给你们的!” 第1999章 狮子大开口 第1999章 狮子大开口 陈桥不屑一笑,看户部尚书这般模样就好像是小气的老财主的嘴脸。 “放心吧,我自然是不要你银子的,黑龙军不缺银子。” 黑龙军哪里缺钱,远征一次就足够赚的盆满钵满了,黑龙军发的就是战争财。 只是陈桥又不是神仙,即便他是神仙,其他十几万人的吃穿住用都依托在他的身上,所以陈桥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那您需要什么?” 户部尚书一眼就看出陈桥来此肯定有目的,不然也不会闲着没事干,到处瞎溜达。 “户部尚书真是好眼力,这么快就知道本王的目的了。” 陈桥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笑着道。 户部尚书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说道: “这里是户部的班房,尊逸王来此不是为了饷银,难道是为了军备?” 陈桥还没来得及说话,户部尚书就提前说道: “王爷,这些军备都是工部提前已经有所备注了,根本就不是我能改变的,再说了,黑龙军的军备一向都是由固定的时间内来领取的,您这时间来的哟徐诶太早了。” 陈桥笑了笑道: “本王自然不是来索要军备的,只是最近西域有些不安分,所以需要一些粮草来支持。” 陈桥治自然也容不着户部尚书打断他的话,他接着说道: “你也知道,这事关西域一事,皇上也很重视,这突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黑龙军必然是需要动用的,只是黑龙军一事,终究还是需要户部尚书多多支持才是!” 这样说着,陈桥觉得自己已经很给面子了。 户部尚书自然也是知道不能得罪了陈桥,于是面色也缓和了下来,说道: “只要不是需要银两就好,但是不知道尊逸王需要多少粮草?” 他在心中暗想着,只要这些银两不超过五万石,那么答应陈桥又何妨,黑龙军一切都有标配的,而且现在也不是在战时,粮草远说不上有那么着急。 粮草又不像是军备,一场大战下来就会消耗巨大,粮草有固定的消耗驱使,在战时的消耗不比平时多多少,多消耗的是会让牺牲的将士们补回来,所以粮食对于黑龙军来说,并不是那么欠缺。 所以户部尚书才不必担心。 就在户部尚书话音刚落的时候,陈桥就开口了,“其实本王也不需要多少。”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户部尚书就放松了下来,一旁的左右侍郎倒是很担心的看着陈桥,他们可没有户部尚书那么乐观。 事情果然没有户部尚书想的那么简单,就在陈桥说出这句话之后不久,他又听到了陈桥接着说道: “只要三十万石就足够了!” “什么!” 户部尚书双眼一突,直勾勾的看向陈桥,“尊逸王大人,您说多少?” 陈桥担心他年纪大了,没有听清楚自己的话,所以又说了一遍,“只要三十万石就足够了,不多,不多。” 户部尚书在确认了这个数字之后,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在他身后的左右侍郎都对视了一眼,果然不出他们所料。 但是他们也知道陈桥这必然是狮子大开口,他们都习惯了,一般来户部讨要东西的人都是这样。 虽然他们不敢对户部尚书大喊大叫,也不敢威胁户部尚书,但是他们敢狮子大开口,有时候狮子大开口起来简直就像是不要钱一样。 陈桥自然也是知道坐地起价,讨价还价的道理,所以他并没有将底线给报出来,多了也算是他的,反正他不亏。 当然,户部尚书这种看起来很是夸张的两眼一翻的地步,很像是被吓的,但是在陈桥看来,倒是有些假了,想来能让户部尚书用这一招的人也不多吧。 陈桥如是想到,但是他也绝对不走了,二十万石组尊逸王府自然是出得起的,只是会很勉强。 所以陈桥就需要国库补贴一些,来减小一些尊逸王府的压力。 户部尚书好不容易才从刚才翻白眼的地步恢复了过来,他看出陈桥这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只是他又知道不给陈桥的话,想来陈桥是注定不会离开了。 于是乎,户部尚书就觉得有些苦闷,他看向陈桥用祈求的语气道: “王爷,您也知道,国库的粮食本来就不多,更何况水灾刚过,还有很多地方还等着这些粮食呢。” 会哭穷是每一个户部官吏所必备的技巧,在户部尚书刚哭穷的时候,他身后的左右侍郎也都哭了起来,看他们的模样十分的凄惨。 陈桥有些无奈,怎么看他们的样子,就好像是杀了他们一样,感觉就好像哭丧一样。 但是陈桥知道南方水灾,是不可能动用北方的粮草,南方本就是产粮重地,只听过从南往北运送粮食的,但是没有听说过从北往运送粮食的。 只有从北往南运送银两的,于是乎,陈桥说道: “尚书大人,这国库是不是黑龙军充盈起来的,你就说是不是吧?” 听到这话,户部尚书暗道不好,这是要拿国库的粮食来源说事了。 户部尚书有些慌张,刚想辩驳几句,陈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既然如此,那么我们黑龙军需要一些粮草怎么了?” “大不了,来年再还给你们不就行了?” 这怎么还? 你确定会还? 户部尚书心中暗想道,若他们一不小心,恐怕国库的所有东西都会被他们借光吧? 户部尚书早就过了天真的年纪,他知道这些借出去的,要想还回来,恐怕还得成为永生之年了。 他十分坚决的拒绝道: “尊逸王啊,这也不是我小气,只是你需要的量也实在太多了。” “我们也不需要你借,只是您看看这量能不能再少点?” 他语气有些恳切道。 三十万石,国库好不容易充盈了百万石粮食,哪里都需要省着用,他都不知道陈桥哪里的面子开口就是三十万石。 户部尚书苦着脸,双手一摊,哭丧道: “您就是把我给卖了,也凑不齐和三十万石啊!” 第2000章 扯皮 第2000章 扯皮 陈桥看着户部尚书的模样,有些认命了,看来是没有办法从咋户部尚书这里榨到油了,他有些丧气道: “好吧,你说你能提供多少吧?” 听到这句话,户部尚书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开口道: “微臣能给您,七万石,哦不,十万石,多了没有!” 陈桥一听,立刻就站了起来,反驳道: “这不可能,尚书大人,这可太少了,你总不能让将士们饿着肚子上战场吧?” 户部左侍郎这时候开口道: “王爷,这也不是咱们能决定的,这国库的里的粮食也就那那么多了,咱们也没有办法。” 陈桥的目光看向户部尚书,后者点点头,表示对于户部左侍郎的话表示肯定。 陈桥心中冷笑,若不是用钱财筹集粮食速度太慢了,不然的话,本王还能来这受这个你鸟气不成? 于是乎,陈桥竖起两根手指头,摇头说道: “二十万,就二十万石,一口价!” 户部尚书摇头,“就只有十万,多了咱们也没有。” 就在陈桥还在向户部尚书互相讨价还价的时候。 …… 黄覆府邸。 昨日黄覆回来了,显然心情很是不好,言冰心里知道,所以她也就没有多问什么。 今日,黄覆心情好了许多,言冰这才问出来: “你们昨日谈的怎么样了?” 她问的是关于黄覆不再返回黑龙军一事,言冰知道,也就只有这件事让黄覆思索了许久,毕竟那两位是一直都在支持着黄覆的人。 只是现在明显是关系破裂了,让黄覆心里很不好受。 黄覆站起来,叹了口气道: “已经跟两位老将军说开了,他们也知道我的苦衷,只是他们都表示无法理解。” 其实言冰原本也无法理解,明明在黑龙军中有那么光明的未来,但是黄覆却轻易的放弃了,这怎么能让别人理解呢? 只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好像越来越理解黄覆了。 以前是被同僚们孤立的痛苦,之后又是在面对离开黑龙军和陈桥瀚哥儿劝说的选择痛苦,现如今他又要独自面对痛苦。 言冰是知道黄覆起其实并不舍得黑龙军的,只是他内心更有一种想法,那就是脱离黑龙军倒不必给黑龙军添乱。 虽然他之前的冤屈已经被解释了,但是相比起身为陈桥女婿的郑昂来说,他倒是个外人,让他感觉有些可笑。 反倒是在黑龙军当中遇到了足够多的冷遇之后,只有在家中他才能感觉到那一丝丝的温暖。 黄覆将言冰揽入怀中,将头贴近她鼓起的小腹上,他能感受到里面有小生命的悸动,跳动的脉搏无一不让黄覆感到心安。 这里面是他和言冰两人的结晶,他之前总想着策马闯天涯,现如今也发现只有家人的陪伴才是最完美的。 言冰感受到了他的温柔,不由的轻声问道: “你不后悔吗,两位老将军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将你留在黑龙军的。” “我知道。” 黄覆说道: “但是我并不后悔,若是黑龙军有难,大唐有难,我依旧会奋不顾身的披甲上马上战场。” “只是,现在黑龙军不需要我了,我就只能待在家中。” 言冰笑了笑,她也知道后一句话其实也就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 这也难怪,之前他被冤枉的那么惨,但是就没有一个人偷摸摸的告诉他,其实这只是主帅和少帅对你的考验,从来都没有。 他对黑龙军现在的感情很复杂,恨说不上,但是爱又太浅薄,倒不如说是有些留恋。 他曾经以为自己回到了家中,也无法闲下来,但是随着从东女国到大唐,他渐渐的想开了,既然黑龙军不需要自己了,那么自己为何还要再留在那个伤心的地方呢? 他心中对陈桥和瀚哥儿是有怨气的,当初那个没有违抗军令的是郑昂,但是现在黑龙军当中最错误的却是他黄覆,他只不过是替郑昂求了一下情。 但因为郑昂是陈桥的女婿,是瀚哥儿的妹夫,他们把整个黑龙军都给耍了,反倒是自己就像一个小丑一样,成为了黑龙军当中最大的笑柄。 而且黑龙军当中也没有人为自己说话,只是规劝自己回去,连两位老将也无法撼动陈桥和瀚哥儿两人的威望,所以只是想让黄覆作出一点成绩来说服他们。 黄覆又是个年轻人,但又不是个年轻人,回去就是煎熬,所以黄覆并不愿意返回黑龙军。 那是一快伤心的地方,倒不如去东女国当一个小镇守来的自由一些。 说实话,在东女国的小镇守其实也已经算不上是黑龙军的本部了,所以黄覆就是想将自己边缘化。 哪怕小镇守他都不能做了,去做一个小财主也不是不可以。 从现在开始,他就将自己与大唐割裂开来了,他并不想待在这个伤心的地方。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言冰温柔的握着他的大手,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从一个潇洒的女将领,成为了一个贤妻良母。 黄覆轻轻点头,忽然抬起头惊喜道: “儿子踢我了!” 他忽然好想感觉自己被踢了一脚,是言冰小腹中传来的动静,但黄覆并没有恼怒,反而一脸的惊喜和幸福: “看来儿子也来安慰我了。” “你怎么知道这是儿子?” 言冰好奇问道,就好像大唐人都喜欢儿子,对女儿都不是那么重视,但其实言冰是想要一个女儿的。 黄覆笑着挠了挠头道: “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我都喜欢,若是有一个儿子,再来一个女儿那就更好了。” 这就是黄覆的想法,一家人其乐融融,不比在战场上厮杀要来的快活? 不过黄覆也知道有国才有家,所以他并没有辞去东女国镇守的官职,就是为了在应对突发事件的时候,能有保护家人的力量。 幸福其实很简单。 …… 另一边,陈桥心满意足的走出了户部班房,他带着十五万石粮食离开了,就剩下一脸灰暗的户部尚书,还有两位脸上去全是汗水的左右侍郎。 第2001章 诚实的右相 能从户部这里弄出十五万石的粮食出来,已经很出乎他的意料了。 至少减少了很多尊逸王府的压力,让他不至于那么难堪,不然的话,即便是家大业大的尊逸王府呃无法支撑如此多的消 耗。 不过,至于剩下的五万石粮食,他已经知道该从何处去找了。 右相现在不是赋闲在家吗?倒是一个好去处,陈桥也喝惯了班房的茶水,倒是想要去右相府尝尝荤腥。 于是乎,一个时辰后。 右相府门外,陈桥第一踏足这里,微微颔首看着气派宏大的门面,特别是在门前左右各一只的狮子,看起来倒是挺威严 的。 若不是陈桥知道右相是个怎么样的人,恐怕他也会赞同右相的刚正不阿吧。 可惜了,若不是右相执意要造反的话,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当初,甚至包括现在,一众百官们都以为今后执掌两大派系的人是右相,毕竟右相可是铁杆帝党。 但谁也无法想象到的是,右相其实到现在为止都还是自身难保的地步,只是在外人看来繁盛罢了。 陈桥向前走去,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他已经能想到右相倒下之后,有多少人会在他的“尸体”上踩上两脚了。 随意的甩了甩头,将脑海中杂乱的思绪给抛出脑后。 此时,右相府邸中,右相有些慌张。 “这陈桥来此到底是想干什么?” 他一脸焦急的自言自语,也不由自主的胡乱猜想,“不会是来抓自己的吧?” “可是当初他不是说了放过我们一马的吗,怎么事到临反悔了呢?” “不行,还是先让人去看看吧?” 他赶紧招呼了管家去门口看看,不一会儿,管家回来说道: “老爷,尊逸王的确是带了很多人来,不过也都是他的护卫,应该不是来……” 右相听到他如此汇报,心中不由的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慌乱道: “要不然,本相直接装病吧?” 身为他的智囊的管家心中有些无语,但为了右相也为了自己,他劝说道: “这可不行,尊逸王都来咱们府上了,咱们可不能不去。” “老爷,没准人家只是有事相求呢?”管家劝说道。 听到这话,右相打死都不相信,堂堂尊逸王陈桥,难道还需要自己一个右相帮助,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是现在他逃又无法逃,装病也不够时间了,人家已经在门外等着了,所以他就只能认命了。 于是乎,他踏步迈出了后院,向前厅走去,就看到了依旧是那个熟悉的陈桥。 “哈哈哈,尊逸王,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在表面上起码他也要维护自己这点面子,好歹也是右相,可不能让自己失了颜面。 陈桥也笑道: “见你这个右相可不是那么容易啊,哈哈哈。” 他这是在责怪自己让他等待了?难道陈桥生气了? “尊逸王,怪罪怪罪,都是老夫的错。” 陈桥摆了摆手道: “并非如此,只是本王来的不是时候罢了,右相也不必在意。” 对于上门来借东西的行为,陈桥表现得很大度,毕竟他可做不到像别人哪啊么厚脸皮。 只是陈桥的这种大度反而让右相更加的惊惧,心中暗想道:“难道这是因为他要向我开刀了,所以这是临死前的大度?” 陈桥可没有这种想法,因为右相不值得他那么做。 “不知今日尊逸王来本相府上有何贵干?”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右相的这种态度让陈桥哭笑不得,看这番模样反倒是右相的不对了。 今日来讨要粮食的好像是自己吧? 这让陈桥有些尴尬,但是为了这五万石粮食,陈桥还是说道: “其实本王来此也并无什么大事。” 右相正襟危坐,他知道后面有“但是”了。 果然,陈桥接着说道: “但是,本王最近一直在为西域的事情而烦恼,毕竟西域这段时间有些动荡。” 右相心中更加惊惧,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敲打自己? 可是自己这段时间很安分守己,并没有再和之前的人联系了。 同时,右相的脸上也闪现出几分慌张,“尊逸王,本相最近也没有和他们有往来,本相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了……” 幸亏周围除了他们两个人就没有其他的人,不然的话,单单就这句话就足以让听到的人张大嘴巴。 陈桥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本王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本王之前说过,既然那些过去了就让它们过去就好了。” “接下来的事情,本王并不追究,至于皇上那一关,就需要你自己去化解了。” “本王来这,只是因为西域最近动荡,粮食倒是有些不足了。” 看着右相狐疑的眼神,陈桥摊了摊手道: “你也知道,本王总不能让将士们都饿着肚子上战场,对不对?” “是极是极!”右相也连连点头,难道陈桥真的只是来要粮食的? 难道?这些粮食很多? 于是乎,他问道: “敢问尊逸王,西域前线需要多少粮食?” 陈桥也知道不让他出点东西是无法让右相打消怀疑,于是乎,陈桥说道: “其实也不用太多,只要五万石就足够了。” 对于右相陈桥倒是不想多要了,毕竟右相接下来的日子也不好过,还不如给他多留点接下来好好打点打点上下。 “五万石?” 右相张大了嘴巴,他不是嫌太多了,而是出乎意料的少。 “啊,尊逸王殿下没有报错数?” 陈桥皱眉,这右相也太抠了吧,“难道右相府连五万石都没有?” 右相知道陈桥误会了,连忙摇头说道: “右相误会了,右相府自然是有那么多粮食的。” “只是,尊逸王殿下是不是少报了一些?” 看着右相的模样,陈桥这才反应过来,感情是自己报少了,所以依旧难以让右相心安。 不由的,陈桥有些感动,右相不愧是最可爱的人啊。 即便右相不是黑龙军的人,但能做到如此为黑龙军着想,着实是真的让陈桥感动了。 第2002章 趁虚而入 右相的行为让陈桥感动,所以为了让右相心安,陈桥试探问道: “要不,再加点?” 右相重重点头,赞同道: “嗯,尊逸王殿下,加点!” 陈桥接着试探道: “要不,十万怎么样?刚好凑个整。” 陈桥感觉自己已经算是狮子大开口了,毕竟右相又不是国库,底子没有那么深厚。 出乎意料的是,右相摇摇头道: “尊逸王殿下,要不再加点?” 陈桥惊讶的看着右相,他没想到,右相府的底子那么深厚,着实让他有些惊讶了。 陈桥知道,自己这还是太过保守了,右相之前毕竟是世家大族派系的人,有着深厚的家底倒是不让陈桥感到意外。 所以陈桥不由的在心中感慨自己的尊逸王府身为长安城中的新贵,可能需要几代人才有可能打造出这种底蕴深厚的世家 大族。 右相这种豪气的态度有些让陈桥有些落泪,所以长安城中,最为富有的除了皇上,就不是国库,而是那些世家大族的人 。 陈桥顿了顿,再次试探道: “再加点儿?” 看到右相坚定的点头,陈桥也顾不得矜持,虽然现场这种诡异的气氛影响了陈桥发挥,但是陈桥也知道还是一步步来。 “那就再加十万石吧,你看如何?” 陈桥问道,在看到右相点点头之后,陈桥心底就放松了下来。 他就是担心右相忽然冒出一句话,随便加!不然的话,陈桥也担心自己的小心脏能不能承受得了。 与此同时,陈桥在心中也不由的感慨,从右相这一家就可以知道,世家大族们有多富有了。 简直可以算得上是富得流油了,右相还只是一个没落的世家大族而已,所以一想到这些造反的家族中,连新贵都没有多 少,他就不由的流下了哈喇子。 早知道来敲右相那么轻松,陈桥就不用再去户部尚书那里扯皮了。 在最终敲定了数量之后,二十万石流入了陈桥的腰包,陈桥脸上也绽放出了笑容,“既然如此,那么最终就这些了。” 似乎是看出了右相眼中的担忧,陈桥知道右相的意思,所以说道: “放心吧,右相是黑龙军的朋友,今后有消息本王一定会先通知你的。” 听到这句话,右相就放下了心,他等的就是陈桥的这个态度。 二十万石对于右相府来说,其实也算是割肉了,只是没有陈桥想象中的那么疼,也没有右相表面上的那么无所谓。 …… 西北边军大营。 瀚哥儿麾下数名暗探经过了几天的摸索,从瀚哥儿手中得到了交头的暗令,于是乎,他们就来到了西北军。 这是瀚哥儿从镇国公口中知道的,也就是说,这次是瀚哥儿打入西北军的第一步,若是连这第一步都没有打开,那么黑 龙军就真的对西北军无计可施了。 即便是用李治的威压去探查,查不出什么东西。 而且还容易引起哗变,这才是最让瀚哥儿棘手的。 不然的话,就如同那帮文臣一般,可以轻易被黑龙军拿捏,其中起决定作用的就是手中有一支强有力的军队。 这就是陈桥的底气,也是他敢于同这些乱臣贼子们较量的力量来源。 “大人,就在这里了。” 在黑夜中,远处的军帐大营处的灯火很容易就可以看清楚。 所以,越往前他们就越谨慎小心。 “如何了,他们看起来好像没有察觉到我们?” 为首的暗探是第一次来,所以他并不清楚为何那些西北军的人没有察觉到恕数百米外的他们。 他可不认为这支军队会那么不小心,周围连一个暗哨都没有。 “大人,放心吧。”其中一个人开口道: “咱们这里属于死角,是我们的兄弟们一点点试探出来了,绝对安全,周围也没有暗哨。” 虽然现在瀚哥儿才开始对西北军展开行动,但其实前期的准备早就开始了,只是瀚哥儿一直不知道而已。 “好,干的不错,回去之后我会如实向主帅反应的。” 虽然这支西北军并没有太让他失望,但他心中不由的将它与黑龙军的军队做对比,相比之下,简直就正规军和杂牌军之 间的差别。 “都小心一些,你们应该还没有接触西北军的人吧?”为首的暗探问道,他就担心这些人擅自做主,若是惊动了对方,那 么无论这次接触的战果如何,都必须再次撤退了。 毕竟他们此时的行为根本就不为三方所接容,这是黑龙军秘密在做的,即便是皇帝知道了也会生气。 而且他们的行动很容易影响黑龙军与西北军之间的关系,按照大唐的律法,他们就是挑起事端的人。 表面上他们根本就不占理,所以这才是他应该小心的原因。 “绝对没有!”其他暗探们都摇头,他们知道这个任务的严重性和重要性,所以他们才不敢多做行动。 “很好,接下来我要接触西北军的一位守备,你们谁去给他送信?” 为首的暗探看向众人,并没有出乎意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显然众人都打算去,只是这种危险的任务只能由其 中一人去。 所以,为首的暗探随意点了一个人之后,问清楚了那位守备的驻守区域,就带着信封踏上了道路。 刘守备现在感觉很糟糕,在西北军数十万军队当中,他虽然只是一个守备,但好歹也算是一个中层将领,但是在之前的 买卖中,他并没有收获一点利益。 “这群王八蛋,从老子这里拿了军备,却一点也不分给我,还想把老子一脚踢开,哪有那么容易!” 他不断的在小声谩骂着,只能用这种方法来缓解自己心中的郁闷。 但是没有办法,谁让他当初就是依靠着镇国公的影响坐上这个位置,但是镇国公又不在西北军了,所以他的影响力一落 千丈,自己也落得个如此的待遇。 “这群混蛋,若是镇国公在此的话,哪里有他们说话的份,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的走私,真是活腻了!” 第2003章 瓦解意志 第2003章 瓦解意志 刘守备在不停的谩骂着,以发泄心中的不满。 也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的通报声。 “进来!” 刘守备烦闷的朝外面喊道。 很快,就有哨兵小心翼翼的进来,他们虽然不知道西北军上层的事情,但是他们也知道刘守备最近心情很不好。 所以若不是这次意外,他们根本就不想进来打扰刘守备。 “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托了黑龙军的福,这几年来,黑龙军出征在外,留下了赫赫威名,不仅将东西突厥给灭了,还震慑了其他异族。 想来这十几年边关都会太平,没有人敢怒触黑龙军的锋芒。 于是乎,西北军就平静了下来,众所周知,他们这些闲着没事干的人,就喜欢在死亡的边缘徘徊,在生死和利益之间反复横跳。 刘守备早已厌恶了这种生活,若不是镇国公临走前对他说的话,不然的话,他早就辞去了这个职务去投奔镇国公了。 在他看来,在这里当一个守备,倒不如当一个镇国公府邸的巡逻队长来的有劲儿呢。 所以,在看到了哨兵来汇报后,他也就以为是什么零散异族冲击大营。 虽然这种事情也不只发生了一次,一直以来都有发生,那是因为他们的家园被西北军给屠戮了,所以这些带着仇恨的人来复仇罢了。 西北军对于这些小跳蚤自然是不看在眼里,而且还将这些残存异族当做是获取功劳的利器。 每被这些残存异族们冲击一次,不管有没有死人,上面的人都会向上报出自己的军队中在与异族的对抗中损失了多少人,然后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朝廷索要钱财。 刘守备对这种行为很是鄙夷和厌恶,但没办法,他只是一个守备,根本没有力量去干涉上层的行为,甚至连丝毫的影响力都没有,这让他很颓废。 “大人,咱们的弟兄们在边界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刘守备直接打断道: “那就杀了,这地方除了异族就是异族,这种小事还需要问本守备吗?” 听到他的话,哨兵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道: “大人,他说他来自大唐,是来给大人送信的!” 终于,在听到了哨兵的这句话后,刘守备的脸色变了,他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哨兵连忙说道: “就在今夜,咱们几个兄弟们在边界交替暗哨的时候,就发现了远处走过来了一个人,在我们喝止他的时候,对方说的是大唐的语,而且说他是长安来的。” “所以我们没有杀他,只是把他绑了。” “人呢?” 刘守备并不傻,他察觉到了有异常的事情发生了。 “大人,就在门外!” 哨兵赶紧说道,他从刘守备的表情中发现了异常。 “带他进来!” 刘守备命令道,他倒想看看对方想要干什么。 “是!” 哨兵应了一,随后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哨兵就压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进来了。 刘守备眼皮抬起,出声道: “就是你想来见本守备?” “是!” 对方语气不卑不亢,很是让刘守备惊奇。 “你找本守备有何事?” 刘守备问道。 对方并没有说话,而是眼神看着一旁的哨兵,那意思不言而喻。 刘守备暗中警惕,看来这其中必有隐情,他对着哨兵点头道: “给他松绑,你先下去!” “是!” 哨兵走的很干脆,这种事情一看就不是自己能参与的,贸然的参与进去,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是谁派来的?” 刘守备表情严肃的看向对方,他相信对方有这个胆量进来,必然是有所依仗,所以他之前就暗示了属下准备警戒。 对方只是简单说道: “我只是一个送信的,至于守备大人想知道什么,还是守备大人自己看看吧。” 说着,他就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刘守备,后者面色严峻的看了对方一眼。 看来事情比自己想要的还要严重,这是刘守备在接到了信封之前最后的想法。 拆开了信封之后,刘守备认真的看了起来,半响后,刘守备一脸震惊的看向对方,冷笑道: “你们还真是大胆,居然敢参与西北军的军务,你们就不担心事情暴露?” “你应该知道若是事情暴露的话,即便是黑龙军也保不住你们,皇上更不允许你们参与西北军的事务。” 听到刘守备的话,对方丝毫不慌,温和的笑道: “守备大人怎么知道其实这也只是我们的一次试探呢?” 刘守备气息一顿,忽然笑道: “你觉得呢?” “我本守备身为西北军的人,你以为本守备会相信你们的话,你可知道背叛在哪里都是不受欢迎的。” “这个我们自然是知道,但我们也知道,刘守备在西北军中过的也并不好,若是换一个位置也好,不是么?” “所以,你们愿意将我接纳进黑龙军?” 看着略显期待的刘守备,对方摇了摇头道: “这不可能,这是给我们黑龙军添麻烦,不仅如此,也会将目光吸引到黑龙军的身上。” 听到对方这样说,刘守备表情转变得有些恼怒,“哦,那么你们有什么目的?” “你们凭什么觉得我会背叛西北军,就像你若是背叛黑龙军一样,背叛的西北军,本守备也将没有去处。”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我听说刘守备在上一次的分赃当中并没有获取多少利益。” 刘守备目光冰冷的看着对方,皱着眉头道: “你们调查我?” “当然不是,这只是根据刘守备的反应推测而来的,刘守备也不必放在心上,我们只是有些关心刘守备罢了。” “呵呵!” 刘守备面无表情的冷笑道: “你们敢拿出镇国公来,想来你们是有能力对抗西北军的压力了。” “这个自然,只是需要刘守备配合!” 虽然他心中也很慌,但是不妨他放烟雾弹,迷惑刘守备这也是有可能的。 “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刘守备表情依旧戒备。 第2004章 不留余地 第2004章 不留余地 刘守备的语气虽然冰冷无情,但是他可以从对方的表情中知道对方必然是心里松动了,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跟他说那么多话。 “这个我就无权过问了,需要我们大人跟守备大人相谈。” 那名暗探如此说道。 刘守备看向他,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 他点点头,说道: “行,让你大人来跟本守备谈谈!” 半响后,从从长安城来的暗探就来到了刘守备面前。 看了他一眼,刘守备说道: “既然你也来了,那么就该说说,你们具体的计划吧。” 就在那名暗探想要拒绝的时候,刘守备打断道: “既然你们想要合作,那就需要以信任为基础。” 他走近,冷声道:“这只是一场以利益为主的交易,不涉及镇国公!” 对方知道了,显然眼前的刘守备是不打算将镇国公牵扯进去,于是乎他也笑道: “这个守备大人大可放心,此事镇国公只是开了个头,在与镇国公无关。” 似乎是担心对方不相信,他又说道: “你也知道,镇国公与我们尊逸王府的关系,永不着你担心。” “既然如此,那么……合作愉快!” …… 陈桥脸上带着笑容从右相府出来,这次真的是赚的盆满钵满了。 即便是陈桥也没想到,右相会那么有钱,那么以前一直处于优势的左相呢? 左相还能少了不成? 一想到这儿,陈桥心里就一阵后悔,若是早知道了这些世家大族们这么有钱,自己还客气什么。 想来,之前抄家的时候,那些世家大族们的利益大头可都进了国库,不由的,陈桥就一阵懊恼,户部尚书抠门是出了名的。 陈桥在内心暗自感叹道,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居然从国库中要的粮食还没有最富庶的国库中要的多。 就在陈桥想要打道回府的时候,外面传来了马蹄声,陈桥目光一闪,就看到了一个尊逸王府侍卫半跪在地上,高声说道: “王爷,世子有事商议!” 陈桥接过对方手中的信件,看了看,随后脸上的笑容收敛,立刻就翻身上马道: “走,去外郊黑龙军大营!” …… 在陈桥往黑龙军大营赶来之前,瀚哥儿在营帐中接到了讯息,有一支车队进入军营中。 瀚哥儿走出营帐,站在校场上,押送队伍为首的人赶紧上前: “主帅,柳明押送到!” 瀚哥儿摆了摆手,身旁就有人上前翻开马车的帘查看,随后朝着瀚哥儿点头。 瀚哥儿看向周围,对左右吩咐道: “将他带过来!” “是!” 左右侍卫领命。 很快,蒙着眼的柳明就出现在了瀚哥儿的营帐中。 瀚哥儿看着面前跪着的柳明,说道: “把他蒙着的布摘了。” 当柳明睁开眼的时候,双眼被这亮光刺激得无法睁开,好不容易等他适应了,只见面前就出现了一道他认识的身影。 瀚哥儿淡漠道: “柳明,好久不见,经西域一别,好像也有几个月了吧。” “是啊。” 柳明干涸的嘴唇嚅动了两下,“黑龙军主帅这是风采依旧啊。” “放肆!” 一旁的侍卫怎么容得他如此行事,不由的大喝了一声。 “无妨!” 瀚哥儿摆摆手道,“你们先下去吧,本帅一人足矣。” 在侍卫们离开后,瀚哥儿看向他道: “本帅很好奇,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他们的阴谋当中了吗?” 听到瀚哥儿的话,柳明苦涩道: “刚开始我根本就不知道,当我知道的时候,早就陷在里面出不来了。” 他看向瀚哥儿,苦笑道:“更何况,你认为我知道的早晚有什么意义吗?” 瀚哥儿闻言,叹了口气,是啊,他知道的早晚又有什么意义呢,那些人是不会让柳明离开的。 即便柳明不同意,他们也有的是办法让柳明同意,柳明的家人还在长安城当中,一旦柳明背叛了,那么他的家人们也就无法幸免了。 “放心吧,你死亡的消息已经传到长安城了,他们知道你死都没有暴露他们,所以你家人还是安全的。” 瀚哥儿叹了口气说道。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通报声,下一刻,陈桥就走进了营帐,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柳明,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纵容他们暗杀黑龙军!” 陈桥一进来就冷声质问道。 “我也是身不由己!” 柳明脸上充满了苦涩。 但是陈桥丝毫不理会他,反而脸上带着讽刺的冷笑:“身不由己? 就这么四个字你就能轻飘飘的翻过了?” “本王可从来没收到过你给黑龙军暗探们的通报信,你完全有机会给暗探们通报,这样我黑龙军将士也不会被暗杀,同时你也不会暴露。” “但是,在抓捕你之前,你可从来没向黑龙军暗探们透露出丝毫的消息!这就是你的身不由己?” 听到陈桥的话,柳明沉默了,是啊,他到底是身不由己,还是其实内心也赞同长安城里那些世家大族们的行为的呢? 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瀚哥儿也知道自己被对方给骗了,他原本还想替柳明求情,但是看到柳明既然到了这种地步了,居然还想隐瞒自己,居然还留有余地。 于是乎,瀚哥儿就对柳明怒目而视。 柳明此时露出了真实的苦笑,他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他的内心苦涩难耐,但是他也知道用自己的生命起码也能换取家人的安全,但若是眼前这个爷俩发疯的话,自己的家人恐怕都不保了吧。 “我说,我全说!” 柳明面如死灰,低声喃喃道。 瀚哥儿摆摆手道:“不必了,我们其实已经知道了世家大族们的戏码了,接下来需要的就只是抄家罢了。” “原本我们还想让你和你家人团聚,起码消失在长安城公众的视野中,但既然你如此不配合,那么等你指认完,也就该上路了。” 不仅是陈桥,瀚哥儿也很讨厌这种两面三刀的人,一边说着自己有多可怜,但其实他心里还有余地可留。 第2005章 自取灭亡 第2005章 自取灭亡 柳明的命运已经决定了,从他在最后时刻都隐瞒真相就可以知晓。 在杨旭景和韩况他们认为,柳明被送回大唐,是需要他指认一些人,作为证人。 虽然这不失为是一条路,但是现在,陈桥该变主意了,柳明只能在迫不得已的时候送出来,毕竟具体的名单陈桥他们都有,柳明的作用不大。 柳明现在还存在的唯一的价值就是震慑,陈桥相信那些参与了其中的世家大族们还不是全部,暗地里肯定还有想要加入但是还没加入的。 不过没关系,陈桥相信,他迟早有一听能抓住他们。 “你原本有希望挣脱绝望,但是你自己放弃了。” 陈桥平复了一下心情,很是好奇的看向他,问道: “本王很好奇,他们到底给了你什么,让你如此死心塌地,即便你家人都比不上?” “你胡说,在我心中,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柳明听到陈桥谈及他的家人,还以为陈桥会动他的家人们,于是连忙反驳道。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他依旧放不下家人。 陈桥对于他的态度倒是并没有丝毫在意,他从来都没有动弹柳明家人的想法,毕竟他们是无辜的。 只是,陈桥说道: “既然如此,那么你为何在最后关头都没有背叛那些世家大族的人?” “甚至是现在,我们都没有从你这里审讯出丝毫关于他们的信息,你是嘴最硬的一个。” “本王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但是你没有把握好机会,现在你的作用不大了,本王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所以你还是安心的去吧。” “你别骗人了,若是你们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还会活着?” 柳明自认为很聪明,但是在陈桥和瀚哥儿眼中,却是如此无知。 瀚哥儿冷笑道:“你以为你身后有右相,你就真的安然无恙了?” 听到右相这两个字,柳明脸色一变,瀚哥儿接着又说了几个名字,让柳明的脸色完全绷不住了。 他有些奔溃,就好像自己守护的东西,在别人看来一文不值一般,“你们既然知道,为何又问我?” 瀚哥儿不屑摇头道:“我们只是想看看,你这人还能不能救。” 陈桥也适时说道:“本王之前见过你家人了,他们过得不错,若是没有黑龙军的话,他们可能会比你早一步先走。” “你们胡说,他们答应过我的!” 柳明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很多,但他依旧不相信。 瀚哥儿顿了顿脚,眼神中带着戏谑,“你觉得我们有必要跟你一个必死之人开玩笑么?” “那些世家大族们的势力是什么模样,你自己心里很清楚,即便是你死了,他们都不会放过你的家人,所以你之前的坚持在本帅看来,是多么的可笑。” “更为可笑的是,你居然还沉浸在你自己的愚忠之上,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你特么是在叛国,你们是在造反,你还对自己如此行径沾沾自喜,真替你感到恶心。” 瀚哥儿怒骂着柳明,心里好受了很多,他这段时间内压力很大,陈桥也看出来了,所以他并没有阻止瀚哥儿。 等瀚哥儿骂够了,陈桥便走出去了营帐,身后是柳明在祈求,“求求你们了,能我见一下家人吗?” 瀚哥儿不屑一笑道:“在你家人眼中,你可是罪人,我们跟他们说过你的事迹,你认为很英勇的事迹。” “不过,最后的机会是你亲手丢掉的。” 说完,瀚哥儿就让外面的人将柳明接着绑起来,带下去。 走出营帐,就看到了在门口不远的陈桥。 “好受多了?” 陈桥问道,倒是不怎么担心。 瀚哥儿点头。 陈桥看着瀚哥儿的模样,微微颔首,说道: “他的家人你找个时机安排他们离开长安,天下之大,只有长安不能容他们,这个柳明虽然蠢,但是他的家人们并不蠢。” “至于柳明那个蠢货,在大朝会之后,连同秘密抓捕的那些人,一起处理掉,他已经没有价值了。” “届时,我会在上面策应你们,做的干净一点,右相也会配合你们的,可别让我们失望。” 瀚哥儿郑重点头,他拍了拍身上的铁甲道: “右相也参与,会不会……?” 陈桥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 “右相根基太深,处理一个右相不利于朝政稳定,必然会引起大乱,皇上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的朝廷,有左右相在,朝廷就不会乱。” 只是,在此一次变动中,朝廷的所有权力都收归了皇帝李治的身上,配合着黑龙军,李治完成了他的想法。 陈桥也即将完成他的想法,毕竟重开丝绸之路是他提出来的,只要打开了丝绸之路,那么陈桥也必然会青史留名,比之创立黑龙军更加震撼。 只有走出去了,大唐才能走得更远,不至于仅仅三百国拃。 “你放心去干吧,有你阿爷在给你撑腰,不必担心。” 陈桥用力的拍了拍瀚哥儿的肩膀,随后便离开了。 瀚哥儿的路还很长,陈桥得抓紧将丝绸之路打开,然后替瀚哥儿扫清障碍,这样陈桥才能放心的退休了。 东女国是个好地方,陈桥并不打算在大唐养老,反而想在东女国养老。 …… 尊逸王府。 闻香她们从尊逸王府门口出来,此时她们心中的积压的压力已经消失了,既然已经能从大唐拿到粮食了,那么她们也就能安心等待大朝会开始了。 看着闻香等人如释重负的模样,陈帅也就能猜测到,她们估计是达成了目的,显然这一趟尊逸王府去的不亏。 看到她们走近,陈帅赶紧带着其他几个不良帅迎了上去,“闻香姑娘,如何了?” 闻香笑道:“尊逸王妃答应给我们援助了。” 闻香身旁的另一个小姑娘这时候插话道:“王妃答应了给我们二十万石粮食呢!” 二十万石!陈帅几人震惊,“这么多!” “那可不……” 小姑娘还要说什么,但是被闻香打断了。 第2006章 喜事 第2006章 喜事 陈帅也适时转移了话题道: “那你们见到了尊逸王吗? 我最崇拜的就是尊逸王了!” 他的态度表现得一丝不苟,可以看出他确实很崇拜和尊敬陈桥。 只不过,闻香摇头道: “我们没有见到尊逸王。” “那陈帅呢?” 他退而求其次,转而问瀚哥儿,虽然彼陈帅非此陈帅。 不过,闻香依旧摇头道:“我们也没有见到陈帅。” 陈帅几人有些失望,但是他们没有表现出来,只能在内心暗暗为自己打气,没关系,还有时间,总有机会出头的。 “那闻香姑娘,咱们就回去吧?” 陈帅试探问道,他在这等了那么久,到底也不算是浪费时间,起码别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进没进尊逸王府。 如今闻香她们没有看到尊逸王,那么也就是说,自己完全可以模糊说自己也没有见到尊逸王。 这种模糊的语气,反而更加具有说服力,毕竟常人擅长脑补,他们自然会脑补出与真相千差万别的“事实”来的。 当陈帅几人送闻香她们回小院的时候,路上遇到了不少不良人,他们都用羡慕嫉妒的眼神看着陈帅几人。 只可以他们没有这种运气,不然的话,没准他们也能进尊逸王府。 “这老陈可真是命好啊,不仅和尊逸王是同姓,居然还遇到了这等好事,今日居然能有机会进入尊逸王府!” “是极是极,要是咱有这个运气就好了。” “都别羡慕了,没准人家根本就没进去呢,尊逸王府可不是咱们这等人能进去的?” “不能吧,他们都是和那十几个西域姑娘一起去的,怎么可能没有进去?” “对啊,听说那十几个西域姑娘还是尊逸王侧妃召见的,不会是给尊逸王选侧妃吧?” “嘘嘘,你们不要命了,尊逸王的事情你们都敢瞎说!” 一个较为年长的不良人连忙阻止了他们继续扯下去,摆手驱赶他们道: “都去巡街,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 在一干手下离开后,他也用羡慕的眼神看着陈帅几人的背影,“陈帅这小子,还真是好运!” 陈帅带着手下几人送闻香她们进了小院,一脸献媚道: “姑娘们就在此歇着,饭菜稍后就送过来。” “有劳了!” 闻香对他笑道,她对这个陈帅还是有些好感的,虽然她知道对方也是抱有某种目的的。 所以这种好感只局限于好感。 看着闻香她们关上了大门,陈帅对着几名手下道: “待会儿,别人若是问你们有没有进尊逸王府,你们别说你们进没进,你们只要说,尊逸王和陈主帅太忙,根本就没见到两人,就够了!” “知道了吗?” 几名手下也不傻,连忙应道:“陈老大,我们几个都清楚!” 陈帅满意的点头,这一波借势算是稳了。 …… 当陈桥回到尊逸王府的时候,闻香她们恰好离开了好一会儿。 “如何了,那二十万石?” 看到陈桥脸上放松的表情,李丽质这才放心的问道。 一旁的伏岚也担忧的看过来,她知道这些都是小相国带来的麻烦,也就是因为她所以才有这个麻烦的。 陈桥知道她的忧虑,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说道: “放心吧,我去户部,和户部尚书扯皮倒是扯了很久,国库也只拿到了十五万石。” 伏岚担忧道:“那不是说,我们要自己把这剩下的五万石补上吗,要不,我那边还有一些首饰,算上的花也能补上一些。” 李丽质拍了拍她的手,颇为无奈道:“咱们是一家人,哪有你自己掏钱的道理。” 她看向陈桥,后者也是赞同的点头。 陈桥坐下,端起茶盏,语气柔和的安慰道:“听我说完,在我离开了户部之后,又去了右相府,右相倒是挺大方的,赞助了黑龙军二十万石。” “所以,这次买卖,咱们不亏。” 陈桥显得很畅然,“你也别自责了,咱们尊逸王府这次赚了十五万石,你可是大功臣!” 听到陈桥如此说道,伏岚总算是放下了心来。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要提前告诉你。” 伏岚忽然说道。 “什么事?” 陈桥看伏岚和李丽质两人的表情,显然不是什么坏事。 李丽质脸上带着笑意,说道:“是怜月,她刚诊断出,有了身孕!” 陈桥一顿,旋即脸上也露出笑容。 印月和怜月两人是曾经比伏岚还早一些入府的,只是印月之后才有轩哥儿,至于怜月,她一直都还没有身孕,这十几年二十年来,可以想象连月心里有多么不是滋味了。 这个时代,无后为大可不仅是对于男子而言,对于女子也是如此,看着李丽质和伏岚她们都儿女双全,膝下都有好几个了,但是她们两人,也就只有一个轩哥儿。 原本身后没有像李丽质和伏岚一样有依靠的两人,只能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轩哥儿身上,但终究不是她的孩子。 不过现在好了,她也有身孕了,虽然时间稍晚一些,但是以尊逸王府优质的资源,倒是压力不大。 “你还是去看看吧。” 李丽质建议道,陈桥笑了笑,微微点头。 随后,陈桥去了后院,恰好见到了在后院的亭子中晒太阳的印月怜月两人,至于轩哥儿,年纪还小,也不知道跑哪儿去玩了。 看到陈桥走近,印月掩嘴笑了笑,让开了位置,陈桥拦住了她,将两人拥入怀中。 “轩哥儿人呢? 他的功课做了没?” 印月娇笑道:“轩哥儿去那个西域人小孩家中玩耍去了,叫他也不回来。” 身为孩子的阿娘,印月也避重就轻的忽略了轩哥儿没有做功课的事实。 陈桥心思也不在此,他看怜月柔和的道:“现在你如愿了吧?” 怜月轻轻点头,按理说,两人之间不比印月少,就是没有结果,现在有了结果,倒是让她放心了。 怜月抚摸着小腹,身上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尊逸王府的小孩从来都是公平对待的,也就只有长子瀚哥儿才有特殊。 现如今又没有长幼之争,自然是家和万事兴。 第2007章 欺人太甚 第2007章 欺人太甚? 尊逸王府人丁兴旺,对陈桥来说,自然是有利无害。 现如今瀚哥儿已经开始掌权了,也就杜绝了麾下将士们的其他心思,而且谦哥儿他们年纪还小,今后掌权也不容易。 所以,他们今后有个富贵就行,这就是陈桥对他们的底线,总不能从尊逸王府出去的,连温饱都是问题吧? 当然,若是有意参军,陈桥也是支持的,不过还是需要在他们大哥的麾下,以便管教。 至于今后的情况如何,那就不关陈桥的事情了,他最多只能管一代,儿孙自有儿孙福。 在探望完了印月怜月两人之后,陈桥走出了清婉苑,直奔大厅而去。 不管孩子是否是侍妾所出,陈桥都会一视同仁,陈桥有着这个时代所最容易忽略的公平,只不过尊逸王的位置,还是瀚哥儿坐最合适。 …… 另一边,西北军这边似乎也是谈妥了。 瀚哥儿所派暗探已经在收尾了,至于大方向上的,刘守备自然是知晓的。 “守备大人只需要将上次你们军中卖向西域方向的军备查清楚就行了。” 在这里,黑龙军有明确的方向指向,毕竟若是连其他方向的军备也要查的话,那就让西北军没有活路了。 养寇自重,严格来说可不是特例,是一支军队的生存之道,不然的话,军备必然废弛,朝廷对他们的军费拨款也是会相应的减少。 那十几二十万军队该用什么养活? 而走私军备甚至只是一个方面,走私粮食也是另一个方面,人的欲望是无法阻止的,黑龙军现如今还没有这种情况,但以后那就不知道了。 幸亏陈桥在黑龙军建立之初,就有了这种设定,所以将黑龙军与黑龙军暗探割裂开来,虽然在明面上属于同一个整体,但是却是两种不同的体系。 它们之间相互交叉,相互涉猎,但却没有丝毫的统属,所以在黑龙军中,谁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黑龙军暗探。 所以,黑龙军中没有将领敢贪污腐败,甚至也不敢走私,至于走私粮食和军备,那更是死罪。 但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黑龙军也不会天真的想让其他军队也是如此,所以只是有目的划出走私向西域那边军备。 “当然可以。” 刘守备显得很大度,对方只是说走私向西域那边的军备,其实走私向西域那边的军备并不多,顶多就只有几百把而已。 对于上千过万走私的西北军来说,这些远远算不上多,所以刘守备才会答应的如此爽快。 “希望能听到守备大人的好消息!” 说完,黑龙军暗探就离开了。 两人之间只是靠着镇国公的名头来交涉,根本算不上信任,但是有了利益的交叉,两人之间也算是有了信任的基础。 至于开头的镇国公,两人都没有再提,他们不能将镇国公牵涉进来,一旦有哪一方出了问题,那么另一方就自动的解除关系。 即便后来再次联系,两方都不会承认,这本就是一个危险的游戏,走的每一步都是心跳。 在送黑龙军暗探离开后,刘守备的心腹走了进来,低声问道: “大人,您真的要和他们黑龙军的人合作?” 刘守备感慨了一句道:“不然呢,咱们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他看向营帐外的灯火通明,颇为无奈道: “本官不能让兄弟们就此碌碌无为下去,这几百号人都指望着本官吃饭呢。” “可是,大人,为何不让他们同意咱们进入黑龙军呢?” 刘守备看了他一眼,坐在案桌后面,颇为无语的看向在前面的心腹,叹了口气道: “别说他们不会让其他人加入黑龙军了,就算他们让咱们加入,你敢加入吗?” “黑龙军其中必然有正统性之争,其中派系必然比之西北军只多不少,咱们若是加入了的话,也不过只是当杂牌军罢了。” “你可别说指望着他们能给我们公平的机会,届时咱们可都是里外不是人了,恐怕在黑龙军中的待遇比之在这里还差。” 那名心腹也知道是自己孟浪了,没考虑那么多,所以也就沉默着没有说话了。 远处已经远离了西北军的暗处,那名瀚哥儿派来的暗探回过头,远远的看着西北军一望无际的营帐,狠狠的松了口气。 “有个好的开头,这件事已经成功了一半。” “快,赶紧飞鸽传书给主帅!” “是,今夜顺风,很快就能将消息传回去。” …… 这是一处比之荒漠要更为严峻的地方,但这里之中却有一片峡谷,也算是沙漠中的一抹绿洲。 这里就是婆娑国,只是婆娑国现如今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一支黑色队伍拉的长长的,在荒漠中犹如一条黑色的长蛇,但是就是这支长蛇,携带着五万石粮食,前往婆娑国。 从东女国出发,沿着地图走,总共走了五天六夜,大胡子镇守麾下副将总算携带着五万石粮食赶到了婆娑国。 “这里就是婆娑国?” 王副将看着地图,对比着附近的地形地势,总算在荒漠一角看见了远处高山上刻有的三个大字,婆娑国。 “将军,恐怕这里就是婆娑国了,只是好像有些太过荒凉了?” 王副将微微摇头道:“她们应该在前面的峡谷中,毕竟远处那个峡谷看起来倒是易守难攻。” “走,继续向前!” “是,后面的,继续向前!” 就在此时,在远处,婆娑国的暗哨早就看到了王副将他们,于是赶紧回去通报了。 “女王大人,女王大人!” 一个半大的小姑娘赤着两只脚丫子,快步跑在田埂上,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些许慌乱。 远远就听到了声音的女王连忙放下农具,抬起头看向远处那个小丫头,问道: “怎么了?” “女王大人!” 小丫头跑了挺远的路程,有些气喘吁吁道: “女王大人,咱们的暗哨在边界线发现了一支军队向咱们的方向而来,暗哨们怀疑……怀疑是隔壁的那个国家的人。” 第2008章 泪流满面 第2008章 泪流满面 “他们欺人太甚,都已经将我们逼到峡谷了,还想怎么样?” “女王大人,咱们跟他们拼了吧,我们婆娑国虽然刚刚成立,但是最不缺少的就是血性了!” “是啊,是啊,女王大人,只要咱们坚持下来了,等待闻香她们回来,拿到了大唐的承认,咱们就不用担心他们了。” 女王毕竟不是像平常百姓一样只有打和不打两种选择,更不会热血喷涌便率领子民开战。 她需要考虑的东西实在太多,看着周围群情激奋的百姓们,她有些为难,甚至带着些许苦涩。 别人不清楚,相反她们对婆娑国很有信心。 但国战可不是仅有信心就足够的,战争打的是后勤,打的是粮草军备,但这些都是他们所欠缺的,所以现在她也很无奈。 “先别着急,咱们先去看看,是否真的是隔壁那个国家!” 她先让左右相国安抚百姓们,随后她带着人先去探查一番,此战能避免就避免,她们唯有等闻香她们回来之后,才有决定是否开战的资本。 婆娑国不大,她很快就能来到边界,其次是她离边界其实也不远。 半个时辰后,她们就来到了边界线上,汇合了在原地值守的暗哨,然后看向远处一字长蛇一般的军队。 “这不是一般的军队,他们不是隔壁国家的那支军队。” 婆娑国女王很快就发现了对面黑龙军的军甲武器之精锐,而且将士们的精神面貌就可以看出这支军队是否是精锐。 “这是一支精锐,而且本女王可从来没见过如此精锐的军队!” 婆娑国女王皱着秀眉,心中免不住担忧: “这会不会是他们请的救兵?” 一旁刚从后面跑过来的婆娑国左相国也仔细的看着,忽然喊道: “女王大人,你看看他们的战旗,上面的字!” 婆娑国女王抬头看去,最终在黄沙漫布的前方艰难的看到了黑色战旗上的汉字,正反两面分别是“黑”和“陈”。 “那是什么字?” 婆娑国女王不认识那两个汉字,于是问道。 左相国倒是年轻时出过西域,所以对于大唐还是有些了解的,她立刻尖角了起来: “女王大人,那是大唐的汉字,前面是黑字,后面是陈字!” 婆娑国女王惊诧的看着左相国,是什么让一向文静的左相如此惊讶。 但是她脑子转的不慢,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看向左相国,连忙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大唐的黑龙军,是陈帅带领的那支吗?” 左相国连忙点头,“女王大人,这天底下还有第二支黑龙军吗?” 婆娑国女王回过了说神,她没有下意识的感到高兴,虽然她知道自己婆娑国需要正名,也是需要大唐的承认。 但是她也知道,闻香她们也不可能如此快速的回来,也就是说,这支黑龙军军队来的很可疑。 看到她们的女王大人很紧张,左相国也知道是自己大意了,若是对方来者不善,那么她们也不能有懈怠。 她相信黑龙军,但不代表着别人也相信黑龙军,而且没准这支黑龙军就是奉命来剿灭她们的呢? “加强警戒!加派人手,都拿好武器!” 婆娑国女王对后面吩咐道。 接下来是战是和,谁也不清楚,但是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她们也要为了她们刚建立起来的婆娑国奋战到最后一刻。 对面,远处的黑龙军大军。 王副将也收到了斥候的消息,“将军,对面的山坳上发现了大量的女人!” “女人?” 王副将皱眉,随即想到了婆娑国和东女国一样,都是女性居多,而且也是女性掌权,他也就放松了下来。 “看来她们还没有被灭国。” “将军,下一步该如何指示?” 一旁的一位小将问道。 王副将忽然瞥了他一眼,摸了摸下巴道: “本将看你挺合适的。” “什么?” 这名小将一脸懵逼,不知道自己的上司这是什么意思。 但是,一刻钟后,当他向前方的山坳单身匹马走过去的时候,知道了王副将的意思。 于是乎,这名小将并没有反抗就被抓了起来。 看着眼前这位被抓起来的年轻的小将,婆娑国的女王冷眼看着他,质问道: “你们是谁? 来这有什么目的?” 黑龙军的将士是出了名的不要命,对于这些女人的威胁,他没有放在心上,但是他有任务在身,还是如实的说道: “本将是黑龙军麾下东女国镇守小将,对方是东女国镇守王副将,咱们来这里是给你们送援助来了。” “东女国? 援助?” 婆娑国女王越发警惕的看着他,如此说来,更加可疑了。 似乎是看出她们眼中的不信任,这位小将也没有说什么,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她。 “这是东女国方面来的信,你大可看看。” 说完,这名小将也就没有理会她们,而是震退了左右,独自走了回去。 虽然有人想要拦住他,但是看到女王都没有发话,她们也就没有动弹,一个俘虏也根本起不到作用,甚至于这场战争连套话都省了。 “如何,她们相信了吗?” 看到他走回来,王副将问道。 还没等这名小将说话,对方就派了人走出来,但没想到直接就是那位女王走出来。 “刚才如有冒犯,请多担待!” 她带着一众人走到了王副将他们面前,用婆娑国的礼仪行了一个礼,这是他们对大唐的尊重,这个礼不仅仅是给王副将行的。 “无妨!” 王副将摆了摆手,翻身下马,尽显大国风范。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婆娑国女王,王副将眼神中带着敬佩道: “今日本将奉上峰之命,特地将这五万石粮食援助婆娑国,请婆娑国女王收下!” “接下来还有十五万石,之后会分批次送到,请放心,黑龙军必不拖延!” 王副将自认为自己也不算很凶悍吧,语气也很和蔼,但他当真没想到,等他说完之后,眼前这位婆娑国女王已经泪流满面了。 第2009章 希望 第2009章 希望 随着五万石粮食被一众婆娑国的人搬下来,在面前的空地上堆满了好几座山。 “你们婆娑国的人口大致是多少?” 王副将看着那些婆娑国的人围着五万石粮食,泪雨滂沱,又哭又笑,压下心中的同感,不由的好奇问道。 婆娑国女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很快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勉强一笑道: “上半年有十七八万左右,但是现在顶多只有十六七万了。” 每一天都有人死去,即便是她也都不是很清楚具体的数量,只能知道一个大概。 这种伤亡太惨烈了,不仅是粮食,还有疾病,以及各种自然灾难,都会对她们产生无比巨大的影响。 再者,很多老人为了节约粮食给下一代吃,很多都绝食而死了。 王副将自然是看出了她们的生活状况,从婆娑国女王以及她身后的人群的装束来看,比之难民也好不了多少。 他沉吟了片刻,随后说道: “这样吧,本将先将你们这里的情汇报上去,上面很快就会有指示,你们需要的衣物还有药草等资源应该很快就会下来。” “这五万石粮食足够你们暂时支撑一些时日,接下来的后续还需要等待几日。” 王副将公事公办,他不能打乱黑龙军物资调动的计划,所以只能让婆娑国的人担待一下。 “没关系,没关系,这都是你们援助的,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 身处在黑暗之中,她们分外珍惜这份光明。 王副将温和的点点头,对着后方的将士们下令,近千将士很快整装待发。 “我想冒昧问一下,闻香她们现在还好吗?” 显然婆娑国女王对于外界的事情还是不太了解,所以才会出此一问。 王副将刚要转身,听到她的问话,顿了顿,回道: “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她们没有经过东女国,只是在路上遇到了恰好也要去大唐的的东女国使节。” “故此,东女国使节,未来的相国大人,给东女国现任相国写了信,我们了解到了你们的难处,并经过了上峰的允许,特此将这批粮食转交给你们。” “这可不仅是我们黑龙军对你们的信任,更是东女国对你们的信任。” 婆娑国女王自然是知道他话中的含义,一旦她们无法守住自己的国家,在他们粮食送来之前就已经灭国了,那么这些损失也就由于东女国来承担了。 “不管如何,还是多亏了你们,我们婆娑国会永远记住大唐和东女国的友谊的!” 看着婆娑国女王真情意切的模样,王副将轻轻点头,他心中知道,现在看起来是如此,但是这份感激能保存多久,那就不得而知了。 两国之间相互交往,看重的可不是一个人的情感,而是两个国家之后的关系,若是国家之间相互敌对,那么即便两人的关系再好,也无济于事。 政治总是肮脏的,不肮脏的情感在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变动中,早已无足轻重,唯有叛国一路才能成全,但保持着对自己国家热爱的人,必然会从中取舍。 所以,王副将只是单纯的认为,对方是女人,说的话,信一半就好,至于今后她们与大唐的关系如何发展都不是他能左右的。 “希望如此!” 在心底说完,王副将就带兵离开了这里。 他们没有义务驻扎兵力在这里,毕竟这里是属于婆娑国的领土,而且他们的首要任务是保证东女国的安全。 在王副将眼中,东女国的安全大于一切,若是东女国危险的话,即便婆娑国毁灭了,他们也没有丝毫的犹豫。 况且,他们若是驻军在此,婆娑国必然会戒备,双方之间根本没有多少信任基础,谁知道这先运过来的五万石粮食是买断她们婆娑国的成本呢? 她们能在乱世中成立一个国家,并且还没有并到东女国去,就说明她们也是有她们想法的,必然不会轻易妥协。 所以,驻军必然是不合适的。 果然,看到黑龙军的人军阵转移方向,将要离开,在不远处还抓着装粮食的麻袋的人群都放松了下来。 她们也只是普通老百姓,既想要粮食,也不想付出什么,必然有此担心。 婆娑国女王站在路口对黑龙军的人摆手告别,左右相国早就驱使人群搬运粮食了。 “赶紧搬运,这些都是咱们的救命粮啊!” 左相国双手捧起一把小米,双眼止不住的流泪,她们这段时间太苦太苦了。 现在终于苦尽甘来了。 右相国凑近婆娑国女王,低声问道: “女王大人,闻香她们怎么还没有回来,这都一个多月了。” “现在他们粮食也送过来了,总不可能闻香她们还没有回来吧? 可没有这个道理啊……” 婆娑国女王打断了他的话,轻声说道: “放心吧,右相国,闻香她们好着呢,只是算算时间,大朝会还没开始呢。” “那这些粮食怎么……” 婆娑国女王笑了笑道:“这是黑龙军从东女国运过来的,是我们向的东女国借的,同时也是东女国向黑龙军借的。” “他们黑龙军自然有办法很快的传递消息,所以时间上比闻香她们可快多了。” “只是,咱们婆娑国要欠东女国和大唐的人情了,也不知道这个人情今后该如何还?” 一旁的右相国闻言,只能低声叹息。 婆娑国女王也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闻香毕竟是右相国的女儿,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总归是她们家的一员。 如此算算,就等着闻香她们带来好消息了。 安慰了右相国几句,婆娑国女王就让她带着人加紧将这些粮食运进去。 五万石粮食足够她们吃好久了,不仅安抚了十数万百姓们的心,也给她们带来了希望。 她们不怕疾病,但是害怕没有吃的,当今最让她们恐惧的死法就是饿死,十分痛苦。 当看到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独轮车,还有上面都装着的粮食,婆娑国欢呼了起来,看得婆娑国女王等一众高层也露出了笑容。 第2010章 陈桥与茶 第2010章 陈桥与茶 对于收到了关于第一批粮食已经送到了婆娑国境内的消息,瀚哥儿不甚在意,对他来说,这些粮食的损耗自然有陈桥会去处理。 而且他也听说了,自家阿爷也从这次事件中赚了一笔,好像有十五万石粮食。 虽然瀚哥儿不在意,但是他也疑惑,不知道陈桥为何要援助这个叫婆娑国的小国。 在他看来,既然这个小国也和东女国形式类似,倒不如直接让这个小国家和东女国合并,岂不是更加方便? 不过在陈桥给他解释了一番之后,瀚哥儿的观念就转变了过来。 与东女国一样,婆娑国也处在丝绸之路的节点上,也就是说,婆娑国所处的山谷,是一条沟通东西的必经之路。 瀚哥儿原本以为只是自己的阿娘和二娘善大发,所以才援助她们二十万石粮食,没想到其中的缘由竟是如此。 不由的,瀚哥儿佩服自家阿爷陈桥想的远,即便是这么远的事情都已经料想到了。 但是他哪里清楚,陈桥现如今最重视的就是丝绸之路了。 也就只有丝绸之路能让他如此上心了,连最近的万国大朝会陈桥都不在意,更别说其他了。 在陈桥看来,只有开通了丝绸之路,大唐的局势才能改变,在危急时刻可以摆脱朝中的隐患,或者也可以与西方的发展相切合。 对今后来看,华夏之地不可能只存在封建社会,必然会向更好层次向转变,这就是陈桥的用意了。 西方太远,他们若是要出兵的话,根本就不现实,但是大唐却可以在强盛的时候,派出属于自己的暗探。 现如今的西方正处于中世纪的宗教统治当中,但也不意味着他们保守,在看到了大唐的强盛之后,他们必然不会拒绝与大唐的交流。 当然,瀚哥儿还没有想那么远,他也没有后世那种眼光,必然有所局限性。 不过没事,陈桥还年轻,还能为瀚哥儿遮风挡雨,也能为瀚哥儿指导指导。 瀚哥儿随即不再理会关于这二十万石的数量,对于父子间如此配合的行事,瀚哥儿觉得很顺利,就是此般配合,他才能更加轻松的掌控黑龙军。 陈桥也在配合着他,事关黑龙军的事情,只有大事需要告知陈桥一下即可,至于其他的事情,陈桥也就不再理会了。 他已经完全放权了。 但是,事关黑龙军整体的大事,必须要放在朝堂上讨论的事情,亦或者是皇帝需要亲自过问的事情,就需要陈桥来应对了。 两父子之间相互配合,也能让黑龙军在大唐更加的强盛,强国才能富民,大唐强盛了,黑龙军有力量了,才能让百姓们生活得好。 “报!主帅,边军方向来信!” 就在瀚哥儿还在沉思的时候,外面传来了通报声。 陈桥原本还有些紧皱的眉头一松,笑道: “传进来!” “是!” 传令兵立刻将信封递给陈桥的亲兵侍卫,随后离开了。 亲兵侍卫仔细的查看了信件确实无误之后,才敢将信封递给瀚哥儿。 瀚哥儿连忙将信封拆开,边军一事都快成为他的心病的了,这会儿刚好看看有没有取得进展。 连忙打开了信件,瀚哥儿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到了派出去的暗探所带来的进展,让瀚哥儿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有一件好事了。” 瀚哥儿舒了一口气,心情也好了很多。 这时候,他才记起来,好像有一个人他从前几日见过之后,就没有再理会了。 他问道:“柳明现如今如何了?” 一旁的侍卫连忙回道:“回主帅的话,柳明原先是想绝食而死的, “现在他现在活得很滋润。” 听到侍卫意味深长的话,瀚哥儿也没有多过问那些手段是什么,想想也能知道柳明的现在活得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毕竟是在黑龙军当中,他还间接参与了暗杀黑龙军军卒的行动中,若不是尊逸王陈桥和主帅瀚哥儿还需要他那一条命,不然的话,他早就死了。 现在也只不过是在折磨他罢了,这种人也不值得瀚哥儿去多费心神,上次都给过他一次机会了,但他居然还自作聪明,自以为还能两边下注。 “真是不知好歹!” 听到瀚哥儿如此说,在场众人也知道他说的到底是谁,也都眼观鼻鼻观心,佯装没有听到。 …… 此时,皇宫城内。 陈桥又来到了侧殿当中,李治还在批阅奏章,没有陈桥什么事,所以陈桥就坐在堂下品茶。 他重生过来二十几年了,依旧对茶不感冒,甚至他觉得喝茶还不喝酒,这可能也跟他的军旅生涯有关吧。 但是,陈桥也知道,若是不想别人看待自己如同看待暴发户的眼神的话,那么陈桥就必须要适应喝茶。 所以,陈桥的府中也有不少好茶,都只是在平常当中一大家子人一起品茶。 其实品茶应当寻一个安静的环境和一个无事的时段,烧一壶茶,慢慢细品。 但是陈桥不在乎,他就喜欢热热闹闹的样子,一大家子人在一起喝茶聊天,倒是一番美事,只是孩子们都喜欢茶点,对茶倒是不感冒。 也不知道是不是遗传了陈桥的,倒是李丽质等女人比较喜欢喝茶,可能与早年宫中的生活有关吧。 不过让陈桥欣慰的是,瀚哥儿也不喜欢喝茶,相比起喝茶,他还是比较喜欢喝酒,但也不至于酗酒的程度。 很快,陈桥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就快将一壶茶给喝完了。 一旁的太监刚想再续一壶茶,就被陈桥给制止了,“别续了,本王都喝一壶茶了,已经喝饱了。” 坐在上首的李治恰好此时也将奏章都批阅完成了,听到陈桥如此说道,不由的笑道: “姐夫,当初喝酒的时候,您可不是这样说的。” 说着,他摆了摆手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皇上!” 等一众太监侍女们离开后,李治这才坐在了陈桥对面。 第2011章 信任 第2011章 信任 与陈桥不同,李治坐在陈桥面前,倒是一副坦然的样子,他倒是挺喜欢喝茶的。 “姐夫,此次那个黄覆怕是要回到黑龙军了吧?” 出乎意料的是,陈桥皱着眉头说道: “情况恰恰相反,黄覆此次已经明确说明了他不会再返回黑龙军了。” 陈桥苦笑着,让李治眉头微皱。 “这是真的? 可是他不是很喜欢黑龙军的吗?” 李治接着又说道: “朕记得他之前就是黑龙军的王牌吧? 难道其中发生了什么?” 听到陈桥的话,李治有些难以理解,在他的印象中,黄覆不应该如此才对。 陈桥耸了耸肩,无奈道:“让你失望了,这就是他的原话。” “原本我们也以为他说的是气话,但是从他后来的种种表现,随后就是他在这次小聚中,推荐了一个人。” “这其中难道有些不对劲吗?” 李治有些无法理解,因为黄覆的行为并不能代表什么。 “他没准也只是想要在黑龙军中留个人,好让他有机会回来,这样也不至于让大家都尴尬。” 陈桥对他的话深以为然,毕竟突然曾经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后来的事情改变了他的看法,。 因为黄覆可是很肯定的跟那色和沈勇达他们说了,他不会再回黑龙军了,所以这才是让他最为苦恼的事情, 于是乎,陈桥为了解答他的疑惑,将事情的原委向李治说了出来。 告诉李治,只能算是倾诉,以李治的身份倒不至于泄密,虽然这在陈桥看来也不算是秘密。 但是被别人知道了的话,虽然不会如何,但是也对陈桥有所影响,特别是对于他的威信而言,这倒是不是很要紧,更要紧的是,瀚哥儿还在黑龙军中。 即便是让自己的形象在黑龙军中崩塌,也要让瀚哥儿在黑龙军中保持完美的形象,他能垮,但是瀚哥儿不行。 听完了陈桥讲清楚事情的首尾,李治心中他也倍感无奈,他只能叹息一声,说道: “姐夫,你们实在是做错了啊。” 连李治都知道的事情,陈桥岂能不知道? 只是,他知道又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不能表现出他的后悔。 不过在这里不一样,李治和他很熟悉了,也不会影响他在李治心中的形象。 “算了,这件事暂且算是过去了。” 陈桥说道。 李治点点头,既然陈桥不想在这个话题,那么他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 “那姐夫,您现在来找朕所谓何事?” 他很了解陈桥,知道陈桥不会没事来找自己,特别是这么一个特殊的时期。 陈桥低头叹息了一声,心中知道有些事情该告诉李治了。 并不是所有事情都瞒着李治才是好的,陈桥从来都不是那种报喜不报丧的人,而且这件事实在太严重了。 同时,陈桥也在心中估算着,大概瀚哥儿应该已经从西北边军找到了突破口,陈桥也猜测是时候了。 而且陈桥觉得自己在这儿起码还能保持着李治的理智。 于是乎,陈桥语气凝重的说道: “这次是西北边军那边出了事!” “西北边军?” 李治皱眉,黑龙军与西北边军是两个军伍系体系的,可谓是井水不犯河水,那为何姐夫今日所说的是西北边军? 但是他起码也知道,陈桥不会在这种大是大非的事件上欺骗自己,难道说西北边军真的出了事情? 看向李治询问的眼神,陈桥略带沉重的表情点头,他可不认为自己这是在利用李治,而是在帮助李治,西北边军现在到底是谁的边军,反正不是皇帝李治的边军。 所以,李治迫切也需要一支属于他的边军,而不是黑龙军。 陈桥也在为未来做打算,他自己能坚持黑龙军忠诚效忠于皇帝,瀚哥儿也能做到,但是接下来的孙子、重孙他们呢,那就不得而知了。 一旦黑龙军威胁了皇室,要么黑龙军替代了朝廷亲军,也就代表着朝廷也改朝换代了,要么是黑龙军被镇压下来了。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是对华夏文明的摧残,当中原内战的时候,外部的异族就有异心了,陈桥可看不得宋朝那种屈辱的历史,更看不得元朝不把华夏百姓当人看的朝廷,还有之后的满清。 陈桥不希望这样,不希望子孙后代受尽如此多的苦难,不愿华夏文明发展受到阻碍。 所以,陈桥才会向要从西北边军开始动手,毕竟西北边军实在太烂了。 这是一个比烂的时代,除了黑龙军之外,没有哪一支军队值得陈桥重视,即便是将一支大唐军队送给陈桥,陈桥也不见得要。 李治面色有些严峻,当听到了陈桥说西北边军有问题的时候,他在心中就已经举一反三了。 若是西北边军都有问题了,那岂不是说,不仅是西北边军,其实西南、淮军等军队都有问题。 毕竟在他眼中,西北边军起码也是边军,在维持的大唐的边界稳定上,还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所以但西北边军都出了问题,那不就是说,不止是西北边军? 于是乎,李治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目光知道着陈桥,有些担忧道: “姐夫这是什么意思?” 陈桥微微摇头道: “你知道我的,我可不是喜欢倾轧同僚的人,所以你大可不必怀疑我。” 李治重重点头,要问当今天下,他最信任谁,那就是眼前这以为姐夫,即便是那几位王爷,他其实也没有抱有多大的信任,毕竟他们都是有过“前科!” 的。 连兄弟都不信任了,但是他信任陈桥,足可以看出陈桥也没有亏待李治,不然以李治的聪明才智,必然也会发现陈桥的猫腻。 在看到李治点头后,陈桥心底松了一口气,说道: “上次不是说右相的案件吗?” “我黑龙军死了几个军卒,在西域被人暗杀的。” 说到这,陈桥就不由的咬牙切齿,只不过李治在面前,他还是忍住了。 李治点头,这个他知道,右相供出的名单都还在他的案桌上。 第2012章 愤怒 第2012章 愤怒! “这个朕知道,那几位黑龙军军卒的遭遇,朕也是非常的为难。” 李治摊了摊手,他并没有办法给那些黑龙军军卒们做主,毕竟这是黑龙军内部的事情。 一直到现在,他依旧是这样认为,所以他才不会去参与,毕竟他手下有最为精锐的暗卫,那是忠诚于皇帝的暗探。 即便是黑龙军也比不上那些精锐的暗探,只不过李治并没有将这些暗卫们都用在侦查上。 因为整个长安城都被黑龙军的暗探给渗透了,他相信陈桥,所以有意放任陈桥将这些力量都散布出去,这样也有利于长安城的安全。 只是,陈桥其实一直都不满李治的这个想法,他这不是将自己往火上烤么? 所以,陈桥就打算以这次事件,让李治知道,只有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上,才能应对一切外来的意外事件。 “皇上,你可知道西北边每年走私异族的军备有多少?” 就在李治还在叹息的时候,陈桥的一句话直接让李治脑袋轰然一震,他呆呆的看向陈桥。 “姐夫,你说什么?” 他无法相信,西北边军居然会走私,明明只有将异族们都消灭了,他们才能安全,那为何要滋敌呢? 他一想到走私军备,就知道了西北边军意图滋敌,只是他还是没有想到,他们为何要滋敌? 陈桥看着李治有些稚嫩的脸庞,就有些无奈,他还是太年轻了。 “皇上,养寇自重的道理你还不清楚吗?” 陈桥接着又说道: “每一年,从国库拨给西北边军的军备、粮食还有其他物质都是依据他们斩杀的异族数量,又或者说是他们立的功劳来算的。” 陈桥已经说的那明显了,若是李治还不清楚,那么陈桥就真的无奈了。 “可是……”李治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不是没有怀疑,但是西北边军一旦被怀疑了,那么即便是他是皇帝,也无法遮盖西北边军几十万军队的怒火。 这让他很为难,只是更加为难的是陈桥。 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将自己已经派人去接触了西北边军这件事说出来,瀚哥儿怎么还没有传来信息? 陈桥心底有些焦急,但是没有办法,他就只能干等着。 就在陈桥还在干等着的时候,外面传来了通报声: “陛下,黑龙军主帅瀚哥儿请求觐见!” 李治看了一旁的陈桥一眼,对外喊道: “带他进来。” 说完,他就将目光看向陈桥,“姐夫,您这是有备而来啊?” 看到李治的苦笑,陈桥也无奈的耸耸肩,“没有绝对的证据,即便是我也不能信口胡说吧?” 李治和陈桥对视了一眼,但是双方的眼中都没有笑意。 看来李治心中还是已经有了对自己的间隙,但是为了大唐,陈桥不得不将此事汇报给李治。 很快,李治笑容收敛,他知道姐夫陈桥是不会欺骗自己的,也就是说,西北边军真的有问题。 马上,半响后,瀚哥儿就来到了殿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李治无奈,这两父子都是一样,在对待君臣关系上,十分严谨,只是在严谨过后,总会说出让自己都大吃一惊的消息。 “说吧,你这次带来了西北边军的什么消息?” 李治十分无奈的说道,其实在看到瀚哥儿脸上没有否认,他就知道是自己误会了陈桥。 所以,他心中对陈桥的间隙也就消弭了。 陈桥自然也是在时刻关注着李治,在看到了李治眼神中的敌意消散后,陈桥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瀚哥儿来的早,不然的话,李治恐怕都不会给自己解释的机会。 毕竟陈桥明显是黑龙军派系的,一旦越过了黑龙军派系的边界,向着西北边军派系伸手,即便是李治再与陈桥关系好,他心中也会怀疑。 陈桥知道他心中所想,所以也没有多说,特别是在瀚哥儿进来之后,陈桥就有意识的弱化自己的存在。 随后,陈桥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喝着茶水,他从来没有一天能觉得茶水如此好喝。 瀚哥儿自然也看到了李治眼神的变化,所以他大概也能搞清楚其中的道理,估计阿爷已经在给自己铺路了。 而且看样子,好像阿爷已经将路给铺好了。 瀚哥儿上前道: “禀报皇上,我黑龙军暗探已经在西北边军找到了突破口。” 瀚哥儿说的铿锵有力,若是换一个没吃饱饭的人存在,怕是没有这个气势。 “说吧,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治揉了揉发胀的眉心。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之前看似一片和平的朝堂会那么复杂。 原本左相也能挑起大梁,但是后来他直接出了个昏招,随后就被文武百官们给抛弃了。 但是有李治的帝党派系的人支持,现在也算是半死不活吧。 原本以为右相才是自己的根基,但是出乎意料的,右相居然早就在暗戳戳的派人去西域了,就是为了阻止丝绸之路的打开。 他们居然将个人利益至于国家的利益之上,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的。 但是也不能阻止他将右相打入“冷宫”!在大朝会之后,右相等人怕是要遭受清算了。 只是,也不知名单上都有谁? 但不论是谁,都有一个算一个,都会被李治一次性解决。 原本他还以为远离朝堂的边军才是最干净的,但现在他可不会这么认为了。 明显那些边军已经瞒了他很久,越想越气,李治冷声道: “说吧,西北边军最新的消息是什么?” 他并没有在纠结黑龙军暗探居然能从西北边军那里打开突破口,也没有再想黑龙军暗探是什么时候派人去的。 瀚哥儿看了陈桥一眼,之间后者似乎对出茶盏很是感兴趣,一副此事与我无关的样子,让瀚哥儿知道现在就只能靠自己了。 他回过了神,昂首说道: “回皇上的话,西北边军最新的消息就是,他们就在上个月,又走私了上万把唐刀给西北异族,同时也斩杀了数万异族。” 第2013章 改变 第2013章 改变 听到了瀚哥儿的汇报,李治双眼瞪大。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一直都在调节自己,不断给自己调节下线。 但是,情况依旧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上万把军备,这可不是一个小数量。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巨大数量的武器从大唐走私了出去,他居然还不知道。 “你从何得知的这个消息?” 李治连忙问道。 至于之后的那斩敌数万,已经不放在他眼里了,这数万人有多少人是真的存在,李治不用想都知道,其中的数据肯定是假的。 只是出乎了他的意料,陈桥回道: “这个消息是我从西北边军中一个被冷落的守备口中得知的消息。” “因为上一次上万把军备有数百把是从他营中出去的,但是他却没有得到多少回报,所以他才答应配合的。” 瀚哥儿完全都是按照事实的情况说的,只是其中隐去了他是借由镇国公的这条道路才获得这个机会的。 简单来说,这就是因为分赃不平均所导致的消息走漏。 李治的眼神中充满了荒诞,他至此都没有想到事实居然会是如此。 “你是说,他们分赃不均,所以才暴露的?” 瀚哥儿点头,李治一下退后了几步,坐在了椅子上。 看着他的这般模样,瀚哥儿担忧的看着,但是看到一旁的陈桥还一脸平静,他就不说话了。 其中必然有他所不知道的事情,所以他不想多说,相信若是该自己知道的,阿爷陈桥一定会告诉自己的。 随后,瀚哥儿就将这个消息军报递给了瀚哥儿,后者木然的接过。 陈桥看着还在呆滞的李治,挥了挥手让瀚哥儿离开了,他待会儿还有事情要跟李治说,瀚哥儿不便于参与。 再者,瀚哥儿现在是黑龙军的主帅,他应当去处理军务,而不是在紧紧的盯着西北边军这一件事。 西边边军对黑龙军来说,根本就不能算是威胁,只是李治还需要西北边军镇守。 黑龙军从来都是镇守的军队,虽然黑龙军守城也是丝毫不差,但是黑龙军在陈桥看来,就应当是放在远征的道路上,而不是待在一个地方。 黑龙军是狼,狼就应该行千里,为大唐扫清障碍,而不是龟缩在一个地方。 看着瀚哥儿离开,陈桥拍了拍手,站了起来,转身看着李治。 “陛下,西北边军一事,这已经是必然了。” 听到了陈桥的话,从混沌中走出的李治眼神逐渐回归了清明,他疑惑的看向陈桥,不知道陈桥这是什么意思。 陈桥无奈,说道: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起码我们知道了,西北边军其实从来都不是那么白,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陈桥转身看向远处西斜的日落,感慨时光的流逝,一边说道: “西北边军并不是个例,其实这已经算是普遍现象了。” 李治着急,皱眉道: “这么说,其实你早就知道了?” 他看向陈桥的目光有些不满,既然你早就知道了,那么你为什么不早说? 陈桥无奈,若是没有发生这件事,陈桥本就不想那么快跟李治说。 “你先听我说。” 等李治安静了下来,陈桥接着道: “无论是在哪个朝代,都会发生这种事情,人的贪欲是无限的,我们根本就不能完全杜绝这种事情发生!” “我一直都想让你自己发现, 你其实并没有发现,你太过依赖我和黑龙军了。” “当今大唐雄军百万,你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所有!可是你的所有目光只是停留在黑龙军当中,这是一个不好的现象!” “黑龙军是大唐的军队,同样的,西北边军、西南边军、东北边军还有淮君等都是大唐的军队,但是你却没有派出相应的督军!” “这是不对的,起码也要将暗卫安插进去,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而是原则问题,当今天下的一切都是皇上你的,军队更是需要掌控在你的手中。” “若是这件事还没有发现的话,那么结果恐怕会更加糟糕,只是,你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贪功冒良的事情从古至今一直都存在,只要保持当下稳定的状态便已经是最大的努力了。” 听到陈桥的话,李治沉默了,他承认陈桥说的很有道理。 原本李治知道了这个消息就是想要打算将那些贪污腐败的将领们都处死,将军队好好整顿一番。 但是,听到了陈桥所说的道理,他忽然觉得事情好像不能这么办,其实还需要留个余地。 不然的话,军队可能真的要废了,况且,真的不能杜绝的话,军队可能需整顿一次又一次,李治不觉得自己还有这种精力。 李治的想法和陈桥的想法就像是现实与理想的对比,在陈桥看来,李治还沉浸在信任的港湾中,还没有出来。 更可怕的话,陈桥看得出李治根本就没有想到,若是消息走漏了的话,或者是捉拿那些将领的时候,军队是否会哗变。 几十万军队的哗变,对大唐来说,代价太大,现如今大唐最需要的就是平稳。 兵灾对于现如今的时节来说,实在是太难了,最难受的还是百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李治还想着一劳永逸,只是陈桥就只能给他一声叹息。 看到陈桥摇头,李治低下头,深感无奈,他身为一个君王,居然还有如此无奈的时候。 陈桥忍不住说道: “我们只能将这种影响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这样对你好,对他们也好,相信他们并不傻,还是能想到的。” “不过,要让他们认为,咱们的底线是杜绝这件事,这样才有的谈!” 李治闻言,沉默的点点头,他还是有些无法理解,但是现实让他知道了很多。 看到李治如此,陈桥也知道了李治应该是缓过来了。 “放心吧!” 忽然,李治抬起了头,冷声道: “朕知道该怎么做了,他们这些杂碎一个都别想跑!” 第2014章 部署 第2014章 部署 听到李治冷硬的话,陈桥在心中担忧的同时,也感到了些许的欣慰。 他知道李治现在应该是缓过来了,只希望他能保持理智吧。 只是,年轻人能不能保持理智,那就不是陈桥能阻止的了,他只能规劝,但是不能阻止,身为帝王,这点面子陈桥还是要给打断。 为了那群与他毫无关系的人求情,已经算得上是他最大的善心了,至于为他们与李治产生间隙,想都不要想。 陈桥可从来没有承认自己是军伍派系的人,他一直都是一个铁杆的帝党,比之右相更铁。 “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陈桥缓和似的呼出了一口气。 很快,他就看到了李治喊人进来。 “来人,给朕把暗卫叫过来!” “是,皇上!” 小太监低头躬身退了出去。 陈桥也察觉到了自己似乎不应该待在这儿,所以他想要提出告辞,但是被李治给阻止了。 李治摆了摆手,随意道: “不必了,姐夫你就不用退避了,这件事还是您的提醒,所以大可不必退避,再说了,若是朕有哪里有问题,还需要姐夫的斧正!” 既然李治都这么说了,陈桥自然也不能就这样离开了。 他点了点头,又坐了下来,说道: “好吧,那么我就在这里做一个看客吧。” 陈桥就不想参与进去,他也要避嫌,但是既然皇帝李治都这么发话了,难道他还能折损了李治的面子不成? 不多时,就看到了暗卫的头领就被传进来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尊逸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 李治坐着摆手道。 此时的李治可不像是个年轻人,反倒像是一个威严的皇帝,看得陈桥暗暗点头。 陈桥在看了李治一眼后,就将目光看向了在堂下站着的安慰首领,他就卫忠,祖孙三代都是大唐暗卫。 他原本不是叫卫忠,只是为了表示忠诚,所以才把名字改为了卫忠,足可以看出他效忠于皇帝的决心了。 在如今这个时代,姓名比之生命也不逞多让的时代,即便是皇帝也知道他的忠心,所以李治对他很信任。 “是!” “说说吧,你对现在的状况了解如何?” 李治什么都没说,但是却好像什么都说了一样,他就是想要考验一下,这个卫忠除了忠心,是否还有其他的能力能让他亮眼的。 毕竟在今天之前,李治对于这种在暗处生活的人都不怎么感冒。 卫忠眼神疑惑,这是什么问题? 他现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皇帝都这么问了,他也就只能回答了。 当他看向陈桥的时候,后者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顺带还对他点了点头,让他心中大概有底了。 这怕是皇帝要重用咱们暗卫了吧? 现在的暗卫可算是里外不是人,没有人敢于接近他们,就担心被他们发现了秘密,所以在这个皇宫中,显得很势单力薄。 当然,也没有多少人看的起他们,就因为他们是只能生活在暗处的人。 同时,其中也有皇帝不重视他们也有关系。 沉吟了半响,他还是说道: “暗卫现如今只能龟缩在皇宫中,对长安城还一些了解,但是对于长安城以外,倒是了解不多。” “因为我们是皇帝亲军,所以一切都是为了圣上!” 陈桥一阵诧异,听到了这个年轻人一顿发牢骚的话,但仔细一听,好像又没有多少牢骚,这让他不知道这是这个年轻人的说话风格吗? 李治的心思都不在这儿上面,对他来说,底下的人也有牢骚很正常,倒是在正面对自己发一些牢骚,倒显得他很正常。 他现在的心思都在暗卫的部署上面,就因为自己,现在暗卫对长安城外的事情都了解的不多。 这让他心中羞愧,甚至想要给自己一巴掌,但是他忍住了,因为还有人在这。 “很好!” 李治站了起来,看向卫忠,说道: “朕也养你们那么久了,你们也时候该出力了!” “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卫忠脸上闪过几分激动,立刻半跪了下来。 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只有在危险中国生存才是他们的使命,现在他们的机会来了。 李治满意点头,说道: “你们现在需要先做两点,一是渗透长安城,朕想要知道长安城发生的一切大大小小的事情!” 这一句话,让卫忠抬起了头,下意识的看向了陈桥的位置,后者点了点头,并没有不快的样子,让他心中也放下了心。 长安城现在可是被黑龙军暗探们掌控着,现在光明正大的在人家头儿面前说这样的话,而且对方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卫忠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随后,李治又说道: “第二,长安城外也开始派人出去吧,朕想要大唐的领域上都有暗卫的存在,至于人手,就需要你亲自去招!” 一般的暗卫都是用的良家子,这次也不例外,大唐最不缺少的就是良家子,虽然被黑龙军招去了很多,但是也有不少人不想参军的。 对他来说,其实也不难。 “如何,有问题吗?” 看到卫忠沉默了,李治问道。 卫忠连忙回过了神,立刻回道: “回皇上的话,没有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李治满意点头。 随后,李治又说出了一句让卫忠惊叹的话,“接下来,你也要收集一些关于西北边军的消息。” “同时,也要时刻关注其他边军的情况!” 这句话让卫忠脑海中轰然一炸,皇上这是想要对边军们动手? 如此说来的话,咱们暗卫们的春天不就来了? 一想到这,卫忠就一脸的兴奋道: “微臣谨遵圣命!” 李治点头,双手背负,一脸郑重的看着卫忠道: “此时朕需要看到你们的努力,不要让朕失望!” “是,微臣,微臣必然不会让皇上失望!” 卫忠有些慌不择言,但是可以看出他有那种被重视的模样。 陈桥也在暗暗点头,看来这是个忠臣。 第2015章 不敢沾染 第2015章 不敢沾染 很快,卫忠就下去部署了。 皇之所向,皆为吾愿!该到他们干活的时候了。 皇帝李治想要对边军动手,这是大事,也是险事,但是他们皇家暗卫就是做这种险事的。 看着他离开,李治站在原地不语,他知道自己迈出了这一步就无法再回头了。 但是一想到边军各地走私泛滥,这是在挖大唐的根基啊! “姐夫,你说的对!” 李治转过身,面色严峻,咬牙道: “祖宗之基业不能败在朕的身上,起码在朕在位期间,绝对不允许这种行为大行其道!” 陈桥无声的叹了口气,他大致知道李治的决心了,不过这正是陈桥想要的。 他站起来,拍了拍李治的肩膀道: “皇上所求,我一定鼎力支持!” 李治重重点头,在这个时刻历史发生了重大改变。 …… 长安城南城门,左相临时所在地。 左相为了大朝会事宜,可谓是宵衣旰食、衣带不解,一直奋斗在第一线,只是因为他是罪臣。 身为罪臣,得到了李治的特许,允许他戴罪立功,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就在他还在处理诸要事宜的时候,门外亲卫走了进来: “左相大人,外面有人求见!” 左相皱眉,自己现在谁也不待见,输了尊逸王陈桥还偶尔会来之外,他就没有再见过哪位机要大臣。 当然,虽然是他不想见是一回事,但是没有人见也是一回事。 此时他心中疑惑,但不妨他将人放进来,想要看看到底是谁想见自己。 他依旧伏在案桌上,摆了摆手道: “让他进来吧,哦,记得检查他身上有没有带武器!” “是,左相!” 亲卫躬身走了出去。 很快,就有一个陌生人走了进来,他带着两撇小胡子,一副奸商的模仿,但是双眼机警,四处乱转。 这副模样看得左相一阵皱眉,让他颇为不喜,他出言打断了对方的四处乱看的目光,冷声道: “你是何人?” 这副尖嘴猴腮的模样,让人生厌。 “左相大人,小的侯三给大人行礼了!” 名叫侯三的人躬身一拜,只是态度不是很恭敬的样子。 看着对方这般惺惺作态的模样,真是让人对他厌恶,平常人怎么干如此对待自己? 即便他不被朝堂上所承认,但他依旧还是左相,等他权柄回来了,这些人连凑过来的机会都没有。 这就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吗? 真是让某见识到了,左相心中冷笑。 “说吧,你来这是有目的,你的主子是谁!” 左相甚至都懒得理会对方了,只是一边翻看着案桌上的案牍,在侯三左右的亲卫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要他们看准时期动手的意思,为何随便一人都敢如此对待左相,这不就是狗仗人势嘛。 现在左相什么都没有了,他还会担心其他的不成? 现在长安城多的是黑龙军暗探,黑龙军十数万军队就驻扎在城外,左相除了尊逸王陈桥还有皇帝李治外,他还怕谁? 光脚不怕穿鞋的,他以前是要顾及自己的名声,爱惜自己的羽毛,但是现如今他都已经这样了,名声和权柄孰更重要,他还是分得清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侯三感激收敛身上散漫的神情,连忙说道: “左相大人,小的来是给左相大人通报消息的!” “消息?” 左相抬起了头,看向他笑了笑道: “是秘密吧,是你身后的主子让你来的?” “还特地告诉我? 怕不是什么好秘密吧? 你主子可真狠啊,本相都这般模样了,你们还想把本相拖下水!” 左相听到秘密消息这种东西,就让他头皮发麻,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有害无益,特别是在戴罪立功期间。 若不是实在没有放心且有能力的人可用,怕是自己这个差事也没有了吧? 但是,即便自己这样了,还是有人想把自己拖入泥潭深渊,甚至还想在自己身上踩上两脚。 关键是现在,这么特殊的时候,还想把自己踩进泥里,这让他愤怒不已。 他现在需要的是安定,是平稳度过这段时间,谁想要涉足这些消息。 所以,在听到他说消息的时候,左相赶紧示意左右的亲卫将这个侯三的嘴巴堵住,就要把他给绑起来,扔给黑龙军暗探。 侯三也没想到,对方甚至连听这个秘密的胆量都没有了,甚至还要将自己绑起来,他这才知道了。 左相这是想要把自己给供出去,不想沾染这种秘密,这让他心中焦急。 但是他嘴巴已经被捂起来了,他现在知道自己恐怕是要被抓进黑龙军大牢了,他还想争取一下。 刚才是在争一个前途,但是现在他是在争一个活路。 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挣脱嘴巴堵住的布帛的,他嘴巴刚一脱困,就大喊道: “左相大人,这个消息是关于右相的!” 听到消息是关于右相的时候,左相双眼瞪大,感觉寒气从天灵盖的地方冒了出来。 事关右相的事情,岂是他所能知道的? 人家右相可是皇帝的帝党,自己可不是人家能比的。 所以,他赶紧指着侯三大喊道: “你闭嘴,本相不想知道这个秘密,快,让他闭嘴!” 左相直接跳起来,怒目瞪着侯三,亲卫也被左相这副模样给吓到了,但是他手脚上可不算慢,很快就将侯三给重新五花大绑了。 侯三被五花大绑了,嘴巴也被堵严实了,身躯不断的扭动,可惜左右亲卫都不为所动,依旧牢固的抓着他。 侯三的目光中有悔恨,他能想到左相可能会答应,可能会将他赶走,但是没想到对方居然会直接把自己给绑起来。 特别是当听到左相走过来,甚至没有看他的眼神,直接对一旁的亲卫道: “把他送给黑龙军暗探们,他们应该有人在周围。” “实在不行,就把他交到不良人手中,让他们送到黑龙军大牢,切记,千万不要让他逃脱了!” “是,大人!” 左右亲卫自然是忠心耿耿,对于左相的话严格执行。 第2016章 试探 第2016章 试探? 等到左右亲卫将那个侯三给架出去之后,左相就一副虚脱的模样瘫在了案桌后面。 “呼,实在是太惊险了!” 他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这件事情若是被说出来的话,对他有多大的危险。 自己好不容易才有了一条戴罪立功的机会,可不想卷入这个莫名其妙的旋涡中,更别说这个旋涡还与右相有关。 与朝堂上三把手右相有关的事情是小事吗? 当然不是! 所以,他才会迫不及待的将他送走,这个人看起来就一副焉儿坏焉儿坏的样子,看得左相本来就不喜。 更被说他那个主子居然还想让对方来找自己,甚至还想让自己加入其中,是这种态度吗? 看得左相很不爽,然后左相就不按套路出牌。 这本身就是一个套路,但是左相根本就不钻进陷阱中。 甚至左相都还怀疑,那个人是否是尊逸王特地派出来的探子,就是为了试探自己的,不然的话,就对方那副贼眉鼠眼的模样,哪里能不被抓起来盘问? 越想他就越不对劲,也就越觉得自己好像有道理,如此这般,让他心里好受了一些。 “尊逸王陈桥可真是鬼精啊,即便本相都如此这般了,他居然还想试探本相,看来本相摆脱的事情不小。” “不然的话,也不会特地来试探本相,幸好幸好!” 左相坐在案桌后面,这才打开茶盏,小抿了一口热茶,安抚了一下惊吓的心。 此事与右相有关,那他左相就更不应该参与其中,他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一次机会,可不想给他们陪葬。 他知道这是他自己最后的机会,若是他再不珍惜的话,那么也就只有死这一条路了。 此时的左相很庆幸,但是那个侯三可是觉得十分扯淡了。 他现在被两个左相的亲卫亲自押送到黑龙军的大牢门前,心中不断的暗骂着 “左相这个王八蛋,我好心好意的将主子的消息传给他,他居然出卖我!” “左相不得好死!” “……” 侯三不断暗骂着,但依旧改变不了他被黑龙军暗探们抓住,往大牢里面塞的事实。 看着侯三被黑龙军暗探们麻利的接过去,甚至都没有问他们任何事情,两名亲卫就感觉浑身冰冷。 他们知道这是黑龙军暗探在表明了一个态度,其实这件事我们都知道,若是你们再晚来送他一会儿,那么咱们就会闯进去了。 如此想着,两人就冷汗齐出,他们不由的庆幸,幸好左相大人反应迅速,不然的话,他们也会被黑龙军暗探们请进去喝茶。 不由的,两人对视了一眼,说道: “咱们得赶紧回去汇报给左相大人!” “嗯,他们黑龙军暗探们实在太可拍了!” 两人心有余悸的往来路赶去,生怕慢了一点就被黑龙军暗探们带走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瀚哥儿从大牢里出来。 他看向一旁的一名黑龙军暗探,对方是在一片区域的负责人。 负责人连忙回道: “回主帅的话,咱们早就发现了这个人,只是一直都没有打草惊蛇,就想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但是,后来咱们看到了他进入了左相的住所,原本我们以为是左相图谋不轨,但是后来还没等我们进去,就看到了左相的两位亲卫将这个然五花大绑的送出去来了。” 瀚哥儿闻言,点点头,但是他还是不太放心,又问道: “你确定他不是已经将消息传递给了左相,然后和左相一起演的一场苦肉计?” 这才是他最为担心的,但是后者给了他解释道: “回主帅的话,刚下卑职看了一下那两位亲卫的眼神和神情,不似作假,卑职可以看出他们确实与此事无关,还有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听到负责人的话,瀚哥儿心底放心了一些,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想传递什么消息,但是涉及左相的话,他们就知道这件事必然不小。 只是,左相还算是安分,不然的话,整个大唐恐怕得一段时间没有左右相了吧。 瀚哥儿如是想到,毕竟他也知道,现在的右相看起来稳如泰山,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其实也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 甚至连右相自己都在提前找出路,还在积极的配合着黑龙军办案,所以现在抓到的这个人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能想要将左相都给拉下水,就说明他们的分量不足,需要有人在前面背锅。 “既然左相都已经有人来找了,那么右相必然也不会少!” 瀚哥儿如是说道:“你派人去右相府一趟,看看是否有贼人想要和串通左相一样。” 瀚哥儿知道对方一定做的出来,只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在他将要派人去的时候。 亦如刚才的模样,右相府邸的亲卫也将一个五花大绑的人送了过来,显然右相现如今也要明哲保身。 “识时务者为俊杰,左相右相怕是做对了一件事了啊。” 瀚哥儿感慨道。 一旁的人都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一般,也就只有瀚哥儿能如此不尊重左相和右相了。 将那个人送进了大牢里,瀚哥儿还有军务要处理,这种审讯的小事,用不着他操心,他随意对着一旁的负责人说道: “给本帅审出来,他们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是,主帅!” 负责人感受到瀚哥儿身上的杀气,不由的打了个冷颤,恭敬的回道。 瀚哥儿点了点头,很快就从这里离开了。 在他离开后,负责人很快走进了大牢,这座大牢里曾经关押了很多人,甚至一度都关满了,只是现在,那些被关着人很少出去,大多数都被秘密处理了。 在黑龙军暗探审讯那两个人的时候,左相的两位亲卫也快回到了左相这边。 “如何了?” 左相看到两人回来,连忙问道,他其实在这一小段时间内,十分的焦急,就是担心这是黑龙军的钓鱼执法。 果然,看到了两位亲卫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左相忽然心底一沉。 第2017章 患得患失 第2017章 患得患失 从他们的表情中不难看出他们遭受到了多大的惊吓,看来确实是出了意外。 “大人高明,卑职看那黑龙军暗探们好似对那人都不惊讶,反倒像是早有预料。” “显然他们早就发现了对方的存在,只是想要让我们上钩罢了。” 闻言,左相浑身冷汗齐出,心底松了一口气,若是自己稍微晚一些说出口,恐怕事情的发展就要脱离控制了。 到底是谁要害我? 左相愤怒,即便是这种危机时刻,都还想把自己踩进泥里,怕是除了自己那些昔日的同袍之外,就没有别人了吧? “大人,此事该如何是好?” 两名亲卫有些后怕的问道,他们可是在门口听到了在那个大牢里有不少的犯人在呻吟喊冤呢,显然再多几个人也是放的下的。 现在是左相让他们脱离了这个可能,显然左相是有能耐的,至于能被发配在此,怕是当初有人陷害罢了吧? 左相呼出一口气,虽然他此时心中慌得一批,但是他也知道此时自己不能表现出来,谁知道这是不是对方弄出来的钩饵呢? “莫慌,你们两人先出去!” 看出两人犹豫的样子,左相摆了摆手道: “放心吧,既然他们能让你们回来传信,这就说明了他们还没有跟本相撕破脸!” 他如此说着,让两名亲卫都松了一口气,若是左相出了事,那么他们的家族都会受到牵连,谁家没有个妻儿老小。 “卑职知晓了!” 两名亲卫暗躬身退了出去。 在两人走后,左相瘫软在了案桌后面,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本相都这般狼狈了,他们居然还想要置我于死地!” 左相面目狰狞,他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他知道必然是自己那些昔日的同袍。 “希望尊逸王能查到那些人到底是谁? 必须要给本相一个交代!” 左相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但随即他又想到了什么,又一下坐了下去,似乎是泄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还是完成皇上需要本相做的事情再说吧,这般委屈倒也不算个过错!” 起码能让自己警惕起来,不至于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吃亏。 现在,他只相信尊逸王,别的人一概都不相信,于是乎,他对外面喊道: “你们记住,除了尊逸王府的差役,或者是皇宫的公公们,其他人都不要放进来,知道了么?” “是,卑职明白!” 外面传来了亲卫的声音。 “到底是谁要想让大朝会停下来呢? 难道是他们? 不对,他们巴不得大朝会发生呢,毕竟对他们来说都有利可图!” 左相现在很纠结,只是他的纠结暂时也无法给他任何的思路,思绪了良久,左相终究还是伏在案桌上,开始执笔: 他不知道尊逸王府到底是什么态度,但是他必须将这种态度都表现出来,既然自己需要体面,那么也就需要尊逸王府给自己这个体面了。 不然的话,谁都没有办法体面下来,这就是朝廷诸公们需要的体面。 良久之后,他喊来了亲卫,将手中一份墨迹还没干的信封交给了亲卫,让他将这封信递给尊逸王府。 尊逸王府可能知道这件事,但是没有表明态度,但是他不能没有态度,不然的话,那就真的对他不利了。 而且,他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如此想要将他置于死地。 左相的咬牙启齿,瀚哥儿是见不到了。 …… 此时,瀚哥儿刚一进尊逸王府,就收到了手下们的消息,“阿爷回来了?” 瀚哥儿疑惑,自家阿爷不是应该在皇宫待到中午么,为何今日如此迅速的回来了? 难道是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也不怪瀚哥儿担忧,毕竟是有前车之鉴的。 瀚哥儿跟阿娘李丽质她们打了个招呼,便向着庭院走去,看到了陈桥站在凉亭内。 “似乎阿爷的心情不错,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他如此想到,便她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阿爷,今日我配合的如何?” 瀚哥儿也不求个功劳,只要混个苦劳,能被阿爷承认就行。 “还算是不错。” 陈桥点点头道,只是从他的脸上还是看不出有多大的喜悦。 只能说,他现在放下了一些东西,所以才会显得比较轻松。 “今日黑龙军有无大事发生?” 陈桥忽然问道,让瀚哥儿有些猝不及防,一般来说,陈桥都是很少过问黑龙军的事情。 但是,今日也算是头一遭了。 瀚哥儿摇摇头道:“今日无事发生,倒是一片安宁,只是,阿爷,难道要用到黑龙军了吗?” 陈桥摇头道: “不是,我只是想说,你的黑龙军暗探可能需要撤出一些了。” 瀚哥儿闻言,心中有了计较,他知道这是关于上午发生的事情,所造成的后面的结果。 但是他也没有反对,毕竟这也算是自己的皇帝舅舅总算是要掌权了。 此掌权非彼掌权,他之前一直都是被关在“笼子”里,现在李治想要从了笼子里出来,想要插上一些耳目,倒是无可厚非。 恰恰相反,黑龙军此时要支持皇上的决定,同时也要协助皇帝建立属于自己的暗卫网络。 毕竟现在的尊逸王府很不安定,现任皇帝李治还好一些,但若是换上了一个文治武功,不甘寂寞的皇帝,那对于黑龙军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了。 哦不对,是对于尊逸王府来说,是灭顶之灾,毕竟尊逸王府才是现在黑龙军的掌权者就是黑龙军。 “阿爷,我知道了,我自然不会不知好歹!” 瀚哥儿知道,他们尊逸王府的宿命,就是为了拱卫大唐,不然的话,即便是瀚哥儿饶不了自己,连陈桥都绕不了他。 铺设暗卫是李治掌权的信号,瀚哥儿自然不会认错的。 “阿爷,边军那边……?” 瀚哥儿忽然降低了声音,问道。 今日让他去皇宫对峙就是为了此事,所以瀚哥儿也能猜测到,李治接下来的手段,到底是用在了什么地方。 那就是从西北边军开始的边军重镇! 第2018章 急忙 第2018章 急忙 “不该问的就别问了。” 听到瀚哥儿对这件事有兴趣,陈桥的脸色就变了。 涉及边军一事,即便是陈桥都不打算参与其中,甚至他都在拼命的指摘自己,不要与此事有关系。 更别说是瀚哥儿了,他黑龙军的主帅位置还没坐稳呢,更不应该参与其中。 被陈桥这么一训斥,瀚哥儿也知道是自己多嘴了: “我知道了,阿爷!” 陈桥点头,瀚哥儿终究是缺少一些敬畏之心,这对于他今后的进步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对于现在的瀚哥儿来说,十分的吃亏。 陈桥无奈一笑道: “瀚哥儿,皇上可不仅仅是你的舅舅,更是大唐的皇上!” 他虽然脸上带着笑意,但是他的目光十分认真的看着瀚哥儿,后者心底一慌,随后沉默了。 良久之后,瀚哥儿认真的抬起头,坚定道: “阿爷,我知道了!” 看到他能明悟,陈桥颇为欣慰的点点头,不枉自己给瀚哥儿灌输了如此多的道理。 忠君思想是必然的,即便是从后世来的陈桥都必须遵守,他还不想死,更不想做曹操,不然的话,当初他就做了。 两人在院子中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陈桥问道: “对了,今日你们似乎是发现了两个可疑的人是吧?” 虽然陈桥已经很少过问黑龙军的事情了,但是黑龙军当中对于陈桥来说,没有秘密。 所以,陈桥也能够很清楚的知道其中的道理,但是他也不会多余干涉瀚哥儿而行为。 只是多了一个知道秘密的人,陈桥自然不会随意的将这些秘密都给说出去。 但是一旦瀚哥儿出了一些错误,出去也必然会劝诫一番,这就是他的道理。 瀚哥儿也知道,只是他在心中给了陈桥足够的信任,所以他自然也没有瞒着陈桥的意思。 瀚哥儿点头道: “是有这一回事,一个人是被左相的两名亲卫送到大牢门口的,好像他是去找左相商量什么的,但是他没有想到,左相根本一个字都不听,一听到对方提到秘密,左相就让左右亲卫将他扭送到黑龙军大牢门口了。” 陈桥点头,笑道:“看来,左相确实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啊,他确实是不想沾染上曾经的因果了,这是好事啊。” 左相的态度在意料之中,情理之外,但是为大唐多争取一个肱骨之臣,也算是陈桥他们立功了。 “很好,左相有这个觉悟,怕是离回到朝堂也不远了。” 瀚哥儿点头,他知道右相是废了,所以左相才是真的有可能回到朝堂,毕竟朝堂还需要左右相的运作。 左右少了一个还行,但是两个都少了,那就不行了。 于是乎,左相的机会就来了,他犯过了错误,但是他也受到了惩罚,所以态度比之以前要好的很多,想来比之右相要好。 但是右相呢,他可就不一定了,毕竟右相犯的错误比之左相要大得多,即便是皇帝原谅了对方,陈桥可不会原谅。 原谅右相是玉皇大帝的事情,而他的任务是送对方去见玉皇大帝。 瀚哥儿随后又说道: “随后,我们又从距离右相府邸的地方发现了另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只是他还没走到右相府邸,就被兄弟们给抓住了。” “唉,可惜了,若是能试探到右相也是不错的。” 瀚哥儿微微摇摇头叹息,但是陈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你这种想法要不得,这是错误的!” 陈桥说道: “右相和左相不一样,咱们不需要右相的态度,他的结局已经决定了。” 所以陈桥才会毫无羞愧和心虚的要了右相的二十万石粮食,因为这是在平息陈桥的怒火,他当时可不仅仅是去要粮食的。 他是真的想要让右相给个交代,但是每想到,右相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瀚哥儿无语,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我知道了,右相和左相是不一样的。” 陈桥点点头,颔首示意瀚哥儿接着说,后者接着说道: “随后,弟兄们将他们送进了黑龙军大牢,只时出乎预料的是,没有人来救他们!” “但是我敢肯定,他们是属于同一个势力,只不过,整个长安城都没有哪一家有动作。” “甚至我还一度怀疑了是否不是长安城的世家大族们做的。” 陈桥摇头道: “不,一定是那些世家大族们做的,只是他们的动作实在是太过隐蔽了,咱们现在在明处,自然是找不到线索的。” “但是这两个人,你必须得看好了!” 陈桥自然是知道这两个人的重要性,当然不是因为需要他们寻找线索。 而是,他们本就不需要线索,在陈桥看来,需要什么线索,直接等到时间抓就是了。 当初那些世家大族们的名单都还在他这里呢,陈桥需要这两人,只是因为这两人是证据,而不是线索。 届时,也算是陈桥手中的底牌吧,当然,柳明也是其中一个底牌。 陈桥才不在意他们的死活,都到了这种程度了,别说什么死而后已,那都是屁话,既然敢于同黑龙军作对,就必须有这种思想准备。 “咱们不需要线索,等到大朝会结束之后,直接拿人就够了。” 陈桥说道,一脸的轻松,“至于这些证据,是用来堵住悠悠众口的。” 瀚哥儿点头,关于这一点,他是懂了,不得不说,陈桥这种做法倒是不错,乱刀斩乱麻。 就在两人相谈甚欢的时候,外面传来的通报声:“王爷,主帅,外面有左相派来的亲卫送来的信!” 陈桥和瀚哥儿两人对视了一眼,前者笑道: “看来,左相已经摆正自己的位置了。” 瀚哥儿点头,对着外面喊道:“把信件带过来!” “是!” 随着侍卫的再次到来,那封左相急忙写出来的信件,很快就到了陈桥的手中。 信件中,左相表达了很多,但是总结起来就是一点,他在撇清楚自己的关系,让尊逸王府不要误会。 陈桥看完,笑了笑,将信件递给瀚哥儿。 第2019章 谨慎 第2019章 谨慎 瀚哥儿看完了信件,也笑了。 看来左相怕是早就被吓破胆了,就担心牵连到他的身上,所以特地传来信件,急忙说明自己是无辜的。 但是,他真的是无辜的吗? 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管是陈桥还是瀚哥儿都知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左相怕是没有此动作,但是却不一定没有这个想法。 特别是暗探们都听到了当时里面传来的“右相”二字,他们就不信左相真的能对右相之事无动于衷? 左相和右相这两人,虽然只能不同,但是左相一直压着右相一头,终归是让右相不爽的,两人之间的争执可从来都不少。 既然有机会将右相踩下去,左相何乐而不为呢? 面对政敌,即便是陈桥也会尽力的打压下去,他又不是圣人,既然能将威胁去除,那为何不去做呢? 只是,当收益与风险之间的比例不成正比的时候,有如此大的风险,一旦失误就会将曾经的努力全都付之一炬。 左相先前就是这么一个状态,他在电光火石之间,就面临着这么一个选择,他到底要不要听对方探子将话说完。 即便是当时一旁的亲卫们都犹豫了一会儿,特别是听到“右相”两字的时候,他们的身躯都僵直了一下。 右相是谁,那可是当今左相的唯一政敌,一旦抓住了右相的把柄,那么左相的地位不就巩固了么? 只是,很出乎意料的是,左相好像完全不知一般,拼命的将这人推出去,就好像听了这个人的话,就会死一般。 但事实是,他真的会死。 毕竟也就只有尊逸王陈桥知道他现如今的处境有多困难,当然,皇帝必然也是其中的一个。 左相甚至还知道,右相怕是要变天了,但是有黑龙军在此,他就一切都不需要理会了。 这不是他一个文臣该考虑的,他该考虑的是,不到半个月后的万国来朝是否准备好了,还有哪些地方可以查缺补漏的。 这才是他该担心的地方,至于其他的,左相很识时务。 瀚哥儿将信件收了起来,也笑道: “阿爷,看来左相也是被他们坑怕了,就是担心他那些昔日的同袍们给他下绊子。” 陈桥点头,他自然是知道左相的处境的,也知道左相已经看破了曾经的那层雾霾了: “左相怕是已经有所察觉了,右相其实也并非是他的威胁了,现如今陛下呢个用的人,也就只有一个左相了。” “只要左相不参与党争,那么他就稳占朝堂的一亩三分地,谁也动弹不得。” 皇帝李治需要的是一个能干事的人,而不是一个只会党派争斗的人,左相现在就很纯粹,比之之前的右相也只是稍稍差了一些。 “既然如此,左相那边也就不必如此苛刻了,暗探们放宽范围,给他传递信号,只是需要外松内紧,看看左相是否真的已经放下了。” 陈桥思索了再三,还是觉得应该放饵钓鱼,就是不知道左相这条鱼是都真的能上钩。 瀚哥儿了然,他跟陈桥也学了些许日子,行军打仗自然没有那么复杂,但是其中的人情世故却是比之战场上要复杂得多。 他要学的还有很多,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得放眼于明日。 陈桥也不是一朝一夕就想将瀚哥儿培养成才,所以他才会在上面给瀚哥儿兜底嘛。 让瀚哥儿也不至于像他人一样,输掉了一局就满盘皆输了,起码还是有回旋的余地,那余地就是陈桥给他的保障。 也就是说,陈桥就是给瀚哥儿擦屁股的,这也是无可厚非的,陈桥也乐得如此。 只要打开了丝绸之路,瀚哥儿也能率黑龙军远征一次,那么陈桥也就能放心下来了。 他曾经想要的现在都有了,但是他却又忽然不想要了,他想要去东女国度过余生,毕竟大唐长安城实在太过复杂了。 去了东女国没准还能更安逸一些,但是前提是,他要先把东女国打造成为丝绸之路的大后方,成为丝绸之路必不可少的一个节点之一。 届时,便是陈桥放手的时候了。 他实在是无法理解左相和右相他们,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难道还死抓着这么一些权柄,偏偏要皇帝亲自来拿,甚至还在暗地行不轨之事。 真是活腻歪了,陈桥不屑于此,他不屑于死抓着权力,更不屑于贪恋权柄,他只要保障着自家儿孙有权力,那么他就能活得很安稳,就很活得很舒适。 “看来左相还得学学了。” 陈桥笑着说道。 都已经处在戴罪立功的状态了,还不知道收敛一些,真是让陈桥都感觉到头疼。 “右相那边有消息吗?” 陈桥忽然又问道,既然左相都来了消息,没道理右相那边没有消息。 瀚哥儿微微摇头道: “右相那边及时发现了那个探子的踪影,所以兄弟们很迅速的抓住了他们。” 陈桥微微点头,原来如此,他还以为右相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或者是觉得他自己能在下一次朝会上不下课一般。 对于右相的即将离开,陈桥倒是没有什么意见,虽然当时两人之间配合的很好,但是也不代表着两人之间就有私交。 都是为了皇帝李治服务的罢了,哪有什么朋党之争。 陈桥最担心的就是同乡和朋党之争,现在的状态就很好,皇帝掌控了两个派系,剩下一个可以不用理会,毕竟不能让文武百官们团结起来,就必须让他们之有斗争。 陈桥是坚定的帝党没错,但是皇帝若是需要他的话,他也可以立刻变成武勋派系,一切都是为了皇帝。 只可惜,现如今皇帝整合一半,而中道陷落了,右相这边太拉胯了。 忽然之间就冒出了这么多问题,这让陈桥该如何处理,他现在都担心皇帝李治会不会拿自己开刀了。 虽然陈桥觉得李治不会,但是那是成长前的李治,现在的李治可是很务实的,那就真的不一定了,反正陈桥总觉得还是小心为是。 第2020章 杀才 第2020章 杀才 今朝堂上四分,表面上由右相代表的帝党,背地里被左相汇聚起来的夹缝派系,还有一直稳如泰山的文官派系,最后就是坐山观虎斗的武勋派系。 四大派系构成了整个朝堂文武百官的站队,陈桥只是暂时站队在帝党派系,当帝党派系不需要他的时候,他就得划分到武勋派系了。 手底下有黑龙军这么一支强军,他会担心被武勋派系的人不支持吗? 当然不必担心,毕竟他也算是武勋派系的人,人家也是求之不得的,不过陈桥有傲气,一直都没有承认他是武勋派系的人。 虽然他就是武勋派系的人,但是黑龙军一切开支都没有走兵部的路子,而是直接走户部的路子,所以与兵部干系不大。 这是陈桥早些年就已经想好的了,若是让兵部制约了的话,那么黑龙军迟早会消弭掉独属于黑龙军的独特性,这对于黑龙军来说,可算得上是大危机了。 只要只走户部的路子,若是户部尚书都反叛的话,那么陈桥可真的要发疯了,不过户部尚书这个钱袋子皇帝李治可是看得很紧。 陈桥倒是不必担心其他的了,尊逸王府也不是不能支撑的了,但是不是意味着黑龙军变成了私军吗? 陈桥可不允许给政敌们一点机会,不然的话,陈桥也不至于那么麻烦。 “瀚哥儿,你要记住了,这段时间要谨慎一些,你皇帝舅舅成长了,你不能像曾经那样,没大没小了。” “黑龙军的权柄你要好好把控好,明年就是再次出征之日,府中也囤积了八十万石粮食,这些粮食是最后的保底。” “若是皇帝真的用户部来制约黑龙军,你也有后退一步的本钱。” 陈桥如是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无奈,皇帝只有成长了,大唐才会成长,但是对于黑龙军来说,那就不是什么好处了。 毕竟黑龙军太强大了,所以即便陈桥再安分,也会被人所怀疑的,这是无法避免的,人心的复杂就体现在此了。 瀚哥儿大概知道了,但是好像他又没有理解什么。 庭院中,两父子都相视沉默了,黑龙军每走一步比瀚哥儿看起来要难。 只是,有陈桥在前面负重前行,所以瀚哥儿倒不显得有多么艰难。 陈桥为了大唐就不能为了自己,为了自己就不能为大唐,这是一个很矛盾的选择。 …… 西域,已经好几天过去了,地下室的大牢里面还关押着许多的囚犯,他们都是黑龙军上次抓捕的那几百反贼。 说是反贼,也说不上,毕竟其中大部分人都是西域人,他们只是被利用了罢了。 只不过,杨旭景才不管你是不是被利用了,既然你们已经成为了暗杀黑龙军军卒的帮凶,那就不可能善了。 这就是杨旭景的想法,既然你们命都不要了,那么你们活着也就没有意义了,只要将你们口中的秘密说出来,你们就可以死了。 “如何了?” 杨旭景带着韩况和刘云忠再一次踏进了这座牢房内,只不过上次这个牢房内就只要柳明一个囚犯,可是这次多了数百个囚犯。 杨旭景自然不会将囚犯中的精锐给黑龙军军方还有黑袍纠察队,所以都被他抓到这里来了。 加上他们挑剩下的,一共三百一十二人,都在这里了,外面就是三千黑龙军军卒,没有数万人根本就不可能冲进来。 即便是有数万西域军军卒,他们进来的可能也不大,东罗马帝国和西罗马帝国现剩下的军卒有多大的战力,黑龙军比之更加清楚。 只要在东罗马帝国和西罗马帝国国土中有任何的异动,都逃脱不了黑龙军暗探的侦查,所以忽然数万人冲击的可能性不是没有,而是非常微弱。 而且,若是真的有数万人冲击这里的话,最应该恐慌的应该是东罗马帝国和西罗马帝国的国王,即便是现在的哈克都没有能力驱使数万人。 毕竟他手下的数万人都被黑龙军给打散了,他根本就没有能力在黑龙军的眼皮底下藏着数万人。 韩况和刘云忠看着周围的囚犯们,眼神没有丝毫的变动,毕竟这些乱臣贼子都不是无辜的。 他们也算是死有余辜吧,更何况两人在西域这半年里什么没有见过,就这点人他们还不放在眼里。 “回禀大人,他们大部分都招了!” 一个狱卒头头从里面走了出来,很是恭敬道,毕竟眼前这位才是真的大佬。 以前的柳明都被眼前这个人给杀了,显然在大唐也是个有权有势的人,毕竟柳明在长安城好歹也算是个富贵人家,权势也是不小。 “还有没招的?” 杨旭景有些惊讶,难道是有些人的骨头太硬了? 他有些惊异的看向牢房内的那些人,看起来也不像啊。 杨旭景可不相信他们骨头有那么硬,若是有那么硬气的话,他们哪里会在黑龙军的压制下立刻就投降了,甚至黑龙军只干掉了他们不到十个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杨旭景的眼神,狱卒头子拱手道:“还有一些没来得及审讯!” 他如此说道,让杨旭景了然,原来如此,这就难怪了。 原来是人手不够了。 杨旭景皱眉问道:“不是说让各地狱卒来此报道了吗,为何人数依旧不够?” 难道他们不将自己的命令不看在眼里了? 杨旭景冷哼了一声,让前面躬身的狱卒浑身一抖,冷汗齐出,这也不关他的是啊,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狱卒头子罢了。 “看来还是有人贼心不死啊!” 杨旭景感慨了一句,让他身后的韩况和刘云忠眼神怪异,他们从杨旭景语气中听到了几分兴奋。 不由得,韩况和刘云忠在心中给杨旭景下了定义,这是个杀才,显然是继承到了尊逸王陈桥的风格。 一武一仁,才是黑龙军两代应有的状态,武的是陈桥,那么下一代就是仁义的翰哥儿。 陈桥不武不行,因为当时黑龙军和大唐面临着许多重大的危机。 翰哥儿也不仁不行,因为现在天下需要休养生息。 第2021章 干净 上一任黑龙军主帅文治武功,到了下一任武是必须的,毕竟不是做皇帝,黑龙军本身就需要一个不仁的主帅。 但是,瀚哥儿不能像沿用陈桥的做法,现在可不比当年,天下太平,没有陈桥当年那么艰险,所以大可不必太过严苛。 慈不掌兵,仁不治军,瀚哥儿需要的是一个安定的黑龙军,而不是一个嗜杀戮的黑龙军。 杨旭景在陈桥边上待久了,所以自然是被陈桥给影响了,自然而然也继承了陈桥的风格,只是他好像比之尊逸王陈桥更 加的务实。 准确来说,杨旭景比之陈桥更加纯粹,更加纯粹的杀戮之心,在安稳年代是不允许的,只不过,对于在西域的杨旭景来 说,这里才是他施展才华的必由之地。 “把他们所招供的都拿过来吧。”杨旭景吩咐道。 狱卒头子连声应道,随后带着人走了过来,将一份厚厚的招供册子递给了杨旭景。 杨旭景看着手中刚写出来没多久的厚厚的册子,慢慢的翻开,仔细的查看着其中的勾兑,其中有许多龌龊事,但是对于 杨旭景来说,与之黑龙军无关的事情都是废话。 杨旭景能找到的很多其中都有写,只是太过于繁杂,他身为黑龙军陈桥麾下的头好审讯头子,还有什么是他所不能知晓 到的呢。 他看着手中的册子,不甚满意,就这? “废话太多,摘录其中关于黑龙军事务的,都给抄录出来吧。” 他将手中的册子扔还给了狱卒头子,皱着眉头说道: “时间已经不多了,剩下的这些要在三天内给本官审完,你们能做到吗?” 听到他的要求,狱卒头子心中有些无奈,就这么三百多号人,他们审讯的杀才也才十几号人。 就这五天的时间,为了不遗余力的审讯出来他们的祖宗十八代,也才审讯了一半多的样子,还剩下一百多号人,三天时 间…… 这有些太过为难了,但是看着眼前这个杀才的样子,怕是自己没有办法做到的话,估计自己也是要进去的吧。 看着他支支吾吾的样子,杨旭景大致能猜测到对方的想法,自己也知道似乎这样有些为难,但是一切都是为了尊逸王陈 桥的大计。 他又有什么办法,期间耽误的时间太多了,尊逸王陈桥都已经在长安城结网了,那个口袋也开始扎紧了。 他杨旭景若是再慢几步,怕是会耽误其中的一段节点,若是让他们给跑了,那么他自己就该亲自带着人去追了。 “你们就担待一点,本官明日就从其他各地多派一些人来。” 他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若是你们能更加迅速一些,在三天之内将这些犯人都给审讯完了,本官自然会不吝赏赐 !” “你们可是知道,尊逸王给本官财政特许权,总管东罗马帝国和西罗马帝国,还能骗了你们不成?” “那不能够!”狱卒头子也知道杨旭景必然不会作假,毕竟人家也是大官,即便这件事没有自己喝汤的功劳,但是好歹也 是给点赏赐,这不是需要提高哥几个的积极性嘛。 如此想道,狱卒躬身一拜,大声说道:“大人请放心,此处有卑职在此看着,必然能在三天之内将剩下的这些给审讯完 。” 杨旭景闻言,满意的点头,“本官也不需要太过详细,只要关于黑龙军的事情便可以了。” “是,大人!”狱卒头子带着手下几个对着杨旭景躬身。 狱卒头子马上把手下几个都给遣退了,让他们去干活,督促杀才们加紧审讯,时间就是金钱,这到哪里都是铁律。 至于狱卒头子,他还需要在杨旭景边上看着,若是杨旭景有什么需要解释或者帮助的,他好一旁帮着。 杨旭景丝毫没有理会还在审讯当中的囚犯,还有那些在球笼中或祈求或怨恨的看着自己的囚犯们,只是冷冷的说道: “这些人,三天后,不管他们招没招,都给本官清理干净了。” 杨旭景的声音让狱卒头子心中发寒,他浑身微颤的躬身道: “是,大人,卑职一定办的漂漂亮亮的!” 他不敢大放厥词,只能常规的回答便是,若是真的在这其中都方发生了些许差错,那么他的下场必定不会好了。 “放心去办吧,只要你们都办好了差事,功劳你们会有,赏赐自然也会有!”杨旭景给他许下如此愿景道。 随后,杨旭景带着韩旷和刘云忠两人,在狱卒头子恭敬的目光中离开了这个阿鼻地狱。 看着三人离开,狱卒头子脸上讨好的表情立刻就变了,他转身对着还在忙碌的一杆狱卒命令道: “诸位,都给本官燥起来,谁敢偷懒,别怪本官不客气!” “办好了这次差事,咱们功劳会有,赏赐也会有,都给老子争气一点!” “是!”一众狱卒大声喊道,至于那些杀才也是如此。 虽然这些功劳与他们无关,毕竟他们就是吃这一晚饭的,但是赏赐必然不少,这是必然的,他们到哪个衙门都是香饽饽 。 看着一众属下振奋了起来,狱卒头子满意的点头,心中对于杨旭景的话十分憧憬,他没想到,杨旭景居然会给他们留口 汤喝。 “真是出乎意料,不愧是当大官的,用人就是豪气。” 就在他还在小声的嘀咕的时候,不远处的一个牢房内,一个囚犯浑身是伤痕,显然是已经被审讯过了的。 只不过看他身上的伤痕不多,显然是一个软骨头,不然的话,身上的伤痕就足以让他动不了了。 他支撑起带着伤痕的身体,靠近木柱子,伸出手来招手道: “这位大人,这位大人!” 狱卒头子被他打扰了,回过了神,皱眉问道: “何事?” 对方小心翼翼的讪笑着,问道: “敢问这位大人,咱们招也招了,接下来是不是该放咱们出去了?” 狱卒头子闻言,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道: “这是自然,毕竟咱可是讲信用的!”狱卒头子保证道。 第2022章 意料之外 “只要等最后一批人都审讯完了,你们就能一起走了。” 狱卒头子显得很大气,大手一挥,就好像能放他们走一般。 只是这般做法与他们审讯时严酷的态度可不一样,对方也不是傻子,自然是不相信的。 他认为对方是不会如此便宜的将自己等人给放了,好歹也算是犯过错的,怎么也应该服徭役吧? 于是乎,他连忙问道: “这位大人,您确定咱们不需要服徭役吗?” 他们本国的律法都需要去煤窑服徭役一年,难道大唐人就有如此宽松,他不信。 想来他还是不清楚自己等人到底犯了什么罪,以为只是单纯的走私,还能活命。 但是他可不知道,他们这可是死罪,暗杀黑龙军军卒,不管如何,他们就是帮凶。 狱卒头子似乎这才想起来的样子,说道: “哦,对对对,本官给忘了,你们还需要在煤矿服徭役一年,只要过了这一年,你们就可以爱去哪去哪了。” 听到狱卒头子这么说,对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露出了笑容,“我就说,怎么会没有服徭役呢,原来是大人忘了。” “大人,您就是贵人多忘事。” 看到对方乐呵的样子,狱卒头子都有些于心不忍……才怪。 对于一个……哦不,一群死人,他还算是比较仁慈的了。 “好了,都等着吧,你们很快就会出去了。” 当他们出去的那一刻,就是死亡的那一刻。 …… 回到了自己的小院,杨旭景看着两人说道: “说说看,你们两人有什么想法。” 韩况和刘云忠两日内一脸懵逼,都不知道对方为何要如此问,他们刚才什么都没有看到。 “回大人的话,我们刚才什么都没有看到,自然是没有什么想法的。” 这是这位大人独特的考验方法吗,这直勾钓鱼可还行? 即便是在场比较迟钝的韩况都知道,自己不能随便发表看法。 刘云忠更是出了一身冷汗,这算是对两人的考验吗? 可是自己和韩况好像没有让对方怀疑的依据,这是为什么?他心底有些微冷,这位大人可算是有些怀疑自己了? 但是对方好像没有理由吧?但是,没有理由……不对,自己和韩况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吧? 呸,自己和韩况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做,搞得好像自己什么都做了一样。 “好吧,是本官的过失。” 但是杨旭景的脸上没有丝毫愧疚的样子,只是刘云忠发现对方的眼神好像有意无意的看向自己。 “你们没看到也好,其中涉及了太多关于黑龙军的机密,他们着实是大胆!” 杨旭景说着,脸上闪过几分愤怒,只是这愤怒让在场几人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他们只能沉默,即便是强大如黑龙军的存在,也不能幸免于机密的泄露,毕竟十几万人当中必然是有其他因素加入黑龙 军中的。 但是由于黑龙军暗探的存在,已经十分的稀少了,黑龙军当得上是大唐最为干净的军队了。 事实证明,尊逸王陈桥的策略是极为公正和有作用的,所以黑龙军才会有此规模。 当然,陈桥作弊一般的基因强化的手段也是一个属于黑龙军当中的迷雾。 即便是杨旭景都不敢去窥探,黑龙军如此强大,但是他却不知道为何每一个黑龙军军卒都如此强大。 这是他心底的最深的秘密,陈桥也没有告诉他,但是他窥探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是他不敢说,一旦说了,那么他整个 人也就没了。 而且尊逸王陈桥早就不用那种秘辛了,所以他也没有必要死抓着这个来考究。 “卑职知晓!” 韩况和刘云忠两人连忙躬身一拜,不敢回答,就只能如此回道。 看到如此中规中矩的两人,杨旭景点点头,这两人还算安分,韩况虽然没有多少才能,但是贵在守足有余。 刘云忠比较聪颖,若不是尊逸王陈桥和黑龙军主帅瀚哥儿看上了刘云忠,他早就收归麾下了。 “刘云忠听令!” 忽然,杨旭景喊道。 刘云忠也是军伍出身,下意识的站直了身体,直视着杨旭景,心中惊异,不知道杨旭景想要干什么。 “主帅有令,命刘云忠在大朝会后,总领西罗马帝国暗探一事,不得延误!” 刘云忠直接懵了,他知道自己可能已经入了杨旭景上头的视线中,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会直接被提拔,而且是如此迅 速。 一旁的韩况也用惊疑的眼神看着刘云忠,他这一下就直接跳到了西罗马帝国的总负责人,就这种升迁的速度,真是独一 份了吧。 当然,韩况自然不会嫉妒刘云忠,到了他这种层次,嫉妒只是小孩子的情绪,他们只求利益最大化,搞好关系没准今后 还有求于人家呢。 “大人,这,我……” 刘云忠被这个喜讯弄得有些语无伦次了,虽然在他的意料中是西罗马帝国的负责人,但是时间可是大大的缩短了。 他有些惶恐,有这么大的赏赐,也就代表着,他越发凶险。 杨旭景亲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刘云忠啊,好好干,你前途无量啊!” 说完,还没等他回应呢,就看到杨旭景转头对韩况道: “韩况,主帅也传来了命令,让你自己进京,不过要和刘云忠交接了手续之后!” 韩况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一块料,所以他早就有了这种预料了。 只是,他也没想到会如此迅速。 看着苦笑的韩况,刘云忠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行了,你们两人先下去吧,本官就不送了。” “卑职告退!”两人躬身一拜,随后恭敬的离开了。 看着两人离开,杨旭景从袖口中抽出了两张关于韩况和刘云忠两人的资料,随后随手交给了一旁的手下,“都烧了吧!” “是,大人!” 走出了小院后,韩况先向刘云忠道喜:“恭喜刘大人了。” “韩大人哪里的话,您一直都是我的上司,一直都不会忘记了。” 第2023章 遗憾 对于韩况,刘云忠表现的很客气,他并没有自己顶掉了自己的顶头上司而骄纵,对韩况依旧一如既往的恭敬。 起码在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刘云忠心里很清楚,对方虽然是被召回去的,但是起码就表明对方在长安城有背景,况且对方还是黑龙军主帅瀚哥儿的 心腹,单单就这个身份,刘云忠就不够看的了。 “将来,你我必定会在长安城相遇,没准还能一起共事!”韩况也没有表现处炫耀样子,毕竟他是黑龙军主帅瀚哥儿不满 意他的成果所以被召回去的。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韩况的态度显得很热忱,他也知道刘云忠年纪不大,但是未来可是前途无量。 谁知道没准下一次见面,对方就成为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呢? 黄覆的例子都在眼前,最年轻的黄覆参将就打碎了黑龙军资历垄断的途径,也就是说,只要功劳足够,就能一直从小将 到参将。 只是,若是没有人提拔的话,功劳也会被瓜分许多,晋升速度自然也会受到影响。 “那可就得多多仰仗大人提拔了!”刘云忠知道对方的潜台词,他没有背景,自然是有可能找到人给他撑腰,那就必须给 抓紧机会了。 “好说,好说!”韩况满意点头,这小子懂事儿。 殊不知刘云忠此时内心在苦笑,他也是没有办法,虽然依仗杨旭景是一种方法。 但是别人不知道,刘云忠可是知道,当下黑龙军当中,尊逸王陈桥的影响越来越小,这是尊逸王陈桥自动退出的影响。 也就代表着,尊逸王陈桥派系的老人在黑龙军当中的影响越来越小,当然,前提是离开黑龙军的老人,比如杨旭景就是 如此。 还不如韩况在黑龙军当中的实权,毕竟杨旭景在黑龙军当中的人情用一次少一次,但是韩况在黑龙军当中所拥有的实权 绝对比杨旭景多。 随着时间的流逝,黑龙军当中逐渐就只有一个派系,那就是主帅瀚哥儿的派系,至于其他人,在派系固化了之后,要想 挤进去,难上加难。 不过,韩况也需要底下有人,不然的话,他身为孤臣,没有自己的势力,注定会被主帅瀚哥儿逐渐逐渐不重视,这很现 实,但是却也是现实。 所以,韩况和刘云忠两人之间的相互合作,倒不如说是相互利用,两人之间就只有利用,提携之情是需要时间的沉淀。 刘云忠其实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尊逸王陈桥和主帅瀚哥儿的欣赏,只不过,若是想要让黑龙军的两位大佬逐渐看重自 己,那就需要拿出亮眼的成绩。 能让两位大佬都亮眼的成绩,必须足够大,但是在西域当中必然是不多的,可遇而不可求,所以他就需要一个稳固的联 盟,于是乎,韩况就出现了。 看着韩况满意的离开了,刘云忠无奈的摇摇头,在他眼中,其实韩况并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是杨旭景也不合适,刘云 忠若是想要更进一步,那么就需要长长远的打算。 就在刘云忠还在愣神沉思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转过头看去,就看到了杨旭景从小院子内走了出来。 “你还在啊,本官正有事找你呢。”杨旭景看到了刘云忠的身影,双眼一亮,笑着说道。 “大人找卑职是……?”刘云忠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内心的苦笑更甚。 “噢,倒也没有什么事。”杨旭景笑道:“今后有事可以来找本官,本官有空必然会给你解答!” “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本官一向是会和善待下属的。”杨旭景脸上带着亲和的表情,若不是知道眼前这个人的本性,刘云 忠恐怕会被他给欺骗到。 但若是不涉及其他的话,单凭这个他没准就真的会投靠对方,可是现在,他是没有什么可能了。 因为他已经和韩况结盟了,杨旭景和韩况是两个不同的派系,容不得刘云忠改变。 刘云忠为难道: “卑职和韩大人之间还有许多事务需要交接,抱歉了大人。” 听到刘云忠如此说着,杨旭景的面色一僵,随后又变回了原样。 他摆了摆手,大度道: “没事儿,既然如此,那么你就好好干吧。” 杨旭景靠近,和善的拍了拍刘云忠的肩膀,笑道: “未来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这可不是本官说的,这可是尊逸王说的。” 随后,刘云忠提出了告辞,杨旭景脸上依旧和善,只是眼神缺少了对刘云忠的拉拢,多了几分漠然。 “大人,他拒绝了?” 在杨旭景还站在外面的时候,这时候身后传来了声音,是他的门房管家,也是一个资深的暗探,曾经是给尊逸王陈桥牵 马的。 杨旭景没有转身,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道: “还是晚来了一步,不然的话,刘玉忠就属于咱们一派的了。” 身后苍老的声音继续响起,“杨大人,您可就说错了,我看得出来,那个刘云忠年轻人志可不在于此啊。” “你所说的根本就没有用,他注定就是属于主帅瀚哥儿派系的人,若是他有意于咱们派系,他早就来拜访了。” “你估计也看得出来,他对他那个上司可没有多少好感,这也是个机会。” 杨旭景皱眉,思索了再三,依旧摇头道: “还是算了,即便他是后悔了,本官也不需要了,本官不屑于接收一个朝三暮四的人。” 身后的门房笑了笑,咳嗽了几声,“呵呵呵,所以他也就注定不属于咱们派系了。” “是啊。”杨旭景无奈,昂首看向远处的天空,就如同现如今的天空一般,万历乌云,但是却也澄澈,就好似他的内心, 无比的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将来能不能坐到那个位置,难道自己这辈子也就注定是参将了吗? 他紧握这双拳,内心有些不甘心,可是没有办法,他是属于老一派了,与之瀚哥儿派系本就有所不同。 瀚哥儿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必然不会让他做大。 第2024章 内鬼 第2024章 内鬼 杨旭景心里很不甘,但是他不甘又如何,若是这辈子没有意外的话,他的未来已经定了。 黑龙军副主将的位置,本就不是留给他的,他强求也没用。 身后的门房也知道,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对于心中有执念的人来说,他劝解得再多,也无济于事,只能靠他自己去取舍。 但是,该警告的他依旧还是会给对方的。 “你知道的,尊逸王派我来这,就是为了看住你,咱们黑龙军好不容易有如此这般地位,可不能毁在内斗之上!” 身后传来了冰冷的声音,杨旭景内心为之一清,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 “你想多了,本官也不止于此,黑龙军的大局本官还是知道的。” 他可是知道对方的本事,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给尊逸王陈桥牵马的,而且对方还给尊逸王陈桥牵了十几年的马。 若不是对方无心于此,不然的话,虽然位置不一定比自己高,但是必然是实权人物。 有此人在此,也好给杨旭景时不时的警告和劝诫,就是担心杨旭景会犯下错误。 陈桥比之杨旭景还要了解他自己,所以他才会特地派出人来监督。 这是监督,也是警告,一旦杨旭景作出了错事,陈桥不会心慈手软的,连黄覆都被排挤出去了,更何况是他杨旭景。 虽然黄覆不能跟他比,但是陈桥知道他内心的野心,所以才会对他不放心。 黑龙军的大局在陈桥眼中比一切都要重要,他必然不会让杨旭景破坏它的。 “希望如此!” 身后的门房咳嗽了一声,随后离开了原地。 即便是杨旭景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他的背后都是冷汗。 “唉,难道本官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杨旭景只能仰天长叹,内心的野望也逐渐被他压了下去。 他不敢造反,甚至连想都不敢想,就生怕哪天说梦话说出来了,届时他将是死罪。 黑龙军是陈桥的黑龙军,也是瀚哥儿黑龙军,若是他敢造反的话,那么第一死的就是他。 不管是身边的那个门房,还是周边的黑龙军暗探,他们必然会第一时间将他押送到长安城,这就是功劳。 这年头,功劳越来越难挣了,谁让他只是后方的暗探呢,只有在正面战场上才是立功的好地方,但是他已经离开。 他也不敢反,他不是领兵的那一块料,那色和沈勇达他们随便几个人带着几千人就敢凿穿西罗马帝国和东罗马帝国,远远不是他这种情报官能比较的。 心中无奈,他就只能将内心的野望放下,安安心心的做事,没住瀚哥儿忽然就给他那个位置了呢? …… 三天后,杨旭景站在地牢门口,他都懒得进去了。 只是从狱卒头子的手中接过了那本薄薄的册子,这就是那三百个囚犯口中得到的关于黑龙军的信息。 杨旭景一边翻看着,一边皱眉,其中很多秘辛都与黑龙军的内部有关,说明在黑龙军当中有属于他们的人。 这让他很是愤怒,作为黑龙军的老人了,他对黑龙军的情感可是很深的,如此这般和蛀虫有什么区别。 其中居然真的有内鬼,他冷哼了一声,说道: “功劳等上面下来了,自然会报给你们,你们就等着吧。” 他顿了顿,看了眼牢房,说道: “至于他们,本官不想听到他们其中一个还活着的消息。” 狱卒头子闻言,深深的低下了头,恭敬回道: “是,大人,卑职一定做的漂漂亮亮的!” 杨旭景嗯了一声,点点头,离开了这里。 在杨旭景离开后,狱卒头子幽幽的看向牢房的方向,冷声说道: “兄弟们,按计划行事,大人说了,不要一个活口!” “是!” 在场的狱卒们都小声应道,至于里面的杀才们早就离开了。 今天过后,这里也就不存在那三百多号人了。 杨旭景回到了小院子内,门房就站在一旁,好似一个孤寡老人一般。 杨旭景将手中的册子递给了门房,后者接了过来,他的忠诚不需要黑龙军去考验,没有人比他更加忠诚于陈桥,即便是瀚哥儿也不行。 他翻看了几页,看到上面的内容,他眉头紧皱,干枯的面色发冷,言语间没有丝毫的温度说道: “他们就是黑龙军的蛀虫,一日不除,黑龙军就一日不安宁!” “所以本官打算用密信的方式,将这本册子交给尊逸王还有主帅!” 杨旭景接话说道。 门房看向他,眼神中充斥着疑惑和不解,“你怀疑连驿站都有了他们的人?” 杨旭景没有隐瞒,点头道: “这也是有可能的,不然的话,他们凭什么知道咱们那么多消息?” “而且,有些消息,居然还是本官在黑龙军大营中所不知道的,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们居然胆大到敢直接将这些信件给拦截下来了!” 说到这,他语气中充满了森然的阴冷,让一旁的门房有些不适应。 但是后者听完了杨旭景的解释后,并没有反对,他说道: “既然如此,这本册子就由我来送回去吧!” 杨旭景惊讶的看向门房,不知道为何对方会主动请求这件事。 只见门房眼神中带着笑意,笑道: “既然驿站之中都有对方的内鬼,那么在西罗马帝国和东罗马帝国之中,又岂会没有他们的暗探内奸?” “所以,这本重要的册子就交给我来送回去吧,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居然甘愿做狗!” 看到门房嘴角的笑意,但是对方眼神中的冰冷依旧还是让杨旭景打了个冷颤。 看着对方这般模样,杨旭景知道对方是生气了,他对黑龙军的感情可是丝毫不弱于自己。 杨旭景沉默了片刻后,刚想说一声小心,但是考虑到对方的能力,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只能将手中的册子交给对方,半响过后,他笑了笑道: “一切小心!” 门房点头,他从杨旭景的眼中已经看不到之前那种充斥着的野望了。 第2025章 排除 第2025章 排除 册子传回去其实不难,毕竟这个册子事关重大,一般人是不敢隐瞒的,也没有办法隐瞒。 只是,这本册子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的话,对方的暗探恐怕会隐藏得更加深。 但是,总有一些人隐藏的比杨旭景他们想象中的要深的多,他们连这本册子的下落都已经知道了。 所以,也就代代表着,他们已经知道了册子的动向,一旦这本册子想要离开西罗马帝国的话,他们就能知晓。 只不过,他们也没有想到,杨旭景和那位门房其实早就知道了有人隐藏在深处,除了他们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意外,其他的信息也都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他们的信息,除却身份证,杨旭景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机会。 在门房向长安城带去册子的时候,杨旭景也暗中发动了暗探,从门房前进的路线,一直到长安城的沿路上,都有着暗哨盯着。 黑龙军的飞鸽可比一般的马匹都要迅速,在门房还没有抵达大唐的时候,这个消息就已经传回了长安城。 …… 尊逸王府书房内,陈桥正一脸疑惑的看向大门口,瀚哥儿表情肃穆的走了进来,让他疑惑不已。 “这是怎么了?” 陈桥皱眉,他可从来没见过瀚哥儿这样,莫非是黑龙军哗变了? 又或者是西域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难道是哈克他将杨旭景他们给推翻了? 想到种种可能,他不由的将心中的猜测一一推翻,这些事件发生的可能性很小,几乎是不可能。 瀚哥儿拿着一张军报走了进来,并且递给了陈桥,后者站起身,接了过来。 “西域的事情? 不是已经交给杨旭景了吗? 连他都处理不好?” 说着,他低头看去,就看到了“内探”二字,这代表的含义不言而喻。 黑龙军在暗处的探子是绝对隶属于陈桥的忠诚卫士,也是从最忠诚的黑龙军军卒当中选出来的。 他们都是黑龙军的暗探,但是若是黑龙军的暗探背叛了他,也就意味着,出现了内探,内探就是内奸的意思。 “怎么可能,黑龙军当中怎么可能会出现内探!” 陈桥看完了这份军报,皱着眉头,他心底又惊又怒,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旭景去了西域一趟,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情,居然出现了内探? 难道自己对他们还不够好吗? 难道他们从来都不忠诚吗? 身为黑龙军的暗探,他们居然还是别人安插进来的内鬼。 这怎么能不让陈桥惊怒,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沉重的背叛。 “阿爷,我也没想到,这是从西域那边传过来的,上面还有杨旭景的亲笔提名!” 瀚哥儿说着,手指指了指上面的字迹说道: “从字迹鉴定上看,他人假冒杨旭景字迹的可能性很小,甚至比杨旭景背叛了的可能都要小!” 陈桥直接站了起来,冷声道: “那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其他的线索吗?” 陈桥并不认为这是子虚乌有,当出现的那一刻起,就说明这件事是真实存在的。 存在即合理,也就说明,其实在黑龙军当中,这是老鼠居然还存在。 越想,陈桥就越觉得愤怒,自己的嫡系居然背叛了自己。 瀚哥儿无奈的看着,他刚接到军报的时候,甚至都比陈桥更为愤怒,但是为了不在陈桥面前失仪,所以他是等待了好一会儿才过来的。 他无法体会到陈桥的那种心情,但不妨他感到羞愧,毕竟黑龙军是从他手中接过去的,现在是在他的带领下出现的这种事情。 “让刘桓册子带到长安城之后,不能给任何人看,我必须第一眼看到那本册子!” 刘桓就是那个门房的名字,是追随陈桥的老人了,曾经给陈桥牵马牵了十几年。 瀚哥儿点头道: “是,阿爷!” 若是刘桓背叛了的话,那么黑龙军纪就不再有人能值得陈桥相信了,他们可以永远相信刘桓。 “阿爷,这是谁做的?” 瀚哥儿的意思是那些暗探是谁安插进来的,或者说是谁蛊惑他们的。 对于两种可能性,陈桥更相信前一种,毕竟黑龙军的待遇是所有边军中最好的,而且对于已经接受了考验的黑龙军军卒来说,他们对黑龙军的忠诚度是常人无法比拟的。 也就只有原本就不忠诚于黑龙军的人,才会有可能被安插进来,他们一直都不是忠诚于黑龙军,他们忠诚的是他们背后那个主子。 陈桥已经很愤怒,但是他的理智已经回来了。 陈桥看着瀚哥儿说道: “到底是谁安插进来的,那得看看他们身后的人是否对那本册子很在乎。” 在陈桥还没有说完的时候,一旁的瀚哥儿就接了上去,说道: “若是他们在乎的话,也就代表着其中牵涉着他们相关的利益,但若是他们不在乎的话,也就代表着他们其实与这件事无关。” “只要将这件事从中摘去便可以了。” 陈桥点点头,认可了瀚哥儿说法。 不管如何,此次事件都给陈桥带来了警惕,他对黑龙军有了一丝的不放心,谁知道其中是不是有隐藏得更深的存在。 这是难以预料的,只是他无法想象,其中到底有几家在其中,会不会其实皇帝早就派了暗卫们进去? 毕竟能从黑龙军暗探的无数次尝试中避过的,也就只有暗卫了,他们可是黑暗中的主宰,比之黑龙军的暗探还更要出色。 只是,皇帝李治应该没有理由要参入其中才对,难道是太宗以前派出的人,或者是,李治一直都是在演戏? 同时,他心中也在过滤着一个个对象,但是都没有找到真实的怀疑对象,要么就早就被发现了的,要么就是显然很是不可能的,比如左相。 陈桥甚至都很清楚左相的祖宗十八代上面是做什么的,显然左相要被排除。 右相还有一丝丝的可能,但是他参与其中的话,也不至于在最近暴露了出来,虽然心底还有有疑虑,但是陈桥还是将他排除了。 第2026章 严重性 第2026章 严重性 陈桥站在原地思索了良久,依旧还是没有找到真正怀疑的对象,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有这种能力。 但是他们没有这种动机,甚至根本就没有理由做这种事。 他还是更加怀疑这是太宗皇帝早年派出的人,后来才将这件事遗忘了,他们恐怕是想要将这件事告诉皇帝吧? 但是前段时间,李治明显是根本不知道的模样,若是想要在陈桥面前瞒过去的话,明显李治就不合格。 可是,到底是谁呢? “阿爷,黑龙军中出现了内鬼,我要不先直接将军营封锁吧,这样也好将对方先困在军营中,接下来咱们就可以一一排查了。” 瀚哥儿看陈桥还没有想出来的样子,连忙说道。 陈桥回过了神,连忙阻止道: “不必如此,你这样会打草惊蛇,而且对黑龙军产生的影响也不小,容易造成哗变!” 他很清楚,若真这样做了,必然会让那个幕后黑手得逞的,这样反而正入了对方下怀。 瀚哥儿皱眉,摊了摊手,很是无奈道: “那不然咱们该如何做? 我们在明处,对方在暗处,这真是一个糟糕的体验,我感觉很不好!” “咱们黑龙军什么时候那么憋屈,居然还让别人给渗透进来了!” 瀚哥儿愤愤然的说道,发生了这种事情,他的脸上也没有光,甚至让他有一种羞愧的感觉。 陈桥很了解瀚哥儿,知道自己年轻的儿子已经慌了,于是乎,他安慰道: “瀚哥儿,振作起来,你可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黑龙军的主帅!” 陈桥双目凛然,冷声道: “你不能乱……这样,你派人去接应刘桓!” 瀚哥儿急忙点头,刚想出去,就被陈桥给叫住了: “派王府的侍卫们去,不要黑龙军军卒,虽然我相信他们,但是难保其中真的有内探存在!” 瀚哥儿抓了抓头,脸色一变,最终还是点头道: “放心吧阿爷,我会用其他方法引走他们的目光,这样才不至于怀疑!” 看到陈桥点头,瀚哥儿急忙跑了出去,他早就想做点什么了。 没有什么比尊逸王府的侍卫更加忠诚的人了,他们是追随着陈桥走南闯北的亲兵,当初因为这种或那种的原因,他们身体落下了残疾,所以陈桥才将他们安排在了王府。 但是他们的身手自然是不差的,不比他们的忠诚差多少。 所以陈桥才放心的派出他们,这自然也不是陈桥对自己的亲军黑龙军怀疑。 黑龙军的调动是一件大事,会被有心人时刻注意着,但是尊逸王府的侍卫们倒是可以避开他们的目光,毕竟尊逸王府的侍卫们的流动性可比黑龙军要方便得多。 况且,这份军报只是从瀚哥儿那边传了过来,根本没有借别人的手,所以知道的人也仅限于陈桥和瀚哥儿两人。 当然,其中也不排除有内探早就看过了这份军报,如果真是这样,这就说明从西域到长安城的黑龙军驿站都不安全了。 “不行,还得去皇宫问问,皇帝也不至于如此……吧?” 陈桥很是忧虑,不停的踱步,最终拍了拍手,将这份军报揣在了怀中,踏出了书房。 在出府的路上遇到了李丽质,后者看着陈桥焦急的模样,连忙问道:“ 桥郎,这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陈桥不想让她担心,摇了摇头道: “军务上的事情,瀚哥儿又不小心将一封军报搞混了,导致黑龙军中出现了些许错误,问题不大,但有些麻烦。” 听到陈桥如此说道,李丽质就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起伏的胸口笑道: “瀚哥儿也真是的,这都多少次了,他也太不小心了吧。” “谁说不是呢。” 陈桥表面上无比轻松道,好像出现的事情很小,很快就能解决一般。 “我想出去了,晚饭就不必等我回来了,你们先吃。” 说完,陈桥就大踏步的出门去了。 看着陈桥离去,李丽质秀眉微皱,她与陈桥之间知根知底,陈桥的这种异样自然是被她察觉到了。 陈桥自然也知道这种习惯性的谎言根本瞒不了她,只是陈桥不想让她担心罢了。 但是李丽质依旧还是表现出一种放松的样子,也就是让陈桥安心,这种双方之间无比的默契的相处,让两人都安定一些。 就在这时,从门口过来了一个侍女,她小跑走近,恭敬的说道: “王妃,先前世子传来了话,他说他晚饭就不在王府内吃了,他在军营吃。” “本王妃知道了。” 李丽质点点头,皱着眉头,她顿感疑惑,这两父子到底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如此严重? 甚至这两人都没有在家吃饭的次数,非常稀少。 看来这件事十分的严重,李丽质忽然问道: “世子出门前,有没有调动在长安城的黑龙军?” 那名侍女思索了片刻,回道: “回王妃的话,世子离开前,并没有召集长安城的黑龙军,而是带着一队侍卫离开了。” 听到这名侍女的话,李丽质眉头皱得紧了,脸色也变得有些严肃。 她已经能想象到这件事的严重程度了,这两父子居然连黑龙军都没有调动,必然是发生了比黑龙军哗变还要严重的事情。 那么也就是……黑龙军出现了内鬼! 李丽质面色凛然的对这名侍女吩咐道: “这件事你不能对任何人说起,知道吗?” 侍女人傻了,她看着李丽质严峻的面色,便能大致猜测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乎,她连忙说道: “是,王妃大人,婢女打死也不跟任何人讲!” 李丽质颔首,对一旁的其他侍女们命令道: “都传下去,今日尊逸王府加强警戒,外松内紧,让懿丫头她们回来,别在外面玩耍了。” “至于洛克……他不用动!” “是,王妃!” 很快就又是侍女们离开,去传达李丽质的命令。 “若是懿丫头她们再不回来,告诉他们,功课加倍!” 李丽质发动了绝招。 “是,王妃!” 侍女们掩嘴笑着跑开了。 第2027章 谦虚 第2027章 谦虚 在瀚哥儿带着尊逸王府的人去接应的时候,陈桥就已经进宫了。 兹事体大,容不得陈桥不上心。 当陈桥抵达正殿的时候,正巧看到了暗卫的头领一脸恭敬的从里面出来,恰好和陈桥碰上。 “尊逸王安否?” 暗卫头领躬身行礼。 陈桥摆了摆手,“本王好的很。” 对方脸色未变,随即快速离去,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陈桥陷入了沉思当中,哪有那么碰巧的事情。 恰好在陈桥进宫面圣的时候,就碰到了对方,必然是与黑龙军有干系的,陈桥如是想到。 “尊逸王,陛下有请!” 正殿门口的老太监一脸和蔼的说道。 陈桥点了点头,踏步进去,正好看到了李治抬起头来,伸懒腰。 “姐夫,您怎么来了?” 李治恰好也看到了陈桥,不由的惊喜道。 随即,李治从案桌后面走了过来,笑道:“姐夫,您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 陈桥无奈的耸了耸肩道:“我也不想啊,怎奈黑龙军事务太多,实在腾不出时间,皇上怪罪!” 李治单手叉腰,摆了摆手道:“咱们之间的关系就不必说那么多了。” 说完,他话锋一转道:“姐夫,您找朕所谓何事?” “莫非是为了黑龙军一事而来的? 黑龙军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着李治皱眉疑惑的模样,陈桥不由的在内心低估,难道真的是自己想错了? 如果李治真的一直都在隐瞒着自己,岂不是说,其实黑龙军一直都是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这样一想,陈桥就感觉浑身发冷,这意思是说,黑龙军从开始到现在,就一直没有脱离过皇帝的掌控,不仅是太宗,亦或者是眼前这为少年天子? 陈桥的脑海中思绪翻腾,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表露出来,依旧是那般平淡。 但是他接下来说的话,却是让李治大吃了一惊,只听到他说道: “皇上,黑龙军被内鬼渗透了,暂时还不知道有多少内鬼在其中。” 李治刚想开个玩笑,便被这句话给惊住了,他瞪大了眼睛,“什么!这怎么可能,黑龙军如此坚固,可是没有一丝弱点,怎么可能会被内鬼渗透?” 他无法理解,按照陈桥这样说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天下就没有一支军队能防住内鬼的渗透。 这是他所无法忍受的,若是这样说的话,岂不是说自己的金吾卫也已经被渗透了? 一时间,李治和陈桥两人便陷入了沉寂当中,两人都没有说话。 沉默着,大太监给两人倒了茶水,便招呼一旁的侍女和太监们离开了,他们可不敢在这儿多听,听多了的话,没准他们就死了。 当正殿就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李治忽然开口道: “朕是打算在黑龙军中安插人手,只是黑龙军实在太坚固了,就好似无缝的鸡蛋一般,实在是难以渗透。” 说着,李治脸上就露出苦笑,看得陈桥一怔,这么说这不是李治派暗卫们干的? 陈桥叹了口气,说道: “皇上莫急,没准下一次渗透就能成功呢?” 陈桥说道,两人对视了一眼,李治从陈桥的眼中看到了意味深长,他也知道了其中的意思。 他点头道:“好,朕就再试一次。” 陈桥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将内鬼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可比不知道他们身份要好多了。 这个结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一些,但是陈桥依旧无法释怀,也无法解除怀疑,毕竟也就只有皇帝的暗卫才有能力渗透了。 或者说是,对方其实早在黑龙军还式微的时候,就已经派了内鬼渗透,一直到现在。 所以,陈桥一直都没有解除对皇家暗卫的警惕,不管是否真的是他们渗透的,陈桥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毕竟暗卫是真的有能力跟陈桥的黑龙军暗探们比较。 所以,陈桥依旧将内心的疑惑压下,他只是对李治没有了怀疑,但是不代表他对暗卫没有了怀疑。 鬼知道那群在暗地里活动的人,他们进献忠心的时候,是否有将自己的脑袋进献给皇帝的想法,他们就是一群疯子。 “皇上,不知对西北边军的调查?” 陈桥又问道,他想看看暗卫是否还有当初那种能力,这可是比之黑龙军暗探h还要赫赫有名的皇家暗卫。 果然没有出乎陈桥的所料,李治说道: “放心吧,姐夫,他们已经传回来了消息,除了那个刘守备之外,他们又发展了另外几个将领,恐怕是很快就有消息传回来了。” 陈桥面色平静的点头,只是内心却是无比的凝重,皇家暗卫无处不防啊,看来还是得小心一些才是。 这样想着,陈桥说道: “皇帝大可不必担心,黑龙军暗探早在之前就将这个任务交接给皇家暗卫了,必然是万无一失。” 李治松了一口气,说道: “姐夫,这可不是朕一个人的功劳,还是您的功劳。” 陈桥不在意的摊了摊手道: “功劳对我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倒是陛下,可以利用它来表达对愤怒,让朝臣们都看看皇帝的威严。” 陈桥打算给李治造势,黑龙军前段时间的风头太盛了,整个西域谁不知道黑龙军,但是他们却很少知道大唐的皇帝是谁。 看起来到似乎不错,黑龙军将大唐的威名传播了出去,但是难免有黑龙军功高盖主的嫌疑,陈桥可不想自己的头颅被那群狂热的皇家暗卫们摘了去。 虽然他们也没有那个本事,但是难免他们会来个鱼死网破,不管如何对陈桥都不算是什么好消息。 所以,陈桥打算将瀚哥儿培养了出来,就可以放下一切黑龙军的事务,顺带也放下朝堂上的事务,去东女国休假不好么? 陈桥可不打算做个劳碌命,还不如多给尊逸王府增添一些人丁,好好延续自己的血脉,将来没准还真的有哪个后代有那个本事将黑龙军发扬光大。 这一代出了个瀚哥儿,其他人就不要想了,但是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 第2028章 远迁想法 第2028章 远迁想法 这一代有瀚哥儿,陈桥倒是不着急,但是下一代依旧需要陈桥把关。 只要安稳的度过三代,那么黑龙军的百年基业也就有了。 当下有个百年基业,尊逸王府的家底也不至于那么浅薄,届时进退也就有所依仗了。 “姐夫,这个功劳还是留给您吧,朕觉得朕大可不必如此增添朕的威压。” 他以为能劝说陈桥,但是后者摇了摇头道: “陛下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个功劳实在是不合适给我。” 陈桥语气中有些无奈,继续说道: “这些功劳必然不能给我,我之前积攒下来的功劳实在太多了,物极必反,陛下可是要小心功高盖主!” 李治皱眉,蹭的一下起身,大声道: “朕想看看,谁敢?” 陈桥无奈起身,说道: “这不是谁敢不敢的问题,关键是陛下相信的话,那些朝臣们可不一定相信,终究还是需要陛下自己考量。” “朝臣百官们最擅长无非就是如此,他们若是逼宫的话,这对陛下来说,也是进退两难的后果。” “我觉得没有那个必要,还是消除我的影吧,这个功劳实在不适合我。” 陈桥说的也是实话,这就是现实,有多少人在暗中眼红他,他可是记得很清楚。 特别是当他被授予了尊逸王这个一字并肩王之后,武将授予王爵,这对他们的吸引丝毫不小。 既然武将都能授予王爵,那岂不是说,文官们也能行? 所以,他们疯狂了,即便是身死他们若是能被授予王爵,估计也是有一把人也会如此吧。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这可是光宗耀祖,名留青史的事情,他们文官们最喜好的就是这个。 陈桥对他们很了解,更何况他后世对这个的印象更是深刻,所以他才如此劝诫。 最终,在陈桥的劝阻下,李治理解了他的良苦用心。 “既然如此,就委屈姐夫了。” 陈桥平静的点头道:“倒也不算是委屈,只是我本就不想在朝堂上和他们有太多的牵扯。” 他其实在心底是松了一口气的,毕竟这件事本就与他无关,但是硬要将功劳放在他的身上,这哪里是要将功劳给他,这是要将他的放在火上烤啊。 陈桥哪里能答应,他已经位极人臣了,功劳这东西他已经组足够了,物极必反,再多那可就不是圣恩荣眷了,而是心有不轨了。 “我本就想要卸下黑龙军一事,待瀚哥儿也能独当一面之后,朝堂上陛下也能一言九鼎,我也就该退休了。” 他阻止了李治想要说话的想法,摆了摆手道: “我本就不是一个劳碌命,只是当初是为了生存,不得不如此,现在我也累了。” “东女国这个地方不错,位于丝绸之路的节点上,是朝廷征收税务最为繁盛的地方,容不得在咱们不小心。” “我坐镇在那儿,也好给朝廷一个交代,也能安抚朝廷上下的心。” 说着,陈桥又释然的笑了笑道: “况且,东女国那个地方,倒也不算是坏,相反,景色优美,倒也是个退休的好去处。” 看着陈桥脸上的笑容,李治沉默了,他知道陈桥说的是真的。 不是说陈桥描绘的景色有多么好,而是因为陈桥脸上带着的表情,都在证明他确实是想要去东女国,想来这也是因为陈桥早就想去了吧。 若不是他是皇帝,不然的话,他必然也是要去东女国一趟,看看那东女国的景色如何,但奈何他是皇帝,除了亲征,他根本就没有办法离开大唐。 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不管陈桥是否真的是被逼出大唐的,只要他不开口,那么必然会有尊逸王被逼出大唐的消息传出,并且还有很多人巴不得如此。 陈桥压制着他们太久了,从陈桥还是黑龙军主帅开始,他们就不是陈桥的对手了,毕竟陈桥麾下有一群百战百胜的黑龙军,不是那群文官嘴炮们能比的。 “好吧,姐夫,需要什么,可以跟朕说。” 听到他的话,陈桥摆摆手道:“大可不必。” “那朕给您送行总行了吧?” 李治没有紧皱,期待的看着陈桥。 没想到,后者摇摇头,说道: “这更不行,在我临走前,皇上大可宣召你姐姐进宫叙叙旧,以表亲疏远近,但是千万不能给我们送行!” “啊,这……” 李治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那还是算是了吧,朕相信姐姐一定会在那里生活得很好的。” 他终究还是成长了,不再是那个需要自己遮风挡雨的青雉李治了。 陈桥感到很欣慰,他刚才就是在试探他,若是李治依旧苦苦哀求给自己等人送行的话,那么陈桥就该担心了。 那样的李治可算不上是成熟,陈桥更是不会放心的离开。 “既然如此,这件事也说开了。” 陈桥坐下,端起一杯茶,小抿了一口,长舒出一口气,蔚然道: “咱们去东女国,也能安稳一些了。” “姐夫,西域安全吗?” 李治对西域还是持保留的态度。 陈桥微微摇头道: “现在还不安全,但是丝绸之路打开的话,必然就安全了。” 届时吃到了第一口螃蟹的人,他们会知道丝绸之路会有多香,所以陈桥大可不必担心丝绸之路会有什么意外。 “杨旭景已经去西域了好些时日了,等大朝会之后,抓到了内鬼,西域便能安定下来。” “等他们得到了丰厚的利益,他们自然没有想法要阻止。” 不过,瀚哥儿还需要远征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只有这样,才能最终打开东西方之间的丝绸之路。 大唐有的东西可不只是丝绸和瓷器,还有西方最为热衷的香料。 李治闻言,也就放心了下来,因为西域除了一些不安定之外,可比大唐要安全得多。 毕竟只要陈桥还在大唐一天,就必须面对来自那些政敌们的攻伐,他们可是在尽力的找陈桥的弱点。 陈桥也懒得和他们计较,他们不嫌累,陈桥还嫌累呢。 第2029章 追杀 第2029章 追杀 不知不觉之间,两人相聊的时间便过去了好几个时辰了。 远处天际原本还斜挂在天上的太阳,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随即而来是天上繁繁点点的明星。 陈桥双手背负,看向远处的天际,到了西域,没准还能见到比这更为明亮的夜空也说不定呢。 反正,这个大唐他是不打算留下来了。 也不是说他想要移民出去,只是他有一个退休计划,这次他只带些许人去,至于熙丫头,还有徐沁珍她们这些属于郑昂和瀚哥儿他们的家属,陈桥可不打算带去。 毕竟还需要在长安城内留个根,陈桥又不是不打算回去了。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们能将他陈桥给逼走? 他们也配? 只是恰巧陈桥有这个退休计划罢了。 “姐夫,留下来吃个晚膳吧。” 李治忽然呼出口气,伸了伸懒腰道。 陈桥想起走之前让李丽质等人不用等自己,于是也就点点头。 半响后,陈桥便在李治这里吃了晚膳后离开了,他心中有眉目了,只是还不能怀疑。 还需要等刘桓回来再说…… …… 就在此时,西域边陲。 一匹快马从西域而来,只不过在他身后近百米远的地方,追着十数匹追兵,他们身穿着土匪那般破旧的衣物。 前一匹马上的人是刘桓,身后追杀他的人是被走漏了消息而被雇佣来的土匪,但是他们却异常的精锐,可不是一般的土匪能比的。 刘桓很确信身后那十几骑根本就不是土匪,而是那些黑龙军暗处的敌人所豢养的死士。 “呸,必须将这个消息带回去!” 刘桓狠狠的吐出了一口被风卷进嘴里的沙粒,暗骂道。 身后那些人追的太紧了,他们根本就不会给他这个机会靠近黑龙军的驿站,而且刘桓对一张也不是那么放心了,毕竟谁知道哪个驿站中就是那些内鬼们安插的人手呢? 现在黑龙军到了极度危险的时候了,在大唐本地的黑龙军们已经开始了整训,排查一切不该出现在黑龙军中的尖细。 确实是查出来了不少人,但更让黑龙军担忧的是,在西域那边的排查可没有大唐本土那么方便,难免有些人会遗漏,甚至被他们逃走。 咻! 随着一声哨箭从后面窜了过来,刘桓身体低伏在马上,那支箭从他的侧边擦过,“可恶,你们给老子等着!” 这种准度显然就不是一般的土匪能做到的,他们背后的金主们看来来头也不小。 刘桓被他们十几骑逼得苦不堪言,但是为了将这本册子传回去,他还是一边反击一边向大唐方向前进。 只见刘桓向后射出了一支箭,箭矢很迅速的从当前最为靠近的一骑头顶穿过,让对方摔下马去。 只不过,剩下的十几骑依然沉稳的向刘桓追去,似乎没有收到丝毫的影响。 “该死,驿站那群人是干什么吃的? 出现了这么一支死士骑兵,他们居然都不知道!” 刘桓怒骂着,心中极度的愤怒和不安,没想到黑龙军在西域已经被渗透成这样了。 该死的是,最为关键的是驿站,他们不知道到底是哪些驿站被渗透了,还有哪些驿站还没有被渗透,但是只有还没有开始一次清查,那么黑龙军就不会对驿站放心。 他一想到其实从一开始黑龙军的自西域到大唐的消息就被泄露出去了,他就感觉心底一阵恐慌。 不过万幸的是,他们被发现得早,并且已经采取了行动,西域的那些内鬼必然会被查出来,至于大唐本土,那就不是他该担心的时候了。 现在他离大唐的龙门关已经不远了,这些天的赶路让他精疲力尽,加上追兵的袭扰,幸亏他有功夫在身,还能扛得住,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抗多久。 咻! 又是一支箭矢从后面射过来,刘桓没有丝毫的犹豫,在箭矢射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低伏身体,靠在马上让他感觉很心安。 不过,在胸口有一本厚厚的册子让他难以放心,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将这本册子送回去。 前面就是龙门关了,是尊逸王陈桥的起兵之地,刘桓知道只要他进入了龙门关的警戒范围之后,他就安全了。 因为镇守龙门关的是尊逸王陈桥的心腹,那些内鬼的人数注定不会太多,大多数都是黑龙军的人。 所以,也没有什么好怕的,而且他们也都认识自己。 他从马腹上挂着的箭袋里抽出一支箭矢,拉弓上箭,在往后转的那一瞬间瞄准,很快就被射出去了。 在数息之后,身后传来了一声坠马声,同时刘桓的背后也中箭了。 不是所有人都是蠢货,所以他们之中有的人已经摸清楚了刘桓的进攻规律,所以卡在了他最为虚弱的时候,一箭射中了他。 “真特么刺激,一群混蛋,等着吧,等小爷回去搬救兵就来灭了你们!” 刘桓暗骂着,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感觉不到疼痛。 可惜了,虽然他背后的那支箭没有扎得那么深,但依旧让他血流不止。 刘桓咬着牙,狠狠的看向前方,心中早已将沿途驿站的黑龙军给骂了十几二十遍了,这么一直武装居然都没有发现,显然是有一个或者几个驿站内都有内鬼,而且职务还不低。 想来他们埋伏的时间很长,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官阶不低。 刘桓已经记住了身后那十几骑,他看到了他们十几人的脖子上都有着一个暗绿色蝎子一样的纹身,西域纹身的人多了去了,但是刘桓看见如此这般单纯的纹身倒是很少。 他也是见过世面的,有些西域人都喜欢在身上纹身,而且表现出狂热的态度,甚至一度在浑身纹上沙漠动植物大全,这喜爱是大唐人所不能理解的。 但是单纯在脖子上纹身,那就不一般了,刘桓知道这应该就是他们的区别标志,所以他暗恨着,想着将来能带人将这些人都赶尽杀绝。 睚眦必报是他的性格,总不可能挨了那么多打,他还不还手的。 第2030章 商议 第2030章 商议 随着时间的流逝,刘桓越来越感觉无力了。 他射出的箭矢也不是百发百中了,有时候一连好几支都没有射中身后的敌人,而且他感觉浑身无力的现象越来越严重了,甚至他还出现了瞬间的幻觉。 背后已经被草草包扎了的伤口火辣辣的疼,让他保留着最后的清醒。 箭袋中的箭矢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已经射光了,而在他背后近百米的位置也就只有不到十个人还在追杀了。 刘桓望着远处遥遥在望的龙门关,还来不及松口气,依旧咬着牙,快速抽打着马匹,让它快速一些。 好在,原本就不远的龙门关上的守关将士好像发现了他们。 “你们看,那里好像有人?” 一个年轻的小兵眼神比较好,指着远处边际的一个黑点说道。 “哪来的人,若是驿站的驿卒的话,他们也会在门下叫我们的。” 其中一个年长的老兵则舒服的靠着城墙后躺着,好不自在。 年轻的守关将士睁大了眼睛,看向远处,就在他看清楚了远处的那个小黑点,还有在那个移动的小黑点后还有将近十个小黑点。 好像就是在追赶,这让他瞬间就喊了起来:“你们看,真的是有人在追杀前面那个人,好像被追杀的人是咱们的人?” 年轻将士对着一旁的老兵说道,在年轻将士说完之后,周围的将士也都凑了过来,只是他们没有年轻将士的眼力,也就能看到远处移动的黑点。 “快,他需要救援!” 年轻将士很快就看清楚了,所以他大喊道。 老兵也顾不得偷懒,赶紧爬起来看向关外,他也只是能看清楚黑点,但是他的经验告诉他,前面的人需要他们的支援。 他赶紧站了起来,对着一众人说道: “你们先别动,我先去告诉刘小将,让他定夺!” “是!” 一众人连忙应道,看着老兵下了城墙,这个老兵在他们心中的威信还是挺高的。 半响后,随着黑点越来越近,甚至都快接近的龙门关的警戒范围的时候,他们也看清楚了来人。 是有一个骑兵在被将近十个追兵追杀,只是前面的那个逃兵没有身穿着独属于黑龙军的黑色铁甲,所以他们还没有认出来。 就在此时,老兵连忙走了上来,身后跟着刘小将。 只听刘小将往外看了一眼,随即命令道: “你们,赶紧下去支援,把那个人救回来!” 一众人相互看了看,这可是天上白白掉下来的功劳啊,他们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不过,前提是救下那个人真的有功劳。 在愣了一下之后,在场的十几人瞬间就整理身上的铁甲,下到门下,在马厩里挑出战马,给自己的箭袋还有武器都给带上。 很快,龙门关的大门打开了,十几骑窜了出来,向着那一骑迎面赶上去。 他们的目的不只是救人,而是将后面那将近十个追兵给干掉,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刘桓看到了远处的龙门关打开,十几骑从里面出来,就让他心里一松,在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浑身也一软,就晕厥了过去。 在刘桓晕厥的时候,那十几骑也到了他面前,只是在他们面前,刘桓浑身松开了劲,从早已无力的马上掉了下来。 “喂,你没事吧?” 老兵赶紧留下两人看着他,随后带着其他人那近十个追兵追杀去,留下来的两人对着已经晕厥过去了的刘桓晃了晃。 那近十个追兵似乎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在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十几骑的时候,他们都没有撤退,甚至在他们被包围的时候,都还在做垂死反抗。 可惜了,黑龙军的合击小阵本就用于军伍,不是一般人能突破的。 “投降不杀!” 老兵喊道,只是果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眼前这个近十人都没有什么反应。 他们明知是死都没有什么反应,已经让老兵知道了他们是什么了,“他们是死士!” “都小心点,别被他们给缠上了!” 在十几骑的围攻之下,对方总算是被全部消灭了,只留下了黑龙军的一个轻伤骑兵,这种结阵围攻下,他们哪来的机会活命? “走,带他回去!” 老兵看着地上昏迷的刘桓,大手一挥道:“咱们这应该算是立功了。” 随即,他们将刘桓扛起,回到了龙门关。 …… 瀚哥儿刚派出了十几个尊逸王府侍卫去龙门关接应刘桓的同时,他也到了黑龙军。 瀚哥儿自然也有陈桥做事的那一套,他赶紧让人开始排查,其实也不是很难。 进了黑龙军,就要将他祖宗八代以上都给查出来,只是之前已经做好了工作,只是需要将一些有疑点的人审问一遍就够了。 当然,这其中也是带有迷惑性的,比如明面上是让他们升官,同时瀚哥儿也发布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其实对于黑龙军来说,也算不上有多机密。 他就是想要钓鱼,想要看看那个内鬼在黑龙军中到底有多大,不然的话,让瀚哥儿和陈桥都寝食难安。 “你说的都是真的?” 那色皱眉道,他环顾了一周,周围的将领们都是追随着陈桥一步一步走来的。 若是连他们都背叛了,黑龙军早就陷落了,而不是现在的如日中天,他们都是黑龙军的根基。 瀚哥儿自然是信得过的,所以才会召集他们前来议事。 沈勇达冷声道: “既然有人在黑龙军中给别人做狗,那咱们就找出来吧,不管用什么方法,他既然已经背叛了我们,那么咱们也不需要顾忌了。” “废话,关键是怎么找出来,对方在黑龙军当中可是隐藏得很深,不是一般的久,还需要咱们仔细的甄别。” 那色翻了个白眼说道。 周围的其他人也都议论纷纷,只有瀚哥儿还没有动静,他也苦恼,该用什么办法去排查。 “关键是,咱们不能大肆声张,一旦被对方发现了,那么咱们也就被动了。” 燕淮参将如是说道。 “尊逸王知道了这件事吗?” 又有人问道。 第2031章 接人 第2031章 接人 “阿爷他已经知道了,所以此事无需再顾忌。” 瀚哥儿沉稳的声音响起。 众人转过头看去,就看见瀚哥儿站起身来,走到众人面前,表情严肃,目光闪烁,眼神有些复杂。 “主帅,此事不能草率,但是尖细都渗透进黑龙军来了,咱们也不能束手就擒!” 原以为那色是想要劝诫,没想到他直接鼓动瀚哥儿直接动手。 “咱们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时间,不能让那些人知道了真实的消息,不然的话可就不好抓获他们了。” “况且,若是事情泄露了,大清查也不利于黑龙军在大唐的地位,甚至黑龙军中也会人心浮动。” 瀚哥儿嘴角挑起,看向四周,周围的将领们都是陈桥留下来的,他们对待黑龙军就像对待陈桥一样忠诚,黑龙军花费了他们太多的心血,就好像是他们孩子一样。 在场的将领们,就没有退缩的,在精诚团结的黑龙军当中,最痛恨的就是背叛,更何况是如此严重的背叛,若不是对方主动暴露了,不然的话,他们现在都还以为黑龙军是真正的铁板一块。 所以,在听到了黑龙军当中有内鬼的时候,他们内心一寒,就好像真的是被背刺了一样,他们所深爱的黑龙军居然还有人心思不纯。 这是他们无法忍受的,所以在瀚哥儿表示要动手的时候,他们对瀚哥儿的不是劝诫,而是催促,即便是那色这个老好人也是如此。 他们都是跟陈桥在龙门关起家的,又或者是半路加进来的,可是没有一个退缩,他们经历了黑龙军最为艰苦的年代,现在有人想要夺取他们的胜利果实,哪有那么容易。 他们什么苦难没有经历过? 清查内鬼他们更是积极。 “好,只不过还需要拟出一个章程,看看咱们该如何查办?” 瀚哥儿脸上也带着笑容道。 既然老将们都支持自己,那还担心什么? 用陈桥的话来说,撸起袖子加油干! …… 龙门关。 十几骑黑甲侍卫抵达了龙门关,这里是陈桥的兴起之地,虽然陈桥不信哪一套,但是龙门关的守卫都比其他关隘都要多。 特别是黑龙军,这里的黑龙军是最为忠诚的,虽然他们不一定是精锐,若是不忠诚的话,他们也不会被派到这里来。 毕竟这里是大唐西北的一个重要的门户,一旦这里被攻陷的话,大唐西北门户开了,西北边军就会面临一个双重夹击的局面。 可是即便如此,西北边军也无法夺回这个地方,因为这是皇帝亲自下令调给黑龙军的,所以他们更加没有权力调动这里。 这个办法还是陈桥递交给李治的,因为李治需要有人来限制西北边军,一旦西北边军掌控了这里,守不守得住倒是其次。 但是这里绝对会变成一个收费站,西北边军的腰包必然会肥的流油,只是苦了进出的商贾,届时西北边军吃的是大唐的税收。 这是大唐所不能容受的,所以陈桥下令必须将这个龙门关攥在手里。 不仅如此,现在又出了西北边军走私军火的事情,皇帝就更加不放心将龙门关交给西北边军。 鬼知道当这个西北边军把控了龙门关之后,军火的走私会有多么严重,这不是宽宏,这是让他们养寇自重。 李治哪里能人,所以他绝对坚持陈桥的想法,特别是这次又出现了黑龙军内鬼,还有西北边军的消息一点点的被暗卫传回长安城之后。 “你们是何人?” 守关将领看向关内来的十几骑黑甲骑兵,眼神冷冽。 这位守关将领不是黑龙军的人,他原本就是守在这里的守备,他并非是忠诚于黑龙军,更不是忠诚于西北边军,他是皇帝李治下派的人。 所以,他是忠诚于皇帝的,这也是陈桥给李治的建议。 陈桥是一心为大唐的,这也是李治很信任他的原因之一,他没有私心,所以想要的不是黑龙军独占,而是分权对立,相互制衡。 就因为这位将领不是黑龙军的人,所以他才会熟黑龙军的铁甲,但却又不是完全熟悉,因为他没见过尊逸王府的侍卫。 他们的铁甲虽然也是黑色的,但是样式有些不同,比之一般的黑龙军铁甲更加狰狞,更加霸气,同时也更加蕴含着杀气,也不知道这是因为他们穿上了这个铁甲,还是因为他们本身的杀气渲染在了铁甲上。 “我们是尊逸王府的侍卫,特此来找一个人,他叫刘桓!” 关内的侍卫又说道:“他从西域来,是我黑龙军的信使!” 说着,对方就从怀中掏出一个手令,然后扔上了关隘。 守关将领自然是知道前一天从关外救回来了一个人,听说好像就是黑龙军的人。 他仔细的看了看手中的手令,点头道: “你们等着,我这就去通告!” 说完,他就将手中的手令带走了,毕竟他也认不出来这个手令的真假,也就只有交给黑龙军的人才能认出来。 龙门关内,守关将领走进了一个阁楼里,喊道: “老刘,长安城来人了。” 刘小将此时没有着甲,而是坐在了刚醒来的刘桓对面。 “什么事? 来谁了?” 刘小将歉意一笑,然后转头喊道。 刘桓发白的嘴唇抿了一口茶,艰难的说道: “是来找我的吧。” 刘小将诧异的看向刘桓,此时守关将领也走了进来,将刚才的手令递给刘小将,然后说道: “看看,这就是关内那十几骑人拿过来的手令,你看看真假。” 对于刘桓,他只是点头,随后就不再理会了,毕竟这是黑龙军的事情,与他无关,他也不想过多参与。 所以他就当做不知道,只是将手令给了刘小将,也不问是什么事情,虽然他和刘小将很熟悉,但是影响不了他的忠诚。 “你们待会儿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来接人的,咱还得去守关,就失陪了。” 他拱了拱手,随后便离开了此地。 在他走后,刘小将将手中的手令递给刘桓:“尊逸王府手令!” 第2032章 清查开始 第2032章 清查开始 “是真的!” 刘桓接了过来,仔细认真的翻看了几下,随后抬起头说道。 对于尊逸王府的手令,他还是很熟悉的,毕竟他曾经也有一块,那中材质是很难造假的,同时也没有人敢造假。 毕竟造假黑龙军手令,不比造假圣旨要代价小,抓到了也是死路一条,而且每一个手令可都需要用珍贵的材料制作,每一次的使用也需要验证。 就比如说这一次,又不是只拿一个手令就可以按章办事,并非如此,就如同没有人敢造假圣旨一样。 “看来王爷和主帅已经反应过来了,杨旭景也算是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一旁的刘小将自然是知道杨旭景是谁,所以他假装没有听到他的话,毕竟不管是杨旭景还是眼前的这位,在他们眼前自己都只是一个小喽啰,不配搭话。 “让他们进来吧,我也该走了!” 刘桓对着刘小将说道,表情无比坦然。 他也不知道现在进长安城是死是活,毕竟虽然长安城很安全,但是也足够危险,能将内鬼安插进黑龙军的人,可不是一般的势力。 “这,大人,您的伤势……”刘小将可是知道眼前这位的伤势,差一点就没命了,若不是对方生命力比较顽强,不然的话,现在尸体都凉透了。 所以他才要阻止对方,这是身为黑龙军的自觉,好吧,其实就他想搭上这一条线,毕竟不是每个人都适应这种荒凉之地的。 他自然有向上走的权利,刘桓艰难的站起身,眼神意味深长的看向他,说道: “我会记住你这个人情的,你现在就去把他们叫进来吧。” 刘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无比坦然,就好像身上的伤痕都不存在一般,只是苍白的面容说明了很多。 “遵命!” 刘小将看得出来对方早已决定了,所以也就不再勉强,再说自己的目标已经达成了。 在刘小将离开后没多久,十几个黑甲侍卫走了进来,他们对着刚穿好皮甲的刘桓行礼道: “大人,卑职来迟了!” “无妨!” 刘桓摆了摆手道:“一切都是为了黑龙军,都是为了尊逸王府,各位,起来吧。” 在他们起身后,刘桓带头走了出去,眼前这个侍卫他认识,所以也就不用验明身份了。 “走吧,咱们得快点回去,兹事体大,可容不得咱们不小心!” 刘桓的语气中很平稳,但是他内心有些焦急,这份册子晚一天交到陈桥手中,就可能造成那些内鬼们撤离,或者隐藏得更深。 “是,大人!” 一干侍卫都跟在他后面,随后策马出了龙门关。 看着他们离开,逐渐向长安城的方向策马而去,关隘上,守关将领拱手道: “恭喜了,老刘,你搭上了这条线,怕是马上就能升迁了。” 守关将领的笑容不似作假,刘小将只是苦笑道: “哪有那么容易,这些还都需要尊逸王和主帅他们的同意,哪有那么容易就升迁的。” 只是他内心得意,这种功劳他巴不得多来点,他可是知道先前那个人是谁。 那可是给尊逸王牵了十几年马的人,是黑龙军中尊逸王最为信任的人,能搭上这条线,可谓是三生有幸。 “不管如何,兄弟我还是先恭喜你了。” 刘小将也笑得很灿烂道:“哪里哪里,都是运气,都是运气,同喜同喜!” …… 这里的事情无法影响到长安城外黑龙军大营的大整顿,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消息,黑龙军好像要整训了。 听说好像是为了对付西北边军。 “你们说,这个整训是怎么回事?” 一个黑龙军将士问道,他的前面围了好几个人。 他们都是刚巡逻完,恰好有时间休息,所以喜欢围在一起八卦。 “咱们哪里知道上面的大人们是怎么想的,只要有仗打,咱们就有功劳,这不好吗?” “当然好啦,上次咱的军功另算,但是赏赐可是丝毫不少,我家又添了一头羊,孩子也能喝羊奶了。” “那感情好,这次若是真的和西北边军们对战,没住还真的比西域那边要有钱呢?” “你想多了!” 其中一个老兵说道: “西北边军哪来的钱,他们也都是苦哈哈的边军,咱们黑龙军的待遇可是最好的,他们比咱们都穷。” “可是他们的将领可是富得流油,宰一个都足够温饱一个团营的弟兄了。” “真的? 有那么好?” … “当然不可能啦,他们西北边军就是靠走私军火过活的,咱们最多也是缴纳几支箭还有枪,哪里有其他的东西。” “诶,你怎么那么清楚,咱们可都不知道,原来西北边军还走私军火!” 原先那个说话的人心底一慌,脸上表情微变,但还是说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大唐也就咱们黑龙军没有走私军火,其他军伍比如西北边军、西南边军等都是如此。” “这么说咱们黑龙军也算是蝎子粑粑,独一份了!” “哈哈哈,咱们黑龙军又不是他们那群可怜的家伙,他们听说连皮甲都没得穿,咱们起码也有铁甲。” “这也难怪咱们黑龙军是天下第一军队了!” … “诶,听说西域那边好像戒严了?” “你哪里听到的消息,可别乱说,小心周围有暗探在调查,被他们听到了可就不好了。” “这么胆小干嘛,咱们又没有干啥坏事,你不会是昨晚干了啥,虚了吧?” 看着同僚揶揄的表情,他勉强压下心中的慌张,脸上带上笑容道: “去去去,咱身正不怕影子斜,好汉一个,怕啥!” “嘿嘿嘿,老张可不得了了,他当初可是连续杀了好几个西域的狗头兵,当初杀拜占庭士兵的时候都没有那么厉害。” “也是,估计是膨胀了吧。” “你们也都别笑话人家了,能有人家这本事再说吧。” 他们不知道,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被黑龙军暗探们记在了心里,随后将会汇总到黑龙军的机密中心进行分类。 所以,大清查已经开始了。 第2033章 信息差 第2033章 信息差 即便是最严密的地方,可总是有疏漏,特别是对于黑龙军来说。 这么就过去了,黑龙军可没有忘记被敌人渗透的恐惧,所以在放弃了很久清查重新开始的时候,整个战争机器都动了起来。 无数人说的无数的话,都呈现在了黑龙军暗探的总汇集地,很快,他们就会将这些消息传递给下属的黑龙军暗探们。 他们会一步步的清查,看看哪些人其实早就在渗透黑龙军了。 当然,不仅如此,在他们将消息传出去的时候,其实他们也并没有传出去,因为那些消息都被收拢了起来,黑龙军暗处的力量可不是他们能比较的。 陈桥和瀚哥儿清查是有他们的底气所在,之所会有内鬼出现,那是因为陈桥错估了形势,他以为黑龙军当中的所有人都忠于他,但是他却没想到对方暴露的那么不合时宜。 但却又十分的合时宜,毕竟陈桥已经不在黑龙军当中了,现在掌权的是瀚哥儿,也就是说,不管结如何,那些内鬼的存在都只会让瀚哥儿增加他的声望,除此之外,他们背后的那股势力也会被连根拔起。 黑龙军清查的消息还是泄露出去了,这是陈桥所能料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起码现在还没有发现有人逃跑的痕迹,这就说明对方还在黑龙军当中。 既然没有打草惊蛇,那也就说明还有机会好好整训一番,在对方将要出逃的时候,顺藤摸瓜。 黑龙军现在还在编制大口袋,就等着那些内鬼们钻进去。 不过,为了掩盖黑龙军的清查行动,陈桥下令黑龙军中也传出了很多亦真亦假的消息。 比如黑龙军在乾州的粮仓被烧毁了,这个消息吓了那些围在黑龙军周围的利益团体们、还有那些有利益牵扯的家族们一跳,但是他们调查的结果却是那边的粮仓一直都好好的。 根本就没有遭受到破坏,只是有人假冒消息而已。 不仅如此,陈桥也放出了关于西域的一些假消息,让人感觉黑龙军好像已经处在了风雨飘摇当中了,但是很多消息就都证明是假的。 不过,还是有些好消息被证明是真实的,比如黑龙军已经调查出了上次在西域袭击黑龙军的势力的背后人手是谁。 毕竟陈桥也不是为了打压黑龙军了,为了黑龙军的巩固自然是需要一些好消息来支撑的。 只是知道这个消息的绝大多数人都相信,但是事实参与其中的人却并不相信,毕竟他们都知道是自己参与了其中,但是黑龙军根本就没有消息传出那些人有自己在里面。 而且他们很确信的知道,他们派出去的人都被剿灭了,所以他们才心安理得的埋伏在长安城中,等待着他们的老大右相一起等着下一次这样的机会。 可事实谁也不知道,到底右相是将他们出卖了,还是没有…… …… 右相府。 此时右相老态龙钟的坐在院子中央放着的躺椅上,听着手下急忙传来的消息,在大街上随处找一个人数聚集的地方就能听到很多关于黑龙军的。 只是他们知道的都不全面,而且很多都是假的,也有一些亦真亦假,让人猜不出头脑,只不过,他们终究是能从这些消息中得出很多有用的消息,和大方向上的猜测。 “你是说黑龙军当中出了差错,他们遇到了麻烦?” 右相冷眼看着前面的手下,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那名手下自然不敢隐瞒,将在街头听到的消息,还有他们埋藏在深处的一些西域的人手传来的消息如实的汇报给右相。 右相听完之后,冷笑了一声,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那名手下身体微颤,就听到右相说道: “下去吧,把嘴巴给闭严实了,若是有什么消息传出去,那你就死定了!” 听到右相冷声威胁,那名手下自然不敢乱说,连声应道,便退下去了。 院子中就只有右相一个人坐在躺椅上,只见他安适的躺下: “你说这是不是西域那边动手了?” 没有人听右相自言自语,但是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阴影中出来了一个黑衣人,他回应道: “估计是吧,毕竟那帮蠢货可没有能力做,也就只有咱们还有势力在那里!” “影子,传令下去吧,让蝎子帮暂时伏蛰起来吧,黑龙军接下来的报复可不会弱!” 身后被右相称为影子的人低声应道,随后拱手退回了黑暗中,离开了右相府。 谁都不知道,其实右相的暴露是故意的,他只是来了个碟中谍,不仅如此,他还想让那些他的同僚们为他买单。 “那帮蠢货,凭借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根本就没有办法给黑龙军造成丝毫的伤害,也就只有本相才有能力做那个最后的黄雀!” 呢喃着说完,右相发出了放肆的大笑。 殊不知,在他眼中黑龙军此时慌乱无比,但是黑龙军已经在追踪他的那个影子所留下来的线索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们既然做过,就不可能真的像影子一样,被追查出来。 但是,他们终究不是影子,黑龙军也终究不是一个窝囊的军队,他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若是那些西北边军等军队,可能现在还都陷入在慌乱之中了,但是他们黑龙军不一样。 有着钢铁一般的铁律,所有黑龙军将士都不能轻易离开自己所在的位置,他们依旧按照平常的那般模样行事。 毕竟陈桥给外面和黑龙军内部是两个不同的局面,外面的人觉得黑龙军现在一定很慌乱,那么陈桥就让他们以为黑龙军很慌乱,但是黑龙军当中现在却平静无比。 黑龙军将士也以为外面有些喧嚣,所以他们很容易真的以为外面与黑龙军中的平静大不相同。 只有陈桥他们知道,截断了黑龙军的信息收发渠道,所有的出入信息都会被拦截并呈现在黑龙军暗探消息汇总之地。 局面越来越明朗了,但是有人却忍不住了。 第2034章 陈粮磕牙 第2034章 陈粮磕牙 黑龙军现在很慌乱,虽然看起来确实很慌乱,但是也就看起来罢了。 于是乎,一些被黑龙军挤压的宵小之辈也就越来越跳脱了。 在大街上不断有各种各样的消息传出,都是不利于黑龙军的。 比如说街头的地痞无赖,或者是一些不良人,亦或者是被胁迫的西域人,他们尽自己最大的可能给黑龙军踩一脚。 只是在他们看起来是落井下石,谁也不知道黑龙军是不是如此,但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黑龙军自然没有理会他们,毕竟他们只是一些宵小,需要黑龙军注意的是他们背后那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试探黑龙军虚实的存在。 “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陈桥看着长安城街头上传来的消息,还有黑龙军现在彻查的消息,冷笑了一声说道。 “你看看吧,这些人还没被打怕!” 陈桥将手中的军报递给瀚哥儿,后者才刚从外郊赶来,刚才传来消息,刘桓被接到了,只是还需要修养。 但是册子马上就会送到! “是啊,他们这么快就忍不住跳起来试探了!” 瀚哥儿也笑道,黑龙军有如此底蕴,还有无比的忠诚,远不是他们以为的一般军队,所以有的是底蕴跟他们消耗。 陈桥抿了一口茶水,苦涩的茶水在口腔当中迸发出一种的独特的茶香,让陈桥的脑海更加清醒,他笑着问道: “你认为,这些人为何要如此迫不及待的跳出来?” 听到陈桥的问话,瀚哥儿苦涩一笑道: “阿爷,我哪里知道……我现在黑龙军都顾不过来了。” 他自然是知道陈桥肯定有了猜测的方向,但是他又不想接受陈桥的考校,于是乎,他就装傻了。 陈桥无奈一笑,站了起来,从一旁的抽屉里,抽出了一本关于长安城和西域联系的相关的军报,还有一些陈桥的猜测也写在了上面。 瀚哥儿疑惑的接了过来,随后翻看了起来,良久之后,他倒吸了一空冷气,让原本还炎热的室内变得更加炎热了。 “不会吧,上次不是说右相他们已经伏诛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还有人在支持西域的势力呢?” 瀚哥儿双眼瞪大,他在等着陈桥解释。 陈桥没有说话,直接又从抽屉里抽出了一张最新的军报,递给了瀚哥儿,后者接了过来,急忙的看了起来。 “阿爷,您是说,这些死士才是他们最后的力量?” 瀚哥儿无法理解,西域那么贫瘠的地方,居然还会有人豢养死士? 而且看起来数量还不少,而且军备上比之黑龙军都丝毫不差,只是缺少了一些底蕴,这个消息让瀚哥儿无比的惊恐。 他居然比陈桥都知道得更慢,原来西域现在还依旧无法安宁,这让他原本就皱着的眉头据继续紧皱在一起。 “杨旭景是干什么吃的,他们都大摇大摆的培养死士了,他居然还不知道?” 随之而来的是瀚哥儿发自内心的愤怒和恐惧,对方能在西域培养死士,并且还能在黑龙军暗探头子的眼皮子底下隐藏那么久。 也就意味着,他们还能在长安城中隐藏得更久,这怎么能不让他恐惧? 谁知道会不会有这么一天,尊逸王府会被一群死士包围呢? 陈桥现在心情也不好,原本他是打算去皇宫一趟的,毕竟那些在他眼里跳脱的家族都已经是死人了,但是他们的家底可是用来充实国库的好材料,户部尚书可都还在等着呢。 但是,现在出了这么一个事,他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去查抄对方了,这明显就是对方抛出来的棋子。 “阿爷,他们背后一定有一个黑手在推动着这一切!” 瀚哥儿在看完了所有的信息之后,他说道。 陈桥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他才会将这个消息递给瀚哥儿看。 “可是,右相不是已经暴露了么,到底还有谁有这个能力呢?” 瀚哥儿疑惑道。 现在整个长安城也就只有右相和左相有这个能力,但明显右相已经暴露了,而且右相还积极的配合他们啊。 但左相他们也无法怀疑,毕竟左相他们早就知根知底了,现在左相都还在戴罪立功呢,哪里有这个功夫来培养死士。 即便他们是早就培养好了的死士,将他们送到西域,但是现在混乱的黑龙军可不是左相需要的。 陈桥忽然脑海中闪过了一道灵光,他连忙问道: “你知道左相府邸有多少粮食吗?” 瀚哥儿一愣,摇摇头道:“这个还不清楚。” 他只知道左相府邸的粮食不足以供养一支军队,但是他依旧问道: “怎么了,阿爷,难道您怀疑是左相?” 他看向陈桥,因为他从来就没怀疑过左相,毕竟这位倒霉的左相现在能依靠的就只有皇帝还有尊逸王了。 没有人在意他的死活,只有皇帝和尊逸王的支持,他才能回到那个他心心念念的朝堂上,享受了半辈子的权力,让他就这么放下来,未免有些太过残忍了。 毕竟他还只是一个六十来岁的左相罢了,比之七十来岁的右相更显年轻。 陈桥摩挲这下巴,上一次如此纠结还是在上一次。 “你派人去调查一下左相府邸的粮食储存,若是超过了二十万石就加强对左相的警戒!” 瀚哥儿听到陈桥如此说,他就知道了陈桥的真实打算,陈桥从来都没有放下对左相和右相的怀疑。 不管是左相还是右相,其实在他的眼里都是一样的,更别说右相忽然给了陈桥超乎了他想象的粮食。 足足二十万石,陈桥还以为右相的家底厚实,所以能轻易的拿出二十万石的粮食,但是现在想想,他就觉得不对劲。 一个殷实之家,需要那么多粮食吗? 现在大唐粮食储存良好,虽然江南大水,但是下半年就已经控制住了损失,很快就有新鲜的粮食送上北方,根本就不存在粮慌。 更何况他身为右相囤积如此多的粮食根本就不正常,难道他喜欢吃陈粮? 别逗了,不怕磕了牙。 第2035章 勃然大怒 第2035章 勃然大怒 哪怕是陈粮也不是一般的家族能一下拿得出来的。 有钱是一回事,有粮又是另一回事,毕竟一般人家也不需要一下子囤积那么多粮食。 除非他们提前预知了大饥荒会产生,或者是他们想要囤积粮食,抬高物价,随后高价抛售。 前者而言,十分荒诞,毕竟大唐南方现如今已经安定了下来,下半年便有充足的粮食能从运河运到北方。 更何况,西域道路已经打开,不算上即将打开的丝绸之路,也能从西域其他产粮国家运输粮食到大唐。 所以,这一种可能是不存在的,陈桥虽然是穿越重生人士,但不代表着他会相信那种神鬼之说,若真的有这种预言,那么基因强化又算得了什么呢? 所以他不认为自己就是神,也就是说,预言是不存在的。 至于后者,那就更不可能了,毕竟南方都已经安顿了下来,下半年便有无数的粮食能运过来。 而且,右相府又不是商贾之家,单靠一家来囤积粮食以提高物价,根本就不可能,他们又不是商会。 若他们真的是商会,就更不可能将这么多粮食都送给陈桥了。 所以,这才是让陈桥最为不解的地方,既然对方不是商会,更不是商贾之家,只是一户简单的世家大族,家中的人口也不过数百。 至于囤积至少四五十万石粮食吗? 这个数字是陈桥估计的,毕竟右相总不可能将所有粮食都给陈桥,而且看对方的神态,好像连对方的一半都还没到。 右相的这种表现,让陈桥更加的狐疑了。 瀚哥儿挠头道: “阿爷,我这就去查!” 就在瀚哥儿要离开的时候,那本关乎重大的册子总算是到达了尊逸王府。 “王爷,世子,下人送来了一本册子!” 有人在外面通报,瀚哥儿看向陈桥,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对方的眼中看出惊喜的神情。 “让他送进来!” 瀚哥儿让侍卫进来,接过了那本册子,问了一下送来的时候,刘桓的情况。 在得知了刘桓的情况后,陈桥的脸色有些难看,谁能想到,原本他还坚信没有人敢对黑龙军的人动手,毕竟西域死了两个黑龙军军卒,就让黑龙军勃然大怒了。 现在居然还有人敢半路伏击黑龙军的人,他在乎的有人敢挑战黑龙军的威严,至于黑龙军军卒的死,倒是其次,毕竟军队总是会死人的,只是多与少的区别罢了。 “下去吧,好好照料刘桓!” 瀚哥儿对那名侍卫摆了摆手道。 “是,卑职告退!” 这名侍卫躬身缓缓退了出去。 瀚哥儿还没翻看,他刚想将手中的册子递给陈桥,后者现在却十分愤怒。 陈桥没有接过瀚哥儿递过来的册子,愤怒道: “杨旭景他干什么吃的,居然让别人渗透进来了他都不知道!” 之前杨旭景还是在黑龙军当中,但他确实是没有发现有人渗透进来,这的确是杨旭景的失职,所以瀚哥儿也就没有给他求情。 毕竟陈桥很愤怒,他瀚哥儿也同样愤怒,他毕竟还是主帅。 “阿爷息怒,还是看看册子上写的什么吧,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还是想想怎么弥补吧。” 瀚哥儿也是正常的规劝,他知道陈桥只是发泄的说这么几句,现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陈桥也不可能现在就将杨旭景抓回来判罪。 “我还想问他呢!” 陈桥又骂了几句,终于回过了神,他临近退休了,居然又遇到了这种事情,这让他异常的头疼,虽然他也才四十来岁。 “等这件事过去了,召杨旭景回来一趟,我想看看他想要如何给我解释!” “好吧!” 瀚哥儿无奈的耸了耸肩,叹口气说道。 …… 西域,西罗马帝国。 此时的杨旭景也不好过,毕竟这件事是发生在他任职期间,不管是在黑龙军期间,还是在西域期间,都与他脱不了干系。 他能怎么办,这件事依旧还是发生了,说实在的,他现在感觉很忧虑,心中担心的是陈桥还有瀚哥儿对他失望,那才是最严重的。 一旦陈桥和瀚哥儿对他的能力怀疑了,甚至不信任他了,那么黄覆也就是他最后的下场。 不过区别是一个是主动的,而他是被主动的那个。 所以,当刘云忠看到他的时候,杨旭景就是一副死了爹妈的表情,没办法,他最近的压力太大了。 “大人,您这是?” 刘云忠狐疑的看向杨旭景,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这么几天的功夫,好好的那个杨旭景就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没事,事情你都听说了吧?” 杨旭景忽然问道,让刘云忠浑身一颤,难道他知道了? 刘云忠自然是没有隐瞒杨旭景的地方,只是他猜出了最近好像在大清查,所以他才略微打听了一下。 大家也都知道刘云忠是将来东罗马帝国的负责人,所以自然会给他几分薄面,于是乎,刘云忠就打听到了消息,知道了最近黑龙军出现了内鬼。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简直难以相信,在他看来黑龙军暗探是最为神秘的部队,黑龙军更是铁通一个,所以他打死都不愿意相信,黑龙军会出现内鬼。 毕竟内鬼在黑龙军当中又没有市场,黑龙军是绝对忠诚于陈桥的,现在忠诚于瀚哥儿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艰苦的条件中,黑龙军居然出现了内鬼。 “大人,我……我不是故意!”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杨旭景给举手打断了。 “好了,小伙子,本官不需要你道歉,也不需要再阐述其他的东西。” 听到这句话,刘云忠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愈发的疑惑,既然不是考验他,那为什么忽然召见了他呢? 这让刘云忠心底疑惑的同时,也让他对接下来的内容有些期待,这代表着他也进入了到了决策的中心。 更代表着他已经通过了考验,也就是最近盛行的大清查,这可是发生在黑龙军暗探中的清扫内鬼的活动,很少有内鬼能躲过去。 第2036章 倒霉 第2036章 倒霉 毕竟当你的祖宗十八代都会被查出来的时候,也就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内鬼了。 刘云忠是幸运的,毕竟他通过了清查,可以清楚的证明他不是内鬼,而是一个忠诚于陈桥和瀚哥儿的黑龙军军卒,更是一个黑龙军暗探。 但是他又是不幸的,因为他所处的时机不对,此时出现了内鬼,一旦他当上了西罗马帝国的负责人,也就是说,他身上的压力会更大。 其中包括韩况留下来的烂摊子,还有就是此次清查带来的损失。 刘云忠心中有忧虑那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就他现在所知,西罗马帝国那边所被抓的可疑人员就占了一半,也不知道那一半有多少人会被放出来。 也不是说他们就一定是内鬼,也有可能不是,但那不重要,他们的未来都没有了升迁的希望,因为他们有了污点。 所以,刘云忠一上那个位置,他所最需要做的就是安抚好西罗马帝国所有负责人,那些都是他的手下了,不管他们有多么看不起他,也不管他们的能力是否突出。 “对于黑龙军出现了内鬼这件事,你怎么看?” 刘云忠懵逼了一下,他能怎么看,还不是该抓就抓,不然还留着过年? 嗯? 不对,应该不会那么简单才对。 这让他有惊疑,难道这还是在对自己考验? 他沉思了半响,期间杨旭景没有催促他,一样在刘云忠对面沉思了起来。 一时间,两人都在房间中沉默着,良久后,刘云忠开口道: “大人,卑职以为除了抓起来,严加清查,好像也没有什么办法?” 杨旭景直视着他,片刻后,杨旭景失望了,他没有从刘云忠的眼神中看出有奇思妙想的痕迹。 他心中恍然,是啊,对面这个年轻人只是有些想法,又不代表着他真的能想出其他的解决办法。 自己想了三天都没有想出有更好的办法,总不可能真的让这个年轻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吧? 只有大清查这一种途径了,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对付内鬼,他还是最擅长发展内鬼。 “行吧,那你知道等你继任西罗马帝国负责人之后,有多大的压力了吧?” 刘云忠郑重点头,他的内心有些沉重,这些天韩况一直在与他交接事务,那些都是西罗马帝国重要的节点。 他需要早早的熟悉,现在在明面上还是韩况在占着这个位置,所以西罗马帝国的那些地区负责人们都还算配合,但是他们都知道今后他们的上司就不再是韩况了。 等韩况走后,将是他刘云忠处理了,是不是真的有能力,还得看他该如何做了。 “大人,卑职知晓,只是……”刘云忠苦笑,他拱手道: “现在他们还算是配合,但是一旦韩大人离开后,他们会不会配合,那卑职就不知晓了。” 杨旭景拍了拍刘云忠的肩膀道: “其实你错了,可不仅仅是韩况要走。” 刘云忠惊悚,浑身一颤,急忙抬起头看向杨旭景,“大人,您不是开玩笑吧?” 不会吧,杨大人也要走? 那么整个烂摊子就留给自己? 刘云忠欲哭无泪,他知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道理,并且一旦杨旭景被召回去了,只要自己对西域这里的事务处理好了,将来西域很快就是属于他的了。 只是,前提是要他真的能处理好西域的事情。 一旦他没有处理好的话,西域就会被打回曾经的现状,那么他将是西域最大的罪人,也就是说,他将是背锅侠。 “大人……” 杨旭景无奈的笑了笑道: “本官没有跟你开玩笑,尊逸王和主帅对这次出现内鬼很愤怒,不是生气,是愤怒,他们需要本官给个交代。” 他看向外面,随后脑袋转了回来,眨了眨眼睛,说道: “毕竟不管是在黑龙军那里,还是在西域这边,都与本官有关系,西域这边,本官……” 杨旭景话还没说完,他就露出了再一次的苦笑。 刘云忠心中敢发誓,对于西域这边,杨旭景确实是运气不好,毕竟他才没到这边多久,还忙着抓那些叛军了,对于西域这边的工作还没展开。 “大人,要不……” 刘云忠还没说完,杨旭景就连忙制止道: “你别,什么都别做!” 迎着刘云忠疑惑的眼神,杨旭景脸上全是苦涩,“你们做的越多,错的也就越多,尊逸王和主帅也就越生气。” “你们这不是在救我,而是在害我呀。” 刘云忠沉默了,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事件中算是什么样的角色,但是他知道杨旭景在这件事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一个倒霉的背锅侠,一个可怜的倒霉蛋,一个无可奈何的交代。 在这个时刻,刘云忠原本在心中对杨旭景还有埋怨的心理,忽然间就消失了。 “大人,卑职一定会将西罗马帝国打理好……” “不仅是西罗马帝国,东罗马帝国将来可能也需要你,接下来的时间里,本官会和你先交接。” “不管如何,本官也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看着杨旭景坚毅的表情,刘云忠面容也无比的严峻,原本是一个帝国的负责人,他还是有把握能做好,但是整个西域的事务,他实在是没有把握。 他当初最大的负责地方才只是几个小镇那么大的地方,掌握西罗马帝国这么大的地方都让他头昏脑涨了,现在又多了一个东罗马帝国。 其实还不止又要加上东罗马帝国,西域可不只是这两个帝国,他忽然感觉这件事的背后是否有更大的隐情。 “大人,难道就不能从大唐……长安城调一些人过来吗?” 刘云忠心中还有最后一丝挣扎,但是杨旭景的话,给了他最后审判: “没有了,现在人才匮乏,你可就别指望那些打仗的将军们有这个能力来处理咱们黑龙军暗探的事情。” “咱们黑龙军暗探本来的人才就不多,现在多了一个你,本官也就能放心的去了。” 第2037章 质疑 第2037章 质疑 杨旭景一脸欣慰的看向刘云忠,后者心中感觉很艹。 他从来没有这么一天感觉心中对别人的欣赏那么苦涩,也没有这一天接受到如此多的震惊。 一次次反转,他原本就脆弱的心脏,感觉已经无法再次忍受来自杨旭景的打击了。 物极必反,这已经不仅仅是极致了。 在他面前没有两个选择,他根本就没得选,前进一步,即便是杨旭景都不知道,前面到底是一飞冲天,还是坠入万丈深渊。 杨旭景成为了背锅的那一个,那么他也就成为了即将背锅的那一个,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 “本官相信你!放手去做吧!” 杨旭景倒是对刘云忠抱有很大的期望,他回到了长安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下放了。 可能是被调离一线,在后方做个调度使的差事,或者直接被卸职,赋闲回家。 但无论如何都不是他所能改变的了,毕竟他的那帮同僚们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能改变陈桥和瀚哥儿两个人的想法。 他所能依仗的也就只有这个年轻人了。 “大胆去做,本官在这最后的一段时间内会帮你摆平他们,谁敢挑衅,你就办了他,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年轻人,你身上有太多的希望,本官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不然也不会将目光放在你的身上!” 他说的是实话,但是刘云忠不知道,他对于老奸巨猾的杨旭景还是存在的狐疑,直到这段时间内,不管是杨旭景还是韩况都对他照顾有加。 那种替他摆平所有麻烦的模样,怎么看都以为刘云忠是长安城哪个大官的儿子,背景如此雄厚,连刚上来没多久的杨旭景都在为他铺路。 他们也都知道了刘云忠即将接任接下来的西域负责人一职,着实惊掉了不少下巴了。 “大人,您说的是真的吗?” 一干属下在杨旭景面前,都表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原本才刚上任的杨旭景居然又要回去了。 他们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是他们知道现在整个黑龙军体系都在大清查,可能这跟杨旭景有关系吧? 他们如此想到,但是他们不理解为什么杨旭景将刘云忠这个毛头小子扶上这个位置。 “大人,这不符合规矩吧,毕竟他还只是一个西罗马帝国方面的地区负责人,连西罗马帝国的负责人都不是,这……” 另外一名属下也是如此说道,他一边说一边看向刘云忠,这个小子也不像杨大人啊? 私生子年纪也不符合,那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们不相信刘云忠的能力,在听到了杨旭景即将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刘云忠,随后他也要回到长安城这个消息后,他们都以为刘云忠背后是不是有个利益集团将杨旭景给排挤下去了。 杨旭景听到一干属下的提问,他也没有恼怒,在场的人都是他心腹,可不是这段时间内培养出来的,而是早在杨旭景在黑龙军的时候,这帮人就帮他做事了。 忠诚方面绝对可靠,所以杨旭景才会将这个消息提前告诉他们。 “具体消息本官也不清楚,他只是暂代本官的位置,若是一切顺利的话,不久后本官也就回来了。” 他安抚道,但是一众人都没有安定下来,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个暂代两字是否会被去掉。 “肃静!” 杨旭景打断了他们的小声讨论,昂首巡视了一圈,接着开口道: “接下来,让刘云忠跟你们说几句话吧。” 一众人随着杨旭景的话,将目光看向在前面的刘云忠,后者一脸懵逼,他在角落里发呆,摸鱼摸得好好的,这时候叫他的名字,让他差点没有回过神。 “诸位同僚!” 刘云忠很快调整了心态,顿了顿,看向众人,道: “某将在接下来与各位共事,暂代黑龙军在西域总负责人侦督一职,望诸君给某一个面子,勤当勉励!” 说完,他又退回了那个角落,没有丝毫出彩的地方。 他说话可全可点,既不出彩,也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当然,也没有显得很平庸的感觉。 但是没有奇特的地方,那就是平庸,于是乎让在场的人更加不满了。 虽然杨旭景有一言九鼎的权力,但是他们也有不配合的权力,其中的态度就需要刘云忠去好好的把控了。 给你个面子? 你的面子值几两银子? 这是在场所人共同的心声,除了杨旭景。 他们是看在杨旭景的面子上,才会有这个耐心听刘云忠将废话,不然的话,换做是韩况,他们连来都不会来。 毕竟这里还只是东罗马帝国的黑龙军暗探办事处,他们对于西罗马帝国的事情都很难产生好感,对于竞争对手一向是如此。 “诸位,刘云忠还是很有能力的,望诸君能在这段时间内好好配合!” 杨旭景说道,他知道刘云忠擅长做事,但是不擅长说话,所以这才给他辩解道,至于别人知不知道,那就不是他的事了。 他只要保证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内,所有人都要听刘云忠的安排就行,至于接下来在他离开后,众人配不配合,那就不是他们需要保证的了。 若是刘云忠连这点都不能做到,那么他也就不适合在这个位置了,尊逸王陈桥和主帅瀚哥儿也就不需要再费苦心去培养了。 “大人,您才刚来没多久,咱们最近的事情交接都比较繁忙,他能行吗?” 又有属下对杨旭景大力推荐的这个人还抱有怀疑,准确来说,他们心里都是如此想的。 “要不你觉得你行的话,你上?” 杨旭景看着他反问道。 后者闻言,没有再说话了,他确实是不行,毕竟他若是行的话,他也就不只是一个东罗马帝国的地区负责人了。 “卑职没有话说了。” 看到领头人都退缩了,而且杨旭景也明确表明了他的观点,一众人也就没有再反驳了。 于是乎,刘玉忠执掌整个西域黑龙军暗探的负责职务就这么定了下来。 第2038章 整顿 第2038章 整顿 “诸位,黑龙军暗探的准则都没忘吧?” 杨旭景站起身,目光直视着众人,不断在众人之间徘徊: “不需要本官再三强调了,若是消息走漏了的话,你们都知道后果。” 他不是在威胁他们,只是普通的警告,一众人都是体制内的人,他们都知道古规矩。 没有遵循规矩的人,都不在这了,代价很大,就是他们原本就不金贵的性命。 更别说是在现如今这个高压下了。 “都下去吧!” 随后,杨旭景摆了摆手。 “是!” 一众人躬身行礼,缓缓退了出去。 在他们离开后,刘云忠没有出去,而是上前,将一份名单递给了杨旭景,后者接了过来,看了两眼,即便是他也被这份名单给惊吓到了。 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数十个名字,有一些还都是耳熟能详的名字,甚至连杨旭景都不觉得对方会叛变。 没错,刘云忠递过来的是那些在黑龙军暗探中第一遍被排查出来的可疑人员,说难听点就是被排查出来的内鬼。 不需要知道他们来自哪家势力,也不需要他们在黑龙军当中潜伏了多久,他们已经被判死刑了,若是他们没有能拿得出赦免他们死刑的理由的话。 “你确定是这份名单?” 杨旭景认真的看着刘云忠问道,虽然他心中知道和名单是由于黑袍纠察队清查出来的,自然是没有多少出入。 但是他还是心存侥幸的问一下,毕竟这些人中很多都是黑龙军在暗中大力培养的人,杨旭景虽然愤怒,但也啊感到可惜。 只希望他们是调查错了,如是而已。 刘云忠就给了他最后肯定的打击,他点点头,说道:“这是黑袍纠察队队长第三分队队长亲手交给卑职的。” 杨旭景闻言,默默的闭上了双眼,咬着牙说道:“给本官查,一个都不能放过!” 陈桥心疼,瀚哥儿心疼,但是他不能心疼,毕竟他们就是吃的这碗饭,他不能将自己的饭碗给砸了。 在看到了名单上后面有增添的痕迹,杨旭景也假装没有看到,这也算是给刘云忠的福利吧。 排除异己,从来就不分对错,只分利益,现阶段只要对刘云忠掌控西域有利,那么这些小事也就能给他一个便利。 杨旭景也不是迂腐之人,即便是陈桥在这,他恐怕也没有什么话说。 再说了,刘云忠将痕迹弄得如此明显,不就是给杨旭景面子吗? 表明了他的态度,他不是一个欺上瞒下的人,就是让杨旭景放心。 事实证明他的这一招没有使错,杨旭景的确是对他放心了。 杨旭景之所以能没有对他擅自添加名字有所反应,那是因为那些后来添加的人,不仅对于刘云忠掌控西域有阻碍,而且他们在第二轮清查中也必然会被排除,自然不可能再继续他们原来的职位,只能被调回大唐。 至于是不是长安城,那就看他们背后是否有背景了。 大唐也不一定比西域好,西域也不一定被大唐差,起码在福利这一块,西域就比大唐其他地方要好。 更不用说,若是被调到了西北、东北等苦寒之地,或者是被调到了大唐南部最为荒凉之地,哭都没有地方去哭。 只是最严重也不至死罢了,杨旭景也就睁一只眼闭着一只眼。 若是真查出他们有问题,那就按规章办事,这年头最稀疏平常的就是死人了。 杨旭景将手中的名单交还给了刘云忠,后者暗自松了口气,他刚才也算是一个赤裸裸的试探,试探杨旭景对他放任程度。 结果显示,杨旭景确实很放任他,也可能是无奈,又或者是杨旭景并不在意。 “这份名单你先留着,等第二次清查过后,总结一下名单,就可以传回长安城了!” 清查自然是不可能只有一次,基本上第二次就已经算是结果了。 他给了充足的时间让刘云忠摘干净,后者心中也对杨旭景的放任有些感动,在这件事上面,杨旭景可比韩况要大方多了。 “行了,你先下去吧,空出来的位置,你先让其他人补上去,别的没有,人管够!” 他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刚才那些人都会遵循你的命令,是信得过的。” 刘云忠点头,对方的言下之意就是依靠这些人开始整顿先前经历过的一系列错乱。 柳明事件所暴露出来的后遗症此刻就显现出来了,刘云忠现在无人可用,只能依靠杨旭景的人先整顿。 刘云忠深深拱手,退了出去。 走出院子,刘云忠双眼满是凝重,他听出来了,那些人在这段时间内才会听话,至于杨旭景走后,他们听不听话,那就得看他自己了。 刘云忠自认为没有王霸之气,没有一开口就让对方倒头便拜的气势,更没有小弟成群,一切都还需要让事实说话,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折服他们。 即便是陈桥都没有王霸之气,刘云忠就更不必想了。 陈桥:“……” …… 长安城,陈桥站在南门城楼上,眺望远处。 “王爷,西域那边还在进行着第二轮的清查,已经有一份名单在第一轮清查中出来了。” 在陈桥后面,一名侍卫躬身捧着一份名单,但是陈桥摆了摆手,没有看的兴趣,“等第二轮名单出来了,接着审吧!” “是!” 侍卫收回名单,随后离开。 不一会儿,后面又传来了脚步声,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王爷,驿站替换的人选已经出发了!” 有些驿站的内鬼实在太多了,甚至已经过半了,所以不得不替换。 当然,这其中发生的血与火的挣扎,可就不需要多说明了,不过对于黑龙军来说,怎么都算是一场大震动。 陈桥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后者也没有打扰陈桥的打算,深深的拱手,缓缓的离开了。 片刻后,后面又传来了脚步声,就在陈桥以为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传来了左相的声音: “尊逸王,你倒是逍遥自在!” 陈桥转身,便看到了左相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第2039章 最了解的敌人 第2039章 最了解的敌人 看着左相这般模样,陈桥笑了笑,现在谁不知道左相可是长安城当中的大忙人。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左相只是在戴罪立功罢了。 “闲来无事总相宜,本王暂时还忙不起来,一旦忙起来的话,也就意味着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陈桥宁愿事情不出现,一旦出现了的话,便是事关黑龙军存亡的大事,比如最近的黑龙军内鬼一事。 瀚哥儿已经在和一众将领们讨论如何处置那些内鬼了,幸好最新查到的黑龙军的将领等级最高也只是偏将。 想想也是,既然有能力做到准将的层次,又或者是参将的层次,那就必然不会被左右想法,毕竟怎么也算是个黑龙军高级的将领了,他们的权势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更何况他们还是实权人物,这就更加不能比较了。 “说的也是。” 左相刚想开口抱怨,但是想起陈桥的身份,他也就没有说出后面的话,甚至只是一句悻悻然的话便结束了。 陈桥接着转过身,将身体靠在城墙上,颇为闲适的看向左相,说道: “你最近听说了咱们黑龙军发生的事情了没有?” 左相搬过一个凳子,坐在了上面,毕竟年纪大了,这种活计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更何况他身为左相需要做的还要更多。 左相皱眉,他狐疑的看向陈桥,他怀疑陈桥是在钓鱼,但是他想起现在自己已经是戴罪之身了,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事情都传遍了整个长安城,左相若是回答不清楚,那才是最为可疑的,毕竟他又不是耳聋了。 于是乎,他坦然的说道: “最近还是有所听闻的,好像你们黑龙军出现了内鬼是吧?” 左相一脸惊讶的说道,他一边还敲打着自己僵硬的背部,手下一众人都被他派遣出去做事了,也就留下他一个人还在原地和陈桥聊天。 两人之间不管聊了什么,都属于是机密,所以他也就只能自己敲打自己的背部了。 “嘿,这件事可是在全城都传遍了,你们黑龙军可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我还以为黑龙军全都是忠义之士呢,没想到居然也有其他人安排进去的钉子,这可真是个稀奇事。” 即便是左相都难以置信被他们称为铁桶一般的黑龙军居然也会有这么一天。 看到这一幕,可真是难得,整个长安城可都传遍了,足可以知道这件事在人们心中有多么的震撼了。 至于这件事在百姓心中产生了多大的影响,也是肉眼可见的,黑龙军的威严也是受到了损失。 不管如何,黑龙军在这件事上,百害而无一利。 “天下就没有绝对的黑,亦如没有绝对的白一样。” 陈桥表现得很淡然,既然气已经生了,那么接下来他已经布置下去了,剩下的事情就不是他所考虑的了。 还是得看瀚哥儿该如何应对,如何降低这件事在黑龙军中产生的影响,这才是最重要的。 “原本本王还以为左相也牵扯在了其中,但是……” 陈桥还没说完,对面的左相就瞬间换了一种脸色,他慌忙摆手道: “你可别乱说啊,本官本就戴罪之身,若是被尊逸王给败坏了名声,传到了皇上的耳朵中,本官的后半生算是全毁了。” 陈桥打了个哈哈,他自然知道不是左相做的,毕竟他既没有能力,也没有动机,安插进了内鬼入黑龙军,对他来说,又没有什么好处。 “本王当然知道此事不管左相的事,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陈桥随意的摆了摆手道。 “请王爷还是别拿老臣开玩笑了,怎么说本官也是年纪大了,若是出了什么大毛病,这大朝会的筹备也就没有人了不是。” 左相脸上放松了些许,接着捶背,俨然一副七老八十的感觉。 但是陈桥可不会小看眼前这位,虽然这位左相也才在左相这个位置不到数年,不过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人,哪里有一个是简单的? 沉默了少许,陈桥摩挲着下巴,说道: “有件事,本王还是想问问。” 看到陈桥脸上稍微露出的慎重,左相脸上的放松也收了起来。 “问吧,知无不言!” 他知道自己的斤两,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 “你觉得右相参与此事的概率有多大?” 陈桥试探问道,他一边看着左相的脸色,一边将此事和盘托出。 左相毕竟和右相这么多年的死对头了,从他们各自还都不是左相和右相开始,他们就较着劲了。 有句俗话说的好,最了解你的还是你的敌人,右相的敌人就是左相。 左相面色一僵,他没想到陈桥开口问的居然是右相。 他可不知道右相在暗地里做的勾当,若不是黑龙军暗探碰巧遇到了右相的钩子,不然的话,也不一定会顺藤摸瓜的查出右相在暗地里做的勾当。 所以,对于陈桥问右相的参与此事概率,左相一阵狐疑,脑海里思绪翻转。 右相不是和尊逸王一起都是帝党的人选吗? 为何尊逸王陈桥会问右相? 他为何不信任右相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信任右相,又或者是陈桥从来都不信任右相? 那岂不是说,他从一开始也就没有相信自己? 这让他怎么回答,他又不是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的话,也不至于抓耳挠腮,也不至于在这里戴罪立功。 “这个,右相明显是个老好人,做事太过沉稳,虽然本相都不觉得他会参与其中,但是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哦?” 陈桥挑了挑眉头,惊诧的看向左相,用眼神示意他接着说,后者接着说道: “他做事是沉稳没错,但是他喜欢走一步看三步,当你发现了他下一步的想法,但是其实他早就做到了前两步了。” “右相这个人,本相还是挺了解的,只是本相太过耿直了,不然的话,咱俩没准也能成为知己,也说不定。” 左相有些感慨的说道,谁知道其中的话是真是假。 第2040章 胆大包天 第2040章 胆大包天 最了解右相的果然是他的老对手左相,陈桥暗道。 他看向还在侃侃而谈的左相,就冲这副模样,就知道他所说的耿直果然是没错的,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到现在都还在戴罪立功吧。 陈桥沉默了片刻,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半响后,他笑着道: “果然左相还是最了解右相的人,对于右相的性格方面参悟的透透的。” 听到陈桥的话,左相只是谦虚的摆了摆手,表示没有什么,但是陈桥此时的内心比较沉重。 “这就件事还是尽量少在外面说吧,咱们今后也不问了。” 陈桥随后又说道。 左相双眼中充满了惊疑,还有一丝丝的后怕,他听出了陈桥语气中的杀意,左相当然知道陈桥眼中的杀意不是对着自己的。 但是他知道陈桥露出这副表情的时候,也就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 于是乎,左相也就自觉的闭上了嘴巴,该说的话他都说了,至于不该说的,在场也就两人,只要陈桥不说,他也就没说。 “本相自然是清楚的,我懂我懂!” 左相露出一副我很理解的表情。 至于陈桥为何要怀疑右相,又为何要提及右相,不管是左相还是右相,都没有说出来。 两人之间保留着这一丝丝的默契,这也是最后的遮羞布,左相也不想知道,知道的越多,也就代表着他离死亡就越近。 “好了,既然此事了了,本王也该走了。” 陈桥拍了拍衮服上的灰尘道。 左相连忙站起身,对着陈桥拱了拱手,不管两人之间的关系如何,陈桥都是尊逸王,而他只是左相,左相可不想留下把柄。 谁知道这个把柄在陈桥心中到底有多大的分量,他还是不用生命去探究了,要想活得久,还是该糊涂的时候糊涂,不该糊涂的时候不糊涂。 “恭送王爷!” 看着陈桥离开的背影,左相感慨了一句,“右相怕是要倒霉了。” 至于右相为何会倒霉,对方哪里惹到了陈桥,那就不是左相需要知道的事情了。 不过,看到自己的老对头右相倒霉,他还是很高兴的。 看到尊逸王陈桥远去,一旁等着的属下们凑了过来: “相爷大人,这有些账本还需要您批阅!” 左相卷了卷袖子,脸上挂着笑容道: “这就来,这就来!” 有更亲近的手下看到左相脸上的笑容,不由的问道: “相爷大人,今天是发生了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左相摆摆手,随意道:“今日无事,便是最大的喜事!” 一众人随着左相的笑容,也跟着赔笑着。 …… 陈桥离开了南门城墙,没有虎自尊逸王府,而是直接去了皇宫。 刚一进皇宫,他就看到了最近有些熟悉的御林军都换了一茬,看着陌生的面孔,陈桥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不久后,他抵达了那个熟悉的正殿。 起码这个皇帝是熟悉的,陈桥心中潸然一笑道。 “姐夫,今日又有何事?” 李治还未批阅完奏折,所以还坐在案桌后面,只是抬起头看向刚进正殿的陈桥。 一旁的太监宫女们都知道一般在这种时候,他们是应该回避的,所以在场众人也没有留恋于此,甚至没有过问,直接退出了正殿。 “今日无事。” 陈桥也不跟李治客气,直接坐了下来。 他熟稔的端起茶盏,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一边吹着气,一边说道: “无事便是最大的喜事。” 听到陈桥如此说道,李治抬起了头,脸上带着笑容道: “看来姐夫是有线索了?” 李治自然是知道黑龙军最近所发生的事情,最近皇家暗卫出动的也颇为频繁,也就是为了关于此事所产生的后果。 陈桥答非所问道: “陛下的御林军看来是换了一批了,刚进来的时候都是新面孔。” 李治随意道:“这个自然,毕竟姐夫你的黑龙军都进来内鬼,更别说是朕的1御林军了,一切内卫都需要调查,还真是查到了不少不轨之徒。” 说到这,李治语气中就有些庆幸。 黑龙军都发生了内鬼入侵事件,他的御林军还有金吾卫等皇家内卫,自然也是需要调查的。 他现在唯一能信任的也就是皇家暗卫了,毕竟这可是伴生的内卫,就如同大明的锦衣卫与皇帝一般的关系,皇帝生则暗卫生,皇帝死则暗卫灭。 “看来事情比我想象中的要严重,对方也被我想象中的要大胆!” 陈桥有些气愤的说道,居然敢如此大胆的在皇家内卫御林军中安插人手,这不仅是在挑衅皇家的权威,更是在挑衅大唐盛世的权柄。 即便是陈桥都没有这种想法,毕竟监视皇帝这种事情可是大逆不道的。 不管有没有反心,此事一出都是对皇帝不忠,这可是死刑。 “皇上,看来右相其心可诛啊!” 陈桥说道,双眼冒着寒意。 “右相?” 李治愣住了,他放下毛笔,“右相不是上次已经犯过一次错误了吗?” “姐夫为何以为此事与右相有关?” 他惊异,但他却丝毫不怀疑陈桥所说的事实。 陈桥没有急着阐述,而是直接从怀中掏出那本册子,随后上前递给了李治。 这本册子自然不是原本的册子,而是带着他的补充笔录,以便于李治更加清晰明确的知道这件事。 李治狐疑的接了过来,随后翻开看了几下,越看他脸上的怒意就越盛。 看到最后,他简直是双目喷火了,半响后,他嘭的一声,将手中的册子狠狠合上,足可以看出他有多愤怒了。 “这都是真的?” 李治咬着牙问道,但其实他都知道,这本册子出现在了这里,也就说明了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他也没有必要怀疑了。 陈桥默默点头,承认了这件事。 “他怎么敢如此行事!” “他怎么敢勾结西北边军,还豢养死士,攻击我大唐的将士,还暗自勾结西域黑手,暗杀我大唐黑袍纠察队,他该死,居然还敢参与走私,私自贩卖军备粮食!” 第2041章 妥协 第2041章 妥协 这本册子不管是上面写的哪一点,只要触犯了,就都是死罪! 可是,右相就很勇,这上面的每一条,都有他参与其中,所以李治才会如此气急败坏。 即便是陈桥看到了上面的内容,也不由的大惊失色,他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的人。 “我之前找过右相要了二十万石的粮食,右相看起来可不仅仅只有二十万石的样子,我估计他手里还有四五十万石的粮食。” 陈桥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他的猜测也并非无根无据,陈桥可是派人检查过,这二十万石可都不是陈粮,都是新粮。 按照时间推算的话,这些粮食不应该是被放在右相府邸,而应该是被用在赈灾的地方,可是并没有,它们从一开始被送出国库之后,就进了右相府邸。 陈桥接着说道: “恐怕还不仅如此,右相一个人是做不成如此大的行动的。” 陈桥意有所指,李治听懂了。 “姐夫,您是说,连户部都站在他们那里,或者说户部尚书也参与了其中?” 李治将手中的册子重重的放下。 这本册子上的内容已经不是很重要了,李治只需要知道右相已经是死路一条就够了。 这本册子在陈桥那里自然是有备案的,所以不用担心有些证据会被埋没,很快右相就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陈桥摇摇头道: “并不一定,户部尚书就是那性格,若是需要赈灾的话,户部尚书二话不说,几百万石的粮食,挤一挤很快就能出来,但若是用来利益交换的话,户部尚书的嘴巴可被谁都要紧。” “我个人觉得户部尚书应该是没有参与其中,当然,具体他的为人如何,是否有参与了其中,还是需要进一步的调查才能够知晓。” 陈桥并没有把话说死,户部尚书虽然在上一次给了他难堪,但是对方的性格他还是很喜欢的。 毕竟上次在户部在都老半天了,陈桥花费了苦口婆心的劝说,也没有阻碍户部尚书让出多一斤的粮食。 户部尚书守住的大唐的钱袋子,自然是需要这种性格了,若是一般的人,还需要担心他人监守自盗。 但是户部尚书的为人,李治也是知道的,对方的家里也不算富裕,甚至比之一般的官僚都还要清贫一些,所以这也是李治放心在继位的时候,将国库的钥匙交给对方。 个人的想法是左右不了大局的,李治自然不会按照对户部尚书的缘由性格就对户部尚书有多大的宽恕,即便户部尚书没有参与其中,但是户部尚书还是有罪的。 因为粮食是从他的手中出去的,但是他的监管不够到位,那么他也是有责任的,这是无可避免的。 陈桥也知道,所以他只是劝说了一句,并没有站在户部尚书的那一边,严格来讲,他还是提倡对户部尚书调查的。 其实按道理来讲,之前是李治将如此多的权力给右相的,所以右相才有这种能力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如此多的粮食藏匿于自家的府邸当中。 毕竟当时李治对太宗留下来的暗卫不是很信任,准确来说,他并不喜欢这些在黑暗中活动的手下,他当时还年轻,没有遭受到社会的毒打。 况且,若不是陈桥的劝说,还有陈桥在旁敲侧击的话,即便是到了现在,恐怕皇家暗卫还要被雪藏的吧。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讲,李治才是最大的罪人,毕竟是他对右相赋予了无限的权力,他才是罪魁祸首。 但是李治是皇帝,皇帝能有错吗? 不能! 众所周知,天下谁都可以犯错,但是李治就不行,因为他是皇帝。 皇帝犯错了,身为臣子的,必须出来担下这个责任,毕竟他们才是有错的。 皇帝没错,那就是没错,皇帝错了,那依旧是没错。 就是如此霸道,所以即便真的是李治的错误,陈桥也会主动担下来,虽然这个活计曾经是右相来干的。 现在右相怕是不能再干了,陈桥心底又有了自己的想法,所以他知道李治必须要培养一个属于自己的话事人了。 “调查,调查!朕的御林军、金吾卫都调查个底朝天了,都发现了有那么多别家的暗探!” 李治愤怒的吐出口气,“更何况是这些朝臣了,他们屁股底下哪一个干净的?” 李治敢查又不敢查,他担心自己再调查下去,会出现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谁知道又会出现什么大事呢? 陈桥大概也能想到李治现在所担心什么,他也沉默了。 查是必须要查的,但是要查到何种程度,那就不好把控了,若是真的按最严格的来查的话,朝堂上一干朝臣很少有人能撑得过去。 这句话说的没错,他们底下就没有多少干净的,若是查掉了他们,那么朝堂也会彻底瘫痪,毕竟长安城各政要机构,三省六部的任务也依旧很繁重。 所以,李治很纠结,他不知道是不是该彻查。 陈桥终究还是经历多了,他建议道: “皇上,要不这样吧,先派出暗卫去调查,但是先别打草惊蛇,等大朝会过后,咱们再慢慢清算。” 陈桥说出了这个很中肯的建议,治大国如烹小鲜,急不得的,不能一调查就将他们给撸了,还需要他们的顶着这个位置。 不然的话,那么多活谁去干? 即便是新上任的官吏,也需要时间去熟悉刚到手的职务吧,这些都需要时间。 人才倒是不缺,缺的就是人,这才是最让李治头疼的,要是换做是刚开始的李治,估计一旦彻查出来,将会将官吏给当堂打死,随后才会想着去解决官职空缺的问题。 他倒是爽了,但是留给吏部补充官吏的人却是惨了,虽然吏部被称为天官,但是他们给皇帝擦屁股可是一副苦差事。 但是李治现在已经能忍受他所不喜的官吏做事,他也懂得了徐徐图之的道理。 妥协是一种政治,不会妥协的皇帝,他所失去的必然会更多。 第2042章 差异 第2042章 差异! 这句话放在李治身上也同样适用,毕竟这是他现在所需要做的。 他若是不会妥协,那么他永远就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小皇帝,要想成为千古一君,哪有那么容易。 当初太宗不照样是受了不少的委屈,终于是在玄武门的地方,展开了他人生转折的一战,所以才有了后面的贞观之治。 这一切都不是白来的,那是需要通过无数的努力得来的,妥协也只是其中的一种罢了。 陈桥接着劝说道: “现在大朝会也没有多少天了,咱们还是先不要动手了,让暗卫们去调查就好。” “不然的话,万国来朝,诸国的使节都看着呢,若是爆发了这种丑闻,不仅是在看我们的笑话,更是在看大唐的笑话。” “皇上,还请三思吧。” 看着陈桥劝说,李治最终还是妥协了。 “朕知道了,那么右相呢?” 陈桥摊了摊手道:“他无关痛痒,只是需要他统筹六部,不过大朝会大典上,还是让礼部尚书主持比较适合。” 陈桥说出了他的打算,“礼部尚书和右相本就不合,两人之间也不大可能有勾结,况且如此也能让右相收敛一些。” 这是对右相的警告,也是对礼部尚书的培养,没准下一步,该成为下一个右相的就是礼部尚书呢。 这种事情谁又说的准呢,礼部尚书适合给皇帝洗地,总不至于让皇帝在朝堂上了脏了手脚。 李治思索了再三,点点头同意了陈桥的建议。 “来人,叫暗卫头领过来!” “遵圣命!” 小太监赶紧退了出去。 没有过多久,暗卫头领就大踏步的通过了通报进来了。 陈桥看了看暗卫头领,又看了看李治,提出了告退,他不想要知道那么多,也不想参与在其中。 知道的越多,他也就越陷入其中了,他知道这其中的道理,他本身就做好了打算要退出朝堂的打算。 大踏步的踏出了皇宫,陈桥舒展了个懒腰,看向远处的天际,“回府!” 一众侍卫们拱卫在陈桥身边,很快便向着尊逸王府前进。 …… 西城区。 最近长安城的动作很多,即便是在西城区的一众西域诸国的使节都知道。 他们看到了最近都很少走动的黑龙军轻骑兵,特别是在西城区这边,几乎是每一天就会看到在大道上有黑龙军的轻骑巡逻队。 看着他们狰狞的铁甲,还有一身精锐的装备,在场没有一个人敢于忤逆他们。 不过,对待不同的队伍,他们也有着不同的处事方式。 例如,今早起来的闻香已经好几天没看到之前的那些不良人了,连那些粮食都是门外巡逻的黑龙军轻骑兵送过来的。 他们对闻香她们的添态度已经算是最好的了,一来是因为她们的婆娑国只是刚建立的国家,还没有纳入西域的防备体系当中,所以对她们的防备倒是没有那么严重。 二来,也是最为重要的是,她们去过尊逸王府,而且听说还和王妃的关系挺不错的,所以他们才会如此耐心的给她们送粮食。 不然的话,换做是别的使节团,黑龙军轻骑根本就不作过多的理会。 “敢问,之前的那些不良人都去哪里去了?” 闻香让姑娘们接过日常的粮食,将泔水桶递了过去,看向前面的几个已经拉下了面甲的黑龙军轻骑兵。 轻骑兵面甲下的容貌其实也不大,还很年轻,他的话语也暴露了他的年纪,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眼前的这个年轻的骑兵,依旧是黑龙军恐怖的杀人机器这一事实。 “你说的是张帅他们是吧?” 看到面前的闻香点头,他接着说道: “他们已经调往了别的街道了,现在我们黑龙军对这边的街道进行管制,所以也就不需要他们了,只留下了一些不良人协助处理。” 闻香不明所以的眼神让对方失笑道: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已经升官了。” 闻香眉头歪着头,她不清楚大唐的官职体系,也不知道为什么换个街道负责就算是升官了。 这些也不需要她去理解,年轻的骑兵说道: “还是托了你们的福,张帅他们好歹也跟着你们一起去了尊逸王府,所以也适当的沾了点光。” 听到他如此说,闻香更加疑惑了,“可是,他们几个根本就没有进去啊?” 年轻的骑兵转身将东西递给跟过来的几个不良人,接着跨上马匹道: “只有你们知道他们进没进去,其他人又没有看到,所以姑且算是他们也跟着进去了吧。” 说完,那年轻的轻骑兵便随着同僚几个一起驾马离开了。 对于闻香她们算是比较友好的了,但是对于其他的国家使节,那就一副冰冷的模样。 在他们路过了西域那边的焉耆国使节住处,只见几个使节从院子里出来,他们拦下了他们。 看到有人在前面拦截,几名黑龙军骑兵二话不说,直接抽出了自己的唐刀,指向前面拦路的几名使节: “尔等想干什么?” 几名使节被他们的长刀一指,也怂了,他们供着手,手中捧着几个金色的带着他们国家特有文字的硬币,说道: “几位大人,我们无意拦截几位,只是想要问一些东西,能否图个方便?” 看到他们如此模样,几名黑龙军骑兵并没有收回自己的刀,而是冷声道: “赶紧离开,不然的话,你们承受不住黑龙军的怒火!” 说完,他们的刀尖依旧指着几人,他们没有义务为他们这些使节们解答,对于他们的钱财,黑龙军军卒更是不屑一顾,都是些西域小国,哪里有他们大唐富有。 再者说了,现如今清查贿赂如此严重,他们哪里敢收这些东西,犯罪的成本也太高了,所以他们没有理会他们。 那几名使节颇有些可怜兮兮的样子,只是他们知道,自己等人若还是在前面堵路,对面几人恐怕是真的会动手了。 于是乎,他们很快便让开了路,只是心中有些愤愤然,毕竟他们是看到了对方对婆娑国使节的态度的。 第2043章 草木皆兵 第2043章 草木皆兵 对待不同的人,自然会有不同的态度。 更何况黑龙军本就对这些西域来的使臣们没有什么好感,谁都知道黑龙军是以武力征服他们的,但是原本他们对黑龙军的态度如何,那除了少数几个,都一般模样。 没准在暗地里,他们就在偷摸摸的打算组织反抗军呢,谁也无法保证。 看着黑龙军骑兵远去,在场的几个使臣依旧愣在原地,刚才浸入脑海中的寒意依旧没有消退。 他们相信他们刚才若是没有退开的话,那几个黑龙军军卒一定不介意用手中的唐刀在他们身上开几个口子。 “黑龙军到底因何戒严了这里?” 稍微年长的使臣带着随行的几人回到了他们的院子,面带忧色的问道。 从最近黑龙军的动向中可以看出,必然是发生了重大的事情,所以这些黑龙军军卒才会如临大敌一般的在外巡逻。 “而且必然与西域发生的事情有关,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单单只戒严我们这一片使团居住区了。” 其中一人开口道。 众人将目光看向他,后者摊了摊手,低垂着双眼道: “这是我之前贿赂其中一个不良人得到的消息,这根本就不是戒严全城,而是只戒严咱们这一片地方,从三天前开始,主街道上就不允许出现西域的使团异族人了。” “这么严重?” 众人惊讶。 “而且他们还都是冲着咱们来的,可是为什么连高丽和东瀛的使团都限制了呢?” 众人闻声,将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东瀛使团的住所,那里也是房门紧闭,显然他们也被限制在了他们自己的院子中。 “那就不关我们的事情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待着吧,反正这里有吃有喝的,而且也不用担心有麻匪还有强盗。” “起码这里不必担心其他,只是缺少了自由罢了,虽然很快就会结束了,没几天了。” 有人安于现状道,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让其他人都眉头微皱。 但也有人,暗含忧虑说道: “你们难道就不担心黑龙军突然闯进来把咱们都给抓起来吗?” 此话一处,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随后有人便开口解释了,“怎么会,咱们怎么说也算是西域的使臣,咱们又没有做坏事,更没有违背大唐的律法,他们没有理由。” “更何况,大朝会也就那么几天了,全天下的人都在看着呢,他们若是如此的话,最终损害的还是大唐的威严。” 他们习惯了用惯性的思维去思考大唐的应对方法,只是他们不知道,事情是否会依照他们的想法来思考,谁也不知道下一步黑龙军军卒是否会闯进来,随后把他们抓起来严刑拷打。 其中还是有聪明人的,一个略微瘦小的人站了出来,他带着浓密的胡子,开口打碎了原先那人的幻想,不无忧虑的说道: “你想多了,大唐比咱们清楚的人多了去了,你知道他们会用什么办法将咱们抓起来呢?” “咱们应该祈祷,是否是我们身后的国家做了什么,而不是在这里猜测,这是没有用处的!” 他旁边的人也举起手说道: “他说的对,咱们应该和国家联系,并且劝说他们不要轻举妄动,毕竟大唐的兵锋可不是咱们的国家能抵抗的。” 事实上,他们已经将所看到的听到的,都写给了他们身后的国家,西域诸国的使团都是这么做的,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寄出去的每一封信都会被拆开查看。 对于他们在信中描述的大唐的强大,黑龙军并没有理会,而是将其中一些带着大唐所不允许带出去的秘密给解决了。 一句话,你们仰慕大唐的强大,大唐很允许,但是你们想要将大唐的秘密传出去,大唐绝对不答应! 随着那个人的提倡,越来越多的人也加入了其中,看到他们有这般想法,最为年长也是威严最大的领队,自然是点头允诺。 十分惊奇的是,不仅只是他们一个西域国家的使团如此做法,甚至所有使臣皆是如此。 “咱们必须将这里的消息带回去,给咱们的国王看看,问问西域到底发生了什么!” “同意,咱们就这么办!” “必须向国王请示,大朝会没有多久了,咱们可不能闹出大事!” “是啊,毕竟大唐有一句老话说的好,第一个冒出头的先死!” 陈桥是不知道因为黑龙军的大清查,会导致这种事情发生,但他若是知道的话,必然也只是失笑了一声便罢了。 这些都无关痛痒,毕竟只要在长安城内,他们就必须趴着,谁敢动弹,陈桥也有的是方法整治他们。 即便是在西域,陈桥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在大唐国都长安了。 再说了,他们打死都不知道,原来这是因为黑龙军内部出了事情,所以才会草木皆兵,毕竟黑龙军的强大在他们的心里已经烙上了深深的烙印。 当黑龙军的兵锋踏入西域的时候,当黑龙军彻底将拜占庭毁灭的时候,在他们心底,黑龙军就是无敌的代名词,没有哪个西域人敢于反抗黑龙军。 …… 当陈桥踏进尊逸王府的时候,恰好看到了瀚哥儿出去。 “你这是去黑龙军军营?” 瀚哥儿耸了耸肩道:“是的,阿爷,黑龙军军营中还有很多的军报需要处理,最近查出来的人不少。” 看得出瀚哥儿很忙,陈桥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瀚哥儿你还年轻,还需要好好顾家。” 瀚哥儿翻了个白眼,“阿爷,当初你也是这么对我说的,在我接任黑龙军主帅之前,只要你能多担待一点,我还是能顾家的。” “算了,你还是去忙吧。” 陈桥摆了摆手,没有丝毫的内疚,让瀚哥儿十分无语。 他就知道,若是阿爷陈桥有这种打算,他哪里会如此忙碌。 虽然在黑龙军很忙,但让他很充实,他这是在经营自家的百年基业,当然,他心底还是有一种想法,那就是做到陈桥所做不到的事情。 第2044章 无奈之举 第2044章 无奈之举 超越从来都是瀚哥儿深埋在内心的想法,只是他也清楚,现在的他还差的很多。 要想做到陈桥当年所不能做到的事情,单单靠现在的他还做不到,但是他有一个优势,那就是他还年轻。 不到弱冠之年的瀚哥儿,有的是精力,他已经在培养心腹了,韩况只是他在西域埋下的棋子,虽然不是很高明,准确来说,是他高看了韩况。 他也没想到韩况对处理西域诸事会如此生疏,他缺少像杨旭景一样的人才。 但是,他想自己应该是找到了。 “阿爷,韩况实在是不适合在西域了,就让他回来吧?” 瀚哥儿征求着陈桥的意见,后者点头,说道: “这是自然,毕竟韩况已经证明了他根本就不适合在那个位置,你终于反应过来了?” 陈桥语气中带着些许揶揄,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劝说瀚哥儿将韩况给撤下来,毕竟这也是对瀚哥儿能力的一种考验。 瀚哥儿知道陈桥在调侃什么,换做是平常的时候,他还是颇为愤慨的,但是现在他找到了韩况的替代着,哦不,准确来说,是杨旭景的替代者。 陈桥安逸的让下人把自己的躺椅准备好,换了一身舒适的衮服躺在了上面,开口揭穿了瀚哥儿此时的想法,说道: “看来你已经找到了替代者了,让阿爷我想想,最适合替代韩况的也就只有在西域的刘云忠了。” “你是打算将刘云忠也当成是杨旭景来培养吧?” 陈桥睁开了双眼,无比认真的看着瀚哥儿说道。 “当然,我原本就是这种想法,从刘云忠出现在我们视线当中的时候。” 瀚哥儿点头道。 陈桥摸着下巴,说道: “你确定? 可是你难道不知道,杨旭景要被调回来了吗? 这件大清查风波,需要有人负责!” 直视着陈桥,瀚哥儿无奈,他知道,这件事最适合的是杨旭景,也只能是杨旭景,不然的话,这把火就只能烧在他们身上了。 他们是黑龙军的旗帜,不能沾染其中,不然的话对黑龙军来说,才是一场重大的打击。 杨旭景也知道,不然他也不会已经将西域托付给刘云忠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刘云忠那个孩子需要将东罗马帝国和西罗马帝国等西域诸国的责任都扛上。” 陈桥摆了摆手,让下人倒茶,一边说道: “瀚哥儿,你听着,这对他来说,根本不公平。” 瀚哥儿语气也严肃了起来,肃然道: “阿爷,您当初将黑龙军交给我,也是不公平的!” 虽然这是瀚哥儿的一个小小的玩笑,但是陈桥确实是当真了,他自然是知道。 表面上是陈桥迫不及待的想要卸下自己的责任,想着去做一个富家王爷,想着过退休生活,但是深处的原因却是陈桥必须将黑龙军捆绑在尊逸王府上。 在这个风尖浪口上,陈桥若是真的不退位的话,那么他是尊逸王,还是何丽君主帅,而且大唐的投机者可不少。 同时,看不惯李治的人也不少,他们都是太宗时代过来的,哪里不清楚,若是按照如此平静的过渡下去,他们的地位和权力就永远就不会变,但是他们是最善变的人。 所以,他们需要当下最闪亮的陈桥去改变,陈桥给了他们政变的可能,但是陈桥可不傻,功高盖主虽然是一句玩笑话,但是不可不防。 陈桥可不想变成一个特殊的存在,历来在平稳的时代篡位,这都是很艰难的,历代那是因为社会动荡,民不聊生。 但是现在可不同,大唐现在百姓们安居乐业,四海升平,造反根本就没有市场,他们哪里是想篡位,他们是想把他往死路上逼。 陈桥也不向往那个位置,毕竟有多大的权力,也就有多大的责任,他穿越过来的时候,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师,所以他根本就没有那种心怀天下的抱负。 所以,陈桥才会毅然决然的将手中的权力和责任交给瀚哥儿。 除非他们是有失心疯,他们才会撺掇瀚哥儿篡位,毕竟瀚哥儿除了手上的黑龙军,他什么都没有,声望更是趋近于无,若不是有长公主之子的名声在,不然的话,百姓根本就买账。 “我知道,所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需要成长的还有很多。” 陈桥坐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现在,让我们都黑龙军主帅去处理军务吧,西域事件该解决了,都拖那么久了,该消停消停了。” “别让其他国家看了笑话!” 瀚哥儿郑重点头,既然他已经接受了这个身份,他自然会全力以赴,这和陈桥的性格确实很像。 “阿爷,那右相那边……”瀚哥儿接着问道。 陈桥摆了摆手道: “这件事我跟你舅舅说了,皇上的意思是,大朝会就在眼前了,咱们要做在前面,至于露出水面的事情,还是等大朝会之后再说吧。” 瀚哥儿点头,他原本是要速战速决的,但是黑龙军参谋团给他的建议和陈桥说的八九不离十。 瀚哥儿带着深沉的心事离开了,“阿爷,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记得回来吃饭!” 陈桥端起手中的茶盏,对瀚哥儿挥了挥手道,但是他不知道李丽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后面。 “你倒好,一个人躲在家中,就让瀚哥儿一个人抗下你的责任。” 陈桥转头,讪笑道:“哪里哪里,这可是瀚哥儿主动要承担的,毕竟是我尊逸王府的好男儿!” 李丽质翻了个白眼,她才不会相信陈桥的鬼话,“你这句话骗骗当初的我还好,现在我可不信。” 她看向瀚哥儿离开的方向,眼神中满是心疼。 陈桥将她拥入怀中,叹了口气道: “为夫也不想,可是朝堂上我也是身不由己,若是为夫继续在黑龙军主帅的位置上,迟早咱们家什么都留不下。” “现在能留下黑龙军已经算是很好了。” 李丽质冰雪聪明,自然知道陈桥说的是什么,她佯装不信道: “明明就是你懒罢了。” 陈桥苦笑不得。 第2045章 自信 第2045章 自信 即便是陈桥也不能在朝堂中做主,他毕竟还是李治的臣子。 身为臣子,他掌握着大权,即使李治现在不忌惮他,但是在朝堂上那些谗臣们日积月累的谗言攻略下,难保他不会怀疑。 他们这是想要陈桥往死路上逼迫,只要李治动手了,那么陈桥的性命堪忧,李治的声望也会有所损失,最终的受益者是他们。 毕竟当初是他们不断进言献策,随后协助皇帝将想要蒙蔽皇帝的权臣陈桥给扳倒了,最终名留青史的是他们,甚至连史书都是他们写的。 陈桥可不傻,虽然李治没有想到,他当初还在不断劝说陈桥不要放下权力,但是陈桥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在这里耍了个心机,他将权力递交给了瀚哥儿,这样他们都没有话说了。 只要陈桥不接这个担子,他们也就没有饭吃了。 但是陈桥不局限如此,他不仅不给他们饭吃,他还要打碎他们的碗,让他们永远也吃不了饭,是现实意义上的吃不了。 这就是算计他陈桥的代价,就看那帮文臣们能不能受得了了。 …… 右相府邸 在陈桥的黑龙军暗探发现了他们之后,右相和他幕僚们就停止了活动,其实西域那边杨旭景过去了,他们也动弹不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得到了消息,杨旭景将要被调回来了。 也就是说,现在杨旭景必然是在交接他的事务,也就是说,现在的西域才是最混乱的时候。 “诸位,机会来了!” 右相府邸,右相站在堂上,对着一众望向他的幕僚们说道。 这里是在右相府邸的地下室中,在这里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即便是黑龙军暗探,也只是知道有很多人秘密潜入了右相府邸,其他的他们一概不知。 “头儿,这已经是第六批了。” 在右相府邸外的暗处,两名伪装成乞丐的黑龙军暗探在外面监视着右相府邸,其中一人扭头看向另一人。 他们从今天早上开始,就已经看见了有六批人进去了,对于一般人来说,他们可能不知道,但是对于他们黑龙军暗探们来说,这些都是小意思。 只是,他们并没有声张,依旧待在外面就好像他们不存在一般。 “不必了,咱们的任务就是监视右相府邸,其他的就不管我们的事了。” 其中另一位较年长的说道,“通知其他弟兄们,告诉他们,有六批人进去了,让他们准备好随时跟随。” 在右相府邸自然是只需要他们两个人就足够了,但是那些进去的人,自然是不能放过,等到清算的时候,他们可都算是功劳啊。 “是,头儿!” 很快,右相府邸对面,就剩下了一个乞丐还在捧着碗,另外一人从后面的小巷中消失不见了,但是对于街道上的两个乞丐,关注的人很少。 “诸位,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右相此时穿着一身的便服,坐在最前方的椅子上,看向周围的众人,一脸的志得意满。 “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我记得当初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是黑龙军暗探盯着咱们的时候。” 其中一人站起来,指着右相言辞激烈的说道: “老夫还记得上次损失的可不小,而且其中很多都是被你主动供出去的!” “你必须要负主要责任!” 面对对方的指责,右相脸上依旧带着笑容道: “本相知道,他们只是弃子罢了,要想成就大事,必然要不拘小节,他们本就不符合咱们的计划,特别是还有几个还想两头下注,他们打错主意了。” “那是他们自己找死,难道还需要本相再说吗? 你们也都知道咱们是干嘛的。” 右相冷笑了一声道: “都已经加入进来了,就没有退路了,这本就是一条不归路。” 在他一旁的另一个人也站起来,带着一脸阴冷的笑容说道: “右相说的对,咱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岂有相互出卖的道理? 是他们不仁所以不能怪我们不义!” 一众人看着他的一副狗腿子的模样,都没有说话。 说来也讽刺,他是户部右侍郎,居然是右相的狗腿子,就可以看出他在其中到底出了有多大的力气了。 朝中也有不少人知道户部尚书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所以户部左侍郎是下一个户部尚书,但是户部左侍郎春秋鼎盛,年纪不大不说,身体还倍儿棒,他这个右侍郎要想晋升为户部尚书,微乎其微。 毕竟他的年纪可比户部左侍郎还要大几岁,到底谁熬得过谁,那可就不一定了。 所以,他在暗中投奔了右相,妄想依靠右相来坐上这个位置。 “最近好像听说黑龙军在进行大清查,有没有这么回事?” 金昌伯问道,在座的各位可不仅仅有文官,还有勋爵也在。 “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右相点头道,一脸的平静,“是本相让死士骚扰他们的。” “这样很容易让我们暴露的,我们在黑龙军中也有暗探的存在,他们若是被抓,咱们暴露还远吗?” “是极是极,如此看来,右相阁下还是草率了!” 右相环顾了一周,双手摊开往下按,说道: “诸位,这些代价是值得的,你们的暗探谁知道是不是早就已经被黑龙军发现了? 再说了,这些代价付出的也是值得的。” 听到右相如此说道,有些人愤愤不平了,刚想站起来理论,就被身旁的人拉住了。 也有些人沉默着思索右相说出的话,“右相您是不是有什么秘辛? 黑龙军中也有您的人?” 右相点头,抚了抚下巴的胡子,自信道:“这是自然!” “已经隐藏了很久了,本相对他很放心,诸位不必怀疑,估计现在黑龙军都还没有发现他!” 众人听到右相这巨大的口气都沉默了,他们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同右相所说的那般。 毕竟右相又不是神,谁知道他的暗探是不是也已经被发现了呢? 对于众人的狐疑,右相无比自信,想不到吧,本相居然忽悠了一次陈桥! 第2046章 抓捕 第2046章 抓捕 龙门关,黑龙军的崛起之地。 没有长安城深夜的灯光映暗空,到处都是一片漆黑,除了城墙上的点点火光,也就是只有遍地的北风呼啸。 不仅是在关内,在关外更是如此,只不过,谁也不知道在黑暗中是否有暗哨盯着官道。 不过,这种异样的宁静被一阵马蹄声给惊醒了。 很快,就能看到远处快速过来的一队马匹,在火光的映照下,漆黑的铁甲显得如此狰狞,犹如阴兵索命,刮下了路边的树枝。 城墙上也被这一阵阵的马蹄声给惊醒了,立刻上面的巡逻队就警戒的望向马蹄声来的方向,那里有火把向城门下移动过来。 “来者何人!” 城楼上有人大声的问道,城楼下马蹄声停息,一队黑龙军的骑兵都停了下来,漆黑的面甲向着城楼声音传来的方向,给人的感觉如此阴冷。 “黑龙军稽查队!特此来有要事要办!” 面甲下传来冷漠是声音,让城楼上的人眉头一皱,怎么又是黑龙军的人? 这都来好几波了吧? “手令!” 但是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公示公办道。 他的话音刚落,一块暗红色的令牌就被扔了上来,他赶紧接过,反复查看了之后,随后去找上司查验。 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将,根本担不起责任,更别说他也不清楚这手令是真是假,留几分心眼总是没错的。 他对着下面喊道:“等着,我去通报!” 随后,他小声对一旁的副将吩咐道: “叫兄弟们看着点,本小将担心他们有诈!” “是,兄弟们都精神点!” 副将对他点头,随后扭头对一众弟兄们说道。 同时,数十道弓箭指向下面的一众骑兵。 “大人,下面又来了一队骑兵,又是黑龙军的人!” 守关小将将手中的手令递上。 看着手中的手令,刘偏将双眼凝重,他虽然不是黑龙军的人,但是他也认得出这是黑龙军的稽查队,就相当于黑袍纠察队对于大唐军队的作用一般。 他对手下小将点头赞赏道:“你没有将这个手令给黑龙军的张偏将是对的,他们是来搜查黑龙军的。” 说完,他站起来,吩咐道: “传本将的命令,集结我龙门关守军,瓮城集结,迎接他们,什么都不用管。” 这名小将疑问,抬头,“大人,不用提醒黑龙军?” 刘偏将微微摇头,“不用,这个手令不简单,事关尊逸王,咱们不得不谨慎!” 听到上司说到尊逸王三个字,他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了,所以他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是,大人,卑职这就去办!” 在他离开后,龙门关很快就将龙门关原本的守将们都给集结了起来,黑龙军守军倒是后知后觉。 等到黑龙军守军也集结了起来的时候,龙门关守军已经集结完毕了。 张偏将被亲兵从屋内叫出来的时候,他一脸懵逼,特别是当他看到了一众守军都集结了起来的时候。 “老刘,这是怎么回事?” 他走向了站在队伍前的刘偏将,语气中有些埋怨,这个老刘,有酒的时候就比谁都及时赶到,但若是有严密消息的时候,比谁都紧。 不过,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看到了刘偏将双眼异样的眼神,这找那个眼神让他心底十分不安 刘偏将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一个暗红色的令牌递给了他,说道: “你还是自己看看吧。” 将令牌给他之后,后者挥了挥手示意副将将城门打开,一边说道: “你想想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连稽查令都传下来了!” 张偏将看着手中的稽查令,双眼瞪大,这份手令他实在太熟悉了,可以说整个黑龙军系列的人都清楚,一旦稽查令发下来了之后,也就代表着事情已经成定局了,就剩下最后的抓捕了。 “这,这……!” 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心中开始慌乱,毕竟他的心底可是有鬼的。 但是时间不等人,刘偏将也没有等他,城门打开,一队熟悉全身甲的骑兵冲了进来,随即在刘偏将和张偏将的面前停了下来。 一众骑兵都从马上下来了,只有开头的一人还在马上,在马上俯视着两人,刘偏将还没有说什么,他余光就看到了一旁的张偏将已经脸色苍白,挥汗如雨了。 “张偏将,你怎么?” 刘偏将故意问道,他双眼的揶揄已经暴露了他的幸灾乐祸。 他可是知道这个黑龙军的张偏将表面上的风评可不算太好,至于背地里还做了什么,那他就不清楚了。 “没事,没什么,没什么。” 张偏将语气都有些发抖。 果然,就看到了眼前的这匹马上的黑甲骑兵,手中摊开了一张皮纸,念道: “龙门关黑龙军偏将张世良,违背了黑龙军军法,勾结外人,按律处置,你可服?” 虽然他的面甲还没有拉起来,但是张偏将和刘偏将依旧能从感受到他双眼的冰冷和无情。 “我服,我服!” 张偏将艰难的吐出这两个词,便再也说不出话了。 随后,他们还念了一连串的名字,被念到的人都老老实实的站了出来,他们自己心里都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若是敢反抗或者逃跑的话,罪及家人! 更何况,他们若是敢逃跑的话,周围他们昔日的同僚,还有一众龙门关守军们都眼巴巴的看着呢,这也算是功劳。 谁也不想牺牲了自己,成全了别人。 看到这些人要么发抖的站出来,要么战战兢兢的挪动着,但是没有人敢求饶,在黑龙军求饶是没有用的。 一众人都在议论纷纷,他们看到这些平常很熟悉的同僚居然会勾结外人,议论纷纷。 “谁能知道,原来这么老实的老张居然是内鬼,居然还是右相的人!” “真是看错了老张了!” “谁说不是呢,三儿这小子居然也是别人安插进来的,我就说他一个穷小子哪里那么富贵的亲戚呢。” 不管如何,黑龙军都在其他人面前丢了面子,让黑龙军面上无光。 第2047章 密谋 第2047章 密谋 看着曾经的同僚被抓走,还是以这种大逆不道的罪名,周围看着这一幕的一干将士们都对周围的同僚们产生了怀疑的心理。 谁知道周围是不是还有暗探的存在,这次抓捕行动给他们的心里埋下了不信任的种子,一旦这个种子萌发了,哗变就也就不远了。 他们心底的不信任还是需要随着时间的流逝去愈合,更需要上面的安抚,不然的话,短期内就容易造成派系割裂,这是黑龙军绝对不允许的。 即便是周围看着的一众龙门关的守军们,他们也有同样的感同身受,因为隔壁的友军黑龙军就尚且如此了,他们作为协防的边军,岂不是更加猖狂。 “责令龙门关守将张世良解职押运至长安,另令副将秦启仁暂代其职务!” 那骑兵首领念完手中的手令,便责令手下带着他们向外赶去,时间很紧,显然是担心夜长梦多。 一众黑龙军的守军们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哪里知道自己的长官居然是右相安插进来的内鬼,这让他们上下都觉得很不舒服。 但是没办法,形势所迫,这可是直接从长安城来的人,显然人家是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了。 随着马蹄声逐渐远去,城门也逐渐的关闭了。 现场逐渐安静了下来,不管是黑龙军还是龙门关守军,都沉默着看向他们的长官,只剩下一片的火把燃烧着的声音。 刘偏将走了过来,对着秦启仁拱手道: “秦老弟,恭喜了,你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谁都知道,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他前面的代理二字,去掉还是很简单的,当然,前提是他能稳住一干下属。 对于当初辅佐张世良的副将来说,还是很简单的。 “哪里,哪里,大清查还没结束,没准下一次被押送去长安的就是我了。” 秦启仁苦笑道。 他虽然希望升官,但是不希望是在这么个情况下,没准底下的人都以为是他在暗地里将张世良的消息传递给上方的呢。 将士们痛恨叛徒,但是他们也厌恶暗地里打小报告的人,这是对他们的不信任。 而且,在这么个危险的关头当上这个位置,谁知道是好还是坏,没准下一刻就被当做是背锅的了,天堂和地狱之间,相隔其实不远。 “不管如何,你终究还是要对这一群属下负责的,毕竟你现在是这龙门关黑龙军守军当中最大的官了。” 只要没有波及到他,刘偏将自然是觉得无所谓,毕竟他又不是统属于黑龙军系列的,他只是普通边军罢了,甚至连西北边军都不能在这里行使他们的军规。 所以,对于黑龙军的大清查,他纯粹无感,没有秦启仁的那种担心。 张世良偏将被押送至长安了,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个好事,毕竟他对右相可不感冒,而且张世良和他之间的关系算不得好。 一般军务上的事情,都是他和秦启仁两人之间协定的,于是乎,秦启仁上来了,那么他们两人之间的军务处理,也就没有了阻碍了。 提高了军务处理的效率,对他来说自然是好事。 长安城中黑龙军必然有骚乱,而且既然黑龙军都有骚乱了,那么他们军系列的还能有好? 他可是听说了,连皇帝的御林军和金吾卫的都换了一批了,可想而知这次在军伍之中的大地震有多大的能量了。 一个萝卜一个坑,上面必然会有很多位置,自己这些年来兢兢业业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怎么说也有可能试试向上面提出申请,没准还就能行呢。 “接下来还是有劳秦偏将多多协助了。” 刘偏将笑着拱手道。 秦启仁无奈摇摇头,自然也是笑容满面着回应。 “诸位,都回去吧,别干站着了,该休整的回去休整,该轮值的快去轮值!” 刘偏将看向他,后者大声的对着一众人喊道。 “是,大人!” 一众人都着秦启仁拱手,起码表面上很恭顺。 这种感觉让秦启仁心中舒爽不已,看来一把手和二把手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这次抓捕给龙门关带来的变化可不仅如此。 …… 外面越来越乱,陈桥却越来越安逸。 “消息都属实吗? 既然属实就去行动吧!” “是!” 躺在躺椅上的陈桥对着底半跪着的一众人点头,摆了摆手道。 右相府又不是没有他们的人,右相他们在地下室里密谋的事情陈桥都能猜到内容,黑龙军一乱,他们就出来了,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那些事情。 造反? 那不可能,现在的时局十分安稳,他们可没有这种能力造反。 甚至造反反而死得快,毕竟黑龙军十数万大军还在外面,可不是他们能抵抗的住的。 既然不是造反,那就攫取利益了,有足够的利益,资本家都能冒着绞死的风险干大不讳的事情。 更何况是更加胆大包天的右相,对他来说可能做这些事对他来说,估计是家常便饭了吧。 “居然能在龙门关内安插人手,而且还是一个偏将,右相你还真行!” 连陈桥都不得不对右相的私密行动感到惊奇,他都不知道居然对方都将如此多的人安插进了黑龙军。 同时,他的心底对右相越来越忌惮了,幸好尊逸王府是陈桥的逆鳞,右相不可能安插人手进来,不然的话,即便是陈桥都会乱了手脚。 …… 就在陈桥还在为此事忌惮的时候,右相他们可还没有结束他们的会谈。 “右相大人,既然咱们有了那么多人手,接下来咱们是不是……” 底下一个幕僚开口了,他只是一个吏部的传声筒罢了,吏部不是他们所能染指的,但是吏部尚书能能掌控得住大概的吏部,可他们这些小喽啰也是能从吏部中得到一些其他的东西。 这些就是右相他们需要的,不仅如此,六部中的人手,他们这里都有,而且都是些小人物,少了他们六部都不会有太大的争议的那种。 对他们来说,再好不过了。 第2048章 懊悔 第2048章 懊悔 其中也就右相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其他人只是盲从罢了,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要做什么。 但是说造反的话,在场可没有多少人敢跟着一起干。 毕竟再傻的人也知道,他们在天下太平,黑龙军重军在外镇守的情况下造反,无异于痴人说梦,他们根本就不会踏上这条船。 他们最初的设想是要让皇帝屈服,为他们谋取利益,他们已经不满于现在的地位了,况且西域的利益让他们看着都眼红。 谁不想要在其中分一杯羹? 只是他们的官职实在太小了,所以根本就不可能在其中分一杯,甚至他们连汤都没得喝。 “诸位,皇帝不仁,百官蒙蔽,咱们需要让皇帝警醒,让皇帝知道谁才是大唐的脊梁!” 右相站起身来,大声的对 “所以,本相需要干预西域一事,不能只是让陈桥那厮独占了西域,这可是勤兵黩武啊!” 看着上面的右相一脸真切的模样,立的模样十分厌恶。 但是他们也参与了其中,起码跟他们的利益诉求是一样的,所以他们自然不介意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幕僚。 …… “笑话,他们这若是能成的话,置皇帝威严于何地,置大唐百万雄军于何地,置城外十数万黑龙军将士于何地!” 陈桥看完了黑龙军暗探们带回来的情报,上面是右相他们在地下室内谈论的话,一字一句都在里面。 “还勤兵黩武,没有咱们,他们现在什么都不是!” 陈桥对于这些世家大族的人是极为看不起的,打仗畏首畏尾,出工不出力,瓜分利益倒是比谁都快,典型的要想利益却从来不想付出,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所以在陈桥眼中,他们啥也不是,武力握在皇帝和陈桥的手中,他们又能如何? “这份情报入档吧,还有那个柳明,别死了,他死了右相他们就死不了,只要他不死,右相就必死无疑了。” “是,卑职告退!” 黑龙军暗探恭敬的退了下去。 陈桥双手负背,笑着看向外面,随着距离大朝会的时日越来越近了,什么牛鬼蛇神都冒了出来。 他还巴不得如此呢,这样也好一并解决了,也可以给他省事。 笑话,一群世家大族手中又没有军权,就想要威胁皇帝,还真的以为皇帝真的在乎名声而不敢杀他们? 皇帝李治惜名声,但是他陈桥可不在乎,他毕竟是从后世来的,对于现如今的名声,他可不在乎,只要他一手打开了丝绸之路,这就是天大的名声,至于后人如何想,他又管不着。 所以他所幸就不去理会了。 …… 西域,东罗马帝国。 韩况还没有离开,他也没有回到西罗马帝国,所以他和刘云忠就还在东罗马帝国。 毕竟刘云忠是要负责整个西域的,所以他可以让韩况直接将那些西罗马帝国的负责人们都召过来。 但是,现在韩况被刘云忠给吓到了。 “什么,你说杨大人让你坐他的位子?” 韩况听完了刘云忠阐述的话,双眼一突,瞪大了眼睛看向刘云忠。 “你不是开玩笑吧,杨大人可来这儿才没多久呢,他怎么可能回去呢?” 韩况第一个不信,刘云忠若是真的升官了,而且还是连跳两级,这对于他的冲击太大了。 即便是升官最快的黄覆,好像也没有那么快的升官记录,这已经不算是连跳两级了,中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所以他现在看刘云忠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杨旭景的私生子。 于是乎,他真的问道: “本官很怀疑,你难道真的是长安城哪位贵人的私生子,或者你的背后有哪位在扶持着,也让我也沾沾光?” 刘云忠苦笑,无奈的摇摇头,摆了摆手道: “卑职哪里来的背景,卑职又怎么可能是哪位贵人的私生子,若卑职真的是私生子,那卑职也不至于还在西域这里浮沉了如此久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那么大的运,看来之前的苦难是上天给他的考验吧,他是这样想的。 不过韩况倒是心中不太相信,毕竟之前也没有过这种先例。 在思索了再三无果之后,韩况只能将它归结为刘云忠真的是运气在身,毕竟他实在是想不出刘云忠身后的有哪位贵人能让他如此平步青云。 即便是尊逸王府,刘云忠这小子看起来就不像是尊逸王府的人,毕竟这年纪也太大了,在他出生的时候,尊逸王陈桥估计还在龙门关蹲坑呢。 “既然你能被杨大人所赏识,也就说明你的能力被杨大人所认可了,本官也就能安心的将西罗马帝国的负责事务交付于你了。” 韩况表露出一副对他很放心,很看好他的模样,只是这表情有多虚,只有他自己知道。 “多谢大人的支持!” 既然韩况都这么说了,刘云忠自然是顺坡下驴了。 更何况对方对他也是提携有加,算是他发迹的恩师了。 “对了,杨大人之前对你说了什么? 本官不是在打探消息,只是好奇罢了。” 刘云忠摩挲着下巴,皱眉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他只是说黑龙军现在无人,需要咱去好好把持着西域这边,若不是没有可用之人,估计也轮不上卑职了。” “他……杨大人真的是这样说的?” 韩况一副急迫的模样,在看到了刘云忠点头之后,就化为了极度失落。 他现在心中无限的懊悔,若是自己稍微有些能力,估计现在坐上这个位置的就是自己了,可惜了,可惜啊! 他心中无限懊悔,但是他表面上却对刘云忠勉励道: “这是杨大人对你的信任,你可不能辜负了杨大人的一片好意啊!” 刘云忠点头,表情十分的认真,这对他来说,确实是一次十分严重的考验,是败是成,就看着一段时间了。 韩况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从今往后,你就西域侦督了。” 第2049章 不安分 第2049章 不安分 西域侦督听起来是这么回事儿,但是需要承担的责任可不少,若是德不配位的话,也照样是会死的很惨的。 刘云忠有自知之明,但是他现在箭在弦上,前面没有一个缓冲的余地,要么他接着升官,当上这个侦督的位子,要么他就永远在地区负责人这个位置上接着臣服半辈子。 人一旦有了野心之后,自然不甘于在原地踏步,所以刘云忠自然是选择前者。 他现在急切需要有人给他撑腰,杨旭景在西域这边的时间太短,属于他的人都需要接受调查,谁知道有没有可能会放回来呢,至于他在西域的其他势力,人家也不肯给他。 所以,刘云忠就只能自己寻找出路了。 毕竟本来就没有多少人会佩服他,更何况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需要的可不仅仅是能力,还有背景,缺一不可。 他心中无奈,这也历史性遗留问题,可真的与黑龙军的惯例无关。 所以,他就只能搭上韩况这一条路了。 毕竟连这种没有多少能力的韩况都能在西罗马帝国负责人的位置上安稳那么久,不是因为他平庸而严厉的性格,而是因为他是主帅瀚哥儿安排下来的人。 仅此而已,所以就保证了他在这个位置上安然无恙,虽然还是有些地区不服气,但是没有人敢对他出言不逊,顶多就是眼不见心不烦。 这是刘云忠现在所迫切需要的,他急需要这么一个身份,所以他才百般无奈之下再次来到了韩况的这个小院子。 “卑职知晓,只是……实在是责任重大!” 刘云忠苦笑。 韩况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不打紧,你还需要时间去历练历练,若是有时间的话,你也可以给本官写信,若是有所难处的话,本官也可以试着帮帮。” “毕竟本官在西域这些日子,虽然能力一般,但是手底下还是有些实力的。” 说完,他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刘云忠,后者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看来主帅那一边早就想拉拢自己了吧,刘云忠在庆幸的同时,自然是不敢怠慢,连忙说道: “那就有劳大人了!” 看到刘云忠接了下来,韩况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自然不是因为刘云忠的位置变化,所以他才会有如此的态度改变,毕竟刘云忠再怎么变化,也不过是在西域罢了,况且还是这个不稳定的西域侦督。 谁都知道,他若是做的不好的话,就不像他这种被调回长安城的后果了,没有背景的刘元忠怕是马上就会被送去大牢吧。 做错了事,总时候要有人来背锅的,因为上司绝对不可能有错误,他们永远都是对的,既然他们永远都是对的,那么错误的就只有他们。 但他不一样,他背后有人,而且还是黑龙军主帅,所以大可不必担心自己被问责,主帅就能保下他。 虽然他的能力一般,但是胜在他足够忠诚,这就够了,不是所有人都是杨旭景,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陈桥,他韩况自然是不能够比较的。 至于他的拉拢,自然是来自长安城黑龙军主帅瀚哥儿的命令,所以韩况现在就把刘云忠当作是自己的同僚了。 不是名义上的同僚,而是真实在瀚哥儿麾下的心腹同僚,他知道凭借着刘云忠的才能,注定是会在瀚哥儿那里闯出一番事业来的,这时候多多交好肯定是没错的。 “好了,你既然已经是西域侦督了,那么就该在好好去杨大人面前走动走动,让他多传授你一些保命的东西。” “杨大人可不像本官,他的底子在西域可是很厚实的。” “是,卑职知道了!” 刘云忠自然没有异议,虽然杨旭景不会将自己的老底托付给自己,但好歹也能搭个好关系,也能让他的人安分守己。 虽然不能帮忙,但是只要不捣乱就算是最大的帮忙了。 “大人,他真的能够胜任这侦督这个职务吗?” 在刘云忠离开后,韩况背后闪过了一道人影,这就是在他小院子的门房。 众所周知,在黑龙军暗探中的门房就没有简单的,各个的背景和身份都不简单,谁知道他以前是干什么,没准是常胜将军,没准还是给尊逸王牵马的呢。 所以,他们的能力自然是不差的,不仅如此,他们的眼光自然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所以说,他问出这个问题,说是他的疑问,但韩况知道这是上面的疑惑,谁知道这个不过而立之年的人能否适应侦督这个职务呢。 即便是刘云忠自己都不觉得自己能够胜任这个职务。 “是啊,可惜了。” 韩况叹了口气道: “能帮一些是一些吧,毕竟花费了那么多心思去培养,总不可能就这么放弃了吧?” 身后的门房也是点头,显然他对于韩况的这个回答表示赞同,既然都花费了那么多心思了,为何不加以完善,不管怎么样,都是对黑龙军有利的。 …… 就在刘云忠还在不断的努力穿梭在各大势力之间,寻找其中的平衡点的时候,西域自然也不太平。 “冕下,最近黑龙军好像出现了一些事情。” 最近西域发生的事情,准确来说,是黑龙军暗探中发生的事情,影响实在太大了,所以即便是东罗马帝国的国王王宫都监管不到位了。 所以,他侍卫军头领才能放心进来密谋。 “是发生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好像是他们内部出现了内鬼,笑话,本王以为他们黑龙军的人个个都是冷血无情的杀手呢,居然还有被背刺的一天。” “哈哈哈,本王忍耐了那么久,终于找到了机会了。” 哈克冷笑道,他一直就是等着这一天,对于他来说,这就是天赐良机。 “说吧,城外的驻军防备如何?” 哈克问到了对于他现在来说,最为重要的事情,手中没有军队,那根本就没有希望,只有手上有了叫板的力量,才有资格与黑龙军对抗。 “冕下,咱们要不再等等?” 侍卫军首领试探道。 第2050章 压迫 第2050章 压迫 不是谁都有这个勇气去反抗黑龙军的,就比如他身后的这个年轻的侍卫军首领。 对方只不过是哈克矮子里挑高个,才找到的一个还算是足够忠心的人。 毕竟黑龙军就为了防备他这么一手,所以要么将他忠诚的手下调离,要么杀了,反正他身边忠诚的人没有几个,即便是王宫中的侍者,他都不信任。 更何况对方也见过世面的,知道黑龙军在对待他们这种人会怎么做,所以他才惶惶不安,就是担心被黑龙军所追责,这不是他所能承受的了的。 “你现在害怕了?” 哈克转过身来,目光直视着他,眼神中满含着杀意,让这个侍卫军首领气息一滞,眼神闪烁了起来,显然他是犹豫了。 旋即,就听到了哈克说道: “若是你不参与也可以,但是本王会引导暴动的这个消息必须要隐藏住……” 还没等哈克说完,对方就连忙说道: “冕下,既然如此,那要不直接放小的离开吧?” 哈克冷笑,眼神狠厉,“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本王信不过你,要不参加,要么死在这儿!” 说着,哈克手中一直拿着的那柄刀抽出,指向对方,“你可选一个!” 侍卫军首领苦笑,自己还有的选吗? 要么将这件事禀报给黑龙军的人,但是他们相信吗? 这个宫殿中可是不仅有黑龙军的人,还有哈克的人,谁知道是哈克造反的消息传到黑龙军那里,还是自己造反的消息先传过去? 要么逃跑,若是这样的话,别说他能不能跑掉了,不管是黑龙军的人,还是哈克的人,都不会放过他的,对于他这种逃跑的人,惩处可不算简单。 或者,他双眼中忽然闪现出杀意,杀了眼前这个东罗马帝国的国王,但这个想法只在他的脑海中闪现了一瞬,便消失不见了。 杀了哈克? 他又没有疯,不管哈克有没有死,他都必死无疑,毕竟现在哈克对黑龙军还有用处,他若是杀掉了哈克。 不管是黑龙军的人,还是哈克培养的人,都会把他给刮了,而且没有人会为他说话。 “小的遵命,一切都听冕下吩咐!” 思绪了片刻后,他低下头跪拜。 看到对方如此“识相”,哈克将手中的长刀收了回去。 “既然如此,你说一说城外黑龙军防备的情况吧。” 从城外的驻军开始动手,这是他一直想要做的,虽然城外的驻军不是他的嫡系,但是也是当初跟着他一起打江山的手下。 他有信心能让他们跟着自己再闯一次,他就不信了,黑龙军会在这一次猝不及防的突袭之下得胜。 这位侍卫军首领站起身,他毕竟是能够顺利进出城的人,况且他和城外驻军的接触也不少,自然是清楚的。 他将思绪沉淀了下来,说道: “黑龙军对驻军的防备一向是很严格的,甚至连粮草都被黑龙军的人掌握了。” 听到他说城外驻军连粮草的权力都不在自己手中了,他紧紧的抓着手中的长刀,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对方微微看了一眼哈克,看到他点头示意自己接着说,他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甚至,连驻军的兵器,都被黑龙军给收走了,他们现在手中拿着的也就只有木棒了!” 哈克眉头紧皱,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要严重得多,城外的驻军居然连武器都被收走了。 这让他们怎么造反? 这还怎么策划暴动,难道让他们拿着木棒去跟被人的枪炮去战斗? 连他自己都说不出来这种话,可惜的是,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这一支城外的守军身上了。 “那可如何是好?” 那名侍卫军首领脸上也充满了苦涩,看着哈克脸上的表情,他自然也是无奈的,不然的话他也不至于连反抗的想法都没有。 “冕下,要不,就算了吧。” 他抬起头,劝说道: “咱们根本就没有能力让他们打进城,单靠他们手上的武器,根本连城门都打不开。” “而且,咱们还不一定能够说服他们暴动,这件事风险太大,成功的可能性太小了。” 哪怕是再多一些可能,恐怕他早就撺掇哈克动手了。 可这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他根本就没有能力做到,再说了,他又不是战神,哪来能打开这东罗马帝国的城门? 当初为了镇压那些反抗分子,下令浇筑巩固的城墙和城门,可是他哈克下的命令,现在的东罗马帝国国都的城门的质量绝对过硬。 这位侍卫军首领心里也有些不忿,毕竟暴动失败了的话,杀头的是他们这些人,而不是他哈克。 没准他哈克还能再来的机会,但是他们绝对是没有机会了,他们注定是会被杀头的,连现有的生活都无法保证。 至于哈克,他心中的想法就是,冕下大人,既然你现在有这种衣食无忧的生活,已经很不错了,就不要再苛求更多的了。 “难道本王真的要放弃?” 哈克双眼冰冷的看着他,手中的刀又蠢蠢欲动了。 侍卫军首领咽了咽口水,说道: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全听冕下安排!” 他最终还是认怂了,没办法,对方的刀都在眼前,他想要活命的话,只能这么说。 “现在是黑龙军最虚弱混乱的时候,现在不动手,今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抬头看向他,冷声说道: “你应该知道本王的担忧是什么吧!” 看到他的眼神,侍卫军首领立刻说道: “小的,小的知道!” 他哪里不知道,虽然现在黑龙军暗探是最为混乱虚弱的时候,但也不是他们能抵抗得住的。 他们唯一的力量也只有在城外那数千拿着木棒的驻军,这有什么用处? 难道还想让他们跨过城墙进来吗? 他们又不会飞! “所以,这是咱们最后的机会,不成功,便成仁!” 哈克狠厉的说道: “黑龙军欺人太甚了,他们让洛克离开了,甚至还无限制的压缩本王的权力,这是本王不能忍受的!” 第2051章 透彻 第2051章透彻 看着哈克一脸癫狂的模样,侍卫军首领浑身战栗,这个人疯了,他是想要拉上那数千人一起去死! 他这样是会葬送整个东罗马帝国最后的一点自尊,侍卫军首领意识到了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看着侍卫军首领双眼不住的闪烁,哈克知道了他依旧带有犹豫和迟疑,但是哈克需要将他拉上自己的战车。 “你放心,只要你能助本王拿下这个位置,本王一定会赐予你统帅大军的权力!” 他如此说道,双眼很是诚恳的看着他,让他有些尴尬。 不过,为了拖住哈克,侍卫军首领还是点头哈腰道: “冕下,请您放心,只有卑职在,城外的驻军就一定能暴动,一定能助冕下拿回失去的权力!” 他信誓旦旦的保证着,虽然现场的两人都不信任对方说的话,但是在表面上却是各自都对对方的话表示充分的信任。 一时间,大典上充斥着虚伪和狡诈,只是谁才是最后的受益者,那就不得而知了。 “冕下,咱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需要有什么指示?” 侍卫军首领连忙说道,似乎他也等不及要策划这次暴动了,但其实他早已打定了主意,一旦策划了暴动,他虽然是会引导他们。 但是他想要打个时间差,或者出工不出力,也好在黑龙军那里留下一条命,这也是他祈活的理由之一。 不管怎么说,他都不打算真的将自己的命都搭在和哈克一起造反上面,在哈克做掉前一任的东罗马帝国国王的时候,他也只是一个小侍卫队长而已。 时至今日,当初在他头上的人,现在都已经不再了,很多是被哈克自己清算了,或者是被黑龙军给暗地解决了。 反倒是他实在太过低微了,而且背后也没有其他势力的勾结,倒是成全了他,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哈克对他的主动很满意,一只手抚摸着下巴拉长的胡子,随口说道: “时间得抓紧,黑龙军内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行动必须要迅速,不然的话,一旦被他们给察觉了,黑龙军必然会回过神来对付我们。” “即便他们空出一点力量,对我们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在前面站着的侍卫军首领呆滞的看着他,满头的黑线,原来你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啊,既然都那么熟悉了,那为什么要作死呢? 他无法理解,他也不能理解哈克对权力的渴望,正如哈克无法理解他们能在如此压抑权力之下,还能生活得如此安逸一般。 哈克不想做一个亡国之君,他知道一旦丝绸之路打开之后,稳固了丝绸之路,他的作用便不大了,届时他也就会被送上断头台,同时东罗马帝国也将不复存在了。 在他心中,也就只有奥利那个傻子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吧…… 远在千里之外的西罗马帝国国都,正在后院中晒太阳的奥利忽然感觉一阵冷风吹过,让他打了个打哈欠。 他揉了揉自己的大鼻子,嘟囔道: “是谁在骂本王!” 正在这时,亚瑟公爵从远处走了过来,让奥利放下了刚才不愉快的心。 “亚瑟公爵,怎么了,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亚瑟公爵现在已经完全算是奥利的人了,他自然没有将奥利这种带有隐喻意味的话放在心上,毕竟他们的利益都绑在了一起。 他摇了摇头道: “最近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只是好像黑龙军内部出现了一些问题,只不过,他们依旧维持着对西罗马帝国的绝对地下控制。” 在亚瑟公爵说出这句话之后,奥利也开口了,“别心有不甘了,这些现在只是暂时呈现出来的表象,黑龙军很快便能镇压下来。 “再说了。”奥利躺在躺椅上,摇了摇道: “谁知道那不是黑龙军故意暴露出来的假象,他们就是想要钓鱼呢?” “毕竟现在西域的侦督可是杨旭景,他这个人可是出了名的狡猾,谁知道他不会在暗处等着咱们动身,随后才可以咬我们一口。” 他指了指亚瑟公爵道: “你让底下的人都安分一点,若是他们执意想要换一个国王的话,本王也不介意先让他们去见上帝,本王想上帝他老人家一定会接受的。” “换一个国王,呵呵,谁都知道我那几个王子都是不成器的货色,让他们当上了国王,甚至还比本王这个位置更像傀儡,争来争去不过是傀儡罢了,还不如当他们的王子更加自由一些。” “只要不给本王惹事,那他们就是安全的,别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再接近他们了,给他们一个警告吧,若是再不听劝的话,一律格杀勿论!” 亚瑟公爵面带严肃,重重点头说道:“是,冕下,我会让他们注意的!” 奥利这才满意的伸了伸脖子,继续舒服的躺在躺椅上晒太阳。 亚瑟公爵之所以现在会以奥利为中心,那是因为他发现奥利比他们想象中的要聪明很多,哦不对,是清醒很多,所以这才是他听从奥利的命令的原因。 就在亚瑟将要离开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了奥利的问话,“哦,对了,最近东罗马帝国那边有没有传来什么重大的消息,比如他们造反什么的?” 亚瑟公爵摇头,“这倒是没有,他们很安分,甚至都安分的过了头。” “安分?呵呵,那就不安分喽。”奥利不屑一笑道: “哈克那个蠢货本王是知道的,为了权力,什么都可以不要,甚至自己的侄子都被送去当质子了,没想到他还死性不改。”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他哈克怎么就没有呢。” 奥利的语气中似乎也满含着可惜和失望,“等丝绸之路打开,并且稳定了下来,咱们卸下这个位子,去做一个富家翁不是很好么,为什么要这么积极的去找死呢?” 奥利无法理解,以前他也很贪恋权力,但是他更珍惜生命,在对待现实这个问题上,他看得比谁都透彻。 大唐最强超神军团 第2052章 优势在我 第2052章优势在我 该是他们的,他们必然能得到,若不该是他们的,他们想尽一切办法,都没有可能得到。 奥利比哈克可要识相多了,所以这才是他安身立命的法宝。 现在东罗马帝国没有一丝的动静,但奥利知道,现在的东罗马帝国必定暗潮涌动,就等着那忽然出现的契机了。 “但是,你觉得那一丝契机,真的会出现吗?”奥利目光看向远处的花草,像是在问亚瑟,但更像是在问自己。 “我不知道!”亚瑟公爵很务实,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他摇了摇头道 奥利嘴角抽动了一下,他笑了笑道: “其实也并不是没有什么定论,那一丝契机必然会出现,只不过,出现的是那么恰到好处,就像是河流中忽然出现的一个钩子,就等着被它吸引而来的猎物了。” “亚瑟公爵,你也不像成为那条鱼吧?” 亚瑟公爵连忙摇摇头,他很有自知之明。 “哈克会将东罗马帝国拖入深渊的,只不过……跟我有什么关系,那是他犯错,又不是本王犯错,哈哈哈。” 一旁的亚瑟公爵陪着笑,他笑那哈克少智,更笑他哈克无谋。 等笑够了,奥利话锋一转道: “哦,对了,最近本王好像听到消息说,杨旭景好像要被调离了?” “好像是的。”亚瑟公爵思索了再三,点点头说道:“据说,届时上任的侦督不是从长安城调过来的,好像是从西域这边升起来的。” 亚瑟点头道:“是这样的,只不过韩况咱们也不熟悉,不知道他会不会针对我们?” 奥利直起身,摇摇头道: “本王敢保证,下一个上任的人绝对不是韩况,他能力不足,绝对不能够胜任侦督这个职务。” 这是奥利针对以往韩况的行为方式还有当下西罗马帝国的形势作出的判断,他敢肯定,韩况绝对不是下一任的侦督。 毕竟他的能力实在是……太过平庸了。 在侦督这个位置上,需要的人不说有多少才能,但平庸绝对是错的,韩况错就错在他的能力实在是太平庸了,根本就不能胜任这个职务。 “那……当下西域还有谁有这个能力,柳明已经被杀了,杨旭景又要被调走,这样的话,好像也没有其他人了。” 亚瑟公爵感到奇怪,总不能让一个小人物来继任这个位置吧? 奥利竖起一根手指头,摆了摆道:“没准还真是个小人物也说不定呢,黑龙军存在了太多的变数了,谁知道他们忽然想要玩一处刺激的呢?” “对了,好像前一段时间出现了一个年轻的地区负责人,本王都偶然听到了他的名字好几次了,叫什么,什么刘云忠好像,哦,对,就是这个名字。” “虽然这个人名不显人不识,但别小瞧了他,能在本王耳边留下名字,就说明他必然有过人之处。” “亚瑟公爵,你找个时间,差人去探探路,改天拜访拜访,咱们也不为了巴结他,而是为了新上任的侦督更加顺利的开展工作。” “毕竟西域这边可不比大唐,最终还是需要咱们这些地头蛇的协助,也好趁机给他卖个好,将来没准还能用到这个人情呢。” 亚瑟公爵狐疑,值得么,“冕下,这值得吗,他只是一个小人物,一个地区的负责人罢了,没准不是他呢?” 奥利没有赞同他的话,摇摇头道: “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在本王的耳边多次出现一个名字的,你要记住,他必然不简单,试问一个简单的人,他能够胜任侦督这个职务吗?” 亚瑟公爵沉思,好像确实是如此,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人,即便是当这个侦督这个职务,也没有人搭理。 于是乎,他的内心就更加佩服奥利的远见了,能一件事中探究出如此多的门道,而且还能立刻得出最符合的选择和应对方式。 若是在强盛的西罗马帝国的话,没准眼前的这个奥利的目光可就不只是当一个富家翁了,而是会成为一代明君! 他的内心感到十分的可惜,也不小心也将自己的心事表露了出来,奥利看着他的这般模样,失笑道:“本王落得如此境地,都是本王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况且……”他眺望远处,呼出一口气,“现在只要活着就已经很好了,不是么?” 在西域这处地界,奥利必然会比哈克要活的更久,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 听完了哈克的计划,好吧,若是那也算是计划的话,侍卫军首领感觉心拔凉拔凉的。 没有具体的时间,没有具体的指示,只有模糊的指挥,这根本就是找死,他现在已经对哈克极度的失望了。 原本还有一线希望,现在已经消耗殆尽了。 他现在心中的想法就是,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或者尽量拖住时间,让这次暴动失败。 成功了,那么自己也必然也会被眼前的哈克给开罪,毕竟自己可是当过犹豫分子的,就比如现在。 失败了,自己还有活着的希望,也能在黑龙军那里讨要个功劳,也不算是太亏。 “你在担心什么,只要在今夜子时引导他们暴动,那么咱们也就有希望拿下整个国都!” 哈克紧握拳头,狠狠的说道: “城门外有驻军数千,城内又有本王的亲卫队数百,依靠这些人足够将这里控制住,同时也能将本王反叛的消息传递到边境,这不是最为稳妥的办法吗?” 哈克说着,大手一挥,昂首挺胸道:“优势在我!” 侍卫军首领心底带这浓浓的苦涩,但是他表面上却是表露着恭敬的神色,能从一个小队长任现在的侍卫军首领,他自然有他的生存之道。 “冕下威武,此番动荡必然会成功,届时冕下便又回到了九五之尊的位置!” 九五之尊这个词语还是他通过黑龙军的人学习的,现在刚好用在这里,也算是小小的拍了一个马屁。 起码稳住了对方。 “既然你也有如此决心,就下去准备吧!” “是,卑职告退!” 大唐最强超神军团 第2053章 痴心妄想 第2053章痴心妄想 侍卫军首领恭敬的退了出去,但是刚一出通道,他便换了一个脸色。 “他真的疯了!还想拉我下水!” 他轻声嘟囔着,脸色很是难看,但是他现在必须得先会城外驻军营地,谁知道军营中是否也有哈克安排的人? 若是在被动之下,那些东罗马帝国的叛军被挑唆暴动了,最后上绞刑架的必然是他。 这样想着,他着急忙慌的走出了宫殿中,向着城外急忙走去。 在他离开后,哈克背后不远处的阴影中走出了一个人,哈克看都没有看他。 但是后者走近,没有丝毫意外问道: “冕下,您真的会相信他?他当初只是一个小人物,就是靠着灵活的站队所以才活到了现在,他对您根本就没有忠心!” “但是,冕下您真的相信他会带着人暴动吗?” 哈克转过身,双眼直勾勾的看向他,后者站直身体,就听到哈克出声,“本王能相信你吗?” 面对哈克最后的问话,这个当初跟着哈克一起反叛前一任东罗马帝国国王的将军昂首挺胸,大声说道: “冕下,吾之荣耀即忠诚!” 看着这个自己现在唯一能够信任的人,哈克这次没有叹气,将略微干瘦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紧紧的按了按,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次,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要么生要么死!” “东罗马帝国经此一役之后,将会迎来新生,你将是最大胜利者,本王累了,洛克还小,本王唯一能信任的便是你了。” 这句话就如同朱棣对汉王说,世子多病,请当勉励一样,但是哈克还是毫不犹豫的许下了这个承诺。 只要他当权了,那么接下来便是眼前这个人的死期,斩杀功臣从来都不是皇帝的特权,对他来说,也同样如此。 沉默了少许,面对着他坚定的眼神,哈克很满意,无声的笑了笑,便挥手让他离开了。 “你要在他动身之前,掌握数千驻军,军械所有本王的人,只要你能进入东罗马帝国的都城,明日便是东罗马帝国的军旗摇摇舞动的日子了。” 这名将领身躯一顿,无比恭敬的看着哈克,随后拉开了宫门,消失在了黑夜中。 哈克放下手中握着的刀,双手背负,无声的望向远处的景象,他的心中就犹如黑夜中被隐藏的枝叶一般,无声无息,但是却又带着生机。 这是哈克所能下的最大的棋了,他手中的牌也都快打光了。 只是,他死也想不到,他被委以重任的人会背叛他。 “他真的是这样说的?” 杨旭景坐在案桌后面,在他前面笔直的站着一个东罗马帝国的将领,这正是刚才从哈克那里出来的那位将领,他本是忠诚的哈克卫士,但是他看不到未来的希望,只能将自己的希望放在黑龙军中。 毕竟现在占领西域的只是黑龙军的附属力量,若是等到来年黑龙军的主力回援的话,那么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他不想要那种未来,所以他才会背叛哈克。 东罗马帝国当初多么繁荣,他不认为哈克能将东罗马帝国振兴,毕竟在他眼中哈克只是一个乡下来的老流氓,而不是一个贤明的君主。 “是的,他让我在今夜就发动这场暴动,不仅是我,他还让侍卫军的那位首领也参与其中。” 杨旭景握着毛笔的手一顿,看向他,双眼微眯道: “可是本官到现在都没看到他来本官这里汇报这件事,你觉得是他异心,还是你在说假话?” 杨旭景根本就不在乎眼前的这人心中的感受,作为战败的一方,他必须要为此一切,包括他们的尊严。 所以,杨旭景丝毫不顾忌他,就是因为如此。 况且,就靠城外那数千驻军,还能做什么,他们连武器都没有,怎么跟黑龙军的人对抗,况且黑龙军还有数千正规军还留在西域的领土上呢。 那可是从长安城外调过来的,上次调过来了就没有调回去,还驻扎在东罗马帝国和西罗马帝国之间的战争小镇中。 “卑职绝无二话!” 他恭敬的说道,亦如他在哈克面前的态度一样,他是如何对待哈克的,现在就如何对待杨旭景。 所以,杨旭景也知道一旦黑龙军这边出现了不利,那么眼前这个人便是最狠毒的毒蛇。 “给本官一个相信你的理由,否则的话,你知道你的下场,按照你们这里的规矩,你是要上绞刑架的!” 杨旭景说着,继续手中的工作,他毕竟是快要离开了,所以收尾的工作比之他来到这里还要多,这也是为了帮助刘云忠扫除障碍必须要做的工作。 面前的将领沉默了,半响后,他接着开口道: “哈克冕下他让卑职先控制军械所,因为那里有他的人!” 杨旭景握着的毛笔一顿,随后他直接站起身来对外面叫了一声,“来人!” 很快,外面便走进来了一个身披铁甲的亲卫,门房走了,所以他身边的人就换成了黑龙军守军,因为即便是他都不放心黑龙军的暗探们。 “大人,有何吩咐!” 杨旭景对他命令道: “你马上派人拿着本官的命令,将看守军械所的人看住,小心一些!” 那军士躬身行礼,便退出去了,“是,大人!” 在他离开后,杨旭景重新将目光看向眼前这人,说道: “你先回去吧,若想让本官相信你,还需要时间的考验!” 他点头,随后离开了,虽然表面上恭敬不已,但是他的内心却对杨旭景不断的暗骂。 “是,卑职告退!” 看着他离开,杨旭景冷笑了一声,“就凭你们,还想将东罗马帝国夺回来,简直痴心妄想!” 说完,这句话,他对着外喊道: “来人,给刘云忠带去信件,让他警惕此人,必要时可杀了此人,此人连自己所忠心的人都能背叛,简直就如同毒蛇一般。” “还有,给本官好好监视他,不能让他靠近城门,一旦发现他有异常举动,立刻斩杀!” “是!” 大唐最强超神军团 第2054章 一个机会 第2054章 一个机会 随着时间的流逝,长安城的动乱表面上像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但是凡是长安城的领军人物都知道,暗中破涛汹涌可比之前要猛烈。 只是,这些都被即将发生的大事给掩盖了,一旦这件事大事过后,便是长安城真正动荡不安的时刻了。 从黑龙军大清查开始,针对各边军的清查也开始了,但是却没有人反对。 因为即便是皇帝都将自己的亲卫御林军还有金吾卫都清查了一遍,甚至到现在都还没有解除清查。 朝堂中的权势人物都知道,现在长安城就像是被绷紧的弓弦一样,一旦出现了意外,便会如同火药被点燃一样,发生剧烈的爆炸。 所以,李治拼命想要的绝对忠诚于他的朝堂实现了,现在没有人敢于反对他,他这个皇帝真正实现了独裁。 即便是陈桥都不想在朝堂上多说话,毕竟事情已经成了定居,这次大朝会终究是吸引了太多人的目光,一旦大朝会结束了,便是一阵腥风血雨。 自从左相被整服了之后,右相好像更没有话说了,他每一次好像睡着了一样,在朝堂上一言不发。 “左相,爱卿,此次大朝会筹备得如何了?” 听到李治在上面喊自己的名字,左相连忙站了出来,恭敬说道: “回陛下的话,微臣都已经筹备完善了,一切就等大朝会来临了!” 他的话让李治很满意,现在也就只有左相做的事情还顺利了,当然,陈桥在暗中做的准备,也都呈交给了他。 只要大朝会一过,李治就能实现他对整个朝堂的掌控,陈桥也就能放下现在的担子了。 谁都知道知道朝堂上的诸公心里到底有没有鬼,他们根本就无法逃脱,黑龙军从一天前就已经封锁了整个长安城,只许进,不许出。 也就是说,他们最后的退路也没有了。 “好啊,左相做的不错!” 李治开怀大笑道。 “这都是微臣本分!” 左相谦虚的说道。 在他背后,一众朝官们很多都翻了个白眼,他们表面上看不起左相,但何尝不是在表达自己的羡慕和嫉妒呢。 谁都知道左相很快就会比肩右相了,毕竟左相也是被皇帝重新启用的人,但是他们不知道,陈桥却知道,很快朝堂上的话事人便不再是右相了,而是左相了。 朝议过后,一众朝官们鱼贯而出,向着自己的府邸方向走去,但是在右相走出皇宫之前,陈桥喊停了他。 “右相,本王有事情想要说一下。” 右相看着这位年轻的王爷,体面的笑了笑,似乎是年纪大了,他越发的不想动弹了。 但是陈桥可不相信他眼前看到的这些,他可只是知道眼前的这个老年人,居然会在大晚上和一众反贼们策划暴动,而且还在西域豢养了诸多死士,甚至还暗中攻击黑龙军的人。 这让陈桥对右相这个老年人的感官再一次发生了改变,你这是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造反上面了吧? “不知王爷有何要紧的事情要跟微臣说的?” 右相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就像以前一样,充当着一个老好人的形象。 陈桥笑了笑,一副很和善的模样,亦如他之前对待右相的态度,他说道: “没什么,就是右相你老人家年纪大了,可不要老想着熬夜,这样可对你的身体不好,若是一不小心身体出毛病了,对陛下,对朝堂,对天下都不好。” 右相脸上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但是他的心底却沉入了谷底,陈桥是怎么知道自己熬夜的?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 不对,若是他已经知道了,那么为何没有动手? 右相自认为自己做的事情天衣无缝,但是他怎么也不可能知道,其实陈桥从未放下对他的警惕,所以才会在右相府邸外,安插了一些暗哨紧盯着右相府邸。 “多谢尊逸王爷关心,这些天大唐可不太平,微臣需要多多操持着朝政,确实是有些劳累了,但是为了大唐,为了陛下,一切都是值得的。” 右相脸上依旧带着一副我为了大唐鞠躬尽瘁的表情,让看到这一幕的陈桥暗暗惊奇,不愧是能活的那么长寿的人,在脸皮这一块,的确很让陈桥受震惊。 陈桥嘴角扯动,摆了摆手道: “既然如此,本王也就不多说了,右相年纪大了,有些事情想的确实比本王要清楚,但是事情可不是这样做的。” “右相,你做事还是有些太糙了。” 说完,陈桥便追上了前面走着的左相,一起离开了皇宫门口。 做事太糙? 这是对自己的评价? 右相有些莫名其妙,他不觉得自己处理政务太过粗糙,毕竟陈桥只是军务上有发言权,但是在政务上…… 难道……不会吧? 右相还是不相信,毕竟越是对自己自信的人,便越不会对自己产生怀疑。 陈桥走在面前,一旁的是左相,此时的左相春风得意,但是他还是保持着理性的,他还是能清楚的认识到眼前的人才是他要结巴的人。 没有陈桥的话,自己也不可能有如今被重新启用的机会,况且在筹备大朝会期间,陈桥可是在全力支持他,并没有下绊子。 若是让右相协助他筹备的话,恐怕今日在朝堂上自己便要闹出一个笑话了。 “今日左相真是春风得意啊!” 陈桥开玩笑说道。 左相现在已经完全恢复到了之前被打压前的气势了,毕竟他手下也是真的有小弟了,而不是之前的那些擅长站队的人。 但是左相的心态已经完全变了,他可不是之前那个骄傲自大的左相了,他现在是铁杆的帝党,没有话说的。 “不不不,这都是陛下的信任,还有尊逸王的扶持,没有这两点的话,微臣也不会有如今这副局面了。” 他也不是傻子,自然能猜到最近皇帝和陈桥好像对右相开始疏远了。 不管如何,只要皇帝和陈桥对右相疏远,就是他大展身手的机会,他终于有机会重新回到那个位置上了。 第2055章 大喜过望 第2055章 大喜过望 其实左相还不知道,他离成功就差最后一步了。 从右相开始失去权力开始,这朝堂上李治能依仗的便只有陈桥和右相了。 毕竟朝堂百官还是需要有执牛耳的人存在的,但是陈桥并不能在朝堂上待多久,他已经表明了归隐之心。 于是乎,算下来,朝堂上能帮到李治的也就是左相一个人了。 “左相,你可是前途无量啊。” 陈桥似乎感慨的说了一句,但是语气中包括了感慨,好像还参杂着其他东西。 “将来这朝堂上,你也能在做出一番作为,不过,现阶段安分守己才是你应该做的事。” 这句话左相听懂了,这是在警告他了。 他原本就没有不臣之心,当初也只是被算计了而已,但是现在他已经人间清醒了,所以也就能猜测出陈桥这些话的大致含义。 “是是是,尊逸王说的对,微臣这就回家疗养去,这些日子的忙活总归是落下了一些病疾,正巧需要时间去痊愈。” 左相也很上道,立刻就给出了回应。 陈桥满意的点点头,若是右相也能如此自知之明就更好了,当然,他表面皇上还是笑道: “大朝会筹办如此迅速,左相可是功劳不小,不过别担心,你好好回家养养伤,等大朝会开始的时候,就有惊喜也数不定。” 陈桥很擅长画大饼,一下子就把左相给唬住了,他不相信也没有办法,现在他已经是成为鱼肉了,哪里有他反抗的份,所以还不如就这样相信呢。 “既然如此,就多谢尊逸王了。” 左相表面上还是带着讨好的笑容,陈桥微微颔首,便大踏步的离开了。 看着陈桥远处的背影,左相回过身来看向后方,那是右相。 两个死对头就在皇宫门前,对上了视线,相互之间怎么看都不爽,左相冷冷一笑,便挥了挥袖子离开了。 右相在左相转身离开的时候,暗骂了一声蠢货,但殊不知,他才是那个蠢货。 …… 在将那本至关重要的册子送达之后,刘桓一直都在养伤,幸亏发现的早,他差点就死在了那些死士的刀光剑影之下。 不过他伤的还是挺重的,在医馆疗养了许久之后,加之以良药辅助,所幸才得以痊愈。 只能说他浑身的伤病好了七七八八了,但是在伤好了之后,居然坚持要再次杀回去。 陈桥看向站在堂下的刘桓,语气带有不满,“你伤的如此严重,现在身体还未痊愈,大可不必如此着急。” “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总不能带着一身的伤痛上战场吧?” 陈桥是很爱惜人才的,当初他给自己牵了那么久的马,自己给他带来了很多的基因强化,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就无敌了。 虽然他的体质早就超过了常人,但是依旧会有伤痛,依旧会死,即便是陈桥,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也无法避免。 所以,他不希望刘桓带着一身的病痛,依旧要上战场,这不应该是他该去的。 “王爷,咱这半辈子都在战场上度过的,在长安城也闲不下来,倒不如让咱直接回西域吧。” “再说了,咱也想要亲手宰了那些个王八蛋子,就是他们给咱带来如此多的伤痕。” 陈桥皱眉,“本王当初是如何教导你们的,不要被伤痛给遮盖了双眼,不然的话你们迟早会迷失在杀戮中。” 陈桥走了下来,无奈的说道: “当初本王见过了太多沉浸在杀戮中无法自拔的存在,他们的命可都不算太长,难道你也想变成这般模样不成?” 陈桥的语气中已经带有了不满,还有对这个忠诚的属下的爱惜,可惜了,刘桓丝毫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他单膝下跪,拱手道: “王爷,咱这条命都是王爷救的,当初若不是王爷,咱也不能活到现在。” “如今西域发生了如此重大的事情,咱需要给王爷分担,不然的话,咱们黑龙军在西域终究会落下风的。” “他们在明处,咱们在暗处,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局面,咱们黑龙军什么时候居然会被别人放在明处了,咱们可都是在暗处的!” 他讲的很隐晦,但是目的还是如此,他不想黑龙军在西域受挫。 “况且,杨参将也快回来了,就单靠那个姓刘的小子,根本就无法撑起西域这么大的责任!” 显然,不仅是他,很多人也不放心刘玉忠掌控西域,不是不信任他的忠心,而是不信任他的能力。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杨旭景,也不是所有人都有着陈桥一般的武力,但是两样东西他都没有,那么就需要借助外力补上去了。 “所以你是打算协助他? 但是依靠你现在的实力,单枪匹马的根本没有多大的作用!” 陈桥面色微动,看着底下的刘桓的双眼,他终究还是心软,说道: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么本王也不会吝啬,这就给你调一队侍卫军,这是本王王府的侍卫军,你满意了吧?” “谢王爷!” 底下的刘桓大喜过望。 他带着这一队侍卫军,他能胯下海口,只有带着这一队人马,他敢冲击一个万人队,哪怕是着甲万人队也是如此。 这天下谁不知道,尊逸王府的侍卫军才是天底下最离开的队伍,他们可是从黑龙军的精锐当中选出来的,可是精锐中的精锐,总共只有数百人。 就这数百人,陈桥就敢于跟长安城所有的势力叫板,即便加上皇帝的亲卫御林军,陈桥都有这个信心。 只不过,陈桥没有试过,不过如此也代表了尊逸王府侍卫军在天底下人心中的那种地位。 就好像暗卫在天下暗探心中的地位一般,陈桥的侍卫军就是如此流弊,依靠这数百人,他攻下长安城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也难怪刘桓会如此大喜过望了,带着这一队侍卫军,他敢直接打回西域去。 即便是遇到了那一队死士,在这一队侍卫军面前,也只是以卵击石。 “行了,你下去吧!” 陈桥无奈的摆了摆手,让他离开。 第2056章 怒火中烧 第2056章 怒火中烧 刘桓面带喜色的离开了,他要下去准备一下,随后直接动身前往西域。 最近不仅是长安城动荡不安,西域也是如此。 临近大朝会这一盛事,局面反而越发的平静了,但是这份平静还能持续多久,那就不得而知了。 谁都知道,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其实剧烈破碎并不遥远,就看到底是谁先动手了。 陈桥不觉得自己会慢一步,右相也以为自己能快人一步的,但是最后的胜利者是谁,那可说不定了。 在出事之前,陈桥一直保持着淡然的心态,但直到他得到了一个消息之后,他心中的怒火便爆发了。 这天早上,陈桥还在后院陪伴着李丽质一起赏花。 这些日子以来,夫妻俩相处的时间其实并不长,毕竟要紧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再说了,整个尊逸王府,陈桥又不只是一个妻妾,他还是需要雨露均沾的,这样才显得公平,正如他对待除去瀚哥儿以外的孩子们一样。 现在随着表面上的局势越发的平和,陈桥也就有时间陪着李丽质了,身为尊逸王府的女主人,李丽质付出的也很多,毕竟尊逸王府其实也并不小。 当初的陈帅府,虽然还是在原地,但是在尊逸王府牌匾被赐下来之后,尊逸王府就扩建了不少,而且人也多了起来。 郑昂和熙丫头不算,现在熙丫头和郑昂待在尊逸王府时间越来越少,毕竟熙丫头是出嫁,而不是郑昂当上门女婿。 再说了,郑老爷子郑都督也回来了,人家老人家也想多见见孙子,陈桥自然不会阻止,而且距离也不远,随时可以回来。 况且,李丽质还能少操心一点,随着伏岚和怜月怀孕之后,家中事务都压在了李丽质一人身上,印月虽然也是帮助了不少,但主要还是李丽质负责。 所以,陈桥两夫妻也能在后花园中偷偷懒。 “今日天气不错,伏岚她们呢?” 陈桥坐在凉亭中,看向外面的阳光明媚。 李丽质笑道: “你平日里都在陪着她们了,所以现在她们都将你空出来给我了。” 听到这句话,陈桥心中充满了亏欠,他当时为了顾及她们,也就忽略了李丽质的感受,毕竟她们都还怀着身孕呢。 陈桥用满怀歉意的眼神看着李丽质,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自责道: “抱歉,夫人,我没有顾及到你,这段时间确实是忽略你了。” 李丽质也紧紧的抱着陈桥,闭上了双眼,温柔的说道: “没关系,桥郎,身为妻子这不是应该的么。” 听到她如此说,陈桥心中的亏欠也更甚了。 他紧紧的将李丽质抱住,低声说道: “夫人,过段时间咱们就离开这儿吧。” 李丽质眼神中带着狐疑,“怎么了,离开这,去哪儿?” 她不知道为什么陈桥会这么说,但因为她对陈桥的信任,所以她等待着陈桥说出下文。 “咱们去东女国吧,大唐这边交给瀚哥儿他们就行了,咱们去东女国。” 陈桥松开李丽质,双眼直视着她,温柔的说道: “到时候咱们一起去东女国,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就咱们一家人去。” 陈桥知道她的顾忌,说道: “放心吧,咱们又不是不回来了,要想回来的话,咱们随时都可以回来。” “毕竟,大唐这里才是咱们最终的根基。” 听到陈桥如此说,李丽质才放下了心,温柔笑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桥郎,妾身这一辈子就跟定你了。” 陈桥温柔一笑,旋即又将她紧紧的抱入怀中,“哦对了,瑶丫头她们哪去了,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以前不是能看到他们一群小鬼头拆家的吗?” 陈桥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这一群孩子的身影,曾经喜欢玩闹的孩子们都不见了。 李丽质噗嗤一笑,这才说道: “你才发现她们不见了,有你这么当爹的吗,将他们交给教书先生就不管了,现在才想起来他们不见了。” 听到李丽质温柔的责备,陈桥也不恼怒,尴尬的挠挠头,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都去那边洛克那边玩耍了。” 似乎是知道陈桥的担心,她又说道: “你就放心吧,他们都有人随时看着,不会出事吧。” 陈桥这才放下了心,的确,这里是长安城,是陈桥的大本营,他的确是不必太过担心。 “既然如此……”陈桥说话声音一顿,随后小声在李丽质耳边说了几句话,让李丽质俏脸一红,她轻轻的拍打着陈桥胸膛,而陈桥哈哈大笑。 这温馨的时刻终究是不多的,很快外面就传来了通报声,让陈桥很不爽。 李丽质适时安慰的看着陈桥,陈桥虽然有些恼火,但是他还是知道轻重,所以他也没有大发雷霆。 “进来吧!” 在陈桥和李丽质调整了身形之后,就让下人进来。 “王爷,世子传来了消息!” 说着,他将一封军报递了上来,他从陈桥的脸色中自然可以看出,自己是打扰了尊逸王的好事,所以也不敢多说什么,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这不关我的事,都是世子殿下的错,但是哪边咱都惹不起,所以还是自认倒霉吧。 别人送信都是送好消息,但轮到他的时候,每次都是送坏消息,而且还好死不死的打扰了尊逸王的好事,他心中很无奈,很惶恐。 陈桥接过军报,挥手让他下去,后者心中松了一口气,旋即便离开了。 陈桥看着军报,脸上怒意越来越盛,脸色逐渐铁青,他怒骂道: “这群混蛋,他们怎么敢如此行事!” 陈桥的语气中充满了怒意,但也包含着不可置信,他实在是想不到,右相他们居然会这么做,更过分的是,时间持续的还很长。 这就让他更加难以置信了,毕竟不是谁都有那个胆子的。 “怎么了?” 李丽质看着陈桥的脸色,不由的担心问道,他从来没在陈桥脸上看过如此表情,不由的有些吓到了。 陈桥安抚了他几句,便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第2057章 约束 第2057章 约束 陈桥得到的消息是,右相他们的院子中出现了异国的暗探。 从上次暗探清查之后,长安城就很少暗探了,不是说没有,只能算是很少,这种暗探毕竟不一定能绝对根除的。 有些人坚毅的程度,连陈桥都佩服,为了他们的国家能在长安城隐姓埋名数十年,甚至直到上次对他们最有利的时候都没有显露出来。 几十年的历史,即便是后世也难以查到,更别说是在现在的大唐了,所以陈桥对于没有察觉到一些漏网之鱼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他所气愤的是,堂堂右相府邸居然出现了异国的暗探,他怎么有如此大的胆子,而且居然还能在朝堂上身居高位。 以那些漏网之鱼安插在大唐数十年来看,陈桥不觉得右相是在偶然之间和他们勾搭上的,他绝对是在很久以前,甚至对方就是在他的帮助下安插进入长安城的。 难道这就是他的底气? 陈桥不由的心中暗想道。 一旁的李丽质看出了他的气愤和焦急,她身为大唐的长公主,而且还是尊逸王王妃,自然是能感同身受的。 她不断的给陈桥安慰着,还一边给陈桥顺气,“好了,为了这种事情气坏身子可就不好了。” 她如此安慰道,陈桥能生气,她自然也是生气的,但是她需要将自己的怒气压制下来,并且劝说陈桥不要动怒。 “好了,我还没被气糊涂,知道该怎么做。” 陈桥拍了拍她的手,在她担忧的目光下,微微缓和了脸色。 陈桥对于大唐的感情可不比他刚来这里,现在的大唐能克服如此多的困难,哪里没有他的努力了? 所以,他自然是为大唐心痛,这还是右相,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将这件事告诉李治,毕竟即便是他都没有私自动手抓捕右相,右相可不是一般人,只有皇帝的命令才能抓捕。 这点规矩陈桥还是知道的,所以他只是动怒,还没有做实际的动作。 要是将他的年纪往十年前推的话,他现在估计已经动手了,他哪里能手得了这种气。 “你说,瀚哥儿不会已经动手了吧?” 陈桥忽然转头看向李丽质。 李丽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是知道这种擅自动手是不符合规定的,必然会给皇帝埋下不信任的伏笔,甚至朝堂上一众大臣们也会弹劾。 但是,她说道:“你还不知道么,瀚哥儿脾气可是随的你,他现在估计都已经带人去右相府邸了。” 陈桥一听,这还得了? 他对外怒吼了一声: “来人,传本王的命令,封锁南门,让瀚哥儿滚过来!” 手下赶紧慌忙的跑了出去,用这种语气对瀚哥儿命令,显然陈桥已经发怒了。 在陈桥派人去封锁南门的时候,瀚哥儿已经在调兵遣将了。 “诸位,本帅现在手中有一个大消息,咱们在右相府邸发现了暗探,这都是功劳!” “他们在兄弟们前面忙于战事的时候,不断的在后面搞小动作,咱们心里都清楚!” “文人无骨,这咱们是知道的,这是他们的秉性使然,这咱不怪他们!” 瀚哥儿看向下面站的一众亲卫,喊道: “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居然还在暗中私通异族暗探,你们说他们应该如何处置!” 底下一众亲卫都是瀚哥儿的死忠,自然是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都是顺着瀚哥儿的话,因为他们是跟瀚哥儿一体的。 瀚哥儿若是出事了,那他们都跑不了,所以,他们必然也是要去的。 “好,咱们这就进城,活捉右相,将他押送至朝堂上,让衮衮诸公看看!” 他说着,大手一挥,带着一众人就要离开军营。 就在他们将要离开的时候,后面传来了一声大喝: “慢着,你们要去哪里!” 这道声音自然是那色的声音,那色忽然发现瀚哥儿将他所有的亲卫都带走了,所以这才出来看看。 当然他原本是没有发现的,还是他的亲卫刚好看到了瀚哥儿在调人,所以他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那色。 瀚哥儿自然是知道若是让那色他们知道了,必然是会被拦下来的,所以那些老将们他一个都没有通知。 所以,当听到了那色的声音,瀚哥儿并没有停下来,他反而还加快了速度,他知道若是自己停下来的话,估计是走不了了。 他的脾气确实是随的陈桥,一意孤行,特立独行,但是那还只是早年的陈桥,当初的陈桥也是这样,但在经历了战火之后,陈桥便变得不再像是自己了。 他学会了克制,这是年纪和经验的不同,瀚哥儿明知道这样会打乱他的计划,但是他依旧还是如此行事了。 那色自然是追不上瀚哥儿的,所以他就在军营门口停下了,看着远处瀚哥儿他们离去的背影,还有那卷起的尘土,都让他的内心有些焦急。 他赶紧吩咐手下亲卫,严肃道: “既然如此,你赶紧去尊逸王府,让他派人去拦截他们!” 那色推了一下手下亲卫,大声道:“快去,不然的话,长安城又有掀起腥风血雨了!” 那名属下也知道这句话代表了什么,自然是不敢怠慢,离开就跨上了战马朝着长安城的方向策马而去。 “希望能赶上吧……这小子和当年尊逸王一个模样,都这般冲动,简直了!” 那色吐槽道,他不反对意气用事,毕竟是年轻人,还没有丧失进取心,所以他才会如此放纵,但是这种冲动可不能用在这里。 陈桥将他们留在军营不就是为了约束瀚哥儿么,不然的话,黑龙军能打仗的年轻人那么多,现在又没有多少硬仗,还用不到他们这些老将。 所以,他们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约束瀚哥儿,直到瀚哥有能力担起大任。 不然的话,瀚哥儿连明辨是非都做不到,若是他身边都是韩况这种能力不足,但是又足够忠诚的人,对于黑龙军来说,简直就是一场致命的灾难,不仅是陈桥,那色都不允许。 第2058章 拦截 第2058章 拦截 看着他们离开了,那色赶不上去了,所以只能求助于陈桥。 所以他才会如此迅速的组织人手去给尊逸王府报信,希望这点时间差能弥补回来,他只是希望不要酿成大祸。 陈桥和右相这盘棋下了多久,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陈桥为这盘棋费了多大的心思,他还是知道的。 他不能让陈桥的努力白费,站在军营门口思索一番,他看向周围越来越多的黑龙军将士好奇的将目光看向他。 那色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 “来人,传令下去,今夜之前,谁都不允许出军营,从现在开始,封锁全军营!” 那色在黑龙军当中就相当于副主将的存在,所以他的话自然是有用的。 他转过身,看向众人说道: “谁敢私自出营,以军法论处,剥夺一切黑龙军身份!” 以军法处事谁都不知道有多重,但是以剥夺黑龙军身份,也就是剥夺军籍,这对于他们来说,可比死都难受。 黑龙军的福利之高,能让其他军伍体系的人都暗自咂舌,他们的福利实在是太好了,他们的一家老小,就指望着这些福利过日子了,而且还能过的不错。 现在既然出了这么严重的命令,自然是没有人敢于违抗的。 一旁的一众亲卫们看向了那色,知道他这是动了震怒了,所以都的低头应声了。 很快,那色军令就被传达下去了。 沈勇达等人很快也收到了这个军令,他正在和燕淮他们一起赛马,所以听到那色这个命令的时候,他还在马场上。 “你说什么,那色下令封锁了整个军营?” 那色看向眼前的亲卫,皱眉问大道:“你没有听错?” 那名亲卫连连称呼不敢,让沈勇达皱眉。 他将马鞭一甩,对一旁的燕淮说道: “你们继续吧,我先去看看那色那边,必然是出了什么事情,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封锁整个军营。” 一旁的燕淮大致能猜测到事情必然不小,所以他也就没有掺和进去,对沈勇达点点头道: “那色必然有他的苦衷,一切还是以商量为主。” 都说曾经的陈桥很冲动,但是沈勇达相对于当时的陈桥来说,丝毫不比陈桥差,只不过陈桥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不冲动了。 但是沈勇达却还是当初的他,也就只有在云芊面前,他才不敢放肆吧。 当下,沈勇达最怕的也就只有陈桥还有云芊,所以燕淮才会如此劝说道。 他担心沈勇达又会跟那色吵起来,两人吵起来又不是一次两次,但是由于两人之间的吵架还是以黑龙军的事务为主,所以燕淮不担心。 他就担心沈勇达与那色吵起来耽误了正事。 “放心吧,我已经不是曾经的我了。” 沈勇达对后面摆了摆手道。 看着沈勇达毫不在意的样子,燕淮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 “什么,你是说瀚哥儿直接去长安城抓异国暗探了?” 沈勇达双眼一突,大声说道:“你都知道,那为什么还让他走!” “他要去的是右相府邸,尊逸王布置了多少心血,咱们还是知道的,你这……” 那色痛苦的打断了他的话,叹气说道:“你以为我想让他去吗,当我刚得到消息的时候,瀚哥儿已经跑出了军营,咱们怎么可能跑得过他们!” 沈勇达站起身,问道: “那色,你通知了尊逸王没有?” 那色点点头,说道: “在瀚哥儿离开后,我立马就派了人去尊逸王府,也不知道尊逸王能不能来的及拦住瀚哥儿。” “他太冲动了啊!” 沈勇达左手捶了一下右手心,十分懊悔道。 看得一旁的那色翻白眼,若不是知道你的心性如何,不然的话还真的会被你给骗了。 “希望尊逸王能拦住瀚哥儿吧,不然的话,大朝会也会变成一场笑话的。” 那色还是知道陈桥的最后底线是什么,大朝会是一个跳不过去的门槛,这么多异国的使节都在长安城,这些事情都被他们看在眼里。 届时,大唐的脸都会被丢光的,那色担心的也是这个。 …… 长安城南门口,当瀚哥儿要叫门的时候,城门依旧没有打开。 “你们难道没有看到,本帅是黑龙军的主帅!” 瀚哥儿对城门上米娜愤怒的喊道,可是上面丝毫不为所动。 就在瀚哥儿还在狐疑的时候,便有带着尊逸王府侍卫军的盔甲帽的人伸出了头,他喊道: “世子殿下,尊逸王让你滚过去!” 说完,那名侍卫军便拱手道:“世子殿下,这是尊逸王的原话。” 瀚哥儿心中一凛,他听出了这句话中陈桥的怒气,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他又不能什么都不做。 就在他还在犹豫的时候,城墙上伸出来了无数的箭头,都指向了瀚哥儿后面的亲卫。 “世子殿下,不要让咱们难做!” 那名侍卫军喊道,既然是奉陈桥的命令,他们就不会因为对方是陈桥就擅自放水。 这是他们的底线,即便是瀚哥儿,他们也敢于劝阻。 虽然他们不敢对瀚哥儿射箭,但是他们敢对瀚哥儿身后的亲卫们射箭,毕竟这些亲卫们他们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你们……” 手指着城墙上的侍卫军众人,瀚哥儿终究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最终,瀚哥儿还是下马进了城门,至于他的那些亲卫们,都被瀚哥儿赶回了军营。 其实在那些箭矢指向他们的时候,他们心底说不慌自然是不可能的。 虽然他们不怕死,但是他们怕这样以反叛军的名义死去,以反叛军的身份死去的时候,他们的福利必然也会被剥夺。 对于他们的家人来说,必然会背上这个耻辱一辈子,毕竟他们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反叛上。 于是乎,在瀚哥儿让他们回去的时候,虽然他们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他们都心底都松了一口气,这样就不必冒险反叛了。 于是乎,瀚哥儿就跪在了陈桥和李丽质的面前,一副不服气的样子,看得陈桥牙疼。 第2059章 教育 第2059章 教育 即便是瀚哥儿犯了错,陈桥也不会姑息他。 这无关家教,只是因为瀚哥儿的身份是黑龙军主帅,这就是他不能意气用事的最重要原因。 陈桥现在还能管他,但是等到瀚哥儿羽翼丰满的时候,他是否有这种稳重,那就得看他自己了,陈桥也无法提供帮助。 “你知道错了吗?” 陈桥看向跪在地上的瀚哥儿,冷声问道,他眼中充满了对瀚哥儿的失望。 他原本以为这半年来的经历能让瀚哥儿能更加成熟一些,但他依旧还是如此莽撞。 单靠这种人掌军,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因为陈桥也不知道将黑龙军交给他,会不会败在他的手上。 现在的黑龙军可不能失败,朝野山下都在看着呢,别看现在整个天下都在恭维黑龙军,但是有多少人是真心的,陈桥心底很清楚。 只不过,终究是有人看不清楚,以为黑龙军真的是天下归心,哪有什么天下第一的实至名归,只不过是同行的衬托罢了。 虽然在陈桥的努力下,再加上基因强化,所以黑龙军才有了如今的强大,但依旧改变不了这种比烂时代的限制。 没有最烂,只有更烂,这是陈桥的直观体验。 “看你的意思是还没有认识到错误?” 陈桥坐下,让在一旁安慰的李丽质先离开。 李丽质担忧的看了瀚哥儿一眼,随后眼神看向陈桥,陈桥给了她一个眼神,后者了然,都是二十来年的夫妻了,心里在想什么一个眼神就清楚了。 所以,陈桥的眼神她明白了,心中的担忧也就放下了。 看着瀚哥儿依旧一眼不发,陈桥内心还是很生气,搞得好像是自己错了一样。 “你沉默的意思是我说的不对,你做的才是对的是吗?” 陈桥抿了一口茶水,接着问道。 瀚哥儿低头,低声说道:“我不敢,阿爷是对的!” “哦,我可真没看出来。” 陈桥冷笑道:“你不是很勇的吗?” “难道在我面前,你就忽然变逊了?” 陈桥可没有惯着他的意思,依旧无情的揭露着瀚哥儿心情。 正在此时,陈桥让一旁的下人去接触封锁令,“你让人将南门的封锁给解除了,顺便传本王的命令,让黑龙军军营封锁时间延长到明日中午!” 一旁的手下连忙躬身应道: “是,王爷!” 说完,他便小跑着离开了。 看着那名手下离开,陈桥转过头来,看向跪在地上的瀚哥儿。 “知道我为何要让你跪下认错吗?” 瀚哥儿低垂着头,虽然他的态度看起来服软了,但是陈桥知道他还没有,知子莫若父,陈桥自然是知道瀚哥儿若是不吸取教训的话,必然会影响他今后的行为方式。 “不知道!” “你既然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 陈桥站起身,拂了拂衣袖,走近道: “你跪在这里,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儿子,更不是因为你差点扰乱了我的计划!” 陈桥看着瀚哥儿低垂的头,冷笑道: “那是因为你是黑龙军主帅,而我是你的上官,若是我都管不了你,那么这个天下还有谁能管你?” “即便是皇上能管你,但当皇帝真的像要管你的时候,他需要的就不是你这个人了,而是你的权了。” “等到那个时候,你觉得你还有命在吗?” 瀚哥儿这时候不服气说道: “你胡说,皇帝舅舅不会杀了我的!” “我是他外甥,我阿娘是他的姐姐,他怎么可能会杀我!” 瀚哥儿不觉得皇帝李治真的会对他痛下杀手,但是反观陈桥,他并不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帝王家可是没有真情在的。 陈桥蹲下来,直视着他,认真说道: “瀚哥儿,你得知道,皇上首先是天下的皇帝,然后才是你的舅舅,况且你觉得现在这种关系还能持续多久,这种和谐的关系都是依靠黑龙军对外征伐的时候积攒出来的。” “而且我还是你皇帝舅舅的忠实拥泵,这是因为他当初,还有现在还需要我,还需要黑龙军替他巩固皇权,所以他自然是不会处罚你!” “但是这些恩惠可不是一直都存在的,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的,你皇帝舅舅总有巩固皇权的时候,届时,黑龙军就会成为在他眼中最为碍眼的存在。” “况且,朝堂上无时不刻没有那些朝臣们对黑龙军的控诉,这些你都不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皇帝他不能不信,谁也无法保证!” “儿啊,你可知道你爹我的良苦用心,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这种事情前朝更是发生了不少,你成长一些吧。” 陈桥有些怒其不争,哀其不幸,所幸现在发现的时间还早,还能矫正过来,若是瀚哥儿年纪大了一些,不管陈桥说什么,他必然都不会相信的。 陈桥叹了口气,无奈道: “瀚哥儿,这些暂且不说,我现在最大的感受是心痛!”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看到陈桥眼中的探究的意思,瀚哥儿又低下了头,低声说道: “是因为我撺掇那些亲卫们和我一起去起事,所以这才是阿爷最生气的地方!” 他的话语中还带有深深的怨言,在他心中认为,感情自家的儿子还不如人家重要呢,所以瀚哥儿心中表示不服气。 陈桥无奈,“你是不是真的很不服气!” “你有家室,难道别人就没有吗?” “你难道不会换位思考吗?” 陈桥很愤怒,他爆出了一句后世才有的换位思考。 虽然瀚哥儿没有听过这四个字,但凭借着他的聪明才智,他还是能猜出,这几个字的意思。 于是乎,瀚哥儿内心才有了这种想法,他不由的想起了陈桥的话。 “你倒是勇了,但是他们呢,他们身后还有家室,况且他们这次还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家门口,是因为他们的主帅的愚蠢,所以导致了他们的死亡!” “你说,这是不是愚蠢,搭上他们的性命,你让我怎么向他们的家人交代?” 陈桥言辞激烈道。 第2060章 惩戒 第2060章 惩戒 陈桥很后悔,他对瀚哥儿教导还是少了一些,所以才导致了这样的事情发生。 若是这次制止的不及时,真的让瀚哥儿闯进长安城来了。 那就真的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那啥也是那啥了。 届时,连累的可不仅仅是那些亲卫们的家人,还有尊逸王府,这让朝廷如何处置尊逸王府,让天下人如何看待尊逸王,让整个大唐如何看待黑龙军。 连黑龙军主帅都如何,那这么不是说黑龙军其实也是在反贼头目下领导的军伍罢了,这对黑龙军来说,可不仅是名声上的打击。 这同样也会影响皇帝对黑龙军的信任,不仅如此,黑龙军从此以后,将会气势受损,便会导致黑龙军的战斗力锐减。 最终对外征战的时代,必然会导致军队涣散,随之而来的是那些受尽了黑龙军压迫的异族们。 他们必然会卷土重来,这对大唐来说,更是一场噩耗。 大唐现在最需要的是休养生息,是开疆拓土,大唐太累了,百姓们太累了,陈桥一直在想的是不给大唐添麻烦。 尽早打开丝绸之路,让大唐能有更多的财富涌入,让大唐的百姓们能有好日子过。 “愚蠢,你以为就你委屈?” 陈桥又坐了下来,冷笑道: “难道我在看到了右相私通外敌的消息后就不愤怒,错,我更加愤怒,我比你更为愤怒,但是我能暂时忍住,因为咱们还有更大的目的!” “你现在去抓捕右相,先不说就监视右相这件事暴露了,对我们黑龙军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况且,谁给你的权力捉拿右相,难道就凭你这身黑龙军的主帅服?” “你根本就没有权力,最终你留下的还是给朝堂百官们的弹劾!” 瀚哥儿虽然意识到是自己错了,但他还是嘴硬道: “我们是靠军功上位的,他们那些朝堂的文官们就靠着一张嘴,就能抹杀咱们黑龙军的功绩么,那我们努力的根本目的是什么。” “既然还抵不过对方一张嘴,那咱们又为什么要努力? 驱逐异族本就是我们的义务,我只管这些!” 听到瀚哥儿说的这些话,陈桥就快被他给气笑了,这是什么强词夺理。 陈桥严肃的看向瀚哥儿,语气有些沉重,说道: “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委屈,你是不是觉得这天下只有你一个人在受气?” “这天下本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你以为他们单靠着一张嘴,就能得到皇帝的信任?” “你以为他们为什么没有丝毫的用处,皇帝为何也没有取缔了他们,存在即合理,他们的处存在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受到皇帝的信任。” 陈桥语气沉重,“而是因为他们都是皇帝的喉舌,皇帝没有说话,但其实他也说了,他们是在替皇帝问话,他们是在替皇帝表达自己的不满。” “所以你还认为自己没有错吗? 若是真的等到言官们弹劾你,那就真的说明皇帝开始对你不满了,即便你是他最喜爱的外甥也是如此,他毕竟是皇帝啊!” 陈桥说的情真意切,让瀚哥儿动容。 陈桥说够了吗? 不,他当然没有说够,他接着说道: “你以为就你在受委屈?” 看着还低着头的瀚哥儿,陈桥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大声道: “为了大唐的利益,为了巩固西域的稳定,我付出了多少心血,你不会不知道吧!” “为了贯通从大唐到西域的沿途驿站,刘桓才回来了几天,他伤势都还没好,就又踏上了前往西域的道路,你以为他没有受委屈?” “因为右相的算计,西域沿途的驿站受到了多少损失,但是因为需要有人承担责任,杨旭景主动承接下了这个责任,他只能忍痛离开了他才刚到没多久的西域,最终黯然离开,你以为他没有受委屈?” “那色和沈勇达参将他们一直向往着更多的战场,但是他们依旧要在下一轮的时候,尽快换下来,他们还年轻,但是他们却和属于他们的战场无缘了。” “就是因为皇帝不想背上穷兵黩武的名声,所以他们这些名将不能继续驰骋在战场上,难道他们心中就没有委屈?” 陈桥双眼通红,瞪着他道: “这些他们都有,他们心中比你都委屈,但是从来都没有一个人说出来!” “因为他们都知道,一个人的荣辱得失算不了什么,只要黑龙军安好,那么大唐就不会亡,他们都是为了保住黑龙军!” “他们都知道,有人会记住他们的,他们知道还有我依然记着他们,所以我依然能保持着对黑龙军掌控,那是因为他们心中都信奉着我呢!” “但是你没有,因为你只是将他们当作是权力争夺的工具,你依旧没有将他们当作是有血有肉的人,所以你才有资格在这里哀怨!” 听完了陈桥的话,瀚哥儿顿时感觉脸颊发烫,他似乎是对自己的之前幼稚的想法和行为感到羞愧了。 “好好下去反思吧,你若是依旧无法掌控自己的情绪,那么你就是不合格的黑龙军主帅,你会把他们给害死的!” 陈桥语重心长的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陈桥又问道: “你现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 他双眼直视着瀚哥儿,后者沉默了半响,重重的点头,“阿爷,我错了!” 听到这句话,陈桥心底才松了一口气,这才是他最为看重的瀚哥儿。 “知错就好,若我不是你阿爷,你现在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陈桥笑骂道,他知道瀚哥儿认识到了自己的过失,所以陈桥也就……还是得追究他的责任。 “虽然你知道错了,但并不意味着事情就结束了!” 陈桥迎着瀚哥儿不解的目光,说道: “现在,本王以尊逸王的身份,命令暂时解除瀚哥儿身为黑龙军主帅的一切职务!” “给你时间好好反思反思,我很想知道你会怎么做。” “去吧!” 陈桥对着瀚哥儿摆了摆手,让他离开,后者顿了顿,便锤头丧气的离开了。 第2061章 非战时紧急 第2061章 非战时紧急 当陈桥派出的侍卫军的人将他的命令传达到南门之后,也将消息传递给了黑龙军大营。 黑龙军大营,那色和沈勇达早就在中央营帐中等着了。 “报!尊逸王府传令!” “进来!” 那色松了一口气,幸好是尊逸王府先传来消息,这么说的话,瀚哥儿引发的暴动也算是制止了吧。 那色如此想到,心底也算是放松了下来,一旁的沈勇达也没有像刚才一样紧绷着身体。 “主帅现如今如何了?” 那色连忙问道。 那传令的侍卫军拱手道:“那色参将,沈勇达参将,世子瀚哥儿此时正在尊逸王府受训,尊逸王传令,命黑龙军大营封锁至明日午时!” 说完,他便告退了,他本已经不是黑龙军的人了,而是侍卫军的人,所以为了避嫌,他就不能在黑龙军大营待多久。 “卑职告退!” 在传令的侍卫军离开后,那色和沈勇达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呼出了一口气。 瀚哥儿在尊逸王府受训? 还有谁能让他受训,也就只有尊逸王陈桥还有尊逸王妃李丽质了。 有人管教也好让瀚哥儿知道社会的险恶,他差一点就打乱了黑龙军的计划。 就在此时,那色忽然嘴角微微一翘,传唤了传令兵进来: “传本将的命令,将清查内鬼的消息传下去,说本将在黑龙军中抓到了内鬼,所以不得不封锁黑龙军大营!” “是!” 传令兵看到了那色脸上那危险的笑容,气息一滞,随后便退了下去。 一旁的沈勇达疑惑不解的看向他,“怎么了? 你这是……嫌黑龙军还不够乱?” 那色笑了笑,说道: “当然,咱们黑龙军大营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有心人看在眼里,你觉得咱们之前忽然封锁了大营,这是因为什么?” “总得给他们一个理由吧,不然的话也就不好掩饰瀚哥儿这件事了。” “还有就是钓鱼,看看有哪条大鱼会咬钩,本将就不信了,难道还没有一条大鱼会咬钩?” 那色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表情,让一旁的沈勇达挠头,“咬钩,你确定他们会上当? 咱们之前也不是没有放下鱼钩,只是好像他们都没有咬,一个个都如此鬼精,咱们确定有机会让他们上钩?” 那色无奈的摆摆手道:“那得看他们会不会按耐不住内心了,将暗探们都撒出去,本将就不信了,黑龙军都这么乱了,他们还不上钩!” “对于你的计划,我本是极为不赞成的,但是……”沈勇达话锋一转,脸上也露出阴险的笑容道: “我也加入吧,黑龙军大营需要一个稳固的中心点,不能全乱了,就让本将这雷虎营来吧!” 那色点头,有一个中心的团赢稳固后方,其他团营有其他参将们约束,自然是不必担心,即便是有人受到了挑唆,雷虎营剿灭他们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优势在我啊!” 正在此时,外面又传来了声音,“报,尊逸王府消息!” “进来!” 那色和沈勇达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迷惑不解。 很快,侍卫军传令兵道: “传尊逸王府急令,盖因黑龙军主帅瀚哥儿目无军纪,险些酿成了大祸,特此暂时解除瀚哥儿黑龙军主帅一职,复职时间有待其他验证。” “现令那色参将暂代黑龙军副主将一职!” “我们知道了!” 那色摆了摆手,让传令兵离开了。 刚得到了这一消息,那色就知道陈桥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原本是黑龙军还不够乱,那是因为还有主帅瀚哥儿在,但是现在他都被解职了,黑龙军哪里还有不乱的理由? 当然,那色也知道陈桥有此打算也有让瀚哥儿反省的念头,又或者是让瀚哥儿好好休息一下,他还年轻,身体安危更为重要。 至于那色为何不是暂代黑龙军主帅,而只是暂代黑龙军副主将,这就是陈桥在表明一个态度,黑龙军主帅这个位置,依旧还是瀚哥儿的,谁也拿不走。 至于你们心中有这个或者那个小九九的,都收收心吧,瀚哥儿还会回来的,只要尊逸王还在一天,那么这个黑龙军主帅的职务,就一直都是瀚哥儿的。 “咱们又有更大的理由让黑龙军乱起来了。” 那色对沈勇达说道。 沈勇达面带忧色,“你说这样会不会适得其反,毕竟黑龙军可从来都没有这么乱过,群龙无首,这可很容易让黑龙军军心涣散啊!” 那色微微摇头道: “你放心吧,有尊逸王在,那么黑龙军就永远都不会散的,再说了,本将不是还在这里镇守的么?” “你只要好好的安抚下去就行了。” 那色一边对他说着,一边对外面喊道: “来人,传令下去,主帅瀚哥儿暂时解除黑龙军主帅一职,现由本将暂代黑龙军副主将一职务!” 传令兵双眼中满是惊讶,随后回过了神,重重的点头道:“啊,是!” 看着传令兵离开,那色转身对沈勇达说道: “现在,需要你去阻止雷虎营的人了,千万要稳住团营,并且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其他参将们,他们都是老兄弟了,都清楚这件事背后的真相。” “只要你们不乱,那些乱臣贼子终究只是一些小麻烦!” 沈勇达郑重点头,表情严肃的看着那色说道: “那你呢,你觉得他们会不会第一个来攻击你的营帐?” 看到沈勇达眼神中的忧虑,那色笑了笑道: “本将就是诱饵,老子战场上的腥风血雨都过来了,你觉得我还担心这些?” “况且,本将可是有不少亲卫们都拱卫着这个营帐,他们在再不济也能支撑到你们到达吧。” 看到那色自信的神色,沈勇达只得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他还得加紧赶回去稳住营团,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会有人鼓动他们,同时他也下令让其他营团的营团长回去约束他们的营团。 这是至关重要的,不然的话,整个黑龙军都乱了就真的麻烦了。 第2062章 舒缓 第2062章 舒缓 在沈勇达离开后,那色急忙调令亲卫拱卫这里,随后坐上了日常办公的位置。 诺大的黑龙军大营,要处理的事务实在太多,平常就算是瀚哥儿不在这里了,也是有这些公务处理人员在处理的。 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就不需要瀚哥儿去过多理会,除非是涉及了一些重要的机密,或者说是被参谋团的人评估可能发生重大的风险,所以才需要瀚哥儿去处理。 但是一般的事务都是不需要他去掌控的,他只要处理一些大事就好,比如一些粮草的调配问题,还有军营一些军演可能需要的一些准备,当然还有来年远征的提前调配。 远征可不是说走就走的,准备的越早,后方更加稳定,一般来说,像这种十数万人的远征,需要准备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才能维持军队的稳定。 当然,若是黑龙军远征西域的话,所需要的时间可能就更多,像上一次陈桥下令远征西域救懿丫头的东女国,就已经准备了将近两个月了。 毕竟当初陈桥可是提前准备了好久,所以才勉强能够发动黑龙军远征西域。 就单单火药和军备一方面,就需要跟工部的人协调好,不然的话,影响到了工部制作秋耕的农具等民事活动的话,对大唐来说,损失也是巨大的。 所以,处在黑龙军最高这个位置上虽然不需要处理那些细枝末节,但是还是要保持大方向的。 虽然他们只是保持大方向,但其实即便是他们需要处理的大事,都不算少,大事小事都需有参谋团的评估。 即便是陈桥,都需要参谋团的评估才会处理这些军务,不然的话,他们即使是一个铁人也没有办法处理那么多军务。 效率就是时间,特别是在行军打仗的时候,若是没有听从参谋团的意见,那么一旦主帅作出了错误的判断,黑龙军的损失就可能是无数的将士。 这是绝对不允许的,陈桥都不敢脱离参谋团,当然,参谋团可以更换,但是不能没有,这些参谋团的人都是主帅的心腹,自然没有背叛一说。 但是他们不能跟主帅的主意苟合,他们要用事实说话。 “看什么看,都继续处理!” 那色看到这些参谋团的人还有一旁协助处理军务的公务人员,直接说道。 他们都听到了先前传令兵传来的尊逸王府的命令,眼前这个人便是当下黑龙军权力最大的人了。 所以对于他的命令,他们自然是必须要遵守的。 他们都是人精,从对主帅瀚哥儿还有对那色的暂代职务上来看,他们都听得出来,那色在这个位置上只是暂时的。 陈桥对瀚哥儿还是带有期望的,所以这个位置依旧还是属于瀚哥儿,那色前面的暂代两字是不会去掉的。 所以,一众人心底也是安定了下来。 “是,大人!” 黑龙军的公务处理机器是极为有效率的,这可是陈桥他们试过了好多办法,从不同的国家的中政务体系中借鉴而来的最高处理手段。 为了保持对黑龙军最大的掌控,这个黑龙军的中心心脏的地方是绝对安全的,位置处于黑龙军大营的正中央。 周围最接近的就是校场,而且四周都是被不同的营团给分配把守,也就是说,除非是全体黑龙军都叛变了,不然的话,这个中心心脏就必然不会有危险。 毕竟还有多条道路能后通向还能掌控的营团,这也是当初陈桥首先考虑的事情。 虽然在当时陈桥提出这个设想的时候,那色觉得很扯淡,但是现在他可不会那么想了。 因为现在的实际情况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黑龙军有些人真的已经靠不住了,谁知道事情会发生的如此迅速。 即便是陈桥都没想到,这种设想居然会发生的那么早,早到他只是刚卸职不到两个月。 随着黑龙军中枢的不断运转,黑龙军内部存在的问题也在慢慢的疏导。 但是,总是有些人希望去挑战一下黑龙军的威严。 在黑龙军大营的一个角落,这里是辎重营的位置,也就是当初陈桥最先设置的千拾营的位置。 毕竟这里没有战时那么紧张,他们虽然也是黑龙军将士,但他们与一般的黑龙军将士是一样的,他们只需要负责黑龙军的辎重就行了。 这也到导致了他们的军务涣散,这是相比与黑龙军正规军来说的。 但是与其他军伍一比,他们已经比之他们最精锐的士兵操典还要严苛。 此时,十几个军卒围坐在一起,小声的交谈着。 这其中可不只有几个人心思不纯,毕竟心思纯粹也不会跟他们搅合在一起。 “你们说主帅还能回来吗?” “咱可是听说了,主帅已经被解职了,这还是刚才发生的事情!” “别胡说了,谁知道这事情是真是假?” “别说了,这件事与咱们无关,在这里混日子就还不错!” “主帅都被解职了,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里吃饭睡觉?” “不然呢?” “要是我的话,咱们干脆向那色参将讨一个说法吧!”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咱们的待遇不如那些正规军?” “可不,咱们要起来抗争啊!” 有人如此说道。 一旁还不断有人在拱火,所以,逐渐的,他们的声音就大了起来。 在对于黑龙军待遇问题,陈桥早就有了考虑,但是他们现在用这种理由去造反,未免就有些太过可笑了。 越说,他们就越群情激奋,但是他们也不想想他们与正规军的差距。 也就在这时候,他们都没有发现,在角落里的一个人忽然消失不见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就在他们都已经商量好了,打算先去劝说其他人加入他们一起向中央营帐讨要说法的时候。 外面传来了声响,让他们都回过了神。 就在他们疑惑和警惕的目光下,他们看到了黑龙军纠察队堵在了他们门口。 “这位长官,你们这是?” 面对对方的疑问,纠察队二话不说,直接摆手把他们给抓了起来。 第2063章 自身难保 第2063章 自身难保 这几日黑龙军的动作自然是没有瞒过长安城大大小小的世家大族们。 他们巴不得黑龙军留下把柄,就等着朝会来临的时候,上朝弹劾陈桥和他的黑龙军。 虽然陈桥早已退出了黑龙军,但是他和黑龙军早就绑在了一起,可不是他想要脱离就能脱离的。 黑龙军在陈桥身份上烙下的烙印可是会伴随陈桥终身的,所以一旦他们找到了借口,就会不予余力的使劲弹劾。 即便是陈桥都没有办法推脱,毕竟他是处在无理的一方,本就身处于弱势的他,只会给对方更加猖狂的反击。 更何况,谁知道不反抗的陈桥不是在自污呢? 任何的功臣都免不了这种行事,毕竟若是他们如此的话,没准他们的小命就不保了。 陈桥自然也是踏上了他所必经的这条路,所以他心底对于他们的弹劾不卑不亢,有好有坏。 好处是他能被皇帝所更加信任,虽然皇帝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陈桥表现出来的态度可就让皇帝放心了,即便是对于李治来说,有着重大功劳的陈桥也是一样。 皇家最无情,他所需要的就是陈桥的忠诚,而不是他对陈桥的感激之情。 当然,事物都有两面性,有好就有坏,坏处就是他在民间的名声不如之前那么好听了,声望也下降了不止一筹。 百姓们只会记住他的坏处,而不会在意他为他们付出了多少,这也就是这些文官们该干的事情。 这很现实,但是在这个时代确实是真实发生的,对于后世的陈桥来说,他可能会为自己的不公打抱不平。 但是经历了这二十多年,他就习惯了,并且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处事方式,与其他人不同,他是特别的。 朝堂上,弹劾声不断。 “陛下,微臣弹劾尊逸王陈桥其麾下黑龙军知法犯法,特别是黑龙军主帅瀚哥儿,他居然还想着带人冲击长安城南门!” “微臣以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身为尊逸王之子、并且是瀚哥儿的陈桥是有罪的,请陛下严加惩戒,否则的话,于理不合!” 这个时候,掌管长安城的官吏自然是第一个站出来指责瀚哥儿的人,毕竟这是他们的职责。 但是他依旧还是在言官们后面发声的,因为他畏惧陈桥,畏惧黑龙军,所以他不敢太过突出。 在相对于黑龙军陈桥和瀚哥儿,还有皇帝对他的职责之间的相互相比,他还是觉得两边都不得罪最好。 在对于黑龙军那边,他前面还有言官们顶着,他顶多只是表达自己的不满,仅此而已,尊逸王应该不会认为自己对他有敌意吧? 而对于皇帝那边,他自然是不能不吭声的,毕竟这是在他的职责范围内,若是他没有一点表示的话,估计下一刻就会被皇帝给撸了。 没办法,他需要给皇帝李治一个交代,所以他也就必须要站出来了。 “陛下,微臣以为,黑龙军确实是于理不合,所以请皇上做主!” 瞧瞧,这说话的水平就是不一样,他和前面的言官们表达的话语也差不多,但是意思却差别很大。 他特地没有表明尊逸王陈桥还有主帅瀚哥儿,只是说黑龙军这一泛指。 而对于他们的职责,就更为“中肯”了,毕竟他只是要皇帝给他做主,又没有说黑龙军的犯下的罪行。 看到掌管长安城的武官忌惮自己,陈桥只是对他颔首,表示对他意思意思的肯定。 他自然也是看到了陈桥的表示,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想来,尊逸王是知道了自己的苦衷,所以才如此反应,幸好幸好尊逸王没有怪罪。 至于其他一方的,就不只是言官们了,还有其他的文官们,都对他表示嗤之以鼻。 他们对于这个执掌长安城防务的武官态度很不好,准确来说,他们对谁都是一个样子,即便是皇帝他们都敢谩骂。 偏偏皇帝李治恰好是个脾气很好的人,所以才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但是陈桥可不惯着他们,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与我何干? 不仅是陈桥,另一边排除已经投靠了文官派系的武将们之外,其他的武将们都对文官们报以不屑一笑的脸色。 你们文官们想要弹劾尊逸王,为何要拿咱们武将们当挡箭牌,真是不知所谓。 在他们认为,这也就是他们文官们难以成就大气的原因。 所以武将们对于这些就只会挑拨离间的文官们态度很不好,甚至是鄙夷。 说的好是左右逢源、善于利用,说的不好就是公报私仇,挑拨离间,文官们太软弱了。 文官们下意识的看向最前面的左相和右相两人,这才是他们文官们的代表。 原本左相就是被他们给坑的差点就一无所有了,现在他重新回到了这个位置,他自然不会再入坑了。 文官们就是固执,明明知道无法撼动,还一味的飞蛾扑火,他早就认清了现实,若是他直到现在都还对曾经的同僚们抱有幻想的话。 他也就不配被陈桥所重新信任了。 所以,对于他们祈求的目光,左相只是不为所动,这就是他的态度。 于是乎,文官们也整齐划一的将目光看向另一边的右相,虽然他是帝党,但他同时也是文官们的代表。 他与陈桥同为帝党,与文官们的利益相互之间不冲突,所以他们还是能祈求右相给他们讨回一个公道的。 只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右相似乎好像也表明了他无欲无求的态度。 这次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昏昏欲睡,他目光明亮,睁开了双眼,但他又好像是聋了一般,对于外界的事情不为所动。 一众文官们面面相觑,这……这还不如昏昏欲睡呢。 起码还能给他们希望,但是现在,他们真的是失望透顶了。 对面的左相看着右相不为所动的模样,心底暗自冷笑,你们注定是失望了。 现在右相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会替你们出头不成? 第2064章 配合得异常熟练 第2064章 配合得异常熟练 笑话,右相自己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心情为你们出头? 左相淡然的用余光看着右相,他想知道右相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他就不信右相真的能对他们的目光视而不见,毕竟他左相是被抛弃了的人。 他不负天下人,只是天下人负他。 但是右相可不同,他可是一直都保持在巅峰状态,所以即便是天下负他,他也不能负天下人。 右相似乎是真的耳聋了,什么都不理会了,甚对于一旁的同僚对他作出的小动作,他也没有理会。 看到如此,现场一众官吏们都面带愁容,他们唯一能靠得住的人都没有发声,这可如何是好? 他们现在心底还不知道怎么骂右相呢,但是右相现在自己也是在心底苦笑连连。 他能有什么办法,他有预感,这次瀚哥儿行动可能跟自己有关。 但是他不能说啊,一旦他说的话,那就必然是会被治罪的。 况且,他现在在关键的时候,还不能被皇帝和陈桥太过关注了,不然的话也不利于接下来计划的实施。 可是他哪里能想到,陈桥早就派出了人打入了他们的组织内部,对于右相的计划,他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对于右相的这个幼稚的计划,黑龙军现在已经在制定相应的应对措施了。 料敌从宽一直都是陈桥的处事方式,也是现在黑龙军的整军方式,所以右相的计划根本就不会成功。 在场知道右相大概情况的除了该知道的,也就只有左相了。 参与了右相计划的人,他们比之右相还更加糊涂,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计划已经暴露了。 甚至其中还有几个言官们加入了,这对于皇帝李治接下来的权力收归,集权有着很大帮助。 至于他们的死活,在他们不自量力的参加这个计划的时候,他们的下半辈子就只能在大牢里度过了。 或者是直接在南门口斩首,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至于那些没有加入其中的大臣们来说,他们处在糊涂之中,确实对他们来说,最大的幸福。 越愚昧,越大胆,所以他们才敢出来弹劾陈桥还有他们的黑龙军。 看到了上面李治的眼神提示,陈桥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陈桥可是朝堂上的老油条了,在那些老臣们退休了之后,现在朝堂上能和他对抗的,已经没有了。 于是乎,陈桥就在这时候站了出来,他要出来收尾了。 这是他和李治之间的合作,也是给朝官们一个台阶下。 不然的话,难道他还真的能重重的惩罚陈桥不成? 当然不是。 陈桥自然也不会那么傻,他自然懂得高拿轻放的道理,所以对于陈桥果断的站了出来。 “陛下,微臣有话说!” 李治也适时配合,微微抬手道: “尊逸王大可畅所欲言,不必顾忌!” “是!” 陈桥应是,但他不可能真的畅所欲言,为所欲为。 “陛下,微臣以为,此事是微臣没有管束好瀚哥儿,所以才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对大唐的江山社稷影响很大。” “甚至还闹成了一出笑话,让那些在来自异国的使团们笑话!” “所以,微臣以为,还是请陛下惩罚微臣吧,不然确实是于理不合!” 陈桥说的很卑微,同时也将这件事造成的影响扩大了,简直扩大了不止一分。 在场听到的一众文官们嘴角抽搐,他们哪里听不出来,都是人精了,这些年在朝堂上做事,也就知道了这些规矩。 陈桥说的那么严重,真的有那么严重? 他们打死都不相信,但是他们相不相信有用吗? 当然没用! 所以他们对于陈桥夸大自己的罪名,内心很是不屑的同时,脸上却也表露了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陈桥确实够狠。 陈桥拿得越高,放的也就越轻,对他们的打脸也就越重。 既然陈桥都如此诚恳的道出了自己的罪名,他们难道还要继续追责下去吗? 当然不行! 若是他们继续追责下去,他们就不只是打陈桥的脸了,更是想真的要陈桥难看了。 他们若是让陈桥难看的话,他们自己还有好果子吃? 没有人敢真的先让陈陈桥难堪,他们承受不住陈桥的怒火,所以在陈桥站出来说话以后,他们都沉默了。 静静的看着陈桥在表现,然后他们一个个都像是死了爹娘一样,面色晦暗。 听完了陈桥的话,上面的李治自然是立刻配合了起来。 “尊逸王言重了,此事还有缓和的余地!” “况且,既然尊逸王如此严重的承认了自己的过失,朕自然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小!” “此事朕也有责任,罪责不再你!” 一众朝臣们都跪了下来,包括陈桥,因为皇帝都发话了,他们身为臣子的,自然要劝阻皇帝不要担下责任。 但是是皇帝没有丝毫的理会,而是继续说道: “因尊逸王认罪态度良好,对大唐来说,惩处一位亲王,影响甚大,所以朕只能罚没尊逸王半年俸禄,望其改过!” 罚半年俸禄? 一众文官们面面相觑,他们已经想到对陈桥的处罚有多轻了,但没想到有这么轻。 就半年的俸禄就能顶掉他的罪名,就是这么荒诞。 现在哪个官吏还用俸禄过日子? 更何况是尊逸王了。 所以说,这个惩罚就像是挠痒痒一样,没有丝毫的作用。 毫无疑问,这一局他们又输了。 皇帝李治本就是陈桥那边的人,屁股就坐歪了,结果还能对他们有利? 不要想太多? 李治看向下面跪着的众人,假意问道: “众爱卿都没有疑问吧?” 他们敢有什么疑问吗? 他们当然不敢,所以还不是李治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没有他们反抗的余地,更何况是陈桥还在虎视眈眈的看着了。 “臣等无异议!” 众人齐呼道。 对于他们的回答,李治满意的点点头,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权力在不断的回归,也在不断的集中在自己身上。 这一切都是他和陈桥两人之间的配合。 第2065章 幻想破灭 第2065章 幻想破灭 随后,随着朝会结束,一干朝臣们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他们结伴而来,却又结伴而去,不带走一片云彩,只留下一地的污霾。 朝堂上也就剩下了陈桥和李治两人,这一朝臣们与两人之间的交锋,安以陈桥和李治一方胜利结束。 最为突出的是,左相和右相两人在最后离开的时候,给陈桥的眼神有些深刻。 左相眼神复杂,其中畏惧和遗憾占据了大部分情感,而右相的眼神中多是忌惮的神色。 对于他们私底下的动作,不管是陈桥还是李治,都很清楚。 “姐夫……” 在李治刚一开口的时候,陈桥就制止了他,摆了摆手道: “先换个地方再说。” 李治点头,随后对一旁的小太监道:“起驾,老地方!” 常年跟随在李治身边的小太监自然是知道李治所说的老地方是在哪里,就是每次陈桥和其他三位王爷,来找李治谈论事情的地方。 那里人少,而且也不担心被其他朝臣们接见。 很快,陈桥和李治两人就来到了当初那个正殿。 刚让一旁伺候的太监宫女们离开,留下常用的那种茶水,李治也吩咐了小太监不允许让其他人来打扰他。 他们刚一离开,李治就松了一口气,随后瘫在了椅子上,表现出满脸的无可奈何。 陈桥只是随意的摇摇头,便不再理会。 “身为大唐的帝王,从来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不管历史上哪个帝王也是如此。” “哦,当然了,除去那些昏君之外。” 陈桥没有看李治习以为常的表情,他知道李治听这些内容都已经习惯了。 李治虽然从小都不是当作储君来培养的,但是他从那些老夫子的口中听到的也不少。 所以,对于陈桥现在的话,他早就免疫了。 也不能说他已经不放在心上了,而是说他对于此事并不擅长说,而是擅长做。 “太宗陛下好征伐,纵使大唐有了如此辽阔的疆域,有了无数的百姓,他还不满足,只不过,劳累的却是大唐的百姓们。” “百姓们太苦了,他们需要休养,大唐也需要休养,所以下一位帝王切不可以是好大喜功之辈,甚至不能是喜好征伐的人。” “所以,本王等来了你。” 陈桥转过头,将目光看向也同样惊讶的转过来的李治,继续说道: “陛下好仁义,讲仁德,对百姓们有仁爱之心,对朝廷百官们有包容之心,对乱臣贼子们也有这怒其不争之心,甚至对于并非大唐的百姓们也有这同情之心。” “陛下距离一代仁君,也就差那么一点了。” 李治疑惑,连忙问道: “差在哪点?” 陈桥笑而不语。 “姐夫,您快给朕说说,朕到底还差在哪一点了?” 没有哪个皇帝不想自己被万世敬仰,不想自己被后世人赞赏的,所以哪怕不是仁君,也必须是明君。 当然,还是得除去那些确实是脑袋有坑的皇帝,或者那些可怜的皇帝。 所以,李治才会如此激动,不顾礼仪的问了出来。 此刻他的修养都消失不见了,身为皇帝的稳重也都不见了,似乎是又变成了当初那个年轻的小皇子。 最终,陈桥也拗不过他,所以说道: “你还差的东西并非是因为你自己,而是接下来将要打开的局面,这能让你青史留名!” 陈桥说的就是丝绸之路,听到陈桥说起这个,李治也很狐疑。 他不理解,为何陈桥对于这件事那么看重,难道西域那边还有比之大唐还要繁盛的国家吗? 李治难以想象到,在除去经济之外,大唐联通丝绸之路对于后世的影响。 丝绸之路带来的影响当然不局限于此,不仅是在经济,还在政治、文化,甚至军事上有着重大的影响。 但是丝绸之路已经断绝了数百年了,要想恢复的话,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而且,陈桥的目的可不仅仅只是恢复西汉所打通的丝绸之路,而是加大支持,保持比之曾经的西汉丝绸之路还要繁盛。 不仅如此,陈桥还要打通海上丝绸之路,这是他的终极目标。 “丝绸之路真的能让朕达到这种地步吗?” 李治还是不确定的问道。 对于他的问题,陈桥重重的点头道: “丝绸之路可不仅是为大唐带来税收,更是传播了大唐的影响,改变了整个世界的局面!” “是真的整个世界,虽然现在还体现不出来,但是一百年以后,一千年以后,谁又能说的准呢!” 看到陈桥如此自信,处于对陈桥的信任,李治最终还是相信了,他只是把心中的疑虑放在了心底,并没有表现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 李治忽然问道: “姐夫,当初若朕不是这么一个性格,您还会支持朕吗?” 面对李治的这个问题,陈桥愣住了,随后沉默了下来。 李治看到陈桥的反应,也就知道了最终的答案。 “朕知道了。” 他在心中放心的同时,也对于自己心中的那一丝小小的幻想破灭。 对于陈桥的实诚,他是知道的,若是陈桥说他不是看重自己的性格,难道还是能力? 别逗了,李治自己心中对自己的定位都很清楚,他当初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皇子,哪里有能力? 他现在的能力,还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培养的,并不是他天赋异禀,而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所自然而然学会的。 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他的性格了,他的性格时候现如今的大唐,所以陈桥支持他。 就是这么简单。 若不是他的性格,他也会像其他皇子一样,连活下来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李治对陈桥也算是彻底放下了心,陈桥在对于此事上都没有欺骗他,也就说明了陈桥是可靠的。 当他当上了这个皇帝的时候,他才知道,身边有一个能跟他说实话的人,是有多么的难得。 至于他的那一丝丝幻想,也就是一般中二病的少年都会有的,他们以为自己是上天之子,但其实并不是。 第2066章 试探 第2066章 试探 起码陈桥没有欺骗他,毕竟若是李治真的是一个好征伐的人,陈桥也不会推他上位了。 一般来说,脾气秉性不行的皇帝,当这个皇帝一上位,已经完全巩固,或者还等不及巩固权力。 就会把对他最有威胁的人给干掉,而当初的陈桥对于李治来说,就是这样。 毕竟历史上有过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情不少,曹操曾经也是如此,所以但凡有些励精图治的皇帝,都不允许陈桥的存在。 不过,所幸李治还是历史上的那个李治,他的性格没有变。 所以,陈桥也就能心安理得的将李治扶上这个位置了。 即便如此,期间还是差点发生了几次信任危机,若不是陈桥当时反应及时,还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陈桥也在暗自庆幸自己的幸运,让李治活了下来,让自己能够安全的扶持李治上位,也能让李治对自己放心。 还有什么比现在的情况更好的呢? 看着李治沉思的模样,陈桥忽然说道: “其实不管是谁当上了皇帝,本王也不会去当那个皇帝,更不想成为那个曹孟德。” 陈桥的话让还在沉思当中的李治回过了神。 “为什么? 姐夫,您当初必然是有能力当上这个皇位的,毕竟当初整个朝堂都已经算是被您给控制住了。” “不仅如此,而且整个黑龙军已经掌控了整个长安城,若是姐夫您想要篡夺这个皇位,也是轻而易举的!” 他越说越不能理解陈桥当初是怎么想的,明明有这么好的机会,天时地利人和。 但是陈桥却没有丝毫的动心,直接就拉着还在后宫当中瑟瑟发抖的他,坐上了皇位。 甚至当初还是陈桥第一个在他下方跪拜,所以朝臣们才敢跪拜下来。 那一幕依然在他的眼中徘徊着,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也就越来越疑惑了。 可是直到现在,陈桥都没有解释这到底是为什么。 陈桥端起茶盏,给自己倒了杯茶,小抿了一口,笑道: “其实也很好理解,一来,是因为你姐是本王的王妃,有着这一层的关系在,本王也不好篡夺这个皇位。” “不然的话,本王的王府估计早就鸡犬不宁了,你知道的,本王当初最在乎的就是她了。” 李治暗暗点头,他自然是知道这些年很少见面了的姐姐李丽质一直都在暗中帮助他,不然的话,凭什么让陈桥那么支持。 “这二来么,就是本王真的没有称帝的野心,当皇帝太累了,还不如当自己这个小王爷来的舒坦。” 陈桥对于皇帝这个高危,而是异常繁忙的“职业”是非常避之莫及的。 他是正常人,所以他一想到每天要重复做着同一件事情,而且还要耗费那么多心神,他哪里有时间去享受? 按照后世的职业来算的话,过着程序员的生活的同时,也有这公务员的特性,对他来说也是折磨。 所以,他当然不想去遭这个罪了。 况且,他性格就是如此,没有那么大的权欲,还不如当一个闲散王爷,岂不美哉? “就这样?” 李治不信,他可是知道一般人都想要这个皇位的。 可陈桥还真不是一般人,所以他不想要这个皇位。 若是因为他改变整个历史的走向,导致了不可估量的事情发生,那么他就是最大的罪人了。 他想要青史留名,但是却也不想太过的有名气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 他还不想死的那么快,当一个王爷,整天溜溜鸟,陪陪家人不好么? 按照后世的话来说,已经四十来岁的他已经完全躺平了。 而且是躺到坑里去的那种。 “你也是知道的。” 陈桥耸了耸肩道: “本王甚至连黑龙军的事情都不想管了,所以你大可不必再试探本王了。” 他的一句话让李治有些尴尬,他确实是有这个心思,只是很隐晦,但还是被陈桥给发现了。 陈桥虽然才是过不惑之年没多久,但是他经历的多,加上后世当老师的经验。 所以,对于李治这个年轻的想法,他一猜就透。 模糊了事是没有用处的,这年头,当皇帝都有疑心病,一有风吹草动就容易被惊动。 而且对于自己,陈桥敢打包票,李治在心底绝对对自己怀疑了不止一次。 依仗着他对陈桥信任,所以李治才没有明目张胆的试探。 趁着这个机会,陈桥所幸就将事情给挑明了。 “说到这件事,关于右相的事情,皇上考虑的如何了?” 陈桥生硬的转移了话题,但是李治还是被转移走了注意力。 对付李治这个小年轻,陈桥还是很有手段的,不然的话,他这两世也算是白活了。 李治摩挲着下巴,眉头微皱道: “都已经布置下去了,但是要被右相发现点踪迹还是有可能的。” 陈桥表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道: “这个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你大可将你手上的暗卫都散布出去,让他们给你的金吾卫收尾。” “还有,御林军都是些新手,你可以换一些老手来,他们比较可靠熟练。” 陈桥给李治传授着经验,后者一边听一边赞同的点头。 “对了,等大朝会之后,你该如何处理右相他们留下的位置。” 国可一日无君,这句话用在右相的位置也是合适的,陈桥却没有说出来,因为这句话放在这里是不合适的。 陈桥只能在心里想想,即便是他都不敢说出来。 “这个……朕已经在筛选了。” 李治表现得很犹豫,他忽然又抬头问道: “姐夫,您认为呢?” 陈桥并没有亦如曾经那样给他建议,而是摆了摆手说道: “这件事本王实在不能参与其中,还是你自己来想比较好,趁本王还没退休,你大可放心的去搞!” 陈桥的这句话让李治心里有底了。 陈桥根本就不敢给李治建议,右相走了,那他的位置就留给李治去安插心腹了,根本就不需要陈桥去操心。 若是陈桥表现出了对此的兴趣,还没准李治心里怎么想呢。 第2067章 不可匹敌 第2067章 不可匹敌 在缺额职务的选择中,陈桥从来都没有参与到其中的想法,反正他又没有不轨之心。 “此事倒是可以与左相好好商量一下。” 陈桥建议道。 “毕竟右相退出了之后,也就只有左相还能支撑起来整个朝政了。” 对于陈桥的建议,李治当然不会反感,他赞同的点点头。 “姐夫,您说的对,暗卫对于左相这些日子的反应,也有了评估的结果。” 李治深以为然的说道。 陈桥在心底暗想道,看来今后与左相之间也要少些往来了。 随后,两人在正殿中谈论了许久,李治也吐槽了一些其他的政务,对于李治的日常吐槽,陈桥只是作为一个旁观的听众,并没有发言。 陈桥也说了一些对于丝绸之路的构想,听得李治心中也对陈桥的这个构想有了很大的动力。 毕竟,任谁听到了从西域到大唐的这一条商路所带来的一系列生意,会有如此大的回报。 不仅如此,陈桥还将当初征服岛国的结果告诉了李治,在岛国有很多银矿,但是当初可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挖掘。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大唐内部缺少的就是财富,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比之更能快速的恢复大唐的国力的手段吗? 最终,在半响过后,陈桥离开了皇宫。 …… 大唐这边已经风雨欲来了,但是西域的事情早就已经结束了。 西罗马的奥利很老实,他早就很久以前就已经认清楚了自己和大唐的差距。 这在他看来是无法弥补的鸿沟,谁都知道黑龙军当时以无可匹敌的模样出现在西域人面前的时候,有多少人心里被吓破了胆。 西汉的时候,卫青和霍去病将匈奴从荒北大漠赶到了西域,随着汉武帝的不断征讨,匈奴被吓破了胆,就从来没有再回去过了。 这件事对于奥利来说,不可谓是不清楚,只要查清楚史书就足够了。 所以,他知道东边的汉人有多么厉害,更何况现在的黑龙军丝毫不比汉朝的军队要逊色。 黑龙军再一次西征,是他们西域人的灭顶之灾。 但在奥利看来,“此次黑龙军西征,对于西域来说,意义更重于此!” “黑龙军的入侵,加剧了西域的整合,咱们西边有无数个小国家,它们之间相互征战。” “但是黑龙军的到来,也就意味着,他们很快就能够联合了!” 奥利是不相信教皇的,所以他们只是在西域,而不是在欧洲。 教皇? 上帝? 上帝他能顶得过几个黑龙军军卒? 在经历了黑龙军的黑色潮流之后,他更加不信任上帝了。 “亚瑟公爵,本王告诉你,黑龙军的入侵,对咱们来说,也算是好事?” 亚瑟公爵放下头顶的帽子,将它轻轻的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听到奥利说出这句话。 他吓了一跳了,下意识的看向四周,发现周围没有其他的人在,他松了一口气。 “冕下,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话若是让其他听到了,没准咱们……” 后面的话,他没有胆量说出来。 奥利竖起一根手指头,摆在他眼前,摇了摇道: “你这可就说错了,他们听到了又如何,本王又没有反意!” “况且,只要黑龙军在一天,咱们老老实实的,就不会上那个狗屁的绞刑架!” “你知道吗? 亚瑟公爵,你可不是老顽固,你是本王最为忠诚的卫士!” 可不是么,当初若不是您亲自亲点自己去黑龙军的军营谈判,我现在也不会在这里,而是在自己的城堡中数着一枚枚闪闪发亮的金币。 而不是在这个倒霉的王宫中,听着一个喝醉了酒的疯子在胡言乱语,真是糟糕透了。 亚瑟公爵在心中如此想到。 他可不是奥利忠实的卫士,只是他没有了退路,所以就只能跟着奥利一条路走到黑了。 奥利也不在意亚瑟公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独自一个人在不停的自言自语。 现在谁不知道,他亚瑟公爵是奥利的人? 所以,亚瑟公爵没有办法,就只能充当他奥利的铁杆手下,毕竟他也清楚,一旦自己脱离了奥利的话,没准第二天就会消失在黑暗的小巷中。 没准不需要第二天,他的尸体就会被发现,他有太多的仇家,他们都在暗地里看着呢。 就在亚瑟公爵内心还在苦闷的时候,外面传来的声响,让奥利的神色一变,随即又变回了刚才的那副醉酒的模样。 只是……让此事没有再胡言乱语,而是小声的在说着不知道是哪国的方言,让下面刚转过身来的亚瑟公爵眉头一挑。 “进来吧。” 他看了眼奥利,没有得到回答,所以他就同意了传令兵进来。 亚瑟公爵接过传令兵递过来的一封信后,挥手让传令兵离开,随后恭敬的双手奉上这封信: “冕下,这是东罗马帝国来的信!” 亚瑟公爵知道奥利现在完全是清醒的状态,毕竟他可不算是老眼昏花,这点细节他还是清楚的。 “哦? 上面说了什么,你给本王念出来……哦不,你直接将上面的内容总结出来就行了。” 他嘀嘀咕咕了几句,说的是大唐的官话有些啰嗦麻烦,让底下的亚瑟公爵下意识的看向身后的阴影中。 他不知道在大殿角落的阴影中,是否有黑龙军的人在监视着自己等人。 既然奥利这样说了,亚瑟公爵自然也不会推脱,他打开信件,然后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这段时间他也学习了很多大唐的官话,虽然说的还没有那么熟练,但是在认识方面,他怎么说也算是西罗马帝国的专家级别了。 就是比之奥利也丝毫不差,毕竟他年纪也不小了。 “上面说,让您这段时间安分一些,反正好像大部分都是警告!” 亚瑟公爵将信件的内容精简的汇报给了奥利,让后者为之一颤,幸好没有被亚瑟公爵给发现。 “行吧,亚瑟公爵,你应该是知道该如何办了吧?” 奥利忽然说出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亚瑟公爵一愣。 第2068章 放弃 第2068章 放弃 不过,凭借着两人之间的默契,亚瑟公爵一个眼神也就懂得了奥利话中的含义。 “是的,冕下,我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两人自然不是在打什么哑谜,亚瑟公爵心中也很是无语。 不管对方如何警告,现在奥利整天就是待在王宫深处,甚至没有踏出王宫一步。 除了要去参加一些特殊的会议,一般来说,他甚至都很少举办宴会,这可是他曾经最喜欢的活动。 但是他放弃了,因为他还想要多活一年呢。 他胆子本来就很小,而且凭借着他精明的头脑,对于黑龙军很喜欢钓鱼这件事,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没有自知之明的,也就相当于哈克一样了。 “冕下,杨侦督传来了信息,说东罗马帝国的哈克冕下意图造反,所以免除了他出王宫的权力。” “甚至他连一日三餐都要在黑龙军的监视之下度过了,杨侦督希望咱们好自为之,引以为戒。” 说完,亚瑟公爵小心翼翼的看向上面的奥利。 这些话听起来就很有威胁的意义,像是黑龙军巴不得他奥利如此做一般,但是他们确实是巴不得奥利顺着他们的意。 只有这样,他们就能同时控制两个国王,而且还师出有名。 瞧瞧,这就是反抗的下场,看看哈克现在的处境就知道了,虽然是着急一样都难以出王宫。 但是奥利自认为,这是自己不愿意出去,而不是他被胁迫不能出去,这是两码事。 他还在心底维持着自己卑微的尊严,但也就他自己一个人知道,甚至对亚瑟公爵他都没有说过。 “嗯,本王知道了。” 奥利表情很淡然,只是他的双眼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 亚瑟公爵知道奥利必然是有事情要吩咐的,不然的话他早就让自己离开了。 不走的话,难道还留他一个老头子在这里过夜不成? 即便奥利敢,他亚瑟公爵也不敢这么做,谁知道他第二天出去,整个西罗马帝国的国都就会如何宣传他和奥利之间的事情。 这种败坏他们名声的事情,黑龙军的暗探们最喜欢做,这样也能够很快的降低他们在民间的影响力。 “冕下,咱们需要做什么嘛?” 亚瑟公爵看了眼天色,试探问道。 这样让他一个老人家站在这个孤独寂寞冷的大殿中等待,这样好么? 这么不好! 随之而来的,不是奥利的回答,而是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的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就在亚瑟公爵在心底不断谩骂着奥利不讲武德是时候,奥利开口了: “亚瑟公爵,传本王的旨意,解除西罗马帝国第三军团的控制权!”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亚瑟公爵双眼呆滞,有些不知所措,就好像他做错了事情一般。 或者说是他都没有反应过来,从而让原本就苍老的他,此时此刻显得更加苍老了。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帝国,所以当他抬起头看奥利的时候,发现原来奥利脸上也是一脸落寞。 “冕下,这是真的吗?” 奥利重重的点头,他从来没见过奥利脸上会出现这种神色。 那么,这句话到底有什么影响,让奥利和亚瑟公爵都大惊失色呢? 那是因为,西罗马帝国第三军团,是奥利手下唯一一支控制的军团了,连边军他都没有控制权。 所以说,这支军队在他手中,就是最后的希望了,若是他想要反抗黑龙军的话。 “冕下,您……您要不再考虑一下,这毕竟是……第三军团啊!” 亚瑟公爵刚才心底的不满和谩骂都消失不见,此刻的亚瑟公爵无比祥和且忠诚。 他身为西罗马帝国的老人了,对于西罗马帝国的感情比之奥利还要更加深刻。 当然,若是他没有投入到奥利这一方的话,充足的利益也能将他收买,他毕竟还是一家之主,手下还有很多人需要养活。 但是不管他曾经如何,就看现在,他就是一个忠诚的西罗马帝国的公爵,忠诚于西罗马帝国国王奥利冕下。 一旦西罗马帝国第三军团失去了控制权,也就意味着西罗马帝国在奥利的手中名存实亡了。 对于亚瑟公爵的劝说,奥利微微摇头道: “算了吧,本王都已经考虑清楚了,你不必再劝说本王了。” “本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就是西罗马帝国第三军团的军权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哈克还不是也有那些反叛军。” “结果呢,还不是失败了!” 奥利此时心中对哈克是憎恨的,是哈克的不断反抗让他心底的最深处还有最后一丝希望。 但同时,哈克在给他最后的希望的时候,却又让他陷入到了深深的绝望当中。 就是这次的失败,他哈克彻底的失败了,再也没有了反抗的余地了,甚至连他哈克都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阶下囚,只是被软禁了。 他奥利此时何尝不是如此呢? 但是现在,他彻底抛弃了内心深处那最后一丝希望,倒不如从来就不存在的好。 他放下了权力,反而更加安全了,毕竟只要黑龙军还在一天,他就不会有危险。 谁敢动他,就是在对黑龙军挑衅。 当下,整个西域没有人有胆子如此做,也就意味着,他是绝对安全的。 “这是本王说的,你明日就这样宣布吧。” 奥利闭上了双眼,说道。 在看到了亚瑟公爵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之后,他心中也是极为欣慰的,起码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亚瑟公爵。 我可不是哈克那个孤家寡人,哈哈。 在内心深处笑着笑着,他就有些难受了,毕竟他也曾经有过当一代明君的想法。 只是这个可笑的想法,在黑龙军到来之后,就已经破灭了。 奥利能放下心底的权力贪欲,是一件多么难以割舍的事情,但是他却真实的做到了。 毕竟在奥利心中,没有一个是比生命更为重要的。 但是事实却是,还不是他的身后有十几个儿子,少了一个他之后,还有其他的王子会顶上来。 但是哈克不一样,他孤家寡人一个,无牵无挂了。 第2069章 早有准备 第2069章 早有准备 “他已经无牵无挂了,而我不是。” 这句话,道出了奥利内心的苦涩,谁都知道这是黑龙军对他的牵制。 哈克就只能有一个,黑龙军不允许有第二条鲶鱼。 底下的亚瑟公爵叹了口气,这些道理他焉能不懂? 只是,懂不懂是一回事,但是甘不甘心,却又是另一回事。 西罗马帝国的百年基业,这一下就败在了他们的手中,他心里哪里能甘心? “微臣遵命!” 最终,亚瑟公爵沉重的点点头,他这一点头,西罗马帝国最后的一丝权力也消失殆尽了。 夜渐深,亚瑟公爵脸色一脸灰败的走出了王宫,在踏出宫门的那一刻,他下一刻转身看向身后的宫殿。 远处那一处闪烁着明亮灯火的宫殿,曾经是多少西罗马帝国国王的崛起之地,更是西罗马帝国的心脏。 如今,这个心脏的血流干了,西罗马帝国也即将轰然倒塌了。 一想到这,早就过了耳顺之年的亚瑟公爵泪水从脸颊上流淌下来,哭得像个孩子。 在火光的照耀下,这一道苍老的身影,在月光的照拂下,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了墙脚。 …… 第二天,西罗马传出消息,西罗马帝国总元帅亚瑟公爵将卸职第三军团军团长。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在无数西罗马百姓还有商贾之间流窜着,不仅如此,世家大族们也都被这个消息给呆了。 他们从来没有劝说过奥利放弃这个西罗马帝国的第三军团的权力,这毕竟是他们西罗马帝国最后的兵力了,哦不,是属于他们西罗马帝国的最后一点兵力了。 其他的军团要么就是被黑龙军给收编了,要么早就不听从西罗马帝国的指令,当下也就只有这么一支最后的军队了。 但是亚瑟公爵卸职了,也就意味着,亚瑟公爵已经放弃了这最后的权力了。 无数贵族世家们都在痛骂着亚瑟公爵,但他们的族长知道深层次的含义。 表面上亚瑟公爵放弃了这个权力,倒不如说是亚瑟公爵背后的奥利国王放弃了这个权力。 奥利国王这是想干什么? 这是所有贵族的高层们都在思考的一个问题。 不仅是那些早已被黑龙军给策反收买了的贵族,还包括那些依旧坚持着暗中想要把黑龙军赶出去的贵族们。 他们都被奥利这个行动给震动了,谁能知道奥利这是有什么打算? “奥利这是想要干什么?” 在距离王宫不远处的一个酒吧中,包下整个酒吧的是个大人物,当然,他宴请的也都是些大人物。 “他难道是想要如同那些跪舔黑龙军的人一般,为了肩膀上的脑袋,就忘记了他是西罗马帝国的国王了?” 此时,一位伯爵站起来大声的质问奥利,他也就只敢在这里批判奥利了。 谁都知道,一旦无所依据的奥利,那么他做事也就无所畏惧了。 “谁知道呢,没准黑龙军给了他多少的好处,所以他才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卸下这个军权呢?” “他没有这个资格!” 一个老公爵也站了起来,大声喊道。 他就是这个酒会的主人,一个与亚瑟公爵老死不相往来的人,同时也是亚瑟公爵的死对头。 此时他慷慨激昂,就差把奥利和亚瑟贬成卖国贼了。 虽然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 “这些权力都是西罗马帝国的人民赋予他的,他没有经过人民的允许就擅自放弃了这些权力,他只是在叛国!” “我们应该绞死他们,让这些叛徒下地狱!” 全场听到了这位老公爵的话,但是却少有人迎和,因为若是把奥利国王和亚瑟公爵给绞死了,那么那个位置就需要有一个替死鬼。 新上任的国王总需要一个新的执政大臣吧? 那么这个大臣会是谁? 他们也说不准。 有可能是黑龙军安排的人,也有可能是他们其中的一个,虽然后者的可能性不大,但也还是有可能不是么。 但是,亚瑟公爵那个位置岂是一般人能坐得起的? 没看到奥利做错了事情,但是亚瑟公爵依旧也要陪葬么? 不过,不管老公爵如何说,酒吧中依旧还是人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他们要么是黑龙军的人,要么就是倾向于黑龙军的人,又或者是现场最为清醒的人。 现在整个西域都是黑龙军的天下,不管他们如何说,他们又没有权力,所有不管现在他们有多嚣张,都只是在为黑龙军做嫁衣罢了。 况且,黑龙军根本就不在乎他们的暴动,毕竟他们的手中又没有军权,整个王宫都被黑龙军的人经营得刀枪不入了。 他们想要绞死奥利,前提是他们能抓到奥利,特别是奥利已经很久没有出来了。 “可笑而不自知。” 一位在黑暗中看着这一群癫狂的人的黑龙军暗探,轻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他们再不甘心,再暴动,也无法掩盖亚瑟公爵放弃了整个第三军团的事实,哦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奥利放弃了第三军团。 这个惊人的事实很快便传播到了整个西罗马帝国的境内,其中有多少黑龙军暗探在传播,那就不得而知了。 奥利看向自己最后的,也是唯一一个能够信任的人,也就是亚瑟公爵,他说道: “亚瑟公爵,辛苦你了。”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丝毫不比亚瑟公爵昨晚问自己要苦涩。 亚瑟公爵嘴角微微抽搐,但还是依旧拿下头顶的帽子,露出花白的头发,对着奥利深深鞠躬行礼道: “这是我的本分,我的冕下!” 奥利似乎发现亚瑟公爵好像又老了十岁,难道是他的错觉吗? “看来黑龙军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希望咱们放弃第三军团啊。” 奥利感慨了一句,他已经得知了第三军团解散的消息被传到了西罗马帝国边疆,这才过了几个时辰罢了。 显然黑龙军是早有准备了,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如此有条不紊,甚至极为迅速的将消息传播开来。 也是难为他们了。 第2070章 萧瑟 第2070章 萧瑟 当亚瑟公爵解职第三军团的消息传到东罗马帝国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杨旭景得到了这个消息后,都罕见的愣住了。 他知道奥利很舍得,但他还是低估了奥利了,这个年轻的西罗马帝国国王,比他想象中的要豁的出去。 当然,在惊讶过后,便是欣喜。 与东罗马帝国不同,在这里黑龙军是趁哈克还没有完全掌权的时候,将哈克的军权给分解了。 并且也在暗中将他的嫡系军队给打发边疆去戍边了,东罗马帝国国都能做主的也就只有黑龙军了。 但是西罗马帝国不一样,因为西罗马帝国比之东罗马帝国更稳定,而且黑龙军也没有借口剥夺奥利的第三军团的权力。 若是黑龙军来硬的话,没准西罗马帝国也会乱起来。 这可不是黑龙军想要看到的情况,所以这件事就这样一直拖延了下来。 要不是奥利一直表现得都很安分,不然的话,现在得知的消息应该是奥利遇刺身亡了。 杨旭景甚至已经在心中计划,在他离开的时候,一定要将奥利也带走。 只不过,这种带走是再也带不回来的意思,毕竟奥利表现出来的才智比之哈克也毫不逊色。 这是一个威胁,这是黑龙军的参谋团给出来的怕评价。 对于这个评价,杨旭景一直都放在心底,所以他也并没有戳穿奥利的装疯卖傻。 你装疯卖傻没错,但也不妨碍他杨旭景要奥利的命。 这就是他当初的想法。 但是,随着这个消息的传出,杨旭景便放下了心。 奥利比他想象中的要聪明,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留在他手中的那支军队便越来越烫手了。 与哈克不同,他奥利可是贵族世家,若是不聪明的话,怎么会当上这个国王呢? 只是当初年岁尚小,经验还不够丰富,所以被他的那些大臣们给坑死了。 “这个奥利,还真有意思。” 杨旭景放下手中的军报,站起身来,双手背负,看向一旁的刘云忠。 “陪本官出去走走?” 刘云忠也被刚才那个消息给惊呆了,但是这时候已经回过了神。 对于上官的这个要求,他哪里敢不答应。 于是乎,他立刻点头道:“全听大人吩咐。” 自从杨旭景将刘云忠放在这个位置上之后,他就让刘云忠待在他身边学习。 这是个好苗子,若是将来自己没有了退路,没准眼前这个年轻人,便能让自己绝处逢生呢? 这是杨旭景的想法,同时也是韩况的想法。 若说他们没有什么想法的,那是纯粹的放屁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会有这种幼稚的想法。 也就是刘云忠有前途,所以杨旭景和韩况两人才会如此费心费力的将心血给他,不就是为了将来能有一条退路么。 不然的话,师生之情,哪有利益之间的就交换可靠? 若不是韩况没有女儿,不然的话,韩况都敢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刘云忠,只有这样,他们两人之间的联盟才会更加可靠且稳定。 而且,若是瀚哥儿知道了,也会同意这样做的。 要不是他刘云忠还谨小慎微,还不够重要,不然的话,瀚哥儿自然是不介意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他。 至于陈桥答不答应,瀚哥儿自然是敢去保证的。 很快,两人就去马厩,骑上了各自的战马,带着一干亲卫们出发了。 出去走走,自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所幸的是,黑龙军已经完全将东罗马帝国给控制住了,所以他们出去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毕竟谁也不知道他杨旭景的真实身份,知道的也没有见过他的模样。 至于哈克,他现在已经被软禁了,若是这样还有能力刺杀他,杨旭景自己也认了。 骑上了战马,奔驰在荒野上,恰好此时夕阳在天边燃烧了云朵,带来了火烧云这么一副火光焰日的模样。 杨旭景踏马到河边,便停了下来,他的身边也就刘云忠一人,至于亲卫们,早就在后面远远的吊着了。 他们知道杨旭景这是有什么话想要对刘云忠说,所以他们自然要躲得远远的,以免真的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内容。 杨旭景不再快马向前了,而是让马儿自己慢慢行走,前面一个高坡。 马儿缓缓的上去了,身边的刘云忠跟在身边,就这样静静的跟着,一言不发。 骑在战马上,两人在高处,看向四周辽阔的荒漠,周围的水系在环绕。 杨旭景开口感慨了一句,“如此江山,岂不让人留恋?” “这千年来,能打到这儿的,也就只有咱们黑龙军了。” 刘云忠听到杨旭景的话,内心被深深的触动,自从西汉以来,能打到这儿的也就是只有黑龙军了。 而且黑龙军还在这里负责着这么一大块区域,这怎么不让刘云忠内心激动。 “是啊,咱们已经能给后代们交代了。” 刘云忠也感慨了一句,天下都能说黑龙军的不是,但唯独大唐人不能,他们为大唐付出了太多。 从大唐打到这里,黑龙军付出了多少努力,死了多少人,他们都不敢去算,就怕被这个数字给惊吓到。 杨旭景和刘云忠都不知道陈桥是怎么看下去的,那一个个数字,便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当然,瀚哥儿也需要经历这种事情。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不能当主帅的原因了。 骑马走在如此广袤的天地间,不仅是杨旭景和刘云忠,哪怕是平常一个人,心中也能有所触动吧。 “这里,都是大唐的了。” 杨旭景张开手。 随后他转头对刘云忠郑重说道: “云忠,本官着现在命令你,给本官守好这个地方,等待主帅到来。” “是,大人!” 刘云忠也郑重回道。 “如此看来,本官也能有脸回去了。” 杨旭景脸上扯出一个笑容,看向刘云忠,后者虽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是他知道这个责任不轻。 “江山代有人才出啊,我杨旭景对得起天下人!” 在看到刘云忠回应后,杨旭景大喊道。 第2071章 深处的黑暗 第2071章 深处的黑暗 对于杨旭景的话,刘云忠感触很深。 他们奔走他乡,来到此处,往私心来讲,是为了自己的前程忠心。 而往大了去想,那就是为了大唐的扩张进程,如今的大唐正以无可匹敌的力量扩展着影响。 他们便是这些进程当中的基石,若是没有他们的话,单单靠着黑龙军也不能够如此迅速的推进。 若是没有对他们所从事的事情的忠诚,哪来的岁月静好,只不过他们只是默默无闻的负重人罢了。 “对了,丝绸之路计划如何了?” 骑在战马上,杨旭景岿然不动,就好像他是站在地上一般,但是刘云忠丝毫没看到他底下的战马有所动弹。 除了打了几个响鼻之外,只是扭了扭马脖子。 这才是真正到达人马合一的地步,刘云忠钦佩,没有十年以上的骑马功底,是不可能有这种水准的。 也就是说,眼前这人以前并不是在后方正常晋升到这种地步的,而是从前线退下来的。 丝绸之路计划,这是陈桥制定的计划,一直以来都存在,不过今年才开始启动。 刘云忠也只是在最近的时候才知道有这么一个计划。 前几天在得知了这个计划之后,他才从杨旭景的口中得知,这个计划在他的手中闲置了好几年了。 也就是说,这个计划早就几年前就已经在准备了。 并且,黑龙军每年都有人无缘无故的消失,而且上面的人还不重视,那些人应该就是暗中去准备这个计划去了。 能让黑龙军如此郑重的计划,在他眼前展现开来。 没错,就如同他所看到的那样,计划就如同它的名字一般,就叫丝绸之路计划,不然的话,他也不至于过于惊讶。 “卑职已经看过了一些,但是对于其中还有许多关节点,不是很清楚。” 刘云忠有些羞愧的低下头,无奈的看到了杨旭景的眼神,“卑职愚笨!” 对于身旁谦虚的刘云忠,杨旭景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说道: “你已经很聪明了,只是时间不足,变动来的太快了。” “若是再给本官几个月的话,西域这边你也可以放手去做,至于这个计划,就可以交给本官了。” “那……”在杨旭景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刘云忠迫不及待的开了口,“那大人来负责这个计划,卑职来负责西域,不是正好么?” 杨旭景拉了拉缰绳,呵呵笑了笑,“这么简单的事情,本官也能想到,那你说本官为何不做呢?” 刘云忠这才反应过来,既然杨旭景早就知道了这个计划,也知道了具体的实施手段。 所以,他说的话,就好像是在重复他的话一般,没有丝毫的价值。 他也知道自己说了一句蠢话,所以他赶紧低下头道: “卑职愚笨!” 杨旭景脸上的笑意消失,面色严肃道: “年轻人,莫要心高气傲,不是所有人都是蠢货,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聪明人。” “你要记住……不要把你眼前的任何人都当作蠢货,特别是你的那些同僚们,他们为何会在那个位置上,你心里清楚。” 刘云忠浑身微颤,他眼神微颤,但是还是没有说话。 毕竟他的那些手段毕竟只是小众,确实是在他面前有些难以拿得出手,但也不是被允许了吗? 看到刘云忠的态度,杨旭景也丝毫不在意,他说道: “你也别想那么多,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的,本官比你清楚,不会因为你的这些小动作而大动干戈。” “只要别造成太大的影响,不会给上官们惹麻烦,你做的这些,不过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保证事情更好的实施么。” “至于其他人,也只是顺带的,你也不必太过当真,还有本官呢。” “再说了,尊逸王和主帅都不在意你的过去,你还担心什么?” 勉强的笑了笑,刘云忠抹了抹脸上冒出的冷汗。 随后,杨旭景脸上的面色一收,冷笑浮现了出来,他说道: “你也不必担心,本官只是被别人盯上了而已,需要本官去引开他们。” 对于杨旭景说的他们,刘云忠不知道,但是他也不敢问。 知道的越多,死的也就越快,他还不想要那么快死。 之前,他还是对于这个位置抱有很大善意,但是到了现在,他就不敢如此去想了。 正如杨旭景所说的那样,他只是被别人盯上了。 堂堂黑龙军的参将,被别人盯上了,但是他居然就放弃了几年时间早已准备着的丝绸之路计划。 这说明,盯着他的人比刘云忠想象中的要厉害得多,绝对不是他多能抵抗的住。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杨旭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你也不必担心,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着呢。” 对于杨旭景的安慰,他只是勉强的笑了笑,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听到了杨旭景接下来的话,“咱们有咱们需要对付的人,尊逸王和主帅也有他们需要对付的人。” 这句话一出,刘云忠浑身打了个冷颤,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吓到了一样。 原本在他面前还比较明朗的局势,忽然就扑朔迷离了起来,就好像无形之中有只大手,在推动着一切。 好像他们的对手是黑龙军,但好像他们却又不只是单纯的对付黑龙军,更像是在对付大唐。 只不过,他还是没有找出有什么关联的地方,这让他的心底更加慌乱。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杨旭景说道: “好了,别再多想了,想出来又如何,你又不在旋涡当中。” 刘云忠转过头去看向他,后者冲着他点点头,笑道: “你只是在旋涡边缘的小家伙而已,他们不会在意你的,现在整个黑龙军都在旋涡当中,就等着那个临界点的到来。” “最前面有尊逸王和主帅顶着呢,你着什么急。” 这句话让他心底好受了一些,但是他一想到自己的位置,就觉得有些危险。 自己好像不应该接这个任务,更不应该接受这个位置。 第2072章 关节点 第2072章 关节点 在天黑下来的时候,两人总算是回到了城内。 此时城内异常混乱,毕竟才结束了一场可笑的暴动,他们国王都被软禁了。 剩下的也没有了什么用处了,没有什么大鱼可以钓了。 杨旭景也就随意的都处理了,没有什么弯弯绕绕,更没有那么多意外。 “丝绸之路计划,交给你了。” 杨旭景对刘云忠说道: “这个计划经过了数年的完善,还有常年累月的积累,无数的黑龙军将士都在为之而努力,你只要按部就班的执行下去就行了。” 说着,他将一本十几寸高的册子递给了他。 刘云忠郑重的双手接过,随后放在了自己的手中看了起来。 他也是第一次才知道,原来自己之前看的只是计划草案,根本就是不完善的。 今天杨旭景才将真正的计划给他,让他心中一阵的激动,这可是大唐也很少能知道的计划。 虽然参与的人很多,多的连陈桥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了,但是杨旭景知道。 刘云忠也知道杨旭景知道,但是后者没有说,他也不敢问,依照他的估算,起码有数万人。 因为这样才合理,不然的话,这么厚的计划书,也不至于没有用武之地。 在刘云忠翻开这本计划书的时候,一旁的杨旭景又说道: “上面涵盖了丝绸之路途径的国家、地区,还有当地的地形地势,还有具体的人口等等。” “事无巨细,都在上面了。” 杨旭景淡淡说道。 说完,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忽然对刘云忠说道: “哦,对了,你是不是很疑惑,这本册子与你想象中的差别很大?” 刘云忠这才抬起头,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难怪他翻看了这么久,还没有发现其他的东西,那些杨旭景说的他都没有知道。 在他的翻找中,他翻找中,只是发现了很多数字标号,只不过他还不知道这些有什么作用。 “这有什么用处?” 杨旭景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在刘玉忠看来,更像是他在幸灾乐祸。 果不其然,就听到了杨旭景站起身,说道: “你手中拿的只是目录……全部计划书还在这里!” 他说着,退后了几步,从一旁的书架上覆盖着幕布一角,猛地拉开。 刘云忠就看到在他身后的书架上,放着密密麻麻的书本,那些书本没有一本的厚度比他手中的这本要薄。 刘云忠张大了嘴巴,双眼逐渐无神。 他悲苦的时间到了。 …… 也就在这个时候,西域的一个角落。 大胡子镇守看着手中的一份图纸,面色带着严肃的看着前面。 他现在已经不在东女国了,他让人守着东女国,而他自己则带着一队运队伍来到了这里。 他本意是想过来看看,但他哪里知道,忽然上面就传下来了一份图纸,上面标志的绝密任务是,保存好这个地方。 望着远处的婆娑国所在的峡谷,他就知道了这件事有些不太简单。 他翻看了这份绝密的图纸,看起来并不像是伪装的,但是这个什么丝绸之路计划,他根本就没有听说过。 在这份地图上,婆娑国这个地方,是丝绸之路极为重要的关节点。 虽然没有东女国那样那么重要,但也归到了二类重要性的范畴,这就让他有些想不开了。 但是上面的命令,他也没有办法,就只能照办了。 谁让他们只是就近执行者呢,他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有做事的任务。 很快,他就带着运粮队伍来到了婆娑国的地盘。 经过了两次运粮之后,婆娑国也和他们黑龙军的人有些熟悉了。 “初次见面,见谅!” 大胡子镇守跨马下来,就看到了一位气质不凡的女子,还有他身边还站在几位样貌俏丽的女子。 只不过,她们几个都在为首的女子身后半步的位置,显然很好区分她们的身份。 将手中的马缰和马鞭交给一旁的亲兵,大胡子镇守跨步上前。 “久仰大名了,镇守大人。” 婆娑国女王自然也知道她们受制于人,所以没有摆什么架子。 再说了,就她们现在一穷二白的样子,哪里还有摆架子的底气。 “多谢你们这些次帮助,我们婆娑国一直都是黑龙军最忠诚的伙伴!” 她不知道用什么名词比较好解释她们与黑龙军的关系,所以只能用伙伴这个词。 没想到大胡子镇守摇摇头道: “不是黑龙军了,而是大唐!” “这些粮食都是大唐像东女国借的,我们黑龙军只是给你们送粮食的。” 他急忙将帮助的关系上升到了国与国之间的关系,而不是私下的关系。 这就体现了陈桥的一个原则,既然能与大唐扯上,就不要将自己扯进来,他们已经够出名了。 若是黑龙军不知道收敛一点的话,背地里盯着他的,也就不只是右相他们了。 哪想到婆娑国女王也是摇摇头道: “不管如何,你们都帮助了我们,我们是最可靠的盟友。” “不管是黑龙军,还是大唐,我们可以称大唐为宗主国!” 大胡子镇守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他来此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个吗,现在也算是达到了。 “感谢你们的几次帮助!” 一旁的俏丽女子也站了出来。 大胡子镇守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作为能抵达到这种程度的人,他在意的不是这位女子的容貌,而是她开口的时机。 “这位是我们婆娑国的左相国。” 婆娑国女王给他介绍道。 在她介绍完后,大胡子镇守将目光看向她,后者继续说道: “你们大唐和黑龙军的帮助我们收到了,只是在这里说一句冒犯的话。” “希望您不会介意?” 大胡子镇守眉头一挑,看向对方说道: “但说无妨!” 在他说出了这句话后,左相国这才点点头,露笑容,开口问道: “不知,我们婆娑国有什么能帮助大唐的吗?” 大胡子镇守闻言,内心一紧,大家都是聪明人,都知道天下哪里有这么好吃的免费午餐。 若不是没有利益牵扯,别人凭什么帮助你? 第2073章 不甘心 第2073章 不甘心 听到她的话,大胡子镇守眉头微微一沉。 话虽然这样说,但其他说的也没错,对于外来人,她们虽然没有自保的能力。 可若是不抱有警惕之心的话,没准第二天就会被灭国了。 有如此疑惑也是无可厚非的,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他点点头,从怀中抽出了一张地图,这是西域全境的堪舆图。 至于刚才那张图纸,本就不能给她们看,上面有一些是堪舆图上没有的机密。 所以只能大概告诉她们事实。 “你们看这张图!” 他摊开了这张堪舆图,指着上面有着明显一条线的地方,开口解释道: “从这边到你们这里,然后再往东女国方向上,一直到大唐,你们都是处在这条线上的。” 婆娑国女王和她的左相国对视了一眼,双双靠近观看,随即便点点头,认可了他的话。 “这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说你们是打算在这条线上修一条路?” 婆娑国女王忽然问道。 一旁的左相国轻轻掩嘴,小声的惊叹道: “太不可思议了,这根本就不可能!这条路实在是太长了。” 对于两人的惊叹,大胡子镇守没由来的就感觉心中有一股自豪冲了上来。 只见他昂首挺胸道: “大唐之强盛岂是你们所能料到? 这条路计划就是丝绸之路,自然也不可能是普通的道路。” 既然说了,他也就没有再藏着的意思,反正这本就不是机密消息,大唐人都知道,黑龙军的尊逸王现在的心愿就是在西域开一条全新的丝绸之路。 所以,这个消息透露出去了也无所谓。 大胡子镇守昂首,将内心的那一股自豪给压了下去,大唐的骄傲和自豪是由内向外的,可不是张扬和特性的。 于是乎,他脸上的得意瞬间就消失了,但是那种由内向外的自豪与自信依旧刻在他的骨子里。 “这一条道路,是连通大唐和西方,你们西域这边只能算是中转站,虽然只是在你们这里停留。” “但是你们应该也知道,其中会有多少利益。” 说完,他的目光就看向两人,他自然是知道,这两人又不是蠢货,自然是能知道这条丝绸之路能给她们的国家带来多少利益。 所以,大胡子镇守大可不必去引诱,这两人自然就知道该如何去应对。 只是,有想法应对和有能力应对是两回事。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双方眼中的担忧。 虽然她们没有听说过大唐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种话,但是她们也懂得这个道理,不然的话也不会有能力建立起一个小国家。 两人将目光看向大胡子镇守,婆娑国女王问道: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嘛?” 大胡子镇守自然是知道她在问什么,无非就是想问有没有其他的路径可以更换这个节点。 他无奈的摇摇头,表明了毫无可能性。 笑话,丝绸之路可是事关整个大唐,岂是她们能改变就可以改变的? 而且,丝绸之路计划从成立到准备,比她们建国的时间都要长,凭什么不是她们离开,而是丝绸之路转变路径呢? “实话告诉你们吧,这个丝绸之路计划,其实早在数年前就已经成立了,而且这些年我们黑龙军就派了不知道多少人在这西域的这条线上准备了。” “这个计划动辄数万人,这只是本将所能猜到的,尊逸王到底谋划了多久,本将就不知道了。” “只能说,这个计划不可能更改。” 他说完,就向一旁走去,那边有黑龙军派来和他一起观察的观测人员,开路自然需要的学问不少,并不是用火药直接炸开就行了。 若是直接炸开,这只是最蠢的办法。 对于水利、民生还有地形地势等都有关系,哪里是有那么简单的。 所以,他们一群人就在观察和计算,这些人都是陈桥按照计划培养出来的。 陈桥从不小看古人的智慧,只是他们并不重视罢了。 但是若是讲实用的话,他们丝毫不差,所以陈桥也就顺势的将他们培养起来了。 如今,也到了他们的用武之地,这也是陈桥计划中的一段。 只是,他当初的想法只是用来改变大唐的一些水利,毕竟有些地方实在是太容易发洪水了。 不改善水利的话,大唐的民生就永远不会好。 陈桥也是为了将来考虑,现在李治就是被他所影响到了。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同意陈桥的办法,下令大力培养这种人才。 陈桥自然是知道的,在朝堂百官们看来是无用的微末之术,但是在李治看来,实用就行。 在这件事上,陈桥功不可没,这是万事之功。 看着大胡子镇守离开的背影,婆娑国女王和婆娑国左相国两人又对视了一眼。 这次的确是她们运气不好,这个计划比她们建国都要早。 到底是她们妨碍了计划,还是计划影响了她们,这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不过是从各自的角度来看罢了,大胡子镇守是站在黑龙军和大唐的角度,同样他们也是站在道理上的。 至于她们,婆娑国人们,她们只是后来的,不过她们必须站在她们婆娑国的角度,不然的话,她们就只能搬迁了。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一旦她们搬迁的话,这十数万人她们绝对是养不活,要么解散合并到东女国去。 她们知道若是真的这样做的,黑龙军的人绝对很乐意帮助她们送过去,毕竟东女国也是他们的盟友。 但是对于她们来说,这就不友好了。 她们需要人口,若是人都走光了,这个婆娑国也就没有了。 幸运的是,现在婆娑国的人都对她们的国家抱有很大的归属感,这也是大胡子镇守没有派人暗中劝说婆娑国百姓的原因。 这样做只会让她们反感,反而不会有什么效果,所以大胡子镇守从来就没有这种打算。 两人轻叹了一口气,权力这种东西真是万恶之源,她们现在有了权力,自然不可能防守。 毕竟这是她们一手建立起来的国家。 第2074章 离谱 第2074章 离谱 毕竟,婆娑国已经得到了大唐的承认。 也就是说,婆娑国已经算是一个合格的国家了,她们自然没有理由放弃。 婆娑国女王脸上浮现出苦笑: “看来,是咱们运气不好。” 的确,她们的运气确实是不好,这个地方将来便不会如同现在一样平静。 只是她们都没有自保的能力,将来也就只能被别人宰割。 她们哪里猜不出大胡子镇守的想法。 但知道他的想法是一回事,能够甘心去做是另一回事。 毕竟大胡子镇守代表的是大唐,她们没有办法,只能寄人篱下。 左相国也是面露难色,开口道: “看来咱们就只有依靠黑龙军了。” “不是!” 婆娑国女王摇摇头说道,在左相国疑惑的眼神中,又开口道: “是大唐,黑龙军只是大唐的一支军队!” “女王大人,您是说,成为大唐的附属国?” 左相国眼神复杂,但她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想来那个大胡子镇守就是这个意思。 大胡子镇守无聊的挠了挠头,他刚才说那些话,本就没有什么意思。 她们婆娑国的人看起来好像有什么选择,其实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要么配合黑龙军,要么灭亡。 反正黑龙军做的就是这种无本买卖,自然用不着顾忌她们。 这个丝绸之路计划早就开始了,哪里是她们想改变就改变的? 难道尊逸王会因为她们弱小可怜,然后就放过她们吗? 即便是大胡子镇守现在为她们说话,难道这个计划就改变吗? 这是做梦呢,只能说,她们想多了。 所以,她们必须要依靠黑龙军,也就是说,她们必须让黑龙军在这里驻扎军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她们的安全。 虽然她们会被迫放弃武力的权力,但是她们的安全有保障,这就是利益之间的交换。 东女国不一样,她们之所以拥有着和黑龙军相互依存的权力,那是因为她们曾经的女王现在是尊逸王侧妃,而是有几位世子和郡主更是有东女国的血脉在里面。 更何况,黑龙军中有不少人都娶了东女国的人,所以她们的地位才会如此特属于。 不然的话,她们命运也是和眼前这个婆娑国一样,都会被无条件的支配。 这就是小国家的悲哀,这个世界本就是这样的,大唐有实力,所以能支配她们。 现在整个西域都被黑龙军给打服了,难道还缺了她们不成? 黑龙军欢迎她们来挑战,陈桥早就在数年前就有了推演和预测。 不过,这个婆娑国确实是不在黑龙军的意料之中。 婆娑国女王和左相国脸上都是苦笑,“看来确实是这样,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咱根本就没有选择权利。” 天堂和地狱,根本就没有她们选择的权利,只有她们被选择的命运。 就得看她们有没有那种魄力放弃到手的权力了。 显然,她们没有这种魄力,婆娑国就像是她们的孩子一样。 “看起来是这样的了,但是我们到时候会非常的被动。” 她说的时候,婆娑国女王自然也能够想到,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做。 “那咱们要如何做? 咱们根本就没有与黑龙军对抗的能力,而且他们还资助了我们很多的粮食,百姓们都很信任他们。” “咱们现在如何反抗他们?” 左相国脸上全是苦涩,她也是现在才想明白的。 难怪大唐会那么大方,难怪黑龙军会那么积极,难怪这个地方一直都有没有来。 那是因为这里早就已经被黑龙军的人给包围了,一旦有人进入这个峡谷,就是在虎口夺食。 这是黑龙军所不允许的,自然没有人来。 但是她们能安全抵达这里,还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要么就是大唐最后的仁慈。 要么就是他们早就想要这里有人守着了。 “但不得不说,其实这也是一场奇遇,毕竟咱们还没有与黑龙军对抗的能力,但是能和他们合作。” “刚才那个黑龙军的大胡子镇守不是说了么,这条丝绸之路有大利益,咱们获取一些,也能在夹缝中生存!” “但是这样有保障吗?” 婆娑国女王问道。 左相国皱眉,随后看了婆娑国女王一眼,说道: “女王大人,其实有件事,我一直都没有说。” 她看向婆娑国女王的眼神有些奇怪,只是她随后的话也像是验证了她的话一般。 “什么事情?” 婆娑国女王自然是注意到了她怪异的眼神,当然她对左相国接下来的话很好奇。 “女王大人,您知道为何东女国其实当年也是有着和我们一样的遭遇……只是她们并没有失去任何权力,反而能受到黑龙军全力帮助。” “您知道吗?” 她看向婆娑国女王,眼神依旧怪异,只是她的眼神让婆娑国女王脸色微变了一下。 她最近都忙于国务,自然是不知道的。 但是左相国处理的事情与百姓们接触很多,所以从她们向黑龙军军卒得到的消息,她知道了这么一件事。 “还有这种事情? 这是为何? 难道大唐不需要她们的权力?” 她问出了几句话,也就在这个时候,她又忽然反应了过来,“这不可能,毕竟她们也是和黑龙军说的那样,我们都是这条路上的一个节点!” “她们不可能会被排除在外的!” 左相国点点头,说道: “她们自然是不可能排除在外,但是她们可以不费丝毫的损失,就能获取利益!” 在婆娑国女王激动的时候,左相国又说道: “但是,她们有先提条件,那就是她们和黑龙军联姻了。” “其实也不算,好像是东女国之前的女王自愿跟那个黑龙军主帅一起走的。” “什么?” 婆娑国女王呆住了,呆滞的看着她,“你在说什么?” 左相国叹了口气道: “那是因为,东女国曾经的女王,是以前黑龙军的主帅,也是现在的尊逸王的侧妃。” “也就是说,现在东女国即便是黑龙军主帅都需要尊重三分!” 第2075章 成长的皇帝 第2075章 成长的皇帝 随着时间的流逝,万国大朝会也即将召开。 作为大唐的自皇帝李治登基以来,最大的盛事,自然不能马虎。 不管朝臣们和派系之间有什么勾当,在这个时候都必须消停下来。 若是在大朝会期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可就是在打皇帝的脸了。 皇帝必然不会放过惹事的人,毕竟大唐自己人丢脸,丢的还是自家的人,但若在诸国使节面前丢脸,那丢的便是全大唐的脸了。 谁敢让皇帝下不了台,谁也就别想好过。 大清查很快结束,也很快就消除了影响,所以长安城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 这里依旧昌荣繁盛,完全看不出来前些天人心惶惶的样子,甚至比之之前还要更加繁荣。 那些异国的使节们也被允许能够参加大朝会前几天的盛会了,毕竟他们有些手是真的有钱,促进长安城的消费也是好的。 况且,就三天时间,已经决定不了什么东西了。 长安城俨然就是一副内松外紧的样子,只是知道的人不多。 除了陈桥知道,也就只有李治、左相和右相知道了。 这其中右相是故意被告知的,只有左相,他日常起居都在班房内,很少出去。 左相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他知道这个大朝会必然不简单,谁知道他回家的路上安不安全呢? 他现在最担心的自然是右相,毕竟也就只有右相有杀他的动机了,至于陈桥和李治。 左相敢肯定陈桥不会杀了自己,他知道陈桥现在最需要的是稳定,杀了左相,必然会导致慌乱,这与陈桥的目的不符。 再者说了,陈桥若是对自己有了杀意,皇帝李治必然也不会让他动手的。 他毕竟是此次大朝会的策划人,筹备是他弄的,策划也是他弄的,主持当然也是由他了。 至于礼部是从旁协助咋。 所以,其中最有可能的也就是右相了。 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右相要杀他? 或者说,他还不清楚,为何右相想要大朝会乱起来? 他自然能猜测到其中必然有什么隐情,但是他不想去探究,他也不想知道这个隐情到底是什么。 所以他也就只有在班房内了,这里毕竟是公房住所,是仅次于皇宫和尊逸王府安全的地方。 若是右相能渗透进来,他死了,整个公房内的人都要遭殃。 所以,他要想活命,那就不要出这个公房。 再者说了,右相也不是非要他死不可,人家没准还在换一条路呢。 另一点就是,他身为大朝会主管人,这些天自然是一场忙碌。 即便他夜晚丑时回府了,也要在卯时之前到这里,实在是公务太多了。 前段时间皇上贬了不少人,他们犯了什么罪,朝堂百官们心底都清楚,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 但也就是这样,后面接上他们担子的人还没来得及适应,所以他手上人手短缺,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担起大任的。 皇帝李治在大朝会前三天的夜晚,在皇城上露了一次面,宣布了一下这几天都不宵禁的圣旨后,便消失了身影。 他要是不离开的话,底下的人自然也不敢放肆庆祝,单单就一个殿前失仪,就能治罪了。 所以,他还是在黑暗中看着下面就好。 他站在城墙上看向下方,周围的侍卫军都一阵紧张,皇帝是放松了,但是他们可就得打起精神了。 谁知道是不是忽然就冒出一个杀才来刺杀皇帝呢? 这是个万民庆祝的时候,但是皇帝不能算是民,所以他不能参加。 所以,他注定是孤独的。 这也是身为皇帝的悲哀吧。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陛下也应当如此,毕竟陛下身上还担负着天下苍生。” 就在李治憧憬的看向远处的灯火的时候,也看向远处的百姓们欢呼雀跃的时候,身后不远处传来了陈桥的声音。 他转过头看过去,就看到了端着茶盏的陈桥。 “姐夫怎么有空来此,都安排好了?” 他似乎是早有预料,陈桥说道: “自然准备好了,下面有你的外甥在守着,黑龙军十万大军,就在城外等着他们呢。” “这就好,看来他们是拆翅难逃了。” 陈桥点头,走近,赞同道: “是啊,他们也算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了。” “既震慑了诸国,又解决了右相这个大麻烦,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一旁的李治也笑道: “可惜了,可惜了右相的才能了,谁能知道他能藏得那么久呢。” 虽然他的语气中完全没有惋惜的波动,但是了解李治的陈桥知道,李治话中的惋惜是真的。 “你情绪隐藏得越来越好了。” 陈桥说出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在场也就只有李治一人能听得懂。 至于在周围的侍卫军们,他们早就陈桥靠近后,就退避三丈了。 有什么该听的,有什么不该听的,他们都分得清,所以自然没有人敢随意偷听。 李治知道陈桥说的是什么,淡淡点头道: “是啊,朕也需要成长的,只可惜没有父皇那么出神入化。” 他语气中讽刺,陈桥听出来了,但是陈桥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随后两人便沉默了。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忽然,李治出声了: “姐夫,您是故意让右相知道计划的吧?” 李治没有转过头,依旧看向外面,陈桥嘴角勾起,笑道: “自然是,他不主动,本王就让他主动,只要有耐心,就没有钓不到的鱼。” 李治就知道陈桥有这个打算,这也算是两人之间默契,只不过陈桥一直都没有说破。 “左相也算是聪明,他知道自己若是回家的话,必然会有危险,所以从昨天开始就不回家了,直接就住在了班房内。” 李治眉头微舒,眼神中总算是有了一点笑意,只不过他眼神中的笑意,也不知道是对左相行为肯定,还是对右相行动注定失败表示满意。 即便是陈桥,此时都有点看不懂李治了。 这个皇帝成长得太快了,比之以前的青涩,逐渐成熟了。 第2076章 全城戒严 第2076章 全城戒严 李治成长也让陈桥松了口气,李治逐渐掌握了大权,他也就能逐渐脱身了。 陈桥注定是不打算在李治巩固皇位的时候待在大唐,他想要离开大唐去东女国养老。 皇帝都是好猜疑的,没准下一刻李治就猜疑让他下了大狱呢? 这种事情谁又说的定呢? 毕竟只有进了大狱,随后那群文官们嘴一张,整个天下的风声也就变了。 这天下也就再也没有了他的立身之所,这个时代的流言是可以杀人的。 更何况是对于名声不好的人而言,更是如此。 陈桥是知道的,所以他从不贪恋权柄,他已经够了,位极人臣,还有了王爷的身份地位,还能传家。 陈桥没有什么感觉不知足的了,所以他现在渴望的就是脱离这个地方。 “陛下说的是,各种人有其独特保命手段,左相此番做法,也能理解。” “右相他们是在玩火,也就只能送他们下地府了,毕竟还是扰乱了长安城的百姓们的。” “单单就这一点,他们就不可饶恕了,更别说前线的那些将士们了。” 说完,陈桥便不再说话了,看向头顶上爆开的烟花。 陈桥加速了大唐对于火药的运用,这种烟花自然也是在其中。 陈桥是不喜欢烟花的,毕竟这种美丽,仅有一瞬,不值得他去花费太多的心思。 但是他却也知道,恰恰是这一瞬间的美丽,有多少人贪恋,只可惜他们不知道其中的道理。 亦或者,他们知道,但没有旁观者的那种清醒。 “姐夫……”在陈桥转身的时候,李治欲言又止,后面的话他虽然没有说,但是陈桥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陛下,你的身后有万家灯火,寄托了太多人的希望。” “若是陛下累了,大可抽个时间好好放心心神,或是让武娘娘给陛下疏松心神。 “ 看到陈桥郑重的眼神,李治双眼一暗,但是接下来陈桥又说道: “又或者,陛下能培养出一个合适的继承人,本王可不认为这二十年内,陛下能培养出来。” 说完,陈桥嘴角微微一翘,便离开了。 看着陈桥的背影,李治嘴角微微抽搐,这算是什么答案,他也知道培养自己的继承人。 但是他最大的孩子也才几岁而已,起码还得等个十五年以上才行,不然的话,大唐还知道成怎么样了呢。 所以,陈桥说了刚才那话就相当于没说一样。 只不过,陈桥培养的瀚哥儿倒是合格,所以他大可在瀚哥儿稳固了权力后轻松离开。 但是他不行,大唐又不是黑龙军,相比之下,他自己都没有信心能培养出一个好皇帝。 甚至他自己都还不能培养出好皇帝,毕竟他自己都还在往好皇帝这条路上走呢。 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能培养出好皇帝呢? 所以刚才陈桥这是在规劝,倒不如说他是在炫耀。 对,一定是在炫耀。 李治在内心暗暗的说道,但他也无可奈何。 在暗暗咬牙的时候,李治也厌烦了那些灯火,自然也就没有看的兴趣了。 “起驾,回宫!” “是!” …… 黑龙军大营,瀚哥儿已经被放回去了。 陈桥恢复了他的职务,毕竟陈桥只是想让他休息休息,同时也给他一个教训。 他又没有让瀚哥儿换位的想法,不管如何,黑龙军主帅这个位置必须要掌握在尊逸王府手中。 在瀚哥儿被夺职期间,有两人是最为煎熬的。 一个是瀚哥儿,他毕竟是主帅,被夺去职务,那么黑龙军也算是群龙无首了,他在尊逸王府府邸中焦急也没有用处。 在那期间,他根本就不清楚黑龙军大营发生了什么,因为陈桥闭塞了他的消息。 只要陈桥下令,就没有人敢暗地里给瀚哥儿传消息。 至于另一个,那就那色了。 他坐在了暂代副主将的位置,十分的煎熬,只要瀚哥儿一天没回来,他就有被裹挟不轨的可能。 你说这不是上茅房打灯笼么,他还年轻,还不想那么快找死。 黑龙军一直都是陈桥的黑龙军,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 所以,在他代理黑龙军副主将期间,他就严格下令,若是谁敢暗地里乱说话,那么就用战时军法处置。 但谁也改变不了有些人的作死之心,黑龙军内部的纠察队还是发现了不少人纠集起来,散布着不当言论。 好在陈桥让瀚哥儿回来了。 “如何,你总算是回来了。” 那色看到瀚哥儿被放回来了,就差没喜极而泣了。 “那色叔叔,看来黑龙军在本帅不在这段时间,有些不安分。” 瀚哥儿自然也是看到那色脸上的憔悴,不由的说道。 那色摆摆手,将帅印放在了他的手上,随后说道: “是啊,这段时间内,就发现了不少内鬼,他们应该没有多少了。” “其中有不少人是被他们蛊惑的,但是本将还是将他们关起来了,就等着你回来主持大局了。” “谁让阿爷把本帅关起来,这也是没办法的。” 瀚哥儿说道,脸上满是无奈。 看着他无奈的样子,那色心中无语,你自己怎么被关起来的,你自己心底还没点数马? 若是瀚哥儿能改变的话,那也就不是瀚哥儿了。 “好了,现在你回来了,有什么命令,你就直接说吧。” 在那色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沈勇达也进来,随后是王义等参将。 瀚哥儿当上了主帅后,也提拔了两位参将,只不过还在考察期,所以也就没有过来。 他们也有自知之明,虽然多参与这些活动能让他们多增长经历,但是也就意味着瀚哥儿不再信任他们。 他们要和老一辈的参将们割裂开来,所以自然是不能混为一谈的。 “诸位,本帅命令!” 看到众人都到齐了,瀚哥儿这才高声说道: “受尊逸王到底吩咐,这几天取消休沐,召回回家休沐的将士们,全力进入警备状态!” “这几天,长安城要严进严出!” 他说完,环顾看向众人,“有问题吗?” 此刻,他就是成熟的黑龙军主帅。 第2077章 满意 第2077章 满意 在这个关键的时期,黑龙军自然是不能放松警惕的。 先前的恐慌只不过是瀚哥儿不在黑龙军大营当中,所以群龙无首,也难怪众人如此。 在瀚哥儿回到了原本的职务上之后,处在半停滞状态的黑龙军便动了起来。 当然,黑龙军的调动自然不可能瞒过暗卫。 但这是李治和陈桥两人早就商量好了的,所以这个消息只是被李治听到了,他也没有说什么。 长安城最近可热闹不已,不仅是长安城的人,还有其他国家的人,西域人、东瀛人、甚至还有西北边户的突厥遗民。 不仅如此,在大唐广而告之这个盛事之后,大唐其他地方的百姓自然也是向长安城涌进来。 这是无法避免的,况且李治也没有禁止。 对此,陈桥也没有反对,这本就是一个与民同乐的盛事,他为什么要反对呢? 虽然这是盛事,虽然长安城不断的涌入人数,但是长安城内的暗探数量也在增长。 并且暗探的监视区域也在不断的覆盖,所以,这样看来的话,现如今长安城的掌控力度可比平常还要严密。 这也就是陈桥丝毫不担心的原因了,因为知道他们是没有这种其他的本事做出不轨之事的。 对于陈桥的自信,后面还有李治等人在,他手下的暗卫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甚至比陈桥的暗探更加精锐,虽然数量不少,但是他们却也在很好的履行着他们的职务。 “瀚哥儿准备好了吗,本王让他回去可不是让他再犯错的!” “下次他若是还如此行事,那黑龙军主帅的位置他也就坐不得了。” 听到陈桥如此说,一旁的手下连忙低下头,这种话他也就听听就好。 他身为尊逸王府的侍卫军,自然是知道陈桥对瀚哥儿有多重视。 现在陈桥表现出来的恨铁不成钢,只不过是一个父亲对于自己儿子的不满罢了,他是万万不能当真的。 “王爷,世子他……” “他现在的身份还不是世子,本王可不只是尊逸王府的王爷!” 对方还没有说完,陈桥便打断了他的话,其中意味让底下那人心惊。 他接着说道: “王爷,主帅大人刚一回去便已经开始行动了,黑龙军得知了他回去,也都安定了下来。” “这倒是没有出多少乱子,但是黑龙军在主帅大人不在期间,有些人不安定,已经被那色参将他们给抓起来了。” “王爷,要不要……?” 陈桥看着底下人的眼神,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愣了愣,随即便挥了挥手,摇头道: “算了,这件事还是让瀚哥儿他自己去解决吧,本王就不参合了。” “是,王爷!” 那名属下很守本分,自然没有蠢到擅自给陈桥建议,他只是一个传达命令的人。 “哦,对了,丝绸之路计划还顺利吗?” “有没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若是有的话,把消息告诉瀚哥儿,让他去派人去解决。” 说着,陈桥靠近,直视着他的双眼,郑重道: “记住,本王不管你们有什么困难,丝绸之路都必须要在明年的时候开通。” “不管有什么困难,只要黑龙军能解决的,都给本王解决了,若是有解决不了的,告诉本王,你知道了?” 看着陈桥的眼神,这名属下心惊,他从陈桥的眼神中看到了他对这件事的重视。 看来这条路的开通在陈桥心中很重要,这名属下心中揣测,但是他表面上却是无比恭顺: “是,王爷!” “有黑龙军在,都没有出过什么问题。” 他实话实说道,毕竟这件事遇到的麻烦都被黑龙军给暗自解决了。 所以说,现在丝绸之路计划都在黑龙军的掌控之中,陈桥的疑虑有些多余了。 但是陈桥从来都不是一个自大的人,他现在的精力都在对付右相,略有闪失的话,没准丝绸之路的开通便要延迟。 这是陈桥所不能接受的。 所以,陈桥才会如此重视,一旦出现了这么一件事的话,对于他而言,可是十分不利的。 “对了,西域那边是不是还有一些余孽没有清理干净?” 不知道陈桥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是既然陈桥都开口了,他自然也将西域的消息说出来: “王爷,西域那边最近倒是比较安稳,只是前些天哈克鼓动东罗马帝国国都外唯一的守军,他们想哗变夺权!” 陈桥心中一惊,随后便安定了下来,“那结果如何了?” 他问的是杨旭景是怎么处理的,有杨旭景在,陈桥还是很放心的。 这名属下恭敬道: “王爷,杨大人已经趁机瓦解了哈克最后的权力,现在哈克只能被关在王宫中,丝毫不能动弹。” 这就是变相的软禁了。 对于这个处理方式,陈桥还是很满意的。 杨旭景这样做,也符合了陈桥对他的期望,毕竟在对待西罗马帝国和东罗马帝国的问题上,不能一刀切。 西域是个复杂的地方,谁知道一件事发生的背后,有多少势力参与了其中? 若是说这次事变是哈克一个人干的,陈桥打死都不信,因为一个巴掌怕不响。 东罗马帝国不小,陈桥并不觉得其中没有反对黑龙军的势力。 所以说,这次变动是一个巨大的转机,因为这样权力的变更才会更加顺畅。 对于这种小孩子家家一般的兵变,陈桥甚至都没有给太多的关注。 他最在意的便是对哈克的处置,但是杨旭景给了他一个很好的答卷,让他很满意。 现在东罗马帝国需要的是稳定,所以哈克还不能死。 陈桥自然是知道哈克贼心不死,但是那又有什么办法? 陈桥从来就没有信任过哈克。 他还在想,若是将瀚哥儿放在杨旭景那个位置上,他会怎么做? 这样想着,陈桥便失笑的摇摇头,若是将瀚哥儿放在那个位置,那……还是算了吧。 估计又会闯祸,毕竟他做事还是太过武断了。 一旦有所变动,便会动辄黑龙军出动,这还嫌东罗马帝国不够乱? 第2078章 凌冽 第2078章 凌冽 所以,对于将瀚哥儿府放在杨旭景那个位置上的想法,陈桥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再说了,黑龙军在哪里,瀚哥儿就必须在哪里。 就算陈桥放心让瀚哥儿在西域,家里的李丽质会允许吗? 家中的世子也就瀚哥儿一个人能让陈桥满意,至于其他人,现在都还在玩闹的年纪。 陈桥也不想给他们太多的压力,虽然不需要像他们大哥一样,但起码还是得学点什么,保证下半辈子生活无忧。 这就是陈桥对他们最低标准,比之瀚哥儿要低了不少。 所以,这也就是陈桥对于瀚哥儿内心有些愧疚的原因。 “对了,小世子还有小郡主他们平常都去哪里了?” 瀚哥儿忽然问道,对于家中的孩子们,陈桥还是很放松的。 当然,放松并不代表着放纵,他对于孩子们还是很关注的,虽然近些日子以来很忙碌。 “回王爷的话,他们平常在做完了功课后,都会去洛克小王子的府邸玩耍。” 这名属下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内心十分忐忑,谁知道陈桥对于小世子和小郡主们去洛克那里玩闹保持着什么态度? 万一陈桥心中并不允许呢,对于小世子还有小郡主们的行为,他们可没有阻拦。 若是陈桥怪罪下来的话,他们怕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想到这,他心中便有了一丝后悔,早知道就不听信了瑶郡主的话,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 最终吃亏的终究还是自己。 不过,出乎他的意料,陈桥在听到了这名属下的汇报后,并没有勃然大怒。 而是说道: “平日里要加强对世子郡主们的保护,要保证全天十二时辰有人看着,别让他们脱离了你们的视线!” “是,王爷!” 这名属下很是严肃的回道。 幸好王爷没有追究自己的责任,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陈桥这样吩咐的原因是因为最近有些不太平,谁知道是不是有哪些西域的野心家,在暗中偷偷的对黑龙军出手呢? 陈桥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在他心中最为珍重的还是自己的家人,至于权力和财富,他都不屑一顾了。 还有,最近哈克被软禁的这个消息,陈桥怀疑是不是有人潜伏到了洛克身边,而那些人便是打算依靠洛克恢复东罗马帝国权力的计划。 不过,陈桥绝对不会让他们的阴谋得逞的。 就在此时,陈桥也说道: “对了,你们密切关注洛克,若是他身边多出了一些陌生的人,哪怕只是交谈也好,都要严格控制起来。” “还有,对于洛克府邸也要加强警戒,这些天就加强两倍的人手!” 对于陈桥的命令,这名属下自然不敢反驳,甚至是建议都不敢提出来。 陈桥说一不二,他若是反对的话,那岂不是在对陈桥的威严进行挑战? 他还不想死,所以他就只能遵从陈桥的命令。 “若是让本王知道了,这个洛克利用本王的孩子,本王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陈桥看着这名属下,双眼森然道。 看到陈桥的眼神,这名属下下意识的抖动了一下。 这种眼神太可怕了,他还不想死,所以对于陈桥的命令,他时刻严格执行下去。 “放心吧,王爷,卑职绝对不会让世子郡主们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对于属下的保证,陈桥还是很信任的。 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 “下去吧,最近不太平,不管是尊逸王府还是洛克府邸,都要加强人手!” “是,卑职知晓!” 说完,陈桥便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看着这名属下离开,陈桥皱眉,摩挲着下巴。 “最近可真是多事之秋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说完后,他又喃喃的自言自语道: “快了,快了,本王很快便能离开这里了。” 至于他想要去东女国退休的事情,现在西域还不安定,他还不能离开长安城。 况且东女国那边的防守根本就不能跟这里比较,所以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安全,他还是不打算如此快的去东女国。 正在陈桥还在疑虑该如何做的时候,外面又传了声音。 “桥郎!” 陈桥听到了敲门声,也就知道是谁来了。 “进来吧,咱们都老夫老妻了,还讲那么多规矩干嘛。” 话音一落,陈桥抬头就看到了李丽质走了进来。 这些天别看陈桥好像都很有空闲的样子,但其实他最近都很忙碌。 因为最近是对右相的收网日子了,他一直都很忙碌,甚至是直到现在,他还不敢大意。 稍有不慎,就会功亏一篑,他实在是不敢放任右相逃脱了。 “怎么了?” 陈桥疑惑的看向李丽质,问道。 平常的时候,李丽质都不会过来打扰他的,但是现在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李丽质皱着秀眉说道: “桥郎,这些日子我总觉得有些身体不适,还没有来得及郎中,只是恰好看到这书房还亮着灯。” “所以过来看看。” 陈桥听到了没有什么事情,心便放了下来,但看到李丽质脸色有些不对劲的样子,他还是问道: “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身体不舒服?” 他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这可如何是好? “为何不去看郎中?” 陈桥嗔怪道。 对于陈桥的话,李丽质摆摆手道: “只是最近有些心神不宁,还是担心有什么变故。” 李丽质冰雪聪明,她哪里不知道瀚哥儿和陈桥这些天不断的在忙碌,应该就是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但是她又不能过问,就只能担心。 看到李丽质眼神中的担忧,陈桥放下手中的军报,上前将李丽质拥入了怀中。 陈桥柔声道: “放心吧,夫人,这些天过去了,便是雨过天晴了。” 他这样说道: “再说了,瀚哥儿都这么大了,他可是黑龙军的主帅,自然是需要多担待一些!” “你就嘴贫吧,还不是你将黑龙军硬塞给他的。” 李丽质白了他一眼,嗔道。 陈桥只能打了个哈哈,没有狡辩,也没有办法狡辩。 第2079章 无话不说 第2079章 无话不说 这还真是陈桥硬将黑龙军塞给瀚哥儿,毕竟陈桥是不打算执掌黑龙军了。 等战事过后,他执掌着黑龙军便不再是荣耀,而是烫手了。 谁让他功勋卓著呢,再立功下去便是功高盖主了。 陈桥可没有那么傻,当初劝说他不要放下黑龙军主帅位置的人,有多少人是巴不得他死的? 数都数不清,即便是皇帝也只是客套一下罢了。 虽然李治语气中颇为的不舍,但陈桥很清楚,那只是暂时的。 就好像后世刚放寒暑假回家的学生一样,最开始家人对他的行为是极为的包容的,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最多只需要几天。 那种包容便再也没有了,更多的便是内心的厌烦和不耐,所以就会有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看你不爽的这种事情发生。 陈桥和李治之间的关系便是这种,即便有所差异,不过也相差不大就是了。 只不过,陈桥拉开了自己和李治之间的距离,而且也没有死抓着权力不放,让李治很放心。 现在皇宫和尊逸王府还处在蜜月期,但谁知道那个蜜月期什么时候到期了呢? 陈桥不敢赌,所以也就大方的将权力转交给了瀚哥儿。 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个权力虽然是归瀚哥儿了,但其实还是在尊逸王府上。 别人知道那也没有办法,瀚哥儿又是李治的亲外甥,这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更何况,对于黑龙军的权柄伴随的压力和责任,陈桥是受够了,所以转交一下也是极好的。 至于瀚哥儿满不满意,那就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了,谁让瀚哥儿是陈桥的儿子呢。 当儿子的给老子承担责任,这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完全没有。 这样不就很好的解决了吗。 陈桥在心中为自己的机灵点了个赞,同时也给了怀中的李丽质一个安慰的吻。 “我也是没有办法,谁让朝堂上诸公都在看着呢。” “咱也没有办法继续留着这个权柄,不然的话咱们家就危险了。” 李丽质也不是不懂,只是她知道陈桥说的是实情,但是情况远远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 “你就跟我打马虎眼吧你,你当初可是黑龙军的主帅,而且刚西征回来,身上有功劳傍身,谁还敢再多说一句话?” “但凡你警告一句,也不会有人来烦你了。” 话是这样说,但是陈桥知道,他不能抱有丝毫的侥幸心理,不然的话,他和李治之间的信任就会打水漂了。 但是他总不能说,我和你弟弟也是相互忌惮的吧,毕竟女人是感性的动物。 但是陈桥必须要理性。 “皇上这不是给了我一个尊逸王的称号么,这辈子也值得了。” 陈桥满足的说道。 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出对生活舒适的安心,怀中李丽质的发香充斥在他的鼻尖。 陈桥感觉无比的安宁,“我这辈子有了你之后,就感觉一切都值得了。” 说完,李丽质也不自觉的翘起了嘴角。 两人安静的抱着,在这个书房中没有人打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书房的灯灭了。 …… 随着大唐盛事的召开,越来越多的人走上街头,无数的老百姓们都满怀憧憬的闲逛着。 当然,更多的还是忙碌的商贩,没有宵禁的夜市可是他们赚钱的最好时机。 而且,那些异国人哪里知道价格,他们那里没有的东西,在大唐都很平常。 所以就导致了一些摊子上的小玩意儿,居然用黄金交易,看得周围的人都觉得眼热。 没办法,在大唐人眼中,这些异族人就是一群乡巴佬,他们哪里知道大唐的地大物博。 “卖糖葫芦嘞,卖糖葫芦嘞!” “给我来两串吧!” 掏出两个铜板,闻香向卖糖葫芦的小贩要了两串糖葫芦。 闻香迫不及待的将一串塞进嘴里,但是另一串给了一旁年轻的姑娘,她正是小相国。 小相国接了过来,也是小口的吃着,她也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东西。 东女国可没有这种果树,所以从小都没有出过东女国的小相国也是第一次吃。 在两人身后,是钟明带着一干侍卫跟着。 虽然大唐很好,但不见得就绝对的安全,让两个俏丽的姑娘独自走在街上,没准还真的会发生意外。 但是有钟明和一干黑龙军属下在后面,那就没有问题了,绝对没有人敢对他们起歹心。 “你们家乡也没有这种东西吗?” 小相国刚吃完了一个糖葫芦,就看到了一旁的闻香也是一副没有吃过的表情,于是乎,她连忙问道。 “没有,我们那里果树都不多,更别说是这种。” 闻香说完,神色有些暗淡,她们那里都在为吃饭而烦恼,粮食本就少,果蔬就更别说了。 察觉到了闻香的神情,小相国自然是知道她想起了伤心事,她安慰道: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嗯,我知道的,幸亏我们到达了大唐。” 闻香双眼有些湿润,她点头道。 小相国看到闻香哭泣好像也没有了吃的胃口,将手中只吃了两个山楂果的糖葫芦递给了身后的钟明。 奇怪的是,钟明很自然的接过去吃了起来。 对于钟明如此行径,小相国居然没有感到意外,也就只有闻香看到了。 虽然她的脸上没有露出诧异的神色,但是她的心底倒是很诧异。 显然这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反正正主的两人都没有意见,闻香自然不会多事去乱嚼舌根。 这也是属于两人之间的秘密,不是么。 至于在钟明身后的黑龙军军卒们,他们在路上就见怪不怪了,两人的关系早就人尽皆知了。 再说了,现在两人之间又没有阻碍,即便是单相国大人也没有理由阻止他们两人。 更别说尊逸王陈桥和主帅瀚哥儿还巴不得这样呢。 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好像大唐和东女国之间的关系,是相互依存的,哦不,是东女国依附于大唐而生存的。 一行人闲逛了很久,小相国和闻香两人好像无话不说,说了很多,也感慨了很多。 第2080章 追捕 第2080章 追捕 如此热闹的夜晚,自然不是只有他们上街闲逛。 还有很多异国来的人也都还在闲逛着,大唐的夜景对他们来说,很是陌生。 同时,无比美丽亮堂的各色各样的灯笼,挂在了街道两旁的屋檐下,倒是别有一番模样。 这是一个纸醉金迷的地方,这是一个独特的国度,这对他们来说,便是天堂。 走在街道上的百姓们眼神中无不自豪骄傲,这就是他们繁盛昌荣的大唐。 大唐的百姓们是幸运的,他们迎来了一个繁荣的朝代,在这个朝代中,他们拥有着异国所没有的民族自豪感和自信心。 在看到了无数的异族人羡慕的眼神,即便是街道上的小贩也会露出一副嘚瑟的表情。 但是在商业贸易中,依旧是内敛谦和的。 这就是大唐百姓。 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在负重前行。 在远离主要街道的黑暗小巷中,有两群人在对峙。 “放下东西!” 其中一队不良人看向对面一群乞丐一般打扮的人,只是后者背上都背着一个大麻袋。 麻袋里鼓鼓的,只是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不良人队长早就察觉到了对面那群人绝对不是一般的乞丐,做事过鬼鬼祟祟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这位队长,咱们只是一群乞丐,即便你们是官差,也不能无故阻拦我们吧!” “你们背后藏着什么东西?” 不良人领队,没有收回他手上的棍棒,而是指着对面一群人,双眼警惕的看向前面。 在他身后,一队不良人皆是如此。 不管是黑龙军也好,还是金吾卫也罢,都下达了最高的命令,要严加注意异常点。 不仅如此,对于他们立功赏赐也是大大提高,即便是抚恤也提升了两倍,这怎么能不让他们行动? 所以,在早上出了班房后,这位不良人领队便带着手下一群人巡街去了。 在晚上的时候,就看到了这群鬼鬼祟祟的人,于是乎他们就将对方一群人拦在了小巷中。 凭借着他的经验,他敢肯定,对面这群人绝对不是什么乞丐,或者不是一般的乞丐。 所以,若他们不是一般人,他就要请示上面的人前来抓捕了。 这不是他们能够应对的。 不过,出乎了他的意料的是,对面这群人似乎也很忌惮自己等人。 不良人领队看到眼前这些人还是没有动作,再次说道: “本官不想再说一遍,把东西放下,你们可以离开!” 不良人们都用双眼紧紧的盯着前面这群人。 这群人的领头转头与手下几人对视了一眼,随后缓缓的放下他们背上的大麻袋。 对方人手比较多,他们不是对手,所以他们就要放弃这次计划了。 他们自然不是一般人,他们干的人口拐卖的勾当,这在大唐律中都是要砍头的。 既然对面的不良人都说了,他们也就不想再拖了,就怕夜长梦多,若是待会有人再来了,他们都不知道如何脱身。 不良人遍布整个长安城,一方有难,很快就能支援,但是他们不一样,他们只有这些人。 虽然放下他们今晚的收获有些不甘心,对上面的人也不好交代,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只要命还在,那就一切都好说。 “好说,好说,大人,咱们这就走!” 他们刚放下东西,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好像不想在这里再待下去。 看着他们离开,不良人领队松了口气,带着人上前查看。 他刚一打开麻袋,就看到了里面躺着一个昏睡的孩子。 看着里面昏睡的孩子,不良人领队心底咯噔一下,对一旁的手下们喊道: “赶紧打开其他的麻袋!” 不良人们自然是连忙打开了其他的麻袋,凑近一看,果然,都是昏睡的孩子。 “大人,他们是……” 一个手下说到一半便没有再说了,但是周围的同僚们都知道他们的身份。 “这也算是大功一件了,破获了拐卖事件一次,怎么说也算是小功一件了。” “可是,大人,他们都逃走了,咱们的功劳岂不是没有了?” 另一个手下出声道。 不良人领队摇摇头,说道: “不会,这个功劳就是咱们的。” 说完,他脸上又表露出冷笑,“他们逃得掉吗?” 这样说着,他从腰间拿出一个号箭,向上面射出,很快号箭那种独特的声音就传遍了周围的大街小巷。 只不过在街道上的百姓们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们还以为这是特有的助兴的项目。 但其实不是,这是传递消息的一种手段。 在远处逃亡的一群人还在流窜着,忽然也听到了身后有号箭的声音,他看到了那号箭明明就是往自己等人的方向发射的。 这让他又惊又怒,在愣了一瞬后,他立刻和其他人都加快了逃跑的速度。 “快点,赶紧走!” “是,老大!” 正所谓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很快,在副将听到了号箭声响的不良人都动了,这是有逃犯了。 他们不抓嫌疑犯,抓到的都是逃犯,这就是不良人的行为准则。 隔壁两条街外,两个不良人还在讨论夜宵吃什么的时候,就听到了号箭的声音,两人赶紧向着号箭指的地方赶去。 “快走,咱们来活儿了。” “是,老档头!” 在那群人贩子前面转角的地方,正有一队黑龙军军卒还在巡逻。 所以在他们也听到了号箭的声音后,他们一瞬间就抽出了身侧的唐刀,举起了盾牌,有些拿起了长矛,连弓箭都准备好了。 忽然,他们听到了转角的黑暗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于是乎,他们将方向对准了那片黑暗。 一群近十个人贩子刚喘着粗气,刚想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就看到了街道转角的一群黑龙军早已准备的军卒。 看到那熟悉且陌生,代表着死神的黑色铁甲,以及上面所特有的狰狞纹路,他们就感到一阵绝望。 甚至他们的心中都无比委屈,我们只是一群人贩子,用得着出动黑龙军来堵我们吗? 第2081章 不敢得罪 第2081章 不敢得罪 他们遇到了黑龙军只是刚好碰巧,而不是黑龙军出动抓捕他们。 谁让这有一队黑龙军刚好巡逻到这里呢? 况且,他们也刚好跑到了人家面前,这就是转角遇到“爱”吧。 “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黑龙军领队已经放下了面甲,眼神凌冽的看向前面的这群人。 他还不确定这些人到底犯了什么罪,是不是要留活口。 “大人,大人,我们是良……民!” 为首的人贩子喘着粗气,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真的跑路累了。 为首的黑龙军领队并没有信他的话,直接抽出唐刀,指向他,语气更加的并冰冷,“老实回答,不然死!” 听到这犹如来自黄泉的话语,在场的这些人贩子浑身一颤。 他们知道若是再不说实话的话,下一刻对面就会射出一支箭雨,将他们射成刺猬。 即便他们现在想要逃跑,身后还有不良人在追着他们。 相比之下,那些不良人在他们心中倒是越发的可爱了起来。 可惜的是,即便他们现在转身逃离,他们也终究躲不过这飞矢箭雨,只不过是多活了几瞬罢了。 为了上头的老大丢了命,他们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的。 所以,为了保护自己的命,他们很顺溜的就将自己的身份告知了黑龙军。 “我们是城东李家巷的人贩子,只是刚才贩人被不良人发现了,所以这才……” 对于他们的话,黑龙军领队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相信了。 只不过他放下了手中的唐刀,他看得出这些人没有杀过人,不然的话,他们现在的眼神中应该闪现的是疯狂。 而不是惊惧了,这是他根据经验所得出来的结论。 所以,他收回了唐刀,但是他身后的黑龙军将士们却没有动作。 他只能保证不马上将这些人乱建射死,至于放了他们,那就不是他们的事了。 虽然这些人贩子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必然是要被抓进大牢的。 他们也知道自己不可能逃脱了,所以眼神中满是绝望,特别听到了身后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们知道,这是追兵到了。 于是乎,他们也就认命了,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眼神中满是无光了。 他们自然是知道,即便他们身后的老大上头再硬,进了黑龙军大牢,也是注定出不来。 难道他们头上的人的背景,还有黑龙军的尊逸王的背景大?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们也逐渐的绝望了。 看着地上坐着的众人,这位黑龙军领队双眼中都是嘲讽和厌恶。 人贩子不管是在什么朝代,都是令人厌恶的存在,他们干的就不是人事。 但是,在大唐的律法中,人贩子自然不可能是杀头,但严刑拷打之后,关进牢里数十年,这还是比较轻的。 所以,他刚才听到了他们是人贩子的身份后,差点就下令将他射杀了。 可是周围的百姓那么多,他们虽然在远处远远的看着,但事关黑龙军的颜面,他们也不敢多做什么。 做多错多,他可不想受罚。 很快,身后不远处的脚步声就靠近了。 一群不良人跑了出来,他们就看到了自己追击的目标就坐在前面的地上。 不良人们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前面,就看到了刚好放下箭弩的黑龙军巡逻队。 这位不良人领队先让手下们看紧地上的人贩子,随后上前走到黑龙军领队面前。 他拱手道: “多谢这位大人相助,不然这些人还真的可能跑了。” 这位黑龙军将领自然不可能要他的功劳,这种功劳烫手,而且也会与这些不良人扯上关系。 这是黑龙军随忌惮的,他们黑龙军能和不良人合作,但是不能和他们扯上关系。 这是黑龙军的暗地准则,他也不敢违反,所以他自然不能要他的功劳。 “只是偶然遇到,犯不着帮助,都是咱们黑龙军巡逻队应该的。” 黑龙军领队轻飘飘的将这个功劳甩下,让这位不良人领队面色一僵。 他原本就是想要借助这个功劳傍上黑龙军,没准还能在暗地里有一条线。 这是也是他为了未来的升迁做准备,但是谁知道眼前这人水火不进,连话都讲的滴水不漏。 显然是他失算了,他也不想要多纠缠,不然容易恶了他人。 他只能在心中感叹黑龙军难以挖掘关系,脸上随即又恢复了原样。 “大人过谦了。” 他又拱了拱手。 黑龙军领队瞥了他一眼,随后说道: “那人说了,他们是来自城东李家巷的人贩子。” 不良人领队连忙从怀中拿出册子翻开记着,随后看向对方,后者吨顿了顿,接着说道: “城东李家巷少有人烟,他们说的也不知是否是真的,还需要严加拷问。” “先前咱们队恰好遇到了他们,在这个转角遇到了。” 黑龙军领队指了指前面的转角,嘴角微微扯起一个笑容,“还是你们的号箭给我们警惕了。” “做的不错。” 即便是再傻也知道对方也只是强颜欢笑的客套,不良人领队连忙低头道: “大人过誉了。” “好了。” 黑龙军领队让手下的人收起武器,立在原地,转头问道: “需要我们去你们衙门录口供吗?” 这是大唐的规矩,但是对于黑龙军来说,这种规矩可不一定适应他们。 所以,他才有此一问,不过虽然只是平常的问一下,但不良人抬起头还是看到了对方眼神的冷漠。 显然,进不良人的衙门,对于他们黑龙军来说,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这位不良人领队又不是愣头青,他自然不会为了这种规矩得罪了黑龙军的人。 于是乎,他连忙拱手道: “这是哪儿的话,大人多虑了,你们巡逻街道辛苦了,咱们衙门倒是太过冷清了,这就不不打扰了。” 黑龙军领队微不可查的点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告辞了。” 说完,他便带着黑龙军的继续巡逻去了。 不良人领队赶紧让开了道路,看着他们离开。 第2082章 不堪重负 第2082章 不堪重负 看着他们离开,不良人领队转过头,对着一众属下喊道: “把他们都抓起来,一个都不能少,先关进大牢。” “大人,他们要给他们上刑吗?” 不良人领队此时心情并不好,说道: “给他们上点小菜,别弄死了。” 听到了他的话,一干不良人都动作了起来,他们也看出他们的老大心情不好。 自然没有人上前触霉头,所以也都老老实实的做事,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在将他们绑起来之后,不良人领队自然要带人离开。 至于那个城东李家巷的人,那就不归他们管了,毕竟他们吃到了肉,还是要有人喝汤的。 那李家巷的人背景再硬,还能硬的过朝廷不成? 于是乎,不良人们就要压着他们返回衙门。 在远处,闻香和小相国在人群中看着,不良人们已经将绑住双手的人贩子推向黑暗的小巷子。 那是他们之前出来的地方,所以现在还是原路返回。 “他们是谁,为什么有不良人和黑龙军的人在抓他们?” 闻香毕竟还是见识少了,在她们成立婆娑国之前,人贩子也是暗地里的。 只不过,比之大唐要嚣张得多,毕竟她们那里多的是人口,很多人都是被活活饿死的。 相比之下,在西域那边,能被人贩子拐走都算是幸运的了。 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是那么好运。 毕竟有些有钱人家,要绑架那些小孩子们可不一定是当养子,或是当下人,甚至有吃人的现象。 他们不是因为粮食不够,而是有这种嗜好,显然这种现象可不少,虽然不普遍。 所以,小孩子们对于人贩子们有一种天然的恐惧。 “他们是人贩子,刚好被不良人撞见了,在逃跑的时候,也被黑龙军巡逻队给发现了。” “所以,才会有刚才的这种场面发生。” 小相国也是没有见识到,所以她也不知道,只是将眼神看向身后的钟明。 于是乎,钟明很容易的就推出来了事情的过程和结果。 “那他们被抓进了大牢里会有什么惩罚?” 不管是在哪里,对于人贩子的厌恶都是相似的,所以小相国问道。 钟明对于大唐的事情比较了解,沉吟了片刻说道: “他们被关进了大牢,自然是先上几个小菜,随后再审讯他们。” 对于什么是小菜,她们已经从钟明的口中得知了,所以自然没有问出来。 “审讯当然不只是一次,他们还需要再来几次,然后就不管他们了,把他们直接关进大牢里。” “只给他们食物和水,能活下来的人也好关上最少十几年,至于不能活下来的……” 对于不能活下来的,那就注定是死了就是死了,没有人为他们伸冤。 死人对于大唐来说,又不少见,大唐的百姓们在前段时间都经历过。 对于死人,不管是小相国还是闻香,都不陌生,所以也不会感到奇怪,更不会大惊小怪。 “原来如此。” 闻香和小相国两人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对此,钟明只是耸了耸肩,便没有再理会了。 他自然是知道,这些人贩子背后是有一个贩卖网络的,他们只敢偷抢普通人家的孩子。 对于大户人家,他们是不敢这么做的,一来是担心一不小心抓到了不该抓的人。 二来,那些大户人家便是他们的金主,他们背后有多少人参与其中,可能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所以,最终受苦的终究还是普通的老百姓,钟明对此很清楚。 至于那些人贩子,都是些无家可归的地痞无赖,最多也就领头的有点脑子。 至于绝大部分人,都是些为了一些钱而干起这种勾当的人可怜人罢了。 虽然他们可怜,但是他们也不可怜,只要干上了这种勾当,他们就不该得到可怜。 “好了,别被这个影响到了心情,还是继续逛街吧。” 听到了钟明的话,小相国点头,带着闻香一起接着逛起了街。 身后是钟明带着人紧紧的跟随在后面。 …… “又发生了一起?” 陈桥看着从黑龙军衙门拿来的军报,皱眉说道。 瀚哥儿还在城外,他这几天都能不能回来了,黑龙军需要他去坐镇。 所以,长安城就交给陈桥了。 对于长安城的黑龙军还有金吾卫来说,长安城很大,他们自然不可能每个地方都顾忌到。 在黑暗的小巷中,无时不刻都在发生着罪恶的事情。 对此,黑龙军也就只有派遣黑龙军暗探,当然,皇帝李治也派遣了他的暗卫去清查。 但这点人手就好像是豆子洒进大海中一样,连丝毫的波澜都不能惊起。 随着盛事的即将召开,现在长安城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多的人想要浑水摸鱼。 相比之下,这种人贩子被抓捕事件还算是少的了。 刚得到了的消息,很快就摆上了陈桥的案桌上。 “又是人贩子,又是人贩子!” 陈桥咬着牙,双眼狠狠的看着手中的军报。 虽然相比其他的事情不多,但是也不少。 送信的也是黑龙军在长安城署衙的人,他们和不良人联合起来办案。 至于金吾卫,谁也指挥不了,只有皇帝才能够指挥得动,所以他们还是独立的行动,并没有和黑龙军还有不良人一起。 但是,他们金吾卫抓到了类似的犯人,没有话说,若是被发现了还逃跑的话,就地审讯,随后格杀。 就是如此粗暴,谁让他们是天子亲军呢。 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只听到眼前的黑龙军署衙的人问道: “王爷,咱们该怎么办?” 他这句话已经是在建议了,或者说,是黑龙军长安署衙的人的意向了。 越来越多的囚犯,越来越多的审讯,对于他们来说,就是越来越沉重的负担。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行动效率将会越来越低。 所以,没有办法,他就只能接着给陈桥送军报的机会,将他们的想法呈交给陈桥。 至于陈桥允不允许,那就不是他们能肯定的了。 “既然如此的话……” 第2083章 格杀勿论 第2083章 格杀勿论 既然底下的人都有意见了,陈桥自然不会再一意孤行。 一切都是为了保证长安城的稳定,他自然不会吝啬改变。 所以,在听到了底下人的询问,他仅仅是皱了一下眉头,便说道: “依照战时严管模式,一切严苛执行,若是发现有人趁机作乱,就地格杀。” “若是一般犯罪,从重处罚,咱不能把脸都丢到其他国家使节面前了。” “是!” 这名署衙负责人连忙躬身点头,对于陈桥的这个决定他是一万个赞同。 长安城自从前两天不断有人涌入之后,就变得越来越乱了。 现在还能看到平常的和平,那是因为有不断增加的人手,还有一些百姓们的主动配合。 原有非大唐的人可不会安分下来,他们巴不得长安城乱起来。 这才是他们在大唐的使命,还有一些本就是大唐的投机分子,他们自然也是巴不得长安城乱起来。 之后,好趁机从中获取利益,谁知道都有哪些世家大族呢? “他们不管是谁,只要犯了罪,就要给本王重重的惩罚。” 陈桥语气凝重的说道,长安城中的弯弯绕绕也有不少,陈桥对此也是很清楚的。 于是他说道: “还有就是,现在是非常态时刻,让底下的人都收敛一些,特别是警告那些不良人,若是他们也有作奸犯科的事情发生,后果如何,就不必本王说了吧。” “是,卑职知晓了,这就下去警告他们!” 署衙负责人浑身一颤,他知道陈桥对于这种知法犯法的人是如何处置的,他绝对不想自己的名字上名单。 所以,他暗自咬牙,心中警醒,在这期间千万要约束好他们,不然的话,接下来自己的下场也不好受。 “好了,你下去吧!” 陈桥挥了挥手,让对方下去。 他也很知趣,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也完成了同僚们的期待。 只是这个期待到底好不好,那就不是他所能决定的了。 反正处在风尖浪口的不是他,他只是一个传信的,顺带也只是将命令布置下去的工具人罢了。 陈桥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在对方离开后,马上就有丫鬟进来给陈桥面前的茶盏添上热乎的茶水。 在丫鬟离开后,陈桥眉头也还没有松开,这其中反应的事情必然比这个手底下的人传过来的还要过分。 “这帮大唐的蛀虫,迟早有一天,本王要让他们灰飞烟灭!” 陈桥怒吼了一声,让在外面守卫的侍卫们还有丫鬟们都颤抖了一下,他们听得出来陈桥的语气中含有多大的怒气。 只是没有人敢进去,当下能劝说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可他们都不在这儿。 这里是尊逸王府没错,但也是陈桥办公的地方,虽然在尊逸王府中,但是却也不属于尊逸王府。 今日这个特殊的地方忽然打开,陈桥也吩咐了没有要紧的事情,谁也不能进来。 所以今日在这里进进出出的,也就只有那些传信的人,其他人也就添茶的丫鬟能进去。 陈桥这句话,说的到底是谁,也就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说的可能是那些趁着时间作乱的人,也可能是那些世家大族们,他们也是作乱的罪魁祸首。 在他们面前,哪有什么国家,有的只有他们的利益,所以陈桥会那么生气。 除此之外,陈桥更加痛恨的可能就是那个估计还在密谋当中的右相了吧。 “也不知道你们现在是在干什么? 可别让本王失望!” 陈桥冷笑了一声,便不再理会。 黑龙军监视了那么久,若是还让他们逃脱了,那岂不是在说黑龙军无能? 况且,陈桥为了保险一些,还向李治要了一些暗卫。 所以,即便右相知道是有黑龙军在监视着他们,但是他们哪里知道其实在暗地里,也有暗卫在监视着他们。 有黑龙军和皇家暗卫共同监视着他们,他们不造反都对不起他们了。 有这个殊荣,下去了也能有个脸面,但是陈桥和李治都不打算在上面给他们这个脸面。 在他们开始密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是死罪了。 至于对刚才手下所说的那样,那些作乱的时候,黑龙军绝对不姑息。 在暗地里交易的勾当,不知道他们之前是如何交易的。 但是在想这几天,在黑龙军掌管了之后,就要一切断绝,若是不断绝的话,那就只有死了。 至于陈桥为何要这样,那是因为黑龙军自然不会有这种可能,但是其他人那就不一定了。 陈桥如此想到,他对黑龙军还是很放心的,但是对于其他的人,比如不良人,就不是很放心了。 他猜也能猜到,之前不良人一直没有将人贩子这种团伙组织给杀断绝,那是因为他们背后有人。 若是说他们背后的人与不良人之间没有关系,陈桥都不相信。 所以,陈桥才要这种犯罪名单,名单上的人都是在战时知法犯法的人,他们的下场都会很惨。 相比之下,死的痛快可能是最好的结果了。 右相他们还轮不到自己处置,但是他们保底是死,那就足够了。 “王爷,王妃来了。” 就在陈桥怒气正盛的时候,外面传来了通报声。 陈桥气息一滞,外面的人都知道,当下谁有在“不能进来”之列,尊逸王妃李丽质绝对不在其中。 “进来吧。” 陈桥双手揉着脑袋,向后靠在了软椅上,对外面说道。 下一刻,李丽质就端着一碗糕点进来了。 她一进来就看到陈桥的这般模样,双眼有些心疼。 将糕点放在了案桌上,她绕过去到陈桥的后面,伸出纤纤玉手,轻轻的给陈桥按揉着肩膀。 “桥郎,要不直接将这些事务都交给底下的人吧,你不需要如此操劳的。” 她自然知道陈桥必然不会听的,只是忍不住的说出口。 果然不出她所料,陈桥苦笑摇头道: “这样是不行的,没有我把控着具体方向,他们什么都不敢去做,毕竟皇上给的压力太大了。” 第2084章 为难 第2084章 为难 李丽质自然是知道陈桥的无奈,但她也没有办法。 陈桥说是能放下大唐,其实他比谁都放不下大唐。 身为尊逸王的他,现在还在为长安城操劳,这还是有瀚哥儿把持着黑龙军的情况下。 谁知道当初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感受着肩膀上那柔软的力道,陈桥顿时感觉又有了力量,他还能再坚持坚持。 陈桥比谁都清楚,越繁盛越容易从内部瓦解,这是他从后世带过来的经验。 “哪有那么简单,现在长安城多了很多火药桶,他们还都喜欢堆积在火堆旁。” 陈桥用了一个很巧妙的比喻,“甚至还有很多火药桶都拼命的火堆挤压,谁知道在火药桶背后到底是谁在推动?” 李丽质冰雪聪明,她自然也能够理解陈桥的为难。 所以她之前的那句话,也只是给陈桥的安慰罢了,一个无疾而终的试探而已。 “好了,夫人,天色也不早了,你还是先去休息吧。” 陈桥轻轻拍了拍李丽质的纤纤玉手,轻声道。 他知道李丽质操持着这个如此大的家,也是很辛苦的,不然尊逸王府哪有如今的条理太平。 若是没有李丽质的话,没准就真的后院失火了。 “妾身最近都在照顾伏岚,还不是很累。” 陈桥恍然,他刚看过没多久伏岚,当然还有印月,都怀上了。 只是他最近有些忙,只是匆匆的看望了短短的时间,随后都东奔西走了。 皇上可是要他和那些大臣们打交道的,但是陈桥给推了过去。 他可不想跨域这一条线,所以他只是在监视右相。 当然,西域那边陈桥也暂时的兼任了,毕竟瀚哥儿还需要管理黑龙军。 瀚哥儿还太稚嫩了,在对于一些小事上处理还行,只是一些大事,终究还是力有不逮。 陈桥为了大唐可谓是劳心劳累的,但是他的这些努力并没有多少人看到。 看到李丽质还在原地,陈桥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轻声催促道: “快去吧,顺带帮我看看伏岚和印月她们,还有孩子们,也不知道他们最近有没有闯祸。” 李丽质无奈,只能叹息了一声,被陈桥推了出去,“行吧,那你也要早些休息,你可是咱们家的顶梁柱。” “你若是倒了,咱们家的天也就塌了。” 陈桥笑着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在看这李丽质的背影离开视线以后,陈桥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看着案桌上还冒着热气的糕点,陈桥苦笑了一声,家国难以两全,但是有国才有家。 在拿起一块吃了起来之后,陈桥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天空,喃喃自语道: “右相,不知道你们此时是不是还在谋划,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在狠狠的咬了一口后,陈桥便又伏在案桌上处理军务去了。 …… 此时,右相府邸。 陈桥心心念念的右相,此时还在府邸的地下室当中。 今日又是一次重大的密谋会议,只是其中的人多了不少,这些是被他拉拢过来的。 当然,其中不免也有黑龙军的暗探安插在其中,谁知道其中某个大家族的继承人的模样。 或者说,是有哪个家族是黑龙军在暗中扶持起来的,他们是假意被右相他们给拉拢了。 可以这样讲,在这其中有多少人是真的属于他的人,那还不得而知。 “诸位,距离起事已经不远了!” 右相在最前面的案桌后面,站起身来,对着前面站着一众人举起酒杯,高声说道。 “诸位,陛下不公,我们只是为了捍卫诸公该有权力,望诸君倾尽全力助某完成此举!” 看着右相一脸坚定的模样,底下众人自然植知无不可的表情。 现在先让右相说开了,随后他们再疑惑提问。 这些世家的大族的人都不是什么傻子,他们即便是因为祖上积累的财富,到了他们这一代,能保证财富在他们手上,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他们并不傻,只是还抱有希望罢了。 他们只是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就如同他们所说的一样,他们对于皇帝早就有不满了。 只是,他们想要逼迫皇帝争取自己的应有的权力。 他们从来都知道他们的目的不是想要推翻皇帝,即便是最为疯狂的右相也是如此。 现在大唐国内外都稳定,百万军队都驻扎在边界,不仅如此,还有十数万的黑龙军也在长安城外。 即便他们有钱,他们又能拿出什么力量去抗争呢?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来到这里密谋的时候,皇帝的内帑已经在计算他们的家产了。 事实上他们已经算是在造反了,右相知道,但是他想拼一拼,所以他是疯狂的。 也就这时候,下面坐在距离右相最近的一个头戴方帽的中年人开口了: “右相大人,咱们只有大概的内容,但是没有具体的计划,这该如何是好?” 他一身闪亮的金丝衣裳,显然价值不菲。 并且从他所处的位置来看,他的身份也是非富即贵,也难怪能被右相拉拢过来。 右相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又听到了对方说道: “可这就算了,咱们诸葛家在长安城也是有根底的,我也听说了你们有的人手。” “但是数千人也太少了吧,城外可是有十数万黑龙军,他们的战斗力就算黑龙军再夸大,怎么也有十数万人。” “就算杀十数万只鸡鸭也不够吧!” 他双眼满是怀疑的看向右相,想要右相拿出个说法。 右相微微低下的双眼满是阴霾,他看向眼前这人眼神颇为不善。 只是这是他自己拉拢过来的人,汉中的诸葛家的实力雄厚,不仅是在长安城内,更是在甘陇一带也是很有实力。 所以,右相拉拢对方就已经花费了很多力气了,但只是拉拢到了一部分。 至于他之前放弃的那些,他一个都没有拉拢,就因为他想转移陈桥和黑龙军的注意力。 但明显他的算盘打错了,不管黑龙军还是陈桥,都没有被他转移走注意力。 不仅如此,他现在还面临着一个难题。 第2085章 疯狂的计划 第2085章 疯狂的计划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事情,最糟糕的是,现在被他拉拢过来的甘陇诸葛家对于他的能力表示怀疑。 这才是最让他头疼的,因为这明显是甘陇诸葛家对他的不信任。 若是这一关没有过去的话,眼前这个松散的联盟也会土崩瓦解。 右相显然也是将他们当作是棋子,并没有为他们负责的想法。 所以,现在要给他解释自己的自信来源,他自然也是为难,谁让他虽然知道了对方不信任他,但是他还是想要对方的支持。 诸葛家族会不会支持他,就看他能不能给对方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就如同对方所说的那样,若是他连对付城外黑龙军的手段都没有,那谈什么跟皇帝谈条件? 别说城外有十数万黑龙军了,就单单皇城内就有数万的金吾卫还有御林军,这都是皇帝的亲卫。 绝对是精锐,但他们就是不知道是不算是比黑龙军还要厉害? 毕竟对于黑龙军的厉害,他们也只是听说,他们与军伍的“丘八”是没有交集的,因为他们是世家大族。 这不是他们需要解释的理由,所以他们对于黑龙军的厉害,还是不清楚。 至于传闻的那种,好像每个黑龙军军卒都是超越了普通人的范畴,对于他们而言,这些传闻更不能信。 他们想象中的军伍就是边军,那种皮甲不足,兵器也不足的样子。 只是他们想多了,黑龙军哪里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不堪,只是他们对于黑龙军所投射出来的印象,也表现出来了他们的内心真实想法。 “右相大人,能否给个解释!” 在另一边的世家大族此时也催促道,他是江南刘家的人,只不过他不是刘家的负责人。 他只是刘家家主的一个私生子,不过是代表了刘家而来的,所以其中还兜着底。 一旦他们失败的话,也不会对刘家有多大的影响。 不过,纵然是刘家的私生子,也不会差太多。 毕竟那个刘家可是比之右相的宗族实力要更为雄厚的存在。 “这个,诸位莫慌!” 右相双手摆开,站起身道: “诸位,本相已经在黑龙军中安插了人手,他们自己便会乱起来的。” “这些人可是本相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安插进去了的。” “诸位也不必对本相怀疑,本相不仅在黑龙军军营中安插了人手,还在龙门关中安排了人。” “只要时间一到,他们就会放开龙门关的城门,随后便有大军会长驱直入!” “届时,黑龙军可就有的忙了。” 右相这一句话不可谓是不语惊四座,在场众人都惊呆了。 不管是右相拉拢过来的人,还是黑龙军暗中扶持的暗探,都满脸呆滞看着右相。 他们不知道堂堂的大唐右相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而且有这种狠毒的计谋。 这是在背叛大唐,是会遭受大唐全国唾骂的,不仅如此,他世代都会遭受别人的唾骂。 直接影响他的宗族和后代,难道他真的是什么都不顾了吗? 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一场会议暗中会议简直就是在密谋叛国。 他们不想要造反,更别说是叛国了。 他们不想世代都被唾骂,这是在戳他们的脊梁骨。 为首的诸葛世家的人,还有江南刘氏的私生子,都一脸惊呆的看着面前的人,他们是如此惊讶。 谁能想到,这是大唐的右相说出的话。 “你这是想要干什么?” 诸葛世家的中年人直接站起身,双眼凌冽的看向右相。 “你这是想要拉我们诸葛世家的人去死,你的心肠为何如此歹毒,他双手指着右相说道。 这可是灭族的大罪,他可不想连累了诸葛世家,况且这次活动都还没看到利益呢。 就想要他们一起承担造反的风险,哪有那么容易? 诸葛世家的人自然不是第一个,接着,有一个算一个,都站起来对右相指责。 即便是那个想要脱离刘家掌控的刘家私生子也是脸色难看的看着对方。 与之相反的是,右相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而是对着大家摆摆手道: “诸位,你们太激动了!” “你们的报国之心,本相都知道,本相其实也不想如此行事的。” “只是,诸位放心,你们不要小瞧了黑龙军。” “起码在守护龙门关的时候,他们还是很英勇的,再说了,本相联络的那些也只是突厥留下的一些余孽罢了。” “他们是难以成就什么大器的,根本就打不到长安城来。” 右相一副优势在我模样,只是众人再也不敢对右相抱有信任了。 谁知道接下来右相是不是有瞒着他们的暗中行动,谁又能知道右相是不是有什么其他更加疯狂的行动? 他们可不想和右相一起陪葬,在他们看来根本就不值得。 于是乎,有不少人都在心底暗自后悔了。 右相似乎没有察觉他们脸上异样,依旧无比自信的说道: “诸位,你们心中认为大唐的军队难道就只有黑龙军吗?” 众人抬头,不知道他还想再说什么,其中有些人已经打算先离开了。 就听到了右相说道: “你们是不是忘记了西北还驻扎着一支军队?” 听到他的话,在场的众人都知道右相说的是哪一句话了。 他说的是西北边军,那支一直驻扎在西北边境的军队,数十万人分布在大唐的西北边境。 只是,他们很想问,西北边军是怎么知道消息的? 难道……右相这是早就已经与西北边军勾搭上了? 在人群中有一个人低着头,但是双眼其实还在暗暗的看着右相,嘴唇嚅动,好像在说什么。 若是靠近的话,其实也能听到他的话: 勾结外敌,死罪!蛊惑世家大族意图造反,死罪! 对皇帝大不敬,死罪!与军伍勾结,更是死罪! 这样算下来,右相早已是必死无疑了。 所以他看向右相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这也是他为什么低下头的原因,他怕被右相看到,随后发现他的眼神。 第2086章 死忠 第2086章 死忠 只是,周围的人都在凝神听着对方蛊惑的话,没有人在意他的喃喃自语。 最前面的右相还在得意洋洋的说着: “诸位放心,优势在我,本相已与西北边军的人商量好了。” “并且本相已经将消息告诉他们了,现在估计他们已经交手了,诸位,胜利终究是属于我们的!” 看着右相义正言辞的模样,再看看周围众人异常的神色,这一场密谋总觉得有些怪异。 只是没有人说出来罢了。 “为何你们都是这般神色,难道本相说错了吗?” 他嘴角泛着冷笑说道。 他比在场的众人都知道西北边军比他知道的还要糜烂,只是很多人都不知道罢了。 他们还处在黑龙军强大的迷蒙中没有走出来,所以他们还以为所有的军队都和黑龙军一样强大。 即便没有多强大,也不会差多少。 但其实他们都想错了。 黑龙军能在大唐的军伍体系中独占鳌头,就可以看出黑龙军有多么强大了。 只是,他所不能知晓的是,黑龙军到底有多强大。 毕竟黑龙军的战斗力又不能量化,道听途说和亲眼所见是不能比较的。 右相看着众人不为所动的样子,又接着冷笑道: “难道你们就没有和西北边军有过往来? 你们相信吗? 本相是不相信。” 他刚一说完,就有人急忙站起来,大声说道: “右相,你胡说什么!” “不要血口喷人,我们什么时候与西北边军有过交易?” “右相,大家都是同僚,你如此说,就有些过分了。” “是极是极,大家都是同一条道上的人,干嘛如此映射呢,西边边军一事我们注定是碰都不会碰的。” 一众人有不少都站了起来,他们显然是没有前面那几个沉得住气。 前面几人虽然没有站起来,甚至没有明显的反应,但是他们的眼神无比闪烁。 显然右相是说到了事实,这还只是被默许的规则,但是有些人是注定被排斥在外的。 那就是黑龙军,还有上面的尊逸王等人,即便是皇帝都不知道。 他们已经算是违背了大唐律法了。 只是,他们终究还是要脸面的,这就好比一张遮羞布,他们想要的就是这些。 可是现在右相把这块遮羞布都给揭开了,这让他们的面子都往哪里搁? 这就是他们打死都不承认的原因,毕竟谁也不想被称为大唐的罪人。 “既然你们说本相说错了,大可不必反驳,直接用事实说话不是很好吗?” 右相露出一副得意洋洋样子。 他就知道这些人底子不干净,各个屁股底下都脏着呢, 不然的话,他们也不答应右相的拉拢,这些还只暗地里已经被发现了的人,鬼知道其他还没有答应的人有多少其实也差不多的货色。 他这么一说,一下子就没有人说话了。 在场的众人都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但是哪个敢直接想他一样直接承认? 看来右相是被尊逸王陈桥给逼疯了,不然的话也不会造成右相现在的模样。 对于右相变成这个样子,陈桥应该负有很大的责任吧。 看到众人沉默,右相说话也没有什么顾忌了,“怎么了,都不说话了?” “本相说的可是事实,你们这不是没有话说了么?” 可以看出他说话已经无所顾忌了,右相现在的想法确实是如此。 他早就在是下定了这个决心之前,就已经将自己的家眷都秘密转移了。 即便是他自己都找不到他的家眷们在哪里,毕竟大唐这么大。 谁又会花费了那么多的心思去寻找他们呢,反正他们又不是主谋。 但是谁又能想到呢,主谋右相的家眷们都是时刻有人关注的。 那就是黑龙军的人,他们早就在右相暴露之后,就已经跟随着他的家眷们了,所以黑龙军是知道他的家眷在哪里的。 右相已经无所顾忌,但是底下的众人不一样,他们身后还有他们的家族。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们犯了罪,这天下哪里有他们的容身之所? 也就在此时,远在大唐边境。 …… 龙门关,黑龙军偏将住所 秦启仁看着手上的纸条,脸色有些难看,上面的这一句短短的话,就足够执行的人死罪了。 “张世良,可真有你的,居然敢勾结外敌!” 他看着手中的纸条,眼神中散发着异样的光芒。 上面写着让他在今夜子时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这怎么可能,他又不是内鬼,又不傻,让他们进来了,自己必然会被株连九族的。 所以,对于这件事,他连丝毫的犹豫都没有,就对外面的传令兵喊道: “快去叫刘偏将过来!” 外面立刻就传来了应答的声音,随后脚步逐渐远去。 看着手中的纸条,秦启仁面带感慨,今夜可不太平啊,这个世道可都不算太平。 想来,张世良等内鬼怕是真的死罪了,株连都有可能。 只是不知道,他们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 居然有那么大的能力,还有那么长远的眼光,早就数年以前就已经将棋子布下来了。 没错,他和张世良在数年以前就是同僚了,只是张世良的性格为他所不喜。 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仅仅只是上官和下属之间的关系,甚至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甚至于,他底下的人大都是张世良麾下的人,张世良的心腹很少。 显然,张世良之所以能有如此大的能量,还有平坦的前途,想来就是他背后的人支持的。 不然的话,一个走后门的人,既没有能力又没有良好的性格,凭什么能连升数级,而且还稳稳的压在他的上面? 琢磨透了其中的猫腻,他也就能猜测到张世良背后的人有多大的能量了。 所幸的是,对方显然是被上面的人发现了,并且还被盯上了。 能被尊逸王陈桥给盯上的,还能有好果子吃? 他可是黑龙军陈桥的死忠,所以对于陈桥是绝对的信任。 既然陈桥得盯上了对方,那岂不是说对方已经算是完了。 张世良的例子就在眼前,他不得不信。 第2087章 开门行动 第2087章 开门行动 秦启仁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夜空,暗自感叹了一句,今夜又是个不眠之夜。 随着时间的流逝,刘偏将也到了。 叩叩叩,大门被敲响了。 “大人,刘大人来了。” 秦启仁回过了神,“老刘进来吧。” 大门打开又关闭,刘偏将依旧穿着常服走了进来,并没有穿着战甲。 “不知秦偏将有何事? 如此着急?” 虽然刘偏将表现得十分散漫,但他的语气却暴露出了他的内心可不像他表面上那么平静。 原本看到刘偏将散漫的模样心里还有些生气的秦启仁,在听出了他语气中的焦急后,也是惊诧的看了他一眼。 同时,他心中的不满也消弭于无形了。 “你来看看这个。” 他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他看。 刘偏将接过了他手中的纸条,瞥了秦启仁一眼,随后看了起来。 他得知了秦启仁叫他之后,就立刻起来了,显然对方必然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商议,不然的话也不会深夜了也叫他起来。 看完了手中的纸条,他满脸震惊的看向秦启仁,后者没有说话,只是点头。 似乎是知道他心中所想,秦启仁说道: “这是真的,不是开玩笑。” 在他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刘偏将脸上的震惊便转化为了愤怒和憎恨。 这张纸条的人心思之歹毒,简直是要他们去死。 他们是守护在龙门关的守将,若是他们将人放进来了,那么他们就算是通敌了。 按照大唐律的话,他们是要诛九族的。 如此歹毒的心思,难怪刘偏将看完之后,脸色由白转红,随后又转黑。 “这张纸条是谁给你的?” 刘偏将还是心思细腻,他知道若是在公众场合从城下射上来的,必然是会被传到他的耳朵中。 但是他又没有收到消息,这就说明这个消息是别人暗自给他的。 原本以为秦启仁知道是谁,但没想到对方却只是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这一下刘偏将便清楚,连忙说道: “这是有内鬼!” 秦启仁点头,说道: “很显然,而且对方还以为本将是他们的人,毕竟本将之前和张世良在公众前面表现出来的样子也像是关系很好的样子。” 刘偏将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扮猪吃老虎也是一种艺术,虽然他没有吃老虎的心,但是他扮猪还是很有水平的。 刘偏将也是过来人,他以前也做过类似的事情,所以他现在能做到现在的位置,而不是泯然众人矣。 这也与他的手段有关系,所以对于秦启仁的这种行为,他也表示理解。 于是乎,刘偏将和秦启仁也就对于内鬼送错信的行为表示理解了。 他们不再追究这封“送错的”信是有多巧合,而是在考虑接下来该如何如何应对接下来的这次“巧合”所引发的后果。 “那咱们是该如何是好?” 秦启仁问道,他想知道对方的想法是什么。 只是,刘偏将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道: “守护龙门关可不仅仅是你们黑龙军的事情,还有本将的事情,所以你大可不必如此试探。” 秦启仁惊异的看着对方,他知道对方显然是误会了。 很明显的是刘偏将以为对方只是不信任自己,所以才由此问道。 “该如何就如何,对于他们咱们大可不必太过在意,有咱们和你们黑龙军在此镇守,你又担心什么呢?” 听到他的话,又看到了他眼神中的自信。 秦启仁心底安定了下来,“那么那些内鬼就交给你们吧!” 他知道刘偏将是有能力处理那些内鬼的,他有他的任务。 “本将知道,你们黑龙军最喜欢的就是冒险,想来你们又是想要出城去埋伏对吧?” 被对方说破了,秦启仁也没有什么觉得不好意思的,只是对方明显是不同意他的想法。 只见他说道: “那你可想多了,你们黑龙军中有内鬼,你难道就不想要揪出他们?” 刘偏将皱着眉头道: “你们黑龙军中有内鬼,我的部下之中想来会更多,你觉得你是不是对手?” “而且,你不觉得你如此打草惊蛇的话,他们会上钩?” “你这样做是没有收获的,注定是无功而返,而且你觉得会不会有人在你离开之后就打开大门?” 秦启仁摩挲着下巴,他不是不信任自己的下属,只是他知道有些人是无法相信的。 但是他也清楚,若是没有了他坐镇,处在龙门关的黑龙军必然会群龙无首,届时将会造成混乱。 “那咱们该如何做?” 秦启仁很虚心的问道。 刘偏将终究还是有经验,只见他笑道: “咱们只要管住那几个内鬼就够了,想来现在他们应该还在密谋吧。” “咱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刘偏将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皱眉说道。 在他说完之后,秦启仁也将目光看出去。 “你和我一起带着亲卫们去迎接他们吧。” 在沉默了数息之后,刘偏将说道。 秦启仁看向对方,后者说道: “现在也就只有亲卫们是信得过的了。” 说完,他又笑道:“你不会连自己的亲卫都被对方给渗透了吧?” 听到他打趣的话,秦启仁也笑道: “那不至于,时间是现在?” 刘偏将已经起身,转头说道: “难道还要等他们打开了城门? 赶紧的话,时间也快到子时了,谁知道他们会用什么方法打开城门。” 无非就是那几招,引蛇出洞,或者是调虎离山。 “前后们有你的足够了,粮草库和军火库就交给我了。” 刘偏将直接就安排了好了两人的目标,随后打开了大门离去了。 在他离开后,秦启仁也向着军营方向而去,身后只有不多的几个亲卫。 他当然是去召集自己的亲卫,近百的亲卫应该也是足够了。 两人兵分两路,很快在暗中召集了亲卫,直奔主要的位置而去。 而在另一边,军营的角落里,也有一群人,人数只有数十,他们藏在军营的角落,好像在等着什么。 随着时间的流逝,为首的一个人抬起头。 第2088章 可悲可恨 第2088章 可悲可恨 早在秦启仁带着亲卫抵达前后门之后,就有一队人也偷偷摸摸的从军营的后门潜出去了。 他们在街道上兵分了两路。 “咱们兵分两路,你们去粮仓还有军械所,记住,动静要越闹越大最好。” “至于我们,就在前门等你们的消息,一旦你们那里有了动静,接下来就是咱们动手了。” “还有,时间是三炷香,外面的人估计也是等急了吧。” 说完,领头的和几个明显是领队的笑了笑,随后便分开了。 其中也按时抵达了粮仓和军械所,一路上没有什么意外,好像周围的路面上巡逻的人都不见了。 就在他们心中惊疑不定的时候,军械所和粮仓就在眼前,随即他们抛去心中的杂念。 就看到了原本正常警备的人后忽然暴增了,而且在门前站着的一个人是他们熟悉的刘偏将。 刘偏将身后升起了一片的火把,将他的脸映照得无比清楚,在这黑暗的夜晚也能后看清。 “早就知道你们要来,都在这里等了半个时辰了。” 刘偏将丝毫不在意他们脸上的惊讶,从容的抽出身侧的长刀,脸上闪过几分狞笑道: “身为大唐人,你们胆敢私通外敌,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似乎是被刘偏将脸上的狞笑给吓到了,其中一群人是刘偏将的手下,所以都下意识的向后挪动了几步。 “怕什么,兄弟们,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为首的是黑龙军的人,他也是内鬼中的一员,只是那些黑龙军的内鬼,也就只有两个人站在他的后面,其他人都去了前门。 因为今夜是轮到龙门关原有守将守城了,不是黑龙军的人,所以他们才会如此放松。 但是,现在看来,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了。 可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要么死,要么逃跑。 龙门关早在陈桥带着黑龙军走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改造成了天堑,哪里有他们逃跑的余地? 所以,众人也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和他们拼了。 也只有这样,他们才有那么一线生机。 “逃跑是死,跟他们拼了还能有个活路,兄弟们,咱们早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他如此说道,脸上闪过无比疯狂的表情,随即带头向刘偏将冲了过来。 刘偏将也没想到他们还真的有胆子冲击军械所和粮仓,他瞳孔么猛地一缩,眼神冷冽。 旋即,他也不想给对方活路了,既然他们是铁了心要做走狗了。 他也就不会心慈手软了。 于是乎,他举起左手,向下一挥。 叛军还没来得及冲上前来,就看到了刘偏将身后的城门上的阴影中射出无数的箭矢。 “躲避箭矢!” 虽然领头的是内鬼,但好歹也还是黑龙军的人,身为精锐的素养还在,他赶紧立刻躲到了不管处的柴垛后面。 在身后的人也是如此,只是他们虽然反应迅速,可终究还是身体素质不行,没有黑龙军那么厉害。 第一轮箭雨下去,就直接死了二十来人,也仅有一个黑龙军叛徒倒在了地上。 刘偏将可就等着他们躲到柴垛后面,不然的话早就肃清壁野了,哪里还有他们躲藏的余地。 在他们躲避的时候,刘偏将隐晦的对身后的一名副将摆摆手,后者了然,随后带着一群手下向不远处的小巷子跑去。 刘偏将又挥了挥最后,瞬间上面攒射下来的便是带火的箭矢了。 在这种天干物燥的季节,干枯的柴垛很快便被点燃了。 “快让开,他们这是想要烧死我们!” 为首的那个黑龙军叛军也算是机敏聪明的了,只是他反应快,但不代表着其他人也是如此。 很快,便又有其他人也遭受了火焰的侵蚀,浑身都被火焰点燃了。 一时间,又有十几个火人哀嚎着被火焰侵蚀,随后被城墙上的箭雨射杀。 随着几波箭雨过后,前面刘偏将也带着人动了。 “接下来该你们了。” 刘偏将冷笑着,举刀上前,看着眼前仅剩下的十几个残存的人。 他们剩下也已经失去了战意,面对来势汹汹的刘偏将等人,他们哪里还有对战的勇气。 但是依旧被刘偏将带人上前一刀一个,给送去见了阎王。 只剩下的为首几个黑龙军的叛军还活着,所以说不愧他们是黑龙军的人吗? 不过他们的好运也就到此了。 只见他们刚跑出没多久,就被带着二十几人的副将给包抄了,将他们又逼了回来。 他们身上的黑龙军制式铁甲又不是万能防箭矢,即便再坚硬也被穿透了。 很快,他们就被压得跪在了刘偏将面前。 “你,你不能处死我们,我们,我们是黑龙军的人!” 为首的黑龙军叛军即便浑身是血,但依旧断断续续的说着,看到他的这般模样,刘偏将冷笑了一声: “你们在背叛了黑龙军的时候,就不再是黑龙军的人了!” 他直视着对方的双眼,从这双眼睛中他虽然没有看到恐惧,但是也看到了愤怒和不甘。 只是,这不是他要放过他们的理由,要他们活命是上面的人该思考的问题,他要思考的问题便是——叛徒,人人得而诛之! “私通外敌,人人得而诛之,我若遇到,便也如同这般,格杀勿论!” 说完,他便将长刀挥下,瞬间头颅掉在了地上,刘偏将的脸上也溅了一脸血。 那颗头颅上的双眼还带着不可思议和不甘,只是在场可没有人在意了。 剩下的几人也被他的手下给挥刀砍了。 看着地上的血迹好断头尸体,刘偏将接过手下递过来的手帕擦拭着脸上的血水,一边说道: “可敬的敌人,同时也可恨!” 可敬是指的他们有着如此恐怖的战斗力,在最绝望的时候都杀了刘偏将手下十几个精锐亲卫。 可恨是指他身处在黑龙军当中,居然还投靠了某个大人物,并且还私通外敌,这已经是背叛大唐了,该杀。 在这边处理好了之后,另一边也已经解决了。 毕竟也同时黑龙军的人,他们也都是精锐,人数还更多,有什么理由输? 第2089章 喜与悲 第2089章 喜与悲 当刘偏将来到外城门的时候,就看到了早已等待秦启仁。 他环顾了四周一眼,看到了周围的黑龙军军卒都在收拾战场,现场没有人说话。 显然这是一场悲伤的战场,因为战斗双方都有黑龙军的人。 那些人在背叛之情也是同一个锅里吃饭的,只是现在却沦为了敌人,相互交战于战场上。 这对于黑龙军来说,是一场悲剧,但没有办法,谁让他们背叛了黑龙军,并且还意图打开城门。 这是黑龙军的军法绝对不允许的,在战场上他们都是死敌,没有和解的理由,也没有必要。 但是不管是哪一方死人,他们的心情都不算好。 这对于他们俩来说,也是一场心理上的冲击,他们无法再像以前一样,那么信任身边的战友了。 谁知道他周围的人是不是其他人安排进来的暗探,谁又能知道这种战斗在今后又会发生呢? 他们需要舔舐伤口,不仅是在身体上的,更是心理上的。 “你们这里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吧?” 刘偏将走过来,他自然看得出他们的心情可不算太好,所以只是简单的询问。 他并没有尝试安慰他们,人家黑龙军并不需要他们的安慰。 秦启仁微微摇头,脸色并不好看,特别是看到周围的黑龙军军卒抬着的白布盖着的尸体。 那些都是他们曾经的战友,只是现在都化为了一具尸体,有些人甚至都还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会反叛。 周围火把的火光照耀在秦启仁的瞳孔中,映射出周围的场景,让他面目冰冷。 他十分愤恨那些人背后的掌控者,若不是他们的话,这些昔日的同僚也不会死了。 只是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偏将而已,根本就没有能力为他们讨个公道。 所以,他只能尽力减少主己方的损失。 至于那些背叛了的人,他并不认为他们是战友,只是一群隐藏在黑龙军中的叛徒罢了,甚至连叛徒都算不上。 他们从来都不是黑龙军的人,尊逸王陈桥曾经用生命捍卫的黑龙军,赋予了如此高的期望,有着如此优渥的条件,他们居然还不感恩。 他们有什么资格不感恩? 他心中很愤怒,表现出来的便是他的脸色越发的难看,甚至有暴起杀人的冲动。 “他们当中没有活口。” 秦启仁指了指这些躺在地上的尸体,顿了顿,又说道: “我知道这样有些不符合规矩,但是他们以前好歹也算是我们黑龙军的兄弟。” 所以,哪怕是他们叛变了,也可以给他们一个体面,当然,他们若是有家人的话,必然也会被牵连。 假如他们真的有家人的话,至于每一个叛徒的身份,都有着验证,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叛徒,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这是他的底线,也是他仅存的理智。 刘偏将张了张口,看了看他,又转头看了看周围的尸体,还有那些在收拾着战场的沉默的士兵,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终于,他还是妥协了,这不是说他怂,只是他也能想到: 上次有黑龙军稽查队的人来抓他们,显然上面的人应该已经想到了真凶,所以他不会感到意外。 显然,这是一场对于黑龙军的阴谋。 对于黑龙军遭遇的不幸,刘偏将也觉得自己也可以适时给他一个人情,将来没准还用得上呢。 “我知道了。” 刘偏将点点头,给他解释道: “他们起码曾经也是大唐的英雄,只是站的位置不一样,即便他们活着,最终也是死罪。” “不过,他们犯的可不仅仅是背叛。” 刘偏将这是在提醒秦启仁,告诉他这些黑龙军军卒可不仅仅只是叛徒那么简单。 还有就是,接下来便是那些人已经预定好了的计划了。 “接下来的计划,咱们就按照说好的来吧。” 秦启仁说道,他接过一旁副将递过来的名单,上面有不少人也都被划掉了,那些被划掉了的人,便是这次背叛行动主要人。 至于其他人,还在调查之中,若是没有具体的证据的话,就交给上面的人来审判,毕竟他们手上的资料也不全。 至于接下来的计划,便是他们按照原有计划将门打开,随后来一个关门打狗。 “现在还是等待斥候们传回来的信息吧。” 早在行动开始之前,就已经派出了斥候,他们外放二十里,就是为了侦查对方的动向。 不仅是在城外,在关内也同样安排了斥候,他们所去的方向,正是西北边军的方向。 外面有人等待接应,难道里面就没有其他接应了吗? 这显然是不可能,但是在现在这个阶段,并且在距离上,还有在时间上,有能力调动兵力的,也就只有西北边军了。 他们还巴不得借着这个机会,占据这个龙门关呢,毕竟有了这个关卡,他们走私可不仅仅是翻倍的暴利了。 但是由于黑龙军的把守,他们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 所以,他现在就很担心,对方是不是真的有机会,不然的话,他寝食难安。 “现在都安排下去了吧?” 刘偏将自然是点头,虽然在这其中损失更多的是他的手下,可他早就对生死看淡了。 一些手下离去也不全是缺点,起码也能将这些二五仔们给去掉了。 这对他来说,也是好事,有利于他更加适合掌控这支部队。 同时,也能在关键地方安插进入自己的人手,在那些人还在的时候,他还不好下手,毕竟他自己的力量其实也不占优势。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现在可是有着绝对的实力,还有着比较高昂的声望。 这都对于他来说,有着更好的掌控。 所以,他现在没有笑出来都算是忍得住了。 只是现在这种场合,并不适合笑出来,就怕担心触及到黑龙军脆弱的心理。 那样的话,他就真的自认倒霉了。 “放心好了,这些都在我的预料之内,所以刚才就已经密切关注着斥候的消息了。” “一旦他们有消息的话,必然很快就会传过来。” 第2090章 过去式 第2090章 过去式 听到他的话,秦启仁心里便稍微安定了一些。 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将了,能守关那么多年,而且还动摇不了他的地位,足以看出刘偏将也不是什么没有手段的人。 只是最近的人手扩充,多了一些不好掌控的人罢了。 但是现在他们都下去找阎王喝茶了,能留下来的,也就只有他的心腹,还有一干的亲卫们了。 对于黑龙军来说,这是一件大事,甚至是在以前都没有出现过的。 所以,秦启仁不管内心有都悲伤,有多愤恨,他都马上将这里的消息汇报上去。 “这里的消息必须要马上汇报上去,我想尊逸王和主帅必然也会震怒的。” “失陪了。” 他说完,便对刘偏将点头,后者了然。 他当然知道了,这是常规,谁让人家上面有人罩着。 若是这些背叛的人都是出自自己的人手,那么倒霉的也就只有自己了。 上面的人可不会管你那么多,出了那么多内鬼,自己还没有一点发现,这能怪谁? 这种自然是要他这种了。 他有理由将黑龙军这里的情况也给汇报上去,至于他们是不是会对自己做出判决,那就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了。 毕竟对于他来说,上面的人做的“好事”凭什么拿他来擦屁股,大不了就不干了。 龙门关本就是个是非之地,上面的人敢派其他人来吗? 黑龙军本就遭受了如此大的打击,他们还敢派人来刺激他们脆弱的心理吗? 他们当然不敢,不然的话,那最后的一丝优势也没有了。 龙门关若是都在黑龙军手上,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最坏的结果吧? 甚至在异族手中都要比在黑龙军手中要好,这就是上面的人的想法,所以这才是刘偏将所最不喜的。 他不想成为一个棋子,当然他现在还没有翻盘的能力,只能默默的在暗中蓄积力量,等待着下一次的机会降临。 看着秦启仁离开的背影,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只是瞬间,这一丝微不可查的笑容,就完全消失不见了。 周围的人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 有着黑龙军在,他难道还担心没有机会吗? 这才是刘偏将心底最大依仗,不然的话,他哪里敢没有上面的允许,就配合黑龙军的行动? …… 这边的事情暂且不说,龙门关外,有不少黑影在快速向着龙门关潜行过去。 他们距离龙门关二十里不到,虽然他们行走的很隐秘。 但是当巨大的数量汇集在一起,不管做出什么样的动作,都会变得动静很大。 所以,很快便有黑龙军的斥候发现了这边的动静。 “快,你先回去将这里的消息告诉偏将大人!” 在黑暗中,有两个骑兵看到远处黑暗中的声音,他们便知道了那是什么。 于是乎,他们也很快便反应过来了,他们显然便是异族们。 就在一瞬间的思考后,其中一骑很快便向龙门关的方向离去。 剩下的一个斥候,还在黑龙军中远远的吊着他们,只是他还没有暴露。 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消息也汇集到了龙门关。 现在的情况是,他们不仅要对付龙门关外的异族,还要小心那些西北边军大营出来的人。 这里的消息异常凶险,只是这还不是最波涛汹涌的。 …… 右相府邸,那一场会议还在继续。 当他们都听到了右相的这一个计划后,心中下意识的都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这个右相怕是疯了吧! 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虽然他们是来配合右相的,但不是说,他们就敢叛国。 右相的这种行径,已经不算是通敌了,完全是叛国行为。 他们敢跟着右相去做?这怕不是石乐志吧? “右相大人,您应该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吧?” 其中,一个小世家的家主站了起来,言辞激励的问道。 他只是一个投机世家,他们想要进军大唐长安城的高层世家,并且想要积累财富,而不是想要被抄家。 这是他们的一次一博没错,但并不是说他们就真的敢付出所有,来赌这一次博弈过后的胜利成果。 他们哪里知道,他们失败了,他们全家都要受牵连,但是右相失败了,他只是自己死罪。 他的家人早就不在府邸了,这是他早就计划好了的。 “本相,当然知道,只是你们知道吗?” 右相站起身来,目光傲然,一副自信的模样,说道: “你们有这个胆子追求财富吗?” 他言语中都是嘲讽,丝毫是在挑衅在场的所有人。 但是在场也不全是没有脑子的人,还是有不少人都没有站起来跟他辩驳,甚至他们就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你完了,右相!” 有人站起来,一副不屑的样子,“你知道你之前的计划算是什么,背叛大大唐,按照唐律,这可是要诛九族的!” “是极是极,你觉得在这才博弈中成功了,你还有命在吗?” “你太天真了,你必死无疑了,但是我们不一定!” “对啊,若是我们将这个消息告诉黑龙军不就行了么!” 他的话燃起了在场众人心底的期望,所以在场大多数人都站起来,应和着。 右相只是在冷眼旁观着,良久过后,他冷笑了一声道: “你们以为本相为何要将这个消息告诉你们?” 右相满脸嘲讽道: “还是你们以为若是将这个消息告诉黑龙军的话,本相会想不到?” 听到他的话,在场所有人都冷静了下来,纷纷将目光看向在前面的右相。 “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人连忙问道。 “本相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还不知道么?”右相老脸无限的嚣张。 看到他的这般模样,在场的人心底都感觉到了无限的恐慌。 特别是在前面的诸葛家的人,还有一旁的刘家的人,他们可不是来送死的。 “我只是告诉你们已经发生了的事情罢了,你们不会以为反叛还没有开始吧?” 大唐最强超神军团 第2091章 逼上绝路 第2091章 逼上绝路 众人惊讶,内心有些不好的预感。 特别是当他们从右相的表情中看出了一些猫腻,他太自信了,太胸有成竹了。 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若是能有一个原因让他如此不担心他们去告发右相,那就只能真的着就这件事已经发生了。 当听到右相如此说的时候,他们只能暗道果然。 同时,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因为他们被坑了。 明明他们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却要承受这件事带来的后果。 “你们别想离开了,在你们踏入右相府邸的时候,这件事你们就已经脱不了干系了。” 右相是多么有自信,因为只要他们加入进来了,那么他们就算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楚了。 所以,这才是右相的阳谋,正大光明的告诉他们,让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 看到右相脸上嘚瑟的表情,有很多的脸上都露出咬牙切齿的样子。 他们已经算是被右相给玩明白了,所以他们心里都很憋屈。 “右相大人,这可说不定啊!”这时候,有人站了起来。 “若是我们现在就集体去衙门自首的话,你觉得是你一个人的话有说服力,还是我们一起的话有说服力?” 他脸上露出淡然的表情,显然是胸怀智珠。 周围一群人看到了,原本还绝望的双眼都猛然亮起来了,他们也反应了过来。 这样好像还是个办法,既自首了,又告诉了衙门这个消息,他们还真的能戴罪立功。 起码也会比这种右相的通敌叛国罪要好吧? 这一下众人目光豁然开朗,他们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虽然今日没有收获,白白得了一个牢狱之灾,但是结果还是好的。 也能给自自己一个警告,当下还是多多太平一些的好。 只要他们不是犯的死罪,家里还能将他们赎出来,反正无非就是一些银子的事情。 听到对方的话,右相脸上的表情忽然转变,他有些疏忽了,好像还真的让他们知道了解决办法? 但是……这可怎么办呢? 这让右相有些为难,但是少作片刻后,他就笑了。 因为这里是他主场,他摆了摆手道: “无所谓,你们自然可以去自首,但若是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你们也加入了呢?”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谈论中,右相又说出了这么一句,让众人都冷静了下来。 最前面的诸葛家的人此时也站了起来,大家族的气魄就是不一般,即便他还只是私生子。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随后将目光停向了右相,说道: “既然如此,咱们大可离开,你觉得你哪里的证据?” “你该不会想要强迫我们吧?” 听到他的问话,右相笑了。 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模样,他们从右相的眼神中看出了疯狂,所以对方是真的想要将他们留下来? “右相大人,您就别开玩笑了,咱们好歹也是共事一场,再说了,咱们也只是小喽啰,哪里知道您老人家动手?” “是极是极,咱们出去了绝对不会举报您的,我们就当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发生。” “右相大人,您就放了我们吧,我们家底也不厚实,哪里经得住这种打击。” “右相大人,您看看咱们还能提供哪些帮助,我们绝对配合,只要您先把我们放了!” 他们一众人又连忙放低了姿态,对右相接连的劝说了起来。 一切都是为了活命,不磕碜。 刚才是忘记了这里还是右相的主场,他必然也是有能将他们留下来的。 有不少人都在暗暗留下冷汗,差点他们就真的将右相彻底得罪了。 但是……即便他们如此好声好气的劝说,右相就会放过他们吗? 当然不会了,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箭了,他们只能和右相一起走下去。 在场也就只有那些被黑龙军暗自笼络过来的人心底不紧张,因为他们已经有了黑龙军的免死金牌。 黑龙军会给他们做担保的,所以他们丝毫不急,虽然他们脸上表现出来的担忧比之别人丝毫不少。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在场的众人有多少是在飙演技,那就不得而知了。 右相拍了拍手,立刻就有人从上面的阶梯上下来了,他们身着红色铁甲,浑身都被铠甲所包裹着,手中拿着一把带血的长刀。 显然,他们刚才就杀了不少人,他们毫不怀疑,这些长刀下一刻就会往他们的脖子上砍过来。 上面的血很多,显然是在外面的他们的手下们的血,右相这是真的做到绝境了。 刘家的家主此时也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外面的人都遭遇了不幸,虽然只是手下,但是已经陪伴他数十年的人了,说杀就被杀了。 他木光愤恨的看着右相,“算你狠,真没想到,今日你这个老好人会如此行事!” 说完,他便坐了下去,显然是已经认命了。 周围的人轰的一下也都炸开了锅,不少人也是和刘家家主一样,甚至有些是带着子侄辈一起来的。 所以他们都被留在了外面,很显然,他们的下场都不太好。 “既然你们都认命了,那么接下来是该履行你的职责了。” 说完,他就挥手,让一旁的侍从捧出一份协议书,上面写着他们此次的行动,包括了龙门关的叛乱。 就单单从上面的事情来看,就吓了他们一跳,但更让他们绝望的是,他们还要在上面签字,还要摁手印,表示自己是自愿参加的。 “开始签吧!” 他指了指最前面的刘家家主,后者冷眼看了一下右相,冷哼了一声,随即在这分协议书上签字。 没有办法,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一切都是为了活命。 很快,他们就一个个都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且也按上了手印,这一下他们是真的没跑了。 突如其来的转折,还有这种绝望的协议书,让他们脸上都无比灰暗。 不过还是有硬汉存在的,他们知道签了生不如死,所以他们现在都还躺在地上呢。 大唐最强超神军团 第2092章 各有苦衷 第2092章 各有苦衷 这里的消息当然瞒不了在尊逸王府的陈桥。 毕竟陈桥手下的暗探们都有在各方面得到了基因强化的,有些耳朵也确实是很灵敏。 有些暗探混在黑夜中,根本就看不出身形,甚至有些还直接潜入进去了。 他们在右相府邸的地下室都听到了里面的全部内容,很快便有人回到尊逸王府汇报。 陈桥看着暗探们拿过来的名单,上面的名单是参加会议的所有人的名字。 右相之后做的一件蠢事,便是将所有人的名字都大声的年了一遍。 这既是对他们的敲打,却也让右相暴露了他们。 陈桥在名单上看了一眼,发现了不少熟人。 当然,不是那种友好的熟悉,这让他放心了下来,上面没有与尊逸王府交好的人。 想想也是,既然能与尊逸王府交好,还有这个想法或者这么蠢去参加与尊逸王不对付的右相府邸密会吗? 所以,陈桥在看完了名单后,松了一口气。 没有蠢货就好,也不至于让他为难。 他将手中的名单递给一旁的抄录手下,让对方多抄几份,随后将其中一份还给暗探们: “你们就按照名单上的人来寻找吧,都找出来。” 沉吟了一下,陈桥摩挲着下巴,又说道: “不管如何,先标记吧,无需那么快动作,但是要时刻监视着他们!” 这名暗探深深点头,随后便退了出去。 “是,王爷,如您所愿!” 看着暗探退出去,陈桥神色有些担忧。 因为他刚才知道了有相说的那件事,龙门关反叛事件,不知道龙门关的守将们会该如何应对? “想来,也不会有没有发现张世良那个叛徒那么严重吧?” 陈桥暗暗说道。 若是没有发现张世良那个叛徒的话,没准还真的就让对方得逞了呢。 只是现在张世良被抓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戒备。 不过,显然龙门关已经削减了很多反叛势力,想来也会更容易应对一些的吧。 他如此想到,只可惜龙门关还是太远了。 从龙门关的消息传回来,起码也得一天半左右,这还是最快的速度了。 也就是说,按照右相的计划的话,今日应该便是已经发生了。 如此看来,龙门关的消息起码也得在明日傍晚才能传到他的案桌上。 陈桥摇了摇头,抚平了紧皱的眉头,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但是又想到这件事情确实没有防备。 “多事之秋啊!” 他只能看向黑暗的夜空感慨罢了。 “来人!”他不能一直处在感慨之中,还是需要做事的。 现在整个长安城有哪个轻松了? 皇帝李治现在估计比自己都还忙,朝堂诸公也就例如右相这种被排挤出来权力中心的人才有时间吧。 六部百官们现在可都还衙门里加班加点呢,最近人手不够,他们也就只能这样办了。 至于右相,他这些天就没打算回去,所以他一直都在衙门中。 你既然在衙门中,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若真是这样,可不仅是朝堂百官们了,连皇帝都会对他厌恶的。 所以,当今最为勤勉的,当是右相是也。 他这几天可是睡得最晚的一个了,其他官员们都回府了,也还只有他还在兢兢业业的处理政务。 没办法,他不这样不行啊,都是为了挽回他在皇帝面前的形象。 谁也不容易,即便是瀚哥儿不也还在黑龙军军营中么。 他现在也忙得着不了家,陈桥也有两天没见到他了。 “王爷,您找我?” 在陈桥对外喊了一声后,很快便有人来了。 他们总不能是让下人进来吧,所以也就只有一直在外面等着的暗探了。 “这两天长安城的那些异国使团们如何了?” 陈桥问道,他都没有太过关注这些。 毕竟虽然蠢货是有,但必然不会太多,总有太平的一天。 不过,他还是不能相信他们的智商下限,有些人是注定看不出来自己身处在哪里。 所以,还是有人注定想要搞事。 “回王爷的话,确实是有人想动手,他们好像联络了在长安城里潜伏的暗探,显然他们也想利用这些天的城内内乱动手。” 他说出了他的猜想,其实这也不算是猜想,显然他们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 “很好,本王就等着他们动手。” 陈桥颔首,脸上无悲无喜,“上次那些老鼠们都躲起来,这次总不会让他们再次逃了吧?” 在陈桥面前的暗探赶紧低下头,恭敬道: “请王爷放心,卑职一定将他们抓住,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陈桥点头,并没有在意他的话。 陈桥需要不是保证,而是铁一般的事实,他是一个很务实的人。 若是没有抓到的话,在事情发生前说的天花乱坠也没有用。 “下去吧,都密切关注他们。” “是,卑职告退!” 不过,在他就要退出这个房间的时候,陈桥又喊停了他。 “对了,钟明现在是不是还在东女国小相国那边?” 这名暗探听到陈桥这么问,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于是连忙说道: “王爷的意思是将他调回来?” 他还以为陈桥也看不下去钟明整日无所事事的待在东女国小相国身边了,是想要他回来做事吗? 陈桥摇了摇头,摆手道: “不是,本王的意思是,让他关注一下婆娑国的使节,他们国家虽小,但是她们的位置有着天然独厚的优势。” “还需要他们镇守在那个节点,不能让她们出事了。” “是,卑职知晓了。”这名暗探心中了然,他级别够高,自然也是能听懂陈桥在说什么的。 “哦,对了,咱们黑龙军还有哪位青年才俊还没有婚配?” 陈桥忽然问出了这么一句话,让这名暗探不知所措。 难道王爷这个意思是要将自己的女儿许配出去吗? 不会真的是这样吧?那这岂不是一步登天吗? 不过陈桥接下来的话,让他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还需要这位青年才俊愿意离开大唐的。” 陈桥会让自己的女儿远嫁离开大唐吗,显然不会。 看着他们签完字,右相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唐最强超神军团 第2093章 又一急令 第2093章 又一急令 在他们聚集在右相府邸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只是现在,右相又给他们上了一把锁。 即便他们现在去自首,下场也不会太好,不然的话,他们如何解释他们为何要去右相府邸? 所以说,右相现在是牢牢的把他们绑上了自己的战车。 黑夜还未过去,右相的心底却有了底。 他们从未有过想法造反,因为这是不可能的。 外有各大边军,内有黑龙军十数万镇守,还有数万御林军,民心不向,百官不允,他们哪来的底气造反呢? 他只是想要向皇帝要点东西,那就是权力。 右相就是想要向李治为文官集团要一点权力,不管是在谁的眼中,这都是大逆不道。 所以说,右相在下令龙门关尖细打开龙门关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死罪了。 不仅如此,抄家灭族都是应该的,这也就是他布置后手的原因。 他想要权力可以,大逆不道就大逆不道吧,但他不能勾结外敌,甚至连西北边军都有人迎和。 让他死罪早已不能宽恕他的罪行,他必然要受大唐最痛苦的刑罚。 所以陈桥给黑龙军暗探们下的命令便是: “不管如何,右相,我要活的!” 一众暗探皆知道右相的罪行,自然没有人敢反对,身为军伍体系,最恨的就是右相这种人了。 这也是他们军伍体系的人最厌恶文官的原因,他们打仗不会,但是捣乱却是很有能力,一张嘴就能让皇帝削减他们的军费。 对与军伍体系的军卒来说,这简直就是杀人诛心了。 虽然黑龙军的人都是走的自己的路子,但难保他们也会与这些文官们有交集。 “卑职告退!” 这一暗探随即便下去了。 他内心激动,因为刚才陈桥问他,在黑龙军中有没有青年才俊,这是一个带有极大的联姻色彩的讯号。 虽然他能确定不是尊逸王府的人要嫁人,但总归是不错的。 没准是黑龙军需要哪一片区域的控制权,所以就像是以前那样,直接联姻? 陈桥的心思他猜不透,但有这么一个猜想也就够了。 他也知道,能知道这么一个消息,也是陈桥故意告诉他的,就是想让他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利用这个消息,他也能大赚一笔,这也算是陈桥给他的奖励吧。 在他离开后,陈桥也并没有待在这里,他立刻就带着出了尊逸王府。 龙门关有失守的可能这个消息,陈桥早就让人传给瀚哥儿了。 现在他要去的地方皇宫,现在这个时辰,李治自然是不可能睡得着的。 很快,他便来到了正殿,这是属于他的特权。 “姐夫,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陈桥的脸色并不好看,李治看得出来,于是乎他连忙起身问道。 一旁的太监宫女们看到这一场景,连忙退了出去,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他们能听到能看到的了。 在她们退出去后,陈桥才从怀中掏出了一份军报,递给了李治。 “皇上还是自己看看吧,右相太放肆了,西北边军也逾矩了。” 李治听到陈桥话中的词语,右相和西北边军,这两方面可都不是安逸之辈。 这让他皱眉不已,于是乎,他连忙伸出手接过陈桥手中的军报。 看了起来。 …… 长安城外黑龙军大营。 瀚哥儿还在布置着黑龙军将要镇守的长安城九个门,身旁都是那色和沈勇达他们这些老一辈的将军,还有他的心腹。 “诸位,这些天就拜托诸位了。” 瀚哥儿拱手道,表情诚恳。 在布置完了接下来的策略后,一众自然也是连忙回礼。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通报声。 “报,主帅!尊逸王府急令!” 在听到了这一声通报后,瀚哥儿顾不得让将军们回避,连忙打开了手令。 数息过后,瀚哥儿脸色剧变。 他摆摆手,制止了将军们的告辞: “诸位,先等等。” 众人转头,看向瀚哥儿,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又出了什么意外? 虽然黑龙军不怕意外,但是他们也嫌麻烦。 之前的大清查就已经让黑龙军有些喘不过气了,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清查完。 现在的黑龙军可还没有恢复元气,这不仅是指的军备上的,还有军心方面。 “主帅,这是为何?” 那色是他们的代表,在瀚哥儿喊他们的时候,那色自然没有动弹,他一直在观察瀚哥儿。 只是他依旧暗暗摇头,瀚哥儿心思终究是有些太浅了,身为主帅,遇到大事应该宠辱不惊,哪能像这般一样? 不过,一想到他还只是一个不过弱冠之年的孩子,比之当年刚起步的陈桥也只不过大不了几岁,他也就释然了。 他从来没有拔苗助长的意思,只是当初是陈桥给他们下的暗令,督促瀚哥儿成长,这是他的任务。 他的要求没有那么严格,所以现在也只是皱了一下眉头,而不是上前去前劝诫瀚哥儿。 瀚哥儿没有说话,而是将这张纸条递给了那色。 在他身旁的沈勇达也凑了过去,看了起来。 随后,两人的脸色也变得严峻。 “右相和西北边军勾结了,而且他们安插在龙门关的内鬼在昨夜就计划要打开龙门关放突厥异族入关!” “不仅如此,西北边军也出动了人手,目标也是在龙门关,也就是说,龙门关有可能已经失陷了。” 瀚哥儿的语气有些沉重,在他的语气中还有着深深的愤怒与痛惜。 他并没有说出来,在那份手令中,有写着内鬼包括黑龙军的人,就是担心再刺激一众将领们的神经。 本就经受了大清查带来的痛苦,若是又发现了这么一件糟心的事,只能给他添乱,其他的没有任何作用。 “主帅,要不我们直接派人支援吧!” 有人出声道,是瀚哥儿的心腹,一个刚提拔上来的偏将,至于他原本的上司,现在还在黑龙军大牢里。 所以他才有机会上位,但是他可能不知道,这其中的水深的很,他所说出来的建议,根本算不得建议。 第2094章 抉择 第2094章 抉择 他经验不足,再加上眼界上的差异,所以能提出这么一个建议,也难怪了。 只是对于他的话,在场的年轻将领们,没有几个是这么想的。 至于老将们,他们就沉默着,都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 不过还是有人好心的反驳他: “主帅,万万不可,我们黑龙军虽然是自成体系,但终究还是大唐的军队!” “私自调动军队,不管是为了什么动向,咱们就已经算是造反了。” “况且,朝堂上必然有人会由此事攻讦黑龙军,咱们黑龙军必然会落了下风,主帅,不妥!” 这还算是年轻人中的佼佼者了,也是瀚哥儿的心腹。 被反驳的那个人脸色有些难看,毕竟周围都那么多老将们在看着,而且主帅还在上面,这让他的面子往哪搁? 所以他脸色憋得涨红,大声道: “那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只能看到咱们的同袍被围攻? 我也是为了支援同袍!” 听到他的话,原本那个反驳的人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将目光看向瀚哥儿人。 他又不是做主的人,况且,这里有那么老将,他们可都是当初跟随尊逸王陈桥一起打天下的人,他们不比自己经验丰富? 在他们面前班门弄斧,他还没有那么幼稚。 况且,他自认为自己聪明,如此表现自己,岂不是让主帅难堪? 点到为止,过而不及,他只需要让主帅记住自己就好了。 至于对面的那位,主帅是记住了对方,只是主帅现在必然会觉得对方还年轻,能力不足,不能胜任。 在这一局中,他赢了,并且也算是进入了瀚哥儿眼中。 一旁看着的那色暗暗点头,至于一旁的沈勇达,则没有反应。 沈勇达对于这种勾心斗角都没有兴趣,他的底气就是他打仗的能力,这才是他的依仗。 论打仗,那色也不是他的对手,他可谓是黑龙军除去陈桥以外的第一人,所以他根本就不在意瀚哥儿是如何看他的。 但是,现在他是在陈桥以外的,瀚哥儿之下的第一人,明面上的,毕竟他是不能超过瀚哥儿的。 “好了,都别说了。” 瀚哥儿出声了,他自然也看得出来,对面那个心腹如此焦急,虽然有支援同僚的意思,但他语气中的急不可待和期望,任谁都猜得出来。 这其实也没错,只是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瀚哥儿可不是傻子。 所以说,这个心腹将来除非是有出色的表现,不然的话,他必然只能在这个一个位置上待一辈子了。 “这件事本帅自有考量,你们先下去。” 他对着众人说道,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只是想让他们心里有个底。 但是主要的战术布置,还是要靠瀚哥儿和几位参将们一起商量。 “那色,沈勇达等人留下。” 瀚哥儿又说道,随后又让刚才那个反驳的人留了下来。 能劝说对方,也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是不是真的有手段,可以试试。 在他们离开后,瀚哥儿大手一挥:“换沙盘!” 立刻就有人将长安城城门外的沙盘给换掉了,换成了从长安城到西北边军,还有龙门关之间的沙盘地形。 “诸位,该如何是好?” 瀚哥儿问道: “咱们现在就是在等上面的命令,现在还是要提前布置,等待命令一下来,就可以出动人手!” 被留下来的人叫刘策,他就是刚才反驳之前那个愣头青的人。 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主帅让他留下来,就不是为了让他出意见,而是让他参与观摩。 给他涨经验,这也算是对他的培养。 他内心激动的同时,也不敢出声,而只是看着。 这里没有他说话的余地,毕竟他也只是个小小的偏将,连准将都不是,更别说上面的参司了。 参司上面才是参将,这已经隔了好几级别了,他一个小萌新,能留下来观摩就已经很不错了。 那色点头道: “尊逸王料敌从宽,所以必然会我们派出重兵的。” 他顿了顿,摩挲着下巴的手也是停了下来,接着说道: “所以,咱们要做好与西北边军动手的准备,当然,这也是最糟糕的结果。” 听到他的话,刘策心中被惊吓到了,这料敌从宽,也太宽了吧。 西北边军就有二十多万人,即便他们再烂,人数也在那里摆着呢,起码也需要数万黑龙军才行吧? 不过想想也是,西北边军没有出问题的话,凭什么与右相的计划有牵连,而且还与龙门关外的突厥异族有如此高的默契? 换谁,谁也不信啊。 所以说,西北边军必然是有问题的,只是不知道要怎么打? 总不可能跟西北边军一起打吧? 二十多万人,总不可能都背叛了大唐吧? 所以料敌从宽总不过只是料敌过宽罢了,但总比料敌从紧要好。 他们黑龙军出动,需要一个理由,需要一个圣旨。 这是最基本的,毕竟他们要代表王师,去平叛! 若是没有背叛大唐的西北军,自然是不敢反抗,若是有动手的,那便是心虚的。 “直接将本将的雷虎营调出来吧,反正长安城这里也不需太多人,有你们在这,他们还翻不了什么大浪!” 沈勇达直接说道。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可就不答应了。 齐子枫也开口道: “老沈,你这吃相可太难看了吧,什么事都你们雷虎营的去干了,那咱们机锋营呢?” 一旁的王义也是点头道: “还有我的烈邦营,底下的兄弟们都等着军功呢回家过年呢。” “你若是这么包揽的话,咱们可不答应。” 即便是在老将们当中年纪最小的辛志诚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眼神闪烁,显然他也是不甘心这些功劳失去。 最沉得住气的也就只有乾狼营的那色了,他的脸色不变,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能说出动人手,就出动一个营团的人,这样的话,其中的利益便会分配不均。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那色想要看着瀚哥儿如何做决定? ; 沈勇达直接说道。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可就不答应了。 齐子枫也开口道: “老沈,你这吃相可太难看了吧,什么事都你们雷虎营的去干了,那咱们机锋营呢?” 一旁的王义也是点头道: “还有我的烈邦营,底下的兄弟们都等着军功呢回家过年呢。” “你若是这么包揽的话,咱们可不答应。” 即便是在老将们当中年纪最小的辛志诚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眼神闪烁,显然他也是不甘心这些功劳失去。 最沉得住气的也就只有乾狼营的那色了,他的脸色不变,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能说出动人手,就出动一个营团的人,这样的话,其中的利益便会分配不均。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那色想要看着瀚哥儿如何做决定? 第2095章 多面开花 第2095章 多面开花 在其位谋其职,处在黑龙军主帅的位置,瀚哥儿的决定关乎着无数人。 他不能单一将一个营团的人调走,这对于其他营团来说,很不公平。 一众人都在争吵着谁该领着这份功劳,这份场景在其他军队是很难看到的。 因为就那些困难来说,他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龙门关失守。 他们一向擅长料敌从宽,按照最坏的打算来布置,总是没错的。 不过即便如此,也难以打消他们的想法,有如此军功,为何不赚呢? 黑龙军在战争中才是最厉害的,而不是在内斗中。 “好了,诸位,不必再说了,本帅自有定论!” 瀚哥儿展开双手,摆开说道。 身为主帅的威严,瞬间就充斥着这一间营帐中。 在角落中的刘策看着眼神火热,虽然他知道自己没有机会坐上主帅这个位置,但是副主将的位置没准还有希望。 虽然这个希望很小,而且自己也没有希望在这个一任上当上副主将,不过也能有个念想。 自己还年轻,总有一天也能挥斥方遒,像当今主帅一样。 即便他现在还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偏将而已,手上连亲卫都没有几个,但不妨碍他有远大的理想。 人不能没有理想,万一哪一天实现了呢? 听到瀚哥儿的话,周围刚才还在争论的参将们都闭嘴沉默了下来。 没有人敢于顶撞瀚哥儿的权柄,这不仅是在与瀚哥儿作对,更是在与陈桥作对。 所以在瀚哥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沉默着看着瀚哥儿,他们知道了瀚哥儿自有决定,不是他们争抢就能夺过来的。 “好了,诸位,现在要紧的是该如何将这件事的影响降低!” 瀚哥儿皱眉说道: “外界都在说黑龙军的不是,言官们也在虎视眈眈,虽然现在陛下很信任黑龙军,但陛下的信任不会一直都在。” 他已经说的很直白了,在场都是他的亲信,心里都有数,瀚哥儿自然不必担心有人说出去。 在场的人听到瀚哥儿的话,脸上的脸色也没有变化。 在瀚哥儿把他们留下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和瀚哥儿是绑在一起的。 瀚哥儿若是出事的话,他们也将会被殃及,所以由不得他们不同心。 不过瀚哥儿说的也是实话,黑龙军在长安城中的印象好像越发向诡异方面转变了。 也不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但是查不到源头,就是担心这个皇帝的意思。 也就只有皇帝有这份能力,所以他们也不在这个方面深究。 大唐终归还是需要黑龙军的,不然的话如何震慑着四方的边军。 没看到现在的西北边军如此嚣张,甚至是皇帝都是他们干的勾当。 只是难以下手,牵一发而动全身,谁知道动了一个西北边军,其他边军会如此想呢? 他们也担心被落到个马放南山的下场,所以只要他们不傻,就一定会奋起反抗。 所以在听到了瀚哥儿的话,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当中。 身处在后面的刘策心里倒是有些想法,但这里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偏将能得上话。 主帅瀚哥儿能让他旁听就已经很不错了,不管他答不答得出来,他都不应该主动出来说话。 毕竟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偏将。 “主帅,卑职以为还是提早将罪魁祸首抓住比较好,让罪魁祸首顶在外面,咱们的损失也会小一些。” 黑龙军经此一役之后,必然会有损失,有军卒损失,当然还有名声损失。 前者还能招募训练恢复,但是后者却是不容易。 所以说,右相这一招简直是在挖黑龙军的根基,所以陈桥当时才会如此愤怒。 “你说的对,但是罪魁祸首我们还不能动!” 瀚哥儿无奈的说道,这涉及更大的局,其中可不仅仅是黑龙军,所以右相还不能那么快暴露。 虽然右相已经是死人了,但并不是代表着他就一定需要那么快利用。 没准还能利用右相做点其他的事情,比如现在的西北边军,那可就是一个难啃的骨头吗? 即便是黑龙军也不方便插入其中。 知道了这个结果后,刚才的建议自然也是没有用处了。 但众人并不气馁,只要团结起来,还是颇有办法的。 原本刘策也是想说出这个想法,将罪魁祸首顶出来的,只是他在听到了瀚哥儿的话,知道其中的水很深,主帅和参谋团必然有他们的考量。 “为何不让参谋团的人给出一个估算的结果,他们不是能计算出最适合的办法吗?” 还是有人想出来了,于是连忙说道。 只可惜,他说的有些晚了。 “参谋团的人有其他的事情要做,若是一般的情况,让他们来分析自然是没没错的。” “只可惜,他们还有其他的计划要去完善!” 那个计划家是涉及右相和西北边军的计划,只要那个计划通过了,就可以将西北边军踩进泥巴里。 不仅是黑龙军,李治的参谋团也在日夜计算着,他们暗中谋算着一切的意外和影响因素。 甚至他们连天火都计算上去了,即便是如此,黑龙军还是在占据着主要的优势。 在黑龙军对付西北边军的时候,自然需要其他的边军配合。 这个配合不是指的他们配合行动的意思,而是将他们都调离开来。 他们和西北边军可是一路人,所以为了减少他们的影响,自然暗是需要将他们调开来。 正好高丽那边有些不安分,辽东边军有事做了。 至于西南边军,在遥远的边陲之地,总是有他们干活的余地。 李治正巧有些任务是需要他们去完成的。 至于东南沿海之地,水师还在待命,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监视东南边军,还有淮军。 至于其他的边军,规模太小,而且已经被不同的势力给瓜分着,意见都不能统一,凭什么让他们支援西北边军? 不仅如此,就已经他们弱小,李治也安插了人手进去,也不是不能作用。 “好了,既然你们都没问题了,先下去吧。” 第2096章 绝对的信任 第2096章 绝对的信任 瀚哥儿摆了摆手,让众人离开。 虽然他们都提出了许多意见,可还是没有能接近他想法的。 那色虽然有想法,但是他不说,之前他已经够出风头了。 至于其他人,他们可能就适合打仗,其他都不在乎。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瀚哥儿并不认为,只是他们需要避嫌,给瀚哥儿提拔的那些人一些机会。 但能知道,瀚哥儿提拔的人水平都不怎么样,也就只有那个叫刘策的年轻人,还提出了几点有意思的意见。 当下,最重要自然就是稳住龙门关的局势。 听君一席话如听君一席话,说了简直跟没说一样。 他也知道要迅速稳住局势,但接下来的行动都需要等待。 上面没有命令,他哪里敢行动,这不是找死么。 不过他也得到了一个消息,在这个手令抵达军营之前,阿爷陈桥就已经进了皇宫。 显然陈桥已经在请求圣旨去了。 “参谋团不在,我们还是有很多事情都做不好啊。” 瀚哥儿按揉着发胀的眉心,有些无奈说道。 他自然是知道黑龙军必须尽快出击,可是在选择上面他就有些为难了。 改派谁去呢? 不管派谁去其他人都不会满意。 一旁的那色也有些为难,这又是一次对于黑龙军的考验。 曾经黑龙军在陈桥手上的也是如此,只不过那个时候,可没有参谋团。 当初的一切决定都是由陈桥一个人完成的,他一旦失误的话,整个黑龙军都会给他陪葬。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好了一些,有参谋团在,而且黑龙军的情况也不会那么为难。 “瀚哥儿,你要摆脱参谋团的影响。” 那色犹豫了再三,还是劝说道。 瀚哥儿这才幡然醒悟,当初可是没有参谋团在。 随即瀚哥儿沉默了,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般模样的呢? 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 皇宫城内,依旧还是那个正殿。 陈桥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李治脸上怒意依旧。 之前给他看的军报就放在两人中间的案桌上。 “姐夫,西北边军还有多少事情没有告诉朕?” 面对李治的问话,陈桥就只能无奈摇头: “即便是黑龙军都没有安插入黑龙军的人,他们虽然混乱,但是好像也很跟严格。” “这绝对不是一个人甚至是一个家族的人能做到的,他们一定有很多同伙。” 这是必然的,若是他们背后没有利益集团们在支撑着,他们拿什么来抵抗其他人的侵蚀? 不仅如此,西北边军背后有人,其他边军就没有人了吗? 若不是黑龙军极度厌恶世家大族的态度很明显,怕是早就有世家大族的人找上门了。 军权是绝对不能染指的,但对于那些有钱的世家大族来说,没有什么能比得过利益。 这是非常恐怖的事情,但是其中的利益却是那么丰厚,即便他们知道有多危险,他们依旧还是一头扎进去了。 “姐夫,那朕该如何是好?” 李治有些慌了,就好像感觉到了全世界都在欺骗他一样。 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刚当上皇帝,所有人都不拿他当回事,他只能战战兢兢的依靠着陈桥。 陈桥一直都很让他安心,他说道: “陛下不必担心,他们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造反。” 陈桥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就将他心中最大的害怕给排除了。 听到陈桥这么说,李治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陈桥接着说道: “造反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现在国泰民安,根本就没有他们造反的土壤,所以他们要的只是利益。” “即便是这份利益已经损害了大唐也是如此,他们还没有那个能力造反,西北边军只是地处偏僻,所以才会有那么大的阻碍。” “况且,他们早就被西北世家把持了那么久,自然是嚣张了一些。” “不过若是西北边军要造反的话,其他边军自然也不答应,况且还有我的黑龙军坐镇,皇上的安危倒是不必担心。” 陈桥安慰道。 李治受到了他的安慰,感觉好了一些。 “姐夫,您现在来是想请圣旨的吧?” 听到李治的话,陈桥点后。 李治起身,从案桌后面抽出了一张圣旨,然后递给了陈桥。 陈桥有些茫然的接了过来,不知道李治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他李治的时候,后者说道: “这是一张永久圣旨,今后姐夫您就不必每次都来向朕请旨了。” 李治解释道,好像他丝毫不觉得陈桥手中的圣旨有什么作用一般,更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陈桥双手微颤,他知道手中的东西有多重,虽然只是一张纸,但却比千斤还重,这代表的也是无限的权柄。 一旦这个东西落入了不怀好意的人手上,必然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犹豫了再三,陈桥还是说道: “请皇上收回这个圣旨!” 陈桥最终还是说道,让李治为之一怔。 “怎么了,姐夫?” 李治很是不解,他不明白这种能提高效率,表明他对陈桥信任的圣旨给陈桥,他为什么要拒绝呢? 陈桥摇头,满是感慨道: “你能事事想着姐夫我,我很开心,但是你给我这个圣旨,我很不高兴。” “这种东西太难控制了,而且不能开这个头!” “若是开了这个头的话,那岂不是说也能开其他的头? 于礼制不符,更是于皇权不符!” 听到陈桥这么说,李治知道是自己想太简单了。 “那姐夫,朕真的就收回去了?” 李治思索了再三,特别是在陈桥的反复提醒之下,他最终还是收回去了。 这份圣旨简直就是恶魔,可不能放出来,不然陈桥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野心。 只要这份圣旨在手,依照陈桥的实力,他能做到的是,只承担着王爷的责任,却有皇帝的权柄。 他又不能承担皇帝的责任,所以这份权力比李治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陈桥也很清楚,这东西也像铁卷丹书一样,给谁谁死,没有丝毫的意外。 毕竟最终的解释权在皇帝手中。 第2097章 资格不够 第2097章 资格不够 陈桥当然不上当,这份圣旨本就是一个陷阱。 前人的经验给了他很多参考,在他后世就知道了有多人相信那铁卷丹书。 最终,没有人能够咋了却余生,而是死在了这份丹书之下。 陈桥还不想死的那么快,况且他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当你什么都有了的时候,便会觉得索然无味,还不如赋闲在家,尝试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这一辈子太短,就好像后世所说的那样,这一生很短暂,不妨爬一座山,跨一片海,爱一个人。 以上的目标,陈桥都达到过,所以这辈子他已经无所遗憾了。 倒不如赋闲在家,过着儿孙绕膝的生活,他已经累了。 最后,陈桥还是只拿着一份准许调兵的圣旨走出了皇宫。 陈桥并没有马上去城外的黑龙军大营,而是等待着瀚哥儿到来。 龙门关一事,刻不容缓,谁知道那里现在的具体情况如何,陈桥不想再节外生枝。 那些异族不算什么,接下来最复杂的还是与西北边军对峙。 谁都知道西北边军早就对龙门关觊觎已久,现在有了这么一个机会,他们必然不会放过。 …… 西城区与南城区的交界处。 这里是诸多异国使节的住所,原本是有接待众使节的驿馆,但此等盛事,人数实在太多,根本放不下。 所以就把他们安排在了这里。 至于原先的驿馆,小相国她们就在那里,这就是大唐对她们的特殊照顾。 即便不论东女国与大唐的特殊关系,他们礼部也要照顾到尊逸王侧妃的态度。 说到底,便是看在陈桥的面子上,所以他们才有机会入住这个驿馆。 与诸多异国使节居住的城区不同,原本安排使节的驿馆设备要齐全得多,而且周围就是巡城防务司。 这里绝对比长安城很多地方都要安全。 况且,自从小相国她们入住了以后,驿馆外又入驻了一小队黑龙军。 数百黑龙军在外面,即便是周围的防务司都不能奈这个驿馆如何。 “夕,我要去把她们接过来了。” 钟明对着小相国说道,在没有其他人的地方,钟明直呼小相国的名字。 足可以看出两人之间的关系有多亲密了。 即墨夕,也就是小相国疑惑问道: “这是上面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她的语气中有种不明的意味,这里比那片城区要安全舒适得多啊。 虽然她和闻香她们关系不错,也想要她们一起过来,但是那还得看她们过来的方式。 她可不希望钟明有怜香惜玉的想法,所以她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舒服的情绪。 钟明心思哪有那么细腻,若是在场有个心思敏锐的人的话,没准就看出来了。 但是并没有,所以钟明老实的说道: “这是上面的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感觉上面的人对闻香她们愈发的看重了?” 他也不清楚这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只是觉得有些不太一样。 特别是从闻香她们从尊逸王府出来以后,这种感觉就越发的明显了。 难道是尊逸王府又要增添一位侧妃,而且还是婆娑国的? 他思索了很久,终究是没有想出个结果,最终只是将自己的猜测说给了小相国听。 小相国听到了他的猜测,随着心里那一分不舒服消散,她摇摇头道: “应该不是,其中必然牵扯着其他计划,而且知道的人不多。” “想来,必然也是她们婆娑国有关吧,至于其他的,知道也没有什么好处,还不如不想那么多。” “你说的也对。” 钟明点点头,深以为然,“上面的那群人总是对我们不放心,很多事情即便是我们问了都不说。” 钟明也只敢在私下里抱怨几句,他可不敢在他们面前说这些。 一不小心惹得他们不高兴了,自己估计要去千拾营养马半年了。 “好了,你不是还要去接她们过来吗?” 小相国好险也有些迫不及待了,钟明也不感觉奇怪,毕竟她们之间的关系好像不错。 这样看来,也不没有什么不对,日常也能有人陪伴。 钟明挠了挠头,笑了笑,“那我去接她们了。” 说完,他便离开了,徒留下带着些许忧愁的小相国。 …… 西城区和南城区的交界处。 自从黑龙军大清查开始,这里的戒严就比其他区域要严格得多。 随处可见的不良人,不时还有巡城司的人巡逻着,甚至还带着弓弩刀棍,显然他们的态度并不友好。 虽然他们没有被禁足,但是出去闲逛的人也不多,顶多就是在夜晚出去逛一下灯会。 今日又是一个紧张的日子,陈帅等不良人蹲在距离闻香她们院子的不远处。 几个不良人也知道,他们的前途就系在了那个院子里的人了。 正在他们还在闲聊的时候,忽然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附近都安静了下来。 又是这种感觉,陈帅哆嗦了一下,立刻从板凳上滚了下来。 他还没有抬起头,就听到了一阵马蹄声,不用猜,他知道这必然是黑龙军闹出来的声音。 所以,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就招呼几名属下站直。 果然,他没有猜错,抬眼看去,就看到了不远处,一队漆黑铁甲的黑龙军骑兵向这边过来。 陈帅知道这必然是来找闻香她们的,在场也就只有闻香她们才有这个资格让黑龙军前来。 “大人,不知来此有何贵干?” 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还是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对于他来说,今后可能就这一次机会了,想来他们不可能只是来找闻香她们唠嗑的吧? 那么能如此大动干戈,也就只有将她们接走这一种可能了。 看到凑近的几名不良人,钟明制止了手下们抬起弓弩,因为他对陈帅他们还有点印象。 一个机灵的不良人,将来若是有机会的话,成为不良帅也不是没有可能。 “本将记得你,你叫那什么陈……帅?” “是,小人就叫陈帅!” 陈帅笑道,他也没想到对方能记得自己的名字。 第2098章 身在福中不知福 第2098章 身在福中不知福 “好名字!” 钟明笑道。 只是这名字野心也些大,钟明总算是确认对方差的就是一个机会。 没准这等机灵的人,在今后真的能成为不良帅呢? 若是真的能够成为不良帅的话,没准今后自己也有用的上他的地方呢? 这也说不定…… “大人说笑了。” 陈帅嘿嘿笑道,虽然他年纪不大,但感觉好像很沉稳的模样。 “大人是来找闻香姑娘她们的吧?” 陈帅问道,随后在钟明还来不及说话的时候,他便说道: “大人这边请,小的也能给大人带带路。” “大胆!” 钟明身边的亲卫大声喝道,这人太过放肆了,所以他想教训一下对方。 对于亲卫的反应,钟明只是缓缓摇头拦住了他: “走吧。” 他对陈帅示意道。 刚才那一声大喝,着实吓到了陈帅等几位不良人。 幸好钟明没有追究,不然的话,他们没准还真的会被钟明的亲卫给教训。 幸好,他赌对了。 钟明也能猜到他的心思,但是他也有小心思。 黑龙军需要这种人,所以他也就允许了对方给他们带路的想法。 陈帅等人反应了过来,随后立刻在前面给钟明他们带路。 这种难得抓住的机会,他们若是不好好把握的话,今后可就没有了。 很快,其实也不需要多远,他们就抵达了闻香她们的小院门前。 虽然很近,但是钟明允许了他们带路,这就表明了他的态度,他允许给他们一个机会。 在得到了钟明的同意后,陈帅敲响了小院的大门。 “闻香姑娘,闻香姑娘!” 院子里在听到了陈帅他们声音之后,闻香她们打开了门。 一打开门,就看到了陈帅,还有他背后的黑龙军骑兵,特别是在战马上的钟明。 “你们这是?” 闻香双眼满是疑惑,问道。 钟明翻身下马,陈帅也很识趣的将位置让开。 就看到钟明说道: “闻香姑娘,抱歉,上面有令,让你们换个住所。” 他说的抱歉是打扰的意思,不过在她们看到了新的住所之后,想来是会感谢他的。 “为什么,我们感觉这里挺好的?” 闻香先是疑惑,随即不由的心里往坏处想,毕竟婆娑国只是一个小国家。 而且还是成立了不到一年的小国家,能有这种待遇,她们已经决定很满足了。 所以她们不渴求很多,只是难道连这种待遇都不能让她们拥有了吗? 看到了闻香脸色和眼神的变化,钟明知道她想来是误会了。 他不由的解释道: “其实你误会了,我们这次来是要把你们接到驿馆去的。” 驿馆? 闻香还不知道驿馆有什么用处,更不知道其中的含义,当然她甚至都不知道驿馆在哪里。 所以她不由的担心,“是不是婆娑国出了什么事情?” 这也难怪她如此问,只有她们背靠的婆娑国出了什么大事,才会造成她们住所的变化。 她们和婆娑国的形势变化是休戚相关的。 钟明摇头道: “当然不是,婆娑国并没有传来坏消息,想来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我们此次来接你们,是奉了上面的命令。” 钟明挑明了他的话,他只是奉命来护送你们去驿馆的。 虽然他的语气很真切,但是他所处的阵营并不能让闻香放心,不过有着小相国的关系。 她虽然有些担忧,但并不觉得他会害她们。 同时,她也下意识的看向陈帅。 起码她是知道陈帅几个不良人和钟明他们不是一伙的。 面对闻香的眼神,陈帅对她暗暗点头,只是他眼神中的羡慕暴露了很多东西。 闻香自然也能看出他眼中的羡慕,只是这样让她更加疑惑了。 羡慕? 羡慕什么? 难道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即便是陈帅他们都没有资格去居住? 若是让陈帅知道她的想法,必然也会嗤之以鼻,那个万国驿馆即便是长安城的不良帅都没有资格居住。 关键是,居住在其中不是重点。 重点是能居住在里面的人,必然不简单,若是简单的话,也不会居住在这里了。 虽然闻香内心很疑惑,不知道陈帅眼中的羡慕来自哪里,但是她也知道了这是件好事。 所以她对着钟明点头道: “我们这就去收拾一下,很快就好。” 钟明微笑着点头,很是友好。 他自然也看到了之前闻香看向陈帅的眼神,所以他的心底对钟明的这种能力还是表示自己没看错人。 “当然,我们就在门外等着。” 随后闻香她就进去通知小姐妹们,随即就传出了一阵叹息声。 听到了里面的叹息声,陈帅心中苦笑不得,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若是待会儿去了万国驿站之后,她们还能如此叹息的话,那就算她们有骨气。 陈帅心中确实羡慕的很,万国驿站,当下够资格住进去的,他所知道的,也就只有东女国的使节了。 而且他也听到了钟明说这是上面的命令,也就是说,黑龙军已经对闻香她们很重视? 只是,凭什么? 据他这段时间所知,闻香她们所属的婆娑国只是一个今年才建立的小国家,小得不能再小了,甚至只是比长城城大不了多少。 难道说,闻香她们身后的婆娑国也是有人和尊逸王府联姻了? 这是他所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性了。 毕竟当今东女国有如此地位,能住进万国驿站,还不是因为她们的前女王是当今尊逸王侧妃,而且还诞下了小世子和小郡主。 当然,更深层次的事情,他还没了解到,不然的话,他就不会这么想了。 钟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外面安心等着,没有丝毫的焦躁。 在暗中观察钟明的陈帅内心也是暗暗震惊,能让一个黑龙军小将如此耐心等待,说明闻香她们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重要。 看来自己心中猜测的那样,闻香她们背后的婆娑国真的有人要与尊逸王府联姻,不然的话,也不至于此。 也没有过多久,闻香她们便大包小包的打开了门,而且她们的脸上也有很多不舍。 第2099章 时也命也 第2099章 时也命也 对于她们脸上的不舍,钟明也不在意,到了地方她们自然会放下的。 其实他猜测的也没错,她们脸上之所以还带有不舍,不仅是因为她们在这里居住了一段时间。 更是因为她们还很不舍这个小院子的环境,她们从来就没有居住过这么好的环境。 西域那边即便是有,也不是她们能住得起的,至于在建立了婆娑国之后,她们能有一个遮顶的棚子就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钟明他们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她们也知道这种院子在对方眼中看来很普通。 陈帅早很机灵,他连忙带着几个手下上前,抢着帮她们拿东西了。 按照他们之间的相熟程度,东西不少,也确实挺重的,所以她们也就任由他们拿着了。 闻香看到了,也只是抿了抿嘴,没有说什么。 她们没有意见,钟明自然也没有话说,他并不是一个多事的人。 “都收拾好了吗?” 钟明友好的问道,反正又不碍着什么时间。 再说了,他亲自前来接见他们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恰恰相反,这样做还能起到很好的表率作用。 给他们看看,这就是与大唐修好的结果,能接到更好的地方去居住,而且对待的态度又不一样。 虽然这种待遇对于一个国家的使节来说,不算什么,但是这种种的行为,正不就代表着大唐对他们国家的态度吗? 没有对比就没有攀比,相比之下,他们不是才有与大唐修好的态度。 而不只是在暗处观望,大唐可没有那么多耐心。 特别是有不少的国家对大唐的态度可算不上有多友好。 “都收拾好了,东西会不会……有点多。” 即便是文闻香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看向钟明他们的眼神有些扭捏,毕竟其中不少东西可不是她们带来的。 很多东西都是这个小院子里原本就有的,所以她们秉持着节约的念头,将它们给带上了。 钟明自然也没有歧视的意思,只是友善一笑道: “我当初也说过,即便你们只是在这里暂住,但是这个小院子里的东西,你们都能带走。” “你们想要带什么都没有意见,接下来你们居住的地方,足够大,这些东西还是能放下的。” 钟明的话,让她们都放下了心,闻香也是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一旁的陈帅等人只是眼中疑惑,一个没有听说过的小国,看起来也日子也很难过。 但是居然能被黑龙军如此对待……他们相互看了几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慎重。 他们猜猜,这些姑娘当中,是不是真的有未来尊逸王新晋侧妃的姐妹,或者新晋尊逸王侧妃就在其中。 于是乎,他们在暗暗对待闻香等人的态度也就更慎重,甚至是恭敬了。 谁知道能不能搭上这一条线呢,没准真的有用呢? 未来自己能达到什么样的地步,就看闻香她们与尊逸王侧妃之间的关系有多近了。 当然,这些都只是他们的暗自猜想罢了。 钟明大手一挥,闻香她们手上剩下的东西,也都到了钟明手下人手中。 “我们不能让贵客受委屈,还是我们帮你们拿吧。” 闻香她们也拗不过,只能让钟明的手下们拿着了。 随后,闻香她们上了后面的空马车。 至于陈帅他们,即便是让他们上马车,他们都不敢上。 所以,他们就只能跟在后面,向着万国驿馆走去。 虽然拿着东西跟在后面走很累,但是陈帅他们几个路过的不良人们,都用羡慕嫉妒的眼神看着他们。 不用说,陈帅他们起码也是在上面留下了名。 哪怕是没有,给他们的好处自然也不会少。 钟明他们要帮忙的话,多的是人能帮忙,只是那得有资格,或者有路子能搭上这条线。 而陈帅他们就搭上了这条线,有了这个机会。 也没有过多久,钟明便带着他们来到了万国驿馆。 从外面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 只是,当他们进去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相比外面的平平无奇,要好的很多。 里面很宽敞,而且房舍干净整洁,甚至有些东西都比较名贵。 房舍外面的院子也很古色古香,比之她们之间居住的院子要好太多了。 直接就看到闻香她们目瞪口呆的,即便是陈帅他们几个也是有些惊讶。 毕竟他们都是第一次进来,之前根本就没有资格。 看出他们脸上的震惊,钟明只是淡淡一笑道: “这是你们接下来的住所了,若是有什么不足的,可以跟这里的负责人说。” 说着,他介绍了一下从他们进来开始,就跟在他们身后的几位官吏。 他们是这个驿馆的专职人员,虽然只是八品的官职,但手中的权力可不小。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跟黑龙军作对。 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跟黑龙军作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带她们看完了这里之后,钟明便离开了。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告诉她们,隔壁就是小相国,待会儿小相国自然会来串门。 走到了驿馆门口,钟明转头对跟出来的陈帅等人说道: “这里还缺少几个巡逻看护的,本将待会儿便会跟你们上头说一声。” 说到这,他又转头对着几人问道: “你们想来是不会回到原来的地方吧?” 陈帅连忙拱手道: “如此多谢钟将军了。” 钟明点点头,淡淡道:“不必多谢。” 转而,他又忽然嘴角翘起道: “你这个名字确实有个性。” 说完,他便离开了。 只留下陈帅留在原地苦笑,名字是爹娘起的,他也没办法。 谁让这个名字恰好与当今的主帅瀚哥儿有些重合呢,时也命也。 不过,想来,起这个名字,也是有好运的。 在钟明等人走后,周围的几个手下都凑近,兴奋道: “老大,跟着你果然有出息!” “是啊是啊,老大,咱们可比刘老根他们有出息多了。” 对此,陈帅只能摆摆手,很是淡然的说道:“都是基本操作,不打紧,不打紧。” 第2100章 眼光不怎么样 第2100章 眼光不怎么样 一切都是命运使然,但谁又知道这其实只是黑龙军其中的一步棋。 从陈桥手中拿到了圣旨,瀚哥儿自然要加紧调兵遣将。 这是一场大唐的内斗,所以虽然有军功,但其实并不光彩。 所以,这才是那色不动声色的原因,他想要留着下一次机会带着手下营团建功立业,而不是在内耗上。 根本就不值得。 “那你该如何调遣他们?” 在将圣旨转交给瀚哥儿后,陈桥问道。 瀚哥儿愣住了,他并没有更好的办法。 “阿爷,您说怎么办?” 他挠挠头,说道。 陈桥无语的看着他,摩挲着下巴的胡子,“你觉得呢?” “现在你才是黑龙军的主帅,而不是我。” 瀚哥儿内心腹诽不已,难道这就是你要将黑龙军主帅的位置让给我的原因? 虽然他心中暗暗吐槽,但是他在表面上根本就不敢表达出来,他怕被陈桥给打死。 陈桥知道他在想什么,毕竟是自己的长子,打死了好像后面那个个又不成器的样子。 陈桥叹了口气,将案桌上的毛笔放好,接着说道: “难道你就不想想,让谁去更合适吗?” “阿爷,我觉得让乾狼营去比较合适。” 瀚哥儿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陈桥摆摆手,说道: “让那色去的话,也不是不行,但是他不能走。” “为什么?” 瀚哥儿疑惑,不知道陈桥这是什么意思。 陈桥摇摇头,将实情很现实的告诉他: “没有那色在你身边看着你的话,怕你会做出不符合黑龙军主帅身份的行为。” 听到陈桥的话,瀚哥儿嘴角抽搐,暗暗问道,自己就有这么离谱吗? 他自己都不觉得……好吧,确实是要一个人来主持大局了。 “那让雷虎营去吧!” 瀚哥儿站起来说道。 陈桥瞥了他一眼,甚至连商量的语气都没有,直接说道: “雷虎营不能去!” 陈桥说的很坚定,但是瀚哥儿还是想问问为什么。 陈桥并没有隐瞒,给他解释道: “雷虎营是主力,不能离开长安城,这里需要有人坐镇,单靠乾狼营,还不够。” “再说了,你们只是和西北军对峙罢了。” 陈桥端起桌上的茶盏,给自己倒起了茶,抿了一口,长长呼出一口气道: “根本就不需要面对整个西北军,因为他们不敢与黑龙军作对!” 陈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十分自信,他有自信的资本,而黑龙军便是他自信的来源。 西北军有这个胆子与黑龙军对抗吗? 陈桥并不认为他们有这个胆子。 所以陈桥丝毫不担心他们去龙门关会吃亏,只是担心时间不够。 若是去晚了,没准龙门关就易主了,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 “西北军派系林立,他们太过分散了,没有哪个蠢货会得罪我们。” 听到这,瀚哥儿就有些不服气了。 他连忙开口说道: “那为什么他们现在有这个胆子想要谋划龙门关?” 陈桥摇摇头,让瀚哥儿坐下,给他解释道: “那是因为他们看到了接手龙门关的希望,而这个希望就是右相给他们的。” “他们配合着右相,既可以得到龙门关,又能抵御住异族,不仅立功了,还让我们黑龙军理亏了。” “届时,即便是皇帝偏向我们,我们也没有办法拿回龙门关,只能暗吃这个闷亏。” “不得不说,这一手段确实是高。” 陈桥对于右相的计策也是惊叹不已,这显然不是他能想出来的。 看来,右相身后有高人。 就是不知道,他身后的高人,能不能经得住黑龙军的及箭弩? “对于他们来说,得罪我们,又或者是得到了龙门关,两者之间比较的话,他们还是赚的。” “得到了龙门关的代价足够他们与我们黑龙军为敌了。” 陈桥说出了这个很现实的事情,让瀚哥儿很是无奈。 “他们怎么敢,实在太大胆了!” 瀚哥儿有些愤愤然,显然他还不能很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对此,陈桥只是看着他,并没有阻止。 虽然身为一个主帅,不能意气用事,但是瀚哥儿身边有人能阻止他。 况且,他的年纪不大,让他过于成熟,显然是揠苗助长了。 陈桥还是很有人文精神的,并没有让瀚哥儿陈桥一个黑龙军主帅的机器。 不然的话,那又什么用处? “你现在应该想着如此应对他们的计策,而不是在这里发泄。” 陈桥冷静的说出了这个现实的问题,让对方能冷静一些。 “让烈邦营去!” 在发泄过后,瀚哥儿冷静了下来,说出了他的决定。 陈桥眼皮一跳,淡然问道: “为什么? 这就是你的想法?” 瀚哥儿点头,解释道: “机锋营速度太慢了,而且他们并不是主力,留在长安城虽然用处不是很大,但配合雷虎营的话,足以应对长安城的各种意外了。” “至于烈邦营,曾经烈邦营可是与雷虎营同一层次的,只是少了一个黄覆有了些许差距。” “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要让烈邦营去,不过,还需要加上一些机锋营的人。” “他们之间配合起来才能有最大的效果,希望还能来得及吧。” 陈桥满意点头,后面瀚哥儿的这些话倒是更加成熟了。 陈桥很满意,于是乎,他便放瀚哥儿离开了。 “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那么我也不能给你更好的建议,去吧。” “多和那色他们商量商量。” 瀚哥儿挠挠头说道: “那我先离开了。” 陈桥在他离开的时候,又说了一声,“再补充一句,你挑人的眼光确实不怎么样。” 陈桥这一句简直就是杀人诛心了。 让瀚哥儿脸色一黑,他也能猜出来陈桥对于他挑人眼光的有什么看法。 但是没想到陈桥对他看人的眼光会有如此低的看法,他又想了想自己挑的人好像确实都不怎么样。 于是乎,他就麻木了。 只能面无表情的离开了,给了陈桥一个自己无所谓的背影。 对于瀚哥儿这般模样,陈桥只是笑笑不说话。 第2101章 出兵 第2101章 出兵 当瀚哥儿回到城外黑龙军大营的时候,一众将领早已在这里等候了。 他们知道瀚哥儿不可能派出所有人去支援龙门关,最多也只是两个营团的兵力。 这对于十数万人来说,机会不小,但却也不大。 他们各个都已经摩拳擦掌了,即便是瀚哥儿培养起来的心腹,也是脸上带有期待。 虽然他们的可能性很大,但没准真的能跟老将们一起去混军功呢? 看到瀚哥儿进来,他们自然也是将注意力放到了瀚哥儿身上。 最显眼的是瀚哥儿手上的圣旨,那种眼色的丝绸十分刺眼,在场所有人心底都压抑了几分。 随即他们也都激动起来了,除了那色和沈勇达两人。 他们两个知道,现在他们两个是最不可能离开黑龙军的。 一来是因为他们要辅助瀚哥儿掌握黑龙军,二来也是因为不管是乾狼营还是雷虎营都是黑龙军的主力。 主力轻易不得离开长安城外郊,这是陈桥在退休前定下的铁律,所以即便他们也有立功的想法,也必须遵守。 更何况,除了沈勇达还有一些激情之外,那色已经是完全不想了。 他已经累计了足够的军功了,而且他的财富比之一般的富贵人家也是丝毫不少。 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如此让他满足的了,更何况沈勇达了,他们是再追求一些,那就不是福,而是祸了。 果然,瀚哥儿接下来的决定确实没有他们的名字。 这让那色和沈勇达都松了口气,若是上面有他们两个人的名字,那就是说明陈桥是要把他们两个捧杀了。 功高盖主,又不只是皇帝对于臣子的行为,用在陈桥身上更和合适不过了。 只是,陈桥并没有这种想法。 他只是不想让主力离开了长安城,人多不一定有用。 人太多,就会显得是黑龙军主动向西北边军的全军的挑衅了,陈桥并没有这种打算。 甚至是皇帝都没有这种打算,这是赤裸裸的一刀切,明显是最为愚蠢的。 即便黑龙军不怕,也没有必要多费伤亡,根本不值得。 在陈桥眼中,每一个黑龙军军卒都是珍贵的,黑龙军的主力不应该用来对付自己人。 而是应该用于开疆拓土,所以陈桥舍弃了这个想法。 “这次行动,王义,还有王冲,你们率领烈邦营,还有机锋营分部支援!” 被点到名字的王义和王冲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惊喜。 他们原本以为这个机会不会留给他们了,因为在他们前面有那色和沈勇达。 相比之下,他们烈邦营就显得不是那么出彩。 但没想到,最终居然是他们被选中了。 一时间,巨大的喜悦充斥着他们的心底。 周围的人都在高声给他们祝贺着,也有人嬉笑着,当然还有人不甘着。 “王义,你个老小子,这次是你赚了!” “哈哈,请客吧,好运的老小子。” “我说的没错,王冲,关键还得看你们两王的。” “怎么就没轮到我呢,我们千拾营也是可以的,可惜啊,可惜。” “你在想什么呢,你们千拾营哪里有人家烈邦营的行军速度,还是在后方比较好。” 看到众人在议论纷纷,瀚哥儿在等待了数息之后,他摆摆手道: “好了,接下来还有几个人也带着人一起去,好有个照应。” 听到瀚哥儿的话,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好歹也是黑龙军的主帅,瀚哥儿不至于连这点威严都没有。 他们也知道瀚哥儿接下来会安排的,必然就是他自己提拔起来的新人。 接下来,瀚哥儿念了几个名字。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瀚哥儿念的这几个名字,他们都知道,就是在场的几个年轻人。 当然,在场的人也都很坦然,他们不会有那种小心思。 这可是瀚哥儿钦点的人,显然是他在培养心腹了,让这几个年轻人去混资历。 不过他们也没有人不满,他们都已经知道了,恐怕他们在黑龙军待的日子也不会很长,顶多就只有数年。 在安排好了名单之后,瀚哥儿严肃的说道: “你们此去,本帅要你们都安全回来,至于其他的话,让那色参将告诉你们。” “至于其他人,不能有丝毫的放松,恰恰相反,计划还没有开始,要加倍小心。” “是,主帅!” 在场众将领都躬身对他行礼,这不仅是对他黑龙军主帅的身份,更是因为他们对瀚哥儿能力的肯定。 他们似乎从瀚哥儿的身上看到二十年轻陈桥的声音,但是那段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黑龙军的行动很快,在那色单独给王冲王义和其他几个年轻将领布置了任务之后,他们便带着人出发了。 其实若是让整个黑龙军都出动的话,根本就不现实。 因为十数万人动身根本就不可能是在数天之内就能行动的,需要做的准备自然很多。 所以,黑龙军就只能出动一个多营团,只有三万人的黑龙军营团,速度要快上很多。 最多只要十天,就足够他们的抵达龙门关。 黑龙军不同于其他军队,行军速度快是他们的一大特点。 这还得多亏了陈桥的基因强化,虽然他已经隐藏了这个能力,但是他以前还是强化了很多马匹。 他们的行动速度可不仅仅是普通马匹的数倍,而且黑龙军军卒也足够强大。 所有的种种,他们的速度很快,足够他们在十天之内抵达龙门关了。 …… 也就在黑龙军已经出发了之后,陈桥很快也得到了消息。 黑龙军的烈邦营主力先走,至于他们的辎重,在后面会慢慢赶上去,所以主力最多只需要带三天的粮食就足够了。 从长安城到龙门关,一路上也都是有黑龙军的驿站,他们能够提供粮食,虽然不足以三万人的量。 但是一路上加起来的话,必然是足够他们抵达龙门关的。 这是陈桥当初就已经想到了的计划,对于应变突发情况还是很有作用的。 当然,黑龙军也就只有这一条线有安排驿站。 第2102章 冲击 黑龙军出动了人手,自然逃脱不了别人的关注。 特别是有些人心思可不纯粹,其中右相的人甚至已经将暗线都安插到南门口了。 他们的知道了黑龙军已经出动了人手之后,便立刻将这个消息传到了右相府邸。 “这是真的?你们没有欺骗本相?” 手下几人暗中吐槽,你这个右相也不知道还能坐几天,当然他们表明上没有丝毫的不敬。 “回禀右相,这是真的,小人亲眼所见,他们出动了很多人!” 废话,几百人看起来也像是很多人,右相心底不屑。 “你们看到了他们到底出动了多少人,本相要具体的数字。” 他冷眼看着在前面的属下,冷声问道。 对于右相的问题,他们回答不出来,因为他们只是普通的探子。 毕竟对于专业探子,黑龙军也不会让他们安然的待在南门,也就只有这些正常人能够待在那里。 反正他们什么都得不到,即便是真的有消息,他们只能看到黑龙军原因让他们看到的。 右相也不感到意外,但依旧还是心底恼火: “你们这些蠢货,怎么就有没有细心数数?” 似乎是被右相此时狰狞的表情给吓到了,他们心底也觉得委屈。 因为对方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们能够数出来的也就过万了。 “右相大人,小人只能估计他们应该有上万人吧,人数实在是太多了。” “但是小人保证,黑龙军大营里的人一定没有走光……” 右相没有再听他后面的话了,直接让下人把他们带下去了。 这不是废话吗,黑龙军若是真的走光了,那么傻的人就该是他了。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们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右相又不傻,黑龙军能如此迅速的反应过来,显然黑龙军在自己身边也安插了人手。 在思索了半响后,他实在想不出黑龙军到底在自己身边安插了多少人。 只是在沉吟了数息之后,他就不想了,反正在几日过后,这些都不重要了。 片刻后,他自顾冷笑道: “呵呵,即便你们发现得早又如何,计划已经开始了。” “这一场博弈,咱们两个都是棋子,就看谁才能当上棋手的位置,看看谁的手中棋子更多。” 随后,他便不再说话了。 右相府邸似乎又陷入了死寂,自从右相府邸主人不再了之后,就冷清了不少。 …… 西域,婆娑国。 在长安城发生大事的时候,婆娑国这边也是有不少事情发生。 锵! 大胡子镇守将手中的长刀狠狠的插入地上,刀身上还带着鲜血,只是上面的鲜血不是他的。 他吐了口痰,看着远处被打跑的一群狼狈不堪的土匪,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追上去,杀无赦!” 看着周围黑龙军军卒铁甲上的鲜血,还有脸上狰狞的面甲,他冷酷的下达了这一命令。 在他话音一落的时候,就有数十骑冲了出去,举着长矛,随后一个个将那些逃跑的土匪给刺死。 大胡子镇守将擦了擦脸上的鲜血,通红的双眼上的血丝逐渐消退,他眼神中的疯狂逐渐回归理智。 这已经是他们驻扎在这里的第五次土匪抢劫了,他们显然是还能得到教训。 想来再迟钝的人都知道婆娑国驻扎着一支不好惹的军队了,更别说黑龙军带给他们魔鬼一般的体验。 想来他们也不会想再来一次了,他可是在前几次都故意放过了一些人,就是想让他们将这里的消息放出去。 这里已经是黑龙军的地盘了! 不多时,婆娑国女王也带着左右相国来了,她们面对那群土匪即便是有反抗的余地。 但是她们最多只能打退他们几次的骚扰,而不是以无伤亡的代价将他们全歼。 “多谢将军了!” 婆娑国女王带着左右相国真诚的感谢道。 大胡子镇守摆摆手,这种程度战斗对他来说,连热身都算不上。 只是他离开前线太久了,所以就情不自禁的大开了杀戒。 “这都是小意思。” 他根本就不在乎周围婆娑国人看向他们畏惧的眼神,他们是没有见过正规的黑龙军。 “没有你们的话,我们恐怕连几天都支撑不下去。”婆娑国女王真挚的感谢道。 虽然她也知道黑龙军这也是有所图谋,但是起码她们知道黑龙军想要什么。 若是黑龙军跟她们说,无偿的帮助她们的话,她反而需要更加的小心。 她虽然没有听说过免费的才是最贵的这句话,但好歹也是知道这个道理。 就在这时候,婆娑国的右相有些小心翼翼的从婆娑国女王的身后探出头,怯生生的问道: “请问,你们黑龙军都是这么……勇猛的吗?” 她顿了一下,看向了周围的黑龙军军卒,才措好词,将后半句话补上。 婆娑国女王脸色微变,还没等她开口,大胡子镇守就回答了她的话: “当然不是,你们怎么会这么想?” 听到他的这句话,不管是那位小心翼翼的右相国,还是一旁的左相国,又或者是前面的婆娑国女王,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就说嘛,若黑龙军真的是随便一个军卒都这么厉害,那……真的难以想象。 也就在她们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大胡子镇守的话音又接着响起来了: “我们只是黑龙军的后勤罢了,我已经很就没有上战场了,他们也只是从前线退下来的。” “至于这些土匪……姑且算是土匪吧,战斗力还真是弱,甚至我们只是刚热热身罢了,他们就撑不住了。” “若不是我们很就没上战场了,哪里会有那么激动。” 大胡子镇守自然不知道这几句话给婆娑国女王几人的冲击有多大,她们都张大了嘴。 这还只是热热身罢了…… 我们只是黑龙军的后勤…… 很久没有上战场了…… 这几句话,让她们对于黑龙军印象,又刷新了高度。 于是乎,婆娑国咬着嘴唇,她想起了之前左右相国对她说的话,脸上带着犹豫,还有些许其他还不清楚的情感。 第2103章 好运 新的一天又来到了。 从闻香她们来到了万国驿馆之后,小相国就来看望了一次。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们。” 再次看到她们,小相国也显得很高兴。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黑龙军上面的人会同意将她们接过来,但也是好事,不是么? “很抱歉,我之前向他们黑龙军反应过了,但是他们当时好像并没有回应我。” 她之前也是申请过将闻香她们给接过来,不过当时黑龙军并没有给她答复。 就在她以为她再难以见到闻香她们的时候,黑龙军就将她们给送了过来。 她当然不会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因为黑龙军在意的是东女国,而不是她小相国。 若是尊逸王侧妃伏岚亲自开口的话,想来是没有什么意外,但小相国又哪里会给伏岚添麻烦呢。 所以,一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上面的人转变想法的原因。 其实也很简单,无非是两种可能,要么是她们后面的婆娑国在黑龙军那里的重要性上升了一个层次。 当然,最基本的是,她们婆娑国与大唐的关系不差。 不然的话,相比之下,东岛国遍地是白银,但因为与大唐的关系并不好,虽然被大唐统治着,但他们并不安分。 所以,大唐根本就没有将他们的使节安排进入这个万国使馆的想法。 也就是说,现在的万国使馆,除了东女国和婆娑国的使节,也就没有了其他国家的使节。 或者说,闻香她们有危险了。 将她们接进万国使馆,也是保护她们的一种办法。 可是这种可能性有个前提,那就是黑龙军的人手不够,不能调出足够的人手来保护她们。 但这怎么可能,城外可是有十数万黑龙军呢,怎么可能没有了黑龙军军卒呢。 况且,街道上到处都是黑龙军巡逻队。 即便没有黑龙军保护,起码金吾卫,或者御林军,哪怕是不良人也还是很多的。 上百万人口的长安城总不可能连一点不良人都没有吧? 面对小相国的疑问,闻香比她还更疑惑,“其实我也不清楚。” “在我们今天早上还在无聊的时候,就听到了他们在敲门,当我打开门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陈帅他们几个呢。” “结果,还有那个钟将军,然后,然后我们就来到了这里。” 没有从闻香那里得到信息,小相国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她对大唐的信息已经了解了很多,但她依旧没有找出有效的信息,更别说是眼前这个闻香了。 她也只是刚来这里,怎么可能知道更多的消息呢。 “算了,这些事情就别去想了,是上面的人该思考的事情,咱们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后天就是大朝会了。” 说着,小相国双眼中也是有一些好奇。 毕竟不仅是她,连单相国都没有参加过的大朝会,她后天将要参加了。 怎么不让人好奇还有期待? 不仅是她,一旁的闻香也是满脸的好奇,还有比之更甚的期待。 她甚至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多人,在来到大唐之前。 长安城有上百万人,这里车水马龙,是在西域看不到的场景。 当她第一次进入长安城的时候,就被眼前的繁华给迷了眼。 “接下来的两天还是好好的待在这里吧,就不要乱走了。” 小相国眉头微皱,微笑着劝说道。 闻香连忙点头,虽然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她也清楚,将她们接到这里来,也是为了她们的安全着想。 这里毕竟还是有黑龙军的军队在驻守的,门外不远处就是数百黑龙军军卒。 不仅如此,门口的守卫也换了,换成了她熟悉的陈帅。 “对了,你说的陈帅是谁?” 小相国眉头微挑,在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她都下意识的浮现陈桥的身影。 陈桥的威严深入人心,但她也很清楚尊逸王府的陈帅是不可能与闻香有交集的,更别说他儿子瀚哥儿了。 听到她的问话,闻香下意识将手指指向门口的守卫,一个有些瘦削的人影,连带他旁边有几个属下。 “那就是陈帅,他是一个不良人。” 这个解释才让小相国了然,她就知道原来是一个普通的不良人。 “他也是跟着我们一起来的,只是钟将军也让他来负责这里。” “原来如此。”小相国点头,她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特别是当她看到了闻香眼神中的信任,她就知道了钟明的意思。 想来,钟明也能从闻香她们的反应中知道这个叫陈帅的不良人,也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当然,其他的暂时也管不着。 也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陈帅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下意识转过了身。 他看到了闻香正在和一个穿着明显是西域服饰的人说着话,而且那个人他也见过。 当然,对于里面住着的人的身份,他在来到了这里没有两个时辰的时候,就知道了。 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本事。 “诶,老大,那个姑娘是谁啊?” 看到他转身,一旁的几个不良人也转过头,看向他目光看着的方向看去。 “她是东女国的小相国,是那个黑龙军将军的相好。” 听到了陈帅的解释,一旁几个不良人这才点头,随即便不再理会。 在这里的生活可比在原来的地方要好得多,而且更加轻松,不仅如此,在这里,他们还能拿到更多的饷银。 最重要的是,他们在这里,还有晋升的可能性。 毕竟这个万国大朝会也不是一直都会开下去的,总有结束的时候。 到那个时候,朝廷必然也不会赡养闲人,他们必然也是会被调走的。 而且在他们上任的时候,钟明也跟他们说过,大朝会过后,他们就有了晋升的希望。 当然,还有一句钟明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如果你们还活着的话。 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那么对于动乱造成后果而牺牲的那些人,他们的位置就会空闲下来。 也就是说,届时他们将会升迁,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第2104章 机遇 第2104章 机遇 不管是谁,只要他们在这里位置上。 他们就有了晋升的希望,哦不,应该不是升迁的希望,而是升不升的问题。 现在,他们只要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能不能活下来。 右相的人必然会攻击这里,毕竟他们的目的可不仅仅是逼迫皇帝那么简单。 逼迫陈桥也是他们的目标之一,不然的话,他们又为什么要放那些突厥异族进龙门关呢? 他们想要阻止丝绸之路开通计划的实施,若是他们在此次行动中获得了足够的权柄。 那么他们必然会叫停这个计划,因为这个计划损害了他们的利益。 哦不……准确来说,是损害了他们收获的满足感。 他们当然也有能力从这个计划中找出漏洞,并且获得巨大的利益。 甚至只要他们也参加这个计划,他们就能从中得到足够多的利益,这还只是正常的交易获得的。 在暗地里的交易,他们能够得到的更多。 但是他们并不满足,或者说,他们并不甘心。 人都是自私的,只不过他们自私的方向或者为谁自私? 之前他们走私,除了能获得十分丰厚的利益之外,还能得到当权者的尊重,比如右相这样的人。 当初右相便是成功的从屠龙者顺利的转变成为了恶龙,所以他不允许有人来破坏他的计划。 可是陈桥出现了,他不仅告诉那些商人、世家,或者是其他的有钱人。 只要你跟着我干,那么你们之前算是违背大唐律的交易,都一笔勾销。 并且只要顺从了这个计划,甚至是加入了这个计划,为这个计划出钱出力,那么他们就有资格获得更多的话语权。 毕竟丝绸之路计划能给大唐带来的变化更大,不仅如此,还会改变现有的秩序。 有些世家的地位会发生巨变,有些世家会从一个商贾小家,变成一个世家大族,有些世家则会从世家大族,逐渐没落,随后消散。 陈桥就是需要有这样的计划,能给世家大族的利益集团中心,从那些文官集团中心,转变为以尊逸王府为中心。 甚至这个秘密陈桥都没有告诉李治,因为难免他会多想。 但是在陈桥离开的时候,他必然会将这件事告诉李治,毕竟陈桥与李治的关系,可不仅是姐夫和小舅子的关系。 更是皇帝和臣子的关系。 所以,这才是他们所不允许的,右相的家族就是典型的一个。 他为了维护自己家族的地位,虽然现在也是解散了,毕竟他之前也没有想到陈桥居然会发现他。 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了丝毫的退路,所以他就只能殊死一搏。 没准还能成功呢? 可他走错了路,他亲自在下属的蛊惑下,走上了背叛大唐的道路。 不仅如此,甚至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弥补他的过错,还一条路走到黑。 这不仅是陈桥不允许的问题了,即便皇帝都已经在磨刀了。 就等着右相上门了,甚至李治都已经想好了要把右相凌迟几片了。 当然,他们若是要推迟丝绸之路开通计划,那么他们就必须要攻破这里,将东女国还有婆娑国的使节都给杀死。 只有这样,才能延迟陈桥与东女国还有婆娑国的合作。 对于东女国和婆娑国在陈桥计划中的地位,他们想来也是知道了。 陈桥丝毫不怀疑,既然他能在右相之中安插人手,那他们自然也可以在自己手下安排人手。 只不过是人多或者人少的问题。 当然,右相他甚至都不能安插人手进入尊逸王府,陈桥对于尊逸王府的防备丝毫不逊色于皇宫。 他们若是有这个能力渗透尊逸王府,那么皇宫估计也会被渗透了。 但这个是不可能的,陈桥能自豪的说,尊逸王府水泼不进。 所以,只要他们能够挡住……哦不,只要他们能够活下来,他们就能加官。 若是他们能够活下来,这就说明他们挡住了对方的刺杀。 与之相反,若是他们没能够挡住对方刺杀,那么他们也活不下来。 现场也就只有陈帅一个人知道这件事,当然这也是他的猜测。 是他从钟明的眼神中猜测出来的信息,他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毕竟他离加官进爵也就只有一步之遥了,若是不能活下来的话,那么一切都是白扯。 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对方既然会来刺杀她们,就不会留活口。 至于钟明他们为什么不来帮助她们,有可能他们已经料想到了他们会被拖住。 陈帅眼神中闪过迷茫,当他环顾四周,看向周围他的几个兄弟的时候,他眼中的迷茫退去。 他还想要活着,带着几个兄弟活下去。 虽然他只是一个小人物,但既然能到这个位置,就说明他是一个有能力,有野心的人。 我得赶紧想办法去避免……不是,活下去! 他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们,即便告诉了他们又如何? 这并不能改变任何事实,所以他打算独自承受。 也就在他走神的时候,一旁的属下轻轻推了他一下,让他从出神中恢复了过来。 “怎么了?” 他看向推自己的手下,眼神疑惑。 他并不认为这是一场恶作剧,或者说,这不是一个顽劣的玩笑。 他们知道自己的性格,向来不喜欢开玩笑。 “老大,你看,你看……” 陈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远处几骑黑军军卒向这边来。 黑龙军军卒的出现,让陈帅皱眉。 但是当他看到了为首的钟明之后,他微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他连忙上前,拱手道: “将军,不知……” 陈帅的双眼满是探究,他很快就适应了自己看门的职务。 钟明看到他这般模样,微笑道: “想来,你也知道了自己的任务有多重要了。” “看来你还挺聪明的,而且有能力,胆量也足够,若不是现在还不是黑龙军招收季,本将都想将你收入麾下了。” 听到这句话,陈帅下意识的抬起头,与钟明对视了起来。 第2105章 形势所迫 第2105章 形势所迫 是真的! 他没有开玩笑。 陈帅他从钟明的眼神中,并没有看出开玩笑的神色。 也就是说,若是他真的能活下来的话,没准真的能加入黑龙军。 “大人,您说的……是真的吗?” 陈帅有些激动,语气中也带有不可置信,因为黑龙军哪里是那么容易加入的。 黑龙军不是说加入就能加入的,黑龙军征兵也要通过异常严格的筛选,之后才有可能加入。 特别是之前还经历了大清查,对于新兵的选拔会更加严格,都会从多方面去考虑。 之前出现内鬼那是因为他们之前的筛选不严格,而且有很多人是通过关系进来的。 所以才会出现如此多的内鬼,还都是一个窝里出来的,清查的时候也是一查一大片。 这就导致了现在清查之后,黑龙军征兵越来越严格,像世家子弟是最为不吃香的。 最合适的还是陈帅这种平民百姓,因为只有这种人底子才最干净。 但底子干净也不代表着他就有希望被选上,但若是上面有人推荐,黑龙军征兵处就会优先考察他。 世界上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的,在体制下总有一些潜规则,这都是默许的。 人情社会当是而已,都是上面默许的规矩。 不然的话,底下的人和上面的人都是一个样子,处了军饷之外,差别不大。 除去那些军饷,总是会让人不服气的,所以就会导致军队混乱。 从根本上来讲,这样绝对的公平才会导致军伍队伍涣散。 即便是陈桥都没有这种绝对公平的想法,他是知道实情的。 不是所有人都只是为了那些军饷,而是为了受到别人的尊重,还有那种掌握权力的超然地位。 不然的话,人家凭什么跟你一起去拼命。 知道陈帅现在还是有些难以置信,钟明笑着道: “本将从来不开玩笑,若是你真的能活下来,那么本将给你一个推荐,也不是不行。” 说完,他拍了拍陈帅的肩膀。 忽然,他又好像想起了什么,笑着道: “对了,若是你要加入黑龙军的话,本将觉得你还是换一个名字比较好。” “不然的话,这样真的会出事的,本将这是为了你好。” 随着他说完,钟明便离开了。 不过钟明不是出去,而是进入了万国驿馆,毕竟他来这里也是为了看望人的。 即便是陈帅他们几个不良人都看得出来,他和那个东女国的小相国好像关系匪浅。 对于他们关系,好像黑龙军都没有太大的反应。 难道黑龙军对于此事都不管不顾的吗? 此时陈帅脑海了忽然浮现出了这种想法,他内心深处有一种深埋在心中的想法也有了活跃的动向。 “老大,那位将军是怎么回事?” 不良人中的一个手下,头上还扎着小辫子,凑过来问道。 另一个不良人显然更加聪明一些,他直接推了一下对方,不耐烦道: “这还看不出来? 那位将军的意思是,老大有可能要加入黑龙军了。” 你还真的是人才,这也能概括? 陈帅苦笑不得。 对方只是说他有希望加入黑龙军,而不是一定能加入黑龙军。 当然,有希望加入黑龙军,也比他们这些没有希望加入黑龙军的要好。 毕竟人家黑龙军是大唐的王牌,是天下第一军,不仅是在地位上高人一定,更是在军饷上,强人三倍。 当下有哪个类似于他们这种底层的人不想加入黑龙军? 只是他们没有路子,即便是去征兵,也没有过人之处,所以希望渺茫。 “都别说了,好好的看着院子,别让人钻了空子。” 陈帅呵斥道,同时也在心底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改名字呢? 想改吧,又舍不得,但不想改吧,他凭借着这个名字又进不去黑龙军。 对于自己这个名字,若是他真的能进入黑龙军,怕是黑龙军征兵处的人都脑浆里灌了水吧。 钟明说的没错,他确实是为了自己好。 “老大,您若是发达了,可不要忘了我们哥几个。” “是啊老大,若是你真的成为了黑龙军,也需要几个跑腿的不是?” “老大,咱们哥几个可都是跟定您了。” “行了行了。” 陈帅摆摆手道: “我都知道,只是我也不一定能当上黑龙军的人呢。” “若是真的能当上,必然是不会忘了你们的。” 他当然知道自己手下也需要几个人跑腿,而且他们几个都是跟在他身后的老兄弟了。 苟富贵,勿相忘,这种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听到陈帅的保证,他们自然也就松了一口气。 他们能信任陈帅,那是因为相比他们没跟着陈帅之前和现在的日子,让他们知道,咋跟着陈帅有好日子过。 他们确实没有跟错人。 …… 在半响过后,钟明出来了,同时他也留下来十几骑的黑龙军军卒。 “他们和你们一起,守着这里。” 钟明对他们说道: “本将不担心他们,担心的是你们,毕竟你们是整个万国驿馆的软肋。” 虽然这话让他们感觉很扎心,但是他们知道钟明说的是事实。 他们根本找不到反驳的余地。 “全凭大人吩咐!” 陈帅拱手道。 他知道钟明上的这一道保险,不仅能保护万国驿馆内的众人,还给了他们活下来的希望。 谁知道有那些人有那么丧心病狂,只是他难以想象的是,难道真的有人会来冲击这里吗? 钟明没有回答他的疑惑,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随后便策马离开了。 他不想作过多的解释,当事实发生之后,就不需要一切解释了。 右相那些人比他想象中的要大胆的多,冲击这里不算什么。 钟明便带着人离开了,一个黑军小将守着万国驿馆,黑龙军还没有到那么奢侈的地步。 因为黑龙军从城外进入城内的数量是有限制的,但是长安城那么大,进入长安城的黑龙军相比之下,可不算是多。 若不是他要护送东女国小相国进来,不然的话,连他都进不来。 第2106章 万事俱备 第2106章 万事俱备 在他的前面有太多人都在排队,所以即便是他一个堂堂小将也不一定能进来。 他还有很多地方需要镇守,而且外面一个坊的地区都需要他去守着。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留下十几个黑龙军军卒,都已经算是很厉害的了。 十几个黑龙军军卒就足够守着这里了,陈帅他们几个,只是顺带的。 当然,他给陈帅的那个进入黑龙军希望,也不是假的。 他确实是挺欣赏陈帅的,只是还没有到帮他摆脱规则地步,他顶多给对方写一封推荐信。 有了这封推荐信,他就已经比一般人要提前好几步了。 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只有周边的那座长安城巡防司衙门,还是不要想了,他们能即使过来洗地都已经算是效率高了。 即便是陈帅都十分清楚他们的德性,所以也没有将活命的念头挂在巡防司的手中。 …… “都吩咐好了?” 陈桥看到了瀚哥儿进来,他就知道了瀚哥儿必然都已经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那色和沈勇达我两个都没有调动,他们还有还需要防备长安城外的淮军。” 没错,就是淮军。 对于黑龙军以外的军队,陈桥和瀚哥儿从来都不放心。 “我把那色和沈勇达手下的乾狼和雷虎营拆分了一下,若是让他们整编的话,太过浪费了。” “所以,拆分出来了总共半个营团,他们还有机锋营的半个营团,一起守备着长安城的九个大门。” “这样估算的话,人数应该还足够了。” 瀚哥儿说道,他已经将这个计划交给了参谋团的人去估算,大致下午就能拿出个结果来。 陈桥摆了摆手道: “这种事情就不必跟我说了,我现在只是一个老王爷而已,别整的好像我一直都是幕后黑手一样。” 陈桥这一句话让瀚哥儿相顾无言,只是呆滞的张了张嘴,随后什么话都没有说。 难道不是吗? 你一直不都是以这种形象出来的吗? 但是,瀚哥儿没有跟陈桥有过多的争吵,他知道儿子是吵不赢老子的。 “行了,既然也没有什么事情了,你赶紧回家去吧,你阿娘还有你媳妇儿都想死你了。” “这么多天都没回家,当心我那大孙子都不认你了。” 说到温情的一面,家人总是在其中,即便是陈桥也是语气缓和了下来,瀚哥儿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那……我这就……走了?” 瀚哥儿还是有些恍惚,当然,也有些不舍,他之前都在军营中待了好久,也渐渐喜欢上了军营的生活。 “走吧,走吧。” 陈桥像是驱赶苍蝇一样挥挥手,不耐烦道:“还愣住干嘛?” “好嘞。” 瀚哥儿嘴角咧开了笑容。 “我马上就走。” 说完,瀚哥儿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看得陈桥摇头不已,在他眼中,瀚哥儿还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二十多年过去了,曾经那个嗷嗷待哺的孩子,现在也是黑龙军主帅了。 虽然这个主帅的位置,也是自己给他推上去的,但是在陈桥眼中,他还是不够成熟。 “年轻就是好啊。” 陈桥笑着轻声说道。 “这些天也苦了孩子了,想来他也能理解我这个当爹的吧?” 幸好瀚哥儿已经不在这里了,不然的话,他指不定怎么骂他呢。 即便是陈桥自己都知道,是他自己把瀚哥儿害苦了。 摇了摇头,陈桥从苦笑中脱离出来。 恰好在此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 在得到了陈桥允许后,负责长安城军务的负责人进来了。 瀚哥儿是执掌黑龙军没错,但是他只能负责在长安城外的人,长安城内的人还是在陈桥的手中。 这些权力不是陈桥不给,而是现在给了瀚哥儿,他也没有好处。 毕竟黑龙军已经暂时足够瀚哥儿忙碌的了,长安城这里虽然人数不比长安城外的多,但是比之长安城外军营还要复杂得多。 若是一件事没有处理好,带来的一些影响将会很重大,所以陈桥才不放心将这些权力交给对方。 “说吧,又有什么新的情况?” 陈桥只是抬了一下眼皮,看了他一眼,随后淡然的问道。 “王爷,长安城的局已经布置好了。” “各个坊都有咱们的人,暗探,军卒,还有巡防司的人,即便是在主要的坊内,也有金吾卫的人配合。” “暗探暗中辅助,军卒明面上镇守,在处理了之后可以将这个黑锅交给巡防司的人。” 不得不说,这一计就是高,黑龙军并没有付出什么,就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结果。 “还有金吾卫的人呢,都已经跟他们都督协商好了吗?” 陈桥又问道,金吾卫毕竟是皇帝亲兵,还是需要好好协商一下的。 “放心吧,王爷,都已经协商好了,只是金吾卫的都督好像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稍微一些出格的事情他都会推脱。” 陈桥将手中毛笔放下,看着手中的批注,淡然道: “这是必然的,毕竟他们也刚过清查没多久,他的上司是在大清查的时候被砍了。” “不然的话,他哪里能够坐上那个位置? 说到底,还是他怕死罢了。” “那……这个,这……”对方难以开口。 陈桥瞥了他一眼,不在意道: “随后本王会进宫跟皇上程明此事,你做好你自己的就足够了。” “是,王爷!” 对方连忙低下头,脸上冷汗流了下来,但他也顾不得去擦。 待在这里王爷的威势太重了,这种压迫感,若不是自己心脏还好,不然的话没准就被吓死了。 陈桥没有理会他心中所想,只是又淡然问道: “那些使节们居住的坊内有安排人手吗?” 王爷这是担心他们破坏大唐与其他异国的关系,还是担心其他异国的使节会勾结在一起,给大唐来两下? 他心中不断的思索的时候,在表面上也说道: “放心好了,王爷,都安排了人手,而且还让钟明小将亲自镇守,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 陈桥闻言,淡淡点头。 第2107章 敲打 第2107章 敲打 陈桥暂停了一瞬,随后又抬起了头。 他刚想起来钟明是谁,之前见过的那个小伙子,所以有点印象。 “我知道他,上次来的那个小伙子,看起来很有精神。” “很好,必要时需要有人从旁协助,不能被别人乱了阵脚。” 听到陈桥的话,底下的军务负责人眼神中闪现出几分诧异。 他没想到陈桥居然会记得钟明,陈桥身为王爷,必然是每日繁忙,每日要过问的名单很多。 哪怕是见到的也不少,很难记住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 从这个陈桥露出的这个细节当中,他也知道了尊逸王陈桥必然对这个年轻人抱有很大的期望。 其实,若是陈桥知道他现在心中所想的,肯定会哭笑不得。 他能记住钟明,还是因为上次钟明是和小相国一起来的,他也只是顺带的。 更何况之后,他又听说了钟明和小相国之间的关系不错,甚至有可能已经有了关系。 这就是他为什么能对钟明有如此深刻的印象的原因,不然的话,陈桥又哪里有那么容易记住一个人。 说到小相国,陈桥这才记起来,他之前好像提过一嘴,要保护好婆娑国使节她们。 恰好长安城军务负责人也在这里,他也就索性问道: “对了,东女国负责人和婆娑国使节她们都还好吧,保护起来了没有?” “最近王妃都过问了好几遍了,刚好你现在来了,也顺带汇报一下吧。” 低着头的军务负责人闻言,微微抬头拱手道: “王爷,卑职恰好也有关于此事要汇报。” 尊逸王妃对此事很关注,看来是真的,就是不知道是尊逸王正妃还是侧妃。 暗地里微微摇头,不管是尊逸王正妃还是侧妃,都不是他能关心的。 他紧接着连忙说道: “王爷,就在今日,钟明小将已经将婆娑国使节闻香姑娘她们都给接到了万国驿馆,周围有巡防司的人守着,并无大碍。” 陈桥放下手中的纸张,皱着眉头,右手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水,一边说道: “巡防司的人信不过。” 也不知道他是在对巡防司的人不高兴,还是对于自己批注的内容不高兴。 底下的军务负责任人连忙底下头,脸上带着惶恐,弯着腰道: “王爷,万国驿馆是个敏感区域,还不适合布置太多黑龙军军卒,所以钟明小将也就布置了十几个黑龙军军卒。” 似乎是担心陈桥怪罪他,他急忙补救道: “不过王爷放心,钟明小将还有先见之明的安排了一些之前想要靠上黑龙军的不良人守着万国驿馆。” 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陈桥也满意的放下手中的册子,眉头微舒,眼神有些怪异的看向他: “你很看好钟明?” 忽然,在军务负责人冷汗就快流下来的时候,陈桥的声音有响起来了。 闻言,军务负责人讪笑道: “这……这,钟明小将年轻有干劲,而且……” 他还没说完,就被陈桥给打断了话。 “今后就不要自作聪明,将心思放在做事上面,媚上欺下的事情不适合你去做。” “王爷,卑职该死!” 军务负责人连忙跪下,并且还在为自己辩解道: “卑职一直都是脚踏实地,从无二话,只是……这都是卑职的肺腑之言。” 下意识,他就将陈桥的话给辩解了过去,反正媚上欺下虽然不至于,但是他确实没有做过。 媚上还不熟练,不然的话,也不会在陈桥表露出对钟明的欣赏的时候,他就这么靠过去。 现在他背后都被冷汗给浸透了。 “没有就好,今后做事要多用脑子,记住了吗?” 陈桥在他说了几句关于钟明的好话之后,便看出了他的这个毛病。 若是在他面前的是瀚哥儿,想来按照瀚哥儿的性格,必然会对钟明感兴趣的。 他这是在变相的影响陈桥,难怪陈桥会敲打他。 换做是瀚哥儿,这就不仅是影响,而是曲解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的权力有那么大的原因,因为他能直接面见陈桥和瀚哥儿。 当然,这还不是主要的原因,主要是陈桥对他最近的效率有些不满意了。 长安城现在的部署还没有做好,这让陈桥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右相的拼死反攻? 这也是陈桥现在心中的心结,所以他才忍不住敲打自己这个心腹。 军务负责人似乎懂了,但好像又没有懂? 陈桥根本就不在意,这需要底下的人回去之后好好的思考思考,别又出了岔子。 “卑职知晓,卑职对王爷的忠心,日月可鉴,若有虚假,必五马分尸,若有所命,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陈桥暗暗摇头,自己这个心腹才在长安城任职了多久,这就学到了这么长的表忠心的话了。 就差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了。 陈桥对于他说的这些表忠心的话完全无感,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还跪伏在地上的军务负责人微微抬头,看到了陈桥淡淡的反应,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虽然他阿谀奉承的本事还没学透,但是他察言观色的本事可也不算差。 他现在心中无比后悔,因为他是知道陈桥的态度的,一向对于做实事的人很宽容,最容不得的就是阿谀奉承的人。 但谁能想到,自己就在长安城任职了几个月,便如此迅速的沦陷了。 这也让他心中有些羞愧,有些愧对了陈桥的信任,他好歹也是尊逸王的心腹。 至此,他也暗中下定了决心,知道自己该今后该用什么态度去办了。 “既然知道了,就起来吧,跪在地上算什么话。” 陈桥的声音从案桌后传来,并没有庞然的大怒的样子,让底下的军务负责人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在心里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浑身发软的站起身,没有顾及脸上流淌的冷汗。 既然尊逸王能让自己起来,也就说明他老人家现在不生气了。 他在心中暗自告诫自己,今后都不能这么做了,若真的惹怒了王爷,死的不知道怎么死的。 第2108章 腐蚀 第2108章 腐蚀 在对方心中暗自告诫自己今后要脚踏实地做实事的时候,陈桥咳嗽了一声。 “对了,你及时安排婆娑国使节入住万国驿馆倒是值得赞许。” 陈桥深谙打一棒子,也要喂一颗枣的驭人之术。 所以他自然不吝啬对军务负责人的赞赏,虽然没有赏赐,但陈桥的赞赏便是最大的赏赐。 还想要什么自行车? 果然,在听到了陈桥对他的赞赏后,军务负责人脸上浮现出诚惶诚恐的神色,但眼神中的恭顺倒是暴露出了他的性格。 他本性格不坏,只是奈何长安城的诱惑太多,让这么一个黑龙军军伍中的老实人,也成为了一个圆滑的社会人。 陈桥对于赏罚分明是看得很清楚的,刚才只是责备了他一下,现在也赞赏他一下。 能给对方带来更多动力,也好尽心尽力的去做事。 不过,在御下之后,陈桥也需要弥补对方的漏洞。 陈桥放下手中的毛笔,从一旁拿过毛巾,擦了擦手上沾着的墨水,开口说道: “不过,你还是不够细心,万国驿馆现在有东女国使节,还有婆娑国的使节。” “东女国的使节有未来的东女国相国,而婆娑国使节她们代表的是婆娑国对大唐的信任。” “不仅如此,不管是东女国还是婆娑国都是丝绸之路开通计划中重要的一部分,他们可比那些住在西南城区的使节们要重要得多。” 闻言,军务负责人微黑的脸上冷汗又渗透出来。 虽然屋里很凉快,但是他心头一紧,依旧像是站在三伏天的太阳底下一样。 陈桥也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只是瞥了他一眼,便又开口说道: “你的过失,就在于你并没有将你的重心都放在这两个国家使节当中,这关乎着黑龙军接下来的远征计划。” “若是在这里有失,未来将会在丝绸之路计划中换算回来。” “所以,万国驿馆外面防守的人太少了。” “而且,咱们能看的出来,难道右相就看不出来吗?” 陈桥抬气头看向他,后者连忙低下头,不敢再说话了。 他甚至连辩解都不敢辩解了,刚才还能说是无心之过,但是现在说什么都补不回去了。 而且,之前陈桥也说了,他不信任巡防司的人。 也就不能用万国驿馆的在巡防司衙门不远处来狡辩了,这让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所幸的是,陈桥对手下还是很宽容的,对于手下犯的错误,他并没有多加职责。 陈桥更看重接下来对方是如何补救的。 “所以,既然右相会看出来,你觉得接下来应当如何呢?” 他微微抬头,就看到了陈桥直勾勾的看向自己的眼神,心头一颤。 军务负责人终究还是弯腰拱手道: “回王爷的话,卑职,卑职认为,可以在暗中增派暗探,让他们作为第一道防线,挡住右相派来刺杀的人。” 陈桥收回目光,微微颔首,拍了拍左边的椅子扶手,开口道: “理由!” 对方并不傻,只是被花花世界给腐蚀了罢了,不过幸好的是。 陈桥发现的早,对方腐蚀的还不是很全面,还有的救。 不然的话,若是对方腐蚀到连拉回来的地步都没有的话,陈桥不会跟他说太多。 甚至连理由都不让对方说,直接让他安排。 若是长安城出了什么大事,第一个被推出来背锅的,估计就是对方了。 军务负责人手脚微颤的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回道: “回王爷的话,王爷刚才也说了,若是右相他们也能猜测到的话,必然也会增派人手。” “这样的话,这边的压力也就大了,卑职也担心万国驿馆是不是真的会被攻占下来。” “想来,右相下的命令里必然不会有留下活口的,东女国和婆娑国的使节必然会遭遇不测。” “所以,为了她们的安危,卑职以为还是将主要力量布置在暗处。” “甚至是削减在表面上的防守力量,在周围布置暗哨,同时布置外松内紧的状态,就等着对方进入咱们的包围圈。” “你是将东女国使节和婆娑国的使节们当成是诱饵了。” 陈桥脸上露出笑容,但笑得不明意味,让对方不知道说什么,顿时顿住了。 看到对方脸上的不知所措,陈桥微微摇头。 就在他心底微微叹息的时候,就又听到了陈桥的话语: “就按你说的办吧。” 他脸上旋即露出惊喜的神色,这说明陈桥还是信任自己的。 “卑职一定不负王爷的期望。” 他连忙躬身拱手道。 陈桥摆摆手,随意说道: “你先别把话说满,哦,对了,顺带也将钟明也留下来吧,不过是让他进入万国驿馆守护。” 他抬起头,眼神中满是疑惑。 面对他的疑惑,陈桥并没有解释,只是强调道: “只需要调动钟明一个人离开西南城区,怎么在掩人耳目的情况下,把他送进万国驿馆,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至于西南城区那边,不要减少兵力,巡防司的人只能协助,只要他们不要来捣乱,就行了。” 至于帮忙? 不来帮倒忙就不错了,还想着对方能给他帮助? 除非南城区张屠户家的老母猪会上树。 “是,卑职知晓!” 随后,陈桥便意兴阑珊,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他也知趣,知道陈桥现在还有事情要忙,连忙告退。 在他离开长安城黑龙军军务处大门的时候,他这个长安城军务处的三把手松了一口气。 就这么一会儿,他经历了起起落落的好几次大波折,他再也不想再被陈桥训话了。 所以,他更加坚定了要脚踏实地,不瞒上欺下的想法。 随即,他对着一旁等候了许久的手下吩咐道: “马上,去给本官将最近的宴会都给推了。” 手下不明所以的看着对方,可是看到了他严肃的表情,识趣的不问缘由,立刻告退去办理了。 看着手下远去,军务负责人揉了揉日渐圆润的脸颊,长长的呼出口气,暗自道: “今后不能再被腐蚀了,毕竟命就只有一条,没有下次机会了。” 第2109章 权柄毒药 第2109章 权柄毒药 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当下也就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活得更长久。 在对方离开后,陈桥揉了揉发胀的眉心,觉得有些疲惫了。 在空无一人的班房内,他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你下去查一查,他和钟明之间有什么关系。” 下一刻,奇怪的是,原本除了陈桥之外并无他人的班房内,从角落的阴影中,传来了一道应答声。 “是,王爷!” 陈桥轻哼了一声,便没有说话了。 似乎刚才那道声音是幻觉,但陈桥的神色不似作假,显然刚才的声音是真的。 “早看出事情怎么会那么巧呢,想来你和钟明之间必然是有联系的吧。” 陈桥喃喃自语道。 只是他的声音并没有传出这个班房内,外面十步之之外也有人把守,根本就没有人能接近。 刚才的声音就是陈桥的影子,李治手中有暗卫,陈桥手中自然就不可能只有普通的黑龙军暗探。 这是他手中的一张王牌,想来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的影子要更加优秀的暗卫了。 陈桥对于自己手中的暗卫死士有着无比的自信,这些自信都是来自于他的内心的骄傲和实力。 …… 长安城倒是日渐稳定了,西域其实也没有闹出多少乱子。 虽然最近东罗马帝国国王被软禁了,但那也只是上面有权势的人才能知道的事实。 对于底下的百姓们来说,他们可不配知道那么高端的消息。 当然,若是他们知道的话,想来也不会过多在意吧,在生活的都过不下去的时候,他们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显然只要生活过去了,那么一切都好说。 至于东罗马帝国的国王有没有被软禁,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与他们的生活无关的事情,他们只是当作是闲暇时间的谈资罢了。 “最近东罗马这边还安稳吧?” 时隔了几天,杨旭景又召见了刘云忠。 只是现在的刘云忠可变得不像他自己了,他现在似乎浑身都充满了疲惫,脸上也带着黑眼圈。 杨旭景只是叹息了一声,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刘云忠总算知道了这句话的含义了,若是干的好的话,他就是下一任的西域侦督了。 若是干的不好的话,他也能是西罗马帝国的总负责人,起码他的起点可不比任何人的都要低。 当然,除了皇帝。 可是他能亲眼看着手中的权力被别人夺走吗? 要是在几天前的话,他还能硬气的说,这权力你爱要不要。 但是现在他可说不出这种话了,因为他这几天虽然很累,可是品尝到了权力的滋味,他就变了。 在得到了巨大的权力之后,他十分享受一句话就能决定千万人生死的快感。 他终于知道了几天前,杨旭景看向自己的那意味深长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了。 包括现在在自己面前的杨旭景也是一样。 他现在可谓是痛苦并且快乐着。 “回大人的话,从哈克企图叛乱之后,我部已经解决了城外东罗马帝国在国都的最一点军队了。” “所以,现在东罗马帝国前所未有的安稳。” 他这说的是事实,天下的人都是吃硬不吃软的,不管是软硬皆吃还是软硬不吃的,坟头上的草都不知道有几尺高了。 “很正常。” 对于其中的道理,刘云忠都能看透,杨旭景自然也是如此: “咱们没有了掣肘,他们也没有了依仗,最后那一点防抗的世家贵族,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再说了,在东罗马帝国和西罗马帝国边界处,可还驻扎着三千咱们黑龙军的军卒呢。” “借给他们三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再在暗地里做小动作了。” 在杨旭景眼中,不管是西域这边的世家贵族,还是大唐那边的世家大族们,其实都是一个模样。 好言好语跟他们沟通,他们是听不进去的,但若是手中有兵力的话,他们也不就是银枪蜡头? 世家贵族们再强,杨旭景只想问,他们手中有几个营团? 这不仅是他的底气,更是背后有黑龙军支撑的实力。 “现在的情况,最适合你去收拾残局了,千万不要让本官失望。” 现在杨旭景在名义上还是西域的侦督,现在不管是杨旭景还是刘云忠,又或者是现在在东罗马帝国的韩况。 三个人都在等着上面下来的任命书,还有调遣令。 没有这两份军令,他们都不敢动弹,稍微一动弹,就是违抗军令,重一点的还是逃兵。 所以,现在杨旭景在表面上还是刘云忠的上司。 而且刘云忠还只是西罗马帝国总负责人韩况麾下的一个小地区负责人。 “看你的样子,好像巴不得本官早点离开。” 杨旭景难得的打趣道。 刘云忠收回看向案桌上官印的眼神,讪笑道: “大人说笑了,卑职现在是躲之不及呢,哪里还敢过多的贪恋权柄呢。” 他当然不能承认了,若是承认的话,必然也会在杨旭景眼中留下不好的影响。 毕竟眼前这个人,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前辈,还是上司。 虽然这次被调回去了,但上面的又没有减少对他的信任,只是迫于形势,所以才让他背这个黑锅的。 对于上面的尊逸王还有主帅是否对杨旭景还保有信任,刘云忠敢肯定,这是绝对的。 人家这也没说官职的升迁还是贬官,对于他们这等层次的来说,外放不一定就是贬官,明升暗降已经对他们不管用了。 甚至用更加残酷的话来说,他刘云忠都不够资格背这口黑锅的。 毕竟他现实的官职实在太卑微了,要背黑锅也轮不上他。 “本官说的果然没错,就这么几天,你就已经开始改变了。” 他说的是刘云忠贪恋权柄一事。 刘云忠闻言,心底一慌,连忙躬身解释道: “大人,这,不是卑职贪恋权柄,只是……” 他为自己辩解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好像还真的贪恋权柄。 自己怎么变化的如此之大,甚至变得都不像是他自己了。 第2110章 得失 第2110章 得失 望着刘云忠变幻不断的神色,杨旭景笑道: “你就不必掩饰了,这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事实胜于雄辩。” “再说了,本官又不在意,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看着刘云忠露出赫然的表情,杨旭景只是脸上露出善意的微笑。 好久没见过如此有意思的晚辈了,到了他种层次,早就不必担心有谁能超越他了。 参将的位置也就那么多,又不能多增加职位,所以一个萝卜一个坑,每一参将的职位任免,都需要经过深层考虑。 即便是瀚哥儿,都不认为他能改变这种职务上的任免,所以在他杨旭景看来,这些都是些小事。 他只要不犯错,连陈桥都不会对他下手,反正那色和沈勇达他们再过几年就也要退下了。 现在的年轻一辈,还有的是人才,但是有能力的人才还不一定能挡得住权力的侵蚀。 在他十年前的时候,他可是深有体会,幸好他知道的也不晚。 所以,在接下来谈及权力的时候,他的脸色就变得十分的严肃: “刘云忠啊,本官还是很看好你的。” 刘云忠竖起了耳朵,他知道杨旭景有感而发的的时候是很少,但也是他最发自肺腑的时候。 虽然有时候他也很不理解杨旭景这个人,不妨碍他对杨旭景这个人心生佩服。 “大人谬赞了。” 刘云忠谦虚道。 “呵呵,你现在心里一定美的不行吧。” 没想到杨旭景并没有惯着他,而是直接说道: “权力是什么,是毒药。” “你现在才接触了权力几天? 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了呢?” “难道真的要吸取严重的教训,你才会真的有所体悟吗?” 杨旭景直接站起来,直视着刘云忠,发出质问道。 刘云忠有些懵,不知道为何杨旭景的脸色变得那么快,只是从他的眼神中,刘云忠也知道了对方必然也是在为了自己好。 “大人,卑职,卑职……” “本官哪里敢当你的大人? 本官当不起,心里害怕!” 杨旭景冷笑道: “你现在是不是心里很爽,有了权力,你便可以不需要努力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刘云忠,讽刺道: “你现在才接触权力几天,就被侵蚀成这般模样了?” “最近想来事务不少,但是城中的宴会也不少吧。” 最后一句,杨旭景并没有用疑问句,显然杨旭景早就料想到了。 刘云忠心底一慌,杨旭景在监视自己? 似乎是读懂了刘云忠心底的话,杨旭景摆摆手说道: “你就放心吧,本官可没有这个心思来关注你!” 他当然没有那个闲心去监视对方,他只是以过来人的经验判断出来的。 从刘云忠最近的神态中,他就可以看出很多东西。 特别是刘云忠这种对权力很敏感,而且内心也十分自傲的人。 “本官犯不着去监视你,你只要去大街上问问,最近都城中最出名的人是谁?” “最近你的名声可是传遍了整个东罗马帝国国都呢,全城都知道了你现在可是贵族世家眼中的红人,简直就是万千少女心中的金龟婿。 是那世家贵族们眼中老大,谁敢对你使眼色? “这就是你的所做所为!” 刘云忠现在脸色变得苍白,不是因为最近的活动虚弱的,而是单纯被吓的。 他担心上面的人责怪他,更担心自己这将要到手的权力就这么没了。 所以,他还是放不下自己手中的权力。 “你还年轻,日子还长,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还在考察期中?” “你知不知道不管是尊逸王还是主帅,都对你抱有很大的期望?” “难道你还还有继续这样下去吗?” 刘云忠连忙跪下,低伏在地上,不敢言语。 “你难道不感觉到羞愧吗?” 他也蹲下来,对着刘云忠的低垂的头顶质问道。 “你这是在丢人,是在丢黑龙军的人,更是在丢大唐的人!” “别看那些西域贵族们都在拉拢你,都在惧怕你,都在巴结你,但其实他们背后估计都在笑话你,嘲讽你。” “甚至他们都还在庆幸,因为下一任的侦督,是个草包,甚至都还不如柳明按做的好呢!” “你觉得你比柳明做的如此? 或者比之韩况如何?” 刘云忠低头不语,甚至脸上都已经冒了冷汗了。 “你当然不是柳明韩况之辈能比较的,因为你是天之骄子,西域共七分,韩况一分,柳明半分,剩下的五分半都在你这儿!” 后面这句话是杨旭景从暗探哪里听说的,虽然他没有监视刘云忠,但是一有大事,手底下的暗探必然会告诉他。 所以他也才知道了刘云忠参加宴会所发生的种种荒唐事。 在听到了手底下人的汇报时,他都不可置信,甚至都再三询问是不是真的是刘云忠。 还是别人假冒的了。 “你真了不起,可笑之极!” “你真心比天高,都不知道那些西域贵族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甚至人家韩况都没有发来质问信,只是表示他不会受到有心人的懵逼,望你切勿受到蛊惑。”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啊!” 杨旭景忽然有些怒其不争,叹了口气。 他终究是说累了。 “反正你好自为之吧,你毕竟还年轻,未来有的是机会,又何必死在这里呢?” 黑龙军对于他这种玩忽职守的行为,惩罚的力度是极为的严重。 不过碰巧,他现在还没有收到任免书,所以实际上也算不得玩忽职守。 顶多也就是对黑龙军的影响不好,最多口头警告罢了。 但杨旭景担心的是在任命书下来之后,他又该如何行事? 甚至在杨旭景和韩况离开之后呢? 若是按照他这种做法,杨旭景绝对想象对方会害了自己,会造成不可预估的影响。 这不是危言耸听,这是事实。 黑龙军曾经发生过这种事情的也不少,但是他们都没有现在刘云忠的位置重要。 “你好好想想吧,你现在的位置关乎着黑龙军接下来的计划,这可是尊逸王亲自拟定的大计!” “若是在你这里出现了意外,你知道后果的。” 第2111章 改变 第2111章 改变! 杨旭景叹息着,摇头离开。 都是成年人了,而且又不是刚入黑龙军的年轻人,这些话已经够清楚了。 若不是尊逸王陈桥和主帅瀚哥儿实在是很欣赏他,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费那么多口舌。 要是他说了那么多对方还不能明白,那么杨旭景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向上写明自己的看法。 并且极力要求将刘云忠的任免放弃,事关接下来的打击,容不得他不小心。 黑龙军有的是人才,瀚哥儿麾下也有的是人迫切需要建功立业,怎么可能为一个刘云忠而影响大计呢。 估计到时候陈桥和瀚哥儿还巴不得杀了他呢,更别说欣赏他了。 在杨旭景走后,过了半响。 刘云忠这才缓缓起身,只是他脸上带有心有余悸,还有几分悔恨。 他最近确实是被东罗马帝国的贵族世家们给腐蚀了,毕竟他们也承诺了给他保证,绝对服从于他。 只能说,他还是太过年轻了,没有经验,若不然也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这种没有保证的事情,导致了他现在被杨旭景给厌恶了。 杨旭景确实怒其不争,明明有大好的前程,却偏偏沉溺于权色之中。 其实仔细想想,他能作出这般行径,也有迹可循。 毕竟他之前只是一个西罗马帝国的地区负责人,现在不仅立功了,而且还连升了好几级。 怎么不让他激动,而且他年纪也不大,所以也就导致了他被东罗马帝国的世家贵族们所蛊惑。 他现在已经算是名副其实的西域一把手了,能做到他这般,即便是尊逸王陈桥年轻时,也没有这般本事。 当今能和他一同比较的,也就只有黑龙军的主帅瀚哥儿了。 其实在他心底是不服气瀚哥儿的,因为瀚哥儿能坐上他那个位置是因为他的身份。 瀚哥儿是黑龙军前主帅,当今尊逸王的嫡长子,所以有资格才能继承黑龙军主帅的位置。 可却也没有从唐传过来有瀚哥儿玩忽职守的消息,说明这根本就不没有发生过。 所以说,在这一点上,他就比不过人家瀚哥儿。 他现在心底十分羞愧,因为他知道自己辜负了杨旭景的信任,就是权力毒药害的自己变成了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怎么能不让他悔恨? 看到了自己这般模样,他心里头也是十分后悔,所以在杨旭景走之前,他就想好了要如何去挽回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杨旭景终于从原地动了。 他站定,转过头,对外面喊道: “来人,给本官来人!” 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声音,有人连忙小跑了进来: “大人,有何吩咐?” 进来一个人连忙问道。 他自然一直都在外面等候的,刚才杨旭景对着位大人的怒骂,他自然也是听到了。 但是他不会作死去打听,甚至他都当做是不知道,根本没有听到。 所以他现在依旧那么恭敬,没有丝毫的看不起对方意思,因为对方动动嘴,依旧还能将自己给弄死。 “你带一队人,给本官去抄了都城外一座刚建起来的铁矿场!” 这名属下疑惑的看向刘云忠,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明明这个矿场是在他也已经允许了情况下开办的,而且就在最近的日子建起来的。 但是他为何要将其中有自己的那一份也给抄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刘云忠这是什么操作? 可他又不能不去执行,反正此事与他无关,又犯不着他的利益。 于是乎,他郑重的拱拱手,就退下去带着人出城去了。 原本他是能用缓慢的代价,一步步的逼迫他们吐出来,但是离杨旭景离开已经没有多久了。 他知道若是不能在这段时间留给对方一个好印象,那么他最终还是会被上面的主帅和尊逸王给厌弃的。 即便是执掌三军的瀚哥儿都没有玩忽职守,那凭什么自己就能如此呢? 也就是从这里开始,他就对瀚哥儿开始了由衷的敬佩。 能保持住本心,不为世俗给诱惑的人,很强大。 起码……比他要强大的多。 “不够,好不够!” 刘云忠喃喃自语。 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更不知道他此时内心在想什么。 最终,他抬起头,冷硬的语气说道: “看来,还得向他们讨要一些代价了。” “让你们知道欺骗本官的代价……不行,不能用本官,应该用我,不能再被权力给腐蚀了。” 杨旭景可不知道他几声怒骂,唤醒了刘云忠,虽然他本意也是如此。 他只是对刘云忠还抱有希望,毕竟将来的黑龙军,就是他们年轻人的。 而杨旭景早就过了争权夺利的年纪,准确来说,除非他有希望做到主帅的位置,不然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动力。 可主帅的位置是陈家的,即便是副主将的位置,都没有他的份额。 在一众老将中,也就只有那色和沈勇达两个人有资格谋取副主将的职位,其希望渺茫。 在思索了再三后,他立刻踏出了这个小院子。 刚一出了小院子,他就对外面的人喊道: “来人,随本官去紫色蔷薇酒吧!” 被他传令的手下们都以为他是要去参加宴会,所以也就没有感到什么奇怪的。 毕竟这些日子,他们也是时常去参加宴会,虽然他们只是在外面守着。 但是那些贵族的人也足够大方,即便他们只是近卫,也能收到小礼物。 可能是一些名贵的药材,或者是金银首饰,反正比他们的军饷还要多。 他们巴不得刘云忠多去参加几次这样的宴会呢。 可惜的是,刘云忠这次不是去参加宴会的。 他是去砸场子的。 所以,在他看到了手下们手中没有拿着军备武器,只是拿着棍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咆哮道: “士兵,你们的武器呢?” 一群人看着刘云忠郑重的眼神,都吓了一个哆嗦,他们瞬间明白了刘云忠不是去参加宴会。 于是乎他们立刻就进入了自己房间,瞬息间拿好了自己具备,整理好了自己衣甲。 第2112章 自傲 “都准备好了吗?” 刘云忠认真的看着他们,大声喊道。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和以前的自己告别。 一众手下整理了一下衣甲,拉 “大人,都准备好了!” 看到他们的态度,刘云忠满意的点头,幸好他们没有被腐蚀。 这就是黑龙军的高素质标准,若不是自己被巨大的权力给迷失了双眼,可能自己也和他们一样吧。 甩了甩头,刘云忠收回心中的想法,目光直视前方。 既然是自己犯了错误,那么就需要去弥补,他从未想过去掩盖。 “那么就先从你们下手吧!” 他冷笑了一声,随后下令道: “出发,紫色蔷薇酒吧,给本官包围那里,不要让一个人出来!” “是,大人!”黑龙军近卫们大声回应道。 随后,刘云忠就带着他的近卫,去那间之前让他醉生梦死的酒吧,这东罗马帝国一个公爵贵族的领地。 但是在黑龙军统治之下,没有贵族,只有大唐人才是上人一等,其他人都统称为西域人。 这是大唐人的骄傲,更是他们为大唐打下的影响。 …… 其实在刘云忠召集了人手,以及他要去弥补的动作开始,杨旭景就已经在关注着他了。 在一间小院子里,两人面对面坐着,都在听到暗探打探回来的消息。 其中一人便是杨旭景,而另一个人,就是刚从大唐回来的刘桓。 没错,他并没有死,虽然当时重伤。 不过基于他的强悍体质,所以,他还是挽回了一条命。 这也让他感慨不已,生命力有如此强悍,黑龙军何愁不兴啊。 “多亏了当初主帅给我加强的壁虎基因,所以痊愈的能力加强了。” 听到他说这句话,杨旭景面色一紧,连忙看向四周,好像在防备着什么。 幸好刚才还在这里的暗探都已经下去了,所以没有人听到他的话,不然的话,杨旭景就只能灭口了。 “老刘,慎言!” 杨旭景面色紧张道:“主帅已经下令封锁这个消息了,再也没有基因强化了。” “这种东西从来都不存在了。” 听到杨旭景低声说话,刘桓这也才反应过来,面色一变,随即看向了四周。 在发现了没有其他人的踪迹后,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讪笑道: “幸好有你的提醒,不然的话,被别人听到了就真的祸事了。” 他说着,叹息了一声,有些无奈,“谁能知道主帅为什么要隐藏这个秘密呢?” 闻言,杨旭景摆了摆手,苦笑道: “老刘啊,你还是别执着于这个秘密了,还是多想想自己吧,可别被这个谜秘密给误导了。” “而且,若是这个秘密泄露出去了,那么咱们两个都要军法处事!” 刘桓也是知道军法之强盛,所以他也不敢多说话了。 至于具体的秘辛,他还是不知道的,因为他当初级别太低。 当初能知道这件事的人,也仅限于那色和沈勇达他们几个,即便是杨旭景,也只是后来才进入黑龙军决策中心的。 所以,其中有太多的秘密,他都不知道。 对于他来说,知道得越多,也不见得是好事,因为知道太多的人,都死了。 陈桥也不允许他们活着,比如像他一样,也是穿越者的人,或者像他一样都有着系统的人。 他们都消失了,都不见了,至于人去哪里去了? 显而易见的,他们都死去了。 所以,若是他杨旭景和刘桓知道得太多的话,难道还能有那色和沈勇达两人的地位高? 这是不可能的,所以也就只有让他们两个人死去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毕竟刚才这个话题确实十分沉重,让他们两个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避免。 沉默了再三,杨旭景打算换一个话题。 他干笑了一声,从桌子上端起一杯茶盏。 若是能够凑近看的话,就能看到他手中的茶盏还在轻微的抖动,显然他被吓得不轻。 可惜的是,刘桓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杨旭景抿了一口茶,开口道: “你对那个年轻人怎么看?” 他换了一个轻松的话题,有什么能与死亡作对,那就只有新生。 优秀的下一辈也能让他们有所欣慰,毕竟是他们选出来的。 刘桓自然也不想留在刚才那个话题,所以也就顺坡下驴,笑着说道: “对于这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说,我还是觉得你做的足够了。” “若是他真的有这份改变的心的话,没准他今后的成就会比你我的都要大。” 杨旭景惊讶,他没有想到,刘桓对刘云忠的评价会那么大,虽然他也想过刘桓会如此看好对方。 但是也没有想到,对方对刘云忠的评价会如此之高。 杨旭景笑道: “你不会是因为他是你本家,所以你才如此为他说话的吧?” 对于他的打趣,刘桓不置可否,杨旭景也只是在打趣罢了。 他确实是了解刘桓的为人,他不是一个假公济私的人,所以他的话必然也是中肯的。 这一点他不需要怀疑,因为他可是在尊逸王陈桥身边的人,难道还需要巴结别人不成? 对于他的话,杨旭景沉默了。 他只是叹息了一声,“可惜了,他的权力欲望太大了,没准未来会葬送他的生命。” 对于杨旭景的话,刘桓不置可否,他笑道: “你这就说错了,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既然在你当小兵的时候,就有着想当将军的想法,那也不是什么坏事,起码说明人家还有向上爬的勇气。” “可不像咱们几个,就坐在这里养老来了。” “西域太大,可不是咱们几个就能管理得来的,还不如留给他们年轻人去折腾。” “反正明年黑龙军又会远征,届时也是一次机会不是么。” 听到他的话,杨旭景愣住了,随后无奈笑道: “是啊,这确实是一次机会,同时也是一次豪赌不是么。” 对于他的话,刘桓撇撇嘴,不屑道: “咱们黑龙军现在家大业大,难道还不允许几个年轻人去折腾不成?” 第2113章 气急败坏 对于他的话,杨旭景不置可否。 黑龙军打下了如此深厚的家底,确实没有埋没的道理。 “既然他们年轻人有这种折腾的心思,咱们为什么就不能放手呢?” 刘桓笑道,丝毫不觉得这句话从五十岁不到的他口中说出有多离谱。 在对于他的话,杨旭景也无奈摇头道: “你说的对,是我的心思太过狭隘了。” 西域这一块对于黑龙军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这不仅是大唐对西边大陆的觊觎,更是防备西边大陆的关口。 更何况,这是他们的尊逸王陈桥心心念念的丝绸之路关口。 他们是绝对不会放弃的,所以将权力放给刘云忠又真的有何不可呢? 两人笑着,杨旭景举起茶盏,给两人倒茶,一边又问道: “你猜刘云忠接下来是会去哪里?” 他们的暗探刚才汇报消息只是他们最新看到的,接下来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 所以他连忙问道。 对于他的疑问,刘桓扭了扭手上的伤疤,将茶盏端起来,一口喝下,笑道: “你这是想要和我打赌不成?” 面对刘桓的疑问和打趣,杨旭景不在意的摆摆手道: “是又如何,反正你也挺看好那个年轻人的。” “当然不!”刘桓摇摇头,让杨旭景失望了一下,但他又接着道: “我不认为这个年轻人为让我失望。” 他笑着说道: “这个年轻人有的是干劲,他是个聪明人,所以他会在意你对他的看法。” “更让他在意的是,你马上就要回大唐了,必然也会将这里的消息带回去,一起带回去的,还有对于他汇报。” “所以,他为了维持自己在主帅和尊逸王面前的良好形象,必然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所以必然会将自己之前答应的事情给推翻!” “这是为什么呢?”杨旭景很疑惑,他不知道刘桓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消息,或者说,他是聪明从哪里看出来的。 刘桓笑着说道: “这个年轻人,我其实早就关注他了。” “虽然他当初只是一个小地区的负责人,但他有着许多人都没有的干劲,他还有向上爬的勇气。” 确实,很多黑龙军负责人被分配到这里,在他看来,这只是上面对他们的发配和流放。 因为这里远没有大唐那么繁荣,给他们感觉就是灰败。 逐渐的,他们失去了对未来的看法,甚至向上爬的动力。 虽然这里很落后,但是他们也会尽力的去满足自己,以一个区域的资源,让他们过的很滋润,也是很容易的。 所以,也就有了后面出现的韩况下放也不能掌管全局,还是有东边的区域负责人根本就不理会他。 这就有了拉帮结派,趁火打劫的事情由来,所以杨旭景来到了这里的时候,会那么愤怒。 即便是他都看不下去了。 一群人在这里争权夺利,丧失了进取之心,这怎么不让他心痛? 所以他痛下决心,砍了好几个负责人,才让他们安静了下来。 不然的话,没准现在他们还在拉拉扯扯,这也给了后面刘云忠操作的空间。 “他有着一份野心,即便是韩况都没有看出来。” 闻言,杨旭景冷笑着摆手道: “韩况那个草包,他只是仗着他是主帅的心腹,哪里有什么能力。” “他看不出来,我丝毫不觉得意外。” 对于他的话,刘桓很罕见的点点头,显然他也很赞同杨旭景的看法。 “韩况能力确实不行,所以他底下人个个都是庸才,也就多了一个刘云忠,才让他有面子。” “不至于回到大唐甚至都无法给主帅一个交代,这会让主帅没有面子的。” 让黑龙军主帅丢了面子,主帅可是会杀人的。 杨旭景又笑着说道: “所以,他也是赚到了。” “多出来了一个刘云忠,他韩况也算是能给上面一个交代了。” “想来,刘云忠这几天做的事情,消息也应该传到了他韩况的耳朵里吧。” 刘桓也点头,轻轻的按着手上的伤疤,一边端起茶盏,一口抿干。 “想来,他现在必然是气急败坏吧,哈哈哈哈。” “所以,他才是庸才,明明都一把年纪了,还当自己是年轻一辈,简直不害臊。” 两人的谈话没有其他人知道,当然,知道了想来也不会有人敢说出去。 所以他们两个尽力的在调侃韩况,反正在这里的都是他的前辈,前辈调侃晚辈,不是应该的吗? …… 此时,西罗马帝国。 韩况并不在西罗马负责人总处,而是在西罗马帝国的王宫。 他在和奥利一起聊天谈心,其间又不涉及利益,所以不算犯了忌讳。 本来在走之前,他来找老朋友好好聊天,多快活自在。 但是在酒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一则消息传到了他的耳朵中,让他气的差点冒烟。 他此时愤怒将下人们都驱散了,整个宫殿中也就只有他和奥利还有亚瑟公爵三人在场。 韩况现在可没有了喝酒聊天的心思了,他愤怒道: “这个刘云忠干什么吃的,难道这点权力就飘了?” “人家杨旭景大人都还在呢,他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 这点权力?飘了? 奥利一边听着,一边翻白眼,他与亚瑟公爵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无奈的神情。 这点权力,可比他这个奥利国王都大得多了。 而且人家刘云忠也才过了弱冠不到数年吧,能在如此年纪达到如此地步,还要什么自行车? 若是换做是他的话,他没准也是这样呢。 在他看来,韩况就是对年轻人渴求太高了,所以他才会丝毫不在韩况所说的话。 毕竟年轻人也是有优待的,在他看来是如此。 不管如何,都与他无关,这是黑龙军的事情。 甚至说,他还巴不得黑龙军发生什么大事呢,这样的话,他内心深处的那一点野心,也不一定就没有了施展的余地。 他和亚瑟公爵都默契的没有开口说话,就等着韩况发泄完了愤怒之后,再从韩况这里套点信息。 第2114章 螳螂捕蝉 第2114章 螳螂捕蝉 对于刘云忠的事情,韩况现在才知情。 所以,在继杨旭景的恼怒之后,他也开始了愤怒的咆哮。 没办法,谁让他在刘云忠身上寄托了太多的希望呢。 事关功绩考评,他在西域这边做的的确是很烂,只能堪堪维持现状。 即便是人家卧底柳明,做的都比他好。 谁让他不擅长处理此事呢? 他唯一的手段,就是对付手下的那几套,打一棒子给个枣,他也用的很僵硬。 当初刘云忠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就没有第一时间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而是寻求杨旭景的帮助。 虽然他们都是从大唐被派下来的,而且都是主帅和尊逸王陈桥的心腹,但韩况不争气。 这让刘云忠没有丝毫的犹豫,也就转变了他的求助对象。 只是,后来他明白了大唐现在的局势,想来,作为尊逸王陈桥的心腹,将来就不能作为主帅瀚哥儿的心腹。 他是一个很务实的人,所以他第一时间就奔向了韩况。 韩况也知道,自己能让对方投靠自己,靠的也是利诱,而不是真的效忠。 至于师徒之谊,那更是扯淡,他甚至都没有提拔他的能力。 毕竟自己只是比他高一级而已,他所做的做大的决定,就是支持刘云忠当上这个黑龙军的西域侦督。 所以能这么说,若是没有他的帮助的话,刘云忠还是能够当上这个位置。 因为不管是主帅瀚哥儿,还是尊逸王陈桥,都对这个年轻人抱有很大的信心,所以这才是他对于刘云忠投下如此决心的原因。 不过,显然刘云忠已经辜负了他的信任。 “刘云忠这个混蛋,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韩况愤怒的将手中的酒杯扔下,脸色铁青。 “本王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 看到韩况发泄的差不多了,奥利这才与亚瑟公爵对视了眼后,开口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韩况疑惑。 这算是安慰自己吗? 似乎也知道他现在内心的想法,奥利放下酒杯,连忙摆摆手道: “您误会了,本王不是在安慰你,只是想让你看开一点。” “本王讲的是事实,一以前也有人背叛了本王,只不过本王当初并没有力量去向对方付出代价。” 韩况坐了下来,面色未改,但是总算是缓和了一些。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虽然两件事情的性质不一样,但是论比惨,奥利就从来没有输过。 人的本质,果然都是比较,比较出来的幸福,才是真正的幸福。 至于这件事有没有正式发生过,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确实是有这么一件事,但结果就是他将对方五马分尸了,死的极其惨烈。 随后,韩况和奥利两人就这件事,展开了充分的讨论。 在喝下了很多酒后,韩况满色发苦,也只有他内心知道自己现在的形势有多严峻。 他并不受到尊逸王陈桥那边人的待见,而且在主帅瀚哥儿这边,也对他抱有诸多的不满。 他有时候也会暗自后悔,是不是自己申请来西域本身就是错误的? 所以他才会如此义无反顾的将手中许多筹码都递给了刘云忠,甚至他还处理掉了很多之前西罗马帝国他都不敢处理的棘手人物。 因为他要为刘云忠铺路,可是刘云忠忽然就堕落了。 速度之快让他瞠目结舌,甚至他都能猜到也在东罗马帝国国都杨旭景会如此看刘云忠了。 所以他才会如此愤怒。 在半醉半醒之间,手下们进来将他抬了回去。 在刘云忠离开后,奥利表现出不屑的神色,这是对韩况的。 因为在他看来,韩况实在是太年轻了,不是说他的岁数,而是说他的心思。 并没有防范他这个原本是敌人的人,居然还当他是朋友,而且也透露了那么多消息给他。 这让他能不屑? 只可惜,他手中还是没有足够的能力,现在黑龙军统治西域已经成为了定局了。 他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所以现在他很犹豫,是不是要抓紧最后机会: “亚瑟公爵,你认为本王是否要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呢,毕竟这是这个蠢货韩况透露出来的消息。” “他这个蠢货,还真的当本王是朋友,果然是够单纯的。” 听到他的话,亚瑟公爵虽然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是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在他看来,韩况确实也是一个蠢货。 所以,对于韩况透露出来的消息,他们若是能操作一番的话,没准还真的能拿回权力。 不管是奥利还是亚瑟公爵,都不希望这辈子都成为一个真正的傀儡,所以他们想要积极的谋划着未来。 可惜的是,现在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死局了。 “冕下,虽然微臣也很不甘,但是我们现在的确已经是在死局之中了。” 他无奈说道,满脸的苍老,更加突出了他内心的不甘。 身为一个老人,还能有野心,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只是奈何现在实力不允许,所以他也就只有如此这般了。 “本王不甘心啊,这么好的机会。” “刘云忠犯了那么大的错误,你觉得刘云忠还会受到黑龙军上面的信任吗?” “微臣不知道。” 亚瑟公爵很是诚实,他不至于对奥利撒谎。 叹息了一声,奥利有些无奈,他也没有办法,谁让自己的军权和君权都没有了呢。 “你对刘云忠一事怎么看?” 元芳,你怎么看? 亚瑟公爵沉默了片刻后,抬起头开口说道: “冕下,微臣以为,虽然黑龙军在其他事情上骗了我们,但是对于此事,他们还是没有欺骗我们的必要。” “而且,刘云忠一事,咱们若是让别人去查的话,还能查到。” “所以,他们不需要用这么一个真实的消息来欺骗我们,这就说明,真实的发生刘云忠这件事。” 奥利嘴角抽动了两下,他当初还说这个刘云忠是个可造之才,没想到就这么快被毁了。 他不会去猜测黑龙军上面对刘云忠的信任程度,毕竟在他看来,对方绝对不可能再复起了。 第2115章 黄雀在后 第2115章 黄雀在后 他没有必要将希望寄托在是否将会自我毁灭的人身上,所以对于在刘云忠身上的投入也就只能当做沉没资本了。 他们为了协助刘云忠,自然是在暗地里用以前扶持的势力,帮助韩况巩固黑龙军在东罗马帝国的统治。 同时,也是为了提前帮助刘云忠维持现在的局面。 这是给刘云忠将来的一个人情,能够跟他搭上线。 大殿中,不管是奥利还是亚瑟公爵两人,都相顾无言。 “起码能确定是韩况是个蠢货,还能从他的身上得到一些外面得不到的消息。” 奥利国王干笑了一声,他还是能从消息中得到其他能让他高兴的事情。 但奥利公爵显然很敬业,他并没有让他的奥利国王陷入虚假的快乐之中。 而是直接说道: “奥利冕下,韩况就要调走了,想来黑龙军上面的人对他已经足够的失望了。” “应该也不会再派出如此愚蠢的人下来管理西罗马帝国了,除非黑龙军上面的人也是蠢货,但是您知道的,这是不可能的。” 他说完,耸了耸肩膀,似乎在说,不用谢。 看到他的这般模样,奥利似乎听到他说:冕下,咱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这怎么不让他感到绝望。 所以,他只是嘴角抽动了两下,随后说道: “不用担心,多大的点事儿嘛。” 说完,奥利就说不出话了。 “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派到这里的人是谁?” 亚瑟公爵也在心里头打鼓。 但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他们能决定的,虽然他们一个西罗马帝国的国王,一个是西罗马帝国的公爵。 现在西域的贵族终究是大不了在西域的大唐人,甚至现在还有不少人都以有着大唐人肤色为荣。 这是大唐对他们的侵蚀,是在观念上的腐蚀他们,大唐文化也在无时不刻的征服他们。 还有大唐来的丝绸、瓷器等等,这都是他们的子民所不能抵抗得了的。 即便是在他的王宫,来自大唐的东西也很多。 也不知道韩况这是意思,似乎很看得起他这个朋友,经常给他送一些大唐的瓷器还有精美的丝绸,甚至还教会他使用大唐的筷子。 直到现在,他心中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他并没有反对。 毕竟他还需要韩况这个“朋友”,甚至现在他都已经习惯了使用大唐的东西,还有已经热爱上了使用大唐的筷子。 一时间,在沉默之中的奥利和亚瑟公爵两人都相顾无言。 …… 至于另一边,刚回到办事处的韩况,已经从床榻上起来了。 他洗了把脸,并没有丝毫的醉意,就好像之前在大殿中胡闹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现在清醒的很,在洗了脸之后,之前的怒意也没有表现出来。 现在他只是冷漠的坐在案桌后面,听着暗探传来的汇报: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在暗探们说完以后,他叹息了一声,有些失望。 没错,那些暗探就是在他走之后,留在大殿之中的。 就是为了让他们听到奥利和亚瑟公爵两人之间的计谋,毕竟他又不是真的蠢。 他只是将一些消息真真假假的告诉了他们而已,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相信自己。 他一直都在伪装,就是想让奥利和亚瑟公爵对他产生刻板印象,也就只有这样,奥利和亚瑟公爵他们才能够放松警惕。 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是最愚蠢的那一个,现在忽然出来了一个蠢货韩况,他们自然也就顺利成章的将他对号入座了。 在韩况身后,黑暗中走出来了一个人,他是之前的那个门房。 众所周知,门房也不是随便一个人能做的,就如同是寺庙的扫地僧一般,他是比韩况还要武力高超的人。 “你都听到了,他们真的已经将我当做是蠢货了。” 说着,他冷笑出了声,那语气中蕴含着十分冰冷的意味。 谁也不想别人小瞧自己,若是真的有这样的人,就说明他所图甚大。 身后的门房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淡淡的站在身后。 韩况也没有在意,他已经习惯了,就当是他自言自语。 “还需要考察一番,不然的话,谁能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没有想法图谋呢?” 身后的门房出声了,这是他的猜测,同时也是他给韩况的警醒。 韩况点头,并没有小觑他的意思。 他也知道对方说的是真的,所以他并没有在刚才的暗探汇报消息之后,就擅自动手。 在对于处理西域这边的事情而言,他确实不怎么样拿手,但也不意味着他是一个蠢货。 他尚且也没有心思在这边经营,西域对他来说就是蛮荒之地,他的心思是在黑龙军正规军当中。 他并没有放弃随着黑龙军一起出征的想法,毕竟他当初确实是奔着建功立业来的。 他的那一套在这里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韩况并没有所谓的为了面子而硬撑,但就这样回去,不仅会给瀚哥儿丢脸,甚至还会以为他是一个没有决心的人,从而放弃对他的培养。 所以,他就自导自演了这样一场戏。 “你说,咱们给刘云忠的这份礼物,他能不能收到呢?” 虽然他确实对刘云忠很愤怒,毕竟对方是他唯一的希望,也是算是最重要的功绩之一。 但是他确实相信瀚哥儿和陈桥的眼光,开玩笑,他们判断出来的人才还能有假不成? 所以,这也就是他不顾一切的装傻充愣就是为了达成目的一般。 “卑职相信尊逸王和主帅的眼光!” 韩况闻言,大笑道: “哈哈哈哈,看来咱们想到了一起,我信任主帅,他看重的人不会庸才。” “虽然我不知道刘云忠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但杨旭景大人也在那边,他老人家是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说到这,他不由的想到了还在谋划当中的礼物,这是他要交给新任侦督的礼物。 当然了,若是侦督真的是刘云忠,那就再好不过了。 即便不是,他也能捞到一份人情,只要奥利能钻入陷阱之中。 第2116章 无法伸手 “希望奥利和亚瑟这两个老家伙能识相一点吧。” 韩况恶狠狠的说道。 奥利国王和亚瑟公爵在对他的即将离开惋惜的时候,他反而对这两人快要忍耐不下去了。 “跟他们两个老狐狸打交道还是太累了。” 韩况躺在躺椅上,头靠在上面,而门房识趣的为他扇起了风。 他躺在躺椅上,心情无比舒适,他知道最起码自己还能回大唐。 届时,也不需要多久,他就能再次回来。 而下次他到来的时候,就不再是那个蠢货负责人韩况,而是以黑龙军偏将职务的陷阵营先锋的身份。 他的战场从来都不是在这里,他并不愚钝,只是不愿意动脑子。 不管现在还是以后,他的战场都是在征伐当中,而不是在这里跟一群老家伙们扯皮。 韩况已经厌烦了这种生活,所以才会用这种蠢办法去摆脱束缚在这里的任务。 虽然这样能瞒得了主帅,但却瞒不了尊逸王陈桥,更瞒不了黑龙军中的参谋团。 “现在,就等着王宫中传来的消息了,希望奥利和亚瑟公爵能够给我一个消灭他们的借口吧!” 说着最诚恳的话,这句话的含义却是如此让人毛骨悚然。 闻言,一旁的门房只是摇头苦笑。 他自然是知道韩况的执念,所以才觉得可惜,这位大人的战场不在这里,但是形势要求他在这里。 没有人能拒绝来自黑龙军指挥部传出的命令,所以他只能站好最后一班岗。 等待着,很快,安插在王宫中的暗探们传回来了消息。 “大人,不管是奥利还是亚瑟,他们好像都没有动作,而且看他们的模样……好像已经认命了。” 韩况闻言,直接从躺椅上坐了起来,脸上有些扭曲,心底有些无语: “老子都还没有认命,你们就这么认命了?之前的野心哪里去了?” 在听完了暗探传回来的最后的消息后,他摆摆手,十分不耐的打发暗探离开了。 谁能知道奥利和亚瑟公爵如此胆小。 “算了算了,反正也指望不上他们了。” 韩况自言自语道: “既然不能拿你们祭旗,那么你们手中的那些动作也就不要再做了吧。” 他冷笑着,一下将之前奥利和亚瑟公爵在暗中扶持起来的势力的最终结局给决定了。 谁能想到,其实不管是奥利还是亚瑟公爵在暗中的行动,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做的。 甚至他都还给对方送了不少助力呢,就是为了扶植起他们内心的野心,让他们反叛。 也就只有这样,韩况才有借口将奥利和亚瑟公爵给处理掉。 然后换上听话的棋子,毕竟隔壁的哈克国国王也是这样废掉的。 他不信,东罗马帝国的哈克国王若是没有助长他的野心的话,他会找死去反叛? 反正别人相信,他是不信的,这也太扯淡了。 “哈克国王下场,显然已经吓到我们的老朋友了。” 韩况嘴角勾起笑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在笑,还是在恼怒。 “既然他们放弃了,咱们也就没有了给刘云忠的礼物,那么尽力的剪除他们的羽翼,留给刘云忠现在一个安定的环境,也就足够了。” 没错,他原本的计划就是改变西罗马帝国的格局,而不只是将奥利给换下去。 门房郑重点头,“卑职这就去办,必然不会留下丝毫的痕迹。” 没想到,韩况直接摇头道: “不不不,你必须要留下痕迹,让他们以为,这是杨旭景早就注意到了他们。” “将他们怀疑的对象转变为杨旭景,而不是我,有或者是刘云忠。” “明白了吗?” 面对他抬眼过来的眼神,门房内心一凛,表情严肃的回应道: “是的,大人!” “去吧!”韩况挥挥手,让他离开。 其实韩况早就知道了,在从自己这里打探到下一任侦督的身份后,奥利和亚瑟公爵就在准备了。 …… 很快,当一队队黑龙军暗探们查抄了一家又一家的酒吧,还有一个个古老的城堡之后,整个西罗马帝国国都都陷入了慌乱之中。 不少人都直接拜访黑龙军暗探办事处的韩况的宅邸,只是让他们绝望的是,韩况居然也被软禁起来了。 这是韩况的门房说的,他们并没有怀疑,毕竟他们也知道这个门房是韩况的心腹。 而且韩况的心腹能暴露出来,也就说明了韩况现在的情况也十分危急了。 宫殿中,奥利和亚瑟公爵脸上带着焦急。 因为就在这半天的功夫,他们就听到了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 这怎么能不让他们感到绝望呢,甚至原本还想求助于韩况的。 可是,上一个探子带回来的信息让他们两个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因为他们得到了韩况也被软禁了的消息。 而且有探子还说,今天早上有一队没有见过的黑龙军暗探进了城,他们都是生面孔。 “亚瑟公爵,咱们计划怕是让对方知道了。” 奥利国王叹了口气,有些绝望道。 亚瑟公爵皱眉,“冕下,您是说韩况?” 奥利国王摇头,深深呼出口气,“不是,是杨旭景!” “是那个老狐狸,他其实早就知道了我们利用韩况,现在韩况也被软禁了。” 恰恰相反,韩况现在还在宅邸中过的很潇洒。 “很显然,咱们这次怕是要直接栽在这里了。”亚瑟公爵感觉好像更加的苍老了。 “别灰心,冕下,要不直接将微臣推出去吧。” 面对亚瑟公爵的自荐,奥利原本想要推辞,但是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说。 “你说的都对,但是本王,还是先看看真实的情况再说吧。” 他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在感慨什么。 现在情形已经很明了了,他们别无退路,只有这一种办法,也就只有他才有资格作为替罪羊。 但谁也没想到,杨旭景现在根本就没有顾及这里。 毕竟东罗马帝国不知道是不是在黑龙军主帅那边,但是西罗马帝国已经很明确标注了位置。 它就是黑龙军主帅瀚哥儿的,即便是他都不能伸手进去。 第2117章 豪横 杨旭景虽然不知道这里,但是奥利和亚瑟公爵两人不知道。 所以也就造成了这种错觉,他们并没有收缩手下的势力,而是直接将他们放弃了。 至此,奥利和亚瑟公爵联盟,已经失去了跟黑龙军叫板的最后的底牌。 而制定这一计划的人,也就是造成这一后果的“罪魁祸首”便是现在安然的坐在黑龙军暗探办事处宅邸中的韩况。 所有人都小瞧了他,也就只有他的门房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并且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恐怕奥利和亚瑟公爵两人至死都不知道,其实当初剪除了他们羽翼的,也就是他们认为是蠢货的朋友吧? 但也值得了,若他们还不收手的话,他们将要面对的结果便是死亡。 权力没有了,不要紧,起码他们还活着,虽然活得纸醉金迷,但起码还能享受。 可若是没了命,那么他的一切都会成为下一任西罗马帝国的国王的。 起码他还没有哈克那么惨,他还有有限的自由,还有追随者。 …… 东罗马帝国,国都的一家酒吧。 紫色蔷薇酒吧,这是最大宴会中心。 虽然名字是叫酒吧,但其实比之皇宫的大厅也丝毫不逊色。 这里是整个东罗马帝国达官贵人都不敢招惹的存在,因为在这个酒吧的背后,是有着十数位东罗马帝国最有权势的贵族们所掌控的。 即便是现在的侦督大人,也都在最近经常来这里。 这里是一个销金窟,更是东罗马帝国贵族们纸醉金迷的邪恶地点。 很多贵族们都来这里放松,但是他们不知道今日他们将会迎来灾难。 “哈哈哈,那个年轻的侦督,比之杨旭景要差多了。” 一个金色头发贵族坐在角落的一个长沙发上,他端着酒杯,一脸的得意和不屑。 “那是必须的,哪有威廉公爵那么聪明,直接就从他口中套出来了一座铁矿!”另一个秃头贵族恭贺道。 显然他的语气中很佩服威廉公爵行为,当然,若是忽略他脸上那副羡慕嫉妒恨的表情,会更加的真实一些。 “哈哈,借你吉言,没准下次他再来的时候,你可以试试。” 看到对面举杯的威廉公爵,这位秃头贵族眼珠子咕噜咕噜直转。 他心中一动,似乎觉得对方说的很有道理。 于是乎,他也笑着举起酒杯,笑得像个狐狸一般,“感谢您诚恳的建议。” 面对对面的这个秃头大胖子贵族,威廉公爵心中冷笑,“笑话,有这种好处怎么可能让给你?” “能得到一个铁矿就已经很不错了,本公爵已经知足,但是若你也这样做的话,那就不知道你能不能留个全尸了。” 这位威廉公爵其实也能猜测到,这种机遇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 他能从刘云忠口中得到这一片铁矿,已经是很难得了,若是再欺骗下去的话,人家又不是傻子。 他甚至已经能想象到那个大胖子吃了一鼻子灰的表情了,想到这,他就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对面的胖子以为他还在为自己得到了铁矿场而高兴,表现上继续恭贺,但是背地里依旧带着羡慕嫉妒。 威廉公爵就算到了刘云忠即便之后反应了过来,他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因为那是黑龙军侦督的身份给他的。 而且其中还有他刘云忠的一份,他算到了所有,但是却没有算到刘云忠想要毁灭之前犯下错误证据的想法。 他还是低估了刘云忠的狠辣程度。 现场一片歌舞升平,即便他们得到了消息,刘云忠带着人向这边赶过来了。 他们也没有放在心上,还以为是刘云忠再次来这里享受了,甚至有不少贵族夫人已经在翘首以盼了。 可是,在一刻钟后,现场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他们看到的不是身穿着便装来的刘云忠,而是身披铁甲,身后带着一群黑龙军凶猛军卒来的刘云忠。 “不知道刘大人这是?” 威廉公爵放下酒杯,连忙出去迎接,就看到了这副模样。 酒吧门前的打手们已经倒地不起了,地上还留着鲜血,他们是死是活,已经没有人在乎了。 不少贵族夫人已经惊声尖叫了,甚至还有不少已经晕倒躺在了陌生人的怀中。 刘云忠摘 他这是在看自己之前的荒唐,更是在嘲笑曾经的自己。 现场的气氛都凝固了,刘云忠没有说话的话,没有人敢开口。 在冷笑了一声后,刘云忠将头盔给了身后的手下,他扭了扭脖子,说道: “根据暗探来信,你们这里出现了哈克反叛军的人!”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了一张搜查令。 当然,这是他自己签署的,也没有人敢找他的麻烦。 即便是他拿出一张白纸,对方也不敢说什么。 因为他所代表的黑龙军有着绝对的武力,现在的东罗马帝国是在黑龙军的统治之下。 “刘大人,刘……您说笑了,我们这里只有东罗马帝国的贵族们,哪来的反叛军。” 在看到了刘云忠等人如此装束,他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了。 看来,来者不善啊。 就是不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 他只能小心翼翼的伺候好刘云忠,既然他要搜查的话,他们之中自然没有人敢作对。 “威廉公爵,听说你之前和哈克手下的将军关系不错?” 忽然,刘云忠看向里面的眼神收回,直勾勾的看向他,嘴角泛着冷笑道。 “大人,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只是一个东罗马帝国的小小公爵,可是良民。” 威廉公爵冷汗齐出,不知道为什么矛头转向了自己,他只能小心的应付着,说道: “大人,我只是以前跟他们有过联系,都是他们逼迫我的!” 他连忙为自己狡辩,但是刘云忠丝毫没有理会他的狡辩。 刘云忠只是冷眼看着他,冷笑着反问道: “哦,是这样吗?” 他现在可不是几天前的刘云忠了,更不是在醉酒状态下的刘云忠。 “当然是如此,我没有欺骗大人的想法。” 第2118章 可怜 第2118章 可怜 看着不断擦着冷汗的威廉公爵,刘云忠半个字都不信。 他之所以在这里听他扯皮,那是因为他还需要等待一个消息。 “既然如此,那请威廉公爵带路吧,让本官查一查也是好的。” “没准真的就查出来了呢?” 看着他的眼神,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而且他话中有这不明的意味,他很不好的预感。 他只能在心中暗骂,这里你估计都比我们都还熟悉了,还需要带路? 虽然在心里吐槽,但是他表面上没有丝毫表露出啦。 他行了行礼,恭敬在前面弯腰伸手道: “这边请,刘大人,随便搜查。” 他是这座酒吧的主要负责人,自然是有权力决定让他们进来。 即便他没有权力让他们进来,难道他们就没有办法进来了吗? 当然不是,所以他不管再不情愿,都只能将刘云忠等人放进去。 刘云忠带着人大踏步的走了进去,对着身后摆了摆手。 在他身后的军卒们了然,很快便四处搜了起来,连一处角落都没有放过。 周围的贵族们也是不明所以,不知道刘云忠此次来是有什么目的。 他们也都不傻,绝对不是刘云忠所说的那样,这里有哈克叛军的人。 但是刘云忠此时的状态不是他们能接近的,所以也就没有人敢开口说话。 至于在桌上的酒杯,刘云忠碰都没有碰,虽然这种酒他在前几天经常喝,但现在他却避如蛇蝎。 “看来你们这里好像真的没有哈克叛军的踪迹?” 刘云忠看着手下们粗暴的翻看着周围,不由的叹息道。 看到刘云忠脸上的表情,威廉公爵眼皮直跳,他不知道为什么刘云忠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大? 但是他也知道显然这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你难道就真的那么想在这里看到我们这里有哈克叛军的人吗? 这些话他都不敢说出来,因为他害怕他说出来的话,刘云忠下一秒就会将他缉拿。 “刘大人说笑了,我们这里怎么可能有哈克叛军的人存在呢?” 威廉公爵讪笑道,他的表情都快哭出来了。 他若是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刘云忠在故意找茬,怕是真的傻了。 刘云忠丝毫不着急,只是微笑着说道: “不急,这不是还没有搜查完全么。” 看着他的笑容,不管是威廉公爵,还是周围的贵族们,都打了个冷颤。 太可怕了,这就之前和他们一起喝酒聊天的年轻人? 在他们眼中,刘云忠的笑容就好像是死神的微笑一般,令他们胆战心惊。 “是,是,刘大人尽管搜查,都不要紧。” 相比较小命而言,这点损失,他还是能够承担得起来的。 至于大厅中的贵族,他们都被驱赶进来,门外有黑龙军的军卒在把守,没有刘云忠的命令,没有任何人能出去。 他还在等待,等待着外面传来的消息。 也就在这个时候,城外的铁矿厂受到了来自不明势力的袭击。 一群蒙着面的人先是用箭弩射杀了铁矿外的守卫,随后又杀死了其中的监工,将所有的矿工都给赶走了。 那些矿工都是被抓来的普通人,黑龙军还没有心狠手辣到如此地步,所以才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没准他们逃离了苦海之后,还会感谢这些蒙面的黑衣人。 “都搜查完成了吗,没有留下活口吧?” 为首的一人冷声问道,他不希望留下活口,不然的话就是他的失职了。 谁要是让他失职,那他就不会让对方好受。 “启禀大人,都搜查清楚了,绝对没有留下活口。” 为首的人满意点头,随后让手下们收拾干净周围的痕迹,特别是那些箭弩,每一支都捡走了。 这是黑龙军的军用箭弩,很容易就能看出来,所以他们不会让这么显眼的证据留下来。 “好,赶紧撤离,将这里的消息汇报给大人!” “是!” 那名手下郑重点头,随后拉响了手中的哨箭。 远处的都城城墙上,有人就在等着这一声哨箭,他看到了立刻就跑下城墙,骑上了早已准备好了的马匹。 他加紧向紫色蔷薇酒吧赶去,刘云忠还在等着这个消息。 …… 而在另一边,杨旭景和刘桓在下着棋。 虽然他们不知道后续的经过,但是已经能猜出来刘云忠打算怎么做了。 杨旭景叹息了一声,有些哭笑不得道: “刘云忠做事太糙了,根本没有得到我的精髓!” 闻言,对面的刘桓摇了摇头道: “你又没有教他怎么做,他自然是能做什么就做什么。” “虽然他这样与自己割裂太过突兀,但却又也是有迹可循的,无非就是为了与曾经的自己分割开来。” 杨旭景听到这话,苦笑了一声,便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只是希望他以后不要那么简单粗暴,这样行事是长久不了的。” 对于他的话,刘桓不置可否,他当然知道。 曾经陈桥也是这样,喜欢用暴力做事,但后来他显然也明白了过来。 这样是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到长久的,因为其中的门门道道实在太多了。 横推过去的话,留下的隐患就足够他审查很久了。 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他笑道: “还是下棋吧,年轻人的事情就交给年轻人自己去做吧。” 说完,他手指一动,便挪动了一下白子。 …… 另一边,刘云忠听着手下传过来的消息。 不仅是他,整个大厅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个消息,城外的那个铁矿场出事了。 好像是被神秘势力给袭击了,所有人都死了,连矿工都跑光了。 这下子,威廉公爵是真的知道了刘云忠的目的是谁了。 他此刻浑身抖动得如同帕金森一般,他颤巍巍的想要祈求刘云忠的原谅,但是刘云忠并没有理会他。 转过头看着他,刘云忠冷笑着摇摇头,无奈道: “看来,你得和我们走一趟了。” “这个铁矿可是本官交给你的,但是忽然出了这么个事情,你是在威胁本官吗?” “我……我,不敢。” 威廉公爵发现周围人看向他的眼神无比同情。 第2119章 旋涡 第2119章 旋涡 但却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话,包括先前还在巴结他的人,此时都躲闪在一旁。 现在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哪里会凑过去? “刘大人,您是不是误会了,此事与我无关啊。” 威廉看着周围靠近的黑龙军军卒,不由的直打哆嗦,此时他的心中后悔不已。 早知道就不贪这块铁矿了,现在自己就不会有生命的危险了。 刘云忠转过头,冷笑着看着他,“哦,难道你是在觉得本官是在故意冤枉你了?” 难道不是吗? 现在这种情况还有谁看不出来吗? 显然你就是想要拿回那块铁矿场。 即便傻子都看得出来,他就是想要拿回给威廉公爵的那块铁矿区,可是没有人敢说出来。 甚至是当事人威廉公爵都不敢说出来,因为说出来的话,没准他就没命了。 “刘大人,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我只担心有人在其中设计陷阱。” “陷害了我还不是最严重的,就怕蒙蔽了大人,让大人产生过多的损失。” 闻言,刘云忠脸上的冷笑消失,看来你是还抱有最后的希望。 随后,刘云忠笑道: “没事儿,本官不担心被蒙蔽,就担心有哈克反叛军分子作出其他的举动!” “威廉公爵,虽然我们之前的关系不错,但是为了东罗马帝国的安危,本官还是大义灭亲吧。” 说着,他也没有了心思再跟他多说话了,对一旁的手下命令道: “带走,押入大狱!” “是!” 马上有黑龙军军卒上前,将对方押出紫色蔷薇酒吧。 刘云忠冷笑了一声,便走了出去,回过头,他脸上浮现几分夸张的笑意道: “诸位,改天再来叙旧了。” 他脸上的笑容犹如魔鬼的笑容般,所有人都被他给吓到了,但是他们却无奈的还礼。 看着刘云忠远去,后面的众多贵族感觉心底沉甸甸的。 特别是人群中,一个大胖子秃头勋爵贵族,此时正擦着脸上的冷汗,颤巍巍的看着刘云忠远去的背影。 “还好没有去尝试,不然的话,就跟威廉公爵同一个下场了。” “刘云忠……刘大人,他到底是在装傻,还是幡然醒悟?” “不管怎么样,今后还是不要再去接触那个魔鬼撒旦了,不然的话,威廉公爵就是我的下场,他大概是没有机会出来了吧。” “哦,可怜的威廉公爵,真是可怜啊!” 一众贵族心中也在同情威廉公爵,同时也在告诫自己,最近还是安分一些,待在家里。 至于这个紫色蔷薇酒吧,他们最近是不打算来了,若是再出现这么一件事情,这谁能顶得住? 于是乎,原本在酒吧门口还逗留的一大群贵族们,很快就乘着马车消失不见了。 只留下紫色蔷薇酒吧还在原地,它从建立到现在,从来没有一天能如此清冷,除了里面的侍者,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废话,酒吧的老板都被抓走了,这个酒吧没被砸就算是不错了。 就是不知道,接下来,这里还会是属于谁。 …… 东罗马这边,刘云忠的幡然醒悟,所以黑龙军这边暂时没有遭受到太大的损失。 但是对于这件事,杨旭景必然会汇报上去,至于上面还带有自己的评价。 至于黑龙军主帅,还有尊逸王会对刘云忠还抱有何种感官,就不是他能猜测的了。 他只管如实禀报就行了,其他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在听到了酒吧里刘云忠的所作所为,不管是刘桓还是杨旭景,对刘云忠还是抱有希望的。 毕竟有这上位的狠辣,还有果决,就单靠这两点,他就已经合格了。 只是手段有些上不了台面,但如果细想的话,这种行为,恰好能起到出人意料的成果。 起码震慑到了他们,在他们没有打探清楚刘云忠为什么改变前。 他们都会安静下来,这段时间,起码东罗马帝国国都会陷入安静和平的安稳期。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人汇报的声音: “大人,刘大人请求接见!” 杨旭景和刘桓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杨旭景笑了笑,喊道: “让他进来吧。” 很快,刘云忠就走了进来。 “大人,卑职是来请罪的。” “别!” 杨旭景放下手中的黑子,连忙制止了他,“你这请罪,我可担当不起,你是何人?” “你可是大名鼎鼎的西域侦督,而且还握有实权,我只是一个快要被调回长安城的旧人罢了。” “大人当得起!” 刘云忠恭敬道: “若不是大人骂醒了卑职,不然的话,卑职现在都还沉迷于纸醉金迷之中无法自拔,并且黑龙军丢失的可就不仅是那片铁矿场了。” 杨旭景冷哼了一声,接着偷偷从棋盘上,挪动了两下黑子,又问道: “那片铁矿厂收回来了?” 刘云忠回道:“回大人的话,都收回来了,还有紫色蔷薇酒吧的老板,威廉公爵也抓回来了。” “审了没有?” 杨旭景看着被刘桓挪回来的黑子,嘴角抽搐,一边又问道。 刘云忠恭敬道: “已经审问了,他的爵位是买的,只不过后来被哈克给升上去了。” “不然的话,他现在只是一个伯爵,他那里是用于哈克他们打探消息的地方,算是哈克手下的一个势力。” 杨旭景只是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他其实早就知道了对方不简单,只是没想到,居然还真的和哈克有关。 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算是意外之喜。 但是杨旭景对这些功劳都看不上。 “你倒也算得上有收获了,只不过,还是需要将哈克的所有拥泵都给剪除才行。” “大人放心!” 刘云忠此时已经恢复了精神气,说道: “我已经安排好了,在审问出结果后,手下就会立刻捉拿他们!” 对于他的话,杨旭景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这种事情还用不着他去操心,毕竟这也算是对方的功劳才是。 “大人,这都是大人的功劳,卑职不敢贪墨。” 杨旭景皱眉,“拿回去吧,本官还用不着这些。” 第2120章 危局 第2120章 危局 “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其他的,还是好好将功折罪吧。” 说完,他便没有再谈的兴趣了,摆摆手让刘云忠离开。 刘云忠也是个知趣的人,他连忙拱手,退了下去。 在他离开的时候,他还多看了杨旭景对面的刘桓几眼,他知道,能和杨旭景一起下棋的人,绝对不一般。 只是他有点印象,但是却不认识。 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和杨旭景下棋的,而且对方还能无视杨旭景老赖的行为。 那细微的动作,他是注意到了,这不是一般的手下才能做的。 不对,这不是手下能如此大胆的,对方必然也是一个大人物。 但是他就是不认识,他也知道这个人绝对不是新来的,应该是以前就在这里了。 这让刘云忠暗自苦恼,自己怎么就没有注意到有这么个人呢? 在他苦恼的时候,杨旭景倒是和刘桓笑得很开心。 “看来,他还是有些进取心的,也不枉我如此痛骂他。” “你确定不是因为你心情不好?” 刘桓拆台道。 杨旭景失笑,“我有什么心情不好的,在这里我自由自在的,那比得了长安城,当然,马上也要回到长安城了。” “不管在哪里,都舒适得很,总比这里要好的多。” 看到他的这般模样,刘桓还是失笑道: “我看得出来,你很焦虑,是因为长安城的事情吧?” 杨旭景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并没有猜测的意思,显然早就知道了。 他苦笑道: “什么都瞒不过你,不愧是尊逸王曾经的马夫,就是不一样。” 刘桓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道: “这跟牵马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有关系的是,在牵马过程中,倒是遇到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 他能有如此眼界,就是因为他当初给陈桥牵马,走过了很多地方,所以才有了这种感悟。 “说吧,长安城那边形势如何了?” 刘桓放下手中所有的白子,拍了拍手道: “还是那样,一触即发,现在那里就如同是火药桶一样,一点就炸。” “现在谁靠近,谁就是个死,咱们也没有办法,还是来这里躲避了。” “你? 来这里躲避? 开玩笑吧?” 杨旭景第一个不信,他笑道: “你这是又有什么消息了?” 看着杨旭景收起棋盘,显然是不想再下一局了,刘桓暗暗可惜,第一次见过下棋有这么臭的。 可能将来可就见不到那么臭的棋手了,他耸了耸肩膀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在我走之前,尊逸王劝诫我,让我晚点回长安城。” “王爷说长安城有大事要发生,而且将会波及西域,让你们早做准备。” “在我来之前,刚好遇到了龙门关的事情,只是我不知道到底是谁被抓了。” 有人被抓了? 杨旭景皱眉,西域这边太远了,所以对于这种消息,他还是不太清楚。 但他也知道,有人被抓了,而且是上面的人指名道姓被抓的,官职还不小。 不然的话,对面的刘桓也不会是这种表情了1. 所以,他心情有些沉重。 “都查清楚了吗,是叛徒,还是原本就在黑龙军中的内鬼?” 刘桓摇头,说道: “我也不太清楚,这种事情我躲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惹祸上身?” “但我能知道的是,对方是一个偏将,那你觉得会是谁?” 是他!杨旭景心中震惊。 他对于龙门关的守将,还是有点印象的,而且他还是知道对方的名字。 “他叫张世良,龙门关黑龙军守将,没想到,内鬼居然会是他!” “原来是他啊,难怪有点耳熟呢,不过也确实可恶的,都这么高的职位了,他难道还不满足吗?” 龙门关? 西北边军,大唐西北边陲关口? 一瞬间,杨旭景想到了很多。 他冷汗渗透了出来,“西北边军这是所图甚大啊。” 刘桓疑惑,不知道这跟西北边军有什么关系。 于是,他在一旁问道: “张世良是西北边军的呢? 不然的话,怎么会跟西北边军有关呢?” 杨旭景摇了摇头道: “当然不是,他自然不是西北边军的人。” 西北边军能给他什么承诺,一个比黑龙军还穷的军队,难道他还贪图其中的军职不成? 这更是扯淡。 “那他是?” 刘桓更加疑惑了,既然张世良不是西北边军的人,那为什么又能跟西北边军搞上关系呢? 他而无法李姐。 “他在长安城有人,而且这个还能联系西北边军,所以,这才是他们的计谋啊。” 这也是西北边军所一直贪图的东西,也就只有这个东西,才能让对方重视了。 “西北边军可是一直都想要龙门关啊,这个地方,可不仅是王爷崛起之地,更如同一根鱼刺卡在他们喉咙上。” “所以,他们就借着这次机会,然后夺走龙门关!” 刘桓震惊了,接下来的事情,他大概也能够理清楚了。 “你是说,张世良身后的人敢直接与西北边境异族们勾结,而且该配合得很好?” 杨旭景点头,面色难看,“想来,也只能是这样了。” 他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会那么大胆,不然的话,也不至于会直接勾结异族,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难道对方真的不怕吗? 杨旭景面色担忧,不仅是他,刘桓此时也是如此。 对方能冒着诛九族的大罪,居然还勾结异族,这是对于黑龙军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两人此时心中有些沉重,只是他们两个都没有说话。 “那你觉得,那个人会是谁?” 刘桓苦涩的开口道: “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在龙门关多留几天,起码还能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 “西北边军他们也别想好过,勾结外敌,龙门关他们想要得到也难。” 杨旭景摇头,“黑龙军手中丢了龙门关,他们再打回去,谁能知道是他们勾结的?” “没有人证明,若是他们真的能夺回龙门关的话,他们就不是有罪,而是立功了。” “那你还觉得龙门关不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吗?” 第2121章 颓废的李治 第2121章 颓废的李治 刘桓陷入了沉默当中,他自然也能猜测到。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西北边军会那么狠,直接跟异族配合一波,然后拿下龙门关。 想来,那些异族们都还不知道,他们根本就拿不下龙门关吧? 他们知不知道杨旭景不知道,但是想来,若是有一丝丝的机会,他们就不会放弃。 没有办法,他们被黑龙军打得太狠了,简直快要到灭族的余地了。 所以,在看到了唯一的报复黑龙军的机会,同时也是唯一的能为种族生存夺得一线生机的机会,他们就不会放弃。 “他们可真狠,都在算计黑龙军,希望龙门关能够守下来。” 杨旭景也是皱紧眉头,“希望龙门关他们能坚持到援军到来吧。” “想来,上面能够提前一点发现张世良的不对劲,必然也很提前发现西北边军的不对劲。” “还有城外异族,他们的异动黑龙军可是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 刘桓抬起头,长呼出一口气,脸上有些冰冷道: “王爷当初还是太过仁慈了,不然的话,哪有他们现在蹦跶的机会,早就将他们灭族了。” 杨旭景不置可否,但是他不敢迎和,毕竟这是在编排尊逸王。 也不知道,长安城那里现在如何了。 两人相顾无言,似乎又回到了那副模样。 良久之后,忽然,刘桓又问道: “要不,来一局?” 闻言,杨旭景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最终他还是摆摆手道: “最后一局,算了算了,能赢得了你再说吧。” 他们又不能改变什么,除了在这里瞎担心之外,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所以,他们就只能用这种休闲方式打发时间,龙门关的事情,都有主帅和陈桥他们做主,他们知道可比两人知道得多。 …… 在刘云忠走出院子的时候,他的身后跟来了脚步声。 当他转过头看过去的时候,对方说道: “刘大人,我是杨侦督的门房。” 前来的人真的是杨旭景的门房,他对着一脸疑惑的刘云忠道: “刘大人,对于此事,其实杨大人都知道。” “大人让您放心,他会将这里的事情一一呈报上去,当然了,大人说他挺欣赏刘大人您的。” “只是上面的人怎么想,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所以,刘大人,大人让你这段时间能做出成果,不然的话,在接下来的剧变当中,总是很吃亏的。” 说完,那名门房就对着他恭敬的拱了拱手,之后转身离开了。 刘云忠看着门房离开的背影,长呼出口气,他的心底猛地一松,脸上泛起笑容。 这说明自己还有将功折罪的机会,而且既然杨旭景大人能看好自己,也就说明,上面的人并没有对我太过失望。 看来,这段时间有的忙了。 “只是知道这接下来的剧变,到底是什么?” 他有些忧虑,旋即放在了心底。 身为新任侦督,他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可不仅是在这件事上面。 …… 长安城。 陈桥刚从皇宫内走出来。 他刚才已经呈报了关于对右相的计划,这个计划涵盖了很多。 在这个计划实施之后,恐怕会有很多人都会死。 而且更多的还是那些世家大族的人,毕竟他们之中的很多人都勾结其中,他们不死,还有谁死? 半个时辰前,在陈桥刚把名单给李治的时候。 李治看着手中的名单,上面有很多世家大族都跟朝堂上的官员们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姐夫,您是说,这些人都牵扯了其中?” 他有些不相信,毕竟前面出来了一个右相,就已经很出人意料了,但是后面再出来一群官员。 那朝堂还要不要运转了? 陈桥并没有开口劝说,更没有解释,他喜欢用事实说话: “这些都是他们在昨晚说的话,都在这上面了。” 李治看着陈桥从怀中抽出来的一份厚厚的奏章,他甚至都不敢去看。 但是他又不得不去看,因为这是他身为大唐皇帝必须要面对的事情。 所以,他颤抖着接了过来,随后翻了起来。 上面的一字一句,让他有些心惊肉跳。 “这真的是他们说的?” 他满脸不可置信的问道,显然他也知道这其中说话的语气,很符合某些人的风格。 特别是上面最嚣张的右相,陈桥还用特别的板块给标出来了。 右相已经是个死人了,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现在最需要解决的还是,如何去处理右相他们的计划。 他们两个都很了解右相,这是一个老狐狸,昨晚的话中,暴露出来的绝对不是所有内容。 “上面还有很多都不通顺,因为右相他必然还有自己的死士军团,而且人数不会少,起码有上千人。” “最关键的是!” 陈桥表情严肃,“我还不知道他的那些人在哪里?” 这才是最恐怖的,即便是渗透如黑龙军,他们都没有发现对方的人手到底布置在哪里?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人在暗中。 这才是最让他在意的。 上千人只是他的猜测,二十万石粮食,到底能用久,还有到底运到了哪里? “他们的对手是我们黑龙军,所以我以为,他们的主力必然是在长安城。” 这是陈桥的猜测,毕竟长安城是黑龙军唯一能限制人数进来的地方。 陈桥最近还加强了尊逸王府的巡逻警戒,就是担心那些人会出现在尊逸王府外。 幸好尊逸王府的防守足够严格。 现在整个长安城,哪里都不安全,最安全的地方,就在尊逸王府和皇宫。 所以,陈桥也给与黑龙军有关的人通知了消息,让他们加强对府邸的警戒,谁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那么丧心病狂呢? 李治吐出一口浊气,最终叹息了一声,说道: “姐夫,都按照您说的去办啊吧。” 现在这种多事之秋,他身为这个皇帝,总是觉得有些力有不逮。 “朕只有一个要求,右相,要活的!” 陈桥应是。 时间又回到皇宫门口,陈桥愣神了一会儿,便又迈开了步伐。 第2122章 防患于未来 第2122章 防患于未来 陈桥翻身上马,喝道: “回尊逸王府!” 一众亲卫们拱卫着陈桥向着尊逸王府方向而去。 …… 在陈桥回到尊逸王府的时候,瀚哥儿早就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他刚好赋闲下来,再过几天,就不可能有这么悠闲了。 “阿爷,您回来了。” 陈桥翻身下马,上下打量着穿着常服的瀚哥儿,纵使是一晚的休息,好像也减缓不了他眼底的疲惫。 他发现似乎瀚哥儿好像比之昨天回来的时候,更加疲惫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他的错觉? “嗯,回来了。” 陈桥大踏步进入府邸,一边说道: “怎么样,外面的黑龙军都安排好了吗?” 他所最关心的还是这个,只有外面的黑龙军不动,这一切就都不用担心。 城外的黑龙军才是最后的压舱石,不然的话,陈桥该担心对方是不是奔着尊逸王府来了。 “都安排好了,长安城应该也都准备好了吧?” 瀚哥儿问道。 在看到了陈桥点头后,他心里头也有底了。 陈桥走进书房,一把将挂在墙上的大唐疆域图给摊开在案桌上。 两父子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看向地图上的龙门关,那里是现在两人最为关注的。 “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顶住,毕竟这事关着之后的重要一环。” 瀚哥儿不由的问道,脸上不自觉的闪过几分担忧,陈桥自然是知道他脸上的担忧是怎么回事。 “放心吧,你什么时候对黑龙军这么不自信了?” 陈桥拍了拍瀚哥儿的肩膀,随后坐在了椅子上,但是他的目光依旧未离开那个关口。 陈桥难道就不担心吗? 不,其实他也是十分担心。 “好了,暂时也不必想那么多了。” 陈桥将手指从龙门关那个方向收回,又说道: “不管如何,能不能挺过来,就看他们自己了。” 说完,他又将话题一转,问道: “王冲和王义他们现在到哪里了?” 说到底,陈桥此时心里也很焦急。 瀚哥儿眉头一松,指了指距离龙门关两个州之远的青州,说道: “最新的消息,他们的前锋已经抵达了青州,后续中军还没那么快到!” 陈桥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叹息道: “还是得加快,不然的话,就怕龙门关有变。” 瀚哥儿翻了个白眼,刚才还在安慰自己的陈桥,现在显然也在担心龙门关此时的情况。 “我是担心有右相手中的那些死士。” “他们人数不知,位置也不知道,这是右相的后手。” “不管西北边军,还是那些该死的异族们,都不是最终的目标。” “他的目的到底是想干什么,居然还裹挟了西北的诸葛世家,还有刘家,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最关键的是,不管是西北的诸葛世家,还是刘家,明明都已经派人来自首了,却还依然全力协助右相反叛。” “真是好计策,两头下注,就是不知道,他们最终是不是会绝望,毕竟他们的小命现在都还攥在我们手里。” “但我现在改主意了,不管是皇上还是我,都不想见到活着的西北世家和刘家。” “现在户部尚书可是在磨刀霍霍的等待着抄家,也不知道他们的家底有多厚实。” 说到高兴的事情,瀚哥儿也笑了出来。 “行了,你好好看着,接下来才是最艰苦的一战。” 瀚哥儿郑重点头,当他抬起头的时候,陈桥已经踏出了书房。 刚到后院,就看到了李丽质带着最小的两个孩子。 这是尊逸王府最小的两个孩子,虽然他们的岁数一样,而且天数也差不多。 但他们的身份可是差了不少,一个是黑龙军主帅之子,另一个黑龙军参将之子。 “熙丫头人呢?” 陈桥将外孙抱起来,环顾四周,没有看到熙丫头。 “她和郑昂一大早就出去了,好像是郑都督有什么事情。” 李丽质回道。 随后,陈桥又将外孙放到奶娘怀中,又抱起了自己的大孙子,问道: “大孙子,挺健康的。” “对了,他娘不会是还没起来吧?” 李丽质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道: “瀚哥儿昨晚和她折腾了一宿,这个时辰能起算是怪事了。” 陈桥这才了然,难怪瀚哥儿休息了一晚上,居然还更加疲惫了,原来症结在这里啊。 “对了,最近有大事发生,还是让懿丫头她们不要出府了。” 陈桥这才注意到,周围一个孩子都没有。 “你还知道,他们一大早也都去找洛克玩耍了。” 李丽质白了他一眼道: “你这个当阿爷的,平常也没有个时间和他们多交流交流。” 陈桥苦笑道: “我这还不是太忙了,有什么办法。” 他摊了摊手,随后说道: “在解决完了这件事后,我怕是有时间去好好陪着你们了。” “对了,伏岚好印月那边都没有什么大事吧?” 她们两个都不在这里,所以他就问家里管事的,也能更方便一些。 “这倒是没有,但是她们两个都还怀着孩子呢,你能不能花点时间,去好好陪着她们一些。” 对此,陈桥只能苦笑: “等过了这一阵,有时间我连府邸都不出去,就在家陪着你们。” 听到陈桥的保证,李丽质在才放过了陈桥。 “对了,还有一件事。” 陈桥这才记起来,为了保护黑龙军将领们的家眷,他可以掩人耳的开一个小聚会。 李丽质闻言,也接过了大孙子,疑惑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陈桥将周围人屏退,这才开口道: “你传出消息,尊逸王府要开一个小聚,将黑龙军将领们的家属都带过来吧,这件事就你负责吧。” “哦,对了,黄覆他们也别忘记了,那个小子也该出来做事了。” 李丽质知道陈桥这是在提防什么,只是她没想到事情会那么严重,甚至到了提防家属安危的时刻。 “不会有事吧? 你可小心一些。” 面对李丽质担忧的目光,陈桥笑着道: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对于他来说,自然没有什么大事,毕竟能威胁到他的事情已经很少了。 第2123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 第2123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 在吩咐了李丽质之后,陈桥便转移了话题。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了,并不适合在家中谈论,所以陈桥并不愿意作过多讨论。 转而,他就将话题转移到了孩子们的身上。 他有好一段时间都没关注孩子们的功课了,这是他身为阿爷的失职。 “我这也是太忙了,不然的话,早就每日督促孩子们早日做完功课。” “唉,最近瀚哥儿那边又不太平,现在龙门关还危在旦夕,朝堂诸公皆在相互攻讦,纵然做事,但态度可不似以前,右相现在连掩饰都不加以掩饰了。” 陈桥说着,深深的叹了口气。 李丽质白了他一眼,相比以前,她知道的陈桥的经历,比这还难的多了去了,只不过现在的抱怨倒不如说是回到家中寻找发泄。 “这些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知道那么多干什么,府中的事情已经杂乱的让我头疼了。” 陈桥嘿嘿一笑,毕竟他对李丽质可不设防,所以陈桥无奈道: “没办法,谁让我现在能完全相信的人不多呢?” 李丽质心中一暖,但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对于老夫老妻来说,这些都早已熟悉了。 “对了,孩子们是怎么和洛克玩到一起的?” 陈桥忽然想起来,他这段时间没有关注了,所以一不小心就让他们和洛克玩到了一起。 他记得当初明明就只有懿丫头会和洛克那个小子玩耍,其他人都不会凑上去才对,怎么就这们些天不见,孩子们都去找洛克玩耍了呢? 他不免想到洛克这个早聪的孩子,哈克之前从西域派过来的从属到现在还在活跃着。 就是不知道,洛克知不知道,他的叔叔反叛失败,现在已经被软禁起来了。 想来,对方应该不会知道的,因为这个消息封锁得那么严重,而且这个消息从西域传过来,根本没有那么快。 若不是黑龙军沿途有驿站,再加上黑龙军已经被基因强化了的飞鸽,不然的话,即便是陈桥现在都不会知道哈克的所作所为。 所以,现在洛克这个质子,就已经相当于没有用处了。 毕竟现在哈克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权力,即便陈桥要将洛克处死,哈克也没有办法。 有他和没有他,差别也不大,反正他的权柄已经落入了黑龙军手中。 话说回来,刘云忠那个小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稳住自己手中的权力。 陈桥更担心的是,他能不能在巨大的权力面前保持住本心,这才是最为关键的。 “最近就不要让他们再去洛克那里了,还有尽量不要让他们出府,我担心有危险。” 陈桥对李丽质说道,他担心的是有人趁这个机会,拿孩子们对出陈桥威胁,这才是最恐怖的。 “好,我马上就吩咐下去,他们还有功课要做,是时候让他们将心思放在学习上了。” 李丽质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没有丝毫的迟疑道。 陈桥将李丽质的青葱玉指放在手心,他看着远处被奶娘逗弄着的两个婴儿,眼神柔和道: “我只希望孩子们能学个好本领,将来出了尊逸王府,也能有个好的归宿,不至于将来为生活发愁。”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瀚哥儿,黑龙军主帅只能有一个,他们还太小,时间也等不了他们。” “唯有让瀚哥儿成为黑龙军的主帅,才能从微末之中,延续黑龙军的骨血。” “现在虽然看起来歌舞升平,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迈进,但是底下的暗流涌动谁又能真的知晓呢?” 陈桥似乎在喃喃自语,又似乎在发泄,“黑龙军现在有太多的敌人了。” “即便是右相这个麻烦,也不会第一次出现,今后还会有其他的麻烦,只是不知道,瀚哥儿能否应对接下来的麻烦。”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这个身为阿爷的,也没有什么好交给他们的了,只能给他们一些生来就有的基因,除此之外,我便没有其他能帮助他们一身的了。” 有了陈桥的强化的基因传承在里面,哪怕是今后去搬砖,都能超越同层次的人。 虽然有些好笑,但这确实是事实,尊逸王府就这么大,孩子们总归是会传承下去的,但是真的能继承尊逸王府的,也就只有瀚哥儿这一脉了。 李丽质此时也含情脉脉的看着陈桥,依偎在他的怀中,轻声开口道: “你无须职责,桥郎,你做到了自己的责任,已经让孩子们超越了很多了,他们拥有着其他人都没有的起点。” “再说了,他们又不是皇族,当今天下,能超越他起点的,也来寥寥无几,桥郎,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若是没有你这些年来的努力,我们恐怕现在都还在为生活所奔波呢。” 陈桥转过头,低下头看着李丽质,观察到她眼角微微的皱纹,脸上闪过无限疼惜,“这倒苦了你了,这些年来陪我一起吃苦。” “若不是嫁给我,你现在估计还能更幸福,身为长公主,即便是身负荣耀也是应该的。” 李丽质起身,眼神中闪着光道: “桥郎,我并不后悔,我现在可不是什么长公主,而是尊逸王妃,现在我很幸福,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当初你为我跑了那么多西域诸国,求得药草来救治原本危在旦夕的我,当时我就知道了,我并没有看错人,我这辈子跟定你了。” 听到她的话,陈桥无奈的笑了笑,笑容中也掩埋着幸福,“不管今后如何,我们夫妻二人都要相互扶持,相濡以沫。” 在李丽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陈桥也感觉情到深处,远处的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这边的奶娘,也连忙带着两个婴儿离开了。 她们知道在这里打扰并不好,她们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很快,在场也就剩下两个人了。 陈桥一把将李丽质懒腰抱起,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公主抱,抱公主,随着李丽质一声惊呼。 陈桥抱着她向内院的厢房走去,也就只有李丽质一人承受陈桥的爱的火焰。 第2124章 盛怒 第2124章 盛怒 当陈桥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下午了。 在更衣出去后,就看到了瀚哥儿早就大厅内等着了。 特别是他看到陈桥出来之后,立刻就站了起来。 “阿爷,王冲和王义他们的主力已经到青州了。” 闻言,陈桥从他手中接过了那一张路线图,上面标注了王义和王冲两军的行军轨迹和预定路线。 但是陈桥看着距离中军始终落后太久的后勤军,有些皱眉道: “千拾营的人行军速度有些慢了,他们与中军已经脱钩了,若是他们还不能再往前靠近五十里的话,前军的速度就会被他们给拖慢。” 陈桥不乏忧虑的说道: “他们能等得起这个速度,但是龙门关的将士们可等不起这种行军速度!” “命令他们,要在三日内,抵达龙门关!” “另外,给龙门关方面报信,援军三日之内就能到,让他们再坚持坚持!” 虽然黑龙军从建立开始到现在,就有能以一敌十的能力,现实上绝对不止。 但是这次龙门关敌人的数量可不仅有二十倍,当初黄覆能赢得那一次阻击战,还是因为对方都是草包的原因。 不然的话,即使被称为新战神的黄覆,也没有那种能将对手阻击的能力。 更何况,这是一次守城战,不管是在关外,还是在关内,都有敌人进攻了龙门关。 单靠上面近千黑龙军将士还有数千龙门关守军,敌人不断的进攻,也会不断消耗将士们的意志,这不管对于黑龙军还是将士们来说,都是一次意志的考验。 陈桥对黑龙军将士是绝对的信任,但是也无法否认的是,将士们现在的守城战很艰苦。 所以,陈桥看着地图上显示的千拾营的位置,才会那么愤怒。 “现在领军千拾营去支援的将领是谁?” 陈桥有些愤怒的问道。 闻言,瀚哥儿老实的回道: “阿爷,现在领军千拾营的主官是辛志诚,从旁还有几名新调任的准将。” 陈桥眉头微皱,他并不是在为瀚哥儿安插自己的人手而不满。 他是在疑惑,辛志诚一直都是领军千拾营的,从来都没有掉过链子,但是现在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可不符合一名百战老将的模样。 “去问问,辛志诚到底怎么了,他一直都没有出过错误,但是现在我需要他给个说法。” “都脱离中军将近半个州了,他现在还没有进入青州,这是想干嘛?” 陈桥越想越愤怒,这是在置无数黑龙军将士的生命于不顾,是绝对要受到黑龙军军法处置的,而且能被免职都算是轻的了。 瀚哥儿自然也知道辛志诚表现出来的样子有些不对劲,所以他今早就派了人去询问,大概傍晚时候就能回来的样子。 大唐疆域内,且不论其他地方怎么样,就单单说西北这边。 从长安城到西北边陲,绝对是交通线路最为便捷的地方。 这是因为早年黑龙军西征,不断拓宽和完善了从长安城到西北边陲的路线,所以在大唐西北到长安城之间,来往的速度往往很快。 期间星罗棋布的是无数的驿站,能加快信息传递的速度,这是陈桥早就列入了计划之中的。 到时候从长安城到西域,自然也会有驿站,但是主要是为了屯兵的。 因为从长安城能进攻到西域,也就是说,西边的人也能从西域进攻大唐,若是沿途驿站没有兵力的话,不就给对方当补给站了吗。 所以,为了预防这件事发生,陈桥采取了驿站屯兵的方法,在战时必然是需要屯兵的,当然也是为了囤积粮食。 但是非战时,就只安排几个人马在那里就足够了,并且黑龙军对于袭击驿站的土匪是一场严厉的。 他们若是敢袭击驿站,黑龙军绝对不死不休,这是陈桥传递下去的态度,就是想让他们知道,跟黑龙军作对,是绝对没有好处的。 陈桥要把驿站打造成为西域大漠上的陆上灯塔,定期就会有人送补给,同时也为了观测一下驿站的情况。 现在的驿站上虽然有的是人,而且还有不少人把守,那是因为陈桥依然将现在当作是战时。 “阿爷,我已经派人去问了,相信很快就能将消息传回来。” 瀚哥儿回道,他此时心里很感觉很奇怪,按道理说,辛志诚也是身为老将了,总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吧? 但是他就是犯了,而且现在都已经让陈桥生气了,这说明对方这次错误已经很严重了。 这次行动,关乎着无数黑龙军将士的性命,而且还有龙门关的归属有关。 龙门关可是接下来黑龙军行动的重中之重,若是龙门关都丢失了的话,陈桥就只能用不光彩的手段夺回来了。 他又不是没有做过,只是当初还没到用这种手段的时候,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龙门关太过重要了,他必须要拿回来。 “好了,你下去吧,要好好关注援军的动向,还有,我需要辛志诚给我一个解释。” 陈桥平息了一下语气,说道。 “阿爷,一有消息,我马上就传回来。” 说完,瀚哥儿就离开了这里。 就留下了陈桥一个人站在大厅中央,看着案桌上的那一张地图,皱紧眉头: “辛志诚你到底在做什么,还是说,右相他们在拖延着后军?” 忽然,陈桥想起来了,右相一直没有暴露的死士军,不会就是出现在这里吧?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不能轻易出动军队。 每一次调动军队,所带来的影响太大了,陈桥不得不谨慎。 就这一次调动而言,陈桥就必须慎重,鬼知道在他们那些人是不是右相抛出来的诱饵呢? 但是,陈桥此时更愤怒的是那些两头下注的蠢货,他们难道不知道他们这样才是做了最愚蠢的决定吗? 他对着外面喊道: “来人,就暗探负责人过来。” 外面传来应答的声音。 很快,长安城的暗探负责人就飞快的来到了陈桥面前,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就是担心陈桥的怒火。 第2125章 十分失望 第2125章 十分失望 陈桥看着很快赶到的暗探负责人,面色也很不好看。 他们近些日子以来,做事也没有以前那么利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陈桥的错觉。 但是他对于这些手下近些日子以来的行事还是不太满意,他现在开始怀念杨旭景在的日子了。 只可惜的是,杨旭景现在还在西域,根本就不可能那么快回来。 所以,现在长安城内黑龙军暗探的状态,依旧还是群龙无首。 当今黑龙军,陈桥敢肯定,绝对没有比杨旭景更加适合总领黑龙军暗探总负责人这一职务。 “对于你们近些日子的行事,本王很不满意。” 陈桥面无表情的说道。 单单就这句话,就让原本还半跪着的暗探负责人低下了头。 他现在感觉也很羞愧,他知道自己只是代理的,但他也有野心想要将前面的代理二字给去掉。 可是,他现在的对手不少,虽然他们都还只是自己手下,但谁知道自己这个代理能做多久呢? 于是乎,他就将太多的精力都放在了对权力的勾心斗角当中,他也知道这是不对的,甚至还会惹得陈桥厌恶。 但是他也有不得不做的理由,毕竟下面的人对于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早就觊觎已久了。 所以,现在长安城的众多黑龙军暗探,效率大不如前,那是因为他们将重心都放在站队上面去了。 现在陈桥点出了这么一点,让他心里异常惶恐,他非常害怕陈桥将他换掉。 体会到了权力的他,终究是难以割舍这份权力。 “卑职惶恐,卑职办事不利,请王爷责罚!” 他惊恐的跪了下来,当他来的时候,就知道事情不会顺利了。 陈桥冷眼看着他,不为所动。 对于手下人什么德行,他早就知道了,所以他心里才会十分不满。 不由的,他想起了后世的一句话,不要学李自成! 是啊,黑龙军都还没在长安城站稳脚跟呢,上一批被换走的黑龙军暗探们也才刚到任离开没多久。 他们就完全忘记了当初的任务了,甚至还玩起了争权夺利这一套,陈桥真的很生气。 这是在干什么? 这是置万千黑龙军将士于不顾,他若是再不敲打一下,恐怕都还等不到杨旭景到来。 他们就会自取灭亡,这不是陈桥希望看到的。 对于杨旭景的回来,他们还不知道其实他们未来的主官已经确认了,但是只有陈桥一个人知道。 即便是瀚哥儿都不知道,那是因为陈桥的故意隐瞒,他就是想要告诉他们。 你们既然没有能力,就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这个位置让给杨旭景,也是他应得的。 所以,陈桥现在迫切需要杨旭景回来。 但是西域那边暂时还离不开他,刘云忠那个小子,他虽然信任,但也不是十分放心,所以在陈桥看来。 他现在是进退不得,处处都需要人才。 这次让杨旭景回来,陈桥就不打算放他离开了。 虽然杨旭景是以戴罪之身回来的,但陈桥可丝毫没有削减他权力的意思。 那群人证早就被运回了长安城,而且柳明现在都还在牢中。 他在等待,右相也在等待,杨旭景也在等待,黑龙军更是在等待,就是不知道,这次最终的胜利者到底是谁。 陈桥很期待,同时也很忧虑,他很自信自己能赢,但是损失会有多少,他想都不敢去想。 “你还知道忏悔,你知道你们最近的行事让本王很失望!” 陈桥怒骂道: “你们这一段时间都干了什么? 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争权夺利倒是很会,但是谁能用心做事?” 他低下头,看向对方,后者向上瞟了一眼,便连忙吓得低下了头。 “这,这,卑职绝对痛改前非!绝不让王爷失望!” 看着他低头依旧不敢抬起头,陈桥蹲下来,轻声说道: “你们现在还在争权夺利,本王都在看着呢,都在名单上,难道还谁怕谁?” “你们的权力是本王给的,难道本王就不能收回去?” “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的做好自己,难道这个位置还会飞了不成?” “但是本王对你们很失望,黑龙军的大事,都快毁在你们手里了,当初本王是怎么对你说的?” “难道你还没有印象吗?” 这一声厉喝,直接把对方吓得不敢吭声。 “卑职知错,请王爷责罚!” 陈桥站起来,继续看着手中的地图,“起来吧,本王受不起你们这一跪,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下次如是让本王知道了你们死性不改的话,不需要本王怎么说了吧?” 对于陈桥的话,这名属下绝对不敢再敷衍,立刻认真说道: “请王爷放心!” 对于这种话,他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但是他绝对不相信对方真的会完全遵守。 他听听就好,至于其他的,他就什么话都没有说了。 “对了,这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们去做!” 陈桥坐在了椅子上,端起上面的茶盏,喝了起来。 骂人都骂得他有点口渴了。 刚起来的暗探负责人低头拱手,仔细聆听,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所以他真的想要好好把握。 但真的是他最后的机会吗? 那不见得,毕竟陈桥已经给过他足够多的机会了,但他都没有好好把握。 特别是右相府邸那一次,陈桥依稀还记得当时自己有多愤怒。 相比于对皇宫暗卫的佩服,他对自家的暗探们,则是责骂为饭桶。 “请王爷吩咐!” 陈桥长呼出一口气,说道: “西北世家的诸葛家,在长安城有一个私生子,他能给予右相如此多的支持,显然背后是有诸葛家参与其中的。” “还有长安城的刘家,这家的家主也都不是年轻人了,还那么毛毛躁躁的,就让本王来代他已故的父亲来教导他吧。” “对了,还有名单上剩下的人,你看着办吧,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 听到陈桥的吩咐,底下的暗探负责人连忙点头,说道: “请王爷放心,卑职一定会办的漂漂亮亮的!” 第2126章 期盼援军 第2126章 期盼援军 “卑职告退!” 在他恭敬的离开后,陈桥不屑一笑。 他们早就失去了身为黑龙军暗探敢于拼搏的精神,现在表现出来的,也就只有恭顺这一条了。 陈桥对此很失望,同时也感到有些乏力。 他人都还在呢,黑龙军就出现了这种情况,若是等他百年之后,瀚哥儿还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住这种情况。 对此,陈桥很怀疑。 相信是一回事,但是对方能做到,却是另一回事。 “还是怀念杨旭景在的日子啊,也不知道他何事能回来。” 陈桥喃喃自语道,只可惜这种自语是没有人听到了。 …… 龙门关。 此时的龙门关绝对是整个大唐最受人关注的了,当然,知道龙门关危急的人终究还是少数。 此刻的龙门关确实十万火急。 “刘大人,辛苦你了。” 秦启仁刚前来替换已经坚守了一上午的刘偏将,感激道。 刘偏将此时浑身狼狈,灰头土脸的,即便是衣甲也都破损了一角,上面伤痕累累。 若不是龙门关这里物资充足,不然的话,他以一天三副铠甲损坏的速度来看,也支撑不住他每天这么造。 同时,也能看出来这边的战况有多么危急了。 虽然龙门关现在是两边同时开战,但也有轻重缓急。 西北边军这边战场更为凶猛,毕竟他们对于黑龙军研究已久,而且他们好像对于龙门关势在必得。 数万人到来攻城,毕竟他们的最终目的可不只是击败在龙门关的守军,更是为了驱逐异族。 龙门关只能是他们的,这就是他们的态度,似乎好像龙门关已经在他们手中一样。 也不知道这数万人,西北边军中那些人是如何调动的。 他们难道就不需要规避来自朝廷的御史们吗? 结果很显然,那些御史们估计早就被他们给收买了吧。 可以想象到,此时西北边军有多么腐败堕落,只是这些都与他们无关了。 他们只需要抵御住这些西北边军的人,只要他们赢得了这场保卫战,那么等待援军到来之后。 西北边军的末日就要到来了,想来现在陛下已经知道了他们背叛的消息了吧? 他们如此想到。 至于另一边,显然会更加的宽松一点。 毕竟他们当初差点被黑龙军给灭族了,虽然灭族之恨让他们更加凶狠,但是黑龙军的强大的印象,还有他们内心烙印的恐惧,依旧让他们难以发挥出全部力量。 不仅如此,相比与西北边军的有备而来,他们可是什么准备都没有。 毕竟是在荒漠中,他们连攻城器械都没有多少,唯有靠人命去填。 西北边军也只是在黑龙军守军烧毁了周围十余里的树木之后,才终于知道找到了木材建造攻城器械。 而且相比与无准备的攻城,西北荒漠中可没有利用的余地,甚至是遮挡的都没有。 这边的守城之战,已经是稳赢了。 以逸待劳的黑龙军守军会告诉他们,黑龙军终究不是他们能对抗的。 这就是秦启仁想要告诉他们的事实。 不过即便是如此,秦启仁现在看起来状态也不好,他们是分批次来的,为此,黑龙军守军就只能全天候的等待着对方。 “援军什么时候会来?” 刘偏将气息微喘问道。 对于他自己的援兵,他是不再作过多的奢望了,毕竟西边边军都叛变了,显然他们也不需要活口了。 但是黑龙军那边绝对会有援兵,毕竟龙门关这边不仅有黑龙军的人,还有他们极为重视的龙门关。 对于龙门关的重要程度,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不然的话,为什么黑龙军上面会那么迅速的就将按龙门关的内鬼给抓住,而且是上面直接下派人来抓。 足可以看出他们时刻都在关注着这里了。 虽然现在两天过去了,还没有消息传来,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黑龙军绝对会派人来支援他们。 这个道理,即便是刘偏将都知道,所以他现在担忧的不是有没有援兵,而是援兵什么时候到。 只要来了黑龙军援兵,哪怕人数不多,就已经足够了。 只要让对方知道黑龙军已经增援了就足够吓破他们的胆子了,黑龙军的威势实在太大了。 没有人敢正面同黑龙军追交锋,即便是西北边军也是这样。 而且,他们现在急需要士气,若是再过几天没有黑龙军的消息的话,他们必然会支撑不住地。 现在就是消耗战,看谁消耗得过谁。 “不知道,但是想来也不会太晚吧。” 秦启仁说道,语气中倒是没有悲观。 他早就视死如归了,在加入黑龙军之前他还只是一个小摊贩,能有如今这种成就,他即便是死也值得了。 因为他也知道,若是自己死在战长上,黑龙军绝对不会亏待他的妻儿老小。 所以,他内心无所畏惧。 “现在看来,消息应该已经抵达了长安城吧。” 刘偏将看着底下无数人头涌动着向后退去,开口松了一口气,说道: “咱们又可以歇一会儿了。” 他们又打退了对方一次攻击,这已经是第十几波了。 “老子最佩服你们的就是尊逸王,他早在是十年前估计就想到了如今的这副场景吧。” 他说着,脸上带着几分敬佩的笑容道。 秦启仁没由来的脸上又浮现了几分自豪,“尊逸王的眼界不是我们所能揣测的,但是他能凭借在边关的一个八品校尉之官职,二十多年前就在那个地方!”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墙脚出,接着说道: “然后带着沈勇达参将他们一起组建了黑龙军,单单就这份勇气和能力,咱们怕是八辈子都达不到这种高度了。” 对于他的话,刘偏将深以为然,毕竟比他年轻十数岁的秦启仁都能在这当上和自己同一个官阶了。 而他还在蹉跎当中,这份差距就不是他能比较的了。 “就是希望他们还能能早点到来吧,这日子可没法过了。” 说完,他抹了抹脸上的烟灰,从腰间抽出水囊,大灌了几口,脸上露出无比舒爽的表情。 第2127章 攻城战 第2127章 攻城战 看到他这般模样,秦启仁心中也是羡慕。 刘偏将在羡慕他的时候,他何尝不是在羡慕对方呢? 虽然他年轻,还有广袤的前途和命运,但是却没有刘偏将这种洒脱。 所以他感觉自己活得很累,与之相比之下,他还是觉得刘偏将过的滋润一些。 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像他一样就好了,他心中如此想到。 只可惜,他现在被俗事所纷扰,根本就不可能有刘偏将的这种洒脱。 “还是你老刘洒脱啊,哪像我,既然入了黑龙军,就不可能再安逸下来了。” 闻言,刘偏将意味深长的转过头,笑了出来: “你这是偷换概念。” “你年轻有为,和我哪里能比得了呢?” “我看似洒脱,不过只是无奈罢了,今生只有一次,但是我大好的年华都在边军度过。” “若是当初有你那个机会,现在怎么说也是个黑龙军的参司了,哪里还会在这里叹天叹地呢?” “如若不然,咱们两个换一换?” 秦启仁看着刘偏将那开玩笑的话语,无奈的笑了笑,摇头道: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有些太过矫情了。” 对于刘偏将的话,他确实是深以为然,但是在对于黑龙军一事,他可不认为有多么美好。 所幸的是,苦尽甘来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正在两人还在聊着天休整的时候,不远处又传来了哨兵的警戒声: “大人,对方又冲上来了!” 刘偏将赶紧将手中的水囊塞回腰间,但是秦启仁制止了他: “这次还是我去吧,至于前面那里,就交给你了。” 看着他郑重的眼神,刘偏将笑了笑,“这可用不着你啊,咱这个老头子就足够了。” 话是这样说,但是他也没有动身。 看着秦启仁带着亲卫,踏步向前方的城垛走去刘偏将失笑,随后也起身,向反方向走去,身后亲卫们紧紧的跟着。 “杀啊,只要冲进城内,上面就赏赐黄金五百两!” “为了黄金,都给我冲,第一个进去的人,重重有赏!” “杀呀,杀,跟他们拼了!” “早看不惯黑龙军了,现在终于有机会跟他们一较高下了!” “哈哈哈,黑龙军,看这边,你爷爷在此……嗝!” 黑龙军与西北边军其实关系也并不好,因为龙门关就是黑龙军硬生生的从西北边军手中夺过去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黑龙军对于将士们的福利是有目共睹的。 只不过,得不到的永远在躁动,所以他们羡慕、嫉妒,但那又如何? 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得到的,所以对于下层士兵们躁动不已受到了很多苦难。 上层将士们就将矛头转向黑龙军这边,于是乎,西北边军将士们就对黑龙军恨之入骨了。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黑龙军的军饷和粮草,走的都是他们自己独立的账,与其他边军根本就没有关系。 而且,他们也不想想他们是什么样子,哪里是对方的对手? 所以,他们也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但是他们上层的将官们,可是因为走私,而赚的盆满钵满的。 所以,现在冲在最前面的,恰好就是在西北边军中过的最苦的。 看到他们这般模样,上面的黑龙军可不会可怜他们。 他们这是在上官们的教唆下叛国,虽然他们不知道。 并且他们还将矛头指向黑龙军。 最关键的可不是这个,而是他们在对黑龙军进攻的时候,与塞外的异族勾结在一起。 这可是死罪! “干他丫的,都给本将狠狠的压下去!” “将士们,他们胆敢小看我们黑龙军,让他们知道厉害!” “杀!杀!杀!” “不放任何一个人上城墙!” 无数黑龙军将士大喝,紧跟着的龙门关守军也是如此。 身边有黑龙军将士们在,他们也就跟着划划水就好了。 他们身为队友,就只能在一旁喊六六六了。 城墙底下无数人在冲锋,在城墙上,也有无数人在抵抗。 这两天过去了,但是没有任何一个西北边军的人能够冲上去。 现在无数人都在僵持着,虽然战况惨烈。 可一个黑龙军将士,能够换三到五个西北边军将士。 再加上龙门关守军从旁协助,黑龙军将士们的损伤更加小。 龙门关从陈桥崛起之后,就是一个常年储备了丰厚的粮草、水源还有药材的地方,这里被称为粮仓也不为过。 但是城外从西北边军,还有在外面的异族们,他们的粮草是有限的。 为了打下龙门关,他们追求速度,携带的粮草根本就不足够支撑他们半个月的。 这其中还包括他们离开的粮草,所以,三四天过后,他们依旧没有打下龙门关。 他们开始慌了,可是对面的龙门关却丝毫没有被打下来的痕迹。 对面大军营中。 一个中年将领,脸上全是苦涩: “听说过黑龙军的战绩,但那是他们攻城略地的本事,哪成想,他们黑龙军居然连守城都这么擅长!” 他现在无比后悔,当初就不应该在自家上官的蛊惑下,来接这个任务。 攻下了龙门关还好,他能得到奖励,上面的人也会满意。 但是没有攻下来,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上面的人不会受到牵连,而他必死无疑。 “大人,莫要惊慌!” 一旁的副将脸上也不好看,但依旧劝诫道。 连主帅都成这副样子了,更别说是他们了。 看到主帅眼中的悔恨,底下的一众将领心中又何尝不是呢? 只是他们只是将领,而不是带头的,将来被处置,他们也能减轻处罚。 “这让本将如何不惊慌,都已经第四天了,还没有一个人上城墙!” “我们如何给上面的人交代,而且下面的士兵们也都在等着经军功呢!” 他发泄的怒吼了几声,随后又看向四周,一众将领都不说话,只有他一个人在发怒。 “怎么了,都哑巴了?” “说话啊!” 片刻后,依旧没有人说话,他有些气馁的在叹了口气,问道: “现在损失多少?” 第2128章 追求生机 第2128章 追求生机 他问可不仅是伤亡,还有粮草。 他带着数完西北边军而来,本就没有了退路,现在时间又很紧迫。 “现在伤亡几何? 粮草又剩余几何?” 闻言,一个仆从官走了出来,脸上不住的冒着冷汗: “大人,仅仅就这四天,我们就伤亡了近万余人!” “平均每日伤亡两千余人,不仅如此,受伤的将士更多!” “我们手上已经没有了多余的药材了,军医们也只能将受伤的将士们放置在后面。” “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我们的粮草前期消耗的太快,现在也就只有最多能坚持两天的粮草了。” 这名后勤仆从官知道,自己能坐上当下这个位置,还是因为他与当下的元帅1有胞弟关系。 不然的话,这个位置不可能是他的。 但是,不管他现在的关系如何,他都必须要为粮草负责。 他本就是一个饭桶,根本就无法调动好如此多的粮草后勤,所以前期浪费了很多,导致后期粮草药材已经不多了。 而且有许多将士们都已经没有了药材,现在都还在等死呢。 可对面的将士们,他们秉持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原则,使用了很多手段,比如倒金汁、用毒箭等方式,让他们十分的绝望。 可是,在对方的如此歹毒的攻击下了,他们终究还是没有办法爬上城墙。 以至于现在他们都还在为攻上城墙而努力,可黑龙军防守的太严密了。 他们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办法,所以也就只能在这里干耗着了。 不过,不管如何,他们都是处在劣势,虽然他们有数万大军。 这几天的攻击下来,他们已经伤亡了近万人了,但是黑龙军那边的攻击似乎永远都不会消减下来。 他们就好像时刻都在防备他们一样,这让他们更加绝望。 “元帅,要不咱们撤离吧!” 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一个将领站出来,出声道。 这是他的远房表弟,之前是在西北边军养马的,没有什么大能耐。 只是他的关系好,所以才能坐上这个位置。 看到他这般勇武,其他一众将领心里都在暗暗佩服,虽然他们也知道对方的关系。 但是那也是在平常,平常有多鄙视,现在就有多敬佩。 人家就差一个杀鸡儆猴了,你现在冒出来,不就是让对方用来警告他们的么? 本来军心就不稳,若是杀一个人的话,没准能让原本涣散的人心都给聚集起来。 不仅如此,他还与对方有这等亲戚关系,不是可以加成吗? 一旦杀了对方,不仅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还能让他们看到他的决心。 你们看,我都把自己的远房表弟给杀死,难道你们还能消极怠工不成? 当然不能啦,若是这样的话,他们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就只能和他一起一条路走到黑了。 果然没有出他的所料,他们就看到他们的主帅站出来,抽出他腰间的长剑,一剑将他那远房表弟给赐死了。 “诸位还有什么想说的,现在不妨说出来。” 他擦了擦长剑上的血水,看着众人说道。 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十分淡然,看得令人毛骨悚然。 这个人疯了! 他杀了自己的表弟,但是脸上没有丝毫的愤怒以及其他的表情,这说明对方是来真的了。 “卑职自当遵从主帅命令!” 立刻就有人站出来表示臣服。 虽然他站出来,其他人也紧随其后,颇有几分迫不及待的样子。 但是事实心里在想什么,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诸位,你们的决心,本帅看到了!” 西北边军这位主帅满意的点点头,又说道: “如今,黑龙军当道,我们西北边军为防陛下被屏蔽,故此把守龙门关,为陛下分忧,乃是我们身为臣子之心,诸位还有何话说?” 闻言,诸位将领在心底骂他不要脸的同时,在表面上却是无比的恭顺。 “主帅英明!” 众人附和道,他们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 “诸位将领下去吧,接下来,进攻龙门关的力量扩大三倍,给本帅冲上去!” 只要冲上去,我们就不是在造反了! 这是他的心里话,因为他也知道,自己的唯一生机,就在上面。 在他们离开后,就剩下他的胞弟还在原地。 “兄长,这……!” 他有些颤颤巍巍的指着地上还留着的鲜血,脸色有些苍白。 这难道就是表弟祭天,军心无边? 也没有这种激励方法的? 怎么办,我要不要逃跑? 这位胞弟心中有些没底,他就担心自己被这位胞哥给杀了祭旗。 “无碍!” 这位主帅摆了摆手道: “我早就看出他之前有造反的意思了,只是现在还想瞒过我?” 看着他的模样,这位胞弟心中有句妈卖批,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因为军中都是他的人,他那位表弟之前也是养马的,军中谁会跟他一起造反? 况且,就是有人跟他造反,前提是他造谁的反? 他是你最忠实的拥泵,可是却被你祭旗了,这让我怎么办? “是,兄长说的是!” 他还能怎么办,就只能迎和了。 不然的话,他担心接下来被抬出去的人是他。 看到他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这位主帅也只是失笑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别看他们现在活得很潇洒,但是一旦这次行动失败了的话。 只要他们这里有军衔的,都会被清算,唯一能剩下的,也就只有那些普通士兵了。 至于其他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兄长,不知道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唯一能问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当然,这句话就是潜台词,是要继续攻击呢,还是带着人逃跑呢? 毕竟现在他们可没有丝毫的优势。 这位主帅无奈,摆了摆手道: “当然是继续攻击,必须要在正午时分攻下来!” “这几天怕是有大事发生,陈桥是不会放弃这里的。” “想来,这几天过去了,长安城那边也得到了消息吧。” “所以咱们要尽快了,不然就真的毫无生机了。” 第2129章 反派的悲哀 第2129章 反派的悲哀 他不是不想逃跑,但是他们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若是带着亲兵们私自逃跑,固然能逃出去,但是他若是被发现的话,绝对会被当场杀死。 但若是带着大军撤退的话,不管在哪边都巴不得他死。 因为只有他死了,西北边军那边才能隐瞒下去,不至于让幕后黑手暴露。 只有他死了,黑龙军那边死去的黑龙军军卒才有交代。 他可是听说了,前阵子在西域那边死了两个黑龙军的军卒,长安城那边就大发雷霆。 西域那里付出了成百上千倍的人数伤亡,才平息了黑龙军的怒火。 就看这边,死了可不止两个军卒,起码也有百十来号黑龙军军卒了。 也就是在说,即便是把他手上的人全部杀了,也不够平息黑龙军怒火。 “可是,兄长,咱们没有几天时间了。” 军需仆从官脸上带着些许焦急道。 他可不是来送死的,而是跟着眼前的胞兄来享福的。 这段时间他从中军贪污了多少,那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说出来的数量绝对会让人大吃一惊。 他别的处理事务的本事没有,但是公物私用的本事还是与生俱来的。 于是乎,他现在是贪够了,就需要跑路了。 可是,他贪腐如此顺利,那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会给他便利。 可若是他要逃跑的话,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看到他如此模样,中年主帅知道他现在是怎么想的。 毕竟他也是如此上来的,只是他将贪到的东西都用来孝敬上面了,这才有他如今的地位。 虽然他这个胞弟有着种种的不堪,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这个胞弟,对于时间的把控还是可以的。 于是乎,他有些无奈道: “可我们现在还能去哪里?” “现在到处都不安全,你以为西北边军我们就能回去不成?” “我们现在没有打下龙门关,那我们回西北边军就是个死,你现在还以为你这小日子就那么好过吗?” “那是因为有我在前面撑着!” 他这个胞弟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他听到这,脸色就有些苍白。 谁能想到,原以为是个升官发财的事情,居然出了怎么一个意外,龙门关实在太紧了。 他们根本就打不开。 “那有什么办法?” “兄长,若是这样的话,您要不先让我去打点一下,过几天我们就抛下他们离开?” 他征求着胞兄的意见,那语气已经像是在祈求了。 听完了他的话,这个中年主帅思绪了再三,最终还是说道: “好,就按照你的办法来,给你三天的时间,打点好去洛阳的路。” “若是三天后,我们还没有办法攻下眼前这个该死的龙门关的话,那我们就直接跑路去洛阳!” “不管如何,只要之前调动了这些人,我们就是死,向黑龙军进攻是个死,我们撤退也是个死!” “倒不如就这样赌一把!” 听到他的话,他的胞弟总算是放心了,长呼出了一口气。 “你赶紧去安排吧!” “诶!” 他在得到了命令后,立刻就跑了出去。 在他出去之后,这个中年主将好像下定了决心,满意的点点头,对外面喊道: “来人啊!” 立刻,就有人进来了。 “将军,不知有何吩咐?” 看着进来的亲卫,他面色严肃道: “你带人去告诉兄弟们,这几天都准备一下,准备随时撤离!” 这名亲卫心中蓦然一惊,但是他看到了对方的脸色,所有什么疑问都没有问出来。 最终,他还是点头道: “是,将军,卑职这就去准备!” “通知下去,不要让他们走漏了消息!” 在对方走之前,他谨慎的吩咐道。 闻言,这名亲卫郑重的点头:“是,卑职明白!” 为了活命,自然没有人是傻子。 在亲卫走后,这名中年主帅才松了一口气,他相信自己这些亲卫们是不会背叛他的。 随后,他又叫来了进攻的副将,对他说道: “你明日让他们加快进攻,轮战的间隔缩短……还有,不要吝惜粮食,给本将狠狠的打!” 他已经拼命了,反正他还有活路,自然不用担心。 这些粮食,不给他们吃,他又带不走。 至于这些人,争取让他们在三天之内将龙门关给啃下来吧。 也不知道黑龙军什么时候会到? 这才是他最担忧的。 虽然说,按照常规的速度,黑龙军现在应该才得到消息,但是黑龙军是唯一不用常规来解释的。 他可不知道,黑龙军其实就离他们这里不到两个州了。 只要黑龙军再加快一下速度,那么他们会被这些西北边军都给堵在这里。 甚至连另一边的异族也会全军覆没。 …… 另一边,异族那边也是愁云惨淡。 这边比之西北边军那边还要艰苦,那是因为他们处在西北蛮荒之地,什么都没有。 若不是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里没有一个异族人敢于进攻龙门关。 黑龙军陈桥这个名字,就足够吓得他们寒颤不止了。 现在他们有这个胆子,那是因为他们已经别无选择了。 “大汗,咱们已经攻了四天了,连上面的城垛都还没有上去……要不,咱还是算了吧。” 异族……其实就是突厥族群以及其他族群部落被陈桥带着黑龙军扫荡之后,剩下的人手。 可是他手中,已经没有了多少人手了。 被称为大汗的是一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人,他脸上的刀疤就是黑龙军送给他的。 那还是一次与黑龙军对战中,他虽然没有看到对面砍他的人是谁,但是那把冒着寒光的锟铻刀,依然闪现在他的脑海中。 后来他打听了一下那把锟铻刀的主人,得到的答案是,对方是黑龙军的主帅,也就是现在的大唐尊逸王陈桥。 这让他恨之入骨的同时,内心闪现的惊惧也让他不敢对黑龙军报仇。 但是后来的他聚集了这么多部落族群的人手之后,他也就有了胆子跟黑龙军的人对抗。 “没有什么不可攻不下的!” 第2130章 三天 第2130章 三天 看到他们的大汗还是充满信心,这位白发老者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自知眼前的大汗太过自负了,但是他心中也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若是劝说他们就此撤离,那也是不现实的。 之所以他们会出现在这里,不就是因为后退就是个死,为了追求唯一的生机,他们克服了恐惧,攻打黑龙军驻守的龙门关。 可他们哪里知道,若是他们攻下了龙门关,也就是说,他们接下来要应对的对手,是西北边军。 虽然西北边军相比黑龙军来说,是烂的可以,但那也是相对的。 对比他们这些穷山恶水出来的突厥异族遗民来说,还是绰绰有余的。 “再试三日吧,最后三日若是还没有其他的动向……” “那么咱们就撤退吧!” 这位大汗说到这,语气就变得有气无力了。 “只能这样了!” 老者也知道,这已经是他们突厥异族最后能选择的路了。 谁让大唐出了一个黑龙军,出了一个陈桥!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 “如何? 两边的战况形势暂时还明朗吧?” 刘偏将喘了口气,对另一边走过来的秦启仁问道。 对方笑了笑,回答道: “今日他们的士气都受到了很严重打击,咱们这四天以来,就根本没有让他们碰到城垛,他们看来是自信心严重受挫了!” 对于秦启仁的话,刘偏将也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他们就该如此,既然知道你们黑龙军在这儿,他们还敢来,就应该做好了这种准备。” 即便他心中并不乐观,但是他不会傻到说出来。 不管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别人,他会将心中的担忧藏在心里。 “突厥异族那边他们想来最厉害也就那样了,对比一下损失的情况来看,还是这边西北边军的人更狠一些。” 对于他的话,刘偏将点头赞同道: “可不是么,这边西北边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打了鸡血一样,进攻速度忽然快起来了。” 他的语气中隐约隐含着担忧,但是秦启仁没有发现。 “可能是他们也知道咱们的援兵快到了吧,所以也在担忧吧。” 刘偏将点了点头,靠在城垛上,手指不住的在点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之后,他最终还是说道: “还是小心一些吧,可别让他们钻了空子!” 秦启仁并没有小看他的话,心中也是十分的正视,“你说的对,咱们的确是需要好好的考虑一下。” 不管他们如何想的,他们的唯一职责就是支撑到黑龙军援兵到来。 秦启仁转头看向远处的风景,将身体也靠在城墙上,打算歇一口气。 而在这个时候,刘偏将将腰间的水囊递给了他,开口问道: “你老实告诉我,你们黑龙军的援兵什么时候能来?” 秦启仁心中疑惑,转头看去,就看到了刘偏将灼灼的目光。 他思索了再三,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估摸道: “三天!” 刘偏将惊讶,“三天?”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也不是不能撑的过去,只是会艰苦很多!” “关键是,不知道这三天我们要怎么撑下去。” 听到了刘偏将的叹息,秦启仁最终还是说道: “不是三天,而是最少三天!” “我们是黑龙军没错,但也并不说,我们黑龙军就一定能在三天之内赶到。” “所以,我们也不一定能在三天之内赶到,毕竟我们也是人,也是需要花时间去筹措一些粮草。” “粮草暂且不说,就我们黑龙军而言,虽然我们军队的流动性比之平常的军队还要迅速,但也不是说,我们就一定比你们要更快速的开拔!” “所以,这三天至关重要!” 秦启仁是知道一旦龙门关这个被围攻的消息被传出去之后,他的任务就有多重。 他必须要在黑龙军援军到来之前守好龙门关,不然的话,他即便是活下来,也会受到十分严重的处罚。 这样说着,他看向四周,缓缓说出另一个更加严重的事实,那就是在场这么多黑龙军将士的们都在他的手中。 “一旦他们出了事,而只留下我一人苟活的话,最可怜的怕是只有我自己了。” 刘偏将无言以为,他对于秦启仁所说的也深有体会,所以他才会沉默。 以前他也经历过,当周围的手下都死了,独留下他活了下来。 之后的每一晚,他都会做噩梦,是以前的弟兄们又回来看他了。 看到他这般模样,他最终还是笑了。 “是啊,咱们才是最可怜的。” 他似乎又回到了当初那个黑龙军的战场上了,只是他不知道这次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所以他就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黑龙军了。 至于朝廷来人,他早就不抱有希望了,他对此是最有发言权的。 当黑龙军都已经出发了的时候,朝廷才传回来几句让他们坚持住的废话。 还不如直接说援兵已经出发了呢,所以这才是他信任黑龙军的原因。 刘偏将似乎又发现了其中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他忽然问道: “你不是说我们发兵需要时间? 你是说黑龙军会出动的大量的兵力?” 这才是他感到不对劲的地方。 对于他的话,秦启仁解释道: “没错,你以为这只是龙门关这一件事?” “难道不是吗?” 刘偏将显然还不了解黑龙军内部的事情,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的层次不够。 “当然不是!” 秦启仁非常自豪的说道: “黑龙军不允许其他人挑衅,对于异族,我们黑龙军绝对会赶尽杀绝!” “至于他们西北边军的人……”他说着,看向刘偏将,接着道: “我们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刘偏将点点头表示理解,他说道: “原来如此,你们黑龙军这次不只是来支援龙门关的,更是来应对西北边军的!” 刘偏将这才反应过来。 听到他说的话,秦启仁这才点点头,叹了口气,有些感慨道: “关键就是靠这三天了,若是这三天不被破城的话……” 第2131章 惨烈 第2131章 惨烈 “三天……” 刘偏将心底记住了这个期限,支撑住三天,事情就有转机。 似乎是默契,还是他们三方对于黑龙军的把握。 三天就是他们定下来的最后日期,第三天也是他们的决战时刻。 事情绝对不会是巧合,而是黑龙军对他们影响的实在是太深了。 不管是黑龙军敌人,还是黑龙军内部的人,都知道黑龙军绝对会在三天期限左右的时间赶到。 若是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攻下来,或者撤退,他们就将面对来自黑龙军的雷霆怒火。 即便是对黑龙军恨之入骨的异族大汗,他也知道要在黑龙军援军赶来之前结束与黑龙军的交战。 因为他们对黑龙军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毕竟他当初也经历过。 当初有多憎恨,现在就有多恐惧。 至于西北边军,他们单纯就是因为怕死。 当今天下,确实没有哪一支军队能够与黑龙军匹敌,也没有哪一支军队能够像黑龙军这般让敌人闻风丧胆! “希望这三天真的能像你说那样吧。” 刘偏将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即便是秦启仁说的话,他都没有彻底的相信。 他只相信自己的命,至于其他的,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那就拭目以待吧。” 秦启仁也没有争得试图说服对方,那不现实。 都是军中的汉子,只能依靠事实说话,不然的话,谁也无法信任谁。 两人相顾无言,休整了片刻后,在听到了一阵喊杀声后,他们就知道了战斗又要开始了。 对此,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了。 …… 没有上过战场的将士们和已经经历过战场磨炼的人是有差别的。 就好比现在,一众将士们在对方来之前,总是惴惴不安。 但是现在攻防战已经过去几天了,每日战斗的伤亡已经固定下来了,就是谁先死谁还活着的差别。 两天后,不管是攻的那一方,还是守的那一方,似乎都已经精疲力尽了。 现在就是意志的消耗,不过这一块正好就是黑龙军所不缺的。 “他们这两日来,进攻的力度忽然增强了数倍,有些诡异。” 秦启仁皱眉道。 他趁着对方下去一轮休息的时间,和也正在休整的刘偏将谈论着。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显然他们也知道你们黑龙军马上就会来增员了。” “只要黑龙军出现在他们后面,一群疲兵对上增援而来的黑龙军,可想而知他们的下场了。” 刘偏将咧开了嘴,笑道。 他已经从进攻方的态度上看出了他们的急促,现在纯粹已经是在靠人命在填了。 杀到最关键的时候,甚至双方都已经什么都不顾了。 他们只管从城下一群群的上来,而上面也只管将那一群群人都给打下去。 至于援兵这个概念,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 “他们按照这种攻势的话,最多一天半,他们的兵力就会不足。” 刘偏将按照他的经验推测道。 这个时间正好与秦启仁说的黑龙军增援的时间相差不多,想来对方对黑龙军也很了解。 秦启仁拉了拉发酸的肩膀,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张饼,就和着亲兵递过来的水囊吃了起来。 他一边吃,还一边说道: “现在大概也能猜到异族那边也是这种心思,不过他们更悲观一些。” 至于攻击力,也就那样了,难道还指望什么都没有的异族们能攻上城墙? 那是不可能的,所以秦启仁的眼神中散发着对他们的轻蔑。 看到秦启仁眼中的神色,刘偏将也笑了出来。 纵然太过乐观是不好,但只要不大意,终归还是能够原谅的。 呜呜呜呜! 外面又传来了号角声,两人对视了一眼,相继站起身,从身旁接过武器。 随后,两人便很有默契的背过身,向着自己的战场上走去。 他们是两面战场上的主将,只要他们还在,龙门关的军心就还在。 “只要撑过了这两天,咱们就能放松了。” 秦启仁在走之前,对刘偏将笑道。 …… “杀!攻上城墙,屠杀黑龙军!” “都给我冲,前面就是军功和黄金!” “啊……我不想死,求求谁来救我……嗬嗬!” “不能退,后面有就督军督战,快往前!” “再往前杀无赦,都别靠近了!” “杀呀,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胆敢侵犯黑龙军!” “都给本将杀,谁敢对黑龙军放肆,杀!杀!杀!” 将士们都在死撑着,无数人即便嘴角含着血,也都在向前冲。 可惜的是,在他们面前的,可不是黄金和功劳,而是来自地狱的死神,或者说,他们是阎罗殿的黑面将军。 “将军,西面被突破了!” 秦启仁刚将一个双眼通红的叛军扔下去,身边的一个亲卫便从远处跑过来了。 秦启仁闻言,没有说话,而是擦了擦脸上被沾到的鲜血,目光看向外面。 随后,他立刻下令道: “命令预备一营,上城墙!” 亲卫连忙行军礼,便跑步离开了。 秦启仁知道,当他下令将预备一营推上来的时候,那就已经是他最后的军力了。 很难想象,西边那边是黑龙军镇守的地方,只是军卒太少。 黑龙军军卒虽然厉害,但是他们也是人,自然不是铁打的。 他心中知道,战争已经迈入了最危险的时刻了,旋即他立刻又将满是鲜血的长剑,又刺入了刚爬上来的另一个叛军的胸口。 然后又一脚将对方踹下去,只留下一声惨叫。 在城墙底下,已经堆积了无数的尸体,大多都是叛军的尸体,其中也混杂着一些黑龙军将士的尸体。 当然,虽然龙门关守军的尸体不多,但也仅限于比叛军尸体少一些。 有黑龙军在的话,他们从旁协助,伤亡的数量要少了很多。 另一边也是如此,当刘偏将看向底下的时候。 原本城墙底下的黄沙已经不见了,已经堆积了无数的异族尸体。 连仅剩不多的土地,也都被鲜血给染得褐红了。 此时,龙门关这一座关卡内外,都布满了鲜血,显得无比狰狞和惨烈。 第2132章 援兵至 第2132章 援兵至 不管是城内还是城外,甚至都没有顾着仅剩的这两天了。 他们现在都杀红了眼,他们的眼中只有眼前不断出现的对手。 要么杀死对方,要么被对方杀死,或者杀死了对方之后脱力被后来的人杀掉。 数十倍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秦启仁又不是黄覆,他确实不知道黄覆当初是如何在东女国门口将拜占庭的远征军拦在国门外的。 但是他知道,这并不轻松。 可能这也是黄覆都没有料到的奇迹,他当初恰好在那个地形也是个优势。 但是秦启仁知道,若是将黄覆放在他的位置上,想来也不会做的更好。 只是他们还是有些不足,在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在城外布兵。 一般来说,他们若是在外面布置了一些机敏的骑兵的话,还能在对方攻城的时候,给对方带来一些困扰。 二来,他们还能作为最后的希望,没准城内的守军失败了,他们将是最后反攻的希望了。 所以,这就是秦启仁经验不足导致的,即便是刘偏将也没有想到这么一出。 毕竟他们来的实在是太快了,他们能布置出去暗哨已经就很不错了。 更别说是坚壁清野了。 整个龙门关外都是尸首,无数乌鸦秃鹫闻腥赶来,在龙门关上面徘徊。 它们此次定然能大吃一顿,却也给龙门关带来了十分恐惧一面。 无数人在哀嚎,在嘶吼,在悲鸣,但是这些都被喊杀声给掩盖了。 这种场景已经进行了快三天了,这是第三天。 从两天前开始,不管是外面那一处战场的异族,还是在里面这一边战场的西北边军们,似乎都打了鸡血一般,忽然攻城力量激增。 不仅如此,似乎龙门关的守军坚守的力量也开始增大了。 这似乎是双方的一种博弈,也不知道最终的胜利者是谁。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好像也看不出来谁才能最终入主龙门关。 …… 在西北边军大营内,中年主帅看着小心翼翼进来的后勤仆从官,呵斥道: “干什么,鬼鬼祟祟的!” 似乎被他一吓,对方讪笑了一声,拱手道: “兄长,都已经准备好了,后路已经打通了,只是和城中人还没有联系上。” “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那里好像出了些许意外……” 中年主帅直接摆了摆手制止了他接下去说,“这不打紧,只要能离开这里,就足够了。” “至于西北边军,他们要造反跟我有什么关系?” 既然听到了兄长这么说,对方也没有什么说的。 “好了,还有其他的困难吗?” 闻言,后勤仆从官点头哈腰道: “没有了,兄长,咱们今夜就能离开,我已经吩咐下去了,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多。” 中年主帅满意的点点头,交给自己这个胞弟去做,他还是放心的。 挥挥手让对方下去,他双手背负,看向外面。 从这个营帐中,他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远处的攻城情况。 他自然能看到自己的将士们现在都在拼尽全力攻城,但是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想要攻下这座龙门关,显然是不可能了。 “只能牺牲你们了,兄弟们,本帅会祭奠你们的。” 没错,他已经想要放弃他们了。 不然的话,若是不能在这两天离开,那么按照他的估算,黑龙军的援兵就会来了。 这天下谁不知道黑龙军兵贵神速,现在没准援兵就已经在路上了。 这不是他危言耸听,当然,现在就他一个人在这里,也用不着掩饰他此刻心里的焦急。 “兄弟们,就当你们成全本帅吧,只有你们在前面顶着,咱们才有活下来的希望!” “实在不是我不想带你们一起走,确实是只能活下少数。” 他一个人在絮絮叨叨,显然在攻城的叛军们是不知道了。 他们还陷入在攻城发财的美梦中,显然这从一开始就是一张大饼。 …… 也就在他和手下已经制定了计划将要离开的时候,黑龙军的援军其实已经赶到了。 就在他们身后二十里外,现在的已经派出了斥候,就等着得到具体的消息,然后开始从背后将他们包饺子了。 “如何了,龙门关是否还安然无恙?” 王冲看到斥候回来,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问他为何那么急促,那是因为这是黑龙军隔了数月之后,又一场战斗。 不仅是为了建功立业,更是为了救在龙门关的兄弟们。 斥候立刻靠近,顾不得下马,对着王冲和王义喊道: “禀报将军,龙门关尚在咱们黑龙军手中,现在叛军还在进攻!” “只是战况惨烈,卑职看得很清楚!” 王冲摆摆手,让对方下去:“再探,本将要更具体的消息。” 他身后是早已准备好了数万大军,现在只要他一声令下,就能发动大军进攻。 但是他们虽然很信任自己的同袍兄弟们,但同时也知道,若是龙门关已经失陷了,那么他们也就没有必要再坚持下去了。 他们就真的要准备攻城了,兵不厌诈,他们就担心这是对方的计谋。 不要以为他们有数万人,就能够随便造了。 这数万人都是黑龙军手中的好儿郎,每一个将士的生命都是宝贵的。 现在,关乎着数万人的生死,不管是王冲还是王义,此时都无比郑重。 “是,将军!” 在对方离开后,又有其他的斥候回来,他们探查的是其他的方向。 一来是为了保证在其他方面没有埋伏,二来也是要开始布局周边。 他们来此的目的自然不单单是为了解围,更是为了将对方一网打尽。 什么叫一网打尽,那就是不放过一个人,包括在他们军中已经被抓了的那些叛军派出去联络的人。 这就是为什么那个仆从官没有从他联系的城中得到消息的原因,他们刚一出来,恰好就碰到了黑龙军大军的斥候。 所以,他们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就被活捉了。 黑龙军想的从来都不是如何对付他们,而是全歼他们。 “王义,看起来龙门关还没有失守!” 第2133章 希望 第2133章 希望! 王义自然也听到了斥候所说的,稍显激动的点点头。 “加紧行动吧,不能让兄弟们再受损失了。” 每一个黑龙军将士都是宝贵的,所以现在时间迫在眉睫。 王冲点头,对着身旁的几个副将挥挥手,让他们靠近。 而他自己则从亲兵手中接过地图,这是一张龙门关边境的地形图。 周围的景象都包含在了一起,而且这还是最新的地形图,上面连附近的村庄都标注起来了。 但是里面早就没有了人,在灾难面前,人们总能发挥出前所未有的潜力。 “你们看看,咱们现在就在这个位置!” 他指的是前锋的位置。 没错,王冲和王义都没有在中军大营,现在抵达的都是黑龙军的前锋。 数万大军还在数十里外,当然,若是抵达的话,怕是要在傍晚了。 但是他们耗不起这个时间,所以只能提前发动围歼战。 数千黑龙军对上数万叛军,又不是第一次了。 而且现在数万叛军早就被打残了,他们的士气早就陷入了低谷,黑龙军根本不怵。 “我们要先安排中军分散,在这里散开,分作三营逐步向这边推进!” 王义指着地图上三个地方说道,这原本有三个村庄,但是现在已经报废了。 可就算这样,他们之间留下来的路还完好,可以更快逃命。 想来他们逃命必然会选这种路,当然,另外一条必然就是需要被他们给防守起来的。 另外一条就是通向西北边军那一条路,其实对他们来说,也是死路。 但黑龙军需要一个人手来指证,必然不能让他们发现了。 “好,让本将正面!” 王冲说道,“王义,另一边就交给你了。” 王义并非是个好争之人,所以也没有太过和王冲冲突,点头道: “可以。” 王冲点头,对一旁的副将道: “传本将命令,中军分作三营,分散包围从龙门关过来的逃兵,不得放走一人!” 副将郑重领命,随后便离开了。 很快,那个命令就会传回去,数万黑龙军将士闻声而动。 “这五千人,我领三千,你领两千,咱们开始吧!” 在副将走后,他对王义说道。 王义没有异议,在前锋的骑兵面前,逃兵必然也不少。 很快,两人就分配好了作战战术,随后开始调兵遣将。 …… “快要三天了,黑龙军的人怎么还没来?” 刘偏将现在有些暴躁,这些天来,每日如此紧急交战,他都不知道希望在哪里? 但是黑龙军会来支援这件事,他还是深信不疑的。 现在语气不善,那是因为此时他的内心很焦虑,将士们损失太过严重了,他甚至还不确定按照这种攻城的程度,他们还能守多久。 “我感觉我们最多只能撑三天了!” 刘偏将看着亲兵包扎好了自己手臂的伤口,转过头来直视着秦启仁说道。 语气也算不得友好,他这是在求证秦启仁。 秦启仁也不能给他保证,这里的消息根本就出不去。 若非龙门关的位置极为特殊,不然的话,这里早就是孤城了。 哦不,这里本来就是孤城,只是这座孤城挡住了他们,让他们不得寸进。 “我也不清楚,但是算算时间,最多在这两天就能到了。” 秦启仁语气中虽然迷茫更多一些,但是语气中的深信不疑还是占据了主导。 “消息根本就出不去,我也不清楚黑龙军本部到底什么时候知道的信息。” “若是按照我们的预估的话,他们其实早就动身了,按照我估算的速度,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抵达了青州。” “青州?” 刘偏将接过他手中的地图,指着上面的代表青州的地方,皱紧了眉头,狐疑的看向对方,“你确定?” “这只是我的估算,但是我有把握相信。” 对于黑龙军的速度,他还是很有自信的,这才是他的底气。 刘偏将的目光并未从青州这个地方转移开来,而是指着这个地方说道: “青州离这里还有两个州的距离,你确定他们真的能赶到?” 他心里没有底,两个州的距离,两天的时间能行? “绝对能行,黑龙军的前锋可以在一天半之内穿过两个州,这个距离绝对没有问题!” 秦启仁笃定道。 刘偏将闻言,心里逐渐有了底,“即便是前锋军也好,起码比没有人来的强!” 他如是说道,语气不再那么严肃。 秦启仁也将地图收了起来,转过头看向外面,这些都是在他笃定的基础上的,都是主观层面上的。 他根本不能作任何保证,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也这样安慰刘偏将。 想来刘偏将也知道这种笃定有多不靠谱,但是他就是想用这种办法来麻痹自己。 “秦偏将,咱们的人手已经伤亡过半了,也就只有你们黑龙军暂时还有一战之力了。” “也不知道我们最终是不是会抛下这做城……” 秦启仁语气坚定的打断道: “人在城在,人灭城亡!” 刘偏将看着他的模样,脸上满是苦涩。 也就在这个时候,秦启仁站起身来,看向外面的天空。 “怎么了?” 刘偏将看到了他这般模样,不由的差异,也跟着看向外面。 他们就看到了外面的天上,出现了一道红色信号,这是独属于黑龙军的信号弹。 秦启仁脸上忽然被笑意所充斥,他大声道: “刘偏将,援军来了!” 刘偏将连忙站起身,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你不是说两天之后才能到来吗?” 秦启仁有些尴尬道: “这都是我的猜测,但是他们提前到了!” “想来,他们是提前知道了西北边军的诡计吧!” “这就是我们黑龙军特有的信号,显然他们已经抵达了附近!” 刘偏将也顾不得其他了,连忙冲出去,一边大喊道: “赶紧的,反击开始了!” “秦偏将,我去另一边拖住异族他们,你们赶紧将这些西北边军的人围歼!” 大喊着,刘偏将已经没有了身影,秦启仁动作也不慢,闻声之后,立刻也走了出去。 第2134章 围歼 第2134章 围歼 当黑龙军援军到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龙门关的时候,龙门关守军们的士气瞬间高涨。 “将士们,反击,不要让他们上来了!” “援兵到了,不要顾忌,将他们钉在这里,为援军争取时间!” “杀呀,杀光他们这些叛军!” 无数人嘶吼着,他们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每过一天,他们就感觉过了一年般那样救。 原本已经快要麻木的他们立刻迸发出了希望的光芒,特别是当援兵到来的消息传递出来的时候。 甚至他们已经看到了远处那边的黑点,那就是黑龙军的骑兵前锋。 而另一边,西北边军他们就开始慌了。 “他们怎么了,为何如此亢奋?” “听说是黑龙军的援军到了!” “哦,难怪如此……什么!黑龙军援兵到了,那我们是不是该撤退了?” “赶紧走吧,我们哪里是黑龙军的对手,这上千黑龙军守着龙门关咱们都打不进去,更何况这么多黑龙军援兵了!” “撤退,我们还想要活路!” “赶紧撤,别拉着我!” “救命,带,带我一个,我的腿受伤了!” “滚开,老子自己都要去逃命了,哪有时间顾得了你!” 一时间,西北边军的攻城攻势就瓦解了。 他们根本就不敢跟黑龙军的人硬碰硬。 这实在是太难了,简直就是地狱级别的对手,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只能撤退。 要是晚了的话,没准他们就死在这里了。 西北边军叛军大营当中,那个中年主帅此刻也慌了。 “你不是说已经安排好了退路吗,现在赶紧走吧,黑龙军已经打过来了!” 他的那个胞弟一脸苦涩,绝望喊道: “兄长,我知道派出去的人都去哪了,他们都被黑龙军的人给抓起来了!” “现在也没有收到他们的消息,这说明黑龙军其实早就在这里了,他们早就埋伏好了!” “兄长,咱们逃命吧!” 中年主帅一脸愤恨,大喊道: “这就是你的计划,你贪污的东西呢?” 这都是什么时候了,还贪图那些身外之物,还是赶紧逃吧,再不逃黑龙军就来了! 这是周围的亲兵们心里的想法,也是他的胞弟此时的想法。 但是中年主将还想着以后东山再次,所以不能丢下那些东西。 无奈之中,他们只能携带着他贪污来的东西,一起从大营的后面的踏上了逃亡之路。 他们没有往西北边军那个方向逃命,因为那个中年主帅知道,回西北边军也是个死。 所以他们逃往了另外一边。 当还在攻城的士兵们逃回军营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他们的主帅其实已经跑了。 无数人此刻绝望,数万人不知道往哪边跑路。 就在此时,王冲带着人也赶到了这里。 他带着人冲杀进来,一边还大喊道: “降者不杀!” 当然,还是有不少人没有听他的话,他们向着西北边军那边逃跑了,他们向着来时的路拔腿而去。 他们以为他们还能回去,殊不知王义早就带着人等待已久了。 王冲是在王义准备好了,才给出信号弹的。 他身后的黑龙军军卒也犹如猛虎下山一般,边砍便大喊道: “投降不杀!” 还是有人听了他们的话的,只见有数千人听到了投降不杀之后,他们就顺势蹲了下来。 所以他们逃过了一劫。 至于另一边,龙门关中,无数的将士们也跟着他们的主将秦启仁杀将出来。 他们看到远处密密麻麻的援军,他们就知道,龙门关已经守住了。 “兄弟们,杀啊,将他们围歼!” 秦启仁一边大喊着往外冲去。 西北边军这边,他们不断的被冲击着,甚至被两面夹击。 更何况他们的主帅也逃走了,只留下他们无比慌乱的还在军营中。 此时,他们也听到了投降不杀这几个字,他们接连的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跟着蹲了下来。 受到了两边的攻击,还有近万人投降了,剩下的西北叛军们要么逃走了,要么就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在他们跟着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回不去了。 谁让他们的主帅是一个坑货呢,若是带着他们侧移而去的话,没准还能有个活路,而且他们数万人还能给个交代。 但是他们的主帅直接将他们给抛弃了,所以被抛弃的他们已经成为了弃子。 准确来说,是他们进攻的黑龙军的时候,他们就成为了弃子。 “大人,总算等到了你们!” 秦启仁是认识王冲的,当然王冲认不认识他,那就不得而知了。 “你是龙门关的守将?” 王冲看到了来人,疑惑的问道。 他当初也只是和张世良交涉,所以也没有注意到他身边的秦启仁。 当然,现在的秦启仁可能连曾经的他自己都不认识,因为他现在浑身乌漆嘛黑的,想来这几天都没有修整好。 “卑职龙门关黑龙军守军偏将秦启仁,见过将军!” 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一位,可是黑龙军的参将。 王冲摆了摆手,将手上还带着血的武器递给了身旁的亲兵,拍了怕他的肩膀道: “你做的很不错,没有给我们黑龙军丢脸!” 说着,他又大喊道: “你们都是好样的,你们守住了龙门关,等待我们的到来,你们都是黑龙军的英雄!” 闻言,周围的守军们都激动的喊叫着。 王冲并没有制止他们,他们有过绝望,自然也需要希望,现在就是将他们内心深处的压力给释放出来,不然的话容易得病。 “本将知道你们这边还有西北异族的人,他们现在还在?” 秦启仁站在一旁,郑重点头道: “他们还在,刘偏将还在拖着他们,想来异族们也虎惊喜他们看到的。” 王冲嘴角露出凌冽的笑意,说道: “放心吧,黑龙军铁骑会教会他们做人的道理。” “既然来了,就一个都不要留了,都杀了!” “咱们黑龙军从来不异族的俘虏,所以他们都可以去死了!” 说着,王冲翻身上马,从亲兵手中接过武器,秦启仁也跟着上马。 第2135章 一人得道 第2135章 一人得道 当王冲带着秦启仁赶到城墙上的时候,这边底下的异族们攻城的以及很积极。 “秦偏将,你们的援军……”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一旁的王冲。 毕竟他也是见过王冲的,自然是知道对方的身份,于是乎,他满脸的惊喜。 “王参将,多亏了你们来的及时!” 刘偏将和王冲并非是一个军伍体系中的,自然可以直呼对方的官职,不必称呼大人。 但是他眼底的那分崇敬依旧表露了出来,毕竟他曾经也是向往过黑龙军的。 “不必如此!” 王冲对对方的激动只是很平常的摆了摆手,在他看来,他只是来驰援龙门关的。 解救他们也只是顺带,他其实并没有解救他们的义务,但是他什么都没说,说出来并没有好处。 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可能有些太过了,刘偏将也转变了一下,他咳嗽了一声,接着道: “他们还在进攻,显然他们和西北边军那边并没有直接的沟通渠道。” 刘偏将知道另一边的西北边军的叛军必然是被黑龙军给解决了,所以他由此推断出这样的信息。 若是他们有相互沟通联系的通道的话,知道了黑龙军援军到了,这些异族们跑的必然比西北边军叛军的还要快。 不然他们又为何能在黑龙军手下苟且偷生呢? 他们已经算是异族们的逃跑佼佼者了,其他人要么是已经被黑龙军俘虏奴役了,要么坟头草都长了三尺高了。 “但是不知道为何,他们和西北边军之间都不约而同的加大了攻城力度。” 相比于西北边军叛军那边的攻城力度,这边就有些上不了台面了。 毕竟他们连攻城的器械都没有,全靠那种绳索,而且很容易就被黑龙军给砍断。 所以他们比西北边军那边还要不堪。 这一点他们相似,但是相互之间没有丝毫的联系。 这确实让他有些费解,王冲看到如此,心中也就有了计较。 “要么,他们早就在攻城之前,就已经将黑龙军给摸透了,他们也有自知之明!” “在行动之前就已经约定好了,若是三天之内还没有攻占龙门关的话,他们将一起加大攻城力度。” 王冲探出头看了眼 他又不是不死的,虽然他早就被基因强化了,但是他也是会死的,于是乎他不得不谨慎。 他又接着说道: “至于其他的方面,或者说,有人走漏了黑龙军的消息!” “他们对黑龙军知根知底,知道黑龙军下一个极限就在六天后,所以才会有分段时间的进攻!” “想来,这个提供了他们消息,就是幕后黑手了。” 王冲说着,脑海中便浮现了在长安城见到的右相的身影。 在黑龙军中,右相就是幕后黑手这件事,其实早就在高层传遍了。 只是他们的级别不够,所以他们还不知道。 “那我们就必须要抓到异族统帅了!” 秦启仁立刻就激动了起来,放走了西北边军的主帅,这个异族的统帅,总得抓到来吧? 对于他的激动,王冲只能将他归结于年轻人气盛。 “放心吧,他们跑不了的。” 说完,王冲就下令道: “刘偏将听令,本将暂代最高指挥主将一职,你没意见吧?” 刘偏将身体站的笔直,心中暗自腹诽,但是表面上恭敬不已: “末将没有意见,愿听将军调遣!” 他还能有什么意见不成,在场的龙门关守军都不足千人了,而黑龙军不仅人数比他多,而且战斗力还猛的一批。 难道他还能指挥黑龙军的人? 想啥呢,黑龙军可不会听他的话,这点自知之力他还是有的。 所以,他还是很配合的交上了自己的权力。 “好!” 王冲没有丝毫意外的点头,他早就知道了刘偏将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一个圆滑老道的人,善于利用自己的长处,当然太过圆滑必然也为他人所不喜,特别是他这种军中正直之人。 他虽然叫王冲,其实他的气并不冲。 至于秦启仁,黑龙军的并没有其他的话说。 “秦启仁,你带着你的人和刘偏将守在这里,不要把城墙给本将丢了!” “是,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没有那么严重!” 王冲拍了拍对方的肩甲,脸上浮现出笑意道: “下次见面,我可不希望再叫你秦偏将了。” 说着,王冲就带着人向城墙下走去,他要带着骑兵冲出去。 秦启仁在王冲说完之后还没有反应过来,“大人什么意思?” 刘偏将这个老油条哪里会不知道,他笑着道: “下一次见面,你就不是偏将了,该改秦准将了!” 准将上面便是参司,参司再上去便就是参将了。 到了参将这一阶,想来他的目标就是副主将了。 当然,想要这个副主将的人很多,同一阶的起码也有十数人,但是到了他们这一阶层,争斗更多,只是他们还有其他的路子。 当十几个人都往一个位置的时候,那竞争绝对惨烈,以前黄覆年纪轻轻就是参将了,他是有机会成为副主将的。 只是他放弃了。 现在,王冲有了希望,自然是需要扶植自己的人,他显然是很认可秦启仁。 “秦准将,请了!” 刘偏将打趣道。 他之所以笑得那么开心,那是因为这次龙门关守住了,他也能蹭蹭黑龙军的福气,连带着他想来也能升上一阶。 这也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吧。 毕竟他在偏将这个位置,已经待了近十年了,他就光在龙门关,就待了近七年。 可以说,他从一个小伙子,成为一个大叔,已经十七年了。 虽然人家王冲与他岁数相仿,但是人家已经在参将这个位置待了好几年了。 人家还是黑龙军,更别说是他了。 “走吧,你也甭客气了,想来这次你也会升官了。 “ 秦启仁又不傻,有这么大的功劳,自然升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虽然战争还没有结束,但是他们已经在分割利益了,这便是现实。 第2136章 战役结尾 第2136章 战役结尾 很快,当黑龙军和龙门关守军将剩下的人手加入的时候,龙门关城墙上固若金汤。 城外时刻在观察着战场的异族大汗也发现了这一异常,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只是他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带来这种异常。 他很确信,黑龙军援兵不可能这么快来,除非黑龙军的人都会飞! 黑龙军确实不会飞,但是他们提前了好几天得到龙门关的消息。 差不多就是,当龙门关开始被攻击的时候,黑龙军就得到了龙门关被攻击的消息。 所以,黑龙军早在他们攻城的时间里,就已经出发了。 “难道是黑龙军的援军来了?” 他不由的发出这样疑惑,同时一想到黑龙军的强大之处,他就不由的胆寒。 黑龙军在他眼中就是奇迹,他不知道黑龙军是不是会在他们异族身上重现出奇迹。 毕竟他看过太多黑龙军创造出来的奇迹了。 “应该不是!” 另一边,窝在阴凉处的老者颤颤巍巍道。 即便身体颤颤巍巍,但是他的语气中依旧满是自信,只是不知道他的自信从何而来。 “想来,是西北边军那边暂停手了吧? 所以他们才将剩余的兵力都转向这边。” 他如此说道。 对于老者的话,这位异族大汗还很信任的,毕竟当初这个契机就是对方告诉他的。 虽然他不知道对方是从哪里来的消息,但是他也知道,对方说的绝对不是假话。 “希望你说的是对的吧。” 也就在这个时候,前方已经很久没有打开的龙门关城门打开了。 异族大汗和老者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可置信。 对,就是不可置信。 他们并不觉得这是黑龙军中叛徒开门,而是黑龙军的人想要冲锋。 出城作战,这是在优势的情况下才会发生的。 当然,若是在劣势的情况下也行,除非是脑子有坑的人。 显然,他们两个都不觉得黑龙军将领的脑子有坑。 那么也就是说,黑龙军将领认为这是进攻的最好机会。 他们凭什么? 难道就因为我们异族人好惹吗? 那你们可就想错了! 异族大汗狞笑着,他以为黑龙军这是小瞧了他们异族。 他有这个自信的理由,就是这几天下来,他从城墙上看到的黑龙军将士越来越少,在他想来,龙门关中黑龙军已经逐渐被另一边的西北边军给消耗完了。 不仅如此,他心中还窃喜不已,西北边军和黑龙军打得越激烈越好,最好把狗脑子都给打出来。 这样他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一想到这里,他就迫不及待的招呼其他异族勇士。 显然,他是觉得自己有可能利用这打开的城门,反向突进龙门关中。 可他显然没有想到,黑龙军此时的援兵已经赶到了。 当他跨上战马的时候,还没来的及接武器,他转头就看到了从龙门关大门出来的不是他所熟知的黑龙军守军。 而是他认识的一个人,曾经他家的那个部落的人就是被王冲带着人给灭掉的。 看着前门出来的黑龙军骑兵,最开头的那个人便是王冲。 被冲击的不仅只有他,还有一旁还没上马的异族勇士们,他们看到了无数黑龙军铁骑从龙门关出来。 这特么叫他们人数不多了? 这闹呢,后面简直无穷无尽的黑龙军铁骑,简直就是在开玩笑吧。 最少也得数千铁骑吧! 黑龙军满万不可敌,满万的铁骑,等死的才是最安逸的做法。 可想而知,三千黑龙军铁骑,就能在十万军中走几个来回。 曾经更有黑龙军的将领,数百铁骑就敢挥着数万人跑,可想而知黑龙军铁骑有多厉害了。 这便是陈桥的铁骑策略,在他看来,让黑龙军铁骑驰骋在西域战场,才是他们该干的事情。 黑龙军只要在西域往西走一遭,那么西方数百年间就别想见到太阳了,东方巨龙的阴影会时刻笼罩着他们。 “撤!” 这位英勇的异族大汗,在看到了王冲那副他死都不会忘记的面孔的时候,他第一个想法不是报仇,而是逃跑。 他若是有报仇的胆子,早就在对方屠杀的时候就站出来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知道苟延残喘。 他连武器都不拿了,拿着那种东西,影响他跑路,在数年前他就已经知道了这种事情。 “他们的援兵到了,我们快撤!” 他现在总算是知道了城楼上忽然多起来的黑龙军军卒是怎么回事了,那不是因为西北边军暂停进攻了,而是因为他们被黑龙军援军击溃了。 一时间,异族们都被龙门关冲出来的骑兵们给吓到了,他们虽然有数万人,但前方那个可是黑龙军的铁骑。 此时,无数人的异族们都下意思的向后跑去,他们看到了黑龙军骑兵的时候,就知道黑龙军援军到了。 就这,还打个屁! 来得及逃跑的就迫不及待的逃跑了,来不及逃跑的,就原地跪在地上,等待着黑龙军收缴俘虏。 “杀,将那么逃跑的杀死,其他人俘虏!” 王冲带着人只流下了一句话,随后就领兵追击逃跑的异族大汗去了。 随后,城墙上的黑龙军和龙门关守军也下来了,他们开始俘虏这些异族人。 虽然他们恨不得杀死这些异族人,但是他们也知道,这些俘虏还有用处。 大唐这些年被奴役的异族人不少,但是他们都知道,大唐的发展需要这些异族人。 当然,异族之中有些猛将是需要被严加照看的,他们死在天气炎热之下,也不是不可能,这就得看他们杀了几个黑龙军将士了。 躲在阴凉处的老者也被黑龙军军卒拖了出来,丝毫不因为他的年纪而受到特别待遇。 在战场上,从来就没有老人女人还有小孩的差别,只要他们进攻了对方,那么地方就不会对他们心慈手软。 即便是黑龙军也是如此,这都是血与泪的教训。 王冲带着骑兵去追击那些逃脱的近万人了,龙门关这边还需要有人去接收那些沿途被抛下的人。 这一场龙门关战役,基本上已经结束了。 第2137章 告捷 第2137章 告捷 荒漠上,两支军队在不断追击着。 其中一支虽然人数庞大,但是速度缓慢,逐渐被后面黑色铁骑给追上了。 从大军尾巴开始,只要他们之中没有投降的,一律杀死。 随后,王冲便带着剩余的人继续追击。 他们追出去了数十里,总算是在荒漠边缘的一个小村落前把他们给抓住了。 原本跑出来的近万人,现在也不过只是数千人了。 “你就是领头的?” 王冲双眸锐利,很快就发现了对方,那个与众不同的异族。 正好这个异族大汗才登上没多少天,现在被拖到了他的面前。 看着前面的仇人,他连一丝反抗的勇气都没有,毕竟他虽然认识王冲,但是王冲可不认识他。 “带走!” 王冲不顾对方的哀求,立刻让人将他绑了,带头冲击龙门关,他甚至连处罚的刑罚都想好了。 只是,他还在等着上面人的消息,这个人是要被当地军法处置,还是送到长安城,作为执证右相的证据之一。 看到他们要把他绑走,这个异族大汗惊恐万分,一步步退后道: “这位将军,你们就放了我吧,当初提议进攻黑龙军都城的不是我!” “是一个老人家,他好像知道龙门关的具体消息,后来我也只是被蛊惑了!” 看他哀求的可怜,原本王冲亲兵是打算用袜子直接塞到他嘴里的,但是王冲听到后面这句话,就制止了他们。 他皱着眉头看着他,用眼神压迫着对方,冷声道: “你说什么,都说出来!” 为了活命,这个怕死的异族大汗自然是什么都说出来了,犹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没有丝毫的保留。 了解完了前因后果的王冲,嘴角露出了笑容,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神色: “原来如此,终于找到了安插在异族里的人手了。” 他这样说着,王冲就命人留下来,拍了拍异族大汗黝黑的脸,随后翻身上马: “第一营,第三营留下来收容俘虏,其他人跟本将回城!” 连带着,这个异族大汗也被抓上了马。 他有反抗的余地吗,他当然没有,反抗就是死,他还是经历过的。 当初他可是见识过,当然,他不知道按照自己的级别,到底是生还是死的。 看到他的这般模样,王冲心中便知道,想来这个异族大汗是以前黑龙军留下的漏网之鱼。 不然怎么会如此熟悉黑龙军对待俘虏的态度呢? 半响过后,他们便回到了龙门关门口。 看到王冲等人带着那个异族大汗,在俘虏中的一个老人一双浑浊的双眼睁得很大,眼神中满是绝望。 “大人,情况如何了?” 秦启仁赶紧上前,对王冲问道,但是当他看到后面马上被绑着的异族大汗,脸上也泛起了笑容。 “不是他!” 王冲将战马递给过来的亲兵,随后向前走到了俘虏们面前。 看着前面上万已经被五花大绑的异族俘虏,王冲与他们惊恐不安的眼神对上了。 随后,他冷笑道: “真的探子就在他们中间,是个老人,你去把他揪出来!” 王冲并没有自己动手,而是将这个功劳交给秦启仁,后者满眼惊喜与不可置信。 “大人,卑职……” 王冲最不喜欢的就是磨磨唧唧的了,他不耐烦道: “叫你去就去,哪有那么多废话!” “是!” 秦启仁也知道大人的态度,所以面色复杂的回应道: “卑职这就把他给抓出来!” 其实在近万人中,找到一个老者,显然并不难。 这些异族们都是青壮,不然也不会派他们来攻城了。 只有一个老者,表面上充当着军师,其实就是幕后指导者。 所以,当秦启仁带人把他抓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吓得失禁了,这是他第二次面对死亡。 他曾经也是个将死之人,但是之所以能活下来,就是为了复仇。 但第一次能无惧死亡,并不代表着他就能一直面对死亡。 “出来,终于找到你了。” 王冲只是看了一眼老者,指了指在不远处的那个异族大汗,随意说道: “带下去审,留着活口,本将需要他们所知道的一切。” 说完,他的目光看向秦启仁,说道: “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可别让我失望。” 得到了后者激动的回应后,王冲跨上战马,带着剩下的二营人马,向着内城方向而去了。 将这个功劳给对方,也是值得的。 他原本就是想要依靠手底下的人,给自己赚取军功,底下有能人,他也能谋取上面的那个位置。 现在,黄覆可是退了,这么说,那个位置,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那色和沈勇达两人已经明确表示了,他们将追随尊逸王陈桥一起去东女国。 也就是说,黑龙军副主将的这个位置,将来可能是他的。 所以,他看上这个秦启仁了,想要将他收入囊下。 …… 另一边,王义可不知道自己被坑了一下。 他现在还带着人拦截前面冲过来的西北边军叛军呢。 “给本将停下,你们已经无路可逃了!” 王义骑着战马,在阵前看着前面不断靠近的逃兵冷声大喊道。 “远弓准备!” 他话音落下,身后的两千骑兵都举起了自己的弓弩,斜向正前方。 “还不赶紧停下!前面有黑龙军!” “看,他们举起弓箭了,咱们往前就是个死!” “那怎么办?” 有人在后面大喊道。 还有人哭泣,“往后也是个死,那边的黑龙军都杀疯了,咱们要不投降吧!” “没准还有个活路,咱们家中还有妻儿老小呢!” 人群中,有一个年纪大一些的老兵大喊道: “兄弟们,咱们投降吧,都是大唐人,咱们应该能活命的!” 听到他都这么说了,周围很多人也都动摇了,他们实在是跑不动了。 他们随后举起了手,有些人甚至已经蹲了下来: “我们投降!” “投降了,这位将军!” 王义看到这,也让人放下箭弩,大喊道: “将他们给绑了,带回龙门关!” “是!” 至此,龙门关守关战已经完全告捷了。 第2138章 参战 第2138章 参战 当王义带着剩下的人赶回来的时候,王冲也将龙门关前的残军接收完成。 龙门关城内,偌大的校场上,蹲着一大片的俘虏。 这里又分成了两快阵营,一块是西北叛军,一块则是异族,加起来也有数万人。 原本同时在一起进攻龙门关的他们,此刻终于见到了同是患难的异乡兄弟。 “你来了。” 王冲刚摘下面甲,就看到了王义带着人将那些逃兵给押送了过来。 “逃亡西北边军的逃兵都在这里了。” 王冲点头,接过亲卫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血水,带着不明不白的语气道: “西北边军这次派来的主帅不见了,想来应该是向另外一处方向逃走了!” 王义也摘下了头盔,吐出一口气道: “中军已经散开了包围圈,他们除非是会上天,不然的话,是绝对出不去的。” “哦,对了,后距离这里还有多远?” 王冲还没来得及顾及后军,连忙问道。 王义摆摆手说道: “后军距离这里,还有整整一个州的时间,想来他们那里是遇到了麻烦!” “可是,他们一点信都被传过来,我怀疑……” 王冲皱眉说道: “不管如何,辛志诚他知道该如何做,近万黑龙军将士,还能有什么麻烦?” 王义想了想,觉得也是,黑龙军满万不可敌,哪有什么敌人能给黑龙军带来麻烦? 在这里站了一会儿,王义就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将领带着亲卫,拖着一个老者和一个异族人走了过来。 “大人,卑职已经……这位,王义参将!” 对方知道自己是谁,王义并不感到奇怪,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个年轻的将领他绝对不熟悉。 但为何感觉对方就是王冲手底下的将领呢? 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也就在这个时候,王冲解释道: “这是秦启仁,是龙门关守军的大英雄,若是没有他的话,龙门关现在可是危急了。” 王义面色微变,他总算知道王冲是如何打算的了。 所以王义用意味深长的脸色看着王冲,笑道: “那还得多谢你了,不然龙门关可能都等不到我们的到来了。” 他毫不吝惜对这个年轻的将领的赞美,“果然是年少有为啊!” 王义看得出来,王冲这是想把这个年轻人收入麾下。 看来,王冲对于上面那个位置也有想法? 没错,其实他也对上面那个副主将的位置有想法。 毕竟等瀚哥儿对黑龙军的权力完全掌握的时候,也就是他们将要退出黑龙军的时候。 可是他们哪里舍得退出,当下也就只有那色和沈勇达两人才真的有退出的勇气。 但他们又不是那色,更不是沈勇达。 所以,他们也就在这里耗着了。 判断他们是不是有资格当上那个位置,其中有一项十分重要,那就是他们必须手上有优秀的将领。 这也能为他们在黑龙军中争取话语权,当初黄覆就是那色和沈勇达两人推选出来的,所以他们两个才有资格成为上面的人。 但是他们两个都放弃了。 这也就难怪他们两个不想当上这个位置了。 不管如何,王冲和王义两人都想当上这个位置。 “年少有为啊,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王义对他是一阵夸,看得王冲一愣一愣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秦启仁摆手道: “将军说笑了,卑职这都是应该做的。” 听到对方对王义的称呼,王冲嘴角弯起,心里也放心了。 这样知恩图报的手下,是个人都是喜欢的。 “行了,行了,都别说了。” 王义还想再说什么,就被王冲给打断了。 “说吧,有什么进展?” 这才是王冲关注的重点,他对秦启仁很放心。 王义将头盔戴起来,目光也看向他,他知道招揽这个人是没有戏了。 秦启仁面色有些紧张,看了两人一眼,这才压低声音,汇报道: “禀报大人,卑职在经过审讯这两人之后,得出了他们的幕后黑手,正的是右相!” 他如是说道。 此时秦启仁的心中很是忐忑,他以为前面两人在听到了这个幕后黑手的身份后,虽然不至于惊恐,但是震惊起码还是有的。 但是,他并未从王冲和王义两人的脸上看出惊讶之色,甚至有些理所当然。 大人不愧是大人,这么大的消息,居然还不能让两人惊讶。 王冲双手背负,将手中帕子一扔,冷哼了一声道: “就知道是他右相,幸好长安城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着他上钩了!” 秦启仁惊讶,转而看向王义,只看到对方也说道: “除了他,还能有谁,也就只有他有这种能力!” “想想左相,他都已经被王爷给吓破胆了,也就只有右相还有这种狼子野心!” 听到两人的话,秦启仁这才明白了下来,原来两位将军早就知道了。 可他让我去审问的原因是什么呢,难道仅仅只是为了验证他心中所想,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秦启仁心中疑惑,无人可知,直到上面给他表功的时候,他才知道了王冲的良苦用心。 他心中暗道,刘偏将说的话,果然是真的。 “好了,等待着西北边军这边的主帅被抓,咱们这边的事情就已经了了。” 秦启仁有些疑惑道: “大人,您们这是,要攻打西北边军?” 王冲与王义对视了一眼,摆摆手道: “还没到那个时候,就等着上面的命令,若是命令能更快到的话,咱们立刻就能攻打西北边军!” “后军也遇到了一些麻烦,等到解决了那些麻烦,咱们就将兵发西北边军!” 王义也笑道: “西北边军这次做的确实太过分了,咱们黑龙军需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不然的话,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将士们呢。” 秦启仁闻言,沉默了。 随后,他又抬起头道: “大人,卑职也想参战!” 王冲和王义对视了一眼,王冲知道秦启仁心中在想什么,毕竟死伤惨重的是他手底下的人。 他也没有理由拒绝他,所以说道: “既然如此,本将允许了!” 第2139章 后悔 第2139章 后悔 长安城,尊逸王府。 陈桥又一次大发雷霆了。 “辛志诚怎么回事? 他的千拾营为何离中军都隔一个州了!” “现在又没有个信回来,他难道不知道延误战机有什么后果吗?” 听着陈桥愤怒的训斥,瀚哥儿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知道辛志诚是老将了,断然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 关键是,在他的麾下,都是些年轻的将领,他们若是出问题的话,可能性才是最大的。 但身为一个元帅,必须得信任自己麾下的将领。 所以,他还是出声道: “阿爷,会不会是中途出现了一些麻烦?” 瀚哥儿这也不完全是为了为自己属下们狡辩,更可能是在说,其中可能也有右相藏起来的那些死士们在捣乱。 这也是有可能的。 对于瀚哥儿说出的可能性,陈桥并不觉得不可能。 他沉吟了片刻后,看向了瀚哥儿。 最终的决定权,他还是打算交给瀚哥儿: “这件事,交给你去办!” “我需要他们给个准信,什么时候能到龙门关?” “我不希望传令兵去龙门关等他们!” 瀚哥儿自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他没有丝毫的考虑,就接下了这个任务。 他知道陈桥意思,不管辛志诚他们的千拾营为何行军如此之慢,都需要给个理由。 若真是他们那些年轻将领搞出来的麻烦,就需要瀚哥儿自己去动手了。 但倘若是右相豢养的死士们搞出来的事情,也好考验婴一下瀚哥儿。 这样也好让瀚哥儿提前适应一下当主帅的责任,虽然他已经适应了将近两个月了。 但陈桥依旧对他不放心。 黑龙军十数万人的性命都系在瀚哥儿的身上,即便陈桥再想推卸责任,他也不会就这样枉顾这十数万人的性命。 “下去吧,这件事你全权负责了,无须跟我交代,更无须跟我汇报!” 说完之后,陈桥看着手中的地图,眉头依旧没有舒张。 瀚哥儿自然知道自家阿爷虽然表面上表现出来的很轻松,其实最紧张的却是他。 这一局十分宽广的棋局,无数人都被包含其中,甚至包括了皇帝在内。 其中,西北边军还有黑龙军这是在明面上的。 还有黑龙军暗探,金吾卫、御林军,甚至加上在长安城的不良人们,几百万人都在这一张棋局上。 甚至皇帝和诸位大臣们都只是上面的棋子,左相其实已经出局了。 其中黑子就是陈桥,以及陈桥所代表的利益集团,包括郑都督、镇国公等等。 白子则是右相以及他所代表的世家大族们,以及文官集团们。 世家大族们和武勋集团本来就是天生对立冲突的敌人,一个数百年的世家与他们眼中暴发户之间开战了。 现在就是做战前准备,谁也不知道在这次两派对撞之中,到底要死多少人。 也不知道这一次交战,需要耗费多少。 但是在明面上的,黑龙军和西北边军之间已经开始了冲突。 这就吹响了冲锋号,也就是说,他们之间的战斗其实已经开始了。 “是,阿爷!” 瀚哥儿看着陈桥头上隐隐有的白发,忽然之间发现自己好像长大了。 他需要承担的也许还要更多。 没有多少时间给他成长了,这次空前绝后的对抗就是扎根华夏大地上数百年之久的世家大族们,还有黑龙军新贵们之间的斗争。 即便是李治都看不下去了,所以他才会加入陈桥所设出来的这个局里面。 …… 战斗已经开始了,黑龙军的准备可不仅是在长安城中。 他们其实在数年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最后一刻的突然爆发。 丝绸之路的打开,还需要沾一点血,不然的话,不可能全部都一起打通的。 在长安城还在动荡不定的时候,东女国这里还算是安静。 东女国王宫,单相国站在王宫外眺望远方。 她目光看过去的方向,便是大唐的方向。 当下,很少有人知道现在的长安城其实就是在一个巨大的旋涡之中。 单相国正是其中一个人,她知道从大唐忽然召开这个万国大朝会的时候,这个争斗就开始了。 她是一个大唐通,那还是因为早年陈桥来的时候,带来了大唐的消息。 所以,她们东女国也知道大唐的消息,并且她们时刻关注着这一个当今世界的中心。 “相国大人,您这是在看什么呢?” 有宫女经常看到单相国看向大唐的方向,于是好奇问道。 她们以为单相国这是在思念和担忧小相国。 但是,出乎了她们的意料,单相国的回答然让她们感到意外: “我并不是在思念谁,即墨夕她已经长大了,她的那一点小心思,我还是知道的。” “不就是黑龙军那一个叫钟明的小家伙么,她们两个平常老是这么眉来眼去的,我虽然老,但是又不瞎,哪里能看不见呢?” 几名宫女面面相觑,好家伙,她们拼命守护的秘密,其实在单相国眼里,她都知道了。 那她们这些日子到底是在防谁呢? 单相国嚅动了嘴唇,缓缓开口道: “当初我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让女王大人跟尊逸王离开!” “因为女王大人的离开,给了我们东女国带来了庇护,也让我们能存活在这荒漠中。” “看看咱们的周边,吐火罗、拜占庭,他们现在都在哪里?” 单相国摊开双臂,又说道: “所以,这也是我们的求生之道,即墨夕若是真的喜欢那个小伙子,本相国也不是不能成全!” “毕竟当初本相国还成全了女王大人和尊逸王!” 说道这,单相国就笑了出来,她的脸上确实没有丝毫的后悔。 可以看出,对于当年那件事,她确实心中无愧。 “她若是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也不是不可以,也好比困在这小小的东女国。” “只是,现在长安城就是一个漩涡,谁又能知道,其中胜利的到底是谁呢?” 宫女们听出来了,单相国这是后悔让小相国去出使大唐了。 第2140章 超越 第2140章 超越 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可没有办法让时光倒流。 “现在的大唐,正处在多事之秋,即墨夕还小,她不会照顾自己。” 她的意思是,小相国可能会死在那里。 周围的宫女们都被单相国的话给吓到了,她们哪里知道,出使大唐会发生这种事情? “单相国,那为何不早点说出来,这样小相国就不用去了。” 有人问道,她的问题代表了大多数人的想法。 单相国并没有说,她是因为在小相国走后,她才知道这件事的。 此刻,她们都看到了单相国眼角流下了眼泪: “难道当我们知道了小相国这次去大唐有危险,我们就能不出使大唐?” “你们可不要忘了,黑龙军数千人马就驻扎在城门外,难道我们就要这样直接跟她们说吗?” “对大唐的不尊重,其实比我们失去大唐的帮助要更加严重。” 闻言,众人也就知道了单相国的意思。 于是乎,众人沉默了。 她们虽然知道症结在哪里,但是她们并没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她们东女国只是一个小国家,只是依靠黑龙军才得以存活下去的,若是没有东女国的话。 东女国就会如同她们以前的邻居吐火罗一样,消失在尘埃中,更似拜占庭一样,成为西域的禁忌,永远的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算了,过去的就过去了。” 单相国又说道: “小相国若是想要回来的,咱们这里又不是不能留下其他相国。” “你们也都知道了西边的婆娑国吧?” 单相国问道,这件事在半个月前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东女国。 宫女们纷纷回道: “我们知道。” “听说了,好像她们国家比我们国家还要弱小。” “她们也都是女性当权,而且也是女性居多!” 一众宫女们叽叽喳喳的说着她们这段时间听说的消息,显然她们也都很关注。 毕竟整个西域,确实很少出现和她们东女国一样,都是女性居多的国家,而且也都是女性掌权。 又出现了一个,也让她们感到很意外了。 同时,也让她们心中有几分亲切感。 单相国拄着拐杖,转过头来说道: “现在,她们国家也必然要走咱们的老路子了。” 一众宫女们对于单相国说的话,都没有产生怀疑。 “相国大人,您是说她们也会像我们东女国一样,也是跟黑龙军的人和亲?” 有大胆的宫女就问了出来。 单相国脸上也带着笑意,点头说道: “是的,她们为了保存自己的国家,必然也会这样做的。” “也只有这样,她们才能将比咱们东女国还更加弱小的婆娑国维持住。” 在场只有单相国知道其中最深层的原因是什么,那就是不管东女国还是婆娑国。 这两个国家都处在丝绸之路的预开之路上,她们不能退出,也没有后路。 除非将这快地方退出,当初陈桥就是看中了这块地区,所以才会对东女国如此关照。 因为东女国的存在,对于他将来的计划来说,显然是更加有用的。 如果说,婆娑国转移地方可不可以? 这当然可以,但是这天下都被瓜分完全了,还有哪里有地方给她们居住? 难道她们必须解散吗? 她们显然不答应,所以也就只有遵循强者的规矩。 也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通报声: “单相国,黑龙军的将领来了。” 单相国双眼闭起,随后又缓缓睁开,开口道: “让他进来吧。” 一众宫女们也知道自己该离开了,于是纷纷都向他主动行礼离开。 很快,现场就剩下了单相国一个人了。 “婆娑国的事情也快了了,不知道将军有何事?” 在大胡子镇守进来的时候,单相国坐在椅子上开口问道。 大胡子镇守摘下了头顶的帽子,甩了甩里面的黄沙,说道: “其实我不是来为婆娑国一事的!” 单相国脸色微微变动,但是她嘴角依旧带着笑容,似乎很疑惑: “哦? 不知道将军这是……” 大胡子镇守脸上泛起笑容,摆摆手道: “放心吧,绝对对东女国没有坏事,这是好事。” “再说了,我们黑龙军可不敢对你们东女国如何,毕竟侧妃可是东女国的前任女王。” 单相国微微颔首,她知道后面说的才是重点。 果然,大胡子镇守说道: “就是关于尊逸王来东女国一事,我们来商量一下。” 这次轮到单相国惊愕了,她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她根本就没有收到这个消息,所以提前预料到也无从预知了。 大胡子镇守很有耐心,开口解释道: “事情是这样的,尊逸王昨夜给本将传信,尊逸王府主要人员都会转到东女国来。” “当然,不是全部,也不是马上,而是在那件事情完全结束之后!” 他说的“那件事情”,单相国当然知道是哪件事。 单相国脸上先是闪过几分惊讶,随后脸上又浮现出佩服之色。 “原来是如此,本相国很佩服,尊逸王这是走一步看三步。” “当初的丝绸之路计划,也是这么来的?” 没想到,大胡子镇守摇摇头道: “并不是,当初的丝绸之路计划,早在二十年前,尊逸王心中就有了腹稿。” “甚至他一直都是按照这个腹稿的内容来的,只是后来有一些意外发生,导致他只能将这个计划暂时搁浅。” “但是计划书倒是已经出来了,不过也是在十年以前。” “甚至包括拜占庭的覆灭,也都在尊逸王的计划之中,只是他们有些脱离了计划,即便是尊逸王也没有预料到,拜占庭居然敢直接进攻东女国!” “所幸,当初出现了一个黄覆参将,所以东女国这才完好无损。” 他说完,就发现了单相国此时已经完全惊到了。 她没想到,她之前预料到的计划,是当初那个年轻人见到东女国之后制定的。 她还一直为猜测到了这个计划而沾沾自喜呢,没想到人家的思路比她还要早十多年。 第2141章 右相会死 第2141章 右相会死 “这便是你来此的原因?” 单相国问道,她有些不解。 为何陈桥会选在东女国这个地方,而不是在他们大唐。 不仅是她,即便是大胡子镇守也不清楚,毕竟他们又不是陈桥。 “这,本将就不清楚了。” 他挠了挠头,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单相国,说道: “这有一封信,单相国你可以看看。” 单相国皱眉,这种军事上的密信,本就不是她该看的。 所以,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接大胡子镇守手中的信件,而是看着他说道: “不知道将军什么意思? 对于尊逸王的命令,本相国自然是遵守的。” “还请将军不必试探本相国。” 对面的大胡子镇守惊讶的看了单相国一眼,他本来没有这意思。 但是在他看到了单相国脸上认真的表情,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将那封信件又塞入了怀中,随后又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请单相国好好准备吧。” 单相国敲了敲拐杖,咳嗽了几声,随后又说道: “不知道为何尊逸王要在这个时候将这个命令交给你?” 似乎是担心对方误会,单相国又说道: “本相国只是单纯的有些担忧,所以将军不必忌讳。” 闻言,大胡子镇守也笑了笑道: “长安城对于咱们来说,确实是旋涡,但又何尝不是一次机会呢。” 说着,他叹了口气,有些失神道: “可惜的是,本将是没有机会参加了,只能在这里看着。” “咱们只能在这里等待着结束,除此之外,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说完之后,他便回答单相国的问题,说道: “其实尊逸王他们早就确认了这次旋涡中心,最终的失败者是谁。” “包括我们,其实都知道,有十多万大军,再加上陛下也在我们这边,对方根本没有获胜的机会。” “所以,现在的西域依旧稳如泰山,没有丝毫的动荡!” “这就是我们黑龙军的底气,也是我们现在敢于对对方开战的原因。” “我们之前之所以没有跟对方开战,那是因为我们需要顾及丝绸之路的打开。” “也就是说,你们现在已经准备好了?” 单相国出声问道,脸上带着些许不可思议。 在她还在猜测的时候,黑龙军就已经将这个计划实现了,就差着将那扇大门打开了。 “没错。” 大胡子镇守站起身来,戴上了自己头盔,有些感慨的说道: “婆娑国我们已经解决了,剩下就是等待将大门打开的瞬间了。” 他甚至已经能够想象到那个时刻,无数的财富都从西方涌入大唐,而作为丝绸之路的节点之一。 不管是婆娑国,还是东女国,都会超越以往的繁荣。 而这些都是黑龙军带来的,也就是说,现在在这里置换地产,等待数年之后,便会翻上数十倍。 这是黑龙军的内部渠道所获得的,也是大胡子镇守现在还甘愿镇守在这里的原因之一。 除此之外,他还是差一个媳妇儿。 大胡子镇守说完,便打开了大门离开了。 现场只留下了单相国一个人,他还站在原地,拄着拐杖嘴里一直念叨着,新时代,新时代! 丝绸之路打开的便是一个新时代,可比以往西方和东方之间要紧密的多。 在大胡子镇守离开后,宫女们也都进来了。 她们看到了单相国还在念叨着什么,于是乎,她们都凑近听着。 没想到单相国,眼皮一翻,直接倒在了地上。 幸好有她们扶着,才没有让她真的摔倒在地上,但是单相国从这个时候开始,也开始卧病在床了。 她实在太苍老了,可能看不到新时代的到来了。 在第一次见到陈桥的时候,她已经快四十岁了,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 她已经六十多岁了,在这东女国来说,已经算是比较长寿的了。 原本她还是能多活些年,只是她一直在为国事而担忧,所以她的身体一直都在透支。 “单相国,单相国!” “快叫御医,快传御医!” “单相国,单相国您不要出事啊!” …… 长安城,无数黑龙军暗探已经散布在长安城中了。 他们在长安城的阴影中,等待着最后的时刻到来。 再过两天,便是万过大朝会了。 这两天内,长安城内气氛十分紧张,当然,那是对于他们上层而言。 左相自从上次提交了他的职责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班房了。 他的吃住都在班房内,所幸班房内还有准备,不然的话,他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住在黑龙军军营了。 左相很聪明,他知道一旦自己提交了任务之后,可能就要死了。 要杀他的人绝对不是陈桥,因为陈桥和他并没有利益上往来。 那么,直到现在能和他有关的,也就只有右相了。 他只是很难想象,之前的右相不是很老实吗? 而且,他又不是帝党吗? 还有陈桥的关系不错。 可,陈桥给他透露出来的消息便是这个,他没有理由怀疑陈桥。 所以,直到现在,他都还不敢回家。 就是担心被右相灭口,毕竟坐上了右相那个位置,能给他带来威胁的,也就只有自己了。 “尊逸王,今日来此,有何鬼干?” 右相今日很惊讶,因为他看到了陈桥。 陈桥特此就是来找他的,因为他需要左相活着,特别是在右相死之后。 “今日来,本王是有要事跟你说。” 说完之后,陈桥就环顾了周围一圈,看着他的模样,左相也将左右都屏退了。 “什么事? 如此紧张?” 陈桥在开口之后,左相直接被吓到了。 “本王需要你保住自己的命,直到你将权力收归朝廷!” 陈桥这一句话直接就让左相懵逼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右相会死!” 陈桥无奈的看着他说道,似乎已经是笃定的事情了。 若是其他人说的,左相怕是会直接将对方轰出去,右相现在可是大权在握,而且他还是皇帝亲信。 人家可不是他左相,现在什么都已经没有了,怎么可能死! 第2142章 你要掌权了 第2142章 你要掌权了 现在朝堂中,说话最有分量的,便是右相了。 因为他明面上是帝党,而且还与陈桥关系不菲,这让对方更有凝聚力。 但其实事实只有陈桥知道,皇帝已经知道了右相的狼子野心。 不仅是他,还有陈桥也对右相不满,甚至现在已经到了敌对的地步了。 原来在最近几个月的行动中,都有右相在其中参与,只是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人辅助。 陈桥甚至都怀疑,当初拜占庭进攻东女国,是不是还有对方在其中搅合? 右相:你胡说,我没有,他毁谤啊,他毁谤我啊! 对方是不是有参与其中,其实都不重要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确定右相死后的朝堂上格局,这才是当下最为严重的事情。 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可比现在的万国大朝会要严重的多。 毕竟这个万国朝会,其实也就是个幌子。 一旦丝绸之路打开的话,万国大朝会其实完全都有可能再多开几次。 陈桥很清楚,万国大朝会已经结束了,就在他和李治确定了对右相的计划之后。 陈桥就在谋划着右相死后的善后计划,只是这个计划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知道。 当然,除去右相这件事,其实李治的态度并不坚决。 因为右相好歹也已经做了那么多年的官了,而且以前确实是忠心辅佐李治的,所以他还想给对方一个体面的结局。 有时候陈桥都在不由的感慨,不愧是仁宗啊,有这种心肠这才不感到奇怪。 但是,陈桥并不认为这件事与他复仇有什么冲突,毕竟在他心中,右相必须是要死的。 即便是皇帝都阻挡不住,毕竟陈桥也知道李治下不去手,所以只有他主动动手了。 “尊逸王,您是说,右相会死?” 对于左相的惊讶,陈桥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毕竟他还不知道右相做了什么。 于是乎,陈桥将一封军报递给了对方,左相接了过去,看了起来,有些惊讶的看着上面的信息。 片刻后,他震惊的看着手中的军报,随后抬起头来,一脸怒意。 即便他都忍不住了,他实在没想到,右相为了达到目标,居然还勾结异族。 他不由的大声道: “这可是死罪啊,尊逸王!” 陈桥点头道: “本王知道,右相已经是死罪了,但是……” 说到这,陈桥转过身,直视着左相,开口道: “但是,陛下已经想给对方一个体面的结局,所以,你觉得他会不会死?” 左相嘴唇微颤,他知道陈桥这是什么意思。 他左相毕竟当初没有从龙之功,右相当初可是辅佐皇帝李治起来的,有这份情面在里面。 所以,出来这个结果显然很平常,这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他当初就因为没有作用了,所以被皇帝给抛弃了。 但是他右相,即便是勾结了异族,居然还能有一个体面的结局,他感到有些不忿。 随后,他又听到了陈桥又说道: “但是,他这次必死无疑!” 左相惊讶的抬起头,看向陈桥,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尊逸王,您,您这什么意思?” 陈桥嘴角泛着冷笑道: “他右相杀了本王那么多黑龙军将士,难道就这么算了?” “左相,当初你能掉下神坛,未必就没有右相在其中掺和,这件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对于陈桥所说的,左相心底自然也是肯定的,右相若是没有参与其中,他都会笑出声来。 不然的话,他当初为何会那么惨? 只不过,他后来又崛起了,右相才没有继续针对他。 但是他敢肯定,在他差点掉下那个位置的时候,右相一定是踩得最狠的那一个。 “说吧,尊逸王,你是有什么目的?” 左相将军报放在桌子上,淡淡说道: “若是本官没有作用的话,您也不会来本官这里了。” 陈桥看了他一眼,左相现在倒是学精了嘛。 若是没有利益的话,陈桥自然不会来找他的。 “本王需要你给本王的人打掩护,本王要右相付出代价,那就是他的命!” 闻言,左相被吓了一哆嗦,因为陈桥这句话可不是开玩笑。 他能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实打实的杀意,显然陈桥确实是生气了。 “陛下要给对方一个体面的结局,但是本王身为臣子,必然会帮助陛下给对方一个体面的结局!” 左相闻言,他知道对方说的体面,和自己想象中的体面,绝对不是同一个。 不然的话,陈桥也不会特地来找自己说了。 “说吧,王爷需要本官做什么?” 最终,左相还是认命了。 他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特别是在陈桥来这儿之后。 右相都想杀死他了,他难道还要为了右相跟陈桥闹掰,而且他还要去劝说陈桥不要杀了右相? 他又不是有病,自然不是会去劝说陈桥的。 “本官除了这一条命,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说完了之后,他便一副认命的样子。 陈桥露出了笑容,看得左相又是一阵胆寒。 他在心中暗道,右相惹上了这个人,显然是不会善终了,自己也不会为了一个死人求情。 “杀死右相的这个计划,陛下想来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说着,他有说道: “但是,只要本王将这个责任都揽下来,你就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左相咽了咽口水,问道: “那需要本官干什么?” 陈桥笑道: “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好好保存自己的命,什么都不用管!” “知道吗!” 左相惊讶,他还以为陈桥会让他参与其中呢。 没想到,就这? 陈桥似乎也知道他心中的诧异,给他解释道: “你的作用是在右相死后,本王需要你将右相的所有权力都揽收了!” “能做到吗?” 他的意思是,你该掌权了! 左相惊愕,他没想到,自己的任务就是这个。 “就这么简单?” 陈桥冷笑了一声道: “简单? 你可知道右相在很多关键的地方都安插了自己的人手,你需要的就是将对方拔除!” 第2143章 绝望了 第2143章 绝望了 当陈桥走出左相办公的班房时,他已经说服了左相关于在处理了右相后,对于权力的接管。 说实话,在处理完右相等一部分人之后,权力就处在了中空状态。 也就是说这一段时间内,在这一段时间内,便是胜利者争夺胜利果实的时候。 但是这些权力是美味的果实,同时也是致命的毒药,任何一个人想要沾染上,都要承受它所带来的后果。 不是所有人都会弃之不顾的,同时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对这些权力有着痴迷的喜好。 左相便是其中的后者,他从一个对权力的痴迷者,转变成为了一个无欲无求的中和者。 陈桥都能看出来的问题,他自然也能看出来,不然陈桥就将这些权力都收归于手了。 这样的话,也就没有什么人会有异议,可是陈桥不想沾染这个毒药。 “希望左相能够给力吧。” 陈桥喃喃自语道,他只能期待左相了。 毕竟左相心底已经有了阴影,更有了对权力的敬畏。 这就是他选择左相的原因,不然的话,那将是下一个右相。 等到他和左相都退下后,那么朝堂上剩下的也就只有陛下了。 这份权力收归于何处,一眼了然,这就是右相被处置之后的大致格局。 “本王已经没有退路了,想要当这个一字并肩王,还真的是难办啊。” 陈桥带着人离开了,不过在他离开前,他留下了人手在周围照看着左相。 他担心左相命太短了,一不小心就去见了阎王,可能走的比右相还着急。 至于右相,在对方设下计谋暗杀黑龙军的那一刻,陈桥就已经打算将对方处理了。 这是他的原则,不然的话,什么都不做,是会让十数万黑龙军将士们心寒的。 他身为马上元帅,更是从最低的边军做起的,知道凝聚军心可能需要十数年,但是让军心涣散却只需要一刻。 所以,右相非死不可。 半柱香前。 左相也是这样问的。 “尊逸王,为何一定要与右相过不去呢?” “右相迟早会受到陛下的处置,咱们大可不必如此激进,或者可以换一种方式,或许会能更好。” “不然的话,这样你在陛下眼中就变成了独臣了,甚至还有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想法,这……” 陈桥看向他,后者察觉到自己失言,“本相只是,本相当然相信尊逸王没有这种想法。” “只是本相相信,但是陛下可不相信,他毕竟年少,朝堂上总有一些谗臣,他们对尊逸王你早就心有不满了。” “即便是本相出来劝说,也必然没有丝毫的用处,反而会让本相也和尊逸王你一样,被划为一派!” “兔死狗烹的神情咱们都什么没见过,只是今日情况对我们确实不利。” 陈桥自然左相的意思,他就是想要徐徐图之,而不是像如今这般,一头撞上去。 左相是要偷偷的慢慢的弄死右相,与陈桥光明正大的将对方处死是很不一样的。 陈桥知道他所说的都是好意,但是陈桥意难平,黑龙军的意难平。 最后,陈桥也没有劝说左相的想法。 他只是仰望了外面的星空,叹了一口气,说道: “左相,我们身为臣子的,要为君分忧,若是右相还活着的话,必然有人会复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这次斗争咱们都失败了,咱们都是罪人!” 最终,陈桥就带着这样的感慨离开了原地。 只留下左相一人还在不解,他实在无法理解,右相难道就那么重要吗? 为何他左相和右相同为相国,但是却在皇帝眼中犹如没有价值的人一般,这让他心中难免有些失意。 直到陈桥解释了一句: “你和右相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当初他是扶持陛下上去的,而你只是紧随其后的。” 虽然只是一个身位的差距,但是却差之千里。 这就是皇帝心中的差别。 陈桥也并没有多少担心,毕竟自己还是皇帝的姐夫,黑龙军元帅更是他的外甥,陈桥在朝中的根基太深了。 远不是他们能抵抗的,所以这就是陈桥有恃无恐的理由。 右相的有恃无恐,是因为他有从龙之功,而陈桥的有恃无恐,那就是他的身份。 他顶多就是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唯一的遗憾,可能就是丝绸之路计划还没有能够实现。 除此之外,他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 此时,右相府邸。 诸葛家族的私生子,还有刘家的家主都坐在大堂上。 两人可不是坚定的右相派系的人,他们只是被裹挟到了右相府邸。 在此之外,他们从来没有跟着右相一起去造反的想法,毕竟造反是要杀头的。 但是后来,他们的家族给他们来了信,要他们配合右相。 难道他们是嫌我们死的还不够快吗? “想来,咱们两个,都已经成为棋子了。” 忽然间,诸葛家的私生子开口说道。 刘家支脉的家主抿了一口茶水,淡然说道: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诸葛元看着对面的人,冷笑了一声,不屑的态度跃然于脸上: “咱们也都别装了,右相还没来,再说了,即便是他现在真的派人来了。” “咱们两个又待如何? 难道还能就此放弃不在这里了?” “我可是知道,你也是在两头下注!” 听到这,刘家家主就有些气愤了,他没有崩住脸上的表情,直接说道: “你胡说什么,我哪里两头下注了?” 他连茶水都不喝了,直接站起来,似乎一言不合就要找对方理论。 诸葛元并没有理会对方,只是看着手中的茶水淡淡失神。 “安静一些吧,这种事情不是说的越大声,就越有理由的。” 闻言,刘家家主心中气愤,你一个诸葛家的私生子怎么敢如此对待我? 要不是……唉。 随后,两人一眼不发,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开口,似乎又在等右相的到来? 但是谁也不知道两人到底在等什么,可能他们两个也对自己的家族彻底绝望了吧。 第2144章 挣扎 第2144章 挣扎 大堂内,两人都没有说话。 现场的气氛凝固的有些可怕,可是两人都没有说话。 他们似乎在等着什么,只是谁也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还能如何反抗他们家族? 看起来,他们好像很有权势的样子,一个代表的是赫赫有名的诸葛家族,另一个代表的刘家在西北甘陇地区也有很大的话语权。 他们甚至还能代表两个家族来和右相商议,似乎他们代表了他们家族。 但其实不是,他们只是被他们家族推出来的弃子。 若是他们成功了还好,还能在家族中证明自己的价值,但若是他们失败了…… 那就不好意思了,他们两个注定会被清算。 而决定他们成败的唯一标准,那就是右相的行动会不会失败。 “你觉得咱们两个坐在这里还有用处吗? 我们已经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了。” 刘家家主看向对方,后者接着说道: “即便是那位疯狂的右相也都不以为然,不然他为何都将我们两人扔在这里一个时辰了。” “他现在都还没有出现,那你以为他现在人在哪里?” 听到这,刘家家主终于卸下了心中最后的那一丝幻想,眼神有些无奈。 “那有什么办法?” 他说道: “我的家人,都在本家,他们都被当成了人质,不管我在这里成功还是失败,他们都有活命的机会。” “但是,若是我敢反抗他们的话,我的家人你以为他们还能活命?” 随后,他直视着对方,似乎找到了两人之间的共同点。 同是天涯沦落人,他们两个人都是同病相怜的人,只听到他问道: “那么,你呢?” 诸葛元也卸下了脸上的阴沉,脸上全是无奈,他说道: “我阿娘还在他们手中!” 他咬牙切齿道: “不然你以为身为诸葛家私生子的我,还能出来代表他们诸葛家?” “我一直以来都被诸葛家看不起,所以我唯一的念想就是带着我阿娘离开诸葛家。” 说着,他靠着椅背,有些失神的看向对面上方,无奈道: “所以,这是我的唯一机会,只有这样,我才能带着我阿娘离开诸葛家,不然的话……我们迟早会变成他们诸葛家壮大的养料。” “我一直都有野心,但是这个基础就是在我阿娘还活着的情况下。” 对方没有说他阿娘的情况,显然他阿娘在诸葛家过的并不好。 刘家家主不用想也都知道,他们也都是这样要挟其他人的,世家大族们也只不过是一些没有丝毫底线的小人罢了。 他们控制着在上层的所有,甚至还想沾染朝廷的权力,现在就是他们最疯狂的一次赌注。 成功了,他们两个就有活下去的机会,但若是失败了。 他们两个必然会死,他们的家族也会和他们解除关系,届时便能这样解释说他们与这两人之间没有丝毫的关系。 “这根本就是个死局,所以右相才根本就不理会我们,因为他也知道,我们两个没有丝毫的作用。” “我们最大的作用,就是给右相的行动吸引目光!” 刘家家主其实在很早之前就有了预料,但是他太贪心了,所以才参加了这个陷阱。 但是他哪里能想到,右相和尊逸王之间的关系居然会紧张到这种程度,只是他还不太清楚,这一次交锋。 可不仅仅是他们两个派系之间的斗争,更是两个阶层之间的斗争。 军伍和世家大族贵族们之间斗争,也就导致了边军根本就不会加入进来。 他们虽然看不惯黑龙军,但是对于对自己有利的斗争,他们自然不会阻止。 虽然他们也不会对右相派系有任何动作,但是一些不可避免的小动作,他们还是能做出来的。 所以,从明面上,就是他们失利了。 更别说,皇帝还有可能是他们那一边的。 只是,唯一的差异,那就是西北边军居然判断了他们的阶层,这就很让人费解了。 其实具体了解下去的话,也不难得出这样一个原因,那就是西北边军已经被侵蚀了。 有很多虽然是处于中间派,但是他们根本就无法辨别,到底哪一边才是对他们有利的。 所以导致很多人都是人云亦云的,甚至上一次攻打龙门关也是如此,不少人就是被忽悠了。 还有西北边军的派系当然对黑龙军有好感,只是他们的力量都比较微弱,最终失败的是谁,终究还是他们自己。 大部分都被西北的世家们给侵蚀了,虽然上一次清缴了不少西北的世家。 但那些都是被抛出来的,谁让他们手中有私军呢? 其实换一个名称的话,西北边军又何尝不是他们的私军呢? “要不,咱们投靠黑龙军吧!” 忽然,诸葛元说出了声。 闻言,刘家家主下意识的看向四周,等到看到没有人在周围的时候,他才敢松了一口气。 “你不要命了? 这里是右相府邸!” “你觉得你说这话若是被人听到了,咱们两人还有命吗?” “还有,你觉得投靠黑龙军靠谱吗?” “黑龙军就一定能相信你? 尊逸王就一定能相信你?” 刘家家主显然知道的消息更多,只见他又说道: “你知不知道,郑都督已经在收敛的军力了,你觉得他这是要将兵力带回来拉练的吗?” 说着,他又看向了四周,靠近小声说道: “他们这是要发动战争了,长安城内没有战争,所以他们就只能在长城外对战!” “还有,我三天前,就听说了镇国公已经带着私军将他周围三条街周围都安排了人,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长安城虽然到时候不会太乱,但是你觉得长安城内外还有咱们的容身之所吗?” “不说黑龙军这边,他们会不会派人来刺杀我们!一旦右相发现了我们的动向,咱们甚至连右相府邸都出不去!” 最终,诸葛元还是一脸颓然道: “那还能怎么办?” “难道咱们就这样放弃了?” 刘家家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此刻的心底也是十分的纠结。 第2145章 弃暗投明 第2145章 弃暗投明? 两人在大堂中干坐了很久,终究是没有想出该如何处理处理心中那忽然冒出来的想法。 但是,既然刘家家主都说出来了,而诸葛元并没有反对。 这就说明,对方其实早就有了这个想法了。 只是现在终于能向对方诉说了,也就是这样,让两人更加有了共鸣。 “你说的是真的? 你真的想要投靠黑龙军?” 诸葛元不可置信的看向对面的人,不由的再次问道,他有些难以置信。 毕竟对方在之前的行动中,可是充分表现出来了他对右相的忠诚。 更不必说,他自己的家人都还在对方手里,这就是一个无解的局面,这让他怎么破局? “难道我们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对于刘家家主的这个问题,诸葛元只是沉默着,随后便没有再说话了。 他知道对方说的时候,自己的确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按照现在的形势来看,右相现在都还处在劣势之中,他们跟随着右相,最终也只能被当做是弃子,最终没有了价值。 而且,被困在家族中的阿娘也没有办法逃出来。 但若是投靠了黑龙军的话,他们还有一丝的活路,虽然之后可能有牢狱之灾,但是只要他们将功折罪,那么还是有可能立功的。 不仅如此,只要他们能让黑龙军的人对家族发出警告,那么家族中的阿娘就不会有任何闪失。 不然的话,他们就要独自承受来自黑龙军的怒火了。 这样一想,他似乎看到了那唯一的生机,于是乎,刘家家主也看到了对面的那个诸葛家的私生子双眼一亮,似乎好像有了想法。 “说说吧,都是聪明人,你应该想到了投靠了黑龙军,就能让你们家族的人投鼠忌器了吧?” 对于他的话,诸葛元点头,赞同道: “确实,也就只有这个办法,能够安全将阿娘救出来!” “若真的我跟着右相一起去死了,他们那些畜生绝对也不会让阿娘也活着的!” 他从小就在大家族中生活,自然是知道大家族中的很多事情真相,更知道他们残忍且血淋淋的事实。 这就是他为什么从小就想要逃出来的原因,更是他不想回去的原因。 只是,他还没有自由,因为他现在就像是被诸葛家链子锁住的狗一样,对于诸葛家来说,那一条链子就是他阿娘。 “好吧,你说的是对的,只有这样才能让我阿娘出来!” “确实是这样,毕竟我不觉得我的家人也会在我死后得到善待。” 刘家家主又说道: “柳明他家人之所以能被得到善待,那是因为朝野上下都在看着,黑龙军更甚,所以他们不敢伸爪子。” “一旦他们伸出了爪子,那么黑龙军就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两人靠近,小声的讨论着。 “那咱们要具体商量一下,该如何去取信于黑龙军!” 即便是右相都不相信,现在居然会有两个走投无路的赌徒,居然就在他家的大堂上,密谋背刺他。 “咱们如何能让尊逸王相信,这才是我们现在需要考虑的重点!” 毕竟,若是他们没有价值的话,黑龙军又不只是做慈善的,更不必说,他们还需要花费如此多的心思去救人。 现在黑龙军就已经在谋划了,他们并不觉得单靠他们两个就能改变黑龙军的计划步骤,这是不可能的。 “那咱们该如何行事,才能让黑龙军的人相信我们?” 诸葛元还是太年轻了,所以他根本就没有什么经验,特别是对于一些比较细节的事情上。 但是刘家家主既然能从一个无名之辈,一直到现在的支脉家主,足可以看出他的水平。 “咱们首先,需要让黑龙军看出咱们的价值,这样才能说服人家给我们帮助。 闻言,诸葛元皱眉,他们最大的价值也就是给黑龙军带去了两个人,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价值了。 诸葛元疑惑道: “我们是不是可以用右相的消息去向黑龙军当投名状?” 刘家家主点点头,说道: “这样自然是可以,毕竟这才是我们最大的价值暗。” “具体行动呢,右相很警觉,他也信不过我们,所以我们现在也没有接触到核心的内容!” “更别说是更加核心的计划了,这些都需要我们拿时间和精力去解决。” 刘家家主说的是事实,可是没有办法,谁让他们也就只有这样才能自救和救他们的家人。 “接下来咱们先不要暴露了,至少要等到大朝会之前,或者我们听到了关于右相的一些重要的消息。” “也就只有,咱们才能利用这个消息,让黑龙军帮助我们。” 闻言,刘家家主脸上也露出了了然之色。 “具体先看情况,现在还需要取信于右相,争取早点拿到有用的信息。” 诸葛元点头,他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随后,两人便逐渐商量好了关于这件事该如何处理的计划,甚至连他们之后每日的汇总的时间都有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右相也恰好来了。 “让两位久等了!” 右相一进来便对两人拱手道,似乎他好像还真的是因为有重大事情而耽误了。 虽然他连一句抱歉都没有说,但是在场的两人都不在乎,毕竟他们关注的重点都不在这上面。 在之前,他们可能看起来很在意,其实心底都很清楚,自己有什么实力,对方就会如何说话。 至于现在,他们就更不在乎了,反正我们已经打算背叛你了,还在乎你是不是真的在敷衍我们不成? 两人也紧跟着起身道: “右相客气了,只是将客人晾在这里那么久,这好像,不是右相府邸的待客之道!” 刘家家主似乎真的生气了,若不是诸葛元刚才和他确认了计划,不然的话也会被对方给骗过去。 至于自己,他演戏就更好演了,他直接冷哼了一声,既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在自己这个年纪也正常,又让对方知道,自己其实也是底气不足。 这两位可都是老戏骨了。 第2146章 倒戈 第2146章 倒戈 右相似乎也认错了,只是他对于两人的态度就在那里,他根本就不在意两人是不是真的生气。 他更在意的是,这两人能不能从诸葛家还有刘家拿到一些助力。 只是,似乎让他失望了。 眼前的这两人,也只是诸葛家和刘家派出来的棋子,他们根本就不能做主,即便是能拿出助力,那也少的可怜。 顶多也就算是意思意思的程度,根本就满足不了右相的要求。 于是乎,两人也只是在被右相敷衍了几句之后,就被赶了出来。 他们虽然没有从右相的神情中看出焦急,但是按照右相不急不缓的性子来看,以前是根本没有可能赶他们出去的。 但是现在,居然把他们给赶出去了,好歹也是客人。 显然,右相现在的情况已经到了很紧急的地步了。 “他居然把我们赶出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诸葛元皱眉问道,他不是在生气对方将自己赶出来,而是在惊奇右相的态度,按照以前来说,对方根本就不可能如此对他们。 起码他们明面上还是诸葛家的代表,还有刘家支脉的家主,这种情形是很不可思议的。 可是,就是这么发生了。 这让两人有些难以置信,但是又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显然,右相他遇到麻烦了。” 这位刘家家主经验何其丰富,他很快就看出了其中的不对劲的地方。 “走吧,咱们还是先去尊逸王府吧,就是不知道,黑龙军那边会如何对待我们?” 诸葛元疑惑,“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到他这般模样,他心中不由的疑惑,“我们不是有计划吗?” “计划? 计划早就没用了。” 说着,他歪着头,摆了摆身后的那个巨大府门,后面就是右相府邸。 但是他们从这里被赶出来之后,他们便再也进不去了。 既然都进不去了,还谈什么听到消息? 这个计划已经没有了丝毫用武之地,所以他们只能去黑龙军那边看看有没有希望了。 “对了,不知道你在那里有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诸葛元忽然又问道,显然他是想对一对两人之间的信息。 刘家家族带着几位保镖,率先走在了前面,听到了对方的话,冷笑了一声,转过了头,说道: “你觉得我现在会跟你说吗?” 诸葛元一愣,随后脸色一变,就没有再说话了。 他的计划被识破了,这个老狐狸,之前说了那么多,其实一点实质性的内容都没有。 诸葛元也想从对方口中套话,但是很显然,他还是没有如意。 看到对方如此,诸葛元也没有再说什么,他也没有说话,随后也带着人跟了上去。 刘家家主就知道对方想要套话,然后能增加自己更多的价值,从而拯救他的阿娘。 但他又何尝不是这样呢,他也有家人在家族当中被关押了起来,他也想要救他们。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属于尊逸王府的那一条街。 在快要靠近尊逸王府的时候,他们就被一群身穿着漆黑铁甲,或者是便衣的暗探给围住了。 “站住,你们是谁?” “误会,误会,我是刘家支脉的家主!” 刘家家主说道。 对于他的话,在前面的暗探点头道: “我知道你们两个,一个是西北刘家支脉的家主,另一个则是诸葛家的在长安城的私生子。” “你们两个之前可是去右相府邸的会议了,现在来这里干什么?” 这时候,又有另一个黑龙军的暗探又开口了: “我很好奇,你们被右相赶出来,现在忽然又来到了这里,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这话一出,两人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的确是被赶出来的,对于黑龙军对右相府邸时刻关注,他们倒是没有感觉意外。 只是,他们很惊讶的是,黑龙军居然知道他们参加了那次夜晚的会议。 刘家家主有些惊疑的问道: “难道,你们黑龙军也有人在那次会议上?” 对于他的疑问,对面的黑龙军暗探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冷笑了一声。 似乎是他没有讲出来他们来这里的目的,那么他们就会斩杀于此。 事实确实如此,周围的铁甲黑龙军将士已经举起了手中的弓弩,这段街道上的人很少,要么他们是在这里住的,要么他们就是路过这里的。 能像他们一样如此明确的来这里,被排查也是很正常的。 现在可不比以往,现在黑龙军已经跟西北边军开战了。 也就是说,他们已经跟右相开战了,他们之间是敌人。 这两人带着一群下人从右相府邸出来,这样看来,十分的可疑。 甚至,在前些天晚上的那一次右相的动员会议上,黑龙军那份会议名单上,最前面的可就是这两人。 “你们来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 最前面的黑龙军暗探又问了一遍,每当他问一遍的时候,周围的黑龙军军卒手中的弓弩就抬高几分,甚至他们手中的长枪也指向他们。 一旦发现了他们又哪里不对劲的地方,他们就会将这被围起来的众人都杀了。 而黑龙军暗探已经打算悄悄退后了,他们即将行动了。 诸葛元的感觉很敏锐,他能感觉到,现场的气氛越来越奇妙了。 所以,他不敢有丝毫的隐瞒,赶紧叫下人们放下武器,他手举起来大喊道: “这几位大人,我们是有重要消息要告诉尊逸王的!” 刘家家主见状,也带头扔下了武器,随后一众人也都将武器扔下了。 随后,刘家家主也大喊道: “我们有重要的消息要汇报!” “几位大人,请让我们见见尊逸王吧!” 看着他们的模样,周围的黑龙军军卒却没有丝毫的松懈下来,尊逸王的安全他们从来都不会马虎。 随后,立刻就有人上前,将他们全身都搜遍了。 “没有找到其他的武器!” 负责人赶紧让人将他们隔开,随后只让两人行动,说道: “就你们两个人去,其他人都留下来!” 诸葛元和刘家家主无奈,他们只能自己去尊逸王府了。 第2147章 遇袭 第2147章 遇袭 而在另一边,青州。 千拾营所在地,他们已经脱离了中军一个州的距离了。 至于他们为何会遇到这种麻烦,既跟地形有关,又和敌人的干扰有关。 就在他们前往峡谷出口的时候,他们遇到了土匪的骚扰。 一般军营行军,是不可能遇到土匪的,哪家的土匪这么不要命? 更别说黑龙军清一色的黑色铁甲,更能看出来,他们是黑龙军的人。 但是这些土匪却真实的骚扰了他们,而且也不像是无意的。 “他们真的是土匪吗?” 辛志诚看着手中的地形图,上面显示前面的十数里外有一个豁口,可是这个豁口现在塌了。 绝对不可能是意外,所以这些必然是有人有意为之。 “他们绝对不是土匪,土匪可不没有那么强的战斗力!” 底下有人笃定道,他们虽然年轻,但是却不傻。 现在哪里有土匪敢跟军队做对,除非他们不想活了! 又有人站起来道: “而且他们悍不畏死,属下认为,他们绝对是前一段时间出现的那群死士!” 辛志诚皱眉,“你确定?” 他看向那名说这话的人,后者被他这么一说,眼神闪烁,其实他也不确定。 这些只是他的猜测,他是根据那些人的战斗力,还有他们悍不畏死的特征推断的。 “怎么办,将军?” 底下一众年轻将领有的人目光中闪烁着浓浓的战意,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跟对方较量较量。 有些人看向辛志诚,他们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们只想要遵从军令。 当然,也还是有些人目光带着担忧,他们并不想要在这里与对方交战。 辛志诚现在心里也不好受,他们已经被困在这里几天了,但是前面的豁口还是没能开通。 只有这里才是最近的路线了,一旦他们绕路的话,不说损失有多少,单单就时间而言,他们需要将补给线拉长一倍多,而且最少还需要七天。 这个时间他们根本等不及,前面的中军还在等着粮食呢。 但是他们前面被困住了,即便是后面,他们也不能退。 因为地形原因,周围都被高山所包围,他们也就相当于在一座盆地上了。 可是,那群土匪有战马,他们的战斗力虽然不及黑龙军将士,但是他们的机动速度很快。 又时不时侵扰偷袭他们,这让黑龙军将士们都在疲于奔命,关键是,他们在这里的情况又不能送出去。 于是乎,他们在这里简直就是被从中军割裂了。 “将军,要不然,让我们出击吧!” 有人忍不住喊道,显然他们之中很多人都想要进攻,他们实在不想在这里等待着援军的到来。 辛志诚冷眼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同意他的请求,他说道: “你拿什么去跟他们对战?” “千拾营有多少战马? 你知道吗?” “他们对方有多少人数,你们都知道吗?” 辛志诚从沙盘后走过来,站在他们面前,“你们认为我们的目标难道就是他们吗?” 他看向众人,眼神中带着一些恼怒。 他恼怒的不是因为众人请求出战,而是在这个时刻,他们还想着军功。 他们心里在想什么,辛志诚心底很清楚,毕竟他当初也是这样过来的。 辛志诚按冷声说道: “你们现在最重要的目标,不是消灭他们,而是等待着将前面的路打通,我们最重要的目标是将粮草送到前线!” “前方中军和前军加起来有将近四万人,他们手中的粮草根本就不能再支撑几天了,我们现在手中的粮草,才是重中之重!” “我们这里的情况,想来前面的人已经有所猜测了,甚至尊逸王府必然也会有派人来此,你们急什么?” “难道你们还能比本将更着急? 军功有的你们去立,但是现在,都给本将听好了,这里本将做主!” “没有本将的命令,一人一马都不能出营!” “来人!” 在训斥了他们之后,辛志诚又向外喊道。 很快,便亲卫便走了进来,恭敬拱手道: “大人!” 辛志诚点头道: “加派人手,尽快将前面的路打通,本将需要他们最迟明日傍晚打通!” “在打通之后,要加派人手守着这一条路,绝对不再被对方给炸!” 亲卫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大声道: “是,大人!” 随后,辛志诚转过头来看向他们,开口说道: “诸位听令!” 一众将领知道他们不能主动出击,但是军令在此,他们自然是不敢违抗军令的。 辛志诚开口道: “接下来,本将需要有人率领第三营,在我们身后,设置出障碍纵深,绝对不能让他们影响到了我们的后方!” 有人应道:“是,将军,卑职这就带人去!” 辛志诚挥了挥手,继续说道: “还有,第一营,弓弩护卫,绝对不能让他们偷袭,务必要看清楚他们有多少人!” 辛志诚心中的想法便是,右相的人,再多也不会超过两千人。 想来,右相的那些死士怕都是在这里了。 对待一般的军队,他们自然不担心,但是对方悍不畏死,这就有些让辛志诚头疼了。 黑龙军虽然比之也丝毫不逊色,但是个根本不值得,因为若是黑龙军有战马的话,早就将对方斩杀殆尽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们军中根本就没有多少匹战马,这些马都是普通的马,而且也顶多就近千匹。 所以,他不得不预料到最坏的结果。 “至于第二营,在原地守着粮草,若是粮草有失的话,你们将最大的罪人!” “诸位,不管你们有多么迫切的心思想要去建功立业,但在这里,你们都不必须听本将的!” 他心中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在援军到来之后,将对方全歼在这里。 要么,就打通前面的路,汇合中军,将他们消灭在这里。 这已经是他能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了。 不然的话,让他们在身后骚扰,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前进。 幸亏那些信件都被传送回去了。 第2148章 交战 第2148章 交战! 幸好在这里的消息是传回去了,这样尊逸王府和军大营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他们依旧没有办法改变现在的局面。 这个地方的地形,显然他们是有过勘测的,特此等到了中军走了之后,他们才将这里炸开。 辛志诚现在也很无奈,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黑龙军居然会被少数人堵在这里。 这让他很愤怒,但同时也人让他很羞愧,没有办法,无数人都在等着他们。 现在长安城的会战就要开始了,长安城内的斗争是以在外对西北边军的战争为基础的。 他们现在还不能失败,不然的话,这该如何对黑龙军交代? 而且,他现在都没有多少时间了。 “快,加急速度开始我们的计划,千万不能冒进!” 这是他对着群年轻人的忠告,“一旦本将发现你们冒进的话,那么你们就等待着本将的传令吧!” 说完,他便又转身回到了原来的沙盘的位置,他看着前面的沙盘,心中在不断复刻着看可能出现的情况。 现在他还是万人军中的最高统帅,所以他必须为这些人负责,千万不能让军队慌了神。 很快,千拾营中便出动了带着设置纵深的东西,向着后方出发了。 而第一营,也在他们身后带着远程攻击看着他们,他们等待着那些死士们出现。 现在就是比谁的战术更加高明了,黑龙军在对面他们的时候,是绝对有优势的。 辛志诚现在就不信了,这样还不能将你们逼走? 实在不行的话,等待着援军的到来,你们还是得走。 虽然情况确实是如此,但是他的心里非常的憋屈,堂堂黑龙军被对方逼成了这样。 他都不好意思去跟其他兄弟们吹牛了,实在是太丢脸了。 无奈之中,他只能看着周围的地形,想着能不能利用地形来伏击他们。 在他们前面,黑龙军还在开通着那一道豁口,只是对方堵得太死了,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打通。 只能一点一点的向外突进,可是很吃惊的是,他们都挖了好几天了,还没有挖通。 显然,这是对方蓄谋已久的。 想到这里,辛志诚就对右相恨得牙根痒痒的。 而在后军当中,第三营已经分开了,他们开始开展战略纵横。 只有这样才能拦住他们,减缓他们的速度,给他们通过创造机会。 也就是这样,对方必然也不会让他们如愿。 黑龙军早有准备了,对方也没有办法。 …… 在黑龙军对面,后方十数里的地方,那一片森林里,土匪装扮的死士们骑在战马上。 他们看着千方平原上黑龙军的动作,有些人的心中很焦急。 因为他们看出了黑龙军的意图,显然黑龙军已经在开拓战略纵横了。 时间对黑龙军来说,他们拖得越久,对他们不利,对这些死士们更加不利。 所以,他们绝对不能让黑龙军顺利的开出战略纵横。 黑龙军在知道这样,他们也等待着对方出来,就这么两千人不到,直接将他们万人都堵在了这里。 黑龙军的怒火,需要有地方来发泄,所以他们等待着对方前来。 “大人,让我们前去将他们逼退吧?” 最前面战马上的人看着远处的动静,说道: “看来,他们黑龙军中的将领是个能人啊,绝对是陈桥那一代留下来的将领,可惜了,居然不是瀚哥儿那一代的将领。” “不然的话,我们就能将这些黑龙军都消灭在这里了。”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在这里的人都有这种想法。 毕竟他们都是疯子,不然的话,他们怎么会成为死士呢? 他们就是为了帮助右相铲除敌人,现在他们遇到了黑龙军。 不过,显然他们的计谋也不高明,就是一个字莽。 他们只能莽过去,不然的话,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将这里的所有黑龙军将士都杀光。 但是黑龙军将士们就在等着他们莽过来。 “诸位,随着本将一起,为右相大人尽忠!” 最前面的人大喊道,随后他就率先冲了出去。 死士就是死士,若不是他们悍不畏死,黑龙军不愿损失更多的人,他们也配和黑龙军的人较量? 他们将近两千人向黑龙军冲锋,地面都在颤抖,黑龙军自然能感受到。 你们骑兵不在侧翼骚扰他们,还敢直接冲锋,你们怕是不要命了吧? 这样想着,黑龙军将士们也都躲在刚弄好的工事中,现在他们绝对不能将背后暴露给对方。 在他们身后,第一营的人也都将弓弩准备好,他们千拾营什么没有,但是军备却是丝毫不少。 想想,数千弓弩对着前面是什么概念,一片箭雨直接就能见整个骑兵冲锋的前面给消灭一层。 再加上前面还有战略纵深,现在第二营的人已经弯着腰,从这些战略纵深后,往后开始退了。 他们的目的只是去设置战略纵深,让对方减缓速度。 只要那些骑兵们靠近,他们脚下的战马就会被减缓速度,也就是说,黑龙军将士们能有多开几箭。 这种此消彼长之下,量你们再悍不畏死,还不是照样会死在这些箭雨 黑龙军知道他们战马不足,根本没有办法直接跟对面交锋,更别说与对方交战了。 这就是被对方拿捏了短处的后果,想来,今后千拾营也能够被标配两千战马营了。 辛志诚现在率领着第四营守着中军,他们最为预备营,一旦哪里出现了危急,他们便会顶上去。 现在最危险的便是前面那一个营,不知道那一营打开了堵塞的豁口,会面对什么。 就是不知道黑龙军中军什么时候到,只要中军到了,对方即便是再来数万人,也没有用处。 辛志诚的这种战法果然很有效果,当他们靠近这些纵深的时候,他们发现在纵深中的黑龙军军卒都不见了。 他们都向后面躲过去了,而且还在不断用弓弩攻击他们。 从对面冲过来,一直到现在,他们损失数百人,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损失的越来越多。 第2149章 高明 第2149章 高明 看着周围不断减少的死士们,最前面还拿着盾牌的人眼中满是惊怒。 他们不断损失人数,但是反观黑龙军那边,他根本就没听到黑龙军的惨叫。 说明对对方根本就没有多少损失。 他们是死士,虽然悍不畏死,但不代表着他们傻。 他大喊道:“撤退!撤退!” 马上就带着人向后撤离,留下了一地的尸体。 看着他们撤离,黑龙军也没有办法,他们根本就不能追上去,根本追不了。 无奈,第一营和第二营的将领,赶紧招呼众人继续布置纵深。 刚才就是因为有这些东西挡住他们,所以黑龙军直接就可以在原地躲在盾牌后面,直接用箭弩攻击对方。 你们尽管来,但是我们黑龙军直接就在原地用箭弩招呼你们,根本就不跟你们直接交战。 “看清楚他们有多少人了吗?” 有将领问道。 “看清楚了!” 后方跑过来的观测人员立刻说道: “刚才他们从对面冲出来,足足有两千多人,就是不知道在那片树林里到底还有没有了。” “但是这两千人,他们留下的尸体就有六七百人,若是他们只有这些人数的话,那么他们就只能冲锋一次了。” 只要挡住接下来他们的冲锋,那么他们就再也形成不了战斗力了,我们站在原地就可以消灭他们了。 将领眉头一皱,轻声喝道: “不要掉以轻心,没准他们在树林中还隐藏着其他的人手呢?” “是,卑职知晓了!” 被对方一呵斥,这名观测人员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所以,他不敢大意。 这名将领也是陈桥那一代的,自然不是那群年轻将领们能比的。 这也就是辛志诚会让他来带领第三营的原因。 “赶紧再去观测,一旦发现了他们的的动向,立刻发信号!” “是!” 他应了一声,赶紧跑开了。 至于那些年轻的将领们,现在都被辛志诚安排去挖战略纵深去了,谁让你们有那么大的斗志,不是刚好可以用来挖战略纵深么。 辛志诚也算是物尽其用了,不算浪费,他们现在也在立功。 将领看了一眼还在咬着牙挖纵深的年轻将领,叹了口气,便向中军走去。 “将军,他们退了!” “我知道。” 辛志诚脸上丝毫没有感到意外,这种打法还是当初他从陈桥的战术中汲取到的经验。 “对方还有多少人?” 这才是辛志诚现在所关心的。 将领拱手道: “将军,他们到现在展现出来的人数,大概还有一千多人。” 辛志诚点点头,“一千多人,仅仅是我们一个零头,但是,他们确实真的只有一千多人了吗?” 将领嚅动了一下嘴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因为他都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只有一千多人了。 辛志诚也知道对方不知道,还是转移了话题道: “他们几个人现在如何了?” 将领说道: “回将军的话,他们现在都还在卖力的挖纵深呢,显然对于将军的话,他们也是听进去了。” 辛志诚呵呵一笑道: “他们的表现你也相信?” 他虚着眼看向对方,在对方脸上带着不安的表情后,他才说道: “接下来好好关照他们吧,毕竟他们也是主帅安排的人,将来黑龙军也要交给他们了。” 将领没有说话,他知道辛志诚等老将们对于这些年轻将领们并不感冒,甚至是到现在,他们都不信任对方。 一群只知道立军功,除此之外却什么都不管的人,哪怕他们不怕死,辛志诚也看不起他们。 一群年轻的将领,他们就是被主帅瀚哥儿给惯的,所以从底层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死战的机会。 所以,他们现在才会以军功为主,不就是想要在瀚哥儿面前留个好印象吗? 辛志诚对此表示很不屑,但是一想到这是瀚哥儿亲自安排他们来的。 他就真的无奈了,这他又有什么办法? 就在将领要出去的时候,辛志诚又说道: “等一下!” 将领将已经迈出的右脚收回,回头看向他,疑惑道: “怎么了,将军?” 辛志诚摩挲着下巴,最终还是摆手道: “待会儿,若是死士们进攻上来了,就让他们去最前面吧,但是要暗中派人保护他们。” “身为黑龙军的将领,若是一点死战都没有经历过的话,那更别说后面的生死了。” 将领脸上带着笑意,点头道:“是,将军!” 辛志诚看着对方远去,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能叹息了一声。 “希望这次来得及吧。” 这样说着,他也带着人出去了,他要去看一下,前面的一营到底还有多久才能将打开豁口通道。 就是不知道中军是不是已经等急了。 …… 在另一边。 黑龙军西北听征讨军,中军大营。 前锋已经跟中军合并了,他们就驻扎在龙门关不远处。 若不是有龙门关的粮草,不然的话,现在的中军大营必然会过得很艰难。 但是他们现在的情况也不好。 “那个西北叛军的将领被抓到了吗?” 王冲对一众人问道。 对于他的问题,有人回道: “将军,对方已经被抓到了,现在就在营地中,他们差点还带走了很多粮草!”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粮草了,若是被对方带走了,那怎么得了? 王冲点了点头,便转头看向王义: “千拾营还没有消息吗?” 王义摇了摇头,说道: “从之前到现在,千拾营还是没有一点消息,想来他们是遇到麻烦了!” “什么麻烦?” 王冲绝对不相信辛志诚会背叛他们,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辛志诚那一万多人,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传出。 这绝对是不正常的情况,现在看来,对方是蓄谋已久了。 “看来,对方是故意等到我们过去了,他们才将后军大营给留了下来!” 这一招很高明,只要留下了千拾营,那么不管是前军还是中军,都没有充足的粮草。 也就是说,他们直接就将整个黑龙军军队都留在了这里,不得寸进。 第2150章 愤怒 这种计谋不愧是右相想出来的,他直接打在了黑龙军的七寸上。 “所以,他们就是用龙门关来引诱我们,从而让中军和后军脱节,并将后军留在了原地!” “若是我们没有于后军脱节的话,那么龙门关也就不一定保的下来。” “所以,不管是哪种情况,咱们都要遵从对方的计划来,他们都不亏!” “右相这是铁了心与西北边军的人勾结在一起了,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时间!” 王冲有些恼怒道,只是他们的粮草根本就不能够支撑他们抵达西北边军那边,这一招直接将他们钉在了原地。 这怎么能不让王冲烦躁? 王义就冷静了许多,他说道: “要不我们这样的吧,先让人传信去西北边军,那边有和我们沟通的人,让对方先给我们准备粮草!” “能准备多少就准备多少,至于其他人,我们在留中军在这里看护这些人,并且在这里等待,让前军加速返回,去看看 后军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本将绝对不相信,千拾营会这么快全军覆没!” 听到王义的话,王冲思索了再三,只能点点头,说道: “这次怕是只能你一个人去了。” 王义知道王冲这是什么意思,对方虽然也很想去,但是中军需要他在这里压阵。 谁知道是不是有西北边军的人会来偷袭呢? 或者他们已经埋伏了人手,就等着中军群龙无首。 王义点头道: “本将知道,前军近万骑兵,本将就不相信了,难道还有人会找茬不成?” 对于王义自信的话,在场没有人反对,因为对方说的话是真的。 确实无人可以反驳,这近万骑兵,直接能对中军发起冲锋,而且若是情况好一些的话,直接能让中军全军覆没。 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没有人反对他的话。 “好,本将就这样安排!” 王冲点头道,他自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更知道若是黑龙军不把控着这里的话,没准西北边军真的就派人来了。 很快,黑龙军的中军便做出了部署。 在傍晚时分,王义就带着近万人出发了。 他们都是骑兵,所以也就不存在什么速度慢的情况了,很快他们便跨到了青州的地界。 …… 至于另一边,那些死士们士气很是低沉。 辛志诚的这种打法就是针对他们的,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冲进这个时段内去。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按照平常的骚扰手段,去骚扰黑龙军。 但是黑龙军已经设置了战略纵深,他们现在都屹立在平原上,他们根本就不能靠近。 一旦他们靠近的话,面对他们的将会是来自黑龙军的箭弩攻击。 他们根本就没有优势,特别是黑龙军将领将黑龙军打造成了一个铁桶一般。 无奈之下,他们这一千多人,只能在树林里。 “我们该怎么办?我们的攻击根本就没有办法达到效果!” 辛志诚为了节省原料,直接将一整片的战略纵深分成了数块,而且数块之间互为犄角,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冲进去。 如果他们靠近的话,在战略纵深后面的黑龙军一营的人,就会直接用箭弩招呼。 甚至,在晚上,他们也会在纵深附近不断向外推出篝火,直接照亮了纵深外的平原。 他们连夜袭都没有丝毫的用处,最多只能打掉对方布置篝火的人。 但那有什么用处,还不照样是被黑龙军的人发现了?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在原地苟延残喘。 “本将有什么办法?那些战略纵深直接挡住我们,我们会被拖死在原地,直接就会被对方针对!” 他们确实很棘手,关键是,他们面对的黑龙军将领,还只是黑龙军一个并不很出名的将领。 若是领队的人是那色或者是沈勇达的话,现在人家恐怕都已经在西北边军的军营外了,他们这两千人根本一点用处都没 有,人家一个冲锋便能将他们踏得支离破碎。 无奈,他们只能撤走,毕竟右相下了命令,要他们若是不能骚扰黑龙军的后营,起码也要将黑龙军的那一条线给堵住。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谁让黑龙军的战斗力实在是太高了呢。 他们根本就没有跟对方作对的勇气,只能无奈的退走了。 但是他们也将迎来灭亡。 “将军,那群死士退走了!” 忽然,深夜中,辛志诚还在沙盘边上看着地形,有人进来汇报道。 “此事查明清楚了?” 辛志诚皱眉道,他还是有些不确信,因为对方顶多拖延了自己几天,明日那个豁口就能打通。 但是,为何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他们却退走了呢? 那将领赶紧将所有的情况都说出来: “将军,我们方才想要去偷营,所以带着人先去查看了一番之后,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影!” “这才知道,原来他们早已退走了,我们只在原地看到了他们的踪迹,显得很慌乱。” “而且那些痕迹都显示,他们已经了离开了好几个时辰了!” 辛志诚皱眉,他的关注点不在对方退走上面,因为对方只是一群不入流的死士,根本就对黑龙军没什么影响。 更别说是在黑龙军已经准备好了战略纵深之后了,他们的作用就更无足轻重了。 但是,他关注的却是,“是谁让你们去的?” 面对辛志诚的问话,他也不敢不回答,立刻便将事情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什么,你们还真的打算偷营,而且还瞒着你们的上官?” 辛志诚愤怒了,他大声喝道。 他实在没有想到,这群年轻的将领会如此冲动,为了军功就什么都不顾了。 这让他十分恼怒,同时也感到了几分恐惧。 若是在大军需要特别行动的时候,他们忽然来这么一出,不就是让大军直接暴露了吗? 这对于黑龙军战术上来说,危害实在是太大了。 辛志诚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们了,一群为了军功什么都不顾的人。 只见他愤怒说道: “把那些将领都绑起来!” 第2151章 恼火 公然违抗军令,甚至敢欺瞒上官,直接带人去偷营! 这三种罪行,直接就让辛志诚愤怒了,他甚至没有其他的表示,都没有叫他们过来。 直接就让人绑了他们,语气不容置疑。 “将他们给绑了,等待着中军到来,将他们直接送回长安城!” 那将领不敢有丝毫不满,虽然他不属于那个年轻将领们的团体,但这次对方确实做的太过分了。 辛志诚知道,若是将这些将领们送回去,主帅瀚哥儿居然不高兴,但是他别无选择。 现在他们违抗了军令,擅自出兵偷营,这让他如何处理? 难道就这么算了? 那么军纪不就是摆设了吗?辛志诚是军纪的绝对维护者,所以他哪怕是惹得瀚哥儿不满了,他也要严格执行军纪。 “将军,这,他们也是好意……” 这名将领明显是想要求情,毕竟他也知道,这些年轻的将领可是瀚哥儿安排进来的。 就这样把他们都给绑走送回长安城,这不是公然打主帅的脸吗? 这种事情,他还是觉得主帅应该三思,不应该意气用事。 辛志诚直接抓起一旁放着盔甲,一把推开了他,冷声道: “要么将他们抓起来军法从事,要么把他们绑起来,直接送去长安城,二选一!” 说完,他便大踏步的向外走去。 辛志诚确实是真的生气了,兵家大事,可不是儿戏。 瀚哥儿的想法他也清楚,无非是给他们积累军功,可以让他们更快的晋升。 辛志诚也承认,补充这些年轻的将领可以给军中带来独特的思路,而不至于固化,这本来就很好。 只是,他们的行为太过分了,甚至将这一场战争当作了他们的军功彰! 辛志诚对千拾营的掌控可不是开玩笑的,他从陈桥将这个千拾营交给他之后,便没有再换过主将。 足可以看出他对千拾营有多么了如指掌了,先前的将领也不完全是在为那些年轻的将领们求情。 他也是为了让辛志诚冷静,一旦主帅都不冷静的话,对于三军来说,可就是噩耗了。 更何况,对于这个决定,确实是会得罪瀚哥儿。 所以,也不得不让他慎重。 很快,当年轻将领回到军营的时候,迎接他们的不是庆功会,而是来自军法处的命令。 他们自然没有资格反抗,很快就被绑了起来。 起初他们还很不服气,还以为是军中有人对他们羡慕嫉妒恨了,所以想要暗算他们。 可当军法处的人说,这是来自最高主将辛志诚的命令后,他们就停止了挣扎,但是他们脸上的不服气依旧还没有散去。 辛志诚在巡视完了第二营对前方豁口的开通进程之后,心下便放心了下来。 按照这个速度,明日便可以将前面的豁口打通,他们也就能离开这里了。 对于那些死士们的逃离了,千拾营根本就美玉办法追击,虽然黑龙军的人都被基因强化了。 但他们依旧还在人体的范畴内,是不可能跑的比马还快的,所以贸然追上去,要么被对方杀个回马枪,甚至全军覆没, 要么就是连人家的人影都看不到。 这也就是辛志诚如此愤怒的原因之一,那些年轻将领们太年少气盛了,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要面对的将会是什么。 他们眼中就只有所谓军功,而不将他们部下的生命放在第一位,这就是失败的将领。 若是将来他们踏上了高位,统帅数万人,甚至十数万人作战,这不就是直接将十数万人的性命都放在他们的行动上面吗 ? 若他们还是如此行事的话,那他们将会是黑龙军的罪人,这是毫无疑问的。 更让辛志诚生气的是,他们居然没有提前派遣斥候,然后他们就直接莽上去了,此等是莽夫的行径,他们还沾沾自喜。 这让辛志诚都看不下去,但凡是有一点经验就知道,应该要派遣斥候前去打探。 更何况,战略纵深的位置离中军根本算不上远,完全可以派遣人来请战。 可直到他们快要回来的时候,才有人来中军通知辛志诚这个消息。 这让辛志诚没由来的感到一阵恐惧,他身为一个一营主将,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属下们冲出去了的消息的人。 很快,他们就被带到了辛志诚面前。 中军大营中,辛志诚从大门进来,一言不发,直接将头盔往案桌丧一扔。 他转过身看向站在他面前站成一排的年轻将领,他们都被绑住了双手,但是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 甚至是不服气在他们脸上占据的位置还要更多。 辛志诚怒气收敛,语气冰冷道: “怎么,你们难道不服气?” 闻言,在场的年轻将领都抬起了头,其中只有个别人眼神闪烁,他们显然是知道了自己被绑起来的原因。 其中一人直接上前一步,大声说道: “将军,为何把我们抓起来,我们是功臣!” 辛志诚一听这句话,直接忍不住了,上前就是一脚,直接将对方踹倒在地上,脸色也被气的涨红。 “你再说一遍!” 一旁的副将连忙拦住了辛志诚,他担心主将最后的耐心都被磨没了,甚至一个冲动,将他们都给砍了。 那样的话,就真的闯祸了。 “将军,将军息怒!” 辛志诚甩开了副将,直接将躺在地上的人揪起来,怒目直视着对方的双眼,大声质问道: “本将问你,难道你们手下没有斥候?” “还是你手底下的斥候都死光了?” “你是凭借着什么带着所有人冲出去的?” 那名年轻的将领依旧振振有词道: “将军,兵法有云,要料敌先机,抓住蛛丝马迹,我看到了他们很久没有发动冲锋了。” “而且他们那边的火光越来越暗,显然是没有人照顾那些火堆,所以逐渐熄灭,我就是根据这个来判断他们不在那里!” “我们要出其不意,伺机而动,所以我就带着人冲过去了,事实证明,我的推断没有错!” 此时,辛志诚简直都快要被气炸了。 第2152章 反思 “你的推断?” 辛志诚直视着他,反问道。 “你的推断有用吗?你能推断出死士什么时间会出现吗?” “若是那些死士只是换了个地方,他们就是想要引你们上钩,然后从你们薄弱的侧翼攻击你们呢?” “兵法也有云,兵不厌诈,你这点小聪明别人难道就很难看出来,或者说,你直接把对方将领当成了傻子?” 辛志诚怒吼道: “没有丝毫的依据,单靠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推断,你就带着三千人冲了上去,难道你觉得你很聪明?” “蠢货,你再推断一下,你的命值得让三千人为你付出代价吗?” 辛志诚松开了他,后者眼神闪烁,显然是被着一句话给打动了,但是他依旧没有改变自己的立场。 辛志诚转身看向不远处看着的副将,脸上带着冷笑道: “这就是你所看到的,就是你认为他们的隐情?” 副将也知道之前的求情显然是不太合适的,但他也不后悔这么做。 不然的话,他毫不怀疑,按辛志诚会当场斩几个人。 辛志诚转过头,看向这群年轻的将领,似乎已经收敛了他心中的怒火,只见他语气淡漠道: “你们的命,加起来顶多只值十几条命,那三千人的命你们赔不起!” “身为将领,难道连出动之前派遣斥候都不清楚吗?” “还是你们觉得,你们眼中的军功比他们的性命还要昂贵?难道同袍们的性命在你们眼中就那么廉价?” 年轻将领们嚅动了嘴唇,但是在辛志诚的目光中,还是没有开口。 不过,还是有人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出声道: “主将,卑职愿意戴罪立功!” 随后,又有几人也出声了。 辛志诚并没有原谅他们,而是不屑一笑道: “那大可不必,用不着!” “你们都自命不凡,觉得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就一定能在这个战场上取得累累军功,你们是不是都这样认为的?“ “是不是以为你们是主帅的直系,你们就真的高枕无忧了?” “你们还真的打错算盘了,在这里一切都得看本将的!” “本将让你们出战,你们才能出战,如果严令禁止你们出动,若是谁敢出动一兵一卒,罪责首当其冲就是你们的!” 辛志诚难得说这么多,数息后,他似乎感到疲惫了。 只见他走到案桌后面,直接拿过一份空白的奏报,直接在上面写了起来: “对于你们的表现,本将都会一一呈现在上面,绝对真实,本将不会有丝毫的作假,更不会有丝毫的美化。” “甚至本将都不会为你们开口求情,对于你们的表现,本将给你们的评分就是下下等,若是与西北边军交战,你们若是 还在这里的话。” “那么本将便会退位让贤,这个位置直接让你们来坐。” “你们也放心,本将会绝对实事求是的贬低你们,绝对不会在主帅面前对你们有丝毫的美言。” 一边写着一边说着,他忽然抬起头,目光冰冷道: “现在,将他们押下去,等待中军到来,清理了去长安城的路线,保证后路畅通之后,就把他们直接送回长安城。” 副主将对着亲卫们挥了挥手,亲卫们也立刻上前,将他们这些不服气的年轻将领们给押了下去。 他们被辛志诚的话给惊住了,所以并没有出声反抗。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眼前的这位主将已经对他们失望透顶了,甚至他们毫不怀疑,若是他们再多说几句话,眼前的主将 真的会砍了他们。 没过多久,辛志诚就将手中的奏报给写好了。 他并没有掩饰,直接摊开放在案桌上,副将上前,看了起来。 随后,他嘴角不住的抽搐,奏报上对于此战确实说的很明确,同时在结尾也事实求是贬低了这群年轻的将领。 “这样,真的合适吗?”副将犹豫了再三,还是忍不住问道。 辛志诚站起身,又来到了沙盘边上,开口道: “合适,他们是黑龙军的将领,不是边军那种废物,不能一直废下去!” 副将眼角抽搐,但是没有办法,对方是主将,而他只是副将,完全没有话语权,只能顺从辛志诚的话。 只见辛志诚双手背负,缓缓抬起头看向外面的,感慨道: “我很担忧!” 副将没有说话,沉默的等待着辛志诚接下来的话。 辛志诚尝尝呼出口气,带着深深的忧虑道: “我也很害怕!” “这些你年轻将领确实本事不小,而且在战场上他们也悍不畏死,也是个顶个的好男儿!” “只是,这一个方向错了啊!” 辛志诚忽然转过身,语气深沉道: “他们几个张口闭口就是军功,似乎这才是他们加入黑龙军的目的,也是他们在黑龙军的唯一动力!” “现在看来固然是没有错,毕竟我们还需要用军功去刺激他们对敌勇敢,起码也不能给黑龙军丢脸!” “但是,若是战争结束了呢?” 他直视着副将,继续说道: “战争不会一直继续下去,等到战争结束之后,黑龙军该何去何从,我真的很迷茫!” “到时候,可没有那么多军功给他们,那么黑龙军拿什么留住他们?” “或者说,他们会直接腐化,毕竟他们到时候应该已经积攒了不少军功了。” “忽然间失去了目标,那种感觉可不好受!” 副将大概知道,为何辛志诚能以这种年纪达到参将的位置了,更能在一营团中稳固了。 就这眼光,即便是在黑龙军当中,能有的人也很少。 不过,他也无话可说,他只是一个副将,根本没有资格考虑这种事情。 对于辛志诚的思考,或者说是反思更加贴切一点,他心中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毕竟此事不管如何都与他无关,他的未来能成为参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明显层次不够思考这种高大上的东西。 辛志诚似乎也不奢望他能懂,最终他只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了。 第2153章 连通 军营中瞬间就陷入了死寂当中,即便是辛志诚的副将也不能理解他。 辛志诚并非是想要那个位置,他只是不希望黑龙军的未来成为那个样子。 可能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别吧…… 若是换作是那色和沈勇达他们在这里的话,估计也会这样去反思。 毕竟他们陪伴黑龙军太久了,对黑龙军的感情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副将最终还是开口道: “将军,这样真的值得吗?” 辛志诚转过头看向他,“你懂什么叫值得不值得吗?” “我们都是黑龙军的一员,就理应该为黑龙军思考,而不是任由他们将黑龙军军纪给败坏了!” “可这样也会得罪主帅的,毕竟他们也都是主帅送进来的,我们这样做,会不会……” 后面的话,他难以说下去了。 毕竟对于这件事来讲,他根本就不够资格去评论,他这是一个小小的副将,人家那些年轻将领们的起点,就是他的终点 ,这还能让他怎么理解? 为了他们而得罪瀚哥儿,对于这件事,他辛志诚就从来没怕过。 他是站在黑龙军的角度,而不是他自身的角度,所以他并不后悔。 副将是站在价值的角度,毕竟这样会得罪上司,所以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的选择。 俗话就是这么说的,人各有志,他又不能强求他们。 “哦,对了,他们既然闯了祸,那么今晚就不用吃饭了,正好省下一顿!” 辛志诚又说道: “这件事你亲自去办!” 他眼神中带着深意,看向他。 副将眼神中带着诧异,他不知道辛志诚这是什么意思,但是看样子又不像是在开玩笑,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难道是主将对我不信任了? 不应该啊,难道是我多嘴了,所以主将对我开始烦了,他这是想要让我主动去给他们放水? 他有些搞不懂辛志诚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在看到了对方眼神中的严肃后,他还是说道: “是,卑职一定完成任务!” 辛志诚并不清楚这个属下心中是如何想的,他只要知道这个属下是忠于自己的就行了。 至于那些年轻将领们,就先关他们几天,到时候看他们是否有悔改了。 若是他们依旧是这个态度的话,那么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这样想着,他便将手边的那张奏报给合了起来,他并没有叫来亲卫。 其一是因为现在的消息通道暂时还不安全,谁能知道这些信件是不是会被那些死士们给拦截呢? 其二是他想最后给他们一次机会,不然的话,确实是显得他太严苛了。 “不知道他们何时能抵达这里?” 他脑海中全是疑惑,同时也满是忧虑。 看着天外的夜色,今夜又是个不眠之夜啊。 他心中暗暗说道,可他不知道的是,中军已经将所有的骑兵都给派过来了。 …… 另一边,王义带着一万铁骑向着青州方向快速推进。 一万铁骑一路上的耗费就是天价数字,依靠他们中军的粮草,已经不能撑多久了。 所以他们现在迫切需要联系到后军千拾营,不然的话,他们中军这一万铁骑就真的废了。 就在王义他们连夜行动的时候,斥候从前面过来了。 “何事,前面有什么情况?” 他看到了斥候脸上的严肃,自然是知道必然有事情发生,不然的话对方不会是这种样子。 他挥了挥手道: “后面跟上,你赶紧说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斥候汇报道: “将军,在我们侧翼发现了数百骑兵,他们游弋在前面侧方的主干道上,好像是为了拦截什么!” 闻言,王义眼神中闪过几分沉思,最终他还是说道: “不好,这是有人故意阻拦!” 他脸色剧变,千拾营被意外情况拖延了,和被人故意拖延了,这两种可不是同一种情况。 所以,这才是他脸色剧变的原因。 没有再多思索,他立刻下令道: “叫他们后面的赶紧跟上来,侧翼包抄,一个都不能放过!” “是,将军!”斥候很快便领命离开了。 王义则直接大声喊道: “全速前进!” 王义的命令立刻便被传到了后面,一时间,近万匹战马在黑夜中加速运动了起来。 幸好他们有火把,而且也是在官道上,常年没有缺失营养,让他们夜里没有夜盲症,这也是他敢于如此迅速的行军的原 因之一。 很快,那数百人便与黑龙军侧翼遭遇了。 他们自然不可能是黑龙军的对手,于是乎他们且战且退,可黑龙军的战马都经过了基因强化,所以他们是不可能有黑龙 军那么快的速度的。 很快,便留下了几个活口,剩下都永远的留在了原地。 “将军,他们这几个死活都不肯开口,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好像都是死士!” “他们悍不畏死,除了死士,卑职很难想象有其他人能有这种必死的信念!” “而且,绝对不是西北边军的!” 王义皱眉,死士? 难道是右相安排的死士? 没错了,终于找到你们了! “看来是千拾营与他们对上了,千拾营没有战马,在他们面前很吃亏!” “不过,他们必然不可能困住千拾营太久,想来现在千拾营应该快要脱困了!” “现在,我们需要加紧速度,去给千拾营结尾,顺带将这群死士们都喜消灭!” 王义大声喊道,周围黑龙军将士都默默的看着他,想来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很快,近万黑龙军骑兵又开始跑动起来了,现场就剩下数百骑尸体。 就在他们抵达来时的豁口时,看到了已经被堵住了的豁口,还有数十名还在努力堵住豁口的死士。 没有丝毫的犹豫,黑龙军直接冲锋,将他们踏死了。 “赶紧将前面的豁口打开!” 王义看到了被堵得死死的豁口,立刻下令道。 随后,他又亲自打响了信号弹。 马上信号弹就在上空亮起了,另一边的辛志诚也得到了消息。 他看着天空中的信号弹,笑着道: “中军终于来了!” 第2154章 穷途末路 第2154章 穷途末路 通过两方的努力,眼前这个豁口终于被打开了。 当王义骑着战马带着人进去的时候,便看到了早已等待的辛志诚。 “老辛,他们人呢?” 他直接问道。 辛志诚脸一懵,有些疑惑道: “谁? 难道你们也遭遇了他们?” “没错,就是那些死士!” 王义点头道: “不过只有数百,还有一些方才还想再堵住这个豁口!” 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凶险了,只要将这个地方堵住,那么所有人都进不来,这也就是千拾营被堵住留在原地的原因。 “没想到,这必然是右相在搞鬼!” 辛志诚点头,给他说明了情况,“我们这边发现了两千多死士,不过他们机动性太强了。” “所以我们根本就不可能赶得上他们,我们也就只能被堵在这里了。” 王义也知道他现在的情况,自然没有责怪他的理由。 于是乎,他气呼呼的问道: “他们现在人呢?” 辛志诚略带可惜的摆手道: “我们守住了这里,他们显然是拿我们没有办法了,就在前半夜,他们就已经退走了!” 王义闻言,眉头紧皱,叹息道: “我们还是来晚了,若是早点发现他们,没准就能与他对上!” “没用的!” 辛志诚无奈摇头道: “他们显然很机灵,看到了我们这里没有思考突破的可能,他们就离开了。” “显然他们都是精锐,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用这种办法拖延了我们上万人,还在这里白白耗费了几天!” 闻言,王义业还是感觉有些可惜,但是既然辛志诚都这么说了。 他也没有办法,但王义显然不会就这样算了。 “这个地方必须炸毁,绝对不能让这里成为扼制我们的通道!” 他的意思是,绝对不能让这里的再被堵住了。 为了防止这里再被堵住,那就只能将这个豁口给炸了。 黑龙军中的黑火药威力不小,炸毁这里是没有问题的。 很显然,辛志诚也是这样想的。 他说道: “我已经派人在埋炸药了,很快他们就能处理好!” 闻言,王义也放松的点点头。 很快,近万骑兵和千拾营的人便汇合了,他们并且在豁口这个位置埋下了巨量的炸药。 之前之所以不炸,那是担心被对方偷营,所以这些炸药是用来防备的,算是辛志诚的最后底线。 毕竟若是让对方看到了自己把豁口炸开了,有可能要面对的就是腹背受敌了。 现在嘛,这种可能性已经没有了,毕竟有近万骑兵在这里。 只要他们还有胆子来,那么这里就是他们的死路。 他们是绝对没有办法突破这里,除非他们真的是想死。 轰隆! 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面前的豁口直接被炸塌了,直接变成了一片山坡。 辛志诚对着王义点了点头,大声喊道: “赶快将这些障碍物都给移开!” 千拾营就是干这个起家的,所以对于这等操作自然是很熟悉。 就在千拾营还在收拾的时候,王义可没有闲着,他已经在调兵点将了。 “我留下四千骑兵给你,剩下的五千骑兵我带走,必须要将与长安城道路打通!” 辛志诚没有拒绝,现在最要紧的是将这些粮草都给运到龙门关。 毕竟中军和前军还有数万人在那里,他们的对手可是西北边军。 想来他们已经得到了消息,现在恐怕已经在准备了。 黑龙军现在可是疲兵,在面对早已准备的西北边军,他们可能会吃亏。 “好,不过你们的速度要快一点了,我们已经耗费了太多时间了!” 王义点头道:“放心吧,现在最重要是与长安城联系起来啊!” 辛志诚脸上的忧虑一闪而逝,旋即也点点头。 很快,王义又带着数千黑龙军出发了,他们只在千拾营地补充了粮草,休整了片刻。 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不然的话,他们大可以慢慢的等待长安城的人来剿灭他们。 可惜的是,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所以只能用这种办法,用最少的时间,去剿灭他们。 只要确保了后方的绝对安稳,他们就能用全力去攻打西北边军。 黑龙军可不只是单纯的攻打西北边军,他们更是为了覆灭西北边军。 …… 在离这里一个州的地方,那队死士出现在了一个村子内。 “将军,我们何时再去攻打黑龙军?” “是啊,将军,咱们得抓紧时间了,不然黑龙军千拾营就会炸开那块豁口了!” 另一个面色有些发白的白袍将领也开口道: “想来他们现在应该已经炸毁了豁口,咱们是没有希望了,毕竟我们现在就只有一千多人了!” “就这么点人,要是黑龙军的中军回援的话,我们连对方一个冲锋都撑不下来!” “要不是那个豁口,再加上对方投鼠忌器,不然的话,我们现在还不一定能退下来呢!” 说着,他叹息了一声,冷笑道: “可惜了,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就被我们给放弃了!” 他这几句话虽然说的很难听,但都是事实。 在场的人也都沉默了,原本他们是有机会攻对方一个出其不意的,就在最开始的时候。 只是,他们错估了时间,导致他们去晚了! 等他们抵达的时候,黑龙军已经在准备好了,就等着他们钻进来了。 也就是那一次,他们受到了挫折。 紧接着,黑了局将领辛志诚已经有了战术,直接用战略纵深,将他们拖入了总攻击的泥潭。 无奈之下,他们现在就只能退走这里了。 “这可怎么办,我们不怕死,但是总不能就这么憋屈的死去吧!” 有人大声问道,在场人都沉默了。 他们也没有办法,天时地利人和他们都没有,只能将希望交给奇迹。 在场众人也都知道,只是他们依旧面如死灰。 在面对黑龙军的时候,他们的力量简直算得上是可笑。 “将军,我们该如何办?” 在场众人都出声道。 也就在这个时候,村庄外,出现了黑龙军的身影。 第2155章 为难 第2155章 为难! 长安城,尊逸王府依旧忙碌。 陈桥已经很久没有去黑龙军军营了,他就算是担心刺激到了右相那脆弱的心灵。 一旦右相没有按照他们的时间来的话,那么战略部署就会有些漏洞。 每一漏洞都需要无数的人命去填补,这可是陈桥最重视的,所以他自然是十分谨慎。 “还没有消息传来吗?” 陈桥又问道,他此刻的心情有些烦躁,毕竟上万的千拾营都失去了消息,这怎么不让他担心。 他很确信千拾营现在都还在,只是之间的消息被堵塞了,根本就没有他们的踪迹传来。 想来,伏击他们的人是有办法让他们待在原地,不然的话,辛志诚可是老将了,不可能连这点事情都不清楚。 他们想来是在中途就已经将所有的路线都封锁了,没错,就是用封锁的这个词语。 他们必然是用骑兵封锁的,那些信件想来都在他们手中吧? 所以陈桥果断停止了对龙门关那边的信件,其中有很多军令可都带着很重要的秘密。 他现在还不能暴露,更不能暴露给右相。 负责人脸上冒出冷汗,眼神慌张,回道: “禀报王爷,还是没有他们的消息!” 陈桥挥挥手,让对方出去,他现在心情很差,龙门关这一招,关乎着长安城这边的部署,若是龙门关出了问题的话。 这对黑龙军来说,可就是最糟糕的结果了。 陈桥很无奈,“右相,难道这就是你部署的招式吗?” 姜还是老的辣,想来右相部署这个计划,应该是想了很久吧。 “王爷,外面有两人找!” 就在陈桥还在忧虑的时候,外面传来的通报声。 陈桥皱眉,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找? 而且对方显然是自己不熟悉的人,不然的话下人不会是这种态度。 陈桥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说道: “让他们先去客厅等!” 管他是谁,他现在还需要关注来自西北的情况。 虽然通向龙门关方向的道路很多,但是主要干道只有一条,而往西北方向的,却是有很多。 所以,右相他能阻拦一条道路,但是却不能阻拦其他道路,他手中的骑兵想来最多就只有两千人。 再多了的话,他必然也撑不住,毕竟骑兵的消耗实在太大了。 黑龙军有将近一半的军费,就是花在了骑兵上,更何况在骑兵上还有重骑兵。 也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又传来了下人的通报声: “王爷,那两个人说他们是诸葛家的私生子和刘家的家主!” 陈桥原本翻着奏报的手顿住了,忽然看向外面,顿了顿,他眼神中带着疑惑,还是说道: “先不着急,让他们先等着!” 下人点头应是,随后便又下去了。 既然你们着急,那么就让你们多急会儿,他们两个对于陈桥来说,总不是很大。 毕竟他们又不算是右相的心腹,知道的内容显然不多,而且没有多大的作用。 甚至他们仅仅只是右相拉来的炮灰而已,他们不仅不会右相看在眼里,更不被陈桥看在眼里。 甚至陈桥对他们很是厌恶,毕竟一边资助右相,一边又在这边跟他诉苦,这不是有病么。 陈桥脾气可不好,自然不会惯着他们,现在他就等着来自龙门关的消息。 龙门关一日没有消息,陈桥的心底就放不下。 对于黑龙军来说,龙门关的作用实在是太大了,只有把握了这个大门,对方才不会有最后的退路。 陈桥可是知道被别人卡脖子的那种痛苦,所以他对龙门关从来没降低过看重。 “算了,想来王冲他们应该是已经到龙门关了!” “只要他们到了龙门关,那么龙门关是不可能落在对方手里的,这一点王冲还是很有把握的。” 甚至在王冲走之前,陈桥还吩咐过王冲,若是龙门关被西北边军夺下的话,他不管要花多大的代价,都要重新将龙门关给拿回来。 这是陈桥的底线,只有龙门关还在陈桥手中,丝绸之路计划才能顺利实施。 思绪了良久,陈桥也没有心情再放在奏报上面了,也是时候看看这两位老朋友了。 想来,他们也等急了吧。 陈桥这样想着,他站起身,从书房出来,向大厅走去。 此时,大厅中的一老一少,确实已经等急了。 他们坐立不安,不时看向里面,显然无比焦急。 他们知道自己的价值在哪里,就是他们手中的消息,但是他们也知道消息具有时效性,一旦过了时效便没有作用了。 现在,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便是时间。 当看到陈桥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诸葛元和刘家家主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喜色。 “不知道你们二人是何人,有什么事情找本王?” 陈桥揣着明白装糊涂道。 两人一听,哪里还敢犹豫,直接说道: “王爷,我是诸葛元,是诸葛家的私生子,我们有右相的消息要汇报!” 另一个也说道: “王爷,小人是刘胜,是西北刘家在长安城支脉的家主,我们掌握了右相的一些重要的消息,这就要给汇报给王爷!” 陈桥微微一笑,并没有表态,而是在一旁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摆摆手道: “坐下吧。”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陈桥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可看不到陈桥的一丝态度。 不过,两人还是坐了下来,等待着陈桥开口。 陈桥也没有让两人失望,他直接开口就是一个王炸。 “本王之前好像听说,你们二人可是帮助了右相筹集物资吧?” “可你们二人为何会忽然来本王的府中呢?” 他的言下之意是说,既然你们两人是在帮助右相的路上吗,为何还要来找本王? 难道右相那边不要你们了,然后你们两人就来找我了? 还是你们两人想要背叛右相,但本王可不知道你们二人是不是想要在本王这里当卧底。 他已经摆明了,就是不信任他们两人。 这让两人脸上带着苦笑,这您让我们两人怎么回答? 这也太为难了! 第2156章 秘密 两人面露苦涩,说实在的,其实他们也是迫不得已,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 他们也不会来投靠黑龙军,当下为了他们的家人,他们不得不前来尊逸王府。 不仅是为了他们自己的生路,更是为了他们一家老小。 “既然你们已经投靠了右相,那么为何又会来找本王呢?” 陈桥明知故问道: “本王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可前几天本王派人去通知你们的时候,你们好像没有丝毫的悔改意思?” “又或者说,你们已经被右相给抛弃了,所以你们投靠本王?” 陈桥的一句话,直接又让两人给愣住了。 怎么自己想说的话,还有自己心中所想,都被尊逸王给猜出来了? 这让我们两个怎么开口? 两人现在都是一脸懵,嘴巴还是难以打开。 直到,刘胜再次开口道: “好了,本王想听听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最终还是将主动权给了两人,他想知道这样让两人背叛的原因。 听到了陈桥说出这句话,两人松了一口气,总算能让自己两人说话了。 随后,诸葛元开口道: “王爷,事情是这样的,其实是右相联合了我们诸葛家,他们把我阿娘给抓起来了!” “所以这就是我不得不配合的原因,但是很显然他们是要让我们去死!” “所以,我就来王爷这里了,希望能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王爷,从而也能让王爷知道右相的所做所为!” “希望这样能够帮助王爷!” 陈桥听完了,只是淡淡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看向另一个人。 “刘胜,你现在来说一下你为何会在这里?” “总不可能你阿娘也在对方手中吧?” 刘胜摇了摇头,脸上满是痛苦,他开口道: “并非如此,而是小人的一家老小都在他们手中!” “只有小人去协助右相,这样他们才能将我一家老小给放了!” “但是我知道,帮助右相注定会失败,而且不管成功与否,他们都会将我的一家老小给杀了。” “他们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陈桥听完之后,转头看向诸葛元,旋即又说道: “本王知道了,你们两个来找本王,就是为了一条活路!” “或者说,你们也是为了你们家人的活路,本王这样说,对吗?” 诸葛元和刘胜连忙点头,表示就是这样的。 陈桥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 “既然如此的话,你们手中有什么秘密,那现在就说出来吧。” 诸葛元和刘胜两人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诸葛元首先开口道: “我知道的消息是,右相他已经派了人去什么驿站,好像是什么驿站吧暗?” 陈桥在心中暗道,是万国驿馆,显然右相已经开始动手了。 他这也太着急了,万国大朝会还没开始,难道他就是想要在大朝会之前,将婆娑国的世界給杀死吗? 他有些而无法了理解,但是幸亏了他早有预料,所以这个消息其实不是那么重要。 而且陈桥也不可能就这样相信了他,毕竟这件事还是需要他去考证一番。 若是眼前这两人其实是右相布置的暗棋呢,就是为了阴陈桥一把,那陈桥岂不是很亏? 陈桥摩挲了一下下巴,没有说话,他示意诸葛元接着说。 诸葛元咽了咽口水,他不知道陈桥对于刚才这个消息的态度怎么样,但是他敢发誓,这个消息是真实存在的。 其实在大厅外面,陈桥早就布置了人手,他们就在听着大厅内的消息。 一旦两人说出了什么消息,那么就会有人立刻去验证这些消息。 此刻,在外面已经走了一人,他就是去万国驿馆去验证这个消息。 陈桥依旧不动神色,他就是想看看,这两人还有多少消息。 出乎了陈桥的意料,诸葛元还真的有其他的消息。 他开口说道: “王爷,其实我还有其他消息,关于西北边军的消息。” 陈桥微微点头,淡淡说道: “说吧,本王听着呢!” 看到陈桥表现出来的态度好像丝毫不在意的样子,这让他心底一慌。 看起来,刚才那个消息,好像对方并不满意。 而对于西北边军的消息,尊逸王居然还是没有多余的反应,这让自己该如何去办? 虽然他心里很慌,但是他表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露出来。 陈桥淡然说道: “你接着说,本王统帅军队二十多年了,什么没有见过?” 既然陈桥都这样说了,那么诸葛元自然是不会犹豫。 他说道: “王爷,我听到过右相和一个衣人密谋,而且也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论,所以我知道他和西北边军之间有联系!” 陈桥点头道: “既然如此,那你有听到什么呢?” “或者是他们之间的对话?你有没有听到?” 诸葛元心底一慌,他听到的不多,所以他还是说道: “其实我听到的内容不多,只是知道右相好像有什么把柄威胁他们西北边军的人!” “关于哪一方面呢?”陈桥接着问道。 其实消息到了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毕竟就现在黑龙军所掌控的西北边军的把柄就不少。 这一个观点不成立,所以陈桥想要亲自探究。 诸葛元眼神闪烁,“好像是关于人口贩卖的事情,听说他们之前合作的不少。” “而且,他们还说,在西北边境异族人口太少,要办法增加他们的人口,不然的话,西北边军就真的废了!” 陈桥闻言,双眼眯起来。 他心中虽然震撼,但是并没有大惊小怪。 没想到西北边军居然连这点羞耻心都没有了。 但是他仔细想想,好像他们所做的很多事情,都比这个要严重得多。 于是乎,陈桥心下便沉寂了下来。 在外面听着的黑龙军军卒也暗骂丧心病狂,但是速度却丝毫不慢,很快便有人去查验这个消息的真假了。 诸葛元在说完了这个消息后,便松了口气,将目光都看向陈桥。 他知道眼前能绝对他命运的人,只有陈桥了,这已经是他最后的秘密了。 第2157章 无用的消息 旋即,他看到了陈桥笑道: “放心吧,若是这件事是真实的,你的家人谁也不敢动手!” 在黑龙军面前,一切世家都只是纸老虎。 所以这才是陈桥敢于给对方保证的原因,难道他们还能有黑龙军厉害不成? 陈桥看向对方,后者无奈摇头道: “王爷,我所知道的,也就这些了。” 一旁的刘胜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的秘密没有和对方的重叠,不然的话,自己就真的毫无用处了。 陈桥将目光看向,说道: “现在轮到你了,你有什么秘密想要说的?” 刘胜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开口道: “其实我知道秘密也不多,我听到了右相说他的死士们都在哪里!” 陈桥闻言,双眼眯起来,看向对方,对于这一点,他倒是很在意。 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声音,让在场人都是一愣。 陈桥知道若是没有重要的消息,是没有人敢来打扰他的。 现在看来,确实是有重要的消息,这让他心中有了预感,他深深的看了刘胜一眼,对外面喊道: “进来!” 既然这里有事情,刘胜自然是不可能再开口的,即便是他内心十分的焦急。 也就在这个时候,外面进来的黑龙军军卒道: “王爷,军营那边传来的军报!” 陈桥皱眉接过,军营那边的军报不是说不必拿过来了吗? 这是为何? 虽然他心中疑惑,但是他还是接了过来,旋即仔细的看了起来。 看完后,陈桥一脸怪异的将这份军报递给对面的刘胜,“你也看看!” 刘胜心底咯噔一下,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是他不愿意去相信。 但是当他接过军报,打开了手中的军报,看了起来。 半响后,他的脸色一白,原来上面写的就是右相手中的死士们的消息。 也就是说,他手中的消息已经没有用处了。 陈桥从他手中拿过军报,淡淡说道: “本王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死士在哪里,已经跟本王千拾营遭遇了,而且就是他们切断了前方战场和我们后方的联系!” “就在两天前,他们试图攻击本王的千拾营,损失惨重,后续的消息,还需要本王告诉你们吗?” 他已经说明了,自己的军队的确很能打。 右相的死士营,根本就不能在黑龙军手下讨到好处! 陈桥让军卒出去,而是将目光看向脸色依旧苍白的刘胜,“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刘胜闻言,脑海中灵光一闪,又开口道: “王爷,我还有一个消息!” 他连忙说道,就是想要抓住自己这最后的机会。 也就在这个时候,陈桥又说道: “你可要想清楚,这是你最后的机会,除此之外,你再也没有其他的机会了。” 刘胜显然已经想起楚了,郑重的点头道: “王爷,我还知道一件事,那就右相其实早就在尊逸王府这边布置了他自己的人手了。” 陈桥闻言,直接看向他,开口道: “你可不要乱说啊,不然的话,若是让本王知道了你在欺骗本王,那你就死定了!” 陈桥直接威胁道。 他就不信了,黑龙军中有尖细,他是怀疑的,但未必没有相信。 但是若是对方说,尊逸王府中有尖细的话,陈桥怕是会直接不信! “你可要为你说的话负责,不然的话,你知道本王的手段!” 刘胜被陈桥这一眼神给吓到了,但是他确实是不敢说假话。 所以,他还是坚持道: “王爷,小人并没有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 陈桥狐疑的看向他,看了半响后,陈桥接着说道: “既然如此,你接着说!” 他想要看看,这个刘胜会说出什么话。 连黑龙军的军卒都能骗过去的暗探,为何就他能看到? 说实话,陈桥确实并不相信对方说的话。 但是若是对方说的是着真的,那么陈桥也不介意去查一下。 同时,陈桥的心中也很担心,他就怕知道其中的内鬼其实就是他最信任的人。 想到这,陈桥就不敢再想下去了。 因为若是这件事是真实的,那么也就是说,他陈桥信错了人。 但对方开口道: “其实事情并没有大人想象的那么糟糕!” 刘胜看到陈桥那威胁的眼神,便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了。 他直接说道: “情况是这样的,那天我从右相那里出来,忽然看到了从右相府邸里出来了一批黑衣人!” “就在半个月前的晚上,我心中其实也很好奇,所以我就跟了上去。” “本以为右相只是派人去寻找其他的王爷,但是谁能想到,他的人居然直接到了尊逸王府邸附近数条街之外!” “我当时还以为他要派人去尊逸王府,但是没想到,他们直接去了尊逸王府对面的那尊府邸!” “而且里面还有人接应,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之后,小人就派人在那里蹲守着,后来就又发现了几次他们的身影!” 陈桥沉思,原来是在对面的府邸。 既然是对面,那就跟洛克有关了。 哦不,其实是跟哈克的那些余孽有关,本王以为为何从哪里都看不到他们身影,原来他们是躲在这里了!” 陈桥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显然他也想到了。 “难道这架势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就是想要依靠这个消息为自己救命吧?” 等等,刚说完,他又忽然愣住了。 “你说,你是多久前联系右相的?” 他忽然想起了刚才对方所说的时间,有一点蹊跷。 对于陈桥的问题,刘胜还是老实回道: “回王爷的话,小人是在半个月前就和右相碰头了的!” “只是。家族里来的消息是,先和右相交流,若是可以的话,等待着接下来的命令!” 陈桥了然,对于这些世家大族们的鸟样,他心底是十分清楚了。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对这些世家大族们如此厌恶了。 看到陈桥如此轻易的就相信了他的话,刘胜心底也是松了一口气。 陈桥当然那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话。 第2158章 围堵 第2158章 围堵 其实,在外面黑龙军军卒立刻就去调查去了。 只是在大厅内的两人不知道而已,所以这就是陈桥一直不急不缓的模样。 他自然不能表现出他内心的焦急,不然的话就是真的露怯了。 只看到陈桥对着两人摆摆手道: “你们两人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要说的了,现在就告诉我吧。” 陈桥没有逼迫两人,他现在就表明了他的态度,你们两个人现在说出来的价值可能不太够买你们的命。 如果你们还有其他的消息的话,那么本王不介意帮你们一把。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迷茫。 他们确实没有其他的消息了,毕竟他们两人是被右相不信任,所以这才投靠了陈桥。 陈桥看他们的样子,好像也榨不出什么有用消息了。 于是乎,他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就这样吧。” 说完,他就让人带着这两人出去,已经有人去查验这两人说的话了。 陈桥现在唯一能做的,那就只有等待了。 诸葛元在走的时候,脸上依旧带着恳求道: “请王爷帮帮我阿娘,那怕只要我自己的命也好!” 陈桥脸上面无表情道: “那得看看你们说的消息到底值不值得我们为你们冒险!” 说完,陈桥就挥手让人把他们两个带下去。 在他们走后,陈桥忽然感觉脑阔疼,现在是多事之秋,这让他现在心力交瘁。 他就等待着这件事结束后,他能去东女国养老。 忽然间,陈桥也想起了那个孩子,洛克。 “他难道就不知道感恩吗?” 陈桥不由的愤怒道。 若是没有黑龙军给他活下去的机会的话,他现在早就死了。 对了,不能再让懿丫头她们再去那里了。 陈桥对外喊道: “来人!” 立刻就有下人进来,躬身道: “王爷,您吩咐!” 陈桥开口道: “你去让人叫懿丫头她们回来,这几日之内,都不能让她们出王府!” 下人连忙应道,随后几立刻出去了。 …… 另一边,瀚哥儿在军营中也知道了千拾营已经遭遇了死士。 他兴奋道: “太好了,终于知道了他们现在的位置了!” 一旁的那色面带忧色道: “主帅,还是不要太乐观,虽然我们黑龙军不怕,但是他们敢于去对抗千拾营,想来就有办法拖延他们!” “我担心的是,他们若是拖延了千拾营的话,那么前军和中军就真的危险了。” 听到了那色的提醒,瀚哥儿自然也知道了对方的意思。 但是一想都阿爷陈桥为了那数千死士而睡不着觉的样子,他脸上还是带有庆幸之色道: “他们提前暴露出来,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若不是担心他们有其他在其他地方给我们搞破坏,还不如直接将他们摆在明面上呢!” “起码我们还有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而不是陷入被动!” 瀚哥儿如此说道,他其实也是有根据的。 不然的话,黑龙军也不至于防备了他们那么久。 只是,瀚哥儿更加担心的不是这个。 对方现在是暴露出来了,但是瀚哥儿现在担心对方有可能跑了。 “这个消息是在两天前的,也就是说,现在他们要不是已经被千拾营给消灭了,要么他们就是已经逃走了!” 一旁的沈勇达也开口说道: “其实我更认为,他们是逃走了!” 听到他这么说,不管是瀚哥儿还是那色都将目光看向他,两人想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 沈勇达直接说道: “其实我是根据他们之前的行动来判断的,毕竟他们很灵活,想来都是骑兵!” “只有这样才能灵活的左右侧翼动作,也就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来无影却无踪!” “而且,他们的主将可是很狡猾的,不然的话当初也不会只是派了那么少人去追刘桓!” “就是担心派出了太多的人手,会引起我们黑龙军的警觉,所以这才是他们并没有出全力的理由!” “继续!” 瀚哥儿接着说道。 闻言,沈勇达又说道: “或者,其实可以从他们的另外行动中,可以知道他们现在到底在哪里?” 说着,沈勇达站起身,走到了沙盘旁边。 那色和瀚哥儿也紧跟着起身,站在了他身边,想看看沈勇达能不能找出他们现在在哪里。 也就在这个时候,沈勇达在沙盘上指指画画,终于,他找到了一处地点。 他指着那一块地方说道: “你们看着这里!” 瀚哥儿和那色两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中有些惊讶,他们没想到沈勇达会以为他们在那边。 他指的地方是在乾州,距离青州只有一个州的距离。 那色和瀚哥儿只听到沈勇达说道: “他们既然要速度,那么就不可能带太多的辎重,所以他的活动距离就不可能太远!” “他们必须要在青州附近休整,不然的话,他们就会陷入困境!” 两人没有说话,继续听他说着。 沈勇达接着说道: “可是,若是在人数众多的城镇的话,他们就很容易会被别人发现。” “但若是在山区的话,他们的战马也不利于行走!” “所以,他们就只能去荒芜的平原小镇!” “那么,既没有人口聚集,但是又有平原的地方,那就只有在平乡一带!” 他指着一个地方道: “而且他们还会在这个地方休整一天,毕竟若是中军的骑兵回援的话,他们必然也会派人去寻找他们!” “外面有我们黑龙军的人在找他们,他们只能躲在那里,只要躲过了援军!” “那么他们进可继续拖延千拾营,退可直接抵达长安城外!” “他们人数不多,虽然战斗力比不过黑龙军,但是他们纯粹的速度确实比黑龙军要快!” “这是事实!” 那色和瀚哥儿两人对视了一眼,瀚哥儿立刻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只见他对外面喊道: “来人!” 立刻就有人上前,等待瀚哥儿的吩咐。 瀚哥儿命令道: “给千拾营传信,让他们加紧小心,那些死士们会来第二次攻击!” 第2159章 戒备 第2159章 戒备 瀚哥儿就打算按照沈勇达说的这样,直接安排下去。 因为战场上时间是十分宝贵的,他们没有多少时间再去考虑了,就只能按照他的计划来行事。 从现在看来,沈勇达的猜想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其中还是需要考虑一些细节。 瀚哥儿在那名传林兵就要离开的时候,又补充道: “叫雷虎营准备三千人轻骑兵,让他们准备好七天的粮食!” 七天的时间,爬都能爬到千拾营面前。 若不是为了加快速度,瀚哥儿都还想叫他们准备半个月的粮食。 不过,瀚哥儿在此就多此一举了,大可准备三天的就足够了和黑龙军其他的骑兵汇合了。 但是身为主帅的他,要料敌以宽,不能全凭感觉行事。 在特别是在他看到了一众黑龙军将士都还在浴血奋斗的时候,他就更不能放松。 “是,主帅!” 在传令兵离开后,沈勇达只是摇头道: “主帅,大可不必如此!” 没错,瀚哥儿就是想直接就将这个军功给他们雷虎营,毕竟这个计划是沈勇达想出来的。 而且那色也在这里,就更不必说了。 那色也点头道: “对于主帅的安排,我没有什么话说!” 他是绝对信服瀚哥儿的决定的,只是在一些必要的点,他会去规劝瀚哥儿。 除此之外,他可就没有多嘴过了。 “好了,既然事情都这样安排了,那就不必说了。” 瀚哥儿直接将这个决定就这么定下来了。 在场众人没有说话,对于瀚哥儿的决定,他们没有说话。 那么,这一支部队交给谁去指挥呢? 他既然能从千拾营的得到之前的消息,也自然能从辛志诚之前的话语中感受到他对年轻将领的不满。 他知道辛志诚作为老将,虽然有前浪死在沙滩上的那种警惕的可能,但绝对不会在大是大非上出错。 更不可能因为自己的心里原因,所以对年轻将领有所偏见,其中必然是有所隐情的。 所以,瀚哥儿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让年轻将领独自领兵了。 因为他担心真的造成了不可估量的后果的话,那么对于这些年轻的将领而言,将是巨大的灾难,所以他现在不可能关注于他们。 所以,他还是打算让年轻将领为辅,而让老将为主。 年轻人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瀚哥儿这确实也不是偏见。 所以,在看到了一众年轻将领们渴望的眼神,瀚哥儿还是将这个领队的任务让给了燕淮。 “燕淮参将!” 燕淮还在后面舒舒服服的待着,还想着待会儿能不能回长安城一趟,毕竟在军营中还是太辛苦了一些。 他就是想偷一下下懒而已。 但是忽然听到了瀚哥儿喊他的名字,他连忙站出来,大声道: “末将在!” “现在就让你带着三千雷虎营骑兵去驰援千拾营!” 瀚哥儿将目光看向燕淮,后者心中苦涩,我就是想要偷个懒而已。 主帅,你要不要这样啊。 但是主帅有令,他自然不可能推脱,更何况,这又是一次军功,他总不可能真的让这个军功溜走吧! 所以,在接到了军令后,他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末将遵令!” 说完,他起身要离开。 瀚哥儿看着他就要离开,给两个年轻将领一个眼神,后者两人自然是心领神会,很快便跟了上去。 燕淮直接懵逼了,这是什么意思? 他看向几人,然后又看向了瀚哥儿,后者对他暗暗点头。 燕淮又看向了周围其他人,随后耸肩道: “既然如此的话,那你们就一起跟上来吧!” 就这样,他就带着这些年轻将领们离开了。 随后,在半个时辰后,宴会就带着他们和三千骑兵出发了。 他们并没有带辎重,只带了七日的干粮,还有战马的粮草,随后就去追击那些死士去了。 “你说他们能抓到吗?” 沈勇达忽然问道。 瀚哥儿和那色都转头看向沈勇达,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道: “这不是你自己分析的嘛,怎么连自己都不信任了?” 瀚哥儿打趣道。 一旁的那色也笑道: “既然他们去了,就一定有收获!”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我们自己的事情,我们还需要将整个长安城都围起来!” “因为对方暴露出来的有死士,但是那些还没有暴露的呢,可能就不止这些死士了!” 闻言,不管是瀚哥儿还是沈勇达心中都有了猜测。 …… 而在另一边,陈桥也派出了人手,他们是去万国驿馆。 万国驿馆。 这里外面的要道上都有黑龙军的人在守着,也就只有大门这一块只有七八个不良人在守着。 陈帅以人手不足为借口,向黑龙军要了几个之前认识的兄弟,所以也就多了几个兄弟。 “兄弟们,只要我们能活着过这几天,我们未来就发达了!” 陈帅每天早上都会对这几个兄弟们说这一句话,毕竟这条路是他们自己选的。 若是他们想要退出的话,现在有的机会能够退出,但是没有一个人退出。 “兄弟们,只要能过了这几天,咱们的好日子就到了,你们也都能升官了!” “但是丑话说在前面,若是其中有人拖后腿的话,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在场几个不良人也都知道他的脾气,知道若是做了决定,就千万不能在半路上掉链子,所以众人也都信心十足道。 “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没事的,只要你们到时候拼了命的保护里面的人就行!” 他们几个小声说着话,同时他们也知道里面的人有多重要。 关乎着他们的未来。 只是,不管他们死没死,黑龙军都会对他们有所补偿,毕竟他们还是黑龙军的编外人员了。 陈帅更是能在这件事过后,成为黑龙军的一员。 所以,在他们看守的时候,无比认真。 不然的话,里面的人死了,但是他们还完好无损,那就让他们真的脸都丢大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马蹄声。 陈帅二话不说,直接就冲了出去。 第2160章 立功 在陈帅身后,那七八个人也马上跟了上去,在这个时候,在这个时辰,出现了声音,这正常吗? 绝对不正常! 所以,他们马上就跑出来,甚至他们连盾牌都准备好了。 陈帅等人紧张的看着在街头处的声音,那马蹄声越来越近了,他们紧张的握着手中的武器。 眼神死死的盯着外面,生怕对方偷袭。 但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街头出现了两个黑龙军骑兵,他们就这么正大光明的出现了。 “老大,是黑龙军的人!” 其中一个不良人放松的说道,显然看到对方是黑龙军的人,所以他彻底放心了。 可是陈帅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赶紧轻声喝道: “都小心些,别放松警惕,现在可还没有到黑龙军换防的时辰,他们出现的不是时候!” 闻言,其他不良人毫无怨言的继续警惕,因为陈帅说的是。 若不是他的话,他们也没有办法搭上这一条线,更不可能成为黑龙军编外人员。 这意味着若是他们真的能活下来,那么他们就有了进入黑龙军的推荐,也就是说,他们有很大的可能进入黑龙军。 毕竟这个推荐可是黑龙军的主帅亲自给他们的,而不是其他参将。 只有参将的推荐,才能让他们有把握进入黑龙军,而剩下的其他人的推荐,并没有那么有用处。 更何况,这是黑龙军主帅的推荐。 而推荐信就在他们的怀中,一旦他们牺牲了,他们也能得到黑龙军待遇的补偿。 这就是让其他边军眼红的补偿,但是他们更想活着拿到,毕竟可是好十两银子,可比他数年的饷银都还要多。 这怎么能让那个他们不激动。 所以,在听到陈帅的话之后,他们都没有反驳,而是继续打起精神来,看向逐渐靠近的那两骑穿着黑龙军铁甲的骑兵。 “你们止步!” 那两骑兵还没有靠近,陈帅就大声喊道:“不然的话,我们直接射击了!” 若是黑龙军的话,必然会说出暗号。 在他们身后,有两个不良人在拿着黑龙军专用弓弩,现在正瞄准着这两个骑兵。 也就说是,一旦身后的两个弓弩发射的话,连黑龙军的铁甲都会被刺穿,足可以看出这弓弩有多恐怖了。 所以,这才是他们守在这里的依仗。 那两个骑兵并没有停下来,其中一人更是大声喊道: “我们是黑龙军的,你们快让开,我们要进去检查!” “若是耽误了我们的大事,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闻言,陈帅与身后的弓弩手对视了一眼,后面的弓弩手看出了陈帅眼神中的意思。 虽然他感觉诧异,为何要进攻这两个黑龙军的人。 但是,两人是绝对相信陈帅的话,所以两人点点头,开始瞄准越来越近的两骑兵。 随着陈帅的一声大喝,在他身后的两支箭弩射了出去。 就如同是两道黑色的线条一般,很快便出现在了那两人眼前。 他们根本就躲闪不及,立刻就被射穿了,其中一人受了重伤,另一人直接死亡: “你们难道是想造反吗,我们可是黑龙军的人!” 陈帅冷笑了一声,说道: “呵呵,黑龙军的人从来都不会说他们是黑龙军的人,他们自信一身铁甲便能被别人认出来!” “所以,你们下辈子不要假冒黑龙军的人了,一点肃杀之气都没有!” 在陈帅说完之后,那个假冒黑龙军的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 在看到他们都没有声息之后,其中一个不良人问道: “老大,我们要不要去查看一下?” 陈帅直接摆手道: “你们两个赶紧将弓弩上弦,待会儿可能还有人要来!” “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有其他同伙!” “都小心一些,等一炷香吧!” “若是一炷香之后,还没有动静的话,我们就上前检查!” 在他说完之后,他同时也派出了人去告诉在里面的钟明。 也就只有他知道钟明在里面,毕竟他才是最后一道防线。 万国驿馆还是太小,根本就藏不下多少人,顶多就只能藏下钟明和他的几个亲卫。 现在只有他们几个不良人还在外面守着,也就在这个时候,马蹄声又响起来了。 “警戒,都小心一些!” 不良人们赶紧将盾牌竖起,眼睛死死的盯着街角。 也就在这个时候,外面跑来了十数骑黑龙军军卒。 他们也并没有上前,而是在一定的距离便停下了。 “我是督察队,是尊逸王下派来检查这里的人!” “你们谁是负责人,汇报一下这里的情况!” 说完,为首的人又看向地上躺着的两人,说道: “这两个冒充的人是怎么回事?”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们的铁甲是染得,内衬还是红色的。 而黑龙军的内衬都是黑色的,显然他们没有黑龙军那种军工艺,所以只能造假! 一听这话,陈帅就知道这些人来的都是真的黑龙军的人。 而且看他们的模样,没有丝毫在意地上躺着的这两个冒充的人。 陈帅立刻上前,将这里的事情汇报了过去,对面的人翻身下马,翻看着地上的尸体。 他又看了一下一旁的战马,随后冷笑道: “手段太过粗糙了,而且他们必然还有后手!” 说完,他又看向了陈帅,赞赏道: “虽然你的名字很……不合适,但是你这也算是立功了,这次回去,你怕是很有可能被我们吸收进来!” “还有,你的脑子不错,若是身体也那么变态的话,没准进去了你就能当一个副小将了。” “进去了还要强化一下,希望你能有这个待遇吧!” 陈帅听到对方说的话,心里有些奇怪,不知道他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但是显然是好事,他也没有多问,毕竟这种事情若是他真的能进去的话,早点知道和晚点知道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若是不能进去的话,即便是知道了也没有用。 “你们做的很好,继续保持,我会将这里的情况如实汇报!” 第2161章 憋屈 很快,对方便带着人离开了。 在他们离开后,这几个不良人们便都高兴坏了。 也就是说,他们这一次确实是立功了。 陈帅在心中高兴的同时,也没有得意忘形,他而是严谨的对众人说道: “好了,事情还没有结束呢,我们要做的还有很多!” 说完,他便指挥他们将那两具尸体给抬走,放在大路上总不好看,而且看起来就好像是黑龙军军卒的尸体。 总让他们有些心里不安。 很快,他们便开始动作了起来,并且也在这个门口设置了路障。 一旦出现了敌人的骑兵,也不可能进入大门,因为这些路障就能把他们拦住。 至于刚才离开的十几骑,为首的人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在上面写道: “有人伺机想要攻击万国驿馆,并且还想伪装黑龙军的模样,幸好被时看守大门的几位不良人射杀!” “其中那个不良人叫陈帅,受到过钟明小将的嘉奖!” “诸葛元的消息是真的,现在他们还有人在附近埋伏,他们行动时间比较紧张,他们也没有骑兵了,但是他们的人数有 十几个!” 写完,他便挥挥手,对着众人道: “赶紧围住万国驿馆四处查看一下,别让贼人逃脱了!” 他大声说完,便带头冲了出去。 他们的目的可不仅是在探查是不是有人想要伺机攻击万国驿馆,更是为了将这些暗中的人杀了。 任何人都不能与黑龙军作对,不管他们有没有这个实力,黑龙军会将他们灭杀在角落里。 很快,附近已经派出去了的黑龙军暗探就发来了信号弹,他们立刻调转马头,向着信号弹的方向前进。 “这边!” “杀啊,跟他们拼了,反正我们已经死定了,跟这些黑龙军的拼命吧,能傻杀掉一个是一个!” 在骑兵到来之后,那十几个人便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活命的机会,很快便反抗着。 但是既然你们不想活命了,那么我们黑龙军也就不会让你们活命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黑龙军军卒大声喊道: “一个不留!” 为首的黑龙军军卒可是得到了陈桥的亲自下令,一个都不要留下。 毕竟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些人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所以大可不必顾忌其他,他们直接出兵杀死他们。 没有丝毫的犹豫,很快,在同等数量的黑龙军面前,他们根本就不可有优势。 不需要甚至半柱香的时候,他们便被消灭了。 看着他们的尸体,黑龙军军卒吐了一口,冷声道: “跟黑龙军作对,简直不知死活!” 很快,他们便收拾好了这些尸体,甚至根本就不需要多少时间。 “走,去下一个地方!” 他们还有其他地方需要去验证。 “是!” …… 也就在这时候,乾州! 在与千拾营汇合之后,王义并没有随着千拾营一起离开,他直接带着是三千骑兵追着死士们的痕迹而去。 不管如何,他都要将后方的信息通道打通。 这是他们将消息传递给长安城的关键,同时,他也要加紧将龙门关守住了消息传递回去。 “停下!” 他大声喊道。 三千黑龙军骑兵都停下了自己的步伐,他们看向四周,眼神警惕。 王义翻身下马,周围三千骑兵很快散开,四处侦查痕迹。 王义在前面不远处看到了很多马蹄印,这些都是战马留下来的,他很确信,因为从这些痕迹中,他甚至可以看出,这些 痕迹都是新的。 而不是他们以前行军留下来的。 也就是说,他们找到了这群死士的踪迹。 旋即,他的脸上便带着笑容,“太好了,总算找到了你们!” 他愤恨道,旋即对身后的将士们喊道: “兄弟们,时刻准备警戒!” 众人一听,这还得了,他们就知道,这是说对方就在附近。 于是乎,他们都将长刀抽出,看向四周的树林。 很快,便有斥候回来,他们指了一个方向。 王义翻身上马,直接大喊道: “走,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一众黑龙军骑兵都大声喊道: “是,报仇,报仇!” 很快,他们又化作了一条黑色的钢铁洪流,向着痕迹的方向而去。 …… 而在另一边,依旧是在那个小村庄。 那群死士们还在这里休整,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摆脱黑龙军的搜查。 只是,让他们失望了,黑龙军想来很快便会来到这里了。 不过,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不然的话,恐怕是早就逃了。 “主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他们现在心底很迷茫,因为他们知道,若是躲在这里的话,注定是没有办法躲开黑龙军的。 因为黑龙军会继续找他们的,在这里就想躲过黑龙军,根本就不现实。 “我们现在难道就只能躲在这里,可是这里也不安全,毕竟他们黑龙军现在必然是已经汇合了!” 说完之后,他便没有再说话,因为他们的主将现在也很为难。 他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用生命去破坏黑龙军的行动。 可是,黑龙军给了他们太多的变数,根本就不可能躲避黑龙军的攻击。 而且他们对黑龙军造成的伤害,根本就没有达到他们的要求。 所以,他现在心情很复杂,他们都不怕死,但是好像根本就没有用处。 不仅如此,他们已经和长安城右相失去了联络,现在根本就不可能联系到对方。 这让他们心里很为难,因为他不知道他下一步是继续进攻呢,还是撤退为后面右相退出长安城做准备。 他的心情很烦躁,但是心里又很无奈。 谁让黑龙军实在是太能打了,他们根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对方的步兵给打了。 你敢相信? 是被他们的步兵给打,而他们是骑兵。 所以,他现在心里除了不甘之外,还有愤恨。 他想要跟那个黑龙军将领再来一次对战,他就不相信了,数千骑兵足可以对近万的步兵产生威胁。 可是,到了黑龙军这里,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第2162章 围歼 第2162章 围歼! 但是,现实情况就是,他现在根本就不可能再回去跟对方再来一战了。 所以,对于他心中的想法,他自己都知道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在对于黑龙军的对战中,他们损失惨重,这也跟他们没有多少与黑龙军对战的经验有关。 毕竟他们若是真的早已经跟黑龙军交战过了,现在早就消失了,根本不可能存在。 还有就是,他们实在是太轻敌了。 在听说了黑龙军神一般的战绩之后,他们还以为这是黑龙军计策,所以他们直接被黑龙军给教训了一顿。 原来,真的可以用步兵对抗骑兵,而且在突然之间便将他们逼退了。 这在正面战场很常见,但是对于他们这些只敢在后面偷袭的人来说,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正面战场上的残酷,所以他们依旧还是用以前的打法在进攻黑龙军。 “本将认为,接下来我们还有两个选择!” “一是,直接返回长安城附近,等待着右相退走,我们直接将他接走,然后就撤退!” “毕竟在突然之间,黑龙军根本就不会有所防备,我们也很快就能从黑龙军手中逃脱!” “二就是,直接绕过前面的骑兵,我们继续追着千拾营攻击!” 说是两个选择,其实就是一个选择,毕竟千拾营可不是他们能打得了。 毕竟现在人家的中军都来了,怎么可能不会在千拾营周边布置人手,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再去偷袭黑龙军了。 所以,他们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第一种。 主将自然也是知道他们只能选第一种,但是他心底还是希望有人能选择第二种。 因为的话,第二种是他的执念,他希望有能真的能在乎他的执念,他实在是不甘心。 可惜的是,在场所有人都选择了第一种。 不是他们怕是,而是他们在面对黑龙军的时候,就会天然产生一种恐惧。 现在,他们都不敢对抗黑龙军了。 所以,他们现在就能逃跑了。 “主将,将来咱们可能会有机会再遇见黑龙军的,甚至再次遇到那位将领!” 辛志诚给了他们太多的阴影,原来还能这么打仗的! 只能说,他们只是死士,而不是精锐。 若他们能有数万人还要,但他们只有这几千人,根本都不够死的。 所以,丝毫没有用处。 他们现在除了死亡和恐惧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的感情,即便是他们的战友,他们也都抛弃了。 毕竟他们追求速度为先,所以也就将其他都放弃了。 所以,在行军的时候,他们最担心是就是他们速度慢了,会被其他人给甩下。 “是啊,主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还有机会,只要右相还活着!” “对啊,我们和西北边军还有合作,他们黑龙军不是去攻打西北边军的吗?” “咱们可以直接和西北边军一起,攻打黑龙军!” “是极是极,而且我们可以利用我们的灵活的优势,直接将对方打个措手不及!” 主将闻言,也就放下了心中执念,不然的话还能怎么办? 难道他真的要将所有人的命都拼上才行? 这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是傻子。 半响过后,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好,既然你们都决定好了,那我们就在半天后出发!” “这次我们的目的是为了接到右相,诸位也要小心一些!” “虽然我们不怕死,但是我们临死前也要拼一条人命!” 这样说着,周围人也接连点头。 也就在他们商量好了的时候,在他们是十里外,王义也对众人说道: “你们记住了,他们是一群死士,也就说,他们不怕死!” “他们死了没关系,但是你们不能死!” “在确保他们死之前,千万不要靠近他们,小心他们拉你们垫背!” 众人闻言,也都认真的应道,他们都是老兵了,自然是知道该怎么做。 “是!” “好了,出发!” “等我们凯旋的时候,一起去喝庆功酒!” 不过这一顿酒,要留到打败了西北边军之后了。 因为这些人也都只是些小菜,根本都不算是挑战。 就在他们向着那个村庄快速的前进的时候,对面的主将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的心里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直到他感觉到了大地在颤动之后。 他便猛地反应了过来,这种感觉他是不会错的,毕竟他太熟悉了。 “敌袭!” 他大喊道。 但是,显然他喊得有些晚了。 黑龙军在他知道了之后,已经快要接近村庄了,而且距离也不足几百米了。 他们根本就不能反应过来,就看到了上千黑龙军骑兵冲了过来。 黑龙军有一个定律,同一个兵种,你在黑龙军三倍以下的兵力,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更何况,黑龙军两边有着一千多黑龙军骑兵,至于在其他方向,也有不少黑龙军闲散在分布。 在悄无声息之间,黑龙军就已经安排好了所有。 在整个村庄外面都布防了,他们根本就不可能突围,即便是在不宽敞的地方,也有黑龙军骑兵在等着他们。 “快点起来,敌袭!” “赶紧的,突围!” 在主将嘶声厉吼之下,他们终于集合了数百人,就在他们向着一个方向突围的时候。 身后的黑龙军骑兵还在穷追猛赶,让他们不得不加速起来。 就在他们加速的时候,前面忽然出现了近千黑龙军军卒,显然他们早就在这里等候了。 “杀,一个不留!” “杀啊,给兄弟们报仇!” 黑龙军的大喊声永远是那么简单,他们直接对着他们死命的嘶吼。 他们知道对方是死士,根本就不要俘虏。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他们黑龙军早就和我们不死不休,难道你还指望着他们慢慢来?” “怎么办,我们跟他们拼了吧!” 看着前面的黑龙军骑兵开始加速,而后面的黑龙军军卒却丝毫没有停止追击。 主将含恨看着黑龙军军卒们,他大声喊道: “杀,跟他们拼了!” 最终,他们所有人还是被歼灭在这里了! 第2163章 任务结束 第2163章 任务结束! 在烟雾缭绕的战场上,无数的断壁残桓倒在地上。 现场就剩下黑龙军将士们打扫战场的场景,他们即便是拼死厮杀,也不可能在黑龙军面前讨到好处,黑龙军可不是他们能敌过的。 所以,现在打扫战场的是黑龙军而不是他们死士。 “都检查清楚了吗,这是他们的主将?” 王义看着前面一个带着胡子的中年人的尸体,不由的问道。 副将在一旁说道: “没错,这就是他们的主将,将军威武!” 王义也没有想到,他居然能在近千人中第一刀就砍死对方的主将。 关键是,对方也太弱了,简直跟他们的小兵一样,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打扫战场还在继续,不时便会有人发现在装死的人,但是有了王义的警告之后,他们都不敢距离尸体太近。 他们直接几个人一起,拿着盾牌,手持长矛,翻看着他们的尸体。 一旦他们起身偷袭的话,就地弓弩射击,三人一起打扫战场,很快便能完成。 其中也发现了几十具假尸体,但是黑龙军都无一例外的送他们去见阎王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王义看到打扫完了战场之后,便挥手让他们挖坑。 “早知道留下一些俘虏,让他们挖坑的!” 副将在一旁,无奈道: “他们对于黑龙军很排斥,只要被抓了,他们就一定会死!” “甚至他们都感觉像是死人一般,除了杀戮,他们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说道这,王义就感觉鸡皮疙瘩一阵跳动。 他带着庆幸道: “幸好他们只有这几千人,若是他们有几万人的话,我们起码也需要上万黑龙军将士才行!” 副将也在一旁点头,显然很赞同他的话。 这种军队虽然厉害,但同时也有很多弱点。 其中一个弱点就是他们实在太麻木了,特别是他们在对战的时候,他们根本就没有灵活的打法。 不要以为他们的速度灵活,那么他们就一定灵活了。 这是错误的说法。 总而言之,这群人现在是被彻底消灭了。 在点上一把火之后将他们彻底烧成灰之后,黑龙军便离开了原地。 “走,我们要赶紧追上千拾营,西北边军还等着我们收拾呢!” “将军,我们不需要打通后面的通道了吗?” 副将问道,眼神中带着疑惑。 王义摆手道: “派人将消息传递回去,想来现在长安城已经派人来清理了!” “大营必然已经派了人来,你们就不必担心了!” 说完,他便一马当先的向前走了。 一众将领在后面紧接着跟上。 …… 于此同时,从长安城来的燕淮等三千人也在路上遇到了零星一点的死士,显然他们都是在这布防的,就是为了堵塞黑龙军信息通道。 “加快速度,他们不可能就这点人!” 闻言,周围一众将领都将目光看向他,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燕淮心中感到麻烦,但是这是瀚哥儿布置下来的命令,他自然是不能违抗的。 所以,他耐心的给他们解释道: “我们不是在跟那些死士们比速度,而是在跟其他人比速度!” 听到他这么说,有年轻将领心中有了想法,直接说道: “我知道,我们是要在中军与千拾营汇合之后,赶在他们之前拿到他们的人头,毕竟这些也都是我们的军功!” 燕淮冷笑道: “谁说是你们的军功了? 谁能抢到,就是谁的!” 听到这话,其中一人双眼一亮道: “主将,要不卑职前去跟他们说,我们已经将那些死士都给围歼了,这样我们不就可以独揽这个功劳了吗?” 似乎他这个办法好像很有用的样子,周围其他人也都心动了。 在场唯独燕淮没有丝毫的动摇,而是皱着眉头,一脸厌恶的看着他们: “难道这就是你们心底的真实想法?” 他看向众人,后者不知道对方这是怎么了。 燕淮冷笑道: “你们可真行啊,自己没有能力,但是却想在其他地方绊同僚的脚!” “是谁教你们这么做的?” 他对这些人很失望,他心中暗道,会将真实的情况告诉瀚哥儿。 事实证明,瀚哥儿培养人的办法根本就不行,在他们眼中,军功比其他东西都要重要。 这是不行的,燕淮没有再说话,他又不是辛志诚,还想给对方最后机会? 不可能了,在他们说出这句话,并且还得到了赞同之后,他便生出了对他们的厌恶。 很快,他们便快要抵达乾州了,而他们的距离只是前进了半个州。 在看到了燕淮阴沉的脸色后,他们终于知道对方为何会有如此表现了。 其中一人大声喊道: “将军,难道我们说的不对吗?” 燕淮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冷声道: “你再说一句话,本将就将你绑起来!” 周围可都是雷虎营的人,他们自然是知道燕淮参将的,可他们却不知道这些年轻将领是谁。 所以,燕淮说会将他们绑起来,那就一定会将他们绑起来。 这个年轻人被燕淮冰冷的语气给吓了一跳,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前面出现了几骑黑龙军的军卒,他们显然是为了传递消息的。 “你们是?” 看到他们停下并且从怀中拿出军报,而且在上面看到了王义的印戳。 燕淮便让手下放下戒备,他赶紧拆开了奏报,随即双眼瞪大: “什么,他们已经将那群死士给围歼了?” 传令兵恭敬道: “是的,将军,我们已经将剩余的一千多人都围歼在了平乡附近的一个村庄内!” 燕淮没有怀疑,点点头道: “我们知道了,告诉王义,我们这就返回长安城,并且这条通道已经打通了!” 说完,燕淮便对后面大喊道: “撤退,我们返回大营!” 传令兵很快也向着相反的方向而去,这代表着这条路的信息畅通了。 燕淮的目标也没有了,他自然是返回,反正这一趟他们出来的时间不长。 只是那些年轻的将领们,都如用蔫坏了的茄子一样。 第2164章 最后一战 第2164章 最后一战 随着这一条主要干道的畅通,很快从西北方向的消息也传了过来。 在长安城的陈桥也很快便知道了龙门关的近况,也就是说,龙门关并没有被攻破。 他的心情也得到了很大的舒缓,幸好龙门关还在。 陈桥不由的感慨道。 也多亏了龙门关还在,他才能放心的将主要注意力放在对付右相身上。 “右相,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招式,咱们走着瞧!” …… 而同在长安城内,右相府邸。 在右相府邸外,布满了暗探,他们时刻监视着右相的踪迹。 右相此时站在院子内,他现在一脸的灰败。 以为他已经跟他的死士营失联了,其实也就是说,他手中的死士营已经被消灭了。 这让他心情很不好,因为这个死士营是他早已准备好了的,就等着关键时刻给黑龙军一击。 就是为了让黑龙军忌惮,毕竟有着先决情况,明明死士营已经拖慢了千拾营的速度,那为何他们会失败呢? 右相高估了他的死士营的战斗力,也低估了黑龙军千拾营的战斗力,毕竟千拾营可不仅仅是只是运粮食的。 他们其实最早也是战斗部队,所以他们战斗力可是丝毫不怵的。 “他们还没有消息吗?” 右相身边,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这便是一直都隐藏在其中的他的近卫。 近卫恭敬道: “没有,卑职听闻黑龙军又派出了三千骑兵,而且都是轻骑兵!” 右相冷笑了一声: “至于么,还要两面夹击,看来死士营给黑龙军带来的痛苦不小啊!” “明日就是万国朝会了,若是能有死士营的消息的话,本相还有对抗的余地,但若是没有他们的消息的话。” “我们怕是要输了!” 他说完,感慨似的叹息了一声道: “希望黑龙军真的没有发现他们吧,本相可不觉得他们是会创造奇迹的人!” 他说是这样说,但是心底还是非常渴望能出现奇迹,可惜的是,让他失望了。 在黑龙军面前,没有人敢谈论奇迹。 “西北边军那边怎么说?” 他又问道,只是语气很是不爽,显然他对西北边军敷衍的态度很是不满意。 近卫无奈的摇摇头道: “没有消息!” 右相皱眉,“没有消息暗?” “他们实在太过分了,这群吸血的世家,就知道他们靠不住!” “一到关键时候,他们就出岔子,难道他们以为我失败了,他们就真的能有所成功吗?” 他不屑的冷笑道,显然对于西北边军的行动,他早就有不满的意思了。 在听到了这些话后,近卫一言不发。 右相回过了神之后,便认识到对方的状态有些不对,他不由的问道: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而本相?” 在面对右相的眼神之下,他最终还是将实情说了出来: “其实黑龙军的确是派了三千轻骑兵去,但是他们……不到一天就回来了!” 右相闻言,感觉有些不对劲。 三千人一天就回来了? 难道他们是在军营门口拉练? 不然的话,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回来了? “你不是在骗本相?” 他狐疑的看着对方,后者低下头,显然沉默就是在说明这件事他并没有欺骗右相。 右相忽然感觉浑身一顿,内心淤积的闷气终于让他吐了口血。 “右相大人,右相大人!” 近卫一阵慌张! 右相摆了摆手,只是把嘴角的鲜血擦了擦,说道: “本相终于知道西北边军那边没有给任何的消息了,原来是他们知道本相这边的人败了!” “所以,他们感觉都没有希望了,都放弃了是不是?” 右相嘲讽道: “一群鼠目寸光之辈,他们以为陈桥会放过他们不成?” “哈哈哈,可笑,在他们加入了这件事之后,他们就失败了!” “本相就不应该相信他们那帮蠢货的!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右相忽然癫狂了起来,他哈哈大笑道: “想来,龙门关那边他们又没有打下吧?” “真是白瞎了给他们这么好的机会了,数万人攻打一个只有数千人的小城都打不下来!” “他们还有什么用!” 看到院子内疯狂的右相,近卫忽然有些理解对方了。 这是希望破灭的瞬间,想来明日的万国大朝会右相是参加不了了吧。 其实右相的确是参加不了了。 陈桥也是参加不了了,因为他们针对右相的行动,就要在万国大朝会的时候开始。 这是最后的时机,也是最好的时机。 “诸位,都准备好了吗?” 陈桥看向一众将领,他们都不会去参加万国大朝会。 毕竟那个活动只是为了迷惑那些国家的使节罢了,大唐实在太繁盛了,所以不需要他们这些明面上的军力来支撑。 但是,在万国大朝会的活动之中,陈桥极力的推荐了阅兵仪式! 李治也同意了,不过黑龙军只出三千人。 没错,他们就出三千人,至于剩下的人,那就用御林军和金吾卫来代替吧。 反正御林军的战斗力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他们在走出大唐的气势来,总是可以的吧。 陈桥大声道: “燕淮,这次让你们白跑了一趟,至于这次万国大朝会,就交给你去了!” 燕淮躲在后面,就是想不被点出来。 但是陈桥的一句话直接破灭了他内心的想法,让他无奈的站出来了。 “是,卑职遵命!” 瀚哥儿看向众人,说道: “这可能是本王最后一次给你们下命令了,诸君在否?” 众人眼眶微红,他们知道这一战是陈桥的最后一战,在此战过后,他们怕是很难见到陈桥了。 陈桥也很舍不得他们,但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他们还是要分开的。 “这二十多年来,多亏了你们陪我走下去!” 他并没有以一个王爷的身份跟他们说话,而是以一个老朋友的身份跟他们聊天。 “诸位,今日便是最后一天了!” “明日过后,大唐便迎来了新的未来,希望诸位别忘记了曾经,诸君开始行动吧!” 第2165章 不平凡的一天 第2165章 不平凡的一天 这一日注定不平凡。 特别是对于长安城来说,更是如此。 在凌晨时分,从黑龙军大营离出来了一队队黑龙军军卒,他们向着长安城的众多城门而去。 但是众多城门却没有丝毫的抵抗,甚至在他们还未抵达的时候,大门就已经打开了。 这一场计划,陈桥谋划了很久。 今日是万国大朝会,但今日绝对不会平静。 尊逸王府门前,对面的那一东园舍内,散布着十几具尸体,其中最小的便是洛克的尸体。 在中心站着的,是数位拿着染血长枪的尊逸王亲卫。 他们在屋内,找到了很多关于黑龙军的秘密,甚至很多看着就让人心惊,若是这些东西被别人知道了,对黑龙军来说,将会是巨大的打击。 所以,在那一天早上。 尊逸王府大门前的府衙内,出现了熊熊大火,经过黑龙军的“极力”抢救,但很遗憾的是,包括洛克在内的十几人都被烧死了。 在对于大唐和黑龙军上,陈桥并没有妇人之仁,他身上扛着的是大唐的子民和十数万的黑龙军将士。 所以,他并没有因为懿丫头的求饶而放过洛克。 …… 另一边。 万国驿馆,这里住着两个西域小国家的使节。 但是在国家使节众多的那两个坊内并没有刺杀活动,可在这里却出现了。 没错,这就是右相派来的,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破坏陈桥的丝绸之路计划。 只有这两个小国是在丝绸之路计划的节点上,只有他们才对于黑龙军来说有用。 所以,一大早上,这里的门前就被鲜血染红了。 十数人进攻这里,只有七八个不良人在前面守着。 一场血战开始了。 “老大,我快顶不住了,呃……” “老三!” 陈帅大声喊道,从腋下抽出了一把匕首,送进了前面敌人的咽喉。 咻! 又一支箭弩射出,射中了一名暗杀者,但接下来的另一人便直接一枪将那名不良人给扫飞了。 “老大,这边!” “等着,老大我来救你!” 一到血珠飞溅,又一名不良人死了。 最后面两个不良人不断的发射箭弩,但是场面太混乱了,他们也只射中了几人罢了。 不过,这七八名不良人也爆发出了巨大的潜力,在损失四人重伤一人的情况下,还是是将这突然袭击的十几人给灭杀了。 这和后面有黑龙军给的弓弩也有关系。 “老大,老三他没气了!” 陈帅心底一沉,同时来不及悲伤,因为他们又看到了远处跑来的十几人啊。 他们现在的体力已经快被消耗完了,再来这十几人,他们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但是,就在他们绝望的时候,身后忽然吹过来了一道风。 原来是钟明他们加入了战斗,“这里交给我们了,你们在后面远程支持吧!” 陈帅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钟明带着几名亲卫将这十几人灭杀,他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道: “我这是……活下来了!” 钟明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伸出手道: “恭喜,你现在是预备黑龙军将士了!” 陈帅心里闪过几分惊愕,他喃喃道: “我终于成为了黑龙军将士!” …… 长安街道上,有不少的府衙内都传出打斗声,那是属于西北世家们的府衙。 随后,不断有黑龙军将士进进出出,黑龙军的人不断按照手中的名单抓人杀人。 但是万国大朝会依旧照常举行。 李治一身冕服,站在最高位上。 现在进行第一项议程,大阅兵! 无数长安城的百姓,还有那些异国的使节们,都看着这一幕,他们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了。 他们看到从号角声响起的时候,从道路尽头走过来的无数整齐的将士们。 首先开始的自然不是黑龙军,他们是作为压轴的戏。 御林军三千人整齐的队伍从那边过来,他们身上有着崭新明亮的铠甲,手中拿着锋利的长刀,整齐且肃穆。 一众异国的使节们都被这一幕给吓到了,他们从来没见过那么威武的军队,更何况如此多武器和铠甲,整齐的步伐,让他们大受震撼。 不仅如此,随后金吾卫的方队更加的华丽,更加有气势。 但他们仅仅只是有气势,可是他们的身上却没有丝毫的杀气。 因为他们只是拱卫皇帝的军队罢了,并没有在战场上见生死。 随后便是郑都督的军队,他特地带回来的,他们虽然没有那么整齐的步伐,同时他们的武器装备也没有那么华丽威严,但是他们身上的杀气可是掩饰不住。 周围人都在看着,他们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有见识的将军也惊呼道: “这是可战之师!” 无数大唐的百姓都一脸自豪的大声呼喊着,这就是他们大唐的军队。 看着这一幕,原本对陈桥提出这一想法的李治,便放下了心中的疑问。 他总算是知道了,陈桥这一提议让他庆幸,即便是他也难以掩饰脸上的自豪之色。 这就是大唐的可战之师! 他甚至看到了不少异国使节们都被吓到了,甚至脸色苍白,连话都说不出来。 数十个方阵过去了,他们也见到了十几支大唐的军队。 反正那些异国使节们算是开了眼了,他们将会把今日看到的都记下来,同时回到他们国家,严厉训斥他们的后辈,这辈子都不要惹大唐! 甚至大唐今日的大阅兵将会在他们国家笼罩数百年的阴霾,甚至不知道持续多久。 也就在这个时候,最终压轴的黑龙军出现了。 一片黑色的黑龙军方阵过来了,他们不仅无比整齐,而且装备精良全军带着的杀气直接笼罩了在场所有人。 在他们眼前看到的好像不是一支黑龙军军队,而是一群厉鬼,让他么你胆寒。 特别是在黑龙军方阵大声喊着号子的时候,那整齐的声浪,直接将很多人给震晕了。 很多异国的使节都被吓晕过去了,很多人都不敢看,但是大唐的百姓们却对此热情高涨。 此时,异国使节们却在心中哀嚎,这辈子都对大唐觊觎了。 第2166章 大结局 第2166章 大结局 他们直接被黑龙军军队的杀气给逼晕过去了,很多人坚持看完了。 但是他们会将这一幕刻在骨子里,这辈子他们可能都没有胆子踏足大唐了。 这便是黑龙军的恐怖之处,直接将大唐的名声给传到了西域,今后也会传到全世界。 在李治阅兵的时候,陈桥也没有闲着。 右相府邸。 随着一声巨响,右相府邸的大门打开了。 一队队黑龙军进来了,他们将所有人都控制住了。 “你来了?” 右相背对着大门口,他知道陈桥也来了。 陈桥点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道: “这次是本王赢了!” 对于陈桥这句话,右相脸上带着苦涩,他转过了头。 陈桥这才看清右相的脸,他的脸色无比难看,而且异常苍老。 只见他颤颤巍巍的挪到一旁的石桌旁,坐了下来。 陈桥也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看向他,皱眉道: “你以为你服毒就能为自己救赎?” 右相无奈一笑,若那还看得出来是笑的话。 “我当然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所以我才不想苟活!” 陈桥冷笑,“苟活,你有这个机会吗?” 右相略带惊讶的看着陈桥,“没想到,堂堂尊逸王对本相也有如此深的执念!” 陈桥面无表情,冷声道: “你祸害了多少人,怕是你自己都不知道吧,关键其中无数人都是大唐人!” 右相艰难的抬起头,直视着陈桥,幽幽道: “我现在有些看不透你了。” 他语气中带着些许惊讶,随后便又转变成了无尽的得意,越发艰难道: “最后一局,你……你还是……输了,你没有……杀了我。” 看着面前的右相断了气,陈桥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随后,陈桥便离开了,右相府邸也在他离开后,彻底的成为了历史。 “这是本王最后一个敌人了,无敌真寂寞啊!” …… 西域。 东罗马帝国国都门前。 杨旭景站在马前,身侧一众人都在等着他。 “本官也该走了!这里就交给你了。” 杨旭景看向城门,自嘲道: “虽然我来这里其实也没有太久,哈哈,好了不说了,好好干!” 他拍了拍对面刘云忠的肩膀道。 刘云忠郑重拱手道: “大人慢走,一路顺风!” 他对杨旭景很感激,若不是当初他骂醒了自己,不然的话,现在自己还不知道成为什么样子呢。 杨旭景转身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向他摆摆手,便策马而去。 看着杨旭景等人离去的背影,刘云忠转身看着上面高大的城门,喃喃自语道: “现在,是我的时代了!” …… 东女国国都。 单相国府邸,这天忽然传出了一声哭嚎。 随即不断有哭嚎传出,原来是东女国的单相国过世了。 大胡子镇守带着黑龙军一众将领在单相国的棺椁前,他注视着前面的棺椁,脸上无悲无喜。 大堂内,传出了无数抽泣声,只有大胡子镇守心中感受到了悲鸣: “不知道我将来能不能也得到这么一副棺椁藏身,也被无数人送行!” 他默默的注视着,随后他对着单相国的棺椁深深鞠躬,他这是对这位为了东女国而努力了一辈子的人献上他的尊敬和敬佩。 “一路走好,东女国后继有人!” 旋即,他便下去准备尊逸王他们搬过来的诸要事宜了。 东女国将会由小相国即墨夕担任,她将延续单相国的辉煌。 …… 一个月后。 皇宫大殿内,陈桥面对几位王爷和李治的挽留,并没有答应。 “姐夫,您非走不可吗?” 陈桥脸上带着微笑道: “是啊,我已经厌倦了领兵打仗的日子,还不如找个地方养老得了!” 一旁的李泰翻了翻白眼道: “你可就得了吧,你也不过才四十来岁而已,哪里还老?” 陈桥自然不会跟他们说,他算上前世,已经六十多岁了。 六十多年,足以让他的心智疲惫。 虽然他现在才四十来岁,但他可一直将养老挂在嘴边。 李治很想让陈桥留下来辅佐他,但是陈桥显然并没有这个想法。 他深深的看着李治说道: “现在陛下已经掌控了大局,接下来的路,我是不能陪你走了。” “这二十多年来,我也累了。” 看着他这般模样,李治也知道对方不可强求。 陈桥还是离开了。 看着陈桥踏步而去的背影,李恪在李治身后感慨道: “这家伙太累了,就让他好好休息吧,这二十多年大唐沉浮,多亏了他!” 李治看着这一幕,殊不知两人这一告别,竟是永别。 …… 十年后。 懿丫头、谦哥儿、煜哥儿、轩哥儿都先后成婚,至于陈桥又多了几个子嗣。 在东女国他过的无比安逸,除了瀚哥儿还在大唐领兵黑龙军之外,陈桥将一家人都接到了东女国。 但是对于孩子们是参加黑龙军,还是有自己的生活,陈桥都不甚在意。 东女国现在已经变得十分繁荣了,因为丝绸之路的打开。 这里成为了丝绸之路的一个十分重要的贸易节点,大唐和西方之间的贸易从未断绝。 陈桥安享晚年,最终回到了大唐。 不久后,他便在家人环绕中去世,享年九十五岁! 当陈桥一睁眼的时候,他看到的不是古色古香的房间,而是宽敞明亮的教室。 陈桥挠了挠头,眼神中带着迷茫道: “难道我这是在做梦吗?” “可是这个梦是如此真实,如此漫长!” 他实在难以将他在大唐的经历看做是一个梦,但是这熟悉的教室,还有这熟悉的讲台,都无比真实。 陈桥颤抖着,从口袋中拿出了手机,熟悉且陌生的搜到史书,翻看着上面的历史。 他双眼直接震惊了,即便是手机被摔在了地板上,他也没有回过神。 上面真实记载了确实有陈桥这个人,甚至整个历史都变了。 他看着对面墙上的时钟,最后一声感慨留给化为了历史尘埃的过往。 踏步走出教室,他瞥了眼日历,嘴角勾勒出笑容,“我这又是穿越回来了啊!” 现在是大唐历一千三百六十七年!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