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小狐狸宠爱守则》 第1章 第 1 章 工作日午后，甜品店内没有客人，一片清闲。 几名店员在柜台前摸鱼，聊着娱乐八卦。 “你们看今天早上的新闻了吗！重磅炸-弹啊，楠影帝竟然结婚了！还领养了一个孩子！” “楠珏吗？！” “对！就是他！” “我还没看！真的假的？！他结婚了？！” “真的！结婚对象还是裴氏集团的老总，身价千亿的裴承允啊！” “楠珏不是一年前就退出娱乐圈了吗？！” “是退圈了，当时有狗仔扒出他就是为了结婚退圈，但谁能想到对象会是裴承允这种顶尖富豪啊！” “这个我知道，是前几天一家三口出游被偷拍到了吧，早上话题还是沸，微博都瘫了，现在删的一条不剩，照片都找不着了。” “天呐，这小孩运气得多好啊！两个家长，一个三金影帝，一个千亿总裁！小小年纪就活在了人生终点，羡慕死了！” 聊得正热烈，甜品店的自动门开了，风铃随风轻晃，是有客人进来。 几人又立刻切换回工作模式，异口同声喊道：“下午好，欢迎光临。” 来的是一个小男孩，模样很好看，肤白若雪，眼睛漆黑水灵，脸颊肉嘟嘟粉扑扑，好像个糯米小团子。 但个子矮小，看上去不过两三岁，身型圆圆小小，最低的柜台都够不上。 走路还在磕绊，慢慢吞吞的，一边吃着手指，一边四处嗅嗅，好奇打量着里面。 好可爱的崽！ 店员对软萌娇小的人类幼崽毫无抵抗力。 不见有大人陪同，其中一个店员便走过去问：“小弟弟，你一个人来的吗？你的爸爸妈妈呢？” 走近看，小幼崽更可爱了。 五官细巧精致，唇红齿白，宛如真人版bjd娃娃，脸颊肉乎乎软绵绵，满是诱惑，叫人想掐。 店员尽全力扼住自己邪恶的想法，再问了一遍：“小朋友，你的爸爸妈妈呢？” 小幼崽吃着手指，奶声奶气地回答：“唔，爸爸……” “对，爸爸呢？” 店员注意到他的衣服，是某奢侈大牌今年新出的童装系列，从头到脚，至少上万。 好家伙，还是个小少爷。 什么蛋糕竟需要这么可爱的小少爷亲自来买？难道是家长在锻炼他？ 还没等到小幼崽回答，风铃再次晃响，店员抬头，看到一个男人进来。 男人身形高大，眉目俊朗，气质优雅。穿着剪裁得当的正装，从头到脚找不出一道褶子，就是神情略显严肃高冷，周身透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他应该就是小幼崽的父亲了。 进来就走向孩子，单手将其抱起，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不同外表淡漠，这动作透露出几分宠溺。 小幼崽不见挣扎，乖乖被男人抱起来后，继续吸着手指，眨着水灵可爱的大眼睛，无辜地看向男人。 “初初，你又乱跑，爸爸不是说过不能乱跑吗？”男人语气无奈，随后向店员道歉，“抱歉，孩子不小心跑进来了。” 年轻英俊的爸爸带着可爱萌娃，这画面过于养眼，店员差点看呆。 回神后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小朋友不是走丢就好。” 男人很快抱着孩子出去了。 店员回头，却见两个同事一脸激动。 她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裴承允啊！！！刚才那个就是裴承允啊！！” “什么？！刚才那是裴承允？！” “肯定是他！！我搜到照片了！！一模一样啊！！” “影帝的老公跟孩子竟然来我们店了！！” “竟然没有拍照！！” “好可惜啊啊！！” 几人第一次离娱乐八卦中心这么近，连忙贴到玻璃墙边观察外面。 可惜男人已经抱着孩子上了车，只留一个远去的车影。 * 还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今日焦点的小楠初，正在车上跟裴承允大眼瞪小眼。 裴承允捏捏他的脸蛋：“为什么又乱跑了？” 小楠初听懂了，但没有说话，只是眨着眼睛看向裴承允，又想把手指往嘴巴里塞。 裴承允阻止了他的动作：“爸爸是不是说跟你说过好几次，不能在外面乱跑？” 小楠初回答不出，又吸不到手指，只好扁扁嘴。 下一秒闭上眼睛，干脆开始装睡。 他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没有办法。 他不是人类，更不是裴承允跟楠珏领养的那个小孩。 他原身是一只小仙狐，因为意外坠落人间，再睁开眼，就莫名其妙成了这个人类幼崽。 虽然他也是只小狐狸幼崽，换算成人类的年纪，同样不过四五岁，但他的身份高贵，出生便是九尾仙狐，未来的姻缘神。 奈何性格太过好玩调皮，在仙山四处游玩时，不幸与一条小青龙相撞。 也不知那小青龙是什么来头，这一撞，不仅撞没了小楠初所有的尾巴跟灵力，还直接将他撞落人间。 现在他体内的灵力混散难以凝聚，跟普通人类小孩没有区别。 要想恢复全部灵力，只能找齐九条尾巴。 可人间这么大，九条尾巴不知散落在哪里，想找齐如同大海捞针。 所以小楠初不放过任何一个外出的机会，尽全力寻找尾巴。 这样的真相他无法告诉家长。 首先他的人类语言还不利索，想说话也说不清楚。 其次是他曾经听仙山上的大仙狐说过，人类是很脆弱的生物，它们的存在可能会把人类吓死。 虽然来到人间的日子不长，可人类爸爸对他很好，如果不是他们，失去灵力的自己可能早就没命了。 楠初不想吓死他们，所以决定隐瞒身份。 在恢复灵力前，他都要当一个普通的人类幼崽。 * 小楠初为了躲避裴承允的责怪决定装睡，结果装着装着就真睡过去了。 到家要下车时，已经陷入深度睡眠，失去意识，是被裴承允抱下去的。 没办法，人类幼崽的身体太孱弱了，白天晚上都需要靠睡觉恢复体力。 裴承允抱着楠初进了家门。 走到客厅，见楠珏坐在沙发上，正看着手机：“哎，最近事真多。” 裴承允小心翼翼将孩子交给保姆，自己坐到楠珏身边：“怎么了，为了早上的新闻烦心？放心，都已经压下去了，再过几天就没人记得了。” “不是因为这件事。”楠珏说，“是有只小仙狐跑来人间了，目前下落不明，狐族让我帮忙寻找。” “什么时候的事？” “也就十来天前吧，还是个小姻缘神。估计是贪玩跑来的，怕他在人间乱牵红线，所以正到处找着呢。” “好找吗？” “当然不好找，小狐狸个个聪明又调皮，想找到没那么容易。” 楠珏摇头：“狐族几千年才出这么一只九尾小狐狸，在仙山可宝贝了。希望在人间没遇上什么危险，不然就麻烦了。” “好歹是只小仙狐，再小他都有法力，能遇上什么危险。”裴承允道，“别太担心，我帮你们一起找，肯定把他找出来。” 同小楠初一样，楠珏跟裴承允也不是人类。 巧合的是，楠珏跟小楠初都是九尾仙狐。不过小楠初是姻缘神，楠珏是树神。 而裴承允是火神，他的真身是狼。 裴承允跟楠珏偷偷摸摸跑到人间谈恋爱，为了看上去更像人类，不仅找了工作结了婚，还领养了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的模样很好，精致到像个陶瓷娃娃。 奈何是个小哑巴，还有先天智力问题，因此被父母抛弃在孤儿院门口，也无人愿意领养。 大概三个月前，他们收养了这个小孩。 原本都做好小家伙一辈子不会好转的准备了。 但半个月前，裴承允无意中在孩子面前暴露了真身，当场将小家伙吓晕过去，高烧好几天，一直昏迷不醒。 最严重的时候，他们都要以为小家伙挺不过去了。 没想到好转醒来，小家伙不仅能咿咿呀呀说话，还聪明机灵了许多。 从一块笨蛋小饼干变成了聪明小饼干。 堪称奇迹。 但也有缺点，病好后的小家伙变得尤其活泼好动，在家完全待不住，喜欢到处乱跑。 裴承允跟楠珏为此有些头疼，但很努力地学着人类慈父该有的模样，每天都会腾出时间专门遛娃。 不过病好后的小家伙似乎忘记了自己见过裴承允真身。 因此，他们也决定以后绝对不在孩子面前暴露身份，就当两个普普通通的人类父亲。 毕竟人类幼崽太过脆弱，他们不想再吓到他了。 第2章 第 2 章 变成人类幼崽后，小楠初对睡眠的需求增大。 晚上基本睡足十小时，白天还要再睡三小时。 第二天早上睡饱醒来，先用力蹬蹬腿，把身上的被子蹬掉，再舒舒服服伸展四肢，慢慢睁开了眼。 但被自己的手吓一大跳。 ——怎么光溜溜的？！他蓬软雪白的毛毛都去哪里了？！ 盯着五根短短肉肉的手指好一会儿，小楠初才回想起来，不对，他现在是人类了，人类是没有毛毛的。 还好还好，吓死他了，差点以为是被拔毛了呢。 翻了个身趴起来，左右看看。 裴承允已经不在床上了，不过楠珏还在，他还没醒。 小楠初跟爸爸们睡一起，但也不是完全睡一起。 因为卧室四米的床对他来说大得可怕，下床都要走好一会儿。 他睡觉的时候会贴在爸爸身侧，睡着了就满床乱滚，每次醒来都在不同的位置。 小楠初尝试从床上站起来，但刚睡醒，对身体的控制还没完全熟练，只好四肢并用，爬到了楠珏身边。 他对人类的身体构造感到十分不解。 没有毛毛就算了，竟然还用两只脚走路，除了小鸟外，他就没见过其他两脚兽。 可小鸟还有翅膀呢，会飞的。 人类又不会飞，也没有翅膀，怎么做到只用两只脚走路还不摔跤……真是可怕的两脚兽…… 小狐狸宝宝忍不住在心里叹气，连脚都用不好，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找齐尾巴啊，他好想回仙山啊。 或者遇上个大神仙也好，他体内的灵力微弱涣散，真想吸口大神仙的仙气。 他不贪心的，就吸一口，只一口就够了。 有些沉重的现实令小楠初情绪低落，像条小虫一鼓一鼓地蠕动到楠珏身边，紧紧贴住了他，试图寻找些安慰。 小孩的身体散热差，温度高，小楠初贴在楠珏身边，跟个小火炉一样，没一会儿，就把楠珏热醒了。 醒来对上小楠初漆黑闪亮的大眼睛，楠珏也吓一跳。 但他很快清醒，揉了揉小家伙：“……乖宝宝，早上好啊。” 小楠初半个人扑到楠珏身上，热情地跟爸爸胸膛贴贴，奶声奶气地开口：“爸爸，摸摸。” 楠珏不解：“……摸摸？” 小楠初点点头，眼里满满的期待：“嗯，摸摸！” 用小胖手拍拍自己的额头，补充：“这里，摸摸！” 他特别喜欢被楠珏摸摸头。 跟他还是小狐狸的时候，被大狐狸舔舔梳理毛发是一样的感觉。 而且被楠珏抱着，就像被大狐狸护在怀里，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楠珏看到小家伙的动作，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他坐起来，将小楠初抱到怀里，然后用手摸摸他的小脑袋。 没什么特别的手法，就是顺着毛摸，跟摸小狗一样。 虽然楠珏对这个要求感到难以理解，可看小楠初似乎特别喜欢，全身心放松，瘫软在怀里的模样……算了，小家伙开心就好吧。 低头看到小楠初肉嘟嘟白糯糯的脸颊，楠珏忍不住用手碰了一下，小脸蛋就跟果冻似的晃动起来。 谁看了不说一句可爱。 人类幼崽也太可爱了吧。 楠珏当然是喜欢小楠初的。 但之前小家伙不会说话，无法跟他们交流，又不够聪明，什么都学不会。 不管他们怎样努力，小家伙都意识不到这是他的家，他们是他的家长。 现在小家伙会说会闹，会撒娇要抱抱，跟正常小孩一样。他们的所有行为都能得到反馈，自然就更喜欢他了。 而且人类幼崽真的太可爱了！ 谁能忍住不吸？ 楠珏就忍不住，盯着小楠初的脸颊好一会儿：“……乖宝宝，让爸爸亲一口好不好？” 小狐狸宝宝正舒服着，要是能现出真身，一定可以看到他左右摇晃的大尾巴。 因此毫不犹豫地答应：“……好哦！” 楠珏就低头亲了一口。 小脸蛋摸起来像果冻，亲起来的口感也像果冻。 软软绵绵的，又可爱又好吸！ 吸完小狐狸宝宝，楠珏心满意足，抱着孩子起床。 夏季就快过去了，但白天的气温依旧很高。 楠珏给小楠初换了套宝蓝色的短袖短裤，衬得他皮肤更白，好像个蓬松软绵的小馒头。 楠珏抱着小馒头下楼，问他：“乖宝宝，今天想玩什么？” 小楠初很快回答：“……想去外面，去外面玩！” 他要去外面找尾巴，还有那条撞飞自己的小青龙。 他很认真地思考过，自己被撞落人间，尾巴一条不剩，那条小青龙的下场应该也差不多。 等找到那条小青龙，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但楠珏听到外面，不免头疼。 这小家伙也太喜欢往外面跑了吧，而且每次一去外面就到处乱蹿，跑得比兔子都快。 楠珏说：“今天不去外面，我们在家玩。” “家？” 小狐狸当然不会有“家”的概念，人类语言还在慢慢学习中。 “唔，家就是……” 可真要细究这些人类汉字的意思，大狐狸也觉得费劲，所以家能等于房子吗？是不是不能？ 大小狐狸都有点迷茫，最后楠珏说：“……下午再出去玩，我们先吃早餐吧。” 下午要是裴承允回来，就让他去遛娃。 要是裴承允不回来，那就让保姆带小家伙出去。 楠珏在这里的身份特殊，昨天还挂在热搜上，最近都不宜出门。 会成为明星对楠珏来说是场意外。 开始他跟裴承允一样，也想做个商人。可惜实在没有经商头脑，做什么赔什么，投资什么亏什么。 于是他成了裴承允的避雷器，他踩过的坑，裴承允都完美避开，最后裴承允成了富豪，而他血本无归。 不过楠珏外貌条件出众，后来被星探忽悠进了娱乐圈。 出演了几部电影后，莫名其妙开始大火，还拿了几个影帝奖项。 但很快楠珏就发现影帝不好当。 为了口碑，不能随便接戏，拍戏累且辛苦，片酬还不高。 要交税要跟公司分成要养活工作人员，实际到他手上的就不多了。 再加他有些轻微社恐，不愿意接代言，从不参加综艺活动，就没有其他收入来源。 楠珏觉得在娱乐圈打拼的幸福感为零，果断选择退出。但因为合约没到期，还赔了经纪公司一笔钱。 赚的不如倒贴的多，他又亏本了。 楠珏觉得人间不好混，不如在家带孩子。 多少还省钱。 楠珏跟裴承允是不需要进食的，但为了看上去更像人类，平常也会吃东西。 他抱着小楠初在餐桌前坐下。 看到今天的早餐有煎蛋，小楠初顿时兴奋起来，伸着手要去拿。 试问哪只小狐狸能够抵挡美味鸡蛋的诱惑？ “初初，不可以用手拿。” 眼看就要拿到了，却被楠珏出言制止。 小狐狸宝宝想太多，心脏一跳——糟糕，难道是他想吃煎蛋的样子太像狐狸，被爸爸发现了？ 他的真实身份要保不住了吗？ 楠珏只是说：“要用筷子啊。” 小狐狸宝宝松了口气，看向就在手边的辅助筷，一手拿起了一根。 楠珏无奈，又觉得很好笑。 永远想象不到人类幼崽会有怎样的迷惑行为。 “要这样拿。”楠珏帮他调整好拿筷子的姿势，“不可以用手抓，吃东西要用筷子。” 小狐狸宝宝似懂非懂，其实已经教过很多次了，但他很不适应，每次拿起筷子，手指就像被封印，不再随着自己的想法动。 小心翼翼地将煎蛋拖到自己的小碗里，夹是不可能夹的，只能把嘴送到碗边，再用筷子把煎蛋拨进嘴里这样。 反正能吃到嘴里就好。 终于吃到一口鸡蛋，小楠初高兴极了，吧咂吧咂咽下去，冲着楠珏笑：“……蛋蛋，好次！” 小幼崽真诚实意的笑容是很治愈的。 楠珏看着，不由自主弯了眼睛：“嗯，那乖宝宝多吃点。” 手机在这时震了起来，楠珏拿出来看，是狐族同类的电话，估计是为了找小仙狐的事。 当着小孩面，楠珏肯定不会说这件事，怕激起他被裴承允吓昏的记忆。 便拿起手机去外面接了：“喂？” 对面传来夸张的喊声：“珏哥！！！救命啊！！！” 楠珏耳朵都差点被震聋，立刻拿远手机。 对面呜呜喊着：“小狐狸还没找回来！！！他已经失踪十多天了！！！” 果然是为了这件事。 楠珏说：“你别急，我已经将消息散开了，一有收获就会通知你的。” 他是树神，主管世间所有树木，视线遍布各地，只要小仙狐露出动静，他就能立刻捕捉到。 “现在着急也没用，看他什么时候有动静吧，我会抓到他的。”楠珏问，“或者你知道他是从仙山哪个出口到人间的吗，这样能够缩小寻找范围。” “呜呜我不知道，那天他就说想在仙山走走，顺便摘点果子吃。他常常这样出去的，我就没放心上，等发现他不见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常常这样？难道是在踩点？ 看来还是一只聪明狡猾的小狐狸。 楠珏说：“这只小狐狸很聪明啊，知道先降低你的戒心，又能准确找到出口，还会在人间隐藏自己的灵力。” 第3章 第 3 章 想抓住一只机灵聪明的小狐狸不是易事。 楠珏做好了要多费些时间的准备，等抓到这只小狐狸，一定要先把他按在腿上，狠狠打一顿屁股。 挂了电话，他回到屋内。 小楠初已经顺利吃完一个煎蛋，正在努力扒拉第二个。 全神贯注，无比认真，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盯着盘子。 为了一个蛋，好像把全身的力量都用进去了。 楠珏看着，果然还是他家的乖宝宝可爱多了。 虽然现在有点好动过头，但至少不会像小狐狸那样胡来。 吃过早餐，小楠初在客厅地上玩玩具。 他的玩具很多，成套的儿童厨房道具，等身大娃娃屋，各式各样的积木玩偶，因为房子大，他还可以直接在屋里开小汽车。 但小楠初对这些玩具并没有太大兴趣，玩一次新鲜感就过了。 他更喜欢玩塑料垃圾袋，啃数据线，最喜欢是给爸爸的眼镜做造型。 楠珏有很多眼镜，好几副已经惨遭毒手，被小楠初拗得乱七八糟。 别看人这么小小一只，平时走路都不稳，拿东西手劲却大得很。 好在前两天给他新买了个能录音的狐狸玩偶，会重复人说过的话，终于引起了这小宝贝的一些兴趣。 现在正忙着跟狐狸玩偶说话。 楠珏就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孩子，一边看笔记本。 在家闲着没事干，他要找点正事，决定炒股。 哪有一直亏钱的道理，他是树神，又不是穷神，他一定能在人间找到适合自己的事情。 楠珏给裴承允发信息：[回？遛娃？] 裴承允秒懂：[下午回，我遛。] 楠珏：[我决定要炒股了] 裴承允：[。] 楠珏：[？] 楠珏：[句号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裴承允：[当然不是] 裴承允：[只是表达一下我的震撼] 楠珏：[为什么震撼？] 裴承允：[为了你坚韧不拔，越挫越勇的精神而震撼] 裴承允：[你的精神一直激励着我，也是我赚钱的最大动力] 败家都被他讲得这么新清脱俗。 楠珏：[直觉告诉我，这次能成功] 裴承允：[我相信你的直觉] 裴承允：[但在家真没事做的话，可以帮我确认一下今年晚宴的宾客名单，看有没有漏掉的] 是裴氏集团每年都会举行一次的晚宴。 原本他们就打算在今年的宴会上公开两人的关系，以及小楠初的存在。 哪想不小心被狗仔拍到，提前爆了出去。 楠珏对裴承允的人际关系一清二楚，不清不楚的也能立刻调查清楚，做这个很合适。 楠珏：[好，我知道了] 一上午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去。 吃过午饭后，小楠初被抱去卧室睡午觉。 整整四米的大床，小狐狸宝宝梦游都游不出去。 而且床四周都围上了栏杆，就算好不容易滚到床边，也滚不到地上。 午睡没有晚上睡那么熟，小楠初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知到一股强大的灵力掠过，一下睁开眼睛，随即清醒。 错不了，是真实的灵力，并非幻觉。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小楠初依旧能感受到，可见对方有多么强大。 小狐狸宝宝火速兴奋起来，说明有大神仙在这附近。 大神仙，吸仙气！ 小狐狸宝宝绝不错过这个机会，连忙从床上爬起来，他要去找这个大神仙帮忙。 但四米的大床对身形娇小的小狐狸而言简直是个灾难，走到栏杆边他就愣住了。 这可怎么出去，下了床还有房门，要出去还有大门…… 好在体内的灵力虽然混散，却不是一点都使不上。 小狐狸宝宝尝试调转仅剩的灵力，费了好大劲，终于打开栏杆。 就是忘记床的高度，直接跳了下去。 最后在地毯上滚了好几圈。 呜，磕到鼻子了，有点疼。 但心里满满都是能见到大神仙的激动，小狐狸宝宝红着眼眶爬起来，继续去开房门。 走廊没有其他人，楠珏在书房，保姆也不见踪影。 小楠初连跑带爬到了楼梯边，一格一格爬下去，顺利到了楼下。 等到打开大门，体内的灵力就消耗得所剩无几了，而且因为太弱，他的灵力也无法叫人察觉。 小楠初气喘吁吁，跑到外面，循着灵力气息的方向往前走。 大神仙大神仙，大神仙在哪里呢。 糟糕，气息好像越来越淡了，大神仙是不是离开这里了。 小楠初绕到小区公园的角落，灵力的气息在墙壁死角散尽。 望着长满了青苔的墙壁，小狐狸宝宝顿感失落。 好不容易感知到了灵力，却还是没能遇上大神仙。 想吸口仙气怎么这么难。 小楠初感到非常悲伤，眼眶含泪地往家走。 没好好看路，还差点被绊到，幸亏路边大树伸出几根枝蔓，接住了他。 普通人类小孩发现不了哪里不对，可小楠初看得清楚，双眼立刻发亮。 站稳后连忙跑到树边：“大树，大树！” 大树没有回应。 小狐狸宝宝不死心：“……我，我看到，你扶我了！” 大树这才有了反应。 树干上浮现出一张很小的人脸，声音同样稚嫩：“……你，你是人类，竟然能看到我？！” 小狐狸宝宝欣喜万分，连忙说：“……我不是，不是人类，所以看到你！我在找，大神仙，有灵力！你知道，大神仙在哪里吗？” 小狐狸很兴奋，话讲得颠来倒去。 能遇上树精灵太好了，要打听到大神仙的去向，他就能吸到仙气了！ 可大树说：“……你是说刚才那股灵力啊，那是鹤仙，已经飞走了。” 听到对方已经飞走了，才燃起来的希望又立刻被扑灭。 他一定是全世界最倒霉的小狐狸了。 大树问：“你找大神仙做什么？你看上去就是人类啊？” 小狐狸宝宝不知道该怎么说，身心暂时被疲惫跟失望填满。 但大树又说：“你要找大神仙的话，我倒是知道两个，树神跟火神就在这附近，也许你可以去找他们。” 嗯？ 还有这种好事？！ “不过他们最近在抓一只小狐狸，架势可吓人了，也不知道那只小狐狸犯了什么错。” 小楠初一愣：“……抓，小狐狸？” “是啊，是一只从仙山下来的小狐狸，据说还是个小姻缘神呢。” 小楠初更懵了。 这不就是他吗？ 可是为什么要抓他？他又不认识火神跟树神。 小楠初呆呆地问：“……为什么，要抓小狐狸？” “不知道，但两个大神仙一起抓他，肯定是他犯了很严重的错。” 小狐狸宝宝被吓得浑身一激灵。 难道他在仙山偷吃果子的事情被发现了吗？ 所以火神跟树神来抓他了？ 大树问：“你要见他们吗，我可以带你见树神。” 小狐狸宝宝咽了咽口水，比起恢复灵力，好像还是保住小命重要。 他摇头：“……不，不了。不见，也可以的。” “好吧，你真奇怪。”大树问，“你真不是人类吗？那你是什么？是小妖怪，还是小神仙？” 小楠初庆幸刚才没有把自己的身份交代出去，不然大树该把他交给树神了。 树神跟火神会怎么处置他？ 把他用树枝串起来架在火上烤吗？要把他做成小狐狸烤肉串吗？ 小狐狸被自己的脑补吓得不轻，更坚定了要隐藏身份的想法。 随口编谎，告诉大树：“……我，我是一颗，小珍珠！我在找，我的贝壳！要回海里！” 大树竟也没怀疑：“难怪你身上没有灵力，你还是一颗海水珍珠啊。” 小狐狸疯狂点头：“……是，是呀！” “这里离海好远的，你要怎么回去呢？” “所以我，想找大神仙帮忙。” “原来是这样啊。” “嗯，就是这样。”小狐狸宝宝说，“……那我，要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 大树还想告诉他，既然这样，更应该去找树神跟火神了啊，他们就住在这个小区，跟你跑的还是同一个方向。 可小狐狸跑太快了，一下不见踪影，根本来不及叫住。 第4章 第 4 章 小楠初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拔腿就跑。 心里满满都是担忧。 他已经很惨了，莫名其妙坠落人间不说，灵力尽失，尾巴一条不剩。 仇人小青龙没有找到，什么时候能报仇是个未知数。 现在竟然还多了两个要抓他的大神仙，可叫他怎么办啊。 小狐狸宝宝感觉自己太难了。 树神原来这么小气吗，不就是偷吃了几颗树上的果子吗，为什么还要带着火神来抓他。 他们一定是想烤了自己。 呜呜呜，他要变成小狐狸烤肉串了，不要啊。 小楠初越想越害怕，看来他必须得隐瞒好自己的身份，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这里离家有段距离，小宝贝迈着小短腿努力跑。 突然一辆黑色轿车在他面前停下，小狐狸宝宝被吓一跳，为今日份的悲伤再增一记摔跤。 双膝扑通跪地，手掌撑在地上。 还好没摔伤，也没破皮，但疼是一定的，小狐狸宝宝更是觉得委屈。 有人从车上下来，正是裴承允。 看到啪叽摔在面前的小孩竟是小楠初，他非常震惊，大步走过去，将小宝贝抱了起来。 “……乖宝，你怎么在外面啊？你一个人出来的吗？” 小狐狸宝宝扁着嘴，欲哭不哭，正在酝酿。 裴承允低头看他，嫩生生的小幼崽，眼睛红红，鼻尖也红红。 明明是委屈的表情，可看上去就是很甜，好像一只裹满了白砂糖的小糯米团。 小巧软绵绵，抱在怀里也太舒服了吧。 裴承允的心情就在“他为什么会这么可爱”跟“他到底是怎么跑到外面”两者之间反复横跳。 不忘问：“是不是摔疼了？爸爸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委屈瞬间飙到最大值，眼泪真跟小珍珠似的，一颗颗饱满圆润地滚落出来。 小狐狸宝宝抱住爸爸的脖子，哇哇大哭：“呜哇——” “怎么了乖宝？是不是受伤了？还是吓到了？乖啊，不哭不哭，爸爸在啊，没事了。” 顺便四周看了个遍，还真只有小楠初一个人。 是裴承允都会吃惊的程度。 从家到这里，对一个小孩来说算远了。 这都不是偷偷跑出家门，这身手称得上越狱了吧？ 他到底是怎么出来的，家里真没有一个大人发现吗？ 小狐狸宝宝大哭：“呜哇……害怕，初初害怕……” 树神跟火神要把他烤成肉串了，他真的好害怕。 裴承允以为是刚才那一跤吓坏他了：“不怕不怕，爸爸在啊，初初不用怕。” 一边偷偷释放了些能安抚情绪的灵力。 不多，小楠初又忙着哭，根本没发现。 有了爸爸的灵力安抚，小楠初渐渐平静下来，但泪水还没有全部收起，时不时抽两下鼻子。 车子让司机开去了，裴承允抱着小狐狸宝宝，一路哄回家：“好了好了，没事了，不哭了啊……你怎么在外面，一个人跑出来的吗，爸爸呢，知不知道你出来了？” 但只这么几句话功夫，小家伙就趴在裴承允肩头睡过去了。 没办法，今天完全超负荷了。 午睡没睡够，体内仅剩的灵力还被消耗得干干净净。大神仙的仙气一口没吸到，跑来跑去倒费了不少体力。 再加被两个大神仙追杀的惊吓，对年幼的小狐狸来说，打击太大了。 终于在裴承允身上得到了被保护的安全感，小狐狸宝宝很快扛不住，闭上眼睛睡着了。 裴承允回到家，发现大门开着一条很小的缝。 看了看趴在肩头熟睡的小家伙，确定就是他自己偷跑出来的了。 走进屋内，保姆正在淡定打扫，楼下不见楠珏踪迹。 看样子都没发现他不见了。 这身手，不去越狱真的可惜了。 但保姆见到裴承允从外面抱着孩子回来，大为震惊：“裴先生，小少爷怎么……” 裴承允做了个噤声的“嘘”，示意保姆不要出声。 随后抱着孩子去了书房。 楠珏在里面，听到有人进来，扭头看到是抱着孩子的裴承允，不解地问：“……你抱着初初做什么，他在房间睡觉不好吗？” 裴承允低声说：“我刚回来，在外面遇上他的，他一个人跑出去了。” 楠珏睁大眼睛，真·一脸狐疑。 明显不信裴承允的话：“……你在开玩笑吧？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出去？” 但看到小楠初光着的脚底黑漆漆，上面沾着灰尘树叶子，裤脚也脏兮兮的，膝盖直接破了个洞——不信也得信了。 楠珏立刻站起来去卧室。 这小家伙是怎么做到的？床有多大就不说了，关键比他个子都高啊，他是怎么下来的？ 小小年纪这个身手，越狱演习吗？ 两人走到卧室门口，果然看见门开着一条小缝。 推门进去，床边的栏杆是被打开的，地毯有轻微移动痕迹——合理猜测是直接跳下来的。 裴承允跟楠珏觉得不可思议，这小家伙也太勇了吧。 “看来家里得装监控了。” 之前只有他们两个，没有这个必要，他们也从不担心有坏人小偷敢来这里。 但现在是要防止小家伙跑出去了，还好今天遇上裴承允给他抱了回来，不然要遇上危险，还不知会是什么后果。 两人把孩子擦干净，换了身衣服，想等他睡醒了再说。 可刚才怎么折腾都没醒，一离开裴承允的怀抱，小狐狸宝宝火速睁开眼睛。 才受过巨大惊讶，他只有被爸爸抱着才能安心睡觉。 一放到床上，身体敏锐地察觉到环境气息变化，怕再遇上危险，便立刻清醒了。 小狐狸在床上翻了个身，莫名感觉有些委屈，又要哭了。 裴承允赶紧把这只小哭包抱起来：“不哭不哭……” 还好及时被安全感包围，没有真哭出来，只呜呜了几声。 他趴在裴承允肩窝，开口是奶声奶气的哭腔：“……困困。” 裴承允轻轻拍他的后背：“那就睡啊，宝宝困了就睡觉。” 小哭包困得直揉眼：“……要爸爸，抱着睡。” 裴承允估计他是吓到了，第一次这么黏人：“好，爸爸抱着睡，乖宝宝睡吧。” 得到保证，小哭包终于安心闭上眼，但下意识依赖他的爸爸，说道：“有坏蛋，要抓我……” “有坏蛋要抓你？什么样的坏蛋？刚才在抓你？” 难道真在外面遇上坏人了？ 照理而言，他们居住的小区不可能发生这种事，可万一呢？ 小哭包含糊不清地说了出来：“火，火……” 但实在太困了，话没说完，自己先熄火了。 裴承允跟楠珏都没听清他是什么意思，可小家伙被抱着就睡很熟，怎么晃都没醒。 小狐狸宝宝睡了很久，一觉睡到晚餐点。 要不是睡梦中闻到了食物香味，生物钟提醒他该起来吃东西了，他还能再睡下去。 睡醒后，小狐狸宝宝的脑子清楚了许多，当然，也想不起来自己最困的时候说过哪些话了。 因为错过了午睡后的点心时间，晚餐一顿狼吞虎咽。 吃完后捧着圆鼓鼓的小肚子躺在沙发上消食，已经动不了了。 吃饭时家长没说什么，等吃过饭后，楠珏跟裴承允才仔细问他今天的情况。 楠珏将他抱到自己怀里：“乖宝宝，今天为什么一个人跑出去？” 清醒后的小楠初当然不会说实话。 爸爸们是人类，会吓到他们的。 树神那么小气，吃了果子就要来抓他。火神会跟他一起，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万一他们连爸爸都不放过，那怎么办？ 小楠初不希望爸爸们会受到伤害，他也想保护爸爸。 支吾闪躲地开口：“……唔，初初出去，外面玩……” 楠珏想对他严肃点，这应该是要严肃对待的事。 但一对上小狐狸宝宝的眼睛，就被他可爱的外表迷惑。 心情陷入“我是不是该凶一点”跟“这么可爱怎么凶的出口”之间。 楠珏纠结地呼出一口气：“爸爸是不是说过很多次了，不能一个人去外面？” 小狐狸宝宝诚实点头：“是的。” “……” 好一个知法犯法。 “那你为什么还跑出去？为什么不听爸爸的话？” 因为情况特殊，不能听。 小狐狸宝宝无法说出真相，只能无辜地眨眼，用眼神发射认错光波，看上去小心又可怜。 楠珏说不出重话了，将他放到裴承允怀里。 裴承允板着脸，做出很生气很严肃的样子，但一对上小孩子清澈可怜的眼睛，同样无计可施。 开口的语气一点都不强硬：“这样是不对的，你知不知道？” 小狐狸宝宝点头：“知道的。” “……” 再次知法犯法。 裴承允呼出一口气：“以后不可以再一个人乱跑了，不然爸爸就要生气了，爸爸会打你的屁股，听到了吗？” 小狐狸宝宝乖乖应道：“……听到了。” 认错很诚恳，但表情明显是，我下次还敢。 人类幼崽的教育问题直接难倒两个神仙。 晚上，等小楠初睡了，裴承允对楠珏说：“是时候给初初找个保镖了。” “……保镖？什么保镖？” 裴承允说：“养头狼，以后初初去哪里都让狼跟着，也不用担心他遇上危险了。” 楠珏趴起来看着他：“人类是不能私自养狼的，你知道吗？” “可以来我们家装狗。” “……” 楠珏无语，裴承允是养了不少狼，但这些狼都有仙位，也算公务员了，而且各个性格火爆，威风骄傲。 来人间装狗，能愿意吗？ 楠珏问：“你觉得他们会愿意来装狗带小孩吗？” 裴承允沉默了一会儿：“我会说服他们的。” 第5章 第 5 章 当晚小楠初做了噩梦。 他梦到自己被树神跟火神追杀。 梦里的他是小狐狸形态，穿梭在不见尽头的树林。 树神操控着林间所有的树，想方设法绊住他的去路。 他拼了命地逃，可树林太大了，怎么都逃不出去，很快耗尽体力，被无数树枝缠绕围住。 火神也在这时出现，小楠初看不到他们的长相，梦里只有一个黑暗的轮廓。 但火神双手各举一个巨大的火球，嚣张恐怖地朝他走来。 周身的温度瞬间飙升，仿佛进了火山。 小狐狸宝宝在树枝打造的牢笼里无法逃脱，眼睁睁地看着火神将火球丢过来。 他要被烧死了要被烧死了—— 救命啊谁来救救他—— 极度恐惧惊慌之下，小狐狸宝宝猛然惊醒，随后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钻到了枕头下面，而枕头上面还压着被子。 里面又热又闷，他赶紧爬了出去，大口喘气。 难怪会做这样的梦，差点就把他热死了。 小狐狸宝宝睡姿奔放，睡觉时还要跟爸爸贴贴，睡醒跟爸爸的距离就是床的对角线。 而且脚上好像多了什么东西，他一动，就有叮叮铃铃的声音。 小楠初又仰面躺下了，高高翘起自己的双脚——还真有东西，是一个金脚镯，上面有两颗铃铛。 但他从未见过这种东西，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自己脚上。 忍不住晃晃转转脚丫子，铃铛就响了起来。 等等，这里面好像有灵力？ 小狐狸宝宝难以置信，仗着身体的柔韧性好，轻松抱住自己的脚，送到了嘴边。 是真的！ 有好强大的灵力！ 小楠初立刻对着脚镯又啃又舔，这是完全意料外的惊喜，要是能把里面的灵力吸收，他至少能化出狐狸形态。 但奇怪的是，灵力好像被全部封锁在这个小镯子里，不管他怎么努力，都吸收不了一点。 啊啊啊，好气啊！ 小狐狸宝宝生气了！ 因为生气，蹬脚的动作越来越大，铃铛响声也变得急促，吵醒了还在睡觉的裴承允跟楠珏。 楠珏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才七点半，小家伙今天醒真早。 再看他在旁边用力蹬腿，对着脚镯又是抓又是咬，仿佛跟脚上的镯子有仇一般，将他抱了过来。 “小宝贝，这个不能吃，不可以吃。” 脚镯是等小楠初睡着后戴上的。 楠珏跟裴承允都往其中注入了灵力，脚镯成了一个护身符，能防止小楠初受到伤害。 毕竟物理保护小家伙不配合，他们只能魔法加固了。 而且戴上这个，小家伙走路就会发出声音，不怕他再偷偷跑出去了。 但只能看不能用的感觉太难受了，明明灵力就在触手可得的地方，小狐狸宝宝却吃不到。 这么醇厚的灵力，可比吸一口仙气有用多了！ 没听楠珏的话，小楠初还是翘着脚，对脚镯又抓又啃。 直到接受灵力被封在其中，自己无法获取后，他不得不死心，颓废地在床上瘫倒。 楠珏看得好笑，揉揉他的脑袋：“这个真的不能吃，乖宝宝不要吃了。” 小狐狸宝宝不高兴，开始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不好吃，初初，不喜欢！” “这个很可爱啊，很适合初初。” 走起路来叮叮铃铃的，小朋友戴最可爱了。 “哼，不喜欢！” 非常认真地说着不喜欢，嘴巴都噘起来了。 吸不到灵力也太讨厌了。 楠珏揉揉他，越看越可爱。 他觉得现在的小家伙跟以前完全不一样，虽说模样没什么变化，但好像重新注入了灵魂，比以前多了份惹人疼爱的灵气。 尤其是眼睛。 以前眼神总是呆滞无神，现在却聪慧灵动，会用眼睛表达自己的情绪，又水灵灵的，笑起来的时候，像极了一只狡黠淘气的小狐狸。 楠珏不得不怀疑，难道是跟自己有关系？ 这段时间他跟小楠初相处更多，所以小楠初渐渐像他了？ 一家三口起了床。 裴承允看着小楠初吃完早餐后才出门：“今天我会参加个活动，好像有直播，你们到时候可以看。” “好。”楠珏抱着小宝贝，在门口送他，“初初，跟爸爸挥挥手，说再见。” 看上去像极了普通的人类一家。 但小楠初已经会举一反三，对裴承允说：“……爸爸，要早点回来哦！” 小家伙眼睛亮晶晶的，裴承允掐掐他的脸，越看越喜欢。 虽说现在有些调皮，总爱乱跑，但换个角度，这是比以前勇敢多了，像个乖巧无畏的小狼崽。 都说孩子会越来越像大人，裴承允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裴承允说：“好，爸爸会早点回来的，到时候带初初去外面玩。” 小狐狸宝宝终于高兴了，笑眼弯弯：“嗯，好哦！初初，等爸爸！” 裴承允再看向楠珏：“走了，今天会带保镖回来的。” 楠珏给了他一个“你最好是”的眼神：“走吧。” 等裴承允走了，小楠初才问：“爸爸，飘飘是什么？” “……飘飘？” 小楠初认真点头。 楠珏仔细想了想：“是保镖吧？” 小楠初还觉得自己的发音无比标准：“……嗯，就是它！” 楠珏笑：“保镖就是可以保护初初的……” 人？狼？狗？ 文字解释真的太难了，卡壳的楠珏最后摸摸小宝贝脑袋：“等爸爸回来，初初就知道啦。” 但那天小楠初没有坚持到裴承允回来。 他是一只热爱自由的小狐狸，在仙山的时候就爱满山乱跑，不是一幢房子能关住的。 午睡醒来，就让保姆拎着他在小区里遛弯了。 其实一直到现在，小楠初对人间都没有归属感。 虽然裴承允对楠珏是对他很好，他也喜欢被爸爸们亲亲抱抱。 虽然人间的鸡蛋很好吃，他一口气能吃掉三个。 虽然人间的玩具也很有趣，他最喜欢拗爸爸的眼镜。 可他是小狐狸啊，他不是人类宝宝，等找齐尾巴后，他就要回去仙山的。 所以他才不听爸爸的话，总是到处乱跑，因为他要努力找齐尾巴，恢复灵力，去做只自由的小狐狸。 他们居住的小区占地面积很大，非常注重业主的安全跟隐私保护，所以每幢别墅之间都保持着合适距离。 而且各种设施一应俱全，包括购物消费，在小区里面就能做到。 昨天有大神仙路过这里，小楠初很可惜自己错过，所以决定守株待兔，今天就在外面等，不怕来不及追。 但今天没有嗅到任何其他灵力，却嗅到了意料外的气息。 他竟然闻到了那条小青龙身上的味道。 小楠初不敢相信，怕是自己出错，可这个味道他怎么会忘记呢。 他开开心心在仙山摘着果子，还没吃上一口呢，突然就被撞飞了。 相撞那一刻，他来不及看清对方的模样，但对方身上的味道，他记得清清楚楚。 就算那条小青龙化成骨灰，他都能一下闻出来。 害他变成现在这样的罪魁祸首！ 要好好教训一顿的小仇人！ 小狐狸宝宝不淡定了，循着这股气味就要去报仇。 等找到小青龙，要先给他一脚，再给他一脚，最后再给他一脚。 哪怕打不过，那也要打！ 宁可战死，绝不退缩。 两条小短腿飞快加速，小楠初循着气味的来源一阵狂奔。 要报仇的信念带来巨大能量，跑得不仅快，还是前所未有的稳。 在他身后的保姆懵了，连忙跟上：“小少爷，不要跑，当心摔了！小少爷，你慢点！” 第6章 第 6 章 小楠初一路狂奔，没多久都把保姆甩开了。 跟着小青龙的气味，他跑进了小区内的一家甜品店。 这家甜品店是大人们的遛娃首选处，进门就有个空间巨大的儿童游乐区。 许多小孩子在外面玩，往里面些，是喝下午茶的大人们。 但小楠初是第一次来这里，一下出现太多人，气味混杂，小青龙的气味就闻不出了。 小狐狸宝宝觉得今天的自己好倒霉。 脚上的镯子明明有灵力，可他不能吸。 好不容易有了小青龙的踪迹，却又断了。 他跑得气喘吁吁，跑起来还叮叮当当，真是累死了。 但这是最接近小青龙的一次，小楠初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朝正在玩的小朋友们走过去了。 万一小青龙混在其中呢，凑近些嗅嗅，说不定就被他抓住了。 看得出来这些小朋友们彼此认识，凑在一起玩沙子，一边聊着天。 “……我刚才明明看到段亦知进来了，好奇怪，一下子又不见了。” “可是我不想跟他一起玩，他好凶的。” “是的！上次我只是看他一眼，他就瞪我了，可吓人了！” “但是我妈妈说，他们家可以去参加裴家的宴会，好厉害的。” “宴会是什么？” “……唔，我也不知道，但妈妈说，能参加的人家不多，我们家就不行，那应该是很厉害的东西吧！” 一个小男孩加入他们的对话：“我家也可以参加裴家的宴会，我的新衣服都准备好了。” 引来其他几个小朋友的羡慕。 “哇，真的吗？” “蒋向捷，你家也好厉害啊。” 名叫蒋向捷的小男孩非常得意：“那是当然，我爸爸妈妈都很厉害，比段亦知的爸爸妈妈厉害多了。” “所以宴会是什么东西呢？” 都只是四五岁的孩子，说话还稚气未消。 根本不知道“宴会”指什么，就是想成为小朋友的中心。 蒋向捷也回答不出来：“……唔，总之就是很厉害的东西，我爸爸妈妈是这么说的！” “我阿姨说，裴家有个大影帝，那你去了，能见到他吗？” 蒋向捷夸下海口：“当然能见到他。” “哇！你真的好厉害啊！” 其实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可听着其他小孩赞美羡慕，便十分得意骄傲。 小楠初就是在这种时候靠近他们的。 他哪里知道这些小朋友在说什么，只是想找到小青龙罢了。 但漂亮又陌生的新面孔，很快引起这些小孩的注意。 蒋向捷还没吹嘘完呢，见小伙伴们的目光都被小楠初吸引走了，也扭头看他。 他以为小楠初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所以想跟他们一起玩。 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蒋向捷第一个问他：“……你是谁？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你？” 小楠初眨了眨眼：“……我？” “对啊，你是谁，是想跟我们一起玩吗？” “……啊？” 他可没空陪人类小孩玩，他还在找小青龙呢。 小楠初轻轻嗅了嗅，这里并没有小青龙的味道，就准备走了。 但另外两个小孩看他长得好看，主动邀请他一起玩。 “我们在玩沙子，你要一起来玩吗？”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们还没有见过你呢。” 蒋向捷不满小伙伴围着另一个人转，针对小楠初：“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唔，我叫初初。” “你妈妈在哪里，也在里面吗？” 妈妈？ 小狐狸宝宝很诚实地回答：“……我没有妈妈。” 蒋向捷问：“为什么？你爸爸妈妈离婚了？” 离婚？ 这是什么意思，小宝贝真不知道了。 蒋向捷见他沉默，又问：“那你有爸爸吗？” “有啊。” 小狐狸宝宝很快回答，虽然没有妈妈，但是他有两个爸爸呢。 蒋向捷问：“那你爸爸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的？ 人类小孩的问题都好难啊，爸爸是做什么的？他也不清楚啊。 小楠初想了想，老实说：“……爸爸，不做什么呀，爸爸在家里。” 他说不出裴承允是做什么的，只能说说每天在家的楠珏了。 可蒋向捷听了，立刻对他生出几分鄙夷。 没有妈妈，爸爸又是家里蹲，这样的小孩怎么能跟他们一起玩？ 蒋向捷马上怂恿其他小朋友：“我们不能跟他一起玩，他没有妈妈，爸爸还没工作，不能跟这样的人做朋友。” 这个年纪的小孩基本没有主见，蒋向捷这么一说，尽管内心有疑虑，但没有人会跳出来说什么。 小楠初也终于迟钝地察觉出这份敌意。 年纪再小再不懂事，也会感觉不舒服。 蒋向捷开口赶他：“你离我们远一点，不要碰到我们，走开走开。” 小狐狸宝宝有些生气了，这个小孩也太讨厌了。 可第一次被这样针对，他不知道该怎么反击。 主要现在没有一点灵力，不然他肯定搞个恶作剧，吓吓这个小坏蛋。 原地站了一会儿，算了算了，他也不想跟这样的小坏蛋一起玩，他还在找小青龙呢，这才是他要做的正事。 小楠初冲蒋向捷做了个鬼脸，就往里面去了。 可惜这次还没跑出几步，先被保姆捉到。 保姆直接拎起他：“……小少爷，可算找到你了，不能这样乱跑啊。” 小楠初跑起来太快了，保姆都被他甩掉，还好是在小区内遛弯，要是在外面，遇上点什么危险，保姆想都不敢想。 小楠初试图挣扎：“……等一下，里面，要去里面。” 保姆不敢放开他，这一路心惊肉跳，还好找到了这个小祖宗。 要是再撒手没，她回去都无法向家长交代。 “小少爷，今天不去了，我们明天再去，好了，该回家了。” 短手短脚的小楠初明显挣扎不动，又不能说自己在做什么，只能被保姆抱回家了。 回到家，楠珏正在看电视。 接过小楠初抱到怀里，对他说：“初初快看，是爸爸。” 电视里是某活动的现场直播，裴承允正在其中。 但小狐狸宝宝兴致不高，要是小狐狸形态，两个尖尖的小耳朵此时必然是下垂状态。 楠珏暂时没察觉，对着电视屏幕拍了一张照片，发给裴承允：[看到你了] 毕竟还在拍摄中，楠珏没指望裴承允会看消息。 可才放下手机，就亲眼看到电视里的裴承允直接拿出了手机。 现场还有其他嘉宾，裴承允也不是主角，镜头拉得远，动作倒不明显。 裴承允神态严肃高冷，又很认真，轻皱着眉，好像在看什么机密要事。 楠珏手机震了震，收到了裴承允的消息。 裴承允：[这里好热啊老婆，我好想回家] 楠珏：…… 他是怎么做到一脸严肃发这种消息的？ 楠珏：[你能不能认真点？] 一个火神竟然喊热，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了？ 镜头下的裴承允还是那副高冷模样。 楠珏低头看手机里的消息。 裴承允：[真的很热啊] 裴承允：[想回家，想老婆] 附加一个大哭的表情。 楠珏不理他了。 把手机放到一边，随后才发现怀里的小宝贝好像不太开心，情绪明显低落。 楠珏忙问：“……怎么了初初？好像不是很开心啊？在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狐狸宝宝摇摇头。 又不能告诉爸爸他在找小青龙，他太难了。 楠珏觉得肯定发生了什么，便叫来保姆，问在外面怎么了。 保姆这才说：“刚才小少爷自己跑了一段路，我没跟上，找到他的时候在甜品店里，就是有室内游乐区那家……其他就没有了，来的时候也好好的……” 楠珏知道小家伙爱乱跑，他跟裴承允都看不住，自然不会在这点为难保姆。 楠珏问他：“……是不是在那里发生什么事了？告诉爸爸好不好？” 小狐狸宝宝依旧摇摇头，不肯说。 保姆便猜测：“是不是小少爷想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啊？我看那里有好多小孩子，但是我把他抱回来了，所以小少爷不开心了？” 这倒是有可能，人类是群居生物，小孩子也是需要社交的。 楠珏问：“乖宝宝想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啊？那爸爸陪你去好不好？” 小狐狸宝宝当然拒绝了：“……才，才不去呢！那里有，小坏蛋！我才不跟，他们一起玩！” 嗯？有小坏蛋？ 楠珏敏锐问道：“小坏蛋？什么样的小坏蛋啊？” 小狐狸宝宝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虽然他情绪低落并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没有抓住小青龙。 但刚才那个小坏蛋他也讨厌，楠珏既然问了，他就告状了。 对方就是很讨厌嘛。 没有妈妈又怎么了，他有爸爸啊。不玩就不玩嘛，他还不想跟这样的讨厌鬼玩呢。 可楠珏听他磕磕绊绊地说完，清楚反应过来，小宝贝这是被人欺负了。 现在连小孩子都这么现实势利吗？ 交朋友要先打听父母的情况？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裴承允的消息。 裴承允：[你为什么无动于衷？] 楠珏一边安慰小楠初，一边打字：[差不多可以回来了，你儿子被人欺负了] 第7章 第 7 章 裴承允在回家路上得知了事情经过。 楠珏说小楠初被人欺负时，裴承允以为是有人揍他了，差点当场漏火。 还好只是小孩之间的口头争执，小楠初没有受伤。 但小宝贝被人这么说，裴承允还是不爽。 这跟身份地位无关，面对孩子，他只是个护短的父亲。 也不知是谁家的倒霉蛋，小小年纪就这么势利。 可真要大张旗鼓地去查去追究，倒显得他们小气了。 所以回去的时候，裴承允就将保镖安排上了。 他饲养了好几只狼，但如楠珏所说，没有一个愿意来他们家装狗。 裴承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闭上眼睛随便点一只，点到的要能打赢我，就不用来装狗了。” 谁能打赢？ 点到谁谁到霉。 一头黑狼不幸被点到，然后被裴承允带回了家。 黑狼名叫骁腾，但裴承允觉得这个名字对小孩来说太难记，决定取第一个字的谐音，给它改名“小小”。 黑狼觉得这是奇耻大辱，抵死不从。 最后各退一步，名字改成了“大大”。 裴承允又觉得他装小型犬比较容易跟孩子相处，但黑狼宁死不屈，大型犬是他最后的尊严跟底线。 黑狼选中了杜宾犬跟捷克狼犬，觉得这两种狗最符合他的气质。 可是裴承允说：“不行啊，市区禁养。” 等终于带回家，黑狼变成了一只名叫“大大”的纯黑色拉布拉多。 一身纯黑的皮毛，是它最后的倔强。 尽管如此，小狐狸宝宝见到的第一眼，还是被吓到了，直往楠珏衣服里钻。 楠珏抱着孩子看着狗，内心少不了震惊。 ——这头狼竟然答应了？还装出这么憨厚亲切的模样？裴承允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裴承允抱过小楠初，哄他：“初初不怕，这是大大，来，跟大大打个招呼。” 黑狼盯着裴承允怀里的小不点，起初还有些不屑。 ——没用的人类幼崽，胆子这么小，吓哭他算了。 但仔细看了看，小家伙粉嫩白皙，眼睛又黑又水灵，小小软软一只……好像是有那么几分可爱，心里又没那么抵触了。 小狐狸宝宝对眼前的大家伙害怕又好奇，想看看又怕跟它对视，想摸摸又不敢伸手。 在裴承允怀里藏了好一会儿，才被裴承允拉着手去触碰。 “这是大大，以后会保护初初。” 原来它是要保护自己吗？ 小狐狸宝宝眨了眨眼，手指才碰到黑狼，但又立刻缩回，赶紧抱住裴承允脖子。 发出奇怪的叫声：“呀啊——” 儿童迷惑行为再次上演。 裴承允被他逗笑：“小宝贝不用怕，大大脾气很好的。” 小狐狸宝宝发音不准：“哒哒？” 裴承允纵容：“对，哒哒。” 黑狼顿时感觉自己的底线一降再降。 一匹凶猛黑狼，来到人间，竟成了不明所以的哒哒？ 但小狐狸宝宝似乎莫名喜欢这个名字，又喊了一遍：“……哒哒。” 裴承允不顾黑狼心情，继续纵容：“对，哒哒。” 小狐狸宝宝有自信了，心情也好了：“哒哒！哒哒！” 裴承允揉揉他的小脑袋：“以后要跟哒哒好好相处。” 小狐狸宝宝突然就不怕了，此时看着黑狼，两眼放光：“嗯，好哦！” 黑狼：“……” 裴承允找来黑狼，本意是为了保护小楠初。 以后有它跟着，去哪里都不用担心危险。 但谁能想到，家里有了黑狼后，小楠初直接不出门了。 这只淘气的小狐狸，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家庭的新成员上，连找尾巴的事情都不着急了。 他各种各样的玩具都派上了用场，今天给黑狼打针，明天给黑狼做饭，每天玩得不亦乐乎。 黑狼从没这么无语过，敢怒不敢言，乖乖当一条工具狗。 过了好几天，是裴氏集团举行宴会的日子。 裴承允会在宴会上公开跟楠珏的关系，以及小楠初的存在。 所以小狐狸宝宝也是这场宴会的主人公，这天很早就被挖出被窝，开始换衣服打扮。 宴会正式场的时间是在晚上，不过场地很早布置好，户外活动很多，下午就可以开始入场。 很多人下午便会过来，这时氛围相对轻松，基本是娱乐社交。 他们一家三口是下午就要过去的。 但小狐狸宝宝放不下黑狼，要带它一起去。 裴承允跟楠珏头大，试图说服他：“那里会有很多小朋友，大大会吓到他们的。” 可当一个小朋友很想做什么的时候，是不会讲道理的。 小楠初替其他小朋友做决定：“……不会的，不会吓到的。” “大大留在家里，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但小狐狸宝宝不想让黑狼独自在家。 小朋友的共情能力其实很强，他觉得他们都出去玩了，哒哒却不能出去，哒哒好可怜的。 想了想：“……那，那爸爸去吧！我跟哒哒，在家里！” “……” 没办法，只好把黑狼一块儿带上了。 他们安慰自己，宴会人多眼杂，有黑狼跟着也好，省得遇上危险。 然而就在那里，小楠初再次嗅到了小青龙的气味。 那会儿小楠初跟着爸爸见过好些人，觉得无趣，牵着黑狼溜到了外面的草坪上。 有黑狼跟着，裴承允跟楠珏没什么不放心。 虽然牵引绳是小楠初拉着，实际上是黑狼牵着小楠初。 可一嗅到小青龙的气味，小狐狸二话不说，直接丢掉手中的牵引绳，循着小青龙的方向跑了。 小狐狸猛然想起报仇才是自己的正事。 上次错过了，这次绝对不能错过！ 他一定要把小青龙打一顿！ 黑狼被吓一跳，连忙叼起绳子，紧紧跟上去。 草坪很大，人又很多，小狐狸宝宝生怕再次错过，跑得很快。 好在这次没有发生意外，他终于见到了小青龙。 一个小男孩站在水池边。 模样清俊，睫毛浓密，鼻梁高挺，但神情异常冷漠。 右边的眉尾处还有一小截断缺，更使他看上去有种超出年龄的凌厉与清冷。 小楠初一路叮叮当当跑过来，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小男孩自然也注意到了，扭头看他。 四目对视瞬间，小狐狸宝宝顿住了。 他确定这人就是小青龙。 这股讨厌的气味，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但小青龙比他高了不止一个头，身型也要比他大上一圈。 小狐狸宝宝伸出手，看着自己小小的手掌，短短的手指——可恶，这好像打不过！ 第8章 第 8 章 看到敌我之间的差距，小狐狸宝宝想揍人的念头开始动摇。 他盯着小青龙，意外发现小青龙还是异瞳。 明亮的光线下，一只瞳孔是黑色，另一只却是棕褐色。 再加疏冷的神情，凌厉的断眉，小小年纪就压迫感十足。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小青龙，小青龙也不解地看着他。 这样对视了十来秒，小楠初冲上去了。 说好了要报仇，说好了要给他一脚，怎么能退缩呢？ 但短手短脚真要命，小狐狸宝宝冲到小青龙身边，用力抬起脚，结果还没踢到对方身上，自己先因为脚下不稳，啪叽朝后摔倒。 怎么会这样！ 好丢脸！ 段亦知见到这幕，脸上露出几分震惊，但更多是疑惑，好奇看着这个怪小孩。 那架势分明要踢他，可怎么自己先摔了？ 黑狼在一旁目睹了全部过程，虽然看不懂小楠初的离奇操作，但还是叼起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比起保镖，更像保姆。 小狐狸宝宝捂着脸被拎起，极度羞耻，耳朵尖都红了。 放下手后，很大声地冲小青龙嚷道：“就是你！” 段亦知被他的嗓门惊到：“我？” “对啊，就是你！”小狐狸宝宝说，“你看着我！” 段亦知不解：“……嗯，我看着你。” 小楠初用最凶狠的眼神跟他对视，大概是想用眼神吓住对方。 但很快又觉得哪里不对，小青龙好像不认识他似的，给他的反应特别冷漠。 不应该啊？ 难道他是故意的？ 小狐狸宝宝想了想，对，一定是故意的！ 毕竟是他把自己撞下来的，不愿意承认很正常。 小楠初抬起下巴，语气有点小傲娇：“……你，你不要装着不认识我，你这条，坏龙！” 段亦知根本听不懂，坏什么？是在说他吗？ 他问：“……我应该认识你吗？” 黑狼蹲坐在一旁，仔细听着小楠初的话。 是他听错了吗？ 再展开说说？ 小楠初说：“你撞了我！把我，撞成这样了！” 段亦知皱眉：“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是我第一次见你，不要胡说八道。” 小楠初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可接着，他发现好像真的哪里不对。 虽然对方身上有小青龙的气味，但没有任何灵力，跟其他普通人类小孩一模一样。 难道小青龙也同他一样灵力尽失？ 甚至连记忆都不见了？ “……你，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段亦知的语气依旧冷漠：“我从来没见过你。” 小楠初没想太多，打算直接告诉段亦知，他是小青龙，自己是小狐狸，自己就是被他撞到人间的。 “我们见过的，就是你……” 可惜才开个头，被另一个小孩打断了。 “段亦知，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有个小男孩突然从小楠初身后出现，定睛一看，竟是上次见过的那个小坏蛋，蒋向捷。 蒋向捷走到段亦知面前：“你一个人躲在这里，是不是要做坏事？” 段亦知明显不喜欢他，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跟你没关系，不要来烦我。” 蒋向捷却继续说着：“我看到你爸爸妈妈了，还有你弟弟。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难道他们不想跟你一起吗？” 段亦知眉头皱更深了：“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他挥起拳头，作势要打人。 蒋向捷被吓了一跳，后退好几步。 但确定拳头没有落下来，他就得寸进尺：“我又没说错，有本事你打我啊，你敢打我吗。” 小楠初被忽视，忍不住出声：“……你，你走开！我们还在说话！” 他们可是在说很要紧的事，小坏蛋竟然打断他们。 蒋向捷这才仔细看了小楠初，也很快认出他是谁。 ——那个没有妈妈，爸爸还是家里蹲的小孩。 蒋向捷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怎么进来的……噢，我知道了，是不是段亦知偷偷带你进来的？” 蒋向捷觉得自己发现了他们不可告人的秘密，几下跳到了水池阶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然而悲剧措不及防地发生。 瓷砖上有水渍，蒋向捷脚底一滑，整个人翻进了水池里。 噗通一下，声音响亮，水花溅起很高。 蒋向捷在水里挣扎哭喊：“啊啊啊——救命啊——救命——” 小楠初还来不及反应，段亦知就已经跳进去，没几下将蒋向捷从水池里捞了出来。 很快有大人过来帮忙，服务员保安也围过来，将两个小孩抱下来，裹上浴巾擦水。 蒋向捷的妈妈先跑过来，声音尖锐：“怎么了捷捷，你怎么掉进去了！让妈妈看看，有没有受伤！是不是吓到了！” 谁知蒋向捷当场反咬一口，指向段亦知，大声喊道：“是他，是段亦知，他把我推进去的！”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往段亦知身上落。 蒋妈妈也看向他：“……段亦知，又是你！你为什么这么坏啊！你爸爸妈妈呢！” 段亦知的父母慢一步到，见这场景很震惊：“……发生什么事了？” 蒋妈妈强势：“你们儿子把我儿子推水池里去了！你们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啊！” 段亦知的妈妈走过去，竟也直接问段亦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为什么去推别的小朋友？” 段亦知抬头看了看这群大人。 抿紧嘴唇，握着拳头，眼眶有些红，却狠狠瞪着眼，一言不发。 蒋妈妈见他这样，更道：“……你自己看看，做错事情还不认，还要瞪人！这是什么眼神，有这样的小孩子吗？！” “段亦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快点道歉。” 目睹了全部经过的小楠初站在一旁，心里的正义感正在熊熊燃烧。 虽然这是他的仇人，他也想要教训。 可不能这样善恶不分啊，明明不是小青龙的错，为什么要责怪他？ 还有小青龙为什么不说话，倒是快点解释啊！ 小狐狸宝宝忍不住了，大声说道：“不是他推的！” 瞬间感觉自己的形象高大不少。 “……是这个坏蛋，自己掉下去的！” 此时他是一只正义的小狐狸：“他还把坏蛋，救上来了呢！” 但蒋向捷立刻说：“才不是！你说谎！就是段亦知推我的！妈妈，他是段亦知朋友，段亦知带他来的，他们一起欺负我！” 蒋妈妈便看向小楠初：“小朋友，小小年纪不能撒谎的，你不要乱说话。” 黑狼“蹭”的一下站起来，开始冲着蒋妈妈狂吠。 它对小朋友的恩怨没兴趣，但职责是保护小楠初，就不会让任何危险人物靠近。 毕竟里子是狼，又一身黑色皮草，气势凶狠吓人，龇牙咧嘴，一副谁敢上来就撕了谁的凶相。 蒋妈妈被吓得不轻：“……你，你是谁家的小孩啊？！有没有素质啊！竟然带狗来这里！你家长呢！” 然后叫保安：“保安在哪里！快点把这只疯狗赶出去啊！吓死人了！” 其实刚才被凶时，小楠初并不害怕。 反而觉得自己很厉害，正义感爆棚，是全世界最正直的小狐狸。 但黑狼被骂，还要被赶走，他就受不住这个委屈了。 当即大哭起来，紧紧拽住黑狼的牵引绳：“……不走！哒哒不走！” 黑狼叫得好好的，被他一拽，眼白都翻出来了。 好在裴承允跟楠珏注意到这边的声响，终于走了过来。 发现人群中哇哇大哭的竟是自家小孩，裴承允立刻问：“发生什么事了？” 还没几个人知道小楠初就是他们的孩子。 蒋妈妈开口说道：“裴先生，你来得正好！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小孩，欺负我儿子就算了，还带了一只疯狗，真是吓死人了！” 裴承允眉毛一挑，非常不爽。 抱起哭唧唧的小楠初，藏到怀里摸摸头：“这是我们家的小孩，跟我们家的狗。” 第9章 第 9 章 场面顿时变得无比尴尬。 谁能想到，这会是裴承允的孩子，蒋妈妈竟当着人面，把裴承允给数落了。 楠珏站在裴承允旁边，听到对方这样说，自然也不爽。 但大部分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裴承允已经开了口，他就不好再说什么。 蒋妈妈尬在原地，试图为自己辩解什么，又无可辩解。 裴承允毫不客气地护短：“我家小孩平时乖得不行，胆子又小，怎么会无缘无故去欺负一个比他大的孩子？” “要不你说说，他到底是怎么欺负你家孩子的？” 蒋妈妈说不出话，欺软怕硬四个字写在脸上，又立刻将矛头转向段亦知。 “其实都是他的错，是他把我家小孩推下去了。” 小狐狸宝宝哭着鼻子，却不忘出来主持正义：“……不是的，爸爸，不是的。” 说实话，小孩子之间的矛盾罢了，并不是什么大事。 又是这样的场合，一般人都会大事化小，小事算了。 但裴承允并不打算这么算了，他问小楠初：“乖宝不怕，你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了裴承允撑腰，小楠初顿时有了底气。 抽抽鼻子，开口说：“……是那个小坏蛋，自己没站好，掉下去的，人家还把他，救上来了。” 顺便告旧账：“就是他，上次欺负我，说我没有妈妈，爸爸没工作，不叫小朋友，跟我一起玩……” 哦豁？！ 裴承允还想着这倒霉孩子是谁呢。 他们没有大张旗鼓去找，没法计较这件事，结果小东西又自己给送上门来了。 蒋妈妈也吃惊，显然不知道发生过这件事。 她看向自己的儿子：“捷捷，你真说过这样的话？” 此时的蒋向捷已经完全怂了，哪里还有刚才的气势，声音小得像蚊子：“……没有，我，我没有。” 他躲在妈妈身后，低着头，都不肯抬起来。 “没事，这里装了监控，是真是假，谁在说谎，调出来看一下就知道了。” 熊孩子自己送上门来，裴承允怎么能不教育一下。 但要到这步，就感觉有些闹大了。 蒋妈妈见儿子这样，多少心虚：“……算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必这样。” “不用担心，你放心，今天一定不会委屈了你家孩子。” 裴承允说：“我也绝不允许我家孩子撒谎，要是他撒谎，我肯定好好教训。” 这话很有心机，表面上是为了教育自家孩子，让对方想阻止都找不到切口。 裴承允说查就查，查监控的同时，两个湿漉漉的小朋友也被带去换了身新衣服。 等他们换好衣服，结果就出来了。 只要不是瞎子，智力正常，就能看到是蒋向捷先上去招惹。 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他会落水跟段亦知没有一点关系，反而是段亦知毫不犹豫地下水救人。 小楠初更是无辜，他跟蒋向捷一直保持着距离。黑狼趴在他身边，别说乱叫，位置都没挪过一下。 根本不可能去欺负蒋向捷。 真相令所有大人震惊。 蒋妈妈脸色变得很难看，立刻扯过蒋向捷：“……你，你怎么能说谎呢？你这个小孩，你为什么说谎？” 作势就要打。 蒋向捷被吓到了，想逃又逃不掉，原地哭起来。 蒋妈妈更觉得丢脸：“哭哭哭，哭什么哭！犯了错你还敢哭！” “好了，现在事情清楚了。”裴承允说，“请你家孩子立刻道歉。” 蒋妈妈拽着他：“道歉！快点给人家道歉！” 但蒋向捷只顾着哭，哪里还听得到家长在说什么。 蒋妈妈也没了先前的强势，忙替自家孩子道歉：“……不好意思裴先生，我也不知道他会这样，我之后一定好好教训他，今天是我错怪了这两个小朋友，真的非常抱歉。” “你确实该好好教训他。”裴承允直接说道，“现在就可以带他回去教训了。” 蒋妈妈僵硬，这是被下逐客令了，多丢脸。 “小小年纪这样，只能说明你们的家教有问题。我不想让我家孩子接触到这样的小朋友，等你教好了再带出来吧。” 为了这么一件算不上大事的事，当众逐客，不留情面，可能在部分人眼里做得过了。 虽然不犯法，但好像有些不道德。 不过裴承允无所谓，虽然不道德，但他就要这样。 他不在乎，反正他不要脸，就是护短。 蒋家母子被请离现场后，裴承允跟楠珏也将小楠初抱走了。 看来只有黑狼并不够，这里意外横生，连小朋友都是安全隐患，还是带在身边最放心。 小楠初好不容易找到小青龙，还有话想跟段亦知说，至至少说清楚他对自己做过什么坏事。 可爸爸在身边，他不能让爸爸知道。 最后只是看了看段亦知，然后趴在裴承允肩头，被乖乖抱走了。 算了，小青龙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等下次有机会再说。 而且小青龙做好事还被人诬陷，也怪惨的，就先放他一马吧。 段亦知也看着小楠初。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了好一会儿。 开始段亦知还以为小楠初哪里有问题。 上来就要踢他，又说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 虽然长得很可爱，但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可当所有人质疑他针对他时，只有小楠初站出来为他说话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愿意为他说话。 段亦知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很陌生，却不讨厌。 等到周围的人都散开了，他妈妈阮惠敏才问：“……小知，刚才为什么不跟妈妈解释？” 段亦知的眸子里不见一丝波澜，语气冷冷的，也不是赌气，就像是料到了会这样，所以根本懒得解释。 冷静地反问：“你给过我解释的机会吗？” 阮惠敏自知理亏，顿了一下：“……但你要说出来啊，你那样默认了，我当然会误会。” “不是我默认了你才误会，是因为你上来就不相信我，我才不想开口。” 段亦知很平静地说：“你已经不相信我了，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阮惠敏被堵得无话可说：“你这孩子……” 父亲段家梁出言打圆场：“好了好了，是妈妈的错，妈妈不该不给你机会。爸爸也有错，爸爸没有提醒妈妈。” 段亦知的表情始终淡漠，视线转了一圈，落在父亲怀里的弟弟。 才两岁多的小弟弟，做什么都被父母精心呵护着，跟他不一样。 最后段亦知什么都没说，扭身走了。 阮惠敏忙问：“……你去哪里啊？” 段亦知头都没回：“刚才有人肯帮我作证，去谢谢他。” 阮惠敏想将他拉回来，被段家梁拦住：“……算了算了，他在气头上呢，等会儿再跟他好好说。” 阮惠敏皱着眉，还是没有追上去。 只能看着段亦知离开的背影，无奈叹气。 但段亦知并不是真要去找小楠初道谢，也没有跟父母赌气闹情绪。 只是单纯不想跟他们站一起，看到他们一家三口的画面，他内心就有一股排斥感。 * 而小狐狸宝宝有了爸爸撑腰出气后，没一会儿心情便恢复了。 不管是人类还是小狐狸，本质都只是个小幼崽。 高兴或者难过，根本学不会隐藏，是什么都会表现出来。 被蒋向捷妈妈诬赖指责时，他真的超级生气，差点炸毛。 可有爸爸的维护信任，那对讨人厌的母子被赶走，他就有种出了口气的感觉。 小孩子的是非观总是很简单。 你对我好，我跟你玩。 你对我不好，那我干嘛对你好。 所以裴承允的做法在他眼里才是极度合理的。 就应该这样啊，小坏蛋都这么坏了，为什么还要让他留在这里？ 甚至连裴承允的形象都在他心里高大起来了。 因为爸爸没有犹豫地选择了保护相信他，这让他很有安全感，对裴承允更加信赖，父子情短时间内得到上升。 小狐狸宝宝藏在爸爸怀里，下巴搭在爸爸肩上，越想越觉得开心，突然用脸蹭了下裴承允的脖子。 开始撒娇了。 裴承允瞬间就被萌到了。 这好像还是小宝贝第一次对他撒娇，用这种方式。 “乖宝怎么了？”裴承允想低头看他。 结果小楠初又在他脸上蹭了下，嘿嘿笑：“爸爸亲亲。” 还能这样的吗！ 淦！太可爱了吧！ 小孩子的脸蛋软嫩，像剥了壳的鸡蛋，晃晃的又像果冻。 裴承允没忍住蹭了好几下，接着说：“我们初初真可爱，永远都陪着爸爸好不好？” 但小楠初心中大惊。 永远都陪着爸爸？ 裴承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表情突然严肃下来，只觉得好笑：“怎么了，宝贝不想跟爸爸在一起啊？爸爸好难过啊。” “……不是的。”小狐狸宝宝立刻摇头，“……要跟爸爸，在一起的！” 他是想跟爸爸在一起的，他喜欢他的人类爸爸。 可是永远在一起吗，他还要回仙山的，不能永远在这里啊。 小狐狸宝宝犯了愁。 听到爸爸这样的要求，他不忍心拒绝，也舍不得让爸爸难过。 “……初初，喜欢爸爸！”小狐狸宝宝思考片刻后，认真地说，“可以跟爸爸，永远在一起！” 他想起曾听大仙狐说过，人类的寿命短暂，最多不过百年。 那就等爸爸死了，他再回仙山吧。 第10章 第 10 章 宴会的正式场在晚上。 许多人这时才来，场地也转移到了室内。 到这个时候，大部分人已经把下午发生过的事抛到脑后了。 正式开始前，裴承允上台讲话。 小楠初则被楠珏抱着，坐在离他最近的位置。 小狐狸宝宝抬着头看台上的爸爸。 裴承允一身西装革履，高大英俊，好像个模特。 站在上面侃侃而谈的样子，跟下午抱着他蹭脸蛋的裴爸爸仿佛是两个人。 楠珏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笑道：“爸爸是不是很帅啊？” 小楠初认真点头：“嗯！” 又想，这么帅的爸爸，将来真的会死吗？ 他突然有些舍不得了。 裴承允的视线转到他们身上，看到楠珏跟小楠初，严肃的脸部露出微笑。 “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我想正式介绍一下我的家人。”裴承允轻松玩笑地说，“想必有不少朋友看到过前段时间的新闻，我想澄清一下，那都是真的。” 原本打算让他们两人上台的，但怕被人偷拍传到网上，小楠初还小，为了保护孩子，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且下午的时候一直抱着小楠初转，大部分人已经见过，这样也够了。 裴承允说：“感谢各位朋友的关注跟关心，我们一家三口很幸福。至于我的爱人，目前没有复出的打算，未来也不一定有。” 这句话的倒比刚才那句引起的反应大些。 毕竟上热搜的时候，不少人怀疑楠珏是为了复出作势。 小楠初坐在楠珏怀里，听得糊里糊涂：“爸爸在上面，说什么呀？” 楠珏笑，故意逗他：“爸爸在介绍你啊。” “啊？”小狐狸宝宝一惊。 介绍他？介绍他什么啊？ “爸爸在告诉所有人，初初是我们的乖宝宝。”楠珏说，“这样就不怕有人把你认错，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所有人都知道初初是我们家的宝贝。” 所有人都知道？ 小狐狸宝宝却有着自己的担忧：“……那初初走了，所有人，还会知道吗？” 楠珏问：“初初走了？要去哪里啊？” 小狐狸宝宝无法放弃回仙山的执念：“……就是，去别的地方，万一，回不来了呢？” 楠珏想了想，小家伙难不成是在担心自己走丢？ 看来平时教育他不要乱跑还是有用的，现在都会担心自己迷路了。 楠珏有些感动，小宝贝到底是懂事的，这些事情多教几遍，总能明白的。 楠珏说：“不要怕，不管初初去了哪里，爸爸都会把你接回来的。” 小狐狸宝宝继续问：“……那初初，不回来了呢？” 楠珏问：“为什么不回来啊？初初不想跟爸爸在一起了？” 小狐狸宝宝实在不会说谎，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情急之下，直接说：“初初丢了。” 楠珏却被逗笑，摸摸他的小脑袋：“傻宝宝，你不会丢的。就算你丢了，爸爸也会把你捡回来的呀。” 楠珏这样说，小狐狸宝宝心里酸酸的，有些感动，也有些不舍。 相处这些日子，两个爸爸他都很喜欢。 如果他不是小狐狸，就只是一个小孩子，他很愿意跟爸爸们生活下去。 偏偏他不是人类，却成为了他们的孩子。 仙山跟爸爸，自由跟人间。 唉，好难抉择的。 果然还是等爸爸死了再回仙山吧。 小狐狸宝宝更坚定了这个念头，毕竟他还要在这里找尾巴，足足有九条，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找齐。 而且他已经答应了裴承允，要永远跟爸爸在一起。 小狐狸大丈夫，说到做到，不可以耍赖。 * 虽然那场宴会没有邀请任何媒体到场，但第二天有关楠珏一家三口的事情还是引起热烈讨论。 “昔日影帝成豪门‘阔夫’，萌宝竟是他的驭夫奇宝？！” “嫁入豪门，孩子终是不可或缺的工具。” “楠珏首度公开露脸，真相是他有了裴氏总裁的孩子。” 看着千奇百怪的新闻标题，楠珏跟裴承允觉得离谱又好笑。 裴承允笑得前俯后仰：“操，这个标题真是绝了，你看，简直是你为我生了个孩子。” 楠珏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要脏了：“拿开拿开，别让我看到这些东西。” 猜测五花八门，有怀疑孩子是裴承允的私生子，也有怀疑是楠珏的私生子，反正就是不信孩子是他们领养的。 唯一有良心的地方，是这些媒体没刊登孩子的正面照，就算是正面，面部也做了马赛克处理。 裴承允说：“怎么了，不喜欢啊？那我找人把这些新闻全下了。” “算了，让他们说去吧。”到底是神仙，看得比较开，“能给这些人的生活带来一些乐趣，就当积德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叮叮当当的铃铛声响起，朝他们的方向过来。 是小楠初醒了。 自从学会跳床后，四米的大床就关不住他了。 不过有铃铛，能轻松知道小家伙在哪，整天叮叮当当的，好像个小铃铛精。 小铃铛精一边打哈欠一边揉眼睛，慢慢吞吞地走到爸爸们身边。 裴承允抱起他：“乖宝起来啦？” 小铃铛精软弱无力地趴在爸爸肩头：“……肚子饿了，想吃蛋蛋……” 虽然昨天宴会没做什么，可小朋友光是参加就很累了。 睁着眼睛很累，一直吃东西也很累，昨晚早早睡了，要不是饿了，还能继续睡下去。 裴承允摸摸他的小脑袋：“好，去吃蛋蛋。” 小狐狸宝宝对鸡蛋是真爱。 什么鸭蛋鹅蛋他都看不上，就只爱吃鸡蛋。 但鸡蛋的品质各有不同，口感也不一样，来到人间这些日子，他为数不多的成就是成为了一个鉴蛋达人。 一口气吃完三个人间高质量鸡蛋，小狐狸宝宝又爬到沙发上睡回笼觉。 快到午饭点，身体自觉醒来。 不过还没吃饭，先来了一个意料外的小客人，段亦知。 保姆去开的门，那会儿小楠初正窝在楠珏怀里撒娇。 突然闻到熟悉又讨厌的气息，等抬头，段亦知已经站在他面前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还没去找小青龙，小青龙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等他去玩具箱里找找趁手的武器，小青龙乖乖受死吧。 小楠初从楠珏怀里出去了，麻溜地要从沙发上爬下去。 楠珏对段亦知有些印象，问道：“……小朋友，你是自己来的吗？你爸爸妈妈呢？” 段亦知说：“我是自己来的。” 他手里拿着一盒月饼：“谢谢昨天你们帮我作证，这是流心蛋黄月饼，送给你们。” 等等？蛋黄月饼？ 小楠初一只脚已经触地了，听到是蛋黄月饼，又缩了回去。 武器待会儿再找也不迟。 他爬回楠珏身边，盯着段亦知手里的月饼礼盒。 楠珏本来没想收，对方只一个小孩子，怎么能收他的东西。 可小楠初的反应太赤-裸-裸了，双眼简直在放光。 没办法，他接过来了：“谢谢你小朋友，其实不用这么客气的。” 楠珏用眼神示意保姆去准备些回礼，等人走的时候带上。 段亦知始终没什么表情，直白问道：“叔叔，我想跟弟弟说几句话，可以吗？” 他是来找小楠初的。 昨天见面后，他就一直想着小楠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陌生又好像有点熟悉。 或许是想太多，昨晚就直接梦到了小楠初。 从他有记忆开始，总是在重复地做一个噩梦。 梦到自己不是人类，但也不知道是什么生物。 从万丈高空坠落，鳞片剥离，头角断裂，在无边的黑暗中，身体仿佛被撕开。 可昨晚，内容总是重复的噩梦竟有了新的片段。 他梦到自己在仙气萦绕的山峦上遨游，正准备在一棵树上降落时，突然有个不知生物蹿出来。 他毫无防备，来不及刹车，直直撞了上去。 之后便是经历过无数次的噩梦。 但不知是不是小楠初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坠落前一秒，他看到对方的眼睛，竟跟小楠初的一模一样。 第11章 第 11 章 小楠初拨着月饼礼盒上的流苏，接近午饭点，他自然饿了，想吃东西。 可听到段亦知想跟自己说话，他愣了愣。 小青龙要是恢复记忆了，他们还能说说话算算账。 小青龙要是没恢复记忆，什么都不知道，那他们有什么好说的？ 等等，难道他恢复记忆了？ 小狐狸宝宝紧张起来，楠珏还在这里呢，这种事不能被爸爸知道。 但楠珏同意了：“可以啊，你想跟弟弟说什么，直接说吧。” 俩小孩说话，难道还需要回避吗？ 楠珏都没这样的念头，就在一旁坐着。 段亦知并不介意，视线转移到小楠初身上：“昨天你来找我的时候，说我撞过你，你还记得吗？” 啊啊啊，这条小青龙真的好坏啊！ 失忆了他都这么坏，他就是条坏龙。 还当着爸爸面呢，这要小狐狸宝宝怎么说，根本没办法说。 小狐狸支支吾吾：“……唔，没有呀，我没说。” 只有明目张胆地撒谎了。 段亦知却继续：“你说了，你一上来就这么说，还说我是坏什么，我当时没听清。” 他肯定是故意的！ 他绝对是故意的！ 小狐狸宝宝决定等会儿就从玩具箱里翻把刀，给这坏家伙来一记！ “但当时你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现在可以继续说下去。” 小狐狸宝宝才不想说，他现在只想把小青龙从家里叉出去。 但楠珏看过那会儿的监控视频。 昨天重点在熊孩子上，其他细节就没提。 现在回忆一下，昨天真是小楠初主动去找段亦知的。 那时的场景让他也挺好奇，只是没看出来小楠初想做什么，反正就摔了一屁股，最后黑狼把他拎起来的。 楠珏：“初初，你昨天想跟小哥哥说什么啊？没事的，你直说就好了。” 小狐狸宝宝控制不住自己，急得原地蹦了两下，脚上的铃铛跟着作响。 “怎么了？”楠珏看笑了，“你蹦什么啊？” 小狐狸宝宝赶紧蹲下，不能蹦不能蹦不能蹦。 不能让爸爸看出哪里不对劲，他现在只是一个单纯的人类小孩。 还好机智的小狐狸宝宝很快想到了办法。 他蹲在地上，抬起了头，虽然很违心，但为了解决眼前的危机，只能胡说：“……好吧，其实我昨天，是想跟你，做朋友的！” 楠珏一听，瞬间觉得这小家伙可爱得不行。 原来是想跟人家做朋友啊。 这有什么可害羞的，竟然还不好意思说，还要原地蹦跶。 但段亦知不相信。 他又不傻，昨天小楠初气势汹汹地过来，那样子是来交朋友？狗都不信。 可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说想跟他做朋友。 不管是真是假，都让段亦知的内心有了点波动。 看向还蹲在地上的小楠初，小小圆圆一只，有几分可爱……好吧，质疑的话问不出口了。 楠珏问：“你是想跟人家做朋友啊？” 小楠初艰难地点头：“……是啊。” 心里默默补充，才怪。 楠珏这才更仔细地看了看段亦知。 模样自不用说，五官精致端正，还是罕见的异瞳。就是给人的感觉有些冷，不像是外向话多的小孩。 但小楠初第一次想跟谁交朋友，楠珏自然支持。 他想邀请段亦知留下来吃午饭：“小朋友，你吃午饭了吗？要不在叔叔家吃吧。” 不行！ 小楠初在心里呐喊，他才不想跟小青龙一起吃饭。 当然，段亦知也没想过要在别人家里吃午餐。 他今天过来，就是因为昨天发生的事对小楠初产生了好奇，忍不住想再接触一下。 他们住在一个小区，早上问了妈妈裴家在哪里，就独自过来了。 他还没吃午饭，但楠珏这么说，他便回答：“谢谢叔叔，我已经吃过午饭了。” 楠珏问：“那下午有空吗，来跟弟弟玩吧？” 不可以！ 小狐狸宝宝的内心在咆哮，他才不要跟小青龙玩。 但这个提议，段亦知没拒绝。 他就是觉得小楠初很特别，跟他之前见过的所有小朋友都不一样，如果有机会单独相处，也不是不行。 “好啊，那我下午再过来。” 说完，段亦知打算先走。 看得出来他们要准备吃午餐了，自己不该留在这里打扰。 可才转身往前迈了几步，一股熟悉却令他无比恐惧的痛感突然从胸口的位置炸开。 段亦知捂住胸口，脸上浮现惊慌与害怕。 这是他从出生起便有的毛病，跑过无数医院，见过无数医生，但一直没有找到原因。 身体总是莫名其妙地开始疼痛，以胸口的位置为中心，几秒之内曼延至全身。 而痛感也会逐渐加大，到最后仿佛万蚁噬心，头痛欲裂。 已经有几个月没发作了，段亦知没料到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巨大的痛感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撕裂，脑袋就像有人拿着榔头在敲。 才六岁的男孩，再能忍也抵不过这样的痛苦，很快就跪到地上，随即整个人倒下，缩成一团。 楠珏被吓一跳，立刻上前将他抱起来：“小朋友，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小狐狸宝宝还蹲在地上，见小青龙突然这样，他也害怕。 然而段亦知一被挪动，浑身更痛，紧闭着双眼，痛苦低嚎。 屋外的天气也在这一刻骤然变化，前一秒还阳光明媚，转眼却黑云密布，闷雷作响，风雨欲来。 楠珏很快找到了原因，他发现段亦知身上带着诅咒。 而这个诅咒，还是狐族下的。 无论怎么看，段亦知都是一个人类小孩，楠珏不明白他身上怎么会有狐族的诅咒。 但眼下来不及过多思考，楠珏先渡了一部分灵力给段亦知，帮他缓解。 段亦知已经疼晕过去，脸色苍白，好在有楠珏的灵力，得到不少缓和，至少没再疼醒。 小狐狸宝宝缩在楠珏身侧，亲眼看着段亦知的胸前手臂浮现出好几个伤口，都黑漆漆的，实在怪吓人。 他不知道段亦知是中了诅咒，第一次看到这种画面，只觉得可怕。 等段亦知完全平静下来，楠珏才仔细去看他身上的印记。 错不了，肯定是狐族下的。 可惜楠珏无法帮他解开，因为诅咒无关地位身份法力，只有下咒者才能看到具体伤口，能为其治愈，为其解咒。 但谁会对一个孩子下咒？ 在人间的狐族就那么几个，楠珏都知道，没有谁敢做出这种事。除非是……那只偷偷跑来人间的小仙狐。 楠珏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其他狐族都是大人了，知道滥用诅咒的后果，不至于对一个小孩这样。 只有不懂事又胡来的小仙狐，才可能做出这种事。 但要真是这样，估计小仙狐得掉好几条尾巴，事情也要比之前复杂了。 之前他们没怎么考虑小仙狐会遇上危险。 可下咒的要真是他，没了几条尾巴，灵力必然减退，难保不会遇上危险。 楠珏唤来黑狼守着还没醒来的段亦知，顺便看着小楠初。 自己则去打电话联系其他同类，想确定到底是谁下的咒。 小楠初蹲坐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段亦知身上的伤口。 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再看了，可眼睛就是不听话。 这么多伤口，一定很疼吧。 小狐狸宝宝的同情心忍不住泛滥了，如果有灵力，他会愿意帮小青龙治好这些伤口。 可他现在没有一点灵力，只能看看了。 过了十几分钟，段亦知身上的伤口才消散褪去，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狐狸宝宝欣喜开口：“你醒了！” 说完想起，不对，他们是仇人，他不应该高兴的。 段亦知浑身僵硬地坐起来。 短短十几分钟，他却像是经历一个轮回，缓了好久，才想起来，自己的老毛病又发作了。 可令他意外的是，这次的痛感减弱很多，虽然身体还是会有电流经过般的刺痛感，却完全能够忍受。 这种情况从未有过。 段亦知看向小楠初：“……我刚才昏过去了？” 小狐狸宝宝立刻忘记前一秒的想法，绘声绘色地回答：“是呀！你刚才，说倒就倒下了，是爸爸把你，抱上来的！” 段亦知静静地看着他，觉得不可思议。 以前他跟小朋友一起玩时，突然病发，吓得那群小朋友再也不愿意跟他玩了。 但眼前的小家伙脸上不见丝毫害怕，见他醒来，还有点开心的样子？ 段亦知问：“……你不害怕我吗？” 小狐狸宝宝不解：“为什么要害怕你？” 怎么能怕仇人？他才不是这么没有志气的小狐狸。 而且他看到了段亦知身上的伤口，既然知道原因，就不会害怕了。 段亦知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我像个怪物一样，你不觉得吓人吗？” 像个怪物？ 小青龙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现在的怪物都可厉害了，他曾经遇上过一次，连大仙狐都差点打不过。 “你不是怪物。” 小狐狸宝宝希望他能看清现实：“你可能，只是受伤了，也许等到恢复，就好了。” 段亦知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形容。 愣了一会儿，心头莫名有些触动。 即便见到自己病发的模样，小楠初也没有害怕，还愿意接近自己，还能像这样安慰自己。 他真的很特别。 第12章 第 12 章 楠珏打完电话回去，看到段亦知醒了，关切地问：“你醒了？有好点吗？身体还疼不疼？” 其实还有些疼，可相比以往，这样的疼痛完全能忍。 段亦知说：“好多了，谢谢叔叔，打扰你们了。” “不用这么客气。” 楠珏挺佩服他的，这种痛苦非一般人能忍，他还这么小，很了不起。 下意识想伸手摸摸段亦知的脑袋，结果被他避开。 段亦知不喜欢别人触碰他的身体，说道：“叔叔，我该回去了。” 楠珏只好收回了手。 这小孩，还挺高冷。 虽然言行举止很礼貌，但都带着疏远的距离感。看得出来，他抗拒跟人接触。 楠珏说：“好，那叔叔送你回去吧。” 他刚才打过电话，确认了这事不是在人间的同族做的。 那只偷跑下来的小狐狸，可疑度立刻上升到百分之八十。 楠珏想送段亦知回去，顺便看看小仙狐是否有在他那里留下痕迹。 毕竟这是第一次接触到可能与小仙狐相关的线索。 但段亦知说：“不用了，我一个人回去就好了，不远的。” “你一个人怎么回去，叔叔不放心。” “没事的，我经常这样，知道自己的情况，可以回去的。”段亦知说得成熟且独立。 但楠珏一定要送他：“小孩子不用这么逞强，好了，叔叔送你回去。” 旁边被忽略的小楠初有那么丢丢不爽。 因为楠珏一直在说要送段亦知回去，喜欢的爸爸要送讨厌的小青龙，这对一个宝宝来说，是很严重的危机了。 简单来说，就是吃醋了。 哼，不高兴。 他噘着嘴，目光在两人之前来回转，大声说：“初初也去！” 楠珏却没仔细注意，只说：“初初不用去，爸爸送送小哥哥，很快回来的。” “要去！” 不管，就是要去。 万一小青龙蛊惑他的爸爸怎么办？ “初初真的不用去，你跟哒哒待在家里，等爸爸回来，我们就吃午饭，好不好？” “不好！”小狐狸宝宝态度坚决，“一起去！” 没想到小家伙会在这种时候不配合。 或许是为了跟段亦知交朋友？ 楠珏觉得自己应该为孩子的友谊做点什么，最后答应了：“那好吧，我们一起去。” 等到去了，小楠初才发现小青龙住的离他并不远。 因为小区有四个出口，段亦知家的出口在另一个，所以平时不往这边来，他们才一直没见到。 好家伙，原来仇人就在他身边？ 段亦知出门的时候是一个人，回去却成了三个人。 阮惠敏开门先见到楠珏，惊得半天没说话。 楠珏先开口：“你好，我送他回来。” 阮惠敏手忙脚乱，说话都磕绊了：“……你，你好，快请进请进。” 虽然同在一个小区，但阮惠敏跟楠珏从未有过接触。是段家梁跟裴承允有来往，所以宴会的时候才会邀请他们。 “打扰了。” 楠珏带着小楠初进去。 屋里倒没什么异样，没有感知到任何灵力。 “不打扰不打扰。”阮惠敏请他们坐下，“楠先生喝茶吗？” “不用客气，我就送小朋友回来。”楠珏说，“顺便想跟您说几句话。” 阮惠敏感到震惊，影帝想跟自己说什么？ “……请说。” 段亦知的弟弟正在地上玩，保姆在一旁看着。 段亦知回了自己房间，小楠初紧紧跟着——楠珏欣慰地看着小家伙的背影，他果然是很想跟段亦知交朋友——也就不叫他回来了。 坐下后，楠珏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阮惠敏听了，脸上的担心很真实：“怎么会，他已经好久没这样了……这孩子，刚才怎么一句都不说呢……” 楠珏装模作样地问：“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段院长也没办法么？” 段家梁是国内有名的外科医生，同时还是一家私立医院的院长。他见过无数疑难杂症，认识很多专家名医，可惜无人能查出段亦知的病因。 阮惠敏无奈地摇头：“……他从出生开始就这样了，看过无数医生，都找不到原因。” “检查不知做了多少次，可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有医生怀疑这是心理因素造成的，也做过心理治疗，但依旧没什么用。” 从出生开始？ 楠珏觉得哪里不对，要是小仙狐干的，时间线好像对不上了…… 面上依旧淡定友好：“小小年纪真是受苦了……我家孩子挺喜欢他的，不介意的话，让他们尝试着交个朋友吧？” “只要你们不介意，那自然是好的。”阮惠敏似乎有些为难，“但他从小性格就不太好，特别阴沉，也不太爱跟人接触，再加这个病……我怕他会伤害到你家小孩。” 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好像只是母亲的担忧，将可能发生的风险说在前头。 可仔细琢磨，似乎哪里不对。 楠珏觉得段亦知挺懂礼貌的，就是性格冷了些，但这又不是什么缺点。 然而在阮惠敏的说辞里，她对段亦知的评价都是消极，好像他是一个潜在的高风险。 楠珏试探地问：“可他看上去不像这样的孩子啊？” “他心地是不坏的，都是这个病造成的。”阮惠敏叹气，“有时情绪会不太稳定，对弟弟也很冷淡，我们都拿他没办法。” 楠珏倒觉得家长也占其中部分因素。 首先谁会用“阴沉”来形容自己的小孩？ 他知道原因，也看得出段亦知本性不坏，可一般家长不知道，听到人家亲妈说这些，哪怕没发生过什么，都要被吓到了。 但看阮惠敏不像有心机的人，说这些话并非故意针对，她就是真心这么认为。 这种情况最难解决，楠珏总不能第一次见面就说教人家。 楠珏道：“我倒觉得他挺懂事的，是个好孩子，我家小孩也很喜欢他，他们应该能成为好朋友。” 果然，听到这些话，阮惠敏是真的开心：“真的吗，那太好了，谢谢你们。” 而被迫很喜欢段亦知的小楠初，此时跟进了段亦知的房间，在里面四处乱转。 原因很简单，他在这个房间里嗅到了自己的灵力。 还是附着在尾巴上的灵力，只有他能感知到。 刚进大门时，小楠初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双眼立刻发亮，四处寻找。 没想到尾巴跟着小青龙一起掉下来了。 还好他跟来了！不然又要错过了！ 但日子久了，灵力减弱，即便进了房间，小楠初都没能很快找到。 脚腕上挂着铃铛，走到哪里都叮叮当当。 段亦知看着这个小铃铛精走来走去，不懂他的想法：“你在找什么东西吗？” 小狐狸宝宝很忙，没有空理他。 奇怪了，明明就在这个房间里啊，怎么会找不到了呢。 难不成被小青龙藏起来了？！ 可恶，这条坏……不对不对，小青龙都失忆了，应该感受不到他的灵力，他不能诬赖人家。 小狐狸宝宝的脑内想象也很丰富，已经把段亦知抓走关起来，又放了出来。 好在他将段亦知房间转了个遍后，终于找到了灵力的来源，是放在窗台上的盆栽。 虽然不知道他的尾巴经历了什么，竟会面目全非，还化为无形，但还好附着到了盆栽上，应该都能吸收。 可盆栽比他的头还大。 望着这个盆栽，小狐狸宝宝陷入了深思。 他该怎么偷走呢？在线等，挺急的。 第13章 第 13 章 想要消耗灵力很简单，但想将灵力重新纳入体内却不是件轻松的事。 小楠初是可以不偷走盆栽，除非他现在开始就在段亦知房间里待着，至于要待多久才够，谁也不知道。 当然，小楠初没想这么多。 确定灵力都附着到盆栽上后，他只想将盆栽拿下来。 不顾这是在别人家，也不顾段亦知全程诧异的目光，小狐狸宝宝就要爬到窗台上去了。 可惜个子太矮，蹦跶好几下都够不着。 小楠初不灰心，看到旁边有把椅子，连忙去推。 椅子是万向轮的，小楠初也能推动。 推到窗台下，他就往椅子上爬，还觉得自己聪明——这么快就想到了解决办法，他一定是世上最机智的小狐狸。 可惜椅子不太配合。 小楠初到底体重轻，那么小一只，哪里控制得住椅子。一只脚蹬了上去，另一只脚跟着凌空，椅子嗖的往前滑。 小楠初被吓一跳，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从椅子上翻了下来。 段亦知看不懂他的迷惑行为，但好在一直盯着他，见到这幕，一个跨步向前，伸手去接。 就是第一次接人，缺乏经验。 手是伸出去了，可惜伸错地方，没接住人，小楠初整个身体砸在段亦知身上，把他也砸地上去了。 有段亦知的人肉缓冲，小楠初没怎么摔疼。 段亦知也没事，小楠初看着肉嘟嘟，实际上很轻很软，砸身上都没什么感觉。 段亦知先站了起来，随后捡起地上的小狐狸。 视线落在小狐狸鼓出来的脸颊上，软绵绵的一团肉，动的时候竟然会晃，粉粉嫩嫩，跟布丁一样。 想掐。 非常想掐。 段亦知没忍住，伸手掐了上去。 他也有很好的借口：“为什么要去爬椅子，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没想到手感更好。 小孩子皮肤嫩，滑滑软软，还有弹性。 段亦知另一只手也伸了上去，把两边脸颊都捏住。 但小楠初彻底懵圈了。 小青龙在做什么？！ 他竟然敢掐自己的脸？！ “……泥，泥阔爱放开！”话都说不清楚了，小狐狸很生气，“……放开放开！” 手臂太短，伸着也打不到段亦知，只在那里转圈。 段亦知看着张牙舞爪的小狐狸，心情莫名有些变好，就是很可爱，逗起来很有趣。 段亦知捏够了才松手。 他知道分寸，不想弄疼了小狐狸，所以控制着力道，下手并不重。 小楠初也不敢挣扎，等段亦知松手后，立刻捂住自己的脸，后退好几步：“……我，我去告诉爸爸！你欺负我！” 现在单打独斗不是小青龙的对手，他只能使出幼崽杀手锏，向家长告状。 但段亦知很淡定，好像想到了小楠初会用这招。 他说：“你去说吧，那我也告诉你爸爸，你爬椅子差点摔下来。” “……” 小楠初愣住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坏蛋！ 其实多思考一会儿，小楠初就能反映过来，这不算做了什么坏事。他在家天天爬上蹿下，爸爸们都是知道的。 可段亦知这么一说，好像就成了不能被家长知道的坏事，脑子转不过来了。 段亦知看小楠初气鼓鼓的模样，也意外，怎么会有这样的小笨比，一句话句唬住了？ 但他不讨厌小楠初，心情甚至还有些好转。 虽然这小家伙的行为举止奇奇怪怪，还不太聪明，但挺有趣的。 段亦知看向窗台上的盆栽：“你爬上去想做什么，是想要这个盆栽吗？” 小楠初不想理他，坏东西，不跟他说话。 可自己的灵力都在盆栽里，他必须得拿回来。 纠结了好一会儿，小楠初才哼哼说道：“……我就是，看看它。” 但盆里只有一个仙人球，段亦知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看来这小家伙的审美也很奇怪。 段亦知问：“你喜欢这个球？” 小楠初倔强地说：“……不喜欢。” 忍不住偷瞟的眼睛却已经出卖了他。 段亦知正想说，如果你喜欢的话，那就送给你好了，只是一个仙人球盆栽，他并没有多喜欢。 但还未开口，楠珏跟阮惠敏过来了。 段亦知没关房门，楠珏过来就道：“初初，我们该回家吃饭了。” 小楠初便火速跑到楠珏身边，抱住了楠珏大腿。 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表情十分生动，气呼呼写在脸上，就像在说：爸爸，快帮我打他。 楠珏抱起这只气呼呼的奶团子：“乖宝宝怎么了？” 小楠初还是告状了，指着段亦知：“……他，他掐我脸！” 楠珏看了看，小脸蛋还是白白胖胖的，并没有什么痕迹。 盯着鼓出来的小肉团，他觉得也不能全怪段亦知，这谁看了都想掐啊。 楠珏就常趁他睡着的时候，偷偷揉他的脸。 “哥哥掐你的脸啊。”楠珏揉揉哄哄，“肯定是因为我们初初的脸太可爱了。” 小楠初看着是有些气呼呼，但说话没有哭腔，没有委屈，说明只是闹闹小脾气。 楠珏觉得哄哄就好了，毕竟是小孩子相处，想要没有一点摩擦，是不可能的。 事实也是如此。 小楠初告状，部分原因就是跟楠珏撒娇，想让爸爸哄哄自己。 撒娇有爸爸哄，对小孩子来说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可阮惠敏听到这些，便冲着段亦知说：“你掐弟弟的脸了？你为什么要去掐他的脸？快点跟人家道歉。” 段亦知难得有了点好心情，被阮惠敏这么一说，顿时荡然无存。 小楠初也被吓到。 毕竟裴承允跟楠珏从没对他这么凶过，在他的认知里，这不是会被凶的事。 楠珏忙解围：“没事的，不用这么严肃，小孩子玩闹嘛，掐掐脸而已。” 楠珏问怀里的奶团子：“初初不生气的，还是愿意跟哥哥玩的，对不对？” 啊？是吗？ 小狐狸宝宝被问住了。 要说实话，他才不想跟小青龙玩，他只是想要盆栽上的灵力。 可要是否认，不跟小青龙玩，那他更没机会接近盆栽取回灵力了。 没办法，为了灵力，他不得不做只能屈能伸的小狐狸。 而且小青龙的妈妈好凶哦，他怪可怜的。 “……初初，没有生气。”小狐狸宝宝昧着良心，“……初初，还想跟哥哥玩。” 第14章 第 14 章 楠珏真心以为小楠初想跟段亦知做朋友。 抱着小宝贝回家，路上问他：“初初这么喜欢哥哥啊？” 还好因为角度关系，楠珏看不到他的脸，不然就会看到那一秒小家伙的脸直接皱成了包子。 喜欢小青龙？怎么可能。 一切都是为了恢复灵力而已。 但他必须违心地说：“……嗯，喜欢哥哥。” 楠珏感到非常欣慰，愿意交朋友是好事，而且段亦知身上的诅咒不简单，楠珏也想继续观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楠珏问：“下次再来找哥哥玩好不好？” 为了灵力，小楠初装作开心：“……嗯，好哦。” 不愧是影帝之子，非常忍辱负重了。 到家吃过午餐，楠珏哄小狐狸宝宝午睡。 楠珏特别喜欢在这种时候抱他。 睡着后，小家伙浑身放松瘫软，抱起来手感很好，温温软软的，还有股甜甜的香味。 要不是怕把他弄醒，楠珏很不得搓揉一顿。 楠珏将他放到主卧，黑狼跟了上来，化出高大威武的狼型。 跟普通狼不同，黑狼的体型要大上许多，一身黑色毛发发亮，尾巴极长。 用身体跟尾巴围了个圈，将小狐狸宝宝护在其中。 楠珏说：“我出去调查些情况，麻烦你看着他了。” 黑狼扬扬头，随后将脑袋放到了小楠初身边，眼睛精亮有神，看上去无比可靠。 楠珏原本怀疑是跑丢的小仙狐给段亦知下了咒，但听完阮惠敏的话，发现时间线有些问题。 他不禁在意，如果不是小仙狐，那还有谁呢？ 事情发生在他居住的小区，楠珏不能坐视不理，万一是有其他潜在危险，他必须找出来。 楠珏是树神，散布收集消息一向轻松。 找到小区内的树精灵，就问它最近是否有哪里出现过异常。 树精灵想了想：“没有呀，最近平风浪静，很太平呢。” “那附近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可疑人物？” “没有呢，您跟火神在这里，哪有坏人敢来这里呀？” 楠珏就是这么想的，可段亦知的情况让他开始怀疑自己。 “不过前段时间，我见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小孩。” “……小孩？”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孩，他应该是才来这边的，长得特别可爱，眼睛很大，脸肉肉的，好像个小果冻。” 才来这边，特别可爱，脸像果冻……等等，这些特征加在一起，不就是他家初初吗？ 楠珏的第一反应就是小楠初，这样的描述除了小宝贝没有第二个。 生怕是自己想多了，继续问：“还有其他特征吗？” “看上去就三四岁吧，高度大概到这里，说话慢慢的，但笑起来很甜。” 楠珏心里咯噔一下，更像他家初初了。 但怎么可能呢，他家初初就是个普通的人类小孩啊？ 楠珏问：“……他在这里做了什么吗？” “那倒是没做什么，他只是想找附近的大神仙帮忙。”树精灵说，“他说自己是一颗海水小珍珠，在找贝壳，要回去海里。可是我看他没有任何灵力，跟普通人类小孩一样。” 海水小珍珠？ 楠珏懵了，哪片海里的小珍珠会跑来这里？ 这套说辞的每个字很可疑，楠珏并不相信。 “那后来呢，他去哪里了？”楠珏问，“他想找神仙帮忙，怎么不来找我们？” “是呀，我也觉得奇怪呢。我告诉他了，您跟火神就在这附近，我想带他来见您的，但是他直接跑了。” 可以了，小珍珠这套说辞肯定是假的了。 “为什么跑了？他怕我们？” “我也不知道，我说火神跟树神正巧在抓一只小狐狸，然后他就跑了。” 楠珏：？？？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树精灵，难道它真的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吗。 这些问题加起来，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楠珏怀疑这小孩的身份，可能就是仙山上的小仙狐。 要不是，抓小狐狸关他什么事，他为什么听了就跑？ 而且这个假设下，他们找不到小狐狸的原因也清晰了。 估计是发生了什么，小狐狸失去了灵力，变得跟普通小孩一样。 楠珏头疼，要真是这样，可见小狐狸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甚至就在这个小区里。 他不想怀疑小楠初，小宝贝是他跟裴承允从孤儿院接回来的，相处照顾了这么久，怎么看都是人类宝宝。 可从树精灵给的描述来看，最符合的又是小楠初。 而且小仙狐不见的时间，跟小楠初病后变化的时间也能对上。 他们一直没怀疑，是因为有先入为主的观念，觉得小仙狐是淘气，自己跑下来的。 但如果是发生了什么重大意外，导致小仙狐失去灵力，坠落人间，那时间线的扭曲就很正常了。 如果真是小楠初……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一旦起了怀疑的头，除非彻底打消，不然楠珏放不下。 尽管他心里还是偏向不可能。 怎么可能这么巧呢？看小宝贝平日里的表现，根本不像啊？人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他们竟然还发现不了吗？ 之后楠珏将百里内的情况都查了一遍，但唯一的异常处，只有这颗“小珍珠”。 等回到家，小楠初已经午睡醒来，正在跟黑狼玩。 黑狼之前霸气威武的形象已经尸骨无存，现在只是一头从脸到脚，从头到尾被贴满了卡通贴纸的黑狗。 看得出来，它对这个世界已无任何眷恋。 楠珏竟从一张狗脸上，看出了参透红尘的禅意。 楠珏问：“……宝贝，你在做什么？” 小楠初坐在地板上，扭身看向楠初——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脸上手上都是贴纸，乱七八糟的。 但见到楠珏回来，小脸顿时露出灿烂笑容。 从地上爬起来，跑过去迎接楠珏：“……爸爸爸爸！” 脸颊的小肉团晃着，越看越像小果冻，眼睛漆黑明亮，里面满满都是楠珏，跑出了义无反顾的架势。 楠珏光是看着，心就要化了，蹲下抱住小家伙。 小宝贝抱住爸爸脖子，脸贴在上面，奶声奶气地撒娇：“……爸爸，初初好想你。” “爸爸离开没多久呀。” “就是想你！”在楠珏怀里蹭来蹭去，“初初想爸爸！” 楠珏的语气都不自觉放软，又奶又乖的小宝贝，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 “爸爸也想初初，所以回来啦。” 小狐狸宝宝满意了，在楠珏怀里蹦了蹦：“……想跟爸爸，一起玩！” “好，爸爸陪初初玩。” 黑狼看着这腻歪的父子俩，翻了一个白眼，走到楠珏身边，疯狂乱甩。 楠珏便松开小家伙，帮黑狼把身上的帖子揭下来：“乖宝宝，以后不能在哒哒身上贴，爸爸给初初买了贴纸本啊，初初可以贴在本子上。” 小楠初眨眨眼，选择胡说：“……唔，是哒哒说，想贴身上。” 黑狼火速看向楠珏：你儿子在胡说我没有.jpg 楠珏憋着不笑：“……哦，哒哒跟你说的啊，它怎么跟你说的？” “……它，它就这么说了，说，说很想贴纸。” “可是哒哒好像不会讲人话啊，你真确定是哒哒说的吗？” “……那可能，是初初，听错了。” 楠珏看着这个小可爱，还是不愿相信他可能是树精灵说的小珍珠。 但总要确定一下。 楠珏突然叫他：“……小珍珠？” 想看看他对这三个字有没有反应。 但小楠初早忘记这件事了。 小朋友的记忆就像金鱼，前一天吃了什么都记不住，更不用说这个。 小楠初茫然抬头：“……嗯？” 这一刻的反应最真实，小家伙没有停顿或惊讶，就是茫然。 “没什么，爸爸就是觉得初初跟小珍珠一样可爱。” 应该不是吧，楠珏心想着，他对这三个字根本没反应。 晚上，楠珏将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裴承允。 从段亦知身带诅咒到可疑的小珍珠，裴承允的反应跟他一样，先为这里有诅咒事件感到离奇，随后觉得小珍珠的描述，像极了他们家小宝贝。 “近半年都没有新搬来的人家，也没有小孩出生，只有初初是生面孔。” “会不会是外面跑进来的小孩？” “也有这个可能，但照这里的安保程度，小孩能跑进来的几率不大。”楠珏叹气，“可惜那个角落没有装监控，不然就能知道了。” 裴承允深思后开口：“我觉得不可能是初初，你想，他要真是，我们俩不可能看不出来吧？” “要连这都发现不了，我们还当什么神仙，都没脸当了。” “可你不觉得哪里奇怪吗，下午我也试探过，感觉不是，但就是有哪里不对劲。” 裴承允说：“我去试试。” 楠珏问：“你怎么试？” 裴承允进了卧室，小家伙已经睡着，满床乱滚。 裴承允小心翼翼上了床，挪动到小楠初身边，俯下身，贴在他耳边，轻声喊道：“乖宝宝……” 小楠初还熟睡着，但身体对外界声音有反应，动了动，伸手抓抓脸，呓语不清：“……唔，嗯。” 裴承允觉得可行，继续说：“小狐狸宝宝，是你吗……” 楠珏站在床边，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偏偏裴承允还觉得这是个好方法，但正要再来一遍时，小楠初转了个身，手臂跟手掌自由挥舞，给了裴承允一耳光。 啪的一声，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仿佛在嘲笑裴承允的天真。 楠珏“扑哧”笑了出来。 裴承允捂着脸下床，这小东西，是个逆子没错了。 楠珏轻声问：“……这就是你想的办法？” “我逗你罢了。”裴承允强行说道，“我怎么可能会没有办法。” “哦？是什么办法？” “很简单啊，你带他去见下树精灵，不就知道了？” 第15章 第 15 章 第二天，裴承允特意在家陪老婆孩子。 他给小楠初买了一辆鹅黄色的儿童摩托车，小家伙一起床，裴承允就带他看：“宝贝，快看爸爸给你买了什么。” 小楠初刚醒没多久，还在犯迷糊，一边揉眼睛一边慢慢走，看到小摩托车，双眼立刻发亮：“……哇，是小车车！” 没有小男孩能抵抗这种诱惑，小狐狸宝宝也不例外。 快步走到旁边，开始围着小摩托车转圈。 “小车车，小车车！真的是，给初初的吗！” 语气满是期待喜悦，大概惊喜太过，反而有了一丝不确定。 裴承允蹲下，揉揉他的头：“对啊，就是给初初的，初初喜欢吗？” “嗯！喜欢！”小楠初点头，“初初很喜欢！” “那初初赶紧换衣服吃早餐，然后爸爸带初初去骑车，好不好？” “好！” 有了目标，非常积极，甩着小铃铛去换衣服吃东西了。 吃过早餐后，一家人便在小区里遛弯。 小楠初骑着摩托车，还戴着安全头盔，看上去像模像样。 但实际上摩托车的速度很慢，跟脚蹬差不多，而且家长有遥控器，能控制方向跟速度。 小楠初更多是把这个当成了玩具，新鲜得不行。 他骑着小摩托车，眉开眼笑地在前面，时不时停下来，回头看看家长。 黑狼跟在他的身侧，寸步不离地守着。 而裴承允跟楠珏就在几步远的后面，一家人散步的画面，看上去温馨有爱。 但裴承允这样做是有预谋的，为的是把小楠初带去树精灵那里。 在确认真相以前，他们都会将小楠初当成人类宝宝对待。 树精灵所在的位置偏，直接带过去多少有些故意奇怪。 万一引起小楠初怀疑，进而回忆起当初被裴承允吓到的事，他们怕他再大病一场。 所以裴承允想了这么个招数，既能将小区都遛遍，小楠初还高高兴兴的。 越来越靠近树精灵的位置，楠珏心里泛起紧张。 不知道小楠初到底是不是那个小珍珠，希望他是，又希望他不是。 如果是，十有八-九也是那只偷跑的小仙狐，他们不用再费心到处找。 但同样的，他们就得让小仙狐回去仙山了。 可养在身边这些日子，看着对他的付出一点点得到回报，已经有了感情，自然舍不得。 想了想，楠珏还是没忍住低声问：“如果初初就是……要送他回仙山吗？” 裴承允显然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摸着下巴说：“……随他吧，让他自己选。如果他想回去，就送他回去，如果他要留下来，那就继续当我们的孩子。” “如果他选择回去……我还有些舍不得……” “也不一定就会回去啊，他在人间待了这么久，说不定早把自己当人了。” 裴承允叹道：“要不回去，确实挺好的，小狐狸多可爱啊。” “是啊。” 之前决定领养孩子的时候，楠珏就幻想过，要是能养只小狐狸多好。 楠珏问：“他要真是小狐狸，还愿意留下来，那我们该怎么对待他？让他像人类小孩一样长大吗？” “既然选择留在人间，那就用人类的方式来吧，反正我们不能来溺爱那套，要让他正直长大。” 听着裴承允这些话，楠珏心里好受些了。 至少他跟裴承允的想法一致，都舍不得小家伙，即便他是小狐狸，也还想留下他。 现在能做的，就是等树精灵确认了。 两个家长为了说悄悄话，步伐不知不觉放慢了许多。 等小宝贝反应过来，他们之间的距离至少拉开十多米。 小楠初看到花坛里五颜六色的花，欢喜地要跟爸爸分享：“……爸爸看，花花！” 身侧一直有块阴影投下来，他以为那就是爸爸。 结果扭头才发现，那是狗，不是爸爸。 他的两个爸爸掉队了。 小狐狸宝宝大惊，当下决定掉头回去。 但因为不知道如何让摩托车掉头，只能放弃，转而冲着爸爸大喊：“爸爸——快点呀——” 裴承允听到：“来了来了，爸爸来了。” 把楠珏一起拽了上去，几步走到小楠初身边。 小狐狸宝宝压根不知道爸爸在背后商量什么，指着花坛：“爸爸快看，是花花！” “哦，是花花。”裴承允蹲下来，耐心地给予回应，“宝贝喜欢花花啊？” “嗯，花花，好看！” “那我们家里也种花花好不好？” “好呀！”小楠初双眼发亮，“初初喜欢这个，还有这个！” “好，我们回家就种。” 小楠初特别高兴，开始撒娇：“爸爸亲亲！” 关键裴承允就吃他这套，这么软乖的小奶团撒娇，谁不迷糊啊？ “好，亲亲。” 楠珏看着这腻歪画面，想起这东西前一刻还在自己耳边说“不能溺爱孩子”，只想一个白眼翻到后脑勺。 终于到了树精灵所在的地方，裴承允跟楠珏想表现得自然一些，就只在那里稍微站了一会儿，没做太多停留。 而小楠初一直等到了这里，才回忆上次发生的事。 他差点在这里摔跤，是树精灵扶了他。 也是树精灵告诉他，火神跟树神在抓一只小狐狸。 他为了隐瞒，还撒谎说自己是一颗小珍珠…… 这次跟着爸爸一起路过，他生怕被看出什么，一眼都不瞧树精灵，直接开着小摩托车路过。 心里还在祈祷，树精灵最好忘记他了，千万不要跟他说话，他不想吓死爸爸。 小楠初溜得太快，树精灵因此也很郁闷。 楠珏要让它认个孩子是不是小珍珠，它答应的时候觉得没什么难，那小孩的模样它没忘记，再次看到，一定能认出来。 可小楠初真正从它面前路过，它就有些混乱了。 是吗？好像是，好像又不是。 小楠初戴着安全头盔，长相没看很清楚，可引人注意的果冻脸颊跟这种可可爱爱的感觉，应该是同个孩子。 但它记得很清楚，上次小家伙身上没有任何灵力，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小孩。 可这次对方身上始终缠绕着一股强大的灵力，品阶至少在它之上。 它不知道灵力来源是小楠初佩戴的脚镯，心里纳闷，一颗小珍珠会有这么强大的灵力吗？这到底是不是啊？ 上次小珍珠看到了它，主动跑上来跟它说话打招呼。今天都往这边看了，却压根没有发现自己，直接路过。 更让树精灵难以理解的是，上次它让小珍珠去找树神跟火神，小珍珠直接跑路，这次却是跟着这两位一起来的。 他不是要找神仙帮忙回海里吗？如果真是小珍珠，怎么还会留在这里，应该早回去了吧？ 而且有这么强大的灵力，还需要别人帮吗，他回海里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一道简单的判断题，在树精灵纠结成脑筋急转弯，加入了大量的自我感觉跟犹豫不定。 裴承允带着小楠初先回去了，楠珏慢一步，特意留下来问树精灵结果。 树精灵本想老实告诉楠珏，其实他也不确定。 可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 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树神会不会觉得他很没用？以后再也不找它了？ 最后心一横，树精灵说：“不是他。” 种种条件加在一起，更多偏向“不是”这个答案，所以树精灵选择了不是。 楠珏说不上那刻的感觉，没有放松，但也没有失落。 只是想确认：“确定不是吗？” 树精灵说：“确定，他不是我看到的小珍珠。” “……行，我知道了。”楠珏道，“之后要再看到那小家伙，你就先抓住他，然后立刻通知我。” “好，我会的！” “这附近要出现了什么陌生面孔，也要立刻告诉我。” “好，我知道了！” 也不巧他们的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 因为小楠初发现楠珏不见，坚持要回来找他。 要再晚那么几秒，他就能看到爸爸跟树精灵对话的场面，不仅能扒掉爸爸的马甲，还能把自己的马甲脱了。 可楠珏已经往前走了几步，见到他们回来，问：“怎么回来了？” 裴承允无奈道：“初初发现你没跟上，一定要回来找你。” 没想到小家伙还会数人头，出门几个头，回去也得几个头，一头都不能少。 再用眼神问道——是初初吗？ “这样啊，初初在等爸爸啊。” 楠珏走回小宝贝身边，顺便用眼神回答裴承允——不是。 裴承允眼神得意——看吧，我就说了不是。 楠珏瞪了他一眼，不理他：“初初真乖，我们回家了。” 但事实上，除了要数人头，小楠初也不愿意让楠珏留在这里。 毕竟有个树精灵，万一它突然说话或做了什么，吓到他的爸爸怎么办？ 他是小仙狐，而爸爸只是没用的人类。 不管他现在有没有灵力，这股责任是不能忘记的，他要保护脆弱的爸爸。 想了想，小狐狸宝宝说：“爸爸，去前面，初初，在后面！” 裴承允跟楠珏不明所以，但还是走到他前面：“怎么了，要爸爸来前面做什么吗？” 小狐狸宝宝认真地说：“初初要，保护你们！” 第16章 第 16 章 确定小楠初不是所谓的小珍珠后，楠珏跟裴承允便能将这件事放下了。 但出于奇怪的直觉，楠珏总觉得好像漏掉了什么，哪里不对劲。 因此他找到黑狼，希望黑狼之后能寸步不离地守着小楠初，最好小楠初每分每秒做了什么都能看着。 黑狼觉得自己来做小孩保姆已经很委屈了，听着楠珏提出更过分要求，它的伪装狗脸上第一次露出傲娇的表情。 像在说：够了，我已经不想干了.jpg 楠珏摸摸下巴，试图讲道理：“既然来到这里，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黑狼表情不变：你骗狗去吧.jpg 楠珏只好用杀手锏：“我知道，你喜欢小区里的一只白色巨贵……” 话未说完，黑狼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四脚胡乱蹬地。 这个形态说不出话，它只好将心里想法直接送入楠珏脑内：【你在胡说什么！我堂堂黑狼！怎么可能会喜欢人间的狗！】 楠珏心想，你这反应不喜欢才是有鬼了。 “这条狗快到发情期了，主人正在给它找男朋友，如果你愿意……” 黑狼火速打自己脸：【我愿意！你说什么我都愿意！】 黑色的狗脸是不可能红了，但眼神里透出几分害羞。 黑狼：【还有，不要用“这条狗”称呼它，它有名字，叫Ay。它还是一位淑女，请你尊重它。】 楠珏：“……” 行吧，随便了，能说服就好。 此时夏日已接近尾声，九月初，大部分学校都开学了，裴承允跟楠珏也开始考虑是否该让小宝贝去上幼儿园。 之前小楠初的情况特殊，不可能去上普通学校，但现在他跟其他小孩没有区别，他们就觉得该让孩子接受人类世界的教育。 最支持这个决定的是黑狼。 它已经受够每天被小楠初当成玩具还不能反抗的日子，小楠初要去上幼儿园，它就能解脱了。 家里仅有这么几个生物，都不需要再做讨论，一边倒通过后，决定送小楠初去幼儿园。 但小楠初压根不知道幼儿园是什么东西，裴承允跟楠珏也没跟他解释清楚。 这方面他们跟大多数没有经验的家长一样，生怕小孩会排斥，就想着先骗过去，只往好的方面说，说里面都是小朋友，初初能交到很多朋友。 小狐狸就这么上当，以为这是什么小朋友乐园，爸爸陪他一起去玩。 上学那天，小楠初换上了校服。 白衬衫搭配蓝色背带短裤，再加一顶小黄帽，看上去活泼可爱。 新衣服更证实了小楠初心里的猜测，觉得爸爸就是要带他出去玩。 因此坐上车时，小家伙心情极好，晃晃两条腿，心中充满无限幻想。 他是第一天上学，裴承允跟楠珏一起送他。 到了幼儿园门口，怕引起不必要骚动，楠珏就没下车，只有裴承允陪孩子进去。 但一下车，很巧地遇上了段亦知。 他也刚从车上下来，他爸爸段家梁跟裴承允打招呼：“裴先生，好巧啊，送孩子来上学啊？” 幸亏小楠初不知道“上学”的意思，根本没听懂。 “好巧好巧，没想到能遇上段院长。” 裴承允同他客套，低头看了段亦知好几眼。 段亦知还是老样子，沉默寡言，估计也没打算跟裴承允打招呼。 段家梁说：“小知，跟裴叔叔打个招呼啊。” 段亦知抬起头，礼貌却冷淡：“裴叔叔，早上好。” 视线从裴承允脸上转移到小楠初脸上时，语气才有了些情绪：“……初初，早上好。” 小楠初看向段亦知，因为心情好，今天也不嫌弃他了，声音很甜，元气满满：“小知，早上好！” 两个大人被逗笑，裴承允道：“初初，你不可以叫小知，你要叫哥哥。” 小楠初立刻朝裴承允扭头，爸爸刚才说了什么？看着他的眼前再说一遍？ 让他叫小青龙哥哥？ 小楠初不服地问：“为什么呀？” “因为他年纪比你大，你要做有礼貌的乖宝宝，所以得叫哥哥。” 心情顿时不太美好了。 但没办法，年龄摆在那里，段亦知没法缩小，他也不能立刻变大。 小楠初抿抿嘴，看向段亦知：“好吧……以后，你是哥哥了。” 段亦知没给回应，可看着小楠初的表情，大概是觉得有趣，难得笑了下。 段家梁觉得很不可思议，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段亦知主动跟哪个小朋友亲近。 段亦知已经在念学前预备班，段家梁送到幼儿园门口，他自己走了进去。 小狐狸宝宝依旧懵懂无知，被爸爸抱着进去。 看到里面好多孩子跟家长，他还幻想，这里一定很有趣吧，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小朋友呢。 裴承允找到他的班级，老师正在门口等着，里面到了不少小朋友。 他们已经开学一周，基本适应了幼儿园的生活，走近也没听到有谁在哭。 “老师你好，我们是今天才来的，他叫楠初，我是他爸爸。” “我知道，园长早就跟我说了。” 老师很漂亮，笑起来温柔无害，有股天然的亲和力。 她拉拉小楠初的手：“你好啊，以后我们要好好相处哦。” 被漂亮老师拉手，小楠初没什么不适应，傻乎乎地应道：“……好哦。” 裴承允见他没排斥，才将他放到地上，蹲下身子说：“里面是不是有好多小朋友，初初看到了吗？” 小楠初点点头：“嗯，看到了呀！” “初初想不想进去跟小朋友玩，跟他们做朋友啊？” 小楠初继续点头：“嗯，想呀！” “那等会儿初初进去后，要听这位老师的话，老师会教初初怎么跟小朋友一起玩。” 小楠初眨眨眼，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爸爸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爸爸陪他进去吗？ 小楠初伸手就揪过裴承允的衣领，小孩下手不知轻重，力道之大，裴承允都被吓一跳。 现在他知道黑狼每次被薅尾巴的痛苦了。 不过一开口，还是奶声奶气的：“……那爸爸呢？不陪，初初吗？” 说辞早就想好了，裴承允道：“爸爸也想进去啊，但只有小朋友才能进去，爸爸不能进去的。初初看，里面是不是只有小朋友？” 小楠初被忽悠到了，但这时突然变得聪明，很快清醒，说道：“……那初初，也不玩了，初初想跟，爸爸在一起！” 看着小宝贝满脸依赖，裴承允都不忍心了。 “爸爸就在外面等你，宝宝乖，自己进去吧。”裴承允说，“爸爸想进去还不能进呢，你进去学会了，再来教爸爸好不好？” 哄小孩不行就是骗小孩了，每个家长的必经之路。 而上当受骗，也是每个小孩的必经之路。 裴承允这么说，小楠初就信了。 “那，那好吧！”小狐狸宝宝天真说着，“那爸爸，要等我哦！我学会，就告诉爸爸！” 第17章 第 17 章 虽然不知道里面教什么，爸爸想学的又是什么，但小楠初对自己充满了自信，还没开始，仿佛已经学会。 裴承允看着小家伙自信满满的样子，心里升腾起一股罪恶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只摸了摸他的头：“嗯，好，那爸爸等着初初学会。” 小楠初被老师牵着手进去，到教室门口，还转身对裴承允挥挥手，甜甜地说：“爸爸，等初初哦！” 淦，太罪恶了！ 裴承允的良心顿时开始自我审判，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 裴承允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直到所有小朋友都齐了，老师也进去了，才逼着自己离开。 他只能在心里自我安慰，这也是没办法的，小孩要上学啊，总会有这么一天。 而小楠初什么都不知道，进了教室后，在老师的陪伴下，找了个位置坐好。 虽然周围都是跟他年纪相仿的小朋友，但大家还不熟，紧紧张张地坐着。 完全陌生，还有些紧张的环境，让小楠初也开始不安。 这真是做游戏交朋友的地方吗？ 为什么小朋友们看上去都不太高兴的样子啊…… 一间教室里有二十个小朋友，五张圆桌，每桌四人。 坐在小楠初旁边的小朋友叫陆雨信，跟其他还在适应环境的小孩不同，他看上去很冷静，主动跟小楠初打招呼：“你好啊，你是今天才来的吗？” 终于有人跟自己说话了。 小楠初一直呆呆坐着，也不知道该干什么，都有些僵硬了。 点点头，应道：“……嗯，我是今天，才来的！” 陆雨信说：“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雨信，下雨的雨，相信的信。” 小楠初知道下雨，知道相信，但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感觉模模糊糊。 不过不妨碍他热情回答：“我叫初初，是初初的初初。” 陆雨信愣了愣：“……初初的初初？” “对啊，就是我。” 充满自信。 陆雨信沉默了几秒，随后说：“……嗯，好吧。” 他问：“你怎么今天才来呢？” “因为爸爸，今天带我来的。”天真无邪的小狐狸，别人问他，就实在回答，“爸爸说，在这里，能跟小朋友，一起玩。但是只有小朋友，才能进来……我爸爸也想来，但他不能来。” 陆雨信听完，也很实在地告诉他：“你被你爸爸骗了。” 小楠初立刻睁大了眼睛：“……你，你不要胡说！” 非常维护他的爸爸，不喜欢被小朋友这么说。 “我没胡说，这里不是玩的地方，是幼儿园，是学习的地方。大家都不想来，都是被爸爸妈妈骗来的。” 小狐狸宝宝声音重了：“……你，你胡说！我爸爸，才不会骗我！他说好了，在外面等我，等一会儿，我学会了，就去找他！” “你爸爸肯定已经走了。” 虽然陆雨信比其他孩子冷静，但到底只是几岁，说话都很直接：“我们要在这里待到下午才能回家，过去好几天都是这样的。” 听到这句话，小楠初感觉天塌了。 爸爸走了？ 要待到下午才能回家？ “……你，你骗人！” 小楠初蹭地一下站起来，直接就往教室外面跑，短手短脚在这时无比灵活，老师都没捉住他。 跑到外面，小楠初彻底傻眼——爸爸真的不见了。 因为已经到上课点，家长们也走了，外面空荡荡。 怎么会呢，爸爸怎么可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说好了只是跟小朋友玩，说好了会等他，可是爸爸呢？爸爸怎么不见了？ 老师跟他在身后，想将他抱回去：“初初乖，不可以乱跑，来，跟老师回去。” 小狐狸宝宝的眼眶红了，还是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哽咽着说：“……呜我爸爸，不见了，爸爸丢了。” 老师对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刚上幼儿园都这样，需要适应。哄他：“爸爸过一会儿就来了，初初先进去吧，去里面等爸爸。” “真的吗？”抽抽鼻子，小楠初问，“等一会儿，就来了吗？” “嗯嗯，会来的。”老师抱他回去，“在爸爸回来前，就跟小朋友们一起玩吧，好不好？” 老师将他抱回原来的位置上。 看小楠初红着眼要哭的样子，陆雨信安慰他：“你不要哭，下午就可以回去了。” 但小楠初更想哭了。 不是等一会儿吗，为什么又变成下午了？ “……你骗人，等一会儿，我爸爸，就会来了。” 实际上自己都对这个说法不抱希望。 因为爸爸真的走了，说好了会等他，但爸爸不见了。 越想越觉得委屈难受，为什么要骗他啊，为什么要把留在这个地方。 他不是为了跟小朋友玩才答应来的，他是想跟爸爸一起玩才答应的。 可是爸爸不见了，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自从来到这里，小楠初就没跟他们分开过，依赖心理很强。第一次独立，还是被迫独立，自然难以接受。 越想越觉得委屈，小狐狸变成了小哭包，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喊：“……呜呜呜，爸爸，我要爸爸……” 要是有耳朵尾巴，现在一定都是下垂状态。 而哭在小朋友之间是会传染的。 其他人才来了一礼拜，好不容易适应了些，现在听着小楠初哭，都被带入相同的情绪中，一个接一个地哭了起来。 教室里顿时哭声一片，不是喊爸爸就是喊妈妈。 老师哄完这个哄那个，等所有小朋友恢复情绪，半个上午过去了。 等到午饭点，爸爸还没出现，小楠初彻底死心。 爸爸真的骗了他，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要吃午饭了还不来接他。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天塌了不过如此，难受得连午饭都没吃几口。 午餐结束后，老师带着他们去午睡。 小楠初还是睡在陆雨信旁边，躺上床后，小宝贝的眼眶又红了。 他不习惯睡在外面，床太小了，他怀念家里四米的大床，能让他随意滚来滚去。 陆雨信安慰他：“你快点睡觉吧，等睡醒了，就能回家了。” 小楠初哭唧唧的，虽然陆雨信瞎说大实话让他很伤心，可上午大家都哭的时候，只有陆雨信没哭，还一直安慰自己。 这让小楠初对他有了点依赖感：“……我睡不着，我好想爸爸。” “你把眼睛闭上，过一会儿就睡着了。”陆雨信说，“等睡醒，你爸爸就会来接你了。” 小楠初闭上了眼睛：“……真的吗？” “真的，你相信我。” 小楠初没有回应。 “其实一天很快的，你看，上午已经过去了，马上就能回家了。” 小楠初还是没有反应。 陆雨信睁开眼睛，仔细看他，才发现小楠初是睡着了。 说好的睡不着呢？这入睡速度也太快了吧。 陆雨信一直看着他，伸手在小楠初面前晃了晃。 确定他是真的睡着后，突然轻悄悄地坐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掀开小楠初的被子，想去碰他的脚镯。 但老师在这时走了过来，陆雨信又立刻躺下，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午睡时间有两小时。 之后是点心时间，吃过点心再玩个半小时，就可以回家了。 等到这时，小楠初已经彻底接受现实，但心情也从开始的难过委屈变成了愤怒生气。 他不能理解爸爸为什么要骗他，他再也不想理爸爸了。 裴承允来接他回家时，小楠初依旧沉着脸，噘着嘴瞪着眼，明明白白写着不高兴。 这一天裴承允跟楠珏过得坐立不安，总是忍不住去想小宝贝在幼儿园怎么样了。 终于来接孩子回家时，裴承允很高兴，见到小宝贝就要抱他。 “乖宝，爸爸来……” 话未说完，手腕先被小楠初咬了一口。 一口乳牙咬起人来竟很疼，裴承允嘶了一声，下意识缩手。 看来小家伙也没打算让他抱。 眼睛瞪着他，哼哼两声，自己走了。 裴承允跟上去：“乖宝，生气了？不生气好不好，爸爸来接你回家了啊。” 小楠初还是不理他，哼，大坏蛋，大骗子，他再也不喜欢爸爸了。 走到校门口，裴承允的车停在那里。 楠珏见他们出来，打开了后座车门：“宝贝，爸爸来接你啦。” 小楠初沉默地往车上爬，楠珏伸手想抱他上来，也被咬了一口。 小狐狸宝宝很公平，两个爸爸各咬一口，绝不嘴软。 楠珏没防备，结结实实挨了一口，难以置信他咬人这么疼。 但还是将他抱了上来，放在旁边的座位上：“……宝贝，生气了啊？” “哼。” 小狐狸宝宝很不高兴，一句话不肯说。 回去路上，不管楠珏跟裴承允怎么逗他，就是不说话，一路沉默。 到了家，衣服也不换，径直跑去玩具箱边，找出了自己的小背包，开始往里面装东西。 塞了两个玩具球，再装了一只玩偶。 随后犀利认真的眼神落在黑狼身上，蹭蹭蹭跑过去，拽过黑狼脖子上的毛，要带它去哪里的架势。 黑狼表情都扭曲了，但被他拽着，不敢不动。 楠珏忍不住问：“初初，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初初，要走了！” 小狐狸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生气且委屈：“不要做你们的，小孩子了！” 第18章 第 18 章 在幼儿园待了一天，尽管还是迷迷糊糊，但那大概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小楠初也差不多有所了解。 反正不是玩的地方，只是把很多小朋友关在一起。 小孩子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要去这种地方，心里根本不愿意去。 家长的隐瞒欺骗更是让他觉得伤心，小孩也有自己的愤怒跟委屈，憋了一天，回家终于爆发了。 小狐狸宝宝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叫“离家出走威胁”，他就是觉得这个家没法待了，爸爸一起欺负他，他太惨了。 但要走也不忘带上他的好兄弟，他单方面决定跟黑狼一起走。 裴承允跟楠珏简直要被他现在的模样萌翻。 都学会闹离家出走了。 好歹带点有用的东西啊，谁离家出走只带玩具啊。 而且发脾气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这哪里是发脾气，简直是在卖萌。 瞪着眼睛噘着嘴，那么幼的一张脸，硬是摆出了凶的表情。 生气之中还带些委屈，眼眶红红的，愤怒又巴巴地盯着家长，好像在说：我现在需要被哄哄，快点哄我，为什么还不来哄我。 他们知道小宝贝已经在闹脾气了，应该重视对待，应该态度端正。 可看着他那张奶乎乎软绵绵的脸……只想先掐一下。 裴承允跟楠珏拼命扼住自己邪恶的想法，楠珏问：“初初真的要走吗，为什么要走啊？” 这样问就很好，小宝贝能顺利将自己的不满发泄出来。 拽着黑狼的毛，一大声说话，手也跟着用力：“……因为你们，骗了初初！初初不喜欢，你们了！” 但还没全部说完，眼眶就积满了泪水，发声大哭：“呜呜呜……你们是，大骗纸……说好了，一起玩，等初初……你们，不要初初了，把初初丢掉了……初初也，不要你们了呜呜……” 这么一哭，又立刻把家长哭得心疼了。 也没想到小家伙会这么想，要知道会这样，肯定不用哄骗这套了。 裴承允将小楠初抱了起来，连声哄道：“爸爸的错，爸爸错了，爸爸没有不要初初，初初乖，不哭了……” 一边揉着小家伙的头，一边释放灵力安抚。 裴承允说了什么，小狐狸一个字都没听到，但灵力这招是有用的。 裴爸爸的灵力浑厚，充满了保护感跟安全感，渐渐抚平了小楠初的暴躁。 可还是很委屈。 想到早上换新衣服时的开心，跟爸爸一起出门的喜悦，到最后成了骗局，他实在开心不起来。 裴承允跟怀里的小宝贝贴贴额头，想要亲他：“爸爸错了，爸爸再也不这样了，初初不哭了，爸爸亲亲。” 小楠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大概那一刻还不想跟爸爸亲亲，但没办法躲，就用头撞了上去，想把裴承允撞开。 没想到小家伙头太铁，直直撞在裴承允额头上，把裴承允都撞懵了。 “嘶……你真撞爸爸啊。” “哼！” 小狐狸哼哼，自己没感觉到疼，甚至还想再撞一记。 “行，你想撞就撞吧。”裴承允还要说他好话，“初初不生气了，爸爸知道错了。” 眼眶里的泪水还没完全收起来，鼻尖也红红的，小楠初噘着嘴：“……真、真的吗？” 虽然不高兴，但他不是难哄的小孩，裴承允一道歉，他就开始心软了。 “真的，早上是爸爸的不对，不该把初初一个人人扔在那里。” 裴承允跟他解释：“但是每个小朋友都要上幼儿园的，要去那里学习生活的基本知识，要学会如何跟其他小朋友相处……能独自在那里呆一天，是非常了不起的事，初初真是个了不起的宝宝！” 道歉解释完，裴承允吹起了彩虹屁：“爸爸也没想到初初会这么厉害，爸爸太骄傲了。今天回来的时候，老师是不是也夸初初了？说初初好乖，会跟其他小朋友说话。怎么会有我们初初这么厉害的小孩啊，又可爱又勇敢。” 一只天真单纯的小幼崽，怎能抵抗住如此架势的彩虹屁。 默默一想，自己好像真的很厉害。 于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厉害，他倔强地收起了眼泪，虽然没说什么，但能从表情得知，裴爸爸的彩虹屁十分有效。 裴承允趁胜追击：“我们可爱勇敢的初初，原谅爸爸好不好？” 小楠初没说好，但也没说不好。 来回盯了裴承允跟楠珏好一会儿，最后只是抱紧了裴承允的脖子，开始哼哼唧唧。 有脾气有个性的小家伙，好像在说：看你们的表现了。 那晚裴承允跟楠珏确实好好表现了一下，带他去外面吃了晚餐，是有送小玩具的儿童套餐。 再陪他在商场坐了半小时的摇摇车，回家前还买了一个冰激凌。 等回到家，小楠初就不生气，心满意足地睡觉了。 但他没想到第二天还要去幼儿园。 早上醒来被换好衣服，坐上车子后，才隐约意识到哪里不对，着急地问：“……去哪里啊？” 楠珏告诉他：“去幼儿园啊，昨天去过的地方。” 小狐狸宝宝的脸立刻就垮了：“为什么，还要去啊！昨天都，去过了！” 他不喜欢被关在陌生的地方，不喜欢一直待在教室里，也不喜欢幼儿园那张窄小的床。 当即就要下车，去扒拉车门，一副要跳车的架势。 结果发现车门打不开，就开始啃把手敲玻璃：“……不去不去，初初不去！” 楠珏将他抱了过来：“初初为什么不去啊？” “不喜欢！”大声说道，“初初，不喜欢去！” 楠珏接着昨天裴承允的套路，说道：“可是只有像初初一样厉害的小朋友才能去啊。” 然而小狐狸是善变的，今天这个套路就失效了：“……呜呜不厉害了，初初不要厉害了，初初不去。” 一路鬼哭狼嚎地到了幼儿园。 这次家长没有再哄骗他，而是认真地同他说道：“每个小朋友都要上幼儿园的，初初乖，等放学了爸爸就来接你。” 意识到撒泼打滚没用，爸爸不会让他回家后，小楠初也就死心了，进了幼儿园后，反而老老实实的。 但暂时被遗忘的找尾巴行动火速提上日程。 如果必须待在这个鬼地方，那他还是尽早找齐尾巴回仙山吧。 他想到了段亦知，他的灵力还在段亦知房间的盆栽里，那至少有一尾的灵力，要是能完全吸收，从这个幼儿园逃出去不是问题。 这个年纪的小孩，正是最活泼好动的时候，要他们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简直要命。 一个老师看不过这么多小孩，所以每班都配了一个助手，日常辅助老师的工作。 没想到今天又多了一个，班主任老师向他们介绍：“小朋友们，我们班又多了一个老师，这是骁老师，大家欢迎骁老师好不好？” 小朋友们稀稀疏疏地开始鼓掌，小楠初趴在桌子上，抬头看了一眼。 是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男人，个子很高，穿了一身黑，头发偏长，刘海遮住了眼睛，看不清全貌，但皮肤很白，白到晃眼。 小楠初莫名觉得这人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这样又黑又白的人他要是见过，不可能忘记的。 有了转移注意力的存在，这一天不算难过，小楠初就顾着观察骁老师了。 他发现骁老师很安静，一天没说过几句话，但身手无比敏捷，哪里的小朋友发生意外情况，他都能飞速过去。 越看越觉得熟悉，尤其是跑起来的样子，小狐狸确定自己真的见过，可到底是在哪里见过的，他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下午在室外玩太空沙，他跟陆雨信一起。 见小楠初一直心不在焉的，陆雨信问他：“你怎么啦，今天都不说话，还在因为来幼儿园不高兴吗？” 这倒是真的。 小楠初用力点头：“……嗯我，我不喜欢这里。” “我也不喜欢这里。”陆雨信说，“但妈妈说，人类都是要上学的。” 小楠初没察觉哪里不对，还能继续问下去：“……为什么人类，要上学呢？” “不知道，可能因为大家都这样吧。” 两个小朋友莫名聊出了哲学的味道。 但突然，旁边传来巨大吵闹声，他们下意识扭头去看，小楠初眼尖地发现，竟是段亦知跟人打起来了。 幼儿园放学的时间一样，午睡后也都是室外活动，因此各个班级的小朋友都在这里。 昨天小楠初没见到段亦知，今天见到却是他在跟人打架。 在大家打架都还处于抓头发扯裤-裆的年纪，段亦知却已经学会将人按在地上用拳头揍。 虽然看不出这拳头的力道有多大，可从身下这些小朋友的哭声来看，应该挺疼。 不愧是小青龙。 变成人了还是这么暴力。 旁边的小朋友扯着嗓子喊：“老师！有人打架！这里打架了！” 下一秒，小楠初就见着骁老师跟道闪电一样蹿过来，速度快到眼睛都跟不上。 等他反应跟上，段亦知已经被骁老师抱开，地上的孩子被扶起来了。 小楠初也终于知道骁老师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这个老师很像他家的狗！ 第19章 第 19 章 骁老师将两个小朋友分开时，段亦知仍挥舞着拳头，还想打的样子，而另一个正在呜呜大哭。 小楠初将目光转移到被揍的小朋友身上，认出来这是前段时间，在宴会上胡闹的熊孩子，蒋向捷。 小楠初震惊，竟然又是他。 竟然又在招惹段亦知，这家伙对小青龙可真是执着。 蒋向捷用手捂着脸，哭着向老师告状：“……他打我！他打我！” 段亦知怒目而视，凶狠的模样也不像个六岁孩子：“打的就是你！” 很快有其他老师从里面出来，段亦知跟蒋向捷被带进了教室，老师安抚周围的小朋友，顺便询问具体情况。 小楠初跟陆雨信都看着，陆雨信很淡定地说：“这个人打人，我已经看到第二次了。” 小楠初：？？？ 小青龙来这里是为了什么，狂扁小朋友？ 陆雨信说：“别的小朋友，叫他怪物，说他不一样。” 小楠初一惊：“为什么？” “不知道，但我看，没哪里不一样。”陆雨信继续挖着沙子，“人类小孩子，有些奇怪，我不是很理解。” 震惊之下的小楠初，依旧没发现陆雨信的话哪里不对，还点头附和：“……我也，不理解。” 没过多久，到了放学时间。 今天楠珏跟裴承允一起进来接孩子，楠珏戴着帽子跟口罩，帽檐压很低，旁人看不清他的脸。 终于能回家，小楠初当然很高兴，扑进楠珏的怀里，就被他抱着走了。 楠珏给他顺毛夸奖：“初初又待了一天，好了不起啊。” 彩虹屁招式又有效了，小狐狸嘿嘿直笑。 楠珏问：“初初一天都做了什么呀？” 今天发生的事情就多了，先是多了一个很像他家狗的骁老师，再是亲眼目睹小青龙跟别人打架。 想到小青龙，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小楠初将这件事告诉了楠珏：“……今天，小知哥哥，跟别人，打架了！” 虽然这声哥哥叫得他很不情愿，但爸爸说了，他要做有礼貌的好孩子。 小楠初继续说着：“就是上次，掉水里的，那个小坏蛋……还有小朋友，说他是怪物……为什么呀，他不是呀……” 裴承允跟楠珏对视一眼，看来幼儿园也有不少恩怨情仇。 正说着呢，他们就见蒋向捷的父母一脸怒容地擦身而过，往后边走去。 而他们来的时候，段家的车也刚到，但从上面下来的只有段家司机，并不见段家父母。 段亦知的特殊情况令楠珏对他特别注意，想了想，还是转了身，跟上蒋家父母的脚步。 小楠初不解，忙问：“爸爸，去哪里呀？” 楠珏道：“我们去看看小知哥哥。” “……啊？” 奈何小楠初被抱着，没有挣扎的机会。 他们跟着到了老师的办公室，蒋家父母刚进去没多久，大嗓门传出来：“段亦知，又是你，你怎么老是针对我家捷捷，你爸妈是怎么管你的！” 走近看，两小孩都在里面，蒋向捷还在哭。 段家父母确实没来，只有一个司机在里面。 好在段家司机维护着段亦知：“你们不要这样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知道，请你们注意自己的言行。” 但蒋家父母嗓门不减：“都这样了还要知道什么？我家孩子脸都被打红了！” 司机道：“也许是他自己说错了话！” “说错话就可以动手了吗，就算说了什么，那也不该这样打人！现在受伤的是我家孩子，你睁大眼睛看清楚！” 老师在旁边劝：“先不要吵了，我们是要解决这个问题，不是让问题更大……” 蒋家父母转向老师：“你还说呢，孩子来你们幼儿园，到底是怎么看着的，竟然让他被人打成这样，这是第二次了，这样危险的孩子你们为什么不开除？” “蒋妈妈，我们有一说一，我问过小朋友了，两次确实都是蒋向捷先辱骂了段亦知……” “你是什么意思，我家孩子被打成这样，还是他的错喽？你们老师管不好，就把错误都推给孩子？你们园长呢，这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们园长，有你这样的老师吗！” 蒋家父母气势汹汹，不依不挠，里面乱做一团。 最后老师无奈地说：“那这样吧，打人确实是不对的，段亦知的做法过分了……段亦知，你给蒋向捷道个歉吧，下次不要再打人了。” “我不道歉。” 一直沉默的段亦知开了口，语气眼神都无比坚定：“他先骂我的，要还有下次，我一样打他！” 蒋父提手就要打他：“你这小子……” 手快落下前，被裴承允拦住了。 谁都没注意到他们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裴承允说：“对一个小孩子，火气何必这么大。” 蒋父感觉那一瞬手有种被火烧的灼痛感，连忙缩了回去。 见到裴承允，说话气势减弱大半：“……这是我们两家的事情，不劳裴先生一家操心了。” “他爸妈没空过来，所以拜托我们接他回去。”楠珏立刻接上，“发生了什么事，跟我们说也一样。” “那你们来看看，我家孩子的脸，被他打成这样了。”蒋妈妈说，“就算是我家孩子先说了什么，那也只是动动嘴，犯不着被打成这样吧！” “那现在的情况，你们想怎么处理呢？” “……怎么，什么怎么处理，那道歉是肯定的，这小子还不肯道歉！” 裴承允说：“那能先说说，你家孩子是怎么骂的吗？” “不管说了什么，也不能这样打人吧！” “蒋先生，那就分情况了。”裴承允看似随意地说，“也看说了什么啊，要有人无中生有说你吃软饭，或说你太太出轨包-养小白脸，你们是不是也会想打人？” 对方脸瞬间就黑了。 “别生气啊，我就打个比方，你们瞧瞧，我只是随便这么一说，你们就受不住了，那小孩子也一样啊。” 裴承允说：“如果你们要求段亦知给你们道歉，那你们的孩子，也该给段亦知道歉，毕竟你们的孩子还有过这样的先例，是不是啊？” 气氛变得很微妙，冷到了冰点。 “要不这样吧，你们先带孩子去医院，检查看看有没有事。要有事呢，我们肯定会赔偿，后续事情再说，段亦知也会道歉的。要没事呢，我们再来讨论，这小孩到底说了什么，会让段亦知动手打他。” “我现在就可以说。”段亦知开了口，“他说我是怪物，是怪胎，说爸爸妈妈不要我，说我是克星，应该被火烧死。” 虽然他的语气很平静，但看得出来，这种话对一个小孩而言伤害有多大。 蒋向捷立马否认：“……我没有，我没这么说，他撒谎！” 段亦知不甘示弱：“你就是说了！你敢说你有种就认啊！孬种，每次都敢做不敢认！” 两边各执一词，是真是假说不清楚。 但刚才蒋家父母说话太过分，老师便道：“……这种情况确实是存在的，之前就有学生反应过，蒋向捷常常言语攻击其他小朋友。” “既然如此，那等明天问问其他小朋友，到底是怎么回事。”裴承允说，“要是段亦知的错，肯定认。但你们小孩要真说了那些话，嘴都该给他扇平了。” 之后又扯了好一会儿，幸好裴承允嘴皮子不赖，蒋家又有些忌惮他，最后说定明天让其他小朋友作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走出办公室，朝大门去，段亦知小声地向他们道谢：“……裴叔叔，楠叔叔，谢谢你们。” 大概很少说这样的话，段亦知有些不自然，但他真没想到会有裴承允跟楠珏维护他。 “不用谢。”楠珏想了想，“是你爸爸拜托我们来的。” 段亦知却摇摇头：“不用骗我，我知道不是。” 在里面听到楠珏这么说时，他有过一瞬间的相信，可很快明白不可能：“爸爸在医院，总是很忙，妈妈要照顾弟弟，老师都没联系上他们。” 一个小孩平静清醒地说出这些话，叫人看了实在心疼。 楠珏便说：“好吧，是弟弟告诉我们，你跟那个小孩打架了，刚好看到他父母过来，我们就过去看了下。” 闻言，段亦知看向小楠初：“谢谢你。” 虽然小楠初本意不是为了救他，但他也是一只有血性的小狐狸，在里面听到对方那么过分，怪生气的。 他说：“那个小坏蛋，实在太坏啦！他爸爸妈妈，也好坏！” 楠珏又邀请段亦知：“要不要去叔叔家，跟弟弟玩一会儿？等你爸爸妈妈回家了，叔叔再送你回去。” 段亦知下意识要拒绝，可看了看小楠初，选择了答应：“……好，谢谢叔叔。” 段亦知上了他们的车，楠珏便去坐副驾驶，两个小朋友在后面。 车上，段亦知轻声问他：“……你相信我吗，是他先骂我，我才会动手的。” 虽然不懂小青龙为什么这么问他，但小楠初点点头：“相信啊。” 上次不就是这样吗，蒋向捷在他眼里就是个小坏蛋。 段亦知见他毫不犹豫选择相信，心里颇为感动：“……谢谢，你真好。” 第20章 第 20 章 小楠初从未想过有天会从小青龙口中听到这种话，他愣了愣——真的是在说他吗？他有很好吗？真的吗？ 爸爸随便一个彩虹屁就上天的小狐狸，又无法避免地因为段亦知一句话而高兴。 好吧，小青龙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因为裴承允负责开车，楠珏用他的手机给段家梁打了电话，还真是没人接听。 于是只好给他发个信息，告诉他，他们把段亦知接走了。 路上楠珏随意问了段亦知一些问题，在念什么班级，上课学些什么，还有今天这件事的具体情况。 虽然段亦知的语气冷淡，辨不出什么情绪，但对楠珏这些问题，他都好好回答了，没有不耐烦。 他说：“……我知道打人不好，爸爸妈妈知道了又会生气，可他老是找我麻烦，我忍不住。” 段亦知的做法很符合裴承允的教育理念，还在开车的裴承允认同说道：“你的反击没有什么大错，他要真说了那些话，嘴都该给他打肿了。” 裴承允说完都没意识到哪里不对，直到被楠珏掐了记大腿，才赶紧补充：“哈哈哈哈哈哈叔叔就随便说说，你不要当真，还是要听爸爸妈妈的话。” 毕竟不是他家小孩，教育问题不能越俎代庖。 但小楠初问：“那初初，可以打吗？初初会听，爸爸的话！” 充满血性的小狐狸上线。 他想了想，如果那小坏蛋对着自己这样说，他也会生气，也会忍不住想打的。 小宝贝天真无邪的发言将裴承允逼到了死路，最后收获了楠珏的一个白眼。 安静坐在后面的段亦知却非常羡慕这样的家庭氛围。 他发现这一家三口都很特别，没有歧视他或躲避他，将他当成正常人对待，还会帮助他维护他。 第一次被邀请去裴家做客，进门的时候，段亦知还有些紧张。但看这一家三口无比随意，步骤行为还一模一样。 鞋子随便一脱，就摆在玄关处，拖鞋也是，蹬上就往里面走。 裴承允往沙发上一瘫，小楠初紧跟着瘫在他身边。 楠珏摘了帽子，站着看了会手机，然后也在沙发的另一端瘫下了。 这种场景在段家是不可能发生的。 他妈妈在这方面有些洁癖，鞋子必须收进鞋柜里，拖鞋要摆得整整齐齐，从外面回来要换掉衣服再往沙发上坐。 段亦知偶尔也会觉得麻烦，但不想让妈妈不高兴，所以每次都会做到。 两个过分随意的大人瘫了一会儿，直到保姆端上水果点心，才想起来家里多了个小客人。 总不能邀请人家一起来瘫着，楠珏坐端正了：“小知，你想喝什么，牛奶还是果汁？喜欢蛋糕吗，还是吃点饼干？” 裴承允没动，看着手机，态度随和，对段亦知道：“来这里就当自己家，放松点，想吃什么自己拿，不要客气。” 小楠初已经喝起了果汁，一边吃着蛋糕，嘴巴还要说话：“……哒哒呢？为森么，灭有看到哒哒？” “它可能回自己房间睡觉了。” 小楠初赶紧塞下一大口蛋糕，吧唧吧唧嚼了咽下：“……那窝去早它！” 见着小楠初跑远，楠珏对段亦知说道：“你别介意，弟弟的性格就是有些调皮，常常想到什么是什么。” 段亦知诚实说：“我没有介意，我觉得他很好。” 过了一会儿，小楠初拽着黑狼出来了，一边过来一边直播：“哒哒来了，哒哒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黑狼是大佬出街，但看到他被拽着的胸毛跟表情，就能知道他有多么生无可恋。 黑狼看上去很累，双眼都有些呆滞，被小楠初从房间里拽出来后，又在茶几旁边的软窝上趴下了。 浑身漆黑的狗很快引起段亦知注意，他盯着黑狼，总感觉有股熟悉的莫名感，好像在哪里见过。 双眼直直盯着黑狼，一双异瞳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压迫感，全部落在黑狼身上。 黑狼躺在软窝上思考狼生，被段亦知的眼神盯到浑身不自然——这小家伙盯着它做什么？难道是看出什么东西来了？ 楠珏见他这么看着黑狼，也怕他看出什么，问道：“怎么了小知，你也喜欢这只狗吗？” 气得黑狼把垂耳都立起来了，但不敢怎么样。 段亦知说：“不是的，我就是觉得这只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我们就住在一个小区啊，是不是遛它的时候见过？” “不是，它很像一个人。”段亦知直接说了出来，“我觉得它有些像幼儿园的一个老师，我以前没见过，今天才见到，我跟蒋向捷吵架的时候，他把我们分开了。” 听到这句话，已经吃到第三块蛋糕的小楠初连忙点头认同。 他也是这么觉得的，差点都给忘了。 嘴角还沾着奶油，含糊不清地说道：“……是的！初初也觉得像！” 实际上这个老师就是黑狼本狼。 黑狼也觉得自己很惨，在家做狗，在外面做老师，为的就是时时刻刻确保小楠初安全无事。 但一个是狗一个是人啊，品种都不一样，怎么可能像啊，这两个恐怖的小家伙，到底是什么眼睛，这都能看出来？ 这是连裴承允都会感到惊慌的程度。 他都换个了姿势再瘫：“你们两个小东西，不可以这样说，怎么能说老师像狗呢，不尊重老师。” “就是像啊！” 小楠初不理解，像为什么不能说：“那个老师，好像哒哒的！跑起来，也像哒哒！” 黑狼内心大惊，看来是它快如闪电的英姿暴露了，以后这方面得注意一下。 楠珏觉得这个话题还是结束最好。 小楠初倒没什么，傻乎乎的，可能发现不了。 但段亦知看上去冷静又聪明，搞不好真会发现什么。 于是楠珏说道：“初初你吃太多了，你一下子都吃掉五块了，不可以再吃了，会吃坏肚子的。好了，跟哥哥去玩吧。” 新鲜蛋糕的香气令小狐狸沉醉着迷，不知不觉就吃多了。 好在他也吃饱了，乖乖去跟小青龙玩了。 或许是在“老师像狗”这个话题上找到了共同语言，小楠初不再像之前那样排斥小青龙，还大方地分享了自己的各类玩具跟故事书。 然后他惊奇地发现，小青龙很聪明。 竟然认识故事书里所有的字，还能念给他听。 到底只是个小朋友，对段亦知的不满又都来源于相处前，真正相处接触后，很快有了新的感受，觉得小青龙没那么讨厌。 还会真心夸赞他：“……你好厉害啊，这些都认识！” 小楠初倒是保持住了在段亦知心里的初始印象，就不太聪明的样子。 不过当小楠初双眼亮晶晶，一脸崇拜地看着他时，段亦知觉得他好可爱，心里也有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段亦知是很聪明，很多东西没人教过他，自己莫名其妙就学会了。 家里书房的书，大半他都已经看过，也能完全看懂。 他非常喜欢数学，对程序编码这类东西很感兴趣，在家会自己用爸爸的电脑学习。 但家长并不知道这些事。 段家梁是医院院长，每天都很忙，不仅对他缺乏关心，对整个家都不够关心。 阮惠敏之前是某公司财务总监，后来因为孩子辞职，现在准备复出单干。 她大部分精力用在了照顾小儿子跟工作上，常常忽略段亦知。 之前段亦知也想努力引起父母的注意，希望他们能多陪伴自己，后来不知怎么的，也就无所谓了。 那天段亦知陪小楠初玩了两个小时。 给他讲故事拼积木，又去院子里玩滑梯荡秋千。 段亦知逐渐疲惫，而小楠初越来越起劲，丝毫不见倦意。 段亦知要走的时候，小楠初内心甚至涌现出一股不舍的感觉。 毕竟本性还是一只小狐狸，活泼好动是天性，终于逮住同龄人一起玩，不知不觉就亲近了。 楠珏看出他的不舍：“舍不得哥哥啊？没事的，下次再叫哥哥陪你玩啊。” 楠珏说的太直接了，小楠初反应过来自己竟是在舍不得小青龙后，迎来人生的第一次社死。 他竟然在舍不得小青龙！ 竟然还被爸爸看出来了！ 杀了他，就现在！ 一下躲到楠珏背后，冲着段亦知吐舌头：“……才、才没有舍不得你！你快点，回去吧！” 不打自招，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 段亦知当然也看出来了，心里高兴，脸上还是一样。 他说：“谢谢叔叔，今天我很开心，我想回家拿份礼物，等下我会再来的。” 楠珏越听越觉得他是个好孩子，来他们家做了客，竟能想到要回礼。 楠珏：“不用这么客气，还送什么礼物。” 段亦知说：“不是给叔叔的，是给弟弟的。” “……” 好吧，就当他自作多情。 段亦知说：“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上次弟弟好像很喜欢我房间里的盆栽，我想把它送给弟弟。” 听到盆栽，小楠初火速探出头：“真的吗？！你要把那个，送给我吗？！” “嗯，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拿。” “……我、我跟你，一起去！” 他宣布，以后他要跟小青龙好好相处。 第21章 第 21 章 还没拿到盆栽，其实连见都没有见到，小楠初就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恢复灵力的样子。 他还在想怎么去小青龙家偷盆栽的办法，结果小青龙竟要主动送给他了？！ 顿时觉得小青龙亲切起来，小宝贝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段亦知看着他笑，脸上也莫名露出了笑容。 他觉得小楠初笑起来很甜，也很可爱。 小楠初确实是他见过最可爱的人。 长得奶乎乎的，脸蛋跟布丁果冻一样。性格也软乎乎的，对他十分友好。 段亦知说：“你不用去，我拿来给你就好了。” “我，我想去！” 盆栽必须要到手里，小狐狸才能安心。 连忙抱住楠珏大腿，小楠初抬起头，水灵灵的双眼眨巴眨巴：“……爸爸，初初可以去吗？初初可以，过去的吧？” 这样撒娇请求，是裴承允看到绝对会羡慕的画面。 楠珏对上对他的眼神根本无法拒绝，无奈笑道：“初初可以去，爸爸陪你们一起去。” “真的吗！”仿佛这是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但接下去画风一变，“那哒哒呢，要一起去吗！” 不能忘记他的好兄弟。 楠珏好笑地说：“哒哒去做什么啊，它在家里待着就好了，我们很快回来的。” 段亦知：“楠叔叔，其实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小区里很安全的。” “不用客气，说好了叔叔会送你去，一起去吧。” “对啊，一起去！” 小楠初附和，心里只想着他的盆栽。 最后他们一起将段亦知送了回去。 楠珏存了些私心，想见见段亦知家长，告诉他们今天发生的事。 虽然这样想不太好，但他就是觉得段亦知缺乏家长关心，又担心他一个小孩子说不清楚，所以想为他将这件事解释明白。 可遗憾的是，他家的大人都不在，只有一个保姆。 保姆说，段亦知的弟弟下午突然发烧了，阮惠敏带着他去了医院，还没回来。 段亦知对此并没有太大反应，只默默回房间拿了盆栽给小楠初。 盆栽上的灵力比他上次见的时候更弱了些，但小楠初还是很高兴，独属于他的灵力让他充满了熟悉感跟安全感，恨不得立刻全部吸收了。 楠珏提醒他：“初初，要跟哥哥说谢谢啊。” 怀抱着这颗仙人球盆栽，小楠初都不愿意让楠珏帮他拿。 对段亦知的道谢心甘情愿，声音清悦：“谢谢哥哥！初初好开心！” 段亦知看着他笑，心情也莫名好了起来：“你喜欢就好。” 回去路上，仙人球盆栽还是交给了楠珏。 一个小孩抱着这东西，怎么看都很危险，楠珏生怕傻乎乎的小家伙把自己的脸送上去给仙人球刺。 结果才这么想完，小宝贝就摔了一跤。 因为拿到盆栽太高兴了，走路一蹦一跳，一不留心就倒下了，没受伤，就是跟大地来了记亲密接触，脸蛋立刻灰扑扑的。 看得楠珏一阵后怕，还好盆栽拿过来了。 “初初，你走慢点，好好走。”楠珏强行牵过他的手，“爸爸牵着你，不要跳了……真是的，这么喜欢仙人球啊。” “嘿嘿，喜欢。” 楠珏第一次见他这么喜欢一样东西，开始设想在家院子多种一些的可行性。 现在的花花草草难照顾得很，在野外吹风日晒都能坚强存活，种在家里后，少一口水干死，少晒一会儿太阳枯死。 相比之下，仙人球好养活多了。 小宝贝又这么喜欢，看来家里是该多种些。 但或许是灵力离开身体太久了，重新吸入并不顺利，过程相当缓慢。 从拿盆栽到家到晚上睡觉，小楠初都没吸收多少，于是晚上非要抱着盆栽一起睡。 裴承允跟楠珏哭笑不得，把这种东西带上床，觉得他是想搞谋杀。 可又抵不过他的撒娇攻势，最后还是妥协，在床角加了把凳子，把盆栽放到了上面。 那天晚上，小楠初终于不再满床乱滚，而是一直缩在床角，隔着围栏吸收自己的灵力。 第二天醒来，附着在盆栽上的灵力已经全部纳入小楠初体内，虽然实际上没有到达一尾的程度，但比之前好了太多，至少灵力能够凝聚起来，不再混散。 做了太久的普通小孩，终于有了点灵力，小狐狸宝宝高兴地简直要上天。 立刻调转灵力，试图将脚镯上的灵力也吸出来。 可惜还差那么一点点，没有成功。 不过没事，能恢复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之后再慢慢调整修炼，灵力总会慢慢回来的。 高兴太过的下场就是灵力泄露。 吃早餐的时候，小楠初总是忍不住偷偷调转一□□内的灵力，次数多了，就让楠珏跟裴承允察觉到了。 但他们没有怀疑小楠初，都以为是对方的问题。 因为灵力不多，隐隐约约，这样的程度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刚好裴承允打了个喷嚏，楠珏以为是他漏出来了。 裴承允也这么以为，还想楠珏今天太不小心了，不过没暴露出什么，他就没放心上。 小楠初在时，他们没说什么，送完孩子的回家路上，楠珏先开口：“吃早餐的时候你怎么回事，以后能不能小心点，可别再吓到初初了。” 有过前科但这次被诬赖的裴承允：？？？ “吃早餐的时候我怎么了，我什么时候吓过初初？” “你没吓过？” 楠珏不想看他狡辩：“之前不就是你得意忘形现了个原形，结果把初初吓得生病？”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翻旧账？那次也不是我故意的啊。” “你是不是故意的不重要，但是小孩经不起你这么吓啊。” “？？？”莫名被指责，裴承允感到十分委屈，“你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翻旧账……不就是昨天吃掉了你的冰激凌，有必要这么记仇吗？” “我记仇？你真敢说，那个冰激凌是我的，你不经我同意吃掉了，还说是我记仇？ “我今天会给你买新的！” “这是季节限定口味，已经不卖了，你上哪里去买！” “你为了一个冰激凌跟我翻旧账，你还吼我，你肯定是不爱我了！” “我再爱你你也不能吃我的冰激凌！” “你就是我不爱我了，今天吼我，明天是不是要带着孩子改嫁了！” “……你闭嘴吧！” “我就不闭！你说清楚，你还爱不爱我，是不是最爱我！” “……” “罪魁祸首”小狐狸对此一无所知，今天连上幼儿园都没有前两天排斥，在课上反复尝试现在自己的灵力能做到什么。 幼儿园小班的课程轻松，上午的手工课就是一起捏橡皮泥。 陆雨信一边捏一边跟他说话：“昨天的新老师，今天没有来呢，好奇怪。” 但小楠初已经不在乎老师像狗像人了，敷衍应道：“……唔，噢。” 尝试着用灵力捏，可惜失败了。 “你喜欢新老师吗，我都没有看清他长相。” 小楠初：“……额，噫！” 差点成功，结果又失败了。 陆雨信见他不理自己，也没生气，继续自己捏自己的橡皮泥。 捏的差不多了，看小楠初还是没有进展，才凑到他耳边，轻声地说：“……你的灵力，漏出来了，小心点。” 这句话成功将小楠初吓回神。 对他而言，陆雨信说的话跟恐怖片没有区别，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你……” “嘘，小声点，不要被别人听到。”陆雨信说，“我跟你一样，也不是人类。” 不管说什么，陆雨信都是这幅淡定的模样。 “我们都不是人类”跟“我刚吃了饭”一样轻松如常。 但小楠初还是很震惊，因为他压根没发现陆雨信的不同之处，在他看去，陆雨信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小孩。 陆雨信小声地说：“你要藏好自己的灵力，不要漏出来。我爸爸妈妈说，外面有坏蛋，专门抓我们这样的小孩，抓回去就吃掉了。” 小楠初：！！！ 那一瞬间，他带入的是要抓自己的火神跟树神，难道他们也是为了吃掉自己吗。 陆雨信见小楠初满脸惊恐，问：“我吓到你了吗？” 小楠初疯狂点头，要不是他胆子大，都要被吓死了。 陆雨信又安慰他：“我看你脚上戴的东西，就猜到了。你爸爸妈妈，一定很厉害吧，灵力好强大，大坏蛋应该不敢抓你。” 小楠初摇摇头：“我爸爸，只是人类。爸爸说，这是买来的。” 陆雨信呆滞了一秒，也不确定该不该信，最后还是信了：“是这样啊，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唔。” 这就说来话长了。 可第一次在人间遇上非人类小伙伴，小狐狸就像找到了组织跟依靠，很快将自己为什么会来到人间的原因说了。 包括树神跟火神在抓自己的，自己失去所有灵力的事情。 大概是小楠初讲得太过逼真，又是从未接触过的东西，陆雨信全部信了。 总是淡定冷静的脸上也有了“震惊”的表情。 “你真了不起，一边躲避两个大神仙，一边找尾巴，一边当人类小孩，你太厉害了……” 虽然在人间做最多的是跟爸爸撒娇卖萌，但说出来后，简直是小狐狸人间历难冒险记。 小狐狸想了想自己做的事，好像没有到陆雨信说的程度。 但他向来抵抗不住彩虹屁的威力，害羞地接受了：“……我也没，那么厉害啦。” 第22章 第 22 章 小孩之间的友谊就是这么简单直接。 小楠初对段亦知是这样，对方把盆栽给他，他就开始觉得段亦知不错。 现在和陆雨信也一样，因为这是他遇到的第一个非人类小孩，陆雨信还夸了他，他就觉得自己跟陆雨信能够成为朋友。 陆雨信的父母不是什么大神仙，他的爸爸只是个普通人类，妈妈是个无名小仙，本体是猫。 他是人猫混血，灵力不强，所以他妈妈才会叮嘱他在外面不能显露灵力，怕他被坏蛋抓走。 虽然从出生开始就在人间，但或许是混血儿的缘故，他的性格跟其他小孩不一样。 从小接受能力就强，面对什么情况都很冷静淡定——因此也常常说错话，交不到朋友。 小楠初还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同类”，尽管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说什么话，但陆雨信是很高兴的。 午睡时，趁着老师出去的功夫，两位小朋友钻进了一个被窝，在里面悄悄密谋如何解开脚镯。 脚镯是被施加了禁锢，可以直接用灵力冲开。 小楠初一个人的力量不行，加上了陆雨信……还是不行…… 两人尝试好几次，均以失败告终，陆雨信叹气：“对不起，我的力量太弱了，帮不了你。” 小楠初有些失落，但还是说：“没事的，那就，慢慢来。” 总有一天，他要把里面的灵力都吸收了。 陆雨信想了想，问：“等恢复灵力后，你真的要回仙山吗？” 毕竟是遇到的第一个同伴，陆雨信希望他不要走。 小楠初一愣，然后点点头：“……应该是吧。” 来到这里后，他的目标就没变过。 不管怎么样，都是要回仙山。 那是他最熟悉的地方，是他心里的家。 所以他那么努力地要找齐尾巴，想恢复所有灵力。 可这次陆雨信问时，他竟然犹豫了，自己都不是那么确定。 终于恢复一尾的灵力，他是很开心，但只是单纯为了这件事开心，跟要不要回仙山没关系。 之前觉得自己总是会回去的，或早或晚的问题罢了。 但可能是在人间待久了，重新审视这个的问题时，小狐狸宝宝发现，自己好像没有最初那么坚定了。 他忙问陆雨信：“……那你呢，你在人间，会待到什么时候？” “我出生在这里，会一直在这里。”陆雨信说，“我要跟爸爸妈妈，在一起。” 小楠初还想说什么，但老师突然出现，掀开了他们的被子，低声严厉说：“……你们两个，不睡觉在这里聊天啊，快点回自己的床上睡觉。” 做坏事被老师抓住是很可怕的。 陆雨信立刻回去了自己的床，小楠初也赶紧钻出来，闭上眼睛，开始老实睡觉。 但睡不着。 小狐狸宝宝忧伤地发现，他现在很舍不得爸爸，一点都不想跟爸爸分开。 要是回仙山了，就再也见不到爸爸了吧？ 他之前还想着等爸爸死了再回去，可爸爸要是死了，就意味着再也不能见面了吧？ 之前想到的时候也不觉得会很难过啊？为什么现在想到，一下子变得好难过，还这么舍不得呢？ 放学的时候，照例是裴承允跟楠珏一起来接他。 他们约定过，头一周要一起接送孩子，不管白天是不是吵架了，这个约定不能破。 而小楠初一下午都陷在“回仙山”跟“要爸爸”的两极艰难里。 小孩子的想象力又比较丰富，一下午的时间，足够他将分别的场面用几百种形式在脑海中上演。 最后他看到爸爸就开始鼻尖发酸——只因为爸爸在他的想象里已经死了好几回。 坐上车，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落下来。 红着鼻子垂着脑袋，看上去非常可怜委屈。 楠珏被他这样吓到，连忙问：“……初初，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有小朋友欺负你了？” 小狐狸摇摇头。 没人欺负他，是他自己把自己弄哭的。 可他控制不住啊，想到跟爸爸分开的场面，就非常想哭。 裴承允也问：“那是怎么了？是因为什么事，你跟爸爸说。” 小狐狸宝宝用手背擦擦眼泪，抬头看向身旁的楠珏，委屈巴巴地开口：“爸爸……” 楠珏把他抱进怀里，摸摸他的脑袋：“嗯，爸爸在，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跟爸爸讲。” 小楠初泪眼汪汪地盯着他：“……爸爸，你们会死吗？” 楠珏跟裴承允：“……” 问得好，下次不许再问了。 “你们，要是死了，初初是不是，见不到了呜呜呜……” 楠珏跟裴承允再厉害，也很难应对小孩子简直要命的胡思乱想。 好好的怎么开始思考如此深奥的问题，现在连幼儿园都开始接触生死哲学了吗？ “不会的。” 小朋友，你的爸爸不会死。 楠珏给他擦眼泪，试图忽悠他：“爸爸会一直陪着初初啊，初初怎么会见不到爸爸呢？” 但小狐狸拥有着薛定谔的理智，这时就很清楚：“……可是，爸爸都死了，还怎么陪初初？” 楠珏说：“爸爸就算死了，也会陪着你啊。” 开车的裴承允：“……” 救命，为什么突然变成恐怖片了。 他偷偷从车视镜看了一眼，还行，小宝贝可能没意识到楠珏这句话多吓人。 楠珏的话给小狐狸打开了全新思路，主要是从来没听过这种说法，被唬住了。 “……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大狐狸面不改色，继续忽悠小狐狸：“而且我们初初这么聪明，说不定将来就发明了可以不让爸爸死的办法呢？” 小狐狸睁圆了眼睛，茅塞顿开。 是哦！爸爸说的好有道理！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是不是这样啊？初初对自己有没有信心？” “有！” 才四岁，就背负起了研究不死之术的艰巨使命。 裴承允在前面听着这段离谱的对话，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等他们到家，小楠初已经彻底恢复。 不仅恢复，还被楠珏激起昂扬的斗志，觉得自己背负着爸爸的生死重担，恨不得一夜长大。 但同时，他开始犹豫，是否要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爸爸。 如果爸爸知道他是有灵力的小狐狸，一定会更相信他能做到。 之前他不说，一直隐瞒，是怕吓到爸爸。 可这样的滋味并不好受，现在他想跟爸爸更亲近，想在爸爸面前自由自在。 等将来灵力恢复到能化形时，他依旧想在爸爸怀里打滚，也想继续被楠珏摸摸头。 可惜他还太小了，想半天都没有合适的结果，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说。 晚些时候，段亦知来了他们家。 楠珏叫他：“初初快看，是哥哥来了。” 小楠初在客厅地毯上玩积木，一个人正无聊，听到段亦知来了，瞬间露出笑容。 几秒后反应过来，呸呸呸，开心什么，又立刻收起笑容，有点小傲娇地问：“……你来，干嘛呀？” 楠珏拍拍他：“不可以对哥哥这样说话。昨天初初不是跟哥哥玩得很好吗，所以今天爸爸把哥哥请来陪你玩。” 楠珏问段亦知：“昨天的事情怎么样了，那个叫蒋向捷的小孩跟你道歉了吗？” “嗯，今天早上老师问其他同学了，好几个都看到是他先挑衅我的。”段亦知说，“而且昨天裴叔叔给我爸爸打了电话，说清楚了这件事，早上爸爸送我去，就把这件事处理好了。” “那就好。” “裴叔叔在家吗？我想对他说声谢谢。” “他出去了，有朋友约他。”楠珏说，“对了，叔叔有样东西要给你。” 楠珏从茶几抽屉拿出一个锦盒，打开来，里面是一根红色手绳。 手绳末端挂着两颗铃铛，只是不会响。 “这跟弟弟的脚镯是成对的，弟弟脚上已经戴着，手上就不需要了。我们家也没有第二个小孩，放着怪可惜，就想到了给你，你可不要嫌弃。” 段亦知当然不会嫌弃，只是觉得不能随便就收别人的东西。 楠珏怕他拒绝：“来，把手伸出来，叔叔给你戴上吧。” “可是我……” 楠珏直接抓过他的手，把手绳给套上去了：“戴着吧，也挺好看的，说是能保平安呢。” 楠珏没骗小孩，手绳里注入了他的灵力，要是段亦知身上的诅咒再发作，至少能帮他压制一些。 他无法帮段亦知解开诅咒，能做的只有这样了。 段亦知看着手腕上的红绳，最终还是收下了：“谢谢楠叔叔，我会珍惜它的。” “不用这么客气。” 楠珏把小狐狸宝宝抱起了起来：“看，弟弟的脚镯是这样的，这一对还挺好看的吧。不过怕你不喜欢铃铛响，所以把你那串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了。” 段亦知已经习惯小楠初身上的铃铛，但还是第一次仔细看他的脚。 又白又厚，没有脚脖子，跟小馒头一样。 被楠珏抱起来时，脚趾全部蜷了起来，放到地上又张开，跟开关一样，莫名有趣可爱。 小狐狸宝宝注意到他的视线，有些不自然，但没穿袜子，脚丫子都没地方藏。 最后原地蹲下：“你不准看了！” 楠珏笑：“好了，你们去玩吧。以后有空也麻烦你多陪弟弟了，他还没什么朋友。” “我会的。”段亦知认真说，“有空我就来陪弟弟玩。” 第23章 第 23 章 小楠初嘴上不肯承认，但内心是想要的。 他是爱热闹的小狐狸，家里的玩具再多，也喜欢去外面闲逛。 之前不明显，现在上了幼儿园，小狐狸感觉生活压力变大，回家更需要好好玩了。 但一个人玩很无趣，有段亦知陪着好很多。 不得不承认，小青龙比他聪明。 他还不识字，人类的汉字对他而言就是一团团黑黑的玩意儿，可在段亦知眼里，就能组合成一个个故事。 没有小宝宝不喜欢听故事，而且人间的故事五花八门，什么种类都有，比他在仙山听到过的那些有趣多了。 就是今天的小楠初不太专心，视线总往段亦知的手绳上瞟——他感受到手绳上的灵力了，跟他脚镯里的应该差不多。 段亦知见他很在意这个手绳，以为他想要，便说：“你想要这个吗，我可以给你。” 说着就要拿下来。 但小青龙就算给他，他也用不了啊。 “……不用啦，爸爸给你的，你拿着吧！”小楠初认真说，“但是，不可以，给别人！” 等能吸收这些灵力了，都不需要小青龙给，他会来主动要的。 在此之前，他希望小青龙好好看管这根手绳，千万不能被别人拿去了。 段亦知答应了他：“好。” 小狐狸宝宝觉得他态度有些随意：“一定，一定不能给别人！你要藏好，知道吗？” 好像是什么珍贵的宝物。 段亦知便也认真些了：“知道了，除了你，我不会给任何人。” 这样就对了。 小狐狸宝宝满意了：“嗯，对，你只能给我，不能给别人。” 他们回家时，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乌云集聚，是要下雨的前兆。 等到这一会儿，屋外的大雨突然就倾盆而下，打在地面窗台上，噼里啪啦。 楠珏过来了一趟，确认玩具房的窗户关着。 看到两个小家伙玩这么好，他笑了笑。 没想到他们的初初宝宝是个小傲娇，分明很想跟人家交朋友，之前却要装出没有的模样。 楠珏说：“外面下大雨了，你们不要开窗，我就在客厅，有事大声叫我。” 小楠初觉得爸爸太看得起他了。 他踮起脚都够不到窗户，怎么可能去开，除非爬上去。 可楠珏这么说，他的视线很自然地望向窗外。 雨势已经很大了，外面的景色都看不清。 小孩子总是这样，家长不让做什么偏想做什么。 不是他故意跟家长对着干，而是被激发了好奇心，想要探索原因。 就像家长知道下雨不能开窗，因为雨会溅进来。 但小楠初不知道，也没被雨淋过，所以他对楠珏的结论产生了很强的疑问：为什么下雨就不能开窗呢？ 小狐狸好奇心旺盛，越想越在意，楠珏出去不久后，他就挡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开始爬窗户了。 最主要是现在恢复了些灵力，小狐狸忍不住要翘起他的狐狸尾巴。 稍稍用了一点灵力，轻松推来凳子，然后爬了上去。 段亦知见状忙问：“你要做什么？” 小狐狸没回答，坚定打开了窗户。 外面天色昏暗，雨水声音响亮，但因为没有什么风，雨水并没有夸张地溅进来。 段亦知看不懂他的操作：“楠叔叔说了不要开窗，你快关上吧，也不要站在上面，很危险。” 但叛逆的小狐狸并不打算听话。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大雨，他整个脑袋都伸出了窗外，还将手也伸了出去。 雨水滴落在掌心的感觉让他觉得很奇妙，张着嘴傻笑。 “你快点下来吧，别掉下去。” 话音才落，探出半个身子的小楠初重心不稳，真从窗户翻了出去。 好在是一楼，位置不高。 小楠初又因为恢复了些灵力，心态非常嚣张，一点不怕。 落地一记经典的狐狸跳，稳稳当当。 段亦知以最快速伸出了手，还是没能抓住小楠初，那一刻来不及想太多，直接跟着翻了出来。 他没摔倒，但落地时双脚麻了好一会儿。 段亦知先去看小楠初的情况：“你没事吧，有没有摔伤？” 小楠初毫发无伤，在大雨里活蹦乱跳，很快被淋成了落汤鸡。段亦知也是，窗外就是院子，他们根本没地方躲。 段亦知想将小楠初带回去：“我们得快点进去，不要淋雨。” 可小楠初第一次淋雨，还是淋大雨，只觉得新奇有趣，不想进去：“……为什么，不能淋雨？” 此时地面上已经积了几个小水坑，看到水坑不去踩那还是小狐狸吗？ 小楠初根本控制不住本性，一下跳上去，脏水溅了自己一身。 段亦知：“……” 这是他妈妈看到绝对会生气的场面。 但小楠初只觉得很有趣，站在原地嘿嘿傻笑，之后又张开了嘴，想让雨水落进嘴里。 段亦知：“……” 这是连他也不能接受的场面。 赶紧上前捂住了小楠初的嘴：“不要张嘴，笨蛋，雨水不能吃。” 小楠初瞪大了眼，推开他的手：“……你，你才是笨蛋！” 段亦知：？ 重点是在这里吗？ 重点不是雨水不能吃吗？ 但看小楠初的表情，好像真的在生气，似乎很介意被他叫成笨蛋。 小狐狸气呼呼地说：“……我、我就要吃！” 段亦知：“……” 这声笨蛋倒也没说错。 “不能吃生水，小心肚子疼。”段亦知强行拉过小楠初的手，带着他往客厅那边的入门跑去。 小楠初还想淋雨：“……等、等一下。” “淋雨会感冒的。”笨蛋。 但这次将这两个字藏在了心里，没有真说出来。 等两人跑到客厅入口处，身上已经没一处干的地方，从头湿到脚。 楠珏在客厅看书，压根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外面雨声大，但隐约听到了铃铛声，抬头往落地窗那边一看——两个湿淋淋的小朋友就站在那里，好像刚从河里游上来。 楠珏不敢置信，将书一扔：“……你们怎么淋成这样了？什么时候出去的啊？” 他从玩具房出来也没多久吧，还一直坐在客厅，他们要是从这里跑出去，不可能没有动静，小楠初还带着铃铛呢。 可事实就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俩小孩出去淋雨了。 连忙叫保姆拿来毛巾给他们擦擦：“你们怎么跑出去的啊？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段亦知不知该怎么开口，从窗户翻出去什么的，就算不是故意，那也是在别人家，感觉太不礼貌了。 可小楠初毫无意识，还很自豪地说：“从窗户，出去的哦！” 段亦知跟楠珏：“……” 楠珏看向他：“……初初从窗户翻出去的？” 小楠初：“是呀！” 段亦知：“……” 楠珏回想起来，这小家伙是知法犯法的老手了。 无奈说道：“爸爸不是说了，不能去开窗户吗，为什么还要去开……好了，先去洗澡吧，你们两个得赶紧换身衣服……” 楠珏将他们带去了浴室。 一个是洗，两个也是洗，干脆一起洗了。 楠珏手起衣落，两下就先将小狐狸扒了个干净。 段亦知意识到了什么，不好意思是正常的，可来不及躲，也被楠珏扒光了。 “闭上眼睛。” 花洒的温水从头浇下，楠珏将两个小朋友先淋一遍。 虽说天气还没有完全转冷，但一阵秋雨一阵寒，他真怕他们会感冒生病。 要打泡沫的时候，段亦知结巴地说：“……我，我自己来就好。” 楠珏洗得太顺手，看段亦知竟然脸红了，才反应过来：“好，那你自己洗吧，等会淋干净再去浴缸里泡一会儿，现在换季，着凉容易生病的。” 接着给坐在小板凳上的小楠初搓泡沫，忍不住开始说教：“你啊……爸爸不是说了不能开窗户吗，为什么要去开？” 小狐狸头顶白茫茫的泡沫，其实没意识到自己错了。 但听爸爸的语气，好像这样是不对的，更怕爸爸生气，没什么底气地反问：“为什么，不能开呀？” “……你看你是不是翻出去了？是不是把自己淋成这样了？” “可是初初，喜欢淋雨……” 对他来说，淋雨踩水坑都是很有趣的事。 楠珏耐心地给他解释：“雨水不能直接接触皮肤，太冷了，初初会着凉生病的……要是肚子痛，初初就不能吃鸡蛋了！” 什么？！ 会不能吃鸡蛋？！ 眉眼立刻写满了忧伤：“可是初初，不想肚子痛……” “那你要听爸爸的话呀，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 洗净泡沫后，两小孩都进了浴缸泡热水。 楠珏对段亦知说：“我叫人去你家拿衣服了，很快就能回来的，先泡一会儿吧。” “麻烦叔叔了。”段亦知挠挠鼻子，“……还有，对不起，我没看好弟弟。” 楠珏怎么会怪他，都还是孩子。 “你能及时把弟弟拉回来，已经很好了。” 楠珏揉揉他的头，这次段亦知竟没有躲。 泡在温暖的热水里，他没了平时对人的冷淡疏远，此时就是一个六岁小孩该有的样子。 段亦知以为楠珏会生气，但楠珏没有。 刚才看着他给弟弟搓泡沫，也是耐心地讲道理，音量都没重。 说不羡慕是假的，他觉得裴承允跟楠珏都很好，裴家简直是他理想中的家庭。 “……我以后还能来这里，跟弟弟玩吗？”段亦知很不好意思地问。 楠珏挺惊讶：“当然可以，但不能像这样淋雨了。” 他说：“下次要穿好雨衣雨鞋才可以。” 第24章 第 24 章 一起洗过澡后，小楠初对段亦知的接受度比之前高了些。 大家现在都是小朋友，论体型他也打不过段亦知，复仇计划决定暂时停止了。 这场大雨下了两个多小时，等雨停后，楠珏送了段亦知回家。 那天小楠初喝了不少热水，因为楠珏对他生病有了阴影，很担心他再倒下，让他喝了好几杯。 晚上睡前，他叮嘱小楠初：“初初，睡觉前要上洗手间。” 小楠初没还去，但他已经滚到了床的角落，大床令他失去再爬起来的动力，只想瘫着。 而且他现在没有想要尿尿，觉得自己不去也没事的。 背对着楠初，小狐狸说：“初初已经，去过啦！” 楠珏没怀疑：“真的啊，初初今天这么乖啊。” 虽然只是个小谎，但撒谎令小狐狸心虚，依旧背对着爸爸，不敢直视。 “……初初每天，都很乖！” 楠珏想说你今天才翻窗淋雨了，乖你个小短腿。 但看在他可爱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好，初初每天都很乖，来，爸爸亲亲。” 楠珏压根没想到小家伙现在心眼变多，挪到他旁边，在那张果冻小脸蛋上亲了一下。 当晚，小狐狸宝宝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回了仙山，还是小狐狸时的模样，在仙山肆意奔跑。 梦里跑来跑去，现实睡得滚来滚去。 梦里跑得来不及刹车，掉进了一个温泉，小狐狸整个身体都泡在里面，感觉暖洋洋一片。 现实的小狐狸……就尿床了…… 凌晨时分，小楠初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抱他，还脱他的衣服。 以为是做梦，不想睁开眼睛。 可过了一会儿，又听到裴承允的笑声，怎么听都很真实，他才慢慢睁开眼。 醒来就对上裴承允放大版的笑脸：“我们尿床宝贝醒了啊。” 小楠初一惊，什么？！ 尿床宝贝是谁？！ 低头看看自己的睡衣，已经换上新的了，身下床垫也是新的。 楠珏看着他，严肃问道：“初初昨晚真的去过洗手间吗？” 小楠初很心虚，看到楠珏严肃的模样，选择了否认。 逃避可能会受到的责骂是本能，而且对一个四岁小孩来说，最丢脸的事就是尿床。 小狐狸脸憋得通红，其实真相如何，已经写在他的脸上，但他还是坚决说：“……去、去过了。” “真的吗，那为什么还会尿床？” “因为，是因为……” 看到一旁幸灾乐祸的裴承允，小楠初手突然指过去：“是爸爸尿的！” 裴承允：“……” 小朋友，这你就过分了啊。 楠珏本来很严肃，想教育小宝贝，可听到这句话，一秒破功。竟然选择诬赖裴承允，这么离谱的话，也就小朋友能想出来了。 清了清嗓，收起笑容，楠珏说：“初初，实话实说，爸爸不喜欢撒谎的小朋友。” 小孩子会做错事很正常，但要学会承担责任，而不是逃避。 果然，楠珏这么说，小楠初就不敢继续狡辩，老实承认了：“好吧，昨晚，初初没去……” “为什么不去啊？” “……因为、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去？” “因为，太远了……初初睡了，懒得去……” 楠珏在心里默默深呼吸。 隐瞒不好，太坦诚也不好。 不生气不生气，小孩子的脑袋瓜是另一种未知生物，要耐心教他，不能生气。 楠珏说：“你看，现在这么早，爸爸都因为你醒来了，给你换衣服还要换床垫，爸爸好累啊。” 这么说，果然激起了小家伙的内疚心。 相比爸爸做的这些事，他睡前去下洗手间是最轻松的。 小楠初瞬间眼泪汪汪：“……初初，知道错了。” “不许哭鼻子。” 小楠初便拼命吸鼻子，抿住了嘴。尿床又哭鼻子，他已经是全世界最丢脸的小宝贝了。 最后的倔强让他说道：“初初，才没哭鼻子……” “那以后睡觉前，初初要怎么做呢？” 抽着鼻子：“……以后，要去洗手间。” “还有呢？” 想了想：“……不可以，对爸爸说谎。” 不错，小家伙这点还是很乖的，一说便明白了。 楠珏揉揉他的头，教育完是要哄哄的，不能让他害怕。 “以后初初要对爸爸说实话，你懒得去洗手间，爸爸可以抱你去啊。” 小楠初眨眨眼：“……真的吗？” 楠珏说：“当然是真的，初初心里想的所有事情，都可以告诉爸爸。” 小楠初愣了愣，所有事都能告诉爸爸？ 又问了一遍：“……真的吗？” “真的。”楠珏摸摸他，“好了，现在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裴承允抱过他，笑嘻嘻地说：“睡吧，尿床宝贝。” 好讨厌！ 小楠初立刻瞪了裴承允一眼，什么尿床宝贝，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称呼，太丢脸了。 可尿床的就是他，没有能辩解的话，小楠初好气啊，将头钻到枕头下，开始装死。 淋了那场雨，小楠初毫发无伤，一点没事。 生病的反而是段亦知，回到家时还好好的，压根没哪里不舒服，结果晚上发起了高烧。 他又做了那个噩梦。 梦的内容稀奇古怪，一副副画面快速闪过，大量零散。 他梦到自己好像是非人类生物，一会儿腾云驾雾，呼风唤雨，一会儿悠哉缓慢，云间漫步。 最后又是那座熟悉的山峦，他梦到自己穿梭其中，速度快到云都追不上。 就要降落前，又撞了上去。 但这次他竟看清了自己撞的是什么——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身后甩着好几条大尾巴，比他身体都大。 坠落黑暗前，他看到小狐狸同样晕晕乎乎，好像也跟着掉了下来。 等再从黑暗恢复光明，衔接的是他过去的人生。 从小婴儿到渐渐长大，从独生子变成哥哥，短短六年的事都脑海中闪现了一遍。 段亦知很不理解，梦里都在思考，这些是什么？ 是记忆吗？难道是他上辈子的记忆？ 真会有这样的事吗？ 如果是，那他到底是个什么？ 如果不是，为什么总让他梦到这些？ 这场梦简直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终于从梦境醒来睁开眼时，感觉身体都被掏空，无尽疲惫。 昏昏糊糊的视线无法清晰，他听到了阮惠敏的声音：“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 这才一点点清楚起来。 他看清了阮惠敏的脸：“……妈妈？” “你昨晚开始发烧，一直说胡话，再不醒我都要叫救护车了。” 难怪身体这么累，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手也提不起来。 “让你去淋雨，现在吃到苦头了吧。”阮惠敏念叨了几句，“你啊，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怎么还会去做这种事。” 阮惠敏给他测了体温：“温度终于有些退下去了，你该饿了吧，我先去把饭拿过来……你跟弟弟连着生病，我真是担心死了……” 段亦知喉咙疼，说不出话，饥饿感倒不明显，但嘴巴里全是苦味，很想喝冷水。 沙哑地说道：“妈妈，我想喝水。” “知道了，一会儿给你倒。” 阮惠敏出去了，很快端着饭跟水回来。 段亦知喝了一口，发现水挺热：“……我想喝冷水。” 阮惠敏瞪他一眼：“还喝冷水，嫌病的不够？” 段亦知只好默默喝了半杯热水。 虽然没冷水解渴，但喝下去后，手脚变暖了些，有了力气。 阮惠敏拿起饭碗：“要不要妈妈喂你？” 段亦知下意识想说不用，他自己来就好。 可张开口又顿住，最后小声地说：“……好。” 终究只是个六岁的小孩，想要得到家长的注意跟在乎。 这一刻段亦知觉得生病也不错，至少妈妈会在他身边守着，还会喂他吃饭。 “吃过饭再把药吃了，然后好好睡一觉，我给你请了两天假，明天也在家里休息吧。” 段亦知嘴里含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好。” 大概是他很少这样，阮惠敏笑了笑：“小傻瓜，把饭咽下去了再说话，也不担心呛到啊？” 可还没吃几口，外面突然传来弟弟响亮的哭声。 阮惠敏立刻扭过头，随后将碗筷塞到段亦知手上：“你先自己吃吧，弟弟在哭，我去看看。” 说罢就快速出去了。 段亦知嘴里还塞着饭，却顿时索然无味，筷子在盘子里扒拉了几下，没有胃口了。 在床上呆呆坐了好一会儿，他听到房间外有说话的声音，接着阮惠敏开了门：“小知，楠珏叔叔来看你了。” 楠珏走了进来：“没有打扰你休息吧？你在吃饭啊？” “楠叔叔……我已经吃饱了，没有打扰……” 今天去接送孩子，都没看到段家的车，一问才知道，段亦知请了病假。 知道他发烧后，楠珏心里都是罪恶感。 毕竟是在他们家淋了雨，他一个大人还没照顾好两个孩子。 他昨天只顾着担心小楠初会生病，结果小楠初活蹦乱跳的，段亦知却发烧了。 于情于理，他都该来看望一下。 不过走到段亦知身边，他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 他昨天才给段亦知戴上的手绳，今天里面的灵力竟全部消失了。 他在手绳上施加了束缚，不是一般人能轻易解开的。 这就很离奇了。 第25章 第 25 章 楠珏在段亦知床边坐下，先关心他的身体怎么样。 还向段亦知道歉，说那天是叔叔没看好你们，叔叔应该要看好你们的。 然后很自然拉过了段亦知的手，仔细看他手腕上的红绳：“你戴这个真挺好看，我就觉得很适合你戴。” 楠珏确定，这就是他送给段亦知的那根手绳。 可到底发生了什么，里面的灵力怎么消失不见了？ 下意识怀疑了段亦知。 之前只以为他是个被诅咒的小倒霉蛋，难道段亦知还有他看不出来的身份？ 可他真要这么厉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都不暴露，哪里会需要手绳里的这点灵力？ 而且接触过这么多次，段亦知要真有什么心眼，楠珏不应该察觉不到。 无论怎么看，他都觉得段亦知只是个普通人类小孩。 “楠叔叔，你怎么了吗？”段亦知突然说，“你今天好像跟平时不一样。” 楠珏回了神，没想到这小家伙洞察力还挺强，这都能看出来。 但对上段亦知的眼睛，里面并不不见多余的想法。 “是吗，哪里跟平时不一样？”楠珏玩笑说道，“难道是今天不帅了？” 段亦知也笑了笑：“楠叔叔每天都很帅。” “好了，我不多打扰你了，你还没好，要多休息。”楠珏站了起来，“等你恢复些了，我再带弟弟一起过来，他太能闹腾，今天要是过来，肯定烦到你。” 其实是怕小楠初会被传染，所以没带过来。 但段亦知是个聪明的孩子，怕他猜到真相，编也要编个理由出来。 虽然在背后造谣了小楠初，但这是最令人信服的说法了。 段亦知想起他那天翻窗淋雨还要吃雨的傻样，丝毫没有怀疑。 回到家，同样刺激的画面等着楠珏——小楠初又偷吃零食了。 家里每天下午都会准备点心，但小宝贝吃太多零食就会不愿意吃晚餐，饮食习惯很糟糕。 所以每天点心都定量，不准他多吃。 要养成这样的习惯并不容易，小孩吃东西没节制，吃饱了都还能再塞两口，不让他吃，简直跟要他命一样。 楠珏在小宝贝身上试行了很久，目前还不见成功。 也试过把家里多余的零食都藏起来，可在寻找零食这方面，小家伙鼻子比狗还灵，行动力比猪还快，弹跳力比猫还强，零食根本无处遁形。 而且次数多了，小狐狸脸皮就厚了，从开始的偷偷摸摸到现在的正大光明。 楠珏回去的时候，他正坐在沙发上，吃着冰激凌——还是裴承允因为偷吃被楠珏骂过的那款冰激凌。 这要是裴承允，肯定逃不过一顿骂。 但对小楠初，楠珏必须耐心。 楠珏：“初初，你又在吃零食了，爸爸说过好多次了，不能吃太多，晚饭会吃不下的。” “不会的，就一个！”小楠初说，“吃得下，我都会，吃光的！” 这是什么幼崽版迷惑三字经？ 楠珏说：“但是我们说好不能偷吃零食的，你是不是忘记有惩罚了？” “初初记得！” 小楠初认真地说：“如果偷吃，要罚坐！初初坐着呢！” 楠珏：“……” 好家伙，这惩罚算是给他玩明白了？ 因为太清楚流程，所以一边偷吃一边自己先开始惩罚了？ 对正处在好动年纪的小宝贝而言，“好好坐着”是件很困难的事。 所以之前楠珏立了规矩，要是偷吃零食被抓住，罚坐半小时。 但罚坐是端正地干坐着，是惩罚。 他这样坐着吃冰激凌叫惩罚吗？还一边看动画片，这分明是在享受下午的悠闲时光。 “罚坐怎么能吃东西，不能吃东西。” “爸爸没说，不能吃！”小楠初声音不弱，“爸爸只说，要坐着！” 不得了，小小年纪就会钻规则漏洞了？ 可楠珏理亏，最开始是没说清楚具体规则，而小家伙在这方面又立刻智商上线。 楠珏只好说：“行，那你吃，罚坐半小时，爸爸现在开始计时。” 说完后，楠珏先关掉了电视机。 小楠初一惊：“要看！” 楠珏：“不准看。” 家长的压迫感总是有的，小楠初弱弱地说：“……没说，不能看。” 对此，楠珏表示：“也没说能看，现在说了，不能看。” 小狐狸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认了。 毕竟已经在吃冰激凌了，他觉得自己不能太贪心。 但光是吃东西用不了半小时，小楠初早就吃掉了一半，剩下那一半十分钟就吃了个干净，坐着渐渐变成一种煎熬。 “好好坐着，扭来扭去不算数的啊，爸爸要重新计算时的。” 干坐着五分钟，差不多就到极限了。 好动的小狐狸坐不住了，想出去玩了。 于是开始对着楠珏发动可怜兮兮的眼神光波，企图萌混过关。 楠珏看到了，但没有理。 如果真这么放过他，那么这个规矩便完全失去了意义，更会让他觉得，大人说的话可以随时改变，没有丝毫威信。 因此楠珏没搭理，直接装作没看到。 小楠初发现这招没用，不得不继续坐着，只是隔一分钟就要问一次，时间到了没啊，有没有好了啊。 发现时间过得如此之慢，天塌了不过如此。 最后他说：“……爸爸，初初不想，罚坐了，初初罚站吧！” 心思单纯的小狐狸，觉得站着也比坐着好，坐着真的太煎熬了。 楠珏看他一眼：“可以啊，但你要罚站的话，半小时得重新开始计时。现在初初已经坐一半了，真的要放弃吗？” 小楠初想也不想，直接答应了：“嗯，初初要站着！” 楠珏忍住了想说的话。 算了，让他自己做决定吧，这只是件小事，吃过亏后，他就知道以后做决定要想清楚了。 “行，那你去哒哒旁边站着吧。但是不能跟哒哒说话，不能动啊，爸爸会看着你的。” “好。” 小狐狸心想，这就什么难的，不就是站着吗。 几下蹦到了哒哒身边，老老实实站好了。 可真站好后，他才意识到，这跟罚坐也没区别。 关键不是坐或站，而是这种被限制的感觉让他不舒服。 只站两分钟，他就开始后悔，本来都坐过一半时间了，现在可好，还得重头开始。 这样站了五分钟，楠珏看他快哭了，实在于心不忍。 坐加站有二十分钟，也差不多了。 没明说算了，毕竟不能自己坏自己的规矩，但他尝试给小家伙偷懒的机会。 “爸爸现在要去书房，你好好站着啊，时间到了爸爸会出来，你不能偷懒啊。” 小狐狸闻言，立刻喜上眉梢，脸上明晃晃写着：终于可以偷懒了。 应得都无比高兴：“……初初才不会，偷懒呢！” 楠珏拿他没办法。 说聪明吧，有时挺狡猾的。说笨吧，有时又傻乎乎的。 等楠珏进去书房后，小楠初立刻原地坐下——他也不敢过分了，很懂得偷懒的分寸。 坐下就开始骚扰趴在地上的黑狼，小嘴停不下来。 “哒哒，你为什么，不动呀？” “你这样，一个地方，躺久了，不难受呀？” “你今天，不理我，为什么呀？” 黑狼心情不好，确实不想理他。 今天他不想做小孩保姆了，他要把时间都留给自己疗伤，因为他失恋了。 他原本喜欢小区里的一只白色巨贵，十分想跟人家谈恋爱，每次遛弯都去找人家玩，努力刷着存在感。 他想自己高大威猛，强大可靠，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都做好了生一窝狼狗混血的准备。 结果白色巨贵根本看不上他，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肯给。 黑狼很不服气，问了为什么。 巨贵告诉他，他太野性了，她不喜欢，她只喜欢家养小奶狗这一款。 被以这样的理由拒绝，黑狼自闭了。 今天就只想安静躺着思考狼生，其他什么都不愿意多想。 可小楠初一直在他面前喋喋不休，嘴巴就是闭不起来，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楠初：“你今天，要去找，白狗狗吗？等会儿，我带你去吧！” 黑狼被踩中痛处，一冲动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闭嘴吧你。” 他脑袋搭在爪子上，没有抬头去看小楠初，等到世界彻底安静，他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完蛋了，不小心就开口了。 人间的狗好像是不会说话的。 黑狼立刻坐起来，果然看到小楠初一脸惊讶，嘴巴张成一个圈，久久没合上。 要是普通小孩，大概会被刚才那幕吓到。 可小楠初是小狐狸，并不害怕，只是震惊。 “……哒哒，你会说话！” 小宝贝没有一丝害怕不说，反而满脸喜悦，好像这事激起了他的极大兴趣。 “我要去，告诉爸爸！” 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 黑狼赶紧拦住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不要去，别去别去！” 看着这小家伙双眼发光，黑狼非常头大，这什么孩子啊，怎么还兴奋起来了？ 黑狼尝试说：“这很正常，人间的狗都会说话。” 小宝贝呆滞两秒：“……才不是！你骗我！” 差点上当。 “……好吧，别去别去，先别去。” 黑狼知道自己搞砸了，努力尝试弥补，看小家伙真一点不怕，才说：“你爸爸知道会生气的，不要告诉他。” 小楠初没懂：“为什么，要生气？” 爸爸应该跟他一样惊喜开心才对啊。 黑狼说：“你爸爸让我来保护你，不让我暴露，他要是知道，会骂我的。” 再呆的小宝贝也该察觉到哪里不对了。 “……爸爸？” “你答应我不说出去，我就告诉你一些大人才能知道的事。” 第26章 第 26 章 不管什么事，只要加上“大人才能知道”，对小孩的诱惑力瞬间就会大大提升。 小楠初也是这样。 他本就对黑狼的话起了疑问，黑狼再加这么一句，要不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他今晚都要睡不着。 忙问：“……是什么，事情呀？” 黑狼说：“你先答应我，绝对不会告诉你爸爸。” 吊胃口就是这么吊起来的。 小宝贝开始着急了：“……我答应你，不告诉爸爸！” “那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了，你要是说出去，会被大妖怪抓走的。” 小楠初咽了咽口水，谁让他真的见过大妖怪。 吓他用这种话就够了，效果不错。 “……好，我不会，缩出去的！” 黑狼暴露了自己，又不想挨骂，能做的就只有拉小楠初入伙。 趋利避害是生物本能，反正小家伙看上去并不害怕，他也不是要对小家伙造成伤害。 黑狼说：“你爸爸是我老大，他让我来这里保护你。怕吓到你，所以不让你知道我会说话。” 小狐狸眨了眨眼，声音颤颤：“……爸爸，是狗？” 他的逻辑简单，狗的老大就是狗老大，爸爸就是狗。 黑狼没想到他会这样理解：“不是！” 小楠初疑惑地问：“那爸爸，是什么？” 逻辑被这个小家伙带偏了。 黑狼没打算说出裴承允跟楠珏的真实身份，结果被小楠初一绕，问题就成了这样。 “……你爸爸当然是人类啊。” 小楠初生气了：“你骗人！” 他说：“你又不是人！爸爸不是，你老大！” 逻辑感人，但很有自己的一套，不仅说服了自己，差点还说服黑狼。 小楠初气呼呼地说：“哼，我要去，告诉爸爸！你还骗我！” 黑狼真是怕了他，赶忙叼住他衣领：“好了好了，我告诉你。” 小楠初很有气势：“快点缩！” 黑狼想了想，刚才看见自己说话，小家伙并不害怕，还很兴奋……要不就将真相告诉他，知道爸爸都是大神仙，说不定他会更加兴奋？ 要是小家伙能高高兴兴的，裴承允肯定不会计较他的失误了。到时候他们父子坦诚相见，自己也能提前退休？ 利弊相较之下，值得一搏。 黑狼直接说：“小家伙，你爸爸是大神仙，所以是我的老大。” 小楠初一愣。 大神仙？他爸爸？ 怎么可能呢，小狐狸不相信：“你又说谎，爸爸不是……” “是真的，我没说谎，你爸爸是树神，大爸爸是火神，他们都特别特别喜欢你，所以才选了我来保护你。” 心想，兴奋起来吧人类幼崽，这才是值得让你兴奋的事。 然后就看着……小家伙的眼睛逐渐失去光彩，脸色也迅速变白…… 黑狼一惊，这是什么情况，刚才不是还很兴奋吗？ 他以为小家伙会害怕时，小家伙很兴奋。他以为小家伙该兴奋了，结果他竟然吓白了。 这叫怎么回事？这孩子怎么老反着来？ 赶紧兴奋起来啊！ 黑狼直接把话说出去了，想收回都没余地。 只能自我安慰，他肯定是兴奋的，肯定是兴奋过头了，觉得像做梦一样，才会没有反应。 “小家伙，你是不是太高兴了？我理解你的心情，毕竟突然多了两个大神仙当你爸爸。” 虽然小家伙的表情，怎么都不像是在高兴…… 小楠初已经傻了。 听到爸爸是神仙的时候，他就傻了，听到竟然还是火神跟树神后，他脑子一片空白，只出现了一幅画面——小狐狸烤肉串。 会傻是正常的。 突然被告知朝夕相处的爸爸其实就是在追杀你的人，换谁谁不傻？ 小楠初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是他的爸爸呢？ “初初不信……不是爸爸……” 小狐狸倔强地想着，只要他不承认，爸爸就不是。 可黑狼也在自我催眠自欺欺人：“你就是太高兴了，高兴到不敢相信。” 高兴个鬼！ 要真的是，小狐狸马上没得做了！ “他们是很厉害的大神仙，保证以后没有人敢欺负你了，你会是最幸福的小孩！” 别说了，快别说了！ 小狐狸宝宝感觉自己承受不住。 黑狼看着他的反应，越看心越凉。 在他以为里，小家伙知道后应该兴奋地去找他的爸爸要亲亲抱抱举高高，然后一家人美滋滋。 总之绝不是现在这种模样。 小楠初失去了回应，没再说话。 黑狼开始思考如何自首认罪能让裴承允轻点捶他。 二十分钟后，楠珏从书房出来，惊讶地发现小楠初竟老老实实地站在。 不是装出来的样子，小楠初压根没注意到自己来了，是很认真地在罚站。 楠珏的心立刻软了。 还是很乖的啊，知道要承担责任，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 楠珏走过去：“好了，时间到了，初初不用站了。” 还以为能看到小家伙欢天喜地的样子，结果小楠初贴着墙，似乎有点怕他，声音弱弱地说：“……是，初初，知道了。” 根本不愿意靠近他，贴着墙慢慢挪走了。 楠珏莫名紧张，难道是这次惩罚太过了？怎么小宝贝好像傻了？ 小楠初走远后，楠珏才很小声地问黑狼：“刚才发生过什么吗？他怎么一下子变这样了？” 黑狼更不敢说了。 现在要说出来，要锤死他的不仅是裴承允，还有眼前这位。 毕竟小家伙没有说出来，他就能苟多久是多久吧。 黑狼摇了摇头，表示刚才没事。 但之后小楠初一直很反常，到底是个孩子，知道了这样的事，根本藏不住，纠结紧张表现在言行里。 裴承允回家时，不敢再像往常一样上前撒娇讨抱。 吃饭的时候，不敢再跟大人说话，闷声吃自己的，头都没抬起来。 最离谱是晚上洗澡时，呆呆坐在浴缸里，楠珏松了一下手没扶，他竟然就滑到水底吐泡泡去了。 睡觉前，楠珏再忍不了，强行将他抱入怀里。 摸摸他的小脑袋：“怎么了啊？今天爸爸让初初罚站后，初初就不喜欢爸爸，不想理爸爸了？” 听到这话，小狐狸直接鼻尖一酸。 他不是不喜欢爸爸，就是因为太喜欢爸爸了，所以心里好难过呀。 “不是的，初初喜欢、喜欢爸爸……” 说话已经带上了哭腔：“但是爸爸，会不喜欢初初……” 呜呜呜，他要变成小狐狸烤肉串了。 楠珏听到他这样的哭腔就心疼了，还以为是今天的惩罚太严厉了，已经到他开始怀疑爸爸不喜欢他的程度。 “爸爸怎么会不喜欢初初呢，爸爸会一直喜欢初初的。”楠珏亲亲他的额头，“初初永远都是爸爸的乖宝宝啊。” “……不管初初，是什么，都喜欢吗？” 楠珏没明白，但顺着他：“只要是初初就喜欢，永远都喜欢。” 虽然得到了确定的回答，但小楠初还是心有怀疑。 因为爸爸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要知道了他是那只小仙狐，还是会把他做成烤肉串的吧。 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才四岁，就已经尝到了失眠的滋味。 确定裴承允跟楠珏都睡着后，小楠初从床上爬了起来。 四米大床的好处在这时体现，他不用碰到爸爸就能下床。 摸着黑慢慢去到黑狼的房间，轻声喊道：“哒哒……哒哒……” 黑狼警戒性高，有点声响就睁开了眼。 乌漆墨黑的房间里，只有微弱光线从窗外透进，然后他看到一个小小黑黑的轮廓朝他走来，边走边诡异的喊着。 黑狼差点一命呜呼，认出来是小楠初后，跳起来开了灯：“……小家伙，半夜不睡觉，来我这里做什么？” “我，我睡不着……我想跟你，说说话……” 小楠初也不客气，直接在黑狼的窝垫里坐下了。 黑狼觉得其中大部分责任是自己的，也就在旁边趴着了：“你想跟我说什么？” 小楠初叹了声气，很纠结地问：“……爸爸，真的是，大神仙吗？” “是啊，不信你可以去问他们。” 小楠初才不敢问，他怕变成烤肉串。 他要是敢，也不至于大半夜来找黑狼谈心。 黑狼：“爸爸是大神仙，你不是应该开心吗？为什么你一点都不高兴？” 这些事憋在心里是非常沉重的，黑狼一问，小宝贝就藏不住了。 他摇摇头：“……其实我，不是人。” 黑狼：？？？？ 小朋友你在说什么，大晚上你这样很吓人的！ 小楠初叹着气：“我是一只，小狐狸……在仙山，被撞了一下，睁开眼，就在这里了。” “我本来，是想回去的，可是灵力，都消失了……” “我不敢，告诉爸爸，因为……” 因为爸爸就是在抓他的人。 小楠初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说，其实说到这里，他就有些后悔了。 赶紧加上：“……我不告诉爸爸，你会说话，你也不要，告诉爸爸，这些事。” 对于小楠初这些话，黑狼很是震惊，脸上表情复杂精彩。 他还想给小家伙惊喜，结果小家伙反手给了他一个巨大惊吓。 “你相信我，我很想答应你的。”黑狼说，“但好像来不及了。” 小楠初一愣：“……啊？” “……你爸爸，就在你身后。” 两个都在。 第27章 第 27 章 听到这句话, 小楠初整个人一跳，瞬间就懵了。 爸爸在后面？ 在他的后面吗？ 看着黑狼瞪大的狗眼，夸张的表情, 他不得不相信是真的，明明不想面对, 但又控制不住, 僵硬缓慢地转过了身去。 然后就见到裴承允跟楠珏正站在门口。 裴承允的表情很震惊, 楠珏的表情很复杂。 看到爸爸的那一刻，小狐狸宝宝虽然大脑一片空白，但身体宛如惊弓之鸟, 一秒弹跳起来，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几步蹦到了窗户边——又想要翻窗出去了。 裴承允还震惊在原地，嘴巴没出息地张成一个圈, 见小狐狸逃跑都还愣着，一动不动。 楠珏镇定许多, 见小家伙要跑, 伸手释放出一束藤蔓，火速把他捆回来了。 被捆住的那一刻, 小楠初是很害怕的。 害怕还带着伤心跟委屈。 他那么喜欢爸爸, 就算知道爸爸是在抓他的大神仙, 也没有立刻逃走，因为舍不得, 还待在这里。 可爸爸一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就把他捆起来了。 爸爸从来没有捆过他, 今天竟然捆他了。 提醒吊胆了半天的不安紧张终于在这一刻全面爆发, 被楠珏拉回去后, 小狐狸宝宝当场爆哭，边哭边嚎。 “呜呜哇——不要抓我，不要烧我——” 浑身都在用力挣扎，手乱打脚乱蹬：“呜呜呜……初初不会偷吃，零食了……也不会尿床了呜呜呜……不要烧我……” 楠珏被他这反应吓到，想抱抱安抚他，但不小心被猛踹两脚后，赶紧把藤枝伸远了。 小楠初只顾着做无用挣扎，一边鬼哭狼嚎：“初初不是、不是故意的……不摘果子了，以后，再也不摘了……呜哇哇……” 没一句话是大人能听懂的。 等他嚎得差不多没力气，声音减弱了，楠珏才一脸疑惑地问：“初初，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抓他？烧他？还有什么奇怪的果子？ 好像他跟裴承允会要他命一样，就没一句是能听懂的。 今天下午开始，小家伙就变得很奇怪。 起初楠珏没想多，只当是自己的惩罚过分了，小家伙受不了，产生了害怕心理。 这令他有些忧愁，人类家长不好当，孩子教育问题充满挑战。 晚上他有些失眠，裴承允在旁边呼呼大睡的时候，他闭着眼睛思考接下去该如何调整对小孩的奖惩模式。 结果突然听见小家伙起来的声音，黑暗之中叮叮当当的。 楠珏挺意外，他这是睡迷糊了？还是要去洗手间？总不可能是开始梦游了吧？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行动。 小家伙先滚到他们附近，然后轻轻悄悄地爬过来，好像是在试探他们睡着了没有。 楠珏没有说话打扰他的行动，闭着眼睛继续装睡，想看看小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没想到小家伙确定他们都睡着后——竟然下床出去了？！ 这些行为加在一起太过反常，楠珏怀疑是有其他原因。 他准备跟上去，下了床又折回，把裴承允拍醒，两个人一起跟过去看。 哪知会听到他跟黑狼说这些话。 黑狼暴露他们时，裴承允跟楠珏简直想锤死他。 听到小楠初那些自曝时，他们更是惊呆了。 惊喜真是一个接一个，一个更比一个高能。 但令他们不解的是，知道他们的身份后，小楠初说的那些胡话。 楠珏还好些，至少面不改色。 裴承允就很不行了，小狐狸都被捆到他面前，他还张着嘴没能接受。 小楠初哭得没力后，楠珏收起了藤蔓，将他放下。 小楠初瘫坐在地上，本能还是驱使着他赶紧逃跑，扭身就往前爬。 他总是在人想不到的时候制造惊喜。 至少这一刻逃跑时充满了毅力。 “初初，你好好说。”楠珏几步走到他面前，还是伸手将他抱了起来，“为什么看到爸爸就跑啊？爸爸又不会吃了你。” 小楠初连忙用双手捂住眼睛，不愿意跟楠珏对视，哭得耳朵鼻子都是红的，看上去弱小无助又可怜。 楠珏的注意力都在小楠初身上，裴承允还在震惊中，黑狼觉得自己应该趁这个机会默默消失，不然等他们说清楚了，倒霉的可能就是他了。 但黑狼只小心翼翼地后退两步，石化状态的裴承允便清醒过来，指着他说：“你给我站住，不准走，晚点我再跟你算账。” 代入感过强的小狐狸现在草木皆兵，也不管裴承允是在跟谁说，听到这句话又被吓哭了。 “呜呜呜不要，不要烧初初……初初不要做，烤肉串……” 越来越离谱，摘果子就算了，竟然连烤肉串都出来了。 但这句话听懂了，他不想做烤肉串。 楠珏不知该哭该笑，谁会把他做成烤肉串啊？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担忧？ “没有人要把你做成烤肉串啊，有谁这么对你说了吗？” 小哭包说：“……有。” “是谁？” 是谁呢？ 小哭包忘记是谁，顿了好久才回想起来，其实没有人说过，这只是他自己心里的担忧。 “好了，把手拿下来，不要遮着眼睛，你看着爸爸。” “……不行，不要！” 小狐狸想要挣扎拒绝，可养成的习惯很可怕，明明害怕被爸爸抓住，但这种时候还是将脑袋埋到了楠珏脖子处，跟平时一样，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一边说着害怕要逃跑，一边又充满依赖似的靠过来。 这小家伙，真看不懂他是怎么想的。 楠珏顺势将他抱得更紧，整个塞进自己怀里。 “你刚才不是还要跑吗，现在怎么又来抱爸爸了啊？” 小狐狸要还有清楚的脑子就好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脑子一片混乱。 “呜……初初以后，不偷吃零食了，不尿床了，会好好听话的……爸爸不要，不喜欢初初呜……” 听他说出这些话，楠珏心都软了。 所以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都是哪里来的？ 好像都是由身份引起的？从刚才就是抓啊烧啊烤肉串的。 他们对小家伙的身份也意外啊，还没问具体情况呢。 结果小楠初先大哭一场，将场面带到了这个走向，现在楠珏彻底冷静了，只想先弄清楚小家伙害怕的原因。 “爸爸说过会永远喜欢初初的啊。”楠珏安抚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初初不要怕，都慢慢跟爸爸说啊。” 小楠初哭得没有力气，就算这一刻爸爸要捆他，他也只能趴在爸爸肩头等着被捆了。 刚才那样激动，楠珏说什么他估计都听不见，现在倒是将楠珏的话听进去了。 还在一抽一抽的，鼻音都出来了。 可听到爸爸的话，小宝贝还是选择相信：“……真的吗？” “真的啊，爸爸现在不是抱着你吗？”楠珏问，“你看爸爸有……抓你，还是烧你吗？” 仔细一想，小家伙能说出“烧”这个字，明显是在指向裴承允。那抓……会不会就是他？ 肯定得有人跟他说过什么，他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因为震惊过度而差点成为静止模型的裴承允也终于在这时重新激活，他走到楠珏身边，眼神里还是满满的难以置信。 一个屋檐下这么久，他竟没发现儿子不是人。 找了仙山上那只小狐狸这么久，结果小狐狸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耍人都不带这么耍的事，竟真在他们身上发生了。 看着小家伙哭红的脸，裴承允也于心不忍。 伸手揉揉小家伙的脑袋：“谁跟你说爸爸要烧你啊，你看爸爸烧你了吗？” 裴承允这么说就是想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氛，让小楠初放松点。 然而小狐狸现在压根不是能开玩笑的状态，这些话落在他耳朵里跟威胁一样恐怖。 好不容易才收起眼泪，被裴承允这么一说，小楠初立刻又干嚎起来。 楠珏才哄好些，心里顿时来火，狠狠踩了裴承允一脚。 这玩意儿，早知道让他继续睡着了，带来这里根本没一点用。 楠珏抱着小楠初远离裴承允，一边抚着他后背，又释放大量灵力安抚。 反正现在彼此身份都暴露了，楠珏不需要再克制，深厚的灵力将小楠初团团包围，给予他安抚。 等他的哭声渐渐停止，楠珏才轻声开口：“……好了好了，没事的，初初不要怕，没事的。” “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是爸爸的小宝贝，爸爸不会伤害你的。” “是不是有谁对你说了不好的话，你才会这么想啊？没关系的，你都告诉爸爸。” 小楠初没有回应，但也没有再哭，或再说什么莫名其妙奥的话。 楠珏继续哄他：“爸爸永远都不会伤害初初的，初初不相信爸爸吗？” 站在一旁的裴承允尝试说道：“我觉得吧……” 楠珏立刻一个眼刀飞过去，压低了声音：“你现在能不能不说话？！” 裴承允刚才说错了话，自己心里有数，但现在是正经话，他指着小楠初轻声道：“你先自己看看吧，这小祖宗睡着了。” 楠珏：“……” 小狐狸的头歪在他肩膀上，看不到脸。 楠珏改成横抱，再低头看，小家伙还真是睡着了。 没办法，爸爸给的灵力实在太多了。 当他被这么一股强大深厚的力量包围时，高度紧张的身心几乎在瞬间得到解放。 早哭到精疲力竭的小狐狸再也抵挡不住强烈的倦意，两眼一闭就睡了过去。 看着他熟睡的脸，楠珏无奈笑了笑。 这样一个小宝贝，真是叫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算了算了，想睡那就让他先好好睡吧，剩下的事明天再说。 楠珏又释放了不少灵力，希望小宝贝能睡得安稳。 两人抱着小楠初回房间。 裴承允问：“你真没有一点惊讶吗，初初就是仙山上的那只小狐狸啊，亏我们找了这么久，竟然就在眼皮子底下藏着。” “还好吧。” 亲耳听到的时候，楠珏是有过惊讶的，不过很快接受了。 其实从上次让树精灵认人开始，楠珏就一直抱有这样的怀疑。 虽然树精灵给了否定的回答，但他又不傻，吻合那样描述的小孩，怎么想都只有小楠初一人。 只是内心有些部分并不想接受这样的现实，所以即便有所怀疑，他也没想过要再去确认，而是选择了糊糊涂涂。 他也有私欲，嘴上说得好听，愿意给孩子自己选择的机会，全凭孩子的想法留在人间或回去仙山。 但怎么可能舍得。 怎么想都不会舍得的。 他希望小楠初能留在他们身边，就像现在这样，做个快乐的笨蛋小宝贝。 听到真相的那一刻，他惊讶又沉重。 终于找到这只淘气的小狐狸了。 但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跟小楠初有可能要分离了？ 在仙山跟人间两者之中，他会选择他们吗？ 说实话，楠珏在这方面并没有自信。 小宝贝才来人间多久啊，就算是淘气贪玩，这段时间也该玩够了，只有仙山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家。 裴承允见他反而愁眉苦脸，不是很开心的样子，疑惑地问：“怎么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吧，你不高兴？” 楠珏问他：“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初初的真实身份？” “……之前你说怀疑那次，我是相信过你的，但我单方面觉得不太像，后来又说不是，我就不怀疑了。” 楠珏：“……” 这家伙的头脑这么单纯吗？ 楠珏问他：“我问你，如果初初选择回仙山，我们怎么办？” 显然裴承允还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摸了摸下巴：“如果他一定要回去，我们也没办法。不过我觉得初初应该不会回去吧……” “为什么？” “我觉得他舍不得我们。” 楠珏：“……” 这么头脑单纯但自信吗？ 楠珏很想吐槽他，能不能正经想一想。 可转念深想，确实如他所说，如果小家伙一定要回去，他们是没办法的，总不能强行将人捆在这里。 也只能祈祷结果如裴承允所想这般，小楠初会舍不得他们。 * 在楠珏强大灵力的加持下，小楠初睡了有史以来最满足的一觉。 而且因为太过满足跟舒服，以至于他开始怀疑昨晚发生的那一切是不是场梦。 那种讲完秘密结果发现爸爸就在身后的恐惧感，现在想起来都还很真实，一点不像是在做梦。 但他掐掐自己的脸，再掐掐自己的手，都是有感觉的，不是做梦。他还活着，没有变成烤肉串。 小狐狸宝宝迷惑了，到底是不是梦啊？ 如果不是梦，他是怎么睡过去的，怎么还能睡这么香？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裴承允跟楠珏都不在。 小楠初在床上呆坐了好一会儿后，还是决定下床一探究竟，是真是假他要弄个明白。 独自下床出去对他早已不是难事，光着脚，小狐狸叮叮当当地出去了。 但还没到楼下，先在二楼的休闲区看到了裴承允跟楠珏。 他们俩坐在那里，好像就等着他。 小楠初一出去，便看到爸爸的视线齐刷刷往他身上落。 躲避是第一反应。 小楠初立刻往回跑，但没跑两步，就被楠珏叫住：“你躲什么啊，爸爸都看到你了。” 语气很温柔，跟平时的爸爸一样。 听到爸爸这样的声音，小楠初停下了脚步。 孩子跟家长之间，自然是孩子依赖家长更多。 习惯会让他跟自己对抗，明明心有疑虑，但一想到那是爸爸，就会不由自主地偏向相信。 小狐狸转过身，慢慢往前挪了几步，轻声喊道：“……爸爸。” 裴承允笑着看他：“我们家的小珍珠终于睡醒了？” 听到这个称呼，小楠初就明白昨晚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不是做梦。 他瞪大了眼，不知作何反应。 楠珏瞪了裴承允一眼，生怕他把孩子吓跑，对小楠初说：“初初，爸爸都知道了，你过来，爸爸不会伤害你的。” 趁小家伙还在睡觉的时候，裴承允跟楠珏再去找过树精灵。 在楠珏的再次询问之下，树精灵终于承认，那天没有看清，只是因为小楠初身上带着脚镯的灵力，所以才给了不是的回答。 事情到这步，都不需要让树精灵再确认，各种细节巧合相加，除了小楠初，不会有第二个小珍珠。 小楠初小心翼翼地走到裴承允跟楠初面前。 他相信爸爸不会伤害自己了，如果要伤害，他肯定早就变成肉串。 只是怕了那么久的火神跟树神，心里对此有些恐惧感。 “小珍珠，今天不去幼儿园，好好跟爸爸说说，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裴承允无视了楠珏的眼神警告，继续调侃小宝贝。 别说，小珍珠这三个字，看着有些俗气，念久了竟还挺可爱。 但小楠初不这么认为。 这个身份是他当时随便瞎编的，裴承允叫第一遍时，他认识到身份被发现，有些不安。 第二遍就是故意调侃了，小宝贝也能听出来，好像他叫小珍珠多好笑一样，裴承允是在笑话他。 可感觉到现在的氛围跟过去每个时候都一样，没有因为他们身份的变化而改变，小楠初放松不少。 小宝贝扁扁嘴：“……初初，不是小珍珠。” “那是什么？”裴承允接上，“我们初初是小笨蛋？” 再回想昨晚那混乱的画面，一声小笨蛋不委屈他。 楠珏看他一眼，这大家伙还好意思说别人？ 昨晚他自己的反应不也跟个笨蛋一样吗？ 小楠初更不喜欢这个称呼了。 他才不是小笨蛋。 “……初初也不是，小笨蛋！” “我知道了，那就是小哭包。”裴承允说，“昨天晚上一直哭。” 怎么会有这么烦人的爸爸！ 小狐狸宝宝不要面子的吗？ 小楠初被说得脸热起来，还有点恼羞成怒：“初初才不是，小哭包！初初没哭！” “哭成那样还好意思说自己没哭啊？” “就是没哭！”底气不够，音量来凑，“初初没哭！没哭没哭！” 可能越说越上火，小狐狸直接冲了上去，一记铁头功，试图将裴承允击倒。 但最后以失败告终不说，还被裴承允捕获，抱入了怀里。 裴承允将他按在怀里揉了揉，软绵绵的小家伙，手感一绝：“不是小笨蛋也不是小哭包，那初初是什么？” “初初就是初初！” 今天再被裴承允抱住，他好像不害怕了：“初初是，小宝贝！” 很懂得给自己抬身价。 裴承允跟楠珏都被他逗笑了。 也只有他能这样了，昨晚哭得像是世界末日宇宙毁灭，今天又是傲娇的小宝贝。 “哦？初初是小宝贝？”裴承允问，“是谁的小宝贝啊？” 小楠初想了想，小声地说：“是爸爸的，小宝贝！” “真是爸爸的小宝贝啊。” 这么说实在招人疼，更叫人忍不住想逗他：“难道不是爸爸的小肉串吗？” 这句话一出，连楠珏都没绷住，直接笑了出来。 昨晚的事就是这样，发生的时候因为太过离谱反而没觉得哪里不对，结束之后再细想，就越想越觉得好笑。 小楠初见两个爸爸都笑了，还笑得停不下来，脸更红了。 哪里还有害怕不害怕的，他只想发脾气：“不要笑不要笑！不许笑！” 楠珏想憋住的，但怎么都憋不住，笑到肚子疼，缓了好久才能说话：“初初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爸爸说。” 小楠初倔强地瞪着眼扁着嘴：“哼……” 他昨晚真害怕得不行，结果爸爸这样嘲笑他。 关键被爸爸这么一笑，他也开始觉得这样想的自己好像是有些傻。 “好了好了，爸爸保证不笑了。”楠珏清了清嗓子，摆出严肃正经的模样，“你为什么这么怕爸爸啊？为什么觉得爸爸在抓你，还要烧你啊？” “……是大树，告诉我的。” 小宝贝边说边反思自己，在大树跟爸爸之间，他应该更相信爸爸才对的。 可是这样的观念太早进入他的脑袋，导致他对这样的认知深信不疑，想转变是很难的。 “大树？”楠珏猜到了是谁，“是不是小区角落那棵？之前爸爸还带你去过那边的。” 小狐狸宝宝用力点头，可不就是那棵树吗。 “他说，你们在抓，小狐狸，你们一起抓，一定是小狐狸，犯了错……” 没想到树精灵隐瞒不报就算了，还暗中散布流言。 裴承允自然也想到了，直接说：“砍了吧，我看这棵树除了碍事没有其他用处。” 楠珏难得没有反驳，而是沉默。 一次能原谅，两次就要好好思考如何处理了。 楠珏看向小宝贝：“那初初怎么信了呢？你又没做坏事，为什么会觉得我们要抓你？” “……初初在仙山，偷吃了果子，果子长在树上。” 所以树神生气了，要来找他算账。 楠珏跟裴承允：“……” 为了几颗果子，这也太兴师动众了吧，你就没发现哪里不对吗小宝贝？ 可又不得不承认，小狐狸的前后逻辑清晰，虽然很离谱，但是很通畅，乍一听还真像那么回事。 “那烤肉串又是什么东西？” 小楠初幽幽地看向裴承允：“……因为有火神，要是把，初初烧了……就是烤肉串了……” 背后真相竟是如此。 小家伙想得还挺周到，树神把他串成串，架起来再交给火神烤。 这到底是什么笨蛋宝贝啊。 他们告诉自己不能笑，绝对不能笑，再好笑都要忍住。 但真的忍不住，也不知谁先“噗”的一下漏了音，最后两人都没忍住，又笑了出来。 “……哎呀！不笑了！” 到底是哪里不对了，为什么自己想的时候，他担惊受怕得要死，可爸爸一笑，小狐狸顿时觉得好羞耻。 急得他原地蹦跶又跺脚：“不笑了不笑了！爸爸说过，不笑了！” “好，好，不笑了。” 嘴上应是应着，但根本没有停止笑声。 真的很好笑啊，就算过一百年，回想起来还是会笑的那种好笑。 等两位家长终于笑够，小楠初已经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楠珏把他拉起来，小家伙的脸蛋又奶又可爱，眼神却无比幽怨，这样对比鲜明的组合，楠珏差点再笑出来。 他拼命绷住面部表情，正经地说：“好了真不笑了，你看爸爸没再笑了。” 小狐狸将视线投向了裴承允。 裴承允用手强行将嘴角下拉：“不笑了不笑了，真的不笑了。” 虽然眼神里的笑意根本没藏住。 小狐狸觉得他们两个太坏了，竟然这样嘲笑自己。 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嘛，他觉得没问题啊，这么想的时候，他还觉得自己可有道理了。 都是被爸爸笑坏的，害得他也开始怀疑自己了。 楠珏揉揉炸毛的小狐狸：“初初，告诉爸爸你是怎么来人间的吧。” 小狐狸哪里还敢说。 他说什么爸爸都要笑，他有预感，等会儿还会被笑。 楠珏察觉出他眼神之中的不信任：“……这是正经事，爸爸保证不笑，你相信爸爸。” 这还怎么相信。 刚才那些对他而言也是正经事，可爸爸笑成什么样子了。 “爸爸要再笑一次，就罚爸爸给初初买一袋零食。” 对付小孩子，怎么都是这种招式最有用。 果然，一听到有零食，小楠初瞬间没那么抗拒了，就算爸爸再笑，他有零食了，也不吃亏啊。 很好骗的小楠初果断告诉了爸爸：“那天，我在仙山，摘果子……突然，一条小青龙，飞过来撞我……等再睁开眼，就在这里了……” “小青龙撞你？” “嗯。”小楠初认真点头，“就是小知哥哥。” 楠珏震惊，段亦知？ “……小知哥哥？他是撞你的小青龙？” “是呀！”小楠初说，“我第一次见他，就认出来了！” 突然莫名得意。 这件事让裴承允跟楠珏都很意外，小家伙来到仙山的原因竟是这个。 而两个小孩来到人间后的日子，似乎过得都挺惨。 小楠初成了孤儿院的小可怜，只是阴差阳错被他们收养。 段亦知的家庭条件不错，但缺乏父母关心，性格封闭，身上还带着诅咒。 楠珏不禁好奇，他们这一撞到底是有多离谱多激烈，撞得时间线乱七八糟，仿佛出现了BUG，彼此的人生还都带着不幸。 说是人吧，确实都是人类小孩，但内里还装着以前的版本，简直是两世重叠。 两位家长第一次见识这样的情况，半晌无言，倒真严肃了下来。 小楠初又因为他们的严肃感到紧张。 爸爸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会儿笑话他，一会儿吓唬他，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小狐狸不高兴地噘嘴：“……你们，干嘛呀，不说话。” 两个爸爸想法一致，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不想说自己不知道，那样会显得很没用。 楠珏还想问问他，既然现在真相都坦白了，他是愿意留在这里还是要回仙山。 但看小楠初没有这个意识，他决定不提醒，就没说。 偏偏裴承允在这个时候无比懂他，硬要问：“初初，那之后你是要回仙山，还是继续跟爸爸留在这里？” 楠珏恨不得把他的嘴封起来。 哪壶不开提哪壶，竟还特意去提醒？ 小楠初眨眨眼，没准备爸爸会问这个，给不出回答。 之前他就思考过这个问题，那时不知道怎么选，现在依旧不知道。 如果是刚到人间那段时间，回去就回去了，那时他心心念念的事就是早点回去仙山。 可当他适应自己在人生的身份生活，习惯跟爸爸们在一起后，分离变得很困难。 好在裴承允是有准备才这么问的。 见小楠初犹豫不决，他直接说：“留在这里陪爸爸好不好，爸爸舍不得让初初走。” 小楠初瞬间双眼放光：“……真的吗？” “真的啊，初初要走了，爸爸会很伤心的。”裴承允直截了当，“所以初初不要走，留在这里，爸爸每天给你买好吃的。” 楠珏不赞同用这种方式引诱小孩子，太无耻了。 应该要让小楠初自己做决定才对，是去是留，大人都不应该干涉。 直到看见小楠初分明上钩的模样，他决定站裴承允。 虽然无耻，但他很喜欢。 小楠初落入零食陷阱，脑内开始幻想：“……每天，都有吗？” 裴承允反手画出一个巨大饼：“是啊，每天都有，初初喜欢什么，爸爸都买给你。” “……巧克力糖，可以吗？” “可以啊。” “……草莓蛋糕呢，可以吗？” “也可以啊。” “……初初还想，吃薯片。” “想要什么都可以，爸爸都给你买。” 小楠初眼睛里全是激动的光，感觉下一秒就要扑进裴承允怀里大呼我最喜欢爸爸了。 可谁叫裴承允之前嘲笑人家这么多次，小宝贝学聪明了，没有扑上去或立刻答应。 而是有点小傲娇地表示：“……那初初，考虑考虑。” “初初还要考虑啊？爸爸不仅能每天给你买好吃的，还能带你到处兜风呢。” “……兜风？” “是啊，初初想不想去，爸爸现在就可以带你去。” 说罢，裴承允站了起来。 周身泛起几圈白雾缭绕，原形渐渐显现，是一匹身形高大威风的玄狼。 裴承允的真身大小跟一幢房子差不多，不想吓到小楠初，在屋内缩小了好几倍。 即便如此，气势也足够惊人。 眼眸暗红，眼神犀利，长尾拖地，掌爪厚实锋利，獠牙尖锐。 小楠初呆呆看了很久，小声说：“……我好像，以前见过爸爸。” 好奇怪，他从没在仙山见过狼，却对这样的裴承允感到熟悉，仿佛很久之前见过。 裴承允心想你当然见过，就是见过之后，吓得高烧好几天不退，醒来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但他没提这件事，而是叼起小家伙的衣领，甩到了后背。 一下扑进厚实的毛茸茸中，小楠初却莫名兴奋起来。 揪揪爸爸背上的毛，连“哇”好几声。 因为这一秒最真切地感受到，原来爸爸跟他是一样的，至于他之前的担忧顾虑，全是多余的。 裴承允给了楠珏一个坚定的眼神：我带他出去兜一圈，保证让他留在这里舍不得走。 接着转过身，随即屋内卷起一团风，下一秒裴承允就带着孩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楠初做不到用这种方式引诱孩子，只能默默支持裴承允。 但小楠初的去留问题困扰着他，想了想，他给一直在寻找小狐狸的同族发了消息。 楠珏：[你那边有小狐狸的消息吗？] 对方回得很快：[还没呢，也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 对方：[找了这么久，现在心都凉了，只希望他在人间平安不出事就好] 找人就是这样，刚开始很上心很认真，但一直找不到的话，力度也就渐渐变小了。 楠珏问：[找到后是不是要立刻带他回仙山？] 对方：[这是当然啊，总不能让他留在人间] 对方：[而且现在月老那里缺人手，他还是有仙职的，人家那边等着他上岗实习呢] 楠珏：？？？ 等等，这就过分了吧，小宝贝才多大啊，这在人间都算雇佣童工了。 楠珏：[这么缺人手吗，这只小狐狸年纪应该也不大吧？] 对方：[没办法，谁让他是未来的姻缘神呢] 对方：[要从小培养他的使命感跟责任感] 对方：[而且人间百姓不养闲神，要好好工作才有人肯相信啊] 这倒是真的，对此楠珏深感认同。 神仙也不是好当的，做得好才有人信，做不好不仅挨骂，还要被告状。 对方问：[珏哥，你哪边有消息吗？] 楠珏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选择遵从本心：[也没呢，唉，这小东西太能藏了] 第28章 第 28 章 小楠初到底心思单纯, 没太多复杂的想法，被裴承允带出去兜了一圈，心情开始变好。 他从没想过有天爸爸会带着他在云间散步, 这种感觉让他想起在仙山的时候。 那时他还是一只自由自在的小狐狸，可以去仙山任何地方, 最喜欢的事就是像这样闲逛。 同样的快乐竟然也能在人间体会到, 还是爸爸带着他。 他们在很高的位置, 周围是云层，向下就能看到人间城市。 风拂过耳边的声音喧嚣刺激，没有一点安全措施, 但他丝毫不怕，也不担心自己会掉下去。 因为有爸爸在。 爸爸背宽阔稳定，双手揪紧爸爸的毛，小狐狸宝宝就觉得安全感十足。 这一刻最深刻感受到了爸爸是大神仙的快乐。 他可以肆意享受爸爸给的宠爱, 在云间来回穿梭，发生什么都不用害怕, 因为还有爸爸的保护。 裴承允带他不知跑了多久, 到后来，小楠初肚子都饿了。 毕竟醒来到现在, 他还没吃过东西。 好在这时裴承允也调转方向, 看样子是打算往回走了。 裴承允问他：“初初, 开心吗？” “开心！” 小狐狸宝宝大声回答，开心到在风中模糊, 都忘记刚才裴承允是怎么调侃嘲笑他的。 “以后天天出来好不好？” 裴承允秉承着无耻的原则, 一定要将小楠初留下来。 单纯的小狐狸哪里会是邪恶大人的对手, 压根没想到这一层, 只顾着这一刻的高兴, 一口答应：“好哦！天天出来！” “那我们说定了。”裴承允欺骗小孩却毫无愧疚，“这是初初跟爸爸的第一个约定。” 这话说得多有仪式感，小狐狸宝宝立刻上套，更加兴奋地应道：“嗯！第一个，约定哦！” 就这样把自己给卖了。 裴承允得逞，回去能跟楠珏交代了。 这种事情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想要小宝贝留在他们身边，有的是办法，不用慌。 两个人往回走着，前方突然出现一只白色九尾狐，从很远之外向着他们跑来。 裴承允放缓脚步，小楠初也坐了起来，九尾狐的速度很快，方才看还是远远的，没几秒就到了他们面前。 九尾狐身形同裴承允一般高大，一身毛发洁白无瑕，站姿优雅贵气，眼眸更是罕见的紫色。 小楠初怎么都算是在仙山阅狐无数了，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大狐狸。 而且大狐狸的眼睛跟他一样，他原形的眼睛也是这样的紫色。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只大狐狸出现在这里，可看样子，应该是爸爸的朋友。 直到大狐狸开口：“你知道自己跑了多远吗，至少四百公里，跑这么远做什么？” 小楠初惊觉，这只大狐狸不是别人，正是楠珏。 原来爸爸是大仙狐，还是这么好看的大仙狐！ 这只大仙狐竟然是他的爸爸！ 小狐狸宝宝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逐渐膨胀的心。 这叫他怎么控制嘛。 他一直以为只是普通人类的爸爸竟都是大神仙，还都这么威风霸气。 如果条件允许，他恨不得拉条横幅围着全世界跑遍，到处分享一下自己的震惊跟激动。 眼睛就这么直直地盯着楠珏，小楠初连眨都不眨了。 楠珏注意到小家伙分外热情关注的目光，笑了笑：“怎么了初初，不认识爸爸了？” 小楠初眨眨眼，很老实地说：“刚才，不知道，爸爸太好看了……” 这话让裴承允有点酸。 小家伙不知道夸爸爸要两个一起夸吗？ 自己带他出来兜了这么一大圈，拼命哄他开心，都不配被夸一下的吗？ 怎么楠珏只是现了一下原形，什么都没做呢，就能得到他的夸奖，小家伙也太偏心了吧。 裴承允说：“初初，大爸爸不好看吗？大爸爸这样不帅吗？” 小楠初压根没注意听，视线全都在楠珏身上。 爸爸真的太好看了，是他见过最好看的狐狸。 而且沉迷爸爸美色的同时，小狐狸也开始幻想，自己长大后会像爸爸这么好看吗，他也想变得这么好看。 楠珏清楚自己的颜值处于什么水平，但对小宝贝毫不掩饰的赞美还是感到很高兴。 楠珏走到他面前：“初初喜欢爸爸这样吗？” 裴承允很小声地：“喂！” 可惜没人在乎他说了什么。 小楠初眼里只有漂亮的大狐狸爸爸，疯狂点头：“喜欢，初初好喜欢。” 裴承允：“……” 过！分！了！ 这小家伙，小小年纪就有渣男气质了！ 楠珏：“那初初到爸爸背上来好不好，回去跟爸爸。” 裴承允：？？？ 更！过！分！了！ 两！个！都！很！过！分！ 偏偏小楠初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好！” 下一秒，就被楠珏叼去了自己背上。 楠珏身上的皮毛更长，也更柔软，扑进去一点不刺，非常舒服，还有股香香的味道。 小楠初用脸蹭了好几下，恨不得在里面打滚。 “……爸爸身上，香香的，好好闻。” 大概是嗅到了同类的气息吧，这股味道让小楠初喜欢且怀念，甚至有种依赖感。 “坐稳了，我们回去了。” “好哦！” 楠珏的速度丝毫不比裴承允慢，从体态上看，更是裴承允轻盈灵巧。 裴承允没想到他们说走就走，又没办法，只能跟上去。 小狐狸宝宝觉得这一刻很幸福，是来到人间后最幸福的一刻。 他的爸爸是大仙狐，他正坐在爸爸的背上。 而裴承允跟在他们旁边，跑起来威风凛凛，像是保护着他们，安全感十足。 他好希望自己能快点化出原形啊，他也好想跟爸爸们一起跑。 要是能跑在爸爸们中间，他一定是全世界最拉风的小狐狸。 虽然他没有爸爸那么漂亮，但至少仙山上的大家夸过他很可爱。 漂亮交给爸爸，他负责可爱就够了。 快乐值远远盖过了之前的紧张不安，等兜完风回到家，小狐狸就彻底接受了爸爸是大神仙的事实，并且觉得很赞。 这是他在人间最喜欢的爸爸，彼此熟悉。 爸爸没有伤害他，还带他出去兜风，让他开心。 又有着十分强大的灵力，安全感满满，能给予他保护。 而且楠珏的原形真的太好看啦，就算整天从早看到晚，他也不会看腻。 到家恢复人形，小楠初就主动扑进楠珏怀里，开始跟以前一样撒娇：“……爸爸，摸摸。”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喜欢让爸爸摸头了，因为爸爸是大狐狸啊。 而且这种满足感只有楠珏能带给他，换成裴承允就做不到了。 楠珏抱着他，这种时候当然有求必应，温柔抚摸他的小狐狸头，一边哄道：“嗯嗯，初初是乖宝宝。” 小楠初心满意足，埋在楠珏怀里不肯出来。 裴承允很想发个脾气。 他们一大一小是好了，他倒像个多余份子。 刚才小楠初毫不犹豫地跟着楠珏走，裴承允想起来就觉得心酸。 但根本没人发现他在发脾气，独自坐了几分钟后，裴承允又只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若无其事地跟他们一起吃午餐。 小楠初饿狠了，坐下就一顿狼吞虎咽。 吃到一半，还犯起了困。 眼睛睁不开，脑袋撑不住，脸直接要往饭碗里砸。 好在楠珏及时将他的脸拖住，才避免了这一场悲剧发生。 没办法，从昨晚开始，他的情绪就在大起大落之前切换。 昨晚因为害怕而很激动，今天是因为兴奋而激动。 想要一个小孩子很好控制情绪是不可能的，小楠初今天比昨天还激动些，导致回来路上灵力外漏不少。 本身灵力就少的可怜，一漏更可怜，因此疲惫犯困是很正常的。 楠珏抱着迷迷糊糊的他去睡觉，但等躺到床上，小家伙又好像有些清醒了，不肯立刻就睡。 楠珏很无奈，永远猜不透一个孩子的想法。 轻轻拍拍他的背：“初初刚才不是很困么，现在怎么不睡了？” 小楠初打了个哈欠，他也不知道，身体还是想睡的，可大脑好像有些兴奋。 一回想跟爸爸在外面兜风的感觉，他就睡不着。 软软绵绵地贴在楠珏怀里，小楠初说：“……爸爸，初初是不是，在做梦啊？” “嗯？为什么这么说？” 那原因可太多了，昨晚到现在种种，论起来每件都值得他说上很久。 可惜他说话不利索，无法完整表达，现在又有些困，不是叭叭的好时候。 小楠初贴着爸爸：“……我想看，爸爸的原形。” 楠珏对他这个提议意外：“为什么？” 小狐狸很诚实地说：“……因为，好看呀。” 是一只贪图美色的小狐狸。 楠珏被他逗笑，但答应了：“好。” 很快，楠珏就将原形显现出来，虽然已经缩小了几倍，但还是将四米大床占走一半。 小楠初立刻扑进大片白色毛茸茸里，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全身心放松地躺下了。 之前他还不明白家里的床为什么要这么大，现在懂了。 而且想化形的愿望也越来越强烈。 他要是能在这时恢复小狐狸的形态多好啊，就能跟爸爸蹭蹭贴贴了。 “爸爸，初初好想，恢复灵力啊。” 只要恢复到三尾的程度，他就能化形了。 可惜他连一尾都不到，出去时因为太激动还漏了点。 之前他没有任何办法，无计可施。 现在有了楠珏，小狐狸毫不犹豫地向爸爸寻求帮助：“爸爸，帮帮初初吧。” 楠珏倒是想帮他，但也没办法。 小宝贝现在是人类的身躯，体质偏弱，本身的灵力又只那么一点点。 他跟裴承允的灵力对他而言太过强大，能不能吸收是一回事，就算能吸收，他的身体也承受不了。 灵力恢复需要考虑自身情况，太多反而会成负担跟伤害。 以小宝贝目前的情况来看，想要完全恢复不是易事，估计需要很长时间。 楠珏想他应该不知道这些，就没打击他：“那初初要先做到每天好好睡觉，好好吃饭，这样灵力恢复就会变快了。” “……真的吗？” 原来这么简单就能恢复灵力了？ “真的啊，爸爸不会骗你。” 楠珏面不改色，他也没说错啊，要是身体情况好，能承受的灵力自然就多了。 小狐狸半信半疑：“……那为什么，之前没有呢？” 楠珏张口就来：“因为初初太爱吃零食了。爸爸不是说了吗，主食才有营养，吃了能长大长高，初初不听啊，还总是偷吃。” 小狐狸眨眨眼，好像是发生过这样的事，还不止一次。 对小孩来说，五花八门的零食永远都要比正餐好吃。 有时零食吃到不饿了，正餐就不愿意吃了。 可他之前不知道这会妨碍他恢复灵力，现在很坚定地保证：“……那初初，以后一定，好好吃饭！也好好睡觉！” “嗯，这样就对了。”楠珏说，“那初初现在快睡吧。” “好！” 小楠初终于闭上眼睛。 但谁叫爸爸这么好看呢，他忍不住就想多看几眼。 闭上眼睛，还是要再说一句：“……爸爸，你真好看。” 可惜楠珏现在不能揉他，不然一定把他抱进怀里好好揉捏一顿。 楠珏释放了大量安抚的灵力：“好了，乖宝宝睡觉吧。” 枕着毛茸茸的大狐狸，周身是满满的灵力，这次小狐狸很快就睡着了，还做了个非常满足的梦。 梦里他化出了原形，骄傲地甩着自己的大尾巴，跟爸爸们一起在云间奔跑。 大概是这个梦太过幸福，他睡得怎么都不肯醒。 终于醒来时，时间已经是傍晚，夕阳西下，窗外天边云层染透橙红。 楠珏已经不在身边了，房间里又只有他一个人。 小狐狸清醒后赶紧跑出房间，这次在楼下找到了裴承允跟楠珏。 “初初睡醒了？” 话音刚落，小楠初就一个原地弹跳，直接扑进了楠珏怀里，紧紧抱住他不肯松手。 “怎么了乖宝宝？” 小楠初紧紧抱着楠珏的脖子：“……我，我睡醒，没看到爸爸。” 语气竟还有些委屈。 楠珏抱着这个娇气的小家伙：“睡醒就要看到爸爸啊？” “嗯，但是爸爸，不见了。”小楠初委屈地说，“我差点以为，是在做梦……” 谁叫他做了一个与现实衔接的梦。 梦的内容那样幸福，醒来却只有自己一个人，落差太大了，生怕一切都是假的，连早上那些幸福的时刻都是梦境。 必须亲眼见到爸爸，再次确认，他才能安心。 “没事没事，不是做梦。”楠珏安慰他，“初初不用担心，爸爸在的。” 早上裴承允问他愿不愿意留下，他还傲娇地表示要考虑考虑。眼下就成了一个小黏人精，趴在楠珏肩上不肯离开。 等有足够的安全感了，小楠初才松开，这时心情也好了些，对楠珏说：“……爸爸，初初的灵力，好像真的，变强了！” 楠珏吃惊，真的吗？这有这么快的吗？ 别是你的幻觉吧小朋友。 小楠初是认真的，毕竟昨晚跟中午都是在楠珏强大灵力的包围下睡过去，多少吸收了一点。 虽然他吸收的部分对楠珏而言微乎其微，根本感受不到差别。但对没有多少灵力的小狐狸而言，效果就很明显了。 小楠初拍了拍自己的手臂：“初初好像，变强壮了！” 同时也更相信楠珏对他说的那些话。 看来爸爸说得都是对的，今天他睡了这么久，灵力就恢复了一些，晚上要再多吃点饭才可以。 “初初以后，一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变回小狐狸，跟爸爸一起散步了。 第29章 第 29 章 为了能以最快速度恢复灵力, 那晚小狐狸干饭都特别认真。 其实小楠初是有些挑食的，谁叫他是只肉系小狐狸呢，最偏爱蛋肉之类的食物, 对蔬菜的喜爱度很低。 颜色好看些的蔬菜还能骗着吃几口，绿色类蔬菜就很难激起他的兴趣。 但长身体需要营养均衡, 挑食肯定不行, 小楠初不喜欢归不喜欢, 可每次爸爸叫他吃，他也能皱着眉头吃下去。 也是因为这样的次数多了，每次吃饱零食就不肯好好吃饭。 这天晚上不需要楠珏提醒, 看着盘子里的炒青菜，他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快速夹起塞进嘴里，视死如归地咽了下去, 甚至还能再来一筷。 楠珏看到他对恢复灵力的执着，突然有些罪恶感。 他不过随口一说, 可孩子当了真, 并且在努力执行。 但转念想，这也不是坏事啊, 至少挑食的坏毛病给他矫正过来了, 小朋友当然要多吃蔬菜。 最后楠珏决定先不说明真相了, 看小家伙能坚持多久，他就骗多久吧。 吃过饭后, 裴承允剥柚子, 楠珏吃柚子, 小狐狸暂时不想吃, 拿着柚子皮当头盔玩。 白天睡久了, 晚上小楠初就很有精神，蹿来蹿去，头盔自己戴一个，另一个硬要给黑狼戴上。 黑狼最后逃过一劫，没有挨捶。 虽然他做的事情让裴承允实在很想捶他一顿，但考虑到结果不算糟糕，还算半个因祸得福，裴承允就决定放过他了。 不过惩罚还是有的，黑狼得继续在他们家当狗，保护小楠初。 黑狼敢怒不敢言，只能答应裴承允的不平等条约。 等楠珏吃完柚子，裴承允对小楠初说：“初初，要不要出去玩？爸爸带你去看烟花。” 小狐狸头顶柚子皮：“……烟花，是什么？” 他还没见过烟花，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烟花就是……” 这种东西真要解释还挺难，烟花就是烟花啊，还能怎么表述？ 裴承允简单粗暴地说：“烟花就是烟花，等会儿带初初看了就知道了。” “初初，不想去。” 岂料得到了无情的拒绝。 小楠初说：“初初现在，只想跟哒哒玩。” 裴承允：“……” 那你好歹看看哒哒愿不愿意跟你玩啊。 你觉得他喜欢戴个柚子皮吗？ 他看到他生无可恋的眼神了吗，你觉得他开心吗？ 为了保护孩子幼小的心灵，裴承允将这些话藏进了心里。 但并不放弃：“回来也能跟哒哒玩啊，走吧，去看烟花，初初肯定喜欢。” “所以烟花，是什么呀？” “……” 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裴承允想了想：“烟花就是开在天空里的花，只有晚上才能看见。初初要是不去的话，明天白天就看不到了。” 开在天空的花？ 这么说，终于激起了小楠初的一些好奇。 天空也能开花吗？他还没见过开在天空上的花呢？ 这时，楠珏说：“初初，一起去看吧，现在还早，回来可以继续玩。” 见楠珏也说去，已经处在犹豫中的小狐狸就答应了：“好哦，那初初，去看烟花！” 既然是一家人一起去，那就去吧。 “小傻瓜，你把柚子皮拿下来再走啊。” “忘记了，嘿嘿……” 但在裴承允看去，分明就是小狐狸更听楠珏的话。 怎么会这样。 以前的小狐狸根本不是这样，对他们都好。可自从看到楠珏的真身后，小家伙就变了，变得非常偏心。 才这么小就知道偏心了，以后长大还得了？ 裴承允非常不服，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把他这个不正确的思想给拨正了。 小楠初已经接受了他们的身份，裴承允就大大方方用起了法术。 走到大门前，裴承允抱起小楠初：“来，初初开门。” 小楠初乖乖照做，结果打开门，外面并不是平日所见的地方，而是一片无垠的草地。 “哇！！” 小狐狸发自真心的赞叹，被惊艳到了。 裴承允对他这样的反应很满意：“怎么样？这样出门是不是方便多了？” “爸爸，好厉害啊！” 这样的场景交换，听说要用很厉害的法术才能做到，他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呢。 得到小宝贝的称赞，裴承允心情终于好了些，得寸进尺地问：“是吗？有多厉害？” “很厉害很厉害！” 单纯的小狐狸正好配合：“爸爸，是初初见过，最厉害的！” 可以了，裴承允膨胀了。 就是要这样才对。 一家三口走进裴承允的场景中。 这里已经不在人间，而是在裴承允的私人领地，绝对安静，不会被任何人打扰。 不过风景与人间大同小异，所以小楠初没发现哪里不对。 裴承允抱着小楠初到湖边草坪坐下。 月色朦胧，湖水粼粼，还有萤火虫在草丛飞来飞去。 小楠初伸手抓住一只：“哇！它的屁股，在发光！” 裴承允跟楠珏都因为他的话笑起来，能将这种字眼说得一本正经还无比可爱的，就只有他了。 但张开手，萤火虫飞走了，小楠初连忙站起来追。 “初初，慢点走，不要跑，当心摔了。” 家长没上前，坐在原地看着。 小楠初努力追着萤火虫，跑出好远，却没能再捉到一只后，才回到了爸爸身边。 “追萤火虫好玩吗？” “不好玩……捉不到……”就是这么实在的孩子。 他坐回裴承允怀里，左右环顾了一圈，又抬头看向漆黑的天空，问道：“爸爸，说好的，烟花呢？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别急，爸爸已经在叫它出来了，它也需要准备一下。” “花也要准备吗？”小狐狸恍然大悟，“噢……初初知道了，它也是神仙吗？它会在天上，跟初初，说话吗？” 小朋友，你这就有点强爸所难了。 爸爸只是想说得有趣些，你这些要求都离谱了啊。 裴承允回答不出，只好说：“……它快来了，马上就来了，初初赶紧把眼睛闭起来，先不能让它看到你。” 裴承允说得着急，演技逼真，小狐狸火速上当，赶紧闭起双眼，怕不够，还用手掌捂上。 “看不到了……初初现在，看不到了！” “捂住啊，不能松开！” “知、知道了！” 小狐狸认真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等着爸爸下一步指示。 但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只等到一声巨响，咚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头顶炸开，离他很近。 小狐狸被吓一跳，差点叫出来。 裴承允先一步拿下了他的手：“初初睁开眼睛，现在能看了。” 再睁眼，黑漆漆的天空已经被一大片壮美绚丽的烟花填满，绽放那一刻，亮如白昼。 小狐狸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美景，眼睛都不眨，彻底看呆了。 只要有一束烟花消失，就有另外一束立刻接上，金光灿灿，垂落时宛如星光璀璨。 “哇！” “哇！！” “哇！！！” 小狐狸失去组织语言的能力，除了“哇”什么都不会说了。 裴承允问：“初初喜欢吗？” “喜欢！初初喜欢！” 因为太过惊喜，光是言语表达都不够了，小楠初直接站了起来，开始在地上蹦蹦跳跳，加入肢体语言。 “好漂亮啊……爸爸，好漂亮啊！” 但很快又无厘头地问：“爸爸，这么好看，为什么我们，不带回家呢？！” “……宝贝，这个不能带回家。” 除非你是想把家炸了。 小狐狸不高兴了：“为什么呀？” 烟花的原理构造要解释太难，裴承允抱过他，说：“因为烟花是属于夜空的，只有在晚上才好看，带回家的话，它就不好看了。” “……这样吗。” 不能带回家，太可惜了。 “初初喜欢，爸爸以后可以再带你来看啊。” “真的吗？”小狐狸忙问，“那是，什么时候呢？” 裴承允哪给得出具体：“人们想庆祝什么的时候，就会放烟花，所以等下次要庆祝的时候，爸爸再带你来看。” 庆祝？ 小狐狸不解地问：“那这次呢？也是在庆祝吗？” “是啊。”裴承允说，“这次是爸爸在庆祝，因为初初愿意留在这里，做我们的小宝贝，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其实庆不庆祝的，小狐狸都搞不清楚。 但他能从爸爸的这些话中，感受到他是被爸爸宝贝重视着的。 这让小楠初心情很好，因为他也很在乎爸爸。 笑嘻嘻地说：“初初是，小宝贝！” “是啊，初初是小宝贝。”裴承允揉揉他，“初初永远都是爸爸的小宝贝。” 小楠初更高兴了。 心情一好，就很大方：“爸爸亲亲！” 说完主动在裴承允脸上吧唧了一口。 裴承允更膨胀了，小宝贝主动亲他了！ 可以了，偏心不偏心的无所谓了，今晚都值了。 那晚他们看了整整四小时的烟花，小狐狸宝宝彻底爱上，根本舍不得走。 回去后都一直兴奋着，到凌晨时分才睡。 第二天早上，楠珏睡得迷迷糊糊，听到裴承允在打电话，好像跟人争论着什么，语气很不好。 他坐起来的时候，裴承允刚挂电话，他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吵醒你了？” “没事，也该起来了，初初今天还要去幼儿园呢。”楠珏道，“所以是发生什么事了？” “一件巨他妈离谱的事，我在自己的私人地盘放我的私人烟花，竟然被上面要求写报告。” 裴承允很不爽地说着：“理由是我随意让人类进去，这他妈的，进去的是我儿子，我让我儿子进去怎么了吗？还有，因为烟花是法力假造的，还说我亵渎职务，公权私用，我这分明是保护环境好吗，这群傻叉，整天书也不念，道理也不讲。” 楠珏回想起昨晚那场四小时的烟花。 把法力用在这种地方哄儿子开心，会被惩罚倒也不意外。 “我说我不写，你猜对面怎么说？” “怎么说？” “说我不写就引天雷下来劈我，劈到我写为止。” “……噗。” “我让他劈，有种劈死我。” “这天雷倒是不能把你劈死，但肯定会把你劈得很丑。”楠珏安慰他，“算了算了，写吧，我帮你写，反正我在家也没事……要写多少字啊？” “十万字。” “……” 楠珏恨自己话说早了。 于是决定以沉默应万变，什么都不再回答，而是默默挪动到了小楠初身边。 “乖宝宝，该起床了，今天要去幼儿园。” 小楠初呓语了几声，并没有醒。 “初初，要起来了，不然上学要迟到了。” 还是没有醒来。 很快楠珏察觉到哪里不对，小家伙的脸好像特别红。 他伸手摸了摸，果然滚烫，是发烧了。 前两天情绪总在大起大伏，早就超出了一个小朋友的承受量。 昨晚又因为烟花过于兴奋，小小的身躯经历了太多，今天终于倒下了。 第30章 第 30 章 小楠初醒来时, 感觉脑袋特别沉，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头上，让他无法动弹。 还没睁开眼, 先用手在额头处挥了几下，试图想搞清楚是什么。 但什么都没摸到, 手直接拍在额头上, 啪的一下, 自我激活成功，他睁开了眼。 眼皮前所未有的沉重，眯开一条缝, 最先看见楠珏的脸：“初初，你还好吗？看得清爸爸吗？” “……爸爸。”小楠初迷迷糊糊地应道，“……看得清。” “乖宝宝，你发烧了, 有哪里不舒服吗，告诉爸爸。” 好在是精神透支引起的发烧, 倒没有其他不适症状, 就是头沉眼皮重，手脚没什么力气。 小楠初慢慢说着：“……初初嘴巴, 有点苦, 想吃凉凉, 甜甜的东西。” 最好是冰激凌，不行的话果冻也可以。 他没有真说出口, 只是用饱含这样期待的眼神看向楠珏。 楠珏听到他想吃东西, 多少放心些了。 现在还想着吃, 并且还有胃口吃东西, 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小楠初想翻个身起来, 但今天的手脚不听使唤，特别沉重，翻了老半天都没成功。 “初初不要动了，好好睡着吧，等会儿爸爸给你拿吃的过来。” 楠珏在他额头上贴了一个退烧贴：“今天就不去幼儿园了，爸爸已经请好假了，你在家好好休息。” 即使脑袋再沉再重，听到不用去幼儿园的那一刻，小狐狸的双眼还是泛出了光芒。 原来生病就不用去幼儿园了吗？ 还有这样的好处吗？ 他明天还能继续生病吗？ 此时无声胜有声，看到他这样的眼神，楠珏就能猜到他心里的想法。 “别想了，病好了还是要去的。”楠珏无奈说，“生病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初初身体不难受啊？” 小楠初仔细想了想，他现在是挺不好受的，但在幼儿园也不好受啊，反正都是不好受，相比之下，他更愿意在家里不好受。 于是小狐狸很诚实地说道：“生病，不好玩……幼儿园，也不好玩……” “去幼儿园至少比生病好吧？” 小狐狸不假思索：“差不多的。” 楠珏：“……” 还真是低估了小朋友对幼儿园的抗拒程度。 但还有心思开玩笑，精神也还行，希望明天就能恢复了。 那天楠珏跟裴承允都在家里陪他。 上午吃过退烧药后，小家伙睡过了一天，到晚上，体温就退了下去，人舒服了许多。 小狐狸一有精神就闲不住，只想来个狐闹。 因为对前一晚的烟花念念不忘，缠着裴承允再带他去看。 裴承允哪还敢带他去。 放一次烟花十万字报告，再来一次就二十万字，都能直接出本书了。 “今天还想着去啊，你才好一些。” 裴承允还没说什么，楠珏先道：“不许去了，今晚好好休息。” 裴承允感觉自己躲过一劫：“哎呀，没办法呀，爸爸不让我们去，初初在家睡觉吧。” 小狐狸觉得好可惜，但不得不听爸爸的话，那晚早早睡了。 身体得到了充足的睡眠休息，恢复就挺快，第二天早上，小楠初彻底恢复活力，又是一只活蹦乱跳的小狐狸。 但为了能不去幼儿园，他开始耍赖，躺在床上，企图用拙劣的演技欺骗家长。 “……初初感觉，头还是好重，没有力气。”他说，“初初没有好，初初动不了。” 看得出来是第一次装病了，没有经验，连动不了这种字眼都出来了。 裴承允跟楠珏看破不说破，算了算了，这么可怜，为了不去幼儿园都到这份上了，就满足他一次吧。 裴承允故意夸张地说：“我们小珍珠今天还没好啊，爸爸亲亲，小珍珠真可怜。” 小楠初不喜欢爸爸叫他小珍珠。 对他来说，这三个字已经成为黑历史。 一提到，他就会想起爸爸肆无顾忌疯狂嘲笑他的那天。 裴承允又这么叫了，小楠初差点直接蹦起来大喊，不要这么叫我——但及时想起自己还在装病中，不得不忍了。 强行忍耐让小宝贝的表情看上去分外扭曲，裴承允也憋得想笑，看小宝贝能忍到什么时候。 最后小狐狸宝宝撇过脸，很不高兴地哼了一声，说：“……爸爸坏，初初不想，再理你了。” 但他越是这样，越叫人忍不住想揉揉欺负。 因！为！太！可！爱！了！ “为什么啊，爸爸没做什么吧？”裴承允再来一句，“小珍珠为什么不理爸爸啊？” 就在小楠初控制不住要将拳头挥舞出去的前一秒，楠珏出来主持公道：“好了好了，你不要老是这样欺负孩子。” 小狐狸连忙接上：“就是就是，爸爸坏！” 楠珏：“你看看，小珍珠都生气了。” 小狐狸：“……” 没想到他们俩是一伙的！ 小楠初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楠珏，不明白楠珏怎么站到裴承允那边去了。 楠珏看他这样的表情也想笑，没办法，小家伙真的可爱到犯规了，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啊。 两人欺负完小朋友，赶紧再哄哄：“那初初今天也在家里休息吧，不去幼儿园了。” 说得非常及时，但凡再晚那么一秒，小狐狸就要开始闹了。 再接一句话，顺利带走小狐狸的注意力：“初初今天想吃什么啊？” 立刻得到回答：“初初想吃，昨天那样的，水果罐头！” 昨天他嘴上说想吃凉凉甜甜的东西，心里想的是冰激凌。但病中怎么能吃冰激凌，楠珏就开了一个黄桃罐头。 甜甜的汁水加脆口的果肉，嘴巴发苦的小狐狸宝宝只一口就爱上了。 昨天他没什么胃口吃饭，大块的黄桃肉倒是吃了两块。 “好，今天再给初初吃。”楠珏说，“但不能贪吃，今天要好好吃饭。” “知道啦，初初会，好好吃饭的！” 非常好哄的小狐狸，给吃的就忘记了刚才爸爸叫他小珍珠的事。 那天小楠初没有在床上赖着了，因为好动的小狐狸根本赖不住。 午饭前就已经跑出房间，先看了会儿动画片，然后去玩玩具。 午睡后直接忘记自己还在装病的事实，开始满屋子跑来跑去。 到了平时幼儿园放学的时间点，更是肆无忌惮，缠着楠珏带他去逛超市。 楠珏被他闹得没有办法，这小祖宗，没一天能安静下来，是只血统纯正的小狐狸没错了。 但正打算答应的时候，段亦知来了。 段亦知昨天就回幼儿园上课了。 不过昨天他没见到小楠初，今天也没见到，觉得奇怪，今天放学就来了裴家，连自己家都还没回。 楠珏看他穿着幼儿园的制服，关切地问：“小知，你恢复啦？今天回学校上课了？” “嗯，我昨天就回去上课了，但这两天都没看到初初，所以想来看看他。” 他问：“初初怎么了吗？为什么没去幼儿园？” 经他这一提醒，小楠初猛然回忆起自己今天是装病在家。 严格来说，他现在还是一名病人——可是他都干了什么，他在家里到处乱跑，还要爸爸带他去超市，这像是病人该有的样子吗？ 不知道自己从开始暴露的小狐狸瞬间戏精上身，赶紧松开挂在楠珏身上的手，掉进沙发躺平。 还有台词要念：“……初初好像，又动不了了。” 段亦知一脸迷惑，不知道小楠初是什么情况。 楠珏则是差点笑死，这小家伙想什么呢，皮了一下午，现在才想来是不是太晚了？ 但当着另一个小朋友的面，楠珏给他留了面子，没有戳破真相。 他对段亦知说：“弟弟昨天发烧了，今天才好些，所以这两天没去幼儿园。” 楠珏之前就对段亦知有些特别注意，知道他前世就是跟小楠初相撞的小青龙后，态度更不一样了。 “麻烦你特意来看弟弟了，快进来吧，弟弟现在精神挺好的，你们玩一会儿吧。” 有段亦知陪小楠初玩也挺好的，这小家伙太能闹腾了，有小朋友陪着他，楠珏就能脱身了。 “你们玩，叔叔去给你倒饮料，小知，你要牛奶还是果汁？” “都可以，麻烦叔叔了。” “不用客气，那我给你倒果汁吧。” 楠珏去倒果汁了，外面客厅就只剩他们两人。 小楠初从沙发上跳下去，走到了落地窗边的地毯上，他的积木玩具都堆在那里。 他问段亦知：“……那你，你要玩积木吗，我在搭，小房子，你要跟我，一起搭吗？” 哎，没办法，他就勉强陪小青龙玩一会儿吧。 但段亦知从小就对这类玩具不敢兴趣，感觉很幼稚，也没什么意思。 可小楠初好像很喜欢，段亦知来这里的次数不算多，每次来，小楠初不是在玩，就是在准备玩的路上。 既然是特意来看小楠初的，那就陪他玩一会儿吧。 段亦知答应了：“嗯，好啊。” 段亦知在小楠初身边坐下了：“你准备搭什么样的房子？” “……唔？” 就是随便搭一下的小房子啊，不然还能是什么房子？ 段亦知看了看他的积木，很好，上次来时还不是这套，看来是新买的。 各种细节做工都很精致，现成的小家具都有，小人物也有。 段亦知问：“你喜欢别墅还是公寓？这个看起来能叠三楼，你喜欢有三楼的房子吗？” “……” 小楠初感觉自己被为难了。 为什么。 小青龙是不是不会玩积木，他都在说些什么。 很快，楠珏端着新鲜的石榴汁跟果盘过来。 “小知，这是石榴汁，叔叔鲜榨的，你试试看，味道应该不错。” 段亦知接过先喝了一口：“谢谢叔叔，很好喝。” 楠珏笑了笑：“那就好。” 小楠初抬头：“爸爸，初初也要。” “初初中午不吃才喝过吗，不能喝太多了。”楠珏道，“初初吃点水果吧，你看，有你喜欢的哈密瓜，还有绿葡萄。” “……好吧。” 楠珏去沙发上坐着了。 自从发生过翻窗淋雨的事情后，他不可能再让孩子单独在一起。 不过俩小孩背对着楠珏，段亦知突然往小楠初那边挪了挪，贴到他身边。 小楠初：？ 他想做什么！ 段亦知端起石榴汁，很小声地说：“你不是想喝吗，快喝吧，叔叔看不到的。” 小楠初：！ 误会你了小青龙！你是一条好龙！ 楠珏确实没听到，他们隔了一些距离，说话声音又轻。 要是存心想听，楠珏当然能知道，可谁闲的没事去偷听两个小朋友的对话内容，这不变态么？ 段亦知跟小楠初贴在一起坐，很好挡住了中间部分，小楠初低下头，就着段亦知的吸管喝了一口。 偷偷摸摸吃到的东西就是比正大光明吃到的要好吃。 他觉得这口石榴汁比他中午喝的那杯甜多了。 小楠初因此而满足，露出了开心的笑。、 段亦知看着他，心情也莫名被带着好起来：“还要再喝一口吗？” 小楠初当然很想再喝一口。 别说一口了，再喝一杯又有什么问题。 可这是爸爸给小青龙的，他不能喝太多。 摇了摇头，小楠初也很小声地说：“……不用啦，这是爸爸，给你的，你喝就好啦！” “可是我喝不完，你帮我喝半杯吧。” 小狐狸信以为真，不敢相信。 这么好喝的石榴汁，小青龙竟然喝不完，那确实不能给他浪费了。 低头就一口嘬掉了半杯，满嘴都是香甜的石榴汁味，小狐狸宝宝感觉非常幸福。 段亦知问：“好喝吗？” “好喝呀！” 段亦知把剩下半杯都喝完了，然后转身对楠珏说道：“楠叔叔，石榴汁我都喝完了，很好喝，能再给我一杯吗？” 楠珏哪知道两个小孩有这么多鬼点子，丝毫没起疑，应道：“好啊，那叔叔再给你倒一杯。” “谢谢叔叔。” “你这孩子，说了不用客气。” 楠珏接过杯子又去了厨房，在小楠初充满期待的目光下，段亦知说道：“等会儿再分你一半。” 小楠初：！！！ 小青龙今天真是来对了！ 很快楠珏又拿着石榴汁出来了，不过这次是两杯，其中一杯是给小楠初的。 段亦知都喝两杯了，他还只是看着，楠珏有些不忍心，就破例再给他倒了半杯。 “这杯是初初的，因为今天已经喝过一大杯了，所以现在只能喝半杯。” 有半杯也不错了！ 至少比没有好啊！ 小楠初愉快地接过：“谢谢爸爸，初初最喜欢，爸爸啦！” 楠珏搓搓他的头：“乖，好好跟哥哥玩吧。” 段亦知默默吸着石榴汁，看到他们这样，那一刻说不羡慕是假的。 连小楠初都能明显感觉到，段亦知的气场发生了变化。 刚才说不上多好，跟平常一样冷冷清清，但现在是变得冷漠，连话都没怎么说了。 出于好奇，小楠初问了声：“……你，你怎么啦？真的不喜欢，喝这个吗？” 段亦知摇摇头，很小声地说：“我想跟你说件事，但你不要告诉别人。” 重点不是前半句，而是后半句。 一听到是这样的事，就算是小狐狸，也挡不住迫切想知道的心。 眼神都变得认真起来，小楠初说：“是什么事情呀？你缩……” 段亦知贴到他耳边，很轻很小声地说：“如果我说，我可能不是人类……你会相信吗？” 小楠初一惊，第一反应是，难道小青龙恢复记忆了？ “你……” 段亦知对上他的双眼，又说：“当然，这只是我的感觉，有可能是错的，我自己也不能确定。” 自从前两天发烧做了那个很奇怪的梦后，每次一闭眼，梦的内容就开始反复出现。 而且一次比一次完整，连各种细节都补充上了。 因此处处真实到不可思议，连感觉也完整复刻，等到醒来，段亦知总会有那么一段时间分不清梦境跟现实的区别。 他觉得梦里有角有鳞片的生物肯定是自己。 不然他为什么总是梦到，感觉还这么真实，就像是记忆在想方设法提醒他不要忘记。 也许是他的前世？ 但这样的想法似乎过分疯狂，当他向父母提及时，父母只是笑着说他想太多了，梦境就只是梦境罢了，人也没什么前世，他不应该把梦境当真。 按照常理解释，是这样没错，可段亦知经历的痛苦很难只用“做梦”这两个字概括。 他很想将自己在面临的痛苦跟无助告诉父母，但不管他怎么说，父母都不愿意相信，只觉得这些是他小孩子的胡言乱语。 不被信任，又无处言说的感觉很难受。 父母总觉得是他不愿意跟他们交流，可他们几乎从不相信自己，段亦知真不知道还能怎么说。 今天来找小楠初，看到楠珏对他的疼爱，心里有些不愿意表现出来的羡慕。 而想起小楠初对他总是特别，段亦知便对他说了这些话。 他当然希望小楠初能相信他，就算不相信他说的猜测，至少能听他讲讲那个梦。 可看到小楠初诧异震惊的眼神，段亦知有些后悔，或许他不该说的，哪有人会相信这些呢，太荒诞了不是吗。 就在他对这件事不抱任何希望时，小楠初慢慢地给了回答：“我相信呀。” 不管小青龙是不是恢复记忆了，小楠初都能确定地说相信，因为小青龙本来就不是人啊。 要是真恢复了也好，那他们还能好好算算账。 九条尾巴呢，每一条的账都不能算少了！ 段亦知对他慢一步的回答大为震惊，眼睛都睁大了，露出了那脸冷淡脸上几乎从未出现过的表情。 段亦知问：“……你相信我？” 小狐狸连皮带籽地嚼着绿葡萄，腮帮子鼓鼓：“对哇……” 你本来就不是人嘛。 “……你不怕我是在骗你吗？” 小狐狸皱皱眉：“你才，骗不到我。” 像他这样机智聪明的小狐狸，怎么可能被一条小青龙骗了？ 这句话对段亦知而言，简直是难受了几天的最大安慰。 就好像小楠初对他信任到了极点，他不是单纯信了这些话，是有过自己的判断跟考虑后，依旧选择相信。 “那我跟你讲讲，我做过的梦吧。” 段亦知将梦的大致内容也告诉他了。 小狐狸仔细听着，意识到段亦知并非恢复记忆。 不过照梦的完整度来看，差不多也该恢复了。 于是他赶紧先说：“……是你的错，你撞到小狐狸了，下次见到他，要跟他道歉的！” 段亦知说：“可是他突然出现，我也没看到啊。” “……那你，要看啊！”小楠初说，“你怎么能不看呢？” 段亦知很想说那只小狐狸也没看啊，要是小狐狸跳出来之前看看前方有没有人，他们同样不至于撞上。 做梦这么多次，段亦知最不喜欢这只小狐狸，在梦里看到都觉得烦，已经是能用“讨厌”二字来形容的程度。 可现在的他很开心，因为小楠初是真的相信他，甚至愿意和他讨论梦里的内容。 段亦知不想在这个时候让他不高兴：“……好吧，那可能真是我的错，要是能再见到那只小狐狸，我会跟他道歉的。” 小楠初心满意足：“那你一定，要道歉哦！小狐狸，那么漂亮，会原谅你的！” 还不忘暗夸自己一把。 段亦知不明白漂亮跟原谅之间有什么关系。 他只说了那只小狐狸很白，尾巴很大，也不知道小楠初怎么就叫他漂亮小狐狸了。 但还是应道：“好吧。” 小楠初已经对自己的身世有过大概了解。 虽然他觉得自己从仙山到人间不过一瞬间，实际上却经历了好几年。 尽管他不太接受，但照爸爸们的推测来看，他跟小青龙那一撞非常严重。 他是九尾小仙狐，原身灵力强大，小青龙也不差，应该还在他之上。 两股强大的灵力猛烈冲撞，不仅扭曲了仙界到人间的时间线，还直接把他们自己……给撞死了…… 之后小青龙成了段亦知，而他成了小楠初。 爸爸说他之前是个不太聪明的小朋友，还没有爸爸妈妈，是从孤儿院领回来的。 或许是意外撞见裴承允真身这件事刺激到了他，所以恢复了记忆。 然而对于过去几年在人间的生活，小楠初毫无印象。 楠珏跟裴承允怕伤到他自尊心，没说你之前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小傻瓜，别说好几年的回忆了，今天教你怎么穿鞋子，明天你就忘干净了。 不过小楠初对这份记忆也不执着，因为现在的他很幸福，过去是怎么样的，自然无所谓了。 如果他能因为看到爸爸真身恢复回忆，小青龙当然也能因为梦境恢复回忆。 而且刚刚得到小青龙的保证，他现在大概是最希望小青龙能恢复记忆的人。 段亦知问他：“那以后，你还愿意跟我玩吗？” “愿意啊。” “……你真好，真的。” 第一次被人这样无条件接受信任，从未有过的情绪在段亦知胸腔内翻涌。 他伸手给了小楠初一个拥抱：“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段亦知第一次主动抱谁，小狐狸宝宝的身形又过于娇小，整个身体都被段亦知圈进了怀里，被抱得严严实实。 从背影看，温馨又可爱。 ——楠珏就是这么觉得的。 他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然后发现两个小家伙一直在讲悄悄话。 虽然不知道内容是什么，可从他们全程紧贴的背影来看，应该是很重要的事了。 现在竟然还抱了一下，看样子是段亦知主动的，但小楠初很好地接受了。 还说自己一点都不喜欢小青龙，从来没想过要跟他做朋友呢，这个小宝贝，小小年纪傲娇就修炼到了十级。 第31章 第 31 章 幸亏小楠初不知道楠珏心里在想着什么。 突然被段亦知抱了个满怀, 他并没有多余想法，小孩的心思毕竟单纯，突然归突然, 但没有妨碍他吃葡萄，抱一下就抱一下吧。 嘴巴里吧唧吧唧嚼着葡萄, 咽下后, 小楠初才说：“……你松开啦！我要吃葡萄！” 段亦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突然, 连忙松开了。 想起平时自己不喜欢跟别人有肢体接触，怕小楠初也不会喜欢。 默默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小楠初脸色如常, 不见不悦，只是想继续抓着葡萄吃，他放心了。 楠珏走了过来，同他们开玩笑：“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啊, 能让我也听一点吗？” 段亦知忙道：“不是什么悄悄话，我们也没说什么。” 因为语气是他一贯有的淡定冷静, 听上去就像这么回事, 没有那么不对。 他不想让楠珏知道这些，虽然他觉得楠珏的反应大概会比他的父母好, 可他们都是大人, 大人总是不太愿意相信小孩这样的“胡说”。 而小楠初没想那么多, 他已经单方面决定等段亦知走后，就把刚才那些话告诉楠珏。 万一爸爸有能帮助小青龙加速恢复的办法, 对他来说最好不过。 段亦知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 楠叔叔, 我应该回家了。” “小知, 等一下。”楠珏叫住了他, 说道，“是这样的，叔叔有个朋友是做衣服的，最近在找小模特给新衣服拍宣传照，明天叔叔会带弟弟过去试镜，你要不要一起去？” 是国内一个很有名的时尚品牌，最近新出了童装分支。 楠珏之前就认识该品牌的设计总监，跟这个品牌的男士成衣也有过一两次合作。 最近楠珏天天看到对方在朋友圈征集小模特，但因为要求颇高，所以进展不太理想。 刚才对方突然联系他，问他家的小孩有没有兴趣去试试。 楠珏第一反应是拒绝，可婉拒的话都打在对话框里后，他又默默清除，接着选择了答应。 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情做做。 小狐狸在家又这么闹腾，就当找个遛娃的新去处。 要是能选上，这段时间他们就有事做了，这也一定会成为小狐狸的特别回忆。 没选上也没关系，花几小时体验一下之前没有接触过的东西，至少增加了人生体验，不吃亏的。 小狐狸在一旁听着，不解地问：“……爸爸，模特是什么呀？” 楠珏尽量解释得最简单：“模特就是穿漂亮衣服给大家看的人。” 小狐狸有了新的疑惑：“为什么，要穿衣服，给大家看啊？” “……唔，因为这样，大家才能知道有哪些衣服，然后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了啊。” 但小狐狸开始“狐搅蛮缠”，继续问：“为什么呀？没有模特，就不可以了吗？” “……” 成功问倒了楠珏。 这该怎么跟他解释呢，从品牌营销宣传角度出发可以吗。 幸亏段亦知在这时救了他一命。 段亦知说：“就像你买玩具，要先看包装盒上的图案，知道里面都有什么，然后再决定要不要。” 但被爸爸溺爱的小狐狸明显没有这个烦恼。 他说：“不会啊，初初就不看！” “那你平时是怎么买玩具的？” 小狐狸伸出了手指：“点点，就好啦！” 喜欢哪个点哪个，点到哪个玩具裴爸爸就会买，得到新玩具就是这么简单。 段亦知差点也被击倒，好在稳住了：“但有些人就会先看了再买。衣服也是这样，如果模特穿得好看，有人看到了就会想要。” 小狐狸还是一知半解：“那模特，很重要吗？” “对，你可以这么理解。”段亦知说，“想要展示一件衣服，模特是很重要的。” 小楠初到底懂不懂谁也不知道，反正这张小嘴是闭起来了，没有再蹦出其他会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问题。 楠珏说：“就是这样，所以初初要不要去试试看？明天等幼儿园下课，爸爸带你去。” “好呀！” 小狐狸依旧不太懂，但他喜欢去外面玩。 听到小家伙答应，楠珏再看向段亦知：“小知，你呢？要不要一起去？” 这是段亦知没接触过的未知领域，一时给不出答应或拒绝，而且也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决定的。 爸爸妈妈都忙，不会有人陪他去，估计压根就不会答应。 像是看出段亦知的为难，楠珏说：“你愿意去的话，明天叔叔送你们过去，反正都在一起，很方便的。” 段亦知犹豫地说：“……我家长，可能不会答应。” 说到家长，这对家长可真是一个难题。 楠珏想了想：“没事，你只说自己想不想，你爸爸妈妈那边，叔叔替你去说。” 段亦知眨眨眼，大概没想到楠珏会这么说。 “怎么了，这么盯着我？没事的，你要是不想去也没关系，不用不好意思，直接告诉叔叔。” 段亦知也不确定自己是怎么想的，这种事不在他的兴趣范围内，要是家长让他去，他可能会选择拒绝。 可如果是跟楠珏还有小楠初在一起，他就不是那么排斥了。 这么想，段亦知偏向答应。 明天下课不用回家，而是跟他们在一起，这怎么都比他在家里闷着好多了。 段亦知点了点头：“……好。” 他说：“爸爸妈妈那边，我自己也会说的。” “等会儿我就给你爸爸打电话，明天幼儿园门口接你们。”楠珏说，“等试镜结束，我先带你们去玩，等你裴叔叔下班了，我们还可以一起在外面吃饭，怎么样？当然，这些我也会跟你爸爸妈妈说的……” 简单几句话，勾勒出来的却是段亦知曾经最向往的画面。 以前他也这样幻想过，他们一家四口能其乐融融。 妈妈会带他跟弟弟出去玩，等着爸爸下班，然后一家人一起吃饭。 楠珏这么说，他都开始期待明天下午的到来了。 今天真是他这几天来最开心的时候，冷淡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好，我觉得这样很好。楠叔叔，那我先回去了。” “嗯，那你路上小心，明天见。” “嗯。”段亦知看向小楠初，“初初，明天见。” 小狐狸对他挥挥手：“拜拜。” 画风就是要跟别人不一样。 第二天，小楠初的好日子到头，终于被送去了幼儿园。 不过已经多赖了一天，他也有心理准备自己要回幼儿园，所以场面还算平静，并没有撒泼打滚不愿意去。 只是心情有点沉重罢了。 一早上都像个无骨生物瘫在桌上，眼神无光。 但到下午放学的时间，瞬间原地激活，神采奕奕，等着爸爸来接他回家。 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这样，老师见怪不怪，反正在幼儿园就是浑身不舒服，哪哪都难受，等离开幼儿园就好了，所有疑难杂症都会不治而愈。 楠珏今天戴了口罩，穿得休闲朴素，但高挑的身形在人群中依旧显眼。 小楠初一眼认出，一天不见如隔三秋，跑出义无反顾的气势，飞扑进楠珏怀里：“爸爸，初初，太想你了！” 以前都是说“好想你的”，今天变成了“太想你”，看来是真的非常想了。 “爸爸也想初初。”楠珏揉揉他，“好了，周围好多人看着呢，初初先下来吧。” 就不。 小狐狸非要黏黏糊糊地抱着爸爸。 “小知哥哥出来了，好了，我们该走了。” 那也不。 小狐狸就要缠着爸爸的脖子，整个人挂在爸爸身上。 楠珏抠都抠不下来，不一会儿，段亦知就到了他们面前：“楠叔叔。” 叔叔现在看不到你啊，叔叔的眼睛被弟弟的小胳膊遮住了。 终于把小狐狸从身上抠下来，楠珏眼疾手快塞进车内。 两个小朋友坐在后面，楠珏在前面开车：“等会儿你们都不要紧张，就当是去玩，照着摄影师的要求摆几个姿势就好。” 但说完，楠珏自己都觉得这话多余。 小楠初因为过分好动，估计没有心思紧张。 段亦知长得就不像会紧张的小孩。 楠珏试图给他们打打气，他们已经在讨论等会儿该玩什么。 小楠初：“等会儿，我想玩滑梯，你呢？” 段亦知：“我都可以，听你的。” 楠珏：算了，他们开心就好。 试镜地点是在该公司的三楼大会议厅，因为来之前联系过设计总监，再加楠珏身份有些特殊，车子直接开进了职员用的地下停车场，在那里坐电梯到了三楼。 没想到参加试镜的小孩有很多，而且各个都经过精心打扮，穿着精致漂亮。 楠珏低头看看自己身边两个还穿着幼儿园制服的小朋友……不得不说，着实有些潦草了…… 但这时，会议室的门开了，像是个面试官的人走出来，很不好意思地说：“非常抱歉各位家长，领导临时增加了条件，要求小孩子们都不能化妆。如果有化了妆的小朋友，麻烦各位家长先将妆面卸了。” 人群中立刻爆发不满，有家长说：“怎么现在才说啊，你们这不是存心耍人吗，小朋友特意化了妆来，说卸就卸了？” “就是啊，现在哪里不要化妆啊，我们特意去化了。” “不好意思，真的非常不好意思，但领导这样要求，我们只能这样执行，还请各位家长见谅。试镜会推迟半小时开始，给大家足够卸妆的时间。” “不试了不试了！” “我们也不试了，走！” 几个脾气暴躁的家长直接带着孩子走了，部分犹豫不决，有些已经开始给孩子卸妆，还有到处借卸妆水的。 场面有些混乱，来来往往中，一个小男孩摔了一跤，直接跪在楠珏面前。 楠珏被吓一跳，赶紧将他扶起来：“……小朋友，你没事吧？” 低头看，小男孩穿着跟小楠初一样的校服，竟还是同个幼儿园的同学。 “我没事，谢谢叔叔。” 小男孩站了起来，模样看上去可爱呆呆的，但还挺有礼貌。 看到段亦知，小男孩有些惊讶：“段亦知，你怎么在这里？” 楠珏问：“你们认识？” 段亦知没什么表情，也没接话。 小男孩点点头：“嗯，我们是一个班的。” “这么巧？”楠珏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陈树影，大树的树，影子的影。”小男孩看着楠珏，“叔叔，你长得真好看，我好像在电视上见过你。” “是吗，谢谢你。” 现在小孩的眼睛都这么亮吗，戴着口罩还能认出来？ 第32章 第 32 章 叫陈树影的小男孩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他向楠珏挥挥手：“叔叔, 我去找我爸爸了，再见。” 楠珏也向他挥手：“再见。”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好像陈树影说完后, 聚集到他身上的视线就变多了。 楠珏当然不想在外面被认出，主要是怕引起混乱骚动, 那样会很麻烦。 他有准备墨镜, 此时考虑着要不要戴上。 但怎么想都觉得在室内戴墨镜更引人注意, 最后还是决定不戴了。 试镜比原定时间晚半小时进行，加上排队顺序，什么时候轮到小楠初跟段亦知还不知道。 在外等待的期间, 楠珏终于感受到了来自内卷的压力。 本来他对这场试镜的态度很佛系，能成则成，不能成也无所谓，就是带小孩子来体验感受一下不同的经历。 但这里的家长都很重视。 临时要卸妆的规定搞得部分人手忙脚乱, 已经有家长飞奔出去买卸妆水。 很多小孩子的妆容跟穿着发型都是搭配好的，卸了妆, 衣服跟发型就开始不匹配, 现场拆头发或要换衣服的都有。 这让一直在看等会儿带孩子去哪里玩，晚上带孩子吃什么的楠珏产生一种罪恶感。 其他家长都在忙, 他是不是也应该忙起来啊？ 可是他没什么能做的啊, 他的孩子没有化妆, 穿的还是制服，想改变都无从下手。 坐他们附近的是一对母女, 妈妈一直在叮嘱女儿进去后该怎么做, 该如何捕捉镜头, 她哪个角度最好看, 一定要呈现出这个角度。 “妈妈让你去上了这么多课, 学了这么多东西，你一定要拿出专业的姿态来，好吗？” 楠珏看这个女孩最大不过六七岁，妈妈却已经在用专业的水平要求她。 而女孩的模样确实很好，站姿优美，气质优雅，能看出家长在她身上是花了大心思的。 这么一对比，楠珏不禁反思，人间的父母都这样吗，他平时对待小楠初是不是太懒散了。 扭头看了一眼小楠初，他跟段亦知的画风真跟其他小朋友不一样。 他们就站在一个热带鱼缸前，静静地看着里面的小鱼。 楠珏最初来这里的目标倒是达到了——就是找个能遛崽的地方，让崽安静下来。 要不也把他们叫过来交代一两句？ 可是该交代什么呢？ 虽然楠珏是曾经得过影帝奖项的男人，但演员跟模特之间显然有壁。 看着小楠初的背影，楠珏只能在心里道歉，对不起了，爸爸也无能为力，爸爸还是看看晚上带你吃什么吧，这里你就听天由命吧小宝贝。 半个小时后，会议厅的门再次开了。 试镜正式开始，工作人员念了十个小朋友的名字，让他们进去，家长不准陪同，只能在门外等着。 小楠初跟段亦知竟都在第一批的名单内。 楠珏拍拍他们的肩：“进去吧，不要紧张，放轻松，等结束了我们就去玩。” 进去的小朋友按身高排了队。 段亦知个子高，排在了最后。 小楠初在中间，他后面是刚才见过的那个小男孩，陈树影。 面试官只有三位，但里面有个拍摄棚，加上摄影师跟其他工作人员，大人的数量并不少。 有些怕生的小孩子，失去家长的陪伴，已经露出胆怯。 试镜流程很简单，按顺序走到面试官面前做自我介绍，然后再到镜头下，根据摄影师的要求摆姿势拍照。 第一个上去的是个小男孩，三岁左右，看上去非常紧张。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到了前面，自我介绍的时候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傻站了好一会儿，最后大哭起来。 还没正式开始呢，就又被工作人员带出去了。 第二个是小女孩，看上去勇敢些，但刚走到面试官面前，正要开口自我介绍，会议厅的门却被打开，第一个孩子的家长冲了进来。 “刚才那样不算的，我们要求重新再来。” 其中一个面试官说：“你这孩子胆子太小了，不适合的，请你出去，不要妨碍我们正常工作。” “哪里不适合了，我们之前有过经验的，做可好了。是你们这个要求有问题，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不让家长陪？我们陪在身边就好了，他做很好的。” “这个要求是一致的，所有孩子的家长都不能进来，其他小朋友都没哭。好了，请你出去，不然我要叫保安了。” 门口站满了家长，好奇地向里面张望。 又来回争执了好几遍，才终于将对方请离。 可被这么一搞，最紧张的是第二个小女孩，她一直站在面试官面前，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就是站着。 等到闹剧结束，她也被吓到了，自我介绍磕磕绊绊，面对镜头拍照时始终慌张。 成绩可想而知，绝对不会太好。 第三个上场的小孩因此压力巨大，走路都同手同脚。 而当面前走了三个小朋友，还有一个就轮到自己时，小狐狸宝宝终于有了点紧张的感觉。 整个流程昨晚楠珏就跟他说了，教过他怎么自我介绍，也教了他几个拍照的姿势。 可到这一刻真正来临时，小楠初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小狐狸紧张到开始挠墙。 “没事的，你不要紧张。”排在他身后的陈树影突然小声对他说道，“你这么可爱，肯定没问题的。” 小狐狸意识到这人是在夸他，眨眨眼，感觉自己又可以了。 小楠初好奇地问：“……你，你不紧张吗？” “我不紧张啊。”陈树影说，“我参加过好多次了，我很专业的，我还上台走过秀呢！” 虽然不知道走过秀是什么意思，但陈树影用这么自豪的语气说出来，听上去就很厉害的样子。 因此小楠初无比捧场地应道：“哇！你好厉害啊！” “嘿嘿，这也没什么啦。” 小楠初的反应显然让他很高兴，开始传授技巧：“我跟你说，等会儿拍照的时候，你不要去看周围的人，只看着镜头就好了，两只眼睛都看向那里，摄影师让你笑就笑，动哪只手就动，其实很简单的。” 这些话小楠初听懂了，更加觉得陈树影厉害：“……你知道的，好多啊！你真的，好厉害！” “嘿嘿，其实多做几次，你也会知道的。”陈树影说，“希望我们都能过，以后还能一起拍照。” 小孩子的友谊就是这么简单干脆。 缘分来了，感觉对了，话聊上了，迅速就成了。 几句话后，他们就交换了彼此的名字年纪，还有家长的名字工作，以及家庭住址——是家长知道了绝对会心梗的操作。 小楠初说：“你比我，大两岁呢，以后我，叫你哥哥吧！” “好啊，我还是第一次做哥哥呢！” “可是你，为什么这么矮呀？小知哥哥，跟你一样大，他在最后呢。” “……” 才建交几分钟的友谊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迎来了第一场危机。 “我，我……” 陈树影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只有倔强的一句：“我不矮，是他太高了。” 话音刚落，段亦知就从后面走了过来，强行挤入他们中间。 陈树影“呀”了一声，说道：“段亦知，你为什么插队？你是在最后的。” 段亦知没说话，但就是站在他们中间不肯走。 段亦知对陈树影没什么好感，虽然严格来说，他对大部分人都没有好感。 他跟陈树影在一个班，但很少有交流，根本不算朋友，只是普通同学。 段亦知觉得他们班上就没正常的小朋友。 有几个经常找他麻烦的小坏蛋，包括蒋向捷在内。 有一对炸过教室的双胞胎，除了好好上课什么都干。 他对陈树影的印象很少，能想起来的，大概就是他跟他的同桌，上课永远在偷吃零食。 刚才陈树影在外面叫了他，他没有理睬。 可看着陈树影莫名其妙跟小楠初聊上了，聊得还很好的样子，他心里逐渐开始不爽。 因为小楠初对他而言，是唯一的特别，是跟所有人都不一样的存在。 他不喜欢小楠初跟别的小朋友亲近。 他觉得小楠初只能跟他一个人好。 而且他也担心陈树影会在小楠初面前讲自己坏话。 谁知道有没有呢，他也不了解陈树影，万一他跟班上的其他小坏蛋一样，喜欢在背后编排他呢。 他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他很在意小楠初会怎么看待自己。 可他们之间隔了好几个小朋友，说话声音也不重，看上去就是悄悄话，段亦知什么都没听到。 他不喜欢小楠初跟别的小朋友讲悄悄话。 万一是他的坏话呢。 越想越不高兴，最后一冲动，段亦知就直接过去，硬挤到了他们中间。 段亦知不会委婉，很直白地对小楠初说：“你不要跟他说话了，你不觉得他很烦吗？” 小楠初眨眨眼：“我不觉得，小影哥哥，很烦啊？” 这个称呼更让段亦知不高兴。 他啧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陈树影也很不爽地说：“我们好好的，你不要挤进来，快点回去。” 他们的情况很快引起面试官的注意。 因为小楠初前面的那位小朋友早好了，就等着他上去呢，结果迟迟不上来，扭头看到他们三个在那里聊天。 一个面试官扶了扶眼镜，很好，你们三个已经成功引起我的注意。 在没有家长陪同的情况下，小朋友能做到不哭不紧张，已经很了不起。 这三位显然做到了。 不仅不哭不紧张，还很自由散漫，在这里聊起了天。 面试官看向他们：“小朋友，你们三个谁先来啊？还是要一起来？” 第33章 第 33 章 在场所有大人都齐刷刷看向他们三个, 小楠初才意识到该到自己上去了。 但被大人这样注视，对小孩而言是很有压力的。 小楠初本来就有点紧张，现在直接僵硬了。 下意识往后缩了两步, 不想第一个上去。 段亦知是其中个子最高的，一双异瞳更是迅速引起面试官的关注。 罕见的异瞳, 偏成熟的气质, 身形修长, 五官深邃——这个年纪的小孩大多还是天真单纯的模样，突然来了一个风格完全不同的，怎么能不引人注意。 一个面试官指向了他：“中间那个小朋友, 你先来吧。” 段亦知：“我？” “对，就是你，你先来吧。” 段亦知没有慌张，从容自若地就走了过去。 毕竟他来这里不是真为了当什么模特, 只是想跟小楠初一起罢了。 走到面试官面前，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各位老师好, 我叫段亦知, 今年六岁。” 一般小朋友都会再介绍一下自己的身高体重，或者兴趣爱好, 为给面试官留下更深的印象。 但段亦知只这么一句话, 然后没了。 面试官看他这模样, 绝不是因为紧张不说话，便问：“没了？” 段亦知平静地反问：“您还想知道其他什么吗？” 面试官一愣, 没想到一个小孩这么有个性, 笑着问：“说说你平时的兴趣爱好？” 段亦知好好回答了：“平时我喜欢看书解题, 也喜欢练字。” 很多小孩自我介绍时, 兴趣爱好里都有看书这一项, 也算是比较模板的回答了。 但段亦知的个人风格太不一样，面试官临时起了考考他的心思。 “喜欢解什么题啊？” “数学题。” “小学几年级的数学题啊？” 段亦知心道，初中的数学题也可以，他都是在网上自学的，也不觉得初中水平有多难。 但他没有在大人面前显摆，选择了谦虚：“都可以。” 面试官却觉得他口气不小，当场就搜了一道三年级的奥数应用题：“那你来解解这道题？” 段亦知接过手机，将题目看完，答案就直接算出来了。 或许是天赋全点在了这里，他真不觉得这些题目有什么难，根本不需要纸跟笔，脑内算一下就出来了。 面试官挺吃惊，还以为这孩子在吹牛呢，原来是真的厉害。 这孩子模样好，脑子聪明，跟大人交流淡定冷静，几个面试官面上没表现，但心里都是认可的。 “你现在过去拍照吧。” 就只剩下在镜头面前的表现了。 段亦知便走过去拍照，他对镜头的捕捉力不强，但模样生得好，弥补上了这一缺点。 又能迅速完成摄影师的指令，坦然自若，不见紧张。 最关键还是他的个人风格明显，又是异瞳，面试官对他很满意。 拍完照又问他：“小朋友，你为什么来参加这次试镜啊，是喜欢当模特吗？” 段亦知没来虚假那套，很诚实地说：“也不是，是陪他来的。” 他指向小楠初：“我们是一起的。” 面试官们看过去，其中一个认识陈树影，误以为是他，心中一沉。这小孩是关系户，实力平平无奇，但很喜欢做模特，经常能见他。 段亦知大概也担心他们认错，贴心地提示：“是长得可爱的那个。” 那就很清楚了。 视线瞬间转移到小楠初身上。 原来是这个啊。 “小朋友，那你来吧，轮到你了。” 面试官把小楠初叫了过来。 刚才只顾着看段亦知了，没怎么注意这个小家伙。 现在看仔细了，确实很可爱。 虽然这个年纪的小孩基本都能用可爱形容，但小楠初的可爱不一样。 他非常漂亮，皮肤很白，脸蛋肉肉，晃起来像软绵的小果冻。眼睛又大又亮，精致得不行，好像雕刻出来的人偶娃娃。 走到面前，只叫人眼前一亮。 最适合的形容词，就是可爱。 与段亦知的对比鲜明，小家伙看上去很甜很阳光。 他们穿着一样的制服，却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可放在一个画面里时，出奇的和谐完美。 小楠初紧紧张张地做了个自我介绍：“……大，大家好，我叫楠初，今年四岁，刚上幼儿园。” 段亦知还没走，就站在他旁边，这给小楠初带来了一些勇气，不然他会更紧张。 面试官问他：“你平时喜欢做什么啊？” “啊我，我喜欢……”小楠初忘记了楠珏教过的话，奶声奶气地狐说八道，“……我喜欢吃鸡蛋，我最喜欢，鸡蛋了。” 段亦知想提醒都不知道怎么提醒，欲言又止，闭上了嘴。 但充满童真趣味的回答逗得面试官们发笑。 小孩子就应该是这样的。 他们见过太多小孩被父母硬带来这里，打扮地无法分辨年龄，看不出最真实的模样。 站在跟前，背书一样背着自我介绍，可能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有些小孩有天赋，喜欢做这个，能做好，那是最好的。 但有些小孩只是为了满足家长的梦想，不喜欢也不配合，有时看着他们不知所措地哭起来，面试官也挺可怜心疼的。 “小朋友，你去拍照吧。” “哦，好！” 小楠初点点头，拍完照就能走了，于是一蹦一跳过去摄影师面前，乖乖站好。 他记得刚才陈树影说的话，便一个劲盯着镜头，摄影师有几个走位，但都被他捉住了。 这部分的表现比段亦知稍微好些，小楠初又长得过分可爱，拍了好几张，都没有死角。 长相甜美，性格活泼，面对镜头自然，虽然反应慢了半拍，但年龄小，能接受，整体表现是不错的。 面试官对他们两个都挺满意。 随后给他们发了一个绿色的小牌子：“好了，你们可以出去了。门口有拿着绿色牌子的工作人员，记得让你们家长在那里留联系方式。” “好。” 段亦知应下接过，准备出去。 试镜已经结束，小楠初就不紧张了，此时仰着天真的小脸蛋，直白地问：“……我们，通过了吗？” 面试官说：“过几天就会有结果了，到时候会有人联系你们的家长。” 小楠初睁圆了眼睛，左右张望，小声地问：“……现在说，不可以吗？” 面试官哭笑不得：“现在不可以说，小朋友，回去吧。” 段亦知牵过小楠初的手：“好了，我们出去吧。” 小楠初就被段亦知带出去了。 到门外他才说：“不可以问这样的问题，他们会不高兴的。” 小狐狸眨眨眼：“为什么，要不高兴啊？” 他们刚才明明都在笑，看上去挺高兴的啊？ 段亦知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这傻乎乎的样子，说了大概也不懂。 而且段亦知更在乎另一件事：“刚才那个陈树影，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这话题转换太快，但小狐狸也不觉得哪里不对，注意力直接被带走了。 “没什么呀，他只说，我们以后，可以一起玩。” “不要跟他玩。”段亦知态度坚决，“我不喜欢他。” “为什么呀？”小楠初一脸狐疑，“我觉得他，挺好的！” “他哪里好？” “……那他，哪里不好呀？” 极限拉扯。 要说陈树影哪里不好了，段亦知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跟陈树影没相处过，根本不了解，只是他一直都以对抗的态度面对周围的人，不仅是陈树影，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 段亦知停下了脚步，问：“那我们之间，你只能跟一个玩，你选谁？” 就算是小楠初，也感觉出来这问题走向偏激，太难回答了。为什么只能选一个，大家一起玩不是更好吗？ 但小楠初心里是有答案的。 如果真只能选一个，他会选小青龙，毕竟他们还有九条尾巴的账没算呢。 正要说出来之前，被楠珏打断：“初初，你们出来了？怎么样？” 小楠初就忘记自己要说什么，先扑进了楠珏怀里：“爸爸！” 楠珏赶紧接住他，看他们俩个都挺淡定的样子，表现应该还行吧？ “怎么样，初初在里面有没有紧张啊？” 当然紧张了。 小楠初在里面都紧张地挠墙。 但一出来，他就迅速遗忘这些黑历史，开始吹嘘：“初初，不紧张哦！” “初初这么棒啊，初初真厉害。” 一句彩虹屁让小狐狸直接上天。 楠珏转问段亦知：“小知，你呢，怎么样？” “还行吧。” 段亦知不在意结果，他现在只在意小楠初没有回答刚才的问题。 但当着楠珏的面，他不好意思再问。 ——小朋友也是要面子的嘛。 有工作人员来收了他们的绿色小牌子，并让家长留下联系方式。 楠珏刚才就注意到，只有一个孩子出来有这个牌子，其他都是没有的。 那这应该是有希望的意思吧。 楠珏爽快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问段亦知：“小知，你背得出你爸爸或妈妈的电话吗？” “我知道，我自己写吧。” “好，那你自己写吧。” 段亦知接过纸，先在孩子那栏写下自己的名字，可笔落到家长联系方式那栏时，他停顿了几秒。 其实父母对于他来参加试镜这件事就不支持，只是因为楠珏亲自去说了，父母没好意思拒绝。 如果后续能通过，电话打到父母那里，父母会不会直接拒绝？ 以段亦知对父母的了解，他觉得这种事情的可能性很高。 就算拒绝了，大概率也不会让自己知道。 他偷偷看了眼楠珏，发现他没注意自己，就快速将楠珏刚写下的手机号码抄了一遍，然后交给工作人员。 接着说：“楠叔叔，我填好了，我们走吧。” 楠珏怎么会怀疑他：“好，裴叔叔也快到这里了，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先去儿童乐园玩一会儿吧。” 小楠初响亮地回答：“好！” 等他们坐着电梯到楼下，裴承允就到了。 见面先将小楠初当小面团一样捏捏搓搓揉揉：“乖宝，今天表现怎么样啊？有没有紧张啊？” 刚才因为一个彩虹屁已经上过天的小楠初，此时变得很嚣张：“才没有呢，初初表现，可好了！” “真的呀，我们初初这么厉害啊！” 小狐狸立刻二次上天。 还好化不出原形，不然现在狐狸尾巴肯定翘起来了。 段亦知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有些羡慕，又不敢靠近。 裴承允搓完小团子，来问段亦知：“小知，你呢，感觉怎么样？” 段亦知淡定地说：“还行吧，没什么太大感觉。” 这话换个人来听，肯定会觉得这小子欠揍。 但裴承允跟楠珏也算有些了解他，知道他就这性格，并没有在针对谁。 裴承允也夸了他，开着玩笑：“哟，小朋友口气不小啊，胜券在握啊。” 段亦知就笑了笑：“没有，裴叔叔不要笑我。” “叔叔是相信你。”裴承允说，“我们小知怎么看都是小帅哥，肯定能过的。” 儿童乐园在马路对面，距离很近。 来回开车反而绕远路麻烦，于是车子就停在了这边的停车场，他们决定走过去。 小楠初已经坐在裴承允的肩上，双手抱着爸爸的脑袋，听到他这么说段亦知，连忙问：“那初初呢，初初是不是，小帅哥啊？” 裴承允笑，故意说：“初初是漂亮的小珍珠。” “哎呀！” 听到小珍珠，小狐狸宝宝又不淡定了，开始薅他爸爸的头发。 “哎哎哎，别抓了，疼啊，你抓疼爸爸了。” 楠珏看着这对都不太懂事的父子打闹，摇了摇头，懒得搭理。 他低头对段亦知说：“小知，等会儿过马路牵着叔叔的手吧，这样叔叔比较放心。” “好。” 段亦知竟没有拒绝，甚至没怎么犹豫，就将手交给了楠珏，让他牵着。 楠珏意外且感动。 就好像捡到一只凶巴巴的小流浪狗，因为不信任一切，所以开始根本不让你靠近。 但经过你坚持不懈的示好跟照顾，有天突然接受了你，让你碰它的小爪子，还会对你翻肚皮。 回想起刚见到段亦知时的模样，被大人误会也不会辩解的倔强小孩，红着眼眶瞪着眼，一副谁上去就咬谁的样子。 现在竟愿意让他牵手过马路了。 等红绿灯的时候，遇上发宣传单的推销员。 “先生，要不要看下我们的跆拳道兴趣班？第二个孩子半价，很适合你们这样有两个小孩的家庭，哥哥弟弟能一起练，家长接送很方便的。” 裴承允：“不用了谢谢，我们喜欢全价的。” 信号灯一绿，楠珏赶紧拖着他走了。 臭傻逼，说什么呢。 但段亦知莫名有些开心。 因为在旁人眼里，他们看上去就像一家人。 第34章 第 34 章 裴承允跟楠珏带着两个孩子在儿童乐园玩了一个多小时, 等到终于能决定晚上吃什么才驱车离开。 他们两人从烤肉火锅各色菜系到西餐日料韩料纠结了个遍，最后又回到了最初的烤肉。 楠珏找了一家烤肉店，预约好包厢位, 四人就风风火火地出发了。 这家店让段亦知挺意外，好歹在他心里, 楠珏依旧是头戴影帝光环的男人, 而裴承允是家缠万贯的富商。 虽然也没想过他们会选什么店, 但肯定不是这家装修老旧的烤肉店。 没有说这家店不好的意思，就是觉得这跟他们本人形象差距挺大的。 正是最热闹的晚餐点，烤肉店里全是人, 生意极好，闹闹哄哄。 楠珏怕被人认出，多戴了一顶帽子，将小楠初藏在自己怀里, 低着头快步进去。 在这方面，裴承允跟楠珏的默契极高。 楠珏抱起小楠初的时候, 裴承允也直接提起了段亦知, 在段亦知还来不及反应的间隙，就已经在服务员的带领下, 进了包厢。 段亦知被放下的时候还在发懵。 他难得有这样的时候——刚才发生了什么？裴叔叔是走出了凌波微步吗？这真是凡人能走出的速度吗？ 包厢内空间不大, 隔音也差, 依旧能听到外面的吵闹声。 里面也是跟外面一样的四人座，不过多了一扇门遮挡。 小楠初跟段亦知坐一起, 家长分别坐在他们的对面。 楠珏说：“之前同事带我来过这家店几次, 说是二十多年的老店了, 我觉得味道确实不错, 菜品也很丰富。小知, 你想吃什么就尽管点，千万不要跟叔叔客气，今晚出来要吃的开心，好吗？” 段亦知还没回答，裴承允先问：“你什么同事，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就是以前团队成员啊，还能是什么同事。那时候一直拍戏，那么忙，哪有空事事都说啊。” “可是你后来不拍了啊，也不忙了啊，你有很多机会可以告诉我的。” “只是来过这家烤肉店而已啊，没这么夸张吧？” “可是你没有带我来吃过。” 楠珏无奈地笑：“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孩子还看着你呢。” 裴承允看了眼，两个孩子都呆若木鸡。 段亦知拿着水杯，一动不动。 小楠初在眨眼，听到楠珏的话，立刻把眼睛遮了起来，说道：“初初不看！” 楠珏被他这反应逗笑，忙道：“没事，初初看吧，看爸爸多幼稚，我们一起笑话他。” 小楠初很配合，立刻开始嘻嘻笑。 裴承允看着这小宝贝，也笑起来：“哇，初初真的嘲笑爸爸啊，爸爸好伤心。” 段亦知看着他们这一家子吵吵闹闹，感情很好，羡慕差点升级成嫉妒。 他都已经忘记上次全家人出门吃饭是什么时候了，好像自从弟弟出生后，除非一些必要场合，他们很少再一起出门。 在家都很少能一家人吃饭，更不用说特意约着去外面了。 爸爸总说忙，他也知道爸爸忙。 可他看裴承允也很忙啊，但裴承允还是会陪家人来这里吃饭。 他不会把自己的忙碌当成敷衍家人的借口，他对小楠初的疼爱写在眼神里，表现在行为上。 怎么能叫人不嫉妒呢。 但撇开内心这块小小的黑暗，那顿饭段亦知吃得挺开心。 这家店看着老旧，但食材丰富新鲜，蘸料酱汁特别味鲜，他们就点了两份蔬菜，生菜跟紫苏，其余全是肉肉肉。 食肉系小狐狸第一次被爸爸带着吃烤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随后大开吃戒，谁都拦不住他。 一盘肉消失得很快，因为小狐狸虎视眈眈，下手没有父子情，谁先下手谁先得。 段亦知往往才夹了一片，再抬眼，一盘就没了。 这让他产生一种紧迫感，不吃快点就没得吃了，被动加速了吃东西的速度。 但对小孩子来说，抢着吃的东西永远是最好吃的。 小楠初发现段亦知的速度变快，那他就更快，顺便点亮了花式用筷的技能，一次夹起三片不是梦。 鲜嫩的肉片沾上酱汁，包裹上爽口的生菜，小狐狸吃的两边腮帮子都鼓鼓，根本停不下来。 从牛小排烤到猪五花，再从嫩里脊烤到鸡翅鸡腿。 最后以一条秋刀鱼作为结束时，小楠初已经吃得小肚子鼓鼓，满意地打着饱嗝。 “初初吃饱了吗？” 小狐狸摸摸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吃饱啦。” “那鱼鱼不吃啦？” “不吃了。”小狐狸摇摇头。 “那甜品还要不要啊，初初刚才不是说想吃香蕉船吗，爸爸已经点了。” 小狐狸又赶紧点头：“那个，吃得下！” 虽然已经很饱了，但甜品饮料还能再来几口。 楠珏问段亦知：“小知呢，要不要甜品？” 段亦知连连摆手，吃到投降：“不用了，我一口都吃不下了。” 段亦知从来没吃过这么多，今天可能是他自出生以来吃最多的一餐。 他也不知道会这样，反正就是小楠初吃，他跟着吃，小楠初不停，他也不停。 等小楠初吃饱停下来，他发现自己撑得动不了了。 但小楠初还能再吃甜品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这是多么可怕的黑洞胃口。 很快服务员就将甜品送上来了，小楠初摇头晃脑地吃着奶油，看得出来心情极佳。 裴承允对服务员说：“我看前台有送儿童玩具的，我们今晚的消费够了吧？” 服务员看着他们长长的点菜单跟桌上一摞摞盘子，怎么可能不够，全部拿走也够了。 “您好先生，消费满两百就送，你们是够的，我这就去给你们拿。” “给我们拿两份啊，等会儿顺便买单了，谢谢。” “好，请稍等。” 意识到其中一份玩具应该是给自己的，段亦知忙道：“裴叔叔，我不用的。” 服务员停下了脚步，似乎在等裴承允再次确认。 裴承允却道：“怎么不用，你不是小孩啊？” 对服务员说：“就给我们拿两份。” “好，请您稍等。” 服务员出去了。 不一会儿，就拿着两个玩偶熊回来。 小楠初还是会被这种玩偶迷惑的年纪：“哇，是小熊！” “初初喜欢吗？” “初初好喜欢！”小楠初直接将玩偶抱进怀里，“初初，喜欢小熊！” 段亦知也接过了玩偶，裴承允买完单后，对他说：“你们都是小朋友，肯定都要有。至于你喜欢不喜欢，接下去怎么处理，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这段话莫名落在段亦知的感动点上，他的鼻尖竟然有些发酸，赶紧平复心情，对裴承允说：“谢谢裴叔叔，我知道了。” 当了两年哥哥，他习惯了父母做什么都倾斜弟弟，理由就是弟弟年纪小，什么都不懂。 家里有很多玩具，但基本都是买给弟弟的，跟他无关。 他不介意父母只买玩具给弟弟，因为他确实不喜欢玩具。 可他不喜欢父母将忽视他当成了习惯，从未问过他，是不是也需要这些。 裴承允给了他跟小楠初一样的注视，这让段亦知有些开心，手里的玩偶都变得特别起来。 回去的时候，裴承允开车，楠珏在后面陪小孩坐。 小楠初抱着小熊玩偶爱不释手，问楠珏：“爸爸，这是什么熊呀？” “爸爸也不确定，爸爸查查看吧。” 段亦知替他回答：“这是北极熊的幼崽，小北极熊。” “北极熊？什么是，北极熊啊？” “就是生活在北极的熊，所以叫北极熊。”段亦知说，“它陆地上最大的食肉动物，会吃人的。” 小楠初：“……” 瞬间好像不是那么可爱了。 小楠初颤抖着问：“……吃人？” 段亦知：“是啊，人类在它们的食谱上，它们看到人类是会吃的。” “可是，它看起来，很可爱的……” “北极熊幼崽是很可爱，但长大的北极熊就是熊该有的样子。而且它的咬合力很强……就是咬人的力量，一口下来，应该能把我们直接咬碎。” 小楠初：“……” 他怀疑小青龙说这些话是故意的，但他没有证据。 楠珏听着这段离谱的小朋友对话，不知该哭该笑。 不过他发现段亦知很聪明，虽然以前就有这样的感觉，但这次看得更清楚。 楠珏问：“小知，这些都是谁教你的啊？” 段亦知说：“没有人教我，我自己看书，就记下来了。” “……你平时都看什么书啊？” “就是爸爸书房里的书，没有特定的哪本，拿到哪本是哪本。” “……那你现在认识多少字啊？” “不知道，不认识的我会查字典，查过就记住了。” “喜欢学习吗？” “喜欢啊。”提起学习，段亦知的眼神都有神采了，“我会自己上网课，很多课都很有趣，能学到很多东西。” “哦？你会自己上网课？是什么课啊？” “最近我在看一个中学老师的空间几何课，很简单但是特别有趣，我看了好几节了。” 从段亦知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并非想要吹嘘什么。 更像是终于有人跟他谈论这些，所以他很高兴地拿出来分享。 但是空间几何？？这是什么？？ 没在人间上过学的大狐狸不太懂，反正肯定不是六岁小孩该学的东西。 楠珏隐隐约约有种感觉，这孩子该不会是那种学习小天才吧？ 要真的是，他父母应该知道吧？ 可从他父母平时的表现来看，不像知道这些。 总之就这样将段亦知送回了家，楠珏送他进的门，亲手将他完整地交还给家长。 “早点睡吧，今天也该累了，再见。” 段亦知心情很好，拿着玩偶跟楠珏挥手：“楠叔叔再见。” 楠珏还在的时候，阮惠敏跟段家梁表面上很客气，还感谢他带段亦知出去玩。 但楠珏一走，阮惠敏就冷了脸，对段亦知说：“这都几点了，怎么能现在才回来，也不知道给家里打个电话吗？” 段亦知懵了懵：“……现在，还不晚。” 平时这个点家里根本没人睡。 “你一个小孩子，这个时间点在外面就是很晚了，不知道爸爸妈妈会担心吗？” “可是我跟叔叔们在一起，不会有事啊。” “你这么喜欢跟他们待在一起吗，那你去做他们家孩子算了。”阮惠敏尖锐说道，“你最近老往他们家跑，人家只是不好意思拒绝你罢了，但你自己要知道啊，不能老是麻烦别人。” 本来今晚很好的心情，被阮惠敏这么一说，瞬间消散了。 “叔叔他们，不是这样的人。” 说完，段亦知就跑回房间，重重关上房门。 第35章 第 35 章 段亦知关上房门, 但还是能听到父母在外面的争吵声。 段家梁抱怨阮惠敏说话太尖锐：“你干什么这样说他，人家喜欢他，带他出去玩, 那不是好事吗？” 阮惠敏道：“可是这都多晚了，一个电话也没有, 也不跟家里说一声, 你不担心啊？” “那你打个电话去问不一样吗？” “怎么能一样, 我怎么去问，人家还以为我是不放心他们呢。” “你担心那你也要好好说啊，他才六岁, 能知道什么。” “怎么不知道，昨天他说要去试什么镜的时候，我就不同意，但是他非要去。人家带着他玩, 难道我们心安理得就受了？将来不都是要还回去的吗。” “好了，那你好好说, 讲话不要总是这样尖锐, 你会吓到孩子的。大人之间这些人情往来，你不要强加到孩子身上。” “我尖锐？我吓到孩子？你真有脸说, 你一天在家才多少时间, 你看管过孩子没有, 就只会站着说风凉话。” “医院忙啊，哪次不是有空我就马上回来了？” “你回来是来管孩子吗, 你回来就只是在家睡觉休息。前段时间两个孩子轮流生病, 你在哪里？我一个人忙前忙后的时候, 你又在哪里？” “家里三个保姆还不够吗？我也是奇了怪了, 什么家务都不用你做, 净见你天天喊累。你能不能别这么斤斤计较，放过自己放过我们啊？” 开始是因为段亦知起了争执，到后来各样的陈年往事都被拉扯出来。 两人越吵越大声，闹醒了睡着的弟弟。 等弟弟哇哇大哭起来，这场争吵才结束。 段亦知不能理解大人的想法，也不想理解。 他只知道今晚本来很开心，现在却什么都没了，心里只剩下烦躁。 父母这样争执吵闹，更让他觉得裴承允跟楠珏好。 但这场争吵还是对他造成了影响，之后好几天，他都没有再去过裴家，也没有跟小楠初玩。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楠珏接到之前试镜组的电话，得到了小楠初跟段亦知都通过面试的好消息。 工作人员告诉他后续公司会安排上专业培训课，大概半个月，结课之后再进行评估，如果能顺利通过，就能成为该品牌的小模特，进行拍照工作了。 工作人员洋洋洒洒一大堆，讲得非常仔细，包括上课地点跟时间安排，以及负责给孩子上课的老师。 对方似乎把段亦知也当成了他的孩子，楠珏感觉哪里不对，可因为高兴，就没较真问清楚。 裴承允带着小楠初起床时，他刚放下电话。 回头看一眼，父子俩穿着同款亲子装，一大一小并排站着，先一起打了个哈欠，再一起伸了个懒腰。 动作步骤一致，亲生的都没这么像。 裴承允先开口：“你最近都起好早，在看什么书啊？” “数学书，空间几何。” 裴承允不解：“你看这种书做什么？” 楠珏笑了：“上次小知提到了这个，我就想找来看一下，没想到还真挺有趣的……你知道吗，这竟然是高中数学的内容，但小知才六岁啊，我越看越觉得他不可思议，竟然能自学到这个程度。” “他有这么聪明？那怎么不见他父母说起？”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 要是小楠初这么聪明，他们大概会到处吹嘘炫耀吧。 但看看这个小家伙，一脸没睡醒的样子，站在裴承允旁边。 裴承允伸手挠肚子，他也挠挠肚子。 算了算了，他们的小狐狸，当个快乐的小笨蛋也足够了。 裴承允看楠珏突然笑了，问：“你笑什么？” 楠珏没说我看你们俩的动作很好笑，只道：“没什么。” 裴承允在楠珏身边坐下，看了眼他手里的书：“真的这么有趣？” “有趣啊，主要还是能跟小知多个共同话题。”楠珏说，“上次我看他说起这个挺开心的，希望下次能跟他多说点。” “你对他是真的很上心啊。” “怎么说呢，总觉得他很不一样。” 他跟小楠初是一个原因来到人间，过得都不容易。 但小楠初误打误撞来到他们身边，已经有了归宿跟依靠。 段亦知带着无法解除的诅咒，亦不被周围的人理解，有时候楠珏看他，是真的会心疼。 “对了初初，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嗯？” 小狐狸宝宝没有睡饱，一脸困意，站着都差点睡过去，楠珏的声音惊破了他的鼻涕泡泡。 楠珏抱过他：“之前试镜小模特，初初跟小知哥哥都通过啦。” 小楠初愣了愣，一时没想起来小模特是什么，试镜又是什么。 等他用慢两拍的反应明白过来时，眼神清楚不少：“哇！是真的吗！” “是真的，爸爸刚才接到的电话。”楠珏说，“这样吧，今天初初去约小知哥哥来家里吃饭吧，我们一起庆祝，好不好？” “好！” 小楠初很响亮地答应下来。 但小楠初跟段亦知不在一个班，只有下午快放学前的室外活动，他们才能见到。 而且也不是每天能见到，因为段亦知不常出来，基本待在教室里。 小狐狸记着爸爸交代给自己的任务，一到活动时间，就先在外面找段亦知。 找了一圈没找到后，去了段亦知的教室。 正巧陈树影在门口，小楠初叫住了他：“小影哥哥！” 陈树影转身看他：“诶，初初，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找，小知哥哥，他在里面吗？” “我帮你去看看。” 热心陈同学走进教室，看到了段亦知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书。 陈树影走过去：“段亦知，初初在外面找你。” 闻言，段亦知就抬起了头，往教室门口那一看，果然有只小狐狸把自己的脑袋探进来了。 四目相对，小楠初还冲他笑。 嗓门响亮地喊道：“小知哥哥！” 教室里还有些小朋友坐着，听到小楠初的声音，都抬起头来看向他那边。 段亦知立刻就站了起来，快步朝门口走去，一下把小楠初拽远了。 “诶诶诶？？？” 小楠初一句话都还没说呢，就被段亦知拉出很远，到了没有人的教室后方。 “你干嘛拉我！放开我啦！” 段亦知手劲有些大，更像是把小楠初拖了过去。 等到松开，小楠初细小的手腕都红了，更觉得自己受到了万般的委屈，小青龙怎么能这样对他！太暴力了！ 段亦知问：“你以后不要来教室找我。” 小狐狸懵了懵：“……为什么？” 段亦知没有告诉他原因，因为他不受同学的欢迎，怕小楠初会受到他影响，万一也被同学们讨厌，所以他从来不在幼儿园里面接近小楠初。 可自尊心不允许段亦知说出实话，只是说：“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要来教室找我，不要让大家知道我们认识。” 小狐狸自然理解成小青龙看不起自己的意思了，火气蹭蹭蹭地冒上来。 什么嘛，他还不想来找小青龙呢，说话这么难听，等他能打过小青龙了，一定要把他的嘴打平了。 小狐狸很不服气，嗓门更大：“就来找你！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哼，我就要让大家，知道我们认识！” 非常叛逆了。 段亦知就怕小楠初误会，特别在意了说话语气，结果小楠初还是生气了，这是为什么？ 段亦知着急地挠了挠头：“我是为了你好。” 小狐狸宝宝才听不懂，气死他了。 小青龙竟然敢看不起他，什么小臭龙。 小楠初大声说：“我有事，跟你说！” 段亦知感觉小楠初很生气，语气弱了很多：“什么事，你说吧。” “上次的，什么什么！我们过了！” 气到模糊，想不起来那叫试镜了，小狐狸气鼓鼓：“爸爸缩！晚上庆祝！放学别走！你给我等着！” 但段亦知听懂了，能跟裴家一起庆祝的，也就上次的试镜。 段亦知问：“是不是上次的小模特试镜？” 小狐狸嗓门巨大：“对！” 段亦知感觉自己两个耳朵嗡嗡的。 这也太生气了吧，没必要这么生气吧。 “说完了！我走了！” 段亦知拉住了他，向他解释：“你别生我气……” 他挠挠脑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没有这样与人相处的经验，只觉得让小楠初这么生气离开是不行的。 “我以后也想跟你一起玩……”他说，“但是别人不喜欢我，如果他们看到你跟我说话，可能也不会理你了……” 没有办法，为了不让小楠初生气，段亦知只好把实话说了出来。 其实他无所谓别的小朋友会不会跟自己玩，反正在他眼里差不多，他也从没想过要跟他们交朋友。 但他不希望自己会影响到小楠初。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在乎的朋友，他想维护住这段难得的友情。 可是对于段亦知绕了一圈的心思打算，小狐狸不能理解。 他只会很耿直地说：“我来找你，就是找你！我才不管，别人呢！” 也没有因此就消气。 想起来还是生气，小青龙刚才肯定是在看不起他！ “……别人不理你，你也不介意吗？” 小狐狸反问：“为什么要，他们理我！” 段亦知一顿，也对，他应该听听小楠初的想法，不该擅作主张的。 但心情因为小楠初的话变得无比灿烂。 段亦知已经有了自己的理解：他一点都不介意这点，就算别人都不喜欢我，他也会站在我这边。 “好吧，刚才是我说错话，你不要生气了。”段亦知说，“放学我等你，我们一起回去吧，晚上去你家庆祝。” “哼！” 小狐狸问：“你刚才，是不是，看不起我！” “没有，当然没有。” 这是哪里来的解读，段亦知说：“我没有看不起你。” “哼！不准你有！” 不仅叛逆，还非常霸道。 “我真的没有。”段亦知想了想，“这样吧，放学我买水果糖给你吃，你吃了糖，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叛逆霸道的小狐狸岂是水果糖可以收买的？ 那起码要三种口味才可以。 听到有水果糖，小狐狸的暴脾气奇迹般地消失了，声音也变回软软绵绵：“……真的吗？你真的会，买水果糖，给我吗？” “嗯，我存了好多零花钱，所有口味都买给你。” 所有口味！ 心中的不爽烟消云散，小狐狸高兴起来：“……那你，偷偷给我，不要让，爸爸知道……爸爸不让我，吃太多糖。” “好，我知道了。” 说完话，两人准备回教室。 看到了小楠初的坚定，段亦知也不怕被别人看到了，要跟小楠初一起回去。 可才往前迈出两步，段亦知胸口猛然一痛，那种熟悉又令他恐惧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 他飞速意识到，他的病又发了。 他甚至来不及再跟小楠初多说一句话，就被这股剧烈的疼痛折磨得要跪下。 头好像要从中间裂开，心脏更像是被无数蚁虫啃噬。 即便经历再多次，他都无法对这种疼痛感到习惯。 只有恐惧跟绝望。 小楠初独自走了几步，发现小青龙没跟上，转身看到这幕，被吓一跳：“……你，你怎么了啊！” 连忙跑回段亦知身边，想要扶他，却被段亦知一把推开。 此时的段亦知手劲大得可怕，小楠初又还没站稳，被他一推，直接摔到在地，还滚了一圈。 小楠初在地上滚懵了，但抬起头，就看到段亦知发了疯一样在用头跟手撞墙。 因为太痛了，身体根本无法忍受这样的疼痛，自主采用了极端的方式开始转移。 而且比以往不同的是，这次身体里似乎多了股从未出现过的力量，像是在跟身体里的疼痛对抗。 段亦知无法清晰判断，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直接将墙面砸出一个坑，砸破了自己脑袋跟手，流了很多血。 他只想就这么昏死过去。 小楠初第二次见段亦知病发，可这次远比上次吓人，这次还只有他一个人。 等他爬起来，段亦知终于疼昏过去，扑通倒在了地上。 小楠初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也被吓到了。 看到段亦知头上跟手上的血，他觉得好可怕，当场就被吓哭了，他还是个宝宝，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直到段亦知身上浮现他之前见过的奇怪伤口，小楠初才知道他是怎么了。 抹了把眼泪，做着自我安慰，没事不怕，初初不怕。 然后一边放声大哭一边将自己的灵力输给段亦知。 他好不容易恢复的灵力啊，才那么一点点，可是小青龙都这样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 好可怕啊，爸爸在哪里，呜呜呜，小青龙是不是死了，他流了好多血。 小楠初将自己的全部灵力都搭进去，也没能治好段亦知的一个伤口。 但好在时终于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他连忙从地上起来，哭着去找老师。 第36章 第 36 章 黑狼仍旧在他们家上班, 何时退休是个未知数。 小楠初在家，他就在家当狗。小楠初去幼儿园，他就在幼儿园当老师。 彼此身份都已经说开, 没有再隐瞒的必要，家长就将黑狼当老师的事情告诉小楠初了。 ——这样还方便些, 以后要有事, 小楠初就能直接去找他。 这次段亦知突然病发, 小楠初被吓得乱七八糟。 等反应过来，急忙去找了黑狼。 大概是小楠初哭得实在太惨了，不仅惊到了一路的小朋友, 也成功吓到了黑狼。 在家里受尽疼爱的小宝贝，被两个家长捧在掌心的小珍珠——到底是发生什么事让他哭成这样？难道是被谁欺负了？ 黑狼都做好要将对方痛打一顿的准备，结果被小楠初拖着去看陷入昏迷的段亦知。 当时半身是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段亦知给黑狼留下了极大震撼。 再加上小楠初一直在哭, 哭得那样伤心，有那么一瞬间, 黑狼以为段亦知是死了。 探了探脉搏确定段亦知还活着后, 黑狼赶紧将他从地上抱起来，以最快速度送去了医院。 段亦知在剧烈的疼痛中昏死过去, 又在剧烈的疼痛中睁开双眼。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阮惠敏, 见他醒来, 阮惠敏连声问：“……小知，你还好吗, 妈妈在这里, 你看得到妈妈吗, 听得到妈妈说话吗？” 段亦知额头跟手上的伤口都已经包扎好了, 但他忘记自己昏过去之间有过的极端行为。 两处的伤口都在疼, 可再疼都抵不过身体里的疼。 看着自己被纱布缠住的手，段亦知艰难地问：“……我的手，怎么了吗？” “你的手受伤了，额头也受伤了，到医院的时候全是血，吓死妈妈了。好在医生说没事，伤口不深，以后也不会留疤。” 阮惠敏皱着眉，心疼又难受，下意识想抱怨几句，怎么可以这样伤害自己，他从来没变成这样过。 可想到段亦知病发时会有的痛苦，责备也无济于事，这次将话憋了下来。 段亦知仔细想了又想，对这部分的事还是毫无记忆，他只记得自己病发前是跟小楠初在一起…… 完了，自己这模样会不会吓到他？要是吓坏他了可怎么办？ 段亦知忍着疼痛，再次问道：“……妈妈，是谁送我来医院的？” “当然是幼儿园的老师。” 他差点脱口而出：那初初呢，他在哪里？ 还好及时打住——小楠初怎么可能在这里，他只是一个小朋友。 但段亦知已经张开了嘴，明显是要说什么。 阮惠敏问：“怎么了，小知？” 段亦知只好临时改说：“……爸爸呢？为什么没有看到爸爸？” 阮惠敏语气立刻变差：“别提了，刚才到现在不知给他打了几个电话，就是不接……” 儿子都来自家医院了，当爹的竟然还不出现。 “等会儿我再给他打一个，爸爸肯定会来看你的。” 段亦知内心对此并不抱希望，但应道：“……嗯。” 话音才落下，有人敲了病房门，进来的竟是小楠初一家三口。 “打扰了。”楠珏说，“我们听初初说小知受伤进医院了，特意来看看他。” 阮惠敏很惊讶：“……你们好，麻烦你们特意过来了……但是你们怎么知道小知在这里的？” 楠珏跟裴承允皆一愣。 大意了，直接就来了，也没提前打个电话，理由只能现编了。 裴承允很快接上：“我们知道医院后就过来了，正想给段院长打电话问问病房哪间呢，结果随便进来刚好就是了。” 因为满是漏洞反而让人不知该从哪句说起。 阮惠敏心想，有这么巧吗？真能这么巧吗？ 裴承允非常坚定地看着她，对的，就是这么巧。 编完这个离谱的理由，裴承允也不给她接话的时间，直接走到了段亦知床边坐下：“小知，你还好吗，小可怜，叔叔看着都心疼了。” 随后裴承允拉过段亦知的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看似是在安慰，实则偷偷开始释放大量灵力。 虽然不能帮他解除诅咒，但这样至少能帮他压制住大部分痛苦。 阮惠敏诧异地看着裴承允进行这系列迷惑操作。 怎么说呢，这样的言行举止真的过分亲密了，可裴承允做得太自然了，好像他们的关系就是有这么好。 于是阮惠敏开始自我怀疑，他们的关系真这么好了吗？难怪段亦知那么喜欢往裴家跑？ 仗着人类察觉不到灵力的存在，裴承允非常嚣张，也不管段亦知能吸收的部分有多少，十分铺张浪费，大量往他体内输送。 之前楠珏就这样做过一次，但那次段亦知处在昏迷状态，毫无察觉。 这次段亦知是清醒的，竟感觉得到裴承允的气场起了变化。 他无法用言语形容，但能明显察觉到裴承允变得不一样了，就好像换了个人，展示着他先前从未见过的那面。 可他并不觉得陌生或排斥，反而觉得这样的裴承允很可靠，自己似乎正从他身上获得某种力量。 小楠初牵着楠珏的手，一直躲在楠珏身后，暂时没有上前。 但感受到裴爸爸释放出大量的灵力，他非常羡慕。 他好不容易才恢复了那么点的灵力啊，全部都给段亦知了，要是爸爸的灵力也能让他吸一口，那该多好。 段亦知看到了角落里的小楠初，视线就没从他身上移开。 看着小楠初不敢上前的模样，他想起了曾经那些躲避自己的小朋友。 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到最后也变得这样了吗？他果然也让小楠初感到害怕了吗？ 段亦知有些不甘心，想跟小楠初说说话，看他会有什么反应。可看着小楠初的模样，实在想不出自己该说什么。 是楠珏牵着小楠初走到了旁边，他晃晃小楠初：“你不是给哥哥准备了慰问礼物吗，拿出来给哥哥吧？” 段亦知一愣，直直看向小楠初，等着他接下去的动作。 小楠初从楠珏身后出来了。 看到段亦知额头跟手上的纱布，他无法控制想起了上面全是血的样子。 害怕是肯定的，怎么可能不害怕。 但最怕的那个时刻已经过去了，哭也哭够了。 他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不怕不怕，初初不怕，初初是最勇敢的宝贝。 勇敢的宝贝不怕任何困难，他要完成爸爸交给他的任务。 小宝贝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护身符，走到段亦知床边，就是嗓音有点颤：“……给，给你，初初的，送给你，保平安。” 上次送给段亦知的红绳已经失去所有灵力，成为了一根普通的手绳。 这次过来，楠珏特意准备了一个护身符，往里面注入了比上次还多的灵力。 只是他们送这个给段亦知多少有些奇怪，便借着小楠初做这件事了。 段亦知看着小楠初走过来。 没有立刻去接他手里的小小护身符，而是先问：“我今天吓到你了，是不是？” 小宝贝心想，那还用说吗，差点把他吓死了，吓得他回家都在哭，裴爸爸还以为他在幼儿园被人揍了。 “当然！你吓死，初初了！” 小朋友总是耿直，说话不会委婉：“你自己撞墙，头上，手上，全是血，好吓人的！” 段亦知眼神黯然，他也不想这样的，他最不想在小楠初暴露自己这面，但他就是无法控制。 “但是，你没事，就好啦！”小楠初又慢慢说下去，“快点好起来哦，我们还没，一起庆祝呢！还要一起，拍照片的！” 第37章 第 37 章 小楠初对段亦知的看法一直在改变。 最初把他当成撞飞自己尾巴的罪魁祸首, 只想教训他，要给他好看。 是发现自己打不过段亦知后，才将这个计划暂时停止。 后来他们有了往来接触, 虽然心里仍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可实际上已经没那么讨厌段亦知, 在逐渐接受他了。 他们一起玩耍, 一起洗过澡, 一起在外面吃饭，还一起去参加小模特的试镜。 桩桩件件相加，段亦知在他心里的地位, 其实跟朋友差不多。 今天再见到段亦知病发时的痛苦模样，更是同情可怜。 小朋友的感情同样丰富，同理心可能还更强。 小楠初会为失去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灵力而难过，但他绝不后悔给了段亦知。 重新来一次, 他仍会这么选择。 当然，害怕不是一时三刻能消散的, 段亦知满头血的样子真的吓死小狐狸了。 而段亦知听到小楠初那些话, 心中更是充满了感动。 他在交友方面从未有过自信，刚才看着小楠初躲避, 还以为他再也不会理自己了。 可小楠初没有因此放弃自己。 他果然是唯一的特别。 段亦知接过小楠初的护身符：“谢谢。” 护身符好像立刻就起了作用, 他感觉身体都没刚才那么疼了。 阮惠敏看着段亦知对他们展露了笑脸, 欣慰却又有些复杂。 段亦知有多久没对他们做父母的笑过了？他怎么一下跟裴家这么亲近了？ 阮惠敏问了声：“要一起庆祝什么啊？” 还从没见段亦知愿意庆祝什么，这让她心里怪不是滋味。 “是上次他们一起参加的模特试镜, 今天我接到那边的电话, 他们都通过了, 就想给孩子们庆祝一下。” 楠珏笑着说道：“段太太没接到电话吗, 我是今天早上接到的。” 阮惠敏：“……是吗？可我一天都没接到过这个电话, 好奇怪啊。” 她心里不太赞同让段亦知去当什么模特，可试镜是楠珏亲口来说的，她没好意思拒绝。 正如段亦知所想，如果当时他留了阮惠敏的联系方式，她不会告诉段亦知，会私下就拒绝了。 楠珏也觉得奇怪，通知时间有早有晚很正常，但一天都过去了，阮惠敏还没接到，这就不正常了。 回想早上对方的语气也不正常，似乎是把段亦知当成了他家小孩…… 楠珏看了段亦知一眼，对上小孩躲避的眼神，他就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楠珏便说：“那可能是分批通知的吧，也许明天就接到了……不过我接到了也一样，对方明确告诉我，小知通过了，而且表现很好，那天的面试官都对他很满意。” “哎，可他现在这样子，还怎么去啊。”阮惠敏说道，“头上有伤，手上也有伤。” “没事的，楠叔叔，医生说过不会留疤，也不严重，我很快就会恢复的。”段亦知主动说道，“我想跟初初一起拍照，也想跟你们一起庆祝。” 阮惠敏不愿意让他去，正想借这个机会给否了。 哪想段亦知唱起了反调，而且在她看去，段亦知这些话简直是在主动向他们示好。 阮惠敏真的懵了。 怎么会这样，段亦知才认识他们多久啊？为什么对着他们如此和颜悦色，在家反而沉默寡言，不搭理人呢？ 为什么他面对外人比面对父母还开心？ 楠珏摸摸段亦知的头，抓紧时间为他释放灵力：“好，那你要快点恢复啊，等你好了我们再一起庆祝。” 楠珏第一次想摸段亦知的头时，被他介意地避开了。 但现在楠珏的手伸过去，段亦知很自然地接受了。 楠珏的心里有些膨胀，让一个小孩对自己从疏远到接纳，这种成就感是独一无二的。 楠珏看得出来，段亦知是信任他跟裴承允的。 “下次不要这样伤害自己了。”他说，“我们小帅哥不能破相啊。” 段亦知低下头：“……我，忘记了那时候自己都做过什么，只觉得一切失控，然后就这样了。” 楠珏尽量说得轻松点：“哎，小可怜，真是受苦了。” 但阮惠敏在一旁看得心堵。 裴承允跟楠珏对段亦知好，她应该高兴才是，可看着眼前的这幕，仿佛只有她一人被排挤在外，根本开心不起来。 她开口了：“小知，你现在还是好好休息吧，其他什么的，等你恢复了再说也不迟。” “没事的，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刚才因为身体上的疼痛太过强烈，连手上跟额头上的疼都察觉不到了。 现在身体上的疼痛减弱许多，额头刺刺的痛感都变明显。 但楠珏跟裴承允听出来这有赶人之意。 裴承允站了起来：“也是，小知，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知道你没事叔叔就放心了，那我们先走了。” 阮惠敏：“麻烦你们特意过来了。” “不麻烦。”楠珏牵起小楠初的手，“初初，跟小知哥哥说再见。” 小楠初眨着大眼睛，认真说：“小知哥哥，你快点好，初初还等着你的，那个呢！” 说好的所有口味水果糖，诱惑力度太大，他实在没办法忘记。 段亦知佩服自己一下就听懂了，简直是狐言狐语十级学者。 “我记得的，不会忘记，等我好了就给你。” 在场的大人都一脸懵。 这两个小家伙在说什么，这是什么暗号吗？ “那初初，走啦！你要快点，好起来哦！” “嗯，再见。”段亦知再看向两位大人，“楠叔叔，裴叔叔再见。” 他们一家三口走了，病房内又恢复安静。 阮惠敏想跟段亦知说说话，但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过来看，是段家梁的电话。 “是爸爸的电话。” 她接了起来：“喂，你忙完了吗？” “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给我打了好多电话。” “小知现在在医院，他今天又病发了，头上还受了伤，刚醒过来呢。” “严重吗？他还好吗？” “伤口倒是不严重，但流了很多血，差点没吓死我。” “头上毛细血管多，供血量大，出血多是正常的，不严重就好，我这边先开个小会，半小时后就结束了，等会儿我过来。” “……什么会这么重要？比你儿子还重要？你下班时间早过了，一定要现在开这个会吗？就不能先来看看小知吗？” “是个情况比较严重的病人，我们讨论一下手术方案……那我尽早结束好吧，你先陪陪小知。” 说完，段家梁那边就挂了电话。 阮惠敏听着忙音，心里不太痛快。 “你爸爸……现在要开会去了，等会儿就过来。” 段亦知没什么所谓，过来不过来都一样，他早就习惯了段家梁这样。 “你饿不饿，渴不渴？妈妈去给你拿点吃的好不好？” “不用，我现在不想吃东西。” 段亦知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闭上眼睛：“我想再睡一会儿。” 阮惠敏觉得他是不愿意跟自己说话，刚才裴承允跟楠珏在的时候，他才不是这样的表情。 可看着段亦知头上的纱布，又不好说什么，只能沉默地在旁边守着。 裴承允跟楠珏带着小楠初回家。 三人一起进了医院电梯，等再打开，就回到家了。 做神仙就是可以这么嚣张。 回到家，楠珏才问小楠初：“初初，你刚才跟小知哥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嗯？什么什么话？” “就是你说在等哥哥的‘那个’，哥哥要给你什么吗？” 那要给的东西就厉害了。 那可是所有口味的水果糖呢！ 但小楠初不说。 因为楠珏不让他吃太多糖，说吃多了会长蛀牙。 每天睡前要是吃了，一定会抓着他去刷牙。 小宝贝不喜欢刷牙，他总是不小心把刷牙水咽下去，他觉得那个味道好奇怪，一点都不好吃。 “这是初初，跟小知哥哥，小秘密！” “哦？初初现在跟小知哥哥还有秘密了啊？” “嗯！”小楠初认真点头，“小秘密是，不能告诉，别人的！” 楠珏笑：“告诉爸爸也不可以吗？” 是的，唯一不能告诉的就是爸爸。 小楠初摇摇头：“不可以。” “看来初初跟哥哥的关系变好了啊。” 但说到这个，傲娇的小狐狸也不愿意承认。 “……才不是，才没有！” 他跟小青龙的关系才没有变好，他只是想要水果糖。 “初初跟哥哥关系不好吗？” 小狐狸犹豫：“……唔，不好。” “那明天爸爸们去看哥哥，初初还去吗？” 小狐狸痛苦面具：“……唔，那初初，要去的。” 楠珏笑着把他抱进怀里揉了揉，小东西未免太过可爱了。 第二天早上，小楠初是第一个睁开眼睛的。 今天小脑袋特别清醒，看东西的视线分外明亮，连身体都好像变得轻盈。 最重要的是，昨天他明明将灵力全部耗尽，醒来却发觉体内灵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 因为昨晚睡前他还在为耗尽灵力的事情难过，裴承允跟楠珏为了安慰他，便整晚都在释放灵力安抚。 可之前体内有些自己的灵力时，他根本无法吸纳爸爸们的灵力。 没想到排空之后反而能吸纳了，还吸纳了很多，至少达到三尾的程度。 小狐狸宝宝很兴奋，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灵力反而增加了！ 他想赶紧把爸爸们叫醒，但站起来时，低头先看到自己毛茸茸的白色爪子。 小楠初不敢相信，这是他最熟悉的爪爪，两只爪都回来了！ 立刻对着床铺一阵狂挠。 刷刷刷刷刷—— 触感无比真实，不是在做梦。 他竟然能化形了！ 他又再次变回小狐狸了！ 小狐狸宝宝太兴奋了，一记轻盈的狐狸跳，直接跳到爸爸脸上，接着对裴承允的脸一顿疯狂乱踩：“爸爸，爸爸！初初变回来了！” 第38章 第 38 章 裴承允在一阵强烈的窒息感中睁开双眼, 只因他的大孝子两脚踩在他的鼻子上。 猛地一下睁开眼睛，但没能看清眼前的东西。 还因为他的大孝子整个身体扑在上面，一片毛茸茸遮住了视线。 除了窒息感, 还有痛感。 大孝子的爪子踩起来有点疼，裴承允脸上已经被划出两道红痕。 裴承允直接坐起来, 小狐狸顺着凌空而起, 啪叽摔在床上, 好像个糯米团子摊平了。 好在床软，摔了也不疼，小狐狸宝宝兴奋地爬起来, 坐得昂首挺胸，大尾巴在身后甩来甩去：“爸爸！是初初呀！” 浑身雪白的小狐狸，毛量惊人，看上去蓬松圆滚滚。 淡紫色的眼眸又大又水灵, 亮晶晶地泛着光。 裴承允看呆了：“……初初？” 因为跟楠珏的真身太像了，有那么一瞬间, 裴承允都怀疑这会不会是楠珏的私生子。 小狐狸甩着大尾巴, 尾巴灵活蓬松，看上去手感就很好。 开心地应着：“是初初呀！初初, 变回来了！” “……你真是初初？” 裴承允还是不敢相信, 伸手把小家伙抱起来。 小狐狸毛茸茸软绵绵, 毛发的手感极好，裴承允下意识就先用脸去蹭了蹭。 妈的, 好可爱！ 为什么这么可爱！ “真的是, 初初呀！” 被爸爸蹭了两下, 小狐狸尾巴甩更欢了, 直接转了起来, 好像个小风火轮。 裴承允伸手晃了晃楠珏：“老婆，快醒醒。” 楠珏却不为所动，还在熟睡中，连呼吸节奏都没被打乱。 裴承允很恶毒：“快醒醒，初初不见了！” 下一秒楠珏就睁开了眼睛，直接坐起来：“……初初去哪里了？” 裴承允：“你不爱我。” 裴承允：“我叫你叫不醒，一说初初你就醒了。” 楠珏睡得头发凌乱，抄起枕头就砸裴承允脸上：“有病吧你。” 但裴承允正抱着小狐狸，楠珏成功误伤，将小狐狸一起带走。 小狐狸：“呜噫——” 楠珏这才看清裴承允手里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 顿时清醒不少：“……初初？是你吗？” 小风火轮尾巴再起启动，小楠初兴奋地说：“是呀，就是初初！初初变回，小狐狸啦！” “天呐……你怎么变回来了……” 楠珏从裴承允手中接过，满脸不敢置信。 毛茸茸的小狐狸，抱起来的手感极佳，楠珏此时内心想的跟裴承允一样：妈的，为什么会这么可爱！ 小楠初的原形大小跟只小奶狐差不多，但尾巴出奇大，比他身体都大。 两只耳朵也很大，尖尖地立着，比脸还大。 太！可！爱了！ 本身就足够可爱的颜值加上父爱滤镜，小楠初顺利成为楠珏跟裴承允心中全世界最可爱的小狐狸。 “初初，你怎么变回小狐狸了？”楠珏问，“是不是灵力恢复了些？” “嗯！” 小楠初用力点头：“灵力恢复了，好多呢！能化形了，应该有，三条尾巴，那么厉害！” 楠珏很快就想明白其中原因。 之前小楠初自身的灵力太弱了，而他跟裴承允的灵力过于强大，两者之间产生排斥抵触，强行吸纳只会对小楠初的身体造成伤害，所以他一直无法吸纳。 昨天为了救段亦知，小家伙把自己的灵力耗尽，体内空空，这时他跟裴承允的灵力才很好地被小家伙吸收了。 三尾的灵力应该已经是小楠初身体能接受的最大限度。 这样也很好了。 慢慢来，迟早有一天都会恢复的。 终于恢复原形，小楠初很是兴奋。 对他来说，小狐狸的模样才是他最适应习惯的形态，所以他还不想这么快就恢复人形。 轻盈灵巧地从床上跳下去，小狐狸叮叮当当地出去了。 显然小狐狸的形态也更适合佩戴小铃铛，小爪子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脚步声，配合铃铛，简直能把人的心萌化。 但当了太久的人类，已经习惯用两只脚走路，再加曾经是九条尾巴，现在只剩一条，走路平衡不太好控。 可惜粗心的小狐狸没有察觉到这点，只顾自己哒哒哒往前走，走着走着直线就变成了斜线。 自信的小步伐迈得还挺大，前肢甚至迈出了小外八，走到楼梯口，前一秒昂首挺胸，下一秒就踩空滚落。 小狐狸没有手，抓不了栏杆，等两个动作慢一步的爸爸出来时，小楠初已经滚到了楼梯下。 还好现在浑身的毛发厚实，没有受伤。 可再厚实的毛发也会疼啊，这么多阶楼梯摔下来，直接把小狐狸摔懵了。 反应过来后，折出委屈的飞机耳，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裴承允跟楠珏连忙下了楼：“初初，没事吧，有没有哪里摔疼？” 关心应该是他们首要的事。 但小狐狸哇哇大哭也太可爱了吧！他竟然还能坐着哭！还有飞机耳！飞机耳也好可爱！ 可恶，为什么哭起来都这么可爱！ 他们一直都觉得人形的小楠初最可爱，真的没想到，小狐狸形态才是他的颜值天花板。 又漂亮又可爱，连哭起来都好看。 这样的时候想这样的事着实不太厚道，心虚令裴承允跟楠珏同时看了彼此一眼，而多年的默契让他们瞬间理解对方心中所想。 好巧，你也这么想啊！ 是啊，我也！ 最后楠珏先上前一步，将小狐狸宝宝从地上抱了起来：“好了好了，没事了，以后小心点，乖宝宝不要哭了。” 但小楠初哭得停不下来，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从楼梯上摔下来。 当人的时候都没有，变回小狐狸竟然就摔了，好丢脸啊，他一定是全世界最丢脸的小狐狸。 楠珏怎么安抚都没用，不愧是小哭包，一哭起来就哄不住。 楠珏只好在沙发上坐下来，双臂抱着小狐狸，随后现出了自己的原形。 优雅贵气的大狐狸将哭唧唧的小狐狸圈在怀里，给小狐狸舔舔毛：“好了，不哭了。” 楠珏的原形对比小狐狸实在太大，舔毛更像洗脸，一口下去，小狐狸的脸直接变形，哭声也戛然而止。 ——爸爸怕不是要吃了我！ 但大狐狸爸爸实在太漂亮了，小楠初见到爸爸变成狐狸的模样，眨眨眼看呆了，就忘记自己还在哭了。 楠珏顺势把小楠初按在爪子下，舔了个遍，让小狐狸身上充满自己的味道。 这种行为对小狐狸宝宝而言是很有安全感的，都是爸爸的味道，就好像时时刻刻被爸爸保护着，感觉什么都不怕了。 小孩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刚才还哇哇大哭停不下来，现在雨过天晴风平浪静。 小楠初很快站起来，高速旋转抖一抖，然后踩上了楠珏的身体。 他之前就想着，等他能变成小狐狸了，一定要跟爸爸贴贴，现在终于做到了。 兴奋地在楠珏身上踩来踩去，因为太小了，都能直接藏进楠珏的毛发里。 楠珏看着小狐狸的迷惑行为，也觉得好笑。 他当自己是小猫吗？在上面踩什么呢。 楠珏问：“初初开心些了吗？” “嗯！”小狐狸应道，“初初现在，好开心！因为爸爸，好漂亮！” 说完就在楠珏身上扑倒了，用行动表达他沉迷爸爸美色。 “初初也很漂亮。”楠珏无奈笑说，“长大了一定比爸爸还漂亮。” 小狐狸在一片白茸茸中抬起淡紫色的眼眸，里面都是期待的光：“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初初将来一定很漂亮。” 楠珏并非安慰他，说的都是实话，光看小楠初现在的长相，将来肯定是个小美人。 “嘿嘿，初初也希望，自己漂亮。跟爸爸，一样漂亮。” 到时候他跟爸爸一起出去，那多拉风啊。 “一定会的，那我们现在先去吃早餐好不好？” “嗯，好哦！” 楠珏的视线从小楠初身上收回来，看向裴承允时，才发现这家伙傻站在旁边，一副热泪盈眶要哭的样子。 楠珏：？？？ 怎么回事？小的眼泪才收起来，这个老的又想干什么了？ 楠珏：“你怎么了？” “没怎么，我只是在想，我到底何德何能，竟然能看到这种画面。” 说完竖立了大拇指，手动点赞。 大小狐狸都是他的，他真是太拽了。 楠珏：？？？ 有病！ 等从沙发上起来，楠珏跟小楠初都恢复了人形。 变回小狐狸是值得庆祝高兴，但该上的幼儿园还是得上，人类幼崽也还是得继续做下去。 楠珏跟裴承允一人一句地叮嘱他。 “初初，在外面一定不能乱用灵力，一定要隐藏好自己的灵力，不能被发现，知道吗？” “不能随意变成小狐狸，会吓到人类的，还有可能会把你抓起来，千万要小心，记住了吗？” “有事就去找哒哒，他会保护你的，但是不可以告诉其他小朋友你跟哒哒的关系，听到了吗？” 小狐狸吃着鸡蛋，乖乖应道：“知道啦！” 但视线直勾勾地盯着楠珏跟裴承允，好像要从他们身上看出什么来似的。 裴承允问：“初初，怎么了，你刚才就一直这么盯着爸爸。” 小狐狸摇摇头，不知道该不该说。 或许是灵力恢复的缘故，他看到了之前从未看到过的东西——裴承允跟楠珏身上连着一条若隐若现的红线。 可是一眼有，一眼没有的，他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以前怎么从没见过呢？ “那你看爸爸做什么啊？” “唔……” 小狐狸不知道该怎么说，怕是自己看错。 他想用证据说话，于是站了起来，伸手去摸那根红线。 结果竟真摸到了，红线是真实存在的。 但不小心用力过度，他直接把裴承允那头的线给拽下来了。 第39章 第 39 章 小狐狸宝宝看着手里的红线, 懵住了。 这到底是个啥啊？？怎么就掉下来了？？ 这根红线连着裴承允跟楠珏，现在裴承允那边的被小楠初扒拉下来，只有楠珏那端还连着。 这又是什么意思啊？？ 小狐狸彻底不懂了, 为什么以前没见过这个东西，现在不仅见到了, 还能轻易就扯下来？？ “初初, 你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怪怪的？爸爸这里有什么东西吗？” 小狐狸高举手中的红线：“……爸爸, 有线！” 但裴承允跟楠珏什么都没看到，只见他手心空空。 楠珏：“线？什么线啊？” 小狐狸老老实实地说：“……是一根，红红的线, 连着爸爸。” 红线？ 随后两人回想起来，小楠初是姻缘神，所谓红线，应该就是他才能见到的姻缘线了。 看来灵力的恢复不仅让他化出原形, 也激活了他的天赋。 两位家长怪惊喜的，没想到小家伙能直接看到他们之间的姻缘线。 裴承允笑着问：“初初能看到红线啊？爸爸的红线是什么样的？” “……唔, 就是一根, 红红的线。一下子有，一下子没有, 但是初初, 抓到了……” 裴爸爸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依旧笑嘻嘻的：“初初好厉害啊，竟然能抓到。” 其实小楠初心里有点慌。 因为红线拉下来后, 他不知道怎么连回去, 爸爸又看不见, 他只捏在手里。 但是裴爸爸的夸奖让他有了点信心。 爸爸夸他很厉害呢, 那这应该是好事吧？应该是吧？ 于是小狐狸举起了手, 也笑着说：“嗯！初初把红线，拉下来了！” “拉下来了啊，初初怎么拉的？” 裴爸爸摸摸小狐狸头，几秒后猛然反应过来——红线拉下来了？拉下来了？？ 这是能拉下来的东西吗？？这是姻缘线啊！！ 裴承允大惊失色：“……拉下来了？！初初，你怎么拉下来的？！” 小狐狸被裴爸爸突然的大声吓一跳，眨眨眼，没敢说话。 是不是不能拉啊？ 他是不是做错了事了？ 见他沉默不说话，裴承允更加紧张，稳了稳情绪再问：“初初没事，你告诉爸爸，你是怎么拉下来的？” “唔……初初碰了一下……”他先看看楠珏，“爸爸这边的，红线还在……”再看看裴承允，“可是大爸爸的，就拉下来了……” 尽管爸爸们看不到，可他还是举了举手，证明确有其事。 裴承允呆滞两秒后直接原地吓成画作《呐喊》，连同魂魄一起扭曲了。 小家伙的话是什么意思！ 楠珏那边还在，自己这边的没了？ 就是楠珏那根应该连着自己的红线被小狐狸拉掉了？ 楠珏也吃了一惊，但不至于到裴承允的程度，因为他什么感觉都没有。 看着石化的裴承允：“你现在先别急，听初初……” 下一秒裴承允就移到了他身边，晃着他的肩膀：“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为什么线一拉就掉？！” 楠珏：…… 有点感觉了，可能是不爱了，想揍了。 “……你冷静点，我没有感觉哪里不对，一点影响都没有。” “等下说不定就有了！等有了就来不及了！” 楠珏：…… 是真的，好想揍，能不能一拳把他锤死？ 裴承允晃完大的晃小的，小楠初也没能躲过一劫：“初初，你快点把线给爸爸接上！！！给爸爸缠起来！！给爸爸打个死结！！！” 小狐狸直接被晃昏了，眼睛晃出蚊香圈：“……唔，初初，试试……” 等到清醒冷静，小楠初尝着把红线再给爸爸系上去。 没想到这线拿下来简单，缠回去也简单，因为想不起来刚才连在裴承允哪里，小楠初就缠到裴承允手腕上去了。 但拿下来的时候几乎没费什么灵力，要再缠回去，简单一个动作，却至少耗费掉半尾的灵力。 小狐狸非常后悔，早知道就不好奇了，他好不容易有了三尾的灵力，还没捂热，又给交代出去了。 红线是可以无限拉伸的，应裴承允要求，小楠初在他手腕上缠了很多圈。 缠完之后，裴承允还是不放心：“初初，给爸爸打一排死结，解不开的那种死结。” 小楠初：…… 你这是在难为我小狐狸！ 但很快小狐狸就发现，红线好像只有他能碰到。 再把红线给爸爸缠回去之后，不管他们是什么动作，或碰到了什么东西，红线都好好存在着。 两个爸爸凑得近时，红线会很明显存在。 稍微有些距离，红线开始若隐若现。 距离再远一些，红线就隐形看不到了。 可将红线重新连接起来后，裴承允还是很难缠，他问楠珏：“为什么你没有反应，是不是红线断过的缘故？还是有没有红线都一样，其实你对我的爱根本不够坚定？” 榔头呢？ 楠珏需要一把榔头把他敲晕。 小楠初也觉得裴爸爸反应过激，但因为红线是他扯下来的，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更多是心虚，不敢认为是裴承允的问题。 可裴爸爸真的太烦了！ 烦到什么程度呢？烦到小楠初吃完鸡蛋后，主动说道：“……初初应该，要去幼儿园了！” 他现在只想去幼儿园清净清净。 最后那天是黑狼送小楠初去幼儿园的。 楠珏要单独送小楠初去幼儿园，不想让裴承允跟，但裴承允死活不肯答应，自己不出门，也不让楠珏出门。 于是送小孩上学的任务就交到了黑狼手里——反正他就是要去幼儿园的，非常顺路。 楠珏怕小楠初在外乱牵红线，临走前又提醒了他一遍，不管看到什么红线，都不能去碰。 但耗费半尾灵力后，都不需要楠珏特意来提醒，小楠初自己就不愿意。 现在开始，他拒绝任何一切需要用到灵力的事。 他的灵力一点都不可以再少了。 放学是楠珏来接他，裴承允不在。 小楠松了口气，还好没来，今天早上的裴爸爸实在烦人。 但傲娇的小狐狸松完气后又觉得哪里不对，爸爸为什么不来啊？他怎么可以不来呢？ 上车坐好，小楠初问：“……爸爸呢？他去哪里了，他为什么，不来接初初啊？” 楠珏早上费劲艰苦才把裴承允赶出家门，可裴承允依旧烦了他一天，他想起来就心累。 看来姻缘线断了还是有影响的，对裴承允来说。 有线连接至少能让裴承允有稳定的安全感，不然他就会像今天一样，时时刻刻在楠珏面前烦人，怀疑他是不是还爱自己。 楠珏正想回答小宝贝的问题，手机先一步响了起来。 都不用看，肯定是裴承允。 深呼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楠珏才接：“喂？” 裴承允的质问立刻响起：“你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已经过去十分钟了！姻缘线还是有影响的对不对！你没之前那么爱我了对不对！” 楠珏呼出一口气，冷静冷静，裴承允今天的智商就跟哈士奇差不多，他要大度些，不能对一只哈士奇生气。 楠珏：“我来接初初回家啊，开车当然不能看手机。” “那你现在怎么接电话了？” “……因为接到初初了啊，我们要回去了。” “那你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 “……” 刀呢？他的四十米大砍刀呢？ 他今天非把裴承允的狗头砍下来不可。 楠珏终于爆发了：“你差不多够了啊，烦一天了，我说了没有任何感觉，你耳朵是里塞棉花了吗听不清楚，我们现在要回家，再烦我回去把你头给削平了。” 顾忌孩子在场，楠珏没说太重的话，也努力压制着语气。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希望裴承允识相，别再打电话过来烦人。 但发动车子前，裴承允还是发了信息过来。 理智告诉楠珏不应该看，看了可能会生气，然而双手有自己的想法，依旧打开手机看了眼。 裴承允：[老婆凶凶] 裴承允：[人家哭哭] 裴承允：[嘤嘤嘤QAQ] 楠珏：…… 没救了，回家还是给他一刀痛快吧。 不过楠珏冲他发了一顿脾气还是有用的，晚上裴承允就收敛许多。 那晚小楠初没有跟爸爸一起睡。 他一个人先睡了，天快亮时迷迷糊糊醒来，结果发现爸爸们都不在，被子依旧整整齐齐，一看就没人回来睡过。 小楠初不知道爸爸去哪里了，很是担心，但他也是真的太困了，转个身的功夫又闭上了眼，再度呼呼大睡。 等他起床，爸爸们倒是都在家。 小楠初立刻问：“爸爸，你们昨晚，去哪里了呀！” 裴承允已经恢复平时的样子，昨天仿佛是场梦，淡定地告诉小楠初：“昨晚爸爸一直在家啊，还能去哪？” “可是初初，没有看到你们！” “爸爸在其他房间睡的，因为爸爸要睡的时候很晚了，不想打扰初初。” 乍一听没有什么问题，糊弄忽悠小狐狸刚好的水平。 但小狐狸宝宝薛定谔的机智又突然上线，想了想，还是问道：“爸爸为什么，很晚睡啊？” 难不成趁他睡着后偷偷做什么了？ 是不是偷偷出去玩了？！ 还是背着他偷吃好东西了？！ 这么一想，小狐狸宝宝不能淡定，眉头都皱起来了，一定要将昨晚的情况问个水落石出。 楠珏打了个哈欠，无奈地揉揉小狐狸头：“昨天爸爸是不是很烦啊，初初有没有这么觉得？” 小狐狸很诚实地就要点头，昨天的裴承允何止烦人，简直太烦人。 但又及时打住，点头变成了摇头——再烦人也是他爸爸，当然，如果昨晚真的是在偷吃零食，那就得另当别论了。 楠珏看他点头又摇头的，笑道：“因为昨天爸爸太烦了，所以昨晚我好好教育了他一下，现在他已经知道错了。” 裴承允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对上楠珏的眼神，笑呵呵地承认：“对，昨天爸爸很过分，是不是也吓到初初了？爸爸已经自我反省过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小狐狸恍然大悟，不是背着他偷玩偷吃就好。 这时大门门铃响起，裴承允过去开了门。 心想这么早会是谁，开门一看，竟是段亦知。 裴承允很惊讶：“……小知？你没事了？” 段亦知回道：“裴叔叔，早上好，我没事了。” “快进来吧，你一个人吗？” “嗯，我一个人。” “是不是有什么事？” “嗯，是有一件事。” 裴承允：？ 这一问一答的是怎么回事。 “大早上的是什么要紧事吧？你直接说吧。” “不是什么要紧事，我来找初初，想跟他一起上学。” 第一次做这种事，说实话，段亦知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怕裴承允会不答应，说完他又问了声：“裴叔叔，可以吗？” 第40章 第 40 章 段亦知没在医院待太久。 那天等身体没那么疼了, 他就出院了。 毕竟他的问题留在医院也得不到解决，而头上手上的伤口还没严重到要住院的程度。 昨天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只是阮惠敏让他在家多休息一天。 段亦知的伤口好得很快, 头上的伤昨天才结了痂，今天就已经完全愈合, 连道疤痕都没留下。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奇怪, 段亦知更是觉得很不对劲。 他想起那个奇奇怪怪的梦, 想起前段时间自己的大胆假设——难道他真的不是人吗？是有什么奇怪的力量藏在他身体里吗？ 头发遮住了头上的伤口，而手上的伤恢复没那么快，所以段亦知暂时没有告诉父母。 因为当这种事情真发生时, 最真实的感觉只剩下恐惧。 他想到了小楠初，只有小楠初会无条件相信他的话，他更愿意告诉小楠初。 所以那天早早去了裴家，说想跟他一起上学。 想起病发那天在幼儿园发生过的对话, 段亦知的心情就默默变好。 要是能早点知道小楠初不介意就好了，这样在幼儿园里就能跟他说话, 也早能一起去上学。 他觉得小楠初很好, 是他见过最好的人。 当然，裴承允跟楠珏也很好。 这一家人身上好像都有一股吸引力, 不强烈不明显, 但靠近之后, 不受自控地就会想跟他们亲近。 按响门铃，见到裴承允的时候, 他心情就奇迹般平静许多。 裴承允听到段亦知是想跟小楠初一起去幼儿园, 怎么可能不答应, 当场就替小楠初答应下来。 “一起去上学？那很好啊, 进来吧, 不过你要稍微等一会儿了，初初还没吃早饭。” 他特意提早来的，就怕来晚了，他们已经出门。 “没事的，我等他就好了。” 但想起阮惠敏，裴承允还是问了句：“你跟爸爸妈妈说过吗？” “说过了。”段亦知一眼看出裴承允的意思，“裴叔叔，你放心，我妈妈知道的，她同意了。” 虽然裴承允知道段亦知是挺聪明的，但当这个聪明用在自己身上时，就有点吓人了。 他竟然被一个六岁的小男孩看透了？ “那就好。”裴承允不能表现出来，“小知，你这边坐一会儿。” 楠珏跟小楠初都看到了段亦知。 小楠初眼睛瞬间亮了亮：“小知哥哥！你怎么来了！” 傲娇小狐狸的拿手绝活之心口不一。 嘴上：我一点都不想跟他做朋友。 心里：他是给我送水果糖来了吗！ 段亦知看到他笑，莫名其妙也跟着笑了下，比面对裴承允时好多了。 至少对着小楠初，他不会不好意思：“我来找你，我想跟你一起去上学。” 懂了！ 小狐狸觉得自己听懂了其中的暗示，觉得段亦知是要带自己去买水果糖了。 “好呀！”小狐狸应道，“那我们走吧！” 没有什么事情比买糖更要紧。 毕竟那是全口味的水果糖呢。 楠珏哭笑不得：“你走什么啊，你衣服还没换，早饭还没吃呢，你要走去哪里啊？” “那初初，赶紧的！” 小狐狸着急地说：“初初很快，换衣服，吃早餐！” 可把楠珏看呆了。 他们家小的厌学大的厌班，上学跟上班都一样，步伐沉重，不催不走。 厌学小狐狸今天竟然这么着急要去幼儿园了？ 想起上次在医院他跟段亦知打的暗号，楠珏心有怀疑，他们两个该不会是要去做什么坏事吧？ 可是一个四岁一个六岁，加起来才十岁的两个小朋友，会想去做什么坏事啊？ 楠珏直接就问了：“这么着急做什么啊？你们是约好了什么事吗？” “才没有呢！”心虚的小狐狸不打自招，“小知哥哥，没有要给初初糖！” 楠珏：“……” 裴承允：“……” 段亦知：“……” 说得好，下次不要再说了。 楠珏当是什么大事，原来只是买糖，竟然还要偷偷摸摸的。 楠珏：“小知哥哥不给初初买糖啊？” 小狐狸没发现哪里不对，狐胆包天，还能接着说下去：“……是呀，没有糖的，初初不吃糖。” 段亦知：“……” 他竟然还能说下去，他真的没有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哪里不对吗？ 但楠珏始终没有戳穿小狐狸，毕竟买糖也不是什么大事，等放学回来，他会记得翻小狐狸口袋的。 他摸摸小狐狸的脑袋：“嗯，不吃糖，因为糖吃多了会长蛀牙，初初还记得，真是个乖孩子。” 在所有人都亲眼目睹小狐狸是不打自招的情况下，小狐狸却依旧天真地以为自己是凭借着机智聪明脱离了危机。 挺起自信的小胸膛，还挺骄傲的。 “……嗯，初初记得，初初很乖的！” 段亦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有人蠢到这个程度。 他说不定早就发现了，只是用这种方式跟楠珏斡旋。 对，一定是这样。 但很快，段亦知也明白小楠初为什么这么单蠢了。 因为楠珏跟裴承允宠爱他，将他保护得很好，即便知道他在说谎，也没有当面戳穿。 不戳穿也不是因为纵容，段亦知觉得是因为自己在场。 当着另外一个孩子的面，他们给自己的小孩留了充足的余地跟保护，不愿意让他难堪。 可见太聪明也不是好事，一下就将深层原因想透了。 如果真是这样，段亦知就更羡慕了。 之后小楠初去吃早餐了，段亦知独自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茶几上放着楠珏看过一半的数学书，段亦知见到，便拿过来看了。 不知不觉看得入神，等到回神，是楠珏在旁边说小楠初已经准备好，能够出发了。 段亦知连忙将书放下：“好，那我们走吧。” 楠珏一边走一边问他：“小知，书上这些内容，你都能看懂吗？” 段亦知点点头，他觉得都挺简单的。 简单但是迷人，非常有趣。 不过开口想要谦虚些：“还行吧，不是特别简单，但也没有特别难。” 这种句子说出口，注定不是谦虚了，怎么听都是凡尔赛。 好在楠珏理解他：“你是单纯对数学这样，还是对其他学科也一样？” “其他都差不多，没有特别好，只是我喜欢数学，对数学很有兴趣。” “你爸爸妈妈知道你数学这么厉害吗？” “我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应该不知道吧，因为他们从来没问过我。” 上了车，楠珏还在问：“那你没有主动告诉他们吗？” “……这种事情，没什么好说的。” 反正说了也不会改变他现在的生活。 “叔叔觉得，你应该告诉爸爸妈妈。” 如果是真的，段亦知就是货真价实的小天才，这事绝对值得炫耀好吗。 换作他们家初初，他保证裴承允能拉横幅绕着小区跑九十九圈。 段亦知却问：“为什么？” “……因为，这是好事啊？”楠珏说，“叔叔觉得你很聪明很厉害……好吧，叔叔就是代入了一下，想要拿你炫耀了。” 这句话让段亦知心中一颤。 一直以来，他都是被小朋友排斥躲避的对象，从未想过，自己身上也有值得炫耀的地方。 他问：“这种事值得炫耀吗？” “当然值得啊。如果这是初……如果你是我们的孩子，我们肯定满世界炫耀去了。” 楠珏笑笑：“大人也有虚荣的时候嘛。” 说话间，幼儿园到了。 楠珏送他们到门口，到教室那段路让他们自己走。 一到楠珏看不到的地方，小楠初立刻双眼放光地问：“水果糖呢，可以给我了！” 他期待了一路，憋了一路。 今天来幼儿园的动力是什么，就是有小青龙给的水果糖。 结果段亦知无奈说：“没有水果糖。” 他去找小楠初也不是为了水果糖，只是想说说关于伤疤的事。 小狐狸听到没有水果糖，感觉五雷轰顶不过如此，脸蛋瞬间垮了，被动哭包技能说触发就触发，一双大眼睛水蒙蒙一片。 “……真的，没有，水果糖吗？” 段亦知见他说哭就要哭，吓得双手打圈。 赶紧用右手捏住左手手腕，强行冷静下来，哄道：“你别哭，我说了会给你的，放学就给你。” “……还要，等到，放学吗？” 那今天将会是多漫长的一天啊。 段亦知还在纠结该怎么办，突然有人从后面叫了小楠初一声。 回头看，是刚到幼儿园的陈树影。 陈树影走近：“初初，你怎么要哭了？” 转头看向段亦知：“段亦知，是不是你欺负他了？” “他没有欺负我……”段亦知没开口，小楠初先说道，“但是他，欺骗了我……” 段亦知：“……” 欺骗这个词，用的未免太高级了吧。 “你骗他什么了啊？” “我没骗他。”段亦知好无奈，“他只是想要水果糖，我说放学再给他。” “原来是想要糖啊。” 陈树影伸手就从口袋里掏出七根水果棒棒糖：“喏，你选一根吧，不要哭了。” 看到这些糖，小狐狸感觉自己又可以了。 只是还没选，一只手突然抽走了他看中的草莓味。 陈树影大喊：“贺年！还给我！” 接着一对双胞胎出现在小楠初面前，其中一个手里捏着他刚才看中的棒棒糖。 “你还给我，这是我要给初初的！” 叫贺年的小男孩这才注意到小楠初的存在。 他走到小楠初面前：“这是你要的糖吗？” 面对陌生人，小狐狸明显有些拘谨，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那给你吧。”贺年说，“你长得真可爱，要不是我已经有结婚对象了，长大后一定跟你结婚。” 第41章 第 41 章 贺年上来就是结婚, 惊到了在场的小朋友——除了小楠初。 因为他还没有结婚的概念，不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但草莓味棒棒糖是他的，他眨眨眼, 只把贺年手里的棒棒糖抽过来了。 贺年见他不说话，又说了句：“你当我的结婚候选人吧？我每天都给你棒棒糖, 你想要多少有多少。” 小楠初更懵了。 结婚候选人, 这是什么东西？ 但每天都有棒棒糖？这听上去竟很诱人。 陈树影很不高兴地说：“贺年, 你闭上嘴。你再说这种话，我全告诉你爸爸。” 段亦知则是皱起了眉，明显对贺年的发言感到不爽。 贺年跟贺弦这对双胞胎是班上出名的小恶魔, 两人都很聪明，就是性格恶劣。什么事情都敢做，教室都敢炸，无法无天。 他们跟陈树影的关系最近, 听说他们不仅是邻居，父母还是好友。 但段亦知一直跟他们的接触不多, 他也不愿意跟他们有接触。 之前陈树影接近小楠初, 跟小楠初多说几句话他就觉得很烦了，现在还来了个贺年, 他就知道这群家伙没一个好人。 尤其贺年说的那些话, 什么叫结婚候选人, 他在做什么梦，把小楠初当什么了？ 本来就没好感, 直接升级到讨厌了。 “你不要胡说八道, 这里没你的事。” 平时沉默寡言的人, 真不高兴了, 低沉吓人。 一双异瞳瞪着人, 气势逼人，断眉凌厉，看上去就很凶。 小楠初也被段亦知吓一跳。 小青龙原来会这么凶的吗……这么瞪着好吓人啊…… 贺年这才注意到段亦知的存在，不过面对段亦知的恐吓，他挺淡然：“……段亦知，原来你们认识啊，你干嘛这么凶地瞪着我，我又不是要跟你结婚。” 段亦知：“……” 更气了是怎么回事。 在战况就要升级前，幸亏老师及时赶到：“你们几个在这里做什么啊？快点进教室了。” 周围都是来上学的小朋友，看到他们几个人站在一起，回头看了好几眼。 大概也好奇他们竟在一起玩。 老师对双胞胎特别关注：“贺年贺弦，你们先进来，我要亲眼看着你们进来。” 双胞胎被老师叫走了，段亦知才好些。 刚才贺年要再多说一句，他可能真会动手。 没有原因，他也说不出自己突然暴躁的原因，就是单纯很不爽他对小楠初说这种话。 “走吧，我先送你去教室。” 段亦知拉过小楠初的手，往他教室的方向走去。 “活动课的时候我就给你糖，到时候我在外面等你，你要出来。” “唔……好。” 手里已经有一根棒棒糖，小狐狸想了想，下午就下午吧，只要有糖就好。 “……全口味的哦，说好的，不要忘记。” 段亦知认真说：“知道了，我不会忘记的。” 但那一天过得略显煎熬。 小狐狸宝宝太喜欢吃糖了，棒棒糖藏不住，上课前就吃了。 他还不是含着吃，而是嚼碎了吃。 吧唧嘎嘣脆，一颗糖没几下就被他消灭了。 草莓味还混着些奶香味，留在嘴巴里甜甜的，一颗根本不够，反而把小楠初的瘾头勾上来了。 这一天都不知道是怎么过的。 终于挨到活动课，他迫不及待地跑出教室去找段亦知。 见到段亦知已经在外面等他的画面，这是他认识小青龙以来最感动的时候。 小青龙！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太过兴奋，灵力不小心就漏了点，小楠初以不可思议的快速跑到了段亦知身边：“糖糖！” 段亦知被小楠初的速度惊到了。 他亲眼看着小楠初跑过来，可前一秒还在教室门口，下一秒就到了自己眼前？ 小楠初真跑出了这样的速度吗？ 难道是他走神看错了吗？ “糖糖！说好的！” 小楠初煎熬了一天，这一刻才重新焕发生机，忍不住催促起来。 段亦知回了神：“……嗯，说好的，我买来了。” 段亦知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袋子，打开来，里面竟满满都是糖。 “哇！” 小楠初惊呆了，他以为的全口味只是每个口味一颗，哪想段亦知会给他整整一袋。 “好多啊！” 但开心不过一会儿，小楠初又忧愁地说：“可是这么多，我的口袋，藏不下的……” “藏书包里就好，都给你。” 这些糖是段亦知午休时偷偷跑出去买的。 其实等到下课也可以，但想到早上贺年那些话，他就很不爽，有些较劲的成分。 他也可以给小楠初买很多糖，就买这么多，他要把小楠初的胃口养大，这样小楠初就不会轻易被人用糖收买。 不管是陈树影还是贺年，段亦知都不喜欢，他希望小楠初只跟自己玩。 小狐狸哪猜得到段亦知心里在想什么，一袋糖让他彻底迷失自我，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是哦，可以藏书包，那我，去拿书包！” “等一下，今天你先不要全部带回家，藏几颗就够了。”段亦知说道，“你今天回去，楠叔叔肯定会翻你的口袋，说不定还会翻你的书包。” 小狐狸不解：“……为什么啊？” 竟然还问为什么。 就是因为你今天早上的不打自招太过精彩，你爸爸就等着你把糖藏回家了。 “你早上不是说了吗，我要给你买糖，你爸爸肯定都知道了。” “你乱讲！” 小狐狸火速否认，觉得小青龙这是无中生有。 “早上说的，明明是不吃糖！爸爸还夸，初初乖了呢！” 段亦知呼出一口气：“你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反正我都买了，全部是你的……但你要带回家，那才可能真的没有了。” 小狐狸听了这些话，没出息地开始动摇。 如果这些口味的都只有一颗，他回家前就能吃完了，完全不担心被爸爸翻口袋。 可小青龙给的实在太多了。 多到他无法拒绝，也不能接受被爸爸发现。 要是爸爸发现这么多糖，肯定又会藏到各种各样的地方，不让他找到。就算让他吃，也会跟他说好数量，不让他多吃。 见到这么多糖，小狐狸当然想全部藏起来，晚一天都是夜长梦多。 可要是真被爸爸发现，他连藏都没得藏了。 这是一场豪赌啊！ 赌注太大了，小狐狸输不起，最后选择了保守做法，让段亦知保管一晚，明天再拿回家。 放学楠珏来接小楠初，等回到家，情况竟真如段亦知所说，楠珏不仅翻了他的口袋，还翻了他的书包。 小楠初一共在口袋里藏了十来颗，没能全部吃完，还剩七颗。 楠珏摸到这么多糖，毫不犹豫地没收：“哎呀这里怎么有这么多糖啊，初初不能吃这么多糖，会长蛀牙的。” 小楠初：！！！ 他最担心的事情就这么措不及防地发生了！！ 小狐狸宝宝立刻化出原形，满地打滚耍赖：“不要不要！初初的糖！都是初初的糖！” 没想到这个形态还更方便他向爸爸撒娇了。 雪白的小狐狸，瘫在地上跟化开的小糯米团一样，耳朵大大，尾巴大大，四肢乱蹬，胡闹起来都可爱。 楠珏看到他的小狐狸形态就心软，没办法，用这模样撒娇实属犯规，小狐狸精，谁看了不迷糊？ 而且耳朵为什么这么大啊，他到底是小狐狸还是小兔子啊？ “初初不能耍赖啊。”楠珏根本强硬不起来，“吃太多糖会蛀牙的，不好。” 小狐狸宝宝才不管，就要满地打滚，就要蹬着脚当一块狐狸牌小抹布。 “……不会的，初初不会蛀牙，初初是小宝贝。” 楠珏：？ 请问这两者之间有必然联系吗？ 楠珏无奈，最后只好抠出一颗：“那再吃一颗吧，剩下的交给爸爸保管，等明天再给你吃。” 小狐狸抖抖大耳朵，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楠珏，企图进行一次讨价还价。 这次楠珏赶紧稳住，先说道：“现在起来就有啊，要是不起来，一颗都没有了。” 这就很吓人了。 小狐狸赶紧起来，接过了一颗糖。 明明是七颗糖，等到自己手里竟只剩一颗。 如果是那一整袋呢，爸爸是不是也只会给自己一颗？ 太可怕了！ 这真的是太可怕了！ 还好他选择相信小青龙的话，不然那一袋糖都没了。 当然，即便如此，小狐狸宝宝依旧不认为早上的自己有说错话。 像他这样机智的小狐狸怎么可能会有错？是小青龙太聪明了，连爸爸会有什么行为都能预料到。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刻他很庆幸听了段亦知的话。 还好有小青龙提醒他，不然一袋糖没了。 晚上一家三口吃饭，小狐狸又开始挑食表演。 他不喜欢吃蔬菜，他喜欢吃鸡蛋，喜欢吃肉。 他又不是小兔子，爸爸为什么要喂他胡萝卜。 楠珏看着他挑挑拣拣，很恶毒地说：“初初，是不是白天糖吃多了啊？唉，爸爸就说不能吃太多糖，晚饭你都吃不下了。” “才不是！初初，吃得下！” 小狐狸立刻夹起胡萝卜塞嘴里。 爸爸那里还有六颗糖没拿回来，是他的糖就是他的糖，一颗都不能少。 可是他真的不喜欢胡萝卜。 这么一想，小兔子好惨哦，每天都要吃这种东西。 裴承允见他吃得都戴上痛苦面具，无奈又好笑，等他终于咽下一口胡萝卜，才问：“初初，今天在幼儿园过得怎么样啊？” 小狐狸摇摇头，不怎么样。 但想起早上贺年的话，小狐狸问：“……爸爸，结婚是，什么意思啊？” 裴承允差点喷饭：“咳咳咳、怎么问这个……有人跟你说这种话了？” 小狐狸点点头。 裴承允感觉心脏一紧：“谁啊？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小狐狸：“他是一个，男孩子。” 裴承允瞬间头顶漏火，可恶，谁家的小野猪！ 真是胆大包天！ 第42章 第 42 章 小楠初亲眼看着裴爸爸的头顶燃起一撮火。 不禁感叹：“哇——” 他知道爸爸是火神, 见过爸爸的真身，可却是第一次见到裴承允展露能力。 虽然展露的不是时候，方式也不太对。 但头顶冒火这种事不是天天能见, 还没见过大世面的小狐狸宝宝觉得很新奇。 楠珏也看的目瞪口呆。 都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就算真说了要结婚, 不过玩笑话而已, 又不可能实现, 这大家伙竟然生气了？ 还气得直接头顶冒火？ 楠珏曾以为头顶冒火只是个形容词，直到今晚，他才相信, 这是可以真实实现的，只要活得久，什么都能看到。 楠珏问：“你漏火了你知道吗？” 关键裴承允毫无察觉，楠珏说了, 他才感觉哪里不对，伸手摸了下头顶, 把火压下去。 都是某头不知名小野猪的错, 竟然敢对他们家小宝贝说这种话，真是气死他了。 裴承允问：“初初, 那个男孩子叫什么名字？” 他决定去会会对方家长。 但小楠初并不知道对方名字, 虽然陈树影念过, 可他没记住，当时眼里只有草莓味的棒棒糖。 小楠初摇摇头：“初初不知道, 他跟初初, 不是一个班, 他跟小知哥哥, 一个班。” 楠珏问：“你今天去找小知哥哥玩了？” “嗯！我跟小知哥哥, 今天一起玩了！” 裴承允道：“初初，会说这种话的都是小流氓。初初不跟小流氓玩，下次不要理他了。” “……牛忙？” 小楠初不解地问：“这是什么呀？他是牛吗？他很忙吗？” 小狐狸在线狐乱解读。 裴承允瞬间消气了，小家伙总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散发可爱。 可惜这样的可爱也只停留在这两年，等过几年大了，懂得东西多了，这些狐言狐语就听不到了。 “这不是牛，也不是忙……” 算了，也不是好词，现在还是不说了。 裴承允改说道：“总之初初以后不要理这个人了，他要是再对你说类似的话，你一定要来告诉爸爸。” “好哦，初初，知道啦！” 小宝贝乖乖应下，但双眼还是盯着裴承允，似乎有话没说完，却不好意思开口。 裴承允发现了：“怎么了，初初还有什么话想跟爸爸说吗？” “有的。”小宝贝点头，“初初，还有话，要跟爸爸说。” “那你说吧。” 照一般情况，小家伙将话重复上一遍时，大概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然，小楠初开口就是：“初初还想看，爸爸头上有火。” 裴承允：“……” 楠珏没忍住：“……噗。” “爸爸，可以吗？初初想看。” “……可以吧。” 面对小狐狸期待满满的眼神祈求，裴承允实在说不出拒绝，最后表演了一晚上的头顶冒火。 第二天是周六，他们一家三口决定出去玩。 早上起床后临时做的决定，准备吃完早饭就出发。 还急匆匆地去问了下段亦知，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出去。 段家梁照例是在医院，家里不见踪迹。 而阮惠敏约了朋友做美容，两个孩子本要留在家里让保姆照顾。 于是段亦知很自然地被他们家接走，还能顺便一起庆祝。 夏日的尾巴就要飘过，秋天的气息越来越重。 白天阳光不晒，晚上风吹不冷。 最适合游玩的时节已经到来，而且这也是裴承允跟楠珏第一次带小楠初去稍微远些的景点。 身处江南，最不缺的就是古镇景区。 这类景区的景色其实大同小异，就是商业化程度高些的，现代店铺多，看起来没那么古色古香。 但保留了原汁原味的，哪哪都老旧，想找家店铺都要走很多路。 经过综合考虑，他们还是决定去方便点的地方。 楠珏在家闲着的时间，除了帮裴承允写写检讨书，就是看看能遛孩子的地方。 于是一套完美的出行攻略新鲜出炉。 早上带孩子们去体验古装化妆，中午在景区吃饭，下午逛景区，晚上去吃自助餐，最后以小楠初心心念念的放烟花为结尾。 一天安排得满满当当，井井有条，楠珏对自己的工作能力表示很满意。 要去的古镇景点距离他们一百公里左右，如果能化出原形，大概只用走十来分钟。 但段亦知在，裴爸爸跟楠爸爸选择了收敛，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虽然他们很清楚段亦知的真实身份是一条小青龙，可段亦知自己还不知道。 强行让他知道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在他自然想起来以前，他们只能平常对待，出门就要老老实实开汽车。 小楠初对这次出行充满了期待，特意抱了一只喜欢的玩偶，车上放着他喜欢的儿歌，摇头晃脑地跟着唱。 有了孩子后，车上就再也没有流行音乐了，不是儿歌就是儿童故事，很多儿歌俩家长都挺熟了，偶尔还会跟着哼唱起来。 不过相比兴奋期待的小楠初，段亦知显得淡定冷静许多。 虽然他一贯的风格就是这样，可楠珏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今天的段亦知，似乎多了份失魂落魄。 楠珏觉得他们的关系比之前亲近不少，便直接问了：“……小知，你今天好像心不在焉的，是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裴承允立刻将音乐声调小了，跟着问：“怎么了，小知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没事。” 段亦知确实出神了，听到裴承允跟楠珏的声音才回神，忙说道：“叔叔不用担心我。” “你在叔叔面前不用逞强，有什么情况就立刻说出来。”楠珏不放心，还是问了，“是不是之前的伤口还没好，今天出来勉强了啊？” 那更不是了。 头上的伤口连疤都没留。 手上只是痂还在，但早就没任何感觉了。 要是伤口没好不舒服，段亦知倒能大大方方说出来，可现在的情况相反，正是因为伤口好的离奇，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而且离奇的事情不只这么一件，今天早上又发生了另外一件。 昨晚他睡得太不好，身体莫名其妙一阵阵发热，他被热醒好几次。 后来便一直睡得很浅，虽然没做噩梦，可迷迷糊糊中知道梦境不断，只是记不住内容，早上醒来非常疲惫。 那会儿段亦知没想太多，直接起床换衣服。 可就在脱掉衣服的时候，他看到自己的手臂上长出了青色的鳞片。 好像鱼鳞，但又比鱼鳞大许多，整个手臂上只几片。皮肤看上去也很奇怪，根本不像是人类的皮肤。 可对这样的鳞片，他很熟悉，因为总是做的噩梦里，他见过无数次，就在自己的身上。 段亦知被吓到了。 再怎么聪明，他都只是个六岁的孩子，接受能力其实比成年人高不出太多。 尤其是在这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下，曾经的噩梦连接到了现实，让他都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生怕自己已经变了模样，快速跑到浴室去照镜子。 可到了浴室，他却见到镜子里的自己跟平时没有两样，手臂上的鳞片也不见了。 难道是他睡迷糊了看到的幻觉？ 可鳞片的手感那样真实，还残留在他的另一只手上，怎么都不像是假的。 段亦知在浴室待了很长时间，不断用水搓洗那一片皮肤，但无论他怎么洗怎么搓，鳞片都没有再出现了。 他没敢将这件事告诉父母，自己都还处在怀疑中——到底是真的还是幻觉？ 如果是幻觉，会有这么真实的幻觉吗？ 可如果是真的，鳞片又怎么会突然消失了？ 当楠珏询问他怎么了时，他胸腔内立刻涌起一股冲动，想将事情都说出来。 一个人承受这些真的太难了，他觉得自己需要大人的开导跟安慰。 可连亲生父母都不一定相信的事，裴承允跟楠初会相信吗？ 现在他们相处得是还不错，他们一家三口出来玩都愿意带着自己。 可万一他们不信自己说的话，也觉得自己是在胡说八道，从此不让小楠初跟他玩了怎么办？ 段亦知心中的顾虑太多，他不敢说。 最后强行压下坦白的冲动，假装没事：“我真的没事，楠叔叔，我今天很开心，能跟你们一起出来。” 无忧无虑且心大的小狐狸宝宝并没察觉到段亦知的不对劲，在一旁接话：“初初也开心！大家一起，出来玩！晚上，放烟花！” 看过一次烟花后，小楠初就念念不忘。 终于等到第二次，他已经在期待晚上的到来了。 这个话题也就带了过去。 一小时后，他们到了景点。 楠珏预约的古装体验店在景区外面，他们先带孩子去换衣服化妆。 虽然裴承允跟楠珏对这种事都没兴趣，但他们很乐于折腾孩子，并从中获取乐趣。 古装店很大，一共有三楼，不过相较于成人衣服，儿童的服装就少了些。 “初初，小知，你们过来看，喜欢哪套衣服就试试。” “初初喜欢这个！” 楠珏吃惊，小家伙这么快就有看中的衣服了？ 但顺着小楠初的手指方向望去，楠珏发现，他看中的不是衣服，而是摆在地上装饰的假荷叶。 “初初，我们是选衣服。”楠珏无奈地说，“这个不是衣服，不能穿的。” 可小狐狸一眼相中了这个比他个子还高的大荷叶片，今天非要带走不可。 试图撒娇：“初初就要这个……” 楠珏：“这个不可以，初初选衣服。” 小楠初噘嘴，下一秒跑到裴承允身边，抱住他大腿：“爸爸爸爸，初初想要那个，爸爸买给初初吧！” 就差晃尾巴了。 第43章 第 43 章 裴承允发现自己对上狐狸就没有一点办法。 大狐狸让他爱的死去活来就算了, 小狐狸还要把他萌得乱七八糟。 难道他一辈子就要被这两只狐狸吃得死死了吗？ 他堂堂火神，这样怎么能行？ 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裴承允无法抵挡小狐狸撒娇——这可是小狐狸撒娇啊！软绵绵的撒娇啊！谁顶得住！ 裴承允先宠为敬，转头问店员这个荷叶装饰卖不卖。 店员第一次听到这么离谱的要求。 他们是古装体验店啊, 怎么会有人要买店里的装饰？而且也不是什么特别的装饰，就是两片荷叶啊？ 可对上小狐狸的可怜巴巴却又充满期待的眼神, 店员瞬间心软, 说不出拒绝。 理解这位家长了, 这要是她的小孩，她也不忍心拒绝啊。 “……这我也不清楚，稍等一下, 我去问下我们店长。” 裴承允：“好，那就麻烦你了。” 楠珏小声道：“你别老是纵容他，买这个做什么，拿着又不方便, 等回到家估计就不喜欢了。” “不会的！”小狐狸听到了，大声说, “初初喜欢的, 回到家，也会喜欢的！” 裴承允立刻站到孩子这边：“初初会喜欢的, 他喜欢就好。” 楠珏倍感无奈, 想起某人似乎曾说过“我们不能溺爱孩子”这种话, 再看看某人现在做的，可以说是毫不相干了。 楠珏叹声气：“好了, 初初快来选衣服吧。” “等一下, 再来！” 小狐狸还不肯, 此时他眼里只有这两片荷叶, 要等能确定拿回家了, 他才能放心。 过了一会儿，店员回来了：“先生不好意思，店内装饰是不卖的，如果小朋友喜欢的话，我们可以提供出租，到时候跟衣服一起还回来就行了。” 楠珏觉得挺好。 小孩子都这样，没见过的玩意儿什么都敢兴趣，在外面看到，恨不得全部搬回家。 但这也只是在外面新奇罢了，等回到家就不喜欢了，多少玩具都是这样，无一例外。 小楠初说喜欢这两片荷叶，等会儿让他拿着拍照体验完，喜欢估计就到头了。 店员将荷叶拿过来，就要交给小楠初时，被楠珏截胡。 楠珏问道：“初初真的喜欢这个，真的想要这个吗？” 小狐狸没听懂刚才店员那一长串话，只知道自己能拿到荷叶了，很用力地点头：“……嗯！初初喜欢！” “但是这个拿久了会很累，初初真的要拿吗？” “要拿的！” 正上头的时候，不管什么要求，小孩子都会答应。 小楠初说：“初初会自己，拿着的！” “我们先说好，因为这个是初初要的，所以等会儿初初要自己拿，你要是累了，爸爸是不会帮你拿的。” “初初不会累的。” 小狐狸很大声地保证：“初初自己拿，拿得动，不用爸爸拿。” “那我们说好了啊，初初自己拿。” “知道了！” 小狐狸还有些不耐烦了呢，自己拿就自己拿，他肯定拿得动。 从楠珏手里接过大荷叶，他就分了一个给段亦知：“小知哥哥，这个是你的。” 段亦知对荷叶没兴趣：“我不用这个，你拿一个就够了。” 小狐狸却道：“你要的！” 段亦知：“……我真不用。” 小狐狸坚持：“我们，一人一个，你要的！” 段亦知：“我真的不……好吧，谢谢你……” 段亦知拗不过这个小狐狸，被迫需要，也接过了荷叶。 拿到荷叶，小狐狸才终于肯开始选衣服。 但对这部分，小楠初并没有太大兴趣，来劲的是楠珏跟裴承允。 他们家的小宝贝过分可爱，穿什么都好看，给他选衣服，就像玩真人版幼崽换装游戏。 试问哪个大人会不喜欢呢？ 刚开始是两个店员为他们推荐，到后来身边一共围了四个店员，把店里的人气款都拿出来了。 但小孩的审美跟大人完全不同。 或者说，这个年纪的小孩压根没什么审美，就是凭感觉凭喜欢。 裴承允跟楠珏看中一套白蓝色的改良汉服，上身是假两件式，内衬白色打底，外是浅蓝色长袖，胸前跟袖口绣着仙鹤。 下面是同色系浅蓝裤子，口袋位置绣了一团云彩，与上身的仙鹤相得益彰。 小楠初穿上很好看，肤白貌美的小狐狸，真像个小小公子。而且这样的款式挺日常，除了逛景区很适合，平日外出也能穿。 但小狐狸并不喜欢这套衣服，他先后看中了两套，第一套是鹅黄色的阿哥服，搭配一顶小帽子。 不过试都没试，就被两位爸爸坚决拒绝。 第二套是碧绿的唐风汉服，款式设计并没问题，传统中式交领，简单大方，加上外披，还有点仙。 就是搭配上小家伙硬要带上的大荷叶，仿佛一个小荷叶精，绿得人心里发慌。 裴承允跟楠珏怎么劝都没用，小狐狸就是喜欢绿色，要做人群中最绿的崽。 没办法，只好顺着小狐狸的心意。 出来玩总要让他开心，不能在这方面太强硬。 他们安慰自己，虽然绿了点，至少款式比第一套好看太多。 再去看段亦知，结果他选了一套纯黑的飞鱼服。 一个绿到发亮，一个黑到极致。 一个要做荷叶精，一个要来当锦衣卫？ 两个崽竟一个样，楠珏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 他本想让两个崽穿明亮些，也好给他们多拍些照片。 结果小楠初太亮了，段亦知太暗了，两个都是极端。 幸亏他们模样长得好，小荷叶精再绿都可爱，而段亦知也意外适合纯黑的打扮，真有几分像样的气势。 换好衣服，又在店内弄了发型，化了个简单的妆。 小楠初第一次涂口红，感觉很奇怪，刚抹上去的时候，误以为是被涂了一层固体胶，担心地不敢合起来，一直张着大大的“O”。 画面过分有趣，都被楠珏拍了下来。 等这边准备就绪，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进入景区第一件事……找餐馆吃饭。 吃完午饭，他们正式开始逛景点。 但这时游客的数量逐渐增多，而走到哪里将荷叶举到哪里的小荷叶精，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以楠珏的特殊身份，其实不适合出现在人多的地方。 尽管他的人气已经大不如前，但要被认出，引起什么骚动，还是很麻烦的。 所以去人多的地方时，他除了正常伪装，还会适当在身上施加一些迷惑法术，故意让别人忽略自己，不再引起注意，跟普通路人一样。 可今天的小楠初太亮眼了。 举着荷叶的小荷叶精，脚上戴着铃铛，走到哪里都叮叮当当。 再加旁边一身黑的段亦知，同样举着荷叶，好像小荷叶精的贴身侍卫。 两个人走到哪里都引起围观，回头率简直百分百。 “你快看这两个小孩，好可爱！” “是小演员吗？在拍戏吗？” “那是小模特吗？还举着荷叶，太太太可爱了吧，好想跟他们合照啊。” “这是两兄弟吗？哥哥是异瞳耶，好少见……弟弟好可爱啊，你看他的脸，跟果冻一模一样！” “我想捏他的脸！看上去好软啊！” “旁边那两个是他们家长吧？要不问问家长，能不能合照？” “好啊好啊……不过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家长有些眼熟啊？” “好像是哦，在哪里见过……” 楠珏不小心就听到了围观群众的对话内容，狐躯一震，赶紧带着孩子转移阵地。 但景区很大，来来往往都是人，换到哪里效果都一样。 他们始终都是人群中最亮眼的崽。 没办法，到后来楠珏只好给俩孩子也施加些法术，让他们不再引人注意。 楠珏给他们拍了很多照片，用的是拍立得，拍完就能拿在手上看。 至于裴承允负责背行李，水跟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在他那里。 逛了大概两小时，小楠初再也举不动手里的荷叶，想要丢掉了。 从喜欢到抛弃，对小狐狸而言只需要半天。 这时哪还记得早上是怎么答应爸爸的，拖着荷叶走裴承允身边，抬头看他：“……爸爸，初初好渴，初初要喝水。” 裴承允便蹲下来给他喂水。 包里有小楠初专属儿童水杯，是裴爸爸独家定做款，杯身上面刻着一只雪白的小狐狸。 小楠初是真渴极了，抱起水杯就吨吨吨疯狂吸入，连呼吸都忘记，最后是憋气憋不住了，才松开吸管，哈出大大一口气。 换了口气，继续吨吨吨。 表情无比专注认真，仿佛这是他的人生大事。 “小笨蛋，让你喝水又不是叫你潜水，要呼吸啊，用鼻子呼吸啊。” 小笨蛋宝贝真是没救了，连呼吸都不会了。 小狐狸当然也想呼吸，可小孩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双线任务必有一条掉线，不能同时进行。 终于喝够水，小楠初呼出一口长长的气，将水杯递还给裴承允。 “初初，喝好了，不渴了。” 裴承允给他擦擦嘴角，语气宠溺：“小笨蛋，怎么喝得到处都是。” “初初，不是小笨蛋。”小狐狸不高兴，“喝水，就是这样的，爸爸才是，大笨蛋。” “爸爸要是大笨蛋，那你更是小笨蛋了，懂不懂啊。” “不懂。”小狐狸理直气壮，“反正初初，不是小笨蛋。” 楠珏在一旁默默看着，槽多无口。 你们俩父子也别互相谦虚了，看起来都像笨蛋。 喝完水，小狐狸不肯再拿荷叶了，他已经拿够了。 前一秒还跟裴承允顶嘴，下一秒又开始撒娇：“……爸爸，初初不想，拿这个了，太重了……爸爸帮，初初拿吧……” 裴承允张口就要答应前，突然感受到来自楠珏关怀的目光，想起来早上的约定，狠心拒绝。 “可我们早上不是说好了吗，初初要自己拿，不会让爸爸帮忙的。” 小狐狸当场表演一秒失忆，试图萌混过关：“初初忘记了……初初不想拿了，不喜欢了……爸爸帮初初吧。” 可恶！ 这个小荷叶精撒娇竟该死的可爱！ “早上初初不是说很喜欢的吗，还说拿回家也喜欢，现在就不喜欢不要了？” 但裴承允稳住了。 不能让小家伙觉得只要撒个娇，什么事情都有爸爸解决。 虽然真实情况就是这样没错，可他必须懂得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任。 这样的裴爸爸有些严厉，小楠初不敢说话了，眨眨眼，将求助目光投向了楠珏。 然而楠珏的表情跟裴承允一样，都在等着他先回应。 小狐狸对对手指，小声地说：“因为初初，比较善变……” 裴承允跟楠珏：“……” 还以为他会怎么说呢，应该不是承认就是狡辩吧？ 哪想到他竟吐出这么一句话，关键还叫人无法反驳。 他这话没有任何毛病，简直坦坦荡荡，就是善变而已。 这波你简直在大气层啊崽！ 善变这个词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反过来让裴承允跟楠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沉默好久，是段亦知先笑了一声。 裴承允跟楠珏感觉有被内涵到，目光齐刷刷看向他。 段亦知看到他们盯着自己：“抱歉，没忍住。” 裴承允跟楠珏：“……” 怎么感觉更受伤了。 不仅是俩家长意外，段亦知也意外。 本来还挺严肃的一件事，裴承允难得用这种语气说话，是想教育小楠初，让他对自己的言行负责。 段亦知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他还以为裴承允跟楠珏对着小楠初就是无条件溺爱呢，原来也有这样的时候。 正好奇接下去会是什么走向，结果小楠初用两个字成功击倒大人。 坦坦荡荡中似乎还有点理直气壮。 反正我就善变了，你们看着办吧。 第44章 第 44 章 最后裴承允还是向这个小宝贝妥协了。 但不是完全妥协, 他是有条件的。 裴承允说：“爸爸可以帮初初拿，但这是有条件的。” 竟然还是有条件的？ 小狐狸眨眨眼，问道：“……是什么, 条件啊？” “初初觉得拿这个累，爸爸也会累啊。” 裴承允想顺便培养一下孩子的同理心, 让他学会换位思考, 做一个会为别人考虑的好孩子。 结果被小狐狸打断不说, 小狐狸还震惊出了高低眉：“初初，还是宝宝……爸爸，这么大……” 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 又好像有些嫌弃——他人高马大的爸爸，竟然会觉得拿一片假荷叶累？ 裴承允：“……” 这小东西，现在心眼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聪明, 不像以前那样好骗了。 裴承允咳了咳：“总之这是初初要拿的东西，现在要让爸爸帮你拿对不对？” 小狐狸点点头：“是呀。” “那初初给爸爸什么报酬呢？爸爸不能白白帮你拿啊。” 既然换位思考失败, 那就讲点实际的吧。 总要让小家付出点什么, 他才能明白凡事要想清楚了再做决定，不能总是依赖着爸爸为他处理后果。 小狐狸水润的大眼睛转了转, 很快说道：“初初可以, 给爸爸, 一个亲亲。” 说着噘起小嘴，做出一副要亲人的样子：“初初想, 亲亲爸爸。” 裴承允大受震撼：！！！ 他是不是故意的！ 他是不是意识到自己有多可爱了！ 怎么变得这么机灵, 都知道用自己的可爱攻陷爸爸了！ 裴承允恨不得抱起来狂亲九百九十九下, 这只毛茸茸的小狐狸, 直接给他亲秃了。 但身为一个父亲的理智压制住了他, 他不能被这只小狐狸牵着鼻子走。 裴爸爸很过分，心里已经想好这不算数，可就要是等小狐狸亲完他之后才说：“亲亲不能算数，爸爸想要初初的糖。” 小狐狸一惊，果然，对他来说，用糖才是有效的。 “什么糖啊？可是初初，现在没有糖……” “初初在爸爸那里不是还有六颗糖吗？”裴承允相当恶毒，“初初要给爸爸四颗，爸爸才帮你拿。” 四颗！！！ 一共就只有六颗！！眼前这个男人竟然要拿走四颗！！！ 这种条件对小楠初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他开始重新审视早上的决定，在要用糖交换的条件下，他发现自己也没那么喜欢这片荷叶了。 就是因为从来没见过，才那么有兴趣。 要知道会这样，他肯定不玩了，也没什么好玩的嘛，一直拿着，只是让他变累了而已。 “怎么样，初初答应吗？” 他有不答应的选择吗？ 小狐狸宝宝非常心痛地点头：“……那，那好吧。” 这种切身经历的教育方式效果显著。 眼下小楠初至少学到两点：第一，不能随便看中什么都要，代价可能是糖。第二，爸爸很黑，不能随便使唤。 达成不平等共识后，裴承允把小楠初的荷叶装进了背包里，顺便把段亦知的那根也拿来了。 其实最倒霉的是段亦知，他根本不想要，是小楠初硬要给他，然后他就陪着拿了这么久。 但很快，裴承允怀疑小家伙开始报复自己了。 收他四颗糖后，没逛多久，就不肯走路，吵着要爸爸抱。 楠珏抱还不乐意，非要黏在裴承允身上。 试图把他放到地上，他就拼命收起脚，怎么都不肯踩下去，好像地上有毒。 要照以前的情况，裴承允很能理解。 只是一个四岁的小孩，走这么多路，肯定累了。 但现在他已经恢复了三尾的灵力，早不是普通小孩，而是一只有灵力的小狐狸啊。 这就很有故意撒娇耍赖的嫌疑了。 裴承允抱着他：“初初是不是故意的啊？是不是故意让爸爸抱你啊？” 被大人抱着首先比自己走路轻松很多，其次就是站得高看得远，居高临下时，视野完全不同。 小狐狸敢作敢当，依旧很坦荡地点头承认。 “初初喜欢，被爸爸抱着。”他说，“因为初初是，爸爸的小宝贝。” 所以爸爸必须抱着他的小宝贝。 裴承允听着他理不直但气很壮的小奶音，心都要化了。 刚才扳回一局，现在又输回去了。 小东西，真要命，竟然一本正经地撒娇，这叫人怎么能不宠他？他就知道狐狸这类东西不能碰，大的小的都要命。 裴承允把他揉了又揉，搓搓果冻小脸蛋：“爸爸亲一口。” “木啊。” 真在裴承允脸上亲了响亮的一口。 楠珏看着这对黏黏糊糊的父子，着实腻歪过头。 心想这简直没眼看，但双手还是拍照记录下来了。 “初初就亲着爸爸，不要动，我给你们拍一张。” 照片还是很好看的，漂亮的小荷叶精亲着他的爸爸，好像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裴承允看了看照片，表示很满意：“对了，难得出来，我们在这里拍张全家福吧。” “好啊，这么说起来，我们确实是连一张全家福都没有。” 听到这段对话，段亦知默默说：“叔叔，我帮你们拍吧。” 毕竟全家福没他什么事。 “没事，叔叔带了支架，可以架着拍。”楠珏说，“小知，不介意的话，你跟我们一起拍吧。” 段亦知很意外，没想过楠珏会邀请他一起拍。 下意识道：“可是我……” 楠珏：“嗯？” 段亦知沉默。 他无法确定楠珏是出于客套还是认真的。 要是客套，他却答应了，是不是有些不识好歹？ 但要是认真的，他还挺想答应的。 裴承允已经从背包里拿出了支架摆好，楠珏说：“小知，你跟我们一起拍吧。” 他玩笑着说：“虽然有些占你便宜，但在叔叔眼里，你跟我们的第二个孩子也差不多了。” 段亦知眨了眨眼，心里有些触动，可嘴上无法坦诚表达，再次成了沉默。 楠珏就当他是默认了。 其实没有拒绝，就代表着他偏向答应。 楠珏将他拉了过来：“来，你跟初初站一起，就在这里。” 裴承允：“就是这个位置了，很完美，都很好看，不要动啊。” 裴承允走到他们身边：“大家看镜头吧，一起看镜头。” “记得笑一下啊。” “三、二、一！” 裴承允数到一的时候，看向镜头的段亦知非常真诚但僵硬地笑了一下。 照片打印出来，看到段亦知僵硬的笑容，裴承允跟楠珏差点绷不住。 看得出来他很真诚，笑容是发自真心的。 但僵硬也真的，平日里都没什么表情的小家伙，真是为难他了。 他们在景区逛到傍晚时分才回去，晚餐定在一家酒店内的自助餐厅。 自助餐厅就是选择恐惧症的福音。 反正里面要什么有什么，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从西餐到中餐，从饮料到甜品，常见的基本上都有。 俩小孩认真玩了一下午，连午睡都没睡，这时已经饿得不行。 点餐时看见什么都觉得好吃，什么都想要。 小狐狸宝宝很贪心，上来就要五个鸡蛋布丁。 裴承允出言提醒：“初初，鸡蛋布丁可以留到最后点，现在先吃饭，而且布丁不要点这么多，你一个人吃不完的。” 小狐狸宝宝不忘初心，倔强如初：“初初，吃得完！初初都会，吃光光的！” “是吗？”裴爸爸毫不客气地表示怀疑，“不可以浪费粮食，真的要全部吃完的。” “初初知道！” 小狐狸宝宝坚持：“初初都会，吃完的！” 裴承允看他是重走老路，提醒道：“初初还记得今天早上吗？你要是吃不完，爸爸是不会帮你吃的哦。” 提醒有效。 有些事情真不是小孩故意，只是脑容量不够，装不下太多事，不知不觉就忘了。 但家长提醒一句，或者再告诫一下，他们是会记起来的。 小狐狸宝宝现在就回忆起拿着荷叶走路的辛苦，以及被爸爸勒索走四颗糖的痛苦。 “唔……初初想了想，先吃一个吧。” 他抿抿嘴唇，仔细思考，现在是谨慎过度了：“一个的话，初初应该，可以吃完！” 这才像样。 “嗯，那就先点一个吧。” 吃过晚餐，他们再去了郊区放烟花。 经历报告十万字这种悲伤事件后，裴承允不会再用法力连放四小时烟花了。 他学乖了，知道要花钱买烟花了。 也不再轻易开放私人领域了，毕竟人间很大，多得是能放烟花的地方。 但人间的烟花怎么能比上他用法力制造的幻术。 经历过一次梦幻烟花后，小狐狸宝宝的口味成功变刁，觉得这次的烟花不如上次好看。 他们找了一处郊区的空地，邻着稻田湖泊，坐在草地上。 小狐狸瘫在裴承允怀里，坐姿很大爷：“初初觉得，是上次的好看。” “爸爸也觉得是上次的好看。”裴承允说，“但上次的没有了，只有这次的了，初初将就一下吧。” “初初，不想看了。”他说，“有些冷，初初想吃，想吃鸡肉卷。” 小狐狸最爱鸡蛋，第二位就是鸡肉了。 “还吃啊？晚上不是已经吃了很多？” 但或许今天真是累了，自助餐的时候明明吃饱了，现在又饿了。 “初初想吃。”小狐狸说，“有一次，爸爸一起，带初初去吃的……鸡肉卷，里面有，有香香的，脆脆的……” 形容得好，根本不知道在形容什么。 但狐言狐语学家楠珏思索片刻，便明白了他在说什么：“是不是在一个大超市里，我们买了很多东西，初初还吃了烤鸡的那次？” 小狐狸疯狂点头：“嗯嗯！对的！” “是xx超市，我们去过一次的。”楠珏看了下时间，“现在时间倒还早，要去真可以去，顺便逛逛……要去吗？” “那去吧。” 反正都出来了，今天必须尽兴而归。 裴承允抱起小狐狸：“走，我们接着去超市干饭。” 小狐狸有样学样：“干干干！” 裴承允：“不可以这样说话，初初不能说这种话。” 楠珏摇摇头，揽过段亦知，问：“小知，你累不累？要不要先送你回家休息？” “没事，我不累。” 段亦知在逞强，其实他累了，现在要坐上车，说不定能直接睡过去。 但今天一天过得很开心。 虽然他参与说话的时候不多，可有些人就是这样，只要在身边，不一定要有交流，就能够平静心情。 他喜欢他们一家三口的氛围，喜欢跟他们待在一起时的感觉。 就是很舒服。 他可以做自己，可以不说话，可以面无表情，他们都理解，都接受。 段亦知都忘记上次这么开心是什么时候了。 时间要一直能停留在这天就好了。 第45章 第 45 章 楠珏在人间没能交到关系较好的人类朋友, 想出门也不方便，成为一个家里蹲后，除了思考接下去的职业规划, 就是上网获取快乐。 前段时间有家超市莫名火了一把，打着很贵的噱头, 铺天盖地的营销宣传。 看到的次数多了, 楠珏的好奇心就被骗了起来, 想去见识一下到底有多贵。 他想忍住的，但忍不住。 可能他们狐狸一族就是这样，不管大的还是小的, 好奇心都比较旺盛，容易上当受骗。 楠珏跟裴承允带着小楠初一起去了。 但真去了才发现，除了环境高端点，跟其他超市没什么太大差别。 试吃倒是很多, 走几步就有一个。 推荐员也很热情，看到路过的客人就会邀请品尝。 小楠初被一勾就去了, 从甜品到熟食, 只要对方敢递过来，他就敢伸手接。 不懂事的年纪, 可以正大光明厚脸皮的黄金时期。 但试吃多了, 后来有个服务员便跟着他们。 小楠初一停下来吃, 服务员就走上来，热情地为他们推荐相关产品。 大人挺不好意思的, 就买了些甜品跟水果, 还有几样小楠初喜欢的肉食。 东西全加起来也没有十样, 还都是比较日常的食物, 结果结账的时候付了好几千。 即便楠珏有心理准备, 就是来看看有多贵，但还是被这里简直低到坑底的性比价惊到了。 在外面同样能买到的东西，对上这个价格，感觉很不值。 再加上味道平平无奇，商品并没有体现出它这个价位该有的价值，莫名有种被骗的感觉。 但小楠初说想去，不忍心让他失望，他们还是再去了一次。 有过上次的经历，这次管住了小楠初的嘴，没有让他到处试吃。 小狐狸本来有些不服，还有煎好的牛排呢，为什么不让他吃。 但爸爸答应等会儿让他吃两个鸡肉卷，瞬间心服口服，乖乖被裴承允抱在怀里，当个可爱的小狐狸挂件。 等吃完东西，时间已经不早，他们真的要回家了。 裴承允开车，楠珏在后座看着孩子。 上车没多久，小家伙都睡了过去，两人贴在一起，小楠初靠在段亦知身上，段亦知的脸贴在小楠初脑袋上。 车子偶尔晃动，他们的身体也跟着晃晃，一定是累坏了，呼吸声非常均匀，都没有醒。 楠珏轻声地拿出相机，把他们这模样拍了下来。 又看了看下午在景区拍的照片，小荷叶精跟他的贴身侍卫，说不出的温馨可爱。 裴承允小声地问：“他们都睡着了？” “是啊，都睡了，今天一定很累了。” 小楠初今天简直是超长待机，能熬到这一刻，已经让他的家长很吃惊。 因为没有午睡，本来想让他吃晚餐前在车子里睡一会儿，但小家伙出奇兴奋，在车上也静不下来。 一直到现在，可能他意识到今天是真正结束了，才终于肯放自己休息。 裴承允笑着说：“小东西，刚才吃东西就在揉眼睛了，能熬到现在不容易啊。” “是啊，他第一次这么玩，本来我还担心他太兴奋晚上要睡不好了。” 楠珏看着贴在段亦知怀里的小狐狸：“明天休息，都能好好睡个懒觉了。” 段亦知没有睡太熟。 虽然他困得要死，眼睛完全睁不开，身体也动不了，可意识有清楚的部分，隐隐约约能听到楠珏跟裴承允在说话。 陷在似醒非睡的状态中，有些不舒服。 身体疲惫地无法动弹，大脑却还在工作，因此脑内出现的画面杂乱不受控，比起做梦更像是幻觉。 段亦知又梦到了那一片高昂巍峨的山峦，跟过去无数次一样，他依旧以极快的速度在上面遨游。 但现实正处在进行的车子上，这让梦境更添一份真实感，仿佛真实发生的场景。 ——很快就要撞了，又要撞到那只不带眼睛的白色狐狸。 ——然后又是那一场仿佛没有尽头的坠落。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段亦知的心跳迅速变快，呼吸也开始急促，很快变成强烈的窒息感，梦中的场景跟过分真实的感觉让他几乎透不出气。 楠珏察觉到了段亦知的不对劲，连裴承允都出言询问：“……这是谁？怎么了？” “是小知，估计做噩梦了。” 楠珏伸手轻抚段亦知的脑袋，注入大量的安抚灵力，帮他驱散噩梦。 很快就起效了。 段亦知的梦境画面立即转变，从仙山切换到了某处深海。 这是先前没有见过的画面，他还是第一次出现在深海之中。 段亦知有点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他对深海没有丝毫恐惧，反而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水流声让他猛烈的心跳渐渐平静下来，呼吸也重新通畅。 迷迷糊糊之中，眼睛睁开了条缝。 看到贴在自己怀里的小楠初，他很自然地想——原来是有他在啊，所以噩梦才散了，那只讨厌的小狐狸不见了。 两个小朋友上车就睡过去，可车子一驶入小区，又好像有感应似的，一前一后睁开眼睛醒了。 他们先送段亦知回家。 小狐狸困得直揉眼睛，但不愿意独自在车上等，硬要跟着爸爸下车。 楠珏只好抱着他，小狐狸没太醒，半睁着眼，脑袋搭在楠珏肩上，一双小手抱着楠珏的脖子，又软又娇气。 这晚段家梁在家，他们将段亦知还回去，裴承允道：“不好意思，回来有些晚了。” 段家梁道：“应该是我们不好意思，你们出去还带着他，没给你们添乱吧？” “当然没有，小知很懂事，是个好孩子。” “那就好。”段家梁道，“小知，跟叔叔说再见。” 段亦知看着他们：“楠叔叔，裴叔叔，初初，晚安。” “早点睡吧，你今天也一定累坏了。”裴承允道，“那我们走了，回见。” 他们走了，段家梁揽着段亦知进屋：“今天玩得开心吗？” “嗯，很开心。” 但想起上次跟他们出去，回家挨了阮惠敏数落，最后导致父母吵架，段亦知心里升起一些不安。 他偷偷看了眼阮惠敏，这次阮惠敏却没说什么，只道：“快点去洗澡睡觉吧，已经时间不早了。” 应该是没有事情吧。 段亦知应了声好，然后回房间了。 小楠初下车的时候还在迷迷糊糊揉眼睛，再上车却好像清醒了，一双眼睛眨啊眨，表情凝重，似乎是在考虑什么大事。 楠珏很少见他露出这种表情，问道：“初初，怎么了？你在想什么啊？” 小狐狸眨了眨眼：“唔……初初，没想什么……” 他只是觉得很奇怪，刚才小青龙的爸爸妈妈站在一起，却没有看到他们之间有红绳。 当楠珏跟裴承允站在一起时，红线就会出现。 今天出去玩，他也看到好多人身上有。 可唯独没在小青龙父母身上看到，好奇怪，难道是他太累太想睡，连红线都看不出来了吗？ 第二天是周末，上班上学的都可以休息，一家人睡到接近中午才醒。 楠珏醒来就听到裴承允在打电话，而且是破口大骂：“我可去你妈的吧，有种让雷劈死老子，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过来把你们整个部门烧了。”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等裴承允骂骂咧咧地挂了电话，楠珏才问：“……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事了？” 裴承允很不爽地说：“就放烟花的事，竟然还没完没了了。昨晚不就放了几个烟花吗，竟然说我作为神明在人间贪图享乐，铺张浪费，破坏环境，要再给我加五万字。” 楠珏：？ 这属实有些离谱了。 上次裴承允有不足之处，被要求写检讨只能自认倒霉。 但这次他们哪都没去，就在人间待着。 烟花通过合法渠道购买，在允许地点点燃，这还要被罚？简直没有道理。 “我去把他们部门直接烧了干净，一天天的尽不干人事，想方设法针对老子。” 上次楠珏劝了裴承允，是因为裴承允确实存在理亏的地方。 这次就不行了，这次楠珏听了也来气。 他毫不犹豫说道：“我跟你一起去，万一你没烧干净，我再给你添点柴火。” 两人的配合可以说是非常完美了。 裴承允没想到楠珏会要跟自己一起去，当然选择接受。 只是看看还在床上睡的姿势奔放扭曲的小狐狸，裴承允问：“那初初怎么办？” “让黑狼在家照顾他就好了。” 反正现在黑狼能大大方方化出人形，不至于连个孩子都看不好。 裴承允觉得可行，毕竟他们是要去干架，总不能带着小狐狸啊。带着去做什么，去萌死对方吗？ “行，走。” 两人说起就起，准备出发。 于是等小狐狸终于睡饱起来，床上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对这样的场景，小楠初见怪不怪。 打着哈欠从床上起来，慢慢吞吞走到床边，打开栏杆，踩着小台阶下床了。 他睡太饱了，就是睡过头，醒来好像更累了，幼小的身体承受着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疲惫。 “爸爸，爸爸……” 醒来就要找爸爸。 但楼上找了一圈，哪里都没见到爸爸。 下了楼，只见到难得在家化出人形的黑狼。 黑狼说：“你爸爸都出门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小宝贝，今天跟我一起过吧。” 虽然狗形人形都是黑狼，但对小宝贝而言，这其中差别可大了。 在小楠初心里，哒哒是他家的狗，是家庭的成员，是他的兄弟。 但人形的哒哒不是哒哒，而是幼儿园的骁老师。 至于幼儿园，那是全世界最烦人的地方。 一个四岁的小孩，能指望他有多少懂事呢，不迁怒就已经很懂事了。 现在他看到人形黑狼就想到幼儿园，想到幼儿园，星期天都要不快乐了。 “不要人！”小狐狸皱着眉，大声说，“初初，不要人！” 黑狼：？ 这小家伙在说什么？ 救命，他可听不懂啊。 黑狼问：“小宝贝，有话好好说，不要人是什么意思啊？” “初初不要人，要哒哒！” 小楠初盯着他，眼神怨念：“初初喜欢哒哒！” 黑狼仔细思索片刻，终于懂了他的意思：“哒哒也是我啊，现在也是我。” “你不是哒哒！” 小宝贝有着自己的坚持跟理由：“你是人，哒哒是狗狗！” “对啊，但都是我变的啊。” “初初，要哒哒！” 不管你是谁变的，任性的小宝贝就是要哒哒。 毕竟连楠珏跟裴承允都拿他没办法，更不用说黑狼了。在小宝贝的任性坚持下，黑狼还是变回了那只黑色的拉布拉多。 小宝贝的心思不要猜，猜了也不会懂。 刚才面对黑狼，他保持距离站着，皱起眉头看着。 黑狼变回拉布拉多了，小宝贝就一下冲上去抱住：“哒哒，你回来了！真好！” 态度变化之快，令黑狼目瞪狗呆。 裴承允跟楠珏走了很久，到下午都没有回来。 小宝贝第一次被这样留在家里，上午还能忍，但熬到下午，开始有些难受了。 虽然爸爸就算在家，也不可能一直陪着他玩，可家里有爸爸跟没爸爸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爸爸在家，他能做的事情可多了，可以偷吃零食，可以看动画片，还可以调皮捣蛋，跟爸爸斗智斗勇。 但爸爸不在家，房子似乎变得格外空旷冷静，零食不好吃了，玩具不好玩了，连时间都格外漫长，他能做的就是等爸爸回家。 小楠初趴在靠近门口的地上，这样只要爸爸回来，他就能第一时间知道。 心里也有些委屈，爸爸到底是去哪里了呀，为什么不带他啊，为什么要趁他睡觉的时候偷偷走呢？ 等了二十分钟，他却觉得像过了半个世纪那么漫长。 最后下定决心：“初初要去，外面等爸爸了！” 在家等还是不行，他要去小区门口等，他认识爸爸的汽车，看到车子就知道爸爸回来了。 黑狼不让他出去：“现在天色变暗了，好像快要下雨，还是别出去了。” “爸爸要是，没带伞呢！”小楠初觉得自己更有理由出去了，“那初初，要给爸爸，送伞去的！” “你爸爸不会淋到雨的。”黑狼说，“不要出去。” 又任性又拽的小宝贝才不会在乎黑狼说了什么，他决定了要出去就是要出去。 小宝贝说：“偏要出去！” 黑狼：“……” 算了算了，他能在家待到现在不容易，大概也是憋坏了。只好顺着他，化出人形，拿着伞陪他去了。 可踏出家门没多久，黑狼就敏锐感觉到哪里不对。 刚才在房子里往外面看，天色阴暗，像是要下雨。 但现在天色根本黑得不正常，黑云翻滚，压得很低，几乎要贴到地面上的房屋。 雷电也在层层黑云里翻涌，时不时闪现一下。 夏天都已经结束，哪里还有这样架势的雷阵雨。 关键地面上没起一阵风，根本不是正常雷雨该有的样子。 黑狼觉得大事不妙，扛起小楠初往回走：“我们回去！” 但话音刚落，一道雷径直劈在他脚下。 抬头望去，黑云之中竟漂浮着一条纯黑的蛟龙，模样阴森恐怖，气势骇人。 黑狼火速化出原形，叼起小楠初的衣领就跑，但数道雷连接劈下，黑狼后腿不幸受伤，直接摔倒在地。 小楠初也因此被摔了出去，膝盖磕到，手掌也破皮了。 但他察觉不到疼，因为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此时此刻，他已经被吓傻。 眼见下一道雷就要劈到自己身上时，小楠初根本想不到逃跑，只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害怕得缩成一团，哇哇乱叫。 “爸爸！！爸爸！！” 恐惧的雷电并没有落到他身上。 他感觉自己又被叼起来，瞬间从地面跃到了高处。 赶忙睁开眼，叼起他的人竟是裴承允。 小楠初眨眨眼，难道是他刚才的喊叫成功了？真的把爸爸召唤出来了？ 裴承允的真身大小跟幢房子相等，蛟龙在他面前，并不占据身形优势。 他眼神赤红，气势凌厉，长尾幻化成火，四肢也都腾升起火焰，看上去威风凛凛。 “老子的儿子你都想吃？胆子真肥啊。” 裴承允跃到了云层之间，与蛟龙对峙。 将小楠初也放到云层上：“初初，化原形。” 人类看不到他们的真身，此时化出原形是最安全的。 不然有人抬头看到天上浮着个小孩，该上明天的社会头条了。 小狐狸刚才怕的要死，现在有了爸爸撑腰，立刻嚣张起来。 火速化出原形，一个雪白糯米团子，虽然还没爸爸一个爪子大，又站不稳——他的灵力只能支撑他化出原形，想要腾云着实有些吃力。 急急忙忙站起来，又乱七八糟趴下。 嚣张得有些狼狈。 裴承允只好把他叼起来甩到自己背上。 小楠初这下站得稳稳当当，白雪团子小狐狸在爸爸背上挺起胸膛，直视敌人，狐假狼威。 再次嚣张。 第46章 第 46 章 裴承允没料到刚回家就会赶上这么惊险的一幕。 他们的小宝贝差点就被偷了。 但他知道, 这条蛟龙不是针对小楠初而来。 他真正想偷的应该是段亦知，只是碰巧遇上小楠初，就起了歹念, 想一并带走了。 很多蛟龙都会吃小龙崽，这是他们获得灵力的最快方式。 而眼前这条黑蛟看上去就是个妖怪, 充满阴森邪气。 平时有他跟楠珏在, 没妖怪敢靠近这块区域。 看来这条蛟龙对段亦知已经注意很久, 趁着今天跟他楠珏都不在人间的空隙出手了。 裴承允不敢想象他要是晚到几秒会变怎么样，他们家小宝贝怎么经得起那一记雷击，可能直接没命了。 越这么想就越是愤怒。 裴承允表情狰狞, 眼神凶狠，张口喷出一片巨大的蓝色火焰，温度奇高，在爸爸背上的小楠初感觉自己都要被烤焦了。 这团火焰直接冲散了黑蛟凝聚起来的黑云, 天空顿时变亮许多，黑蛟无处遁形。 裴承允追着黑蛟一顿狂喷, 还有力气叫骂：“连老子的宝贝都敢下手, 今天不抽了你的筋就是剔了你的骨。” 黑蛟显然不是裴承允的对手，也试图以雷电回击, 但裴承允速度奇快, 道道避开。 避不开的, 直接用火焰打掉。 黑蛟很快便在这场交战中处于下风，又聚集了一团黑云, 准备掩护自己逃跑。 裴承允背上还有只小狐狸, 为孩子安全考虑, 就没有追, 不然他今天非把这条黑蛟火烤了不可。 但就在这时候, 楠珏出现了，他以迅雷之势冲击到黑蛟身边，周身随着现出一条巨大藤蔓，狠狠抽了黑蛟一记。 藤蔓与黑蛟的身体差不多粗，抽下去那声响惊天动地，仿佛要把黑蛟从中间直接抽断。 黑蛟更是发出了凄厉悲惨的鸣叫，身体都被打歪了，立刻将身形缩小了好几倍，躲进黑云之中，仓皇狼狈地逃走了。 还昂首挺胸站在裴承允背上的小狐狸直接看呆了。 他心里优雅高贵，漂亮温柔的大狐狸爸爸竟然这么能打？！打起来还这么凶？！ 刚才那一下要是抽在他身上，大概能把他抽成小狐狸肉饼吧？！ 黑蛟躲进黑云后，楠珏也没打算放过，藤蔓挥动，直接把那团黑云搅散。 黑云消散，天色恢复原本的明亮，阳光照射其中，黑蛟已经消失不见了。 楠珏这才走到裴承允跟小楠初身边：“这个狡猾阴险的下-贱玩意儿，可惜让他逃走了。” 楠珏的眼神中不见往日的温柔和平，此时压迫感满满，要黑蛟再出现，肯定一记把他抽死的模样。 小楠初眨眨眼，更不敢相信。 他漂亮的大狐狸爸爸竟然也会说脏话？！说的竟还这么顺口？！ 他们回了家，小楠初没受什么大伤，就是膝盖磕破，出了一块淤青，掌心还有些破皮。 但只是这样，也足够他两位爸爸心疼很久。 淤青跟他整个膝盖一样大了，一直娇生惯养的小宝贝，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 受伤严重的是黑狼，他后腿被雷电击中，流了许多血，至少要几天才能恢复。 裴承允便将他送回去修养，顺便给他放一个月假。 小宝贝来人间后第一次遇上这种事。 想起被雷电击中时的那种恐惧，后怕一阵阵涌上来。 还好爸爸及时赶到，不然他连小狐狸都没得做了。 这种恐怖事件不说不应该在人间出现，哪怕在仙山的时候，他也很少遇到。 回想起那黑蛟骇人阴森的模样，小狐狸还是害怕。 他忍不住问爸爸：“……刚才那个，是什么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裴承允跟楠珏想了想，没有选择隐瞒。 小宝贝也要知道身边可能会有的危险，这样才会有更好的防范意识，他要学会保护自己。 “这是黑蛟，是妖怪，大概是要来抓小青龙的。平时他不敢出现在这里，但今天爸爸们不在，他就趁机出来了。” 楠珏抱歉地说：“以后不会了，以后爸爸们一定会留一个在这里保护初初。” 留一个确实也够了。 黑蛟先是被裴爸爸用蓝火烧，再被楠爸爸用藤蔓猛抽，小楠初回想了一下当时的画面，他觉得黑蛟应该也不敢再出现了。 小楠初听完楠珏的话，纠结着自己应该先问哪个。 是先问爸爸们今天丢下他去哪里了，还是先问为什么要来抓小青龙呢？ 最后还是决定先问第一个，因为他今天一直在等爸爸，等了好久好久。 害怕并不妨碍他在这时想起来的委屈，小狐狸问道：“那你们，丢下初初，去哪里了啊？初初等了，好久好久，爸爸都不回来……” 这该怎么说呢。 能直接说爸爸是去吵架，最后还吵赢了吗。 楠珏的性格是这样的，大部分时间都温和平静，友好耐心，宁愿自己吃点亏，也不愿跟别人起争执。 但他极其护短，谁要敢欺负他护短名单上的人，他就能把对方一个个弄死。 今天抽黑蛟是这样，给裴承允讨公道也是这样。 真正到了那边，裴承允还没喷火，楠珏就先把人家的办公室一窝端了，一边伴随着脏话输出，吓得仙界管理层的人都一愣一愣的。 之后的时间，裴承允一直用身体拦着楠珏，劝他不要冲动，冷静冷静。 应对人员换了好几波，都被楠珏喷了回去，最后对方向裴承允道歉，表示这次是管理失误，道歉方式是给他之前的报告打了折上折，十万字减到了五千字。 楠珏觉得这件事不能让小宝贝知道，实在有损他往日形象。 便说：“爸爸回仙界处理了一些事情。那时初初还在睡觉，还没有醒，爸爸不忍心叫醒初初，所以没带初初一起去。” 这个理由完美且充分，单纯的小狐狸哪找得到破绽，很快就信了。 “……其实你们，可以叫醒初初的。” 小宝贝慢慢说着：“初初不喜欢，醒来的时候，见不到爸爸……比起睡觉，初初更想，跟爸爸，在一起……” 他不是时时刻刻要爸爸陪着玩，但他希望能离爸爸近一些，在有爸爸的安全范围内。 他知道爸爸们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他们都有自己的仙职，有自己的责任。 可他的世界里只有爸爸，所有的安全感跟稳定感都来自爸爸。 用小奶音说这种话叫人怪心疼的，楠珏揉揉他的头：“好，爸爸知道了，以后一定带上初初。” 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后，他们不可能再一起离开了，总要留一个在这里保护孩子。 得到爸爸的保证，小楠初心情也好了，然后问：“刚才爸爸说，那个坏家伙，来抓小青龙……为什么要抓，小青龙呀？” 楠珏没有隐瞒，说得很直接：“他是想吃了小青龙，用来增加自己的灵力。” 小楠初：！！！ 吃？！ 直接吃掉吗？！这也太可怕了吧！！ “因为龙族只有是小龙崽的时候，力量最弱，打不过其他族类，有些坏蛟龙就会趁这个机会偷吃别人家的小龙崽。” 楠珏说：“刚才初初出去了，他估计就想顺便把初初也抓走吃了。” 小楠初：！！！ 更可怕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坏蛋啊！！ 竟然要直接把他们吃掉！！ “刚才出去的时候，初初有看到天空上那朵云吗，压得特别低，特别黑。” 小楠初点点头，其实他看到的时候就觉得诡异害怕，可一心想着要等爸爸回家，又无视了。 “以后看到这样的云，初初能躲多远就多多远，能在家里不出门就千万不要出去，记住了吗？” “记住了！” 小楠初用力点头，复述一遍：“看到这样的云，初初就躲，躲在家里，千万不出去！” 小宝贝的表情很严肃很正经，看得出来是真的被吓到，在认真对待这件事。 奈何这样的表情不适合他，安在他的果冻小脸上，多了几分好笑。 “好，初初知道就行。” 楠珏说：“但从今天开始，初初也要学会注意自己身边的情况，要是发现哪里跟平时不一样了，觉得哪里奇怪了，都要在第一时间告诉爸爸。” “嗯！初初知道了！” 又开始重复大人说过的话：“初初会注意，哪里不一样，然后都要，告诉爸爸！” “对，乖宝宝，一定要记住这些。” 应完这些后，小楠初问：“爸爸，那小知哥哥呢？初初知道了，但他不知道……坏蛋还是，来吃他的，那他怎么办呀……” 楠珏摸摸他的头，小家伙，竟然还知道为别人担心。 但就是这样的善良，让大人动容。 “小知哥哥一定是在恢复当中了，所以他的存在才能被那条蛟龙察觉到……也许过几天，小知哥哥就想起自己是什么了，到时候我们就能将这些告诉他了。” “真的吗？小知哥哥，会想起来吗？” “初初已经想起来了，那小知哥哥一定也会想起来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那初初希望他，快点想起来！” 虽然现在他跟小青龙算是成了朋友，但该算的账不能忘，而且小青龙之前答应过，要是见到小狐狸，要跟小狐狸道歉。 他这只小狐狸已经准备好了。 “那等小知哥哥，想起来，他的病，会好吗？” 楠珏一直没说过诅咒的事，是怕吓到孩子。 但今天的事让他明白，凡事不能只说好的那面：“小知哥哥的病不会好，那是一个诅咒，只有找到下咒的人，才能解除。” 小楠初：！！！ “是谁啊！那个人，太坏了！” 他听说过诅咒，那是很恶毒的人才会做的事。 第47章 第 47 章 跟着小青龙的气味, 他跑进了小区内的一家甜品店。 这家甜品店是大人们的遛娃首选处，进门就有个空间巨大的儿童游乐区。 许多小孩子在外面玩，往里面些, 是喝下午茶的大人们。 但小楠初是第一次来这里，一下出现太多人，气味混杂, 小青龙的气味就闻不出了。 小狐狸宝宝觉得今天的自己好倒霉。 脚上的镯子明明有灵力，可他不能吸。 好不容易有了小青龙的踪迹，却又断了。 他跑得气喘吁吁, 跑起来还叮叮当当, 真是累死了。 但这是最接近小青龙的一次, 小楠初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朝正在玩的小朋友们走过去了。 万一小青龙混在其中呢, 凑近些嗅嗅，说不定就被他抓住了。 看得出来这些小朋友们彼此认识，凑在一起玩沙子，一边聊着天。 “……我刚才明明看到段亦知进来了, 好奇怪, 一下子又不见了。” “可是我不想跟他一起玩, 他好凶的。” “是的！上次我只是看他一眼, 他就瞪我了，可吓人了！” “但是我妈妈说, 他们家可以去参加裴家的宴会，好厉害的。” “宴会是什么？” “……唔，我也不知道, 但妈妈说, 能参加的人家不多, 我们家就不行，那应该是很厉害的东西吧！” 一个小男孩加入他们的对话：“我家也可以参加裴家的宴会，我的新衣服都准备好了。” 引来其他几个小朋友的羡慕。 “哇，真的吗？” “蒋向捷，你家也好厉害啊。” 名叫蒋向捷的小男孩非常得意：“那是当然，我爸爸妈妈都很厉害，比段亦知的爸爸妈妈厉害多了。” “所以宴会是什么东西呢？” 都只是四五岁的孩子，说话还稚气未消。 根本不知道“宴会”指什么，就是想成为小朋友的中心。 蒋向捷也回答不出来：“……唔，总之就是很厉害的东西，我爸爸妈妈是这么说的！” “我阿姨说，裴家有个大影帝，那你去了，能见到他吗？” 蒋向捷夸下海口：“当然能见到他。” “哇！你真的好厉害啊！” 其实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可听着其他小孩赞美羡慕，便十分得意骄傲。 小楠初就是在这种时候靠近他们的。 他哪里知道这些小朋友在说什么，只是想找到小青龙罢了。 但漂亮又陌生的新面孔，很快引起这些小孩的注意。 蒋向捷还没吹嘘完呢，见小伙伴们的目光都被小楠初吸引走了，也扭头看他。 他以为小楠初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所以想跟他们一起玩。 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蒋向捷第一个问他：“……你是谁？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你？” 小楠初眨了眨眼：“……我？” “对啊，你是谁，是想跟我们一起玩吗？” “……啊？” 他可没空陪人类小孩玩，他还在找小青龙呢。 小楠初轻轻嗅了嗅，这里并没有小青龙的味道，就准备走了。 但另外两个小孩看他长得好看，主动邀请他一起玩。 “我们在玩沙子，你要一起来玩吗？”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们还没有见过你呢。” 蒋向捷不满小伙伴围着另一个人转，针对小楠初：“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唔，我叫初初。” “你妈妈在哪里，也在里面吗？” 妈妈？ 小狐狸宝宝很诚实地回答：“……我没有妈妈。” 蒋向捷问：“为什么？你爸爸妈妈离婚了？” 离婚？ 这是什么意思，小宝贝真不知道了。 蒋向捷见他沉默，又问：“那你有爸爸吗？” “有啊。” 小狐狸宝宝很快回答，虽然没有妈妈，但是他有两个爸爸呢。 蒋向捷问：“那你爸爸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的？ 人类小孩的问题都好难啊，爸爸是做什么的？他也不清楚啊。 小楠初想了想，老实说：“……爸爸，不做什么呀，爸爸在家里。” 他说不出裴承允是做什么的，只能说说每天在家的楠珏了。 可蒋向捷听了，立刻对他生出几分鄙夷。 没有妈妈，爸爸又是家里蹲，这样的小孩怎么能跟他们一起玩？ 蒋向捷马上怂恿其他小朋友：“我们不能跟他一起玩，他没有妈妈，爸爸还没工作，不能跟这样的人做朋友。” 这个年纪的小孩基本没有主见，蒋向捷这么一说，尽管内心有疑虑，但没有人会跳出来说什么。 小楠初也终于迟钝地察觉出这份敌意。 年纪再小再不懂事，也会感觉不舒服。 蒋向捷开口赶他：“你离我们远一点，不要碰到我们，走开走开。” 小狐狸宝宝有些生气了，这个小孩也太讨厌了。 可第一次被这样针对，他不知道该怎么反击。 主要现在没有一点灵力，不然他肯定搞个恶作剧，吓吓这个小坏蛋。 原地站了一会儿，算了算了，他也不想跟这样的小坏蛋一起玩，他还在找小青龙呢，这才是他要做的正事。 小楠初冲蒋向捷做了个鬼脸，就往里面去了。 可惜这次还没跑出几步，先被保姆捉到。 保姆直接拎起他：“……小少爷，可算找到你了，不能这样乱跑啊。” 小楠初跑起来太快了，保姆都被他甩掉，还好是在小区内遛弯，要是在外面，遇上点什么危险，保姆想都不敢想。 小楠初试图挣扎：“……等一下，里面，要去里面。” 保姆不敢放开他，这一路心惊肉跳，还好找到了这个小祖宗。 要是再撒手没，她回去都无法向家长交代。 “小少爷，今天不去了，我们明天再去，好了，该回家了。” 短手短脚的小楠初明显挣扎不动，又不能说自己在做什么，只能被保姆抱回家了。 回到家，楠珏正在看电视。 接过小楠初抱到怀里，对他说：“初初快看，是爸爸。” 电视里是某活动的现场直播，裴承允正在其中。 但小狐狸宝宝兴致不高，要是小狐狸形态，两个尖尖的小耳朵此时必然是下垂状态。 楠珏暂时没察觉，对着电视屏幕拍了一张照片，发给裴承允：[看到你了] 毕竟还在拍摄中，楠珏没指望裴承允会看消息。 可才放下手机，就亲眼看到电视里的裴承允直接拿出了手机。 现场还有其他嘉宾，裴承允也不是主角，镜头拉得远，动作倒不明显。 裴承允神态严肃高冷，又很认真，轻皱着眉，好像在看什么机密要事。 楠珏手机震了震，收到了裴承允的消息。 裴承允：[这里好热啊老婆，我好想回家] 楠珏：…… 他是怎么做到一脸严肃发这种消息的？ 楠珏：[你能不能认真点？] 一个火神竟然喊热，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了？ 镜头下的裴承允还是那副高冷模样。 楠珏低头看手机里的消息。 裴承允：[真的很热啊] 裴承允：[想回家，想老婆] 附加一个大哭的表情。 楠珏不理他了。 把手机放到一边，随后才发现怀里的小宝贝好像不太开心，情绪明显低落。 楠珏忙问：“……怎么了初初？好像不是很开心啊？在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狐狸宝宝摇摇头。 又不能告诉爸爸他在找小青龙，他太难了。 楠珏觉得肯定发生了什么，便叫来保姆，问在外面怎么了。 保姆这才说：“刚才小少爷自己跑了一段路，我没跟上，找到他的时候在甜品店里，就是有室内游乐区那家……其他就没有了，来的时候也好好的……” 楠珏知道小家伙爱乱跑，他跟裴承允都看不住，自然不会在这点为难保姆。 楠珏问他：“……是不是在那里发生什么事了？告诉爸爸好不好？” 小狐狸宝宝依旧摇摇头，不肯说。 保姆便猜测：“是不是小少爷想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啊？我看那里有好多小孩子，但是我把他抱回来了，所以小少爷不开心了？” 这倒是有可能，人类是群居生物，小孩子也是需要社交的。 楠珏问：“乖宝宝想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啊？那爸爸陪你去好不好？” 小狐狸宝宝当然拒绝了：“……才，才不去呢！那里有，小坏蛋！我才不跟，他们一起玩！” 嗯？有小坏蛋？ 楠珏敏锐问道：“小坏蛋？什么样的小坏蛋啊？” 小狐狸宝宝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虽然他情绪低落并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没有抓住小青龙。 但刚才那个小坏蛋他也讨厌，楠珏既然问了，他就告状了。 对方就是很讨厌嘛。 没有妈妈又怎么了，他有爸爸啊。不玩就不玩嘛，他还不想跟这样的讨厌鬼玩呢。 可楠珏听他磕磕绊绊地说完，清楚反应过来，小宝贝这是被人欺负了。 现在连小孩子都这么现实势利吗？ 交朋友要先打听父母的情况？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裴承允的消息。 裴承允：[你为什么无动于衷？] 楠珏一边安慰小楠初，一边打字：[差不多可以回来了，你儿子被人欺负了] 在幼儿园待了一天，尽管还是迷迷糊糊，但那大概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小楠初也差不多有所了解。 反正不是玩的地方，只是把很多小朋友关在一起。 小孩子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要去这种地方，心里根本不愿意去。 家长的隐瞒欺骗更是让他觉得伤心，小孩也有自己的愤怒跟委屈，憋了一天，回家终于爆发了。 小狐狸宝宝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叫“离家出走威胁”，他就是觉得这个家没法待了，爸爸一起欺负他，他太惨了。 但要走也不忘带上他的好兄弟，他单方面决定跟黑狼一起走。 裴承允跟楠珏简直要被他现在的模样萌翻。 都学会闹离家出走了。 好歹带点有用的东西啊，谁离家出走只带玩具啊。 而且发脾气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这哪里是发脾气，简直是在卖萌。 瞪着眼睛噘着嘴，那么幼的一张脸，硬是摆出了凶的表情。 生气之中还带些委屈，眼眶红红的，愤怒又巴巴地盯着家长，好像在说：我现在需要被哄哄，快点哄我，为什么还不来哄我。 他们知道小宝贝已经在闹脾气了，应该重视对待，应该态度端正。 第48章 第 48 章 小楠初没还去, 但他已经滚到了床的角落，大床令他失去再爬起来的动力，只想瘫着。 而且他现在没有想要尿尿，觉得自己不去也没事的。 背对着楠初, 小狐狸说：“初初已经, 去过啦！” 楠珏没怀疑：“真的啊, 初初今天这么乖啊。” 虽然只是个小谎, 但撒谎令小狐狸心虚，依旧背对着爸爸, 不敢直视。 “……初初每天，都很乖！” 楠珏想说你今天才翻窗淋雨了, 乖你个小短腿。 但看在他可爱的份上, 就不计较了。 “好，初初每天都很乖，来, 爸爸亲亲。” 楠珏压根没想到小家伙现在心眼变多, 挪到他旁边，在那张果冻小脸蛋上亲了一下。 当晚，小狐狸宝宝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回了仙山, 还是小狐狸时的模样, 在仙山肆意奔跑。 梦里跑来跑去，现实睡得滚来滚去。 梦里跑得来不及刹车, 掉进了一个温泉，小狐狸整个身体都泡在里面, 感觉暖洋洋一片。 现实的小狐狸……就尿床了…… 凌晨时分, 小楠初睡得迷迷糊糊, 感觉有人在抱他, 还脱他的衣服。 以为是做梦，不想睁开眼睛。 可过了一会儿，又听到裴承允的笑声，怎么听都很真实，他才慢慢睁开眼。 醒来就对上裴承允放大版的笑脸：“我们尿床宝贝醒了啊。” 小楠初一惊，什么？！ 尿床宝贝是谁？！ 低头看看自己的睡衣，已经换上新的了，身下床垫也是新的。 楠珏看着他，严肃问道：“初初昨晚真的去过洗手间吗？” 小楠初很心虚，看到楠珏严肃的模样，选择了否认。 逃避可能会受到的责骂是本能，而且对一个四岁小孩来说，最丢脸的事就是尿床。 小狐狸脸憋得通红，其实真相如何，已经写在他的脸上，但他还是坚决说：“……去、去过了。” “真的吗，那为什么还会尿床？” “因为，是因为……” 看到一旁幸灾乐祸的裴承允，小楠初手突然指过去：“是爸爸尿的！” 裴承允：“……” 小朋友，这你就过分了啊。 楠珏本来很严肃，想教育小宝贝，可听到这句话，一秒破功。竟然选择诬赖裴承允，这么离谱的话，也就小朋友能想出来了。 清了清嗓，收起笑容，楠珏说：“初初，实话实说，爸爸不喜欢撒谎的小朋友。” 小孩子会做错事很正常，但要学会承担责任，而不是逃避。 果然，楠珏这么说，小楠初就不敢继续狡辩，老实承认了：“好吧，昨晚，初初没去……” “为什么不去啊？” “……因为、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去？” “因为，太远了……初初睡了，懒得去……” 楠珏在心里默默深呼吸。 隐瞒不好，太坦诚也不好。 不生气不生气，小孩子的脑袋瓜是另一种未知生物，要耐心教他，不能生气。 楠珏说：“你看，现在这么早，爸爸都因为你醒来了，给你换衣服还要换床垫，爸爸好累啊。” 这么说，果然激起了小家伙的内疚心。 相比爸爸做的这些事，他睡前去下洗手间是最轻松的。 小楠初瞬间眼泪汪汪：“……初初，知道错了。” “不许哭鼻子。” 小楠初便拼命吸鼻子，抿住了嘴。尿床又哭鼻子，他已经是全世界最丢脸的小宝贝了。 最后的倔强让他说道：“初初，才没哭鼻子……” “那以后睡觉前，初初要怎么做呢？” 抽着鼻子：“……以后，要去洗手间。” “还有呢？” 想了想：“……不可以，对爸爸说谎。” 不错，小家伙这点还是很乖的，一说便明白了。 楠珏揉揉他的头，教育完是要哄哄的，不能让他害怕。 “以后初初要对爸爸说实话，你懒得去洗手间，爸爸可以抱你去啊。” 小楠初眨眨眼：“……真的吗？” 楠珏说：“当然是真的，初初心里想的所有事情，都可以告诉爸爸。” 小楠初愣了愣，所有事都能告诉爸爸？ 又问了一遍：“……真的吗？” “真的。”楠珏摸摸他，“好了，现在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裴承允抱过他，笑嘻嘻地说：“睡吧，尿床宝贝。” 好讨厌！ 小楠初立刻瞪了裴承允一眼，什么尿床宝贝，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称呼，太丢脸了。 可尿床的就是他，没有能辩解的话，小楠初好气啊，将头钻到枕头下，开始装死。 淋了那场雨，小楠初毫发无伤，一点没事。 生病的反而是段亦知，回到家时还好好的，压根没哪里不舒服，结果晚上发起了高烧。 他又做了那个噩梦。 梦的内容稀奇古怪，一副副画面快速闪过，大量零散。 他梦到自己好像是非人类生物，一会儿腾云驾雾，呼风唤雨，一会儿悠哉缓慢，云间漫步。 最后又是那座熟悉的山峦，他梦到自己穿梭其中，速度快到云都追不上。 就要降落前，又撞了上去。 但这次他竟看清了自己撞的是什么——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身后甩着好几条大尾巴，比他身体都大。 坠落黑暗前，他看到小狐狸同样晕晕乎乎，好像也跟着掉了下来。 等再从黑暗恢复光明，衔接的是他过去的人生。 从小婴儿到渐渐长大，从独生子变成哥哥，短短六年的事都脑海中闪现了一遍。 段亦知很不理解，梦里都在思考，这些是什么？ 是记忆吗？难道是他上辈子的记忆？ 真会有这样的事吗？ 如果是，那他到底是个什么？ 如果不是，为什么总让他梦到这些？ 这场梦简直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终于从梦境醒来睁开眼时，感觉身体都被掏空，无尽疲惫。 昏昏糊糊的视线无法清晰，他听到了阮惠敏的声音：“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 这才一点点清楚起来。 他看清了阮惠敏的脸：“……妈妈？” “你昨晚开始发烧，一直说胡话，再不醒我都要叫救护车了。” 难怪身体这么累，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手也提不起来。 “让你去淋雨，现在吃到苦头了吧。”阮惠敏念叨了几句，“你啊，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怎么还会去做这种事。” 阮惠敏给他测了体温：“温度终于有些退下去了，你该饿了吧，我先去把饭拿过来……你跟弟弟连着生病，我真是担心死了……” 段亦知喉咙疼，说不出话，饥饿感倒不明显，但嘴巴里全是苦味，很想喝冷水。 沙哑地说道：“妈妈，我想喝水。” “知道了，一会儿给你倒。” 阮惠敏出去了，很快端着饭跟水回来。 段亦知喝了一口，发现水挺热：“……我想喝冷水。” 阮惠敏瞪他一眼：“还喝冷水，嫌病的不够？” 段亦知只好默默喝了半杯热水。 虽然没冷水解渴，但喝下去后，手脚变暖了些，有了力气。 阮惠敏拿起饭碗：“要不要妈妈喂你？” 段亦知下意识想说不用，他自己来就好。 可张开口又顿住，最后小声地说：“……好。” 终究只是个六岁的小孩，想要得到家长的注意跟在乎。 这一刻段亦知觉得生病也不错，至少妈妈会在他身边守着，还会喂他吃饭。 “吃过饭再把药吃了，然后好好睡一觉，我给你请了两天假，明天也在家里休息吧。” 段亦知嘴里含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好。” 大概是他很少这样，阮惠敏笑了笑：“小傻瓜，把饭咽下去了再说话，也不担心呛到啊？” 可还没吃几口，外面突然传来弟弟响亮的哭声。 阮惠敏立刻扭过头，随后将碗筷塞到段亦知手上：“你先自己吃吧，弟弟在哭，我去看看。” 说罢就快速出去了。 段亦知嘴里还塞着饭，却顿时索然无味，筷子在盘子里扒拉了几下，没有胃口了。 在床上呆呆坐了好一会儿，他听到房间外有说话的声音，接着阮惠敏开了门：“小知，楠珏叔叔来看你了。” 楠珏走了进来：“没有打扰你休息吧？你在吃饭啊？” “楠叔叔……我已经吃饱了，没有打扰……” 今天去接送孩子，都没看到段家的车，一问才知道，段亦知请了病假。 知道他发烧后，楠珏心里都是罪恶感。 毕竟是在他们家淋了雨，他一个大人还没照顾好两个孩子。 他昨天只顾着担心小楠初会生病，结果小楠初活蹦乱跳的，段亦知却发烧了。 于情于理，他都该来看望一下。 第49章 第 49 章 等等, 难道他恢复记忆了？ 小狐狸宝宝紧张起来，楠珏还在这里呢，这种事不能被爸爸知道。 但楠珏同意了：“可以啊，你想跟弟弟说什么, 直接说吧。” 俩小孩说话, 难道还需要回避吗？ 楠珏都没这样的念头, 就在一旁坐着。 段亦知并不介意, 视线转移到小楠初身上：“昨天你来找我的时候，说我撞过你, 你还记得吗？” 啊啊啊，这条小青龙真的好坏啊！ 失忆了他都这么坏, 他就是条坏龙。 还当着爸爸面呢，这要小狐狸宝宝怎么说, 根本没办法说。 小狐狸支支吾吾：“……唔, 没有呀, 我没说。” 只有明目张胆地撒谎了。 段亦知却继续：“你说了，你一上来就这么说，还说我是坏什么，我当时没听清。” 他肯定是故意的！ 他绝对是故意的！ 小狐狸宝宝决定等会儿就从玩具箱里翻把刀，给这坏家伙来一记！ “但当时你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现在可以继续说下去。” 小狐狸宝宝才不想说，他现在只想把小青龙从家里叉出去。 但楠珏看过那会儿的监控视频。 昨天重点在熊孩子上，其他细节就没提。 现在回忆一下，昨天真是小楠初主动去找段亦知的。 那时的场景让他也挺好奇, 只是没看出来小楠初想做什么, 反正就摔了一屁股, 最后黑狼把他拎起来的。 楠珏：“初初，你昨天想跟小哥哥说什么啊？没事的，你直说就好了。” 小狐狸宝宝控制不住自己，急得原地蹦了两下，脚上的铃铛跟着作响。 “怎么了？”楠珏看笑了，“你蹦什么啊？” 小狐狸宝宝赶紧蹲下，不能蹦不能蹦不能蹦。 不能让爸爸看出哪里不对劲，他现在只是一个单纯的人类小孩。 还好机智的小狐狸宝宝很快想到了办法。 他蹲在地上，抬起了头，虽然很违心，但为了解决眼前的危机，只能胡说：“……好吧，其实我昨天，是想跟你，做朋友的！” 楠珏一听，瞬间觉得这小家伙可爱得不行。 原来是想跟人家做朋友啊。 这有什么可害羞的，竟然还不好意思说，还要原地蹦跶。 但段亦知不相信。 他又不傻，昨天小楠初气势汹汹地过来，那样子是来交朋友？狗都不信。 可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说想跟他做朋友。 不管是真是假，都让段亦知的内心有了点波动。 看向还蹲在地上的小楠初，小小圆圆一只，有几分可爱……好吧，质疑的话问不出口了。 楠珏问：“你是想跟人家做朋友啊？” 小楠初艰难地点头：“……是啊。” 心里默默补充，才怪。 楠珏这才更仔细地看了看段亦知。 模样自不用说，五官精致端正，还是罕见的异瞳。就是给人的感觉有些冷，不像是外向话多的小孩。 但小楠初第一次想跟谁交朋友，楠珏自然支持。 他想邀请段亦知留下来吃午饭：“小朋友，你吃午饭了吗？要不在叔叔家吃吧。” 不行！ 小楠初在心里呐喊，他才不想跟小青龙一起吃饭。 当然，段亦知也没想过要在别人家里吃午餐。 他今天过来，就是因为昨天发生的事对小楠初产生了好奇，忍不住想再接触一下。 他们住在一个小区，早上问了妈妈裴家在哪里，就独自过来了。 他还没吃午饭，但楠珏这么说，他便回答：“谢谢叔叔，我已经吃过午饭了。” 楠珏问：“那下午有空吗，来跟弟弟玩吧？” 不可以！ 小狐狸宝宝的内心在咆哮，他才不要跟小青龙玩。 但这个提议，段亦知没拒绝。 他就是觉得小楠初很特别，跟他之前见过的所有小朋友都不一样，如果有机会单独相处，也不是不行。 “好啊，那我下午再过来。” 说完，段亦知打算先走。 看得出来他们要准备吃午餐了，自己不该留在这里打扰。 可才转身往前迈了几步，一股熟悉却令他无比恐惧的痛感突然从胸口的位置炸开。 段亦知捂住胸口，脸上浮现惊慌与害怕。 这是他从出生起便有的毛病，跑过无数医院，见过无数医生，但一直没有找到原因。 身体总是莫名其妙地开始疼痛，以胸口的位置为中心，几秒之内曼延至全身。 而痛感也会逐渐加大，到最后仿佛万蚁噬心，头痛欲裂。 已经有几个月没发作了，段亦知没料到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巨大的痛感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撕裂，脑袋就像有人拿着榔头在敲。 才六岁的男孩，再能忍也抵不过这样的痛苦，很快就跪到地上，随即整个人倒下，缩成一团。 楠珏被吓一跳，立刻上前将他抱起来：“小朋友，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小狐狸宝宝还蹲在地上，见小青龙突然这样，他也害怕。 然而段亦知一被挪动，浑身更痛，紧闭着双眼，痛苦低嚎。 屋外的天气也在这一刻骤然变化，前一秒还阳光明媚，转眼却黑云密布，闷雷作响，风雨欲来。 楠珏很快找到了原因，他发现段亦知身上带着诅咒。 而这个诅咒，还是狐族下的。 无论怎么看，段亦知都是一个人类小孩，楠珏不明白他身上怎么会有狐族的诅咒。 但眼下来不及过多思考，楠珏先渡了一部分灵力给段亦知，帮他缓解。 段亦知已经疼晕过去，脸色苍白，好在有楠珏的灵力，得到不少缓和，至少没再疼醒。 小狐狸宝宝缩在楠珏身侧，亲眼看着段亦知的胸前手臂浮现出好几个伤口，都黑漆漆的，实在怪吓人。 他不知道段亦知是中了诅咒，第一次看到这种画面，只觉得可怕。 等段亦知完全平静下来，楠珏才仔细去看他身上的印记。 错不了，肯定是狐族下的。 可惜楠珏无法帮他解开，因为诅咒无关地位身份法力，只有下咒者才能看到具体伤口，能为其治愈，为其解咒。 但谁会对一个孩子下咒？ 在人间的狐族就那么几个，楠珏都知道，没有谁敢做出这种事。除非是……那只偷偷跑来人间的小仙狐。 楠珏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其他狐族都是大人了，知道滥用诅咒的后果，不至于对一个小孩这样。 只有不懂事又胡来的小仙狐，才可能做出这种事。 但要真是这样，估计小仙狐得掉好几条尾巴，事情也要比之前复杂了。 之前他们没怎么考虑小仙狐会遇上危险。 可下咒的要真是他，没了几条尾巴，灵力必然减退，难保不会遇上危险。 楠珏唤来黑狼守着还没醒来的段亦知，顺便看着小楠初。 自己则去打电话联系其他同类，想确定到底是谁下的咒。 小楠初蹲坐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段亦知身上的伤口。 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再看了，可眼睛就是不听话。 这么多伤口，一定很疼吧。 小狐狸宝宝的同情心忍不住泛滥了，如果有灵力，他会愿意帮小青龙治好这些伤口。 可他现在没有一点灵力，只能看看了。 过了十几分钟，段亦知身上的伤口才消散褪去，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狐狸宝宝欣喜开口：“你醒了！” 说完想起，不对，他们是仇人，他不应该高兴的。 段亦知浑身僵硬地坐起来。 短短十几分钟，他却像是经历一个轮回，缓了好久，才想起来，自己的老毛病又发作了。 可令他意外的是，这次的痛感减弱很多，虽然身体还是会有电流经过般的刺痛感，却完全能够忍受。 这种情况从未有过。 段亦知看向小楠初：“……我刚才昏过去了？” 小狐狸宝宝立刻忘记前一秒的想法，绘声绘色地回答：“是呀！你刚才，说倒就倒下了，是爸爸把你，抱上来的！” 段亦知静静地看着他，觉得不可思议。 以前他跟小朋友一起玩时，突然病发，吓得那群小朋友再也不愿意跟他玩了。 但眼前的小家伙脸上不见丝毫害怕，见他醒来，还有点开心的样子？ 段亦知问：“……你不害怕我吗？” 小狐狸宝宝不解：“为什么要害怕你？” 怎么能怕仇人？他才不是这么没有志气的小狐狸。 而且他看到了段亦知身上的伤口，既然知道原因，就不会害怕了。 段亦知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我像个怪物一样，你不觉得吓人吗？” 像个怪物？ 小青龙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现在的怪物都可厉害了，他曾经遇上过一次，连大仙狐都差点打不过。 “你不是怪物。” 小狐狸宝宝希望他能看清现实：“你可能，只是受伤了，也许等到恢复，就好了。” 段亦知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形容。 愣了一会儿，心头莫名有些触动。 即便见到自己病发的模样，小楠初也没有害怕，还愿意接近自己，还能像这样安慰自己。 他真的很特别。 他盯着小青龙，意外发现小青龙还是异瞳。 明亮的光线下，一只瞳孔是黑色，另一只却是棕褐色。 再加疏冷的神情，凌厉的断眉，小小年纪就压迫感十足。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小青龙，小青龙也不解地看着他。 这样对视了十来秒，小楠初冲上去了。 说好了要报仇，说好了要给他一脚，怎么能退缩呢？ 但短手短脚真要命，小狐狸宝宝冲到小青龙身边，用力抬起脚，结果还没踢到对方身上，自己先因为脚下不稳，啪叽朝后摔倒。 怎么会这样！ 好丢脸！ 段亦知见到这幕，脸上露出几分震惊，但更多是疑惑，好奇看着这个怪小孩。 那架势分明要踢他，可怎么自己先摔了？ 黑狼在一旁目睹了全部过程，虽然看不懂小楠初的离奇操作，但还是叼起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比起保镖，更像保姆。 小狐狸宝宝捂着脸被拎起，极度羞耻，耳朵尖都红了。 放下手后，很大声地冲小青龙嚷道：“就是你！” 段亦知被他的嗓门惊到：“我？” “对啊，就是你！”小狐狸宝宝说，“你看着我！” 段亦知不解：“……嗯，我看着你。” 小楠初用最凶狠的眼神跟他对视，大概是想用眼神吓住对方。 但很快又觉得哪里不对，小青龙好像不认识他似的，给他的反应特别冷漠。 不应该啊？ 难道他是故意的？ 小狐狸宝宝想了想，对，一定是故意的！ 毕竟是他把自己撞下来的，不愿意承认很正常。 小楠初抬起下巴，语气有点小傲娇：“……你，你不要装着不认识我，你这条，坏龙！” 段亦知根本听不懂，坏什么？是在说他吗？ 他问：“……我应该认识你吗？” 黑狼蹲坐在一旁，仔细听着小楠初的话。 是他听错了吗？ 再展开说说？ 小楠初说：“你撞了我！把我，撞成这样了！” 段亦知皱眉：“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是我第一次见你，不要胡说八道。” 小楠初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可接着，他发现好像真的哪里不对。 虽然对方身上有小青龙的气味，但没有任何灵力，跟其他普通人类小孩一模一样。 第50章 第 50 章 小狐狸宝宝说躺下就躺下了, 一副就算你赶我，我也不会走的气势。 段亦知就不再坚持了。 说到底，他现在也需要陪伴。 尤其出现在身边的人是小楠初。 他信任小楠初, 这是第一个无条件对自己好的小朋友, 在他心里，小楠初是特别的存在。 两个小孩并肩躺着, 小楠初歪着身体，非要去蹭段亦知的枕头，跟他头贴着头。 小楠初就是不会委婉, 就算想安慰人, 说得也很直接：“哥哥，你现在，难过吗？” 好在段亦知跟他是同类, 比起兜兜转转的话术, 他同样喜欢直接：“难过, 但也不是特别难过, 还能忍住。” 小楠初想摸摸他的头, 这是平常爸爸安慰他时会有的动作。 但房间里乌漆墨黑, 什么都看不清，他手又短，躺下后就够不到段亦知了，最后只好在段亦知的手臂上摸了两下。 段亦知不懂他的迷惑行为，可感觉应该是在安慰自己，沉默地接受了。 小楠初说：“哥哥, 你难过吧……” 段亦知：？ 这就是你安慰人的方式吗？ 但小楠初接下去说：“等难过好了, 再开心起来！初初今天, 特意让爸爸, 买了蛋糕，等你过来的！明天你心情好了，我们一起，吃蛋糕吧！” 这种事怎么可能今天难过明天就恢复开心呢。 可有了小楠初这样的安慰，段亦知心里好受许多。 “对了，你本来说，今天放学找我，要跟我说，一件事……是什么事呀，你现在说吧！” 提到这件事，小楠初想起今天自己的苦等，是真的苦等，他一直等到了晚上。 只是后来被段亦知家的突发情况打断了，然后他就忘记了。 段亦知本来是想告诉小楠初自己对于身世的猜测，可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不确定该不该说。 爸爸妈妈要离婚，他已经连个正常的家都没有了。 万一在这个时候吓到小楠初，让小楠初也不愿意理他了，那他该怎么办？ 尽管他更愿意相信小楠初，即便知道这些，小楠初应该也会继续跟他做朋友。 可不好的猜测只要有一丝发生的可能，段亦知就不想冒这个险。 最后他没说这件事，而是说：“……其实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爸爸妈妈吵架了，让我有些难过……但是没想到，等我回到家，他们就已经准备要离婚了。” 他向小楠初道歉：“你一定等我很久了吧，抱歉，你还特意准备了蛋糕，但是我没有来。” 久久等不到段亦知时，小楠初确实生气。 但现在听着段亦知道歉，他就不生气了。 “……没关系的，蛋糕我们，可以明天吃呀。” 黑暗中，小狐狸给了段亦知一个坚定的眼神：“小知哥哥，你可以一直，住在我们家的！” 小青龙现在需要他，他就决定要保护小青龙。 他不仅机智聪明，更要做一只勇敢厉害的小狐狸。 段亦知清楚一直住在这里是不可能的，但还是说：“好，谢谢你。” 小狐狸拍拍他：“不用谢啦！” 说完这句话，小楠初开始困了。 打了好几个哈欠，困得直揉眼睛，于是说话开始变得含糊不清，更像梦话呓语，没几句，就睡了过去。 晚上他就是因为担心段亦知才会睡不着，现在躺在段亦知身边，确定段亦知好好的，他放下了心，也再控制不住睡意。 段亦知心绪复杂，又换了陌生的环境，本以为自己今晚要睡不着了。 可当小楠初躺在他身边，他心底莫名有了种踏实感。 ——他不是孤零零地面对这一切，还有小楠初愿意陪着他。 人总会记得在黑暗中给予过自己光亮的人。 对段亦知来说，小楠初就是这个人，不止一次带给他光明，又是在这样的年纪。 他觉得不管他们能认识多久，会在一起玩多久，哪怕在某天分道扬镳，连朋友都不算了，他也不会忘记小楠初，不会忘记他曾带给自己的光亮。 沉重的心情因为小楠初放松不少。 贴着他小小的身躯，没过多久，段亦知也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比他想象中沉，就是醒来时不太美好。 没想到小楠初长得可可爱爱，睡相奇差无比。 睡醒的时候，两个人睡得横七竖八，从床头移动到了床脚，枕头全在地上，小楠初一只脚还横在段亦知脖子上。 段亦知在睡梦中被强烈的窒息感唤醒，睁开眼发现他们睡成这样，直接懵了。 这睡相太可怕了。 段亦知有所动静，小楠初也很快睁开了眼。 滚惯了四米的大床，这张只有两米的小床对他来说不能够了。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热情地邀请段亦知：“哥哥，今晚我们一起，跟爸爸睡吧！” 已经非常不见外了。 但段亦知都不确定今晚是否能留在这里。 他看了眼时间，比平时起床点晚很多。 他连忙坐起来：“我们要起来了，不然幼儿园要迟到了。” 听到幼儿园，小狐狸瞬间戴上痛苦面具。 阳光正明媚的早晨，都要被这三个字无情摧毁了。 他们一起从房间出去，刚走到楼下，段亦知就先看到了坐在客厅里的段家梁。 “你们醒了？” 裴承允跟楠珏坐在段家梁的侧面，正巧看到他们。 裴承允跟楠珏的表情跟平时一样，段家梁则是一脸凝重，跟他对视上的一瞬间，段亦知只想逃跑。 段亦知站在原地不动。 小楠初没注意到家里多了个人，飞奔到楠珏怀里，先来一个晨间撒娇。 “……爸爸，昨晚初初，去跟哥哥睡了。” “爸爸知道。”楠珏抱着他，“你走路叮叮当当的，爸爸听到了。” 小楠初走的时候，他们还没睡着。 后来跟过去看了，确定他们睡得好后，就让他们睡一起了。 小狐狸撒完娇，才发现沙发上多了一个人，他惊呼出声：“呀！” 不是因为多了一个人被吓到，而是认出了这是段家梁。 小狐狸心想，这不是哥哥的爸爸吗？他居然还敢来？！ 楠珏说：“初初，这是段叔叔，快点跟段叔叔问好。” 小狐狸宝宝眨眨眼，打量了段家梁一番。 随后竟很不客气地哼了一声，说道：“初初，不想理他！” 楠珏跟裴承允都震惊，小家伙，你这也太诚实了吧？！ 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初初，不可以这样，你要对叔叔有礼貌。” “那初初，不要礼貌了！” 霸道小狐狸才不在乎，认真说道：“他不是好叔叔，他不要哥哥，初初不喜欢他！” 裴承允心里默默给他点赞，说得好，不愧是我的大孝子。藏在家里只能把自己送走，就应放出去气气别人。 但面上和谐得维持，裴承允说：“初初，你不可以说这样的话。” 霸道小狐狸的叛逆心就被带起来了。 他生气了，他现在是叛逆的霸道小狐狸：“为什么，不可以！初初就是不喜欢！哼！” 面对裴承允跟楠珏，段家梁能为自己找很多理由借口开脱，毕竟他清楚他们不会插手自己的家事。 可面对直言不讳的小孩子，段家梁就没有办法了，被小楠初几句说下来，只感觉脸火辣辣的，很是尴尬。 他说：“小朋友，初初，你误会了，叔叔没有不要哥哥，叔叔要哥哥的。” 这话不仅是对小楠初说，也是对段亦知说。 儿子都闹离家出走了，他总得想办法接回去。 小楠初看向他，一点不怂，完全是为段亦知撑腰的样子。 他问：“那你昨晚，为什么不来啊？” 段家梁解释：“因为昨晚叔叔有事，叔叔去救病人了，赶不回来。” 如果是大人，会对这样的情况有几分理解。 但小狐狸不会，他只知道昨晚哥哥很伤心，可哥哥的爸爸并没有来。 小楠初继续问：“……那是，很重要的事吗？比哥哥，还重要吗？” 问法无比尖锐。 段家梁顿了顿：“当然不是，当然是哥哥重要。” “那你，怎么不来呀？”小狐狸不能理解，“哥哥昨晚，好伤心的，你知道吗？” “因为叔叔……”段家梁应对艰难，“是这样的，这是叔叔的工作，要去帮助很多病人，所以有些时候，会来不及回家……” 小狐狸步步紧逼：“那你为什么，不先选择，帮助哥哥呢？他还是，你的小孩呢！” 大人所有的借口理由在小孩的真诚面前无处遁形，段家梁没想到竟会被一个四岁小孩问得哑口无言。 当着段亦知的面，他想尽力挽回父亲的形象，希望回答也能让段亦知相信跟原谅。 “昨晚是叔叔的疏忽，叔叔应该……” 但还没说完，就被暴躁小狐狸打断了。 小狐狸今天的逻辑特别清楚，言语表达也比以前利索，看着段家梁，直接说道：“叔叔，这些话，你应该对哥哥说！哥哥才是你的小孩！” 裴承允跟楠珏从不知道他原来这么能言善道，不愧是小狐狸，小小年纪就开始展露天性了。 他们自然也看不惯段家梁的一些做法，可大人的身份不能让他们随心所欲，想说什么说什么。 因为一旦没说好，可能就会变成争吵，到时候伤害的还是段亦知。 今天能对段家梁这么说的，其实也就只有小楠初了。 他能仗着“小孩子”的身份畅所欲言，合法任性。 等到他说完，裴承允才装模作样制止他：“好了初初，你不可以这样的，太没礼貌了，快点跟叔叔道歉。” 小楠初才不道歉，做个了鬼脸：“略略略。” 转身拉上段亦知就跑了。 第51章 第 51 章 小楠初是认真要带着段亦知离开的。 他知道自己不对, 小孩子不可以对大人这样没礼貌。 但他忍不住，想到昨晚段亦知那么伤心，他就好像要替段亦知将那些不高兴表达出来一样。 段家梁见他们真要走的样子, 几步上前拦住，对段亦知道：“好了, 小知, 爸爸知道你心里也难受，先跟爸爸回家吧，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你不能一直赖在叔叔家啊。” 裴承允跟楠珏不好说什么，他们要在这时说不介意, 多少有点在教段家梁做事的意思了。 还好有小楠初在, 他就是这个家的代言人，对此开口说道：“哥哥可以，一直在我们家的！我跟爸爸, 都愿意哥哥, 留下来！” 今天的小狐狸堪称段家梁克星。 但谁都看得出来, 他是在场最维护段亦知的人, 光凭这一点，段家梁就不好说他什么。 而段亦知也终于在这时开口。 或许是小楠初的维护让他有了安慰，说道：“我可以回家，但是我们先说好，你不能送我去爷爷奶奶家，我不想去。” “为什么？”段家梁不解，“那是爷爷奶奶家, 又不是外人家？” “没有为什么, 我不想去。”段亦知说, “如果你一定要我去，那我就去找妈妈。” 他看着段家梁的眼睛，知道也许这么说很残忍，还是说了出来：“至少妈妈会自己照顾我，不会随便把我丢给外公外婆。” 段亦知跟父母相处都有距离感，更不用说爷爷奶奶了。 爷爷奶奶不止一次当面说过，他是亲情缘分薄弱的小孩。就因为他不会主动亲近大人，不会撒娇，总是沉默寡言。 也许爷爷奶奶不是有意，也许他们说的是事实，但就当段亦知小心眼记仇吧，他其实很介意这些话，更不愿意亲近他们了。 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外公外婆。 至少他们从来不说这样的话，而且因为他的病症，外婆最偏心他。 如果他选择跟着阮惠敏，肯定比跟着段家梁好。 听到他说出这些话，段家梁果然也沉默了。 段家梁皱了皱眉：“你知道爸爸工作很忙的，不仅要管病人，还要管整个医院……昨晚有个病人情况危急，除了我没人做得了这台手术，所以我不得不过去。” “危急到跟我说一声都没时间吗？” 段亦知的眼神凌厉，仿佛已经将自己的父亲看透，却依旧很平静地说道：“你只是不在乎，觉得我是小孩子，不说也没事。你只在乎你自己，一直都是这样，你不是没时间，只是不愿意把时间分给家庭。” 被这样说，段家梁的面子多少有些挂不住，语气重了起来：“不要胡说，你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工作很忙，但忙跟敷衍是两回事，你总是把忙当成借口来敷衍家庭。” 这些话怎么都不像是一个六岁小孩能说出来的。 段家梁怔了很久，他确实疏于家庭，却没想到段亦知变成了这样。 “小知，爸爸是有很多没做好的地方，爸爸愿意改正。”他说，“你先跟爸爸回家吧，我们回家了再慢慢说。” 段亦知没答应：“我不回去，你还没答应我，绝对不把我送去爷爷奶奶家。” “那是你爷爷奶奶，又不是外人。”段家梁问，“难道你真打算赖在裴叔叔家不走吗？会给叔叔们添麻烦的。” “不会的！”小楠初又出来抢答，“哥哥不是麻烦！” 俩父子的对话到这一步，再加小楠初的激情发言，裴承允跟楠珏开始尴尬。 虽然但是，他们是不是消失比较好？ 可这是他们家啊，他们能消失到哪里去？ 裴承允想了想，将段家梁拉到了一边角落，也算是给他一个台阶，被两个孩子接连怼到无话可说，段家梁也是第一人了吧。 段家梁苦笑道：“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小楠初怼他的时候，裴承允确实笑了。 但当段亦知开口，裴承允就笑不出来了。 心里也蛮无奈的，叹气说：“哎，小孩子的话怎么能当真，别往心里去。” 段家梁道：“他说的也没错，我确实没平衡好家庭跟工作，不怪他不肯跟我回去。” “他都闹离家出走了，心情肯定不好。小孩子嘛，闹闹脾气也是常有的。” 裴承允说：“要不这样吧，这两天就让小知留在我们这里，我们也会劝劝他的，等过两天心情恢复了，你再把他接回去。” 段家梁连连摇头：“这怎么能行呢，多不好意思啊。” 他们到底不是多好的朋友，住一晚还行，多住了算什么。哪怕裴承允跟楠珏不介意，他自己也得识相。 “没事的，你也看到我们家初初多喜欢他了，俩孩子关系很好的。” 裴承允劝说他：“他现在不想回去，你硬逼他，只是激起他的叛逆心理，不如先顺着，等他自己慢慢想通。” “还有一句话。”裴承允道，“父母要离婚，对小孩伤害也是很大的。小孩只是不会表达，但心里肯定比谁都难受。” “哎这事闹的……我没想过要离婚的，但她话说那么难听，我……” 段家梁抓了抓头发：“昨晚是我的问题，我不应该把小知一个人留在家里……哎现在小孩确实也变了，我父母都是医生，我小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那时哪有这么多事。” “哎时代变了，人自然也变了，现在谁家的小孩不精贵。”裴承允应付着他，“那就这样吧，小知先在我们家留几天，你也能放心。” 段家梁沉默了好一会儿。 心里觉得不妥，可一时三刻又想不到比这更好的办法。 段亦知还在气头上，昨晚跑出家来了这里，要强行带回去，再逃出来，就不知去哪里了。 段家梁很不好意思地说：“那就麻烦你们了。” 大人这边商量完，段家梁才重新走到段亦知跟前。 小楠初紧紧贴着段亦知，娇娇小小的身躯，做出将段亦知护在身后的样子。 虽然一点用都没有。 段亦知的下巴刚好贴着他头顶，看上去他更像是缩在段亦知怀里。 段家梁说：“既然你想留在叔叔这里，那就留着吧。爸爸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也怪爸爸……但爸爸今天特意调了假，就是想回来陪你的，爸爸带你出去玩吧，好不好？” 可刚经历过的对话让段亦知不怎么相信他，总怀疑段家梁是想把自己骗去爷爷奶奶家。 段亦知想了想：“不用了，我今天不想去外面玩。” 第52章 第 52 章 看得出来段家梁今天是真心想陪段亦知的, 但段亦知也是真心不想让他陪，拒绝得非常干脆。 父子之间的氛围变得有些紧张。 段家梁还想再说些什么，手机这时突然响起来, 来电显示是阮惠敏。 他很快接起，对面却是陌生人的声音：“段先生你好，我是阮小姐的律师，请问您今天有空吗？方便见面商讨一下有关离婚的各项事宜吗？” 段家梁愣了愣, 没想到阮惠敏这么快连律师都找好了。 他一时没给出回答, 过了一会儿才说：“……你把电话给她, 让她跟我说。” “不好意思段先生，我的委托人暂时不方便接听电话，相关事项都将由我进行对接。” 连在电话里都不愿意跟他说话了。 面前是闹离家出走不肯跟他回去的小孩，电话那端是狠下心要离婚的妻子，段家梁感觉无比头疼。 说实话，他从没想过离婚，而且根本没想过会闹成现在这样。 他以为阮惠敏就是闹闹脾气, 毕竟她总是抱怨自己工作太忙, 没有时间分给家庭, 他都习惯了。 昨天阮惠敏又因为这件事跟他吵架，吵得凶了，开口就提离婚。 段家梁不信她是认真的，又累, 被她吵得头疼, 回了一句，离就离。 他还以为自己是这个家的中心骨呢, 还以为阮惠敏会服软呢, 结果他什么都不是, 老婆不要他，儿子也不要他了。 小儿子最亲妈妈，平日里都不喜欢被他抱。 段亦知也是，看得出来他一样想跟阮惠敏走。 现在一通律师电话，段家梁更意识到阮惠敏这次是认真的。 说不慌是假的，还没想到让段亦知回家的办法，阮惠敏又放大招…… 总之见面再说吧，有些话必须当面说，段家梁道：“见面谈可以，但她必须在场。” “这是当然的。”律师说道，“那上午十点在xxx，您看方便吗？” “行，我知道了，我会过去的。” 挂了电话，段家梁叹出长长一口气，转身对段亦知说：“妈妈找爸爸过去……” 他顿了顿，向段亦知道歉：“昨天是爸爸的错，爸爸会跟妈妈道歉的，晚点我们就来接你回家。” 再对裴承允跟楠珏说：孩子就暂时麻烦你们照顾了，真是非常不好意思。” “没事，你去忙自己的事吧，小知我们会好好看着的。” 等段家梁走了，裴承允跟楠珏都想安慰段亦知。 可是该怎么说呢？ 听段家梁刚才那些话，裴承允觉得他是不想离婚，还是想挽回的。 可这能用来安慰孩子吗？万一挽回失败怎么办？ 他仔细思考后，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给孩子这种希望比较好。 段亦知看着这两位大人的表情，也猜出来他们是想说什么了，先一步说道：“没事的叔叔，你们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他们会离婚的。” 语气淡然笃定，一时叫人无法分辨他到底是真的没事，还是已经有事过了头。 裴承允嘴快，没控制住：“哎，小知，你不要难受，其实夫妻吵架是很正常的，我跟你楠叔叔也经常拌嘴呢……不要往这样的坏处想，万一你爸爸把妈妈哄回来了呢？” 说话太快的下场就是不小心暴露真实想法，“万一”这两个字，用得就很有灵性。 楠珏皱起了眉，用手肘狠狠撞了裴承允一下。 这臭东西在胡说什么，不会说话就闭上他的狗嘴。 “我想是哄不回来的。”然而段亦知特别冷静地说道，“对爸爸来说，可能是妈妈突然又跟他吵架。但对妈妈来说，这应该是忍无可忍的结果。” 说实话，阮惠敏确实脾气不好，性格又有些强势，常常不听人说话解释，就开始开口指责。 但对这个家，她比段家梁付出了太多。 段家梁在外人面前风光无限，年纪轻轻就是院长，医术高超。妻子能干漂亮，还有两个儿子，从表面上看，家庭也是幸福美满。 可将这种“幸福美满”支撑下去的是阮惠敏，是因为有她将家管好，将两边家庭的关系照顾好，段家梁才能专注于自己的事业工作，没有这些后顾之忧。 不管阮惠敏自身有多少缺点，不管她面对孩子是否存在偏心，至少她是尽了最大努力在维护这个家。 可段家梁一次次在这个家里缺席，永远敷衍随意的态度，终究让她失去耐性，也凉了心。 段亦知是个聪明的小孩，这些他都看得清楚。 他见过段家梁的敷衍应付，见过阮惠敏的暴躁愤怒。 见着这个家里的人，都越来越不幸福。 也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更觉得沉重。 到底只有六岁，智力再高又能怎么样。 成人之间的这种关系对他而言过于复杂，以他的阅历看懂了却不能承受，反而陷入了混乱的迷茫。 见他理智冷静地说出自己的分析跟看法，感觉吃了一口大瓜的裴承允跟楠珏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能怎么安慰了。 这小孩太聪明，那些安慰的话对他根本没用。 也太过懂事，虽然看上去冷冷清清，跟谁都不亲近，其实什么都懂，到了叫人心疼的程度。 楠珏叹声气：“小知，你太聪明了，叔叔都不知道还能对你说什么。” “你们不用对我说什么，能让我留在这里就很好了。”段亦知说，“叔叔，我不想回家，我能在你们这里多待几天吗？” 裴承允开口答应下来：“当然可以，你留下来当我们的孩子也可以。” 段亦知笑了笑，他心里真这么想过，但嘴上没能说出来。 裴承允跟楠珏知道他今天心情肯定不好，就替俩小孩都请了假。 ——主要是为了段亦知，小楠初只是幸运地买一送一。 其实以段亦知的水平，不上幼儿园也没关系，上了反而让人觉得迷惑。 对于这对夫妻至今都没发现大儿子是个小天才的事，楠珏想起一次就震惊一次。 是段亦知在家藏得太好了吗？他们怎么做到这么多年都不知道的？ 楠珏说：“今天就不去幼儿园了，小知，叔叔们带你出去散散心怎么样？” 在一旁默默站着的小狐狸听到，瞬间像是注入激活剂，抢答道：“……不去，幼儿园啦？！真的，不去了吗？！” 虽然现在氛围好像不适合表达喜悦，可对厌学小狐狸而言，这简直是天大的惊喜，救命的良药。 楠珏看到小狐狸不适时宜的快乐，无奈扶额：“真的不去了，爸爸已经给你们都请好假了……爸爸想带你们出去玩，初初觉得怎么样？” “初初觉得很好！” 不去幼儿园就是最棒的，去哪里都好，小楠初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但段亦知没答应：“……不好意思楠叔叔，我今天不想出门。” 楠珏自然有二手准备：“没事，不想出门也正常，那就在家里休息吧。” 为让段亦知打起精神，他是认真的，搬过一个纸箱子，里面满满都是跟数学有关的书籍。 楠珏将箱子打开：“这些数学书都是送给你的，这些是教材，这些是习题，你看看有没有自己感兴趣的？” 这个礼物完全投其所好，段亦知的表情终于起了变化。 拿起几本看了看，然后向楠珏道谢：“谢谢叔叔，我都很喜欢。” 比起出去玩，他更喜欢在这样的时候解难题。 数学就是有这样的魅力跟魔力，尤其是当心情烦闷的时候，解开一道复杂头疼的难题，就会有种所有事情都能顺利起来的感觉。 看到楠珏送上的数学书让段亦知心情似乎有些好转，小狐狸宝宝沉思片刻，随后拉着裴承允跑到厨房，将昨天没有吃完的纸杯蛋糕从冰箱里拿了出来。 小狐狸有着奇怪的胜负欲，他觉得自己不能输，他也要想办法让段亦知开心起来。 ——那就是谁都无法抵抗的蛋糕大法。 “小知哥哥，这是昨天，给你留的蛋糕！”小狐狸将纸杯蛋糕递到他面前，“吃了就要，开心起来哦！” 因为自己吃了蛋糕会开心，小狐狸就单纯地认为所有人吃了都会开心。 要是不开心，那就是吃得还不够多。 所以他也准备好了，要是小青龙吃一个不够，那就多给他塞几个，吃到他开心为止。 段亦知接过他手里的纸杯蛋糕，咬了一小口。 放过一夜，奶油的口感不如前一天好，但为了不让小狐狸失望，段亦知还是说：“很好吃。” 小狐狸宝宝就高兴了，感觉今天自己非常棒。 不仅为了段亦知挺身而出击退段家梁，还用纸杯蛋糕让段亦知开心了起来。 于是决定把几个纸杯蛋糕都给段亦知：“这些，都是你的啦！” “……嗯，好。” 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吃甜食的段亦知默默说道。 但这一刻，他体验到了被在乎着的存在感。 裴承允愿意让他留在这里，楠珏会特意为他准备一箱数学书。 小楠初为了让他开心，会将所有的纸杯蛋糕给他。 心情好像没那么糟了。 如果可以，他真想永远跟他们生活在一起。 第53章 第 53 章 那天他们没有出门, 都留在家里。 楠珏送给段亦知的数学书成功转移他的大部分注意力，一整天段亦知都在看书解题。 也只有做题能使他平静下来了。 这样混乱的时候，找到一件喜欢且能投入大量注意力, 最主要是能帮助恢复心情的事，其实很不容易。 段亦知要没事做，也会去想段家梁跟阮惠敏谈得怎么样了。 即便心里清楚他们之间的问题不是靠谈话就能解决的，也明白到一步, 想挽回早不是件简单的事。 可在最后的结论出来前, 心里总抱有带着安慰性质的幻想——万一真有转折了呢？ 这些事不能想, 因为他无法控制事情的走向，一旦想起来就是没完没了的烦躁。 所以不去想是最好的，只有专心解题，他才能停止胡思乱想。 楠珏在客厅看书，小楠初在客厅里玩，段亦知想跟他们待在一起，也就在客厅看书做题了。 这种想法互相传染。 楠珏是看两个小孩都在这里, 才在这里看着他们。 而小楠初看到他们都待在客厅, 吃过午饭后, 也要在客厅午睡，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房间。 最后的画面就成了他们都在客厅，但各做各的事，并不在同一个世界。 小狐狸呼呼大睡, 在大床上滚习惯了, 睡在沙发上也一样，很快睡得跟枕头分离, 还蹬毯子, 睡相乱七八糟。 沙发旁边没有围栏, 楠珏怕他滚下去，就坐在边上。 顺便也防着小家伙的状态太过松懈，万一露出耳朵尾巴什么的，吓到段亦知就不好了。 段亦知坐得离他很近，聚精会神地解着题，下笔利索，刷刷刷地就写出一长串证明过程。 楠珏凑了近了些看，发现他的字也很漂亮。 楠珏问：“小知，你困不困，要不要跟弟弟一起睡午觉？” “没事，我不困。” 除非是真困到不行了，不然段亦知不想睡。 因为躺下却睡不着的话，脑子里只会去想那些烦心事，他宁愿多做几道题。 而且做题的话，他就不会困了，大脑很兴奋。 楠珏：“你做的题能让叔叔看看吗？” 段亦知很大方地给楠珏看：“可以啊。” 楠珏拿起来看了，段亦知做了好几页，竟然都是对的，没一道出错。 他知道段亦知聪明，但到了这种程度，确定一次就叫人忍不住感慨一次。 “……小知，你太厉害了，这些题竟然都会。” 楠珏啧啧称奇，尤其是在对比呼呼大睡的小狐狸后，更忍不住感慨——都不是人类啊，差别怎么会这么大。 段亦知谦虚地承认：“解出来的时候，我也觉得很有成就感。” “你有兴趣去参加数学竞赛什么的吗？叔叔觉得你肯定能获奖。” 以段亦知的水平，别说得胜获奖了，大概还会有媒体争相采访报道。 标题他都脑内在线想好了——惊！天才男孩仅六岁，竟做了这样的事…… 脑洞不小心开大了，但保证博人眼球。 段亦知却道：“我觉得做数学题很开心，但如果为了什么目的去做，还要叫人评头论足的话，就不是我喜欢的了。” 这回答，楠珏自愧不如。 “对了，楠叔叔，有件事我昨晚就有点在意，方便问你吗？” “什么事？” “你们家的狗去哪里了？”段亦知问，“昨天晚上就一直没有见过它。” “……” 这个问题还真有点难度。 黑狼是受伤回去休养了，等恢复大概还会回来。要说不养了，之后出现多尴尬，也显得他们很没责任心。 但家养狗突然不见了，还能找什么理由？ 楠珏想了想，绞尽脑汁还要装出随意的模样，很久没有打磨的演技竟用在这里了。 “哦，家里的狗啊……我认识一个导演，新戏缺条狗演员，看着我们家不错，就借走了。” 看来演员这个职业并非毫无用处，至少紧要关头能拿来撒个没有破绽的谎。 楠珏玩笑说道：“看来当我们家的狗也不容易，还要自己给自己挣狗粮。” “原来是这样啊。” 这个理由在段亦知所有想象外，假过头反而像真的了，他丝毫没怀疑。 小楠初睡得很熟，旁边有说话声都没打扰到他。 在沙发上自由翻滚，每次滚到边边快掉下去了，又坚强地滚回里面睡好。 一直睡到快下午四点，裴承允从外面回来。 他带了香喷喷的点心，小狐狸闻着味，一下就睁开眼睛，翘着头发从沙发上坐起来，眼神清醒地仿佛从来没睡过，跑上前迎接他的爸爸。 这时候的模样就很像一只等着主人回家的小狗。 眼里只有回来的裴承允，跑出义无反顾的气势，兴奋地扒拉裴承允的裤子，要爬到他身上去，要他抱抱。 要是能露出狐狸尾巴，肯定还能看到他的大尾巴在身后甩来甩去。 裴承允单手拎着点心，单手抱起他：“乖宝，今天在家有没有乖啊。” 迎接完爸爸后，小乖宝的视线就直直落在裴承允手里的点心上。 小狐狸大声说：“……什么，今天呀！初初每天，都很乖很乖的！” 完全没有正确的自我认真，张口就是狐说八道。 裴承允笑：“是吗？那今天有多乖啊？” “……今天比昨天，乖很多很多。”小狐狸等不及了，“爸爸你买了，什么呀？好香呀，快点让初初，看看吧。” “初初想知道这是什么啊？” “嗯！初初想知道！” 小狐狸认真点头，睡醒就有好吃的，这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了。 裴承允也没有故意逗他，将他跟吃的都放下了：“是糖炒栗子，不过爸爸也没吃过，不知道好不好吃。” 刚才小楠初睡在沙发上，楠珏坐在他旁边。 段亦知想离他们近一些，就坐在了地毯上，将书本放在茶几上。后来楠珏跟他说话什么的，也就坐到地毯上去了。 裴承允进门见他们都坐在地毯上，挺好奇有沙发为什么不坐。 但为挤入他们的世界，也很配合地直接坐地上。 随后将小楠初放到自己的怀里，手里的东西则是往茶几上一放。 “公司对面新开的店，据说挺好吃的，秘书帮我买了一份。”裴承允说，“不过我从没吃过栗子，闻着是挺香的，就是看起来干巴巴的，不知道具体味道怎么样。” 裴承允跟楠珏没吃过的东西还有太多太多。 没办法，谁叫人间这么大，好吃的这么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全部吃完。 小楠初问：“栗子是，什么呀？” 裴承允将袋子解开，热乎乎的栗子香气就散发出来。 深棕色的栗子壳爆开，里面黄灿灿的果肉都露出来，表面附着一层富有光泽的焦糖，看上去非常诱人。 “栗子是一种坚果，生的熟的都能吃，能做菜也能做馅料。”楠爸爸在线搜索，为好奇的小狐狸解答，“之前初初是吃过板栗饼的，还有印象吗？” 小狐狸摇摇头：“……初初，不记得了，可能要再吃一次，才能想起来。” 楠珏跟裴承允被他逗笑。 小家伙，越来越鬼精狡猾了，都不知道他说真的还是假的。 “小知，一起吃吧……不过有些烫，小心烫手，初初你就不要拿了，爸爸给你剥。” 叛逆的小狐狸才不会听这些话，不让拿的东西越是想拿。 因为这个东西闻上去好香啊，他等不及爸爸喂他了，他要做只自力更生的小狐狸。 但裴爸爸的提醒很有必要，小狐狸的小爪子一碰到，就立刻缩了回来：“好烫呀！” “爸爸说了烫啊，你等等再拿，爸爸先给你剥。” 栗子是糖炒的，焦糖味甜香馥郁，小狐狸手指碰了一下，沾了点表面的焦糖，手指塞进嘴巴里嘬了下，甜甜的，好像很好吃！ “初初不要吃手指。”楠珏连忙把他小爪子抓过来用纸巾擦了擦，“不能再吃了啊，爸爸现在给你剥栗子。” 小家伙之前特别喜欢吃手，怎么说都没用，但后来莫名其妙地自己改了。 现在看到他又把手塞进嘴里，楠珏生怕他再次习惯。 好在没有。 楠珏给他把手擦擦后，小楠初就乖乖等着爸爸投食。 楠珏先剥了一块出来，散了散热，塞进小狐狸嘴里。 等着吃的东西就是特别好吃，虽然还是有点烫，但很香很甜，口感脆脆又粉粉的，小狐狸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食物，感觉很特别。 很快将一块栗子咽下去后，小狐狸再次尝试动手：“初初，自己来！” 表面那些栗子没那么烫了，比刚才好拿。 但小狐狸拿起一块，刚用嘴舔了舔壳，还是有点被烫到，连忙将栗子放下。 他看向段亦知，发现段亦知吃得很好，便问了出来：“哥哥，你怎么拿的啊？你不烫吗？” “不烫啊。”段亦知说，“你拿壳就好了。” 望着被自己放下的那颗栗子，小狐狸宝宝不禁陷入沉思这是哪里出错了吗，难道他刚才拿的不是壳吗？ 爸爸吃得很好，哥哥吃得很好，他就吃不了，只能舔舔壳，难道是这个叫栗子的东西在欺负他吗？ 可恶，为什么只欺负他？ 两位家长见他表情凝重，无奈且好笑地说：“没事初初，爸爸现在就给你剥啊，爸爸给初初剥好多，初初可以慢慢吃。” 裴承允很快就剥了好几个，给小狐狸送过去。 小狐狸一口气塞了两个，塞得腮帮子鼓鼓，好像藏食的小仓鼠。 但两个对他来说太多了，栗子偏干，咽下去时毫不意外地噎住，噎得小狐狸宝宝直打嗝。 第54章 第 54 章 被栗子噎到的小狐狸宝宝连连打嗝。 这可能是他第一次噎这么严重, 那一刻仿佛灵魂离体，打得停不下来。 因为身体小，打嗝都成了一件需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做到的事, 小小的胸腔夸张起伏着, 打一个嗝, 整个上身都跟着收缩一下。 这种滋味肯定不好受，但看着的人无法不被他这样的反应萌到。 ——连打嗝都要这么可爱的吗！ 当然小楠初本人不觉得，对一个小孩来说, 这样是很累人了，没打几个他就累了。 手边没水, 楠珏赶紧给他倒了杯牛奶：“你慢慢吃啊，这里又没人跟你抢……快点喝牛奶，喝一口……” 第一口没能顺利喝下, 杯子刚倾斜, 才张开嘴，一个无法控制的嗝就上来。 小楠初非要自己扶着杯子, 手跟着一抖, 直接用牛奶洗了个脸。 楠珏：“……” 简直是雪上加霜。 还好没有呛到, 只是洗脸而已。 楠珏还是先喂小家伙喝了口牛奶，让他把噎着的栗子咽下去了。 “呼——” 小楠初呼出一口疲惫的气, 打嗝太累了, 他明明才睡醒，硬是给他打累了。 不过甜甜香浓的牛奶搭配栗子, 意外完美合适，在嘴里回味起来, 竟有些意犹未尽。 栗子好吃, 就是太噎人, 有点废小狐狸，小楠初认真地在心里做出评价。 楠珏拿来湿毛巾给小狐狸擦脸：“你慢慢吃啊，又没人跟你抢，这么多都是你的。” “就是啊，喝牛奶还能喝到脸上去。”裴承允一边笑一边说，“小笨蛋。” 听到小笨蛋，小狐狸又不行了：“初初不是小笨蛋！” 他明明那么聪明，那么机智，爸爸就只会造谣他。 什么臭爸爸，不能要了，现在就拎出去扔了。 “吃栗子都会噎住，喝牛奶还喝到脸上，不是小笨蛋是什么？”裴承允故意再说一遍，加重语气，“就是小笨蛋。” “初初不是！”小狐狸生气了，很不服气地大声反驳，“爸爸才是，大笨蛋！” 裴承允当然不介意被小狐狸这么说。 他就是故意逗小狐狸，欣赏小狐狸炸毛时的可爱反应。 再说了一遍：“初初就是小笨蛋。” 小狐狸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绝地反击：“哼！爸爸是，老笨蛋！” 下一秒就扑进楠珏怀里，紧紧抱着楠珏的手，抬头看向楠珏：“初初不要，这个爸爸了！给初初，换个，新爸爸吧！” 裴承允：“……” 这就过分了！ 楠珏憋住不笑：“真的要换个爸爸吗？” 小楠初点头：“嗯！” 裴承允：“喂！” 没人理他。 楠珏问：“那换个什么样的啊？初初喜欢什么样的？” 裴承允：“……喂！” 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但楠珏竟这么问起来了，内心一慌，老夫老妻的，多伤感情啊。 小楠初思索片刻：“换个聪明的！” 他说：“这个爸爸，太笨啦！初初不喜欢了！” 裴承允：“……” 楠珏好笑地看向裴承允，嘴上没说什么，但眼神就像在说：现世报看到了吗？看你以后还逗小孩子吗？ 裴承允就没办法了，大狐狸让他爱的死去活来，小狐狸把他萌得乱七八糟。 唉，这辈子是被他们俩吃死了。 自己惹毛的小狐狸还得自己哄，裴承允立刻剥出好几颗完整漂亮的栗子肉，推到小楠初面前：“好了好了，初初不生气了，爸爸给你剥的，快吃吧！” “初初不吃，你剥的！” 小狐狸还在记仇模式中：“不吃不吃！吃你剥的，初初会变笨！” “不会变笨的，爸爸刚才说错了，我们初初是小聪明，又漂亮又聪明。” 裴承允能屈能伸，能把孩子惹毛，就能把孩子哄好。 而且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上演，裴承允就是有这样的奇怪癖好，有事没事喜欢逗逗小宝贝，欣赏他炸毛暴躁的模样，再把他哄好。 小狐狸是记仇，但更喜欢听好话，非常不禁夸。 要说他“笨啊”之类的词，他绝对不会承认，还会觉得爸爸是在造谣。 可要说他“聪明、漂亮、可爱，机智”的话，他真诚相信，统统接受，并且立刻开始飘飘然。 多少次都一样，就是这么没有志气的小狐狸。 所以这也是裴承允喜欢逗他的原因之一。 果然，小狐狸听到这些赞美词，表情立刻就变了，还摇头晃脑了一下。 嘴巴没说什么，但用行动表示着：对啊，他就是聪明又漂亮的小狐狸。 裴承允看出来了：“快点吃吧，聪明的小初初，慢慢吃，不要太急了，多嚼几下再咽。” 小狐狸就不生气了。 其实他最喜欢楠珏跟裴承允，从不会认真跟他生气。 这种程度更像是闹闹小脾气，因为知道会有人哄，所以说话才敢肆无忌惮。 现在裴承允用剥好的栗子肉求和，还将他赞美了一遍，小狐狸心情就平复了。 不过还是要再说一句：“不可以再说，初初是笨蛋，初初不是笨蛋，初初很聪明的！” 有这样的小朋友吗。 有这样自己夸自己很聪明的小朋友吗。 裴承允跟楠珏忍着不笑。 段亦知看着他，表情挺严肃认真，想反驳什么的样子，但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嘴。 吃完栗子后，裴承允开始陪小楠初玩，带着他满屋子蹿。 小楠初先在家里开了一圈小摩托车，再骑了好几圈带着辅助轮的自行车。 看得出来，小楠初很开心，很喜欢有裴承允陪着他，一直在笑。 这样的画面该让段亦知嫉妒，但他知道裴家的氛围一向如此，现在就只有羡慕了。 孩子要的陪伴就是这样而已。 不是非要大人带着他们做什么，要去哪里玩，买多少玩具零食。 其实只要有大人在身边就足够了，哪怕不出门，只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栗子。 对一个小孩子而言，最重要的从来不是物质方面的满足，而是能感受到爸爸妈妈对自己的在乎跟爱。 楠珏很少跟他们一起疯，有一个是这样就够了，他得清醒，负责盯着他们，别让他们把家拆了。 他还坐在段亦知旁边，看到段亦知露出茫然的表情，摸了摸他的头：“想跟他们一起玩吗？” 段亦知回神，摇了摇头：“不是想玩，就是有些……” 羡慕罢了。 段亦知没说完整，转说：“我爸爸很少跟我们在一起，妈妈又喜欢家里安静，我们家很少这么热闹的。” 说完又觉得不对。 段亦知自嘲地想，也有过这么热闹的，不过是阮惠敏跟段家梁吵架的时候，场面比现在热闹多了。 楠珏看着他的表情变化，不清楚他想到了什么，但大概率不是好事。 想安慰又不知道能怎么说，太聪明的小孩不是轻易能被三言两语就安慰到的。 接近晚饭点，段家梁终于联系了裴承允，他说自己今天不能来接段亦知了，麻烦他们再照顾一晚。 他跟阮惠敏闹离婚的事惊动了双方父母，毕竟事关重大，是关系着两个家庭的利益，双方家长都很反对。 下午两边父母约在一起见了面商量，场面一片混乱。 段家那边全程数落段家梁，但无非就是要他改正错误，以后多多关心孩子跟老婆。 阮家父母先指责段家梁一通，后来也说了阮惠敏几句，觉得她小题大做，矫情闹得，两个孩子都这么小，他们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上午两人见面就没谈拢。 段家梁道歉了，可阮惠敏并不接受，觉得他永远无法改好，还是执意要离。 下午再这么一闹，阮惠敏更不好了，两边家长还没走，她借故去洗手间，直接闹起了消失，连小儿子都不要了。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两边的人都在到处找。 小儿子年纪还小，不太记事，扔给保姆照顾也没什么。 但段亦知已经懂事，怕他知道跟着担心，还不如再裴家多待一晚。 段家梁在电话那头的语气焦灼：“你先不要告诉小知这件事，我怕他知道了更担心，今晚要继续麻烦你们了……真是很不好意思，明明是我们的家事，却一直打扰到你们。” “没事，我知道了，我不会告诉他的。” 这种事小孩确实是不知道好，因为知道了也帮不上忙，只是跟着难受。 裴承允问：“需要我帮你们一起找吗？” “让你照顾孩子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段家梁说，“我们先找着，应该能找到，她会去的地方我都有数。” “行，那就好。” 挂了电话，裴承允思考着该怎么跟段亦知说。 这要是小楠初，随便几句就能糊弄过去。 可段亦知不行，他那么聪明，这时说什么都像借口，更不用说他要说的本来就是借口。 而且段亦知从晚上开始就有些坐立不安，很白天不一样，变得很不自然。 难道是在等着段家梁来接他回家？ 这么想，裴承允更不知道怎么说了。 一直到了他们平时睡觉的时间，裴承允都没想好怎么说。 最后他决定不说算了，不说最自然，直接睡到明天，万一段家梁把他老婆找回来了，那还省一个借口。 本来这样对段亦知而言也是最好的。 他一点都没有回家的欲望，现在回到那里只有压抑，他更想待在裴家。 可刚才在洗手间，他意外发现手臂上的鳞片又出现了。 而且这次出现的面积巨大，不仅是手臂，连带着半个身体都有。 看上去非常吓人不说，段亦知更是担心，万一脸上也出现怎么办？吓到他们怎么办？ 他坐立难安，想着要不要自己回家算了。 可段家梁迟迟不出现。 小楠初还突然说：“哥哥，今晚我们也，一起睡吧！” 第55章 第 55 章 长得奶乎乎的, 脸蛋跟布丁果冻一样。性格也软乎乎的，对他十分友好。 段亦知说：“你不用去，我拿来给你就好了。” “我, 我想去！” 盆栽必须要到手里, 小狐狸才能安心。 连忙抱住楠珏大腿, 小楠初抬起头，水灵灵的双眼眨巴眨巴：“……爸爸，初初可以去吗？初初可以, 过去的吧？” 这样撒娇请求，是裴承允看到绝对会羡慕的画面。 楠珏对上对他的眼神根本无法拒绝, 无奈笑道：“初初可以去，爸爸陪你们一起去。” “真的吗！”仿佛这是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但接下去画风一变, “那哒哒呢, 要一起去吗！” 不能忘记他的好兄弟。 楠珏好笑地说：“哒哒去做什么啊，它在家里待着就好了, 我们很快回来的。” 段亦知：“楠叔叔, 其实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小区里很安全的。” “不用客气，说好了叔叔会送你去, 一起去吧。” “对啊, 一起去！” 小楠初附和，心里只想着他的盆栽。 最后他们一起将段亦知送了回去。 楠珏存了些私心, 想见见段亦知家长，告诉他们今天发生的事。 虽然这样想不太好, 但他就是觉得段亦知缺乏家长关心, 又担心他一个小孩子说不清楚, 所以想为他将这件事解释明白。 可遗憾的是，他家的大人都不在，只有一个保姆。 保姆说，段亦知的弟弟下午突然发烧了，阮惠敏带着他去了医院，还没回来。 段亦知对此并没有太大反应，只默默回房间拿了盆栽给小楠初。 盆栽上的灵力比他上次见的时候更弱了些，但小楠初还是很高兴，独属于他的灵力让他充满了熟悉感跟安全感，恨不得立刻全部吸收了。 楠珏提醒他：“初初，要跟哥哥说谢谢啊。” 怀抱着这颗仙人球盆栽，小楠初都不愿意让楠珏帮他拿。 对段亦知的道谢心甘情愿，声音清悦：“谢谢哥哥！初初好开心！” 段亦知看着他笑，心情也莫名好了起来：“你喜欢就好。” 回去路上，仙人球盆栽还是交给了楠珏。 一个小孩抱着这东西，怎么看都很危险，楠珏生怕傻乎乎的小家伙把自己的脸送上去给仙人球刺。 结果才这么想完，小宝贝就摔了一跤。 因为拿到盆栽太高兴了，走路一蹦一跳，一不留心就倒下了，没受伤，就是跟大地来了记亲密接触，脸蛋立刻灰扑扑的。 看得楠珏一阵后怕，还好盆栽拿过来了。 “初初，你走慢点，好好走。”楠珏强行牵过他的手，“爸爸牵着你，不要跳了……真是的，这么喜欢仙人球啊。” “嘿嘿，喜欢。” 楠珏第一次见他这么喜欢一样东西，开始设想在家院子多种一些的可行性。 现在的花花草草难照顾得很，在野外吹风日晒都能坚强存活，种在家里后，少一口水干死，少晒一会儿太阳枯死。 相比之下，仙人球好养活多了。 小宝贝又这么喜欢，看来家里是该多种些。 但或许是灵力离开身体太久了，重新吸入并不顺利，过程相当缓慢。 从拿盆栽到家到晚上睡觉，小楠初都没吸收多少，于是晚上非要抱着盆栽一起睡。 裴承允跟楠珏哭笑不得，把这种东西带上床，觉得他是想搞谋杀。 可又抵不过他的撒娇攻势，最后还是妥协，在床角加了把凳子，把盆栽放到了上面。 那天晚上，小楠初终于不再满床乱滚，而是一直缩在床角，隔着围栏吸收自己的灵力。 第二天醒来，附着在盆栽上的灵力已经全部纳入小楠初体内，虽然实际上没有到达一尾的程度，但比之前好了太多，至少灵力能够凝聚起来，不再混散。 做了太久的普通小孩，终于有了点灵力，小狐狸宝宝高兴地简直要上天。 立刻调转灵力，试图将脚镯上的灵力也吸出来。 可惜还差那么一点点，没有成功。 不过没事，能恢复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之后再慢慢调整修炼，灵力总会慢慢回来的。 高兴太过的下场就是灵力泄露。 吃早餐的时候，小楠初总是忍不住偷偷调转一□□内的灵力，次数多了，就让楠珏跟裴承允察觉到了。 但他们没有怀疑小楠初，都以为是对方的问题。 因为灵力不多，隐隐约约，这样的程度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刚好裴承允打了个喷嚏，楠珏以为是他漏出来了。 裴承允也这么以为，还想楠珏今天太不小心了，不过没暴露出什么，他就没放心上。 小楠初在时，他们没说什么，送完孩子的回家路上，楠珏先开口：“吃早餐的时候你怎么回事，以后能不能小心点，可别再吓到初初了。” 有过前科但这次被诬赖的裴承允：？？？ “吃早餐的时候我怎么了，我什么时候吓过初初？” “你没吓过？” 楠珏不想看他狡辩：“之前不就是你得意忘形现了个原形，结果把初初吓得生病？”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翻旧账？那次也不是我故意的啊。” “你是不是故意的不重要，但是小孩经不起你这么吓啊。” “？？？”莫名被指责，裴承允感到十分委屈，“你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翻旧账……不就是昨天吃掉了你的冰激凌，有必要这么记仇吗？” “我记仇？你真敢说，那个冰激凌是我的，你不经我同意吃掉了，还说是我记仇？ “我今天会给你买新的！” “这是季节限定口味，已经不卖了，你上哪里去买！” “你为了一个冰激凌跟我翻旧账，你还吼我，你肯定是不爱我了！” “我再爱你你也不能吃我的冰激凌！” “你就是我不爱我了，今天吼我，明天是不是要带着孩子改嫁了！” “……你闭嘴吧！” “我就不闭！你说清楚，你还爱不爱我，是不是最爱我！” “……” “罪魁祸首”小狐狸对此一无所知，今天连上幼儿园都没有前两天排斥，在课上反复尝试现在自己的灵力能做到什么。 幼儿园小班的课程轻松，上午的手工课就是一起捏橡皮泥。 陆雨信一边捏一边跟他说话：“昨天的新老师，今天没有来呢，好奇怪。” 但小楠初已经不在乎老师像狗像人了，敷衍应道：“……唔，噢。” 尝试着用灵力捏，可惜失败了。 “你喜欢新老师吗，我都没有看清他长相。” 小楠初：“……额，噫！” 差点成功，结果又失败了。 陆雨信见他不理自己，也没生气，继续自己捏自己的橡皮泥。 捏的差不多了，看小楠初还是没有进展，才凑到他耳边，轻声地说：“……你的灵力，漏出来了，小心点。” 这句话成功将小楠初吓回神。 对他而言，陆雨信说的话跟恐怖片没有区别，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你……” “嘘，小声点，不要被别人听到。”陆雨信说，“我跟你一样，也不是人类。” 不管说什么，陆雨信都是这幅淡定的模样。 “我们都不是人类”跟“我刚吃了饭”一样轻松如常。 但小楠初还是很震惊，因为他压根没发现陆雨信的不同之处，在他看去，陆雨信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小孩。 陆雨信小声地说：“你要藏好自己的灵力，不要漏出来。我爸爸妈妈说，外面有坏蛋，专门抓我们这样的小孩，抓回去就吃掉了。” 小楠初：！！！ 那一瞬间，他带入的是要抓自己的火神跟树神，难道他们也是为了吃掉自己吗。 陆雨信见小楠初满脸惊恐，问：“我吓到你了吗？” 小楠初疯狂点头，要不是他胆子大，都要被吓死了。 陆雨信又安慰他：“我看你脚上戴的东西，就猜到了。你爸爸妈妈，一定很厉害吧，灵力好强大，大坏蛋应该不敢抓你。” 小楠初摇摇头：“我爸爸，只是人类。爸爸说，这是买来的。” 陆雨信呆滞了一秒，也不确定该不该信，最后还是信了：“是这样啊，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唔。” 这就说来话长了。 可第一次在人间遇上非人类小伙伴，小狐狸就像找到了组织跟依靠，很快将自己为什么会来到人间的原因说了。 包括树神跟火神在抓自己的，自己失去所有灵力的事情。 大概是小楠初讲得太过逼真，又是从未接触过的东西，陆雨信全部信了。 总是淡定冷静的脸上也有了“震惊”的表情。 “你真了不起，一边躲避两个大神仙，一边找尾巴，一边当人类小孩，你太厉害了……” 虽然在人间做最多的是跟爸爸撒娇卖萌，但说出来后，简直是小狐狸人间历难冒险记。 第56章 第 56 章 小宝贝开始着急了：“……我答应你, 不告诉爸爸！” “那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了，你要是说出去，会被大妖怪抓走的。” 小楠初咽了咽口水, 谁让他真的见过大妖怪。 吓他用这种话就够了, 效果不错。 “……好，我不会, 缩出去的！” 黑狼暴露了自己，又不想挨骂, 能做的就只有拉小楠初入伙。 趋利避害是生物本能, 反正小家伙看上去并不害怕，他也不是要对小家伙造成伤害。 黑狼说：“你爸爸是我老大，他让我来这里保护你。怕吓到你, 所以不让你知道我会说话。” 小狐狸眨了眨眼, 声音颤颤：“……爸爸, 是狗？” 他的逻辑简单，狗的老大就是狗老大，爸爸就是狗。 黑狼没想到他会这样理解：“不是！” 小楠初疑惑地问：“那爸爸，是什么？” 逻辑被这个小家伙带偏了。 黑狼没打算说出裴承允跟楠珏的真实身份，结果被小楠初一绕, 问题就成了这样。 “……你爸爸当然是人类啊。” 小楠初生气了：“你骗人！” 他说：“你又不是人！爸爸不是, 你老大！” 逻辑感人, 但很有自己的一套, 不仅说服了自己, 差点还说服黑狼。 小楠初气呼呼地说：“哼, 我要去, 告诉爸爸！你还骗我！” 黑狼真是怕了他, 赶忙叼住他衣领：“好了好了, 我告诉你。” 小楠初很有气势：“快点缩！” 黑狼想了想，刚才看见自己说话，小家伙并不害怕，还很兴奋……要不就将真相告诉他，知道爸爸都是大神仙，说不定他会更加兴奋？ 要是小家伙能高高兴兴的，裴承允肯定不会计较他的失误了。到时候他们父子坦诚相见，自己也能提前退休？ 利弊相较之下，值得一搏。 黑狼直接说：“小家伙，你爸爸是大神仙，所以是我的老大。” 小楠初一愣。 大神仙？他爸爸？ 怎么可能呢，小狐狸不相信：“你又说谎，爸爸不是……” “是真的，我没说谎，你爸爸是树神，大爸爸是火神，他们都特别特别喜欢你，所以才选了我来保护你。” 心想，兴奋起来吧人类幼崽，这才是值得让你兴奋的事。 然后就看着……小家伙的眼睛逐渐失去光彩，脸色也迅速变白…… 黑狼一惊，这是什么情况，刚才不是还很兴奋吗？ 他以为小家伙会害怕时，小家伙很兴奋。他以为小家伙该兴奋了，结果他竟然吓白了。 这叫怎么回事？这孩子怎么老反着来？ 赶紧兴奋起来啊！ 黑狼直接把话说出去了，想收回都没余地。 只能自我安慰，他肯定是兴奋的，肯定是兴奋过头了，觉得像做梦一样，才会没有反应。 “小家伙，你是不是太高兴了？我理解你的心情，毕竟突然多了两个大神仙当你爸爸。” 虽然小家伙的表情，怎么都不像是在高兴…… 小楠初已经傻了。 听到爸爸是神仙的时候，他就傻了，听到竟然还是火神跟树神后，他脑子一片空白，只出现了一幅画面——小狐狸烤肉串。 会傻是正常的。 突然被告知朝夕相处的爸爸其实就是在追杀你的人，换谁谁不傻？ 小楠初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是他的爸爸呢？ “初初不信……不是爸爸……” 小狐狸倔强地想着，只要他不承认，爸爸就不是。 可黑狼也在自我催眠自欺欺人：“你就是太高兴了，高兴到不敢相信。” 高兴个鬼！ 要真的是，小狐狸马上没得做了！ “他们是很厉害的大神仙，保证以后没有人敢欺负你了，你会是最幸福的小孩！” 别说了，快别说了！ 小狐狸宝宝感觉自己承受不住。 黑狼看着他的反应，越看心越凉。 在他以为里，小家伙知道后应该兴奋地去找他的爸爸要亲亲抱抱举高高，然后一家人美滋滋。 总之绝不是现在这种模样。 小楠初失去了回应，没再说话。 黑狼开始思考如何自首认罪能让裴承允轻点捶他。 二十分钟后，楠珏从书房出来，惊讶地发现小楠初竟老老实实地站在。 不是装出来的样子，小楠初压根没注意到自己来了，是很认真地在罚站。 楠珏的心立刻软了。 还是很乖的啊，知道要承担责任，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 楠珏走过去：“好了，时间到了，初初不用站了。” 还以为能看到小家伙欢天喜地的样子，结果小楠初贴着墙，似乎有点怕他，声音弱弱地说：“……是，初初，知道了。” 根本不愿意靠近他，贴着墙慢慢挪走了。 楠珏莫名紧张，难道是这次惩罚太过了？怎么小宝贝好像傻了？ 小楠初走远后，楠珏才很小声地问黑狼：“刚才发生过什么吗？他怎么一下子变这样了？” 黑狼更不敢说了。 现在要说出来，要锤死他的不仅是裴承允，还有眼前这位。 毕竟小家伙没有说出来，他就能苟多久是多久吧。 黑狼摇了摇头，表示刚才没事。 但之后小楠初一直很反常，到底是个孩子，知道了这样的事，根本藏不住，纠结紧张表现在言行里。 裴承允回家时，不敢再像往常一样上前撒娇讨抱。 吃饭的时候，不敢再跟大人说话，闷声吃自己的，头都没抬起来。 最离谱是晚上洗澡时，呆呆坐在浴缸里，楠珏松了一下手没扶，他竟然就滑到水底吐泡泡去了。 睡觉前，楠珏再忍不了，强行将他抱入怀里。 摸摸他的小脑袋：“怎么了啊？今天爸爸让初初罚站后，初初就不喜欢爸爸，不想理爸爸了？” 听到这话，小狐狸直接鼻尖一酸。 他不是不喜欢爸爸，就是因为太喜欢爸爸了，所以心里好难过呀。 “不是的，初初喜欢、喜欢爸爸……” 说话已经带上了哭腔：“但是爸爸，会不喜欢初初……” 呜呜呜，他要变成小狐狸烤肉串了。 楠珏听到他这样的哭腔就心疼了，还以为是今天的惩罚太严厉了，已经到他开始怀疑爸爸不喜欢他的程度。 “爸爸怎么会不喜欢初初呢，爸爸会一直喜欢初初的。”楠珏亲亲他的额头，“初初永远都是爸爸的乖宝宝啊。” “……不管初初，是什么，都喜欢吗？” 楠珏没明白，但顺着他：“只要是初初就喜欢，永远都喜欢。” 虽然得到了确定的回答，但小楠初还是心有怀疑。 因为爸爸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要知道了他是那只小仙狐，还是会把他做成烤肉串的吧。 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才四岁，就已经尝到了失眠的滋味。 确定裴承允跟楠珏都睡着后，小楠初从床上爬了起来。 四米大床的好处在这时体现，他不用碰到爸爸就能下床。 摸着黑慢慢去到黑狼的房间，轻声喊道：“哒哒……哒哒……” 黑狼警戒性高，有点声响就睁开了眼。 乌漆墨黑的房间里，只有微弱光线从窗外透进，然后他看到一个小小黑黑的轮廓朝他走来，边走边诡异的喊着。 黑狼差点一命呜呼，认出来是小楠初后，跳起来开了灯：“……小家伙，半夜不睡觉，来我这里做什么？” “我，我睡不着……我想跟你，说说话……” 小楠初也不客气，直接在黑狼的窝垫里坐下了。 黑狼觉得其中大部分责任是自己的，也就在旁边趴着了：“你想跟我说什么？” 小楠初叹了声气，很纠结地问：“……爸爸，真的是，大神仙吗？” “是啊，不信你可以去问他们。” 小楠初才不敢问，他怕变成烤肉串。 他要是敢，也不至于大半夜来找黑狼谈心。 黑狼：“爸爸是大神仙，你不是应该开心吗？为什么你一点都不高兴？” 这些事憋在心里是非常沉重的，黑狼一问，小宝贝就藏不住了。 他摇摇头：“……其实我，不是人。” 黑狼：？？？？ 小朋友你在说什么，大晚上你这样很吓人的！ 小楠初叹着气：“我是一只，小狐狸……在仙山，被撞了一下，睁开眼，就在这里了。” “我本来，是想回去的，可是灵力，都消失了……” “我不敢，告诉爸爸，因为……” 因为爸爸就是在抓他的人。 小楠初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说，其实说到这里，他就有些后悔了。 赶紧加上：“……我不告诉爸爸，你会说话，你也不要，告诉爸爸，这些事。” 对于小楠初这些话，黑狼很是震惊，脸上表情复杂精彩。 第57章 第 57 章 可听到段亦知想跟自己说话, 他愣了愣。 小青龙要是恢复记忆了，他们还能说说话算算账。 小青龙要是没恢复记忆，什么都不知道, 那他们有什么好说的？ 等等, 难道他恢复记忆了？ 小狐狸宝宝紧张起来，楠珏还在这里呢，这种事不能被爸爸知道。 但楠珏同意了：“可以啊，你想跟弟弟说什么，直接说吧。” 俩小孩说话, 难道还需要回避吗？ 楠珏都没这样的念头, 就在一旁坐着。 段亦知并不介意, 视线转移到小楠初身上：“昨天你来找我的时候，说我撞过你, 你还记得吗？” 啊啊啊，这条小青龙真的好坏啊！ 失忆了他都这么坏，他就是条坏龙。 还当着爸爸面呢，这要小狐狸宝宝怎么说, 根本没办法说。 小狐狸支支吾吾：“……唔，没有呀, 我没说。” 只有明目张胆地撒谎了。 段亦知却继续：“你说了, 你一上来就这么说, 还说我是坏什么，我当时没听清。” 他肯定是故意的！ 他绝对是故意的！ 小狐狸宝宝决定等会儿就从玩具箱里翻把刀, 给这坏家伙来一记！ “但当时你还没说完, 就被打断了, 现在可以继续说下去。” 小狐狸宝宝才不想说, 他现在只想把小青龙从家里叉出去。 但楠珏看过那会儿的监控视频。 昨天重点在熊孩子上, 其他细节就没提。 现在回忆一下，昨天真是小楠初主动去找段亦知的。 那时的场景让他也挺好奇，只是没看出来小楠初想做什么，反正就摔了一屁股，最后黑狼把他拎起来的。 楠珏：“初初，你昨天想跟小哥哥说什么啊？没事的，你直说就好了。” 小狐狸宝宝控制不住自己，急得原地蹦了两下，脚上的铃铛跟着作响。 “怎么了？”楠珏看笑了，“你蹦什么啊？” 小狐狸宝宝赶紧蹲下，不能蹦不能蹦不能蹦。 不能让爸爸看出哪里不对劲，他现在只是一个单纯的人类小孩。 还好机智的小狐狸宝宝很快想到了办法。 他蹲在地上，抬起了头，虽然很违心，但为了解决眼前的危机，只能胡说：“……好吧，其实我昨天，是想跟你，做朋友的！” 楠珏一听，瞬间觉得这小家伙可爱得不行。 原来是想跟人家做朋友啊。 这有什么可害羞的，竟然还不好意思说，还要原地蹦跶。 但段亦知不相信。 他又不傻，昨天小楠初气势汹汹地过来，那样子是来交朋友？狗都不信。 可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说想跟他做朋友。 不管是真是假，都让段亦知的内心有了点波动。 看向还蹲在地上的小楠初，小小圆圆一只，有几分可爱……好吧，质疑的话问不出口了。 楠珏问：“你是想跟人家做朋友啊？” 小楠初艰难地点头：“……是啊。” 心里默默补充，才怪。 楠珏这才更仔细地看了看段亦知。 模样自不用说，五官精致端正，还是罕见的异瞳。就是给人的感觉有些冷，不像是外向话多的小孩。 但小楠初第一次想跟谁交朋友，楠珏自然支持。 他想邀请段亦知留下来吃午饭：“小朋友，你吃午饭了吗？要不在叔叔家吃吧。” 不行！ 小楠初在心里呐喊，他才不想跟小青龙一起吃饭。 当然，段亦知也没想过要在别人家里吃午餐。 他今天过来，就是因为昨天发生的事对小楠初产生了好奇，忍不住想再接触一下。 他们住在一个小区，早上问了妈妈裴家在哪里，就独自过来了。 他还没吃午饭，但楠珏这么说，他便回答：“谢谢叔叔，我已经吃过午饭了。” 楠珏问：“那下午有空吗，来跟弟弟玩吧？” 不可以！ 小狐狸宝宝的内心在咆哮，他才不要跟小青龙玩。 但这个提议，段亦知没拒绝。 他就是觉得小楠初很特别，跟他之前见过的所有小朋友都不一样，如果有机会单独相处，也不是不行。 “好啊，那我下午再过来。” 说完，段亦知打算先走。 看得出来他们要准备吃午餐了，自己不该留在这里打扰。 可才转身往前迈了几步，一股熟悉却令他无比恐惧的痛感突然从胸口的位置炸开。 段亦知捂住胸口，脸上浮现惊慌与害怕。 这是他从出生起便有的毛病，跑过无数医院，见过无数医生，但一直没有找到原因。 身体总是莫名其妙地开始疼痛，以胸口的位置为中心，几秒之内曼延至全身。 而痛感也会逐渐加大，到最后仿佛万蚁噬心，头痛欲裂。 已经有几个月没发作了，段亦知没料到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巨大的痛感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撕裂，脑袋就像有人拿着榔头在敲。 才六岁的男孩，再能忍也抵不过这样的痛苦，很快就跪到地上，随即整个人倒下，缩成一团。 楠珏被吓一跳，立刻上前将他抱起来：“小朋友，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小狐狸宝宝还蹲在地上，见小青龙突然这样，他也害怕。 然而段亦知一被挪动，浑身更痛，紧闭着双眼，痛苦低嚎。 屋外的天气也在这一刻骤然变化，前一秒还阳光明媚，转眼却黑云密布，闷雷作响，风雨欲来。 楠珏很快找到了原因，他发现段亦知身上带着诅咒。 而这个诅咒，还是狐族下的。 无论怎么看，段亦知都是一个人类小孩，楠珏不明白他身上怎么会有狐族的诅咒。 但眼下来不及过多思考，楠珏先渡了一部分灵力给段亦知，帮他缓解。 段亦知已经疼晕过去，脸色苍白，好在有楠珏的灵力，得到不少缓和，至少没再疼醒。 小狐狸宝宝缩在楠珏身侧，亲眼看着段亦知的胸前手臂浮现出好几个伤口，都黑漆漆的，实在怪吓人。 他不知道段亦知是中了诅咒，第一次看到这种画面，只觉得可怕。 等段亦知完全平静下来，楠珏才仔细去看他身上的印记。 错不了，肯定是狐族下的。 可惜楠珏无法帮他解开，因为诅咒无关地位身份法力，只有下咒者才能看到具体伤口，能为其治愈，为其解咒。 但谁会对一个孩子下咒？ 在人间的狐族就那么几个，楠珏都知道，没有谁敢做出这种事。除非是……那只偷偷跑来人间的小仙狐。 楠珏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其他狐族都是大人了，知道滥用诅咒的后果，不至于对一个小孩这样。 只有不懂事又胡来的小仙狐，才可能做出这种事。 但要真是这样，估计小仙狐得掉好几条尾巴，事情也要比之前复杂了。 之前他们没怎么考虑小仙狐会遇上危险。 可下咒的要真是他，没了几条尾巴，灵力必然减退，难保不会遇上危险。 楠珏唤来黑狼守着还没醒来的段亦知，顺便看着小楠初。 自己则去打电话联系其他同类，想确定到底是谁下的咒。 小楠初蹲坐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段亦知身上的伤口。 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再看了，可眼睛就是不听话。 这么多伤口，一定很疼吧。 小狐狸宝宝的同情心忍不住泛滥了，如果有灵力，他会愿意帮小青龙治好这些伤口。 可他现在没有一点灵力，只能看看了。 过了十几分钟，段亦知身上的伤口才消散褪去，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狐狸宝宝欣喜开口：“你醒了！” 说完想起，不对，他们是仇人，他不应该高兴的。 段亦知浑身僵硬地坐起来。 短短十几分钟，他却像是经历一个轮回，缓了好久，才想起来，自己的老毛病又发作了。 可令他意外的是，这次的痛感减弱很多，虽然身体还是会有电流经过般的刺痛感，却完全能够忍受。 这种情况从未有过。 段亦知看向小楠初：“……我刚才昏过去了？” 小狐狸宝宝立刻忘记前一秒的想法，绘声绘色地回答：“是呀！你刚才，说倒就倒下了，是爸爸把你，抱上来的！” 段亦知静静地看着他，觉得不可思议。 以前他跟小朋友一起玩时，突然病发，吓得那群小朋友再也不愿意跟他玩了。 但眼前的小家伙脸上不见丝毫害怕，见他醒来，还有点开心的样子？ 段亦知问：“……你不害怕我吗？” 小狐狸宝宝不解：“为什么要害怕你？” 怎么能怕仇人？他才不是这么没有志气的小狐狸。 而且他看到了段亦知身上的伤口，既然知道原因，就不会害怕了。 段亦知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我像个怪物一样，你不觉得吓人吗？” 第58章 第 58 章 大家现在都是小朋友, 论体型他也打不过段亦知，复仇计划决定暂时停止了。 这场大雨下了两个多小时，等雨停后, 楠珏送了段亦知回家。 那天小楠初喝了不少热水，因为楠珏对他生病有了阴影, 很担心他再倒下，让他喝了好几杯。 晚上睡前, 他叮嘱小楠初：“初初，睡觉前要上洗手间。” 小楠初没还去, 但他已经滚到了床的角落, 大床令他失去再爬起来的动力, 只想瘫着。 而且他现在没有想要尿尿，觉得自己不去也没事的。 背对着楠初, 小狐狸说：“初初已经，去过啦！” 楠珏没怀疑：“真的啊，初初今天这么乖啊。” 虽然只是个小谎，但撒谎令小狐狸心虚，依旧背对着爸爸，不敢直视。 “……初初每天，都很乖！” 楠珏想说你今天才翻窗淋雨了, 乖你个小短腿。 但看在他可爱的份上, 就不计较了。 “好, 初初每天都很乖，来，爸爸亲亲。” 楠珏压根没想到小家伙现在心眼变多, 挪到他旁边, 在那张果冻小脸蛋上亲了一下。 当晚, 小狐狸宝宝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回了仙山，还是小狐狸时的模样，在仙山肆意奔跑。 梦里跑来跑去，现实睡得滚来滚去。 梦里跑得来不及刹车，掉进了一个温泉，小狐狸整个身体都泡在里面，感觉暖洋洋一片。 现实的小狐狸……就尿床了…… 凌晨时分，小楠初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抱他，还脱他的衣服。 以为是做梦，不想睁开眼睛。 可过了一会儿，又听到裴承允的笑声，怎么听都很真实，他才慢慢睁开眼。 醒来就对上裴承允放大版的笑脸：“我们尿床宝贝醒了啊。” 小楠初一惊，什么？！ 尿床宝贝是谁？！ 低头看看自己的睡衣，已经换上新的了，身下床垫也是新的。 楠珏看着他，严肃问道：“初初昨晚真的去过洗手间吗？” 小楠初很心虚，看到楠珏严肃的模样，选择了否认。 逃避可能会受到的责骂是本能，而且对一个四岁小孩来说，最丢脸的事就是尿床。 小狐狸脸憋得通红，其实真相如何，已经写在他的脸上，但他还是坚决说：“……去、去过了。” “真的吗，那为什么还会尿床？” “因为，是因为……” 看到一旁幸灾乐祸的裴承允，小楠初手突然指过去：“是爸爸尿的！” 裴承允：“……” 小朋友，这你就过分了啊。 楠珏本来很严肃，想教育小宝贝，可听到这句话，一秒破功。竟然选择诬赖裴承允，这么离谱的话，也就小朋友能想出来了。 清了清嗓，收起笑容，楠珏说：“初初，实话实说，爸爸不喜欢撒谎的小朋友。” 小孩子会做错事很正常，但要学会承担责任，而不是逃避。 果然，楠珏这么说，小楠初就不敢继续狡辩，老实承认了：“好吧，昨晚，初初没去……” “为什么不去啊？” “……因为、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去？” “因为，太远了……初初睡了，懒得去……” 楠珏在心里默默深呼吸。 隐瞒不好，太坦诚也不好。 不生气不生气，小孩子的脑袋瓜是另一种未知生物，要耐心教他，不能生气。 楠珏说：“你看，现在这么早，爸爸都因为你醒来了，给你换衣服还要换床垫，爸爸好累啊。” 这么说，果然激起了小家伙的内疚心。 相比爸爸做的这些事，他睡前去下洗手间是最轻松的。 小楠初瞬间眼泪汪汪：“……初初，知道错了。” “不许哭鼻子。” 小楠初便拼命吸鼻子，抿住了嘴。尿床又哭鼻子，他已经是全世界最丢脸的小宝贝了。 最后的倔强让他说道：“初初，才没哭鼻子……” “那以后睡觉前，初初要怎么做呢？” 抽着鼻子：“……以后，要去洗手间。” “还有呢？” 想了想：“……不可以，对爸爸说谎。” 不错，小家伙这点还是很乖的，一说便明白了。 楠珏揉揉他的头，教育完是要哄哄的，不能让他害怕。 “以后初初要对爸爸说实话，你懒得去洗手间，爸爸可以抱你去啊。” 小楠初眨眨眼：“……真的吗？” 楠珏说：“当然是真的，初初心里想的所有事情，都可以告诉爸爸。” 小楠初愣了愣，所有事都能告诉爸爸？ 又问了一遍：“……真的吗？” “真的。”楠珏摸摸他，“好了，现在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裴承允抱过他，笑嘻嘻地说：“睡吧，尿床宝贝。” 好讨厌！ 小楠初立刻瞪了裴承允一眼，什么尿床宝贝，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称呼，太丢脸了。 可尿床的就是他，没有能辩解的话，小楠初好气啊，将头钻到枕头下，开始装死。 淋了那场雨，小楠初毫发无伤，一点没事。 生病的反而是段亦知，回到家时还好好的，压根没哪里不舒服，结果晚上发起了高烧。 他又做了那个噩梦。 梦的内容稀奇古怪，一副副画面快速闪过，大量零散。 他梦到自己好像是非人类生物，一会儿腾云驾雾，呼风唤雨，一会儿悠哉缓慢，云间漫步。 最后又是那座熟悉的山峦，他梦到自己穿梭其中，速度快到云都追不上。 就要降落前，又撞了上去。 但这次他竟看清了自己撞的是什么——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身后甩着好几条大尾巴，比他身体都大。 坠落黑暗前，他看到小狐狸同样晕晕乎乎，好像也跟着掉了下来。 等再从黑暗恢复光明，衔接的是他过去的人生。 从小婴儿到渐渐长大，从独生子变成哥哥，短短六年的事都脑海中闪现了一遍。 段亦知很不理解，梦里都在思考，这些是什么？ 是记忆吗？难道是他上辈子的记忆？ 真会有这样的事吗？ 如果是，那他到底是个什么？ 如果不是，为什么总让他梦到这些？ 这场梦简直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终于从梦境醒来睁开眼时，感觉身体都被掏空，无尽疲惫。 昏昏糊糊的视线无法清晰，他听到了阮惠敏的声音：“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 这才一点点清楚起来。 他看清了阮惠敏的脸：“……妈妈？” “你昨晚开始发烧，一直说胡话，再不醒我都要叫救护车了。” 难怪身体这么累，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手也提不起来。 “让你去淋雨，现在吃到苦头了吧。”阮惠敏念叨了几句，“你啊，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怎么还会去做这种事。” 阮惠敏给他测了体温：“温度终于有些退下去了，你该饿了吧，我先去把饭拿过来……你跟弟弟连着生病，我真是担心死了……” 段亦知喉咙疼，说不出话，饥饿感倒不明显，但嘴巴里全是苦味，很想喝冷水。 沙哑地说道：“妈妈，我想喝水。” “知道了，一会儿给你倒。” 阮惠敏出去了，很快端着饭跟水回来。 段亦知喝了一口，发现水挺热：“……我想喝冷水。” 阮惠敏瞪他一眼：“还喝冷水，嫌病的不够？” 段亦知只好默默喝了半杯热水。 虽然没冷水解渴，但喝下去后，手脚变暖了些，有了力气。 阮惠敏拿起饭碗：“要不要妈妈喂你？” 段亦知下意识想说不用，他自己来就好。 可张开口又顿住，最后小声地说：“……好。” 终究只是个六岁的小孩，想要得到家长的注意跟在乎。 这一刻段亦知觉得生病也不错，至少妈妈会在他身边守着，还会喂他吃饭。 “吃过饭再把药吃了，然后好好睡一觉，我给你请了两天假，明天也在家里休息吧。” 段亦知嘴里含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好。” 大概是他很少这样，阮惠敏笑了笑：“小傻瓜，把饭咽下去了再说话，也不担心呛到啊？” 可还没吃几口，外面突然传来弟弟响亮的哭声。 阮惠敏立刻扭过头，随后将碗筷塞到段亦知手上：“你先自己吃吧，弟弟在哭，我去看看。” 说罢就快速出去了。 段亦知嘴里还塞着饭，却顿时索然无味，筷子在盘子里扒拉了几下，没有胃口了。 在床上呆呆坐了好一会儿，他听到房间外有说话的声音，接着阮惠敏开了门：“小知，楠珏叔叔来看你了。” 楠珏走了进来：“没有打扰你休息吧？你在吃饭啊？” “楠叔叔……我已经吃饱了，没有打扰……” 第59章 第 59 章 小狐狸甩着漂亮的大尾巴, 兴奋地要去找爸爸。 但这是他第一次在有大尾巴的情况下走路，尾巴一甩，走路就重心不稳。 重心不稳使直线变成斜线, 而斜线使小狐狸摔跤。 还没来得及走几步，距离爸爸还远得很，小狐狸就啪叽一下摔在地上了。 要在平日, 这必然得哭上一顿——一半是因为摔疼了，一半是想趁机撒娇。 小狐狸已经被爸爸宠坏宠娇了，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撒娇的机会，逮住就要爸爸亲亲抱抱举高高。 但这次情况特殊, 兴奋让小狐狸变得坚强。 摔倒后立刻从地上爬起来，灵活减速慢行，走着斜线去找爸爸。 “爸爸爸爸, 快看, 初初的尾巴！” 一边前进一边播报，生怕裴承允跟楠珏不知道他正在路上。 裴承允跟楠珏正在讨论早上那场诡异的阵雨。 就是段亦知回家后下的那场。 夏天已经结束，昨天那场阵雨却声势浩大, 说来就来。 降雨的区域也很奇怪，并没有波及到全城, 只集中在附近两个小区的上空。 范围小, 但降水量巨大，还好只下了半小时左右, 不然这小区得被淹了。 雨后阳光灿烂，又盛开了巨型彩虹，持续了整整一天。 这样的情况太过罕见, 从昨天到现在, 已经在朋友圈引起热烈讨论。 各类说法走向层出, 从气象角度到迷信角度都有。 有人觉得这是吉兆，理由是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完整的彩虹。 也有人觉得是凶兆，一定是这两个小区有什么邪恶分子，上天在下达暗示。 楠珏觉得这些说法都很有趣，便拉着裴承允一起看——两个大神仙获取娱乐的方式不过如此。 但对于这场雨，他们一致认为是段亦知做的。 时间正好，条件正好，能做的就是段亦知了。 只是原因不明，好好的下这么场雨做什么？ 两人正你一句我一句地猜着，然后就听到小楠初的声音从远到近飘来。 抬眼，一只甩着大尾巴的漂亮小狐狸出现了。 走路斜来斜去，不一会儿到了他们面前。 “初初，你怎么……” 楠珏感觉看到了一只毛茸茸的拟人玩偶，可爱到不行。 “爸爸看，初初的大尾巴！漂亮吗！” 小狐狸骄傲地将大尾巴伸到身前，用手抱住了。 裴承允的心脏被击中：“漂亮死了，我们初初小宝贝最漂亮了。” 小狐狸这样太太太可爱了，平时人类的模样就可爱，小狐狸的形态也太可爱，而人类跟小狐狸的形态结合，毫不意外成了可爱的平方。 甩着大尾巴就很萌了，竟然还把尾巴抱到怀里，裴承允感觉自己被当场萌翻，萌得恨不得立刻抱过来搓搓揉揉。 事实上裴承允也不客气地这么做了。 他伸手想去摸摸小狐狸的大耳朵——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耳朵，还毛茸茸的，看上去手感很好的样子。 但他的手才伸过去，还没碰到，耳朵尖的小三角就迅速向下一折，把耳朵遮起来了。 小楠初还没意识到，可耳朵自动表示拒绝，不让裴承允碰。 被小狐狸的耳朵拒绝，裴承允难过吗？ 并不，甚至陷入了更进一步的癫狂。 他的耳朵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连耳朵都这么可爱！ 裴承允把手拿开些，大耳朵就打开了，但他换了个方向伸过去，大耳朵又立刻向后折，还折出了飞机耳。 飞！机！耳！ 可恶！ 更！可！爱！了！ 裴承允不客气了，直接就摸上去，手感跟他想象的一样好，光是小狐狸的耳朵，他就能玩一天。 但小狐狸不喜欢被摸耳朵，会不舒服，抱着大尾巴向后一步避开，噘嘴道：“不要捏啦！初初的耳朵，不可以捏！” 就捏。 裴承允心想着，等会儿就强行抱过来继续捏。 不过嘴上装模作样地问：“初初耳朵不给捏啊？” 小狐狸认真点头：“嗯，不可以捏耳朵。” “那给爸爸摸摸尾巴好不好？” 蓬松柔软的大尾巴，看上去手感更好，裴承允一边问着，一边就伸手去抓了。 小楠初没防备，松开了双手，尾巴回去后面的时候，扫了裴承允一脸。 裴承允挨了一记，却依旧感觉满足。 难道这就是吸小狐狸的快乐吗？ “尾巴也，不可以摸。” 小楠初拒绝让爸爸触碰尾巴，他就是让爸爸欣赏下他漂亮的大尾巴，要动手的话，多少有些过分在其中。 裴爸爸才不听，一手抱着小狐狸，一手要去捏他的尾巴。 尾巴大却灵活，各种躲避，就是不让碰。 而裴承允也在这时发现一件很严肃的事。 因为尾巴的霸道出现，裤子直接被撑破，裂出一道巨大口子，成了一条开裆裤。 裴承允跟楠珏哭笑不得，这小家伙没发现裤子变成这样了吗？ 楠珏问：“初初，你的裤子破了，你没发现吗？” 小狐狸还真没发现，所有注意力都在耳朵跟尾巴上，哪里去管裤子是什么样。 小楠初站在沙发上，听楠珏这么说了，才低头去看，果然看到裤子裂了条大口子。 但对机智的小狐狸来说，这不算问题。 两下就把自己的裤子脱了，不穿就等于没破。 还挺自豪：“这样就好啦！” 白白嫩嫩的小幼崽，两条小短腿看上去又肉又软，好像动漫里的Q版腿。 搭配脚踝上的小铃铛，整个人就像个可爱吉祥物，又像个玩具抱枕。 大尾巴在身后轻轻甩动，撑破裤子却很自豪，好像还在等着爸爸夸夸他。 裴承允头顶冒出圣光，顺便落下彩虹泪。 楠珏目瞪口呆：“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裴承允双手合十：“……没事，我只是在想，我何德何能，拥有这么可爱的小狐狸。” 楠珏：“……” 没救了，扔了吧。 裴承允持续落泪中：“你们狐狸形态的时候，说话都这么嗲吗？” 可爱已经很足够了，可小狐狸的声音还又软糯又嗲，听得他浑身都酥了。 裴承允怀疑这是他们狐狸的天性，楠珏也是这样，原形时说话声音就会变软，特别好听。 楠珏：“……” 根本不知道这家伙在说什么，并不想搭理。 他们没有责怪小楠初的大尾巴撑破裤子，楠珏拿过那条可怜的裤子看了看，只觉得该给小狐狸定制几条新裤子了。 虽然他的大尾巴看上去很柔软，实际是很有力的，要是不穿定制的裤子，有多少条裤子都不够他穿。 楠珏伸手轻轻碰了碰小狐狸的尾巴：“爸爸能不能摸一下啊？” 小楠初非常双标，刚才怎么都不肯给裴承允摸，但换成楠珏，他犹豫一秒后，点头答应了：“好哦，可以给爸爸摸的。” 还主动将尾巴伸到了楠珏面前晃晃。 楠珏下手比裴承允轻很多，手法也温柔。 不像裴承允，他要是抓住小狐狸尾巴，肯定一阵用力搓捏，但楠珏知道小狐狸的正确rua法，顺着毛轻轻摸，让小狐狸十分满意。 裴承允不死心：“初初，给爸爸也摸摸。” “不要！” 小狐狸的耳朵一下竖起，尾巴灵活避开。 “为什么啊？”裴承允问，“你这么偏心啊，一碗水要端平知道不？” 小狐狸才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又从沙发上跳下去，叮叮当当地跑开了。 一场你追我赶上演。 小狐狸光着两条小短腿，大尾巴左摇右摆，走路歪歪斜斜，慢慢在前面跑。 裴承允一步就能追上他，但故意放缓速度，陪着他玩，哄他开心。 “初初跑慢点，初初跑太快了，爸爸追不上了。” 小楠初信以为真，笑得非常得意高兴，一顿乱跑。 等他看上去跑累了，再跑就要咳嗽的样子，裴承允才大手一捞，将他抱进怀里。 “这下被我抓住了吧，啊，还不让我摸尾巴。” 小狐狸玩累了，被抓住也心甘情愿，下巴搭在裴承允肩上，尾巴被爸爸摸了又摸。 但不情愿的情绪还是明显，尾巴避开好几下。 裴承允摸够了才问：“初初今天怎么这样子啊？怎么想到把尾巴跟耳朵露出来了？” 那当然是有正事要做。 小狐狸回答：“因为初初，要告诉小知哥哥啊。” “你打算这样告诉小知哥哥？” 小狐狸认真点头：“嗯！因为哥哥，是这样，告诉初初的！所以初初，想用一样的方法，告诉哥哥！” 两位家长相信段亦知的接受能力，但不确定要知道小楠初就是跟他相撞的小狐狸，段亦知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那初初打算怎么跟小知哥哥说呢？” 小狐狸的眨眨眼，认真说：“告诉他，撞一起的小狐狸，就是初初。” “就这样？” “嗯呐！” 裴承允跟楠珏半晌无言，好拽啊宝，你为什么这么拽。 你要这么拽，你的小知哥哥不一定能接受啊。 但再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比这更干脆直接的方法了。 比起委婉扭捏，或许这样更好。 他们想尽快将这件事告诉段亦知。 尽管段亦知是个聪明有主见的孩子，可在周围都是人类的情况下，突然恢复的身份也有可能为他带去迷茫。 他们想让段亦知明白，他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他们陪着他。 要是在平常，随便找个理由约段亦知出来就好。 但现在段家的情况复杂，他们要再说把段亦知带出去玩的话，多少有些不知好歹。 一时三刻急不得，只能等段家的事情告一段落了，他们再处理这件事。 巧的是，几天后，小楠初跟段亦知前段时间参加的模特试镜有了新的进展。 对方工作人员给楠珏打了电话，通知时间地点都有变化，三天后将对小朋友们进行第一次培训，现场需要一位家长陪同。 楠珏都快忘记这件事，小楠初更是不记得了。 但这事出现得非常巧，他们有了约段亦知的正当理由。 直接上门还是不妥，最后这个光荣的任务交到了小楠初手里，楠珏让他在幼儿园问问段亦知，要不要一起去。 段亦知答应的话，到时候从家里出发，他们就可以将这件事说了。 小狐狸身负重任，表示一定圆满完成任务，绝不让爸爸失望。 偏偏从那天开始，段亦知不去幼儿园了。 一切发生的刚刚好，小狐狸踩点两天，都没有见到段亦知。 听到这个消息，楠珏第一反应是段家的情况变严重，到了不能让孩子去幼儿园的程度。 可是这都几天了？ 这对夫妻还没吵出最终结果吗？ 不管他们怎么吵，至少不该牵扯到孩子啊。 不过就在楠珏犹豫要不要去看段亦知怎么样时，老天终于对他们仁慈了一回，将段亦知主动送上了门。 见到段亦知，他们都很惊喜，楠珏一连串问道：“……小知，你怎么过来了，这两天还好吗？初初说你没去幼儿园，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发生什么事，就是不想去了。” 段亦知坐下，先认真回答楠珏的问题：“幼儿园里教的东西都很简单，我觉得太浪费时间，我想留着时间去做更重要的事，所以就跟爸爸妈妈说不想去了。” 原来是这样。 想多了的楠珏松口气，确实，段亦知的水平留在幼儿园，怎么看都不适合。 不过段亦知说的话还挺有趣，楠珏问：“哦？那你现在在做什么重要的事啊？” “现在还不能说，等以后有适合的机会，我会告诉叔叔的。” 段亦知的回答冷淡却得体，大人听了都不好意思追问。 “叔叔，我今天来是想拜托你一件事的。” “嗯？什么事，你直接说吧，不用这么客气。” “……上次在这里看过的几本数学书，能让我借回家看吗？” 楠珏笑：“当然可以，说什么借，那些书本来就是要送给你的。” 楠珏把这个给忘了，要是他记得，早能以这个当借口去段家了，真是失策。 但借书也是段亦知的借口。 他这几天一直待在家里，连房间门都不出，只想专心调整自己的灵力。 可感知灵力的能力一直处于缺失状态，这让段亦知感到非常挫败。 这种时候他便很想见到小楠初。 小楠初就是有这种神秘的能力，能让他心情变好，能让他意识到还是有人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 但今天的小楠初哪里不对劲，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神情认真严肃，仿佛是大事专用表情。 段亦知好奇地问：“……初初，怎么了吗？你今天好像怪怪的。” 小狐狸严肃到不行，“我有秘密”四个字直接写在脸上。 小狐狸开口了：“……你，你来得正好！我，我有事，要告诉你！” 第60章 第 60 章 裴承允看着小家伙自信满满的样子, 心里升腾起一股罪恶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只摸了摸他的头：“嗯, 好，那爸爸等着初初学会。” 小楠初被老师牵着手进去，到教室门口，还转身对裴承允挥挥手，甜甜地说：“爸爸, 等初初哦！” 淦，太罪恶了！ 裴承允的良心顿时开始自我审判，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 裴承允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直到所有小朋友都齐了，老师也进去了, 才逼着自己离开。 他只能在心里自我安慰，这也是没办法的，小孩要上学啊，总会有这么一天。 而小楠初什么都不知道, 进了教室后, 在老师的陪伴下, 找了个位置坐好。 虽然周围都是跟他年纪相仿的小朋友, 但大家还不熟, 紧紧张张地坐着。 完全陌生, 还有些紧张的环境, 让小楠初也开始不安。 这真是做游戏交朋友的地方吗？ 为什么小朋友们看上去都不太高兴的样子啊…… 一间教室里有二十个小朋友，五张圆桌, 每桌四人。 坐在小楠初旁边的小朋友叫陆雨信, 跟其他还在适应环境的小孩不同, 他看上去很冷静，主动跟小楠初打招呼：“你好啊，你是今天才来的吗？” 终于有人跟自己说话了。 小楠初一直呆呆坐着，也不知道该干什么，都有些僵硬了。 点点头，应道：“……嗯，我是今天，才来的！” 陆雨信说：“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雨信，下雨的雨，相信的信。” 小楠初知道下雨，知道相信，但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感觉模模糊糊。 不过不妨碍他热情回答：“我叫初初，是初初的初初。” 陆雨信愣了愣：“……初初的初初？” “对啊，就是我。” 充满自信。 陆雨信沉默了几秒，随后说：“……嗯，好吧。” 他问：“你怎么今天才来呢？” “因为爸爸，今天带我来的。”天真无邪的小狐狸，别人问他，就实在回答，“爸爸说，在这里，能跟小朋友，一起玩。但是只有小朋友，才能进来……我爸爸也想来，但他不能来。” 陆雨信听完，也很实在地告诉他：“你被你爸爸骗了。” 小楠初立刻睁大了眼睛：“……你，你不要胡说！” 非常维护他的爸爸，不喜欢被小朋友这么说。 “我没胡说，这里不是玩的地方，是幼儿园，是学习的地方。大家都不想来，都是被爸爸妈妈骗来的。” 小狐狸宝宝声音重了：“……你，你胡说！我爸爸，才不会骗我！他说好了，在外面等我，等一会儿，我学会了，就去找他！” “你爸爸肯定已经走了。” 虽然陆雨信比其他孩子冷静，但到底只是几岁，说话都很直接：“我们要在这里待到下午才能回家，过去好几天都是这样的。” 听到这句话，小楠初感觉天塌了。 爸爸走了？ 要待到下午才能回家？ “……你，你骗人！” 小楠初蹭地一下站起来，直接就往教室外面跑，短手短脚在这时无比灵活，老师都没捉住他。 跑到外面，小楠初彻底傻眼——爸爸真的不见了。 因为已经到上课点，家长们也走了，外面空荡荡。 怎么会呢，爸爸怎么可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说好了只是跟小朋友玩，说好了会等他，可是爸爸呢？爸爸怎么不见了？ 老师跟他在身后，想将他抱回去：“初初乖，不可以乱跑，来，跟老师回去。” 小狐狸宝宝的眼眶红了，还是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哽咽着说：“……呜我爸爸，不见了，爸爸丢了。” 老师对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刚上幼儿园都这样，需要适应。哄他：“爸爸过一会儿就来了，初初先进去吧，去里面等爸爸。” “真的吗？”抽抽鼻子，小楠初问，“等一会儿，就来了吗？” “嗯嗯，会来的。”老师抱他回去，“在爸爸回来前，就跟小朋友们一起玩吧，好不好？” 老师将他抱回原来的位置上。 看小楠初红着眼要哭的样子，陆雨信安慰他：“你不要哭，下午就可以回去了。” 但小楠初更想哭了。 不是等一会儿吗，为什么又变成下午了？ “……你骗人，等一会儿，我爸爸，就会来了。” 实际上自己都对这个说法不抱希望。 因为爸爸真的走了，说好了会等他，但爸爸不见了。 越想越觉得委屈难受，为什么要骗他啊，为什么要把留在这个地方。 他不是为了跟小朋友玩才答应来的，他是想跟爸爸一起玩才答应的。 可是爸爸不见了，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自从来到这里，小楠初就没跟他们分开过，依赖心理很强。第一次独立，还是被迫独立，自然难以接受。 越想越觉得委屈，小狐狸变成了小哭包，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喊：“……呜呜呜，爸爸，我要爸爸……” 要是有耳朵尾巴，现在一定都是下垂状态。 而哭在小朋友之间是会传染的。 其他人才来了一礼拜，好不容易适应了些，现在听着小楠初哭，都被带入相同的情绪中，一个接一个地哭了起来。 教室里顿时哭声一片，不是喊爸爸就是喊妈妈。 老师哄完这个哄那个，等所有小朋友恢复情绪，半个上午过去了。 等到午饭点，爸爸还没出现，小楠初彻底死心。 爸爸真的骗了他，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要吃午饭了还不来接他。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天塌了不过如此，难受得连午饭都没吃几口。 午餐结束后，老师带着他们去午睡。 小楠初还是睡在陆雨信旁边，躺上床后，小宝贝的眼眶又红了。 他不习惯睡在外面，床太小了，他怀念家里四米的大床，能让他随意滚来滚去。 陆雨信安慰他：“你快点睡觉吧，等睡醒了，就能回家了。” 小楠初哭唧唧的，虽然陆雨信瞎说大实话让他很伤心，可上午大家都哭的时候，只有陆雨信没哭，还一直安慰自己。 这让小楠初对他有了点依赖感：“……我睡不着，我好想爸爸。” “你把眼睛闭上，过一会儿就睡着了。”陆雨信说，“等睡醒，你爸爸就会来接你了。” 小楠初闭上了眼睛：“……真的吗？” “真的，你相信我。” 小楠初没有回应。 “其实一天很快的，你看，上午已经过去了，马上就能回家了。” 小楠初还是没有反应。 陆雨信睁开眼睛，仔细看他，才发现小楠初是睡着了。 说好的睡不着呢？这入睡速度也太快了吧。 陆雨信一直看着他，伸手在小楠初面前晃了晃。 确定他是真的睡着后，突然轻悄悄地坐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掀开小楠初的被子，想去碰他的脚镯。 但老师在这时走了过来，陆雨信又立刻躺下，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午睡时间有两小时。 之后是点心时间，吃过点心再玩个半小时，就可以回家了。 等到这时，小楠初已经彻底接受现实，但心情也从开始的难过委屈变成了愤怒生气。 他不能理解爸爸为什么要骗他，他再也不想理爸爸了。 裴承允来接他回家时，小楠初依旧沉着脸，噘着嘴瞪着眼，明明白白写着不高兴。 这一天裴承允跟楠珏过得坐立不安，总是忍不住去想小宝贝在幼儿园怎么样了。 终于来接孩子回家时，裴承允很高兴，见到小宝贝就要抱他。 “乖宝，爸爸来……” 话未说完，手腕先被小楠初咬了一口。 一口乳牙咬起人来竟很疼，裴承允嘶了一声，下意识缩手。 看来小家伙也没打算让他抱。 眼睛瞪着他，哼哼两声，自己走了。 裴承允跟上去：“乖宝，生气了？不生气好不好，爸爸来接你回家了啊。” 小楠初还是不理他，哼，大坏蛋，大骗子，他再也不喜欢爸爸了。 走到校门口，裴承允的车停在那里。 楠珏见他们出来，打开了后座车门：“宝贝，爸爸来接你啦。” 小楠初沉默地往车上爬，楠珏伸手想抱他上来，也被咬了一口。 小狐狸宝宝很公平，两个爸爸各咬一口，绝不嘴软。 楠珏没防备，结结实实挨了一口，难以置信他咬人这么疼。 但还是将他抱了上来，放在旁边的座位上：“……宝贝，生气了啊？” “哼。” 小狐狸宝宝很不高兴，一句话不肯说。 回去路上，不管楠珏跟裴承允怎么逗他，就是不说话，一路沉默。 到了家，衣服也不换，径直跑去玩具箱边，找出了自己的小背包，开始往里面装东西。 塞了两个玩具球，再装了一只玩偶。 随后犀利认真的眼神落在黑狼身上，蹭蹭蹭跑过去，拽过黑狼脖子上的毛，要带它去哪里的架势。 黑狼表情都扭曲了，但被他拽着，不敢不动。 楠珏忍不住问：“初初，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初初，要走了！” 小狐狸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生气且委屈：“不要做你们的，小孩子了！” 仇人小青龙没有找到，什么时候能报仇是个未知数。 现在竟然还多了两个要抓他的大神仙，可叫他怎么办啊。 小狐狸宝宝感觉自己太难了。 树神原来这么小气吗，不就是偷吃了几颗树上的果子吗，为什么还要带着火神来抓他。 他们一定是想烤了自己。 呜呜呜，他要变成小狐狸烤肉串了，不要啊。 小楠初越想越害怕，看来他必须得隐瞒好自己的身份，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这里离家有段距离，小宝贝迈着小短腿努力跑。 突然一辆黑色轿车在他面前停下，小狐狸宝宝被吓一跳，为今日份的悲伤再增一记摔跤。 双膝扑通跪地，手掌撑在地上。 还好没摔伤，也没破皮，但疼是一定的，小狐狸宝宝更是觉得委屈。 有人从车上下来，正是裴承允。 看到啪叽摔在面前的小孩竟是小楠初，他非常震惊，大步走过去，将小宝贝抱了起来。 “……乖宝，你怎么在外面啊？你一个人出来的吗？” 小狐狸宝宝扁着嘴，欲哭不哭，正在酝酿。 裴承允低头看他，嫩生生的小幼崽，眼睛红红，鼻尖也红红。 明明是委屈的表情，可看上去就是很甜，好像一只裹满了白砂糖的小糯米团。 小巧软绵绵，抱在怀里也太舒服了吧。 裴承允的心情就在“他为什么会这么可爱”跟“他到底是怎么跑到外面”两者之间反复横跳。 不忘问：“是不是摔疼了？爸爸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委屈瞬间飙到最大值，眼泪真跟小珍珠似的，一颗颗饱满圆润地滚落出来。 小狐狸宝宝抱住爸爸的脖子，哇哇大哭：“呜哇——” “怎么了乖宝？是不是受伤了？还是吓到了？乖啊，不哭不哭，爸爸在啊，没事了。” 顺便四周看了个遍，还真只有小楠初一个人。 是裴承允都会吃惊的程度。 从家到这里，对一个小孩来说算远了。 这都不是偷偷跑出家门，这身手称得上越狱了吧？ 他到底是怎么出来的，家里真没有一个大人发现吗？ 小狐狸宝宝大哭：“呜哇……害怕，初初害怕……” 树神跟火神要把他烤成肉串了，他真的好害怕。 裴承允以为是刚才那一跤吓坏他了：“不怕不怕，爸爸在啊，初初不用怕。” 一边偷偷释放了些能安抚情绪的灵力。 不多，小楠初又忙着哭，根本没发现。 有了爸爸的灵力安抚，小楠初渐渐平静下来，但泪水还没有全部收起，时不时抽两下鼻子。 车子让司机开去了，裴承允抱着小狐狸宝宝，一路哄回家：“好了好了，没事了，不哭了啊……你怎么在外面，一个人跑出来的吗，爸爸呢，知不知道你出来了？” 但只这么几句话功夫，小家伙就趴在裴承允肩头睡过去了。 没办法，今天完全超负荷了。 午睡没睡够，体内仅剩的灵力还被消耗得干干净净。大神仙的仙气一口没吸到，跑来跑去倒费了不少体力。 再加被两个大神仙追杀的惊吓，对年幼的小狐狸来说，打击太大了。 第61章 第 61 章 可惜个子太矮, 蹦跶好几下都够不着。 小楠初不灰心，看到旁边有把椅子，连忙去推。 椅子是万向轮的，小楠初也能推动。 推到窗台下, 他就往椅子上爬, 还觉得自己聪明——这么快就想到了解决办法, 他一定是世上最机智的小狐狸。 可惜椅子不太配合。 小楠初到底体重轻，那么小一只, 哪里控制得住椅子。一只脚蹬了上去，另一只脚跟着凌空, 椅子嗖的往前滑。 小楠初被吓一跳, 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从椅子上翻了下来。 段亦知看不懂他的迷惑行为, 但好在一直盯着他，见到这幕，一个跨步向前，伸手去接。 就是第一次接人, 缺乏经验。 手是伸出去了，可惜伸错地方，没接住人，小楠初整个身体砸在段亦知身上, 把他也砸地上去了。 有段亦知的人肉缓冲，小楠初没怎么摔疼。 段亦知也没事, 小楠初看着肉嘟嘟, 实际上很轻很软, 砸身上都没什么感觉。 段亦知先站了起来, 随后捡起地上的小狐狸。 视线落在小狐狸鼓出来的脸颊上, 软绵绵的一团肉，动的时候竟然会晃，粉粉嫩嫩，跟布丁一样。 想掐。 非常想掐。 段亦知没忍住，伸手掐了上去。 他也有很好的借口：“为什么要去爬椅子，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没想到手感更好。 小孩子皮肤嫩，滑滑软软，还有弹性。 段亦知另一只手也伸了上去，把两边脸颊都捏住。 但小楠初彻底懵圈了。 小青龙在做什么？！ 他竟然敢掐自己的脸？！ “……泥，泥阔爱放开！”话都说不清楚了，小狐狸很生气，“……放开放开！” 手臂太短，伸着也打不到段亦知，只在那里转圈。 段亦知看着张牙舞爪的小狐狸，心情莫名有些变好，就是很可爱，逗起来很有趣。 段亦知捏够了才松手。 他知道分寸，不想弄疼了小狐狸，所以控制着力道，下手并不重。 小楠初也不敢挣扎，等段亦知松手后，立刻捂住自己的脸，后退好几步：“……我，我去告诉爸爸！你欺负我！” 现在单打独斗不是小青龙的对手，他只能使出幼崽杀手锏，向家长告状。 但段亦知很淡定，好像想到了小楠初会用这招。 他说：“你去说吧，那我也告诉你爸爸，你爬椅子差点摔下来。” “……” 小楠初愣住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坏蛋！ 其实多思考一会儿，小楠初就能反映过来，这不算做了什么坏事。他在家天天爬上蹿下，爸爸们都是知道的。 可段亦知这么一说，好像就成了不能被家长知道的坏事，脑子转不过来了。 段亦知看小楠初气鼓鼓的模样，也意外，怎么会有这样的小笨比，一句话句唬住了？ 但他不讨厌小楠初，心情甚至还有些好转。 虽然这小家伙的行为举止奇奇怪怪，还不太聪明，但挺有趣的。 段亦知看向窗台上的盆栽：“你爬上去想做什么，是想要这个盆栽吗？” 小楠初不想理他，坏东西，不跟他说话。 可自己的灵力都在盆栽里，他必须得拿回来。 纠结了好一会儿，小楠初才哼哼说道：“……我就是，看看它。” 但盆里只有一个仙人球，段亦知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看来这小家伙的审美也很奇怪。 段亦知问：“你喜欢这个球？” 小楠初倔强地说：“……不喜欢。” 忍不住偷瞟的眼睛却已经出卖了他。 段亦知正想说，如果你喜欢的话，那就送给你好了，只是一个仙人球盆栽，他并没有多喜欢。 但还未开口，楠珏跟阮惠敏过来了。 段亦知没关房门，楠珏过来就道：“初初，我们该回家吃饭了。” 小楠初便火速跑到楠珏身边，抱住了楠珏大腿。 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表情十分生动，气呼呼写在脸上，就像在说：爸爸，快帮我打他。 楠珏抱起这只气呼呼的奶团子：“乖宝宝怎么了？” 小楠初还是告状了，指着段亦知：“……他，他掐我脸！” 楠珏看了看，小脸蛋还是白白胖胖的，并没有什么痕迹。 盯着鼓出来的小肉团，他觉得也不能全怪段亦知，这谁看了都想掐啊。 楠珏就常趁他睡着的时候，偷偷揉他的脸。 “哥哥掐你的脸啊。”楠珏揉揉哄哄，“肯定是因为我们初初的脸太可爱了。” 小楠初看着是有些气呼呼，但说话没有哭腔，没有委屈，说明只是闹闹小脾气。 楠珏觉得哄哄就好了，毕竟是小孩子相处，想要没有一点摩擦，是不可能的。 事实也是如此。 小楠初告状，部分原因就是跟楠珏撒娇，想让爸爸哄哄自己。 撒娇有爸爸哄，对小孩子来说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可阮惠敏听到这些，便冲着段亦知说：“你掐弟弟的脸了？你为什么要去掐他的脸？快点跟人家道歉。” 段亦知难得有了点好心情，被阮惠敏这么一说，顿时荡然无存。 小楠初也被吓到。 毕竟裴承允跟楠珏从没对他这么凶过，在他的认知里，这不是会被凶的事。 楠珏忙解围：“没事的，不用这么严肃，小孩子玩闹嘛，掐掐脸而已。” 楠珏问怀里的奶团子：“初初不生气的，还是愿意跟哥哥玩的，对不对？” 啊？是吗？ 小狐狸宝宝被问住了。 要说实话，他才不想跟小青龙玩，他只是想要盆栽上的灵力。 可要是否认，不跟小青龙玩，那他更没机会接近盆栽取回灵力了。 没办法，为了灵力，他不得不做只能屈能伸的小狐狸。 而且小青龙的妈妈好凶哦，他怪可怜的。 “……初初，没有生气。”小狐狸宝宝昧着良心，“……初初，还想跟哥哥玩。” 等等，难道他恢复记忆了？ 小狐狸宝宝紧张起来，楠珏还在这里呢，这种事不能被爸爸知道。 但楠珏同意了：“可以啊，你想跟弟弟说什么，直接说吧。” 俩小孩说话，难道还需要回避吗？ 楠珏都没这样的念头，就在一旁坐着。 段亦知并不介意，视线转移到小楠初身上：“昨天你来找我的时候，说我撞过你，你还记得吗？” 啊啊啊，这条小青龙真的好坏啊！ 失忆了他都这么坏，他就是条坏龙。 还当着爸爸面呢，这要小狐狸宝宝怎么说，根本没办法说。 小狐狸支支吾吾：“……唔，没有呀，我没说。” 只有明目张胆地撒谎了。 段亦知却继续：“你说了，你一上来就这么说，还说我是坏什么，我当时没听清。” 他肯定是故意的！ 他绝对是故意的！ 小狐狸宝宝决定等会儿就从玩具箱里翻把刀，给这坏家伙来一记！ “但当时你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现在可以继续说下去。” 小狐狸宝宝才不想说，他现在只想把小青龙从家里叉出去。 但楠珏看过那会儿的监控视频。 昨天重点在熊孩子上，其他细节就没提。 现在回忆一下，昨天真是小楠初主动去找段亦知的。 那时的场景让他也挺好奇，只是没看出来小楠初想做什么，反正就摔了一屁股，最后黑狼把他拎起来的。 楠珏：“初初，你昨天想跟小哥哥说什么啊？没事的，你直说就好了。” 小狐狸宝宝控制不住自己，急得原地蹦了两下，脚上的铃铛跟着作响。 “怎么了？”楠珏看笑了，“你蹦什么啊？” 小狐狸宝宝赶紧蹲下，不能蹦不能蹦不能蹦。 不能让爸爸看出哪里不对劲，他现在只是一个单纯的人类小孩。 还好机智的小狐狸宝宝很快想到了办法。 他蹲在地上，抬起了头，虽然很违心，但为了解决眼前的危机，只能胡说：“……好吧，其实我昨天，是想跟你，做朋友的！” 楠珏一听，瞬间觉得这小家伙可爱得不行。 原来是想跟人家做朋友啊。 这有什么可害羞的，竟然还不好意思说，还要原地蹦跶。 但段亦知不相信。 他又不傻，昨天小楠初气势汹汹地过来，那样子是来交朋友？狗都不信。 可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说想跟他做朋友。 不管是真是假，都让段亦知的内心有了点波动。 看向还蹲在地上的小楠初，小小圆圆一只，有几分可爱……好吧，质疑的话问不出口了。 楠珏问：“你是想跟人家做朋友啊？” 小楠初艰难地点头：“……是啊。” 心里默默补充，才怪。 楠珏这才更仔细地看了看段亦知。 模样自不用说，五官精致端正，还是罕见的异瞳。就是给人的感觉有些冷，不像是外向话多的小孩。 但小楠初第一次想跟谁交朋友，楠珏自然支持。 他想邀请段亦知留下来吃午饭：“小朋友，你吃午饭了吗？要不在叔叔家吃吧。” 不行！ 小楠初在心里呐喊，他才不想跟小青龙一起吃饭。 当然，段亦知也没想过要在别人家里吃午餐。 他今天过来，就是因为昨天发生的事对小楠初产生了好奇，忍不住想再接触一下。 他们住在一个小区，早上问了妈妈裴家在哪里，就独自过来了。 他还没吃午饭，但楠珏这么说，他便回答：“谢谢叔叔，我已经吃过午饭了。” 楠珏问：“那下午有空吗，来跟弟弟玩吧？” 不可以！ 小狐狸宝宝的内心在咆哮，他才不要跟小青龙玩。 但这个提议，段亦知没拒绝。 他就是觉得小楠初很特别，跟他之前见过的所有小朋友都不一样，如果有机会单独相处，也不是不行。 “好啊，那我下午再过来。” 说完，段亦知打算先走。 看得出来他们要准备吃午餐了，自己不该留在这里打扰。 可才转身往前迈了几步，一股熟悉却令他无比恐惧的痛感突然从胸口的位置炸开。 段亦知捂住胸口，脸上浮现惊慌与害怕。 这是他从出生起便有的毛病，跑过无数医院，见过无数医生，但一直没有找到原因。 身体总是莫名其妙地开始疼痛，以胸口的位置为中心，几秒之内曼延至全身。 而痛感也会逐渐加大，到最后仿佛万蚁噬心，头痛欲裂。 已经有几个月没发作了，段亦知没料到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巨大的痛感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撕裂，脑袋就像有人拿着榔头在敲。 才六岁的男孩，再能忍也抵不过这样的痛苦，很快就跪到地上，随即整个人倒下，缩成一团。 楠珏被吓一跳，立刻上前将他抱起来：“小朋友，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小狐狸宝宝还蹲在地上，见小青龙突然这样，他也害怕。 然而段亦知一被挪动，浑身更痛，紧闭着双眼，痛苦低嚎。 屋外的天气也在这一刻骤然变化，前一秒还阳光明媚，转眼却黑云密布，闷雷作响，风雨欲来。 楠珏很快找到了原因，他发现段亦知身上带着诅咒。 而这个诅咒，还是狐族下的。 无论怎么看，段亦知都是一个人类小孩，楠珏不明白他身上怎么会有狐族的诅咒。 但眼下来不及过多思考，楠珏先渡了一部分灵力给段亦知，帮他缓解。 段亦知已经疼晕过去，脸色苍白，好在有楠珏的灵力，得到不少缓和，至少没再疼醒。 小狐狸宝宝缩在楠珏身侧，亲眼看着段亦知的胸前手臂浮现出好几个伤口，都黑漆漆的，实在怪吓人。 他不知道段亦知是中了诅咒，第一次看到这种画面，只觉得可怕。 等段亦知完全平静下来，楠珏才仔细去看他身上的印记。 错不了，肯定是狐族下的。 可惜楠珏无法帮他解开，因为诅咒无关地位身份法力，只有下咒者才能看到具体伤口，能为其治愈，为其解咒。 但谁会对一个孩子下咒？ 在人间的狐族就那么几个，楠珏都知道，没有谁敢做出这种事。除非是……那只偷偷跑来人间的小仙狐。 楠珏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其他狐族都是大人了，知道滥用诅咒的后果，不至于对一个小孩这样。 只有不懂事又胡来的小仙狐，才可能做出这种事。 但要真是这样，估计小仙狐得掉好几条尾巴，事情也要比之前复杂了。 之前他们没怎么考虑小仙狐会遇上危险。 可下咒的要真是他，没了几条尾巴，灵力必然减退，难保不会遇上危险。 楠珏唤来黑狼守着还没醒来的段亦知，顺便看着小楠初。 自己则去打电话联系其他同类，想确定到底是谁下的咒。 小楠初蹲坐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段亦知身上的伤口。 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再看了，可眼睛就是不听话。 这么多伤口，一定很疼吧。 小狐狸宝宝的同情心忍不住泛滥了，如果有灵力，他会愿意帮小青龙治好这些伤口。 可他现在没有一点灵力，只能看看了。 过了十几分钟，段亦知身上的伤口才消散褪去，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狐狸宝宝欣喜开口：“你醒了！” 说完想起，不对，他们是仇人，他不应该高兴的。 段亦知浑身僵硬地坐起来。 短短十几分钟，他却像是经历一个轮回，缓了好久，才想起来，自己的老毛病又发作了。 可令他意外的是，这次的痛感减弱很多，虽然身体还是会有电流经过般的刺痛感，却完全能够忍受。 这种情况从未有过。 段亦知看向小楠初：“……我刚才昏过去了？” 小狐狸宝宝立刻忘记前一秒的想法，绘声绘色地回答：“是呀！你刚才，说倒就倒下了，是爸爸把你，抱上来的！” 段亦知静静地看着他，觉得不可思议。 以前他跟小朋友一起玩时，突然病发，吓得那群小朋友再也不愿意跟他玩了。 但眼前的小家伙脸上不见丝毫害怕，见他醒来，还有点开心的样子？ 段亦知问：“……你不害怕我吗？” 小狐狸宝宝不解：“为什么要害怕你？” 怎么能怕仇人？他才不是这么没有志气的小狐狸。 而且他看到了段亦知身上的伤口，既然知道原因，就不会害怕了。 段亦知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我像个怪物一样，你不觉得吓人吗？” 像个怪物？ 小青龙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现在的怪物都可厉害了，他曾经遇上过一次，连大仙狐都差点打不过。 “你不是怪物。” 小狐狸宝宝希望他能看清现实：“你可能，只是受伤了，也许等到恢复，就好了。” 段亦知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形容。 愣了一会儿，心头莫名有些触动。 即便见到自己病发的模样，小楠初也没有害怕，还愿意接近自己，还能像这样安慰自己。 他真的很特别。 他说：“……我知道打人不好，爸爸妈妈知道了又会生气，可他老是找我麻烦，我忍不住。” 第62章 第 62 章 他盯着小青龙, 意外发现小青龙还是异瞳。 明亮的光线下，一只瞳孔是黑色，另一只却是棕褐色。 再加疏冷的神情, 凌厉的断眉, 小小年纪就压迫感十足。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小青龙, 小青龙也不解地看着他。 这样对视了十来秒, 小楠初冲上去了。 说好了要报仇, 说好了要给他一脚，怎么能退缩呢？ 但短手短脚真要命，小狐狸宝宝冲到小青龙身边, 用力抬起脚, 结果还没踢到对方身上，自己先因为脚下不稳, 啪叽朝后摔倒。 怎么会这样！ 好丢脸！ 段亦知见到这幕, 脸上露出几分震惊，但更多是疑惑, 好奇看着这个怪小孩。 那架势分明要踢他, 可怎么自己先摔了？ 黑狼在一旁目睹了全部过程, 虽然看不懂小楠初的离奇操作, 但还是叼起他的衣领, 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比起保镖，更像保姆。 小狐狸宝宝捂着脸被拎起, 极度羞耻, 耳朵尖都红了。 放下手后，很大声地冲小青龙嚷道：“就是你！” 段亦知被他的嗓门惊到：“我？” “对啊, 就是你！”小狐狸宝宝说, “你看着我！” 段亦知不解：“……嗯, 我看着你。” 小楠初用最凶狠的眼神跟他对视，大概是想用眼神吓住对方。 但很快又觉得哪里不对，小青龙好像不认识他似的，给他的反应特别冷漠。 不应该啊？ 难道他是故意的？ 小狐狸宝宝想了想，对，一定是故意的！ 毕竟是他把自己撞下来的，不愿意承认很正常。 小楠初抬起下巴，语气有点小傲娇：“……你，你不要装着不认识我，你这条，坏龙！” 段亦知根本听不懂，坏什么？是在说他吗？ 他问：“……我应该认识你吗？” 黑狼蹲坐在一旁，仔细听着小楠初的话。 是他听错了吗？ 再展开说说？ 小楠初说：“你撞了我！把我，撞成这样了！” 段亦知皱眉：“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是我第一次见你，不要胡说八道。” 小楠初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可接着，他发现好像真的哪里不对。 虽然对方身上有小青龙的气味，但没有任何灵力，跟其他普通人类小孩一模一样。 难道小青龙也同他一样灵力尽失？ 甚至连记忆都不见了？ “……你，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段亦知的语气依旧冷漠：“我从来没见过你。” 小楠初没想太多，打算直接告诉段亦知，他是小青龙，自己是小狐狸，自己就是被他撞到人间的。 “我们见过的，就是你……” 可惜才开个头，被另一个小孩打断了。 “段亦知，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有个小男孩突然从小楠初身后出现，定睛一看，竟是上次见过的那个小坏蛋，蒋向捷。 蒋向捷走到段亦知面前：“你一个人躲在这里，是不是要做坏事？” 段亦知明显不喜欢他，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跟你没关系，不要来烦我。” 蒋向捷却继续说着：“我看到你爸爸妈妈了，还有你弟弟。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难道他们不想跟你一起吗？” 段亦知眉头皱更深了：“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他挥起拳头，作势要打人。 蒋向捷被吓了一跳，后退好几步。 但确定拳头没有落下来，他就得寸进尺：“我又没说错，有本事你打我啊，你敢打我吗。” 小楠初被忽视，忍不住出声：“……你，你走开！我们还在说话！” 他们可是在说很要紧的事，小坏蛋竟然打断他们。 蒋向捷这才仔细看了小楠初，也很快认出他是谁。 ——那个没有妈妈，爸爸还是家里蹲的小孩。 蒋向捷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怎么进来的……噢，我知道了，是不是段亦知偷偷带你进来的？” 蒋向捷觉得自己发现了他们不可告人的秘密，几下跳到了水池阶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然而悲剧措不及防地发生。 瓷砖上有水渍，蒋向捷脚底一滑，整个人翻进了水池里。 噗通一下，声音响亮，水花溅起很高。 蒋向捷在水里挣扎哭喊：“啊啊啊——救命啊——救命——” 小楠初还来不及反应，段亦知就已经跳进去，没几下将蒋向捷从水池里捞了出来。 很快有大人过来帮忙，服务员保安也围过来，将两个小孩抱下来，裹上浴巾擦水。 蒋向捷的妈妈先跑过来，声音尖锐：“怎么了捷捷，你怎么掉进去了！让妈妈看看，有没有受伤！是不是吓到了！” 谁知蒋向捷当场反咬一口，指向段亦知，大声喊道：“是他，是段亦知，他把我推进去的！”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往段亦知身上落。 蒋妈妈也看向他：“……段亦知，又是你！你为什么这么坏啊！你爸爸妈妈呢！” 段亦知的父母慢一步到，见这场景很震惊：“……发生什么事了？” 蒋妈妈强势：“你们儿子把我儿子推水池里去了！你们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啊！” 段亦知的妈妈走过去，竟也直接问段亦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为什么去推别的小朋友？” 段亦知抬头看了看这群大人。 抿紧嘴唇，握着拳头，眼眶有些红，却狠狠瞪着眼，一言不发。 蒋妈妈见他这样，更道：“……你自己看看，做错事情还不认，还要瞪人！这是什么眼神，有这样的小孩子吗？！” “段亦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快点道歉。” 目睹了全部经过的小楠初站在一旁，心里的正义感正在熊熊燃烧。 虽然这是他的仇人，他也想要教训。 可不能这样善恶不分啊，明明不是小青龙的错，为什么要责怪他？ 还有小青龙为什么不说话，倒是快点解释啊！ 小狐狸宝宝忍不住了，大声说道：“不是他推的！” 瞬间感觉自己的形象高大不少。 “……是这个坏蛋，自己掉下去的！” 此时他是一只正义的小狐狸：“他还把坏蛋，救上来了呢！” 但蒋向捷立刻说：“才不是！你说谎！就是段亦知推我的！妈妈，他是段亦知朋友，段亦知带他来的，他们一起欺负我！” 蒋妈妈便看向小楠初：“小朋友，小小年纪不能撒谎的，你不要乱说话。” 黑狼“蹭”的一下站起来，开始冲着蒋妈妈狂吠。 它对小朋友的恩怨没兴趣，但职责是保护小楠初，就不会让任何危险人物靠近。 毕竟里子是狼，又一身黑色皮草，气势凶狠吓人，龇牙咧嘴，一副谁敢上来就撕了谁的凶相。 蒋妈妈被吓得不轻：“……你，你是谁家的小孩啊？！有没有素质啊！竟然带狗来这里！你家长呢！” 然后叫保安：“保安在哪里！快点把这只疯狗赶出去啊！吓死人了！” 其实刚才被凶时，小楠初并不害怕。 反而觉得自己很厉害，正义感爆棚，是全世界最正直的小狐狸。 但黑狼被骂，还要被赶走，他就受不住这个委屈了。 当即大哭起来，紧紧拽住黑狼的牵引绳：“……不走！哒哒不走！” 黑狼叫得好好的，被他一拽，眼白都翻出来了。 好在裴承允跟楠珏注意到这边的声响，终于走了过来。 发现人群中哇哇大哭的竟是自家小孩，裴承允立刻问：“发生什么事了？” 还没几个人知道小楠初就是他们的孩子。 蒋妈妈开口说道：“裴先生，你来得正好！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小孩，欺负我儿子就算了，还带了一只疯狗，真是吓死人了！” 裴承允眉毛一挑，非常不爽。 抱起哭唧唧的小楠初，藏到怀里摸摸头：“这是我们家的小孩，跟我们家的狗。” 小楠初没还去，但他已经滚到了床的角落，大床令他失去再爬起来的动力，只想瘫着。 而且他现在没有想要尿尿，觉得自己不去也没事的。 背对着楠初，小狐狸说：“初初已经，去过啦！” 楠珏没怀疑：“真的啊，初初今天这么乖啊。” 虽然只是个小谎，但撒谎令小狐狸心虚，依旧背对着爸爸，不敢直视。 “……初初每天，都很乖！” 楠珏想说你今天才翻窗淋雨了，乖你个小短腿。 但看在他可爱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好，初初每天都很乖，来，爸爸亲亲。” 楠珏压根没想到小家伙现在心眼变多，挪到他旁边，在那张果冻小脸蛋上亲了一下。 第63章 第 63 章 裴承允跟楠珏简直要被他现在的模样萌翻。 都学会闹离家出走了。 好歹带点有用的东西啊, 谁离家出走只带玩具啊。 而且发脾气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这哪里是发脾气，简直是在卖萌。 瞪着眼睛噘着嘴, 那么幼的一张脸, 硬是摆出了凶的表情。 生气之中还带些委屈, 眼眶红红的，愤怒又巴巴地盯着家长，好像在说：我现在需要被哄哄, 快点哄我，为什么还不来哄我。 他们知道小宝贝已经在闹脾气了, 应该重视对待，应该态度端正。 可看着他那张奶乎乎软绵绵的脸……只想先掐一下。 裴承允跟楠珏拼命扼住自己邪恶的想法, 楠珏问：“初初真的要走吗，为什么要走啊？” 这样问就很好，小宝贝能顺利将自己的不满发泄出来。 拽着黑狼的毛，一大声说话, 手也跟着用力：“……因为你们, 骗了初初！初初不喜欢, 你们了！” 但还没全部说完，眼眶就积满了泪水, 发声大哭：“呜呜呜……你们是, 大骗纸……说好了，一起玩, 等初初……你们, 不要初初了, 把初初丢掉了……初初也, 不要你们了呜呜……” 这么一哭, 又立刻把家长哭得心疼了。 也没想到小家伙会这么想，要知道会这样，肯定不用哄骗这套了。 裴承允将小楠初抱了起来，连声哄道：“爸爸的错，爸爸错了，爸爸没有不要初初，初初乖，不哭了……” 一边揉着小家伙的头，一边释放灵力安抚。 裴承允说了什么，小狐狸一个字都没听到，但灵力这招是有用的。 裴爸爸的灵力浑厚，充满了保护感跟安全感，渐渐抚平了小楠初的暴躁。 可还是很委屈。 想到早上换新衣服时的开心，跟爸爸一起出门的喜悦，到最后成了骗局，他实在开心不起来。 裴承允跟怀里的小宝贝贴贴额头，想要亲他：“爸爸错了，爸爸再也不这样了，初初不哭了，爸爸亲亲。” 小楠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大概那一刻还不想跟爸爸亲亲，但没办法躲，就用头撞了上去，想把裴承允撞开。 没想到小家伙头太铁，直直撞在裴承允额头上，把裴承允都撞懵了。 “嘶……你真撞爸爸啊。” “哼！” 小狐狸哼哼，自己没感觉到疼，甚至还想再撞一记。 “行，你想撞就撞吧。”裴承允还要说他好话，“初初不生气了，爸爸知道错了。” 眼眶里的泪水还没完全收起来，鼻尖也红红的，小楠初噘着嘴：“……真、真的吗？” 虽然不高兴，但他不是难哄的小孩，裴承允一道歉，他就开始心软了。 “真的，早上是爸爸的不对，不该把初初一个人人扔在那里。” 裴承允跟他解释：“但是每个小朋友都要上幼儿园的，要去那里学习生活的基本知识，要学会如何跟其他小朋友相处……能独自在那里呆一天，是非常了不起的事，初初真是个了不起的宝宝！” 道歉解释完，裴承允吹起了彩虹屁：“爸爸也没想到初初会这么厉害，爸爸太骄傲了。今天回来的时候，老师是不是也夸初初了？说初初好乖，会跟其他小朋友说话。怎么会有我们初初这么厉害的小孩啊，又可爱又勇敢。” 一只天真单纯的小幼崽，怎能抵抗住如此架势的彩虹屁。 默默一想，自己好像真的很厉害。 于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厉害，他倔强地收起了眼泪，虽然没说什么，但能从表情得知，裴爸爸的彩虹屁十分有效。 裴承允趁胜追击：“我们可爱勇敢的初初，原谅爸爸好不好？” 小楠初没说好，但也没说不好。 来回盯了裴承允跟楠珏好一会儿，最后只是抱紧了裴承允的脖子，开始哼哼唧唧。 有脾气有个性的小家伙，好像在说：看你们的表现了。 那晚裴承允跟楠珏确实好好表现了一下，带他去外面吃了晚餐，是有送小玩具的儿童套餐。 再陪他在商场坐了半小时的摇摇车，回家前还买了一个冰激凌。 等回到家，小楠初就不生气，心满意足地睡觉了。 但他没想到第二天还要去幼儿园。 早上醒来被换好衣服，坐上车子后，才隐约意识到哪里不对，着急地问：“……去哪里啊？” 楠珏告诉他：“去幼儿园啊，昨天去过的地方。” 小狐狸宝宝的脸立刻就垮了：“为什么，还要去啊！昨天都，去过了！” 他不喜欢被关在陌生的地方，不喜欢一直待在教室里，也不喜欢幼儿园那张窄小的床。 当即就要下车，去扒拉车门，一副要跳车的架势。 结果发现车门打不开，就开始啃把手敲玻璃：“……不去不去，初初不去！” 楠珏将他抱了过来：“初初为什么不去啊？” “不喜欢！”大声说道，“初初，不喜欢去！” 楠珏接着昨天裴承允的套路，说道：“可是只有像初初一样厉害的小朋友才能去啊。” 然而小狐狸是善变的，今天这个套路就失效了：“……呜呜不厉害了，初初不要厉害了，初初不去。” 一路鬼哭狼嚎地到了幼儿园。 这次家长没有再哄骗他，而是认真地同他说道：“每个小朋友都要上幼儿园的，初初乖，等放学了爸爸就来接你。” 意识到撒泼打滚没用，爸爸不会让他回家后，小楠初也就死心了，进了幼儿园后，反而老老实实的。 但暂时被遗忘的找尾巴行动火速提上日程。 如果必须待在这个鬼地方，那他还是尽早找齐尾巴回仙山吧。 他想到了段亦知，他的灵力还在段亦知房间的盆栽里，那至少有一尾的灵力，要是能完全吸收，从这个幼儿园逃出去不是问题。 这个年纪的小孩，正是最活泼好动的时候，要他们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简直要命。 一个老师看不过这么多小孩，所以每班都配了一个助手，日常辅助老师的工作。 没想到今天又多了一个，班主任老师向他们介绍：“小朋友们，我们班又多了一个老师，这是骁老师，大家欢迎骁老师好不好？” 小朋友们稀稀疏疏地开始鼓掌，小楠初趴在桌子上，抬头看了一眼。 是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男人，个子很高，穿了一身黑，头发偏长，刘海遮住了眼睛，看不清全貌，但皮肤很白，白到晃眼。 小楠初莫名觉得这人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这样又黑又白的人他要是见过，不可能忘记的。 有了转移注意力的存在，这一天不算难过，小楠初就顾着观察骁老师了。 他发现骁老师很安静，一天没说过几句话，但身手无比敏捷，哪里的小朋友发生意外情况，他都能飞速过去。 越看越觉得熟悉，尤其是跑起来的样子，小狐狸确定自己真的见过，可到底是在哪里见过的，他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下午在室外玩太空沙，他跟陆雨信一起。 见小楠初一直心不在焉的，陆雨信问他：“你怎么啦，今天都不说话，还在因为来幼儿园不高兴吗？” 这倒是真的。 小楠初用力点头：“……嗯我，我不喜欢这里。” “我也不喜欢这里。”陆雨信说，“但妈妈说，人类都是要上学的。” 小楠初没察觉哪里不对，还能继续问下去：“……为什么人类，要上学呢？” “不知道，可能因为大家都这样吧。” 两个小朋友莫名聊出了哲学的味道。 但突然，旁边传来巨大吵闹声，他们下意识扭头去看，小楠初眼尖地发现，竟是段亦知跟人打起来了。 幼儿园放学的时间一样，午睡后也都是室外活动，因此各个班级的小朋友都在这里。 昨天小楠初没见到段亦知，今天见到却是他在跟人打架。 在大家打架都还处于抓头发扯裤-裆的年纪，段亦知却已经学会将人按在地上用拳头揍。 虽然看不出这拳头的力道有多大，可从身下这些小朋友的哭声来看，应该挺疼。 不愧是小青龙。 变成人了还是这么暴力。 旁边的小朋友扯着嗓子喊：“老师！有人打架！这里打架了！” 下一秒，小楠初就见着骁老师跟道闪电一样蹿过来，速度快到眼睛都跟不上。 等他反应跟上，段亦知已经被骁老师抱开，地上的孩子被扶起来了。 小楠初也终于知道骁老师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这个老师很像他家的狗！ 很快有其他老师从里面出来，段亦知跟蒋向捷被带进了教室，老师安抚周围的小朋友，顺便询问具体情况。 小楠初跟陆雨信都看着，陆雨信很淡定地说：“这个人打人，我已经看到第二次了。” 小楠初：？？？ 小青龙来这里是为了什么，狂扁小朋友？ 陆雨信说：“别的小朋友，叫他怪物，说他不一样。” 小楠初一惊：“为什么？” “不知道，但我看，没哪里不一样。”陆雨信继续挖着沙子，“人类小孩子，有些奇怪，我不是很理解。” 震惊之下的小楠初，依旧没发现陆雨信的话哪里不对，还点头附和：“……我也，不理解。” 没过多久，到了放学时间。 今天楠珏跟裴承允一起进来接孩子，楠珏戴着帽子跟口罩，帽檐压很低，旁人看不清他的脸。 终于能回家，小楠初当然很高兴，扑进楠珏的怀里，就被他抱着走了。 楠珏给他顺毛夸奖：“初初又待了一天，好了不起啊。” 彩虹屁招式又有效了，小狐狸嘿嘿直笑。 楠珏问：“初初一天都做了什么呀？” 今天发生的事情就多了，先是多了一个很像他家狗的骁老师，再是亲眼目睹小青龙跟别人打架。 想到小青龙，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小楠初将这件事告诉了楠珏：“……今天，小知哥哥，跟别人，打架了！” 虽然这声哥哥叫得他很不情愿，但爸爸说了，他要做有礼貌的好孩子。 小楠初继续说着：“就是上次，掉水里的，那个小坏蛋……还有小朋友，说他是怪物……为什么呀，他不是呀……” 裴承允跟楠珏对视一眼，看来幼儿园也有不少恩怨情仇。 正说着呢，他们就见蒋向捷的父母一脸怒容地擦身而过，往后边走去。 而他们来的时候，段家的车也刚到，但从上面下来的只有段家司机，并不见段家父母。 段亦知的特殊情况令楠珏对他特别注意，想了想，还是转了身，跟上蒋家父母的脚步。 小楠初不解，忙问：“爸爸，去哪里呀？” 楠珏道：“我们去看看小知哥哥。” “……啊？” 奈何小楠初被抱着，没有挣扎的机会。 他们跟着到了老师的办公室，蒋家父母刚进去没多久，大嗓门传出来：“段亦知，又是你，你怎么老是针对我家捷捷，你爸妈是怎么管你的！” 走近看，两小孩都在里面，蒋向捷还在哭。 段家父母确实没来，只有一个司机在里面。 好在段家司机维护着段亦知：“你们不要这样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知道，请你们注意自己的言行。” 但蒋家父母嗓门不减：“都这样了还要知道什么？我家孩子脸都被打红了！” 司机道：“也许是他自己说错了话！” “说错话就可以动手了吗，就算说了什么，那也不该这样打人！现在受伤的是我家孩子，你睁大眼睛看清楚！” 老师在旁边劝：“先不要吵了，我们是要解决这个问题，不是让问题更大……” 蒋家父母转向老师：“你还说呢，孩子来你们幼儿园，到底是怎么看着的，竟然让他被人打成这样，这是第二次了，这样危险的孩子你们为什么不开除？” “蒋妈妈，我们有一说一，我问过小朋友了，两次确实都是蒋向捷先辱骂了段亦知……” “你是什么意思，我家孩子被打成这样，还是他的错喽？你们老师管不好，就把错误都推给孩子？你们园长呢，这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们园长，有你这样的老师吗！” 蒋家父母气势汹汹，不依不挠，里面乱做一团。 最后老师无奈地说：“那这样吧，打人确实是不对的，段亦知的做法过分了……段亦知，你给蒋向捷道个歉吧，下次不要再打人了。” “我不道歉。” 一直沉默的段亦知开了口，语气眼神都无比坚定：“他先骂我的，要还有下次，我一样打他！” 蒋父提手就要打他：“你这小子……” 手快落下前，被裴承允拦住了。 第64章 第 64 章 小楠初再次跟段亦知出门是在好几天后, 一起去参加小模特的培训课。 楠珏不在家，他有事要出远门，没个十天半月回不来。 所以包括之后的几次课程, 带他们的人就成了裴承允。 这是表明身份后, 段亦知第一次见裴承允。 段亦知也已经知道裴承允的真实身份，但他们之间没有过这方面的交流。 虽然他觉得裴承允也很好，可平时接触更多是楠珏，两人给他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也许裴承允会就这件事跟他说些什么？ 段亦知不确定, 心里觉得这不是必要，可还是默默地做了准备。 万一裴承允真要说什么，至少他不能卡壳。 但从之后发生的事情来看，明显段亦知是想多了, 裴承允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 楠珏开车的时候，非常文明温和, 让人让车，礼貌友好, 遵守交通规则。 小楠初也很乖, 会乖乖坐在后面, 他们之间最多就是说说话。 段亦知不是第一次坐裴承允开的车，之前都好好的。 但没想到楠珏不在，裴承允宛如封印解除，自己疯不够，还带着小楠初一起疯。 裴承允打开音响，声音调到中等，放起各种节奏鲜明的英文歌曲。 后座的小狐狸也挺来劲, 开始跟着节奏动次打次, 尽情摇摆。 刚开始段亦知能够接受, 觉得这没什么。 放歌很正常，小狐狸性格跳脱，闻歌起舞也很正常。 可当他注意到裴承允的双手根本不顾方向盘，一路油门踩到底的时候，逐渐慌张了起来。 段亦知说服自己，相信裴承允不会让他们遇上危险，裴承允作为大神仙，灵力强大，不把方向盘算什么。 小场面，不必慌，要冷静。 直到后座的小狐狸蹦着蹦着就蹦到副驾驶的位置去了，段亦知就想出言提醒了——不管怎么样，至少在路人眼里，一个小孩在副驾驶上蹦蹦跳跳，是很惊悚的画面。 尤其车速还这么快，万一不幸中的大不幸发生，小楠初被甩出去，那小狐狸估计是做不成了。 段亦知犹豫了半晌，开口说道：“裴叔叔，我觉得……” 但音乐声盖过了他不重的声音，裴承允还在跟小楠初大声说话。 “初初，今天晚上我们吃大闸蟹好不好呀！” 小狐狸很嗨，全身舞动，爸爸多大的音量，他就回以多大的嗓门：“好呀好呀！” 应完再问：“大砸蟹，是什么呀？” 裴承允笑说：“初初晚上就知道了。” 扭头看向小狐狸：“初初这样真可爱，继续跳，爸爸给你拍个视频。” 不仅不碰方向盘，现在连眼睛都不看路了，直接拿出手机对着小楠初拍。 段亦知仍旧选择相信以裴承允的能力不会让他们遇上危险，可做了这么多年的人类，习惯了平安出行的理念，看到裴承允这种疯狂行为，段亦知快要不能呼吸。 也明白为什么楠珏在的时候，裴承允不敢这样了。 以楠珏的性格，裴承允肯定得挨捶。 段亦知觉得自己必须提醒一下，已经不是担心不担心他们的问题了，要是意外发生，他也要跟着没了。 但是又被裴承允先一步问道：“对了，小知，今晚你也来我们家吃饭吧。” 小楠初跟着一个转身，趴在座位上，探出个脑袋看他：“对哦，小知哥哥，一起来吧！” 段亦知真的很想说先注意一下行车规范吧，要是遇上什么危险，别说今晚在哪里吃饭了，身体还能不能拼凑在一起都是个问题。 不过在段亦知要开口前，一个交警先骑着摩托车拦在了他们面前。 交警示意停车，接着从摩托车上下来。 好在裴承允没有干出原地连人带车一起消失的事，不然他们必上社会新闻的头版头条。 裴承允降下车窗，暂停了音乐，问道：“怎么了？” “还怎么了，你超速了！这条路限速50码，你看看你都多少了，这位同志，我注意你很久了！麻烦出示一下你的驾驶证！” 裴承允蛮不在乎地笑了笑，拿出自己的驾驶证：“一时忘了。” 交警看到副驾驶上还站着一个小孩，对的，是站着，又道：“同志，你这孩子还很小吧，不能坐副驾驶，要坐后面，要坐安全椅！你开这么快，孩子还站着，很危险的！” 裴承允应了：“知道了。” 还是有种漫不经心的忽视感，毕竟有他在，小楠初可能遇上危险。 交警对他这样的态度很不满意，当场给了一张罚单，扣了分还罚了钱。 临走前不忘提醒：“注意安全啊！至少为孩子着想，安全第一！我会在后面继续盯着你的！” 裴承允对于扣分罚钱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很爽快地接受了，笑嘻嘻地升起车窗：“辛苦了。” 不过被这么警告一番还是有用的，接下去裴承允老实很多，没有再超速，小楠初也被发配到了后座。 不能继续动次打次地摇摆，小狐狸有点失落，不太安分地坐在后面，问道：“……爸爸，刚才那个叔叔，好凶呀？他为什么，这么凶呀？” 段亦知在心里呐喊：赶紧告诉他刚才是怎么回事，赶紧让他知道这样开车坐车是错的。 但裴承允道：“刚才那个叔叔是在认真负责地工作……哎这里有好多小吃摊啊，初初要不要吃东西？” “要！” 段亦知：“……” 虽然但是，他决定将这些事情都记下，等楠珏回来，他一定要全部告诉楠珏。 等到培训场地，他们迟到了几分钟，其他小朋友早已经准备就绪。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迟到了。” 裴承允模样周正帅气，身材高大显眼，撇开不靠谱内核，至少从外貌看，举手投足都风度翩翩。 老师根本没说什么，只让两个小朋友尽快入列。 不少家长记得小楠初跟段亦知，但看裴承允是生面孔，意识到今天是换了个家长陪送。 心里默默感叹，这一家子的颜值都好高啊，基因真是可怕。 段亦知跟小楠初依旧是搭档，但今天换了个组员，陈树影也被调到他们组来了。 段亦知一直对陈树影没什么好感，自从发现小楠初跟陈树影很聊得来后，就有些烦陈树影了。 上次他们分组没在一起，休息时看到小楠初跟陈树影聊天，段亦知不太爽。 后来小楠初被调来跟他搭档了，段亦知心态才平衡。 结果陈树影仿佛阴魂不散，竟又跟过来了。 休息的时候，段亦知有话想跟小楠初说。 他想让小楠初知道，早上裴承允那样开车是很危险的。 虽然他们不是普通人类，基本不会有危险，但他必须要有这样的意识，分得清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该做。 可陈树影快他一步，跟小楠初双向奔赴。 陈树影主动跟小楠初说话，小楠初顺着接上，两人很快就聊起来，完全无视站在一旁的段亦知。 段亦知的脸色立刻变臭，觉得陈树影碍事。 倒也不是不让小楠初跟被别人说话……好吧，可能就是不喜欢小楠初跟别人说话，他对小楠初有些奇怪的占有欲。 又不好把小楠初抢回来，那样显得自己很没风度。 段亦知独自别扭了一会儿，接着故意咳嗽两声。 小楠初自然是关注着段亦知的，正想把段亦知拉过来一起说话呢。 听到段亦知咳嗽，立刻问他：“……小知哥哥，你怎么了呀？” 段亦知撒谎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小声说：“我胸口有些痛，你离我近些，让我靠靠。” 第65章 第 65 章 小楠初则被楠珏抱着, 坐在离他最近的位置。 小狐狸宝宝抬着头看台上的爸爸。 裴承允一身西装革履，高大英俊，好像个模特。 站在上面侃侃而谈的样子, 跟下午抱着他蹭脸蛋的裴爸爸仿佛是两个人。 楠珏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 笑道：“爸爸是不是很帅啊？” 小楠初认真点头：“嗯！” 又想，这么帅的爸爸，将来真的会死吗？ 他突然有些舍不得了。 裴承允的视线转到他们身上，看到楠珏跟小楠初, 严肃的脸部露出微笑。 “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我想正式介绍一下我的家人。”裴承允轻松玩笑地说，“想必有不少朋友看到过前段时间的新闻，我想澄清一下, 那都是真的。” 原本打算让他们两人上台的，但怕被人偷拍传到网上, 小楠初还小，为了保护孩子, 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且下午的时候一直抱着小楠初转, 大部分人已经见过, 这样也够了。 裴承允说：“感谢各位朋友的关注跟关心，我们一家三口很幸福。至于我的爱人，目前没有复出的打算，未来也不一定有。” 这句话的倒比刚才那句引起的反应大些。 毕竟上热搜的时候，不少人怀疑楠珏是为了复出作势。 小楠初坐在楠珏怀里，听得糊里糊涂：“爸爸在上面，说什么呀？” 楠珏笑, 故意逗他：“爸爸在介绍你啊。” “啊？”小狐狸宝宝一惊。 介绍他？介绍他什么啊？ “爸爸在告诉所有人, 初初是我们的乖宝宝。”楠珏说, “这样就不怕有人把你认错，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所有人都知道初初是我们家的宝贝。” 所有人都知道？ 小狐狸宝宝却有着自己的担忧：“……那初初走了，所有人，还会知道吗？” 楠珏问：“初初走了？要去哪里啊？” 小狐狸宝宝无法放弃回仙山的执念：“……就是，去别的地方，万一，回不来了呢？” 楠珏想了想，小家伙难不成是在担心自己走丢？ 看来平时教育他不要乱跑还是有用的，现在都会担心自己迷路了。 楠珏有些感动，小宝贝到底是懂事的，这些事情多教几遍，总能明白的。 楠珏说：“不要怕，不管初初去了哪里，爸爸都会把你接回来的。” 小狐狸宝宝继续问：“……那初初，不回来了呢？” 楠珏问：“为什么不回来啊？初初不想跟爸爸在一起了？” 小狐狸宝宝实在不会说谎，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情急之下，直接说：“初初丢了。” 楠珏却被逗笑，摸摸他的小脑袋：“傻宝宝，你不会丢的。就算你丢了，爸爸也会把你捡回来的呀。” 楠珏这样说，小狐狸宝宝心里酸酸的，有些感动，也有些不舍。 相处这些日子，两个爸爸他都很喜欢。 如果他不是小狐狸，就只是一个小孩子，他很愿意跟爸爸们生活下去。 偏偏他不是人类，却成为了他们的孩子。 仙山跟爸爸，自由跟人间。 唉，好难抉择的。 果然还是等爸爸死了再回仙山吧。 小狐狸宝宝更坚定了这个念头，毕竟他还要在这里找尾巴，足足有九条，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找齐。 而且他已经答应了裴承允，要永远跟爸爸在一起。 小狐狸大丈夫，说到做到，不可以耍赖。 虽然那场宴会没有邀请任何媒体到场，但第二天有关楠珏一家三口的事情还是引起热烈讨论。 “昔日影帝成豪门‘阔夫’，萌宝竟是他的驭夫奇宝？！” “嫁入豪门，孩子终是不可或缺的工具。” “楠珏首度公开露脸，真相是他有了裴氏总裁的孩子。” 看着千奇百怪的新闻标题，楠珏跟裴承允觉得离谱又好笑。 裴承允笑得前俯后仰：“操，这个标题真是绝了，你看，简直是你为我生了个孩子。” 楠珏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要脏了：“拿开拿开，别让我看到这些东西。” 猜测五花八门，有怀疑孩子是裴承允的私生子，也有怀疑是楠珏的私生子，反正就是不信孩子是他们领养的。 唯一有良心的地方，是这些媒体没刊登孩子的正面照，就算是正面，面部也做了马赛克处理。 裴承允说：“怎么了，不喜欢啊？那我找人把这些新闻全下了。” “算了，让他们说去吧。”到底是神仙，看得比较开，“能给这些人的生活带来一些乐趣，就当积德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叮叮当当的铃铛声响起，朝他们的方向过来。 是小楠初醒了。 自从学会跳床后，四米的大床就关不住他了。 不过有铃铛，能轻松知道小家伙在哪，整天叮叮当当的，好像个小铃铛精。 小铃铛精一边打哈欠一边揉眼睛，慢慢吞吞地走到爸爸们身边。 裴承允抱起他：“乖宝起来啦？” 小铃铛精软弱无力地趴在爸爸肩头：“……肚子饿了，想吃蛋蛋……” 虽然昨天宴会没做什么，可小朋友光是参加就很累了。 睁着眼睛很累，一直吃东西也很累，昨晚早早睡了，要不是饿了，还能继续睡下去。 裴承允摸摸他的小脑袋：“好，去吃蛋蛋。” 小狐狸宝宝对鸡蛋是真爱。 什么鸭蛋鹅蛋他都看不上，就只爱吃鸡蛋。 但鸡蛋的品质各有不同，口感也不一样，来到人间这些日子，他为数不多的成就是成为了一个鉴蛋达人。 一口气吃完三个人间高质量鸡蛋，小狐狸宝宝又爬到沙发上睡回笼觉。 快到午饭点，身体自觉醒来。 不过还没吃饭，先来了一个意料外的小客人，段亦知。 保姆去开的门，那会儿小楠初正窝在楠珏怀里撒娇。 突然闻到熟悉又讨厌的气息，等抬头，段亦知已经站在他面前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还没去找小青龙，小青龙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等他去玩具箱里找找趁手的武器，小青龙乖乖受死吧。 小楠初从楠珏怀里出去了，麻溜地要从沙发上爬下去。 楠珏对段亦知有些印象，问道：“……小朋友，你是自己来的吗？你爸爸妈妈呢？” 段亦知说：“我是自己来的。” 他手里拿着一盒月饼：“谢谢昨天你们帮我作证，这是流心蛋黄月饼，送给你们。” 等等？蛋黄月饼？ 小楠初一只脚已经触地了，听到是蛋黄月饼，又缩了回去。 武器待会儿再找也不迟。 他爬回楠珏身边，盯着段亦知手里的月饼礼盒。 楠珏本来没想收，对方只一个小孩子，怎么能收他的东西。 可小楠初的反应太赤-裸-裸了，双眼简直在放光。 没办法，他接过来了：“谢谢你小朋友，其实不用这么客气的。” 楠珏用眼神示意保姆去准备些回礼，等人走的时候带上。 段亦知始终没什么表情，直白问道：“叔叔，我想跟弟弟说几句话，可以吗？” 他是来找小楠初的。 昨天见面后，他就一直想着小楠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陌生又好像有点熟悉。 或许是想太多，昨晚就直接梦到了小楠初。 从他有记忆开始，总是在重复地做一个噩梦。 梦到自己不是人类，但也不知道是什么生物。 从万丈高空坠落，鳞片剥离，头角断裂，在无边的黑暗中，身体仿佛被撕开。 可昨晚，内容总是重复的噩梦竟有了新的片段。 他梦到自己在仙气萦绕的山峦上遨游，正准备在一棵树上降落时，突然有个不知生物蹿出来。 他毫无防备，来不及刹车，直直撞了上去。 之后便是经历过无数次的噩梦。 但不知是不是小楠初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坠落前一秒，他看到对方的眼睛，竟跟小楠初的一模一样。 正式开始前，裴承允上台讲话。 小楠初则被楠珏抱着，坐在离他最近的位置。 小狐狸宝宝抬着头看台上的爸爸。 裴承允一身西装革履，高大英俊，好像个模特。 站在上面侃侃而谈的样子，跟下午抱着他蹭脸蛋的裴爸爸仿佛是两个人。 楠珏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笑道：“爸爸是不是很帅啊？” 小楠初认真点头：“嗯！” 又想，这么帅的爸爸，将来真的会死吗？ 他突然有些舍不得了。 裴承允的视线转到他们身上，看到楠珏跟小楠初，严肃的脸部露出微笑。 “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我想正式介绍一下我的家人。”裴承允轻松玩笑地说，“想必有不少朋友看到过前段时间的新闻，我想澄清一下，那都是真的。” 原本打算让他们两人上台的，但怕被人偷拍传到网上，小楠初还小，为了保护孩子，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且下午的时候一直抱着小楠初转，大部分人已经见过，这样也够了。 裴承允说：“感谢各位朋友的关注跟关心，我们一家三口很幸福。至于我的爱人，目前没有复出的打算，未来也不一定有。” 这句话的倒比刚才那句引起的反应大些。 第66章 第 66 章 楠珏在段亦知床边坐下, 先关心他的身体怎么样。 还向段亦知道歉，说那天是叔叔没看好你们，叔叔应该要看好你们的。 然后很自然拉过了段亦知的手, 仔细看他手腕上的红绳：“你戴这个真挺好看，我就觉得很适合你戴。” 楠珏确定, 这就是他送给段亦知的那根手绳。 可到底发生了什么，里面的灵力怎么消失不见了？ 下意识怀疑了段亦知。 之前只以为他是个被诅咒的小倒霉蛋, 难道段亦知还有他看不出来的身份？ 可他真要这么厉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都不暴露，哪里会需要手绳里的这点灵力？ 而且接触过这么多次, 段亦知要真有什么心眼，楠珏不应该察觉不到。 无论怎么看，他都觉得段亦知只是个普通人类小孩。 “楠叔叔, 你怎么了吗？”段亦知突然说，“你今天好像跟平时不一样。” 楠珏回了神，没想到这小家伙洞察力还挺强, 这都能看出来。 但对上段亦知的眼睛, 里面并不不见多余的想法。 “是吗, 哪里跟平时不一样？”楠珏玩笑说道, “难道是今天不帅了？” 段亦知也笑了笑：“楠叔叔每天都很帅。” “好了，我不多打扰你了, 你还没好，要多休息。”楠珏站了起来，“等你恢复些了，我再带弟弟一起过来, 他太能闹腾, 今天要是过来, 肯定烦到你。” 其实是怕小楠初会被传染，所以没带过来。 但段亦知是个聪明的孩子，怕他猜到真相，编也要编个理由出来。 虽然在背后造谣了小楠初，但这是最令人信服的说法了。 段亦知想起他那天翻窗淋雨还要吃雨的傻样，丝毫没有怀疑。 回到家，同样刺激的画面等着楠珏——小楠初又偷吃零食了。 家里每天下午都会准备点心，但小宝贝吃太多零食就会不愿意吃晚餐，饮食习惯很糟糕。 所以每天点心都定量，不准他多吃。 要养成这样的习惯并不容易，小孩吃东西没节制，吃饱了都还能再塞两口，不让他吃，简直跟要他命一样。 楠珏在小宝贝身上试行了很久，目前还不见成功。 也试过把家里多余的零食都藏起来，可在寻找零食这方面，小家伙鼻子比狗还灵，行动力比猪还快，弹跳力比猫还强，零食根本无处遁形。 而且次数多了，小狐狸脸皮就厚了，从开始的偷偷摸摸到现在的正大光明。 楠珏回去的时候，他正坐在沙发上，吃着冰激凌——还是裴承允因为偷吃被楠珏骂过的那款冰激凌。 这要是裴承允，肯定逃不过一顿骂。 但对小楠初，楠珏必须耐心。 楠珏：“初初，你又在吃零食了，爸爸说过好多次了，不能吃太多，晚饭会吃不下的。” “不会的，就一个！”小楠初说，“吃得下，我都会，吃光的！” 这是什么幼崽版迷惑三字经？ 楠珏说：“但是我们说好不能偷吃零食的，你是不是忘记有惩罚了？” “初初记得！” 小楠初认真地说：“如果偷吃，要罚坐！初初坐着呢！” 楠珏：“……” 好家伙，这惩罚算是给他玩明白了？ 因为太清楚流程，所以一边偷吃一边自己先开始惩罚了？ 对正处在好动年纪的小宝贝而言，“好好坐着”是件很困难的事。 所以之前楠珏立了规矩，要是偷吃零食被抓住，罚坐半小时。 但罚坐是端正地干坐着，是惩罚。 他这样坐着吃冰激凌叫惩罚吗？还一边看动画片，这分明是在享受下午的悠闲时光。 “罚坐怎么能吃东西，不能吃东西。” “爸爸没说，不能吃！”小楠初声音不弱，“爸爸只说，要坐着！” 不得了，小小年纪就会钻规则漏洞了？ 可楠珏理亏，最开始是没说清楚具体规则，而小家伙在这方面又立刻智商上线。 楠珏只好说：“行，那你吃，罚坐半小时，爸爸现在开始计时。” 说完后，楠珏先关掉了电视机。 小楠初一惊：“要看！” 楠珏：“不准看。” 家长的压迫感总是有的，小楠初弱弱地说：“……没说，不能看。” 对此，楠珏表示：“也没说能看，现在说了，不能看。” 小狐狸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认了。 毕竟已经在吃冰激凌了，他觉得自己不能太贪心。 但光是吃东西用不了半小时，小楠初早就吃掉了一半，剩下那一半十分钟就吃了个干净，坐着渐渐变成一种煎熬。 “好好坐着，扭来扭去不算数的啊，爸爸要重新计算时的。” 干坐着五分钟，差不多就到极限了。 好动的小狐狸坐不住了，想出去玩了。 于是开始对着楠珏发动可怜兮兮的眼神光波，企图萌混过关。 楠珏看到了，但没有理。 如果真这么放过他，那么这个规矩便完全失去了意义，更会让他觉得，大人说的话可以随时改变，没有丝毫威信。 因此楠珏没搭理，直接装作没看到。 小楠初发现这招没用，不得不继续坐着，只是隔一分钟就要问一次，时间到了没啊，有没有好了啊。 发现时间过得如此之慢，天塌了不过如此。 最后他说：“……爸爸，初初不想，罚坐了，初初罚站吧！” 心思单纯的小狐狸，觉得站着也比坐着好，坐着真的太煎熬了。 楠珏看他一眼：“可以啊，但你要罚站的话，半小时得重新开始计时。现在初初已经坐一半了，真的要放弃吗？” 小楠初想也不想，直接答应了：“嗯，初初要站着！” 楠珏忍住了想说的话。 算了，让他自己做决定吧，这只是件小事，吃过亏后，他就知道以后做决定要想清楚了。 “行，那你去哒哒旁边站着吧。但是不能跟哒哒说话，不能动啊，爸爸会看着你的。” “好。” 小狐狸心想，这就什么难的，不就是站着吗。 几下蹦到了哒哒身边，老老实实站好了。 可真站好后，他才意识到，这跟罚坐也没区别。 关键不是坐或站，而是这种被限制的感觉让他不舒服。 只站两分钟，他就开始后悔，本来都坐过一半时间了，现在可好，还得重头开始。 这样站了五分钟，楠珏看他快哭了，实在于心不忍。 坐加站有二十分钟，也差不多了。 没明说算了，毕竟不能自己坏自己的规矩，但他尝试给小家伙偷懒的机会。 “爸爸现在要去书房，你好好站着啊，时间到了爸爸会出来，你不能偷懒啊。” 小狐狸闻言，立刻喜上眉梢，脸上明晃晃写着：终于可以偷懒了。 应得都无比高兴：“……初初才不会，偷懒呢！” 楠珏拿他没办法。 说聪明吧，有时挺狡猾的。说笨吧，有时又傻乎乎的。 等楠珏进去书房后，小楠初立刻原地坐下——他也不敢过分了，很懂得偷懒的分寸。 坐下就开始骚扰趴在地上的黑狼，小嘴停不下来。 “哒哒，你为什么，不动呀？” “你这样，一个地方，躺久了，不难受呀？” “你今天，不理我，为什么呀？” 黑狼心情不好，确实不想理他。 今天他不想做小孩保姆了，他要把时间都留给自己疗伤，因为他失恋了。 他原本喜欢小区里的一只白色巨贵，十分想跟人家谈恋爱，每次遛弯都去找人家玩，努力刷着存在感。 他想自己高大威猛，强大可靠，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都做好了生一窝狼狗混血的准备。 结果白色巨贵根本看不上他，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肯给。 黑狼很不服气，问了为什么。 巨贵告诉他，他太野性了，她不喜欢，她只喜欢家养小奶狗这一款。 被以这样的理由拒绝，黑狼自闭了。 今天就只想安静躺着思考狼生，其他什么都不愿意多想。 可小楠初一直在他面前喋喋不休，嘴巴就是闭不起来，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楠初：“你今天，要去找，白狗狗吗？等会儿，我带你去吧！” 黑狼被踩中痛处，一冲动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闭嘴吧你。” 他脑袋搭在爪子上，没有抬头去看小楠初，等到世界彻底安静，他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完蛋了，不小心就开口了。 人间的狗好像是不会说话的。 黑狼立刻坐起来，果然看到小楠初一脸惊讶，嘴巴张成一个圈，久久没合上。 要是普通小孩，大概会被刚才那幕吓到。 可小楠初是小狐狸，并不害怕，只是震惊。 “……哒哒，你会说话！” 小宝贝没有一丝害怕不说，反而满脸喜悦，好像这事激起了他的极大兴趣。 第67章 第 67 章 一切都是为了恢复灵力而已。 但他必须违心地说：“……嗯, 喜欢哥哥。” 楠珏感到非常欣慰，愿意交朋友是好事，而且段亦知身上的诅咒不简单, 楠珏也想继续观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楠珏问：“下次再来找哥哥玩好不好？” 为了灵力, 小楠初装作开心：“……嗯，好哦。” 不愧是影帝之子, 非常忍辱负重了。 到家吃过午餐，楠珏哄小狐狸宝宝午睡。 楠珏特别喜欢在这种时候抱他。 睡着后，小家伙浑身放松瘫软, 抱起来手感很好，温温软软的，还有股甜甜的香味。 要不是怕把他弄醒, 楠珏很不得搓揉一顿。 楠珏将他放到主卧，黑狼跟了上来，化出高大威武的狼型。 跟普通狼不同, 黑狼的体型要大上许多, 一身黑色毛发发亮, 尾巴极长。 用身体跟尾巴围了个圈, 将小狐狸宝宝护在其中。 楠珏说：“我出去调查些情况，麻烦你看着他了。” 黑狼扬扬头, 随后将脑袋放到了小楠初身边，眼睛精亮有神，看上去无比可靠。 楠珏原本怀疑是跑丢的小仙狐给段亦知下了咒，但听完阮惠敏的话, 发现时间线有些问题。 他不禁在意, 如果不是小仙狐, 那还有谁呢？ 事情发生在他居住的小区，楠珏不能坐视不理，万一是有其他潜在危险，他必须找出来。 楠珏是树神，散布收集消息一向轻松。 找到小区内的树精灵，就问它最近是否有哪里出现过异常。 树精灵想了想：“没有呀，最近平风浪静，很太平呢。” “那附近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可疑人物？” “没有呢，您跟火神在这里，哪有坏人敢来这里呀？” 楠珏就是这么想的，可段亦知的情况让他开始怀疑自己。 “不过前段时间，我见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小孩。” “……小孩？”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孩，他应该是才来这边的，长得特别可爱，眼睛很大，脸肉肉的，好像个小果冻。” 才来这边，特别可爱，脸像果冻……等等，这些特征加在一起，不就是他家初初吗？ 楠珏的第一反应就是小楠初，这样的描述除了小宝贝没有第二个。 生怕是自己想多了，继续问：“还有其他特征吗？” “看上去就三四岁吧，高度大概到这里，说话慢慢的，但笑起来很甜。” 楠珏心里咯噔一下，更像他家初初了。 但怎么可能呢，他家初初就是个普通的人类小孩啊？ 楠珏问：“……他在这里做了什么吗？” “那倒是没做什么，他只是想找附近的大神仙帮忙。”树精灵说，“他说自己是一颗海水小珍珠，在找贝壳，要回去海里。可是我看他没有任何灵力，跟普通人类小孩一样。” 海水小珍珠？ 楠珏懵了，哪片海里的小珍珠会跑来这里？ 这套说辞的每个字很可疑，楠珏并不相信。 “那后来呢，他去哪里了？”楠珏问，“他想找神仙帮忙，怎么不来找我们？” “是呀，我也觉得奇怪呢。我告诉他了，您跟火神就在这附近，我想带他来见您的，但是他直接跑了。” 可以了，小珍珠这套说辞肯定是假的了。 “为什么跑了？他怕我们？” “我也不知道，我说火神跟树神正巧在抓一只小狐狸，然后他就跑了。” 楠珏：？？？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树精灵，难道它真的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吗。 这些问题加起来，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楠珏怀疑这小孩的身份，可能就是仙山上的小仙狐。 要不是，抓小狐狸关他什么事，他为什么听了就跑？ 而且这个假设下，他们找不到小狐狸的原因也清晰了。 估计是发生了什么，小狐狸失去了灵力，变得跟普通小孩一样。 楠珏头疼，要真是这样，可见小狐狸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甚至就在这个小区里。 他不想怀疑小楠初，小宝贝是他跟裴承允从孤儿院接回来的，相处照顾了这么久，怎么看都是人类宝宝。 可从树精灵给的描述来看，最符合的又是小楠初。 而且小仙狐不见的时间，跟小楠初病后变化的时间也能对上。 他们一直没怀疑，是因为有先入为主的观念，觉得小仙狐是淘气，自己跑下来的。 但如果是发生了什么重大意外，导致小仙狐失去灵力，坠落人间，那时间线的扭曲就很正常了。 如果真是小楠初……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一旦起了怀疑的头，除非彻底打消，不然楠珏放不下。 尽管他心里还是偏向不可能。 怎么可能这么巧呢？看小宝贝平日里的表现，根本不像啊？人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他们竟然还发现不了吗？ 之后楠珏将百里内的情况都查了一遍，但唯一的异常处，只有这颗“小珍珠”。 等回到家，小楠初已经午睡醒来，正在跟黑狼玩。 黑狼之前霸气威武的形象已经尸骨无存，现在只是一头从脸到脚，从头到尾被贴满了卡通贴纸的黑狗。 看得出来，它对这个世界已无任何眷恋。 楠珏竟从一张狗脸上，看出了参透红尘的禅意。 楠珏问：“……宝贝，你在做什么？” 小楠初坐在地板上，扭身看向楠初——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脸上手上都是贴纸，乱七八糟的。 但见到楠珏回来，小脸顿时露出灿烂笑容。 从地上爬起来，跑过去迎接楠珏：“……爸爸爸爸！” 脸颊的小肉团晃着，越看越像小果冻，眼睛漆黑明亮，里面满满都是楠珏，跑出了义无反顾的架势。 楠珏光是看着，心就要化了，蹲下抱住小家伙。 小宝贝抱住爸爸脖子，脸贴在上面，奶声奶气地撒娇：“……爸爸，初初好想你。” “爸爸离开没多久呀。” “就是想你！”在楠珏怀里蹭来蹭去，“初初想爸爸！” 楠珏的语气都不自觉放软，又奶又乖的小宝贝，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 “爸爸也想初初，所以回来啦。” 小狐狸宝宝满意了，在楠珏怀里蹦了蹦：“……想跟爸爸，一起玩！” “好，爸爸陪初初玩。” 黑狼看着这腻歪的父子俩，翻了一个白眼，走到楠珏身边，疯狂乱甩。 楠珏便松开小家伙，帮黑狼把身上的帖子揭下来：“乖宝宝，以后不能在哒哒身上贴，爸爸给初初买了贴纸本啊，初初可以贴在本子上。” 小楠初眨眨眼，选择胡说：“……唔，是哒哒说，想贴身上。” 黑狼火速看向楠珏：你儿子在胡说我没有jpg 楠珏憋着不笑：“……哦，哒哒跟你说的啊，它怎么跟你说的？” “……它，它就这么说了，说，说很想贴纸。” “可是哒哒好像不会讲人话啊，你真确定是哒哒说的吗？” 第68章 第 68 章 等等, 难道他恢复记忆了？ 小狐狸宝宝紧张起来，楠珏还在这里呢，这种事不能被爸爸知道。 但楠珏同意了：“可以啊, 你想跟弟弟说什么，直接说吧。” 俩小孩说话，难道还需要回避吗？ 楠珏都没这样的念头, 就在一旁坐着。 段亦知并不介意, 视线转移到小楠初身上：“昨天你来找我的时候，说我撞过你，你还记得吗？” 啊啊啊，这条小青龙真的好坏啊！ 失忆了他都这么坏，他就是条坏龙。 还当着爸爸面呢, 这要小狐狸宝宝怎么说，根本没办法说。 小狐狸支支吾吾：“……唔，没有呀，我没说。” 只有明目张胆地撒谎了。 段亦知却继续：“你说了，你一上来就这么说，还说我是坏什么, 我当时没听清。” 他肯定是故意的！ 他绝对是故意的！ 小狐狸宝宝决定等会儿就从玩具箱里翻把刀, 给这坏家伙来一记！ “但当时你还没说完, 就被打断了，现在可以继续说下去。” 小狐狸宝宝才不想说, 他现在只想把小青龙从家里叉出去。 但楠珏看过那会儿的监控视频。 昨天重点在熊孩子上, 其他细节就没提。 现在回忆一下，昨天真是小楠初主动去找段亦知的。 那时的场景让他也挺好奇, 只是没看出来小楠初想做什么, 反正就摔了一屁股, 最后黑狼把他拎起来的。 楠珏：“初初，你昨天想跟小哥哥说什么啊？没事的，你直说就好了。” 小狐狸宝宝控制不住自己，急得原地蹦了两下，脚上的铃铛跟着作响。 “怎么了？”楠珏看笑了，“你蹦什么啊？” 小狐狸宝宝赶紧蹲下，不能蹦不能蹦不能蹦。 不能让爸爸看出哪里不对劲，他现在只是一个单纯的人类小孩。 还好机智的小狐狸宝宝很快想到了办法。 他蹲在地上，抬起了头，虽然很违心，但为了解决眼前的危机，只能胡说：“……好吧，其实我昨天，是想跟你，做朋友的！” 楠珏一听，瞬间觉得这小家伙可爱得不行。 原来是想跟人家做朋友啊。 这有什么可害羞的，竟然还不好意思说，还要原地蹦跶。 但段亦知不相信。 他又不傻，昨天小楠初气势汹汹地过来，那样子是来交朋友？狗都不信。 可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说想跟他做朋友。 不管是真是假，都让段亦知的内心有了点波动。 看向还蹲在地上的小楠初，小小圆圆一只，有几分可爱……好吧，质疑的话问不出口了。 楠珏问：“你是想跟人家做朋友啊？” 小楠初艰难地点头：“……是啊。” 心里默默补充，才怪。 楠珏这才更仔细地看了看段亦知。 模样自不用说，五官精致端正，还是罕见的异瞳。就是给人的感觉有些冷，不像是外向话多的小孩。 但小楠初第一次想跟谁交朋友，楠珏自然支持。 他想邀请段亦知留下来吃午饭：“小朋友，你吃午饭了吗？要不在叔叔家吃吧。” 不行！ 小楠初在心里呐喊，他才不想跟小青龙一起吃饭。 当然，段亦知也没想过要在别人家里吃午餐。 他今天过来，就是因为昨天发生的事对小楠初产生了好奇，忍不住想再接触一下。 他们住在一个小区，早上问了妈妈裴家在哪里，就独自过来了。 他还没吃午饭，但楠珏这么说，他便回答：“谢谢叔叔，我已经吃过午饭了。” 楠珏问：“那下午有空吗，来跟弟弟玩吧？” 不可以！ 小狐狸宝宝的内心在咆哮，他才不要跟小青龙玩。 但这个提议，段亦知没拒绝。 他就是觉得小楠初很特别，跟他之前见过的所有小朋友都不一样，如果有机会单独相处，也不是不行。 “好啊，那我下午再过来。” 说完，段亦知打算先走。 看得出来他们要准备吃午餐了，自己不该留在这里打扰。 可才转身往前迈了几步，一股熟悉却令他无比恐惧的痛感突然从胸口的位置炸开。 段亦知捂住胸口，脸上浮现惊慌与害怕。 这是他从出生起便有的毛病，跑过无数医院，见过无数医生，但一直没有找到原因。 身体总是莫名其妙地开始疼痛，以胸口的位置为中心，几秒之内曼延至全身。 而痛感也会逐渐加大，到最后仿佛万蚁噬心，头痛欲裂。 已经有几个月没发作了，段亦知没料到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巨大的痛感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撕裂，脑袋就像有人拿着榔头在敲。 才六岁的男孩，再能忍也抵不过这样的痛苦，很快就跪到地上，随即整个人倒下，缩成一团。 楠珏被吓一跳，立刻上前将他抱起来：“小朋友，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小狐狸宝宝还蹲在地上，见小青龙突然这样，他也害怕。 然而段亦知一被挪动，浑身更痛，紧闭着双眼，痛苦低嚎。 屋外的天气也在这一刻骤然变化，前一秒还阳光明媚，转眼却黑云密布，闷雷作响，风雨欲来。 楠珏很快找到了原因，他发现段亦知身上带着诅咒。 而这个诅咒，还是狐族下的。 无论怎么看，段亦知都是一个人类小孩，楠珏不明白他身上怎么会有狐族的诅咒。 但眼下来不及过多思考，楠珏先渡了一部分灵力给段亦知，帮他缓解。 段亦知已经疼晕过去，脸色苍白，好在有楠珏的灵力，得到不少缓和，至少没再疼醒。 小狐狸宝宝缩在楠珏身侧，亲眼看着段亦知的胸前手臂浮现出好几个伤口，都黑漆漆的，实在怪吓人。 他不知道段亦知是中了诅咒，第一次看到这种画面，只觉得可怕。 等段亦知完全平静下来，楠珏才仔细去看他身上的印记。 错不了，肯定是狐族下的。 可惜楠珏无法帮他解开，因为诅咒无关地位身份法力，只有下咒者才能看到具体伤口，能为其治愈，为其解咒。 第69章 第 69 章 没有小男孩能抵抗这种诱惑, 小狐狸宝宝也不例外。 快步走到旁边，开始围着小摩托车转圈。 “小车车，小车车！真的是, 给初初的吗！” 语气满是期待喜悦，大概惊喜太过，反而有了一丝不确定。 裴承允蹲下，揉揉他的头：“对啊，就是给初初的，初初喜欢吗？” “嗯！喜欢！”小楠初点头, “初初很喜欢！” “那初初赶紧换衣服吃早餐, 然后爸爸带初初去骑车, 好不好？” “好！” 有了目标，非常积极, 甩着小铃铛去换衣服吃东西了。 吃过早餐后，一家人便在小区里遛弯。 小楠初骑着摩托车，还戴着安全头盔, 看上去像模像样。 但实际上摩托车的速度很慢，跟脚蹬差不多, 而且家长有遥控器, 能控制方向跟速度。 小楠初更多是把这个当成了玩具，新鲜得不行。 他骑着小摩托车, 眉开眼笑地在前面，时不时停下来, 回头看看家长。 黑狼跟在他的身侧, 寸步不离地守着。 而裴承允跟楠珏就在几步远的后面, 一家人散步的画面, 看上去温馨有爱。 但裴承允这样做是有预谋的, 为的是把小楠初带去树精灵那里。 在确认真相以前，他们都会将小楠初当成人类宝宝对待。 树精灵所在的位置偏，直接带过去多少有些故意奇怪。 万一引起小楠初怀疑，进而回忆起当初被裴承允吓到的事，他们怕他再大病一场。 所以裴承允想了这么个招数，既能将小区都遛遍，小楠初还高高兴兴的。 越来越靠近树精灵的位置，楠珏心里泛起紧张。 不知道小楠初到底是不是那个小珍珠，希望他是，又希望他不是。 如果是，十有八-九也是那只偷跑的小仙狐，他们不用再费心到处找。 但同样的，他们就得让小仙狐回去仙山了。 可养在身边这些日子，看着对他的付出一点点得到回报，已经有了感情，自然舍不得。 想了想，楠珏还是没忍住低声问：“如果初初就是……要送他回仙山吗？” 裴承允显然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摸着下巴说：“……随他吧，让他自己选。如果他想回去，就送他回去，如果他要留下来，那就继续当我们的孩子。” “如果他选择回去……我还有些舍不得……” “也不一定就会回去啊，他在人间待了这么久，说不定早把自己当人了。” 裴承允叹道：“要不回去，确实挺好的，小狐狸多可爱啊。” “是啊。” 之前决定领养孩子的时候，楠珏就幻想过，要是能养只小狐狸多好。 楠珏问：“他要真是小狐狸，还愿意留下来，那我们该怎么对待他？让他像人类小孩一样长大吗？” “既然选择留在人间，那就用人类的方式来吧，反正我们不能来溺爱那套，要让他正直长大。” 听着裴承允这些话，楠珏心里好受些了。 至少他跟裴承允的想法一致，都舍不得小家伙，即便他是小狐狸，也还想留下他。 现在能做的，就是等树精灵确认了。 两个家长为了说悄悄话，步伐不知不觉放慢了许多。 等小宝贝反应过来，他们之间的距离至少拉开十多米。 小楠初看到花坛里五颜六色的花，欢喜地要跟爸爸分享：“……爸爸看，花花！” 身侧一直有块阴影投下来，他以为那就是爸爸。 结果扭头才发现，那是狗，不是爸爸。 他的两个爸爸掉队了。 小狐狸宝宝大惊，当下决定掉头回去。 但因为不知道如何让摩托车掉头，只能放弃，转而冲着爸爸大喊：“爸爸——快点呀——” 裴承允听到：“来了来了，爸爸来了。” 把楠珏一起拽了上去，几步走到小楠初身边。 小狐狸宝宝压根不知道爸爸在背后商量什么，指着花坛：“爸爸快看，是花花！” “哦，是花花。”裴承允蹲下来，耐心地给予回应，“宝贝喜欢花花啊？” “嗯，花花，好看！” “那我们家里也种花花好不好？” “好呀！”小楠初双眼发亮，“初初喜欢这个，还有这个！” “好，我们回家就种。” 小楠初特别高兴，开始撒娇：“爸爸亲亲！” 关键裴承允就吃他这套，这么软乖的小奶团撒娇，谁不迷糊啊？ “好，亲亲。” 楠珏看着这腻歪画面，想起这东西前一刻还在自己耳边说“不能溺爱孩子”，只想一个白眼翻到后脑勺。 终于到了树精灵所在的地方，裴承允跟楠珏想表现得自然一些，就只在那里稍微站了一会儿，没做太多停留。 而小楠初一直等到了这里，才回忆上次发生的事。 他差点在这里摔跤，是树精灵扶了他。 也是树精灵告诉他，火神跟树神在抓一只小狐狸。 他为了隐瞒，还撒谎说自己是一颗小珍珠…… 这次跟着爸爸一起路过，他生怕被看出什么，一眼都不瞧树精灵，直接开着小摩托车路过。 心里还在祈祷，树精灵最好忘记他了，千万不要跟他说话，他不想吓死爸爸。 小楠初溜得太快，树精灵因此也很郁闷。 楠珏要让它认个孩子是不是小珍珠，它答应的时候觉得没什么难，那小孩的模样它没忘记，再次看到，一定能认出来。 可小楠初真正从它面前路过，它就有些混乱了。 是吗？好像是，好像又不是。 小楠初戴着安全头盔，长相没看很清楚，可引人注意的果冻脸颊跟这种可可爱爱的感觉，应该是同个孩子。 但它记得很清楚，上次小家伙身上没有任何灵力，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小孩。 可这次对方身上始终缠绕着一股强大的灵力，品阶至少在它之上。 它不知道灵力来源是小楠初佩戴的脚镯，心里纳闷，一颗小珍珠会有这么强大的灵力吗？这到底是不是啊？ 上次小珍珠看到了它，主动跑上来跟它说话打招呼。今天都往这边看了，却压根没有发现自己，直接路过。 更让树精灵难以理解的是，上次它让小珍珠去找树神跟火神，小珍珠直接跑路，这次却是跟着这两位一起来的。 他不是要找神仙帮忙回海里吗？如果真是小珍珠，怎么还会留在这里，应该早回去了吧？ 而且有这么强大的灵力，还需要别人帮吗，他回海里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一道简单的判断题，在树精灵纠结成脑筋急转弯，加入了大量的自我感觉跟犹豫不定。 裴承允带着小楠初先回去了，楠珏慢一步，特意留下来问树精灵结果。 树精灵本想老实告诉楠珏，其实他也不确定。 可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 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树神会不会觉得他很没用？以后再也不找它了？ 最后心一横，树精灵说：“不是他。” 种种条件加在一起，更多偏向“不是”这个答案，所以树精灵选择了不是。 楠珏说不上那刻的感觉，没有放松，但也没有失落。 只是想确认：“确定不是吗？” 树精灵说：“确定，他不是我看到的小珍珠。” “……行，我知道了。”楠珏道，“之后要再看到那小家伙，你就先抓住他，然后立刻通知我。” “好，我会的！” “这附近要出现了什么陌生面孔，也要立刻告诉我。” “好，我知道了！” 也不巧他们的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 因为小楠初发现楠珏不见，坚持要回来找他。 要再晚那么几秒，他就能看到爸爸跟树精灵对话的场面，不仅能扒掉爸爸的马甲，还能把自己的马甲脱了。 可楠珏已经往前走了几步，见到他们回来，问：“怎么回来了？” 裴承允无奈道：“初初发现你没跟上，一定要回来找你。” 没想到小家伙还会数人头，出门几个头，回去也得几个头，一头都不能少。 再用眼神问道——是初初吗？ “这样啊，初初在等爸爸啊。” 楠珏走回小宝贝身边，顺便用眼神回答裴承允——不是。 裴承允眼神得意——看吧，我就说了不是。 楠珏瞪了他一眼，不理他：“初初真乖，我们回家了。” 但事实上，除了要数人头，小楠初也不愿意让楠珏留在这里。 毕竟有个树精灵，万一它突然说话或做了什么，吓到他的爸爸怎么办？ 他是小仙狐，而爸爸只是没用的人类。 不管他现在有没有灵力，这股责任是不能忘记的，他要保护脆弱的爸爸。 想了想，小狐狸宝宝说：“爸爸，去前面，初初，在后面！” 裴承允跟楠珏不明所以，但还是走到他前面：“怎么了，要爸爸来前面做什么吗？” 小狐狸宝宝认真地说：“初初要，保护你们！” 谁能想到，这会是裴承允的孩子，蒋妈妈竟当着人面，把裴承允给数落了。 楠珏站在裴承允旁边，听到对方这样说，自然也不爽。 但大部分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裴承允已经开了口，他就不好再说什么。 蒋妈妈尬在原地，试图为自己辩解什么，又无可辩解。 裴承允毫不客气地护短：“我家小孩平时乖得不行，胆子又小，怎么会无缘无故去欺负一个比他大的孩子？” “要不你说说，他到底是怎么欺负你家孩子的？” 蒋妈妈说不出话，欺软怕硬四个字写在脸上，又立刻将矛头转向段亦知。 “其实都是他的错，是他把我家小孩推下去了。” 小狐狸宝宝哭着鼻子，却不忘出来主持正义：“……不是的，爸爸，不是的。” 说实话，小孩子之间的矛盾罢了，并不是什么大事。 又是这样的场合，一般人都会大事化小，小事算了。 但裴承允并不打算这么算了，他问小楠初：“乖宝不怕，你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了裴承允撑腰，小楠初顿时有了底气。 抽抽鼻子，开口说：“……是那个小坏蛋，自己没站好，掉下去的，人家还把他，救上来了。” 顺便告旧账：“就是他，上次欺负我，说我没有妈妈，爸爸没工作，不叫小朋友，跟我一起玩……” 哦豁？！ 裴承允还想着这倒霉孩子是谁呢。 他们没有大张旗鼓去找，没法计较这件事，结果小东西又自己给送上门来了。 蒋妈妈也吃惊，显然不知道发生过这件事。 她看向自己的儿子：“捷捷，你真说过这样的话？” 此时的蒋向捷已经完全怂了，哪里还有刚才的气势，声音小得像蚊子：“……没有，我，我没有。” 他躲在妈妈身后，低着头，都不肯抬起来。 “没事，这里装了监控，是真是假，谁在说谎，调出来看一下就知道了。” 熊孩子自己送上门来，裴承允怎么能不教育一下。 但要到这步，就感觉有些闹大了。 蒋妈妈见儿子这样，多少心虚：“……算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必这样。” “不用担心，你放心，今天一定不会委屈了你家孩子。” 裴承允说：“我也绝不允许我家孩子撒谎，要是他撒谎，我肯定好好教训。” 这话很有心机，表面上是为了教育自家孩子，让对方想阻止都找不到切口。 裴承允说查就查，查监控的同时，两个湿漉漉的小朋友也被带去换了身新衣服。 等他们换好衣服，结果就出来了。 只要不是瞎子，智力正常，就能看到是蒋向捷先上去招惹。 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他会落水跟段亦知没有一点关系，反而是段亦知毫不犹豫地下水救人。 小楠初更是无辜，他跟蒋向捷一直保持着距离。黑狼趴在他身边，别说乱叫，位置都没挪过一下。 根本不可能去欺负蒋向捷。 真相令所有大人震惊。 蒋妈妈脸色变得很难看，立刻扯过蒋向捷：“……你，你怎么能说谎呢？你这个小孩，你为什么说谎？” 作势就要打。 蒋向捷被吓到了，想逃又逃不掉，原地哭起来。 蒋妈妈更觉得丢脸：“哭哭哭，哭什么哭！犯了错你还敢哭！” “好了，现在事情清楚了。”裴承允说，“请你家孩子立刻道歉。” 蒋妈妈拽着他：“道歉！快点给人家道歉！” 但蒋向捷只顾着哭，哪里还听得到家长在说什么。 蒋妈妈也没了先前的强势，忙替自家孩子道歉：“……不好意思裴先生，我也不知道他会这样，我之后一定好好教训他，今天是我错怪了这两个小朋友，真的非常抱歉。” “你确实该好好教训他。”裴承允直接说道，“现在就可以带他回去教训了。” 蒋妈妈僵硬，这是被下逐客令了，多丢脸。 “小小年纪这样，只能说明你们的家教有问题。我不想让我家孩子接触到这样的小朋友，等你教好了再带出来吧。” 为了这么一件算不上大事的事，当众逐客，不留情面，可能在部分人眼里做得过了。 虽然不犯法，但好像有些不道德。 不过裴承允无所谓，虽然不道德，但他就要这样。 他不在乎，反正他不要脸，就是护短。 蒋家母子被请离现场后，裴承允跟楠珏也将小楠初抱走了。 看来只有黑狼并不够，这里意外横生，连小朋友都是安全隐患，还是带在身边最放心。 小楠初好不容易找到小青龙，还有话想跟段亦知说，至至少说清楚他对自己做过什么坏事。 可爸爸在身边，他不能让爸爸知道。 最后只是看了看段亦知，然后趴在裴承允肩头，被乖乖抱走了。 算了，小青龙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等下次有机会再说。 而且小青龙做好事还被人诬陷，也怪惨的，就先放他一马吧。 段亦知也看着小楠初。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了好一会儿。 开始段亦知还以为小楠初哪里有问题。 上来就要踢他，又说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 虽然长得很可爱，但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可当所有人质疑他针对他时，只有小楠初站出来为他说话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愿意为他说话。 段亦知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很陌生，却不讨厌。 等到周围的人都散开了，他妈妈阮惠敏才问：“……小知，刚才为什么不跟妈妈解释？” 段亦知的眸子里不见一丝波澜，语气冷冷的，也不是赌气，就像是料到了会这样，所以根本懒得解释。 冷静地反问：“你给过我解释的机会吗？” 阮惠敏自知理亏，顿了一下：“……但你要说出来啊，你那样默认了，我当然会误会。” “不是我默认了你才误会，是因为你上来就不相信我，我才不想开口。” 段亦知很平静地说：“你已经不相信我了，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阮惠敏被堵得无话可说：“你这孩子……” 父亲段家梁出言打圆场：“好了好了，是妈妈的错，妈妈不该不给你机会。爸爸也有错，爸爸没有提醒妈妈。” 段亦知的表情始终淡漠，视线转了一圈，落在父亲怀里的弟弟。 才两岁多的小弟弟，做什么都被父母精心呵护着，跟他不一样。 最后段亦知什么都没说，扭身走了。 阮惠敏忙问：“……你去哪里啊？” 段亦知头都没回：“刚才有人肯帮我作证，去谢谢他。” 阮惠敏想将他拉回来，被段家梁拦住：“……算了算了，他在气头上呢，等会儿再跟他好好说。” 阮惠敏皱着眉，还是没有追上去。 只能看着段亦知离开的背影，无奈叹气。 但段亦知并不是真要去找小楠初道谢，也没有跟父母赌气闹情绪。 只是单纯不想跟他们站一起，看到他们一家三口的画面，他内心就有一股排斥感。 而小狐狸宝宝有了爸爸撑腰出气后，没一会儿心情便恢复了。 不管是人类还是小狐狸，本质都只是个小幼崽。 高兴或者难过，根本学不会隐藏，是什么都会表现出来。 被蒋向捷妈妈诬赖指责时，他真的超级生气，差点炸毛。 可有爸爸的维护信任，那对讨人厌的母子被赶走，他就有种出了口气的感觉。 小孩子的是非观总是很简单。 你对我好，我跟你玩。 你对我不好，那我干嘛对你好。 所以裴承允的做法在他眼里才是极度合理的。 就应该这样啊，小坏蛋都这么坏了，为什么还要让他留在这里？ 甚至连裴承允的形象都在他心里高大起来了。 因为爸爸没有犹豫地选择了保护相信他，这让他很有安全感，对裴承允更加信赖，父子情短时间内得到上升。 小狐狸宝宝藏在爸爸怀里，下巴搭在爸爸肩上，越想越觉得开心，突然用脸蹭了下裴承允的脖子。 开始撒娇了。 裴承允瞬间就被萌到了。 这好像还是小宝贝第一次对他撒娇，用这种方式。 “乖宝怎么了？”裴承允想低头看他。 结果小楠初又在他脸上蹭了下，嘿嘿笑：“爸爸亲亲。” 还能这样的吗！ 淦！太可爱了吧！ 小孩子的脸蛋软嫩，像剥了壳的鸡蛋，晃晃的又像果冻。 第70章 第 70 章 但一个人玩很无趣, 有段亦知陪着好很多。 不得不承认，小青龙比他聪明。 他还不识字，人类的汉字对他而言就是一团团黑黑的玩意儿, 可在段亦知眼里, 就能组合成一个个故事。 没有小宝宝不喜欢听故事, 而且人间的故事五花八门, 什么种类都有, 比他在仙山听到过的那些有趣多了。 就是今天的小楠初不太专心, 视线总往段亦知的手绳上瞟——他感受到手绳上的灵力了, 跟他脚镯里的应该差不多。 段亦知见他很在意这个手绳, 以为他想要，便说：“你想要这个吗，我可以给你。” 说着就要拿下来。 但小青龙就算给他，他也用不了啊。 “……不用啦，爸爸给你的，你拿着吧！”小楠初认真说，“但是, 不可以，给别人！” 等能吸收这些灵力了, 都不需要小青龙给, 他会来主动要的。 在此之前, 他希望小青龙好好看管这根手绳，千万不能被别人拿去了。 段亦知答应了他：“好。” 小狐狸宝宝觉得他态度有些随意：“一定, 一定不能给别人！你要藏好, 知道吗？” 好像是什么珍贵的宝物。 段亦知便也认真些了：“知道了, 除了你, 我不会给任何人。” 这样就对了。 小狐狸宝宝满意了：“嗯, 对，你只能给我，不能给别人。” 他们回家时，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乌云集聚，是要下雨的前兆。 等到这一会儿，屋外的大雨突然就倾盆而下，打在地面窗台上，噼里啪啦。 楠珏过来了一趟，确认玩具房的窗户关着。 看到两个小家伙玩这么好，他笑了笑。 没想到他们的初初宝宝是个小傲娇，分明很想跟人家交朋友，之前却要装出没有的模样。 楠珏说：“外面下大雨了，你们不要开窗，我就在客厅，有事大声叫我。” 小楠初觉得爸爸太看得起他了。 他踮起脚都够不到窗户，怎么可能去开，除非爬上去。 可楠珏这么说，他的视线很自然地望向窗外。 雨势已经很大了，外面的景色都看不清。 小孩子总是这样，家长不让做什么偏想做什么。 不是他故意跟家长对着干，而是被激发了好奇心，想要探索原因。 就像家长知道下雨不能开窗，因为雨会溅进来。 但小楠初不知道，也没被雨淋过，所以他对楠珏的结论产生了很强的疑问：为什么下雨就不能开窗呢？ 小狐狸好奇心旺盛，越想越在意，楠珏出去不久后，他就挡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开始爬窗户了。 最主要是现在恢复了些灵力，小狐狸忍不住要翘起他的狐狸尾巴。 稍稍用了一点灵力，轻松推来凳子，然后爬了上去。 段亦知见状忙问：“你要做什么？” 小狐狸没回答，坚定打开了窗户。 外面天色昏暗，雨水声音响亮，但因为没有什么风，雨水并没有夸张地溅进来。 段亦知看不懂他的操作：“楠叔叔说了不要开窗，你快关上吧，也不要站在上面，很危险。” 但叛逆的小狐狸并不打算听话。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大雨，他整个脑袋都伸出了窗外，还将手也伸了出去。 雨水滴落在掌心的感觉让他觉得很奇妙，张着嘴傻笑。 “你快点下来吧，别掉下去。” 话音才落，探出半个身子的小楠初重心不稳，真从窗户翻了出去。 好在是一楼，位置不高。 小楠初又因为恢复了些灵力，心态非常嚣张，一点不怕。 落地一记经典的狐狸跳，稳稳当当。 段亦知以最快速伸出了手，还是没能抓住小楠初，那一刻来不及想太多，直接跟着翻了出来。 他没摔倒，但落地时双脚麻了好一会儿。 段亦知先去看小楠初的情况：“你没事吧，有没有摔伤？” 小楠初毫发无伤，在大雨里活蹦乱跳，很快被淋成了落汤鸡。段亦知也是，窗外就是院子，他们根本没地方躲。 段亦知想将小楠初带回去：“我们得快点进去，不要淋雨。” 可小楠初第一次淋雨，还是淋大雨，只觉得新奇有趣，不想进去：“……为什么，不能淋雨？” 此时地面上已经积了几个小水坑，看到水坑不去踩那还是小狐狸吗？ 小楠初根本控制不住本性，一下跳上去，脏水溅了自己一身。 段亦知：“……” 这是他妈妈看到绝对会生气的场面。 但小楠初只觉得很有趣，站在原地嘿嘿傻笑，之后又张开了嘴，想让雨水落进嘴里。 段亦知：“……” 这是连他也不能接受的场面。 赶紧上前捂住了小楠初的嘴：“不要张嘴，笨蛋，雨水不能吃。” 小楠初瞪大了眼，推开他的手：“……你，你才是笨蛋！” 段亦知：？ 重点是在这里吗？ 重点不是雨水不能吃吗？ 但看小楠初的表情，好像真的在生气，似乎很介意被他叫成笨蛋。 小狐狸气呼呼地说：“……我、我就要吃！” 段亦知：“……” 这声笨蛋倒也没说错。 “不能吃生水，小心肚子疼。”段亦知强行拉过小楠初的手，带着他往客厅那边的入门跑去。 小楠初还想淋雨：“……等、等一下。” “淋雨会感冒的。”笨蛋。 但这次将这两个字藏在了心里，没有真说出来。 等两人跑到客厅入口处，身上已经没一处干的地方，从头湿到脚。 楠珏在客厅看书，压根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外面雨声大，但隐约听到了铃铛声，抬头往落地窗那边一看——两个湿淋淋的小朋友就站在那里，好像刚从河里游上来。 楠珏不敢置信，将书一扔：“……你们怎么淋成这样了？什么时候出去的啊？” 他从玩具房出来也没多久吧，还一直坐在客厅，他们要是从这里跑出去，不可能没有动静，小楠初还带着铃铛呢。 可事实就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俩小孩出去淋雨了。 连忙叫保姆拿来毛巾给他们擦擦：“你们怎么跑出去的啊？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段亦知不知该怎么开口，从窗户翻出去什么的，就算不是故意，那也是在别人家，感觉太不礼貌了。 可小楠初毫无意识，还很自豪地说：“从窗户，出去的哦！” 段亦知跟楠珏：“……” 楠珏看向他：“……初初从窗户翻出去的？” 小楠初：“是呀！” 段亦知：“……” 楠珏回想起来，这小家伙是知法犯法的老手了。 无奈说道：“爸爸不是说了，不能去开窗户吗，为什么还要去开……好了，先去洗澡吧，你们两个得赶紧换身衣服……” 楠珏将他们带去了浴室。 一个是洗，两个也是洗，干脆一起洗了。 楠珏手起衣落，两下就先将小狐狸扒了个干净。 段亦知意识到了什么，不好意思是正常的，可来不及躲，也被楠珏扒光了。 “闭上眼睛。” 花洒的温水从头浇下，楠珏将两个小朋友先淋一遍。 虽说天气还没有完全转冷，但一阵秋雨一阵寒，他真怕他们会感冒生病。 要打泡沫的时候，段亦知结巴地说：“……我，我自己来就好。” 楠珏洗得太顺手，看段亦知竟然脸红了，才反应过来：“好，那你自己洗吧，等会淋干净再去浴缸里泡一会儿，现在换季，着凉容易生病的。” 接着给坐在小板凳上的小楠初搓泡沫，忍不住开始说教：“你啊……爸爸不是说了不能开窗户吗，为什么要去开？” 小狐狸头顶白茫茫的泡沫，其实没意识到自己错了。 但听爸爸的语气，好像这样是不对的，更怕爸爸生气，没什么底气地反问：“为什么，不能开呀？” “……你看你是不是翻出去了？是不是把自己淋成这样了？” “可是初初，喜欢淋雨……” 对他来说，淋雨踩水坑都是很有趣的事。 楠珏耐心地给他解释：“雨水不能直接接触皮肤，太冷了，初初会着凉生病的……要是肚子痛，初初就不能吃鸡蛋了！” 什么？！ 会不能吃鸡蛋？！ 眉眼立刻写满了忧伤：“可是初初，不想肚子痛……” “那你要听爸爸的话呀，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 洗净泡沫后，两小孩都进了浴缸泡热水。 楠珏对段亦知说：“我叫人去你家拿衣服了，很快就能回来的，先泡一会儿吧。” “麻烦叔叔了。”段亦知挠挠鼻子，“……还有，对不起，我没看好弟弟。” 楠珏怎么会怪他，都还是孩子。 “你能及时把弟弟拉回来，已经很好了。” 楠珏揉揉他的头，这次段亦知竟没有躲。 泡在温暖的热水里，他没了平时对人的冷淡疏远，此时就是一个六岁小孩该有的样子。 段亦知以为楠珏会生气，但楠珏没有。 刚才看着他给弟弟搓泡沫，也是耐心地讲道理，音量都没重。 说不羡慕是假的，他觉得裴承允跟楠珏都很好，裴家简直是他理想中的家庭。 “……我以后还能来这里，跟弟弟玩吗？”段亦知很不好意思地问。 楠珏挺惊讶：“当然可以，但不能像这样淋雨了。” 他说：“下次要穿好雨衣雨鞋才可以。” 小狐狸宝宝抬着头看台上的爸爸。 裴承允一身西装革履，高大英俊，好像个模特。 站在上面侃侃而谈的样子，跟下午抱着他蹭脸蛋的裴爸爸仿佛是两个人。 楠珏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笑道：“爸爸是不是很帅啊？” 小楠初认真点头：“嗯！” 又想，这么帅的爸爸，将来真的会死吗？ 他突然有些舍不得了。 裴承允的视线转到他们身上，看到楠珏跟小楠初，严肃的脸部露出微笑。 “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我想正式介绍一下我的家人。”裴承允轻松玩笑地说，“想必有不少朋友看到过前段时间的新闻，我想澄清一下，那都是真的。” 原本打算让他们两人上台的，但怕被人偷拍传到网上，小楠初还小，为了保护孩子，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且下午的时候一直抱着小楠初转，大部分人已经见过，这样也够了。 裴承允说：“感谢各位朋友的关注跟关心，我们一家三口很幸福。至于我的爱人，目前没有复出的打算，未来也不一定有。” 这句话的倒比刚才那句引起的反应大些。 毕竟上热搜的时候，不少人怀疑楠珏是为了复出作势。 小楠初坐在楠珏怀里，听得糊里糊涂：“爸爸在上面，说什么呀？” 楠珏笑，故意逗他：“爸爸在介绍你啊。” “啊？”小狐狸宝宝一惊。 介绍他？介绍他什么啊？ “爸爸在告诉所有人，初初是我们的乖宝宝。”楠珏说，“这样就不怕有人把你认错，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所有人都知道初初是我们家的宝贝。” 所有人都知道？ 小狐狸宝宝却有着自己的担忧：“……那初初走了，所有人，还会知道吗？” 楠珏问：“初初走了？要去哪里啊？” 小狐狸宝宝无法放弃回仙山的执念：“……就是，去别的地方，万一，回不来了呢？” 楠珏想了想，小家伙难不成是在担心自己走丢？ 看来平时教育他不要乱跑还是有用的，现在都会担心自己迷路了。 楠珏有些感动，小宝贝到底是懂事的，这些事情多教几遍，总能明白的。 楠珏说：“不要怕，不管初初去了哪里，爸爸都会把你接回来的。” 小狐狸宝宝继续问：“……那初初，不回来了呢？” 楠珏问：“为什么不回来啊？初初不想跟爸爸在一起了？” 小狐狸宝宝实在不会说谎，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情急之下，直接说：“初初丢了。” 楠珏却被逗笑，摸摸他的小脑袋：“傻宝宝，你不会丢的。就算你丢了，爸爸也会把你捡回来的呀。” 楠珏这样说，小狐狸宝宝心里酸酸的，有些感动，也有些不舍。 相处这些日子，两个爸爸他都很喜欢。 如果他不是小狐狸，就只是一个小孩子，他很愿意跟爸爸们生活下去。 偏偏他不是人类，却成为了他们的孩子。 仙山跟爸爸，自由跟人间。 唉，好难抉择的。 果然还是等爸爸死了再回仙山吧。 小狐狸宝宝更坚定了这个念头，毕竟他还要在这里找尾巴，足足有九条，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找齐。 而且他已经答应了裴承允，要永远跟爸爸在一起。 小狐狸大丈夫，说到做到，不可以耍赖。 虽然那场宴会没有邀请任何媒体到场，但第二天有关楠珏一家三口的事情还是引起热烈讨论。 “昔日影帝成豪门‘阔夫’，萌宝竟是他的驭夫奇宝？！” “嫁入豪门，孩子终是不可或缺的工具。” “楠珏首度公开露脸，真相是他有了裴氏总裁的孩子。” 看着千奇百怪的新闻标题，楠珏跟裴承允觉得离谱又好笑。 裴承允笑得前俯后仰：“操，这个标题真是绝了，你看，简直是你为我生了个孩子。” 楠珏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要脏了：“拿开拿开，别让我看到这些东西。” 猜测五花八门，有怀疑孩子是裴承允的私生子，也有怀疑是楠珏的私生子，反正就是不信孩子是他们领养的。 唯一有良心的地方，是这些媒体没刊登孩子的正面照，就算是正面，面部也做了马赛克处理。 裴承允说：“怎么了，不喜欢啊？那我找人把这些新闻全下了。” “算了，让他们说去吧。”到底是神仙，看得比较开，“能给这些人的生活带来一些乐趣，就当积德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叮叮当当的铃铛声响起，朝他们的方向过来。 是小楠初醒了。 自从学会跳床后，四米的大床就关不住他了。 不过有铃铛，能轻松知道小家伙在哪，整天叮叮当当的，好像个小铃铛精。 小铃铛精一边打哈欠一边揉眼睛，慢慢吞吞地走到爸爸们身边。 裴承允抱起他：“乖宝起来啦？” 小铃铛精软弱无力地趴在爸爸肩头：“……肚子饿了，想吃蛋蛋……” 虽然昨天宴会没做什么，可小朋友光是参加就很累了。 睁着眼睛很累，一直吃东西也很累，昨晚早早睡了，要不是饿了，还能继续睡下去。 裴承允摸摸他的小脑袋：“好，去吃蛋蛋。” 小狐狸宝宝对鸡蛋是真爱。 什么鸭蛋鹅蛋他都看不上，就只爱吃鸡蛋。 但鸡蛋的品质各有不同，口感也不一样，来到人间这些日子，他为数不多的成就是成为了一个鉴蛋达人。 一口气吃完三个人间高质量鸡蛋，小狐狸宝宝又爬到沙发上睡回笼觉。 快到午饭点，身体自觉醒来。 不过还没吃饭，先来了一个意料外的小客人，段亦知。 保姆去开的门，那会儿小楠初正窝在楠珏怀里撒娇。 突然闻到熟悉又讨厌的气息，等抬头，段亦知已经站在他面前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还没去找小青龙，小青龙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等他去玩具箱里找找趁手的武器，小青龙乖乖受死吧。 小楠初从楠珏怀里出去了，麻溜地要从沙发上爬下去。 楠珏对段亦知有些印象，问道：“……小朋友，你是自己来的吗？你爸爸妈妈呢？” 段亦知说：“我是自己来的。” 他手里拿着一盒月饼：“谢谢昨天你们帮我作证，这是流心蛋黄月饼，送给你们。” 等等？蛋黄月饼？ 小楠初一只脚已经触地了，听到是蛋黄月饼，又缩了回去。 武器待会儿再找也不迟。 他爬回楠珏身边，盯着段亦知手里的月饼礼盒。 楠珏本来没想收，对方只一个小孩子，怎么能收他的东西。 可小楠初的反应太赤-裸-裸了，双眼简直在放光。 没办法，他接过来了：“谢谢你小朋友，其实不用这么客气的。” 楠珏用眼神示意保姆去准备些回礼，等人走的时候带上。 段亦知始终没什么表情，直白问道：“叔叔，我想跟弟弟说几句话，可以吗？” 他是来找小楠初的。 昨天见面后，他就一直想着小楠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陌生又好像有点熟悉。 或许是想太多，昨晚就直接梦到了小楠初。 从他有记忆开始，总是在重复地做一个噩梦。 梦到自己不是人类，但也不知道是什么生物。 从万丈高空坠落，鳞片剥离，头角断裂，在无边的黑暗中，身体仿佛被撕开。 可昨晚，内容总是重复的噩梦竟有了新的片段。 他梦到自己在仙气萦绕的山峦上遨游，正准备在一棵树上降落时，突然有个不知生物蹿出来。 他毫无防备，来不及刹车，直直撞了上去。 之后便是经历过无数次的噩梦。 但不知是不是小楠初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坠落前一秒，他看到对方的眼睛，竟跟小楠初的一模一样。 虽然从出生开始就在人间，但或许是混血儿的缘故，他的性格跟其他小孩不一样。 从小接受能力就强，面对什么情况都很冷静淡定——因此也常常说错话，交不到朋友。 小楠初还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同类”，尽管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说什么话，但陆雨信是很高兴的。 午睡时，趁着老师出去的功夫，两位小朋友钻进了一个被窝，在里面悄悄密谋如何解开脚镯。 脚镯是被施加了禁锢，可以直接用灵力冲开。 小楠初一个人的力量不行，加上了陆雨信……还是不行…… 两人尝试好几次，均以失败告终，陆雨信叹气：“对不起，我的力量太弱了，帮不了你。” 小楠初有些失落，但还是说：“没事的，那就，慢慢来。” 总有一天，他要把里面的灵力都吸收了。 陆雨信想了想，问：“等恢复灵力后，你真的要回仙山吗？” 毕竟是遇到的第一个同伴，陆雨信希望他不要走。 小楠初一愣，然后点点头：“……应该是吧。” 来到这里后，他的目标就没变过。 不管怎么样，都是要回仙山。 那是他最熟悉的地方，是他心里的家。 所以他那么努力地要找齐尾巴，想恢复所有灵力。 可这次陆雨信问时，他竟然犹豫了，自己都不是那么确定。 终于恢复一尾的灵力，他是很开心，但只是单纯为了这件事开心，跟要不要回仙山没关系。 之前觉得自己总是会回去的，或早或晚的问题罢了。 但可能是在人间待久了，重新审视这个的问题时，小狐狸宝宝发现，自己好像没有最初那么坚定了。 他忙问陆雨信：“……那你呢，你在人间，会待到什么时候？” “我出生在这里，会一直在这里。”陆雨信说，“我要跟爸爸妈妈，在一起。” 第71章 第 71 章 虽然从出生开始就在人间, 但或许是混血儿的缘故，他的性格跟其他小孩不一样。 从小接受能力就强，面对什么情况都很冷静淡定——因此也常常说错话, 交不到朋友。 小楠初还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同类”, 尽管脸上没什么表情, 也没说什么话，但陆雨信是很高兴的。 午睡时, 趁着老师出去的功夫，两位小朋友钻进了一个被窝, 在里面悄悄密谋如何解开脚镯。 脚镯是被施加了禁锢, 可以直接用灵力冲开。 小楠初一个人的力量不行，加上了陆雨信……还是不行…… 两人尝试好几次，均以失败告终，陆雨信叹气：“对不起, 我的力量太弱了, 帮不了你。” 小楠初有些失落, 但还是说：“没事的，那就，慢慢来。” 总有一天，他要把里面的灵力都吸收了。 陆雨信想了想，问：“等恢复灵力后，你真的要回仙山吗？” 毕竟是遇到的第一个同伴，陆雨信希望他不要走。 小楠初一愣，然后点点头：“……应该是吧。” 来到这里后，他的目标就没变过。 不管怎么样, 都是要回仙山。 那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是他心里的家。 所以他那么努力地要找齐尾巴, 想恢复所有灵力。 可这次陆雨信问时，他竟然犹豫了，自己都不是那么确定。 终于恢复一尾的灵力，他是很开心，但只是单纯为了这件事开心，跟要不要回仙山没关系。 之前觉得自己总是会回去的，或早或晚的问题罢了。 但可能是在人间待久了，重新审视这个的问题时，小狐狸宝宝发现，自己好像没有最初那么坚定了。 他忙问陆雨信：“……那你呢，你在人间，会待到什么时候？” “我出生在这里，会一直在这里。”陆雨信说，“我要跟爸爸妈妈，在一起。” 小楠初还想说什么，但老师突然出现，掀开了他们的被子，低声严厉说：“……你们两个，不睡觉在这里聊天啊，快点回自己的床上睡觉。” 做坏事被老师抓住是很可怕的。 陆雨信立刻回去了自己的床，小楠初也赶紧钻出来，闭上眼睛，开始老实睡觉。 但睡不着。 小狐狸宝宝忧伤地发现，他现在很舍不得爸爸，一点都不想跟爸爸分开。 要是回仙山了，就再也见不到爸爸了吧？ 他之前还想着等爸爸死了再回去，可爸爸要是死了，就意味着再也不能见面了吧？ 之前想到的时候也不觉得会很难过啊？为什么现在想到，一下子变得好难过，还这么舍不得呢？ 放学的时候，照例是裴承允跟楠珏一起来接他。 他们约定过，头一周要一起接送孩子，不管白天是不是吵架了，这个约定不能破。 而小楠初一下午都陷在“回仙山”跟“要爸爸”的两极艰难里。 小孩子的想象力又比较丰富，一下午的时间，足够他将分别的场面用几百种形式在脑海中上演。 最后他看到爸爸就开始鼻尖发酸——只因为爸爸在他的想象里已经死了好几回。 坐上车，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落下来。 红着鼻子垂着脑袋，看上去非常可怜委屈。 楠珏被他这样吓到，连忙问：“……初初，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有小朋友欺负你了？” 小狐狸摇摇头。 没人欺负他，是他自己把自己弄哭的。 可他控制不住啊，想到跟爸爸分开的场面，就非常想哭。 裴承允也问：“那是怎么了？是因为什么事，你跟爸爸说。” 小狐狸宝宝用手背擦擦眼泪，抬头看向身旁的楠珏，委屈巴巴地开口：“爸爸……” 楠珏把他抱进怀里，摸摸他的脑袋：“嗯，爸爸在，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跟爸爸讲。” 小楠初泪眼汪汪地盯着他：“……爸爸，你们会死吗？” 楠珏跟裴承允：“……” 问得好，下次不许再问了。 “你们，要是死了，初初是不是，见不到了呜呜呜……” 楠珏跟裴承允再厉害，也很难应对小孩子简直要命的胡思乱想。 好好的怎么开始思考如此深奥的问题，现在连幼儿园都开始接触生死哲学了吗？ “不会的。” 小朋友，你的爸爸不会死。 楠珏给他擦眼泪，试图忽悠他：“爸爸会一直陪着初初啊，初初怎么会见不到爸爸呢？” 但小狐狸拥有着薛定谔的理智，这时就很清楚：“……可是，爸爸都死了，还怎么陪初初？” 楠珏说：“爸爸就算死了，也会陪着你啊。” 开车的裴承允：“……” 救命，为什么突然变成恐怖片了。 他偷偷从车视镜看了一眼，还行，小宝贝可能没意识到楠珏这句话多吓人。 楠珏的话给小狐狸打开了全新思路，主要是从来没听过这种说法，被唬住了。 “……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大狐狸面不改色，继续忽悠小狐狸：“而且我们初初这么聪明，说不定将来就发明了可以不让爸爸死的办法呢？” 小狐狸睁圆了眼睛，茅塞顿开。 是哦！爸爸说的好有道理！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是不是这样啊？初初对自己有没有信心？” “有！” 才四岁，就背负起了研究不死之术的艰巨使命。 裴承允在前面听着这段离谱的对话，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等他们到家，小楠初已经彻底恢复。 不仅恢复，还被楠珏激起昂扬的斗志，觉得自己背负着爸爸的生死重担，恨不得一夜长大。 但同时，他开始犹豫，是否要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爸爸。 如果爸爸知道他是有灵力的小狐狸，一定会更相信他能做到。 之前他不说，一直隐瞒，是怕吓到爸爸。 可这样的滋味并不好受，现在他想跟爸爸更亲近，想在爸爸面前自由自在。 等将来灵力恢复到能化形时，他依旧想在爸爸怀里打滚，也想继续被楠珏摸摸头。 可惜他还太小了，想半天都没有合适的结果，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说。 晚些时候，段亦知来了他们家。 楠珏叫他：“初初快看，是哥哥来了。” 小楠初在客厅地毯上玩积木，一个人正无聊，听到段亦知来了，瞬间露出笑容。 几秒后反应过来，呸呸呸，开心什么，又立刻收起笑容，有点小傲娇地问：“……你来，干嘛呀？” 楠珏拍拍他：“不可以对哥哥这样说话。昨天初初不是跟哥哥玩得很好吗，所以今天爸爸把哥哥请来陪你玩。” 楠珏问段亦知：“昨天的事情怎么样了，那个叫蒋向捷的小孩跟你道歉了吗？” “嗯，今天早上老师问其他同学了，好几个都看到是他先挑衅我的。”段亦知说，“而且昨天裴叔叔给我爸爸打了电话，说清楚了这件事，早上爸爸送我去，就把这件事处理好了。” “那就好。” “裴叔叔在家吗？我想对他说声谢谢。” “他出去了，有朋友约他。”楠珏说，“对了，叔叔有样东西要给你。” 楠珏从茶几抽屉拿出一个锦盒，打开来，里面是一根红色手绳。 手绳末端挂着两颗铃铛，只是不会响。 “这跟弟弟的脚镯是成对的，弟弟脚上已经戴着，手上就不需要了。我们家也没有第二个小孩，放着怪可惜，就想到了给你，你可不要嫌弃。” 段亦知当然不会嫌弃，只是觉得不能随便就收别人的东西。 楠珏怕他拒绝：“来，把手伸出来，叔叔给你戴上吧。” “可是我……” 楠珏直接抓过他的手，把手绳给套上去了：“戴着吧，也挺好看的，说是能保平安呢。” 楠珏没骗小孩，手绳里注入了他的灵力，要是段亦知身上的诅咒再发作，至少能帮他压制一些。 他无法帮段亦知解开诅咒，能做的只有这样了。 段亦知看着手腕上的红绳，最终还是收下了：“谢谢楠叔叔，我会珍惜它的。” “不用这么客气。” 楠珏把小狐狸宝宝抱起了起来：“看，弟弟的脚镯是这样的，这一对还挺好看的吧。不过怕你不喜欢铃铛响，所以把你那串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了。” 段亦知已经习惯小楠初身上的铃铛，但还是第一次仔细看他的脚。 又白又厚，没有脚脖子，跟小馒头一样。 被楠珏抱起来时，脚趾全部蜷了起来，放到地上又张开，跟开关一样，莫名有趣可爱。 小狐狸宝宝注意到他的视线，有些不自然，但没穿袜子，脚丫子都没地方藏。 最后原地蹲下：“你不准看了！” 楠珏笑：“好了，你们去玩吧。以后有空也麻烦你多陪弟弟了，他还没什么朋友。” “我会的。”段亦知认真说，“有空我就来陪弟弟玩。” 那天小楠初喝了不少热水，因为楠珏对他生病有了阴影，很担心他再倒下，让他喝了好几杯。 晚上睡前，他叮嘱小楠初：“初初，睡觉前要上洗手间。” 小楠初没还去，但他已经滚到了床的角落，大床令他失去再爬起来的动力，只想瘫着。 而且他现在没有想要尿尿，觉得自己不去也没事的。 背对着楠初，小狐狸说：“初初已经，去过啦！” 楠珏没怀疑：“真的啊，初初今天这么乖啊。” 虽然只是个小谎，但撒谎令小狐狸心虚，依旧背对着爸爸，不敢直视。 “……初初每天，都很乖！” 楠珏想说你今天才翻窗淋雨了，乖你个小短腿。 但看在他可爱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好，初初每天都很乖，来，爸爸亲亲。” 楠珏压根没想到小家伙现在心眼变多，挪到他旁边，在那张果冻小脸蛋上亲了一下。 当晚，小狐狸宝宝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回了仙山，还是小狐狸时的模样，在仙山肆意奔跑。 梦里跑来跑去，现实睡得滚来滚去。 梦里跑得来不及刹车，掉进了一个温泉，小狐狸整个身体都泡在里面，感觉暖洋洋一片。 现实的小狐狸……就尿床了…… 凌晨时分，小楠初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抱他，还脱他的衣服。 以为是做梦，不想睁开眼睛。 可过了一会儿，又听到裴承允的笑声，怎么听都很真实，他才慢慢睁开眼。 醒来就对上裴承允放大版的笑脸：“我们尿床宝贝醒了啊。” 小楠初一惊，什么？！ 尿床宝贝是谁？！ 低头看看自己的睡衣，已经换上新的了，身下床垫也是新的。 楠珏看着他，严肃问道：“初初昨晚真的去过洗手间吗？” 小楠初很心虚，看到楠珏严肃的模样，选择了否认。 逃避可能会受到的责骂是本能，而且对一个四岁小孩来说，最丢脸的事就是尿床。 小狐狸脸憋得通红，其实真相如何，已经写在他的脸上，但他还是坚决说：“……去、去过了。” “真的吗，那为什么还会尿床？” “因为，是因为……” 看到一旁幸灾乐祸的裴承允，小楠初手突然指过去：“是爸爸尿的！” 裴承允：“……” 小朋友，这你就过分了啊。 楠珏本来很严肃，想教育小宝贝，可听到这句话，一秒破功。竟然选择诬赖裴承允，这么离谱的话，也就小朋友能想出来了。 清了清嗓，收起笑容，楠珏说：“初初，实话实说，爸爸不喜欢撒谎的小朋友。” 小孩子会做错事很正常，但要学会承担责任，而不是逃避。 果然，楠珏这么说，小楠初就不敢继续狡辩，老实承认了：“好吧，昨晚，初初没去……” “为什么不去啊？” “……因为、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去？” “因为，太远了……初初睡了，懒得去……” 楠珏在心里默默深呼吸。 隐瞒不好，太坦诚也不好。 不生气不生气，小孩子的脑袋瓜是另一种未知生物，要耐心教他，不能生气。 楠珏说：“你看，现在这么早，爸爸都因为你醒来了，给你换衣服还要换床垫，爸爸好累啊。” 这么说，果然激起了小家伙的内疚心。 相比爸爸做的这些事，他睡前去下洗手间是最轻松的。 小楠初瞬间眼泪汪汪：“……初初，知道错了。” “不许哭鼻子。” 小楠初便拼命吸鼻子，抿住了嘴。尿床又哭鼻子，他已经是全世界最丢脸的小宝贝了。 最后的倔强让他说道：“初初，才没哭鼻子……” “那以后睡觉前，初初要怎么做呢？” 抽着鼻子：“……以后，要去洗手间。” “还有呢？” 想了想：“……不可以，对爸爸说谎。” 不错，小家伙这点还是很乖的，一说便明白了。 楠珏揉揉他的头，教育完是要哄哄的，不能让他害怕。 “以后初初要对爸爸说实话，你懒得去洗手间，爸爸可以抱你去啊。” 小楠初眨眨眼：“……真的吗？” 楠珏说：“当然是真的，初初心里想的所有事情，都可以告诉爸爸。” 小楠初愣了愣，所有事都能告诉爸爸？ 又问了一遍：“……真的吗？” “真的。”楠珏摸摸他，“好了，现在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裴承允抱过他，笑嘻嘻地说：“睡吧，尿床宝贝。” 好讨厌！ 小楠初立刻瞪了裴承允一眼，什么尿床宝贝，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称呼，太丢脸了。 可尿床的就是他，没有能辩解的话，小楠初好气啊，将头钻到枕头下，开始装死。 淋了那场雨，小楠初毫发无伤，一点没事。 生病的反而是段亦知，回到家时还好好的，压根没哪里不舒服，结果晚上发起了高烧。 他又做了那个噩梦。 梦的内容稀奇古怪，一副副画面快速闪过，大量零散。 他梦到自己好像是非人类生物，一会儿腾云驾雾，呼风唤雨，一会儿悠哉缓慢，云间漫步。 最后又是那座熟悉的山峦，他梦到自己穿梭其中，速度快到云都追不上。 就要降落前，又撞了上去。 但这次他竟看清了自己撞的是什么——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身后甩着好几条大尾巴，比他身体都大。 坠落黑暗前，他看到小狐狸同样晕晕乎乎，好像也跟着掉了下来。 等再从黑暗恢复光明，衔接的是他过去的人生。 从小婴儿到渐渐长大，从独生子变成哥哥，短短六年的事都脑海中闪现了一遍。 段亦知很不理解，梦里都在思考，这些是什么？ 是记忆吗？难道是他上辈子的记忆？ 真会有这样的事吗？ 如果是，那他到底是个什么？ 如果不是，为什么总让他梦到这些？ 这场梦简直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终于从梦境醒来睁开眼时，感觉身体都被掏空，无尽疲惫。 昏昏糊糊的视线无法清晰，他听到了阮惠敏的声音：“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 这才一点点清楚起来。 他看清了阮惠敏的脸：“……妈妈？” “你昨晚开始发烧，一直说胡话，再不醒我都要叫救护车了。” 难怪身体这么累，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手也提不起来。 “让你去淋雨，现在吃到苦头了吧。”阮惠敏念叨了几句，“你啊，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怎么还会去做这种事。” 阮惠敏给他测了体温：“温度终于有些退下去了，你该饿了吧，我先去把饭拿过来……你跟弟弟连着生病，我真是担心死了……” 段亦知喉咙疼，说不出话，饥饿感倒不明显，但嘴巴里全是苦味，很想喝冷水。 沙哑地说道：“妈妈，我想喝水。” “知道了，一会儿给你倒。” 阮惠敏出去了，很快端着饭跟水回来。 段亦知喝了一口，发现水挺热：“……我想喝冷水。” 阮惠敏瞪他一眼：“还喝冷水，嫌病的不够？” 段亦知只好默默喝了半杯热水。 虽然没冷水解渴，但喝下去后，手脚变暖了些，有了力气。 阮惠敏拿起饭碗：“要不要妈妈喂你？” 段亦知下意识想说不用，他自己来就好。 可张开口又顿住，最后小声地说：“……好。” 终究只是个六岁的小孩，想要得到家长的注意跟在乎。 这一刻段亦知觉得生病也不错，至少妈妈会在他身边守着，还会喂他吃饭。 “吃过饭再把药吃了，然后好好睡一觉，我给你请了两天假，明天也在家里休息吧。” 段亦知嘴里含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好。” 大概是他很少这样，阮惠敏笑了笑：“小傻瓜，把饭咽下去了再说话，也不担心呛到啊？” 可还没吃几口，外面突然传来弟弟响亮的哭声。 阮惠敏立刻扭过头，随后将碗筷塞到段亦知手上：“你先自己吃吧，弟弟在哭，我去看看。” 第72章 第 72 章 他拼了命地逃, 可树林太大了，怎么都逃不出去，很快耗尽体力, 被无数树枝缠绕围住。 火神也在这时出现, 小楠初看不到他们的长相，梦里只有一个黑暗的轮廓。 但火神双手各举一个巨大的火球, 嚣张恐怖地朝他走来。 周身的温度瞬间飙升, 仿佛进了火山。 小狐狸宝宝在树枝打造的牢笼里无法逃脱，眼睁睁地看着火神将火球丢过来。 他要被烧死了要被烧死了—— 救命啊谁来救救他—— 极度恐惧惊慌之下, 小狐狸宝宝猛然惊醒，随后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钻到了枕头 里面又热又闷，他赶紧爬了出去, 大口喘气。 难怪会做这样的梦, 差点就把他热死了。 小狐狸宝宝睡姿奔放, 睡觉时还要跟爸爸贴贴, 睡醒跟爸爸的距离就是床的对角线。 而且脚上好像多了什么东西, 他一动, 就有叮叮铃铃的声音。 小楠初又仰面躺下了, 高高翘起自己的双脚——还真有东西, 是一个金脚镯, 上面有两颗铃铛。 但他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自己脚上。 忍不住晃晃转转脚丫子, 铃铛就响了起来。 等等, 这里面好像有灵力？ 小狐狸宝宝难以置信, 仗着身体的柔韧性好, 轻松抱住自己的脚, 送到了嘴边。 是真的！ 有好强大的灵力！ 小楠初立刻对着脚镯又啃又舔，这是完全意料外的惊喜，要是能把里面的灵力吸收，他至少能化出狐狸形态。 但奇怪的是，灵力好像被全部封锁在这个小镯子里，不管他怎么努力，都吸收不了一点。 啊啊啊，好气啊！ 小狐狸宝宝生气了！ 因为生气，蹬脚的动作越来越大，铃铛响声也变得急促，吵醒了还在睡觉的裴承允跟楠珏。 楠珏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才七点半，小家伙今天醒真早。 再看他在旁边用力蹬腿，对着脚镯又是抓又是咬，仿佛跟脚上的镯子有仇一般，将他抱了过来。 “小宝贝，这个不能吃，不可以吃。” 脚镯是等小楠初睡着后戴上的。 楠珏跟裴承允都往其中注入了灵力，脚镯成了一个护身符，能防止小楠初受到伤害。 毕竟物理保护小家伙不配合，他们只能魔法加固了。 而且戴上这个，小家伙走路就会发出声音，不怕他再偷偷跑出去了。 但只能看不能用的感觉太难受了，明明灵力就在触手可得的地方，小狐狸宝宝却吃不到。 这么醇厚的灵力，可比吸一口仙气有用多了！ 没听楠珏的话，小楠初还是翘着脚，对脚镯又抓又啃。 直到接受灵力被封在其中，自己无法获取后，他不得不死心，颓废地在床上瘫倒。 楠珏看得好笑，揉揉他的脑袋：“这个真的不能吃，乖宝宝不要吃了。” 小狐狸宝宝不高兴，开始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不好吃，初初，不喜欢！” “这个很可爱啊，很适合初初。” 走起路来叮叮铃铃的，小朋友戴最可爱了。 “哼，不喜欢！” 非常认真地说着不喜欢，嘴巴都噘起来了。 吸不到灵力也太讨厌了。 楠珏揉揉他，越看越可爱。 他觉得现在的小家伙跟以前完全不一样，虽说模样没什么变化，但好像重新注入了灵魂，比以前多了份惹人疼爱的灵气。 尤其是眼睛。 以前眼神总是呆滞无神，现在却聪慧灵动，会用眼睛表达自己的情绪，又水灵灵的，笑起来的时候，像极了一只狡黠淘气的小狐狸。 楠珏不得不怀疑，难道是跟自己有关系？ 这段时间他跟小楠初相处更多，所以小楠初渐渐像他了？ 一家三口起了床。 裴承允看着小楠初吃完早餐后才出门：“今天我会参加个活动，好像有直播，你们到时候可以看。” “好。”楠珏抱着小宝贝，在门口送他，“初初，跟爸爸挥挥手，说再见。” 看上去像极了普通的人类一家。 但小楠初已经会举一反三，对裴承允说：“……爸爸，要早点回来哦！” 小家伙眼睛亮晶晶的，裴承允掐掐他的脸，越看越喜欢。 虽说现在有些调皮，总爱乱跑，但换个角度，这是比以前勇敢多了，像个乖巧无畏的小狼崽。 都说孩子会越来越像大人，裴承允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裴承允说：“好，爸爸会早点回来的，到时候带初初去外面玩。” 小狐狸宝宝终于高兴了，笑眼弯弯：“嗯，好哦！初初，等爸爸！” 裴承允再看向楠珏：“走了，今天会带保镖回来的。” 楠珏给了他一个“你最好是”的眼神：“走吧。” 等裴承允走了，小楠初才问：“爸爸，飘飘是什么？” “……飘飘？” 小楠初认真点头。 楠珏仔细想了想：“是保镖吧？” 小楠初还觉得自己的发音无比标准：“……嗯，就是它！” 楠珏笑：“保镖就是可以保护初初的……” 人？狼？狗？ 文字解释真的太难了，卡壳的楠珏最后摸摸小宝贝脑袋：“等爸爸回来，初初就知道啦。” 但那天小楠初没有坚持到裴承允回来。 他是一只热爱自由的小狐狸，在仙山的时候就爱满山乱跑，不是一幢房子能关住的。 午睡醒来，就让保姆拎着他在小区里遛弯了。 其实一直到现在，小楠初对人间都没有归属感。 虽然裴承允对楠珏是对他很好，他也喜欢被爸爸们亲亲抱抱。 虽然人间的鸡蛋很好吃，他一口气能吃掉三个。 虽然人间的玩具也很有趣，他最喜欢拗爸爸的眼镜。 可他是小狐狸啊，他不是人类宝宝，等找齐尾巴后，他就要回去仙山的。 所以他才不听爸爸的话，总是到处乱跑，因为他要努力找齐尾巴，恢复灵力，去做只自由的小狐狸。 他们居住的小区占地面积很大，非常注重业主的安全跟隐私保护，所以每幢别墅之间都保持着合适距离。 而且各种设施一应俱全，包括购物消费，在小区里面就能做到。 昨天有大神仙路过这里，小楠初很可惜自己错过，所以决定守株待兔，今天就在外面等，不怕来不及追。 但今天没有嗅到任何其他灵力，却嗅到了意料外的气息。 他竟然闻到了那条小青龙身上的味道。 小楠初不敢相信，怕是自己出错，可这个味道他怎么会忘记呢。 他开开心心在仙山摘着果子，还没吃上一口呢，突然就被撞飞了。 相撞那一刻，他来不及看清对方的模样，但对方身上的味道，他记得清清楚楚。 就算那条小青龙化成骨灰，他都能一下闻出来。 害他变成现在这样的罪魁祸首！ 要好好教训一顿的小仇人！ 小狐狸宝宝不淡定了，循着这股气味就要去报仇。 等找到小青龙，要先给他一脚，再给他一脚，最后再给他一脚。 哪怕打不过，那也要打！ 宁可战死，绝不退缩。 两条小短腿飞快加速，小楠初循着气味的来源一阵狂奔。 要报仇的信念带来巨大能量，跑得不仅快，还是前所未有的稳。 在他身后的保姆懵了，连忙跟上：“小少爷，不要跑，当心摔了！小少爷，你慢点！” 段亦知说：“好多了，谢谢叔叔，打扰你们了。” “不用这么客气。” 楠珏挺佩服他的，这种痛苦非一般人能忍，他还这么小，很了不起。 下意识想伸手摸摸段亦知的脑袋，结果被他避开。 段亦知不喜欢别人触碰他的身体，说道：“叔叔，我该回去了。” 楠珏只好收回了手。 这小孩，还挺高冷。 虽然言行举止很礼貌，但都带着疏远的距离感。看得出来，他抗拒跟人接触。 楠珏说：“好，那叔叔送你回去吧。” 他刚才打过电话，确认了这事不是在人间的同族做的。 那只偷跑下来的小狐狸，可疑度立刻上升到百分之八十。 楠珏想送段亦知回去，顺便看看小仙狐是否有在他那里留下痕迹。 毕竟这是第一次接触到可能与小仙狐相关的线索。 但段亦知说：“不用了，我一个人回去就好了，不远的。” “你一个人怎么回去，叔叔不放心。” “没事的，我经常这样，知道自己的情况，可以回去的。”段亦知说得成熟且独立。 但楠珏一定要送他：“小孩子不用这么逞强，好了，叔叔送你回去。” 旁边被忽略的小楠初有那么丢丢不爽。 因为楠珏一直在说要送段亦知回去，喜欢的爸爸要送讨厌的小青龙，这对一个宝宝来说，是很严重的危机了。 简单来说，就是吃醋了。 哼，不高兴。 他噘着嘴，目光在两人之前来回转，大声说：“初初也去！” 楠珏却没仔细注意，只说：“初初不用去，爸爸送送小哥哥，很快回来的。” “要去！” 不管，就是要去。 万一小青龙蛊惑他的爸爸怎么办？ “初初真的不用去，你跟哒哒待在家里，等爸爸回来，我们就吃午饭，好不好？” “不好！”小狐狸宝宝态度坚决，“一起去！” 没想到小家伙会在这种时候不配合。 或许是为了跟段亦知交朋友？ 楠珏觉得自己应该为孩子的友谊做点什么，最后答应了：“那好吧，我们一起去。” 等到去了，小楠初才发现小青龙住的离他并不远。 因为小区有四个出口，段亦知家的出口在另一个，所以平时不往这边来，他们才一直没见到。 好家伙，原来仇人就在他身边？ 段亦知出门的时候是一个人，回去却成了三个人。 阮惠敏开门先见到楠珏，惊得半天没说话。 楠珏先开口：“你好，我送他回来。” 阮惠敏手忙脚乱，说话都磕绊了：“……你，你好，快请进请进。” 虽然同在一个小区，但阮惠敏跟楠珏从未有过接触。是段家梁跟裴承允有来往，所以宴会的时候才会邀请他们。 “打扰了。” 楠珏带着小楠初进去。 屋里倒没什么异样，没有感知到任何灵力。 “不打扰不打扰。”阮惠敏请他们坐下，“楠先生喝茶吗？” “不用客气，我就送小朋友回来。”楠珏说，“顺便想跟您说几句话。” 阮惠敏感到震惊，影帝想跟自己说什么？ “……请说。” 段亦知的弟弟正在地上玩，保姆在一旁看着。 段亦知回了自己房间，小楠初紧紧跟着——楠珏欣慰地看着小家伙的背影，他果然是很想跟段亦知交朋友——也就不叫他回来了。 坐下后，楠珏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阮惠敏听了，脸上的担心很真实：“怎么会，他已经好久没这样了……这孩子，刚才怎么一句都不说呢……” 楠珏装模作样地问：“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段院长也没办法么？” 段家梁是国内有名的外科医生，同时还是一家私立医院的院长。他见过无数疑难杂症，认识很多专家名医，可惜无人能查出段亦知的病因。 阮惠敏无奈地摇头：“……他从出生开始就这样了，看过无数医生，都找不到原因。” “检查不知做了多少次，可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有医生怀疑这是心理因素造成的，也做过心理治疗，但依旧没什么用。” 从出生开始？ 楠珏觉得哪里不对，要是小仙狐干的，时间线好像对不上了…… 面上依旧淡定友好：“小小年纪真是受苦了……我家孩子挺喜欢他的，不介意的话，让他们尝试着交个朋友吧？” “只要你们不介意，那自然是好的。”阮惠敏似乎有些为难，“但他从小性格就不太好，特别阴沉，也不太爱跟人接触，再加这个病……我怕他会伤害到你家小孩。” 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好像只是母亲的担忧，将可能发生的风险说在前头。 可仔细琢磨，似乎哪里不对。 楠珏觉得段亦知挺懂礼貌的，就是性格冷了些，但这又不是什么缺点。 然而在阮惠敏的说辞里，她对段亦知的评价都是消极，好像他是一个潜在的高风险。 楠珏试探地问：“可他看上去不像这样的孩子啊？” “他心地是不坏的，都是这个病造成的。”阮惠敏叹气，“有时情绪会不太稳定，对弟弟也很冷淡，我们都拿他没办法。” 楠珏倒觉得家长也占其中部分因素。 首先谁会用“阴沉”来形容自己的小孩？ 他知道原因，也看得出段亦知本性不坏，可一般家长不知道，听到人家亲妈说这些，哪怕没发生过什么，都要被吓到了。 但看阮惠敏不像有心机的人，说这些话并非故意针对，她就是真心这么认为。 这种情况最难解决，楠珏总不能第一次见面就说教人家。 楠珏道：“我倒觉得他挺懂事的，是个好孩子，我家小孩也很喜欢他，他们应该能成为好朋友。” 果然，听到这些话，阮惠敏是真的开心：“真的吗，那太好了，谢谢你们。” 而被迫很喜欢段亦知的小楠初，此时跟进了段亦知的房间，在里面四处乱转。 原因很简单，他在这个房间里嗅到了自己的灵力。 还是附着在尾巴上的灵力，只有他能感知到。 刚进大门时，小楠初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双眼立刻发亮，四处寻找。 没想到尾巴跟着小青龙一起掉下来了。 还好他跟来了！不然又要错过了！ 但日子久了，灵力减弱，即便进了房间，小楠初都没能很快找到。 脚腕上挂着铃铛，走到哪里都叮叮当当。 段亦知看着这个小铃铛精走来走去，不懂他的想法：“你在找什么东西吗？” 小狐狸宝宝很忙，没有空理他。 奇怪了，明明就在这个房间里啊，怎么会找不到了呢。 难不成被小青龙藏起来了？！ 可恶，这条坏……不对不对，小青龙都失忆了，应该感受不到他的灵力，他不能诬赖人家。 小狐狸宝宝的脑内想象也很丰富，已经把段亦知抓走关起来，又放了出来。 好在他将段亦知房间转了个遍后，终于找到了灵力的来源，是放在窗台上的盆栽。 虽然不知道他的尾巴经历了什么，竟会面目全非，还化为无形，但还好附着到了盆栽上，应该都能吸收。 可盆栽比他的头还大。 望着这个盆栽，小狐狸宝宝陷入了深思。 他该怎么偷走呢？在线等，挺急的。 小狐狸宝宝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叫“离家出走威胁”，他就是觉得这个家没法待了，爸爸一起欺负他，他太惨了。 但要走也不忘带上他的好兄弟，他单方面决定跟黑狼一起走。 裴承允跟楠珏简直要被他现在的模样萌翻。 都学会闹离家出走了。 好歹带点有用的东西啊，谁离家出走只带玩具啊。 而且发脾气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这哪里是发脾气，简直是在卖萌。 瞪着眼睛噘着嘴，那么幼的一张脸，硬是摆出了凶的表情。 生气之中还带些委屈，眼眶红红的，愤怒又巴巴地盯着家长，好像在说：我现在需要被哄哄，快点哄我，为什么还不来哄我。 他们知道小宝贝已经在闹脾气了，应该重视对待，应该态度端正。 可看着他那张奶乎乎软绵绵的脸……只想先掐一下。 裴承允跟楠珏拼命扼住自己邪恶的想法，楠珏问：“初初真的要走吗，为什么要走啊？” 这样问就很好，小宝贝能顺利将自己的不满发泄出来。 拽着黑狼的毛，一大声说话，手也跟着用力：“……因为你们，骗了初初！初初不喜欢，你们了！” 但还没全部说完，眼眶就积满了泪水，发声大哭：“呜呜呜……你们是，大骗纸……说好了，一起玩，等初初……你们，不要初初了，把初初丢掉了……初初也，不要你们了呜呜……” 这么一哭，又立刻把家长哭得心疼了。 也没想到小家伙会这么想，要知道会这样，肯定不用哄骗这套了。 裴承允将小楠初抱了起来，连声哄道：“爸爸的错，爸爸错了，爸爸没有不要初初，初初乖，不哭了……” 一边揉着小家伙的头，一边释放灵力安抚。 裴承允说了什么，小狐狸一个字都没听到，但灵力这招是有用的。 裴爸爸的灵力浑厚，充满了保护感跟安全感，渐渐抚平了小楠初的暴躁。 可还是很委屈。 想到早上换新衣服时的开心，跟爸爸一起出门的喜悦，到最后成了骗局，他实在开心不起来。 裴承允跟怀里的小宝贝贴贴额头，想要亲他：“爸爸错了，爸爸再也不这样了，初初不哭了，爸爸亲亲。” 小楠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大概那一刻还不想跟爸爸亲亲，但没办法躲，就用头撞了上去，想把裴承允撞开。 没想到小家伙头太铁，直直撞在裴承允额头上，把裴承允都撞懵了。 “嘶……你真撞爸爸啊。” “哼！” 小狐狸哼哼，自己没感觉到疼，甚至还想再撞一记。 “行，你想撞就撞吧。”裴承允还要说他好话，“初初不生气了，爸爸知道错了。” 眼眶里的泪水还没完全收起来，鼻尖也红红的，小楠初噘着嘴：“……真、真的吗？” 虽然不高兴，但他不是难哄的小孩，裴承允一道歉，他就开始心软了。 “真的，早上是爸爸的不对，不该把初初一个人人扔在那里。” 裴承允跟他解释：“但是每个小朋友都要上幼儿园的，要去那里学习生活的基本知识，要学会如何跟其他小朋友相处……能独自在那里呆一天，是非常了不起的事，初初真是个了不起的宝宝！” 道歉解释完，裴承允吹起了彩虹屁：“爸爸也没想到初初会这么厉害，爸爸太骄傲了。今天回来的时候，老师是不是也夸初初了？说初初好乖，会跟其他小朋友说话。怎么会有我们初初这么厉害的小孩啊，又可爱又勇敢。” 一只天真单纯的小幼崽，怎能抵抗住如此架势的彩虹屁。 默默一想，自己好像真的很厉害。 于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厉害，他倔强地收起了眼泪，虽然没说什么，但能从表情得知，裴爸爸的彩虹屁十分有效。 裴承允趁胜追击：“我们可爱勇敢的初初，原谅爸爸好不好？” 第73章 第 73 章 楠珏真心以为小楠初想跟段亦知做朋友。 抱着小宝贝回家, 路上问他：“初初这么喜欢哥哥啊？” 还好因为角度关系，楠珏看不到他的脸，不然就会看到那一秒小家伙的脸直接皱成了包子。 喜欢小青龙？怎么可能。 一切都是为了恢复灵力而已。 但他必须违心地说：“……嗯, 喜欢哥哥。” 楠珏感到非常欣慰，愿意交朋友是好事, 而且段亦知身上的诅咒不简单, 楠珏也想继续观察, 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楠珏问：“下次再来找哥哥玩好不好？” 为了灵力, 小楠初装作开心：“……嗯，好哦。” 不愧是影帝之子, 非常忍辱负重了。 到家吃过午餐，楠珏哄小狐狸宝宝午睡。 楠珏特别喜欢在这种时候抱他。 睡着后，小家伙浑身放松瘫软, 抱起来手感很好, 温温软软的, 还有股甜甜的香味。 要不是怕把他弄醒, 楠珏很不得搓揉一顿。 楠珏将他放到主卧，黑狼跟了上来, 化出高大威武的狼型。 跟普通狼不同，黑狼的体型要大上许多, 一身黑色毛发发亮, 尾巴极长。 用身体跟尾巴围了个圈，将小狐狸宝宝护在其中。 楠珏说：“我出去调查些情况, 麻烦你看着他了。” 黑狼扬扬头, 随后将脑袋放到了小楠初身边, 眼睛精亮有神, 看上去无比可靠。 楠珏原本怀疑是跑丢的小仙狐给段亦知下了咒, 但听完阮惠敏的话，发现时间线有些问题。 他不禁在意，如果不是小仙狐，那还有谁呢？ 事情发生在他居住的小区，楠珏不能坐视不理，万一是有其他潜在危险，他必须找出来。 楠珏是树神，散布收集消息一向轻松。 找到小区内的树精灵，就问它最近是否有哪里出现过异常。 树精灵想了想：“没有呀，最近平风浪静，很太平呢。” “那附近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可疑人物？” “没有呢，您跟火神在这里，哪有坏人敢来这里呀？” 楠珏就是这么想的，可段亦知的情况让他开始怀疑自己。 “不过前段时间，我见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小孩。” “……小孩？”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孩，他应该是才来这边的，长得特别可爱，眼睛很大，脸肉肉的，好像个小果冻。” 才来这边，特别可爱，脸像果冻……等等，这些特征加在一起，不就是他家初初吗？ 楠珏的第一反应就是小楠初，这样的描述除了小宝贝没有第二个。 生怕是自己想多了，继续问：“还有其他特征吗？” “看上去就三四岁吧，高度大概到这里，说话慢慢的，但笑起来很甜。” 楠珏心里咯噔一下，更像他家初初了。 但怎么可能呢，他家初初就是个普通的人类小孩啊？ 楠珏问：“……他在这里做了什么吗？” “那倒是没做什么，他只是想找附近的大神仙帮忙。”树精灵说，“他说自己是一颗海水小珍珠，在找贝壳，要回去海里。可是我看他没有任何灵力，跟普通人类小孩一样。” 海水小珍珠？ 楠珏懵了，哪片海里的小珍珠会跑来这里？ 这套说辞的每个字很可疑，楠珏并不相信。 “那后来呢，他去哪里了？”楠珏问，“他想找神仙帮忙，怎么不来找我们？” “是呀，我也觉得奇怪呢。我告诉他了，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您跟火神就在这附近，我想带他来见您的，但是他直接跑了。” 可以了，小珍珠这套说辞肯定是假的了。 “为什么跑了？他怕我们？” “我也不知道，我说火神跟树神正巧在抓一只小狐狸，然后他就跑了。” 楠珏：？？？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树精灵，难道它真的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吗。 这些问题加起来，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楠珏怀疑这小孩的身份，可能就是仙山上的小仙狐。 要不是，抓小狐狸关他什么事，他为什么听了就跑？ 而且这个假设下，他们找不到小狐狸的原因也清晰了。 估计是发生了什么，小狐狸失去了灵力，变得跟普通小孩一样。 楠珏头疼，要真是这样，可见小狐狸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甚至就在这个小区里。 他不想怀疑小楠初，小宝贝是他跟裴承允从孤儿院接回来的，相处照顾了这么久，怎么看都是人类宝宝。 可从树精灵给的描述来看，最符合的又是小楠初。 而且小仙狐不见的时间，跟小楠初病后变化的时间也能对上。 他们一直没怀疑，是因为有先入为主的观念，觉得小仙狐是淘气，自己跑下来的。 但如果是发生了什么重大意外，导致小仙狐失去灵力，坠落人间，那时间线的扭曲就很正常了。 如果真是小楠初……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一旦起了怀疑的头，除非彻底打消，不然楠珏放不下。 尽管他心里还是偏向不可能。 怎么可能这么巧呢？看小宝贝平日里的表现，根本不像啊？人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他们竟然还发现不了吗？ 之后楠珏将百里内的情况都查了一遍，但唯一的异常处，只有这颗“小珍珠”。 等回到家，小楠初已经午睡醒来，正在跟黑狼玩。 黑狼之前霸气威武的形象已经尸骨无存，现在只是一头从脸到脚，从头到尾被贴满了卡通贴纸的黑狗。 看得出来，它对这个世界已无任何眷恋。 楠珏竟从一张狗脸上，看出了参透红尘的禅意。 楠珏问：“……宝贝，你在做什么？” 小楠初坐在地板上，扭身看向楠初——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脸上手上都是贴纸，乱七八糟的。 但见到楠珏回来，小脸顿时露出灿烂笑容。 从地上爬起来，跑过去迎接楠珏：“……爸爸爸爸！” 脸颊的小肉团晃着，越看越像小果冻，眼睛漆黑明亮，里面满满都是楠珏，跑出了义无反顾的架势。 楠珏光是看着，心就要化了，蹲下抱住小家伙。 小宝贝抱住爸爸脖子，脸贴在上面，奶声奶气地撒娇：“……爸爸，初初好想你。” “爸爸离开没多久呀。” “就是想你！”在楠珏怀里蹭来蹭去，“初初想爸爸！” 楠珏的语气都不自觉放软，又奶又乖的小宝贝，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 “爸爸也想初初，所以回来啦。” 小狐狸宝宝满意了，在楠珏怀里蹦了蹦：“……想跟爸爸，一起玩！” “好，爸爸陪初初玩。” 黑狼看着这腻歪的父子俩，翻了一个白眼，走到楠珏身边，疯狂乱甩。 楠珏便松开小家伙，帮黑狼把身上的帖子揭下来：“乖宝宝，以后不能在哒哒身上贴，爸爸给初初买了贴纸本啊，初初可以贴在本子上。” 小楠初眨眨眼，选择胡说：“……唔，是哒哒说，想贴身上。” 黑狼火速看向楠珏：你儿子在胡说我没有.jpg 楠珏憋着不笑：“……哦，哒哒跟你说的啊，它怎么跟你说的？” “……它，它就这么说了，说，说很想贴纸。” “可是哒哒好像不会讲人话啊，你真确定是哒哒说的吗？” “……那可能，是初初，听错了。” 楠珏看着这个小可爱，还是不愿相信他可能是树精灵说的小珍珠。 但总要确定一下。 楠珏突然叫他：“……小珍珠？” 想看看他对这三个字有没有反应。 但小楠初早忘记这件事了。 小朋友的记忆就像金鱼，前一天吃了什么都记不住，更不用说这个。 小楠初茫然抬头：“……嗯？” 这一刻的反应最真实，小家伙没有停顿或惊讶，就是茫然。 “没什么，爸爸就是觉得初初跟小珍珠一样可爱。” 应该不是吧，楠珏心想着，他对这三个字根本没反应。 晚上，楠珏将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裴承允。 从段亦知身带诅咒到可疑的小珍珠，裴承允的反应跟他一样，先为这里有诅咒事件感到离奇，随后觉得小珍珠的描述，像极了他们家小宝贝。 “近半年都没有新搬来的人家，也没有小孩出生，只有初初是生面孔。” “会不会是外面跑进来的小孩？” “也有这个可能，但照这里的安保程度，小孩能跑进来的几率不大。”楠珏叹气，“可惜那个角落没有装监控，不然就能知道了。” 裴承允深思后开口：“我觉得不可能是初初，你想，他要真是，我们俩不可能看不出来吧？” “要连这都发现不了，我们还当什么神仙，都没脸当了。” “可你不觉得哪里奇怪吗，下午我也试探过，感觉不是，但就是有哪里不对劲。” 裴承允说：“我去试试。” 楠珏问：“你怎么试？” 裴承允进了卧室，小家伙已经睡着，满床乱滚。 裴承允小心翼翼上了床，挪动到小楠初身边，俯下身，贴在他耳边，轻声喊道：“乖宝宝……” 小楠初还熟睡着，但身体对外界声音有反应，动了动，伸手抓抓脸，呓语不清：“……唔，嗯。” 裴承允觉得可行，继续说：“小狐狸宝宝，是你吗……” 楠珏站在床边，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偏偏裴承允还觉得这是个好方法，但正要再来一遍时，小楠初转了个身，手臂跟手掌自由挥舞，给了裴承允一耳光。 啪的一声，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仿佛在嘲笑裴承允的天真。 楠珏“扑哧”笑了出来。 裴承允捂着脸下床，这小东西，是个逆子没错了。 楠珏轻声问：“……这就是你想的办法？” “我逗你罢了。”裴承允强行说道，“我怎么可能会没有办法。” “哦？是什么办法？” “很简单啊，你带他去见下树精灵，不就知道了？” 但要走也不忘带上他的好兄弟，他单方面决定跟黑狼一起走。 裴承允跟楠珏简直要被他现在的模样萌翻。 都学会闹离家出走了。 好歹带点有用的东西啊，谁离家出走只带玩具啊。 而且发脾气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这哪里是发脾气，简直是在卖萌。 瞪着眼睛噘着嘴，那么幼的一张脸，硬是摆出了凶的表情。 生气之中还带些委屈，眼眶红红的，愤怒又巴巴地盯着家长，好像在说：我现在需要被哄哄，快点哄我，为什么还不来哄我。 他们知道小宝贝已经在闹脾气了，应该重视对待，应该态度端正。 可看着他那张奶乎乎软绵绵的脸……只想先掐一下。 裴承允跟楠珏拼命扼住自己邪恶的想法，楠珏问：“初初真的要走吗，为什么要走啊？” 这样问就很好，小宝贝能顺利将自己的不满发泄出来。 拽着黑狼的毛，一大声说话，手也跟着用力：“……因为你们，骗了初初！初初不喜欢，你们了！” 但还没全部说完，眼眶就积满了泪水，发声大哭：“呜呜呜……你们是，大骗纸……说好了，一起玩，等初初……你们，不要初初了，把初初丢掉了……初初也，不要你们了呜呜……” 这么一哭，又立刻把家长哭得心疼了。 也没想到小家伙会这么想，要知道会这样，肯定不用哄骗这套了。 裴承允将小楠初抱了起来，连声哄道：“爸爸的错，爸爸错了，爸爸没有不要初初，初初乖，不哭了……” 一边揉着小家伙的头，一边释放灵力安抚。 裴承允说了什么，小狐狸一个字都没听到，但灵力这招是有用的。 裴爸爸的灵力浑厚，充满了保护感跟安全感，渐渐抚平了小楠初的暴躁。 可还是很委屈。 想到早上换新衣服时的开心，跟爸爸一起出门的喜悦，到最后成了骗局，他实在开心不起来。 裴承允跟怀里的小宝贝贴贴额头，想要亲他：“爸爸错了，爸爸再也不这样了，初初不哭了，爸爸亲亲。” 小楠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大概那一刻还不想跟爸爸亲亲，但没办法躲，就用头撞了上去，想把裴承允撞开。 没想到小家伙头太铁，直直撞在裴承允额头上，把裴承允都撞懵了。 “嘶……你真撞爸爸啊。” “哼！” 小狐狸哼哼，自己没感觉到疼，甚至还想再撞一记。 “行，你想撞就撞吧。”裴承允还要说他好话，“初初不生气了，爸爸知道错了。” 眼眶里的泪水还没完全收起来，鼻尖也红红的，小楠初噘着嘴：“……真、真的吗？” 虽然不高兴，但他不是难哄的小孩，裴承允一道歉，他就开始心软了。 “真的，早上是爸爸的不对，不该把初初一个人人扔在那里。” 裴承允跟他解释：“但是每个小朋友都要上幼儿园的，要去那里学习生活的基本知识，要学会如何跟其他小朋友相处……能独自在那里呆一天，是非常了不起的事，初初真是个了不起的宝宝！” 道歉解释完，裴承允吹起了彩虹屁：“爸爸也没想到初初会这么厉害，爸爸太骄傲了。今天回来的时候，老师是不是也夸初初了？说初初好乖，会跟其他小朋友说话。怎么会有我们初初这么厉害的小孩啊，又可爱又勇敢。” 一只天真单纯的小幼崽，怎能抵抗住如此架势的彩虹屁。 默默一想，自己好像真的很厉害。 于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厉害，他倔强地收起了眼泪，虽然没说什么，但能从表情得知，裴爸爸的彩虹屁十分有效。 裴承允趁胜追击：“我们可爱勇敢的初初，原谅爸爸好不好？” 小楠初没说好，但也没说不好。 来回盯了裴承允跟楠珏好一会儿，最后只是抱紧了裴承允的脖子，开始哼哼唧唧。 有脾气有个性的小家伙，好像在说：看你们的表现了。 那晚裴承允跟楠珏确实好好表现了一下，带他去外面吃了晚餐，是有送小玩具的儿童套餐。 再陪他在商场坐了半小时的摇摇车，回家前还买了一个冰激凌。 等回到家，小楠初就不生气，心满意足地睡觉了。 但他没想到第二天还要去幼儿园。 早上醒来被换好衣服，坐上车子后，才隐约意识到哪里不对，着急地问：“……去哪里啊？” 楠珏告诉他：“去幼儿园啊，昨天去过的地方。” 小狐狸宝宝的脸立刻就垮了：“为什么，还要去啊！昨天都，去过了！” 他不喜欢被关在陌生的地方，不喜欢一直待在教室里，也不喜欢幼儿园那张窄小的床。 当即就要下车，去扒拉车门，一副要跳车的架势。 结果发现车门打不开，就开始啃把手敲玻璃：“……不去不去，初初不去！” 楠珏将他抱了过来：“初初为什么不去啊？” “不喜欢！”大声说道，“初初，不喜欢去！” 楠珏接着昨天裴承允的套路，说道：“可是只有像初初一样厉害的小朋友才能去啊。” 然而小狐狸是善变的，今天这个套路就失效了：“……呜呜不厉害了，初初不要厉害了，初初不去。” 一路鬼哭狼嚎地到了幼儿园。 这次家长没有再哄骗他，而是认真地同他说道：“每个小朋友都要上幼儿园的，初初乖，等放学了爸爸就来接你。” 意识到撒泼打滚没用，爸爸不会让他回家后，小楠初也就死心了，进了幼儿园后，反而老老实实的。 但暂时被遗忘的找尾巴行动火速提上日程。 如果必须待在这个鬼地方，那他还是尽早找齐尾巴回仙山吧。 他想到了段亦知，他的灵力还在段亦知房间的盆栽里，那至少有一尾的灵力，要是能完全吸收，从这个幼儿园逃出去不是问题。 这个年纪的小孩，正是最活泼好动的时候，要他们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简直要命。 一个老师看不过这么多小孩，所以每班都配了一个助手，日常辅助老师的工作。 没想到今天又多了一个，班主任老师向他们介绍：“小朋友们，我们班又多了一个老师，这是骁老师，大家欢迎骁老师好不好？” 小朋友们稀稀疏疏地开始鼓掌，小楠初趴在桌子上，抬头看了一眼。 是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男人，个子很高，穿了一身黑，头发偏长，刘海遮住了眼睛，看不清全貌，但皮肤很白，白到晃眼。 小楠初莫名觉得这人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这样又黑又白的人他要是见过，不可能忘记的。 有了转移注意力的存在，这一天不算难过，小楠初就顾着观察骁老师了。 他发现骁老师很安静，一天没说过几句话，但身手无比敏捷，哪里的小朋友发生意外情况，他都能飞速过去。 越看越觉得熟悉，尤其是跑起来的样子，小狐狸确定自己真的见过，可到底是在哪里见过的，他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下午在室外玩太空沙，他跟陆雨信一起。 见小楠初一直心不在焉的，陆雨信问他：“你怎么啦，今天都不说话，还在因为来幼儿园不高兴吗？” 这倒是真的。 小楠初用力点头：“……嗯我，我不喜欢这里。” “我也不喜欢这里。”陆雨信说，“但妈妈说，人类都是要上学的。” 小楠初没察觉哪里不对，还能继续问下去：“……为什么人类，要上学呢？” “不知道，可能因为大家都这样吧。” 两个小朋友莫名聊出了哲学的味道。 但突然，旁边传来巨大吵闹声，他们下意识扭头去看，小楠初眼尖地发现，竟是段亦知跟人打起来了。 幼儿园放学的时间一样，午睡后也都是室外活动，因此各个班级的小朋友都在这里。 第74章 第 74 章 长得奶乎乎的, 脸蛋跟布丁果冻一样。性格也软乎乎的，对他十分友好。 段亦知说：“你不用去，我拿来给你就好了。” “我, 我想去！” 盆栽必须要到手里，小狐狸才能安心。 连忙抱住楠珏大腿，小楠初抬起头, 水灵灵的双眼眨巴眨巴：“……爸爸, 初初可以去吗？初初可以, 过去的吧？” 这样撒娇请求, 是裴承允看到绝对会羡慕的画面。 楠珏对上对他的眼神根本无法拒绝，无奈笑道：“初初可以去, 爸爸陪你们一起去。” “真的吗！”仿佛这是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但接下去画风一变，“那哒哒呢，要一起去吗！” 不能忘记他的好兄弟。 楠珏好笑地说：“哒哒去做什么啊，它在家里待着就好了，我们很快回来的。” 段亦知：“楠叔叔，其实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小区里很安全的。” “不用客气，说好了叔叔会送你去, 一起去吧。” “对啊, 一起去！” 小楠初附和, 心里只想着他的盆栽。 最后他们一起将段亦知送了回去。 楠珏存了些私心，想见见段亦知家长, 告诉他们今天发生的事。 虽然这样想不太好, 但他就是觉得段亦知缺乏家长关心, 又担心他一个小孩子说不清楚, 所以想为他将这件事解释明白。 可遗憾的是，他家的大人都不在，只有一个保姆。 保姆说，段亦知的弟弟下午突然发烧了，阮惠敏带着他去了医院，还没回来。 段亦知对此并没有太大反应，只默默回房间拿了盆栽给小楠初。 盆栽上的灵力比他上次见的时候更弱了些，但小楠初还是很高兴，独属于他的灵力让他充满了熟悉感跟安全感，恨不得立刻全部吸收了。 楠珏提醒他：“初初，要跟哥哥说谢谢啊。” 怀抱着这颗仙人球盆栽，小楠初都不愿意让楠珏帮他拿。 对段亦知的道谢心甘情愿，声音清悦：“谢谢哥哥！初初好开心！” 段亦知看着他笑，心情也莫名好了起来：“你喜欢就好。” 回去路上，仙人球盆栽还是交给了楠珏。 一个小孩抱着这东西，怎么看都很危险，楠珏生怕傻乎乎的小家伙把自己的脸送上去给仙人球刺。 结果才这么想完，小宝贝就摔了一跤。 因为拿到盆栽太高兴了，走路一蹦一跳，一不留心就倒下了，没受伤，就是跟大地来了记亲密接触，脸蛋立刻灰扑扑的。 看得楠珏一阵后怕，还好盆栽拿过来了。 “初初，你走慢点，好好走。”楠珏强行牵过他的手，“爸爸牵着你，不要跳了……真是的，这么喜欢仙人球啊。” “嘿嘿，喜欢。” 楠珏第一次见他这么喜欢一样东西，开始设想在家院子多种一些的可行性。 现在的花花草草难照顾得很，在野外吹风日晒都能坚强存活，种在家里后，少一口水干死，少晒一会儿太阳枯死。 相比之下，仙人球好养活多了。 小宝贝又这么喜欢，看来家里是该多种些。 但或许是灵力离开身体太久了，重新吸入并不顺利，过程相当缓慢。 从拿盆栽到家到晚上睡觉，小楠初都没吸收多少，于是晚上非要抱着盆栽一起睡。 裴承允跟楠珏哭笑不得，把这种东西带上床，觉得他是想搞谋杀。 可又抵不过他的撒娇攻势，最后还是妥协，在床角加了把凳子，把盆栽放到了上面。 那天晚上，小楠初终于不再满床乱滚，而是一直缩在床角，隔着围栏吸收自己的灵力。 第二天醒来，附着在盆栽上的灵力已经全部纳入小楠初体内，虽然实际上没有到达一尾的程度，但比之前好了太多，至少灵力能够凝聚起来，不再混散。 做了太久的普通小孩，终于有了点灵力，小狐狸宝宝高兴地简直要上天。 立刻调转灵力，试图将脚镯上的灵力也吸出来。 可惜还差那么一点点，没有成功。 不过没事，能恢复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之后再慢慢调整修炼，灵力总会慢慢回来的。 高兴太过的下场就是灵力泄露。 吃早餐的时候，小楠初总是忍不住偷偷调转一□□内的灵力，次数多了，就让楠珏跟裴承允察觉到了。 但他们没有怀疑小楠初，都以为是对方的问题。 因为灵力不多，隐隐约约，这样的程度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刚好裴承允打了个喷嚏，楠珏以为是他漏出来了。 裴承允也这么以为，还想楠珏今天太不小心了，不过没暴露出什么，他就没放心上。 小楠初在时，他们没说什么，送完孩子的回家路上，楠珏先开口：“吃早餐的时候你怎么回事，以后能不能小心点，可别再吓到初初了。” 有过前科但这次被诬赖的裴承允：？？？ “吃早餐的时候我怎么了，我什么时候吓过初初？” “你没吓过？” 楠珏不想看他狡辩：“之前不就是你得意忘形现了个原形，结果把初初吓得生病？”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翻旧账？那次也不是我故意的啊。” “你是不是故意的不重要，但是小孩经不起你这么吓啊。” “？？？”莫名被指责，裴承允感到十分委屈，“你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翻旧账……不就是昨天吃掉了你的冰激凌，有必要这么记仇吗？” “我记仇？你真敢说，那个冰激凌是我的，你不经我同意吃掉了，还说是我记仇？ “我今天会给你买新的！” “这是季节限定口味，已经不卖了，你上哪里去买！” “你为了一个冰激凌跟我翻旧账，你还吼我，你肯定是不爱我了！” “我再爱你你也不能吃我的冰激凌！” “你就是我不爱我了，今天吼我，明天是不是要带着孩子改嫁了！” “……你闭嘴吧！” “我就不闭！你说清楚，你还爱不爱我，是不是最爱我！” “……” “罪魁祸首”小狐狸对此一无所知，今天连上幼儿园都没有前两天排斥，在课上反复尝试现在自己的灵力能做到什么。 幼儿园小班的课程轻松，上午的手工课就是一起捏橡皮泥。 陆雨信一边捏一边跟他说话：“昨天的新老师，今天没有来呢，好奇怪。” 但小楠初已经不在乎老师像狗像人了，敷衍应道：“……唔，噢。” 尝试着用灵力捏，可惜失败了。 “你喜欢新老师吗，我都没有看清他长相。” 小楠初：“……额，噫！” 差点成功，结果又失败了。 陆雨信见他不理自己，也没生气，继续自己捏自己的橡皮泥。 捏的差不多了，看小楠初还是没有进展，才凑到他耳边，轻声地说：“……你的灵力，漏出来了，小心点。” 这句话成功将小楠初吓回神。 对他而言，陆雨信说的话跟恐怖片没有区别，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你……” “嘘，小声点，不要被别人听到。”陆雨信说，“我跟你一样，也不是人类。” 不管说什么，陆雨信都是这幅淡定的模样。 “我们都不是人类”跟“我刚吃了饭”一样轻松如常。 但小楠初还是很震惊，因为他压根没发现陆雨信的不同之处，在他看去，陆雨信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小孩。 陆雨信小声地说：“你要藏好自己的灵力，不要漏出来。我爸爸妈妈说，外面有坏蛋，专门抓我们这样的小孩，抓回去就吃掉了。” 小楠初：！！！ 那一瞬间，他带入的是要抓自己的火神跟树神，难道他们也是为了吃掉自己吗。 陆雨信见小楠初满脸惊恐，问：“我吓到你了吗？” 小楠初疯狂点头，要不是他胆子大，都要被吓死了。 陆雨信又安慰他：“我看你脚上戴的东西，就猜到了。你爸爸妈妈，一定很厉害吧，灵力好强大，大坏蛋应该不敢抓你。” 小楠初摇摇头：“我爸爸，只是人类。爸爸说，这是买来的。” 陆雨信呆滞了一秒，也不确定该不该信，最后还是信了：“是这样啊，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唔。” 这就说来话长了。 可第一次在人间遇上非人类小伙伴，小狐狸就像找到了组织跟依靠，很快将自己为什么会来到人间的原因说了。 包括树神跟火神在抓自己的，自己失去所有灵力的事情。 大概是小楠初讲得太过逼真，又是从未接触过的东西，陆雨信全部信了。 总是淡定冷静的脸上也有了“震惊”的表情。 “你真了不起，一边躲避两个大神仙，一边找尾巴，一边当人类小孩，你太厉害了……” 第75章 第 75 章 好吧, 小青龙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因为裴承允负责开车，楠珏用他的手机给段家梁打了电话，还真是没人接听。 于是只好给他发个信息, 告诉他，他们把段亦知接走了。 路上楠珏随意问了段亦知一些问题，在念什么班级，上课学些什么，还有今天这件事的具体情况。 虽然段亦知的语气冷淡, 辨不出什么情绪, 但对楠珏这些问题, 他都好好回答了, 没有不耐烦。 他说：“……我知道打人不好，爸爸妈妈知道了又会生气，可他老是找我麻烦，我忍不住。” 段亦知的做法很符合裴承允的教育理念, 还在开车的裴承允认同说道：“你的反击没有什么大错，他要真说了那些话，嘴都该给他打肿了。” 裴承允说完都没意识到哪里不对, 直到被楠珏掐了记大腿, 才赶紧补充：“哈哈哈哈哈哈叔叔就随便说说, 你不要当真，还是要听爸爸妈妈的话。” 毕竟不是他家小孩，教育问题不能越俎代庖。 但小楠初问：“那初初，可以打吗？初初会听, 爸爸的话！” 充满血性的小狐狸上线。 他想了想, 如果那小坏蛋对着自己这样说, 他也会生气, 也会忍不住想打的。 小宝贝天真无邪的发言将裴承允逼到了死路，最后收获了楠珏的一个白眼。 安静坐在后面的段亦知却非常羡慕这样的家庭氛围。 他发现这一家三口都很特别，没有歧视他或躲避他，将他当成正常人对待，还会帮助他维护他。 第一次被邀请去裴家做客，进门的时候，段亦知还有些紧张。但看这一家三口无比随意，步骤行为还一模一样。 鞋子随便一脱，就摆在玄关处，拖鞋也是，蹬上就往里面走。 裴承允往沙发上一瘫，小楠初紧跟着瘫在他身边。 楠珏摘了帽子，站着看了会手机，然后也在沙发的另一端瘫下了。 这种场景在段家是不可能发生的。 他妈妈在这方面有些洁癖，鞋子必须收进鞋柜里，拖鞋要摆得整整齐齐，从外面回来要换掉衣服再往沙发上坐。 段亦知偶尔也会觉得麻烦，但不想让妈妈不高兴，所以每次都会做到。 两个过分随意的大人瘫了一会儿，直到保姆端上水果点心，才想起来家里多了个小客人。 总不能邀请人家一起来瘫着，楠珏坐端正了：“小知，你想喝什么，牛奶还是果汁？喜欢蛋糕吗，还是吃点饼干？” 裴承允没动，看着手机，态度随和，对段亦知道：“来这里就当自己家，放松点，想吃什么自己拿，不要客气。” 小楠初已经喝起了果汁，一边吃着蛋糕，嘴巴还要说话：“……哒哒呢？为森么，灭有看到哒哒？” “它可能回自己房间睡觉了。” 小楠初赶紧塞下一大口蛋糕，吧唧吧唧嚼了咽下：“……那窝去早它！” 见着小楠初跑远，楠珏对段亦知说道：“你别介意，弟弟的性格就是有些调皮，常常想到什么是什么。” 段亦知诚实说：“我没有介意，我觉得他很好。” 过了一会儿，小楠初拽着黑狼出来了，一边过来一边直播：“哒哒来了，哒哒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黑狼是大佬出街，但看到他被拽着的胸毛跟表情，就能知道他有多么生无可恋。 黑狼看上去很累，双眼都有些呆滞，被小楠初从房间里拽出来后，又在茶几旁边的软窝上趴下了。 浑身漆黑的狗很快引起段亦知注意，他盯着黑狼，总感觉有股熟悉的莫名感，好像在哪里见过。 双眼直直盯着黑狼，一双异瞳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压迫感，全部落在黑狼身上。 黑狼躺在软窝上思考狼生，被段亦知的眼神盯到浑身不自然——这小家伙盯着它做什么？难道是看出什么东西来了？ 楠珏见他这么看着黑狼，也怕他看出什么，问道：“怎么了小知，你也喜欢这只狗吗？” 气得黑狼把垂耳都立起来了，但不敢怎么样。 段亦知说：“不是的，我就是觉得这只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我们就住在一个小区啊，是不是遛它的时候见过？” “不是，它很像一个人。”段亦知直接说了出来，“我觉得它有些像幼儿园的一个老师，我以前没见过，今天才见到，我跟蒋向捷吵架的时候，他把我们分开了。” 听到这句话，已经吃到第三块蛋糕的小楠初连忙点头认同。 他也是这么觉得的，差点都给忘了。 嘴角还沾着奶油，含糊不清地说道：“……是的！初初也觉得像！” 实际上这个老师就是黑狼本狼。 黑狼也觉得自己很惨，在家做狗，在外面做老师，为的就是时时刻刻确保小楠初安全无事。 但一个是狗一个是人啊，品种都不一样，怎么可能像啊，这两个恐怖的小家伙，到底是什么眼睛，这都能看出来？ 这是连裴承允都会感到惊慌的程度。 他都换个了姿势再瘫：“你们两个小东西，不可以这样说，怎么能说老师像狗呢，不尊重老师。” “就是像啊！” 小楠初不理解，像为什么不能说：“那个老师，好像哒哒的！跑起来，也像哒哒！” 黑狼内心大惊，看来是它快如闪电的英姿暴露了，以后这方面得注意一下。 楠珏觉得这个话题还是结束最好。 小楠初倒没什么，傻乎乎的，可能发现不了。 但段亦知看上去冷静又聪明，搞不好真会发现什么。 于是楠珏说道：“初初你吃太多了，你一下子都吃掉五块了，不可以再吃了，会吃坏肚子的。好了，跟哥哥去玩吧。” 新鲜蛋糕的香气令小狐狸沉醉着迷，不知不觉就吃多了。 好在他也吃饱了，乖乖去跟小青龙玩了。 或许是在“老师像狗”这个话题上找到了共同语言，小楠初不再像之前那样排斥小青龙，还大方地分享了自己的各类玩具跟故事书。 然后他惊奇地发现，小青龙很聪明。 竟然认识故事书里所有的字，还能念给他听。 到底只是个小朋友，对段亦知的不满又都来源于相处前，真正相处接触后，很快有了新的感受，觉得小青龙没那么讨厌。 还会真心夸赞他：“……你好厉害啊，这些都认识！” 小楠初倒是保持住了在段亦知心里的初始印象，就不太聪明的样子。 不过当小楠初双眼亮晶晶，一脸崇拜地看着他时，段亦知觉得他好可爱，心里也有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段亦知是很聪明，很多东西没人教过他，自己莫名其妙就学会了。 家里书房的书，大半他都已经看过，也能完全看懂。 他非常喜欢数学，对程序编码这类东西很感兴趣，在家会自己用爸爸的电脑学习。 但家长并不知道这些事。 段家梁是医院院长，每天都很忙，不仅对他缺乏关心，对整个家都不够关心。 阮惠敏之前是某公司财务总监，后来因为孩子辞职，现在准备复出单干。 她大部分精力用在了照顾小儿子跟工作上，常常忽略段亦知。 之前段亦知也想努力引起父母的注意，希望他们能多陪伴自己，后来不知怎么的，也就无所谓了。 那天段亦知陪小楠初玩了两个小时。 给他讲故事拼积木，又去院子里玩滑梯荡秋千。 段亦知逐渐疲惫，而小楠初越来越起劲，丝毫不见倦意。 段亦知要走的时候，小楠初内心甚至涌现出一股不舍的感觉。 毕竟本性还是一只小狐狸，活泼好动是天性，终于逮住同龄人一起玩，不知不觉就亲近了。 楠珏看出他的不舍：“舍不得哥哥啊？没事的，下次再叫哥哥陪你玩啊。” 楠珏说的太直接了，小楠初反应过来自己竟是在舍不得小青龙后，迎来人生的第一次社死。 他竟然在舍不得小青龙！ 竟然还被爸爸看出来了！ 杀了他，就现在！ 一下躲到楠珏背后，冲着段亦知吐舌头：“……才、才没有舍不得你！你快点，回去吧！” 不打自招，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 段亦知当然也看出来了，心里高兴，脸上还是一样。 他说：“谢谢叔叔，今天我很开心，我想回家拿份礼物，等下我会再来的。” 楠珏越听越觉得他是个好孩子，来他们家做了客，竟能想到要回礼。 楠珏：“不用这么客气，还送什么礼物。” 段亦知说：“不是给叔叔的，是给弟弟的。” “……” 好吧，就当他自作多情。 段亦知说：“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上次弟弟好像很喜欢我房间里的盆栽，我想把它送给弟弟。” 听到盆栽，小楠初火速探出头：“真的吗？！你要把那个，送给我吗？！” “嗯，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拿。” “……我、我跟你，一起去！” 他宣布，以后他要跟小青龙好好相处。 可他真要这么厉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都不暴露，哪里会需要手绳里的这点灵力？ 而且接触过这么多次，段亦知要真有什么心眼，楠珏不应该察觉不到。 无论怎么看，他都觉得段亦知只是个普通人类小孩。 第76章 第 76 章 喜欢小青龙？怎么可能。 一切都是为了恢复灵力而已。 但他必须违心地说：“……嗯, 喜欢哥哥。” 楠珏感到非常欣慰，愿意交朋友是好事，而且段亦知身上的诅咒不简单，楠珏也想继续观察, 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楠珏问：“下次再来找哥哥玩好不好？” 为了灵力, 小楠初装作开心：“……嗯, 好哦。” 不愧是影帝之子，非常忍辱负重了。 到家吃过午餐，楠珏哄小狐狸宝宝午睡。 楠珏特别喜欢在这种时候抱他。 睡着后, 小家伙浑身放松瘫软, 抱起来手感很好，温温软软的，还有股甜甜的香味。 要不是怕把他弄醒，楠珏很不得搓揉一顿。 楠珏将他放到主卧, 黑狼跟了上来, 化出高大威武的狼型。 跟普通狼不同，黑狼的体型要大上许多，一身黑色毛发发亮，尾巴极长。 用身体跟尾巴围了个圈, 将小狐狸宝宝护在其中。 楠珏说：“我出去调查些情况，麻烦你看着他了。” 黑狼扬扬头，随后将脑袋放到了小楠初身边, 眼睛精亮有神，看上去无比可靠。 楠珏原本怀疑是跑丢的小仙狐给段亦知下了咒，但听完阮惠敏的话, 发现时间线有些问题。 他不禁在意, 如果不是小仙狐, 那还有谁呢？ 事情发生在他居住的小区，楠珏不能坐视不理，万一是有其他潜在危险，他必须找出来。 楠珏是树神，散布收集消息一向轻松。 找到小区内的树精灵，就问它最近是否有哪里出现过异常。 树精灵想了想：“没有呀，最近平风浪静，很太平呢。” “那附近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可疑人物？” “没有呢，您跟火神在这里，哪有坏人敢来这里呀？” 楠珏就是这么想的，可段亦知的情况让他开始怀疑自己。 “不过前段时间，我见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小孩。” “……小孩？”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孩，他应该是才来这边的，长得特别可爱，眼睛很大，脸肉肉的，好像个小果冻。” 才来这边，特别可爱，脸像果冻……等等，这些特征加在一起，不就是他家初初吗？ 楠珏的第一反应就是小楠初，这样的描述除了小宝贝没有第二个。 生怕是自己想多了，继续问：“还有其他特征吗？” “看上去就三四岁吧，高度大概到这里，说话慢慢的，但笑起来很甜。” 楠珏心里咯噔一下，更像他家初初了。 但怎么可能呢，他家初初就是个普通的人类小孩啊？ 楠珏问：“……他在这里做了什么吗？” “那倒是没做什么，他只是想找附近的大神仙帮忙。”树精灵说，“他说自己是一颗海水小珍珠，在找贝壳，要回去海里。可是我看他没有任何灵力，跟普通人类小孩一样。” 海水小珍珠？ 楠珏懵了，哪片海里的小珍珠会跑来这里？ 这套说辞的每个字很可疑，楠珏并不相信。 “那后来呢，他去哪里了？”楠珏问，“他想找神仙帮忙，怎么不来找我们？” “是呀，我也觉得奇怪呢。我告诉他了，您跟火神就在这附近，我想带他来见您的，但是他直接跑了。” 可以了，小珍珠这套说辞肯定是假的了。 “为什么跑了？他怕我们？” “我也不知道，我说火神跟树神正巧在抓一只小狐狸，然后他就跑了。” 楠珏：？？？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树精灵，难道它真的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吗。 这些问题加起来，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楠珏怀疑这小孩的身份，可能就是仙山上的小仙狐。 要不是，抓小狐狸关他什么事，他为什么听了就跑？ 而且这个假设下，他们找不到小狐狸的原因也清晰了。 估计是发生了什么，小狐狸失去了灵力，变得跟普通小孩一样。 楠珏头疼，要真是这样，可见小狐狸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甚至就在这个小区里。 他不想怀疑小楠初，小宝贝是他跟裴承允从孤儿院接回来的，相处照顾了这么久，怎么看都是人类宝宝。 可从树精灵给的描述来看，最符合的又是小楠初。 而且小仙狐不见的时间，跟小楠初病后变化的时间也能对上。 他们一直没怀疑，是因为有先入为主的观念，觉得小仙狐是淘气，自己跑下来的。 但如果是发生了什么重大意外，导致小仙狐失去灵力，坠落人间，那时间线的扭曲就很正常了。 如果真是小楠初……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一旦起了怀疑的头，除非彻底打消，不然楠珏放不下。 尽管他心里还是偏向不可能。 怎么可能这么巧呢？看小宝贝平日里的表现，根本不像啊？人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他们竟然还发现不了吗？ 之后楠珏将百里内的情况都查了一遍，但唯一的异常处，只有这颗“小珍珠”。 等回到家，小楠初已经午睡醒来，正在跟黑狼玩。 黑狼之前霸气威武的形象已经尸骨无存，现在只是一头从脸到脚，从头到尾被贴满了卡通贴纸的黑狗。 看得出来，它对这个世界已无任何眷恋。 楠珏竟从一张狗脸上，看出了参透红尘的禅意。 楠珏问：“……宝贝，你在做什么？” 小楠初坐在地板上，扭身看向楠初——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脸上手上都是贴纸，乱七八糟的。 但见到楠珏回来，小脸顿时露出灿烂笑容。 从地上爬起来，跑过去迎接楠珏：“……爸爸爸爸！” 脸颊的小肉团晃着，越看越像小果冻，眼睛漆黑明亮，里面满满都是楠珏，跑出了义无反顾的架势。 楠珏光是看着，心就要化了，蹲下抱住小家伙。 小宝贝抱住爸爸脖子，脸贴在上面，奶声奶气地撒娇：“……爸爸，初初好想你。” “爸爸离开没多久呀。” “就是想你！”在楠珏怀里蹭来蹭去，“初初想爸爸！” 楠珏的语气都不自觉放软，又奶又乖的小宝贝，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 “爸爸也想初初，所以回来啦。” 小狐狸宝宝满意了，在楠珏怀里蹦了蹦：“……想跟爸爸，一起玩！” “好，爸爸陪初初玩。” 黑狼看着这腻歪的父子俩，翻了一个白眼，走到楠珏身边，疯狂乱甩。 楠珏便松开小家伙，帮黑狼把身上的帖子揭下来：“乖宝宝，以后不能在哒哒身上贴，爸爸给初初买了贴纸本啊，初初可以贴在本子上。” 小楠初眨眨眼，选择胡说：“……唔，是哒哒说，想贴身上。” 黑狼火速看向楠珏：你儿子在胡说我没有.jpg 楠珏憋着不笑：“……哦，哒哒跟你说的啊，它怎么跟你说的？” “……它，它就这么说了，说，说很想贴纸。” “可是哒哒好像不会讲人话啊，你真确定是哒哒说的吗？” “……那可能，是初初，听错了。” 楠珏看着这个小可爱，还是不愿相信他可能是树精灵说的小珍珠。 但总要确定一下。 楠珏突然叫他：“……小珍珠？” 想看看他对这三个字有没有反应。 但小楠初早忘记这件事了。 小朋友的记忆就像金鱼，前一天吃了什么都记不住，更不用说这个。 小楠初茫然抬头：“……嗯？” 这一刻的反应最真实，小家伙没有停顿或惊讶，就是茫然。 “没什么，爸爸就是觉得初初跟小珍珠一样可爱。” 应该不是吧，楠珏心想着，他对这三个字根本没反应。 晚上，楠珏将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裴承允。 从段亦知身带诅咒到可疑的小珍珠，裴承允的反应跟他一样，先为这里有诅咒事件感到离奇，随后觉得小珍珠的描述，像极了他们家小宝贝。 “近半年都没有新搬来的人家，也没有小孩出生，只有初初是生面孔。” “会不会是外面跑进来的小孩？” “也有这个可能，但照这里的安保程度，小孩能跑进来的几率不大。”楠珏叹气，“可惜那个角落没有装监控，不然就能知道了。” 裴承允深思后开口：“我觉得不可能是初初，你想，他要真是，我们俩不可能看不出来吧？” “要连这都发现不了，我们还当什么神仙，都没脸当了。” “可你不觉得哪里奇怪吗，下午我也试探过，感觉不是，但就是有哪里不对劲。” 裴承允说：“我去试试。” 楠珏问：“你怎么试？” 裴承允进了卧室，小家伙已经睡着，满床乱滚。 裴承允小心翼翼上了床，挪动到小楠初身边，俯下身，贴在他耳边，轻声喊道：“乖宝宝……” 小楠初还熟睡着，但身体对外界声音有反应，动了动，伸手抓抓脸，呓语不清：“……唔，嗯。” 裴承允觉得可行，继续说：“小狐狸宝宝，是你吗……” 楠珏站在床边，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偏偏裴承允还觉得这是个好方法，但正要再来一遍时，小楠初转了个身，手臂跟手掌自由挥舞，给了裴承允一耳光。 啪的一声，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仿佛在嘲笑裴承允的天真。 楠珏“扑哧”笑了出来。 裴承允捂着脸下床，这小东西，是个逆子没错了。 楠珏轻声问：“……这就是你想的办法？” “我逗你罢了。”裴承允强行说道，“我怎么可能会没有办法。” “哦？是什么办法？” “很简单啊，你带他去见下树精灵，不就知道了？” 确定灵力都附着到盆栽上后，他只想将盆栽拿下来。 不顾这是在别人家，也不顾段亦知全程诧异的目光，小狐狸宝宝就要爬到窗台上去了。 可惜个子太矮，蹦跶好几下都够不着。 小楠初不灰心，看到旁边有把椅子，连忙去推。 椅子是万向轮的，小楠初也能推动。 推到窗台下，他就往椅子上爬，还觉得自己聪明——这么快就想到了解决办法，他一定是世上最机智的小狐狸。 可惜椅子不太配合。 小楠初到底体重轻，那么小一只，哪里控制得住椅子。一只脚蹬了上去，另一只脚跟着凌空，椅子嗖的往前滑。 小楠初被吓一跳，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从椅子上翻了下来。 段亦知看不懂他的迷惑行为，但好在一直盯着他，见到这幕，一个跨步向前，伸手去接。 就是第一次接人，缺乏经验。 手是伸出去了，可惜伸错地方，没接住人，小楠初整个身体砸在段亦知身上，把他也砸地上去了。 有段亦知的人肉缓冲，小楠初没怎么摔疼。 段亦知也没事，小楠初看着肉嘟嘟，实际上很轻很软，砸身上都没什么感觉。 段亦知先站了起来，随后捡起地上的小狐狸。 视线落在小狐狸鼓出来的脸颊上，软绵绵的一团肉，动的时候竟然会晃，粉粉嫩嫩，跟布丁一样。 想掐。 非常想掐。 段亦知没忍住，伸手掐了上去。 他也有很好的借口：“为什么要去爬椅子，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没想到手感更好。 小孩子皮肤嫩，滑滑软软，还有弹性。 段亦知另一只手也伸了上去，把两边脸颊都捏住。 但小楠初彻底懵圈了。 小青龙在做什么？！ 他竟然敢掐自己的脸？！ “……泥，泥阔爱放开！”话都说不清楚了，小狐狸很生气，“……放开放开！” 手臂太短，伸着也打不到段亦知，只在那里转圈。 段亦知看着张牙舞爪的小狐狸，心情莫名有些变好，就是很可爱，逗起来很有趣。 段亦知捏够了才松手。 他知道分寸，不想弄疼了小狐狸，所以控制着力道，下手并不重。 小楠初也不敢挣扎，等段亦知松手后，立刻捂住自己的脸，后退好几步：“……我，我去告诉爸爸！你欺负我！” 第77章 第 77 章 可听到段亦知想跟自己说话, 他愣了愣。 小青龙要是恢复记忆了，他们还能说说话算算账。 小青龙要是没恢复记忆，什么都不知道，那他们有什么好说的？ 等等, 难道他恢复记忆了？ 小狐狸宝宝紧张起来, 楠珏还在这里呢, 这种事不能被爸爸知道。 但楠珏同意了：“可以啊，你想跟弟弟说什么，直接说吧。” 俩小孩说话, 难道还需要回避吗？ 楠珏都没这样的念头, 就在一旁坐着。 段亦知并不介意，视线转移到小楠初身上：“昨天你来找我的时候，说我撞过你，你还记得吗？” 啊啊啊, 这条小青龙真的好坏啊！ 失忆了他都这么坏, 他就是条坏龙。 还当着爸爸面呢，这要小狐狸宝宝怎么说，根本没办法说。 小狐狸支支吾吾：“……唔，没有呀, 我没说。” 只有明目张胆地撒谎了。 段亦知却继续：“你说了，你一上来就这么说，还说我是坏什么, 我当时没听清。” 他肯定是故意的！ 他绝对是故意的！ 小狐狸宝宝决定等会儿就从玩具箱里翻把刀，给这坏家伙来一记！ “但当时你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现在可以继续说下去。” 小狐狸宝宝才不想说, 他现在只想把小青龙从家里叉出去。 但楠珏看过那会儿的监控视频。 昨天重点在熊孩子上, 其他细节就没提。 现在回忆一下，昨天真是小楠初主动去找段亦知的。 那时的场景让他也挺好奇，只是没看出来小楠初想做什么，反正就摔了一屁股，最后黑狼把他拎起来的。 楠珏：“初初，你昨天想跟小哥哥说什么啊？没事的，你直说就好了。” 小狐狸宝宝控制不住自己，急得原地蹦了两下，脚上的铃铛跟着作响。 “怎么了？”楠珏看笑了，“你蹦什么啊？” 小狐狸宝宝赶紧蹲下，不能蹦不能蹦不能蹦。 不能让爸爸看出哪里不对劲，他现在只是一个单纯的人类小孩。 还好机智的小狐狸宝宝很快想到了办法。 他蹲在地上，抬起了头，虽然很违心，但为了解决眼前的危机，只能胡说：“……好吧，其实我昨天，是想跟你，做朋友的！” 楠珏一听，瞬间觉得这小家伙可爱得不行。 原来是想跟人家做朋友啊。 这有什么可害羞的，竟然还不好意思说，还要原地蹦跶。 但段亦知不相信。 他又不傻，昨天小楠初气势汹汹地过来，那样子是来交朋友？狗都不信。 可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说想跟他做朋友。 不管是真是假，都让段亦知的内心有了点波动。 看向还蹲在地上的小楠初，小小圆圆一只，有几分可爱……好吧，质疑的话问不出口了。 楠珏问：“你是想跟人家做朋友啊？” 小楠初艰难地点头：“……是啊。” 心里默默补充，才怪。 楠珏这才更仔细地看了看段亦知。 模样自不用说，五官精致端正，还是罕见的异瞳。就是给人的感觉有些冷，不像是外向话多的小孩。 但小楠初第一次想跟谁交朋友，楠珏自然支持。 他想邀请段亦知留下来吃午饭：“小朋友，你吃午饭了吗？要不在叔叔家吃吧。” 不行！ 小楠初在心里呐喊，他才不想跟小青龙一起吃饭。 当然，段亦知也没想过要在别人家里吃午餐。 他今天过来，就是因为昨天发生的事对小楠初产生了好奇，忍不住想再接触一下。 他们住在一个小区，早上问了妈妈裴家在哪里，就独自过来了。 他还没吃午饭，但楠珏这么说，他便回答：“谢谢叔叔，我已经吃过午饭了。” 楠珏问：“那下午有空吗，来跟弟弟玩吧？” 不可以！ 小狐狸宝宝的内心在咆哮，他才不要跟小青龙玩。 但这个提议，段亦知没拒绝。 他就是觉得小楠初很特别，跟他之前见过的所有小朋友都不一样，如果有机会单独相处，也不是不行。 “好啊，那我下午再过来。” 说完，段亦知打算先走。 看得出来他们要准备吃午餐了，自己不该留在这里打扰。 可才转身往前迈了几步，一股熟悉却令他无比恐惧的痛感突然从胸口的位置炸开。 段亦知捂住胸口，脸上浮现惊慌与害怕。 这是他从出生起便有的毛病，跑过无数医院，见过无数医生，但一直没有找到原因。 身体总是莫名其妙地开始疼痛，以胸口的位置为中心，几秒之内曼延至全身。 而痛感也会逐渐加大，到最后仿佛万蚁噬心，头痛欲裂。 已经有几个月没发作了，段亦知没料到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巨大的痛感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撕裂，脑袋就像有人拿着榔头在敲。 才六岁的男孩，再能忍也抵不过这样的痛苦，很快就跪到地上，随即整个人倒下，缩成一团。 楠珏被吓一跳，立刻上前将他抱起来：“小朋友，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小狐狸宝宝还蹲在地上，见小青龙突然这样，他也害怕。 然而段亦知一被挪动，浑身更痛，紧闭着双眼，痛苦低嚎。 屋外的天气也在这一刻骤然变化，前一秒还阳光明媚，转眼却黑云密布，闷雷作响，风雨欲来。 楠珏很快找到了原因，他发现段亦知身上带着诅咒。 而这个诅咒，还是狐族下的。 无论怎么看，段亦知都是一个人类小孩，楠珏不明白他身上怎么会有狐族的诅咒。 但眼下来不及过多思考，楠珏先渡了一部分灵力给段亦知，帮他缓解。 段亦知已经疼晕过去，脸色苍白，好在有楠珏的灵力，得到不少缓和，至少没再疼醒。 小狐狸宝宝缩在楠珏身侧，亲眼看着段亦知的胸前手臂浮现出好几个伤口，都黑漆漆的，实在怪吓人。 他不知道段亦知是中了诅咒，第一次看到这种画面，只觉得可怕。 等段亦知完全平静下来，楠珏才仔细去看他身上的印记。 错不了，肯定是狐族下的。 可惜楠珏无法帮他解开，因为诅咒无关地位身份法力，只有下咒者才能看到具体伤口，能为其治愈，为其解咒。 第78章 第 78 章 当然, 小楠初没想这么多。 确定灵力都附着到盆栽上后，他只想将盆栽拿下来。 不顾这是在别人家，也不顾段亦知全程诧异的目光, 小狐狸宝宝就要爬到窗台上去了。 可惜个子太矮, 蹦跶好几下都够不着。 小楠初不灰心, 看到旁边有把椅子, 连忙去推。 椅子是万向轮的, 小楠初也能推动。 推到窗台下，他就往椅子上爬, 还觉得自己聪明——这么快就想到了解决办法，他一定是世上最机智的小狐狸。 可惜椅子不太配合。 小楠初到底体重轻，那么小一只, 哪里控制得住椅子。一只脚蹬了上去，另一只脚跟着凌空, 椅子嗖的往前滑。 小楠初被吓一跳，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从椅子上翻了下来。 段亦知看不懂他的迷惑行为，但好在一直盯着他，见到这幕, 一个跨步向前, 伸手去接。 就是第一次接人, 缺乏经验。 手是伸出去了, 可惜伸错地方, 没接住人，小楠初整个身体砸在段亦知身上, 把他也砸地上去了。 有段亦知的人肉缓冲, 小楠初没怎么摔疼。 段亦知也没事, 小楠初看着肉嘟嘟，实际上很轻很软，砸身上都没什么感觉。 段亦知先站了起来，随后捡起地上的小狐狸。 视线落在小狐狸鼓出来的脸颊上，软绵绵的一团肉，动的时候竟然会晃，粉粉嫩嫩，跟布丁一样。 想掐。 非常想掐。 段亦知没忍住，伸手掐了上去。 他也有很好的借口：“为什么要去爬椅子，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没想到手感更好。 小孩子皮肤嫩，滑滑软软，还有弹性。 段亦知另一只手也伸了上去，把两边脸颊都捏住。 但小楠初彻底懵圈了。 小青龙在做什么？！ 他竟然敢掐自己的脸？！ “……泥，泥阔爱放开！”话都说不清楚了，小狐狸很生气，“……放开放开！” 手臂太短，伸着也打不到段亦知，只在那里转圈。 段亦知看着张牙舞爪的小狐狸，心情莫名有些变好，就是很可爱，逗起来很有趣。 段亦知捏够了才松手。 他知道分寸，不想弄疼了小狐狸，所以控制着力道，下手并不重。 小楠初也不敢挣扎，等段亦知松手后，立刻捂住自己的脸，后退好几步：“……我，我去告诉爸爸！你欺负我！” 现在单打独斗不是小青龙的对手，他只能使出幼崽杀手锏，向家长告状。 但段亦知很淡定，好像想到了小楠初会用这招。 他说：“你去说吧，那我也告诉你爸爸，你爬椅子差点摔下来。” “……” 小楠初愣住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坏蛋！ 其实多思考一会儿，小楠初就能反映过来，这不算做了什么坏事。他在家天天爬上蹿下，爸爸们都是知道的。 可段亦知这么一说，好像就成了不能被家长知道的坏事，脑子转不过来了。 段亦知看小楠初气鼓鼓的模样，也意外，怎么会有这样的小笨比，一句话句唬住了？ 但他不讨厌小楠初，心情甚至还有些好转。 虽然这小家伙的行为举止奇奇怪怪，还不太聪明，但挺有趣的。 段亦知看向窗台上的盆栽：“你爬上去想做什么，是想要这个盆栽吗？” 小楠初不想理他，坏东西，不跟他说话。 可自己的灵力都在盆栽里，他必须得拿回来。 纠结了好一会儿，小楠初才哼哼说道：“……我就是，看看它。” 但盆里只有一个仙人球，段亦知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看来这小家伙的审美也很奇怪。 段亦知问：“你喜欢这个球？” 小楠初倔强地说：“……不喜欢。” 忍不住偷瞟的眼睛却已经出卖了他。 段亦知正想说，如果你喜欢的话，那就送给你好了，只是一个仙人球盆栽，他并没有多喜欢。 但还未开口，楠珏跟阮惠敏过来了。 段亦知没关房门，楠珏过来就道：“初初，我们该回家吃饭了。” 小楠初便火速跑到楠珏身边，抱住了楠珏大腿。 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表情十分生动，气呼呼写在脸上，就像在说：爸爸，快帮我打他。 楠珏抱起这只气呼呼的奶团子：“乖宝宝怎么了？” 小楠初还是告状了，指着段亦知：“……他，他掐我脸！” 楠珏看了看，小脸蛋还是白白胖胖的，并没有什么痕迹。 盯着鼓出来的小肉团，他觉得也不能全怪段亦知，这谁看了都想掐啊。 楠珏就常趁他睡着的时候，偷偷揉他的脸。 “哥哥掐你的脸啊。”楠珏揉揉哄哄，“肯定是因为我们初初的脸太可爱了。” 小楠初看着是有些气呼呼，但说话没有哭腔，没有委屈，说明只是闹闹小脾气。 楠珏觉得哄哄就好了，毕竟是小孩子相处，想要没有一点摩擦，是不可能的。 事实也是如此。 小楠初告状，部分原因就是跟楠珏撒娇，想让爸爸哄哄自己。 撒娇有爸爸哄，对小孩子来说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可阮惠敏听到这些，便冲着段亦知说：“你掐弟弟的脸了？你为什么要去掐他的脸？快点跟人家道歉。” 段亦知难得有了点好心情，被阮惠敏这么一说，顿时荡然无存。 小楠初也被吓到。 毕竟裴承允跟楠珏从没对他这么凶过，在他的认知里，这不是会被凶的事。 楠珏忙解围：“没事的，不用这么严肃，小孩子玩闹嘛，掐掐脸而已。” 楠珏问怀里的奶团子：“初初不生气的，还是愿意跟哥哥玩的，对不对？” 啊？是吗？ 小狐狸宝宝被问住了。 要说实话，他才不想跟小青龙玩，他只是想要盆栽上的灵力。 可要是否认，不跟小青龙玩，那他更没机会接近盆栽取回灵力了。 没办法，为了灵力，他不得不做只能屈能伸的小狐狸。 而且小青龙的妈妈好凶哦，他怪可怜的。 “……初初，没有生气。”小狐狸宝宝昧着良心，“……初初，还想跟哥哥玩。” 但要走也不忘带上他的好兄弟，他单方面决定跟黑狼一起走。 裴承允跟楠珏简直要被他现在的模样萌翻。 都学会闹离家出走了。 好歹带点有用的东西啊，谁离家出走只带玩具啊。 而且发脾气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这哪里是发脾气，简直是在卖萌。 瞪着眼睛噘着嘴，那么幼的一张脸，硬是摆出了凶的表情。 生气之中还带些委屈，眼眶红红的，愤怒又巴巴地盯着家长，好像在说：我现在需要被哄哄，快点哄我，为什么还不来哄我。 他们知道小宝贝已经在闹脾气了，应该重视对待，应该态度端正。 可看着他那张奶乎乎软绵绵的脸……只想先掐一下。 裴承允跟楠珏拼命扼住自己邪恶的想法，楠珏问：“初初真的要走吗，为什么要走啊？” 这样问就很好，小宝贝能顺利将自己的不满发泄出来。 拽着黑狼的毛，一大声说话，手也跟着用力：“……因为你们，骗了初初！初初不喜欢，你们了！” 但还没全部说完，眼眶就积满了泪水，发声大哭：“呜呜呜……你们是，大骗纸……说好了，一起玩，等初初……你们，不要初初了，把初初丢掉了……初初也，不要你们了呜呜……” 这么一哭，又立刻把家长哭得心疼了。 也没想到小家伙会这么想，要知道会这样，肯定不用哄骗这套了。 裴承允将小楠初抱了起来，连声哄道：“爸爸的错，爸爸错了，爸爸没有不要初初，初初乖，不哭了……” 一边揉着小家伙的头，一边释放灵力安抚。 裴承允说了什么，小狐狸一个字都没听到，但灵力这招是有用的。 裴爸爸的灵力浑厚，充满了保护感跟安全感，渐渐抚平了小楠初的暴躁。 可还是很委屈。 想到早上换新衣服时的开心，跟爸爸一起出门的喜悦，到最后成了骗局，他实在开心不起来。 裴承允跟怀里的小宝贝贴贴额头，想要亲他：“爸爸错了，爸爸再也不这样了，初初不哭了，爸爸亲亲。” 小楠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大概那一刻还不想跟爸爸亲亲，但没办法躲，就用头撞了上去，想把裴承允撞开。 没想到小家伙头太铁，直直撞在裴承允额头上，把裴承允都撞懵了。 “嘶……你真撞爸爸啊。” “哼！” 小狐狸哼哼，自己没感觉到疼，甚至还想再撞一记。 “行，你想撞就撞吧。”裴承允还要说他好话，“初初不生气了，爸爸知道错了。” 眼眶里的泪水还没完全收起来，鼻尖也红红的，小楠初噘着嘴：“……真、真的吗？” 虽然不高兴，但他不是难哄的小孩，裴承允一道歉，他就开始心软了。 “真的，早上是爸爸的不对，不该把初初一个人人扔在那里。” 裴承允跟他解释：“但是每个小朋友都要上幼儿园的，要去那里学习生活的基本知识，要学会如何跟其他小朋友相处……能独自在那里呆一天，是非常了不起的事，初初真是个了不起的宝宝！” 第79章 第 79 章 下意识怀疑了段亦知。 之前只以为他是个被诅咒的小倒霉蛋, 难道段亦知还有他看不出来的身份？ 可他真要这么厉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都不暴露，哪里会需要手绳里的这点灵力？ 而且接触过这么多次, 段亦知要真有什么心眼, 楠珏不应该察觉不到。 无论怎么看, 他都觉得段亦知只是个普通人类小孩。 “楠叔叔, 你怎么了吗？”段亦知突然说, “你今天好像跟平时不一样。” 楠珏回了神，没想到这小家伙洞察力还挺强, 这都能看出来。 但对上段亦知的眼睛，里面并不不见多余的想法。 “是吗，哪里跟平时不一样？”楠珏玩笑说道, “难道是今天不帅了？” 段亦知也笑了笑：“楠叔叔每天都很帅。” “好了，我不多打扰你了, 你还没好，要多休息。”楠珏站了起来，“等你恢复些了，我再带弟弟一起过来，他太能闹腾, 今天要是过来, 肯定烦到你。” 其实是怕小楠初会被传染, 所以没带过来。 但段亦知是个聪明的孩子, 怕他猜到真相, 编也要编个理由出来。 虽然在背后造谣了小楠初，但这是最令人信服的说法了。 段亦知想起他那天翻窗淋雨还要吃雨的傻样, 丝毫没有怀疑。 回到家, 同样刺激的画面等着楠珏——小楠初又偷吃零食了。 家里每天下午都会准备点心, 但小宝贝吃太多零食就会不愿意吃晚餐，饮食习惯很糟糕。 所以每天点心都定量，不准他多吃。 要养成这样的习惯并不容易，小孩吃东西没节制，吃饱了都还能再塞两口，不让他吃，简直跟要他命一样。 楠珏在小宝贝身上试行了很久，目前还不见成功。 也试过把家里多余的零食都藏起来，可在寻找零食这方面，小家伙鼻子比狗还灵，行动力比猪还快，弹跳力比猫还强，零食根本无处遁形。 而且次数多了，小狐狸脸皮就厚了，从开始的偷偷摸摸到现在的正大光明。 楠珏回去的时候，他正坐在沙发上，吃着冰激凌——还是裴承允因为偷吃被楠珏骂过的那款冰激凌。 这要是裴承允，肯定逃不过一顿骂。 但对小楠初，楠珏必须耐心。 楠珏：“初初，你又在吃零食了，爸爸说过好多次了，不能吃太多，晚饭会吃不下的。” “不会的，就一个！”小楠初说，“吃得下，我都会，吃光的！” 这是什么幼崽版迷惑三字经？ 楠珏说：“但是我们说好不能偷吃零食的，你是不是忘记有惩罚了？” “初初记得！” 小楠初认真地说：“如果偷吃，要罚坐！初初坐着呢！” 楠珏：“……” 好家伙，这惩罚算是给他玩明白了？ 因为太清楚流程，所以一边偷吃一边自己先开始惩罚了？ 对正处在好动年纪的小宝贝而言，“好好坐着”是件很困难的事。 所以之前楠珏立了规矩，要是偷吃零食被抓住，罚坐半小时。 但罚坐是端正地干坐着，是惩罚。 他这样坐着吃冰激凌叫惩罚吗？还一边看动画片，这分明是在享受下午的悠闲时光。 “罚坐怎么能吃东西，不能吃东西。” “爸爸没说，不能吃！”小楠初声音不弱，“爸爸只说，要坐着！” 不得了，小小年纪就会钻规则漏洞了？ 可楠珏理亏，最开始是没说清楚具体规则，而小家伙在这方面又立刻智商上线。 楠珏只好说：“行，那你吃，罚坐半小时，爸爸现在开始计时。” 说完后，楠珏先关掉了电视机。 小楠初一惊：“要看！” 楠珏：“不准看。” 家长的压迫感总是有的，小楠初弱弱地说：“……没说，不能看。” 对此，楠珏表示：“也没说能看，现在说了，不能看。” 小狐狸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认了。 毕竟已经在吃冰激凌了，他觉得自己不能太贪心。 但光是吃东西用不了半小时，小楠初早就吃掉了一半，剩下那一半十分钟就吃了个干净，坐着渐渐变成一种煎熬。 “好好坐着，扭来扭去不算数的啊，爸爸要重新计算时的。” 干坐着五分钟，差不多就到极限了。 好动的小狐狸坐不住了，想出去玩了。 于是开始对着楠珏发动可怜兮兮的眼神光波，企图萌混过关。 楠珏看到了，但没有理。 如果真这么放过他，那么这个规矩便完全失去了意义，更会让他觉得，大人说的话可以随时改变，没有丝毫威信。 因此楠珏没搭理，直接装作没看到。 小楠初发现这招没用，不得不继续坐着，只是隔一分钟就要问一次，时间到了没啊，有没有好了啊。 发现时间过得如此之慢，天塌了不过如此。 最后他说：“……爸爸，初初不想，罚坐了，初初罚站吧！” 心思单纯的小狐狸，觉得站着也比坐着好，坐着真的太煎熬了。 楠珏看他一眼：“可以啊，但你要罚站的话，半小时得重新开始计时。现在初初已经坐一半了，真的要放弃吗？” 小楠初想也不想，直接答应了：“嗯，初初要站着！” 楠珏忍住了想说的话。 算了，让他自己做决定吧，这只是件小事，吃过亏后，他就知道以后做决定要想清楚了。 “行，那你去哒哒旁边站着吧。但是不能跟哒哒说话，不能动啊，爸爸会看着你的。” “好。” 小狐狸心想，这就什么难的，不就是站着吗。 几下蹦到了哒哒身边，老老实实站好了。 可真站好后，他才意识到，这跟罚坐也没区别。 关键不是坐或站，而是这种被限制的感觉让他不舒服。 只站两分钟，他就开始后悔，本来都坐过一半时间了，现在可好，还得重头开始。 这样站了五分钟，楠珏看他快哭了，实在于心不忍。 坐加站有二十分钟，也差不多了。 没明说算了，毕竟不能自己坏自己的规矩，但他尝试给小家伙偷懒的机会。 “爸爸现在要去书房，你好好站着啊，时间到了爸爸会出来，你不能偷懒啊。” 小狐狸闻言，立刻喜上眉梢，脸上明晃晃写着：终于可以偷懒了。 应得都无比高兴：“……初初才不会，偷懒呢！” 楠珏拿他没办法。 说聪明吧，有时挺狡猾的。说笨吧，有时又傻乎乎的。 等楠珏进去书房后，小楠初立刻原地坐下——他也不敢过分了，很懂得偷懒的分寸。 坐下就开始骚扰趴在地上的黑狼，小嘴停不下来。 “哒哒，你为什么，不动呀？” “你这样，一个地方，躺久了，不难受呀？” “你今天，不理我，为什么呀？” 黑狼心情不好，确实不想理他。 今天他不想做小孩保姆了，他要把时间都留给自己疗伤，因为他失恋了。 他原本喜欢小区里的一只白色巨贵，十分想跟人家谈恋爱，每次遛弯都去找人家玩，努力刷着存在感。 他想自己高大威猛，强大可靠，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都做好了生一窝狼狗混血的准备。 结果白色巨贵根本看不上他，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肯给。 黑狼很不服气，问了为什么。 巨贵告诉他，他太野性了，她不喜欢，她只喜欢家养小奶狗这一款。 被以这样的理由拒绝，黑狼自闭了。 今天就只想安静躺着思考狼生，其他什么都不愿意多想。 可小楠初一直在他面前喋喋不休，嘴巴就是闭不起来，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楠初：“你今天，要去找，白狗狗吗？等会儿，我带你去吧！” 黑狼被踩中痛处，一冲动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闭嘴吧你。” 他脑袋搭在爪子上，没有抬头去看小楠初，等到世界彻底安静，他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完蛋了，不小心就开口了。 人间的狗好像是不会说话的。 黑狼立刻坐起来，果然看到小楠初一脸惊讶，嘴巴张成一个圈，久久没合上。 要是普通小孩，大概会被刚才那幕吓到。 可小楠初是小狐狸，并不害怕，只是震惊。 “……哒哒，你会说话！” 小宝贝没有一丝害怕不说，反而满脸喜悦，好像这事激起了他的极大兴趣。 “我要去，告诉爸爸！” 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 黑狼赶紧拦住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不要去，别去别去！” 看着这小家伙双眼发光，黑狼非常头大，这什么孩子啊，怎么还兴奋起来了？ 黑狼尝试说：“这很正常，人间的狗都会说话。” 小宝贝呆滞两秒：“……才不是！你骗我！” 差点上当。 “……好吧，别去别去，先别去。” 黑狼知道自己搞砸了，努力尝试弥补，看小家伙真一点不怕，才说：“你爸爸知道会生气的，不要告诉他。” 小楠初没懂：“为什么，要生气？” 第80章 第 80 章 因为裴承允负责开车, 楠珏用他的手机给段家梁打了电话，还真是没人接听。 于是只好给他发个信息，告诉他, 他们把段亦知接走了。 路上楠珏随意问了段亦知一些问题, 在念什么班级, 上课学些什么，还有今天这件事的具体情况。 虽然段亦知的语气冷淡，辨不出什么情绪, 但对楠珏这些问题, 他都好好回答了, 没有不耐烦。 他说：“……我知道打人不好，爸爸妈妈知道了又会生气, 可他老是找我麻烦, 我忍不住。” 段亦知的做法很符合裴承允的教育理念, 还在开车的裴承允认同说道：“你的反击没有什么大错，他要真说了那些话，嘴都该给他打肿了。” 裴承允说完都没意识到哪里不对，直到被楠珏掐了记大腿，才赶紧补充：“哈哈哈哈哈哈叔叔就随便说说, 你不要当真, 还是要听爸爸妈妈的话。” 毕竟不是他家小孩, 教育问题不能越俎代庖。 但小楠初问：“那初初, 可以打吗？初初会听，爸爸的话！” 充满血性的小狐狸上线。 他想了想，如果那小坏蛋对着自己这样说, 他也会生气, 也会忍不住想打的。 小宝贝天真无邪的发言将裴承允逼到了死路, 最后收获了楠珏的一个白眼。 安静坐在后面的段亦知却非常羡慕这样的家庭氛围。 他发现这一家三口都很特别，没有歧视他或躲避他，将他当成正常人对待，还会帮助他维护他。 第一次被邀请去裴家做客，进门的时候，段亦知还有些紧张。但看这一家三口无比随意，步骤行为还一模一样。 鞋子随便一脱，就摆在玄关处，拖鞋也是，蹬上就往里面走。 裴承允往沙发上一瘫，小楠初紧跟着瘫在他身边。 楠珏摘了帽子，站着看了会手机，然后也在沙发的另一端瘫下了。 这种场景在段家是不可能发生的。 他妈妈在这方面有些洁癖，鞋子必须收进鞋柜里，拖鞋要摆得整整齐齐，从外面回来要换掉衣服再往沙发上坐。 段亦知偶尔也会觉得麻烦，但不想让妈妈不高兴，所以每次都会做到。 两个过分随意的大人瘫了一会儿，直到保姆端上水果点心，才想起来家里多了个小客人。 总不能邀请人家一起来瘫着，楠珏坐端正了：“小知，你想喝什么，牛奶还是果汁？喜欢蛋糕吗，还是吃点饼干？” 裴承允没动，看着手机，态度随和，对段亦知道：“来这里就当自己家，放松点，想吃什么自己拿，不要客气。” 小楠初已经喝起了果汁，一边吃着蛋糕，嘴巴还要说话：“……哒哒呢？为森么，灭有看到哒哒？” “它可能回自己房间睡觉了。” 小楠初赶紧塞下一大口蛋糕，吧唧吧唧嚼了咽下：“……那窝去早它！” 见着小楠初跑远，楠珏对段亦知说道：“你别介意，弟弟的性格就是有些调皮，常常想到什么是什么。” 段亦知诚实说：“我没有介意，我觉得他很好。” 过了一会儿，小楠初拽着黑狼出来了，一边过来一边直播：“哒哒来了，哒哒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黑狼是大佬出街，但看到他被拽着的胸毛跟表情，就能知道他有多么生无可恋。 黑狼看上去很累，双眼都有些呆滞，被小楠初从房间里拽出来后，又在茶几旁边的软窝上趴下了。 浑身漆黑的狗很快引起段亦知注意，他盯着黑狼，总感觉有股熟悉的莫名感，好像在哪里见过。 双眼直直盯着黑狼，一双异瞳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压迫感，全部落在黑狼身上。 黑狼躺在软窝上思考狼生，被段亦知的眼神盯到浑身不自然——这小家伙盯着它做什么？难道是看出什么东西来了？ 楠珏见他这么看着黑狼，也怕他看出什么，问道：“怎么了小知，你也喜欢这只狗吗？” 气得黑狼把垂耳都立起来了，但不敢怎么样。 段亦知说：“不是的，我就是觉得这只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我们就住在一个小区啊，是不是遛它的时候见过？” “不是，它很像一个人。”段亦知直接说了出来，“我觉得它有些像幼儿园的一个老师，我以前没见过，今天才见到，我跟蒋向捷吵架的时候，他把我们分开了。” 听到这句话，已经吃到第三块蛋糕的小楠初连忙点头认同。 他也是这么觉得的，差点都给忘了。 嘴角还沾着奶油，含糊不清地说道：“……是的！初初也觉得像！” 实际上这个老师就是黑狼本狼。 黑狼也觉得自己很惨，在家做狗，在外面做老师，为的就是时时刻刻确保小楠初安全无事。 但一个是狗一个是人啊，品种都不一样，怎么可能像啊，这两个恐怖的小家伙，到底是什么眼睛，这都能看出来？ 这是连裴承允都会感到惊慌的程度。 他都换个了姿势再瘫：“你们两个小东西，不可以这样说，怎么能说老师像狗呢，不尊重老师。” “就是像啊！” 小楠初不理解，像为什么不能说：“那个老师，好像哒哒的！跑起来，也像哒哒！” 黑狼内心大惊，看来是它快如闪电的英姿暴露了，以后这方面得注意一下。 楠珏觉得这个话题还是结束最好。 小楠初倒没什么，傻乎乎的，可能发现不了。 但段亦知看上去冷静又聪明，搞不好真会发现什么。 于是楠珏说道：“初初你吃太多了，你一下子都吃掉五块了，不可以再吃了，会吃坏肚子的。好了，跟哥哥去玩吧。” 新鲜蛋糕的香气令小狐狸沉醉着迷，不知不觉就吃多了。 好在他也吃饱了，乖乖去跟小青龙玩了。 或许是在“老师像狗”这个话题上找到了共同语言，小楠初不再像之前那样排斥小青龙，还大方地分享了自己的各类玩具跟故事书。 然后他惊奇地发现，小青龙很聪明。 竟然认识故事书里所有的字，还能念给他听。 到底只是个小朋友，对段亦知的不满又都来源于相处前，真正相处接触后，很快有了新的感受，觉得小青龙没那么讨厌。 还会真心夸赞他：“……你好厉害啊，这些都认识！” 小楠初倒是保持住了在段亦知心里的初始印象，就不太聪明的样子。 不过当小楠初双眼亮晶晶，一脸崇拜地看着他时，段亦知觉得他好可爱，心里也有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段亦知是很聪明，很多东西没人教过他，自己莫名其妙就学会了。 家里书房的书，大半他都已经看过，也能完全看懂。 他非常喜欢数学，对程序编码这类东西很感兴趣，在家会自己用爸爸的电脑学习。 但家长并不知道这些事。 段家梁是医院院长，每天都很忙，不仅对他缺乏关心，对整个家都不够关心。 阮惠敏之前是某公司财务总监，后来因为孩子辞职，现在准备复出单干。 她大部分精力用在了照顾小儿子跟工作上，常常忽略段亦知。 之前段亦知也想努力引起父母的注意，希望他们能多陪伴自己，后来不知怎么的，也就无所谓了。 那天段亦知陪小楠初玩了两个小时。 给他讲故事拼积木，又去院子里玩滑梯荡秋千。 段亦知逐渐疲惫，而小楠初越来越起劲，丝毫不见倦意。 段亦知要走的时候，小楠初内心甚至涌现出一股不舍的感觉。 毕竟本性还是一只小狐狸，活泼好动是天性，终于逮住同龄人一起玩，不知不觉就亲近了。 楠珏看出他的不舍：“舍不得哥哥啊？没事的，下次再叫哥哥陪你玩啊。” 楠珏说的太直接了，小楠初反应过来自己竟是在舍不得小青龙后，迎来人生的第一次社死。 他竟然在舍不得小青龙！ 竟然还被爸爸看出来了！ 杀了他，就现在！ 一下躲到楠珏背后，冲着段亦知吐舌头：“……才、才没有舍不得你！你快点，回去吧！” 不打自招，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 段亦知当然也看出来了，心里高兴，脸上还是一样。 他说：“谢谢叔叔，今天我很开心，我想回家拿份礼物，等下我会再来的。” 楠珏越听越觉得他是个好孩子，来他们家做了客，竟能想到要回礼。 楠珏：“不用这么客气，还送什么礼物。” 段亦知说：“不是给叔叔的，是给弟弟的。” “……” 好吧，就当他自作多情。 段亦知说：“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上次弟弟好像很喜欢我房间里的盆栽，我想把它送给弟弟。” 听到盆栽，小楠初火速探出头：“真的吗？！你要把那个，送给我吗？！” “嗯，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拿。” “……我、我跟你，一起去！” 他宣布，以后他要跟小青龙好好相处。 在幼儿园待了一天，尽管还是迷迷糊糊，但那大概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小楠初也差不多有所了解。 第81章 第 81 章 但一个人玩很无趣, 有段亦知陪着好很多。 不得不承认，小青龙比他聪明。 他还不识字，人类的汉字对他而言就是一团团黑黑的玩意儿, 可在段亦知眼里, 就能组合成一个个故事。 没有小宝宝不喜欢听故事, 而且人间的故事五花八门，什么种类都有，比他在仙山听到过的那些有趣多了。 就是今天的小楠初不太专心, 视线总往段亦知的手绳上瞟——他感受到手绳上的灵力了, 跟他脚镯里的应该差不多。 段亦知见他很在意这个手绳, 以为他想要，便说：“你想要这个吗, 我可以给你。” 说着就要拿下来。 但小青龙就算给他, 他也用不了啊。 “……不用啦, 爸爸给你的，你拿着吧！”小楠初认真说，“但是，不可以，给别人！” 等能吸收这些灵力了, 都不需要小青龙给, 他会来主动要的。 在此之前, 他希望小青龙好好看管这根手绳, 千万不能被别人拿去了。 段亦知答应了他：“好。” 小狐狸宝宝觉得他态度有些随意：“一定，一定不能给别人！你要藏好，知道吗？” 好像是什么珍贵的宝物。 段亦知便也认真些了：“知道了, 除了你, 我不会给任何人。” 这样就对了。 小狐狸宝宝满意了：“嗯, 对，你只能给我，不能给别人。” 他们回家时，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乌云集聚，是要下雨的前兆。 等到这一会儿，屋外的大雨突然就倾盆而下，打在地面窗台上，噼里啪啦。 楠珏过来了一趟，确认玩具房的窗户关着。 看到两个小家伙玩这么好，他笑了笑。 没想到他们的初初宝宝是个小傲娇，分明很想跟人家交朋友，之前却要装出没有的模样。 楠珏说：“外面下大雨了，你们不要开窗，我就在客厅，有事大声叫我。” 小楠初觉得爸爸太看得起他了。 他踮起脚都够不到窗户，怎么可能去开，除非爬上去。 可楠珏这么说，他的视线很自然地望向窗外。 雨势已经很大了，外面的景色都看不清。 小孩子总是这样，家长不让做什么偏想做什么。 不是他故意跟家长对着干，而是被激发了好奇心，想要探索原因。 就像家长知道下雨不能开窗，因为雨会溅进来。 但小楠初不知道，也没被雨淋过，所以他对楠珏的结论产生了很强的疑问：为什么下雨就不能开窗呢？ 小狐狸好奇心旺盛，越想越在意，楠珏出去不久后，他就挡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开始爬窗户了。 最主要是现在恢复了些灵力，小狐狸忍不住要翘起他的狐狸尾巴。 稍稍用了一点灵力，轻松推来凳子，然后爬了上去。 段亦知见状忙问：“你要做什么？” 小狐狸没回答，坚定打开了窗户。 外面天色昏暗，雨水声音响亮，但因为没有什么风，雨水并没有夸张地溅进来。 段亦知看不懂他的操作：“楠叔叔说了不要开窗，你快关上吧，也不要站在上面，很危险。” 但叛逆的小狐狸并不打算听话。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大雨，他整个脑袋都伸出了窗外，还将手也伸了出去。 雨水滴落在掌心的感觉让他觉得很奇妙，张着嘴傻笑。 “你快点下来吧，别掉下去。” 话音才落，探出半个身子的小楠初重心不稳，真从窗户翻了出去。 好在是一楼，位置不高。 小楠初又因为恢复了些灵力，心态非常嚣张，一点不怕。 落地一记经典的狐狸跳，稳稳当当。 段亦知以最快速伸出了手，还是没能抓住小楠初，那一刻来不及想太多，直接跟着翻了出来。 他没摔倒，但落地时双脚麻了好一会儿。 段亦知先去看小楠初的情况：“你没事吧，有没有摔伤？” 小楠初毫发无伤，在大雨里活蹦乱跳，很快被淋成了落汤鸡。段亦知也是，窗外就是院子，他们根本没地方躲。 段亦知想将小楠初带回去：“我们得快点进去，不要淋雨。” 可小楠初第一次淋雨，还是淋大雨，只觉得新奇有趣，不想进去：“……为什么，不能淋雨？” 此时地面上已经积了几个小水坑，看到水坑不去踩那还是小狐狸吗？ 小楠初根本控制不住本性，一下跳上去，脏水溅了自己一身。 段亦知：“……” 这是他妈妈看到绝对会生气的场面。 但小楠初只觉得很有趣，站在原地嘿嘿傻笑，之后又张开了嘴，想让雨水落进嘴里。 段亦知：“……” 这是连他也不能接受的场面。 赶紧上前捂住了小楠初的嘴：“不要张嘴，笨蛋，雨水不能吃。” 小楠初瞪大了眼，推开他的手：“……你，你才是笨蛋！” 段亦知：？ 重点是在这里吗？ 重点不是雨水不能吃吗？ 但看小楠初的表情，好像真的在生气，似乎很介意被他叫成笨蛋。 小狐狸气呼呼地说：“……我、我就要吃！” 段亦知：“……” 这声笨蛋倒也没说错。 “不能吃生水，小心肚子疼。”段亦知强行拉过小楠初的手，带着他往客厅那边的入门跑去。 小楠初还想淋雨：“……等、等一下。” “淋雨会感冒的。”笨蛋。 但这次将这两个字藏在了心里，没有真说出来。 等两人跑到客厅入口处，身上已经没一处干的地方，从头湿到脚。 楠珏在客厅看书，压根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外面雨声大，但隐约听到了铃铛声，抬头往落地窗那边一看——两个湿淋淋的小朋友就站在那里，好像刚从河里游上来。 楠珏不敢置信，将书一扔：“……你们怎么淋成这样了？什么时候出去的啊？” 他从玩具房出来也没多久吧，还一直坐在客厅，他们要是从这里跑出去，不可能没有动静，小楠初还带着铃铛呢。 可事实就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俩小孩出去淋雨了。 连忙叫保姆拿来毛巾给他们擦擦：“你们怎么跑出去的啊？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段亦知不知该怎么开口，从窗户翻出去什么的，就算不是故意，那也是在别人家，感觉太不礼貌了。 可小楠初毫无意识，还很自豪地说：“从窗户，出去的哦！” 段亦知跟楠珏：“……” 楠珏看向他：“……初初从窗户翻出去的？” 小楠初：“是呀！” 段亦知：“……” 楠珏回想起来，这小家伙是知法犯法的老手了。 无奈说道：“爸爸不是说了，不能去开窗户吗，为什么还要去开……好了，先去洗澡吧，你们两个得赶紧换身衣服……” 楠珏将他们带去了浴室。 一个是洗，两个也是洗，干脆一起洗了。 楠珏手起衣落，两下就先将小狐狸扒了个干净。 段亦知意识到了什么，不好意思是正常的，可来不及躲，也被楠珏扒光了。 “闭上眼睛。” 花洒的温水从头浇下，楠珏将两个小朋友先淋一遍。 虽说天气还没有完全转冷，但一阵秋雨一阵寒，他真怕他们会感冒生病。 要打泡沫的时候，段亦知结巴地说：“……我，我自己来就好。” 楠珏洗得太顺手，看段亦知竟然脸红了，才反应过来：“好，那你自己洗吧，等会淋干净再去浴缸里泡一会儿，现在换季，着凉容易生病的。” 接着给坐在小板凳上的小楠初搓泡沫，忍不住开始说教：“你啊……爸爸不是说了不能开窗户吗，为什么要去开？” 小狐狸头顶白茫茫的泡沫，其实没意识到自己错了。 但听爸爸的语气，好像这样是不对的，更怕爸爸生气，没什么底气地反问：“为什么，不能开呀？” “……你看你是不是翻出去了？是不是把自己淋成这样了？” “可是初初，喜欢淋雨……” 对他来说，淋雨踩水坑都是很有趣的事。 楠珏耐心地给他解释：“雨水不能直接接触皮肤，太冷了，初初会着凉生病的……要是肚子痛，初初就不能吃鸡蛋了！” 什么？！ 会不能吃鸡蛋？！ 眉眼立刻写满了忧伤：“可是初初，不想肚子痛……” “那你要听爸爸的话呀，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 洗净泡沫后，两小孩都进了浴缸泡热水。 楠珏对段亦知说：“我叫人去你家拿衣服了，很快就能回来的，先泡一会儿吧。” “麻烦叔叔了。”段亦知挠挠鼻子，“……还有，对不起，我没看好弟弟。” 第82章 第 82 章 “我还没看！真的假的？！他结婚了？！” “真的！结婚对象还是裴氏集团的老总, 身价千亿的裴承允啊！” “楠珏不是一年前就退出娱乐圈了吗？！” “是退圈了，当时有狗仔扒出他就是为了结婚退圈，但谁能想到对象会是裴承允这种顶尖富豪啊！” “这个我知道, 是前几天一家三口出游被偷拍到了吧, 早上话题还是沸, 微博都瘫了，现在删的一条不剩，照片都找不着了。” “天呐, 这小孩运气得多好啊！两个家长, 一个三金影帝, 一个千亿总裁！小小年纪就活在了人生终点，羡慕死了！” 聊得正热烈, 甜品店的自动门开了, 风铃随风轻晃, 是有客人进来。 几人又立刻切换回工作模式，异口同声喊道：“下午好，欢迎光临。” 来的是一个小男孩，模样很好看，肤白若雪, 眼睛漆黑水灵, 脸颊肉嘟嘟粉扑扑, 好像个糯米小团子。 但个子矮小, 看上去不过两三岁，身型圆圆小小，最低的柜台都够不上。 走路还在磕绊, 慢慢吞吞的, 一边吃着手指, 一边四处嗅嗅，好奇打量着里面。 好可爱的崽！ 店员对软萌娇小的人类幼崽毫无抵抗力。 不见有大人陪同，其中一个店员便走过去问：“小弟弟，你一个人来的吗？你的爸爸妈妈呢？” 走近看，小幼崽更可爱了。 五官细巧精致，唇红齿白，宛如真人版bjd娃娃，脸颊肉乎乎软绵绵，满是诱惑，叫人想掐。 店员尽全力扼住自己邪恶的想法，再问了一遍：“小朋友，你的爸爸妈妈呢？” 小幼崽吃着手指，奶声奶气地回答：“唔，爸爸……” “对，爸爸呢？” 店员注意到他的衣服，是某奢侈大牌今年新出的童装系列，从头到脚，至少上万。 好家伙，还是个小少爷。 什么蛋糕竟需要这么可爱的小少爷亲自来买？难道是家长在锻炼他？ 还没等到小幼崽回答，风铃再次晃响，店员抬头，看到一个男人进来。 男人身形高大，眉目俊朗，气质优雅。穿着剪裁得当的正装，从头到脚找不出一道褶子，就是神情略显严肃高冷，周身透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他应该就是小幼崽的父亲了。 进来就走向孩子，单手将其抱起，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不同外表淡漠，这动作透露出几分宠溺。 小幼崽不见挣扎，乖乖被男人抱起来后，继续吸着手指，眨着水灵可爱的大眼睛，无辜地看向男人。 “初初，你又乱跑，爸爸不是说过不能乱跑吗？”男人语气无奈，随后向店员道歉，“抱歉，孩子不小心跑进来了。” 年轻英俊的爸爸带着可爱萌娃，这画面过于养眼，店员差点看呆。 回神后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小朋友不是走丢就好。” 男人很快抱着孩子出去了。 店员回头，却见两个同事一脸激动。 她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裴承允啊！！！刚才那个就是裴承允啊！！” “什么？！刚才那是裴承允？！” “肯定是他！！我搜到照片了！！一模一样啊！！” “影帝的老公跟孩子竟然来我们店了！！” “竟然没有拍照！！” “好可惜啊啊！！” 几人第一次离娱乐八卦中心这么近，连忙贴到玻璃墙边观察外面。 可惜男人已经抱着孩子上了车，只留一个远去的车影。 * 还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今日焦点的小楠初，正在车上跟裴承允大眼瞪小眼。 裴承允捏捏他的脸蛋：“为什么又乱跑了？” 小楠初听懂了，但没有说话，只是眨着眼睛看向裴承允，又想把手指往嘴巴里塞。 裴承允阻止了他的动作：“爸爸是不是说跟你说过好几次，不能在外面乱跑？” 小楠初回答不出，又吸不到手指，只好扁扁嘴。 下一秒闭上眼睛，干脆开始装睡。 他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没有办法。 他不是人类，更不是裴承允跟楠珏领养的那个小孩。 他原身是一只小仙狐，因为意外坠落人间，再睁开眼，就莫名其妙成了这个人类幼崽。 虽然他也是只小狐狸幼崽，换算成人类的年纪，同样不过四五岁，但他的身份高贵，出生便是九尾仙狐，未来的姻缘神。 奈何性格太过好玩调皮，在仙山四处游玩时，不幸与一条小青龙相撞。 也不知那小青龙是什么来头，这一撞，不仅撞没了小楠初所有的尾巴跟灵力，还直接将他撞落人间。 现在他体内的灵力混散难以凝聚，跟普通人类小孩没有区别。 要想恢复全部灵力，只能找齐九条尾巴。 可人间这么大，九条尾巴不知散落在哪里，想找齐如同大海捞针。 所以小楠初不放过任何一个外出的机会，尽全力寻找尾巴。 这样的真相他无法告诉家长。 首先他的人类语言还不利索，想说话也说不清楚。 其次是他曾经听仙山上的大仙狐说过，人类是很脆弱的生物，它们的存在可能会把人类吓死。 虽然来到人间的日子不长，可人类爸爸对他很好，如果不是他们，失去灵力的自己可能早就没命了。 楠初不想吓死他们，所以决定隐瞒身份。 在恢复灵力前，他都要当一个普通的人类幼崽。 * 小楠初为了躲避裴承允的责怪决定装睡，结果装着装着就真睡过去了。 到家要下车时，已经陷入深度睡眠，失去意识，是被裴承允抱下去的。 没办法，人类幼崽的身体太孱弱了，白天晚上都需要靠睡觉恢复体力。 裴承允抱着楠初进了家门。 走到客厅，见楠珏坐在沙发上，正看着手机：“哎，最近事真多。” 裴承允小心翼翼将孩子交给保姆，自己坐到楠珏身边：“怎么了，为了早上的新闻烦心？放心，都已经压下去了，再过几天就没人记得了。” “不是因为这件事。”楠珏说，“是有只小仙狐跑来人间了，目前下落不明，狐族让我帮忙寻找。” “什么时候的事？” “也就十来天前吧，还是个小姻缘神。估计是贪玩跑来的，怕他在人间乱牵红线，所以正到处找着呢。” “好找吗？” “当然不好找，小狐狸个个聪明又调皮，想找到没那么容易。” 楠珏摇头：“狐族几千年才出这么一只九尾小狐狸，在仙山可宝贝了。希望在人间没遇上什么危险，不然就麻烦了。” “好歹是只小仙狐，再小他都有法力，能遇上什么危险。”裴承允道，“别太担心，我帮你们一起找，肯定把他找出来。” 同小楠初一样，楠珏跟裴承允也不是人类。 巧合的是，楠珏跟小楠初都是九尾仙狐。不过小楠初是姻缘神，楠珏是树神。 而裴承允是火神，他的真身是狼。 裴承允跟楠珏偷偷摸摸跑到人间谈恋爱，为了看上去更像人类，不仅找了工作结了婚，还领养了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的模样很好，精致到像个陶瓷娃娃。 奈何是个小哑巴，还有先天智力问题，因此被父母抛弃在孤儿院门口，也无人愿意领养。 大概三个月前，他们收养了这个小孩。 原本都做好小家伙一辈子不会好转的准备了。 但半个月前，裴承允无意中在孩子面前暴露了真身，当场将小家伙吓晕过去，高烧好几天，一直昏迷不醒。 最严重的时候，他们都要以为小家伙挺不过去了。 没想到好转醒来，小家伙不仅能咿咿呀呀说话，还聪明机灵了许多。 从一块笨蛋小饼干变成了聪明小饼干。 堪称奇迹。 但也有缺点，病好后的小家伙变得尤其活泼好动，在家完全待不住，喜欢到处乱跑。 裴承允跟楠珏为此有些头疼，但很努力地学着人类慈父该有的模样，每天都会腾出时间专门遛娃。 不过病好后的小家伙似乎忘记了自己见过裴承允真身。 因此，他们也决定以后绝对不在孩子面前暴露身份，就当两个普普通通的人类父亲。 毕竟人类幼崽太过脆弱，他们不想再吓到他了。 喜欢小青龙？怎么可能。 一切都是为了恢复灵力而已。 但他必须违心地说：“……嗯，喜欢哥哥。” 楠珏感到非常欣慰，愿意交朋友是好事，而且段亦知身上的诅咒不简单，楠珏也想继续观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楠珏问：“下次再来找哥哥玩好不好？” 为了灵力，小楠初装作开心：“……嗯，好哦。” 不愧是影帝之子，非常忍辱负重了。 到家吃过午餐，楠珏哄小狐狸宝宝午睡。 楠珏特别喜欢在这种时候抱他。 睡着后，小家伙浑身放松瘫软，抱起来手感很好，温温软软的，还有股甜甜的香味。 要不是怕把他弄醒，楠珏很不得搓揉一顿。 楠珏将他放到主卧，黑狼跟了上来，化出高大威武的狼型。 跟普通狼不同，黑狼的体型要大上许多，一身黑色毛发发亮，尾巴极长。 用身体跟尾巴围了个圈，将小狐狸宝宝护在其中。 楠珏说：“我出去调查些情况，麻烦你看着他了。” 黑狼扬扬头，随后将脑袋放到了小楠初身边，眼睛精亮有神，看上去无比可靠。 楠珏原本怀疑是跑丢的小仙狐给段亦知下了咒，但听完阮惠敏的话，发现时间线有些问题。 他不禁在意，如果不是小仙狐，那还有谁呢？ 事情发生在他居住的小区，楠珏不能坐视不理，万一是有其他潜在危险，他必须找出来。 楠珏是树神，散布收集消息一向轻松。 找到小区内的树精灵，就问它最近是否有哪里出现过异常。 树精灵想了想：“没有呀，最近平风浪静，很太平呢。” “那附近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可疑人物？” “没有呢，您跟火神在这里，哪有坏人敢来这里呀？” 楠珏就是这么想的，可段亦知的情况让他开始怀疑自己。 “不过前段时间，我见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小孩。” “……小孩？”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孩，他应该是才来这边的，长得特别可爱，眼睛很大，脸肉肉的，好像个小果冻。” 才来这边，特别可爱，脸像果冻……等等，这些特征加在一起，不就是他家初初吗？ 楠珏的第一反应就是小楠初，这样的描述除了小宝贝没有第二个。 生怕是自己想多了，继续问：“还有其他特征吗？” “看上去就三四岁吧，高度大概到这里，说话慢慢的，但笑起来很甜。” 楠珏心里咯噔一下，更像他家初初了。 但怎么可能呢，他家初初就是个普通的人类小孩啊？ 楠珏问：“……他在这里做了什么吗？” “那倒是没做什么，他只是想找附近的大神仙帮忙。”树精灵说，“他说自己是一颗海水小珍珠，在找贝壳，要回去海里。可是我看他没有任何灵力，跟普通人类小孩一样。” 第83章 第 83 章 但小楠初是第一次来这里, 一下出现太多人，气味混杂，小青龙的气味就闻不出了。 小狐狸宝宝觉得今天的自己好倒霉。 脚上的镯子明明有灵力, 可他不能吸。 好不容易有了小青龙的踪迹, 却又断了。 他跑得气喘吁吁，跑起来还叮叮当当, 真是累死了。 但这是最接近小青龙的一次，小楠初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朝正在玩的小朋友们走过去了。 万一小青龙混在其中呢，凑近些嗅嗅, 说不定就被他抓住了。 看得出来这些小朋友们彼此认识，凑在一起玩沙子，一边聊着天。 “……我刚才明明看到段亦知进来了, 好奇怪，一下子又不见了。” “可是我不想跟他一起玩, 他好凶的。” “是的！上次我只是看他一眼，他就瞪我了, 可吓人了！” “但是我妈妈说, 他们家可以去参加裴家的宴会，好厉害的。” “宴会是什么？” “……唔，我也不知道, 但妈妈说, 能参加的人家不多，我们家就不行, 那应该是很厉害的东西吧！” 一个小男孩加入他们的对话：“我家也可以参加裴家的宴会, 我的新衣服都准备好了。” 引来其他几个小朋友的羡慕。 “哇, 真的吗？” “蒋向捷, 你家也好厉害啊。” 名叫蒋向捷的小男孩非常得意：“那是当然，我爸爸妈妈都很厉害，比段亦知的爸爸妈妈厉害多了。” “所以宴会是什么东西呢？” 都只是四五岁的孩子，说话还稚气未消。 根本不知道“宴会”指什么，就是想成为小朋友的中心。 蒋向捷也回答不出来：“……唔，总之就是很厉害的东西，我爸爸妈妈是这么说的！” “我阿姨说，裴家有个大影帝，那你去了，能见到他吗？” 蒋向捷夸下海口：“当然能见到他。” “哇！你真的好厉害啊！” 其实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可听着其他小孩赞美羡慕，便十分得意骄傲。 小楠初就是在这种时候靠近他们的。 他哪里知道这些小朋友在说什么，只是想找到小青龙罢了。 但漂亮又陌生的新面孔，很快引起这些小孩的注意。 蒋向捷还没吹嘘完呢，见小伙伴们的目光都被小楠初吸引走了，也扭头看他。 他以为小楠初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所以想跟他们一起玩。 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蒋向捷第一个问他：“……你是谁？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你？” 小楠初眨了眨眼：“……我？” “对啊，你是谁，是想跟我们一起玩吗？” “……啊？” 他可没空陪人类小孩玩，他还在找小青龙呢。 小楠初轻轻嗅了嗅，这里并没有小青龙的味道，就准备走了。 但另外两个小孩看他长得好看，主动邀请他一起玩。 “我们在玩沙子，你要一起来玩吗？”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们还没有见过你呢。” 蒋向捷不满小伙伴围着另一个人转，针对小楠初：“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唔，我叫初初。” “你妈妈在哪里，也在里面吗？” 妈妈？ 小狐狸宝宝很诚实地回答：“……我没有妈妈。” 蒋向捷问：“为什么？你爸爸妈妈离婚了？” 离婚？ 这是什么意思，小宝贝真不知道了。 蒋向捷见他沉默，又问：“那你有爸爸吗？” “有啊。” 小狐狸宝宝很快回答，虽然没有妈妈，但是他有两个爸爸呢。 蒋向捷问：“那你爸爸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的？ 人类小孩的问题都好难啊，爸爸是做什么的？他也不清楚啊。 小楠初想了想，老实说：“……爸爸，不做什么呀，爸爸在家里。” 他说不出裴承允是做什么的，只能说说每天在家的楠珏了。 可蒋向捷听了，立刻对他生出几分鄙夷。 没有妈妈，爸爸又是家里蹲，这样的小孩怎么能跟他们一起玩？ 蒋向捷马上怂恿其他小朋友：“我们不能跟他一起玩，他没有妈妈，爸爸还没工作，不能跟这样的人做朋友。” 这个年纪的小孩基本没有主见，蒋向捷这么一说，尽管内心有疑虑，但没有人会跳出来说什么。 小楠初也终于迟钝地察觉出这份敌意。 年纪再小再不懂事，也会感觉不舒服。 蒋向捷开口赶他：“你离我们远一点，不要碰到我们，走开走开。” 小狐狸宝宝有些生气了，这个小孩也太讨厌了。 可第一次被这样针对，他不知道该怎么反击。 主要现在没有一点灵力，不然他肯定搞个恶作剧，吓吓这个小坏蛋。 原地站了一会儿，算了算了，他也不想跟这样的小坏蛋一起玩，他还在找小青龙呢，这才是他要做的正事。 小楠初冲蒋向捷做了个鬼脸，就往里面去了。 可惜这次还没跑出几步，先被保姆捉到。 保姆直接拎起他：“……小少爷，可算找到你了，不能这样乱跑啊。” 小楠初跑起来太快了，保姆都被他甩掉，还好是在小区内遛弯，要是在外面，遇上点什么危险，保姆想都不敢想。 小楠初试图挣扎：“……等一下，里面，要去里面。” 保姆不敢放开他，这一路心惊肉跳，还好找到了这个小祖宗。 要是再撒手没，她回去都无法向家长交代。 “小少爷，今天不去了，我们明天再去，好了，该回家了。” 短手短脚的小楠初明显挣扎不动，又不能说自己在做什么，只能被保姆抱回家了。 回到家，楠珏正在看电视。 接过小楠初抱到怀里，对他说：“初初快看，是爸爸。” 电视里是某活动的现场直播，裴承允正在其中。 但小狐狸宝宝兴致不高，要是小狐狸形态，两个尖尖的小耳朵此时必然是下垂状态。 楠珏暂时没察觉，对着电视屏幕拍了一张照片，发给裴承允：[看到你了] 毕竟还在拍摄中，楠珏没指望裴承允会看消息。 可才放下手机，就亲眼看到电视里的裴承允直接拿出了手机。 现场还有其他嘉宾，裴承允也不是主角，镜头拉得远，动作倒不明显。 裴承允神态严肃高冷，又很认真，轻皱着眉，好像在看什么机密要事。 楠珏手机震了震，收到了裴承允的消息。 裴承允：[这里好热啊老婆，我好想回家] 楠珏：…… 他是怎么做到一脸严肃发这种消息的？ 楠珏：[你能不能认真点？] 一个火神竟然喊热，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了？ 镜头下的裴承允还是那副高冷模样。 楠珏低头看手机里的消息。 裴承允：[真的很热啊] 裴承允：[想回家，想老婆] 附加一个大哭的表情。 楠珏不理他了。 把手机放到一边，随后才发现怀里的小宝贝好像不太开心，情绪明显低落。 楠珏忙问：“……怎么了初初？好像不是很开心啊？在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狐狸宝宝摇摇头。 又不能告诉爸爸他在找小青龙，他太难了。 楠珏觉得肯定发生了什么，便叫来保姆，问在外面怎么了。 第84章 第 84 章 楠珏确定, 这就是他送给段亦知的那根手绳。 可到底发生了什么，里面的灵力怎么消失不见了？ 下意识怀疑了段亦知。 之前只以为他是个被诅咒的小倒霉蛋，难道段亦知还有他看不出来的身份？ 可他真要这么厉害, 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都不暴露, 哪里会需要手绳里的这点灵力？ 而且接触过这么多次，段亦知要真有什么心眼, 楠珏不应该察觉不到。 无论怎么看，他都觉得段亦知只是个普通人类小孩。 “楠叔叔, 你怎么了吗？”段亦知突然说，“你今天好像跟平时不一样。” 楠珏回了神, 没想到这小家伙洞察力还挺强，这都能看出来。 但对上段亦知的眼睛，里面并不不见多余的想法。 “是吗, 哪里跟平时不一样？”楠珏玩笑说道，“难道是今天不帅了？” 段亦知也笑了笑：“楠叔叔每天都很帅。” “好了, 我不多打扰你了，你还没好, 要多休息。”楠珏站了起来, “等你恢复些了，我再带弟弟一起过来，他太能闹腾, 今天要是过来, 肯定烦到你。” 其实是怕小楠初会被传染，所以没带过来。 但段亦知是个聪明的孩子, 怕他猜到真相, 编也要编个理由出来。 虽然在背后造谣了小楠初, 但这是最令人信服的说法了。 段亦知想起他那天翻窗淋雨还要吃雨的傻样, 丝毫没有怀疑。 回到家，同样刺激的画面等着楠珏——小楠初又偷吃零食了。 家里每天下午都会准备点心，但小宝贝吃太多零食就会不愿意吃晚餐，饮食习惯很糟糕。 所以每天点心都定量，不准他多吃。 要养成这样的习惯并不容易，小孩吃东西没节制，吃饱了都还能再塞两口，不让他吃，简直跟要他命一样。 楠珏在小宝贝身上试行了很久，目前还不见成功。 也试过把家里多余的零食都藏起来，可在寻找零食这方面，小家伙鼻子比狗还灵，行动力比猪还快，弹跳力比猫还强，零食根本无处遁形。 而且次数多了，小狐狸脸皮就厚了，从开始的偷偷摸摸到现在的正大光明。 楠珏回去的时候，他正坐在沙发上，吃着冰激凌——还是裴承允因为偷吃被楠珏骂过的那款冰激凌。 这要是裴承允，肯定逃不过一顿骂。 但对小楠初，楠珏必须耐心。 楠珏：“初初，你又在吃零食了，爸爸说过好多次了，不能吃太多，晚饭会吃不下的。” “不会的，就一个！”小楠初说，“吃得下，我都会，吃光的！” 这是什么幼崽版迷惑三字经？ 楠珏说：“但是我们说好不能偷吃零食的，你是不是忘记有惩罚了？” “初初记得！” 小楠初认真地说：“如果偷吃，要罚坐！初初坐着呢！” 楠珏：“……” 好家伙，这惩罚算是给他玩明白了？ 因为太清楚流程，所以一边偷吃一边自己先开始惩罚了？ 对正处在好动年纪的小宝贝而言，“好好坐着”是件很困难的事。 所以之前楠珏立了规矩，要是偷吃零食被抓住，罚坐半小时。 但罚坐是端正地干坐着，是惩罚。 他这样坐着吃冰激凌叫惩罚吗？还一边看动画片，这分明是在享受下午的悠闲时光。 “罚坐怎么能吃东西，不能吃东西。” “爸爸没说，不能吃！”小楠初声音不弱，“爸爸只说，要坐着！” 不得了，小小年纪就会钻规则漏洞了？ 可楠珏理亏，最开始是没说清楚具体规则，而小家伙在这方面又立刻智商上线。 楠珏只好说：“行，那你吃，罚坐半小时，爸爸现在开始计时。” 说完后，楠珏先关掉了电视机。 小楠初一惊：“要看！” 楠珏：“不准看。” 家长的压迫感总是有的，小楠初弱弱地说：“……没说，不能看。” 对此，楠珏表示：“也没说能看，现在说了，不能看。” 小狐狸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认了。 毕竟已经在吃冰激凌了，他觉得自己不能太贪心。 但光是吃东西用不了半小时，小楠初早就吃掉了一半，剩下那一半十分钟就吃了个干净，坐着渐渐变成一种煎熬。 “好好坐着，扭来扭去不算数的啊，爸爸要重新计算时的。” 干坐着五分钟，差不多就到极限了。 好动的小狐狸坐不住了，想出去玩了。 于是开始对着楠珏发动可怜兮兮的眼神光波，企图萌混过关。 楠珏看到了，但没有理。 如果真这么放过他，那么这个规矩便完全失去了意义，更会让他觉得，大人说的话可以随时改变，没有丝毫威信。 因此楠珏没搭理，直接装作没看到。 小楠初发现这招没用，不得不继续坐着，只是隔一分钟就要问一次，时间到了没啊，有没有好了啊。 发现时间过得如此之慢，天塌了不过如此。 最后他说：“……爸爸，初初不想，罚坐了，初初罚站吧！” 心思单纯的小狐狸，觉得站着也比坐着好，坐着真的太煎熬了。 楠珏看他一眼：“可以啊，但你要罚站的话，半小时得重新开始计时。现在初初已经坐一半了，真的要放弃吗？” 小楠初想也不想，直接答应了：“嗯，初初要站着！” 楠珏忍住了想说的话。 算了，让他自己做决定吧，这只是件小事，吃过亏后，他就知道以后做决定要想清楚了。 “行，那你去哒哒旁边站着吧。但是不能跟哒哒说话，不能动啊，爸爸会看着你的。” “好。” 小狐狸心想，这就什么难的，不就是站着吗。 几下蹦到了哒哒身边，老老实实站好了。 可真站好后，他才意识到，这跟罚坐也没区别。 关键不是坐或站，而是这种被限制的感觉让他不舒服。 只站两分钟，他就开始后悔，本来都坐过一半时间了，现在可好，还得重头开始。 这样站了五分钟，楠珏看他快哭了，实在于心不忍。 坐加站有二十分钟，也差不多了。 没明说算了，毕竟不能自己坏自己的规矩，但他尝试给小家伙偷懒的机会。 “爸爸现在要去书房，你好好站着啊，时间到了爸爸会出来，你不能偷懒啊。” 小狐狸闻言，立刻喜上眉梢，脸上明晃晃写着：终于可以偷懒了。 应得都无比高兴：“……初初才不会，偷懒呢！” 楠珏拿他没办法。 说聪明吧，有时挺狡猾的。说笨吧，有时又傻乎乎的。 等楠珏进去书房后，小楠初立刻原地坐下——他也不敢过分了，很懂得偷懒的分寸。 坐下就开始骚扰趴在地上的黑狼，小嘴停不下来。 “哒哒，你为什么，不动呀？” “你这样，一个地方，躺久了，不难受呀？” “你今天，不理我，为什么呀？” 黑狼心情不好，确实不想理他。 今天他不想做小孩保姆了，他要把时间都留给自己疗伤，因为他失恋了。 他原本喜欢小区里的一只白色巨贵，十分想跟人家谈恋爱，每次遛弯都去找人家玩，努力刷着存在感。 他想自己高大威猛，强大可靠，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都做好了生一窝狼狗混血的准备。 结果白色巨贵根本看不上他，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肯给。 黑狼很不服气，问了为什么。 巨贵告诉他，他太野性了，她不喜欢，她只喜欢家养小奶狗这一款。 被以这样的理由拒绝，黑狼自闭了。 今天就只想安静躺着思考狼生，其他什么都不愿意多想。 可小楠初一直在他面前喋喋不休，嘴巴就是闭不起来，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楠初：“你今天，要去找，白狗狗吗？等会儿，我带你去吧！” 黑狼被踩中痛处，一冲动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闭嘴吧你。” 他脑袋搭在爪子上，没有抬头去看小楠初，等到世界彻底安静，他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完蛋了，不小心就开口了。 人间的狗好像是不会说话的。 黑狼立刻坐起来，果然看到小楠初一脸惊讶，嘴巴张成一个圈，久久没合上。 要是普通小孩，大概会被刚才那幕吓到。 可小楠初是小狐狸，并不害怕，只是震惊。 “……哒哒，你会说话！” 小宝贝没有一丝害怕不说，反而满脸喜悦，好像这事激起了他的极大兴趣。 “我要去，告诉爸爸！” 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 黑狼赶紧拦住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不要去，别去别去！” 看着这小家伙双眼发光，黑狼非常头大，这什么孩子啊，怎么还兴奋起来了？ 黑狼尝试说：“这很正常，人间的狗都会说话。” 小宝贝呆滞两秒：“……才不是！你骗我！” 差点上当。 “……好吧，别去别去，先别去。” 黑狼知道自己搞砸了，努力尝试弥补，看小家伙真一点不怕，才说：“你爸爸知道会生气的，不要告诉他。” 第85章 第 85 章 而且他现在没有想要尿尿, 觉得自己不去也没事的。 背对着楠初，小狐狸说：“初初已经，去过啦！” 楠珏没怀疑：“真的啊, 初初今天这么乖啊。” 虽然只是个小谎, 但撒谎令小狐狸心虚，依旧背对着爸爸, 不敢直视。 “……初初每天，都很乖！” 楠珏想说你今天才翻窗淋雨了, 乖你个小短腿。 但看在他可爱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好, 初初每天都很乖，来，爸爸亲亲。” 楠珏压根没想到小家伙现在心眼变多, 挪到他旁边，在那张果冻小脸蛋上亲了一下。 当晚, 小狐狸宝宝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回了仙山，还是小狐狸时的模样, 在仙山肆意奔跑。 梦里跑来跑去, 现实睡得滚来滚去。 梦里跑得来不及刹车，掉进了一个温泉，小狐狸整个身体都泡在里面, 感觉暖洋洋一片。 现实的小狐狸……就尿床了…… 凌晨时分, 小楠初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抱他, 还脱他的衣服。 以为是做梦, 不想睁开眼睛。 可过了一会儿, 又听到裴承允的笑声, 怎么听都很真实，他才慢慢睁开眼。 醒来就对上裴承允放大版的笑脸：“我们尿床宝贝醒了啊。” 小楠初一惊，什么？！ 尿床宝贝是谁？！ 低头看看自己的睡衣，已经换上新的了，身下床垫也是新的。 楠珏看着他，严肃问道：“初初昨晚真的去过洗手间吗？” 小楠初很心虚，看到楠珏严肃的模样，选择了否认。 逃避可能会受到的责骂是本能，而且对一个四岁小孩来说，最丢脸的事就是尿床。 小狐狸脸憋得通红，其实真相如何，已经写在他的脸上，但他还是坚决说：“……去、去过了。” “真的吗，那为什么还会尿床？” “因为，是因为……” 看到一旁幸灾乐祸的裴承允，小楠初手突然指过去：“是爸爸尿的！” 裴承允：“……” 小朋友，这你就过分了啊。 楠珏本来很严肃，想教育小宝贝，可听到这句话，一秒破功。竟然选择诬赖裴承允，这么离谱的话，也就小朋友能想出来了。 清了清嗓，收起笑容，楠珏说：“初初，实话实说，爸爸不喜欢撒谎的小朋友。” 小孩子会做错事很正常，但要学会承担责任，而不是逃避。 果然，楠珏这么说，小楠初就不敢继续狡辩，老实承认了：“好吧，昨晚，初初没去……” “为什么不去啊？” “……因为、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去？” “因为，太远了……初初睡了，懒得去……” 楠珏在心里默默深呼吸。 隐瞒不好，太坦诚也不好。 不生气不生气，小孩子的脑袋瓜是另一种未知生物，要耐心教他，不能生气。 楠珏说：“你看，现在这么早，爸爸都因为你醒来了，给你换衣服还要换床垫，爸爸好累啊。” 这么说，果然激起了小家伙的内疚心。 相比爸爸做的这些事，他睡前去下洗手间是最轻松的。 小楠初瞬间眼泪汪汪：“……初初，知道错了。” “不许哭鼻子。” 小楠初便拼命吸鼻子，抿住了嘴。尿床又哭鼻子，他已经是全世界最丢脸的小宝贝了。 最后的倔强让他说道：“初初，才没哭鼻子……” “那以后睡觉前，初初要怎么做呢？” 抽着鼻子：“……以后，要去洗手间。” “还有呢？” 想了想：“……不可以，对爸爸说谎。” 不错，小家伙这点还是很乖的，一说便明白了。 楠珏揉揉他的头，教育完是要哄哄的，不能让他害怕。 “以后初初要对爸爸说实话，你懒得去洗手间，爸爸可以抱你去啊。” 小楠初眨眨眼：“……真的吗？” 楠珏说：“当然是真的，初初心里想的所有事情，都可以告诉爸爸。” 小楠初愣了愣，所有事都能告诉爸爸？ 又问了一遍：“……真的吗？” “真的。”楠珏摸摸他，“好了，现在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裴承允抱过他，笑嘻嘻地说：“睡吧，尿床宝贝。” 好讨厌！ 小楠初立刻瞪了裴承允一眼，什么尿床宝贝，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称呼，太丢脸了。 可尿床的就是他，没有能辩解的话，小楠初好气啊，将头钻到枕头下，开始装死。 淋了那场雨，小楠初毫发无伤，一点没事。 生病的反而是段亦知，回到家时还好好的，压根没哪里不舒服，结果晚上发起了高烧。 他又做了那个噩梦。 梦的内容稀奇古怪，一副副画面快速闪过，大量零散。 他梦到自己好像是非人类生物，一会儿腾云驾雾，呼风唤雨，一会儿悠哉缓慢，云间漫步。 最后又是那座熟悉的山峦，他梦到自己穿梭其中，速度快到云都追不上。 就要降落前，又撞了上去。 但这次他竟看清了自己撞的是什么——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身后甩着好几条大尾巴，比他身体都大。 坠落黑暗前，他看到小狐狸同样晕晕乎乎，好像也跟着掉了下来。 等再从黑暗恢复光明，衔接的是他过去的人生。 从小婴儿到渐渐长大，从独生子变成哥哥，短短六年的事都脑海中闪现了一遍。 段亦知很不理解，梦里都在思考，这些是什么？ 是记忆吗？难道是他上辈子的记忆？ 真会有这样的事吗？ 如果是，那他到底是个什么？ 如果不是，为什么总让他梦到这些？ 这场梦简直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终于从梦境醒来睁开眼时，感觉身体都被掏空，无尽疲惫。 昏昏糊糊的视线无法清晰，他听到了阮惠敏的声音：“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 这才一点点清楚起来。 他看清了阮惠敏的脸：“……妈妈？” “你昨晚开始发烧，一直说胡话，再不醒我都要叫救护车了。” 难怪身体这么累，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手也提不起来。 “让你去淋雨，现在吃到苦头了吧。”阮惠敏念叨了几句，“你啊，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怎么还会去做这种事。” 阮惠敏给他测了体温：“温度终于有些退下去了，你该饿了吧，我先去把饭拿过来……你跟弟弟连着生病，我真是担心死了……” 段亦知喉咙疼，说不出话，饥饿感倒不明显，但嘴巴里全是苦味，很想喝冷水。 沙哑地说道：“妈妈，我想喝水。” “知道了，一会儿给你倒。” 阮惠敏出去了，很快端着饭跟水回来。 段亦知喝了一口，发现水挺热：“……我想喝冷水。” 阮惠敏瞪他一眼：“还喝冷水，嫌病的不够？” 段亦知只好默默喝了半杯热水。 虽然没冷水解渴，但喝下去后，手脚变暖了些，有了力气。 阮惠敏拿起饭碗：“要不要妈妈喂你？” 段亦知下意识想说不用，他自己来就好。 可张开口又顿住，最后小声地说：“……好。” 终究只是个六岁的小孩，想要得到家长的注意跟在乎。 这一刻段亦知觉得生病也不错，至少妈妈会在他身边守着，还会喂他吃饭。 “吃过饭再把药吃了，然后好好睡一觉，我给你请了两天假，明天也在家里休息吧。” 段亦知嘴里含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好。” 大概是他很少这样，阮惠敏笑了笑：“小傻瓜，把饭咽下去了再说话，也不担心呛到啊？” 可还没吃几口，外面突然传来弟弟响亮的哭声。 阮惠敏立刻扭过头，随后将碗筷塞到段亦知手上：“你先自己吃吧，弟弟在哭，我去看看。” 说罢就快速出去了。 段亦知嘴里还塞着饭，却顿时索然无味，筷子在盘子里扒拉了几下，没有胃口了。 在床上呆呆坐了好一会儿，他听到房间外有说话的声音，接着阮惠敏开了门：“小知，楠珏叔叔来看你了。” 楠珏走了进来：“没有打扰你休息吧？你在吃饭啊？” “楠叔叔……我已经吃饱了，没有打扰……” 今天去接送孩子，都没看到段家的车，一问才知道，段亦知请了病假。 知道他发烧后，楠珏心里都是罪恶感。 毕竟是在他们家淋了雨，他一个大人还没照顾好两个孩子。 他昨天只顾着担心小楠初会生病，结果小楠初活蹦乱跳的，段亦知却发烧了。 于情于理，他都该来看望一下。 不过走到段亦知身边，他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 他昨天才给段亦知戴上的手绳，今天里面的灵力竟全部消失了。 他在手绳上施加了束缚，不是一般人能轻易解开的。 这就很离奇了。 楠珏感到非常欣慰，愿意交朋友是好事，而且段亦知身上的诅咒不简单，楠珏也想继续观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楠珏问：“下次再来找哥哥玩好不好？” 第86章 第 86 章 喜欢小青龙？怎么可能。 一切都是为了恢复灵力而已。 但他必须违心地说：“……嗯, 喜欢哥哥。” 楠珏感到非常欣慰，愿意交朋友是好事，而且段亦知身上的诅咒不简单, 楠珏也想继续观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楠珏问：“下次再来找哥哥玩好不好？” 为了灵力, 小楠初装作开心：“……嗯, 好哦。” 不愧是影帝之子, 非常忍辱负重了。 到家吃过午餐，楠珏哄小狐狸宝宝午睡。 楠珏特别喜欢在这种时候抱他。 睡着后，小家伙浑身放松瘫软, 抱起来手感很好, 温温软软的, 还有股甜甜的香味。 要不是怕把他弄醒，楠珏很不得搓揉一顿。 楠珏将他放到主卧，黑狼跟了上来, 化出高大威武的狼型。 跟普通狼不同, 黑狼的体型要大上许多，一身黑色毛发发亮，尾巴极长。 用身体跟尾巴围了个圈, 将小狐狸宝宝护在其中。 楠珏说：“我出去调查些情况, 麻烦你看着他了。” 黑狼扬扬头, 随后将脑袋放到了小楠初身边, 眼睛精亮有神，看上去无比可靠。 楠珏原本怀疑是跑丢的小仙狐给段亦知下了咒, 但听完阮惠敏的话, 发现时间线有些问题。 他不禁在意, 如果不是小仙狐, 那还有谁呢？ 事情发生在他居住的小区，楠珏不能坐视不理，万一是有其他潜在危险，他必须找出来。 楠珏是树神，散布收集消息一向轻松。 找到小区内的树精灵，就问它最近是否有哪里出现过异常。 树精灵想了想：“没有呀，最近平风浪静，很太平呢。” “那附近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可疑人物？” “没有呢，您跟火神在这里，哪有坏人敢来这里呀？” 楠珏就是这么想的，可段亦知的情况让他开始怀疑自己。 “不过前段时间，我见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小孩。” “……小孩？”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孩，他应该是才来这边的，长得特别可爱，眼睛很大，脸肉肉的，好像个小果冻。” 才来这边，特别可爱，脸像果冻……等等，这些特征加在一起，不就是他家初初吗？ 楠珏的第一反应就是小楠初，这样的描述除了小宝贝没有第二个。 生怕是自己想多了，继续问：“还有其他特征吗？” “看上去就三四岁吧，高度大概到这里，说话慢慢的，但笑起来很甜。” 楠珏心里咯噔一下，更像他家初初了。 但怎么可能呢，他家初初就是个普通的人类小孩啊？ 楠珏问：“……他在这里做了什么吗？” “那倒是没做什么，他只是想找附近的大神仙帮忙。”树精灵说，“他说自己是一颗海水小珍珠，在找贝壳，要回去海里。可是我看他没有任何灵力，跟普通人类小孩一样。” 海水小珍珠？ 楠珏懵了，哪片海里的小珍珠会跑来这里？ 这套说辞的每个字很可疑，楠珏并不相信。 “那后来呢，他去哪里了？”楠珏问，“他想找神仙帮忙，怎么不来找我们？” “是呀，我也觉得奇怪呢。我告诉他了，您跟火神就在这附近，我想带他来见您的，但是他直接跑了。” 可以了，小珍珠这套说辞肯定是假的了。 “为什么跑了？他怕我们？” “我也不知道，我说火神跟树神正巧在抓一只小狐狸，然后他就跑了。” 楠珏：？？？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树精灵，难道它真的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吗。 这些问题加起来，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楠珏怀疑这小孩的身份，可能就是仙山上的小仙狐。 要不是，抓小狐狸关他什么事，他为什么听了就跑？ 而且这个假设下，他们找不到小狐狸的原因也清晰了。 估计是发生了什么，小狐狸失去了灵力，变得跟普通小孩一样。 楠珏头疼，要真是这样，可见小狐狸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甚至就在这个小区里。 他不想怀疑小楠初，小宝贝是他跟裴承允从孤儿院接回来的，相处照顾了这么久，怎么看都是人类宝宝。 可从树精灵给的描述来看，最符合的又是小楠初。 而且小仙狐不见的时间，跟小楠初病后变化的时间也能对上。 他们一直没怀疑，是因为有先入为主的观念，觉得小仙狐是淘气，自己跑下来的。 但如果是发生了什么重大意外，导致小仙狐失去灵力，坠落人间，那时间线的扭曲就很正常了。 如果真是小楠初……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一旦起了怀疑的头，除非彻底打消，不然楠珏放不下。 尽管他心里还是偏向不可能。 怎么可能这么巧呢？看小宝贝平日里的表现，根本不像啊？人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他们竟然还发现不了吗？ 之后楠珏将百里内的情况都查了一遍，但唯一的异常处，只有这颗“小珍珠”。 等回到家，小楠初已经午睡醒来，正在跟黑狼玩。 黑狼之前霸气威武的形象已经尸骨无存，现在只是一头从脸到脚，从头到尾被贴满了卡通贴纸的黑狗。 看得出来，它对这个世界已无任何眷恋。 楠珏竟从一张狗脸上，看出了参透红尘的禅意。 楠珏问：“……宝贝，你在做什么？” 小楠初坐在地板上，扭身看向楠初——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脸上手上都是贴纸，乱七八糟的。 但见到楠珏回来，小脸顿时露出灿烂笑容。 从地上爬起来，跑过去迎接楠珏：“……爸爸爸爸！” 脸颊的小肉团晃着，越看越像小果冻，眼睛漆黑明亮，里面满满都是楠珏，跑出了义无反顾的架势。 楠珏光是看着，心就要化了，蹲下抱住小家伙。 小宝贝抱住爸爸脖子，脸贴在上面，奶声奶气地撒娇：“……爸爸，初初好想你。” “爸爸离开没多久呀。” “就是想你！”在楠珏怀里蹭来蹭去，“初初想爸爸！” 楠珏的语气都不自觉放软，又奶又乖的小宝贝，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 “爸爸也想初初，所以回来啦。” 小狐狸宝宝满意了，在楠珏怀里蹦了蹦：“……想跟爸爸，一起玩！” “好，爸爸陪初初玩。” 黑狼看着这腻歪的父子俩，翻了一个白眼，走到楠珏身边，疯狂乱甩。 楠珏便松开小家伙，帮黑狼把身上的帖子揭下来：“乖宝宝，以后不能在哒哒身上贴，爸爸给初初买了贴纸本啊，初初可以贴在本子上。” 小楠初眨眨眼，选择胡说：“……唔，是哒哒说，想贴身上。” 黑狼火速看向楠珏：你儿子在胡说我没有.jpg 楠珏憋着不笑：“……哦，哒哒跟你说的啊，它怎么跟你说的？” “……它，它就这么说了，说，说很想贴纸。” “可是哒哒好像不会讲人话啊，你真确定是哒哒说的吗？” “……那可能，是初初，听错了。” 楠珏看着这个小可爱，还是不愿相信他可能是树精灵说的小珍珠。 但总要确定一下。 楠珏突然叫他：“……小珍珠？” 想看看他对这三个字有没有反应。 但小楠初早忘记这件事了。 小朋友的记忆就像金鱼，前一天吃了什么都记不住，更不用说这个。 小楠初茫然抬头：“……嗯？” 这一刻的反应最真实，小家伙没有停顿或惊讶，就是茫然。 “没什么，爸爸就是觉得初初跟小珍珠一样可爱。” 应该不是吧，楠珏心想着，他对这三个字根本没反应。 晚上，楠珏将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裴承允。 从段亦知身带诅咒到可疑的小珍珠，裴承允的反应跟他一样，先为这里有诅咒事件感到离奇，随后觉得小珍珠的描述，像极了他们家小宝贝。 “近半年都没有新搬来的人家，也没有小孩出生，只有初初是生面孔。” “会不会是外面跑进来的小孩？” “也有这个可能，但照这里的安保程度，小孩能跑进来的几率不大。”楠珏叹气，“可惜那个角落没有装监控，不然就能知道了。” 裴承允深思后开口：“我觉得不可能是初初，你想，他要真是，我们俩不可能看不出来吧？” “要连这都发现不了，我们还当什么神仙，都没脸当了。” “可你不觉得哪里奇怪吗，下午我也试探过，感觉不是，但就是有哪里不对劲。” 裴承允说：“我去试试。” 楠珏问：“你怎么试？” 裴承允进了卧室，小家伙已经睡着，满床乱滚。 裴承允小心翼翼上了床，挪动到小楠初身边，俯下身，贴在他耳边，轻声喊道：“乖宝宝……” 小楠初还熟睡着，但身体对外界声音有反应，动了动，伸手抓抓脸，呓语不清：“……唔，嗯。” 裴承允觉得可行，继续说：“小狐狸宝宝，是你吗……” 楠珏站在床边，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偏偏裴承允还觉得这是个好方法，但正要再来一遍时，小楠初转了个身，手臂跟手掌自由挥舞，给了裴承允一耳光。 啪的一声，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仿佛在嘲笑裴承允的天真。 楠珏“扑哧”笑了出来。 第87章 第 87 章 小楠初不灰心, 看到旁边有把椅子，连忙去推。 椅子是万向轮的，小楠初也能推动。 推到窗台下, 他就往椅子上爬，还觉得自己聪明——这么快就想到了解决办法, 他一定是世上最机智的小狐狸。 可惜椅子不太配合。 小楠初到底体重轻, 那么小一只, 哪里控制得住椅子。一只脚蹬了上去，另一只脚跟着凌空，椅子嗖的往前滑。 小楠初被吓一跳, 根本来不及反应, 直接从椅子上翻了下来。 段亦知看不懂他的迷惑行为, 但好在一直盯着他，见到这幕，一个跨步向前, 伸手去接。 就是第一次接人, 缺乏经验。 手是伸出去了，可惜伸错地方，没接住人, 小楠初整个身体砸在段亦知身上, 把他也砸地上去了。 有段亦知的人肉缓冲, 小楠初没怎么摔疼。 段亦知也没事, 小楠初看着肉嘟嘟，实际上很轻很软, 砸身上都没什么感觉。 段亦知先站了起来, 随后捡起地上的小狐狸。 视线落在小狐狸鼓出来的脸颊上, 软绵绵的一团肉, 动的时候竟然会晃，粉粉嫩嫩，跟布丁一样。 想掐。 非常想掐。 段亦知没忍住，伸手掐了上去。 他也有很好的借口：“为什么要去爬椅子，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没想到手感更好。 小孩子皮肤嫩，滑滑软软，还有弹性。 段亦知另一只手也伸了上去，把两边脸颊都捏住。 但小楠初彻底懵圈了。 小青龙在做什么？！ 他竟然敢掐自己的脸？！ “……泥，泥阔爱放开！”话都说不清楚了，小狐狸很生气，“……放开放开！” 手臂太短，伸着也打不到段亦知，只在那里转圈。 段亦知看着张牙舞爪的小狐狸，心情莫名有些变好，就是很可爱，逗起来很有趣。 段亦知捏够了才松手。 他知道分寸，不想弄疼了小狐狸，所以控制着力道，下手并不重。 小楠初也不敢挣扎，等段亦知松手后，立刻捂住自己的脸，后退好几步：“……我，我去告诉爸爸！你欺负我！” 现在单打独斗不是小青龙的对手，他只能使出幼崽杀手锏，向家长告状。 但段亦知很淡定，好像想到了小楠初会用这招。 他说：“你去说吧，那我也告诉你爸爸，你爬椅子差点摔下来。” “……” 小楠初愣住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坏蛋！ 其实多思考一会儿，小楠初就能反映过来，这不算做了什么坏事。他在家天天爬上蹿下，爸爸们都是知道的。 可段亦知这么一说，好像就成了不能被家长知道的坏事，脑子转不过来了。 段亦知看小楠初气鼓鼓的模样，也意外，怎么会有这样的小笨比，一句话句唬住了？ 但他不讨厌小楠初，心情甚至还有些好转。 虽然这小家伙的行为举止奇奇怪怪，还不太聪明，但挺有趣的。 段亦知看向窗台上的盆栽：“你爬上去想做什么，是想要这个盆栽吗？” 小楠初不想理他，坏东西，不跟他说话。 可自己的灵力都在盆栽里，他必须得拿回来。 纠结了好一会儿，小楠初才哼哼说道：“……我就是，看看它。” 但盆里只有一个仙人球，段亦知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看来这小家伙的审美也很奇怪。 段亦知问：“你喜欢这个球？” 小楠初倔强地说：“……不喜欢。” 忍不住偷瞟的眼睛却已经出卖了他。 段亦知正想说，如果你喜欢的话，那就送给你好了，只是一个仙人球盆栽，他并没有多喜欢。 但还未开口，楠珏跟阮惠敏过来了。 段亦知没关房门，楠珏过来就道：“初初，我们该回家吃饭了。” 小楠初便火速跑到楠珏身边，抱住了楠珏大腿。 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表情十分生动，气呼呼写在脸上，就像在说：爸爸，快帮我打他。 楠珏抱起这只气呼呼的奶团子：“乖宝宝怎么了？” 小楠初还是告状了，指着段亦知：“……他，他掐我脸！” 楠珏看了看，小脸蛋还是白白胖胖的，并没有什么痕迹。 盯着鼓出来的小肉团，他觉得也不能全怪段亦知，这谁看了都想掐啊。 楠珏就常趁他睡着的时候，偷偷揉他的脸。 “哥哥掐你的脸啊。”楠珏揉揉哄哄，“肯定是因为我们初初的脸太可爱了。” 小楠初看着是有些气呼呼，但说话没有哭腔，没有委屈，说明只是闹闹小脾气。 楠珏觉得哄哄就好了，毕竟是小孩子相处，想要没有一点摩擦，是不可能的。 事实也是如此。 小楠初告状，部分原因就是跟楠珏撒娇，想让爸爸哄哄自己。 撒娇有爸爸哄，对小孩子来说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可阮惠敏听到这些，便冲着段亦知说：“你掐弟弟的脸了？你为什么要去掐他的脸？快点跟人家道歉。” 段亦知难得有了点好心情，被阮惠敏这么一说，顿时荡然无存。 小楠初也被吓到。 毕竟裴承允跟楠珏从没对他这么凶过，在他的认知里，这不是会被凶的事。 楠珏忙解围：“没事的，不用这么严肃，小孩子玩闹嘛，掐掐脸而已。” 楠珏问怀里的奶团子：“初初不生气的，还是愿意跟哥哥玩的，对不对？” 啊？是吗？ 小狐狸宝宝被问住了。 要说实话，他才不想跟小青龙玩，他只是想要盆栽上的灵力。 可要是否认，不跟小青龙玩，那他更没机会接近盆栽取回灵力了。 没办法，为了灵力，他不得不做只能屈能伸的小狐狸。 而且小青龙的妈妈好凶哦，他怪可怜的。 “……初初，没有生气。”小狐狸宝宝昧着良心，“……初初，还想跟哥哥玩。” 但要走也不忘带上他的好兄弟，他单方面决定跟黑狼一起走。 裴承允跟楠珏简直要被他现在的模样萌翻。 都学会闹离家出走了。 好歹带点有用的东西啊，谁离家出走只带玩具啊。 而且发脾气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这哪里是发脾气，简直是在卖萌。 瞪着眼睛噘着嘴，那么幼的一张脸，硬是摆出了凶的表情。 生气之中还带些委屈，眼眶红红的，愤怒又巴巴地盯着家长，好像在说：我现在需要被哄哄，快点哄我，为什么还不来哄我。 他们知道小宝贝已经在闹脾气了，应该重视对待，应该态度端正。 可看着他那张奶乎乎软绵绵的脸……只想先掐一下。 裴承允跟楠珏拼命扼住自己邪恶的想法，楠珏问：“初初真的要走吗，为什么要走啊？” 这样问就很好，小宝贝能顺利将自己的不满发泄出来。 拽着黑狼的毛，一大声说话，手也跟着用力：“……因为你们，骗了初初！初初不喜欢，你们了！” 但还没全部说完，眼眶就积满了泪水，发声大哭：“呜呜呜……你们是，大骗纸……说好了，一起玩，等初初……你们，不要初初了，把初初丢掉了……初初也，不要你们了呜呜……” 这么一哭，又立刻把家长哭得心疼了。 也没想到小家伙会这么想，要知道会这样，肯定不用哄骗这套了。 裴承允将小楠初抱了起来，连声哄道：“爸爸的错，爸爸错了，爸爸没有不要初初，初初乖，不哭了……” 一边揉着小家伙的头，一边释放灵力安抚。 裴承允说了什么，小狐狸一个字都没听到，但灵力这招是有用的。 裴爸爸的灵力浑厚，充满了保护感跟安全感，渐渐抚平了小楠初的暴躁。 可还是很委屈。 想到早上换新衣服时的开心，跟爸爸一起出门的喜悦，到最后成了骗局，他实在开心不起来。 裴承允跟怀里的小宝贝贴贴额头，想要亲他：“爸爸错了，爸爸再也不这样了，初初不哭了，爸爸亲亲。” 小楠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大概那一刻还不想跟爸爸亲亲，但没办法躲，就用头撞了上去，想把裴承允撞开。 没想到小家伙头太铁，直直撞在裴承允额头上，把裴承允都撞懵了。 “嘶……你真撞爸爸啊。” “哼！” 小狐狸哼哼，自己没感觉到疼，甚至还想再撞一记。 “行，你想撞就撞吧。”裴承允还要说他好话，“初初不生气了，爸爸知道错了。” 眼眶里的泪水还没完全收起来，鼻尖也红红的，小楠初噘着嘴：“……真、真的吗？” 虽然不高兴，但他不是难哄的小孩，裴承允一道歉，他就开始心软了。 “真的，早上是爸爸的不对，不该把初初一个人人扔在那里。” 裴承允跟他解释：“但是每个小朋友都要上幼儿园的，要去那里学习生活的基本知识，要学会如何跟其他小朋友相处……能独自在那里呆一天，是非常了不起的事，初初真是个了不起的宝宝！” 道歉解释完，裴承允吹起了彩虹屁：“爸爸也没想到初初会这么厉害，爸爸太骄傲了。今天回来的时候，老师是不是也夸初初了？说初初好乖，会跟其他小朋友说话。怎么会有我们初初这么厉害的小孩啊，又可爱又勇敢。” 第88章 第 88 章 还好只是小孩之间的口头争执, 小楠初没有受伤。 但小宝贝被人这么说，裴承允还是不爽。 这跟身份地位无关，面对孩子, 他只是个护短的父亲。 也不知是谁家的倒霉蛋，小小年纪就这么势利。 可真要大张旗鼓地去查去追究，倒显得他们小气了。 所以回去的时候, 裴承允就将保镖安排上了。 他饲养了好几只狼, 但如楠珏所说，没有一个愿意来他们家装狗。 裴承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闭上眼睛随便点一只, 点到的要能打赢我，就不用来装狗了。” 谁能打赢？ 点到谁谁到霉。 一头黑狼不幸被点到，然后被裴承允带回了家。 黑狼名叫骁腾，但裴承允觉得这个名字对小孩来说太难记, 决定取第一个字的谐音，给它改名“小小”。 黑狼觉得这是奇耻大辱，抵死不从。 最后各退一步, 名字改成了“大大”。 裴承允又觉得他装小型犬比较容易跟孩子相处，但黑狼宁死不屈，大型犬是他最后的尊严跟底线。 黑狼选中了杜宾犬跟捷克狼犬，觉得这两种狗最符合他的气质。 可是裴承允说：“不行啊，市区禁养。” 等终于带回家，黑狼变成了一只名叫“大大”的纯黑色拉布拉多。 一身纯黑的皮毛, 是它最后的倔强。 尽管如此, 小狐狸宝宝见到的第一眼, 还是被吓到了, 直往楠珏衣服里钻。 楠珏抱着孩子看着狗, 内心少不了震惊。 ——这头狼竟然答应了？还装出这么憨厚亲切的模样？裴承允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裴承允抱过小楠初，哄他：“初初不怕，这是大大，来，跟大大打个招呼。” 黑狼盯着裴承允怀里的小不点，起初还有些不屑。 ——没用的人类幼崽，胆子这么小，吓哭他算了。 但仔细看了看，小家伙粉嫩白皙，眼睛又黑又水灵，小小软软一只……好像是有那么几分可爱，心里又没那么抵触了。 小狐狸宝宝对眼前的大家伙害怕又好奇，想看看又怕跟它对视，想摸摸又不敢伸手。 在裴承允怀里藏了好一会儿，才被裴承允拉着手去触碰。 “这是大大，以后会保护初初。” 原来它是要保护自己吗？ 小狐狸宝宝眨了眨眼，手指才碰到黑狼，但又立刻缩回，赶紧抱住裴承允脖子。 发出奇怪的叫声：“呀啊——” 儿童迷惑行为再次上演。 裴承允被他逗笑：“小宝贝不用怕，大大脾气很好的。” 小狐狸宝宝发音不准：“哒哒？” 裴承允纵容：“对，哒哒。” 黑狼顿时感觉自己的底线一降再降。 一匹凶猛黑狼，来到人间，竟成了不明所以的哒哒？ 但小狐狸宝宝似乎莫名喜欢这个名字，又喊了一遍：“……哒哒。” 裴承允不顾黑狼心情，继续纵容：“对，哒哒。” 小狐狸宝宝有自信了，心情也好了：“哒哒！哒哒！” 裴承允揉揉他的小脑袋：“以后要跟哒哒好好相处。” 小狐狸宝宝突然就不怕了，此时看着黑狼，两眼放光：“嗯，好哦！” 黑狼：“……” 裴承允找来黑狼，本意是为了保护小楠初。 以后有它跟着，去哪里都不用担心危险。 但谁能想到，家里有了黑狼后，小楠初直接不出门了。 这只淘气的小狐狸，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家庭的新成员上，连找尾巴的事情都不着急了。 他各种各样的玩具都派上了用场，今天给黑狼打针，明天给黑狼做饭，每天玩得不亦乐乎。 黑狼从没这么无语过，敢怒不敢言，乖乖当一条工具狗。 过了好几天，是裴氏集团举行宴会的日子。 裴承允会在宴会上公开跟楠珏的关系，以及小楠初的存在。 所以小狐狸宝宝也是这场宴会的主人公，这天很早就被挖出被窝，开始换衣服打扮。 宴会正式场的时间是在晚上，不过场地很早布置好，户外活动很多，下午就可以开始入场。 很多人下午便会过来，这时氛围相对轻松，基本是娱乐社交。 他们一家三口是下午就要过去的。 但小狐狸宝宝放不下黑狼，要带它一起去。 裴承允跟楠珏头大，试图说服他：“那里会有很多小朋友，大大会吓到他们的。” 可当一个小朋友很想做什么的时候，是不会讲道理的。 小楠初替其他小朋友做决定：“……不会的，不会吓到的。” “大大留在家里，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但小狐狸宝宝不想让黑狼独自在家。 小朋友的共情能力其实很强，他觉得他们都出去玩了，哒哒却不能出去，哒哒好可怜的。 想了想：“……那，那爸爸去吧！我跟哒哒，在家里！” “……” 没办法，只好把黑狼一块儿带上了。 他们安慰自己，宴会人多眼杂，有黑狼跟着也好，省得遇上危险。 然而就在那里，小楠初再次嗅到了小青龙的气味。 那会儿小楠初跟着爸爸见过好些人，觉得无趣，牵着黑狼溜到了外面的草坪上。 有黑狼跟着，裴承允跟楠珏没什么不放心。 虽然牵引绳是小楠初拉着，实际上是黑狼牵着小楠初。 可一嗅到小青龙的气味，小狐狸二话不说，直接丢掉手中的牵引绳，循着小青龙的方向跑了。 小狐狸猛然想起报仇才是自己的正事。 上次错过了，这次绝对不能错过！ 他一定要把小青龙打一顿！ 黑狼被吓一跳，连忙叼起绳子，紧紧跟上去。 草坪很大，人又很多，小狐狸宝宝生怕再次错过，跑得很快。 好在这次没有发生意外，他终于见到了小青龙。 一个小男孩站在水池边。 模样清俊，睫毛浓密，鼻梁高挺，但神情异常冷漠。 右边的眉尾处还有一小截断缺，更使他看上去有种超出年龄的凌厉与清冷。 小楠初一路叮叮当当跑过来，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小男孩自然也注意到了，扭头看他。 四目对视瞬间，小狐狸宝宝顿住了。 他确定这人就是小青龙。 这股讨厌的气味，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但小青龙比他高了不止一个头，身型也要比他大上一圈。 小狐狸宝宝伸出手，看着自己小小的手掌，短短的手指——可恶，这好像打不过！ “楠珏吗？！” “对！就是他！” “我还没看！真的假的？！他结婚了？！” “真的！结婚对象还是裴氏集团的老总，身价千亿的裴承允啊！” “楠珏不是一年前就退出娱乐圈了吗？！” “是退圈了，当时有狗仔扒出他就是为了结婚退圈，但谁能想到对象会是裴承允这种顶尖富豪啊！” “这个我知道，是前几天一家三口出游被偷拍到了吧，早上话题还是沸，微博都瘫了，现在删的一条不剩，照片都找不着了。” “天呐，这小孩运气得多好啊！两个家长，一个三金影帝，一个千亿总裁！小小年纪就活在了人生终点，羡慕死了！” 聊得正热烈，甜品店的自动门开了，风铃随风轻晃，是有客人进来。 几人又立刻切换回工作模式，异口同声喊道：“下午好，欢迎光临。” 来的是一个小男孩，模样很好看，肤白若雪，眼睛漆黑水灵，脸颊肉嘟嘟粉扑扑，好像个糯米小团子。 但个子矮小，看上去不过两三岁，身型圆圆小小，最低的柜台都够不上。 走路还在磕绊，慢慢吞吞的，一边吃着手指，一边四处嗅嗅，好奇打量着里面。 好可爱的崽！ 店员对软萌娇小的人类幼崽毫无抵抗力。 不见有大人陪同，其中一个店员便走过去问：“小弟弟，你一个人来的吗？你的爸爸妈妈呢？” 走近看，小幼崽更可爱了。 五官细巧精致，唇红齿白，宛如真人版bjd娃娃，脸颊肉乎乎软绵绵，满是诱惑，叫人想掐。 店员尽全力扼住自己邪恶的想法，再问了一遍：“小朋友，你的爸爸妈妈呢？” 小幼崽吃着手指，奶声奶气地回答：“唔，爸爸……” “对，爸爸呢？” 店员注意到他的衣服，是某奢侈大牌今年新出的童装系列，从头到脚，至少上万。 好家伙，还是个小少爷。 什么蛋糕竟需要这么可爱的小少爷亲自来买？难道是家长在锻炼他？ 还没等到小幼崽回答，风铃再次晃响，店员抬头，看到一个男人进来。 男人身形高大，眉目俊朗，气质优雅。穿着剪裁得当的正装，从头到脚找不出一道褶子，就是神情略显严肃高冷，周身透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他应该就是小幼崽的父亲了。 进来就走向孩子，单手将其抱起，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不同外表淡漠，这动作透露出几分宠溺。 小幼崽不见挣扎，乖乖被男人抱起来后，继续吸着手指，眨着水灵可爱的大眼睛，无辜地看向男人。 “初初，你又乱跑，爸爸不是说过不能乱跑吗？”男人语气无奈，随后向店员道歉，“抱歉，孩子不小心跑进来了。” 第89章 第 89 章 蒋向捷用手捂着脸, 哭着向老师告状：“……他打我！他打我！” 段亦知怒目而视，凶狠的模样也不像个六岁孩子：“打的就是你！” 很快有其他老师从里面出来，段亦知跟蒋向捷被带进了教室, 老师安抚周围的小朋友，顺便询问具体情况。 小楠初跟陆雨信都看着，陆雨信很淡定地说：“这个人打人，我已经看到第二次了。” 小楠初：？？？ 小青龙来这里是为了什么，狂扁小朋友？ 陆雨信说：“别的小朋友, 叫他怪物，说他不一样。” 小楠初一惊：“为什么？” “不知道, 但我看, 没哪里不一样。”陆雨信继续挖着沙子，“人类小孩子，有些奇怪, 我不是很理解。” 震惊之下的小楠初，依旧没发现陆雨信的话哪里不对，还点头附和：“……我也，不理解。” 没过多久, 到了放学时间。 今天楠珏跟裴承允一起进来接孩子，楠珏戴着帽子跟口罩，帽檐压很低，旁人看不清他的脸。 终于能回家, 小楠初当然很高兴，扑进楠珏的怀里, 就被他抱着走了。 楠珏给他顺毛夸奖：“初初又待了一天, 好了不起啊。” 彩虹屁招式又有效了, 小狐狸嘿嘿直笑。 楠珏问：“初初一天都做了什么呀？” 今天发生的事情就多了, 先是多了一个很像他家狗的骁老师，再是亲眼目睹小青龙跟别人打架。 想到小青龙，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小楠初将这件事告诉了楠珏：“……今天，小知哥哥，跟别人，打架了！” 虽然这声哥哥叫得他很不情愿，但爸爸说了，他要做有礼貌的好孩子。 小楠初继续说着：“就是上次，掉水里的，那个小坏蛋……还有小朋友，说他是怪物……为什么呀，他不是呀……” 裴承允跟楠珏对视一眼，看来幼儿园也有不少恩怨情仇。 正说着呢，他们就见蒋向捷的父母一脸怒容地擦身而过，往后边走去。 而他们来的时候，段家的车也刚到，但从上面下来的只有段家司机，并不见段家父母。 段亦知的特殊情况令楠珏对他特别注意，想了想，还是转了身，跟上蒋家父母的脚步。 小楠初不解，忙问：“爸爸，去哪里呀？” 楠珏道：“我们去看看小知哥哥。” “……啊？” 奈何小楠初被抱着，没有挣扎的机会。 他们跟着到了老师的办公室，蒋家父母刚进去没多久，大嗓门传出来：“段亦知，又是你，你怎么老是针对我家捷捷，你爸妈是怎么管你的！” 走近看，两小孩都在里面，蒋向捷还在哭。 段家父母确实没来，只有一个司机在里面。 好在段家司机维护着段亦知：“你们不要这样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知道，请你们注意自己的言行。” 但蒋家父母嗓门不减：“都这样了还要知道什么？我家孩子脸都被打红了！” 司机道：“也许是他自己说错了话！” “说错话就可以动手了吗，就算说了什么，那也不该这样打人！现在受伤的是我家孩子，你睁大眼睛看清楚！” 老师在旁边劝：“先不要吵了，我们是要解决这个问题，不是让问题更大……” 蒋家父母转向老师：“你还说呢，孩子来你们幼儿园，到底是怎么看着的，竟然让他被人打成这样，这是第二次了，这样危险的孩子你们为什么不开除？” “蒋妈妈，我们有一说一，我问过小朋友了，两次确实都是蒋向捷先辱骂了段亦知……” “你是什么意思，我家孩子被打成这样，还是他的错喽？你们老师管不好，就把错误都推给孩子？你们园长呢，这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们园长，有你这样的老师吗！” 蒋家父母气势汹汹，不依不挠，里面乱做一团。 最后老师无奈地说：“那这样吧，打人确实是不对的，段亦知的做法过分了……段亦知，你给蒋向捷道个歉吧，下次不要再打人了。” “我不道歉。” 一直沉默的段亦知开了口，语气眼神都无比坚定：“他先骂我的，要还有下次，我一样打他！” 蒋父提手就要打他：“你这小子……” 手快落下前，被裴承允拦住了。 谁都没注意到他们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裴承允说：“对一个小孩子，火气何必这么大。” 蒋父感觉那一瞬手有种被火烧的灼痛感，连忙缩了回去。 见到裴承允，说话气势减弱大半：“……这是我们两家的事情，不劳裴先生一家操心了。” “他爸妈没空过来，所以拜托我们接他回去。”楠珏立刻接上，“发生了什么事，跟我们说也一样。” “那你们来看看，我家孩子的脸，被他打成这样了。”蒋妈妈说，“就算是我家孩子先说了什么，那也只是动动嘴，犯不着被打成这样吧！” “那现在的情况，你们想怎么处理呢？” “……怎么，什么怎么处理，那道歉是肯定的，这小子还不肯道歉！” 裴承允说：“那能先说说，你家孩子是怎么骂的吗？” “不管说了什么，也不能这样打人吧！” “蒋先生，那就分情况了。”裴承允看似随意地说，“也看说了什么啊，要有人无中生有说你吃软饭，或说你太太出轨包-养小白脸，你们是不是也会想打人？” 对方脸瞬间就黑了。 “别生气啊，我就打个比方，你们瞧瞧，我只是随便这么一说，你们就受不住了，那小孩子也一样啊。” 裴承允说：“如果你们要求段亦知给你们道歉，那你们的孩子，也该给段亦知道歉，毕竟你们的孩子还有过这样的先例，是不是啊？” 气氛变得很微妙，冷到了冰点。 “要不这样吧，你们先带孩子去医院，检查看看有没有事。要有事呢，我们肯定会赔偿，后续事情再说，段亦知也会道歉的。要没事呢，我们再来讨论，这小孩到底说了什么，会让段亦知动手打他。” “我现在就可以说。”段亦知开了口，“他说我是怪物，是怪胎，说爸爸妈妈不要我，说我是克星，应该被火烧死。” 虽然他的语气很平静，但看得出来，这种话对一个小孩而言伤害有多大。 蒋向捷立马否认：“……我没有，我没这么说，他撒谎！” 段亦知不甘示弱：“你就是说了！你敢说你有种就认啊！孬种，每次都敢做不敢认！” 两边各执一词，是真是假说不清楚。 但刚才蒋家父母说话太过分，老师便道：“……这种情况确实是存在的，之前就有学生反应过，蒋向捷常常言语攻击其他小朋友。” “既然如此，那等明天问问其他小朋友，到底是怎么回事。”裴承允说，“要是段亦知的错，肯定认。但你们小孩要真说了那些话，嘴都该给他扇平了。” 之后又扯了好一会儿，幸好裴承允嘴皮子不赖，蒋家又有些忌惮他，最后说定明天让其他小朋友作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走出办公室，朝大门去，段亦知小声地向他们道谢：“……裴叔叔，楠叔叔，谢谢你们。” 大概很少说这样的话，段亦知有些不自然，但他真没想到会有裴承允跟楠珏维护他。 “不用谢。”楠珏想了想，“是你爸爸拜托我们来的。” 段亦知却摇摇头：“不用骗我，我知道不是。” 在里面听到楠珏这么说时，他有过一瞬间的相信，可很快明白不可能：“爸爸在医院，总是很忙，妈妈要照顾弟弟，老师都没联系上他们。” 一个小孩平静清醒地说出这些话，叫人看了实在心疼。 楠珏便说：“好吧，是弟弟告诉我们，你跟那个小孩打架了，刚好看到他父母过来，我们就过去看了下。” 闻言，段亦知看向小楠初：“谢谢你。” 虽然小楠初本意不是为了救他，但他也是一只有血性的小狐狸，在里面听到对方那么过分，怪生气的。 他说：“那个小坏蛋，实在太坏啦！他爸爸妈妈，也好坏！” 楠珏又邀请段亦知：“要不要去叔叔家，跟弟弟玩一会儿？等你爸爸妈妈回家了，叔叔再送你回去。” 段亦知下意识要拒绝，可看了看小楠初，选择了答应：“……好，谢谢叔叔。” 段亦知上了他们的车，楠珏便去坐副驾驶，两个小朋友在后面。 车上，段亦知轻声问他：“……你相信我吗，是他先骂我，我才会动手的。” 虽然不懂小青龙为什么这么问他，但小楠初点点头：“相信啊。” 上次不就是这样吗，蒋向捷在他眼里就是个小坏蛋。 段亦知见他毫不犹豫选择相信，心里颇为感动：“……谢谢，你真好。” 但要走也不忘带上他的好兄弟，他单方面决定跟黑狼一起走。 裴承允跟楠珏简直要被他现在的模样萌翻。 都学会闹离家出走了。 好歹带点有用的东西啊，谁离家出走只带玩具啊。 而且发脾气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这哪里是发脾气，简直是在卖萌。 第90章 第 90 章 然后很自然拉过了段亦知的手, 仔细看他手腕上的红绳：“你戴这个真挺好看，我就觉得很适合你戴。” 楠珏确定，这就是他送给段亦知的那根手绳。 可到底发生了什么，里面的灵力怎么消失不见了？ 下意识怀疑了段亦知。 之前只以为他是个被诅咒的小倒霉蛋, 难道段亦知还有他看不出来的身份？ 可他真要这么厉害, 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都不暴露, 哪里会需要手绳里的这点灵力？ 而且接触过这么多次，段亦知要真有什么心眼, 楠珏不应该察觉不到。 无论怎么看，他都觉得段亦知只是个普通人类小孩。 “楠叔叔, 你怎么了吗？”段亦知突然说，“你今天好像跟平时不一样。” 楠珏回了神，没想到这小家伙洞察力还挺强, 这都能看出来。 但对上段亦知的眼睛，里面并不不见多余的想法。 “是吗, 哪里跟平时不一样？”楠珏玩笑说道, “难道是今天不帅了？” 段亦知也笑了笑：“楠叔叔每天都很帅。” “好了, 我不多打扰你了，你还没好, 要多休息。”楠珏站了起来, “等你恢复些了, 我再带弟弟一起过来, 他太能闹腾，今天要是过来，肯定烦到你。” 其实是怕小楠初会被传染, 所以没带过来。 但段亦知是个聪明的孩子, 怕他猜到真相, 编也要编个理由出来。 虽然在背后造谣了小楠初，但这是最令人信服的说法了。 段亦知想起他那天翻窗淋雨还要吃雨的傻样，丝毫没有怀疑。 回到家，同样刺激的画面等着楠珏——小楠初又偷吃零食了。 家里每天下午都会准备点心，但小宝贝吃太多零食就会不愿意吃晚餐，饮食习惯很糟糕。 所以每天点心都定量，不准他多吃。 要养成这样的习惯并不容易，小孩吃东西没节制，吃饱了都还能再塞两口，不让他吃，简直跟要他命一样。 楠珏在小宝贝身上试行了很久，目前还不见成功。 也试过把家里多余的零食都藏起来，可在寻找零食这方面，小家伙鼻子比狗还灵，行动力比猪还快，弹跳力比猫还强，零食根本无处遁形。 而且次数多了，小狐狸脸皮就厚了，从开始的偷偷摸摸到现在的正大光明。 楠珏回去的时候，他正坐在沙发上，吃着冰激凌——还是裴承允因为偷吃被楠珏骂过的那款冰激凌。 这要是裴承允，肯定逃不过一顿骂。 但对小楠初，楠珏必须耐心。 楠珏：“初初，你又在吃零食了，爸爸说过好多次了，不能吃太多，晚饭会吃不下的。” “不会的，就一个！”小楠初说，“吃得下，我都会，吃光的！” 这是什么幼崽版迷惑三字经？ 楠珏说：“但是我们说好不能偷吃零食的，你是不是忘记有惩罚了？” “初初记得！” 小楠初认真地说：“如果偷吃，要罚坐！初初坐着呢！” 楠珏：“……” 好家伙，这惩罚算是给他玩明白了？ 因为太清楚流程，所以一边偷吃一边自己先开始惩罚了？ 对正处在好动年纪的小宝贝而言，“好好坐着”是件很困难的事。 所以之前楠珏立了规矩，要是偷吃零食被抓住，罚坐半小时。 但罚坐是端正地干坐着，是惩罚。 他这样坐着吃冰激凌叫惩罚吗？还一边看动画片，这分明是在享受下午的悠闲时光。 “罚坐怎么能吃东西，不能吃东西。” “爸爸没说，不能吃！”小楠初声音不弱，“爸爸只说，要坐着！” 不得了，小小年纪就会钻规则漏洞了？ 可楠珏理亏，最开始是没说清楚具体规则，而小家伙在这方面又立刻智商上线。 楠珏只好说：“行，那你吃，罚坐半小时，爸爸现在开始计时。” 说完后，楠珏先关掉了电视机。 小楠初一惊：“要看！” 楠珏：“不准看。” 家长的压迫感总是有的，小楠初弱弱地说：“……没说，不能看。” 对此，楠珏表示：“也没说能看，现在说了，不能看。” 小狐狸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认了。 毕竟已经在吃冰激凌了，他觉得自己不能太贪心。 但光是吃东西用不了半小时，小楠初早就吃掉了一半，剩下那一半十分钟就吃了个干净，坐着渐渐变成一种煎熬。 “好好坐着，扭来扭去不算数的啊，爸爸要重新计算时的。” 干坐着五分钟，差不多就到极限了。 好动的小狐狸坐不住了，想出去玩了。 于是开始对着楠珏发动可怜兮兮的眼神光波，企图萌混过关。 楠珏看到了，但没有理。 如果真这么放过他，那么这个规矩便完全失去了意义，更会让他觉得，大人说的话可以随时改变，没有丝毫威信。 因此楠珏没搭理，直接装作没看到。 小楠初发现这招没用，不得不继续坐着，只是隔一分钟就要问一次，时间到了没啊，有没有好了啊。 发现时间过得如此之慢，天塌了不过如此。 最后他说：“……爸爸，初初不想，罚坐了，初初罚站吧！” 心思单纯的小狐狸，觉得站着也比坐着好，坐着真的太煎熬了。 楠珏看他一眼：“可以啊，但你要罚站的话，半小时得重新开始计时。现在初初已经坐一半了，真的要放弃吗？” 小楠初想也不想，直接答应了：“嗯，初初要站着！” 楠珏忍住了想说的话。 算了，让他自己做决定吧，这只是件小事，吃过亏后，他就知道以后做决定要想清楚了。 “行，那你去哒哒旁边站着吧。但是不能跟哒哒说话，不能动啊，爸爸会看着你的。” “好。” 小狐狸心想，这就什么难的，不就是站着吗。 几下蹦到了哒哒身边，老老实实站好了。 可真站好后，他才意识到，这跟罚坐也没区别。 关键不是坐或站，而是这种被限制的感觉让他不舒服。 只站两分钟，他就开始后悔，本来都坐过一半时间了，现在可好，还得重头开始。 这样站了五分钟，楠珏看他快哭了，实在于心不忍。 坐加站有二十分钟，也差不多了。 没明说算了，毕竟不能自己坏自己的规矩，但他尝试给小家伙偷懒的机会。 “爸爸现在要去书房，你好好站着啊，时间到了爸爸会出来，你不能偷懒啊。” 小狐狸闻言，立刻喜上眉梢，脸上明晃晃写着：终于可以偷懒了。 应得都无比高兴：“……初初才不会，偷懒呢！” 楠珏拿他没办法。 说聪明吧，有时挺狡猾的。说笨吧，有时又傻乎乎的。 等楠珏进去书房后，小楠初立刻原地坐下——他也不敢过分了，很懂得偷懒的分寸。 坐下就开始骚扰趴在地上的黑狼，小嘴停不下来。 “哒哒，你为什么，不动呀？” “你这样，一个地方，躺久了，不难受呀？” “你今天，不理我，为什么呀？” 黑狼心情不好，确实不想理他。 今天他不想做小孩保姆了，他要把时间都留给自己疗伤，因为他失恋了。 他原本喜欢小区里的一只白色巨贵，十分想跟人家谈恋爱，每次遛弯都去找人家玩，努力刷着存在感。 他想自己高大威猛，强大可靠，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都做好了生一窝狼狗混血的准备。 结果白色巨贵根本看不上他，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肯给。 黑狼很不服气，问了为什么。 巨贵告诉他，他太野性了，她不喜欢，她只喜欢家养小奶狗这一款。 被以这样的理由拒绝，黑狼自闭了。 今天就只想安静躺着思考狼生，其他什么都不愿意多想。 可小楠初一直在他面前喋喋不休，嘴巴就是闭不起来，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楠初：“你今天，要去找，白狗狗吗？等会儿，我带你去吧！” 黑狼被踩中痛处，一冲动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闭嘴吧你。” 他脑袋搭在爪子上，没有抬头去看小楠初，等到世界彻底安静，他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完蛋了，不小心就开口了。 人间的狗好像是不会说话的。 黑狼立刻坐起来，果然看到小楠初一脸惊讶，嘴巴张成一个圈，久久没合上。 要是普通小孩，大概会被刚才那幕吓到。 可小楠初是小狐狸，并不害怕，只是震惊。 “……哒哒，你会说话！” 小宝贝没有一丝害怕不说，反而满脸喜悦，好像这事激起了他的极大兴趣。 “我要去，告诉爸爸！” 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 黑狼赶紧拦住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不要去，别去别去！” 看着这小家伙双眼发光，黑狼非常头大，这什么孩子啊，怎么还兴奋起来了？ 黑狼尝试说：“这很正常，人间的狗都会说话。” 小宝贝呆滞两秒：“……才不是！你骗我！” 差点上当。 “……好吧，别去别去，先别去。” 第91章 第 91 章 但被自己的手吓一大跳。 ——怎么光溜溜的？！他蓬软雪白的毛毛都去哪里了？！ 盯着五根短短肉肉的手指好一会儿, 小楠初才回想起来，不对，他现在是人类了, 人类是没有毛毛的。 还好还好, 吓死他了, 差点以为是被拔毛了呢。 翻了个身趴起来, 左右看看。 裴承允已经不在床上了, 不过楠珏还在, 他还没醒。 小楠初跟爸爸们睡一起，但也不是完全睡一起。 因为卧室四米的床对他来说大得可怕，下床都要走好一会儿。 他睡觉的时候会贴在爸爸身侧, 睡着了就满床乱滚, 每次醒来都在不同的位置。 小楠初尝试从床上站起来，但刚睡醒, 对身体的控制还没完全熟练，只好四肢并用, 爬到了楠珏身边。 他对人类的身体构造感到十分不解。 没有毛毛就算了, 竟然还用两只脚走路，除了小鸟外, 他就没见过其他两脚兽。 可小鸟还有翅膀呢，会飞的。 人类又不会飞, 也没有翅膀，怎么做到只用两只脚走路还不摔跤……真是可怕的两脚兽…… 小狐狸宝宝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连脚都用不好, 这样下去, 什么时候才能找齐尾巴啊, 他好想回仙山啊。 或者遇上个大神仙也好, 他体内的灵力微弱涣散，真想吸口大神仙的仙气。 他不贪心的，就吸一口，只一口就够了。 有些沉重的现实令小楠初情绪低落，像条小虫一鼓一鼓地蠕动到楠珏身边，紧紧贴住了他，试图寻找些安慰。 小孩的身体散热差，温度高，小楠初贴在楠珏身边，跟个小火炉一样，没一会儿，就把楠珏热醒了。 醒来对上小楠初漆黑闪亮的大眼睛，楠珏也吓一跳。 但他很快清醒，揉了揉小家伙：“……乖宝宝，早上好啊。” 小楠初半个人扑到楠珏身上，热情地跟爸爸胸膛贴贴，奶声奶气地开口：“爸爸，摸摸。” 楠珏不解：“……摸摸？” 小楠初点点头，眼里满满的期待：“嗯，摸摸！” 用小胖手拍拍自己的额头，补充：“这里，摸摸！” 他特别喜欢被楠珏摸摸头。 跟他还是小狐狸的时候，被大狐狸舔舔梳理毛发是一样的感觉。 而且被楠珏抱着，就像被大狐狸护在怀里，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楠珏看到小家伙的动作，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他坐起来，将小楠初抱到怀里，然后用手摸摸他的小脑袋。 没什么特别的手法，就是顺着毛摸，跟摸小狗一样。 虽然楠珏对这个要求感到难以理解，可看小楠初似乎特别喜欢，全身心放松，瘫软在怀里的模样……算了，小家伙开心就好吧。 低头看到小楠初肉嘟嘟白糯糯的脸颊，楠珏忍不住用手碰了一下，小脸蛋就跟果冻似的晃动起来。 谁看了不说一句可爱。 人类幼崽也太可爱了吧。 楠珏当然是喜欢小楠初的。 但之前小家伙不会说话，无法跟他们交流，又不够聪明，什么都学不会。 不管他们怎样努力，小家伙都意识不到这是他的家，他们是他的家长。 现在小家伙会说会闹，会撒娇要抱抱，跟正常小孩一样。他们的所有行为都能得到反馈，自然就更喜欢他了。 而且人类幼崽真的太可爱了！ 谁能忍住不吸？ 楠珏就忍不住，盯着小楠初的脸颊好一会儿：“……乖宝宝，让爸爸亲一口好不好？” 小狐狸宝宝正舒服着，要是能现出真身，一定可以看到他左右摇晃的大尾巴。 因此毫不犹豫地答应：“……好哦！” 楠珏就低头亲了一口。 小脸蛋摸起来像果冻，亲起来的口感也像果冻。 软软绵绵的，又可爱又好吸！ 吸完小狐狸宝宝，楠珏心满意足，抱着孩子起床。 夏季就快过去了，但白天的气温依旧很高。 楠珏给小楠初换了套宝蓝色的短袖短裤，衬得他皮肤更白，好像个蓬松软绵的小馒头。 楠珏抱着小馒头下楼，问他：“乖宝宝，今天想玩什么？” 小楠初很快回答：“……想去外面，去外面玩！” 他要去外面找尾巴，还有那条撞飞自己的小青龙。 他很认真地思考过，自己被撞落人间，尾巴一条不剩，那条小青龙的下场应该也差不多。 等找到那条小青龙，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但楠珏听到外面，不免头疼。 这小家伙也太喜欢往外面跑了吧，而且每次一去外面就到处乱蹿，跑得比兔子都快。 楠珏说：“今天不去外面，我们在家玩。” “家？” 小狐狸当然不会有“家”的概念，人类语言还在慢慢学习中。 “唔，家就是……” 可真要细究这些人类汉字的意思，大狐狸也觉得费劲，所以家能等于房子吗？是不是不能？ 大小狐狸都有点迷茫，最后楠珏说：“……下午再出去玩，我们先吃早餐吧。” 下午要是裴承允回来，就让他去遛娃。 要是裴承允不回来，那就让保姆带小家伙出去。 楠珏在这里的身份特殊，昨天还挂在热搜上，最近都不宜出门。 会成为明星对楠珏来说是场意外。 开始他跟裴承允一样，也想做个商人。可惜实在没有经商头脑，做什么赔什么，投资什么亏什么。 于是他成了裴承允的避雷器，他踩过的坑，裴承允都完美避开，最后裴承允成了富豪，而他血本无归。 不过楠珏外貌条件出众，后来被星探忽悠进了娱乐圈。 出演了几部电影后，莫名其妙开始大火，还拿了几个影帝奖项。 但很快楠珏就发现影帝不好当。 为了口碑，不能随便接戏，拍戏累且辛苦，片酬还不高。 要交税要跟公司分成要养活工作人员，实际到他手上的就不多了。 再加他有些轻微社恐，不愿意接代言，从不参加综艺活动，就没有其他收入来源。 楠珏觉得在娱乐圈打拼的幸福感为零，果断选择退出。但因为合约没到期，还赔了经纪公司一笔钱。 赚的不如倒贴的多，他又亏本了。 楠珏觉得人间不好混，不如在家带孩子。 多少还省钱。 楠珏跟裴承允是不需要进食的，但为了看上去更像人类，平常也会吃东西。 他抱着小楠初在餐桌前坐下。 看到今天的早餐有煎蛋，小楠初顿时兴奋起来，伸着手要去拿。 试问哪只小狐狸能够抵挡美味鸡蛋的诱惑？ “初初，不可以用手拿。” 眼看就要拿到了，却被楠珏出言制止。 小狐狸宝宝想太多，心脏一跳——糟糕，难道是他想吃煎蛋的样子太像狐狸，被爸爸发现了？ 他的真实身份要保不住了吗？ 楠珏只是说：“要用筷子啊。” 小狐狸宝宝松了口气，看向就在手边的辅助筷，一手拿起了一根。 楠珏无奈，又觉得很好笑。 永远想象不到人类幼崽会有怎样的迷惑行为。 “要这样拿。”楠珏帮他调整好拿筷子的姿势，“不可以用手抓，吃东西要用筷子。” 小狐狸宝宝似懂非懂，其实已经教过很多次了，但他很不适应，每次拿起筷子，手指就像被封印，不再随着自己的想法动。 小心翼翼地将煎蛋拖到自己的小碗里，夹是不可能夹的，只能把嘴送到碗边，再用筷子把煎蛋拨进嘴里这样。 反正能吃到嘴里就好。 终于吃到一口鸡蛋，小楠初高兴极了，吧咂吧咂咽下去，冲着楠珏笑：“……蛋蛋，好次！” 小幼崽真诚实意的笑容是很治愈的。 楠珏看着，不由自主弯了眼睛：“嗯，那乖宝宝多吃点。” 手机在这时震了起来，楠珏拿出来看，是狐族同类的电话，估计是为了找小仙狐的事。 当着小孩面，楠珏肯定不会说这件事，怕激起他被裴承允吓昏的记忆。 便拿起手机去外面接了：“喂？” 对面传来夸张的喊声：“珏哥！！！救命啊！！！” 楠珏耳朵都差点被震聋，立刻拿远手机。 对面呜呜喊着：“小狐狸还没找回来！！！他已经失踪十多天了！！！” 果然是为了这件事。 楠珏说：“你别急，我已经将消息散开了，一有收获就会通知你的。” 他是树神，主管世间所有树木，视线遍布各地，只要小仙狐露出动静，他就能立刻捕捉到。 “现在着急也没用，看他什么时候有动静吧，我会抓到他的。”楠珏问，“或者你知道他是从仙山哪个出口到人间的吗，这样能够缩小寻找范围。” “呜呜我不知道，那天他就说想在仙山走走，顺便摘点果子吃。他常常这样出去的，我就没放心上，等发现他不见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常常这样？难道是在踩点？ 看来还是一只聪明狡猾的小狐狸。 楠珏说：“这只小狐狸很聪明啊，知道先降低你的戒心，又能准确找到出口，还会在人间隐藏自己的灵力。” 楠珏打完电话回去，看到段亦知醒了，关切地问：“你醒了？有好点吗？身体还疼不疼？” 第92章 第 92 章 许多人这时才来, 场地也转移到了室内。 到这个时候，大部分人已经把下午发生过的事抛到脑后了。 正式开始前，裴承允上台讲话。 小楠初则被楠珏抱着, 坐在离他最近的位置。 小狐狸宝宝抬着头看台上的爸爸。 裴承允一身西装革履, 高大英俊, 好像个模特。 站在上面侃侃而谈的样子，跟下午抱着他蹭脸蛋的裴爸爸仿佛是两个人。 楠珏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 笑道：“爸爸是不是很帅啊？” 小楠初认真点头：“嗯！” 又想，这么帅的爸爸, 将来真的会死吗？ 他突然有些舍不得了。 裴承允的视线转到他们身上, 看到楠珏跟小楠初，严肃的脸部露出微笑。 “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我想正式介绍一下我的家人。”裴承允轻松玩笑地说, “想必有不少朋友看到过前段时间的新闻, 我想澄清一下，那都是真的。” 原本打算让他们两人上台的，但怕被人偷拍传到网上，小楠初还小, 为了保护孩子，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且下午的时候一直抱着小楠初转，大部分人已经见过，这样也够了。 裴承允说：“感谢各位朋友的关注跟关心, 我们一家三口很幸福。至于我的爱人, 目前没有复出的打算，未来也不一定有。” 这句话的倒比刚才那句引起的反应大些。 毕竟上热搜的时候, 不少人怀疑楠珏是为了复出作势。 小楠初坐在楠珏怀里, 听得糊里糊涂：“爸爸在上面, 说什么呀？” 楠珏笑，故意逗他：“爸爸在介绍你啊。” “啊？”小狐狸宝宝一惊。 介绍他？介绍他什么啊？ “爸爸在告诉所有人，初初是我们的乖宝宝。”楠珏说，“这样就不怕有人把你认错，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所有人都知道初初是我们家的宝贝。” 所有人都知道？ 小狐狸宝宝却有着自己的担忧：“……那初初走了，所有人，还会知道吗？” 楠珏问：“初初走了？要去哪里啊？” 小狐狸宝宝无法放弃回仙山的执念：“……就是，去别的地方，万一，回不来了呢？” 楠珏想了想，小家伙难不成是在担心自己走丢？ 看来平时教育他不要乱跑还是有用的，现在都会担心自己迷路了。 楠珏有些感动，小宝贝到底是懂事的，这些事情多教几遍，总能明白的。 楠珏说：“不要怕，不管初初去了哪里，爸爸都会把你接回来的。” 小狐狸宝宝继续问：“……那初初，不回来了呢？” 楠珏问：“为什么不回来啊？初初不想跟爸爸在一起了？” 小狐狸宝宝实在不会说谎，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情急之下，直接说：“初初丢了。” 楠珏却被逗笑，摸摸他的小脑袋：“傻宝宝，你不会丢的。就算你丢了，爸爸也会把你捡回来的呀。” 楠珏这样说，小狐狸宝宝心里酸酸的，有些感动，也有些不舍。 相处这些日子，两个爸爸他都很喜欢。 如果他不是小狐狸，就只是一个小孩子，他很愿意跟爸爸们生活下去。 偏偏他不是人类，却成为了他们的孩子。 仙山跟爸爸，自由跟人间。 唉，好难抉择的。 果然还是等爸爸死了再回仙山吧。 小狐狸宝宝更坚定了这个念头，毕竟他还要在这里找尾巴，足足有九条，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找齐。 而且他已经答应了裴承允，要永远跟爸爸在一起。 小狐狸大丈夫，说到做到，不可以耍赖。 * 虽然那场宴会没有邀请任何媒体到场，但第二天有关楠珏一家三口的事情还是引起热烈讨论。 “昔日影帝成豪门‘阔夫’，萌宝竟是他的驭夫奇宝？！” “嫁入豪门，孩子终是不可或缺的工具。” “楠珏首度公开露脸，真相是他有了裴氏总裁的孩子。” 看着千奇百怪的新闻标题，楠珏跟裴承允觉得离谱又好笑。 裴承允笑得前俯后仰：“操，这个标题真是绝了，你看，简直是你为我生了个孩子。” 楠珏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要脏了：“拿开拿开，别让我看到这些东西。” 猜测五花八门，有怀疑孩子是裴承允的私生子，也有怀疑是楠珏的私生子，反正就是不信孩子是他们领养的。 唯一有良心的地方，是这些媒体没刊登孩子的正面照，就算是正面，面部也做了马赛克处理。 裴承允说：“怎么了，不喜欢啊？那我找人把这些新闻全下了。” “算了，让他们说去吧。”到底是神仙，看得比较开，“能给这些人的生活带来一些乐趣，就当积德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叮叮当当的铃铛声响起，朝他们的方向过来。 是小楠初醒了。 自从学会跳床后，四米的大床就关不住他了。 不过有铃铛，能轻松知道小家伙在哪，整天叮叮当当的，好像个小铃铛精。 小铃铛精一边打哈欠一边揉眼睛，慢慢吞吞地走到爸爸们身边。 裴承允抱起他：“乖宝起来啦？” 小铃铛精软弱无力地趴在爸爸肩头：“……肚子饿了，想吃蛋蛋……” 虽然昨天宴会没做什么，可小朋友光是参加就很累了。 睁着眼睛很累，一直吃东西也很累，昨晚早早睡了，要不是饿了，还能继续睡下去。 裴承允摸摸他的小脑袋：“好，去吃蛋蛋。” 小狐狸宝宝对鸡蛋是真爱。 什么鸭蛋鹅蛋他都看不上，就只爱吃鸡蛋。 但鸡蛋的品质各有不同，口感也不一样，来到人间这些日子，他为数不多的成就是成为了一个鉴蛋达人。 一口气吃完三个人间高质量鸡蛋，小狐狸宝宝又爬到沙发上睡回笼觉。 快到午饭点，身体自觉醒来。 不过还没吃饭，先来了一个意料外的小客人，段亦知。 保姆去开的门，那会儿小楠初正窝在楠珏怀里撒娇。 突然闻到熟悉又讨厌的气息，等抬头，段亦知已经站在他面前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还没去找小青龙，小青龙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等他去玩具箱里找找趁手的武器，小青龙乖乖受死吧。 小楠初从楠珏怀里出去了，麻溜地要从沙发上爬下去。 楠珏对段亦知有些印象，问道：“……小朋友，你是自己来的吗？你爸爸妈妈呢？” 段亦知说：“我是自己来的。” 他手里拿着一盒月饼：“谢谢昨天你们帮我作证，这是流心蛋黄月饼，送给你们。” 等等？蛋黄月饼？ 小楠初一只脚已经触地了，听到是蛋黄月饼，又缩了回去。 武器待会儿再找也不迟。 他爬回楠珏身边，盯着段亦知手里的月饼礼盒。 楠珏本来没想收，对方只一个小孩子，怎么能收他的东西。 可小楠初的反应太赤-裸-裸了，双眼简直在放光。 没办法，他接过来了：“谢谢你小朋友，其实不用这么客气的。” 楠珏用眼神示意保姆去准备些回礼，等人走的时候带上。 段亦知始终没什么表情，直白问道：“叔叔，我想跟弟弟说几句话，可以吗？” 他是来找小楠初的。 昨天见面后，他就一直想着小楠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陌生又好像有点熟悉。 或许是想太多，昨晚就直接梦到了小楠初。 从他有记忆开始，总是在重复地做一个噩梦。 梦到自己不是人类，但也不知道是什么生物。 从万丈高空坠落，鳞片剥离，头角断裂，在无边的黑暗中，身体仿佛被撕开。 可昨晚，内容总是重复的噩梦竟有了新的片段。 他梦到自己在仙气萦绕的山峦上遨游，正准备在一棵树上降落时，突然有个不知生物蹿出来。 他毫无防备，来不及刹车，直直撞了上去。 之后便是经历过无数次的噩梦。 但不知是不是小楠初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坠落前一秒，他看到对方的眼睛，竟跟小楠初的一模一样。 ——怎么光溜溜的？！他蓬软雪白的毛毛都去哪里了？！ 盯着五根短短肉肉的手指好一会儿，小楠初才回想起来，不对，他现在是人类了，人类是没有毛毛的。 还好还好，吓死他了，差点以为是被拔毛了呢。 翻了个身趴起来，左右看看。 裴承允已经不在床上了，不过楠珏还在，他还没醒。 小楠初跟爸爸们睡一起，但也不是完全睡一起。 因为卧室四米的床对他来说大得可怕，下床都要走好一会儿。 他睡觉的时候会贴在爸爸身侧，睡着了就满床乱滚，每次醒来都在不同的位置。 小楠初尝试从床上站起来，但刚睡醒，对身体的控制还没完全熟练，只好四肢并用，爬到了楠珏身边。 他对人类的身体构造感到十分不解。 没有毛毛就算了，竟然还用两只脚走路，除了小鸟外，他就没见过其他两脚兽。 可小鸟还有翅膀呢，会飞的。 人类又不会飞，也没有翅膀，怎么做到只用两只脚走路还不摔跤……真是可怕的两脚兽…… 第93章 第 93 章 爸爸随便一个彩虹屁就上天的小狐狸, 又无法避免地因为段亦知一句话而高兴。 好吧，小青龙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因为裴承允负责开车，楠珏用他的手机给段家梁打了电话, 还真是没人接听。 于是只好给他发个信息, 告诉他，他们把段亦知接走了。 路上楠珏随意问了段亦知一些问题, 在念什么班级, 上课学些什么，还有今天这件事的具体情况。 虽然段亦知的语气冷淡，辨不出什么情绪, 但对楠珏这些问题, 他都好好回答了，没有不耐烦。 他说：“……我知道打人不好, 爸爸妈妈知道了又会生气, 可他老是找我麻烦，我忍不住。” 段亦知的做法很符合裴承允的教育理念，还在开车的裴承允认同说道：“你的反击没有什么大错，他要真说了那些话，嘴都该给他打肿了。” 裴承允说完都没意识到哪里不对, 直到被楠珏掐了记大腿，才赶紧补充：“哈哈哈哈哈哈叔叔就随便说说, 你不要当真，还是要听爸爸妈妈的话。” 毕竟不是他家小孩，教育问题不能越俎代庖。 但小楠初问：“那初初，可以打吗？初初会听, 爸爸的话！” 充满血性的小狐狸上线。 他想了想, 如果那小坏蛋对着自己这样说, 他也会生气，也会忍不住想打的。 小宝贝天真无邪的发言将裴承允逼到了死路，最后收获了楠珏的一个白眼。 安静坐在后面的段亦知却非常羡慕这样的家庭氛围。 他发现这一家三口都很特别，没有歧视他或躲避他，将他当成正常人对待，还会帮助他维护他。 第一次被邀请去裴家做客，进门的时候，段亦知还有些紧张。但看这一家三口无比随意，步骤行为还一模一样。 鞋子随便一脱，就摆在玄关处，拖鞋也是，蹬上就往里面走。 裴承允往沙发上一瘫，小楠初紧跟着瘫在他身边。 楠珏摘了帽子，站着看了会手机，然后也在沙发的另一端瘫下了。 这种场景在段家是不可能发生的。 他妈妈在这方面有些洁癖，鞋子必须收进鞋柜里，拖鞋要摆得整整齐齐，从外面回来要换掉衣服再往沙发上坐。 段亦知偶尔也会觉得麻烦，但不想让妈妈不高兴，所以每次都会做到。 两个过分随意的大人瘫了一会儿，直到保姆端上水果点心，才想起来家里多了个小客人。 总不能邀请人家一起来瘫着，楠珏坐端正了：“小知，你想喝什么，牛奶还是果汁？喜欢蛋糕吗，还是吃点饼干？” 裴承允没动，看着手机，态度随和，对段亦知道：“来这里就当自己家，放松点，想吃什么自己拿，不要客气。” 小楠初已经喝起了果汁，一边吃着蛋糕，嘴巴还要说话：“……哒哒呢？为森么，灭有看到哒哒？” “它可能回自己房间睡觉了。” 小楠初赶紧塞下一大口蛋糕，吧唧吧唧嚼了咽下：“……那窝去早它！” 见着小楠初跑远，楠珏对段亦知说道：“你别介意，弟弟的性格就是有些调皮，常常想到什么是什么。” 段亦知诚实说：“我没有介意，我觉得他很好。” 过了一会儿，小楠初拽着黑狼出来了，一边过来一边直播：“哒哒来了，哒哒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黑狼是大佬出街，但看到他被拽着的胸毛跟表情，就能知道他有多么生无可恋。 黑狼看上去很累，双眼都有些呆滞，被小楠初从房间里拽出来后，又在茶几旁边的软窝上趴下了。 浑身漆黑的狗很快引起段亦知注意，他盯着黑狼，总感觉有股熟悉的莫名感，好像在哪里见过。 双眼直直盯着黑狼，一双异瞳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压迫感，全部落在黑狼身上。 黑狼躺在软窝上思考狼生，被段亦知的眼神盯到浑身不自然——这小家伙盯着它做什么？难道是看出什么东西来了？ 楠珏见他这么看着黑狼，也怕他看出什么，问道：“怎么了小知，你也喜欢这只狗吗？” 气得黑狼把垂耳都立起来了，但不敢怎么样。 段亦知说：“不是的，我就是觉得这只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我们就住在一个小区啊，是不是遛它的时候见过？” “不是，它很像一个人。”段亦知直接说了出来，“我觉得它有些像幼儿园的一个老师，我以前没见过，今天才见到，我跟蒋向捷吵架的时候，他把我们分开了。” 听到这句话，已经吃到第三块蛋糕的小楠初连忙点头认同。 他也是这么觉得的，差点都给忘了。 嘴角还沾着奶油，含糊不清地说道：“……是的！初初也觉得像！” 实际上这个老师就是黑狼本狼。 黑狼也觉得自己很惨，在家做狗，在外面做老师，为的就是时时刻刻确保小楠初安全无事。 但一个是狗一个是人啊，品种都不一样，怎么可能像啊，这两个恐怖的小家伙，到底是什么眼睛，这都能看出来？ 这是连裴承允都会感到惊慌的程度。 他都换个了姿势再瘫：“你们两个小东西，不可以这样说，怎么能说老师像狗呢，不尊重老师。” “就是像啊！” 小楠初不理解，像为什么不能说：“那个老师，好像哒哒的！跑起来，也像哒哒！” 黑狼内心大惊，看来是它快如闪电的英姿暴露了，以后这方面得注意一下。 楠珏觉得这个话题还是结束最好。 小楠初倒没什么，傻乎乎的，可能发现不了。 但段亦知看上去冷静又聪明，搞不好真会发现什么。 于是楠珏说道：“初初你吃太多了，你一下子都吃掉五块了，不可以再吃了，会吃坏肚子的。好了，跟哥哥去玩吧。” 新鲜蛋糕的香气令小狐狸沉醉着迷，不知不觉就吃多了。 好在他也吃饱了，乖乖去跟小青龙玩了。 或许是在“老师像狗”这个话题上找到了共同语言，小楠初不再像之前那样排斥小青龙，还大方地分享了自己的各类玩具跟故事书。 然后他惊奇地发现，小青龙很聪明。 竟然认识故事书里所有的字，还能念给他听。 到底只是个小朋友，对段亦知的不满又都来源于相处前，真正相处接触后，很快有了新的感受，觉得小青龙没那么讨厌。 还会真心夸赞他：“……你好厉害啊，这些都认识！” 小楠初倒是保持住了在段亦知心里的初始印象，就不太聪明的样子。 不过当小楠初双眼亮晶晶，一脸崇拜地看着他时，段亦知觉得他好可爱，心里也有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段亦知是很聪明，很多东西没人教过他，自己莫名其妙就学会了。 家里书房的书，大半他都已经看过，也能完全看懂。 他非常喜欢数学，对程序编码这类东西很感兴趣，在家会自己用爸爸的电脑学习。 但家长并不知道这些事。 段家梁是医院院长，每天都很忙，不仅对他缺乏关心，对整个家都不够关心。 阮惠敏之前是某公司财务总监，后来因为孩子辞职，现在准备复出单干。 她大部分精力用在了照顾小儿子跟工作上，常常忽略段亦知。 之前段亦知也想努力引起父母的注意，希望他们能多陪伴自己，后来不知怎么的，也就无所谓了。 那天段亦知陪小楠初玩了两个小时。 给他讲故事拼积木，又去院子里玩滑梯荡秋千。 段亦知逐渐疲惫，而小楠初越来越起劲，丝毫不见倦意。 段亦知要走的时候，小楠初内心甚至涌现出一股不舍的感觉。 毕竟本性还是一只小狐狸，活泼好动是天性，终于逮住同龄人一起玩，不知不觉就亲近了。 楠珏看出他的不舍：“舍不得哥哥啊？没事的，下次再叫哥哥陪你玩啊。” 楠珏说的太直接了，小楠初反应过来自己竟是在舍不得小青龙后，迎来人生的第一次社死。 他竟然在舍不得小青龙！ 竟然还被爸爸看出来了！ 杀了他，就现在！ 一下躲到楠珏背后，冲着段亦知吐舌头：“……才、才没有舍不得你！你快点，回去吧！” 不打自招，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 段亦知当然也看出来了，心里高兴，脸上还是一样。 他说：“谢谢叔叔，今天我很开心，我想回家拿份礼物，等下我会再来的。” 楠珏越听越觉得他是个好孩子，来他们家做了客，竟能想到要回礼。 楠珏：“不用这么客气，还送什么礼物。” 段亦知说：“不是给叔叔的，是给弟弟的。” “……” 好吧，就当他自作多情。 段亦知说：“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上次弟弟好像很喜欢我房间里的盆栽，我想把它送给弟弟。” 听到盆栽，小楠初火速探出头：“真的吗？！你要把那个，送给我吗？！” “嗯，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拿。” “……我、我跟你，一起去！” 他宣布，以后他要跟小青龙好好相处。 这样对视了十来秒，小楠初冲上去了。 说好了要报仇，说好了要给他一脚，怎么能退缩呢？ 但短手短脚真要命，小狐狸宝宝冲到小青龙身边，用力抬起脚，结果还没踢到对方身上，自己先因为脚下不稳，啪叽朝后摔倒。 怎么会这样！ 好丢脸！ 段亦知见到这幕，脸上露出几分震惊，但更多是疑惑，好奇看着这个怪小孩。 那架势分明要踢他，可怎么自己先摔了？ 黑狼在一旁目睹了全部过程，虽然看不懂小楠初的离奇操作，但还是叼起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比起保镖，更像保姆。 小狐狸宝宝捂着脸被拎起，极度羞耻，耳朵尖都红了。 放下手后，很大声地冲小青龙嚷道：“就是你！” 段亦知被他的嗓门惊到：“我？” “对啊，就是你！”小狐狸宝宝说，“你看着我！” 段亦知不解：“……嗯，我看着你。” 小楠初用最凶狠的眼神跟他对视，大概是想用眼神吓住对方。 但很快又觉得哪里不对，小青龙好像不认识他似的，给他的反应特别冷漠。 不应该啊？ 难道他是故意的？ 小狐狸宝宝想了想，对，一定是故意的！ 毕竟是他把自己撞下来的，不愿意承认很正常。 小楠初抬起下巴，语气有点小傲娇：“……你，你不要装着不认识我，你这条，坏龙！” 段亦知根本听不懂，坏什么？是在说他吗？ 他问：“……我应该认识你吗？” 黑狼蹲坐在一旁，仔细听着小楠初的话。 是他听错了吗？ 再展开说说？ 小楠初说：“你撞了我！把我，撞成这样了！” 段亦知皱眉：“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是我第一次见你，不要胡说八道。” 小楠初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第94章 第 94 章 可真要大张旗鼓地去查去追究, 倒显得他们小气了。 所以回去的时候，裴承允就将保镖安排上了。 他饲养了好几只狼，但如楠珏所说, 没有一个愿意来他们家装狗。 裴承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闭上眼睛随便点一只, 点到的要能打赢我, 就不用来装狗了。” 谁能打赢？ 点到谁谁到霉。 一头黑狼不幸被点到, 然后被裴承允带回了家。 黑狼名叫骁腾，但裴承允觉得这个名字对小孩来说太难记，决定取第一个字的谐音, 给它改名“小小”。 黑狼觉得这是奇耻大辱, 抵死不从。 最后各退一步，名字改成了“大大”。 裴承允又觉得他装小型犬比较容易跟孩子相处，但黑狼宁死不屈，大型犬是他最后的尊严跟底线。 黑狼选中了杜宾犬跟捷克狼犬, 觉得这两种狗最符合他的气质。 可是裴承允说：“不行啊，市区禁养。” 等终于带回家，黑狼变成了一只名叫“大大”的纯黑色拉布拉多。 一身纯黑的皮毛，是它最后的倔强。 尽管如此, 小狐狸宝宝见到的第一眼，还是被吓到了，直往楠珏衣服里钻。 楠珏抱着孩子看着狗, 内心少不了震惊。 ——这头狼竟然答应了？还装出这么憨厚亲切的模样？裴承允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裴承允抱过小楠初, 哄他：“初初不怕，这是大大, 来, 跟大大打个招呼。” 黑狼盯着裴承允怀里的小不点, 起初还有些不屑。 ——没用的人类幼崽，胆子这么小，吓哭他算了。 但仔细看了看，小家伙粉嫩白皙，眼睛又黑又水灵，小小软软一只……好像是有那么几分可爱，心里又没那么抵触了。 小狐狸宝宝对眼前的大家伙害怕又好奇，想看看又怕跟它对视，想摸摸又不敢伸手。 在裴承允怀里藏了好一会儿，才被裴承允拉着手去触碰。 “这是大大，以后会保护初初。” 原来它是要保护自己吗？ 小狐狸宝宝眨了眨眼，手指才碰到黑狼，但又立刻缩回，赶紧抱住裴承允脖子。 发出奇怪的叫声：“呀啊——” 儿童迷惑行为再次上演。 裴承允被他逗笑：“小宝贝不用怕，大大脾气很好的。” 小狐狸宝宝发音不准：“哒哒？” 裴承允纵容：“对，哒哒。” 黑狼顿时感觉自己的底线一降再降。 一匹凶猛黑狼，来到人间，竟成了不明所以的哒哒？ 但小狐狸宝宝似乎莫名喜欢这个名字，又喊了一遍：“……哒哒。” 裴承允不顾黑狼心情，继续纵容：“对，哒哒。” 小狐狸宝宝有自信了，心情也好了：“哒哒！哒哒！” 裴承允揉揉他的小脑袋：“以后要跟哒哒好好相处。” 小狐狸宝宝突然就不怕了，此时看着黑狼，两眼放光：“嗯，好哦！” 黑狼：“……” 裴承允找来黑狼，本意是为了保护小楠初。 以后有它跟着，去哪里都不用担心危险。 但谁能想到，家里有了黑狼后，小楠初直接不出门了。 这只淘气的小狐狸，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家庭的新成员上，连找尾巴的事情都不着急了。 他各种各样的玩具都派上了用场，今天给黑狼打针，明天给黑狼做饭，每天玩得不亦乐乎。 黑狼从没这么无语过，敢怒不敢言，乖乖当一条工具狗。 过了好几天，是裴氏集团举行宴会的日子。 裴承允会在宴会上公开跟楠珏的关系，以及小楠初的存在。 所以小狐狸宝宝也是这场宴会的主人公，这天很早就被挖出被窝，开始换衣服打扮。 宴会正式场的时间是在晚上，不过场地很早布置好，户外活动很多，下午就可以开始入场。 很多人下午便会过来，这时氛围相对轻松，基本是娱乐社交。 他们一家三口是下午就要过去的。 但小狐狸宝宝放不下黑狼，要带它一起去。 裴承允跟楠珏头大，试图说服他：“那里会有很多小朋友，大大会吓到他们的。” 可当一个小朋友很想做什么的时候，是不会讲道理的。 小楠初替其他小朋友做决定：“……不会的，不会吓到的。” “大大留在家里，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但小狐狸宝宝不想让黑狼独自在家。 小朋友的共情能力其实很强，他觉得他们都出去玩了，哒哒却不能出去，哒哒好可怜的。 想了想：“……那，那爸爸去吧！我跟哒哒，在家里！” “……” 没办法，只好把黑狼一块儿带上了。 他们安慰自己，宴会人多眼杂，有黑狼跟着也好，省得遇上危险。 然而就在那里，小楠初再次嗅到了小青龙的气味。 那会儿小楠初跟着爸爸见过好些人，觉得无趣，牵着黑狼溜到了外面的草坪上。 有黑狼跟着，裴承允跟楠珏没什么不放心。 虽然牵引绳是小楠初拉着，实际上是黑狼牵着小楠初。 可一嗅到小青龙的气味，小狐狸二话不说，直接丢掉手中的牵引绳，循着小青龙的方向跑了。 小狐狸猛然想起报仇才是自己的正事。 上次错过了，这次绝对不能错过！ 他一定要把小青龙打一顿！ 黑狼被吓一跳，连忙叼起绳子，紧紧跟上去。 草坪很大，人又很多，小狐狸宝宝生怕再次错过，跑得很快。 好在这次没有发生意外，他终于见到了小青龙。 一个小男孩站在水池边。 模样清俊，睫毛浓密，鼻梁高挺，但神情异常冷漠。 右边的眉尾处还有一小截断缺，更使他看上去有种超出年龄的凌厉与清冷。 小楠初一路叮叮当当跑过来，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小男孩自然也注意到了，扭头看他。 四目对视瞬间，小狐狸宝宝顿住了。 他确定这人就是小青龙。 这股讨厌的气味，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但小青龙比他高了不止一个头，身型也要比他大上一圈。 小狐狸宝宝伸出手，看着自己小小的手掌，短短的手指——可恶，这好像打不过！ 变成人类幼崽后，小楠初对睡眠的需求增大。 晚上基本睡足十小时，白天还要再睡三小时。 第二天早上睡饱醒来，先用力蹬蹬腿，把身上的被子蹬掉，再舒舒服服伸展四肢，慢慢睁开了眼。 但被自己的手吓一大跳。 ——怎么光溜溜的？！他蓬软雪白的毛毛都去哪里了？！ 盯着五根短短肉肉的手指好一会儿，小楠初才回想起来，不对，他现在是人类了，人类是没有毛毛的。 还好还好，吓死他了，差点以为是被拔毛了呢。 翻了个身趴起来，左右看看。 裴承允已经不在床上了，不过楠珏还在，他还没醒。 小楠初跟爸爸们睡一起，但也不是完全睡一起。 因为卧室四米的床对他来说大得可怕，下床都要走好一会儿。 他睡觉的时候会贴在爸爸身侧，睡着了就满床乱滚，每次醒来都在不同的位置。 小楠初尝试从床上站起来，但刚睡醒，对身体的控制还没完全熟练，只好四肢并用，爬到了楠珏身边。 他对人类的身体构造感到十分不解。 没有毛毛就算了，竟然还用两只脚走路，除了小鸟外，他就没见过其他两脚兽。 可小鸟还有翅膀呢，会飞的。 人类又不会飞，也没有翅膀，怎么做到只用两只脚走路还不摔跤……真是可怕的两脚兽…… 小狐狸宝宝忍不住在心里叹气，连脚都用不好，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找齐尾巴啊，他好想回仙山啊。 或者遇上个大神仙也好，他体内的灵力微弱涣散，真想吸口大神仙的仙气。 他不贪心的，就吸一口，只一口就够了。 有些沉重的现实令小楠初情绪低落，像条小虫一鼓一鼓地蠕动到楠珏身边，紧紧贴住了他，试图寻找些安慰。 小孩的身体散热差，温度高，小楠初贴在楠珏身边，跟个小火炉一样，没一会儿，就把楠珏热醒了。 醒来对上小楠初漆黑闪亮的大眼睛，楠珏也吓一跳。 但他很快清醒，揉了揉小家伙：“……乖宝宝，早上好啊。” 小楠初半个人扑到楠珏身上，热情地跟爸爸胸膛贴贴，奶声奶气地开口：“爸爸，摸摸。” 楠珏不解：“……摸摸？” 小楠初点点头，眼里满满的期待：“嗯，摸摸！” 用小胖手拍拍自己的额头，补充：“这里，摸摸！” 他特别喜欢被楠珏摸摸头。 跟他还是小狐狸的时候，被大狐狸舔舔梳理毛发是一样的感觉。 而且被楠珏抱着，就像被大狐狸护在怀里，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楠珏看到小家伙的动作，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他坐起来，将小楠初抱到怀里，然后用手摸摸他的小脑袋。 没什么特别的手法，就是顺着毛摸，跟摸小狗一样。 虽然楠珏对这个要求感到难以理解，可看小楠初似乎特别喜欢，全身心放松，瘫软在怀里的模样……算了，小家伙开心就好吧。 低头看到小楠初肉嘟嘟白糯糯的脸颊，楠珏忍不住用手碰了一下，小脸蛋就跟果冻似的晃动起来。 谁看了不说一句可爱。 人类幼崽也太可爱了吧。 楠珏当然是喜欢小楠初的。 但之前小家伙不会说话，无法跟他们交流，又不够聪明，什么都学不会。 不管他们怎样努力，小家伙都意识不到这是他的家，他们是他的家长。 现在小家伙会说会闹，会撒娇要抱抱，跟正常小孩一样。他们的所有行为都能得到反馈，自然就更喜欢他了。 而且人类幼崽真的太可爱了！ 谁能忍住不吸？ 楠珏就忍不住，盯着小楠初的脸颊好一会儿：“……乖宝宝，让爸爸亲一口好不好？” 小狐狸宝宝正舒服着，要是能现出真身，一定可以看到他左右摇晃的大尾巴。 因此毫不犹豫地答应：“……好哦！” 楠珏就低头亲了一口。 小脸蛋摸起来像果冻，亲起来的口感也像果冻。 软软绵绵的，又可爱又好吸！ 吸完小狐狸宝宝，楠珏心满意足，抱着孩子起床。 夏季就快过去了，但白天的气温依旧很高。 楠珏给小楠初换了套宝蓝色的短袖短裤，衬得他皮肤更白，好像个蓬松软绵的小馒头。 楠珏抱着小馒头下楼，问他：“乖宝宝，今天想玩什么？” 小楠初很快回答：“……想去外面，去外面玩！” 他要去外面找尾巴，还有那条撞飞自己的小青龙。 他很认真地思考过，自己被撞落人间，尾巴一条不剩，那条小青龙的下场应该也差不多。 等找到那条小青龙，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但楠珏听到外面，不免头疼。 这小家伙也太喜欢往外面跑了吧，而且每次一去外面就到处乱蹿，跑得比兔子都快。 楠珏说：“今天不去外面，我们在家玩。” “家？” 小狐狸当然不会有“家”的概念，人类语言还在慢慢学习中。 “唔，家就是……” 可真要细究这些人类汉字的意思，大狐狸也觉得费劲，所以家能等于房子吗？是不是不能？ 大小狐狸都有点迷茫，最后楠珏说：“……下午再出去玩，我们先吃早餐吧。” 下午要是裴承允回来，就让他去遛娃。 要是裴承允不回来，那就让保姆带小家伙出去。 楠珏在这里的身份特殊，昨天还挂在热搜上，最近都不宜出门。 会成为明星对楠珏来说是场意外。 开始他跟裴承允一样，也想做个商人。可惜实在没有经商头脑，做什么赔什么，投资什么亏什么。 于是他成了裴承允的避雷器，他踩过的坑，裴承允都完美避开，最后裴承允成了富豪，而他血本无归。 第95章 第 95 章 晚上睡前, 他叮嘱小楠初：“初初，睡觉前要上洗手间。” 小楠初没还去，但他已经滚到了床的角落, 大床令他失去再爬起来的动力，只想瘫着。 而且他现在没有想要尿尿, 觉得自己不去也没事的。 背对着楠初, 小狐狸说：“初初已经, 去过啦！” 楠珏没怀疑：“真的啊，初初今天这么乖啊。” 虽然只是个小谎，但撒谎令小狐狸心虚, 依旧背对着爸爸, 不敢直视。 “……初初每天，都很乖！” 楠珏想说你今天才翻窗淋雨了，乖你个小短腿。 但看在他可爱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好, 初初每天都很乖，来，爸爸亲亲。” 楠珏压根没想到小家伙现在心眼变多，挪到他旁边, 在那张果冻小脸蛋上亲了一下。 当晚，小狐狸宝宝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回了仙山，还是小狐狸时的模样, 在仙山肆意奔跑。 梦里跑来跑去, 现实睡得滚来滚去。 梦里跑得来不及刹车，掉进了一个温泉, 小狐狸整个身体都泡在里面, 感觉暖洋洋一片。 现实的小狐狸……就尿床了…… 凌晨时分, 小楠初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抱他，还脱他的衣服。 以为是做梦，不想睁开眼睛。 可过了一会儿，又听到裴承允的笑声，怎么听都很真实，他才慢慢睁开眼。 醒来就对上裴承允放大版的笑脸：“我们尿床宝贝醒了啊。” 小楠初一惊，什么？！ 尿床宝贝是谁？！ 低头看看自己的睡衣，已经换上新的了，身下床垫也是新的。 楠珏看着他，严肃问道：“初初昨晚真的去过洗手间吗？” 小楠初很心虚，看到楠珏严肃的模样，选择了否认。 逃避可能会受到的责骂是本能，而且对一个四岁小孩来说，最丢脸的事就是尿床。 小狐狸脸憋得通红，其实真相如何，已经写在他的脸上，但他还是坚决说：“……去、去过了。” “真的吗，那为什么还会尿床？” “因为，是因为……” 看到一旁幸灾乐祸的裴承允，小楠初手突然指过去：“是爸爸尿的！” 裴承允：“……” 小朋友，这你就过分了啊。 楠珏本来很严肃，想教育小宝贝，可听到这句话，一秒破功。竟然选择诬赖裴承允，这么离谱的话，也就小朋友能想出来了。 清了清嗓，收起笑容，楠珏说：“初初，实话实说，爸爸不喜欢撒谎的小朋友。” 小孩子会做错事很正常，但要学会承担责任，而不是逃避。 果然，楠珏这么说，小楠初就不敢继续狡辩，老实承认了：“好吧，昨晚，初初没去……” “为什么不去啊？” “……因为、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去？” “因为，太远了……初初睡了，懒得去……” 楠珏在心里默默深呼吸。 隐瞒不好，太坦诚也不好。 不生气不生气，小孩子的脑袋瓜是另一种未知生物，要耐心教他，不能生气。 楠珏说：“你看，现在这么早，爸爸都因为你醒来了，给你换衣服还要换床垫，爸爸好累啊。” 这么说，果然激起了小家伙的内疚心。 相比爸爸做的这些事，他睡前去下洗手间是最轻松的。 小楠初瞬间眼泪汪汪：“……初初，知道错了。” “不许哭鼻子。” 小楠初便拼命吸鼻子，抿住了嘴。尿床又哭鼻子，他已经是全世界最丢脸的小宝贝了。 最后的倔强让他说道：“初初，才没哭鼻子……” “那以后睡觉前，初初要怎么做呢？” 抽着鼻子：“……以后，要去洗手间。” “还有呢？” 想了想：“……不可以，对爸爸说谎。” 不错，小家伙这点还是很乖的，一说便明白了。 楠珏揉揉他的头，教育完是要哄哄的，不能让他害怕。 “以后初初要对爸爸说实话，你懒得去洗手间，爸爸可以抱你去啊。” 小楠初眨眨眼：“……真的吗？” 楠珏说：“当然是真的，初初心里想的所有事情，都可以告诉爸爸。” 小楠初愣了愣，所有事都能告诉爸爸？ 又问了一遍：“……真的吗？” “真的。”楠珏摸摸他，“好了，现在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裴承允抱过他，笑嘻嘻地说：“睡吧，尿床宝贝。” 好讨厌！ 小楠初立刻瞪了裴承允一眼，什么尿床宝贝，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称呼，太丢脸了。 可尿床的就是他，没有能辩解的话，小楠初好气啊，将头钻到枕头下，开始装死。 淋了那场雨，小楠初毫发无伤，一点没事。 生病的反而是段亦知，回到家时还好好的，压根没哪里不舒服，结果晚上发起了高烧。 他又做了那个噩梦。 梦的内容稀奇古怪，一副副画面快速闪过，大量零散。 他梦到自己好像是非人类生物，一会儿腾云驾雾，呼风唤雨，一会儿悠哉缓慢，云间漫步。 最后又是那座熟悉的山峦，他梦到自己穿梭其中，速度快到云都追不上。 就要降落前，又撞了上去。 但这次他竟看清了自己撞的是什么——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身后甩着好几条大尾巴，比他身体都大。 坠落黑暗前，他看到小狐狸同样晕晕乎乎，好像也跟着掉了下来。 等再从黑暗恢复光明，衔接的是他过去的人生。 从小婴儿到渐渐长大，从独生子变成哥哥，短短六年的事都脑海中闪现了一遍。 段亦知很不理解，梦里都在思考，这些是什么？ 是记忆吗？难道是他上辈子的记忆？ 真会有这样的事吗？ 如果是，那他到底是个什么？ 如果不是，为什么总让他梦到这些？ 这场梦简直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终于从梦境醒来睁开眼时，感觉身体都被掏空，无尽疲惫。 昏昏糊糊的视线无法清晰，他听到了阮惠敏的声音：“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 这才一点点清楚起来。 他看清了阮惠敏的脸：“……妈妈？” “你昨晚开始发烧，一直说胡话，再不醒我都要叫救护车了。” 难怪身体这么累，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手也提不起来。 “让你去淋雨，现在吃到苦头了吧。”阮惠敏念叨了几句，“你啊，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怎么还会去做这种事。” 阮惠敏给他测了体温：“温度终于有些退下去了，你该饿了吧，我先去把饭拿过来……你跟弟弟连着生病，我真是担心死了……” 段亦知喉咙疼，说不出话，饥饿感倒不明显，但嘴巴里全是苦味，很想喝冷水。 沙哑地说道：“妈妈，我想喝水。” “知道了，一会儿给你倒。” 阮惠敏出去了，很快端着饭跟水回来。 段亦知喝了一口，发现水挺热：“……我想喝冷水。” 阮惠敏瞪他一眼：“还喝冷水，嫌病的不够？” 段亦知只好默默喝了半杯热水。 虽然没冷水解渴，但喝下去后，手脚变暖了些，有了力气。 阮惠敏拿起饭碗：“要不要妈妈喂你？” 段亦知下意识想说不用，他自己来就好。 可张开口又顿住，最后小声地说：“……好。” 终究只是个六岁的小孩，想要得到家长的注意跟在乎。 这一刻段亦知觉得生病也不错，至少妈妈会在他身边守着，还会喂他吃饭。 “吃过饭再把药吃了，然后好好睡一觉，我给你请了两天假，明天也在家里休息吧。” 段亦知嘴里含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好。” 大概是他很少这样，阮惠敏笑了笑：“小傻瓜，把饭咽下去了再说话，也不担心呛到啊？” 可还没吃几口，外面突然传来弟弟响亮的哭声。 阮惠敏立刻扭过头，随后将碗筷塞到段亦知手上：“你先自己吃吧，弟弟在哭，我去看看。” 说罢就快速出去了。 段亦知嘴里还塞着饭，却顿时索然无味，筷子在盘子里扒拉了几下，没有胃口了。 在床上呆呆坐了好一会儿，他听到房间外有说话的声音，接着阮惠敏开了门：“小知，楠珏叔叔来看你了。” 楠珏走了进来：“没有打扰你休息吧？你在吃饭啊？” “楠叔叔……我已经吃饱了，没有打扰……” 今天去接送孩子，都没看到段家的车，一问才知道，段亦知请了病假。 知道他发烧后，楠珏心里都是罪恶感。 毕竟是在他们家淋了雨，他一个大人还没照顾好两个孩子。 他昨天只顾着担心小楠初会生病，结果小楠初活蹦乱跳的，段亦知却发烧了。 于情于理，他都该来看望一下。 不过走到段亦知身边，他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 他昨天才给段亦知戴上的手绳，今天里面的灵力竟全部消失了。 他在手绳上施加了束缚，不是一般人能轻易解开的。 这就很离奇了。 但楠珏同意了：“可以啊，你想跟弟弟说什么，直接说吧。” 俩小孩说话，难道还需要回避吗？ 楠珏都没这样的念头，就在一旁坐着。 段亦知并不介意，视线转移到小楠初身上：“昨天你来找我的时候，说我撞过你，你还记得吗？” 啊啊啊，这条小青龙真的好坏啊！ 失忆了他都这么坏，他就是条坏龙。 还当着爸爸面呢，这要小狐狸宝宝怎么说，根本没办法说。 小狐狸支支吾吾：“……唔，没有呀，我没说。” 只有明目张胆地撒谎了。 段亦知却继续：“你说了，你一上来就这么说，还说我是坏什么，我当时没听清。” 他肯定是故意的！ 他绝对是故意的！ 小狐狸宝宝决定等会儿就从玩具箱里翻把刀，给这坏家伙来一记！ “但当时你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现在可以继续说下去。” 小狐狸宝宝才不想说，他现在只想把小青龙从家里叉出去。 但楠珏看过那会儿的监控视频。 昨天重点在熊孩子上，其他细节就没提。 现在回忆一下，昨天真是小楠初主动去找段亦知的。 那时的场景让他也挺好奇，只是没看出来小楠初想做什么，反正就摔了一屁股，最后黑狼把他拎起来的。 楠珏：“初初，你昨天想跟小哥哥说什么啊？没事的，你直说就好了。” 小狐狸宝宝控制不住自己，急得原地蹦了两下，脚上的铃铛跟着作响。 “怎么了？”楠珏看笑了，“你蹦什么啊？” 小狐狸宝宝赶紧蹲下，不能蹦不能蹦不能蹦。 不能让爸爸看出哪里不对劲，他现在只是一个单纯的人类小孩。 还好机智的小狐狸宝宝很快想到了办法。 他蹲在地上，抬起了头，虽然很违心，但为了解决眼前的危机，只能胡说：“……好吧，其实我昨天，是想跟你，做朋友的！” 楠珏一听，瞬间觉得这小家伙可爱得不行。 原来是想跟人家做朋友啊。 这有什么可害羞的，竟然还不好意思说，还要原地蹦跶。 但段亦知不相信。 他又不傻，昨天小楠初气势汹汹地过来，那样子是来交朋友？狗都不信。 可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说想跟他做朋友。 不管是真是假，都让段亦知的内心有了点波动。 看向还蹲在地上的小楠初，小小圆圆一只，有几分可爱……好吧，质疑的话问不出口了。 楠珏问：“你是想跟人家做朋友啊？” 小楠初艰难地点头：“……是啊。” 心里默默补充，才怪。 楠珏这才更仔细地看了看段亦知。 模样自不用说，五官精致端正，还是罕见的异瞳。就是给人的感觉有些冷，不像是外向话多的小孩。 但小楠初第一次想跟谁交朋友，楠珏自然支持。 他想邀请段亦知留下来吃午饭：“小朋友，你吃午饭了吗？要不在叔叔家吃吧。” 不行！ 小楠初在心里呐喊，他才不想跟小青龙一起吃饭。 当然，段亦知也没想过要在别人家里吃午餐。 他今天过来，就是因为昨天发生的事对小楠初产生了好奇，忍不住想再接触一下。 他们住在一个小区，早上问了妈妈裴家在哪里，就独自过来了。 他还没吃午饭，但楠珏这么说，他便回答：“谢谢叔叔，我已经吃过午饭了。” 楠珏问：“那下午有空吗，来跟弟弟玩吧？” 不可以！ 小狐狸宝宝的内心在咆哮，他才不要跟小青龙玩。 但这个提议，段亦知没拒绝。 他就是觉得小楠初很特别，跟他之前见过的所有小朋友都不一样，如果有机会单独相处，也不是不行。 “好啊，那我下午再过来。” 说完，段亦知打算先走。 看得出来他们要准备吃午餐了，自己不该留在这里打扰。 第96章 第 96 章 小狐狸宝宝抬着头看台上的爸爸。 裴承允一身西装革履, 高大英俊，好像个模特。 站在上面侃侃而谈的样子，跟下午抱着他蹭脸蛋的裴爸爸仿佛是两个人。 楠珏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 笑道：“爸爸是不是很帅啊？” 小楠初认真点头：“嗯！” 又想，这么帅的爸爸，将来真的会死吗？ 他突然有些舍不得了。 裴承允的视线转到他们身上，看到楠珏跟小楠初, 严肃的脸部露出微笑。 “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我想正式介绍一下我的家人。”裴承允轻松玩笑地说, “想必有不少朋友看到过前段时间的新闻，我想澄清一下，那都是真的。” 原本打算让他们两人上台的, 但怕被人偷拍传到网上, 小楠初还小，为了保护孩子, 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且下午的时候一直抱着小楠初转, 大部分人已经见过，这样也够了。 裴承允说：“感谢各位朋友的关注跟关心，我们一家三口很幸福。至于我的爱人, 目前没有复出的打算, 未来也不一定有。” 这句话的倒比刚才那句引起的反应大些。 毕竟上热搜的时候，不少人怀疑楠珏是为了复出作势。 小楠初坐在楠珏怀里, 听得糊里糊涂：“爸爸在上面，说什么呀？” 楠珏笑, 故意逗他：“爸爸在介绍你啊。” “啊？”小狐狸宝宝一惊。 介绍他？介绍他什么啊？ “爸爸在告诉所有人, 初初是我们的乖宝宝。”楠珏说, “这样就不怕有人把你认错, 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所有人都知道初初是我们家的宝贝。” 所有人都知道？ 小狐狸宝宝却有着自己的担忧：“……那初初走了，所有人，还会知道吗？” 楠珏问：“初初走了？要去哪里啊？” 小狐狸宝宝无法放弃回仙山的执念：“……就是，去别的地方，万一，回不来了呢？” 楠珏想了想，小家伙难不成是在担心自己走丢？ 看来平时教育他不要乱跑还是有用的，现在都会担心自己迷路了。 楠珏有些感动，小宝贝到底是懂事的，这些事情多教几遍，总能明白的。 楠珏说：“不要怕，不管初初去了哪里，爸爸都会把你接回来的。” 小狐狸宝宝继续问：“……那初初，不回来了呢？” 楠珏问：“为什么不回来啊？初初不想跟爸爸在一起了？” 小狐狸宝宝实在不会说谎，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情急之下，直接说：“初初丢了。” 楠珏却被逗笑，摸摸他的小脑袋：“傻宝宝，你不会丢的。就算你丢了，爸爸也会把你捡回来的呀。” 楠珏这样说，小狐狸宝宝心里酸酸的，有些感动，也有些不舍。 相处这些日子，两个爸爸他都很喜欢。 如果他不是小狐狸，就只是一个小孩子，他很愿意跟爸爸们生活下去。 偏偏他不是人类，却成为了他们的孩子。 仙山跟爸爸，自由跟人间。 唉，好难抉择的。 果然还是等爸爸死了再回仙山吧。 小狐狸宝宝更坚定了这个念头，毕竟他还要在这里找尾巴，足足有九条，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找齐。 而且他已经答应了裴承允，要永远跟爸爸在一起。 小狐狸大丈夫，说到做到，不可以耍赖。 * 虽然那场宴会没有邀请任何媒体到场，但第二天有关楠珏一家三口的事情还是引起热烈讨论。 “昔日影帝成豪门‘阔夫’，萌宝竟是他的驭夫奇宝？！” “嫁入豪门，孩子终是不可或缺的工具。” “楠珏首度公开露脸，真相是他有了裴氏总裁的孩子。” 看着千奇百怪的新闻标题，楠珏跟裴承允觉得离谱又好笑。 裴承允笑得前俯后仰：“操，这个标题真是绝了，你看，简直是你为我生了个孩子。” 楠珏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要脏了：“拿开拿开，别让我看到这些东西。” 猜测五花八门，有怀疑孩子是裴承允的私生子，也有怀疑是楠珏的私生子，反正就是不信孩子是他们领养的。 唯一有良心的地方，是这些媒体没刊登孩子的正面照，就算是正面，面部也做了马赛克处理。 裴承允说：“怎么了，不喜欢啊？那我找人把这些新闻全下了。” “算了，让他们说去吧。”到底是神仙，看得比较开，“能给这些人的生活带来一些乐趣，就当积德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叮叮当当的铃铛声响起，朝他们的方向过来。 是小楠初醒了。 自从学会跳床后，四米的大床就关不住他了。 不过有铃铛，能轻松知道小家伙在哪，整天叮叮当当的，好像个小铃铛精。 小铃铛精一边打哈欠一边揉眼睛，慢慢吞吞地走到爸爸们身边。 裴承允抱起他：“乖宝起来啦？” 小铃铛精软弱无力地趴在爸爸肩头：“……肚子饿了，想吃蛋蛋……” 虽然昨天宴会没做什么，可小朋友光是参加就很累了。 睁着眼睛很累，一直吃东西也很累，昨晚早早睡了，要不是饿了，还能继续睡下去。 裴承允摸摸他的小脑袋：“好，去吃蛋蛋。” 小狐狸宝宝对鸡蛋是真爱。 什么鸭蛋鹅蛋他都看不上，就只爱吃鸡蛋。 但鸡蛋的品质各有不同，口感也不一样，来到人间这些日子，他为数不多的成就是成为了一个鉴蛋达人。 一口气吃完三个人间高质量鸡蛋，小狐狸宝宝又爬到沙发上睡回笼觉。 快到午饭点，身体自觉醒来。 不过还没吃饭，先来了一个意料外的小客人，段亦知。 保姆去开的门，那会儿小楠初正窝在楠珏怀里撒娇。 突然闻到熟悉又讨厌的气息，等抬头，段亦知已经站在他面前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还没去找小青龙，小青龙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等他去玩具箱里找找趁手的武器，小青龙乖乖受死吧。 小楠初从楠珏怀里出去了，麻溜地要从沙发上爬下去。 楠珏对段亦知有些印象，问道：“……小朋友，你是自己来的吗？你爸爸妈妈呢？” 段亦知说：“我是自己来的。” 他手里拿着一盒月饼：“谢谢昨天你们帮我作证，这是流心蛋黄月饼，送给你们。” 等等？蛋黄月饼？ 小楠初一只脚已经触地了，听到是蛋黄月饼，又缩了回去。 武器待会儿再找也不迟。 他爬回楠珏身边，盯着段亦知手里的月饼礼盒。 楠珏本来没想收，对方只一个小孩子，怎么能收他的东西。 可小楠初的反应太赤-裸-裸了，双眼简直在放光。 没办法，他接过来了：“谢谢你小朋友，其实不用这么客气的。” 楠珏用眼神示意保姆去准备些回礼，等人走的时候带上。 段亦知始终没什么表情，直白问道：“叔叔，我想跟弟弟说几句话，可以吗？” 他是来找小楠初的。 昨天见面后，他就一直想着小楠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陌生又好像有点熟悉。 或许是想太多，昨晚就直接梦到了小楠初。 从他有记忆开始，总是在重复地做一个噩梦。 梦到自己不是人类，但也不知道是什么生物。 从万丈高空坠落，鳞片剥离，头角断裂，在无边的黑暗中，身体仿佛被撕开。 可昨晚，内容总是重复的噩梦竟有了新的片段。 他梦到自己在仙气萦绕的山峦上遨游，正准备在一棵树上降落时，突然有个不知生物蹿出来。 他毫无防备，来不及刹车，直直撞了上去。 之后便是经历过无数次的噩梦。 但不知是不是小楠初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坠落前一秒，他看到对方的眼睛，竟跟小楠初的一模一样。 盯着五根短短肉肉的手指好一会儿，小楠初才回想起来，不对，他现在是人类了，人类是没有毛毛的。 还好还好，吓死他了，差点以为是被拔毛了呢。 翻了个身趴起来，左右看看。 裴承允已经不在床上了，不过楠珏还在，他还没醒。 小楠初跟爸爸们睡一起，但也不是完全睡一起。 因为卧室四米的床对他来说大得可怕，下床都要走好一会儿。 他睡觉的时候会贴在爸爸身侧，睡着了就满床乱滚，每次醒来都在不同的位置。 小楠初尝试从床上站起来，但刚睡醒，对身体的控制还没完全熟练，只好四肢并用，爬到了楠珏身边。 他对人类的身体构造感到十分不解。 没有毛毛就算了，竟然还用两只脚走路，除了小鸟外，他就没见过其他两脚兽。 可小鸟还有翅膀呢，会飞的。 人类又不会飞，也没有翅膀，怎么做到只用两只脚走路还不摔跤……真是可怕的两脚兽…… 小狐狸宝宝忍不住在心里叹气，连脚都用不好，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找齐尾巴啊，他好想回仙山啊。 或者遇上个大神仙也好，他体内的灵力微弱涣散，真想吸口大神仙的仙气。 他不贪心的，就吸一口，只一口就够了。 第97章 第 97 章 小楠初没还去, 但他已经滚到了床的角落，大床令他失去再爬起来的动力，只想瘫着。 而且他现在没有想要尿尿, 觉得自己不去也没事的。 背对着楠初，小狐狸说：“初初已经，去过啦！” 楠珏没怀疑：“真的啊，初初今天这么乖啊。” 虽然只是个小谎, 但撒谎令小狐狸心虚，依旧背对着爸爸, 不敢直视。 “……初初每天，都很乖！” 楠珏想说你今天才翻窗淋雨了，乖你个小短腿。 但看在他可爱的份上, 就不计较了。 “好, 初初每天都很乖，来, 爸爸亲亲。” 楠珏压根没想到小家伙现在心眼变多, 挪到他旁边，在那张果冻小脸蛋上亲了一下。 当晚，小狐狸宝宝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回了仙山, 还是小狐狸时的模样, 在仙山肆意奔跑。 梦里跑来跑去，现实睡得滚来滚去。 梦里跑得来不及刹车, 掉进了一个温泉，小狐狸整个身体都泡在里面, 感觉暖洋洋一片。 现实的小狐狸……就尿床了…… 凌晨时分, 小楠初睡得迷迷糊糊, 感觉有人在抱他, 还脱他的衣服。 以为是做梦，不想睁开眼睛。 可过了一会儿，又听到裴承允的笑声，怎么听都很真实，他才慢慢睁开眼。 醒来就对上裴承允放大版的笑脸：“我们尿床宝贝醒了啊。” 小楠初一惊，什么？！ 尿床宝贝是谁？！ 低头看看自己的睡衣，已经换上新的了，身下床垫也是新的。 楠珏看着他，严肃问道：“初初昨晚真的去过洗手间吗？” 小楠初很心虚，看到楠珏严肃的模样，选择了否认。 逃避可能会受到的责骂是本能，而且对一个四岁小孩来说，最丢脸的事就是尿床。 小狐狸脸憋得通红，其实真相如何，已经写在他的脸上，但他还是坚决说：“……去、去过了。” “真的吗，那为什么还会尿床？” “因为，是因为……” 看到一旁幸灾乐祸的裴承允，小楠初手突然指过去：“是爸爸尿的！” 裴承允：“……” 小朋友，这你就过分了啊。 楠珏本来很严肃，想教育小宝贝，可听到这句话，一秒破功。竟然选择诬赖裴承允，这么离谱的话，也就小朋友能想出来了。 清了清嗓，收起笑容，楠珏说：“初初，实话实说，爸爸不喜欢撒谎的小朋友。” 小孩子会做错事很正常，但要学会承担责任，而不是逃避。 果然，楠珏这么说，小楠初就不敢继续狡辩，老实承认了：“好吧，昨晚，初初没去……” “为什么不去啊？” “……因为、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去？” “因为，太远了……初初睡了，懒得去……” 楠珏在心里默默深呼吸。 隐瞒不好，太坦诚也不好。 不生气不生气，小孩子的脑袋瓜是另一种未知生物，要耐心教他，不能生气。 楠珏说：“你看，现在这么早，爸爸都因为你醒来了，给你换衣服还要换床垫，爸爸好累啊。” 这么说，果然激起了小家伙的内疚心。 相比爸爸做的这些事，他睡前去下洗手间是最轻松的。 小楠初瞬间眼泪汪汪：“……初初，知道错了。” “不许哭鼻子。” 小楠初便拼命吸鼻子，抿住了嘴。尿床又哭鼻子，他已经是全世界最丢脸的小宝贝了。 最后的倔强让他说道：“初初，才没哭鼻子……” “那以后睡觉前，初初要怎么做呢？” 抽着鼻子：“……以后，要去洗手间。” “还有呢？” 想了想：“……不可以，对爸爸说谎。” 不错，小家伙这点还是很乖的，一说便明白了。 楠珏揉揉他的头，教育完是要哄哄的，不能让他害怕。 “以后初初要对爸爸说实话，你懒得去洗手间，爸爸可以抱你去啊。” 小楠初眨眨眼：“……真的吗？” 楠珏说：“当然是真的，初初心里想的所有事情，都可以告诉爸爸。” 小楠初愣了愣，所有事都能告诉爸爸？ 又问了一遍：“……真的吗？” “真的。”楠珏摸摸他，“好了，现在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裴承允抱过他，笑嘻嘻地说：“睡吧，尿床宝贝。” 好讨厌！ 小楠初立刻瞪了裴承允一眼，什么尿床宝贝，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称呼，太丢脸了。 可尿床的就是他，没有能辩解的话，小楠初好气啊，将头钻到枕头下，开始装死。 淋了那场雨，小楠初毫发无伤，一点没事。 生病的反而是段亦知，回到家时还好好的，压根没哪里不舒服，结果晚上发起了高烧。 他又做了那个噩梦。 梦的内容稀奇古怪，一副副画面快速闪过，大量零散。 他梦到自己好像是非人类生物，一会儿腾云驾雾，呼风唤雨，一会儿悠哉缓慢，云间漫步。 最后又是那座熟悉的山峦，他梦到自己穿梭其中，速度快到云都追不上。 就要降落前，又撞了上去。 但这次他竟看清了自己撞的是什么——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身后甩着好几条大尾巴，比他身体都大。 坠落黑暗前，他看到小狐狸同样晕晕乎乎，好像也跟着掉了下来。 等再从黑暗恢复光明，衔接的是他过去的人生。 从小婴儿到渐渐长大，从独生子变成哥哥，短短六年的事都脑海中闪现了一遍。 段亦知很不理解，梦里都在思考，这些是什么？ 是记忆吗？难道是他上辈子的记忆？ 真会有这样的事吗？ 如果是，那他到底是个什么？ 如果不是，为什么总让他梦到这些？ 这场梦简直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终于从梦境醒来睁开眼时，感觉身体都被掏空，无尽疲惫。 昏昏糊糊的视线无法清晰，他听到了阮惠敏的声音：“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 这才一点点清楚起来。 他看清了阮惠敏的脸：“……妈妈？” “你昨晚开始发烧，一直说胡话，再不醒我都要叫救护车了。” 难怪身体这么累，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手也提不起来。 “让你去淋雨，现在吃到苦头了吧。”阮惠敏念叨了几句，“你啊，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怎么还会去做这种事。” 阮惠敏给他测了体温：“温度终于有些退下去了，你该饿了吧，我先去把饭拿过来……你跟弟弟连着生病，我真是担心死了……” 段亦知喉咙疼，说不出话，饥饿感倒不明显，但嘴巴里全是苦味，很想喝冷水。 沙哑地说道：“妈妈，我想喝水。” “知道了，一会儿给你倒。” 阮惠敏出去了，很快端着饭跟水回来。 段亦知喝了一口，发现水挺热：“……我想喝冷水。” 阮惠敏瞪他一眼：“还喝冷水，嫌病的不够？” 段亦知只好默默喝了半杯热水。 虽然没冷水解渴，但喝下去后，手脚变暖了些，有了力气。 阮惠敏拿起饭碗：“要不要妈妈喂你？” 段亦知下意识想说不用，他自己来就好。 可张开口又顿住，最后小声地说：“……好。” 终究只是个六岁的小孩，想要得到家长的注意跟在乎。 这一刻段亦知觉得生病也不错，至少妈妈会在他身边守着，还会喂他吃饭。 “吃过饭再把药吃了，然后好好睡一觉，我给你请了两天假，明天也在家里休息吧。” 段亦知嘴里含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好。” 大概是他很少这样，阮惠敏笑了笑：“小傻瓜，把饭咽下去了再说话，也不担心呛到啊？” 可还没吃几口，外面突然传来弟弟响亮的哭声。 阮惠敏立刻扭过头，随后将碗筷塞到段亦知手上：“你先自己吃吧，弟弟在哭，我去看看。” 说罢就快速出去了。 段亦知嘴里还塞着饭，却顿时索然无味，筷子在盘子里扒拉了几下，没有胃口了。 在床上呆呆坐了好一会儿，他听到房间外有说话的声音，接着阮惠敏开了门：“小知，楠珏叔叔来看你了。” 楠珏走了进来：“没有打扰你休息吧？你在吃饭啊？” “楠叔叔……我已经吃饱了，没有打扰……” 今天去接送孩子，都没看到段家的车，一问才知道，段亦知请了病假。 知道他发烧后，楠珏心里都是罪恶感。 毕竟是在他们家淋了雨，他一个大人还没照顾好两个孩子。 他昨天只顾着担心小楠初会生病，结果小楠初活蹦乱跳的，段亦知却发烧了。 于情于理，他都该来看望一下。 不过走到段亦知身边，他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 他昨天才给段亦知戴上的手绳，今天里面的灵力竟全部消失了。 他在手绳上施加了束缚，不是一般人能轻易解开的。 这就很离奇了。 一起洗过澡后，小楠初对段亦知的接受度比之前高了些。 大家现在都是小朋友，论体型他也打不过段亦知，复仇计划决定暂时停止了。 第98章 第 98 章 第二天早上睡饱醒来, 先用力蹬蹬腿，把身上的被子蹬掉，再舒舒服服伸展四肢，慢慢睁开了眼。 但被自己的手吓一大跳。 ——怎么光溜溜的？！他蓬软雪白的毛毛都去哪里了？！ 盯着五根短短肉肉的手指好一会儿, 小楠初才回想起来, 不对, 他现在是人类了，人类是没有毛毛的。 还好还好, 吓死他了, 差点以为是被拔毛了呢。 翻了个身趴起来, 左右看看。 裴承允已经不在床上了，不过楠珏还在, 他还没醒。 小楠初跟爸爸们睡一起，但也不是完全睡一起。 因为卧室四米的床对他来说大得可怕, 下床都要走好一会儿。 他睡觉的时候会贴在爸爸身侧，睡着了就满床乱滚, 每次醒来都在不同的位置。 小楠初尝试从床上站起来，但刚睡醒，对身体的控制还没完全熟练，只好四肢并用，爬到了楠珏身边。 他对人类的身体构造感到十分不解。 没有毛毛就算了, 竟然还用两只脚走路，除了小鸟外, 他就没见过其他两脚兽。 可小鸟还有翅膀呢，会飞的。 人类又不会飞, 也没有翅膀, 怎么做到只用两只脚走路还不摔跤……真是可怕的两脚兽…… 小狐狸宝宝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连脚都用不好，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找齐尾巴啊，他好想回仙山啊。 或者遇上个大神仙也好，他体内的灵力微弱涣散，真想吸口大神仙的仙气。 他不贪心的，就吸一口，只一口就够了。 有些沉重的现实令小楠初情绪低落，像条小虫一鼓一鼓地蠕动到楠珏身边，紧紧贴住了他，试图寻找些安慰。 小孩的身体散热差，温度高，小楠初贴在楠珏身边，跟个小火炉一样，没一会儿，就把楠珏热醒了。 醒来对上小楠初漆黑闪亮的大眼睛，楠珏也吓一跳。 但他很快清醒，揉了揉小家伙：“……乖宝宝，早上好啊。” 小楠初半个人扑到楠珏身上，热情地跟爸爸胸膛贴贴，奶声奶气地开口：“爸爸，摸摸。” 楠珏不解：“……摸摸？” 小楠初点点头，眼里满满的期待：“嗯，摸摸！” 用小胖手拍拍自己的额头，补充：“这里，摸摸！” 他特别喜欢被楠珏摸摸头。 跟他还是小狐狸的时候，被大狐狸舔舔梳理毛发是一样的感觉。 而且被楠珏抱着，就像被大狐狸护在怀里，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楠珏看到小家伙的动作，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他坐起来，将小楠初抱到怀里，然后用手摸摸他的小脑袋。 没什么特别的手法，就是顺着毛摸，跟摸小狗一样。 虽然楠珏对这个要求感到难以理解，可看小楠初似乎特别喜欢，全身心放松，瘫软在怀里的模样……算了，小家伙开心就好吧。 低头看到小楠初肉嘟嘟白糯糯的脸颊，楠珏忍不住用手碰了一下，小脸蛋就跟果冻似的晃动起来。 谁看了不说一句可爱。 人类幼崽也太可爱了吧。 楠珏当然是喜欢小楠初的。 但之前小家伙不会说话，无法跟他们交流，又不够聪明，什么都学不会。 不管他们怎样努力，小家伙都意识不到这是他的家，他们是他的家长。 现在小家伙会说会闹，会撒娇要抱抱，跟正常小孩一样。他们的所有行为都能得到反馈，自然就更喜欢他了。 而且人类幼崽真的太可爱了！ 谁能忍住不吸？ 楠珏就忍不住，盯着小楠初的脸颊好一会儿：“……乖宝宝，让爸爸亲一口好不好？” 小狐狸宝宝正舒服着，要是能现出真身，一定可以看到他左右摇晃的大尾巴。 因此毫不犹豫地答应：“……好哦！” 楠珏就低头亲了一口。 小脸蛋摸起来像果冻，亲起来的口感也像果冻。 软软绵绵的，又可爱又好吸！ 吸完小狐狸宝宝，楠珏心满意足，抱着孩子起床。 夏季就快过去了，但白天的气温依旧很高。 楠珏给小楠初换了套宝蓝色的短袖短裤，衬得他皮肤更白，好像个蓬松软绵的小馒头。 楠珏抱着小馒头下楼，问他：“乖宝宝，今天想玩什么？” 小楠初很快回答：“……想去外面，去外面玩！” 他要去外面找尾巴，还有那条撞飞自己的小青龙。 他很认真地思考过，自己被撞落人间，尾巴一条不剩，那条小青龙的下场应该也差不多。 等找到那条小青龙，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但楠珏听到外面，不免头疼。 这小家伙也太喜欢往外面跑了吧，而且每次一去外面就到处乱蹿，跑得比兔子都快。 楠珏说：“今天不去外面，我们在家玩。” “家？” 小狐狸当然不会有“家”的概念，人类语言还在慢慢学习中。 “唔，家就是……” 可真要细究这些人类汉字的意思，大狐狸也觉得费劲，所以家能等于房子吗？是不是不能？ 大小狐狸都有点迷茫，最后楠珏说：“……下午再出去玩，我们先吃早餐吧。” 下午要是裴承允回来，就让他去遛娃。 要是裴承允不回来，那就让保姆带小家伙出去。 楠珏在这里的身份特殊，昨天还挂在热搜上，最近都不宜出门。 会成为明星对楠珏来说是场意外。 开始他跟裴承允一样，也想做个商人。可惜实在没有经商头脑，做什么赔什么，投资什么亏什么。 于是他成了裴承允的避雷器，他踩过的坑，裴承允都完美避开，最后裴承允成了富豪，而他血本无归。 不过楠珏外貌条件出众，后来被星探忽悠进了娱乐圈。 出演了几部电影后，莫名其妙开始大火，还拿了几个影帝奖项。 但很快楠珏就发现影帝不好当。 为了口碑，不能随便接戏，拍戏累且辛苦，片酬还不高。 要交税要跟公司分成要养活工作人员，实际到他手上的就不多了。 再加他有些轻微社恐，不愿意接代言，从不参加综艺活动，就没有其他收入来源。 楠珏觉得在娱乐圈打拼的幸福感为零，果断选择退出。但因为合约没到期，还赔了经纪公司一笔钱。 赚的不如倒贴的多，他又亏本了。 楠珏觉得人间不好混，不如在家带孩子。 多少还省钱。 楠珏跟裴承允是不需要进食的，但为了看上去更像人类，平常也会吃东西。 他抱着小楠初在餐桌前坐下。 看到今天的早餐有煎蛋，小楠初顿时兴奋起来，伸着手要去拿。 试问哪只小狐狸能够抵挡美味鸡蛋的诱惑？ “初初，不可以用手拿。” 眼看就要拿到了，却被楠珏出言制止。 小狐狸宝宝想太多，心脏一跳——糟糕，难道是他想吃煎蛋的样子太像狐狸，被爸爸发现了？ 他的真实身份要保不住了吗？ 楠珏只是说：“要用筷子啊。” 小狐狸宝宝松了口气，看向就在手边的辅助筷，一手拿起了一根。 楠珏无奈，又觉得很好笑。 永远想象不到人类幼崽会有怎样的迷惑行为。 “要这样拿。”楠珏帮他调整好拿筷子的姿势，“不可以用手抓，吃东西要用筷子。” 小狐狸宝宝似懂非懂，其实已经教过很多次了，但他很不适应，每次拿起筷子，手指就像被封印，不再随着自己的想法动。 小心翼翼地将煎蛋拖到自己的小碗里，夹是不可能夹的，只能把嘴送到碗边，再用筷子把煎蛋拨进嘴里这样。 反正能吃到嘴里就好。 终于吃到一口鸡蛋，小楠初高兴极了，吧咂吧咂咽下去，冲着楠珏笑：“……蛋蛋，好次！” 小幼崽真诚实意的笑容是很治愈的。 楠珏看着，不由自主弯了眼睛：“嗯，那乖宝宝多吃点。” 手机在这时震了起来，楠珏拿出来看，是狐族同类的电话，估计是为了找小仙狐的事。 当着小孩面，楠珏肯定不会说这件事，怕激起他被裴承允吓昏的记忆。 便拿起手机去外面接了：“喂？” 对面传来夸张的喊声：“珏哥！！！救命啊！！！” 楠珏耳朵都差点被震聋，立刻拿远手机。 对面呜呜喊着：“小狐狸还没找回来！！！他已经失踪十多天了！！！” 果然是为了这件事。 楠珏说：“你别急，我已经将消息散开了，一有收获就会通知你的。” 他是树神，主管世间所有树木，视线遍布各地，只要小仙狐露出动静，他就能立刻捕捉到。 “现在着急也没用，看他什么时候有动静吧，我会抓到他的。”楠珏问，“或者你知道他是从仙山哪个出口到人间的吗，这样能够缩小寻找范围。” “呜呜我不知道，那天他就说想在仙山走走，顺便摘点果子吃。他常常这样出去的，我就没放心上，等发现他不见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常常这样？难道是在踩点？ 看来还是一只聪明狡猾的小狐狸。 楠珏说：“这只小狐狸很聪明啊，知道先降低你的戒心，又能准确找到出口，还会在人间隐藏自己的灵力。” 第99章 第 99 章 他盯着小青龙, 意外发现小青龙还是异瞳。 明亮的光线下，一只瞳孔是黑色，另一只却是棕褐色。 再加疏冷的神情，凌厉的断眉, 小小年纪就压迫感十足。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小青龙, 小青龙也不解地看着他。 这样对视了十来秒, 小楠初冲上去了。 说好了要报仇，说好了要给他一脚, 怎么能退缩呢？ 但短手短脚真要命, 小狐狸宝宝冲到小青龙身边, 用力抬起脚，结果还没踢到对方身上, 自己先因为脚下不稳，啪叽朝后摔倒。 怎么会这样！ 好丢脸！ 段亦知见到这幕, 脸上露出几分震惊，但更多是疑惑, 好奇看着这个怪小孩。 那架势分明要踢他，可怎么自己先摔了？ 黑狼在一旁目睹了全部过程，虽然看不懂小楠初的离奇操作，但还是叼起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比起保镖, 更像保姆。 小狐狸宝宝捂着脸被拎起，极度羞耻, 耳朵尖都红了。 放下手后，很大声地冲小青龙嚷道：“就是你！” 段亦知被他的嗓门惊到：“我？” “对啊, 就是你！”小狐狸宝宝说, “你看着我！” 段亦知不解：“……嗯, 我看着你。” 小楠初用最凶狠的眼神跟他对视，大概是想用眼神吓住对方。 但很快又觉得哪里不对，小青龙好像不认识他似的，给他的反应特别冷漠。 不应该啊？ 难道他是故意的？ 小狐狸宝宝想了想，对，一定是故意的！ 毕竟是他把自己撞下来的，不愿意承认很正常。 小楠初抬起下巴，语气有点小傲娇：“……你，你不要装着不认识我，你这条，坏龙！” 段亦知根本听不懂，坏什么？是在说他吗？ 他问：“……我应该认识你吗？” 黑狼蹲坐在一旁，仔细听着小楠初的话。 是他听错了吗？ 再展开说说？ 小楠初说：“你撞了我！把我，撞成这样了！” 段亦知皱眉：“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是我第一次见你，不要胡说八道。” 小楠初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可接着，他发现好像真的哪里不对。 虽然对方身上有小青龙的气味，但没有任何灵力，跟其他普通人类小孩一模一样。 难道小青龙也同他一样灵力尽失？ 甚至连记忆都不见了？ “……你，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段亦知的语气依旧冷漠：“我从来没见过你。” 小楠初没想太多，打算直接告诉段亦知，他是小青龙，自己是小狐狸，自己就是被他撞到人间的。 “我们见过的，就是你……” 可惜才开个头，被另一个小孩打断了。 “段亦知，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有个小男孩突然从小楠初身后出现，定睛一看，竟是上次见过的那个小坏蛋，蒋向捷。 蒋向捷走到段亦知面前：“你一个人躲在这里，是不是要做坏事？” 段亦知明显不喜欢他，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跟你没关系，不要来烦我。” 蒋向捷却继续说着：“我看到你爸爸妈妈了，还有你弟弟。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难道他们不想跟你一起吗？” 段亦知眉头皱更深了：“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他挥起拳头，作势要打人。 蒋向捷被吓了一跳，后退好几步。 但确定拳头没有落下来，他就得寸进尺：“我又没说错，有本事你打我啊，你敢打我吗。” 小楠初被忽视，忍不住出声：“……你，你走开！我们还在说话！” 他们可是在说很要紧的事，小坏蛋竟然打断他们。 蒋向捷这才仔细看了小楠初，也很快认出他是谁。 ——那个没有妈妈，爸爸还是家里蹲的小孩。 蒋向捷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怎么进来的……噢，我知道了，是不是段亦知偷偷带你进来的？” 蒋向捷觉得自己发现了他们不可告人的秘密，几下跳到了水池阶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然而悲剧措不及防地发生。 瓷砖上有水渍，蒋向捷脚底一滑，整个人翻进了水池里。 噗通一下，声音响亮，水花溅起很高。 蒋向捷在水里挣扎哭喊：“啊啊啊——救命啊——救命——” 小楠初还来不及反应，段亦知就已经跳进去，没几下将蒋向捷从水池里捞了出来。 很快有大人过来帮忙，服务员保安也围过来，将两个小孩抱下来，裹上浴巾擦水。 蒋向捷的妈妈先跑过来，声音尖锐：“怎么了捷捷，你怎么掉进去了！让妈妈看看，有没有受伤！是不是吓到了！” 谁知蒋向捷当场反咬一口，指向段亦知，大声喊道：“是他，是段亦知，他把我推进去的！”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往段亦知身上落。 蒋妈妈也看向他：“……段亦知，又是你！你为什么这么坏啊！你爸爸妈妈呢！” 段亦知的父母慢一步到，见这场景很震惊：“……发生什么事了？” 蒋妈妈强势：“你们儿子把我儿子推水池里去了！你们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啊！” 段亦知的妈妈走过去，竟也直接问段亦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为什么去推别的小朋友？” 段亦知抬头看了看这群大人。 抿紧嘴唇，握着拳头，眼眶有些红，却狠狠瞪着眼，一言不发。 蒋妈妈见他这样，更道：“……你自己看看，做错事情还不认，还要瞪人！这是什么眼神，有这样的小孩子吗？！” “段亦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快点道歉。” 目睹了全部经过的小楠初站在一旁，心里的正义感正在熊熊燃烧。 虽然这是他的仇人，他也想要教训。 可不能这样善恶不分啊，明明不是小青龙的错，为什么要责怪他？ 还有小青龙为什么不说话，倒是快点解释啊！ 小狐狸宝宝忍不住了，大声说道：“不是他推的！” 瞬间感觉自己的形象高大不少。 “……是这个坏蛋，自己掉下去的！” 此时他是一只正义的小狐狸：“他还把坏蛋，救上来了呢！” 但蒋向捷立刻说：“才不是！你说谎！就是段亦知推我的！妈妈，他是段亦知朋友，段亦知带他来的，他们一起欺负我！” 蒋妈妈便看向小楠初：“小朋友，小小年纪不能撒谎的，你不要乱说话。” 黑狼“蹭”的一下站起来，开始冲着蒋妈妈狂吠。 它对小朋友的恩怨没兴趣，但职责是保护小楠初，就不会让任何危险人物靠近。 毕竟里子是狼，又一身黑色皮草，气势凶狠吓人，龇牙咧嘴，一副谁敢上来就撕了谁的凶相。 蒋妈妈被吓得不轻：“……你，你是谁家的小孩啊？！有没有素质啊！竟然带狗来这里！你家长呢！” 然后叫保安：“保安在哪里！快点把这只疯狗赶出去啊！吓死人了！” 其实刚才被凶时，小楠初并不害怕。 反而觉得自己很厉害，正义感爆棚，是全世界最正直的小狐狸。 但黑狼被骂，还要被赶走，他就受不住这个委屈了。 当即大哭起来，紧紧拽住黑狼的牵引绳：“……不走！哒哒不走！” 黑狼叫得好好的，被他一拽，眼白都翻出来了。 好在裴承允跟楠珏注意到这边的声响，终于走了过来。 发现人群中哇哇大哭的竟是自家小孩，裴承允立刻问：“发生什么事了？” 还没几个人知道小楠初就是他们的孩子。 蒋妈妈开口说道：“裴先生，你来得正好！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小孩，欺负我儿子就算了，还带了一只疯狗，真是吓死人了！” 裴承允眉毛一挑，非常不爽。 抱起哭唧唧的小楠初，藏到怀里摸摸头：“这是我们家的小孩，跟我们家的狗。” 树神操控着林间所有的树，想方设法绊住他的去路。 他拼了命地逃，可树林太大了，怎么都逃不出去，很快耗尽体力，被无数树枝缠绕围住。 火神也在这时出现，小楠初看不到他们的长相，梦里只有一个黑暗的轮廓。 但火神双手各举一个巨大的火球，嚣张恐怖地朝他走来。 周身的温度瞬间飙升，仿佛进了火山。 小狐狸宝宝在树枝打造的牢笼里无法逃脱，眼睁睁地看着火神将火球丢过来。 他要被烧死了要被烧死了—— 救命啊谁来救救他—— 极度恐惧惊慌之下，小狐狸宝宝猛然惊醒，随后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钻到了枕头 里面又热又闷，他赶紧爬了出去，大口喘气。 难怪会做这样的梦，差点就把他热死了。 小狐狸宝宝睡姿奔放，睡觉时还要跟爸爸贴贴，睡醒跟爸爸的距离就是床的对角线。 而且脚上好像多了什么东西，他一动，就有叮叮铃铃的声音。 小楠初又仰面躺下了，高高翘起自己的双脚——还真有东西，是一个金脚镯，上面有两颗铃铛。 但他从未见过这种东西，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自己脚上。 第100章 第 100 章 段亦知怒目而视, 凶狠的模样也不像个六岁孩子：“打的就是你！” 很快有其他老师从里面出来，段亦知跟蒋向捷被带进了教室, 老师安抚周围的小朋友，顺便询问具体情况。 小楠初跟陆雨信都看着，陆雨信很淡定地说：“这个人打人，我已经看到第二次了。” 小楠初：？？？ 小青龙来这里是为了什么，狂扁小朋友？ 陆雨信说：“别的小朋友，叫他怪物，说他不一样。” 小楠初一惊：“为什么？” “不知道，但我看，没哪里不一样。”陆雨信继续挖着沙子，“人类小孩子, 有些奇怪, 我不是很理解。” 震惊之下的小楠初, 依旧没发现陆雨信的话哪里不对, 还点头附和：“……我也，不理解。” 没过多久, 到了放学时间。 今天楠珏跟裴承允一起进来接孩子，楠珏戴着帽子跟口罩, 帽檐压很低，旁人看不清他的脸。 终于能回家, 小楠初当然很高兴, 扑进楠珏的怀里，就被他抱着走了。 楠珏给他顺毛夸奖：“初初又待了一天, 好了不起啊。” 彩虹屁招式又有效了, 小狐狸嘿嘿直笑。 楠珏问：“初初一天都做了什么呀？” 今天发生的事情就多了, 先是多了一个很像他家狗的骁老师, 再是亲眼目睹小青龙跟别人打架。 想到小青龙，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小楠初将这件事告诉了楠珏：“……今天，小知哥哥，跟别人，打架了！” 虽然这声哥哥叫得他很不情愿，但爸爸说了，他要做有礼貌的好孩子。 小楠初继续说着：“就是上次，掉水里的，那个小坏蛋……还有小朋友，说他是怪物……为什么呀，他不是呀……” 裴承允跟楠珏对视一眼，看来幼儿园也有不少恩怨情仇。 正说着呢，他们就见蒋向捷的父母一脸怒容地擦身而过，往后边走去。 而他们来的时候，段家的车也刚到，但从上面下来的只有段家司机，并不见段家父母。 段亦知的特殊情况令楠珏对他特别注意，想了想，还是转了身，跟上蒋家父母的脚步。 小楠初不解，忙问：“爸爸，去哪里呀？” 楠珏道：“我们去看看小知哥哥。” “……啊？” 奈何小楠初被抱着，没有挣扎的机会。 他们跟着到了老师的办公室，蒋家父母刚进去没多久，大嗓门传出来：“段亦知，又是你，你怎么老是针对我家捷捷，你爸妈是怎么管你的！” 走近看，两小孩都在里面，蒋向捷还在哭。 段家父母确实没来，只有一个司机在里面。 好在段家司机维护着段亦知：“你们不要这样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知道，请你们注意自己的言行。” 但蒋家父母嗓门不减：“都这样了还要知道什么？我家孩子脸都被打红了！” 司机道：“也许是他自己说错了话！” “说错话就可以动手了吗，就算说了什么，那也不该这样打人！现在受伤的是我家孩子，你睁大眼睛看清楚！” 老师在旁边劝：“先不要吵了，我们是要解决这个问题，不是让问题更大……” 蒋家父母转向老师：“你还说呢，孩子来你们幼儿园，到底是怎么看着的，竟然让他被人打成这样，这是第二次了，这样危险的孩子你们为什么不开除？” “蒋妈妈，我们有一说一，我问过小朋友了，两次确实都是蒋向捷先辱骂了段亦知……” “你是什么意思，我家孩子被打成这样，还是他的错喽？你们老师管不好，就把错误都推给孩子？你们园长呢，这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们园长，有你这样的老师吗！” 蒋家父母气势汹汹，不依不挠，里面乱做一团。 最后老师无奈地说：“那这样吧，打人确实是不对的，段亦知的做法过分了……段亦知，你给蒋向捷道个歉吧，下次不要再打人了。” “我不道歉。” 一直沉默的段亦知开了口，语气眼神都无比坚定：“他先骂我的，要还有下次，我一样打他！” 蒋父提手就要打他：“你这小子……” 手快落下前，被裴承允拦住了。 谁都没注意到他们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裴承允说：“对一个小孩子，火气何必这么大。” 蒋父感觉那一瞬手有种被火烧的灼痛感，连忙缩了回去。 见到裴承允，说话气势减弱大半：“……这是我们两家的事情，不劳裴先生一家操心了。” “他爸妈没空过来，所以拜托我们接他回去。”楠珏立刻接上，“发生了什么事，跟我们说也一样。” “那你们来看看，我家孩子的脸，被他打成这样了。”蒋妈妈说，“就算是我家孩子先说了什么，那也只是动动嘴，犯不着被打成这样吧！” “那现在的情况，你们想怎么处理呢？” “……怎么，什么怎么处理，那道歉是肯定的，这小子还不肯道歉！” 裴承允说：“那能先说说，你家孩子是怎么骂的吗？” “不管说了什么，也不能这样打人吧！” “蒋先生，那就分情况了。”裴承允看似随意地说，“也看说了什么啊，要有人无中生有说你吃软饭，或说你太太出轨包-养小白脸，你们是不是也会想打人？” 对方脸瞬间就黑了。 “别生气啊，我就打个比方，你们瞧瞧，我只是随便这么一说，你们就受不住了，那小孩子也一样啊。” 裴承允说：“如果你们要求段亦知给你们道歉，那你们的孩子，也该给段亦知道歉，毕竟你们的孩子还有过这样的先例，是不是啊？” 气氛变得很微妙，冷到了冰点。 “要不这样吧，你们先带孩子去医院，检查看看有没有事。要有事呢，我们肯定会赔偿，后续事情再说，段亦知也会道歉的。要没事呢，我们再来讨论，这小孩到底说了什么，会让段亦知动手打他。” “我现在就可以说。”段亦知开了口，“他说我是怪物，是怪胎，说爸爸妈妈不要我，说我是克星，应该被火烧死。” 虽然他的语气很平静，但看得出来，这种话对一个小孩而言伤害有多大。 蒋向捷立马否认：“……我没有，我没这么说，他撒谎！” 段亦知不甘示弱：“你就是说了！你敢说你有种就认啊！孬种，每次都敢做不敢认！” 两边各执一词，是真是假说不清楚。 但刚才蒋家父母说话太过分，老师便道：“……这种情况确实是存在的，之前就有学生反应过，蒋向捷常常言语攻击其他小朋友。” “既然如此，那等明天问问其他小朋友，到底是怎么回事。”裴承允说，“要是段亦知的错，肯定认。但你们小孩要真说了那些话，嘴都该给他扇平了。” 之后又扯了好一会儿，幸好裴承允嘴皮子不赖，蒋家又有些忌惮他，最后说定明天让其他小朋友作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走出办公室，朝大门去，段亦知小声地向他们道谢：“……裴叔叔，楠叔叔，谢谢你们。” 大概很少说这样的话，段亦知有些不自然，但他真没想到会有裴承允跟楠珏维护他。 “不用谢。”楠珏想了想，“是你爸爸拜托我们来的。” 段亦知却摇摇头：“不用骗我，我知道不是。” 在里面听到楠珏这么说时，他有过一瞬间的相信，可很快明白不可能：“爸爸在医院，总是很忙，妈妈要照顾弟弟，老师都没联系上他们。” 一个小孩平静清醒地说出这些话，叫人看了实在心疼。 楠珏便说：“好吧，是弟弟告诉我们，你跟那个小孩打架了，刚好看到他父母过来，我们就过去看了下。” 闻言，段亦知看向小楠初：“谢谢你。” 虽然小楠初本意不是为了救他，但他也是一只有血性的小狐狸，在里面听到对方那么过分，怪生气的。 他说：“那个小坏蛋，实在太坏啦！他爸爸妈妈，也好坏！” 楠珏又邀请段亦知：“要不要去叔叔家，跟弟弟玩一会儿？等你爸爸妈妈回家了，叔叔再送你回去。” 段亦知下意识要拒绝，可看了看小楠初，选择了答应：“……好，谢谢叔叔。” 段亦知上了他们的车，楠珏便去坐副驾驶，两个小朋友在后面。 车上，段亦知轻声问他：“……你相信我吗，是他先骂我，我才会动手的。” 虽然不懂小青龙为什么这么问他，但小楠初点点头：“相信啊。” 上次不就是这样吗，蒋向捷在他眼里就是个小坏蛋。 段亦知见他毫不犹豫选择相信，心里颇为感动：“……谢谢，你真好。” 现在和陆雨信也一样，因为这是他遇到的第一个非人类小孩，陆雨信还夸了他，他就觉得自己跟陆雨信能够成为朋友。 陆雨信的父母不是什么大神仙，他的爸爸只是个普通人类，妈妈是个无名小仙，本体是猫。 他是人猫混血，灵力不强，所以他妈妈才会叮嘱他在外面不能显露灵力，怕他被坏蛋抓走。 第101章 第 101 章 小楠初从未想过有天会从小青龙口中听到这种话, 他愣了愣——真的是在说他吗？他有很好吗？真的吗？ 爸爸随便一个彩虹屁就上天的小狐狸，又无法避免地因为段亦知一句话而高兴。 好吧，小青龙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因为裴承允负责开车, 楠珏用他的手机给段家梁打了电话, 还真是没人接听。 于是只好给他发个信息, 告诉他, 他们把段亦知接走了。 路上楠珏随意问了段亦知一些问题，在念什么班级，上课学些什么，还有今天这件事的具体情况。 虽然段亦知的语气冷淡，辨不出什么情绪, 但对楠珏这些问题，他都好好回答了，没有不耐烦。 他说：“……我知道打人不好，爸爸妈妈知道了又会生气，可他老是找我麻烦，我忍不住。” 段亦知的做法很符合裴承允的教育理念，还在开车的裴承允认同说道：“你的反击没有什么大错，他要真说了那些话，嘴都该给他打肿了。” 裴承允说完都没意识到哪里不对, 直到被楠珏掐了记大腿, 才赶紧补充：“哈哈哈哈哈哈叔叔就随便说说, 你不要当真, 还是要听爸爸妈妈的话。” 毕竟不是他家小孩，教育问题不能越俎代庖。 但小楠初问：“那初初, 可以打吗？初初会听, 爸爸的话！” 充满血性的小狐狸上线。 他想了想, 如果那小坏蛋对着自己这样说，他也会生气，也会忍不住想打的。 小宝贝天真无邪的发言将裴承允逼到了死路，最后收获了楠珏的一个白眼。 安静坐在后面的段亦知却非常羡慕这样的家庭氛围。 他发现这一家三口都很特别，没有歧视他或躲避他，将他当成正常人对待，还会帮助他维护他。 第一次被邀请去裴家做客，进门的时候，段亦知还有些紧张。但看这一家三口无比随意，步骤行为还一模一样。 鞋子随便一脱，就摆在玄关处，拖鞋也是，蹬上就往里面走。 裴承允往沙发上一瘫，小楠初紧跟着瘫在他身边。 楠珏摘了帽子，站着看了会手机，然后也在沙发的另一端瘫下了。 这种场景在段家是不可能发生的。 他妈妈在这方面有些洁癖，鞋子必须收进鞋柜里，拖鞋要摆得整整齐齐，从外面回来要换掉衣服再往沙发上坐。 段亦知偶尔也会觉得麻烦，但不想让妈妈不高兴，所以每次都会做到。 两个过分随意的大人瘫了一会儿，直到保姆端上水果点心，才想起来家里多了个小客人。 总不能邀请人家一起来瘫着，楠珏坐端正了：“小知，你想喝什么，牛奶还是果汁？喜欢蛋糕吗，还是吃点饼干？” 裴承允没动，看着手机，态度随和，对段亦知道：“来这里就当自己家，放松点，想吃什么自己拿，不要客气。” 小楠初已经喝起了果汁，一边吃着蛋糕，嘴巴还要说话：“……哒哒呢？为森么，灭有看到哒哒？” “它可能回自己房间睡觉了。” 小楠初赶紧塞下一大口蛋糕，吧唧吧唧嚼了咽下：“……那窝去早它！” 见着小楠初跑远，楠珏对段亦知说道：“你别介意，弟弟的性格就是有些调皮，常常想到什么是什么。” 段亦知诚实说：“我没有介意，我觉得他很好。” 过了一会儿，小楠初拽着黑狼出来了，一边过来一边直播：“哒哒来了，哒哒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黑狼是大佬出街，但看到他被拽着的胸毛跟表情，就能知道他有多么生无可恋。 黑狼看上去很累，双眼都有些呆滞，被小楠初从房间里拽出来后，又在茶几旁边的软窝上趴下了。 浑身漆黑的狗很快引起段亦知注意，他盯着黑狼，总感觉有股熟悉的莫名感，好像在哪里见过。 双眼直直盯着黑狼，一双异瞳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压迫感，全部落在黑狼身上。 黑狼躺在软窝上思考狼生，被段亦知的眼神盯到浑身不自然——这小家伙盯着它做什么？难道是看出什么东西来了？ 楠珏见他这么看着黑狼，也怕他看出什么，问道：“怎么了小知，你也喜欢这只狗吗？” 气得黑狼把垂耳都立起来了，但不敢怎么样。 段亦知说：“不是的，我就是觉得这只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我们就住在一个小区啊，是不是遛它的时候见过？” “不是，它很像一个人。”段亦知直接说了出来，“我觉得它有些像幼儿园的一个老师，我以前没见过，今天才见到，我跟蒋向捷吵架的时候，他把我们分开了。” 听到这句话，已经吃到第三块蛋糕的小楠初连忙点头认同。 他也是这么觉得的，差点都给忘了。 嘴角还沾着奶油，含糊不清地说道：“……是的！初初也觉得像！” 实际上这个老师就是黑狼本狼。 黑狼也觉得自己很惨，在家做狗，在外面做老师，为的就是时时刻刻确保小楠初安全无事。 但一个是狗一个是人啊，品种都不一样，怎么可能像啊，这两个恐怖的小家伙，到底是什么眼睛，这都能看出来？ 这是连裴承允都会感到惊慌的程度。 他都换个了姿势再瘫：“你们两个小东西，不可以这样说，怎么能说老师像狗呢，不尊重老师。” “就是像啊！” 小楠初不理解，像为什么不能说：“那个老师，好像哒哒的！跑起来，也像哒哒！” 黑狼内心大惊，看来是它快如闪电的英姿暴露了，以后这方面得注意一下。 楠珏觉得这个话题还是结束最好。 小楠初倒没什么，傻乎乎的，可能发现不了。 但段亦知看上去冷静又聪明，搞不好真会发现什么。 于是楠珏说道：“初初你吃太多了，你一下子都吃掉五块了，不可以再吃了，会吃坏肚子的。好了，跟哥哥去玩吧。” 新鲜蛋糕的香气令小狐狸沉醉着迷，不知不觉就吃多了。 好在他也吃饱了，乖乖去跟小青龙玩了。 或许是在“老师像狗”这个话题上找到了共同语言，小楠初不再像之前那样排斥小青龙，还大方地分享了自己的各类玩具跟故事书。 然后他惊奇地发现，小青龙很聪明。 竟然认识故事书里所有的字，还能念给他听。 到底只是个小朋友，对段亦知的不满又都来源于相处前，真正相处接触后，很快有了新的感受，觉得小青龙没那么讨厌。 还会真心夸赞他：“……你好厉害啊，这些都认识！” 小楠初倒是保持住了在段亦知心里的初始印象，就不太聪明的样子。 不过当小楠初双眼亮晶晶，一脸崇拜地看着他时，段亦知觉得他好可爱，心里也有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段亦知是很聪明，很多东西没人教过他，自己莫名其妙就学会了。 家里书房的书，大半他都已经看过，也能完全看懂。 他非常喜欢数学，对程序编码这类东西很感兴趣，在家会自己用爸爸的电脑学习。 但家长并不知道这些事。 段家梁是医院院长，每天都很忙，不仅对他缺乏关心，对整个家都不够关心。 阮惠敏之前是某公司财务总监，后来因为孩子辞职，现在准备复出单干。 她大部分精力用在了照顾小儿子跟工作上，常常忽略段亦知。 之前段亦知也想努力引起父母的注意，希望他们能多陪伴自己，后来不知怎么的，也就无所谓了。 那天段亦知陪小楠初玩了两个小时。 给他讲故事拼积木，又去院子里玩滑梯荡秋千。 段亦知逐渐疲惫，而小楠初越来越起劲，丝毫不见倦意。 段亦知要走的时候，小楠初内心甚至涌现出一股不舍的感觉。 毕竟本性还是一只小狐狸，活泼好动是天性，终于逮住同龄人一起玩，不知不觉就亲近了。 楠珏看出他的不舍：“舍不得哥哥啊？没事的，下次再叫哥哥陪你玩啊。” 楠珏说的太直接了，小楠初反应过来自己竟是在舍不得小青龙后，迎来人生的第一次社死。 他竟然在舍不得小青龙！ 竟然还被爸爸看出来了！ 杀了他，就现在！ 一下躲到楠珏背后，冲着段亦知吐舌头：“……才、才没有舍不得你！你快点，回去吧！” 不打自招，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 段亦知当然也看出来了，心里高兴，脸上还是一样。 他说：“谢谢叔叔，今天我很开心，我想回家拿份礼物，等下我会再来的。” 楠珏越听越觉得他是个好孩子，来他们家做了客，竟能想到要回礼。 楠珏：“不用这么客气，还送什么礼物。” 段亦知说：“不是给叔叔的，是给弟弟的。” “……” 好吧，就当他自作多情。 段亦知说：“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上次弟弟好像很喜欢我房间里的盆栽，我想把它送给弟弟。” 听到盆栽，小楠初火速探出头：“真的吗？！你要把那个，送给我吗？！” 第102章 第 102 章 那天小楠初喝了不少热水, 因为楠珏对他生病有了阴影，很担心他再倒下，让他喝了好几杯。 晚上睡前, 他叮嘱小楠初：“初初, 睡觉前要上洗手间。” 小楠初没还去, 但他已经滚到了床的角落, 大床令他失去再爬起来的动力，只想瘫着。 而且他现在没有想要尿尿，觉得自己不去也没事的。 背对着楠初，小狐狸说：“初初已经，去过啦！” 楠珏没怀疑：“真的啊, 初初今天这么乖啊。” 虽然只是个小谎，但撒谎令小狐狸心虚，依旧背对着爸爸，不敢直视。 “……初初每天，都很乖！” 楠珏想说你今天才翻窗淋雨了，乖你个小短腿。 但看在他可爱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好，初初每天都很乖，来, 爸爸亲亲。” 楠珏压根没想到小家伙现在心眼变多, 挪到他旁边, 在那张果冻小脸蛋上亲了一下。 当晚, 小狐狸宝宝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回了仙山，还是小狐狸时的模样, 在仙山肆意奔跑。 梦里跑来跑去, 现实睡得滚来滚去。 梦里跑得来不及刹车, 掉进了一个温泉，小狐狸整个身体都泡在里面，感觉暖洋洋一片。 现实的小狐狸……就尿床了…… 凌晨时分，小楠初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抱他，还脱他的衣服。 以为是做梦，不想睁开眼睛。 可过了一会儿，又听到裴承允的笑声，怎么听都很真实，他才慢慢睁开眼。 醒来就对上裴承允放大版的笑脸：“我们尿床宝贝醒了啊。” 小楠初一惊，什么？！ 尿床宝贝是谁？！ 低头看看自己的睡衣，已经换上新的了，身下床垫也是新的。 楠珏看着他，严肃问道：“初初昨晚真的去过洗手间吗？” 小楠初很心虚，看到楠珏严肃的模样，选择了否认。 逃避可能会受到的责骂是本能，而且对一个四岁小孩来说，最丢脸的事就是尿床。 小狐狸脸憋得通红，其实真相如何，已经写在他的脸上，但他还是坚决说：“……去、去过了。” “真的吗，那为什么还会尿床？” “因为，是因为……” 看到一旁幸灾乐祸的裴承允，小楠初手突然指过去：“是爸爸尿的！” 裴承允：“……” 小朋友，这你就过分了啊。 楠珏本来很严肃，想教育小宝贝，可听到这句话，一秒破功。竟然选择诬赖裴承允，这么离谱的话，也就小朋友能想出来了。 清了清嗓，收起笑容，楠珏说：“初初，实话实说，爸爸不喜欢撒谎的小朋友。” 小孩子会做错事很正常，但要学会承担责任，而不是逃避。 果然，楠珏这么说，小楠初就不敢继续狡辩，老实承认了：“好吧，昨晚，初初没去……” “为什么不去啊？” “……因为、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去？” “因为，太远了……初初睡了，懒得去……” 楠珏在心里默默深呼吸。 隐瞒不好，太坦诚也不好。 不生气不生气，小孩子的脑袋瓜是另一种未知生物，要耐心教他，不能生气。 楠珏说：“你看，现在这么早，爸爸都因为你醒来了，给你换衣服还要换床垫，爸爸好累啊。” 这么说，果然激起了小家伙的内疚心。 相比爸爸做的这些事，他睡前去下洗手间是最轻松的。 小楠初瞬间眼泪汪汪：“……初初，知道错了。” “不许哭鼻子。” 小楠初便拼命吸鼻子，抿住了嘴。尿床又哭鼻子，他已经是全世界最丢脸的小宝贝了。 最后的倔强让他说道：“初初，才没哭鼻子……” “那以后睡觉前，初初要怎么做呢？” 抽着鼻子：“……以后，要去洗手间。” “还有呢？” 想了想：“……不可以，对爸爸说谎。” 不错，小家伙这点还是很乖的，一说便明白了。 楠珏揉揉他的头，教育完是要哄哄的，不能让他害怕。 “以后初初要对爸爸说实话，你懒得去洗手间，爸爸可以抱你去啊。” 小楠初眨眨眼：“……真的吗？” 楠珏说：“当然是真的，初初心里想的所有事情，都可以告诉爸爸。” 小楠初愣了愣，所有事都能告诉爸爸？ 又问了一遍：“……真的吗？” “真的。”楠珏摸摸他，“好了，现在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裴承允抱过他，笑嘻嘻地说：“睡吧，尿床宝贝。” 好讨厌！ 小楠初立刻瞪了裴承允一眼，什么尿床宝贝，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称呼，太丢脸了。 可尿床的就是他，没有能辩解的话，小楠初好气啊，将头钻到枕头下，开始装死。 淋了那场雨，小楠初毫发无伤，一点没事。 生病的反而是段亦知，回到家时还好好的，压根没哪里不舒服，结果晚上发起了高烧。 他又做了那个噩梦。 梦的内容稀奇古怪，一副副画面快速闪过，大量零散。 他梦到自己好像是非人类生物，一会儿腾云驾雾，呼风唤雨，一会儿悠哉缓慢，云间漫步。 最后又是那座熟悉的山峦，他梦到自己穿梭其中，速度快到云都追不上。 就要降落前，又撞了上去。 但这次他竟看清了自己撞的是什么——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身后甩着好几条大尾巴，比他身体都大。 坠落黑暗前，他看到小狐狸同样晕晕乎乎，好像也跟着掉了下来。 等再从黑暗恢复光明，衔接的是他过去的人生。 从小婴儿到渐渐长大，从独生子变成哥哥，短短六年的事都脑海中闪现了一遍。 段亦知很不理解，梦里都在思考，这些是什么？ 是记忆吗？难道是他上辈子的记忆？ 真会有这样的事吗？ 如果是，那他到底是个什么？ 如果不是，为什么总让他梦到这些？ 这场梦简直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终于从梦境醒来睁开眼时，感觉身体都被掏空，无尽疲惫。 昏昏糊糊的视线无法清晰，他听到了阮惠敏的声音：“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 这才一点点清楚起来。 他看清了阮惠敏的脸：“……妈妈？” “你昨晚开始发烧，一直说胡话，再不醒我都要叫救护车了。” 难怪身体这么累，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手也提不起来。 “让你去淋雨，现在吃到苦头了吧。”阮惠敏念叨了几句，“你啊，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怎么还会去做这种事。” 阮惠敏给他测了体温：“温度终于有些退下去了，你该饿了吧，我先去把饭拿过来……你跟弟弟连着生病，我真是担心死了……” 段亦知喉咙疼，说不出话，饥饿感倒不明显，但嘴巴里全是苦味，很想喝冷水。 沙哑地说道：“妈妈，我想喝水。” “知道了，一会儿给你倒。” 阮惠敏出去了，很快端着饭跟水回来。 段亦知喝了一口，发现水挺热：“……我想喝冷水。” 阮惠敏瞪他一眼：“还喝冷水，嫌病的不够？” 段亦知只好默默喝了半杯热水。 虽然没冷水解渴，但喝下去后，手脚变暖了些，有了力气。 阮惠敏拿起饭碗：“要不要妈妈喂你？” 段亦知下意识想说不用，他自己来就好。 可张开口又顿住，最后小声地说：“……好。” 终究只是个六岁的小孩，想要得到家长的注意跟在乎。 这一刻段亦知觉得生病也不错，至少妈妈会在他身边守着，还会喂他吃饭。 “吃过饭再把药吃了，然后好好睡一觉，我给你请了两天假，明天也在家里休息吧。” 段亦知嘴里含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好。” 大概是他很少这样，阮惠敏笑了笑：“小傻瓜，把饭咽下去了再说话，也不担心呛到啊？” 可还没吃几口，外面突然传来弟弟响亮的哭声。 阮惠敏立刻扭过头，随后将碗筷塞到段亦知手上：“你先自己吃吧，弟弟在哭，我去看看。” 说罢就快速出去了。 段亦知嘴里还塞着饭，却顿时索然无味，筷子在盘子里扒拉了几下，没有胃口了。 在床上呆呆坐了好一会儿，他听到房间外有说话的声音，接着阮惠敏开了门：“小知，楠珏叔叔来看你了。” 楠珏走了进来：“没有打扰你休息吧？你在吃饭啊？” “楠叔叔……我已经吃饱了，没有打扰……” 今天去接送孩子，都没看到段家的车，一问才知道，段亦知请了病假。 知道他发烧后，楠珏心里都是罪恶感。 毕竟是在他们家淋了雨，他一个大人还没照顾好两个孩子。 他昨天只顾着担心小楠初会生病，结果小楠初活蹦乱跳的，段亦知却发烧了。 于情于理，他都该来看望一下。 不过走到段亦知身边，他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 他昨天才给段亦知戴上的手绳，今天里面的灵力竟全部消失了。 他在手绳上施加了束缚，不是一般人能轻易解开的。 第103章 第 103 章 还没拿到盆栽, 其实连见都没有见到，小楠初就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恢复灵力的样子。 他还在想怎么去小青龙家偷盆栽的办法，结果小青龙竟要主动送给他了？！ 顿时觉得小青龙亲切起来, 小宝贝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段亦知看着他笑, 脸上也莫名露出了笑容。 他觉得小楠初笑起来很甜, 也很可爱。 小楠初确实是他见过最可爱的人。 长得奶乎乎的，脸蛋跟布丁果冻一样。性格也软乎乎的，对他十分友好。 段亦知说：“你不用去, 我拿来给你就好了。” “我, 我想去！” 盆栽必须要到手里，小狐狸才能安心。 连忙抱住楠珏大腿，小楠初抬起头, 水灵灵的双眼眨巴眨巴：“……爸爸, 初初可以去吗？初初可以, 过去的吧？” 这样撒娇请求，是裴承允看到绝对会羡慕的画面。 楠珏对上对他的眼神根本无法拒绝, 无奈笑道：“初初可以去，爸爸陪你们一起去。” “真的吗！”仿佛这是什么天大的好消息, 但接下去画风一变, “那哒哒呢, 要一起去吗！” 不能忘记他的好兄弟。 楠珏好笑地说：“哒哒去做什么啊，它在家里待着就好了，我们很快回来的。” 段亦知：“楠叔叔，其实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小区里很安全的。” “不用客气, 说好了叔叔会送你去, 一起去吧。” “对啊, 一起去！” 小楠初附和，心里只想着他的盆栽。 最后他们一起将段亦知送了回去。 楠珏存了些私心，想见见段亦知家长，告诉他们今天发生的事。 虽然这样想不太好，但他就是觉得段亦知缺乏家长关心，又担心他一个小孩子说不清楚，所以想为他将这件事解释明白。 可遗憾的是，他家的大人都不在，只有一个保姆。 保姆说，段亦知的弟弟下午突然发烧了，阮惠敏带着他去了医院，还没回来。 段亦知对此并没有太大反应，只默默回房间拿了盆栽给小楠初。 盆栽上的灵力比他上次见的时候更弱了些，但小楠初还是很高兴，独属于他的灵力让他充满了熟悉感跟安全感，恨不得立刻全部吸收了。 楠珏提醒他：“初初，要跟哥哥说谢谢啊。” 怀抱着这颗仙人球盆栽，小楠初都不愿意让楠珏帮他拿。 对段亦知的道谢心甘情愿，声音清悦：“谢谢哥哥！初初好开心！” 段亦知看着他笑，心情也莫名好了起来：“你喜欢就好。” 回去路上，仙人球盆栽还是交给了楠珏。 一个小孩抱着这东西，怎么看都很危险，楠珏生怕傻乎乎的小家伙把自己的脸送上去给仙人球刺。 结果才这么想完，小宝贝就摔了一跤。 因为拿到盆栽太高兴了，走路一蹦一跳，一不留心就倒下了，没受伤，就是跟大地来了记亲密接触，脸蛋立刻灰扑扑的。 看得楠珏一阵后怕，还好盆栽拿过来了。 “初初，你走慢点，好好走。”楠珏强行牵过他的手，“爸爸牵着你，不要跳了……真是的，这么喜欢仙人球啊。” “嘿嘿，喜欢。” 楠珏第一次见他这么喜欢一样东西，开始设想在家院子多种一些的可行性。 现在的花花草草难照顾得很，在野外吹风日晒都能坚强存活，种在家里后，少一口水干死，少晒一会儿太阳枯死。 相比之下，仙人球好养活多了。 小宝贝又这么喜欢，看来家里是该多种些。 但或许是灵力离开身体太久了，重新吸入并不顺利，过程相当缓慢。 从拿盆栽到家到晚上睡觉，小楠初都没吸收多少，于是晚上非要抱着盆栽一起睡。 裴承允跟楠珏哭笑不得，把这种东西带上床，觉得他是想搞谋杀。 可又抵不过他的撒娇攻势，最后还是妥协，在床角加了把凳子，把盆栽放到了上面。 那天晚上，小楠初终于不再满床乱滚，而是一直缩在床角，隔着围栏吸收自己的灵力。 第二天醒来，附着在盆栽上的灵力已经全部纳入小楠初体内，虽然实际上没有到达一尾的程度，但比之前好了太多，至少灵力能够凝聚起来，不再混散。 做了太久的普通小孩，终于有了点灵力，小狐狸宝宝高兴地简直要上天。 立刻调转灵力，试图将脚镯上的灵力也吸出来。 可惜还差那么一点点，没有成功。 不过没事，能恢复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之后再慢慢调整修炼，灵力总会慢慢回来的。 高兴太过的下场就是灵力泄露。 吃早餐的时候，小楠初总是忍不住偷偷调转一□□内的灵力，次数多了，就让楠珏跟裴承允察觉到了。 但他们没有怀疑小楠初，都以为是对方的问题。 因为灵力不多，隐隐约约，这样的程度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刚好裴承允打了个喷嚏，楠珏以为是他漏出来了。 裴承允也这么以为，还想楠珏今天太不小心了，不过没暴露出什么，他就没放心上。 小楠初在时，他们没说什么，送完孩子的回家路上，楠珏先开口：“吃早餐的时候你怎么回事，以后能不能小心点，可别再吓到初初了。” 有过前科但这次被诬赖的裴承允：？？？ “吃早餐的时候我怎么了，我什么时候吓过初初？” “你没吓过？” 楠珏不想看他狡辩：“之前不就是你得意忘形现了个原形，结果把初初吓得生病？”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翻旧账？那次也不是我故意的啊。” “你是不是故意的不重要，但是小孩经不起你这么吓啊。” “？？？”莫名被指责，裴承允感到十分委屈，“你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翻旧账……不就是昨天吃掉了你的冰激凌，有必要这么记仇吗？” “我记仇？你真敢说，那个冰激凌是我的，你不经我同意吃掉了，还说是我记仇？ “我今天会给你买新的！” “这是季节限定口味，已经不卖了，你上哪里去买！” “你为了一个冰激凌跟我翻旧账，你还吼我，你肯定是不爱我了！” “我再爱你你也不能吃我的冰激凌！” “你就是我不爱我了，今天吼我，明天是不是要带着孩子改嫁了！” “……你闭嘴吧！” “我就不闭！你说清楚，你还爱不爱我，是不是最爱我！” “……” “罪魁祸首”小狐狸对此一无所知，今天连上幼儿园都没有前两天排斥，在课上反复尝试现在自己的灵力能做到什么。 幼儿园小班的课程轻松，上午的手工课就是一起捏橡皮泥。 陆雨信一边捏一边跟他说话：“昨天的新老师，今天没有来呢，好奇怪。” 但小楠初已经不在乎老师像狗像人了，敷衍应道：“……唔，噢。” 尝试着用灵力捏，可惜失败了。 “你喜欢新老师吗，我都没有看清他长相。” 小楠初：“……额，噫！” 差点成功，结果又失败了。 陆雨信见他不理自己，也没生气，继续自己捏自己的橡皮泥。 捏的差不多了，看小楠初还是没有进展，才凑到他耳边，轻声地说：“……你的灵力，漏出来了，小心点。” 这句话成功将小楠初吓回神。 对他而言，陆雨信说的话跟恐怖片没有区别，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你……” “嘘，小声点，不要被别人听到。”陆雨信说，“我跟你一样，也不是人类。” 不管说什么，陆雨信都是这幅淡定的模样。 “我们都不是人类”跟“我刚吃了饭”一样轻松如常。 但小楠初还是很震惊，因为他压根没发现陆雨信的不同之处，在他看去，陆雨信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小孩。 陆雨信小声地说：“你要藏好自己的灵力，不要漏出来。我爸爸妈妈说，外面有坏蛋，专门抓我们这样的小孩，抓回去就吃掉了。” 小楠初：！！！ 那一瞬间，他带入的是要抓自己的火神跟树神，难道他们也是为了吃掉自己吗。 陆雨信见小楠初满脸惊恐，问：“我吓到你了吗？” 小楠初疯狂点头，要不是他胆子大，都要被吓死了。 陆雨信又安慰他：“我看你脚上戴的东西，就猜到了。你爸爸妈妈，一定很厉害吧，灵力好强大，大坏蛋应该不敢抓你。” 小楠初摇摇头：“我爸爸，只是人类。爸爸说，这是买来的。” 陆雨信呆滞了一秒，也不确定该不该信，最后还是信了：“是这样啊，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唔。” 这就说来话长了。 可第一次在人间遇上非人类小伙伴，小狐狸就像找到了组织跟依靠，很快将自己为什么会来到人间的原因说了。 包括树神跟火神在抓自己的，自己失去所有灵力的事情。 大概是小楠初讲得太过逼真，又是从未接触过的东西，陆雨信全部信了。 总是淡定冷静的脸上也有了“震惊”的表情。 第104章 第 104 章 现在和陆雨信也一样, 因为这是他遇到的第一个非人类小孩，陆雨信还夸了他，他就觉得自己跟陆雨信能够成为朋友。 陆雨信的父母不是什么大神仙, 他的爸爸只是个普通人类, 妈妈是个无名小仙, 本体是猫。 他是人猫混血，灵力不强，所以他妈妈才会叮嘱他在外面不能显露灵力, 怕他被坏蛋抓走。 虽然从出生开始就在人间, 但或许是混血儿的缘故，他的性格跟其他小孩不一样。 从小接受能力就强，面对什么情况都很冷静淡定——因此也常常说错话, 交不到朋友。 小楠初还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同类”, 尽管脸上没什么表情, 也没说什么话，但陆雨信是很高兴的。 午睡时, 趁着老师出去的功夫，两位小朋友钻进了一个被窝, 在里面悄悄密谋如何解开脚镯。 脚镯是被施加了禁锢, 可以直接用灵力冲开。 小楠初一个人的力量不行, 加上了陆雨信……还是不行…… 两人尝试好几次，均以失败告终，陆雨信叹气：“对不起，我的力量太弱了, 帮不了你。” 小楠初有些失落, 但还是说：“没事的, 那就, 慢慢来。” 总有一天，他要把里面的灵力都吸收了。 陆雨信想了想，问：“等恢复灵力后，你真的要回仙山吗？” 毕竟是遇到的第一个同伴，陆雨信希望他不要走。 小楠初一愣，然后点点头：“……应该是吧。” 来到这里后，他的目标就没变过。 不管怎么样，都是要回仙山。 那是他最熟悉的地方，是他心里的家。 所以他那么努力地要找齐尾巴，想恢复所有灵力。 可这次陆雨信问时，他竟然犹豫了，自己都不是那么确定。 终于恢复一尾的灵力，他是很开心，但只是单纯为了这件事开心，跟要不要回仙山没关系。 之前觉得自己总是会回去的，或早或晚的问题罢了。 但可能是在人间待久了，重新审视这个的问题时，小狐狸宝宝发现，自己好像没有最初那么坚定了。 他忙问陆雨信：“……那你呢，你在人间，会待到什么时候？” “我出生在这里，会一直在这里。”陆雨信说，“我要跟爸爸妈妈，在一起。” 小楠初还想说什么，但老师突然出现，掀开了他们的被子，低声严厉说：“……你们两个，不睡觉在这里聊天啊，快点回自己的床上睡觉。” 做坏事被老师抓住是很可怕的。 陆雨信立刻回去了自己的床，小楠初也赶紧钻出来，闭上眼睛，开始老实睡觉。 但睡不着。 小狐狸宝宝忧伤地发现，他现在很舍不得爸爸，一点都不想跟爸爸分开。 要是回仙山了，就再也见不到爸爸了吧？ 他之前还想着等爸爸死了再回去，可爸爸要是死了，就意味着再也不能见面了吧？ 之前想到的时候也不觉得会很难过啊？为什么现在想到，一下子变得好难过，还这么舍不得呢？ 放学的时候，照例是裴承允跟楠珏一起来接他。 他们约定过，头一周要一起接送孩子，不管白天是不是吵架了，这个约定不能破。 而小楠初一下午都陷在“回仙山”跟“要爸爸”的两极艰难里。 小孩子的想象力又比较丰富，一下午的时间，足够他将分别的场面用几百种形式在脑海中上演。 最后他看到爸爸就开始鼻尖发酸——只因为爸爸在他的想象里已经死了好几回。 坐上车，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落下来。 红着鼻子垂着脑袋，看上去非常可怜委屈。 楠珏被他这样吓到，连忙问：“……初初，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有小朋友欺负你了？” 小狐狸摇摇头。 没人欺负他，是他自己把自己弄哭的。 可他控制不住啊，想到跟爸爸分开的场面，就非常想哭。 裴承允也问：“那是怎么了？是因为什么事，你跟爸爸说。” 小狐狸宝宝用手背擦擦眼泪，抬头看向身旁的楠珏，委屈巴巴地开口：“爸爸……” 楠珏把他抱进怀里，摸摸他的脑袋：“嗯，爸爸在，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跟爸爸讲。” 小楠初泪眼汪汪地盯着他：“……爸爸，你们会死吗？” 楠珏跟裴承允：“……” 问得好，下次不许再问了。 “你们，要是死了，初初是不是，见不到了呜呜呜……” 楠珏跟裴承允再厉害，也很难应对小孩子简直要命的胡思乱想。 好好的怎么开始思考如此深奥的问题，现在连幼儿园都开始接触生死哲学了吗？ “不会的。” 小朋友，你的爸爸不会死。 楠珏给他擦眼泪，试图忽悠他：“爸爸会一直陪着初初啊，初初怎么会见不到爸爸呢？” 但小狐狸拥有着薛定谔的理智，这时就很清楚：“……可是，爸爸都死了，还怎么陪初初？” 楠珏说：“爸爸就算死了，也会陪着你啊。” 开车的裴承允：“……” 救命，为什么突然变成恐怖片了。 他偷偷从车视镜看了一眼，还行，小宝贝可能没意识到楠珏这句话多吓人。 楠珏的话给小狐狸打开了全新思路，主要是从来没听过这种说法，被唬住了。 “……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大狐狸面不改色，继续忽悠小狐狸：“而且我们初初这么聪明，说不定将来就发明了可以不让爸爸死的办法呢？” 小狐狸睁圆了眼睛，茅塞顿开。 是哦！爸爸说的好有道理！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是不是这样啊？初初对自己有没有信心？” “有！” 才四岁，就背负起了研究不死之术的艰巨使命。 裴承允在前面听着这段离谱的对话，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等他们到家，小楠初已经彻底恢复。 不仅恢复，还被楠珏激起昂扬的斗志，觉得自己背负着爸爸的生死重担，恨不得一夜长大。 但同时，他开始犹豫，是否要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爸爸。 如果爸爸知道他是有灵力的小狐狸，一定会更相信他能做到。 之前他不说，一直隐瞒，是怕吓到爸爸。 可这样的滋味并不好受，现在他想跟爸爸更亲近，想在爸爸面前自由自在。 等将来灵力恢复到能化形时，他依旧想在爸爸怀里打滚，也想继续被楠珏摸摸头。 可惜他还太小了，想半天都没有合适的结果，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说。 晚些时候，段亦知来了他们家。 楠珏叫他：“初初快看，是哥哥来了。” 小楠初在客厅地毯上玩积木，一个人正无聊，听到段亦知来了，瞬间露出笑容。 几秒后反应过来，呸呸呸，开心什么，又立刻收起笑容，有点小傲娇地问：“……你来，干嘛呀？” 楠珏拍拍他：“不可以对哥哥这样说话。昨天初初不是跟哥哥玩得很好吗，所以今天爸爸把哥哥请来陪你玩。” 楠珏问段亦知：“昨天的事情怎么样了，那个叫蒋向捷的小孩跟你道歉了吗？” “嗯，今天早上老师问其他同学了，好几个都看到是他先挑衅我的。”段亦知说，“而且昨天裴叔叔给我爸爸打了电话，说清楚了这件事，早上爸爸送我去，就把这件事处理好了。” “那就好。” “裴叔叔在家吗？我想对他说声谢谢。” “他出去了，有朋友约他。”楠珏说，“对了，叔叔有样东西要给你。” 楠珏从茶几抽屉拿出一个锦盒，打开来，里面是一根红色手绳。 手绳末端挂着两颗铃铛，只是不会响。 “这跟弟弟的脚镯是成对的，弟弟脚上已经戴着，手上就不需要了。我们家也没有第二个小孩，放着怪可惜，就想到了给你，你可不要嫌弃。” 段亦知当然不会嫌弃，只是觉得不能随便就收别人的东西。 楠珏怕他拒绝：“来，把手伸出来，叔叔给你戴上吧。” “可是我……” 楠珏直接抓过他的手，把手绳给套上去了：“戴着吧，也挺好看的，说是能保平安呢。” 楠珏没骗小孩，手绳里注入了他的灵力，要是段亦知身上的诅咒再发作，至少能帮他压制一些。 他无法帮段亦知解开诅咒，能做的只有这样了。 段亦知看着手腕上的红绳，最终还是收下了：“谢谢楠叔叔，我会珍惜它的。” “不用这么客气。” 楠珏把小狐狸宝宝抱起了起来：“看，弟弟的脚镯是这样的，这一对还挺好看的吧。不过怕你不喜欢铃铛响，所以把你那串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了。” 第105章 第 105 章 他还在想怎么去小青龙家偷盆栽的办法, 结果小青龙竟要主动送给他了？！ 顿时觉得小青龙亲切起来，小宝贝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段亦知看着他笑，脸上也莫名露出了笑容。 他觉得小楠初笑起来很甜, 也很可爱。 小楠初确实是他见过最可爱的人。 长得奶乎乎的, 脸蛋跟布丁果冻一样。性格也软乎乎的，对他十分友好。 段亦知说：“你不用去，我拿来给你就好了。” “我, 我想去！” 盆栽必须要到手里，小狐狸才能安心。 连忙抱住楠珏大腿, 小楠初抬起头，水灵灵的双眼眨巴眨巴：“……爸爸，初初可以去吗？初初可以，过去的吧？” 这样撒娇请求，是裴承允看到绝对会羡慕的画面。 楠珏对上对他的眼神根本无法拒绝, 无奈笑道：“初初可以去，爸爸陪你们一起去。” “真的吗！”仿佛这是什么天大的好消息, 但接下去画风一变，“那哒哒呢，要一起去吗！” 不能忘记他的好兄弟。 楠珏好笑地说：“哒哒去做什么啊，它在家里待着就好了，我们很快回来的。” 段亦知：“楠叔叔, 其实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小区里很安全的。” “不用客气，说好了叔叔会送你去, 一起去吧。” “对啊, 一起去！” 小楠初附和, 心里只想着他的盆栽。 最后他们一起将段亦知送了回去。 楠珏存了些私心, 想见见段亦知家长，告诉他们今天发生的事。 虽然这样想不太好，但他就是觉得段亦知缺乏家长关心，又担心他一个小孩子说不清楚，所以想为他将这件事解释明白。 可遗憾的是，他家的大人都不在，只有一个保姆。 保姆说，段亦知的弟弟下午突然发烧了，阮惠敏带着他去了医院，还没回来。 段亦知对此并没有太大反应，只默默回房间拿了盆栽给小楠初。 盆栽上的灵力比他上次见的时候更弱了些，但小楠初还是很高兴，独属于他的灵力让他充满了熟悉感跟安全感，恨不得立刻全部吸收了。 楠珏提醒他：“初初，要跟哥哥说谢谢啊。” 怀抱着这颗仙人球盆栽，小楠初都不愿意让楠珏帮他拿。 对段亦知的道谢心甘情愿，声音清悦：“谢谢哥哥！初初好开心！” 段亦知看着他笑，心情也莫名好了起来：“你喜欢就好。” 回去路上，仙人球盆栽还是交给了楠珏。 一个小孩抱着这东西，怎么看都很危险，楠珏生怕傻乎乎的小家伙把自己的脸送上去给仙人球刺。 结果才这么想完，小宝贝就摔了一跤。 因为拿到盆栽太高兴了，走路一蹦一跳，一不留心就倒下了，没受伤，就是跟大地来了记亲密接触，脸蛋立刻灰扑扑的。 看得楠珏一阵后怕，还好盆栽拿过来了。 “初初，你走慢点，好好走。”楠珏强行牵过他的手，“爸爸牵着你，不要跳了……真是的，这么喜欢仙人球啊。” “嘿嘿，喜欢。” 楠珏第一次见他这么喜欢一样东西，开始设想在家院子多种一些的可行性。 现在的花花草草难照顾得很，在野外吹风日晒都能坚强存活，种在家里后，少一口水干死，少晒一会儿太阳枯死。 相比之下，仙人球好养活多了。 小宝贝又这么喜欢，看来家里是该多种些。 但或许是灵力离开身体太久了，重新吸入并不顺利，过程相当缓慢。 从拿盆栽到家到晚上睡觉，小楠初都没吸收多少，于是晚上非要抱着盆栽一起睡。 裴承允跟楠珏哭笑不得，把这种东西带上床，觉得他是想搞谋杀。 可又抵不过他的撒娇攻势，最后还是妥协，在床角加了把凳子，把盆栽放到了上面。 那天晚上，小楠初终于不再满床乱滚，而是一直缩在床角，隔着围栏吸收自己的灵力。 第二天醒来，附着在盆栽上的灵力已经全部纳入小楠初体内，虽然实际上没有到达一尾的程度，但比之前好了太多，至少灵力能够凝聚起来，不再混散。 做了太久的普通小孩，终于有了点灵力，小狐狸宝宝高兴地简直要上天。 立刻调转灵力，试图将脚镯上的灵力也吸出来。 可惜还差那么一点点，没有成功。 不过没事，能恢复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之后再慢慢调整修炼，灵力总会慢慢回来的。 高兴太过的下场就是灵力泄露。 吃早餐的时候，小楠初总是忍不住偷偷调转一□□内的灵力，次数多了，就让楠珏跟裴承允察觉到了。 但他们没有怀疑小楠初，都以为是对方的问题。 因为灵力不多，隐隐约约，这样的程度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刚好裴承允打了个喷嚏，楠珏以为是他漏出来了。 裴承允也这么以为，还想楠珏今天太不小心了，不过没暴露出什么，他就没放心上。 小楠初在时，他们没说什么，送完孩子的回家路上，楠珏先开口：“吃早餐的时候你怎么回事，以后能不能小心点，可别再吓到初初了。” 有过前科但这次被诬赖的裴承允：？？？ “吃早餐的时候我怎么了，我什么时候吓过初初？” “你没吓过？” 楠珏不想看他狡辩：“之前不就是你得意忘形现了个原形，结果把初初吓得生病？”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翻旧账？那次也不是我故意的啊。” “你是不是故意的不重要，但是小孩经不起你这么吓啊。” “？？？”莫名被指责，裴承允感到十分委屈，“你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翻旧账……不就是昨天吃掉了你的冰激凌，有必要这么记仇吗？” “我记仇？你真敢说，那个冰激凌是我的，你不经我同意吃掉了，还说是我记仇？ “我今天会给你买新的！” “这是季节限定口味，已经不卖了，你上哪里去买！” “你为了一个冰激凌跟我翻旧账，你还吼我，你肯定是不爱我了！” “我再爱你你也不能吃我的冰激凌！” “你就是我不爱我了，今天吼我，明天是不是要带着孩子改嫁了！” “……你闭嘴吧！” “我就不闭！你说清楚，你还爱不爱我，是不是最爱我！” “……” “罪魁祸首”小狐狸对此一无所知，今天连上幼儿园都没有前两天排斥，在课上反复尝试现在自己的灵力能做到什么。 幼儿园小班的课程轻松，上午的手工课就是一起捏橡皮泥。 陆雨信一边捏一边跟他说话：“昨天的新老师，今天没有来呢，好奇怪。” 但小楠初已经不在乎老师像狗像人了，敷衍应道：“……唔，噢。” 尝试着用灵力捏，可惜失败了。 “你喜欢新老师吗，我都没有看清他长相。” 小楠初：“……额，噫！” 差点成功，结果又失败了。 陆雨信见他不理自己，也没生气，继续自己捏自己的橡皮泥。 捏的差不多了，看小楠初还是没有进展，才凑到他耳边，轻声地说：“……你的灵力，漏出来了，小心点。” 这句话成功将小楠初吓回神。 对他而言，陆雨信说的话跟恐怖片没有区别，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你……” “嘘，小声点，不要被别人听到。”陆雨信说，“我跟你一样，也不是人类。” 不管说什么，陆雨信都是这幅淡定的模样。 “我们都不是人类”跟“我刚吃了饭”一样轻松如常。 但小楠初还是很震惊，因为他压根没发现陆雨信的不同之处，在他看去，陆雨信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小孩。 陆雨信小声地说：“你要藏好自己的灵力，不要漏出来。我爸爸妈妈说，外面有坏蛋，专门抓我们这样的小孩，抓回去就吃掉了。” 小楠初：！！！ 那一瞬间，他带入的是要抓自己的火神跟树神，难道他们也是为了吃掉自己吗。 陆雨信见小楠初满脸惊恐，问：“我吓到你了吗？” 小楠初疯狂点头，要不是他胆子大，都要被吓死了。 陆雨信又安慰他：“我看你脚上戴的东西，就猜到了。你爸爸妈妈，一定很厉害吧，灵力好强大，大坏蛋应该不敢抓你。” 小楠初摇摇头：“我爸爸，只是人类。爸爸说，这是买来的。” 陆雨信呆滞了一秒，也不确定该不该信，最后还是信了：“是这样啊，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唔。” 这就说来话长了。 可第一次在人间遇上非人类小伙伴，小狐狸就像找到了组织跟依靠，很快将自己为什么会来到人间的原因说了。 包括树神跟火神在抓自己的，自己失去所有灵力的事情。 大概是小楠初讲得太过逼真，又是从未接触过的东西，陆雨信全部信了。 总是淡定冷静的脸上也有了“震惊”的表情。 “你真了不起，一边躲避两个大神仙，一边找尾巴，一边当人类小孩，你太厉害了……” 第106章 第 106 章 虽然从出生开始就在人间, 但或许是混血儿的缘故，他的性格跟其他小孩不一样。 从小接受能力就强，面对什么情况都很冷静淡定——因此也常常说错话, 交不到朋友。 小楠初还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同类”, 尽管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说什么话，但陆雨信是很高兴的。 午睡时, 趁着老师出去的功夫，两位小朋友钻进了一个被窝, 在里面悄悄密谋如何解开脚镯。 脚镯是被施加了禁锢，可以直接用灵力冲开。 小楠初一个人的力量不行，加上了陆雨信……还是不行…… 两人尝试好几次, 均以失败告终，陆雨信叹气：“对不起，我的力量太弱了, 帮不了你。” 小楠初有些失落，但还是说：“没事的, 那就, 慢慢来。” 总有一天，他要把里面的灵力都吸收了。 陆雨信想了想，问：“等恢复灵力后, 你真的要回仙山吗？” 毕竟是遇到的第一个同伴, 陆雨信希望他不要走。 小楠初一愣, 然后点点头：“……应该是吧。” 来到这里后，他的目标就没变过。 不管怎么样, 都是要回仙山。 那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是他心里的家。 所以他那么努力地要找齐尾巴, 想恢复所有灵力。 可这次陆雨信问时，他竟然犹豫了，自己都不是那么确定。 终于恢复一尾的灵力，他是很开心，但只是单纯为了这件事开心，跟要不要回仙山没关系。 之前觉得自己总是会回去的，或早或晚的问题罢了。 但可能是在人间待久了，重新审视这个的问题时，小狐狸宝宝发现，自己好像没有最初那么坚定了。 他忙问陆雨信：“……那你呢，你在人间，会待到什么时候？” “我出生在这里，会一直在这里。”陆雨信说，“我要跟爸爸妈妈，在一起。” 小楠初还想说什么，但老师突然出现，掀开了他们的被子，低声严厉说：“……你们两个，不睡觉在这里聊天啊，快点回自己的床上睡觉。” 做坏事被老师抓住是很可怕的。 陆雨信立刻回去了自己的床，小楠初也赶紧钻出来，闭上眼睛，开始老实睡觉。 但睡不着。 小狐狸宝宝忧伤地发现，他现在很舍不得爸爸，一点都不想跟爸爸分开。 要是回仙山了，就再也见不到爸爸了吧？ 他之前还想着等爸爸死了再回去，可爸爸要是死了，就意味着再也不能见面了吧？ 之前想到的时候也不觉得会很难过啊？为什么现在想到，一下子变得好难过，还这么舍不得呢？ 放学的时候，照例是裴承允跟楠珏一起来接他。 他们约定过，头一周要一起接送孩子，不管白天是不是吵架了，这个约定不能破。 而小楠初一下午都陷在“回仙山”跟“要爸爸”的两极艰难里。 小孩子的想象力又比较丰富，一下午的时间，足够他将分别的场面用几百种形式在脑海中上演。 最后他看到爸爸就开始鼻尖发酸——只因为爸爸在他的想象里已经死了好几回。 坐上车，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落下来。 红着鼻子垂着脑袋，看上去非常可怜委屈。 楠珏被他这样吓到，连忙问：“……初初，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有小朋友欺负你了？” 小狐狸摇摇头。 没人欺负他，是他自己把自己弄哭的。 可他控制不住啊，想到跟爸爸分开的场面，就非常想哭。 裴承允也问：“那是怎么了？是因为什么事，你跟爸爸说。” 小狐狸宝宝用手背擦擦眼泪，抬头看向身旁的楠珏，委屈巴巴地开口：“爸爸……” 楠珏把他抱进怀里，摸摸他的脑袋：“嗯，爸爸在，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跟爸爸讲。” 小楠初泪眼汪汪地盯着他：“……爸爸，你们会死吗？” 楠珏跟裴承允：“……” 问得好，下次不许再问了。 “你们，要是死了，初初是不是，见不到了呜呜呜……” 楠珏跟裴承允再厉害，也很难应对小孩子简直要命的胡思乱想。 好好的怎么开始思考如此深奥的问题，现在连幼儿园都开始接触生死哲学了吗？ “不会的。” 小朋友，你的爸爸不会死。 楠珏给他擦眼泪，试图忽悠他：“爸爸会一直陪着初初啊，初初怎么会见不到爸爸呢？” 但小狐狸拥有着薛定谔的理智，这时就很清楚：“……可是，爸爸都死了，还怎么陪初初？” 楠珏说：“爸爸就算死了，也会陪着你啊。” 开车的裴承允：“……” 救命，为什么突然变成恐怖片了。 他偷偷从车视镜看了一眼，还行，小宝贝可能没意识到楠珏这句话多吓人。 楠珏的话给小狐狸打开了全新思路，主要是从来没听过这种说法，被唬住了。 “……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大狐狸面不改色，继续忽悠小狐狸：“而且我们初初这么聪明，说不定将来就发明了可以不让爸爸死的办法呢？” 小狐狸睁圆了眼睛，茅塞顿开。 是哦！爸爸说的好有道理！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是不是这样啊？初初对自己有没有信心？” “有！” 才四岁，就背负起了研究不死之术的艰巨使命。 裴承允在前面听着这段离谱的对话，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等他们到家，小楠初已经彻底恢复。 不仅恢复，还被楠珏激起昂扬的斗志，觉得自己背负着爸爸的生死重担，恨不得一夜长大。 但同时，他开始犹豫，是否要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爸爸。 如果爸爸知道他是有灵力的小狐狸，一定会更相信他能做到。 之前他不说，一直隐瞒，是怕吓到爸爸。 可这样的滋味并不好受，现在他想跟爸爸更亲近，想在爸爸面前自由自在。 等将来灵力恢复到能化形时，他依旧想在爸爸怀里打滚，也想继续被楠珏摸摸头。 可惜他还太小了，想半天都没有合适的结果，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说。 晚些时候，段亦知来了他们家。 楠珏叫他：“初初快看，是哥哥来了。” 小楠初在客厅地毯上玩积木，一个人正无聊，听到段亦知来了，瞬间露出笑容。 几秒后反应过来，呸呸呸，开心什么，又立刻收起笑容，有点小傲娇地问：“……你来，干嘛呀？” 楠珏拍拍他：“不可以对哥哥这样说话。昨天初初不是跟哥哥玩得很好吗，所以今天爸爸把哥哥请来陪你玩。” 楠珏问段亦知：“昨天的事情怎么样了，那个叫蒋向捷的小孩跟你道歉了吗？” “嗯，今天早上老师问其他同学了，好几个都看到是他先挑衅我的。”段亦知说，“而且昨天裴叔叔给我爸爸打了电话，说清楚了这件事，早上爸爸送我去，就把这件事处理好了。” “那就好。” “裴叔叔在家吗？我想对他说声谢谢。” “他出去了，有朋友约他。”楠珏说，“对了，叔叔有样东西要给你。” 楠珏从茶几抽屉拿出一个锦盒，打开来，里面是一根红色手绳。 手绳末端挂着两颗铃铛，只是不会响。 “这跟弟弟的脚镯是成对的，弟弟脚上已经戴着，手上就不需要了。我们家也没有第二个小孩，放着怪可惜，就想到了给你，你可不要嫌弃。” 段亦知当然不会嫌弃，只是觉得不能随便就收别人的东西。 楠珏怕他拒绝：“来，把手伸出来，叔叔给你戴上吧。” “可是我……” 楠珏直接抓过他的手，把手绳给套上去了：“戴着吧，也挺好看的，说是能保平安呢。” 楠珏没骗小孩，手绳里注入了他的灵力，要是段亦知身上的诅咒再发作，至少能帮他压制一些。 他无法帮段亦知解开诅咒，能做的只有这样了。 段亦知看着手腕上的红绳，最终还是收下了：“谢谢楠叔叔，我会珍惜它的。” “不用这么客气。” 楠珏把小狐狸宝宝抱起了起来：“看，弟弟的脚镯是这样的，这一对还挺好看的吧。不过怕你不喜欢铃铛响，所以把你那串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了。” 段亦知已经习惯小楠初身上的铃铛，但还是第一次仔细看他的脚。 又白又厚，没有脚脖子，跟小馒头一样。 被楠珏抱起来时，脚趾全部蜷了起来，放到地上又张开，跟开关一样，莫名有趣可爱。 小狐狸宝宝注意到他的视线，有些不自然，但没穿袜子，脚丫子都没地方藏。 最后原地蹲下：“你不准看了！” 楠珏笑：“好了，你们去玩吧。以后有空也麻烦你多陪弟弟了，他还没什么朋友。” “我会的。”段亦知认真说，“有空我就来陪弟弟玩。” 树神原来这么小气吗，不就是偷吃了几颗树上的果子吗，为什么还要带着火神来抓他。 他们一定是想烤了自己。 呜呜呜，他要变成小狐狸烤肉串了，不要啊。 小楠初越想越害怕，看来他必须得隐瞒好自己的身份，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第107章 第 107 章 虽然段亦知的语气冷淡, 辨不出什么情绪，但对楠珏这些问题，他都好好回答了, 没有不耐烦。 他说：“……我知道打人不好，爸爸妈妈知道了又会生气，可他老是找我麻烦，我忍不住。” 段亦知的做法很符合裴承允的教育理念, 还在开车的裴承允认同说道：“你的反击没有什么大错, 他要真说了那些话, 嘴都该给他打肿了。” 裴承允说完都没意识到哪里不对, 直到被楠珏掐了记大腿, 才赶紧补充：“哈哈哈哈哈哈叔叔就随便说说，你不要当真, 还是要听爸爸妈妈的话。” 毕竟不是他家小孩, 教育问题不能越俎代庖。 但小楠初问：“那初初, 可以打吗？初初会听，爸爸的话！” 充满血性的小狐狸上线。 他想了想，如果那小坏蛋对着自己这样说，他也会生气，也会忍不住想打的。 小宝贝天真无邪的发言将裴承允逼到了死路, 最后收获了楠珏的一个白眼。 安静坐在后面的段亦知却非常羡慕这样的家庭氛围。 他发现这一家三口都很特别，没有歧视他或躲避他，将他当成正常人对待, 还会帮助他维护他。 第一次被邀请去裴家做客, 进门的时候, 段亦知还有些紧张。但看这一家三口无比随意, 步骤行为还一模一样。 鞋子随便一脱, 就摆在玄关处，拖鞋也是，蹬上就往里面走。 裴承允往沙发上一瘫，小楠初紧跟着瘫在他身边。 楠珏摘了帽子，站着看了会手机，然后也在沙发的另一端瘫下了。 这种场景在段家是不可能发生的。 他妈妈在这方面有些洁癖，鞋子必须收进鞋柜里，拖鞋要摆得整整齐齐，从外面回来要换掉衣服再往沙发上坐。 段亦知偶尔也会觉得麻烦，但不想让妈妈不高兴，所以每次都会做到。 两个过分随意的大人瘫了一会儿，直到保姆端上水果点心，才想起来家里多了个小客人。 总不能邀请人家一起来瘫着，楠珏坐端正了：“小知，你想喝什么，牛奶还是果汁？喜欢蛋糕吗，还是吃点饼干？” 裴承允没动，看着手机，态度随和，对段亦知道：“来这里就当自己家，放松点，想吃什么自己拿，不要客气。” 小楠初已经喝起了果汁，一边吃着蛋糕，嘴巴还要说话：“……哒哒呢？为森么，灭有看到哒哒？” “它可能回自己房间睡觉了。” 小楠初赶紧塞下一大口蛋糕，吧唧吧唧嚼了咽下：“……那窝去早它！” 见着小楠初跑远，楠珏对段亦知说道：“你别介意，弟弟的性格就是有些调皮，常常想到什么是什么。” 段亦知诚实说：“我没有介意，我觉得他很好。” 过了一会儿，小楠初拽着黑狼出来了，一边过来一边直播：“哒哒来了，哒哒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黑狼是大佬出街，但看到他被拽着的胸毛跟表情，就能知道他有多么生无可恋。 黑狼看上去很累，双眼都有些呆滞，被小楠初从房间里拽出来后，又在茶几旁边的软窝上趴下了。 浑身漆黑的狗很快引起段亦知注意，他盯着黑狼，总感觉有股熟悉的莫名感，好像在哪里见过。 双眼直直盯着黑狼，一双异瞳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压迫感，全部落在黑狼身上。 黑狼躺在软窝上思考狼生，被段亦知的眼神盯到浑身不自然——这小家伙盯着它做什么？难道是看出什么东西来了？ 楠珏见他这么看着黑狼，也怕他看出什么，问道：“怎么了小知，你也喜欢这只狗吗？” 气得黑狼把垂耳都立起来了，但不敢怎么样。 段亦知说：“不是的，我就是觉得这只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我们就住在一个小区啊，是不是遛它的时候见过？” “不是，它很像一个人。”段亦知直接说了出来，“我觉得它有些像幼儿园的一个老师，我以前没见过，今天才见到，我跟蒋向捷吵架的时候，他把我们分开了。” 听到这句话，已经吃到第三块蛋糕的小楠初连忙点头认同。 他也是这么觉得的，差点都给忘了。 嘴角还沾着奶油，含糊不清地说道：“……是的！初初也觉得像！” 实际上这个老师就是黑狼本狼。 黑狼也觉得自己很惨，在家做狗，在外面做老师，为的就是时时刻刻确保小楠初安全无事。 但一个是狗一个是人啊，品种都不一样，怎么可能像啊，这两个恐怖的小家伙，到底是什么眼睛，这都能看出来？ 这是连裴承允都会感到惊慌的程度。 他都换个了姿势再瘫：“你们两个小东西，不可以这样说，怎么能说老师像狗呢，不尊重老师。” “就是像啊！” 小楠初不理解，像为什么不能说：“那个老师，好像哒哒的！跑起来，也像哒哒！” 黑狼内心大惊，看来是它快如闪电的英姿暴露了，以后这方面得注意一下。 楠珏觉得这个话题还是结束最好。 小楠初倒没什么，傻乎乎的，可能发现不了。 但段亦知看上去冷静又聪明，搞不好真会发现什么。 于是楠珏说道：“初初你吃太多了，你一下子都吃掉五块了，不可以再吃了，会吃坏肚子的。好了，跟哥哥去玩吧。” 新鲜蛋糕的香气令小狐狸沉醉着迷，不知不觉就吃多了。 好在他也吃饱了，乖乖去跟小青龙玩了。 或许是在“老师像狗”这个话题上找到了共同语言，小楠初不再像之前那样排斥小青龙，还大方地分享了自己的各类玩具跟故事书。 然后他惊奇地发现，小青龙很聪明。 竟然认识故事书里所有的字，还能念给他听。 到底只是个小朋友，对段亦知的不满又都来源于相处前，真正相处接触后，很快有了新的感受，觉得小青龙没那么讨厌。 还会真心夸赞他：“……你好厉害啊，这些都认识！” 小楠初倒是保持住了在段亦知心里的初始印象，就不太聪明的样子。 不过当小楠初双眼亮晶晶，一脸崇拜地看着他时，段亦知觉得他好可爱，心里也有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段亦知是很聪明，很多东西没人教过他，自己莫名其妙就学会了。 家里书房的书，大半他都已经看过，也能完全看懂。 他非常喜欢数学，对程序编码这类东西很感兴趣，在家会自己用爸爸的电脑学习。 但家长并不知道这些事。 段家梁是医院院长，每天都很忙，不仅对他缺乏关心，对整个家都不够关心。 阮惠敏之前是某公司财务总监，后来因为孩子辞职，现在准备复出单干。 她大部分精力用在了照顾小儿子跟工作上，常常忽略段亦知。 之前段亦知也想努力引起父母的注意，希望他们能多陪伴自己，后来不知怎么的，也就无所谓了。 那天段亦知陪小楠初玩了两个小时。 给他讲故事拼积木，又去院子里玩滑梯荡秋千。 段亦知逐渐疲惫，而小楠初越来越起劲，丝毫不见倦意。 段亦知要走的时候，小楠初内心甚至涌现出一股不舍的感觉。 毕竟本性还是一只小狐狸，活泼好动是天性，终于逮住同龄人一起玩，不知不觉就亲近了。 楠珏看出他的不舍：“舍不得哥哥啊？没事的，下次再叫哥哥陪你玩啊。” 楠珏说的太直接了，小楠初反应过来自己竟是在舍不得小青龙后，迎来人生的第一次社死。 他竟然在舍不得小青龙！ 竟然还被爸爸看出来了！ 杀了他，就现在！ 一下躲到楠珏背后，冲着段亦知吐舌头：“……才、才没有舍不得你！你快点，回去吧！” 不打自招，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 段亦知当然也看出来了，心里高兴，脸上还是一样。 他说：“谢谢叔叔，今天我很开心，我想回家拿份礼物，等下我会再来的。” 楠珏越听越觉得他是个好孩子，来他们家做了客，竟能想到要回礼。 楠珏：“不用这么客气，还送什么礼物。” 段亦知说：“不是给叔叔的，是给弟弟的。” “……” 好吧，就当他自作多情。 段亦知说：“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上次弟弟好像很喜欢我房间里的盆栽，我想把它送给弟弟。” 听到盆栽，小楠初火速探出头：“真的吗？！你要把那个，送给我吗？！” “嗯，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拿。” “……我、我跟你，一起去！” 他宣布，以后他要跟小青龙好好相处。 这家甜品店是大人们的遛娃首选处，进门就有个空间巨大的儿童游乐区。 许多小孩子在外面玩，往里面些，是喝下午茶的大人们。 但小楠初是第一次来这里，一下出现太多人，气味混杂，小青龙的气味就闻不出了。 小狐狸宝宝觉得今天的自己好倒霉。 脚上的镯子明明有灵力，可他不能吸。 好不容易有了小青龙的踪迹，却又断了。 第108章 第 108 章 这场大雨下了两个多小时, 等雨停后，楠珏送了段亦知回家。 那天小楠初喝了不少热水，因为楠珏对他生病有了阴影，很担心他再倒下, 让他喝了好几杯。 晚上睡前, 他叮嘱小楠初：“初初, 睡觉前要上洗手间。” 小楠初没还去, 但他已经滚到了床的角落, 大床令他失去再爬起来的动力，只想瘫着。 而且他现在没有想要尿尿，觉得自己不去也没事的。 背对着楠初，小狐狸说：“初初已经, 去过啦！” 楠珏没怀疑：“真的啊，初初今天这么乖啊。” 虽然只是个小谎, 但撒谎令小狐狸心虚，依旧背对着爸爸，不敢直视。 “……初初每天, 都很乖！” 楠珏想说你今天才翻窗淋雨了, 乖你个小短腿。 但看在他可爱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好，初初每天都很乖，来, 爸爸亲亲。” 楠珏压根没想到小家伙现在心眼变多，挪到他旁边，在那张果冻小脸蛋上亲了一下。 当晚, 小狐狸宝宝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回了仙山, 还是小狐狸时的模样, 在仙山肆意奔跑。 梦里跑来跑去，现实睡得滚来滚去。 梦里跑得来不及刹车，掉进了一个温泉，小狐狸整个身体都泡在里面，感觉暖洋洋一片。 现实的小狐狸……就尿床了…… 凌晨时分，小楠初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抱他，还脱他的衣服。 以为是做梦，不想睁开眼睛。 可过了一会儿，又听到裴承允的笑声，怎么听都很真实，他才慢慢睁开眼。 醒来就对上裴承允放大版的笑脸：“我们尿床宝贝醒了啊。” 小楠初一惊，什么？！ 尿床宝贝是谁？！ 低头看看自己的睡衣，已经换上新的了，身下床垫也是新的。 楠珏看着他，严肃问道：“初初昨晚真的去过洗手间吗？” 小楠初很心虚，看到楠珏严肃的模样，选择了否认。 逃避可能会受到的责骂是本能，而且对一个四岁小孩来说，最丢脸的事就是尿床。 小狐狸脸憋得通红，其实真相如何，已经写在他的脸上，但他还是坚决说：“……去、去过了。” “真的吗，那为什么还会尿床？” “因为，是因为……” 看到一旁幸灾乐祸的裴承允，小楠初手突然指过去：“是爸爸尿的！” 裴承允：“……” 小朋友，这你就过分了啊。 楠珏本来很严肃，想教育小宝贝，可听到这句话，一秒破功。竟然选择诬赖裴承允，这么离谱的话，也就小朋友能想出来了。 清了清嗓，收起笑容，楠珏说：“初初，实话实说，爸爸不喜欢撒谎的小朋友。” 小孩子会做错事很正常，但要学会承担责任，而不是逃避。 果然，楠珏这么说，小楠初就不敢继续狡辩，老实承认了：“好吧，昨晚，初初没去……” “为什么不去啊？” “……因为、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去？” “因为，太远了……初初睡了，懒得去……” 楠珏在心里默默深呼吸。 隐瞒不好，太坦诚也不好。 不生气不生气，小孩子的脑袋瓜是另一种未知生物，要耐心教他，不能生气。 楠珏说：“你看，现在这么早，爸爸都因为你醒来了，给你换衣服还要换床垫，爸爸好累啊。” 这么说，果然激起了小家伙的内疚心。 相比爸爸做的这些事，他睡前去下洗手间是最轻松的。 小楠初瞬间眼泪汪汪：“……初初，知道错了。” “不许哭鼻子。” 小楠初便拼命吸鼻子，抿住了嘴。尿床又哭鼻子，他已经是全世界最丢脸的小宝贝了。 最后的倔强让他说道：“初初，才没哭鼻子……” “那以后睡觉前，初初要怎么做呢？” 抽着鼻子：“……以后，要去洗手间。” “还有呢？” 想了想：“……不可以，对爸爸说谎。” 不错，小家伙这点还是很乖的，一说便明白了。 楠珏揉揉他的头，教育完是要哄哄的，不能让他害怕。 “以后初初要对爸爸说实话，你懒得去洗手间，爸爸可以抱你去啊。” 小楠初眨眨眼：“……真的吗？” 楠珏说：“当然是真的，初初心里想的所有事情，都可以告诉爸爸。” 小楠初愣了愣，所有事都能告诉爸爸？ 又问了一遍：“……真的吗？” “真的。”楠珏摸摸他，“好了，现在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裴承允抱过他，笑嘻嘻地说：“睡吧，尿床宝贝。” 好讨厌！ 小楠初立刻瞪了裴承允一眼，什么尿床宝贝，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称呼，太丢脸了。 可尿床的就是他，没有能辩解的话，小楠初好气啊，将头钻到枕头下，开始装死。 淋了那场雨，小楠初毫发无伤，一点没事。 生病的反而是段亦知，回到家时还好好的，压根没哪里不舒服，结果晚上发起了高烧。 他又做了那个噩梦。 梦的内容稀奇古怪，一副副画面快速闪过，大量零散。 他梦到自己好像是非人类生物，一会儿腾云驾雾，呼风唤雨，一会儿悠哉缓慢，云间漫步。 最后又是那座熟悉的山峦，他梦到自己穿梭其中，速度快到云都追不上。 就要降落前，又撞了上去。 但这次他竟看清了自己撞的是什么——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身后甩着好几条大尾巴，比他身体都大。 坠落黑暗前，他看到小狐狸同样晕晕乎乎，好像也跟着掉了下来。 等再从黑暗恢复光明，衔接的是他过去的人生。 从小婴儿到渐渐长大，从独生子变成哥哥，短短六年的事都脑海中闪现了一遍。 段亦知很不理解，梦里都在思考，这些是什么？ 是记忆吗？难道是他上辈子的记忆？ 真会有这样的事吗？ 如果是，那他到底是个什么？ 如果不是，为什么总让他梦到这些？ 这场梦简直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终于从梦境醒来睁开眼时，感觉身体都被掏空，无尽疲惫。 昏昏糊糊的视线无法清晰，他听到了阮惠敏的声音：“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 这才一点点清楚起来。 他看清了阮惠敏的脸：“……妈妈？” “你昨晚开始发烧，一直说胡话，再不醒我都要叫救护车了。” 难怪身体这么累，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手也提不起来。 “让你去淋雨，现在吃到苦头了吧。”阮惠敏念叨了几句，“你啊，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怎么还会去做这种事。” 阮惠敏给他测了体温：“温度终于有些退下去了，你该饿了吧，我先去把饭拿过来……你跟弟弟连着生病，我真是担心死了……” 段亦知喉咙疼，说不出话，饥饿感倒不明显，但嘴巴里全是苦味，很想喝冷水。 沙哑地说道：“妈妈，我想喝水。” “知道了，一会儿给你倒。” 阮惠敏出去了，很快端着饭跟水回来。 段亦知喝了一口，发现水挺热：“……我想喝冷水。” 阮惠敏瞪他一眼：“还喝冷水，嫌病的不够？” 段亦知只好默默喝了半杯热水。 虽然没冷水解渴，但喝下去后，手脚变暖了些，有了力气。 阮惠敏拿起饭碗：“要不要妈妈喂你？” 段亦知下意识想说不用，他自己来就好。 可张开口又顿住，最后小声地说：“……好。” 终究只是个六岁的小孩，想要得到家长的注意跟在乎。 这一刻段亦知觉得生病也不错，至少妈妈会在他身边守着，还会喂他吃饭。 “吃过饭再把药吃了，然后好好睡一觉，我给你请了两天假，明天也在家里休息吧。” 段亦知嘴里含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好。” 大概是他很少这样，阮惠敏笑了笑：“小傻瓜，把饭咽下去了再说话，也不担心呛到啊？” 可还没吃几口，外面突然传来弟弟响亮的哭声。 阮惠敏立刻扭过头，随后将碗筷塞到段亦知手上：“你先自己吃吧，弟弟在哭，我去看看。” 说罢就快速出去了。 段亦知嘴里还塞着饭，却顿时索然无味，筷子在盘子里扒拉了几下，没有胃口了。 在床上呆呆坐了好一会儿，他听到房间外有说话的声音，接着阮惠敏开了门：“小知，楠珏叔叔来看你了。” 楠珏走了进来：“没有打扰你休息吧？你在吃饭啊？” “楠叔叔……我已经吃饱了，没有打扰……” 今天去接送孩子，都没看到段家的车，一问才知道，段亦知请了病假。 知道他发烧后，楠珏心里都是罪恶感。 毕竟是在他们家淋了雨，他一个大人还没照顾好两个孩子。 他昨天只顾着担心小楠初会生病，结果小楠初活蹦乱跳的，段亦知却发烧了。 于情于理，他都该来看望一下。 不过走到段亦知身边，他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 第109章 第 109 章 盯着五根短短肉肉的手指好一会儿, 小楠初才回想起来，不对, 他现在是人类了，人类是没有毛毛的。 还好还好，吓死他了，差点以为是被拔毛了呢。 翻了个身趴起来，左右看看。 裴承允已经不在床上了，不过楠珏还在，他还没醒。 小楠初跟爸爸们睡一起，但也不是完全睡一起。 因为卧室四米的床对他来说大得可怕, 下床都要走好一会儿。 他睡觉的时候会贴在爸爸身侧, 睡着了就满床乱滚，每次醒来都在不同的位置。 小楠初尝试从床上站起来, 但刚睡醒, 对身体的控制还没完全熟练，只好四肢并用，爬到了楠珏身边。 他对人类的身体构造感到十分不解。 没有毛毛就算了，竟然还用两只脚走路, 除了小鸟外，他就没见过其他两脚兽。 可小鸟还有翅膀呢, 会飞的。 人类又不会飞，也没有翅膀，怎么做到只用两只脚走路还不摔跤……真是可怕的两脚兽…… 小狐狸宝宝忍不住在心里叹气，连脚都用不好，这样下去, 什么时候才能找齐尾巴啊, 他好想回仙山啊。 或者遇上个大神仙也好, 他体内的灵力微弱涣散，真想吸口大神仙的仙气。 他不贪心的，就吸一口，只一口就够了。 有些沉重的现实令小楠初情绪低落，像条小虫一鼓一鼓地蠕动到楠珏身边，紧紧贴住了他，试图寻找些安慰。 小孩的身体散热差，温度高，小楠初贴在楠珏身边，跟个小火炉一样，没一会儿，就把楠珏热醒了。 醒来对上小楠初漆黑闪亮的大眼睛，楠珏也吓一跳。 但他很快清醒，揉了揉小家伙：“……乖宝宝，早上好啊。” 小楠初半个人扑到楠珏身上，热情地跟爸爸胸膛贴贴，奶声奶气地开口：“爸爸，摸摸。” 楠珏不解：“……摸摸？” 小楠初点点头，眼里满满的期待：“嗯，摸摸！” 用小胖手拍拍自己的额头，补充：“这里，摸摸！” 他特别喜欢被楠珏摸摸头。 跟他还是小狐狸的时候，被大狐狸舔舔梳理毛发是一样的感觉。 而且被楠珏抱着，就像被大狐狸护在怀里，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楠珏看到小家伙的动作，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他坐起来，将小楠初抱到怀里，然后用手摸摸他的小脑袋。 没什么特别的手法，就是顺着毛摸，跟摸小狗一样。 虽然楠珏对这个要求感到难以理解，可看小楠初似乎特别喜欢，全身心放松，瘫软在怀里的模样……算了，小家伙开心就好吧。 低头看到小楠初肉嘟嘟白糯糯的脸颊，楠珏忍不住用手碰了一下，小脸蛋就跟果冻似的晃动起来。 谁看了不说一句可爱。 人类幼崽也太可爱了吧。 楠珏当然是喜欢小楠初的。 但之前小家伙不会说话，无法跟他们交流，又不够聪明，什么都学不会。 不管他们怎样努力，小家伙都意识不到这是他的家，他们是他的家长。 现在小家伙会说会闹，会撒娇要抱抱，跟正常小孩一样。他们的所有行为都能得到反馈，自然就更喜欢他了。 而且人类幼崽真的太可爱了！ 谁能忍住不吸？ 楠珏就忍不住，盯着小楠初的脸颊好一会儿：“……乖宝宝，让爸爸亲一口好不好？” 小狐狸宝宝正舒服着，要是能现出真身，一定可以看到他左右摇晃的大尾巴。 因此毫不犹豫地答应：“……好哦！” 楠珏就低头亲了一口。 小脸蛋摸起来像果冻，亲起来的口感也像果冻。 软软绵绵的，又可爱又好吸！ 吸完小狐狸宝宝，楠珏心满意足，抱着孩子起床。 夏季就快过去了，但白天的气温依旧很高。 楠珏给小楠初换了套宝蓝色的短袖短裤，衬得他皮肤更白，好像个蓬松软绵的小馒头。 楠珏抱着小馒头下楼，问他：“乖宝宝，今天想玩什么？” 小楠初很快回答：“……想去外面，去外面玩！” 他要去外面找尾巴，还有那条撞飞自己的小青龙。 他很认真地思考过，自己被撞落人间，尾巴一条不剩，那条小青龙的下场应该也差不多。 等找到那条小青龙，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但楠珏听到外面，不免头疼。 这小家伙也太喜欢往外面跑了吧，而且每次一去外面就到处乱蹿，跑得比兔子都快。 楠珏说：“今天不去外面，我们在家玩。” “家？” 小狐狸当然不会有“家”的概念，人类语言还在慢慢学习中。 “唔，家就是……” 可真要细究这些人类汉字的意思，大狐狸也觉得费劲，所以家能等于房子吗？是不是不能？ 大小狐狸都有点迷茫，最后楠珏说：“……下午再出去玩，我们先吃早餐吧。” 下午要是裴承允回来，就让他去遛娃。 要是裴承允不回来，那就让保姆带小家伙出去。 楠珏在这里的身份特殊，昨天还挂在热搜上，最近都不宜出门。 会成为明星对楠珏来说是场意外。 开始他跟裴承允一样，也想做个商人。可惜实在没有经商头脑，做什么赔什么，投资什么亏什么。 于是他成了裴承允的避雷器，他踩过的坑，裴承允都完美避开，最后裴承允成了富豪，而他血本无归。 不过楠珏外貌条件出众，后来被星探忽悠进了娱乐圈。 出演了几部电影后，莫名其妙开始大火，还拿了几个影帝奖项。 但很快楠珏就发现影帝不好当。 为了口碑，不能随便接戏，拍戏累且辛苦，片酬还不高。 要交税要跟公司分成要养活工作人员，实际到他手上的就不多了。 再加他有些轻微社恐，不愿意接代言，从不参加综艺活动，就没有其他收入来源。 楠珏觉得在娱乐圈打拼的幸福感为零，果断选择退出。但因为合约没到期，还赔了经纪公司一笔钱。 赚的不如倒贴的多，他又亏本了。 楠珏觉得人间不好混，不如在家带孩子。 多少还省钱。 楠珏跟裴承允是不需要进食的，但为了看上去更像人类，平常也会吃东西。 他抱着小楠初在餐桌前坐下。 看到今天的早餐有煎蛋，小楠初顿时兴奋起来，伸着手要去拿。 试问哪只小狐狸能够抵挡美味鸡蛋的诱惑？ “初初，不可以用手拿。” 眼看就要拿到了，却被楠珏出言制止。 小狐狸宝宝想太多，心脏一跳——糟糕，难道是他想吃煎蛋的样子太像狐狸，被爸爸发现了？ 他的真实身份要保不住了吗？ 楠珏只是说：“要用筷子啊。” 小狐狸宝宝松了口气，看向就在手边的辅助筷，一手拿起了一根。 楠珏无奈，又觉得很好笑。 永远想象不到人类幼崽会有怎样的迷惑行为。 “要这样拿。”楠珏帮他调整好拿筷子的姿势，“不可以用手抓，吃东西要用筷子。” 小狐狸宝宝似懂非懂，其实已经教过很多次了，但他很不适应，每次拿起筷子，手指就像被封印，不再随着自己的想法动。 小心翼翼地将煎蛋拖到自己的小碗里，夹是不可能夹的，只能把嘴送到碗边，再用筷子把煎蛋拨进嘴里这样。 反正能吃到嘴里就好。 终于吃到一口鸡蛋，小楠初高兴极了，吧咂吧咂咽下去，冲着楠珏笑：“……蛋蛋，好次！” 小幼崽真诚实意的笑容是很治愈的。 楠珏看着，不由自主弯了眼睛：“嗯，那乖宝宝多吃点。” 手机在这时震了起来，楠珏拿出来看，是狐族同类的电话，估计是为了找小仙狐的事。 当着小孩面，楠珏肯定不会说这件事，怕激起他被裴承允吓昏的记忆。 便拿起手机去外面接了：“喂？” 对面传来夸张的喊声：“珏哥！！！救命啊！！！” 楠珏耳朵都差点被震聋，立刻拿远手机。 对面呜呜喊着：“小狐狸还没找回来！！！他已经失踪十多天了！！！” 果然是为了这件事。 楠珏说：“你别急，我已经将消息散开了，一有收获就会通知你的。” 他是树神，主管世间所有树木，视线遍布各地，只要小仙狐露出动静，他就能立刻捕捉到。 “现在着急也没用，看他什么时候有动静吧，我会抓到他的。”楠珏问，“或者你知道他是从仙山哪个出口到人间的吗，这样能够缩小寻找范围。” “呜呜我不知道，那天他就说想在仙山走走，顺便摘点果子吃。他常常这样出去的，我就没放心上，等发现他不见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常常这样？难道是在踩点？ 看来还是一只聪明狡猾的小狐狸。 楠珏说：“这只小狐狸很聪明啊，知道先降低你的戒心，又能准确找到出口，还会在人间隐藏自己的灵力。” 可听到段亦知想跟自己说话，他愣了愣。 小青龙要是恢复记忆了，他们还能说说话算算账。 小青龙要是没恢复记忆，什么都不知道，那他们有什么好说的？ 第110章 第 110 章 但一个人玩很无趣, 有段亦知陪着好很多。 不得不承认，小青龙比他聪明。 他还不识字，人类的汉字对他而言就是一团团黑黑的玩意儿, 可在段亦知眼里, 就能组合成一个个故事。 没有小宝宝不喜欢听故事, 而且人间的故事五花八门, 什么种类都有，比他在仙山听到过的那些有趣多了。 就是今天的小楠初不太专心，视线总往段亦知的手绳上瞟——他感受到手绳上的灵力了，跟他脚镯里的应该差不多。 段亦知见他很在意这个手绳, 以为他想要，便说：“你想要这个吗, 我可以给你。” 说着就要拿下来。 但小青龙就算给他，他也用不了啊。 “……不用啦，爸爸给你的，你拿着吧！”小楠初认真说，“但是，不可以, 给别人！” 等能吸收这些灵力了，都不需要小青龙给, 他会来主动要的。 在此之前, 他希望小青龙好好看管这根手绳, 千万不能被别人拿去了。 段亦知答应了他：“好。” 小狐狸宝宝觉得他态度有些随意：“一定，一定不能给别人！你要藏好，知道吗？” 好像是什么珍贵的宝物。 段亦知便也认真些了：“知道了, 除了你, 我不会给任何人。” 这样就对了。 小狐狸宝宝满意了：“嗯, 对，你只能给我，不能给别人。” 他们回家时，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乌云集聚，是要下雨的前兆。 等到这一会儿，屋外的大雨突然就倾盆而下，打在地面窗台上，噼里啪啦。 楠珏过来了一趟，确认玩具房的窗户关着。 看到两个小家伙玩这么好，他笑了笑。 没想到他们的初初宝宝是个小傲娇，分明很想跟人家交朋友，之前却要装出没有的模样。 楠珏说：“外面下大雨了，你们不要开窗，我就在客厅，有事大声叫我。” 小楠初觉得爸爸太看得起他了。 他踮起脚都够不到窗户，怎么可能去开，除非爬上去。 可楠珏这么说，他的视线很自然地望向窗外。 雨势已经很大了，外面的景色都看不清。 小孩子总是这样，家长不让做什么偏想做什么。 不是他故意跟家长对着干，而是被激发了好奇心，想要探索原因。 就像家长知道下雨不能开窗，因为雨会溅进来。 但小楠初不知道，也没被雨淋过，所以他对楠珏的结论产生了很强的疑问：为什么下雨就不能开窗呢？ 小狐狸好奇心旺盛，越想越在意，楠珏出去不久后，他就挡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开始爬窗户了。 最主要是现在恢复了些灵力，小狐狸忍不住要翘起他的狐狸尾巴。 稍稍用了一点灵力，轻松推来凳子，然后爬了上去。 段亦知见状忙问：“你要做什么？” 小狐狸没回答，坚定打开了窗户。 外面天色昏暗，雨水声音响亮，但因为没有什么风，雨水并没有夸张地溅进来。 段亦知看不懂他的操作：“楠叔叔说了不要开窗，你快关上吧，也不要站在上面，很危险。” 但叛逆的小狐狸并不打算听话。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大雨，他整个脑袋都伸出了窗外，还将手也伸了出去。 雨水滴落在掌心的感觉让他觉得很奇妙，张着嘴傻笑。 “你快点下来吧，别掉下去。” 话音才落，探出半个身子的小楠初重心不稳，真从窗户翻了出去。 好在是一楼，位置不高。 小楠初又因为恢复了些灵力，心态非常嚣张，一点不怕。 落地一记经典的狐狸跳，稳稳当当。 段亦知以最快速伸出了手，还是没能抓住小楠初，那一刻来不及想太多，直接跟着翻了出来。 他没摔倒，但落地时双脚麻了好一会儿。 段亦知先去看小楠初的情况：“你没事吧，有没有摔伤？” 小楠初毫发无伤，在大雨里活蹦乱跳，很快被淋成了落汤鸡。段亦知也是，窗外就是院子，他们根本没地方躲。 段亦知想将小楠初带回去：“我们得快点进去，不要淋雨。” 可小楠初第一次淋雨，还是淋大雨，只觉得新奇有趣，不想进去：“……为什么，不能淋雨？” 此时地面上已经积了几个小水坑，看到水坑不去踩那还是小狐狸吗？ 小楠初根本控制不住本性，一下跳上去，脏水溅了自己一身。 段亦知：“……” 这是他妈妈看到绝对会生气的场面。 但小楠初只觉得很有趣，站在原地嘿嘿傻笑，之后又张开了嘴，想让雨水落进嘴里。 段亦知：“……” 这是连他也不能接受的场面。 赶紧上前捂住了小楠初的嘴：“不要张嘴，笨蛋，雨水不能吃。” 小楠初瞪大了眼，推开他的手：“……你，你才是笨蛋！” 段亦知：？ 重点是在这里吗？ 重点不是雨水不能吃吗？ 但看小楠初的表情，好像真的在生气，似乎很介意被他叫成笨蛋。 小狐狸气呼呼地说：“……我、我就要吃！” 段亦知：“……” 这声笨蛋倒也没说错。 “不能吃生水，小心肚子疼。”段亦知强行拉过小楠初的手，带着他往客厅那边的入门跑去。 小楠初还想淋雨：“……等、等一下。” “淋雨会感冒的。”笨蛋。 但这次将这两个字藏在了心里，没有真说出来。 等两人跑到客厅入口处，身上已经没一处干的地方，从头湿到脚。 楠珏在客厅看书，压根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外面雨声大，但隐约听到了铃铛声，抬头往落地窗那边一看——两个湿淋淋的小朋友就站在那里，好像刚从河里游上来。 楠珏不敢置信，将书一扔：“……你们怎么淋成这样了？什么时候出去的啊？” 他从玩具房出来也没多久吧，还一直坐在客厅，他们要是从这里跑出去，不可能没有动静，小楠初还带着铃铛呢。 可事实就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俩小孩出去淋雨了。 连忙叫保姆拿来毛巾给他们擦擦：“你们怎么跑出去的啊？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段亦知不知该怎么开口，从窗户翻出去什么的，就算不是故意，那也是在别人家，感觉太不礼貌了。 可小楠初毫无意识，还很自豪地说：“从窗户，出去的哦！” 段亦知跟楠珏：“……” 楠珏看向他：“……初初从窗户翻出去的？” 小楠初：“是呀！” 段亦知：“……” 楠珏回想起来，这小家伙是知法犯法的老手了。 无奈说道：“爸爸不是说了，不能去开窗户吗，为什么还要去开……好了，先去洗澡吧，你们两个得赶紧换身衣服……” 楠珏将他们带去了浴室。 一个是洗，两个也是洗，干脆一起洗了。 楠珏手起衣落，两下就先将小狐狸扒了个干净。 段亦知意识到了什么，不好意思是正常的，可来不及躲，也被楠珏扒光了。 “闭上眼睛。” 花洒的温水从头浇下，楠珏将两个小朋友先淋一遍。 虽说天气还没有完全转冷，但一阵秋雨一阵寒，他真怕他们会感冒生病。 要打泡沫的时候，段亦知结巴地说：“……我，我自己来就好。” 楠珏洗得太顺手，看段亦知竟然脸红了，才反应过来：“好，那你自己洗吧，等会淋干净再去浴缸里泡一会儿，现在换季，着凉容易生病的。” 接着给坐在小板凳上的小楠初搓泡沫，忍不住开始说教：“你啊……爸爸不是说了不能开窗户吗，为什么要去开？” 小狐狸头顶白茫茫的泡沫，其实没意识到自己错了。 但听爸爸的语气，好像这样是不对的，更怕爸爸生气，没什么底气地反问：“为什么，不能开呀？” “……你看你是不是翻出去了？是不是把自己淋成这样了？” “可是初初，喜欢淋雨……” 对他来说，淋雨踩水坑都是很有趣的事。 楠珏耐心地给他解释：“雨水不能直接接触皮肤，太冷了，初初会着凉生病的……要是肚子痛，初初就不能吃鸡蛋了！” 什么？！ 会不能吃鸡蛋？！ 眉眼立刻写满了忧伤：“可是初初，不想肚子痛……” “那你要听爸爸的话呀，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 洗净泡沫后，两小孩都进了浴缸泡热水。 楠珏对段亦知说：“我叫人去你家拿衣服了，很快就能回来的，先泡一会儿吧。” “麻烦叔叔了。”段亦知挠挠鼻子，“……还有，对不起，我没看好弟弟。” 楠珏怎么会怪他，都还是孩子。 “你能及时把弟弟拉回来，已经很好了。” 楠珏揉揉他的头，这次段亦知竟没有躲。 泡在温暖的热水里，他没了平时对人的冷淡疏远，此时就是一个六岁小孩该有的样子。 段亦知以为楠珏会生气，但楠珏没有。 刚才看着他给弟弟搓泡沫，也是耐心地讲道理，音量都没重。 第111章 第 111 章 “我还没看！真的假的？！他结婚了？！” “真的！结婚对象还是裴氏集团的老总, 身价千亿的裴承允啊！” “楠珏不是一年前就退出娱乐圈了吗？！” “是退圈了，当时有狗仔扒出他就是为了结婚退圈，但谁能想到对象会是裴承允这种顶尖富豪啊！” “这个我知道, 是前几天一家三口出游被偷拍到了吧, 早上话题还是沸，微博都瘫了, 现在删的一条不剩, 照片都找不着了。” “天呐, 这小孩运气得多好啊！两个家长，一个三金影帝, 一个千亿总裁！小小年纪就活在了人生终点, 羡慕死了！” 聊得正热烈, 甜品店的自动门开了，风铃随风轻晃，是有客人进来。 几人又立刻切换回工作模式, 异口同声喊道：“下午好, 欢迎光临。” 来的是一个小男孩，模样很好看，肤白若雪, 眼睛漆黑水灵, 脸颊肉嘟嘟粉扑扑, 好像个糯米小团子。 但个子矮小, 看上去不过两三岁, 身型圆圆小小，最低的柜台都够不上。 走路还在磕绊, 慢慢吞吞的, 一边吃着手指, 一边四处嗅嗅，好奇打量着里面。 好可爱的崽！ 店员对软萌娇小的人类幼崽毫无抵抗力。 不见有大人陪同，其中一个店员便走过去问：“小弟弟，你一个人来的吗？你的爸爸妈妈呢？” 走近看，小幼崽更可爱了。 五官细巧精致，唇红齿白，宛如真人版bjd娃娃，脸颊肉乎乎软绵绵，满是诱惑，叫人想掐。 店员尽全力扼住自己邪恶的想法，再问了一遍：“小朋友，你的爸爸妈妈呢？” 小幼崽吃着手指，奶声奶气地回答：“唔，爸爸……” “对，爸爸呢？” 店员注意到他的衣服，是某奢侈大牌今年新出的童装系列，从头到脚，至少上万。 好家伙，还是个小少爷。 什么蛋糕竟需要这么可爱的小少爷亲自来买？难道是家长在锻炼他？ 还没等到小幼崽回答，风铃再次晃响，店员抬头，看到一个男人进来。 男人身形高大，眉目俊朗，气质优雅。穿着剪裁得当的正装，从头到脚找不出一道褶子，就是神情略显严肃高冷，周身透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他应该就是小幼崽的父亲了。 进来就走向孩子，单手将其抱起，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不同外表淡漠，这动作透露出几分宠溺。 小幼崽不见挣扎，乖乖被男人抱起来后，继续吸着手指，眨着水灵可爱的大眼睛，无辜地看向男人。 “初初，你又乱跑，爸爸不是说过不能乱跑吗？”男人语气无奈，随后向店员道歉，“抱歉，孩子不小心跑进来了。” 年轻英俊的爸爸带着可爱萌娃，这画面过于养眼，店员差点看呆。 回神后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小朋友不是走丢就好。” 男人很快抱着孩子出去了。 店员回头，却见两个同事一脸激动。 她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裴承允啊！！！刚才那个就是裴承允啊！！” “什么？！刚才那是裴承允？！” “肯定是他！！我搜到照片了！！一模一样啊！！” “影帝的老公跟孩子竟然来我们店了！！” “竟然没有拍照！！” “好可惜啊啊！！” 几人第一次离娱乐八卦中心这么近，连忙贴到玻璃墙边观察外面。 可惜男人已经抱着孩子上了车，只留一个远去的车影。 * 还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今日焦点的小楠初，正在车上跟裴承允大眼瞪小眼。 裴承允捏捏他的脸蛋：“为什么又乱跑了？” 小楠初听懂了，但没有说话，只是眨着眼睛看向裴承允，又想把手指往嘴巴里塞。 裴承允阻止了他的动作：“爸爸是不是说跟你说过好几次，不能在外面乱跑？” 小楠初回答不出，又吸不到手指，只好扁扁嘴。 下一秒闭上眼睛，干脆开始装睡。 他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没有办法。 他不是人类，更不是裴承允跟楠珏领养的那个小孩。 他原身是一只小仙狐，因为意外坠落人间，再睁开眼，就莫名其妙成了这个人类幼崽。 虽然他也是只小狐狸幼崽，换算成人类的年纪，同样不过四五岁，但他的身份高贵，出生便是九尾仙狐，未来的姻缘神。 奈何性格太过好玩调皮，在仙山四处游玩时，不幸与一条小青龙相撞。 也不知那小青龙是什么来头，这一撞，不仅撞没了小楠初所有的尾巴跟灵力，还直接将他撞落人间。 现在他体内的灵力混散难以凝聚，跟普通人类小孩没有区别。 要想恢复全部灵力，只能找齐九条尾巴。 可人间这么大，九条尾巴不知散落在哪里，想找齐如同大海捞针。 所以小楠初不放过任何一个外出的机会，尽全力寻找尾巴。 这样的真相他无法告诉家长。 首先他的人类语言还不利索，想说话也说不清楚。 其次是他曾经听仙山上的大仙狐说过，人类是很脆弱的生物，它们的存在可能会把人类吓死。 虽然来到人间的日子不长，可人类爸爸对他很好，如果不是他们，失去灵力的自己可能早就没命了。 楠初不想吓死他们，所以决定隐瞒身份。 在恢复灵力前，他都要当一个普通的人类幼崽。 * 小楠初为了躲避裴承允的责怪决定装睡，结果装着装着就真睡过去了。 到家要下车时，已经陷入深度睡眠，失去意识，是被裴承允抱下去的。 没办法，人类幼崽的身体太孱弱了，白天晚上都需要靠睡觉恢复体力。 裴承允抱着楠初进了家门。 走到客厅，见楠珏坐在沙发上，正看着手机：“哎，最近事真多。” 裴承允小心翼翼将孩子交给保姆，自己坐到楠珏身边：“怎么了，为了早上的新闻烦心？放心，都已经压下去了，再过几天就没人记得了。” “不是因为这件事。”楠珏说，“是有只小仙狐跑来人间了，目前下落不明，狐族让我帮忙寻找。” “什么时候的事？” “也就十来天前吧，还是个小姻缘神。估计是贪玩跑来的，怕他在人间乱牵红线，所以正到处找着呢。” “好找吗？” “当然不好找，小狐狸个个聪明又调皮，想找到没那么容易。” 楠珏摇头：“狐族几千年才出这么一只九尾小狐狸，在仙山可宝贝了。希望在人间没遇上什么危险，不然就麻烦了。” “好歹是只小仙狐，再小他都有法力，能遇上什么危险。”裴承允道，“别太担心，我帮你们一起找，肯定把他找出来。” 同小楠初一样，楠珏跟裴承允也不是人类。 巧合的是，楠珏跟小楠初都是九尾仙狐。不过小楠初是姻缘神，楠珏是树神。 而裴承允是火神，他的真身是狼。 裴承允跟楠珏偷偷摸摸跑到人间谈恋爱，为了看上去更像人类，不仅找了工作结了婚，还领养了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的模样很好，精致到像个陶瓷娃娃。 奈何是个小哑巴，还有先天智力问题，因此被父母抛弃在孤儿院门口，也无人愿意领养。 大概三个月前，他们收养了这个小孩。 原本都做好小家伙一辈子不会好转的准备了。 但半个月前，裴承允无意中在孩子面前暴露了真身，当场将小家伙吓晕过去，高烧好几天，一直昏迷不醒。 最严重的时候，他们都要以为小家伙挺不过去了。 没想到好转醒来，小家伙不仅能咿咿呀呀说话，还聪明机灵了许多。 从一块笨蛋小饼干变成了聪明小饼干。 堪称奇迹。 但也有缺点，病好后的小家伙变得尤其活泼好动，在家完全待不住，喜欢到处乱跑。 裴承允跟楠珏为此有些头疼，但很努力地学着人类慈父该有的模样，每天都会腾出时间专门遛娃。 不过病好后的小家伙似乎忘记了自己见过裴承允真身。 因此，他们也决定以后绝对不在孩子面前暴露身份，就当两个普普通通的人类父亲。 毕竟人类幼崽太过脆弱，他们不想再吓到他了。 不得不承认，小青龙比他聪明。 他还不识字，人类的汉字对他而言就是一团团黑黑的玩意儿，可在段亦知眼里，就能组合成一个个故事。 没有小宝宝不喜欢听故事，而且人间的故事五花八门，什么种类都有，比他在仙山听到过的那些有趣多了。 就是今天的小楠初不太专心，视线总往段亦知的手绳上瞟——他感受到手绳上的灵力了，跟他脚镯里的应该差不多。 段亦知见他很在意这个手绳，以为他想要，便说：“你想要这个吗，我可以给你。” 说着就要拿下来。 但小青龙就算给他，他也用不了啊。 “……不用啦，爸爸给你的，你拿着吧！”小楠初认真说，“但是，不可以，给别人！” 等能吸收这些灵力了，都不需要小青龙给，他会来主动要的。 第112章 第 112 章 小楠初不灰心, 看到旁边有把椅子，连忙去推。 椅子是万向轮的，小楠初也能推动。 推到窗台下, 他就往椅子上爬, 还觉得自己聪明——这么快就想到了解决办法，他一定是世上最机智的小狐狸。 可惜椅子不太配合。 小楠初到底体重轻，那么小一只，哪里控制得住椅子。一只脚蹬了上去，另一只脚跟着凌空，椅子嗖的往前滑。 小楠初被吓一跳, 根本来不及反应, 直接从椅子上翻了下来。 段亦知看不懂他的迷惑行为, 但好在一直盯着他，见到这幕, 一个跨步向前，伸手去接。 就是第一次接人, 缺乏经验。 手是伸出去了, 可惜伸错地方，没接住人，小楠初整个身体砸在段亦知身上, 把他也砸地上去了。 有段亦知的人肉缓冲, 小楠初没怎么摔疼。 段亦知也没事，小楠初看着肉嘟嘟，实际上很轻很软，砸身上都没什么感觉。 段亦知先站了起来, 随后捡起地上的小狐狸。 视线落在小狐狸鼓出来的脸颊上, 软绵绵的一团肉, 动的时候竟然会晃，粉粉嫩嫩，跟布丁一样。 想掐。 非常想掐。 段亦知没忍住，伸手掐了上去。 他也有很好的借口：“为什么要去爬椅子，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没想到手感更好。 小孩子皮肤嫩，滑滑软软，还有弹性。 段亦知另一只手也伸了上去，把两边脸颊都捏住。 但小楠初彻底懵圈了。 小青龙在做什么？！ 他竟然敢掐自己的脸？！ “……泥，泥阔爱放开！”话都说不清楚了，小狐狸很生气，“……放开放开！” 手臂太短，伸着也打不到段亦知，只在那里转圈。 段亦知看着张牙舞爪的小狐狸，心情莫名有些变好，就是很可爱，逗起来很有趣。 段亦知捏够了才松手。 他知道分寸，不想弄疼了小狐狸，所以控制着力道，下手并不重。 小楠初也不敢挣扎，等段亦知松手后，立刻捂住自己的脸，后退好几步：“……我，我去告诉爸爸！你欺负我！” 现在单打独斗不是小青龙的对手，他只能使出幼崽杀手锏，向家长告状。 但段亦知很淡定，好像想到了小楠初会用这招。 他说：“你去说吧，那我也告诉你爸爸，你爬椅子差点摔下来。” “……” 小楠初愣住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坏蛋！ 其实多思考一会儿，小楠初就能反映过来，这不算做了什么坏事。他在家天天爬上蹿下，爸爸们都是知道的。 可段亦知这么一说，好像就成了不能被家长知道的坏事，脑子转不过来了。 段亦知看小楠初气鼓鼓的模样，也意外，怎么会有这样的小笨比，一句话句唬住了？ 但他不讨厌小楠初，心情甚至还有些好转。 虽然这小家伙的行为举止奇奇怪怪，还不太聪明，但挺有趣的。 段亦知看向窗台上的盆栽：“你爬上去想做什么，是想要这个盆栽吗？” 小楠初不想理他，坏东西，不跟他说话。 可自己的灵力都在盆栽里，他必须得拿回来。 纠结了好一会儿，小楠初才哼哼说道：“……我就是，看看它。” 但盆里只有一个仙人球，段亦知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看来这小家伙的审美也很奇怪。 段亦知问：“你喜欢这个球？” 小楠初倔强地说：“……不喜欢。” 忍不住偷瞟的眼睛却已经出卖了他。 段亦知正想说，如果你喜欢的话，那就送给你好了，只是一个仙人球盆栽，他并没有多喜欢。 但还未开口，楠珏跟阮惠敏过来了。 段亦知没关房门，楠珏过来就道：“初初，我们该回家吃饭了。” 小楠初便火速跑到楠珏身边，抱住了楠珏大腿。 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表情十分生动，气呼呼写在脸上，就像在说：爸爸，快帮我打他。 楠珏抱起这只气呼呼的奶团子：“乖宝宝怎么了？” 小楠初还是告状了，指着段亦知：“……他，他掐我脸！” 楠珏看了看，小脸蛋还是白白胖胖的，并没有什么痕迹。 盯着鼓出来的小肉团，他觉得也不能全怪段亦知，这谁看了都想掐啊。 楠珏就常趁他睡着的时候，偷偷揉他的脸。 “哥哥掐你的脸啊。”楠珏揉揉哄哄，“肯定是因为我们初初的脸太可爱了。” 小楠初看着是有些气呼呼，但说话没有哭腔，没有委屈，说明只是闹闹小脾气。 楠珏觉得哄哄就好了，毕竟是小孩子相处，想要没有一点摩擦，是不可能的。 事实也是如此。 小楠初告状，部分原因就是跟楠珏撒娇，想让爸爸哄哄自己。 撒娇有爸爸哄，对小孩子来说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可阮惠敏听到这些，便冲着段亦知说：“你掐弟弟的脸了？你为什么要去掐他的脸？快点跟人家道歉。” 段亦知难得有了点好心情，被阮惠敏这么一说，顿时荡然无存。 小楠初也被吓到。 毕竟裴承允跟楠珏从没对他这么凶过，在他的认知里，这不是会被凶的事。 楠珏忙解围：“没事的，不用这么严肃，小孩子玩闹嘛，掐掐脸而已。” 楠珏问怀里的奶团子：“初初不生气的，还是愿意跟哥哥玩的，对不对？” 啊？是吗？ 小狐狸宝宝被问住了。 要说实话，他才不想跟小青龙玩，他只是想要盆栽上的灵力。 可要是否认，不跟小青龙玩，那他更没机会接近盆栽取回灵力了。 没办法，为了灵力，他不得不做只能屈能伸的小狐狸。 而且小青龙的妈妈好凶哦，他怪可怜的。 “……初初，没有生气。”小狐狸宝宝昧着良心，“……初初，还想跟哥哥玩。” 当然，小楠初没想这么多。 确定灵力都附着到盆栽上后，他只想将盆栽拿下来。 不顾这是在别人家，也不顾段亦知全程诧异的目光，小狐狸宝宝就要爬到窗台上去了。 可惜个子太矮，蹦跶好几下都够不着。 小楠初不灰心，看到旁边有把椅子，连忙去推。 椅子是万向轮的，小楠初也能推动。 推到窗台下，他就往椅子上爬，还觉得自己聪明——这么快就想到了解决办法，他一定是世上最机智的小狐狸。 可惜椅子不太配合。 小楠初到底体重轻，那么小一只，哪里控制得住椅子。一只脚蹬了上去，另一只脚跟着凌空，椅子嗖的往前滑。 小楠初被吓一跳，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从椅子上翻了下来。 段亦知看不懂他的迷惑行为，但好在一直盯着他，见到这幕，一个跨步向前，伸手去接。 就是第一次接人，缺乏经验。 手是伸出去了，可惜伸错地方，没接住人，小楠初整个身体砸在段亦知身上，把他也砸地上去了。 有段亦知的人肉缓冲，小楠初没怎么摔疼。 段亦知也没事，小楠初看着肉嘟嘟，实际上很轻很软，砸身上都没什么感觉。 段亦知先站了起来，随后捡起地上的小狐狸。 视线落在小狐狸鼓出来的脸颊上，软绵绵的一团肉，动的时候竟然会晃，粉粉嫩嫩，跟布丁一样。 想掐。 非常想掐。 段亦知没忍住，伸手掐了上去。 他也有很好的借口：“为什么要去爬椅子，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没想到手感更好。 小孩子皮肤嫩，滑滑软软，还有弹性。 段亦知另一只手也伸了上去，把两边脸颊都捏住。 但小楠初彻底懵圈了。 小青龙在做什么？！ 他竟然敢掐自己的脸？！ “……泥，泥阔爱放开！”话都说不清楚了，小狐狸很生气，“……放开放开！” 手臂太短，伸着也打不到段亦知，只在那里转圈。 段亦知看着张牙舞爪的小狐狸，心情莫名有些变好，就是很可爱，逗起来很有趣。 段亦知捏够了才松手。 他知道分寸，不想弄疼了小狐狸，所以控制着力道，下手并不重。 小楠初也不敢挣扎，等段亦知松手后，立刻捂住自己的脸，后退好几步：“……我，我去告诉爸爸！你欺负我！” 现在单打独斗不是小青龙的对手，他只能使出幼崽杀手锏，向家长告状。 但段亦知很淡定，好像想到了小楠初会用这招。 他说：“你去说吧，那我也告诉你爸爸，你爬椅子差点摔下来。” “……” 小楠初愣住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坏蛋！ 其实多思考一会儿，小楠初就能反映过来，这不算做了什么坏事。他在家天天爬上蹿下，爸爸们都是知道的。 可段亦知这么一说，好像就成了不能被家长知道的坏事，脑子转不过来了。 段亦知看小楠初气鼓鼓的模样，也意外，怎么会有这样的小笨比，一句话句唬住了？ 但他不讨厌小楠初，心情甚至还有些好转。 虽然这小家伙的行为举止奇奇怪怪，还不太聪明，但挺有趣的。 段亦知看向窗台上的盆栽：“你爬上去想做什么，是想要这个盆栽吗？” 第113章 第 113 章 这样对视了十来秒, 小楠初冲上去了。 说好了要报仇，说好了要给他一脚，怎么能退缩呢？ 但短手短脚真要命, 小狐狸宝宝冲到小青龙身边，用力抬起脚, 结果还没踢到对方身上，自己先因为脚下不稳，啪叽朝后摔倒。 怎么会这样！ 好丢脸！ 段亦知见到这幕，脸上露出几分震惊，但更多是疑惑，好奇看着这个怪小孩。 那架势分明要踢他, 可怎么自己先摔了？ 黑狼在一旁目睹了全部过程, 虽然看不懂小楠初的离奇操作，但还是叼起他的衣领, 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比起保镖, 更像保姆。 小狐狸宝宝捂着脸被拎起，极度羞耻，耳朵尖都红了。 放下手后，很大声地冲小青龙嚷道：“就是你！” 段亦知被他的嗓门惊到：“我？” “对啊，就是你！”小狐狸宝宝说, “你看着我！” 段亦知不解：“……嗯，我看着你。” 小楠初用最凶狠的眼神跟他对视，大概是想用眼神吓住对方。 但很快又觉得哪里不对, 小青龙好像不认识他似的，给他的反应特别冷漠。 不应该啊？ 难道他是故意的？ 小狐狸宝宝想了想, 对, 一定是故意的！ 毕竟是他把自己撞下来的, 不愿意承认很正常。 小楠初抬起下巴，语气有点小傲娇：“……你，你不要装着不认识我，你这条，坏龙！” 段亦知根本听不懂，坏什么？是在说他吗？ 他问：“……我应该认识你吗？” 黑狼蹲坐在一旁，仔细听着小楠初的话。 是他听错了吗？ 再展开说说？ 小楠初说：“你撞了我！把我，撞成这样了！” 段亦知皱眉：“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是我第一次见你，不要胡说八道。” 小楠初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可接着，他发现好像真的哪里不对。 虽然对方身上有小青龙的气味，但没有任何灵力，跟其他普通人类小孩一模一样。 难道小青龙也同他一样灵力尽失？ 甚至连记忆都不见了？ “……你，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段亦知的语气依旧冷漠：“我从来没见过你。” 小楠初没想太多，打算直接告诉段亦知，他是小青龙，自己是小狐狸，自己就是被他撞到人间的。 “我们见过的，就是你……” 可惜才开个头，被另一个小孩打断了。 “段亦知，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有个小男孩突然从小楠初身后出现，定睛一看，竟是上次见过的那个小坏蛋，蒋向捷。 蒋向捷走到段亦知面前：“你一个人躲在这里，是不是要做坏事？” 段亦知明显不喜欢他，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跟你没关系，不要来烦我。” 蒋向捷却继续说着：“我看到你爸爸妈妈了，还有你弟弟。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难道他们不想跟你一起吗？” 段亦知眉头皱更深了：“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他挥起拳头，作势要打人。 蒋向捷被吓了一跳，后退好几步。 但确定拳头没有落下来，他就得寸进尺：“我又没说错，有本事你打我啊，你敢打我吗。” 小楠初被忽视，忍不住出声：“……你，你走开！我们还在说话！” 他们可是在说很要紧的事，小坏蛋竟然打断他们。 蒋向捷这才仔细看了小楠初，也很快认出他是谁。 ——那个没有妈妈，爸爸还是家里蹲的小孩。 蒋向捷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怎么进来的……噢，我知道了，是不是段亦知偷偷带你进来的？” 蒋向捷觉得自己发现了他们不可告人的秘密，几下跳到了水池阶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然而悲剧措不及防地发生。 瓷砖上有水渍，蒋向捷脚底一滑，整个人翻进了水池里。 噗通一下，声音响亮，水花溅起很高。 蒋向捷在水里挣扎哭喊：“啊啊啊——救命啊——救命——” 小楠初还来不及反应，段亦知就已经跳进去，没几下将蒋向捷从水池里捞了出来。 很快有大人过来帮忙，服务员保安也围过来，将两个小孩抱下来，裹上浴巾擦水。 蒋向捷的妈妈先跑过来，声音尖锐：“怎么了捷捷，你怎么掉进去了！让妈妈看看，有没有受伤！是不是吓到了！” 谁知蒋向捷当场反咬一口，指向段亦知，大声喊道：“是他，是段亦知，他把我推进去的！”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往段亦知身上落。 蒋妈妈也看向他：“……段亦知，又是你！你为什么这么坏啊！你爸爸妈妈呢！” 段亦知的父母慢一步到，见这场景很震惊：“……发生什么事了？” 蒋妈妈强势：“你们儿子把我儿子推水池里去了！你们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啊！” 段亦知的妈妈走过去，竟也直接问段亦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为什么去推别的小朋友？” 段亦知抬头看了看这群大人。 抿紧嘴唇，握着拳头，眼眶有些红，却狠狠瞪着眼，一言不发。 蒋妈妈见他这样，更道：“……你自己看看，做错事情还不认，还要瞪人！这是什么眼神，有这样的小孩子吗？！” “段亦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快点道歉。” 目睹了全部经过的小楠初站在一旁，心里的正义感正在熊熊燃烧。 虽然这是他的仇人，他也想要教训。 可不能这样善恶不分啊，明明不是小青龙的错，为什么要责怪他？ 还有小青龙为什么不说话，倒是快点解释啊！ 小狐狸宝宝忍不住了，大声说道：“不是他推的！” 瞬间感觉自己的形象高大不少。 “……是这个坏蛋，自己掉下去的！” 此时他是一只正义的小狐狸：“他还把坏蛋，救上来了呢！” 但蒋向捷立刻说：“才不是！你说谎！就是段亦知推我的！妈妈，他是段亦知朋友，段亦知带他来的，他们一起欺负我！” 蒋妈妈便看向小楠初：“小朋友，小小年纪不能撒谎的，你不要乱说话。” 黑狼“蹭”的一下站起来，开始冲着蒋妈妈狂吠。 它对小朋友的恩怨没兴趣，但职责是保护小楠初，就不会让任何危险人物靠近。 毕竟里子是狼，又一身黑色皮草，气势凶狠吓人，龇牙咧嘴，一副谁敢上来就撕了谁的凶相。 蒋妈妈被吓得不轻：“……你，你是谁家的小孩啊？！有没有素质啊！竟然带狗来这里！你家长呢！” 然后叫保安：“保安在哪里！快点把这只疯狗赶出去啊！吓死人了！” 其实刚才被凶时，小楠初并不害怕。 反而觉得自己很厉害，正义感爆棚，是全世界最正直的小狐狸。 但黑狼被骂，还要被赶走，他就受不住这个委屈了。 当即大哭起来，紧紧拽住黑狼的牵引绳：“……不走！哒哒不走！” 黑狼叫得好好的，被他一拽，眼白都翻出来了。 好在裴承允跟楠珏注意到这边的声响，终于走了过来。 发现人群中哇哇大哭的竟是自家小孩，裴承允立刻问：“发生什么事了？” 还没几个人知道小楠初就是他们的孩子。 蒋妈妈开口说道：“裴先生，你来得正好！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小孩，欺负我儿子就算了，还带了一只疯狗，真是吓死人了！” 裴承允眉毛一挑，非常不爽。 抱起哭唧唧的小楠初，藏到怀里摸摸头：“这是我们家的小孩，跟我们家的狗。” 楠珏摸摸下巴，试图讲道理：“既然来到这里，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黑狼表情不变：你骗狗去吧.jpg 楠珏只好用杀手锏：“我知道，你喜欢小区里的一只白色巨贵……” 话未说完，黑狼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四脚胡乱蹬地。 这个形态说不出话，它只好将心里想法直接送入楠珏脑内：【你在胡说什么！我堂堂黑狼！怎么可能会喜欢人间的狗！】 楠珏心想，你这反应不喜欢才是有鬼了。 “这条狗快到发情期了，主人正在给它找男朋友，如果你愿意……” 黑狼火速打自己脸：【我愿意！你说什么我都愿意！】 黑色的狗脸是不可能红了，但眼神里透出几分害羞。 黑狼：【还有，不要用“这条狗”称呼它，它有名字，叫Ay。它还是一位淑女，请你尊重它。】 楠珏：“……” 行吧，随便了，能说服就好。 此时夏日已接近尾声，九月初，大部分学校都开学了，裴承允跟楠珏也开始考虑是否该让小宝贝去上幼儿园。 之前小楠初的情况特殊，不可能去上普通学校，但现在他跟其他小孩没有区别，他们就觉得该让孩子接受人类世界的教育。 最支持这个决定的是黑狼。 它已经受够每天被小楠初当成玩具还不能反抗的日子，小楠初要去上幼儿园，它就能解脱了。 家里仅有这么几个生物，都不需要再做讨论，一边倒通过后，决定送小楠初去幼儿园。 第114章 第 114 章 下意识怀疑了段亦知。 之前只以为他是个被诅咒的小倒霉蛋, 难道段亦知还有他看不出来的身份？ 可他真要这么厉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都不暴露，哪里会需要手绳里的这点灵力？ 而且接触过这么多次, 段亦知要真有什么心眼，楠珏不应该察觉不到。 无论怎么看，他都觉得段亦知只是个普通人类小孩。 “楠叔叔，你怎么了吗？”段亦知突然说，“你今天好像跟平时不一样。” 楠珏回了神, 没想到这小家伙洞察力还挺强，这都能看出来。 但对上段亦知的眼睛, 里面并不不见多余的想法。 “是吗，哪里跟平时不一样？”楠珏玩笑说道, “难道是今天不帅了？” 段亦知也笑了笑：“楠叔叔每天都很帅。” “好了，我不多打扰你了，你还没好, 要多休息。”楠珏站了起来, “等你恢复些了，我再带弟弟一起过来, 他太能闹腾，今天要是过来，肯定烦到你。” 其实是怕小楠初会被传染，所以没带过来。 但段亦知是个聪明的孩子, 怕他猜到真相, 编也要编个理由出来。 虽然在背后造谣了小楠初, 但这是最令人信服的说法了。 段亦知想起他那天翻窗淋雨还要吃雨的傻样, 丝毫没有怀疑。 回到家, 同样刺激的画面等着楠珏——小楠初又偷吃零食了。 家里每天下午都会准备点心, 但小宝贝吃太多零食就会不愿意吃晚餐，饮食习惯很糟糕。 所以每天点心都定量，不准他多吃。 要养成这样的习惯并不容易，小孩吃东西没节制，吃饱了都还能再塞两口，不让他吃，简直跟要他命一样。 楠珏在小宝贝身上试行了很久，目前还不见成功。 也试过把家里多余的零食都藏起来，可在寻找零食这方面，小家伙鼻子比狗还灵，行动力比猪还快，弹跳力比猫还强，零食根本无处遁形。 而且次数多了，小狐狸脸皮就厚了，从开始的偷偷摸摸到现在的正大光明。 楠珏回去的时候，他正坐在沙发上，吃着冰激凌——还是裴承允因为偷吃被楠珏骂过的那款冰激凌。 这要是裴承允，肯定逃不过一顿骂。 但对小楠初，楠珏必须耐心。 楠珏：“初初，你又在吃零食了，爸爸说过好多次了，不能吃太多，晚饭会吃不下的。” “不会的，就一个！”小楠初说，“吃得下，我都会，吃光的！” 这是什么幼崽版迷惑三字经？ 楠珏说：“但是我们说好不能偷吃零食的，你是不是忘记有惩罚了？” “初初记得！” 小楠初认真地说：“如果偷吃，要罚坐！初初坐着呢！” 楠珏：“……” 好家伙，这惩罚算是给他玩明白了？ 因为太清楚流程，所以一边偷吃一边自己先开始惩罚了？ 对正处在好动年纪的小宝贝而言，“好好坐着”是件很困难的事。 所以之前楠珏立了规矩，要是偷吃零食被抓住，罚坐半小时。 但罚坐是端正地干坐着，是惩罚。 他这样坐着吃冰激凌叫惩罚吗？还一边看动画片，这分明是在享受下午的悠闲时光。 “罚坐怎么能吃东西，不能吃东西。” “爸爸没说，不能吃！”小楠初声音不弱，“爸爸只说，要坐着！” 不得了，小小年纪就会钻规则漏洞了？ 可楠珏理亏，最开始是没说清楚具体规则，而小家伙在这方面又立刻智商上线。 楠珏只好说：“行，那你吃，罚坐半小时，爸爸现在开始计时。” 说完后，楠珏先关掉了电视机。 小楠初一惊：“要看！” 楠珏：“不准看。” 家长的压迫感总是有的，小楠初弱弱地说：“……没说，不能看。” 对此，楠珏表示：“也没说能看，现在说了，不能看。” 小狐狸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认了。 毕竟已经在吃冰激凌了，他觉得自己不能太贪心。 但光是吃东西用不了半小时，小楠初早就吃掉了一半，剩下那一半十分钟就吃了个干净，坐着渐渐变成一种煎熬。 “好好坐着，扭来扭去不算数的啊，爸爸要重新计算时的。” 干坐着五分钟，差不多就到极限了。 好动的小狐狸坐不住了，想出去玩了。 于是开始对着楠珏发动可怜兮兮的眼神光波，企图萌混过关。 楠珏看到了，但没有理。 如果真这么放过他，那么这个规矩便完全失去了意义，更会让他觉得，大人说的话可以随时改变，没有丝毫威信。 因此楠珏没搭理，直接装作没看到。 小楠初发现这招没用，不得不继续坐着，只是隔一分钟就要问一次，时间到了没啊，有没有好了啊。 发现时间过得如此之慢，天塌了不过如此。 最后他说：“……爸爸，初初不想，罚坐了，初初罚站吧！” 心思单纯的小狐狸，觉得站着也比坐着好，坐着真的太煎熬了。 楠珏看他一眼：“可以啊，但你要罚站的话，半小时得重新开始计时。现在初初已经坐一半了，真的要放弃吗？” 小楠初想也不想，直接答应了：“嗯，初初要站着！” 楠珏忍住了想说的话。 算了，让他自己做决定吧，这只是件小事，吃过亏后，他就知道以后做决定要想清楚了。 “行，那你去哒哒旁边站着吧。但是不能跟哒哒说话，不能动啊，爸爸会看着你的。” “好。” 小狐狸心想，这就什么难的，不就是站着吗。 几下蹦到了哒哒身边，老老实实站好了。 可真站好后，他才意识到，这跟罚坐也没区别。 关键不是坐或站，而是这种被限制的感觉让他不舒服。 只站两分钟，他就开始后悔，本来都坐过一半时间了，现在可好，还得重头开始。 这样站了五分钟，楠珏看他快哭了，实在于心不忍。 坐加站有二十分钟，也差不多了。 没明说算了，毕竟不能自己坏自己的规矩，但他尝试给小家伙偷懒的机会。 “爸爸现在要去书房，你好好站着啊，时间到了爸爸会出来，你不能偷懒啊。” 小狐狸闻言，立刻喜上眉梢，脸上明晃晃写着：终于可以偷懒了。 应得都无比高兴：“……初初才不会，偷懒呢！” 楠珏拿他没办法。 说聪明吧，有时挺狡猾的。说笨吧，有时又傻乎乎的。 等楠珏进去书房后，小楠初立刻原地坐下——他也不敢过分了，很懂得偷懒的分寸。 坐下就开始骚扰趴在地上的黑狼，小嘴停不下来。 “哒哒，你为什么，不动呀？” “你这样，一个地方，躺久了，不难受呀？” “你今天，不理我，为什么呀？” 黑狼心情不好，确实不想理他。 今天他不想做小孩保姆了，他要把时间都留给自己疗伤，因为他失恋了。 他原本喜欢小区里的一只白色巨贵，十分想跟人家谈恋爱，每次遛弯都去找人家玩，努力刷着存在感。 他想自己高大威猛，强大可靠，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都做好了生一窝狼狗混血的准备。 结果白色巨贵根本看不上他，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肯给。 黑狼很不服气，问了为什么。 巨贵告诉他，他太野性了，她不喜欢，她只喜欢家养小奶狗这一款。 被以这样的理由拒绝，黑狼自闭了。 今天就只想安静躺着思考狼生，其他什么都不愿意多想。 可小楠初一直在他面前喋喋不休，嘴巴就是闭不起来，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楠初：“你今天，要去找，白狗狗吗？等会儿，我带你去吧！” 黑狼被踩中痛处，一冲动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闭嘴吧你。” 他脑袋搭在爪子上，没有抬头去看小楠初，等到世界彻底安静，他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完蛋了，不小心就开口了。 人间的狗好像是不会说话的。 黑狼立刻坐起来，果然看到小楠初一脸惊讶，嘴巴张成一个圈，久久没合上。 要是普通小孩，大概会被刚才那幕吓到。 可小楠初是小狐狸，并不害怕，只是震惊。 “……哒哒，你会说话！” 小宝贝没有一丝害怕不说，反而满脸喜悦，好像这事激起了他的极大兴趣。 “我要去，告诉爸爸！” 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 黑狼赶紧拦住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不要去，别去别去！” 看着这小家伙双眼发光，黑狼非常头大，这什么孩子啊，怎么还兴奋起来了？ 黑狼尝试说：“这很正常，人间的狗都会说话。” 小宝贝呆滞两秒：“……才不是！你骗我！” 差点上当。 “……好吧，别去别去，先别去。” 黑狼知道自己搞砸了，努力尝试弥补，看小家伙真一点不怕，才说：“你爸爸知道会生气的，不要告诉他。” 小楠初没懂：“为什么，要生气？” 爸爸应该跟他一样惊喜开心才对啊。 黑狼说：“你爸爸让我来保护你，不让我暴露，他要是知道，会骂我的。” 再呆的小宝贝也该察觉到哪里不对了。 “……爸爸？” “你答应我不说出去，我就告诉你一些大人才能知道的事。” 跟着小青龙的气味，他跑进了小区内的一家甜品店。 这家甜品店是大人们的遛娃首选处，进门就有个空间巨大的儿童游乐区。 许多小孩子在外面玩，往里面些，是喝下午茶的大人们。 但小楠初是第一次来这里，一下出现太多人，气味混杂，小青龙的气味就闻不出了。 小狐狸宝宝觉得今天的自己好倒霉。 脚上的镯子明明有灵力，可他不能吸。 好不容易有了小青龙的踪迹，却又断了。 他跑得气喘吁吁，跑起来还叮叮当当，真是累死了。 但这是最接近小青龙的一次，小楠初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朝正在玩的小朋友们走过去了。 万一小青龙混在其中呢，凑近些嗅嗅，说不定就被他抓住了。 看得出来这些小朋友们彼此认识，凑在一起玩沙子，一边聊着天。 “……我刚才明明看到段亦知进来了，好奇怪，一下子又不见了。” 第115章 第 115 章 一起洗过澡后, 小楠初对段亦知的接受度比之前高了些。 大家现在都是小朋友，论体型他也打不过段亦知，复仇计划决定暂时停止了。 这场大雨下了两个多小时，等雨停后, 楠珏送了段亦知回家。 那天小楠初喝了不少热水, 因为楠珏对他生病有了阴影, 很担心他再倒下，让他喝了好几杯。 晚上睡前, 他叮嘱小楠初：“初初，睡觉前要上洗手间。” 小楠初没还去，但他已经滚到了床的角落, 大床令他失去再爬起来的动力，只想瘫着。 而且他现在没有想要尿尿，觉得自己不去也没事的。 背对着楠初, 小狐狸说：“初初已经, 去过啦！” 楠珏没怀疑：“真的啊，初初今天这么乖啊。” 虽然只是个小谎，但撒谎令小狐狸心虚，依旧背对着爸爸，不敢直视。 “……初初每天，都很乖！” 楠珏想说你今天才翻窗淋雨了, 乖你个小短腿。 但看在他可爱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好, 初初每天都很乖，来, 爸爸亲亲。” 楠珏压根没想到小家伙现在心眼变多, 挪到他旁边, 在那张果冻小脸蛋上亲了一下。 当晚，小狐狸宝宝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回了仙山，还是小狐狸时的模样，在仙山肆意奔跑。 梦里跑来跑去，现实睡得滚来滚去。 梦里跑得来不及刹车，掉进了一个温泉，小狐狸整个身体都泡在里面，感觉暖洋洋一片。 现实的小狐狸……就尿床了…… 凌晨时分，小楠初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抱他，还脱他的衣服。 以为是做梦，不想睁开眼睛。 可过了一会儿，又听到裴承允的笑声，怎么听都很真实，他才慢慢睁开眼。 醒来就对上裴承允放大版的笑脸：“我们尿床宝贝醒了啊。” 小楠初一惊，什么？！ 尿床宝贝是谁？！ 低头看看自己的睡衣，已经换上新的了，身下床垫也是新的。 楠珏看着他，严肃问道：“初初昨晚真的去过洗手间吗？” 小楠初很心虚，看到楠珏严肃的模样，选择了否认。 逃避可能会受到的责骂是本能，而且对一个四岁小孩来说，最丢脸的事就是尿床。 小狐狸脸憋得通红，其实真相如何，已经写在他的脸上，但他还是坚决说：“……去、去过了。” “真的吗，那为什么还会尿床？” “因为，是因为……” 看到一旁幸灾乐祸的裴承允，小楠初手突然指过去：“是爸爸尿的！” 裴承允：“……” 小朋友，这你就过分了啊。 楠珏本来很严肃，想教育小宝贝，可听到这句话，一秒破功。竟然选择诬赖裴承允，这么离谱的话，也就小朋友能想出来了。 清了清嗓，收起笑容，楠珏说：“初初，实话实说，爸爸不喜欢撒谎的小朋友。” 小孩子会做错事很正常，但要学会承担责任，而不是逃避。 果然，楠珏这么说，小楠初就不敢继续狡辩，老实承认了：“好吧，昨晚，初初没去……” “为什么不去啊？” “……因为、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去？” “因为，太远了……初初睡了，懒得去……” 楠珏在心里默默深呼吸。 隐瞒不好，太坦诚也不好。 不生气不生气，小孩子的脑袋瓜是另一种未知生物，要耐心教他，不能生气。 楠珏说：“你看，现在这么早，爸爸都因为你醒来了，给你换衣服还要换床垫，爸爸好累啊。” 这么说，果然激起了小家伙的内疚心。 相比爸爸做的这些事，他睡前去下洗手间是最轻松的。 小楠初瞬间眼泪汪汪：“……初初，知道错了。” “不许哭鼻子。” 小楠初便拼命吸鼻子，抿住了嘴。尿床又哭鼻子，他已经是全世界最丢脸的小宝贝了。 最后的倔强让他说道：“初初，才没哭鼻子……” “那以后睡觉前，初初要怎么做呢？” 抽着鼻子：“……以后，要去洗手间。” “还有呢？” 想了想：“……不可以，对爸爸说谎。” 不错，小家伙这点还是很乖的，一说便明白了。 楠珏揉揉他的头，教育完是要哄哄的，不能让他害怕。 “以后初初要对爸爸说实话，你懒得去洗手间，爸爸可以抱你去啊。” 小楠初眨眨眼：“……真的吗？” 楠珏说：“当然是真的，初初心里想的所有事情，都可以告诉爸爸。” 小楠初愣了愣，所有事都能告诉爸爸？ 又问了一遍：“……真的吗？” “真的。”楠珏摸摸他，“好了，现在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裴承允抱过他，笑嘻嘻地说：“睡吧，尿床宝贝。” 好讨厌！ 小楠初立刻瞪了裴承允一眼，什么尿床宝贝，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称呼，太丢脸了。 可尿床的就是他，没有能辩解的话，小楠初好气啊，将头钻到枕头下，开始装死。 淋了那场雨，小楠初毫发无伤，一点没事。 生病的反而是段亦知，回到家时还好好的，压根没哪里不舒服，结果晚上发起了高烧。 他又做了那个噩梦。 梦的内容稀奇古怪，一副副画面快速闪过，大量零散。 他梦到自己好像是非人类生物，一会儿腾云驾雾，呼风唤雨，一会儿悠哉缓慢，云间漫步。 最后又是那座熟悉的山峦，他梦到自己穿梭其中，速度快到云都追不上。 就要降落前，又撞了上去。 但这次他竟看清了自己撞的是什么——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身后甩着好几条大尾巴，比他身体都大。 坠落黑暗前，他看到小狐狸同样晕晕乎乎，好像也跟着掉了下来。 等再从黑暗恢复光明，衔接的是他过去的人生。 从小婴儿到渐渐长大，从独生子变成哥哥，短短六年的事都脑海中闪现了一遍。 段亦知很不理解，梦里都在思考，这些是什么？ 是记忆吗？难道是他上辈子的记忆？ 真会有这样的事吗？ 如果是，那他到底是个什么？ 如果不是，为什么总让他梦到这些？ 这场梦简直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终于从梦境醒来睁开眼时，感觉身体都被掏空，无尽疲惫。 昏昏糊糊的视线无法清晰，他听到了阮惠敏的声音：“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 这才一点点清楚起来。 他看清了阮惠敏的脸：“……妈妈？” “你昨晚开始发烧，一直说胡话，再不醒我都要叫救护车了。” 难怪身体这么累，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手也提不起来。 “让你去淋雨，现在吃到苦头了吧。”阮惠敏念叨了几句，“你啊，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怎么还会去做这种事。” 阮惠敏给他测了体温：“温度终于有些退下去了，你该饿了吧，我先去把饭拿过来……你跟弟弟连着生病，我真是担心死了……” 段亦知喉咙疼，说不出话，饥饿感倒不明显，但嘴巴里全是苦味，很想喝冷水。 沙哑地说道：“妈妈，我想喝水。” “知道了，一会儿给你倒。” 阮惠敏出去了，很快端着饭跟水回来。 段亦知喝了一口，发现水挺热：“……我想喝冷水。” 阮惠敏瞪他一眼：“还喝冷水，嫌病的不够？” 段亦知只好默默喝了半杯热水。 虽然没冷水解渴，但喝下去后，手脚变暖了些，有了力气。 阮惠敏拿起饭碗：“要不要妈妈喂你？” 段亦知下意识想说不用，他自己来就好。 可张开口又顿住，最后小声地说：“……好。” 终究只是个六岁的小孩，想要得到家长的注意跟在乎。 这一刻段亦知觉得生病也不错，至少妈妈会在他身边守着，还会喂他吃饭。 “吃过饭再把药吃了，然后好好睡一觉，我给你请了两天假，明天也在家里休息吧。” 段亦知嘴里含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好。” 大概是他很少这样，阮惠敏笑了笑：“小傻瓜，把饭咽下去了再说话，也不担心呛到啊？” 可还没吃几口，外面突然传来弟弟响亮的哭声。 阮惠敏立刻扭过头，随后将碗筷塞到段亦知手上：“你先自己吃吧，弟弟在哭，我去看看。” 说罢就快速出去了。 段亦知嘴里还塞着饭，却顿时索然无味，筷子在盘子里扒拉了几下，没有胃口了。 在床上呆呆坐了好一会儿，他听到房间外有说话的声音，接着阮惠敏开了门：“小知，楠珏叔叔来看你了。” 楠珏走了进来：“没有打扰你休息吧？你在吃饭啊？” “楠叔叔……我已经吃饱了，没有打扰……” 今天去接送孩子，都没看到段家的车，一问才知道，段亦知请了病假。 知道他发烧后，楠珏心里都是罪恶感。 毕竟是在他们家淋了雨，他一个大人还没照顾好两个孩子。 他昨天只顾着担心小楠初会生病，结果小楠初活蹦乱跳的，段亦知却发烧了。 第116章 第 116 章 段亦知怒目而视, 凶狠的模样也不像个六岁孩子：“打的就是你！” 很快有其他老师从里面出来，段亦知跟蒋向捷被带进了教室，老师安抚周围的小朋友, 顺便询问具体情况。 小楠初跟陆雨信都看着, 陆雨信很淡定地说：“这个人打人, 我已经看到第二次了。” 小楠初：？？？ 小青龙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狂扁小朋友？ 陆雨信说：“别的小朋友, 叫他怪物，说他不一样。” 小楠初一惊：“为什么？” “不知道, 但我看，没哪里不一样。”陆雨信继续挖着沙子, “人类小孩子, 有些奇怪，我不是很理解。” 震惊之下的小楠初, 依旧没发现陆雨信的话哪里不对，还点头附和：“……我也，不理解。” 没过多久, 到了放学时间。 今天楠珏跟裴承允一起进来接孩子, 楠珏戴着帽子跟口罩, 帽檐压很低, 旁人看不清他的脸。 终于能回家，小楠初当然很高兴, 扑进楠珏的怀里，就被他抱着走了。 楠珏给他顺毛夸奖：“初初又待了一天, 好了不起啊。” 彩虹屁招式又有效了, 小狐狸嘿嘿直笑。 楠珏问：“初初一天都做了什么呀？” 今天发生的事情就多了, 先是多了一个很像他家狗的骁老师, 再是亲眼目睹小青龙跟别人打架。 想到小青龙，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小楠初将这件事告诉了楠珏：“……今天，小知哥哥，跟别人，打架了！” 虽然这声哥哥叫得他很不情愿，但爸爸说了，他要做有礼貌的好孩子。 小楠初继续说着：“就是上次，掉水里的，那个小坏蛋……还有小朋友，说他是怪物……为什么呀，他不是呀……” 裴承允跟楠珏对视一眼，看来幼儿园也有不少恩怨情仇。 正说着呢，他们就见蒋向捷的父母一脸怒容地擦身而过，往后边走去。 而他们来的时候，段家的车也刚到，但从上面下来的只有段家司机，并不见段家父母。 段亦知的特殊情况令楠珏对他特别注意，想了想，还是转了身，跟上蒋家父母的脚步。 小楠初不解，忙问：“爸爸，去哪里呀？” 楠珏道：“我们去看看小知哥哥。” “……啊？” 奈何小楠初被抱着，没有挣扎的机会。 他们跟着到了老师的办公室，蒋家父母刚进去没多久，大嗓门传出来：“段亦知，又是你，你怎么老是针对我家捷捷，你爸妈是怎么管你的！” 走近看，两小孩都在里面，蒋向捷还在哭。 段家父母确实没来，只有一个司机在里面。 好在段家司机维护着段亦知：“你们不要这样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知道，请你们注意自己的言行。” 但蒋家父母嗓门不减：“都这样了还要知道什么？我家孩子脸都被打红了！” 司机道：“也许是他自己说错了话！” “说错话就可以动手了吗，就算说了什么，那也不该这样打人！现在受伤的是我家孩子，你睁大眼睛看清楚！” 老师在旁边劝：“先不要吵了，我们是要解决这个问题，不是让问题更大……” 蒋家父母转向老师：“你还说呢，孩子来你们幼儿园，到底是怎么看着的，竟然让他被人打成这样，这是第二次了，这样危险的孩子你们为什么不开除？” “蒋妈妈，我们有一说一，我问过小朋友了，两次确实都是蒋向捷先辱骂了段亦知……” “你是什么意思，我家孩子被打成这样，还是他的错喽？你们老师管不好，就把错误都推给孩子？你们园长呢，这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们园长，有你这样的老师吗！” 蒋家父母气势汹汹，不依不挠，里面乱做一团。 最后老师无奈地说：“那这样吧，打人确实是不对的，段亦知的做法过分了……段亦知，你给蒋向捷道个歉吧，下次不要再打人了。” “我不道歉。” 一直沉默的段亦知开了口，语气眼神都无比坚定：“他先骂我的，要还有下次，我一样打他！” 蒋父提手就要打他：“你这小子……” 手快落下前，被裴承允拦住了。 谁都没注意到他们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裴承允说：“对一个小孩子，火气何必这么大。” 蒋父感觉那一瞬手有种被火烧的灼痛感，连忙缩了回去。 见到裴承允，说话气势减弱大半：“……这是我们两家的事情，不劳裴先生一家操心了。” “他爸妈没空过来，所以拜托我们接他回去。”楠珏立刻接上，“发生了什么事，跟我们说也一样。” “那你们来看看，我家孩子的脸，被他打成这样了。”蒋妈妈说，“就算是我家孩子先说了什么，那也只是动动嘴，犯不着被打成这样吧！” “那现在的情况，你们想怎么处理呢？” “……怎么，什么怎么处理，那道歉是肯定的，这小子还不肯道歉！” 裴承允说：“那能先说说，你家孩子是怎么骂的吗？” “不管说了什么，也不能这样打人吧！” “蒋先生，那就分情况了。”裴承允看似随意地说，“也看说了什么啊，要有人无中生有说你吃软饭，或说你太太出轨包-养小白脸，你们是不是也会想打人？” 对方脸瞬间就黑了。 “别生气啊，我就打个比方，你们瞧瞧，我只是随便这么一说，你们就受不住了，那小孩子也一样啊。” 裴承允说：“如果你们要求段亦知给你们道歉，那你们的孩子，也该给段亦知道歉，毕竟你们的孩子还有过这样的先例，是不是啊？” 气氛变得很微妙，冷到了冰点。 “要不这样吧，你们先带孩子去医院，检查看看有没有事。要有事呢，我们肯定会赔偿，后续事情再说，段亦知也会道歉的。要没事呢，我们再来讨论，这小孩到底说了什么，会让段亦知动手打他。” “我现在就可以说。”段亦知开了口，“他说我是怪物，是怪胎，说爸爸妈妈不要我，说我是克星，应该被火烧死。” 虽然他的语气很平静，但看得出来，这种话对一个小孩而言伤害有多大。 蒋向捷立马否认：“……我没有，我没这么说，他撒谎！” 段亦知不甘示弱：“你就是说了！你敢说你有种就认啊！孬种，每次都敢做不敢认！” 两边各执一词，是真是假说不清楚。 但刚才蒋家父母说话太过分，老师便道：“……这种情况确实是存在的，之前就有学生反应过，蒋向捷常常言语攻击其他小朋友。” “既然如此，那等明天问问其他小朋友，到底是怎么回事。”裴承允说，“要是段亦知的错，肯定认。但你们小孩要真说了那些话，嘴都该给他扇平了。” 之后又扯了好一会儿，幸好裴承允嘴皮子不赖，蒋家又有些忌惮他，最后说定明天让其他小朋友作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走出办公室，朝大门去，段亦知小声地向他们道谢：“……裴叔叔，楠叔叔，谢谢你们。” 大概很少说这样的话，段亦知有些不自然，但他真没想到会有裴承允跟楠珏维护他。 “不用谢。”楠珏想了想，“是你爸爸拜托我们来的。” 段亦知却摇摇头：“不用骗我，我知道不是。” 在里面听到楠珏这么说时，他有过一瞬间的相信，可很快明白不可能：“爸爸在医院，总是很忙，妈妈要照顾弟弟，老师都没联系上他们。” 一个小孩平静清醒地说出这些话，叫人看了实在心疼。 楠珏便说：“好吧，是弟弟告诉我们，你跟那个小孩打架了，刚好看到他父母过来，我们就过去看了下。” 闻言，段亦知看向小楠初：“谢谢你。” 虽然小楠初本意不是为了救他，但他也是一只有血性的小狐狸，在里面听到对方那么过分，怪生气的。 他说：“那个小坏蛋，实在太坏啦！他爸爸妈妈，也好坏！” 楠珏又邀请段亦知：“要不要去叔叔家，跟弟弟玩一会儿？等你爸爸妈妈回家了，叔叔再送你回去。” 段亦知下意识要拒绝，可看了看小楠初，选择了答应：“……好，谢谢叔叔。” 段亦知上了他们的车，楠珏便去坐副驾驶，两个小朋友在后面。 车上，段亦知轻声问他：“……你相信我吗，是他先骂我，我才会动手的。” 虽然不懂小青龙为什么这么问他，但小楠初点点头：“相信啊。” 上次不就是这样吗，蒋向捷在他眼里就是个小坏蛋。 段亦知见他毫不犹豫选择相信，心里颇为感动：“……谢谢，你真好。” 楠珏摸摸下巴，试图讲道理：“既然来到这里，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黑狼表情不变：你骗狗去吧.jpg 楠珏只好用杀手锏：“我知道，你喜欢小区里的一只白色巨贵……” 话未说完，黑狼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四脚胡乱蹬地。 这个形态说不出话，它只好将心里想法直接送入楠珏脑内：【你在胡说什么！我堂堂黑狼！怎么可能会喜欢人间的狗！】 楠珏心想，你这反应不喜欢才是有鬼了。 “这条狗快到发情期了，主人正在给它找男朋友，如果你愿意……” 黑狼火速打自己脸：【我愿意！你说什么我都愿意！】 黑色的狗脸是不可能红了，但眼神里透出几分害羞。 黑狼：【还有，不要用“这条狗”称呼它，它有名字，叫Ay。它还是一位淑女，请你尊重它。】 楠珏：“……” 行吧，随便了，能说服就好。 此时夏日已接近尾声，九月初，大部分学校都开学了，裴承允跟楠珏也开始考虑是否该让小宝贝去上幼儿园。 之前小楠初的情况特殊，不可能去上普通学校，但现在他跟其他小孩没有区别，他们就觉得该让孩子接受人类世界的教育。 最支持这个决定的是黑狼。 它已经受够每天被小楠初当成玩具还不能反抗的日子，小楠初要去上幼儿园，它就能解脱了。 家里仅有这么几个生物，都不需要再做讨论，一边倒通过后，决定送小楠初去幼儿园。 但小楠初压根不知道幼儿园是什么东西，裴承允跟楠珏也没跟他解释清楚。 这方面他们跟大多数没有经验的家长一样，生怕小孩会排斥，就想着先骗过去，只往好的方面说，说里面都是小朋友，初初能交到很多朋友。 小狐狸就这么上当，以为这是什么小朋友乐园，爸爸陪他一起去玩。 上学那天，小楠初换上了校服。 白衬衫搭配蓝色背带短裤，再加一顶小黄帽，看上去活泼可爱。 新衣服更证实了小楠初心里的猜测，觉得爸爸就是要带他出去玩。 因此坐上车时，小家伙心情极好，晃晃两条腿，心中充满无限幻想。 他是第一天上学，裴承允跟楠珏一起送他。 到了幼儿园门口，怕引起不必要骚动，楠珏就没下车，只有裴承允陪孩子进去。 但一下车，很巧地遇上了段亦知。 他也刚从车上下来，他爸爸段家梁跟裴承允打招呼：“裴先生，好巧啊，送孩子来上学啊？” 幸亏小楠初不知道“上学”的意思，根本没听懂。 “好巧好巧，没想到能遇上段院长。” 裴承允同他客套，低头看了段亦知好几眼。 段亦知还是老样子，沉默寡言，估计也没打算跟裴承允打招呼。 段家梁说：“小知，跟裴叔叔打个招呼啊。” 段亦知抬起头，礼貌却冷淡：“裴叔叔，早上好。” 视线从裴承允脸上转移到小楠初脸上时，语气才有了些情绪：“……初初，早上好。” 小楠初看向段亦知，因为心情好，今天也不嫌弃他了，声音很甜，元气满满：“小知，早上好！” 两个大人被逗笑，裴承允道：“初初，你不可以叫小知，你要叫哥哥。” 小楠初立刻朝裴承允扭头，爸爸刚才说了什么？看着他的眼前再说一遍？ 让他叫小青龙哥哥？ 小楠初不服地问：“为什么呀？” “因为他年纪比你大，你要做有礼貌的乖宝宝，所以得叫哥哥。” 心情顿时不太美好了。 但没办法，年龄摆在那里，段亦知没法缩小，他也不能立刻变大。 小楠初抿抿嘴，看向段亦知：“好吧……以后，你是哥哥了。” 段亦知没给回应，可看着小楠初的表情，大概是觉得有趣，难得笑了下。 段家梁觉得很不可思议，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段亦知主动跟哪个小朋友亲近。 段亦知已经在念学前预备班，段家梁送到幼儿园门口，他自己走了进去。 小狐狸宝宝依旧懵懂无知，被爸爸抱着进去。 看到里面好多孩子跟家长，他还幻想，这里一定很有趣吧，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小朋友呢。 裴承允找到他的班级，老师正在门口等着，里面到了不少小朋友。 他们已经开学一周，基本适应了幼儿园的生活，走近也没听到有谁在哭。 “老师你好，我们是今天才来的，他叫楠初，我是他爸爸。” 第117章 第 117 章 大家现在都是小朋友, 论体型他也打不过段亦知，复仇计划决定暂时停止了。 这场大雨下了两个多小时，等雨停后, 楠珏送了段亦知回家。 那天小楠初喝了不少热水, 因为楠珏对他生病有了阴影, 很担心他再倒下，让他喝了好几杯。 晚上睡前，他叮嘱小楠初：“初初, 睡觉前要上洗手间。” 小楠初没还去，但他已经滚到了床的角落, 大床令他失去再爬起来的动力, 只想瘫着。 而且他现在没有想要尿尿，觉得自己不去也没事的。 背对着楠初，小狐狸说：“初初已经，去过啦！” 楠珏没怀疑：“真的啊, 初初今天这么乖啊。” 虽然只是个小谎, 但撒谎令小狐狸心虚，依旧背对着爸爸, 不敢直视。 “……初初每天, 都很乖！” 楠珏想说你今天才翻窗淋雨了，乖你个小短腿。 但看在他可爱的份上, 就不计较了。 “好, 初初每天都很乖, 来, 爸爸亲亲。” 楠珏压根没想到小家伙现在心眼变多, 挪到他旁边, 在那张果冻小脸蛋上亲了一下。 当晚, 小狐狸宝宝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回了仙山，还是小狐狸时的模样，在仙山肆意奔跑。 梦里跑来跑去，现实睡得滚来滚去。 梦里跑得来不及刹车，掉进了一个温泉，小狐狸整个身体都泡在里面，感觉暖洋洋一片。 现实的小狐狸……就尿床了…… 凌晨时分，小楠初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抱他，还脱他的衣服。 以为是做梦，不想睁开眼睛。 可过了一会儿，又听到裴承允的笑声，怎么听都很真实，他才慢慢睁开眼。 醒来就对上裴承允放大版的笑脸：“我们尿床宝贝醒了啊。” 小楠初一惊，什么？！ 尿床宝贝是谁？！ 低头看看自己的睡衣，已经换上新的了，身下床垫也是新的。 楠珏看着他，严肃问道：“初初昨晚真的去过洗手间吗？” 小楠初很心虚，看到楠珏严肃的模样，选择了否认。 逃避可能会受到的责骂是本能，而且对一个四岁小孩来说，最丢脸的事就是尿床。 小狐狸脸憋得通红，其实真相如何，已经写在他的脸上，但他还是坚决说：“……去、去过了。” “真的吗，那为什么还会尿床？” “因为，是因为……” 看到一旁幸灾乐祸的裴承允，小楠初手突然指过去：“是爸爸尿的！” 裴承允：“……” 小朋友，这你就过分了啊。 楠珏本来很严肃，想教育小宝贝，可听到这句话，一秒破功。竟然选择诬赖裴承允，这么离谱的话，也就小朋友能想出来了。 清了清嗓，收起笑容，楠珏说：“初初，实话实说，爸爸不喜欢撒谎的小朋友。” 小孩子会做错事很正常，但要学会承担责任，而不是逃避。 果然，楠珏这么说，小楠初就不敢继续狡辩，老实承认了：“好吧，昨晚，初初没去……” “为什么不去啊？” “……因为、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去？” “因为，太远了……初初睡了，懒得去……” 楠珏在心里默默深呼吸。 隐瞒不好，太坦诚也不好。 不生气不生气，小孩子的脑袋瓜是另一种未知生物，要耐心教他，不能生气。 楠珏说：“你看，现在这么早，爸爸都因为你醒来了，给你换衣服还要换床垫，爸爸好累啊。” 这么说，果然激起了小家伙的内疚心。 相比爸爸做的这些事，他睡前去下洗手间是最轻松的。 小楠初瞬间眼泪汪汪：“……初初，知道错了。” “不许哭鼻子。” 小楠初便拼命吸鼻子，抿住了嘴。尿床又哭鼻子，他已经是全世界最丢脸的小宝贝了。 最后的倔强让他说道：“初初，才没哭鼻子……” “那以后睡觉前，初初要怎么做呢？” 抽着鼻子：“……以后，要去洗手间。” “还有呢？” 想了想：“……不可以，对爸爸说谎。” 不错，小家伙这点还是很乖的，一说便明白了。 楠珏揉揉他的头，教育完是要哄哄的，不能让他害怕。 “以后初初要对爸爸说实话，你懒得去洗手间，爸爸可以抱你去啊。” 小楠初眨眨眼：“……真的吗？” 楠珏说：“当然是真的，初初心里想的所有事情，都可以告诉爸爸。” 小楠初愣了愣，所有事都能告诉爸爸？ 又问了一遍：“……真的吗？” “真的。”楠珏摸摸他，“好了，现在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裴承允抱过他，笑嘻嘻地说：“睡吧，尿床宝贝。” 好讨厌！ 小楠初立刻瞪了裴承允一眼，什么尿床宝贝，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称呼，太丢脸了。 可尿床的就是他，没有能辩解的话，小楠初好气啊，将头钻到枕头下，开始装死。 淋了那场雨，小楠初毫发无伤，一点没事。 生病的反而是段亦知，回到家时还好好的，压根没哪里不舒服，结果晚上发起了高烧。 他又做了那个噩梦。 梦的内容稀奇古怪，一副副画面快速闪过，大量零散。 他梦到自己好像是非人类生物，一会儿腾云驾雾，呼风唤雨，一会儿悠哉缓慢，云间漫步。 最后又是那座熟悉的山峦，他梦到自己穿梭其中，速度快到云都追不上。 就要降落前，又撞了上去。 但这次他竟看清了自己撞的是什么——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身后甩着好几条大尾巴，比他身体都大。 坠落黑暗前，他看到小狐狸同样晕晕乎乎，好像也跟着掉了下来。 等再从黑暗恢复光明，衔接的是他过去的人生。 从小婴儿到渐渐长大，从独生子变成哥哥，短短六年的事都脑海中闪现了一遍。 段亦知很不理解，梦里都在思考，这些是什么？ 是记忆吗？难道是他上辈子的记忆？ 真会有这样的事吗？ 如果是，那他到底是个什么？ 如果不是，为什么总让他梦到这些？ 这场梦简直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终于从梦境醒来睁开眼时，感觉身体都被掏空，无尽疲惫。 昏昏糊糊的视线无法清晰，他听到了阮惠敏的声音：“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 这才一点点清楚起来。 他看清了阮惠敏的脸：“……妈妈？” “你昨晚开始发烧，一直说胡话，再不醒我都要叫救护车了。” 难怪身体这么累，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手也提不起来。 “让你去淋雨，现在吃到苦头了吧。”阮惠敏念叨了几句，“你啊，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怎么还会去做这种事。” 阮惠敏给他测了体温：“温度终于有些退下去了，你该饿了吧，我先去把饭拿过来……你跟弟弟连着生病，我真是担心死了……” 段亦知喉咙疼，说不出话，饥饿感倒不明显，但嘴巴里全是苦味，很想喝冷水。 沙哑地说道：“妈妈，我想喝水。” “知道了，一会儿给你倒。” 阮惠敏出去了，很快端着饭跟水回来。 段亦知喝了一口，发现水挺热：“……我想喝冷水。” 阮惠敏瞪他一眼：“还喝冷水，嫌病的不够？” 段亦知只好默默喝了半杯热水。 虽然没冷水解渴，但喝下去后，手脚变暖了些，有了力气。 阮惠敏拿起饭碗：“要不要妈妈喂你？” 段亦知下意识想说不用，他自己来就好。 可张开口又顿住，最后小声地说：“……好。” 终究只是个六岁的小孩，想要得到家长的注意跟在乎。 这一刻段亦知觉得生病也不错，至少妈妈会在他身边守着，还会喂他吃饭。 “吃过饭再把药吃了，然后好好睡一觉，我给你请了两天假，明天也在家里休息吧。” 段亦知嘴里含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好。” 大概是他很少这样，阮惠敏笑了笑：“小傻瓜，把饭咽下去了再说话，也不担心呛到啊？” 可还没吃几口，外面突然传来弟弟响亮的哭声。 阮惠敏立刻扭过头，随后将碗筷塞到段亦知手上：“你先自己吃吧，弟弟在哭，我去看看。” 说罢就快速出去了。 段亦知嘴里还塞着饭，却顿时索然无味，筷子在盘子里扒拉了几下，没有胃口了。 在床上呆呆坐了好一会儿，他听到房间外有说话的声音，接着阮惠敏开了门：“小知，楠珏叔叔来看你了。” 楠珏走了进来：“没有打扰你休息吧？你在吃饭啊？” “楠叔叔……我已经吃饱了，没有打扰……” 今天去接送孩子，都没看到段家的车，一问才知道，段亦知请了病假。 知道他发烧后，楠珏心里都是罪恶感。 毕竟是在他们家淋了雨，他一个大人还没照顾好两个孩子。 他昨天只顾着担心小楠初会生病，结果小楠初活蹦乱跳的，段亦知却发烧了。 于情于理，他都该来看望一下。 不过走到段亦知身边，他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 他昨天才给段亦知戴上的手绳，今天里面的灵力竟全部消失了。 他在手绳上施加了束缚，不是一般人能轻易解开的。 这就很离奇了。 裴承允看着小家伙自信满满的样子，心里升腾起一股罪恶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只摸了摸他的头：“嗯，好，那爸爸等着初初学会。” 小楠初被老师牵着手进去，到教室门口，还转身对裴承允挥挥手，甜甜地说：“爸爸，等初初哦！” 淦，太罪恶了！ 裴承允的良心顿时开始自我审判，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 裴承允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直到所有小朋友都齐了，老师也进去了，才逼着自己离开。 他只能在心里自我安慰，这也是没办法的，小孩要上学啊，总会有这么一天。 而小楠初什么都不知道，进了教室后，在老师的陪伴下，找了个位置坐好。 虽然周围都是跟他年纪相仿的小朋友，但大家还不熟，紧紧张张地坐着。 完全陌生，还有些紧张的环境，让小楠初也开始不安。 这真是做游戏交朋友的地方吗？ 为什么小朋友们看上去都不太高兴的样子啊…… 一间教室里有二十个小朋友，五张圆桌，每桌四人。 坐在小楠初旁边的小朋友叫陆雨信，跟其他还在适应环境的小孩不同，他看上去很冷静，主动跟小楠初打招呼：“你好啊，你是今天才来的吗？” 终于有人跟自己说话了。 小楠初一直呆呆坐着，也不知道该干什么，都有些僵硬了。 点点头，应道：“……嗯，我是今天，才来的！” 陆雨信说：“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雨信，下雨的雨，相信的信。” 小楠初知道下雨，知道相信，但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感觉模模糊糊。 第118章 第 118 章 不管什么事, 只要加上“大人才能知道”，对小孩的诱惑力瞬间就会大大提升。 小楠初也是这样。 他本就对黑狼的话起了疑问，黑狼再加这么一句, 要不说清楚到底是什么, 他今晚都要睡不着。 忙问：“……是什么，事情呀？” 黑狼说：“你先答应我, 绝对不会告诉你爸爸。” 吊胃口就是这么吊起来的。 小宝贝开始着急了：“……我答应你，不告诉爸爸！” “那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了, 你要是说出去，会被大妖怪抓走的。” 小楠初咽了咽口水, 谁让他真的见过大妖怪。 吓他用这种话就够了, 效果不错。 “……好，我不会, 缩出去的！” 黑狼暴露了自己，又不想挨骂，能做的就只有拉小楠初入伙。 趋利避害是生物本能, 反正小家伙看上去并不害怕, 他也不是要对小家伙造成伤害。 黑狼说：“你爸爸是我老大, 他让我来这里保护你。怕吓到你，所以不让你知道我会说话。” 小狐狸眨了眨眼, 声音颤颤：“……爸爸, 是狗？” 他的逻辑简单，狗的老大就是狗老大, 爸爸就是狗。 黑狼没想到他会这样理解：“不是！” 小楠初疑惑地问：“那爸爸, 是什么？” 逻辑被这个小家伙带偏了。 黑狼没打算说出裴承允跟楠珏的真实身份, 结果被小楠初一绕, 问题就成了这样。 “……你爸爸当然是人类啊。” 小楠初生气了：“你骗人！” 他说：“你又不是人！爸爸不是, 你老大！” 逻辑感人，但很有自己的一套，不仅说服了自己，差点还说服黑狼。 小楠初气呼呼地说：“哼，我要去，告诉爸爸！你还骗我！” 黑狼真是怕了他，赶忙叼住他衣领：“好了好了，我告诉你。” 小楠初很有气势：“快点缩！” 黑狼想了想，刚才看见自己说话，小家伙并不害怕，还很兴奋……要不就将真相告诉他，知道爸爸都是大神仙，说不定他会更加兴奋？ 要是小家伙能高高兴兴的，裴承允肯定不会计较他的失误了。到时候他们父子坦诚相见，自己也能提前退休？ 利弊相较之下，值得一搏。 黑狼直接说：“小家伙，你爸爸是大神仙，所以是我的老大。” 小楠初一愣。 大神仙？他爸爸？ 怎么可能呢，小狐狸不相信：“你又说谎，爸爸不是……” “是真的，我没说谎，你爸爸是树神，大爸爸是火神，他们都特别特别喜欢你，所以才选了我来保护你。” 心想，兴奋起来吧人类幼崽，这才是值得让你兴奋的事。 然后就看着……小家伙的眼睛逐渐失去光彩，脸色也迅速变白…… 黑狼一惊，这是什么情况，刚才不是还很兴奋吗？ 他以为小家伙会害怕时，小家伙很兴奋。他以为小家伙该兴奋了，结果他竟然吓白了。 这叫怎么回事？这孩子怎么老反着来？ 赶紧兴奋起来啊！ 黑狼直接把话说出去了，想收回都没余地。 只能自我安慰，他肯定是兴奋的，肯定是兴奋过头了，觉得像做梦一样，才会没有反应。 “小家伙，你是不是太高兴了？我理解你的心情，毕竟突然多了两个大神仙当你爸爸。” 虽然小家伙的表情，怎么都不像是在高兴…… 小楠初已经傻了。 听到爸爸是神仙的时候，他就傻了，听到竟然还是火神跟树神后，他脑子一片空白，只出现了一幅画面——小狐狸烤肉串。 会傻是正常的。 突然被告知朝夕相处的爸爸其实就是在追杀你的人，换谁谁不傻？ 小楠初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是他的爸爸呢？ “初初不信……不是爸爸……” 小狐狸倔强地想着，只要他不承认，爸爸就不是。 可黑狼也在自我催眠自欺欺人：“你就是太高兴了，高兴到不敢相信。” 高兴个鬼！ 要真的是，小狐狸马上没得做了！ “他们是很厉害的大神仙，保证以后没有人敢欺负你了，你会是最幸福的小孩！” 别说了，快别说了！ 小狐狸宝宝感觉自己承受不住。 黑狼看着他的反应，越看心越凉。 在他以为里，小家伙知道后应该兴奋地去找他的爸爸要亲亲抱抱举高高，然后一家人美滋滋。 总之绝不是现在这种模样。 小楠初失去了回应，没再说话。 黑狼开始思考如何自首认罪能让裴承允轻点捶他。 二十分钟后，楠珏从书房出来，惊讶地发现小楠初竟老老实实地站在。 不是装出来的样子，小楠初压根没注意到自己来了，是很认真地在罚站。 楠珏的心立刻软了。 还是很乖的啊，知道要承担责任，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 楠珏走过去：“好了，时间到了，初初不用站了。” 还以为能看到小家伙欢天喜地的样子，结果小楠初贴着墙，似乎有点怕他，声音弱弱地说：“……是，初初，知道了。” 根本不愿意靠近他，贴着墙慢慢挪走了。 楠珏莫名紧张，难道是这次惩罚太过了？怎么小宝贝好像傻了？ 小楠初走远后，楠珏才很小声地问黑狼：“刚才发生过什么吗？他怎么一下子变这样了？” 黑狼更不敢说了。 现在要说出来，要锤死他的不仅是裴承允，还有眼前这位。 毕竟小家伙没有说出来，他就能苟多久是多久吧。 黑狼摇了摇头，表示刚才没事。 但之后小楠初一直很反常，到底是个孩子，知道了这样的事，根本藏不住，纠结紧张表现在言行里。 裴承允回家时，不敢再像往常一样上前撒娇讨抱。 吃饭的时候，不敢再跟大人说话，闷声吃自己的，头都没抬起来。 最离谱是晚上洗澡时，呆呆坐在浴缸里，楠珏松了一下手没扶，他竟然就滑到水底吐泡泡去了。 睡觉前，楠珏再忍不了，强行将他抱入怀里。 摸摸他的小脑袋：“怎么了啊？今天爸爸让初初罚站后，初初就不喜欢爸爸，不想理爸爸了？” 听到这话，小狐狸直接鼻尖一酸。 他不是不喜欢爸爸，就是因为太喜欢爸爸了，所以心里好难过呀。 “不是的，初初喜欢、喜欢爸爸……” 说话已经带上了哭腔：“但是爸爸，会不喜欢初初……” 呜呜呜，他要变成小狐狸烤肉串了。 楠珏听到他这样的哭腔就心疼了，还以为是今天的惩罚太严厉了，已经到他开始怀疑爸爸不喜欢他的程度。 “爸爸怎么会不喜欢初初呢，爸爸会一直喜欢初初的。”楠珏亲亲他的额头，“初初永远都是爸爸的乖宝宝啊。” “……不管初初，是什么，都喜欢吗？” 楠珏没明白，但顺着他：“只要是初初就喜欢，永远都喜欢。” 虽然得到了确定的回答，但小楠初还是心有怀疑。 因为爸爸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要知道了他是那只小仙狐，还是会把他做成烤肉串的吧。 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才四岁，就已经尝到了失眠的滋味。 确定裴承允跟楠珏都睡着后，小楠初从床上爬了起来。 四米大床的好处在这时体现，他不用碰到爸爸就能下床。 摸着黑慢慢去到黑狼的房间，轻声喊道：“哒哒……哒哒……” 黑狼警戒性高，有点声响就睁开了眼。 乌漆墨黑的房间里，只有微弱光线从窗外透进，然后他看到一个小小黑黑的轮廓朝他走来，边走边诡异的喊着。 黑狼差点一命呜呼，认出来是小楠初后，跳起来开了灯：“……小家伙，半夜不睡觉，来我这里做什么？” “我，我睡不着……我想跟你，说说话……” 小楠初也不客气，直接在黑狼的窝垫里坐下了。 黑狼觉得其中大部分责任是自己的，也就在旁边趴着了：“你想跟我说什么？” 小楠初叹了声气，很纠结地问：“……爸爸，真的是，大神仙吗？” “是啊，不信你可以去问他们。” 小楠初才不敢问，他怕变成烤肉串。 他要是敢，也不至于大半夜来找黑狼谈心。 黑狼：“爸爸是大神仙，你不是应该开心吗？为什么你一点都不高兴？” 这些事憋在心里是非常沉重的，黑狼一问，小宝贝就藏不住了。 他摇摇头：“……其实我，不是人。” 黑狼：？？？？ 小朋友你在说什么，大晚上你这样很吓人的！ 小楠初叹着气：“我是一只，小狐狸……在仙山，被撞了一下，睁开眼，就在这里了。” “我本来，是想回去的，可是灵力，都消失了……” “我不敢，告诉爸爸，因为……” 因为爸爸就是在抓他的人。 小楠初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说，其实说到这里，他就有些后悔了。 赶紧加上：“……我不告诉爸爸，你会说话，你也不要，告诉爸爸，这些事。” 对于小楠初这些话，黑狼很是震惊，脸上表情复杂精彩。 第119章 第 119 章 树神原来这么小气吗, 不就是偷吃了几颗树上的果子吗，为什么还要带着火神来抓他。 他们一定是想烤了自己。 呜呜呜，他要变成小狐狸烤肉串了, 不要啊。 小楠初越想越害怕，看来他必须得隐瞒好自己的身份, 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这里离家有段距离, 小宝贝迈着小短腿努力跑。 突然一辆黑色轿车在他面前停下, 小狐狸宝宝被吓一跳，为今日份的悲伤再增一记摔跤。 双膝扑通跪地, 手掌撑在地上。 还好没摔伤, 也没破皮, 但疼是一定的，小狐狸宝宝更是觉得委屈。 有人从车上下来，正是裴承允。 看到啪叽摔在面前的小孩竟是小楠初，他非常震惊，大步走过去，将小宝贝抱了起来。 “……乖宝，你怎么在外面啊？你一个人出来的吗？” 小狐狸宝宝扁着嘴, 欲哭不哭，正在酝酿。 裴承允低头看他, 嫩生生的小幼崽，眼睛红红，鼻尖也红红。 明明是委屈的表情, 可看上去就是很甜，好像一只裹满了白砂糖的小糯米团。 小巧软绵绵, 抱在怀里也太舒服了吧。 裴承允的心情就在“他为什么会这么可爱”跟“他到底是怎么跑到外面”两者之间反复横跳。 不忘问：“是不是摔疼了？爸爸看看, 有没有哪里受伤？” 委屈瞬间飙到最大值, 眼泪真跟小珍珠似的，一颗颗饱满圆润地滚落出来。 小狐狸宝宝抱住爸爸的脖子，哇哇大哭：“呜哇——” “怎么了乖宝？是不是受伤了？还是吓到了？乖啊，不哭不哭，爸爸在啊，没事了。” 顺便四周看了个遍，还真只有小楠初一个人。 是裴承允都会吃惊的程度。 从家到这里，对一个小孩来说算远了。 这都不是偷偷跑出家门，这身手称得上越狱了吧？ 他到底是怎么出来的，家里真没有一个大人发现吗？ 小狐狸宝宝大哭：“呜哇……害怕，初初害怕……” 树神跟火神要把他烤成肉串了，他真的好害怕。 裴承允以为是刚才那一跤吓坏他了：“不怕不怕，爸爸在啊，初初不用怕。” 一边偷偷释放了些能安抚情绪的灵力。 不多，小楠初又忙着哭，根本没发现。 有了爸爸的灵力安抚，小楠初渐渐平静下来，但泪水还没有全部收起，时不时抽两下鼻子。 车子让司机开去了，裴承允抱着小狐狸宝宝，一路哄回家：“好了好了，没事了，不哭了啊……你怎么在外面，一个人跑出来的吗，爸爸呢，知不知道你出来了？” 但只这么几句话功夫，小家伙就趴在裴承允肩头睡过去了。 没办法，今天完全超负荷了。 午睡没睡够，体内仅剩的灵力还被消耗得干干净净。大神仙的仙气一口没吸到，跑来跑去倒费了不少体力。 再加被两个大神仙追杀的惊吓，对年幼的小狐狸来说，打击太大了。 终于在裴承允身上得到了被保护的安全感，小狐狸宝宝很快扛不住，闭上眼睛睡着了。 裴承允回到家，发现大门开着一条很小的缝。 看了看趴在肩头熟睡的小家伙，确定就是他自己偷跑出来的了。 走进屋内，保姆正在淡定打扫，楼下不见楠珏踪迹。 看样子都没发现他不见了。 这身手，不去越狱真的可惜了。 但保姆见到裴承允从外面抱着孩子回来，大为震惊：“裴先生，小少爷怎么……” 裴承允做了个噤声的“嘘”，示意保姆不要出声。 随后抱着孩子去了书房。 楠珏在里面，听到有人进来，扭头看到是抱着孩子的裴承允，不解地问：“……你抱着初初做什么，他在房间睡觉不好吗？” 裴承允低声说：“我刚回来，在外面遇上他的，他一个人跑出去了。” 楠珏睁大眼睛，真·一脸狐疑。 明显不信裴承允的话：“……你在开玩笑吧？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出去？” 但看到小楠初光着的脚底黑漆漆，上面沾着灰尘树叶子，裤脚也脏兮兮的，膝盖直接破了个洞——不信也得信了。 楠珏立刻站起来去卧室。 这小家伙是怎么做到的？床有多大就不说了，关键比他个子都高啊，他是怎么下来的？ 小小年纪这个身手，越狱演习吗？ 两人走到卧室门口，果然看见门开着一条小缝。 推门进去，床边的栏杆是被打开的，地毯有轻微移动痕迹——合理猜测是直接跳下来的。 裴承允跟楠珏觉得不可思议，这小家伙也太勇了吧。 “看来家里得装监控了。” 之前只有他们两个，没有这个必要，他们也从不担心有坏人小偷敢来这里。 但现在是要防止小家伙跑出去了，还好今天遇上裴承允给他抱了回来，不然要遇上危险，还不知会是什么后果。 两人把孩子擦干净，换了身衣服，想等他睡醒了再说。 可刚才怎么折腾都没醒，一离开裴承允的怀抱，小狐狸宝宝火速睁开眼睛。 才受过巨大惊讶，他只有被爸爸抱着才能安心睡觉。 一放到床上，身体敏锐地察觉到环境气息变化，怕再遇上危险，便立刻清醒了。 小狐狸在床上翻了个身，莫名感觉有些委屈，又要哭了。 裴承允赶紧把这只小哭包抱起来：“不哭不哭……” 还好及时被安全感包围，没有真哭出来，只呜呜了几声。 他趴在裴承允肩窝，开口是奶声奶气的哭腔：“……困困。” 裴承允轻轻拍他的后背：“那就睡啊，宝宝困了就睡觉。” 小哭包困得直揉眼：“……要爸爸，抱着睡。” 裴承允估计他是吓到了，第一次这么黏人：“好，爸爸抱着睡，乖宝宝睡吧。” 得到保证，小哭包终于安心闭上眼，但下意识依赖他的爸爸，说道：“有坏蛋，要抓我……” “有坏蛋要抓你？什么样的坏蛋？刚才在抓你？” 难道真在外面遇上坏人了？ 照理而言，他们居住的小区不可能发生这种事，可万一呢？ 小哭包含糊不清地说了出来：“火，火……” 但实在太困了，话没说完，自己先熄火了。 裴承允跟楠珏都没听清他是什么意思，可小家伙被抱着就睡很熟，怎么晃都没醒。 小狐狸宝宝睡了很久，一觉睡到晚餐点。 要不是睡梦中闻到了食物香味，生物钟提醒他该起来吃东西了，他还能再睡下去。 睡醒后，小狐狸宝宝的脑子清楚了许多，当然，也想不起来自己最困的时候说过哪些话了。 因为错过了午睡后的点心时间，晚餐一顿狼吞虎咽。 吃完后捧着圆鼓鼓的小肚子躺在沙发上消食，已经动不了了。 吃饭时家长没说什么，等吃过饭后，楠珏跟裴承允才仔细问他今天的情况。 楠珏将他抱到自己怀里：“乖宝宝，今天为什么一个人跑出去？” 清醒后的小楠初当然不会说实话。 爸爸们是人类，会吓到他们的。 树神那么小气，吃了果子就要来抓他。火神会跟他一起，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万一他们连爸爸都不放过，那怎么办？ 小楠初不希望爸爸们会受到伤害，他也想保护爸爸。 支吾闪躲地开口：“……唔，初初出去，外面玩……” 楠珏想对他严肃点，这应该是要严肃对待的事。 但一对上小狐狸宝宝的眼睛，就被他可爱的外表迷惑。 心情陷入“我是不是该凶一点”跟“这么可爱怎么凶的出口”之间。 楠珏纠结地呼出一口气：“爸爸是不是说过很多次了，不能一个人去外面？” 小狐狸宝宝诚实点头：“是的。” “……” 好一个知法犯法。 “那你为什么还跑出去？为什么不听爸爸的话？” 因为情况特殊，不能听。 小狐狸宝宝无法说出真相，只能无辜地眨眼，用眼神发射认错光波，看上去小心又可怜。 楠珏说不出重话了，将他放到裴承允怀里。 裴承允板着脸，做出很生气很严肃的样子，但一对上小孩子清澈可怜的眼睛，同样无计可施。 开口的语气一点都不强硬：“这样是不对的，你知不知道？” 小狐狸宝宝点头：“知道的。” “……” 再次知法犯法。 裴承允呼出一口气：“以后不可以再一个人乱跑了，不然爸爸就要生气了，爸爸会打你的屁股，听到了吗？” 小狐狸宝宝乖乖应道：“……听到了。” 认错很诚恳，但表情明显是，我下次还敢。 人类幼崽的教育问题直接难倒两个神仙。 晚上，等小楠初睡了，裴承允对楠珏说：“是时候给初初找个保镖了。” “……保镖？什么保镖？” 裴承允说：“养头狼，以后初初去哪里都让狼跟着，也不用担心他遇上危险了。” 楠珏趴起来看着他：“人类是不能私自养狼的，你知道吗？” “可以来我们家装狗。” “……” 第120章 第 120 章 他觉得小楠初笑起来很甜, 也很可爱。 小楠初确实是他见过最可爱的人。 长得奶乎乎的，脸蛋跟布丁果冻一样。性格也软乎乎的，对他十分友好。 段亦知说：“你不用去, 我拿来给你就好了。” “我，我想去！” 盆栽必须要到手里，小狐狸才能安心。 连忙抱住楠珏大腿, 小楠初抬起头, 水灵灵的双眼眨巴眨巴：“……爸爸，初初可以去吗？初初可以, 过去的吧？” 这样撒娇请求, 是裴承允看到绝对会羡慕的画面。 楠珏对上对他的眼神根本无法拒绝，无奈笑道：“初初可以去，爸爸陪你们一起去。” “真的吗！”仿佛这是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但接下去画风一变, “那哒哒呢, 要一起去吗！” 不能忘记他的好兄弟。 楠珏好笑地说：“哒哒去做什么啊, 它在家里待着就好了，我们很快回来的。” 段亦知：“楠叔叔，其实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小区里很安全的。” “不用客气, 说好了叔叔会送你去，一起去吧。” “对啊, 一起去！” 小楠初附和，心里只想着他的盆栽。 最后他们一起将段亦知送了回去。 楠珏存了些私心，想见见段亦知家长, 告诉他们今天发生的事。 虽然这样想不太好, 但他就是觉得段亦知缺乏家长关心, 又担心他一个小孩子说不清楚，所以想为他将这件事解释明白。 可遗憾的是，他家的大人都不在，只有一个保姆。 保姆说，段亦知的弟弟下午突然发烧了，阮惠敏带着他去了医院，还没回来。 段亦知对此并没有太大反应，只默默回房间拿了盆栽给小楠初。 盆栽上的灵力比他上次见的时候更弱了些，但小楠初还是很高兴，独属于他的灵力让他充满了熟悉感跟安全感，恨不得立刻全部吸收了。 楠珏提醒他：“初初，要跟哥哥说谢谢啊。” 怀抱着这颗仙人球盆栽，小楠初都不愿意让楠珏帮他拿。 对段亦知的道谢心甘情愿，声音清悦：“谢谢哥哥！初初好开心！” 段亦知看着他笑，心情也莫名好了起来：“你喜欢就好。” 回去路上，仙人球盆栽还是交给了楠珏。 一个小孩抱着这东西，怎么看都很危险，楠珏生怕傻乎乎的小家伙把自己的脸送上去给仙人球刺。 结果才这么想完，小宝贝就摔了一跤。 因为拿到盆栽太高兴了，走路一蹦一跳，一不留心就倒下了，没受伤，就是跟大地来了记亲密接触，脸蛋立刻灰扑扑的。 看得楠珏一阵后怕，还好盆栽拿过来了。 “初初，你走慢点，好好走。”楠珏强行牵过他的手，“爸爸牵着你，不要跳了……真是的，这么喜欢仙人球啊。” “嘿嘿，喜欢。” 楠珏第一次见他这么喜欢一样东西，开始设想在家院子多种一些的可行性。 现在的花花草草难照顾得很，在野外吹风日晒都能坚强存活，种在家里后，少一口水干死，少晒一会儿太阳枯死。 相比之下，仙人球好养活多了。 小宝贝又这么喜欢，看来家里是该多种些。 但或许是灵力离开身体太久了，重新吸入并不顺利，过程相当缓慢。 从拿盆栽到家到晚上睡觉，小楠初都没吸收多少，于是晚上非要抱着盆栽一起睡。 裴承允跟楠珏哭笑不得，把这种东西带上床，觉得他是想搞谋杀。 可又抵不过他的撒娇攻势，最后还是妥协，在床角加了把凳子，把盆栽放到了上面。 那天晚上，小楠初终于不再满床乱滚，而是一直缩在床角，隔着围栏吸收自己的灵力。 第二天醒来，附着在盆栽上的灵力已经全部纳入小楠初体内，虽然实际上没有到达一尾的程度，但比之前好了太多，至少灵力能够凝聚起来，不再混散。 做了太久的普通小孩，终于有了点灵力，小狐狸宝宝高兴地简直要上天。 立刻调转灵力，试图将脚镯上的灵力也吸出来。 可惜还差那么一点点，没有成功。 不过没事，能恢复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之后再慢慢调整修炼，灵力总会慢慢回来的。 高兴太过的下场就是灵力泄露。 吃早餐的时候，小楠初总是忍不住偷偷调转一□□内的灵力，次数多了，就让楠珏跟裴承允察觉到了。 但他们没有怀疑小楠初，都以为是对方的问题。 因为灵力不多，隐隐约约，这样的程度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刚好裴承允打了个喷嚏，楠珏以为是他漏出来了。 裴承允也这么以为，还想楠珏今天太不小心了，不过没暴露出什么，他就没放心上。 小楠初在时，他们没说什么，送完孩子的回家路上，楠珏先开口：“吃早餐的时候你怎么回事，以后能不能小心点，可别再吓到初初了。” 有过前科但这次被诬赖的裴承允：？？？ “吃早餐的时候我怎么了，我什么时候吓过初初？” “你没吓过？” 楠珏不想看他狡辩：“之前不就是你得意忘形现了个原形，结果把初初吓得生病？”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翻旧账？那次也不是我故意的啊。” “你是不是故意的不重要，但是小孩经不起你这么吓啊。” “？？？”莫名被指责，裴承允感到十分委屈，“你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翻旧账……不就是昨天吃掉了你的冰激凌，有必要这么记仇吗？” “我记仇？你真敢说，那个冰激凌是我的，你不经我同意吃掉了，还说是我记仇？ “我今天会给你买新的！” “这是季节限定口味，已经不卖了，你上哪里去买！” “你为了一个冰激凌跟我翻旧账，你还吼我，你肯定是不爱我了！” “我再爱你你也不能吃我的冰激凌！” “你就是我不爱我了，今天吼我，明天是不是要带着孩子改嫁了！” “……你闭嘴吧！” “我就不闭！你说清楚，你还爱不爱我，是不是最爱我！” “……” “罪魁祸首”小狐狸对此一无所知，今天连上幼儿园都没有前两天排斥，在课上反复尝试现在自己的灵力能做到什么。 幼儿园小班的课程轻松，上午的手工课就是一起捏橡皮泥。 陆雨信一边捏一边跟他说话：“昨天的新老师，今天没有来呢，好奇怪。” 但小楠初已经不在乎老师像狗像人了，敷衍应道：“……唔，噢。” 尝试着用灵力捏，可惜失败了。 “你喜欢新老师吗，我都没有看清他长相。” 小楠初：“……额，噫！” 差点成功，结果又失败了。 陆雨信见他不理自己，也没生气，继续自己捏自己的橡皮泥。 捏的差不多了，看小楠初还是没有进展，才凑到他耳边，轻声地说：“……你的灵力，漏出来了，小心点。” 这句话成功将小楠初吓回神。 对他而言，陆雨信说的话跟恐怖片没有区别，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你……” “嘘，小声点，不要被别人听到。”陆雨信说，“我跟你一样，也不是人类。” 第121章 第 121 章 现在竟然还多了两个要抓他的大神仙, 可叫他怎么办啊。 小狐狸宝宝感觉自己太难了。 树神原来这么小气吗，不就是偷吃了几颗树上的果子吗，为什么还要带着火神来抓他。 他们一定是想烤了自己。 呜呜呜, 他要变成小狐狸烤肉串了，不要啊。 小楠初越想越害怕，看来他必须得隐瞒好自己的身份，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这里离家有段距离，小宝贝迈着小短腿努力跑。 突然一辆黑色轿车在他面前停下，小狐狸宝宝被吓一跳, 为今日份的悲伤再增一记摔跤。 双膝扑通跪地, 手掌撑在地上。 还好没摔伤，也没破皮, 但疼是一定的，小狐狸宝宝更是觉得委屈。 有人从车上下来，正是裴承允。 看到啪叽摔在面前的小孩竟是小楠初, 他非常震惊，大步走过去，将小宝贝抱了起来。 “……乖宝, 你怎么在外面啊？你一个人出来的吗？” 小狐狸宝宝扁着嘴, 欲哭不哭, 正在酝酿。 裴承允低头看他, 嫩生生的小幼崽，眼睛红红，鼻尖也红红。 明明是委屈的表情，可看上去就是很甜, 好像一只裹满了白砂糖的小糯米团。 小巧软绵绵, 抱在怀里也太舒服了吧。 裴承允的心情就在“他为什么会这么可爱”跟“他到底是怎么跑到外面”两者之间反复横跳。 不忘问：“是不是摔疼了？爸爸看看, 有没有哪里受伤？” 委屈瞬间飙到最大值，眼泪真跟小珍珠似的，一颗颗饱满圆润地滚落出来。 小狐狸宝宝抱住爸爸的脖子，哇哇大哭：“呜哇——” “怎么了乖宝？是不是受伤了？还是吓到了？乖啊，不哭不哭，爸爸在啊，没事了。” 顺便四周看了个遍，还真只有小楠初一个人。 是裴承允都会吃惊的程度。 从家到这里，对一个小孩来说算远了。 这都不是偷偷跑出家门，这身手称得上越狱了吧？ 他到底是怎么出来的，家里真没有一个大人发现吗？ 小狐狸宝宝大哭：“呜哇……害怕，初初害怕……” 树神跟火神要把他烤成肉串了，他真的好害怕。 裴承允以为是刚才那一跤吓坏他了：“不怕不怕，爸爸在啊，初初不用怕。” 一边偷偷释放了些能安抚情绪的灵力。 不多，小楠初又忙着哭，根本没发现。 有了爸爸的灵力安抚，小楠初渐渐平静下来，但泪水还没有全部收起，时不时抽两下鼻子。 车子让司机开去了，裴承允抱着小狐狸宝宝，一路哄回家：“好了好了，没事了，不哭了啊……你怎么在外面，一个人跑出来的吗，爸爸呢，知不知道你出来了？” 但只这么几句话功夫，小家伙就趴在裴承允肩头睡过去了。 没办法，今天完全超负荷了。 午睡没睡够，体内仅剩的灵力还被消耗得干干净净。大神仙的仙气一口没吸到，跑来跑去倒费了不少体力。 再加被两个大神仙追杀的惊吓，对年幼的小狐狸来说，打击太大了。 终于在裴承允身上得到了被保护的安全感，小狐狸宝宝很快扛不住，闭上眼睛睡着了。 裴承允回到家，发现大门开着一条很小的缝。 看了看趴在肩头熟睡的小家伙，确定就是他自己偷跑出来的了。 走进屋内，保姆正在淡定打扫，楼下不见楠珏踪迹。 看样子都没发现他不见了。 这身手，不去越狱真的可惜了。 但保姆见到裴承允从外面抱着孩子回来，大为震惊：“裴先生，小少爷怎么……” 裴承允做了个噤声的“嘘”，示意保姆不要出声。 随后抱着孩子去了书房。 楠珏在里面，听到有人进来，扭头看到是抱着孩子的裴承允，不解地问：“……你抱着初初做什么，他在房间睡觉不好吗？” 裴承允低声说：“我刚回来，在外面遇上他的，他一个人跑出去了。” 楠珏睁大眼睛，真·一脸狐疑。 明显不信裴承允的话：“……你在开玩笑吧？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出去？” 但看到小楠初光着的脚底黑漆漆，上面沾着灰尘树叶子，裤脚也脏兮兮的，膝盖直接破了个洞——不信也得信了。 楠珏立刻站起来去卧室。 这小家伙是怎么做到的？床有多大就不说了，关键比他个子都高啊，他是怎么下来的？ 小小年纪这个身手，越狱演习吗？ 两人走到卧室门口，果然看见门开着一条小缝。 推门进去，床边的栏杆是被打开的，地毯有轻微移动痕迹——合理猜测是直接跳下来的。 裴承允跟楠珏觉得不可思议，这小家伙也太勇了吧。 “看来家里得装监控了。” 之前只有他们两个，没有这个必要，他们也从不担心有坏人小偷敢来这里。 但现在是要防止小家伙跑出去了，还好今天遇上裴承允给他抱了回来，不然要遇上危险，还不知会是什么后果。 两人把孩子擦干净，换了身衣服，想等他睡醒了再说。 可刚才怎么折腾都没醒，一离开裴承允的怀抱，小狐狸宝宝火速睁开眼睛。 才受过巨大惊讶，他只有被爸爸抱着才能安心睡觉。 一放到床上，身体敏锐地察觉到环境气息变化，怕再遇上危险，便立刻清醒了。 小狐狸在床上翻了个身，莫名感觉有些委屈，又要哭了。 裴承允赶紧把这只小哭包抱起来：“不哭不哭……” 还好及时被安全感包围，没有真哭出来，只呜呜了几声。 他趴在裴承允肩窝，开口是奶声奶气的哭腔：“……困困。” 裴承允轻轻拍他的后背：“那就睡啊，宝宝困了就睡觉。” 小哭包困得直揉眼：“……要爸爸，抱着睡。” 裴承允估计他是吓到了，第一次这么黏人：“好，爸爸抱着睡，乖宝宝睡吧。” 得到保证，小哭包终于安心闭上眼，但下意识依赖他的爸爸，说道：“有坏蛋，要抓我……” “有坏蛋要抓你？什么样的坏蛋？刚才在抓你？” 难道真在外面遇上坏人了？ 照理而言，他们居住的小区不可能发生这种事，可万一呢？ 小哭包含糊不清地说了出来：“火，火……” 但实在太困了，话没说完，自己先熄火了。 裴承允跟楠珏都没听清他是什么意思，可小家伙被抱着就睡很熟，怎么晃都没醒。 小狐狸宝宝睡了很久，一觉睡到晚餐点。 要不是睡梦中闻到了食物香味，生物钟提醒他该起来吃东西了，他还能再睡下去。 睡醒后，小狐狸宝宝的脑子清楚了许多，当然，也想不起来自己最困的时候说过哪些话了。 因为错过了午睡后的点心时间，晚餐一顿狼吞虎咽。 吃完后捧着圆鼓鼓的小肚子躺在沙发上消食，已经动不了了。 吃饭时家长没说什么，等吃过饭后，楠珏跟裴承允才仔细问他今天的情况。 楠珏将他抱到自己怀里：“乖宝宝，今天为什么一个人跑出去？” 清醒后的小楠初当然不会说实话。 爸爸们是人类，会吓到他们的。 树神那么小气，吃了果子就要来抓他。火神会跟他一起，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万一他们连爸爸都不放过，那怎么办？ 小楠初不希望爸爸们会受到伤害，他也想保护爸爸。 支吾闪躲地开口：“……唔，初初出去，外面玩……” 楠珏想对他严肃点，这应该是要严肃对待的事。 但一对上小狐狸宝宝的眼睛，就被他可爱的外表迷惑。 心情陷入“我是不是该凶一点”跟“这么可爱怎么凶的出口”之间。 楠珏纠结地呼出一口气：“爸爸是不是说过很多次了，不能一个人去外面？” 第122章 第 122 章 蒋妈妈尬在原地, 试图为自己辩解什么，又无可辩解。 裴承允毫不客气地护短：“我家小孩平时乖得不行，胆子又小，怎么会无缘无故去欺负一个比他大的孩子？” “要不你说说, 他到底是怎么欺负你家孩子的？” 蒋妈妈说不出话, 欺软怕硬四个字写在脸上，又立刻将矛头转向段亦知。 “其实都是他的错, 是他把我家小孩推下去了。” 小狐狸宝宝哭着鼻子, 却不忘出来主持正义：“……不是的, 爸爸, 不是的。” 说实话, 小孩子之间的矛盾罢了，并不是什么大事。 又是这样的场合，一般人都会大事化小, 小事算了。 但裴承允并不打算这么算了, 他问小楠初：“乖宝不怕，你慢慢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了裴承允撑腰，小楠初顿时有了底气。 抽抽鼻子，开口说：“……是那个小坏蛋, 自己没站好, 掉下去的，人家还把他, 救上来了。” 顺便告旧账：“就是他, 上次欺负我, 说我没有妈妈, 爸爸没工作, 不叫小朋友，跟我一起玩……” 哦豁？！ 裴承允还想着这倒霉孩子是谁呢。 他们没有大张旗鼓去找，没法计较这件事，结果小东西又自己给送上门来了。 蒋妈妈也吃惊，显然不知道发生过这件事。 她看向自己的儿子：“捷捷，你真说过这样的话？” 此时的蒋向捷已经完全怂了，哪里还有刚才的气势，声音小得像蚊子：“……没有，我，我没有。” 他躲在妈妈身后，低着头，都不肯抬起来。 “没事，这里装了监控，是真是假，谁在说谎，调出来看一下就知道了。” 熊孩子自己送上门来，裴承允怎么能不教育一下。 但要到这步，就感觉有些闹大了。 蒋妈妈见儿子这样，多少心虚：“……算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必这样。” “不用担心，你放心，今天一定不会委屈了你家孩子。” 裴承允说：“我也绝不允许我家孩子撒谎，要是他撒谎，我肯定好好教训。” 这话很有心机，表面上是为了教育自家孩子，让对方想阻止都找不到切口。 裴承允说查就查，查监控的同时，两个湿漉漉的小朋友也被带去换了身新衣服。 等他们换好衣服，结果就出来了。 只要不是瞎子，智力正常，就能看到是蒋向捷先上去招惹。 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他会落水跟段亦知没有一点关系，反而是段亦知毫不犹豫地下水救人。 小楠初更是无辜，他跟蒋向捷一直保持着距离。黑狼趴在他身边，别说乱叫，位置都没挪过一下。 根本不可能去欺负蒋向捷。 真相令所有大人震惊。 蒋妈妈脸色变得很难看，立刻扯过蒋向捷：“……你，你怎么能说谎呢？你这个小孩，你为什么说谎？” 作势就要打。 蒋向捷被吓到了，想逃又逃不掉，原地哭起来。 蒋妈妈更觉得丢脸：“哭哭哭，哭什么哭！犯了错你还敢哭！” “好了，现在事情清楚了。”裴承允说，“请你家孩子立刻道歉。” 蒋妈妈拽着他：“道歉！快点给人家道歉！” 但蒋向捷只顾着哭，哪里还听得到家长在说什么。 蒋妈妈也没了先前的强势，忙替自家孩子道歉：“……不好意思裴先生，我也不知道他会这样，我之后一定好好教训他，今天是我错怪了这两个小朋友，真的非常抱歉。” “你确实该好好教训他。”裴承允直接说道，“现在就可以带他回去教训了。” 蒋妈妈僵硬，这是被下逐客令了，多丢脸。 “小小年纪这样，只能说明你们的家教有问题。我不想让我家孩子接触到这样的小朋友，等你教好了再带出来吧。” 为了这么一件算不上大事的事，当众逐客，不留情面，可能在部分人眼里做得过了。 虽然不犯法，但好像有些不道德。 不过裴承允无所谓，虽然不道德，但他就要这样。 他不在乎，反正他不要脸，就是护短。 蒋家母子被请离现场后，裴承允跟楠珏也将小楠初抱走了。 看来只有黑狼并不够，这里意外横生，连小朋友都是安全隐患，还是带在身边最放心。 小楠初好不容易找到小青龙，还有话想跟段亦知说，至至少说清楚他对自己做过什么坏事。 可爸爸在身边，他不能让爸爸知道。 最后只是看了看段亦知，然后趴在裴承允肩头，被乖乖抱走了。 算了，小青龙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等下次有机会再说。 而且小青龙做好事还被人诬陷，也怪惨的，就先放他一马吧。 段亦知也看着小楠初。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了好一会儿。 开始段亦知还以为小楠初哪里有问题。 上来就要踢他，又说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 虽然长得很可爱，但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可当所有人质疑他针对他时，只有小楠初站出来为他说话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愿意为他说话。 段亦知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很陌生，却不讨厌。 等到周围的人都散开了，他妈妈阮惠敏才问：“……小知，刚才为什么不跟妈妈解释？” 段亦知的眸子里不见一丝波澜，语气冷冷的，也不是赌气，就像是料到了会这样，所以根本懒得解释。 冷静地反问：“你给过我解释的机会吗？” 阮惠敏自知理亏，顿了一下：“……但你要说出来啊，你那样默认了，我当然会误会。” “不是我默认了你才误会，是因为你上来就不相信我，我才不想开口。” 段亦知很平静地说：“你已经不相信我了，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阮惠敏被堵得无话可说：“你这孩子……” 父亲段家梁出言打圆场：“好了好了，是妈妈的错，妈妈不该不给你机会。爸爸也有错，爸爸没有提醒妈妈。” 段亦知的表情始终淡漠，视线转了一圈，落在父亲怀里的弟弟。 才两岁多的小弟弟，做什么都被父母精心呵护着，跟他不一样。 最后段亦知什么都没说，扭身走了。 阮惠敏忙问：“……你去哪里啊？” 段亦知头都没回：“刚才有人肯帮我作证，去谢谢他。” 阮惠敏想将他拉回来，被段家梁拦住：“……算了算了，他在气头上呢，等会儿再跟他好好说。” 阮惠敏皱着眉，还是没有追上去。 只能看着段亦知离开的背影，无奈叹气。 但段亦知并不是真要去找小楠初道谢，也没有跟父母赌气闹情绪。 只是单纯不想跟他们站一起，看到他们一家三口的画面，他内心就有一股排斥感。 * 而小狐狸宝宝有了爸爸撑腰出气后，没一会儿心情便恢复了。 不管是人类还是小狐狸，本质都只是个小幼崽。 高兴或者难过，根本学不会隐藏，是什么都会表现出来。 被蒋向捷妈妈诬赖指责时，他真的超级生气，差点炸毛。 可有爸爸的维护信任，那对讨人厌的母子被赶走，他就有种出了口气的感觉。 小孩子的是非观总是很简单。 你对我好，我跟你玩。 你对我不好，那我干嘛对你好。 所以裴承允的做法在他眼里才是极度合理的。 就应该这样啊，小坏蛋都这么坏了，为什么还要让他留在这里？ 甚至连裴承允的形象都在他心里高大起来了。 因为爸爸没有犹豫地选择了保护相信他，这让他很有安全感，对裴承允更加信赖，父子情短时间内得到上升。 小狐狸宝宝藏在爸爸怀里，下巴搭在爸爸肩上，越想越觉得开心，突然用脸蹭了下裴承允的脖子。 开始撒娇了。 裴承允瞬间就被萌到了。 这好像还是小宝贝第一次对他撒娇，用这种方式。 “乖宝怎么了？”裴承允想低头看他。 结果小楠初又在他脸上蹭了下，嘿嘿笑：“爸爸亲亲。” 还能这样的吗！ 淦！太可爱了吧！ 小孩子的脸蛋软嫩，像剥了壳的鸡蛋，晃晃的又像果冻。 裴承允没忍住蹭了好几下，接着说：“我们初初真可爱，永远都陪着爸爸好不好？” 但小楠初心中大惊。 永远都陪着爸爸？ 裴承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表情突然严肃下来，只觉得好笑：“怎么了，宝贝不想跟爸爸在一起啊？爸爸好难过啊。” “……不是的。”小狐狸宝宝立刻摇头，“……要跟爸爸，在一起的！” 他是想跟爸爸在一起的，他喜欢他的人类爸爸。 可是永远在一起吗，他还要回仙山的，不能永远在这里啊。 小狐狸宝宝犯了愁。 听到爸爸这样的要求，他不忍心拒绝，也舍不得让爸爸难过。 “……初初，喜欢爸爸！”小狐狸宝宝思考片刻后，认真地说，“可以跟爸爸，永远在一起！” 他想起曾听大仙狐说过，人类的寿命短暂，最多不过百年。 第123章 第 123 章 虽然现在有点好动过头, 但至少不会像小狐狸那样胡来。 吃过早餐，小楠初在客厅地上玩玩具。 他的玩具很多，成套的儿童厨房道具, 等身大娃娃屋, 各式各样的积木玩偶, 因为房子大, 他还可以直接在屋里开小汽车。 但小楠初对这些玩具并没有太大兴趣，玩一次新鲜感就过了。 他更喜欢玩塑料垃圾袋，啃数据线, 最喜欢是给爸爸的眼镜做造型。 楠珏有很多眼镜, 好几副已经惨遭毒手，被小楠初拗得乱七八糟。 别看人这么小小一只, 平时走路都不稳，拿东西手劲却大得很。 好在前两天给他新买了个能录音的狐狸玩偶，会重复人说过的话，终于引起了这小宝贝的一些兴趣。 现在正忙着跟狐狸玩偶说话。 楠珏就坐在沙发上, 一边看着孩子，一边看笔记本。 在家闲着没事干，他要找点正事, 决定炒股。 哪有一直亏钱的道理，他是树神, 又不是穷神，他一定能在人间找到适合自己的事情。 楠珏给裴承允发信息：[回？遛娃？] 裴承允秒懂：[下午回, 我遛。] 楠珏：[我决定要炒股了] 裴承允：[。] 楠珏：[？] 楠珏：[句号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裴承允：[当然不是] 裴承允：[只是表达一下我的震撼] 楠珏：[为什么震撼？] 裴承允：[为了你坚韧不拔, 越挫越勇的精神而震撼] 裴承允：[你的精神一直激励着我, 也是我赚钱的最大动力] 败家都被他讲得这么新清脱俗。 楠珏：[直觉告诉我, 这次能成功] 裴承允：[我相信你的直觉] 裴承允：[但在家真没事做的话, 可以帮我确认一下今年晚宴的宾客名单，看有没有漏掉的] 是裴氏集团每年都会举行一次的晚宴。 原本他们就打算在今年的宴会上公开两人的关系，以及小楠初的存在。 哪想不小心被狗仔拍到，提前爆了出去。 楠珏对裴承允的人际关系一清二楚，不清不楚的也能立刻调查清楚，做这个很合适。 楠珏：[好，我知道了] 一上午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去。 吃过午饭后，小楠初被抱去卧室睡午觉。 整整四米的大床，小狐狸宝宝梦游都游不出去。 而且床四周都围上了栏杆，就算好不容易滚到床边，也滚不到地上。 午睡没有晚上睡那么熟，小楠初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知到一股强大的灵力掠过，一下睁开眼睛，随即清醒。 错不了，是真实的灵力，并非幻觉。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小楠初依旧能感受到，可见对方有多么强大。 小狐狸宝宝火速兴奋起来，说明有大神仙在这附近。 大神仙，吸仙气！ 小狐狸宝宝绝不错过这个机会，连忙从床上爬起来，他要去找这个大神仙帮忙。 但四米的大床对身形娇小的小狐狸而言简直是个灾难，走到栏杆边他就愣住了。 这可怎么出去，下了床还有房门，要出去还有大门…… 好在体内的灵力虽然混散，却不是一点都使不上。 小狐狸宝宝尝试调转仅剩的灵力，费了好大劲，终于打开栏杆。 就是忘记床的高度，直接跳了下去。 最后在地毯上滚了好几圈。 呜，磕到鼻子了，有点疼。 但心里满满都是能见到大神仙的激动，小狐狸宝宝红着眼眶爬起来，继续去开房门。 走廊没有其他人，楠珏在书房，保姆也不见踪影。 小楠初连跑带爬到了楼梯边，一格一格爬下去，顺利到了楼下。 等到打开大门，体内的灵力就消耗得所剩无几了，而且因为太弱，他的灵力也无法叫人察觉。 小楠初气喘吁吁，跑到外面，循着灵力气息的方向往前走。 大神仙大神仙，大神仙在哪里呢。 糟糕，气息好像越来越淡了，大神仙是不是离开这里了。 小楠初绕到小区公园的角落，灵力的气息在墙壁死角散尽。 望着长满了青苔的墙壁，小狐狸宝宝顿感失落。 好不容易感知到了灵力，却还是没能遇上大神仙。 想吸口仙气怎么这么难。 小楠初感到非常悲伤，眼眶含泪地往家走。 没好好看路，还差点被绊到，幸亏路边大树伸出几根枝蔓，接住了他。 普通人类小孩发现不了哪里不对，可小楠初看得清楚，双眼立刻发亮。 站稳后连忙跑到树边：“大树，大树！” 大树没有回应。 小狐狸宝宝不死心：“……我，我看到，你扶我了！” 大树这才有了反应。 树干上浮现出一张很小的人脸，声音同样稚嫩：“……你，你是人类，竟然能看到我？！” 小狐狸宝宝欣喜万分，连忙说：“……我不是，不是人类，所以看到你！我在找，大神仙，有灵力！你知道，大神仙在哪里吗？” 小狐狸很兴奋，话讲得颠来倒去。 能遇上树精灵太好了，要打听到大神仙的去向，他就能吸到仙气了！ 可大树说：“……你是说刚才那股灵力啊，那是鹤仙，已经飞走了。” 听到对方已经飞走了，才燃起来的希望又立刻被扑灭。 他一定是全世界最倒霉的小狐狸了。 大树问：“你找大神仙做什么？你看上去就是人类啊？” 小狐狸宝宝不知道该怎么说，身心暂时被疲惫跟失望填满。 但大树又说：“你要找大神仙的话，我倒是知道两个，树神跟火神就在这附近，也许你可以去找他们。” 嗯？ 还有这种好事？！ “不过他们最近在抓一只小狐狸，架势可吓人了，也不知道那只小狐狸犯了什么错。” 小楠初一愣：“……抓，小狐狸？” “是啊，是一只从仙山下来的小狐狸，据说还是个小姻缘神呢。” 小楠初更懵了。 这不就是他吗？ 可是为什么要抓他？他又不认识火神跟树神。 小楠初呆呆地问：“……为什么，要抓小狐狸？” “不知道，但两个大神仙一起抓他，肯定是他犯了很严重的错。” 小狐狸宝宝被吓得浑身一激灵。 难道他在仙山偷吃果子的事情被发现了吗？ 所以火神跟树神来抓他了？ 大树问：“你要见他们吗，我可以带你见树神。” 小狐狸宝宝咽了咽口水，比起恢复灵力，好像还是保住小命重要。 他摇头：“……不，不了。不见，也可以的。” “好吧，你真奇怪。”大树问，“你真不是人类吗？那你是什么？是小妖怪，还是小神仙？” 小楠初庆幸刚才没有把自己的身份交代出去，不然大树该把他交给树神了。 树神跟火神会怎么处置他？ 把他用树枝串起来架在火上烤吗？要把他做成小狐狸烤肉串吗？ 小狐狸被自己的脑补吓得不轻，更坚定了要隐藏身份的想法。 随口编谎，告诉大树：“……我，我是一颗，小珍珠！我在找，我的贝壳！要回海里！” 大树竟也没怀疑：“难怪你身上没有灵力，你还是一颗海水珍珠啊。” 小狐狸疯狂点头：“……是，是呀！” “这里离海好远的，你要怎么回去呢？” “所以我，想找大神仙帮忙。” “原来是这样啊。” “嗯，就是这样。”小狐狸宝宝说，“……那我，要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 大树还想告诉他，既然这样，更应该去找树神跟火神了啊，他们就住在这个小区，跟你跑的还是同一个方向。 可小狐狸跑太快了，一下不见踪影，根本来不及叫住。 裴承允跟楠珏简直要被他现在的模样萌翻。 都学会闹离家出走了。 好歹带点有用的东西啊，谁离家出走只带玩具啊。 而且发脾气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这哪里是发脾气，简直是在卖萌。 瞪着眼睛噘着嘴，那么幼的一张脸，硬是摆出了凶的表情。 生气之中还带些委屈，眼眶红红的，愤怒又巴巴地盯着家长，好像在说：我现在需要被哄哄，快点哄我，为什么还不来哄我。 他们知道小宝贝已经在闹脾气了，应该重视对待，应该态度端正。 可看着他那张奶乎乎软绵绵的脸……只想先掐一下。 裴承允跟楠珏拼命扼住自己邪恶的想法，楠珏问：“初初真的要走吗，为什么要走啊？” 这样问就很好，小宝贝能顺利将自己的不满发泄出来。 拽着黑狼的毛，一大声说话，手也跟着用力：“……因为你们，骗了初初！初初不喜欢，你们了！” 但还没全部说完，眼眶就积满了泪水，发声大哭：“呜呜呜……你们是，大骗纸……说好了，一起玩，等初初……你们，不要初初了，把初初丢掉了……初初也，不要你们了呜呜……” 这么一哭，又立刻把家长哭得心疼了。 也没想到小家伙会这么想，要知道会这样，肯定不用哄骗这套了。 裴承允将小楠初抱了起来，连声哄道：“爸爸的错，爸爸错了，爸爸没有不要初初，初初乖，不哭了……” 一边揉着小家伙的头，一边释放灵力安抚。 裴承允说了什么，小狐狸一个字都没听到，但灵力这招是有用的。 裴爸爸的灵力浑厚，充满了保护感跟安全感，渐渐抚平了小楠初的暴躁。 可还是很委屈。 想到早上换新衣服时的开心，跟爸爸一起出门的喜悦，到最后成了骗局，他实在开心不起来。 裴承允跟怀里的小宝贝贴贴额头，想要亲他：“爸爸错了，爸爸再也不这样了，初初不哭了，爸爸亲亲。” 小楠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大概那一刻还不想跟爸爸亲亲，但没办法躲，就用头撞了上去，想把裴承允撞开。 没想到小家伙头太铁，直直撞在裴承允额头上，把裴承允都撞懵了。 “嘶……你真撞爸爸啊。” “哼！” 小狐狸哼哼，自己没感觉到疼，甚至还想再撞一记。 “行，你想撞就撞吧。”裴承允还要说他好话，“初初不生气了，爸爸知道错了。” 眼眶里的泪水还没完全收起来，鼻尖也红红的，小楠初噘着嘴：“……真、真的吗？” 虽然不高兴，但他不是难哄的小孩，裴承允一道歉，他就开始心软了。 “真的，早上是爸爸的不对，不该把初初一个人人扔在那里。” 裴承允跟他解释：“但是每个小朋友都要上幼儿园的，要去那里学习生活的基本知识，要学会如何跟其他小朋友相处……能独自在那里呆一天，是非常了不起的事，初初真是个了不起的宝宝！” 道歉解释完，裴承允吹起了彩虹屁：“爸爸也没想到初初会这么厉害，爸爸太骄傲了。今天回来的时候，老师是不是也夸初初了？说初初好乖，会跟其他小朋友说话。怎么会有我们初初这么厉害的小孩啊，又可爱又勇敢。” 一只天真单纯的小幼崽，怎能抵抗住如此架势的彩虹屁。 默默一想，自己好像真的很厉害。 于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厉害，他倔强地收起了眼泪，虽然没说什么，但能从表情得知，裴爸爸的彩虹屁十分有效。 裴承允趁胜追击：“我们可爱勇敢的初初，原谅爸爸好不好？” 小楠初没说好，但也没说不好。 来回盯了裴承允跟楠珏好一会儿，最后只是抱紧了裴承允的脖子，开始哼哼唧唧。 有脾气有个性的小家伙，好像在说：看你们的表现了。 那晚裴承允跟楠珏确实好好表现了一下，带他去外面吃了晚餐，是有送小玩具的儿童套餐。 再陪他在商场坐了半小时的摇摇车，回家前还买了一个冰激凌。 等回到家，小楠初就不生气，心满意足地睡觉了。 但他没想到第二天还要去幼儿园。 早上醒来被换好衣服，坐上车子后，才隐约意识到哪里不对，着急地问：“……去哪里啊？” 第124章 第 124 章 而且他现在没有想要尿尿, 觉得自己不去也没事的。 背对着楠初，小狐狸说：“初初已经，去过啦！” 楠珏没怀疑：“真的啊, 初初今天这么乖啊。” 虽然只是个小谎, 但撒谎令小狐狸心虚，依旧背对着爸爸, 不敢直视。 “……初初每天, 都很乖！” 楠珏想说你今天才翻窗淋雨了, 乖你个小短腿。 但看在他可爱的份上, 就不计较了。 “好, 初初每天都很乖, 来, 爸爸亲亲。” 楠珏压根没想到小家伙现在心眼变多，挪到他旁边, 在那张果冻小脸蛋上亲了一下。 当晚，小狐狸宝宝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回了仙山, 还是小狐狸时的模样, 在仙山肆意奔跑。 梦里跑来跑去，现实睡得滚来滚去。 梦里跑得来不及刹车，掉进了一个温泉, 小狐狸整个身体都泡在里面, 感觉暖洋洋一片。 现实的小狐狸……就尿床了…… 凌晨时分, 小楠初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抱他, 还脱他的衣服。 以为是做梦, 不想睁开眼睛。 可过了一会儿, 又听到裴承允的笑声, 怎么听都很真实，他才慢慢睁开眼。 醒来就对上裴承允放大版的笑脸：“我们尿床宝贝醒了啊。” 小楠初一惊，什么？！ 尿床宝贝是谁？！ 低头看看自己的睡衣，已经换上新的了，身下床垫也是新的。 楠珏看着他，严肃问道：“初初昨晚真的去过洗手间吗？” 小楠初很心虚，看到楠珏严肃的模样，选择了否认。 逃避可能会受到的责骂是本能，而且对一个四岁小孩来说，最丢脸的事就是尿床。 小狐狸脸憋得通红，其实真相如何，已经写在他的脸上，但他还是坚决说：“……去、去过了。” “真的吗，那为什么还会尿床？” “因为，是因为……” 看到一旁幸灾乐祸的裴承允，小楠初手突然指过去：“是爸爸尿的！” 裴承允：“……” 小朋友，这你就过分了啊。 楠珏本来很严肃，想教育小宝贝，可听到这句话，一秒破功。竟然选择诬赖裴承允，这么离谱的话，也就小朋友能想出来了。 清了清嗓，收起笑容，楠珏说：“初初，实话实说，爸爸不喜欢撒谎的小朋友。” 小孩子会做错事很正常，但要学会承担责任，而不是逃避。 果然，楠珏这么说，小楠初就不敢继续狡辩，老实承认了：“好吧，昨晚，初初没去……” “为什么不去啊？” “……因为、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去？” “因为，太远了……初初睡了，懒得去……” 楠珏在心里默默深呼吸。 隐瞒不好，太坦诚也不好。 不生气不生气，小孩子的脑袋瓜是另一种未知生物，要耐心教他，不能生气。 楠珏说：“你看，现在这么早，爸爸都因为你醒来了，给你换衣服还要换床垫，爸爸好累啊。” 这么说，果然激起了小家伙的内疚心。 相比爸爸做的这些事，他睡前去下洗手间是最轻松的。 小楠初瞬间眼泪汪汪：“……初初，知道错了。” “不许哭鼻子。” 小楠初便拼命吸鼻子，抿住了嘴。尿床又哭鼻子，他已经是全世界最丢脸的小宝贝了。 最后的倔强让他说道：“初初，才没哭鼻子……” “那以后睡觉前，初初要怎么做呢？” 抽着鼻子：“……以后，要去洗手间。” “还有呢？” 想了想：“……不可以，对爸爸说谎。” 不错，小家伙这点还是很乖的，一说便明白了。 楠珏揉揉他的头，教育完是要哄哄的，不能让他害怕。 “以后初初要对爸爸说实话，你懒得去洗手间，爸爸可以抱你去啊。” 小楠初眨眨眼：“……真的吗？” 楠珏说：“当然是真的，初初心里想的所有事情，都可以告诉爸爸。” 小楠初愣了愣，所有事都能告诉爸爸？ 又问了一遍：“……真的吗？” “真的。”楠珏摸摸他，“好了，现在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裴承允抱过他，笑嘻嘻地说：“睡吧，尿床宝贝。” 好讨厌！ 小楠初立刻瞪了裴承允一眼，什么尿床宝贝，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称呼，太丢脸了。 可尿床的就是他，没有能辩解的话，小楠初好气啊，将头钻到枕头下，开始装死。 淋了那场雨，小楠初毫发无伤，一点没事。 生病的反而是段亦知，回到家时还好好的，压根没哪里不舒服，结果晚上发起了高烧。 他又做了那个噩梦。 梦的内容稀奇古怪，一副副画面快速闪过，大量零散。 他梦到自己好像是非人类生物，一会儿腾云驾雾，呼风唤雨，一会儿悠哉缓慢，云间漫步。 最后又是那座熟悉的山峦，他梦到自己穿梭其中，速度快到云都追不上。 就要降落前，又撞了上去。 但这次他竟看清了自己撞的是什么——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身后甩着好几条大尾巴，比他身体都大。 坠落黑暗前，他看到小狐狸同样晕晕乎乎，好像也跟着掉了下来。 等再从黑暗恢复光明，衔接的是他过去的人生。 从小婴儿到渐渐长大，从独生子变成哥哥，短短六年的事都脑海中闪现了一遍。 段亦知很不理解，梦里都在思考，这些是什么？ 是记忆吗？难道是他上辈子的记忆？ 真会有这样的事吗？ 如果是，那他到底是个什么？ 如果不是，为什么总让他梦到这些？ 这场梦简直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终于从梦境醒来睁开眼时，感觉身体都被掏空，无尽疲惫。 昏昏糊糊的视线无法清晰，他听到了阮惠敏的声音：“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 这才一点点清楚起来。 他看清了阮惠敏的脸：“……妈妈？” “你昨晚开始发烧，一直说胡话，再不醒我都要叫救护车了。” 难怪身体这么累，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手也提不起来。 “让你去淋雨，现在吃到苦头了吧。”阮惠敏念叨了几句，“你啊，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怎么还会去做这种事。” 阮惠敏给他测了体温：“温度终于有些退下去了，你该饿了吧，我先去把饭拿过来……你跟弟弟连着生病，我真是担心死了……” 段亦知喉咙疼，说不出话，饥饿感倒不明显，但嘴巴里全是苦味，很想喝冷水。 沙哑地说道：“妈妈，我想喝水。” “知道了，一会儿给你倒。” 阮惠敏出去了，很快端着饭跟水回来。 段亦知喝了一口，发现水挺热：“……我想喝冷水。” 阮惠敏瞪他一眼：“还喝冷水，嫌病的不够？” 段亦知只好默默喝了半杯热水。 虽然没冷水解渴，但喝下去后，手脚变暖了些，有了力气。 阮惠敏拿起饭碗：“要不要妈妈喂你？” 段亦知下意识想说不用，他自己来就好。 可张开口又顿住，最后小声地说：“……好。” 终究只是个六岁的小孩，想要得到家长的注意跟在乎。 这一刻段亦知觉得生病也不错，至少妈妈会在他身边守着，还会喂他吃饭。 “吃过饭再把药吃了，然后好好睡一觉，我给你请了两天假，明天也在家里休息吧。” 段亦知嘴里含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好。” 大概是他很少这样，阮惠敏笑了笑：“小傻瓜，把饭咽下去了再说话，也不担心呛到啊？” 可还没吃几口，外面突然传来弟弟响亮的哭声。 阮惠敏立刻扭过头，随后将碗筷塞到段亦知手上：“你先自己吃吧，弟弟在哭，我去看看。” 说罢就快速出去了。 段亦知嘴里还塞着饭，却顿时索然无味，筷子在盘子里扒拉了几下，没有胃口了。 在床上呆呆坐了好一会儿，他听到房间外有说话的声音，接着阮惠敏开了门：“小知，楠珏叔叔来看你了。” 楠珏走了进来：“没有打扰你休息吧？你在吃饭啊？” “楠叔叔……我已经吃饱了，没有打扰……” 今天去接送孩子，都没看到段家的车，一问才知道，段亦知请了病假。 知道他发烧后，楠珏心里都是罪恶感。 毕竟是在他们家淋了雨，他一个大人还没照顾好两个孩子。 他昨天只顾着担心小楠初会生病，结果小楠初活蹦乱跳的，段亦知却发烧了。 于情于理，他都该来看望一下。 不过走到段亦知身边，他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 他昨天才给段亦知戴上的手绳，今天里面的灵力竟全部消失了。 他在手绳上施加了束缚，不是一般人能轻易解开的。 这就很离奇了。 小楠初从未想过有天会从小青龙口中听到这种话，他愣了愣——真的是在说他吗？他有很好吗？真的吗？ 爸爸随便一个彩虹屁就上天的小狐狸，又无法避免地因为段亦知一句话而高兴。 好吧，小青龙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第125章 第 125 章 说好了要报仇, 说好了要给他一脚，怎么能退缩呢？ 但短手短脚真要命，小狐狸宝宝冲到小青龙身边, 用力抬起脚, 结果还没踢到对方身上，自己先因为脚下不稳，啪叽朝后摔倒。 怎么会这样！ 好丢脸！ 段亦知见到这幕, 脸上露出几分震惊, 但更多是疑惑, 好奇看着这个怪小孩。 那架势分明要踢他，可怎么自己先摔了？ 黑狼在一旁目睹了全部过程, 虽然看不懂小楠初的离奇操作, 但还是叼起他的衣领, 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比起保镖，更像保姆。 小狐狸宝宝捂着脸被拎起, 极度羞耻, 耳朵尖都红了。 放下手后, 很大声地冲小青龙嚷道：“就是你！” 段亦知被他的嗓门惊到：“我？” “对啊，就是你！”小狐狸宝宝说, “你看着我！” 段亦知不解：“……嗯，我看着你。” 小楠初用最凶狠的眼神跟他对视, 大概是想用眼神吓住对方。 但很快又觉得哪里不对, 小青龙好像不认识他似的, 给他的反应特别冷漠。 不应该啊？ 难道他是故意的？ 小狐狸宝宝想了想，对, 一定是故意的！ 毕竟是他把自己撞下来的, 不愿意承认很正常。 小楠初抬起下巴, 语气有点小傲娇：“……你，你不要装着不认识我，你这条，坏龙！” 段亦知根本听不懂，坏什么？是在说他吗？ 他问：“……我应该认识你吗？” 黑狼蹲坐在一旁，仔细听着小楠初的话。 是他听错了吗？ 再展开说说？ 小楠初说：“你撞了我！把我，撞成这样了！” 段亦知皱眉：“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是我第一次见你，不要胡说八道。” 小楠初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可接着，他发现好像真的哪里不对。 虽然对方身上有小青龙的气味，但没有任何灵力，跟其他普通人类小孩一模一样。 难道小青龙也同他一样灵力尽失？ 甚至连记忆都不见了？ “……你，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段亦知的语气依旧冷漠：“我从来没见过你。” 小楠初没想太多，打算直接告诉段亦知，他是小青龙，自己是小狐狸，自己就是被他撞到人间的。 “我们见过的，就是你……” 可惜才开个头，被另一个小孩打断了。 “段亦知，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有个小男孩突然从小楠初身后出现，定睛一看，竟是上次见过的那个小坏蛋，蒋向捷。 蒋向捷走到段亦知面前：“你一个人躲在这里，是不是要做坏事？” 段亦知明显不喜欢他，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跟你没关系，不要来烦我。” 蒋向捷却继续说着：“我看到你爸爸妈妈了，还有你弟弟。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难道他们不想跟你一起吗？” 段亦知眉头皱更深了：“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他挥起拳头，作势要打人。 蒋向捷被吓了一跳，后退好几步。 但确定拳头没有落下来，他就得寸进尺：“我又没说错，有本事你打我啊，你敢打我吗。” 小楠初被忽视，忍不住出声：“……你，你走开！我们还在说话！” 他们可是在说很要紧的事，小坏蛋竟然打断他们。 蒋向捷这才仔细看了小楠初，也很快认出他是谁。 ——那个没有妈妈，爸爸还是家里蹲的小孩。 蒋向捷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怎么进来的……噢，我知道了，是不是段亦知偷偷带你进来的？” 蒋向捷觉得自己发现了他们不可告人的秘密，几下跳到了水池阶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然而悲剧措不及防地发生。 瓷砖上有水渍，蒋向捷脚底一滑，整个人翻进了水池里。 噗通一下，声音响亮，水花溅起很高。 蒋向捷在水里挣扎哭喊：“啊啊啊——救命啊——救命——” 小楠初还来不及反应，段亦知就已经跳进去，没几下将蒋向捷从水池里捞了出来。 很快有大人过来帮忙，服务员保安也围过来，将两个小孩抱下来，裹上浴巾擦水。 蒋向捷的妈妈先跑过来，声音尖锐：“怎么了捷捷，你怎么掉进去了！让妈妈看看，有没有受伤！是不是吓到了！” 谁知蒋向捷当场反咬一口，指向段亦知，大声喊道：“是他，是段亦知，他把我推进去的！”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往段亦知身上落。 蒋妈妈也看向他：“……段亦知，又是你！你为什么这么坏啊！你爸爸妈妈呢！” 段亦知的父母慢一步到，见这场景很震惊：“……发生什么事了？” 蒋妈妈强势：“你们儿子把我儿子推水池里去了！你们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啊！” 段亦知的妈妈走过去，竟也直接问段亦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为什么去推别的小朋友？” 段亦知抬头看了看这群大人。 抿紧嘴唇，握着拳头，眼眶有些红，却狠狠瞪着眼，一言不发。 蒋妈妈见他这样，更道：“……你自己看看，做错事情还不认，还要瞪人！这是什么眼神，有这样的小孩子吗？！” “段亦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快点道歉。” 目睹了全部经过的小楠初站在一旁，心里的正义感正在熊熊燃烧。 虽然这是他的仇人，他也想要教训。 可不能这样善恶不分啊，明明不是小青龙的错，为什么要责怪他？ 还有小青龙为什么不说话，倒是快点解释啊！ 小狐狸宝宝忍不住了，大声说道：“不是他推的！” 瞬间感觉自己的形象高大不少。 “……是这个坏蛋，自己掉下去的！” 此时他是一只正义的小狐狸：“他还把坏蛋，救上来了呢！” 但蒋向捷立刻说：“才不是！你说谎！就是段亦知推我的！妈妈，他是段亦知朋友，段亦知带他来的，他们一起欺负我！” 蒋妈妈便看向小楠初：“小朋友，小小年纪不能撒谎的，你不要乱说话。” 黑狼“蹭”的一下站起来，开始冲着蒋妈妈狂吠。 它对小朋友的恩怨没兴趣，但职责是保护小楠初，就不会让任何危险人物靠近。 毕竟里子是狼，又一身黑色皮草，气势凶狠吓人，龇牙咧嘴，一副谁敢上来就撕了谁的凶相。 蒋妈妈被吓得不轻：“……你，你是谁家的小孩啊？！有没有素质啊！竟然带狗来这里！你家长呢！” 然后叫保安：“保安在哪里！快点把这只疯狗赶出去啊！吓死人了！” 其实刚才被凶时，小楠初并不害怕。 反而觉得自己很厉害，正义感爆棚，是全世界最正直的小狐狸。 但黑狼被骂，还要被赶走，他就受不住这个委屈了。 当即大哭起来，紧紧拽住黑狼的牵引绳：“……不走！哒哒不走！” 黑狼叫得好好的，被他一拽，眼白都翻出来了。 好在裴承允跟楠珏注意到这边的声响，终于走了过来。 发现人群中哇哇大哭的竟是自家小孩，裴承允立刻问：“发生什么事了？” 还没几个人知道小楠初就是他们的孩子。 蒋妈妈开口说道：“裴先生，你来得正好！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小孩，欺负我儿子就算了，还带了一只疯狗，真是吓死人了！” 裴承允眉毛一挑，非常不爽。 抱起哭唧唧的小楠初，藏到怀里摸摸头：“这是我们家的小孩，跟我们家的狗。” 淦，太罪恶了！ 裴承允的良心顿时开始自我审判，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 裴承允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直到所有小朋友都齐了，老师也进去了，才逼着自己离开。 他只能在心里自我安慰，这也是没办法的，小孩要上学啊，总会有这么一天。 而小楠初什么都不知道，进了教室后，在老师的陪伴下，找了个位置坐好。 虽然周围都是跟他年纪相仿的小朋友，但大家还不熟，紧紧张张地坐着。 完全陌生，还有些紧张的环境，让小楠初也开始不安。 这真是做游戏交朋友的地方吗？ 为什么小朋友们看上去都不太高兴的样子啊…… 一间教室里有二十个小朋友，五张圆桌，每桌四人。 坐在小楠初旁边的小朋友叫陆雨信，跟其他还在适应环境的小孩不同，他看上去很冷静，主动跟小楠初打招呼：“你好啊，你是今天才来的吗？” 终于有人跟自己说话了。 小楠初一直呆呆坐着，也不知道该干什么，都有些僵硬了。 点点头，应道：“……嗯，我是今天，才来的！” 陆雨信说：“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雨信，下雨的雨，相信的信。” 小楠初知道下雨，知道相信，但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感觉模模糊糊。 不过不妨碍他热情回答：“我叫初初，是初初的初初。” 陆雨信愣了愣：“……初初的初初？” “对啊，就是我。” 充满自信。 陆雨信沉默了几秒，随后说：“……嗯，好吧。” 他问：“你怎么今天才来呢？” 第126章 第 126 章 段亦知说：“好多了, 谢谢叔叔，打扰你们了。” “不用这么客气。” 楠珏挺佩服他的，这种痛苦非一般人能忍, 他还这么小，很了不起。 下意识想伸手摸摸段亦知的脑袋, 结果被他避开。 段亦知不喜欢别人触碰他的身体, 说道：“叔叔，我该回去了。” 楠珏只好收回了手。 这小孩, 还挺高冷。 虽然言行举止很礼貌，但都带着疏远的距离感。看得出来，他抗拒跟人接触。 楠珏说：“好，那叔叔送你回去吧。” 他刚才打过电话，确认了这事不是在人间的同族做的。 那只偷跑下来的小狐狸, 可疑度立刻上升到百分之八十。 楠珏想送段亦知回去，顺便看看小仙狐是否有在他那里留下痕迹。 毕竟这是第一次接触到可能与小仙狐相关的线索。 但段亦知说：“不用了，我一个人回去就好了，不远的。” “你一个人怎么回去, 叔叔不放心。” “没事的, 我经常这样, 知道自己的情况，可以回去的。”段亦知说得成熟且独立。 但楠珏一定要送他：“小孩子不用这么逞强, 好了, 叔叔送你回去。” 旁边被忽略的小楠初有那么丢丢不爽。 因为楠珏一直在说要送段亦知回去, 喜欢的爸爸要送讨厌的小青龙, 这对一个宝宝来说, 是很严重的危机了。 简单来说, 就是吃醋了。 哼, 不高兴。 他噘着嘴，目光在两人之前来回转，大声说：“初初也去！” 楠珏却没仔细注意，只说：“初初不用去，爸爸送送小哥哥，很快回来的。” “要去！” 不管，就是要去。 万一小青龙蛊惑他的爸爸怎么办？ “初初真的不用去，你跟哒哒待在家里，等爸爸回来，我们就吃午饭，好不好？” “不好！”小狐狸宝宝态度坚决，“一起去！” 没想到小家伙会在这种时候不配合。 或许是为了跟段亦知交朋友？ 楠珏觉得自己应该为孩子的友谊做点什么，最后答应了：“那好吧，我们一起去。” 等到去了，小楠初才发现小青龙住的离他并不远。 因为小区有四个出口，段亦知家的出口在另一个，所以平时不往这边来，他们才一直没见到。 好家伙，原来仇人就在他身边？ 段亦知出门的时候是一个人，回去却成了三个人。 阮惠敏开门先见到楠珏，惊得半天没说话。 楠珏先开口：“你好，我送他回来。” 阮惠敏手忙脚乱，说话都磕绊了：“……你，你好，快请进请进。” 虽然同在一个小区，但阮惠敏跟楠珏从未有过接触。是段家梁跟裴承允有来往，所以宴会的时候才会邀请他们。 “打扰了。” 楠珏带着小楠初进去。 屋里倒没什么异样，没有感知到任何灵力。 “不打扰不打扰。”阮惠敏请他们坐下，“楠先生喝茶吗？” “不用客气，我就送小朋友回来。”楠珏说，“顺便想跟您说几句话。” 阮惠敏感到震惊，影帝想跟自己说什么？ “……请说。” 段亦知的弟弟正在地上玩，保姆在一旁看着。 段亦知回了自己房间，小楠初紧紧跟着——楠珏欣慰地看着小家伙的背影，他果然是很想跟段亦知交朋友——也就不叫他回来了。 坐下后，楠珏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阮惠敏听了，脸上的担心很真实：“怎么会，他已经好久没这样了……这孩子，刚才怎么一句都不说呢……” 楠珏装模作样地问：“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段院长也没办法么？” 段家梁是国内有名的外科医生，同时还是一家私立医院的院长。他见过无数疑难杂症，认识很多专家名医，可惜无人能查出段亦知的病因。 阮惠敏无奈地摇头：“……他从出生开始就这样了，看过无数医生，都找不到原因。” “检查不知做了多少次，可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有医生怀疑这是心理因素造成的，也做过心理治疗，但依旧没什么用。” 从出生开始？ 楠珏觉得哪里不对，要是小仙狐干的，时间线好像对不上了…… 面上依旧淡定友好：“小小年纪真是受苦了……我家孩子挺喜欢他的，不介意的话，让他们尝试着交个朋友吧？” “只要你们不介意，那自然是好的。”阮惠敏似乎有些为难，“但他从小性格就不太好，特别阴沉，也不太爱跟人接触，再加这个病……我怕他会伤害到你家小孩。” 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好像只是母亲的担忧，将可能发生的风险说在前头。 可仔细琢磨，似乎哪里不对。 楠珏觉得段亦知挺懂礼貌的，就是性格冷了些，但这又不是什么缺点。 然而在阮惠敏的说辞里，她对段亦知的评价都是消极，好像他是一个潜在的高风险。 楠珏试探地问：“可他看上去不像这样的孩子啊？” “他心地是不坏的，都是这个病造成的。”阮惠敏叹气，“有时情绪会不太稳定，对弟弟也很冷淡，我们都拿他没办法。” 楠珏倒觉得家长也占其中部分因素。 首先谁会用“阴沉”来形容自己的小孩？ 他知道原因，也看得出段亦知本性不坏，可一般家长不知道，听到人家亲妈说这些，哪怕没发生过什么，都要被吓到了。 但看阮惠敏不像有心机的人，说这些话并非故意针对，她就是真心这么认为。 这种情况最难解决，楠珏总不能第一次见面就说教人家。 楠珏道：“我倒觉得他挺懂事的，是个好孩子，我家小孩也很喜欢他，他们应该能成为好朋友。” 果然，听到这些话，阮惠敏是真的开心：“真的吗，那太好了，谢谢你们。” 而被迫很喜欢段亦知的小楠初，此时跟进了段亦知的房间，在里面四处乱转。 原因很简单，他在这个房间里嗅到了自己的灵力。 还是附着在尾巴上的灵力，只有他能感知到。 刚进大门时，小楠初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双眼立刻发亮，四处寻找。 没想到尾巴跟着小青龙一起掉下来了。 还好他跟来了！不然又要错过了！ 但日子久了，灵力减弱，即便进了房间，小楠初都没能很快找到。 脚腕上挂着铃铛，走到哪里都叮叮当当。 段亦知看着这个小铃铛精走来走去，不懂他的想法：“你在找什么东西吗？” 小狐狸宝宝很忙，没有空理他。 奇怪了，明明就在这个房间里啊，怎么会找不到了呢。 难不成被小青龙藏起来了？！ 可恶，这条坏……不对不对，小青龙都失忆了，应该感受不到他的灵力，他不能诬赖人家。 小狐狸宝宝的脑内想象也很丰富，已经把段亦知抓走关起来，又放了出来。 好在他将段亦知房间转了个遍后，终于找到了灵力的来源，是放在窗台上的盆栽。 虽然不知道他的尾巴经历了什么，竟会面目全非，还化为无形，但还好附着到了盆栽上，应该都能吸收。 可盆栽比他的头还大。 望着这个盆栽，小狐狸宝宝陷入了深思。 他该怎么偷走呢？在线等，挺急的。 段亦知怒目而视，凶狠的模样也不像个六岁孩子：“打的就是你！” 很快有其他老师从里面出来，段亦知跟蒋向捷被带进了教室，老师安抚周围的小朋友，顺便询问具体情况。 小楠初跟陆雨信都看着，陆雨信很淡定地说：“这个人打人，我已经看到第二次了。” 小楠初：？？？ 小青龙来这里是为了什么，狂扁小朋友？ 陆雨信说：“别的小朋友，叫他怪物，说他不一样。” 小楠初一惊：“为什么？” “不知道，但我看，没哪里不一样。”陆雨信继续挖着沙子，“人类小孩子，有些奇怪，我不是很理解。” 震惊之下的小楠初，依旧没发现陆雨信的话哪里不对，还点头附和：“……我也，不理解。” 没过多久，到了放学时间。 今天楠珏跟裴承允一起进来接孩子，楠珏戴着帽子跟口罩，帽檐压很低，旁人看不清他的脸。 终于能回家，小楠初当然很高兴，扑进楠珏的怀里，就被他抱着走了。 楠珏给他顺毛夸奖：“初初又待了一天，好了不起啊。” 彩虹屁招式又有效了，小狐狸嘿嘿直笑。 楠珏问：“初初一天都做了什么呀？” 今天发生的事情就多了，先是多了一个很像他家狗的骁老师，再是亲眼目睹小青龙跟别人打架。 想到小青龙，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小楠初将这件事告诉了楠珏：“……今天，小知哥哥，跟别人，打架了！” 虽然这声哥哥叫得他很不情愿，但爸爸说了，他要做有礼貌的好孩子。 小楠初继续说着：“就是上次，掉水里的，那个小坏蛋……还有小朋友，说他是怪物……为什么呀，他不是呀……” 裴承允跟楠珏对视一眼，看来幼儿园也有不少恩怨情仇。 第127章 第 127 章 小狐狸坐在副驾驶, 将车内音响连上手机蓝牙，放起了自己喜欢的歌。 他完全没察觉段亦知哪里不对，跟着音乐哼哼, 刷着手机。 当然，段亦知就算整个人都很不对，也不会叫楠初发现任何异样。 但所有感官都放大成了平时的好几倍，连小狐狸听的歌, 都叫段亦知想多。 一首曲风轻快的英文歌《Call You Me》, 听上去就带着甜甜的恋爱气息。 小狐狸很轻地跟着唱了一段，段亦知很认真地听着，直到一句：You’re the only one who runs y world. 心里的怀疑瞬间就要上升到百分之百的程度。 ……小狐狸平时听这样的歌吗？好像不听的吧？ 但只因为一首歌, 还不能下结论, 段亦知觉得要把他的歌曲单翻翻了。要全部都是谈情说爱类的，那是真危险了。 第一首歌结束，第二首自动播放, 段亦知瞥了一眼显示屏上的歌名《’t Take My Eyes Off You》. 竟然还比刚才那首更过分了！ 要冷静，段亦知，只是歌而已，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你别跟个傻子一样草木皆兵。 段亦知用力平复心情, 然后调低了音量：“这歌有点吵。” 楠初也没介意，听到段亦知这么说, 直接把音乐关了。 段亦知说：“没事, 你放吧，声音小点就好。” 小狐狸说：“我不听也没事的, 不想吵到你。” 段亦知喜欢小狐狸偶尔的调皮捣蛋, 也喜欢他像现在这样的乖巧体贴。 但心情好转不过一秒, 想到小狐狸这样的乖巧体贴将来可能会属于别人，段亦知又很不好了。 两人没说话，段亦知一直在用余光观察小狐狸。 没一会儿，竟看到小狐狸对着手机笑了起来。 他不知道裴承允说的傻笑是什么样，可只要小狐狸是对着手机笑，就绝对能够引起段亦知的重视。 小狐狸看着手机，神色放松平静，嘴角上扬，眼角都含笑，随后按着屏幕打字，是在回复消息。 段亦知紧绷起来。 ……难道是真的？ 虽然他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个笑容傻，可嗒嗒嗒的按键输入声提醒着段亦知——楠初就是当着他的面，在跟另外一个人发消息。 过一会儿，叮咚声响。 是对方回复了。 小狐狸又按起键盘，输入退格的按键声，段亦知听得清清楚楚。 对面是谁？ 时间还这么早，除了作息一致的同学，也不会有别人给他发消息了吧？ 尽管段亦知还是不觉得小狐狸在傻笑，可被裴承允提醒后，他看什么都带着怀疑。 装作很自然的样子问：“这么早，在跟谁聊天？” 楠初的视线没从手机上离开：“是宁宁啊，昨晚他给我发了个搞笑视频，我睡了没看到，现在才看到。” 听到对象是段聪宁，段亦知感觉刚才无端胡乱怀疑的自己宛如小丑。 那个小烦人精，也该出门上学去了吧。 书不好好念，大晚上发搞笑视频，大早上又捧着手机聊天了。 段亦知在心底迁怒了无辜的段聪宁，问道：“你们俩经常聊天？” 虽然但是，段聪宁昨天可没给他发过什么搞笑视频，这差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还好吧，也不是经常，每天只聊那么几句。” 每天。 每天都有几句。 原来在他没看到的地方，小烦人精不仅烦他，还烦楠初。 “他每天都来烦你？你别理他。” “不是烦我，宁宁是跟我聊天，我不觉得他烦。”小狐狸很认真地说，“你不要这么说宁宁，他是你弟弟。” 段亦知：。 他沉默了，因为没有能反驳的话。 只是心底默默决定今天回去就给段聪宁增加一些作业量，省得他一天到晚玩手机，影响学习。 段亦知用从容平常的语气说出酸不溜丢的话：“你对他怎么就这么就好？” 相同对话好像在遥远的小时候发生过一次。 只是时间过去太久，小狐狸也记不清了。 段亦知这么问，他就好好答了：“因为他是你弟弟啊。而且宁宁平时对我也挺好的呀。” “那也别理他，那个烦人精。” 段亦知很少说这种话，跟他本人反差挺大，意外有点反差萌。 小狐狸忍不住笑了笑：“不行，我就理他。” 段亦知正好扭头，两人四目相对，段亦知看到小狐狸的笑——这么看，好像是有点傻傻甜甜的样子了。 段亦知迟疑——会不会真是裴承允误会了？可能小狐狸笑起来就是这样的？ 很快到了学校。 两人在不同的教学区，一进校门，就分开了。 但也是跟段亦知分开后，小狐狸开始觉得哪里不对，隐隐约约总有种被什么监视着的诡异感。 中午他跟段亦知不一起吃饭。 因为下课时间不同，教学楼之间的距离又远，通常就在最近的食堂里吃了。 午餐小狐狸是跟陆雨信一起吃的。 虽然现在不同班，但认识这么多年，感情自然最好，两人天天一起吃午饭，有时间就混在一起。 食堂里来来往往都是人，那种被盯着的感觉稍微弱了些，可一出食堂，回到人少的地方，感觉又回来了。 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小狐狸的忍耐值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他在课上偷偷摸摸给裴承允发消息。 楠初：[爸爸，我被吓到了QAQ] 裴承允回复速度巨快，简直是秒回中的秒回。 最臭的爸爸：[怎么了宝？] 楠初：[今天早上开始，我就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跟着我QAQ] 楠初：[我害怕QAQ是不是有妖怪要把我抓走了QAQ] 最臭的爸爸：[不怕不怕] 最臭的爸爸：[不会有妖怪抓你的，这里哪有妖怪敢来] 楠初：[可是我害怕QAQ] 最臭的爸爸：[你跟老师请个假，爸爸现在就来接你] 楠初：[我先问问哥哥吧，要是他也走了，我就坐他的车回来] 最臭的爸爸：[好] 已经在裴承允那边表达过害怕，小狐狸给段亦知发消息时，省去了可怜兮兮的颜文字。 楠初：[哥哥，有事] 段亦知的回复也很快：[？] 楠初：[你正常下课的时间走吗？] 楠初：[我要回家了，爸爸说他来接我] 这肯定是有什么要紧事了。 段亦知：[我可以现在走，我带你回去吧] 今天来学校就是为了陪小狐狸的，他要是走了，段亦知肯定也走。 楠初：[好] 楠初：[那你能不能来我教室门口接我] 段亦知：[可以] 段亦知：[可是你怎么了？] 楠初：[我受到了惊吓] 楠初：[见面再告诉你] 段亦知：[好，那我现在就过来，你等我一会儿] 段亦知口中的一会儿只有十来秒。 楠初还没收齐手机，手机屏幕都没暗，段亦知的消息就来了：[我到了，出来吧] 小狐狸举手示意老师，随后就出去了。 看到段亦知站在走廊拐角处的那一刻，心头所有绷着的紧张都放下，下意识扑了上去，直接扑进他怀里。 小狐狸委委屈屈地喊：“哥哥……” 两人常常这么抱，段亦知已经很习惯怀里动不动就塞只小狐狸。 可或许是今天小狐狸的声音太委屈了，又软又嗲，听得他心脏猛地一颤，好像要从胸腔内掉下去了。 平时他会回抱住小狐狸，可能还会安抚一下他后背。 但今天就是奇怪，手掌被灌了铅似的，重的抬不起来，也不敢抬起来。 段亦知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两边的教室都在上课，除了他们，走廊里没有别人。 小狐狸就赖在段亦知怀里没出去：“……今天可奇怪了，我老是感觉有什么东西盯着我，心里发毛。”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今天早上，跟你分开的时候……” “具体是什么感觉，现在还有吗？” “现在……” 段亦知这么一问，小狐狸才发现，现在这股离奇诡异的被监视感消失了。 他愣了愣：“现在好像，消失了。” 小狐狸更纳闷了：“……好奇怪啊，好像真的没了，我刚才都怀疑是有什么大妖怪盯上我了。” 段亦知安抚他：“大妖怪小妖怪什么的是不会出现在这里了……你没事就好，那我们先回去吧。” 段亦知心里已有怀疑对象。 大妖怪是没有盯着你，但你的好爸爸可能盯着你。 有裴承允跟楠珏在，妖怪什么的也没机会在这里出现。 但昨天裴承允才表达了自己的担忧，今天小狐狸就遇上这种怪事，怀疑对象就只这一个。 不知道裴承允用了什么办法，大概是没能用好。 有他在小狐狸身边的时候，他们俩人的气场能压制住，所以小狐狸没察觉。 但他一离开，小狐狸单独压制不住，就感受到了。 段亦知心里忍不住吐槽，就算心有怀疑，也不能这么盯着啊？分分钟暴露了吧。 还好小狐狸找的人是裴承允，要是楠珏，估计裴承允是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但正准备回去时，意外措不及防地发生。 他们跟日常巡逻的老师当面撞上。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 小狐狸被吓一跳，扭头看到老师，下意识从段亦知怀里出去——但看上去更像那么回事了。 “学校三申五令不让谈恋爱，禁止谈恋爱。你们两个倒好，旁边就是教室，其他人都在上课，你们在这里搂搂抱抱，简直是胆大包天！” 小狐狸当场尬住，满脸通红：“……不是不是，老师，我们是兄弟，这是我哥哥。” “不要跟我耍这种把戏，什么哥哥弟弟的！”老师说，“好啊既然你们是兄弟，那就叫你们家长过来，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第128章 第 128 章 被老师误认成情侣着实尴尬, 但小狐狸听到叫家长并不怕。 叫家长又没事，他们没有撒谎，说的是实话, 叫哪边的家长来都一样。 小狐狸反而淡定下来：“可以的老师，你尽管打电话去确认吧，我们真的是兄弟。” 他的态度很镇定，丝毫不见慌乱。 老师有了那么几秒的迟疑, 难道真是自己误会他们了？ 但嘴很硬：“你们不用来这招, 以为这样我就信了？” 看看他们的模样，两个确实都长很好，可要是兄弟, 怎么没有一个相似的地方？ “你们跟我去办公室, 我会打电话给你们的家长确认。” 楠初不觉得有什么：“老师你这里打就好，我把家长的电话号码告诉你。” 但段亦知觉得这样很不妥。 昨天裴承允才跟他说了这件事，今天他要作为怀疑对象, 还是被老师“抓住”，裴承允指不定会怎么想，这火搞不好要引到自己身上。 段亦知开了口：“老师，我是高三一班的段亦知。” 像他这样成绩特别优异，又为学校赢过很多奖项的学生, 多少能享受一些特权，只要不是不太出格的事, 学校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眼前这个老师似乎不认识他, 听段亦知做了自我介绍，只当他心虚了, 刚才的些许迟疑瞬间打消：“你是谁都一样, 我必须联系你们的家长。” 小狐狸没看懂段亦知的操作, 还是说：“没事的哥，让老师确认一下就好了。” 可小狐狸万万没想到，下一秒，段亦知竟对眼前这个老师用起了混淆灵力。 伸手直接在老师的脑门弹了一下，嘣的一声。 加上指令：“今天你没来过这里，没看到过我们。” 小狐狸瞪圆了双眼，下意识抓住段亦知的衣袖，尽全力压低声音：“……哥，你在做什么！” 他们是不对随意对人类使用这类法术的。 如果被发现，要写的检讨能跟山一样厚。 更不说他们还在学校里面，万一突然从哪里冒出个人，看到眼前这幕，那就完了。 眼前的老师瞬间像换了个人，双眼涣散，面部呆滞。 但段亦知没有住手，继续说：“回办公室去。” 老师真就转过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了。 楠初没用灵力对真人做过坏事，小时候无关痛痒的小捣蛋不算。 长大后开始懂了道理，知道了轻重，明白了自己肩上的责任，更不会为了私欲滥用灵力了。 做坏事的感觉让他心脏砰砰跳起来。 虽然很紧张，但不得不说，做坏事就是刺激啊。 段亦知拉过他的手，快步往前走：“我们快走。” 小狐狸就没说什么了，赶紧跟上段亦知的脚步。 段亦知的车停在学校外面，一直到外面，楠初才将这口憋了好久的气吐出来：“你刚才真的……太乱来了！还好没被别人看到！” 他不解地问：“为什么不让那个老师给家长打电话，说清楚就好了，我们就是兄弟嘛。” 要是能将原因告诉小狐狸，段亦知就不会这么做了。 想起来也觉得有那么点丢脸，亏他还在那老师面前做个了自我介绍，结果半点作用都没有。 段亦知说：“反正顺利解决了，这样也好。告诉家长，万一他们也想多了。” 小狐狸心想这有什么可想多的，不就抱一下嘛，那多正常，他们以前还常常睡一张床呢。 可这时正好走到停车位前，段亦知松开了牵着他的手。 掌心一空，跟冷风接触，小狐狸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刚才他跟段亦知牵手了。 发生的时候太过自然，都没能察觉哪里不对。 等意识到时，竟有种微妙的羞涩感。 就算是小时候，他们也不常牵手啊，还是这种十指相扣的方式……心脏突然就咚咚跳动起来，这么想，他们之间好像是太过亲密了…… 段亦知没发现身后的小狐狸脸红了，他打开副驾驶车门：“上车吧。” 但转身的同一秒，楠初原地炸回一只小狐狸。 还是瘫倒在地上，大眼睛转成了蚊香眼的小狐狸。 段亦知被吓一跳：“……初初，你怎么了？” 段亦知很快把小狐狸捡起来：“……你没事吧，怎么突然变回去了？” 小狐狸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这是有事吗，还是没事呢，他真的不知道，身体有自己的想法，他控制不住啊。 “唔……我……” 眼睛还在转蚊香，小狐狸看什么都天旋地转，话说不清楚。 小狐狸的体型不大，勉强跟只中型犬差不多，段亦知抱起来很轻松，塞进了车内。 等开出一小段路后，小狐狸才渐渐清醒过来。 但他发现了一件很恐怖的事：他！变！不！回！去！了！ 不管他怎么尝试，始终都是狐狸的样子，变不回人形。 小狐狸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急得直挠座椅：“我变不回去了！” “嗯？”段亦知侧头看他，“怎么会变不回去？” “我不知道，刚才就是突然变回来的，现在又变不回去了……” “你别紧张。”段亦知安抚他，“是不是刚才吓到了？回去让裴叔叔跟楠叔叔看看。” 段亦知心里已经将这顶锅扣到了裴承允头上。 肯定是他的错，肯定是他用什么方式盯了小狐狸一天，盯得他很害怕。 而在这样的大前提下，他又当着小狐狸面对老师施法。 惊吓加惊吓，小狐狸就真被吓到了。 “你别着急，放松一些，暂时变不回去也没事，这里也没人看到。” 这时候的安慰没能起到太大作用，但小狐狸挠完座椅就瘫下了。 主要着急也没用，唉。 小狐狸软软瘫着，坐姿还是跟人类一样，大尾巴有好几条压在身后，两条腿伸着，前肢搭在肚皮上。 段亦知都不用特意侧头看他，只用余光注意就够，因为小狐狸毛茸茸一大团，白到刺眼。 这种坐姿也增添了几分好笑感。 小狐狸的腰部没有曲线，虽然毛又长又厚，可这么坐着，粉色的小肚皮隐约漏出——嗯，是实心的呢。 看上去就像个圆罐。 圆罐小狐狸并没注意到段亦知的视线，他还陷在前一刻的意外里。 低头看着自己的小爪子，刚才叫手的东西。 好奇怪啊…… 为什么跟段亦知牵手的感觉会这么奇怪。 他们是不常牵手，但真要说，牵手也没什么吧，他们一起长大，关系这么好，一个被窝都睡过，牵个手怎么了？ 不断回想的结果就是小狐狸迎来二次爆炸。 段亦知开车赶回去，等红灯时看了小狐狸一眼，结果小狐狸又变蚊香眼不说，额头还冒着诡异的烟。 “……初初，初初？！你没事吧？！” …… 等终于到家，小狐狸是被段亦知抱下车的。 说不上那一刻是什么心情，就是感觉有些丢脸，他都多大了，竟还会发生这种事。 缩在段亦知的怀里，小狐狸有几分失魂落魄，还有几分看透人生。 裴承允早早瞬移到家，就等着他的小狐狸宝贝。 看到他被段亦知抱着，立刻伸手接了过来：“……初初这是怎么了？怎么变成这样了？” 段亦知看着裴承允：“应该是被吓到了吧，他说一天都感觉被什么东西盯着，然后就变成了这样，暂时也变不回人形了。” 段亦知不会说自己做的那部分，提都没提，先让裴承允把锅背稳了。 主要裴承允背了锅也没事，毕竟他是没有这个资格去责怪裴承允为什么要这样做的。 “……初初变不回去了？这样多久了？” “回来前突然这样了，时间倒不久。不过初初试过好多次，就是变不回人形。” 裴承允忧心忡忡地抬头，但跟段亦知对视上的那一霎，他感觉自己被段亦知看透了。 ……不会吧，应该不会被段亦知发现了吧？ 裴承允掩饰般地咳了两声：“什么东西会盯着他，是错觉吧，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有爸爸在，没什么东西敢打你主意。” 除非打你主意的就是爸爸。 裴承允也是心急，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才会滥用私权，找了树来帮忙。 他跟楠珏在一起这么多年，关系公开得不能再公开，所以裴承允不仅滥用私权，还是越界版以权谋私。 学校里到处是树，盯着小狐狸正方便。 多好的计划啊，神不知鬼不觉，爸爸再也不用担心孩子在学校早恋了。 但估计是哪棵盯得太过火，因此被小狐狸察觉到了。 裴承允绝不会承认，就算被段亦知看穿了也要假装跟自己没关系。 抱着小狐狸顺顺毛：“这么点事就把你吓成这样了？不怕不怕，爸爸在。” 俨然一副好爸爸的模样。 也不见外，当着段亦知的面，就现出了自己的原形，将小狐狸搂在怀里，一顿舔毛安抚。 刚才他被段亦知抱着，身上全是段亦知的气味。 裴承允当然不是介意这个，都说被段亦知抱着了，那染上段亦知的气味很正常。 他就是懊悔跟愧疚，怎么能对小狐狸这么做，现在好了，把他吓回原形还变不回来了。 裴承允把小狐狸一顿舔，将段亦知的味道全部盖住才住口。 而小狐狸回到爸爸怀里，多了些可靠感跟安全感，不再像来时失魂，会摇尾巴了。 裴承允用额头蹭蹭小狐狸：“没事了没事了，乖宝不怕，有爸爸在。” 段亦知沉默地站在旁边，想报警了。 不对，报警可能没用，应该紧急呼叫楠珏。 这一刻段亦知确信，小狐狸要真有什么早恋对象，裴承允绝对会把对方撕成碎片。 第129章 第 129 章 将小狐狸送到家后, 段亦知回去了。 主要裴承允给小狐狸舔毛的画面他不想多看。 难怪楠初身上常常带着裴承允的味道……可是他都多大了，还这样舔，合适吗？ 段亦知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把心里的想法直接说出来, 还是眼不见为净。 其实小狐狸现在不喜欢被裴承允舔毛了。 稍微舔舔也就算了, 可裴承允每次都舔得很过分, 把他自己的狐狸味都遮住了。 不过赖在裴承允怀里有了安全感，小狐狸紧张的情绪渐渐平复, 开始详细诉说今天遇上的诡异之事。 裴承允作为始作俑者，能怎么办呢，只能假装一切跟他无关, 安慰着小狐狸。 那晚楠珏回来, 进门就看到一只小狐狸哒哒哒跑过来迎接他。 “爸爸！” 尾巴太多不好控制平衡, 小狐狸走路歪歪扭扭, 但小内八踩得可爱, 爪子落在地上, 哒哒哒的声音很有节奏感。 楠珏开门就被萌得一塌糊涂。 伸手将小狐狸抱到怀里：“乖宝, 今天怎么变回原形了啊？” 跟狐狸奴裴承允不同, 楠珏对小狐狸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又抱又亲的。 毕竟都十六岁了, 也不算小孩子了，该有自己的个人空间跟秘密了。 但每次他变回原形，楠珏还是会受不住。 毛茸茸的小狐狸谁能不爱呢, 就好像又变回宝宝了，楠珏抱进怀里就是一顿搓揉。 摸摸脑袋摸摸背, 再揉揉肚子。 实心鼓鼓的肚子摸起来不仅手感好, 治愈感也超强, 楠珏反复搓捏，不小心越抱越紧。 像他这样的小狐狸，生来就是让家长rua的。 “唔……爸爸，我要透不过气了……” 直到小狐狸开始挣扎，楠珏才放松了力道，问他：“今天这么可爱是要做什么，说吧，你要什么爸爸都答应你。” 嗯？还有这种好事？ 楠初两只大耳朵立刻竖起来，明明什么要求都没有，但楠珏这么客气，小狐狸立刻就说：“爸爸，那给我涨点零花钱吧。” 小狐狸没有合理的金钱观，花钱总是大手大脚，这是裴承允跟楠珏的错，从小让他养成了坏习惯。 之前是任着小狐狸无限用钱的，但他们发现小狐狸他太能花了，于是半年前开始规定了他每个月的零花钱，限制他随意乱用。 这对小狐狸而言是个不小的挑战，因为他没有规划，常常月中就没钱了。 虽然有段亦知接济，但也就开始还行，后面次数多了，小狐狸自己都觉得丢脸，不肯再让段亦知帮他。 正愁该怎么将这件事委婉地告诉家长呢，机会自己就来了。 小狐狸在楠珏怀里摇起尾巴，满眼期待地盯着他：“不用涨很多，涨一点就够了，可以的吧爸爸？” 话是自己说出去的，楠珏不能反悔。 而且小狐狸朝他摇着尾巴，他也拒绝不了。 楠珏搓搓他的脸：“好，给你张零花钱，再给你涨一半。” 小狐狸的尾巴瞬间摇更欢了，扑到楠珏的脸上去：“谢谢爸爸！” 只有裴承允在一旁沉默。 原来这是一只用零花钱就能讨好的小狐狸吗？ 学到了，下次就用！ 但到晚上吃饭，小狐狸还没变回去，这引起了楠珏的注意：“初初，你怎么还这样啊？” 裴承允怕小狐狸说出太多真相，抢答道：“他今天被吓到了，然后就变不回去了。” “吓到了？”楠珏问，“什么事情把他吓成这样了啊？” “哎根本没事，就是小家伙自己想多了，再过一会儿肯定就好了。” 按照楠珏对裴承允的了解，一下就能听出其中有蹊跷，八成还是跟裴承允有关的。 裴承允自以为是的隐瞒在楠珏眼里什么都不是。 只是当着孩子面，楠珏没多说什么，决定等会儿再像裴承允问清楚。 晚上楠珏抱着小狐狸回房间。 他对毛茸茸的小狐狸爱不释手，抱着就不肯松开了，搓捏了一个晚上，抱回房间后没立刻离开，也化出原形，重复了裴承允白天做过的事，把小狐狸按在怀里舔毛。 虽然是有被吓到后不能恢复原形的例子，但楠珏不理解，他将小狐狸一顿舔，看小狐狸的状态已经完全放松，照理也该恢复了啊？莫非还吓着？ 楠珏问他：“初初，今天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害怕啊？” 对于白天的事，楠初倒不是那么怕了，过去就过去了，现在有裴承允跟楠珏的保护，他对当时害怕的感觉都有些忘了。 可一回想起他跟段亦知牵手时的感觉，心跳就会快起来，脸也发烫，一直想一直这样，这才是他不能变回人形的真正原因。 面对楠珏，楠初比面对裴承允时坦率多了，很直接就说出来：“爸爸，白天的事我不怕了，我在想另一件事。” “嗯？是什么事？” “我今天，跟小知哥哥牵手了。” “……？” 楠珏一时没懂，你俩牵手不是很正常吗？你俩抱一起都很正常啊？你俩就算从一个被窝里钻出来，那不也是常有的事吗？ 楠珏轻声地问：“你们牵手了，然后呢？”、 小狐狸实话实说：“我感觉很奇怪，牵一起的时候，也没什么。但是分开的时候，心脏跳的好快，整个人好紧张……现在想起来也紧张，就变不回去了……” 他不知道自己会这样的原因，只是相信楠珏，依靠楠珏，所以将所有的感受跟迷惑都告诉了他。 而没有告诉裴承允，只是裴承允平时作风太过狂野的报应罢了。 楠珏听完小狐狸这段话后，当即就沉默了。 还好他此时也是狐狸的形态，楠初看不到出他脸上的表情。 楠珏问：“……你们为什么牵手啊？” 小狐狸说了：“今天我们抱了一下，被一个老师看到，怀疑我们早恋，要找家长。我就说我们是兄弟，可以找家长。但哥哥没让老师打电话，直接带着我跑了，就那时牵了一下。” 虽然漏掉了一个段亦知戏弄老师的步骤，不过其他部分是如实描述了。 “那你们为什么会抱一下？” “我被吓到了，看到哥哥就抱上去了。” 小狐狸说：“可是我常常抱他，抱他时也没什么感觉，牵手却不行了，我就是很紧张，真的好奇怪……” 楠珏心情复杂，大概明白小狐狸是怎么了。 有那么几秒，他觉得自己是被裴承允附体，急需一把屠龙宝刀，一下能砍99999滴血的刀。 但他到底比裴承允冷静太多。 这种事就像自然规律，该发生的时候就会发生，谁都阻挡不了。 楠珏用鼻尖蹭蹭小狐狸，傻得单纯的小宝贝，竟然就这么直白地将心事告诉自己了。 楠珏没有明说，小狐狸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没必要提醒，万一是他误会了呢？ 楠珏问他：“你跟小知是不是不常牵手啊？” 小狐狸傻傻地应道：“嗯，是啊。” “那就很正常啊，因为你们不常牵，偶尔牵一次，难免不适应。”楠珏说，“就好比你跟爸爸出门还牵手，是不是也会感觉奇怪？” 小狐狸想了很久都没想通的事，被楠珏这么一说，意外竟通了。 脑内想象了一下跟楠珏牵手出门的画面——确实是很奇怪啊，他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能跟爸爸牵手呢？ 多别扭啊！ 原来如此啊，小狐狸瞬间明白了。 是“牵手”这件事有问题，他现在跟谁牵手都不适合了，跟对象是不是段亦知没关系。 “我明白了，原来这样！” 小狐狸松了一大口气，差点就钻牛角尖里出不来了。 “是我想太多了。” 楠珏蹭蹭他：“嗯，想明白了就好……” * 另一边，段亦知打了个喷嚏。 望着大晚上把自己从房间里叫出来的父母，他很无奈。 “你们这架势，是怎么了？” 两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严肃，段亦知问：“我最近对宁宁挺好的吧？” “跟宁宁没关系，是你的事。” 阮惠敏拿出手机：“今天你们学校的老师给我发了一段视频，你自己看吧。” 听到这句话时，段亦知心一提，但看到视频内容，只是他跟楠初牵手在学校里跑的场景。 一秒恢复淡定，段亦知问：“怎么了？” “还怎么了，这是初初啊？”阮惠敏压着声音，“老师让我劝你在学校低调点，谈恋爱也要把握分寸，你让我怎么回？又让我们怎么向他家长交代？” 段亦知：“……” 段亦知：“你们误会了，这就是个意外……” 话没说完，被阮惠敏打断：“意外，什么意外？你告诉我什么意外需要你们在学校里牵着手走？” 段亦知：“……” 虽然但是，单看视频，确实容易令人误会，还很难解释。 “老师说是被其他同学看到了，才去查的……因为你足够优秀，所以对你网开一面，只私下劝你收敛……” 阮惠敏问：“你跟初初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你怎么一声不吭就干出这种事？” 段亦知：“……” 按了按太阳穴，该怎么说呢，阮惠敏直接一口锅罩下来，都不给他解释的余地。 “我跟初初没有什么，就是今天回来的时候发生了点事，所以我顺手牵了他一下……哥哥牵弟弟不是很正常吗？” “是吗？正常吗？” 阮惠敏发出灵魂质问：“你有这样牵过宁宁吗？他还是你亲弟弟呢，年纪还更小呢。” “……” 他看向一直沉默的段家梁，希望段家梁能制止一下阮惠敏。 段家梁跟他的眼神是对上了，但开口：“这种事我是比较开明的，你要是考医学院的话，我就支持你。” “……” 第130章 第 130 章 而且他现在没有想要尿尿, 觉得自己不去也没事的。 背对着楠初，小狐狸说：“初初已经，去过啦！” 楠珏没怀疑：“真的啊，初初今天这么乖啊。” 虽然只是个小谎, 但撒谎令小狐狸心虚, 依旧背对着爸爸, 不敢直视。 “……初初每天，都很乖！” 楠珏想说你今天才翻窗淋雨了, 乖你个小短腿。 但看在他可爱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好，初初每天都很乖, 来, 爸爸亲亲。” 楠珏压根没想到小家伙现在心眼变多, 挪到他旁边, 在那张果冻小脸蛋上亲了一下。 当晚, 小狐狸宝宝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回了仙山, 还是小狐狸时的模样, 在仙山肆意奔跑。 梦里跑来跑去, 现实睡得滚来滚去。 梦里跑得来不及刹车，掉进了一个温泉, 小狐狸整个身体都泡在里面，感觉暖洋洋一片。 现实的小狐狸……就尿床了…… 凌晨时分，小楠初睡得迷迷糊糊, 感觉有人在抱他，还脱他的衣服。 以为是做梦, 不想睁开眼睛。 可过了一会儿, 又听到裴承允的笑声, 怎么听都很真实，他才慢慢睁开眼。 醒来就对上裴承允放大版的笑脸：“我们尿床宝贝醒了啊。” 小楠初一惊，什么？！ 尿床宝贝是谁？！ 低头看看自己的睡衣，已经换上新的了，身下床垫也是新的。 楠珏看着他，严肃问道：“初初昨晚真的去过洗手间吗？” 小楠初很心虚，看到楠珏严肃的模样，选择了否认。 逃避可能会受到的责骂是本能，而且对一个四岁小孩来说，最丢脸的事就是尿床。 小狐狸脸憋得通红，其实真相如何，已经写在他的脸上，但他还是坚决说：“……去、去过了。” “真的吗，那为什么还会尿床？” “因为，是因为……” 看到一旁幸灾乐祸的裴承允，小楠初手突然指过去：“是爸爸尿的！” 裴承允：“……” 小朋友，这你就过分了啊。 楠珏本来很严肃，想教育小宝贝，可听到这句话，一秒破功。竟然选择诬赖裴承允，这么离谱的话，也就小朋友能想出来了。 清了清嗓，收起笑容，楠珏说：“初初，实话实说，爸爸不喜欢撒谎的小朋友。” 小孩子会做错事很正常，但要学会承担责任，而不是逃避。 果然，楠珏这么说，小楠初就不敢继续狡辩，老实承认了：“好吧，昨晚，初初没去……” “为什么不去啊？” “……因为、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去？” “因为，太远了……初初睡了，懒得去……” 楠珏在心里默默深呼吸。 隐瞒不好，太坦诚也不好。 不生气不生气，小孩子的脑袋瓜是另一种未知生物，要耐心教他，不能生气。 楠珏说：“你看，现在这么早，爸爸都因为你醒来了，给你换衣服还要换床垫，爸爸好累啊。” 这么说，果然激起了小家伙的内疚心。 相比爸爸做的这些事，他睡前去下洗手间是最轻松的。 小楠初瞬间眼泪汪汪：“……初初，知道错了。” “不许哭鼻子。” 小楠初便拼命吸鼻子，抿住了嘴。尿床又哭鼻子，他已经是全世界最丢脸的小宝贝了。 最后的倔强让他说道：“初初，才没哭鼻子……” “那以后睡觉前，初初要怎么做呢？” 抽着鼻子：“……以后，要去洗手间。” “还有呢？” 想了想：“……不可以，对爸爸说谎。” 不错，小家伙这点还是很乖的，一说便明白了。 楠珏揉揉他的头，教育完是要哄哄的，不能让他害怕。 “以后初初要对爸爸说实话，你懒得去洗手间，爸爸可以抱你去啊。” 小楠初眨眨眼：“……真的吗？” 楠珏说：“当然是真的，初初心里想的所有事情，都可以告诉爸爸。” 小楠初愣了愣，所有事都能告诉爸爸？ 又问了一遍：“……真的吗？” “真的。”楠珏摸摸他，“好了，现在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裴承允抱过他，笑嘻嘻地说：“睡吧，尿床宝贝。” 好讨厌！ 小楠初立刻瞪了裴承允一眼，什么尿床宝贝，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称呼，太丢脸了。 可尿床的就是他，没有能辩解的话，小楠初好气啊，将头钻到枕头下，开始装死。 淋了那场雨，小楠初毫发无伤，一点没事。 生病的反而是段亦知，回到家时还好好的，压根没哪里不舒服，结果晚上发起了高烧。 他又做了那个噩梦。 梦的内容稀奇古怪，一副副画面快速闪过，大量零散。 他梦到自己好像是非人类生物，一会儿腾云驾雾，呼风唤雨，一会儿悠哉缓慢，云间漫步。 最后又是那座熟悉的山峦，他梦到自己穿梭其中，速度快到云都追不上。 就要降落前，又撞了上去。 但这次他竟看清了自己撞的是什么——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身后甩着好几条大尾巴，比他身体都大。 坠落黑暗前，他看到小狐狸同样晕晕乎乎，好像也跟着掉了下来。 等再从黑暗恢复光明，衔接的是他过去的人生。 从小婴儿到渐渐长大，从独生子变成哥哥，短短六年的事都脑海中闪现了一遍。 段亦知很不理解，梦里都在思考，这些是什么？ 是记忆吗？难道是他上辈子的记忆？ 真会有这样的事吗？ 如果是，那他到底是个什么？ 如果不是，为什么总让他梦到这些？ 这场梦简直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终于从梦境醒来睁开眼时，感觉身体都被掏空，无尽疲惫。 昏昏糊糊的视线无法清晰，他听到了阮惠敏的声音：“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 这才一点点清楚起来。 他看清了阮惠敏的脸：“……妈妈？” “你昨晚开始发烧，一直说胡话，再不醒我都要叫救护车了。” 难怪身体这么累，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手也提不起来。 “让你去淋雨，现在吃到苦头了吧。”阮惠敏念叨了几句，“你啊，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怎么还会去做这种事。” 阮惠敏给他测了体温：“温度终于有些退下去了，你该饿了吧，我先去把饭拿过来……你跟弟弟连着生病，我真是担心死了……” 段亦知喉咙疼，说不出话，饥饿感倒不明显，但嘴巴里全是苦味，很想喝冷水。 沙哑地说道：“妈妈，我想喝水。” “知道了，一会儿给你倒。” 阮惠敏出去了，很快端着饭跟水回来。 段亦知喝了一口，发现水挺热：“……我想喝冷水。” 阮惠敏瞪他一眼：“还喝冷水，嫌病的不够？” 段亦知只好默默喝了半杯热水。 虽然没冷水解渴，但喝下去后，手脚变暖了些，有了力气。 阮惠敏拿起饭碗：“要不要妈妈喂你？” 段亦知下意识想说不用，他自己来就好。 可张开口又顿住，最后小声地说：“……好。” 终究只是个六岁的小孩，想要得到家长的注意跟在乎。 这一刻段亦知觉得生病也不错，至少妈妈会在他身边守着，还会喂他吃饭。 “吃过饭再把药吃了，然后好好睡一觉，我给你请了两天假，明天也在家里休息吧。” 段亦知嘴里含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好。” 大概是他很少这样，阮惠敏笑了笑：“小傻瓜，把饭咽下去了再说话，也不担心呛到啊？” 可还没吃几口，外面突然传来弟弟响亮的哭声。 阮惠敏立刻扭过头，随后将碗筷塞到段亦知手上：“你先自己吃吧，弟弟在哭，我去看看。” 说罢就快速出去了。 段亦知嘴里还塞着饭，却顿时索然无味，筷子在盘子里扒拉了几下，没有胃口了。 在床上呆呆坐了好一会儿，他听到房间外有说话的声音，接着阮惠敏开了门：“小知，楠珏叔叔来看你了。” 楠珏走了进来：“没有打扰你休息吧？你在吃饭啊？” “楠叔叔……我已经吃饱了，没有打扰……” 今天去接送孩子，都没看到段家的车，一问才知道，段亦知请了病假。 知道他发烧后，楠珏心里都是罪恶感。 毕竟是在他们家淋了雨，他一个大人还没照顾好两个孩子。 他昨天只顾着担心小楠初会生病，结果小楠初活蹦乱跳的，段亦知却发烧了。 于情于理，他都该来看望一下。 不过走到段亦知身边，他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 他昨天才给段亦知戴上的手绳，今天里面的灵力竟全部消失了。 他在手绳上施加了束缚，不是一般人能轻易解开的。 这就很离奇了。 他还不识字，人类的汉字对他而言就是一团团黑黑的玩意儿，可在段亦知眼里，就能组合成一个个故事。 没有小宝宝不喜欢听故事，而且人间的故事五花八门，什么种类都有，比他在仙山听到过的那些有趣多了。 第131章 第 131 章 裴承允一身西装革履, 高大英俊，好像个模特。 站在上面侃侃而谈的样子，跟下午抱着他蹭脸蛋的裴爸爸仿佛是两个人。 楠珏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笑道：“爸爸是不是很帅啊？” 小楠初认真点头：“嗯！” 又想, 这么帅的爸爸, 将来真的会死吗？ 他突然有些舍不得了。 裴承允的视线转到他们身上, 看到楠珏跟小楠初，严肃的脸部露出微笑。 “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 我想正式介绍一下我的家人。”裴承允轻松玩笑地说，“想必有不少朋友看到过前段时间的新闻，我想澄清一下, 那都是真的。” 原本打算让他们两人上台的, 但怕被人偷拍传到网上, 小楠初还小, 为了保护孩子, 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且下午的时候一直抱着小楠初转, 大部分人已经见过, 这样也够了。 裴承允说：“感谢各位朋友的关注跟关心, 我们一家三口很幸福。至于我的爱人，目前没有复出的打算, 未来也不一定有。” 这句话的倒比刚才那句引起的反应大些。 毕竟上热搜的时候，不少人怀疑楠珏是为了复出作势。 小楠初坐在楠珏怀里，听得糊里糊涂：“爸爸在上面, 说什么呀？” 楠珏笑，故意逗他：“爸爸在介绍你啊。” “啊？”小狐狸宝宝一惊。 介绍他？介绍他什么啊？ “爸爸在告诉所有人, 初初是我们的乖宝宝。”楠珏说, “这样就不怕有人把你认错, 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所有人都知道初初是我们家的宝贝。” 所有人都知道？ 小狐狸宝宝却有着自己的担忧：“……那初初走了，所有人，还会知道吗？” 楠珏问：“初初走了？要去哪里啊？” 小狐狸宝宝无法放弃回仙山的执念：“……就是，去别的地方，万一，回不来了呢？” 楠珏想了想，小家伙难不成是在担心自己走丢？ 看来平时教育他不要乱跑还是有用的，现在都会担心自己迷路了。 楠珏有些感动，小宝贝到底是懂事的，这些事情多教几遍，总能明白的。 楠珏说：“不要怕，不管初初去了哪里，爸爸都会把你接回来的。” 小狐狸宝宝继续问：“……那初初，不回来了呢？” 楠珏问：“为什么不回来啊？初初不想跟爸爸在一起了？” 小狐狸宝宝实在不会说谎，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情急之下，直接说：“初初丢了。” 楠珏却被逗笑，摸摸他的小脑袋：“傻宝宝，你不会丢的。就算你丢了，爸爸也会把你捡回来的呀。” 楠珏这样说，小狐狸宝宝心里酸酸的，有些感动，也有些不舍。 相处这些日子，两个爸爸他都很喜欢。 如果他不是小狐狸，就只是一个小孩子，他很愿意跟爸爸们生活下去。 偏偏他不是人类，却成为了他们的孩子。 仙山跟爸爸，自由跟人间。 唉，好难抉择的。 果然还是等爸爸死了再回仙山吧。 小狐狸宝宝更坚定了这个念头，毕竟他还要在这里找尾巴，足足有九条，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找齐。 而且他已经答应了裴承允，要永远跟爸爸在一起。 小狐狸大丈夫，说到做到，不可以耍赖。 * 虽然那场宴会没有邀请任何媒体到场，但第二天有关楠珏一家三口的事情还是引起热烈讨论。 “昔日影帝成豪门‘阔夫’，萌宝竟是他的驭夫奇宝？！” “嫁入豪门，孩子终是不可或缺的工具。” “楠珏首度公开露脸，真相是他有了裴氏总裁的孩子。” 看着千奇百怪的新闻标题，楠珏跟裴承允觉得离谱又好笑。 裴承允笑得前俯后仰：“操，这个标题真是绝了，你看，简直是你为我生了个孩子。” 楠珏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要脏了：“拿开拿开，别让我看到这些东西。” 猜测五花八门，有怀疑孩子是裴承允的私生子，也有怀疑是楠珏的私生子，反正就是不信孩子是他们领养的。 唯一有良心的地方，是这些媒体没刊登孩子的正面照，就算是正面，面部也做了马赛克处理。 裴承允说：“怎么了，不喜欢啊？那我找人把这些新闻全下了。” “算了，让他们说去吧。”到底是神仙，看得比较开，“能给这些人的生活带来一些乐趣，就当积德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叮叮当当的铃铛声响起，朝他们的方向过来。 是小楠初醒了。 自从学会跳床后，四米的大床就关不住他了。 不过有铃铛，能轻松知道小家伙在哪，整天叮叮当当的，好像个小铃铛精。 小铃铛精一边打哈欠一边揉眼睛，慢慢吞吞地走到爸爸们身边。 裴承允抱起他：“乖宝起来啦？” 小铃铛精软弱无力地趴在爸爸肩头：“……肚子饿了，想吃蛋蛋……” 虽然昨天宴会没做什么，可小朋友光是参加就很累了。 睁着眼睛很累，一直吃东西也很累，昨晚早早睡了，要不是饿了，还能继续睡下去。 裴承允摸摸他的小脑袋：“好，去吃蛋蛋。” 小狐狸宝宝对鸡蛋是真爱。 什么鸭蛋鹅蛋他都看不上，就只爱吃鸡蛋。 但鸡蛋的品质各有不同，口感也不一样，来到人间这些日子，他为数不多的成就是成为了一个鉴蛋达人。 一口气吃完三个人间高质量鸡蛋，小狐狸宝宝又爬到沙发上睡回笼觉。 快到午饭点，身体自觉醒来。 不过还没吃饭，先来了一个意料外的小客人，段亦知。 保姆去开的门，那会儿小楠初正窝在楠珏怀里撒娇。 突然闻到熟悉又讨厌的气息，等抬头，段亦知已经站在他面前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还没去找小青龙，小青龙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等他去玩具箱里找找趁手的武器，小青龙乖乖受死吧。 小楠初从楠珏怀里出去了，麻溜地要从沙发上爬下去。 楠珏对段亦知有些印象，问道：“……小朋友，你是自己来的吗？你爸爸妈妈呢？” 段亦知说：“我是自己来的。” 他手里拿着一盒月饼：“谢谢昨天你们帮我作证，这是流心蛋黄月饼，送给你们。” 第132章 第 132 章 楠珏问：“下次再来找哥哥玩好不好？” 为了灵力, 小楠初装作开心：“……嗯，好哦。” 不愧是影帝之子，非常忍辱负重了。 到家吃过午餐，楠珏哄小狐狸宝宝午睡。 楠珏特别喜欢在这种时候抱他。 睡着后, 小家伙浑身放松瘫软, 抱起来手感很好, 温温软软的，还有股甜甜的香味。 要不是怕把他弄醒, 楠珏很不得搓揉一顿。 楠珏将他放到主卧，黑狼跟了上来，化出高大威武的狼型。 跟普通狼不同, 黑狼的体型要大上许多, 一身黑色毛发发亮, 尾巴极长。 用身体跟尾巴围了个圈, 将小狐狸宝宝护在其中。 楠珏说：“我出去调查些情况, 麻烦你看着他了。” 黑狼扬扬头, 随后将脑袋放到了小楠初身边, 眼睛精亮有神, 看上去无比可靠。 楠珏原本怀疑是跑丢的小仙狐给段亦知下了咒，但听完阮惠敏的话, 发现时间线有些问题。 他不禁在意，如果不是小仙狐，那还有谁呢？ 事情发生在他居住的小区, 楠珏不能坐视不理，万一是有其他潜在危险, 他必须找出来。 楠珏是树神, 散布收集消息一向轻松。 找到小区内的树精灵, 就问它最近是否有哪里出现过异常。 树精灵想了想：“没有呀，最近平风浪静，很太平呢。” “那附近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可疑人物？” “没有呢，您跟火神在这里，哪有坏人敢来这里呀？” 楠珏就是这么想的，可段亦知的情况让他开始怀疑自己。 “不过前段时间，我见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小孩。” “……小孩？”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孩，他应该是才来这边的，长得特别可爱，眼睛很大，脸肉肉的，好像个小果冻。” 才来这边，特别可爱，脸像果冻……等等，这些特征加在一起，不就是他家初初吗？ 楠珏的第一反应就是小楠初，这样的描述除了小宝贝没有第二个。 生怕是自己想多了，继续问：“还有其他特征吗？” “看上去就三四岁吧，高度大概到这里，说话慢慢的，但笑起来很甜。” 楠珏心里咯噔一下，更像他家初初了。 但怎么可能呢，他家初初就是个普通的人类小孩啊？ 楠珏问：“……他在这里做了什么吗？” “那倒是没做什么，他只是想找附近的大神仙帮忙。”树精灵说，“他说自己是一颗海水小珍珠，在找贝壳，要回去海里。可是我看他没有任何灵力，跟普通人类小孩一样。” 海水小珍珠？ 楠珏懵了，哪片海里的小珍珠会跑来这里？ 这套说辞的每个字很可疑，楠珏并不相信。 “那后来呢，他去哪里了？”楠珏问，“他想找神仙帮忙，怎么不来找我们？” “是呀，我也觉得奇怪呢。我告诉他了，您跟火神就在这附近，我想带他来见您的，但是他直接跑了。” 可以了，小珍珠这套说辞肯定是假的了。 “为什么跑了？他怕我们？” “我也不知道，我说火神跟树神正巧在抓一只小狐狸，然后他就跑了。” 楠珏：？？？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树精灵，难道它真的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吗。 这些问题加起来，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楠珏怀疑这小孩的身份，可能就是仙山上的小仙狐。 要不是，抓小狐狸关他什么事，他为什么听了就跑？ 而且这个假设下，他们找不到小狐狸的原因也清晰了。 估计是发生了什么，小狐狸失去了灵力，变得跟普通小孩一样。 楠珏头疼，要真是这样，可见小狐狸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甚至就在这个小区里。 他不想怀疑小楠初，小宝贝是他跟裴承允从孤儿院接回来的，相处照顾了这么久，怎么看都是人类宝宝。 可从树精灵给的描述来看，最符合的又是小楠初。 而且小仙狐不见的时间，跟小楠初病后变化的时间也能对上。 他们一直没怀疑，是因为有先入为主的观念，觉得小仙狐是淘气，自己跑下来的。 但如果是发生了什么重大意外，导致小仙狐失去灵力，坠落人间，那时间线的扭曲就很正常了。 如果真是小楠初……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一旦起了怀疑的头，除非彻底打消，不然楠珏放不下。 尽管他心里还是偏向不可能。 怎么可能这么巧呢？看小宝贝平日里的表现，根本不像啊？人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他们竟然还发现不了吗？ 之后楠珏将百里内的情况都查了一遍，但唯一的异常处，只有这颗“小珍珠”。 等回到家，小楠初已经午睡醒来，正在跟黑狼玩。 黑狼之前霸气威武的形象已经尸骨无存，现在只是一头从脸到脚，从头到尾被贴满了卡通贴纸的黑狗。 看得出来，它对这个世界已无任何眷恋。 楠珏竟从一张狗脸上，看出了参透红尘的禅意。 楠珏问：“……宝贝，你在做什么？” 小楠初坐在地板上，扭身看向楠初——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脸上手上都是贴纸，乱七八糟的。 但见到楠珏回来，小脸顿时露出灿烂笑容。 从地上爬起来，跑过去迎接楠珏：“……爸爸爸爸！” 脸颊的小肉团晃着，越看越像小果冻，眼睛漆黑明亮，里面满满都是楠珏，跑出了义无反顾的架势。 楠珏光是看着，心就要化了，蹲下抱住小家伙。 小宝贝抱住爸爸脖子，脸贴在上面，奶声奶气地撒娇：“……爸爸，初初好想你。” “爸爸离开没多久呀。” “就是想你！”在楠珏怀里蹭来蹭去，“初初想爸爸！” 楠珏的语气都不自觉放软，又奶又乖的小宝贝，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 “爸爸也想初初，所以回来啦。” 小狐狸宝宝满意了，在楠珏怀里蹦了蹦：“……想跟爸爸，一起玩！” “好，爸爸陪初初玩。” 黑狼看着这腻歪的父子俩，翻了一个白眼，走到楠珏身边，疯狂乱甩。 楠珏便松开小家伙，帮黑狼把身上的帖子揭下来：“乖宝宝，以后不能在哒哒身上贴，爸爸给初初买了贴纸本啊，初初可以贴在本子上。” 小楠初眨眨眼，选择胡说：“……唔，是哒哒说，想贴身上。” 黑狼火速看向楠珏：你儿子在胡说我没有.jpg 楠珏憋着不笑：“……哦，哒哒跟你说的啊，它怎么跟你说的？” “……它，它就这么说了，说，说很想贴纸。” “可是哒哒好像不会讲人话啊，你真确定是哒哒说的吗？” “……那可能，是初初，听错了。” 楠珏看着这个小可爱，还是不愿相信他可能是树精灵说的小珍珠。 但总要确定一下。 楠珏突然叫他：“……小珍珠？” 想看看他对这三个字有没有反应。 但小楠初早忘记这件事了。 小朋友的记忆就像金鱼，前一天吃了什么都记不住，更不用说这个。 小楠初茫然抬头：“……嗯？” 这一刻的反应最真实，小家伙没有停顿或惊讶，就是茫然。 “没什么，爸爸就是觉得初初跟小珍珠一样可爱。” 应该不是吧，楠珏心想着，他对这三个字根本没反应。 晚上，楠珏将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裴承允。 从段亦知身带诅咒到可疑的小珍珠，裴承允的反应跟他一样，先为这里有诅咒事件感到离奇，随后觉得小珍珠的描述，像极了他们家小宝贝。 “近半年都没有新搬来的人家，也没有小孩出生，只有初初是生面孔。” “会不会是外面跑进来的小孩？” “也有这个可能，但照这里的安保程度，小孩能跑进来的几率不大。”楠珏叹气，“可惜那个角落没有装监控，不然就能知道了。” 裴承允深思后开口：“我觉得不可能是初初，你想，他要真是，我们俩不可能看不出来吧？” “要连这都发现不了，我们还当什么神仙，都没脸当了。” “可你不觉得哪里奇怪吗，下午我也试探过，感觉不是，但就是有哪里不对劲。” 裴承允说：“我去试试。” 楠珏问：“你怎么试？” 裴承允进了卧室，小家伙已经睡着，满床乱滚。 裴承允小心翼翼上了床，挪动到小楠初身边，俯下身，贴在他耳边，轻声喊道：“乖宝宝……” 小楠初还熟睡着，但身体对外界声音有反应，动了动，伸手抓抓脸，呓语不清：“……唔，嗯。” 裴承允觉得可行，继续说：“小狐狸宝宝，是你吗……” 楠珏站在床边，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偏偏裴承允还觉得这是个好方法，但正要再来一遍时，小楠初转了个身，手臂跟手掌自由挥舞，给了裴承允一耳光。 啪的一声，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仿佛在嘲笑裴承允的天真。 楠珏“扑哧”笑了出来。 裴承允捂着脸下床，这小东西，是个逆子没错了。 楠珏轻声问：“……这就是你想的办法？” “我逗你罢了。”裴承允强行说道，“我怎么可能会没有办法。” “哦？是什么办法？” “很简单啊，你带他去见下树精灵，不就知道了？” 小楠初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拔腿就跑。 心里满满都是担忧。 他已经很惨了，莫名其妙坠落人间不说，灵力尽失，尾巴一条不剩。 仇人小青龙没有找到，什么时候能报仇是个未知数。 现在竟然还多了两个要抓他的大神仙，可叫他怎么办啊。 小狐狸宝宝感觉自己太难了。 树神原来这么小气吗，不就是偷吃了几颗树上的果子吗，为什么还要带着火神来抓他。 他们一定是想烤了自己。 呜呜呜，他要变成小狐狸烤肉串了，不要啊。 小楠初越想越害怕，看来他必须得隐瞒好自己的身份，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这里离家有段距离，小宝贝迈着小短腿努力跑。 突然一辆黑色轿车在他面前停下，小狐狸宝宝被吓一跳，为今日份的悲伤再增一记摔跤。 双膝扑通跪地，手掌撑在地上。 还好没摔伤，也没破皮，但疼是一定的，小狐狸宝宝更是觉得委屈。 有人从车上下来，正是裴承允。 看到啪叽摔在面前的小孩竟是小楠初，他非常震惊，大步走过去，将小宝贝抱了起来。 “……乖宝，你怎么在外面啊？你一个人出来的吗？” 小狐狸宝宝扁着嘴，欲哭不哭，正在酝酿。 裴承允低头看他，嫩生生的小幼崽，眼睛红红，鼻尖也红红。 明明是委屈的表情，可看上去就是很甜，好像一只裹满了白砂糖的小糯米团。 小巧软绵绵，抱在怀里也太舒服了吧。 裴承允的心情就在“他为什么会这么可爱”跟“他到底是怎么跑到外面”两者之间反复横跳。 不忘问：“是不是摔疼了？爸爸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委屈瞬间飙到最大值，眼泪真跟小珍珠似的，一颗颗饱满圆润地滚落出来。 小狐狸宝宝抱住爸爸的脖子，哇哇大哭：“呜哇——” “怎么了乖宝？是不是受伤了？还是吓到了？乖啊，不哭不哭，爸爸在啊，没事了。” 顺便四周看了个遍，还真只有小楠初一个人。 是裴承允都会吃惊的程度。 从家到这里，对一个小孩来说算远了。 这都不是偷偷跑出家门，这身手称得上越狱了吧？ 他到底是怎么出来的，家里真没有一个大人发现吗？ 小狐狸宝宝大哭：“呜哇……害怕，初初害怕……” 树神跟火神要把他烤成肉串了，他真的好害怕。 裴承允以为是刚才那一跤吓坏他了：“不怕不怕，爸爸在啊，初初不用怕。” 一边偷偷释放了些能安抚情绪的灵力。 不多，小楠初又忙着哭，根本没发现。 有了爸爸的灵力安抚，小楠初渐渐平静下来，但泪水还没有全部收起，时不时抽两下鼻子。 车子让司机开去了，裴承允抱着小狐狸宝宝，一路哄回家：“好了好了，没事了，不哭了啊……你怎么在外面，一个人跑出来的吗，爸爸呢，知不知道你出来了？” 但只这么几句话功夫，小家伙就趴在裴承允肩头睡过去了。 没办法，今天完全超负荷了。 午睡没睡够，体内仅剩的灵力还被消耗得干干净净。大神仙的仙气一口没吸到，跑来跑去倒费了不少体力。 再加被两个大神仙追杀的惊吓，对年幼的小狐狸来说，打击太大了。 终于在裴承允身上得到了被保护的安全感，小狐狸宝宝很快扛不住，闭上眼睛睡着了。 裴承允回到家，发现大门开着一条很小的缝。 看了看趴在肩头熟睡的小家伙，确定就是他自己偷跑出来的了。 走进屋内，保姆正在淡定打扫，楼下不见楠珏踪迹。 看样子都没发现他不见了。 这身手，不去越狱真的可惜了。 但保姆见到裴承允从外面抱着孩子回来，大为震惊：“裴先生，小少爷怎么……” 裴承允做了个噤声的“嘘”，示意保姆不要出声。 随后抱着孩子去了书房。 楠珏在里面，听到有人进来，扭头看到是抱着孩子的裴承允，不解地问：“……你抱着初初做什么，他在房间睡觉不好吗？” 裴承允低声说：“我刚回来，在外面遇上他的，他一个人跑出去了。” 楠珏睁大眼睛，真·一脸狐疑。 明显不信裴承允的话：“……你在开玩笑吧？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出去？” 但看到小楠初光着的脚底黑漆漆，上面沾着灰尘树叶子，裤脚也脏兮兮的，膝盖直接破了个洞——不信也得信了。 楠珏立刻站起来去卧室。 这小家伙是怎么做到的？床有多大就不说了，关键比他个子都高啊，他是怎么下来的？ 小小年纪这个身手，越狱演习吗？ 两人走到卧室门口，果然看见门开着一条小缝。 推门进去，床边的栏杆是被打开的，地毯有轻微移动痕迹——合理猜测是直接跳下来的。 裴承允跟楠珏觉得不可思议，这小家伙也太勇了吧。 “看来家里得装监控了。” 之前只有他们两个，没有这个必要，他们也从不担心有坏人小偷敢来这里。 但现在是要防止小家伙跑出去了，还好今天遇上裴承允给他抱了回来，不然要遇上危险，还不知会是什么后果。 两人把孩子擦干净，换了身衣服，想等他睡醒了再说。 可刚才怎么折腾都没醒，一离开裴承允的怀抱，小狐狸宝宝火速睁开眼睛。 第133章 第 133 章 淦, 太罪恶了！ 裴承允的良心顿时开始自我审判，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 裴承允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直到所有小朋友都齐了, 老师也进去了, 才逼着自己离开。 他只能在心里自我安慰, 这也是没办法的，小孩要上学啊，总会有这么一天。 而小楠初什么都不知道，进了教室后，在老师的陪伴下，找了个位置坐好。 虽然周围都是跟他年纪相仿的小朋友，但大家还不熟，紧紧张张地坐着。 完全陌生，还有些紧张的环境，让小楠初也开始不安。 这真是做游戏交朋友的地方吗？ 为什么小朋友们看上去都不太高兴的样子啊…… 一间教室里有二十个小朋友, 五张圆桌，每桌四人。 坐在小楠初旁边的小朋友叫陆雨信，跟其他还在适应环境的小孩不同，他看上去很冷静, 主动跟小楠初打招呼：“你好啊, 你是今天才来的吗？” 终于有人跟自己说话了。 小楠初一直呆呆坐着，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都有些僵硬了。 点点头, 应道：“……嗯，我是今天, 才来的！” 陆雨信说：“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雨信, 下雨的雨, 相信的信。” 小楠初知道下雨，知道相信，但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感觉模模糊糊。 不过不妨碍他热情回答：“我叫初初，是初初的初初。” 陆雨信愣了愣：“……初初的初初？” “对啊，就是我。” 充满自信。 陆雨信沉默了几秒，随后说：“……嗯，好吧。” 他问：“你怎么今天才来呢？” “因为爸爸，今天带我来的。”天真无邪的小狐狸，别人问他，就实在回答，“爸爸说，在这里，能跟小朋友，一起玩。但是只有小朋友，才能进来……我爸爸也想来，但他不能来。” 陆雨信听完，也很实在地告诉他：“你被你爸爸骗了。” 小楠初立刻睁大了眼睛：“……你，你不要胡说！” 非常维护他的爸爸，不喜欢被小朋友这么说。 “我没胡说，这里不是玩的地方，是幼儿园，是学习的地方。大家都不想来，都是被爸爸妈妈骗来的。” 小狐狸宝宝声音重了：“……你，你胡说！我爸爸，才不会骗我！他说好了，在外面等我，等一会儿，我学会了，就去找他！” “你爸爸肯定已经走了。” 虽然陆雨信比其他孩子冷静，但到底只是几岁，说话都很直接：“我们要在这里待到下午才能回家，过去好几天都是这样的。” 听到这句话，小楠初感觉天塌了。 爸爸走了？ 要待到下午才能回家？ “……你，你骗人！” 小楠初蹭地一下站起来，直接就往教室外面跑，短手短脚在这时无比灵活，老师都没捉住他。 跑到外面，小楠初彻底傻眼——爸爸真的不见了。 因为已经到上课点，家长们也走了，外面空荡荡。 怎么会呢，爸爸怎么可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说好了只是跟小朋友玩，说好了会等他，可是爸爸呢？爸爸怎么不见了？ 老师跟他在身后，想将他抱回去：“初初乖，不可以乱跑，来，跟老师回去。” 小狐狸宝宝的眼眶红了，还是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哽咽着说：“……呜我爸爸，不见了，爸爸丢了。” 老师对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刚上幼儿园都这样，需要适应。哄他：“爸爸过一会儿就来了，初初先进去吧，去里面等爸爸。” “真的吗？”抽抽鼻子，小楠初问，“等一会儿，就来了吗？” “嗯嗯，会来的。”老师抱他回去，“在爸爸回来前，就跟小朋友们一起玩吧，好不好？” 老师将他抱回原来的位置上。 看小楠初红着眼要哭的样子，陆雨信安慰他：“你不要哭，下午就可以回去了。” 但小楠初更想哭了。 不是等一会儿吗，为什么又变成下午了？ “……你骗人，等一会儿，我爸爸，就会来了。” 实际上自己都对这个说法不抱希望。 因为爸爸真的走了，说好了会等他，但爸爸不见了。 越想越觉得委屈难受，为什么要骗他啊，为什么要把留在这个地方。 他不是为了跟小朋友玩才答应来的，他是想跟爸爸一起玩才答应的。 可是爸爸不见了，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自从来到这里，小楠初就没跟他们分开过，依赖心理很强。第一次独立，还是被迫独立，自然难以接受。 越想越觉得委屈，小狐狸变成了小哭包，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喊：“……呜呜呜，爸爸，我要爸爸……” 要是有耳朵尾巴，现在一定都是下垂状态。 而哭在小朋友之间是会传染的。 其他人才来了一礼拜，好不容易适应了些，现在听着小楠初哭，都被带入相同的情绪中，一个接一个地哭了起来。 教室里顿时哭声一片，不是喊爸爸就是喊妈妈。 老师哄完这个哄那个，等所有小朋友恢复情绪，半个上午过去了。 等到午饭点，爸爸还没出现，小楠初彻底死心。 爸爸真的骗了他，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要吃午饭了还不来接他。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天塌了不过如此，难受得连午饭都没吃几口。 午餐结束后，老师带着他们去午睡。 小楠初还是睡在陆雨信旁边，躺上床后，小宝贝的眼眶又红了。 他不习惯睡在外面，床太小了，他怀念家里四米的大床，能让他随意滚来滚去。 陆雨信安慰他：“你快点睡觉吧，等睡醒了，就能回家了。” 小楠初哭唧唧的，虽然陆雨信瞎说大实话让他很伤心，可上午大家都哭的时候，只有陆雨信没哭，还一直安慰自己。 这让小楠初对他有了点依赖感：“……我睡不着，我好想爸爸。” “你把眼睛闭上，过一会儿就睡着了。”陆雨信说，“等睡醒，你爸爸就会来接你了。” 小楠初闭上了眼睛：“……真的吗？” “真的，你相信我。” 小楠初没有回应。 “其实一天很快的，你看，上午已经过去了，马上就能回家了。” 小楠初还是没有反应。 陆雨信睁开眼睛，仔细看他，才发现小楠初是睡着了。 说好的睡不着呢？这入睡速度也太快了吧。 陆雨信一直看着他，伸手在小楠初面前晃了晃。 确定他是真的睡着后，突然轻悄悄地坐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掀开小楠初的被子，想去碰他的脚镯。 但老师在这时走了过来，陆雨信又立刻躺下，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午睡时间有两小时。 之后是点心时间，吃过点心再玩个半小时，就可以回家了。 等到这时，小楠初已经彻底接受现实，但心情也从开始的难过委屈变成了愤怒生气。 他不能理解爸爸为什么要骗他，他再也不想理爸爸了。 裴承允来接他回家时，小楠初依旧沉着脸，噘着嘴瞪着眼，明明白白写着不高兴。 这一天裴承允跟楠珏过得坐立不安，总是忍不住去想小宝贝在幼儿园怎么样了。 终于来接孩子回家时，裴承允很高兴，见到小宝贝就要抱他。 “乖宝，爸爸来……” 话未说完，手腕先被小楠初咬了一口。 一口乳牙咬起人来竟很疼，裴承允嘶了一声，下意识缩手。 看来小家伙也没打算让他抱。 眼睛瞪着他，哼哼两声，自己走了。 裴承允跟上去：“乖宝，生气了？不生气好不好，爸爸来接你回家了啊。” 小楠初还是不理他，哼，大坏蛋，大骗子，他再也不喜欢爸爸了。 走到校门口，裴承允的车停在那里。 楠珏见他们出来，打开了后座车门：“宝贝，爸爸来接你啦。” 小楠初沉默地往车上爬，楠珏伸手想抱他上来，也被咬了一口。 小狐狸宝宝很公平，两个爸爸各咬一口，绝不嘴软。 楠珏没防备，结结实实挨了一口，难以置信他咬人这么疼。 但还是将他抱了上来，放在旁边的座位上：“……宝贝，生气了啊？” “哼。” 小狐狸宝宝很不高兴，一句话不肯说。 回去路上，不管楠珏跟裴承允怎么逗他，就是不说话，一路沉默。 到了家，衣服也不换，径直跑去玩具箱边，找出了自己的小背包，开始往里面装东西。 塞了两个玩具球，再装了一只玩偶。 随后犀利认真的眼神落在黑狼身上，蹭蹭蹭跑过去，拽过黑狼脖子上的毛，要带它去哪里的架势。 黑狼表情都扭曲了，但被他拽着，不敢不动。 楠珏忍不住问：“初初，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初初，要走了！” 小狐狸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生气且委屈：“不要做你们的，小孩子了！” 小青龙要是恢复记忆了，他们还能说说话算算账。 小青龙要是没恢复记忆，什么都不知道，那他们有什么好说的？ 等等，难道他恢复记忆了？ 小狐狸宝宝紧张起来，楠珏还在这里呢，这种事不能被爸爸知道。 但楠珏同意了：“可以啊，你想跟弟弟说什么，直接说吧。” 俩小孩说话，难道还需要回避吗？ 楠珏都没这样的念头，就在一旁坐着。 段亦知并不介意，视线转移到小楠初身上：“昨天你来找我的时候，说我撞过你，你还记得吗？” 啊啊啊，这条小青龙真的好坏啊！ 失忆了他都这么坏，他就是条坏龙。 还当着爸爸面呢，这要小狐狸宝宝怎么说，根本没办法说。 小狐狸支支吾吾：“……唔，没有呀，我没说。” 只有明目张胆地撒谎了。 段亦知却继续：“你说了，你一上来就这么说，还说我是坏什么，我当时没听清。” 他肯定是故意的！ 他绝对是故意的！ 小狐狸宝宝决定等会儿就从玩具箱里翻把刀，给这坏家伙来一记！ “但当时你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现在可以继续说下去。” 小狐狸宝宝才不想说，他现在只想把小青龙从家里叉出去。 但楠珏看过那会儿的监控视频。 昨天重点在熊孩子上，其他细节就没提。 现在回忆一下，昨天真是小楠初主动去找段亦知的。 那时的场景让他也挺好奇，只是没看出来小楠初想做什么，反正就摔了一屁股，最后黑狼把他拎起来的。 楠珏：“初初，你昨天想跟小哥哥说什么啊？没事的，你直说就好了。” 小狐狸宝宝控制不住自己，急得原地蹦了两下，脚上的铃铛跟着作响。 “怎么了？”楠珏看笑了，“你蹦什么啊？” 小狐狸宝宝赶紧蹲下，不能蹦不能蹦不能蹦。 不能让爸爸看出哪里不对劲，他现在只是一个单纯的人类小孩。 还好机智的小狐狸宝宝很快想到了办法。 他蹲在地上，抬起了头，虽然很违心，但为了解决眼前的危机，只能胡说：“……好吧，其实我昨天，是想跟你，做朋友的！” 楠珏一听，瞬间觉得这小家伙可爱得不行。 原来是想跟人家做朋友啊。 这有什么可害羞的，竟然还不好意思说，还要原地蹦跶。 但段亦知不相信。 他又不傻，昨天小楠初气势汹汹地过来，那样子是来交朋友？狗都不信。 可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说想跟他做朋友。 不管是真是假，都让段亦知的内心有了点波动。 看向还蹲在地上的小楠初，小小圆圆一只，有几分可爱……好吧，质疑的话问不出口了。 楠珏问：“你是想跟人家做朋友啊？” 小楠初艰难地点头：“……是啊。” 心里默默补充，才怪。 楠珏这才更仔细地看了看段亦知。 模样自不用说，五官精致端正，还是罕见的异瞳。就是给人的感觉有些冷，不像是外向话多的小孩。 但小楠初第一次想跟谁交朋友，楠珏自然支持。 他想邀请段亦知留下来吃午饭：“小朋友，你吃午饭了吗？要不在叔叔家吃吧。” 不行！ 小楠初在心里呐喊，他才不想跟小青龙一起吃饭。 当然，段亦知也没想过要在别人家里吃午餐。 他今天过来，就是因为昨天发生的事对小楠初产生了好奇，忍不住想再接触一下。 他们住在一个小区，早上问了妈妈裴家在哪里，就独自过来了。 他还没吃午饭，但楠珏这么说，他便回答：“谢谢叔叔，我已经吃过午饭了。” 楠珏问：“那下午有空吗，来跟弟弟玩吧？” 不可以！ 小狐狸宝宝的内心在咆哮，他才不要跟小青龙玩。 但这个提议，段亦知没拒绝。 他就是觉得小楠初很特别，跟他之前见过的所有小朋友都不一样，如果有机会单独相处，也不是不行。 “好啊，那我下午再过来。” 说完，段亦知打算先走。 看得出来他们要准备吃午餐了，自己不该留在这里打扰。 可才转身往前迈了几步，一股熟悉却令他无比恐惧的痛感突然从胸口的位置炸开。 段亦知捂住胸口，脸上浮现惊慌与害怕。 这是他从出生起便有的毛病，跑过无数医院，见过无数医生，但一直没有找到原因。 身体总是莫名其妙地开始疼痛，以胸口的位置为中心，几秒之内曼延至全身。 而痛感也会逐渐加大，到最后仿佛万蚁噬心，头痛欲裂。 已经有几个月没发作了，段亦知没料到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巨大的痛感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撕裂，脑袋就像有人拿着榔头在敲。 才六岁的男孩，再能忍也抵不过这样的痛苦，很快就跪到地上，随即整个人倒下，缩成一团。 楠珏被吓一跳，立刻上前将他抱起来：“小朋友，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小狐狸宝宝还蹲在地上，见小青龙突然这样，他也害怕。 然而段亦知一被挪动，浑身更痛，紧闭着双眼，痛苦低嚎。 屋外的天气也在这一刻骤然变化，前一秒还阳光明媚，转眼却黑云密布，闷雷作响，风雨欲来。 楠珏很快找到了原因，他发现段亦知身上带着诅咒。 而这个诅咒，还是狐族下的。 无论怎么看，段亦知都是一个人类小孩，楠珏不明白他身上怎么会有狐族的诅咒。 但眼下来不及过多思考，楠珏先渡了一部分灵力给段亦知，帮他缓解。 段亦知已经疼晕过去，脸色苍白，好在有楠珏的灵力，得到不少缓和，至少没再疼醒。 小狐狸宝宝缩在楠珏身侧，亲眼看着段亦知的胸前手臂浮现出好几个伤口，都黑漆漆的，实在怪吓人。 第134章 第 134 章 挂了电话, 他回到屋内。 小楠初已经顺利吃完一个煎蛋，正在努力扒拉第二个。 全神贯注，无比认真, 眼睛一眨不眨, 直勾勾盯着盘子。 为了一个蛋, 好像把全身的力量都用进去了。 楠珏看着，果然还是他家的乖宝宝可爱多了。 虽然现在有点好动过头，但至少不会像小狐狸那样胡来。 吃过早餐，小楠初在客厅地上玩玩具。 他的玩具很多，成套的儿童厨房道具，等身大娃娃屋，各式各样的积木玩偶，因为房子大，他还可以直接在屋里开小汽车。 但小楠初对这些玩具并没有太大兴趣，玩一次新鲜感就过了。 他更喜欢玩塑料垃圾袋, 啃数据线，最喜欢是给爸爸的眼镜做造型。 楠珏有很多眼镜，好几副已经惨遭毒手，被小楠初拗得乱七八糟。 别看人这么小小一只, 平时走路都不稳, 拿东西手劲却大得很。 好在前两天给他新买了个能录音的狐狸玩偶，会重复人说过的话, 终于引起了这小宝贝的一些兴趣。 现在正忙着跟狐狸玩偶说话。 楠珏就坐在沙发上, 一边看着孩子，一边看笔记本。 在家闲着没事干, 他要找点正事, 决定炒股。 哪有一直亏钱的道理, 他是树神，又不是穷神，他一定能在人间找到适合自己的事情。 楠珏给裴承允发信息：[回？遛娃？] 裴承允秒懂：[下午回，我遛。] 楠珏：[我决定要炒股了] 裴承允：[。] 楠珏：[？] 楠珏：[句号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裴承允：[当然不是] 裴承允：[只是表达一下我的震撼] 楠珏：[为什么震撼？] 裴承允：[为了你坚韧不拔，越挫越勇的精神而震撼] 裴承允：[你的精神一直激励着我，也是我赚钱的最大动力] 败家都被他讲得这么新清脱俗。 楠珏：[直觉告诉我，这次能成功] 裴承允：[我相信你的直觉] 裴承允：[但在家真没事做的话，可以帮我确认一下今年晚宴的宾客名单，看有没有漏掉的] 是裴氏集团每年都会举行一次的晚宴。 原本他们就打算在今年的宴会上公开两人的关系，以及小楠初的存在。 哪想不小心被狗仔拍到，提前爆了出去。 楠珏对裴承允的人际关系一清二楚，不清不楚的也能立刻调查清楚，做这个很合适。 楠珏：[好，我知道了] 一上午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去。 吃过午饭后，小楠初被抱去卧室睡午觉。 整整四米的大床，小狐狸宝宝梦游都游不出去。 而且床四周都围上了栏杆，就算好不容易滚到床边，也滚不到地上。 午睡没有晚上睡那么熟，小楠初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知到一股强大的灵力掠过，一下睁开眼睛，随即清醒。 错不了，是真实的灵力，并非幻觉。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小楠初依旧能感受到，可见对方有多么强大。 小狐狸宝宝火速兴奋起来，说明有大神仙在这附近。 大神仙，吸仙气！ 小狐狸宝宝绝不错过这个机会，连忙从床上爬起来，他要去找这个大神仙帮忙。 但四米的大床对身形娇小的小狐狸而言简直是个灾难，走到栏杆边他就愣住了。 这可怎么出去，下了床还有房门，要出去还有大门…… 好在体内的灵力虽然混散，却不是一点都使不上。 小狐狸宝宝尝试调转仅剩的灵力，费了好大劲，终于打开栏杆。 就是忘记床的高度，直接跳了下去。 最后在地毯上滚了好几圈。 呜，磕到鼻子了，有点疼。 但心里满满都是能见到大神仙的激动，小狐狸宝宝红着眼眶爬起来，继续去开房门。 走廊没有其他人，楠珏在书房，保姆也不见踪影。 小楠初连跑带爬到了楼梯边，一格一格爬下去，顺利到了楼下。 等到打开大门，体内的灵力就消耗得所剩无几了，而且因为太弱，他的灵力也无法叫人察觉。 小楠初气喘吁吁，跑到外面，循着灵力气息的方向往前走。 大神仙大神仙，大神仙在哪里呢。 糟糕，气息好像越来越淡了，大神仙是不是离开这里了。 小楠初绕到小区公园的角落，灵力的气息在墙壁死角散尽。 望着长满了青苔的墙壁，小狐狸宝宝顿感失落。 好不容易感知到了灵力，却还是没能遇上大神仙。 想吸口仙气怎么这么难。 小楠初感到非常悲伤，眼眶含泪地往家走。 没好好看路，还差点被绊到，幸亏路边大树伸出几根枝蔓，接住了他。 普通人类小孩发现不了哪里不对，可小楠初看得清楚，双眼立刻发亮。 站稳后连忙跑到树边：“大树，大树！” 大树没有回应。 小狐狸宝宝不死心：“……我，我看到，你扶我了！” 大树这才有了反应。 树干上浮现出一张很小的人脸，声音同样稚嫩：“……你，你是人类，竟然能看到我？！” 小狐狸宝宝欣喜万分，连忙说：“……我不是，不是人类，所以看到你！我在找，大神仙，有灵力！你知道，大神仙在哪里吗？” 小狐狸很兴奋，话讲得颠来倒去。 能遇上树精灵太好了，要打听到大神仙的去向，他就能吸到仙气了！ 可大树说：“……你是说刚才那股灵力啊，那是鹤仙，已经飞走了。” 听到对方已经飞走了，才燃起来的希望又立刻被扑灭。 他一定是全世界最倒霉的小狐狸了。 大树问：“你找大神仙做什么？你看上去就是人类啊？” 小狐狸宝宝不知道该怎么说，身心暂时被疲惫跟失望填满。 但大树又说：“你要找大神仙的话，我倒是知道两个，树神跟火神就在这附近，也许你可以去找他们。” 嗯？ 还有这种好事？！ “不过他们最近在抓一只小狐狸，架势可吓人了，也不知道那只小狐狸犯了什么错。” 小楠初一愣：“……抓，小狐狸？” “是啊，是一只从仙山下来的小狐狸，据说还是个小姻缘神呢。” 小楠初更懵了。 这不就是他吗？ 可是为什么要抓他？他又不认识火神跟树神。 小楠初呆呆地问：“……为什么，要抓小狐狸？” “不知道，但两个大神仙一起抓他，肯定是他犯了很严重的错。” 小狐狸宝宝被吓得浑身一激灵。 难道他在仙山偷吃果子的事情被发现了吗？ 所以火神跟树神来抓他了？ 大树问：“你要见他们吗，我可以带你见树神。” 小狐狸宝宝咽了咽口水，比起恢复灵力，好像还是保住小命重要。 他摇头：“……不，不了。不见，也可以的。” “好吧，你真奇怪。”大树问，“你真不是人类吗？那你是什么？是小妖怪，还是小神仙？” 小楠初庆幸刚才没有把自己的身份交代出去，不然大树该把他交给树神了。 树神跟火神会怎么处置他？ 把他用树枝串起来架在火上烤吗？要把他做成小狐狸烤肉串吗？ 小狐狸被自己的脑补吓得不轻，更坚定了要隐藏身份的想法。 随口编谎，告诉大树：“……我，我是一颗，小珍珠！我在找，我的贝壳！要回海里！” 大树竟也没怀疑：“难怪你身上没有灵力，你还是一颗海水珍珠啊。” 小狐狸疯狂点头：“……是，是呀！” “这里离海好远的，你要怎么回去呢？” “所以我，想找大神仙帮忙。” “原来是这样啊。” “嗯，就是这样。”小狐狸宝宝说，“……那我，要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 大树还想告诉他，既然这样，更应该去找树神跟火神了啊，他们就住在这个小区，跟你跑的还是同一个方向。 可小狐狸跑太快了，一下不见踪影，根本来不及叫住。 正式开始前，裴承允上台讲话。 小楠初则被楠珏抱着，坐在离他最近的位置。 小狐狸宝宝抬着头看台上的爸爸。 裴承允一身西装革履，高大英俊，好像个模特。 站在上面侃侃而谈的样子，跟下午抱着他蹭脸蛋的裴爸爸仿佛是两个人。 楠珏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笑道：“爸爸是不是很帅啊？” 小楠初认真点头：“嗯！” 又想，这么帅的爸爸，将来真的会死吗？ 他突然有些舍不得了。 裴承允的视线转到他们身上，看到楠珏跟小楠初，严肃的脸部露出微笑。 “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我想正式介绍一下我的家人。”裴承允轻松玩笑地说，“想必有不少朋友看到过前段时间的新闻，我想澄清一下，那都是真的。” 原本打算让他们两人上台的，但怕被人偷拍传到网上，小楠初还小，为了保护孩子，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且下午的时候一直抱着小楠初转，大部分人已经见过，这样也够了。 裴承允说：“感谢各位朋友的关注跟关心，我们一家三口很幸福。至于我的爱人，目前没有复出的打算，未来也不一定有。” 这句话的倒比刚才那句引起的反应大些。 毕竟上热搜的时候，不少人怀疑楠珏是为了复出作势。 小楠初坐在楠珏怀里，听得糊里糊涂：“爸爸在上面，说什么呀？” 楠珏笑，故意逗他：“爸爸在介绍你啊。” “啊？”小狐狸宝宝一惊。 介绍他？介绍他什么啊？ “爸爸在告诉所有人，初初是我们的乖宝宝。”楠珏说，“这样就不怕有人把你认错，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所有人都知道初初是我们家的宝贝。” 所有人都知道？ 小狐狸宝宝却有着自己的担忧：“……那初初走了，所有人，还会知道吗？” 楠珏问：“初初走了？要去哪里啊？” 小狐狸宝宝无法放弃回仙山的执念：“……就是，去别的地方，万一，回不来了呢？” 第135章 第 135 章 “你们看今天早上的新闻了吗！重磅炸-弹啊, 楠影帝竟然结婚了！还领养了一个孩子！” “楠珏吗？！” “对！就是他！” “我还没看！真的假的？！他结婚了？！” “真的！结婚对象还是裴氏集团的老总，身价千亿的裴承允啊！” “楠珏不是一年前就退出娱乐圈了吗？！” “是退圈了，当时有狗仔扒出他就是为了结婚退圈, 但谁能想到对象会是裴承允这种顶尖富豪啊！” “这个我知道，是前几天一家三口出游被偷拍到了吧, 早上话题还是沸, 微博都瘫了, 现在删的一条不剩, 照片都找不着了。” “天呐, 这小孩运气得多好啊！两个家长，一个三金影帝, 一个千亿总裁！小小年纪就活在了人生终点，羡慕死了！” 聊得正热烈，甜品店的自动门开了，风铃随风轻晃，是有客人进来。 几人又立刻切换回工作模式, 异口同声喊道：“下午好, 欢迎光临。” 来的是一个小男孩, 模样很好看, 肤白若雪, 眼睛漆黑水灵, 脸颊肉嘟嘟粉扑扑，好像个糯米小团子。 但个子矮小，看上去不过两三岁, 身型圆圆小小, 最低的柜台都够不上。 走路还在磕绊, 慢慢吞吞的, 一边吃着手指，一边四处嗅嗅，好奇打量着里面。 好可爱的崽！ 店员对软萌娇小的人类幼崽毫无抵抗力。 不见有大人陪同，其中一个店员便走过去问：“小弟弟，你一个人来的吗？你的爸爸妈妈呢？” 走近看，小幼崽更可爱了。 五官细巧精致，唇红齿白，宛如真人版bjd娃娃，脸颊肉乎乎软绵绵，满是诱惑，叫人想掐。 店员尽全力扼住自己邪恶的想法，再问了一遍：“小朋友，你的爸爸妈妈呢？” 小幼崽吃着手指，奶声奶气地回答：“唔，爸爸……” “对，爸爸呢？” 店员注意到他的衣服，是某奢侈大牌今年新出的童装系列，从头到脚，至少上万。 好家伙，还是个小少爷。 什么蛋糕竟需要这么可爱的小少爷亲自来买？难道是家长在锻炼他？ 还没等到小幼崽回答，风铃再次晃响，店员抬头，看到一个男人进来。 男人身形高大，眉目俊朗，气质优雅。穿着剪裁得当的正装，从头到脚找不出一道褶子，就是神情略显严肃高冷，周身透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他应该就是小幼崽的父亲了。 进来就走向孩子，单手将其抱起，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不同外表淡漠，这动作透露出几分宠溺。 小幼崽不见挣扎，乖乖被男人抱起来后，继续吸着手指，眨着水灵可爱的大眼睛，无辜地看向男人。 “初初，你又乱跑，爸爸不是说过不能乱跑吗？”男人语气无奈，随后向店员道歉，“抱歉，孩子不小心跑进来了。” 年轻英俊的爸爸带着可爱萌娃，这画面过于养眼，店员差点看呆。 回神后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小朋友不是走丢就好。” 男人很快抱着孩子出去了。 店员回头，却见两个同事一脸激动。 她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裴承允啊！！！刚才那个就是裴承允啊！！” “什么？！刚才那是裴承允？！” “肯定是他！！我搜到照片了！！一模一样啊！！” “影帝的老公跟孩子竟然来我们店了！！” “竟然没有拍照！！” “好可惜啊啊！！” 几人第一次离娱乐八卦中心这么近，连忙贴到玻璃墙边观察外面。 可惜男人已经抱着孩子上了车，只留一个远去的车影。 * 还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今日焦点的小楠初，正在车上跟裴承允大眼瞪小眼。 裴承允捏捏他的脸蛋：“为什么又乱跑了？” 小楠初听懂了，但没有说话，只是眨着眼睛看向裴承允，又想把手指往嘴巴里塞。 裴承允阻止了他的动作：“爸爸是不是说跟你说过好几次，不能在外面乱跑？” 小楠初回答不出，又吸不到手指，只好扁扁嘴。 下一秒闭上眼睛，干脆开始装睡。 他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没有办法。 他不是人类，更不是裴承允跟楠珏领养的那个小孩。 他原身是一只小仙狐，因为意外坠落人间，再睁开眼，就莫名其妙成了这个人类幼崽。 虽然他也是只小狐狸幼崽，换算成人类的年纪，同样不过四五岁，但他的身份高贵，出生便是九尾仙狐，未来的姻缘神。 奈何性格太过好玩调皮，在仙山四处游玩时，不幸与一条小青龙相撞。 也不知那小青龙是什么来头，这一撞，不仅撞没了小楠初所有的尾巴跟灵力，还直接将他撞落人间。 现在他体内的灵力混散难以凝聚，跟普通人类小孩没有区别。 要想恢复全部灵力，只能找齐九条尾巴。 可人间这么大，九条尾巴不知散落在哪里，想找齐如同大海捞针。 所以小楠初不放过任何一个外出的机会，尽全力寻找尾巴。 这样的真相他无法告诉家长。 首先他的人类语言还不利索，想说话也说不清楚。 其次是他曾经听仙山上的大仙狐说过，人类是很脆弱的生物，它们的存在可能会把人类吓死。 虽然来到人间的日子不长，可人类爸爸对他很好，如果不是他们，失去灵力的自己可能早就没命了。 楠初不想吓死他们，所以决定隐瞒身份。 在恢复灵力前，他都要当一个普通的人类幼崽。 * 小楠初为了躲避裴承允的责怪决定装睡，结果装着装着就真睡过去了。 到家要下车时，已经陷入深度睡眠，失去意识，是被裴承允抱下去的。 没办法，人类幼崽的身体太孱弱了，白天晚上都需要靠睡觉恢复体力。 裴承允抱着楠初进了家门。 走到客厅，见楠珏坐在沙发上，正看着手机：“哎，最近事真多。” 裴承允小心翼翼将孩子交给保姆，自己坐到楠珏身边：“怎么了，为了早上的新闻烦心？放心，都已经压下去了，再过几天就没人记得了。” “不是因为这件事。”楠珏说，“是有只小仙狐跑来人间了，目前下落不明，狐族让我帮忙寻找。” “什么时候的事？” “也就十来天前吧，还是个小姻缘神。估计是贪玩跑来的，怕他在人间乱牵红线，所以正到处找着呢。” “好找吗？” “当然不好找，小狐狸个个聪明又调皮，想找到没那么容易。” 楠珏摇头：“狐族几千年才出这么一只九尾小狐狸，在仙山可宝贝了。希望在人间没遇上什么危险，不然就麻烦了。” “好歹是只小仙狐，再小他都有法力，能遇上什么危险。”裴承允道，“别太担心，我帮你们一起找，肯定把他找出来。” 同小楠初一样，楠珏跟裴承允也不是人类。 巧合的是，楠珏跟小楠初都是九尾仙狐。不过小楠初是姻缘神，楠珏是树神。 而裴承允是火神，他的真身是狼。 裴承允跟楠珏偷偷摸摸跑到人间谈恋爱，为了看上去更像人类，不仅找了工作结了婚，还领养了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的模样很好，精致到像个陶瓷娃娃。 奈何是个小哑巴，还有先天智力问题，因此被父母抛弃在孤儿院门口，也无人愿意领养。 大概三个月前，他们收养了这个小孩。 原本都做好小家伙一辈子不会好转的准备了。 但半个月前，裴承允无意中在孩子面前暴露了真身，当场将小家伙吓晕过去，高烧好几天，一直昏迷不醒。 最严重的时候，他们都要以为小家伙挺不过去了。 没想到好转醒来，小家伙不仅能咿咿呀呀说话，还聪明机灵了许多。 从一块笨蛋小饼干变成了聪明小饼干。 堪称奇迹。 但也有缺点，病好后的小家伙变得尤其活泼好动，在家完全待不住，喜欢到处乱跑。 裴承允跟楠珏为此有些头疼，但很努力地学着人类慈父该有的模样，每天都会腾出时间专门遛娃。 不过病好后的小家伙似乎忘记了自己见过裴承允真身。 因此，他们也决定以后绝对不在孩子面前暴露身份，就当两个普普通通的人类父亲。 毕竟人类幼崽太过脆弱，他们不想再吓到他了。 小楠初还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同类”，尽管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说什么话，但陆雨信是很高兴的。 午睡时，趁着老师出去的功夫，两位小朋友钻进了一个被窝，在里面悄悄密谋如何解开脚镯。 脚镯是被施加了禁锢，可以直接用灵力冲开。 小楠初一个人的力量不行，加上了陆雨信……还是不行…… 两人尝试好几次，均以失败告终，陆雨信叹气：“对不起，我的力量太弱了，帮不了你。” 小楠初有些失落，但还是说：“没事的，那就，慢慢来。” 总有一天，他要把里面的灵力都吸收了。 陆雨信想了想，问：“等恢复灵力后，你真的要回仙山吗？” 第136章 第 136 章 蒋向捷用手捂着脸, 哭着向老师告状：“……他打我！他打我！” 段亦知怒目而视，凶狠的模样也不像个六岁孩子：“打的就是你！” 很快有其他老师从里面出来，段亦知跟蒋向捷被带进了教室, 老师安抚周围的小朋友，顺便询问具体情况。 小楠初跟陆雨信都看着，陆雨信很淡定地说：“这个人打人, 我已经看到第二次了。” 小楠初：？？？ 小青龙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狂扁小朋友？ 陆雨信说：“别的小朋友, 叫他怪物，说他不一样。” 小楠初一惊：“为什么？” “不知道, 但我看，没哪里不一样。”陆雨信继续挖着沙子, “人类小孩子, 有些奇怪, 我不是很理解。” 震惊之下的小楠初，依旧没发现陆雨信的话哪里不对, 还点头附和：“……我也, 不理解。” 没过多久，到了放学时间。 今天楠珏跟裴承允一起进来接孩子, 楠珏戴着帽子跟口罩，帽檐压很低, 旁人看不清他的脸。 终于能回家，小楠初当然很高兴, 扑进楠珏的怀里，就被他抱着走了。 楠珏给他顺毛夸奖：“初初又待了一天, 好了不起啊。” 彩虹屁招式又有效了, 小狐狸嘿嘿直笑。 楠珏问：“初初一天都做了什么呀？” 今天发生的事情就多了, 先是多了一个很像他家狗的骁老师，再是亲眼目睹小青龙跟别人打架。 想到小青龙，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小楠初将这件事告诉了楠珏：“……今天，小知哥哥，跟别人，打架了！” 虽然这声哥哥叫得他很不情愿，但爸爸说了，他要做有礼貌的好孩子。 小楠初继续说着：“就是上次，掉水里的，那个小坏蛋……还有小朋友，说他是怪物……为什么呀，他不是呀……” 裴承允跟楠珏对视一眼，看来幼儿园也有不少恩怨情仇。 正说着呢，他们就见蒋向捷的父母一脸怒容地擦身而过，往后边走去。 而他们来的时候，段家的车也刚到，但从上面下来的只有段家司机，并不见段家父母。 段亦知的特殊情况令楠珏对他特别注意，想了想，还是转了身，跟上蒋家父母的脚步。 小楠初不解，忙问：“爸爸，去哪里呀？” 楠珏道：“我们去看看小知哥哥。” “……啊？” 奈何小楠初被抱着，没有挣扎的机会。 他们跟着到了老师的办公室，蒋家父母刚进去没多久，大嗓门传出来：“段亦知，又是你，你怎么老是针对我家捷捷，你爸妈是怎么管你的！” 走近看，两小孩都在里面，蒋向捷还在哭。 段家父母确实没来，只有一个司机在里面。 好在段家司机维护着段亦知：“你们不要这样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知道，请你们注意自己的言行。” 但蒋家父母嗓门不减：“都这样了还要知道什么？我家孩子脸都被打红了！” 司机道：“也许是他自己说错了话！” “说错话就可以动手了吗，就算说了什么，那也不该这样打人！现在受伤的是我家孩子，你睁大眼睛看清楚！” 老师在旁边劝：“先不要吵了，我们是要解决这个问题，不是让问题更大……” 蒋家父母转向老师：“你还说呢，孩子来你们幼儿园，到底是怎么看着的，竟然让他被人打成这样，这是第二次了，这样危险的孩子你们为什么不开除？” “蒋妈妈，我们有一说一，我问过小朋友了，两次确实都是蒋向捷先辱骂了段亦知……” “你是什么意思，我家孩子被打成这样，还是他的错喽？你们老师管不好，就把错误都推给孩子？你们园长呢，这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们园长，有你这样的老师吗！” 蒋家父母气势汹汹，不依不挠，里面乱做一团。 最后老师无奈地说：“那这样吧，打人确实是不对的，段亦知的做法过分了……段亦知，你给蒋向捷道个歉吧，下次不要再打人了。” “我不道歉。” 一直沉默的段亦知开了口，语气眼神都无比坚定：“他先骂我的，要还有下次，我一样打他！” 蒋父提手就要打他：“你这小子……” 手快落下前，被裴承允拦住了。 谁都没注意到他们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裴承允说：“对一个小孩子，火气何必这么大。” 蒋父感觉那一瞬手有种被火烧的灼痛感，连忙缩了回去。 见到裴承允，说话气势减弱大半：“……这是我们两家的事情，不劳裴先生一家操心了。” “他爸妈没空过来，所以拜托我们接他回去。”楠珏立刻接上，“发生了什么事，跟我们说也一样。” “那你们来看看，我家孩子的脸，被他打成这样了。”蒋妈妈说，“就算是我家孩子先说了什么，那也只是动动嘴，犯不着被打成这样吧！” “那现在的情况，你们想怎么处理呢？” “……怎么，什么怎么处理，那道歉是肯定的，这小子还不肯道歉！” 裴承允说：“那能先说说，你家孩子是怎么骂的吗？” “不管说了什么，也不能这样打人吧！” “蒋先生，那就分情况了。”裴承允看似随意地说，“也看说了什么啊，要有人无中生有说你吃软饭，或说你太太出轨包-养小白脸，你们是不是也会想打人？” 对方脸瞬间就黑了。 “别生气啊，我就打个比方，你们瞧瞧，我只是随便这么一说，你们就受不住了，那小孩子也一样啊。” 裴承允说：“如果你们要求段亦知给你们道歉，那你们的孩子，也该给段亦知道歉，毕竟你们的孩子还有过这样的先例，是不是啊？” 气氛变得很微妙，冷到了冰点。 “要不这样吧，你们先带孩子去医院，检查看看有没有事。要有事呢，我们肯定会赔偿，后续事情再说，段亦知也会道歉的。要没事呢，我们再来讨论，这小孩到底说了什么，会让段亦知动手打他。” “我现在就可以说。”段亦知开了口，“他说我是怪物，是怪胎，说爸爸妈妈不要我，说我是克星，应该被火烧死。” 虽然他的语气很平静，但看得出来，这种话对一个小孩而言伤害有多大。 蒋向捷立马否认：“……我没有，我没这么说，他撒谎！” 段亦知不甘示弱：“你就是说了！你敢说你有种就认啊！孬种，每次都敢做不敢认！” 两边各执一词，是真是假说不清楚。 但刚才蒋家父母说话太过分，老师便道：“……这种情况确实是存在的，之前就有学生反应过，蒋向捷常常言语攻击其他小朋友。” “既然如此，那等明天问问其他小朋友，到底是怎么回事。”裴承允说，“要是段亦知的错，肯定认。但你们小孩要真说了那些话，嘴都该给他扇平了。” 之后又扯了好一会儿，幸好裴承允嘴皮子不赖，蒋家又有些忌惮他，最后说定明天让其他小朋友作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走出办公室，朝大门去，段亦知小声地向他们道谢：“……裴叔叔，楠叔叔，谢谢你们。” 大概很少说这样的话，段亦知有些不自然，但他真没想到会有裴承允跟楠珏维护他。 “不用谢。”楠珏想了想，“是你爸爸拜托我们来的。” 段亦知却摇摇头：“不用骗我，我知道不是。” 在里面听到楠珏这么说时，他有过一瞬间的相信，可很快明白不可能：“爸爸在医院，总是很忙，妈妈要照顾弟弟，老师都没联系上他们。” 一个小孩平静清醒地说出这些话，叫人看了实在心疼。 楠珏便说：“好吧，是弟弟告诉我们，你跟那个小孩打架了，刚好看到他父母过来，我们就过去看了下。” 闻言，段亦知看向小楠初：“谢谢你。” 虽然小楠初本意不是为了救他，但他也是一只有血性的小狐狸，在里面听到对方那么过分，怪生气的。 他说：“那个小坏蛋，实在太坏啦！他爸爸妈妈，也好坏！” 楠珏又邀请段亦知：“要不要去叔叔家，跟弟弟玩一会儿？等你爸爸妈妈回家了，叔叔再送你回去。” 段亦知下意识要拒绝，可看了看小楠初，选择了答应：“……好，谢谢叔叔。” 段亦知上了他们的车，楠珏便去坐副驾驶，两个小朋友在后面。 车上，段亦知轻声问他：“……你相信我吗，是他先骂我，我才会动手的。” 虽然不懂小青龙为什么这么问他，但小楠初点点头：“相信啊。” 上次不就是这样吗，蒋向捷在他眼里就是个小坏蛋。 段亦知见他毫不犹豫选择相信，心里颇为感动：“……谢谢，你真好。” 家长的隐瞒欺骗更是让他觉得伤心，小孩也有自己的愤怒跟委屈，憋了一天，回家终于爆发了。 小狐狸宝宝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叫“离家出走威胁”，他就是觉得这个家没法待了，爸爸一起欺负他，他太惨了。 第137章 第 137 章 语气满是期待喜悦, 大概惊喜太过，反而有了一丝不确定。 裴承允蹲下，揉揉他的头：“对啊，就是给初初的, 初初喜欢吗？” “嗯！喜欢！”小楠初点头, “初初很喜欢！” “那初初赶紧换衣服吃早餐, 然后爸爸带初初去骑车, 好不好？” “好！” 有了目标，非常积极，甩着小铃铛去换衣服吃东西了。 吃过早餐后，一家人便在小区里遛弯。 小楠初骑着摩托车，还戴着安全头盔，看上去像模像样。 但实际上摩托车的速度很慢，跟脚蹬差不多, 而且家长有遥控器, 能控制方向跟速度。 小楠初更多是把这个当成了玩具，新鲜得不行。 他骑着小摩托车，眉开眼笑地在前面，时不时停下来, 回头看看家长。 黑狼跟在他的身侧，寸步不离地守着。 而裴承允跟楠珏就在几步远的后面, 一家人散步的画面，看上去温馨有爱。 但裴承允这样做是有预谋的，为的是把小楠初带去树精灵那里。 在确认真相以前, 他们都会将小楠初当成人类宝宝对待。 树精灵所在的位置偏, 直接带过去多少有些故意奇怪。 万一引起小楠初怀疑, 进而回忆起当初被裴承允吓到的事, 他们怕他再大病一场。 所以裴承允想了这么个招数，既能将小区都遛遍，小楠初还高高兴兴的。 越来越靠近树精灵的位置，楠珏心里泛起紧张。 不知道小楠初到底是不是那个小珍珠，希望他是，又希望他不是。 如果是，十有八-九也是那只偷跑的小仙狐，他们不用再费心到处找。 但同样的，他们就得让小仙狐回去仙山了。 可养在身边这些日子，看着对他的付出一点点得到回报，已经有了感情，自然舍不得。 想了想，楠珏还是没忍住低声问：“如果初初就是……要送他回仙山吗？” 裴承允显然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摸着下巴说：“……随他吧，让他自己选。如果他想回去，就送他回去，如果他要留下来，那就继续当我们的孩子。” “如果他选择回去……我还有些舍不得……” “也不一定就会回去啊，他在人间待了这么久，说不定早把自己当人了。” 裴承允叹道：“要不回去，确实挺好的，小狐狸多可爱啊。” “是啊。” 之前决定领养孩子的时候，楠珏就幻想过，要是能养只小狐狸多好。 楠珏问：“他要真是小狐狸，还愿意留下来，那我们该怎么对待他？让他像人类小孩一样长大吗？” “既然选择留在人间，那就用人类的方式来吧，反正我们不能来溺爱那套，要让他正直长大。” 听着裴承允这些话，楠珏心里好受些了。 至少他跟裴承允的想法一致，都舍不得小家伙，即便他是小狐狸，也还想留下他。 现在能做的，就是等树精灵确认了。 两个家长为了说悄悄话，步伐不知不觉放慢了许多。 等小宝贝反应过来，他们之间的距离至少拉开十多米。 小楠初看到花坛里五颜六色的花，欢喜地要跟爸爸分享：“……爸爸看，花花！” 身侧一直有块阴影投下来，他以为那就是爸爸。 结果扭头才发现，那是狗，不是爸爸。 他的两个爸爸掉队了。 小狐狸宝宝大惊，当下决定掉头回去。 但因为不知道如何让摩托车掉头，只能放弃，转而冲着爸爸大喊：“爸爸——快点呀——” 裴承允听到：“来了来了，爸爸来了。” 把楠珏一起拽了上去，几步走到小楠初身边。 小狐狸宝宝压根不知道爸爸在背后商量什么，指着花坛：“爸爸快看，是花花！” “哦，是花花。”裴承允蹲下来，耐心地给予回应，“宝贝喜欢花花啊？” “嗯，花花，好看！” “那我们家里也种花花好不好？” “好呀！”小楠初双眼发亮，“初初喜欢这个，还有这个！” “好，我们回家就种。” 小楠初特别高兴，开始撒娇：“爸爸亲亲！” 关键裴承允就吃他这套，这么软乖的小奶团撒娇，谁不迷糊啊？ “好，亲亲。” 楠珏看着这腻歪画面，想起这东西前一刻还在自己耳边说“不能溺爱孩子”，只想一个白眼翻到后脑勺。 终于到了树精灵所在的地方，裴承允跟楠珏想表现得自然一些，就只在那里稍微站了一会儿，没做太多停留。 而小楠初一直等到了这里，才回忆上次发生的事。 他差点在这里摔跤，是树精灵扶了他。 也是树精灵告诉他，火神跟树神在抓一只小狐狸。 他为了隐瞒，还撒谎说自己是一颗小珍珠…… 这次跟着爸爸一起路过，他生怕被看出什么，一眼都不瞧树精灵，直接开着小摩托车路过。 心里还在祈祷，树精灵最好忘记他了，千万不要跟他说话，他不想吓死爸爸。 小楠初溜得太快，树精灵因此也很郁闷。 楠珏要让它认个孩子是不是小珍珠，它答应的时候觉得没什么难，那小孩的模样它没忘记，再次看到，一定能认出来。 可小楠初真正从它面前路过，它就有些混乱了。 是吗？好像是，好像又不是。 小楠初戴着安全头盔，长相没看很清楚，可引人注意的果冻脸颊跟这种可可爱爱的感觉，应该是同个孩子。 但它记得很清楚，上次小家伙身上没有任何灵力，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小孩。 可这次对方身上始终缠绕着一股强大的灵力，品阶至少在它之上。 它不知道灵力来源是小楠初佩戴的脚镯，心里纳闷，一颗小珍珠会有这么强大的灵力吗？这到底是不是啊？ 上次小珍珠看到了它，主动跑上来跟它说话打招呼。今天都往这边看了，却压根没有发现自己，直接路过。 更让树精灵难以理解的是，上次它让小珍珠去找树神跟火神，小珍珠直接跑路，这次却是跟着这两位一起来的。 他不是要找神仙帮忙回海里吗？如果真是小珍珠，怎么还会留在这里，应该早回去了吧？ 而且有这么强大的灵力，还需要别人帮吗，他回海里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第138章 第 138 章 梦里的他是小狐狸形态, 穿梭在不见尽头的树林。 树神操控着林间所有的树，想方设法绊住他的去路。 他拼了命地逃，可树林太大了, 怎么都逃不出去, 很快耗尽体力, 被无数树枝缠绕围住。 火神也在这时出现, 小楠初看不到他们的长相, 梦里只有一个黑暗的轮廓。 但火神双手各举一个巨大的火球, 嚣张恐怖地朝他走来。 周身的温度瞬间飙升，仿佛进了火山。 小狐狸宝宝在树枝打造的牢笼里无法逃脱, 眼睁睁地看着火神将火球丢过来。 他要被烧死了要被烧死了—— 救命啊谁来救救他—— 极度恐惧惊慌之下，小狐狸宝宝猛然惊醒, 随后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钻到了枕头 里面又热又闷，他赶紧爬了出去, 大口喘气。 难怪会做这样的梦，差点就把他热死了。 小狐狸宝宝睡姿奔放, 睡觉时还要跟爸爸贴贴, 睡醒跟爸爸的距离就是床的对角线。 而且脚上好像多了什么东西，他一动，就有叮叮铃铃的声音。 小楠初又仰面躺下了，高高翘起自己的双脚——还真有东西, 是一个金脚镯, 上面有两颗铃铛。 但他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自己脚上。 忍不住晃晃转转脚丫子, 铃铛就响了起来。 等等, 这里面好像有灵力？ 小狐狸宝宝难以置信, 仗着身体的柔韧性好，轻松抱住自己的脚，送到了嘴边。 是真的！ 有好强大的灵力！ 小楠初立刻对着脚镯又啃又舔，这是完全意料外的惊喜，要是能把里面的灵力吸收，他至少能化出狐狸形态。 但奇怪的是，灵力好像被全部封锁在这个小镯子里，不管他怎么努力，都吸收不了一点。 啊啊啊，好气啊！ 小狐狸宝宝生气了！ 因为生气，蹬脚的动作越来越大，铃铛响声也变得急促，吵醒了还在睡觉的裴承允跟楠珏。 楠珏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才七点半，小家伙今天醒真早。 再看他在旁边用力蹬腿，对着脚镯又是抓又是咬，仿佛跟脚上的镯子有仇一般，将他抱了过来。 “小宝贝，这个不能吃，不可以吃。” 脚镯是等小楠初睡着后戴上的。 楠珏跟裴承允都往其中注入了灵力，脚镯成了一个护身符，能防止小楠初受到伤害。 毕竟物理保护小家伙不配合，他们只能魔法加固了。 而且戴上这个，小家伙走路就会发出声音，不怕他再偷偷跑出去了。 但只能看不能用的感觉太难受了，明明灵力就在触手可得的地方，小狐狸宝宝却吃不到。 这么醇厚的灵力，可比吸一口仙气有用多了！ 没听楠珏的话，小楠初还是翘着脚，对脚镯又抓又啃。 直到接受灵力被封在其中，自己无法获取后，他不得不死心，颓废地在床上瘫倒。 楠珏看得好笑，揉揉他的脑袋：“这个真的不能吃，乖宝宝不要吃了。” 小狐狸宝宝不高兴，开始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不好吃，初初，不喜欢！” “这个很可爱啊，很适合初初。” 走起路来叮叮铃铃的，小朋友戴最可爱了。 “哼，不喜欢！” 非常认真地说着不喜欢，嘴巴都噘起来了。 吸不到灵力也太讨厌了。 楠珏揉揉他，越看越可爱。 他觉得现在的小家伙跟以前完全不一样，虽说模样没什么变化，但好像重新注入了灵魂，比以前多了份惹人疼爱的灵气。 尤其是眼睛。 以前眼神总是呆滞无神，现在却聪慧灵动，会用眼睛表达自己的情绪，又水灵灵的，笑起来的时候，像极了一只狡黠淘气的小狐狸。 楠珏不得不怀疑，难道是跟自己有关系？ 这段时间他跟小楠初相处更多，所以小楠初渐渐像他了？ 一家三口起了床。 裴承允看着小楠初吃完早餐后才出门：“今天我会参加个活动，好像有直播，你们到时候可以看。” “好。”楠珏抱着小宝贝，在门口送他，“初初，跟爸爸挥挥手，说再见。” 看上去像极了普通的人类一家。 但小楠初已经会举一反三，对裴承允说：“……爸爸，要早点回来哦！” 小家伙眼睛亮晶晶的，裴承允掐掐他的脸，越看越喜欢。 虽说现在有些调皮，总爱乱跑，但换个角度，这是比以前勇敢多了，像个乖巧无畏的小狼崽。 都说孩子会越来越像大人，裴承允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裴承允说：“好，爸爸会早点回来的，到时候带初初去外面玩。” 小狐狸宝宝终于高兴了，笑眼弯弯：“嗯，好哦！初初，等爸爸！” 裴承允再看向楠珏：“走了，今天会带保镖回来的。” 楠珏给了他一个“你最好是”的眼神：“走吧。” 等裴承允走了，小楠初才问：“爸爸，飘飘是什么？” “……飘飘？” 小楠初认真点头。 楠珏仔细想了想：“是保镖吧？” 小楠初还觉得自己的发音无比标准：“……嗯，就是它！” 楠珏笑：“保镖就是可以保护初初的……” 人？狼？狗？ 文字解释真的太难了，卡壳的楠珏最后摸摸小宝贝脑袋：“等爸爸回来，初初就知道啦。” 但那天小楠初没有坚持到裴承允回来。 他是一只热爱自由的小狐狸，在仙山的时候就爱满山乱跑，不是一幢房子能关住的。 午睡醒来，就让保姆拎着他在小区里遛弯了。 其实一直到现在，小楠初对人间都没有归属感。 虽然裴承允对楠珏是对他很好，他也喜欢被爸爸们亲亲抱抱。 虽然人间的鸡蛋很好吃，他一口气能吃掉三个。 虽然人间的玩具也很有趣，他最喜欢拗爸爸的眼镜。 可他是小狐狸啊，他不是人类宝宝，等找齐尾巴后，他就要回去仙山的。 所以他才不听爸爸的话，总是到处乱跑，因为他要努力找齐尾巴，恢复灵力，去做只自由的小狐狸。 他们居住的小区占地面积很大，非常注重业主的安全跟隐私保护，所以每幢别墅之间都保持着合适距离。 而且各种设施一应俱全，包括购物消费，在小区里面就能做到。 昨天有大神仙路过这里，小楠初很可惜自己错过，所以决定守株待兔，今天就在外面等，不怕来不及追。 但今天没有嗅到任何其他灵力，却嗅到了意料外的气息。 他竟然闻到了那条小青龙身上的味道。 小楠初不敢相信，怕是自己出错，可这个味道他怎么会忘记呢。 他开开心心在仙山摘着果子，还没吃上一口呢，突然就被撞飞了。 相撞那一刻，他来不及看清对方的模样，但对方身上的味道，他记得清清楚楚。 就算那条小青龙化成骨灰，他都能一下闻出来。 害他变成现在这样的罪魁祸首！ 要好好教训一顿的小仇人！ 小狐狸宝宝不淡定了，循着这股气味就要去报仇。 等找到小青龙，要先给他一脚，再给他一脚，最后再给他一脚。 哪怕打不过，那也要打！ 宁可战死，绝不退缩。 两条小短腿飞快加速，小楠初循着气味的来源一阵狂奔。 要报仇的信念带来巨大能量，跑得不仅快，还是前所未有的稳。 在他身后的保姆懵了，连忙跟上：“小少爷，不要跑，当心摔了！小少爷，你慢点！” 黑狼表情不变：你骗狗去吧.jpg 楠珏只好用杀手锏：“我知道，你喜欢小区里的一只白色巨贵……” 话未说完，黑狼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四脚胡乱蹬地。 这个形态说不出话，它只好将心里想法直接送入楠珏脑内：【你在胡说什么！我堂堂黑狼！怎么可能会喜欢人间的狗！】 楠珏心想，你这反应不喜欢才是有鬼了。 “这条狗快到发情期了，主人正在给它找男朋友，如果你愿意……” 黑狼火速打自己脸：【我愿意！你说什么我都愿意！】 黑色的狗脸是不可能红了，但眼神里透出几分害羞。 黑狼：【还有，不要用“这条狗”称呼它，它有名字，叫Ay。它还是一位淑女，请你尊重它。】 楠珏：“……” 行吧，随便了，能说服就好。 此时夏日已接近尾声，九月初，大部分学校都开学了，裴承允跟楠珏也开始考虑是否该让小宝贝去上幼儿园。 之前小楠初的情况特殊，不可能去上普通学校，但现在他跟其他小孩没有区别，他们就觉得该让孩子接受人类世界的教育。 最支持这个决定的是黑狼。 它已经受够每天被小楠初当成玩具还不能反抗的日子，小楠初要去上幼儿园，它就能解脱了。 家里仅有这么几个生物，都不需要再做讨论，一边倒通过后，决定送小楠初去幼儿园。 但小楠初压根不知道幼儿园是什么东西，裴承允跟楠珏也没跟他解释清楚。 这方面他们跟大多数没有经验的家长一样，生怕小孩会排斥，就想着先骗过去，只往好的方面说，说里面都是小朋友，初初能交到很多朋友。 第139章 第 139 章 语气满是期待喜悦, 大概惊喜太过，反而有了一丝不确定。 裴承允蹲下，揉揉他的头：“对啊, 就是给初初的, 初初喜欢吗？” “嗯！喜欢！”小楠初点头, “初初很喜欢！” “那初初赶紧换衣服吃早餐，然后爸爸带初初去骑车，好不好？” “好！” 有了目标, 非常积极，甩着小铃铛去换衣服吃东西了。 吃过早餐后，一家人便在小区里遛弯。 小楠初骑着摩托车，还戴着安全头盔，看上去像模像样。 但实际上摩托车的速度很慢, 跟脚蹬差不多, 而且家长有遥控器, 能控制方向跟速度。 小楠初更多是把这个当成了玩具，新鲜得不行。 他骑着小摩托车, 眉开眼笑地在前面，时不时停下来, 回头看看家长。 黑狼跟在他的身侧，寸步不离地守着。 而裴承允跟楠珏就在几步远的后面, 一家人散步的画面，看上去温馨有爱。 但裴承允这样做是有预谋的, 为的是把小楠初带去树精灵那里。 在确认真相以前, 他们都会将小楠初当成人类宝宝对待。 树精灵所在的位置偏, 直接带过去多少有些故意奇怪。 万一引起小楠初怀疑, 进而回忆起当初被裴承允吓到的事, 他们怕他再大病一场。 所以裴承允想了这么个招数，既能将小区都遛遍，小楠初还高高兴兴的。 越来越靠近树精灵的位置，楠珏心里泛起紧张。 不知道小楠初到底是不是那个小珍珠，希望他是，又希望他不是。 如果是，十有八-九也是那只偷跑的小仙狐，他们不用再费心到处找。 但同样的，他们就得让小仙狐回去仙山了。 可养在身边这些日子，看着对他的付出一点点得到回报，已经有了感情，自然舍不得。 想了想，楠珏还是没忍住低声问：“如果初初就是……要送他回仙山吗？” 裴承允显然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摸着下巴说：“……随他吧，让他自己选。如果他想回去，就送他回去，如果他要留下来，那就继续当我们的孩子。” “如果他选择回去……我还有些舍不得……” “也不一定就会回去啊，他在人间待了这么久，说不定早把自己当人了。” 裴承允叹道：“要不回去，确实挺好的，小狐狸多可爱啊。” “是啊。” 之前决定领养孩子的时候，楠珏就幻想过，要是能养只小狐狸多好。 楠珏问：“他要真是小狐狸，还愿意留下来，那我们该怎么对待他？让他像人类小孩一样长大吗？” “既然选择留在人间，那就用人类的方式来吧，反正我们不能来溺爱那套，要让他正直长大。” 听着裴承允这些话，楠珏心里好受些了。 至少他跟裴承允的想法一致，都舍不得小家伙，即便他是小狐狸，也还想留下他。 现在能做的，就是等树精灵确认了。 两个家长为了说悄悄话，步伐不知不觉放慢了许多。 等小宝贝反应过来，他们之间的距离至少拉开十多米。 小楠初看到花坛里五颜六色的花，欢喜地要跟爸爸分享：“……爸爸看，花花！” 身侧一直有块阴影投下来，他以为那就是爸爸。 结果扭头才发现，那是狗，不是爸爸。 他的两个爸爸掉队了。 小狐狸宝宝大惊，当下决定掉头回去。 但因为不知道如何让摩托车掉头，只能放弃，转而冲着爸爸大喊：“爸爸——快点呀——” 裴承允听到：“来了来了，爸爸来了。” 把楠珏一起拽了上去，几步走到小楠初身边。 小狐狸宝宝压根不知道爸爸在背后商量什么，指着花坛：“爸爸快看，是花花！” “哦，是花花。”裴承允蹲下来，耐心地给予回应，“宝贝喜欢花花啊？” “嗯，花花，好看！” “那我们家里也种花花好不好？” “好呀！”小楠初双眼发亮，“初初喜欢这个，还有这个！” “好，我们回家就种。” 小楠初特别高兴，开始撒娇：“爸爸亲亲！” 关键裴承允就吃他这套，这么软乖的小奶团撒娇，谁不迷糊啊？ “好，亲亲。” 楠珏看着这腻歪画面，想起这东西前一刻还在自己耳边说“不能溺爱孩子”，只想一个白眼翻到后脑勺。 终于到了树精灵所在的地方，裴承允跟楠珏想表现得自然一些，就只在那里稍微站了一会儿，没做太多停留。 而小楠初一直等到了这里，才回忆上次发生的事。 他差点在这里摔跤，是树精灵扶了他。 也是树精灵告诉他，火神跟树神在抓一只小狐狸。 他为了隐瞒，还撒谎说自己是一颗小珍珠…… 这次跟着爸爸一起路过，他生怕被看出什么，一眼都不瞧树精灵，直接开着小摩托车路过。 心里还在祈祷，树精灵最好忘记他了，千万不要跟他说话，他不想吓死爸爸。 小楠初溜得太快，树精灵因此也很郁闷。 楠珏要让它认个孩子是不是小珍珠，它答应的时候觉得没什么难，那小孩的模样它没忘记，再次看到，一定能认出来。 可小楠初真正从它面前路过，它就有些混乱了。 是吗？好像是，好像又不是。 小楠初戴着安全头盔，长相没看很清楚，可引人注意的果冻脸颊跟这种可可爱爱的感觉，应该是同个孩子。 但它记得很清楚，上次小家伙身上没有任何灵力，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小孩。 可这次对方身上始终缠绕着一股强大的灵力，品阶至少在它之上。 它不知道灵力来源是小楠初佩戴的脚镯，心里纳闷，一颗小珍珠会有这么强大的灵力吗？这到底是不是啊？ 上次小珍珠看到了它，主动跑上来跟它说话打招呼。今天都往这边看了，却压根没有发现自己，直接路过。 更让树精灵难以理解的是，上次它让小珍珠去找树神跟火神，小珍珠直接跑路，这次却是跟着这两位一起来的。 他不是要找神仙帮忙回海里吗？如果真是小珍珠，怎么还会留在这里，应该早回去了吧？ 而且有这么强大的灵力，还需要别人帮吗，他回海里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一道简单的判断题，在树精灵纠结成脑筋急转弯，加入了大量的自我感觉跟犹豫不定。 裴承允带着小楠初先回去了，楠珏慢一步，特意留下来问树精灵结果。 树精灵本想老实告诉楠珏，其实他也不确定。 可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 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树神会不会觉得他很没用？以后再也不找它了？ 最后心一横，树精灵说：“不是他。” 种种条件加在一起，更多偏向“不是”这个答案，所以树精灵选择了不是。 楠珏说不上那刻的感觉，没有放松，但也没有失落。 只是想确认：“确定不是吗？” 树精灵说：“确定，他不是我看到的小珍珠。” “……行，我知道了。”楠珏道，“之后要再看到那小家伙，你就先抓住他，然后立刻通知我。” “好，我会的！” “这附近要出现了什么陌生面孔，也要立刻告诉我。” “好，我知道了！” 也不巧他们的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 因为小楠初发现楠珏不见，坚持要回来找他。 要再晚那么几秒，他就能看到爸爸跟树精灵对话的场面，不仅能扒掉爸爸的马甲，还能把自己的马甲脱了。 可楠珏已经往前走了几步，见到他们回来，问：“怎么回来了？” 裴承允无奈道：“初初发现你没跟上，一定要回来找你。” 没想到小家伙还会数人头，出门几个头，回去也得几个头，一头都不能少。 再用眼神问道——是初初吗？ “这样啊，初初在等爸爸啊。” 楠珏走回小宝贝身边，顺便用眼神回答裴承允——不是。 裴承允眼神得意——看吧，我就说了不是。 楠珏瞪了他一眼，不理他：“初初真乖，我们回家了。” 但事实上，除了要数人头，小楠初也不愿意让楠珏留在这里。 毕竟有个树精灵，万一它突然说话或做了什么，吓到他的爸爸怎么办？ 他是小仙狐，而爸爸只是没用的人类。 不管他现在有没有灵力，这股责任是不能忘记的，他要保护脆弱的爸爸。 想了想，小狐狸宝宝说：“爸爸，去前面，初初，在后面！” 裴承允跟楠珏不明所以，但还是走到他前面：“怎么了，要爸爸来前面做什么吗？” 小狐狸宝宝认真地说：“初初要，保护你们！” 像在说：够了，我已经不想干了.jpg 楠珏摸摸下巴，试图讲道理：“既然来到这里，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黑狼表情不变：你骗狗去吧.jpg 楠珏只好用杀手锏：“我知道，你喜欢小区里的一只白色巨贵……” 话未说完，黑狼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四脚胡乱蹬地。 这个形态说不出话，它只好将心里想法直接送入楠珏脑内：【你在胡说什么！我堂堂黑狼！怎么可能会喜欢人间的狗！】 第140章 第 140 章 他是爱热闹的小狐狸, 家里的玩具再多，也喜欢去外面闲逛。 之前不明显，现在上了幼儿园, 小狐狸感觉生活压力变大, 回家更需要好好玩了。 但一个人玩很无趣，有段亦知陪着好很多。 不得不承认, 小青龙比他聪明。 他还不识字，人类的汉字对他而言就是一团团黑黑的玩意儿，可在段亦知眼里, 就能组合成一个个故事。 没有小宝宝不喜欢听故事, 而且人间的故事五花八门, 什么种类都有，比他在仙山听到过的那些有趣多了。 就是今天的小楠初不太专心，视线总往段亦知的手绳上瞟——他感受到手绳上的灵力了，跟他脚镯里的应该差不多。 段亦知见他很在意这个手绳，以为他想要, 便说：“你想要这个吗，我可以给你。” 说着就要拿下来。 但小青龙就算给他，他也用不了啊。 “……不用啦, 爸爸给你的, 你拿着吧！”小楠初认真说, “但是, 不可以，给别人！” 等能吸收这些灵力了，都不需要小青龙给, 他会来主动要的。 在此之前, 他希望小青龙好好看管这根手绳, 千万不能被别人拿去了。 段亦知答应了他：“好。” 小狐狸宝宝觉得他态度有些随意：“一定，一定不能给别人！你要藏好，知道吗？” 好像是什么珍贵的宝物。 段亦知便也认真些了：“知道了，除了你，我不会给任何人。” 这样就对了。 小狐狸宝宝满意了：“嗯，对，你只能给我，不能给别人。” 他们回家时，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乌云集聚，是要下雨的前兆。 等到这一会儿，屋外的大雨突然就倾盆而下，打在地面窗台上，噼里啪啦。 楠珏过来了一趟，确认玩具房的窗户关着。 看到两个小家伙玩这么好，他笑了笑。 没想到他们的初初宝宝是个小傲娇，分明很想跟人家交朋友，之前却要装出没有的模样。 楠珏说：“外面下大雨了，你们不要开窗，我就在客厅，有事大声叫我。” 小楠初觉得爸爸太看得起他了。 他踮起脚都够不到窗户，怎么可能去开，除非爬上去。 可楠珏这么说，他的视线很自然地望向窗外。 雨势已经很大了，外面的景色都看不清。 小孩子总是这样，家长不让做什么偏想做什么。 不是他故意跟家长对着干，而是被激发了好奇心，想要探索原因。 就像家长知道下雨不能开窗，因为雨会溅进来。 但小楠初不知道，也没被雨淋过，所以他对楠珏的结论产生了很强的疑问：为什么下雨就不能开窗呢？ 小狐狸好奇心旺盛，越想越在意，楠珏出去不久后，他就挡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开始爬窗户了。 最主要是现在恢复了些灵力，小狐狸忍不住要翘起他的狐狸尾巴。 稍稍用了一点灵力，轻松推来凳子，然后爬了上去。 段亦知见状忙问：“你要做什么？” 小狐狸没回答，坚定打开了窗户。 外面天色昏暗，雨水声音响亮，但因为没有什么风，雨水并没有夸张地溅进来。 段亦知看不懂他的操作：“楠叔叔说了不要开窗，你快关上吧，也不要站在上面，很危险。” 但叛逆的小狐狸并不打算听话。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大雨，他整个脑袋都伸出了窗外，还将手也伸了出去。 雨水滴落在掌心的感觉让他觉得很奇妙，张着嘴傻笑。 “你快点下来吧，别掉下去。” 话音才落，探出半个身子的小楠初重心不稳，真从窗户翻了出去。 好在是一楼，位置不高。 小楠初又因为恢复了些灵力，心态非常嚣张，一点不怕。 落地一记经典的狐狸跳，稳稳当当。 段亦知以最快速伸出了手，还是没能抓住小楠初，那一刻来不及想太多，直接跟着翻了出来。 他没摔倒，但落地时双脚麻了好一会儿。 段亦知先去看小楠初的情况：“你没事吧，有没有摔伤？” 小楠初毫发无伤，在大雨里活蹦乱跳，很快被淋成了落汤鸡。段亦知也是，窗外就是院子，他们根本没地方躲。 段亦知想将小楠初带回去：“我们得快点进去，不要淋雨。” 可小楠初第一次淋雨，还是淋大雨，只觉得新奇有趣，不想进去：“……为什么，不能淋雨？” 此时地面上已经积了几个小水坑，看到水坑不去踩那还是小狐狸吗？ 小楠初根本控制不住本性，一下跳上去，脏水溅了自己一身。 段亦知：“……” 这是他妈妈看到绝对会生气的场面。 但小楠初只觉得很有趣，站在原地嘿嘿傻笑，之后又张开了嘴，想让雨水落进嘴里。 段亦知：“……” 这是连他也不能接受的场面。 赶紧上前捂住了小楠初的嘴：“不要张嘴，笨蛋，雨水不能吃。” 小楠初瞪大了眼，推开他的手：“……你，你才是笨蛋！” 段亦知：？ 重点是在这里吗？ 重点不是雨水不能吃吗？ 但看小楠初的表情，好像真的在生气，似乎很介意被他叫成笨蛋。 小狐狸气呼呼地说：“……我、我就要吃！” 段亦知：“……” 这声笨蛋倒也没说错。 “不能吃生水，小心肚子疼。”段亦知强行拉过小楠初的手，带着他往客厅那边的入门跑去。 小楠初还想淋雨：“……等、等一下。” “淋雨会感冒的。”笨蛋。 但这次将这两个字藏在了心里，没有真说出来。 等两人跑到客厅入口处，身上已经没一处干的地方，从头湿到脚。 楠珏在客厅看书，压根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外面雨声大，但隐约听到了铃铛声，抬头往落地窗那边一看——两个湿淋淋的小朋友就站在那里，好像刚从河里游上来。 楠珏不敢置信，将书一扔：“……你们怎么淋成这样了？什么时候出去的啊？” 他从玩具房出来也没多久吧，还一直坐在客厅，他们要是从这里跑出去，不可能没有动静，小楠初还带着铃铛呢。 可事实就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俩小孩出去淋雨了。 连忙叫保姆拿来毛巾给他们擦擦：“你们怎么跑出去的啊？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段亦知不知该怎么开口，从窗户翻出去什么的，就算不是故意，那也是在别人家，感觉太不礼貌了。 第141章 第 141 章 但被自己的手吓一大跳。 ——怎么光溜溜的？！他蓬软雪白的毛毛都去哪里了？！ 盯着五根短短肉肉的手指好一会儿, 小楠初才回想起来，不对，他现在是人类了, 人类是没有毛毛的。 还好还好，吓死他了, 差点以为是被拔毛了呢。 翻了个身趴起来, 左右看看。 裴承允已经不在床上了, 不过楠珏还在, 他还没醒。 小楠初跟爸爸们睡一起, 但也不是完全睡一起。 因为卧室四米的床对他来说大得可怕，下床都要走好一会儿。 他睡觉的时候会贴在爸爸身侧, 睡着了就满床乱滚，每次醒来都在不同的位置。 小楠初尝试从床上站起来，但刚睡醒，对身体的控制还没完全熟练, 只好四肢并用, 爬到了楠珏身边。 他对人类的身体构造感到十分不解。 没有毛毛就算了, 竟然还用两只脚走路, 除了小鸟外，他就没见过其他两脚兽。 可小鸟还有翅膀呢, 会飞的。 人类又不会飞，也没有翅膀, 怎么做到只用两只脚走路还不摔跤……真是可怕的两脚兽…… 小狐狸宝宝忍不住在心里叹气，连脚都用不好，这样下去, 什么时候才能找齐尾巴啊, 他好想回仙山啊。 或者遇上个大神仙也好, 他体内的灵力微弱涣散，真想吸口大神仙的仙气。 他不贪心的，就吸一口，只一口就够了。 有些沉重的现实令小楠初情绪低落，像条小虫一鼓一鼓地蠕动到楠珏身边，紧紧贴住了他，试图寻找些安慰。 小孩的身体散热差，温度高，小楠初贴在楠珏身边，跟个小火炉一样，没一会儿，就把楠珏热醒了。 醒来对上小楠初漆黑闪亮的大眼睛，楠珏也吓一跳。 但他很快清醒，揉了揉小家伙：“……乖宝宝，早上好啊。” 小楠初半个人扑到楠珏身上，热情地跟爸爸胸膛贴贴，奶声奶气地开口：“爸爸，摸摸。” 楠珏不解：“……摸摸？” 小楠初点点头，眼里满满的期待：“嗯，摸摸！” 用小胖手拍拍自己的额头，补充：“这里，摸摸！” 他特别喜欢被楠珏摸摸头。 跟他还是小狐狸的时候，被大狐狸舔舔梳理毛发是一样的感觉。 而且被楠珏抱着，就像被大狐狸护在怀里，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楠珏看到小家伙的动作，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他坐起来，将小楠初抱到怀里，然后用手摸摸他的小脑袋。 没什么特别的手法，就是顺着毛摸，跟摸小狗一样。 虽然楠珏对这个要求感到难以理解，可看小楠初似乎特别喜欢，全身心放松，瘫软在怀里的模样……算了，小家伙开心就好吧。 低头看到小楠初肉嘟嘟白糯糯的脸颊，楠珏忍不住用手碰了一下，小脸蛋就跟果冻似的晃动起来。 谁看了不说一句可爱。 人类幼崽也太可爱了吧。 楠珏当然是喜欢小楠初的。 但之前小家伙不会说话，无法跟他们交流，又不够聪明，什么都学不会。 不管他们怎样努力，小家伙都意识不到这是他的家，他们是他的家长。 现在小家伙会说会闹，会撒娇要抱抱，跟正常小孩一样。他们的所有行为都能得到反馈，自然就更喜欢他了。 而且人类幼崽真的太可爱了！ 谁能忍住不吸？ 楠珏就忍不住，盯着小楠初的脸颊好一会儿：“……乖宝宝，让爸爸亲一口好不好？” 小狐狸宝宝正舒服着，要是能现出真身，一定可以看到他左右摇晃的大尾巴。 因此毫不犹豫地答应：“……好哦！” 楠珏就低头亲了一口。 小脸蛋摸起来像果冻，亲起来的口感也像果冻。 软软绵绵的，又可爱又好吸！ 吸完小狐狸宝宝，楠珏心满意足，抱着孩子起床。 夏季就快过去了，但白天的气温依旧很高。 楠珏给小楠初换了套宝蓝色的短袖短裤，衬得他皮肤更白，好像个蓬松软绵的小馒头。 楠珏抱着小馒头下楼，问他：“乖宝宝，今天想玩什么？” 小楠初很快回答：“……想去外面，去外面玩！” 他要去外面找尾巴，还有那条撞飞自己的小青龙。 他很认真地思考过，自己被撞落人间，尾巴一条不剩，那条小青龙的下场应该也差不多。 等找到那条小青龙，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但楠珏听到外面，不免头疼。 这小家伙也太喜欢往外面跑了吧，而且每次一去外面就到处乱蹿，跑得比兔子都快。 楠珏说：“今天不去外面，我们在家玩。” “家？” 小狐狸当然不会有“家”的概念，人类语言还在慢慢学习中。 “唔，家就是……” 可真要细究这些人类汉字的意思，大狐狸也觉得费劲，所以家能等于房子吗？是不是不能？ 大小狐狸都有点迷茫，最后楠珏说：“……下午再出去玩，我们先吃早餐吧。” 下午要是裴承允回来，就让他去遛娃。 要是裴承允不回来，那就让保姆带小家伙出去。 楠珏在这里的身份特殊，昨天还挂在热搜上，最近都不宜出门。 会成为明星对楠珏来说是场意外。 开始他跟裴承允一样，也想做个商人。可惜实在没有经商头脑，做什么赔什么，投资什么亏什么。 于是他成了裴承允的避雷器，他踩过的坑，裴承允都完美避开，最后裴承允成了富豪，而他血本无归。 不过楠珏外貌条件出众，后来被星探忽悠进了娱乐圈。 出演了几部电影后，莫名其妙开始大火，还拿了几个影帝奖项。 但很快楠珏就发现影帝不好当。 为了口碑，不能随便接戏，拍戏累且辛苦，片酬还不高。 要交税要跟公司分成要养活工作人员，实际到他手上的就不多了。 再加他有些轻微社恐，不愿意接代言，从不参加综艺活动，就没有其他收入来源。 楠珏觉得在娱乐圈打拼的幸福感为零，果断选择退出。但因为合约没到期，还赔了经纪公司一笔钱。 赚的不如倒贴的多，他又亏本了。 楠珏觉得人间不好混，不如在家带孩子。 多少还省钱。 楠珏跟裴承允是不需要进食的，但为了看上去更像人类，平常也会吃东西。 他抱着小楠初在餐桌前坐下。 看到今天的早餐有煎蛋，小楠初顿时兴奋起来，伸着手要去拿。 试问哪只小狐狸能够抵挡美味鸡蛋的诱惑？ “初初，不可以用手拿。” 眼看就要拿到了，却被楠珏出言制止。 小狐狸宝宝想太多，心脏一跳——糟糕，难道是他想吃煎蛋的样子太像狐狸，被爸爸发现了？ 他的真实身份要保不住了吗？ 楠珏只是说：“要用筷子啊。” 小狐狸宝宝松了口气，看向就在手边的辅助筷，一手拿起了一根。 楠珏无奈，又觉得很好笑。 永远想象不到人类幼崽会有怎样的迷惑行为。 “要这样拿。”楠珏帮他调整好拿筷子的姿势，“不可以用手抓，吃东西要用筷子。” 小狐狸宝宝似懂非懂，其实已经教过很多次了，但他很不适应，每次拿起筷子，手指就像被封印，不再随着自己的想法动。 小心翼翼地将煎蛋拖到自己的小碗里，夹是不可能夹的，只能把嘴送到碗边，再用筷子把煎蛋拨进嘴里这样。 反正能吃到嘴里就好。 终于吃到一口鸡蛋，小楠初高兴极了，吧咂吧咂咽下去，冲着楠珏笑：“……蛋蛋，好次！” 小幼崽真诚实意的笑容是很治愈的。 楠珏看着，不由自主弯了眼睛：“嗯，那乖宝宝多吃点。” 手机在这时震了起来，楠珏拿出来看，是狐族同类的电话，估计是为了找小仙狐的事。 当着小孩面，楠珏肯定不会说这件事，怕激起他被裴承允吓昏的记忆。 便拿起手机去外面接了：“喂？” 对面传来夸张的喊声：“珏哥！！！救命啊！！！” 楠珏耳朵都差点被震聋，立刻拿远手机。 对面呜呜喊着：“小狐狸还没找回来！！！他已经失踪十多天了！！！” 果然是为了这件事。 楠珏说：“你别急，我已经将消息散开了，一有收获就会通知你的。” 他是树神，主管世间所有树木，视线遍布各地，只要小仙狐露出动静，他就能立刻捕捉到。 “现在着急也没用，看他什么时候有动静吧，我会抓到他的。”楠珏问，“或者你知道他是从仙山哪个出口到人间的吗，这样能够缩小寻找范围。” “呜呜我不知道，那天他就说想在仙山走走，顺便摘点果子吃。他常常这样出去的，我就没放心上，等发现他不见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常常这样？难道是在踩点？ 看来还是一只聪明狡猾的小狐狸。 楠珏说：“这只小狐狸很聪明啊，知道先降低你的戒心，又能准确找到出口，还会在人间隐藏自己的灵力。” 楠珏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笑道：“爸爸是不是很帅啊？” 第142章 第 142 章 小楠初一路狂奔, 没多久都把保姆甩开了。 跟着小青龙的气味，他跑进了小区内的一家甜品店。 这家甜品店是大人们的遛娃首选处，进门就有个空间巨大的儿童游乐区。 许多小孩子在外面玩, 往里面些，是喝下午茶的大人们。 但小楠初是第一次来这里, 一下出现太多人，气味混杂, 小青龙的气味就闻不出了。 小狐狸宝宝觉得今天的自己好倒霉。 脚上的镯子明明有灵力，可他不能吸。 好不容易有了小青龙的踪迹, 却又断了。 他跑得气喘吁吁, 跑起来还叮叮当当, 真是累死了。 但这是最接近小青龙的一次, 小楠初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朝正在玩的小朋友们走过去了。 万一小青龙混在其中呢, 凑近些嗅嗅，说不定就被他抓住了。 看得出来这些小朋友们彼此认识, 凑在一起玩沙子，一边聊着天。 “……我刚才明明看到段亦知进来了, 好奇怪, 一下子又不见了。” “可是我不想跟他一起玩, 他好凶的。” “是的！上次我只是看他一眼, 他就瞪我了, 可吓人了！” “但是我妈妈说, 他们家可以去参加裴家的宴会, 好厉害的。” “宴会是什么？” “……唔, 我也不知道, 但妈妈说, 能参加的人家不多，我们家就不行，那应该是很厉害的东西吧！” 一个小男孩加入他们的对话：“我家也可以参加裴家的宴会，我的新衣服都准备好了。” 引来其他几个小朋友的羡慕。 “哇，真的吗？” “蒋向捷，你家也好厉害啊。” 名叫蒋向捷的小男孩非常得意：“那是当然，我爸爸妈妈都很厉害，比段亦知的爸爸妈妈厉害多了。” “所以宴会是什么东西呢？” 都只是四五岁的孩子，说话还稚气未消。 根本不知道“宴会”指什么，就是想成为小朋友的中心。 蒋向捷也回答不出来：“……唔，总之就是很厉害的东西，我爸爸妈妈是这么说的！” “我阿姨说，裴家有个大影帝，那你去了，能见到他吗？” 蒋向捷夸下海口：“当然能见到他。” “哇！你真的好厉害啊！” 其实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可听着其他小孩赞美羡慕，便十分得意骄傲。 小楠初就是在这种时候靠近他们的。 他哪里知道这些小朋友在说什么，只是想找到小青龙罢了。 但漂亮又陌生的新面孔，很快引起这些小孩的注意。 蒋向捷还没吹嘘完呢，见小伙伴们的目光都被小楠初吸引走了，也扭头看他。 他以为小楠初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所以想跟他们一起玩。 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蒋向捷第一个问他：“……你是谁？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你？” 小楠初眨了眨眼：“……我？” “对啊，你是谁，是想跟我们一起玩吗？” “……啊？” 他可没空陪人类小孩玩，他还在找小青龙呢。 小楠初轻轻嗅了嗅，这里并没有小青龙的味道，就准备走了。 但另外两个小孩看他长得好看，主动邀请他一起玩。 “我们在玩沙子，你要一起来玩吗？”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们还没有见过你呢。” 蒋向捷不满小伙伴围着另一个人转，针对小楠初：“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唔，我叫初初。” “你妈妈在哪里，也在里面吗？” 妈妈？ 小狐狸宝宝很诚实地回答：“……我没有妈妈。” 蒋向捷问：“为什么？你爸爸妈妈离婚了？” 离婚？ 这是什么意思，小宝贝真不知道了。 蒋向捷见他沉默，又问：“那你有爸爸吗？” “有啊。” 小狐狸宝宝很快回答，虽然没有妈妈，但是他有两个爸爸呢。 蒋向捷问：“那你爸爸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的？ 人类小孩的问题都好难啊，爸爸是做什么的？他也不清楚啊。 小楠初想了想，老实说：“……爸爸，不做什么呀，爸爸在家里。” 他说不出裴承允是做什么的，只能说说每天在家的楠珏了。 可蒋向捷听了，立刻对他生出几分鄙夷。 没有妈妈，爸爸又是家里蹲，这样的小孩怎么能跟他们一起玩？ 蒋向捷马上怂恿其他小朋友：“我们不能跟他一起玩，他没有妈妈，爸爸还没工作，不能跟这样的人做朋友。” 这个年纪的小孩基本没有主见，蒋向捷这么一说，尽管内心有疑虑，但没有人会跳出来说什么。 小楠初也终于迟钝地察觉出这份敌意。 年纪再小再不懂事，也会感觉不舒服。 蒋向捷开口赶他：“你离我们远一点，不要碰到我们，走开走开。” 小狐狸宝宝有些生气了，这个小孩也太讨厌了。 可第一次被这样针对，他不知道该怎么反击。 主要现在没有一点灵力，不然他肯定搞个恶作剧，吓吓这个小坏蛋。 原地站了一会儿，算了算了，他也不想跟这样的小坏蛋一起玩，他还在找小青龙呢，这才是他要做的正事。 小楠初冲蒋向捷做了个鬼脸，就往里面去了。 可惜这次还没跑出几步，先被保姆捉到。 保姆直接拎起他：“……小少爷，可算找到你了，不能这样乱跑啊。” 小楠初跑起来太快了，保姆都被他甩掉，还好是在小区内遛弯，要是在外面，遇上点什么危险，保姆想都不敢想。 小楠初试图挣扎：“……等一下，里面，要去里面。” 保姆不敢放开他，这一路心惊肉跳，还好找到了这个小祖宗。 要是再撒手没，她回去都无法向家长交代。 “小少爷，今天不去了，我们明天再去，好了，该回家了。” 短手短脚的小楠初明显挣扎不动，又不能说自己在做什么，只能被保姆抱回家了。 回到家，楠珏正在看电视。 接过小楠初抱到怀里，对他说：“初初快看，是爸爸。” 电视里是某活动的现场直播，裴承允正在其中。 但小狐狸宝宝兴致不高，要是小狐狸形态，两个尖尖的小耳朵此时必然是下垂状态。 楠珏暂时没察觉，对着电视屏幕拍了一张照片，发给裴承允：[看到你了] 毕竟还在拍摄中，楠珏没指望裴承允会看消息。 可才放下手机，就亲眼看到电视里的裴承允直接拿出了手机。 现场还有其他嘉宾，裴承允也不是主角，镜头拉得远，动作倒不明显。 裴承允神态严肃高冷，又很认真，轻皱着眉，好像在看什么机密要事。 楠珏手机震了震，收到了裴承允的消息。 裴承允：[这里好热啊老婆，我好想回家] 楠珏：…… 他是怎么做到一脸严肃发这种消息的？ 楠珏：[你能不能认真点？] 一个火神竟然喊热，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了？ 镜头下的裴承允还是那副高冷模样。 楠珏低头看手机里的消息。 裴承允：[真的很热啊] 裴承允：[想回家，想老婆] 附加一个大哭的表情。 楠珏不理他了。 把手机放到一边，随后才发现怀里的小宝贝好像不太开心，情绪明显低落。 楠珏忙问：“……怎么了初初？好像不是很开心啊？在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狐狸宝宝摇摇头。 又不能告诉爸爸他在找小青龙，他太难了。 楠珏觉得肯定发生了什么，便叫来保姆，问在外面怎么了。 保姆这才说：“刚才小少爷自己跑了一段路，我没跟上，找到他的时候在甜品店里，就是有室内游乐区那家……其他就没有了，来的时候也好好的……” 楠珏知道小家伙爱乱跑，他跟裴承允都看不住，自然不会在这点为难保姆。 楠珏问他：“……是不是在那里发生什么事了？告诉爸爸好不好？” 小狐狸宝宝依旧摇摇头，不肯说。 保姆便猜测：“是不是小少爷想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啊？我看那里有好多小孩子，但是我把他抱回来了，所以小少爷不开心了？” 这倒是有可能，人类是群居生物，小孩子也是需要社交的。 楠珏问：“乖宝宝想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啊？那爸爸陪你去好不好？” 小狐狸宝宝当然拒绝了：“……才，才不去呢！那里有，小坏蛋！我才不跟，他们一起玩！” 嗯？有小坏蛋？ 楠珏敏锐问道：“小坏蛋？什么样的小坏蛋啊？” 小狐狸宝宝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虽然他情绪低落并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没有抓住小青龙。 但刚才那个小坏蛋他也讨厌，楠珏既然问了，他就告状了。 对方就是很讨厌嘛。 没有妈妈又怎么了，他有爸爸啊。不玩就不玩嘛，他还不想跟这样的讨厌鬼玩呢。 可楠珏听他磕磕绊绊地说完，清楚反应过来，小宝贝这是被人欺负了。 现在连小孩子都这么现实势利吗？ 交朋友要先打听父母的情况？ 第143章 第 143 章 还好只是小孩之间的口头争执, 小楠初没有受伤。 但小宝贝被人这么说，裴承允还是不爽。 这跟身份地位无关，面对孩子, 他只是个护短的父亲。 也不知是谁家的倒霉蛋，小小年纪就这么势利。 可真要大张旗鼓地去查去追究, 倒显得他们小气了。 所以回去的时候，裴承允就将保镖安排上了。 他饲养了好几只狼, 但如楠珏所说，没有一个愿意来他们家装狗。 裴承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闭上眼睛随便点一只, 点到的要能打赢我, 就不用来装狗了。” 谁能打赢？ 点到谁谁到霉。 一头黑狼不幸被点到，然后被裴承允带回了家。 黑狼名叫骁腾, 但裴承允觉得这个名字对小孩来说太难记，决定取第一个字的谐音，给它改名“小小”。 黑狼觉得这是奇耻大辱, 抵死不从。 最后各退一步, 名字改成了“大大”。 裴承允又觉得他装小型犬比较容易跟孩子相处，但黑狼宁死不屈, 大型犬是他最后的尊严跟底线。 黑狼选中了杜宾犬跟捷克狼犬，觉得这两种狗最符合他的气质。 可是裴承允说：“不行啊，市区禁养。” 等终于带回家, 黑狼变成了一只名叫“大大”的纯黑色拉布拉多。 一身纯黑的皮毛，是它最后的倔强。 尽管如此, 小狐狸宝宝见到的第一眼, 还是被吓到了, 直往楠珏衣服里钻。 楠珏抱着孩子看着狗, 内心少不了震惊。 ——这头狼竟然答应了？还装出这么憨厚亲切的模样？裴承允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裴承允抱过小楠初，哄他：“初初不怕，这是大大，来，跟大大打个招呼。” 黑狼盯着裴承允怀里的小不点，起初还有些不屑。 ——没用的人类幼崽，胆子这么小，吓哭他算了。 但仔细看了看，小家伙粉嫩白皙，眼睛又黑又水灵，小小软软一只……好像是有那么几分可爱，心里又没那么抵触了。 小狐狸宝宝对眼前的大家伙害怕又好奇，想看看又怕跟它对视，想摸摸又不敢伸手。 在裴承允怀里藏了好一会儿，才被裴承允拉着手去触碰。 “这是大大，以后会保护初初。” 原来它是要保护自己吗？ 小狐狸宝宝眨了眨眼，手指才碰到黑狼，但又立刻缩回，赶紧抱住裴承允脖子。 发出奇怪的叫声：“呀啊——” 儿童迷惑行为再次上演。 裴承允被他逗笑：“小宝贝不用怕，大大脾气很好的。” 小狐狸宝宝发音不准：“哒哒？” 裴承允纵容：“对，哒哒。” 黑狼顿时感觉自己的底线一降再降。 一匹凶猛黑狼，来到人间，竟成了不明所以的哒哒？ 但小狐狸宝宝似乎莫名喜欢这个名字，又喊了一遍：“……哒哒。” 裴承允不顾黑狼心情，继续纵容：“对，哒哒。” 小狐狸宝宝有自信了，心情也好了：“哒哒！哒哒！” 裴承允揉揉他的小脑袋：“以后要跟哒哒好好相处。” 小狐狸宝宝突然就不怕了，此时看着黑狼，两眼放光：“嗯，好哦！” 黑狼：“……” 裴承允找来黑狼，本意是为了保护小楠初。 以后有它跟着，去哪里都不用担心危险。 但谁能想到，家里有了黑狼后，小楠初直接不出门了。 这只淘气的小狐狸，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家庭的新成员上，连找尾巴的事情都不着急了。 他各种各样的玩具都派上了用场，今天给黑狼打针，明天给黑狼做饭，每天玩得不亦乐乎。 黑狼从没这么无语过，敢怒不敢言，乖乖当一条工具狗。 过了好几天，是裴氏集团举行宴会的日子。 裴承允会在宴会上公开跟楠珏的关系，以及小楠初的存在。 所以小狐狸宝宝也是这场宴会的主人公，这天很早就被挖出被窝，开始换衣服打扮。 宴会正式场的时间是在晚上，不过场地很早布置好，户外活动很多，下午就可以开始入场。 很多人下午便会过来，这时氛围相对轻松，基本是娱乐社交。 他们一家三口是下午就要过去的。 但小狐狸宝宝放不下黑狼，要带它一起去。 裴承允跟楠珏头大，试图说服他：“那里会有很多小朋友，大大会吓到他们的。” 可当一个小朋友很想做什么的时候，是不会讲道理的。 小楠初替其他小朋友做决定：“……不会的，不会吓到的。” “大大留在家里，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但小狐狸宝宝不想让黑狼独自在家。 小朋友的共情能力其实很强，他觉得他们都出去玩了，哒哒却不能出去，哒哒好可怜的。 想了想：“……那，那爸爸去吧！我跟哒哒，在家里！” “……” 没办法，只好把黑狼一块儿带上了。 他们安慰自己，宴会人多眼杂，有黑狼跟着也好，省得遇上危险。 然而就在那里，小楠初再次嗅到了小青龙的气味。 那会儿小楠初跟着爸爸见过好些人，觉得无趣，牵着黑狼溜到了外面的草坪上。 有黑狼跟着，裴承允跟楠珏没什么不放心。 虽然牵引绳是小楠初拉着，实际上是黑狼牵着小楠初。 可一嗅到小青龙的气味，小狐狸二话不说，直接丢掉手中的牵引绳，循着小青龙的方向跑了。 小狐狸猛然想起报仇才是自己的正事。 上次错过了，这次绝对不能错过！ 他一定要把小青龙打一顿！ 黑狼被吓一跳，连忙叼起绳子，紧紧跟上去。 草坪很大，人又很多，小狐狸宝宝生怕再次错过，跑得很快。 好在这次没有发生意外，他终于见到了小青龙。 一个小男孩站在水池边。 模样清俊，睫毛浓密，鼻梁高挺，但神情异常冷漠。 右边的眉尾处还有一小截断缺，更使他看上去有种超出年龄的凌厉与清冷。 小楠初一路叮叮当当跑过来，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小男孩自然也注意到了，扭头看他。 四目对视瞬间，小狐狸宝宝顿住了。 他确定这人就是小青龙。 这股讨厌的气味，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但小青龙比他高了不止一个头，身型也要比他大上一圈。 小狐狸宝宝伸出手，看着自己小小的手掌，短短的手指——可恶，这好像打不过！ 但小宝贝被人这么说，裴承允还是不爽。 这跟身份地位无关，面对孩子，他只是个护短的父亲。 也不知是谁家的倒霉蛋，小小年纪就这么势利。 可真要大张旗鼓地去查去追究，倒显得他们小气了。 所以回去的时候，裴承允就将保镖安排上了。 他饲养了好几只狼，但如楠珏所说，没有一个愿意来他们家装狗。 裴承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闭上眼睛随便点一只，点到的要能打赢我，就不用来装狗了。” 谁能打赢？ 点到谁谁到霉。 一头黑狼不幸被点到，然后被裴承允带回了家。 黑狼名叫骁腾，但裴承允觉得这个名字对小孩来说太难记，决定取第一个字的谐音，给它改名“小小”。 黑狼觉得这是奇耻大辱，抵死不从。 最后各退一步，名字改成了“大大”。 裴承允又觉得他装小型犬比较容易跟孩子相处，但黑狼宁死不屈，大型犬是他最后的尊严跟底线。 黑狼选中了杜宾犬跟捷克狼犬，觉得这两种狗最符合他的气质。 可是裴承允说：“不行啊，市区禁养。” 等终于带回家，黑狼变成了一只名叫“大大”的纯黑色拉布拉多。 一身纯黑的皮毛，是它最后的倔强。 尽管如此，小狐狸宝宝见到的第一眼，还是被吓到了，直往楠珏衣服里钻。 楠珏抱着孩子看着狗，内心少不了震惊。 ——这头狼竟然答应了？还装出这么憨厚亲切的模样？裴承允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裴承允抱过小楠初，哄他：“初初不怕，这是大大，来，跟大大打个招呼。” 黑狼盯着裴承允怀里的小不点，起初还有些不屑。 ——没用的人类幼崽，胆子这么小，吓哭他算了。 但仔细看了看，小家伙粉嫩白皙，眼睛又黑又水灵，小小软软一只……好像是有那么几分可爱，心里又没那么抵触了。 小狐狸宝宝对眼前的大家伙害怕又好奇，想看看又怕跟它对视，想摸摸又不敢伸手。 在裴承允怀里藏了好一会儿，才被裴承允拉着手去触碰。 “这是大大，以后会保护初初。” 原来它是要保护自己吗？ 小狐狸宝宝眨了眨眼，手指才碰到黑狼，但又立刻缩回，赶紧抱住裴承允脖子。 发出奇怪的叫声：“呀啊——” 儿童迷惑行为再次上演。 裴承允被他逗笑：“小宝贝不用怕，大大脾气很好的。” 小狐狸宝宝发音不准：“哒哒？” 裴承允纵容：“对，哒哒。” 黑狼顿时感觉自己的底线一降再降。 第144章 第 144 章 那天小楠初喝了不少热水, 因为楠珏对他生病有了阴影，很担心他再倒下，让他喝了好几杯。 晚上睡前，他叮嘱小楠初：“初初, 睡觉前要上洗手间。” 小楠初没还去, 但他已经滚到了床的角落，大床令他失去再爬起来的动力, 只想瘫着。 而且他现在没有想要尿尿, 觉得自己不去也没事的。 背对着楠初, 小狐狸说：“初初已经，去过啦！” 楠珏没怀疑：“真的啊, 初初今天这么乖啊。” 虽然只是个小谎，但撒谎令小狐狸心虚, 依旧背对着爸爸，不敢直视。 “……初初每天, 都很乖！” 楠珏想说你今天才翻窗淋雨了, 乖你个小短腿。 但看在他可爱的份上, 就不计较了。 “好, 初初每天都很乖, 来，爸爸亲亲。” 楠珏压根没想到小家伙现在心眼变多, 挪到他旁边，在那张果冻小脸蛋上亲了一下。 当晚, 小狐狸宝宝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回了仙山，还是小狐狸时的模样, 在仙山肆意奔跑。 梦里跑来跑去, 现实睡得滚来滚去。 梦里跑得来不及刹车, 掉进了一个温泉，小狐狸整个身体都泡在里面，感觉暖洋洋一片。 现实的小狐狸……就尿床了…… 凌晨时分，小楠初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抱他，还脱他的衣服。 以为是做梦，不想睁开眼睛。 可过了一会儿，又听到裴承允的笑声，怎么听都很真实，他才慢慢睁开眼。 醒来就对上裴承允放大版的笑脸：“我们尿床宝贝醒了啊。” 小楠初一惊，什么？！ 尿床宝贝是谁？！ 低头看看自己的睡衣，已经换上新的了，身下床垫也是新的。 楠珏看着他，严肃问道：“初初昨晚真的去过洗手间吗？” 小楠初很心虚，看到楠珏严肃的模样，选择了否认。 逃避可能会受到的责骂是本能，而且对一个四岁小孩来说，最丢脸的事就是尿床。 小狐狸脸憋得通红，其实真相如何，已经写在他的脸上，但他还是坚决说：“……去、去过了。” “真的吗，那为什么还会尿床？” “因为，是因为……” 看到一旁幸灾乐祸的裴承允，小楠初手突然指过去：“是爸爸尿的！” 裴承允：“……” 小朋友，这你就过分了啊。 楠珏本来很严肃，想教育小宝贝，可听到这句话，一秒破功。竟然选择诬赖裴承允，这么离谱的话，也就小朋友能想出来了。 清了清嗓，收起笑容，楠珏说：“初初，实话实说，爸爸不喜欢撒谎的小朋友。” 小孩子会做错事很正常，但要学会承担责任，而不是逃避。 果然，楠珏这么说，小楠初就不敢继续狡辩，老实承认了：“好吧，昨晚，初初没去……” “为什么不去啊？” “……因为、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去？” “因为，太远了……初初睡了，懒得去……” 楠珏在心里默默深呼吸。 隐瞒不好，太坦诚也不好。 不生气不生气，小孩子的脑袋瓜是另一种未知生物，要耐心教他，不能生气。 楠珏说：“你看，现在这么早，爸爸都因为你醒来了，给你换衣服还要换床垫，爸爸好累啊。” 这么说，果然激起了小家伙的内疚心。 相比爸爸做的这些事，他睡前去下洗手间是最轻松的。 小楠初瞬间眼泪汪汪：“……初初，知道错了。” “不许哭鼻子。” 小楠初便拼命吸鼻子，抿住了嘴。尿床又哭鼻子，他已经是全世界最丢脸的小宝贝了。 最后的倔强让他说道：“初初，才没哭鼻子……” “那以后睡觉前，初初要怎么做呢？” 抽着鼻子：“……以后，要去洗手间。” “还有呢？” 想了想：“……不可以，对爸爸说谎。” 不错，小家伙这点还是很乖的，一说便明白了。 楠珏揉揉他的头，教育完是要哄哄的，不能让他害怕。 “以后初初要对爸爸说实话，你懒得去洗手间，爸爸可以抱你去啊。” 小楠初眨眨眼：“……真的吗？” 楠珏说：“当然是真的，初初心里想的所有事情，都可以告诉爸爸。” 小楠初愣了愣，所有事都能告诉爸爸？ 又问了一遍：“……真的吗？” “真的。”楠珏摸摸他，“好了，现在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裴承允抱过他，笑嘻嘻地说：“睡吧，尿床宝贝。” 好讨厌！ 小楠初立刻瞪了裴承允一眼，什么尿床宝贝，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称呼，太丢脸了。 可尿床的就是他，没有能辩解的话，小楠初好气啊，将头钻到枕头下，开始装死。 淋了那场雨，小楠初毫发无伤，一点没事。 生病的反而是段亦知，回到家时还好好的，压根没哪里不舒服，结果晚上发起了高烧。 他又做了那个噩梦。 梦的内容稀奇古怪，一副副画面快速闪过，大量零散。 他梦到自己好像是非人类生物，一会儿腾云驾雾，呼风唤雨，一会儿悠哉缓慢，云间漫步。 最后又是那座熟悉的山峦，他梦到自己穿梭其中，速度快到云都追不上。 就要降落前，又撞了上去。 但这次他竟看清了自己撞的是什么——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身后甩着好几条大尾巴，比他身体都大。 坠落黑暗前，他看到小狐狸同样晕晕乎乎，好像也跟着掉了下来。 等再从黑暗恢复光明，衔接的是他过去的人生。 从小婴儿到渐渐长大，从独生子变成哥哥，短短六年的事都脑海中闪现了一遍。 段亦知很不理解，梦里都在思考，这些是什么？ 是记忆吗？难道是他上辈子的记忆？ 真会有这样的事吗？ 如果是，那他到底是个什么？ 如果不是，为什么总让他梦到这些？ 这场梦简直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终于从梦境醒来睁开眼时，感觉身体都被掏空，无尽疲惫。 昏昏糊糊的视线无法清晰，他听到了阮惠敏的声音：“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 这才一点点清楚起来。 他看清了阮惠敏的脸：“……妈妈？” “你昨晚开始发烧，一直说胡话，再不醒我都要叫救护车了。” 难怪身体这么累，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手也提不起来。 “让你去淋雨，现在吃到苦头了吧。”阮惠敏念叨了几句，“你啊，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怎么还会去做这种事。” 阮惠敏给他测了体温：“温度终于有些退下去了，你该饿了吧，我先去把饭拿过来……你跟弟弟连着生病，我真是担心死了……” 段亦知喉咙疼，说不出话，饥饿感倒不明显，但嘴巴里全是苦味，很想喝冷水。 沙哑地说道：“妈妈，我想喝水。” “知道了，一会儿给你倒。” 阮惠敏出去了，很快端着饭跟水回来。 段亦知喝了一口，发现水挺热：“……我想喝冷水。” 阮惠敏瞪他一眼：“还喝冷水，嫌病的不够？” 段亦知只好默默喝了半杯热水。 虽然没冷水解渴，但喝下去后，手脚变暖了些，有了力气。 第145章 第 145 章 然后很自然拉过了段亦知的手, 仔细看他手腕上的红绳：“你戴这个真挺好看，我就觉得很适合你戴。” 楠珏确定，这就是他送给段亦知的那根手绳。 可到底发生了什么, 里面的灵力怎么消失不见了？ 下意识怀疑了段亦知。 之前只以为他是个被诅咒的小倒霉蛋, 难道段亦知还有他看不出来的身份？ 可他真要这么厉害, 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都不暴露，哪里会需要手绳里的这点灵力？ 而且接触过这么多次, 段亦知要真有什么心眼, 楠珏不应该察觉不到。 无论怎么看, 他都觉得段亦知只是个普通人类小孩。 “楠叔叔，你怎么了吗？”段亦知突然说, “你今天好像跟平时不一样。” 楠珏回了神，没想到这小家伙洞察力还挺强，这都能看出来。 但对上段亦知的眼睛，里面并不不见多余的想法。 “是吗, 哪里跟平时不一样？”楠珏玩笑说道, “难道是今天不帅了？” 段亦知也笑了笑：“楠叔叔每天都很帅。” “好了，我不多打扰你了, 你还没好，要多休息。”楠珏站了起来, “等你恢复些了，我再带弟弟一起过来，他太能闹腾，今天要是过来，肯定烦到你。” 其实是怕小楠初会被传染, 所以没带过来。 但段亦知是个聪明的孩子, 怕他猜到真相, 编也要编个理由出来。 虽然在背后造谣了小楠初，但这是最令人信服的说法了。 段亦知想起他那天翻窗淋雨还要吃雨的傻样，丝毫没有怀疑。 回到家，同样刺激的画面等着楠珏——小楠初又偷吃零食了。 家里每天下午都会准备点心，但小宝贝吃太多零食就会不愿意吃晚餐，饮食习惯很糟糕。 所以每天点心都定量，不准他多吃。 要养成这样的习惯并不容易，小孩吃东西没节制，吃饱了都还能再塞两口，不让他吃，简直跟要他命一样。 楠珏在小宝贝身上试行了很久，目前还不见成功。 也试过把家里多余的零食都藏起来，可在寻找零食这方面，小家伙鼻子比狗还灵，行动力比猪还快，弹跳力比猫还强，零食根本无处遁形。 而且次数多了，小狐狸脸皮就厚了，从开始的偷偷摸摸到现在的正大光明。 楠珏回去的时候，他正坐在沙发上，吃着冰激凌——还是裴承允因为偷吃被楠珏骂过的那款冰激凌。 这要是裴承允，肯定逃不过一顿骂。 但对小楠初，楠珏必须耐心。 楠珏：“初初，你又在吃零食了，爸爸说过好多次了，不能吃太多，晚饭会吃不下的。” “不会的，就一个！”小楠初说，“吃得下，我都会，吃光的！” 这是什么幼崽版迷惑三字经？ 楠珏说：“但是我们说好不能偷吃零食的，你是不是忘记有惩罚了？” “初初记得！” 小楠初认真地说：“如果偷吃，要罚坐！初初坐着呢！” 楠珏：“……” 好家伙，这惩罚算是给他玩明白了？ 因为太清楚流程，所以一边偷吃一边自己先开始惩罚了？ 对正处在好动年纪的小宝贝而言，“好好坐着”是件很困难的事。 所以之前楠珏立了规矩，要是偷吃零食被抓住，罚坐半小时。 但罚坐是端正地干坐着，是惩罚。 他这样坐着吃冰激凌叫惩罚吗？还一边看动画片，这分明是在享受下午的悠闲时光。 “罚坐怎么能吃东西，不能吃东西。” “爸爸没说，不能吃！”小楠初声音不弱，“爸爸只说，要坐着！” 不得了，小小年纪就会钻规则漏洞了？ 可楠珏理亏，最开始是没说清楚具体规则，而小家伙在这方面又立刻智商上线。 楠珏只好说：“行，那你吃，罚坐半小时，爸爸现在开始计时。” 说完后，楠珏先关掉了电视机。 小楠初一惊：“要看！” 楠珏：“不准看。” 家长的压迫感总是有的，小楠初弱弱地说：“……没说，不能看。” 对此，楠珏表示：“也没说能看，现在说了，不能看。” 小狐狸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认了。 毕竟已经在吃冰激凌了，他觉得自己不能太贪心。 但光是吃东西用不了半小时，小楠初早就吃掉了一半，剩下那一半十分钟就吃了个干净，坐着渐渐变成一种煎熬。 “好好坐着，扭来扭去不算数的啊，爸爸要重新计算时的。” 干坐着五分钟，差不多就到极限了。 好动的小狐狸坐不住了，想出去玩了。 于是开始对着楠珏发动可怜兮兮的眼神光波，企图萌混过关。 楠珏看到了，但没有理。 如果真这么放过他，那么这个规矩便完全失去了意义，更会让他觉得，大人说的话可以随时改变，没有丝毫威信。 因此楠珏没搭理，直接装作没看到。 小楠初发现这招没用，不得不继续坐着，只是隔一分钟就要问一次，时间到了没啊，有没有好了啊。 发现时间过得如此之慢，天塌了不过如此。 最后他说：“……爸爸，初初不想，罚坐了，初初罚站吧！” 心思单纯的小狐狸，觉得站着也比坐着好，坐着真的太煎熬了。 楠珏看他一眼：“可以啊，但你要罚站的话，半小时得重新开始计时。现在初初已经坐一半了，真的要放弃吗？” 小楠初想也不想，直接答应了：“嗯，初初要站着！” 楠珏忍住了想说的话。 算了，让他自己做决定吧，这只是件小事，吃过亏后，他就知道以后做决定要想清楚了。 “行，那你去哒哒旁边站着吧。但是不能跟哒哒说话，不能动啊，爸爸会看着你的。” “好。” 小狐狸心想，这就什么难的，不就是站着吗。 几下蹦到了哒哒身边，老老实实站好了。 可真站好后，他才意识到，这跟罚坐也没区别。 关键不是坐或站，而是这种被限制的感觉让他不舒服。 只站两分钟，他就开始后悔，本来都坐过一半时间了，现在可好，还得重头开始。 这样站了五分钟，楠珏看他快哭了，实在于心不忍。 坐加站有二十分钟，也差不多了。 没明说算了，毕竟不能自己坏自己的规矩，但他尝试给小家伙偷懒的机会。 “爸爸现在要去书房，你好好站着啊，时间到了爸爸会出来，你不能偷懒啊。” 小狐狸闻言，立刻喜上眉梢，脸上明晃晃写着：终于可以偷懒了。 应得都无比高兴：“……初初才不会，偷懒呢！” 楠珏拿他没办法。 说聪明吧，有时挺狡猾的。说笨吧，有时又傻乎乎的。 等楠珏进去书房后，小楠初立刻原地坐下——他也不敢过分了，很懂得偷懒的分寸。 坐下就开始骚扰趴在地上的黑狼，小嘴停不下来。 “哒哒，你为什么，不动呀？” “你这样，一个地方，躺久了，不难受呀？” “你今天，不理我，为什么呀？” 黑狼心情不好，确实不想理他。 今天他不想做小孩保姆了，他要把时间都留给自己疗伤，因为他失恋了。 他原本喜欢小区里的一只白色巨贵，十分想跟人家谈恋爱，每次遛弯都去找人家玩，努力刷着存在感。 他想自己高大威猛，强大可靠，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都做好了生一窝狼狗混血的准备。 结果白色巨贵根本看不上他，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肯给。 黑狼很不服气，问了为什么。 巨贵告诉他，他太野性了，她不喜欢，她只喜欢家养小奶狗这一款。 被以这样的理由拒绝，黑狼自闭了。 今天就只想安静躺着思考狼生，其他什么都不愿意多想。 可小楠初一直在他面前喋喋不休，嘴巴就是闭不起来，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楠初：“你今天，要去找，白狗狗吗？等会儿，我带你去吧！” 黑狼被踩中痛处，一冲动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闭嘴吧你。” 他脑袋搭在爪子上，没有抬头去看小楠初，等到世界彻底安静，他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完蛋了，不小心就开口了。 人间的狗好像是不会说话的。 黑狼立刻坐起来，果然看到小楠初一脸惊讶，嘴巴张成一个圈，久久没合上。 要是普通小孩，大概会被刚才那幕吓到。 可小楠初是小狐狸，并不害怕，只是震惊。 “……哒哒，你会说话！” 小宝贝没有一丝害怕不说，反而满脸喜悦，好像这事激起了他的极大兴趣。 “我要去，告诉爸爸！” 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 黑狼赶紧拦住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不要去，别去别去！” 看着这小家伙双眼发光，黑狼非常头大，这什么孩子啊，怎么还兴奋起来了？ 黑狼尝试说：“这很正常，人间的狗都会说话。” 小宝贝呆滞两秒：“……才不是！你骗我！” 差点上当。 “……好吧，别去别去，先别去。” 黑狼知道自己搞砸了，努力尝试弥补，看小家伙真一点不怕，才说：“你爸爸知道会生气的，不要告诉他。” 小楠初没懂：“为什么，要生气？” 爸爸应该跟他一样惊喜开心才对啊。 第146章 第 146 章 许多人这时才来, 场地也转移到了室内。 到这个时候，大部分人已经把下午发生过的事抛到脑后了。 正式开始前，裴承允上台讲话。 小楠初则被楠珏抱着, 坐在离他最近的位置。 小狐狸宝宝抬着头看台上的爸爸。 裴承允一身西装革履, 高大英俊，好像个模特。 站在上面侃侃而谈的样子, 跟下午抱着他蹭脸蛋的裴爸爸仿佛是两个人。 楠珏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 笑道：“爸爸是不是很帅啊？” 小楠初认真点头：“嗯！” 又想，这么帅的爸爸, 将来真的会死吗？ 他突然有些舍不得了。 裴承允的视线转到他们身上，看到楠珏跟小楠初, 严肃的脸部露出微笑。 “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我想正式介绍一下我的家人。”裴承允轻松玩笑地说, “想必有不少朋友看到过前段时间的新闻，我想澄清一下, 那都是真的。” 原本打算让他们两人上台的, 但怕被人偷拍传到网上, 小楠初还小，为了保护孩子, 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且下午的时候一直抱着小楠初转, 大部分人已经见过, 这样也够了。 裴承允说：“感谢各位朋友的关注跟关心，我们一家三口很幸福。至于我的爱人, 目前没有复出的打算, 未来也不一定有。” 这句话的倒比刚才那句引起的反应大些。 毕竟上热搜的时候, 不少人怀疑楠珏是为了复出作势。 小楠初坐在楠珏怀里, 听得糊里糊涂：“爸爸在上面, 说什么呀？” 楠珏笑，故意逗他：“爸爸在介绍你啊。” “啊？”小狐狸宝宝一惊。 介绍他？介绍他什么啊？ “爸爸在告诉所有人，初初是我们的乖宝宝。”楠珏说，“这样就不怕有人把你认错，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所有人都知道初初是我们家的宝贝。” 所有人都知道？ 小狐狸宝宝却有着自己的担忧：“……那初初走了，所有人，还会知道吗？” 楠珏问：“初初走了？要去哪里啊？” 小狐狸宝宝无法放弃回仙山的执念：“……就是，去别的地方，万一，回不来了呢？” 楠珏想了想，小家伙难不成是在担心自己走丢？ 看来平时教育他不要乱跑还是有用的，现在都会担心自己迷路了。 楠珏有些感动，小宝贝到底是懂事的，这些事情多教几遍，总能明白的。 楠珏说：“不要怕，不管初初去了哪里，爸爸都会把你接回来的。” 小狐狸宝宝继续问：“……那初初，不回来了呢？” 楠珏问：“为什么不回来啊？初初不想跟爸爸在一起了？” 小狐狸宝宝实在不会说谎，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情急之下，直接说：“初初丢了。” 楠珏却被逗笑，摸摸他的小脑袋：“傻宝宝，你不会丢的。就算你丢了，爸爸也会把你捡回来的呀。” 楠珏这样说，小狐狸宝宝心里酸酸的，有些感动，也有些不舍。 相处这些日子，两个爸爸他都很喜欢。 如果他不是小狐狸，就只是一个小孩子，他很愿意跟爸爸们生活下去。 偏偏他不是人类，却成为了他们的孩子。 仙山跟爸爸，自由跟人间。 唉，好难抉择的。 果然还是等爸爸死了再回仙山吧。 小狐狸宝宝更坚定了这个念头，毕竟他还要在这里找尾巴，足足有九条，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找齐。 而且他已经答应了裴承允，要永远跟爸爸在一起。 小狐狸大丈夫，说到做到，不可以耍赖。 * 虽然那场宴会没有邀请任何媒体到场，但第二天有关楠珏一家三口的事情还是引起热烈讨论。 “昔日影帝成豪门‘阔夫’，萌宝竟是他的驭夫奇宝？！” “嫁入豪门，孩子终是不可或缺的工具。” “楠珏首度公开露脸，真相是他有了裴氏总裁的孩子。” 看着千奇百怪的新闻标题，楠珏跟裴承允觉得离谱又好笑。 裴承允笑得前俯后仰：“操，这个标题真是绝了，你看，简直是你为我生了个孩子。” 楠珏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要脏了：“拿开拿开，别让我看到这些东西。” 猜测五花八门，有怀疑孩子是裴承允的私生子，也有怀疑是楠珏的私生子，反正就是不信孩子是他们领养的。 唯一有良心的地方，是这些媒体没刊登孩子的正面照，就算是正面，面部也做了马赛克处理。 裴承允说：“怎么了，不喜欢啊？那我找人把这些新闻全下了。” “算了，让他们说去吧。”到底是神仙，看得比较开，“能给这些人的生活带来一些乐趣，就当积德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叮叮当当的铃铛声响起，朝他们的方向过来。 是小楠初醒了。 自从学会跳床后，四米的大床就关不住他了。 不过有铃铛，能轻松知道小家伙在哪，整天叮叮当当的，好像个小铃铛精。 小铃铛精一边打哈欠一边揉眼睛，慢慢吞吞地走到爸爸们身边。 裴承允抱起他：“乖宝起来啦？” 小铃铛精软弱无力地趴在爸爸肩头：“……肚子饿了，想吃蛋蛋……” 虽然昨天宴会没做什么，可小朋友光是参加就很累了。 睁着眼睛很累，一直吃东西也很累，昨晚早早睡了，要不是饿了，还能继续睡下去。 裴承允摸摸他的小脑袋：“好，去吃蛋蛋。” 小狐狸宝宝对鸡蛋是真爱。 什么鸭蛋鹅蛋他都看不上，就只爱吃鸡蛋。 但鸡蛋的品质各有不同，口感也不一样，来到人间这些日子，他为数不多的成就是成为了一个鉴蛋达人。 一口气吃完三个人间高质量鸡蛋，小狐狸宝宝又爬到沙发上睡回笼觉。 快到午饭点，身体自觉醒来。 不过还没吃饭，先来了一个意料外的小客人，段亦知。 保姆去开的门，那会儿小楠初正窝在楠珏怀里撒娇。 突然闻到熟悉又讨厌的气息，等抬头，段亦知已经站在他面前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还没去找小青龙，小青龙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等他去玩具箱里找找趁手的武器，小青龙乖乖受死吧。 小楠初从楠珏怀里出去了，麻溜地要从沙发上爬下去。 楠珏对段亦知有些印象，问道：“……小朋友，你是自己来的吗？你爸爸妈妈呢？” 段亦知说：“我是自己来的。” 他手里拿着一盒月饼：“谢谢昨天你们帮我作证，这是流心蛋黄月饼，送给你们。” 等等？蛋黄月饼？ 小楠初一只脚已经触地了，听到是蛋黄月饼，又缩了回去。 武器待会儿再找也不迟。 他爬回楠珏身边，盯着段亦知手里的月饼礼盒。 楠珏本来没想收，对方只一个小孩子，怎么能收他的东西。 可小楠初的反应太赤-裸-裸了，双眼简直在放光。 没办法，他接过来了：“谢谢你小朋友，其实不用这么客气的。” 楠珏用眼神示意保姆去准备些回礼，等人走的时候带上。 段亦知始终没什么表情，直白问道：“叔叔，我想跟弟弟说几句话，可以吗？” 他是来找小楠初的。 昨天见面后，他就一直想着小楠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陌生又好像有点熟悉。 或许是想太多，昨晚就直接梦到了小楠初。 从他有记忆开始，总是在重复地做一个噩梦。 梦到自己不是人类，但也不知道是什么生物。 从万丈高空坠落，鳞片剥离，头角断裂，在无边的黑暗中，身体仿佛被撕开。 可昨晚，内容总是重复的噩梦竟有了新的片段。 他梦到自己在仙气萦绕的山峦上遨游，正准备在一棵树上降落时，突然有个不知生物蹿出来。 他毫无防备，来不及刹车，直直撞了上去。 之后便是经历过无数次的噩梦。 但不知是不是小楠初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坠落前一秒，他看到对方的眼睛，竟跟小楠初的一模一样。 第二天，裴承允特意在家陪老婆孩子。 他给小楠初买了一辆鹅黄色的儿童摩托车，小家伙一起床，裴承允就带他看：“宝贝，快看爸爸给你买了什么。” 小楠初刚醒没多久，还在犯迷糊，一边揉眼睛一边慢慢走，看到小摩托车，双眼立刻发亮：“……哇，是小车车！” 没有小男孩能抵抗这种诱惑，小狐狸宝宝也不例外。 快步走到旁边，开始围着小摩托车转圈。 “小车车，小车车！真的是，给初初的吗！” 语气满是期待喜悦，大概惊喜太过，反而有了一丝不确定。 裴承允蹲下，揉揉他的头：“对啊，就是给初初的，初初喜欢吗？” “嗯！喜欢！”小楠初点头，“初初很喜欢！” “那初初赶紧换衣服吃早餐，然后爸爸带初初去骑车，好不好？” “好！” 有了目标，非常积极，甩着小铃铛去换衣服吃东西了。 吃过早餐后，一家人便在小区里遛弯。 第147章 第 147 章 小青龙要是恢复记忆了, 他们还能说说话算算账。 小青龙要是没恢复记忆，什么都不知道，那他们有什么好说的？ 等等, 难道他恢复记忆了？ 小狐狸宝宝紧张起来, 楠珏还在这里呢，这种事不能被爸爸知道。 但楠珏同意了：“可以啊，你想跟弟弟说什么，直接说吧。” 俩小孩说话, 难道还需要回避吗？ 楠珏都没这样的念头, 就在一旁坐着。 段亦知并不介意, 视线转移到小楠初身上：“昨天你来找我的时候，说我撞过你, 你还记得吗？” 啊啊啊, 这条小青龙真的好坏啊！ 失忆了他都这么坏, 他就是条坏龙。 还当着爸爸面呢，这要小狐狸宝宝怎么说, 根本没办法说。 小狐狸支支吾吾：“……唔, 没有呀，我没说。” 只有明目张胆地撒谎了。 段亦知却继续：“你说了，你一上来就这么说，还说我是坏什么, 我当时没听清。” 他肯定是故意的！ 他绝对是故意的！ 小狐狸宝宝决定等会儿就从玩具箱里翻把刀, 给这坏家伙来一记！ “但当时你还没说完, 就被打断了，现在可以继续说下去。” 小狐狸宝宝才不想说, 他现在只想把小青龙从家里叉出去。 但楠珏看过那会儿的监控视频。 昨天重点在熊孩子上, 其他细节就没提。 现在回忆一下, 昨天真是小楠初主动去找段亦知的。 那时的场景让他也挺好奇，只是没看出来小楠初想做什么，反正就摔了一屁股，最后黑狼把他拎起来的。 楠珏：“初初，你昨天想跟小哥哥说什么啊？没事的，你直说就好了。” 小狐狸宝宝控制不住自己，急得原地蹦了两下，脚上的铃铛跟着作响。 “怎么了？”楠珏看笑了，“你蹦什么啊？” 小狐狸宝宝赶紧蹲下，不能蹦不能蹦不能蹦。 不能让爸爸看出哪里不对劲，他现在只是一个单纯的人类小孩。 还好机智的小狐狸宝宝很快想到了办法。 他蹲在地上，抬起了头，虽然很违心，但为了解决眼前的危机，只能胡说：“……好吧，其实我昨天，是想跟你，做朋友的！” 楠珏一听，瞬间觉得这小家伙可爱得不行。 原来是想跟人家做朋友啊。 这有什么可害羞的，竟然还不好意思说，还要原地蹦跶。 但段亦知不相信。 他又不傻，昨天小楠初气势汹汹地过来，那样子是来交朋友？狗都不信。 可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说想跟他做朋友。 不管是真是假，都让段亦知的内心有了点波动。 看向还蹲在地上的小楠初，小小圆圆一只，有几分可爱……好吧，质疑的话问不出口了。 楠珏问：“你是想跟人家做朋友啊？” 小楠初艰难地点头：“……是啊。” 心里默默补充，才怪。 楠珏这才更仔细地看了看段亦知。 模样自不用说，五官精致端正，还是罕见的异瞳。就是给人的感觉有些冷，不像是外向话多的小孩。 但小楠初第一次想跟谁交朋友，楠珏自然支持。 他想邀请段亦知留下来吃午饭：“小朋友，你吃午饭了吗？要不在叔叔家吃吧。” 不行！ 小楠初在心里呐喊，他才不想跟小青龙一起吃饭。 当然，段亦知也没想过要在别人家里吃午餐。 他今天过来，就是因为昨天发生的事对小楠初产生了好奇，忍不住想再接触一下。 他们住在一个小区，早上问了妈妈裴家在哪里，就独自过来了。 他还没吃午饭，但楠珏这么说，他便回答：“谢谢叔叔，我已经吃过午饭了。” 楠珏问：“那下午有空吗，来跟弟弟玩吧？” 不可以！ 小狐狸宝宝的内心在咆哮，他才不要跟小青龙玩。 但这个提议，段亦知没拒绝。 他就是觉得小楠初很特别，跟他之前见过的所有小朋友都不一样，如果有机会单独相处，也不是不行。 “好啊，那我下午再过来。” 说完，段亦知打算先走。 看得出来他们要准备吃午餐了，自己不该留在这里打扰。 可才转身往前迈了几步，一股熟悉却令他无比恐惧的痛感突然从胸口的位置炸开。 段亦知捂住胸口，脸上浮现惊慌与害怕。 这是他从出生起便有的毛病，跑过无数医院，见过无数医生，但一直没有找到原因。 身体总是莫名其妙地开始疼痛，以胸口的位置为中心，几秒之内曼延至全身。 而痛感也会逐渐加大，到最后仿佛万蚁噬心，头痛欲裂。 已经有几个月没发作了，段亦知没料到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巨大的痛感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撕裂，脑袋就像有人拿着榔头在敲。 才六岁的男孩，再能忍也抵不过这样的痛苦，很快就跪到地上，随即整个人倒下，缩成一团。 楠珏被吓一跳，立刻上前将他抱起来：“小朋友，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小狐狸宝宝还蹲在地上，见小青龙突然这样，他也害怕。 然而段亦知一被挪动，浑身更痛，紧闭着双眼，痛苦低嚎。 屋外的天气也在这一刻骤然变化，前一秒还阳光明媚，转眼却黑云密布，闷雷作响，风雨欲来。 楠珏很快找到了原因，他发现段亦知身上带着诅咒。 而这个诅咒，还是狐族下的。 无论怎么看，段亦知都是一个人类小孩，楠珏不明白他身上怎么会有狐族的诅咒。 但眼下来不及过多思考，楠珏先渡了一部分灵力给段亦知，帮他缓解。 段亦知已经疼晕过去，脸色苍白，好在有楠珏的灵力，得到不少缓和，至少没再疼醒。 小狐狸宝宝缩在楠珏身侧，亲眼看着段亦知的胸前手臂浮现出好几个伤口，都黑漆漆的，实在怪吓人。 他不知道段亦知是中了诅咒，第一次看到这种画面，只觉得可怕。 等段亦知完全平静下来，楠珏才仔细去看他身上的印记。 错不了，肯定是狐族下的。 可惜楠珏无法帮他解开，因为诅咒无关地位身份法力，只有下咒者才能看到具体伤口，能为其治愈，为其解咒。 但谁会对一个孩子下咒？ 在人间的狐族就那么几个，楠珏都知道，没有谁敢做出这种事。除非是……那只偷偷跑来人间的小仙狐。 楠珏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其他狐族都是大人了，知道滥用诅咒的后果，不至于对一个小孩这样。 只有不懂事又胡来的小仙狐，才可能做出这种事。 但要真是这样，估计小仙狐得掉好几条尾巴，事情也要比之前复杂了。 之前他们没怎么考虑小仙狐会遇上危险。 可下咒的要真是他，没了几条尾巴，灵力必然减退，难保不会遇上危险。 楠珏唤来黑狼守着还没醒来的段亦知，顺便看着小楠初。 自己则去打电话联系其他同类，想确定到底是谁下的咒。 小楠初蹲坐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段亦知身上的伤口。 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再看了，可眼睛就是不听话。 这么多伤口，一定很疼吧。 小狐狸宝宝的同情心忍不住泛滥了，如果有灵力，他会愿意帮小青龙治好这些伤口。 可他现在没有一点灵力，只能看看了。 过了十几分钟，段亦知身上的伤口才消散褪去，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狐狸宝宝欣喜开口：“你醒了！” 说完想起，不对，他们是仇人，他不应该高兴的。 段亦知浑身僵硬地坐起来。 短短十几分钟，他却像是经历一个轮回，缓了好久，才想起来，自己的老毛病又发作了。 可令他意外的是，这次的痛感减弱很多，虽然身体还是会有电流经过般的刺痛感，却完全能够忍受。 这种情况从未有过。 段亦知看向小楠初：“……我刚才昏过去了？” 小狐狸宝宝立刻忘记前一秒的想法，绘声绘色地回答：“是呀！你刚才，说倒就倒下了，是爸爸把你，抱上来的！” 段亦知静静地看着他，觉得不可思议。 以前他跟小朋友一起玩时，突然病发，吓得那群小朋友再也不愿意跟他玩了。 但眼前的小家伙脸上不见丝毫害怕，见他醒来，还有点开心的样子？ 段亦知问：“……你不害怕我吗？” 小狐狸宝宝不解：“为什么要害怕你？” 怎么能怕仇人？他才不是这么没有志气的小狐狸。 而且他看到了段亦知身上的伤口，既然知道原因，就不会害怕了。 段亦知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我像个怪物一样，你不觉得吓人吗？” 像个怪物？ 小青龙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现在的怪物都可厉害了，他曾经遇上过一次，连大仙狐都差点打不过。 “你不是怪物。” 小狐狸宝宝希望他能看清现实：“你可能，只是受伤了，也许等到恢复，就好了。” 段亦知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形容。 第148章 第 148 章 所以回去的时候, 裴承允就将保镖安排上了。 他饲养了好几只狼，但如楠珏所说，没有一个愿意来他们家装狗。 裴承允晓之以情, 动之以理：“我闭上眼睛随便点一只，点到的要能打赢我, 就不用来装狗了。” 谁能打赢？ 点到谁谁到霉。 一头黑狼不幸被点到, 然后被裴承允带回了家。 黑狼名叫骁腾，但裴承允觉得这个名字对小孩来说太难记, 决定取第一个字的谐音，给它改名“小小”。 黑狼觉得这是奇耻大辱，抵死不从。 最后各退一步，名字改成了“大大”。 裴承允又觉得他装小型犬比较容易跟孩子相处, 但黑狼宁死不屈, 大型犬是他最后的尊严跟底线。 黑狼选中了杜宾犬跟捷克狼犬, 觉得这两种狗最符合他的气质。 可是裴承允说：“不行啊，市区禁养。” 等终于带回家, 黑狼变成了一只名叫“大大”的纯黑色拉布拉多。 一身纯黑的皮毛，是它最后的倔强。 尽管如此, 小狐狸宝宝见到的第一眼，还是被吓到了, 直往楠珏衣服里钻。 楠珏抱着孩子看着狗, 内心少不了震惊。 ——这头狼竟然答应了？还装出这么憨厚亲切的模样？裴承允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裴承允抱过小楠初，哄他：“初初不怕，这是大大，来, 跟大大打个招呼。” 黑狼盯着裴承允怀里的小不点, 起初还有些不屑。 ——没用的人类幼崽, 胆子这么小，吓哭他算了。 但仔细看了看，小家伙粉嫩白皙，眼睛又黑又水灵，小小软软一只……好像是有那么几分可爱，心里又没那么抵触了。 小狐狸宝宝对眼前的大家伙害怕又好奇，想看看又怕跟它对视，想摸摸又不敢伸手。 在裴承允怀里藏了好一会儿，才被裴承允拉着手去触碰。 “这是大大，以后会保护初初。” 原来它是要保护自己吗？ 小狐狸宝宝眨了眨眼，手指才碰到黑狼，但又立刻缩回，赶紧抱住裴承允脖子。 发出奇怪的叫声：“呀啊——” 儿童迷惑行为再次上演。 裴承允被他逗笑：“小宝贝不用怕，大大脾气很好的。” 小狐狸宝宝发音不准：“哒哒？” 裴承允纵容：“对，哒哒。” 黑狼顿时感觉自己的底线一降再降。 一匹凶猛黑狼，来到人间，竟成了不明所以的哒哒？ 但小狐狸宝宝似乎莫名喜欢这个名字，又喊了一遍：“……哒哒。” 裴承允不顾黑狼心情，继续纵容：“对，哒哒。” 小狐狸宝宝有自信了，心情也好了：“哒哒！哒哒！” 裴承允揉揉他的小脑袋：“以后要跟哒哒好好相处。” 小狐狸宝宝突然就不怕了，此时看着黑狼，两眼放光：“嗯，好哦！” 黑狼：“……” 裴承允找来黑狼，本意是为了保护小楠初。 以后有它跟着，去哪里都不用担心危险。 但谁能想到，家里有了黑狼后，小楠初直接不出门了。 这只淘气的小狐狸，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家庭的新成员上，连找尾巴的事情都不着急了。 他各种各样的玩具都派上了用场，今天给黑狼打针，明天给黑狼做饭，每天玩得不亦乐乎。 黑狼从没这么无语过，敢怒不敢言，乖乖当一条工具狗。 过了好几天，是裴氏集团举行宴会的日子。 裴承允会在宴会上公开跟楠珏的关系，以及小楠初的存在。 所以小狐狸宝宝也是这场宴会的主人公，这天很早就被挖出被窝，开始换衣服打扮。 宴会正式场的时间是在晚上，不过场地很早布置好，户外活动很多，下午就可以开始入场。 很多人下午便会过来，这时氛围相对轻松，基本是娱乐社交。 他们一家三口是下午就要过去的。 但小狐狸宝宝放不下黑狼，要带它一起去。 裴承允跟楠珏头大，试图说服他：“那里会有很多小朋友，大大会吓到他们的。” 可当一个小朋友很想做什么的时候，是不会讲道理的。 小楠初替其他小朋友做决定：“……不会的，不会吓到的。” “大大留在家里，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但小狐狸宝宝不想让黑狼独自在家。 小朋友的共情能力其实很强，他觉得他们都出去玩了，哒哒却不能出去，哒哒好可怜的。 想了想：“……那，那爸爸去吧！我跟哒哒，在家里！” “……” 没办法，只好把黑狼一块儿带上了。 他们安慰自己，宴会人多眼杂，有黑狼跟着也好，省得遇上危险。 然而就在那里，小楠初再次嗅到了小青龙的气味。 那会儿小楠初跟着爸爸见过好些人，觉得无趣，牵着黑狼溜到了外面的草坪上。 有黑狼跟着，裴承允跟楠珏没什么不放心。 虽然牵引绳是小楠初拉着，实际上是黑狼牵着小楠初。 可一嗅到小青龙的气味，小狐狸二话不说，直接丢掉手中的牵引绳，循着小青龙的方向跑了。 小狐狸猛然想起报仇才是自己的正事。 上次错过了，这次绝对不能错过！ 他一定要把小青龙打一顿！ 黑狼被吓一跳，连忙叼起绳子，紧紧跟上去。 草坪很大，人又很多，小狐狸宝宝生怕再次错过，跑得很快。 好在这次没有发生意外，他终于见到了小青龙。 一个小男孩站在水池边。 模样清俊，睫毛浓密，鼻梁高挺，但神情异常冷漠。 右边的眉尾处还有一小截断缺，更使他看上去有种超出年龄的凌厉与清冷。 小楠初一路叮叮当当跑过来，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小男孩自然也注意到了，扭头看他。 四目对视瞬间，小狐狸宝宝顿住了。 他确定这人就是小青龙。 这股讨厌的气味，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但小青龙比他高了不止一个头，身型也要比他大上一圈。 小狐狸宝宝伸出手，看着自己小小的手掌，短短的手指——可恶，这好像打不过！ 小狐狸宝宝抬着头看台上的爸爸。 裴承允一身西装革履，高大英俊，好像个模特。 站在上面侃侃而谈的样子，跟下午抱着他蹭脸蛋的裴爸爸仿佛是两个人。 第149章 第 149 章 小狐狸宝宝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叫“离家出走威胁”, 他就是觉得这个家没法待了，爸爸一起欺负他，他太惨了。 但要走也不忘带上他的好兄弟, 他单方面决定跟黑狼一起走。 裴承允跟楠珏简直要被他现在的模样萌翻。 都学会闹离家出走了。 好歹带点有用的东西啊，谁离家出走只带玩具啊。 而且发脾气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 这哪里是发脾气，简直是在卖萌。 瞪着眼睛噘着嘴，那么幼的一张脸, 硬是摆出了凶的表情。 生气之中还带些委屈，眼眶红红的，愤怒又巴巴地盯着家长，好像在说：我现在需要被哄哄, 快点哄我, 为什么还不来哄我。 他们知道小宝贝已经在闹脾气了, 应该重视对待，应该态度端正。 可看着他那张奶乎乎软绵绵的脸……只想先掐一下。 裴承允跟楠珏拼命扼住自己邪恶的想法, 楠珏问：“初初真的要走吗，为什么要走啊？” 这样问就很好, 小宝贝能顺利将自己的不满发泄出来。 拽着黑狼的毛, 一大声说话，手也跟着用力：“……因为你们, 骗了初初！初初不喜欢，你们了！” 但还没全部说完, 眼眶就积满了泪水, 发声大哭：“呜呜呜……你们是, 大骗纸……说好了, 一起玩, 等初初……你们，不要初初了，把初初丢掉了……初初也，不要你们了呜呜……” 这么一哭，又立刻把家长哭得心疼了。 也没想到小家伙会这么想，要知道会这样，肯定不用哄骗这套了。 裴承允将小楠初抱了起来，连声哄道：“爸爸的错，爸爸错了，爸爸没有不要初初，初初乖，不哭了……” 一边揉着小家伙的头，一边释放灵力安抚。 裴承允说了什么，小狐狸一个字都没听到，但灵力这招是有用的。 裴爸爸的灵力浑厚，充满了保护感跟安全感，渐渐抚平了小楠初的暴躁。 可还是很委屈。 想到早上换新衣服时的开心，跟爸爸一起出门的喜悦，到最后成了骗局，他实在开心不起来。 裴承允跟怀里的小宝贝贴贴额头，想要亲他：“爸爸错了，爸爸再也不这样了，初初不哭了，爸爸亲亲。” 小楠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大概那一刻还不想跟爸爸亲亲，但没办法躲，就用头撞了上去，想把裴承允撞开。 没想到小家伙头太铁，直直撞在裴承允额头上，把裴承允都撞懵了。 “嘶……你真撞爸爸啊。” “哼！” 小狐狸哼哼，自己没感觉到疼，甚至还想再撞一记。 “行，你想撞就撞吧。”裴承允还要说他好话，“初初不生气了，爸爸知道错了。” 眼眶里的泪水还没完全收起来，鼻尖也红红的，小楠初噘着嘴：“……真、真的吗？” 虽然不高兴，但他不是难哄的小孩，裴承允一道歉，他就开始心软了。 “真的，早上是爸爸的不对，不该把初初一个人人扔在那里。” 裴承允跟他解释：“但是每个小朋友都要上幼儿园的，要去那里学习生活的基本知识，要学会如何跟其他小朋友相处……能独自在那里呆一天，是非常了不起的事，初初真是个了不起的宝宝！” 道歉解释完，裴承允吹起了彩虹屁：“爸爸也没想到初初会这么厉害，爸爸太骄傲了。今天回来的时候，老师是不是也夸初初了？说初初好乖，会跟其他小朋友说话。怎么会有我们初初这么厉害的小孩啊，又可爱又勇敢。” 一只天真单纯的小幼崽，怎能抵抗住如此架势的彩虹屁。 默默一想，自己好像真的很厉害。 于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厉害，他倔强地收起了眼泪，虽然没说什么，但能从表情得知，裴爸爸的彩虹屁十分有效。 裴承允趁胜追击：“我们可爱勇敢的初初，原谅爸爸好不好？” 小楠初没说好，但也没说不好。 来回盯了裴承允跟楠珏好一会儿，最后只是抱紧了裴承允的脖子，开始哼哼唧唧。 有脾气有个性的小家伙，好像在说：看你们的表现了。 那晚裴承允跟楠珏确实好好表现了一下，带他去外面吃了晚餐，是有送小玩具的儿童套餐。 再陪他在商场坐了半小时的摇摇车，回家前还买了一个冰激凌。 等回到家，小楠初就不生气，心满意足地睡觉了。 但他没想到第二天还要去幼儿园。 早上醒来被换好衣服，坐上车子后，才隐约意识到哪里不对，着急地问：“……去哪里啊？” 楠珏告诉他：“去幼儿园啊，昨天去过的地方。” 小狐狸宝宝的脸立刻就垮了：“为什么，还要去啊！昨天都，去过了！” 他不喜欢被关在陌生的地方，不喜欢一直待在教室里，也不喜欢幼儿园那张窄小的床。 当即就要下车，去扒拉车门，一副要跳车的架势。 结果发现车门打不开，就开始啃把手敲玻璃：“……不去不去，初初不去！” 楠珏将他抱了过来：“初初为什么不去啊？” “不喜欢！”大声说道，“初初，不喜欢去！” 楠珏接着昨天裴承允的套路，说道：“可是只有像初初一样厉害的小朋友才能去啊。” 然而小狐狸是善变的，今天这个套路就失效了：“……呜呜不厉害了，初初不要厉害了，初初不去。” 一路鬼哭狼嚎地到了幼儿园。 这次家长没有再哄骗他，而是认真地同他说道：“每个小朋友都要上幼儿园的，初初乖，等放学了爸爸就来接你。” 意识到撒泼打滚没用，爸爸不会让他回家后，小楠初也就死心了，进了幼儿园后，反而老老实实的。 但暂时被遗忘的找尾巴行动火速提上日程。 如果必须待在这个鬼地方，那他还是尽早找齐尾巴回仙山吧。 他想到了段亦知，他的灵力还在段亦知房间的盆栽里，那至少有一尾的灵力，要是能完全吸收，从这个幼儿园逃出去不是问题。 这个年纪的小孩，正是最活泼好动的时候，要他们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简直要命。 一个老师看不过这么多小孩，所以每班都配了一个助手，日常辅助老师的工作。 没想到今天又多了一个，班主任老师向他们介绍：“小朋友们，我们班又多了一个老师，这是骁老师，大家欢迎骁老师好不好？” 小朋友们稀稀疏疏地开始鼓掌，小楠初趴在桌子上，抬头看了一眼。 是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男人，个子很高，穿了一身黑，头发偏长，刘海遮住了眼睛，看不清全貌，但皮肤很白，白到晃眼。 小楠初莫名觉得这人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这样又黑又白的人他要是见过，不可能忘记的。 有了转移注意力的存在，这一天不算难过，小楠初就顾着观察骁老师了。 他发现骁老师很安静，一天没说过几句话，但身手无比敏捷，哪里的小朋友发生意外情况，他都能飞速过去。 越看越觉得熟悉，尤其是跑起来的样子，小狐狸确定自己真的见过，可到底是在哪里见过的，他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下午在室外玩太空沙，他跟陆雨信一起。 见小楠初一直心不在焉的，陆雨信问他：“你怎么啦，今天都不说话，还在因为来幼儿园不高兴吗？” 这倒是真的。 小楠初用力点头：“……嗯我，我不喜欢这里。” “我也不喜欢这里。”陆雨信说，“但妈妈说，人类都是要上学的。” 小楠初没察觉哪里不对，还能继续问下去：“……为什么人类，要上学呢？” “不知道，可能因为大家都这样吧。” 两个小朋友莫名聊出了哲学的味道。 但突然，旁边传来巨大吵闹声，他们下意识扭头去看，小楠初眼尖地发现，竟是段亦知跟人打起来了。 幼儿园放学的时间一样，午睡后也都是室外活动，因此各个班级的小朋友都在这里。 昨天小楠初没见到段亦知，今天见到却是他在跟人打架。 在大家打架都还处于抓头发扯裤-裆的年纪，段亦知却已经学会将人按在地上用拳头揍。 虽然看不出这拳头的力道有多大，可从身下这些小朋友的哭声来看，应该挺疼。 不愧是小青龙。 变成人了还是这么暴力。 旁边的小朋友扯着嗓子喊：“老师！有人打架！这里打架了！” 下一秒，小楠初就见着骁老师跟道闪电一样蹿过来，速度快到眼睛都跟不上。 等他反应跟上，段亦知已经被骁老师抱开，地上的孩子被扶起来了。 小楠初也终于知道骁老师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这个老师很像他家的狗！ 第150章 番外1 可真要大张旗鼓地去查去追究, 倒显得他们小气了。 所以回去的时候，裴承允就将保镖安排上了。 他饲养了好几只狼，但如楠珏所说, 没有一个愿意来他们家装狗。 裴承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闭上眼睛随便点一只, 点到的要能打赢我，就不用来装狗了。” 谁能打赢？ 点到谁谁到霉。 一头黑狼不幸被点到, 然后被裴承允带回了家。 黑狼名叫骁腾，但裴承允觉得这个名字对小孩来说太难记, 决定取第一个字的谐音, 给它改名“小小”。 黑狼觉得这是奇耻大辱, 抵死不从。 最后各退一步, 名字改成了“大大”。 裴承允又觉得他装小型犬比较容易跟孩子相处, 但黑狼宁死不屈，大型犬是他最后的尊严跟底线。 黑狼选中了杜宾犬跟捷克狼犬，觉得这两种狗最符合他的气质。 可是裴承允说：“不行啊，市区禁养。” 等终于带回家，黑狼变成了一只名叫“大大”的纯黑色拉布拉多。 一身纯黑的皮毛，是它最后的倔强。 尽管如此, 小狐狸宝宝见到的第一眼，还是被吓到了，直往楠珏衣服里钻。 楠珏抱着孩子看着狗，内心少不了震惊。 ——这头狼竟然答应了？还装出这么憨厚亲切的模样？裴承允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裴承允抱过小楠初，哄他：“初初不怕，这是大大, 来, 跟大大打个招呼。” 黑狼盯着裴承允怀里的小不点, 起初还有些不屑。 ——没用的人类幼崽，胆子这么小，吓哭他算了。 但仔细看了看，小家伙粉嫩白皙，眼睛又黑又水灵，小小软软一只……好像是有那么几分可爱，心里又没那么抵触了。 小狐狸宝宝对眼前的大家伙害怕又好奇，想看看又怕跟它对视，想摸摸又不敢伸手。 在裴承允怀里藏了好一会儿，才被裴承允拉着手去触碰。 “这是大大，以后会保护初初。” 原来它是要保护自己吗？ 小狐狸宝宝眨了眨眼，手指才碰到黑狼，但又立刻缩回，赶紧抱住裴承允脖子。 发出奇怪的叫声：“呀啊——” 儿童迷惑行为再次上演。 裴承允被他逗笑：“小宝贝不用怕，大大脾气很好的。” 小狐狸宝宝发音不准：“哒哒？” 裴承允纵容：“对，哒哒。” 黑狼顿时感觉自己的底线一降再降。 一匹凶猛黑狼，来到人间，竟成了不明所以的哒哒？ 但小狐狸宝宝似乎莫名喜欢这个名字，又喊了一遍：“……哒哒。” 裴承允不顾黑狼心情，继续纵容：“对，哒哒。” 小狐狸宝宝有自信了，心情也好了：“哒哒！哒哒！” 裴承允揉揉他的小脑袋：“以后要跟哒哒好好相处。” 小狐狸宝宝突然就不怕了，此时看着黑狼，两眼放光：“嗯，好哦！” 黑狼：“……” 裴承允找来黑狼，本意是为了保护小楠初。 以后有它跟着，去哪里都不用担心危险。 但谁能想到，家里有了黑狼后，小楠初直接不出门了。 这只淘气的小狐狸，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家庭的新成员上，连找尾巴的事情都不着急了。 他各种各样的玩具都派上了用场，今天给黑狼打针，明天给黑狼做饭，每天玩得不亦乐乎。 黑狼从没这么无语过，敢怒不敢言，乖乖当一条工具狗。 过了好几天，是裴氏集团举行宴会的日子。 裴承允会在宴会上公开跟楠珏的关系，以及小楠初的存在。 所以小狐狸宝宝也是这场宴会的主人公，这天很早就被挖出被窝，开始换衣服打扮。 宴会正式场的时间是在晚上，不过场地很早布置好，户外活动很多，下午就可以开始入场。 很多人下午便会过来，这时氛围相对轻松，基本是娱乐社交。 他们一家三口是下午就要过去的。 但小狐狸宝宝放不下黑狼，要带它一起去。 裴承允跟楠珏头大，试图说服他：“那里会有很多小朋友，大大会吓到他们的。” 可当一个小朋友很想做什么的时候，是不会讲道理的。 小楠初替其他小朋友做决定：“……不会的，不会吓到的。” “大大留在家里，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但小狐狸宝宝不想让黑狼独自在家。 小朋友的共情能力其实很强，他觉得他们都出去玩了，哒哒却不能出去，哒哒好可怜的。 想了想：“……那，那爸爸去吧！我跟哒哒，在家里！” “……” 没办法，只好把黑狼一块儿带上了。 他们安慰自己，宴会人多眼杂，有黑狼跟着也好，省得遇上危险。 然而就在那里，小楠初再次嗅到了小青龙的气味。 那会儿小楠初跟着爸爸见过好些人，觉得无趣，牵着黑狼溜到了外面的草坪上。 有黑狼跟着，裴承允跟楠珏没什么不放心。 虽然牵引绳是小楠初拉着，实际上是黑狼牵着小楠初。 可一嗅到小青龙的气味，小狐狸二话不说，直接丢掉手中的牵引绳，循着小青龙的方向跑了。 小狐狸猛然想起报仇才是自己的正事。 上次错过了，这次绝对不能错过！ 他一定要把小青龙打一顿！ 黑狼被吓一跳，连忙叼起绳子，紧紧跟上去。 草坪很大，人又很多，小狐狸宝宝生怕再次错过，跑得很快。 好在这次没有发生意外，他终于见到了小青龙。 一个小男孩站在水池边。 第151章 番外2 裴承允毫不客气地护短：“我家小孩平时乖得不行, 胆子又小，怎么会无缘无故去欺负一个比他大的孩子？” “要不你说说，他到底是怎么欺负你家孩子的？” 蒋妈妈说不出话, 欺软怕硬四个字写在脸上, 又立刻将矛头转向段亦知。 “其实都是他的错，是他把我家小孩推下去了。” 小狐狸宝宝哭着鼻子, 却不忘出来主持正义：“……不是的，爸爸，不是的。” 说实话，小孩子之间的矛盾罢了, 并不是什么大事。 又是这样的场合，一般人都会大事化小, 小事算了。 但裴承允并不打算这么算了，他问小楠初：“乖宝不怕，你慢慢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了裴承允撑腰，小楠初顿时有了底气。 抽抽鼻子，开口说：“……是那个小坏蛋，自己没站好，掉下去的, 人家还把他，救上来了。” 顺便告旧账：“就是他，上次欺负我, 说我没有妈妈，爸爸没工作, 不叫小朋友, 跟我一起玩……” 哦豁？！ 裴承允还想着这倒霉孩子是谁呢。 他们没有大张旗鼓去找, 没法计较这件事，结果小东西又自己给送上门来了。 蒋妈妈也吃惊，显然不知道发生过这件事。 她看向自己的儿子：“捷捷，你真说过这样的话？” 此时的蒋向捷已经完全怂了，哪里还有刚才的气势，声音小得像蚊子：“……没有，我，我没有。” 他躲在妈妈身后，低着头，都不肯抬起来。 “没事，这里装了监控，是真是假，谁在说谎，调出来看一下就知道了。” 熊孩子自己送上门来，裴承允怎么能不教育一下。 但要到这步，就感觉有些闹大了。 蒋妈妈见儿子这样，多少心虚：“……算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必这样。” “不用担心，你放心，今天一定不会委屈了你家孩子。” 裴承允说：“我也绝不允许我家孩子撒谎，要是他撒谎，我肯定好好教训。” 这话很有心机，表面上是为了教育自家孩子，让对方想阻止都找不到切口。 裴承允说查就查，查监控的同时，两个湿漉漉的小朋友也被带去换了身新衣服。 等他们换好衣服，结果就出来了。 只要不是瞎子，智力正常，就能看到是蒋向捷先上去招惹。 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他会落水跟段亦知没有一点关系，反而是段亦知毫不犹豫地下水救人。 小楠初更是无辜，他跟蒋向捷一直保持着距离。黑狼趴在他身边，别说乱叫，位置都没挪过一下。 根本不可能去欺负蒋向捷。 真相令所有大人震惊。 蒋妈妈脸色变得很难看，立刻扯过蒋向捷：“……你，你怎么能说谎呢？你这个小孩，你为什么说谎？” 作势就要打。 蒋向捷被吓到了，想逃又逃不掉，原地哭起来。 蒋妈妈更觉得丢脸：“哭哭哭，哭什么哭！犯了错你还敢哭！” “好了，现在事情清楚了。”裴承允说，“请你家孩子立刻道歉。” 蒋妈妈拽着他：“道歉！快点给人家道歉！” 但蒋向捷只顾着哭，哪里还听得到家长在说什么。 蒋妈妈也没了先前的强势，忙替自家孩子道歉：“……不好意思裴先生，我也不知道他会这样，我之后一定好好教训他，今天是我错怪了这两个小朋友，真的非常抱歉。” “你确实该好好教训他。”裴承允直接说道，“现在就可以带他回去教训了。” 蒋妈妈僵硬，这是被下逐客令了，多丢脸。 “小小年纪这样，只能说明你们的家教有问题。我不想让我家孩子接触到这样的小朋友，等你教好了再带出来吧。” 为了这么一件算不上大事的事，当众逐客，不留情面，可能在部分人眼里做得过了。 虽然不犯法，但好像有些不道德。 不过裴承允无所谓，虽然不道德，但他就要这样。 他不在乎，反正他不要脸，就是护短。 蒋家母子被请离现场后，裴承允跟楠珏也将小楠初抱走了。 看来只有黑狼并不够，这里意外横生，连小朋友都是安全隐患，还是带在身边最放心。 小楠初好不容易找到小青龙，还有话想跟段亦知说，至至少说清楚他对自己做过什么坏事。 可爸爸在身边，他不能让爸爸知道。 最后只是看了看段亦知，然后趴在裴承允肩头，被乖乖抱走了。 算了，小青龙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等下次有机会再说。 而且小青龙做好事还被人诬陷，也怪惨的，就先放他一马吧。 段亦知也看着小楠初。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了好一会儿。 开始段亦知还以为小楠初哪里有问题。 上来就要踢他，又说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 虽然长得很可爱，但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可当所有人质疑他针对他时，只有小楠初站出来为他说话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愿意为他说话。 段亦知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很陌生，却不讨厌。 等到周围的人都散开了，他妈妈阮惠敏才问：“……小知，刚才为什么不跟妈妈解释？” 段亦知的眸子里不见一丝波澜，语气冷冷的，也不是赌气，就像是料到了会这样，所以根本懒得解释。 冷静地反问：“你给过我解释的机会吗？” 阮惠敏自知理亏，顿了一下：“……但你要说出来啊，你那样默认了，我当然会误会。” “不是我默认了你才误会，是因为你上来就不相信我，我才不想开口。” 段亦知很平静地说：“你已经不相信我了，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阮惠敏被堵得无话可说：“你这孩子……” 父亲段家梁出言打圆场：“好了好了，是妈妈的错，妈妈不该不给你机会。爸爸也有错，爸爸没有提醒妈妈。” 段亦知的表情始终淡漠，视线转了一圈，落在父亲怀里的弟弟。 才两岁多的小弟弟，做什么都被父母精心呵护着，跟他不一样。 最后段亦知什么都没说，扭身走了。 阮惠敏忙问：“……你去哪里啊？” 第152章 番外3 小狐狸宝宝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叫“离家出走威胁”, 他就是觉得这个家没法待了，爸爸一起欺负他，他太惨了。 但要走也不忘带上他的好兄弟, 他单方面决定跟黑狼一起走。 裴承允跟楠珏简直要被他现在的模样萌翻。 都学会闹离家出走了。 好歹带点有用的东西啊, 谁离家出走只带玩具啊。 而且发脾气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 这哪里是发脾气，简直是在卖萌。 瞪着眼睛噘着嘴, 那么幼的一张脸，硬是摆出了凶的表情。 生气之中还带些委屈, 眼眶红红的，愤怒又巴巴地盯着家长, 好像在说：我现在需要被哄哄, 快点哄我，为什么还不来哄我。 他们知道小宝贝已经在闹脾气了，应该重视对待，应该态度端正。 可看着他那张奶乎乎软绵绵的脸……只想先掐一下。 裴承允跟楠珏拼命扼住自己邪恶的想法，楠珏问：“初初真的要走吗，为什么要走啊？” 这样问就很好, 小宝贝能顺利将自己的不满发泄出来。 拽着黑狼的毛，一大声说话, 手也跟着用力：“……因为你们, 骗了初初！初初不喜欢，你们了！” 但还没全部说完，眼眶就积满了泪水，发声大哭：“呜呜呜……你们是, 大骗纸……说好了, 一起玩, 等初初……你们，不要初初了，把初初丢掉了……初初也，不要你们了呜呜……” 这么一哭，又立刻把家长哭得心疼了。 也没想到小家伙会这么想，要知道会这样，肯定不用哄骗这套了。 裴承允将小楠初抱了起来，连声哄道：“爸爸的错，爸爸错了，爸爸没有不要初初，初初乖，不哭了……” 一边揉着小家伙的头，一边释放灵力安抚。 裴承允说了什么，小狐狸一个字都没听到，但灵力这招是有用的。 裴爸爸的灵力浑厚，充满了保护感跟安全感，渐渐抚平了小楠初的暴躁。 可还是很委屈。 想到早上换新衣服时的开心，跟爸爸一起出门的喜悦，到最后成了骗局，他实在开心不起来。 裴承允跟怀里的小宝贝贴贴额头，想要亲他：“爸爸错了，爸爸再也不这样了，初初不哭了，爸爸亲亲。” 小楠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大概那一刻还不想跟爸爸亲亲，但没办法躲，就用头撞了上去，想把裴承允撞开。 没想到小家伙头太铁，直直撞在裴承允额头上，把裴承允都撞懵了。 “嘶……你真撞爸爸啊。” “哼！” 小狐狸哼哼，自己没感觉到疼，甚至还想再撞一记。 “行，你想撞就撞吧。”裴承允还要说他好话，“初初不生气了，爸爸知道错了。” 眼眶里的泪水还没完全收起来，鼻尖也红红的，小楠初噘着嘴：“……真、真的吗？” 虽然不高兴，但他不是难哄的小孩，裴承允一道歉，他就开始心软了。 “真的，早上是爸爸的不对，不该把初初一个人人扔在那里。” 裴承允跟他解释：“但是每个小朋友都要上幼儿园的，要去那里学习生活的基本知识，要学会如何跟其他小朋友相处……能独自在那里呆一天，是非常了不起的事，初初真是个了不起的宝宝！” 道歉解释完，裴承允吹起了彩虹屁：“爸爸也没想到初初会这么厉害，爸爸太骄傲了。今天回来的时候，老师是不是也夸初初了？说初初好乖，会跟其他小朋友说话。怎么会有我们初初这么厉害的小孩啊，又可爱又勇敢。” 一只天真单纯的小幼崽，怎能抵抗住如此架势的彩虹屁。 默默一想，自己好像真的很厉害。 于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厉害，他倔强地收起了眼泪，虽然没说什么，但能从表情得知，裴爸爸的彩虹屁十分有效。 裴承允趁胜追击：“我们可爱勇敢的初初，原谅爸爸好不好？” 小楠初没说好，但也没说不好。 来回盯了裴承允跟楠珏好一会儿，最后只是抱紧了裴承允的脖子，开始哼哼唧唧。 有脾气有个性的小家伙，好像在说：看你们的表现了。 那晚裴承允跟楠珏确实好好表现了一下，带他去外面吃了晚餐，是有送小玩具的儿童套餐。 再陪他在商场坐了半小时的摇摇车，回家前还买了一个冰激凌。 等回到家，小楠初就不生气，心满意足地睡觉了。 但他没想到第二天还要去幼儿园。 早上醒来被换好衣服，坐上车子后，才隐约意识到哪里不对，着急地问：“……去哪里啊？” 楠珏告诉他：“去幼儿园啊，昨天去过的地方。” 小狐狸宝宝的脸立刻就垮了：“为什么，还要去啊！昨天都，去过了！” 他不喜欢被关在陌生的地方，不喜欢一直待在教室里，也不喜欢幼儿园那张窄小的床。 当即就要下车，去扒拉车门，一副要跳车的架势。 结果发现车门打不开，就开始啃把手敲玻璃：“……不去不去，初初不去！” 楠珏将他抱了过来：“初初为什么不去啊？” “不喜欢！”大声说道，“初初，不喜欢去！” 楠珏接着昨天裴承允的套路，说道：“可是只有像初初一样厉害的小朋友才能去啊。” 然而小狐狸是善变的，今天这个套路就失效了：“……呜呜不厉害了，初初不要厉害了，初初不去。” 一路鬼哭狼嚎地到了幼儿园。 这次家长没有再哄骗他，而是认真地同他说道：“每个小朋友都要上幼儿园的，初初乖，等放学了爸爸就来接你。” 意识到撒泼打滚没用，爸爸不会让他回家后，小楠初也就死心了，进了幼儿园后，反而老老实实的。 但暂时被遗忘的找尾巴行动火速提上日程。 如果必须待在这个鬼地方，那他还是尽早找齐尾巴回仙山吧。 他想到了段亦知，他的灵力还在段亦知房间的盆栽里，那至少有一尾的灵力，要是能完全吸收，从这个幼儿园逃出去不是问题。 这个年纪的小孩，正是最活泼好动的时候，要他们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简直要命。 一个老师看不过这么多小孩，所以每班都配了一个助手，日常辅助老师的工作。 没想到今天又多了一个，班主任老师向他们介绍：“小朋友们，我们班又多了一个老师，这是骁老师，大家欢迎骁老师好不好？” 小朋友们稀稀疏疏地开始鼓掌，小楠初趴在桌子上，抬头看了一眼。 是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男人，个子很高，穿了一身黑，头发偏长，刘海遮住了眼睛，看不清全貌，但皮肤很白，白到晃眼。 小楠初莫名觉得这人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这样又黑又白的人他要是见过，不可能忘记的。 有了转移注意力的存在，这一天不算难过，小楠初就顾着观察骁老师了。 他发现骁老师很安静，一天没说过几句话，但身手无比敏捷，哪里的小朋友发生意外情况，他都能飞速过去。 越看越觉得熟悉，尤其是跑起来的样子，小狐狸确定自己真的见过，可到底是在哪里见过的，他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下午在室外玩太空沙，他跟陆雨信一起。 见小楠初一直心不在焉的，陆雨信问他：“你怎么啦，今天都不说话，还在因为来幼儿园不高兴吗？” 这倒是真的。 小楠初用力点头：“……嗯我，我不喜欢这里。” “我也不喜欢这里。”陆雨信说，“但妈妈说，人类都是要上学的。” 小楠初没察觉哪里不对，还能继续问下去：“……为什么人类，要上学呢？” “不知道，可能因为大家都这样吧。” 两个小朋友莫名聊出了哲学的味道。 但突然，旁边传来巨大吵闹声，他们下意识扭头去看，小楠初眼尖地发现，竟是段亦知跟人打起来了。 幼儿园放学的时间一样，午睡后也都是室外活动，因此各个班级的小朋友都在这里。 昨天小楠初没见到段亦知，今天见到却是他在跟人打架。 在大家打架都还处于抓头发扯裤-裆的年纪，段亦知却已经学会将人按在地上用拳头揍。 虽然看不出这拳头的力道有多大，可从身下这些小朋友的哭声来看，应该挺疼。 不愧是小青龙。 变成人了还是这么暴力。 旁边的小朋友扯着嗓子喊：“老师！有人打架！这里打架了！” 下一秒，小楠初就见着骁老师跟道闪电一样蹿过来，速度快到眼睛都跟不上。 等他反应跟上，段亦知已经被骁老师抱开，地上的孩子被扶起来了。 小楠初也终于知道骁老师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这个老师很像他家的狗！ 蒋向捷用手捂着脸，哭着向老师告状：“……他打我！他打我！” 段亦知怒目而视，凶狠的模样也不像个六岁孩子：“打的就是你！” 很快有其他老师从里面出来，段亦知跟蒋向捷被带进了教室，老师安抚周围的小朋友，顺便询问具体情况。 小楠初跟陆雨信都看着，陆雨信很淡定地说：“这个人打人，我已经看到第二次了。” 小楠初：？？？ 小青龙来这里是为了什么，狂扁小朋友？ 陆雨信说：“别的小朋友，叫他怪物，说他不一样。” 小楠初一惊：“为什么？” “不知道，但我看，没哪里不一样。”陆雨信继续挖着沙子，“人类小孩子，有些奇怪，我不是很理解。” 震惊之下的小楠初，依旧没发现陆雨信的话哪里不对，还点头附和：“……我也，不理解。” 没过多久，到了放学时间。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