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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灭这个bug》作者：郁榕
　　文案：
　　一天，惨死片场的影帝季清野睁眼醒来，眼前不是惨白的医院，而是一个十五寸大的屏幕。
　　随着声音而起，上面出现了一行荧光字：“少年，你渴望力量吗？”
　　季清野盯着屏幕数秒，闭上眼睛：“唉……我怕不是坏了脑子，都出现幻觉了。”
　　“……”003系统怒道，“你给我醒醒！”
　　之后，他为了完成自己的愿望，跟着位面修复系统穿梭在各世界里。
　　本来一心一意只为重生，却在半路上发现自己被一个神经病盯上了。
　　他能怎么办？
　　当然是接受他了！
　　（ps：1v1、演技一流×只要媳妇不要命忠犬，逻辑死，各世界背景主要为现代）


第1章 第一个位面
　　“欢迎003宿主J来到第一个位面。”
　　“宿主J目前积分为0，新手任务积分奖励为5，现在开始输入任务背景，投放任务——”
　　“任务编号01——拯救沈铃音从李立手中逃脱。”
　　“时间将在三秒之后重新流动。”
　　3——2——1！
　　一阵晕眩，季清野猛地一颤，睁开了眼睛。
　　眼前不再是泛着蓝光的屏幕和无边的黑暗，而是繁华街市。
　　穿着各色的人物面色各异地行走在街道上，偶尔有车辆快速穿梭过灯河，卷起一地人声笑语。商场里的光亮如白昼，却照不进季清野所处的巷口。
　　身前是华灯亮影，身后是黑暗深巷。
　　被强行灌入记忆的季清野只觉得一阵头痛，险些站不住，费力地倚靠在长满了青苔的砖墙上。
　　“呃……”季清野的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打湿了浓长的睫毛，连带着视线也模糊起来，他扶着脑袋微微弓下腰。
　　“宿主。”003似男似女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季清野没有搭理他。
　　“沈铃音已经被李立拖走了，宿主。”003再次提醒道。
　　季清野闷哼一声，接收了被塞进来的最后的片段，强撑着直起身来，转身往巷子深处走。
　　越往里走只会越黑，这一片和刚才身处的街市截然不同，周围都是待拆迁的老房子，各户人家早已收拾好行李拿着补偿离开，某种原因却又导致此处迟迟不动工，一时就放置了。
　　「滋滋」。
　　路灯因为太过老旧发出不畅的电流声，忽明忽灭，最后还是罢工了。
　　季清野彻底陷入黑暗，摸了摸一身运动服的口袋，找到了手机，在记忆里搜索到开机密码，打开了电光。
　　在熹微的灯光下，季清野总算是能避开路上的石子和垃圾了。
　　他快步走着，渐渐地跑了起来。
　　不多时，他听到了窸窣声。
　　“唔！救……”声音细小到让人难以捕捉，但追着细听过去周围除了猫头鹰的叫声，一片寂静。
　　“003。”季清野问系统，“现在的情况如何。”
　　“很紧急，李立手上有刀，你自己小心。”003的声音平静到压根让人感受不到任何紧张感。
　　季清野叹了口气，又把自己全身上下摸了一遍，最后找到了唯一的硬物——一串钥匙。
　　其中一把很大，估计是开铁门大锁的钥匙。
　　他把冰凉的钥匙捏在手里，深呼吸了一口气，关掉了手机电光，迈步转过了转角。
　　突然熄灭的光在最后一秒让他看到了一块裙摆掠过，他放轻步子追过去，闭上眼睛再睁开，逐渐适应了黑暗，依靠着惨淡的月光视物。
　　“你再给我叫，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了！”有着粗犷的声音的男人恶狠狠地威胁着。
　　“唔……”另一道是啜泣声。
　　季清野已经来到了两人身后四米远的电线杆处，静静看着。
　　男人此时正压在少女身上，一手的手腕抵住她的肩膀不让她起身，手上握着一把水果刀，就贴在少女白皙纤弱的脖子上，另一手抚过少女的大腿。
　　“你……你放开我！”沈铃音的声音含糊不清，应该是被胶布封住了嘴。
　　「呲啦」一声，有什么被男人有力的大手撕裂了。
　　季清野还是很冷静，面不改色地环顾了周围，寻找着有什么能用上的东西。
　　手上的钥匙就算大过手掌，也不可能敌过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
　　终于他看到了墙角处有一根大约六十厘米长、粗细直径五厘米的钢管，估计是哪个小混混打群架时遗落在这里的。
　　想到这里季清野有点想笑，都什么时候了，自己居然还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操·你妈！臭婊·子。”男人突然怒吼一声，抬手就给了少女一个响亮的耳光，“你居然敢咬我！”
　　趁着少女和他争斗起来的空隙，季清野快速地捡起钢管，上去就对着李立的后脑来了一下！
　　「嘭！」一声，钢管砸在人的后脑上脱手而出，飞到墙上跌落发出咕噜噜的脆响，李立也应声倒了下去。
　　“啊啊啊！”沈铃音惊恐地睁大眼睛，只顾着发出破碎的尖叫声。
　　季清野瞥了她一眼，把倒在她身上的男人踢开，拉起她，还没放开手就被她一带，差点自己也栽了个跟头。
　　“唉……”季清野叹了口气，弯下身双手抄过沈铃音的腋下，用力把她给扶起来，“能走吗？”
　　“唔唔唔！”她发出不明的声音。
　　季清野这才想起她嘴上有胶布，伸手利落地把胶布给撕了，「唰」地一声，带下不少嘴皮。
　　“靠！”沈铃音捂住迅速冒出血珠的嘴唇，眼泪汪汪地说，“季如风你就不能轻点吗？”
　　“走。”季清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指指已经有苏醒迹象的李立。
　　“等等……”沈铃音弯了弯膝盖，“我腿软……”
　　季清野皱了皱眉，心想这女的心还挺大，前一刻受到侵犯，这一刻抱怨他不怜香惜玉不说还慢吞吞地不跑？
　　又叹了口气，耐着性子握起沈铃音的手，半拖半拉地拽着她跑起来。
　　“话说你怎么在这里？我记得你家是城北的啊。”沈铃音问，“还好有你在……”
　　聒噪……
　　季清野不耐地「啧」了一声。
　　跑了没几步，身后的李立已经骂骂咧咧地起身要追上来了，沈铃音总算知道害怕了，激发出潜能，使劲儿地跑。
　　耳边除了风声和心跳，就是李立越来越近的追逐声。
　　“往这边。”季清野扯住沈铃音的后衣领，把她带入一道缝隙。
　　缝隙是楼层之间留出来的，只足以容纳一个人通过，还必须侧着身子，要是体型稍微宽大点都挤不进去。
　　季清野让沈铃音先进去，随后自己紧跟着挤入，差点被后来的李立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两人出了缝隙，季清野带着沈铃音往右边跑。
　　“喂，你这方向不，不对啊……不是越跑越偏了吗？没人了我们怎么呼救啊？”
　　沈铃音到底是女生，体力不如季清野，已经开始喘大气了。
　　季清野没有回答她，只是跑，偶尔回个身给李立做个障碍物。
　　“你、你你说话啊！”沈铃音拽住他的衣角，突然发现对方已经停了，抬头一看，惊呼，“你搞什么啊？这不是死胡同吗！你这是把我往死路引啊！”
　　季清野拨开她的手，半跪下地，双手做捧状，对她说：“上。”
　　“上？”沈铃音傻傻地站着。
　　“快点！”季清野不耐地催促着，“不然我们都得死。”
　　沈铃音看了一眼身后二十米远的李立，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不再犹豫地在季清野手掌上一蹬，双手扒着墙头，借着他给自己的力爬了上去。
　　“那你怎么办啊？”沈铃音焦急在墙头上看他。
　　季清野没说话，转身往回走。
　　“你不会是要去和他同归于尽吧？你别想不开啊，我拉你！”
　　沈铃音正要伸出手，就见季清野又一个回身，几个大步的助跑然后一跳，一脚踩到一块凸起的砖头，手掌碰到了墙头，随后一个用力，暴着青筋一个引体向上就上来了。
　　沈铃音：“……”觉得要拉他上来的自己是傻子怎么办。
　　“跳。”季清野指指另一边的地面，话音刚落，就率先跃下去。
　　“嗳！说跳就跳啊！你以前没这么厉害的啊！”沈铃音瞪大眼睛，看着三米高的墙腿都开始抖了。
　　“臭婊·子，看我不弄死你！”李立已经追到了围墙下，但是碍于身高目测只有一米六，一时间就难住了，跳起来想要抓住沈铃音的脚。
　　“啊！”沈铃音连忙挪了一下，但是根本没有空间让她躲藏，好几次被他摸到了鞋面。
　　虽然隔着鞋子，还是让她回忆起方才那只大手像是条蛇一样触摸自己肌肤时带来的寒意。
　　“快跳，我接着你。”季清野喊道，仰头看她。
　　沈铃音看了眼正在想办法要爬上来的李立，啜泣了一声，又回头看伸手静静等待自己的季清野，颤着声音：“你一定要接住我啊……”
　　“嗯。”季清野站在墙头下的另一边，眉眼浸染在乳白色的月光里，有些冷，但是让人觉得安稳。
　　无路可退，沈铃音只能选择相信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提起一颗心往下一跃！
　　“嗯……”重物落在自己身上，季清野发出一声闷哼，他还是高估了这个世界的新身体，没能稳稳接住，几个后退倒在了地上。
　　来不及多想，季清野迅速起身拽起沈铃音就跑。
　　选择这条路他不是真的无头苍蝇乱飞，原主季如风其实在一年前就住在这片老区里，对路径烂熟于心。
　　不过两个转弯，季清野就顺利地带着沈铃音跑回了街市上，然后窜进一个热闹的饭店里。
　　回头看了看，确定人没有追上来，才暂时将一直紧绷着的身体松懈下来，低头一看沈铃音，发现她居然一脸的眼泪。
　　在明亮的灯光之下，他终于看清了她的面容。即使一头乱发、眼泪斑斑也抵不住她面貌的清纯秀美，脖颈上一道很浅的血痕和被撕碎一角的裙摆彰显了方才她遭受了如何的经历。
　　这样的形象身在热闹的饭店之中无疑是个焦点，甚至有服务生上前询问，还有热心的吃客一脸警惕地盯着季清野站起来。
　　这是被误认为是欺负少女的坏人了吗……
　　季清野叹了口气，让服务员帮忙准备一条热毛巾，把身上的运动外套给脱了系在了她的腰上，遮挡住破碎的裙子。
　　“呜。”沈铃音吸吸鼻子，意识到自己终于逃离那个恐怖的巷道，身处于安全的灯光之下，那股劫后余生的后怕才涌了上来。突然向前一个猛扑，埋在季清野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嗳……”季清野一愣，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最后还是由着她去了，直愣愣地站着任她哭个够。
　　003的声音适时响起：“恭喜宿主完成新手任务，获得奖励积分5，目前总积分5。”
　　“任务编号02——护送沈铃音回家，奖励积分1。”
　　“叮——此平行世界破坏者李立具备换皮能力，宿主自求多福。”
　　季清野：“换皮？这是他所得来的超自然能量？什么意思。”
　　003道：“千面人。”
　　季清野心中一紧，余光中有一只手突然从背后探过来，往沈铃音的脖颈处伸去……


第2章 换皮不换骨的千面人
　　“小妹妹，你这里流血了……”女人的手刚触碰到沈铃音的肌肤，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掌狠狠捏住，“诶你干嘛？！”
　　季清野的双眸微冷地梭巡了一遍女人，见她身型小巧，暗里松了一口气，放开了她，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女人皱了下眉，又柔和了眉眼去看沈铃音，从包里拿出一瓶药水，说：“来，我刚好去药店买的，给你擦点吧。”
　　“谢、谢谢你啊。”沈铃音止住了眼泪，打着哭嗝道。
　　女人把她扶着坐到椅子上坐下，一边给她擦着药，一边安慰着：“别哭了。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可以跟阿姨说，大家都看着呢，现在已经是法治社会了，如果真有坏人欺负你的话……”
　　说着，她还意有所指地看了季清野一眼。季清野苦笑，站在一边在心里梳理着第一个位面的信息。
　　李立。原本就是一个普通的砌墙工人，妻子早年去世，只留一个体弱多病的女儿李清清。
　　父女俩相依为命，他非常宠爱独生女，一年到头都在做危险又劳苦的工作，就是为了供女儿上城市里最好的大学，给她最好的条件。
　　而李清清虽然被父亲宠爱着，却不会恃宠而骄，为人也非常孝顺懂事，成绩名列前茅。
　　正是知道父亲的苦，她瞒下了很多事情，才一错再错，导致很多事情无法挽回。
　　季清野眯了眯眼，问003：“这个李立的能力是从哪里得来的？”
　　003冷冷地答道：“这个你不用多问，我也很难解释，都是一些超自然的物质给予他的，总之你只要知道你的任务是修复位面超自然bug就行了。”
　　季清野「哦」了一声，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道：“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舒服，你们系统的声音都是这样的？”
　　“不是。”然后003从善如流地换了一个甜腻腻的萝莉音，“声音是随人家高兴的啦——”
　　季清野：“换一个吧。”
　　003又换了一个尖锐如同老鼠的声音：“或者这样？咦嘻嘻——”
　　“还是你喜欢这样？”色气的声音。
　　季清野妥协了：“对不起，我不该吐槽你的声音不好听，还是换回原来的吧。”
　　003：“哦。”
　　两人说话间，沈铃音已经在热心的女人和服务生的帮助下，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把身上的污秽也擦干净了。
　　四周还有人带着好奇的意味注意着这边，而李立的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除了因为长期打工而练就的一身肌肉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算是很普遍的身材，在人群里一抓就是一大把。如果换了一张脸，还真是不好防备。
　　季清野扫了一眼，走过去对沈铃音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沈铃音擦了擦脸上干硬的泪痕，低低地应：“好……”惊吓之余，她也没有其他心思回答陌生人的话，拒绝了女人送自己回家的好意，只是说了谢谢，就跟着季清野走了。
　　季清野尽量不让她离开自己所控范围之内，走到路边招车，突然感觉到衣摆被人扯了一下，是沈铃音。
　　他回头看她一眼，见她低着头，纤长的眼睫上还凝结着泪珠，手指紧紧拽着他的衣角。他最后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大抵是天色已晚，仅有几辆路过的出租车都无视了季清野的招手呼啸而过，季清野问沈铃音：“你能联系家人来接你的吗？”
　　“我……”沈铃音在听到问话那一瞬间僵了一下，“我手机丢了。”
　　“不记得号码？”季清野皱皱眉，又问。
　　沈铃音摇头道：“不记得。”
　　“嗯。”季清野点头没再问，接着拦车。
　　仔细想来，沈铃音的举止有些反常。
　　系统和原主能给他的信息有限，有很多东西都可能是片面的或者只有一个大概，很多还需要他自己推敲并收集。
　　例如系统给他输入的有一条信息是「沈铃音与李清清是初中同学」，却不会告诉他关系如何，又是怎样才成为同学之类的细节。
　　季清野不得不自己做出一些判断，沈铃音值得他多加注意。
　　一般人劫后余生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寻求安全感，会迅速联络家人，与信任的人待在一起，而沈铃音完全没有这个意识。
　　如果说是一时被惊吓得忘记了还勉强说得通，但加上不记得任何家人的号码就不得不让他多想了。
　　沈铃音和她家人的关系可能不会太好。
　　以上的思绪不过在季清野的脑中转了几秒钟，终于有一辆出租车停在两人面前了。
　　出租车司机对他们亲切地笑着，问：“这么晚了本来我要下班的，就载你们最后一路吧。”
　　“谢谢师傅了。”季清野打开车门让沈铃音先坐进去，随后自己弯腰正要钻进车内，视线无意掠过后视镜，就那么一眼，他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只是一秒钟的事，季清野就立刻反应过来，握着沈铃音的手腕大力将她拉出车子，动作非常野蛮，像是用拖的。
　　“疼！”沈铃音倒在他身上，挣着自己的手。
　　“小伙子，怎么了？”司机凑到右边的窗户，笑着问他，一张憨厚的脸在夜晚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影影绰绰。
　　季清野在沈铃音的痛呼声中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在他人眼中有些过激了，稳下心跳，对司机说：“没什么，就是家人过来接我们了。”他指了指十几步远的一辆面包车，“不好意思啊。”
　　没等沈铃音反应过来，他就快步拉着她走到所指的车前，敲了敲窗户。
　　“是你们？”女人费力地摇下不太灵活的窗户，“有什么事吗？”
　　季清野笑着对她说：“不好意思，我们打不到车，所以想麻烦你。”
　　沈铃音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中途变卦，但还是配合地说了一句：“拜托了。”
　　女人奇怪地看了一眼还停在路边没有走的出租车，又看看沈铃音，还是叹了口气：“之前说要送你们回家你不要，现在又……行了，你们还是上来吧，毕竟也挺晚的。”
　　“谢谢姐姐了。”季清野立刻道，他现在的皮相算是阳光型的，笑起来很讨喜，说起乖巧话来让人讨厌不起来。
　　女人笑了笑，让两人上车。
　　两个人坐上面包车的后座，季清野一颗心总算是稍微稳了下来。
　　“你们的家在哪里？”女人打着方向盘，问。
　　季清野看了沈铃音一眼，沈铃音轻声说了地址。
　　“你家和我家还挺近的，就是一个小区。你们别怪阿姨啰嗦，我真不得不说说你们。”
　　女人小心谨慎地把车掉了个头，“这么晚了就别在外面乱玩，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搞得一身这么狼狈，要不是我儿子突然想吃这家饭馆的馄钝我还真不会出来……”
　　季清野的心思没放在她的话上面，而是隔着车窗的玻璃看着那辆出租车，当面包车与出租车擦肩而过时，里面的司机正用阴冷的眼神盯着这边……
　　“我说话你们听到了吗？算了……现在小孩子都不喜欢大人啰嗦。”女人无可奈何地叹气。
　　季清野扭回头，看了一眼左反光镜里已经远去的出租车，重新带上笑容：“以后我们不会了。”他又转头看沈铃音，发现她已经靠着车窗睡着了。
　　“拿这条毯子给她盖上吧。”女人又道。
　　“谢谢。”季清野伸手接过，轻轻地给她盖上。
　　“我看你年纪不大，还在上高中？”她问。
　　“嗯，我……”季清野想了想，“在一中上高一。”
　　“我儿子也在那个学校上学，也是高一，说不定你们认识？他叫宋原。”
　　“宋原？”他听了觉得有点耳熟，但是不怎么想得起来，“好像是认识，那姐姐您……”
　　“哎哟，得了吧，别叫我姐姐了，我听着都害臊，你叫我宋阿姨就行。我跟我丈夫早早就离婚了，现在宋原跟我姓。”宋阿姨笑着说。
　　“哦，宋阿姨，你儿子是不是学校篮球队的啊？”
　　“嗳对对对，他篮球打得可好了。”说起自己的儿子，宋阿姨脸上不由得多了点骄傲的笑容。
　　“嗯，我和他班是一起上体育课的，有时候一起打打篮球。”
　　季清野说道，眼睛被一道光晃了一下，他撇过头避开，发现是后面的车辆远光灯打在后视镜里才晃到自己的。
　　“现在的人啊，真是没素质，就喜欢开远光灯。”宋阿姨嘀咕了一句。
　　季清野笑了笑，没有在意。
　　这时003说了一句：“宿主，超能力者就在你后方一百米的地方。”
　　一百米？那不就是……季清野猛地回头，仔细一看才发现打着远光灯不是其他的车子，就是方才那辆出租车！
　　“宋阿姨，你能开快一点吗？”季清野强行稳住自己话中的颤抖。
　　“怎么了？开夜路还是慢点好。”
　　“唉——”季清野内心挣扎了几秒，索性说了实话，“后面那辆车好像在跟着我们。”
　　宋阿姨一惊：“你这话什么意思？！”
　　季清野道：“刚刚我和沈铃音本来是要上那辆出租车的，但是我发现司机有点不对，我就把沈铃音拉出来了……然后才上了你的车，现在他却跟着我们走了这么远，不可能会那么巧合吧？”
　　他的话半真半假，生前又在演艺圈浸淫多年，一手演技更是炉火纯青，让人绝不会多疑。
　　“那你坐好，扶着点小姑娘。”宋阿姨话音一落，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车子在马路上飞快地奔驰了起来。
　　季清野虽然早就准备，还是没稳住，没有扶好沈铃音，让她一头撞上了玻璃。
　　“啊。”沈铃音揉着额头醒来，“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路有点陡，你接着睡。”季清野把掉落的毯子塞在她怀里。
　　“哦……”沈铃音裹好自己，显然是困极了，小鸡啄米似的睡着。
　　还真是个心大的。
　　季清野暗自摇头，随时问着003摆脱李立的情况。
　　所幸宋阿姨的车技很好，而市中心的交通复杂，绕他个几圈就能把人给甩得不见影了。
　　她笑着道：“阿姨厉害吧？这B市的二环可不是闹着玩的，再开到三环去估计他人都晕了。”
　　季清野笑：“厉害。”


第3章 被亲了一口
　　“现在这世道真是处处都要防备，什么人都有……还有，那小姑娘是真的没事吧？”宋阿姨不放心地道。
　　“没事，就是有个混混看她一个人就想欺负她，我恰巧路过帮了一把。”季清野含糊道。
　　“难怪……”宋阿姨叹了口气。
　　完全确定李立离自己的位置很远之后，季清野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进了公寓，细问过之后，沈铃音和宋阿姨两个人的住所居然是面对面，连楼层都一样，只是两栋楼之间隔了一个花坛。
　　“那还真巧。”宋阿姨笑着道。
　　“谢谢阿姨了。”沈铃音面容颇为疲惫，勉强礼貌地微笑着。
　　“好了，你这孩子不用客气，快点回家吧。”宋阿姨摆摆手。
　　“那……”季清野刚要说什么，有个人影从黑暗里朝这边走了回来，下意识就全身防备，紧紧盯住了他。
　　宋阿姨却道：“阿原你怎么下来了？”
　　宋原走到了路灯下，一张面容清晰了起来。他长得很好，眉眼像宋阿姨有着烟雨江南的柔美温婉，眼眸平淡无波地看着人的时候，却泛着丝丝冷意。
　　“妈。”他轻轻叫了一声，随后把目光落在了季清野身上。
　　那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太暗的原因，季清野竟是觉得他这一眼闪过一抹异光，莫名让人心中一紧。
　　“季如风。”他挑了挑眉，“你怎么在这里？”
　　“没什么，出了点事，送她回家。”季清野指指沈铃音。
　　“哦。”宋原点点头。
　　“那我们先走了，再见。”季清野再次和宋阿姨道谢，送沈铃音回家。
　　坐电梯的时候，沈铃音突然说：“没想到他也住在这里。”
　　“谁？”季清野问。
　　“宋原啊。”沈铃音说，“我挺讨厌他的，经常在学校闹事。”
　　季清野没说话，在原主的印象里宋原的确如此，虽然打球技术颇好，但是为人乖戾，喜欢以大欺小，在球场上还横行霸道。
　　有次原主季如风和他打球还被欺负过，白生了一张和善的脸。
　　真不知道好心的宋阿姨是怎么教出这样的儿子的。
　　到了门口，沈铃音敲敲门，没人应。
　　敲了好一会儿，季清野问：“是不是没人在家？”
　　沈铃音没说话，接着敲。
　　敲了足足有了五分钟的门，终于被人打开了。开门的是个男生，一脸不耐烦，嘴里骂着：“我说谁他妈这么不要命地敲，原来是你这个丑八怪啊。”
　　季清野注意着沈铃音的神情，看她好似习以为常的样子，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系统给他的信息是，沈庆峰，大沈铃音两岁的哥哥，一切事件的起因者。
　　他问003：“这个人的死活不用管吗？我觉得他现在比沈铃音危险多了。”
　　003：“只要不危及沈铃音的性命。”
　　“为什么？”季清野不解。
　　“其他人如果受到bug人物的细微影响不是多大的问题，可生死有命，有的人长命百岁，有的人就是该死，而生死也是有因果轮回的，他们是注定要付出相等的代价。
　　而沈铃音……她的命格在原来的轨迹上会安然活到八十一岁，而且她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个bug。我们不仅要消灭bug，还要阻止下一个bug的产生。”
　　他在打量沈庆峰的时候，沈庆峰也扯了他一眼，笑着道：“哟，你个小荡妇能耐了啊，居然敢带男人回来？”
　　沈铃音皱眉，低低叫了一声：“哥。”
　　“得了，老子才懒得管你。”说罢，他打着哈欠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沈铃音回头对季清野很抱歉地笑了下：“对不起，我哥就是这样的人……今天谢谢你了，你快回家吧。”
　　“好，你早点休息，如果你害怕的话，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季清野顿了顿，“你知道我电话吗？”
　　沈铃音摇摇头：“你等一会儿。”她回自己房间，拿了另一个手机出来，“你说吧。”
　　季清野有些费力地想了想原主的手机号码，待两人交换之后，道：“那再见了。”
　　“嗯，今天真的很谢谢你。”沈铃音垂下眸，眼下青黑浓重。
　　季清野在心里长叹，揉揉她的脑袋，走了。
　　003：“恭喜宿主完成任务编号02，获得奖励积分1，目前总积分6。”
　　季清野静静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后续：“没有了？接下来的任务呢？”
　　003道：“这个任务是看情况而定的。”
　　“这样啊。”
　　他走到楼下，看见对面那栋楼下面蹲着一个人，背对着自己逗着几只流浪猫，他没有在意地往左走，却听见那人叫：“季如风。”
　　季清野回过头，看着宋原：“啊。”
　　宋原的胳膊被一只橘猫死死抱住，他有些费力地把猫扒下去，轻轻放到草地上，站起来看着季清野，问：“你家在哪？”
　　季清野摸不清他什么目的：“城北。”
　　“现在很晚了，几乎打不到车，就算打到了司机也会狠狠宰你一顿。如果你想要走路回去，那得走到凌晨两三点，路上说不定还会被打劫……”
　　“所以？”
　　“所以，到我家睡吧。”
　　宋原看他有些愣怔的模样，歪歪脑袋：“怎么？”
　　“没什么……”季清野只觉得莫名其妙，现在看来宋原是特意在楼下等着自己的，但按理说他还真不是那么好心的人，真是有够奇怪的。
　　说这么一大通就是想让自己去他家里住？
　　放在他身上有点滑稽。不过他说得也有道理，更重要的是，他家就在沈铃音对面。
　　天高皇帝远，如果有什么问题，自己不会太过被动，随时注意着总会更安心点。
　　如此，季清野就答应了。
　　对于季清野，宋阿姨还是很欢迎的，连忙招待。
　　“如风啊，阿姨家小，只能为难你跟阿原睡一个床了，这床空调被你盖。”宋阿姨把被子和枕头整整齐齐理在床上。
　　“谢谢阿姨。”季清野笑着说。
　　“天这么晚了就早点睡吧，有什么问题就问宋原，饿了自己去客厅厨房拿吃的，别客气哈。”宋阿姨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回自己的卧室睡去了。
　　宋原看了他一眼，从衣柜里翻了一阵，拿了一条新内裤和洗漱用品丢给他：“自己去洗澡。”
　　“哦，谢谢。”季清野拿着进了浴室，脱了衣服才发现自己这身脏得惨不忍睹，估计是在巷子里蹭的。
　　洗完了没办法，他就穿了一条内裤出来，反正也都是男人，没什么可害臊的。
　　原主由于热爱运动，所以身体锻炼得不错，该瘦的瘦，有那么几块肌肉，皮肤是健康的蜜色。
　　他走出来问宋原：“能不能借我一身衣服，我那身太脏了，怕弄脏你的床。”
　　宋原瞥了他一眼，火速地转头找了一身甩给他：“穿上！”
　　被衣服兜了一脸的季清野：“哦。”
　　季清野穿上衣服之后，两个男人就面对面站着，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空气中有着浓浓的尴尬。
　　季清野说：“睡吧。”
　　宋原没说话，用行动表示自己的赞同——倒在了床上。
　　待躺床上的时候季清野突然想起自己家里还有个父母在等着，赶紧把手机拿出来，果然看见自己的手机在静音状态下已经有几十个未接电话了。
　　叹了口气，他回了一个过去。
　　“阿崽？”那方的季母焦急地叫着。
　　“妈。”叫完了季清野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我手机一不小心静音了，就没听见电话。”
　　“你没事儿吧？你可急死我和你爸爸了，你现在在哪里呢，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季母的声音有些抖，可见是真的担心坏了。
　　就算他不是真正的原主，也觉得心尖一颤，声音也不由得柔和了一些：“妈，我在……朋友家，我就在他家睡了，不用担心。”
　　“好……没事儿就好，以后不回家就早点打电话知道吗？”
　　“好，以后不会了。”
　　又被叮嘱几句，季清野才挂了电话。
　　宋原道：“我关灯了。”
　　“嗯。”季清野把手机调为震动，重新躺了下去，随后房间陷入了一阵黑暗，
　　季清野闭上眼，没有丝毫睡意。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就没有一刻是完全放松的，直到现在躺在了温暖柔软的被窝里，才觉得情绪平稳下来。
　　明明在几个小时之前，他还身在忙碌的片场拍戏，转眼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在死后空间里听了003一番说辞之后，他足足震惊了五分钟才接受了他的话。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后悔药，只不过得到这个机会需要付出同等的代价。
　　他问003：“003，我需要做几个任务才能重生？”
　　003说：“这个我自己也不清楚，看每个人的完成度，以及你需要重生的位面的接受波动程度。如果你的重生对位面的波动影响大，那就需要更多的积分。”
　　“那怎么才能获得更多的积分呢？”季清野又问。
　　“积分任务刚才已经说过是视情况而派送的，奖励时高时低，难度也是。积分其实不止是为了最后的重生，也可以用到其他地方，比如在下一个世界完成你一点小要求什么的，所以拿得越多越好……当然，失败了会扣分，这个扣分程度也是不可抗力的。”
　　“嗯。”
　　“对了，需要提醒你一下，原主季如风的人设是不能有太大的出入和偏离的。不然也会扣分。
　　虽然你必须也只能使用他的身体，但并不能做出除任务相关之外有不合人设的地方，不然很可能会改变历史。”
　　说白了就是蝴蝶效应。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好歹也是演员。”
　　之后季清野没有再问，到底需要多少积分连003都不知道，那自己可能要做很久很久，说不定做到自己都麻木了，连重生的坚定也被磨灭……
　　他陷入一种低沉的情绪中，没有察觉身侧本应该熟睡的人翻了一身，将脸凑近自己。
　　“mua！”
　　季清野闭着眼睛足足震惊了一分钟，他僵硬地问003：“小三，刚才发生了什么？”
　　003冷冷的声音传来：“你的脸被人亲了，不过你刚刚叫我什么？”
　　季清野没有说话。
　　这个人，除了宋原还能是谁。
　　卧槽，他居然是基佬吗？
　　003仿佛听见了他的心声：“这么震惊表现得好像你不是一样。”
　　季清野居然从他不男不女的声音中听出了一点鄙夷，说：“这两者没关系的好不好！”
　　宋原喜欢原主，那他现在和他睡在一起岂不是很危险！


第4章 假装睡觉
　　夜深了，漆黑的幕布笼罩在天上，将月亮和繁星遮得严严实实。
　　再喧嚣繁华的城市，在彻夜不眠的闹街的背后也存在漆黑得不透一丝光的一角。
　　空旷的马路上，只有一辆出租车在行驶着，然后被放置在一处垃圾堆旁。
　　身材结实的男人常年驮着背，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脱下下摆上沾了血迹的外套，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盯着上面的女孩的笑颜许久。
　　他下了车，随手将外套丢在垃圾桶边，将照片安然放进裤兜里。
　　他吃着出租车上还剩下的半块威化饼，绕到车尾，打开了后备箱。
　　男人蜷缩在窄小的空间里，呼吸微沉，隐隐有醒来的迹象。
　　算算时间，迷药的效用快过去了。
　　他冷笑一声，隐约有点自嘲。想起两个小时前自己用刀划破司机的脸颊所听到的哀嚎，现在还觉得情绪有点难以自抑，手指因为恐惧和兴奋而微微颤抖着。
　　听到有几个喝醉了的青年互相搀扶着，从不远处嘻笑着往这边走过来，男人随即离开，隐在浓浓的夜色里。
　　打着酒嗝的青年指了指，说：“诶，那个人……的脸，怎么、怎么变来变去的啊？”
　　另一人笑道：“你他·妈真喝醉了吧？”
　　夏日的夜风将没有拉拢的窗帘一角卷起，一缕月光也趁机溜进来，躺在季清野紧蹙的眉间。
　　季清野足足在床上僵硬了五分钟，确定身旁的宋原传来的微沉的呼吸声是真的代表他睡着之后才呼出一口气。
　　还真是怕贞操不保啊……毕竟在原主的记忆看来宋原的性子是非常不讲理的，趁机把他压了不是不可能的事。
　　幸亏……也就是被啵了一口，不掉块肉的事，就当做是被狗给啃了吧。
　　虽然他是个没有任何经验的gay，但身为演员，季清野自然和不少女星接过吻，就连床戏也拍过几次，所以很快就释怀了。
　　不过被这事一捣乱，反而觉得心上压着的情绪轻了些，疲累和倦意卷席了上来，不多时他就睡沉了。
　　生前长时间的失眠症状，再加上死后遇到的一系列荒唐事，季清野虽然睡得沉，但很早就醒来了。
　　他睁着眼望着暖黄色的天花板发了会儿呆，一时间有些懵。
　　突然想起什么，他转头看看身侧，见宋原闭着眼睛睡得很安稳、嘴边还带着丝丝笑意的模样，又试图喊了一声：“小三？”
　　003冷冷地说：“我是003，不是小三，宿主。”
　　啊……不是梦啊。
　　季清野足足发了五分钟的呆，才说：“不，你就是我的小三。”
　　003道：“003，这是我的编号，宿主。”
　　“喜欢我给你起的新爱称吗？小三。”
　　“小三乖，爸爸爱你。”
　　003没有再出声，似乎是妥协了，季清野的心情突然就好了些。
　　他坐起来，摸出手机看看有没有沈铃音的信息，结果除了父母几句担忧的询问别无其他。
　　现在天色才朦朦亮，时间不过六点多，季清野猜沈铃音兴许一夜都没睡着，可又一细想依照她那性子，万一回去倒头就睡呢？
　　以防万一，季清野还是没有贸然打电话，而是发短信。
　　——早，醒了给我打电话。
　　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信，就又翻了翻手机，企图在里面找到其他的信息。
　　可结果很令人失望，这原主季如风还真是个好孩子，人品好成绩好，做事踏踏实实，这陈旧的智能手机还是父母用旧「传承」下来的，原主除了用它联系几个人就是查资料，就连几个游戏都没有。
　　这日子过得还真是挺无趣的。
　　只有五个联系人，都是些不相干的，其中之一沈铃音还是新添加上去的，又翻了翻相册，除了一些垃圾照片，就是几张风景照，自拍少之又少，角度还很迷……
　　明明原主硬件设施不差，还有点小帅，怎么就拍出这么丑的照片呢？
　　点开唯一的贪吃蛇玩玩打发时间，还会卡机。卡得一顿一顿的，死了好几回。
　　也不知道原主那么一长串数字的高分是怎么玩出来的，真是毅力可嘉啊。
　　季清野一边翻着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手机响起「嘟嘟」一声，提醒快没电了。
　　没办法，季清野扯过自己的脏裤子，把四个兜挨个摸了一遍，只摸出一串钥匙和一团包裹着不明物体的纸巾。
　　“呃……”季清野把纸团丢了，生怕发现什么恶心的东西。
　　他扫了一眼房间想找找宋原的充电器，随后锁定了——在另一边的床头边又一个插口，充电器就插在上面，长线连着床头柜上的手机。
　　主要问题是……这张床是靠墙的，他又该死地睡在里边。
　　季清野看着这之间还隔着一个还在睡梦中的宋原，他费力地伸了半天还是够不到，想要直接跨过宋原，没有注意到身下的宋原动了。
　　估计是睡醒时的自然反应，宋原动了动眼帘，想要抬起手伸个懒腰，结果一拳打在了季清野做以支撑的那条胳膊上。
　　季清野一个不察，失去平衡摔在了宋原身上。
　　“啊！”
　　“我靠！”宋原被「胸口碎大石」了，差点被痛得岔气，一脸震惊地看着身上的季清野。
　　季清野火速起身蹦到了地上，和床上的宋原四目相对：“呃……那个，我不是……”
　　想起昨晚上宋原对自己做的，季清野简直尴尬得想死好吗！
　　003还来了一句风凉话：“真刺激。”
　　季清野：“闭嘴小三。”
　　宋原懵了一会儿，半躺着问：“你干嘛呢？这么早就起了？”
　　“啊。”季清野抓了抓鼻子，“想上厕所，一不小心摔你身上了，不好意思啊……”
　　“哦，你去吧……”宋原摸着鼻子，挥挥手，又躺回了床上。
　　季清野又指指他正在充电的手机：“能不能借你充电器用用？”
　　宋原坐起来把手机给拔了，说：“用吧，这种小事不用问我。”
　　“嗯……谢谢。”季清野避开他的笑，把手机给充上电，就尿遁了。
　　上完一个一点都不急的厕所回来，宋原又躺回床上睡着了，不过这次他贴心地睡在了里侧。
　　算起来季清野才睡了五个小时多一点，说实话他也很困，两只眼酸涩得不行，又看看手机沈铃音没回消息。
　　季清野不放心地问003：“现在沈铃音怎么样？”
　　003说：“睡着呢。”
　　“呃……”还真是个没心没肺的。
　　季清野又问：“李立呢？”
　　“不知道。”003说，“距离超过五百米我就无法感应他的位置。”
　　“五百米……”季清野皱了皱眉，“他有没有什么弱点？”
　　“未知。”003顿了顿，“他终究还是个人类，只是不同寻常了一点，还是会有弱点的。”
　　季清野叹气：“你真没用，小三。”
　　003：“我那么厉害还用得着你？”
　　季清野默然，躺回床上闭了一会儿眼睛，忍不住道：“你们系统原来是有人性的吗？”
　　003的声音里带了点愤怒：“你什么意思？看不起系统？你才没人性呢！”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季清野解释，“我是指……最开始见你你还挺「系统」的，二十四小时没到就能跟我开嘲讽挺……总之就是那个意思。”
　　003：“我也是啊，我最初看上你就是因为你死前一脸决然，帅得不行地冲向埋伏圈的样子很靠谱，结果……呵呵。”
　　“呃……”季清野认真地说，“我觉得我们还是结束这个话题吧，影响后续的合作。”
　　003也这么觉得，表示赞同，所以就不再说话了。这么快就开始互相嫌弃不是个好现象啊。
　　再度陷入宁静，季清野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瞅了一眼背对自己的宋原，也不知道他到底睡着没有。
　　默默地把身子往外挪了挪，季清野与宋原彼此背对着，拉拉小被子打算接着睡了。
　　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宋原又做妖了。这厮一个翻身，一边嘴里嘟囔着什么似乎在说梦话，一边把手搭了过来。
　　季清野看着环着自己肩膀的手臂：“……”
　　别装了！真当我发现不了你在假装睡觉吗！
　　季清野咬咬唇，也假装在睡梦中感觉不舒服，把宋原的胳膊给扒拉回去了。
　　三秒钟后，那胳膊又回来了。
　　“呃……”很好。
　　如此来回几次，季清野最后都不装睡了，坐起来强行把宋原给按着摆回去，这混蛋不依不饶地甩回来！季清野……放弃了。
　　最后他躺了回去，为了贞操，他只能暂时性地让人吃点豆腐渣，算了，都是男人又不会掉块肉。
　　003感叹一句：“这宋原还真是流氓啊，他现在在你背后偷笑呢。”
　　季清野生无可恋地闭上眼：“我知道。”
　　003：“你可以去睡沙发啊。”
　　季清野：“我怕宋阿姨醒来看见了会多想……还是少点事吧。”
　　003：“你确定吗？他现在已经企图吻你脖子了。”
　　季清野：“！！”
　　——放开我！我要回家！！


第5章 一起看电影吧
　　“早啊，睡得好吗。”宋阿姨端出刚煎好的鸡蛋吐司，笑着对季清野说。
　　“阿姨早，睡得挺好的。”季清野礼貌地回以一笑。
　　好个鬼，脖子上那个湿漉漉的吻不要太膈应人，之后的几个小时都是在睁眼闭眼中过去的，生怕宋原兽性大发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来。
　　“坐下来吃早餐吧，你喜欢咸豆浆还是甜豆浆？”宋阿姨问。
　　“呃。”季清野挠挠头，“我得回家了。”
　　宋原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出来，听见这句话立马用着不可反抗的语气道：“吃完再说。”
　　季清野被他强行按在凳子上坐着，差点气笑了，对003吐槽：“力气还挺大啊这人。”
　　003说：“力气大不大你应该已经见识过了。”
　　“闭嘴，小三。”
　　季清野不知道自己昨天吃没吃好，但他真的饿坏了，而且宋阿姨的手艺不错，他吃得很满足。
　　基本的礼貌他还是有的，吃完了主动争着洗碗。
　　宋阿姨夸道：“阿原你看如风多勤快啊，你都懒成什么样儿了？快去帮忙。”
　　“我……”季清野内心是拒绝的，想说不用，但宋原非常乐意地从椅子上蹦起来，一起收拾起了碗筷。
　　洗碗的时候，宋原问他：“昨天那个女的是谁？”
　　“嗯？”季清野转头看他。
　　“就是昨晚上我妈车上那个。”宋原补充。
　　“哦，是我同学沈铃音，她……出点了事，热心的宋阿姨就送她回家。”季清野低头认真地看着被清水洗刷的碗筷。
　　这时，传来了客厅里宋阿姨的说话声：“我去上班了，你们自己玩啊！”
　　高跟鞋的声音近了，宋阿姨往厨房探了探头，亲切地对季清野说：“如风啊，你就把这里当自己家，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要待到明天也行，别急着走啊。我阿原说你学习成绩挺好，你们两个也可以一起写写作业，多帮帮他的语文。”转眼又恶狠狠地对宋原道，“你给我听话点，别欺负如风。”
　　“是是是，我哪敢欺负他啊，他都成你亲儿子了！”
　　宋原无奈地说，等宋阿姨走了转头对季清野接着刚才的话题说，“我妈是挺热心的，什么事都要插一脚管管，可你也热心？”
　　宋原斜着眼盯他，仿佛是新婚妻子在控诉自己的丈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上是和哪个小妖精发短信！
　　季清野被自己的眼神解读给恶寒得抖了三抖，说：“没什么，同班同学互相照应一点也是应该的。”
　　“说得是啊。”宋原点头，“我们也算是朋友了，互相照应也是应该的，今天你就在我家玩玩吧，明天我们可以一起去学校。”
　　“呃……”玩什么玩！留下来被占便宜吗！
　　003这时却及时提醒：“宿主，离沈铃音近一点比较好，不要为小失大。”
　　季清野忍了忍，最后呼出一口气：“好。”
　　为了任务，他拼了。
　　“那等下我们俩个一起打游戏吧！”宋原高兴地说。
　　“不，我不想玩。”季清野洗完最后一个碗，递给他之后甩甩手上的水就走出了厨房。
　　没一分钟宋原弄完了就黏上来，说：“不想打游戏我们就干其他的呗——”
　　听到敏感的字，季清野瞬间就挺直了背，警惕地盯着他：“干什么？”
　　“看看电影也行。”宋原转身到液晶屏下面找蓝光碟，“唔……你来看看吧。”
　　季清野自顾自窘了一下，凑过去一看，都是《午夜凶铃》、《电锯杀人狂》什么的恐怖惊悚片，底下还藏几张少儿不宜，没有话说了。
　　宋原似乎也有些尴尬，手疾眼快地把那几张少儿不宜地丢角落去了，挠挠脸，扯开另一个柜子，抽出一张：“我们看这个吧！”
　　“《阿甘正传》？”季清野点点头，“好。”
　　比起其他的，这个经典电影不要太惊喜。
　　宋原在电影开始之前赶紧拉上窗帘，翻出一堆零食，片刻就营造了一种电影院包场的氛围来。
　　他坐在沙发上，季清野选择离他远一点，盘腿坐在茶几前的地毯上，不客气地拿了一包薯片吃着。
　　估计是电影碟子有些老旧，放进去刚一开始时不时会跳出雪花屏，之后就好了。
　　经典永远不会过时，无论看多少次都不会腻味。季清野还是很喜欢这部老电影的，看得很认真。
　　因为一点职业毛病，总忍不住去解读演员的面部表情和台词表现。
　　啧，戏瘾犯了。
　　他和003打着商量：“什么时候把我安排到一个演员身上呗，上辈子我才拿了几个奖就拜拜了，奖杯都没摸过瘾，真是有够气人的。”
　　003没搭理他，季清野也就随口说一句，接着认真看。
　　认真到宋原什么时候挪了位置到自己身边都不知道。
　　宋原说：“你这薯片什么味的？”
　　季清野听见了，但是大脑自动把这句话过滤掉没能「扫描」成功，所以他没出声，紧盯着主角。
　　“什么味的？”宋原又问了一遍，没等来回答转头一看乐了。
　　嗬，瞧这认真的小样儿嘿。
　　季清野一边看着，一边无意识地捏着薯片往嘴里塞，突然就被人给半路劫走了，手指上一闪即逝的湿润触感让他一愣，回过神了。
　　宋原叼着从他手里抢过的薯片，咔嚓咔嚓地吃完还评论一句：“蜂蜜味的，挺香，但是没有牛肉味的好吃。”
　　“呃……”季清野看了他一眼，站起来坐沙发上去了。
　　宋原果断起身凑过去，手里拿着刚刚没吃完的牛肉味薯片，捏着一片递到季清野嘴边：“不信你尝尝。”
　　“不用了。”季清野对他干笑了几声，只吃着自己的蜂蜜味。
　　“不是，我说真的，特别好吃，你尝尝！”宋原用薯片戳了戳他的嘴唇。
　　“呃……”打他还是打他还是打死他？
　　003清咳一声，切换了温柔的女声道：：“稳住啊宿主，跟着我默念「我不生气我不生气」……”
　　季清野忍了，看在003特意哄他的份上。
　　宋原还真是有够坚持不懈的，磨得季清野没办法张嘴吃了一片，高兴地笑了：“我就说好吃吧。”
　　“嗯。”季清野点点头，“别说话，好好看电影。”
　　“别啊，看电影怎么能不说话呢，我们来讨论讨论剧情吧……”
　　宋原正要说下去，听见季清野的手机响了一声，转头看他。
　　季清野没有丝毫的迟疑，稍稍侧过身，拿出手机打开短信。
　　沈铃音：我要不要报警？
　　他想了想，对宋原说了一声：“我去打个电话。”他起身走到阳台，把拉门关上，看着对面那栋楼同一层的阳台，打给了沈铃音。
　　“不要报警。”季清野说。
　　“为什么？”沈铃音的声音听起来比早上通话时好了很多，有了元气，“碰上这种事难道不应该报警吗？”
　　季清野当然不能把根本抓不到李立这种实话说出来，只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这会影响你的生活的，很有可能连学校的人都知道了。对了，你告诉你父母了吗？”
　　“没有……我没有告诉他们。”沈铃音自嘲地笑了一声，“就算说了，我估计他们也不会多在意，他们只在乎他们宝贝儿子的死活。”
　　“你想报警吗？”季清野问。
　　“我……我不知道。”沈铃音的声音里带了点慌乱。
　　其实她的内心是赞同季清野所说的话的，报警……也许得不偿失，很有可能人都没抓到自己的生活就毁了，毕竟之前学校也出现过那样可怕的事情啊……
　　她以前的朋友，就是被几句煽风点火、添油加醋的话给毁了的。
　　“你别怕，我会陪着你的。”季清野轻声说出这句话。
　　要是沈铃音出事了，自己也活不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和决心，他的语气非常坚定和温柔，惹得一直在阳台玻璃门后面偷听的宋原瞪圆了眼睛。
　　安抚好沈铃音，并且约了她明天一起去上学，季清野挂了电话回到客厅里，见半躺在沙发上的宋原沉着一张脸。
　　《阿甘正传》正放到主角失去最好的战友的一幕，于是季清野也很理解地道：“也别难过。”
　　“呃……”宋原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沉着脸看。
　　季清野扯扯嘴角。真是的，又不关自己的事，多什么嘴。
　　003不知道突然抽了什么风，神经质地笑了一声：“呵呵。”
　　“呵呵。”季清野问，“你笑什么？”
　　“你没闻见吗？”
　　“什么？”
　　“酸。”
　　季清野觉得他莫名其妙，没再说话了，专心看电影。
　　看到结尾处，主角在爱了一辈子的女人的坟墓面前倾诉衷肠，季清野的眼睛有些酸涩。
　　一杯水出现在面前，他按了按眼角，接过水杯，对宋原说了一句谢谢。
　　“我该去做饭了，你喜欢吃什么？”宋原起身说，走向厨房，“我妈也差不多该下班回来了。”
　　季清野诧异地看着他：“嗯？”他居然会做饭？
　　宋原打开冰箱，看着食材想了想：“唔……海鲜焗饭，黄瓜炒蛋，再加个糖醋排骨怎么样？”
　　“呃，挺好……”季清野点头。
　　“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和我说。”宋原拿出两黄瓜，转头对他咧开嘴角笑了一下。
　　“没，我不挑。”恰好他说的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嗯，那行，你自己看会儿电视吧。”宋原说，走进了厨房。
　　季清野就坐回了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翻着台，心思也不在电视上。他想了想，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第6章 校服上的刺绣
　　位面世界……自然是不同的，可是这里居然也有《阿甘正传》这个电影？
　　季清野立马掏出手机搜索了一下自己的名字，搜索结果却只出现了一些相似的内容，并没有像他的那个世界一样出现一长串的百科、新闻以及作品。
　　他问003：“两个位面之间会有出现同样的人和历史的情况吗？”
　　“当然有了。”003道，“就比如你完成任务后要重生的平行世界，算了……这个很复杂，我不想解释太多，反正会可能出现两个世界有同样的存在。”
　　“嗯。”季清野的眼眸闪烁了一下，“平行世界……虽然是一样的，但终究不是同一个吧。”
　　“是的。”003用着没有感情的声音道。
　　“我重生的那个身体也是我吗？”季清野问。
　　“是，虽然你们是两个人，你重生并与另一个你融合之后也会自动抹除你做任务的这段记忆，但是部份强烈的欲望和情感是会保留下来的。”
　　“嗯，那就好。”季清野松了一口气，“能保留就好……不对啊，如果原来的那个世界的我已经死了，那平行世界……”
　　“你傻啦，我们原本的交易是把你重生在死时的一年前，你肯定是会记得自己将来会为什么而死的，避开不就行了。
　　你也不用担心你所做出的改变会太过影响位面，只是两个世界不再是平行，会发生偏移而已。
　　这点程度的波动上面还是可以稳定的，虽然是个麻烦，但是自然有能够搞定它的系统。”003道。
　　“嗯。”季清野听完在脑子里捋了一遍，还是有些乱。之前和003做交易时他更是混乱不清，一口就答应了条件，但现在也不想再仔细问了，只要清楚自己想清楚的就行了，问再多将来也会忘记。
　　他沉思着，宋原端着菜走出来，看了一眼电视机里正放着广告：“没有喜欢的节目的话，可以再找找其他的碟子。”
　　“啊，不是。”季清野回过神，“只是在等广告后面的综艺而已……你做好饭了？这么快？”
　　“不快吧，都半小时了，我妈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宋原笑着，往围裙上擦手上的水。
　　季清野打量着他身上的粉红色猫咪围裙，顿了顿，还是说：“你脸上有粒辣椒籽。”
　　“嗯？”宋原伸手一探，随即闭上眼，“啊！我忘了我切过辣椒。”
　　季清野瞧他被辣得眼泪汪汪的，有些好笑，走过去捏起他脸颊边上的辣椒籽：“在这儿呢。”
　　宋原看着他笑，有些发愣，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缓缓低下头。
　　季清野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过危险，连忙退了一步，却看到宋原又逼近两步，彼此之间贴得更近了。
　　季清野在心里骂个不停。
　　卧槽！一时疏忽！再过来他就要报警了啊！
　　宋原看着他说：“你……”
　　「咔」，门发出了响动，随即被人打开了，传来了宋阿姨的声音：“我回来啦。”
　　季清野趁机退开，走向宋阿姨：“阿姨你回来了。”
　　“嗯。”宋阿姨换下鞋子，放下包，“都十二点半了，如风你想吃什么阿姨给你做。”
　　“不用了妈，我做了。”宋原道。
　　“嗯？你做了？”宋阿姨惊讶地看着他，顺着他指的方向发现了桌子上的三道饭菜，“这是你做的？没让如风帮忙？”
　　看来宋原会做饭这一事，不止是季清野感到不可置信，宋阿姨也是。
　　“啊。”宋原笑着勾上她的肩膀，把她推着到餐桌前坐下，“你儿子一个人做的，牛逼吧？”
　　“我尝尝。”宋阿姨还是有点怀疑，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糖醋排骨，“可以啊，我儿子长大了。”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儿子。”宋原笑着说，“小季你也过来坐着吃吧，我再给你们榨个芒果汁。”
　　季清野：“……”你叫谁小季呢！跟叫小鸡一样！
　　星期一，季清野因为原主的生物钟起得很早。
　　好在这一觉睡得不错，同床的宋原也没再搞些什么幺蛾子，就是醒来发现这人的胳膊又环着自己了。
　　他一脸冷漠地甩开他的手，换回自己那身已经被洗干净的衣服，洗漱好了之后看着依然还在睡的宋原，非常不留情地拍打他的脸颊：“喂，起床了，傻子，起床了！”
　　宋原被他弄醒，迷迷糊糊地问：“唔，几点了？”
　　“六点半，还有一小时就要……”季清野抱着胳膊道。
　　“哦……嘶，怎么感觉脸有点疼。”宋原坐起来摸摸自己的脸颊。
　　季清野佯装道：“估计是睡觉的时候被压到了吧……诶等等，今天是要穿制服的啊！不行，我现在得赶紧回家一趟。”
　　“算了吧。”宋原拉住他，“你家和我家就是一个城北一个城南，来不及的，你就穿我的去吧。”
　　“哦……”虽然讨厌了一点，但聊胜于无。
　　结果宋原的校服一套季清野身上，有点不合身。宋原比他高出五厘米，袖子和裤腿就显得长了。
　　宋原看着季清野翘着小屁股挽裤腿的样子，脸上似笑非笑的。
　　匆匆忙忙地吃了早饭，宋阿姨说：“要不我送你们去吧？”
　　“别，妈你先去上班吧，你也快来不及了。”宋原这么说，季清野自然也得乖巧地应和。
　　宋原的家离那里不远，也就一路公交车的事，十几分钟就能到了。
　　季清野先是在楼下和沈铃音会合，三个人才一起去坐公交。
　　沈铃音对于季清野和宋原从对面楼下来的事感到很惊讶：“你你你们两个？”
　　“哦，昨天和前天他和我睡的。”有意无意的，宋原咬重「睡」这个字，笑眯眯地对沈铃音说。
　　“呃……”季清野选择忽视他，问沈铃音，“怎么样？昨天你睡得好吗？”
　　“还可以，我心挺大的，劲一缓过来就好了。”沈铃音笑着说。
　　“那就好。”季清野在心里加上一句也不知道心大是好是坏……
　　003：“新任务编号03——获得沈铃音的信任，刷其好感度指数上升到10及信任程度，奖励积分1。目前沈铃音对宿主的好感度指数7。”
　　季清野问：“这任务的意义何在？”
　　003答：“得到沈铃音的信任能够有助于你的最终任务，这是一个前提。”
　　“明白了。”
　　“你发什么呆呢？”宋原拍了拍他，“小季？”
　　“嗯？”季清野眨眨眼。
　　“我问你要不要喝牛奶。”宋原晃了晃手里的一盒纯牛奶。
　　“哦。”季清野拿过伸到沈铃音面前，“给你喝吧。”
　　他自认为刷女生的好感度还是很容易的，说话温柔一点，态度积极一点，多献殷勤就行。
　　沈铃音干笑了两声，摆手：“不用了。”也不看看宋原那凶狠的眼神多吓人啊，她喝了估计也会拉肚子。
　　“真不要？没关系的，你喝吧。”
　　“真不用……我不喜欢纯牛奶。”
　　季清野疑惑地收回手，自己插上吸管喝了。
　　看来是真不喜欢喝，好感度都下降了一点，女生真难伺候。
　　上了公交车，三个人并排坐在一起，季清野被夹在中间。他偶尔转头和沈铃音说话，问一些问题，甚至还会说冷笑话。
　　沈铃音笑着道：“没想到你还挺冷幽默的啊，真看不出来。”
　　“是吗？”季清野听到003提醒好感度重新回到指数7，心情愉悦地笑着。
　　“是啊，你以前不大爱跟人说话，我跟你也不熟。”沈铃音说。
　　“不见得吧。”宋原插了一句，“我和小季之间话就挺多的，还是得看人，是吧小季？”
　　“呵呵。”是你个头，别再叫我小季了！
　　公交车上的人越来越多，逐渐塞满了人，宋原第一个站起来给一个孕妇让了位置，季清野和沈铃音也让了出来，拉着拉环在人群中被挤成了夹心。
　　在快要到那里下车的时候，003突然说了一句：“宿主，李立在附近。”
　　季清野顿时心中一紧，警惕地扫视周围：“哪儿？”
　　“我只能知道他在沈铃音的五米之内。”
　　五米？那只能在这个公交车上！可是……季清野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公交车上的人实在太多了，根本无法分辨。
　　“到了。”宋原拉着他。
　　“等等。”季清野努力地不让自己被人流挤出去，对沈铃音伸出手，“牵着我。”
　　“啊？”沈铃音愣了愣，还是牵住了他。
　　季清野把她拽到自己的身前，用手臂护着她走下车，没有注意到宋原的脸黑成碳一样。
　　他一直牵着她走进那里面，确定并没有身材相似的可疑人物，呼出一口气。
　　“你怎么出这么多汗？”宋原侧过身去，分开了两人牵着的手，掏出纸巾想给他擦汗。
　　“我自己来。”季清野觉得这人简直gay里gay气的，最起码在那里注意一点形象好不好，没见着教导主任就站在门口吗？！
　　刚刚自己是牵着沈铃音冲着进去的，现在教导主任正狠狠瞪着这边呢！
　　“好啦，赶紧走吧。”沈铃音表面如常，催促两人道，但是上升了一个指数的好感度暴露了她。
　　宋原和他们的教室不在一楼，分开前还另有其意地看了沈铃音一眼。
　　心大的沈铃音没察觉，但季清野看了个清楚。
　　喂喂喂，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无辜人士好不好！什么人啊这是！
　　季清野觉得宋原这种奇怪的人只会成为自己的障碍，所以果断「忘记」宋原说的一起去操场，和沈铃音两个人去了。
　　沈铃音走在他前面，季清野才发现她的校服领子上有着刺绣，似乎是英文。
　　他问：“你校服上绣的什么？”
　　“嗯？你说这个啊……是我的英文名字。”沈铃音笑了一下，垂下眼睫道，“以前一个朋友给我绣的……之前那里不是很流行这个嘛，你不是也绣了吗？”
　　“我没绣。”
　　“明明就有啊。”
　　季清野皱着眉往后领上摸了一下，果真是有的，扯到前面一看，上面绣的是某个知名球星的名字，还加了一个前缀“second（第二个）”，真是有够自恋的……
　　他轻笑了一声，看着沈铃音走到队伍中自己的位置，恍然看到她伸懒腰的时候衣领后有一个黑色的东西晃了一下光，可再仔细看去又没了。
　　估计是看错了？


第7章 跟踪器
　　离开学校生活多年，季清野听着激奋人心的国歌和冗长无聊的领导说话，觉得还挺怀念的。
　　他生前读书那会儿，长得都比同龄男生快，身高一米八，长相高级，就已经是学校红人了。那时候，他有很多朋友，只是在后来的路上都散了……
　　“诶季如风，发什么愣呀，打篮球去呗。”早自习的铃声一响，前座男生就对他道。
　　季清野想了想，才想起这人叫吴宽，和原主的关系不错，经常约着打篮球。
　　“我不去了。”季清野摇摇头，看了看坐在前排的沈铃音。
　　她坐在自己位置上，和同桌聊天，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可以说是十分缺心眼了。
　　“你老看沈铃音干什么啊？”估计是他看得有些太明显，被吴宽给逮着了。
　　“我没看她啊。”季清野说。
　　“瞎扯吧你，我今儿个还看见你们两个一起来学校，你们不会有情况了吧？”吴宽挤眉弄眼。
　　“没情况……”
　　“不是兄弟眼红，是真心实意地想劝你一句。”吴宽压低声音，神色沉重，“那沈铃音的哥哥不是个好东西，把人家好好的女孩子给逼得自杀了，你还是离沈铃音远点吧。”
　　“呃，怎么说？”见有机会补充情报，季清野连忙问道。
　　“你之前不知道？学校里都闹疯了！也对，你就知道打球写作业，不知道也正常。”吴宽拿出手机一顿翻，“喏，这个。”
　　他的手捂得严实，像是生怕被别人看见了，季清野凑过去一看，有些吓着了。
　　那是一张论坛贴子首页的截图。
　　标题和文字不堪入目，带上的图片才是最难以入眼的。少女这个年纪有着最好的肌肤，雪白的身体被锐器刮出几道血痕，被人摆出姿势，眼里含着绝望和悲伤的泪水。
　　季清野知道，那是李清清，李立的女儿。
　　他只是看了一眼，就飞快地移开视线，却仍感到不适。
　　对他而言，这不是什么性感的艳照，而是残暴的证明。
　　“哟，反应这么大啊？”吴宽笑着说，“不会是硬了吧？”
　　季清野皱眉，忍耐着不适，问：“你哪来的？”
　　“之前学校论坛上的，虽然很快就被管理员删除了，但还是有很多人截图了，我就从别人手里搞到这一份。”
　　吴宽晃晃手机，收了起来，“学校把这事压得紧，你是我哥们，我就和你说啊，你千万别告诉别人。”
　　季清野微笑。
　　呵呵，您这句话估计和不少人说过吧？
　　“放心，我嘴牢。”季清野继续微笑。
　　“这个女的叫李清清，是隔壁班的。之前和沈铃音的关系好，时不时来串班。这照片呢，就是沈铃音他哥干的好事。
　　这照片流传出来的第二天，李清清就被逼得回家了。三个月后，这妹子就跳楼自杀了。”
　　吴宽咂咂嘴，眼睛往沈铃音那边挤了挤，“你瞅瞅沈铃音那样儿，她好友死了才多久啊，就可以和别人谈笑风生了？”
　　季清野仔细梳理了一下信息，倒也和系统传输给他的差得不远，没什么卵用。
　　他最开始接收的时候，就觉得像看电影似的，又情况紧急，所以没什么感觉。
　　可当吴宽用这种戏谑的语气说起这事，他感到强烈的不悦。
　　甚至生气得有点想揍人。
　　操，他妈的真的想一拳把这傻逼鼻子给打歪了，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你给点反应啊。”吴宽说，“算了算了，不和你多说了，我打球去了。”
　　季清野叹了口气，随手翻翻课本，莫名有些焦躁了。
　　“小三。”
　　003没说话。
　　“亲爱的003系统。”
　　“是，宿主。”003应道。
　　“这一个世界的任务得做多久啊，我不会做个两三年的还经历一波高考的摧残吧？”季清野有些绝望地问。
　　“是有可能，不过两三年也不算什么，几百年的都有。”
　　“啊？”季清野震惊了，“什么叫几百年？”
　　“有的位面世界的人类文明早已超过宿主你生前的世界，人类的科技早已达到使之寿命延续上百年，更有一些特殊的界面。”
　　“特殊的界面？”
　　“就和你们看的网络小说一样，仙界妖界魔界之类的。”
　　“太玄幻了……还真跟写小说一样。”季清野扶额，“不行，不管怎么样，任务必须得有点进展。”
　　怎么有进展？那主要得看暗处的李立的行动了，现在季清野只能知道他没有在附近，其他几乎都是被动的。难道要他引李立出手吗？
　　“宿主不用担心，李立比谁都急，你只需要等待他出手。”003提醒道。
　　“说得也是。”季清野点点头。
　　所有对回到学校的新鲜，都在课堂上消磨殆尽了。
　　「嘭」地一声响，季清野第三次因为打瞌睡额头撞在桌子上了，这次迎来了全教室的围观。
　　“季如风，你起来回答问题。”老师气得吹胡子瞪眼。
　　“哦。”季清野站起来，泰然处之。
　　“亲爱的003，老师讲到哪题了啊？”
　　“倒数第二题，答案是cos20°。”
　　季清野回了它一句「真是我的好儿子小三」，照着答了。
　　“怎么算的？”老师又问。
　　“呃……”季清野追问003没问出来，腹诽了一句真小心眼，只好站着想了半天，说出了解题理由。
　　“行吧，坐下。”老师摆摆手，“就算你成绩好，也别再打瞌睡了。”
　　季清野乖巧点头，坐下了。
　　“003啊，你也太不讲父子情了吧？”
　　“我的爸爸只有一个，那就是……”
　　“谁？”
　　“反正绝不是你。”
　　季清野耸耸鼻子，也没想真的问出来。创造出系统这种东西的人物，不对，也许不是人，肯定是世界上一大机密。
　　午休之后，有人和季清野说有人找。
　　“谁啊？”季清野走出教室，看到宋原靠在墙上，歪着脑袋笑着看他。
　　怪不得那人表情怪怪的，估计以为宋原是来找他麻烦的。
　　“一起去吃饭？”宋原说。
　　“不吧……我……”季清野及时抓住要走出教室的沈铃音，“我和她一起吃。”
　　“诶？”沈铃音莫名地看看他。
　　“不是说好一起吃饭吗？”季清野看着沈铃音，目露哀求。
　　“哦……好吧。”沈铃音说。
　　宋原却跟上来：“那也可以一起。”
　　结果就是，三个人一起出现在了食堂。打完饭找到桌子坐下来，宋原捏起大鸡腿放到季清野盘子里。
　　季清野：“？”
　　宋原淡淡地道：“我吃不了那么多。”
　　“哦。”季清野嗷呜一口把鸡腿咬了一半。
　　骗谁呢，在他家吃饭的时候他亲眼看着他吃了三大碗不带打嗝的，还吃不了那么多……这借口找得跟个扭扭捏捏的小姑娘似的。
　　三人吃的时候没怎么说话，季清野也懒得管宋原什么心思，吃得挺香。
　　还别说，这学校的食堂味道还真不错，打饭阿姨的心地也好，甜甜地夸一句，就打一大勺肉丝。
　　真好……
　　吃完饭就该回教室自习或者去宿舍午睡，原主季如风不住校，家又远，所以一般都是在学校看看书打打球，或者在桌子上趴一会。
　　在走廊分开走的时候，沈铃音说：“你们先走吧，我去一趟图书馆，借一本课外书看看。”
　　“嗯，那好。”季清野说。
　　“等一下。”宋原叫住她，走过去抬手拍了一下她的后衣领，“这里有脏东西。”
　　“哦……谢谢啊。”沈铃音摸摸后衣领，转身走了。
　　等她走远了，宋原一把拽过季清野的手。
　　“你干嘛呢？！”季清野差点当场尖叫抓流氓。
　　宋原把手指间捏着的米粒大小的东西放在他手心，说：“你看。”
　　季清野低头一看。
　　靠，微型跟踪器。
　　这玩意儿季清野是见过的，生前拍刑侦剧的时候剧情就仿了一个这样的东西。
　　他想起早上那一眼的错觉，手心里的跟踪器是哪来儿的，不言而喻。
　　“你，你怎么发现的？”季清野错愕地问宋原。
　　“突然看见了。”宋原笑着看他，眼里还带着点求夸奖的意思。
　　“你……你挺厉害的。”季清野别扭地夸了一句，“不过你这事别说出去。”
　　“我知道，我不会乱说的。”宋原点头。
　　“那就行……”
　　季清野内心有点疑惑。是个人都免不了好奇一下吧？
　　这宋原居然问都不问，还这么听话，估计是真挺喜欢原主的……
　　“这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宋原问。
　　“石头一砸不就好了？”季清野说着把追踪器装口袋里了。
　　回到教室，他拿出跟踪器仔细琢磨了一下。
　　嗯……这么好的东西，当然不能那么随便地处理，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003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说：“这样很危险。”
　　“我知道，但是可以赌一把……”季清野把追踪器收好，摊开作业本开始奋斗。
　　比起学习，季清野更苦恼的是放学之后的事情。
　　原主季如风，有父有母，甚至还有一个黏糊的小妹妹，家庭和和美美的。
　　季影帝面对过多少大场面啊？从没怯场过，可当他回到家拿着钥匙，居然怂了。


第8章 家庭
　　原主季如风有一个很和美的家庭，父母双全，虽然家中并不富裕，只是足够温饱而已，可季如风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季母生了一个女儿后，家里更热闹了。这妹妹乖巧懂事，可爱得不行。
　　而季清野……生前没感受到多少来自家人的温暖，他对亲人仅有留下的温暖的回忆，都是爷爷给他的。
　　此时此刻，他手里拿着冰冷的钥匙，在门前迟迟没有动作。
　　进去之后，他是不是该说一声「我回来了」？
　　他们问起在家外面的事情该怎么说？他是不是要撒撒娇，或者抱抱妹妹？
　　他想了半天，门突然「吱呀」一声自己开了，一个小脑袋冒了出来。
　　半身高的小女孩咬着手指，用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惊喜地瞅着他，笑嘻嘻地喊：“哥哥！”
　　“啊。”季清野抽了一口气，“妹妹。”
　　“你回来啦！我都等好久了哦，你前几天都去哪里啦？都不和我一起玩……”妹妹拉着他的手指往屋子里走。
　　由于身高的差距，季清野不得不微微弯下身以免妹妹摔跤。
　　季母看见他，笑着说：“回来啦？我刚好做完菜要打你电话呢！你爸爸工地那边出了点事要加班，我们先吃啊。”
　　“哦……”季清野傻傻地换了鞋，被妹妹推着在餐桌前坐下。
　　吃饭的时候，季母问他：“在朋友家住得好不好啊？”
　　季清野瘪瘪嘴说：“住得挺好的。”
　　“最近是特殊时期，你别老是看球赛。”季母给他夹了菜，看见女儿吃得一嘴的饭粒，只好放下筷子把女儿抱过去喂。
　　“嗯，知道了。”季清野说。
　　季母又说了几件事，看季清野只低着头吃饭：“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心情不好？被领导骂啦？”
　　“没有没有。”季清野摆摆手。
　　他只不过有些不知所措罢了，生前他从未尝过被母亲关心唠叨的滋味。
　　面对季母，他在感到丝丝高兴的同时，心上也漫上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罪恶感。
　　他并不是季如风。
　　“只是有点累了，我先回房间休息了。”季清野把碗筷放进厨房的水槽，走进自己的房间。
　　他摊在单人床上叹了口气，看着满墙的球星海报和柜子上的球星周边，有些无奈。
　　原主就这么喜欢打球？
　　季清野生前为了事业少不了健身，但并不喜欢运动。如果可以，他宁愿成为一个弱不禁风的宅男，也不想天天流着汗健身。
　　太累了……
　　为了演戏，他睡不好觉，胃啊肝啊都因为熬夜折腾坏了，还要承受外在的压力……
　　他喜欢演戏，想要做到最完美的，奖杯拿了一个又一个还是觉得不够。
　　可当一件让他后悔莫及的事情发生之后，他才恍然自己错过了多少事情。
　　他是一个成功的好演员。
　　他有那个自信说，就算自己后半路跌了下来，甚至死了，人们也忘记不了他。
　　他的成就没有几个人能达到，他的影响力足以撼动整个世界的娱乐圈……他，就算死，也不会从此就被人们遗忘。
　　可终究都是过眼云烟罢了……
　　季清野长长叹出一口气，拿出手机给沈铃音发了一条信息：有什么问题就尽管联系我。
　　沈铃音：好的，谢谢你。
　　系统提示好感度又提升了一点，季清野勾勾嘴角，问：“这一个积分也快拿到手了。不过……想要真正阻止李立，我该怎么做？难不成要杀了他？”
　　003说：“这是你自己的问题。”
　　“消除他的能力真的只能在他脑子里安装那个什么「杀毒系统」？”季清野又问。
　　“对，只有这个方法，而且你必须把手心贴在他脑后三十秒钟才能安装成功。”003补充道。
　　“哦……好吧。”季清野妥协了，又躺在床上沉思了半天，总算有了一点主意。
　　洗漱完在睡觉之前，他拿着追踪器又看了看。他已经让小三系统做了点手脚，暂时让这个追踪信号变得微弱，时不时转移地点。
　　希望在后面能派上点真正的用场，这宋原也算做了点好事了。
　　大概是原主残留的一些意识，在熟悉的环境里，季清野入睡得很快，也睡得很好，不曾想在半夜被一个电话给震醒了。他清醒得很快，因为特定的铃声只会是沈铃音打来的。
　　“喂？”
　　“喂，季如风……”沈铃音的呼吸沉重，带着颤抖。
　　季清野顿时坐了起来，做好了穿衣服的准备：“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我做噩梦了。”沈铃音静静地哭了一会儿，情绪渐渐平稳下来，“对不起，我一时间被吓到了。”
　　“是梦到那天晚上了？别怕，都过去了……你没事了，你现在很安全。”季清野安慰道。
　　“不是，不是的——”沈铃音咬咬唇，“我梦见以前的朋友了。”
　　季清野一怔，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和我说，没事的。”他道。
　　“我……我……”沈铃音吱唔了半天，最后只是叹息，“没什么，抱歉，是我太唐突了，大半夜的就打电话给你。”
　　“没关系，你没事就好。”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挂了电话，季清野拿着手机想了很久。
　　沈铃音……终归还是无法心安理得的吧。
　　李清清在她家出了事，她是脱不了关系的。
　　之后的四天，都过得很安稳。季清野吊着一颗心过了这几天，又面对宋原的骚扰和死皮赖脸的纠缠，他几乎身心俱疲。
　　季清野甚至猜测道：“这李立不会是死在哪里了吧？”
　　003道：“不会的，他现在活泼乱跳的。”
　　季清野：“……”这什么烂成语。
　　唯一的收获就是，他这几天特意的接近和讨好，已经成功地获得了沈铃音的信任，将好感度提升到了10。
　　季清野等着进展，好有新的任务做。
　　周五那天，沈铃音为了感谢季清野最近这一段时间的照顾，她特意约他一起去烧烤城吃一顿大餐。
　　季清野也挺馋的，而且跟着沈铃音也好，所以就答应了。
　　他们俩一起去的，路上季清野给父母打电话说一声。
　　“嗯……不吃了，你们先吃吧……好，妹妹你乖一点，哥哥等下就回来了。”
　　季清野挂了电话，随口问了一句，“你不给你父母打一个？”
　　沈铃音犹豫着把手机拿出来，还是拨了出去：“妈，是我，我是铃音啊妈……”
　　季清野苦笑了一声，转头看着街道来往的路上。
　　这沈铃音也是个可怜的，电话打过去亲生母亲都不知道是谁。
　　他和003确定着李立是不是不在附近，听见沈铃音在旁边吼了一声：“别让他来！我说不行就不行，妈！”
　　季清野看着她气急败坏地挂了电话，问：“怎么了？”
　　沈铃音嘟着嘴：“我哥也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风，知道我要在烧烤城吃饭，他偏要过来一起。”
　　季清野挑挑眉：“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可是我已经在美团上订好了……”沈铃音皱着眉。
　　“那就让他来吧，我没关系的。”季清野说。
　　“唉！”沈铃音跺跺脚，“他应该就是来凑凑热闹的，过不了多久就会走，他脾气不太好，你别太在意……”
　　季清野点点头。
　　心里有点疑惑，按理说，李立应该更恨沈庆峰才对，怎么现在都没对他下手呢？难不成什么时候想通了就真的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003听了他的想法，笑了一声：“不可能的，给李立力量的那个东西，只会加深并放大他那些丑陋的、负面的情绪。
　　再仁慈的人，也会变得面目可憎。更何况李立恨不得把沈庆峰碎尸万段了，决不可能放过他。”
　　季清野说：“这bug真恐怖啊。”
　　到了烧烤城的吃饭地点坐下没多久，003说：“宿主，李立出现在附近。”
　　季清野顿时就抬起头盯着每一个可能是李立的人：“很近？”
　　003：“对，很近。”
　　季清野看着一桌子热腾腾的菜，还有沈铃音招呼自己的笑脸，纠结着该如何开口让她离开这里。
　　没等他想好，沈庆峰就出现了。
　　沈铃音脸上的笑容立马就沉了下去，不悦地撇过脸。
　　“你好。”出于礼貌，季清野还是对他点头打招呼。
　　沈庆峰不大爱搭理人，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上，笑了一声：“哟，又是你啊？看来沈铃音你还挺专情的，这么喜欢这个小白脸？”
　　沈铃音说：“哥哥！这是我朋友，请你放尊重一点。”
　　“朋友？你也能有朋友？”沈庆峰嗤笑了一声，“现在居然还有人愿意跟你做朋友。”
　　沈铃音的脸色愈发难看。
　　季清野没说话，给沈铃音夹了一筷子菜。
　　这时候沈庆峰低低地笑，骂道：“臭婊子。”
　　低沉的，阴森的。
　　季清野的内心涌上了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几乎就是这个感觉的后一秒，他就站起身将沈铃音拉起来：“我们走！”
　　沈铃音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她正有此意，拿起自己的包就要跟着他走。
　　没走两步，沈庆峰一把抓住了沈铃音的手腕，笑着问：“去哪儿啊？带我一个呗。”


第9章 去你家住
　　“任务编号04——带沈铃音逃离烧烤城，奖励积分1。”
　　这一个任务的发布，季清野现在可以肯定以及确定自己的猜测了。
　　他眯着眼眸看着拉着沈铃音另一只手的「沈庆峰」，低道；“请你放开她。”
　　“沈庆峰。”嗤笑了一声：“凭什么啊？你以什么立场让我放开她？我是她亲哥！”
　　两男争一女的场面，惹起了旁人的关注，有好事者起哄吹哨，还有拿手机拍视频的。
　　“上啊！”一人拿着手机喊道。
　　“哇塞，这是什么伦理大戏啊？”
　　“厉害了。”
　　“这女的也没多漂亮啊，有必要这样？”
　　「沈庆峰」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去，竟是转身就把对方一直录视频的手机给夺过来摔地上了。
　　“你赔！”
　　趁着两人发生争执的空隙，季清野紧紧拽着沈铃音跑出了包围圈，身后传来「沈庆峰」气急败坏地喊骂声。
　　“我们那桌烧烤都没付钱呢……我还是头次吃霸王餐！”沈铃音笑着说。
　　季清野：“……”
　　真是他的姑奶奶，他们正在逃命啊。
　　也不知道这李立怎么搞的，难不成这几天就在「修仙」了？
　　以前稍微有点健硕的身型居然变得跟沈庆峰那个骨瘦如柴的瘾君子一样了。
　　看来，以后得多加注意。
　　「沈庆峰」速度再快，在这人来人往的烧烤城也很难追得上季清野和沈铃音。
　　两人借着人流隐藏身影，跑出烧烤城，迅速地打了一辆车坐上去。
　　“恭喜完成任务编号04，获得奖励积分1，您目前……”003例行公事一般说完。
　　季清野低低骂了一句这什么变态bug，问了003系统李立的位置，知道正在与对方拉远距离之后松了口气，抽空看了一眼沈铃音，发现她愁眉苦脸的，像是要哭出来了。
　　“怎么了？”季清野问。
　　前面司机笑着插了一句嘴：“哟，小伙子把女朋友惹伤心啦？赶紧哄哄吧……呃。”
　　季清野从后视镜里瞪了他一眼，直把他吓得噤声了。
　　“我……我怕回去之后我哥会打我。”沈铃音抠着挎包的带子说。
　　这姑娘还真是有够后知后觉的，前一秒还在笑着，这会知道害怕了。
　　女人真难懂……
　　季清野在心里摇头，也跟着愁眉苦脸起来。
　　这李立肯定是已经查清了沈铃音前不久搬家之后的家房位置，都直接住到人家家里去了。估计也是短时间内发生的事，不然沈铃音早就……等等。
　　刚刚那个「沈庆峰」是李立，那原来的沈庆峰呢？
　　在这段时间里，李立没有对沈铃音的父母下手？按之前所发生的事来说，沈铃音的父母也是帮凶之一。
　　季清野也顾不上沈铃音的情绪了，说：“你赶紧打电话回去。”
　　沈铃音疑惑地看着他：“？”
　　“快！”季清野催促道，“快啊！”
　　“哦。”沈铃音看他如此急迫的模样，拿出手机快速地拨打了家里的电话。
　　季清野紧张地盯着她，看到她接通之后喊了一声「妈」，在庆幸的同时也感到奇怪。
　　他虽然不知道李立假扮成沈庆峰是什么时间，但绝对是足够杀害沈铃音父母的，他为什么没有动手？
　　他问了003，003非常高冷地道：“我不知道。”
　　季清野无语了一下：“你不知道你还挺骄傲的是吧？我都想象出你挺起小胸脯的样儿了。”
　　003又颇为高冷地说：“我们这些超智能系统是没有人性的，更没有小胸脯。”
　　“哦，那你们是什么形状的？”季清野问。
　　“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样。”
　　季清野回想了一下十五寸悬空的大屏幕，说：“那还真是有够无趣的。”
　　所谓屏幕，很像科幻电影里的那种，虽然生前的世界只能用特效做出来一个假的，但实在没什么新鲜感。
　　他这一句评价，惹怒了003：“请注意你的言辞！我们可是全世界全位面最高级的科技存在！”
　　季清野说：“是是是，你们可流弊了。”
　　003：“哼！”
　　季清野和003贫完了，突然有点迷茫……自己这么一直带着沈铃音逃来逃去真的不是办法，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就是先在李立的脑子里安装那个什么鬼「杀毒系统」，之后的事情才好办。
　　“如果害怕的话，就去朋友家住吧。”季清野说。
　　“可是我……”沈铃音犹豫道。
　　自从李清清自杀的事情传开之后，很多人都远离了她，把她当洪荒猛兽，避之不及。
　　事情过去了几个月看似风波已经平静，同班同学明面上会对她友好地交谈，实则呢？她听过太多伤人心的话了。
　　季清野能猜到她想要说的，叹气：“要不去我家吧？”
　　“你家？”沈铃音跟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这样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你可以跟我妹妹睡。”季清野转头看她，“难不成你想回去面对你的哥哥？”
　　沈铃音抖了一下：“不不不！今天不行！”
　　“怎么？”沈铃音低着头没说话，也不能说。
　　她的哥哥，是一个瘾君子。
　　平常为人虽然恶劣一点，但躲着一点不会出什么大事。可今天明显是吃了那东西，要不然不会这么反常，这么奇怪……她身上有不少旧伤，都是她哥哥给她的。
　　自李清清的事发生之后，她就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家庭已经畸形了。
　　重男轻女、溺爱长子的父母如此愚昧，放纵着儿子犯下一个错又一个错，对自己的女儿视如生人。
　　她恨这个家，也怕这个家。
　　季清野见沈铃音不语，让司机在一个饭馆前停下，把沈铃音带下车。
　　他笑着对沈铃音说：“本来听你说要请客我一天都没怎么吃，现在肚子都是空的，你可得好好陪着我。”
　　知道他在特意安慰自己，沈铃音勾起一个难看的笑来，点头道：“好。”
　　这是一家川菜馆，以味道正宗闻名。店子小，但受吃客欢迎。
　　季清野一问才知道还要排号，一看这店内的情况，说不定还要饿上两三个小时才有得吃的。
　　“我们还是另外找吧？”季清野说。
　　“嗯。”
　　季清野绕开桌子，往外走，肩膀被人搭住了。
　　这一下季清野差点没来一个大转身直接把身后的人给甩出去，回头的那一瞬间看见熟悉的脸，才生生及时地顿住动作。
　　“吓死人了。”季清野不悦地看着宋原。
　　宋原也被他这个反应大得吓了一跳：“这句话应该我说吧？”
　　沈铃音问宋原：“你在这里吃饭？”
　　“啊。”宋原没看沈铃音，只是笑着对季清野说，“你们两个吃没？要不一起？”
　　季清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角落的一个麻辣锅桌子，问：“你一个人？”
　　“对啊，我一个人。”宋原自然地圈住季清野的肩膀，朝前台那边喊了一声加两副碗筷，把他推着往桌子那边走，“就一起吃吧，别跟我客气，咱俩这什么关系啊是吧！”
　　季清野：“……”
　　什么关系？什么叫咱俩这什么关系？搞成「哥俩好」的样子给谁看啊！把蹄子给老子拿开！
　　不过这麻辣火锅是真香，在美食碰撞饥饿的那一瞬间，季清野选择暂时放下节操，顺从地坐了下来。
　　沈铃音也非常不客气地坐下了，赶紧拆了新碗筷大快朵颐：“好吃好吃！季清野你快吃吃这个！”
　　她给他夹了一片羊肉，季清野吃了，也不住点头：“是不错。”
　　吃的时候宋原一直没话找话，甚至企图灌季清野酒。他什么心思季清野不知道？当然是坚定立场滴酒不沾！
　　宋原问：“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啊？”
　　003都忍不住说了一句：“宿主你看他的眼神，我好似明白了酸是怎样一种味道。”
　　季清野说：“小三，你变了，你以前还不会吐槽和看戏这个功能的，你的高级科技的态度呢？”
　　003：“宿主，你要知道，系统也是需要娱乐生活的。”
　　“呃……”还挺人性化。
　　吃人嘴软，沈铃音老老实实地答了：“我们打算一起吃完饭，我就去他家住一晚。”
　　“什么？！”这一句震得宋原筷子都掉了，瞪着眼睛，“住一晚？”
　　季清野说：“是啊。”请别用这种看着负心汉的眼神瞪我谢谢！
　　宋原捡起筷子默不作声地吃了两口，就在季清野以为他被打击得一蹶不振的时候，他又啪的一下拍下筷子。
　　“我不管，我也要去你家睡！”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就在宋原的不依不饶和季清野的不行不可中过去了。
　　沈铃音在这十分钟把麻辣火锅扫荡干净了，打着嗝说：“就让他去呗，上次你都在他家睡的，人家去你家睡一晚怎么了？”
　　宋原今天头次正眼看沈铃音，点头：“是是是，说得对。滴水之恩还涌泉相报呢，我去你家睡一晚怎么了？”
　　季清野简直被他们磨得没辙，摆摆手：“行吧！随你们！”
　　宋原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第10章 上一辈子关我什么事
　　屁股后面跟了两个人，季如风的父母见了都高兴坏了，连忙招待：“来来来，进来！别客气！”
　　“如风，他们两个……”
　　季清野示意他们换鞋，点点头，无奈地道：“我同学，来家里住一个晚上。”
　　“叔叔阿姨好，我是沈铃音。”
　　宋原也礼貌地道：“我叫宋原，打搅你们了。”
　　妹妹跑过来躲在季清野后面，抱着他的腿，探出个脑袋看着两个陌生人，好奇地眨眼睛：“哥哥，他们是谁呀？”
　　季清野蹲下来捏捏她软乎乎的脸颊，说：“他们是哥哥的朋友，等下妹妹就和那个小姐姐睡好吗？”
　　沈铃音瞧她生得乖巧可爱，也心生欢喜，半蹲着笑着说：“你好呀，小妹妹真可爱。”
　　小孩子不经夸，顿时就害羞得不行，看看沈铃音，又仰头盯着高大的宋原看。
　　“呃……”季清野心想，还真是个看脸的世界啊。
　　宋原也注意到了小女孩儿观察自己的视线，摸摸她的头，亲切地笑着：“你好。”
　　“你好，小哥哥……”妹妹愈发红了脸，怯生生地打招呼，“小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是吗？”宋原被逗笑了，“那是我好看点还是你哥哥好看点？”
　　季清野：“……”幼稚。
　　妹妹心还是向着自己亲哥哥的，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哥哥更好看！”
　　季清野乐了，正要夸她，又听见她接着道：“都是一个爸爸妈妈生的，能不好看吗？”
　　这一句话，逗笑了整个屋子里的人。
　　季清野家里小，自然没办法把沈铃音还有宋原都各安排一个房间。
　　沈铃音抱着妹妹进了屋，宋原也美滋滋地跟着季清野走了。
　　到了卧室，季清野对掩不住笑意的宋原翻了个白眼，从柜子翻出一床薄被子，再拿走一个枕头，说：“你在我床上睡，我去客厅沙发。”
　　“诶诶诶！”宋原挡在他面前，“干嘛啊？怎么不一起睡啊？”
　　“我喜欢一个人睡。”季清野睁眼说瞎话，“而且你睡觉打鼾磨牙，之前在你家就没睡好过觉。”
　　宋原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我骗你不成？”季清野皱起眉，“你不信我？”
　　宋原连连点头：“信信信！”
　　“那不就得了。”季清野绕过他，走出了房间，顺便把门带上了，等了半天见他没再开门偷偷松了一口气。
　　心中得意地想，还想占我便宜？想得美！
　　沙发小，又太软，季清野半蜷在上半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坐起来看电视。他一边看着还一边和003点评着里面演员的演技。
　　季清野：“你瞅瞅这个，啧，净是干嚎，眼泪都是挤出来的！太假了！”
　　003说：“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季清野正批得起劲，听见门开的响声，连忙回头一看，生怕是那个宋原不耐寂寞长夜出来找他谈人生理想了。
　　沈铃音走出来，看见他这凶巴巴的眼神一怔：“呃……那个那个，我睡不着想去阳台吹吹风。”
　　“哦。”季清野别过头，“要不一起看看电视？”
　　“好、好啊……”沈铃音颇为拘谨地坐在他旁边，只坐了沙发的三分之一，面目表情僵硬。
　　电视机的光打在她红扑扑的脸上，问003：“小三，她那么紧张干什么啊？”
　　003狐疑地问：“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
　　季清野：“……”
　　听003这语气，季清野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她只是在害怕！”
　　003：“你说的都对。”
　　季清野出声安慰：“沈铃音，你也别怕，你哥哥……你还是躲着一点吧，发生什么意外你就和家长还有老师说，跟我说也行。”
　　“嗯。”沈铃音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本来已经短暂性地遗忘了这回事，被季清野这么一提，沈铃音反而真的愁眉苦脸起来了，有些焦急。
　　“你家有酒吗？”她问。
　　“啊？”季清野一时没反应过来，“有是有……只有木瓜酒，度数对于你来说还是有一点点高的。”
　　“没事儿，我就想喝一点点，好睡一点。”沈铃音说。
　　“行，我给你去拿。”季清野起身到厨房里翻箱倒柜，总算是把季父藏的酒给搜出来了。
　　他拿了一个小杯子，只往杯子里倒小小的几口，就把酒放回原位去了。
　　沈铃音闻了闻酒香，说：“闻起来甜甜的。”
　　“你也别一口就喝完，慢慢喝。”季清野叮嘱他，想起原主以前和季父喝过，两口就晕乎乎的了。
　　“嗯。”沈铃音很听话地小口小口抿着，静静地看电视。
　　一杯见了底，大概是酒劲上来了，沈铃音话就有点多，和季清野扯东扯西的。
　　“你知道吗？我哥特傻！明明年纪比我大，但就是比不过我，从小到大他算数就没我快，没我准……反正什么都比不过我，但我爸妈就是喜欢他。”
　　沈铃音腹诽着，说着说着居然低低骂了一句，“这狗·日的。”
　　季清野诧异地看着她，果真是有点醉了。
　　沈铃音静了一会儿，又说：“可就这废物，他们就是愿意宠着他，甚至放纵他犯罪！”
　　季清野心里一紧，竖起耳朵听着：“怎么了？”
　　“李清清，你知道吧？”问完她又笑了一下，“肯定知道了，我们学校谁不知道她啊？前段时间所有人都在背地里传「高一一班的李清清去二班沈铃音家玩，结果被沈铃音亲哥给强奸了」！”
　　季清野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沈铃音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只是想让清清帮我在校服绣名字而已，我没想到啊！再说我哥还没干什么啊！
　　都是他们乱说的……季如风，那段时间我真的特别难熬，我觉得全校人都在议论这件事，都在骂我，远离我……
　　那天晚上我觉得我报应来了，可是你出现了。季如风……我真的特别特别感谢你，我没想到你会对我这么好，除了清清就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说到最后，她脸上已全是泪，一手紧紧掐住季清野的手腕，似乎是想从他身上汲取力量。
　　这件事，是她很多个夜晚的噩梦，是心上压得喘不过气的铅石，更是每每回忆起的愧疚。
　　那天，她见李清清手巧，就主动邀请她放学到家里来，帮她在校服上绣名字。
　　中途她出去给她买零食和饮料，回来就看见食粉了的、神志紊乱的沈庆峰压在被强行脱了衣服的李清清身上。
　　她庆幸自己的及时，没有让事态发生到最严重的地步。可也痛恨自己的离开，即使李清清没有受到真正的伤害，但那几张被沈庆峰藏起来的照片毁了她。
　　不过是发到论坛一个小时，第二天就传遍了学校。那天之后，李清清没再来过学校，失去了联系。
　　她去她家找过她。
　　她买了很多水果和礼物，提着到班主任告诉她的地址。她知道李清清家囊中羞涩，却不曾想会贫穷到这种地步。
　　她坐了半个小时的出租车，穿过肮脏嘈杂的农贸市场，来到到处都是污秽和青苔的房子面前。
　　从小家境优渥的她，无法想象在这样一个暗无天日、打个喷嚏全栋楼都能听见的屋子生活是什么感受。
　　李清清的父亲李立来给她开门，用着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看她，阴沉又充满血丝的眼眸盯着她。
　　沈铃音强忍着心中的不适，伸出手里的东西，强颜欢笑道：“叔叔，我是来看清清的，请问她还好吗？”
　　李立没有说一句话，用眼神和关门声表达了自己的无情拒绝。
　　沈铃音没有再去拜访，而三个月后，她听到了李清清跳楼自杀的消息。
　　……
　　季清野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从何安慰了，只是清楚这时候什么话都起不了作用，都无济于事罢了。
　　他也不去看哭成泪人的沈铃音，扯了卫生纸给她擦眼泪和鼻涕。
　　他问003：“小三啊，这父母的溺爱和偏爱真够可怕啊。”
　　003说：“所以？”
　　季清野道：“所以有时候觉得没爹没妈也挺轻松自在的，你看沈铃音，有个坑女儿的父母，还有个垃圾哥哥，真是可怜。”
　　003用着那不男不女的系统本声道：“人是有轮回往生的，每一次轮回都有联系，上辈子造的孽，这辈子该还的还，该受的受，没什么好同情的。”
　　季清野沉默了一会儿，却道：“我不清楚这些，我只知道我现在活着，就好好地活着，什么上辈子下辈子，又不是现在自己的事，什么记忆都没有了，上辈子那谁谁做的坏事让我来还？这根本就是耍流氓。”
　　003想吐槽老哥你已经死了，但终究没说话。
　　它看不懂人类，人类总是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它理解不了，索性就不理论。
　　沈铃音稍微好了一点，但眼泪还在往下掉。
　　铃声响了。
　　季清野道：“你的？”
　　“嗯。”沈铃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应了一声，拿出手机接起电话，“喂？”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她竟是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季清野等她挂了电话，问：“怎么了？”
　　沈铃音缓缓放下手，像是溺水的人上岸一样大口呼吸着。
　　她说：“我哥他……死了。”


第11章 李立的愧疚
　　“滋滋。”——
　　崭新的灯泡换上，终于使在黑暗中蛰伏已久的仓库照亮。
　　这个地方距离城市中心有两公里远，周围寂静无声。可一旦在脆弱作响的木床上躺下，想要偷得一刻宁静休憩时，什么都在躁动了。
　　永远拧不紧水龙头，天花板上嚣张地爬来爬去的蜘蛛在捕捉飞蛾，老鼠在杂货里活动用尖牙撕咬家具……
　　李立盯着仅有的、格格不入的一台崭新电子仪器面前，用着充满血丝的双眼死死锁住泛着光的一个红点。
　　那个红点像是跳蚤一般，时不时移动位置，使人捉摸不定、几欲发狂。
　　“操！什么歪货！”他暴躁无比地朝墙踢了一脚，想起半个月前那个老板笑着对自己推销这款产品时的模样，现在只恨不得一刀捅死他！
　　每一天……每一天……他都活在煎熬中。
　　忍不住地想摔东西、骂脏话，甚至是置人于死地。心中有一道充满蛊惑的声音一直在怂恿他、鼓动他，不论是闭上眼还是捂住耳，永远都不会消失，哪怕是睡梦中也一样。
　　有时候，他甚至是想杀了自己。
　　从前他待在自己生活了十年的房子里，每看窗户一眼，就会抑制不住地想起那一夜，他从睡梦醒来，亲眼看见自己最珍爱的女儿从那里越过去。
　　「嘭」地一声。
　　他从来没想到人的肉体和地面能碰撞出如此恐怖的响声，像是一声惊雷，像是黑白无常索命时的告音……
　　那天早晨，她踏出了房门，带着笑容给他做了一顿丰盛营养的早饭。
　　照片流传之后他还是头一次见她这么开心，以为她想通了，心理病情有所好转了。
　　她笑着对他说：“爸，之前你不让我报警，我不怪你，你也是为了我好。”
　　她遭受了沈庆峰的欺辱后，将所有经历告知了李立，求他报警。
　　李立没有同意，他觉得既然没有让沈庆峰得逞，那就息事宁人，报警就会把事情闹大。
　　这沈庆峰家庭有背景，一个不好可能就会丢了她的名节，严重点会遭到沈家的报复。
　　可事态并没有如李立所愿，反而让这件事成为李立与李清清之间的隔阂。
　　他能从她的目光中看到那抹隐不去的责备和怨恨，这是他心头的一根刺，让他面对她时永远愧疚。
　　李清清这一番话，不就是代表原谅他了吗？
　　李立险些喜极而泣，笑着说：“清清啊，我们父女俩离开这里，重新生活好不好？”
　　“去哪儿？”她双眼无神地发问。
　　“去哪里都可以，总之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他说。
　　“离开这里，去新的地方……”她似是梦呓般说着这句，用力点头。
　　直到悲剧无法挽回，他才知道她那句话背后的真正涵义。
　　人死了，他想补偿，将沈庆峰告上法庭，对方却用一纸《未成年人保护法》就轻轻松松地摆脱严峻的事态。
　　「咯吱」，模糊的镜子被清水抹净，清晰地映出一张未老先衰、皮肉松弛的脸。
　　这脸时而变换成年轻稚嫩的少年样，时而变换成和蔼憨实的男人样……那双眼睛里的阴狠和怨毒却从未变过一丝一毫。
　　能够获得这个能力，一定是神仙的恩赐和怜悯，给了他一个除暴安良的机会！他利用这个能力，一点点地复仇。
　　频繁出现雪花界面的老式电视机里播放着市内新闻：“今日凌晨一点，于本市xx小区，发现了一具男尸……”
　　李立笑了起来：“快了……就快了……下一步，我要让你们尝到失去女儿的滋味！”
　　一天后，星期日。
　　“宋原啊，多吃点，来来来，尝尝这个糯米藕，是阿姨的拿手菜！”季母把宋原的碗给填成了小山堆。
　　“谢谢阿姨！”宋原甜甜地应着，偶尔还喂一下妹妹，“小季，快吃啊。”
　　季清野将手里的筷子捏得作响：“不要叫我小季！还有，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沈铃音都回去了，宋原难不成要赖在他家过周末吗？
　　“如风！对朋友怎么能用这种语气说话，最近越来越任性了。”季父喝道。
　　003发出了警告：“请宿主不要再随意发泄个人情绪，原主人设已经临近崩坏，再做出相似行为将会进行惩戒——扣除五分。”
　　003一番话生生将季清野的怒气给压回去了，他立刻扯出一个友好地笑来：“多吃哈。”
　　宋原：“诶！好的！我知道的，就是当自己家嘛。”
　　什么自己家？你家在城南好不好！快点滚回去！
　　宋原不仅蹭饭蹭床，还会在季清野的房间到处晃悠。虽然不是自己的房间，但季清野不想破坏了原主的东西，对宋原狠狠道：“碰坏了东西你给我赔十个！”
　　“还十个。”宋原不以为意地笑笑，问“你喜欢篮球吗？”
　　不喜欢……
　　季清野没法实话实说，原主可是嗜球如命的，只道：“当然喜欢了。”
　　“那什么时候我们再一起打打球？”宋原又道。
　　“又不是没打过，改天吧。”
　　“呃。”宋原愣了一下，“好。”
　　等了一会儿，宋原又问：“你还有什么其他喜欢的吗？”
　　季清野差点就下意识说演戏了，即时止住：“没有了啊。”
　　“那这样……”宋原笑着对他说，“如果你想做什么，一定要叫上我，我陪你。”
　　“呵呵。”季清野笑了两声。
　　他真的很想对宋原摊开了说：你真的不是我的菜请走远一点谢谢。003提醒他，这是原主季如风自己的命运，他不能做出太多改动命运的事，不然会扣分。
　　那积分一点一点地挣，完成一条任务送的积分奖励少得可怜，失败任务会扣分，崩坏人设也扣分……
　　任性下去说不定做任务做个千百年的才能赚够好实现愿望。
　　这可不成。
　　季清野想忍忍，但这宋原真够腻歪的，也不知道原主季如风是怎么招惹上这人的，难道是打球的时候日久生情？
　　眼不见为净，最后他跑到阳台上凉快去了。
　　昨日晚上沈铃音偷偷给他打过电话。
　　“季如风，我哥真的死了……”她的声音没有一分悲伤，只有深深的恐惧。
　　“嗯，我看到新闻了。”季清野道。
　　这个新闻一出，几乎轰动了整个城市。李立张扬到杀人时没有清理任何痕迹，就算一点反侦察知识都没有了解过，但好歹不能留下指纹和毛发之类最基本的常识是知道的。
　　可现场的痕迹到处都是，像是在告知所有人：人是他李立杀的。
　　很快地，警方活动起来，发出了通缉。
　　这件杀人案也在网络闹得沸沸扬扬，大多数人都站在同一个立场。
　　“这个沈庆峰死得一点都不冤！逼死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人家父亲来寻仇无可厚非！”
　　“同校的表示，这个沈庆峰在学校向来欺凌弱小，还会向学生贩卖一些违禁品。”
　　“死得好！大快人心！”
　　“我觉得不应该逮捕李立！他没有什么错！”
　　“犯罪就是不对啊……”
　　偶尔也有一些反向的评论，但都被这些人用唾沫淹没，被他们痛斥没有良心。
　　沈家都受到了影响，公司股份大幅度下滑，一片惨淡，周围邻居和亲朋好友都选择远离他们，还会恶言相加。
　　而沈铃音……好不容易等之前的风波平息下来，使生活渐渐回到正轨，这一回估计更难做人了。
　　沈铃音颤着音道：“季如风，警察和法医说……我哥是在星期四半夜死的，可是……可是……”
　　“可是星期五晚上的时候我们还亲眼看到了他。”季清野听到沈铃音发出一声急喘，柔声道，“别担心，新闻里不也是说了吗？这个离奇的死亡时间可能是凶手用了某种不为人知的方法，你和你妈妈都是证人，我也是。”
　　“可是我总觉得……”她几欲脱口而出，最后还是化为一声叹息，“好吧。”
　　“沈铃音，你别乱想，一切都会变好的。”季清野说，“这两天你别出门，别轻易相信任何人，但凡有什么危险就报警，知道吗？”
　　“好。”
　　……
　　季清野看到楼下不停在狂吠的野狗，和003道：“这沈庆峰他妈也不怎么爱他，要不然怎么会连亲生儿子都认不出来？沈铃音都能用直觉感到一二。”
　　“谁知道，你们人类这么奇怪。”003淡淡地道。
　　季清野也不想跟这呆笨的系统讨论了。
　　也许是李立的演技真的高超，也许是用了某种方法蒙蔽了沈母……如果是前者，季清野觉得还挺有趣的，来个演技切磋？
　　季清野站在阳台上自顾自地傻笑了一会儿，笑完了觉得这个世界的风有毒，把他脑子都吹傻了。
　　他伸了一个懒腰，对003道：“小三，撤除追踪器的定位紊乱电流吧。”
　　003疑惑道：“嗯？现在？”
　　“对啊。”季清野活动着筋骨，“这沈庆峰神不知鬼不觉地死了，沈铃音的人身安全岌岌可危，我必须得主动出击了。”
　　他看了一眼还在自己房间转悠的宋原，偷偷到厨房里，用一件衣服把水果刀裹好放进书包里，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到路边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说了一个人烟少又离市中心不远的公园。他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个人跟了上来。
　　他紧紧握着肩带。
　　但愿……李立那疯子没有放弃追踪器的追踪。


第12章 （完）第一个位面
　　季清野在公园下车，马路边有一处喷泉，还有健身器材，不少人都在此处玩耍和锻炼。他往公园树林偏处走，沿路有供人休息的树墩。
　　炎热的季节里，树林真是最惬意的地方。大片大片的树荫像是厚重的绿云，隔绝了烈日阳光，知了也借处乘凉，舒畅地欢叫着。
　　季清野找到几乎无人、又靠近马路的凉亭坐下，把包放在石桌上，他一边转动着肩膀，一边打量着周围环境，将小部分的路线熟记于心。
　　想了想，他还是把包抱在怀里，将拉链拉开一个小小的口子，将手探进去确认菜刀的存在。
　　“003，李立现在的位置有没有移动？”他问。
　　003道：“距离太远，无法准确预测，估计离此处有三公里远。”
　　“嗯。”季清野点头，“那我们就等等，他有什么动作你就告诉我。”
　　这一等就等到了阳落之时，期间季清野还不小心睡着了，一睁眼见烟霞满天，吓得从石凳上跳起来，环顾一周。
　　“小三！你怎么不叫醒我？”他惴惴不安地坐回去。
　　003懒洋洋地说：“适当地休息一下对你后面的行动也有好处。”
　　“可是他还没来啊？”季清野抢了它的话，看着已经隐了大半个头的太阳，“等太阳彻底落下去，我们就只能放弃这次机会了。”
　　兴许是不稳定的追踪器让李立放弃了利用这个道具，如果是这样的话，季清野只能选择跟在沈铃音身边，只是她的危险系数比较高……
　　“等我说完。”003淡淡道，“他往这边来了，不远了。”
　　季清野一愣，问：“哪里？”
　　“五百米远。”
　　听言，季清野立刻站起来，寻找了一处浓密隐蔽的草丛遮隐身体。
　　他一边调整着视角，一边用手摸进书包，将菜刀外厚厚的一层外套给解开，露出了它缝纫的刀身。
　　季清野握紧了刀柄，鼻尖闻了一股淡淡的味道。
　　是洋葱……
　　今天中午，季母就用这把刀切了洋葱，做了季如风最喜欢的洋葱肉丝……
　　季清野的眸子浮动着光，他知道此时季父季母已经在家中等着他回去吃饭，而妹妹也从幼儿园回来找哥哥了。
　　但是今天之后，一切都会结束了。
　　「沙沙」！
　　季清野像是受惊的鹿，转头死死盯住刚刚发出响动的草丛，但是一片寂静。
　　是风吗？还是动物？
　　他深呼吸着，问003：“人呢？”
　　003简洁地回答：“一百米。”
　　“呼——”他的心跳不断地加快，浑身的血液都好似凝固住了，沉重的呼吸声响在耳边，细密的冷汗布满额头，模糊了视线。
　　“音音！你在哪里？音音！回家了！”
　　一道道呼唤声由远及近，像是一个呼唤迷失的孩子正焦灼的父亲。
　　人走近了，脸都清晰可见。
　　季清野看到了一张眉宇间有一颗痣的男人的脸，疑惑地问003：“是他吗？”
　　“是。”003道，“宿主小心。”
　　季清野瞬间明白过来，李立是换了一张沈父的脸，想要假扮沈父来达到目的。
　　如果沈铃音真的在这里，估计就笑嘻嘻地跑过去送死了，可惜啊……
　　季清野勾了勾嘴角，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等李立再走近些。
　　“宿主，你怎么了？”
　　“别吵。”季清野第一次用这种施发命令般的语气对003说话，“我有主意。”
　　003却提醒道：“如果你被李立杀死了，不仅害死了季如风，你的魂魄也会游荡在这个位面，甚至不能轮回。”
　　季清野努力地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那一双越来越近的脚上，看着那双脚近到了自己身前的草丛前：“闭嘴！”
　　“音音？”李立又喊了一声，视线落在草丛上许久，然后拿出手机。
　　糟了！追踪器！
　　季清野赶忙对003道：“偏移追踪器定位！”
　　003：“是！”
　　李立操纵着手机，不知看了什么皱起眉，迈出步子转身朝凉亭处走过去。他背对着季清野，背后几乎毫无防备，满是漏洞。
　　就是这个时候！
　　季清野以最快的速度站起身，手里拿着那把菜刀，以如电的速度架在了李立的肩膀上！
　　听见响动的李立维持着半回头的姿势，触碰到冰凉的刀身，僵硬住了。
　　季清野看着刀身刚刚轻割到李立皮肤沾上的一抹鲜血，冷道：“别动！举起手！”
　　李立举起了手，说：“年轻人，我没有钱。”
　　季清野没理他，一手紧紧把着刀，一手搜李立的身，果然在皮带处摸出了一件凶器——折叠军刀。
　　他把刀给揣自己的衣兜里，说：“你别动！你敢动我的刀就……呃！”
　　那一眨眼的瞬间，李立不知袖子里藏了什么东西，反手用它碰了搜他前身口袋的季清野的手。
　　酥麻又刺痛的电流一下子就蹿进皮肤，季清野差点就瘫软了，手里刀直接滑落在地。
　　操！电击棒！
　　他急忙想捡回菜刀，却在余光里李立转身又想来一下，只好来了个急刹车，腰胯用力一扭，躲开了他的攻击摔在了地上。
　　他滚了一下站起来，与李立拉开了距离。
　　“是你啊……婊子的跟屁虫。”李立显然对他怀恨于心，冷笑了一声，“这次居然敢往虎口狼窝里走，算是有勇气，可惜今天你怕是回不去咯。”
　　季清野瞥了一眼两步远的菜刀，想去捡，被他一脚踩住了手。
　　李立狠狠地碾着他的手，蹲下来拿过刀：“想杀我？”
　　季清野咬牙忍住痛意，表面没有什么情绪，在心底已经在和003呼救了：“003，快救命啊！”
　　003悠悠地来了一句：“看天吧。”
　　“看你个鬼！”季清野怒吼，“积分不是可以兑换吗！来换一个！”
　　“宿主，你现在的积分只够买一个最便宜的饱腹草。”
　　季清野看着褪去了所有光彩、泛着暗青的天，又看看那张被刀光应得跟个鬼一样的李立的脸，简直要绝望了。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老天爷啊，你就看在我年纪轻轻死得早的份上，救我一命吧……
　　也许是他的祈祷够虔诚，说动了老天爷，在李立要动手的时候，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不知从何处破空而来，狠狠地击中了李立的太阳穴。
　　季清野的反应极快，在李立被袭击的这一瞬间，一脚把他手里的菜刀给踢飞，抢走了他手里的电击棒。
　　李立一下就被砸晕了，要抓住逃跑的季清野，额头又被砸中！
　　“啊！谁啊！”
　　李立毕竟是凡人肉身，经不住一个又一个石头砸，拼命护住头，不住地惨叫着。
　　季清野也顾不上这石头是哪飞来的，上去就给李立来了几下电击棒，直接把他给电得没力气动了。
　　他将手盖在他的后脑处，就听见003道：“开始安装「杀毒软件」，距离安装成功28秒……20秒……10秒……”
　　“叮！「杀毒软件」安装成功！”
　　“恭喜宿主完成第一个位面bug任务，获得奖励积分30，十分钟后即将跳转位面。”
　　季清野松了一口气，然后用复杂地神情看着李立渐渐褪去沈父的脸，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他站起来，以防万一又电了他一下，看他眼角滑落了一滴眼泪，摇头道：“何必呢？”
　　杀了沈庆峰，却不想放过无辜的沈铃音，此番行为不就和恶人一般了吗？报了仇就真的能高兴吗？
　　没了能力，李立被抓捕只是时间问题。
　　季清野摸出手机按了报警电话，还没拨出去就听见警笛声。
　　“嗯？”季清野看见了车灯，“怎么回事？”
　　003有些无语地道：“宿主……你忘了还有一个人？”
　　“啊！”季清野转头，抿着嘴和身后笑眯眯地对着挥手的宋原对视着，翻了一个白眼，“怎么是这个死gay啊？”
　　“003，他刚刚应该看得一清二楚了吧？怎么办？”他担忧地道，“这是不是算崩坏人设啊？我觉得我应该打晕他。”
　　完全不知道季清野的危险的宋原朝他走过来，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对季清野说：“我报警了。”
　　季清野看着他：“……”
　　这宋原不会是有什么精神病吧？
　　003用着公式化的声音道：“亲爱的宿主，您可以花费二十积分购买「消除记忆」功能。”
　　“二十？你抢劫呢吧！”季清野就急了，“我现在一共才有四十个积分呢！这是要我半条命啊！”
　　003又道：“让无关人物发现bug的存在，再加上崩坏人设，您的积分会被扣除到负数。”
　　“呃……”季清野无力道，“好吧，好吧，用吧。”
　　003：“感谢宿主购买「消除记忆」功能，扣除积分二十，将手置于被使用者后脑三秒可使用。”
　　季清野抬头看了宋原，心想这傻子在自己和003商量害他的时候，居然还傻兮兮地对着他笑。
　　“你过来一下，低头。”季清野微笑着招招手。
　　“嗯？这样吗？”宋原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乖乖地做了。
　　“嗯，别动。”季清野将手放在他后脑上。
　　003：“1，2，3……嘀嘀，使用功能失败。”
　　季清野：“？？”
　　他问003：“你玩我呢吧？再来！”
　　003说：“再来也没用，是里面有魂魄防护，所以才会使用失败。”
　　“什么意思？”
　　“我猜得没错的话，里面有个系统。”003云淡风轻说了一个让季清野顿时懵逼的发现。
　　“啊？”季清野惊讶地看着宋原，张大嘴巴。
　　“怎么了？”宋原直起身子来。
　　“没……”季清野愣愣地看着他，内心装满了疑惑。
　　这个宋原居然也有系统？那他的任务是什么？他这么关注自己是不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秘密？
　　季清野琢磨着怎么开口，听见警笛声越来越近了，开口道：“你……”
　　剩下的话没能说完，他只觉得一阵眩晕，只听得见003道：“3，2，1……即将转送位面。”
　　他竭力地将眼睁开一条缝隙，离开这个位面看见的最后的画面就是宋原对自己温柔的笑着。
　　笑笑笑，丑死了。


第13章 第二个位面
　　“欢迎003宿主J来到第二个位面。”
　　“宿主J目前积分为20，魂魄状态稳定，现在开始输入任务背景，投放任务——”
　　“任务编号01——在七点十八分前阻止余落日在班级面前透露未来。”
　　“时间将在三秒之后重新流动。”
　　3——2——1！
　　「嘭」！
　　一道声音在季清野耳边炸响，那点转换位面不适应的眩晕也被炸飞了。他睁着一双惺忪的眼，抬头看到了一个女人。
　　女人很年轻，打扮却很显老。短头发，鼻子上架了一副眼镜，一身衣服的款式和颜色老土又毫无特色。
　　她生气地看着季清野，眼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怒火，拿着书又在他桌上拍了一下，震得桌上的一支笔都跳了一下在桌面上打起滚。
　　季清野出手接住笔，站起来看向黑板上方挂着的圆钟。
　　七点十分……
　　“罗泓界我知道你成绩好，但不代表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在我的课堂上睡觉！我刚刚讲的你明白了？你给我……哎！你干什么去！”
　　她和一教室的学生都震惊地看着季清野跑出教室。
　　“林老师，我上个厕所！”季清野匆匆说了一句，跑过空中走廊，来到了隔壁大一教学楼。
　　“她在哪个教室？”他一边跑一边问。
　　003：“302。”
　　幸好季清野正在三楼，没一会儿就到了302教室门口，打开门恰好见到一个女生站在讲台上，台下的老师和学生都疑惑地看着她。
　　“同学们，我要说的你们也许很难以置信。但是……这是真相，请你们相信我！就在今天的早上……”
　　“余落日！”季清野喘着气，费力地维持着笑容，“你过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余落日看着他发了一会儿怔，皱眉道：“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我这里……你干嘛啊？放开我！”
　　一时情急，季清野直接进了教室强行把余落日给拽出来了，这个举动引起了全教室的关注和议论。
　　老师道：“同学你有什么事吗？这里不是你能乱来的！”
　　季清野讪讪地笑道：“我有点急事需要和余落日说，打扰老师您上课真是抱歉。”
　　余落日被他拉出来，一个劲挣扎着，怒道：“你放开我！罗泓界！！”
　　季清野没回她，一直死死拉着她不放，直接把她拉到走廊尽头。他看着手臂上几道通红的抓痕，倒吸了一口气。
　　真狠啊……多亏余落日没有留长指甲的习惯，不然就见血了。
　　也不怪余落日对自己这么凶，她和原主罗泓界有过一段不得不说的渊源。
　　之前余落日一直都暗恋罗泓界，从高中追到大学，不论被罗泓界拒绝多少次都坚持不懈。
　　在余落日重生之前的原本历史，罗泓界为了自身安全对身处险境的余落日视若无睹，所以才导致重生到过去的余落日对罗泓界这么抵触。
　　季清野用着一双沉静又深邃的眼注视着她，眼角的痣像是一滴眼泪，摄人心魂。
　　他知道余落日最喜欢的就是罗泓界这双眼和泪痣，果然一用一个准，被他这么看着，余落日想气都气不起来，而是撇过头不看他。
　　“什么事？”她冷冷地问，眸里有光流动，像是在沉吟着什么。
　　“呃……”季清野绞尽脑汁地想着拖延时间的话，“今天天气真好啊！”
　　“呃……”余落日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你、你作业写完了吗？”季清野再次问出一个傻问题，这次003给了一个崩坏人设的警告。
　　回忆了一下原主罗泓伊的人身经历和性格特点，季清野先是吐槽了一下这个人设，然后快速融入角色。
　　脸上僵硬又尴尬的表情散去，换上了一张冷淡又沉着的脸，一双眼里带着丝丝自傲和不屑，道：“余落日，你以后别给我送礼物了，我不喜欢。”
　　余落日愣了一下，也想起自己之前的确风雨无阻地给他送礼物，顿时恼羞成怒，道：“不送就不送！以后我都不送了！”
　　她的怒吼一落，下课铃声响了起来，各个教室都走出了学生。余落日焦急地看着散去的众人，睨了季清野一眼，走了。
　　季清野听着完成任务获得积分的系统声音，偷着乐。
　　这个大学有一个经年不变的规矩，早课结束之后大一学生要到足球场做早操。
　　这个变态的规矩不知道赶走了多少高考学生，各个刚脱离大一早操的噩梦的大二生还会跑去看着幸灾乐祸。
　　003：“任务编号02——阻止余落日在足球场上使用话筒。”
　　季清野回教室的脚步一顿，无奈地往操场走。
　　这个余落日，真是一刻钟都不消停。
　　这个学校的大学生集起队来非常散漫悠哉，硬是要等老师来骂了才会动起手脚，每次做个操就要集队二十分钟。
　　大一的学生加起来怎么也得有个五六千，几乎都站满了整个广阔的足球场。
　　季清野跑步速度算快的，却因为数不清的学生被挡得追丢了余落日。
　　他干脆直接跑到足球场的主席台上等着余落日，反正能使用话筒的只有这里。
　　季清野一直左看右看，生怕漏了余落日的身影，突然有两个学生的谈话入了耳。
　　“诶，你看新闻了吗？”
　　“什么新闻？哪个明星又出丑闻了？”
　　“就知道娱乐新闻，不会关注一下国家大事啊！”
　　“呵呵，就你最爱国。”
　　“说正经的，之前我看见国外出现了类似的新闻没怎么放心上，今天在本市的官方号也看见了，你猜怎么着？”
　　“别卖关子了，我也没什么兴趣。”
　　“我说我说！就是国外有一种会感染的新型病毒，传到国内了，本市也出现一个患者。
　　这患病的现象可吓人了，像狂犬病似的，又是乱叫又是咬人的，就是四肢迟钝……”
　　“这不是瘾君子嘛！前几年就有过这种违禁品了，没什么稀奇的。”
　　季清野叹了口气，和003腹诽这个位面简直太丧心病狂了，很怕自己一时间无法适应。
　　003说：“以后你也许会被传送到比这更丧心病狂的，第一个位面就是给你热热身，你需要习惯。”
　　季清野没说话，没一会儿等学生都站得差不多，广播体操的音乐刚响起一个头，余落日就出现了。
　　她穿过做着歪七八扭的体操的学生，目视前方，脚步坚定，好像是要奔赴战场的士兵一般。
　　考察的老师看见她，喝道：“那个学生干什么呢！给我回去好好做操！”
　　余落日连个眼神都没回，大步走到主席台边，然后被等候已久的季清野给拦住了。
　　“给我回去。”为了人设，他保持着一张冷脸说。
　　“让开！关你什么事啊？”余落日不悦地推开他。
　　季清野一个跨步又挡在她面前，睁眼说瞎话：“我加入学生会了，当然关我的事。”
　　余落日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我管你是不是学生会，罗泓界，你再不让开小心我不客气了！”
　　附近的学生都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早操也不做了，老师一边骂着一边朝余落日和季清野的方向走过来：“你们两个！在这里闹什么！”
　　季清野很恭敬地对老师点点头：“老师好，这位同学似乎想要上主席台，被我拦下了。”
　　老师凌厉的眼神扫向余落日，问：“你去主席台干什么？”
　　余落日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然后颇为郑重真诚地说：“老师，我有一个演讲，想要在大家面前试一试，我不会闹事的。”
　　老师来了兴致，这还是头一次见学生提出这种要求，缓了神色问：“什么演讲？”
　　余落日站直了，有力道：“关于未来和生存！”
　　“好！”老师拍了下手，“你去吧！”
　　季清野就郁闷了，这都可以？看来余落日重生前学了不少撒谎的本事。
　　“不可以啊老师！”他一句话，立刻得到了两人不高兴的眼神，讪讪道，“打扰学生们做早操，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老师愤愤道，“你瞅瞅这一个个大一的，这哪里是做操，分明就是来玩的！我看啊，这位的同学说不定能点醒大家，刺痛他们的良心！”
　　“呃……”季清野简直没话说，想去拉住拿着话筒上台的余落日，偏偏有个「阎罗王」。
　　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余落日上去了，听着任务失败被扣除两个积分的系统声，把眼前这个老师吃了的想法都有。
　　“咳咳，同学们。”通过话筒和音响设备被放大无数倍的声音响彻了整个足球场，引来了所有学生的注意。
　　广播体操声停了，早操也没有再做下去，一个个都仰着头好奇地看着台上的余落日。
　　余落日在几千人的注视下，也丝毫不怯场，反而升起一种使命感，道：“我有一些话需要和大家说，也许你们听了会很难相信，甚至觉得我疯了，但我能摸着良心说，我的一句一字都是实话！没有任何虚假！”
　　她看着台下的人，深呼吸了一口气，颤抖着声音道：“就在今天早上九点，即将会有两个同学发病变异。这个症状新闻已经播报过了，但绝不是什么官方所说的一般感染病或者毒瘾！
　　而是一种恐怖的病毒，一旦被传染，就会变成丧尸！
　　我希望大家可以齐心协力，看看身边有没有人出现脸色发白、眼神恍然、浑身发抖的症状。不然的话……等他们变异了我们学校就完了！”
　　她的话说到一半，就人笑起来。
　　“还丧尸呢！这女的怕不是看多了电影得了什么臆想症吧，精神病院出校门左走谢谢！”
　　“这人想红，鉴定完毕。”
　　“哇靠，那个新闻我看过！不会是真的吧！”
　　“这年头什么人都有，奇葩一个比一个多。”
　　“鬼才信啊哈哈哈。”
　　意识到被蒙骗的老师气得脸都红了，赶紧上台要把余落日给拉下去。
　　余落日慌乱了，听见那些质疑、嘲讽的声音，眼露愤怒，还有浓浓的悲哀，喊道：“我是说真的！我没疯，你们相信我！！”
　　季清野摇了摇头，早已知道她这么做的后果。要是换成以前的他，估计也只会觉得这是个笑话。
　　但是知道所有真相的季清野，在等待着……
　　五分钟后，足球场中央传来了一道尖叫。
　　末日，终于也降临到这个学校了。


第14章 超市
　　当那两个人先后咬上最近的人的时候，场面就开始混乱了。
　　只有季清野知道，其中一人假期时出国玩了两天，无意间伤口沾染了病毒，就在病毒悄然侵蚀他的神经和骨血时，他和一个人起了争执，这才又感染上了一个。
　　血液传播往往变异得很慢，而唾液传播变异就是一瞬间的事了，不过是一分钟，以两个人为中心很快地越来越多的人成了丧尸。
　　病毒会捣毁细胞和五脏六腑，一旦变异，呼吸、血液循环、器官工作就会停止，它们的皮肤会呈现紫红色的斑点，像是被火烧过一般，眼球如同腐烂的鸡蛋清和蛋黄搅乱在一起。
　　丧尸的行动虽然会因为血液循环的停止而变得四肢僵硬而缓慢，也没有血肉腐烂得不成人形，但是这种超脱于电影的存在还是非常可怖的，更何况见到活物就疯狂地上去撕咬，像是野兽。
　　有人在尖叫着往外跑，有人不幸地被丧尸捉住，也有人不信这个邪与丧尸肉搏最后死于口齿之下。
　　站在主席台上的余落日没了已经逃跑的主任的阻挠，仍然拿着话筒在嘶声力竭地喊着：“大家冷静！快点逃到隐蔽的地方，关死门窗，千万不要让丧尸伤害到你们！”
　　季清野站在主席台下，从他这个地方是看不到风暴中心是何等景象的，但耳边听着人们惊恐的尖叫或惨叫，就觉得毛骨悚然。
　　他问003：“能不能加点buff啊，我也是凡身肉体好不？比如异能什么的。”
　　003说：“想太多了，这个位面是不会出现异能的，如果你想要得到其他能力，也要付出相应积分。”
　　季清野：“……”
　　不做多想，季清野上台抓住余落日，说：“走吧，没有人在听你说的话。”
　　余落日见是他，更是恼火了，一把甩开：“关你什么事！”
　　季清野退了几步，有些无奈，心想这余落日的脾气真够暴躁的，比沈铃音还难伺候，可偏偏他不能冒着崩坏人设的风险强行带走她。
　　很快地，足球场上的人已经跑走了一大半，留下只有落在队尾的人和尸体，这尸体其中就包括了生生被踩踏致死的学生、落入丧尸手中半死不活的以及嗷嗷待哺的丧尸们。
　　幸亏这余落日也不是什么傻子，正义感没大到可以丢弃自己性命，看现场已经无力回天了，只能自己逃命去了。
　　季清野跟在她后面，尽力不让她发现。他们两个算是队尾的队尾了，丧尸就跟在屁股后面几步远。
　　之前季清野生活的世界好歹是没这恶心东西的，也是被吓得不行，有次差点被丧尸勾到衣角，腿都快软了，赶紧怂哒哒地跟003说：“快！给我加buff，不然我就成丧尸了！”
　　“怕什么，成丧尸也可以做任务啊。”003悠悠道。
　　“滚吧！我可不想成为这么恶心的东西。”
　　003也就逗逗他，事实上季清野一旦被感染，很有可能这凶悍的病毒会打破精神保护屏障，直接伤害到季清野的精魄。没多久，003就给这个身体加上了一道buff。
　　“好了，我给你加了一个比较无敌的「无毒可侵」。”
　　季清野呼出一口气，问：“花了多少积分？”
　　“全部。”
　　“全部？！”季清野一个趔趄，“这他妈是你给我下的套吧？？”
　　003道：“上次「消除记忆」功能就花了20个，你还剩多少心里没点数？你还是跟紧一点吧，余落日人都快不见了。”
　　这一句话把季清野的神给找回来了，定睛一看，这余落日居然跑得那么快，人影都快不见了。
　　“定位！”
　　003说：“定位功能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用的，定的是个体磁场，而这个位面的大磁场已经乱了，定不了。”
　　季清野低低地骂了一句，卯足了劲儿追，直接拉开了丧尸和自己的距离。
　　不过余落日这速度跟装了马达似的，都可以代表国家参加马拉松了。季清野喘得跟狗没什么区别，这余落日的速度依然不减。
　　他就这么跟着余落日跑出了足球场，又跑过大一和大二的教学楼，到了一家比较偏的两层超市面前。
　　很多人都是下意识往人堆里扎或者跑去最有归属感的宿舍，这个超市远又人少，里面除了三三两两个学生就是两个服务员。他们都还没有听见消息，像是往常一般购物或工作着。
　　余落日跑进去，对里面的人道：“关门！快关门！”
　　几个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没有动作。
　　“外面都闹疯了你们不知道吗！会丧命的！”
　　余落日极力解释着，“丧尸病毒爆发了，就在足球场那边！都咬死了好多学生！我不是神经病也不是疯子，总之你们听我的快关门！”
　　兴许是她的样子不像是作伪，其中一个服务员跑去按自动卷帘门了。
　　有一个女学生道：“搞什么飞机啊？这明显就是疯子好不好，我还要去上课的！让我出去！”
　　余落日急得不行，拉住她不让她走：“别去！离足球场最近的就是教学楼！你会直接碰上丧尸的！”
　　“有病吧！”女生以为她要伤害自己，把她给甩开了，从另一个门出去了。
　　余落日喊了她两声，见没用，让服务员把另一个门口给关上。
　　那个关了门的服务员点点头，又跑去那一边，被另一个服务员拉住：“你还真关啊？老板回来会骂我们的！”
　　有信了的学生道：“还什么骂不骂的，这都要丧命了！”
　　季清野跑过来的时候，最后一个门都关上大半了，他一个急冲滚着进去。
　　很明显的，他的突然出现直接吓着了正胆颤惊心的人：“啊！！”
　　“什么人啊！”
　　余落日更是直接拿过收银台上的电脑就要往上砸。
　　“别别别！自己人！自己人！”季清野出声喊道，举起自己手，讪讪地笑着。
　　听见是人说话的声音，余落日及时止住手上的动作，放回台上，皱眉道：“怎么是你啊？”
　　“我乱跑跑来这里的。”季清野站起来，“你们快把柜子堆过去门边上，后面有丧尸追过来了。”
　　“还不是你引过来的！”余落日瞪了他一眼，让大家把重物堆过去。
　　季清野耸耸肩，突然觉得后脑勺有点发热，回头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发什么愣啊？快搬！”
　　“知道了知道了。”
　　搬完了之后，超市里的七个人又是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除了余落日和季清野是见了丧尸何等模样，其他人其实还是稀里糊涂的。
　　余落日说了一下情况，那个胆小一点的服务员直接就哭起来了：“怎么会这样啊……”
　　“太假了吧，我们在这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啊，不会是你们两个的恶作剧吧？”另一个服务员道。
　　“我刚刚在班群里问了一下，好像是真的。”一个人说着把手机伸出来给他们看。
　　那是一张照片，可见是从宿舍阳台拍的，楼底下有两个丧尸正同食着一具尸体。虽然离得有点远，但那一地的碎肉和鲜血触目惊心。
　　这一下，那个服务员就崩溃了：“怎么办啊……我们不会死吧？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来这个学校打工了，我就回去照顾我妈去，对了，我妈！”
　　想起自己家中的父母，她赶忙打了电话。
　　她这个举动也提醒了旁人，打电话的打电话，发信息的发信息，有回音的也有打不通的。
　　面对这个场面，季清野也有些无奈和心酸。
　　“大家都不要再哭了。”余落日出声道，声音冷静而沉着，“现在害怕没什么意义的，丧尸并不可怕，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也可以活下去。”
　　“你说得轻松，你去给我杀一个看看啊！”
　　“就是就是。”
　　余落日叹气道：“你们还算幸运的，这个超市有吃有喝的，怎么说也可以过三个月以上，而足球场那边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总之……我们现在还算是比较安全的。”
　　她的一番话，让一些人稍微镇定了一些。
　　“不如我们现在互相认识一下吧？我叫余落日，是大一会计专业的。”
　　胆小的服务员道：“我叫李琴……”
　　另一个服务员道：“我叫罗安惠。”
　　“我也是会计的，沈兮。”
　　“土木的，欧浔阳。”
　　一圈人认识了一个遍，要到季清野的时候被余落日摆摆手：“你就不用了。”
　　季清野的话生生噎在喉咙口：“……”敌意原来有这么大的吗？
　　“诶，那边的兄弟你叫什么？”欧浔阳看着坐在一边的一个男生问道。
　　季清野看了过去，但是原主有点近视没能看清，人还带重影的。待那个人走近了，面容才一点点清晰起来。
　　他的个子很高很瘦，穿着运动服，露出了有着肌肉线条的小腿。
　　因为要经常体育运动所以肌肤是小麦色，但这不妨碍他的帅，反而给他添了一份男人魅力。
　　他的脸长得很刚毅，浓黑的眉，眼窝稍深，显得眼睛很有神。
　　他径直走到众人面前，说：“我是大一体育的，叫龚坤，多多指教啦。”
　　“好帅啊。”沈兮低声花痴了一下。
　　季清野有些不自在地撇过头。
　　介绍就介绍，盯着他看干什么？原主罗泓界欠他钱啊？


第15章 击败第一个丧尸
　　“你叫什么？”龚坤问。
　　季清野没看他，自动理解为不是问自己。
　　可龚坤眼睛是看着他的，其他人也用着疑惑的眼神看过去，当场唯一知道名字的余落日没吭声，而是在超市里转悠起来。
　　“问你呢，小帅哥。”沈兮碰了碰季清野的胳膊。
　　“罗泓界。”季清野板着一张脸，冷冷地道。
　　“哪个专业的呀？”沈兮又问。
　　“汉语言文学。”
　　“哇，以后是当语文老师吗？”
　　这次季清野没说话了，因为原主内心深处只想以后毕业了当个导游，他都没心情吐槽了，就原主罗泓界这又冷面又惜字如金的，无法想象他以后当导游怎么讲故事推销……
　　他的冷淡态度，就算长相再好也难以让人对他有好感，其他几个人下一刻就抛弃他凑一堆聊起天了。
　　只有那个龚坤，绕到柜台后边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你也玩那个游戏啊？你几级了？”
　　“满级，我有个帮派叫神火，知道吗？”
　　“知道知道，可有名了！”
　　季清野瞅着那个叫沈兮的女的，想起沈铃音，这两个人同姓又同性的，心也一样大，那边那个李琴要哭不哭的样子才是正常的好吗？
　　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龚坤走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两个新的坐垫，想分一个给季清野。
　　“用这个坐地上舒服一点。”
　　“喂！不要随便拿啦，要付钱的！”罗安惠道。
　　欧浔阳拍拍她的肩，说：“好啦，咱们算是要同生共死的朋友了，这又到末日了，还付什么钱啊？”
　　季清野也不知道该不该接，因为那个垫子看起来很软的样子……
　　见他没动，龚坤直接丢给他了，拿着另一个垫屁股底下坐在他旁边。
　　季清野看着怀里的垫子有点手足无措……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超市里发出了响动，像是有什么被打落在地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反应最快的是季清野，下一秒就起身闻声跑过去，后面跟着龚坤。
　　一楼超市的最东面，摆着的都是生活用品，一个柜台倒在地上，货物散了一地。
　　这柜台上的东西可不少，可见是得多大的力道才将其推倒了。
　　他们绕过柜台，看见一个人正压在余落日身上，脑袋不停地往她脸上凑。
　　后面赶来的人里欧浔阳惊呼：“哇靠，这是哪位兄弟这么热情啊？”
　　季清野顺手就拿起柜台上的挂衣棍，用钩子的那一头直接往那人的脑袋上戳，这时龚坤也及时地一脚上去把人给踢得倒在地上。
　　余落日狼狈地爬起来，骂道：“你可看好了！这不是人！”
　　那「人」似乎是受了伤，小腿反向曲折着无法着力，就一直在地上蠕动着，露出了一张可怖的脸。
　　「他」的脸颊缺了半块，像是被什么野兽生生撕咬下来的，力道之大露出了里面的骨肉。
　　三个女生除了余落日都尖叫起来，连连后退。
　　欧浔阳瞪大眼睛：“卧槽……这兄弟够酷啊。”
　　“他是从二楼窗户爬进来的。”余落日说，“大意了。”
　　这超市不是独栋，而是连着隔壁食堂，二楼之间只是一墙之隔，想要从食堂爬窗轻而易举，这丧尸应该就是这么来的。
　　“现在怎么办啊？”纵然欧浔阳人高胆大，也不免心生惧意，眼看那丧尸就要艰难地爬起来了，只恨不得现在就跑。
　　“干呗。”龚坤绕过他，伸手抓起一把寿司刀，把刀套给丢了，做出一个要上的架势来。
　　“来真的啊？”欧浔阳瞪大眼睛，退了一步。
　　“呃啊！”丧尸发出嘶哑的咆哮，站起来要往离他最近的季清野抓过去。
　　季清野咽了咽口水，紧握着手里的挂衣棍抵着丧尸的喉咙，幸好这棍子长，钩子也够尖利。
　　钩子就戳进丧尸的喉咙里，任他使劲地伸手也够不着季清野一丝一毫。
　　头一次离丧尸这么近，季清野恶心坏了：“帮忙！”
　　“用刀插他的太阳穴！”余落日道。
　　龚坤长呼出一口气，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合力对准了上前一推！
　　「噗哧」一声，黑色的血液洒在了龚坤的脸上和季清野的袖子一角，那丧尸一直在挥舞的手捶了下去，脑袋也勾下去了。
　　欧浔阳道：“死了吧？”
　　“死了。”余落日说，“丧尸的弱点就是他的脑部，其他的地方伤了没多大用处。”
　　季清野赶忙用棍子把丧尸给甩一边去了，鼻尖全是腐尸的恶臭味。
　　“别动。”龚坤说。
　　“嗯？”季清野疑惑地看着他，觉得这哥们一脸的黑血也是挺吓人的，“你还是先把脸擦擦吧。”
　　“你的袖子也沾上了。”龚坤不知道又从哪里拿来一把剪刀，把季清野那一小节袖子给剪了，“以防万一，要是不小心感染了就不好了。”
　　季清野愣了一下：“哦……谢谢啊。”
　　龚坤对他笑了笑，走去洗手间洗脸去了。
　　“你去把丧尸给拖去那个休息室。”余落日对欧浔阳道。
　　“啊？凭什么是我啊……”欧浔阳面露怯意。
　　“就凭你刚刚躲在后面，这丧尸已经失去行动了，你把它拖过去有什么好怕的？学体育的胆子也这么小？”余落日冷笑着说。
　　“行行行！”欧浔阳只有硬着头皮上了，捡起那根挂衣棍，勾着丧尸的衣服拖去休息室。
　　“真的已经没事了？”沈兮不安道。
　　“没事了，不过大家还是得一起检查一下各处窗户和门的好，以免丧尸又钻了漏子跑进来。”余落日说。
　　“好……”罗安惠点头。
　　李琴缩在收银台下面，捂着耳朵没有回应，走近了才听见她一直在无意识地啜泣：“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
　　“李琴你没事吧？”罗安惠皱眉问。
　　“杀人了啊，安惠你看不见吗，刚刚就是他！”
　　她指着从洗手间走出来脸上还带着水珠的龚坤，“就是他杀人了！”
　　“你好好看清楚了！那丧尸有个人的样子吗！”
　　李琴像是一时吓得神志不清的样子，胡言乱语着。
　　余落日皱皱眉：“别管她了，只能让她自己慢慢接受，我们先去检查门窗吧。”
　　季清野自觉上了二楼。二楼有两处窗户，挨着食堂的那一处是开着的，下面的柜台的货物也散乱在地上，可见当时丧尸就是从这里窗户爬进来，摔在柜台上头又掉在地上，才会有一只腿是瘸的。
　　季清野抬头看了一眼窗户的高度，目测有两米五，想要关起来需要借助凳子。他低头四处找着，后头响起一道声音：“站这里。”
　　龚坤抬了两个塑料三脚凳叠加放地上，说：“你踩上去，我会扶着你。”
　　“哦。”季清野小心翼翼地踩上去，“这凳子撑得住吗……”
　　“没事儿，你放心，我会看着你。”
　　“好吧。”季清野在他的借助下够住了窗户，关上锁好，检查了两遍，没有急着下去而是趁此机会看看食堂的情况。
　　既然能有丧尸从这个窗户进来，那食堂铁定也是沦陷了。这个食堂偏僻，人数不多，二楼也寥寥无几，在里面游荡着。
　　挨得近一点的那个，似乎是嗅到了季清野的味，突然就转头和他对视上了。
　　一人一尸深情对视的这几秒，宛如有几个世纪那么长。
　　季清野：“……”
　　丧尸：“嗷嗷嗷！”
　　丧尸立马扑腾了过来，季清野吓得忘记了自己的处境，竟是后退一步，结果就悲催了。
　　噼里啪啦！
　　他踩了一个空，直接摔龚坤身上了。
　　“靠！”
　　“疼疼疼——你没事吧！”龚坤揉着腰，把季清野给扶起来。
　　“没事儿。”季清野摆摆手。他倒是没什么事，除了屁股有点疼，其余因为龚坤当了自己的肉垫觉得没什么。
　　“那就好。”龚坤点点头，“你刚刚看见什么了？”
　　季清野偷偷揉了揉屁股，说：“就是几个丧尸。”
　　又把另一个窗户关起来，两个人到了一楼，却看见下面有两人发生争吵。
　　李琴哭着说：“我不管，我就是要出去，我要回家！”
　　“不行，你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吗！还回家？说不定都没命了！”余落日拉着她。
　　“怎么了？”龚坤问。
　　欧浔阳耸耸肩：“刚刚在网上刷出了一条新闻，差不多就是说本市都因为病毒而变得一团糟，死伤惨重。”
　　沈兮也在劝解：“你别回去了，新闻不是还说了国家会采取拯救措施吗……应该会没事的。”
　　“我不……我不……”李琴哭着摇头，“我打过电话了，打不通，家里肯定出事了！”
　　季清野听着哭声只觉得头疼，坐在一边看着李琴被哄，看了片刻人的眼睛都哭肿了也没个消停，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可以出去。”
　　李琴抬头看他，眼睛很亮。
　　余落日说：“罗泓界你说什么？！”
　　“但是你给我想清楚了。”季清野指指卷帘门，“你一旦出去，几百个甚至是几千个丧尸都等着你这顿饭呢。说不定你家人还好好活着，你却没了命。
　　就算你命大到了你家又如何？你去了不过就是分了你家里的粮食，你家人还得保护你！
　　这个超市什么都有，饿不着你，还不如等着国家来救援，才更有命去见你家人。”
　　进超市之后，季清野还是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因为他扮演的角色性子冷，所以给了旁人一个沉默寡言的形象。这种反差，不免让人觉得更加信服。
　　果然，李琴逐渐不哭了，只是坐在一边不说话。


第16章 洒香水
　　不知何时，天色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超市里的灯亮了起来。
　　一天都没怎么吃，季清野后知后觉地饿了，不言不语地站起来拍拍裤子逛起了超市。
　　一想到这个超市里所有的东西都可以随便自己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心里就会升起一种神奇的满足感。
　　他刚挑了一包薯片，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我小时候的第一个梦想就是希望爸妈开一家小卖部。”
　　季清野转头看着他：“……”所以呢？
　　龚坤微微弯眸，说：“现在也算是实现了吧？”
　　“哦……嗯，是的。”季清野摸了摸鼻子，绕到另一个柜子。
　　龚坤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一边挑吃食一边说：“这里居然有卖这种绿豆糕，童年的味道啊，你喜欢吃吗？”
　　“还行吧。”季清野说。
　　“那给你一个。”说着龚坤捏了小小的一块放他手心，“别客气。”
　　季清野：“嗯。”他看着被纸包着的绿豆糕，拆了放嘴里，品尝着甜甜的、清新的味道。
　　“你……”龚坤的话刚说了一个头，突然眼前一暗。
　　李琴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超市：“啊！！”
　　余落日斥道：“叫什么？不就是停电了嘛！”
　　季清野在黑暗中有些懵了，眼前什么都没有，豁然被人拉住了手腕，下意识就挣扎起来，竟是被口里的绿豆糕给呛住了：“咳咳！”
　　“别动。”龚坤的声音响在黑暗里，带了一点笑意，用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脊背，还绕到他胸前一下一下给他顺气，“吃绿豆糕噎着了？”
　　“我没事，不用了。”季清野冷冷地道，下一秒超市出现了一道微弱的光亮，应该是有谁开了无线灯。
　　“放开吧，没事了。”季清野看着龚坤放在自己胸口上的手说。
　　“嗯。”龚坤点头，又在他手心放了一块绿豆糕，“看你挺喜欢吃的，再给你一个。”
　　季清野眨眨眼，和003说：“这龚坤给我的感觉怎么莫名熟悉啊？”
　　003没说话，只是笑笑：“呵呵。”
　　除了欧浔阳也去「觅食」了，四个女生还坐在原地——收银台前，她们围成了一个圈，中间摆着一个亮着白光的台灯。
　　季清野抱着一包薯片和一盒蛋糕走过去，把软垫拖到边上，拿着蛋糕往余落日递过去，说：“吃吧。”
　　四个女生都抬头看他：“……”
　　“什么意思？”余落日皱眉问道。
　　做出这等事已经是异常了，季清野端着人设没有多做解释，而是往余落日怀里一丢，随后就自顾自地吃起薯片来。
　　余落日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把蛋糕拆了。
　　沈兮问：“你们两个……”
　　“没有关系。”余落日冷冷道。
　　“哦。”
　　除了李琴吃不下，其他人多多少少吃了一点，拆了超市里的床垫和被子铺在冷凉的瓷砖上就打算休息了。
　　为了省点电，台灯的光开到最微弱的一档，只能勉强视物，但此举只是为了给自己增加一点安全感。
　　深夜总是令人浮想联翩的，外面似乎起了风，刮得卷帘门哗啦作响，一个不妨就被吓得哆嗦。
　　再微弱的声音，只要经过人类丰富的想象加工，也会变得极其恐怖，如野兽的嘶吼，如人类的惨叫，如鬼魂的哭号……
　　余落日就是听着这样的声音入睡的。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重生前的自己随着人流想要跑出足球场，不妨被人推了一把，就落在了后头。
　　她当时像个无头苍蝇，眼看丧尸就要追上来了，只好跑向最近的教学楼，但是每一扇门都是紧闭的，无论怎么呼喊怎么敲打都没有人愿意开门。
　　很意外，她进入大学的这大半年一直都躲着一个人，没想到生死关头却被这人给救了。
　　是杨新飞把她拉进了一间办公室。
　　在这之前她避他如同避洪水猛兽，这个声称对她一见钟情的人一次次劝说她罗泓界不是一个良人，她很生气，对他说了很多过分的话。
　　命运弄人啊。
　　他救了她，把所有吃食留给她，可是办公室里除了他们两还有一个老师，仅够维持三天的吃食很快就没了。
　　他对她说：“落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然后……他就死在奔往食堂的路上了，被丧尸吃得一丝不剩。
　　「轰隆」一声。
　　余落日被这道细小的声音从梦中唤醒了，她睁开眼睛坐起来，看了一眼睡在不远处的季清野。
　　「哐」！
　　所有人都被这道声音给惊醒，惧怕地盯着卷帘门。很显然，这不是风刮出来的，而是有什么在捶打……或许是人，或许是丧尸。
　　“听着捶门的频率和力道，不像人。”余落日说。
　　龚坤道：“我去窗户那边看看。”
　　卷帘门旁上边就有一处封闭式的窗户，龚坤踩上柜台，手拉着防盗杆就爬上去了。
　　这敏捷的身手……季清野吐槽了一下早知道之前自己就不上去关窗户了，还摔了一跤……
　　龚坤伸着脑袋，看了一会儿，嘴唇抿着没说话。
　　欧浔阳急忙问道：“哥们，外面到底怎么样啊？”
　　龚坤跳了下来，摇头：“的确不是人。”
　　欧浔阳咽了口唾沫：“几个？”
　　“这么多。”龚坤张开右手的手指。
　　“我靠！”欧浔阳瞪大眼睛，“它、它们不会闯进来吧！”
　　“不会，但是你的尖叫声再大一点就不好说了。”余落日睨了欧浔阳一眼，弯腰把台灯的光调得更亮一些，“它们的视觉退化到了不能视物的地步，但是嗅觉被放大了十倍，特别是对人类的味道尤其灵敏，所以……我们需要这个。”
　　沈兮看着她手里的香水说：“这个能行吗？”
　　罗安惠说：“这个香水算是我们店里唯一的奢侈品了，没想到会在这里派上用场。”
　　“能的。”余落日没有一点一点地喷洒，而是扭开了直接洒，香水浓郁的味道像是一个炸弹一样爆开了。
　　罗安惠又说：“真是奢侈啊……”
　　沈兮抢着洒，兴奋地道：“让我来让我来！哇塞，没到有一天我也能这么豪气地用这个牌子，爽！”
　　季清野摇了摇头，简直无法理解女生的脑回路。
　　香水渐渐弥漫了超市，不知过了多久捶门的声音慢了下来，最后停了。
　　“呼……能睡个好觉了。”欧浔阳伸了一个懒腰道。
　　“亏你们睡得着。”罗安惠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角落的李琴，想要说什么还是放弃了。
　　沈兮道：“我还是挺害怕的，但是怕这个怕那个挺累的，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龚坤低笑着和季清野说：“这几个人心理素质真不一般，我还以为会引起恐慌什么的。”
　　季清野耸耸肩，心想除了李琴这些都是什么人啊，他都害怕得一直没睡好吗？
　　重新躺回又硬又冷的床垫上，用毛毯裹住自己，脑袋后枕着的是两块毛巾，不管摆什么姿势都相当别扭。
　　想想他前世，自从红了之后除了拍戏需要就没睡过这么差的地儿！
　　他第N次和003打商量：“大佬，求你让我下次附身到一个富二代身上，世界首富就算了，好歹让我兜里有钱。”
　　003说：“这个不是我能控制的呀，你要附身的哪个身体是自动匹配出来的，需要与附带bug者有关联，且在附近。”
　　季清野被它说得有点晕，道：“得了得了，别解释了，我最讨厌动脑子了。”
　　“也是，毕竟你连大学都没读过。”
　　季清野从003冷冰冰的语气里莫名地读出来一种嘲讽，但是他无法可说，因为是事实。
　　他和003聊到半夜，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所以才会话这么多。
　　003说：“宿主，如果你真的很害怕的，不如就趁现在把bug给除了，你就可以离开这个位面了。”
　　季清野先是一恼，然后豁然，道：“是啊！现在余落日就睡着，这是大好机会！”
　　他翻了个身，借着台灯微弱的光半眯着眼偷偷瞧向余落日。她盖着床单，脸朝里，所以看不出来到底睡没睡着。
　　余落日这人警惕心太强了，季清野一时还不敢动，就这么悄默默地观察她半天，见她除了呼吸起伏以外就没动过，心想她大概是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迈到余落日面前，蹲了下去，伸出罪恶……呸，应该是正义之手覆在了她脑袋上。
　　听到003安装「杀毒软件」的声音，他有点不敢置信，道：“不会吧？这么顺利……”
　　就在003念到倒数25的时候，他的手被人拍开了。
　　余落日用着一双冰冷而又狠厉的眼睛看着他，低道：“你做什么？”
　　“呃……”
　　003说：“这就很尴尬了哈。”
　　季清野僵在半空中的手打了一个弯覆在自己后脑上，抓了抓，讪笑道：“看你睡着了没有。”
　　余落日扯了他一眼，掀开床单起身，居然开始搬卷帘门边上的货物。
　　“你……”季清野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余落日把他当是透明人，只是一声不响地搬着，没一会儿就搬出来了一块地。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卷帘门，又转身到收银台找些什么。
　　“任务编号03——阻止余落日的离开，奖励积分1。”
　　她的举动加上这个任务内容，季清野不用想也明白了，说：“余落日，你疯了吧？”
　　余落日低头继续寻找：“我没疯。”
　　“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你出去干什么？”季清野问道。
　　“不用你管。”
　　季清野都想翻白眼了，这余落日怎么这么喜欢说「不用你管」、「关你什么事」？
　　她似乎是终于找到了自己想找的，季清野定睛一看，是控制卷帘门的控制器！
　　余落日对季清野道：“我只是自己想走而已，不会妨碍你们什么事，而且少一个你们的吃食资源就能多维持一段时间，对你来说是好事，不阻止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余落日说得很对，可是不阻止她他又要被扣分了！
　　不知何时他脑门上冒出一滴冷汗，余落日要是这么走了……以后完成任务的难度系数就更大了。
　　两人僵持着，意想不到的事情却遽然发生了。


第17章 食堂之战
　　缩在角落里、将脸埋在膝盖的李琴冲了上来，一把夺过余落日手里的遥控器就往墙上甩去，那遥控器撞在墙上，掉在地上时居然四分五裂了。
　　季清野惊讶地看着李琴，默默给她点了一个赞。
　　看不出来啊！爆发力这么强！
　　余落日讶然道：“你干什么？！”
　　李琴的眼睛因为哭得太久而变得如同核桃一般红肿，她看着余落日，道：“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疯子！”余落日把遥控器捡起来，但是手里的残骸已经完全没有恢复功能的可能了。
　　这一闹二喊的，其他人第二次被吵醒，一脸迷茫地看着三人。
　　“怎么了这是？”罗安惠问。
　　李琴指着余落日道：“是她！她要开门把丧尸放进来！”
　　“什么？”欧浔阳不可思议地看着余落日。
　　罗安惠冷静多了：“别乱说。”
　　沈兮道：“余落日你……”
　　龚坤只是用着一双平静的眼神看着他们。
　　余落日把手里的遥控器残骸丢了，拍拍手道：“我就是想走而已，具体原因我不想解释。”
　　“走？”
　　“为什么走啊？”
　　“有什么问题你和大家说啊余落日，别想不开。”
　　余落日问罗安惠：“还有其他开门的遥控器或者方法吗？”
　　罗安惠摇摇头：“遥控器只有那一个，备用的在老板那里。”
　　余落日垂下了眼眸，没说话了。
　　李琴冷哼一声：“想走也走不了。”
　　“你真的没事吗？”沈兮担忧地问余落日。
　　他们实在是想不通，什么样的原因可以让余落日这样冒着生命危险离开这个安全地。余落日要离开的心却很坚定，她有必须要见的人。
　　这之后，没有人再睡下去了，抽了一副扑克玩起来。
　　季清野对这种解压活动还是很喜欢的，参加了斗地主，可结果万万没想到沈兮的牌技那么好，没几把他就输得做了一百个俯卧撑累得气喘吁吁了。
　　“003，快帮我。”季清野一脸苦恼地看着手里的牌。
　　003道：“我们这种高级科技技术是不会堕落到帮助你做这么低级的事情的。”
　　“你不帮我就要输了……”
　　龚坤道：“我来。”
　　“嗯？”季清野懵逼看着龚坤接过自己手里剩下的烂牌，然后亲眼见证了他是如何力挽狂澜、起死回生的。
　　欧浔阳一边做着俯卧撑一边道：“我好像又饿了，想泡方便面。”
　　“我也饿了。”季清野刚说完这句话，骤然想起了有什么不对，丢下了几个人走了。
　　“你干嘛去啊？还打不打了！”沈兮问。
　　“我等下就回来！”季清野跑上了二楼，刚踏上一台楼梯，就听见任务失败的提示声。
　　他看着二楼被挪动位置的折叠梯子，又看向窗户。那窗户的锁是月牙锁，所以只能从里面锁上，外面是锁不了，现在那月牙锁就倒置着。
　　他对003道：“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啊！”
　　怪不得他一直不见加分呢，原来余落日要离开的念头就没打消过。
　　任务失败的提示声刚响了没多久，说明余落日人也没跑多远。
　　“任务编号04——追上余落日，奖励积分1。”
　　003说：“这是你自己的问题，你已经是负分了，与其埋怨我，不如快点追上去。”
　　“追什么追啊，就算我无毒不侵，也干不过上百个丧尸围攻我，我几秒就成渣了好吗？”
　　003又道：“如果余落日死了，那么她将再次重生，你的这个位面任务将被视为失败，你就成负50分了。”
　　“哇靠。”季清野被这恐怖的数字吓了一跳，不再多做他想，爬上了梯子，突然发现了一张贴在梯子上的纸条。
　　上面写着：我走了，不用担心，没多久我就会回来的。我说的一些事情请你们记在心里，丧尸的弱点在脑部，嗅觉灵敏，没有痛觉，对付起来不要硬来，最好智取。
　　身上有伤口更要注意，最好多穿一点。如果有人捶门求救，千万不要开门，这样风险很大，最好的方法让他们爬窗户。
　　有良知是好的，但不能愚昧。越是关乎于性命，有的人的内心就越丑陋，甚至比丧尸还要可怕，一定要多加防备和警惕。
　　切记，窗子不要反锁，丧尸也没有推开窗子这个能力。
　　——余落日；
　　他看完了又找了一支笔加上自己的名字，把纸条贴了回去，扒开窗户，瞅了一眼食堂二楼的景象，昨天那晃悠的、少有的几个丧尸都倒在地上死得透透的，除了是余落日干的也就没谁了。
　　他摸了摸一直挂腰带上的寿司刀，咬咬牙踩上窗栏跳下去了。
　　他稳稳落在了食堂桌子上，踮着脚把窗户给关上了。
　　“呼……”他逼迫自己不去看丧尸的肉块和头颅，这余落日的战斗力真是够强的，连把整个丧尸脑袋砍下来的能力都有。
　　女人太可怕了，她一个人对付好几个丧尸正面来肯定不现实，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
　　“快点。”003催促道。
　　“知道了知道了。”季清野看了看两个食堂出口，果断选择了沾有血迹的那一扇门。
　　楼梯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直到跑到食堂一楼，他才看见了余落日。
　　食堂一楼游荡了三个丧尸，大门是用铁链紧紧锁着的，可以猜测这一楼的丧尸是关门之后因为感染后来才变异的。
　　季清野透过门的缝隙看到余落日就躲在食堂打饭菜的窗口后面，她身上和脸上都溅到了几滴血迹，一手握着一把同样的寿司刀，另一手拿着菜刀——上面有没清理干净的菜叶子说明是她刚从食堂里拿的。
　　她没有看食堂大厅里的三个丧尸，而是贴在门上。
　　打饭窗口后面一门之隔的就是厨房，而厨房必定有个后门，显然余落日是打算从后门出去。
　　她现在如此谨慎的举动可见厨房也是有丧尸，不会多于三个。
　　季清野紧紧盯着她和大厅丧尸的一举一动，琢磨着是要等她自己搞定还是跑过去同生共死呢？
　　肩膀被拍了一下，旋即耳后响起了一声：“喂。”
　　季清野如果是一只猫的话，现在铁定已经炸毛来了一个一米五的跳高了，他惊魂未定地看着龚坤，压低声音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还要问你呢。”龚坤凑过去看了看食堂的情况。
　　季清野扯了一下他的衣角，说：“你给我回去！”
　　龚坤摇头：“我不要。”
　　“你疯了啊！”
　　“就准你跟着余落日跑，不准我跟你跑啊？”他笑着道。
　　“我跟着她跑关你什么事啊？你包里背着什么？”
　　龚坤拍拍了包，说：“都是吃的，不过我跟着你跑也不关你的事啊。”
　　“嘿……嘴巴还挺利。”季清野气结，转头一看，余落日人居然已经不见了！只有半开着的厨房的门告诉他——人已经进去了。
　　“不管了，随便你怎么样，反正你的命不是我的。”季清野说完，就打开门拔起腿就跑，一口气就跑到打饭窗口，冲进了厨房，刚转身后面紧跟着的龚坤就把门啪地一声关上了，把后面才追上几步的丧尸给挡在门外。
　　“你们？”余落日刚和唯一的丧尸争斗着，睁大一双眼看着他俩，一时分心差点被丧尸给挠了。
　　“小心！”龚坤推开季清野，随手拿起灶上的大铁锅就甩丧尸头上了。
　　头颅和铁锅碰撞出如雷一般的响动，丧尸的脑袋上直接多了一个坑。
　　季清野被龚坤拉到另一边躲开，忍不住惊叹了一句：“那铁锅怎么也得有个二十公斤吧。”
　　这龚坤甩起来却跟甩豆腐一样轻松，看来是个练家子。
　　那丧尸晃了晃脑袋，怒吼了一声。看它身上穿着白色的厨师服，很可能脑内残留的某种厨师精神让他当看到铁锅被这样对待，所以才这么生气。
　　生气的丧尸是很可怕，至少季清野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眼睁睁看着余落日和龚坤你一刀我一刀地把丧尸给解决了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余落日是重生的有打丧尸的经验可以理解，但是龚坤就是个萌新啊，适应这么快简直没天理了！
　　这人以前是不是玩植物大战僵尸玩得特别6啊？
　　003泼了一盆冷水：“拉倒吧，其实就是你没人家厉害，别找借口了。”
　　季清野：“……”能不能给点面子了。
　　003还雪上加霜：“我觉得我当初的计算程序出了问题，要不然为什么你这样的人也能通过宿主测试？”
　　季清野哽咽道：“你够了！”
　　“好吧，看在你已经不是负分的面子上，我就不多说了。”
　　“你已经说得够多了。”
　　打完了丧尸，余落日问：“你们两个为什么会在这里，跟踪我？”
　　龚坤大拇指一转，说：“我跟踪的他。”
　　余落日的视线落在季清野身上。
　　“唔……这个……”季清野摸摸鼻子，“作为朋友，我不放心你，这样的理由够吗？”
　　“哈？”余落日皱眉看了他好一会儿，“算了，不管你打着什么主意，但是别妨碍我。”
　　季清野问：“你要去哪？”
　　“教学楼。”
　　“我也去。”
　　余落日一愣，冷笑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当日在教室里上课的学生有几百个，也代表那里的丧尸最多，你真要去？”
　　“去！”季清野坚定地点头。
　　“随便你。”余落日又看向龚坤，“你呢？”
　　龚坤眨眨眼，说：“作为朋友，我不放心罗泓界，这样的理由够吗？”
　　“呃……”余落日道，“真是够了。”
　　也不知道这句是在回答龚坤的问题还是纯粹在吐槽。


第18章 朝目的地出发
　　季清野真是觉得这个龚坤越来越莫名其妙了，他们两个也就认识了24个小时不到吧？这就开始称兄道弟可以同生共死了，这人真是……
　　“003，你真的没有觉得这个人很熟悉啊？很像……”
　　003接道：“很像上个位面世界的宋原。”
　　季清野：“对对对！”一样的厚脸皮！一样的自来熟！一样的gay里gay气！！
　　003：“那我就告诉你，他就是。”
　　“啊？？”季清野顿时转头看向龚坤那笑得跟个傻缺一样的脸，“不是吧……还真是他啊。”
　　“就是他。”003冷哼一声，“我跟你可不一样，早就察觉到不对了，以电波侵入了他的脑内，一瞬间就被弹回来了。他的魂魄和一个系统签订了契约，是不会错的。”
　　季清野暗地里摸了一把汗。
　　“你在想什么呢？脸色这么差。”龚坤问，一张脸凑近了他。
　　季清野下意识后退一步，讪讪笑道：“没事儿，那个……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003说：“你也别担心，他对我们构不成威胁，也就是遇到同行而已，很正常。虽然两次传送都给碰上了，但他的系统和我是负责不同任务的，你们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任务上的冲突。”
　　“这样就好。”季清野呼出一口气。
　　“当然是冲出去了。”余落日扬扬眉，在厨房里掂了这把菜刀又去摸那把菜刀。
　　季清野摇头道：“这样太冲动了。”
　　“小罗说的没错。”龚坤一脚踩上灶台，双手攀住抽烟扇，往外看着，说：“我们还是先打算打算的好，这样贸贸然很容易丢命的。”
　　季清野在心底疯狂点头，可以说是非常的怕死了，但是面上还是得摆出冷淡的样子。
　　“等等，你叫我什么？小罗？”
　　“对啊小罗。”龚坤低头对他笑了，“你可以叫我老龚。”
　　季清野：“不了。”
　　去死吧你！还「老公」，真是不摇碧莲。
　　他觉得自己被欺负惨了，对003倒起苦水来。
　　003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看看人家那么优秀，再看看你自己，成天哭哭唧唧烦死了，就不能心疼心疼我，你良心也不会痛吗？”
　　“你这么嫌弃我，干嘛当初还要和我签订契约啊？”
　　季清野又想起他那句「少年，你渴望力量吗」的中二台词，强忍着翻白眼吐口水的冲动。
　　“我是看中了你的演技和心志。”003说，“我以前的多个宿主，总是因为崩坏人设而被弹出位面，任务失败率几乎高达百分之七十，我的业绩降下了不少。现在看来，你这个演技一流的技能也没什么用。”
　　还有什么比被自家系统嫌弃更寒心的事？
　　季清野：“呵呵，你以为演戏是那么容易的事啊？这不是我能力弱，而是你眼光差，OK？”
　　003：“不，就是你能力弱。”
　　季清野咬牙道：“是你眼光差！”
　　“对，我眼光差。”
　　“哼！”季清野得意了一秒，突然发觉有什么不对？
　　他想要接着和003斗嘴，龚坤跳下灶台道：“外面能看到的范围里有十几个丧尸。”
　　这问题就大了，就算他们三个人战斗力再强，也不可能打得过，再加上季清野这个战斗力可忽略不计的，简直就是以卵击石，出去送死嘛。
　　一时间三个人都陷入了深沉的思考，没有说话。
　　“丧尸有哪些弱点，余落日你能更清楚地说一下吗？”龚坤问。
　　余落日说：“脑部是致命点，五官官感微弱，尤其是视力，动作缓慢……”
　　“等等。”龚坤打断她，“官感微弱是指没有完全丧失对吗？那他们如果听到分贝较大的声音是否会被吸引呢？”
　　余落日愣了一下，皱着眉顺着他的思路细想去，旋即摇头：“我知道你打什么算盘，但是没什么用处。它们就算真的被吸引过去了，可一旦我们出现，活人就是最香的大鸡腿儿，它们的鼻子比狗还厉害，一下子就回来了。”
　　这个「调尸离山」行不通，三个人接着沉思。
　　……
　　大鸡腿·季清野道：“我有个办法。”
　　龚坤和余落日转头看他，眼神都很疑惑，更准确地说，前者带的是好奇，后者带的是狐疑。
　　“就是你们刚说过的……既然声音没法吸引，那活人肯定能引开吧？丧尸的行动缓慢，要是我们先用声音把它们聚集到一处，然后一个人先出去，要跑得快点，把它们引到别处去，其他人迅速转移，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季清野说完了，见两个人看着自己不作声就有点拿不定了，但按原主的性子他不能露出一点的怯意和不自信，于是挺起小胸膛道，“就是这样，我觉得可行。”
　　龚坤附和：“我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余落日在两人的目光下沉吟了一会儿，也点头赞同，问：“那谁去当这个诱饵呢？”
　　这就是最大问题所在了。
　　三个人之间的情谊，还没深到可以牺牲自我，也都不是什么拥有无私奉献这种高尚品德的伟人。
　　无疑地，这个任务听起来很容易，但谁能保证不会发生意外？丧尸可不是什么能口下留情的生物。
　　余落日只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而已，但对于可行性不抱希望，于是道：“我们还是想……”
　　“我去。”
　　“你说什么？”余落日觉得自己听错了，再次向他确定，“你再说一遍？”
　　季清野重复道：“我去。”
　　与前句不同的，只是声音里有着几不可闻的颤抖。
　　龚坤顿时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季清野斜视着他，嘴角傲然地上扬，“我可以。”
　　“反正……反正就是不行。”龚坤说，“我去吧。”
　　“呃……”余落日觉得这两个人简直就是脑子有坑吧？这还能抢着来啊？以为演电视剧呢？
　　在余落日以为季清野还接着争的时候，这货居然往墙上一靠，点头说好。
　　003：“你不会腿软了吧？”
　　季清野咬牙道：“闭嘴！我也就是普通人好不好！我是真的打算做诱饵的，但谁知道这个大傻子还想跟我抢着来装逼，我就大发慈悲让给他好了。”
　　余落日道：“用声音引丧尸容易，但是我们必须得去别处引吧？还有，我们的下个停步点呢？你最多只能引到这附近的，一口气跑到教学楼还是需要运气的。”
　　龚坤拿出手机一顿点，居然翻出了学校的地图，一边用手指着位置一边道：“我们现在在这里，教学楼在这里。两点之间隔了……你要去教学楼的哪栋以及哪间教室？”
　　余落日说：“大一的那栋，一楼106。”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从这里出去，要跑一百米远，就能到达大二的教学楼。到这里就容易了，大一大二之间只隔了一个空中走廊，我们能从这栋到那栋，如果顺利的话我们能直接进入大一楼的入口。”
　　龚坤条理清晰地说着，“但是这一百米远是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建筑物的，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只能往前或者往回跑。”
　　季清野插嘴道：“可以爬树啊。”
　　龚坤一愣：“说得对，还可以爬树，我们学校的樟树还是长得挺高挺结实的，你们都会爬树吧？”
　　“会。”
　　“那么就这样，我先出去引开丧尸，你们就趁机跑出来赶往目的地，如果情况有变，你们就发短信告诉我。我会甩开丧尸，到106与你们会合。”
　　“你真的没问题吗？”季清野问，“甩开丧尸……这个……”
　　龚坤拍拍胸膛笑道：“没事儿的，我没问题，我以前运动会可是拿过长跑冠军的！”
　　“好吧……”他看着余落日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心里有点不满。
　　这余落日也真是的，干嘛偏要去教学楼啊。
　　003道：“放心吧，人家也有系统，说不定能耐大着呢，肯定不会没头没脑就送死。”
　　季清野：“我才没担心呢。”
　　003：“……”死傲娇。
　　“接着就是在哪里引丧尸的问题……”龚坤「啧」了一声，头转向左边，“大概就只有一个选择了。”
　　余落日立马就领会了：“一楼食堂大厅？”
　　龚坤点头：“嗯。”
　　“等等。”季清野就有点消化不良了，“大厅里还有三个丧尸。”
　　“我知道。”余落日握紧刚刚挑出来的菜刀，“三个总比几十个好对付。”
　　季清野：“……”可饶了我吧啊喂。
　　但是他能怎么办？只能上啊！
　　三对三他们的胜算还是很大的，这丧尸除了一张好牙口也没别的可值得可怕的，于是直接就上了。
　　一打开门，三个丧尸就闻见味儿嗷嗷叫着扑上来了，一对一单挑。
　　季清野不怕被感染，但是近距离面对这丧尸颇有压力。
　　这丧尸变异之前是打饭阿姨，一身肥膘一颤一颤的，变异之后的皮肉会变得很恶心，脸部的肉耷拉下来就像是松弛的大皮袋。
　　它显然很喜欢季清野这种「小鲜肉」，一上来就看准了他要来个熊抱。
　　季清野一弯腰躲开了，趁着那丧尸踉跄着没稳住身就一脚踹上去，抓起旁边的凳子摔在它身上。
　　丧尸皮开肉绽，但是它像是感受不到任何痛觉，叫了几声蹒跚着站起来。
　　季清野把它推趴在桌上，闭闭眼拿着寿司刀直接正面往它脸上剁。
　　「噗哧」！
　　锐器刺入肉骨发出难以言喻的声音，季清野第一反应就是甩手躲开，免得自己被血溅着了，等那丧尸彻底不动了才上去拔刀。
　　“我靠。”他刚刚那一下刺得太深，居然没能拔出来，最后还是狠着心抓着丧尸的头发才把刀弄出来。
　　完了他对着丧尸拜了拜，说道：“别见怪啊阿姨，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我也是身不由己，你可别怪我……”


第19章 到达教学楼
　　“别见怪啊阿姨，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我也是身不由己，你可别怪我……”
　　“噗。”
　　季清野转过头，看见龚坤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虽然他的脸朝向别处也没有看自己，但他抿着嘴唇明显就是在忍着笑，脸都憋红了。
　　季清野瞪了他一眼，有些红了脸，不和他多计较，去看余落日怎么样了，发现她那边好像很不好对付的样子。
　　“喂！”他对龚坤使了一个颜色，很想说你丫怎么就忍心看一个女孩子这么狼狈啊？他的任务失败了怎么办！
　　龚坤一脚踩着丧尸的胸膛，把自己的刀给拔出来，朝余落日那边走过去，一刀就把那丧尸的手臂给砍断了。
　　余落日从脸上抹了一手的黑血，骂道：“你能不能别乱插手！”
　　龚坤一脚踹开丧尸，说：“你还真是好心没好报。”
　　“哼。”余落日推开他，拿起桌上还装着半碗汤的碗扣在丧尸脸上，随即一刀解决了。
　　“你们现在引丧尸，我去洗脸。”她说，转身进了厨房。
　　季清野看着龚坤，问：“怎么引？”
　　“喊呗。”龚坤说。
　　“好……”
　　然后两个人就贴着玻璃门边上喊起来了，喊了一会儿发现除了一楼外面的几个丧尸凑过来不断扒拉着门，附近的都没动静。
　　“这门隔音。”龚坤敲敲门说，“我们换个地方吧。”
　　季清野看着自己身侧墙上面的窗子，把桌子拖过去，踩着爬上去。
　　这窗户许久没开，上面积了厚厚的一层灰，一推开那灰扬起来糊了季清野一脸。
　　“咳咳！”季清野摆摆手，揉着眼睛，眼泪都快出来了。
　　龚坤往玻璃门边上推桌子，以免被丧尸给强行推开了，问季清野：“你没事吧？”
　　“没事儿！”季清野摇摇头，双手伸在嘴边拱起来，开始瞎吼，吼着吼着他觉得这样干嚎没意思，就唱起歌来了。
　　前世他不止演戏，偶尔也会唱个歌发个专辑什么的圈一波粉，所以还算是得心应手。
　　他这人肉味在窗边一散发，再加上迷人的歌声，窗子外面下头不少听众凑过来，使劲儿地伸手挠墙为他打call。
　　余落日洗完脸回来了，问：“你们两个在瞎唱什么啊？”
　　“两个？”季清野自言自语，诧异地看了一眼龚坤，他也在唱？
　　“003，我很好奇龚坤唱了什么。”
　　003说：“就跟着你唱的啊，难听死了。”
　　季清野没有计较「难听」二字，而是疑惑道：“不是吧？这歌是我原创的，我敢说听过这首歌的人不超过一百个，这龚坤难不成还能天才到头次听就能跟上我节奏了？”
　　“你脑洞可以开大点，他也就瞎哼哼。”003说。
　　“来这个鬼位面我胡思乱想才是正常的……”
　　龚坤叫上余落日，说：“我们两个去厨房后门看着，如果那边的都引过来了，我就叫你。”
　　“好。”
　　季清野差不多又唱了一会儿，觉得累了，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不是有手机呢嘛！”
　　他赶紧从裤兜里摸出手机，解开锁屏一看这电量都要到底。
　　自从进入这个位面之后，这个手机就没有响过，所以一度忘记这个存在，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他调出音乐软件，放起最high的歌。
　　下面的丧尸只会用「嗷嗷嗷啊啊啊」来回应。
　　003表示非常无语，深深地反省着自己是不是改申请一下提高「眼光」这个系数。
　　季清野瞎叫了一会儿，龚坤走回来了，强忍着笑意道：“你快下来吧。”
　　“现在可以了？”季清野低头看他，觉得自己喊得有点意犹未尽。
　　“可以了，快下来。”他朝他伸出手。
　　季清野犹豫了一下，如果是其他人他绝对不会多想，但这人是有前科的啊！最后季清野无视了这只手，自己撑着桌子跳下来了。
　　龚坤也没在意，自然地收回手道：“走吧。”
　　两人走了回去，余落日看着龚坤道：“准备好了的话你就去吧。”
　　龚坤点点头，扭开了后门的锁。
　　“等等！”
　　余落日和龚坤看向季清野。
　　“那个……”季清野摸摸鼻子，别扭地拍拍龚坤的手臂，“注意安全。”
　　龚坤揉揉他的脑袋，只是对他勾唇笑了一下，就拉开门走出去了。
　　季清野站在原地，愣了很久。
　　这一笑，还真挺有宋原的样子。
　　即使相貌不一样了，眉目的差别也很大，可是他眼里的光总是熟悉的。温柔如春风，也清润似秋水。
　　当他看着你的时候，你会有一种错觉，好像这个人满心满意都是你，装不下任何东西，而你就是他的全世界。
　　季清野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忍不住地想：这人死前应该是个万人迷吧，一个媚眼一个电波就能迷死一圈。
　　“走吧，可以了。”余落日从灶台上跳下来，打开门跑了出去。
　　季清野低骂了一句，赶紧跟上。
　　这龚坤做事很可靠，外面不见一个丧尸。季清野和余落日很顺利地跑过大二教学楼，到达了大一教学楼的入口。
　　大一教学楼有两个入口，东西各一个。他们到的这个是西边的，从这边倒数过去，106是靠在东边的。
　　这距离用跑半分钟都不用，楼道上却有一个丧尸。
　　余落日第一时间亮出菜刀，见那丧尸歪歪扭扭跑下来的样子，惊讶道：“他的速度好快！”
　　“我去。”季清野咽了咽口水。
　　这丧尸和其他不同，速度与常人无异。它本来是在楼梯上抱着人进餐的，看见他们嚼了两下嘴里的肉就奔下来了。
　　余落日错开它，对季清野说：“前后夹击。”
　　说完了她一脚就踹中丧尸的肚子，季清野看着丧尸从自己这边倒过来，骂娘的心都有了，傻不拉唧地忘了自己手上有刀，居然一侧身躲开了。
　　丧尸摔倒在地上，茫然地和站在自己脑袋边上的季清野来了个对视，下一秒就抱着他的腿上嘴！
　　“滚！”季清野觉得自己腿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另一脚迅速踢开丧尸的头。
　　“你傻啊！”余落日瞪大眼睛看他。
　　就这么慌神的一瞬间，那丧尸站起来，掐着季清野的脖子把他给推墙上了。
　　卧槽！
　　季清野上手卡着它的下巴往外推，使劲挣没挣开，只好对余落日求救：“帮忙啊！”
　　那丧尸近的，季清野连他嘴里牙齿上衔着的肉丝和鲜血都看得一清二楚，它的口气哈在边上，一嘴的腥臭味，简直令人作呕。
　　余落日举着菜刀，说：“你好好掐着他别动！”
　　“你再不快点我就要被它先掐死了。”季清野艰难地道。
　　余落日咬咬牙，这丧尸脑袋不停往季清野脸上凑，她实在是没法下刀，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砍到季清野了。
　　转念一想，她顺着季清野的力按着丧尸的喉咙往边上一按，手上的刀紧跟其后，在它反抗前将刀送到了它嘴里。
　　「呲」的一声，季清野看见那丧尸的整个下颚都被砍下来，那画面血腥得差点没吓晕过去。
　　余落日紧接着给他眉心补了一刀，确定这丧尸没动静了才松手，把丧尸甩到边上去。
　　她呸呸几下，说：“这血差点溅到我嘴里了，以后得找个口罩戴戴。”
　　季清野没说话，还没从刚才那具有冲击力的画面里回过神。
　　“走吧。”余落日道。
　　“嗯。”
　　两个人走了没几步，路过一个教室的时候季清野用余光看见了什么，用出这辈子最快的反应把门给拉上了，几乎就是同时，那东西撞在门上，随后砰砰地敲门。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里面……”
　　余落日点头，也有点惊魂未定，说：“嗯，是的你没看错，全是丧尸。”
　　季清野庆幸道：“还好它们不知道怎么开门。”
　　之后两人都非常小心每一间教室，但之后都没有遇见类似的情况，其他的不是空的就是紧锁着，他们来到了106，敲了敲门。
　　没有人开。
　　余落日从裤兜里摸出了一张纸条，从门缝里塞了进去，没多久门就开了。
　　那是一个长相很清秀的男生，眉眼间有一种书卷气。他看见余落日非常激动，眼里泛起了泪花，上来就抱住她，嘴里不住地说着：“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呃……”虽然很尴尬，但是季清野还是得硬着头皮提醒两人，“那个，我们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余落日推开了他，说：“好了，有什么等会儿说。”
　　男生含泪点头，让开道给两人进去，把门带上。
　　里面还有一个男生，以及一个稍微年长的男人，都诧异地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问：“这是……”
　　男生向前道：“教授，这是我的好朋友余落日，这个……是？”他看着季清野。
　　“我是罗泓界。”季清野说。这两位是我们建筑工程专业的沈教授和洪武。”他又转头对季清野道，“我是杨新飞。”
　　季清野笑着对他们点点头：“你们好。”
　　他当是谁呢，原来余落日冒着死要来见的是老相好啊。


第20章 被困
　　余落日没有多说，只是道：“杨新飞，你和我走吧。”
　　“嗯？”杨新飞茫然地看着她，“去哪儿？”
　　“去超市。”余落日道，“你这里的食物资源应该快没了吧？”
　　杨新飞有些意外，最后点头。
　　办公室里怎么可能比得上超市呢？这里最多的就是毫无用处的纸张和书籍，幸运地有一箱某位老师储存的零食就够不错了，病毒在学校爆发的第二日，零食可以说是所剩无几，而且此处也没有解决生理问题的地方，所以味道……真是难以入鼻。
　　“那教授和洪武……”杨新飞犹豫道。
　　余落日说：“如果愿意冒险的话，可以一起去。”
　　洪武问：“你们是怎么来的？”
　　“我们还有一个人，他当诱饵……”余落日正说着，门被敲响了。
　　众人都紧张地屏住呼吸，听到「开门」的声音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季清野赶忙开了门。
　　龚坤侧身进来，火速把门带上。他像是整个人都被泡在汗水里一样，身上的一件T恤已经被浸透了，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到下巴，滴在锁骨处，往更深探去……
　　季清野觉得眼睛像是被刺一下，移到别处，垂下眼睛遮住眸中的慌乱。
　　“这是？”教授被吓了一跳，瞪着眼睛说。
　　余落日解释道：“这是龚坤，是他把丧尸引到别处去，我们才能顺利地到达这里。”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杨新飞疑惑地问。
　　“你就别多问了，我们最好赶快走。”余落日皱眉道。
　　余落日露出这么一个表情，杨新飞立马就不追问了，完全信服地点头：“好。”
　　这时教授却咳嗽着坐回椅子上，拿过桌上的书看起来，他推推眼镜道：“我就不去了。”
　　洪武惊道：“教授？！”
　　教授笑道：“教授老啦，就不拖你们的后腿了。”
　　杨新飞向前道：“有我们在，还护不了你吗？”
　　教授却摇摇头：“我这腿啊……那天摔了一跤走路都成问题。再说了，不是我不惜命，我也是舍不得这里的文献资料。”
　　他看往办公室角落里那一间紧锁的房门，眼神里的光像是一条注满历史的长河。
　　“去吧，孩子们，你们不用牵挂我，说不定明天国家就把我给救走了。”
　　他的神情闲适而慈祥，好像屋外有的不是食人肉的丧尸，而是赶往上课的学生们，他就像往常一般在这个办公室研读文献。
　　除了教授，所有人都沉默了，而洪武眼眶微微湿润。他退了一步，深深地对他鞠了一个躬，久久不起。
　　“走吧。”余落日道。
　　龚坤这时把背后的包拿下来，从里面抽出了一把长长的寿司刀和西瓜刀。
　　“你们拿着。”他道。
　　杨新飞瑟缩了一下，又立马非常坚定地上前接过，分了一把给洪武。
　　余落日说：“我们现在只能硬闯，但是超市离这里很近。如果有丧尸，千万别让它们伤害到你们。不得不正面攻击时，瞄准它们的头部。”
　　“不、不是吧？真要这样啊？”洪武局促地握着西瓜刀。
　　季清野说：“你就把它们当西瓜砍就好了。”
　　季清野眨眨眼，问003：“三儿，我有说错什么吗？他们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003没有理他这种问题，只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等下我开门，千万别掉队了。”余落日握住门把，看着每个人都点头示意之后，扭开了它。
　　这时只有季清野注意到，龚坤把身上鼓鼓囊囊的背包放置在墙边，没有带走。
　　季清野没有发现，自己嘴边多了丝丝笑意。
　　五人走出办公室，居然发现走廊上没有一个丧尸。夏日正午的阳光落在地面上，照亮了走廊和窗户。
　　余落日意外地问龚坤：“你把丧尸引哪里去了？”
　　龚坤笑了一下，说：“杂物间，我是爬窗户出来的，把它们锁里面了。”
　　“难怪……”
　　就在众人稍稍松了口气的时候，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尖叫，由远及近，最后有一个人影飞快地从左侧跑出来。
　　那人看见他们像是看到什么救世主一样，感动又兴奋地改了道跑过来，喊：“救命啊同学！！”
　　季清野几人瞳孔猛地一缩，转头就跑。
　　那人身后的，是丧尸。一个两个没什么好怕的，能让他们怕这样的，只有数量多到可以称为丧尸队的丧尸了！
　　其中数洪武跑得最快，小身板爆发出大力量，叫道：“他娘的你谁啊啊啊！”
　　另一个速度能和他媲美的就是那人了，他道：“兄弟啊，你们带我一个呗！”
　　“滚！！”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兄弟。”
　　……
　　前方热闹得不得了，季清野却无暇顾及，因为他不小心被什么绊了一下落在队尾了。那丧尸几乎就在他屁股后头，连喘息的声音都在耳边。
　　季清野把惊叫咽回去，如果003有实体的话，他恨不得死死挂在它身上求保护：“小三！！救命啊！！”
　　003淡淡道：“我救不了你，你放心吧，如果你变成丧尸了我会努力强化魂魄保护屏障，让你不丧失理智的。可要是你被啃成了渣，那我就没辙了。”
　　季清野内心是崩溃的，眼看就要跑过大二教学楼，食堂也在视线之内了，后领突然被勾住。
　　那力气大得惊人，季清野竟是直接倒在了后面那丧尸身上。
　　一人一尸，一上一下，在地上纠缠在一起，画面简直辣眼睛。
　　“你奶奶个腿啊。”季清野飚了一句粗口，就是这么纠缠的一瞬，自己已经被后来的丧尸们给围了。
　　这些不是人的东西像是最原始的野兽，疯狂地向落单的猎物涌来，甚至会和同类挑起争斗。它们呲着牙，企图分到一口美食。
　　“走开！”季清野胡乱挥舞着手里的刀，也不知割到了多少丧尸的皮肉。
　　可那么多丧尸，他怎么可能完全保护到自己，被一只丧尸钻了空子在他露在外面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即使丧尸的牙齿还是和人类一般，并没有多么尖利，可那狠狠的一口还是咬伤了季清野。
　　就在季清野以为自己脖子上那块肉要被扯掉的时候，那丧尸突然瘫软倒下了，有一只不同于丧尸长满紫斑的手伸了过来，紧紧地抓住了他，将他带离了包围圈。
　　“龚坤！”季清野惊愕地看着他的背影。
　　“已经来不及了，前面后面都有丧尸，上去！”龚坤把他拉到一棵樟树下。
　　季清野的反应极快，手攀着树枝，借着龚坤手上的力就上去了，他急忙转身朝他伸手：“快！”
　　龚坤在丧尸到来的前一秒离开了地面，与季清野共同坐在树枝上。
　　几十个丧尸疯狂地围在樟树下，你推我我踩你的，有的丧尸成了垫脚石，让一两个丧尸够到了两人的脚。
　　季清野的脚顿时一缩：“我们往上爬。”
　　“嗯。”
　　直到两人爬到距离地面三米的位置，才算是真正安全。季清野看着下面黑压压的脑袋，有丧尸想要攀爬树枝，却因为关节的不灵活一度摔下去，吓得他一身冷汗。
　　“其他人呢？”季清野问道。
　　龚坤说：“不知道，我回来救你的时候有喊过他们，但是他们都没回头。”
　　季清野沉默了，低着头没有说话。
　　余落日这个「负心汉」，他也算是冒着生命危险保护她了，她倒好，可以救一个杨新飞，却将他弃之不顾。
　　他对003假兮兮地哭了几声：“小三，我居然被抛弃了。”
　　003说：“得了吧，在余落日重生前原主罗泓界那样对她，她不杀你算是不错了。”
　　003说的是实话。在杨新飞死后，办公室的洪武和教授都饿得奄奄一息了，因为被关照的她尚有力气，出去敲了无数扇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不曾想，在二楼遇到了和几个同伴一起抢他人食物资源的罗泓界。罗泓界当然是认识她的，念在旧情，分给了她两包饼干。
　　余落日求他多分一点，哭道办公室里还有一个同学和教授。
　　罗泓界的同伴本来就已经不满起来，上前就不耐烦地挥开她：“分给你两包就不错了，现在末日谁都不容易啊，我们几个还不是需要吃？不过……你姿色不错，嘿嘿，陪陪我们哥几个玩玩儿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怎么样？”
　　那不屑于做任何遮掩的下流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令人作呕。
　　她用眼神向罗泓界求助，可他没有再看她，而是踹向想要夺回被抢去的食物的人一脚。
　　曾经有多喜欢他，现在就对他有多失望。
　　在末世中，一度被法律和道德束缚的某些人之险恶，都被解放了出来。
　　原本的恶人会变得更恶，原本的好人为了本能的欲望变成恶人，抢夺食物，漠视人命，以他命换己命……种种恶事都不是稀奇的。
　　余落日在末世中没有活过七天，洪武是饿死的，教授在她松懈时跳楼自杀，填了丧尸口腹……而她，在寻找生存希望之光的路上被丧尸群分食。
　　她死时看到的最后一幕，是穿着特制军装的人手拿武器，游刃有余地解决了一个又一个丧尸。
　　救援到来了。


第21章 机会
　　“嘶。”季清野条件反射挥开了龚坤的手，“你干什么？”
　　“你受伤了。”龚坤注视着他的脖子说。
　　季清野顿时一僵，手捂住了伤口，道：“是之前就不小心伤了。”
　　他有系统buff开挂，这点小伤是不会丧尸化的，可是龚坤不知道。
　　说不定这人一旦确定他会变异，下一刻就把它丢到下头眼巴巴望着食物的丧尸们的手里了。
　　龚坤没有再说话。
　　季清野松了一口气，问：“我们该怎么办啊？不会在这树上饿死吧？”
　　“你说你刚刚要是留下一点点食物就好了，现在好了，全在教授那里了。”
　　“喂，你倒是说话啊！”季清野一转头，差点鼻子就碰上了龚坤的额头。
　　他正低着头，一双眼盯着季清野脖子上那块出了血的咬伤，眼神里没有想象中的恐惧和冷漠，反而温柔又疼惜。
　　他伸出手指轻轻地碰了一下伤口，朝那处柔和地吹着气，温热的气息喷撒在肌肤上。
　　他道：“一定很疼吧？你放心，我不会像其他人一样丢下你的，我会带着你活下去。”
　　季清野头一次这样看不透一个人，龚坤是个gay，最多自己恰好是他的那一盘菜，可自己真的值得他这样？
　　暧昧的氛围一下子就在两人近在咫尺的距离中散发开来，季清野被龚坤那可怕的眼神注视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是说真的。”龚坤道，眼里灼热的感情像是一团火在燃烧。
　　季清野有些慌乱地别过脸，问003：“这人怎么回事啊？干嘛缠着我不放？”
　　“真的喜欢上你了呗。”003直言道。
　　“呃，我做什么好事了让他喜欢上我啊？”
　　他一脑子问号，旁边的龚坤说了什么他没有听见，只是点头不语。
　　“喂，我说的你听到了？”龚坤问。
　　“什么？”
　　“唉，算了。”龚坤摇摇头，调整了一下坐姿，俯视着下面徘徊着不肯离去的丧尸，“要是余落日他们肯回来救我们的话，我们还有希望。反之……我们大概只能在这大树上等到死了。”
　　季清野知道不可能等到死，因为国家救援就在五天后，但是不吃不喝的在树上待五天不是容易的事，要是后面虚脱到在树上坐不稳跌下去了就完了。
　　而且……他可是还有任务的。要是余落日趁着他不在妄图改变一些事情，那他的积分又要变成负的了。
　　“不行，我们不能这样下去。”
　　龚坤看着他。
　　“呃……”季清野没了下文，因为好像真的除了等待余落日他们来救就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这个带bug的余落日不计前嫌，能大发慈悲地跑回来救自己一命。
　　帮别人（罗泓界）背锅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上辈子季清野也给别人背过锅。
　　他身为当红明星，各媒体的狗仔们是无时无刻不盯着他的。
　　平日里他上厕所没洗手，又或者是吃了一包辣条都要上新闻头条，这些媒体可以说是非常无聊的了。
　　他是难得的没有一条绯闻、丑闻的男明星，做一些不符合明星的事也是非常谨慎的，没有让狗仔抓到机会。
　　可偏偏有个败家弟弟，与他长得有六分像。这弟弟在外面花天酒地的照片，全被一些人死死扣在他脑袋上。
　　那些黑粉就抓着这些不放使劲儿地黑，就算他拿出证据来辟谣也被视而不见。
　　可偏偏他的弟弟是个不要脸的厉害人物，面对他的警告嚣张又傲慢地道：“这是我的自由，你管得着？”
　　自己真是有够冤的。
　　每一想糟心的事儿和讨厌的人，季清野就郁结，靠在树干上，抿着一张嘴没有再说话。
　　他情绪的低落龚坤很快就感受到了，安慰道：“我会想办法的。”
　　他能想什么办法？
　　季清野没当真，闭上眼假寐，耳边传来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没几分钟有什么东西戴到他的头上。
　　“这什么啊？”他拽下来一看，是一个用树叶和细枝做成的圈。
　　“送给你。”龚坤歪着脑袋，对他笑得阳光灿烂。
　　“戴起来跟演希腊神话似的……”季清野晃了晃头圈，反手戴在了龚坤头上，“我不要。”
　　龚坤伸手捞过他的头，按在怀里就是一顿揉，直把他的头发揉成一堆乱草。
　　“你找死啊？”季清野想推他，但是反应过来两人正在树上，于是只在空中挥挥拳头，没有一点威胁力地威胁着，“拿小爷我消遣，揍你！”
　　龚坤笑着捏住他的拳头，往自己胸膛上一捶。
　　季清野：“……”
　　那一瞬间，刚消下去没多久的鸡皮疙瘩又上来了。
　　003道：“请不要随意地打情骂俏好吗？想想您的任务，想想您的积分吧宿主。”
　　季清野快气死了：“我也不想要这样好吗！是这人太油腻了！”
　　“啧啧啧。”
　　太阳一落，天空泛着惨淡的青色，月亮早早就上来了，被树枝遮挡住了熹微的月华。
　　学校里这时本应该是小情侣们最活跃的时候，如今除了到处游荡的丧尸再也没有活人的欢声笑语。
　　学校部分的供电系统出了问题，有几栋楼已经是一片黑暗。
　　季清野坐在树枝上，能看到不远处最近的一栋宿舍楼，偶尔能看到一两个活人出现在阳台上，也能感到丝丝宽慰。
　　那边有人一同唱起了国歌，歌声传到了这边来，季清野不会唱这个位面的这个国家的歌，但旋律歌词无一不是雄伟热血的，听得心上起了些暖意。
　　他眼睛一动不动地瞅着那边的宿舍楼，听了一会儿，就找到这歌的路了，自己也跟着唱起来。
　　“亲爱的战士，你们用双手撑起国家的苍穹……”
　　龚坤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嘴边有笑意，再加上他头上那个圈一直没拿下来过，简直跟个大傻子似的。
　　季清野唱到一半戛然停止，瞳孔猛然缩了一下。
　　“怎么了？”龚坤问。
　　“那……”季清野低下头，“我看到有人跳楼了。”
　　龚坤噤声片刻，说：“那么远的距离，也许是你看错了。”
　　“也许吧……”
　　季清野以为自己如今被困在树上已经是最惨的状态了，谁知道还有更惨的，夜空里的月亮和星子被乌云隐了去，黑压压的天空居然起了闪电雷鸣。
　　他望着天空，悲痛地低吟了一句：“不会真的要下雨吧……”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雨滴淅淅沥沥地从天空落了下来，大部分被树叶挡了去，机灵地看准了树叶间的缝隙，「嗒」地一声打在了他的眼睛上。
　　“唔。”季清野抹去眼皮上的雨水，“真是糟透了。”
　　龚坤说：“这个季节的雨不会下太久。”
　　他的话没有起到任何慰藉的作用，雨虽是小雨，但没多久还是淋湿了他们。
　　雨水打湿头发，让单薄的T恤湿答答地贴在身上，还刺得眼睛涩疼。
　　季清野所有的耐心都散尽了，五官皱着一团，双手交叉抓着衣服下摆一提，把衣服脱下来甩在头顶的树枝上。
　　他胡乱地抹了一把头发，骂道：“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居然和你被困在这里，还被雨淋。”
　　他这么一转头看过去，才发现这龚坤神色的异样。
　　龚坤此时眼也不眨地盯着他光着的上身，眼眸深邃得像是一口深井，有风抚过，吹皱起阵阵涟漪。
　　季清野还分明地看到，这人突起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他忍住没有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胸口，默默地把衣服拿回来穿在身上。
　　一阵冷风刮起来，季清野抖了一下。
　　“冷吗？”龚坤已经收回了视线，低头看着丧尸们问。
　　“不冷。”季清野嘴硬着说，搓了搓双臂，调整了一下坐姿，后脑靠在树干上，闭上了眼睛。
　　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不会太冷了。
　　他不断如此地在心里默念着，不知念了多久，意识逐渐模糊起来，梦境里好像出现了一个暖炉一般的东西，他叹息了一声，舒适地靠紧了暖炉，沉沉地睡着了。
　　“呼……”
　　龚坤侧着脸看着枕在自己肩膀上的季清野，摸摸他的眼睫毛，又刮刮他的鼻梁，眼里的宠溺像是春风中有百花盛放。
　　他收紧了手臂，脸亲昵地贴着他的额头。
　　“睡吧。”
　　季清野是被003叫醒了，揉揉眼睛，却惊悚地发现自己靠在龚坤的怀里，迅速地挪动屁股拉开距离，瞪着龚坤：“这怎么回事？”
　　“你自己靠过来的。”龚坤摊手，红红的眼睛显然是没睡。
　　“你放屁！”季清野说，“我睡觉可老实了……”
　　龚坤直接跳过这个问题说：“淋了一夜的雨，身体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吧？”
　　季清野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雨已经停了，身上的T恤也有七分干，很幸运地没有因为淋雨而出现什么感冒发烧的状况。
　　“你看那边。”龚坤突然一脸正色，指着不远处的几个人影道。
　　“嗯？！”季清野立马直起背来，看着那几个男生竟是从足球场主席台后的仓库里跑出，正往自己这个方向而来。
　　闻见新鲜肉味儿的丧尸们已有所察，有些不再守在树下，站起来缓慢地往别处挪动。
　　“哈。”季清野扶着树干站起来，望着那几个人越来越近，意外而喜悦的表情溢于言表。
　　机会来了。


第22章 你像个小孩儿
　　龚坤看着已经跑到培训楼的几人，说：“等他们引走了一部分，我们就跳到下面近一点的树枝上，戳它们的脑袋！”
　　“好。”
　　「蹦蹦跳跳」的食物果然吸引力更大一点，树底下的丧尸都流着口水，一翁地追上去了，只留几个比较专一的还在树底下没走。
　　龚坤顺着树干爬下去，落到高度合适的树枝上，将季清野接下来。
　　丧尸高兴地挥舞着双手，没有任何危险意识，一个一个倒了下去。
　　龚坤跳下树，扫视了一圈周围：“快，那边有几个丧尸回来了。”
　　季清野这回也顾不上什么男男授受不亲，握住他伸过来的手，一同往超市跑去。
　　那几个人已经往食堂跑了，那边全是丧尸，所以原路返回不太可能，他们只能从超市那边找路口进去。
　　季清野捶打着卷帘门，引起「哗哗」阵响，喊道：“是我！罗泓界！开门！”
　　龚坤也在给余落日打电话，但是没有人接。
　　已经有丧尸追了上来，朝两人身上扑。龚坤拉开季清野往旁边一闪，丧尸扑了空，摔在卷帘门上，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啧！”龚坤拽着它的头发往地上狠狠磕了一下，刀尖随之而至。
　　季清野又接着捶门，隐约听了里面有人声。
　　“好像是罗泓界？”
　　“是他！”
　　“可是余落日刚刚说不能给其他人开门。”
　　季清野已经见惯了，大气不喘接着转身捶门：“开门！”
　　“罗泓界！你往食堂那边进来！”
　　季清野吼道：“不行！那边被丧尸堵住了。”
　　“你等等！”
　　再等命就没了！
　　季清野转身看见龚坤的攻击对象从一个变成两个，拿起刀上去帮忙。
　　两个人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了，肚子里的空虚使精神更加疲惫，季清野觉得自己挥动刀的时候手都快断了。
　　眼看不远处又有几个丧尸往这边过来，龚坤说：“我们去别的地方！”
　　「嘭」地一声，头顶的窗户像是水花一般溅开，无数玻璃碎片散了下来。一个人脑袋冒了出来，正是欧浔阳。
　　他道：“我给你们楼梯！”
　　季清野只有转身去接送下来的楼梯，踩上去后对仍在苦战中的龚坤道：“龚坤！走！”
　　龚坤拽起一只丧尸的脖子甩在另一只身上，在它们摔倒在地上挣扎的空隙，他转身跟在季清野之后。
　　他们进了窗户，外边的楼梯上已经摊了一个丧尸。落在最后的龚坤抓着楼梯的两脚一晃，把丧尸给晃下去了，拖起楼梯收回来。
　　“拿东西把窗户给挡了！”龚坤道。
　　季清野一听，开始到处找可以用的材料。
　　“用纸箱？”沈兮说。
　　“这个不太行。”罗安惠摇摇头。
　　“用这个吧。”季清野把柜台上的东西扫落，把铁板给抽出来，递给了龚坤，又去找螺丝钉和锤子。
　　待把窗户给封上之后，龚坤才下来。
　　“你们怎么回事啊？我还以为你们死了呢，余落日也这么说的……”沈兮道。
　　季清野问：“她人呢？”
　　罗安惠指指上面：“二楼。”
　　话音刚落，上面传来一声怒吼：“凭什么让我们走！这超市又不是你家开的！”
　　“你们根本就是强盗！”
　　季清野心中一紧，赶紧上去了，几个人面面相觑，也跟在后面。
　　刚刚帮了他们大忙的人出现在了眼前，却只剩下了两个，可想是死在丧尸之口了。他们的对立面是沈兮和洪武。
　　杨新飞在旁边劝道：“落日……我们还是不要赶他们走吧。”
　　余落日冷着一张脸道：“不行。”
　　“对！”洪武在旁边应和，“他们刚刚还打人！你看单飞的脸！”
　　单飞说的正是在回超市的路上半路拖他们下水的那个男生，被点到名字，他也是一脸的生气，道：“他们一上来就打！”
　　站在前头的男生道：“要不是你们不给我们进来的，我会打人吗！”
　　另一个道：“都是一个培训学校的学员，你们真是够冷血的。”
　　季清野挑挑眉，不置一词，并不打算插手。因为这两个男生，正是侮辱了前生的余落日的那两个。至于原主罗泓界为什么会认识他们？因为是一个组的。
　　他正想撤了，任由几个人闹腾，系统声忽然响起：“任务编号05——留下陈斌和钱海。”
　　季清野脚步一顿：“陈斌钱海？那两个？”
　　003：“是，不能让余落日赶走他们，不然他们出去就是死路一条，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上他们是老年病死的。”
　　“靠，那我还要保他们两个安危？”就算季清野再怎么抗拒，但他还是得按着任务做。
　　“罗泓界？”陈斌看见他，眼睛一亮，颇为惊喜地向前勾住他的脖子，“你也在这里？”
　　余落日的眼神一下子就更冷了。
　　季清野讪笑：“呵呵，是啊……我也在这里。”
　　“喂，你们认识？别这么亲昵。”龚坤脚一跨，挡在陈斌面前，挥开他的手。
　　“罗泓界，好巧啊。”钱海挥手道。
　　季清野：“……”
　　“我们三个是同组学员，罗泓界可是能给我们打包票的。”陈斌扬着下巴道，“我们两个不是什么坏人，最多就是占你们一块地，分一点零食，超市这么大也不缺两个人是吧……”
　　钱海也赶紧示弱讨好：“求你们了。”
　　“落日……”杨新飞没有说出求情的话，只是用眼神表达了自己意思。
　　他的确很喜欢余落日，可以做到无条件地信任她、跟随她，但是在面对一些身为人类该有的原则面前，他还是会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
　　余落日变了，变化很大。
　　在这个末世之中做出什么样的改变都是有可能的，杨新飞永远不会对她失望，但是不会放纵，而是会伸手拉住她。
　　“就让他们进来吧，来个约法三章什么的。”欧浔阳道。
　　其他人也几乎是一个意思，之前极力反对的洪武和单飞也没有说话。
　　余落日并不是这个群体的头领或者主心骨，她并没有什么权利决定这两人的去留，所以当多数压向少数时，她也无能为力。
　　她沉吟了许久，最后叹息点头：“好，我们约法三章。一、你们只能待在二楼。二、你们的食物由我们决定。三、一切都听我们的。”
　　钱海皱眉：“这也……”
　　陈斌拉住他，笑着对余落日说：“好，我们同意。”
　　“陈斌？”钱海错愕地看着陈斌，“这约法三章也太……”
　　“闭嘴！人家肯接受我们已经不错了，你还那么多意见。”陈斌人高马大，气势压过来，钱海不敢再多说什么。
　　如此，约法三章一定，钱海和陈斌就留了下来。
　　季清野美滋滋地听着获得积分的提示声，顺手拿了一包薯片啃得「咔嚓咔嚓」响，这大难不死的感觉真是有够刺激的，都忘了空荡荡的胃还急需着填呢。
　　“先吃这个。”龚坤拿了一包面包，“薯片不顶饱。”
　　“哦。”
　　“诶，龚坤，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跟我们说说呗。”洪武凑了过来，好奇地问。
　　单飞一听，也赶紧跑过来，挠着头笑：“真不好意思啊，那天我们忙着跑没顾着后面，不知道你们出事了……按理说你们也是我害的，真对不住啊兄弟。”
　　季清野心想谁你兄弟啊，他想起自己被困在树上上有雨淋下有丧尸的，真是憋屈得说不出话来，非常不给面子地对单飞翻了一个白眼。
　　“呵。”注意到他情绪的龚坤忍不住轻笑起来，为了不让他更不高兴也没理单飞，只是对洪武说了一下经历。
　　洪武听得心惊，同情地拍拍龚坤的肩膀：“苦了你们了。”
　　“我也心有余悸。”龚坤笑着说，“还好有他陪着我，不然我可能会把自己吓出病。”
　　季清野一僵，看了龚坤一眼，想起他舍命回头救了自己，一时内心复杂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们两个衣服还湿着呢！”单飞非常积极地拿了两件新T恤给他们，“换上吧！”
　　新T恤虽然味道大，但聊胜于无。季清野换上了，觉得这单飞还算有眼色，所以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
　　“哥们你终于讲话啦！我还以为你语言上有什么障碍呢，怕揭你伤疤就忍着没问。”单飞乐呵呵地道。
　　季清野：“……”
　　好吧，他把有眼色的好评收回去。
　　“小罗，喝水。”龚坤说。
　　季清野正觉得放的时间太长面包有点干硬，接过了已经被打开的水喝下，哪想喝得太急被呛着了。
　　“诶瞧你真是。”龚坤赶忙放下手里吃着一半的东西，给他顺着背，温柔地问着，“怎么样，好些了吗？”
　　季清野轻轻咳嗽着，摇摇头：“没、没事儿。”
　　“再慢慢喝点水。”龚坤将瓶口贴到他的唇边。
　　季清野没多想下意识就喝了一口，喝完定睛一看，那水压根不是自己的。
　　龚坤在他背上的手收了回去，又落到了季清野的嘴角，温暖又有点粗糙的拇指轻轻一抹。
　　他看着指腹上的面包屑，低笑的声音像是大提琴一般：“你吃东西真像个小孩儿。”
　　季清野：“……”


第23章 杀意
　　大概这两人的迷之gay里gay气，单飞和洪武觉得自己像是一千瓦的电灯泡，就自动退散不再打扰他们亲亲我我了。
　　龚坤自以为没什么，自顾自地吃着，季清野却因为他那一个动作沉默了好一会儿。
　　003：“宿主，我检测到你的心跳速度比之平时较快，一分钟大概有……”
　　“闭嘴！”
　　被003一打岔，季清野也把那奇怪的感觉给抛在脑袋后面了，吃完了一袋面包、一袋薯片、一瓶酸奶、一盒凤梨酥，满意地揉揉鼓起来的肚子，感叹活着真好。
　　龚坤无奈又宠溺地笑笑。
　　季清野看着坐在收银台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余落日，蓦地问龚坤：“你说……他们为什么不回来救我们？”
　　龚坤咀嚼着食物的动作一顿，眼睛垂下，说：“人之常情罢了，怪不得谁。有正义之心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当真正面对生死之时，又有多少人肯舍命相救呢？我是做不到的。”
　　“不。”季清野转头，两人的目光融空交会，“你做到了。”
　　龚坤一愣，摇头笑道：“我那不是正义之心。”
　　“那是什么？”
　　他没有回答他，嘴角的笑意温柔。
　　003接上了话：“因为爱呗！”
　　两人正吃着，又听见二楼发生争吵了，季清野细细听了一会儿，就是一些关于食物分配的问题，无非就是余落日给的少了，陈斌和钱海不满意。
　　这事季清野也懒得去管，拍拍手上的食物屑，想去找自己的窝，却发现原本自己铺的垫子和床单正被单飞躺着。
　　“喂，这以前是我的位置。”他上去冷冷地说道。
　　“哦！”单飞一骨碌爬起来，拍拍床单上的皱，“不好意思啊占了你位置。”
　　季清野睨了他一眼，拽起来的样子还真挺像原主的。
　　003让他继续保持。
　　季清野心里面也是挺爽的，重生前他总是息事宁人、委屈求全，扮演最亲民的明星。
　　即使是成功后有很多人会自觉更恭敬他，但很多地方他还是必须忍让。
　　这样随着性子发脾气，真是求也求不来的。
　　闭上眼睛前他对003说：“我要是重生以后，一定不让自己吃亏了。”
　　季清野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肚子饱饱地睡过去，醒来又是空空的，其他人几乎都在睡，他就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摸东西吃。
　　他走到最角落，刚想拿一盒牛奶突然踢到什么，吓得他差点失声尖叫。
　　没有了电，夜晚里只有一楼最中央的一台台灯维持着照明，这角落难以视物。
　　只见是一个人裹着毛毯蜷缩在那儿，看不清脸，不住地颤栗着。
　　是李琴……
　　季清野看看四周，没忍住微微俯身，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李琴：“……”
　　季清野对003说：“这姑娘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003说：“很正常。”
　　季清野知道003说的「正常」不是人正常，而是出现的精神状况很正常，再说李琴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季清野也就没再多管了。
　　他拿着牛奶和蛋糕到另一边去吃，刚吃完舔了嘴角的屑，听见熟悉的任务分配声：“任务编号06——保护陈斌钱海不受到余落日的伤害。”
　　季清野的心猛地一跳，把手里的垃圾一丢，快步走回去一看，果然余落日休息的位置上没了人。
　　他一惊，旋即往二楼而去，爬楼梯的时候险些踩滑摔倒，他看见余落日的时候她手里正举着那把从隔壁食堂拿走的菜刀，上面还沾着不知多少丧尸的黑血。
　　“余落日！”眼看那刀就落到陈斌脖子上了，季清野大喊了一声。
　　余落日猛地一顿，回头看他的那一眼令人惊心。
　　那眼里有着滔天的仇恨和憎恶，季清野被这目光触及狠狠地颤了一下，轻声道：“你别冲动……”
　　余落日的眼神一下子狠厉起来：“你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季清野当然知道。
　　的确这两人曾经侮辱过她，不给她更多的食物间接导致洪武和教授的死亡。
　　可是没有严重到取他们性命的地步吧？余落日心里的仇恨真的有那么大吗？
　　钱海被他们吵醒，一睁眼差点吓傻了，瘫软在旁边气都不敢大喘，一个劲地用脚踹陈斌。
　　“找死啊你？”陈斌被吵醒凶狠地瞪着钱海，察觉不对抬头一看，“你干嘛？！”
　　季清野顺势上前把余落日手里的菜刀拿下来，笑着打圆场：“没什么，就是巡逻……看看有没有丧尸进来，没什么大事，你们接着睡。”
　　他不管余落日不甘心地挣扎，把她强行从二楼带走。到了一楼，余落日夺回菜刀，冷哼一声：“多管闲事。”
　　“余落日。”他正色对余落日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讨厌这两个，但是杀人是不对的。现在天下已经乱了，到处都是食人的丧尸，要是人类也在自相残杀，那我们真的很难生存下去。”
　　余落日的眼神软化下来，似乎是被他的一番话说动了，可并没有真正撼动她坚定的决定。她咬了一下唇，说：“你不懂的……你不懂……”
　　她摇摇头，走了。
　　季清野看着她单薄又瘦削的背影，没由来地从心里升起一种怜惜。
　　她还是个女孩子啊……
　　站着发了一会呆，他从柜台上拿了一个有电的灯光笔，转身上了二楼。
　　陈斌和钱海都没有继续睡，而是坐在一起，灯光笔笔直的白光射在他们脸上，明明暗暗，脸色都阴沉得可怕。
　　陈斌转头，低沉地喊了一声：“罗泓界。”
　　季清野点点头，走近了和他们坐在一起，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不用解释了。”陈斌一拳捶在地板上，“那娘们就是想杀人！”
　　钱海不安地搓搓手臂，说：“不欢迎我们就直说啊，我们走就是了，干嘛要置人于死地？”
　　“什么不欢迎就走？”陈斌不忿地说，“这超市又不是余落日开的，我待几天又怎么了？最先前我打的是单飞，又没有怎么惹到她，她凭什么？
　　现在食堂二楼的丧尸多着呢！大晚上的还乱敲窗，觉都睡不好，他娘的出去就是必死无疑……”
　　钱海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了。
　　季清野看这情况也不是靠劝能消减矛盾的，只能硬着头皮撒谎胡扯：“那个余落日吧……她……其实脑子有点问题。”
　　陈斌和钱海都看着他。
　　季清野咽了一口唾沫继续掰扯：“我以前就认识她，她那时候就已经有点不正常了。”他点点了太阳穴，“现在丧尸病毒扩散到我们学校，见了这生不如死的场面，受了刺激就更不正常了。
　　以前有药吃好歹能维持一会理性，她现在情绪一旦出现波动就有问题了，所以……”
　　陈斌和钱海：“……”
　　“她家吧，家庭困难，父母脑子也不怎么灵光，是没读过什么书的老农民，哪来的钱给她治病啊？
　　而且她父母思想封建，压根不承认这病的存在，觉得传出去丢人现眼。
　　她挺可怜的，辛辛苦苦靠自己考上大学，一个月的零花钱也就一百几，天天吃方便面馒头……”季清野一直编了五分钟，把陈斌和钱海都说得受不了了。
　　他下楼频频回头看着神色莫辩的两个人，问003：“我说得怎么样？他们信了没有？”
　　一道声音替003回答了：“故事编得不错，我都差点信了。”
　　季清野瞧见这三更半夜的黑漆漆的地儿冒出一个人，差点没被吓死，瞪了笑嘻嘻的龚坤一眼：“你不睡觉在这儿干嘛？”
　　“听睡前讲故事呗。”龚坤扬起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我睡不着，你再给我讲一个？”
　　“去去去。”季清野扒开他，却被他体温烫了一下，“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仔细看了，他才发现龚坤的脸色苍白，嘴唇干裂，脸颊却浮现不正常的绯红。
　　他连忙探手摸他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惊道：“你怎么发烧了？”
　　龚坤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没事儿，小病而已。”
　　“别闹了！”季清野把他拽回去，塞回他自己的窝，还把自己的床单扯过来给他盖上，“你的发烧肯定是昨天晚上淋雨导致的，我去给你烧……对了没有电，我去给你找药吧。”
　　他翻着收银台下的抽屉，觉得脊背也烫烫的，不想回头也知道龚坤那变态正盯着自己，忍耐着翻了好一会儿，找到了一包尼美舒利颗粒，也不知道是哪年哪月。
　　“我只找到这个，你就将就点吃吧。”季清野撕开一个小口子，凑过去。
　　龚坤看着他，没有动。
　　“你干嘛？接过去直接吃啊！我们又没有热水，只能这样直接吃了。”
　　“你不是要喂我吗？”龚坤成功收获了一枚来自季清野的白眼，笑了笑拿过来倒嘴里。
　　季清野扭开一瓶矿泉水递给他：“吃了你就好好睡着。”
　　龚坤拉住刚转身的他，眼眸的光温柔又湿润，轻声说：“给我讲个故事吧？”
　　季清野愣了一会儿，敲了他一下额头：“讲个屁，快睡！”
　　“好吧。”龚坤笑着捂住额头。
　　季清野压着嘴角的笑意，转身想重新找点能盖的，却猝不及防对上了余落日的视线。
　　余落日：“……”
　　季清野：“……”
　　003说：“哇，撞破奸情现场？”
　　季清野：“滚！”
　　“小季……”龚坤迷迷糊糊地唤了一声。
　　季清野一愣，低头看着闭着眼睛半梦半醒的他。
　　他又低低地梦呓了一句：“小季，别怕……”
　　这人果然是认识他的。


第24章 报复
　　白天睡得太多，季清野这一夜没怎么睡好，睡一会儿就醒过来看龚坤两眼。
　　窗户透出朦朦亮的时候，龚坤踢了一下被子，大半个身子露了出来。
　　季清野赶紧离开被窝跑过去给他盖上了，和003嘲笑了几句：“这人跟小孩儿似的，睡觉还踢被子。”
　　003说：“你还不是一样。”
　　季清野探龚坤额头温度的手一顿：“什么意思？”
　　003如数家珍般说着：“上个位面你和宋原睡的几个晚上，人家偷偷给你盖了十几回被子，还给你擦口水，这个位面……我数不过来了。”
　　面对现实的季清野有点难以接受：“……”
　　他的睡相有那么差的吗？不至于吧……可是的确有几次半夜醒来发现自己睡姿很怪。
　　003补充道：“不过我看人家挺喜欢你这样的，被你吵醒一点都不会不高兴，还美滋滋地给摆着奇葩的睡姿的你挪正。”
　　季清野陷入了沉思，跑回窝里接着睡去了。刚稍微酝酿出来一点睡意，003突然大喊道：“白痴！别睡了！你睁眼看看！”
　　季清野睁眼了，撞上了一张陌生的脸。这兄弟长得唇红齿白，低头看着他，缓缓将流着口水的嘴朝他的胳膊凑过去，那柔软鲜红的唇贴上了他的肌肤……
　　“啊啊啊！”季清野惊吓中手一甩，反而磕上了丧尸的牙齿，他连连后退，从地上站了起来，踢了一下旁边的单飞，“哥们快醒醒！”
　　“怎么了？”单飞揉揉眼睛，发出来比他的分贝还要高出一百倍的尖叫，直接省了季清野一个个叫醒的事。
　　“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里会有丧尸！”
　　季清野看见龚坤还睡着，赶紧把他拖起来，拍拍他的脸：“喂！”
　　龚坤迷迷糊糊睁开眼，用着很重的鼻音问：“怎么了？”
　　“有丧尸，你起来！”季清野想要拽起来，却发现这人好像烧得愈发严重了，身体全靠在自己身上站不起来。
　　余落日这时已经抽出压在枕头底下的菜刀，对欧浔阳道：“压住他。”
　　欧浔阳傻了：“什么？”
　　一个身影冲了上去，正是杨新飞。他一手卡住丧尸的下巴，用力一按，把丧尸给按在柜台上。丧尸的眼睛被柜台的尖角戳中，发出狠厉的嚎叫。
　　季清野简直想吹口哨了，这人看着是个柔弱书生，却没想到身手这么好。
　　余落日一刀解决了丧尸，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对啊，怎么会有丧尸进来啊？”
　　一边的沈兮却发出尖叫，指着角落道：“李琴！”
　　众人纷纷看去，李琴在角落不断地抽搐着，嘴里冒出白沫，双眼往上翻，皮肤泛起紫红色的斑点。
　　“她这是怎么了？”
　　罗安惠上前几步：“李琴？你没事儿吧！”
　　“别过去！”余落日拉住她，“她被咬了。”
　　“被咬了？”罗安惠狠狠地一颤，
　　“这、这怎么办啊？”沈兮连连后退。
　　“没办法了。”余落日捡起菜刀，被欧浔阳一把拉住。
　　他道：“你不会真的要杀了她吧？”
　　“不然呢？等着她来咬我们？”
　　杨新飞道：“她已经不是李琴了，而是丧尸。”
　　季清野并没有去注意他们，而是把龚坤的床垫给拖得远远的，把他扶着躺下去，摸着他的脸颊和额头说：“明明昨天半夜已经退烧了啊……怎么又升上去了？”
　　龚坤抓着他的手包裹进自己的掌心，笑着说：“我真没事儿。”
　　“你得了吧，脸烧得跟猴子屁股一样。”季清野把他手扒下来放被子里，跑去冰箱看看。
　　虽然停电了有两天，但是冷冻柜的箱壁上还有厚厚的一层冰块。他伸出手抠了一下，差点把指甲给抠掉，放到嘴边吹吹。
　　003说：“你傻呀，用刀啊。”
　　简直就是醍醐灌顶，季清野从腰带上抽出寿司刀，刮了起来。
　　正在为要不要杀掉李琴而争执的众人：“……”
　　呲呲呲——
　　季清野回头感觉周围突然安静了，转头说：“你们继续啊？”
　　余落日回过头，说：“我们还是趁她没有完全变异解决了她吧。”
　　季清野刮了好一会儿冰块，一时没有找到盛具，就扯着衣服兜着。他觉着这量差不多了，打算赶快跑回去。
　　不知道谁尖叫了一声：“季清野！”
　　这一声不可谓不「凄厉」，季清野回头转身，看见一个人影扑过来，下意识就把手里的刀往前一送。
　　“卧槽。”
　　季清野看着倒在地上抽搐的、嘴里不断地涌出鲜血的李琴，手足无措地道：“我、我不知道是她，我不是故意的……”
　　单飞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兄弟没事儿，你也算是帮了一个忙。”
　　余落日蹲下身摸了摸她的脉搏，又扒开她的眼皮，道：“她还没有完全变异成功，所以不用攻击脑部也能致死。”
　　“好吧……”季清野看着插在李琴心脏处的刀，也不想拿回来了，兜着冰块去给龚坤降温。
　　他找了几个塑料袋装着，贴在龚坤额头上。
　　“怎么样？现在舒服点了吗？”
　　“舒服多了，可是你脸色不太好。”龚坤问。
　　季清野压了压胃里翻腾起来的呕意，点头：“嗯……刚刚出了一点事。”
　　出现的是鲜红的血液而不是黑血，这让季清野一时有点难以接受。他走到卫生间，拼命地冲洗双手。
　　走出来的时候余落日几人路过他，似乎是要去二楼。余落日看了他一眼，余光掠过了什么突然顿住了，一把扯过他的衣领。
　　“你这怎么回事？”
　　季清野低头一看，心里咯噔一声。
　　沈兮小声地说了一句：“好像是咬伤……”
　　“你不会也被咬了吧？”
　　“呃，不是。”季清野摆手，“这不是丧尸咬的。”
　　“那是谁咬的，难不成是你自己啊？”
　　“我可是记得昨天是没有这个伤口的。”
　　季清野简直百口莫辩，这伤口的确是丧尸咬的，但是……
　　这时龚坤却从角落走出来，说：“别说了，是我咬的。”
　　季清野觉得整个世界都足足静止了五秒，热爱吐槽的003也没说一句话。
　　好半天，余落日松开了他的衣领，清咳一声，看着他手臂上的咬痕说：“这里也是？”
　　“嗯。”龚坤神态自若地点头，“你仔细看看他的伤，都是不是短时间内的，如果真是丧尸咬的，怎么可能会一点异样都没有？”
　　“对啊，罗泓界挺正常的。”沈兮道。
　　余落日深深看了一眼罗泓界，扭头走了。
　　走在最后的罗安惠拍拍季清野的肩膀，眼里压抑着一种兴奋，很小声地说：“我祝福你们，末日见真情啊，挺难得的。”
　　龚坤微笑着点头：“谢谢你。”
　　“呃……”季清野简直不知道该什么。
　　他能说什么？什么都不能说！说他和龚坤什么关系都没有谁信啊？
　　这咬痕直接证明力他们两个关系特殊了……要是否认，他这咬伤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
　　只有硬着头皮掠过这个话题，他让龚坤好好回去躺着，换了一袋冰块，然后跟着大队伍的后面上了二楼。
　　二楼的地上都是空的零食包装，有两处简陋的睡垫，明显刚刚不久被人睡过。
　　季清野抬头一见，两处窗户都紧紧关着，月牙锁也倒扣着，却一个人都没有。
　　洪武：“人呢？”
　　欧浔阳：“这两个兔崽子，不会是跑了吧？”
　　沈兮：“果然是他们把丧尸放进来的。”
　　单飞：“真跑了啊？”
　　杨新飞扫视了一眼二楼，突然径直走向最里的杂物间，扭了一下门把，没能扭动。
　　余落日很快就知晓了他的想法，用眼神示意：这里？
　　杨新飞点头。
　　“有钥匙吗？好像反锁了。”余落日问罗安惠。
　　罗安惠点头：“钥匙有是有，但是在老板那里。”
　　“欧浔阳。”余落日喊了一声，指着门道，“踹。”
　　欧浔阳还有点懵：“啊？为什么啊？”1；
　　“他们就躲在里面。”
　　欧浔阳却退缩了：“可要是他们在里面就等着我们……”
　　沈兮有点无语：“不是吧，你可是体育生诶！”
　　罗安惠：“你是体育生，力气最大。”
　　“好吧。”欧浔阳挠挠头，倒退几步，结实健硕的身体撞在门上。
　　“嘭！嘭！嘭！”
　　可以看出来这超市老板很抠门，商品进价低卖价高，这杂物间的门也选了很差的材质，不怎么结实，被撞了三下已有松动，余落日再用刀尖撬几下门锁，门就开了。
　　陈斌和钱海果然在里面，惊讶地看着他们。
　　“你、你们没死？”钱海不可思议地道。
　　欧阳询莫名硬气了：“区区一个丧尸，怎么可能死啊？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你们最起码得放进来一个军队才够好不好？这点不够塞牙缝的。”
　　“不可能……不可能！”陈斌说，“我打过！那些怪物根本不知道痛，杀不死的。”
　　欧阳询咧嘴笑了：“那是你笨呗！要不哥几个儿带你下去看看丧尸死去的尊容？”
　　余落日冷哼一声：“别说废话，给他们两个绑了。”


第25章 第二个位面
　　就算陈斌和钱海两个人再厉害，七对二他们就只有被迫投降的份。
　　几个人分工用绳子把他们的双手双脚绑在椅子上，连嘴都用宽胶布给封得严严实实，免得他们一嘴的脏言粗话烂了自己的耳朵。
　　二楼的杂物间门锁已坏，自然是没法用。余落日直接让欧浔阳把他们一路拖到一楼，动作野蛮，两个人身上几处磕磕绊绊，发出闷闷的痛哼声。
　　“既然你们喜欢杂物间，那你们就在这里待着好了。”余落日居高临下看着眼神愤怒又惊惧的陈斌和钱海，把杂物间的门给拉上。
　　季清野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紧闭着的门，在心里摇头叹气。
　　谁让他们作死了，怪谁呢？本来余落日就对他们起了杀心，这会不杀他们是碍着别人的面，到时候她肯定会找机会悄无声息地解决他们。
　　看来他得提百分之两百的警惕了。
　　“你老是看她干嘛？”龚坤拿起额头上已经化成水的简陋冰袋问。
　　“没什么。”季清野收回目光，又去冰箱里拿了一袋，放在他的额头上，“怎么样，好点没有？要不再吃一袋药。”
　　龚坤哀嚎：“亲爱的你饶了我吧，那颗粒用热水冲泡起来还能喝，但生吞真的太卡嗓子了。”
　　“谁你亲爱的……”季清野摸摸他的脖子，“好像好了一点儿。”
　　“嗯。”龚坤顺势含着下巴，蹭了一下他的手背。
　　半夜的时候，季清野一直强撑着没合眼，好在他的努力没白费，果然逮到了余落日。
　　他看着余落日起身，从枕头底下摸出什么，刀光晃了一下他的眼睛。
　　他在她之后站起来，跟在她身后，然后看到她停在了杂物间门口，轻声叫道：“余落日。”
　　余落日刚抬手要开门，这突然的一道声音把她给吓到了，转头看见是季清野，瞪眼：“你做什么？”
　　“没什么，上厕所和你偶遇了。”季清野说。
　　余落日：“……”
　　季清野忽视了她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的眼神，出其不意地拿走她手里的刀，在她错愕的目光里转身说：“过来，我们聊聊吧。”
　　余落日随他上了无人的二楼，和他保持着距离，说：“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把刀还我。”
　　季清野却丝毫没有感受到她的刺芒一般，闲适地靠墙坐下，就算是在家招待客人一般，抬头看着她道：“过来坐下吧，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难不成你怕我？”
　　“谁会怕一个死基佬啊。”余落日不屑地说。
　　“呃……”这话过分了啊！
　　余落日最后还是妥协了，依然和他保持着距离，但好歹还是愿意坐下说两句。她说：“罗泓界，我发现你最近很奇怪。”
　　季清野心里咯噔一声，完了要崩人设了？？
　　“但你的奇怪也很正常。”余落日没有发现自己说完这话后季清野松了一口气，顿了顿道，“世道变了，人也不得不跟着变。”
　　“嗯。”季清野沉默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003说：“需要我给你搜索鸡汤大全吗？”
　　季清野：“不用了谢谢。”他怕余落日以为自己疯了。
　　余落日不耐烦地咂了一下嘴：“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没什么事我就……”
　　“余落日。”季清野低沉道，“你想要什么？”
　　“这什么鬼问题……在末日里，当然人人都只想要活下去了。”余落日别过头。
　　“那你干嘛还要冒险去救杨新飞？”
　　“我……那是我欠他的。”余落日垂下眼睫，再次想起杨新飞走之前，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掌心是那样暖……
　　“余落日，我不问你为什么一定要置里面那两个人于死地。”
　　季清野瞥了一眼杂物间的门，“世道在变，人在变，你这句话说得错。可是有些东西是万万不可变的，比如人的良知。”
　　“他们没有做太过罪大恶极的事不是吗？”
　　“他们放丧尸进来，想杀我们。”余落日冷笑一声，“真是够蠢的，如果我们也变丧尸了，他们留在超市里不会有活路，出去更危险。”
　　“那是因为你——”季清野的声音冷下来，“是你事先想杀他们，给了他们恐慌和危机，所以才会在完全不理智的情况下做出过激的报复。”
　　“那又怎样？我不在乎。”
　　“余落日，如果你今天真的杀了他们，那明天杨新飞看见了会怎么想？他不在乎吗？”
　　余落日一下子就噎住了，张了张嘴唇没说出话，片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我把他们从窗子丢出去，到时候说他们自己逃走了被丧尸给吃了。”
　　季清野摇摇头：“你应该了解杨新飞的，依他的聪明才智和洞察力，绝对会发现蹊跷。”
　　“我……”
　　季清野谆谆善诱：“如果他知道了，会对你很失望。”
　　“不……他说过他永远都不会对我失望。”
　　“真的吗？你可是杀人犯啊。”
　　貌似「杀人犯」这三个字一下子就刺到了余落日心上最关键的部位，她的神色顿时一变，死死咬着嘴唇。
　　“我不是杀人犯，现在人杀人，还人吃人……已经不一样了。”
　　“可是在杨新飞的心里不见得会这么想。”季清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好好想想吧，你真的完全了解杨新飞这个人吗？”
　　余落日没有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
　　季清野侧过脸，迎接着穿过窗子透进来的、乳白色的月光，嘴角隐秘地、几不可见地上扬了。
　　他赌对了。
　　余落日的内心深处对杨新飞的感情复杂而深刻。愧疚、不忍、依赖……甚至可能也有对异性那般的好感。
　　她无法完全不在乎杨新飞的感受。
　　只要季清野抓住这个关键点，戳痛余落日的内心，那么他这个保住陈斌和钱海的性命的任务就不会失败。
　　003适时提醒道：“宿主，别忘了主要的任务。”
　　“啊对，我差点忘了。”季清野转头看着依然垂头不语的余落日，对003说“小三，你说现在这个氛围怎么样？”
　　003：“你要现在动手？”
　　“试试，女孩子的心灵处于脆弱的时候，是很容易得手的，说不定我就真中了呢。”
　　说做就做，季清野无畏地举起手，放在了余落日的后脑上。
　　“你干嘛？”余落日抬眼看着他，眼神就像是地板上的刀一般锋利冰冷。
　　“呃……”季清野悻悻道，“安慰你。”
　　“嘁。”余落日毫不留情地拍开他的手，拿回自己的菜刀，下楼了。
　　季清野连忙起身，看见余落日是回了自己的睡处就放心了，转身去看看龚坤的情况。
　　他睡得很沉很安稳，呼吸绵绵，之前烫得灼人的温度也降了下去。
　　季清野见他烧退得差不多了，就放宽心地自己睡觉去。
　　之后的几天里，季清野过得很安稳。余落日没有再打杂物间里面两个人的心思，甚至对于季清野拿食物进去投喂也没说什么。
　　看来他那天的「谆谆教导」起了作用，真的打消了余落日的心思。
　　日子安稳是安稳了，可是……季清野看着正和杨新飞聊天的余落日，在心里哀求：什么时候才能摸到你的头啊。
　　“快点，到你了。”坐在他对面的龚坤碰了碰他的手指。
　　“哦。”季清野回过神，捻着黑色棋子落在棋盘上，刚一落就发现不对劲了，想要耍赖，“不行不行，我重新落。”
　　龚坤失笑，却没有说什么。
　　一旁排着队的单飞说：“哪有你这样下棋的啊！落了实子就不能悔棋了！龚坤你也不能这样宠着他！”
　　季清野翻了个白眼，照样移了位置：“你管我，人家龚坤都没说什么。”
　　谁知道龚坤笑眯眯地紧跟着落下白子，道：“你输了。”
　　季清野看着棋盘里斜排成的五枚白子：“……”
　　“哈哈哈！”单飞乐道，“龚坤兄下五子棋真有一手啊，该我了该我了！”
　　季清野丢下手里的棋子，嘟囔：“狡猾狐狸。”
　　龚坤笑着摇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下棋先识人，我了解你，所以知道怎样才能赢你。”
　　“哦。”季清野有点别扭地揉揉鼻子。
　　不就下个五子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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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都上天台呼救，季清野站在天台边上俯瞰，那遍地的丧尸和真正的尸体触目惊心。
　　“别看了。”龚坤捂住了他的眼睛。
　　“嗯。”
　　季清野看着从天而降的救援队和直升飞机，喊住上第一班救援机的余落日。
　　余落日的长发被风卷起，回头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季清野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抱一下吧。”
　　余落日第n次用着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就在季清野打算自己圆场的时候，点头应下：“好。”
　　季清野一边和003说卧槽，一边借用拥抱将手掌放到了她的后脑上。
　　“叮，开始安装「杀毒软件」——”


第26章 第三个位面
　　“欢迎003宿主J来到第三个位面。”
　　“宿主J目前积分为35，魂魄状态稳定，现在开始输入任务背景，投放任务——”
　　“任务编号01——与卢彦一结识。”
　　“时间将在三秒之后重新流动。”
　　3——2——1！
　　这一次季清野没有出现在奇怪的地方，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下是一张又硬又小的单人床，眼前是白色发黄的天花板，破裂的灯罩露出了里面的节能灯以及就地织网的黑色小蜘蛛。
　　他坐起来，揉揉太阳穴，缓了缓跳跃位面所致的眩晕和不适。
　　这具身体的主人姓庄，单字纯，连起来真心不好听。从小到大，「装纯」和「装蠢」这两个绰号都跟着原主，从来没有摆脱过。就因为这个名字，原主一路过得并不是很风顺。
　　虽然只是两个绰号，但被人从小笑到大，性情就渐渐阴郁，变得沉默寡言。
　　即使他的学习成绩和学历都不低，但仍然有一种自卑感由内而外地伴随着。
　　正因为性格，他有着高学历也迟迟找不到工作，而就在一个星期前终于有一家跨国企业愿意聘用他，实习一月观察后再决定去留。
　　有了工作，原主就立马在距离公司最近的地方租了一处单身公寓，这才刚搬进来。
　　而带bug者就在附近。
　　003解释道：“这次的bug有点特殊，不能以安装「杀毒软件」来解决，你得感化。”
　　“感化……”季清野竭尽所能地去理解这个词。
　　“让她正常进入往生轮回就好。”
　　“哦，知道了。”季清野抓抓头发，看了一眼摆在一旁的闹钟。
　　早上八点过五分。
　　他下床，到拥挤狭小的卫生间洗漱，看着还在行李箱里没有整理出来的一堆衣服，沉默了……
　　原主长相平平，还留了一头……非主流发型，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眸，扎眼睛得很。这些就算了，连买服装的审美都没有。
　　原来世界上真的存在为了省事就买好几件一模一样的衣服的人啊……就不怕别人误会他不洗不换的吗？！
　　他叹了口气，抓出一身还算看得过去的衬衫裤子穿上，打量起这个公寓。
　　这个公寓摆上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一个小型衣柜，就已经拥挤得活动不开，可是看出原主是真的穷了。
　　好在还是很勤快的，昨天刚搬进来就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季清野只需要负责把几箱东西摆放好，但是季清野……很懒。
　　前生他算是富三代，就算不得父母的宠，也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
　　即使后来的生活不好过，那点好吃懒做的德行还是很好地保持下来了。他看着这几个简陋的箱子，压根就没兴致整理。
　　留给原主好了。
　　他把几个箱子打开排好就放一边不管了，打算先去填饱肚子。
　　“啧，怎么头还是这么晕……”他问003，“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啊？”
　　003：“我检查过了，没有问题。你又晕又热是天气的原因……”
　　“难怪。”季清野扯开一颗衬衫的扣子，带上钱包、手机和钥匙出门了。
　　室内的温度已经到了汗流浃背的程度，一出门那热浪扑面而来，简直就是身在一个大火炉般。
　　季清野抹了一把汗，拿出灵敏度迟钝的手机，一看天气预报就惊呆了。
　　50度？
　　这是人待的地方？？
　　003又解释说：“这个位面的温度的确很高……但是人类自身的承受能力也在提升，你刚附身所以有点不适应，过几天就好了。”
　　“好吧。”季清野站在楼道上，看着窗外的艳阳高照，有点想回去找把伞撑一撑。他正思考着，楼上走下来一个人。
　　他的穿着和这个环境很不搭。
　　不用看也知道，一身的高定西装价值不菲，就连手里提着的牛皮纸袋也是不简单。
　　明明一身的「富贵」，长相却是截然不同。瘦削的脸，塌鼻薄唇，眼窝稍稍陷下去，眼里布着红血丝，眼下是沉重的青色，一副没吃饱饭、没休息好的样子……
　　这就是卢彦一。
　　季清野抬头对他笑了一下：“你好，我是刚搬进来的，你……住楼上？”
　　卢彦一却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非常高傲地点点头，迈开步子走过他。
　　季清野：“……”
　　还真是拽得不行啊。
　　他离了卢彦一一米远一同下楼，看着他开着楼底下那辆豪车而去，站在楼底下摇摇头，倒也不急。
　　据他所知，卢彦一也是昨天才搬进来此处的。自从他一跃高位，就立刻买了一栋别墅，但由于某种东西的存在而不得不搬回了这个穷酸的住处来。
　　他应该是去公司，晚上还会回来的。
　　“咕噜噜——”
　　季清野捂住肚子，有些窘迫地揉揉，顾不得这烫得能煮熟生鸡蛋的温度离开阴处，去离此处不远的小卖部买点东西吃吃。
　　他逛来逛去，好像除了方便面别无他选……
　　“买方便面？”老板从里间掀开布帘走出来，握着一把大蒲扇扇着。
　　老板是个中年人，结婚没多久就丧妻了，守着去世的妻子的店过着一个人的日子。人一寂寞起来，就喜欢逮人说话。
　　昨天原主到此店买一瓶冰水，就被老板拉着聊了半个小时。
　　“嗯。”季清野闷闷地应了一声，拿了一盒酸菜牛肉的。
　　“年轻人可别总是吃这种东西，你出去左转，往侧门出去就能看到一家快餐店了。”老板说。
　　季清野摇摇头，腹诽哪有赶着客人别买东西的老板啊？
　　付了钱，他想赶紧拿着方便面走，却还是被拽住了。
　　“别急着走嘛，你刚搬进来，有些地方不熟我来告诉你！”老板就自顾自地说起来了。
　　季清野：“……”
　　他就看在店里有个电风扇的份上，留一会儿吧。
　　“总之那些物管就是个摆设，不怎么管事的……诶对了，小庄你住哪栋？”老板问。
　　季清野指了指：“那。”
　　“那啊……那里……”老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了？”
　　“昨天那闹鬼了……你不知道啊？”老板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还真不是我吓你，我听那栋三楼的陈家奶奶说的！”
　　季清野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可别不信！”老板挤眉弄眼道，“陈家奶奶年纪大了，容易失眠，昨天半夜就听到楼上传来一些怪声，「笃笃笃」的，像是有人在地上跳，又像是有人在用刀切什么……听得人骨头都发麻哩！”
　　季清野挑挑眉：“然后呢？”
　　“主要是那里不住人的啊！”老板哆嗦了一下，“那楼的住户早听说发大财搬走了，怎么会有人！”
　　季清野心说我今早上还看见他呢，这老板的话看来没什么用处，于是他笑笑并不在意。
　　“我劝你还是小心啊，去买个符什么贴一贴，这附近就有一家卖白事的，那老板可神乎了，哪家闹鬼啊出事啊，只要找他保准解决。”
　　“不了。”季清野摆摆手，“我是唯物主义者。”
　　“什么威武……”
　　“不聊了。”季清野捧着方便面，“我得回家吃饭去。”
　　离开小卖部，季清野又开始出汗，一层层地直接把衣裤给湿透了。
　　“我靠。”他对003说，“小三你越来越不靠谱了，居然这种任务也分给我。”
　　003笑：“怕了？”
　　“这么邪乎的事……谁不怕啊。”明明外界的温度很热，季清野却冷起来了。
　　“放心吧，有我在。就算你被吓晕了我也会把你给叫醒。”003说，“鉴于你前两个位面完成得不错，我向上面给你申请了一个奖励。”
　　季清野问：“什么奖励？”
　　“阴阳眼，有助于你更快完成任务，这个功能可是要50积分才能买到的。”
　　“阴阳眼……不会就是我想的那个阴阳眼吧……”
　　“嗯，就是你想的那个。”
　　季清野欲哭无泪：“小三你真好，明知道我怕这东西还给我搞个阴阳眼！”
　　“你急什么，这个你想用的时候就用，不想用的时候也看不见。”
　　“这样还差不多……不然我会疯了的。”
　　回到了公寓，季清野烧水吃方便面，然后躺在床上。天气热得他做什么都没有动力，都快要化成一滩液体了……
　　晚上七点。
　　卢彦一开着车回来了，季清野早就在窗外等着了，看见车灯就提前出现在楼道里，等着卢彦一走上来。
　　楼道的灯是声控的，卢彦一走上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人跟个傻子一样一直拍手。
　　他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打算想直接路过，却被叫住了，回头道：“有事？”
　　“你好。”季清野笑着说，“我姓庄。”
　　“所以？”卢彦一挑眉，有些不耐烦了。
　　“这几天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怪事？”
　　此话一出，卢彦一的神情就变了，他有些错愕，眼里划过一抹恐惧，别过脸：“没有。”
　　季清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说：“有什么问题的话请找我，我可以帮你。”
　　“不必。”
　　在他的身影消失之前，季清野按照003说的方法，鼓起勇气点了一下眼角，然后就吓得腿软了。
　　他娘的，怎么这么多！


第27章 第二个任务
　　热……
　　很热……
　　非常热……
　　季清野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身下的不是床，而是地板。然而比床要凉快几倍的地板还是让他热得受不了，半夜总是被热醒。
　　他看了一眼已经晨光乍破的天空，从地板上起来，揉捏着僵硬酸痛的关节，去浴室给自己冲凉。
　　冲完后他拿出手机一看，恍然记起今日是周一，该去上班了……
　　于是他慢吞吞地给自己套衬衫和裤子，抓起公文包出门。
　　即使是最清爽的早晨，季清野一出门还是冒起汗了。他看看路边的早点，放在滚烫里油炸的油条，冒着热气的豆浆……简直一点胃口都没有。
　　果断放弃吃早点，直接去上班了。
　　好在原主庄纯明智，当原来的住处房租日期一到，就果断地租了离公司最近的单身公寓。其他条件是差了点，但好歹不用去挤公交车。
　　季清野光是想象在公交车里被挤成夹心饼干，四周到处都弥漫着汗臭味，就恨不得自杀。
　　走到公司，空调呼呼地传送着冷气，季清野一下就觉得舒服了，觉得室内和室外就是两个世界。
　　他是新人，又是实习生，没有几个人认识他。季清野低着头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看着已经堆满了待处理的文件，本来就够阴沉沉的气场都快散发黑气了。
　　果然不论是哪个位面，资历浅的都是被随意使唤的那个。
　　皱着眉头工作了一会儿，组长走过来说：“这份你给我转成文件形式然后打印五份出来，送到会议室，等下杨总开会要用。刚拿给你的那份你做好没有？”
　　季清野低声道：“快了。”
　　组长闻言有些不满，厉声道：“你速度也太慢了，算了你先把会议需要用的文件做好。”
　　“知道了！”季清野流着汗，赶紧接过资料，开始在电脑上忙活起来。
　　他前世没读过多少书，大学上到一半就逃学学着流浪歌手去天桥下唱歌，所以对这些工作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好在原主是个积极上进的，理论知识很扎实，虽然社会实践得不充足，但处理这些文件还是绰绰有余的。
　　迅速地做好最要紧的工作，季清野抱着文件走向会议室。
　　离会议开始还有十分钟，里面只有两个助理在布置。在一边指挥的组长看见季清野，对他招招手：“庄纯，你过来把文件放好，然后摆水。”
　　“哦。”季清野顺从地点头，放好文件后，用目光寻找着矿泉水在哪里。
　　“唉！你快点！怎么磨磨蹭蹭的！”组长不耐烦地指指放在角落的纸箱。
　　季清野还真没怎么被人这么趾高气昂地使唤过，心里压着的火越来越大，还是003一直在提醒他身为一个演员的基本素养，是不能够崩坏人设的，咬咬牙把火给吞回去了。
　　“是！”他闷声应到，加快速度做事。
　　摆好水后，他呼出一口气，做出一副很谦逊求教的模样问组长：“组长，还有其他要做的吗？”
　　组长抬头一看他摆的水，说：“你不知道规矩吗！杨总不喝矿泉水，他只喝美式咖啡。”
　　季清野想说我一个小萌新哪里知道这么多啊，但他什么都不能多说，乖乖去茶水间做咖啡了。
　　他到茶水间的时候，里面还坐着两个上班期间摸鱼的女人。
　　她们觑了他一会儿，嘴里不知道嘀嘀咕咕在说什么。
　　季清野没多理，反正绝对不是在夸自己帅。他等着咖啡机磨好咖啡豆，接在杯子里，端着快步走了。
　　路过两个女人时，他听见一人道：“也不知道杨总怎么就和我打听他了……”
　　回到会议室时，参加会议的上层已经到场。季清野是从前门进来的，只能看见长方形的会议桌的上端位置上，所坐的人的背挺直宽阔。
　　季清野在组长催促的眼神下走向前去，半勾着腰，打算把咖啡一放就退。
　　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原主往常很好用的隐身技能突然失效了，杨总居然转过头对他笑了一下：“谢谢你。”
　　此人的长相，并不像想象中那般秃头啤酒肚充满了上位者的油腻感，而是一位英俊迷人的青年才俊。
　　简直不要太总裁。
　　季清野愣了一下，连忙垂头说：“是我应该的。”
　　他刚想走，杨总又说：“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庄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清野好像看到他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勾了一下嘴角？
　　“是。”
　　“我看过你的简历，你的专业知识很好，加油。”
　　“呃。”季清野一怔，“谢谢您的赏识，我会的。”
　　“去吧。”杨总点点头，准备开始会议。
　　季清野走出会议室，带上门，回到座位上又继续埋头工作。
　　这一工作就没完没了，期间上个厕所都要用冲刺的，手上的这个没做完又有其他人吩咐给他新的。
　　公司里的空调一直在散发着冷气，虽然比起室外要凉快得多，但对于季清野来说还是不够。
　　这工作做得就更是事倍功半，费力得很。
　　“需要帮忙吗？”
　　季清野抬头看到了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歪头对自己善意地笑着。
　　她叫沐诗，比庄纯先进公司两个月，刚转正没多久。对于这个刚来不久的后辈，她表达了很亲切的意思。
　　她的长相有着江南水乡的温婉柔美，笑起来很容易让对方对她卸下防备之心。
　　季清野低声道谢，虚心地问了几个问题。
　　有了沐诗的帮忙，之后的工作顺利了不少。
　　“庄纯，已经到午休时间了，你可以去吃饭了。”沐诗看了一眼手表，提醒道，“一起吧？”
　　季清野小声道：“不、不用了，我还没做完。”
　　要是他走了被组长看见肯定又是一顿批。
　　“行，你加油。”沐诗也不多说，和另外的同事一起走了。
　　待季清野做完所有的工作后，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早已有人吃完了饭回来趴在桌上小睡一会儿，或者去茶水间聊天八卦。季清野把文件发到组长邮箱，然后去食堂。
　　食堂在三楼，虽然季清野所在部门就在食堂楼上，但他热得实在不想爬楼梯。
　　电梯停在五楼，缓缓地降下来，「叮」地一声打开了。
　　季清野走进去，按了「3」数字按钮，余光里好像有个人影赶在电梯门关闭之前走了进来，他没注意，拿出钱包找工作卡。
　　又是「叮」地一声，电梯到达三楼。
　　季清野只顾着找工作卡，没有来得及走出电梯，眼看电梯又要关上了，他急急忙忙一边把卡抽出来一边往前走，却一个手抖……
　　「苗条纤弱」的工作卡以一种神奇的「姿势」从电梯门滑道的缝隙里消失了……
　　「叮」，电梯门再次关上，季清野觉得整个世界都黑暗了。
　　没有了工作卡他连去厕所都没办法开走道的门，更别说吃饭了！
　　“呵。”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
　　季清野从巨大的悲伤里回过神，然后看到了杨总。
　　他右手握成拳遮住嘴角的笑意，按了一下按钮，将电梯门再次打开，走出几步回头道：“一起来吧，我请你。”
　　季清野在原地呆了几秒，连忙跟上。
　　原主在这之前并没有见过这个总经理，所以对他本人不了解，但从食堂里的人惊讶的目光来看，可以得知他很少出现在食堂。
　　杨总站在点餐窗口前，问季清野：“你想吃什么？”
　　这样一来，季清野是非常引人注目的。他深深地低下头去，说：“都可以。”
　　“好，那我就给你点一份酸辣牛腩套饭吧。”
　　“谢谢杨总。”
　　两个人找了一处靠窗的餐桌坐下，面对面的。
　　季清野把目光落在窗外的草木上，做出一副十分认真好奇地观察大自然的样子，就差没在脸上写「不要和我说话」几个大字了。
　　对面的人也没说话。
　　直到服务员把饭菜端上来，杨总道：“吃吧。”
　　季清野说：“谢谢杨总。”
　　“别总和我这么客气，也别叫我杨总，叫我杨白轲。”
　　“呃？不太好吧……”季清野夹了一筷子的牛腩掉回了碗里。
　　“没什么不好的，我听着别扭。”杨白轲却觉得没什么，将自己的排骨分给了他几块，“吃吧。”
　　“谢谢杨……白轲。”
　　一顿氛围非常诡异的午餐结束，季清野和杨白轲一同回到了四楼，分离前杨白轲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有时间把你的头发理一理吧，工作加油。”
　　“是……”季清野看着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呼出一口气，摊回座位上。
　　对面的沐诗冒出了一个脑袋，笑着问他：“我们杨总很亲切的吧？”
　　“嗯。”季清野摸摸鼻子，“有点亲切过头了。”
　　他的话没说完：一个领导者如果亲切过头，很容易失去信服力，让人难以服从。
　　在下班前季清野去办理部补办工作卡，工作人员笑着道：“是你啊，之前杨总经理就和我们打过招呼了，已经补办好了。”
　　季清野觉得手里的卡就像烫手山芋一样，低低地「哦」了一声。
　　下班后，季清野收到了第二个任务。
　　“任务编号02——赶在晚上二十二点之前，阻止梁梦情吸取林弯弯的魂气，完成任务奖励积分5。”
　　一听这积分数字，季清野来劲儿了。这梁梦情，正是他需要感化的带bug者。


第28章 夜总会
　　一出公司，离开了凉爽的空调的季清野再次热得快要被蒸熟了。回家路上看到一家电器店，里面的空调正在搞促销。
　　可一想想原主瘪瘪的钱包和做摆设的银行卡，顿时就泄气了。等有钱买空调了，季清野这任务早就做好了。
　　他浑身无力地回了自己的单身公寓，路上买了一盒凉面，吃完后洗去一身的汗水。清清爽爽地出来没几分钟，又被汗被湿透了全身。
　　他走到阳台往下看了一眼，那辆属于卢彦一的豪车并不在。他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打了物管电话。
　　“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接电话的是一个女性。
　　季清野说：“我需要34栋501住户的联系方式。”
　　“抱歉，这是住户的隐私，我们不能随意透露的，如果您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转达。”
　　季清野瘪瘪嘴，这不靠谱的物管这时候还挺有职业素养的，直言道：“那我等下过来，当面和你们说清楚。”
　　“好的。”
　　季清野到了物管部，里面只有一个女人在办公值班，不用猜也知道方才和自己通话的就是她。
　　“你好，我是刚刚打电话的。”季清野说。
　　女人礼貌地颔首：“您好，您有什么问题请说。”
　　季清野低声道：“501的住户这几天晚上严重扰民，现在他家还漏水，都把四楼陈奶奶家给淹了，我觉得你们应该赶紧打电话叫他回来。”
　　“好的。”女人立马找出住户信息，打了电话过去，刚开了一个头说这里是公寓物业管理处，手里的手机就被抢走了，“先生您？”
　　季清野将食指竖起贴在唇边，对着卢彦一道：“你好，你家漏水了，能麻烦你立刻回来修吗？”
　　“漏水？这怎么……算了，我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就等等吧，我晚上会回来看看的。”卢彦一道。
　　季清野又追问：“请问你现在在哪儿呢？回来需要多久？”
　　“我在辉煌夜总会，我手上也有事，现在是回不来的，总之我就会叫人来修的。”卢彦一不耐地道，“我还有事，就这样吧。”
　　季清野挂了电话，面无表情地把手机还给女人，道：“谢谢。”
　　他说完低着头走出物管部，数了数钱包里的钞票，咬咬牙打了一张出租。
　　“去哪？”司机问道。
　　“辉煌夜总会。”
　　晚上二十一点十分。
　　季清野下车走到了辉煌夜总会前，再次担心起自己的钱包来。
　　这辉煌夜总会完全就是富二代、业界精英、高干子弟和娱乐圈人士等等凡是有钱的人才来的地方，而他全身上下都是穷酸的，也不知道门口那两个身材高大魁梧的黑衣人让不让进去……
　　季清野用力地握握拳，低着头驼着背，极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跟在一群少男少女的后面企图混进去。然后……被火眼金睛的保安给拦住了。
　　其中一个保安绷着一张脸道：“很抱歉，您的穿着不得体，不适合出入。”
　　什么叫不得体？前面那几个小姑娘在身上挂几个布片也比他得体？真是狗眼看人低！
　　好歹他前世也是人人尊敬的人，身为一个富家子弟和演帝，他的气场自然是有的，但他只能死命收着——不能崩人设。
　　他沉默不语地转身往外走，脑里思考着另想办法怎么偷摸进去。
　　“庄纯？”一只手搭在了季清野的肩膀上。
　　“杨总？”季清野讶异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都说了不用叫我杨总，一起进去喝一杯？”他笑着说，一边勾着他的肩膀往辉煌夜总会里走。
　　那两个保安明显是认识杨白轲的，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杨总好。”
　　“我才要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杨白轲问。
　　季清野看着这夜总会里面灯光陆离、人群纷乱的场面，觉得有些久违。他说：“进来找人。”
　　“找人？”杨白轲带着他在吧台前坐下，“找谁？”
　　“朋友……”季清野含糊道。
　　“这样啊。”
　　酒保问：“请问您们需要喝点什么？”
　　杨白轲似笑非笑地看了季清野一眼：“嗯……给他来一杯蓝极光吧。”
　　季清野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不用破费了。”
　　杨白轲的手指在台上点着，摆手道：“不用跟我客气。”
　　“哦……”
　　季清野不太喜欢鸡尾酒，但是喜欢看穿着端庄绅士的酒保用一双手耍出炫酷漂亮的调酒动作。
　　“请慢用。”酒保将酒倒入鸡尾酒杯，轻轻放在吧台上。
　　透明杯中的液体像是发着蓝色的光，被酒吧中的霓虹灯一照，瑰丽的颜色像是有了层次，有一种剔透又梦幻的美。
　　季清野欣赏了一会儿，旁边的杨白轲说：“很美丽吧？”
　　“嗯。”季清野点头，一双眼睛专注地注视着鸡尾酒。
　　酒保说：“这是我们酒单里「颜值」最高的酒，不要只看着，喝喝看吧。”
　　季清野轻轻拿起酒杯，轻启双唇，贴着杯沿小小抿了一口。酒进入口中，在舌苔停留一会儿，滑入了喉咙。
　　“很好喝。”他说。
　　杨白轲笑着点点头，只喝着自己身前的一杯果汁。
　　季清野慢慢品着鸡尾酒，目光在夜总会里梭巡。
　　“一起？”有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走了过来，趴在吧台上，身体倾向了杨白轲，一双猫眼带着意味不明的光。
　　杨白轲没有甩脸也没有顺势迎合，只是疏离又不失礼貌地道：“不用了，我有朋友陪。”
　　女人戳了一下他的脸颊：“好吧。”之后像是一朵旋转的花儿一般离去，重新狩猎。
　　季清野分了心，对杨白轲有点另眼相看，忍不住问：“你……来这里是有什么公事吗？”
　　杨白轲摇头：“不是，就是来这里放松一下。”
　　“这里？”季清野心说要放松就不应该拒绝那个女人啊，难不成就是真的来这里喝一杯果汁？
　　“二楼九点半的时候有个乐队，他们的爵士乐演奏得很好，所以偶尔会来听一下。”
　　“这样啊……”
　　“要不一起去听听？”杨白轲提议道。
　　季清野再次看了看这一层的人，说：“好。”
　　这夜总会一共有九层，下面的五层都是供饮食或娱乐，最上面的四层是给通宵玩乐的人留下开房间的。
　　第一层没有见到卢彦一的人，季清野正好上去第二层看看。
　　爵士乐队似乎刚开始，季清野上去的时候他们唱着开场的激情澎湃的歌。歌词是意大利语，季清野听不懂，但是觉得很喜欢。
　　两人找了一处圆桌坐下，杨白轲对他说了什么，季清野只看得见他嘴唇一张一合，却听不见，于是用疑惑的眼神回应。
　　杨白轲从他对面的位置上站起来，走到他身旁，俯下身，脸凑近他的耳朵，道：“如果有想听的歌可以点。”
　　他做出这个举动时，从季清野的角度，他只能看到他上下滑动的喉结以及他下巴处被精心清洁过留着不明显的青色胡渣。
　　“嗯？”杨白轲歪歪头，扬高声音道，“听见了吗？”
　　季清野回过神，点头。
　　“那你有想听的吗？”他又问。
　　季清野的确有想听的，但是这个位面不一定有，带着随便试试的心情道：“如果可以，那就来一首《FullHouse》吧？”
　　“好。”杨白轲笑着说，转身上台，对刚刚演奏完一曲的乐队主唱侧耳说着话。
　　季清野抬头看着台上灯光下的他。原来……在别人眼里他刚刚就是这样和自己说话的啊。
　　003：“带bug者出现在附近。”
　　冷冰冰的声音一下子把他的思绪拉回，季清野四处看望，终于看到角落里的卢彦一。
　　他半躺在沙发上，怀里抱了一个女人。他们的位置隐蔽又灯光幽暗，季清野看不清女人的样子。
　　但那是林弯弯无疑了。
　　《FullHouse》的奏乐响起，炽热的萨克斯一下子就刺中了最欢快的神经。杨白轲坐了回来，一手托着下巴，问他：“在看什么？”
　　“没什么……”季清野收回目光，看着台上进行着精彩演奏的乐队，“没想到他们真的会。”
　　杨白轲说：“我也没想到。”
　　这首爵士乐足有九分钟，季清野在欣赏的同时时不时觑着卢彦一那个方向。
　　演奏到一半的时候，卢彦一抱着那个女人起身，似乎是要从他这个方向走来。
　　季清野赶紧低头，等他们路过后，对杨白轲说：“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他看着卢彦一和林弯弯进了电梯，显示屏上告诉他他们在地下室停车场走出了电梯。
　　季清野旋即进了旁边的电梯，紧跟其上。
　　地下室极大，足有两个足球场。季清野看着一排排豪车咬了一会儿牙，忍不住在心里对比了自己的身价财产，可以说是非常心酸了。
　　季清野躲在了一辆车后，偷偷紧盯住几米外的卢彦一和林弯弯。
　　两个人的火似乎在楼上就已经燃起来了，到了几乎无人的停车场，他们就迫不及待地缠在一起。
　　暧昧而惹人脸热的场景和声响，季清野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就在这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第29章 女朋友
　　晚上二十一点四十分。
　　在本除了他们三人之外没有另外的人情况下，又是在偷看这么香艳的场景，这一道声音季清野差点吓得一屁股坐地上。
　　他惊慌地看着同样和他半蹲着、将身体挡在车后的杨白轲，压低声音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杨白轲似笑非笑地看一眼干柴烈火的那两个人，又转头对季清野反问：“那你又为什么在这里？偷看？”
　　“才不是……”季清野白皙的脸颊上飘上两朵红云。
　　“那是什么？”杨白轲看着他。
　　“呃……”季清野在心里向003呼救。
　　“如果我被误会了就相当于崩人设了！”
　　003淡淡道：“你扯个谎不就行了？”
　　“我哪知道该是什么谎才能圆回来啊……”季清野简直想哭。
　　“好吧，看你这么难过我就不逼问你了。”杨白轲却道，“你一定认识那个女人吧。”
　　季清野微微睁大眼睛，顺势道：“是……其实……那是我女朋友。”
　　“女朋友？”杨白轲说，“可是……他们？”
　　“对，就是你看的那样。”言至此，季清野没有再深入解释下去，一副我心里苦但是我不想多说的样子。
　　原主庄纯本就是不善于表达，也不喜把自己的心情完全放在脸上的人，他这样欲言又止、一言难尽的模样，脑洞比较大的人很容易就从他的一言两语将思维延伸，脑补出一个连续剧。
　　比如他的女朋友嫌弃他贫穷又颜值低，所以勾搭上了有钱人……而他舍不得当面和女朋友撕破脸，选择尾随……
　　季清野只希望杨白轲的脑洞够大，这样就省事了。
　　杨白轲面上看不出来心里在想什么，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明白了。”
　　季清野看到他直起身，朝已经厮磨到车里的两人走去。季清野错愕了一秒，伸出手只来得及触及他的衣角，压低声音喊道：“你干什么啊？”
　　杨白轲回头给了他一个让他安心的微笑，一直走到车边，透过车窗看着里面不知道已经进入到何种地步的男女，然后抬起手，用修长的手指轻敲车窗。
　　连敲好几下，车窗才缓缓降下来半开着，露出卢彦一愤怒的脸：“你有病吗？！”
　　杨白轲没理他，微微弯下身，从车窗缝隙里对上卢彦一身后女人的眼睛，说：“小姐，你身为一个有男朋友的女人，这么劈腿不厚道吧？”
　　说完，他不理会两个人都呆愣住，转身走了。
　　季清野都惊呆了，还有这种操作？？
　　他连忙点了一下眼角，开阴阳眼。即使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和一次经验，这次还是不免被一停车场的鬼给吓死。
　　什么缺胳膊断腿还是轻的，更甚有肚子被剖开肠子内脏流一地的……
　　他极力不去注意那些，只是把目光锁定在飘在卢彦一车边的一个鬼魂。
　　她就是粱梦情，相比其他鬼来，外貌要顺眼得多。除了半透明的身体和苍白得发紫的皮肤之外，几乎和人类无异。
　　她浮在半空中，看着里面的两个人大吵一架。
　　“我说了我没有！你为什么不信！”
　　“呵！谁知道你们这么女人有多放荡啊？没有的话为什么会有人那么说？还不认识，鬼才信呢！”
　　“你说谁放荡？你再给我说一遍？！”
　　“说的就是你！”
　　“卢彦一！别以为你有钱你就有嚣张的资本，老娘我没了你还有大把有钱的男人追呢！”
　　“不好意思，我也有大把比你要贤惠温柔得多的女人！”
　　“去死吧你！”最后女人气得红着脸踹了车门一脚，踩着高跟鞋走了。
　　粱梦情脸上出现了兴奋又惊喜的笑容，发出「桀桀桀」的恐怖笑声，身体轻得像是一团烟雾一样，缭绕在卢彦一的身上，用着没有实体的手虚空抚摸他的脸颊。
　　季清野冷颤了一下，听到任务完成的提示声，立马关了阴阳眼，马不停蹄地离开了阴冷的地下室。
　　回到了车马水龙的街道上，季清野才觉得自己活着，身体的温度渐渐回来了，还一路攀升。
　　“好热啊……”他在心里哀嚎着，一边在路上走着，一边对003说，“这鬼该怎么感化啊……我看这卢彦一都没救了。”
　　“总会找到办法的。”003说。
　　“你这句话跟废话没区别……”季清野有些无力，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到家距离，就更绝望了。
　　一辆车从他身旁驶过，又退了回来，窗户被摇下来。杨白轲喊道：“庄纯！”
　　季清野一时没反应过来喊的是自己，心说这名字真奇……呃？
　　“杨总？”季清野愣愣道。
　　“上车。”杨白轲招手。
　　“还、还是不麻烦你了，我能自己回去。”其实季清野真的很想坐进去，但碍于人设还是要稍微客气一下。
　　“没事儿，上车吧！”
　　“好……”
　　杨白轲直接给他开了前座，于是季清野就跨腿坐进去了。
　　杨白轲示意他系安全带，说：“你住的地方好像离公司不远？”
　　“对，就是xxx公寓。”季清野说。
　　“好。”杨白轲用余光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冒这么多汗？”
　　“有点热。”
　　“那我把冷气调低一点。”
　　“谢谢。”
　　有了充足的冷气，季清野有史以来第一次觉得凉快了！舒爽得一路到家都舍不得下车。
　　等红绿灯的时候，身后跟上来一辆车，与之平行。季清野随意地看了一眼，觉得有点眼熟，再仔细一看……发现是卢彦一。
　　被打坏了兴致，卢彦一现在一张脸臭得不行，凶狠的眼神盯着前方像是要撞死什么人一样。
　　季清野赶紧把头一缩。
　　“怎么了？”杨白轲似乎发现了什么，轻轻地笑着，“我就多插一句嘴，你那女朋友……还是别留着了，该断就断。”
　　“嗯。”季清野僵硬地点头。
　　到了庄纯的单身公寓，季清野看着卢彦一的车开过去，解开安全带对杨白轲说：“谢谢杨总。”
　　杨白轲摇摇头，似乎对他一直改不过来的称呼很无奈。
　　没了车里的冷气，季清野回到家后洗了今天的第三次澡，才觉得好了一点儿。
　　他躺在床上，看着这个小小的单身公寓，渐渐有了睡意。
　　明天还要起大早去上班，还是早点睡吧……
　　这么想着，眼睛一合，他睡过去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半夜的时候季清野被吵醒。
　　这个单身公寓的隔音设施极差，楼上楼下稍微有点动静都能听到。屋外传来了争吵声和脚步声，杂乱无章，似乎人不少。
　　以防万一，季清野为了不遗漏任何意外，还是穿好衣裤开门出去了。
　　他寻着声走上去，走过了四楼，看到楼道上有四五个人围在卢彦一家门口，其中有陈奶奶。
　　陈奶奶假哭道：“我一个人老人家住着不容易，现在连个安生觉都不给我睡了吗！”
　　旁边的妇女用着谴责的目光看着卢彦一：“陈奶奶年纪大了，本来就失眠，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一天到晚怎么就这有这么多的事折腾！还真当我们老百姓好欺负？人是有钱了，好歹素质给我提上去一点伐！”
　　卢彦一面色有点尴尬，道：“对不起。”
　　“请你晚上不要再闹了，不然我们报警！让你进局子！”
　　季清野走近了一点，从人群间看到了屋内的景象，一地儿的残骸，什么瓷器玻璃都支离破碎地躺在地上，桌子椅子也被推翻。
　　卢彦一被他们搅得头疼，连连道：“对不起，以后我不会了，请你们不要吵了，可以吗？”
　　“嘿，是谁吵啊？你以为我愿意啊？这小子还挺理直气壮的。”
　　“现在社会是没有老人的立足之地咯！”
　　“行行行，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卢彦一暴躁地抓抓头发。
　　一群人又闹了一会儿，终于算是舒心了散去。季清野还站在原地，看着丝毫没有平日里那般风光的卢彦一。
　　卢彦一一头乱发，衣服褶皱凌乱，手臂上还有一道血痕，也不知道是怎么磕碰到的。他察觉到季清野的视线，冷冷问道：“还有事吗？”
　　季清野看着他没说话。
　　“打扰你睡觉很对不起，没事就别看我热闹了。”卢彦一烦躁地说着，刚要拉上门，就被一只手给扯住了门把。
　　季清野笑着对他说：“我们聊聊吧？”
　　“你这人有病吧？神神叨叨的……我又不认识你。”卢彦一作势要打开他的手。
　　季清野换了一只手，说：“我们认识的，前天我和你打招呼了。”
　　“放手！”
　　“如果我放手了，要是她又来找你怎么办？”
　　这一句话，似乎是刺中了卢彦一的某一条神经。他唰地抬头，惊愕地看着季清野。
　　季清野等待着他的内心松动下来。
　　卢彦一似乎内心几番挣扎，最后却道：“神经病！”
　　「嘭」地一声，门狠狠地关上了，还带起了一阵风。
　　季清野摸摸鼻子，点开阴阳眼，透过墙壁看到屋内那个紧紧缠在卢彦一身上的女鬼魂。
　　要是卢彦一能看到的话，估计就不会这么不客气地对自己说话了……


第30章 沐诗的异常
　　第三天，季清野由于睡眠不足，成功地迟到了。
　　一路上急跑累得一身大汗不说，面前的黑面组长才是最可怕的。
　　“你一个实习生！第二天就敢迟到，真是能耐了你。别以为你是名校毕业就了不起，不好意思，我们公司比你厉害的人多着呢！
　　像你这样一抓就是一大把！如果你真看不上我们公司，我们还装不下你这一尊大佛呢！”
　　季清野就像个鹌鹑一样，被批得狗血淋头，心里的火已经燃得快自焚而亡了，却只能抿着唇憋着。
　　“杨总好！”
　　“总经理早。”
　　“你们早。”杨白轲一一微笑应过，看到季清野的这边情况，问组长，“怎么了？”
　　组长顿时由阴转晴，嘴角上扬到最完美的弧度，甜甜地道：“杨总。”
　　又转头瞪了一眼季清野，“这庄纯啊，第二天就敢迟到，我们公司这么好，我绝对不容忍有这样的低级错误发生，所以正训着他呢。”
　　杨白轲点头表示明白了，说：“迟到的确是低级错误，但是人总会犯错的，下不为例就好了，我不也刚刚才来？”
　　组长的脸顿时尴尬成猪肝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了。”杨白轲笑着拍拍季清野，“快去工作吧，别浪费时间了。”
　　“是，谢谢杨总。”季清野在心里松了口气，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对面的沐诗探出头来：“还好有杨总给你解围，不然你会被组长骂到腿都站麻了。”
　　季清野心有余悸地颔首：“嗯？今天你换了发型？”
　　沐诗有些娇羞地笑笑，摸着卷曲的发尾，说：“对呀，今天起得早，就花时间弄了头发。”
　　季清野笑着小声说：“很漂亮。”
　　因为迟到，组长心中对他有了不满，派给他的工作任务越来越多。
　　季清野一直忙于工作，连午休时间都全部用上了，饭都没吃也没把工作做完。
　　沐诗给了他一包巧克力，他含在嘴里勉强撑着精力做着。
　　“庄纯！”组长喊道。
　　季清野暗自哀嚎怎么又来了，说：“组长我快了！”
　　“杨总叫你去他办公室。”
　　“嗯？”季清野错愕道，“杨总找我？”
　　“嗯，还不快去！”组长扬了扬下巴，指着季清野桌上的工作文件对旁边的人道，“你把这些做了。”
　　“啊？组长你没开玩笑？”
　　“快点！”
　　季清野偷偷地笑，大步走向总经理办公室，停在门口，轻轻地敲：“杨总。”
　　“进来。”
　　得了许可，季清野才旋动门把，走进去：“杨总你找我？”
　　杨白轲埋头在电脑前忙着，随意地道：“嗯，你先坐着。”
　　于是季清野坐在了单人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腰背挺直，像是个认真听课的小学生。
　　季清野一进来就感受到杨白轲办公室的温度比外面低，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堂。加上昨晚上没睡够，他有些昏昏欲睡。
　　有人走了进来，手里端着咖啡。
　　季清野看见这女人的身材样貌，一眼就看透了她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杨总，您的咖啡。”声音又甜又腻，像是蜜饯。
　　杨白轲头也不抬，说：“你拿给庄纯喝吧，现在我不用。”
　　“呃？”女人转头看了一眼季清野，“可是这是……”
　　“快去。”
　　“是……”
　　季清野看着女人把咖啡放到自己面前，差点在心里笑炸，拼命遏制住笑意，有些受宠若惊地说：“谢谢。”
　　“不客气。”女人冷哼一声，高傲地一甩头，踩着高跟鞋走出了办公室。
　　季清野喝了一口咖啡，觉得挺不错的。
　　“庄纯。”
　　“是。”他赶紧放下咖啡，面向杨白轲。
　　杨白轲从椅子上站起来，从身后的书柜里抽出一份文件，拿给季清野道：“这里有一份策划，我听说你的专业和这个对口，所以想让你看看。”
　　“我？”季清野有些意外，用食指指着自己。
　　“嗯。”杨白轲笑着点头，“你看看吧，我出去一下。”
　　“哦……好。”季清野翻开文件，有些莫名地看了一眼走出办公室的杨白轲的背影。
　　按理说，他一个实习生，特意把他叫来让他看一份策划，还真够不到这个份，公司里比他有经验有想法的前辈更是大有人在。
　　唉，管他的呢，看就看吧，反正坐在这里有空调有咖啡，不爽白不爽。
　　十分钟后，杨白轲回来了，见季清野还在翻着策划案认真看着，也不出声打扰，就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拿了一份财经书刊消磨时间。
　　季清野看了好几遍，一边看着一边琢磨，还时不时问杨白轲几个不太懂的问题。
　　有人敲门走进来：“杨总，你的披萨。”
　　“嗯，放在这里吧。”杨白轲说，“谢谢。”
　　“应该的。”
　　人一来一走，季清野都没有注意，当他想好了要告诉杨白轲自己的想法的时候，鼻子闻见了披萨的香味，眼睛一下就亮了。
　　香味不断地勾着他空荡荡的胃，但是季清野只能尽力不去看桌子上不属于自己那份的披萨。
　　看得到吃不到，简直史上最厉害的酷刑之一！
　　“杨总，我看好了，我觉得这个策划……”
　　杨白轲伸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打开披萨盒子，说：“我饿了，点了一份披萨外卖，一起吃吧？”
　　“呃……”季清野咽了口口水，“这不好吧。”
　　“没事儿，不用客气，我一个人吃不完，你不帮我吃，剩下的也是喂给垃圾桶。”
　　杨白轲主动拿起一块，另一手把他手里的策划案拿走，把披萨塞进他嘴里，“别浪费了。”
　　“唔。”季清野接过披萨，口齿不清道，“谢谢杨总。”
　　海鲜果蔬披萨，芝士多得像是不要钱一样。杨白轲只是吃了一块意思意思，剩下的全让季清野给吃光了。
　　季清野一边享受着，一边羡慕有钱真好。他平时就吃个位数的快餐，像披萨这种奢侈美食他想都不敢想。
　　“给你纸。”杨白轲给他一张湿纸巾。
　　“谢谢。”季清野把嘴抹干净了，喝完剩下的咖啡，饱得想打嗝，但一看杨白轲那优雅矜贵的姿态，他还是把嗝给憋回去了……
　　“我吃好了。”
　　杨白轲做出静待倾听的姿势：“那开始吧，说说你的想法。”
　　“我对本公司还是有了解的，主要是走向国际化，而这份策划案有局限性，虽然点子很新颖，但是……”
　　季清野把在肚子里的一堆草稿化成逻辑清楚的语言说出来。
　　杨白轲没有打断他，一直微笑地听着，还时不时点头，似乎在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杨白轲的态度让季清野的底气更足了，他放宽心说完自己的想法：“就是这样。杨总你也别太把我的话放心上，我说的不一定对，都是带着主观的个人想法。”
　　“没事。”杨白轲笑着说，“你提的建议不错，点醒了我，给了我新思路。”
　　季清野受宠若惊道：“没有的事……”
　　“你也太小看自己了。”
　　“我对自己的份量还是掂得清楚的。”季清野拍拍衣角，“那个……杨总谢谢你的披萨和咖啡，如果没有其他的事的话，我就先回去工作了？”
　　“等等。”杨白轲说，“我还有个问题需要问问你。”
　　“你请问。”
　　“我们公司每三个月就有一次聚餐，这次的聚餐地点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嗯？”季清野有些意外，“什么时候？我没听人说起过。”
　　“这个周末。”
　　“哦……我都可以，大家喜欢就好。”
　　“那你没什么要求？”杨白轲靠在沙发上，姿态随意得不像是一个上司，而是一个老友般，“你刚来公司，作为你的总经理，对你多多关照是应该的。”
　　季清野愣了一下：“那就……去凉快一点的地方吧。”
　　杨白轲勾起嘴角：“好。”
　　在总经理办公室里偷闲了半天，季清野走出来的时候都快到下班时间了。
　　沐诗收拾着东西，问他：“你被杨总叫去干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一点事情而已。”季清野含糊道，总不能说被杨总请教了问题，还在他办公室里吹空调吃披萨喝咖啡吧？
　　沐诗对着便携小镜子补口红：“这样啊，不过也挺好，脱离了组长的魔爪。”
　　季清野摇头失笑：“对了，我们公司经常聚会？”
　　“聚会？唔……大多过节日会有。”沐诗说。
　　“过节日？”不是每三个月就有一次？
　　“五点半了。”沐诗提起小包包，“我走了。”
　　“好，拜拜。”季清野挥挥手，看着她离去的婀娜的背影，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这姑娘十有八九是恋爱了，不然昨天还正正常常的，今天就一如反常地打扮起来，看来是要见什么意中人了。
　　沐诗是个好姑娘，季清野也替她高兴。
　　身为实习生，季清野没有急着走，而是等着组长走了才从位置上起身，结束装出来的兢兢业业模式。
　　他走出电梯，看着早就下来的沐诗站在公司外。他刚想上前打招呼，她却上了一辆车。
　　那车……
　　季清野不可置信地问003：“我没看错的话那车是卢彦一的？是吧？”


第31章 公司聚会
　　季清野的确没有看错，沐诗千真万确地上了卢彦一的车，这么一深想她的意中人就是卢彦一了……
　　这种感觉，比嗓子里卡了一口痰还难受。
　　不过……003都没有发布任务，说明沐诗暂时是没有危险的。
　　以他对她的了解，沐诗更不是随随便便把自己托付出去的女人。
　　季清野忧心忡忡地回了家，随便买了一份卤米线吃吃，隔一段时间出去看看卢彦一有没有开着车回来。
　　晚上八点，卢彦一回来了，而且是独自一人。
　　这个时间，最多就是吃了顿饭把沐诗送回家，看来两人没发生什么事情。
　　他开了阴阳眼，看到粱梦情还是趴在卢彦一身上，只是表情有点不开心。
　　她戳着卢彦一的脸颊说：“你个花心男！大坏蛋！有了我还去找别的女人！”
　　“咦呃。”季清野又恶心又惧怕地颤了一下，走回房间。
　　次日……
　　季清野来到了公司，看到对面的座位上没人，就一边处理工作一边等着。
　　还没等到人，却等到了任务：“任务编号03——保护沐诗不受粱梦情伤害，奖励积分3。”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等了有五分钟，沐诗就来了，手里提了早点，分给季清野一个面包：“吃不吃？”
　　“谢谢，不过不用了，我吃过早点了。”季清野在心里打着草稿。
　　这要怎么说……贸贸然问一个新同事私人问题，很可能崩人设。
　　“大家过来一下。”组长突然走到中央，笑着拍拍掌，“我有一件事需要告诉大家。”
　　“什么事啊？组长心情这么好？”
　　“升职了？加薪了？”
　　“说不定是要加班……”
　　“是个好消息。”组长说，“杨总让我通知大家，周末组织一起去聚会，让大家尽兴地玩两天，一切都是免费的，由公司支付费用，现在地点还没定，要报名参加的可以在这张表上说说你们的主意，报名和报地点截止日期在星期四。”
　　这个消息，引起了全楼层的欢呼。如果杨总在场的话，估计得被人熊抱。
　　“感激涕零啊，公司这么土豪，肯定是杨总的功劳。”
　　“好像只有我们部门吧？楼上的宣传部好像没这么好的事。”
　　“你们想去哪？我想去海边诶。”
　　季清野随口问了沐诗一句：“你想去哪个地方？”
　　“我？”沐诗可惜地叹气，耸耸肩，“我可能去不了，因为我周末有约会了。”
　　“这样啊……”季清野的心里响起了警铃。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眷顾，一个人凑了上去，对沐诗挤眉弄眼，问了季清野最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哎哟，你和谁约会啊？去哪玩呀？”
　　季清野坐回位置上，假装低头看电脑，其实竖着耳朵听着。
　　沐诗低头笑得娇羞，说：“你别想乱，就是和一个朋友去林枫度假山庄玩两天。”
　　林枫度假山庄……季清野把这个地方牢牢记在心里。
　　之后的两天，沐诗没有再和卢彦一一起约会，更没有被卢彦一用那张车接送，看来下次变故只会发生在林枫度假山庄了，这是后话。
　　卢彦一讨女孩子欢心的路数很老套，估计是打着带着她出去玩一玩的借口，晚上当然就能顺其自然地做点什么了……
　　他若是要保护沐诗，最好、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让她去不了。
　　于是这个星期的工作日，季清野想过无数种办法，比如把卢彦一打残废了……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他试过旁敲侧击地提醒沐诗，但没有起什么作用。他的表达技巧差是一，人设局限是二。
　　转眼就到了周四，季清野看着报表上的一排地点，目前人气最高的就是海边。
　　不能阻止他们约会，就只能跟着去了……私自跟踪，碰上面了气氛很微妙不说，行动也很不方面。
　　他一个大男人，单独一人去度假山庄不跟着公司免费玩，简直有毛病，而且他也没那个钱。
　　思前想后，季清野觉得只有让公司把聚会地点定在林枫度假山庄才是最好的办法！
　　这个地点没人支持没关系，他可以走后门！杨总对他可好了！
　　鼓起勇气敲响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在听到一声「请进」后，季清野走了进去。
　　杨白轲这个在公司成员和下属面前尤其亲切、没有架子的总经理，工作起来的样子意外地冷静认真。
　　他脸上多了一副眼睛，批阅案卷的时候那份属于上位者的特别有的威严十分强烈。
　　季清野瞬间心虚冒冷汗了，就算杨白轲性子再好，总不可能真的偏向他吧……
　　“杨总……”
　　杨白轲抬起头，脸上顿时多了暖意的笑容，他拿下眼镜，说：“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那个……我就是……”季清野摸摸鼻子。
　　他问003：“如果我直接提要求，会不会崩人设？”
　　“不会。”003说。
　　“为什么？”
　　“我不是很想说原因……总之你大胆地提吧。”
　　得到了保证，季清野就不怕了，说：“你之前问了我想去的聚会地点，现在我有想法了。”
　　“嗯？”杨白轲等着他的下文。
　　“我觉得……林枫度假山庄挺不错的。”季清野竭尽全力地安利，“那里便宜又好玩，服务态度好，我们还可以泡温泉，钓鱼，BBQ……”
　　鬼才知道那里好不好，但使劲编就对了。
　　杨白轲把手里的笔一放，点头：“行。”
　　“还有那边……嗯？你同意了？”季清野愣怔地看着他。
　　“对，之前我去那里，也觉得挺不错的。”杨白轲说，“就决定把地点定在那里吧。”
　　幸福来得太容易，季清野高兴得不行，连忙说：“谢谢杨总！”
　　杨白轲弯眸笑道：“不客气。”
　　这位面上简直没有比杨总更可爱的人了！季清野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如此想着。
　　003却叹了一口气。
　　周六早上七点整，季清野嘴里咬着袋装三明治出门了。
　　参加聚会的人都在公司门口集合，由一张大巴车接送，有私家车的可以自己开车。
　　季清野一个穷人当然只能挤大巴了，但他没想到的是土豪如杨总，他车都没开，坐在自己旁边了。
　　“呃……杨总早啊。”季清野僵硬地打招呼。
　　“早。”杨白轲回以一笑，喝着手里的一杯豆浆。
　　“杨总你不开车吗？”后座有人问。
　　“不开了，现在也别杨总杨总地叫，大家没在公司就是朋友，我总不能摆上司架子吧？”
　　“哈哈，好的杨总！”
　　林枫度假山庄在郊外，从城市中心出发得有一段路程，季清野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有些昏昏欲睡。
　　他并不知道，旁边的杨白轲看着他靠窗睡去的颜容和不断变化的光影掠过他的肌肤，眼神如同这艳阳般炙热灼人。
　　杨白轲盯了许久，发现他因为阳光刺眼略有些不安稳，把车窗帘拉上。
　　事实证明，卢彦一的眼光还是不错的，选择的林枫度假山庄依山傍水，处于森林之间。
　　大片大片的蓊郁树林，遮去了如火球般的太阳的光照，变得身在秋季一样凉爽宜人。
　　季清野简直不要太满意。
　　“很喜欢这里？”并肩同行的杨白轲问。
　　他今日穿着很休闲，没有西装革履，英俊儒雅的脸上有一副宽大的墨镜，更加突显魅力。
　　季清野点点头。
　　一行人被领到酒店大厅，分配房间。他们一共有十五人，有四间双人房，三间三人间。
　　季清野本来已经做好人缘极差的自己落单，然后被随意分配了，谁知道杨白轲主动说：“我和庄纯一间好了。”
　　众人：“？？”
　　杨白轲挑眉道：“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在你们眼里我是那种把你们丢下，然后自己一个人去总统套房享受的人？”
　　众人赶紧摇头，笑着说好话。
　　“你不嫌弃我的吧？”杨白轲戏谑着问季清野。
　　季清野除了摇头说我不是我没有，还能干啥？总经理都放弃了总统套房和他挤着住，他还能嫌弃不成？
　　住同一间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比起其他人，杨白轲对他来说还是比较好应付的。
　　他脾气好，又是这身份，应该没有什么难以接受的怪癖陋习。
　　到了房间，季清野才知道杨白轲那小小的行李箱里装了什么东西了。
　　他把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摆好，什么毛巾牙刷、牙膏洁面乳等等洗漱用品都非常齐全，还备了两份……
　　杨白轲面对他惊讶的眼神，说：“就算是度假山庄，还是用自己的东西更加安心点。有一份是你的，全是新买的有洗过，你可以放心用。”
　　“谢谢……”季清野觉得单单看着他收拾有点尴尬，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拉开了窗帘，看着窗外的风景。
　　不得不说，这个位面温度是高了点，但是生态环境却出奇地发展得很好，真是无法理解……
　　窗外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连绵的青山和碧蓝的晴空相接，后是山庄种满了四季花草的花园，再往下就是楼下嵌在大理石地里的一汪碧蓝。
　　在这种炎热的季节，露天泳池很受欢迎，男男女女都聚在一起欢闹，其中就看见了……呃，卢彦一和沐诗。


第32章 疯了
　　“你在看什么？”杨白轲走过来问。
　　“风景而已。”季清野收回视线，平行于青山。
　　“都快中午了。”杨白轲抬了抬手腕的名表，“饿不饿？要不我们去二楼吃自助吧？”
　　“好……”季清野有些不放心地再瞥了一眼沐诗。
　　白日里鬼魂的魂力大大减弱，沐诗现在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二楼的自助主打海鲜，食材都空运过来，极其新鲜，季清野死命克制住才没有撒开嘴大吃大喝。
　　吃完饭，杨白轲带他去打室内高尔夫。
　　他一边选着高尔夫球杆，一边问：“你会吗？”
　　季清野当然是会的，但原主绝对不会，一生连摸高尔夫球杆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只能摇摇头：“不会。”
　　“那我教你。”
　　“不、不用了，我刚刚吃太饱了，不想动。”季清野坐到一个凳子上，“我看着你打好了。”
　　“真不用？”
　　“不用。”
　　“好吧……”杨白轲挑好了高尔夫球杆，走到空位处，等机器「哒」地一声响，球滚到身侧。
　　他的姿势是极其标准的，不论是手掌的摆放角度，还是腰胯的旋转力道，都非常精准。
　　随着「砰」地一声，高尔夫球成了一道弧线，在空中留下一道白线，落在人工草地上，滚进了洞里。
　　这球技，季清野不想服都难。
　　旁边有被他球技吸引的小姑娘鼓起掌来，用着浓浓的台湾腔惊叹道：“哇，你好厉害诶。”
　　“谢谢。”杨白轲礼貌地微笑。
　　“哥哥能不能教教我啊？”小姑娘接着用台湾腔甜甜问道。
　　“不好意思，我不随便教人的……”说到这里，他转头看了一眼季清野。
　　季清野：“……”看我干什么？
　　下午六点，一群人约着去山后鱼塘垂钓，打算收获来的鱼虾用来晚上BBQ。
　　“你会吗？”杨白轲甩了甩鱼竿上的鱼钩问。
　　“会一点。”季清野是真的会，但是看着不断蠕动的蚯蚓有点……
　　杨白轲轻笑了一声，掂起季清野的鱼钩，一手抓住蚯蚓就串了上去，一甩，道：“好了，钓吧。”
　　季清野觉得他那个姿势简直就和拔剑耍花的大侠一样潇洒酷炫，把鱼钩甩得更远，就地坐下了。
　　“来，我们又挖了一堆！”一个人跑过来，放下了又一袋子蚯蚓。
　　季清野闭闭眼说：“买鱼饵不好吗……偏要自己挖。”
　　杨白轲笑起来：“随他们高兴吧。”
　　季清野简直不敢相信，跨国企业的精英们原来这么小孩子气吗？
　　度假山庄的鱼塘鱼类丰富，没一会儿就钓上来一大桶。
　　天色渐渐暗下去，他们架起烧烤炉，烧炭起火。
　　季清野负责洗蔬菜，有点担心起沐诗来。
　　他正想着要不要偷偷逃跑去看看情况，耳边响起一道声音：“那不是沐诗吗？”
　　“还真是她。”
　　季清野连忙抬头看去，沐诗站在不远处朝这边挥手，身侧还站着卢彦一。他们走近了，大家就开始问东问西。
　　“沐诗，你怎么在这儿？”
　　“对啊，你不是说你不来聚会吗？”
　　“你旁边这位是你男朋友？”
　　沐诗红着脸解释道：“不是不是，这是我朋友卢彦一，他约我来这里玩，但没想到公司把聚会地点也定在这里了。”
　　她想转头向卢彦一介绍，却发现他脸色不太好看，“怎么了？”
　　季清野看看卢彦一，又看看杨白轲，莫名想笑。
　　“哦，这是我的上司，杨白轲杨总。”沐诗有些不明所以，侧耳低声对卢彦一道，“卢彦一，你说话呀。”
　　卢彦一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维持着自己的风度，一一点头：“你们好，我是卢彦一。”
　　迷之气氛终于稍稍缓和了。
　　“你好，你好。”
　　“我们在烧烤，要不一起吧？”
　　“不要客气，过来坐呗。”
　　卢彦一看了看沐诗，说：“沐诗想留下吃的话我就没问题。”
　　众人一听就起哄了，说得沐诗满脸通红，被安排着和卢彦一坐在一起。
　　季清野擦擦手上的水，开了阴阳眼。本来已经做好了粱梦情快要气疯的准备，谁知道这货凑在烤炉边，对着烧烤流口水。
　　“呃……”原来是个吃货啊。
　　“洗完了吗？”杨白轲走过来，蹲下去和他一起洗。
　　“杨总……”
　　“嗯？”
　　“有点尴尬呢。”季清野忍着笑说。
　　杨白轲叹了口气，说：“我没什么，你倒是挺可怜的，遇见前任劈腿对象，现在又和同事好上了。”
　　“是呢……”季清野在心里翻着白眼。
　　洗完了菜，杨白轲说：“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
　　“你烤给我吃？”季清野错愕道。
　　“嗯，自认为我烤得还不错的。”说烤就烤，杨白轲顶替了位置，转头问，“你喜欢吃哪种？能吃辣吗？”
　　“我不挑，一般辣就行。”
　　“好。”
　　然后季清野就凑在边上看着杨白轲烤，看着羊肉往外冒油发出滋滋响声，口里生津。
　　“先给你串小瓜吃着。”杨白轲说。
　　“好。”季清野接过来，吹了吹吃进去，“挺好吃的，就是盐有点不够。”
　　“那我多加一点。”
　　虽然吃是一大事，但是一直开着阴阳眼的季清野看着同样凑在烤炉边上的粱梦情，有些难以下咽，特别是这鬼还用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吃。
　　季清野不露声色地绕到杨白轲另一边，想借以他的身体挡住视线。
　　粱梦情在空中一飘，转了个弯接着盯。
　　季清野决定和她来个对视，瞪她一眼，刚抬起头却发现她歪着头看着另一边，竟是飘走了。
　　季清野寻着看过去，惊了，连忙把竹签往杨白轲手里一塞，说：“我去上个厕所！”
　　杨白轲：“诶。”
　　顾不上其他的，季清野快步追上去。
　　沐诗大抵是上厕所的，而粱梦情这时候追上去肯定是要对她做出什么不利的事。
　　人类的四肢哪有鬼魂飘来得快？季清野发现沐诗起身的时候已经晚了，追到大厅一人一鬼都没见着。
　　他抓着大厅服务员问：“请问女士卫生间在哪儿？”
　　“诶？先生您去女士卫生间做什么？”服务员惊讶又狐疑地看着他。
　　“不不不是，我妹妹去卫生间一直没回来，我想去找找她。”季清野语无伦次地解释。
　　“这样啊，我跟您一起去吧。”服务员道。
　　季清野点头：“好，请快一点，她打电话给我的时候似乎有点不舒服。”
　　两个人赶到卫生间，服务员道：“先生您在这里等一会儿，我进去看看，对了你妹妹姓……”
　　“啊！！”一道凄厉的尖叫打断了服务员的问话，两个人听得都是一愣。
　　季清野也顾不上了，绕过服务员就冲进去。
　　卫生间内墙上嵌着一块宽大的镜子，似乎是被什么尖锐的钝器打破一般，裂开了如同蜘蛛网般的裂痕，部分镜子碎片洒落在洗漱台上和地上。
　　而沐诗就躺在碎片之间，脖颈处被割破了，流着汩汩鲜血，已是神志不清。
　　“啊！！”后来的服务员被这场面吓了一跳，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呼救，“来人！这里有人受伤了！！快来人！！”
　　季清野还定在原地，他牢牢盯住了粱梦情。她就浮在沐诗之上，脸上的笑容阴恻恻的。
　　“粱梦情。”
　　这一声，让她呆住了，旋转头颅看向季清野，一双迷茫的眼神似乎有些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
　　“叫的就是你。”季清野趁她愣神的空隙，抱起沐诗就往外面跑。
　　幸好，他来得不迟，不然等粱梦情吸了沐诗的魂力之后任务就真的失败了。
　　原主的身体实在没什么力气，几次差点脱手摔了人，山庄的医务人员来得及时，从他手中接过沐诗放到担架上。
　　季清野站在原地喘着气，沉吟了片刻，打了杨白轲的电话。
　　发生了这种事，应该让卢彦一来看看才对。
　　“喂？庄纯你怎么还不回来？”
　　季清野说：“杨总，沐诗出了点事……”
　　“出事？怎么了？”杨白轲顿时担忧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是沐诗受了伤。”季清野说，“你让大家来医务室吧。”
　　“好……你等着我。”
　　五分钟后，一行人都赶到了医务室。走在最前头的杨白轲一来就看了看季清野，抓起他的手问：“你这里怎么回事？”
　　“哦，这血不是我的，是沐诗的，我忘记洗了。”季清野笑了笑，看向站在后面的皱着眉头的卢彦一，“卢先生，我觉得你还是先自己进去看看吧。”
　　卢彦一点点头，打开门进去了。
　　“放开我！我没疯！”室内躺在病床上的沐诗已经清醒，脖子上的白色纱布极其刺眼，她奋力挣扎着，完全不像她原来的温婉模样，反而像是一个受了刺激的疯人。
　　医生护士按着她，抓住她的手臂，手里拿着针筒：“你冷静点！我只是给你注射镇定剂！！”
　　“我没疯，我真的看见了。”沐诗满脸的眼泪，“她就在镜子里……真的，她就在镜子里。”
　　听到这番话，卢彦一如坠冰窟，脸色变得惨白。


第33章 共情
　　卢彦一走出了病房，对一行看着他的人道：“不要进去。”他冷冷说完，一边抽出香烟点上，一边往外走。
　　季清野眯着眼睛看着他，随后跟了上去。
　　卢彦一走到了山庄的花园深处，坐在长木椅上。惨白的路灯在他脸上，显得明明暗暗。
　　他用力地吸着香烟，一根接一根，突然发作把香烟狠狠甩在地上，嘴里骂起脏话。
　　季清野看了他一眼，走过去。
　　“你来干什么？”卢彦一烦躁地扯他一眼，长时间睡眠不足导致他气色灰败，一双眼更是无神又疲惫，瞪起人来很是怵人。
　　季清野停在离他三步之遥的地方，说：“卢彦一，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对你？我早就说过了，我们不熟，你真是够烦人的。”卢彦一站起来，离开。
　　只有他自己知晓，自己背过身去时，脸色是有多阴沉可怕。
　　季清野终究还是不能多说，叹了口气。
　　庄园的花园路线极其复杂，季清野走了一会儿居然发现自己迷路了。
　　003道：“不是迷路，是有东西迷了你的视线。”
　　“嗯？”季清野立刻就明白过来003说的「东西」是什么，背后的汗毛一根根都竖起来了，往外冒冷汗。
　　他开了阴阳眼，果真看到了粱梦情。
　　“你有事？”他强作镇定问。
　　粱梦情绕着他飘了一圈，贴着他的脸庞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季清野说：“跟你一样的人啊……”
　　“什么鬼……”粱梦情下意识吐槽，吐完了觉得有点怪怪的，“你是故意阻碍我的？”
　　季清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粱梦情，别缠着卢彦一了，他不值得的。”
　　“你管我！”粱梦情整只鬼都变得截然不同起来，本来还有个能看的鬼样，就在她嘶吼的那一瞬间，她脸上的皮肉一块块脱落，像是被震碎的墙壁掉下泥土一般，露出里面的白骨。
　　其中一只眼球还滚到季清野脚边，季清野差点当场来个三米跳高，果断关了阴阳眼，眼前什么恐怖的画面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只剩下静谧的一片花草。
　　虽然看不见了，但他还是能听见粱梦情的说话声。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对我指手画脚！”
　　季清野道：“我只知道你死去之后，卢彦一很快就有了新欢，根本就……呃！”
　　他的话说到一半，小腹猛地一痛，直痛得连呼吸都喘不上来。
　　像是被打了重量足有一吨的一拳，又像是沉在海底受到了高压。
　　003：“宿主J魂魄受到外来攻击，魂魄保护屏障受损0.9，维修中——3，2，1，维修完毕。”
　　疼痛一阵阵袭来，从小腹传到四肢百骸，就连血液和细胞都为此而颤栗着。季清野的意识渐渐模糊，最后支撑不住摔倒在地上。
　　“彦一！”
　　“你说呀彦一！”
　　季清野像是被人抓着晃了一下，他猛地清醒了，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回不过神。
　　在学生来来往往的大学校园内，卢彦一穿着简单朴实的衣服，看着对着自己表露出不满又娇俏的表情的少女，有些无奈。
　　这少女看着像是粱梦情，可是又不像……因为她那温热的呼吸和红扑扑的脸颊，明显就不是一个鬼魂会有的。
　　“人家跟你说话呢彦一！”粱梦情跺跺脚。
　　这是怎么回事？
　　季清野一直处于懵逼状态，可张开嘴时，发现自己出不了声，也动不了。
　　“嗯？你刚刚问我什么？”卢彦一问。
　　“我问你我新做的发型好不好看啦！”粱梦情撅着嘴唇，摸着自己的头发。
　　“好看，真的好看。”卢彦一说。
　　听到了想要听到的，粱梦情笑起来：“那就好。”
　　季清野眼前一晃，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婚纱摄影店。站在明净的镜子前的粱梦情穿着白色婚纱，在镜子里对身旁的卢彦一甜蜜地笑着。
　　卢彦一说：“梦情，这身最适合你。”
　　粱梦情摸了摸织了无数花瓣的袖子，低头笑得温柔，嘴角又渐渐沉了下去。
　　“怎么了？”
　　“这身肯定不便宜吧？”她担忧地说。
　　卢彦一握着她的手，说：“没关系，等结了婚，我会更努力地赚钱的。”
　　“好。”粱梦情将头枕在他的肩头，脸上的笑容里溢满了幸福。
　　画面又是一转，变成了充满灰白色的医院。
　　粱梦情抓着病历单，哭得弯下身去。
　　她说：“对不起，对不起！彦一，我……我没想到会在结婚前发生这种事……”
　　卢彦一蹲下身，紧紧抱住她，说：“没事的梦情，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脑癌说不定也能治好的！”
　　婚礼被迫搁置下来，卢彦一开始四处筹钱，和所有认识的人都打了电话，不知受过多少冷眼和毒骂，最后背负了如山一般的负债，粱梦情的病情还是一日比一日严重。
　　面对于心力交瘁的母亲和爱人，粱梦情只会越来越自责。
　　她没了头发，没了紧致滑嫩的肌肤，没了青春美丽的容颜，就连最漂亮的眼睛都逐渐暗沉下去。
　　一日，她被告知只剩下六个月的生命之后，逃离了医院，找到了一个开白事店的老人。
　　她祈求他，让她活下去。
　　老人只是笑，道：“生死有命，都是有定数的，你的心愿我完成不了，恐怕仅有的法子你也受不住。”
　　粱梦情默默落泪，终是离去了。可谁知她又折返回来，带着一箱现金呈上，长跪不起。
　　老人长长叹了口气，给了她了一包粉末，说：“死前，你把这包粉末埋在泥土内，切记一定不要让包纸散了，等你死后想明白了，再从土内取出拆开包纸，倒入你自己的尸体嘴里。之后……你自己会明白的。我最后只有一句忠告，善自获福，恶自受殃。”
　　屋外一道闪电如刀刃般划破天空，随之一声雷鸣炸响。
　　「轰隆」一声，季清野猛地颤了一下，睁开眼发现自己回到山庄的花园了。
　　季清野半跪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小腹，渐渐地找回了呼吸的方法，艰难道：“这是怎么回事？她对我做了什么？”
　　003说：“她企图吸取你的魂力，不过她就算是个厉鬼，这点魂力对于我给你设置的魂魄保护屏障来说就像挠痒痒一样，而你刚刚出现的……应该是共情吧。”
　　“共情是什么东西……好疼！”季清野喘着气，坐到地上去。
　　003：“疼是当然的，精神攻击比肉体攻击厉害，而魂魄攻击则比精神攻击厉害上几个倍。”
　　一串娇笑响起，季清野抬起头，看到粱梦情有些恍然。
　　刚刚……看到的画面应该就是她的回忆吧。
　　“哎呀。”粱梦情意外地道，“刚看见你坐在地上那么久没反应，还以为你死了呢，居然没能盗取成功呢，你果然不是一般人。”
　　“你为什么这么做？”
　　“你说那个女人？”粱梦情「嘁」了一声，“谁让她缠着彦一的，只要她离得彦一远远的，我也不会去害她，这次之后我估计她也没胆了。”
　　“你曾经也是人……”
　　“盗取一次魂力，就相当于一年的寿命哦。”粱梦情发出癫狂的笑容，“总有一天我得到了足够的魂力，就可以借尸还魂。”
　　“简直就是疯子……不就一个男人嘛，有必要这样？”季清野皱眉道，“借尸还魂要付出的代价肯定不止如此。再说了……谁知道那老头是不是骗你的。”
　　“哼，不用你管。”粱梦情冷哼一声，“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说完，她就飘走了。
　　“呃……”这两人不愧曾经是一对的，简直聊不下去。
　　季清野揉揉还在隐隐作痛的小腹，一边走回去一边苦恼。
　　“003，这该怎么办啊……这两个人也太难搞了，卢彦一渣得那么坚定，粱梦情蠢得那么要命，感化什么的简直不可能啊。”
　　003说：“鬼魂本也是人，她的本性也没有这么坏，是受了那包粉末的影响，才会这么极端。
　　比如说她对楼下的一条小狗只觉得有点吵闹而已，而那粉末会将这种负面情绪不断放大，变成一种恶。”
　　“那怎么办啊……这个任务难度系数太高了。”
　　003说：“你不是还剩下一个功能没用嘛，实在不行你就把她记忆消除了，这样她什么执念都飞得一干二净了，自然就能进入轮回。”
　　季清野眼睛一亮：“你早说啊！”
　　“使用这个功能的前提是触碰后脑，她是鬼魂，你想要触碰她要先购买……”
　　“滚！闭嘴吧你！”季清野恨不得把它揪出来打一顿，“你们系统比推销员还恐怖，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
　　“哦，可惜了，才需要50个积分呢。”
　　“一点都不便宜！”
　　季清野回到酒店，摸摸口袋才发现自己压根没房卡坐不了电梯，于是摸出手机。已经有了一个未接电话，正好是杨白轲的。
　　他回拨过去：“杨总，你现在在哪？”
　　“我在房间，你被困在电梯前面了？”
　　“对……”
　　“你等我一会儿。”
　　没几分钟季清野面前的电梯门开了，杨白轲就站在里面。
　　“进来吧。”
　　“哦。”季清野走进去，对他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啊，麻烦你了。”
　　“没事儿，你之前去哪了？连电话都不接。”
　　“我怕卢彦一出事，就追上去看了看。”
　　“这样啊。”
　　到了楼层，电梯门开了，季清野走在杨白轲后面，问：“对了杨总，沐诗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已经睡着了。”杨白轲淡淡道。
　　季清野用余光观察着杨白轲的神情，欲言又止。
　　怎么觉得杨总不太高兴……


第34章 道士
　　第二日一早，季清野最先去看了沐诗。虽然昨日晚上情绪过激，但医生对她的胡言乱语下了是由于吃食不当或者劳累过度引起幻觉的结论。季清野知道，这不过是一种搪塞的说辞。
　　好歹沐诗听了之后镇定了很多，没有再胡思乱想，恢复了以前的状态。
　　“谢谢你来看我。”沐诗笑着说。
　　“不用这么客气。”
　　“卢彦一他……回去了？”她有些迟疑地问，眼眸波光一动，似乎在沉吟什么。
　　季清野吃苹果的动作顿了一下，点头说：“嗯，回去了。”
　　“这样啊……”沐诗叹了口气，不知是在失望还是在庆幸什么。
　　季清野注意着她的神色，想了想意有所指地说：“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和卢彦一认识，我和他是邻居。”
　　“邻居？”沐诗有些意外，“你住的地方应该是公司不远处的单身公寓吧？”
　　季清野点点头：“对啊，是不是有点想不通，明明是个很有钱的职场精英，却挤在这么不符合他身份的地方。”
　　“他以前和我提过的……说是舍不得和前女友在一起的日子，算了，不说这个了。”沐诗把一直胡乱翻着的杂志丢在桌上。
　　季清野一看，也知道沐诗是真的打算不再和卢彦一继续了。
　　女人真是奇怪，明明很心软，可在爱情上有时候却能如此干脆利落地下得了决心。
　　下午的时候，季清野和公司里的人就一起离开了山庄。他打算直接回到公寓，和杨白轲打了一声招呼：“杨总，我走了，再见。”
　　“诶等等。”杨白轲喊住他，“你家……方便我去喝杯茶吗？”
　　最后的结果是，季清野带着杨白轲回公寓了。
　　他迈上楼梯的时候，鼻间闻了一股糊味，不是做食物的糊味，而是烧了一种纸……
　　“什么味？”杨白轲问。
　　“不知道……”季清野有些为难地说，“我的住处实在是……没有脸招待你，你还是回去吧？”
　　“我都还没嫌弃呢，你就要赶我走了？”杨白轲笑道。
　　“好吧。”
　　开了门，家里没有沙发，季清野只能让杨白轲坐在唯一的椅子上。
　　“我上个厕所，要不……你先自己歇会吧，请随意。”
　　“好。”
　　季清野上完出来，看见杨白轲手里拿着一个汽车模型，似乎很有兴致地观摩着。
　　“这个是你的？”他问。
　　“嗯。”季清野回想了一下原主设定，“以前我对模型很感兴趣，就瞎做了几个。”
　　“这么厉害？”杨白轲把汽车放在地上来回遛了几下，这么一看，他一个大男人蹲在地上玩小汽车的样子真的有点滑稽。
　　季清野忍着笑意，刚想说什么，任务就突然来了。
　　003：“任务编号03——保护粱梦情不让她魂飞魄散，奖励积分5。”
　　季清野愣了：“这是什么意思？”
　　003：“你还是赶紧上去看看吧。”
　　季清野一听这话，就知道卢彦一在搞什么幺蛾子了，对杨白轲说：“家里没什么能招待的，你等一下，我出去买点东西就马上回来。”
　　杨白轲摆摆手：“不用了，我不介意的。”
　　“不行的。”季清野一脸固执，“怎么连喝的都没有，我马上回来，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他就打开门，随之关上，转身快速爬上楼，一步上三节，很快就到了五楼。
　　他发现鼻间的那股糊味越来越重了，好像是从卢彦一屋内传出来的。他连忙开了阴阳眼，看到了屋内的粱梦情。
　　除了鬼魂他是看不到其他的实体的，只能看到她非常慌张焦灼地在四处冲撞，可一次次被弹回去。
　　按理说，鬼魂是可以利用自己的魂力来穿透墙壁，可是她这模样明显就是被困住了。
　　季清野不再多做他想，上前敲门，敲了几下没人开，他加大了力度。
　　「砰砰砰」几声，季清野捶到手上红了一片，连墙上的灰都捶落下来。
　　“谁啊？”卢彦一终于忍受不了开了门，只推开不大的一道缝，用自己的身体挡着屋内的景象，“你有事？”
　　季清野已经听到了有人念道法以及粱梦情的尖叫声，情急之下再次使出了那个谎：“你家阳台漏水！”
　　“漏水？我家阳台根本没水管漏什么水。”
　　“真的，我晒的被子都湿了，你是不是晒衣服了？”
　　季清野说，极力地想办法怎么解救粱梦情，突然余光看到了门上有一道黄符……
　　在电视剧里，这个黄符就是用来对付鬼的！
　　“行行行，我等会儿去收……诶你干什么啊？”
　　卢彦一被季清野遽然的动作给吓得下意识就是后退一步，亲眼看着他把一道黄符给撕了。
　　卢彦一：“！！”
　　季清野看着飘出来的粱梦情，继续装傻道：“你家还贴黄符？有用吗？”
　　“你给我！”卢彦一愤怒地夺回来，瞪他一眼，把门甩上了。
　　季清野没有急着走，就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期间和003聊了几句。
　　“诶这道士他是哪儿请来的啊？真能让粱梦情魂飞魄散？”
　　季清野摸摸下巴，“不对啊……魂飞魄散不挺好嘛，这样就省事了。”
　　“求求你动点脑子吧！”003颇为嫌弃地说，“人的魂魄哪是那么容易就能真的给打散的？这道士的确有点本事能做到，他本来是想超度那粱梦情的，但是刚开了一头发现自己的法力不够超度粱梦情这么厉害的怨鬼，就想着让她魂飞魄散了。
　　可他学艺不精，只能让鬼魂的三魂七魄暂时被打散。鬼魂没过多久就会恢复，一般的鬼倒是没什么事……
　　但是粱梦情不同，她吃了粉末，怨气滔天，这一散一聚的就彻底失去理智，变成没有神志的恶鬼了。”
　　“这样啊……”
　　说到这里，门再次开了，卢彦一一上来就揪住了季清野的衣领：“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做了什么？”
　　季清野对着他身后打扮得高深莫测的道士笑笑，说：“我当然知道了，但是卢彦一，与其请这种半路出家的道士，还不如交给我，我保证给你解决。”
　　他说完，不管卢彦一和那道士的各异脸色，拍拍衣摆走了。
　　他走到下楼，看了一眼楼外的烈日，想了一会儿四处张望，尝试着喊了一声：“粱梦情？”他连喊了两声，粱梦情被他喊出来了。
　　她不知躲在哪里，从下面飘上来，脸上带着一点烧伤，对季清野道：“你为什么救我？”
　　“为我自己而已。”季清野说，“粱梦情，你还没有对卢彦一死心？”
　　粱梦情飘到栏杆上坐着，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她说：“其实早就死心了，就在他找了第二个新欢之后。”
　　“呃……”季清野很意外，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成了孤魂野鬼之后，就帮他改变运势，助他坐上现在这个位置，拥有现在的权位和金钱……可谁知道呢，人心是如此经不起考验。”
　　粱梦情摇摇头，似是自言自语，“不对，是我太天真了，一个死人哪里争得过？”
　　“既然你早就放下了，那你……为什么还想要重生，不去轮回？”季清野问。
　　“我怨他，更见不得他用着我给他的一切去挥霍，甚至是玩女人，那些女人……更有错！”说到这里，她脸上出现了一瞬狠厉。
　　季清野知道那是粉末导致的，还是不由得悲叹一声。
　　粱梦情沉默了片刻，声音低下去：“没了爱人，我还有一个母亲啊。”
　　“母亲？”季清野诧异道。
　　她是单亲家庭，被一个母亲抚养长大，母慈女孝。这些信息季清野是知道，可并没有放在心上。
　　“辛辛苦苦养大成人的女儿死了，她不仅没人抚养照顾，还受不住打击，精神上出现了问题。”
　　粱梦情流下两行血泪，“有一次我已经打算收手去轮回了，想着再去看看她，却在大街上看见她抓了一个又一个像我的女人，不断地问「梦情吗？你是不是我的女儿梦情」。
　　我才知道她已经流浪街头了，后来我想了法子让老人院把她领走，可是她的神志时好时坏。”
　　她的血泪像是流不尽似的，沾湿了衣领。
　　“神志不清的时候还好些，把护工当女儿，算是有些慰藉，可清醒的时候……她就一直掉眼泪，甚至想过自杀……”说到此处，粱梦情说不下去了，捂着脸泣不成声。
　　季清野退了一步，靠着墙，想了很久很久，说：“我帮你。”
　　“你帮我？”粱梦情苦笑着摇头，“你能怎么帮我？”
　　“我可以消除你母亲的记忆。”
　　这一句话，让粱梦情止住了眼泪。她愣愣地看着季清野，眼里渐渐燃起了光芒。
　　季清野接着说：“只要消除了一切让她痛苦的记忆，至少能够安度晚年了吧？”
　　粱梦情用力地抹去眼泪，问：“你说真的？你能做到？”
　　“我发誓，我一定能做到。”季清野说，“只要我做到之后你就要答应我，你一定要去轮回。”
　　粱梦情再也没有丝毫犹豫：“好，我答应你。”


第35章 （完）第三个位面
　　杨白轲一直在玩那辆汽车模型，看见季清野两手空空地回来，问：“东西呢？”
　　季清野“呃……”居然把这事给忘了！
　　“是不是忘记带手机钱包了？”杨白轲问。
　　“对……对对，我忘了，就没买成。”季清野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讪讪地笑着，“那个，我待会有事，要出去一趟。”
　　“去哪？”
　　季清野蹲下去，在箱子里找遮阳伞——屋外阳气太烈，粱梦情的魂力变得很弱，需要遮阳。
　　“我去老人院，看望一个人，要不……你先回去？”季清野找到了伞，抖抖上面的灰。
　　杨白轲把模型放回原处，拍拍手，在季清野期待的目光下，说：“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不是回家吗？家人会着急的。”季清野有些烦躁。
　　“我一个人住，反正我也没事，就陪你去一趟，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怎么样？”杨白轲笑着说。
　　季清野简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叹了口气摆摆手：“好吧。”
　　于是两个人一同出门了，季清野撑开伞，看着伞面上的粉色小花，觉得有点别扭，问杨白轲：“你……需要遮吗？”
　　杨白轲貌似是容易出汗的体质，出来没一会儿身上的衬衫就湿了，点点头：“我来吧，我比你高一点，撑着方便。”
　　“行……”季清野把伞柄递过去。
　　粱梦情一直趴在他背上，伏在他耳边说：“这男的长得挺帅，瞧瞧这与生俱来的总裁气质，不像卢彦一……穿着高定西装还是像个卖保险的。”
　　季清野听到这话，不由得转头打量了一眼杨白轲，收回视线瘪瘪嘴。
　　哼，是挺帅的，就是比自己还差了那么一截。
　　走到了马路边上，杨白轲问：“你说的老人院是哪个方向？远吗？我们怎么去？”
　　粱梦情连忙道：“往左边，挺远的，可以先坐8路公交车，再转4路。”
　　季清野重述了她的话。
　　“好吧……那我们去候车亭坐着等吧。”杨白轲道。
　　待走到候车亭，却发现那里人不少，根本就没有空余的位置让他们坐，连个遮荫的地儿都没有，只能在太阳底下继续站着。
　　季清野拿着路边发的传单折成的小扇子，给自己扇风，靠在停车牌上都快要化成液体人了。
　　杨白轲觉得他这模样好笑，把伞再凑过去了一点，说：“你这么不耐热啊？”
　　“嗯……”季清野只求快点完成任务，好换个凉快点的位面。
　　“你皮肤挺白的，应该不常出来吧？”
　　“对啊。”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来了两个小姑娘偷看着他们好久，还窃窃私语。
　　“我看这个才是1！”
　　“屁话，总裁受柔弱攻才是最萌的！”
　　季清野：“……”他的脸愈发红了，觑着杨白轲的反应，但他仍然笑眯眯的，应该是没听见。
　　8路公交车来了，季清野没能挤过那些大爷大妈和上班族，还险些被挤得摔倒。
　　杨白轲牢牢抓住他的胳膊，扶着他上去了。
　　公交车的座位已经被坐满，季清野认命地拉着拉环站着，对杨白轲说：“不好意思啊，还要让你陪我挤公交车。”
　　“没事。”杨白轲摇摇头，“不过这车里还挺凉快的。”
　　“那倒是。”季清野认同道。
　　转了4路公交车后，人就少了很多，一路坐着到了老人院。
　　这家老人院远离城市，幽静又清新。护工们都是些很温柔认真的人，看见他们和老人玩耍取乐的样子就知道这是个不错的地方。
　　季清野去大厅，和工作人员报了梁母的名字，被带着去她的房间。
　　到的时候梁母正在护工的帮助下吃绿豆汤，看见他们，问：“这是谁来啦？这不是彦一嘛！”
　　明明不过才是五六十岁的妇人，却宛如一个处于耄耋之年的、白发苍苍的老人。
　　她用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惊喜地看着杨白轲，欢喜地招招手：“女婿，过来过来！”
　　杨白轲转头看着季清野，眼神里似乎带着无助。
　　“噗。”季清野失笑，“你去吧，没事儿的。”
　　杨白轲正正衣领，走过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称呼来唤她。
　　护工出去了，让几人在里面自己聊。季清野自己拿了一张椅子坐在一边，看着这两人聊着。
　　他忽然察觉粱梦情一直没出声，担忧地低声问：“你没事吧？”
　　“没事儿。”粱梦情的声音低低的，“看她的身体状态比上次要好点，挺开心的。”
　　她话一落，梁母突然抓着杨白轲问：“梦情呢？你女朋友呢！她怎么不来看我？”
　　杨白轲自是不认识粱梦情的，只能无措地道：“她……她下次来。”
　　“不行！她答应了我要来看我的，我要去找她！”
　　梁母打翻了绿豆汤，掀开被子颤巍巍地下床，“你让开，你把梦情给我叫来。”
　　“妈！”粱梦情焦灼地飘过去，想要去拥抱她，双手却穿透过去。她一次次尝试，得来的只是一次次无力的失望。
　　季清野和杨白轲一同把梁母扶起来坐回床上，她还是流泪，说：“你们都骗我，都骗我……梦情答应了我要来看我的，可她好久好久都没来了！这个不孝女！还有你们！你们……都说她死了，我才不信，我家梦情活得好好的呢。
　　她的上司赏识她，她的男朋友对她掏心掏肺，她一直都幸幸福福、健健康康的，我是她亲娘我不知道？反正彦一你现在就要把她给叫来！”
　　她用力拍着床板，“把她叫来我面前，我要好好说说她，这个不孝女！”
　　季清野对杨白轲轻声道：“你出去吧。”
　　杨白轲点点头，对梁母说：“阿姨你别急，我现在就去叫她。”
　　“快去！”
　　待杨白轲也出去了，季清野看着已是潸然泪下的粱梦情，问：“你还有什么想和她说的吗？”
　　粱梦情擦擦眼泪，用着一双死气沉沉的眼注视梁母许久。她伸出手，隔着近乎为零的距离抚摸她脸上的一道道皱纹，哽咽道：“就说……谢谢您的养育之恩，来生还要做您的女儿。”
　　“好。”季清野唤了一声梁母，“阿姨，梦情她有句话想要我转达。”
　　“什么话？让她自己来跟我说！”梁母气呼呼道。
　　“她说谢谢您的养育之恩，来生还要做您的女儿。”季清野说完，梁母再次落下泪来。
　　她一边流泪一边骂道：“什么来生不来生？拖累我这一辈子，还想着下一辈子也赖着我不成？”
　　季清野叹了口气，将手掌覆在她的后脑上。
　　003：“开始启用「消除记忆」功能，倒计时3，2，1！叮！使用功能成功。”
　　季清野放下手，发现梁母的眼泪已经停住了。她茫然地看着季清野，问：“你是谁？”
　　季清野不忍心去看粱梦情是何等神情，说：“我是粱梦情的朋友。”
　　“粱梦情？”梁母问道，“哪位？我认识吗？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也许是吧……”季清野给她盖上被子，“您好好休息，祝你健康平安。”
　　他走出了房间，靠在走廊上，长长呼出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帮我，但是谢谢你。”一道声音落下，就仿佛树上掉落的花瓣。
　　季清野转过头，只能看见一阵风，抚过屋内梁母的脸庞和发丝，卷向了天空。
　　003：“恭喜宿主完成第三个位面bug任务，获得奖励积分50以及一件神秘宝箱，十分钟后即将跳转位面。”
　　季清野惊道：“这次积分这么多，我现在一共有多少了？”
　　“还差两分就是100了。”003道，“你这次任务完成得很好，所以相应给的积分也会高一点。你现在要使用神秘宝箱吗？”
　　“那是什么？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
　　“什么东西都有，但都是好东西。至于开出多大价值的，得看运气。”
　　“行，开吧。”
　　「嘀」地一声，季清野的眼前出现了只见过一次的大屏幕，上面浮着一个宝箱。
　　003：“开始启用特殊用具「神秘宝箱」，奖励开始滚动，喊停即可。”
　　各种奖励滚动起来，季清野看得眼花，随口就道：“停。”
　　屏幕上停了，出现了一张……复活卡？
　　003把屏幕收起来，说：“运气不错，是复活卡。”
　　“干什么用的？复活？”季清野惊呼一声，“那我是不是现在就能重生了？！”
　　003：“想得美，这个复活卡是你在某一位面完成任务中如果丢了性命，就可以使用复活卡复活。”
　　季清野：“哦。”
　　“别一脸失望，这个复活卡可是在系统商城里卖200积分的。”
　　这一句话让季清野好受了点了，问：“那能不能兑换成积分？”
　　“不可以。”
　　“好吧。”季清野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两分钟，突然想起还有杨白轲这个人，“如果我走了，那庄纯还会记得杨白轲吗？”
　　“记得，你的魂魄转离之后，这期间所有的记忆都会保留，但会做出一些改变。比如……你之前和卢彦一说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会被清除或者修改。”
　　“这样啊，那就行。”季清野说着，就看见杨白轲从转角处走出来。
　　“你和阿姨聊好了吗？”杨白轲问。
　　季清野愣了一会儿，说：“聊好了……可以走了。”
　　003：“即将跳转位面，倒计时10，9，8，7……”
　　每次准备跳转的时候，季清野是动不了的，只能保持着抬头看杨白轲的这个姿势。
　　杨白轲用手指抚平他的衣领，笑着说：“请你吃饭这事今天看来是不行了，还是等到下次吧？”
　　季清野心想，便宜庄纯了。
　　003：“呵呵。”


第36章 第四个位面
　　“欢迎003宿主J来到第四个位面。”
　　“宿主J目前积分为98，魂魄状态稳定，现在开始输入任务背景，投放任务——”
　　“任务编号01——得到魂玉。”
　　“时间将在三秒之后重新流动。”
　　3——2——1！
　　季清野睁开眼睛，发现有点奇怪，为什么……他平行地投出视线，只能看到人的脚？
　　他晃悠悠地想要站起来，却吧唧一下摔在地上了。他举起了自己手，瞬间如遭雷劈。
　　这个毛绒绒的爪子是谁的！还有这粉红得让一人见就忍不住捏的肉垫！
　　“003，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一下。”
　　003忍着笑：“咳咳……偶尔也会发生点意外，这是不可避免的。再说了，变成猫你也不用怎么担心崩人设了。”
　　“滚！！”季清野愤怒地挠了一下眼前的一双皮鞋，「喵喵」叫着发泄，几爪子上去本来锃亮崭新的皮鞋上就多了几道抓痕。
　　皮鞋的主人后退了一步，蹲了下来，将脚下的这只调皮的小猫抱起，食指竖起贴在唇边：“嘘。”
　　季清野挥舞着爪子：“喵！”滚！
　　003：“冷静点，看看场合。”
　　这一句话，季清野就算再难以接受变成猫的现实，也不得不压着心内的怒气，冷静下来不再乱发脾气。他趴在男人的臂弯，用着一双猫眼注视着这间……病房。
　　猫的视觉世界是接近于黑白的，只分辨出来五颜六色很模糊，什么事物投到猫眼里就像是褪了色一般，就连视觉远距也只有二十米左右，再远一点就成了模糊的一团。
　　季清野绝望地想：这下好了，不但体会了「色盲」的世界，还知道了近视的感觉。
　　“她的病状……在医学领域难以解释，只能判定她现在成了植物人，还有生命症状。可能会醒来，也可能就这么一直睡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叹息道。
　　趴在病床边上的妇女痛哭起来，不断喊着：“伊一！伊一！”其余的人也是一脸的严肃悲伤，劝慰着伊母。
　　季清野看向病床上的伊一，借着抱着他的男人的臂膀，跃到病床上，落爪时因为一时没有完全适应猫的身体而再次脸着地。
　　“喵……”季清野摔得有点晕，甩甩脸站起来，近距离注视着伊一。
　　她很年轻，有一张清秀可爱的脸。她刚毕业做实习生，一次旅行在古玩镇淘到了一枚玉，买下来觉得成色不错就挂在了脖子上。
　　回去后她无意间指尖被扎了一个小洞，出了血，伤口太小并没有在意，可取下玉佩时……却发生了意外。
　　那枚玉，是一枚会吸人魂魄的玉。它在土中被埋了千年，有一些脏东西住在里面修生养息，趁机吸了伊一的魂魄企图以增功力，想早日修炼成精。
　　季清野听着这背景故事就像是玄幻小说一样，一度怀疑其真实性，但他人都变成猫了，还能说什么？
　　现在想要拯救伊一，不是简单的安装「杀毒软件」就能解决的，他需要找到那枚魂玉，将其按在伊一眉心，再安装「杀毒软件」才能有效果。
　　可是一只猫……能干啥啊！
　　“这旺财，倒是挺忠主的，一直看着伊一，它也很伤心吧……”有人道。
　　“是啊，当初伊一把它捡回家一养就是一年，他们的感情很深。”
　　刚刚那个抱着季清野的男人道，再次把他抱起，“它主人现在成这样了，那暂时就由我来养它吧，等伊一醒来要见旺财，我也有个交代。”
　　季清野：“喵喵喵？”你叫谁旺财呢！
　　如此，季清野就被这个男人领养了，给带回了家去。它被男人放在副驾驶上，还有模有样地系起安全带，坐姿简直像个人。
　　季清野一脸懵逼，睁着流萤色的猫眼眨啊眨。
　　男人被他的模样逗乐了，伸出手指挠挠他的下巴，握着他的爪子晃了晃，说：“我叫肖俞，很高兴认识你，以后就多多指教了。”
　　季清野一爪子拍开他的手，这人怕不是什么猫控吧？
　　以前季清野逛微博，知道有这样一个群体：他们整天沉迷于吸猫，为猫的美貌疯狂，可以为猫一掷千金，身家荡产，甚至想出了云养猫这种方法来一解没有猫的哀愁……
　　季清野想想以后逃离不了这肖俞的魔爪，还要被他吸肚皮，就觉得太可怕了！
　　他垂着猫颅，陷入了深深的悲伤和绝望之中，变成了一只废猫。
　　“到了。”肖俞把它抱起来，打开车门下车，带着它到了自己的公寓。他把季清野放下，弯腰换鞋。
　　季清野迈着猫步这里嗅嗅，那里闻闻，像是一个在确认自己领域的国王。
　　“喜欢这里吗？”肖俞问，坐到沙发上倒水解渴。
　　“喵。”凑合吧。
　　季清野看着他喝完水后舔了舔嘴唇，觉得自己也有点渴了，用爪子拍拍水杯，“喵。”
　　——给老子倒水。
　　肖俞站起来，走到厨房里去。
　　“啊？？”季清野简直绝望，倒水啊！
　　没人管，就自食其力吧。季清野前爪趴在水壶手柄上，一爪子拍掉玻璃盖子，结果没控制好力道，那盖子被他拍得飞出去，摔在地上「啪」地一声碎成几瓣了。
　　“呃……”季清野没去管，怕肖俞听见声音过来了就更没水喝了，赶紧把头凑进壶口，费力地用舌头卷着水喝两口。
　　待听见了脚步声，他赶紧跃起在一边坐着，当做自己什么坏事都没有干的乖巧样子。
　　肖俞走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碟子，看见这场面，居然没生气，把碟子放在桌子上，想要抱起季清野。
　　季清野灵活地一甩尾巴，在他手中就像个泥鳅一样溜走了，跳到电视机上。
　　“你啊你。”肖俞笑着摇摇头，把玻璃碎片捡起来丢进垃圾桶，“喝水这么急，又不是不给你喝。”
　　他执起碟子，把水壶里的水倒入，随后招呼季清野，“来，喝吧。”
　　“喵。”季清野用爪子扒了扒被水弄湿的胡子，瞅着肖俞不像是假的，就跳下来喝水。
　　肖俞伸出手，摸摸他的脑袋，问：“饿了没？”
　　“喵。”季清野喝完水，看着他，用眼睛尽力地传达自己「饿了」的意思。
　　“我这里没有猫粮，就给你做鸡肝吧。”肖俞说。
　　“喵喵。”不喜欢吃鸡肝！
　　季清野最讨厌吃动物内脏，总觉得腥味太重，难以入口。他打算等肖俞做了就扭头不吃，可菜真的呈上来的时候，以前那作呕的腥味变成了最勾人的香味，惹得他口里生津。
　　“吃吧。”肖俞把他的鸡肝放在桌子上，拖出凳子，放上几个软垫垫高，好让他更加容易吃到。
　　季清野瞧着肖俞顺眼多了，宠物大多就是在地上吃饭，像肖俞这样把宠物当孩子养的也算是人间奇葩了。
　　一人一猫地吃完晚餐，就一起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看完了一个综艺节目，肖俞漫不经心地调台，调到了一个宠物频道，正好就讲到了关于猫的知识。
　　“现在很多猫都做了绝育，其实绝育对于现在的猫是利大于弊的，比如可以减少疾病的传遍，增加猫的寿命……”
　　季清野一抖，偷偷摸了摸自己猫蛋蛋。呼……还在，还在，他就算是一只猫，那也要做一只健全的猫！
　　为了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季清野伸出爪子啪唧一下按了遥控器，换台了。
　　肖俞转头看了他一眼，又调回去了，并且一把抓住想要继续作乱的猫爪子，自言自语道：“要不哪天带着旺财去做个绝育吧……看着就快要到该做绝育手术的年纪了。”
　　季清野：“？？”他那个气啊，急啊，一直缩着的指甲亮出来了，一爪子上去就把遥控器给拍得远远的，用着谴责的目光瞪着肖俞。
　　肖俞愉快地笑出声来，捡回遥控器，说：“跟你开玩笑的，放心吧，我才舍不得呢，你的猫蛋蛋由我来守护。”说着他捏了捏季清野因为蹲坐而露出来的猫蛋蛋。
　　季清野：“喵！”变态吧你！
　　“旺财。”肖俞叫了他一声。
　　“喵！”别叫我旺财！
　　“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我觉得挺可爱的。”
　　“喵！”放屁！
　　“我看以前伊一这么叫你，你立马就出现了，还跟她撒娇，你怎么不跟我撒娇？”
　　“呃……”因为我是人，旺财是猫。
　　“如果你愿意对我撒娇，那我明天就买猫饼干给你吃。”肖俞摸着下巴，仿佛真的是在和他认真地打商量。
　　季清野对猫饼干没兴趣，梳理着毛发没理他。
　　肖俞沉思着，说：“看来我得买点猫薄荷……”
　　“呃……”总觉得有点危险。
　　肖俞说着说着就起了兴致，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网购猫咪用品，一上来就把热销商品买了一通。
　　季清野坐在他旁边看着，居然觉得上面一些猫咪食品的卖家图意外的诱人……他舔了舔鼻子，用猫爪拍拍其中一张图片。
　　肖俞挑挑眉：“喜欢这个？”
　　“喵。”买买买。
　　“想要我买就跟我撒娇。”
　　“呃……”还是不要了。


第37章 逗猫棒
　　逗完了猫，肖俞还是把他喜欢的买了一遍，个别特别喜欢的还买了两份。季清野对他很满意，舔舔毛就窝在软沙发上打呼噜。
　　他睡意朦胧间，好像被人抱起来，然后被放到了柔软蓬松的物体上。他用毛绒绒的尾巴盖着自己，沉沉睡去了。
　　这一睡，竟是梦到了前世。
　　那个清朗如风的少年与他一同蹲坐在墙角，听他唱英文歌，毫不吝啬地夸赞：“阿季，你唱得真好听，比原唱都好听。”
　　“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啦。”季清野摸摸鼻子，腼腆地笑了。
　　“我说真的。”少年将脸枕在膝盖上，长而卷的睫毛轻轻颤抖，像是扑扇的蝶翅，而蝶翅之下一双黑而亮的眼眸注视着他，“特别好听，我很喜欢。”
　　他温柔的眼神，清润的嗓音，都让季清野撇过头去，偷偷红了脸。
　　……
　　“喵呜——”季清野从梦醒来，打直身体伸了一个懒腰。真是……居然梦到那混蛋。
　　甩开思绪，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转移了阵地。眼前的肖俞还在安然地睡着，呼吸微沉，眼皮底下的眼珠子一动一动的，似乎在做什么不安的梦。
　　季清野歪着脑袋看着他。他不是在客厅沙发上睡着的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他趴在肖俞的胸膛想着，爪子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也就是所谓的「踩奶」。他不停地踩，把肖俞给踩醒了。
　　“旺财？”他用着因为刚醒而变得嘶哑低沉的嗓音叫唤。
　　“喵。”季清野在他胸膛上高高地跳了一下。
　　“呃！”肖俞被他跳得一个大喘气，从床上坐起来，“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他看了看一旁的闹钟，“这才早上七点。”
　　“喵！”季清野又开始蹦哒，他才不管，他只知道他饿了得吃饭！
　　“行行行，我起床。”肖俞无奈地道，掀开被子起身，扯开睡袍系带就光溜溜的了。
　　季清野赶紧转身，跑出去了卧室。
　　早饭之后，肖俞带着季清野去医院看望伊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体内残留的意识，季清野忍不住地向前，跃上病床，蜷在伊一的颈边。
　　生命与生命的接触，感受到彼此的温热，可眼前的人却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喵呜。”季清野舔舐着伊一的脸颊。
　　伊母道：“这旺财，真的挺喜欢伊一的。”
　　“嗯。”肖俞把带来的水果放下，换了水瓶里已经开始枯萎的鲜花。
　　“这短时间就劳烦你照顾旺财了，我也实在没时间……对了，伊一住的地方有不少旺财的东西，要不你去拿吧？”伊母道。
　　“也好。”肖俞点点头说，“我也正打算给它买点用的，现在省钱了。”
　　于是伊母把伊一的钥匙给了肖俞，肖俞拿着出了医院，就按着地址去伊一的住处。
　　季清野很兴奋，因为这魂玉不在伊一脖子上，就很有可能在伊一的家里，应该没得跑了。等开了门，季清野就立刻在房间里溜达起来。
　　“到家很开心？”肖俞笑着说，“如果你有喜欢的玩具，我们可以带回去。”
　　“喵。”季清野用屁股对着他，就趁着肖俞收拾东西的这段时间，自顾自地寻找魂玉。
　　伊一是在卧室里出事的，所以他直接跑到卧室面前，可望着被关紧的门有些无力……
　　肖俞听到动静走过来，看到的画面就是一只花猫一次次跳起来企图勾住门把，当场没绷住：“噗哈哈哈！”
　　季清野在空中一个旋转，利用肉垫稳稳落地，转头瞪着肖俞：“喵喵喵！”笑笑笑，也不知道帮忙！
　　肖俞走过来扭开门把，说：“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喵。”有是有，但不是玩具。
　　季清野晃着尾巴走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面照片墙。
　　上面挂着的满满都是伊一喜欢的照片，有她的艺术照，有她和亲戚朋友的合照，也有旺财的……
　　每一张汇集起来，多少也可以探寻到这个年轻小姑娘对生活的热情以及欢乐。
　　卧室的阳台上就有一个粉红色的猫咪睡袋，旁边散落着一些玩具。肖俞饶有兴致地一一拿起来研究。
　　季清野没理肖俞，寻找着魂玉，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他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又窜进去床底，灰头土脸地探出头，魂玉没找着，却找着了伊一之前丢的一支口红。
　　“旺财？”肖俞蹲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根逗猫棒，脸上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季清野：“……”
　　肖俞持着逗猫棒，在季清野面前晃了一下，逗猫棒上面的小铃铛就发出「叮铃叮铃」的清脆响声。
　　季清野觉得这逗猫棒有着迷之魔力，特别是上面的火鸡毛……他害怕地缩回床底，用着一双猫眼观望着。
　　“旺财？”肖俞瞅着他这反应，更来劲了，把逗猫棒放低，快速地晃动着。
　　“喵！”季清野再也控制不住痒痒的心了，大叫一声扑出了床底，用爪子把晃动的逗猫棒按住。等他清醒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他在干什么？他是人啊！怎么可以被可笑的逗猫棒勾……勾……啊！不要再动了！
　　季清野第二次扑住逗猫棒，肖俞把逗猫棒抽出来，又开始了第三轮逗弄。
　　于是最后，季清野已经撒开了玩，被逗猫棒耍得头晕目眩，累塌在地上。就算累趴下了，他的爪子还是跟着逗猫棒挥来挥去的。
　　“哈哈。”肖俞愉悦地戳戳他的脑袋，放过他了，继续收拾东西。
　　季清野喘了会气，继续寻找起来，找了一轮又一轮，季清野连被子都钻过了，就是没找着。
　　“003，魂玉在不在这里啊？”
　　003说：“我哪知道。”
　　“呃……”好想打人啊。
　　肖俞把所有东西打包，还找到了一个太空舱宠物背包，在季清野愣神没注意的时候把他提起来，塞进了宠物背包里。
　　“喵？”季清野想要跳出来，被肖俞按了回去，最后只能透过透明罩望着，凶狠地警告他，“喵喵！”
　　信不信挠你！
　　肖俞怎么可能被他威胁住？反而觉得他这样子可爱，拿出手机拍了一张。他说：“我们回去吧，我给你做好吃的。”
　　“喵！”季清野用爪子拍打着透明罩，靠！放老子出去！
　　季清野头一次这么生气，因为他觉得他受到侮辱！就算是对待一只猫也不能把他关在背包里！
　　他很生气，气到肖俞回去后给他做了香喷喷的鱼也不吃。
　　“怎么了？突然心情不好了。”肖俞放下鱼，看着窝在沙发角里的季清野，“旺财？”
　　季清野不想看见他，把头塞进沙发垫的缝隙里，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旺财，你哪里不舒服吗？”肖俞摸着他的背，柔声问着。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肖俞接起电话：“喂？嗯，我是……是几号床的病人？呼吸是否困难？你先为病人注射一管……先找李医生，我马上就来。”
　　季清野抖了抖耳朵，肖俞这是……医生？
　　“旺财。”肖俞立刻起身，走到玄关穿上外套，“我有事，你自己在家，好好吃饭。”
　　季清野仍然埋着头，倔强地不看他，直到听到关门声才把头拔出来，见到一室宁静，才确定肖俞是真的走了。
　　身旁的鱼还在冒着热气，季清野埋头吃了个精光，觉得心里的郁气舒畅了。
　　他咬出纸巾，笨拙地擦嘴巴，心想就看在肖俞细心地给他把鱼刺挑得这么干净的份上，就暂时原谅他的无理取闹吧。
　　猫吃饱了就容易打瞌睡，季清野扒了扒眼睛，打算午睡一下。
　　这时003冷冷道：“你不会堕落在这种好吃懒做的做猫生活中吧？”
　　季清野顿时清醒了，立刻反驳：“怎么可能！”
　　“那就克服低等动物的习性，打起精神来，去找魂玉。”
　　季清野觉得003说的不无道理，像这样顺其自然下去，不知道等找到魂玉得猴年马月去了！他站起来，跳到鞋柜上，勾到门把跑出了屋子。
　　他走到电梯前，正好有个人按了键在等，于是也一起在旁边等着电梯下来，走进去。那人看到他也进电梯，有些新奇地笑了笑。
　　季清野跑出公寓，恰好就看见了肖俞的车从地下室开出来，驶到马路上远去。
　　季清野也不是两眼一黑，他是有牢牢记下伊一住处的路线的，就算有段距离，但是猫的身体行动起来敏捷又迅速，不会用太长时间。
　　他在路上跑起来，时刻谨慎注意着人类的脚步，以免自己被踢到。
　　之前他一直都是被肖俞抱着走，还是头一次感受到面对比自己的躯体大十倍的生物应付起来是真的很累。
　　“哇，这小猫超可爱的！”一双高跟鞋拦住了他的路。
　　当有一双手抚上自己的脊背，季清野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喵！”
　　“你别吓着它了。”另一道声音说。
　　“是真的很可爱嘛，要不我们把它抱回去……诶！怎么跑了！”
　　季清野对后面那两个人翻了个白眼，继续往前。
　　一路有惊无险，他跑到了伊一的住处。她住的楼层不高，不过两楼，季清野借着管道就爬上去，然后轻松地落在她的阳台上。
　　他正要走进去，却听到屋内发出了响动声。


第38章 猫贩子
　　猫的肉垫有很好的消音效果，季清野悄无声息地迈进去，看到了一个女人。
　　她弯腰站在沙发前，收拾着沙发上一堆衣服和用品，长长的卷发遮住了脸，但季清野是认识她的，她是伊一的表妹堂妹伊文思。她跟伊一的感情不错，又喜欢猫，所以常来这里见旺财。
　　季清野蹲在一边静静地看她，想等她走之后再去找魂玉。
　　“呼。”伊文思擦了擦额头的汗，一一清点袋子里的东西，打了一个电话，“婶婶，你说的毛巾是不是粉红色格子那一块啊？不是？好吧……在哪里啊我怎么没看到？”
　　她一边拿着手机说着，一边走进浴室：“嗯嗯，我等下就把这些东西带回去洗。”
　　季清野从沙发后走出来，跳到扶手上，看着袋子里的东西。里面有衣服、被套、零食，还有……这个是什么？
　　季清野伸出爪子扒了扒被压在衣服下面的一条红色绳子，勾出来后一惊。
　　魂玉！
　　003：“恭喜您完成任务编号01，获得积分3！”
　　但是季清野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被人提起来：“喵！”他一时不察，魂玉脱爪而落，重新掉回袋子里。
　　“旺财？你怎么在这里！”伊文思惊喜地抱着他，用脸用力地蹭着他脖子边的毛发，“我好想你啊，本来想着我来照顾你的，可是舅舅居然抢在我前面把你领走了！气人。”
　　季清野翻了翻白眼，敏锐的嗅觉导致他差点被伊文思的香水味给熏晕过去。
　　伊文思蹭了他好一会儿，满足之后放下他，把毛巾塞进袋子里。
　　“喵。”季清野用爪子扒拉着毛巾，想要拿回下面的魂玉。
　　“别闹。”伊文思把他爪子拿开，把袋子扎了一个结，“要不我把你带回我家去吧？真不知道舅舅是怎么照顾你的，你居然自己跑回来了。”
　　“喵！”季清野挣扎着。
　　“你还是不要乱跑了，最近市里出现了盗窃宠物团伙，要是你到处跑被他们抓了可就完了，要听话，知道吗？”
　　“喵。”季清野终究还是没能逃过她的魔爪，还是被抱走了。
　　伊文思把他抱着走出伊一的公寓，到了马路上，打了一辆出租车。
　　她捏住季清野乱动的爪子：“旺财，别闹，袋子都快被你抓破了。”
　　司机道：“美女，你可看着点你的猫，别让他把车给我抓坏了。”
　　“呃，不好意思啊，它本来挺乖的，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伊文思不断地抚摸着他的脊背，“你是不是想伊一啦？”
　　“喵。”
　　半路上，伊文思让司机停车，想要去一趟超市。她把季清野和东西都寄放在前台，走之前摸摸他的脑袋，认真地叮嘱服务员：“一定要看好它。”低头又对季清野说，“你要听话哦，知道吗？”
　　没了人妨碍，季清野顺利地找回了魂玉，叼在嘴里。他不能就这么坐着等着，得赶紧去医院才行。
　　“服务员，我要寄存这个。”
　　服务员看了他一眼，起身走到柜台边：“好，稍等。”
　　趁着没有人盯着他的空隙，季清野跳出了篮子，跑出超市。
　　这个地方……他并不熟悉，只能先依靠着记忆回到伊一的住处，然后再去医院。
　　他咬着魂玉足足走了有好几个时辰，从艳阳高照走到了夕阳西沉。实在走不动了，就找个荫处稍作休息。
　　“喵。”
　　季清野回过头，看到了一只全黑的猫。很明显它是一只流浪猫，毛发上沾着灰尘和口香糖，眼下的一处疤痕彰显了它曾经与其他动物争斗过的英勇。他浑身的毛竖起，对季清野散发出最强烈的敌意。
　　它在警告季清野：离开他的地盘。
　　季清野看了看它身后的几个垃圾桶，不屑地哼了一声，谁稀罕你的剩菜剩饭！他可是吃高级猫粮的猫！
　　打算扭扭屁股走了，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极其凄厉的猫叫。
　　“哟，这只猫厉害得很！还会挠人！”有人道。
　　“别磨蹭了，那边还有一只。”
　　猫科动物特有的敏锐和直觉，季清野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危险，没有先回头查看，而是立马跃身而起，躲过了袭击。
　　他跳到垃圾桶上，对两个人发出凶狠的猫叫。
　　“这猫瞧着不像流浪猫啊。”一人道。
　　“肯定是家养的，先不送屠宰场，看看宠物店的老张收不收，卖给他。”
　　“我看行，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呢。”
　　季清野叼着玉，一爪子把垃圾桶里的一袋垃圾挥到两人脸上，转身逃走。
　　“靠！”
　　出口被这两人堵住，季清野只能往巷子里跑，路过传出叫声的麻袋的时候顿了一下，迅速地咬开绳子，把里面的黑猫放了出来。
　　却殊不知，背后的危险在靠近……
　　“喵！”黑猫突然发作，咧着尖叫往季清野身后扑过去，狠狠撕咬住那人的手。
　　“啊！”男人用力把黑猫摔在墙上，“这畜生居然咬我！”
　　“胖子，你也太没用了！”
　　“看我怎么收拾你！”胖子气红了眼，走到墙边，对黑猫抬起了脚，却是踩了一个空，是季清野迅速地把黑猫给叼走了。
　　“呵，这两只猫还搞出战友感情来了？”
　　季清野把黑猫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全身防备着这三人。
　　一人从黑包里拿出一个折叠杆，拉直了足有两米长，杆头是一个尖利的弯钩，要是挨了一下勾住了血肉可就真的插翅难逃了。
　　季清野后退着：“003，有没有办法？”
　　“跑啊，现在跑还来得及。”
　　季清野低头看了一眼因为那一摔而动弹不得的黑猫，说：“不行。”
　　003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但季清野知道这家伙心里肯定又在想：人类真是难懂的生物。
　　没有办法，季清野也只能靠自己了，反正自己还有一张复活卡，死就死吧！再大不了，也就是被扣积分，这个位面的任务重来而已。
　　如此想着，他叼着黑猫，用起全身的力量疯狂地往身后唯一的出口奔跑。
　　两个小时前。
　　肖俞走出手术室，将鲜血淋淋的手术服脱掉，一边和实习生说着注意事项。
　　“肖医生，你的手机一直在响。”助理走过来说道。
　　“好，拿给我。”肖俞看了一眼手机，伊文思？她怎么打电话给自己？“喂？”
　　“舅舅！旺财不见了！！”
　　肖俞猛地一顿：“不见了？！”
　　“对啊！”伊文思站在超市前台处，对着手机道，“我把它寄放在超市前台，出来的时候服务员居然跟我说它不见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瞪着服务员。
　　服务员不住地弯腰鞠躬：“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先别为难服务员，让她带着你去看监控，知道吗？”肖俞皱眉道，“我刚结束完手术，马上就过来。”
　　半个小时后，肖俞到了超市，被领着去了监控室。
　　“舅舅，你来啦。”伊文思站起来，像是看见了可以依靠的人，眼眶已经红彤彤一片，“可怎么办啊？要是旺财被猫贩子抓走了，那我真的就没脸见伊一了……”
　　肖俞不得不停下来，拍着她的脊背安抚：“先别哭，别着急，也许它没有什么事，监控调出来了没有？”
　　“嗯。”伊文思用力点头。
　　“这里。”工作人员将时间倒退，指着屏幕的角落的篮子，“它是自己跑出去的，大门的监控只能拍到它是从左边走的，之后……就不知道了。”
　　伊文思注意到肖俞脸色阴沉，担忧地唤道：“舅舅……”
　　肖俞将监控看了数遍，揉了揉眉心，打了伊母的电话，“大姐，是我。旺财它……在你那里吗？嗯……不是，没事的，不用担心，嗯。真的没事，你先吃饭吧，好。”
　　伊文思等他挂了电话，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
　　“没在医院。”肖俞将手机放回口袋，“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伊文思其实是极其怵这个舅舅的，顿时惊得后退一步，老老实实地哽咽着说：“我……我去了伊一家，把她的一些衣物和被套拿回去洗了，还有一些吃的怕放在家里没人吃，我也带回去，然后就看见旺财出现在伊一家里……
　　我也不清楚它为什么在这里，以为它是自己偷偷跑回来的，就想着先把它抱回去，然后我来了一趟超市……就这样了。”
　　她抬头眼泪汪汪看着肖俞，“舅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肖俞叹了口气，拍拍她的头顶，道：“别哭了，也不怪你……它肯定是自己跑去医院，然后路上出了什么事。”
　　“嗯！旺财它很乖，从来不会乱跑，肯定是自己去找伊一了！”
　　肖俞道：“你先自己回去，我去找。”
　　“可是舅舅，我……”
　　“回去！”
　　“好……我知道了。”
　　肖俞走出超市，上车，点着了一根烟，手指轻轻颤抖着送到唇边吸着，可香烟并没有如他所想达到让人神经镇定下来的效果。
　　他一拳狠狠捶在方向盘上。
　　可千万……要安然无恙啊。


第39章 重伤
　　面包车行驶在崎岖不平的小路上，轮胎滚过坑坑洼洼，震得车身摇摇晃晃，还会发出「砰砰」响，配合着车内电台里夹带着滋滋音的歌声。
　　开着车的人跟着歌晃着脑袋，道：“这猫真是成了精了，也不知道把那只黑猫藏哪去了！”
　　副驾驶座的人笑：“胖子被它咬得哇哇大叫，算是那死胖子遭报应了。”
　　面包车开进小镇，到了花鸟市场的一家宠物店门前。车停在门口，季清野就醒过来了，睁眼时眼前一片黑暗，身下有一个温热柔软的物体，还发出一声猫叫。
　　季清野吓得爪下一滑，跌了下去，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被和另一只猫关在麻袋子里。
　　“老张，今天有两只好货！”
　　“嗬！你们也好意思说，上次送来的那只畜生可是带着病的，害得我死了一笼子。我啊，可不敢收你的脏货。”
　　“不可能吧！上次送来的明明是好好的，怎么就得病了？”
　　“反正今天这生意也没法做，你给我走！”
　　“老张啊，话可不能这么说……”
　　季清野正想用爪子挠破麻袋逃出去，忽听外面传来说话声，抖了抖耳朵，高高竖起凝神听着。
　　“我敢说，今天的两只猫绝对健健康康的，是家养的，被人遗弃了丢在路边我才捡了拿过来，要是它们被一个主人家看上了带回去，也算是做了一桩好事了。”
　　“你们这些猫贩子说这话倒是脸都不要了！你说的话我可一个字都不敢信！”
　　“话不能说早，我拿出来给你看看你就知道了！”
　　「哐当」一声，脚步声渐进，黑暗中一道光刺进来，季清野闭上眼，下一秒被人掐着脖子上的肉提起来。适应光线后，他眼前出现了一个长了大胡子的人。
　　“老张，你看看，很不错吧？”
　　老张笑了：“哟，这脏兮兮的，我哪看得出来好不好？”
　　“啧。”提着季清野的人劝道，“我虽然没读什么书，可好歹还是知道这是纯种猫，在你这里卖，肯定能卖个好价钱，你就说个价吧！”
　　老张略微思索，好像很犹豫般伸出五个手指：“五百。”
　　“五百？不是，你逗我呢吧？这怎么都有一千！”
　　“嘁，你这哪是什么纯种？明明是个杂种的！五百还算给得多了，我最多就能卖出去七百！就这价，不卖算了！我也不缺这只！”
　　“行行行，行吧！那你再看看这只？”
　　季清野恨不得挠这两个人两爪子，他就值五百？！
　　等人走后，老张提着他放到一个笼子里，笑着看着他，得意道：“那两个傻子，这可是美国卷毛猫，老子赚大了。”
　　说完，他乐呵呵地躺在竹椅上，抽起劣质的烟草来。
　　季清野透过笼子打量这个宠物店，心里头生出一点后悔来了。
　　这个宠物店店面小，却装了不少杂七杂八的动物。猫、狗、鼠、兔……
　　都被关在笼子里，有的是一个小笼子装了好几只，臭气熏天，全是动物的排泄物味道。
　　季清野对着对面朝自己吼叫的狗甩甩尾巴，用爪子掩住鼻子，颇为嫌弃。
　　“003，怎么办啊？”
　　“你自己作的，偏要救那只黑猫，还问我怎么办？”
　　季清野叹了口气。
　　带着一只半死不活的黑猫，他肯定是逃不掉的。他想了一个法子，把黑猫藏到角落里，又把魂玉放到一块松动的砖头下，之后引开那三个人。
　　不熟悉地形，更有物种上的差异，最后季清野没能逃掉，被抓住了。
　　老张走过来，在他笼内丢了一团碎肉：“吃吧。”
　　季清野嗅嗅碎肉，只嗅到馊臭味，高傲地扬着头颅，不肯下嘴。
　　老张伸进手指头狠狠地戳了一下他的头骨：“哟，还不吃呢，要是别的猫还没这待遇啊，都吃虫子和内脏。给你肉还不吃，还真当我是你以前的饲主把你当主子给你娇生惯养啊？不吃饿死你！”
　　季清野咧着嘴，对着老张的背影吐舌头。他看了看那团碎肉，又望着笼外陌生的地方，突然想起肖俞来。
　　他昨天给自己在网上买的猫饼干应该到了吧……要是他不乱跑，说不定现在就吃上了。
　　“喵。”隔壁的猫凑到笼子边上，鼻子挤出来嗅着，对着那团被季清野弃置在一边的碎肉「虎视眈眈」。
　　季清野瞅了它一眼，把碎肉扒拉过去，看着笼子里的几只猫为碎肉一哄而上，没几秒就给抢光了，彼此凶狠地吼着。
　　被打扰了清梦的老张持着手里的手杖敲过去，吼道：“再吵我就打死你们！”
　　动物似乎早已怵极了他，顿时都缩在笼子里瑟瑟发抖，不敢发出声音。
　　第二日，来了一对母子，说是要买猫。老张一看生意来了，赶紧拿起了季清野所在的笼子，谄媚地笑道：“您们瞧，这猫漂亮吧？这可是我特意从美国那边进口的卷毛猫，绝对纯种！”
　　这老张谎话随口拈来，说得煞有其事，一脸真诚，都不用打谱的，一看就是江湖老手，唬得母子俩都信了。
　　男孩子高兴地拍拍手：“妈妈，我就要这个！”
　　女人皱了皱眉，问老板：“这只多少钱？”
　　老板再次伸出五只手指，道：“五千。”
　　季清野不屑地撇过头，这老张还真是不要脸，买来就用了五百，却用十倍的价钱卖出去。
　　“啊？五千！”女人立马就不应了，对小男孩说，“咱们不要了啊，另选一只！”
　　老张摆摆手：“五千又不贵，想买这种纯种，我敢说你们出了我的店你绝对找不着第二家！”
　　小男孩撅着嘴，晃着女人的手：“妈妈，我就要这个！”
　　“不行！这个太贵了！你听话！”
　　季清野倒是祈祷着这母子俩赶紧把自己给买了，这样才好逃跑……
　　小男孩见女人不同意，当场就哭起来，抱着笼子不撒手，闹得翻天地覆，女人又是尴尬又是羞窘的，倒是老张一脸笑呵呵的样子，似是心中早有了把握。
　　果然没多久，女人耐不住小男孩磨，就松了口答应下来，随老张去付账了。
　　小男孩破涕为笑，迫不及待地打开笼子，伸进手一把就揪住季清野的尾巴提起来。
　　猫的尾巴是最敏感的部位，季清野没个准备就被这么揪了一下，惊得下意识就扭身一口咬在小男孩手上。
　　“啊！”小男孩丢了笼子和猫，捂着手哇哇大哭。
　　女人听见声音跑过来一看，惊慌道：“怎么了？！”
　　小男孩举起自己被咬得鲜血淋淋的手，哭着喊：“妈妈，它、它咬我……”
　　女人怒道：“老板！你看看你家的猫把我儿子的手咬成什么样了！要是得了病你可赔不起！！”
　　老张也吓了一跳，连忙赔笑道歉，朝季清野走过去。
　　季清野刚刚被摔了一下正晕着呢，就看见老张举起那根手杖朝自己挥过来，他没来得及躲开，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喵呜！”
　　老张再次挥起手杖，一边打一边骂着：“我打死你个畜生！敢咬了客人我打死你！”
　　女人安慰着小男孩，吼道：“得了老板！别做样子了，你现在赶紧跟我去医院，这笔帐你别想逃了。”
　　老张停了手，对女人悻悻道：“这……这也是你儿子自己一不小心掐着它了吧？这猫天生性子温柔，不怎么咬人的……”
　　“你再开脱！我现在就报警，看看等人来了是站在我这边还是你那边，咬了人了还有理了啊？！”
　　“行行行，您千万别报警，人一来我这店的声誉一坏，以后生意怎么做啊！”
　　老张拿出汗巾擦了擦脑门上冒出来的冷汗，“我现在就陪您去医院，成吧？”
　　“那你快点！”
　　声音模模糊糊地传进耳里，季清野费力地睁眼，视线却被鲜血给模糊了。
　　老张粗鲁地把他抓起丢进笼子里，把门甩上，道：“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人走了，卷帘门也被拉上，屋内陷入了黑暗。季清野蜷缩在笼内痛苦地喘息着，稍微动一动都会牵动全身，痛得四肢百骸都宛如针扎。
　　“003，我……”
　　003叹了口气：“他那几下，把你的内脏都打伤了，你撑不过几个小时，我给你用「复活卡」吧？”
　　季清野的意识已经模糊起来，能感受到生命正在渐渐流逝，只能点头。
　　003：“宿主J是否确认使用「复活卡」？”
　　季清野：“是。”
　　“叮！使用「复活卡」成功，您将会在24小时之内渐渐达到彻底痊愈。”
　　季清野在心里吐槽，这24小时还没过去，等老张回来了自己肯定又是死路一条……
　　这么想着，他趴着等待身体有了一丝力气，就强撑着站起来。
　　老张走时以为他绝对没有那个命逃，所以没有给笼子上锁，季清野庆幸他的大意。
　　他顶开笼子，看着紧闭的卷帘门，只好掉头往里间走，找出路。
　　他在心里祈祷着：但愿这里离肖俞家不远，不然自己就算使用了「复活卡」也是白搭。


第40章 意料之外
　　肖俞一天一夜都未合眼，自从昨天下午季清野失踪后，他去过派出所报案，听到有可能是盗窃宠物团伙的作为时，心都漏掉一拍，疯狂地找了他足足有十几个小时，还一边不得不为医院而费神，最后是主任看他一脸疲倦不堪的模样，叹了口气放他回家休息。
　　他回到家后，身体已经吃不消了，闭上眼却忍不住想到季清野。不知道是多少次尝试入睡失败，他索性起身下床。
　　身旁的闹钟显示着数字，正是凌晨两点十分。
　　他去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掬起一捧清水打湿了脸。他抹了一把脸抬起头，看到镜中的自己着实吓了一跳。
　　憔悴成这样子，旺财要是回来了肯定也会被吓到吧。
　　想到这里他自嘲地苦笑，旺财都还没回来呢，自己居然已经开始幻听到旺财的叫声了。
　　他定了定心神，到客厅里倒了一杯水，打算靠安眠药强制性让自己入睡。
　　“喵。”
　　耳边传来微弱的猫叫，肖俞晃了晃头，企图将幻听「甩掉」。
　　“喵——”第二声，随之响起的还有挠门声。
　　肖俞猛地一愣，放下水杯，也不管水杯没放稳当倒在桌上水淌得到处都是，冲到玄幻一把把门打开，低头看到了那一团呼吸微弱的小生命。
　　季清野见终于开门了，放心地闭上眼，彻底失去意识。
　　肖俞赶紧抱起他，发现他的毛发上的硬块不止是因为泥土灰尘，里面是混杂着鲜血的！
　　这血块都已经发黑发硬了，可见他受伤已经有了一会儿时间。
　　肖俞不再犹豫，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用外套将季清野裹起，抓上车钥匙就奔出了门。
　　时间已是两三点，开着门的宠物医院少之又少，而二十四小时开着门的动物救助站又离得太远，肖俞二话不说，就狂敲一家私人宠物诊所的门。
　　来开门的医生一脸倦意，看见他着急的样子和怀里的猫，最后什么都没说，侧身让了一个道，让他进来了。
　　“医生，请您来看看！”
　　“知道了，别喊了。”医生打了一个哈欠，接过他怀里的季清野，走进了里间，回头对想要跟进来的肖俞道，“停在这里，别进来。”
　　肖俞身为医生，自然是知道这时候不能慌了，马上就镇定下来，对医生点头：“好，麻烦您了。”
　　门在眼前关上，肖俞看不见季清野，一直急促的心跳和呼吸渐渐安稳下来。
　　幸好……幸好你回来了，一定要安然无事啊。
　　十个小时后，季清野在昏睡中醒来。他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很陌生，从床上一个跳起，然后才发现身旁的肖俞。
　　他坐在椅子上，腿上放着一本书，仰着头闭着眼睛，显然已经睡着了。
　　从季清野的角度能看见他微张的嘴和鼻孔，只觉得好笑，但饿得笑都笑不动。
　　“喵喵喵！”
　　他的吼叫没有想象中那样把肖俞震醒，他依然睡得纹丝不动。
　　季清野已经快要因为饥饿失去理智了，一个助跑跳跃，用肚皮糊了肖俞一脸。
　　“呃……唔呜呜！”被堵住口鼻的肖俞猛地吸了一口猫，惊醒了过来。
　　季清野还挂在他脸上，爪子一脱力，啪叽一下跌下了下去，肖俞手疾眼快地及时接住了它。
　　肖俞因为没能睡醒，眼里还红红的，对季清野笑着说：“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二十四小时已经快要过去，季清野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差不多了。他晃了晃脑袋，发出懒洋洋的一声：“喵！”
　　饿了！！
　　肖俞揉揉他的腮帮子，说：“今早上医生给你检查，说你情况危险得很，很有可能挺不过去，结果几个小时再检查又神奇地全好了，你还真是命大，下次还敢不敢乱跑了？”
　　季清野瘫在他腿上，露出自己肚皮，用爪子揉揉：“喵喵喵！”
　　跑是还要跑的，但首先还是吃饭要紧！
　　肖俞和医生道过别后，将季清野带回家，给他好好吃了一顿。
　　季清野埋在盘子里狼吞虎咽的时候，肖俞也在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东西，像是比他这个三天没吃饭的还要饿一样！
　　肖俞许久未进食，吃得虽急，但几口下去就开始反胃，不得不放下筷子。
　　他看了一会儿季清野吃饭，打了两个电话。
　　季清野全程心思就放在吃饭上，吃饱喝足后想舔舔爪，发现自己的爪脏兮兮的，只好又放回去。
　　肖俞摸摸他的耳朵，说：“你这一走，可把伊文思吓坏了，她刚刚还哭着跟我说要过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没事了。
　　我还以为你被猫贩子给偷走了，刚刚打电话才知道最近闹事的盗窃宠物团伙已经全员被抓，你以后……可别乱跑了。”
　　季清野的耳朵抖了两下。被抓了？这倒是拍手称快的好事！
　　“你是去哪儿了？把自己弄成这样子？”
　　说完了肖俞又自顾自地叹气，“我真是糊涂了，问你一只猫，你又不会说话。”
　　他戳了戳季清野的鼻子，轻声笑着：“你自己好好待着，我实在困得不行。”
　　季清野跟着他走进卧室，看着他沾枕就睡，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颊。
　　他走出卧室还带上了门，来到玄关，跳上了鞋柜，前肢搭上门把，一用力就可以……
　　怎么不动！
　　“你要去哪？”
　　季清野转过身，看到本应该在卧室床上正熟睡的肖俞站在自己身后，他脸色难看极了，眼里像是有团乌云。
　　季清野触及到他的眼神，莫名心中一慌，爪下一松，从鞋柜上栽了下去，摔得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喵啊！”
　　肖俞伸出手时已经晚了，脸色顿时一变，连忙蹲下身，眉目间满是担忧：“你没事吧？”
　　季清野甩甩脑袋，从地上站起来，低低地「喵呜」一声，可怜兮兮的。
　　吓死本喵了！
　　见他没事，肖俞脸上刚回升的温度又降了下去，他冷着脸，一手提起他，将他放在桌上，而自己坐在沙发上与他面对面。
　　季清野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会是……要骂他吧？
　　下一秒季清野的猜想就应验了，肖俞揉了揉眉心，开口道：“看来你真是被伊一和我宠得无法无天了！我不好好说你你是不会听话的。”
　　季清野的爪子一拍，怒吼：“喵！”
　　肖俞也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子上面的杯子都发出响动。他道：“我不过问你之前为什么会失踪，但是你不能把我的担心和焦急当作垃圾一样对待！”
　　“喵。”季清野缩缩脖子，声音没有之前那么有底气了。
　　“你不把我的关心和嘱咐放在心上，你心里就没有一点儿愧疚吗？”
　　“喵……”季清野的声音更弱了。
　　肖俞的背挺得直直的，一双眼睛定定地凝视他，“我知道，我不是你真正的主人，但好歹……你多少要顾及一点我的感受。你知不知道，当我接到伊文思的电话，她告诉我你不见了我有多焦急？
　　你知不知道，我整天整夜地找你，找遍了这个城市的所有角落？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在工作上差点酿成大错？你又知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
　　这时候，季清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听得傻成了一块木头立在桌子上，这肖俞……
　　要是对一个人说这么一番话他能理解，可自己毕竟是一只猫啊，有必要这样吗？
　　可到底是自己错了，看肖俞这么宠爱自己的份上，他就安慰安慰他吧？
　　这么想着，季清野蹭过去，舔了舔他放在桌上的手。
　　温热而柔软的舌头触及肌肤，好似真的带着安慰人心的魔力。
　　肖俞脸上的冰霜渐渐融化了，眼里的怒气也慢慢地消下去，所有的怨言和愤怒，最后到嘴边都成了一道沉重的叹息。
　　他看着季清野的眼神变得柔软而无奈，缓缓道：“这回……我是真的忍不下去了。”
　　季清野猛地一抬头，忍不下去什么？
　　不会骂完了还要打他吧？？他看到肖俞抬起手，下意识就闭上眼缩了一下，而想象中落下来的不是巴掌，而是一道极其柔和的抚摸。
　　“喵？”季清野疑惑地仰头，望着肖俞。
　　“我一直瞒了你一件事……我带着这个秘密很久了，但是我不能说，现在也是。”
　　肖俞的目光温柔，“可好歹我要让你知道自己的来意，不然像这样的情况只会一次又一次地发生。之前我一直不敢说，怕吓到你，也觉得没必要。
　　我的心意是只属于我自己的，我不想让这份心意成为你心上的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季清野仍然一头雾水，这肖俞到底在说什么啊？
　　他问003：“这肖俞是不是有什么精神病啊？”
　　003说：“不是精神病，是孽缘。”
　　孽缘？季清野觉得这两个人简直就是神仙说话，什么都听不懂。而肖俞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听懂了，还听得如遭雷劈。
　　肖俞说：“你别装成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真以为我把你当成一只猫吗？季清野。”


第41章 喵喵喵
　　屋外的艳阳斜斜地照入客厅，肖俞沐浴在阳光之中，皮肤成了温暖的奶白色，而眼眸呈现出半透明的琥珀色。
　　他深深地注视着季清野，说：“宋原，龚坤，杨白轲，肖俞……这些人都是同一个人。”
　　季清野眨了眨装满了「我是谁我是在哪里我在干什么」哲学三问的眼睛，想要说「你肯定是在骗我」，却只能发出一声猫叫。
　　肖俞一愣，似乎也意识到语言不通的问题，起身走入卧室。
　　季清野接着迷茫地看着他，然后见他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平板电脑，也明白了。
　　“用这个。”肖俞点出文档界面，调出输入法键盘。
　　季清野抬起自己的爪子看了看，用肉垫在平板电脑上缓慢艰难地打出三个字：“都是你？！”
　　“没错，都是我。”肖俞顿了顿，似乎在费力地组织语言，皱着眉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样吧，你问出你想问的，我能回答就回答。”
　　什么叫能回答就回答？季清野很不爽，觉得自己被耍了！他露出尖尖的指甲，把平板电脑打得「啪啪」响。
　　“你到底是什么人！！”
　　肖俞说：“我……和你差不多，也有一个系统，但是任务和你不大一样。”
　　季清野退了一步，对他发出「喵」的一声，看他的眼神里带着警惕和防备。
　　“你不用担心。”肖俞双手撑在桌子上，“可以这样说，我的任务就是帮着你完成你的任务……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也只能说这么多了。”
　　帮着自己完成任务的系统？季清野将信将疑，问003：“有这样的系统存在？难不成是你的上司看我可怜给我派了一个救兵？”
　　003也有点不明白了，说：“我不知道啊……据我所知，是不可能有救兵的。再说了，系统的类别有上千种，甚至还存在一些不为人知的机密系统。”
　　季清野见问003问不出个所以然，想了想在平板电脑上打出一行：“为什么是我？”
　　“这……这是我的意思。”肖俞的眼眸低了下去，长长的眼睫也垂下来，显得一双眼睛愈发的空濛，“是我想要帮你，就这样。”
　　季清野更加奇怪了：“我以前认识你吗？”
　　“算吧……见是见过的。”肖俞嗫嚅着，“你还是问别的吧，以前的事我不能多说。”
　　季清野：“……”
　　两人之后沉默了下来。季清野还在思考脑里的十万个为什么，而肖俞一脸忐忑地打量着他。
　　本来应该是肖俞责骂季清野的场景，现在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倒转。
　　季清野的脑子里装满了问题。
　　同一个人……他之前只知道宋原和龚坤是同一个人，以为他们的任务只是好巧不巧地碰上了而已，没有多想。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自从做任务以来，每个位面都有他的身影！
　　还什么什么帮助他完成任务，季清野压根想不起来他帮过自己什么大忙，反而有时候还会拖后腿。而且这人为什么要帮自己？怎么得到这种途径来帮的？
　　以上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还说自己和他算是认识？谁啊？
　　他以前帮过一把的新晋小生？不对不对，人家的性子跟绵羊似的，才不是像他这般狡猾得像狐狸。暗恋他的粉丝？还是多年失散的兄弟啊？
　　季清野想得头都要炸了，狠狠地甩了一下，烦躁地吼了一声：“喵啊！”
　　肖俞被他吓得一激灵。
　　季清野看着这傻得一愣一愣的人，心想管他的，反正都说是来帮自己的，若是要对自己不利也早该动手了，不至于现在还跟他罗里吧嗦的。
　　现在想这么多就是自寻烦恼，最好的方法就是让肖俞自己开口，奈何人家嘴跟缝了铁拉链一样，还是带了锁的那种，牢得很。
　　“怎么了？”肖俞问。
　　季清野哒哒哒地在平板电脑上打出来：“你是来帮我的，这点是真的吧？”
　　肖俞点头，说得非常真诚：“真的。”
　　“既然如此，现在你就帮我。”季清野使爪子使得越来越熟练，双爪用上，噼里啪啦地很快就打出来了，“我要去一个地方，找东西。”
　　肖俞看了他一眼，说：“好。”
　　他答应得这么爽快，让季清野有些发愣，等他把自己抱起来的时候回过神来，挥着爪子开始挣扎：“喵呜！”
　　“怎么了？”肖俞低头看他，似乎很不解他为什么会这样。
　　季清野脱身跃到地上，扬了扬下巴，意思是自己走。
　　肖俞没再说什么，一人一猫共同出门了。要是季清野这时候是个人，肖俞肯定能发现他的脸会红得跟外面的太阳似的。
　　一开始没想到，现在季清野终于意识到了。当猫这些日子，自己和肖俞抱来抱去就不说了，亲亲嘴都是有的！
　　这么一想，季清野几乎要崩溃，更加和肖俞拉开距离了。
　　下台阶的时候季清野还不让肖俞抱，是自己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爬下去的，直到到了车前，他望着比自己高了数十厘米的车座沉默了。
　　“喵。”
　　肖俞撇过头偷偷笑，忍着笑意道：“我来帮你吧。”说着他抱着季清野，将他放到副驾驶座上，给他系安全带，“其实你不用别扭，毕竟这是迫不得已的。”
　　被说破了心思，季清野更加羞窘了，扭过头去不看他。
　　肖俞一句话，季清野一声「喵」，两人找着那条巷子。中途的时候伊文思来了一个电话，声音大到都能传到季清野的耳里了。
　　“舅舅！你人呢！怎么不在家啊？我都说了我要来看旺财的。”
　　“啊。”肖俞一愣，看了一眼旁坐的季清野，“我忘了……现在我在外面呢。”
　　“旺财不在家吗？它可以给我开门。”
　　“他……他不在，他跟着我。”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电话那方的伊文思哀叹一声，“你们倒是快点回来啊，不见着旺财我可不回去。”
　　“我们可能得有一会儿了，要不你下次来吧？总之旺财没事。”
　　“不行！我就得看见旺财才安心。”
　　肖俞苦恼地揉揉眉心，无可奈何道：“行行行，你先在楼下奶奶家陪她说说话，我回来了再打电话给你。”
　　“快点啊——”
　　“知道了。”
　　季清野倒也不在意，反正拿回魂玉之后，自己就去医院交任务了，到时候被伊文思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揉蹭的也不是他，而是真正的旺财。
　　到了地方，季清野迫不及待地跳下车，直奔巷内而去，肖俞则跟在他之后。
　　黑猫已经不在原处，他扒着那块砖头，没能扒动，后来的肖俞给他拿开了。
　　结果里面什么都没有。
　　季清野：“？？”怎么不见了！！
　　不知情的肖俞还傻乎乎地低下头，透过一块砖头大小的洞看到胡同另一边，那是一条热闹的小吃街。他问：“你要找什么？”
　　季清野用爪子扒拉他一下，“喵喵喵。”叫。
　　明白过来的肖俞立刻拿出手机，让他打字。手机比平板电脑小很多，季清野的爪子又大，打得很费力，删删减减，花了很长时间打出来：“我本来在这里藏了一块玉，但是不见了。”
　　肖俞皱起眉头：“很重要？”
　　季清野：“喵。”
　　“为什么藏在这里？”肖俞又问。
　　季清野想了想，简单地打出来：“那天猫贩子在追我，情急之下只能这样了。”
　　“你真的被猫贩子抓了？”肖俞睁大眼睛，提起他来检查，“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季清野被吓了一跳，用爪子扇了一下肖俞的脸颊。这个傻子，他现在不是健健康康的吗，能有什么事啊？
　　“呃……”肖俞也反应过来了，把他放回地上，“那现在怎么办？”
　　季清野转转头，想看看有没有摄像头，但他这就是异想天开，一个巷子哪那么多摄像头？自然是找不到的。
　　摄像头没找到，但是找到了别的东西。
　　立在墙头上的黑猫俯视着他们，一双金色猫眼发着光，它对他们叫唤：“喵。”
　　季清野愣了。
　　好歹是附身在猫身上的，季清野自然能听懂猫语。
　　墙头上的那只黑猫在对他们说：“跟我来。”
　　季清野惊讶地回道：“你没事儿？”那日黑猫伤得不轻，他以为它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一点小伤而已。”黑猫傲慢地道，“你是不是在找一块绿色的石头？”
　　季清野点头：“是啊！你知道它去哪儿了吗？”
　　“那里不安全，其实那块砖头是一个小孩子挖的，他也经常往里面藏东西，要是被他看见了很有可能被他拿走，所以我给你换了一个地方藏。”黑猫说。
　　“你……你一直在等我？”
　　“怎么可能，别废话了，要拿石头的话就跟我来。”说完，黑猫晃了晃尾巴，从墙头上跳下来。
　　全程看着两只猫你一句「喵喵喵」我一句「喵喵喵」的肖俞一头雾水，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交谈了什么，但自己只能乖乖跟上去。


第42章 （完）第四个位面
　　一人两猫慢步在巷子里，黑猫带着他们转过几个巷角，来到了一处死胡同。
　　死胡同里摆了许多杂物，像是一个废品回收站。纸箱堆积在一起宛如一个小房子。
　　季清野还未走近，就听到了微弱又稚嫩的猫叫声，是幼猫在呼唤母亲。
　　走近之后，他果然发现此处有一窝幼猫，它们在一个大纸箱里，皆是黑色毛发，似乎刚出生没多久，小小的几只互相依偎着。
　　“喵。”黑猫走过去，温柔地舔弄它们的毛发。
　　“这是你的孩子？”季清野问。
　　“嗯，是。”黑猫从一个纸箱里叼出那枚魂玉，放在季清野面前，“给你。”
　　“谢谢。”季清野叼着魂玉到肖俞面前。
　　肖俞立马就意会，蹲下身，伸出手臂，摊开了自己的掌心，将魂玉裹入掌中。
　　“你……”季清野回头看着黑猫，有些犹豫，“需不需要我的帮忙？”
　　黑猫看了它一眼，说：“不用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是这附近有个很好的人一直在帮我们，我也不想和孩子们分开，生活还是自己过来的自在。”
　　季清野点点头，打消了让肖俞将它们送去流浪动物收容所的念头，和黑猫以及它的孩子们好好地道别，离开了。
　　肖俞将他抱回车上，问：“现在我们去哪？”
　　“去医院。”季清野在手机上打出这一行字。
　　肖俞点点头，开始调车头。季清野一直望着窗外，发现有点不对劲，又接着打字：“你开错了，医院不是这个方向。”拍拍了他的手臂让他看。
　　“我知道，但是我有部电影想看看，说不定到了其他位面就没有了。”肖俞目视前方，神情自然，“我看了再送你去。”
　　“我不想看。”季清野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该死的猫的身体，“那你把我送去医院，自己慢慢去看吧。”
　　肖俞却是动也不动，任由他一直叫唤，也没有看手机，更没有去医院，非常固执地开到电影院了。
　　肖俞熄了火，下车，又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好了，下车吧。”他伸出手要抱季清野，却被挠了一爪子。
　　季清野生气归生气，但是没有挠狠了，收着力道和尖锐的指甲，只在他手上留下几道红印子，“喵！”
　　肖俞也没生气，都没把这一挠当回事，笑着说：“就不能换下个位面之前陪我看看吗？也就是一部电影而已。”
　　季清野看着他，没说话。
　　“就这么一场，也不急是不是？”肖俞目露哀求，“拜托你了。”
　　一人一猫对视着，谁也不肯让步，似乎谁先移开目光就是妥协了对方。
　　互相盯了片刻，最后是季清野败下阵来。他把爪子搭在他手上，叫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罢了罢了，这次肖俞帮了他，那就当作是还他的人情吧。
　　肖俞开心地笑了，抱着他到电影院，对售票员道：“可以带宠物入场吗？”
　　“不好意思先生，宠物是不可以的，会打扰其他观看电影的顾客……”售票员微笑着道，“不过您可以定单人贵宾包厢，这样就不仅可以带宠物入场，还可以自己选择影片了。”
　　肖俞不带一点犹豫地打开钱包：“行，就订一个吧，我想看《追逐星星》。”
　　反正也不是自己的钱，买起来都不用心疼。
　　“好的。”售票员很快给他订好，让人带着入场，还送了超大份爆米花和可乐。
　　影片开始，季清野蹲在肖俞的腿上，专心地看电影——他也很好奇是什么电影肖俞偏要看。
　　看了一会儿，季清野觉得这电影太俗套了。青春爱情片，贫穷女孩追逐男神，一次次被拒绝，还一次次被嘲讽没钱没颜，女主角最后决心改变自己。
　　这种套路……季清野一看开头都知道女主角最后肯定会和那个一直默默陪伴她的男人在一起了。
　　他看得打瞌睡，肖俞却看得认真。
　　他用手机问他：“你觉得好看？”
　　“不怎么好看。”肖俞说。
　　“那你还看得这么津津有味的，都不困吗？”
　　“困。”肖俞笑了一声，“但看得不怎么困了。”
　　“呃……”季清野很想吐槽他的审美，但还是忍住了，因为自己以前还不是很红的时候，也为了粉丝流量和高片酬，演过这种青春蛋疼忧伤的影片。
　　电影快谢幕时，肖俞说：“其实……这部片子吸引我的地方是女主角为了追逐男神那一段。”
　　“你以前也这样过？”季清野瞅了他一眼。
　　“还是有点不一样的，比如性别。”
　　季清野点点头，也是，他追的是女神才对。
　　肖俞接着道：“那天我参加了故事大赛，台下除了评委，几乎所有的评委都在开小差，讲小话的，玩手机的……
　　没有几个人在认真地听我说我想了无数个夜晚才想出来的故事。可是有一个人除外……”
　　他的眼眸一下子就亮起来，“他明明坐在后排，但听得很认真，甚至当我讲到结尾的时候还因为悲惨的剧情而掉眼泪，哭得旁若无人的。”
　　季清野低头打字：“有点傻。”
　　“是挺傻的。”肖俞说完，爽朗地笑起来，似乎在应和完美结局的影片。
　　季清野觉得他笑得有点神经质，跳到地上，走出去。
　　医院……
　　季清野推开门，却没有及时进去，而是在门口顿步看着。
　　阳光正好，将冷冰冰的、充满惨白色的医院添了几份暖意。
　　伊一躺在床上，呼吸平稳，脸颊被阳光照得微红，似乎随时都可以醒来。
　　伊母就坐在她旁边，脑袋一点一点的，明显瞌睡极了，可还是极力撑着。
　　“大姐。”肖俞出声喊道。
　　“哎。”伊母转过头，看到他俩笑了，“你们怎么来啦？”
　　她将视线落在季清野身上，朝他招招手，“旺财过来，让我看看你。”
　　季清野迈着猫步过去，因为她的温柔抚摸而舒服地眯起双眸：“喵——”
　　“你没事儿就好！”伊母笑着道，“肖俞你可得把旺财养得越肥越好，不然伊一醒来了准和你闹！”
　　肖俞也笑着点点头。
　　伊母摸了摸伊一的手，笑容逐渐地沉下去，嘴里发出一声叹息。
　　“大姐，别难过了。”肖俞拍拍伊母的背。
　　“喵！”季清野也蹭蹭她。
　　“不难过不难过。”伊母笑得勉强，摆摆手，“你们两个先帮我看着，我去上个厕所啊。”
　　“好。”
　　等伊母走出去，季清野跳到床上，来到伊一的面前，回头对肖俞叫了一声。
　　“知道了。”肖俞拿出魂玉。
　　季清野叼着魂玉放到伊一的额头上，然后将爪子搭上去。这个动作在旁人眼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只有季清野能看到，这块玉发出了光芒。
　　“开始安装「杀毒软件」，距离安装成功28秒……20秒……10秒……”
　　“叮！「杀毒软件」安装成功！”
　　“恭喜宿主完成第四个位面bug任务，获得奖励积分20，十分钟后即将跳转位面。”
　　一年前，旺财无意中摔了腿，然后就被第一任主人遗弃了，给了它一个纸箱就算作是最后付以的情谊。
　　路过的人无数，有人对它踢骂，有人同情地给了食物，但没有一个人愿意把它带走……除了伊一。
　　她用了身上所有的钱给它治好了腿上的伤，他因为伤痛而失控地咬了她，她都能付以一笑。
　　她对于旺财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喵。”季清野舔了舔伊一，看着她的眼睫轻轻颤抖，渐渐地苏醒过来。
　　她侧脸凝视他，一双清澈的眼眸好似能透过灵魂看到那个真正的旺财，她用着沙哑而轻的声音对他说：“这几日有没有听话啊？”
　　“喵。”季清野蹭着她的脸颊。
　　身体里那个沉睡着的灵魂在说：“我很听话哦。”
　　“伊一？！”回来的伊母僵在门口，似乎在怀疑眼前画面的真实性，揉了揉眼睛，蓦地泪如雨下，“伊一……你醒了？！”
　　她快步上前，和伊一紧紧抱在一起，无语凝噎。
　　伊一的眼睛也红了，哽咽着说：“妈……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伊母拍拍她的背，一时惊喜得有些不知所措，又哭又笑，“对了对了，得赶紧叫医生！”
　　“妈，按铃就好了。”伊一拉住她。
　　“哦！是我开心得昏了头！”伊母懊恼地拍拍脑袋，和伊一一同笑了。
　　季清野叼着魂玉，跳下床，不去打扰两人。
　　肖俞对他说：“出去说吧。”
　　“喵。”
　　他们走出病房，肖俞看了一眼时间，说：“还有四分钟。”
　　季清野蹲坐在地上，抬头看着他：“喵。”
　　肖俞把手机放到地上：“打吧。”
　　季清野：“能不能帮我把魂玉解决了？击碎就好。”
　　“行，没问题。”
　　“谢谢。”
　　“我们之间……不必言谢。”肖俞笑着摇摇头，“季清野，我一定会来找你的，你可一定要认出我。”
　　他蹲下身，用食指触碰了一下他湿漉漉的鼻尖，说：“我们下个位面见吧。”
　　“喵。”
　　下个位面见。


第43章 第五个位面
　　“欢迎003宿主J来到第五个位面。”
　　“宿主J目前积分为121，现在开始输入任务背景，投放任务——”
　　“任务编号01——阻止木纯与亚杜尼斯的第一次交战，奖励积分2。”
　　“时间将在三秒之后重新流动。”
　　3——2——1！
　　季清野对于跳转位面时头部的眩晕感已经完全能够适应了，刚出现在一个新的环境里，他没有动，而是乖乖坐在椅子上，和003说着话。
　　“为什么上个位面的积分才20啊？？”
　　“那个任务简单呗，况且你一共花费的时间才几天，20算不错的了。”003道。
　　“行吧。”季清野摸着下巴，倒吸了一口气，问003，“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人家是同一个人了？”
　　“人家？谁？”
　　“你别给我装傻。”
　　“知道是知道……”
　　“难怪有时候我在他面前崩人设你都没提醒过我，更没扣积分。”季清野等到眩晕感消失了，开始打量起环境。
　　这个房间不大不小，干净整洁，处处可见打扫它的人的用心。
　　房间很普通，但季清野面前的物件大到不能忽视。那是一台足足有四十五英寸的电脑屏幕，主机、音响、鼠标……等等设备都是一流的，季清野就算是个门外汉，单看外形也估计这些东西的专业和价值不菲。
　　这些不算什么，看起来最有钱的是电脑旁边的一个游戏舱，其舱体的线条和光泽都充满了金钱的味道。
　　只需要看房间，季清野不接受原主人设都知道这是个游戏迷。
　　明松，今年十七岁，明明正是在学堂里为高考奋笔疾书的年纪，却因为小时候患病被药物激素导致的肥胖身材，受到了来自身边人的恶意和排挤，不幸地患上了抑郁症。
　　他拒绝上学，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为了消磨时间而接触了游戏，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所幸他有一对慈爱心软的父母，自认为对不起他，所以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明松就用着父母的钱，在虚拟游戏中过着虚拟的人生，他在游戏里从一个小透明成为全国服务器都有名的大神，无数人追捧他，这种满足感让明松得到了快乐，更是不愿意接触外界了，日复一日地在虚拟游戏里躲避着现实。
　　季清野跑到厕所，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差点承受不住，赶紧跑出来了，坐在游戏椅子上缓了好久。
　　他捏捏手背上的几个小肉窝，对003道：“附身还真是一次比一次悲惨了，上次的猫就算了，好歹人家也是纯种的猫，有颜值，有血统，而现在这个完全就是死肥宅啊！
　　药物激素的肥胖很容易减下来的，偏偏这哥们心情一坏就暴饮暴食……呼，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你已经吐槽很多了……”003说，“你可以进游戏，游戏里原主的形象是非常……风度翩翩的。”
　　季清野看了一眼游戏舱，敲敲透明的舱门，狐疑地说：“这全息网游……我还从来没玩过，这玩意儿真的安全吗？还各种管子接触头部，万一短路了要爆炸，我岂不是会死在里面？”
　　003很无语：“你就放心吧，发生这种意外的几率几乎等于零。”
　　“那也是几乎啊……”季清野皱着眉。
　　“别磨磨唧唧的了，快进游戏吧，不然赶不上任务就扣分了。”
　　“知道了。”季清野站起来左看右看，忐忑地躺进了游戏舱，进入游戏。
　　进入游戏时的感觉和跳转位面的感觉很像，都是眼前一黑，晕一晕，身处的地方就变了个样。只不过……这全息网游里的样儿比较玄幻……
　　绚丽的火烧红了大半片天空，明明看颜色是夕阳时分，上面却同时悬挂着明亮的月亮和烈日。
　　体型庞大的、羽毛奇特的鸟划破天空，留下一道清脆悠扬的长鸣。
　　不止是鸟类奇异，天空中飞着的还有各种动物，它们长着翅膀，背上载着人。
　　天空之下，景色更是美得令人惊心动魄，山峰与天空一色，重重叠叠，分不清谁近谁远。
　　季清野脚踩于悬崖边上，望着这宏伟奇特的景色，一时有些愣神，特别是天上那些坐骑。这些很厉害，但是季清野更厉害，他有一头龙。
　　这龙是西方的传统模样，美洲狮的身体，巨大如蝙蝠翅膀的翼，头部像马。
　　它全身是雪白的颜色，鳞片宛如冰雪，只有一双眼眸是金色。
　　它被季清野召唤出来，喘息了一声，亲昵地用头顶了顶季清野。
　　季清野对来自宠物的热情很慌张，被它顶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弄脏白衣袍角。他撩了撩散下来的长发，犹豫了大半天。
　　这……真的没问题？
　　003催促：“快点。”
　　“知道了知道了。”季清野闭闭眼，抓住龙翼，接下来的动作宛如做过无数次一样熟悉，轻轻松松地上去了，他挪动着身体，“小白，去格兰领海。”
　　龙挥动着翅膀，将季清野带上了天空，极速地超越了天上无数玩家。
　　“哇靠！牛笔！这龙真够拉风的。”
　　“这不是「天下倒数第一」大神吗？”
　　“啊啊啊膜拜大神！和大神合影！”
　　作为全服大神，季清野面对这种追捧还是很享受的，可是很不明白这原主的起名能力为什么能这么差！
　　这么威武的龙叫小白？又不是狗！还用着「天下倒数第一」的昵称登上榜单首位，都不怕被人打吗！
　　季清野摇摇头，都忘记了最初上天时的兴奋和害怕了，还没来得及欣赏一下俯视这网游世界时所看到的景色，转眼就被带到了格兰领海。
　　格兰领海这地方很普通，与现实世界里的大海并无二样。蔚蓝的大海掀起一阵阵浪潮，金黄色的海滩上布满的宝石和海生物。唯一有些不同的，就是坐在海石上嬉戏的鲛人。
　　鲛人与美人鱼不同，毕竟后者多了一个「美」字，就可对比出前者的外貌并没有多好看。
　　他们的鳍和牙齿极为锋利，大大降低了美貌，皮肤泛着紫，是灰暗的颜色。
　　季清野看了他们一眼就移开视线了，他感兴趣的，是藏在海里的、真正的美人鱼。
　　想要见到美人鱼，还需要费些心思，用点小手段，但这方法并不是个秘密。
　　毕竟美人鱼外形好，又拥有美好的歌喉，游戏玩家们对他们的喜爱极深。
　　他们掉落的宝物漂亮又珍贵，抓去当一只宠物也是美事一件。
　　美人鱼好见，但是他们的王——亚杜尼斯，就是难事了。亚杜尼斯身为美人鱼王，更是这片海域的最强隐藏boss，要想刷出他不容易，打败他更是难上加难。
　　季清野庆幸的是，原主明松在很久之前满级的时候就来挑战过亚杜尼斯了，他几次尝试，有一天终于拿下了美人鱼王亚杜尼斯的首杀。
　　首杀的公告放在全服里，让明松第一次出名了。不仅因为亚杜尼斯的战斗力高，还因为首杀奖励，那是亚杜尼斯的武器——月明戟。
　　季清野将月明戟召唤出来，这武器虽然和亚杜尼斯是同款，但并没有亚杜尼斯手上的原版强。
　　说起来，原主明松那次成功拿了亚杜尼斯的首杀，运气占了大部分原因。
　　亚杜尼斯的血薄，但是闪躲能力很强，发十个招才有三次中，而且有百分之九十的几率落在他身上的攻击会被弱化，那次明松人品爆发，来了三次暴击，就把他给弄死了。
　　他是侥幸，拿下亚杜尼斯的第二条命的玩家才是真的有本事，甚至在他之后……再也没有人成功地击败过亚杜尼斯。
　　季清野再次听到003开始催促自己，不再磨时间，走到那块被鲛人围着的海石边上。
　　他挥了挥手上的法师手杖，就轻松地把几个血厚功高的鲛人给搞定了，然后抬起海石，露出海石之下的一只贝壳。
　　要想进去，就得撬开贝壳，按下里面的开关。当开关按下时，大海宛如一扇门，缓缓打开了。
　　海水往两方退去，露出一条金黄色的路，延伸到望不到尽头的另一方。
　　季清野的脚尖微微一点，几乎是飞起来，像是一只鸟飞跃过海。片刻后，他就看到了海中央的一处无人岛。
　　岛上停靠着一艘废弃许久的船，船身并不完整，只留下了前半截，且搭建船的木材已经腐烂。
　　可想而知，这船曾经经历过多凶猛的风暴，在这无人岛上等待着它的主人，一年又一年，一世纪又一世纪。
　　这老旧的船上，却有着这世间极为罕见的美丽生物。亚杜尼斯靠坐在船尾，阳光和海水也贪恋地亲密着他。
　　他有一头美丽的金发，宛如海藻般铺散在他的肩头，衬得他上半身白皙的肌肤愈发诱人。
　　美人鱼最吸引人的部位就是它们的鱼尾。亚杜尼斯的鱼尾拥有着这个世界所有美丽的颜色，每一片鱼鳞的颜色都不同，它们发散着光芒，汇集成五彩斑斓的画卷。
　　毋庸置疑，他的脸庞也是极美的，上帝最宠爱他，给了他没有一丝瑕疵的容貌，用最好的蓝宝石镶嵌成他的眼睛。
　　他依靠着船，眼眸望向远方，神情迷离而悲伤。他用着宛如天籁的歌喉在唱着不知名的歌曲，人们听不懂他在唱什么，却能从歌声里体会到他对于逝去的恋人的思念。
　　亚杜尼斯，他在这无人岛上守着一艘破船，不知日夜地沉浸在失去恋人的悲伤里。
　　他是孤独的、美丽不可方物的王。


第44章 孤独的王
　　季清野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副美丽的油菜画，屏住了呼吸。
　　003冷冷的声音把他飘出去的思绪拉回来：“喂，你冷静点，别被美色迷惑了。”
　　“才没有……”季清野心虚地说。
　　虽然他是个gay，但还是有理智和抵抗力的，不会失控到喜欢一个虚假人物。
　　这个虚假人物自带的bug很麻烦。这个位面的科技已经进步到创造出全息网游，在全息网游里就像是在另一个世界，游戏公司追求让玩家得到最真实的体验感受，就连痛觉都能让玩家设置为与真实痛感同等的程度，感受一下被刀捅、被火烧、被吃掉等等痛感。
　　不止感受真实，游戏公司也尽力把这个游戏世界创造得完美，让每一个npc都拥有他们的人生。
　　这款游戏最受欢迎的地方是在除了玩家可以无数次复活和有能复活设定的游戏生物，其他生物皆是不会被刷新的存在，比如一颗石头变得粉碎，就永远是粉碎状态，而不像其他游戏里那样会在一定时间内刷新成最初状态。
　　亚杜尼斯就是其中一个可以复活的存在，身为美人鱼的王，他已经有了长生不死的力量，就算是曾经被原主明松走狗屎运用几个法术烧死了，他还是可以复活。
　　可游戏公司就算把这些事物完善得再真实，他们也终究是由数据集成的东西，他们有感情，但都是人类赋予他们的，会很单一，就比如亚杜尼斯，他被赋予的感情只会仅限于悲伤和思念上。
　　他的存在按现实来定，不过是几年，可他在这个游戏世界，已经存活了许久。
　　他从一开始的受子民拥戴、家庭美满的王，成为如今这个只会在无人岛整日唱歌的败者，中间已有千年光景。
　　可是有一天，这个美人鱼王发生了一点变化，不止是悲伤和思念，他开始怨恨起人类。
　　简单来说，他的存在已经超脱于一个数据了，开始有了自己的意识，并且渐渐摆脱设定的束缚，最终成为一个真正有自己的思想和行动的生物。
　　这个bug，着实新鲜，季清野第一次觉得做任务有趣了。
　　“还有趣。”003毫不给面子地冷笑了，“你能不能近人家的身还是个问题呢！”
　　季清野正想说什么，有人过来了。
　　他开出的那条路还没有消失，有一个人影捡了这个便宜正在由远及近地奔来。
　　最初只能看到一袭蓝衫，等近了，就能看清楚她的一张脸。
　　她长得很普通，不像是其他玩家会极大地提高游戏人物的美貌，非常不符合真人。
　　只是她的一双眼很特别，墨绿色的眼眸就是像是最纯粹的宝石，长长的眼睫搭下来，宛如隔雨观山，让一张平凡的脸变得顿时不一样起来。
　　她看见季清野停了步子，非常惊喜地问：“您是「天下倒数第一」大神？”
　　季清野看了一眼亚杜尼斯，颇为高傲地点头，说：“我是。”
　　明松在游戏里的形象和现实生活中截然不同，是尤其高调的，且喜欢装逼。看来这个木纯是明松的粉丝，那任务就好办了。
　　木纯星星眼道：“大神我可以和你合影吗！我想发在论坛里！”
　　“我很忙。”季清野冷着脸拒绝她，“不过……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木纯挠挠头，有些羞赧地笑了，“说来丢人……我是来挑战美人鱼王的，我也知道我是打不过他的，也没敢来过，只是和朋友打赌输了，没办法就来这里了。”
　　她歪歪脑袋，看到了亚杜尼斯，嘴巴顿时张成了「O」型，“我的天呐……这美人鱼王长得也太好看了吧，完了完了，我觉得打败他更不可能了，完全下不去手啊。”
　　季清野：“……”原来还是个花痴。
　　“大神你又是来干什么的？”木纯问季清野。
　　“我……”季清野的眼睛一亮，“这样吧，我可以和你合影，但是今天你不能和亚杜尼斯打，因为我今天要刷一个套装。”
　　“可以啊！”木纯想都没想，“反正我也打不过，明天来也是一样的！”
　　她高高兴兴地拉车季清野来了几张合影，看他永远板着一张脸，还给他摆出一个剪刀手的姿势。
　　季清野随她去了，任务完成了什么都好说。
　　“那个……大神你能不能透露一下打败美人鱼王的技巧啊？”木纯试探着。
　　季清野挑挑眉：“这个？不能说的。”
　　木纯也没真想过他会告诉自己，摆摆手道：“好吧……那再见了大神，不打扰你了。”
　　他看着木纯走远，又听到了一个新任务。
　　003：“任务编号02——不让木纯受到亚杜尼斯的蛊惑，奖励积分1。”
　　季清野皱皱眉，他怎么觉得木纯已经受到他的蛊惑了？这可是一个花痴啊。
　　这样下去不是一个办法，他总不能一直守在亚杜尼斯旁边，国家是有规定一天的游戏时间不能超过八个小时，不然就会被弹出游戏。今天木纯是不会来了，谁有知道她明天什么时候来。
　　他得想个办法知道木纯的上线时间，好随时能看着她才行。
　　他皱着眉看着亚杜尼斯，传入耳内的歌声美妙无比，却听得让人悲伤。他就那么盯着他，对方蓦地回头了。
　　亚杜尼斯停住了歌唱，看向他的眼睛里不再是浓得化不开的哀愁，而是冷得像是海水，含着冰。
　　他轻声道：“原来是你这个人类，上次我不过是一时疏忽让你打败了我，你这只不自量力的老鼠现在又来送死？”
　　季清野被他眼里的恨意震得退了一步，叹息道：“何必呢？”
　　“何必？”亚杜尼斯的鱼尾拍打着海水，掀起了一阵阵海浪，有些痴狂地笑起来，“是啊，何必呢，我没有了爱人，没有了子民……我不过是一个无用的王！”
　　季清野无言，没有再待下去，退出了游戏世界。他下了游戏舱，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瘫坐在椅子上。
　　“怎么这么累啊？”
　　“很正常，多玩几次就适应了。”003说。
　　门被敲响了，外面传来明母温柔的问话：“松儿啊，出来吃饭啦。”
　　“知道了。”季清野一出声，发现自己的嗓子干得发出来的声音沙哑又难听，喝了点水，走出房间，喊了一声坐在餐桌上的两人，“爸，妈。”
　　“快洗手吃饭。”明母说着，“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又没睡觉玩通宵了？你玩可以，但是一定要睡觉，不睡觉怎么行，看看你的黑眼圈。”
　　季清野洗了手，没有说话，任由明母唠叨个不停，慢吞吞地吃着饭。
　　“多吃点肉。”明父叹息道，“你的身体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要多锻炼，我都给你买了一台室内跑步机了，你有时间就跑跑。”
　　「叮咚」，门铃响了，明母止住了话，一边去开门一边说：“是谁啊？”
　　打开门，她愣了一下，随即笑开来，“这不是小植吗？这么多年没见，你从国外回来了？来来来，快进来。”
　　外面的人说了什么，走了进来。
　　“叔叔好。”那人说到，声音清润。
　　季清野抬起来，对上了一双盛了满是春风笑意的眼，怔住了。
　　“小松，好久不见啊。”他笑着说，“还记得我吗？”
　　这笑和语气，季清野一瞬间就认出来这人是谁了，扯了他一眼，接着埋头吃饭。
　　“小植啊不好意思，这些年……小松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太好。”明父讪讪道，“来来来，你先坐下，跟我们吃一点吧。”
　　明母立刻给昆植添了碗筷，给他盛饭夹菜，非常热情，嘴上问个不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今天早上我还和你妈一起去超市买菜呢，都没听她提起过，你这些年在外国学得怎么样啊？”
　　“我在外国学得还算不错，今天刚回国，听我妈说了小松的状况，就赶紧过来看看。”昆植看着明松，眼里满是担忧和同情。
　　“唉……”明母拍拍季清野的手臂，“你现在还这么关心我家明松也是难得，以前你们两个玩得多好啊，从小到大都在一个学校。”
　　季清野咀嚼的动作一顿，有些为原主忿忿不平了，好个p！
　　以前这昆植经常欺负明松，可偏偏两家大人关系好，明松从来没和家人说过自己的苦衷。
　　想着他越来越气，抬头狠狠瞪了昆植一眼，对方却回以一笑。
　　一顿「虚情假意」的晚饭过后，季清野擦擦嘴巴就说：“我要回房了。”
　　明母道：“你这孩子，人家小植好不容易回来了，他来看你，你一吃完饭就要回房间，你们两个叙叙旧不好吗？”
　　“阿姨。”昆植非常善解人意地说，“既然小松想回房间，那我陪他去房间玩好了。”
　　“也好也好。”明母笑道，“等下我给你们两个端水果。”
　　“谢谢阿姨。”
　　季清野哪能放他进房间，想要在他进来之前把门关上，却没能比得过他的力气，让他闯进来了。门一关，小小的空间里就只剩下两个人。
　　昆植伸出手，掂了掂季清野肚子上的肥肉，“噗哧。”地笑了：“你现在怎么胖成这样了？小季。”
　　季清野：“……”滚！！
　　你才胖！你全家都胖！


第45章 师徒关系
　　“看到你变成猫之后，再看到你现在这样子倒也是不太惊讶。”昆植没忍住又捏捏他的肉脸，“唔……手感倒是不错。”
　　捏捏捏……啪！
　　昆植摸摸被拍得留下了有三根指印的手掌，委屈地嘟嘟嘴。
　　他现在的形象看起来就是个花样美男，金黄的头发，左耳上打了两个耳洞，一个在耳垂，一个在耳廓，嵌在上面的宝石耳钉反射着光芒，张扬又刺眼。
　　做出这么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季清野有些反胃，凶巴巴道：“我的肉是你能随便摸的？”
　　“摸摸又不会掉……”昆植嘀咕了一句，清清嗓子说生事，“这次的任务怎么样？难做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还好吧……就是有点复杂。”季清野皱眉沉吟，指指游戏舱，“你玩这个游戏吗？”
　　“这什么……全息网游？”昆植有些惊奇地看着，“我这个原主一直生活在国外，那边是没有这款游戏的，你现在任务在游戏里进行？”
　　“嗯。”
　　“行吧，我回去后买一台游戏舱就行了，你可要多带着我点。”
　　季清野扯了他一眼：“什么叫我带你？你到底是来帮我忙的还是来拖我后腿的？”
　　昆植弯眼笑，一脸纯真。
　　两个人叽叽咕咕聊着，明母进来送水果，说：“你们在聊什么呢？过来吃水果。”
　　昆植接过水果盘，说：“谢谢阿姨，我在和小松聊游戏。”
　　“小松也就对游戏感兴趣，要不你们两个一起玩呀？”
　　“我也有这个打算，但还要等把游戏舱买回来。”
　　“这简单嘛！”明母笑道，“小松还有一个旧的游戏舱，他说是什么买的尺寸太小了偏要买个更大的，我没办法就给他重新买了一个，小的那个正放在阁楼上呢。”
　　季清野倒是忘记这么一回事了。
　　昆植吃了一口葡萄：“那正好，省了点钱。”
　　“嗯，你想玩我就让叔叔给你抬下来。”
　　“不用不用。”他摆摆手，“我自己去阁楼上玩就行了。”
　　“也行。”明母转头对季清野说，“小松啊，你好好跟小植玩，多多让着人家，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啊。”
　　季清野点点头，心想这要是原来的明松和昆植，就害死明松了……
　　“你什么时候进游戏？”昆植拿下一颗葡萄，递到季清野嘴边。
　　季清野抿着嘴唇不吃，又看着昆植若无其事把碰过自己嘴唇的葡萄吃了，有些恶寒，说：“我真是搞不懂你……”
　　昆植吐出葡萄籽，借着把籽丢进他身后的垃圾桶里的动作，俯身凑近他，吐息喷撒在他的脸颊上：“我也搞不懂你。”
　　季清野：“……”他抖了抖鸡皮疙瘩，很想把昆植撵出去。
　　之前脑子太乱没有细想，静下来的时候这么一琢磨，觉得有点细思恐极。
　　第一个位面的宋原，既然不是本来就喜欢原主，那那天自己留宿在宋原家，宋原还偷亲自己……
　　呃！
　　季清野一个激灵，看着还在津津有味地往嘴里塞葡萄的昆植，眼神愈发地警惕了。
　　“怎么了？”昆植问。
　　“你……”不会喜欢我吧？
　　剩下的话季清野没敢说出口，003给了他一个答案：“我看是的。”
　　“算了吧，这人挺变态的。”季清野对003说。
　　“不是挺好的吗？人家主动帮助你完成任务，这个便宜不捡白不捡。”
　　“不了……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我压根不知道他是谁。”
　　“小季？”昆植看到他在愣神，“在想什么？”
　　出神的季清野顺口就回：“在想你到底是谁。”
　　“呵——”昆植轻笑，“不用多想，总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也不用感受到压力，是我自己的意愿。”
　　“哦……”季清野抿着嘴角，露出了两个小酒窝。
　　昆植瞅着手痒，没忍住用食指戳了一下，又戳了一下。
　　季清野：“好玩吗？”
　　“还不错。”昆植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要生气了，最后戳了一下，正色道，“肉软，窝深，挺舒服的。”
　　“呃……”想打人。
　　昆植赶紧拉开话题：“对了，你要做什么任务跟我说说，我好帮你。”
　　季清野翻了一个白眼，慢吞吞地说起来：“是这样的……一个游戏boss有了自己的意识，想要复活死去的子民和爱人，所以打算利用一个人类来达到目的。”他又把自己完成任务的条件等等都详细告诉了昆植。
　　昆植听完了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问：“你……全都告诉我，不怕我害你？”
　　“不是你自己让我相信你的吗？”季清野挑挑眉，“再说了，我也不怕你害我，你别小瞧我了。”
　　昆植失笑：“是，我们小季可厉害了。”
　　“谁你家小季……”
　　第二日，季清野上线了。在等着昆植创号过新手任务的时间，他又跑到格兰领海开路，然后恰好就碰见了在和鲛人争斗的木纯，看血条也知道她快要支撑不住了。
　　季清野上去挥一挥法杖，丢了一个群攻技能，把鲛人给灭了，金币材料和装备掉了满满一地。
　　木纯看见他很惊讶，喊道：“大神！”
　　季清野矜傲地点点头。
　　“你不是又来打美人鱼王的吧？”
　　“不是……”他倒是想打，但是打不过啊！
　　“其实……我昨天又跑回来了，因为我发现有一张照片没拍好，但是没看见你，我……我……我就自己和他打起来了。”木纯有些抱歉地笑笑。
　　季清野扶额，算了……迟早是要打的。
　　“哦，昨天我突然有事，没关系的，你没打赢？”
　　“没。”木纯摇摇头，“我跟他压根就没打起来，这个美人鱼王挺奇怪的。”
　　“怎么？”
　　“他说……我长得很像一个人，就放过我了。”木纯问，“你说奇不奇怪？这boss还能挑人？”
　　季清野有些苦恼，这美人鱼王的歌喉可不止用来抒发感情或者彰显他们的优点的，其中有着迷惑人心的力量，也就原主把游戏角色的等级练上去了，才没有受到歌声的影响。而木纯这种小玩家，听到这个歌声，很容易受到影响。
　　季清野说：“这美人鱼王很难打的，你不如练练级再去打吧？他的等级是高于玩家最高等级的，你最起码要练到满级才有可能打败他。”
　　“啊？可是我和朋友打的赌有期限的，我一个人练级得练到什么时候了。”
　　季清野略微沉思，道：“我可以带你。”
　　“什么？我没听错吧！”木纯睁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大神，你真的要带我？”
　　季清野开始扯谎：“我一直有一个需要徒弟才能做的隐藏任务，所以想找一个徒弟，我带你升级，你和我一起做任务，怎么样？”
　　听了他的「解释」，木纯还更安心点，点头应道：“好啊好啊！我们现在就绑定师徒关系吧！”
　　“嗯。”
　　两个人去了兰里岛，到npc那里绑定了师徒关系。绑定师徒的公告很多，但带上「天下倒数第一」的名就不一样了，瞬间就让天下频道里炸开了锅。
　　“妈耶，这是那个「天下倒数第一」？真人？正牌？不是假扮的？”
　　“大神不是说不收徒弟吗！怎么现在又收了？”
　　“这「木纯」谁啊？哪路人物？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大神求抱腿！求带啊啊啊！”
　　“我也需要师父！”
　　“超值材料大甩卖，有意者私聊xxxxxxx……”
　　季清野不知道，因为他嫌烦，已经屏蔽点除了私聊以外的所有频道了。
　　不过看对面木纯的表情也知道这到底造成了多大的轰动，她激动地道：“哇师父！好多人都在问我是怎么回事，还请教我怎么抱大腿。”
　　季清野没说话，心里想着这昆植怎么还不来找自己？
　　这就是季清野的疏忽了，昆植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后面越来越熟练，用着最基础的装备很快就过了新手教程，然后冲新手任务，等着走出新手村。
　　全息网游好是好……就是面对于新手村的任务有些崩溃。什么替村长打扫茅厕，给王家奶奶喂猪之类的任务，昆植做得简直要疯。
　　好不容易出了新手村，他就看到天下频道里季清野和人结为师徒的公告了。
　　昆植：？？
　　——说好要带我，转眼就和别人玩起来了。
　　他生气地给季清野投了加为好友的申请，结果等了半天都没回应，他都告诉他自己会起名「天下倒数第二」了！为什么不通过！
　　昆植心里有一股莫名火，看到天下频道里人们刷着「哇大神居然带着徒弟刷低级副本」之类的话，一气之下退了游戏。
　　他爬出游戏舱，大步从阁楼走出来。
　　正在看电视的明母问：“小植，你怎么下来了？”
　　“没事，我有问题要当面问明松。”他笑着回道，走进季清野的房间，一股脑地按紧急呼叫按钮。
　　那会儿季清野正挥着法杖消灭小喽啰呢，一个召唤被强行退出游戏，留下弱鸡如木纯迎风流泪。


第46章 第二个徒弟
　　季清野迷茫地从游戏舱睁开眼睛，打开舱门，看着昆植，问：“你搞什么啊？”
　　昆植双臂交叠抱胸，皱眉，冷冷问：“你为什么不通过我的好友申请？”
　　“这么生气做什么？我并没有收到你的好友申请……呃，我好像屏蔽了。”
　　季清野挠挠后脑勺，“我等下回游戏打开申请窗口就行。”
　　昆植听到他的解释，脸色稍霁。不是故意忽略申请就好。
　　“就这点事？你知不知道你按紧急呼叫按钮的时候我正打副本呢，把木纯一个小姑娘留在那儿，估计现在已经死了……”
　　季清野说着就要躺回游戏舱，又被握住肩膀，一回头见昆植刚刚稍微回温的脸色又降回了刚刚的温度。
　　他就纳闷了，这人以前也没这么喜怒无常啊，莫名其妙的。
　　昆植抿着嘴唇，固执地看着他，不语。
　　季清野等半天没等到他要说什么话，有些不耐烦地打掉他的手，面向他，直视着他问：“你到底怎么了？”
　　昆植拧着眉头，沉声问：“你为什么收他为徒？”
　　季清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呼出来，缓解着心里的郁气，忍住打人的冲动，说：“我是为了更好地做任务，又不是……啧，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我干嘛要和你解释？！”
　　“哦。”昆植拧着的眉一下就舒展开了，“那你等下也要收我为徒。”
　　“为什么？”
　　“为了更好地做任务。”
　　季清野不懂收昆植为徒和做任务有什么关系，但是累得已经不想多问了，无奈道：“行行行，你回去上游戏我就收你。”
　　昆植这才高兴了：“好。”
　　季清野重新回到游戏里，自己已经自动退到副本之门外，一直在等着他的木纯也没乱走，见他出现了欣喜地跑过来。
　　“师父！”木纯问，“你刚刚怎么退了？”
　　“哦，家里人有事，按了紧急呼叫按钮。”季清野说到此处，就不多做解释，双手背在身后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木纯也不多问，说：“那我们继续吧！”
　　季清野点点头，说：“等一下。”
　　“嗯？”
　　季清野打开好友申请窗口，从有数千个密密麻麻的好友申请里找了许久，才终于看到「天下倒数第二」，拖出来通过了，又把窗口屏蔽。
　　那方立刻发了聊天消息过来。
　　天下倒数第二：给我个定位QVQ；
　　天下倒数第一：「位置」……说话就说话，玩什么颜表情。
　　天下倒数第二：等我。
　　“师父？”木纯眨眨眼，看着一动不动的季清野。
　　“哦。”季清野回过神，说，“等个人过来。”
　　“谁啊？师父的朋友吗！”木纯好奇地问。
　　季清野略微思索，颔首：“算是吧。”
　　“哇……大神的朋友肯定也是大神。”
　　季清野没说话，反正等昆植来了木纯就知道了。之后他等了有五分钟，还没等到人，耐不住了给他发去消息。
　　天下倒数第一：还没来？怎么这么慢。
　　天下倒数第二：我用跑的……
　　季清野闻言一愣，有些无语，他也是忘记了昆植还是新手，连最低级的坐骑——马都没有，这要用跑肯定得跑个半小时。
　　天下倒数第一：算了，你发个位置给我，我去接你。
　　天下倒数第二：“位置。”
　　“我去接他。”季清野对木纯说。
　　木纯点头：“好，我在这里等你。”
　　季清野心想还是木纯乖巧，不像昆植，简直麻烦得很。他召唤出龙，在木纯羡慕又崇拜的目光下坐上去，飞上天走了。
　　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季清野就到了昆植等待他的地方。龙降落时丝毫不减速，像是一阵疾风，卷起风沙石子，「嘭」地一声在地上砸出一个坑。
　　威风是威风了，季清野却是被飞扬的尘土呛个半死。
　　一开始昆植是挺震惊的，看见季清野咳得眼泪直流，又笑了，拍拍他的脊背。
　　“上来吧。”季清野缓过呼吸，把昆植拽上来。
　　一来一回三分钟都没有，季清野就把昆植带回来了，木纯就在原地等着，看见他们又跳又招手，喊道：“师父！”
　　昆植皱皱眉，从龙的脊背上跳下来，趁着季清野还没回过神，就一把把他给抱下来了，就像抱小孩子似的。
　　“呃……”木纯张着嘴巴看着昆植，特别是盯了他脑袋上顶着的「天下倒数第二」这个名字好半天，问，“这是……”
　　“叫他老二。”季清野说。
　　昆植挑挑眉，使劲揉了一下他的头，把他头发给揉乱了，对木纯笑着说：“我和小季……也就是你师父是朋友，很好的那种。”
　　木纯目瞪口呆：“哦……那我……”
　　“叫我师叔。”昆植道。
　　“别听他瞎说。”季清野也使劲揉了昆植的脑袋做「回礼」，「叫他师弟」
　　木纯：“啊？？”
　　昆植：“怎么叫师弟？”
　　“你不是要和我结为师徒么，叫师弟很合适啊。”季清野戏谑地看着昆植，“怎么？还要不要结为师徒了？”
　　昆植咬咬牙：“要！”
　　“哇……”木纯倒是觉得挺有意思，拍拍昆植的肩膀，“师弟！以后多多关照啦！”
　　昆植扯了木纯一眼：“走，去兰里岛。”
　　两个又跑去兰里岛，结了师徒，公告一放，天下频道再次炸开锅。
　　“我靠，这大神一收就收两啊？？”
　　“这「天下倒数第二」一听名字就知道这两个人关系匪浅，不得了啊——”
　　“这明明是个新手号！应该是大神的小号吧？”
　　昆植把师徒称号佩戴上，颇为满意，凑到坐在前面的季清野耳边，笑着唤道：“师父……”
　　季清野一个哆嗦，吼：“滚！再发神经我就把你丢下去！！”
　　昆植一点都不怕他的威胁，反倒觉得他凶起来的样子可爱得很，不停地唤「师父」，使劲儿地把尾音拉出波浪号。
　　季清野一身的鸡皮疙瘩，听着听着就习惯了，从一开始的犯恶心成了面无表情，只是这人打副本刷地图的时候还一个劲儿地叫不停，烦得很。
　　“师父！快来救我！”
　　“师父，这个武器好，我捡了。”
　　“师父，等下往哪走？”
　　“师父，我升到二十级了！”
　　“师父师父……”
　　就连脾气好的木纯都听得耳朵生茧，快要崩溃了，打完了一个副本之后对季清野道：“师父我该下线了，明天再打吧，今天谢谢你了！”
　　季清野点点头：“好，你明天什么时候上线？”
　　“下午两点吧，我明天早上有课。”
　　“行。”
　　季清野听她这么说，猜到她应该是个大学生，不知道如果她知道自己还是个未成年，会是个什么表情……
　　木纯下了线，昆植还在叫个不停，季清野一把捂住昆植的嘴，瞪着眼：“还有完没完了？”
　　昆植却是笑眯眯的，好像不觉得累。
　　“简直没救。”季清野放开他，下线了。
　　季清野出了游戏舱，发现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桌上的闹钟显示着时间已过晚上八点。
　　在游戏里几乎过了整个白天，季清野先是去上厕所，想着再出去吃饭。
　　上完之后拉裤子，他拉得有点心塞，看着自己身上的肥肉和庞大的体型，都觉得自己辣眼睛。
　　他不是个爱吃零食的人，这样下去肯定瘦得快，可不吃才是不正常的，又没办法往嘴里塞，保持着体重。
　　以前做明星，季清野哪哪都要克制，特别是在饮食上，吃什么都要看着热量来，也为了演戏曾经减肥到骨瘦如柴的地步，现在奇了，不用减肥，反倒逼着自己使劲吃，吃得痛苦。
　　对面的昆植还可恶地给他夹菜：“多吃点，小松。”
　　季清野说：“你怎么还不回去啊？”
　　“我跟我妈说过了。”昆植说。
　　明母立马道：“哎呀反正住得这么近，小植住在咱们家都没有问题！”
　　季清野：“……”
　　“小植啊，你父母给你联系学校没有？你现在应该上高二了吧？”明父问。
　　“联系了，说是去一中。”昆植说。
　　“那和小松是一个学校呢！”明母道，突然叹了口气，“可惜……”
　　“你不去上学么？”昆植转头看着季清野，“我好像后天就要去学校上学了。”
　　季清野摇头：“不去。”去上学还怎么做任务？
　　明母眼睛一亮：“小松，你都这么久没去学校了，你看啊，小植都回来了，说不定你们还是一个班呢！你现在有个伴，就去学校吧。”
　　季清野沉着脸，把筷子一拍，沉声道：“我不去！”说完就回了房间，还狠狠甩上门。
　　明父连连叹气，也吃不下去饭了，说：“这孩子啊，明明医生都说经过治疗他的抑郁症都快好了，怎么还是……”
　　“别急，慢慢来。”明母安慰着明父，内心也颇无力。
　　昆植两口就吃完饭，抹抹嘴：“放心吧叔叔阿姨，我会想办法说服小松去上学的！”
　　不然他一个人去学校那也太寂寞了！
　　没有季清野的日子怎么过，昆植才不想独自一人去上什么狗屁高中，跟着一群孩子读书也忒没意思！
　　非得想想办法，让季清野也跟着自己去！


第47章 蛊惑
　　这日晚上，昆植还就真的住在季清野家里了，跟他睡同一张床，这还是明母提出来的。
　　季清野皱着眉头看着明母给他换新被套，道：“妈，家里不是还有客房吗？为什么要挤在一起？”
　　明母说：“睡一起就代表关系好呀！你床挺大的，晚上你们一起说说话不好吗？”
　　季清野：“我们又不是女孩子，睡前还聊天谈心。”
　　“我就觉得挺好的。”回家一趟拿完换洗衣服的昆植走进房间说。
　　季清野白了昆植一眼，就你高兴！就你嘚瑟！
　　鉴于昆植有过「前科」，季清野上床后一直防备着，背对着他闭上眼睛，就当他不存在，逼着自己睡。
　　原主是个夜猫子，熬夜通宵玩游戏看动漫是常有的事，这一会儿才晚上二十二点，季清野想睡都睡不着，整个人精神得很。
　　房间里只留下一盏深蓝色的夜灯，四周都静悄悄的，季清野却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身后的人的呼吸声，轻柔的，好像睡着了。
　　他微微抬起上半身，转过身去，想看看他到底睡着没有，然后就撞上了一双晶亮的眼眸。
　　“吓！”季清野问，“你还没睡着？”
　　昆植的眼神明亮，也是没有丝毫睡意，脑袋枕在手臂上，对他笑着说：“睡不着。”
　　季清野在心里嘟囔，睡不着看着我做什么……
　　“聊聊天吧？”昆植说。
　　季清野被他看得心中一紧，躺回床上，背对着他，说：“不聊，我要睡觉，我困了！”
　　“撒谎。”昆植说得肯定。
　　“我为什么要撒谎……”季清野嘴硬，但是声音却低了下去。他一双在被窝里的手攥成拳头，揪着自己的衣角。
　　要是昆植这孙子敢图谋不轨，他的体型也不是吃素的！
　　之后昆植就没动静了，季清野等着等着，就酝酿出来点睡意，昏昏沉沉间昆植却动了。
　　这孙子贴上来干嘛！
　　季清野被他贴过来的身体吓得一激灵，脑子里的瞌睡虫一下就飞了，他起身问：“你干嘛？”
　　昆植侧对着他躺着，手握成一团拳头放在脸边，眼睛闭着，眼睫也乖巧地搭着落下一层阴影，似乎睡得很沉。
　　季清野一下就噤声了，两秒过后又怀疑，这孙子不会是装睡吧？
　　“昆植。”季清野试探着，用气声喊他，“昆混蛋，大傻子，狗昆植……”
　　他把所有能骂的都试了一遍，昆植一点动静都没有，依然睡着。
　　季清野瞅着不像是假的，呼出一口气，躺了回去，这次是面对面。
　　以前他没有端详过他的睡颜，这次就着昏暗的夜灯光看了很久，发现这人睡觉的时候和平日里不一样，像是一个小孩子。
　　他以前看过一本心理书，里面讲过昆植这样的睡姿表明了这个人极度缺乏安全感，且性格卑微，没有自信。
　　季清野觉得有点扯淡，昆植是这样的性子？还真不像，可想想又不确定。
　　因为昆植从来没给过他真正了解他的机会。
　　问起关于他的来历，他就会遮遮掩掩、吞吞吐吐，说话只说一半，季清野表面上不在乎，其实还是会多想的。
　　在他看来……这个人就是个油嘴滑舌的家伙。嘴上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有时候的举动也带着暧昧。
　　季清野不是没心，有时候也会被他闹得脸红心跳，但他并不觉得对方是一个值得喜欢的人。
　　要说信任，他是相信昆植是真心对自己好的，可要论起托付真心并不值得。准确地说，他不敢。
　　除了昆植愿意告诉他的，可以说他对昆植一无所知。
　　“唉。”季清野戳了戳昆植的眼睫毛，“没良心的。”
　　次日，季清野睡到中午才起床，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明母来拖他起来吃饭。
　　季清野以为昆植走了，洗漱完发现这货坐在餐桌上，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饭后，季清野马不停蹄地上游戏，赶在木纯上线之前。他怕木纯突然提前上线了去格兰领海，被美色给诱惑了。
　　他看看师徒一栏，木纯还没上线，而昆植的人物忽地一亮——他上线了。
　　“木纯还没来？”昆植问。
　　“嗯。”
　　“那正好，这游戏的风景挺好的，特别是那边的樱花海洋，不如我们去看看吧？”昆植说。
　　看个p看！那边怪都没有一个，就是小情侣浪漫的地方，他们两个大老爷们有什么好去看的？
　　季清野冷淡地拒绝了，召唤出飞龙，坐上去看着地面上的昆植，道：“我要去格兰领海。”
　　“我也去。”昆植想抓着龙翼爬上去，被龙一个嘴喷火给烧得脱了手，摔在地上，脸上黑乎乎的颇为狼狈。
　　没有主人的许可，坐骑可不是谁都能坐的，特别是龙这种高傲不可一世的神兽。
　　季清野丝毫不给面子地大笑，昆植也有点羞窘，站起来擦擦脸，瞅着季清野，软软唤了一声：“师父——”
　　季清野一哆嗦，摸了摸龙的脑袋：“别叫了，上来吧。”还真受不了这人故作的举止。
　　昆植这才成功上来了。
　　格兰领海依然很荒凉，除了npc和怪，就没有会动的生物。季清野打开通道，抓着昆植的衣领，用着轻功到了岛上。
　　亚杜尼斯依然依着破船坐着，目视远方，唱着永远也唱不完的歌。
　　季清野放心了，除了木纯，看来这里是真的没人想来。
　　“这boss真的很难对付？”昆植问。
　　季清野：“你可以试试。”
　　昆植：“算了吧，你都打不过，更何况我了。”
　　季清野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boss太强了，我简直拿他没办法。”
　　“也不是没办法……”昆植看着亚杜尼斯勾起嘴角，“既然不能来硬的，可以攻上其心！”
　　季清野正想追问，却发现亚杜尼斯转过头来看着他们，嘴里依然吟唱着歌。
　　昆植开始有点不对劲，眼神涣散。
　　糟了！他忘了昆植还是个新手，当然是无法抵抗亚杜尼斯的歌声的。
　　亚杜尼斯的歌声能够放大生物的感情，简单来说，就是勾起人类的欲望。
　　他能借此攻破人类的内心防线，利用最柔软脆弱的部分，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也是他最难攻打的原因之一。
　　季清野能够抵抗，可是昆植不能，就这么一会儿时间，他就有点不对劲了。
　　他的反应变得迟钝，眼神也不一样起来，像是一口深邃的井，似乎能把人吸进去。
　　“昆植？”季清野拍打着他的脸颊，微微用力，但是没用。
　　“季清野……”昆植看着他，眼神痴迷，那痴迷之下藏着的东西却让季清野惧怕。
　　季清野瞪了一眼亚杜尼斯，对方似笑非笑。此地不宜久留，季清野不再理会突然发难的亚杜尼斯，抓起昆植的衣领，用最快的速度带着他离开此地。
　　“小季。”昆植环住他的腰，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凝视着他，温柔却又狂热地唤着他的名字，“季清野。”
　　已经听不到亚杜尼斯的歌声了，但他对昆植发动的精神攻击依然残留。季清野停下脚步，把昆植给扒下去：“你冷静点！”
　　这人真是疯了？！
　　之前季清野不确定，带着侥幸心理想兴许昆植对自己的一切暧昧举动都是玩乐而已。但现在……难不成他心底真的对自己有欲望么？
　　他撞上昆植的眼眸，心莫名狠狠地颤了一下。
　　烦！
　　季清野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干脆就丢下昆植，召唤出龙飞走了。
　　他就是坐着龙四处乱飞，看见怪就打，觉得自己比昆植还要不冷静。
　　他使着法杖乱挥一通，一点都没有抢了别人的怪的自觉，天下频道上已经骂声一片。
　　“这大神怎么回事？干嘛抢我怪啊！”
　　“疯了吧？？”
　　“是不是被盗号了？”
　　“我靠，大神了不起啊？大神就可以欺负人吗！”
　　木纯上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况，有些疑惑，连忙找到季清野：“师父！”
　　见她来了，季清野停了手。
　　木纯看他好像没什么事的样子，心想大概是有什么误会，问：“师父你心情不好？”
　　“没有。”季清野拍拍衣袖，“走吧，我们继续昨天的。”
　　“哦，好！”木纯跟上他，“对了师父，那个师弟呢？”
　　季清野看了一眼红色标点依然在格兰领海一动不动，说：“他？他想找个地方冷静冷静。”
　　他不知道昆植需要冷静多久，反正他带着木纯冲刺升级的时候，这人还没回来。木纯也不是单看着不做事，也会挥着自己的匕首帮忙。
　　“对了，师父。”木纯停了手，“我想明天去格兰领海试试。”
　　季清野一顿，正色道：“明天？还是等满级吧，别白白丢了性命。”
　　木纯把玩着腰带上系着的铃铛，鞋在地上碾着，眼睛低垂，小声道：“其实……也不是为了这个啦，上次他放过我，这次我就想去看看他，就瞅一眼。”
　　季清野：“……”
　　完了完了，木纯已经被美色迷昏了脑袋。


第48章 心软
　　在下线之前，季清野叮嘱了无数遍木纯不要轻易去格兰领海，要是死了掉级，那就是得不偿失了。得了木纯的保证，他才安心下线。
　　他伸了一个懒腰，衣服滑上去露出了肚上的游泳圈，季清野的脸一下就沉下去了，把衣服拉下去，用宽松的衣料遮好，眼不见为净。
　　房间外传来了昆植说话的声音。
　　“我回去了，阿姨。”
　　明母道：“不留下来吃饭啦？”
　　“不了，我明天就要去学校了，回去之后还要买点东西呢。”
　　“行，常来玩啊。”
　　“拜拜，谢谢阿姨。”
　　待关门的声音响起，季清野才走出房间，果然没见到昆植。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什么其他的情绪，他松了一口气。
　　昆植去学校的第一天，季清野自己带着木纯练级。
　　虽然这个师弟对自己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敌意，但木纯还是蛮喜欢他在季清野面前的那种「可爱劲」的。见昆植没来，就问季清野：“师弟呢？”
　　“他上学去了。”季清野随口道。
　　“这样啊，那师父你不上学？还是你是上班党？”木纯眨了眨眼睛，看着季清野认真地问道。
　　她纯挚的眼神让季清野有些不忍撒谎，移开视线，道：“我……学校最近放假，以后会去。”
　　木纯点点头：“我能不能冒昧地问一句……师父您贵庚？”
　　“呃，不能说就算了，师父我们快去打怪吧！”
　　“嗯。”
　　季清野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以后会去」，这个「以后」会来得这么快，第二天就一语成谶了。
　　那天清晨他还在睡梦里，本来是要睡到大中午的，明母来敲门，把他给叫醒。
　　“妈——怎么了？”季清野昨晚上看电影，沉迷于和003探讨演员的演技就熬夜了，压根没睡够，挂着两黑眼圈，迷迷糊糊地望了一眼窗外，“现在不是还早吗？”
　　“快起来洗漱！你班主任来了！”明母说着一把掀开他的被子。
　　也许每个人对「班主任」这个词都格外敏感，季清野瞬间就清醒了，有些愣：“班、班主任？我哪来的班主任？”
　　“你傻啦，你虽然没去学校，但学籍还是留着的。”明母急忙道，“总之你快点啊，穿好衣服，就赶快出来，班主任在客厅等你呢。”
　　季清野挠挠睡成鸡窝的头：“知道了。”明母出去后，困意又袭上来，他张着嘴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两只眼睛泛着泪花一睁一闭，又倒在床上了。
　　屋外的明母给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沏茶，笑着说：“这孩子总是失眠，所以才会晚起，老师您别介意。”
　　总是失眠的季清野呼呼大睡，完全不知晓外面是什么样儿。
　　“没事，我等等他。”班主任习惯性地伸手推了推黑框眼镜，长相敦厚，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很容易亲近，他对明母道，“明松他……也有一年没来学校了吧？现在他的病情怎么样？”
　　明母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说：“两个月前去做了最后一次检查，医生说他的抑郁症已经好了很多，现在他不想出门，不与外界接触只是时间问题，让他多多与人交流，总会好的。”
　　她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前不久他有一个朋友从国外回来，两个人玩得挺好的，我看他是真的越来越活泼了。”
　　“哦，这样就好，这样就好。”班主任闻言，露出了笑容，“现在高二下学期刚开学，我就想起明松，想着他也是时候该回到校园上课了，这样下去不是一回事，我知道做父母的最心疼孩子，舍不得他吃苦。但……这样下去不见得就是对他好。”
　　“我明白的老师，我都明白，我也想让他回去读书，我前天也提过，可是……”说着这里，明母说不下去了，叹了口气。
　　“没事儿，等孩子出来，我跟他好好谈谈，高一的时候他也挺信任我的，我尽量说服他。”
　　“好好好，谢谢老师。”明母颇为感激，回头看了一眼房门，“这孩子怎么还不出来？老师您先坐着，我去看看。”
　　待老师点头，明母从沙发上起身。她以为明松是不愿意出来，没想到进去一看，床上的被子里隆起一团，随着呼吸起伏着。
　　“明松！”明母再次把被子掀开，摇醒了季清野，“快起床！”
　　“唔……”季清野睡眼惺忪地看着她，擦擦嘴边的口水，“让我再睡会儿。”
　　“不行，你赶紧给我起来。”明母不轻不重地在他的胳膊上落下一个巴掌。
　　在明母的视线下，季清野不得不起床了，刷牙洗脸，梳了梳卷翘的头发。
　　他睡觉喜欢乱动，头发怎么梳都梳不顺，顽皮又固执地翘着。
　　“再等我洗个头吧。”
　　“洗什么洗，快出来！”
　　季清野叹了口气，走出房间，看到沙发上那个对自己和蔼地笑着的男人，原主身体出现了一种不属于季清野的情绪。
　　他面色复杂，僵硬地被明母按着坐在沙发上，生硬地喊了一声：“老师……”
　　“哎。”班主任笑着摸摸他的头，“明松啊，你还记得我？”
　　“记得的。”季清野垂着的脑袋点了点，“老师您以前帮过我很多。”
　　高一时原主明松在班级受尽排挤，这位班主任不仅私下安慰他，还在班上警告过那些欺负他的学生。
　　他的本意是好的，只是好心办了坏事，这样的维护让那些坏学生更加生气，变本加厉了。
　　“记得我就好。”班主任道，“那你还记得以前的同学吗？他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季清野轻轻抖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老师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张福全，以前你们两是同桌呢，他跟我说很想你，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季清野抬眸直视他，对方的眼睛里有着小心翼翼，还有期盼。
　　他知道这个老师的关心不假，只是老师不知道，这张福全曾经也是施暴者的一员。
　　谁知道这个张福全是不是上学上得无聊，少了乐子，就想起了原主这个可怜包。
　　这个老师……太天真了点。
　　季清野叹了口气，无意间掠过坐在一边的明母，一愣。
　　她一直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他们说着，现在竟是红了眼睛。
　　她抹了抹脸上的泪，别过脸去，不想让季清野看见。她把手里已经剥好的鸡蛋放在他手里，生硬地扯出一个笑容：“吃吧。”
　　这一刻，季清野心里那股莫名的情绪越来越强烈了，是悲伤的、不忍的、纠结的……这不属于季清野自己，这属于明松。
　　他的灵魂虽已沉睡在深处，但受到外界的刺激时，他依然会让这具身体出现这种不可控的变化。
　　他在不忍心，不忍心这位老师，更不忍心自己的父母。
　　老师曾经对他有恩，如今仍不忘他，而明父明母更是对他何其放纵宠爱，为了他把半生的积蓄都拿出来，无怨无悔。
　　而他呢？
　　季清野沉默了很久，两个人也等了很久。时间一点点流逝着，季清野出声打破了沉默：“好，我去上学。”
　　003惊讶地道：“你疯了？！”
　　季清野说：“没疯。”
　　“我知道你性子软，可是关乎到任务，你不想狠心也得狠心。”
　　“我不是心软，我只是……感受到了原主的心情，如果我就此狠下心拒绝，那不也就是崩坏人设了？”
　　003止住了声，没再说话了。
　　到底原因是如何，只有季清野自己知道。
　　昆植从学校回来之后，照例来明家玩，听了季清野要回校读书这事，高兴得不得了。
　　“你怎么又要去了？之前我怎么说你都不答应。”昆植躺在季清野的床上，手里是今天老师要求背诵的课文。
　　季清野从柜子里翻出压了一年的校服，说：“我想去就去。”
　　他始终皱着眉，昆植哪里看不出他的顾虑，说：“你放心，你在游戏罩着我，我就应该在学校罩着你。”
　　季清野拉上校服拉链：“呵呵，那我谢谢你啊。”
　　“不客气不客气！”
　　季清野觉得昆植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以前还好，自从和自己坦白来意之后，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再也不压着自己真实的性子，放飞自我。
　　他越接触，就越觉得这人像个小孩子。会吃飞醋，会不要脸地撒娇，还会无缘无故地傻笑……
　　可谁又知道，真正的昆植又是什么样的呢。
　　昆植现在的性子比较像第一个位面的宋原，而第二个位面的龚坤是沉着可靠的，第三个位面的杨白轲温润如玉，第四个位面的肖俞是个猫奴，精通如何逗猫。
　　季清野实在分不清，到底哪个人才是真正的他，又或者谁都不是，真正的他从来都藏在深处。
　　去上学的前一天，季清野再次唠叨起来，重点不外乎就是别去格兰领海。
　　木纯很认真地点头：“师父你放心，你上课的时候我会自己练级的，不会乱跑。”
　　但季清野就是没想到，自己上学的第一天这人就高高兴兴、没心没肺跑去看美丽的亚杜尼斯了。


第49章 孽徒
　　“东西带好了没有？”明母打开他的斜跨书包，一一检查着。
　　“带好了。”季清野咬着面包，慢吞吞地吃着。
　　“哎呀你快点，人家小植等你好久了。”明母道。
　　昆植很早就来敲门等他一起上培训课，还蹭吃了一顿早餐，吃完了坐在一边看着季清野慢慢吃。
　　他心情颇好，一直笑眯眯的，“没事儿，阿姨，现在还早呢。”
　　“不早了！都七点了！”明母在季清野的书包放了一包纸巾和一瓶水，拉上后道，“要不让爸爸送你去吧，老明？你吃好没有？你怎么和你儿子一样磨叽！”
　　明父抖抖报纸，细细地嚼着米粥，说：“快了快了。”
　　季清野喝下最后的牛奶，抓起包挎在肩上，说：“得了，不用送，我去上培训课了。”
　　明母站在门边看着他们：“真不用送？要不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真不用。”季清野拍拍明母的手臂，“妈，你别担心。”
　　“放心吧阿姨，我会照顾好小松的。”昆植揽着季清野的肩膀，笑着说。
　　“好好好，你们路上小心，下午早点回家！”明母看着他们进入电梯的背影，叹了口气。
　　明父依然悠哉哉地看着报纸，“你就别瞎操心了，小松已经长大了。”
　　“唉……但愿吧。”
　　自从季清野来到这个位面之后，他就没出过门，这还是头一次看到屋外的景色。
　　这个位面说普通也不普通，既然网游科技已经达到能做到全息的地步，那么其他的地方也体现了这个时代的先进。
　　街道上除了四个轮子的轿车，还有一种悬浮的二轮车，高楼大厦上不断变化的视频不是在镶嵌其上的屏幕上呈现出来的，而是立体3D成像。
　　这种技术虽然在他原本的位面里已经达到，可并没有像这里这么清晰真实，还满大街处处可见……很多很多没见过的东西，都让季清野有些惊奇。
　　昆植和他说着培训学校里的事：“这一年厕所重建了，足球场也扩建了，现在很大，唯一不好的就是这午休时间很短，吃完饭估计也没什么时间午睡了。现在的四组……还算不错，最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是这么回事。”
　　季清野点点头，他知道高级二部分组之后，有不少原本的高级一部学员已经去了别处，而他即将要回到的四组，里面恰好有他最讨厌的人，原来的张福全和张飞伟。
　　这两人不仅同一个姓氏，还臭味相投便称知己，就是组里的两颗老鼠屎，之前原主明松患上抑郁症少不了这两个人的功劳。
　　他的眼神渐沉，昆植用力揉揉他的头发，说：“反正我们两个现在是一个组的，有什么事你一定要找我。”
　　季清野拍开他的手，抓抓头发，看了他一眼，说：“那你可得把我护好了。”
　　原主明松那懦弱性子，受了欺负压根不敢回手，季清野不能崩人设，更无法忍受自己受屈辱，也只能拜托昆植了。
　　昆植听了之后，微微一愣，把他刚理好的头发再次粗暴地揉乱，温柔低声道：“好。”
　　“叮铃铃——”
　　上培训课的铃声响起，踩着铃声进培训学校大门的学员已经开始奔跑起来，主任在一边凶神恶煞地催促着：“快点！都上培训课了还慢吞吞的！快点！”
　　季清野走得不紧不慢，嘴里还嚼着刚刚从昆植的口袋里搜出来的软糖，而昆植一脸无奈又宠溺地陪他走着。
　　主任看见他们，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大，吼道：“你们两个是在后花园散步吗？！”
　　昆植立马赔笑：“呵呵主任……我们是新学员……”
　　“是新学员就可以迟到啊？你们给我站在这里，告诉我你们是哪个组的？我让你们管理员来领！”
　　然后两个人就并排规规矩矩站在门口了，低着头做出一副「我错了」的样子，主任站在一边，给他们拍了一张照片。
　　“我拍下来等明天我给你们贴公告栏上去，让你们好好光荣光荣！”他说。
　　昆植有点想笑，说：“记得给我们美颜一下。”
　　“嘶——”主任一个大跨步，立在昆植面前，狠狠地瞪着。
　　昆植低下头，不出声了。
　　季清野差点笑出声，这人简直就是培训学校里的一顽固分子！
　　等管理员来把他们领走，主任又是一顿说，管理员在培训学校是老资历了，这点训话不痛不痒，就是做给学员看。
　　“你们两个！还不快点！”管理员给他们使眼色，“第一天就给我惹事，赶紧回培训室去上培训课！”
　　昆植和季清野相视一笑，弓着身子溜走了，等走进培训大楼里他们直起身哈哈大笑。
　　“完了完了，我们两个要出名了。”季清野说。
　　“不挺好的嘛。”昆植搭着他的肩膀，爬楼梯。
　　“好个屁，我站你旁边不就是给你当绿叶做陪衬啊？死远点！”季清野推开他，“我们培训室往哪走呢？我忘了。”
　　“这边。”昆植继续勾着他的肩，把他带到一间培训室。
　　这时候培训室里除了上培训课的声音还藏着说小话唱歌的声音，热闹得很，当他们两个走进去的时候，时间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所有的声音都停住了，过了两秒，培训室里又恢复了热闹，只是声音变成了围绕这两人的谈论声。
　　“哟，这不是我们的明松嘛，来来来，你的位置我一直给你留着呢！快过来！”
　　坐在最后面的一个男生站起来，欣喜若狂地道，非常热情地对季清野招手，好似和他是多年未见的好友一样。
　　季清野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没了，冷得像是覆着一层冰。
　　昆植拉着他的手走下去，没理那人，到自己的座位前，跟傻愣愣看着自己的男生说：“麻烦你换个地方了。”
　　“啊？”男生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眼神凶狠的张福全，低下头去，缩着身子，“凭什么让我换啊……我不换。”
　　昆植挑挑眉，一手就把自己的桌子扯出来，一直扯到最后去，又转身走到靠窗边的那一排座位，手搭在了张福全旁边空着的那张桌子上。
　　“干什么？！”张福全拍在桌上摁着，“这位刚来的新学员，你干什么？”
　　昆植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拿开张福全的手，把桌子抬起来，没走几步又一只手拍下来，桌子「嘭」地一声落在地上。
　　张飞伟用力摁着桌子，看着站在一边一直没说话的季清野，笑着说：“你们两个这么要好啊？明松，这么久不见不至于就忘了我们两个老朋友吧？”
　　季清野始终抿着唇没说话。
　　“哟，你还挺……嗷！疼疼疼！”张飞伟的手被昆植捏在掌心，手腕上突如其来的疼痛一下子就让他失声叫痛起来。
　　而昆植落在他身上的眼眸宛如有乌云密布，阴狠又暴戾，整个人像是一头发怒的野兽。
　　仿佛手里的猎物只要再跨越他的忍耐界限，他就会用锐利的尖牙死死咬住他的脖颈。
　　此时培训室里除了他们之间的交锋，其他人都偷偷看着，没敢说话。
　　张福全本来大剌剌地瘫在椅子上，看见这一幕，唰地一下就站起来了。
　　昆植比他们晚进培训学校，即使只是差着几天时间，他们已经把他列在新学员的范围圈里。
　　这个新学员刚来就尤其不合群，沉默寡言，就算有一张好皮相让不少女学员对他感兴趣，也因为他冷漠的表情望而止步。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来了不到五天的新学员，性子居然能够这么狠厉，敢和部里有名的、不好惹的恶霸杠上。
　　唯独季清野丝毫不意外，当昆植还是龚坤的时候，可是杀起丧尸来眼都不眨的角色，哪里怕这些家伙？
　　昆植捏得张飞伟开始求饶，才放开他，再次抬起桌子，放在自己的桌子旁边，紧紧挨在一起，转头对季清野笑得宛如春风暖阳：“小松，过来坐这里。”
　　季清野低着头走过去坐下。
　　之后的时间走得比他想象中的要容易得多，除了培训课上昆植对他毛手毛脚之外。
　　这人无视管理员在讲台上讲得激情澎湃，手臂放在桌子上，手掌支着下巴，侧着头，维持着这个姿势盯着季清野使劲看。
　　季清野虽然也不喜欢听培训课，但是不想对管理员不尊重，所以还是会摆出一个认真听培训课的样子来。他已经忍了昆植很久了，咬着牙问：“你看我干嘛？”
　　“想看啊。”他说。
　　季清野全身的鸡皮疙瘩都上来了。他对自己现在这幅模样心里是有数的，一张脸长得再帅，当肥肉把五官挤得看不见的时候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都说胖子是潜力股，但季清野能看出来就算原主瘦下来，撑死也就算个看得过去的路人。
　　每天洗脸的时候他都尽量加快速度，没眼看镜子里的自己。
　　这昆植眼光怕不是有问题吧……
　　他想说昆植你该去看看眼科了，然后听见了003的声音，话都卡在嗓子里了。
　　003：“任务编号02失败，您被扣除了2个积分。”
　　木纯这蠢丫头，果然背着他去找亚杜尼斯了！孽徒啊！
　　昆植看他脸色不好，问：“怎么了？”
　　季清野瞪他一眼：“孽徒！”然后就转过头不理他了。
　　昆植：“？？”


第50章 泪
　　季清野回到家的第一时间就是冲进房间进游戏，昆植跑在后面背着他的包。
　　“这孩子怎么回事？”明母把他甩在门口的鞋子整整齐齐地装进鞋柜，抬头又看见昆植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问，“怎么了？你们两个怎么跑这么急？”
　　昆植抹抹额头上的汗，笑着说：“哦，没事儿，就是小松他游戏上出了点事，急着呢。”
　　“那就好……我还以为他又出事了。”明母拍拍心口。
　　“没事儿，有我在谁敢欺负他？”昆植把他们两个的包拿下来，说，“阿姨我也去上游戏了！”
　　“玩归玩，记得做自己的事啊！”
　　昆植留下一个背影：“知道了！”
　　季清野进去时，游戏里恰是夜晚。
　　格兰领海的夜晚也是极美的，群星仿佛掉进了水里，分不清哪一面是海，哪一面是夜空。
　　季清野朝无人岛上飞奔而去，衣袖被风卷起，一身白衣像是夜间一只白鸥，横跨大海，停立在岛上。
　　月光照在海面上，使海面波光粼粼，像是有无数钻石在闪烁，这梦幻的光落在亚杜尼斯身上，他的鱼尾发着和这夜晚一样的色彩，像是夜间精灵。
　　他歌唱着，没有看季清野。
　　季清野扫了他一眼，突然提起自己的法杖，对他丢去了一团火焰。
　　“哗——”地火焰包围住亚杜尼斯，却不伤他分毫。他轻轻一挥手，那火焰就像是云雾散开了。
　　亚杜尼斯用着冰蓝色的眼眸冷冷注视他，嘴里的歌忽地变了。
　　季清野纹丝不动：“别白费力气了，你对木纯使的那招在我这儿不管用。”
　　亚杜尼斯抿起嘴唇，看着季清野蓦地扬起一个魅惑众生的笑。
　　他跃入海中，摆动着鱼尾，激起水花打湿了季清野的脸。他揶揄地看着他，说：“我不屑与你打，你走吧。”
　　季清野用食指擦掉脸上的水滴，道：“我也不是来和你打的，只是来警告你。”
　　“警告我？”亚杜尼斯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就你？一个人类？我三招就能击败你。”
　　高傲的人鱼，总是不把人类这般短命又弱小的生灵放在眼里的。
　　可即使他就算有了自己的意识，他的眼界也永远不可能扩大到这个游戏之外，他并不知道自己是被人类创造出来的，所以才如此自负。
　　但有一点他说得没错，季清野打不过他。
　　“你别想着利用木纯，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他丢下这一句话，就转身走了，往地图上一个红点而去，与此同时另一个红点也在接近他。
　　昆植追到格兰领海时季清野已经从无人岛上回来了，他看着他，满脸无奈：“你就不能等等我吗？”
　　季清野召唤出龙，把他拉上来，摸摸龙的犄角，道：“去地狱之门。”
　　“地狱之门？”昆植问，“什么地方？”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们得找到木纯才行。”
　　这个游戏一共有两个界面，一为阳界，二为阴界，地狱之门则是两界的交界处，阴阳生物混在一起，混乱不堪，就算里面的怪经验多掉落多，很多玩家还是不太想去，毕竟人还是很怕鬼怪这些东西的……
　　季清野实在想不到，木纯这么一个看起来跟只小白兔一样的女孩子，居然有胆去那里。
　　不过到了之后，他看到木纯扶着石头，软着腿，迟迟不敢进去的样子，也就放心了。
　　“师、师父。”木纯看见季清野，腿更是站不住了，直接一屁股坐下去。
　　季清野冷哼一声：“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
　　昆植没插嘴，但是脸上的笑容将他的幸灾乐祸表露无遗。
　　“师父……对不起。”木纯自知羞愧，垂下眸去，“我不该不听你的话，去看美人鱼王了。”
　　“好看吗？”季清野冷冷问。
　　木纯捧着脸，眼睛亮晶晶地说：“好、好看。”
　　季清野：“……”
　　昆植：“噗——”
　　季清野瞪了昆植一眼，昆植连忙止住笑，在嘴巴边上做出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你为什么一定要去看他？”季清野又问。
　　“我……”木纯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泥土，“我也不知道，自从第一次去过以后，我就总想着去看他一眼。”
　　“哦。”季清野点点头。
　　木纯嘟着嘴：“师父，我也就是看看啦，我没和他打，也没掉级。”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木纯挠挠头，“我来找东西。”
　　“找什么？”
　　“就是一种珍稀材料，对不起啦师父，这个挺重要的，也很难找，这几天我估计不能让你带我练级了，等过几天好不好？”木纯目露哀求和抱歉。
　　她的话音一落，三人之间开始了长达几分钟的沉默。木纯很忐忑不安，因为季清野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即使他的面部表情很少，总是淡淡的，有着一个大神该有的不动声色，但她就是从他一如往常的脸上看到了不爽这种情绪。
　　这种紧张的氛围中只有昆植游离之外，他就站在季清野后面，数着季清野腰带上的宝石。
　　许久之后，木纯有些撑不下去了，因为她脑子里除了对隐瞒背叛了季清野的愧疚，更加强烈的是另一种感受。
　　她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想要去看亚杜尼斯，她第一次见他，只觉得这boss不愧是游戏里最美的boss，可是看着他，又觉得那么悲伤……那么难过……第二次她去找他，他放了她一马，还对她说：“有时候我也挺寂寞的，你有时间就过来和我聊聊天吧。”
　　于是她今天找到机会偷偷去找他了，他和她说了很多，说他是如何成为美人鱼的王，如何与挚爱相遇，人类又是如何污染了他们的家园，他又是如何失去了自己的子民和爱人……
　　“这首歌是她最喜欢的，我见她的第一面她就在月光之下唱着这首歌，很美……我没见过比她还美的生物了。”
　　亚杜尼斯说到这里时，眼里带着对过去的缅怀和思念，“她一句一句地教着我如何念词，如何歌唱，她是这个世上最温柔的人。她和我说过她想和我永远地在一起，我也是。”
　　木纯坐在他身旁，听到这里心在隐隐刺痛。
　　“谁知道……她在我的眼前被人类杀死了，一柄尖锐的长剑刺穿她的胸膛，鲜血一直留一直流，把海水都染成了血红色，就在我眼前……”
　　他的眼里出现了晶莹的液体，脱眶而出的那一瞬间泪水化成了美丽的珍珠滚落下来，之后就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一颗颗地滚落，越来越多，掉在地上发出的清脆声响，像是乐曲，“她死之前她还与我说「王，不要怕，我陪着你呢」。”
　　说到此处，木纯也是满脸的眼泪，开始啜泣。她从未如此悲伤过，以至于后来亚杜尼斯所说的所有要求她都拒绝不了。
　　她忘不了离去时看到的那一幕，亚杜尼斯脸上带着别样的笑容，嘴里歌唱着。那何止是歌唱，他是在呼唤死去的爱人。
　　她抬头看着季清野，眼里满是坚定，即使要愧对师父，她也想帮助亚杜尼斯。
　　“师父，我不……”
　　“我帮你。”
　　“诶？”木纯睁大眼，一直揪着袖子的手松开了力道，错愕地看着季清野，“你说什么？”
　　“我帮你。”季清野扬起一个笑，“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不过就是一个材料罢了，我闲着也是闲着，帮着你也是小事一件。”
　　木纯的眼睛一下就红了：“谢谢师父！”
　　“无碍。”季清野甩甩袖子，“我也没怪你去找亚杜尼斯，我只是担心你掉级，既然你没什么事就好。”
　　“嗯嗯！”
　　昆植张大嘴巴看着季清野，有些惊奇。他家小季演技就是好啊……
　　“怎么了？跟上来。”季清野回头看着他道。
　　昆植愣愣地跟上几步，又摇摇头：“你们去吧，我不跟着你们一起了。”
　　季清野：“嗯？”
　　昆植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就是之前说过的。”
　　“什么？”季清野搞不懂他说的是什么。
　　“唉。”昆植叹了口气，放下手，“算了，等下了游戏我再和你具体说清楚，总之你们去吧。”
　　季清野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但并不多想，跟他摆摆手，就和木纯进了地狱之门。
　　地狱之门后是一条很长的道路，也就是人们所叫的黄泉路，这路的尽头就是阴间的入口。
　　一条路上的恶鬼颇多，要打过去需要费不少时间，况且木纯所要找的材料是鬼王的眼泪，就更加难了。
　　这鬼王的所在之处是被设置为隐藏地图的，而且是经常变动的地点，让人捉摸不定。
　　季清野是知道这地方在哪的，原主早早就打通了这边的黄泉路，并且摸通了这其中的规律和关键。
　　他看了一眼木纯，心想着就这么陪你瞎耗下去吧，总有一天他能找到打败亚杜尼斯的方法。
　　“师父，你知道鬼王在哪儿吗？”木纯拿出照明道具。
　　季清野面无表情地摇头：“不知道。”
　　“哦！不过我知道！”木纯嘿嘿笑。
　　季清野：“咳咳？”


第51章 洋葱
　　“你怎么知道的？”季清野错愕地问。
　　“亚杜尼斯告诉我的。”木纯笑着说。
　　这时已有僵尸和鬼魂冲过来，他们面容恐怖，但季清野在前几个位面就见识过了，倒是还算好，木纯就有些支撑不住了，躲在季清野后面：“师父！”
　　季清野忍住扶额的冲动，吟唱起咒语，黑暗的空间里顿时跳出几团蓝色的火焰，卷席向僵尸和鬼魂，将他们烧成灰烬。
　　“呼——”木纯拍拍胸脯，连忙跑向墙壁，用手掌探索着，时不时拍打侧耳聆听。
　　这期间也出现过一些小怪，季清野都风轻云淡地收拾着，皱着眉想着办法。
　　「隆隆」几声，木纯打破了一块石砖，把里面的一个巴掌大的有棱角的石头拿出来，安在墙上手骨之上。
　　几秒钟之后，墙壁忽然退后，露出了一方空间。「唰」地一声，有萤火亮起，一个身影出现在了萤火之下。
　　那身影略矮，佝偻着背，双手无力地垂着。随着越来越多的萤火出现，他的面容也清晰起来。
　　他有一张很精致的脸孔，狭长的丹凤眼，嫣红的嘴唇，皮肤却是不正常的苍白色。
　　他一动，身上就发出「咯咯」的骨头响声。他从嘴里吐出一口寒冷的气息，一双没有眼白的眼睛盯住了他们，“来者何人，敢打扰了本王的好觉？”
　　“啊啊啊！”木纯惊慌地跑到季清野身后，抓着他衣服的手还在颤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看着鬼王，竟是道，“诶？长得还挺好看的。”
　　季清野一开始是有被吓到的，但听了木纯这句话也害怕不起来了……
　　那鬼王可不想跟他们浪费时间，手掌成爪状一挥，地面上出现了裂缝，钻出了十几个僵尸来。他哑声命令：“去！”
　　僵尸立马就朝两人扑了上去。
　　“啊！”木纯也没心思去欣赏好看的鬼王了，在季清野后面躲得死死的。
　　季清野叹了口气：“木纯……你别揪着我。”
　　“可是我超怕这种东西的……”她又看了一眼，被其中一个吐着长舌头的僵尸又给吓回去了，“师父这里就交给你了！”
　　她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躲到了一块大石头后面。
　　“吼！”数只僵尸盯准了季清野，用尖锐的指甲挠抓他，指上还带了淬毒。
　　季清野的眼睛一亮，抬手挥开僵尸时好似无意一般地在那指甲上一碰，在手背上划出一道小小的伤口，随即自己的头顶上就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小火焰，这是中毒的标记。
　　这僵尸的毒虽然只能让他的血条降下一点点，但更能降低他的速度和重量。季清野提了提脚，果然比这之前要费力些。
　　“师父你小心！”木纯见他中毒了，赶紧给他丢了一个药瓶，药瓶碎在他的脚下发出白色光芒，他的中毒标记消失了。
　　季清野：“……”谁让你解毒了！
　　“你别插手，好好躲着！”季清野回头冷道。
　　“是……”木纯缩了回去。
　　这解毒药水的功效时间有十分钟，之后季清野想中这僵尸指甲上的毒都不行，只能解决了那些小喽啰，奔着鬼王而去。
　　“哼，不自量力！”鬼王冷笑一声，手上出现了一条刺鞭，朝他挥了过去。
　　季清野一个侧身躲过，转眼间就越到了他的面前，在他下巴处落下一记落花掌。
　　「嘭」地一声，鬼王被这一掌给震得后退一步，撞到墙壁上。他用手掌扶着下巴一推，脱落的下巴「咔嚓」对上了。
　　季清野听他这一身的骨头都在「咔嚓」作响，整个人都觉得毛骨悚然的，汗毛都竖起来。
　　要他和这么恶心的东西对战他是拒绝的，恨不得赶紧发大招解决，可……
　　愣神的时间，鬼王再次出手，嘴巴一张吐出黑色的毒雾，恰好吐在季清野脸上。
　　季清野呼吸一窒，连连后退几步，拉开距离。虽然他的反应极快，但还是吸进去了一口，血条一下子就降了大半，特别是呼吸也困难起来。
　　这鬼王的毒雾也不是一般的毒。
　　这时候全息网游的真实性有些令人讨厌了，季清野已经把疼痛度调到最低，但还是难受得紧。
　　反派的话总是很多的，但鬼王不是，趁你病要你命，二话不说挥起鞭子朝季清野而去。
　　“师父！”木纯大喊一声，竟是从石后跑出来，一枚暗器飞刀破空而来，将刺鞭打偏了方向。她飞奔到季清野身边，“师父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季清野咳嗽着站起来，“我是一时大意了。”
　　“师父……”
　　「咯咯」，鞭子又袭了上来，季清野抓着木纯退后，嘴里吟唱起咒语。
　　鬼王的身下浮现出了圆形法阵，无数的大石击落下来，将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痛声连连。
　　一阵的攻击之后，那鬼王的生命也只剩一小格了，季清野想着反正打死了他也不掉落什么眼泪，干脆把他弄死算了。
　　木纯却从包裹里掏出一个东西，摁在了鬼王脸上。
　　季清野看着她手里的洋葱：“？？”还有这种操作？！
　　“嗷嗷嗷！”就算是鬼也受不了洋葱这样的刺激，辣得鼻涕眼泪糊一脸，木纯用小瓶子接下一颗眼泪，最后给他补了一刀让他彻底魂飞魄散了，立马跑回来，“师父我们快走吧。”
　　“嗯。”季清野看到角落一只落单的僵尸喽啰，心思一转，藏在宽大袖袍里的手指一动，在僵尸身上种上一根红绳，这红绳是商城道具，可以支配鬼怪。
　　他的手指轻轻一动，那僵尸就飞快地朝木纯扑去，将她未来得及收起的瓶子打落。
　　“木纯！”季清野焦急地走过去，脚上一个「不小心」地踢到瓶子，把瓶子踢到石路之下的岩浆里了。
　　“啊！”木纯这时候也顾不上僵尸的面容恐怖了，用力挣脱，朝瓶子伸出手，但她早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瓶子落在岩浆之上的一块大石上。
　　“呃，我不是故意的。”季清野非常感谢僵尸，所以把他解决了，一脸抱歉地对木纯如此说。
　　那岩浆之下的温度可以高达千度，可不是人类能忍受得了的，一般玩家失足掉下去都可以启动紧急按钮退出游戏，或者直接自曝。
　　就算那瓶子没有掉到浆里被融化，想要拿回来也是不可能的。
　　“抱歉，我们可以下次再来……”他说。
　　木纯却没动，蹲坐在路边，拳头捏得发白，她没有回答季清野，下一秒竟是咬着牙，起身往下一跃——
　　“木纯！”季清野看着她宛如一只振翅的蝴蝶般跃了下去，只来得及抓住她的衣袖，呲啦一声衣袖撕裂。
　　【系统】：恭喜您获得鬼王之泪一瓶！
　　木纯已在下面身亡了，而这材料就转移到了季清野的包裹。
　　他叹了口气，把手里的衣袖丢下去，起身走出了地狱之门。
　　真是个傻姑娘……
　　地狱之门五百之外的菲尼斯小镇里，有一棵足以遮天蔽日的树，树底下有一直径有三米的树洞，树洞时不时发出一阵光亮，玩家从里面走出来。这里是最近的复活之地，季清野到这里等木纯。
　　几分钟之后，木纯从里面走出来了，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件新的。
　　她蹦蹦跳跳，脸上的笑容灿烂，好似方才跳下高温的岩浆的人不是她一般。
　　“师父！”
　　季清野从包裹里拿出装着鬼王之泪的瓶子丢给她，“你不怕疼吗？那么冲动地跳下去，我们明天重新打一次就是了。”
　　“嘿嘿。”木纯把瓶子收好，摸着刘海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就一个念头，就想着把瓶子拿回来，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跳下去了。真的挺疼的……师父。”
　　季清野冷着脸，哼了一声：“你还有几个材料？”
　　“还有两个。”木纯说，“一个是黄炎之子的指骨，一个是三足金乌的羽毛。”
　　“今天已经挺晚了，我们明天继续吧。”季清野说。
　　她点点头：“好！我们明天去精灵国吧。”
　　季清野：“去精灵国做什么？”
　　“三足金乌的羽毛实在很珍稀，只能开宝箱才有一定几率碰上。我下午的时候去了一趟地下市场，有一个商人就恰好在卖，不过他需要西西可里公主的头发做交换。”
　　木纯挠挠头，“我让他帮我留着，他说可没这好事，如果有人拿得出来公主的头发他就会换掉，所以明天我们还是先去精灵国的皇宫吧？”
　　季清野问：“是哪个商人？”
　　“他叫「裤裆有炸弹」……挺怪的一个人。”木纯讪讪道。
　　“唔。”季清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我下线啦，明天我要早起呢，今天也谢谢师父你了，你也早点休息，拜拜。”木纯对他挥挥手。
　　“明天见。”季清野看着她消失之后，却没有退出游戏，而是往地下市场而去。
　　地下市场每天都人为满患，玩家在这处摆摊贩物，几乎什么东西都能淘到。
　　季清野没有顶着「天下倒数第一」的响亮名号招摇过市，他给自己穿上了一件黑色斗篷，隐藏了自己的名字。
　　他穿越在人群中，终于在天桥下寻找到了「裤裆有炸弹」。
　　“喂。”他踢了踢昏昏欲睡的人。
　　“唔？看中什么就问价。”裤裆有炸弹擦擦嘴角的口水。
　　“这个，多少？”他指着那一片有金色水滴花样的羽毛问。
　　“这个啊，这个只能用西西可里公主的头发来换！”
　　季清野点点头，然后从宽大的斗篷里抽出了一柄刀，贴到他的脖子上，笑着道：“一百金币，换了。”


第52章 一起做作业
　　裤裆有炸弹发誓，他这一辈子都没干过什么丧尽天良的坏事，不论是在现实生活中还是在全息网游里，他势必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青年，不求做大神，只求当一个小人物，不会饿肚子，温饱有保障就满足了。他玩游戏除了热爱以外，就是想在这上面赚点小钱。
　　今日是个很平常的日子，地下市场就是像他的家一样，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但凡有点资历的人都认识地下市场有他这么一个人，永远在一个地方摆摊，摊上总是会有很多你想不到的东西，且人老实厚道，绝不恶意抬价，价格公道。
　　他认为榜上有名的大神和自己就是两个世界，除了买卖之外是不会有什么交集的，所以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这个人用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低声威胁：“我是「天下倒数第一」，对，就是榜上第一名的「天下倒数第一」，如果你不把三足金乌的羽毛卖给我，我就追杀你，一直追杀到你在游戏里混不下去永久退号为止。”
　　这冷冰冰的声音刺得裤裆有炸弹全身都僵住了，不敢轻举妄动，他先是震惊，回过神来后使劲点头：“是是是！”
　　季清野有些意外他的爽快，把刀收回来，丢给他一袋金币，拿起羽毛，笑着说：“那谢谢了？”
　　“大神慢走……”裤裆有炸弹有点想哭，这三足金乌的羽毛可是珍稀里的珍稀，他本来是想换自己最缺的西西可里公主的头发来炼武器的，结果被这么一个黑心大神给抢走了。他能怎么办，他又打不过人家，只能妥协认怂啊。
　　“对了。”季清野转身走回来，“这事别告诉别人，更别是我买的，你应该知道怎么说，对吧？”
　　裤裆有炸弹忍着眼泪，咬着嘴唇点头。您这哪是买啊……明明是抢。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有事找我。”季清野勾起嘴唇。
　　反正以后就算他真来求自己帮忙，这人情也是原主明松来还。
　　退出游戏以后，他走出房间，刚下班的明父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而明母在厨房里忙活着。
　　“小松？你过来，我问问你。”明父看见他，对他招招手。
　　季清野点点头，坐过去，拿起茶几上的一包薯片吃着。
　　他平常本就吃得多，所以这种饭前吃零食的行为明父没有说什么。
　　明父喝了一口茶，道：“你今天在机构过得怎么样？”他投向季清野的目光略有担忧和紧张。
　　季清野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说：“还……行，不怎么……可以吧。”
　　“咽下去再说话！”明父给他也倒了杯茶。
　　季清野抓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嘴里的玉米味薯片和甘苦的茶水混在一起，味道有些一言难尽。他皱着眉头强咽下去，清清嗓子道：“还行吧。”
　　“那就好。”明父松了一口气，“如果你……有什么问题的话，就找我，千万别瞒着不说。”
　　“知道了。”季清野点点头。
　　“好了，该吃饭了。”明母端着两盘菜从厨房里走出来，“小松，小植人呢？你把他叫下来吧。”
　　“不想去。”季清野摇了摇袋子里的薯片渣，仰着头，全倒进嘴里。
　　“你这孩子！快去叫。”明母道。
　　“嗝。”季清野小小地打了一个嗝，把袋子丢进垃圾桶，拖长着声音道，“知道了……”之后才不情不愿地、拖拖拉拉地上阁楼。
　　他走进杂物间，昆植还躺在游戏舱里。之前没来看过不知道，今天才知道这游戏舱的确是小了，对于昆植来说宽度是够的，但是长度还差了点。他微微弯曲着腿，也不知道难不难受。
　　他按下紧急呼叫按钮，等着昆植从游戏里退出来。半分钟之后，昆植睁开了眼睛，隔着透明的游戏舱门和季清野对视。
　　这一瞬，季清野望进他的眼里，觉得昆植这眼神和平常有点不太一样，愣了一下，敲敲舱门，道：“吃饭了。”
　　“嗯。”昆植打开舱门坐起来，套上拖鞋。
　　“你今天在游戏里做什么去了？”季清野问。
　　“找一种药水。”昆植站起身来，道。
　　两人一边慢吞吞地走下去，一边聊着。
　　“什么药水？”
　　“一种可以改变样貌的药水，准确来说是一种更像障眼法的东西，喝了之后可以指定人物，自己在对方的眼里会变成他最想要见到的人的样子。”
　　“这！”季清野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昆植的用意，停住下楼梯的脚步，转身抬头看向身后的昆植。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昆植笑着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唔！”季清野捂住额头，也顾不上去生气了，“那药水呢？找到了吗？”
　　昆植摇摇头：“还没有。”
　　“哦。”季清野的笑意瞬间消失，转过身继续下楼梯。
　　“诶，不过快了！”昆植大步追上去，想和他并肩，奈何阁楼的楼梯太窄，只容得下一个人走，只能在后头急着，“我这两天就能弄到手了，主要是那个任务有点难做，而且也没人成功过。这任务还是我好不容易接到的，现在做了百分之四十的进度。”
　　“那你加油！”季清野停下来拍拍他的肩膀，走到餐桌前坐下，“妈，我想喝汤。”
　　“你自己没手啊？”明母嘴上这么说着，笑着接过他的碗盛汤。
　　吃饭的时候，明母笑着问：“你们看书了吗？”
　　“噗！”季清野正喝汤，听见这话呛个正着，“咳咳咳！”
　　坐在旁边的昆植连忙给他拍拍背，明母拿纸巾给他：“你这孩子喝汤喝这么着急做什么，慢点喝！”
　　昆植拿着纸巾动作轻柔地擦拭季清野的嘴唇，说：“阿姨，我们等下吃完饭就一起看书。”
　　于是饭后，他和季清野一起在房间看书了。季清野拧着眉头，从书包里拿出今天发的复习资料，看着上面蝌蚪似的字，问：“这都什么啊？”
　　“这是这个位面西方大陆的一个国家的文字，这边学另一门语言就主要学这个。”
　　昆植也拿出自己的复习资料，摊在书桌上，扯过椅子坐下，“好了，一起来做吧。”
　　“不做。”季清野把复习资料团成一团塞回去，倒在床上，揉着刚塞得圆圆的肚子。
　　原主明松本就不喜欢看书，而季清野对于这个奇怪的国家文字就是一头雾水，别说做复习资料了，看着头就犯晕。
　　难受……
　　昆植看着他，忽地笑了。
　　“你笑什么？”季清野睨他一眼。
　　“笑你像个小孩子。”
　　“我？”季清野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又幼稚又爱撒娇的人说像小孩子，抓起枕头就丢过去，“滚！”
　　昆植没躲，挨了一下也不觉得疼，接住枕头丢回去，拍拍旁边的凳子，“快过来，不然那凶巴巴的小领导可不是个心软的角色，她才不管你这个身体的主人之前有什么遭遇呢。”
　　季清野想想今天那个在机构大发雷霆的小领导，也有点虚了，说：“你给我做。”
　　“这可不行，哪有这么好的事？”昆植用着一双笑眼看他。
　　季清野眨眨眼：“说吧，要求是什么？”
　　“要求就是……”昆植站起身，走过来，俯视着躺在床上的季清野。他伸出了手，拇指擦过季清野的嘴唇。
　　季清野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姿势有点危险，昆植的手指像是带着电流一般，激得他一下子就坐起来，反而差点撞上昆植的鼻子，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他慌张地推开他，坐到书桌前，懊恼地道：“行了行了，我做就是了。”
　　昆植轻笑起来。
　　然而季清野一看见复习资料上的蝌蚪们就犯晕，觉得它们好像活过来了在桌子上跳舞似的。他烦躁地又把复习资料揉成团，丢在昆植身上。
　　昆植叹了口气，把捡复习资料回来抚平了，道：“来，我教你。”
　　由于房间里已经放了一个游戏舱和电脑桌，这个书桌并不大，季清野一个人还是够用的，当多了一个昆植，空间就变得狭窄起来。
　　手臂挨着手臂，肩膀擦着肩膀，似乎都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
　　季清野稍稍一抬眸，就能看到他那张一张一合的嘴唇，完全听不进去他在讲什么。
　　“认真听讲。”昆植注意到他的走神，戳了一下他的额头。
　　“喂！”季清野被戳得脑袋后仰，瞪着他。
　　“我知道有点难，但好歹你要听一下。”他严肃地道。
　　季清野叹了口气，看着蝌蚪们片刻，蓦地转头用嘴唇轻轻在昆植的脸颊上碰了一下，站起来跑出房间，丢下一句话：“交给你了！”
　　留下昆植自己一个人坐在书桌前，一脸懵逼。他摸摸刚刚被少年触碰过的地方，觉得方才那温热的触感有些不真实和不可思议。
　　好久之后他才回过魂来似的，缓缓地笑了，笑了好半天，他又摸摸被亲过的地方，拿起复习资料，心情愉悦地做起来了。
　　嗯，做就做吧，做一百份都不是问题！


第53章 怀疑
　　日子并没有季清野想象中的难过，那张福全和张飞伟虽然看自己的目光还是很凶狠，但是也没找麻烦。
　　星期三，男生女生各自去换衣间里换上了运动服。季清野还没有自己的柜子，就先用着昆植的。
　　“等下自由活动要一起打篮球不？”
　　“打，肯定打，还要跟之前的那帮孙子一起对打。”
　　“上次他们多赢一球就飞上天了，今天小爷我非得把他们虐哭不成！”
　　“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张福全走进来，一边和张飞伟聊着，一边脱下了体恤衫，他对旁边的人挤挤眼，朝季清野那边使了一个眼色。
　　季清野就站在昆植旁边，他举起粗大的手臂，费力地把体恤衫脱下来，肚上的一圈「轮胎」立马就暴露在空气中，微微颤抖着，跟旁边小麦色肌肤、肌肉又精瘦结实的昆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擦，他这得多能吃啊，瞧他那一身猪肉。”张飞伟压低着声音，却又刚好让整个窄小的换衣间的人都能听到。
　　张福全接话道：“上辈子大概是一头饿死的猪，才会这么能吃。”
　　“噗哈哈哈。”
　　有人低笑起来，有人习以为常。
　　昆植皱起眉，想要说什么，却被季清野轻轻掐了一下手臂，他低头看去，季清野的面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淡而冷，好像刚刚被恶意嘲笑的人不是他自己一般。
　　“小季……”昆植低低地叫了他一声。
　　“没事儿，别管他们。”季清野穿上最大号的运动衣，快速地把裤子也换了，走出去。
　　昆植也连忙跟上，跟他并肩走到场地，和别的人集合。肥胖的身体实在不耐热，季清野站着没一会就开始出汗了。
　　“很热？”昆植问。
　　“嗯。”季清野点点头，忽地头顶上出现了一片阴影，他的头顶上多了一顶帽子，转头一看，昆植的脑袋上也有一个。
　　白色的、上面绣有英文单词「handsome」的鸭舌帽。
　　他把帽子拿下来，又看看昆植，道：“这什么鬼？一样的？”
　　昆植笑着「嗯」了一声，又把他帽子戴上去：“戴好了。”
　　季清野瘪瘪嘴，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虽然心里感觉怪怪的……干嘛要戴一样的啊。
　　忽然，一个男人走了过来，他看起来很粗狂，说了几句话就让大家解散了，而自己则坐到树荫处，使唤人给他买水。女生开始结伴去躲凉，男生大多都留在场地上运动。
　　昆植问季清野：“你想不想玩球？羽毛球、足球、乒乓球……”
　　“不去。”季清野打断他的话，转身往回走。
　　“哎。”昆植跟上去，“要回去？主任不时就到各处转转，被主任抓到了可不好。”
　　季清野没听他的话，只径直往回走，昆植叹了口气，只能放任着他。
　　一进屋子后，他打开了空调，所有的热气都被驱散，周身立刻就凉快了起来。
　　季清野扯着衣领，瘫坐在椅子上，喘着气。
　　“你还真得要锻炼了。”昆植看他一眼，把自己的水杯扭开，给他喝。
　　季清野接过来喝了一大口，一直喝到杯底，抹抹嘴，说：“你看原主像是个爱锻炼的？”
　　“不像。”昆植失笑，拿着空水杯去接水。水杯渐满，安静的屋子里忽然炸起一声：“谁在里面！”
　　昆植手一抖，水淋到了手背上，他关掉开关，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脸色铁青的主任。
　　“主任……”
　　烈日炎炎，大家都凑堆玩闹着，昆植和季清野低着头，走在主任后面，一直到粗狂男人面前。
　　主任直接把男人骂了一顿，说他玩忽职守，不好好管人，随意放纵他们。
　　男人一脸的汗，不住地点头：“是是是，您说得对，之前我让他们跑了五圈，看他们累了我才让他们自由活动的，回屋子也没什么……他们就是去喝口水嘛。”
　　季清野偷偷翻了个白眼，这男人倒是挺会睁眼说瞎话。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看别人都在锻炼，喝水？不会自己带啊？不会去饮料贩卖机买啊？总之！这期间是严禁回屋子的！”主任的唾沫飞出去，溅到男人的脸上。
　　男人默默地抹了一把脸。
　　主任足足训了十分钟才走，被骂了一顿的男人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便让昆植和季清野围着场地跑圈。
　　昆植贴着季清野跑：“你看吧，我让你别回去，你偏要回去。”
　　季清野累得不行，压根没力气说话，用眼神表示着自己的不开心和不满。
　　“小季，你就不能听话点吗？”昆植扶额又道。
　　季清野依然没有说话，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又被撞回来。一来二去的，两个人还撞上瘾了。
　　季清野猝不及防被撞了一个趔趄：“诶！”
　　昆植及时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到自己的怀里，两个人对上视线，却是笑了。
　　“干什么！被罚跑还嘻嘻哈哈的，给我好好跑！”男人站起来骂着。
　　前面还有心情闹，跑到第三圈的时候季清野就喘不上气了，是昆植拖着他跑完的。等他们跑完，别的人已经集合解散，回去换衣服了。
　　“累、累死我了。”季清野几乎是瘫在昆植身上，大口呼吸着，喉咙里像是火烧一样，嘴里隐隐有铁锈味。
　　“你跑得太没规律了，嘴巴还张那么大。”昆植叹了口气，把他扶到已经无人的换衣间的软凳上坐着，蹲下身给他揉小腿。
　　季清野慢慢感觉好了点，低头看着昆植，抓了抓他头顶上几簇倔强地翘着的毛，问：“你不觉得嫌弃吗？”
　　“嗯？嫌弃什么？”昆植给他揉完腿，又给他揉手臂。
　　“你……不觉得我很胖吗？”季清野抿着唇。
　　“胖啊。”昆植放下他的手臂，笑着说，就在他面前，脱下了上衣。
　　季清野之前没怎么看，现在发现这肌肉上沾着汗水的样子，还真是又性感又荷尔蒙爆棚。
　　他移开视线，嘟囔着：“为什么你每个位面的形象都这么好，太不公平了……”
　　昆植摇头笑，快速换上干净的衣服，“来，你也脱了，别感冒。”
　　季清野跟个大爷似的抬起手臂，让昆植给自己脱上衣，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说：“我怎么这么胖啊……”
　　昆植用毛巾给他擦了擦身上的汗，说：“胖又怎么样，你也没办法不是？”
　　“看着恶心啊。”季清野站起来，脱裤子，捏捏大腿上的肉，“靠，辣眼睛。难道你就看得下去？”
　　昆植笑着摇摇头：“不恶心。”
　　季清野明显很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你以前……瘦得跟竹竿似的，特别是有一部戏你在里面更是瘦得脸上一点肉都没有，现在就挺好的，最起码看着不糟心。”昆植给他递裤子。
　　季清野听了他这番话，一时间说不上话来。
　　嗯……昆植还是很会说话的。
　　因为被惩罚的原因，后边另一位主任找上了季清野，特意把他叫去办公室说话。
　　“你怎么不在场地活动？是……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季清野垂下眼眸，说。
　　“真的没有？”
　　季清野摇摇头。
　　“那就好，我生怕你是被人欺负了才回屋子里躲着。”
　　……
　　主任不断地说着什么，季清野却是心思飘到游戏上去了，这个时候估计木纯已经待在游戏里了吧，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等自己，还是自己一个去了精灵国。
　　这个疑问，到他回到家上了游戏之后得到了答案，这妹子哪都没去，更没有等自己，而是又跑到格兰领海上去了。
　　季清野跟昆植分开之后，就飞快地往格兰领而去。看到一向对自己没什么脸色的亚杜尼斯对木纯笑得宛如春风。
　　真是个妖精。
　　“木纯。”他叫她。
　　“师父。”木纯从石头上站起来，对亚杜尼斯摆摆手，“亚杜尼斯，我师父真的不是什么坏人，你以后别这么说他了。”
　　季清野顿时警觉起来，要是木纯被亚杜尼斯三言两语给蛊惑得对自己起了疑心，挑拨了彼此的关系，那后面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季清野偷偷瞪了亚杜尼斯一眼，和木纯走出格兰领海。
　　“木纯，你刚刚和他聊了什么？”
　　“呃？”木纯一愣，脸色不太自然，“没、没聊什么。”
　　季清野眯起眼睛，狐疑地看着她，说：“木纯，既然我认了你当徒弟，我就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木纯错愕地转头看他，好半天给了回应：“嗯，我知道的。”
　　就在刚才，她是真的对季清野心存疑心了。
　　当时亚杜尼斯说：“你的师父是那个「天下倒数第一」？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我和他有一点过节，前几天他找我过，和我说……让我离你远一点。”
　　木纯看着走在前面的季清野，犹豫着，最后还是说出来：“师父……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帮亚杜尼斯？”
　　季清野回过头，面对她说：“我不关心你是不是在帮亚杜尼斯，我只是想帮你。”
　　这一句话，让木纯所有的疑虑都散得一干二净了，她对季清野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嗯！”


第54章 公主的幻境
　　精灵国离季清野的所在地格兰领海大约有一千两百公里，如果骑马而行，最起码要在游戏里跑上一天一夜，也就是现实生活中的两个小时，但季清野有飞龙，也就在游戏飞上个两个小时就可以到了。
　　懒惰如季清野连两个小时都不想飞，因为还有一堆作业等着他，不知道等下线了明母又该怎么唠叨他呢，所以他非常土豪地选择了传送门。
　　这个传送门在每个城市中心，可以达到任意一个国家，一次花费一个传送宝石，而这个宝石需要人民币五十元。
　　传送门旁边站着一个老头子，买卖传送宝石。季清野站在他面前，道：“我要购买传送宝石。”
　　“什么？年轻人你说话大声点！”老头子手拢在耳边，说得很大声。
　　“我说，我要买传送宝石。”季清野简直想扶额，每次来买传送宝石都要费好大的劲儿，其实这老头儿听力好着呢，就是喜欢故意逗人玩，并且乐此不疲。
　　果然，他又侧着耳朵道：“你说你要皮夹衣？我这里可没有，你得去城东的马迪莎那里！”
　　“呃……”如果打npc不会被扣信誉值的话，季清野早就动手了。
　　木纯偷偷地笑，走上前甜甜道：“爷爷，我们想买传送宝石。”
　　这老头看见可爱的女孩子就开心，立马就听得见了，点点头：“好好好！”
　　虽然不是自己的钱，但是季清野把钱支付给老头儿的时候还是非常痛心的，然而木纯眼都不眨一下就买了，爽快得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
　　这个游戏里玩家有五个种族可选，季清野是神灵种，而精灵国就是各精灵种的玩家出生地。
　　不是土生的国家，玩家在力量上会有所减弱，并且如果这个国家的npc们有超过十个对同一个玩家的印象都很差的话，那此人将很难在这个国家生存下去，因为他一进城就会遭到士兵的追杀，若是玩家将他赶杀出城就会得到当地领主的奖金。
　　即使是别的国家，季清野也是极有名的，此行不宜太过高调，于是他穿上了隐名斗篷。
　　西西可里公主自然是在皇宫里，精灵国的皇宫与其叫皇宫，高塔还更合适。
　　这高高的塔足有一百米高，一共有五十层，而西西可里公主就在四十九层。这每一层的怪会跟着楼层的数字而越来越强。
　　季清野和木纯走进去，就开始了第一层的攻关。一开始季清野还是很能轻松地应付，当刷到第四十层的时候已经很费力了。
　　“木纯，接着。”季清野拿出一瓶红血，丢给已经只剩下血皮的木纯。
　　木纯蹲下身躲过精英骑士的攻击，接过血瓶，咬开木塞喝下。
　　这血虽然不是真的血，可喝下去的味道实在不怎么样。她皱皱眉头，看着血条总算回升了一点，对季清野喊道：“师父！我的疲劳值快要到满点了。”
　　季清野埋下法阵，道：“我也是，先撑过去这关吧，等明天再来。”
　　“好！”
　　这一关过得极为惊险，因为木纯一不小心触动了机关，竟然把沉睡的国师给召唤了出来。
　　那国师一上来就放大招，两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躺尸了。
　　头次体验了躺尸的滋味的季清野：“……”
　　木纯道：“对不起……我来复活吧。”
　　如果就此退出，进度就会重置，那他们这四十层就白打了，只有原地复活。
　　“我复活就行，不缺你那点复活币。”季清野说着，就已经使用了复活币，原地复活了，视线里的万物从黑白恢复了彩色，国师锁定目标又攻了上来。
　　季清野快速给自己上了防御，用着这么几秒钟，念出一长串的咒语，身后出现了一个庞大的怪兽，咆哮着冲向国师。
　　他对木纯道：“你去对付小怪。”
　　“嗯！”
　　足足磨了有半小时，季清野才把国师给解决了，几下把剩下的几个精英骑士解决。
　　“就到这里吧，我包裹里的东西都空了。”
　　“好，明天还是一样的时间？”木纯问。
　　“嗯。”季清野道，“再见。”
　　可是季清野没有想到，这塔居然打了三天都没打完，一直打到了周末，季清野老早就上线开始和木纯开打了。
　　当他打到四十八楼的时候，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又不是真的来帮忙的，打这么努力干嘛啊？！
　　「嘭」地一声，精灵伯爵的箭矢划破了季清野的靴子斜斜地扎进大理石里。
　　紧接着，有一支箭矢又破空而来，直直地朝着季清野的面门。
　　季清野已经躲闪不及，用着极快的速度侧过身去，却还是被划破了脸颊。
　　“师父！”木纯焦灼地看着季清野，而自己也是应付不及。
　　“把你自己保护好！”季清野道，看着精灵伯爵扇动着翅膀在空中得意洋洋的样子，脚尖一点，踩着墙壁上的石头跃到空中，在他错愕的目光下，手上的细长的法杖瞬间变成了一柄匕首，刺入了他的胸膛。
　　“卑鄙的人类，赫淮斯托斯女神是不会放过你的！精灵之国的尊严与信仰永存！”伯爵说完这句话，就化成了点点荧光消失了。
　　季清野落到地上，转头去帮木纯。当最后一个矮小精灵被打败之后，通往第四十九层的路被打通了。
　　第四十九层是公主的闺房，这之上就是精灵国王和王后的寝宫，而这两层其实没有任何需要攻打的守卫，只有几个当摆设的侍女和奴隶，真正难办的，是公主自身的魔力。
　　她天生有一种香气，可使闯进的玩家出现幻觉，如果玩家无法在二十四小时里从幻境里走出来，那么将直接定为攻打失败，一切进度重置。
　　他们走进去，就看到坐在梳妆台前用犀牛角梳梳理金色长发的西西可里公主，侍女发出出尖叫，但她无动于衷，仍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目光怜爱而又哀愁。
　　她拥有着精灵特有的牛奶色肌肤，衬得面色和唇舌樱红诱人，她的眸色是绿色的，注视人的时候好似里面有一层雾，能将人吸进去一般。
　　她没有看他们，只是轻声道：“真是好久没有人来访我的宫殿了，欢迎你们，远方来的客人。”
　　“你好。”木纯向前几步，“那个……我们需要您一根发丝。”
　　西西可里公主笑了：“我最喜爱的就是这一头长发，我用最好的露水来清洗它，精心呵护，仔细打理，你却跟我说想要它？客人，你实在是太无礼了。”
　　她转过头，眼眸对上了木纯，立刻就让她失去了意识。
　　季清野接住她，把她轻轻地放到羊毛地毯上，他抬起头，早已有准备地同样陷入幻境。
　　他不是没有办法躲避的，但是为了拖延时间，最好的办法就是这么做，另外就是……
　　他睁开眼睛，看到一束阳光斜斜地照入房间里，视线移动，就能看到桌子、衣柜、电脑、墙壁电视、架子上的玩具……
　　桌子是他从小用到大的，小时候坐在上面拼接玩具，上学之后在上面写作业；
　　衣柜里塞满了衣服，很多是奶奶亲手做的。他以前极爱红色，这种颜色的衣服几乎占了一半的空间；
　　电脑和墙壁电视是他上高中之后缠着爷爷买的，那时候他还不知道，爷爷为了给他买，特意去了父亲的公司里说尽了好话；
　　架子上的玩具有一些是小伙伴送的，有一些是爷爷亲手做的，但是他嫌他做的不好玩又不好看，就放在上面落了灰。
　　一切的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他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一点一点地抚摸着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回忆着往昔。
　　当他站到衣柜面前，看到了镶嵌在其中的穿衣镜里的自己。
　　少年颀长而纤瘦，手臂、大腿、小腹……没有一丝赘肉，手触摸上去，能够感受到里面被细嫩皮肤包裹的骨头的形状，皮肤保护得很好，雪白的，加上被染成银白色的头发，以及没有上任何妆容的脸，整个人就像是一个瘾君子，苍白而孱弱。
　　季清野这时候想起来了，这段时间……他在为一部戏做准备，努力减肥，将自己搞成一个真正的瘾君子的形象。
　　以往他为了达到最好的状态，会去尽力体会角色的经历，而他总不能真的去吸食那些东西，所以想尽办法最起码在形象上更贴近角色一点。
　　他在爷爷家这几天，不吃不喝，真是心疼死了那老人家。他不断地唉声叹气，说：“这演员的职业就是糟蹋自己吗？赚钱又怎样，我看还不如不当！”
　　当时季清野不理解老人的心情，不听他的话，还说：“你不懂。”甚至觉得很烦，想着搬回自己的公寓去。
　　“哒、哒、哒”，有什么东西敲着地板，混杂着很轻的脚步声和咳嗽声。
　　“清野，咳咳，起床了。”来人走到门口，他望着季清野，脸上的表情不大高兴，说完冷哼了一声就转头走了。
　　他没有看见，转过身的那一刻，季清野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像是止不住的水龙头似的，大颗大颗的眼泪脱眶而出，掉在地板上发出「啪啪啪」的清晰脆响。
　　——即使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好歹……能见您一面，也是人生一大求不来的幸事。


第55章 大胆地往前走吧
　　季清野这么多年的演戏修养，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除了眼角有点红以外，看起来不像是个哭过的人。
　　他稍微用冷水敷了一下眼角，等不及的老人家又走回来，在卫生间门外喊：“还吃不吃饭了！我可告诉你，你今天必须给我吃饱，不吃饱你以后来我这儿就别想吃饭了！反正饿的又不是我。”
　　季清野听着他那没好气的话语，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笑着应道：“这就来了！”
　　他兴冲冲地跑下去，看到桌子上简单的两盘菜，都是素的，一盘黄瓜炒蛋，一盘清炒菜心，很清淡。
　　他吃爷爷的菜长大，口味随着老人家偏清淡些，吃不了重口味的，工作后为了应酬免不了喝酒吃肉，他的胃受不了，烧得生疼，老人家一知道了就立刻从老家赶来照顾他，一边熬着土方子的药，一边骂着季清野不让人省心。
　　季清野不知道离上次吃这老人家的菜有多久了，只是看着就觉得怀念。
　　他最后一次在爷爷家吃饭，是在他在电影节第三次拿到最佳男主角奖那天，在庆功宴之后，他就捧着奖杯去乡下。
　　他在娱乐圈就算是吃了不少苦，但也算是得到了回报，赚得盆满钵满。
　　他特意选了一处远离城市喧嚣、环境优美、适合养生的别墅，买下来想请爷爷住进去。
　　他没想到爷爷如此固执，宁愿自己一个人守着一间老房子也不想被接过去。
　　季清野多少猜得到他不愿意的原因，一般的老人都对老房子有一种别样的情怀了，更别说那里充满了爷爷与奶奶生活大半辈子的回忆。不去便罢，他辛苦一点多跑跑路就是了。
　　庆功宴是他中途偷偷跑出来的，在助理那里拿了车钥匙自己开到乡下去。
　　那时已经接近凌晨，他喝了几杯酒，有点微醺，但还不至于醉的地步，竟是很幸运地没有碰到交警，一路开到了爷爷家。
　　他捧着奖杯，敲响门，爷爷年纪大了耳朵不好，好半天才听见了起身，见到门外的季清野一身的酒气，问：“你——怎么来了？”
　　“爷爷。”季清野傻乎乎地笑着，像是一个邀功的孩子一般把奖杯塞到他的怀里，一边走进去一边说，“我今天又拿到奖杯了，嘶……”
　　话说到一半他捂着胃部蹲下身去。
　　爷爷对这什么奖杯可不上心思，随手丢在一边，问：“这是怎么了？胃病又犯了？我让你少喝酒少喝酒，你怎么就不听话！”
　　季清野立马站起来，脸上没了痛苦的表情，都是笑意：“没事儿，我吓你呢，我好着呢！”其实胃是真的疼，但是他强忍着不想表露出来。
　　“你少跟我来这套！你就这点功夫也敢在我面前装！你老老实实跟我说，你今天喝了多少，吃饭没有？”
　　毕竟是最了解他的人，爷爷没被骗住，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季清野虚弱地笑着，坐在椅子上，说：“没喝多少……也就两杯而已，饭……稍微吃了一点……”
　　爷爷不会信他的话，冷哼一声，转身进厨房。一刻钟后，他抬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出来，放在季清野面前。
　　季清野其实没什么胃口，但还是捧起来慢吞吞地吃着。
　　爷爷看着他，嘴里一直说着话：“你现在大了，我管不住你……我老了，老子都管不住儿子，就想着管孙子。你那没良心的爹啊，你不理会他就算了，我听说他有意把你招到他公司旗下去，你怎么不去？偏要去当这没脸面的戏子！”
　　“爷爷！”季清野「嘭」地一声放下碗，看着桌子上刚刚被自己从地上捡起来的奖杯，“我喜欢演戏，演戏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演戏演戏，你就知道演戏，你就是被你那早死的妈给迷了心，迟早你要步了她的后尘！！你看看，你看看你自己，穿得人模狗样，脱了衣服比路边的乞丐还不如！”
　　“我不吃了。”季清野放下筷子，转身到玄关换鞋，对着坐在沙发上阴沉着脸的老人说，“我一直很努力，想要得到爷爷您的认可……既然你不稀罕，更看不上，那奖杯你想丢就丢了吧。”
　　说完，他就关上了门。若是他知道此次之后，他见到不再是一个会骂他的爷爷，而是一具冷冰冰且腐臭了的尸体，他绝不会就这样负气而去，更不会第二天就去参加什么国外的颁奖。
　　那抱在怀里冷硬的感觉，季清野不敢忘。
　　他望着坐在餐桌上的老人和两盘菜，泪意再次上涌，险些没克制住。
　　“吃！”爷爷把一碗满满的、热腾腾的米饭放在他面前，一个劲儿往里夹菜。
　　这两天他一直都有这么做，但是以前的季清野只会偷偷地把饭菜倒掉。
　　如今看来，他是这世上最不孝的孙儿了。
　　季清野闻着饭菜的香味，空荡荡的胃立刻发出了饥饿的信号，不再犹豫，他捧起饭碗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塞得满嘴都是，更不顾进餐的礼仪姿态，饭粘到了脸上也不管。
　　不过三分钟，碗里的饭菜已经空了，他抬起头看到爷爷一脸讶异地看着自己，筷子夹着的鸡蛋都掉到了桌上。
　　他用纸巾抹抹嘴，笑了：“爷爷，再来一碗吧。”
　　“咳咳。”爷爷回过神，接过碗往里添饭，“怎么？终于知道饿了，以前叫你吃你死活不吃，还偷偷倒掉，还真以为我老了就能瞒着我呢？”
　　季清野嘿嘿笑：“就是饿了嘛，爷爷，我不去演戏了。”
　　“不去了？！”爷爷的第二筷子菜掉在了桌上。
　　“嗯，不去了。”季清野给他夹一筷子菜心，“我就想陪着您。”
　　爷爷也就是惊讶了那么一瞬，只是疑惑：“你自己说你最喜欢演戏，怎么到现在又不去了？饿怕了？”
　　“不是。”季清野摇头笑，“总之我会跟我公司说明白的，我就是想陪着您，您别多想了，你之前不是还说我不孝，让你成了空巢老人吗？”
　　爷爷撇过头哼了一声：“我可没这么说。”
　　季清野也不去揭穿他的口是心非。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了一会儿，爷爷又突然抬起头再次确定一般问：“真不演了？”
　　“嗯，不演了，以后都不演了。”
　　……
　　其实爷爷觉得他也就随便说说，他看着他长大，还不知道演戏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也曾在道路上受挫过，但还是很快就振作起来，所以爷爷觉得季清野以后肯定还是回到片场去的。
　　爷爷不知道，饭后季清野就打电话给了经纪人，他不给对方插嘴的机会，直接说了自己的意思。
　　“我没听错吧？你真要拒绝李导的戏？这可是名导！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季清野，你可别以为你现在稍微有点红了就可以目中无人，这圈子里你需要学的还多着呢！这种好机会你求都求不来，人家李导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而且这合同都……”
　　“只是拟定好了，我还没签。”季清野看着窗外久违的景色，目光和话一样冷，刺人心骨，“李导那边我会解释清楚，我没记错的话，我去年的年假还没请过吧？那么从现在开始的三个月内，让我的行程表空着。”
　　经纪人已经愣了，好久才愤怒地念出他的名字：“季、清、野！”
　　“没什么事了我就挂了，哦，对了，之后我的手机会关机，没什么要紧事也别来找我。”说完他就干脆利落地挂掉电话。他握着手机的手稍微用力，指骨泛白。
　　如果按照原本的剧本走，一个月的生活体验之后他会进片场，耗时三个月把这部戏拍完。
　　在杀青那天晚上，他的体重已经从四个月前的一百一十斤掉到了六十斤，骨瘦如柴，弱不禁风，仿佛随时都会倒一样。
　　他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接下来他有半个月的假期可以好好休息，恢复身体，然后去爷爷那里赔不是。
　　恰好就在那天他警惕性最低的时候，他的经纪人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
　　一杯一杯的酒往他的嘴里灌，直到他烂醉如泥，然后送到了李导的床上。
　　那不是第一次，季清野最开始被签走的时候，这个经纪人就毫不隐讳地对自己道：“虽然你没什么潜力，但好歹有一张长得不错的脸，还是有一些圈内人对你这种类型感兴趣的。我奉劝你，以后就乖乖听我话，只要稍微费点力气我就能让你红。”
　　他是极力不不愿意的，经纪人就冷落了他，几乎是冷藏。后来他因为某些机遇而迅速走红，这人居然又开始打起这种怀心思。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季清野被喂药时尚浅还有一丝丝意识，以为自己就此完了，但是有一个人就像是从天而降的英雄般救出了自己。
　　夏日的暖阳照在身上，季清野却觉得浑身都是冷的。他极力地回想着那个救自己的人，可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只有模糊的片段。
　　那到底……是谁呢？


第56章 回到现实
　　之后的几日，季清野彻底抛下工作，一心一意地陪着爷爷。
　　他开始学做饭，很早就起床一番伪装过后去镇上买菜，饭做得很难吃，但是每天的进步很大。
　　爷爷一开始还心平气和，到后面就有些坐不住了，以前看见季清野为了演戏忙着忙那的，自己总是生气，这时候他陪着自己不乱跑，是任谁都要夸一句有孝心的好孩子，可偏偏他瞧着不舒服。
　　一次饭后散步，爷爷问季清野：“你不工作不要紧？”
　　“不要紧。”季清野笑着摇摇头，望着乡下田野风光，在这里没有什么狂热的粉丝，就算有人认识他，也不会拿着手机一顿拍，所以这几日他是真心觉得过得很惬意。
　　田野一望无际，夏日的田野是绿色的，让人的眼睛有最好的享受，但季清野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你不是粉丝挺多的吗？他们不闹翻天了？”爷爷又问。
　　“没呢。”季清野没开过工作用的手机，不过也知道这时候李导的演员表已经公布了，之前本来就稍微透露过是季清野演男一，现在突然没了，粉丝总要闹上一闹的。
　　说好的主动向李导赔不是他自然没去，总之这娱乐圈的事他是铁了心不去管了，他现在赚的钱足够养爷爷。粉丝不是不重要，只是没有至亲来得更让人珍惜。
　　爷爷：“不想拍戏？”
　　“呃……”季清野沉默了几秒，“不想。”
　　爷爷白了他一眼：“不诚实。那天看电视，你还一直和我说人家哪哪演得不好，烦死了。”
　　季清野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就看看。”
　　“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啊？”爷爷叹了口气，“从小就跟着你妈学演戏，琢磨电影，那都是爱进骨子里的。”
　　季清野垂下眼睫，沉默不语。
　　“前几天我还让隔壁那小子给我上网看了看，你那个什么围脖底下好几万人都在问你去哪了，是不是失踪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整天在我眼皮底下晃，烦得很，做的饭又难吃，还每顿都要做，你这不是想磨死我吗？”
　　有在田野里农作的农民看见他们，挥手打招呼：“老季，你孙子又陪你散步啊？真是孝顺。”
　　爷爷也招招手，回道：“孝顺个屁，他就是偷懒不想工作！”
　　“爷爷——”季清野又好笑又无奈地道，“我真的想陪着你，我不去演戏，真的。”
　　到了有坑的地方，他躬下身要去扶他，却被爷爷一手推开了，他自己脚一跨，轻松地跳过去了，转过身半点遮掩不住脸上的得意：“你是瞧不起我老头子还怎么？”
　　“我没有，我……”
　　“我身子骨硬朗着呢！没到你处处都要照顾的地步，你说你这不是早盼着我死呢吗？
　　你啊，还是多赚点钱，好让我多出去旅游玩几天才是正经事。
　　整天在我这里混吃混喝算什么？这么大人了想让我养着你？
　　你赶紧给我滚！我才不想整天看见你。我自己一个清闲的日子好好的，就被你搞得乌烟瘴气的。”
　　季清野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因为爷爷说的全是气话，都是为了让自己回去演戏罢了。
　　过了好久，爷爷又说：“你今天就收拾收拾，回去演戏吧。这几日我看你那魂不守舍的样子都觉得糟心，还不如之前饿着……
　　我不是说你减肥就是好，身体是本钱，还是要好好疗养的，别给我这样糟蹋自己。”
　　“爷爷。”季清野低低地道，一双眼睛很亮，眼神也很固执，“我以前都没有好好孝顺你，我就是不想让自己后悔。”
　　爷爷却望着他，眼神冷了下去：“你这孩子，总是这么自私。”
　　季清野错愕地抬起头，张着嘴巴说不出话。
　　“你别那么看着我，你就是自私。”爷爷说，“之前你为了演戏，不顾我的心情折磨自己，这是自私。现在你丢掉演戏来照顾我，这也是一种自私。”
　　季清野讶异道：“您怎么这么想……我只是想照顾你。”
　　“是啊，你想照顾我，好磨平你心里那点愧疚。季清野，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虽然我眼神不好可心里跟明镜似的呢！
　　谁管你在愧疚什么，你工作自虐我不怪你，我只是心疼！但是你为了我丢掉梦想，这就是让我自责！”
　　爷爷捡起路边的树枝，往季清野身上胡乱打着，手上的力道一点没收。
　　季清野站得笔直，没有躲避，实实在在地承受，眼睛却是慢慢湿了。
　　是啊……他多自私，这一切并不全是真心为孝，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己心里无法磨平的愧疚，这愧疚让他痛、让他苦、让他彻夜不眠。他想照顾爷爷，却反而让爷爷更为自己操心了。
　　爷爷打了他几下，看着他手臂上一条条红痕，自己却是不忍起来，丢掉树枝，背过身去抹眼泪，道：“清野，你去吧……”
　　“爷爷。”季清野沉沉地唤了他一声，“爷爷，对不起。”
　　他望了老人的背影最后一眼，眼前的画面宛如破裂的玻璃一般，蔓延开像蜘蛛网的裂纹，然后碎落一地。
　　……
　　“师父。”
　　“师父？你醒了？”
　　“师父你没事儿吧？”
　　季清野睁开眼，扶着脑袋拍拍木纯的手臂：“我没事，你别晃。”就算没事都要被晃出事了。
　　木纯笑了笑：“你没事儿就好，你看，我已经拿到西西可里公主的头发啦。”
　　他们现在仍然在精灵国皇宫的第四十九层，他们因为自己突破了幻境所以没有被驱赶出塔，而比他先一步醒来的木纯已经拿到了公主的头发。
　　他不知道木纯是怎么从幻境里清醒的，就连自己都差点出不来。
　　这个幻境不仅可怕在可以创造出人心中最渴望、最真实的世界，最可怕的是就算玩家知道这是一个幻境，也会潜意识里把自己催眠，把这个幻境当成是现实。
　　正因为这个幻境太过真实，他的爷爷就是他心里那个爷爷，脾气古怪、口是心非，却也最爱他。就是如此，爷爷才说出了那一番话让自己清醒了。
　　他望着这游戏世界，脑子里却混混沌沌的，晕得厉害。
　　“既然你拿到了，那我就先下线了。”
　　“哦……好。”木纯看他脸色是真的不大舒服，所以乖巧地点头。
　　季清野退出游戏后，003对他道：“你没事儿吧？”
　　“在幻境里的时候你怎么不出声？”季清野爬出游戏舱，躺倒在床上。
　　003说：“还不是怪你。我就算再厉害，那也是寄宿在你的灵魂里，如果你的灵魂都被迷惑了，否认了我的存在，我想办法出声都出不了。”
　　“哦……”这之后，季清野没再说什么。他躺在床上一直闭着眼睛，但没有睡着，眼皮下的眼珠一直在动。几分钟后，他突然从床上跳起来，跑出房间，上阁楼。
　　他打开阁楼的门的时候，昆植恰好从游戏下线，看见他那么急匆匆的样子，笑着问：“怎么了？”
　　季清野问他：“弄到了吗？”
　　“你说药水？”昆植愣了一下，“快了，本来就剩最后一个跑腿任务了，但是到了游戏上线时间上限，就被强行下线了。”
　　季清野愣了一下，眼里遮不住的失落：“这样……”
　　昆植握住他的手，笑着说：“会拿到的。”
　　“嗯。”
　　而在五分钟前，季清野下线之后木纯拿着西西可里的头发走出了皇宫，通过传送门，她立马往地下市场而去。
　　没有了季清野的飞龙，她坐着自己的大雁飞了不少时间才到地下市场。
　　她按着几天前的记忆找到那个雷都打不动的一直在天桥下摆摊的裤裆有炸弹。
　　“西西可里公主的头发我拿来了，把之前说好的三足金乌的羽毛给我。”
　　裤裆有炸弹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念着她头顶上的名字：“木纯……”
　　木纯：“？”
　　“嘶——你不是那个「天下倒数第一」的徒弟吗？”裤裆有炸弹说。
　　“是啊。”木纯点头，“怎么了？快卖给我，我要到时间了，马上就强制下线了。”
　　“不是，我只是疑惑前几天你师父就在我这里抢……呃买了一支羽毛啊，你们现在是不是在打什么武器啊？又要羽毛。”
　　他看见木纯顿时傻住的表情，突然想起「天下倒数第一」曾经拿着刀威胁过自己什么……
　　他捂住嘴，“不对不对，我记错了！不是你师父，你别当真啊，来来来，这是你要的羽毛，我昨天刚开出来的呢！算你运气好。”
　　木纯看着他心虚得一脑门汗，眯起眼睛，换了羽毛后不急着走，一脸若有所思。
　　“怎么了？还想买什么吗？”
　　“你说的……真的是我师父？”
　　“呃，我都说我说错了嘛，我是……诶别走啊，我真的说错了，你相信我！”
　　木纯没有听，而是飞快往格兰领海而去。亚杜尼斯用着深邃又忧伤眼睛望着她，道：“你来了。”
　　“我来了。”木纯对他笑着，没有立马走过去，“我的师父……真的有那样对你说过吗？”
　　亚杜尼斯怔了一下，点头。
　　木纯沉默了下去，亚杜尼斯朝她伸出手：“来，过来。”他开始吟唱歌曲。
　　仿佛不受控制的，木纯从包裹里取出了那两样材料，鬼王之泪和三足金乌的头发，亚杜尼斯的眼睛里发出贪婪的光。
　　就在木纯朝他迈出脚的时候，游戏系统的声音响起，她被提醒强制下线了。


第57章 祭品
　　003：“任务编号03——阻止亚杜尼斯使用禁术，奖励积分5。”
　　这一道提示音让季清野从梦中惊醒，他从床上跳起来，看见躺在自己旁边的昆植还睡得一脸香甜，提起他的睡衣领子使劲摇晃。
　　“起床了！上游戏。”
　　“唔？”昆植昨晚上和季清野闹了好久才睡，闹完了又盯着他的睡颜直到凌晨三点才撑不住睡意睡着了，现在正是困得不行的时候呢，眼睛就像是被502胶水黏了一样，睁也睁不开，瞧天色还早，抬手勾着季清野的脖子又倒到床上，用手揉揉他的后脑勺，用着未睡醒时特有的磁性嗓音道，“乖，再睡会儿。”
　　季清野的脸一红，更急了，用力地掐了一把他的脸颊：“狗昆植，再睡下去我就完蛋了。”
　　昆植捂着被他掐红的脸，总算是睁开了眼睛，水汪汪地瞧着他，说：“下手这么狠？”
　　“总之快点，给我把那个什么药水给弄来。”季清野挣开他，连上厕所都顾不上，打开游戏舱门躺了进去。
　　格兰领海。
　　木纯一夜都没有睡着，她尝试过很多让自己入睡的方法。听舒缓音乐，喝牛奶，吃舍友的安眠药……
　　都没有用，她躺在床上只觉得全身都疼，在阳台上站了一夜。
　　当游戏下线时间过了八个小时后，她就迫不及待地上游戏了。
　　上线之后，她站在格兰领海的沙滩上。游戏里正是黎明时分，海的边际有一束金光刺破了黑暗，将海面照耀得波光粼粼。
　　即使是不如美人鱼貌美的鲛人们，也在这金光的衬托下多了几分美丽。
　　木纯提起匕首，朝海石之上的鲛人而去。一夜没睡也没有让她的精神变得迟钝，反而心中有什么在兴奋地鼓动着。
　　经过这差不多十天的练级锻炼，还有季清野教她的种种格斗技巧，让她的能力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弱了。就算没有满级，但对付起这几只鲛人还是极其容易的。
　　不过一刻钟，海水上就已经染了血红。
　　她掬起一捧海水洗去脸上的血液，搬开海石，打开了通往无人岛的海道。
　　海风带着咸味卷起她的长发，也卷起了她身后一人的衣袍。
　　“木纯。”
　　要迈出的脚步顿住了，木纯僵硬地站在原地，没有回头去看，只是低低地叫：“师父。”
　　“你要去找亚杜尼斯？”季清野皱眉问她。
　　“对。”木纯淡淡地道，“师父，你别阻挠我，我一定要去。”
　　季清野从接到任务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了，一看这木纯没有像以前一样笑着跑到自己面前，更是确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他迟疑地问道：“你……拿到三足金乌的羽毛了？”
　　“嗯。”木纯从包裹里取出那支羽毛打量着，“师父你也有一支吧？”
　　季清野愣住了：“裤裆有炸弹告诉你的？”
　　“没错。”木纯转过身面向他，发丝被风吹得在空中飞舞，遮住了她的半张脸，但她那愤怒又伤心的视线犹如实质一般落在季清野的心上，“我那么相信师父，可是师父却骗我，为什么……”
　　季清野叹了口气：“我都是为你好，木纯，你只是被亚杜尼斯骗了。”
　　这时候，远处忽然传来飘渺空灵的歌声，是亚杜尼斯在歌唱，将他所有的痛苦都寄托于歌声里，传到每一个聆听的人的心中。
　　季清野意识到不妙。
　　“他骗我？那你说说他骗我什么了？”
　　木纯的眼眶渐渐红了，“他的爱人和子民因人类而死，这是官方游戏介绍里落实的事！他只是太想念……太孤独了，拯救他想拯救的人。他无法离开无人岛，我来帮他有什么错？”
　　“他只是个游戏人物而已，木纯，你要保持清醒。”季清野道。
　　“我知道啊！”木纯吼道，“我当然知道他只是个虚假的人物啊，我不断地对自己说，木纯……别认真，但我总想起他那一双悲伤的眼睛，我就会跟着一起难过。我忍不住，我真的忍不住啊！”
　　她说完，转身就疾跑着往无人岛而去。
　　她的情绪已经完全因为歌声而失控了。
　　季清野「啧」了一声，连忙追过去：“木纯！”
　　亚杜尼斯早已在船的附近布下阵法，海水宛如有生命一般托着他，他立于海水之上，鱼尾之下有一圈蓝色的光芒。
　　“我已等待多时。”他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木纯伸出手。
　　木纯不顾身后季清野的阻拦，从包裹里取出鬼王之泪和三足金乌的羽毛，一同丢给了亚杜尼斯。
　　季清野见已经来不及，立刻吟唱咒语，周围卷起了一阵狂风，将刚落在亚杜尼斯面前的羽毛给卷走了，落在海上。
　　亚杜尼斯的瞳孔一缩，利用尾下的海水冲向羽毛所在之处。
　　季清野接着吟唱风的咒术，将海翻起浪潮。「哗啦」一声，浪潮怒吼着将羽毛「吞入口中」。
　　“你！”亚杜尼斯愤怒地瞪着季清野。
　　“师父。”木纯用着哀求的目光看着季清野，“求你，把羽毛给他吧。”
　　季清野冷冷看她一眼，从包裹中取出那支自己抢来的羽毛，在两人意外又欣喜的目光下，他低低吟唱咒语，手中的羽毛立刻就被一把火给烧了，化成灰烬被风卷走。
　　“师父……”木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季清野对亚杜尼斯道：“美人鱼王，你骗得了木纯，可骗不了我，总之有我在，你别想用禁术。”
　　他看向木纯，声音软了下去，“木纯，你是不知道……有这两样材料的确可以帮助亚杜尼斯将他的子民复活，可哪有那么简单？除了这两样材料，他还会要了你的命。”
　　“我……”木纯低下头，在眼中蓄势已久的泪水滑落下来，她摇头道，“不……我不怕，我死了还会复活，只是需要一段时间而已。”
　　“我说的死，就是真的死。”季清野道，“他会抽取你的灵魂做祭品，而现实中的你永远都不会醒来，最终成为植物人。”
　　“什么？”木纯蓦地转头看向亚杜尼斯，似乎在渴望他对自己解释。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止我？”亚杜尼斯冷笑着，手在空中一挥，海水奔向木纯将她卷起带到亚杜尼斯身边，他一手就掐住了木纯的脖子，“你太天真了，没有材料又如何，我照样可以用禁术！”
　　003：“任务编号04——拯救木纯，奖励积分5！”
　　当季清野反应过来想要去扯回木纯已经晚了，当木纯落在亚杜尼斯手中那一瞬间，她就失去了意识，而亚杜尼斯身边的海水忽涨，变成了墙壁把亚杜尼斯护在其中。
　　透过透明的水墙，他看到亚杜尼斯手上又长又坚硬的指甲挥向自己的鱼尾，竟是直接将自己的尾鳍生生割了下来。
　　身为美人鱼的王，他已经活了上千年，他自身就是最好的一种祭品。
　　季清野意识到不妙，冲上去想要把木纯抢回来，可当他的法术或者身体碰到海水时，由于碰上最坚硬的钢铁，怎么都破不进去。
　　这时一道私密消息传了过来，是昆植。
　　天下倒数第二：药水我拿到了，你在哪儿？我给你送过去。
　　季清野焦躁得骂他笨蛋，说：“送什么送？用你的小毛驴？用邮件传过来！快点！”
　　昆植感受到了他的急迫，也不开玩笑了，赶紧传送邮件。
　　季清野等了有一分钟，才拿到药水，顾不上去研究这是什么玩意儿了，咬掉瓶塞就往嘴里倒。
　　一股浓烈的苦味刺激了他的味蕾，差点让季清野把喝进喉咙里的全都吐出来了，死活强撑着才咽进去。
　　喝完之后他的头顶出现了一个红色药瓶的小图标，而他的眼前突然多了一个框。
　　——请选中需要迷惑的目标。
　　他点了亚杜尼斯的名字，身上出现了一阵光，他看看自己，觉得没什么变化。但一切都来不及思考了，亚杜尼斯已经开始吟唱禁术。
　　他向前几步，大声唤道：“亚杜尼斯！”
　　这一声呼唤，穿过水墙，到了亚杜尼斯的耳里。他忽地转过头，不可思议地往声源看去，一双漂亮的蔚蓝色眼睛迸发出奇异的光芒，里面有他最朝思暮想的人的影子。
　　他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一个阳光很好的午后。
　　她站立在木船的甲板上唱歌，声音宛如从天国而来，从来不轻易靠近人类的亚杜尼斯被她的歌声吸引了，忍不住破水而出，想要一睹歌声主人的芳容。
　　她发现了他，没有尖叫，更没有大声喊人，反而笑吟吟地看着他，说：“中午好！美丽的人鱼！”
　　她是一个人类。
　　美人鱼最憎恨的人类。这几年来，人类肆意开垦自然资源，制造出无数废料，所有的污染都排入海水里，将澄澈的海水染成浑浊的黑色。
　　海洋生物在这样的水里存活，就像是人类生活在毒气里。这几年来，不仅是美人鱼的数量在急剧减少，很多海洋生物都灭种了。
　　他身为美人鱼的王，居然爱上了最不该爱上的人类。


第58章 第五个位面
　　美人鱼拥有极长的寿命，普通的美人鱼可以活到上百年，而有点修为和灵气的，可以活到上千年。
　　亚杜尼斯血统高贵，又极有天赋，寿命长到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活了多久。
　　他经历过许多的生死离别，在感情上也越来越淡薄。即使坐上了王位，但美人鱼天性纯真、爱好和平，所以也没有多少事可做。
　　在这无聊的岁月里，他时常浮出海面，望日出日落，望烈日乌云。直到他有一天，碰见了她。
　　他曾经接触过人类，却是在与对方生死拼搏的情况下。那天他四处闲逛，遇到了一个在海中打渔的人类，他想伤害自己，于是他杀了对方。
　　从他开了灵智之后他的父皇就告诉过他，一定要远离世上最狡猾最恶劣的人类。
　　他是个很听话的孩子，所以能不接触人类就会躲得远远的。
　　可是他的父皇没告诉过他，原来人类的歌声也可以这么好听。
　　没有任何一种生物的歌喉可以比得上美人鱼，所以当时他很惊讶，甚至忘记了父皇给自己警告，没有在第一时间逃离。
　　那个人类她说她叫碧翠丝，寓意为使人快乐的女孩，很适合她。
　　她一点都不怕自己，她不仅会笑着和他说话聊天，还会唱歌给他听。
　　不知为何，亚杜尼斯对这个叫碧翠丝的人类讨厌不起来，他随着她的船游了三天三夜，当她出现在甲板上的时候，他就会情不自禁地高兴，摇摆着自己的鱼尾。
　　这三天他没有说一句话，但碧翠丝似乎并不在意，依然会和他谈天谈地，像是跟一个好友一般埋怨着今天早餐的面包真难吃。
　　第四天，她如往常一般在日出时和他说早安。
　　亚杜尼斯看着被温柔的日光笼罩的她，像是中了魔法一般，手自己举起来了，他对她说：“早上好。”
　　碧翠丝吓了一跳，惊呼一声之后笑了：“原来你会说话的呀！很高兴听到你和我打招呼，美丽的人鱼。”
　　亚杜尼斯不再吝啬自己的语言，开始和她说话，因为他发现如果自己说得越多，得到的笑容也越多。
　　她笑着对他说：“亚杜尼斯，我觉得我迷上你了！”
　　那一刻，亚杜尼斯感受到了自己狂热的心跳。
　　他明白，自己已经爱上这个人类了。美人鱼与其他生物不同，一旦认定了伴侣那就是一生一世都会不改变的，如果美人鱼有变心移情的情况，将会受到啄骨噬心般的折磨——这是万年前女巫对美人鱼下的诅咒。
　　第五天，这艘大船已经穿越过西边大陆，即将到达东边大陆的格兰领海。就在快要靠岸的时候，亚杜尼斯被发现了。
　　有着丑陋相貌的人类惊呼：“兄弟们！快来看啊，这里居然有一只美人鱼，我的上帝，这里居然有美人鱼？！”
　　“不，温迪，你别告诉别人！求你！”
　　碧翠丝在竭力掩护着，可都是徒劳。整艘船的人都围了过来，他们开始奸笑着去取武器，想要抓住这个价值千金的美人鱼。
　　亚杜尼斯自然是可以逃掉的，但是他没有想到，在混乱中碧翠丝如此的维护自己，她用着纤弱的身躯去对抗强壮的大汉。
　　对方喝了酒，嘴里大骂着臭婊子，然后用刀穿透了她的胸膛。
　　……
　　在这之后的上千年里，他是如何守着一艘破船煎熬过日自己早已遗忘了，只牢牢记得无边的孤独和思念，以及滔天的、无法磨灭的仇恨……
　　他想着，既然这些人类让他失去了子民和爱人，那么他以全世界的人类做祭品让他们复活都是人类应该偿还的。
　　这一切不过是为了重新再见到当日的繁华景象。
　　“亚杜尼斯！”这一道呼唤宛如是从深远的梦境而来。
　　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当触摸到那张几乎快要遗忘是何等模样的脸时，他才哽咽道：“碧翠丝，真的是你？”
　　“是我，亚杜尼斯。”碧翠丝用着那一双深情的眼睛望着他，“快过来。”
　　他欣喜若狂，失去了理智，不再去思考其他的，下一秒就将她抱入自己怀里，一声声地呼唤着：“碧翠丝……碧翠丝……我好想你。”
　　“我知道。”季清野忍耐着人鱼身上特有的湿冷的触感，将手覆在了他的后脑上。
　　003：“开始安装「杀毒软件」，距离安装成功28秒……20秒……10秒……”
　　“叮！「杀毒软件」安装成功！”
　　“恭喜宿主完成第五个位面bug任务，获得奖励积分30，十分钟后即将跳转位面。”
　　太阳斜挂在蓝天之上，被云彩亲密地紧挨着。早晨的温度刚刚好，温暖怡人，海鸟开始出来觅食，用着一双锐利的眼俯视着大海里的猎物们。
　　昆植骑着自己小马跑到格兰领海，到时似乎季清野已经结束了。
　　他抱着木纯从海道里走到沙滩，看见昆植问：“你动作还挺快？”
　　昆植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点头：“嗯，任务完成了吗？”
　　“完成了。”季清野回头看了一眼渐渐合起来的海道，把木纯放到大石边靠着，“差不多还有七分钟就跳转位面了。”
　　“嗯。”昆植看着他，坐在了沙滩上，拍拍身旁的位置。
　　季清野看了他一眼，就地坐下来望着蔚蓝的海洋，不免得想起临走时看亚杜尼斯的最后一眼。
　　消除了自我意识的他又成为那个只会对着海洋唱歌的美人鱼王，可这一眼季清野看得也心生不忍。
　　他与原来的样子一样，靠在破船坐着，不知疲倦地歌唱，眼神悲伤而空洞。
　　当时他问003：“我做的真的是对的吗？”
　　003用着冷冰冰的声音道：“这件事是没有对错的，只有应该或不应该。”
　　季清野沉默了，他心里所认为的对错是大多人类定下来的，而这应该或不应该又是谁定的呢？创物主吗？
　　这些问题实在复杂，季清野很快就甩开不想了，因为他清楚自己所要做的只是完成这些任务，然后回到自己的世界里。
　　其他的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昆植轻声问：“心情不好？”
　　季清野摇摇头，转头看着依然在昏睡中的木纯，心想等她醒来她应该会不记得了吧……
　　再等自己离开之后，这个位面上就没有任何人知道亚杜尼斯曾这样痛苦过。
　　“季清野。”昆植说，“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嗯？”季清野疑惑地看着他。
　　“我只知道你做的这些是为了重生。”昆植侧着脸看他，“但是你这么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吗？我觉得……你以前活得并没有多么快乐，就那样死去，重新开始一段人生不好吗？”
　　“你又怎么知道我以前活得不快乐？”季清野苦笑着反问。
　　“我以前一直都在关注你……呃，你不要误会，我不是什么变态。你这么有名，我想不关注你都难是吧？”
　　昆植接收到季清野狐疑的目光，也知道自己这话是圆不过来了，索性放弃解释，直接跳过道，“娱乐圈本来就是一个大染缸，你没有靠山，所以最开始走得很艰难，之后事业稍微有点起色了，你也依然为了演戏吃了很多苦头。
　　我知道，甚至在后来你即使功成名就，身体上也出现了很多无法挽回的问题。比如你的胃病……更别说你之后墙倒众人推了。”
　　“这么说来还真是。”季清野摇头笑着，“不过昆植，人活这么一生总得有一两样羁绊，我也有。”
　　比如对演戏的执着，比如对爷爷的愧疚。
　　“呃……”昆植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还有四分钟，想问什么你就都问出来吧。”季清野玩着身下的沙粒。
　　“那个关于你的新闻……是真的吗？”昆植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呼吸也放缓了。
　　“你说这个啊，我都差点忘了这回事了。”季清野想起自己死前那一条闹翻了整个圈子的丑闻。
　　《震惊！影帝居然是同性恋？？》、《季清野居然交往过男朋友》、《没想到季清野是个基佬》……
　　之类等等雷人的新闻题目出现在网络上，之所以会有这条丑闻，是有人把一张照片交给了媒体。
　　这人又是谁……季清野想起来都恨不得揪着他打一顿。
　　“算是真的吧。”季清野看到昆植一脸又震惊又受伤的样子，“你干嘛？看不起gay？我觉得你……”也挺像圈里人的。
　　昆植撇过头， 奇_书_网 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低声问：“不是，我只是……唔，你和那个人真的交往过？”
　　“没有。”季清野说，“那张照片虽然我们在亲吻，可我们不是情侣关系，当时情况很复杂……算了，我不想说。”
　　其实也不是多复杂的事，季清野就是有点羞于启齿，认为说出来没面子而已。
　　照片上他与一个男生拥吻着，其实就是一个意外。那天大家都玩疯了，国王游戏里季清野成了炮灰，和这个男生亲了，没想到被拍下来。
　　另外一个隐情就是季清野当时真的挺喜欢那个人的，如今想起来也还是有点怅然。
　　不然他不会把那张照片一直保留着，还被人翻出来爆给媒体。
　　之后昆植一直沉默到位面跳转，倒是003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003：“哇，这位大兄弟的帽子好绿啊。”
　　季清野：“？？”


第59章 第六个位面
　　“欢迎003宿主J来到第六个位面。”
　　“宿主J目前积分为162，现在开始输入任务背景，投放任务——”
　　“任务编号01——获得魔方，奖励积分1。”
　　“时间将在三秒之后重新流动。”
　　3——2——1！
　　“我靠，牛比啊大杨，这魔方一看就挺贵的。”
　　“上面的花纹挺酷的，还每次都不一样。”
　　“你哪来的啊？哪里买的？给我也发个网址呗。”
　　季清野接收了原主所有的记忆和任务背景后，揉着太阳穴睁开眼睛。
　　他此时身处一个酒吧，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差点闪瞎季清野的眼，脑袋的眩晕感挥之不去。比较恐怖的就是，他怀里抱了一个女人。
　　女人长相娇美，尖下巴，狐狸眼，五官简直就是网红标配。
　　整脸的同时还没忘记身体，她的身材极其火辣，贴着季清野一个劲地蹭着。
　　季清野看着自己裤裆，沉默了……原主是个正常男人起反应他可以理解，可惜自己是个gay，可要辜负这美女了。
　　“邢二少。”她甜腻腻地唤了一声，手往季清野身下摸去，暗示得十分明显。
　　“咳。”季清野把她的手拉开，然后把她从自己腿上推开，“你离我远点。”
　　“邢二少？”女人很诧异地看着他。
　　003：“警告！请宿主不要再做出崩坏原主人设的举动，轻则扣除积分，重则直接视为任务失败！”
　　季清野那个汗颜啊，因为原主邢风就是个风流纨绔，在国外读完大学之后回国，就吃着爹妈的本，过着风流不羁的日子。
　　他看了一眼这个女人，只能学着原主那喜怒无常的性子，嫌弃地看着女人说：“别挨着我，你身上的香水味臭死了。”
　　和他坐在同一个卡座的人笑着说：“怎么邢二少？香儿惹你不高兴了？哥几个儿重新给你叫个让你满意的。”
　　邢风在自己这个狐朋狗友的圈子混得还是十分自如的，虽然脾气是大少爷了一点，但他有父母做靠山，圈子里没几个敢惹他。
　　季清野等着自己身下的感觉消下去，把脚搭在桌子上，说：“算了，最近我烦得很。”
　　“哟，不会是不行了吧？”
　　“别瞎说，我们邢二少可是圈子里出名的活好。”
　　季清野冷哼了一声，似乎很无意地问：“你们几个刚刚在聊什么？”
　　“哦，是大杨他新弄来一个魔方，挺炫酷的。”
　　大杨得意洋洋地在季清野面前展示了一下自己手里的魔方有多酷炫。
　　这个魔方是比较常见的三阶魔方，每一面有九个格，特别之处就在它每个格子在转动时都会发出光，光都不同，上面还有一些诡异美丽的花纹。
　　“这又有什么稀奇的……”季清野不屑地道，“不就是个玩具嘛。”
　　“邢二少见识广，我们哪能跟您比啊。”
　　“还别说，这真挺不一样的，不信你拿上手玩玩。”
　　“对对对，玩一玩就发现不一样了。”
　　季清野漫不经心地把魔方拿过来，003的声音立刻就响起来：“恭喜您完成任务编号01，获得积分1。”
　　“任务编号02——在今晚进入游戏，奖励积分1。”
　　季清野问：“你们有谁复原过了？”
　　那个叫大杨的人说：“我和纪争。”而纪争就是坐在他旁边的一个男生，年纪比二十多岁的邢风要小点，脸上戴了一副眼镜，像是一个高中生。
　　纪争发现季清野打量着自己，倒不觉不自在，反而回给他一笑。
　　“哦。”季清野收回视线，随意转动了一下魔方，手指上立刻就传来一种奇异的感觉，一直传到心里，一阵一阵的，莫名让人兴奋。
　　季清野皱眉看着魔方，又随意地玩了几下，突然站起来把它揣兜里了，说：“借我玩两天，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大杨一脸懵逼：“啊？邢二少，你不会不还给我吧？”
　　“怎么可能呢？”季清野勾着嘴角笑了一下，走了。
　　当然不会还了。
　　他穿越过舞池里疯狂舞动的男男女女，走出了酒吧，上了一直在酒吧外等待自己的车。他对司机道：“回家。”
　　车子上路之后，季清野开始研究魔方。
　　这个魔方不是寻常的魔方——这是系统输入给他的信息，后面还加了一句：解释了你也不懂。
　　真是非常欠扁了。
　　系统简单地给他说了一下：但凡把魔方复原的人就会被选定，会在当晚进入魔方之内开始玩一个游戏，如果游戏失败或者一直没能成功，那么此人将会永远留在魔方里，而现实中的自己不会醒来。
　　这个玩意儿挺复杂，季清野还有点不懂这个魔方制造者的来意，什么叫做来自未来世界的惊喜？
　　扯淡……
　　在这之前，已经有一些人进入了游戏。魔方的时间比现实中要快上两倍，有的人没有在当晚完成任务，已经有新闻报道这个在医学上无法解释的、奇怪的病症。
　　“二少，到家了。”司机见已经三分钟过去了，季清野还坐在后座看着魔方一动不动，只好出声提醒道。
　　“哦。”季清野回过神，下车，走进眼前这栋三楼别墅。他打开门走进去，就看到坐在客厅的一个男人。
　　他用着冷漠的眼神看了自己一眼就把目光撇开了，仿佛没见着他这个人一般。
　　这是邢风的爹，当他前面有一个优秀又懂事的哥哥时，邢风自然在这个家庭里是没什么地位的。不过季清野也不在乎，走上阁楼，去自己的房间。
　　路过一个房间时里面正好有人走出来，是一个长相气质极其出色的男人。
　　季清野不用看都知道这是邢风的哥哥邢正阳，这人对自己没用的弟弟态度也是非常冷淡的，所以季清野没看他，径直走过，但是被拉住了。
　　“干嘛？”季清野不耐烦地甩开他，站姿没个正形，就是不用正眼看他。
　　“去房间说。”邢正阳道，居然就拉着他进了邢风的房间。
　　季清野错愕地抬头，对视上这人的眼睛才恍然过来，一进门就开始低低地骂：“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你这次居然成了……”
　　邢正阳面上的冰霜立刻就融化了，笑着揉揉季清野一头被烫染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亲昵地叫：“弟弟。”
　　“滚，谁你弟弟。”季清野拍开他，走近房间里，坐在软皮沙发上，拿出魔方开始捣鼓，“说不定下个位面我就成了你爸爸，别乱叫。”
　　邢正阳不气反笑，凑过去坐在他身边，嘴唇贴到他耳边说：“爸爸？也挺好。”
　　“呃……”季清野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怎么就这么不对劲呢？
　　“这是什么？”邢正阳拿过魔方，问。
　　“一个……奇怪的东西，复原了会在晚上凌晨进入一个游戏。”季清野问，“你会吗？”
　　邢正阳没说话，看了看魔方，手指突然灵活地翻转了几下，「啪」地一声，花纹连接在一起构成了猫的卡通图案，魔方复原了。
　　“卧槽！”季清野拿过魔方，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复原了啊，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就玩？傻子吧你。”
　　邢正阳笑：“反正你也是要去的，对吧？”
　　季清野睨了他一眼，把魔方拿回来打乱，可奈何自己对魔方没一点研究，就是瞎翻。
　　他偷偷看了一眼邢正阳，又不想去问，偏偏自己搞了半天，最后实在烦得不行把魔方给摔地上了。
　　魔方撞上床尾，毫发无伤。
　　“你啊。”邢正阳无奈地叹息一声，把魔方捡回来，“你问我不就好了？就这么难？”
　　季清野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我来教你。”邢正阳笑着把魔方塞回他手里，“我说你做。”
　　季清野瘪瘪嘴，最后还是什么都不说，听着邢正阳的指导，一步一步地把魔方给拼正了。
　　这次魔方上的花纹同样是一只猫，但是形态变了，不像上次那样乖巧地蜷缩着身体，这次是一只龇牙咧嘴的猫。
　　不过就算再凶狠，这种卡通形象只会让人觉得可爱。
　　季清野之前就问过003这到底会是什么游戏，003自己说不上来，说是有很多，并不知道季清野会进行哪个游戏。
　　但凡是今天将魔方复原的，都会进入同一个游戏。
　　季清野脸色阴沉地打量着魔方，突然站起来，翻起自己的抽屉，找出一把折叠小刀，转身对邢正阳道：“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带点能防身的。”
　　邢正阳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回自己房间也找出一把差不多的折叠刀贴身装着。
　　二十三点五十七分。
　　季清野和邢正阳坐在一起等着时钟的时针挺直地指向「0」，季清野把玩着魔方，站起身来躺到床上去，邢正阳也跟着躺到他身旁。
　　“诶，要是我们在游戏里失败了怎么办？”他问邢正阳。
　　“那就失败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最多就是陪你重来一次。”邢正阳说。
　　季清野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怕死吗？”
　　“挺怕的。”邢正阳耸耸肩，“不过有些东西，比死还来得可怕，比如……失去你。”
　　他最后那一句的声音压得很低，季清野听得有些不确定，正想要仔细问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昏睡过去了。
　　再次睁开眼，一只庞大的黑猫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喵！”
　　“欢迎来到我的游戏王国喵！”


第60章 钓鱼游戏
　　003：“任务编号03——在游戏里胜出，保全纪争和大杨。奖励积分5。”
　　季清野睁大眼睛惊愕地看着眼前这只猫。
　　这只黑猫体型足有十个季清野这么大，蹲坐在地上的时候有三米高，它的眼睛有一只瞎了，只用着剩下的一只金色猫眼俯视着他们。它的脖子上还系了一条红色丝巾。
　　“我靠，这什么鬼啊？！”旁边传来一声惨叫，季清野转头看去，大杨吓得摔在地上，几乎快要尿裤子了，与站在他旁边一脸冷静的纪争形成鲜明的对比。
　　季清野是知道情况的人，看见这只体型庞大又会说人话的黑猫都吓了一愣，这人居然这么冷静？
　　“诶，这怎么回事？”邢正阳拍拍季清野的肩膀。
　　“我哪知道。”季清野警惕地看着黑猫，摸了摸口袋，发现折叠小刀还在，心顿时稳了一些。
　　“欢迎你们加入到我的游戏中，哦，你们的味道可真香啊，我都好久没尝到人类的肉了……”
　　黑猫张着嘴，嘴里立刻分泌出很多津液，流下来像是开了水龙水的水一样。
　　季清野闻到这味道，有些作恶。
　　“这个游戏叫做「一起来钓鱼」喵，你们要在两个小时内给我一条鱼！给我听清楚了，是每人一条，要是两个小时后你们喵有把鱼交上来……”
　　黑猫咧着嘴发出奸笑，神态简直像个人类，“嘿嘿，那就由你们来做我的食物，填饱本喵的肚子！”
　　纪争这时候插了一句：“没有鱼就会被吃掉？”
　　“当然了喵！”黑猫扬了扬前爪。
　　“啊啊啊，我不要！我不要！这一定是梦！”
　　大杨又开始尖叫起来，从地上爬起来想要跑，还不停地拍打自己的脸。
　　“你他喵敢走？”黑猫眯起眼眸，爪子一拍地面就像是地震一样，震得大杨又摔在地上，“不完成游戏的人类都会死！”
　　“那么，完成之后是否会有奖励呢？”纪争把大杨扶起来，直面黑猫问。
　　“哼，饶你们不死已经是本喵很大的宽容了，你们人类真是贪婪啊，不过喵……要是谁的鱼最好吃，我就送一条尾巴给他。”
　　季清野看向黑猫的身后，它后面居然有九条尾巴，也就是九条命？那么得到一条尾巴就意味着……
　　“哈哈！游戏开始，祝你们好运喵，美味的人类——”黑猫说完这句话，就跑到树上，蜷缩着假寐。
　　四个人之间开始了长时间的沉默，季清野一直在打量环境。
　　这里是一个很奇怪的空间，有风有云有树，甚至有一条小溪，可是小溪旁边却有几栋高楼大厦，高楼大厦里有几只来来往往的猫，它们像是人类一样穿梭在高楼之中，还会笑着互相打招呼。
　　“去钓鱼？”邢正阳面上倒是很镇定，笑着问季清野。
　　季清野看了他一眼，摇头：“先看看情况吧？那个……你叫纪争对吧？”
　　纪争对大杨说着什么，听见季清野对自己说的话，就投过去视线，点点头。
　　在原主邢风的记忆里，对这人所知道的信息很少，只知道纪争和大杨是远方亲戚，关系是很不错的。
　　“既然如此，我们合作吧？”邢正阳对纪争道。
　　纪争挑挑眉，没有说话。
　　季清野看着那条小溪若有所思，走过去在溪边看了看。溪水很清澈，可以让人清晰地见到里面五颜六色的石子。石子藏在溪底闪闪发光，像是宝石一般。
　　“好像没有鱼。”季清野说着，伸出食指点了点水面，忽然他的身前激起了一阵水花，一个庞大的东西从水里跳跃出来，遮住了阳光。
　　“哇靠！”季清野第一时间发觉了危险，连连后退。
　　“弟弟！”邢正阳也吓得脸色惨白，把季清野拉到自己的怀里。
　　季清野转过头，余光里又看到那个庞大的东西落回水中，水溅到自己的脸上。
　　他都没心情吐槽邢正阳对自己的称呼了，心有余悸地说：“我凑过去看的时候明明没有鱼啊……而且这鱼这么大，这条小溪肯定装不下的吧？”
　　纪争的脸色阴沉，把已经半瘫软的大杨放到一边，也走到溪边看着，忧心忡忡地道：“这条小溪很奇怪。”
　　也不知道纪争对大杨说了什么，大杨居然已经冷静下来，虽然面上还带着惧怕，但是已经好了很多。
　　刚刚的情况又把他吓了个猝不及防，他说：“那怪物不会让我们在这条小溪里钓鱼吧！别开玩笑了！会死人的。”
　　“看来只有从这里钓鱼了。”邢正阳没听大杨的大吼大叫，转身面前小溪，“不过这里连鱼竿都没有。”
　　“你傻啊，鱼竿能钓起那种鱼？”季清野低声吐槽着。
　　纪争则站在一边，时不时摸摸这里，看看那里，又转回溪边，然后脸色凝重地伸出指尖碰触了一下水面。
　　下一秒，刚平静下来没多久的水面又被荡起巨大的波澜，一条鱼像是凭空而来的一般从水里跃出，它体长有两米，全身布满了黑色的鱼鳞，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它微张着嘴，可见里面尖锐的牙齿。它在空中贪婪地看了一眼已经跑远的纪争，又不得不掉回溪里。
　　之前季清野没看清楚，这次倒是看了个真真实实，低声道：“看来……饵是人类。”
　　邢正阳点点头，表示赞同。
　　大杨怒斥纪争：“你疯啦？你不要命了？”
　　纪争擦了擦脸上的水，说：“我就是确定一下。”他转头对着邢正阳道，“看来钓鱼游戏所指的鱼就是这个了，只有当人触碰到水面的时候才能引诱鱼出现。
　　这条鱼看起来很大，如果我们徒手对付起来肯定是不行的，说不定还会成为他的盘中餐，你……身上有武器吗？”
　　他说话的全程只看着邢正阳，完全把邢正阳旁边的季清野当做了空气。
　　季清野也不生气，毕竟原主以前就是个风流荡子，对方看不起自己也是正常，不得不承认，他旁边高大的邢正阳看起来靠谱得多。
　　为了不崩坏人设，季清野自然是不能锋芒毕露的，所以他乐得装成一个没什么用处的纨绔。
　　邢正阳想了想，觉得没有必要隐藏自己的武器，所以拿出了折叠刀，说：“我身上就这么一个武器勉强可以用的。”
　　这刀虽然锋利，可刀身实在是短。别说杀死鱼了，说不定连鱼的鱼鳞都割不破。
　　“聊胜于无。”纪争道，突然走到一颗大树下，开始折树枝。
　　邢正阳立刻就知道他的意图，走过去帮忙。他们同心协力折下来五根有手腕粗的树枝，用小刀把一头削尖。
　　季清野全程划水，看看风景，打了几个哈欠。
　　“给。”邢正阳把一根简陋的「鱼叉」递给季清野。
　　季清野看着树枝，深深地怀疑着这玩意儿真的能搞定那条恐怖的鱼？
　　“你拿着防身，抓鱼由我来。”邢正阳对季清野说。
　　“诶？”季清野错愕地看着他，这兄弟是真的想要自己划水啊？
　　纪争也没有奢望过季清野和大杨能派上什么用场，和邢正阳说了几句，两人就开始了。
　　纪争走到溪边，触碰了一下水面勾出大鱼，鱼立刻就破水而出，就在它在空中飞腾的这几秒，邢正阳动作迅速又灵敏地行动了。
　　邢正阳拿着树枝，瞧准了大鱼的眼睛，然后用力戳过去。血液四溅，鱼痛得摆了一下鱼尾，落回了水里。
　　邢正阳看着被染红的小溪，又看看插着一只眼睛的树枝。他有些嫌恶地踩着鱼眼珠子，把它弄了出来。
　　“我们得把它弄到岸上。”纪争说。
　　“明白。”邢正阳点点头，第二轮钓鱼开始了。
　　大杨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扯扯同样目瞪口呆（装的）的季清野，颤抖着声音说：“邢二少，你说他们都不怕的吗？”
　　“挺怕的吧，不过比起那头猫这鱼就可爱多了。”季清野说。
　　大杨：“……”
　　说话间，小溪里又跃起了一条鱼，是先前伤了眼睛的那一条。
　　它似乎被激怒了，这次在空中身体摆动得无比激烈，张着长着尖牙的鱼嘴冲向邢正阳。
　　邢正阳巴不得它赶紧过来，握着树枝刺穿了鱼身最柔软的鳃部，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鱼一直不断张合的鳃部紧紧合上不动了，让邢正阳刺了个空。
　　树枝撞在硬壳上，居然发出宛如金属碰撞时的「呲啦」一声。
　　邢正阳转过头，那鱼的嘴已经朝自己的手臂咬来，眼看自己的手臂就要入了鱼口，这鱼突然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吼叫。
　　是纪争刺穿了鱼的另一只眼睛。
　　邢正阳的第一反应不是逃跑，而是用着手里的树枝直戳大鱼的下颚，他用了极大的力气，居然用树枝穿透了鱼的嘴部。他手上一提，把鱼给拖到岸上来。
　　鱼毕竟是鱼，失去了水源，只能在陆地上和阳光下挣扎翻腾着。
　　它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尾巴扫荡起大片泥土和灰尘。
　　“卧槽……”大杨惊讶得嘴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邢正阳回头看了一眼季清野，眼神里满是得意，似乎在说：哥哥厉害吧？
　　季清野对他翻了一个白眼，敲敲腕表：“赶紧的吧，已经过去四十多分钟了。”


第61章 第一个游戏通关
　　不得不说，邢正阳和纪争合作得相当默契，在后面的二十分钟里就打到了第二条鱼。第三条鱼出现的时候，意外出现了。
　　那条鱼与之前的很不一样，当邢正阳拿着树枝朝它的眼睛刺去，这鱼非常灵活地空中扭动了一下身体，鱼尾的摆动速度像是带着疾风，在邢正阳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攻击了他。
　　粗大的鱼尾拍打向邢正阳的胸膛，他一下子就被击飞出去，后背撞向了树干，他咳嗽出了一口血。
　　“邢正阳！”季清野惊得从草地上站起身，连忙跑过去查看他的受伤情况。
　　“我没事……咳。”邢正阳对着季清野笑了笑。
　　“你就别勉强了。”季清野站起身来，只来得及看到这鱼落回水里的最后一幕。
　　纪争站在小溪边看着邢正阳，皱眉问道：“怎么样？还能不能动？”
　　邢正阳靠着季清野的搀扶站起来，说：“没事，继续吧。”
　　“你别开玩笑了。”季清野又是担忧又是生气，低声对他道。
　　“放心吧，也就是被打了一下而已，这样就不行了以后怎么保护你？”
　　邢正阳拍拍季清野的胳膊，拿起树枝重新走向溪边。这一次季清野全程都站在溪边看着，看似很随意地靠在树枝上看，其实他握着树枝的手一直都在做准备。
　　大鱼再次跃出，他似乎是盯准了邢正阳，时时刻刻地防备着他，甚至会主动攻击。
　　他用着尖利的牙齿咬上了邢正阳的手臂，那一刻季清野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
　　而幸好邢正阳躲得很快，只让大鱼咬扯了他的袖子，身体毫发无伤。
　　大杨奇怪地看了季清野一眼：“看不出你还挺担心你哥的。”
　　季清野的动作一顿，脸上的担忧立刻褪去，换上的是不屑，他道：“我只是担心他死了就只剩下一个纪争给我们抓鱼了。”
　　“哦……”
　　季清野暗自抹了一把汗，就算他演技高也不能时时刻刻都能演戏，一时疏忽是常有的事。
　　这原主邢风和邢正阳的关系实在不怎么好，有一次邢风喝醉了在狐朋狗友面前大骂邢正阳。因为他嫉妒自己的哥哥，把自己所有的光芒都夺走了。
　　这下要时刻记住这个才行……
　　愣神之间，纪争成功地杀了第三条鱼，季清野一直在旁边看得很清楚，有时候甚至捉不住他的动作，暗叹真是人不可貌相。
　　“最后一条鱼了。”邢正阳拉着季清野的手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十二分钟。”
　　“抓紧吧。”纪争等邢正阳示意一切准备好之后，用手拨了一下溪水。
　　「哗啦」一声，水面被他拨起一阵阵涟漪，又最后恢复了平静。
　　四个人盯着水面足足有一分钟，都没有等到动静。纪争尝试着再一次触碰水面，然而小溪还是平静无波。
　　“怎么回事？”纪争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不会吧？”大杨一脸惧怕，“只有三条鱼？那这样我们之间就有一个人会……”
　　“会成为黑猫的食物。”邢正阳接过他未说完的话，他转头看向纪争，他从对方的眼神发现了同样的想法。
　　季清野皱眉看着这三人各异的神态，手表告诉他此时时间已经只剩下八分钟了。
　　如果真的只能得到三条鱼的话，那么他的任务注定不会完成，这样实在说不通。
　　一定有什么能解决的方法。
　　他盯着溪水沉思了几秒，最后迈步走过去，在三人诧异的目光下踏入了水中。
　　溪水立刻就没过他的小腿，浸湿了他的裤鞋。下一秒，他一头钻进了水中，睁开眼睛打量着溪水之下的世界。
　　“季……弟弟。”邢正阳抓住了他的胳膊被他从水里提了出来。
　　“没事儿。”季清野抹了一把脸，走出溪水，下了决定——溪水里已经没有鱼了。
　　该怎么办……他看看这三人，他自己当然不是那种能够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伟人，邢正阳当然也是不能死的，而纪争为了抓到这三条鱼已经出了很大的力气，一半的功劳都是他的，再看看大杨……嗯，看来在不得已的时候只能牺牲这个人了。
　　大杨似乎从季清野的目光中看出了危险，说：“你、你们不能牺牲我！”
　　季清野凝视着他，朝他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拍拍他的大腿，冷道：“喂。”
　　“干嘛？你不要来强的啊，纪争快来救我！”大杨的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
　　“说什么呢！”季清野被他的反应逗笑，“身上带钱了没？”
　　他没问纪争，因为纪争穿着一身睡衣，明显是在半夜睡梦中被带进游戏的，谁会在睡衣里装现金？
　　而大杨还穿着之前那套衣服，一看就知道他在进游戏之前肯定还在哪里玩着。
　　大杨被他问得一愣：“有、有，你想干嘛？”
　　“别废话，才有五分钟了。”季清野觉得他掏钱的动作实在磨叽，自己上手帮他掏，从他裤兜里掏出一个钱夹子，打开一看里面厚厚的一叠现金和卡差点闪瞎季清野的眼。
　　“壕无人性！”季清野毫不客气地把所有现金抽出来，把钱夹子丢回给他，起身走了。
　　之后这三人就傻呆呆地看着季清野走出草地，进到时不时有猫出入的高楼大厦里，三分钟之后又看到他走出来了，手里的钞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小鱼。他全程都很来去自如，就像是猫里的一员一样。
　　邢正阳、纪争、大杨：“……”
　　还有这种操作？
　　大杨一拍大腿：“我靠！早知道我们就不用这样拼死拼活地钓鱼了啊！”
　　季清野抖了抖手里的鱼，说：“你的那点钱才够买这么一条小的，能不能过关还是个问题呢……”
　　他的话音一落，躺在树上的黑猫落在了地上，「嘭」地一声震了一地的灰。
　　“喵，你们居然真的弄到了四条鱼！”
　　黑猫眨了眨剩下的一直猫眼，“你们真是走了好运啊……既然如此，恭喜你们通关！”
　　四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秒黑猫的眼眸一缩，用着爪子拨了拨那条季清野从商店里买的一条，吓得季清野一身冷汗。
　　“天呐！这是菲尔普斯鱼！”黑猫的眼睛迸发出惊喜的神采，看向了季清野，“这是你弄到的？”
　　“呃……”季清野好半天才回过神，点点头，“是我。”
　　“那么奖励就属于你了喵！”黑猫的爪子一挥，生生地切了自己的一条尾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他把尾巴丢给季清野，之后就非常迫不及待地扑向鱼，狼吞虎咽起来。
　　“叮咚，恭喜四位玩家成功通关「一起来钓鱼」游戏！季清野玩家获得黑猫的尾巴一条，三秒之后将退出游戏。”
　　三秒之后，季清野从自己的床上醒来，侧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邢正阳那张在晨光之下的脸。
　　他也马上就清醒过来，微微侧头与季清野对视着，眼里装满了比着晨光还要温暖明媚的笑意。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静谧，之后门外传来女佣的询问声：“二少爷，已经中午了，需要为你准备午餐吗？”
　　“好。”季清野回应了一声，等听到女佣离去的脚步声消失之后，对邢正阳道，“你还记得？”
　　“什么？”邢正阳疑惑地看着他，似乎并不了解他这么询问的原因。
　　“看来你还记得。一般人通关游戏之后返回现实世界是不会记得这次经历的，就算有一些记忆存留了下来，也只会被处理为是一场梦。”
　　季清野从床上站起来，开始换衣服，“不过我们不一样，所以会记得。”
　　“唔。”邢正阳漫不经心地应着。
　　季清野脱去已经皱巴巴的衬衣，说：“我好像一直都没有问过你，你……的系统是什么样的。”
　　“是啊。”
　　季清野将他这种答不对题的话当做是一种对自己的敷衍，有些生气地转过头：“我问你话呢，你到底想不想回答。”
　　视线里浑圆的臀部转了过去，邢正阳总算把目光转移到季清野的脸上，有些傻愣愣地道：“啊，不是，我没听见，你再说一遍？”
　　“算了。”季清野皱皱眉，转过身换裤子，扣皮带的时候因为不熟悉这种从来没见过的扣法，所以扣了许久都没扣上。
　　这时一双手从身后环了过来，握住了他的皮带，同时耳边传来低沉又磁性的一声：“我来教你。”
　　邢正阳实在靠得太近，他的胸膛紧紧地贴着季清野的脊背。
　　怦、怦、怦。
　　季清野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邢正阳的心跳有些过快过重了。
　　季清野用手肘抵了一下邢正阳的胸膛，几步退开，有些慌乱地闪躲视线：“好了。”
　　“等等，你的……”邢正阳再次凑近。
　　“不用了。”季清野在他的手触碰到自己之前就闪躲开了，匆匆地走近浴室，关上门洗漱。
　　被留下的邢正阳却在原地无奈地笑，他不断回想着季清野几乎是逃进浴室里的时候耳朵上的那一抹绯红，那笑里又多带着一份甜丝丝的味道。
　　他的季清野居然这么容易害羞啊。


第62章 躲猫猫
　　季清野到餐厅里时餐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肴，应有尽有，色香味俱全，都是原主喜欢吃的，季清野都有些嫉妒原主的好条件了。
　　没多久邢正阳下来了，一直守在旁边的女佣看见他，很惊讶：“大少爷？您怎么……对不起，是我一时疏忽了，我这就去和厨房吩咐备您的菜。”
　　她以为邢正阳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出去工作了（这是常有的事），上午打扫房间也没有看到人，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还在家中，更没有提前让厨房做他的菜。
　　邢正阳的性子冷，对人毫不留情，她生怕惹他不高兴了让自己丢掉工作，所以不停地鞠躬致歉。
　　邢正阳摆摆手，拉开季清野旁边的椅子，说：“不用了，给我备碗筷，我和弟弟一起吃就行。”
　　女佣的动作一顿，错愕地看着他，觉得他这话比起责怪自己自己来更要恐怖，这两个少爷性格不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个人居然会挨得这么近一起就餐？她怕不是在做梦吧？？
　　“离我远点。”季清野丢下手里喝汤的勺子，用着厌恶的眼神看着邢正阳。
　　看到季清野这样的反应，女佣一下子觉得真实了不少，松了一口气，道：“我这就去给您备碗筷。”说完就立马去厨房了。
　　季清野把勺子捡回来，低声问邢正阳：“你这人都不用担心崩人设的吗？”
　　“嗯。”邢正阳笑眯眯的，用手抓了一片鸡蛋土司吃着。
　　“真好……”季清野叹了一口气，“我得随时保持着原主的性格形象，所以如果我做了什么你要多担待点。”话说得这么客气，可那眼睛里装着满满的坏主意。
　　邢正阳摊摊手：“欢迎。”
　　之后这顿饭季清野抢了邢正阳五次菜，打翻了他两次碗，拍飞了他三次筷子……
　　就差没把菜盘子扣他脸上了，女佣在一边看得瑟瑟发抖，生怕这两个人会在这里打起来，到时候就靠她这小身板是绝对拦不住的，说不定还会被误伤。
　　然而邢正阳全程都笑眯眯的，温和得不像话，对季清野的宽容度让女佣目瞪口呆。
　　季清野吃饱后又回去房间继续研究魔方了，邢正阳快速填饱肚子也打算跟着他去。
　　“那个……大少爷，您今天不去公司吗？”女佣问。
　　“不去了，父亲那边我会和他交代清楚的。”
　　“好。”女佣看着邢正阳进了邢风的房间，心里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不成……昨天两位少爷睡在一起？？
　　这猜测实在是让人觉得惊悚，她立马就甩甩头拒绝去想了。
　　“还需要进入游戏？”邢正阳坐到床上，问。
　　“嗯，里面还有六个人。”季清野把魔方丢给邢正阳，“快点教我。”
　　邢正阳无奈地笑笑，说：“那我就再教你一次。”
　　“动作慢点。”
　　“是是是。”
　　下午的时光两个人就这么耗过去了，邢正阳教了季清野很多种玩魔方的手法，从新手程度教到了极速程度。
　　天色晚下来的时候，季清野不需要指导也可以在五秒之内复原三阶魔方了。
　　“你学得挺快。”邢正阳笑着说，“以前我学的时候足足学了三天才能学到你这种程度。”
　　“是吗？”季清野忍不住骄傲地翘起唇尖。
　　邢正阳看见他这种小表情就觉得可爱得紧，说：“真的。”
　　“大少爷，老爷让您过去书房找他。”女佣敲响了门，道。
　　“知道了。”邢正阳回了一声，下床穿上鞋子，“我等下就回来找你。”
　　季清野皱眉道：“你能应付吧？”
　　“没问题。”邢正阳给了他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走出了房间。
　　虽然知道邢正阳他自己有自己的办法，但季清野想到那个总是阴沉着一张脸的男人，就忍不住地担心。
　　“就这么担心人家啊？”003问。
　　“没啊，我才不担心他。”季清野转移了话题，“003，那条尾巴是真的可以用吗？”
　　“可以用，是真的有一条命的，但是仅限于游戏之内。”003道。
　　“呃……”季清野有些无语，但聊胜于无，“那可以用在其他人身上吗？”
　　“不可以。”003说，“你是真的很担心啊。”
　　“我就随便问问。”
　　“你真是不坦诚。”
　　没法聊了。
　　季清野实在不想和003聊下去了，自己打发时间，在房间里找到一包薯片，拆开吃了。
　　邢正阳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季清野把嘴里塞得满满的、像只仓鼠一样的模样。
　　“偷吃什么呢？”邢正阳关上门，抽了一张纸巾给他擦嘴边的薯片屑。
　　“我、我发现这薯片巨好吃！！”季清野艰难地咽下去，道。
　　“真的？”邢正阳好笑地拿了一片放嘴里，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怎么样？好吃吧！”季清野期待地看着邢正阳。
　　“这……什么味道的？”邢正阳满脸复杂，问。
　　“榴莲南瓜味的！我还是第一次吃这种味道的薯片，你要不要再来点？”
　　“不要了，你既然喜欢吃那就多吃点。”邢正阳喝了一口水，顺便喂了他一口。
　　“哦。”季清野也不强求，“你和那个谁谈得怎么样？”
　　“我和他说清楚了，这个你不用担心，之后的几天我会在家里陪你。”邢正阳笑着说。
　　季清野有些惊讶，好奇地问：“你到底怎么说服他的？”
　　“我在他面前提起了邢风的母亲。”
　　季清野一下子就想明白了，点点头：“原来如此。”
　　邢风和邢正阳并不是同胞兄弟，当年邢父在正妻怀孕的时候在酒精之下做了错事，所以才有了邢风，所以准确来说，邢风是私生子。
　　当邢风的生母去世之后就被接到了邢家，所以才会如此不受这个家庭的待见。
　　邢父始终对邢风的生母心存愧疚，邢正阳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无外乎就是和邢父说了要补偿邢风、修补关系等胡话。
　　这关系真狗血。季清野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没多久，女佣叫这两个人下去吃晚饭。邢家一家子一起吃饭是非常难得一见的事，季清野觉得不还如自己一个人吃呢，反而更自在一些。
　　他煎熬地吃了几口，干脆就用着原主的性子任性地提前离场了。
　　“我吃饱了，你们吃好。”
　　他这种随便的态度气得邢父的脸色都不好看起来。
　　“他今天胃病又犯了，所以胃口不太好，我去看看他吧。”邢正阳随口宽慰了几句，然后也摆下筷子了。
　　“你的折叠刀还在吗？”季清野蹲在一个大箱子面前找着什么，听见开门的声音不回头也知道后面跟着的是谁。
　　“不在了。”邢正阳说，“貌似是掉在游戏里了。”
　　“那你用这个。”季清野转身丢给了他一个电棒。
　　“行。”
　　凌晨，两个人躺在床上进入了游戏。
　　又有一只猫出现了，但是和之前的不是同一只。它全身雪白，有着一双极其漂亮的异色眼睛，头上还戴着一个很大的红色蝴蝶结。
　　它说起话也是娇滴滴的小姑娘的声音：“喵呀，居然来了新玩家了呢，真讨厌喵，明明人家好不容易抓了一只小老鼠了。”
　　它的爪子下压着一个人，那人本来已经做好被猫吞入口中的准备了，得救的喜悦刺激得他鼻涕眼泪一直流。
　　按理说，季清野和邢正阳会进入的是一场新游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跳跃了时间线加入了前天的这场人的游戏之中。
　　这是因为一场游戏必须要满足三个人或三个人以上才能建立起来，季清野和邢正阳加起来只有两个人，所以被这样安排了。
　　这一切都是季清野之前就打算好的，所以他并没有找其他信得过的、比较厉害的人一起进入游戏。
　　新玩家的加入会使进行到一半的游戏重新来过，白猫只能放过到爪子里的人类，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人连滚带爬地逃跑，但是当他跑了几步被一堵无形的墙给挡住了。
　　白猫爪子在空中一挥，空地上立刻就又多了两个人。它道：“让我们来欢迎一下来到的伙伴吧！”
　　被召集过来的两个人第一时间极度惊恐，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后稍微镇定了一些，疑惑地看着季清野和邢正阳。
　　“啊，大家快看喵，他们身上居然有黑猫哥哥的气味。”白猫耸了耸鼻子，“你们居然通关了黑猫哥哥的游戏？”
　　季清野一边听着它说话，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没有搭话，旁边的邢正阳也在做和他同样的事。
　　白猫也不在乎他们有没有理自己，接着道：“既然是黑猫哥哥的朋友，那我得好好关照你们了喵。”
　　“请原谅我再一次介绍我的游戏，我的「躲猫猫」游戏可是很有趣的喵！你们两个人类应该很熟悉这个游戏的吧？”它一边梳理着毛发，一边道，“我会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躲起来，被我抓到了可是有惩罚的哦，所以一定要把你们的尾巴藏好了。
　　喵，对了，你们两个还打扰了我们，刚刚我们玩得正开心呢！作为奖励，我就先来找你们好了——”
　　“喵，游戏重新开始了喵！！”


第63章 达成共识
　　白猫宣布着游戏开始，要转身趴在墙上开始倒计时。
　　“等等！”季清野出声制止了它。
　　白猫有些生气地瞪着他：“怎么了喵？人家正要开始呢！”
　　“你可没说怎样才算我们赢。”季清野举起手，讪讪地笑。
　　“别白费力气了，这个游戏根本没有赢的办法，我们只能一直逃！”刚刚差点被猫吃掉的男人说道。
　　“你们人类真讨厌，游戏玩得开心不就好了喵，干嘛要那么在乎输赢呢喵！”白猫冷哼一声。
　　“那我们岂不是没办法从这里离开了。”季清野惊愕地道。
　　“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白猫不再理会他们，开始趴在墙上倒计时，季清野和邢正阳对视一眼，就非常默契地一同开始奔跑。
　　另外三个玩家有两个往同一方向去了，一个却往反方向跑。
　　季清野从一开始就看好了地形，这里像是一个城市。
　　这个城市有高楼、商铺、住房，在夜晚里它们有的亮着灯，有的紧闭着门。
　　餐厅里的桌子上或许有被吃了一半的食物，而马路停着无数辆车子，车灯开着，像是一双又大又可怕的眼睛盯着这个诡异的城市，所有都和现实中的城市没有什么区别，最大的诡异之处就是除了他们这些玩家，没有一个人类存在。
　　躲猫猫这个游戏的关键，就是熟悉地形。当然季清野并不是真的来玩游戏赢奖品的，而是来保证每一个人都能赢得游戏，然后安全地离开这里。
　　季清野给邢正阳使了一个眼色：“你跟着他，我们在高塔集合！如果情况有意外，或者十个小时内有一方人没有抵达，那我们就在有水的地方汇合！”
　　“好。”邢正阳的犹豫只是一秒钟，拉了拉他的手臂，就转了方向朝那个男人跑去。
　　而季清野则是盯准了一同逃跑的年轻男女，跟着他们跑过一条街。
　　两人时不时回头看看他，还会商量着什么，季清野想喊住他们，但发现这两人速度实在是太快了，速度简直堪比运动员，自己要是一边喊一边追，肯定气都喘不上来。
　　那白猫的倒计时声音明明听着不大，却在城市的每个角落都能听到。
　　季清野追着他们跑进一个大酒店，转角处突然一道力把扯到墙上去，同时有什么冷冰冰的东西贴上了他脖子的大动脉处。
　　季清野立刻举起双手，对压制着自己的男人笑着说：“哥们儿，我没有恶意。”
　　“别跟着我们。”男人似乎也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下一秒就把刀放开了，拉着女人继续走。
　　“喂。”季清野喊住他们，“我们合作吧，不然这个游戏我们一个人都没办法活下去。”
　　“你有办法？”女人最先停住了。
　　“大家可以一起想。”季清野和他们保持着距离，用着真诚的笑容，“我叫季风，认识一下？”
　　最先表明自己的身份是最起码的要求合作的诚意，但季清野并没有把「邢风」这个名字告诉他们，因为大杨能拿到魔方就很可能是认识这些人的，而邢风的名声本来就响得整个圈子都认识他，就算没见过真人如何，也肯定听过他的种种劣迹。
　　要是被认出来，之后他又不得不为了不崩坏人设而在行动上处处受到限制。
　　女人走近几步道：“我叫宋宋，他是祁……”
　　“宋宋，我们别理他。”男人扯了扯她的手，又转头用防备的眼神盯着季清野，“我们都待这个鬼地方这么多久了，都没能找到离开游戏的方法，凭他？我们不能随便就相信一个陌生人。”
　　“那可不一定。”季清野说，“你们之前应该也听到白猫说的了吧？我在这个游戏前面就进入了一个游戏，还顺利出来了。比起你们来说，我还要更有经验。”
　　他的这一番话提醒了男人，他开始犹豫了，用着一双锐利的眼睛打量着他，似乎在判断他的话到底可不可信。
　　季清野倒是觉得他的这种慎重是好事，起码不是无头无脑地相信自己，更没有二话不说就跑。
　　聪明的队友很难得，说不定还会起到关键作用，就比如纪争。
　　季清野再添了一把火：“单纯就躲猫猫这个游戏来说，分开行动的确更有利于个人的存活，但是这只是一种拖延时间的方法而已，那只白猫一定会有办法找到你们。”
　　说到这里，白猫已经把三分钟倒数完了，三人之间都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落地窗外。
　　季清野接着道：“这个游戏一定会有离开的办法，我们合作，才有更大的可能活下去。”
　　他的话说到此处，很难不让人认同。季清野最大的优势是有通关经验，对于这些人来说已经是足够厉害的了。
　　“祁标。”男人不再犹豫，把手伸了出去。
　　这就是同意合作了。
　　季清野露出了愉快的笑容，握住他的手：“那我们就同进退了。”
　　成为队友，三人就应该先交换情报。季清野并没有把自己上一个游戏的详细情况说出去，因为他怕被打……
　　但是他把魔方的游戏规则说了，这让完全不知道为何会进入游戏的两人很惊讶。
　　之后祁标就条理清楚地把季清野和邢正阳来到游戏之前的经历说了一遍。
　　祁标和宋宋是一对情侣，星期二那天晚上突然就来到了这个游戏里，另一个玩家叫李鹏宇，三人算是认识，但关系不怎么好——
　　这是季清野从祁标一语带过的话中自己判断出来的。他们之前就一直躲在这家酒店里，因为这里不仅有食物，躲起来也很难让人准确地找到他们。
　　他们很幸运地并没有受到白猫的追击，就一直在房间里躲到了被迫召唤到游戏开始的地方。
　　季清野听完了发现他们这些话压根就没有可取的情报，他们一直躲在酒店，几乎不会有什么发现，只能希望邢正阳那边能问出什么。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宋宋问。
　　季清野说：“我那个朋友是和李鹏宇一起跑的，我们之前就约好在高塔下集合。”
　　宋宋明白过来他们要冒险跑出比较安全的酒店，一时间有些迟疑了，看向了旁边的祁标。
　　祁标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对季清野点头说：“那走吧。”
　　“你们身上有能用的武器吗？”季清野问。
　　祁标想了想，看向了酒店墙边的消防栓，用力地拉扯开，取下里面的消防斧。
　　他把消防斧先给了宋宋，对季清野说：“我们去楼下再找一把。”
　　季清野摸了摸口袋里弱得连鱼都砍不死的折叠刀，沉默了几秒，说：“再找两把吧……”
　　一人一把斧头，他们走出了酒店。酒店外依然很安静，一张报纸在风中挣扎着，被带向很远的地方。
　　季清野在前面带路，确定没有问题才和躲在后面的宋宋和祁标打手势。
　　他望着屹立在城市中心的高塔，低声道：“在这路上我们不仅要时刻提起十二分的警惕，更要细心地注意路途中有异样的地方，很有可能会找到离开游戏的线索。”
　　宋宋和祁标点头。
　　高塔离他们不足五百米，但是三人还是走得非常耗费时间，从酒店到高塔之下的公园用了有七十分钟。
　　因为他们的精神一直都保持着十分紧绷的状态，所以累得全身都是汗。
　　“呼……快到了。”季清野也是累得不行，转头问两人，“你们还好吗？”
　　“我还好，就是宋宋……”祁标担忧地看向自己的女友。
　　宋宋摆手：“我没事，就这么一点距离了。”
　　季清野点头：“那好，我们就一鼓作气。”
　　越到目的地就越容易放松警惕，但季清野并没有。他无时无刻都不在注意着任何风吹草动，可他们就是出奇的幸运，直到进入高塔的第一层，他们也都没有碰上白猫。
　　高塔空旷而黑暗，只有熹微的从外面透进来的光才能让人勉强视物。
　　“我们去高一点的楼层吧。”祁标说。
　　“等等。”季清野摆摆手，开始在第一层寻找着什么，几分钟后，他回到祁标和宋宋面前，“好了，走吧。”
　　他刚刚是找标记，如果邢正阳先行他们一步到达高塔的话就一定会留下线索，但季清野并没有找到什么，所以留下了自己的。
　　他们在二层找了两间貌似是工作人员的休息室的地方，里面不仅有床，还有各种用具。
　　他们商量好开始轮流守岗，季清野的精神还算勉强，就让他们先进入房间休息，之后是祁标，再是宋宋，每个人守两个小时。
　　季清野从二层俯视着这个城市，四周寂静无声，好似何处都藏匿着危险一般。他没有等到邢正阳，祁标来换班了。
　　直到天亮，有人闯进了高塔。
　　宋宋听到响动之后没有鲁莽地自己一个人去查看，而是去叫醒季清野和祁标。
　　季清野的心跳很快，那个人影在他的目光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是李鹏宇。
　　他跌跌撞撞，身上沾了血迹，气喘吁吁地对他们道：“邢、邢正阳，他……他出事了。”
　　那一刻，季清野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


第64章 新发现
　　“你给我好好说！”季清野抓住李鹏宇。
　　“季风。”祁标道，“你先别急。”
　　“怎么能不急，你看他身上压根没什么伤，这血能是哪来的，只能是邢正阳的！”季清野红着眼睛。
　　“我们在半路上被白猫追了，跑到公园的时候他说……他说不能把白猫引到这里，所以他说要先摆脱白猫。”李鹏宇喘着气说，“但是我们被发现了，白猫想抓他，他就和它正面对上了。”
　　季清野沉声问：“所以你就这样逃过来了？”
　　李鹏宇的手臂被他抓得生疼，说：“不然我能怎么办？就算加上我也不可能打得过白猫啊，还不如……疼疼疼！你放开我！”
　　“季风！”祁标喊了一声，想要拿下那只不断加重力道抓着李鹏宇的手，却发现季清野的力气大得惊人，“当务之急，是去救邢正阳。”
　　季清野的脑子稍微冷静下来，但是依然没有放开李鹏宇，用着命令的声音道：“你给我带路。”
　　“哈？”李鹏宇想要甩开他，“别开玩笑了！你以为你打得过白猫吗？不可能的！”
　　“总之，你给我带路。”季清野抽出折叠小刀，放到了李鹏宇的脖子上，立刻就让他噤声了。
　　看着这情况已经无法挽回的祁标有些无奈，让宋宋去取斧头。
　　“让宋宋留在这里吧，这里除了白猫，是没有任何危险的。”季清野对祁标说。
　　明显祁标也有这个打算，点头应了。
　　游戏里的白天即使有晴空，也依然觉得这地方萧条而冷寂。
　　季清野对着李鹏宇说：“你要是敢故意带反路，我不会手下留情。”
　　这话不是瞎说来吓唬他的，季清野是真的有这个意思。
　　003听到之后叹息了一声，又神叨叨地念着：“人类啊人类。”
　　李鹏宇不敢欺骗他，所以是老老实实地带路的。走过公园，来到一条似乎是小吃街的地方。
　　他指着说：“我离开的时候他们还在这里，现在我也不知道去哪了……你们就放了我吧，我没说一句假话！”
　　一家蛋糕店受到了很猛烈的攻击，整块橱窗都被毁坏了，玻璃掉了一地，地上还有蛋糕奶油的残渣，隐约还有几个很大的猫的脚印。
　　看来的确是在这里发生过争执。
　　季清野看着这破碎不堪的蛋糕店，那角落处的几滴已经开始干涸的血液刺痛了他的眼睛。
　　“003……”
　　003用着冷冰冰的声音说：“会没事的。”
　　“你能找到邢正阳的位置吗？”
　　003没有再说话，季清野也猜到了答案，要是003能找到早就告诉他了。
　　“喂，这真的不怪我，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李鹏宇还在说着，“我也没……”
　　“闭嘴！”季清野扫过去的那一眼冷得像是寒冬里的冰，“我们现在去找他，跟着痕迹找。”
　　祁标叹了口气，提起脚步跟上季清野。
　　这个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是普通二线城市的规模。
　　几乎没有人的城市如此空旷，季清野没想到想要找一个人会这么难。
　　他寻着蛛丝马迹找了许久，但最后连痕迹都没有了。他也一直有用耳朵去细听，希望能听到一点点有可能的声音。
　　到最后祁标都起了放弃的心思，劝着季清野说：“别找了，都已经这么久了，这样下去只是耗费时间，也许他会回到高塔。”
　　李鹏宇也赶紧说：“对！他这么聪明，一定活着去高塔了。”
　　季清野灰暗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说：“对，高塔，我们赶紧回去看看！”
　　他急匆匆地转过身要往回走，忽然脚上一个不稳，他就跌到了地上。
　　他站起来，发现地面又晃了一下，同时在西北方向传来一声响动，「轰」地一下，似乎有什么建筑物倒塌了。
　　除了白猫，还能是谁？
　　“邢正阳！”季清野立马往那边飞奔而去。他只能靠着声音来确定大概的位置，穿过几条巷子，明明感觉已经很接近了，却还撞上了一条死胡同。
　　“喵！可恶的人类！”白猫的吼叫传遍了整座城市。
　　季清野也没有注意到本来跟在身后的两人被自己甩得很远了，甚至听不到祁标的呼喊，只是一股脑地往那边冲。
　　003：“你冷静一点好不好？不要去送命！”
　　季清野毫不在乎地说：“反正我有一条猫尾，我不怕死，而邢正阳如果死了，可能就是真的……”
　　季清野鲜少这么不安过，因为他对对方所知道的实在太少。
　　也有可能邢正阳的系统会保护他，不会让他就这么轻易地死了，但一点点的不确定都能让季清野的不安感无限放大。
　　这种感觉冲击着他的大脑，他的血液，甚至是他的心。
　　地面再次摇晃，季清野止步在一根电线杆后，看着二十米远的白猫。
　　它似乎已经彻底被邢正阳激怒了，连头上的蝴蝶结都掉在地上也不管。它一边吼叫着，一边用爪子去毁坏房屋。
　　季清野很担心邢正阳就在某个房子里，那白猫一爪子下去他就完了。心上一急，季清野也管不上什么了，提脚冲上去。
　　他的手里提着斧头，白猫依然在发泄着情绪，完全不知道危险。
　　当他们的距离拉近到只剩下十米远的时候，白猫灵敏的嗅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直背对着季清野的它突然动了。
　　与此同时，被白猫造成的废墟中某处伸出了一只手，有力又极快地把季清野给扯了过去，藏到了一家已经破烂不堪的店铺里。
　　“唔！”季清野想要出声，但有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唇。他想要挣扎，耳边传来的一声「嘘」，让他镇静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能认出这个人是邢正阳。
　　过了好一会儿，白猫又开始毁坏了。
　　“唔。”季清野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可以放开了，但是身后的人没有松动捂住他嘴巴的手，“喂！”
　　柔软的东西触碰了一下他的耳垂，也许是原主的身体太过敏感，季清野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有些生气。
　　他都急成这样子来找他了，这人怎么还有心情调戏他？！
　　他用力掰开他的手，道：“你这人……”他回过头，愣住了。
　　邢正阳靠在墙上坐着，身上的衣裤已经脏了，全是灰。他的胸膛受了白猫一爪子，衬衫破了露出里面皮肉撕裂的伤口。他的脸色很苍白，但是依然对季清野笑着。
　　“你来找我了？”他对他说。
　　“找你个头！神经病才会来找你！”季清野指着他胸膛的伤问，“你这里是怎么回事？”
　　“不小心。”邢正阳捂住胸口，“别看了，小心我告你耍流氓。”
　　季清野翻了个白眼：“你系统不会给你推销什么治伤的商品吗？”
　　邢正阳愣了一下，摇头笑：“我系统不会这个。”
　　“什么破系统……”
　　“它可听见你骂他了。”
　　“听见就听见，就该让他听见，让自己的宿主搞成这么狼狈，就是他的失职！”
　　季清野没办法把火撒在邢正阳身上，更没办法去找白猫报仇，所以就骂他邢正阳的系统。
　　季清野：“003，给我个能快速治伤的东西，快点。”
　　003惊道：“你疯了啊？”
　　“别废话。”
　　“看来真疯了，也不知道以前那个伤得半死不活的才舍不得花积分的季清野哪去了……”003一边嘀咕着，一边给季清野买了一样复原草。
　　季清野拿着草，沉默了。
　　什么叫做用唾沫舔一舔再贴上去？他怀疑是003在耍自己，但他能怎么办？积分都花了又不能退。
　　“怎么了？这是什么？”邢正阳疑惑地看着他手里的草。
　　“给你治伤的。”季清野叹了口气，认命般地把草凑到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又啪地一下贴到邢正阳胸前。
　　“呃！”邢正阳被他吓了一跳，然后觉得伤口一阵痒痒的，草一移开，下面的皮肤已经愈合了，像是从来没有受到那么重的攻击一般。
　　季清野接着又迅速地舔舔贴贴，把邢正阳的伤全给弄好了。
　　他看着上面又是血又是自己口水的草，纠结了一秒钟，还是收到口袋里去了。拍拍手站起来，“好了，走吧。”
　　也不知道祁标和李鹏宇到哪里去了。
　　邢正阳不确定地摸摸自己，确定那伤是真的好了，觉得有点新奇。
　　季清野被他这睁着眼睛跟个小孩一样的模样，觉得好笑，道：“走啦。”
　　“嗯……来了。”
　　白猫似乎已经发泄够了，它捡回了自己的蝴蝶结，一边嘀咕着：“讨厌的人类，害得人家的蝴蝶结都脏了喵，又要去洗。”然后一边走了。
　　爱美的白猫比起食物来更爱惜自己的蝴蝶结，把刚刚惹恼它的邢正阳完全丢在脑后。
　　季清野问邢正阳：“你做了什么惹它这么生气？”
　　“我一不小心把它蝴蝶结弄掉了……还砍裂了它的一块美甲。”邢正阳也有些想笑，“它一只猫居然还搞美甲？”
　　季清野也笑了。
　　他们并没有找到祁标和李鹏宇，回到高塔之后就看到了他们都在。
　　“幸好你回来了。”祁标松了一口气，“我们把你跟丢了，所以就回来了。”
　　“没事，我理解。”季清野摆摆手。
　　祁标还有宋宋，季清野再重要也没重要到可以让祁标不顾性命地去找，而李鹏宇就更别说了。
　　邢正阳看向季清野：“接下来怎么办？”
　　宋宋举起手说：“我们有了新发现。”


第65章 大家一起来动脑
　　这个新发现是宋宋在他们离开后无意中发现的。一时之间没有危险，她就大胆地在高塔里逛了起来，然后就在这一层发现了一面墙。
　　季清野张着嘴巴看着墙，惊叹道：“挺酷的。”
　　墙是瓷砖墙，上面有着花纹，花纹连在一起就是一只猫，浅金色并不是很明显。
　　季清野之所以说这墙挺酷的，是因为这浅金色会发光，墙上还有几道蓝色的线，把墙分成了九个格子。这么一看，就像是魔方的其中一面。
　　宋宋走向前碰了一块，上面就浮现出一行字：猫咪快递。宋宋转身对他们说：“这里每一块触碰的时候都会出现文字，再点一下，就可以看见一些解释和规则。”说着她点了一下，方块里的四个字就变了。
　　——今天小花猫一不小心摔断腿了，你可以帮他送快递吗？
　　你真的忍心拒绝他无敌可爱的眼神吗？
　　（请敲击墙壁三下进入初级游戏，最多可三人进入，这之后的终极之章有你想象不到的惊喜哦喵-（^.w.^）·）
　　“我们无法保证进入之后会遇到什么，也许反而会陷入更深入的困境里。”邢正阳也触碰了一块墙壁，道，“但也有可能，这里就是唯一的离开这个游戏的方法。”
　　“值得一试。”季清野说。
　　“嗯，我也觉得。”祁标也道。
　　之后五人把九个方块都碰了一下，里面的游戏各式各样，比如猫咪剪指甲、失眠了怎么办、喵喵之歌等等，有的简单易懂，而有的让人完全弄不懂里面会是什么。
　　每个游戏的人数都限制在三人以内，这就代表着必须要分开行动。
　　祁标必然会和宋宋在一起，而李鹏宇之前的种种举动可以说是被几人做冷处理了，他有些慌张，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季清野叹了口气，因为自己没办法丢下他，道：“李鹏宇，你和我们一组吧。”
　　“什么？”
　　“我、邢正阳、你，我们三个一起进游戏。”季清野直接省了询问邢正阳的意见的步骤，转头又看向祁标，“你们两个没问题吧？”
　　祁标和宋宋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没问题。”
　　“好，那我们就这样分成两组。”季清野看看邢正阳，又看看李鹏宇，“你们想进什么游戏？”
　　他的语气轻松得好像真的只是在选择游戏来消磨时光一般，邢正阳笑着说：“我听你的。”说罢又转头盯着李鹏宇，眼神似笑非笑。
　　李鹏宇缩了一下，说：“我、我也听你的。”
　　“那好。”季清野指了一下，“我觉得那个「大家一起来动脑」就挺好的！”
　　瞧着就不像是什么需要体力，更没有打打杀杀的游戏。如果真的只是动脑的话，季清野有着迷之自信。谁让他有个系统，这简直就是自带搜索引擎啊！
　　季清野：“003，靠你了！”
　　003：“我尽量。”
　　问了其他两个人，他们表示都没有什么意见，就准备要进去了。
　　“你们等等我！我……我尿有点急，已经憋了很久了。”李鹏宇红着脸说。
　　“去吧。”季清野问祁标，“你们选好了吗？”
　　祁标点点头：“喏，这个。”
　　美食大作战。
　　季清野：“你就不怕这个美食指的就是你们吗？”
　　祁标沉默了三秒，拉拉宋宋的手：“宋宋，我们还是换个吧。”
　　本来是冲着美食去的宋宋也开始心虚了，说：“呃，好。”
　　李鹏宇回来之后，三个人依次敲击方块三下，等了几秒钟，预料之中的眩晕感就来了。季清野对这感觉不要再熟悉，早早就闭着眼等着。
　　再次睁开眼，他们已经完全换了一个地方。季清野站在一个舞台上，而邢正阳和李鹏宇都在自己旁边。
　　这个舞台布置得非常简陋，更像是幼儿园表演话剧时的舞台，装饰品都是用木板做的。
　　「呲啦」一声，不知道哪里来的烟雾笼罩了他。一束光打在了他们三人的身上。
　　一道尖细的幼女声道：“让我们来欢迎这次节目用重金邀请的特别嘉宾！”
　　另一道比较浑厚的声音接话：“哇阿丽小姐，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次的特别嘉宾呢，擦擦口水吧。”
　　“滚蛋，人家才没有流口水！”
　　“好啦，阿丽小姐快把你的口水擦干净，别让观众们看笑话了，等节目结束我再请你吃大餐，让三位嘉宾们快上来吧！”
　　“好啦，让我们欢迎三位嘉宾出场！”
　　舞台上厚重的烟雾散去，季清野总算能看清东西，发现舞台的正中央多了两个算不上是人的人。
　　一个是穿着黄色小裙子、嘴巴是尖尖的喙的女孩，正在对着他们拼命咽口水。
　　另一个是穿着背带裤，长着灰熊耳朵的大叔。他们手里都拿着一个话筒，近看了就能发现话筒不是真的话筒，而是用木头做的假话筒。
　　黄鸟女孩用着尖尖的嘴巴催促他们：“快上来吧嘉宾们，不然观众会生气的。”
　　她又转向观众席，“大家可不要介意，他们是第一次来到「大家一起来动脑」这个节目哦！所以害羞是很正常的——”
　　季清野看着一片黑暗不见一个人影的观众席，神色古怪，和右手边的邢正阳以及李鹏宇点点头，一同走到舞台中央。
　　“你们先自我介绍一下吧！”灰熊大叔把话筒伸出去，戳到了离他最近的李鹏宇的脸上。
　　“呃！”李鹏宇小退了一步，有些手足无措，“我……”
　　“大胆地说出你的名字！”灰熊大叔张开手臂，脸上拉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李鹏宇小声地对着话筒说：“我叫李鹏宇。”
　　“很好，这位是李鹏宇先生，性格真的很腼腆呢。”黄鸟女孩捂着嘴笑着说，把手里的话筒凑到季清野的嘴边：“说说你吧！”
　　季清野小小地移了一下步子，因为他闻到了黄鸟女孩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臭味，他屏住呼吸艰难地说：“我叫季风。”
　　“诶——”黄鸟女孩拖长着声音，用着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季清野，“不能说谎的哦！”
　　季清野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说：“好吧……我叫邢风。”
　　他这句话，让李鹏宇一下子就转头盯住他了，眼神复杂又莫名。
　　等邢正阳也说了自己的名字，黄鸟女孩和灰熊大叔转了几个圈，拉着手说：“好了！就让我们正式进入游戏吧！”
　　“我们的游戏一共有三个环节。”黄鸟女孩对着黑漆漆的观众席说着，肢体上的动作非常夸张，“接下来要进入的第一个环节是气球啪啪啪！我知道大家最喜欢这个环节了哈哈哈，总能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呢。”
　　然后灰熊大叔又接话道：“不知道这次来的三位嘉宾能不能战胜我们的猫咪三剑客。老规矩，让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游戏规则吧！
　　每一个气球里面装着一个问题，答对了可以得到一分，答错了扣两分。游戏时间为五分钟，哪个小队答得多就算胜利！”
　　在季清野疑惑猫咪三剑客是谁的时候，他们就出现了。一只肥胖的橘猫，一只可爱的花猫，还有一只布偶猫。
　　他们穿着骑士装，站立在舞台上，对着镜头摆出场pose。
　　“看呐，他们还是那么英俊呢！”黄鸟女孩说。
　　灰熊大叔叹气道：“要是大家像喜欢他们一样喜欢我就好了。”
　　“哈哈算了吧大叔，你还是去整个容比较有可能——”黄鸟女孩捧着肚子大笑。
　　季清野在一边看得一脸无语，不知道哪里好笑了。
　　“好啦！我就不废话了。”黄鸟女孩的手举起来，“你们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我就要开始倒数了！”
　　季清野说：“等等，这游戏到底怎么玩啊？”
　　可黄鸟女孩像是没听见他的问话一样，开始倒数了。
　　“3——”
　　“2——”
　　“1！”
　　她倒数完，舞台上突然就出现了无数五颜六色的气球，它们在几人之间飘来飘去。
　　「啪」地一声，花猫已经抓住了一只气球，用爪子挠破了。
　　气球爆炸后它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框，但里面有什么季清野看不清楚。
　　站在他旁边的邢正阳也随手抓了一只挤爆了，这次的框季清野能看见里面的内容。
　　Q：黑猫最长的指甲有多长？
　　A.10cm；
　　B.100m；
　　C.1000mm；
　　季清野和邢正阳：“……”
　　什么鬼问题啊这是！
　　虽然问题有些奇葩了点，但见过黑猫的人还是很好的选的，邢正阳点了一下C，框里的文字就变成了一个绿色的勾。
　　季清野发现舞台上方有一面屏幕，上面显示着两队的评分，他们才刚答对一题，所以只有一分，而对方已经有四分了。
　　“我们抓紧吧，有拿不准的问题一定要问。”他对两人说，就分头去抓气球了。
　　舞台上并没有风，气球像是有生命一样乱窜着，但是好在还有很多，所以季清野抓得不费力。他用手抓破气球，眼前出现了一个框。
　　Q:猫咪最喜欢吃的是？
　　A·蘸了芥末的生鱼片；
　　B·小吃街的章鱼小丸子；
　　C·咪咪牌小鱼干；
　　季清野有点晕：“003，快点发挥你的超智能吧。”
　　003：“我认输。”


第66章 你抢我抢
　　季清野两眼一黑，转头喊了一声邢正阳：“你知道这题吗？”
　　邢正阳皱眉摇头，也问他：“你知道我这题吗？”
　　“不会。”
　　最后两个人都随便选了，季清野看着框里红色叉号，抬头去看分数惊讶地发现两队之间已经差了快十分了！
　　“不行了，来不及了。”季清野对邢正阳说，“他们队都是猫，明显占了上风，我们先多抓气球，题目后面慢慢再来想。”
　　邢正阳点头：“好。”
　　季清野也和李鹏宇说了一声，就开始疯狂抓气球。
　　黄鸟女孩和灰熊大叔一直又在一边做解说。
　　“哇哦，这边队伍看来打算进行先抢再说的策略了！”
　　“猫咪三剑客也丝毫不认输，远远领先了人类队。”
　　“灰熊大叔，你觉得哪一队会赢呢？”
　　“当然是猫咪三剑客了，阿丽小姐，他们就没输过！”
　　很快的，时间就只剩下一半了，季清野这一队已经挤破了很多气球，空中出现了二十多个框。舞台上的气球急剧减少，也就越来越难抓。
　　猫咪才发现自己这边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也开始抢气球。
　　到只剩下两分钟的时候，邢正阳喊住两人：“不用抓了！我们还是先答题。”
　　“这么多……要是我们错的多那还是输啊。”李鹏宇担忧地道。
　　“他只说了答对给分，答错了扣分，但没说不答会怎样啊？”邢正阳笑着道。
　　季清野挑眉，也勾起嘴角笑了：“挑我们会答的。”
　　黄鸟女孩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哇，居然被他们抓住规则漏洞了呢。”
　　五分钟过去了，舞台上最后的几个气球和问题框都消失，上面的屏幕显示这两队差距极小的分数。
　　“游戏结束！”黄鸟女孩摆动着自己的裙摆，“哎呀，居然只差了一分！很遗憾，这次猫咪三剑客输了游戏，所以现在比分是1：0。”
　　“让我们期待第二轮游戏吧！”她的手伸向大屏幕，“这个游戏叫「你抢我抢」。”
　　“「你抢我抢」是抢答游戏，谁能第一时间按下这个猫咪按钮，谁就得到回答这个问题的权利。
　　同样的，答对得一分，答错扣两分。答题时间是一分钟，超过一分钟没有答出来也算错误要扣两分。”灰熊大叔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季清野那边的队伍。
　　黄鸟女孩：“好了，请两队站在红线之后。”
　　季清野一低头，看见地上突然多了一条红色线，就和众人一同走过去站着。
　　「咔哒」一声，舞台中央，也就是离他们有五米的地方打开了一个洞，里面升出了一个台子，台上面有一个猫咪形状的按钮。
　　黄鸟女孩和灰熊大叔就站在按钮台子的后面。她手里多了一个小卡片，道：“请听第一题！”
　　几个人都认真凝神地听着。
　　“请问白猫最爱惜什么东西呢？”她念完了手上做了一个手势，“开始抢答！”
　　这个游戏环节其实和第一个是同样的，关键就是争取答题机会。
　　季清野在她还没念完题目的时候，就已经摆好姿势了，当她的手一落，他就冲了出去。
　　他以为自己很快，可对方更快。一个黄色的身影像是火箭一样冲了出去，眨眼间就听到「叮咚」一声。
　　黄鸟女孩喊道：“恭喜小橘猫抢到了第一题！”
　　季清野：“……”为什么那个橘猫这么胖速度却那么快！
　　邢正阳看着他走回来，在他耳边道：“你看旁边那两只。”
　　季清野挠挠被他热气呵得有点痒的耳朵，转头看了一眼，那两只猫似乎完全不关心这个游戏，蜷缩在地上打哈欠。
　　看来他们是觉得靠橘猫就赢定了。
　　“那胖橘猫的速度不是我们人类可以比的，所以我们得有点特殊的方法。”邢正阳对他偷偷道。
　　季清野若有所思，点点头。
　　而李鹏宇站在一边：“？？”他们在干嘛？为什么他们一脸「你懂我懂」，可是自己什么都听不懂啊？
　　那边的橘猫答题了：“是咪咪牌小鱼干！喵错！除了咪咪牌小鱼干，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爱惜的东西？”
　　黄鸟女孩惋惜地摇摇头：“答错了哦。”
　　“什么喵？”橘猫震惊了，“怎么可能不是咪咪牌小鱼干？！”
　　他身后的队友道：“你个傻子！当然是章鱼小丸子啊！”
　　黄鸟女孩还是摇头：“对不起哦，这个答案也不对，请你们回到红线之后。”橘猫百思不得其解，拖着肥胖的身体走回来了。
　　季清野忍不住和邢正阳吐槽：“这猫智商出乎意料的低啊。”
　　邢正阳也很赞同地颔首：“就是，还没我们小季一半聪明。”
　　“就是啊。”
　　“很遗憾，猫咪三剑客被扣了两分。”灰熊大叔道。
　　花猫对着走回来的橘猫说：“你个笨蛋猫，是生鱼片啦生鱼片！等下抢答就说这个，绝对是正确的。”
　　黄鸟女孩说：“希望你们多答题把分挣回来哦，准备——开始抢答！”
　　季清野和邢正阳对视一眼，在空中交汇了一个眼神。邢正阳冲了出去，但不是蹦着抢答按钮去的，而是张开手臂扑向了橘猫。
　　橘猫一时不察，被他补了个正着，疯狂挣扎着，而季清野已经趁此机会抢到了按钮。
　　“是蝴蝶结！”
　　黄鸟女孩愣了一下：“回答正确！”
　　“蝴蝶结？那是什么东西？比小鱼干好吃吗喵？”橘猫傻了，瞪大眼睛道。
　　邢正阳戳了一下他的额头：“小傻猫。”随即放开他走回原地。
　　李鹏宇看着他，好半天说了一句：“你们是兄弟？真是默契。”
　　他是听见了之前季清野介绍自己叫「邢风」，才会如此猜测。
　　“不是。”邢正阳摇头，似笑非笑，“是比兄弟要更加……更加……亲密的关系。”
　　“啊？”
　　“你们在聊什么？”季清野走回来问。
　　“没什么。”邢正阳耸耸肩。
　　“现在猫咪三剑客落后了，请让我们听好第二题！”
　　黄鸟女孩挥了挥手里的小卡片，“请听题——李白的「低头思故乡」前一句是什么？好，准备——开始抢答！”
　　季清野等三人听得一愣，都忘记抢答，他们没听错吧？李白对的《静夜思》？
　　橘猫拍下猫咪按钮。
　　“又是我们的橘猫最先抢到回答权利，可是这题有点难呢，请答题吧。”黄鸟女孩一脸苦恼地说。
　　“喵，这个嘛喵……低头思故乡前一句是什么来着喵？”
　　橘猫急得在地上不停打转，他用眼神向伙伴们求助，可得到的只是摇头。
　　“小橘猫快答题吧，你还有三十秒的答题时间。”黄鸟女孩提醒道。
　　灰熊大叔叹了一口气：“这个题目真的很难，如果是我的话我也答不上来。”
　　“低头思故乡，低头思故乡……”橘猫嘴里不停地念着，“静夜思，李白，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后面是什么来着喵，烦死了喵！要疯了喵！”
　　李鹏宇在一边替他着急：“这题有这么难吗？”
　　“呃……”季清野对邢正阳说，“我觉得我们赢定了。”
　　邢正阳笑着点头：“嗯，我也觉得。”
　　答题时间到，橘猫慢吞吞走回来了，垂头丧气的模样。黄鸟女孩再次喊道开始抢题，这次三只猫都没有动，明显就是直接放弃这个答题机会了。
　　李鹏宇拍到了按钮，答道：“前一句是「举头望明月」。”
　　“哇天呐，这个人类居然答出来了诶。”黄鸟女孩惊呼道。
　　季清野也听见旁边的猫咪在低声讨论，忍笑忍到肚子痛。
　　“这简直不像愚蠢的人类啊喵。”
　　“真可怕。”
　　剩下的几个问题都一一过了，季清野一队遥遥领先，获得此次的胜利。
　　季清野和邢正阳说着悄悄话：“也不知道这些猫是怎么凭这么低的智商拿到上一环节的分数的。”
　　邢正阳看着近到连皮肤上的小绒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的季清野，嘴角宠溺的笑意一直没下来过。
　　“你笑这么恶心干嘛？”季清野扯了他一眼，退开了。
　　对于这三个人类胜利这次游戏，黄鸟女孩和灰熊大叔都非常失落，不开心地宣布：“我们的三位嘉宾以2：0的比分打败了我们战无不胜的猫咪三剑客，恭喜他们可以走向胜利之门！”
　　舞台上的台子降了下去，一片光闪过，就出现了一扇棕色的门，上面有着一只猫咪的涂鸦。
　　邢正阳握上了门把手，旋开了，让季清野和李鹏宇先走进去，之后才是自己。
　　一阵白茫茫的光闪过，刺得季清野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他回到了熟悉的高塔二层，还看到了祁标和宋宋。
　　“嗯？怎么回来了？”季清野疑惑地看看周围。
　　有一点是不一样的，本来是九个格子的墙变成了一扇门，不是他们刚出来关上的那一扇，这一扇是黑色的。上面写着「终极之章」四个字。
　　“我们也是刚出来没多久。”祁标对他们道，“看来你们的游戏过得很顺利呢。”
　　邢正阳打量着这扇新出现的门，道：“这应该就是最后的一关了，过了这关我们就能真的能离开这个游戏。”
　　就在众人要打开门一同走进去的时候，角落传来了一声猫叫。


第67章 最后的玩家
　　自从进入这个游戏，所有人都对猫叫非常敏感。当一声微弱的「喵呜」响起，众人都不由得挺直腰背，惊惧地往声源看过去。
　　一个白色的影子跳了出来，定睛一看，几个人都大大松了一口气。
　　不过是一只小白猫罢了。它蹲坐在地上，身后的尾巴不停甩动着，用着好奇又澄澈的眼睛盯着这些人类。
　　“什么嘛，吓死我了。”宋宋抚着胸口说。
　　季清野皱眉看着小白猫。
　　“这也许是白猫的眼线。”邢正阳说，“它的神态实在是不像一只正常的猫，快点进去吧，白猫应该很快就要来了。”
　　他的话不无道理，所有人陆陆续续进入了门。
　　邢正阳和季清野走在最后，他朝他伸出手，回头看着他，嘴角是温柔的笑意。
　　季清野抬眸看了他一眼，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感受着来自他掌心的温度和力道，连带着让他的心都安定了不少。
　　门里一片黑暗，走进去可又是另一个世界了。
　　风雪肆虐着万物，屋内寂静而又温暖，好像是另一方天地，只有被雪冻住的窗户不断被风拍打得发出声响。
　　木屋的壁炉里火焰不断燃烧着干柴，照亮了这个漆黑又寒冷的小屋，散发着这个屋子里仅有的热气。
　　火光明明暗暗，把墙壁上的巴洛克风格油画照得凸显出一分诡异感，上面画得眉目传神的贵族用着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俯视着大厅中央的几个人类。
　　季清野是被人摇醒的，陌生的面孔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他从沙发上起身，盯着眼前站着的三个人，问：“你们是谁？”
　　“我才要问，你……”把他摇醒的男人指了指季清野的鼻子，又指向沙发上躺着的几个人，“你们，又是谁？”
　　季清野把离自己最近的邢正阳，还有另外三个人给推醒了。
　　一屋子的八个人面面相觑，先来者和后来者用着警惕和打量的目光看着彼此。季清野看着这三人，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他试探问道：“你们是玩家？”
　　这个屋子装修风格偏向巴洛克，而这三人身上的穿着即使一见就是奢侈品牌，但和这个屋子截然不同且格格不入，所以他们不会是这里的主人。说不定这是这个魔方内最后的玩家了。
　　果然对方的脸色一变。
　　祁标上前一步道：“你好，我们也是玩家。”
　　“可……”那个刚刚问话的男人刚开始了一个头，屋子里响起了一声猫叫。
　　“喵！居然又来了新客人！”
　　众人纷纷寻找声源，可这声音听着是传遍屋子的每一个角落，而不是从某个方向来的。
　　“这样也好喵，这两日来我可一只「老鼠」都没抓到，真是饿死我了。”
　　那道声音尖细又刺耳，“嘻嘻喵，你们最好祈祷能活过最后的三晚哦，别没等到我来抓你们，你们就被屋子里的脏东西给弄死了。”
　　之后，这声音没有继续说下去，屋子里再次恢复宁静。
　　男人开口道：“看来我们算得上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这是怎么回事，能和我们说说吗？”
　　邢正阳很随意地把手搭在季清野的肩膀上，姿态闲适得像是和老朋友聚会聊天。
　　也许是因为他的样貌和气质，有一个年纪稍小的女生说：“大家先坐下吧，说一说彼此的情况，毕竟要想安全度过这个游戏，也是需要团结的。”
　　她的话大部分人觉得有道理，可她身后那个年纪稍长的男人不屑地嗤了一声，转身走上阁楼。
　　另外两人对他这种态度好似习以为常，当做他不存在，在沙发上坐下了。
　　之后的两个小时聊下来，彼此之间都基本了解了情况。
　　这三个人，男的叫吴斌，女的叫小雯，离开的那个从来没透露过自己的名字，这两个人只知道他姓伍，称他一声伍叔。
　　他们三个人已经在游戏里过了四天了，每晚凌晨过后都过得兢兢战战。
　　这个游戏叫做「猫捉老鼠」，「老鼠」指的就是这些玩家。
　　他们必须得坚持过一个星期不能被猫抓到，特别的地方就是猫只在二十四点到三点之间出现，并不是每天来。
　　这四天猫只出现过一次，差点吃了小雯，是伍叔救了她，因此还被猫咬掉了一块手臂上的肉。
　　“伍叔虽然不大爱讲话，看起来冷冰冰的不好接近，但是他真的不是个坏人。”小雯腼腆地笑着说。
　　宋宋颤着声音问：“那猫说的脏东西……”
　　坐在一起的两个人脸上的神情变了，吴斌喝了一大口水，说：“这屋子不是普通的屋子，我们是出不去的，你们没有发现这里是没有大门的吗？”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其他人下意识左看右看，果然没有发现通往外面的门。
　　邢正阳敲了敲唯一的窗子，试图察看外面的情况，可是窗子外面结了冰，只能见到雾蒙蒙的一片。
　　“就算我们可以破窗出去，那也是死路一条。”吴斌说，“风雪永远都不会停，这屋子外面就是白茫茫的一片，好像是另一个世界。”
　　小雯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除此之外，在二十四点到三点这段时间，有除了人类之外的东西出没。”
　　“不、不会是……不会是鬼吧？”李鹏宇惊恐地瞪大眼睛道。
　　吴斌和小雯没有说话，默认了。
　　这时，屋子里响起了「咚——咚」的钟声。宋宋低声发出一道很短的尖叫，季清野抬头看去，发现摆在壁柜上的一座古老的座钟提醒着人们时间已经到了二十三点。
　　“三楼还有三间房，你们自己分配房间睡吧。”吴斌站了起来，打算离开。
　　“喂……等等，如果真的这么邪门的话，那大家凑在一起总比分开睡安全多吧？”季清野喊住他们问。
　　小雯说：“不……那些脏东西并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这座屋子只有房间里才是安全地带，那些脏东西只会在房间外的地方攻击人。”
　　“原来如此，看来只是待在房间才是最安全的了。”祁标点头道。
　　二楼的三间住房已经被占用，所以季清野五人很快就分好了房间。祁标和宋宋，季清野和邢正阳，李鹏宇单独住一间。
　　李鹏宇其实是拒绝的，他自己一个人会害怕得不行，就求邢正阳和季清野。
　　邢正阳才不愿意和他住在一起，他铁了心要跟季清野。
　　季清野有些为难，但是也怕李鹏宇一个人出事，本来要答应，结果邢正阳一句“你不怕旁边睡着的人突然就变成不是人了吗？”给成功破坏了。
　　李鹏宇哭丧着脸自己进房间了。
　　五人分开前，季清野叮嘱着：“千万千万不要离开房间。”
　　房间很小，有独立卫生间，放出来的水还可以是热乎的，但是就是格外的冷，没有暖气，没有空调。
　　一张小小的单人床摆在房间中央，上面铺着厚厚的、松软的被子和枕头。季清野坐上去，发现这床的弹性还不错。
　　就算有热气，他们也不可能去洗澡。已经快要二十四点，这个时间点很危险，谁知道会不会洗出事来。
　　季清野进入这个游戏里的时候身上的衣服还是春装，单薄得根本无法抵抗寒意，离开了壁炉就抖得不停。他脱掉鞋子上床，迅速地用被子裹住自己。
　　“很冷？”邢正阳把他的鞋子摆正，才脱自己的。
　　“你说呢……”季清野听着屋外隐隐约约宛如野兽嚎叫的风雪声，觉得自己嘴里呼出的气都结成霜了。
　　“抖这么厉害，我还以为你是害怕呢。”邢正阳扯过一点被子，身体贴近他。
　　只有一床被子，季清野也没有小气不分给邢正阳，任由他钻进来。他瘪瘪嘴，说：“我才不怕呢，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
　　在第三个位面里，曾拥有阴阳眼的他已经练就了钢铁般的胆了！什么妖魔鬼怪都来啊！把他吓到算他输！
　　他冷哼完，转头发现贴得极近的邢正阳高高翘着唇尖，一脸愉悦。
　　“你笑什么？”季清野翻了一个白眼，“到时候你被吓哭了可别抱着我。”
　　“我现在就要抱着你。”邢正阳说着，被子底下的双臂伸过去，紧紧搂住季清野，脚也贴上来。
　　“把你的脚挪开！冰死我了！”季清野嘴上凶巴巴的，但是没挣扎，因为邢正阳就跟个火炉一样热乎乎的，脚也不冰。
　　邢正阳自然是不放的，说：“又不是没睡过。”
　　“呸，不要脸。”季清野瞪着他。
　　房间里的光很暗，只有一盏煤油灯亮着。在这灯光下，邢正阳的脸明明暗暗，眉眼线条很浓，眸光显得愈发亮了，像是一颗星子。
　　他凝视着季清野，眼神深邃，好似要透过这具陌生的身躯看到季清野真正的灵魂。
　　季清野觉得他的眼眸像是有魔方一般吸引着自己，他也眼也不眨地凝视邢正阳。
　　他们这样彼此凝视着，仿佛视线及呼吸交汇间就可以这么度过漫长的一生。
　　不知多久过去了，邢正阳离季清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他们的唇瓣亲密地触碰了——他吻了他。


第68章 第一晚
　　足有三分钟，季清野才意识到自己被轻薄了。
　　为什么他会这么准确地知道时间？因为003在帮他数着，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说是吻，其实只是唇贴唇而已。邢正阳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贴着，似乎只是这样的零距离触碰就能够让他满足。
　　季清野能感受到邢正阳嘴唇有点干燥，起皮了贴在自己嘴唇上有点不舒服。
　　“离我远点。”季清野抵着他的胸膛，稍微退离，直接退到床的边缘。
　　邢正阳也就是惊愕了一瞬，随后笑开了，想要伸手把他拉回来又被打掉，他说：“抱在一起暖和一点。”
　　“我不需要。”季清野闭上眼睛，表示自己要睡了别打扰。
　　好半天邢正阳都没有说话，季清野这两天也的确没有好好休息过，装着装着就真的酝酿出浓浓睡意来。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屋子里响起了钟声。
　　“咚——咚——咚——”声音洪亮得像是有人在敲锣，一共响了十二下才让屋子恢复寂静。
　　零点了……
　　季清野想起了吴斌说的话，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身体愈发冷起来，他闭紧眼睛，不断在心中默念着：快睡快睡……睡着了就不怕了，快睡……
　　003嗤笑一声：“你不是见过世面的人吗？都怕到发抖了。”
　　季清野嘴硬道：“我是冷！”
　　毕竟他是个人，鬼神之物藏在暗处，怎么可能真的心无惧怕啊！
　　邢正阳说：“小季，你看看你身后。”
　　“啊！”季清野哪敢回头，那一瞬间脑子里出现了无数恐怖又恶心的鬼脑袋，刺激得他一下就钻进邢正阳怀里了，双手双脚都死死勾住，“什、什么东西？！”
　　邢正阳的身体轻轻颤抖着，也用力回抱他，低声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季清野心想邢正阳都害怕得发抖了，那东西肯定不是一般的恐怖。
　　他就更加害怕了，把脸埋在邢正阳的胸膛，死也不想回头看一眼。
　　反正他们都说了，在房间里鬼是不会伤害人类的。
　　全程沉默地看着邢正阳憋笑的003：“……”人类真可怕。
　　季清野不知道，邢正阳抱着自己脸上都笑开花了，而他身后空空如也，哪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邢正阳在心里叹息着，嗯……果然自己抱上去与他扑上来是比不了的，这滋味不要太美丽了。
　　“你可抱紧我了，他……一直都盯着你。”邢正阳再接再厉道。
　　季清野听见了这话，赶紧抱得更用力了，问：“他他他不走吗？你你你把他赶走！”
　　“他好像听不懂人话诶，我们说话他也没反应，就是用着全是眼白的眼睛看着你，似乎对你挺感兴趣的。”
　　邢正阳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放到季清野的背后，轻轻拍抚着，似乎在安慰他，脑子里却全都是一些满是某种颜色的片段，像是电影一样划过……
　　季清野却全然不知，拼命抱着他抖啊抖，抖啊抖，终于抖得发觉有点不对劲了。
　　季清野抬起头，看见邢正阳一脸春意，咬咬牙再回头看看，哪有什么东西！
　　他回想起自己怂得跟只鸵鸟一样，气得心里仿佛有团火在烧，烧得脸都红通通的。他一脚抵着邢正阳的腰，踹出去，道：“大骗子！”
　　邢正阳正摸得爽呢，被踹下床脑子有点懵，还嬉皮笑脸地对季清野说：“我真的看到东西了。”
　　季清野裹着被子：“鬼才信你！”
　　邢正阳从地上爬起来再到床上去，企图再次钻进被窝，但是扯不开，哭丧着一张脸道：“我错了。”
　　“呵呵，我不吃这套。”
　　不吃这套？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邢正阳笑着扑上去，连人带被子搂住，任由季清野哇哇大叫也不放手。
　　“放开！”季清野被被子裹得跟毛毛虫似的，双手双脚束缚在其中，反而动都动不了，跟任人宰割的肉一样。
　　“我冷啊。”邢正阳笑着。
　　“你冷就冷，摸我做什么？”
　　“我没摸啊。”
　　“那谁摸我，难不成还是……”季清野说到这里，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一样止住声音了。
　　邢正阳举着双手以示清白，那他腿上不停摸索的手又是谁的，反正不会是他和邢正阳的。
　　那手比季清野身体的温度还低，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邢正阳……你帮我看看我被子里是不是东西？”季清野的小脸煞白，用着颤音问身上的人。
　　“好、好像是有个东西。”邢正阳之前没注意，现在发现压着季清野的感觉不太对，中间的确有个什么。
　　体积不大，如果是和人差不多的话邢正阳会在第一时间发现，但是他只发现有点隔。邢正阳一摸，也是愣了。
　　因为摸起来真的很像是一只手呢啊……
　　季清野的脸愈来愈红，说话都结巴了：“那东西，那东西……怎么乱摸啊，邢正阳你快放开我！”
　　邢正阳像是回过神一样，赶紧松开季清野，快速帮他把被子掀了。
　　季清野低头一看，那本应该停在他腿上的手已经不见了，反而是自己的……
　　两人之间的时间好像停止了几秒钟，邢正阳盯着他，吹了一声口哨。
　　“看什么看！”季清野恼羞成怒，抢过被邢正阳捏在手里的被子一角，盖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再次变成一条毛毛虫。
　　003：“你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人啊，被鬼摸都可以……”
　　季清野吼回去：“闭嘴！你这系统怎么这么多流氓话啊？什么话都说，不害臊吗。”
　　003：“呵呵。”
　　季清野怕是真的怕，但是这邢正阳的身体好像太敏感了一点，居然被随便揉揉摸摸就可以变成这样，他的内心也是崩溃且拒绝的啊！
　　“你是不是在笑话我？”季清野闷闷地道。
　　邢正阳的确在笑，他摇摇头道：“没有没有，都是男人，很正常。”
　　“你明明就在笑话我！”季清野转过身，瞪着他。不知是因为羞恼，还是身上起的反应，他的眼睛湿湿的，眼尾泛着红，像是被欺负过哭鼻子了一样。
　　邢正阳的喉结悄悄地上下动了一下，也没了那点打趣的心思。
　　他用着幽深的眼眸盯着季清野，从他的眼睛滑到嘴唇，之前嘴唇相贴的美好感觉又漫上心头。
　　“别生气了。”他戳了戳季清野，“你继续这么裹着，那东西又摸你怎么办？”
　　季清野脸上的表情复杂，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把被子掀开了让邢正阳进来，嘴里嘟囔着：“这个屋子里的鬼怎么这样啊？太色了！”
　　“就是就是，太色了。”邢正阳愉悦地躺下去，再次抱住季清野。
　　季清野也没挣扎，没好气地看着他说：“你还有脸说？我看这一整屋子里的鬼加起来都没你这个人色！”
　　邢正阳偷偷笑：“对对对，我最色。没办法，你太有魅力了，连鬼都把持不住起了色心，更何况我一个凡人呢？”
　　这个夸奖季清野听了一点都不高兴，说：“这还怪上我了？！”
　　“不怪你不怪你，怪我怪我。”邢正阳立刻顺着他的如此说到，然后就在他气得微翘的唇上啄了一口，“睡觉吧，我抱着你那鬼就不敢来了。”
　　“哼。”季清野蹭了蹭他的胸口，闭上眼睛睡了。
　　邢正阳好笑地捏捏他的鼻子，一脸满足地抱着他也渐渐睡去。
　　这一睡，就睡到天亮，期间就算有不速之客来到房间，也无法打扰到季清野和邢正阳。
　　屋外风雪凛冽交加，而屋内寒冷如冰窖，但是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嘴角都带着甜甜的笑意。
　　有的人安然入睡，也有的人彻夜不眠。
　　三楼最里面的房间里，李鹏宇没有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而是缩在角落里。
　　煤油灯灭了，房间里一片黑暗，东西只可见模糊的轮廓。这些到了人的脑子里，经过加工之后就足以吓人了。
　　「呼」地一声，屋子里无缘无故起风了，刮倒了桌上的蜡烛，卷起窗帘一角。明明风不大，可冷得刺骨。
　　“嘻嘻嘻。”有谁在轻声笑着。
　　李鹏宇的双手乱挥着：“你滚！别过来！我不怕你！”脸颊被什么摸了一下，他开始大叫。
　　有个嘶哑的女声说：“啧，这手感比起隔壁的小伙子差多了。”
　　“隔壁？对对对，你去找别人吧！我不好玩的！”李鹏宇眼泪都下来了。
　　那声音又气呼呼地道：“我不去！那两个死gay就知道欺负单身鬼！”
　　“死、死gay？这屋子里不止有一只鬼的吗？”李鹏宇缩了一下。
　　“哇你这思路真是直男，肯定也是单身吧？”
　　李鹏宇：“……”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微笑。


第69章 第二晚
　　季清野一觉睡得神清气爽，也不知道旁边的邢正阳哪去了。他望了一眼窗外，风雪不停，房间里依然冷得像是冰。
　　他整理好衣服，随便洗洗脸，裹着毯子跑下去在壁炉旁边烤火。
　　“醒了？”邢正阳坐在壁炉前和小雯聊天，看见他笑着招招手，让他坐过来。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季清野看了小雯一眼，对方微笑说早，他也随口回了一句，“早啊。”
　　“起来挺久了。”邢正阳把一直放在炉边热着的水给他，“这里还有点面包，硬是硬点，凑合吃吧。”
　　季清野捧着水暖暖手，才喝了几口，面包咬在嘴里又干又硬，味道还有点酸。他嫌弃地对邢正阳说：“没其他的了吗？”
　　“没了，屋子里就只有这个。”邢正阳从兜里摸了半天，摸出来之前带的几粒牛奶糖，剥开糖纸，放进他嘴里，“就着这个吃。”
　　“你就别嫌弃了。”坐在一边看着的小雯说，“邢正阳自己的份一口都没吃，都给你了。”
　　季清野含着糖，抬眸扫了小雯一眼。
　　“没事儿，我不饿，我偷偷吃了好多糖呢。”邢正阳耸耸肩，用手去拨季清野的头发，一下一下用手指给他理顺了，“睡得好吗？”
　　“我就睡你旁边你不知道？”季清野掰开面包，放了一块塞邢正阳嘴里，见他闭嘴不吃，就捏着他的下巴硬塞，“给我吃进去。”
　　邢正阳这才咀嚼了咽下去，咽得颇艰难。
　　季清野抬着杯子给他喂了一口热水，余光里发觉小雯一直坐在旁边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瞥了她一眼：“怎么了？”
　　“噢……没、没事儿。”小雯垂下眼睛，“你们感情挺好的。”
　　他们自己不知道，但是作为旁观者的她看来，他们的举止自然亲昵得像是情侣，更像在一起生活了许多年的亲人……
　　“早啊，你们昨晚上没遇到什么吧？”
　　吴斌也从楼上走下来，打着大大的哈欠，伸懒腰，“我听楼上动静挺大的。”
　　“是吗？”季清野投过去视线，看到吴斌身后的李鹏宇脸色极差，眼下的黑眼圈都快挂到嘴角上了，“李鹏宇，你没事儿吧？”
　　“没什么大事，就是被鬼缠着聊了三小时的天。”李鹏宇无精打采地绕过吴斌，坐到他旁边。
　　季清野闻言赶紧打量他一眼，发现他除了精神不好也没什么问题，就放下心了。
　　小雯把一块面包挪到李鹏宇面前：“这是你的份，面包是每天早上五点定时出现在桌上的，平分下来每顿就这么多。现在人数变多了，面包也越分越少，撑一撑吧。”
　　李鹏宇点点头，大概也是饿了，抓起面包几口就吃完。他旁边的沙发一陷，是吴斌坐了过来，也吃着面包。
　　“诶你们两个，吃个早餐而已，干嘛你一口我一口的啊？人家小两口腻腻歪歪就算了，你们两个大男人简直辣眼睛。”吴斌一脸嫌弃地道。
　　季清野对他翻了个白眼：“关你什么事。”
　　吴斌被他怼得噎了一下，眼神复杂打量着他们，说：“你们两个……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季清野更是没好气了：“那种关系是哪种关系？我劝告你，要是想活久一点，就把牢自己的嘴。别以为这屋子里恐怖的只有鬼和猫，人才是最可怕的。”他咧开嘴，露出自己的尖牙，笑得阴森诡异。
　　吴斌：“……”
　　吴斌讪讪笑道：“你挺可爱哈。”
　　季清野：“呵呵呵。”
　　而邢正阳吃着季清野喂的面包，眼里的笑意浓到几乎要溢出来。
　　没多久祁标和宋宋也下来，他们两个精神不错，看来没受到打扰。
　　李鹏宇简单说了一下自己昨晚上的经历，几人有些忍不住，又是同情又是偷笑。
　　李鹏宇憋屈地说：“你们要是想笑的话就直接笑出来吧。”
　　下一秒有人毫不客气地「噗哈哈」笑出来了，大家都笑成了一团。
　　季清野笑得倒在邢正阳身上，说笑得肚子疼，邢正阳就一边笑着一边给他揉肚子。
　　“好了好了。”祁标抿了抿嘴唇，“李鹏宇给了我们很好的信息，有些鬼是可以沟通的。”
　　“没错。”吴斌抹着笑出来的眼泪点点头，又皱眉道，“但是有些鬼是不讲道理的，一上来就行凶。”
　　季清野若有所思：“就没有什么对付鬼的办法？”
　　“我明白你说的。”吴斌说，“我们试过很多办法，比如撒盐、画十字架、念咒……各种乱七八糟的民间驱邪办法都试过，但是没有用。”
　　季清野：“……”
　　白天的时间实在是难熬，一群人就窝在沙发上聊天，这个屋子的话题实在是没多少可聊的，就开始扯到现实生活上去。
　　“所以啊，我真的特别讨厌这种人，每次想起来就生气。”小雯嘟着嘴说。
　　“我明白我明白，我也碰上过。”李鹏宇附和道。
　　“诶。”吴斌扬扬下巴，“你们两个怎么都不一起聊天的啊，在说悄悄话呢？”
　　季清野扬了扬眼尾，说：“聊什么？”
　　“聊聊你们自己啊。”吴斌道。
　　“我？我没啥好聊的。”季清野拍拍邢正阳的胸口，“喏你问问这个我哥，商业圈的有名人士。”
　　邢正阳用着无奈地眼神看他。
　　“诶？你们是兄弟？”小雯错愕地看着他们。
　　季清野点点头：“对啊。”
　　除了李鹏宇，其他人的目光都变得很复杂。
　　晚上二十二点，古老的座钟响起了悠长的钟声。在这之前季清野把整座屋子都逛了一遍，除了那个闭门不出的伍叔，他把其他人的房间都看了看。
　　了解地形总是必要的。
　　这天晚上他再次和邢正阳回到房间，季清野从一个柜子里找到了干净的毛巾，说：“我去洗澡。”
　　“嗯。”邢正阳看了他一眼，“需要我陪吗？”
　　回应他的是门被甩上「嘭」的一声。
　　季清野站在狭窄的卫生间里，看到镜子里那个耳朵通红的人，有些烦躁地揉揉头发。
　　卫生间里并没有浴缸或者莲蓬头，他只能打开水龙头，脱掉衣服，摸摸变热的水，蹲在水龙头下面冲。
　　在热水下僵冷的皮肤变得暖和起来，泛着红。季清野还是觉得有些太冷，随便冲冲就穿上衣服走出来了。
　　他甩着滴水的头发，用着命令的语气让邢正阳给自己擦头发。
　　邢正阳给他擦完了，自己也去洗漱一番，出来的时候季清野已经把被窝暖得热乎乎的。
　　“今天别动手动脚的，给我睡觉。”季清野闭着眼睛说。
　　“知道了。”邢正阳失笑，贴过去抱住，很乖巧地没有多余的动作。
　　季清野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就着昏暗的灯光看见邢正阳闭着眼睛，一副恬然入睡的模样。
　　这货还真睡了？？
　　他对他做了一个鬼脸，闭上眼真真睡着了。
　　这一晚睡得不如昨天安稳，季清野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敲门。
　　他推着邢正阳，但是怎么都推不醒他，只有自己起身走到门后。
　　他揉揉眼睛，适应着黑暗，问：“谁？”
　　他没睡得昏头昏脑就直接开门了，万一来敲门完全就不是个人怎么办？
　　“我！”门那边的人道，“是我李鹏宇，快开门！”
　　听到的确是李鹏宇的声音，季清野把门打开了一条缝，看着他：“这么晚不睡觉你乱跑什么？三点过了？”
　　“我……我怕得睡不着，你能不能陪我睡？”李鹏宇挠着后脑勺，说得很不好意思。
　　“哦。”季清野也谅解他，毕竟昨天晚上李鹏宇就被折磨得一夜没睡，害怕也是正常的，要是换自己也睡不着。“你等等。”
　　他转过身回到房里，推推邢正阳想告诉他自己要换个房间，可是怎么推邢正阳都醒不过来。他觉得有些奇怪，抓起邢正阳的手，看了一眼腕表。
　　两点十七分……
　　季清野的心跳一紧，转头看见一个人站在自己身后，吓得他一屁股坐床上了，压到了邢正阳的手。
　　李鹏宇看着他，笑着说：“怎么了？跟我走吧。”
　　季清野咽了咽口水，面不改色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嗯嗯，你……你先走。”
　　“真是谢谢你啊，没人陪我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过这一晚。”李鹏宇一边往门外走去一边说。
　　季清野「唔」了一声示意自己听着，眼睛盯着李鹏宇的脚，等他一跨出门就抓起门把关上。
　　“诶你怎么关门啊？”门外的李鹏宇拍着门说。
　　季清野靠在门上，大喘着气：“我不去！”
　　“你答应我的！”
　　“我就不去！”
　　“你这个人太过分了！你真的忍心放下我一个人吗？”
　　“你长得又不帅，为什么不忍心？”季清野对着门说。
　　门外静默了几秒，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就在季清野以为他放弃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门下的缝隙流了进来。
　　季清野一看，地上一摊鲜红的血。
　　外面的李鹏宇开始挠门：“救我……救我……”
　　季清野面无表情：“如果血实在止不住的话，你可以去和小雯借卫生棉堵一堵。”


第70章 第三晚
　　外面那东西也发觉季清野是不会给自己开门了，放弃挠门，也不再流血，更懒得去假扮李鹏宇，他拍打着门：“有你好看的！”
　　季清野见他不开门也进不来，没有那穿墙的本事，就打着哈欠不管了，走回到床前，又差点被吓一跳。
　　邢正阳躺在床上，陷在睡梦里满头大汗，好似被梦魇住了很难清醒，这一切反常的现象皆是因为他身上趴了一个女鬼。
　　她的长发铺散在床上，她手撑着下巴，流血的眼珠子盯着邢正阳一动不动。她说：“哇……好帅。”
　　季清野：“……”
　　季清野有点无语，但还是有些看不下去了，说：“你的口水流到被子上了。”
　　“噢。”女鬼一愣，用着脏兮兮的衣袖擦擦口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啊，一时没注意。”
　　“我觉得你应该减肥了。”季清野看着被压得非常痛苦的邢正阳说。
　　就算是女鬼，那也是对自己的体重非常敏感且重视的。她听见季清野这么说自己，生气地说：“你说什么？！我一点都不胖好吗？我都二十七年没吃东西了，怎么可能胖嘛！你们这些活人还真是不会说话，鬼不需要尊严和面子的啊？没劲儿，我走了，还是隔壁那个小伙子好玩点。”
　　这个女鬼的魂力比较强，气呼呼地穿墙飘走了。
　　邢正阳悠悠转醒，看到被子上湿了一块，说：“我好像做了一个噩梦，出了一身汗，都把被子弄湿了。”
　　季清野甩掉鞋子上床，说：“不是你弄湿的，是一女鬼的口水。”
　　邢正阳一愣：“嗯？”
　　季清野打着哈欠，说：“你被鬼压床了。”
　　“哦……”邢正阳也明白过来了，“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那女鬼也走了。”季清野闭上眼睛，声音弱了下去，“大概是去找李鹏宇聊天了吧。”
　　隔壁的李鹏宇见到女鬼眼泪都下来了：“求求你让我睡个好觉吧呜呜。”
　　“我实在是无聊，你就和我聊聊呗。”女鬼戳了戳拱起一个小山包的被子，“你要是不跟我聊，我就吸你的魂！”
　　「小山包」不再颤抖了，过了片刻，一个脑袋从被子里探了出来。李鹏宇眼泪汪汪地瞅着女鬼，说：“聊就聊吧……”
　　“哈！”女鬼乐了，“你不怕我啦？”
　　“怕……”
　　“有什么好怕的啦。”女鬼鼓起腮帮子，摸着自己的长发说，“我长得应该不差吧？我生前可是村子里有名的大美人儿呢。”
　　李鹏宇看着眼前的女鬼，沉默了：“……”
　　其实只要忽略这女鬼流血的眼珠子，还是可以窥见几分她生前的美丽的。
　　她的五官柔媚，偏偏脖子上的一条指宽的刀痕破坏了这份美。
　　很明显，她生前是被刀抹了脖子才死的。只有冤鬼才会泣血，她生前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和冤枉。
　　这么想着，李鹏宇心中的惧意散了大半，听着女鬼和自己说个不停，对她生出几分同情来。
　　她应该也很孤独吧，不然也不会这么缠着自己聊天。
　　抱着这样的心态，之后李鹏宇和女鬼居然相谈甚欢，欢笑连连。
　　三点一过，女鬼消失在原地，而李鹏宇还陷在她的笑容里没回过神来。
　　天亮之后，八个人又凑到壁炉边上，开始为最后一晚做打算。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熬过这一天，我们就可以顺利离开这个游戏了！”小雯有些激动地说。
　　“就是因为是最后一天，所以会格外难熬。”祁标摸着下巴说。
　　“祁标……”宋宋坐在他旁边，有些担忧地唤了一声。
　　祁标叹了一口气，握紧他的手。
　　季清野吃着又难吃又难下咽的面包，说：“别担心，其实猫并没有你们想象那么难对付。”
　　“如果猫出现了，大家一定要躲好，实在藏不住就叫一声，大家齐心协力，就不信对付不了它了！”吴斌站起来道。
　　邢正阳点点头：“我们还是各自找好能防身的武器吧，总比赤手空拳地对付要好的多。”
　　“没错，那猫是大了点，可并非是刀枪不入的。”吴斌说，“唉，就这么一晚上了，可千万别出事啊。”
　　“到时候大家出去了，可一定要保持联系。”小雯托着腮说着，“我们也算是同生共死过的朋友了！”
　　季清野暗自摇头笑，这些人都不知道，若是安全渡过这一晚回到现实世界，也不会记得起这一切。
　　他们以为的这惊心动魄的几天，就算记得几个片段，也都会变成一场梦。
　　而在游戏里不幸身亡的人就是真的死了。
　　连续两天相安无事，季清野就不得不防着这最后一天，猫一定会出现。
　　天色暗下去之后，众人都回到各自房间里。邢正阳和季清野坐在床上裹着被子，在凌晨二十四点来临之前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我这个系统有时候真的挺皮的，恨不得把他拖出来打一顿。”季清野自动忽略系统的大吼大叫，如此和邢正阳吐槽着。
　　邢正阳无奈地笑着：“看来你们之间相处得还不错。”
　　“你家的呢？”季清野好似漫不经心地问，其实心里是在小心翼翼地试探。
　　“他……挺可爱的。”邢正阳摸了摸鼻子，“他也喜欢骂我，但大多是在表达对我的关心，和你挺像的。”
　　“什么叫和我挺像……”季清野瘪瘪嘴，“我骂你就是真的骂你，请你不要自作多情好吗？”
　　“是是是。”邢正阳勾着嘴角笑。
　　“哼。”季清野扯了他一眼，手指抠着被子，“我也知道自己的脾气其实不怎么好，很容易就生气，但以前我总忍着，只有在不用伪装的熟人面前才敢发泄。因为这样……我才在不知不觉中伤害了我最重要的亲人。”
　　邢正阳抿着嘴唇，安静地听着，但是他握着他的手无时无刻不在给他温暖。
　　“现在我脱离了那个身份，不再忍着性子了，如果有哪一天我对你说了很过分的、无法原谅的话，你会不会就不理我？”
　　季清野低着头没看他，但是声音里的情绪表露了他的内心。
　　邢正阳揉揉他的头发，很想去亲亲他的脸：“不会。”
　　季清野转头直视他。
　　“因为我知道季清野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就算他的脾气不好，内心也是温暖且柔软的。”邢正阳郑重地对他说，“真正爱你的、在乎你的人是不会因为这些就不理会你的，所以季清野，你要相信自己，相信那些爱你的人，大胆地、坦率地摊开你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吧。”
　　季清野深深地看着邢正阳，眼睛微微湿润，忽地笑了，他侧过脸，低声说：“你这么说，我觉得我有点对不起那些粉丝了。”
　　生前他一直保持着自己的人设，温柔亲民，是个没有脾气的好先生。如今看来，他骗了很多人。
　　他在心里暗自下了决心，等他重生就做回自己，不去艹人设了。
　　“保持你现在的样子。”邢正阳也知道他想通了许多，替他高兴。
　　季清野说：“你好像很了解我？”
　　“不是很了解。”邢正阳摇摇头，“在原来世界里我算是单方面认识你而已。”
　　见过几面，这人却没有记得他。
　　季清野皱着眉道：“你不会是我的脑残粉吧？”
　　邢正阳失笑，点头：“唔，可以这么说。”
　　他想起以前自己经常在网上关注所有和季清野有关的信息，看到有黑粉说他的坏话，自己就上去掐个你死我活。现在想来，自己还真是有点疯狂。
　　不过放到今天他见到有黑粉，他也会义无反顾地护着季清野的。
　　咚——
　　晚上座钟准时响起，没有鬼出现，出现的是一只和人一般高的灰猫。
　　季清野哪还睡得着觉？在房间里听到它的叫声，暗道糟了，拿起一直摆在门后的、长长的西瓜刀，叫上邢正阳，贴着门听着响动。
　　他听着灰猫翻动屋子的声音，在心里祈祷着希望大家都能平安无事地熬过这三个小时。
　　灰猫没有去二楼，直接奔到三楼来，明显就是冲着新客人来的。季清野听到声音越来越近，扯着邢正阳躲进衣柜里。
　　衣柜很小，里面是空的，散发着长时间空气太过潮湿而导致的霉味。
　　两个人挤在里面已经使空间变得无比狭隘，他们只能紧紧贴着彼此。
　　煤油灯早就被他们有意弄灭，整个房间都是暗的，衣柜里更是伸手不见十指。
　　季清野只听得到邢正阳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他低声道：“喂，你的呼吸太重了，放轻点。”
　　邢正阳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说：“我没办法。”
　　“为什么？”季清野皱眉问。
　　“你贴得太近了。”
　　「啪」地一声，门被用蛮力拍开了。季清野立即屏息，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耳朵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爪子踩在陈旧的木质地板上，发出不小的声响。那灰猫在房间转了数圈，鼻子不断地动着，仔细嗅着味道。
　　它用爪子掀开被子，下面只有一个枕头。它眯起眼睛，转向某处。
　　它退后几步，用身体狠狠地撞过去！


第71章 （完）第六个位面
　　很响的一声。
　　季清野被吓得一哆嗦，觉得这猫的力气大到都把整座屋子撞得抖了两下，邢正阳拍拍他的背，就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哄着他。
　　还没等季清野回过神，那猫又狠狠地撞了一下，有什么被撞坏了。
　　季清野听着声源像是卫生间，偷偷把衣柜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只眼睛看过去。
　　卫生间小，灰猫瞅一眼就知道里面没人，尾巴晃了晃，扭过身子。
　　“喵。”它这么一回头，那双绿色的眼睛居然就直直地和季清野对上了。
　　季清野缩回衣柜，倒在邢正阳身上，暗骂卧槽，他瞅着那灰猫又想着要倒退来撞衣柜，抓着邢正阳的手腕，从衣柜的缝隙盯着灰猫冲了过来。
　　三……二……一！他狠狠地用肩膀把衣柜的门撞开。
　　灰猫止不住自己的速度，恰好脸就直直撞上那迎上来的衣柜门，「喵呜」一声惨叫！
　　“快跑！”季清野就趁着这个机会，踩过被撞得整个脱落的厕所的门，拉着邢正阳往外跑。
　　邢正阳顺手关上门，反手握住季清野的手腕，道：“往楼下！”
　　季清野一路冲到一楼去，二楼有人，他自然不可能把猫往那边引。
　　要比起失去一个人来说，季清野更希望灰猫选择的不是去隔壁而是追上来。
　　他好歹是个有底牌的人，关键时间花一点积分来挡一挡也是没问题的，而如果有人员伤亡，他的最终积分会大打折扣，更有可能直接导致位面任务失败。
　　“躲这里！”邢正阳拉着季清野跑进厨房，将透明的玻璃门锁上，然后放轻呼吸看着外面的情况。
　　楼上传来几声猫叫和脚步声，灰猫对季清野给它的那一下袭击让它很生气，很快地追上来了。
　　大厅摆放的东西很多，灰猫的体型庞大，并不方便行动，撞得处处都发出声音，暴露它的行迹。
　　季清野以前是在猫身上附身过的，知道猫在夜晚的视力比起人类来到底强上很多倍，同时嗅觉又是何等灵敏。
　　他用目光在厨房里梭巡，这里说是厨房，其实没有几样食材，只有一些调料和厨具。
　　他扫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一瓶玻璃瓶上，脚步大大地跨过去，伸手拿到它，放到鼻尖一闻。
　　果然是桂皮粉，这一样在香料里算是味道较重的。
　　他扯开邢正阳的衣领，往他身上抖。
　　“干嘛呢？”邢正阳用着气音问。
　　“稍微隐藏一下。”季清野凑到他身上闻了闻，被呛得咳嗽起来，还打喷嚏，被邢正阳捂住了。
　　“笨。”邢正阳看着他的双眼里满是笑意。
　　“你才笨。”季清野拍掉他的手，揉揉鼻子，把瓶子交给他，“给我撒。”
　　邢正阳又瞄了一眼外面，见灰猫转身到另一边去了，就接过瓶子给季清野身上撒桂皮粉，“好了。”
　　季清野闻闻自己，忍着打喷嚏的欲望，觉得差不多了。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这味道够呛人的，要是传到猫鼻子里，铁定会让它不好受，也更不容易察觉到他们的位置。
　　“猫去哪儿了？”季清野抓着邢正阳的衣服，往外面探头，“不会上楼去了吧？”
　　“没，它好像去书房里了。”邢正阳说。
　　这一楼中央是客厅，客厅西边是厨房，东边则有两个房间，一个是书房，一个是杂物间，最里面是通往楼上的楼梯。
　　从厨房是看不到书房那边的，季清野一时拿不准该出去，还是继续待在这里。
　　他想了想，书房的门和其他房间的不太一样，稍微坚固一点，是装甲门而不是实木门。
　　这猫就算力气再大，用肉体去撞开装甲门也不是容易的事。
　　“把它关在里面。”季清野扬扬下巴，说。
　　邢正阳立刻会意，点点头，伸手握在门把上，与季清野对视一眼，轻轻旋开门把，走出去。
　　季清野极力放轻脚步，在沙发处停了一会儿。这里就能看到书房，书房的门开着，里面发出响动，似乎是灰猫在寻找着猎物。
　　他转头看了邢正阳一眼，扬了一下巴，对方也自己一点头，下一秒他们极有默契地同时行动了！
　　邢正阳从沙发上翻下去，冲向书房，拉起门就关上，那一瞬间他看到猫很快就反应过来，但是还是慢了一秒。它「嘭」地一声撞上了门，第二次发出惨厉的猫叫。
　　而季清野则是奔向柜子，去取挂在钥匙架的几串钥匙，着急地问：“是哪一串啊！”
　　“都拿过来试！”这猫是会开门的，邢正阳死死地捏紧门把，往上提，让季清野过来试。
　　季清野虽然慌，但是动作不乱，很快就试出了书房的钥匙，把门给锁上了。
　　「咔哒」一声，心里那块一直悬在半空中的石头好似也跟着落了下来一般，两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猫发现门把扭不动，就开始撞门，但门受了它的撞击纹丝不动。
　　季清野这才是真的放心了，走回客厅，瘫在沙发上，摸摸额头的汗，侧头看着邢正阳，勾起嘴角笑了。
　　邢正阳也笑。
　　“你们没事吧？”一道冷而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气氛。
　　季清野转头，看到伍叔站在自己身后，险些被吓得从沙发上蹦起来，惊讶地问：“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刚刚。”伍叔的表情很严肃，看了一眼书房，“我听见声音，就下来了。”
　　“哦……”季清野瞅到他手里拿着棍子，又打量他这个人。
　　之前没什么机会见他，季清野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吴斌和小雯说的「是个不爱说话的好人」上，现在仔细一瞧，发现这人的身体素质不会是一般的好，肩宽膀粗，这么冷的天就穿着一件薄薄的衣服。
　　“您……原本是做什么工作的？”季清野忍不住问了一句。
　　伍叔瞥了他一眼，坐到沙发的另一边去，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抽上，说：“退伍军。”
　　“原来如此。”季清野算是明白了，点点头。
　　被关在里面的猫开始大骂，脾气非常暴躁。
　　“我们还是在门口堆点东西吧。”季清野说。
　　然后三个人就开始把重物往书房门口堆，堆得差不多了，他们就开始坐在沙发上聊天。
　　其实基本上还是邢正阳和季清野聊，伍叔偶尔搭话，聊着聊着困意就漫上来，季清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他没能睡多久，迷迷糊糊间听到钟声响过一回，以及猫时不时撞门的声音。
　　就在他睡意最沉的时候，耳边突然炸起「嘣」地一声，像是惊雷一般。
　　他转头一看猫居然把门撞坏逃出来了！
　　伍叔已经在那边拿着棍子和猫打了起来。说是打，其实猫不断地进攻，而伍叔就是防御和闪躲，偶尔空出手来在灰猫身上甩上一棍子，灰猫叫一声似乎若无其事，跟挠了一下痒痒似的。
　　邢正阳也被这动静给闹醒了，转头一看座钟：“就剩几分钟了！”
　　季清野觉得这猫还挺有毅力的，估计它是撞得脑袋都不清楚了，晕晕乎乎地还是要撞，就是要抓着他们这些「老鼠」好报了这一仇！
　　伍叔和灰猫的仇在之前就结下过，灰猫一直记得这人把它快要到嘴的老鼠也救走了，也是气得红眼。
　　“喵！今天我就弄死你！”灰猫嚎叫了一声，爪子一扬挡住了伍叔劈过来的一棍子，好似不痛不痒地甩甩爪子，反爪就拍向伍叔。
　　伍叔挨得它很近，压根就没时间躲，下意识双臂交叉挡在身前，生生受了这一下，可还是被拍得撞到墙上去，嘴里呕出一口鲜血。
　　“伍叔！”季清野焦急地喊了他一声，跑过去把他扶起，“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先躲起来，没剩多少时间了！你再坚持一会儿！”
　　他不管不顾地冲上去，邢正阳都没回过神，低低骂了一句：“笨蛋！”
　　季清野拖着伍叔，想要把他往隔壁的房间里拽，可是当耳边响起邢正阳的一声嘶吼，他回过头，看到猫尾已经朝自己甩过来了。
　　他暗道完了，闭上眼准备迎接这么一击，三秒过后，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是邢正阳站在他身前，为他挡下了这一击。
　　灰猫瞧着人类互相维护的场面觉得有趣，一爪子按在邢正阳的肚子上，稍稍用力压下去，就让他痛得控制不住地痛呼。
　　“邢正阳！”季清野不得不放下伍叔，看到这副情景觉得心跳就快要停止了。
　　“今天的晚餐就是你啦喵。”灰猫抓着他要往嘴里送，突然后腿一痛，它吃痛地松了嘴，把刚刚放嘴里的邢正阳给掉下去了。
　　邢正阳摔在地上，肚子上已经被灰猫咬出一个大窟窿出来，鲜血像是泉水一般汩汩流出。他的意识也模糊了，极力地睁开眼睛看向季清野。
　　他控制不住地抽搐，对季清野伸出手，缓缓地扯出一个笑来，他对他说：“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那是季清野听到的邢正阳说的最后一句话。
　　“咚——咚——咚——”
　　凌晨三点了。


第72章 迷惘
　　003：“恭喜宿主完成任务编号05——拯救被困在游戏里的玩家，获得积分5！”
　　季清野被弹出游戏后醒来，邢正阳站在床前皱眉看着自己。
　　“邢正阳！”他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伸出手想去探他身上的伤，“你没……”
　　邢正阳立马退了一步，躲开他的触碰，他眉眼冷然，整个面部像是覆了一层冰，他那双精致的眼睛垂下去，俯视着季清野时，像是看陌生人一般，还带着一点鄙夷。他问：“这是怎么回事？”
　　季清野面上所有的惊喜和担忧都那一瞬间退去，他垂下一直僵在半空中的手臂，叹了一口气。
　　他是真正的邢正阳，而之前那个「邢正阳」又去哪了……
　　“003，那个人不会死了吧？”
　　003没有安慰他，只是说：“也许。”
　　季清野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倒流了，如坠深海，耳朵里是咕噜噜的水声，其他的都听不见了，眼前也被蒙了一层水雾。
　　身边的邢正阳疑惑地喊了一声：“邢风？”
　　季清野僵硬地下床，把摆在桌上的魔方握入掌心。
　　003：“开始安装「杀毒软件」，距离安装成功28秒……20秒……10秒……”
　　“叮！「杀毒软件」安装成功！”
　　“恭喜宿主完成第六个位面bug任务，获得奖励积分60，十分钟后即将跳转位面。”
　　季清野对003道：“可以提前离开这个位面吗？我不想待在这里。”
　　003说：“好，仅破例一次。”
　　“谢谢。”
　　下一秒，季清野就来到了一个空间。这个空间是白茫茫的一片，除了自己之外只有一面十五寸的大屏幕，上面不断滚动着一些荧光色的符号。
　　他第一次见003，它就是这模样。那时候他被吓了一跳，好半天才接受了这像个电视机的东西，如今一见，反而有种见到熟悉的人的亲切感。
　　他就地而坐，等待着时间渐渐流淌而过，跳转位面。
　　“你要是想哭的话，可以哭。”003一边说，屏幕上也一边出现荧光字，“我不会笑话你。”
　　季清野摇摇头，没有说话，也没有哭。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眼睛里的波光也是静静的，没有丝毫波澜。
　　003似乎长长叹息了一声，也没有再说话，安静地陪伴着季清野。
　　季清野就这么坐着，等到熟悉的眩晕感卷席而来。
　　……
　　“欢迎003宿主J来到第七个位面。”
　　“宿主J目前积分为253，魂魄状态稳定，现在开始输入任务背景，投放任务——”
　　“时间将在三秒之后重新流动。”
　　3——2——1！
　　季清野接收了原主的背景和设定，愣了一下，不确定地问003：“这次的原主和任务目标不认识？”
　　003说：“没错，因为任务目标没有什么交际圈子，没有适合的附身目标，所以选了和你最契合的那一个。”
　　原主父母早亡，前不久失业了，这段时间就宅在公寓里醉生梦死，然后被季清野附身了。
　　季清野第一时间去照镜子，瞅见里面那张憔悴的脸，有些无力。
　　本来就长相平平，原主还是十分不修边幅，下巴上的胡子不修，像是杂草一样，眼里还布满了由于打了一晚上游戏熬出来的红血丝。
　　季清野叹了一口气，没有力气再去吐槽原主的形象和贫穷，见暂时也没有任务，并不着急行动，就先躺在床上好好补眠一番，养足精神。
　　补完了又好好洗了一个澡，把胡子剃了，把稍微有点长的头发梳上去，最后选了一套较为休闲的干净衣服穿上，这才出门。
　　他脑袋上戴了一个鸭舌帽和口罩，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眉眼。
　　他在街边上吃了炒饭，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好奇地打量陌生的位面的样貌，吃完之后就坐上公交车，往任务目标的住处而去。
　　“你就这样直接去？”003讶异地问，“什么都不准备准备？”
　　“嗯。”季清野透过公交车的玻璃，看着外面不断倒退的景色，“反正不用担心崩坏人设，原主的能力也不会对我有什么威胁。”
　　要是一般情况，自然是附身人物和任务目标有关系才更好接近，然后完成任务。
　　可是这个不太一样，任务目标所拥有的能力是预知，触发这个能力需要与目标对视十秒。
　　季清野附身的人物和任务目标八竿子都打不着，所以就算对方拥有这个能力可能会预知到一些关键信息，躲避一切危险，那也预知不到和季清野有关的事情。
　　把一切简单化，其实这个任务并不困难。
　　他下了公交车之后，又走了一段路，到了一处高档小区前。保安拦住他，查实他的信息，问他来这里有什么事。
　　季清野摘下帽子和口罩，咧出一个爽朗干净的笑容，指指里面，说：“我来找朋友。”
　　保安打量着他：“你找哪栋哪楼的户主？”
　　季清野乱扯了两个数字，说：“我朋友打电话给我，说她生病了，她好像病得挺重，说话都糊涂了，大哥，你就让我进去吧，她就一个人住在里头，万一拖出什么事就不好了。对了我以前是有来过的，你不记得了吗？你再好好看看。”
　　季清野头一次觉得自己的演技派上了很大的用场，轻轻松松地就演出了一个因为朋友生病而十分焦急担忧的形象来。
　　保安看他急得眼睛都红了，额头上还有汗，不似作假，就摆摆手让他进去了。
　　季清野感激地对保安道谢，转过身脸上哪还有那可怜样，抹抹眼泪，嘴角扯出一个得逞之后的得意笑容。
　　他在楼下蹲着等有人刷卡进入，才顺利走进单元门，又一同进电梯。
　　“4楼，谢谢。”季清野对旁边的大妈笑了一下。
　　大妈并不知道自己无形间成了「帮凶」，还来了聊天的兴致，就这么一会儿时间就把今天的事聊了个遍。
　　“我到了，您慢走。”季清野对她招招手，等电梯门关上之后，来到另一扇门面前，按下门铃。
　　他按了好一会儿，问003：“他不在里面？”
　　003说：“我不知道。”
　　季清野挑挑眉，因为输入给他的庞大数据里只有任务目标的基础信息，就比如地址，而并不知道目标身处的具体位置。
　　在他以为任务目标不在家，打算离开在外面蹲点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对方是一个瘦弱的男子，只把门打开了一条缝，还挂着防盗锁。
　　他疑惑地看着季清野：“你找谁？”
　　季清野走过去，说：“我来找我妹妹，她喜欢乱跑，突然就不见了。请问你有见过一个这么高，扎着两个小辫的女孩儿吗？”
　　男子摇摇头，说：“没有……啊！”
　　季清野的手伸进门缝，死死揪住了他的衣领，拽向自己，另一手摁在男子的后脑上。
　　男子拼命挣扎呼救，在季清野的手臂挠出几道抓痕。本来是保护人身安全的防盗锁此时成了他的阻碍，让他四肢无法施展。
　　这个小区的隔音极好，安装杀毒软件需要的时间也不过是三十秒，季清野很快就完成了任务。
　　他放开男子，跑进了安全通道。他不知道系统会如何处理这段过程两人的记忆，男子是否会报警，原主又是否会背了自己的锅，这些季清野都不在乎。总之在这十分钟，他完成了任务，逃就是了。
　　十分钟后，他成功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003对季清野这次的行动速度非常震惊，他也是头一次碰到二十四个小时不到就完成任务的宿主。
　　003高兴完了，反而有些担心起来：“你没问题吧？”
　　季清野说：“我好着呢。”
　　他看起来的确很好，在之后的几个位面任务里，他的效率越来越高，手段利落，也十分理智，甚至没有出现一次崩坏人设的情况。
　　可003就是觉得他不太对劲，觉得他像是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会断裂。
　　季清野所得的积分越来越多，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经历过多少个位面了，又在各个位面里穿梭了多少时光。
　　很多时候，他会觉得很无力，认为自己像是一个活了上百年的老人。
　　他的情感开始变得淡薄，对世上的事物失去了新鲜感和好奇心，从某方面来讲这的确对他完成任务来说更有利。但很多时候，他经常会觉得空虚。
　　他时常会觉得迷茫，开始动摇自己的信念。他只有不断提醒自己，完成任务，重生，然后去弥补生前的罪过，好像只有这样他才找到生存的意义，不断地走下去。
　　他甚至很少想起那个男人，偶尔想起来会很快把他从自己的脑子里赶出去。
　　直到有一天，他在某一个位面遇到一个叫宋原的人，即使对方的样貌完全不相像，那听到名字的一瞬间他的心脏还是狠狠地刺痛了一下，眼泪就自己掉下来了。
　　有人问：“喂，你没事吧？怎么哭上了？”
　　季清野听到系统不断警告崩坏人设的声音，可还是止不住自己眼泪。
　　他恍然过来，自己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他以为自己不再去想念，不再去介怀，不再去痛苦，可心里永远都装着这样一个人。
　　每次到一个新的位面，他还是会期待某个陌生又熟悉的人出现，笑着叫自己「小季」。
　　他压着这些念头，当某样东西一旦触碰了这个开关，就止也止不住。
　　003告诉他，他偶尔在梦中会念着几个名字。
　　季清野只是苦笑，到头来，他连他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


第73章 重生
　　“恭喜宿主完成第x个位面bug任务，获得奖励积分60，十分钟后即将跳转位面。”
　　季清野几乎是麻木地等着跳转位面，却来到了那个并不陌生的白色空间，之后003告诉他，他获得的总积分已经达到了要求，能够实现愿望了。
　　季清野一时间有些茫然，张着嘴巴好久都没出声，望着屏幕的眼睛里没有焦距，说：“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可以重生了。”003说。
　　“哦。”季清野这才接受了这个消息，却并没有什么真实感，觉得自己一颗心像是飘在半空中下不来。他狠狠地揉搓着自己的脸，坐下去。
　　003：“怎么了？舍不得我？”
　　“难得听你开玩笑。”季清野失笑，摩挲着手指，突然起了一点抽烟的念头，“是不是……以后都见不着你了？”
　　“你不是挺烦我的吗？”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笑脸符号。
　　“这一路你一直都陪着我，是挺烦的。”季清野垂下眼眸，心里有一句话没能说出口——同时，003也让他不那么寂寞。
　　“003，要是有机会，你可一定要来看看我。”季清野托着腮，看着屏幕道。
　　“这个机会是不会出现的。”003用着冷冰冰的声音说着，“这是规定，契约关系结束后系统不能再和前宿主联系。再说了，你部分记忆会被抹除，你不会记得我。”
　　季清野失笑：“你还是真是……”
　　“但是我会记得你。”003接着道，屏幕上出现互相拥抱的两个小人，“季清野，照顾好自己。”
　　季清野看着他许久，像是要把他牢牢记在心上，良久才点头，郑重地说：“嗯，谢谢你。”
　　——谢谢你，在这漫长的路途中，陪伴着我。
　　B市CBD商圈中心的一家星级饭店外豪车如流，这家饭店很受上流人士和明星名模的宠爱，衣香鬓影，金碧辉煌。
　　由于地点特殊，外面蹲点的狗仔不少，希望能拍到一点可用的照片，当然这里保护措施是做得极好的。
　　一楼为大厅，中间有四楼是饮食营业和娱乐场所，往上就是供人休息睡觉的豪华房间。
　　一个男人扶着另一个男人走出六楼电梯，一边走一边对着蓝牙耳机里的电话那方说：“李导您放心，待会您就上来，保证让您满意！不用不用，这都是我该做的，哎，好好好，我就先挂了。”
　　男人看了一眼自己扶着的人，对方把全身都靠在他身上，头也依在他的肩膀，侧着脸，为了拍戏而留长的头发遮住他的半张脸庞，只露出他那纤弱白皙的脖颈，以及嫣红的嘴唇。
　　因为喝多了酒，他呼出的气息带着酒的清香，皮肤泛着诱人的粉红色，嘴里还无意识地发出一些不耐的低喘。
　　男人的眸色一暗，拿出房卡刷开了一间房间的门，然后把他拖进去，摔在床上，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透明密封袋，里面是一颗白色的小药丸。
　　他一手捏着药丸，一手拨开床上男人的嘴唇，把药丸强硬地塞了进去。
　　他笑了起来，俯视着他说：“季清野啊，我这可是为你好。”
　　说完，他转身要往门口走去，想了想又折道走了回去，把床上的人西装外套给脱了，又解开他的扣子，敞开衬衫，却不全脱。这种衣裳半褪的模样，才是最诱人的。
　　做完这一切，他才算是满意了，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难受……
　　这是季清野醒来的第一感受。
　　他费力地睁开眼，但是所有事物落到眼里都像是被盖了一层凹面镜一样，会变形。
　　不对……他不是重生了吗？可这又是重生到哪里去了？
　　不是说好会重生在x年吗……可恶的003，该靠谱的时候不靠谱，分别前都要坑他一把。
　　他不会又附身在别的人身上了吧？不然这是怎么回事……这种感觉……
　　门处突然传来声响，「嘀」的一声，有人刷卡进来了。他停止了自己无意识的动作，缩了缩身子，费力地撑起身子去看是何人。
　　那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蓄着及肩长发，五官丑陋油腻，注视着季清野的眼里迸发出贪婪的光芒。
　　季清野猛地一下想起来，这不是李导吗！
　　再顺着一联想，他现在的情况应该就是电影《野草》杀青之后和剧组的人一起聚餐，被经纪人灌醉下药了。
　　李导笑着，欣赏着季清野裸露在空气里的肌肤，伸手去抚摸他的脸。
　　季清野被这一下触碰刺得一激灵，差点自己贴上去，但是强大的心志还是让他止住了这种念头。
　　他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拍开李导停留在自己脸上的手，道：“滚！”
　　李导不气反笑：“小季，我还就是欣赏你这股倔劲！不过我当初就劝过你，在这个圈子里想要混出头就该识时务点。
　　我敢保证，这部电影一上映我砸点宣传费，你肯定能从现在的十八线跳到二线！”
　　季清野咬着唇，瞪着他。
　　“还是有不少人盯着你的。”李导说道，“放心，只要你从了我这一晚上，我下一部电影的男一号还会是你！”
　　季清野没理他，用起全身的力量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跌跌撞撞地爬下床，往门口逃去。
　　李导哪能让他跑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毫不费力地就把他又丢到床上去。
　　季清野在床上弹了几下，闷哼一声，吼道：“别碰我！”
　　李导只会把他的抗拒当做一种情趣，迫不及待脱了自己的上衣，笑着接近他……
　　就在这时，门口又响起「嘀」声，一个身影冲进来，李导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是谁，一个拳头就砸向自己。
　　“啊！”他被这一记有力的拳头砸得摔在床上，捂住鼻子的手似乎接到了温热的液体。
　　他愤怒地站起来，迎接到的又是一拳。十几下密密麻麻的拳头像是暴雨一般落下来，把他打得鼻青脸肿，惨叫连连。
　　“你是谁？我告诉你你就等着坐牢吧！”
　　打他的人冷哼一声，又在他啤酒肚上踹了一脚，拿着他丢在一边的领带绕上他脖子，直接拖出去了。
　　李导根本没有力气反抗，就这么一路被拖到房间外，丢在了走廊上。
　　他像是看蝼蚁一般看着地上的人，吐出的声音清冷宛如香酒：“我是晏家青崎，你想算账，尽管来晏家找我。”
　　这名号一出，李导连痛叫都不敢了，噤了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等人离开走廊又进去房间之后，他去摸裤兜里的手机，可刚摸出来就被人踢掉了。
　　有人说：“丢出去。”
　　房间内，晏青崎看到季清野在床上蜷缩着身体，立刻向前问道：“你怎么了？”
　　他抬眼看向晏青崎，说：“我被下了药。”
　　晏青崎一愣，竟是有些手足无措，更是无力招架季清野的视线，“该怎么办？”
　　“你……”季清野深深地看着他，知道他就是原本记忆里那个救了自己的人，所以对他没有一点警惕心，目光里都是信任，而且莫名地……有点熟悉。
　　他伸手抓住他的衣角，把他拽向自己，“求你，救救我。”
　　晏青崎看着凑得极近的脸，不由自主地屏息，睁大眼睛凝视他，急得身上都出汗了，说：“怎、怎么办？”
　　季清野垂下眸，说：“去，浴室里给我放冷水。”
　　晏青崎点点头，起身进了浴室，把浴缸放满了冷水，又走到床边，手脚都不知道放哪，说：“要我扶你进去吗？”
　　季清野摇摇头，手撑在床上想要坐起来，可是偏偏手脚无力，软得走了没几步又差点摔了。
　　“小心！”晏青崎及时接住他，可又像是被火烫了赶紧放手了，随后又皱眉道，“你怎么这么瘦？”
　　那一下触碰，他隔着一层布料也能清晰地感受他衣服之下那细弱的手臂，像是没了肉的骨头。
　　“我没事。”季清野扶着墙，一步一步走进浴室。
　　他没有发现，晏青崎站在原地像是一个木头一样站了许久，耳朵上的绯红一直没下去。
　　片刻，他挠挠耳朵，又听到浴室里传来一些隐隐约约的声音，意识到是什么，脸也跟着烧起来。
　　他有些烦躁，抓起酒店桌上的一瓶矿泉水，咕噜噜喝下大半，又觉得呼吸有些困难，扯着领带松开了一点。他想了想，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让人去买药送进来。
　　不过片刻，助理就送药过来了，晏青崎接过药，让他接着在外面守着，又把门关上了。
　　他看了手里的药丸，去拿被自己喝了还剩下一点的矿泉水，犹豫了很久，敲敲浴室的门。
　　“季清野，你还好吗？”
　　他没听到声响，第一反应就是季清野出事了，来不及细想就直接扭开门把闯进去，下一秒又红着脸走出来了，靠在门上。
　　“对对对不起！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晏青崎觉得自己就像被泡在热水里一样，人都被煮熟了，脑子里全是刚刚看见的一幕。
　　香艳……至极。


第74章 好久不见
　　季清野被人闯见自己做那样羞耻的事，也没有多大感受，因为他几乎被情欲的浪潮淹没，没有其他心情去羞赧了。
　　他做完这些，泡在浴缸里昏昏沉沉，半梦半醒间好像被人扶起来，用柔软的毛巾给他拭去水珠。一寸一寸，动作很温柔。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昨天晚上救了他的人已经不在了。
　　脑袋有点重，是药物留下的后遗症。季清野晃了晃头，发现床头柜有一张纸条，他立马拿起来看。
　　——醒了之后记得吃药，以后一定要小心。
　　很简洁的一句话，没有再留下其他可循的信息。季清野拿起本压着纸条的药瓶，倒出里面的药丸来，就水喝下。
　　这让他想起昨天晚上他不知不觉在浴缸睡去的时候，好像也被人喂过药……这个人到底是谁呢？重来一回，他也忘记了要问他。
　　季清野坐在床上，思绪飘了很久，一个念头又闪过自己的脑海。
　　不对，他为什么会重生？他只记得自己好像是在片场里出事的，然后就重生了？
　　季清野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事情，记忆就像是一团雾，偶尔飘过几个名字。
　　“宋原、龚坤、杨白轲、昆植、肖俞、邢正阳……”季清野念出这几个名字，“还有什么？”
　　他抓了抓头发，嘴唇自己动了，吐出：“003。”说完了他自己一愣。
　　003是什么？这个数字有什么意义吗？
　　他苦恼着这六个名字代表是谁以及数字的意义，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串铃声。
　　他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机响了，连忙下床在被人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旁边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自己经纪人的名字。
　　郑崇……
　　季清野的嘴角一沉，阴沉地看着这个名字，然后接起：“喂？”
　　经纪人问：“醒了？昨天晚上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打电话给李导他……”
　　“郑崇。”季清野冷冷地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郑崇冷笑了一声：“季清野，我这是为你好。”
　　“去他妈的为我好！”季清野一下子就把桌上的一个玻璃杯扫落，电话那方听到了破碎的声音，没有说话，只有微重的呼吸声。
　　季清野也在深呼吸着，努力平复自己的怒火，压抑着自己的音调说：“以前我是懒得和你计较，但是郑崇你给我听好了，你那点肮脏的事我可是一清二楚的，而且上面的人也不知道，要是我给你捅上去谁死谁活还不知道呢。
　　还有，我季清野不是没有后台，而是不屑于搞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明白了吗？”
　　郑崇听完话都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气喘得越来越急，他自己都没想到，往常那个除了潜规则几乎是逆来顺受的季清野，居然有一天会这样对自己说话。
　　“如果你明白了，就别再给我搞这种小动作。”季清野抓了一把遮住眼睛的头发，“好了，我不和你多说，接下来我还要去benya拍宣传照。”
　　他说完不再等郑崇的回话，就挂掉了电话，之后打给了自己的助理康贵，让他开保姆车来接自己。打完了他丢掉手机，拿起摆在桌上的衣服。
　　他昨天晚上丢在酒店地毯上的衣服裤子也不知道去哪了，身上只穿着浴袍，里面是光着的。
　　而手里的这套休闲装，看尺寸好像是给自己准备的……就连内裤也是。
　　季清野想了想，最后还是穿在身上了，在镜子面前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然后走出酒店。他在二楼吃了简餐，填饱肚子康贵就正好过来了。
　　“季哥！”康贵手里拿着帽子和墨镜，给他戴上了，“季哥你怎么在这儿呢，昨晚上你喝多了没回去？我还以为郑哥是把你送回去了。”
　　“傻富贵！”季清野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慢条斯理把帽子和墨镜戴上，“郑崇他就是老狐狸，他的话你也敢信？要不是……算了，走吧，快要来不及了。”
　　康贵傻乎乎地摸了摸被他敲到的地方，点点头：“哦……”
　　benya是一个服装品牌，衣服的风格很小众，走的奢侈路子。
　　季清野现在只是刚因为一个角色红起来，来找他拍照片的也都是一些小品牌。郑崇看这家给的钱最多，就让季清野签了。
　　季清野到了摄影棚和对方负责人见面了，谈了几句觉得不算差，请的摄影师也不是随随便便找的，在界内小有名气，就是脾气古怪。
　　化妆师给季清野化妆的时候，忍不住说：“你真的太瘦了……我还是不打阴影了，不然看起来有点渗人。”
　　季清野失笑，说好。
　　他低低笑起来的时候声音很迷人，化妆师的脸红了一下，一边在他脸上涂涂抹抹，一边说：“我听说你现在刚拍完一部电影？你是为了电影才瘦成这样吗？”
　　“嗯，是的。”
　　“那你回去可一定要多吃点，把身体补回来，不然你的粉丝会伤心的。”
　　“好，谢谢你的关心，我一定吃得好好的。”季清野对她眨了一下右眼，让她的脸更红了。
　　化完了妆，换上新系列服装，季清野和摄影师握了握手，问清楚了他想要风格，就站在镁光灯下自然地摆着姿势。
　　几套拍下来，摄影师赞不绝口，对片子很满意，康复也瞧着季清野张大了嘴巴。
　　“季哥……之前看你拍剧照都还没这么自然呢，今天你的状态真好。”
　　康复递上他喜欢喝的咖啡，“摆起pose来挺帅的，我相信等宣传照发出来了，你肯定要上热搜圈一波颜粉！”
　　摄影师说了一句：“可惜你现在真的太瘦了，不然拍出来的效果会更好点。”
　　“嗯。”季清野微笑着点点头。
　　做完这些工作之后，季清野走出摄影棚，上保姆车，拨了一个电话给爷爷。
　　手机里嘟声响了很久，季清野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无意间瞥到对面马路上靠停的一辆轿车。
　　车窗半开着，露出里面坐着的人的半张脸，那人的眼睛漫不经心地瞟过来，对上了季清野的视线。
　　季清野皱起眉，觉得有点眼熟，来不及细看，电话终于通了，爷爷在那方道：“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想您了。”爷爷的语气听起来的确不太好，可是季清野知道他是在憋自己的气呢！
　　“哼，你想我这个老头子做什么，你又不会听我的话！”爷爷说。
　　“这几天我没什么工作，我下来陪您吧。”季清野听着老人家又开始说气话，静静地等他说完了，才说，“爷爷，我想吃您的饭了。”
　　爷爷说：“你来就来吧！看我给不给你做饭！”
　　季清野听到挂断声，有些无奈地笑了，忍不住又转头看了对面马路一眼，可是车窗已经升上去了，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情况。
　　“季哥。”助理放下手机，对季清野说，“郑哥刚打你电话占线，就让我告诉你要你去公司挑剧本。”
　　季清野垂下眼眸：“知道了，那就先去公司吧。”
　　到了公司，季清野在电梯里居然遇上了风娱里最近风头无几的梁子浩。
　　他比季清野先出道，外形好，在外走的是荷尔蒙爆棚的型男路线，粉丝很爱这口。
　　毕竟是师哥，季清野对他点点头，说：“师哥好。”
　　梁子浩瞧见他，眼睛一亮，问：“你是季清野吧？”
　　“嗯。”季清野笑着点点头。
　　“之前就想着见你了，如今一见，你长得真不错。”梁子浩摸着下巴打量他，摸了摸他瘦削的肩膀，“嗯……就是太瘦了点。”
　　季清野觉得他的眼神有点不太舒服，见电梯开了，赶紧说：“师哥我到了，再见。”
　　梁子浩对他招招手：“再见。”
　　见到了郑崇，他像是往常一样和季清野说着话，可到底还是有什么东西变了。
　　这个变化在挑剧本的时候很明显，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几乎是强硬霸道地不经过商量，就直接给季清野定下哪个剧本，这次他是把一摞剧本丢在桌上，让他自己挑。
　　就算是这样，这些剧本也是经过他的筛选的，挑出来的都是郑崇觉得可以考虑的部分。
　　季清野直接把偶像剧给摆在一边，简单地看了下剩下的内容梗概，很快地就选中了两本。
　　他说：“就先考虑这两本吧，我带回去仔细看看，再做决定。”
　　郑崇看了一眼，说：“好。对了，你最近为了拍戏几乎都没有发微博，这几天你也没什么事，就发个自拍什么的，最好带着电影预热一下。时间都空着给你把身体锻炼回来，之后还有路演和宣传呢，把状态找回来。”
　　“明白了，那我先回去了，有要紧事再打我电话。”季清野说完，就起身叫上助理走了。
　　坐在车上，他稍微想了想让他直接开去爷爷家，拿出手机打开微博，看到上面99+的消息，不知为何有点怀念的感觉。
　　大概是在死到重生这中间自己的灵魂漂泊了很久很久吧，所以才会这么怀念。
　　他戳着键盘，带上一张电影剧照，打了一行字。
　　路回清野：我回来了，好久不见。【图片】


第75章 再遇
　　季清野在圈内已经算是发微博比较勤快的人了，之前一直交给经纪人打理，他没有多管。
　　有次经纪人用着他的微博转发了一条女演员的合照，配的文字有点暧昧，差点就炒出个cp来，之后季清野就强硬地把微博掌控在自己的手里了。
　　而前段时间因为一直专心拍《野草》，所以手机也没怎么碰，他今天发的这条微博在粉丝当中相当于在鱼塘里丢了一枚鱼雷。
　　【我看错了吧？小鸡鸡居然发微博了！】
　　【奶奶你粉的爱豆诈尸了quq】
　　【剧照看起来好瘦啊！期待即将上映的《野草》，小鸡鸡多吃点啊——】
　　【觉得季清野是未来影帝的请点赞。】
　　【心疼老公！吃多点吧呜呜呜（大哭）我的零食都给你！】
　　季清野觉得有点久违，嘴角噙着笑就看着这条微博的点赞、评论和转发数量不断上涨，刷着粉丝们的私信。
　　他的粉丝叫做「青叶」，喜欢叫他小鸡鸡，当然这个爱称季清野是拒绝的……
　　但是他第一部 电影《只有风知道我的名字》的角色太深入人心，是一个前期非常软萌后期却偏执又变态的杀人犯，设定带感，圈了很多粉。 
　　很多女粉丝都格外宠爱他在电影前部分可爱软萌的表现，所以叫他小鸡鸡。
　　季清野祈祷着，这次《野草》上映后应该多少能把这个称呼给盖住吧，当然在这之前，他还有长达整整半月的宣传工作，比如参加综艺节目和路演，这就让他有点头疼。
　　也罢，反正后期工作还有一会儿呢，这段时间就一边调养身体，一边好好陪着爷爷吧。
　　在半路上季清野看到有卖水果的，自己不方便下去，就让助理下去买了一点。
　　到了乡下，季清野让助理自己回去了，然后就拿着两本剧本和一袋水果，打开了爷爷家的门。
　　他走进去，把水果放在桌子上，没见到爷爷，走到后院也只看到几只家禽。他就喊了一声住在后头的王奶奶问人去哪了。
　　王奶奶瞧见他挺高兴的，笑眯眯地进屋拿了一个大橘子给他，说：“你爷爷刚刚出去啦！说是要买螃蟹，我就纳闷了他无缘无故买什么螃蟹，原来是宝贝孙子回来啦！”
　　季清野捏着橘子，心里暖洋洋的，又和王奶奶聊了一会家常，爷爷就提着一网袋的螃蟹回来了。
　　他看了季清野一眼，绷着一张脸转身去厨房了。
　　“他这个老头子就是别扭，要我有你这么好的孙子，高兴还来不及呢！”王奶奶拍拍他的肩膀。
　　季清野低头笑。
　　“清野啊……你现在还没成家吧？我有个外孙女天天守在电脑面前看你，她长得可俊咯！要不你们两个认识认识？年轻人嘛，都交朋友。”
　　季清野有些尴尬，知道王奶奶是什么主意，心想我一个gay可不敢耽误了女孩子，就说：“奶奶，我看看我爷爷去，待会我再来找您聊啊！”
　　“唉，我给你看我外孙女的照片！”
　　“下次吧！”季清野对她挥挥手，钻进厨房里了，凑到爷爷边上去，傻呵呵地笑，“爷爷……”
　　“你叫谁爷爷？我可不是你爷爷，你是谁啊，你可是大明星！影帝！”爷爷一边把大闸蟹刷洗干净，一边没好气地说，“我就一个老头子，哪里是众星捧月的明星的爷爷啊？我可担不起。”
　　“爷爷——”季清野有点哭笑不得，直接抢过老人手里的刷子，把活干上了，“之前是我不对，我不听您的话是我的错，以后我要演什么戏跟您商量好不好？”
　　“那是你自己的事！烦我做什么？你又不听我的话。”爷爷瞪他一眼，走出厨房了，“洗好了来叫我，我给你煮红烧。”
　　季清野吃大闸蟹最喜欢的口味就是红烧了。
　　这下他心里的担心也散去了，也了解这老人家嘴上说话是不大好听，可心里头惦记着他呢！
　　到吃饭的时候，季清野又提起把他接到城里住的事情，毫不意外地受到了拒绝。
　　“您不去城里住，行，那我找个保姆来照顾您。”
　　“找什么保姆？我身体好着呢！有手有脚，又没残废了躺床上动不了，还找保姆……烦！用不着！”
　　“那您跟我回城里住。”季清野微微笑着，可是话里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爷爷：“……”
　　之后的几天，季清野一逮着机会就和爷爷说这件事，反正就两个选择，不去城里住就请保姆！把老人家都烦得想离家出走了，用扫把赶他又赶不走。
　　在回去工作的前一天晚上，季清野和爷爷一起喝了两杯小酒，他握着老人粗糙如枯柴的手，满满的心酸。
　　他把额头贴到爷爷的手背上，忍着眼眶里的眼泪，几近哭求：“爷爷，我不放心您，您就答应我吧。”
　　爷爷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脑袋，说：“那你找个乖巧点的。”
　　这就是答应了。
　　季清野高兴地「哎」了一声，第二天一大早这才放心地坐上助理来接自己的保姆车。
　　他回到公寓里收拾行李，因为晚上有一个综艺节目需要录制，需要下午两点就要到，所以他赶着去机场。
　　这段时间经纪人也赶过来了，在路上跟他说录节目的种种事宜和需要注意的事情。
　　季清野也不是第一次参加综艺，所以并没有什么压力。要是现在季清野没有重生，多多少少会有点忐忑的，可谁让他就是重生了呢？这类综艺他游刃有余。
　　到了H市节目地点之后，他先是被领到后台，和要一起上节目的人见了面。
　　《野草》加上季清野，还来了两个演员，分别是女一号的扮演者林佳佳和男二号的扮演者张思泽。
　　毕竟是一起相处了几个月，关系不熟，但是不陌生，季清野很自然地和他们打招呼，又看到旁边坐了一个女人，愣了一下，伸出手：“你好，我叫季清野。”
　　“你好，我叫毛矛，之前我看过你演的《只有风知道我的名字》，挺喜欢你的。”毛矛大方地笑着。
　　“谢谢你的喜欢，你的歌我也会听。”
　　“是吗……我也刚出道没多久，新出了专辑来这边宣传。”毛矛有点受宠若惊地揉揉头发。
　　季清野没有再说话，因为他知道，这个女歌星在未来的半年里势如破竹，新专辑经过这次宣传之后大热，大街小巷没有不放着她的歌的。
　　没几分钟导演进来，给了他们一个简单的剧本。这个剧本只是写了一些游戏环节的规则和需要安插的「临时小剧场」，只需要熟悉一下，然后彩排，等着晚上录制就行。
　　彩排之前季清野匆匆吃了午饭，折腾到晚上六点又吃了晚饭，就换上服装、化妆，准备着正式录制了。
　　在上台之前，站在他旁边的毛矛有点紧张，一直在深呼吸，还上了一趟厕所。
　　季清野看她这样子，自己都忍不住紧张起来了，叹了口气说：“别紧张，来一块口香糖？”
　　毛矛疑惑地看着他：“？”
　　季清野让助理去拿自己的口香糖，抽出一块给她，说：“有助于你放松情绪。”
　　“哦……”毛矛接过吃了，果然觉得自己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感激地对季清野笑着说谢谢。
　　季清野是要跳着舞上台的，但也不过几个简单的动作，总而言之耍帅就行。
　　他听着台下传来的尖叫，偶尔有一两声自己的名字传进自己的耳朵里，他勾起嘴角，有些怀念。
　　两个主持人玩完了梗，就开始给大家介绍这个剧组和嘉宾，到季清野的时候他对着台下笑了一下，说：“大家好，我叫季清野，在《野草》中扮演的角色是季行钟，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据说清野为了演这部戏暴瘦将近二十斤，看来是真的很辛苦呢。”男主持人说。
　　“的确很辛苦，但是更好地把这部作品演绎出来呈现给观众比什么都重要，其实不止是我，剧组里每一个人都付出了很多心血。”季清野说。
　　“哇哦，我也很是很期待呢！”女主持道。
　　一一介绍完后，就是游戏环节了。第一个游戏叫做「你画我猜」，就是一个人看过题目之后在大黑板上画画，让队友来猜，答对了就有分。
　　队伍分为黄红队，在游戏开始之前有五分钟时间下去换各队颜色的文化衫。季清野穿上黄色衣服之后，成为了猜画的那个人。
　　画画的毛毛画技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简单的还好，而有的季清野绞尽脑汁都猜不出来。
　　他无力地看着黑板上的鼻子、青草、圆圈和钟，只有转头和观众们求助了。
　　他今天穿着白衬衫加黑色西裤，脚下是牛津皮鞋，但是一件淡灰色的羊毛马甲让他多了一份矜贵的气质，直挺挺地站立在台上，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他久经岁月般沉淀下来的成熟和稳重，优雅得像个英国绅士。
　　让许多因为他软萌形象而粉上他的粉丝都尖叫连连，这样的反差她们并不讨厌，反而会更加兴奋。
　　当大屏幕里放大他的脸庞，他朝着台下眨眼睛，那求助的目光看得人心都软了，观众们立马就喊着答案了。
　　季清野弯眸一笑，一边说出正确答案「鼻青脸肿」，一边瞥到第一排的观众席。
　　是他！！
　　他惊奇着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那天晚上救自己的人，可对方在他看过来的那一刻就移开视线了，眼神淡漠得好像从未认识他一般。


第76章 上热门了
　　接下来季清野都有些心不在焉，因为他一半心都放在那个人身上，恨不得立马就冲下去问个清楚。
　　他的这种表现，直接导致第一轮游戏输给了红队，之后便是中场休息。
　　“季清野，你是不是有点不舒服呀？”毛矛也有察觉到他的状态，关心地问他。
　　季清野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枸杞茶，喝了一小口说：“没……就是台下有个人我有点在意。”
　　“嗯？”毛矛有点好奇，“什么人？”
　　“就是坐在第一排中间位置的那个，穿着黑色暗纹西装，你认识吗？”季清野也不遮掩，直接说出来了。
　　“我没注意……”毛矛想了一会儿，摇摇头道。
　　“这样啊。”季清野垂下眸，眼里有光划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把保温杯往助理康贵手里一塞，“我去去就来。”
　　他直接从后台走出来，问了工作人员，就准确找着了从侧门到前台的路。休息时间台下的光很亮，很快就有观众看到他开始尖叫。
　　季清野对他们招招手，弓着身子就小跑到晏青崎的身前。
　　晏青崎自己都很惊讶他的出现，睁大眼睛看着他，这模样没有之前那么高冷了，反而有点傻。
　　季清野蹲在他前面，仰着头看着他，脸上挂着笑。他对他招招手，示意他勾下头来。
　　而观众们，尤其是他的粉丝已经在台下激动坏了，尖叫声差点震坏了天花板，工作人员也是头疼，拦着几个想要冲上去的粉丝。
　　“清野清野！我爱你啊啊啊！”
　　“看我看我！！”
　　“小鸡鸡！！小鸡鸡超帅！！”
　　而造成这些轰动的始作俑者却笑眯眯地凑在一个男人耳边，悄声说：“之前的事没来得及和你道谢，真的很谢谢你。”
　　晏青崎摇摇头，没有说话。因为季清野的贴近他有些紧张，身体都是僵硬的，可是前倾的上半身像是被按住了定格键，动不了，反而还更想贴过去一点。
　　季清野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晏青崎的喉结动了动，也不由得压低声音道：“晏青崎。”
　　“啊？”季清野回以茫然的眼神。
　　晏青崎拉起他的手，在他掌心写着：晏青崎。他的手指在软肉上划着，弄得季清野低笑起来。
　　“我明白了。”季清野收回掌心，“可以跟你要个联系方式么？”
　　晏青崎本来还在回味指尖触碰他时的感觉，听见他的请求一愣：“诶？”
　　“上次你帮了我很大的忙，滴水之恩也是要涌泉相报的。”季清野说，再次摊开手掌心，“把你手机拿给我。”
　　“好……”晏青崎摸出自己的手机，迅速地指纹解锁，递给季清野，他傻愣愣地做完了，下一秒发现有点不对，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
　　季清野已经看到了主屏幕壁纸是自己的照片，不过他只是愣了一下，然后输入自己号码，想了想还是用他微信加了自己的好友。他把手机还给晏青崎，说：“等我联系你。”
　　晏青崎点点头，等季清野的人从自己面前离开，才反应过来老天爷掉了这么一大个馅饼在自己头上，后知后觉地高兴起来。
　　他捂住上扬的嘴角，看着联系人和好友列表上多出来的「季清野」，愈发开心。
　　像是吃了蜜饯似的。
　　综艺录制结束之后，季清野坐上了保姆车回酒店，助理问他：“季哥，节目中场休息的时候你……”
　　“我就是去道个谢而已。”季清野仰着头假寐。
　　“哦，他是谁啊？”助理又问。
　　季清野勾起嘴角，说：“我的粉丝。”
　　而另一边晏·粉丝·清崎自己开着车回家了，他看着空荡荡的家，问管家：“我哥还在加班？”
　　“是的，二少。”管家帮他脱下外套，“您现在要吃宵夜吗？”
　　“不用了，我回房间。”晏青崎摆摆手，“叔你也早点睡吧。”
　　其实自从父母早逝之后，他就慢慢习惯自己一个人了。前几年的那段时光很难熬，回忆起来心中也有痛苦，可是经过时间的流逝，悲伤也就慢慢被消平，只留下怀念。
　　晏家老爷子年纪虽长，已经退伍在家颐养天年，可是余威仍在，很快就震住了没了主心骨的晏家产业，几年后晏家陵俞继承了父亲的位置。
　　晏陵俞身为晏青崎的大哥，从小就宠这个弟弟，晏青崎说不想继承不想开分公司，他也不强求，自己早出晚归地工作好养活这个家。
　　前几年他刚接手那会儿的确辛苦，但是有晏老爷子的扶持，他很快就稳住了自己的地位，把产业越做越大，也就不需要自己整天整夜地辛劳，只有当公司有什么重大决策或者危机时才会稍微忙些。
　　晏青崎虽然不喜欢做这些枯燥的工作，也不管旁人对他的一些不好听的评语，但是晏家还是他的晏家，有什么问题他自然会帮一把手，不会冷眼旁观。
　　家里的公司他只需要去坐个班就行，也有一半时间他都不在，那又是去做什么了？
　　这件事只有晏青崎的助理小林最清楚——追星。是的，追星。
　　季清野下的定义一点都没错，从某个方面来讲晏青崎就是他的粉丝。
　　他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看消息栏，但是洁白界面里只有一个框：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申请，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他叹了口气，在输入栏里打下一行字又删掉，如此反复数次，最后还是放弃。
　　他开始翻季清野的朋友圈，发现里面的内容很少，有的也只是一些日常而已，可是这些晏青崎也看得津津有味。
　　看完之后他想去刷季清野的微博，开始每日睡前的打call，但是没想到微博爆炸了……无数条艾特和私信涌了出来，把晏青崎吓了一条。
　　他的微博没有认证，头像是季清野的照片，昵称也叫和季清野相关的「小季的老攻」，一切微博都是季清野的内容。
　　他只是众多追星族的一员，所以在微博上也是小透明一个，粉丝三位数。直到有一天他发了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他是托晏陵俞拍的，当时他把他拉过来，找好角度让他拿着手机不要动，之后躺倒在床上，一只手臂打直，一只手臂微微弯着，像是环着一个人一般。
　　那天……晏陵俞觉得自己的弟弟的脑子可能有点问题。
　　当然晏青崎不是脑子有问题，他只是想要有一张「合照」——
　　他让人把季清野P了进去，让他「睡」在自己的臂弯。他看着很满意，所以发到微博带上tag打算炫耀一下，可是没想到这一炫耀就多了一千多个粉丝。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这P得我差点就信了。】
　　【大兄弟……你你你也是青叶一员？】
　　【博主长得好帅！我要弯了，咋办我想站你们的cp。】
　　【我擦小哥哥你好眼熟啊，有点像我boss的弟弟……我大概是疯了（跪）】
　　当然他的微博也就热闹了一阵子而已，没几天就散了，可是从此之后他每次去季清野的微博下面评论都被推到热门，于是青叶们都知道有他这么一个存在。
　　但是今天这样的情况出现，真是见了鬼了。晏青崎不太淡定地点开，琢磨了一会儿终于琢磨出了源头。
　　他和季清野上热门了，是的，一起上热门，这都是因为今天晚上的综艺。
　　综艺刚录制完当然不会现在就上电视，连剪个片花的时间都不够，但是台下的观众用手机拍下几张照片，传到网络上就是一瞬间的事。
　　照片拍得很清晰，但是角度很诡异。季清野手拢在嘴边在他的耳边讲悄悄话，本来他们是有些距离的，可是照片里就像是季清野在他脸上印下了一个吻。
　　还有其他几张里季清野脸上都带着温柔的笑，目光宠溺，让人不多想都难。
　　晏青崎看了半饷，然后……把照片都保存下来了，又去翻评论。
　　【指路-@小季的老攻】
　　【gay里gay气的，受不了，我真是……喜欢极了（doge）】
　　【这怎么回事！这谁！跟我们小鸡鸡什么关系！（刀）】
　　【经过鉴定，这是晏家二少，你们去百度一下晏家就知道他背景有多吓人了。】
　　【恶心。】
　　季清野在圈子里是难得的不炒绯闻的男演员，他只一心一意演戏，就算有点不好的新闻那也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这几张照片清晰，明眼人都看出来基情不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不过是两个小时而已「季清野晏青崎」这个话题就上了热搜。
　　晏青崎刚开始还是有点高兴的，可是看到评论里还有骂季清野的，他一下子就清醒了。
　　娱乐圈中喜欢的同性不少，国家前几年也通过了同性恋婚姻法，但是社会上大部分人还是不能接受。
　　艺人要是被戴上同性恋的标签，那也是祸，更甚者有直接被公司雪藏的。
　　想到这里，晏青崎不再犹豫，立马打了几个电话，让人立刻删除话题和微博，控制住评论走向。


第77章 吃饭
　　上微博热门的事情季清野是通过经纪人的电话才知道，他听着那边的人把自己大骂一顿，冷笑了一声，然后就把手机丢在一边了，任由郑崇说个痛快，自己去洗澡。
　　在他看来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自己不就和同性说了两句话吗？过了一阵自然就歇下去了，或者在微博上澄清一下。
　　季清野洗完澡出来，经纪人的电话已经挂断了，换成给自己发消息，气急败坏地表示让他自生自灭，当然这是气话，该做的公关还是要做的。
　　季清野没管他，微博的事他不在乎，可是连累了自己的恩人就不对了。
　　这么想着，他给晏青崎发了一条语音：“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我会解决的。”
　　那边很快就回复过来，简洁明了的两个字：不用。
　　季清野挑挑眉，上微博看看情况，结果发现有点不对……原微博已经被删除，话题也在榜上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季清野野草」。
　　明显是有人帮他。季清野不认为是自家公司做的事，因为他如今在公司和经纪人眼里并不是份量最大的艺人，在他上面更火、更有潜力的大有人在，为了一个小小角色大费力气和钱财可不是正常人的做法，况且这么雷厉风行、干净利落的手笔也不是他们公司轻轻松松就能做到的。
　　季清野皱眉沉思，终于在一些新冒出的微博中发现了蛛丝马迹，立刻去搜索了一下晏家，几分钟之后他有点怀疑人生了……
　　家庭背景这么强大的人是自己的粉丝？？
　　这么一细想，上次自己中招他能找来也能说得通了，因为那家酒店就是他家的产业。
　　季清野一边惊叹着，一边给晏青崎发去消息道谢。
　　季清野：谢谢你。
　　晏青崎：不用，小事儿。
　　季清野不由得点点头，果然是大佬的范。
　　季清野：我已经欠你两次人情了。
　　晏青崎：没关系，来日方长，你可以慢慢还。
　　不知道为什么，季清野看到这行字就自动脑补出对方缓慢地说出来的模样，嘴里还咬着「慢、慢、还」三个字。他一个激灵，敲敲自己的脑壳。
　　冷静！冷静！自己虽然是个没受过「宠爱」的gay那也要有节操，怎么能打恩人加粉丝的主意呢！
　　季清野敲完脑袋，表示要请他吃饭。
　　晏青崎：好，我都有时间，这两天都会在H市的。
　　季清野稍微想了一下，离路演还有段时间，自己之后的工作排得并不满，明天就是去拍一个薯片的广告，就发过去：
　　明天晚上七点怎么样？
　　晏青崎：可以。
　　季清野：你有什么忌口的吗？喜欢什么菜式？
　　晏青崎：中式家常菜，清淡点。
　　季清野：好！我明天发地址给你。
　　想不到他的口味还挺合自己的，季清野这么想着，赶紧让助理康贵去找本市好吃的菜馆子。
　　第二天一大早，季清野的闹钟还没响起来就被助理拽起来了，帮他收拾行李去赶最快到B市的飞机。
　　“这是怎么了？”季清野睡眼惺忪地问。
　　“季哥！快别睡了，出大事了！”康贵抓起他丢在凳子上的衣服往箱子里塞。
　　季清野还是头一次看见他这么焦急的模样，愣了：“地震了？”
　　四个小时后，季清野从总裁办公室走出来，走进电梯，看着身旁的女人还有些回不过神。
　　就在刚才，他被换了一个经纪人，总裁没有废话，只是直接告诉了他一个信息：他的经纪人郑崇由于逼迫手下的艺人进行不正当身体交易，今天早上被带进局子里了。
　　除此之外，这位年轻而又显老成的总裁当面向他道歉，季清野很惊讶，因为他对这个总裁没见过几面，觉得彼此之间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当初他国外读书，半路就放弃学业回国和爷爷说自己要进娱乐圈。
　　娱乐圈是什么地方？爷爷是极力反对的，且态度坚定，但是后来季清野向他表达自己的决心，爷爷也就松了口。
　　季清野不愿意走父亲给自己拉的后门，就孤身一人去闯，到B市的横店当群演。
　　在那段时间他演了很多小角色，尸体、小兵、乞丐……都是镜头里一闪而过、或者压根不会出现的角色，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出现他面前说看中了他的演技和样貌，要他考虑和自己的公司签约。
　　这个总裁对自己有伯乐之恩，季清野是记得的，所以就算有个令他不快的经纪人也不曾做出过分的事。
　　他手中掌握的证据卖给媒体，可以直接让郑崇在圈内的名声变臭，可同时这家传媒公司的信誉也会大跌。
　　今天发生的是他没想到的事。
　　“清野，我手里还有几个艺人，但是我会在你身上花心思，不会让你这颗璞玉蒙尘的。”
　　新经纪人梁玉如此说到，她动作优雅地把头发别到耳后，“以后就多多指教了。”
　　之后季清野和她一起吃了午饭，谈了很多。总裁的确很善待他，挑的经纪人虽然不是什么金牌，可曾经也带出过影帝影后，手里的资源很多，交往圈子也很大。
　　最让季清野满意的是，她比郑崇还要有远见和心胸，且尊重自己的意愿。
　　吃完这顿饭，季清野也算是了了自己的一个心结，就算是一来一回又要飞过去H市他的心情也很愉快。
　　他和对方负责人约的是下午两点，毫无疑问他迟到了，事先打过电话，到了地方还是得真诚地道歉，让助理去买冰镇绿豆汤分给大家，然后开始拍广告。
　　这个薯片广告也是电视机里的常客了，每逢出新产品还有节日就会请明星来拍广告，还不带重样的。
　　季清野在早就布置好的场景里一脸享受地喀嚓喀嚓吃薯片，催眠自己吃的是世间第一美味，然后做出几个相应动作，最后面向镜头说出广告词。
　　有几个镜头导演觉得不够帅，NG了很多遍，季清野拍到天黑吃薯片都吃饱了。
　　“季哥，你的电话响了一次，我看是陌生号码就没跟你说。”康贵把之前就准备好的热水给他，让他压压嘴里的咸味。
　　“嗯？我看看。”季清野拿过手机，一见时间都七点五十了，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吓得准备给他卸妆的化妆师后退了一步。
　　之前季清野只给了晏青崎自己的号码，而自己这边并没有保存，所以是不知道的。不用想，这个陌生号码就是晏青崎打给自己的。
　　“不用卸了。”季清野说，进去把衣服换了就叫上助理给自己开车，在路上又看到晏青崎给自己发了几条消息。
　　晏青崎：我到了，你什么来？
　　晏青崎：是在工作吗？
　　晏青崎：我打给你电话你没接。
　　晏青崎：我等你。
　　季清野懊恼得不行，给晏青崎打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了：“喂？”
　　“那个……晏青崎，对不起，我刚刚在拍广告，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所以才会……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再请你吧？”季清野抱歉地说。
　　那边晏青崎的声音淡淡的：“没事，你现在快过来吧。”
　　“你还在吗？”季清野错愕地问。
　　“嗯，我等着你呢。”莫名地，晏青崎这句话传到季清野的耳边像是大提琴的鸣奏般，震得耳朵都酥酥麻麻的。
　　季清野垂下眼睛，低低地「嗯」了一声：“你要是太饿，可以先吃，我马上就到了。”
　　“好。”
　　晏青崎答应得好好的，可是季清野到了菜馆的时候桌上还没上菜，等他来了晏青崎才让服务员把一直热着的菜端进来。
　　季清野一边摘下墨镜，一边坐下来，对晏青崎说：“真的对不起。”
　　晏青崎摇头笑：“没什么，你真的不用这么一直道歉。”
　　季清野也笑，弯着眼眸看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晏青崎特别迷人。
　　晏青崎皮相本来就长得好，剑眉星目，又有一身被优秀教育和环境养出来的气质，平常站在那里就很引人注目了，但是今天……有点不太一样，不一样在哪里季清野又说不出来。
　　“嗯？”见季清野一直看着自己，晏青崎歪了歪头，温和地回视他。
　　“没什么……”季清野也发觉自己的视线有点不礼貌，立马收了回来。
　　菜上全之后，季清野就和晏青崎一边聊一边吃了起来。
　　“你前面是在拍什么广告？”
　　“薯片的。”季清野说，“我吃了一下午，差点撑死。”
　　晏青崎笑：“你都吃饱了，这么一大桌子菜留给我一个人我可吃不完。”
　　“没事儿，薯片消化得快，吃不完我打包回去当宵夜也行。”季清野咬了一口鸡翅，“我明天就回B市了，你呢？”
　　“我也回B市，我们……”晏青崎抬眸看了季清野一眼，又飞快收回，“我们一起回去吧？”
　　季清野愣了一下：“也可以，我明天早上就走。”
　　晏青崎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说：“好，你把航班和座位发给我，我去订！”
　　“嗯。”季清野暗自抹汗，这个粉丝可以说是很狂热的了。


第78章 剧本
　　助理康贵订的餐厅很不错，季清野就算肚子撑着也忍不住多吃了一点，吃一会儿又休息，休息完了接着吃。
　　“不行了，再吃我胃就要爆炸了。”季清野捧着肚子说。
　　“吃点消食片吧。”晏青崎看见他这模样发笑，像是变魔法似的手里出现了一盒消食片，抽出来一板，摁出两粒给他。
　　季清野丢嘴里嚼嚼：“上个月拍《野草》，吃了很久的白菜和苹果，现在这不是在把错过的美食补回来嘛。”
　　“那部电影什么时候上映？”晏青崎问。
　　“我也不清楚具体时间，大概是今年的十一二月份吧。”季清野嚼着消食片，口齿不清地说，“预告片应该快出来了。”
　　“到时候首映礼我会去看的。”
　　“那就先谢谢你的支持了。”季清野站起身来，“失陪一下，我去上个洗手间。”
　　“嗯。”
　　季清野走出包厢，问了服务员，找到了洗手间。路上还碰见一个粉丝，缠着他签名合照，季清野摸了摸脸，妆还在，就大大方方地照了。
　　得到签名和合照的小姑娘很开心，蹦蹦跳跳的，红着脸看他，问：“那个……我能不能你一个问题？”
　　季清野点点头，说：“你问吧。”
　　“你和晏家二少是什么关系呀？你放心你和我说了我一定不告诉别人！”
　　小姑娘激动得厉害，眼睛里像是冒着红心，是个很明显的cp粉了。
　　季清野也是知道，他的粉丝圈里多出了一个邪教，站的就是他和晏青崎的队。
　　现在这么直接碰上了，季清野有些无奈，说：“晏青崎算是我的朋友，曾经救过我，是个很好的人。”
　　就这样，晏青崎在不知情的时候被发了一张好人卡。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还是祝福你们！”小姑娘说完就跑了。
　　季清野在原地眨眨眼，也不想去细究她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了，转身去洗手间解决问题。
　　而包厢这边，晏青崎等季清野一出去就立马摸出手机，给自己的好友莫声发了一条消息：我现在在和他吃饭！！我应该怎么抓紧机会和他凑近乎！！
　　那边发来很冷淡的三个字：来硬的。
　　晏青崎：……
　　晏青崎：算了，我不该问你这个单身的直男。
　　莫声：“再见。”
　　晏青崎：经纪人的事情解决了？
　　莫声：你的吩咐我敢怠慢？
　　晏青崎：你可别再给我家小季分给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了，上次那个混蛋经纪人做的事，要不是我怕我哥会对小季有不好的印象，我早让人把他丢海里去了。
　　莫声：你放心，我把他当嫂子伺候，行了吧大哥？
　　晏青崎：多给你嫂子分点资源，但是像《野草》那种不是人拍的剧本最好不要出现，看看他都瘦成什么样了。
　　莫声：但是人家喜欢啊，你怎么不问问人家想要什么。
　　晏青崎：他想要什么我不知道吗？我就随便说说！又不是真的让你这么做！
　　莫声：你无理取闹。
　　晏青崎：沉醉在恋爱海洋中的男人总是这样的，你要习惯。
　　莫声：呵呵。
　　“我回来了。”包厢的门被推开，季清野走进来坐下，正好没看到晏青崎把手机放回到桌上的动作。
　　就算打死季清野，他也想不到自己面前的人和今天刚见过面的老总是挚友，还是打小光着屁股认识的那种。
　　他更想不到，突然被签约、换经纪人、一来就有好资源等等都是晏青崎的功劳，这里边的恩情可不是一两顿饭能够还清的。
　　吃完了饭后，季清野在门口和晏青崎道别。
　　“等等。”晏青崎喊住他，在他疑惑的目光下伸手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领，收回手时指尖好似无意地抚过季清野的肌肤。
　　有些凉，季清野缩了一下脖子，有些愣愣地看着晏青崎。
　　“没整理好。”晏青崎一本正经地说，只有鬼知道季清野的领子一直好好的，扯起谎来面不改色，“你回酒店好好休息吧，明天一早我打电话给你。”
　　“好。”季清野对他挥挥手，转身上了车。
　　晏青崎看着车行驶着离开自己的视线，眼里的光渐渐暗了下去，留下一片寂静。他回到酒店，扯掉自己的领带，解开几颗扣子。
　　面对季清野，他脑子里就总控制不住想东想西的，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去压抑自己的感情。
　　真是让人懊恼又折磨。
　　晏青崎褪去身上所有的衣物，走进了浴室里，没多久浴室里就响起了哗哗水声，还夹杂着隐隐约约的喘息。
　　一个小时后，晏青崎裹着浴袍走出来，正好就接到了晏陵俞的来电。
　　“你什么时候回来？”那边问。
　　“明天。”晏青崎走到落地窗前，俯视着城市的灯河，“大概上午。”
　　晏陵俞沉默了片刻，问：“你就不和我解释解释昨天网络上的事？”
　　晏青崎笑了一声：“哥，你多少是知道我心里有这么一个人的吧。”
　　晏陵俞冷哼一声：“那是当然，你什么事都瞒不了我的。”在刚察觉的时候他就让人去调查过季清野，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勾了自家弟弟的魂，把他迷得神魂颠倒的。
　　“之前我没想过要离他这么近，是他自己走过来的，这就怪不得我了哥。”他愉悦地笑了起来，“哥，你可能会有一个弟妹了。”
　　“你怎么就这么笃定人家愿意当下面那个？别高兴太早。”
　　“要是他不愿意，我当下面也不是不可以……”
　　“混账话！”晏陵俞斥道，“既然喜欢上人家了，就拿出真本事把人家拿下来，听到没？”
　　晏青崎扶额，无奈地笑：“知道了。”
　　这么多年的忍耐，现在也是忍不下去了。
　　早上晏青崎打电话过来时，季清野穿衣服穿到一半，把手机夹在脸与肩膀之间，一边系扣子，一边和他说：“早。”
　　“早。”晏青崎说，“你在哪个酒店？”
　　事实上晏青崎已经在去季清野的酒店路上了，可还是得这么问一问。
　　季清野说了自己酒店的名字：“其实你不来找我，就在机场碰面也行。”
　　“我给你买了早餐……”晏青崎顿了顿，“你在穿衣服？”
　　“对啊。”季清野系完了扣子，又穿裤子，“待会见吧。”
　　“嗯……待会见。”晏青崎挂了电话，耳边依然绕着摩挲布料时发出的窸窣声，他摸了摸鼻子，有点怕流血。
　　两人碰面之后，就一起前往机场。季清野自然订的头等舱，本来像他这种刚起步的小明星的助理一般都是坐在经济舱的，但是季清野不让，说不需要在这上面省钱，就让康贵订的是两张挨在一起的头等舱。
　　晏青崎是早就想到这方面的，所以也不愁订不到挨着季清野的位置，让康贵和自己换了。
　　康贵坐在后面，看着前面两个挨在一起的人，越发觉得氛围很奇怪……
　　可是早上晏青崎带早餐还带了自己的份，应该也算是个不错的人吧。
　　“你是这么想的？”季清野听完了晏青崎对一个演员的评价之后，有些惊讶。
　　说来很奇妙，越聊得深入季清野就越觉得晏青崎很多地方和自己相当契合，怎么都能谈到一起去。
　　即使稍微有看法不同的地方，也不会造成什么尴尬和不快。
　　“对，真的。虽然很多人都说他实至名归，但在我看来……那部电影的男二号比他还要出彩。”晏青崎说，“其实换一个角度来看，让男二号来当主角，以他为线索来展现这部剧情优秀的电影也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说不定会更成功。”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季清野赞同地点点头，“我觉得你的见解很独到，有个请求……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剧本？”
　　“当然可以。”
　　“这两本剧本我纠结很久了，都很不错，我就有些难以下决定，要不你给我一点建议吧。”季清野拿出剧本递给晏青崎。
　　“很荣幸。”晏青崎翻开剧本，很认真地看了起来。
　　这两个剧本都是电影，第一个是民国片，讲的是一个富家子弟家道中落，从一个浪荡不羁的少爷成为了战争前线的军人的故事。
　　一开始他混于酒楼花丛，枕玉臂入睡，拥美人醉酒，可是外国的侵略毁了这一切，他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被侵略者所杀所辱，才浪子回头，成为一个捍卫国家土地的军人。
　　这么一看的确是很不错的一个剧本，除了男主之外其他的配角也是有血有肉，相信演好了不会差于男主的光环。
　　不仅如此，这个导演更是界内的有名人士，以往拍过的片子都得到了很好的票房成绩。
　　而另一个的导演是外国电影节的常客，一向是冲着奖去的。
　　剧本是由一本乡土文化的小说改编，讲最贴近真实生活的故事，出生于农村中、家境贫寒的主人公有一天喜欢上二胡，请教村子里的老人学习，并且想要以此为生，却受到了家人激烈的反对，以及现代文化的翻涌。故事结局极其凄凉，但是寓意深刻，令人深思。
　　一般这种片子，是叫好不叫座的，就算得了奖也很难在国内激起水花。
　　这么一比大多数人会选择前者，可晏青崎是知道季清野拿不下主意的原因的。
　　因为季清野只看剧本好不好，不看这电影会给自己带来什么热度和名誉。
　　晏青崎看了身旁闭眼假寐的季清野一眼，勾起嘴角，虽然他更偏向于第一本剧本。
　　但……他将视线落在男主角沉迷于温柔乡的内容上，把剧本合上了。
　　嗯，还是第二本好。


第79章 机场街拍
　　季清野下飞机前做了一番准备，给自己化妆。昨天新经纪人告诉他安排了机场街拍。
　　有名的艺人机场街拍一般会提前几天就安排，且造型师会提前到场为艺人做造型，就为了拍出几张精致照片。
　　他这种咖位没大到随时随地地带着化妆师，而助理康贵又不是个心灵手巧的人，所以只能他自己来了。
　　他的航班估计已经在粉丝圈里传开了，就算如此，他也不认为会有多少粉丝来接机。他给自己上了一层粉底液，遮了遮黑眼圈，然后是画眉。
　　他的底子好，眉毛也浓且有型，随便弄弄就行了，反正季清野对自己挺自信的，也不怕拍出来的照片丑——后面会有后期。就是……旁边坐着晏青崎，让他有点不自在。
　　晏青崎一直看着他，目光很平和，并没有让人不舒服的情绪在里面，可季清野就是觉得尴尬。
　　他的身子微微侧向里面，一手拿着小镜子，一手把眉笔往自己眉毛上怼。
　　“有点低了。”晏青崎说，指指了他的眉尾。
　　“哦……”季清野看了一眼，用棉签擦掉，重新画。化妆实在不是他擅长的技术，拿着眉笔的手总抖，画出来的线条也是弯弯曲曲的，这时一只手接过了他手里纤细的眉笔。
　　“我来吧。”晏青崎说。
　　“诶？”季清野睁大眼睛看着他，被晏青崎掰过肩膀，脸面向他，然后就亲眼看到他把手贴在自己脸上，轻轻抬高，另一手拿着眉毛在自己的眉毛上画出线条。
　　晏青崎离他不过两拳距离，脸也是极近，他能感受他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脸颊上，温温热热的。
　　季清野有些失神地看着他，莫名想起很多古装电视剧里，男人就这么给新婚妻子画眉的，嘴里还念着诗：画眉深浅入时无……
　　不自觉地，他的嘴唇就轻轻动起来，无声地念出这句诗。晏青崎看着本就不需要怎么描绘的眉毛，觉得差不多了，就视线下移，定在了下面那张张张合合、粉粉嫩嫩的嘴唇上。
　　捧着他的脸那只手动了动，拇指摁在了他的嘴唇上，轻轻摩挲着。
　　季清野觉得他的手指带给自己一阵酥麻：“那个……”
　　“需要上唇膏吗？”晏青崎淡淡地问。
　　“嗯……”季清野摸出一支唇膏给他。
　　晏青崎把眉笔放下，旋开唇膏，缓慢而温柔地在季清野的嘴唇上添了一道色彩。
　　男性用唇膏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色，所以颜色并不会太鲜明，基本是很自然的。
　　季清野发现晏青崎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了，慌慌张张地低下头，说：“好了，谢谢你。”
　　“不客气。”晏青崎收回手。
　　季清野垂着头把化妆品收进包里，心跳有点乱。
　　他刚进娱乐圈那会儿，对一个大男人还要上那些香喷喷的玩意儿有点抗拒，可后来也习以为常了，明白是工作的需要，甚至自己也学了点基础。
　　有不少化妆师会给他上妆，夸张的会比晏青崎贴得更近，他都能面不改色，可是晏青崎却能让自己慌了神。
　　他揉了揉眼角，把原因归为：自己是个gay，而晏青崎是给自己上妆的最帅的那一个。
　　紧张和害羞也很正常了。
　　飞机落地，经纪人看到他脸上的妆愣了一下，问：“你自己上妆了？本来我还带了一个化妆师……”
　　季清野看到她身后的人愣了一下：“我没想到你会给我准备。”
　　化妆师说：“我还是再给你弄一下吧，添个内眼线什么的。”
　　“好。”
　　化妆师的速度很快，加了内眼线的季清野看起来双目深邃，也更有神了一些。
　　他身上的衣服是不用换的，去H市之前康贵就给他去赞助商借了一套，不是多奢侈的品牌，但是很有风格。
　　上身是宽大的卫衣，各种颜色大胆的几何图形碰撞在一起，还加了如今最潮流的飘带元素，下身是简约的牛仔裤，脚下踩着白色板鞋。
　　康贵从包里拿出一只银白色的钻石耳钉，戴在季清野的右耳上，季清野抓抓头发，看看镜子觉得可以了，就说可以出去了。
　　这期间晏青崎也没走，一直在旁边看着，梁玉多看了他两眼，心里猜出他的身份，伸出手落落大方地道：“您好，晏先生，我是清野的经纪人梁玉。”
　　晏青崎和她握手，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你好。”
　　目测年龄三十有余，无名指上还戴着戒指。他暗自点头，很好，是个已婚的，没有威胁。
　　一切准备就绪，季清野就顶着粉丝的尖叫浪潮走出去了，注意着镜头，抬头挺胸，跨着大步子。
　　上了保姆车后，季清野看向车外的晏青崎，问：“你自己一个人真的不要紧吗？”
　　“不要紧的，司机已经等着了。”晏青崎说，“下次再约你吃饭。”
　　“应该我约你才对。”季清野笑着对他挥挥手。
　　等车开动了，梁玉问季清野：“你和晏家是什么关系？”
　　“和我有关系的不是晏家，而是晏青崎。”季清野摇头笑道，“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这样啊……”梁玉点点下巴，“你有这么一个朋友是好事，但是在外面你要注意一点，不要被媒体抓到把柄，要是给你戴了一顶同性恋的帽子可不是开玩笑的。”
　　季清野挑挑眉，没说话。
　　“我也不是让你别和他往来，就是动作别太亲密就行。”梁玉想了想，“唔……其实你们两个炒炒cp也不错，现在很多女粉丝都吃这一套。”
　　“咳！”季清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梁玉姐你别开玩笑了。”
　　说完他面上有点犹豫，他和晏青崎是清白的没错，可是自己是个gay梁玉并不知道。
　　梁玉盯着他，眯起眼睛，忽地就跳跃了话题：“清野，我是你的经纪人，娱乐圈这条路是我陪着你走的，所以你得让我了解你，明白吗？”
　　“明白……”季清野有些心虚，扭开矿泉水喝了一口，“对了梁玉姐，剧本我选好了。”
　　“嗯？”
　　“这个。”季清野把剧本拿出来，封面上是黑色宋体字《吟生》。
　　梁玉看剧本的速度很快，到季清野的公寓的时候就正好看完了，不急着让季清野下车，问：“你看中哪个角色？”
　　“胡生。”季清野说出主人公的名字。
　　“好。”梁玉点点头，“我会去帮你联系，之后我告诉你试镜时间，除了你行程上的安排，其余时间你就好好揣摩角色。”
　　“你能帮我请个老师么？”季清野问，“我对二胡一窍不通，就算准备时间并不够我去深入了解这一门乐器，但学点皮毛也是好的。”
　　梁玉略微思索：“行，我帮你去请。你现在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你还得去拍一套杂志封面。”
　　“知道了。”季清野拿上东西，回自己的公寓。
　　梁玉找到的老师是一个瞧着很年轻的人，相貌和气质十分儒雅，穿着唐风衣衫。他到季清野家时，季清野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不会是骗子吧。
　　毕竟二胡是弦乐，在乐器中是十分难学的乐器，要入门那也要花不少功夫，大多人要精通此乐器更要十年以上，所以当老师的基本都上了年纪。
　　不管怎样，季清野还是选择相信梁玉，先把人请了进来，泡上最好的茶端上，端正地坐着：“请问……老师您贵姓？”
　　“不必对我用「您」。”他抿了一口茶，眉目宛如山水平和，“我姓林，名南景。”
　　“那我叫你林老师了。”季清野说，“林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学？因为我不大懂，所以还没有买琴，怕选错了。”
　　“不要紧，我亲自去给你买，等明天我来授课会给你带来。”
　　“那就谢谢老师了。”
　　“今天不上手，我先给你讲讲理论知识。”
　　“好。”
　　待讲了之后季清野发现林南景实在是很会讲课，枯燥的理论知识讲起来也简单易懂，但凡季清野有不懂的，他也会很有耐心地反复教。
　　“嗯……我明白了。”季清野记上笔记。
　　“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林南景说，“理论课教起来你学得累，我也教得累，适当就好，不然你不好吸收。”
　　“好。”季清野咬着笔头，依然勾着头，把漏下的知识点添上，“谢谢老师了。”他说完，有一只手落在了头顶，轻轻揉了自己的头发。
　　林南景收回手，笑着说：“不必总言谢。”
　　季清野有些愣：“哦。”两个人刚见面，林南景的动作也许是过于亲密了一些，但好似他只是把自己当做晚辈看，也不需要在意吧……
　　“我给你拉一曲吧？”林南景说。
　　“好啊。”
　　季清野还没现场听过二胡演奏，所以很好奇。
　　林南景打开盒子，将自己带来的二胡拿出来，从外表可以看出这把二胡有些年岁了，但是又被主人精心对待。
　　没一会儿，房间里流淌出了琴声。二胡的琴声大多悲苦，可林南景拉的节奏欢快，宛如鸟啼，闭上眼脑海就浮现出了百花齐放的画面来。
　　季清野认真地看着林南景拉琴的姿态，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下，他没有拍到林南景的脸，只是拍到身子和手，还有二胡。
　　西方有钢琴，弹奏者自有优雅，而这古代少数民族的乐器演奏起来，也可以为演奏者添上一份独特气质。
　　林南景半阖着眼，嘴角微微上翘，面部是温和的，仿佛世上所有的喧嚣都与他不相干，宛如远离烟火红尘的谪仙。


第80章 电玩
　　一曲毕，季清野忍不住鼓起掌来，说：“很棒。”
　　“谢谢。”
　　送走了林南景之后，季清野捧着自己的笔记反复读，又去翻一些资料，听二胡名曲。就连洗澡吃饭的时候都要放着，来回反复地听。
　　季清野睡前发了一条微博：喜欢！【图片】
　　他配上的是林南景拉二胡的照片。很快的，下面的评论就冒了出来。
　　【手手手！！】
　　【小鸡鸡你会拉二胡的么！！】
　　【这照片瞧着不像是小鸡鸡啊，照片里的右手手腕上有一颗红痣，小鸡鸡手上没有。】
　　【这个「喜欢」，指的是人还是二胡？？】
　　【完了，晏二少前天才和小鸡鸡在机场撒粮，今天就绿了@小季的老攻。】
　　季清野看得越来越汗颜，有点后悔上传了，可是删除了又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最后还是在评论里解释：“照片不是我，是教我二胡的老师，我还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萌新（推眼镜）”
　　发完了他又去粉丝群、论坛、贴吧转了一圈，果然看到了那天下飞机，扛着「炮」的粉丝给他拍的照片。
　　有拿着专业相机的粉丝给他拍照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这照片里不仅有季清野，还有走在他身边的晏青崎。
　　照片下面又是一群cp粉在喊着甜。
　　季清野有些汗颜，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发了一条消息给晏青崎：不好意思啊，我的粉丝们总喜欢闹，照片的事你不要介意，过一阵子她们就不拿着这事说了。
　　晏青崎：？
　　季清野：粉丝拍了我们一起在机场的照片。
　　晏青崎：没事。
　　季清野：抱歉。
　　晏青崎：你介意吗？
　　季清野：我是不怎么在意这些的，但是对你影响不好。
　　晏青崎：那就行了。
　　“嗯？”季清野看着这四个字，好半天也回过味来。
　　意思是自己不在意他就不在意了？
　　晏青崎：这几天有空吗？
　　季清野：嗯？
　　晏青崎：请你看电影。
　　季清野怔住，因为他自从有点小名气之后就很少被约去看电影了，他本来就没什么特别好的朋友，有以前的同学看他突然成了明星，一个个都不在列表躺尸了，好奇地询问或者谄媚地搭话，更有暗恋他很久的人发出一些暗示。
　　一开始他是不适应的，后面也就冷静了，把一个个不怎么熟的人清除，里面除了家人就是工作时加的，所以这之后他很少有娱乐活动，工作完了，不是在自己的公寓里待着就是去爷爷家。
　　他看着手机出了好一会儿的神，晏青崎又发来一个问号，他动动手指，回：
　　好……
　　车缓缓停在了马路边上，季清野拉了拉鸭舌帽，对康贵说：“你回去早点休息吧。”
　　“好，季哥你要小心啊。”康贵说，看着季清野关上车门往楼宇里走去，嘴里嘀咕着，“也不知道去干嘛……”
　　季清野没有戴墨镜，因为在这种地方戴墨镜只会让自己更加引人注目。
　　习惯性地再次扯扯帽檐，他微微低着头，走进了购物中心的一楼。
　　他用眼睛扫着每一个路过自己的行人，格外注意年轻的女性，因为他曾经见识过这些年轻小姑娘们的杀伤力，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拍完第一部 电影时，尚且对自己的名气没点那什么数，就光明正大、不遮不掩地去超市里购物，付账时排在他后面的一姑娘看见他，立刻就尖叫着喊他名字，超市差点就造成人流踩踏事件了。 
　　那之后他每次出现在公共场合，都会格外小心。
　　他坐着电梯去了四楼影城，除了电影院，那里还有几家奶茶店，一家电玩。
　　季清野看了看坐了不少人的电影等候区，再看看没什么人的电玩城——
　　因为三楼一整楼都是电玩，所以此处玩家很少。他想着时间还早，也不想就在椅子上坐着干等，就进了电玩区域。
　　去自动售卖机兑换了一筐游戏币，随便找了一台机子玩起来了。
　　他没怎么接触过外面的电玩，因为他的父亲和母亲都不允许，也就奶奶还活在世上的时候带偷偷带他玩过。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操纵摇杆，看着屏幕上的小人跳来跳去，喊着口诀发大招。没一会儿他就被ko了。
　　有个人从他后面路过，嘲笑了一句：“呸，辣鸡。”
　　季清野什么人？像这种话他已经练成了免疫力了，听了就听了，心里就算有点火也没办法上去跟人干上，只因为他是公众人物。
　　他把框里的游戏币玩了一大半，换了好几台机子，什么游戏都玩了一遍，最后把目光落在了3D射击游戏上，那游戏机有帘子遮着，印着一些血腥的图画，里面还响着各种惨叫和某种不似人类的嘶吼。
　　他掀开帘子坐进去，看到显示屏上活蹦乱跳的丧尸，觉得有点意思，投了好几颗币进去，就戴上3D眼睛，手握着游戏枪玩起来了。
　　这游戏的3D效果实在不错，能比得上一些欧美惊悚片了，丧尸简直活灵活现，张着嘴要咬过来，跟真的似的。
　　季清野其实一向不太喜欢这种惊悚类的东西，因为胆子不够大……
　　可不知怎的，他看着这些丧尸丝毫不会觉得害怕，反而觉得有点亲切？
　　这即视感有点荒谬，他自顾自地笑起来，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很好玩吗？”
　　他被这一声吓得差点跳起来，睁大眼睛看着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人。
　　隔着3D眼镜看得不大清楚，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就认出来了，道：“晏青崎你吓死我了。”
　　晏青崎轻笑起来，拿起他摆在放置台上的游戏币，也往孔里投了几枚，一边摁着按钮，一边说：“对不起，我不是成心要吓唬你的。一起玩一把吧？”
　　“嗯，行……”季清野把另外一个眼镜递给他，正坐着等着队友的加入。
　　游戏越到后面越难，时常走着走着突然旁边就有丧尸蹦出来挠你一爪子，物理伤害加精神伤害，简直防不胜防。
　　季清野发现，晏青崎打电玩的技术实在不错，难不成这人喜欢泡在电玩城里？
　　他脑子里就自动浮现出一副画面：堂堂晏家二少，不顾亲人的阻挠，跑到电玩城里扫荡风云，身后一群小迷弟摇旗呐喊666。
　　于是这之后江湖里都开始流传起了大佬的传奇，人送外号「电玩小王子」。
　　“噗。”季清野被自己的脑补逗笑了，一个疏忽就漏了丧尸的攻击，成功死在地上，留下晏青崎孤军作战。
　　“为什么你玩游戏的时候会莫名发笑？”
　　晏青崎弯着眼眸看他一眼，也没兴趣接着玩了，随便放了几枪，把人头送到丧尸嘴里。
　　“没什么。”季清野摆摆手，摘下眼镜，“没想到你打游戏挺厉害，这么配合我。”
　　他没把话说完：不仅如此，好像以前还跟他这么一起玩过似的，脑子里总会闪现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
　　但很快他就把这种想法甩在脑后，毕竟人偶尔就会有种「好像做过这件事」的熟悉感。
　　从3D射击游戏出来，季清野晃了晃框里的游戏币，拍拍晏青崎，非常有霸道总裁气场地说了一句：“走，我请你抓娃娃。”
　　然后两个就去抓娃娃了……
　　抓娃娃机非常热门，小姑娘们就喜欢玩这个，男生一般都是为了哄女生开心在玩。
　　季清野看过一排排娃娃机，被锁在里面的玩偶有的是喜羊羊、小黄人、龙猫……什么样都有。
　　“抓这个吧？”他停在一台机子面前，指着里面的猫咪玩偶说，“瞧着有点可爱。”
　　晏青崎侧头看了看他，眼里满是宠溺：“行。”
　　季清野先上手抓了四五次，可是一次都没有中，每次都像是要抓到了，等爪子升到顶端玩偶又掉下来。
　　他也没多想要玩偶，可就是被气得要跳脚，势必要抓到黑猫。
　　他玩得忘乎所以，前头还大方地说请晏青崎抓娃娃，结果自己抓上瘾了。
　　晏青崎倒也喜欢看他玩，插着裤兜，笑眯眯地看着他生动的表情。
　　“哇你看那有两大帅哥！”
　　“哪呢哪呢？”
　　“那呢！你看到没有啊？”
　　“看到了，嘶，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啊？”
　　晏青崎有所察地转过头，看到有两个女生躲在游戏机后头兴奋地觑着这边，他皱起眉，想要去提醒毫无所觉的季清野，手里却突然被塞了一把游戏币。
　　“你来！”他气呼呼地扯着晏青崎的袖子，把他拉到娃娃机前，“你来抓！”
　　晏青崎握着游戏币：“季清野……”
　　“哎呀快点快点。”季清野等不及了似的，主动给他投币，“好啦快点。”
　　他这活泼的模样是很少见的，晏青崎看着他脸上遮不住的笑容，哪里忍心拒绝他？只能操纵的游戏杆，专心致志地抓娃娃。
　　“左边一点。”季清野快要贴到玻璃门上去。「啪」地一声，爪子落下了，他又扯起晏青崎的袖子，“我还没叫你落呢！完了又抓不着了。”
　　他话刚说完，那爪子就勾住了黑猫的耳朵，把它提了起来——随着音乐的响起，黑猫掉进了洞里。
　　“我靠……”季清野拿出黑猫玩偶，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晏青崎，“厉害啊！一发就中。”
　　“高兴了？高兴就走吧，电影快要开场了。”晏青崎很自然地揉揉季清野的头发，转过身要拉着他走，恰好就撞上不远处对着这边的手机摄像头。
　　完了……


第81章 又上热门了
　　季清野发现也有点不对劲了，顺着晏青崎的视线看过去，那边有两个小姑娘都举着手机，因为被当事人发现了所以愣在了原地。
　　他想了想，直接就走过去，笑着挥挥手：“你们好。”
　　一个小姑娘立刻就捂住嘴，无声地尖叫着：“真、真的是你啊？”
　　“活的季清野！”另一个也低声叫道。
　　“嘘——”季清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勾起唇对她们笑了，眼里像是装了一潭波光粼粼的湖水，荡开了阵阵涟漪。
　　小姑娘们看得有点发愣，忘记震惊和喊叫了。
　　“对不起，可以请您们删掉照片吗？”晏青崎冷冷地说。
　　“哦……好的。”她们虽然有点失落，但还是把照片删除了，并且给季清野看，“那个，可不可以拍张照？”
　　说完了又补上一句，“我就发到网络上，绝不会乱说的！”
　　“好。”季清野笑着点点头，脑袋凑过去，和两个小姑娘照了一张。
　　与她们道别后，晏青崎嘀咕着：“电影都要开场了。”
　　“那我们赶快走吧。”季清野笑着说。
　　两个人分头行动，季清野去取票，而晏青崎买爆米花和可乐，就进场了。
　　电影是晏青崎挑的，季清野也相信晏青崎的品味不会差。挑的是一部惊悚悬疑片，欧美的主演虽是新面孔，但是导演小有名气。
　　由于放映厅已经开始放片前广告了，所以灯已经关了，除了荧幕都是一片漆黑。
　　季清野手里捧着爆米花和可乐，手机又在兜里，所以只能靠着时暗时亮的荧幕光来视物。
　　“我们是几排几座来着？”他问走在后面的晏青崎，手腕被抓住了。
　　晏青崎拉着他：“跟我来。”
　　“哦……”季清野只是愣怔了一下，连忙跟上晏青崎的脚步，有了他在前面，季清野走起来就安心多了，跟着他迈步，完全不怕阶梯会拌了脚。
　　他们从几个人面前走过，微微俯身。晏青崎：“这里。”
　　季清野坐下来，一直被握着手腕突然一凉——晏青崎松开了他，坐在了他旁边。
　　电影开场了，荧幕先是一黑，然后出现了一张女人的面孔，上面有着数道刀痕。
　　她缓缓睁开了眼，接着镜头拉远，出现她被绑在凳子上的身子。
　　“美丽的女士，恭喜你被上帝选中！来到上帝创造的游戏世界，哦，多么令人兴奋啊！”
　　声音的主人用着英文说着台词，语气兴奋，隐隐带着颤抖。
　　一见开头季清野就有些猜到了这部影片的走向，不外乎就是几个人突然被「上帝」绑到了一个封闭的空间里，然后开始你死我活的戏码，往往最后的结局是只有主角一人活了下来。
　　对这类影片季清野看的不是剧情，而是角色。像这种类型虽然把背景局限于一个空间里，但是有挑战的是里面的人物。
　　角色有主角配角之分，能把每一个角色都塑造得非常成功的惊悚片少之又少。
　　欧美的惊悚片往往追求于给观众们带来感官上的刺激，而把人物之间的矛盾和碰撞放在后面，就算有，也大多是在里面撕个不停，各种背叛、欺瞒、杀害……满满的负情绪。
　　只有重生的季清野知道，一直在惊悚片上有劣势的国产电影将会在明年年底拿下国外最高奖项，那是一部温情向的惊悚片。
　　想到这里，季清野的思绪有点飘了。前世的时候他有去试镜过主角一角的，可是被对方导演一句话给拒绝了。
　　导演说：“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演得不错。可是……你的表演痕迹实在太重了。”
　　每每想到这里，季清野心中都有些不甘。当时的他刚因为《野草》拿下国内的最佳新人奖，年轻气盛，之后国外新闻媒体还报道了他落选一事，这一道巴掌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更重了。
　　直到几年后他才明白，当初的自己还真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他不由得想：如今他去试镜，会不会得到导演的认可呢？
　　“啊啊啊！！”影片里的主人公发出了尖叫，专心观看的人也跟着被吓了一跳。
　　季清野收回了思绪，去摸桶里的爆米花，结果摸了一个空。
　　他惊讶地看着明明没怎么吃就突然没了的爆米花，又转头看晏青崎，发现对方腮帮子鼓鼓的，在咀嚼着什么，嘴角还有一粒玉米渣。
　　他视线下移，看到晏青崎怀里的爆米花还满满的，震惊道：“你居然偷吃我的爆米花？！”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晏青崎勾起嘴角，伸出舌头把嘴边的残渣卷进去，又润了一圈嘴唇，这一个动作季清野看得呼吸都屏住了，也跟着舔了舔嘴唇。
　　“我看你不吃，可别浪费了。”晏青崎说。
　　“谁说我不吃的？”季清野瞪了他一眼，要去抢他手里的爆米花，两个人就这么你抢我夺的，晏青崎的爆米花被拿得远远的，一个没注意就怼到了隔壁座位上的一大叔身上。
　　大叔「喂」了一声，季清野和晏青崎都停止打闹了，低声道歉。
　　“不好意思啊……”季清野回过神，才发现自己都扑到晏青崎身上去了，头还贴着人家胸膛，他赶紧坐了回去，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
　　咚咚咚的。
　　“我就是逗你玩，都给你吃。”晏青崎说，把爆米花都给他，顺便拿走了他手里的空桶。
　　季清野动作机械地吃着爆米花，眼睛是在荧幕上的，可是心早已飘远。
　　他好好地「反省」了一下自己，身为公众人物，怎么可以在电影院打闹？这举动本来就是没素质，要是传到了网上不得被喷死！
　　都怪晏青崎！
　　想到这里，他牙齿喀嚓喀嚓地咬着爆米花，眼睛圆鼓鼓地瞪着晏青崎。
　　对方却回以一笑，抓了抓他蓬松的短发。
　　“你刚吃爆米花擦手了？”季清野说，伸手拿下他的手，却在松手的那一瞬间感觉到手指被捏了一下。他错愕地抬起头，晏青崎已经摆正脑袋看电影去了。
　　错觉？
　　殊不知，后排有人抬着相机，悄悄将两人的一举一动都拍了下来。
　　当晚八点，一个娱乐媒体微博号发了一条微博，标题是非常醒目的一行字——当红小鲜肉与富家少爷一同约会，举止亲密暧昧？
　　然后是带上图的大段文字。
　　有文有图，说得有理有据，这个娱媒本来一向因为断章取义、妄自揣测而被众遭殃的明星的粉丝骂个狗血淋头，今天评论下面骂人的情况很少出现。
　　【卧槽？？不是吧？瞧着像是XX购物中心，我今天早上还在这个影城看电影呢。】
　　【666前段时间突然消失的热搜即将再次空降！为我奇迹（崎季）cp打call！】
　　【现在同性恋都这么高调了？少出来恶心人了！】
　　【不就是看个电影吗？有必要这么夸张？说实话我觉得乱站cp的粉丝们才是真恶心。】
　　【只有我一个人把重点放在晏家二少的抓娃娃技术真不错？】
　　季清野发现的时候刚吃完外卖，看到又回来的「季清野晏青崎」的热门话题，一脸懵逼。
　　他顺着找过去，就看到了那几张照片。不得不说抓拍得很好，有晏青崎摸他脑袋的，有他们牵手的，有肩膀靠肩膀坐在一起看电影的……想让人不想歪都难。
　　他有些无语，感觉自己每次和晏青崎再一起都要连累人家，他是个gay倒还好，不算委屈，可是人家一个直男莫名被拉着上热搜，任谁都不舒服吧。季清野总不能因为晏青崎脾气好，就没有愧疚之心。
　　他先是打电话给梁玉，听了她的话暂时不理会，按兵不动，之后又打了晏青崎的手机，一上来就诚心道歉。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晏青崎轻笑着，模糊夹杂着淅淅沥沥的水声。
　　“你在洗澡？”季清野皱眉道。
　　“嗯，我洗到一半。”晏青崎说。
　　“哦……”季清野就忍不住顺着他的话想象了一下他光着身子站在水之下的画面……
　　“之前我就说过我不怎么在意的，对我的生活也不会有什么特别大的影响，主要是你。”晏青崎的嗓音低哑，“我不想你被我连累。”
　　季清野愣了好一会儿，有些失神地拨弄衣服上的流苏，说：“哪里是你连累我，明明是我连累你。”
　　……
　　挂掉电话之后，季清野又上微博看了看，发现梁子浩居然艾特自己发了一条微博。
　　梁子浩：抓娃娃看电影居然不带我！就因为我抓娃娃技术差？@路回清野（大哭）；
　　梁子浩的影响力不可谓不小，微博一出，舆论风向就有变化了。
　　【哈哈哈摸摸我家粱，我不嫌弃你技术差！】
　　【我真是无语了，就几张照片有些人就能YY出基情来，不就朋友之间普通的往来？】
　　【原来梁梁和季清野是朋友啊？】
　　【允许我站一秒邪教。】
　　季清野很意外，因为自己和梁子浩实在不熟，就算互关着那也是看在师兄弟的关系上，只见过就一次面，就是被老总叫到公司换经纪人那天。
　　不过，对方好歹是帮了他的，季清野迅速转发回应了。
　　路回清野：我们可不敢叫上你，不然买电影票的钱都没有（doge）//@梁子浩：抓娃娃看电影居然不带我！就因为我抓娃娃技术差？（大哭）


第82章 来我家吃饭
　　三天后，季清野录制的节目播出了，他在节目中并不出彩，真正占风头的是《野草》饰演女主角的林佳佳，但他也圈了一波粉。
　　这期间他去爷爷家住了几天，还拉二胡给爷爷听。他也只会拉些入门的练习曲，还拉得难听，本想讨爷爷欢心，可是被嘲笑了一番。
　　爷爷问他教他二胡的老师是谁，听到名字后有点惊讶，说：“那不是老张的徒弟嘛！”
　　“老张？”
　　“你不记得了？就住在竹林那边的张爷爷，凡是这边有哪个人家办了白事啊，都会请他去。”爷爷说，“你小时候还专门去找他听他拉二胡呢。”
　　季清野想了一会儿，可想不起来，想着等下得了空就去拜访一番，请教请教也是好的。
　　让他意外的是，人家老人家一眼就认出他了，热情地招呼他，听了他的来意之后，丝毫不吝啬地教导他。
　　这一回季清野还真回对了，本来是为了来看看给爷爷请的保姆有没有善待他，却得了意外之喜。
　　去试镜的那天，他穿上了让康贵买的衣服。
　　剧本中的主人公胡生会在影片中呈现三种年龄的形象，分别是儿童、青年、老年，季清野自然要去试镜的是青年时期的胡生。
　　他让康贵带的，就是一件朴素的衣服。棉麻的衬衫，不合身的宽大。
　　他尽量往朴素里打扮，身上不带花哨，头发也没弄，就软趴趴地耷拉在白皙的耳边。
　　最后他带上自己的二胡，向试镜地点出发了。
　　来试镜的人不少，季清野一看房间外头站着或坐着的人就有点汗颜了，有不知名的，也有曾拿过奖的……其实这种差距很少出现。
　　一般像影后影帝或者走流量路线的，是不会去公开的试镜地点试镜，而是单独预约导演。
　　这部影片是个例外，因为整个界内都知道这个叫做何峰的导演是出了名的苛刻，但也出了名的油盐不进。
　　他对自己的作品严格到有种吓人的地步，像主人公这么重要的角色，他当然要精挑细选。
　　“别紧张。”陪着他的梁玉拍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
　　想想自己好歹也是蝉联三年影帝的人，就这点阵仗，还吓不到他。
　　季清野深呼吸一口气，就找了一个位置坐着，开始闭目养神。
　　他也不是在休息，而是在脑内反复想象等会需要试镜的部分。
　　突然坐在他身旁的人戳了戳他，问他：“你也是来试镜的吗？”
　　季清野睁开眼，点点头，看到对方的脸一愣。眼前的人五官很清秀，但是眼睛特别大，亮亮的和鹿眼似的。
　　江新成，是一个歌手，算得上是如今比较受欢迎的流行歌手了。可是……他不是唱歌的吗？难不成也进军演艺圈了？
　　“诶我看着你有点眼熟啊兄弟。”江新成摸着下巴说，推了推眼镜，“根据我的推理，真相就是——你！季清野对不对？！”
　　季清野有些尴尬，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做回应。
　　“诶你别不理我啊，不然显得我多傻多尴尬。”江新成挠挠自然卷的头发，伸出手，笑着说，“你好，我是江新成。”
　　“你好。”季清野点点头，跟他握了握。
　　“我还是第一次来试镜呢！”江新成很自来熟地聊起来，“你是来试什么角色呀？”
　　“胡生。”季清野说，打量了他两眼，“你是试镜杨舒的吗？”
　　杨舒算是《吟生》的男三号，在里面也是一个很红的歌星，一次机缘中结识了胡生，两人之间发生了一些碰撞。
　　“对的呀。”江新成眨了眨眼睛说，“你看看我有可能吗？”
　　“有。”季清野点点头，江新成本来就自带舞台气场，外表也很符合角色，更有庞大的粉丝基础，只要演技不是差到没法看，十有八九是能过的。
　　“那就是太好了！”江新成夸张地叹了一声，“我以前可没演过戏，紧张死了。”
　　季清野还想说什么，有人从房间出来喊了他的名字，让他准备。江新成也就没再烦着季清野了，闭上嘴。
　　季清野快速地翻了一遍剧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等着里面试镜的人出来就走进去。
　　房间不大，差不多就是一个教室那么宽，里面坐着八九个人。
　　季清野只认识导演，其他一概不怎么熟，只是名字能和脸对上号。
　　他先是介绍了一番自己，导演看了看他的资料，又把目光落下他带来的箱子上，问：“你手里拿着什么？”
　　“二胡。”季清野说。
　　“你会二胡？”
　　“不大会。”季清野也没有吹大自己的能力，老老实实地说了，“我是前半个月开始学的。”
　　导演点了点头，之后也没多说废话，让他直接开演。
　　季清野闭上眼，静默了三秒之后就立马进入状态。他坐在凳子上，打开箱子拿出二胡，摆对姿势拉出几个音，陡然停止。
　　他抬起眼，皱眉道：“不对？哪里不对？”他的眼睛是有焦距的，仿佛眼前真的有一个人一般。
　　“我一个音都没拉错，怎么就不对了？”
　　他咬着音，语气很重，之后像是听到了什么话，苦笑起来，“心？什么心……我的心早就死在城里头了！”
　　他用力闭了闭眼，忍回了眼泪，手在颤抖着拉出一声嘶哑凄惨的音来。
　　之后抬头看着「人」又道：“师父，我是不是特别没用，我给您丢脸了！我不应该不听你的话去什么选秀，受到这般侮辱。”
　　他闭上眼，眼泪就掉下来，又迅速被他用衣袖抹去。他拿着二胡站起来，又跪了下去，小心翼翼地把二胡放到箱子里，手缓慢地抚过二胡，眼神温柔而眷恋，像是在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
　　他的嘴唇颤了颤，猛地跪下，「噗通」一声，紧接是「咚」的一声——他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恕徒儿不孝，徒儿……徒儿恐怕是要辜负您的一片爱徒之心了。”他低着头，眼泪砸到地上。
　　季清野打开门，胡乱地擦去脸上未干的眼泪。康贵立刻迎了上去，递上纸巾，问：“怎么样？”
　　梁玉笑着说：“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季清野擦着眼泪，笑了笑。
　　“你当时都吓着我了，我没想到你会演得这么好，你大概不知道，导演看得眼睛都睁圆了，差点没站起来。”梁玉说。
　　“兄弟！”一个人影从旁边蹿了出来。
　　季清野愣了一下，看着江新成，问：“有事吗？”
　　“加个微信好友吧？”江新成笑着说，“说不定我们将来就是一个剧组的了。”
　　“好。”季清野也没犹豫，拿出手机和他加了一个好友。
　　等回到家之后季清野发现江新成在微博上关注了自己，他也就礼貌性地回关了。过了几天他收到了回复——他成功地拿下了角色。
　　江新成还发消息地恭喜他。
　　季清野：你怎么知道我拿下角色了？
　　江新成：因为我也成功了呀！导演告诉我的嘻嘻——
　　除了江新成，同他道喜的还有晏青崎。
　　季清野：谢谢，你是第二个恭喜我的人。
　　晏青崎：第一个是谁？
　　季清野：江新成，你就算不认识应该也听说过。
　　晏青崎：哼。
　　季清野看着他发来的这个字笑起来，回：我下个月五号就要去路演了，在这之前有时间吗？一起吃饭？
　　晏青崎回应的速度很快：好！
　　季清野：我来订地方？
　　晏青崎：不用，来我家吃。
　　季清野愣了一下，那边又紧接着发来。
　　晏青崎：很久以前就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了，给个面子？
　　季清野：我的荣幸。
　　而晏家这边，晏青崎看到季清野答应下来，丢掉手机，在床上滚了一圈，眼里是遮也遮不住的幸福。
　　等他和季清野定下时间后，他立马跑下去和管家说星期四不用准备午饭，并且列了一个购物单，让他去买菜。
　　“您要自己做？”管家问，“是有客人来家里吗？”
　　“对，一个朋友。”晏青崎笑着说。
　　和管家说好之后，晏青崎去瞧晏陵俞书房的门，不等里面的回应就打开了，探出一个头，对坐在书桌前办公的晏陵俞说：“哥，星期四中午你不回来吃饭吧？”
　　“不回来。”晏陵俞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那晚上呢？”晏青崎又问。
　　晏陵俞翻了翻行程表，说：“那天我有个晚宴，会回来得晚一点，到底怎么了？”
　　“那真是太好了，你最好不要回来。”晏青崎也不解释，顶着晏陵俞愤怒的眼神就跑回自己的房间。
　　晏青崎十分兴奋，连夜梦见季清野，梦到季清野抱着自己，主动亲吻自己的嘴唇。
　　他的兴奋在星期四那天到达了顶点，他很早就起床收拾一番，给家里的其他人都放假一天，想着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他会和季清野在这个房子里独处，他心里的欢喜就咕噜噜冒着泡泡似的。
　　他看着手机，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实在等不及就打电话。
　　“喂？”
　　“你什么时候到？”
　　“我在打车。”
　　“要不我去接你吧？”晏青崎说着就从沙发上站起来，要去拿车钥匙了。
　　“不用了，我打到了。”季清野笑着说，“现在才十点而已。”
　　“呃……在吃饭之前我们可以看看电视，打打游戏什么的，又不是真的只吃饭。”晏青崎心里开始出现一些旖旎的心思。
　　嗯……不止吃饭就好了。


第83章 那就试试吧
　　“我也就二十分钟而已，到了我给你打电话。”季清野说。
　　“嗯。”
　　季清野下车之前，没想到被司机认了出来，就无奈地给他说的极其喜欢自己的女儿签了名，才顺利下车。
　　他打电话给晏青崎，还没说话就听到那边「咚咚咚」几声，接着眼前的门就开了。
　　晏青崎穿着休闲简洁的居家服，还套着围裙，似乎他已经开始做菜了，手里还拿着勺子。他让季清野赶紧进来，让他换上早已准备好的新拖鞋。
　　季清野弯下腰，一边换一边问：“你这就做上了？这不是还早吗？”
　　他等了一会儿没听到晏青崎回话，抬头一看这人不知道看着哪里出神，“说话。”
　　晏青崎赶紧从他挺着的臀部上收回目光，面不改色地问：“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于是季清野就重复了一遍。
　　“哦，我是在煲汤，汤要提前做。”晏青崎擦擦手，“你等我一会儿，我弄好汤就出来，你随便坐。”
　　季清野看到晏青崎转身进了厨房，也就没了顾忌，轻松闲适地在这栋独立别墅里逛了起来。
　　不愧是晏家，处处可见其表露财富的地方，真是壕无人性！
　　季清野现在不如前世，巅峰时片酬已经达到上千万，有这个价钱还不一定请得动他。
　　现在嘛……他也就拍完第一部 作品拿了点小钱，而第二部的《野草》的导演很穷，不肯拉赞助加到影片里破坏了整体，所以拿到的钱也不多。 
　　他还要分出很大一部分在服装上，以及每月给爷爷请的保姆工资，现在住的公寓也是租的，有时候花钱花得厉害了也吃不消。
　　他逛微博的时候从网友口中得知，现在晏青崎就是在公司里划水，工资照样拿，公司里还有他的股份，更有他爸妈留下来的大笔财产。
　　这叫什么？起步就输了。
　　季清野看着挂在走廊上的一副名画，叹着气摇头。
　　“在看什么？”晏青崎走过来，问。
　　“这画。”季清野指了指，“你买的？”
　　“不是。”晏青崎说，“是我哥买的，就在拍卖会上以五千美元拍下来，他说很喜欢。”
　　季清野皱着眉头看着一大片红色里的一道黑色的裂痕，问：“你看得懂？”
　　“唔……不能说看得懂，只能按着自己的想法去解读。”晏青崎摸了摸画框说，“我哥哥看出来的是「野心」。”
　　“那你呢？”
　　“我？”晏青崎笑了起来，转头看向季清野，突然凑近他，嘴里吐出两个字，“欲望。”
　　季清野眨了眨眼，退了半步，“哦”了一声，往客厅里走，说：“我想看电视了。”
　　他就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一般，大剌剌地坐在沙发上，一边拿着遥控器调台，一边说：“你要做什么菜？”
　　“就是简单的吃食。”晏青崎进去厨房看了一眼汤，又走出来，坐在季清野的旁边，跟着他一起看。
　　季清野正好撞上了自己参加的一档综艺节目的重播，他有些恍惚地看着，似乎是自言自语道：“真是不可思议……”
　　“嗯？”
　　“我意思是，我们明明才认识了两三个月，居然就这么熟了。”季清野笑着说。
　　晏青崎一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点头：“嗯，是挺不可思议的。”
　　午饭后，季清野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夸了一顿晏青崎的厨艺。
　　其实晏青崎的厨艺也没有好到令人惊艳的地步，只是任谁都不会想到，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居然也会自己下厨？
　　对方下厨，自然就是季清野洗碗了，可是被晏青崎抢了下来。
　　“我来洗吧，如果你有点困了的话可以午睡，就是二楼左边尽头的房间。”晏青崎说。
　　“行。”季清野也没有抢来抢去，站在旁边看他洗了一会儿碗，就去按着他说的话去午睡了。打开门，入目的是整理得很整洁的房间。
　　季清野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是晏青崎的卧室。
　　晏家这么大，不至于连个客房都没有吧？
　　他去独立卫浴里稍微洗了一下，拍拍松软的枕头，打算要睡了，却发现了枕头下面露出来的白色一角。
　　他扯了出来，才看清是一件白衬衫。再仔细一看，怎么……有点眼熟？
　　楼下的晏青崎轻轻哼着歌，高高兴兴地洗着碗，想着季清野现在应该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要入睡了，等他晚上睡觉的时候，就能在枕头上嗅到属于季清野的味道……等等。
　　枕头……
　　晏青崎忽地瞪大眼睛，都不顾不停哗哗流水的水龙头和沾满泡沫的手，就冲到楼上的房间去。
　　他粗暴地开门的声音惹得季清野回头看过来，晏青崎看到被他拽在手里的衬衫，险些晕过去。
　　季清野面无表情地看着晏青崎，抖了抖衬衫，挑挑眉，说：“不跟我解释解释？”
　　秋日正午的阳光是最温暖的，在凉爽的温度下给世界添上一份恰到好处的温暖，顺便溜进了屋子，给室内增上色彩。
　　季清野和晏青崎面对面坐在椅子上，面前的一份红茶升着袅袅热气，安抚着某人紧皱的眉头。
　　他已经等了很久，等得困意都上来了。他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欠，手指敲在桌面上发出清脆声响，“说话。”
　　晏青崎看了他一眼，又飞快收回来，盯着桌面，小声说：“我不知道怎么说……”
　　“那这样吧。”季清野说，“我问你答。”
　　晏青崎点点头。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我的衣服会在你这里，还是在枕头底下？”
　　季清野可是看得很清楚，衬衫是没有洗的，上面有一点酒水的污渍都还在上面。他不会记错，这件衬衫是那天差点被李导……穿的。
　　晏青崎面上几番挣扎：“我……我看你也不能穿着这身了是吧？所以我就拿走了，况且我还给你留了一套新的。”
　　“行。”季清野又问，“那你拿着做什么？不能穿帮我丢了就是了。”
　　晏青崎眉头皱得更紧了，像是一个小疙瘩，抿着唇没有说话，面上有一抹可疑的红晕，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看着我。”季清野又敲敲桌子，冷着脸，“好好回答。”
　　晏青崎最看不得的就是季清野用着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说：“我也没做什么，我就是想每天晚上睡觉前闻一闻而已，这样睡得好一点，有什么问题吗？！”
　　他像是豁出去了，目光坚定，说得理所当然。
　　季清野差点给他鼓掌，道：“这还没问题？这问题大了！你知不知道你这种举动像个痴汉？”
　　“我……”晏青崎自知理亏，没了话说了，委屈地看着季清野，眼里的泪水摇摇欲坠，像是随时都会掉下来。
　　季清野有点惊叹，他可不会被晏青崎这可怜巴巴的样子骗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能肯定这是晏青崎的演技，像是司空见惯了似的，已经完全免疫了。
　　见自己的大招没什么作用，晏青崎有些着急。心想自己装可怜哪有用？
　　小季自己演技就是特别特别厉害的人，就没见过比他还要厉害的了！没作用才是正常的。
　　他想啊想啊，想着该怎么把这事圆过去，或者让季清野原谅自己。
　　季清野脸是朝着窗外，可是余光一直放在晏青崎身上，想看看他到底还有什么招数。
　　等了有一会儿，季清野慢慢地喝着茶，都快见底了也没等到晏青崎出声。
　　他放下茶杯，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好一个直球！
　　晏青崎都被这一球打傻了，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心率飞速加快。良久回过神，才点点头：“是。”
　　季清野忽地笑起来，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晏青崎没说话。
　　“那……为什么喜欢我？”
　　晏青崎忽然就淡定了，坦然地面向季清野，他靠在椅背上，叹了一口气，说：“我不是很会表达，要是你真要一个答案的话，我喜欢你漂亮的眼睛，喜欢你修长的手指，喜欢你纤细的腰，喜欢你挺翘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目光看他，那眼神像是一只手一般，替他抚过他喜欢的每一个部位。
　　季清野被他看得绷紧了身体，喉咙像是火烧似的，不由得舔舔干燥的嘴唇。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晏青崎重新把目光落在他的眼睛上，望着他，问：“你讨厌我对你的喜欢吗？讨厌……和男人交往吗？”
　　季清野摇摇头。
　　他自己就是gay，不会讨厌和男人交往，也不讨厌晏青崎对自己的喜欢。
　　要仔细想起来，晏青崎的种种举动还真有点变态。晏青崎大概时时刻刻都在关注自己，盯着他的微博，还偷走他的衣服做这种事。
　　他之所以对他这么好，都是因为喜欢他，想要和他……
　　要是换做其他人，季清野肯定会二话不说连解释也不听就离得远远的。偏偏这人是晏青崎。
　　晏青崎又有什么特殊的呢？季清野自己也想不明白，大概第一眼就觉得很熟悉？很亲切？这种一见钟情的感觉不就是因为脸吗？
　　季清野按了按眼角，想得头疼，索性就丢在脑后了。
　　“晏青崎。”
　　“嗯？”
　　“我们试试吧？”
　　“我说，我们试试吧。”


第84章 苏醒
　　“很多年后，我都会时常想起我七岁那年，阿娘带我上山，看那一片平凡无奇的野草。”
　　“我会永远记得她对我说的话。”
　　“做人，要像野草。”
　　话音一落，流畅的钢琴乐曲响起，荧幕中男人的脸渐渐消失，代替的是一排排工作人员表。
　　放映厅里静默了几秒，而后是如潮水般的掌声。季清野站起来，笑着和几人握手拥抱。待闭幕式结束后，他就赶着回酒店。
　　明天还有七点的飞机，需要赶往下一个一线城市。这段时间以来他忙得晕头转向，幸好他们这一路的团队里跟着的不是李导而是副导演，不然更烦心。
　　这其中应该也有晏青崎的安排，就算没有，自从上次的一顿教训后，估计李导也不敢再打季清野的主意，巴不得把人当祖宗供着。
　　“好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季清野对康贵说，“我会自己点晚餐的。”
　　康贵点点头，转身打开隔壁的门。
　　季清野拿出房卡，刷开了门走进去，将自己摔在床上。他揉揉酸涩的眼，一边脱下衣服，一边拨出视频电话。没有意外的，那边的人接起的速度还是那般快。
　　大概是看不到季清野，晏青崎轻轻地“嗯？”了一声，问：“小季？”
　　季清野听到这个称呼有点头疼，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晏青崎从一开始的「季清野」，到后来的「清野」，前几天却成了「小季」。他问晏青崎：“原来那个微博真的是你的啊？”
　　晏青崎想了想，还是决定装傻：“嗯？什么微博？”
　　“就是那个叫做「小季的老攻」的微博。”
　　晏青崎立刻「生气」地说：“这谁？居然敢取这个名字？当我不存在？”
　　“傻子。”季清野低笑了一声，脱掉上衣，光着身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找不知道被自己丢在哪里的浴袍。
　　“小季。”晏青崎似乎听出来他在做什么，可是他能看到的只是淡绿色的天花板而已。
　　“嗯？”季清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浴袍，把手机拿起来，将摄像头对着自己的脸，看着里面的晏青崎，“我要洗澡了。”
　　“你洗你的，我说我的。”晏青崎弯眸，“不碍事。”
　　“去你的。”季清野打了一个哈欠，“我今天实在累得不行，等明天我睡醒了再和你说……”
　　“你明天是要去D省吧？”晏青崎问。
　　“嗯，对啊。”季清野又和他说了几句，就挂了。
　　两人刚在一起就要分开，晏青崎表达了极大的不满，每天晚上硬是缠着他聊一会儿。
　　他又心疼季清野累，所以让他把视频开着，自己看着他睡着就好。倒是今天怎么就这么乖就关了？
　　季清野摸了摸下巴，也没精力多想，去泡澡了。
　　第二天他结束了路演之后，他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一打开门看到屋里的人，有些惊讶，转头看着康贵。
　　康贵讪讪笑：“我也是没办法……你们自己玩，季哥我就先回去了。”
　　季清野叹了口气，把门关上了，甩掉自己的鞋子和袜子，就光着脚踩在羊毛地毯上，问晏青崎：“你什么时候把我的小助理都给收买了？”
　　晏青崎没回他的话，只是张开手，把他抱入怀里：“我好想你。”
　　季清野有些无奈，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说：“我也是。”
　　抱了一会儿，季清野叫餐让服务员送上来。晏青崎就自己待着，他把季清野随便丢在地上的鞋子和袜子整理好，还收起房间里的杂物。
　　没过多久服务员送餐过来，季清野还在洗澡，只能是晏青崎开的门。
　　“谢谢。”他在服务员惊讶的目光下把餐车拖进来，关上门。敲敲浴室，喊，“小季，你洗好了吗？”
　　他没听到季清野的回应，想着他进去的时候拿着耳机，估计在里面一边听歌一边泡澡。
　　他端起一盘拔丝红薯，直接扭开门把推开，走进去。浴缸和洗手台之间被一张浴帘隔着，晏青崎听到了季清野的低声哼唱。
　　他走过去，拉开帘子，对上季清野错愕的眼眸。
　　季清野拿下耳机，问：“你做什么？”他身上现在可是未着寸缕。
　　热气氤氲，晏青崎的眸光很亮，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直接用手拿起一块拔丝红薯到季清野的嘴边，说：“吃一块，免得泡晕了。”
　　季清野愣愣地看着他，无意识地张开嘴，在上面咬了一小口。糖丝欲断未断，晏青崎眸光一暗。
　　最后他推开他，“好了好了，我不泡了。”
　　他直接就在晏青崎眼前站起来，拽起浴袍披在自己的身上，说：“出去吃饭吧。”
　　晏青崎笑起来，说道：“嗯，先吃饭。”
　　吃完饭后也有九点了，季清野练了一会儿二胡，让晏青崎陪着自己对剧本。晏青崎高高兴兴的，觉得陪着他做什么都行。
　　十一点的时候，两个人相拥而眠。一开始晏青崎浑身都是僵的，身体也很兴奋，季清野察觉到他的反应，说：“睡不着？”
　　“有点。”晏青崎搂紧他，“没事儿，你睡吧。”
　　季清野安静了一会儿，突然摸向了他。
　　“别！”晏青崎抓住他的手，挪开了。
　　“好吧……我陪你聊聊天？”季清野说道。
　　“不困吗？”
　　“还好，我也想和你说说话。”
　　“好。”晏青崎想了想，“我跟你说一个秘密吧。”
　　季清野点点头，悄悄打着哈欠，眼睛重得睁不开。
　　“自从和你在一起后，我总是在做一个梦。”晏青崎低声说。
　　“什么梦？”季清野的声音越来越小，险些睡过去。
　　“在梦里，你死了。”晏青崎说，“在片场里拍戏的时候遇到意外死的。”
　　季清野所有的瞌睡都飞了，他讶异地抬起头看着晏青崎。
　　他的心里划过很多猜测和疑问，为什么晏青崎会梦到前世他死了？还知道他怎么死的。难不成……他也是重生的？
　　晏青崎揉揉他的头发，呼吸有些沉重：“我看到你死了的新闻差点疯了，每个人都在劝我节哀顺变……可是我接受不了。”
　　他像是沉浸在真实的梦境里，有些被悲伤压得喘不过气来，他接着说：“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个系统。”
　　“系统？”
　　“嗯，他说叫寿命修补系统，想跟我做个交易。让我把剩下的所有生命交给他去修补星球，而我能得到一个实现愿望的机会。”
　　“我就想，能让你活过来就好了。这个奇怪的系统却说你的灵魂没有归往黄泉路去轮回，而是和另外的系统签订了契约。”
　　季清野张着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晏青崎笑：“很玄乎是不是？可是很真实。系统还跟我说你跟随的系统叫做位面修复系统，你只要达到了条件，就可以重生在平行世界的另一个的你的身上，而那个世界……也有一个相同的我。”
　　季清野的脑子里跳出了「003」这个数字，嘴里无意识地念了出来。
　　“你说什么？”
　　“没什么。”季清野揪住晏青崎的衣领，“之后呢？之后怎么样了？”
　　“之后……那个系统还告诉我，他不能让我所在的位面的你复活。”
　　晏青崎在被子里与季清野十指相扣，“我就想，既然你回不来，我就自己去见你好了，我就让它带着我跟随你。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追逐你到很多个位面，用陌生人的身体来接近你。虽然你不再是以前的样子，容貌总是在变，可我还是很喜欢你。”
　　“直到有一天，我为了保护你死了，没能陪你走到最后。”晏青崎说这里，沉默了很久，低头看到季清野一脸沉重的神情，微笑着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有时候我在想，这个梦到底是不是真的，或者我现在就是在一个美好的梦境？”
　　季清野感受到了一阵疼痛，脑袋像是被人劈了一下似的。疼痛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消失了，他都来不及痛叫。
　　那一刻，很多的记忆都纷至沓来。
　　晏青崎被季清野失魂落魄的样子吓到了，问：“季清野？你怎么了？！”
　　他捧起季清野的脸，想看看他什么情况，却不曾想看到的会是他不停流泪的模样。
　　“你……”
　　季清野咬着唇，眼泪止不住地滚下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晏青崎手足无措，不知道季清野为何这么难过，他却像是听不见自己的话，不言不语，只是哭。
　　他只能抱着季清野，舔去他脸上的泪眼，不停说：“对不起，对不起，别哭了……求你，别哭了，哭得我心疼。”
　　那天晚上，季清野哭了很久才精疲力尽地睡去，而晏青崎睁着眼到天亮。


第85章 终章
　　年底，《野草》在各大城市影院正式上线，首映票房就破了2000万，有关电影的话题占领了各大新闻头条和媒体热门。
　　观众对这部电影的评价非常高，还有微博大V大大夸赞。不仅有季清野的忠实粉丝会为电影大力宣传，也有纯粹的影迷去电影院二刷三刷。
　　季清野的微博也从一开始的百万直升到千万，而在明年的电影节，季清野会靠着《野草》拿下人生中的第一个奖项——当然这是后话。
　　“季哥，我好多朋友都去看了，都说特别感人，看得稀里哗啦的。”范琪儿坐在小板凳上对季清野说，“我也特别想去看，可是我都没时间，你可不可以跟我说说这电影讲的什么呀？”
　　她说到这里，一直没听见季清野的回话，就转过头，看到他愣愣地一直看着自己的手机，就不高兴地推了他一下，娇嗔道：“季哥，我在跟你说话呢！”
　　季清野回过神，把手机按熄，站起来，说：“我去休息一下。”
　　范琪儿委屈巴巴的，自己在这里使劲浑身解数，都没得到季清野一个好眼色，也是气急了，跺跺脚：“季哥！”
　　季清野充耳不闻，懒得理这个不知道哪个大佬塞进剧组的新人演员，往前走，上了自己的保姆车。
　　他推开车门，里面的康贵立刻就起来下去了，对季清野说：“季哥，等下到你了我就来叫你。”
　　“嗯。”季清野点点头，等他走了之后，才看了车上晏青崎一眼，上去坐在他旁边，把车门关上了。
　　手都还没从门把上离开，就被人从背后抱住了。季清野「哎」了一声，身体离开了座位，被晏青崎抱着坐在了他的腿上。
　　“干什么？”季清野瞪他。
　　晏青崎皱着眉头，闭上充满了红血丝的眼，脸埋在他的颈窝，狠狠地吸了一下这朝思暮想的人的身上味道。他闷闷道：“小季，你不理我。”
　　自从那日之后，季清野就对晏青崎很冷淡，在微信上回话也是一两个字。
　　晏青崎是实在受不了这煎熬了，就直接来《吟生》的片场找他。
　　季清野有些无奈，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不太舒服的姿势，跨坐在他身上，一只手搭在他的后脑勺上，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自己找回记忆了一时接受不了？说自己一直在想那个为了救自己死去的邢正阳？
　　还是说你……是不是宋原，是不是龚坤，亦或者是其他人？
　　他无话可说，只能把这些忧愁闷在心底，难以敞开胸怀面对他。
　　“你……是不是厌倦我了？”晏青崎用鼻梁蹭了蹭他的锁骨。
　　“没有。”季清野拍拍他。
　　“那你到底为什么不理我？”
　　季清野抿了抿唇，说：“我没有不理你。”
　　晏青崎咬了他一口，像是在生气，说：“我一直都在想，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喜欢我那为什么对我忽冷忽热的，不喜欢……那又为什么和我在一起？”
　　季清野说：“喜欢的。”
　　“真的？”晏青崎抬起头，眼睛明亮地看着他。
　　“真的。”季清野轻啄了他一口。
　　其他他无法确定，可这一点，他再清楚不过。
　　晏青崎吻了他一下，说道：“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吗？”
　　“嗯？”
　　“以前培训的时候。”晏青崎笑着说。
　　“培训？！”季清野十分讶异，“可是我对你没印象。”
　　“我只在那个培训学校上了一个培训期。”晏青崎说，“我以前的样子和现在差别很大，大家因为我的家世对我和对普通学员不太一样，他们或者冷漠我，或者巴结我。我就渐渐变得不太爱说话，习惯一个人，存在感很低。”
　　他温柔地抚摸季清野的脸，接着道：“你就不太一样，跟我完全不同，你很耀眼，就像是降临在雪地上的第一缕暖阳。
　　大概就是因为如此，我才会不自觉地被你吸引了。那时候……我还不太明白自己的性取向，也不懂这种莫名的心情，总是偷偷关注你。”
　　“你那个时候还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对吧？”
　　晏青崎说到这里，眼里划过一抹光，“那天我本来打算跟你坦白的，可是我看到你们接吻了。”
　　季清野顿时一怔：“呃……这是个误会。”
　　这问题当他还是明松的时候，昆植也问过他这事，他只是敷衍过去了，可是现在不一样。
　　季清野把前因后果都说清楚了，不想让晏青崎误会——当然他避开了自己曾经喜欢过这个人的事实。
　　“原来只是国王游戏啊。”晏青崎松了一口气，“这就好。”
　　“这都只是以前的事情了，你还吃醋？”
　　晏青崎瘪瘪嘴，吻了一下他的唇：“反正我不想有人比我先得到你，就算只是曾经，那也不可以。”
　　季清野好笑地道：“你知不知道你很像一条大型犬？”
　　晏青崎笑起来，咬了一下他的耳朵：“汪。”
　　跨年那天晚上，晏青崎抛弃了自己孤单冷清的亲哥，与季清野去电影院看《野草》。
　　虽然季清野看了很多遍了，但是受不了自家大型犬的苦苦哀求只好答应。
　　季清野拉高围脖，遮住自己的半张脸，掐了一下晏青崎的手臂，说：“等回去你要给我做好吃的。”
　　“行。”晏青崎爽快答应。
　　看电影期间，坐在季清野前面有两个小姑娘一直在低声聊天，不是「啊啊啊好帅啊」就是「嗷嗷嗷好虐，心疼」。她们完全不知道，季清野就坐在后头。
　　“吵。”晏青崎皱眉低声道。
　　季清野瞥了他一眼：“你就见不得我讨人喜欢是吧？”
　　“你有我一个人喜欢，还不够吗？”晏青崎喂他吃爆米花。
　　“你这飞醋吃得我没话说。”
　　“上次你访谈，还在镜头面前跟粉丝表白，有没有这回事？”
　　“你不是我粉丝吗？再说了，我对粉丝的喜欢又不一样。”
　　晏青崎还是沉着一张脸：“怎么不一样了？”
　　“你真是……”季清野被他这种幼稚搞得有点头疼，索性一把拽过他的衣领，亲了一口，“我可不会对粉丝这样，满意了吗？”
　　晏青崎勾起嘴角：“还不够。”
　　……
　　从电影院出来，季清野的嘴唇都肿了，气鼓鼓地瞪着「凶手」。为了哄季清野，晏青崎就去季清野的公寓里做了一顿精；
　　致的烛光晚餐。
　　你一口我一口腻腻歪歪地吃完，情到深处，两个人就缠绵到了床上。
　　季清野红着脸，双腿大开，拍拍晏青崎埋在腿间的脑袋，说：“下雪了。”
　　晏青崎抬起头，舔去嘴边的液体，转头一看，笑了：“这是我们第一次看初雪。”
　　“嗯。”季清野突然狠狠一皱眉，咬在晏青崎的肩膀上，“你轻点！”
　　晏青崎轻笑起来，享受占有他的这一刻。
　　这一夜，他们疯狂地相爱，而世界各地的「青叶」们也因为一条微博而疯了。
　　路回清野：嗯，是正宫没错@小季的老攻；
　　【我一定是在做梦，嗯，肯定是的！】
　　【cp粉的胜利！！我好想哭啊啊啊，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我的天呐，虽然不是季清野的粉，但是很服他出柜的勇气。】
　　【什么？！告诉我不是真的，我要去跳楼了（再见）】
　　【啊啊啊我激动得从床上摔下来了，我妈以为我发病了。】
　　微博一出，不止是粉丝疯了，也在界内炸了一枚惊雷，而毫不知情的梁玉恨不得宰了季清野。
　　娱乐圈里敢于出柜的艺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且不是隐退了就是被口水给喷死了，季清野的事业刚红起来，居然就做出了这种事！
　　梁玉虽然一开始就觉得季清野和晏青崎之间有情况，等着有一天他能够和自己坦白，却不曾想会碰到这回事。
　　她气得浑身发抖，给季清野打了无数个电话，不知道打到几个那边就关机了，她只有去季清野的公寓。
　　她不知，在卧室里的两个人完全不理会门铃声，只顾着缠绵。
　　“我明天可是要去看爷爷的。”季清野轻轻踹了他一脚。
　　“小季，你也带着我回去吧？”
　　季清野睁大眼：“你要见我爷爷？”
　　“嗯。”
　　“你就不怕他打断你的腿？”
　　“不怕。”晏青崎笑着摇头，“爷爷会喜欢我的，要是他想打，就让他打吧。”
　　“我可不会护着你。”
　　“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不怕。”晏青崎抱紧他，“季清野。”
　　“嗯？”
　　“我爱你。”
　　季清野感受着他的热度，低声笑起来：“我也是。”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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