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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想好好做个植物人》作者：猫小柠
　　文案：
　　主角：向往，程之远。
　　向往不知怎么变成了植物人，他只想好好做个植物人，却总被迫进入不同的情境中。
　　在每个情境中都出现同一个男人（程之远），一旦进入情境向往就完全融入其中，直到重新进入下一个情境。
　　这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植物人想睡个觉怎么就这么难呢？
　　每个情境看似毫无关联，却其实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当一切尘埃落定，又有什么在心底沉淀呢……


第1章 摔来个老太太
　　向往是个植物人，别问他怎么成的植物人，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
　　植物人这个身份还是别人告诉他的，至于别人是谁，这也是个问题。
　　除了最开始听到一句「他是植物人」之外，向往就没有听到其他成句的人声，只有类似成群的蜜蜂围着脑袋嗡嗡叫个不停的声音。
　　这种嗡嗡声不是一时一刻的出现，而是一直不停的围绕着他，就像立体环绕音响一样，绕得他脑壳疼。
　　他觉得很累很累，累得想睡觉，睡他个地暗天昏，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他生过吗？为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到哪里去，这几个问题他一直循环不停的问自己，也一直没有答案，不过可以稍稍分散嗡嗡声带来的躁乱感。
　　他想逃离这个没有图像的黑暗空间，却怎么都挣不脱，一直一直这么的挣啊挣，他累了。他想，还是别挣了，睡一觉吧。
　　于是他开始努力的酝酿睡意，可怎么都睡不着，嗡嗡声挥之不去，又似曾相识。他的神经像是被一根线牵着，怎么都放不下。
　　终于，在他不断努力暗示下，眼看就要成功睡着了，这时一个和嗡嗡声频率一致的声音却在他耳边模糊的响起来：“别-睡-了-快-醒-来……”
　　那一声悠远而绵长，他正要怒问那个声音为什么不让他睡，眼前就慢慢清明了起来，嗡嗡声也消失了，空空的脑袋里渐渐填满了东西……
　　“王先生，秦小姐，你们之前也了解过了，我们公司和同类装修公司相比，不论在价格还是在品质上都是没得挑的。
　　你看我们设计、施工、售后都是一条龙的，不像有些公司只负责设计，施工还是外包的，容易出现最终装修效果和图纸不符的情况。
　　另外我们还有自己的集成家居产品加工基地，还有建材批发市场，想要什么材质什么颜色怎样的搭配，我们都能满足您，还有您看这……”
　　向往要接下去的话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秦小姐从包里拿出手机，朝向往点了点头：“不好意思，接个电话。”她边接通电话边往阳台走去。
　　王先生看着她走到阳台，还顺手关了阳台的门，这才叹了口气，有些尴尬的看着向往道：“向先生，实话跟你说吧，我对你们公司挺满意的。只是吧，我老婆非要把家里装得花花绿绿的，你说按她那样装法，以后我都不好意思让客人到家里来。
　　你说咱简约点不行吗，她就不听还闹，我们这都找了好几家装修公司了，因为这都没谈拢。”
　　向往看了眼阳台，见秦小姐还没有挂电话的趋势，于是朝王先生挑了挑眉，压低声音道：“女人嘛，都这样，要供着。”
　　向往顺手掏了包烟出来，抽出一根递给王先生，王先生摆了摆手：“我老婆不喜欢，一直让我戒掉，她在这我哪敢抽啊！”
　　向往哥两好的拍了下王先生的肩膀，给了他一个理解的表情，把烟盒收了起来：“王哥，这事包在我身上，保准让你们俩都满意了！”
　　秦小姐打完电话回来，在沙发上坐下后，向往就拿出了一大本册子，推到她面前。
　　“这是我们公司部分优秀装修案例，您看看，喜欢什么风格，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和我说。”
　　秦小姐两眼放光，一页页翻看着案例册，最后指着一个田园风的房子对向往道：“就这个，这个很漂亮！我想要一模一样的，可以实现吗？”
　　王先生凑过去跟着看了看那一页，顿时皱起眉头。
　　看着两人迥异的表情，向往笑了笑，道：“秦小姐，您眼光真好！这套很小清新，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不过……”
　　秦小姐疑惑的抬头望着向往，向往接着道：“恕我直言，我觉得这套的风格和秦小姐的气质不搭。”
　　就在秦小姐要出口反驳前，向往又道：“您看，这风格虽然清新可爱，颜色也鲜亮，不过你不觉得，看久了会让人觉得有些腻吗？就好比今年流行阔腿裤这种风格，大家都跟风穿，最后就显得没有特点了。”
　　向往接着翻到一页，指着一个案例道：“您看这款，简约不失个性，整体很大气，细节上又彰显了巧思，让人眼前一亮。”向往顿了下，接着道，“就像秦小姐您，第一次见您的时候，就给人感觉很大气，接触了之后又觉得很有个性，让人过目不忘。”
　　秦小姐嘴角翘起来，又仔细对比了一番她选的案例和向往推荐的案例，觉得向往说的好像挺对的。
　　向往补充道：“我想秦小姐的很多朋友家里装修风格和第一个案例很像吧？”
　　秦小姐惊奇的点点头，向往又道：“所以说，我们就要做不一样的，这样才能显出秦小姐的品位不凡来。”
　　秦小姐用征询的目光看向王先生，王先生仔细看了向往推荐的方案，觉得自己能接受，就点了点头。
　　王先生有些意外，平时都是他征询老婆意见，现在倒反过来了，还不用争执了，别说这个家装顾问还真牛！
　　向往看着两夫妻的表情，就知道八九不离十了，心里给自己比了个赞，又成了一单！
　　向往走出这个小区，正要拿出手机给程之远打电话，就收到了程之远的微信语音。
　　“你那边怎样了？我这边忙完下班了，要过去接你吗？”
　　他直接给拨了过去：“哈哈哈，老子又成了一单！”
　　“来，给你个奖励！”程之远在电话那头很大声的啵了一口。
　　“我擦！你旁边没人吗，怎么那么不要脸啊你！”向往嘴角不自觉翘起来，接着道，“你别来接我了，又不顺路还堵车，我直接坐地铁回家。”
　　“行吧，不过先别回去，坐到百货附近吧。陪我买双鞋，我们再买点菜回去，晚上给你做大餐好不好？”
　　向往挂了电话，朝地铁站走去。地铁里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挤且吵，已经没有座位了。
　　向往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在包里掏。他掏了了半天，没找到耳机，叹了口气，只好心里默念：平静，放松，平和……
　　在他侧前方位置上坐着个女孩，看样子是个大学生。只见她站起身，甜甜的朝一个大妈招手：“大妈，您坐吧，我一会就到了。”
　　大妈是背对着向往的，所以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她声音温和对姑娘道：“姑娘，你人真好，主会保佑你的。”
　　大妈面朝他坐下后，笑容和蔼的对站在她身侧的姑娘道：“姑娘，这么多人只有你给我让座，你会有福报的。”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张传单样的单子，递给姑娘，姑娘随手接过。
　　“你知道神吗？神创造了人，我们要相信神。”大妈接着道，“每个人生活在世界上都是有罪的，因为我们要有痛苦，有纠结。即使再富的人也有痛苦，我们要信上帝，才能赎罪，生命才能长久……”
　　向往听着姑娘时不时的应一句，看她后脑勺上下点动的频率，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无奈。
　　向往同情着这姑娘，又懊恼自己没带耳机，只能努力放空脑袋，试图屏蔽干扰。
　　大妈的声音一直不停道：“相信神，并听从神的旨意，你就能达成自己的愿望。姑娘你还没对象吧？相信神，姑娘小伙就能找到对象，做生意的赚大钱，有家庭的家庭和睦……”
　　听到这，向往忍不住笑起来。他没发出声音，只呈现了一个笑脸，不过也许是身高太过惹眼，大妈朝他看了过来，给了他一个不满的表情。他赶紧收起表情，转头望向别处。
　　正好这时有个婴儿哭闹起来，声音很大，把大妈的声音给压下去了。
　　向往从没这么喜欢过孩子的哭闹声。心道，孩子，加油！继续哭，大声哭，我看好你哦！
　　等向往到了地方下车，就见程之远已经放好车在等他了。向往边解下身上的包边朝他走去，走到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把包朝他扔了过去，程之远利落接住。
　　“今晚记得把耳机塞我包里！没耳机受不了啊啊啊——”
　　程之远嗤笑着拉住他一边手，稍一使劲，向往就随惯性往他怀里扑了过去。向往用胳膊肘顶住程之远的胸，让自己远离程之远。
　　程之远又加了把劲，轻笑道：“怎么了，谁又惹着你了？”
　　向往和他角着力，见抵不过就放弃了，脑袋垂搭在程之远肩头：“辛苦了一天，本来想放松下脑袋，耳边却一直不清净，搞得我都要暴走了。”
　　程之远顺了顺他的头发：“来，给我们炸毛小王子顺顺。”
　　向往拍下程之远的手，懒懒的声音透着不耐烦：“都告诉你多少次了，别碰我头！发型都给你弄乱了！”
　　程之远接着捏起向往一边脸：“不止碰你头，我还要捏你脸。”
　　谁叫你这么可爱呢，这句程之远是在心里说的。
　　向往瞪了程之远一眼，也捏住他的脸，使劲掐出痕迹。程之远松开捏住向往的手，改成搂住他脖子。
　　虽然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但是路灯已经开了，照出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影子。
　　向往有些恼程之远明目张胆的亲昵，却也没怎么反抗，程之远得寸进尺的凑近想借机亲一口。
　　程之远也不是不知场合的人，他本就只是想逗逗向往，看着他恼羞成怒的样子真的很享受。
　　可灯光下，向往「恼羞成怒」的样子显得和平时不太一样，看起来像是惊讶，又像是探究。
　　没等程之远研究出向往是什么表情，就听到噗通一声，像是什么很重的东西摔倒了地上。
　　向往一把推开程之远，程之远也顺着声音回头，只见一个老奶奶摔倒在他们身前几步远处。
　　程之远下意识的抬头环顾四周，正要和向往说什么，就见向往已经快步走到老奶奶身旁，伸手扶住她一边胳膊。
　　程之远摇了摇头，只好跟着过去，扶起老奶奶。其实程之远本想叫向往先别扶，如果老人本身有什么病的话，也许平躺着比扶坐着要好，但既然向往都已经扶起来了，那就只好保持姿势了，再搬动还不定出什么问题呢。
　　只见老奶奶脸色苍白，满脸冷汗，手捂着胸口，已经人事不知。
　　程之远让向往扶住老奶奶，自己从包里掏出手机，拨打了120。挂完电话，程之远想了想，又拨了110。
　　等救护车的时候，两人都没敢怎么动老奶奶，生怕老奶奶哪儿伤到了，本来没事被他们扶出什么脊椎移位就不好了。


第2章 横生枝节
　　警车和急救车几乎是同时到的，他们俩坐上警车，随救护车一同赶往医院。
　　路上他们和警察说明了情况，并表示和老奶奶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搭把手帮个忙，怕会引起不必要的纠纷才打了110。
　　向往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当时的行为是有些冲动了，忘了留个心。
　　他可没傻白甜到不知道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什么叫狗咬吕洞宾。可那时的情形不容许他多想，行动就先于思想了。
　　当时老奶奶正对着他的方向，神情痛苦的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往前伸，像是向他求救。
　　他想任何人看到这样情景都会不顾一切上去扶一把……的吧？
　　警察对于他们的行为表示了赞许，并提醒他们以后碰到这种事情要注意给自己留证。
　　向往沉思片刻后，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无脑冲动，道：“有什么问题我们俩都可以相互作证的……”
　　向往特意看向程之远，“况且不还有监控摄像头吗，摄像头总不会颠倒黑白吧？”
　　程之远还以一个苦笑，没回他。向往纳闷道，难道我说的不对？
　　一路上医生和警察都试图联系老奶奶的家人，一开始是个男人接的，听到“你好，这里是——”
　　就挂了，再打过去不是不接就是挂掉，最后直接无法接通了。
　　最后是警方签的字，医院才开始急救。向往心道，还好程之远报了警，不然没有家属签字，他们又不能代劳，到时都错过最佳急救时间了。
　　程之远觉得他们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老奶奶家人应该以为联系电话是诈骗电话，给拉黑了。他于是试图用自己手机联系，没想到接通了。
　　“喂，程工啊，怎么有空给我电话？”
　　程之远开的免提，一众人都听懵了，程之远顿了一下，趁着他没挂电话，赶紧解释了电话的来意。
　　电话那头沉默了有一分钟，就在大家以为他又挂掉了的时候，才听到他急促了回了句：“我马上赶过去。”就挂掉了。
　　赵祖德赶到医院的时候，老奶奶还在急救中。赵祖德见到程之远他们时，向往能感觉到他隐隐的敌意。
　　向往他们和警察一起，跟赵祖德说明了情况，程之远表述清晰，加上警察也帮他们说话，还数落了赵祖德几句，赵祖德身上的敌意才渐渐消去。
　　“以后碰到这种情况，别急着挂电话，人命关天，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她可是你母亲！”警员道。
　　赵祖德羞赧道：“工作忙，以为是骚扰电话。这不是赶过来了么。”
　　警察又继续数落：“还好这俩小伙好心叫了救护车，不然还不知道出什么状况，老人身体有毛病家人就多注意点！”
　　赵祖德诺诺的点着头，朝程之远望去，程之远这才想起来赵祖德是之前找他装修的一个客户。
　　赵祖德当着警察的面握住了程之远的手：“程工，今天真是非常感激你。还有，这位兄弟。”
　　程之远迎合着笑了笑，赵祖德又道：“程工，我家客房需要改造，到时还找你。”
　　程之远淡淡道：“再说吧。”
　　他们离开的时候，听到身后赵祖德打电话的声音，大到他们无法屏蔽。
　　“我他妈在医院！我妈还在急救！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吗？接个孩子你能死啊！”
　　向往不禁转身，看到急救室的灯还亮着。
　　回到家，向往直奔卧室，呈大字状摊在床上。程之远放好东西也跟进卧室，虚趴半边身子在向往身上。向往把他往边上一推：“滚，想压死老子啊！”
　　程之远翻到旁边，侧卧着，一边脚扔搭在向往身上，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挲着向往耳垂。向往眯着眼，忽然睁开，看向程之远。
　　“那个赵祖德，你怎么认识的？”
　　“他啊，还能怎么认识，客户呗。你也知道，案子做完非必要我是不会留客户联系方式的，谁知道他还留着。”
　　“你觉得这人怎样？”
　　程之远哼哼了两声，向往道：“我也觉得不怎样，老妈还在急救还有心思找你装修。”
　　程之远捏了把向往鼻尖：“你呀，还好意思说别人？以后做什么事前先想想，别什么都一气往前冲。”
　　听他这么说，向往就来气：“你也觉得我今天冲动了？按你意思不该救？”
　　程之远叹了口气：“不是不救，救之前要先想想，给自己留后路。”
　　向往明知道程之远是为他好，就是气不过他说教的口气，就好像他是个弱智似的。
　　“等你想这想那，想出什么万无一失的办法了，人也就不用救了，早死了！”
　　向往越说越气：“还有在警车上，你当时那是什么鬼表情，我说的不对吗？有监控谁会诬赖你！”
　　程之远看着他，眼神意味不明，向往忽然就反应了过来：“不会那里根本就没监控吧？！”
　　程之远回了个肯定的眼神，向往捂着胸口，才开始觉得后怕：“还好还好，赵祖德还是个正常人。”
　　程之远好笑道：“刚还说人不怎样呢。”
　　向往不理他，仍然心有余悸，暗暗发誓以后得小心行事。
　　程之远以为他生着气呢，想着先哄哄他，就见向往忽的坐起身：“唉，饿死了！大餐都没了，下去吃吧！”
　　第二天，两人一起到的公司。向往是市场部的，他整理了下昨天的客户资料，往设计部走去。
　　还没进门就听到一阵笑声，向往推开门，从门口这个角度看，只见许瑶贴着程之远，两人像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其他同事有的看到了向往和他打招呼，有的还在开着玩笑，程之远就没注意到他进来。
　　向往故意大声道：“聊什么呢，这么happy？”
　　程之远这才转过身，看到他手上拿着资料，示意他过来，向往没理他。
　　许瑶起身，手上捧着一个饼干盒，朝向往道：“小巷子，吃咩？我自己做的。”
　　向往捏起两片饼干，豪气的往嘴里一扔，还没咽下呢，就听周围几人一阵哄笑。
　　“哈哈哈，看来只有我们程工直男癌，小巷子要失去好基友了！”
　　向往看着众人，一脸问号。
　　就有同事解释道：“刚才许工给大家发饼干，就程工一人不吃，还说什么甜点是女孩子的专利，就像夏天撑遮阳伞也是女孩专利一样。”
　　向往跟着笑起来：“啧啧啧，直男癌真可怕啊！你们女孩子可看清了，像他这样的可千万别选，别以后发现不对了没处哭去！”
　　程之远哭笑不得，一旁又有人道：“谁敢选他啊，你俩这黄金基友拍档一拆，我们得少多少单啊！”
　　向往一把揽住程之远，调戏道：“那可不！我们家远远是我的，谁抢我跟谁急哈！”
　　程之远被他一胳膊压得身子一歪，下巴差点磕到向往鼻梁。
　　大家又哄笑开了。
　　“好好好，你的你的，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哈哈哈，看不出小巷子男友力爆棚啊！”
　　向往和程之远都知道，越是这样大方坦荡，越是没人相信他们真是一对，反而扭捏藏掖才容易引人怀疑。
　　所以同事们经常拿他们开这种玩笑，他们也乐得半真半假的回应。
　　向往把手头工作和程之远交代完，用指尖轻点了点程之远的杯子，转身潇洒的走了。
　　程之远端着杯子进到茶水间的时候，果然见向往在里面，正低头抿着咖啡。
　　向往微抬了下眼睑，状似不经意道：“以后少撩骚女同事，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啊？”
　　程之远接水的手一抖，差点被烫到，忍着笑道：“貌似吃人饼干的是你吧？”
　　向往哼了一声：“总之你注意点影响！”
　　程之远凑近他，在他耳边吹了口气，故意拉长音调：“真想咬一口——”
　　向往的脸蹭的红起来，他猛灌了口咖啡掩饰。
　　这时程之远电话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到是个陌生号，他按下接听键。
　　“什么？嗯，嗯，在旁边，嗯，我们安排下工作就过去。”
　　程之远挂掉电话，眉头皱起来，出神的直视某一点。向往看他的样子，知道这是他考虑事情的常见表情。
　　向往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怎么了？”
　　程之远抬起头，看着他，安慰的笑了笑：“没事。我们得去趟警局，昨天的阿婆抢救失败过世了。她家人想弄明白事情经过，需要我们配合调查。”
　　向往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死了？！什么叫想弄明白经过，经过不是都明明白白和赵祖德说了吗？他想干嘛呀！”
　　程之远双手搭住向往肩膀，手下轻捏了捏：“淡定。没事的，先别乱想了，也许只是例行调查。再说了清者自清，我们没什么好怕的。不管发生什么，都有我在呢！”
　　向往这才稍稍定了神，和程之远往各自部门走去，分别安排好了工作，请了假后一起前往警局。
　　他们到了警局，发现除了昨天见过的赵祖德，还有一男一女，看起来像是夫妻，男的眉眼间和赵祖德有几分相似。这一男一女正是赵祖德的大哥大嫂。
　　大哥赵祖恩看着向往他们走进来，没等警察介绍完，就毫不客气的对他们道：“我们要求调监控，谁知道是不是他们撞了我妈，不能只听他们一面之词。”
　　赵祖恩老婆在一旁附和：“对，对，调监控！”
　　向往心里咯噔一下，果然逃不过这一劫。程之远生怕向往一个冲动冲过去，就侧过身体挡住向往，没想到向往只安静的站在他身边。
　　程之远于是沉声道：“那就调监控。”
　　向往转头看了他一眼，程之远偷偷捏了捏他指尖，示意他别自乱阵脚。
　　警局向交通局提交了调监控请求，没过多久就收到回复：此路段没有监控。


第3章 拔云见日
　　听到没有监控的消息，赵祖恩最先坐不住了，他扯着嗓子叫道：“你看你看，我就说吧，肯定有问题！监控都拍不到，谁知道当时怎么回事，我妈不能就这么冤死！”
　　昨天跟进事件的警察听不下去了，厉声呵斥道：“嚷嚷什么！这不是菜市场，这是警察局，你说有问题就有问题，说冤枉就冤枉，那还要我们警察干什么！凡事都要讲求证据。”
　　赵祖德忙拦住他哥，小声道：“别叫了，先听人警察同志怎么说。”
　　“得好好查查清楚，别包庇了犯人！”赵祖恩老婆替老公出声。
　　向往听到「包庇」和「犯人」就忍不住了，程之远在他发飙之前开了口。
　　“首先，我和向往两人可以相互作证，在阿婆倒地前和她没有任何有肢体接触，在阿婆倒地后，为了不使她倒地造成不可预知的伤害，我们扶起了他，并及时拨打120和110报警。”程之远把赵祖恩夫妇和赵祖德一一扫了一遍，接着道，“其次，如果我们相互作证不足以证明什么，可以在事发地周边寻找目击证人，我记得当时并不是空无一人的；
　　最后，事发时，我们俩都没开车，也不存在开车撞伤的可能，我的车当时就停在附近百货的地下停车场，可以调取那里的进出记录。”
　　向往转头寻找程之远的目光，程之远感应到了，低头颔首，微不可查的给了他一个俏皮的wink，向往瞬间被他逗乐，忐忑的心放了下来。
　　程之远都要把警察要说的话说完了，对面的家属三人也被程之远条理清晰的分析震住了，暂时没找出什么反驳的话。
　　“程先生说的没错，大家没有异议话，我们就往事发现场取证吧。”
　　一行人上了警车，前往事发地点。到达地方刚好是中午下班时间，路上人比较多。
　　警方分成两队，一队到百货调地下停车场监控，一队在周边寻找目击证人。家属三人和向往程之远也加入了找目击证人的行列。
　　找的过程比他们想象的难多了，几个小时下来，不是人说没看到，就是说只看到救护车和警车，至于之前发生什么就不知道了。
　　好不容易有个姑娘说当时看到程之远和向往扶着阿婆等在路边，再问也不知道了。
　　向往热出一身汗，还好他经常外出跑业务随身带着湿纸巾，他掏出一包，抽出两张，手下自然的给程之远拭去鬓角和脖子上的汗，也把自己脸上的汗擦了一遍。
　　程之远伸手：“还有吗？”
　　向往把拆开的那包都给了他，看程之远还伸着手，向往无奈道：“你是流汗还是流瀑布啊？”
　　程之远朝身边的几个警员努努嘴，向往立马会意，从袋里又掏出了几包，递给同样汗如雨下的警员们两包，警员们忙向他道谢，边和他道：“这天气，在外面跑真遭罪，希望一会能找到有用的目击证人。”
　　向往和他们闲扯了几句，转身看到一旁的家属三人。向往略微犹豫了一刻，递过去一包纸，赵祖恩看了他一眼，没接，他老婆见老公没接也没伸手。
　　一旁的赵祖德实在热得不行，有些尴尬的接过纸巾，低低说了句谢谢。向往像没听到一样，转头往程之远的方向走去。
　　目击证人没找到，百货停车场的监控录像就已经调出来了，当事5人随即前往百货监控室。
　　监控显示程之远的车是当天下午19：02开进地下车库的，车开出的时间已经是晚间21：48。警方又调取了程之远在进入百货地下停车场之前的两个路口监控，和程之远说的相符，且最后两个路口的路线和事发路段没有交集。
　　而警局是七点十几分接到程之远报警电话的，所以可以排除程之远开车撞人的可能。
　　而向往本身就没车，地铁的票根还在钱包里，也一并排除了。
　　监控看完没过多久，另一边也有消息了，说是发现了目击证人。
　　目击证人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叔，大叔称自己就住附近，在附近超市工作，案发时刚下班回家，看到了整个过程。
　　“我下班回家见到两个小哥在路边拉扯，我以为打架呢，就多看了两眼。”
　　向往想到当时的情形，心虚的补充道：“我俩是朋友，闹着玩呢，没打架。”
　　“是是，我看也是闹着玩呢，也没多想继续走，突然听到一声倒地的声音，就见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倒着一个老太太。”
　　警员问：“那是几点的事情？”
　　“几点啊……大概七点多吧。超市下班是七点整，走到这也就几分钟的事，不会超过十分钟，恩，对！”
　　“确定老太倒地前他们没接触过老太吗？”
　　“确定啊，我当时愣住了。那两小哥也是呆愣了一下，后来一个小哥就上前扶起老太，另一个小哥随后也跟着上前扶住。”
　　“我当时就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年头因为这种事被讹的不少。他俩上去扶我就没动，看着他们打了电话，不一会救护车和警车就来了。”
　　警员给大叔递了支笔，让大叔在笔录本上签字。
　　大叔朝一旁的向往和程之远点了点头，边签字边对警员道：“不会老太真讹上人了吧？我可以作证，这俩小哥可是清白的，人孩子好心救人再给冤枉了可就真造孽了哟！”
　　警员没回他，一边的家属三人脸色都不太好，似羞似恼。大叔走后，负责这个案子的队长把五人叫到一处。
　　队长对着赵家两兄弟道：“现在事情都清楚了，不怀疑人家了吧？”
　　俩人只能点头称是，队长又道：“不是我说你们，老娘刚死，不想着怎么处理后事，却揪着好心人不放，多寒人家心！”
　　“我听医院那边说，老太太本身就有心肌梗塞病史，这次算是复发了。我家也有老人得这个病，可是受不得一点刺激的，家属平时需要注意很多方面的。
　　我看你们自己平时肯定是没注意，还让老人一个人出门，现在出事了不往自己身上找原因，还把责任推给别人怎么行……”
　　天色已渐暗，晚风穿过树梢拂过人脸，消去了午时的燥热，然而赵祖德的汗却不停的往下流，赵祖恩则不停的搓着手，他老婆在一旁用手肘顶他。
　　两人忙不迭对队长道：“是，是，辛苦警察同志了。”
　　队长只是要教育下他俩，没成想把人吓成这样，于是语气也温和下来了：“行了，这事就这么结了。往后别动不动就搞什么阴谋论，尽量把人往好里想，自己舒心别人也省心。好好送走老太太吧。”
　　队长让他们给向往和程之远道歉，两人一一照做，只不过这歉意中有几分出自真心，向往就不想管了，只要能尽快摆脱这烦人的事就行。
　　两人朝他们的车走去，程之远帮向往理了理不知什么时候弄皱的衬衣下摆，向往朝他看去，两人对视一眼，不禁失笑。
　　赵祖恩特意往他俩远去的方向看去，眼里渐渐晕上一丝意味不明来。他老婆叫了他一声，他才回过头，和赵祖德一起走了。
　　一路上，程之远的侧脸总是笼罩在向往炙热的视线中，向往不停转过头看他，在大概第十几次目光洗礼后，程之远终于忍不住了：“怎么，我脸上有脏东西？”
　　向往憋着笑道：“没——”
　　程之远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自己脸，确认真没什么东西，也就不理他，任由向往发神经。
　　一回到家，门刚关上，向往就一把把程之远掼到门上，肉嘟的唇就覆上程之远的唇上。
　　程之远也终于忍不下去了，一把抱起向往，往卧室走去。
　　向往被放到床上后，才觉出累来，顿失了一路上的兴奋劲头。
　　程之远已经快速脱掉了上衣，正俯身要帮向往脱，向往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向往抬起脚，脚尖顶住程之远腹肌：“怎么办？我饿了。”
　　程之远深深的看了向往一眼，叹了口气，把解开的扣子又给一颗颗扣上。
　　“先吃饭！”
　　向往不好意思的嘿嘿道：“今天我俩都请了假，明天肯定一堆事等着处理，要忙死的节奏，今晚就别折腾了吧？好不好——”
　　向往最后那一声慵懒的尾音，挠得程之远心痒痒。
　　程之远咬牙切齿道：“你就坏吧！这笔账我给你记着，到时加倍讨回来！”
　　向往坐起来，赶紧转移话题：“吃饭吃饭！饿死啦！”
　　程之远一掌又把他给拍倒回床上：“别每次都用饿和吃饭转移话题，这招对我已经没用了。你在我这的账可多着呢，别想耍赖！”
　　向往哼哼着抓起旁边的枕头盖住头装死……


第4章 山雨欲来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那件事也差不多被他们抛在了脑后。
　　向往是市场部的家装顾问，常常在外头跑客户。程之远是设计部的家装设计师，基本不用外出，只是加班会比较多。
　　他们家就一辆车，平时上下班程之远开，向往跑客户的时候看路途遥远程度及路况好坏决定是否开车出去。
　　今天他要跑两个客户，所以程之远早上就把车钥匙给了他。
　　向往收拾了下要带的资料，提上笔记本电脑往外走。走到会客厅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人，他看着眼熟，还没想起来是谁，对方就拍着他肩笑了起来。
　　“哎呀，向先生原来在这工作呀！”
　　向往也想起来了，这是负责扶老人案的一个小警员，现场取证的时候和他闲聊过，是个刚毕业一年的新警员，好像是姓刘。
　　“警察同志，这是？”向往见他没穿警服，料想是个客户。
　　“嗨，今天我休假，就别叫警察同志了。叫我小刘就行……”
　　说着朝沙发上一个女子抬了抬下巴，“我表姐家要装修，陪她过来看看。”
　　向往点点头：“这样啊，我们公司不错的。我这刚好还要见个客户，给你介绍我们这边程设计师，好多人都特意找他设计呢。”
　　“那敢情好啊，我正愁没熟人会被坑呢。”
　　向往对他笑道：“这你放心，保证让你用最低的价格达到最优的效果。哦，对了，程工你也——”
　　话还没说完，就见程之远边说边朝他走来：“还以为你出去了呢，你落我办公室的表，出去要用的吧？”
　　向往接过表格看了眼，收进资料袋里。程之远这才看到向往身边的小刘。
　　向往朝小刘道：“刘警官，这就是程工，你也认识的。你找他就行，都一样的。那我就先走了。”
　　小刘看到程之远，惊喜道：“原来程先生和向先生在一个公司上班啊，这可巧了，找对装修公司了！”
　　程之远也认出了小刘，把小刘表姐弟俩引到办公室。
　　和小刘他们聊得差不多，装修方案也基本定下来了，程之远也把预算一项项和他们详细作了解释。
　　程之远还在他们内心造价的基础上，给他们优化了局部设计。他们都很满意，当下就付了定金。
　　小刘表姐想去参观他们的建材成品仓库，小刘不打算去，就和程之远闲聊起来。
　　小刘算是个话唠，程之远听他嘚吧嘚吧半天，听得自己都觉得渴得慌，连喝了两杯水。
　　程之远心想，向往在就好了，肯定能把小刘给侃歇下，想着就不禁扬起嘴角。
　　“我们最近取缔了一处XX教非法传教点，我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行动，蛮震撼的。”
　　程之远心不在焉的应一句：“怎么个震撼法？”心道，这个小刘还真是个新人，警局的案子也随便往外说。
　　“我们破的这个地下传教点，组织相当严密，阶层也很分明，系统还完备，可以说他们织了一张巨大的网，受骗的大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
　　程之远道：“那不和邪教差不多？”
　　“差不多，但也不太像，因为不是自创的教义，是沿用了正统XX教的理念再根据他们需要修修改改形成的。”
　　“那他们都是怎么骗人的？”
　　“老人家多多少少有点小病小灾的，或者缺少家人关爱内心空虚的，非法传教组织就是利用老年人这些特点，设了诱饵。
　　比如说什么信了XX教病痛消，家庭和睦，消灾解难，还有更夸张的说是子女的婚姻问题也能解决，你说这不是乱来吗？”
　　“再加上老年人大都信息获取渠道狭窄，不知道去正规的教会组织。非法组织就向他们高价出售教会资料，或者信物这些，再不时开些付费听教活动。
　　其实这些资料有一部分是歪曲或夸大正规教义的。他们还鼓动成员到处传教拉人，拉的人越多福报越多，被骗的人都坚信他们贡献的财富越多得到的福报越多。”
　　程之远听得也颇为感慨，心道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小刘看程之远若有所思的样子，忙对他道：“程工家里有老人的话，记得提醒家人，别给骗了。”
　　“恩，多谢提醒。这种事也确实防不胜防啊！”
　　晚上回家，程之远和向往聊起这事，向往拍着头道：“唉我去！之前我在地铁上就遇到传教的大妈，和小刘说的差不多，还对人姑娘说信了就能找到对象呢！不过这种真不好判断真假，还好我们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要大妈找你传教，你得把大妈说哭吧？”程之远笑道。
　　“不能，大妈战斗力太强，我段位不够。”向往想起来了什么，对他道，“对了，过几天我要和几个老友小聚。”
　　程之远给他喂了口西瓜：“又聚？是不是又有冯哲啊？”
　　向往边嚼边含糊道：“唉我说，你要不要去监督监督？他可是同类。”
　　“是你同类，我有什么好监督的？”
　　“你！”向往朝他扔了个靠枕过去。
　　此时赵祖德家刚吃完晚饭，一家人也正坐沙发上看电视。赵祖恩翘着二郎腿，剔着牙斜靠在沙发上。
　　赵祖德看着他那样，皱起眉头来，朝赵祖恩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你赶我啊？这才住了几天。”赵祖恩嘴里发出嘶嘶声，把牙签扔到垃圾桶里。
　　赵祖德眉头皱得更深了：“糖厂给你请假那么多天？”
　　“我把妈葬礼的假和年假一起请了。”
　　“嫂子一个人又上班又顾孩子的，顾得过来？”
　　“有什么顾不过来的，县里又不像你们这，还需要接送，放了学不就自己回家了，早上上班的时候顺便送到学校就行。”
　　说到这赵祖恩忽然反应了过来：“哎你是不是不欢迎我住你家啊？问那么多！”
　　赵祖德懒得和他争辩，没说什么，把正看着的家庭伦理剧换成了法制节目。
　　赵祖德7岁的儿子小迪想从他手中抢过遥控器，赵祖德拍掉他的手，凶道：“再皮看我不打你！”
　　小迪委委屈屈的嘟着嘴，小声嘀咕：“妈妈都让我自己换台看的。”
　　赵祖恩听到了，对赵祖德道：“不是我说你，你和弟妹还闹呢吧？我住这么多天也没见她着过家……”
　　赵祖德豁的站起身，把遥控器往茶几上一扔：“你少管我的事，管好自己就行！”
　　“呦嚯，还敢吼我，我弟的事我能不管吗！你说小迪都多大了，你还和弟妹闹离婚，说出去都丢人！”
　　“丢不丢人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妈走了就没人管的了你了是吧？你把妈的存折给我，我立马闭嘴，你爱干嘛干嘛去！”
　　赵祖恩扯着嗓子边吼边踢了两脚沙发，“你说你把妈的存折放哪了？别背着我搞小动作我跟你说！”
　　小迪吓得跑回了自己房间。
　　赵祖德也气得摔开自己卧室的门，留下一句话：“你不就为妈的存折赖在这的吗，我让你找，妈的东西都在客房，你随便翻，掘地三尺都行！找到了赶紧给我滚！”
　　赵祖恩不屑的嗤了一声，往沙发上一横，乐得一个人清静的调着台，看到高兴处，还发出哈哈哈声。
　　赵祖恩看了一阵电视觉得没劲，就回客房去了，这么早也睡不着，于是他把卧室的每个角落又都翻了个遍，仍然一无所获。
　　他重重的坐到床上，随意摸着床的边边角角，意外的，他摸到了枕头和床头缝间有个硬硬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把钥匙。
　　赵祖恩用这把钥匙把房间里有锁的地方都试了个遍，最后打开了床头柜最底层的抽屉。
　　抽屉里放着一叠纸，上面布满大大小小的字，还有些人像图片。
　　赵祖恩把抽屉里的东西都拿出来，使劲抖了抖，也没抖出个存折来，他失望的盯着这堆纸质材料看。XX教起源……XX教演变史……XX教福报……
　　赵祖恩无聊着也看了一大半，边看边琢磨，老妈藏着掖着这些干嘛，钥匙还藏那么深，肯定有问题！
　　于是他走出房间，来到客厅电脑前。为了防止小迪玩电脑不睡觉，赵祖德把家里台式机放在在客厅一角。赵祖恩在县城家里也装了台电脑，刚刚学会上网。
　　他在网上输入XX教字样，跳出很多内容，什么XX教教义，XX教传教方式，XX教视频等等。
　　他浏览了几个页面，兴致缺缺。直到XX教同性恋，这几个字眼出现在屏幕上，握着鼠标的手才顿住了，他点开页面，慢慢滚动鼠标。
　　关掉这个页面，他又找了几个相关的，有XX教教徒和同性恋之间微妙关系的各种事例，他越看越兴奋，脑子里不断浮现出程之远和向往两人亲昵的动作……
　　目击人说扶他妈前，那两人是拉扯在一起的。在警局里他就觉得两人之间的神情有些奇怪，当时没多想，现在想来确实透着股暧昧。
　　俩人还相互为对方辩护，正常人遇到这种事不都先为自己考虑，哪会理别人死活。真的越来越有趣了呢！


第5章 威胁
　　七月的天，正午的太阳像个火球，灼烤着在外奔波的人们，而有个在室内埋首电脑前，吹着冷气的人却感同身受般坐立难安。
　　这个人就是程之远，他停下手头工作，拿出手机编辑信息。
　　「记得喝水」回删。
　　“多喝点水，先把汗擦干了再进有冷气的地方，还有……”
　　还没编辑完，屏幕上方就跳进一条信息。
　　“开车时尽量心平气和。”程之远把信息编辑完，点击发送后才打开刚才进来的信息，是个陌生的号码。
　　“我知道了你的秘密。”
　　程之远又读了一遍，顺手删了。这又是什么新的诈骗招数？
　　程之远去茶水间倒了杯水，回到座位时，刚好收到向往的微信语音。
　　“啊啊啊……热死老子了！在客户公司旁的咖啡厅谈的，咖啡厅空调是坏的！客户还是个啰嗦鬼，你说我会不会谈着谈着中暑啊？”
　　程之远按下录音键，压低声音笑道：“你客户知道他自己是啰嗦鬼么？”
　　“我只能说，他很享受演说的快感。不和你说了，他从洗手间出来了。”
　　程之远给他发了一个西瓜加一个亲亲表情，这才放下手机，继续工作。
　　下午向往就回来了，离下班时间还早，他到程之远那把到手的案子交接到他手上。
　　向往接下来就没事了，他看程之远在做渲染图，手头上还有几个预算表没做，就想帮他做点，反正这几个都是他接来的，也比较熟悉。
　　程之远把他按在位子上：“别操心了，休息会，我一会就完事，这几个又不急。”
　　“好吧，那我在你这玩会游戏，我们那空空的，人都还在外面呢，一个人也无聊。”
　　向往说着，从桌上拿起程之远的手机，解开指纹锁，“你手机的游戏玩的级别比我高，比较好玩。”
　　程之远随他去，继续手头的活。
　　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和哒哒哒的手机按键音在不大的空间里和谐的融合在一起。
　　“啊，谁发的短信啊，害我游戏死掉了！你是同——”向往本来很大的声音顿住了。
　　“嗯？”程之远没听到下文，转头看到向往盯着手机屏幕发愣。
　　他凑过去，看到上面一行字：“你是同性恋吧，和你一起的男人也是对吧。”程之远看了发件人号码，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向往环顾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道：“不会是哪个熟人开的玩笑吧？”
　　“我认识的人你都知道啊，谁会这么无聊开这种玩笑？”
　　程之远也跟着压低声音，“况且，知道我们……的也就冯哲吧，我和他又不常联系。”
　　两人都沉思起来，一会后程之远拍了拍向往的头：“行了，别想了，估计就是个骚扰短信，你给我设个拦截，拉入黑名单就行了。继续玩你游戏去，我还没忙完呢！”
　　向往想想也是，也就没理，继续玩游戏去了。
　　晚上回到家，向往放下东西就奔去浴室洗澡，奔波一天一身的汗，黏腻得很。程之远洗了手，打开冰箱，考虑着一会做什么菜。
　　下班后，程之远习惯把电话调成振动，这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得吓了他一大跳，他赶紧走过去拿起接通。
　　对面立马传来一个听起来有些耳熟的声音：“程之远吧？今天的短信怎么不回？”
　　程之远把电话移开，看了下号码，这才想起来今天的两条「骚扰」短信，他冷冷道：“你哪位？”
　　“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妈下葬没几天就给忘干净了！”
　　程之远定了片刻神，才道：“赵祖恩？”
　　“终于想起来了！”
　　程之远没耐性道：“那件事已经了了，你还想干什么！”
　　赵祖恩揶揄道：“了了？那是被你们蒙蔽了，我现在才发现真相，你们可真行！信不信我把你们同性恋的事公布出去，看你怎么办！”
　　“你想怎么做都不关我的事，麻烦你别骚扰我的生活，否则后果自负。”
　　电话那头赵祖恩还在说着什么，程之远直接给挂掉了，把这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向往洗澡出来看到程之远正在厨房做菜，他边擦头发边打开电视。
　　一整晚程之远都没和向往说过这事，他看得出来赵祖恩这种人就像狗皮膏药，一旦粘上就很难摆脱掉。
　　他宁可一个人把这膏药撕扯掉，也不想向往卷进这种破事中。
　　第二天一整天都很正常，再没有什么骚扰短信或电话打进来。
　　程之远料想赵祖恩是向赵祖德要到他的号码才来骚扰他的，还好他们没他家向往电话。
　　这天上午向往又外出跑客户了，程之远赶着一个图，设计师助理敲门进来：“程工，外面有位赵先生找。”
　　“赵先生？”程之远眉头一皱，“知道了，别叫他进来，我一会出去。”
　　赵祖恩果然还是找来了，他深吸一口气，拿上手机走出去。
　　赵祖恩坐在会客厅沙发上，伸长脖子东瞅瞅西瞅瞅，见到程之远出来才摆正了姿势：：“程先生上班的地方不错嘛，真高级！”
　　程之远不理会他的话，径直往门口走去，转头示意他：“走吧，出去谈。”
　　赵祖恩被程之远的气场震慑住，没多想就跟着他出门。
　　程之远在公司附近找了一处同事不怎么去的咖啡厅，坐下后开门见山道：“说吧，你想怎样？”
　　“现在知道害怕了？早承认不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程之远冷冷道：“我需要承认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同性恋，跟你一起那人也是。你俩在我妈面前搂搂抱抱的，把我妈给气死了。”
　　“赵先生，说话是要负责任的，别动不动就信口开河。”
　　“呵呵，该负责的是你们。我妈是信XX教的你知道吧？她是XX教徒。XX教你知道吧，据我所知和你们同性恋是对立关系，在他们眼里，你们等于就是罪人。你说我妈看到你俩那样能不气吗，她可是有心梗的，可不就给你们气死的嘛！”
　　程之远听他说完，安静了一阵才道：“说完了？照你这么说，你找我来是想干嘛呢？”
　　“干嘛？赔钱！我妈是给你们气死的，不能就这么了了，必须赔钱，伤害赔偿！”
　　程之远笑了起来，赵祖恩诧异他还能笑得出来，想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赵先生，首先，你怎么证明我就是你所说的同性恋？即使真如你说的我是个同性恋，你怎么能证明我的行为吓死了你母亲？
　　其次，扶你母亲的这个事件，警局已经做出了决断，认定我们没有任何伤害行为，不可能存在什么伤害赔偿；最后，如果你坚持己见，最好上派出所去，无凭无据的你这是构成骚扰了。”
　　赵祖恩听愣了，许久后见程之远要起身走，忙大声止道：“你别太嚣张，你不认可以，我把你们同性恋的事公布到你们公司去，看你还怎么上班！”
　　“随便你。”程之远指头在腿上的手机上按下录音保存键，起身径直往门口走去。
　　程之远回到办公室，又忙了一会就到午饭时间了。向往中午回不来，程之远只好自己到公司食堂吃了饭，吃完要了杯咖啡，在公司楼下绿地溜达消食。
　　他在路边长椅上坐下，伸了个懒腰，靠着椅背仰起头眯眼，头顶树叶缝里漏出的阳光很刺眼。他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咦……我没看错吧，打来的不是向往是程之远？”冯哲在电话那头讶异道。
　　程之远啧了一声：“你没看错。就不许我偶尔打个电话给你啊？”
　　“可以是可以，就是太不合常理了。向往这小子可是说你对我是一万个放心的。怎么，现在开始不放心了？”冯哲揶揄道。
　　“对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俩能干什么？我有点问题咨询你。”
　　“我就说，你没事不能打电话给我。说吧，你俩吵架了？”
　　“没，正经的。如果受到恐吓威胁，该怎么做？”
　　“恐吓威胁？那得看威胁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为了索取财物，那可能涉嫌敲诈勒索。
　　还要看威胁的程度，如果只是单纯的言语警告，没有进一步的意图或行动的，就比较难追究责任。”
　　程之远认真听着，还没回他，就听冯哲接着道：“这种事情，受害者最好把证据都收集好，口头威胁能录音尽量录下来，纸质的威胁信存好，社交工具上比如什么微信微博的也记得备份住。”
　　“嗯，除了这些，还能做什么？”
　　“其实吧，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报警。会干出威胁人这种事的人，你越拖他越是以为你怕，不达目的不罢休。你朋友？”
　　程之远虚应了一声，接着问道：“如果当事人不想报警呢？”
　　“为什么不想报警？”
　　程之远沉默片刻：“因为有难言之隐，不想生活被打扰。”
　　冯哲也没多问，毕竟每个人都有不想和别人说的隐私，不过他最后还是提醒道：“有时候，你想息事宁人，别人却不一定会如你愿，甚至可能把你搅得天翻地覆。”
　　程之远嗯了一声，对冯哲道：“今天我和你说的事，别和向往说。我不想他为这种事烦恼。”
　　“知道了。”
　　程之远想了想又道：“我看，这阵子我可能还会时不时向你讨教。”
　　“你不知道我咨询费很贵的吗？要不把你家向往人肉抵给我吧！”
　　“只要他愿意，我没问题啊。”


第6章 你要的赔偿
　　好不容易是周六，他们却还要上班。一般上班族只有周末有空处理装修事宜，所以装修公司也就没有什么正经周末可言，虽说有轮休，但如果跟进的活有需要也是要上阵的。
　　还好他俩是同一个公司，上班下班都一起，也就没什么所谓，也都能相互理解。
　　今晚是约好的好友聚会，程之远的活没忙完，可能需要加班到很晚，所以向往一个人去。
　　聚会肯定会喝点，程之远就没让他开车去，所以向往一到下班点就奔往电梯，早一分也是早啊，毕竟这下班晚高峰的恐怖程度可不是盖的。
　　向往仗着自己大长腿的优势，几步走出公司大楼，走到路边打的。
　　上了车报了地点，向往下意识的往窗外望去，不知道是不是刚走太快，身边的物事晃眼产生的错觉，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自己。
　　他们的聚会也没什么特别，几个男人偶尔聚一起喝喝酒吐吐槽，调剂下平淡的生活而已。
　　有伴的就抱怨各自对象，悼念失去的自由；
　　单身的就内心白眼那些变相秀恩爱的人，再嘚瑟一把单身的快乐生活。
　　比起这样的聚会，向往更喜欢爬山这样的运动，远离喧嚣回归自然，身心才能彻底放松。
　　向往端着杯酒意思意思的走了一圈，最后一屁股坐到冯哲身边。
　　冯哲和他互锤了一拳，碰了一杯后道：“程之远怎么没来？”
　　“加班啊！他就来过两回吧，就给惦记上了？”
　　“切，就他？也就你那么宝贝吧，我可不好这口……”冯哲接着道，“不过他不来也好，他来我不仅要被你们塞狗粮，还得给你们打掩护，累死我！”
　　向往朝他挤眉弄眼，屈起一根手指撩了一把他下巴。冯哲用力打下他作乱的手，面色平和道：“你敢再调戏一个，我就敢当众亲你！”
　　向往回以一个摊手：“来啊——”
　　两人闹了一阵，向往认真道：“我说，你就不打算找个人定下来？”
　　“你说找就能找到啊？你以为谁都像你俩一样，从上学时候就纠葛到现在啊。”
　　冯哲抿了口酒，盯着台面上某一点，“你没听过这种说法吗？校园里的爱情是最纯粹的，出了社会就很难再找到那么纯的爱了，总有各种牵绊各种考量让爱本身打上折扣。”
　　向往拍了拍他的肩表示理解，冯哲抬了抬下巴示意向往往一处望去，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就辉子，之前恋爱的时候还各种花式秀恩爱呢，刚你没来的时候，他和我咨询离婚财产分割、孩子抚养问题……”
　　“不会吧！就辉子天天老婆挂嘴边的，怎么突然就闹成这样了？”向往惊讶道。
　　冯哲收回目光，摇摇头道：“能为什么，没感情基础呗。说是之前年纪到了，家里催结婚，他老婆刚好符合他贤妻良母的标准，就结了。
　　相处下来，各种鸡毛蒜皮的累积，加上又是新手父母，各种不适应，小打小闹久了就爆发了。”
　　向往叹了口气，又和冯哲碰了一杯。
　　“男女之间都这样了，更何况我们这种人呢，难啊！”
　　向往很能理解冯哲话里的苦涩，本来要找个相互有感觉、相互喜欢的人就难，而他们这种人就更难了。
　　他们不是没见过只为了生理需求而放纵自己的，也不是没见过相恋多年最终找个女人结婚的。要找一个爱你也愿意和你过一辈子的同类真的不容易。
　　冯哲看向往被他带入了低落的氛围，拍着他脑袋道：“行了行了，别想这些了，本来就是出来放松的。”
　　“也是！哎我说，自从你摘了眼镜改戴隐形后，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妖了？”
　　“怎么着，让你家程之远也带啊，妖给你看。他不是也近视嘛？”
　　“他度数低平时都不戴，就偶尔在家会戴戴。”向往脑子过了一下程之远妖起来的样子，不禁起一层鸡皮疙瘩，冯哲看他那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对了，最近程之远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冯哲想起之前程之远的咨询，试探着问道。
　　向往愣了一瞬才奇怪道：“烦心事？怎么这么说？我们天天一块，他有什么事我会不知道的。”
　　冯哲忙道：“没什么，我就看他今天没来，以为你俩闹什么矛盾呢。”
　　“我那么宠他，怎么可能闹得起来！”向往一脸傲娇。
　　“一个人来也能虐我，谁能给我一把刀！”冯哲捂着胸口作心痛状。
　　冯哲心道，还好没说漏嘴，看来程之远是真不想向往掺和进那件事，这样也好，说了到时不定他俩会有什么嫌隙呢。为了他俩的幸福，他可真是操碎了心哪！
　　周一一早，他俩一起上班，下车后，俩人一块往电梯走。走着走着，向往忽然顿住，程之远疑惑的看向他：“怎么了？”
　　向往往身后看去，回头对他道：“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
　　“什么？”程之远警惕起来，环顾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安慰道，“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向往摇摇头，程之远没觉得有什么，那可能真是自己最近太累晃神了。
　　等向往走到他前面，程之远突然回头望了一眼，眼神锐利，像要穿透什么一样。
　　今天向往收工很快，顺道去超市买了食材，才开着车回公司打卡，等程之远下班一起回家。
　　开门下车，向往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一种被窥探的感觉笼着他，这都好几回了，他耐心都耗光了。
　　向往顿住脚步，大声道：“谁？有种给我出来！偷偷摸摸算怎么回事！”
　　不一会，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向往猛一转头，赵祖恩脚下不禁后退一步。
　　向往看清他模样后，顿时就怒了：“你他妈想干嘛！扶了你家老太太一下就想讹我一辈子？！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赵祖恩看向往炸毛的样子，目的达成似的挤着一脸笑褶，边往他走去：“知道急了？还装不装了？你们这样的我见多了，想甩手当没发生过？没门！”
　　向往闭眼定了定神后睁开：“说吧，你还想怎样？”
　　“我早说过了，你们害死了我妈，得负责！我妈给你们气死的，这个赔偿费不能低了……”
　　向往边听他说着，边抬眼看了看四周，脚下往一个方向慢慢移动，赵祖恩看他一点点远离自己，也跟着向往的方向挪动。
　　“我们怎么个气死她法，你倒给我说说看？”
　　赵祖恩仰着脸，势在必得的样子：“你们同性恋不要脸，当着她的面搂搂抱抱，把她一个XX教徒给气死了，还装好人叫救护车！要不是我发现，都给你们骗过去了！”
　　向往停下来，斜凝赵祖恩，淡淡道：“是么，那你想要多少赔偿？”
　　赵祖恩眼睛一亮，伸出五指：“至少这个数，不然你们等着瞧，我——”
　　赵祖恩下巴处忽然传来一阵热辣的疼，止住了他要接下去的话。
　　脑袋也因这刺痛有一阵的懵滞，他晃了晃脑袋，手抚上被向往揍过的下巴，摸到一手湿，是被打出的口水和血混在一起。
　　赵祖恩狰狞着朝向往扑过去，向往一个回转，手肘撞向他腹部，赵祖恩捂住腹部，蜷缩起发福的身子，说不出话来。
　　向往顺势朝他膝盖一踢，赵祖恩就着蜷缩的姿势跪扑到地上。
　　赵祖恩彻底被激怒了，使出浑身力气挣扎着起身，双手用力一扯，向往反应迅速，没被他扑到，却因衣角被扯住，最下面的两颗扣子给蹦掉了。
　　向往抓起他一边胳膊，使巧劲把他掼到墙角。赵祖恩的身体顺着墙面往下滑，最后摊坐在地上。
　　向往拢了拢衣服，把下摆小心的塞进裤子里，这才瞟了赵祖恩一眼：“不是要「赔偿」么？这就是给你的「赔偿」！”
　　赵祖恩浑身酸痛，倒吸着气，咬牙切齿道：“你敢打我？！我要告你去，等着坐牢吧死变态！”
　　向往刚平复下去的火又给烧起来了，抬起一脚踹向他一边大腿：“你告啊！这里是监控盲区，你是想让我再多给点「赔偿」是吗！就你会耍无赖是吗？！”
　　赵祖恩被踢得侧卧在墙角，眯着贼眼看了看上方，确实如向往说的是个监控死角，暗暗恨自己吃了哑巴亏。
　　赵祖恩拖着长调瞪向向往：“算你狠！咱们走着瞧！看我不整死你们！”
　　向往啐了一口，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又理了理乱掉的头发，转身往电梯走去。妈的，脏了老子的手！
　　回到公司，向往先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整理了下自己，才回办公室。
　　下班时间一到，向往就往设计部走去，看程之远忙完没有。
　　程之远正好关了电脑准备起身，抬眼就看到立在门口的向往，向往笑着走过去：“今天倒是准时下班了？我已经买好菜放车里了，回去就可以弄。”
　　程之远笑道：“好，回去给你弄大餐！”
　　向往正要转身和他一起走，手臂却被程之远拉住了，程之远把他拉转向自己，目光定在向往腰部。
　　向往心虚的想转身躲过他视线，程之远一把把他衬衫下摆从裤子里抽出来，就看到掉了两颗扣子的衬衣敞开着。
　　不等程之远发问，向往就解释道：“刚下车不小心被车门勾了一下。”
　　“真的？”
　　“哎你放手，我这门户大开的像什么样子。”
　　程之远松开手，替向往理好衣服。
　　向往又道：“先别说了，赶紧走，等下又有的堵了，难得早下班一回，我可不想大餐又泡汤了！”
　　程之远被他成功转移了注意力，俩人一起往外走去。


第7章 同仇敌忾
　　回家路上，向往在车里过了一遍今天的事，他当时一看到赵祖恩就怒火攻心，没好好理他的话就开打了，现在想想赵祖恩的话，又联系之前程之远手机收到的那条莫名其妙的骚扰短信，就给串起来了。
　　向往忽的转身在程之远裤袋里摸索出手机，一条条查看已收信息和通话记录，发现那条骚扰短信已经删了，也没有其他骚扰短信和陌生通话记录，这才放心的放回程之远口袋。
　　程之远静静等着他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得意道：“终于知道要查岗了？终于知道你哥是个有魅力的人了？”
　　“去你的！”向往想了想，顺着他的话道，“是啊，以后注意点，被我查到你就死定了！”
　　程之远笑道：“怎么个死法？”
　　“你想怎么死？”
　　“在你怀里腻死——”
　　“呕呕——”
　　车在一个路口停下等红灯，向往转向程之远，神情认真道：“你以后接到陌生电话或收到什么陌生短信都别理，删了，或直接屏蔽掉。见到莫名其妙的人也别理！”
　　程之远愣愣的看着他，向往又严肃道：“听到没？”
　　程之远捏了把他的脸：“怎么了？那么严肃我都不习惯了。”
　　“你别管我严不严肃，就说你听进去没！”
　　“好好好，我知道了！以后除了客户和你，我谁也不理，行了吧？”
　　“哼哼……我是这个意思么？”向往甩掉他的手，“我可没让你连朋友都不理。”
　　向往想，赵祖恩被他打成那样，应该能消停一阵了。如果他还再敢出来惹事，以向往的暴脾气，指不定能让他再歇上半年。
　　不过打人毕竟不是什么好方式，得想一个彻底能震慑住他的办法，报警的话……
　　这才过了几天，向往就又被姓赵的气着了。中午回公司的时候，一同事和他说，他在公司大楼下遇到一个大叔，下巴贴着纱布，走路还有点跛，问同事是不是XXX公司的，知不知道向往和程之远，说他们是同性恋。
　　同事以为那人是变态，直接让保安拦出去了。后来又有一个同事也说了同样的事，那大叔还问他们公司有没有什么意见箱。
　　同事们只当是个趣闻讲给他听，还开玩笑说他们的基情都传那么远了，连个路人大叔都知道了云云。
　　虽然同事们没当回事，但向往整个人都不好了，真的是出离了愤怒。
　　他忍不住往程之远处找他，进门就看到了赵祖德坐在程之远对面的椅子上，另一边坐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
　　向往没好气的坐在一旁的空椅子上，手机用力扔在桌上，啪的一声，吓得小男孩看向他。
　　程之远和赵祖德也一齐看向他，向往瞪了一眼赵祖德，又朝程之远使了个眼色，但程之远显然没有接到他的信息，继续和赵祖德聊起来。
　　向往气呼呼的抓起自己扔远的手机，看看有没有摔坏，抬眼看到那小孩低头认真的做作业。
　　“程工，我家客房想改成书房，你看能不能帮我做做方案？”
　　“我这边接的案子比较多，且基本不接小单，你看能不能找别人，或者选别家装修公司？”
　　“这个……程工，我就认准你，交给你我放心。我这边要求不多，不会像之前那样要改那么多。只要，只要能优惠点就可以，而且能马上动工的。”
　　程之远听完没说话，赵祖德又道：“不能优惠也没关系，设计的时候尽量省些材料钱就好。”
　　向往不禁哼了一声，程之远看了他一眼，对赵祖德道：“赵先生，我这边确实忙不过来。这样，你先和我助理预约下时间，等看我这边安排吧。”
　　赵祖德又和他扯了半天，见没说动程之远，才悻悻然带着儿子走了。
　　赵祖德走后，向往压低声对程之远道：“都告诉你别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你怎么不听？怎么不直接拒绝！”
　　程之远被他莫名的怒气吓到了，摸摸他的头道：“谁又惹着你了？他自己找来的，我都要收工了，你没见我也不想接吗？”
　　向往气哼哼的，想说什么，又觉得场合不对，丢给程之远一句：“晚上回去再说！”就走了。
　　程之远看他气呼呼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程之远想，看赵祖德的样子，是不知道赵祖恩找过他的事了，不然正常人不会刚威胁完人还来找人帮忙。
　　这么说，赵家这俩兄弟是不知道对方的行事及目的的。这样的话，倒是可以利用赵祖德，从侧面套出赵祖恩的信息。
　　晚上，向往好不容易忍到吃完饭，才开口对程之远道：“我要和你说件事。”
　　程之远放下筷子，只见向往一脸肃穆道：“赵祖恩来找过我。”
　　向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和程之远说了，程之远在听到向往被赵祖恩扯掉扣子处紧皱眉头：“他打你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他本以为赵祖恩只找了自己，没想到这人无耻到向往也纠缠了，那就不能忍了。
　　向往挺了挺胸：“还不是为了保护你！就他那样的，来几个小爷都能打趴下！”
　　“我以为把他打怕了就不敢来了，没想到还有个赵祖德，竟然找上你了！我今天差点想把赵祖德也打了！”向往气愤道。
　　程之远只看着他，没说话，向往忙道：“我这回可学聪明了，把他拉到监控盲区打的。”
　　程之远一把把他揽入怀中，轻啄了下他脸颊：“傻瓜，没怪你呢。以后碰到这种事要告诉我，你一个人万一有个磕碰的怎么办？我会心疼——”
　　向往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脸，心里美滋滋的，却还理直气壮道：“我怎么可能受伤，我可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程之远堵住了他的嘴，一气热吻，许久后才松开嘴。
　　向往一获得空气就道：“所以你别再接赵祖德的活了，他们指不定有什么阴谋呢。”
　　“以我对赵祖恩的了解，他应该不知道赵祖德找我装修客厅，赵祖德也不知道赵祖恩对我们的威胁。”
　　“你对赵祖恩的了解？”向往抓住重点问道。
　　程之远见瞒不住，把赵祖恩来公司找过他的事情说了。向往听完就给了他一记拳，程之远没躲，直接受了。
　　向往揉了揉程之远被他打的地方，质问道：“干嘛不躲！”
　　“你想打，我干嘛要躲？给你气憋着不好。”
　　“混蛋！”向往又轻拍了一下他，才道：“说我不告诉你，你自己还不是瞒着我？我要今天不说，你是不是打算一直不告诉我，自己承担？”
　　“好了好了，宝贝，我错了。我是没想到赵祖恩这么无耻，既然他连你都骚扰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打算怎么办？”向往问，忽然想到了什么，道，“哎我们找冯哲问问看，他打过那么多官司，对这种事应该有办法！”
　　“嗯，之前我问过他一些。哪天有空约他出来，我们好好商量商量。”
　　一晚上向往都在想东想西，翻来覆去睡不着。程之远一把按住他的身子，把他拉入怀中，轻轻问道：“怎么，睡不着？”
　　向往长长嗯了一声，用头顶轻磕程之远下巴：“你说，赵祖恩说的，会不会是真的？”
　　“什么真的？”程之远带着迷糊的鼻音问。
　　“他说的，他妈看到我们亲热后气死的。”
　　程之远一下就醒了神，抬手扭开了床头灯，靠坐在床头，把向往拉倒自己身前，让他靠自己身上。
　　程之远揉着向往柔软的头发：“别乱想，这件事我们根本没做错什么，我们只是碰到了一个极品，一个恶心的人而已。”
　　“可是……”向往侧了侧头，在程之远身上找到一个舒服的地方，“我一想到当时老太太的样子……她就那么看着我，向我伸出手，很痛苦的样子。”
　　“那是她发病了，寻求我们的帮助，那是被病痛折磨的表情。况且我们当时也没做什么，目击大叔不也说我们那看起来就跟要打架了似的，没人会以为我们在亲热。”
　　“可是，我越想越觉得，她像是被气到了。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岂不是罪人？”
　　程之远忍无可忍，翻身把他压在身下，吻住他唇瓣。
　　夜，还很长……
　　向往后来也没力气再胡思乱想了，怎么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向往收到了一个惊喜——一个装着他和程之远亲密照片的同城快递。
　　照片中两人举止亲昵，有的因为角度问题，看起来就像在亲吻。
　　照片大都在地下停车场，还有几张在公司楼下或者在附近的路上。
　　向往正想和程之远说这事，就见程之远手上拿着一个快递来到他办公室。
　　两人一看到对方手中的快递包，就都了然了。赵祖恩这是给两人都发了照片。
　　向往又翻了翻，翻到一张叠着的纸，程之远凑过去看，只见上面写道：“你再没有任何表示，我就把这些照片发到你们老板那里，看你怎么上班！我还要把它们都传到你同事手上，让他们都知道你是个变态！”
　　想也知道，程之远也收到了同样的信。两人对视一眼，目光坚定，看来不走法律途径是不行了，见冯哲也变得刻不容缓了。


第8章 孙阿婆
　　向往拧紧矿泉水瓶盖，用纸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还好这里是学校附近，路边绿化都比较好，等车的时候还能有个躲阴凉的地方。
　　向往正对着对面的小学校门站着，手上的材料也被他拿来当扇子扇着风。
　　午休时间，不住校的孩子一窝蜂的往校门走，门口横七竖八的停着家长们来接孩子的的车。
　　难怪这段这么堵，一辆的士都没有，向往抱怨着。想当年他读书那会，哪可能会有这样的场景，家长大都放养式的，现在的孩子真幸福。
　　他的目光停在一个孩子身上，这个孩子看着眼熟，像在哪里见过。
　　孩子站在路边张望，这时一个阿婆走到他身边，孩子和她聊着什么。向往忽然想起那孩子是谁了，不正是赵祖德的儿子嘛！
　　只见孩子和阿婆聊了一会，阿婆就走开了，不一会就见赵祖德的身影。
　　向往背转方向，不让赵祖德发现自己。等赵祖德父子俩离开后，向往朝阿婆离开的方向快步走去。
　　好在阿婆走得慢，向往追上的时候，她正把手上的包包搁在路边长椅上，要坐下歇一歇。
　　向往犹豫了一阵，还是打算试试看，希望他的猜想是对的。向往走过去，在阿婆旁边坐下。
　　“阿婆，这是要去买菜啊？”向往套近乎道。
　　阿婆看了眼向往，答道：“这都大中午了还买什么菜哟，小伙子刚下班呢？”
　　“是啊，天太热，不好折腾回家了，在外面凑合凑合，下午直接上班了。”
　　向往和阿婆扯了半天，阿婆家长里短的都给她聊了个遍，向往已经知道阿婆有个儿子，她和儿子住同一个小区不同间，儿子媳妇都没还没打算要孩子，阿婆也能理解，就是看到别人家孙子孙女就只有羡慕的份了。
　　“我们邻居有个阿姨也是，天天盼着抱孙子，后来也放弃了，好像开始信什么教了，天天出去参加教会活动，也算有精神寄托了。”向往终于转入正题。
　　阿婆果然眼睛一亮，道：“她是不是信XX教？很多老姐妹都信这个的，这个真的很好……”
　　接下来就是阿婆个人演讲时间，向往耐心的听着，不时附和几句，这让阿婆更激动了，说得停不下来。
　　向往边听边想着怎么切入赵家母亲的事情，以他的判断，这个孙阿婆和赵家母亲刘秀金是认识的，既然她也是XX教信徒，那么肯定知道些什么。不管对他们被威胁的事有没有帮助，他都想试试看。
　　“我看小伙子你愿意听我说这么多，就知道你是有缘人。不过你想入教的话得到正规的教会去。我给你找找……”
　　孙阿婆从袋子里拿出一张纸，“这个是教会地址，这个才是正规的，可别去了别的地方，会被骗。”
　　向往接过写着XX教地址的纸张，感激完阿婆后继续编道：“是是，我邻居阿姨也被骗了，警察根据登记的信息上门对她进行教育了呢。”
　　“我儿子也是因为这事特意请假几天，陪我到正规教会去，还考察了一段时间才敢让我自己去的。”
　　向往想了想，接着道：“我怎么听邻居阿姨说她有个什么教友去世了，你给的这个地址真是正规教会吗？她好像说是一个姓刘的阿婆，才去世不久的，刘什么金来着？”
　　“刘秀金，你听到的应该是这个名字吧？”
　　孙阿婆长长的叹了口气，“老姐姐因为心脏病去的，和XX教会没有关系。她也是可怜，犯病的时候一个人倒在路边，救都救不回来……”
　　说着，孙阿婆就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向往看太阳毒辣，老人家不宜久晒，就找了个借口告辞了，临别前还表示自己对XX教很感兴趣，有时间再和她多了解了解。
　　孙阿婆自然很开心，告诉向往自己就住这一带附近，让向往没事可以找他聊聊天。
　　向往和程之远本打算找个冯哲有空的时间，请他到家里做客，好好商量下怎么处理赵祖恩的事情。
　　但向往见到孙阿婆并和她聊过后，就有点动摇了，他总觉得孙阿婆这里是个突破口。他想再多了解了解，不行再走法律程序。
　　向往知道以他们手头的证据，走法律程序是最稳妥的，但却是最麻烦的。
　　因为真的打起官司，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到时公司肯定就知道他们的关系了。
　　他自己倒是没什么，大不了辞职。可是还有个程之远呢，难道两人一起辞职吗？
　　他们好不容易混到这个位置上，无论是发展前景还是同事关系都是很理想的，他不想程之远以后后悔。
　　而程之远这边，也在紧锣密鼓的搜集有利材料，收集的媒介就是赵祖德。
　　赵祖德自上次被程之远婉言拒绝后，又来了两趟，还真预约了。
　　程之远以了解装修目的和装修内容为借口，不动声色的侧面套着赵祖德话，从他口中，他知道了些赵祖恩的基本情况，又从赵祖德不耐烦的语气中听出两兄弟之间的感情不怎么样。
　　再探也探不出什么来后，程之远以不能满足赵祖德要求为由，把他推给了另一个设计师，这个设计师本就是个不愿意接麻烦活的人，最后自然也没给他做。
　　吃了晚饭，两人换上运动服，下楼夜跑去了。跑了几公里后，两人就改成慢走，边走边闲聊。
　　“后天冯哲有空，那天我们尽量早点下班。”程之远道。
　　向往顿了顿才道：“好，我明天再找孙阿婆聊聊。”
　　“别勉强自己，我们该有的证据都有，不用怕他的。”
　　程之远撩了一下向往滴水的发梢，向往侧头躲过。程之远停下脚步，看着向往道：“你会后悔吗？如果我们的关系不得不公开。”
　　“不会。”说完向往又跑了起来，程之远也迈步跟上。
　　向往是在那个小学旁边的超市门口找到孙阿婆的，他上前帮孙阿婆提超市买的两袋东西，两人最后又坐在上次的长椅上。
　　“阿婆，您上次说的刘阿婆，能和我说说怎么回事吗？”向往这回没再多绕，直接抓住重点问。
　　孙阿婆整理购物袋的手顿住了，过了一会她才抬起头，看着前方的人行道开口道：“老阿姐是个可怜人。一辈子就为了两个儿子，临了却没一个儿子在跟前。那天离开之前她还和我说过两天就回老家去了，在这呆着谁都不待见她，还是住我那能安生点。”
　　向往听到孙阿婆最后一句有些意外：“刘阿婆去世之前是和您住一起的？”
　　“是啊，和我住了一周多，从没见她儿子来找过。她每天接完孙子回小儿子家，如果儿媳妇不在家，她就做好饭才出来。”
　　“她怎么不跟儿子住一块？”
　　“唉，一言难尽哪！”
　　孙阿婆说她是在一个XX教地下传教组织认识的刘阿婆，一来二去两人就熟络起来了。
　　据刘阿婆说，她因为胸口疼，从县里到城里大医院看病的。
　　大儿子把他送到医院就回去了，她和小儿子一家住一起。因为小儿子和儿媳在闹离婚，她没住几天院就出院了。
　　后来小儿子说是为了孙子有好的学习环境，要把她住的客房改成书房，让孙子在书房学习，她就出来和孙阿婆一起住了。
　　孙阿婆老伴去世后一个人住，儿子不放心她一个人，为了方便照顾她，在同一栋楼里给她买了一间房，这样也不影响小两口过日子。
　　孙阿婆很满意这样的安排，不过她一个人住也有些寂寞，又没孙子承欢膝下，于是才建议刘阿婆和她一起住，两人一起去教堂还方便。
　　“那天她从小儿子家回来，我看她脸色就不对，问了她也没说什么，就和我说过两天就回老家去了。之后她就出门说要去接孙子放学，没想到这一走人就没了。”
　　孙阿婆顿了顿，接着道：“虽然背后议论别人不好，不过我觉得她那两儿子真不怎样。她住我那的那几天，每天都靠吃药维系，胸口时不时犯疼，疼了我们就一起祈祷。都说养儿防老，都不知道她防了什么哟。唉！”
　　孙阿婆今天的这些话，向往都给偷偷录下来了，他心情沉重的完成剩下的工作。
　　冯哲进门就闻到饭菜香味，向往边给他拿拖鞋边道：“你来得正是时候，饭菜就要好了！”
　　冯哲嗤道：“你们还真会过日子，说有事求我，这么在家做一顿家常菜就想打发我了？我的咨询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廉价了？”
　　“我们之间谈什么钱嘛，谈钱多伤感情！”
　　“我们之间有感情么？我怎么不知道。”
　　程之远听到声音，从厨房里探出头：“来了啊。一会就能吃了，你和向往先吃点水果垫垫。他都喊了一路饿了。”
　　“专心炒你的菜，和冯哲客气什么。”向往和程之远说着，把冯哲压到沙发上，对他道，“我们这回是真踩到狗屎了，粘鞋底上又臭又难洗掉。”
　　“我听程之远说过一些，具体怎么回事你给我好好说说。再臭再粘的狗屎，最后也都会被分解干净。”


第9章 爆发
　　“什么？你打了人？”冯哲惊诧道。
　　向往一脸无所谓：“是啊，忍不了就动手了。我可是注意了，没留下证据。”
　　冯哲叹了口气：“你以为监控没拍到就没事啊？如果对方够聪明，可以去验伤并采取指纹，你还不是逃不掉。”
　　向往显然是没想那么深，听冯哲这么一说也吓到了，程之远安慰道：“以赵祖恩的智商，不可能想到这些，况且都过去那么多天了，他要报警早报了，还能等你反应过来啊？”
　　“是，听你们说了这么多，可以看出赵祖恩这个人算是个法盲，人是很无赖但也蠢。”
　　冯哲看了他俩一眼，“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要是走法律程序，你们两做好公开出柜的准备了吗？”
　　向往看向程之远：“尽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吧。实在不行也没办法。”
　　“我们可以先给他发律师函，像他这种人，律师函应该能对他起到震慑作用。到时看他反应再做下一步打算吧。”冯哲道。
　　向往想了想，征询道：“我和孙阿婆的聊天录音，还是先别作为证据呈现给他吧，毕竟也没征得孙阿婆同意。”
　　“嗯，不过我们可以口头表述我们收集到的证据。说到这个，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三人边吃饭边聊，还喝了些酒，后来还真喝high了，向往都开始唱歌了。
　　冯哲看聊得差不多了，不想影响人家二人世界，就回家去了。
　　赵祖德看赵祖恩要出门，叫住他，不满道：“前一阵说受伤，现在都好的差不多了，有时间出去怎么没时间帮我接下小迪？”
　　“我有正事，小迪你顺便接就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赵祖恩道。
　　“你在这能有什么正事？之前就天天往外跑，我还没问你这伤怎么来的呢。这一好又往外跑！你家里的班不上了？我这客房过几天就装修了，到时就没地方给你睡了。”
　　赵祖恩一脸不耐烦：“行了行了，知道了！不就是赶我走嘛！过两天我就走！”
　　赵祖德想到了什么，又道：“你是不是找过程之远？”
　　赵祖恩往门口走的脚步一顿，赵祖德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赵祖德接着道：“你找他做什么？别给我添乱！我这要找他装修呢，之前装这房子的时候都好好的，现在人不愿给我装了，还时不时问到你，我猜就是你找人家麻烦了。”
　　赵祖恩冷笑一声，没回赵祖德的问题，只道：“你把妈的存折给我，我立马买票回家，你爱什么时候装修什么时候装修。”
　　“和你说过多少遍了，我没拿过什么存折，妈根本就没给过我什么东西！”
　　“赵祖德！你这就过了啊！当初说好的，一人养一个老人，老爸去的早，老妈可是病痛不断，医药费可都是我出的，老妈留下的东西你还有脸独吞？”
　　赵祖德听不下去了，撸起袖子也大声道：“你要这么说，我也跟你掰扯掰扯。说是一人管一个，为什么你把老妈送上来就回去了，那会怎么不分清楚了？
　　吃的住的医药费，我和你要了吗？妈这可不是第一次上来看病了，你说什么县里治不好，鼓动她上这里来。医生说要做心脏支架，几万块钱一个，怎么不见你掏钱？”
　　赵祖恩鼻孔哼出一声：“说的这么好听，你出了吗？当初不是和我说老妈年纪大医生不建议做支架吗？可我问医生人家可说的是能做的。”
　　“我不和你扯这些，现在老妈也走了，说什么都没用。我媳妇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和我闹离婚了，你就消停消停回家去吧，我求求你了我的大哥！”
　　“别和我说你媳妇，她不就是看不起我们乡下来的吗？你也一样，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老妈可没少受她白眼吧？你管过？”
　　两人的吵闹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赵祖德接起电话，是学校打来的，说是再不来接孩子他们就不管了。
　　赵祖德挂完电话径直出门去了，赵祖恩也被这一顿吵弄得心烦意乱，不想出去了。
　　他们上门之前，程之远就给赵祖德打过电话，借口要谈装修事宜。
　　赵祖德喜出望外，本以为没戏的，没想到程之远还愿意上门商量。
　　赵祖德之前装修的房子，被同事一致认为装的很值，不论外观还是内里都没的挑的，价格还实在，就连一向挑剔的老婆都赞不绝口。所以这次他就直奔程之远而来，没成想人不愿意接。
　　他去找过其他家装修公司，他要求那么繁琐，价格还给的低，没多少人愿意接。
　　愿意接的都是些小公司，做的活他不放心。这回程之远说要确保赵祖恩也在家他才过来，赵祖德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一口答应了。
　　自从上次吵过架后，兄弟两就没怎么说过话。赵祖德和赵祖恩说这事的时候，也没想到赵祖恩答应得这么干脆。
　　他不知道的是，赵祖恩心里也打着自己的小九九。赵祖恩想着程之远直接上门来正好，看来赔偿款有望了，有了钱就不用在这受他弟的气了，存折的事以后可以再说。
　　这天赵祖德开门见到门口除了程之远外，还站着向往和另一个男人，当下有些反应不过来。
　　赵祖恩看到向往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顿，但还是忍住了，如果他们愿意给钱，打不打的就无所谓了。
　　一行人都落座后，冯哲先开的口：“赵祖恩先生您好，我是程之远和向往先生的代理律师冯哲。受他们委托，就您本人近期对他们的诽谤、恐吓及威胁行为，特来发律师函给您，这是律师函。”
　　赵家兄弟两人都被冯哲的话吓懵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赵祖德过了一阵才回过神，想起本来让程之远上门的目的：“程工，这是干嘛呀？我们不是要商量装修的事吗？”
　　程之远瞟了他一眼，没理会他。赵祖恩脸色已经发青，嘴唇张合着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一个字。
　　赵祖德皱着眉看向赵祖恩，眼神充满探究，但赵祖恩显然没空解开他弟的疑惑。
　　冯哲等赵祖恩接过律师函，赵祖德也凑过去一起看，这才接着道：“201X年X月XX日到X月XX日之间，您先后向我的委托人发送骚扰信息及电话，当面施以言语侮辱，并诽谤他们伤害您母亲致死。
　　威胁他们，放言如不给足够赔偿就散布谣言扰乱他们的工作生活。您还跟踪拍照，给他们寄偷拍照片……”
　　“以上行为严重违反法律相关规定，侵害了我委托人的合法权益。我们将向XX人民法院起诉，届时您的行为对我委托人身心造成的伤害及不良社会影响将由您承担和负责。”
　　冯哲随后又拿出了自己的律师执业证书和事务所名片摊到他们面前。
　　赵祖德实在是忍不住了，转头质问赵祖恩：“他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做了这些事？”
　　赵祖恩无暇顾及他的质问，他万万没想到向往和程之远会不怕自己的隐私被公开，直接选择告他。他本只想要点钱，可不想真惹上官司。
　　他定了定神，许久后才开口道：“我只是对他们有所怀疑，想知道真相才找他们了解情况，根本就没有威胁恐吓。”
　　“是么，那这个录音是什么？”程之远点开手机上的录音。
　　赵祖恩的声音传了出来，当时语气有多嚣张就衬得现在脸色有多狼狈。
　　“证据我们都给你存着呢，没冤枉你吧？”程之远冷冷道。
　　赵祖恩张了张嘴，想了想又道：“不管怎么说，你们同性恋的事是真的吧，这我可没胡说。”
　　“是同性恋如何？不是又如何？同性恋犯法？”向往不屑的斜了赵祖恩一眼。
　　赵祖恩被噎了一下，道：“是不犯法，但我妈是XX教徒，谁能证明不是你们的行为吓到她把让她给吓死的？”
　　“赵先生，如果你对这件事有怀疑，可以给法官提供证据告他们。”冯哲止道，“但一码归一码，你威胁恐吓的事是证据确凿的，你不能不认。”
　　向往松开抱胸的双臂，对赵祖恩道：“说到老太太的死因，我这倒是有点证据要补充，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听了。”
　　一直听着整个过程的赵祖德抬眼看向往，心下隐隐不安起来。
　　就听向往道：“老太太去世前是住在相识的阿婆家的，据说起码有一周的时间，你们俩都任由她带着病住在外面不闻不问。
　　听阿婆说，你们家庭矛盾严重，老太太去世当天就是被气的从家里出去后出事的。你们说，到底是谁把她气死的呀？”
　　赵祖恩一把抓住身侧的赵祖德胳膊：“什么！你把老妈赶出去的？还假惺惺和我说照顾她花了你多少精力？”
　　赵祖德用力甩开他的钳制：“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赶妈出去？她是自己要搬出去的，他不是信教吗，为了方便去教堂，对！”
　　“可阿婆听你妈说，是因为你要装修客房，她不得不走的。”向往插了一句。
　　这回赵祖恩完全炸了，指着赵祖德骂：“我说妈怎么好好的就去了，原来是你这个混蛋气的！你说你心怎么这么黑，把妈赶出去，还霸着她的卡！”


第10章 落下帷幕
　　向往真是被赵家这两兄弟的嘴脸恶心到了，看他们的架势，完全就是在互相攻击，已经无暇顾及他们三人了。
　　向往转头看向程之远，正对上程之远无奈的眼神，显然也是对这「现场直播」无语透顶了。
　　“原来说装修客房是赶人的借口！怎么一把妈赶出去就不装了？我来住几天就又装修？我算是看清你了！”赵祖恩义愤填膺道。
　　赵祖德也憋红了脸：“之前是我媳妇要装，我没让。妈是自己要走的，她自己信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教，说了也不听，还说我们不理解她。”
　　赵祖德想到之前因为他妈的事和媳妇吵架，她媳妇本来就不满他这边的亲戚三天两头上来，特别是他哥一家子，老妈上来住院还要出钱，她媳妇很不爽。
　　她媳妇的原话就是：你要本事没本事，还拖着一家子讨债的，叫我和孩子怎么好好和你过日子！赶紧让你哥把你妈领回去，她不走我走！
　　最后就是大吵，媳妇回娘家，老妈应该是听到他们吵架了，后来也说要走了。
　　他以为老妈自己回老家了，加上被媳妇的事闹心，也就没理了。没想到老妈根本没回去，在外面住了一周。
　　赵家两兄弟越吵越凶，向往他们一直在找机会插入，结束他们的争吵，回到正题，可怎么都插不进去。
　　后来他们又扯到了存折，眼看就要打起来了。这时一个房间门打开了，传出稚嫩的一声：“爸爸！”
　　大家都朝声音的方向望去，小迪满脸惊恐，手上拿着一个小布包。
　　赵祖德显然忘了小迪在家，以为他出去玩了。他不知道小迪本来好好的在睡觉，是被他们的吵闹声吵醒的。
　　“你们说的是这个吗？孙婆婆给我的，说是奶奶的东西。”
　　赵祖恩听完忙上前一把扯过小迪手上的布包，小迪吓得往房门里缩。
　　赵祖恩打开布包，里面果然有一本存折和一个录音笔。赵祖恩没见过录音笔，以为是什么东西，胡乱按了个按键，刘秀金的声音响起来，吓得他差点扔了录音笔。
　　“大宝，二宝。”这只有妈妈口中才有的昵称一出来，剑拔弩张的两人都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妈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听说这个东西能录音，我就叫人帮买了一个，想留点话给你们。”
　　“大宝，你总说我偏心你弟，什么好的都给他，房子给你弟买了没给你买，可是县里的房子不就是给你的吗？
　　你说要买车子，我和你爸也出了一大半钱了。我和你爸虽然都和你住一起，可是家里的日常开支都是我们两老出的，没让你们出一分吧。
　　之前你们说一人养一个，可后来二宝说要供房贷，小迪要上学，你爸也没和他要生活费。
　　之前在县里医院花的钱，大宝你说没钱给，我也没说什么，从我们自己的存折里扣的钱。”
　　“二宝，你和媳妇闹离婚，我知道是因为我。你媳妇也找我说过话了，她问我上来看病怎么不花你哥的钱，为什么赖上你们。
　　我和她解释了，住院费都是从你爸退休金出的，只是这些天的生活费没给你们，我不会弄存折，你也没空帮我领钱才耽误了。这些你要和你媳妇解释清楚啊，妈没有赖上你们，你们别因为这个离婚。”
　　“这张存折是你们老爸临去前给我的，里面还有几万块钱，你爸让我别和你们说，让我留着自己用。
　　我想着以后还不是和大宝一起过，想着回去了就给大宝的，但看来我是撑不了多久了。我走后你们拿去分了吧。”
　　“神父说，我们都有罪，生来就是为了赎罪的。我活了一辈子，受了不少罪，临了还要被病痛折磨。
　　你们经常吵架，有时候我心口很疼，不知道是这个病造成的，还是被你们吵闹梗的。
　　你爸走那么多年了，我就想自己是不是也该走了，是不是给你们都添麻烦了。我走了你们是不是就好了，是不是就不再吵架，好好过日子了。”
　　“我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有时候一天疼几次，吃了药稍微好一些。二宝你说我信的这个这是骗人的，可我向神父祈祷后心里真舒服多了，胸口也没那么疼了。
　　他们说信了神，就没有痛苦，命就能长久，死后还能上天堂。我不想上什么天堂，只想安安静静的走，走的时候能别这么折腾。”
　　录音播放完好一会了，房间里仍是静得落针可闻。老太太的话听得向往他们唏嘘不已，就不知道此刻的赵家两兄弟在想些什么了。
　　他们心里有没有一刻的羞愧，或者说难堪，抑或是完全没感觉？
　　冯哲最先回过神，趁赵家兄弟不再吵闹，他开口道：“赵祖恩先生，回到我们今天的正题，如果您能当面向我的委托人道歉，并写下致歉信和保证书，保证不再骚扰他们的生活，我们就保留提告的权利，否则今天之后，您将收到法院的传票。”
　　赵祖恩见自己还有机会不被告，赶紧拉下面子，一一照办了，态度可以说是低声下气了。
　　向往见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忙起身拉上程之远和冯哲逃出门去，一刻都不想再呆了。
　　出了门，向往觉得身心异常疲惫，什么都不愿意想，只想好好睡个觉，睡醒了把这糟心事忘得一干二净。
　　程之远在来这趟之前就和公司领导打过招呼，他向领导坦白自己和向往遇到的事情和遭受到的威胁。
　　只不过他没明说他俩的关系，只说因为他和向往平时关系亲密，被人利用想讹钱。
　　领导并没有怀疑什么，毕竟他俩的关系公司上下都知道，开过的玩笑也不少。
　　领导对他们的遭遇表示同情，还说有什么需要可以找他帮忙。
　　今天这一趟虽然处理得不能算完美，也不能保证没有后顾之忧，但他肯定赵祖恩短期内是不敢再找他们麻烦了。
　　向往一回到家就往床上躺，程之远看他蔫蔫的样子还以为他生病了，探了好几次额头，发现没烧，才跟着在他旁边躺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着，怕他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
　　“你说，父母和子女之间的关系为什么能成这样？”
　　“这要看人了，其实这关系变成怎样也都是相互的。”
　　“怎么说？”
　　“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可以说赵家俩兄弟不是个东西，对自己老妈都能冷血到这种程度。可是回到他们父母身上，他们就没有做错什么吗？”
　　“你想，父母如果把子女啃老当成天经地义的事情，那就不能怪子女啃得理所当然了。
　　虽然这样说有些过分，但现实就是这样。就好比，你无条件的帮一个人。
　　久而久之，被帮的人习惯了，不再觉得你的帮助值得感激，反而会在你照顾不周的时候责怪你，认为你对不起他。这听起来荒诞，但就是有这种事情存在。”
　　“也是，你看那老太太，就觉得把自己的养老钱都给那两兄弟是理所当然的，他们要买房买车，不给她治病也是情有可原的。
　　她就不想想，他们都人到中年了，自己孩子都大了，早就该负起赡养父母的义务，根本就不该由她来操心自己的生活费，自己的医药费，还担心对俩兄弟分配不均造成他们家庭矛盾。我要是像她这样整天操心，肯定心脏也出问题了。”
　　“那两人估计从小就被溺爱长大的，只知道索取不知道回报吧。真担心他们的孩子以后也会像他们一样。”
　　“是啊，要真这样，他们也算是自作自受了。希望他们能有所悔悟吧。”
　　程之远哼了一声，道：“呵呵，希望吧。就怕现在他们俩还在为那几万块的存折开撕呢。”
　　“不会吧……”
　　程之远看向往紧锁眉头，忙用拇指揉了揉他眉心：“好了，我们不聊这个了，闹心！”
　　向往被拽了回来，信誓旦旦道：“我要是有小孩，肯定会好好教育他，首先要知道尊敬父母，然后要自立，不能啃老。我的小孩肯定被我养得很优秀！”
　　“你要有小孩？你小孩不就是我的？尊敬什么父母，要尊敬也是尊敬两个父亲吧？”
　　“是是是，老父亲！哎，你说以后我们小孩起个什么名字好？”
　　程之远被这神转折给折服了，配合着向往想起了这个莫名出现的孩子的名字。
　　两人你一个我一个的起着名字，越起越来劲。后来向往的声音就低了下去，最后没了声音。
　　向往越来越困了，眼皮都睁不开，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脑袋里响起了熟悉的嗡嗡声，伴着嗡嗡声的频率向往也渐渐入睡，就在他要睡着的时候，一个同样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别-睡-了-快-醒-来——”
　　他以为是程之远闹他，想睁开眼怒问程之远为什么不让他睡，可怎么都睁不开，眼前一片黑暗。
　　那悠远的声音一直回响着，向往眼前慢慢清明了起来，嗡嗡声也消失了，脑袋里有什么东西消失了，又有什么渐渐填满了……


第11章 家有小坏蛋
　　“老爸，起床啦！再不起来，我和老豆就把早餐吃光啦！老爸，起床啦！再不起来，我和老豆就把早餐吃光啦！老爸……”
　　清亮的童声穿透了清晨的空气，向往皱眉嗯了一声，手下用力掐了下抱着的程之远胳膊。
　　程之远也被手机里设的这个闹钟铃声吵醒了，另一只手伸到床头柜，摸索到手机把闹钟关掉了。向往吧唧了下嘴巴，松开程之远的胳膊，翻了个身躺正。
　　程之远放轻动作坐起来，掀开身上的薄被，把自己这边的被子反折盖到向往身上。
　　程之远撑起半边身子，侧头看着向往的睡容，忍不住凑头过去亲了一口向往嘴角，向往不耐的侧过头，程之远无声的笑了笑，在他耳边轻柔道：“再给你睡10分钟。”
　　程之远起床后先洗漱了，才走到儿子卧室叫他起床。他正抬手握门把手，门就从里面吱啦一声打开了，一个睡眼朦胧的小包子顶着鸡窝头站在门口，看了程之远一眼：“老豆——”
　　程之远揉了揉他发旋，理了理他的鸡窝头：“宝贝自己起来了，真乖！刷牙洗脸去吧，一会就可以吃早餐了。”
　　向阳迷迷糊糊的晃动小身板往洗手间走去，程之远跟在他身后走进去，看他没有因为没睡醒磕碰到什么，还自己挤了牙膏，这才放心的走出去做早饭。
　　程之远用铲子铲起最后一片煎蛋，关了火，转身打开冰箱拿出牛奶，一转身腿上就靠过来一个小团子。
　　“醒了没？怎么跟个粘人精似的，老豆要是不注意该把你撞疼了。”
　　“嘿嘿，我饿啦！老爸呢？”
　　“你老爸已经对你录的那个闹铃免疫了，还在睡呢。”
　　“哈哈，我去叫他起床！”向阳兴奋的哒哒哒跑出厨房。
　　程之远在后面叫住他：“别大声喊啊，把你老爸吓醒了小心他变老虎吃了你！”
　　“哇呜——这样吃吗？”向阳伸出小手作虎爪状，对着程之远大张着嘴学虎叫声。
　　“对，大老虎吃你这只小老虎！”程之远笑道。
　　“我才不怕！”向阳说着，脑袋一歪，往自己房间跑去了。
　　程之远摇了摇头，把牛奶放进微波炉加热。向阳手上抓着一只大头笔，往他们卧房走去，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
　　向往在睡梦中就感觉脸上痒痒的，手下一挥，麻痒就消失了。
　　不一会又开始痒起来，他烦躁的翻了个面，脸朝下爬睡，人也醒过来了，就是不愿意起来，想再赖个几分钟。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笑声，向往一听就知道是那小鬼头阳阳。他嘴角微扬，憋住笑继续装睡，看这小鬼还有什么招。
　　向往脚下的被子被掀开了，脚丫子一阵凉，接着脚底板被一根硬物撩挠着，左一下右一下，时轻时重，落点还很随意。
　　向往被挠得实在受不住，抖着肩膀，笑声渐渐大起来，猛地一个翻身一个挺动坐了起来，佯怒道：“啊啊啊，是谁挠我痒痒！我要把他抓起来！”
　　“哈哈哈，你抓不到我！”向阳在他翻身的时候就扔了笔咻的朝门外跑去了，边跑还边回头笑。
　　程之远从厨房探出头：“慢点跑，小心摔到！”
　　向阳在程之远身前刹住车：“我把老爸叫起来啦！”
　　程之远见他一脸得意，笑着伸出大拇指点了点他额头：“好样的！”
　　向往趿拉着拖鞋从卧室走出来，程之远抬眼朝他脸上一望，猛的吞了口口水，差点噎到自己。
　　向往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指上摸出一缕红痕来，他抬手在空中虚指了指一旁的向阳，配合着一个威胁的眼神，向阳咧着嘴憋住笑躲到程之远身后。
　　父子俩在餐桌上坐好，向阳饿得舔了舔唇，程之远道：“吃吧，不用等你老爸了。”向阳一得令就抓起小叉子往眼前期待已久的小猪包叉去。
　　向阳往嘴里送第二个小猪包的时候，浴室里传来向往杀猪般的嚎叫：“向小阳！你在我脸上画的什么鬼！”
　　“科科科——”向阳终于忍不住笑出来，嘴缝里的包子屑跟着往外喷，他忙用小肉手捂住嘴，生怕浪费掉了他的包子。
　　程之远用筷子轻敲了下他的头：“小坏蛋！还笑，好好吃东西。”
　　程之远想着向往被这小鬼画得怪模怪样的脸：鼻头一大坨红，鼻下两条红线，本意应该是画的胡子，可给他画长了，还是往嘴角两边弯的，活像一个括号，眉上还画了像花又像太阳的东西。程之远想着想着也忍不住笑起来。
　　向往从浴室出来，一只手故意没擦干，走到向阳身后，用这只湿手在向阳后劲上弹了一条水线：“来来，喷泉喷一下。”
　　向阳猛的转头抓住他的手：“老爸！你耍赖！”
　　“是哪个小坏蛋先耍的赖呀？”
　　向阳扭过头，嘴里还含着食物：“哼！”
　　向往拉开凳子坐下，朝程之远道：“时间还来得及吧？”
　　“来得及，慢点吃。你今天没赖多久。”程之远嗤道。
　　向往往嘴里塞着面包，瞟了一眼向阳面前的碟子：“嘿这包子这么可爱呀，我也来一个！”
　　手下筷子眼看就要夹到小猪包了，一个小叉子瞬间横出来挡住筷子，叉住包子。
　　“小猪是我的！”
　　“这么小气，以后不让你老豆给你买了。”
　　向阳气哼哼的和向往僵持着，可怜巴巴的朝程之远投去求助的目光。
　　“阳阳乖，你今天吃了好多个了，再吃就撑了，这个让给老爸吃好不好？”
　　“不好！”向阳嘴噘得老高，委屈得要哭出来的样子，“老豆昨晚明明答应我，要是我早上比老爸先起来，就能多吃一个小猪包的！老豆说话不算数！”
　　向往嘴角抽搐，放下筷子揉了揉向阳的小鼓脸：“你真是……”
　　程之远妥协道：“好了好了，老豆错了，这是最后一个了，不能再吃了，撑坏肚子有的你受。”
　　向阳一听立马叉起小猪包往嘴里塞，生怕程之远收回成命。
　　向往和程之远对视一眼，苦笑道：“都不知道随了谁。”
　　吃完早餐，父子三人就要出门了。阳阳跟在程之远后面进了电梯，向往随后跟上，看了一眼阳阳背的小书包，疑惑道：“阳阳，你这书包怎么这么鼓？我记得昨晚帮你收拾的时候没这么鼓的呀？”
　　阳阳忙转身背靠电梯壁，躲开向往的看书包的视线：“没有鼓啊，昨晚就是这样的！”
　　“是么？”向往挠挠头想着难道记错了？
　　阳阳一个响亮的嗝把向往的思路打乱，程之远弯腰揉了揉阳阳的小肚子：“撑到了吧？”
　　向往也跟着笑道：“叫你死吃。小馋猫！”
　　“才没有撑！你们看，小肚肚都没突出来！”说着吸了口气。
　　向往和程之远不禁大笑。
　　阳阳读的幼儿园有学校专车接送，所以他俩不用送他去上学，只要早上在接送车来之前把他收拾妥当，送上车就行了。
　　阳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颗糖，慢慢的嚼起来，甜滋滋的味道让他心里也美滋滋的。
　　他想到的什么，抓起旁边的小书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了几包薯片，那可是他偷藏进书包的，还好没被老爸和老豆发现。
　　阳阳很喜欢吃甜食，向往和程之远也没怎么限制他的零食，导致阳阳一喜欢什么就死吃的毛病一直改不掉。
　　有一次阳阳趁向往和程之远加班没回家，把家里的甜食都给吃了，等他们回来时阳阳已经吃吐了，是真吐，还拉肚子。从这以后，他们就没敢让他多吃甜食，零嘴也定了量。
　　一开始阳阳也闹，等他知道闹也没用后，也就接受了，连平时偶尔会吃的其他零食也不怎么吃了，两人对这个结果颇为欣慰。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小鬼没在他们眼前吃，却在幼儿园吃。
　　阳阳除了对甜食有着执着的爱外，对诸如薯片干果之类的零食是没多大兴趣的。
　　所以他偷偷把家里的这些零食带到幼儿园，和带着甜食的小女生交换。
　　午休时间到了，阳阳乖乖的躺在自己的小床位上，闭上眼睛努力酝酿睡意。
　　突然头发被揪了一下，阳阳皱眉仰头，边用小手推开作弄的手。
　　只见和他头顶着头睡在前一排的小胖朱力顶着一张肉呼呼的脸对他道：“你的薯片还有吗？”
　　“没了，都给甜甜了。”
　　朱力哼了一声，不满道：“下次记得给我留点！”
　　阳阳没理他，闭眼假装睡着了。他很不喜欢这个朱力，好吃又不愿意和人分享，总是从别的小朋友手上抢吃的。
　　闭了一会眼，见朱力不再骚扰他后，阳阳才翻了个身。他睡不着，早上吃撑了，在幼儿园吃午餐的时候多夹了几块肉，因为老师说不能浪费，拿多少吃多少，所以他又硬是强塞进肚子了。这会肚子胀得难受，怎么都睡不着。
　　监管的阿姨走了之后，阳阳才敢睁开眼睛，一睁眼，就见旁边床位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他也朝盯着他看的余俊驰眨了眨眼：“你干嘛盯着我看？”
　　余俊驰脱口而出：“因为你好看。”


第12章 幼儿园小男神
　　向往接到幼儿园打来的电话的时候，人还在外面，赶到幼儿园时直接被领到校医务室。
　　向往走进医务室，只见阳阳虚弱的躺在床上，像个小蔫瓜，床边坐着一个女老师和一个小男孩，医生正用听诊器听阳阳的肚子。
　　阳阳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向阳，努力让声音变大：“老爸！”
　　女老师也跟着转头看，向往一脸的心疼和焦急，老师赶紧安慰：“您是向阳的爸爸吧？向阳已经没事了，请您放心。”
　　向往走到床边，撩开阳阳额前的卷毛，掌心覆上他额头：“宝贝还难受么？”
　　阳阳摇摇头，一旁的医生道：“是积食了，没多大问题，吃点消食药就好。以后吃东西的时候多注意点，别给那么多量，小孩消化系统不像大人这么好。”
　　向往点头记下，因为赶过来有些急，脸色看上去不太好，阳阳看他老爸的样子，怯怯道：“老爸，对不起……”
　　一旁的老师道：“向先生，阳阳在我们幼儿园出了这样的事，是我们监管不力，我是阳阳他们班的副班主任，我姓邱，这件事上我也要向您说句对不起。”
　　向往本就没有责怪的意思，阳阳早上吃撑他和程之远是有责任的，这事怪不了学校。
　　邱老师看了眼一旁的小男孩，接着道：“午休的时候，阳阳肚子就不舒服一直睡不着，后来变成肚子疼了，是这个余俊驰小朋友先发现报告了宿管阿姨，这才及时送到了医务室。”
　　向往跟着看向一旁的小男孩，笑着揉了揉他头：“谢谢小朋友！”
　　余俊驰羞涩的低头：“不用谢。”
　　向往对邱老师道：“我该感谢邱老师才是，怎么会怪你们呢。阳阳这孩子从小就有死吃的毛病，也是我心软没能给他改掉这毛病。以后还得麻烦老师多关照我们家阳阳，吃饭的时候多留意些。”
　　邱老师心下松了口气，现在的孩子大都是独生子女，家里捧成小皇帝小公主，一点小磕小碰在家长眼里就不得了了。
　　这要换一个家长，指不定怎么数落他们幼儿园，数落她这个副班主任呢。
　　邱老师不禁多看了向往几眼，之前在家长登记册上她就留意到他了，因为向往的长相实在让人不禁不多看几眼。
　　现在见到真人，更觉得比照片帅太多了。职业一栏还写着设计师，这简直就是加持项嘛！
　　邱老师记得向阳登记栏上只写了父亲向往，母亲一栏是空着的，于是自己就脑补向阳是离异家庭，抑或是向阳母亲去世了。总之，她得出一个让他心花怒放的结论：向往单身！
　　就在邱老师粉红泡泡要吹满整间医务室的时候，程之远也赶到了。
　　邱老师一见到程之远，心下又是一击，这也太帅了吧！
　　今天真是走了大运了，一连让她遇到两个大帅哥，这教她的粉红泡泡如何安放好？
　　“老豆！”阳阳这一声，简直在邱老师心口上狠插了一刀。
　　帅哥和帅哥果然都成双成对了，真不给她个单身女青年活路了呀！
　　医生也被阳阳这一声惊到了，缓了一会神后，才装作没听到的样子，给阳阳开药去了。
　　这种别人家的事，外人本就管不着，虽然有些超过了自己的认知，但也没觉得多不舒服，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怎样生活的权利。
　　程之远和邱老师了解了下情况后，又向医生探讨了一些儿童饮食的注意事项。
　　“医生，是不是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糖啊？之前阳阳都给吃吐了，后来我们就没敢给他吃。”
　　“不是不能吃，是少吃。吃吐那是过量了，胃部产生胃酸，刺激孩子胃部就容易出现症状，吃多了也容易长龋齿。不过也不能一点都不给吃，这样营养也不均衡。”
　　程之远和向往都认真听着。阳阳吃了药后肚子不疼了，听他们说他吃糖的糗事，不好意思的侧过头，刚好看到余俊驰看向他，两人对望了几秒，忽然都咧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
　　程之远见阳阳好多了，没必要再去医院检查，就一把抱起他往外走，阳阳乖乖搂住老豆脖子，朝身后的邱老师拜拜，还对余俊驰做了个鬼脸。
　　阳阳招手让向往靠过来，凑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向往听完笑着弹了一下他鼻尖。
　　邱老师看着这一家三口亲昵的画面，对着两人男人高大的背影，放在胸前双手不禁握拳抖动，心下尖叫：啊啊啊，苏爆了！
　　直到他们的身影从她的视线中消失，她才收回心神，一转头就看到余俊驰不解的眼神，她干咳了两声掩住尴尬，把余俊驰送回了教室。
　　从学校回来，过了一下午阳阳就生龙活虎了，坚持第二天要去上学，他俩拗不过，想着也没大毛病就答应了。
　　不过向往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所以今天特意早早结束工作，到幼儿园接阳阳。
　　向往到幼儿园的时候还没到放学点，他示意老师别告诉阳阳，悄悄躲在教室外朝窗口观望里面的阳阳。
　　只见阳阳被一群小女生围成一圈，一群小朋友不知道在聊着什么，个个手舞足蹈的，阳阳脸上堆满灿烂的笑容，向往也不自觉跟着笑起来：看来这小子在幼儿园混得不错嘛！
　　昨天见过的邱老师看到向往了，朝他走过来，顺着他目光往教室看去：“阳阳这孩子很活泼，很多小朋友都喜欢和他玩。阳阳很喜欢唱歌，前段时间幼儿园举办的歌唱比赛他还得了奖呢。”
　　向往自然知道阳阳喜欢唱歌，为了这，他们还特意在家装了间音乐室，方便阳阳唱歌，偶尔也来个家庭音乐party。
　　当初他俩可是下了一番苦功，从隔音材料到装修风格都精益求精。
　　向往一脸得意的回道：“这小子是喜欢唱歌，就是太调皮了，没少麻烦老师吧？”
　　邱老师忙道：“没有没有，阳阳很听话，基本不用老师说什么，性格是真好，你们把他教得很好。”
　　向往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要进去接走阳阳。
　　“阳阳，这个糖给你，很好吃的！”
　　“我这个也好吃，很甜的！我爸出差给我带回来哒！”
　　“阳阳，下次还和你换饼干吃！”
　　阳阳正要接过他们递过来的甜食，一眼瞅见了向往，抬起的手立马放下，奔到向往跟前，趁向往没发话前给自己辩解道：“老爸，我可没吃糖！是他们硬要给我的。”
　　向往被他那吓坏胆的小样逗乐了，捏了捏他小脸：“算你听话！”
　　向往走到小朋友身边，蹲下身来：“小朋友们，谢谢你们给阳阳送的东西，不过阳阳昨天生病了，暂时不能吃呢，你们拿回去自己吃吧。”
　　小朋友们听话的收起手中的零食，有个小姑娘大着胆凑到向往耳边：“你是阳阳爸爸吗？你好帅啊！”
　　向往被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夸帅，老脸都不好意思羞红了，而一旁的阳阳骄傲的搂住向往胳膊，对小女孩道：“我还有一个爸爸，也很帅！我爸爸最帅了！”
　　小女孩一脸的羡慕：“哇！我只有一个爸爸。我也想有个帅爸爸，可是我爸爸肚子突突的，一点都不帅……”小女孩放低声音又道，“不过我不敢在他面前说——”
　　向往真是要被小女孩乐死了，拉起阳阳的手就往外走，再不走还不知道小姑娘能说些什么可乐的话呢。
　　晚上，阳阳靠在向往身上看动画片，向往手上拿着本建筑杂志，边翻边回应阳阳关于动画片时不时问出的问题。
　　程之远洗完澡出来，也往沙发上坐下，向往忙起身，把阳阳推到程之远身上：“我去厨房找点吃的。”
　　不一会后，向往端着一碟樱桃出来，边往嘴里放一颗边对程之远道：“怎么前天刚买的几包薯片没了？你吃的？”
　　程之远摇摇头，向往又看向阳阳，阳阳眼神闪烁，装作没听到他的问话，张开嘴：“啊——老爸，我也要吃樱桃！”
　　向往朝他嘴里投喂了一颗樱桃，心下却有了些想法。
　　主卧里，向往关了自己这边的床头灯，朝一旁的程之远靠过去，程之远见状放心手中的书，也关了另一边的灯。
　　“我跟你说，我今天去幼儿园接阳阳，才发现，我们家小鬼在幼儿园有多受欢迎，简直是个小男神！”
　　“是不是瞬间就膨胀了？”
　　“哼哼，你要在你也膨胀。”
　　程之远宠溺的摩挲着他的脸，向往又道：“你说，他这么小就这么招小女生，长大了会不会成花心大萝卜？”
　　“你怎么不说他会成万众瞩目的偶像呢？”
　　向往正想说什么，忽然就止住了，拿开程之远的手，坐起身来。
　　程之远疑惑的要开口问他怎么了，就见向往一根手指压住唇，示意他别说话。
　　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程之远看着向往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拧开把手走出去，自己也起身跟着他出去。
　　两人走到客厅，就见厨房灯亮着，映出里面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阳阳。
　　不一会阳阳就蹑手蹑脚的走出来，怀里抱满了零食包。经过客厅的时候，阳阳往主卧望去，才一抬眼就看到了立在客厅的两位，顿时吓得零食掉撒了一地。
　　他也不敢蹲下捡起地上的零食，只呆呆的立在那，低着头不敢看向往他们。


第13章 为什么要有妈妈
　　“跟老爸说说，你这是干什么呢？”向往开口道。
　　阳阳小手抠着衣角，低头不说话。
　　“老爸有说不给你吃零食吗？为什么要偷偷拿？老爸问零食怎么少的时候怎么不承认是你拿的？”
　　向往连着问了几个问题，阳阳这才怯怯辩道：“我不是拿来吃的……”
　　向往被他的回答气到了，声音大了些：“不是拿来吃的你半夜趁我们睡了爬起来是干什么？还知道骗人了是不是？”
　　“我没……”阳阳快委屈哭了，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
　　程之远拍了拍向往的肩，走到阳阳跟前蹲下，直视阳阳的眼睛：“老豆知道阳阳是个乖孩子，乖孩子是不会说谎的。告诉老豆，为什么偷零食？”
　　程之远的声音很平缓，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硬，阳阳一下就忍不住抽泣起来，边抽鼻子边道：“我，我不是要，自己吃，的……我，嗝！”
　　程之远用手揩掉他脸上的眼泪鼻涕，也不说话，静静的等他抽动停止。
　　“我拿去幼儿园，给小朋友吃。”
　　“为什么不和我们说，要自己偷拿呢？”
　　阳阳又开始抽泣，好像自己再说下去就要被打了似的，程之远还是静静的等他这波平复。
　　“我怕你们不让……”
　　“我们不是不让你吃零食，是不让你多吃。之前你吃吐了还记得吗？昨天你又因为吃撑了肚子疼。
　　你生病住院了，老豆和老爸会很伤心很难过，知道么？
　　如果老爸或者老豆也和阳阳一样不听话，也生病住院了，阳阳会不会也很难过？”
　　阳阳听到后面一句，忙拉住程之远袖口：“老豆，对不起……我以后不偷拿零食去幼儿园，也不和小朋友换糖吃了，我错了老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向往听到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小子在幼儿园还偷吃糖，不问还不知道。
　　程之远也听出了原委，语重心长道：“宝贝，你这样和小朋友交换零食吃多久了？”
　　“好多，天了，嗝！”
　　“那宝贝这些天都吃了很多糖吗？”
　　“就一点点。一天吃，吃2颗……”
　　“真的？”
　　阳阳不敢直视程之远的眼睛，低着头承认：“一，一包……”
　　“告诉老豆，以后还吃这么多么？”
　　“不吃了。”
　　“真乖！以后想吃糖了要告诉老豆或老爸，不能偷偷吃。在幼儿园小朋友给的糖也可以吃，但一次最多只能吃3颗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
　　向往和程之远之前就达成过共识，一人在教育孩子的时候另一个人不要插手，不然孩子不知道听谁的好，容易适得其反。这会哄得差不多了，程之远才转头眼神示意向往过来。
　　向往走过去也蹲下来，一把环住阳阳：“好了好了，小坏蛋不哭了，老爸刚才也不对，凶你了，以后不会了。但你刚答应老豆的事也要做到哦！”
　　阳阳钻到向往怀里，把眼泪鼻涕都擦在他向往衣服上，向往用手挠他咯吱窝：“还知道趁机作乱哈！”
　　“咯咯咯……”阳阳破涕为笑。
　　第二天出门前阳阳还特意打开书包给两个爸爸看，表决心的态度很是良好。
　　到了幼儿园后，和小朋友的交换零食时间，他和小朋友解释了自己没带零食，不能和他们交换了。
　　甜甜小朋友大方的递给他一包糖果：“没关系，我带了很多，可以分你一包。”
　　阳阳吞了吞口水，犹豫了一阵，坚持道：“不了，我答应爸爸不能吃了。”
　　等阳阳走后，小胖朱力凑到甜甜跟前：“他不要给我吧？”
　　甜甜把糖果往怀里藏，扭头道：“不要！”
　　“哼！凭什么给他不给我，向阳有什么好的！”
　　一旁的小雨道：“我们就是给阳阳也不给你，你的东西从来都自己吃，只会抢我们的。”
　　小胖气呼呼的：“哼，你们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我才不稀罕！”
　　自由活动时间，小朋友们都在操场上玩，阳阳和一堆小伙伴在玩堆沙游戏。
　　不知哪个小朋友先起的头，大家都开始聊吃的，都在说自己父母做了哪些好吃的，说得阳阳肚子开始叫起来。
　　“我妈妈做的红烧肉超级超级好吃！”
　　“我妈妈做的红烧鱼可香了，每次做我都能吃两碗饭！”
　　“阳阳，你妈妈都做什么好吃的呀？”一个小朋友问他。
　　阳阳歪着头想了想：“我老豆会做好多好多，我都记不清了，反正只要是老豆做的我都爱吃！”
　　“我妈妈做的才好吃，比你们的都好吃！”小胖不服气道，“为什么是你爸爸做的，你妈妈不会做饭吗？”
　　“我没有妈妈，但我有两个爸爸，我爸爸可厉害了！”
　　小胖惊奇的叫道：“每个小朋友都有妈妈，你为什么没有妈妈？”
　　阳阳撅起嘴对着小胖：“为什么要有妈妈？”
　　小胖得胜般哈哈大笑起来：“没有妈妈谁给你做饭呀？谁帮你穿衣服收书包呀？”
　　“我老豆会给我做好吃的，老爸会陪我玩，我自己会穿衣服收书包，为什么要有妈妈！”
　　小胖扔在笑，阳阳不想理他，一个人闷闷不乐的走回教室。
　　和向阳玩得比较好的几个小朋友见他不开心了，拿着糖果朝他走去，走到半路就被余俊驰截住了：“别给他糖果了。他肚子不舒服不能吃。”
　　正好经过的阳阳只听到前半句，气哼哼的瞪了余俊驰一眼，打算再也不想理他了。
　　这天回到家阳阳仍是闷闷不乐的，喜欢的动画片也不看了，一个人窝在房间叠手工。
　　向往看出了不对劲，对程之远道：“我去看看，别是在幼儿园受了什么委屈吧。”
　　阳阳听到开门声，微抬了下头，见是向往，又埋头做起自己的手工。
　　向往走过去轻揪了他几根卷毛：“我们阳阳在做什么呀？老爸看看，哇这小嘟嘟的是小猪么，做的真好看！”
　　“是小兔子。”
　　“呃……”向阳咳了一下，接着道，“嗨呀，这小兔子这么可爱呀，我们阳阳真厉害！”
　　阳阳不理他，向往正想着怎么套他话，就听阳阳叫了他一声：“老爸。”
　　“嗯？”
　　“为什么小朋友都要有妈妈？”
　　向往一下说不出话来，从小他们就没怎么和阳阳说过他们家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因为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
　　他们平时的相处都很自然的呈现在阳阳面前，阳阳也从没问过他们为什么他没有妈妈，只有两个爸爸。
　　他以为阳阳还小，还不会想那么深的问题。他们之前就想过，等阳阳再大些，就和他说清楚他们的关系，那时阳阳应该会比较容易理解和接受些。
　　向往想了想，反问道：“谁告诉你每个小朋友都要有妈妈的？”
　　“他们都有妈妈，就我没有。”
　　向往哽住了，不知如何开口。他顿了很久，才试探着问阳阳：“那阳阳想要妈妈吗？”
　　“不要！”
　　向往很怕阳阳出口说想，没想到阳阳给的这样的答案，他松了口气：“为什么不要？”
　　“电视里的爸爸妈妈都住在一起，就和我们一样。爸爸妈妈会亲亲抱抱，会陪小朋友玩。我才不要妈妈，我只要老爸和老豆亲亲抱抱，不要和别人！”
　　向往心下一暖，鼻头跟着一酸，一把把阳阳揽入怀中，狠亲他的小脸蛋。
　　“真是爸爸的贴心小宝贝，爸爸爱死你了！”
　　“老爸，你胡子扎到我啦！”阳阳挣扎道。
　　向往松开阳阳，又忍不住捏了捏他脸颊：“那阳阳就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了，会不开心吗？”
　　“小胖笑我，我不喜欢他！我有两个爸爸，他们都没有，他们才会不开心。”
　　向往被阳阳的脑回路折服了，笑道：“对对，只有很优秀很优秀的小朋友，神仙才会派给他两个爸爸，普通的小朋友都没有。小胖要敢再笑你，就对他这么说。他还笑就告诉老爸，老爸给你撑腰。”
　　“而且小胖都不会自己穿衣服，还让他妈妈帮，我都会自己穿！”
　　“对啊，我们阳阳这么棒呢……”向往忍不住笑出声，“老爸和老豆可爱死我们宝贝了！”
　　“我也爱你们，老豆也爱老爸，我们三个一直在一起！”
　　向往走出阳阳房间，程之远正在客厅组装一个摆架，打算做好了放他们的相框。
　　向往从后环住他的腰，程之远侧头，看到他眼眶发红，停下手中的动作：“怎么还哭了？”
　　向往吸了吸鼻子：“没，就是忽然觉得，阳阳真是上天送给我们的小天使。”
　　程之远亲住他嘴角：“你们俩都是我的小天使！”
　　小孩子容易忘事，那晚和向往聊过后，阳阳也不在纠结妈妈这件事了，到了幼儿园没人提起他也就抛到脑后了。
　　不过他倒是没忘记余俊驰的那句话，不让别的小朋友给他糖吃，那不是和他过不去吗？
　　和小胖一样可恨！所以阳阳见到他就不理他，玩游戏的时候有他在的组他就和别的小朋友换。
　　午睡时间到了，向往侧身躺下后，又看到余俊驰盯着他看，他气呼呼的翻身转到另一面去了。
　　他迷糊着快睡着了，后背被一只手轻轻碰了碰，他没动，那只手又碰了碰，接着抓住他的手腕，塞了什么东西到他手上后就放开他了。
　　阳阳也没转身，把塞了东西的手移到眼前打开，只见两颗滚圆的糖躺在手心。
　　他把糖凑到鼻孔下闻了闻，小心的把糖果藏到口袋里，甜甜的闭上眼：其实余俊驰也没这么讨厌……


第14章 不愧是父子
　　自从有了阳阳后，为了养成阳阳的好习惯，向往一家定了很多规矩，比如自己的事自己做，家务活要分工等等。
　　所以，程之远负责做饭，向往就得负责洗碗，阳阳则负责吃光光。
　　由于程之远一直都是他们家主厨，所以向往一直都做洗碗工，以至于他有点想罢工。
　　这两天向往实在受不了了，决定和程之远换过来，他来做饭，程之远洗碗。
　　在做这个决定前，他在网上搜了什么简易营养菜做法大全，懒人菜谱，好吃易做的家常菜谱等等。还在程之远做饭的时候特意到厨房偷师，顺便偷吃。
　　就这样，向往经过「突击训练」，开始「掌厨」了。折腾了大晚上，阳阳喊饿都喊累了，向往的成果才终于端上桌。
　　看卖相还是不错的，阳阳看得口水都要滴下来了，开动后就八戒吃人参果般囫囵下咽。
　　向往边让阳阳慢点吃边看向程之远，期待道：“怎么样？还行吧？”
　　程之远慢慢咀嚼口里的食物，吞咽下去后才缓缓道：“好吃。不过还有进步的空间。”
　　向往自己夹了口菜，没尝出什么味道，他又换另一个，吃起来有点炒焦的味道，他终于知道程之远说的进步空间有多大了。
　　不过他看着阳阳狼吞虎咽的样子，又得到了安慰，兴许也没这么难吃呢，阳阳不是吃得很欢嘛！
　　接下来的几天，向往自以为自己的厨艺提升了许多，从之前的过咸过淡或撒盐不均，到现在的味道适中；
　　从之前光有卖相吃不出什么东西，到现在能吃出食物的种类。
　　吃了好几天自己做的东西后，向往都要忘了程之远饭菜的味道了。
　　就在他自我膨胀的时候，他发现阳阳的食量貌似变小了，以前的死吃样没有了。
　　他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盲目自信了？
　　每次问那父子俩味道如何，程之远一般会说有进步，阳阳则会给他竖个大拇指，现在想来他们闭眼吹的可能性很大呀。
　　为了得到公正的评价，向往特意在程之远在书房忙的时候，单独问阳阳：“老爸做的饭好吃吗？阳阳要诚实的说哦！”
　　阳阳小眼珠溜了一圈，见程之远不在附近，就凑到向往耳边，搂住他脖子用气音道：“老豆说，说不好吃，老爸会难过的。”
　　向往哭笑不得，但扔抱一丝希望：“真的这么难吃吗？”
　　阳阳想了很久，小嘴唇张合半天也蹦不出一个字，向往也不问了：“唉，明白了。”
　　阳阳忙亲了向往一口：“老爸，我还是很爱你的！你不要难过，我会乖乖吃完饭的！”
　　向往无奈的捏了捏他的脸，心道，看来还是恢复「洗碗工」的工作吧。
　　第二天，程之远回归主厨位置，阳阳吃得满嘴油光，向往边吃边对比自己和程之远厨艺的差距，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他那压根就不叫厨艺，只是炒熟了，能吃而已。明确这点后，他更加沮丧了，他果然没有做菜的天分，碗看来得洗一辈子了。
　　饭后，向往收拾碗筷，看着那俩父子饭饱后惬意的瘫在沙发上看电视，自己受到打击不但得不到安慰还要洗碗，内心就很是不平衡。
　　向往把碗筷放到洗碗池，故意弄大声音，引来阳阳的一瞥，向往顿时计起。
　　“阳阳，来，帮老爸个忙！”
　　阳阳看看厨房，又看看正播得精彩的动画片，小脸上都是纠结。
　　程之远笑道：“去吧，你老爸好像不开心了，阳阳去哄哄他。动画回来老豆给你讲。”阳阳这才艰难的挪动小短腿往厨房走去。
　　向往搬过一把椅子，把阳阳一把抱上去：“来，帮爸爸洗碗。爸爸负责刷碗，宝贝负责擦干好不好？”
　　阳阳有些不情愿，又想着程之远说的要哄老爸的话，勉强答应了。
　　向往本只想在自己一个人忙活的时候有个人陪着，后来决定真让阳阳帮忙了。
　　本来锻炼阳阳做家务也在他们计划之中的，只不过阳阳还不够高，洗手台都够不到，想着他在长大点再说的，现在提前锻炼也不错。
　　客厅里的动画片声音传到阳阳耳朵里，他开始走神，想跳下椅子回客厅，又觉得答应了老爸的事不能说话不算话，会变成小狗。
　　他想了想，对向往道：“老爸，我们老师说，自己的事要自己做，这样才是好孩子。”
　　向往听出了小鬼的意思，心下贼笑，你这小花肠子能逃得过我的眼睛？
　　向往一本正经道：“老师说的很对。不过洗碗是我们俩的事，我们就必须一起完成啊。”
　　阳阳歪着脖子思考向往话里的意思，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是我们的事呀？”
　　“阳阳是不是很喜欢吃老豆做的饭？”
　　“嗯嗯——”
　　“如果老爸去做饭，老豆洗碗，那阳阳是不是就没有好吃的饭了？”
　　“是。”
　　“为了吃到好吃的饭，阳阳是不是得帮老爸洗碗？”
　　阳阳隐约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听起来又很有道理的样子，懵懵的点点头，放弃了去看动画片的决定。
　　对他来说，吃好吃的和看动画片比起来，肯定是吃的比较有诱惑力的。
　　另一边程之远等了一会没见阳阳出来，心下欣慰起来，阳阳真是长大了，动画片都不看了就为了帮老爸忙。
　　阳阳幼儿园下个月有一次汇演，是为了欢迎教育局视察举办的，所以校领导非常重视，而阳阳这个喜欢唱歌还拿过班级奖的小朋友自然很兴奋。
　　离汇演还有大半月的时间，不过每个班级已经开始初选了，从班级里挑出比较优秀的节目，再在班与班之间比拼，最后选出的节目才能参加汇演。
　　阳阳班的班主任陈老师也亲自指导排练事宜，虽然他的指导基本都是口头的，具体执行一般都是邱老师做的。
　　邱老师虽然知道陈老师一般脏活累活都给她，出风头的事就自己凑到最前头，但谁叫自己比他资历浅，只能埋头做好自己的事了。
　　阳阳把这个消息和两个爸爸说了之后，两个爸爸都很支持他，鼓励他好好练习，争取在班级赛中脱颖而出，参加学校汇演。
　　这种时候，家里的音乐室就能充分发挥它的作用了，阳阳每天放学回家都钻音乐室唱歌，喜欢的动画片都不看了。
　　这天程之远又加班，向往先回的家，程之远嘱咐他如果不想炒菜就叫外卖，别两个人干巴巴的等他回来做饭，那得饿死人。
　　等程之远回到家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但家里的灯都亮着。
　　程之远放了包，到卧室看了眼，没人。又走到阳阳房间看，还是没人。
　　他试图叫了几声，没人回他。他还纳闷向往难道一改往日能窝着就不动的理念，带阳阳出去吃饭了？可是出门不关灯，不像向往的作风啊。
　　他倒了杯水，喝完水后，拿出手机正要给向往打电话，一抬头对上音乐室的门，他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个房间没进去看呢。
　　当初他们装音乐室的时候，隔音效果可是做的很好的，把门一关，无论在里面怎么嘶吼，外面都听不到任何声音的。
　　程之远放下手机，往音乐室走去。他拧开门把手，刚开开一条缝，凤凰传奇节奏感超强的背景音乐就蹦出来了，然后是两父子的声音——
　　阳阳：“娘子。”
　　向往：“啊哈——”
　　阳阳：“好想唱情歌，看最美的烟火。娘子。”
　　向往：“啊哈——”
　　阳阳：“和你唱情歌，看最美的烟火。”
　　向往：“你陪我唱情歌，看最美的烟火，在城市中牵手，我的爱为你颤抖。离开多少风雨后，我爱上唱情歌，你是夜的星斗，我真爱的所有。”
　　阳阳：“娘子。”扭了下小腰。
　　向往：“啊哈——”尾音拖很长。
　　阳阳：“好想唱情歌，看最美的烟火。娘子。”
　　向往：“啊哈——”
　　阳阳：“和你唱情歌，看最美的烟火。……
　　如果刚才喝的水还没吞下去的话，程之远现在应该能喷出一口瀑布了。
　　阳阳还没上学的时候，因为向往和他两人都要上班，所以程之远的妈妈过来帮他们看过孩子。
　　兴许就是那阵子程妈妈经常带小阳阳去跳广场舞的缘故，阳阳对广场舞有着迷之热情。
　　音乐室装好后，他在里面唱的第一首歌就是最炫民族风，还变身唱跳型歌手。不过，还是没有今天两人合唱这首给他的惊吓大……
　　程之远抖着手，趁他俩没注意到他，要关上门出去。没想到这时向往刚好转了个身，看到了门口的他。
　　向往随即向他抛了个媚眼，手下配合着妖娆的一指，调调上扬：“娘子——”
　　程之远抖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这还没完，阳阳也看到了他，学着向往的样子给他飞了个吻，也指着他唱：“娘子——”
　　程之远内心狂吐血：啊啊啊，饶了我吧！你俩不愧是父子！
　　程之远血还没吐完呢，就被那两人给拖了进去，门缝里挤出一阵狂笑声和一个无助的挣扎声，随着门被关严，隐没在了音乐室里。


第15章 榴莲
　　阳阳班里很快选出了几个节目，有独唱也有合演的，他的独唱就在其中。
　　邱老师根据他们的节目，自己编排了一个音乐剧，里面有很多角色，她想着把选出来的人都放进音乐剧里，这样排练也集中，专心把一个节目做细做好，在班际比赛中胜出的概率更大。
　　班主任陈老师也认同邱老师的决定，他一般不太关注每个学生的特长，所以对剧中每个角色的安排也没什么发言权。
　　邱老师选阳阳做主唱，演里面的小王子，公主是长相甜美的甜甜，伴舞是选出来的几个舞蹈很好的孩子，小胖朱力作为全场的龙套担当，从树桩到大门都由他演。
　　最后还剩下一个国王的角色，邱老师在余俊驰和李继之间考虑，比较属意表现力强的李继。
　　没想到一直没吱声的陈老师开口了：“国王就选余俊驰吧。”
　　“可我觉得李继更合适。”
　　“就余俊驰，这还要考虑么？”陈老师低声接一句：“他家你又不是不知道。”
　　邱老师内心给了他一个白眼：不就是因为余俊驰家里有背景，要拍人马屁嘛！势利眼！
　　陈老师没想到，他这个马屁还拍不成，余俊驰根本没兴趣参加演出。
　　无论陈老师以多么诱人的理由试图说服他，得到的都是摇头。最后他只能放弃了，按邱老师的安排选了李继。
　　排练过程中，朱力总是掉链子，只要是和阳阳有靠近的情节，他就不听安排远离。
　　邱老师纠正了好多次后，也很无奈，问他为什么，他的答案就俩个字，不想。
　　后来邱老师都想换人了，最后又问了他一遍：“为什么不听老师的话？”
　　朱力也觉出了老师不高兴了，低声回道：“因为他有病，我不想和他一起。”
　　“谁有病？”
　　“向阳。”
　　邱老师奇怪的看向阳阳：“你生病了吗？”
　　阳阳也是莫名其妙，摇摇头：“邱老师，我没有生病。”
　　邱老师更不解了，只好给朱力下最后通牒：“你看，向阳也说他没有生病，你到底怕什么呀？如果你再不配合其他小朋友排练，老师只好换人了。”
　　好不容易得到的上台机会，朱力当然不想放弃，最后只能勉为其难的听从安排顺利排练完了音乐剧，邱老师见他愿意配合也就不再提换人了。
　　经过一周的辛苦排练，他们终于迎来了班际比赛。由于他们班的节目有创意，小朋友的表演到位，歌舞也很吸精，最终入选了学校汇演名单。
　　阳阳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两个爸爸，两个爸爸为了奖励他，答应给他选一样自己喜欢的东西买，阳阳选择了榴莲。
　　“宝宝，咱能换一个吗？除了榴莲什么都可以。”向往吃不了榴莲，连闻味道都受不了。
　　“可是，我现在就想吃榴莲啊。”阳阳朝向往撅起嘴，对一旁的程之远眨了眨眼，寻找同盟。因为在这个家里，除了向往外，都是榴莲爱好者。
　　程之远看着两个宝贝，捏了捏小宝贝的脸：“宝贝，我们改成榴莲糖好不好，允许你多吃几颗，外加玩具汽车好不好？你看老爸不喜欢榴莲，只有我们俩能吃，老爸会很难过的。”
　　阳阳想了一会，点点头：“那，那好吧，不要老爸难过。”
　　向往当然听出这小鬼话里的委屈，他叹了口气：“好了好了，买榴莲就买榴莲！不过老规矩，不能在厨房吃，不能在客厅吃，不能在主卧吃。”
　　“耶！老爸太好啦！我们在我房间吃！不会影响到老爸哒！”
　　向往无奈的摇摇头，程之远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头发以示安慰，向往甩开头瞪了他一眼：“你们俩等着，哪天我也找个你俩不能吃的，当着你们的面吃，气死你们！”
　　“我们没有不能吃的！”两人异口同声的回道。
　　向往已经不想理他们了。
　　向往一个人在书房忙工作，那俩位躲在阳阳房间吃榴莲，他也乐得清闲，在榴莲味道散去之前的几天，他可以不用哄阳阳睡觉陪他做功课了，完全甩手给程之远，这就叫有失必有得嘛！
　　房间里，俩人窃窃私语着什么，阳阳凑到程之远耳边说了句悄悄话，程之远笑着捏了捏他鼻尖：“小坏蛋！”
　　吃完榴莲，收拾好后，父子俩就一起泡澡去了。洗完澡，程之远留下哄阳阳睡觉。
　　“老豆，什么是恐怖片？”
　　“嗯？谁告诉你恐怖片的？”
　　“他们说没看过恐怖片就不勇敢，是这样吗？我都没看过呢。”
　　“恐怖片就是可以让人害怕的影片，里面会有很多可怕的东西可怕的人。但是勇敢不勇敢和看没看过恐怖片没有关系的。有的人很勇敢，但他也不喜欢看恐怖片。”
　　阳阳似懂非懂：“那，那我可以看恐怖片吗？”
　　程之远顿了顿，道：“可以，等哪天有空，老豆和老爸陪你一起看。”
　　得到满意的答复，阳阳安心的闭上眼，程之远亲了亲他额头，把他放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关灯出去了。
　　程之远走出阳阳房间，看到书房门缝里还漏出光，料想向往还在工作。
　　他走过去扭开书房门，只见向往趴在书桌上睡着了，笔记本已经呈待机状态，地下也掉了一支笔。
　　程之远放轻脚步走过去，俯下身亲了亲他耳廓。向往嗯了一声，又继续睡了。程之远干脆一把抱起他，在他耳边轻道：“回房再睡。”
　　向往被他抱醒了，环住他脖子呢喃：“阳阳睡了？”
　　“睡了。”
　　“放我下来，不重啊？”
　　“不重，自己宝贝都抱不起来怎么做你老公？”
　　“话真多。”向往伸脖吻住程之远的唇，不让他说话。
　　程之远加深了这个吻，被向往撩得就要就地正法了，却被向往一把推开：“一股榴莲味，好臭！”
　　程之远委屈道：“我刷过牙了！”
　　向往从他怀中挣开：“再去刷！没味了再进房。”
　　程之远哭笑不得的往洗手间走去，向往朝卧室走去。程之远刷了一遍牙，自己哈了口气，仍不放心。
　　他想了想，拧开阳阳的儿童牙膏，他记得向往一直夸阳阳的牙膏味道香，闻着就想咬一口。
　　自从有了阳阳后，俩人的重心明显偏向孩子，二人世界变少了。
　　虽然日常的亲昵他们都没避着孩子，但只有俩人的活动总是因为孩子的种种而耽搁。今晚好不容易逮着机会，程之远不想放过他。
　　刷了两遍牙后，程之远满意的朝卧室走去。程之远脚下加快，心痒难耐，想象着向往大爷样的横在床上，斜凝着那双桃花眼勾他，他就受不了。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向往又睡着了，被子挤成一团被他抱压在怀里。
　　程之远叹了口气，关了灯，从后抱住向往，亲了亲他后劲：“晚安，宝贝。”
　　美好的早晨，向往不是被吻醒的，是被臭醒的。他皱眉睁开看，就见眼前鼻尖处晃着一枚榴莲皮，抓着它的手正是小坏蛋阳阳无疑。
　　向往用手挡开榴莲皮，坐起身来，捂着鼻子道：“好啊向小阳，敢拿榴莲弄老爸。”
　　阳阳笑嘻嘻的把榴莲皮又凑近向往，向往被他作弄得满卧室跑，整个卧室都被榴莲味弥漫了。他受不了开门跑出去。阳阳还不放过他，追在他身后跑。
　　向往边跑边哇哇叫：“程之远，快来管管你儿子，要反了天啦！”
　　“咯咯咯，老爸胆小鬼，连榴莲都怕！”
　　一大一小把客厅吵翻了，程之远在厨房淡定的做着早餐，嘴角翘起很大的弧度。
　　所谓乐极生悲，阳阳追着追着就给什么绊倒了，向往忙跑过去，正要扶起他，就见阳阳撑起身子，抓着榴莲的手突然往他身前一凑：“哈哈哈，臭不臭！”
　　向往拍了拍他的小屁股，侧过脸躲开榴莲皮，无奈道：“摔了还不忘作弄人，赶紧起来，摔疼没？”
　　“嘻嘻，一点都不疼！”阳阳一骨碌爬起来，向往拍了拍他裤子上的灰，趁机抽走了他手中的榴莲皮，捏着鼻子扔到了垃圾桶里。
　　“自己换身衣服去，换完老豆该做好早饭了。”
　　阳阳听话的进房间换衣服去了，向往松了口气，往沙发上一摊，歪头埋进自己臂弯里，打算再趁机眯个几分钟。
　　阳阳换好衣服出来，看着老爸窝在沙发上，看起来很委屈的样子，他小心的用手指点了点向往胳膊：“老爸，你生气了？”
　　向往忍住笑，起了逗弄阳阳的心思。他抖了抖肩，抽了几下鼻子作哭泣状，阳阳信以为真，学着向往刚刚的口气朝厨房喊道：“老豆，快来看看你老婆，他哭了！”
　　向往真是被他气乐了，抬起头：“嘿你小子，谁教你这个词的？还想不想好了？”说着把阳阳困在自己怀中，两手捏住他嘴角往两边拉。
　　“哇啦啦，老……哇，你#&?”阳阳被他捏得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向往松开手，阳阳顺势捏住他的嘴：“老爸就是老婆，老豆是老公，我是宝宝！”
　　“两位祖宗，来吃早饭了！”程之远的一声结束了两人的打闹。
　　往后的几天，向往都是被榴莲臭醒的，直到榴莲皮都蔫坏了，他才幸免于难。


第16章 打架不好
　　阳阳班里的节目已经排练好多天了，邱老师对他们的表现都很满意，排练的小朋友都有额外的奖励，一人一小袋袋装的饼干。
　　阳阳拿到自己的饼干后，看到了一旁的余俊驰，他从小袋里抽出几个饼干递给余俊驰：“给你。”
　　余俊驰摇摇头：“我不喜欢吃甜的。”
　　“那你之前怎么带糖来呀？”阳阳想起他之前偷塞给他的糖。
　　“带给你的。”
　　阳阳觉得余俊驰真是个好朋友，他决定以后和他玩了，所以话就多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不让甜甜他们给我糖吃？”
　　“因为你不能多吃，会肚子疼。”
　　阳阳觉得他说的很对，爸爸也让他少吃了的。
　　“你为什么不喜欢演国王？”
　　“我不喜欢很多人看我表演。”
　　阳阳了解的点点头：“我还好，我喜欢在爸爸面前表演，人多的时候也没关系。我爸爸也喜欢看我表演呢！”
　　“我也喜欢看。”
　　阳阳啃着饼干甜甜的笑起来，余俊驰也跟着咧开嘴笑了。
　　这时朱力的大嗓门传了过来：“你们别和向阳玩，他有病！”
　　余俊驰先听到了，皱起眉看过去，阳阳也跟着看向朱力的方向，两人一起走向朱力。
　　“你为什么总说我有病？我根本就没生病！”阳阳咬牙切齿道。
　　余俊驰也帮腔：“朱力，你为什么欺负阳阳！”
　　朱力是有些怕余俊驰的，虽然余俊驰平时话不多，但是生起气来是很凶的，一般小朋友都不敢惹他。现在余俊驰明显站在向阳这边，朱力就不太敢嚣张了。
　　不过他还是弱弱回道：“我爸妈说的，他们家都有病，让我离他远点……”
　　“你说什么？”余俊驰逼近朱力，朱力忙后退一步。
　　“我爸妈说的，不是我。”
　　“为什么说我家有病？”
　　朱力被问得不耐烦了，大着胆复述他爸妈的话：“我爸妈说，你有两个爸爸，你爸爸是变态。你，你也是。他们让我离你远点，怕你把病传染给我。”
　　阳阳虽然不明白朱力爸妈为什么把他爸爸说成变态，但他是知道变态这个词不是什么好词的，所以他很生气，更加讨厌朱力了。
　　余俊驰已经先他一步揪住了朱力的衣领，阳阳见状忙拉住他：“余俊驰，不要打架！我爸爸说打架不好，不能打架。”
　　余俊驰松开了手，朱力忙跑离现场。围观的小朋友也听得不明不白的，不过还是安慰道：“阳阳别理他，我们还和你玩，不会相信他的话的。”
　　邱老师看到一帮小朋友围在一处，也看到余俊驰抓住了朱力的衣领，看样子是闹矛盾了。
　　她正要过去看发生了什么事，就见事情莫名化解了，不过她也记下了这事。
　　下午还要排练一场，午休过后，需要表演的小朋友都在忙着换衣服。
　　朱力穿好了上衣，裤子还没穿就尿急，匆匆跑厕所去了。阳阳看到他出门去，其他小朋友也都在教室，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剪刀。
　　这把剪刀还是他从宿管阿姨的桌上拿的，一会用完还得悄悄还回去。
　　他拿起朱力的裤子，对着裤腰剪开一个口子，因为力气小，口子只开了一点，他正要再使一把劲，就听到门口有动静。
　　只见余俊驰站在门口看他，阳阳做了个嘘的手势，余俊驰用口型对他道：“外面没人。”
　　阳阳朝他点点头，继续手下的动作。等他剪完了，收起剪刀，余俊驰才离开房门。
　　阳阳把剪刀放回原处，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往排练室走去。
　　排练刚刚开始就发生了一件事，朱力在演「被风吹倒的树」的时候，身上的裤子一下掉了下来，小朋友们看着他的小黄人内裤发出一片大笑声。
　　朱力憋红了脸，差点哭出来，还是邱老师及时发现帮他拉上裤子，带他到休息室的。
　　经过余俊驰的时候，邱老师特意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看着阳阳的方向笑，没注意邱老师探究的眼神。
　　晚上回家，阳阳一直偷笑。平时这种别的小朋友的糗事，他都会和爸爸们分享，但朱力这事因为主谋是他，他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好，所以不敢和老爸们说。
　　向往观察了他一晚上，忍不住问道：“我说宝贝，你吃笑笑丸了？怎么傻笑了一晚上？”
　　程之远也看向他，阳阳不得不回道：“有个小朋友在排练的时候裤子掉了！哈哈哈！”
　　“呵呵，怎么掉了呀？”向往跟着笑道。
　　“不知道，太胖了吧……”阳阳弱弱道。
　　“朱力？”向往记得他们班有个叫朱力的小胖子。阳阳边点头边乐。
　　第二天午饭，阳阳和余俊驰坐在一起，阳阳凑到余俊驰耳边小声道：“昨天，谢谢你。”
　　余俊驰抿了抿唇，舀了一大口菜往嘴里送。吃完这一大口，他用勺子在碗里翻，翻出一粒辣椒末，把勺子抬到阳阳眼前。
　　阳阳看了眼勺子里的辣椒：“我不吃辣椒。”
　　余俊驰还是没放下勺子，看了眼阳阳，又往朱力的方向看去，阳阳一下子就明白了。
　　朱力从别的小朋友那里走了一圈，吃了一圈回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吃自己那份饭。
　　没吃几口就被辣抢了，猛咳，眼泪鼻涕跟着狂飙。盛饭阿姨发现了他的异样，忙给他喂水拍背，忙了好一会才好。
　　“小朋友不可以吃这么多辣椒的，以后不能吃了。”阿姨责备道。
　　朱力委屈的吐着辣红的舌头：“不是我放的，我没拿过辣椒。”
　　这时邱老师走了过来：“怎么了？”
　　盛饭阿姨和她说明了情况，邱老师脸色不太好看，往余俊驰的方向看去，只见余俊驰和阳阳两人正开心的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午饭后，邱老师单独叫了余俊驰到办公室。
　　她严肃的问余俊驰：“告诉老师，昨天朱力的裤子是不是你剪的？还有今天的辣椒，是你放的吗？”
　　“是。”余俊驰一口应了。
　　邱老师眉头皱起来，她知道余俊驰虽然相对内向，但他一般都不会主动招惹别的小朋友，这次这么作弄朱力，她觉得问题有点严重。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余俊驰抬起头：“他欺负阳阳。”
　　余俊驰把事情的经过向邱老师复述了一遍，邱老师越听眉头皱得越深。
　　这已经不是一两个小朋友之间闹闹小矛盾的事了，这已经是一个家庭对同性家庭的歧视问题了。
　　虽然余俊驰说到作弄朱力的时候没把阳阳说进去，只说都是自己做的，但邱老师从他的话里也猜得出阳阳也有份。
　　不过现在重点已经不是小朋友了，而是教育小朋友的家长。
　　就在邱老师苦恼于怎么处理这件事的时候，陈老师走进了办公室。
　　“怎么回事？怎么把余俊驰单独叫进来了？”
　　“陈老师，我想这件事有必要把家长都叫来，大家坐下来谈谈……”
　　她话没说完就被陈老师截断了：“找什么家长，不就是俩个小孩子闹闹矛盾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邱老师正要反驳，就见陈老师低头对余俊驰和气道：“余俊驰，没事的，你可以出去了。这事就别和爸妈说了哦。”
　　余俊驰懒得理他，看向邱老师，邱老师点了点头，他这才走出老师办公室。
　　“陈老师——”
　　“成了，这事就当没发生，小胖子我也安抚了，不会给家长知道的。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在那小胖子碗里加了点辣椒，别小题大做了。”
　　“不是，可——”
　　邱老师的话没说出口，陈老师就已经走出办公室，带门的声音有些大，邱老师摇了摇头。
　　她知道，陈老师肯定是以为她要找余俊驰的麻烦。陈老师怕她得罪了余俊驰父母，进而间接影响他这个班主任的升迁之路吧。
　　把事情的真相和他说，他肯定嫌麻烦也是不会管的，自己也算是自寻烦恼了。
　　阳阳看着余俊驰从老师办公室出来，一脸紧张的拉住他，低声问道：“老师发现了是不是？你被老师批评了吗？”
　　余俊驰还没组织好语言呢，阳阳就急道：“对不起，都是我做的，不关你的事，我去和老师说。”说着就要往老师办公室走。
　　余俊驰憋着笑拉住他衣袖：“老师没批评我，也没发现。”
　　阳阳还是不相信，带着哭腔道：“你骗我，老师都叫你去那么久了，肯定批评你了。都是我的错，老豆说不能做坏事的，我做了坏事，还连累你，我是坏人……”
　　阳阳还在喋喋不休，余俊驰从兜里掏出一颗糖，剥开糖纸，一把塞到阳阳不停张合的嘴里。
　　阳阳一下顿住了话头，舌头一撩卷走了糖果，吧唧着嘴吮吸糖的甜味。
　　余俊驰看他舔糖舔得这么香，又从怀里拿出了几颗糖放到阳阳掌心。
　　阳阳低头看着糖果，思考了一会，用手扒拉着挑了几颗递回给余俊驰，只留了两颗。
　　阳阳含着糖含糊道：“老豆说，一次只能吃3颗。”
　　余俊驰点头收起他递回的糖果，捏了捏他的手指道：“没事的，以后我保护你，不会有人再欺负你！”
　　阳阳也捏了捏他的手，舔着糖哼哼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俩人手拉着手走回寝室，开始他们的午休。朱力见他们进来，特意挪了挪肉肉的身体，头离阳阳的床位远了点。余俊驰瞪了他一眼，朱力吓得拿被子盖住头。


第17章 小王子
　　过几天就是幼儿园的汇演了，阳阳班里的节目也排练得差不多了，邱老师嘱咐参加演出的小朋友回家和家长说，让家长帮准备演出服，不自己准备的话也可以出钱让学校帮购置。
　　早在阳阳确定角色那天，向往他们就去给他订了小王子的演出服。
　　趁着周末，两人又带他去理了个发，理完发，刚好去领演出服。
　　一回到家阳阳就迫不及待的拆开衣服包装，自己套上新衣服。
　　穿好小王子演出服，阳阳用手拨了拨新剪的头发，在穿衣镜前转了一圈又一圈，挺着小胸脯嘚瑟。向往走到他身后，一手罩住他的头，阻止他继续转圈。
　　“呦呦呦，哪来的小王子呀，怎么这么帅哇！”
　　“嘻嘻嘻，国王的孩子。”
　　“国王是谁呀？”
　　“是老豆！”
　　“嗯？那老爸是什么？”
　　“老爸也是国王！”
　　向往抱起阳阳，让他跨坐在自己腿上，上下端详着这个小王子。
　　阳阳是他在国外找代孕生的，代孕母亲是外国人，所以阳阳五官比别的小朋友要深邃些，加上他一头天然的小卷毛和圆圆的苹果脸，活脱脱一个洋娃娃。穿上小王子演出服后，简直就是一个现实版的小王子。
　　向往忍不住狂亲他脸蛋，亲得阳阳一脸口水，亲完双手还捏住他两颊，左右晃动他的小脑袋，脚下还跟着抖动，阳阳被逗得咯咯笑不停，边用手擦脸上的口水。
　　“哎呀呀，我怎么这么喜欢这个小宝贝呢！阳阳是小苹果吧，老爸要咬一口了！”
　　“咯咯咯，我不是苹果！”
　　“你就是，我就要咬你这个小苹果——”向往边逗阳阳边转头对程之远道，“你还别说，小不点小一点的时候长得像我，现在越看越像你了。”
　　“那当然，我儿子嘛。”
　　向往又亲了阳阳一口：“也是。我们儿子基因就是好，谁叫他有两个帅老爸呢！”
　　然而此时的幼儿园里，邱老师简直想朝对面的男人怒吼一声，这个男人是陈老师。
　　“你开什么玩笑？换掉主唱？这就剩几天就开演了，你让我去哪找合适的小朋友演小王子？况且新顶替的也没排练过，怎么上场？”
　　陈老师没有理会邱老师的抓狂：“这有什么难的，让李继顶上，他不是一直排练的吗，从国王变王子也没什么难的，你不是也说他表现力不错嘛。”
　　“不是，重点不是这个。为什么临时换掉向阳啊？他演得好好的，班里就属他歌唱得最好，排练的时候也很不错，没出过错啊。”
　　“不是这个问题。你之前怎么没和我说过他们家的情况？”
　　“他们家？什么情况？”
　　“朱力的家长都和我说了。如果我们老师不管，他们会投诉给校领导。你以后注意点。”
　　邱老师一下懵了，什么叫以后注意点？
　　什么就会投诉？她有什么错，向阳有什么错？
　　陈老师为什么也是这个态度？她不禁怀疑起自己的三观来。
　　“可都要演出了，这也不是说换就能换的，这样对向阳也不公平。”
　　“我已经把演出名单报上去了，现在不换也得换。小王子换成李继，国王就让余俊驰演，我负责做他的工作，所以你最好把国王的台词再改改。改得再简单点。”
　　邱老师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此刻的感受了，她要尽快平复好波动的情绪，处理陈老师丢下的这个烂摊子。
　　阳阳到幼儿园后，就听到了这个坏消息，他小小的心有那么一下被什么击碎了，第一次有难过得想当场哭出来的冲动。但是爸爸说男子汉要坚强，动不动就哭就不是男子汉了。
　　他忍了一天，做什么都不在状态，第一次没有胃口吃幼儿园的午饭，午睡的时候头缩在被子里怎么都睡不着。
　　余俊驰也看出了他的低落，怎么逗都逗不笑他，就连糖果都失去了作用。
　　晚饭的时候，他第一次剩饭了，程之远奇道：“怎么了宝贝？老豆今天做的菜不好吃么？怎么剩这么多？”
　　忍了一天的阳阳，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从抿嘴无声抽噎到大张嘴嚎啕大哭。两人都被他吓到了，忙抱住他各种哄。
　　“我，我不能演小王子了。老师说，换人，了。爸爸，我好难过。”
　　两人问了半天，才从他断续的抽泣声中听出原因来。
　　程之远手上都是阳阳的鼻涕眼泪，向往转身抽了一把桌上的纸巾，揩拭着满脸泪痕的小脸，又给程之远擦了擦手。
　　程之远接过他手中的纸，放到阳阳鼻子下：“来宝贝，鼻子用力，鼻涕都堵住了。”
　　向往轻捋阳阳被泪水黏住的卷毛：“好了宝贝，这只是一个表演，这个演不了了还有下一个呢，我们宝贝这么厉害，以后肯定能演比小王子更帅的角色。”
　　向往的话不但没能安慰到阳阳，还让他哭得更厉害了：“可，可是，我就喜欢小王子，我都有努力，唱歌，每天，我，隔！我难过，爸爸……”
　　看着阳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向往和程之远心疼坏了，两人怎么哄都哄不好，最后还是阳阳哭累了自己睡着才算过去了。
　　虽然一个演出变动也不算什么，就当做阳阳成长过程中的一个小挫折，不过向往和程之远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毕竟他们家宝宝这些日子以来为了这个演出付出了多少他们最清楚不过了。
　　他们不是不知道付出的努力和满含的期待一下落空的感觉，况且还是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还第一次哭成这样。
　　所以安顿好阳阳后，程之远给邱老师打了个电话。
　　“邱老师，我是向阳的爸爸。我想问一下，班里的汇演节目为什么换了我们阳阳的角色呀？”
　　“这个……”邱老师缓了缓神，才接着道：“阳阳表现得很好，也很适合小王子的角色。不过，这几天入镜发现他身高不太适合，别的小朋友很容易就把他淹没了，这样主角就不好突出。”
　　这套说辞她还是临时想出来的，希望能应付过去。她现在已经为这个事情弄得焦头烂额，临时加练，改台词，还得说服余俊驰，再无精力处理向阳这边的问题了。
　　程之远冷冷道：“那为什么之前不说，快演出了才换人？”
　　“对不起，这事是我考虑不周了。不过这次汇演学校都比较重视，不容许出什么纰漏，我们这也是没办法。”邱老师心虚的说完这些话，想了想又道，“阳阳没事吧？是不是很伤心？”
　　“嗯，我们会安慰好他……”程之远道，“但请你们以后做事谨慎点，别再闹出这种临时改动的问题了，对孩子打击很大的。”
　　“是是是，我们以后会改进，实在对不起了！”
　　邱老师听出了程之远话里的冷意，本来他们做的就不地道，不怪程之远不爽。
　　这一晚，向往和程之远都失眠了。
　　“我们阳阳有这么矮吗？就因为这个？我们宝贝哭得饭都要吐出来了，这理由也太……”向往气愤道。
　　“那也没办法，就是苦了我们宝贝，这几天多哄哄吧，让他尽快忘了这事。”
　　向往仍是不忿：“哼，不就是身高嘛，以后天天监督他喝牛奶，每天和我们一起跑步，就不信长不高！对了，我这有个送的跆拳道馆券，改天我们也练练跆拳道！”
　　为了让阳阳尽快忘记这失意事，两人答应陪他去游乐场玩一整天。
　　到了游乐场后，阳阳果然很兴奋，把惊险刺激的都玩了个遍。
　　一开始是三人一起玩的，玩了一圈后，阳阳还要再玩一轮，向往实在受不住了，让程之远陪他玩，自己在下面给他们拍照录像。
　　阳阳精力旺盛，没一会也把程之远累得够呛，换回向往陪。
　　玩了一天下来，他们都开始思考，是他们老了还是阳阳太能折腾了，怎么比通宵加班几天还要累。
　　他们本要在幼儿园汇演当天给阳阳请个假的，好不容哄好阳阳，再让他看汇演怕是会触景生情。
　　可是老师说当天不能请假，必须全员到达，他们只好陪着阳阳坐观众席看演出。
　　整个汇演，阳阳没哭没闹，但是平时多闹腾的孩子一直处在安静状态，向往就知道他还没过了这个坎，心下更恨这个破汇演了。
　　特别是看了阳阳他们班的节目后，向往想着要是阳阳演，肯定比他们精彩多了。
　　最后阳阳他们班的节目获得了个最佳表现奖，每个小朋友都得到了一个小奖牌和小礼物。
　　向往怕阳阳难过，把他揽过来，在他耳边说着笑话分散他的注意力，等他们班的颁奖结束后才松开他。
　　向往无聊的打了个哈欠，等着汇演结束。余俊驰穿着国王的衣服钻到他们座位前，拉过阳阳的手，把刚刚领到的奖牌和小礼物递到他手上。
　　“给你！”
　　阳阳犹豫着看向身边的向往和程之远，没敢接。
　　向往认出了这个小朋友，忙笑道：“这是你得到的奖励，为什么要给阳阳呀？”
　　余俊驰挺了挺胸，仰起头：“我是为阳阳演的，这个就是阳阳的奖励。”
　　向往和程之远听完都很意外，当下都不知道怎么回这个小朋友好。
　　最后还是程之远说了：“谢谢你！可是阳阳没参加演出，拿这个奖不好。况且这是你努力得来的，给了阳阳你怎么办？你爸妈也不会同意的。”
　　余俊驰低头看着奖品，想了想，还是塞到阳阳手上：“我爸妈不会管这些的，我也不喜欢这些，给阳阳！”说完就转头钻出人群。
　　向往和程之远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带着皇冠的小身板就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了。
　　他们转回头，只见他们家安静了一晚上的小王子，手上摩挲着奖品，脸上露出了笑容。


第18章 恐怖片后遗症
　　“出来没有？”阳阳双手遮住眼睛，小眼神不时从指缝中漏出来一下，又立马自己给遮住了。
　　向往笑着看他的样子：“还没。”
　　“现在呢？出来了吗？”
　　向往往他嘴里送了一片橘子，阳阳一口咬住，专心咀嚼，忘了手上的动作，吞下后才发现眼睛没被遮住，就看了一眼电视方向：“啊啊啊，出来啦！”随即又遮住了眼睛。
　　一部国产恐怖片，就在父子俩一问一答，以及阳阳一会遮遮，一会瞅瞅，一会叫叫中看完了。
　　而程之远全程都在剥水果、切水果、喂水果、冲牛奶……伺候他俩中度过。
　　他们终于如了阳阳看恐怖片的愿望，却给他带来了后遗症：阳阳不敢一个人睡，非要和他们一起睡，连刷牙上厕所都要人陪。
　　阳阳躺在他们床上，要求睡在两人中间，按他的话说就是：转左边能抱向往，转右边能抱程之远。不过向往和程之远等他睡着了就把他抱到里面去了，因为睡中间怕两人一个不小心压到他了。
　　程之远从后抱住向往，亲了他后颈，向往道：“阳阳在呢。都缓缓吧——”
　　程之远亲了亲他眼睛，很重的气息喷到他脸上：“好，明晚再来。”
　　两人依依不舍的松开对方，规矩的躺正身体平复各自身上激起的涟漪。
　　一会后，向往用手碰了碰程之远，程之远握住他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捏他，两人同时噗呲一声笑出来。
　　而我们一无所知的阳阳，却应了今晚的景做了个噩梦。
　　梦里有很多很多怪物追在他屁股后面，他跟在程之远身后，拉着他的手逃跑，边跑边问：“怪物过来没有？”
　　程之远回他：“还没有。”
　　他又问：“现在呢？追过来没有？”
　　“还没。”
　　这么重复问答了几轮后，耳边就只剩下他自己的声音了。他猛的抬起头，发现眼前空空的，老爸消失了。
　　他惊慌失措的朝前狂奔，边跑边喊：“程之远，你在哪？我好怕！”
　　远处，老豆的身影出现了，在向他招手，手上还晃着一个苹果：“宝贝，快过来！”
　　阳阳朝老豆的方向跑去，跑着跑着天空就下起了雨，雨水淋湿了他的衣服，蒙住了他的眼睛，眼前渐渐模糊起来。
　　眼看着老豆模糊的身影就在眼前了，他脚下却忽然一滑，噗通一声，他掉到了一个水池子里。
　　阳阳手脚并用胡乱划着水，岸边的怪物也三三两两的跟着下水了，他吓得使尽全力拍水。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他却突然尿急了。他边憋尿边游，心下挣扎要不要先尿尿。
　　挣扎了一会后，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想着还是先尿尿吧，不然分不出精力逃命了。于是……
　　阳阳一个机灵醒了过来，一下就感觉到屁屁那凉飕飕的。他预感不好了，小心翼翼的爬起来，用手摸了摸身下的床垫，湿湿的。
　　他不敢开灯，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后，瞅了一眼一旁的程之远，只见向往一脚横跨在程之远身上，手压住他脖子，睡着正香。
　　他又靠过去看了看程之远，见程之远也没醒，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想到明早被发现后被嘲笑的情景，他就烦躁不已。他动了动小脑瓜，蹑手蹑脚的爬下床，往自己房间走去。
　　阳阳从房间里拿出自己的小枕巾，又走到洗手间接了一杯水，往主卧走去。
　　阳阳在向往屁股的位置倒了半杯水，又用小枕巾铺盖在自己尿湿的地方。
　　他收拾完后，看向往还是侧躺的姿势，想了想，轻轻的掰扯向往的胳膊，想把他掰正。
　　向往哼哼了两声，终于自己躺正了。阳阳这才放心的躺下继续睡觉。
　　第二天，阳阳是最先醒过来的，做贼心虚的他先发制人的摇醒向往：“向往，你怎么尿床啦！向往还没醒过神呢，跟着他的话手往下一摸，果然一派舒爽。
　　程之远也醒了，往案发现场看了看，看到了多出来的小枕巾，不禁笑了起来：“哇，你竟然尿床了，阳阳赶快帮擦擦。”
　　阳阳一听，以为自己糊弄过去了，忙听话的抓起小枕巾擦起了向往身下的水渍。
　　向往一把抓住他的手：“哈哈哈，你个小坏蛋！自己尿床还要诬赖我！你怎么这么坏啊！哈哈哈，这谁的小枕巾啊，怎么臭臭的呀？”
　　阳阳见事情败露了，脸噌噌红到耳根，跳下床跑出去了，生怕再多留一刻就被爸爸们抓住嘲笑。
　　有了阳阳之后，他们俩就从原来公司辞职，自己开了工作室。
　　工作室里的同事都知道他俩的关系，工作间隙，向往和同事们家长里短的闲聊。
　　“不会吧，阳阳不是五岁了吗？怎么还尿床呀？”
　　“是呀，他很小就自己睡了，两岁左右就不尿床了的，今早不知怎么就尿了。”
　　“哎呀，这得重视啊，这么大尿床不正常的。”
　　“是啊是啊，我有个亲戚的小孩也是和阳阳这么大还尿床，后来带去医院检查了，说是肾出了毛病，还好发现得早，要等长大了才发现可就晚了哟。”
　　“对啊，小孩子的毛病可多了，我们大人平时得多观察早发现。”
　　向往：“……”
　　直到程之远过来叫他去吃饭，向往还埋头在电脑前查资料，程之远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向往在输入：五岁孩子尿床……
　　程之远又叫了他一声，向往不耐道：“别烦我，帮我带饭上来就行。”
　　等程之远提着饭盒上来，向往还窝在电脑前，程之远放下饭盒，抓住向往椅背把他转向自己：“先吃饭！你这……阳阳就尿个床，你还查上瘾了呀？”
　　“不是，你不知道，今天吴姐他们说了，阳阳这么大的孩子尿床不正常。我刚查了一会，网上好多说法，我越看越害怕，我们阳阳不会真有什么病吧？”
　　看着向往这一本正经的苦恼样，程之远不禁笑出声来，揉了揉他脑瓜：“傻瓜。能有什么病啊？就昨晚吃多了水果喝多了水才尿的床，哪那么多问题。”
　　“可是平时也吃水果喝水啊，也没见他尿床。”
　　“昨晚你俩看个恐怖片看得那么激动，吃了多少水果你们知道么？加上他害怕，自己猛灌了好多水，这就不是平时的量了。”
　　“是么？没问题就好，我还担心了一上午。嗯……你——”
　　程之远用老方法止住了他的胡思乱想，吻了一会才松开：“吃饭吧。”
　　向往舔了舔唇嗤道：“个老不休！”
　　晚上下班路上，程之远特意去买了方便弄的菜，所以吃晚饭的时间比平时要早。
　　吃完饭后，程之远找了个借口，取消了一家三口的饭后散步及两人的夜跑活动。
　　向往本身就比较懒，见不用下去也没多问，想着程之远也有懒的时候呢。
　　向往照例负责收拾碗筷，程之远带阳阳洗澡去了。他用干的洗碗布擦碗的时候，身后靠过来一个带着热气的身体，他嘴角上扬，继续手上的动作：“洗那么快呢？”
　　“嗯——”程之远吻着他后脖子，顺着脖子舔到耳根处。耳朵是向往的敏感点，程之远每次都能很快挑起他的感官。
　　向往压低声音道：“洗碗呢，别……阳阳还在外面呢。”
　　“快点洗完——”程之远在他耳边留下一句，一下就松开手走出去了。
　　向往无奈的摇摇头，继续手上的工作，不自觉的加快了速度。
　　他洗完碗出来，见程之远正坐沙发上陪阳阳看电视。他走过去想在阳阳旁边坐下，就被程之远一手拉扯过去，压坐在了两人中间。
　　向往来了之后，阳阳问问题的对象就从程之远变成了向往，时不时就电视情节问两句，为什么是什么在做什么之类的问题不断，向往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
　　向往腰侧忽然一痒，他转头对上的是程之远意味不明的眼神。
　　向往转过另一边，看阳阳专心盯着屏幕，根本就没注意到他们这边。
　　就一把抓住程之远作乱的手，用力一拧。程之远吃痛的嘶了一声，放开了他，向往白了他一眼。
　　阳阳终于看完了电视，程之远忙催向往去洗澡，自己送阳阳回房哄他睡觉。
　　向往洗好澡擦干身体，拿起一旁的裤子，一脚刚套进去，就听浴室门砰地一声打开了。
　　他转过头，就见程之远立在门口，眼神炙热的扫过他的身体。向往心道，看来这裤子也不用穿了，俩人拥吻着。
　　为了防止阳阳忽然起来看到不该看的，程之远进浴室前就把客厅的灯都关了，所以两人跌跌撞撞搂抱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撞翻了一个椅子。
　　向往在程之远怀里歪了歪身子想扶起椅子，程之远说道：“别管了……”


第19章 跆拳道
　　向往第二天醒来，就觉浑身散了架似的，到处都酸痛不已。他揉了揉眼睛，一手探过身旁的位置，空的。
　　他眼睛睁开一条缝，眯着眼呆呆盯着天花板看。脑中忽然叮的一声，想起来一件事来：他们今天要陪阳阳去学跆拳道。
　　向往要死的心都有了，昨晚怎么就没想起这事呢，要想起了他绝对不让程之远这么折腾了……
　　向往又合上眼，认命的叹了口气，这时门外传来父子俩的声音。
　　“老豆，这个椅子不是我弄倒的，我过来就看到了。”
　　“没说是你弄的，你别帮扶了，你力气太小，老豆自己来就行。快刷牙洗脸去吧。”
　　听到这，向往觉出脸上热热的，他猜应该红透了。
　　“我先去叫老爸起床！”阳阳兴奋道。
　　向往用被子盖住头，打算装睡逗逗这小鬼。
　　“别叫了宝贝！”程之远止住阳阳，“乖，你老爸太累了，让他再睡会。”
　　向往听程之远这句，心下恨道：你也知道我累！
　　向往在被子里闷了一会，见阳阳没进来闹他，这才把被子掀开。
　　他艰难的撑坐起身，背靠着床头，眼睛朝下一看，胸口一片凌乱的红痕刺得他眼睛疼。
　　他赶紧拿起一旁的衣服穿上，穿裤子的时候又被大腿上青紫的一片羞恼到了。
　　程之远做好早饭开门进来，向往瞟了他一样，气呼呼的哼了一声。
　　程之远笑着走到床边抱住他：“宝贝，还好么？要不要帮你把早饭端进来？”
　　向往狠掐了一把他胳膊：“好个鬼！端什么端！你昨晚怎么不告诉我今天要去练跆拳道！我这个样子怎么去啊？”
　　程之远揉捏着他头皮，咧嘴道：“今天你就在家休息吧，我一个人陪阳阳去就可以。”
　　“早就答应阳阳了，不去不好。大不了我在一旁坐着看你们俩练。”
　　程之远亲了亲他额头：“好吧。”
　　阳阳在外面等半天没见程之远和向往出来，就自己进来找他们。
　　阳阳进来就看到两人抱在一起，他忙跑过去，脱了鞋跳上床，挤到他俩中间：“我也要！我也要抱抱！”
　　向往把他揉到怀里，额头顶额头和他斗牛玩。阳阳和他玩了一会，松开他后看到他脖子处的红痕，歪着头好奇道：“咦……老爸，你脖子怎么被蚊子咬了？”
　　“我帮你涂花露水！”
　　阳阳说着就爬到床头柜翻抽屉找花露水，向往哭笑不得，无奈的任由阳阳往他脖子处涂抹花露水，程之远在一旁抖着肩憋笑。
　　到了跆拳道馆，向往真就坐在一旁的休息区，看那父子二人在教练的带领下练习。
　　看了一阵他有些脚痒痒，也想上去练练，奈何身子太酸了，不好放开运动，就放弃了。
　　“阳阳！”一个清越的声音传来，向往转头，看到余俊驰穿着道服，在一边朝阳阳喊。阳阳也听到了，和程之远一起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
　　看到是余俊驰，阳阳开心的抛下程之远和教练，跑向余俊驰。
　　两个小朋友热络的聊起天来，直到程之远喊了两回他们才一起走过去。
　　余俊驰也加入了他们的练习，两个小朋友互相开打，程之远就解放了，去了大人组练。
　　不一会，余俊驰渴了，到休息区找水喝，喝完水又倒了一杯，走到向往跟前递给他：“叔叔，喝水。”
　　“谢谢你！你爸妈呢？”
　　“我爸送我来就回去了，我自己练，他会来接我。”
　　向往不再往下问了，余俊驰看他喝了两口水，又道：“叔叔，你怎么不上去？”
　　“呃……叔叔有些不舒服。”向往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忙转移话题，“小驰喜欢唱歌吗？叔叔家里有音乐室，你要是来做客，可以和阳阳在音乐室唱歌哦。”
　　“我不喜欢唱歌。”
　　向往有些接不下去，余俊驰补充道：“但我会弹钢琴。”
　　“哇，小驰好厉害呀！”
　　两个小朋友累的快，没一会就一起下场休息了，阳阳一手握着一杯水，一手拿着一条湿毛巾走过来。
　　“老爸，你怎么生病了？要多喝水！”
　　阳阳把水杯递给向往，又把小毛巾罩上他的额头，“我帮你降温！”
　　余俊驰应该给阳阳说他生病的事了，阳阳这是以为老爸在发烧，正给他降温呢。
　　向往一边感动一边尴尬，感动于阳阳还记得生病的时候爸爸们是怎么照顾他的，还学着他们的样子照顾他，而尴尬的就不用说了。
　　程之远也下场了，向往朝着他的方向剜了一眼，程之远耸肩摊手，呈问号脸。
　　练习结束后，上场的几个人一起去冲了澡，向往一家这才和余俊驰告别，要回去了。
　　“小驰，有空可以到叔叔家找阳阳玩哦。”向往对余俊驰道。
　　“来吧来吧！我老豆做的饭可好吃啦！”阳阳开心的补充。
　　“嗯！”余俊驰被这热情的父子二人弄得都不好意思起来。
　　程之远看在眼里，嘱咐余俊驰乖乖等他爸爸来接，别乱跑，这才把两个「热情好客」的人领走了。
　　阳阳幼儿园的汇演结束后，教育局给了学校领导一些教学建议，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学校的领导会不定时的到各个班去考察监督老师们的教学。
　　陈老师不敢再把什么事都丢给邱老师，也开始亲自上阵做好表现了。邱老师都习惯了他这样的套路，只在心里给他白眼罢了。
　　因为阳阳班里人数是单数，所以大部分分组活动的时候，总会有一组人数比别组多或少一人，不过一般都不影响小朋友们的游戏，可是陈老师负责分组后，阳阳总是落单。
　　明明能把他归到别组去，陈老师就是不归，有的小朋友想和阳阳一组，也被陈老师劝开。
　　邱老师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怎么觉得陈老师这是区别对待向阳呢。
　　除了分组，在给表现好的小朋友发小花花的时候，阳阳也总是拿不到。
　　他明明很认真的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做的手工不说最好但却是最有创意的，唱歌的时候声音是最清亮好听的，玩游戏也很积极。
　　陈老师就像忘记了阳阳的存在似的，不奖励也不理他。邱老师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但是陈老师没做出很过分的事情，因为自己的猜测就去质疑质问他，好像也说不过去。
　　阳阳再大咧也感觉出了陈老师对他不一样的态度，但他也没怎么放心上，只是不能和小朋友们尽兴玩他有些不开心。
　　这天，他们又分组做游戏，余俊驰一直站在阳阳身边，一看就是想和他一组的。
　　陈老师分好前几组，看到余俊驰，一手握住他手腕，试图把他拉到其他组。
　　余俊驰当然不愿意，他一走阳阳又是一个人一组了，他可不想看到阳阳不开心。
　　陈老师稍微用了力，余俊驰用尽吃奶的力气和他拼着劲，陈老师边拉边哄：“你到这组来。这组玩具比较好玩，他那组不好玩。”
　　余俊驰挣扎起来，手腕都被捏出了红痕，陈老师看到了，不敢再扯他，只好松了手，随他去了。
　　余俊驰揉了揉手腕，阳阳忙凑过去给他吹气，两人嘿嘿笑起来。
　　过几天就是阳阳生日了，向往和程之远这几天加班加点忙着工作，争取在阳阳生日的时候空出两天时间好好陪他玩。
　　即使回到家，陪阳阳看电视，两人也手不离电脑的忙工作，偶尔回应阳阳两句。
　　“唉！”阳阳忽然叹了口气。
　　向往忙抬头看着他：“怎么还叹气了呀宝贝？过两天就是你生日了呢，到时候爸爸陪你去玩！”
　　“好耶！什么时候过完两天呀？我要过生日！我还要叫小朋友来家里玩！可以么？”
　　向往捏着他鼻尖道：“可以呀！阳阳乖乖听话，一下下就到生日了！宝宝生日想要什么礼物呀？”
　　阳阳歪着头思考，一会吞了口口水：“想要榴莲千层蛋糕！”
　　程之远听得笑起来：“还有呢？”
　　“小熊饼干，小猪包，烤鸡……”阳阳边数边呲溜口水。
　　程之远揉着他发旋笑道：“真是个小吃货，满脑子都是吃的！”
　　“就知道小猪包，到时候你也变成一只小肥猪。”向往也跟着笑。
　　程之远哄阳阳睡下后，关了灯正要出去，就听阳阳道：“明天是生日就好了，就不用去幼儿园了。”
　　程之远脚一下顿住了，看电视的时候阳阳的那一声叹息，他本以为是因为他俩这几天忙，没怎么陪他玩，他觉得被冷落才发出的。现在听着他的话，却听出了点别的意思。
　　“阳阳不喜欢去幼儿园吗？”
　　“我不喜欢陈老师，他总不让我和别的小朋友玩，邱老师都不会这样。”
　　程之远觉出了问题，他又多哄了阳阳一会，等他睡着了才回房。
　　向往还靠在床头翻着杂志等他，程之远上床来，看着向往：“这两天我俩谁先下班就去幼儿园一趟，找他们老师谈谈。我觉得阳阳在幼儿园有情况。”
　　“嗯？怎么了了？”向往放下书，神情严肃，“不会又是那个小胖吧？又欺负阳阳了？”
　　“不是，是老师。他说他不喜欢他们陈老师，不喜欢去幼儿园。”
　　“陈老师？好像是他们班主任。不过我一般都和邱老师对接，很少见到他。”
　　“嗯，留个心吧，最好不是我想的那样。”
　　向往也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知道有一些老师是看家长的身份地位来选择如何对待孩子的，还有的因为家长不送礼就对孩子不好的。虽然这些是少数，但不是不存在的。
　　他们俩平时都忙，和老师的关系仅存在于参加家长会的时候聊两句的程度，根本就没怎么和他们打好关系。
　　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家阳阳在学校被区别对待，那他俩是该检讨检讨了。


第20章 陈老师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明天就是阳阳的五周岁生日了。
　　今天向往收工比较早，程之远让他先回去。他看了看时间，想着现在出发，到幼儿园时应该能赶上下课时间接到阳阳。
　　向往虽然把堵车时间都预估进去了，但是到幼儿园时还是错过了时间，阳阳早就上校车回去了。
　　向往想着与其现在回去，不如趁这个时候找陈聊聊，不然过阵子再忙起来又忘了。
　　向往一路问过去，找到了办公室，里面坐着的人正是陈。向往客气的和他寒暄几句才进入正题。
　　不过在他介绍他是阳阳爸爸的时候，这个陈脸上显出了一丝不悦，他刚好捕捉到了。他决定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问原因。
　　“我们家阳阳说，您总不让他和别的小朋友玩。不知道您是出于什么考量这么安排的？或者说是阳阳的表述有问题，事实上陈是别有安排？”
　　陈低头收拾桌上的材料，正眼都不给向往一个：“既然你问起了，那我就向你反应一下情况。向阳他经常调皮，我让他和别的小朋友隔离开，既是为别的小朋友好也是为他好。”
　　向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如果有人告诉他阳阳被欺负了他相信，但说阳阳欺负别的小朋友，还是经常性的，他一万个不相信。
　　他的孩子是怎样的他是知道的，他也亲眼见过阳阳和别的小朋友相处的情况，不可能存在这种可能。
　　“之前我和邱交流过，她说我们家阳阳很听话，很受欢迎，她也从没向我反应过这个情况，我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家阳阳不可能欺负别人。”
　　陈不屑一笑：“怎么不可能？看来向阳没敢跟你们说吧，不诚实也是不好的啊。”
　　向往憋着一肚子气，要发不能发的特难受。
　　“他在别人的午饭里放辣椒辣人，如果不是发现得及时，那人都要呛出毛病了。他还剪别人的裤子，导致那人的裤子当众掉下来差点哭了。”
　　“这……是真的吗？”
　　“你不相信？”陈从抽屉里翻出一页纸递给向往，“你看，这就是他欺负的那个人，家长都要求离开了，你说还能有假？”
　　向往看着上面小胖朱力的名字，一下想起了某一晚，阳阳回家后一直偷笑，说小胖裤子掉了。这么说来，陈还真没冤枉他，可是……
　　“汇演的时候我把他角色换了也是出于这个考虑的。”陈又补了一句。
　　向往一愣：“汇演……不是因为他身高不够吗？”
　　“啊？”陈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邱应付向往的借口。
　　向往后面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满脑子都是震惊，满肚子都是气闷。
　　等他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没发现门口站着邱，也没听到身后邱叫他的声音。
　　向往到家的时候程之远已经回来了，正在做饭，阳阳一个人在客厅里玩拼图。
　　向往径直走到阳阳身边，抓起他一边胳膊把他拉起身，因为脑子里都是疑问和气闷，手下就没注意轻重，把阳阳抓疼了。
　　“老爸，疼！”
　　程之远听到阳阳的喊叫声，探出头来：“怎么了？”
　　“没事，炒你的菜去！”向往不耐烦道。
　　程之远听出了向往语气里的怒意，生怕他一个激动做出什么来，就关了燃气，擦干手走出去。
　　“阳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老爸？”
　　向往严厉的看着阳阳的眼睛问他，抬头正对上程之远的视线。
　　阳阳被向往的语气吓到了，平时向往都是嘻嘻哈哈的和他打闹，这样严肃的口气只有他犯错误的时候才会出现。
　　阳阳抓了抓头皮，试探着道：“我，我没偷吃糖……”
　　“别避重就轻！老爸问你，你有没有剪小胖的裤子，在他饭里放辣椒？”
　　阳阳意识到事情败露了，也不敢狡辩，忙点头承认。
　　向往一下就憋不住肚子里的闷气，下手打了一下他屁屁：“你还知道欺负人了？！”
　　阳阳抿着唇忍着，程之远看不下去，拉过阳阳。
　　向往瞥了他一眼，更加生气了：“你护什么护！他犯错了就该受罚！”
　　程之远没接他的话，知道他这是气急了转移怒气呢。他把阳阳拉转向自己：“告诉老豆，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胖他说我坏话，我讨厌他！”
　　“讨厌就剪人家裤子，给人饭里放辣椒？你怎么养成了这样的坏毛病？”向往声音大起来。
　　阳阳吓得不敢说话了，只低着头看自己的脚趾头。
　　程之远看今晚是不能好好做饭了，就打电话叫了外卖。吃饭的过程中阳阳都战战兢兢的，没敢多吃。向往放下筷子后，他也跟着放下，虽然自己还没吃饱。
　　“现在饭也吃好了，罚你站墙角思过，什么时候认识到错误了什么时候来找我。”
　　阳阳乖乖的站到墙角面壁思过去了，向往看了一眼程之远，往卧室走去。程之远收拾好残羹后跟着进了卧室。
　　程之远掩上门：“怎么回事？怎么生那么大的气？”
　　“还能为什么！还不是这小鬼的事情！”向往火气还没消下去呢。
　　“找陈聊过了？”
　　“恩，我本来还不相信陈的话，没想到人小胖都被他作弄得要走了。你说，问题是不是很严重？”
　　程之远皱了皱眉：“陈有说什么原因吗？真的就是因为和阳阳有几句口角引起的？之前你不是说那个小胖老针对我们家阳阳吗？会不会不是我们宝宝的问题？”
　　“怎么不是他的问题，有争吵就背地里这么作弄人？我们可没教过他这样报复别人的吧。”
　　“好了好了，一会我再好好和他谈谈，你生那么大的气影响发挥。”
　　向往推开他靠近的手：“对了，之前汇演换角色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根本不是什么身高问题，害我还内疚没注意锻炼他长高呢。我在那被他们一通数落，面子都丢光了。”
　　阳阳站累了，看两个爸爸没在客厅，偷偷蹲坐下来，蹲了一会又来回走了几步活动活动脚。
　　主卧里隐约传出些动静，他好奇的朝主卧走去，门没关严，还留着一条缝，阳阳贴着门听到了爸爸们的声音。
　　“早和你说过先别要孩子，等我们事业有起色，稳定了，不那么忙了再要，你就是不听。”这是向往的声音。
　　“现在也挺好的，阳阳这么可爱。”
　　“好什么！我们工作室刚起步，每天都很忙，顾他的时间不多，这才出了今天这样的事情。
　　如果没有阳阳，我们俩再奋斗个几年，公司肯定能稳步发展了，不像现在不上不下的。”
　　“工作会好起来的，阳阳我们好好教育，都没问题的。”
　　“可是，自从有了他，一切都以他为重，工作一天了脑子都不能好好休息，我们俩也好久没单独约会了……”
　　“我们不是天天都约会的吗？”
　　“那不一样……”
　　两人的声音渐渐小了，阳阳小心的缩回脚，垂着头往自己卧室走去。
　　等程之远出来的时候，墙角已经没了那个小身影，他往阳阳房间走去。
　　房间里是暗的，阳阳侧身背对着程之远躺着，看样子是睡着了。
　　程之远给他理了理被子，走出他房间。等房门关上后，床上的小人才用被角擦拭自己的泪水，阳阳咬住被角无声抽泣着。
　　第二天起来，阳阳两只眼睛都是红肿的，向往和程之远自然看出来了。
　　向往有些心疼，反省自己昨天的言行是不是过了，小家伙晚上竟然躲被窝里偷偷哭了。
　　向往捏了捏他的脸，和平时一样嬉笑着对阳阳道：“我们阳阳偷偷哭了是不是，羞羞哦——”
　　阳阳没迎合他的玩笑，低着头应了一声：“没有哭。”
　　向往本还想问一句知道错没有，看他的样子又不忍心了，今天可是他的生日呢，还是让他开开心心的过吧。
　　他们今天还要上半天班，明后两天休息陪阳阳，阳阳今天也还要去幼儿园的。
　　中午忙完，两人一起在公司吃了饭，看时间还早，回家布置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又回去忙工作了。
　　之前他们就答应过阳阳，在家给他办个生日party，叫要好的几个小朋友来玩。
　　两人在下午四点左右就收拾回家了，路上买了食材和装扮用的饰品。
　　刚进家门，向往的手机就连续收到了好几天微信。向往打开对话框，是邱发来的，几条都是长讯息，向往从最早的那条看起，只见开头就是：
　　向先生，昨天你和陈在办公室谈话，我正好经过，无意间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内容。
　　当时你出来后我叫了你，你没听见。昨晚我想了很久，觉得有必要和你说清楚这件事……
　　向往示意程之远过来，两人一起往下读。
　　看完所有信息后，两人久久对望，都说不出话来。
　　向往这才知道他们家宝贝受了多少委屈，昨晚他还这么对孩子……
　　可以想象小家伙昨晚是有多么难过，想着阳阳可怜巴巴缩在被窝里偷偷哭泣的画面，向往的心就纠疼不已。


第21章 流浪去吧
　　向往回想陈老师和他交谈时的神色，那种爱答不理、嫌弃鄙夷，再加上看过邱老师发来的微信内容，他基本能确定，陈老师对阳阳，甚至是对他们家有特别的看法。
　　说难听点，就是歧视他们这样的身份，连带他们的孩子一并歧视了。
　　而小胖的父母应该和陈老师是一样的，把他们当成洪水猛兽一样的防着躲着。
　　他和程之远达成统一意见，如果陈老师的问题不解决，他们就要考虑给阳阳换所幼儿园了。
　　因为同性恋人身份，这些年来他们没少受白眼，没少被区别对待，更有甚者会受到某些人的当面辱骂。
　　他们已经习惯这些，并能泰然处之。因为他们知道，与其整天耿耿于怀这些，还不如努力做好自己。
　　自己越是在意这些，越是觉得和别人不一样，就越难好好生活，更别谈获得快乐了。
　　虽然近几年他们生活中几乎没出现过这些状况，社会的包容度也变大了，但他们也有没忘记小心谨慎行事，只是他们都没想到会波及到阳阳。
　　两人也没心情装扮客厅了，开着车往幼儿园去。到幼儿园的时候，校车已经开走了，阳阳身上有钥匙，不用他们回去给他开门。两人于是走进老师办公室。
　　邱老师先看到了他们：“咦，你们不是接阳阳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陈老师也还在，也转头看向他们的方向。
　　向往和程之远对视一眼，疑惑道：“我们刚来啊？”
　　邱老师觉出问题来：“不会吧！刚阳阳就没上校车，问他他说是等你们来接他，在校门口等呢。后来我又出去看了看，已经不见人了，以为是你们接走了……”
　　向往和程之远一下愣住了，程之远问道：“什么时候不见的？”
　　“也，也没多久……”邱老师也急了，看了眼手表，“大概十分钟左右吧。”
　　程之远和向往忙往校门方向跑去，陈老师在身后轻描淡写道：“说不定还在学校里玩呢，五岁的孩子不至于没脑子跟别人走。”
　　向往和程之远一起回头，齐齐瞪了他一眼，陈老师感受到了他们的眼刀，禁声了，跟在他们身后走去。
　　这会他们也没心思理这个陈老师，找孩子要紧。一行人匆匆赶到校门，果然空空如也。
　　此刻，隔着三个路口的人行道上，手拉着手的两个小小身影停下了脚步。
　　“我累了，我们坐一会吧？”阳阳喘着气对余俊驰道。
　　余俊驰看他红扑扑的脸蛋，点点头。两人找了个路边长椅坐下。
　　阳阳叹了口气，朝身旁的人道：“余俊驰，你回家吧。”
　　“我不回去，我赔你。”余俊驰坚定道。
　　“可是我要去流浪，你也要一起吗？你也不要你爸妈了吗？”
　　余俊驰认真的思考了一会：“我陪你一起流浪。我爸妈不会管我的。”
　　“你不爱你爸妈了么？我爸爸不要我了，我是多余的……”说着声音小了下去。
　　余俊驰捏了捏他的小指，安慰道：“你肯定误会了他们了，你的两个爸爸都很爱你啊，陪你去玩还给你过生日。我爸妈都不陪我，我总是一个人玩。”
　　阳阳被他的话转移了注意力：“他们为什么不陪你？”
　　“工作忙，每天都忙，过年的时候才有空。可是，过年要和好多叔叔阿姨一起吃饭，我爸妈会要求我表演给他们会看，一遍一遍的演……”
　　阳阳呆呆的看向他：“这样，不累吗？”
　　“累，也烦。所以我也不喜欢过年。”
　　阳阳终于明白余俊驰之前为什么不愿意演国王了。
　　“我爸爸不会逼我表演给别人看，都是我自己想表演的。”说着自己又难过起来，“可是，我老爸说他之前就不想要我，他说我让他们觉得累……”
　　余俊驰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好，他想了想，解下背上的书包，在包里翻找着什么，阳阳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掏了一会后，余俊驰带着歉意道：“一个糖都没了，在学校的时候都给你了。”
　　阳阳手肘撑着膝盖，头垂下来压在自己手掌上。余俊驰拉上书包拉链，把书包放在自己腿上。
　　他不经意一抬眼，看到不远处两个男人盯着他们的方向，看到他看过去，眼神就躲闪开了，余俊驰觉得他们鬼鬼祟祟的样子很可疑。
　　余俊驰把书包背到背上，凑到阳阳耳边悄悄道：“我们走吧，好像有坏人。”
　　阳阳吓得猛一个起身，不小心绊了一下，身体倾斜着就要倒下去，余俊驰眼疾手快的伸出一个胳膊挡住他，却因为受不住阳阳惯性下压的重量，自己先扑倒到地上。
　　阳阳在他手拦过来的时候就快速反应，抓住了长椅扶手，所以他反而没摔倒。
　　余俊驰爬起身， 奇_书_网 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手腕因为磕到了椅子脚，青紫一片，手肘也磕破了点皮。
　　“疼吗？”阳阳着急道。
　　余俊驰拍了拍脏掉的裤子，笑道：“一点都不疼！”
　　阳阳忙拉过他的手，对着受伤的部位呼气。
　　余俊驰拉起阳阳的手，往人多的地方走，尽量混在人流中。身后的两个尾巴仍不紧不慢的跟着他们。
　　向往他们分头在校门口和校园里找了个遍，都没找到阳阳。
　　程之远在手机相册里翻出一张阳阳的正面照，走到校门边的小卖部里问店家阿姨。
　　阿姨端详了一会阳阳的照片，点点头：“啊这个小孩啊，我见过啊。和一个小朋友在店门口站半天，我以为他们要买零食呢，还问了一句，后来两人什么都没买走掉了。”
　　向往忙道：“往哪边走的？”
　　阿姨指了一个方向，向往马上朝那个方向急走。邱老师想到了什么，对程之远道：“我想起来了，他是和余俊驰一起的，余俊驰说是跟阳阳一起回家过生日什么的。”
　　程之远顿了下，对身后的邱老师道：“余俊驰的家长知道他不回家吗？”
　　“问过余俊驰，他说和父母说过了。”
　　“那会不会是余俊驰的父母临时接走了他们？”
　　邱老师忙拿起手机给余俊驰的家长打电话。向往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停下了脚步，俩人都盯着邱老师看，邱老师只好开免提。
　　“小驰说要去同学家过生日，没回家啊。怎么了？”
　　程之远拿过电话：“我就是那个同学的家长，我们家阳阳没回家，我们现在在学校，他们也没上校车，现在两人都不见了。”
　　余俊驰的父母赶过来了，他们的年纪看起来比向往他们要大些，想来是比较晚才要的余俊驰。
　　余爸爸看起来很沉稳，不动声色的样子，余妈妈就没他那么淡定了，焦急都写在脸上。
　　“我们都先别急，我们家小驰有戴定位手表的，不会找不到。你们家阳阳呢？有查过吗？”
　　向往叹了口气：“我们没给他戴过这种手表。”
　　余爸爸赶紧查了定位手表的最终定位，竟然是在幼儿园他们班上。
　　一行人赶到教室，失望的发现教室是空的，余俊驰的定位手表正安静的躺在抽屉里。
　　两拨父母和几位老师凑在一起，整合了各自知道的讯息，最后也没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程之远眉头紧锁，对余爸爸道：“报警吧，耽搁越久情况会越糟糕。”
　　余爸爸赞同他的建议，报完警后，他们在各自的微信上也发了寻人的消息，希望认识的人帮他们扩散，这样增加找到人的几率。
　　阳阳和余俊驰坐在肯德基餐厅角落的二人座上四眼对望，阳阳吞了口口水，舌尖舔了舔唇，余俊驰知道他饿了，自己也是。
　　窗外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离他们放学也有好几个小时了。阳阳饿虚了，趴在桌上发呆。
　　他俩包里都没什么吃的，身上也没钱。之所以进肯德基来，是因为余俊驰说这里人多，坏人不敢对他们做什么，还有另一个原因是，阳阳闻到里面的炸鸡香味，忍不住迈脚进来的。
　　一个服务员小姐姐观察了他们好一阵，走到他们桌子旁询问道：“小朋友，要吃什么呢？要不要姐姐帮点？”
　　阳阳抬起头，余俊驰回道：“可是我们没有钱。”
　　小姐姐温和的笑了笑，走开了，阳阳重又趴回桌上。
　　余俊驰捏起他一根卷毛，绕着手指玩，阳阳哼道：“流浪为什么这么饿……”
　　“我们回家吧？”余俊驰征询道。
　　阳阳不说话了，余俊驰以为他生气了，拍了拍他肩膀。阳阳抬起头来，倔强道：“不回去……”
　　余俊驰想了想又道：“那回我家好不好？”
　　阳阳小眼珠转了转，觉得余俊驰这个提议不错，举手赞同。
　　决定好后，他们又发愁了，他们身上没一分钱，怎么坐车回去呀？
　　最后余俊驰想到了一个办法，两人走向刚才询问过他们的小姐姐。
　　警局外，向往用力踢了一下墙根，手上燃着的烟差点抖到他衣服上。
　　程之远拉住他，把烟抽走：“我们阳阳这么聪明，不会有事的。我们也报警了，相信警方的能力吧。”
　　向往蹲靠在墙根上，抬头无助的看着程之远，眼里都是急出来的红血丝：“阳阳真出了什么事，我不会原谅自己的。我是个不合格的爸爸。”
　　程之远也蹲到他身旁，揽过他的身子，让他靠到自己怀里，亲了亲他发顶：“会没事的。”手下却不自知的轻轻抖动着。


第22章 忽如一梦
　　“找到人了！我们过去吧！”余爸爸走出来找到向往他们。
　　向往和程之远双双唰的一下站起身：“在哪？”
　　原来余俊驰和肯德基的服务员小姐姐借了手机，他记得他爸爸的电话，给他老爸打了过来，让他过来接他和阳阳。
　　他们当然不知道身处的具体方位，还是小姐姐帮忙描述了，余爸爸才明白。
　　一行人开着自己的车跟在警车后赶往那处肯德基餐厅，原来那里离幼儿园不远，开车用不了二十分钟，离警局稍微远点而已。
　　看到座位上乖乖坐着的两个孩子，向往和程之远一路忐忑的心才放下了。
　　阳阳和余俊驰看到警车和警察，都吓坏了，都以为警察叔叔要来抓他们了。阳阳哇的一声哭出来，余俊驰紧紧抓着他的手。
　　向往和程之远忙上前抱起阳阳，余俊驰也被他父母拉过去了。
　　生意本不怎么好的餐厅，也被这架势弄得人头攒动，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爸爸，爸爸！我不是坏人！不要让警察叔叔抓我！我会乖乖的，呜呜……”
　　两人担心了一晚上，被阳阳这一句话弄得差点笑出声。
　　“好了好了，没人要抓我们阳阳，警察叔叔是抓坏人的，阳阳这么乖怎么会被抓呢？”
　　阳阳哭得稀里哗啦，加上现场人声吵杂，没听清爸爸们的话，也就继续大声呜呜着。
　　哭了一会后，阳阳缩在程之远怀里，手捂着肚子：“嗝，呜呜……肚子，疼。不要，抓我……”
　　程之远听到了，担心的用掌心贴到他肚皮上揉搓，朝向往道：“应该是饿了，还这么哭，胃伤到了。去看看有什么热的，弄点给他先暖暖胃。”
　　向往起身朝柜台走去，要了一杯热豆浆。阳阳边抽鼻子边就着向往的手喝了几大口豆浆，这才稍稍止住了哭泣。
　　程之远抱起他：“宝贝，不哭了。我们回家。”
　　向往和一旁的余俊驰父母道了别，又和警方交代好之后，才和程之远走出了餐厅。
　　路灯下，两个修长的身影交叠在一起，中间夹着一个小小的脑袋。
　　“老豆，我饿。”出了肯德基，远离了警察，阳阳才觉得自己安全了，也不哭了，趴在程之远肩上细声道。
　　程之远亲了亲他的发顶，柔声道：“宝贝乖，一会回家老豆给你做好吃的。”
　　向往揩掉他的鼻涕：“别回家弄了，我去买点热粥好了，他肯定饿坏了。”
　　程之远找到了他们的车，把阳阳抱进去，回头对向往道：“你陪他，我去买吧。”
　　向往依言坐进车里，关上车门。他把阳阳揽到自己怀里，阳阳软软的靠在他胸口。
　　“宝贝，对不起。老爸没弄清楚情况，昨晚对你太凶了。宝贝能原谅老爸吗？”
　　“嗯。”阳阳应了一声，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无声的滑下来。
　　向往心疼极了，边帮他擦眼泪边道：“怎么又哭了？答应老爸，以后别这样跑出去。老爸和老豆都吓坏了，你要是……你叫我们怎么办？”向往说着也有些哽咽。
　　「流浪」了一场，再见到爸爸们后，阳阳才知道，自己也是离不开爸爸的，他再也不要这样了。
　　不一会程之远就提着热粥和清淡小菜回来了，看到食物，阳阳泪眼朦胧的双眼都放着光。
　　他不管爸爸们在一旁让他慢点吃，大口的吸溜着食物。程之远用手顺着他的后背，防止他噎到。
　　两人等他吃完东西，才开车回去。吃完饭后，阳阳精神起来了，向往问他这几个小时在外面怎么过的，他都一一回答了。
　　“有坏人跟着我们！我们躲掉啦！”阳阳得意的和他们报告他们的「壮举」。
　　开着车的程之远比向往还着急：“坏人？他没把你们怎么样吧？你们怎么躲的？”
　　程之远的连环问正是向往想问的，向往看向阳阳。
　　阳阳慢慢道来：“坏人，有两个。我和余俊驰就走到人多的地方，他们还跟。我们就进到烤鸡店里，他们也跟进来。
　　余俊驰对着一个叔叔喊了爸爸，但那不是爸爸，是假爸爸。嘿嘿！然后坏人就走了。”
　　两人听得心下都如过山车般起伏，后怕不已。看来他们要加强阳阳的安全教育了，余爸爸说的定位手表也要给他准备一个了。
　　而另一边的余俊驰，正在接受着爸妈的教育。他笔直的站着，依爸妈的要求，罗列着自己今天的错误，表明自己今后的态度，并总结这次的教训。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模式，等接受完教育后就坐一边自己玩，心里想着，阳阳怎么样了，还哭不哭了？
　　“老余，你了解过他们老师吗，我看他们幼儿园管理得很松懈呀，任由两个小孩自己站门口也没人管。”
　　“是该好好了解了解了，他们学校的硬件设施是不错的，就是软教育这块还得再加强呀。”
　　“对啊，教师是关键，老师不行，就该换掉，换上负责任有能力的。”
　　余俊驰忽然抬起眼，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插进爸妈的对话：“老师欺负小朋友，算不算不行？”
　　余爸余妈都转过头来：“哪个老师？欺负了谁？”
　　余俊驰走过去，在他们面前伸出手来，手腕上本来被陈老师抓紫的痕迹早就消下去了，同一个位置却仍是青紫一片，因为这是今天刚摔的。
　　余俊驰开口道：“陈老师弄的。”
　　向往和程之远两人一齐在阳阳床边哄他睡觉，阳阳看着他俩，舍不得闭眼。
　　“小坏蛋，怎么还不睡？”
　　“你们陪我睡！”
　　程之远无奈道：“可是阳阳的床那么小，老豆躺下了，老爸就没地方睡了。”
　　阳阳看了看自己的小床，又道：“那去你们房间！”
　　两人也犹豫起来，正要答应他，阳阳却自己回忆起了上次和他们一起睡时自己干的坏事，改口道：“算了，我自己睡好了。”
　　两人分别在他两颊亲了一口，和他道晚安。要关灯的时候，阳阳拉住向往的手，另一只手也揪住了程之远衣角。
　　“老爸，老豆，你们别不要我。”
　　两人都愣住了，又坐回到床边，向往侧身躺下，揽过阳阳：“为什么这么说？阳阳是爸爸的心肝小宝贝，我们怎么会不要你呢？”
　　阳阳在他怀里小声道：“可是爸爸会累，我会让你们觉得累，你们很累很累的时候，就会讨厌我，不要我了。”
　　向往心下一哽，程之远俯下身来亲了亲阳阳的脸，又亲了亲一旁的向往。
　　向往这才道：“小傻瓜……我们怎么会讨厌你呢，我们宝贝这么可爱，这么听话，爸爸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不要你呢？”
　　程之远接着道：“每个人都会累，大人会累的，阳阳是个小朋友也会累是不是？阳阳如果很累很累了会不会不想要爸爸，离开爸爸？”
　　阳阳摇摇头，程之远又道：“阳阳为什么不会离开爸爸？”
　　“因为我爱爸爸，我离不开你们！”
　　向往用鼻尖磨蹭着他鼻尖：“这就是了，我们也一样，我们也很爱很爱宝贝，即使再累再辛苦，也都离不开宝贝。”
　　阳阳这下明白了，安心下来，他凑到向往耳边，悄悄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爱老爸比老豆多一点点——”
　　程之远在一旁笑起来，揉着阳阳的头道：“老豆都听到了，老豆伤心了。”
　　阳阳躲到向往怀里，不敢出声了。
　　两人把阳阳哄睡着后，才回房，这一晚两人都失眠了。第二天，他们带着阳阳来学校找陈老师，并联系了校领导，想反映陈老师的情况，看学校是什么态度。
　　他们已经做好了不行就给阳阳转学的打算，不过校领导却给了他们一个意外的消息：陈老师被调走了。
　　校领导和他们说，陈老师虐待他们班上一个孩子，刚好孩子的父母是教育局的，直接就把他掉走了，据说还通报批评了，估计陈老师今后难在市里的幼儿园找到工作了。
　　向往他们都松了口气，原来还有人比他们先一步处理了这件事，还这么大快人心。
　　他们了解到，顶替陈老师班主任职务的是邱老师，也就放心了，不用再考虑转学了。
　　回到家后，向往觉得很累，自己到房里躺着休息，一会后程之远也进来了。
　　向往看着程之远，又看看门口，程之远会意道：“反锁上了，小家伙听不到。”
　　向往招手让程之远过来，程之远侧卧在他身侧：“怎么了？不舒服？”
　　“没，就忽然觉得很累很困。”向往打了个哈欠，声音放低下来，“如果有的选择，我真不想走这条路。”
　　“嗯？哪条路？”
　　向往给了他一个无语的眼神，程之远这才明白过来：“怎么忽然这么说？”
　　“没什么，就突然觉得好累。我们这样的，要比别人更努力才能撑起自己的生活，才能得到别人轻易得到的幸福。
　　而我们的孩子，也因为我们无端受到影响。好怕他以后也要承受我们承受过的，这对他不公平。”
　　程之远看着他的眼睛：“别想了，人各有命。我们虽然比别人要苦一些，但我们现在不是很幸福吗？享受当下吧。”
　　“嗯……”
　　向往越来越困了，眼皮都睁不开，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脑袋里响起了熟悉的嗡嗡声，伴着嗡嗡声的频率，向往渐渐沉入睡眠。
　　就在他要睡着的时候，一个同样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别-睡-了-快-醒-来——”
　　那悠远的声音一直回响着，向往眼前渐渐清明了起来，嗡嗡声也消失了，脑袋里有什么东西消失了，又有什么慢慢填了进来……


第23章 该死的香蕉皮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二十分钟前向往不会听江涛的话，来三食堂打饭；
　　五分钟前不会边玩手机边走路，被地上的香蕉皮绊倒；
　　两分钟前摔下后不会为了护住手机，朝前扑倒。
　　可是如果没有如果，因为此刻，他浑身重量都压在一个男生身上，两人唇部贴合，圆瞪着四眼对望，向往看得都有点对眼了。
　　有那么二十来秒，他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嘴唇还蛮软。别问他为什么知道是二十来秒，因为他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自己还莫名其妙的数了心跳频率。
　　踩到香蕉皮，脚滑，扑倒人，这一系动作虽然只在几分钟内完成，但在向往眼里被放映成了慢动作。
　　等脑子不再一片空白后，向往开始想，这种只在偶像剧里出现的桥段怎么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呢？
　　他还没来得及再多想什么，身下和他对印的唇抖了抖，他被激得手下胡乱抓住身下人的胸口，撑离开他身体。
　　向往觉得自己整张脸到脖子都热的发烫，他没好意思正眼瞧那个男生，对着他胸口就一个劲道歉。
　　“没事。以后小心点。那个……”程之远话还没说完，向往就已经转身要走了，他这才放声叫住他，“同学，你的手机！”
　　向往这才反应过来，尴尬的转头，一把抓住程之远递过来的手机：“对不起，啊不是，那个谢谢。恩，谢谢。”
　　向往的语无伦次惹来对面一声轻笑，向往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对上那双含着笑意的眼，向往又迅速低下头，低低道：“我不是故意的……”
　　“嗯——”程之远带着笑意长应了一声，向往这回不带犹豫的转身快步离开。
　　可想而知，学校食堂的饭点时刻，向往的这一幕糗态自然被很多吃瓜同学围观了。
　　向往很懊恼自己超级好的视力，这会将同学们的窃笑和指点尽收眼底，尽入心底，他只想快点逃离现场。
　　出了三食堂大门，他才长长的舒了口气。虽然是九月末的天气，但他却没感觉到一丝凉意。
　　一路上向往都处在当机状态，快到宿舍楼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打饭。于是又走到最近的食堂，草草吃了一顿午饭。
　　回到宿舍的时候，其他三人都在。何志在玩游戏，方向东躺在床上玩手机，江涛反坐在椅子上，背靠书桌享受饭后的惬意时光。
　　听到向往开门进来的声音，江涛朝他看去：“怎么样，三食堂的饭好吃吧？”
　　不提还好，一提三食堂，向往就来气：“靠！别提了，今天背大发了！”
　　“什么什么？”游戏中的何志也被向往的话提起了好奇心。
　　床上的方向东也伸长脖子探出头来看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向往看他们这等着幸灾乐祸的样子，重重叹了口气：“嗨，就是被一个香蕉皮绊了一跤。”
　　“切——”三人同时嘘了起来。
　　向往坐到自己的书桌前，看了眼下午的课表，这才慢慢平复了一直起伏的情绪。
　　还有几天就国庆了，又是大家都期盼的七天长假了，向往却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因为他不在期盼的队伍里。
　　下午有两节公共课，向往打算睡个午觉。他脱了上衣，光着上身把衣服挂在椅背上，踏上台阶爬到上面的床上。
　　这是个四人间的宿舍，每个人都有一个独立的床位，是上面床，下面书桌衣柜组合的格局。
　　向往很满意宿舍这布局，高中住校的时候，因为宿舍都是上下铺的形式，他睡在下铺，就总被上铺半夜的动静摇醒。这下好了，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向往爬到床上，把长裤也脱了，盖上毯子，闭眼养神。只有这一刻，他才觉得这个学校还没差到一无是处。
　　高考成绩出来后，他在两所学校中毅然选了这所学校，并不是因为它比另一所学校好，只因为这学校离家远，这一点就够条件让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
　　可是这坑爹的学校，在别的学校都开学一周后才迟迟发来了录取通知书，害得他都要以为自己落选了。
　　向往一个人坐着二十几个小时的绿皮火车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因为错开了开学高峰期，火车上人不多，向往不想一路趟过去，特意选的坐票，后来他很后悔自己这个装逼的决定。
　　到学校报完到，接着就是两周的军训。军训对他来说没什么，也就出出汗的事。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引起了教官的注意，每回都让他出列演示新学的动作，以至于他在班里一下就「扬名」了，加上他这个名字也特别，同学们都喜欢拿他开玩笑。
　　他一直纳闷，论身高他不是班里最高的，充其量就是中上水平；
　　论长相嘛，也不是什么能让人一眼就注意的超级大帅哥类型，只能说是耐看型的；
　　论军训姿势标准程度，那就更不用说了，他又不是爱表现的人，就做正常军姿而已。
　　后来有个哥们儿告诉他，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名字，深深的吸引了教官的注意。名字？呵呵，好吧，这他就没办法了。
　　今天是军训后第一天上课，中午吃个饭就又给他整了「亲人」这破事。
　　唉，算了，晚上去买个篮球好了，打打球心情自然就能好起来。向往这么想着，就睡了过去。
　　下午的课上完后，离晚饭时间还早。
　　“去网吧么？”江涛问他。
　　向往摇了摇头：“我一会要去买个篮球，你自己去吧。”
　　江涛这才转头问别人去了。
　　向往高中的时候有一阵子天天上网吧玩游戏，玩到自己都觉得恶心。
　　高三下学期后，他才收回心来开始认真学习。因为要远离家里，他就必须考个好成绩，才有选择外省学校的资格。
　　三食堂离他们宿舍楼远，但离教学楼近，向往经过三食堂的时候，下意识的朝门口望了一眼。
　　虽然中午被他「亲」的那个男生的长相在他脑海里已经开始模糊，但他总觉得食堂门前的同学们那不经意的眼神里似乎都带着取笑他的意味。
　　他的脸又有些热，心下想着，以后绝对不来这个食堂吃饭了，不管江涛把这里的饭菜吹得多么的好吃。他加快脚步走过三食堂，往学校商业街走去。
　　买好篮球后，向往往体育馆走去，他没约人，就想一个人放空脑袋打打球，淋漓尽致的出一身汗的感觉是他最喜欢的。
　　打完球，他去食堂打了份饭，打算回宿舍洗个澡再吃，吃完能用何志的电脑看个电影什么的就完美了。
　　宿舍里就只有何志有电脑，他也不设密码，他不用的时候谁用都可以。
　　向往一手提着打包的饭，一手抱着篮球，往宿舍方向走去。
　　到宿舍楼下时，他看到楼下公告栏那聚了好些人，他也凑过去看了眼。这不看还好，一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公告里说十一期间楼栋全面封锁，不允许同学住校。理由是，楼栋要趁长假时间进行最后的装修事宜。
　　总之公告的中心思想是，之前就因为急着开学，没弄好外墙的粉刷以及部分内墙装修工作，所有长假势必要弄完。
　　急着开学？急着开学还8号才寄通知书？
　　靠！不能住校，那么多天叫他去哪耗啊？
　　向往气愤的走到一棵树前，脚下奋力朝树根一踢，由于力气太大把自己给踢疼了。
　　“嘶——”向往手上都是东西，他一下扔了篮球，用空出来的手揉了揉踢疼的脚。
　　他身后传来一声鼻子闷出来的嗤笑，他恼火的转头：“笑毛笑！很好笑？”
　　那人收了笑，但鼻息里呼出来的气仍带着憋笑的意思。向往朝他狠瞪了一眼，因为天色已晚，他也不知道对方收没收到他的眼刀，只觉得那瘦高的身形看着眼熟。
　　那人把滚到他脚下的篮球朝向往拍过来，向往接过自己的篮球，轻哼了一声。
　　那人深看了他一眼，才转身走开，走前留下一句：“自残可不是什么好的发泄方式——”
　　听到那熟悉的尾音，向往就确定了此人的身份，不正是今天的「香蕉哥」吗！
　　他今天走的是什么运哪，连续两次出糗都是在同一个人眼皮底下！
　　向往郁闷的回到宿舍，宿舍里只有方向东一人，向往洗了个澡出来，打开何志电脑，想边吃饭边看电影。
　　他打开一部电影，才吃了几口饭，电话就响起来了。他拿起桌上的手机，看到上面显示老妈，他顿了几秒后才接了。
　　“动动，吃饭没有？”
　　“嗯，在吃。”
　　“今天你奶奶从老家带了好多蔬菜上来，有很多瓜，我就想到你了。过几天国庆回来吗？”
　　“嗯……还不知道呢。”向往犹豫着。
　　“我都冰起来来了，你不是喜欢吃瓜吗，等你回来给你做，老家自己种的瓜炒起来很香的。国庆放几天假啊？”
　　“七天。”
　　“那能呆好几天了，订票了没有？”
　　向往招架不住他妈的连环问，一冲动就下了决定：“没呢，一会订。”
　　挂完电话，向往把打开的电影最小化，点开了订票页面，查了学校到家里的飞机票信息。
　　“你还没订票呢？赶紧订，晚了就订不到了。”方向东热心道。
　　向往看着订票页面上的飞机票价格，有些无语道：“飞机票好贵呀！”
　　“坐火车吧，买软卧票也很舒服了。”
　　向往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又点开了火车票订购页面。
　　“别看了，吃完饭直接下去买吧。我们学校就有代购点，方便得很，我前天就买好了，现在买估计排队的人多了。”
　　向往忙巴拉了几口饭，关掉电脑，往兜里塞了几张票子就出门买票去了。


第24章 诸事不顺
　　向往最终也没买成软卧票，连硬卧票也卖光了，他只好买了坐票。
　　买完票，看着身后呈蛇形排队的队伍，他开始后悔了，为什么脑子一热就答应老妈回家了呢？
　　看这火车票购票窗口的火热程度，到时火车上的拥挤程度可想而知。
　　上了一周的课后，终于迎来了国庆长假。向往低估了火车的拥挤程度，他万万没想到，他好好的坐票最后变成了站票。
　　因为他根本挤不到自己的座位上，过道上堵满了人，连厕所里都是，厕所门都关不了。
　　他被堵在门口进来一点的位置，本来他还可以往前走的，但在推搡之间他的行李箱不见了。等他找到的时候，他的行李箱正被一个大叔坐在身下。
　　向往无语的拿回了自己的行李箱，也不想再挤了，把行李箱当座位，靠坐在两节车厢之间的位置看着窗外远去的风景。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车，他等大部队走得差不多了，才拖着行李慢悠悠的走出车门。
　　出了站台就看到老妈站在人群中张望，他深吸一口气，抬起一条胳膊在空中晃了几下，于素终于看到他了。
　　“你爸打麻将去了，我驾照还没拿到，我们就打的回去吧。”
　　“嗯。”
　　“黑了一圈。怎么还瘦了？”于素边说边用手掌摸他的脸，他微微侧开，又怕动作太明显伤老妈的心，就维持着微斜脑袋的姿势任老妈摸。
　　一路上于素都在喋喋不休的问他学校的生活，他挑拣着老妈可能喜欢的说了些。
　　回到家后，于素就开始张罗饭菜。他躺在自己的房间里，闻着厨房传来的饭菜香味，有种踏实的感觉。
　　可是这种踏实感没维持多久，因为他听到了老爸向军开门进来的声音。
　　“动动到了？”
　　“嗯，房间里呢，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火车，该是累坏了。”
　　听着爸妈的对话，他有那么一刻觉得，是不是自己太条件反射了，他们一家也可以很和谐的吧。
　　饭菜好了之后，向往就不得不从房间出来了。他走进餐厅，朝餐桌前坐着的向军打了声招呼，向军也应了一声，一家子就开始了晚餐。
　　“多吃点葫芦瓜，你不是爱吃这个吗？”于素给他夹了一把菜。
　　向往点头：“妈，我自己来。”
　　“学校怎么样？还行吧？”向军问道。
　　“还行。”向往不想多说话。
　　向军朝于素道：“把那瓶酒拿来，我和动动喝点，他也算成年了，该学着喝点酒了。”
　　向往身子一下绷紧了，忙拦住于素：“妈！就别拿了，我坐了一天车，胃不太舒服，喝不了。”
　　“你不喝我喝，拿去啊！”
　　于素看了向往一眼，向往可以看出她眼中安抚自己的情绪，他看着难受。
　　向军打开酒瓶，给自己满了一杯，给向往倒了半杯：“来，喝点没事。男人不会喝酒怎么行？”
　　向往豁出去了，和他碰了杯，一饮而尽。喝了酒后，向往神经稍稍放松了，想着或许自己一直担心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饭吃到后面，向军已经喝了很多酒，向往就意思的喝了两杯，并没什么感觉。
　　他不是不能喝酒的，高中的时候和同学聚会他都会喝，而且还不少，只是他从没和父母说过，也不想说。
　　“再把客户上次送的那瓶拿来，今天高兴喝尽兴点。”向军对于素道。
　　于素这回没听他的，给他倒了杯果汁递过去。向往和她都没想到的是，向军一把用力拍打于素的手腕，于素手下生疼，杯子掉了下来。
　　杯子先是掉到饭桌上，摊了一桌子水，接着滚到地上，脆生生的发出破裂声。
　　向往一下红了眼，抓住向军的手往地下狠摔：“你他妈的！狗改不了吃屎吗！”
　　于素忙拦住向往要往前挥动的拳头：“别打，别打。我没事，真的没事，就破了个杯子，换个就好了。”
　　“妈！”向往憋红了脸，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时趴地上的向军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狠狠的看着向往：“儿子打老子！你是要反了天了！”
　　“操！你配做老子吗！打的就是你！你再敢打我妈试试！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动我一个试试？”
　　于素已经急的要哭出来了，带着哭腔拼命拦住向往：“动动，动动，别，别说了。妈好好的呢，他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的，今晚只是意外，真的，是意外。你别生气了。”
　　向往最不愿意面对的场面又一次出现在眼前，他真的后悔了，不该回来的。
　　他转头对于素道：“妈，我送你到王阿姨家，别待家里了好不好。”
　　于素看着他，欲言又止。向往太熟悉她这个样子了，掰开她抓住自己的手，往门口走去。
　　于素追了出来：“动动，别出去，才回家就住家里吧。妈真的没事。对不起，你刚回来就……”
　　向往扶住她的肩：“该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于素看着向往关门的背影，呆呆的看着关上的门。
　　向往跑到江边，点上一根烟，狠吸了一口。他趴在江边护栏上，看着夜色下波光粼粼的江面，心口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他本以为随着年纪渐老，向军酒后打老婆的毛病会慢慢改掉，但他忘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的。
　　从他记事起，他就目睹了无数那样的场景，确切的说是比那还要严重的情境。
　　有一次向军甚至把他妈都打晕过去了，还是他哭着跑去邻居家敲门，求人带他妈上医院的，那年他也才十一岁。
　　还小的时候，向往只要听到他爸声音变大，就往房间躲，因为他很害怕看到接下来的事情。
　　再大一点他敢大声制止向军，但回应他的是一顿打。后来于素都会先把他锁紧房里怕他受伤。上了高中后，他义无反顾的选择住校，眼不见为净。
　　虽说眼不见为净，他还是很担心于素一个人在家面对这种事的，怕她妈受伤没人管。
　　他住校前就嘱咐于素，发生这种事的时候要马上离开家，到王阿姨家住，手机不要离身，有事要给他打电话。
　　可以说，他压根就没有什么叛逆期，有的只是自己和心中的那口气互搏，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找谁倾诉。
　　他也劝过于素离婚，甚至要她上法庭告向军，但都被于素驳回了。
　　按于素的话说就是，你爸不喝酒不发酒疯的时候还是挺好的，挺疼我的。
　　向往每次读到课文中的一句话「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时候，都会想到于素。
　　在江边吹了一包烟的晚风后，他才慢慢往回走。到家的时候，餐厅已经收拾干净了，爸妈的卧室也没漏出光来。他叹了口气，回到自己房间摊躺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向军确实收敛了，没再喝酒，也绝口不提那晚的事。
　　好不容易过完了几天假期，向往就迫不及待的踏上返程的火车。看着站台上于素不舍的身影，他的鼻头有些酸。
　　收假后，学校里的各种社团才开始招新活动。向往在花花绿绿的宣传招牌中一眼就看到了篮球社的字眼。他径直往篮球社的摊点走去。
　　“我要入社。”
　　“同学爽快啊，高中的时候打过吧？”招新的学长递给他一支笔，让他填写表格。
　　向往点了点头，在表上填上基本信息。
　　向往填完表格，学长递给他一本宣传册，向往低头一页页翻看。
　　“向往？很特别的名字嘛。哇，室内设计的，同门师弟呀！”
　　向往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讶异的抬眼望去，只见程之远歪着头上下打量他。在向往看来，他笑得很诡异就是了。
　　向往抖着嘴角，怎么都想不出什么怼回去的话，脑子里又回放着三食堂的那一幕，脸上又开始烧起来了。
　　他一不做二不休，一把夺过程之远手中的报名表，揉成一团，放进自己口袋里：“不好意思，我忘了答应一个老乡要参加别的社了，不能选篮球社了。”
　　“别的社？哪个社呀？”程之远不依不饶，向往往两边的摊位瞟过去，故作坚定道：“排球社！”
　　向往说着就朝一旁的排球社走去，程之远看着向往侧脸上红透的耳根，嘴角不禁翘起来，这孩子有意思。
　　向往走到排球社摊位前，立马就有学长热情招呼他，嘴下各种吹。
　　向往本就不愿听这些，可他能感觉到，不远处程之远的目光仍追随着自己。
　　为了不让自己的话成为程之远眼中的借口，他随便找了几个问题，装作很认真的样子听学长讲解。
　　过了一会，他想程之远应该不看自己了吧，就试探着转过头去，这一转，把自己吓了一大跳，程之远正直直的看着他，见向往转过来，特意朝他眨了眨眼，向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回过头来。
　　向往心下一横，真的报了排球社。报好名经过篮球社的时候，他特意对着程之远抖动手中的表格和排球社的资料，并给了他一个蔑视的眼神。
　　程之远看着他的神情动作，噗呲一声笑出来，继而大笑，继而捧腹半趴在桌上，惹来一旁不明真相的同伴一脸的问号。
　　向往真想过去给这欠揍的人来上一拳，但还是忍住了。我是个文明人，他心下重复着这句话，留给程之远一个怒气值爆表的背影


第25章 初识冯哲
　　向往一路上都很郁闷，想着回到宿舍拿了篮球去打一场才行。
　　穿过各种社团摊点的时候，向往不经意的一抬头，被一个宣传牌吸引住了。
　　上面写着「朋辈心理辅导」几个大字，下面是密密麻麻的介绍。
　　向往当然不是对这些感兴趣，吸引住他的是上面的「形象代言人」，一个带着细框眼镜的清秀男孩。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双眼睛，向往就有种要陷进去的感觉。惊艳，向往一下就想到了这个词。
　　向往在那副宣传架前驻足，眼睛怎么都离不开男孩那双眼，那是一双自带漩涡的眼，看久了会不自觉被吸到漩涡中心。
　　向往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撞了邪，怎么一个男孩能对自己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他身边凑过来几个同学，他不好意思再盯着男孩看，就随意瞄了几眼上面的文字。
　　就记住了一行字：楼栋朋辈心理辅导室设置点，5栋412，6栋808……
　　向往看时间还早，就又随意逛了一圈，看都有哪些社团，有没有比篮球社更吸引他的。
　　可惜逛了半天也没有中意的，想着自己胡乱报的排球社就心烦。向往到食堂吃了饭，就往宿舍走了。
　　到了宿舍，还是只有方向东一人，向往用脚尖撩了下书桌下方，疑惑的弯下身来，
　　“找篮球么？”方向东问道。
　　“我就放桌子下的，怎么不见了？”
　　“何志拿去打了。还以为问过你了呢。”
　　向往微皱了皱眉，虽然不算什么大事，但没经过他同意就乱碰他东西，他有些不爽。
　　在这个宿舍里，方向东做人相对圆润，虽然有时候有些热情过度，但还没到让人反感的程度。
　　江涛是个有吃的就万事好商量的人，比较好相处。而何志呢，就喜欢瞎嘚瑟。
　　就拿电脑来说吧，因为寝室里就他一个人有电脑，他不止在寝室内部拍板让他们随便用不用问他，还到班里其他寝室去「宣传」，向往都不想承认自己和他一个寝室……
　　就因为何志是这样的性格，所以他不问向往就拿篮球对他来说再正常不过了。
　　向往叹了口气，把排球社的报名资料塞到书架上，换了双运动鞋，打算到球场上看心情和人搭伙打球算了。
　　虽然他现在的心情比较适合一个人发泄，但和几个陌生人打球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发泄方式，毕竟都不认识，不用有什么顾忌。
　　向往在系鞋带的时候就觉得斜对面的方向东视线一直在他身上转悠，他不经意的侧头，就对上了他的目光。
　　方向东有些不好意思的转开视线，但向往却从不到几秒的对视中感觉到了他眼中的探究意味。不就篮球被拿了么有什么好探究的？向往纳闷。
　　球场上人很多，向往在球场上方的观众席上往下看了一圈，选了几处能加入的场地。
　　他走到一处场地外，朝场内的几个同学道：“哥们儿，能搭个伴么？”
　　“可以啊！”一个球朝向往传过来，他利落的接住，把球带了过去。
　　“向往？”一个同学经过他的时候拍了一下他肩膀。
　　向往转头看向他：“我们认识？”
　　“哈哈，真是你啊！上午，篮球社。”
　　“啊？啊……”向往是想到了接待他的篮球社学长，可那学长也不长这样啊。
　　他也不可能是那个欠揍的，向往再脸盲也能一眼认出他来。
　　那男生爽朗的笑了起来，接过同伴传来的球，边运球边对向往道：“我在桌子后面整理材料，你没看到我。不过我可认得你，哈哈哈！”
　　向往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尴尬的跟着呵呵了几声。
　　“我就在程之远后面，就那个狂笑的哥们儿，哈哈哈！”
　　向往面目纠结，不知道怎么回应他的自嗨：“啊，你好。”
　　“哈，我李斌。”
　　两人错开身，向往还是没明白他的嗨点，不过这个李斌倒是蛮好玩的。
　　打了一会，大家都下场喝水休息。一帮人团在一处开玩笑，向往是半路加入的，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试图加入进他们的话题中。
　　这时，他肩上又被一拍：“刚没吓到你吧？”
　　向往笑道：“吓我什么？你很恐怖？”
　　“哈哈哈，我大二的，和程之远一样。来，叫声哥！”
　　“哈哈哥么？”
　　“哈哈哈，可以，这个好玩！我工管的，都建工院的，也算你师兄了，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找哥哈！”
　　“成，哈哥！”
　　“哈哈哈！之前程之远和我说那事的时候，我还想着你肯定是个腼腆的小孩，没想到这么逗！”
　　向往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李斌接着道：“程之远说你把他亲了，还害羞，满脸都通红的，急着跑路，连手机都不要啦，哈哈哈！太好笑了！”
　　“额……他还说了我什么坏话？”
　　“没，哈哈，他那傻逼，也被你乐坏了！那天打球，我看他一直傻笑，以为他偷偷谈恋爱了呢，追问半天问出来这么好玩的事情。”
　　“谈……恋爱？”
　　“哈哈哈，他那样可不就是谈恋爱的傻逼样嘛！”
　　“你怎么后来跑去排球社了，我看你挺喜欢打篮球的啊。啊……不会是，因为那事？哈哈哈，你不会见到程之远还害羞吧？”
　　向往无语的挠了一把自己的胳膊肘，提醒自己要冷静，冷静……
　　又打了半场球后，向往就回宿舍了。他冲了个澡，站在楼道口吹风。
　　想着李斌的话，又回想那个程之远欠揍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回到寝室，坐在自己位置上，脚下碰到了自己的篮球，低头一看，球都瘪了。
　　向往一个烦闷道：“何志，球没气了你怎么也不帮我打下气？”
　　“啊，忘了。”何志敷衍的应了一声，“靠，傻愣那干嘛！等死啊！你小白吗！”
　　向往回头看了一眼游戏中的何志，又一次在心底暗示自己：冷静，冷静……
　　他打算睡一觉，不过这一觉睡得太熟，以至于寝室其他人起床的动作都没能吵醒他，也不知道有没人叫他起床过。
　　反正等他醒来的时候，寝室只有他一人，一看时间，课也上一半了。
　　他掏出手机，给江涛发了条信息，让他帮点到，就又眯眼继续睡了。
　　等再一次醒来，宿舍里都是暗的，已经是晚上了。他爬坐起身，眼睛慢慢适应黑暗后，下床来洗了把脸，走出门去。
　　向往也不知道要去干嘛，就是想随便走走，放空自己。他走过808的时候，脚步一下定住了，门上贴着「朋辈心理辅导室」的纸张，他下意识的敲了敲门。
　　敲完自己都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是想要干嘛，手赶紧缩了回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门从里面打开来，一个声音跟着一阵风飘了出来：“你好，请进。”
　　向往惊喜的发现，开门的人正是那个「形象代言人」。那个男生和他对视一眼，笑了起来，向往不自觉跟着笑起来，跟在男生身后走了进去。
　　等那男生在对面坐下后，向往才开始慌张起来，不知道接下来要干嘛。
　　那男生笑着指了指他身后的椅子：“我又不会吃人，你紧张什么？”
　　“啊，没……”向往忙坐下来，深吸一口气后，才抬眼对着对面的人：“其实，我不是来咨询的，我就，嗯……怎么说呢，就突然想找个人聊聊天。那个，我还是走吧，不耽误你时间。”
　　向往说完就起身要走，对面的人也跟着站起来：“我反正也没事，就找我聊呗——”
　　向往只好又坐下来，整个人都局促起来：“可我不知道要聊什么……”
　　男孩发出一连串的笑声：“就，就聊你为什么见了我会这么紧张。”
　　“啊，我第一次进这种心理咨询室，总觉得像是被讯问，不自觉就紧张起来了。”
　　男孩慢慢止住了笑，虽然男孩笑的是自己，但因为是他，向往并没觉得被冒犯到，反而有一种舒适感，也许这就是学这个的人特有的让人安定的能力吧。
　　“我叫冯哲，法律系大一新生。”
　　向往有些惊讶：“你也大一的啊，还以为你至少是大二的呢。”
　　“怎么？我看起来很老么？”
　　“不是，我看那个宣传上是你的照片，一般这种不都是老资历才有资格上么。”
　　“啊，那个啊，我是被逼拍的。”
　　“嗯？”
　　“我想做这个心理辅导员，但名额都被心理学的占满了，我个法律系的新生根本就没办法进。
　　后来听说有个学长无意中看了我的照片，就传话给我，说要是我愿意把照片放上宣传版，可以考虑为我增加一个名额，于是就——”
　　“这样啊，你照片怎么就被他看到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军训时被人拍到的，或者在路上走着被拍的。不是有那种专门拍校园的景，做成学校宣传图片或视频什么的嘛，我估计就是不小心入镜的。”
　　向往点点头，冯哲忽然想到什么：“你叫？”
　　向往这才意识到自己光听冯哲讲了，都忘了介绍自己。
　　“向往。就是向往那个向往。”
　　“哈，好特别的名字！”
　　“都这么说，就因为这名字，军训时老被教官拉出来，可烦。”
　　“呵呵，还好我的名字普通，没你这种烦恼。”


第26章 成了一对
　　向往和冯哲两人不知不觉就聊了一个多钟，还觉意犹未尽。
　　“我的值班时间要到了，有空再过来找我聊啊。”
　　“你值班时间是什么时候啊，我有空你也不一定有空吧？”
　　“哈哈，实话和你说吧，你是第一个进咨询室的呢。从开始上岗到现在我都一个人坐这发呆，今天刚说拿点书过来看，你就来了。”
　　“啊，这么冷清的？”
　　“女生楼栋那边好一些，男生这里基本都是这样的情况啦，男生大多会觉得来心理咨询室和个男生聊天怪怪的吧。”
　　两人互留了联系方式，一同走出咨询室。
　　向往回到寝室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回来了，他正等着江涛洗完澡自己去洗。
　　在电脑前的何志忽然转头对他道：“我靠……向往，你来看这是不是你？这是要火的节奏啊！”
　　向往走到何志旁边，凑到电脑前看，一行醒目的标题就映入眼中：看这里！三食堂惊现帅哥当众示爱！！
　　向往额侧出现三条黑线，「示爱」这俩字眼，简直要激出他一口老血来。方向东也凑过来一起看。
　　帖子开头就是三张抓拍的照片。第一张向往还压在程之远身上，这个俯视的角度让向往的趴姿看起来很霸气。
　　第二张是他撑着程之远胸口，跨坐在他身上的侧面照，照片中的他耳根都红透了，程之远正笑着注视他……的唇。
　　第三张是他接过程之远递过来的手机，他盯着手机看，程之远盯着他看。
　　照片后就是叙述内容，大致扫下来都是感叹号，足见发布者发文时的激动程度了。
　　【这是楼主在三食堂亲历的一幕。大家请看第一张照片，有没有被这霸道总裁地咚苏到！！
　　第二张羞涩攻有木有有木有！！还有这痴汉盯唇！第三张这是送定情信物吗？姨母笑——】
　　【楼主楼主，第二张明明是娇羞受好不好？邪教不约！】
　　【娇羞受+1】
　　【+1】
　　【求正面照！侧面真是配一脸，我决定今天开始萌这一对了！】
　　……
　　“操啊……”除了这句，向往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
　　何志饶有兴致的问道：“这哥们儿谁啊？”
　　方向东也和他一起看向向往，向往无奈道：“我哪知道，又不认得他！”
　　“不认识的？看起来就是好基友嘛——”
　　向往简直想挠墙：“好基友个鬼啊，就那天我和你们说的，一个香蕉引发的血案……”
　　方向东恍然大悟：“啊！原来那天你说的很背的事就是这事啊？”
　　向往嗯了一声，何志又道：“就是说，你不小心扑倒了他，还强吻了？哈哈哈，这么戏剧化都被你碰上了。”
　　“什么什么？”江涛光着上身从浴室走出来。
　　向往给了他一个眼刀，佯怒道：“就怪江涛，让我去什么三食堂！”
　　江涛莫名其妙的走到他们旁边，也凑头过去看着电脑屏幕，看了一会后发出一阵狂笑：“这怎么能怪我呢？我算你们的「媒人」啊！哈哈哈……”
　　向往不想承认和这帮猪队友住一个寝室，好在方向东正常了回来：“我说向往啊，你要不要在上面澄清一下，不然越传越离谱了。”
　　“怎么澄清？”
　　“何志不是有校论坛的账号吗，让他在上面回帖，把真相说一下啊。”
　　何志点开回复，作出洗耳恭听的模样，手放键盘上作打字姿势。
　　向往又往下翻了翻贴子。
　　【谁认识这俩男生啊？快出来说说！】
　　【是呀是呀，好帅好帅呀！帅哥怎么都和帅哥在一起了，桑心！】
　　【看着眼熟啊，难道我认识？】
　　……
　　看到这，向往对一旁的何志道：“别做什么澄清了，你看都要扒人了，我们一出来澄清直接就曝光了，我可不想火啊。”
　　江涛抢过鼠标往下滚，滚到一个地方就定住了。向往跟着看过去，只见半个屏幕都显示着哈哈哈的字眼。
　　向往看了一下id：宾果。他忽然就想到了某个人。果然翻到哈哈的最后是这样的一行字。
　　【哈哈哈被压的是我哥们儿！】
　　向往就确定这个人是李斌无疑了。
　　李斌这条后面果然跟了一群妹子，七嘴八舌的问他程之远的信息。
　　向往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拿衣服洗澡去了。剩下三人仍津津有味的翻着这个帖子，并伴着不时的惊笑声。
　　向往在浴室里边洗澡边郁闷，这么一件糗事就这么被广而告之了，还歪曲事实，真是哔了狗了。
　　不过一般这种事看看就好，过一阵子新的奇闻异事出来，人们就会淡忘他的这件事了。
　　现在的课还少，而且还没开专业课，等过阵子课多了，再加上社团活动什么的，自己忙起来就好了，就不会有时间为这种事烦恼了。希望其他的人也一样吧，八卦都是闲出来的。
　　就因为不忙，所以向往有的是时间瞎逛。自从和冯哲聊过天后，两人还不时互发些讯息，慢慢的就熟络起来，向往把他列入了可交往的朋友行列。
　　这天向往又到咨询室找冯哲聊天，冯哲听到敲门声也不起身开门了，只在里面懒懒的喊道：“进来……”
　　向往推门进来，见冯哲趴在桌前抱着一个笔记本电脑玩。
　　“玩什么呢？门都不开了，你这心理咨询师不合格啊。”
　　“知道是你啊，不然我哪敢。”
　　向往在他对面坐下来，冯哲抬头对着他笑，向往摊了摊手：“我又有什么戳中了你的笑点？”
　　“听说你火了？”冯哲招手让他过来。
　　向往连人带椅子一起移动到冯哲身旁，冯哲把电脑屏幕侧过向往处，方便两人一起看。
　　向往看了两眼屏幕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连冯哲都知道那事了，一点都不好。
　　“当事人有什么获奖感言发表么？”
　　向往无奈道：“当事人心累，不想说话。”
　　“呵呵，来来，让本咨询师开导开导——”
　　向往边滚动鼠标边道：“那你好好开导吧，我都被这事烦死了。明明就是一个意外摔倒，和意外的那个啥，都被传成什么好基友了，这都什么事哟！”
　　“哈！你知道你们现在被叫什么么？”
　　“什么？”
　　“食堂地咚夫夫！”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他们就是闲的，这都能想得出来！”
　　冯哲看他气呼呼的样子，收敛了自己的笑，认真道：“你没生气吧？我刚有点忍不住。”
　　“啊？”向往疑惑道，“生什么气？因为你笑我么？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都被寝室的人笑几天了，班里也有人笑呢，我生的过来气么——”
　　“不是，我是说被人说成，那个，你不生气？”
　　“那个？好基友啊？还好吧，就是觉得很丢人啊，这么丢人的事被公布在大家的视野中，总会尴尬的吧，就是想找洞钻的那种感觉，气自己比较多一点吧。”
　　“你心还挺大。”
　　“不然还能怎样，歇斯底里的在上面和他们对骂？我才懒得做这么无聊的事，我只想这事快点被淡忘。”
　　“暂时淡忘不了了。”
　　“什么意思？”
　　冯哲拿过鼠标：“现在不止论坛上，连贴吧都单独开了贴讨论你们那事呢。你看看，你名字专业都爆出来了。”
　　向往有些淡定不住了：“怎么会这样？两人男人有什么好yy的，都是女生在关注吧？”
　　“嗯哼，男生也有八卦的呦……谁叫你俩长得好看啊。那人你认识么？”
　　“后面偶然见过两次，好像叫程之远吧，和我一个专业，大二的。”
　　“你俩要不要考虑一起发帖澄清下？我看这事没那么快被淡忘。”
　　向往摇摇头：“不要，不想和那欠揍的再扯一起。他们讨论就讨论吧，对我又没什么影响，最多被认识的人笑两声，也没啥损失。”
　　“好吧，你自己看着办了。”
　　两人后来的话题转到了笔记本电脑上，也就把这事过掉了。
　　“我以为电脑是你的呢。我也想买一台，就钱不够，以后打工赚了钱再买吧。上了专业课后没电脑是不行。”
　　“你也想打工啊，我也是。到时你找到什么好工作也拉上我，我也要赚钱！”
　　“好哇，不过这阵子还有点懒，再过一段吧。唉，你这心理辅导没工资的么？”
　　“没啊，我这是义务服务啊！本想着多接触些人，多接触些心理问题，对自己专业能有些帮助，没想到一个人都没。”
　　向往笑道：“我不是人啊？你就研究我呗！我可是很复杂的多面体人格。”
　　冯哲嗤了一声：“好啊，我要慢慢剖开你的心，挖掘你内心深处的秘密。”
　　“怎么听着这么瘆人啊……”
　　向往本想拉冯哲一起打篮球的，可冯哲是不怎么喜欢运动的人，连参加的社团都是和专业相关的。
　　向往有些失望，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聊得来的伙伴，还不能一起玩耍，真是可惜。
　　不过想象着戴细框眼镜的冯哲在球场上奔跑的样子，向往还是觉得算了吧，一个不小心篮球打掉他眼镜就毁了，冯哲还是适合斯文俊秀人设多一些。
　　说来也奇怪，和冯哲就长聊过两次，向往已经把他定位成可交心的好朋友了。
　　有的人你看一眼就讨厌，永远成不了朋友。而有的人，看一眼就喜欢，比如冯哲。也许他和冯哲气场合吧，向往想。


第27章 走哪遇哪
　　向往参加的排球社终于有训练了，他换上运动服往球场走去，远远的就看到一帮人在做热身运动，他走过去加入到队伍中。
　　排球社和其他大球社不一样，里面女生的比例还是比较高的。
　　所以他自以为动作悄无声息，还是被很多女生发现了，纷纷朝他的方向看过来。他笑了笑，看着领队的方向，跟着做起了热身。
　　热完身后，就开始做基础训练：发球，传球，颠球等等。因为都是枯燥的重复动作，向往开始觉得无聊了。
　　发球和颠球都是单人训练，传球需要两人一组。向往看了一眼身边的同学，还没决定要跟谁一组呢，一个女生就蹦到他眼前：“我能跟你一组吗？”
　　向往一向不懂拒绝这么主动的邀请，点头答应了。女生显得很兴奋，向往也不知道她的兴奋点是什么。
　　不过组队后，他就后悔了，因为这根本就不能叫互传球，只能叫一个人的捡球。
　　女生也有些不好意思，一个劲的道歉，向往也不好说什么，就一直扮演捡球的角色，直到传球训练结束。
　　向往虽然在高中的时候没怎么打过排球，但基本的都是会的，而且领悟能力强，运动细胞很好，所以基础训练完后，他基本都明白怎么打了。
　　接下来，他们有一场不怎么正规的比赛，向往因为身高的优势，被选进第一组比。
　　比赛开始后，向往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整场的协调能力很强，反应很灵活，后面有一个扣球直接把对方扣死了，引来一旁观众一片喝彩声。
　　“看什么呢？那么入迷？”李斌从后拍程之远肩膀，跟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原来看美女啊，排球社福利就是好哇，美女多，不像我们社一帮男的没啥可提神的。”
　　程之远没理他，李斌忽然兴奋起来，又用力拍打他肩膀：“嘿你看，那不是向往吗？哈哈哈！你好基友！”
　　程之远喉咙里哼了一声，脸上是无声的笑容：“小子打得不错。”
　　“嗯？”李斌没听听清他的话，程之远也没打算解释，扔保持着看那边的姿势。
　　向往对面队发过来的球出界了，球滚到了篮球场那边。向往是背对篮球场的，离球比较近，于是就有人叫他去捡球。
　　他转身寻找球的身影，只见球滚到一个男生脚下，他正要叫男生给他扔过来，一抬眼就愣住了。
　　程之远捡起排球，对上向往不解的眼神，特意大睁了眼歪了歪嘴角，手上对他比了个大拇指。向往无语的啧了一声，心道，怎么又是他！
　　向往见他没有要扔球过来的意思，就用手指了指他手上的排球，接着反手勾起食指，示意他扔过来。
　　程之远朝他比了个ok，一手抛高排球，另一只手高抬，给了他一个漂亮的上手发球，球风强劲，向往利落的接住，转身抬起一手挥了挥，表示感谢。程之远对着他的背影嘴角微翘。
　　知道程之远在他身后的球场后，向往打起球来更卖力了，总觉得在程之远面前不表现出自己厉害的一面，就不能弥补之前在他面前出过的糗。
　　有时候一个转身或一个侧身接球，他眼睛的余光都瞟一眼篮球场的方向。
　　第一局他们队赢了，接着交换场地。换了场地后，向往就是面对篮球场了。
　　他扫了一眼篮球场方向，失望的发现程之远没在那。失望完后，向往开始惊讶于自己的失望，并开始唾弃自己。
　　开局一会后，向往一旁的观众有些小骚动，他不自觉的侧头看去，就见程之远站在人群前面，见到他侧头就朝他比了个耶，向往无语的转回头。
　　神经病啊，向往心下吐槽，不过打起球来更加卖力就是了。
　　有一个球他拼力扑救的时候，隐约听到一声「加油」，他可以肯定是程之远的声音。
　　这一局他们队又赢了，因为时间关系，也不是什么正式比赛，所以只打三局，所以这会他们是三局两胜赢了。
　　向往做了个扩胸的动作，伸了个懒腰，一瞥一旁的观众，程之远已经不在了。
　　训练结束后，向往擦了一把汗，往篮球场看去，那里已经换了一拨人。
　　“向往，你打得好好！以后能多教教我吗？我不太会。”是那个和她一起传球的女生，叫林苑。
　　向往客气的应承下来，和她道别后，走出体育场往宿舍走去。
　　冒了一身汗后，向往浑身舒爽的躺床上看新闻。看了一圈新闻后，他脑子里不知怎的就出现程之远对他比耶的傻样。他点开学校的论坛，在搜索框输入：食堂地咚。
　　一条醒目的帖子被顶到了最前面，帖子标题是：号外号外，球场偶遇地咚夫夫，敲甜！
　　洗完澡的向往又有了冒汗的冲动。
　　帖子里的照片就是他曲腿接球的样子以及和场边看球的程之远，配文依然是激动风。
　　向往扫了下来，看到评论里有几张程之远打篮球的照片，看衣服不是今天的。
　　向往点开图片，放大，看着程之远帅气的传球动作，心下不服道：这谁不会！
　　他又往下浏览，都是一些花痴的言论，他关掉帖子，盯着手机桌面看了几秒，又点开了搜索引擎，输入：篮球队。
　　这时跳出了很多校篮球队的比赛图片和视频，他在里面找到了程之远的身影。
　　看样子他还是校队的主力，几乎每张比赛照上都有他，霸气的扣篮，精妙的传球，帅气的过人……
　　向往越看越后悔自己选了排球社没选篮球社，他想着，校篮球队还招不招人呢……
　　几天后的周末，向往无聊的窝在宿舍里。因为学校是新校区，地处郊区，学校到市区的公车也少得可怜，向往根本就没出去玩的打算。在学校里的话他就只想到打球这项活动，然而没约到人。
　　他给冯哲发短信，冯哲说明天才有空，建议他自己到体育馆转一圈，随便加入哪个队都可以运动。
　　向往想着之前随便一加，里面就有个李斌，就否掉了这个建议。
　　冯哲又建议他到游泳馆去游一圈泳，兴许还能艳遇个美女啥的。
　　向往想了想，觉得冯哲的后一个建议还是不错的，他也好久没游过泳了。
　　向往翻了一圈衣柜，还好自己当时收拾的时候把泳裤带上了。
　　这个游泳馆是学校新建的，据说是他们新生开学前不久才开放使用的。
　　向往到游泳馆的时候，里面人已经很多。他到更衣室换上泳裤走出来，选了一处人少的池子。
　　他在岸上活动了下手脚，觉得差不多了，就探脚到池中，试了试水温，手下撩起一捧水拍到胸口和手臂上。
　　这时一旁的水面哗啦冒出一个人头，向往看过去，只觉眼熟。
　　那人双手把头发往后一捋，边睁眼边起身上岸。随着身体出水面积不断加大，紧实的腹肌呈现在向往眼前。
　　向往盯着他的腹肌，不自觉吞了口口水，下意识的低头看自己的，一片平坦……
　　他有些羡慕的抬头看那人，就那么一瞥，整个人都定住了：怎么又是程之远？！
　　程之远也感受到了一旁的视线，转头看向他，认出是向往后，特意正面转向向往，全面展示自己的肌肉。
　　向往看出他的意图，哼了一声，转身跳下水去不再理会他。
　　向往很喜欢被水包裹的感觉，游泳能让他情绪舒缓，水流轻柔的触感总能抚慰躁乱的心绪。
　　而且游泳是一项全身性运动，不但可以减肥，还可以锻炼身上几乎所有肌肉，这样拥有六块腹肌不是没可能的，向往想。
　　特别是看了某人的腹肌后，这种欲望就更强烈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几块腹肌嘛！
　　游了几圈后，向往上到岸边休息，程之远已经不在了，向往舒了口气。还没喘匀这口气呢，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后方响起来。
　　“泳技不错。”
　　向往连头也不想转了：“怎么走哪都能遇到你？”
　　“有缘呗！”程之远一屁股坐他旁边，“程之远，你应该了解过了吧？”
　　向往哼了一声：“我没那闲工夫了解一个陌生人。”
　　程之远笑了笑：“那现在了解也不晚。”
　　向往很想说现在也没兴趣了解，想了想态度太冲也没意思，就选择了沉默。
　　程之远看了一眼他，转头盯着水面，也不说话了。向往最受不了这种忽然安静下来的气氛，于是自己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静默。
　　“你知道学校论坛和贴吧上关于我们的事吧？”
　　“嗯？”程之远才回过神来，“哦，知道啊。怎么，你很在意？”
　　“你不在意？”
　　“还好。”
　　又是沉默，向往忽然就不想活跃气氛了，就这么安静下去吧，这个人实在是太气人！
　　程之远又看了眼向往，向往也转头不耐烦的看他，并瞪了他一眼。
　　程之远被他一瞪，一下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向往愣愣的看着他，忽然莫名其妙的也跟着大笑起来。
　　两人就这么对着傻笑了好一阵，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向往捧着腹慢慢直起腰来，程之远顺着他的手看向向往腹部，向往直接做了个抱胸姿势，把腹部都遮起来了。
　　程之远又笑了起来：“犹抱琵芭半遮面？”
　　“神经！”向往破罐破摔的打开手，“看吧看吧，不就腹肌嘛！你等着，过段时间哥秀给你看！”


第28章 情侣款
　　“陪我买件衬衫去？”向往对冯哲道。
　　一旁的江涛接口道：“周末去逛街想在公车上被挤死么？”
　　“没说要去市区，在学校商业街买就好。不然就去学校后门那条街也可以。”
　　冯哲没什么意见，反正周末闲着也是闲着，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向往寝室找他玩呢。
　　“商业街上的都是运动品牌，没啥好看的。”江涛又补充道。
　　向往不太在意，先去逛逛再说，说着两人就出发了。向往就在开学报到那天来过商业街，买了些日用品什么的，这还是第一次好好的逛一逛。
　　因为是周末，很多学生都跑市区玩去了，学校商业街反而比较冷清。向往和冯哲两人悠闲的边走边聊，偶尔瞅瞅一旁的店面。
　　商业街就一条不长的小街，街面两侧各有两排三层高的商铺，一层的铺面大多是女孩子比较喜欢的精品小店和文具以及生活用品等，二三层才是卖衣服鞋子的。
　　两人在下面走的时候就抬眼扫过两旁二三楼的铺面，果然是运动品牌多，就有几家不是，而几家中就只有两家是男装店，两人直奔目的地。
　　第一家在门外扫了一眼向往就没兴趣进去，他只能寄希望于第二家有他喜欢的款式。
　　还好第二家是他喜欢的风格，他一下就看中了一件红格子衬衫，款式正是他喜欢的风格，颜色也合意，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没有他的码了。
　　店家姐姐见他一直在看这件衬衫，就走过来询问，知道原因后向他推荐了别件：“这款有蓝色的，有你的码，你穿上肯定好看！”
　　向往摇摇头，他一直就喜欢红色的，对蓝色不感冒。冯哲在一旁拿了一件卡通连帽卫衣给他看：“这件好可爱！”
　　“咦——”向往看了一眼，只觉冯哲的眼光有问题，“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冯哲看他鄙夷的样子，哼道：“怎么，歧视卡通？”
　　“不敢。”向往笑道。
　　一旁的姐姐笑盈盈的等他俩互损结束，才继续推销道：“我看小弟你穿这个码数合适啊，再大一码就偏大了，这件正好合适，刚好也是你喜欢的款式颜色。”
　　“穿是可以穿，可我喜欢宽松点的，不喜欢太修身的。”
　　店家姐姐扔不放弃：“那就选蓝色这件，这个码就剩最后这一件了，再不买就没了。”
　　向往仍在犹豫，姐姐又道：“昨晚有个弟弟就买的这件蓝色的，身材和你差不多，也是高高瘦瘦的，穿起来很好看的。”
　　向往看向冯哲，冯哲摊了摊手：“要我说还是我手上这件好看。”
　　向往啧了一声，才下定决心道：“我还是喜欢红色的，就这件吧，修身就修身吧。”
　　“你不试一下啊？”冯哲问。
　　向往摇摇头：“懒得试了，看就能看出效果。”
　　“你不试我去试了啊？就一个试衣间。”冯哲拿着卫衣晃了晃。
　　“受不了你。”
　　向往把红色衬衣放到收银台上，边随意看其他衣服边等冯哲试衣。
　　“向往！来一下！”冯哲在里面喊道。
　　向往走到试衣间门口，冯哲开开一条缝：“我手机给过你吗？我怎么找不到了？”
　　向往故意吓他：“没啊。”
　　冯哲一脸惊恐，向往趁机拉大了门缝，手下一把摸上他的腹部：“看不出来啊，不喜欢运动的人这里还蛮硬的嘛！”
　　“滚滚滚，我正烦呢！”冯哲把他推出去，关上了门。
　　外面的姐姐听她俩的对话，一脸意味不明，心道：原来如此……
　　向往看了一眼姐姐，又敲了敲更衣室门：“你傻啊，刚你自己把手机给我收着的！”
　　“靠，不早说，吓死我，手机新买不久呢。”
　　冯哲穿着卡通帽衫出来，向往笑嘻嘻的看着他，扒拉他的帽子玩：“冯小朋友！”
　　“你就羡慕嫉妒恨吧向大叔！”
　　两人嬉闹着买了单，出了店下到一层街面后，冯哲趁向往不备，从侧面袭击了他侧腰。
　　向往反应迅速的跳开：“痒！你找死啊小朋友——”说着就朝冯哲伸出了魔爪。
　　“哈哈哈，原来大叔你死穴在腰上！”
　　两人打闹着出了商业街，又无聊的逛了一圈校园，接着一起吃饭，冯哲直到晚上才回自己寝室。
　　跑道上，程之远和李斌并肩跑着。李斌不时和他聊两句，程之远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搭话。
　　“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
　　“美女？”
　　“错！”
　　“除了看到美女，你还有这么兴奋的时候？”
　　“我看到向往了！在商业街。”
　　“嗯？”程之远转头看向他，“向往怎么了？”
　　“哈哈哈，不止他，还有一个很漂亮的男生！”
　　“漂亮？”
　　“是啊，很清秀啊，要是女的我肯定上去追了，真挺好看，哈哈哈！”
　　程之远没说话，李斌接着道：“我看向往和他在一起简直就是，就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哈哈哈！俩人还摸来摸去的，基情四射啊！”
　　程之远眉头一邹：“男才女貌？”
　　“啊，男才男貌？反正就是这意思！比你俩看起来像一对多了哇，哈哈哈！你可以洗白了！”
　　程之远深吸了一口气，没理会他，突然加速往前跑去。
　　李斌愣了一下，忙追上去：“哎你突然跑那么快干什么？”
　　周一上午的课都是满的，还好向往昨晚睡得早，第一节 课没迟到。
　　今天上午的课都在建工楼上的，不过不同的课需要换教室。在上了两节课后，向往随着班里的人流往外换教室。
　　下一节课的教室在上面一层，他低头看地面，正要迈步上台阶，就听周围一阵悉悉索索的议论声。
　　“红蓝哎！”
　　“真的是啊，红蓝红蓝！嘻嘻！”
　　向往好奇的抬起头，看到几个女生窃笑着看向他，又往上方看。
　　他顺着她们的目光看上去，只见台阶上正往下走着一个穿着蓝色格子衬衫的男生。
　　向往看了看那人的衬衫又看了看自己的，才意识到是同款的。
　　他就想看看和他撞衫的男生长啥样，这么一抬头，自己和那人都在原地定住了。
　　两人隔着几级台阶相望。向往愣了神，程之远比他先回神，朝他笑了笑，向往看到他的笑才反应过来，白了他一眼。
　　“嗨——”程之远贱兮兮的朝他打了个招呼，至少在向往看来他笑得就是贱。
　　向往没理他，埋头快步往上走，经过程之远的时候也没看他一眼。
　　到教室落座后，向往给冯哲发了条短信：“我靠……你猜我刚遇到谁了？”
　　“程之远？”冯哲回得很快。
　　向往回道：“你怎么知道的？真是奇了怪了，最近老碰到他，烦人！”
　　【你俩这叫有缘——】
　　【再和我说这两个字就绝交！】
　　【呦呦呦，至于恼羞成怒么——】
　　【哼！】
　　上课时间到了，向往把手机调成振动放到裤袋里。课上到一半的时候，裤袋里的手机振了起来，他悄悄拿出手机，埋头看起来，冯哲给他发了条链接过来。
　　向往点开链接，页面半天都出不来，他没耐心的回冯哲：“什么东西？打不开！”
　　【和你说关键词吧，说了你就懂怎么回事了。论坛，程之远，情侣装。】
　　【擦咧……】
　　后面的课向往都无心上了，有些烦躁的在纸上乱写乱画。一会后他看自己乱画的纸上，笔锋强劲的出现了很多「程之远」，他又用力划掉，心下恨道：该死的情侣装！
　　上午最后一节课向往都不知道自己听了什么，总之就这么下课了。他慢吞吞的收拾书，慢吞吞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眼睛余光被一片蓝色吸引，抬起头果然看到某个他咒骂了两节课的人杵在门口，看样子就是在等他的。
　　向往气不打一处来，狠瞪了他一眼。
　　程之远一手撑在门框上：“生气了？”
　　向往哼了一声，程之远接着道：“我可不知道你要穿这件衣服，我这可是周末新买的，你信不信？”
　　“你就是那个穿蓝色好看的高瘦小弟？”
　　“嗯？”程之远反应过来后，一下笑出声，“欣欣服装店？”
　　向往又哼了一声，程之远大笑起来：“你看吧，缘分就是妙不可言啊！咱俩买件衣服都能进同一家，选同一款，还在同一天一同穿出来……”
　　“停停停！别再和我说缘分这两个字！”向往不耐道，“我们以后能远离彼此吗？算我求你了！”
　　程之远本来过来找向往的目的就是想和他解释下衣服的事情，如果可能再要个联系方式什么的。
　　可听了向往这么说后，他又想起昨晚李斌的话，忽然就改了话头。
　　“如果我说不能呢？”
　　“你！”
　　程之远给了他一个「你奈我何」的表情，向往正要发作，兜里的电话就震起来。
　　向往掏出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着冯哲的名字，直接接了起来。
　　“下了。你在哪呢？好，食堂门口见。”向往看了程之远一眼，接着对电话那头道，“堵教室门口呢，烦死人！行了我先挂了，待会和你说。”
　　向往挂了电话，推了程之远一把：“麻烦让一让！”
　　程之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双拳不禁握紧了。


第29章 没这么讨厌
　　“你俩可真是，哈哈，让我再笑会……”冯哲在一旁抖着肩狂笑。向往猛往嘴里塞食物，不想理这个人。
　　等冯哲笑够了，才对向往道：“我说你怎么那么讨厌他啊？他也没怎么你啊？要我说，要讨厌也应该是他讨厌你。”
　　“他凭什么讨厌我？”
　　“你看啊，第一次见面，是你把人撞翻吻了人家的，后来的几次偶遇人也没主动招惹你吧，就说今天这事，他也很无辜吧？”
　　“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他怎么就无辜了？每次遇他都是一副欠揍样，好像自己多了不起似的。
　　不就长得还能看，有几块腹肌，篮球打得过得去，衣服穿得好看点嘛，嘚瑟个屁啊！”
　　冯哲听着向往的话，坏笑起来：“我怎么听着，你对他还挺上心的呀？怎么连人家几块腹肌都知道啊？”
　　向往被冯哲戳中了点，气急败坏道：“谁对他上心啊！是他老凑到我跟前来！每回碰到他就没好事！”
　　冯哲边嚼东西边吃吃的笑，这一顿饭就在向往的吐槽和冯哲的揶揄中度过了。
　　几天后，向往他们开始上专业课了。向往在自己书桌上一通翻找，最后懊丧的发现他的《室内设计原理》课本不见了。
　　向往捧着脸努力回想着书本可能的下落，最后结论是：国庆回家的时候，不小心和经常看的小说一起塞箱里带回去了。
　　向往又翻出自己的行李箱，里里外外找了个遍，还是找不到，应该是落在家里了。
　　让家里寄过来或者上网买还要等好几天，上课就没书用了。
　　一般书店又不会有这种课本卖。他苦恼急了，第一天上专业课就没课本，也太背了。
　　冯哲来找他的时候，向往仍在烦闷中。冯哲听他说了原委后，给了他一个好建议。
　　“学校后门有个旧书店，是我们学校学生开的。里面都是各个专业的专业书，同学不用的课本基本都被搜罗在里面。
　　你只要把自己不用的课本拿去，换你要用的就可以，如果没的换，就直接买，还不是原价呢。”
　　向往惊喜道：“还有这样的店？店主真是天使哇！刚好急我所急！走，陪我换书去！”
　　“你有书换？”
　　“额……好像是没有。那就买去！”
　　两人一同往学校后面的这家书店走去。到了书店看了一圈，他们不禁佩服起店主的头脑来。
　　这里的书不但可以换，买，还可以租。就是有的课本只是用很短的时间，而且不是主课本，而且你没书换的情况下，就可以通过租的方式拿到书。
　　向往很容易就找到了他要的书，付了钱后，俩人和店家闲聊起来。
　　店家是个大四经济学学长，大一的时候就开这家店了，大部分的课本都是他在大四学生那按斤收购来的，成本根本就不贵。
　　俩人超级佩服他的经商头脑，道别后感叹着一起走回学校。
　　第二天上课，向往把昨天买来的《室内设计原理》旧书放在面前，翻开封面，一行雄健洒脱的字跃然纸上：“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向往：“……”
　　这书的主人还是个中二少年？
　　向往认真听了一会课，发现一个问题，这个老师讲课时语气词超多。
　　他低头翻了一页，书主人在空白处留的字吸引了他的注意。
　　先是上方空白处，横着写道：“下面，请开始你的表演。”
　　然后是右侧面空白处，一个字一个字的呈一列下来：“啊哈呀哦噢哪吧呢嘛。”
　　显然就是这个老师常用语气词，配合着讲台上的现场版演绎，向往差点笑出声来。心下跟着读了起来，越读越觉得像纪委片子里的背景音。
　　他往下看去，果然在下方空白处又是一行字：“写出来才觉得该和谐了……”
　　向往一脸的笑引起了老师的注意，他坐的位置又比较靠前，所以悲剧的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了。
　　于是开小差的他就出了糗，后面的时间他就不敢再翻看这位仁兄的纸上吐槽了。
　　因为这本书，向往对室内设计原理这门课有了浓厚的兴趣，他经常在上课无聊的时候翻看上面的各种吐槽，有时自己也在旁边留下句把话。
　　向往就像窥探了别人的生活，自己还悄悄加入的人一样，觉得新奇有趣极了。
　　这天向往和往常一样，下午的课结束后慢慢走回宿舍。路上电话响起来了，他拿起一看，是个没备注的陌生号码，他等电话又响了两声才接起来。
　　“喂？”
　　“向往？”
　　向往脑中搜寻着这个声音可能匹配的熟人：“你哪位？”
　　“程之远。”
　　向往一个激灵，差点把手机摔出去。
　　他稳了稳情绪，才道：“你怎么知道我电话？”
　　“我和排球社社长也是很熟的哟——”
　　向往被他的语气又给气到了：“你想干嘛？”
　　“约你。”程之远顿了顿，接着道，“一会儿一起打篮球？”
　　向往本打算不管程之远说什么都一口否决掉，但听到打篮球后就犹豫了。
　　程之远听对面不说话了，知道自己戳到向往的点了，于是又补充道：“李斌说和你打过一次，觉得你打得不错，就想邀请你和我们一起打，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有篮球社的也有校队的，大家一起切磋下。”
　　向往心动了，又不好意思立马答应，就半端着道：“我考虑下吧。”
　　程之远忙道：“好！2号场地，7点。”
　　向往挂完电话，才想起来今晚答应了冯哲去心理咨询师陪他值班的。
　　他给冯哲打电话，连打两个都没人接，他就发了条信息过去说明了原因。
　　程之远看到向往跑过来的身影后，嘴角不自觉翘起来。他一一给向往介绍了这帮球友，向往和他们依次打完招呼，这才开始分队。
　　向往本想和程之远分在不同的队，这样就能和他一较高下了。
　　可是他们却采取猜拳的形式分组，最后他被分到程之远这组了。
　　分好组后，就分配职能。向往选了控球后卫，程之远是小前锋。
　　开场不久，他们这边就拿下了第一个球。向往也慢慢进入状态，渐渐发挥出自己的控球优势。
　　他和程之远配合得很默契，到后来都不用喊话，甚至不用做暗示动作，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图。
　　整场打下来，向往感受到了许久没有感受过的酣畅淋漓，也被程之远的球技折服了。
　　程之远快攻很出色，防守能力也很不错，一般他们两搭上线一配合准能投中球。
　　男人就是这样，只要对方在某一方面比你强，即使自己也很优秀，都会不自觉产生崇拜感。
　　有了这种感觉后，向往觉得自己不再那么讨厌程之远了，看他也顺眼多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大家各自都在场上自由活动，程之远在投球玩，向往在一边运球。
　　他不禁往程之远的方向看去，程之远刚好投完一个球，一手撩起一边衣角擦脸上的汗，露出了腰上的肌肉，向往又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
　　程之远感受到了腰上的视线，转头看到向往，咧嘴笑起来，向往第一次觉得程之远的笑很好看，也跟着笑起来。
　　“同学要打球吗？”一个球友的声音在向往耳畔响起，向往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场边捧着本书的冯哲。
　　“你怎么过来了？”向往边朝冯哲招手边走向他，程之远也看到了，跟着走过去。
　　冯哲看着走过来的向往道：“我今天的值班取消了，刚好看到你的短信，就过来看看，都没看过你打球的样子。”
　　向往坏笑着拿汗湿的手朝冯哲的裤子擦去，冯哲察觉到他的意图后，忙侧身躲开。
　　“别碰我，都是汗，脏！”
　　程之远刚好走过来，看到这一幕，一把抓过向往的手，往自己的衣服上用力擦拭：“来擦我身上，我不怕脏。”眼神挑衅的看向冯哲。
　　冯哲这才注意到程之远：“呀，你不就是那个……”
　　“我和他开玩笑呢，别擦了。”向往不好意思的挣脱开程之远抓他的手，刚好打断冯哲的话。
　　“程之远。”程之远朝冯哲道。
　　冯哲客气的回：“冯哲。”
　　冯哲转向向往，凑头到他耳边，小声道：“你不是说讨厌他吗？怎么这会跑来和他打球，看起来处得不错嘛——”
　　向往白了他一眼，也小声道：“回去再和你慢慢说。”
　　程之远看他俩耳鬓厮磨的样子，忍不住大声道：“冯哲同学有兴趣来一局吗？我们来切磋下。”
　　没等冯哲拒绝，向往就抢着帮他回道：“他啊，不是运动的料，就是个死宅。”
　　冯哲拍了他一下：“什么死宅，我只是不喜欢冒汗的感觉而已。”
　　向往也拍了他一下：“反正你这种人是没法体验大汗淋漓的快感的。”
　　冯哲和向往扯了一会后就走了，因为向往还要再打一会儿，也就不让他等了。
　　等冯哲走后，程之远走近向往：“同班同学？”
　　“不是，法律系的。”
　　“你们是以前就认识吗？看起来关系很好呀。”
　　向往笑了笑，道：“说起来我俩认识都没到一个月呢，就好像认识了很久一样，也是蛮奇怪的。”
　　程之远沉默了一会，才道：“他平时不陪你一起打球的吗？”
　　“不啊，他不喜欢这些，所以我缺球友啊。”
　　“他要陪女朋友呢吧？”
　　“哈哈哈，什么女朋友啊，两个单身狗！”
　　程之远嘴角微翘，故作平静道：“那以后想打球了找我啊，我随时奉陪。”
　　“好啊！”向往爽快道。


第30章 新CP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向往每天除了上课吃饭睡觉找冯哲聊天外，还多了一项活动，找程之远他们打球。
　　一起打球次数多了，向往也和他们打成了一片，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又是一节室内设计原理课，向往和往常一样边听课边偷看书主吐槽。
　　这回他看到的不是对老师的吐槽了，而是对身边同学的吐槽。
　　“女朋友这种生物真可怕，廖子家的那位又跑来监督他上课了。还好我不会有女朋友。”后面是一个简笔坏笑表情。
　　向往跟着翘起嘴角，心道，还好我也没有女朋友。不过他为什么说不会有，对自己那么没信心的么？
　　向往思维开始发散，把书主想象成一个情场失意的宅男，头顶鸟窝脚下趿拉着拖鞋，镜头转到脸上的时候，变成了冯哲的脸，身上还穿着那天买的卡通卫衣。
　　向往越想越可乐，掏出手机给冯哲发了条讯息【hiahiahiahia……】
　　结果就是向往晚上被冯哲拉去咨询室陪聊了。
　　“你今天发什么神经啊？”
　　“没什么。”向往笑道，又在脑中过了一遍课上的画面。
　　冯哲看他神游的样子，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说，上次的事你还没跟我交代呢，现在交代一下吧。”
　　“交代什么？”向往略一想，“哦，打球的事啊，没什么好说的啊，就一起打了个球。”
　　“可我记得某人说过有人很讨厌的。”
　　“嗨，还不许我们不打不相识啊？”
　　冯哲噙着笑道：“谁敢不许啊，就是现在才发现你的变脸速度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
　　向往不知道怎么回怼回去，冯哲又道：“怎么样，那人？”
　　“就那样呗，人还行，相处起来蛮舒服。”
　　冯哲就在那一个劲笑，向往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对了，他还问你是不是有女朋友呢。你说你最近怎么都不见人，瞎忙什么啊？不会真的偷偷交了女朋友吧？”
　　“我有没有女朋友你还不知道嘛——”冯哲收住笑，“况且，我也不会有女朋友。”
　　向往听这话觉得耳熟，略一想才想起来上午在书上看到这话：“要不是知道你是法律系的，我都怀疑我买来的那本书就你的了，说的话一模一样。你怎么就知道自己不会有女朋友，你才多大啊就这么悲观？”
　　冯哲出神的盯着桌面看，向往开玩笑道：“难道你想有男朋友？”
　　冯哲猛的抬头看他，向往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努力从他眼中找出答案。
　　“嗯。”冯哲干脆的应了一句。
　　向往当场愣住了，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怎么？是不是觉得恶心？后悔和我做朋友了吧？”
　　向往忙道：“怎么可能！我只是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你，我是真没往这方面想过。”
　　冯哲轻叹了口气，向往接着解释道：“真的真的，我没觉得有什么，你别多想。自己开心就好了，喜欢谁有什么关系啊，你不还是你自己嘛。”
　　冯哲终于笑了：“你是第一个知道我的取向后还这么安慰我的人。谢谢。真心的。”
　　“不客气，我也是真心的。”
　　说完两人噗嗤一声同时笑出来。
　　自从程之远和向往有了电话联系后，向往就时不时收到他的讯息，两人经常讨论球类资讯和各自喜欢的球星，有时程之远会给他一些专业上的建议以及对专业老师的看法，向往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
　　这天上着课，正无聊呢，向往掏出手机，不由自主的翻到了备注「欠揍的」名字上，输入「晚上打球吗」正要点击发送，刚好「欠揍的」进了一条短信，内容竟然是他还没发出去的「晚上打球吗」。他立马回了个「好」过去。
　　回完信息，他就开始期待下课，早点到球场打球了。他打算看看书主吐槽，消磨无聊的时光。
　　向往翻到一页，空白处写了很多字，从字的笔锋来看，主人写下这些的时候应该处在一种慵懒的状态中，和他现在差不多。
　　【我的他，会是个怎样的人呢？会不会和我共同爱好，会不会是个有趣的人，会不会是个可爱鬼，会不会害羞，会不会炸毛，会不会……】
　　向往跟着想到了自己，我的她，会是个怎样的人呢？
　　他的整个青春期加上少儿期都压抑在家庭矛盾中，情窦初开的年纪里，他一直致力于排斥异性的有意接近上。
　　也许是因为家里的事情，他内心很没安全感，不知道怎么去喜欢一个人，总觉得两个人能好好的在一起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所以他打一开始就不想挑战这个困难。
　　他忽然想到了冯哲，自从知道冯哲喜欢男生之后，他才开始思考男生和男生在一起这件事。
　　虽然他一直都知道有同性情侣这种关系，但因为都没在身边发生过，没有什么直观感受，也从没往那一方面想。
　　如果，我和男生在一起，会是怎样的呢？
　　一起打球，一起看球赛，一起逃课，一起疯狂吐槽……向往脑中突然出现了程之远的脸和腰上惹眼的腹肌，他一个激灵回过神，用力掐了下自己大腿，挥开脑中的东西。
　　胡思乱想果然是耗时间的好方法，向往终于把最后一节课耗过去了。
　　到了球场后，向往发现多了几个不认识的人，经过程之远介绍才知道，这几个都是校篮球队的，其中一人还是负责人。
　　向往从他们的对话中知道校篮球队缺一个人，有意招他进去。
　　向往自然很高兴，整晚都打了鸡血似的在他们面前表现，希望能被他们认可，实现自己进校队的愿望。
　　不过他发现今晚的程之远有点不一样，心神不定的样子。在截一个球的时候，程之远不小心被对手绊了一下，身子倾斜着往下倒。
　　向往正好在他旁边，飞跑上去一手挡住他下斜的身体，一手楼住他后腰把他拉回来。
　　程之远也一下回过了神，顺着向往的力道，掰正了身体，往向往胸口靠。
　　两人的侧脸这时贴得很近，向往都感受到他汗毛随风轻动了。
　　向往的心口不知怎的跳得特别快，脸也跟着热起来，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犯病了。
　　程之远站稳后，也发现了他们俩现在的姿势有些暧昧，但他仍保持着被向往兜住的姿势，脸稍稍侧了侧，眼睛余光瞟到了向往红透的脸颊。
　　因为离得太近，向往也觉出了程之远的目光，心跳得更快了，手下还能清晰的感受到程之远温热强韧的肌肤触感。
　　直到程之远把手放在他的手臂上，向往才从这种不受控的状态中解脱出来，松开了程之远的身体。
　　“谢谢。”
　　“不用。”向往深吸了口气，稍稍压下狂乱的心跳，“你今天怎么了，跟丢了魂似的。”
　　程之远痴痴的看着向往润湿的脸上透出的红晕，听他这么问，才回过神来：“陪我到旁边休息会，给你看个东西。”
　　向往跟着他到旁边，看程之远从包里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后，递到他眼前。向往接过手机，认真看起里面的内容。
　　看完后向往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又陷入了另一起桃色误会中。这回他和冯哲组成了新的CP，被追捧的热度不下于他和程之远的组合。
　　因为这段时间他的冯哲经常见面，两人也经常打打闹闹的，拍到的照片看起来就相当有欺骗性了，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很容易就被发布者带了节奏。
　　向往无奈的把手机还给程之远：“我这体质是不是有问题，尽是招这种事。”
　　“你是说这些不是真的，他们误会了？”
　　程之远忽然的激动吓了向往一跳：“难不成你以为是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之前我俩那事也被这么弄，难道我俩还真是一对啊？”
　　程之远顿时松了一口气，微扬嘴角：“那也说不定。”
　　向往被他的话噎住了，才凉下去的脸又有些热感了。
　　回来的路上，向往才想起来冯哲是喜欢男生的，他脑中响起程之远那句「那也说不定」，心下一个咯噔，冯哲和他，冯哲会不会……
　　向往加快了脚步，边走边给冯哲拨了电话，他实在是很迫切的需要见冯哲一面，和他好好聊一聊。
　　“干嘛啊，汗津津臭烘烘的就跑来找我，你不嫌难受啊？”
　　向往看冯哲还和以前一样，没有一点受这件事影响的样子，松了口气：“你看到那条帖子没？”
　　冯哲顿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不就是我和你又凑成了一对嘛？就为这事你这么急着跑来找我？”
　　向往看他不在乎的样子，反观自己的瞎着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嘿嘿，还怕你不高兴呢，还好你没当回事。”
　　“不高兴？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冯哲说着忽然就明白了向往着急的点，一把抓住他胳膊，抓到一手湿后又嫌弃的松开。
　　“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你吧？”
　　向往被他说中了，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是不是脑补出你把我当哥们儿，我却暗恋你的戏码了？”
　　向往不肯承认他真的这么想过，不止这样，他还想过如果是这样该怎么和冯哲说，还担心他们之间会连朋友都没的做了。
　　冯哲看他的样子，啧了一声，接着道：“你还真是自恋，哪只眼睛看出我喜欢你啦？”
　　“你就没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向往不服道。
　　“喜欢！喜欢死啦！要不要来亲一口啊？”说着真嘟嘴凑过来。
　　向往忙推开他：“你脸皮还挺厚哈！”
　　“没你厚！”冯哲道，“喜欢一个人的话，只要稍微靠近他，就会有心跳加速的感觉吧。你看我俩天天粘在一起，我什么时候心跳加速过？”
　　“会，会心跳加速的么……”


第31章 情不知所起
　　自从和冯哲聊过后，再和程之远一起打球，向往就觉得浑身都不太自在，不自觉就疏远起程之远来。
　　程之远也感觉到向往故意躲他了，好不容易和他建立起这样的关系，他可不想功亏一篑。
　　这天程之远约他到培训学校校队的训练场地，说是让教练看看，教练拍板的话向往就能正式入队了。
　　去之前向往还很紧张，生怕自己表现不好。到了之后才发现自己白紧张了，整个过程相当顺利，他连球都没碰，教练就和他聊了几句就说要定他了，直接给了他表格填写。
　　向往不知道的是，这样的顺利是程之远背后下大功夫求来的。
　　向往为了感谢程之远的推荐，请他到培训学校后门改善伙食。
　　培训学校后门的饮食店都是做学员生意的，所以基本没什么高档次的餐馆，烧烤排挡倒是随处见。
　　他们就随意选了家店，点了几碟烧烤，要了几瓶啤酒就开干了。
　　喝开后，两人也聊开了，向往之前对程之远那些小别扭也没了。
　　“我发现你这个人，嗝……蛮不错的，我以前以为你……”
　　“怎样？”
　　向往笑着摇摇头：“先说好了，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程之远点点头，一脸期待的等着向往对自己的评价。
　　“有点装。”向往小心翼翼的看程之远一眼，接着道，“就是把，看着就特欠揍。”
　　程之远苦笑道：“所以你把我电话都备注成了「欠揍的」？”
　　“啊？”向往一愣，不好意思的挠了挠鼻尖，“你看到了？”
　　“现在还是这么觉得？”
　　“嗯……”
　　程之远和他碰杯：“你就敞开了说，我不生气。”
　　向往干了一杯酒，豁出去了，把程之远里里外外看不顺眼的地方说了个遍。
　　程之远盯着他的唇看，耳朵里根本就没听进向往说的什么。
　　向往发现当着主角的面说他坏话还是蛮爽的，越说越得劲。
　　程之远的手突然伸到他的唇边，向往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程之远的拇指就从他唇角滑过他下唇。
　　唇部被他拇指滑过的地方像被羽毛轻抚过般苏痒，心口又开始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粘到嘴了。”程之远看着他的眼睛，说话的气息喷在向往脸上，向往知道自己的脸肯定又红透了。
　　程之远的手指虽然是一撩而过，但给向往带来的连锁反应却不断，向往慌乱的躲开他的眼神，低头看着桌上的酒杯。
　　添菜的服务员把向往解救了出来，他心下道，该是喝醉了，喝醉了都是这反应。
　　程之远忍着笑将向往一系列的神情变幻尽收眼底，转开话题，问了一个他很关心的问题：“你和冯哲，你们没事吧？那件事没影响到什么吧？”
　　“啊——”向往才回了神，“没什么啊，之前我俩也被传成那样，现在还不是一起喝酒了？”
　　“也是。你……很喜欢他？”
　　“是啊！”向往脱口而出，说完才发觉不太妥，又补充道，“好看的人谁不喜欢啊！你不觉得他很好看吗？哈哈！”
　　程之远微皱起眉：“额……你喜欢这样的？如果冯哲是个女生，你会不会追她？”
　　“不会。”向往又是一个秒答。
　　“为什么不会？”
　　向往被他问得也开始思考起来：为什么呢？明明很喜欢冯哲这样的长相的，变成女生的话不是正合意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嗯……没有想追的欲望？”
　　程之远瞬间松了口气，趁热打铁道：“那什么样的能让你有想追的欲望？”
　　“这个我还真没想过，好像就没遇到过这样的人。”向往道，“你呢？”
　　程之远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阳光，喜欢运动，有趣，天真，有活力，炸毛的时候很可爱……”
　　向往越听越觉得和自己很像，不禁嘀咕一声：“怎么那么像我……”
　　程之远听到了，特意长「嗯」了一声，向往突然笑起来：“你嗯什么嗯啊，你知道我说什么就嗯？”
　　“你知道的。”
　　向往心口被什么击了一下，他忙抓起就一旁的杯子，假装没听到程之远这句，给自己狠灌了一杯酒，才稍稍缓了这个劲。
　　回去的路上，向往开始有些醉意了，醉了之后的向往开启了话唠模式，程之远边扶他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他的话。
　　“我没醉，我就没醉过，我他妈也想醉一回！”
　　“凭什么他醉了就能为所欲为！”
　　“我有时真想杀了他，可我下不去手。我是不是很没用？”
　　程之远静静的听着，抬手揉了揉向往的头。向往转头看向他，那种眼神看得程之远心都要化了。
　　“我连我妈都保护不了，她每次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就心软了。该死的心软……”
　　程之远把他的头按向自己胸口，轻吻了下他头顶，手下轻揉着他的侧脸和耳垂。
　　向往乖顺的窝在他胸口，额头蹭着他的衣服，嘴里仍不停嘀咕着。
　　等到第二天醒来，向往都不记得昨晚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只记得自己好像说了很多话，但具体说了什么都记不清了。
　　向往在床上发了一会呆，给冯哲发了条信息，就起身收拾去上培训课去了。
　　晚上，向往又到心理咨询室找冯哲。
　　“我今天不用值那么久的班，都和你说我快走了，怎么还过来。”
　　“嗯……找你正经咨询一下。”
　　“哈？”冯哲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你怎么了啊？”
　　向往在他对面坐下，看了看冯哲，才缓缓道：“你之前不是说，喜欢一个人的话，心跳会加速吗？”
　　冯哲讶异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我……不知道。”向往道，“就是和他靠太近的话，心就狂跳个不停，自己都控住不住。和他凑得近了会紧张，不知道手该放哪，也不敢看他……”
　　冯哲静静的等着他说下去，向往又道：“可以前都不这样的。我和你经常靠那么近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男的？”冯哲一针见血道。
　　向往一愣，随即点点头。
　　“你以前喜欢过女生吗？”
　　“被女生追过，自己没追过人，没兴趣。”
　　“以前对男生有产生过兴趣吗？身体上的吸引也算。”
　　向往尴尬的看向冯哲：“我说当初是被你的外表吸引的，你会不会打我？”
　　“额……怪我长得太帅了。”冯哲接着道，“这么看来，还不能确定你就和我一样喜欢男生。也许是因为我的关系，你才开始往那方面想，才会有那些反应。”
　　“那我该怎么办啊，怎么确定？”
　　冯哲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们一起去个地方。”
　　直到到了gay吧，向往才知道冯哲说的是什么地方。冯哲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取向，但gay吧他只是听说过，这还是第一次来。
　　gay吧和一般的酒吧差不多，一样的吵杂，一样的乱，但让他俩叹为观止的是，男男亲热场面不止随处可见还相当火爆，酒吧内的人却都见怪不怪的样子。
　　冯哲把向往拉到吧台处，要了两杯酒。
　　“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眼花缭乱，吵得头疼，亲得真激烈……”
　　“我没问你对这里的感受，我是问你看了那么多男人，有吸引到你的吗？”
　　向往又扫了一圈，摇摇头：“没。”
　　俩人都有些受不了这个气氛，没坐一会就想走了。俩人还没起身呢，就有几个打扮入时男人朝他们走来。
　　“帅哥，这里太热，要不要出去找个凉快的地方玩玩？”
　　向往皱起眉，挡开一个男人朝前抓冯哲的手。
　　“你男友？”男人不满的看着向往，向往不爽的摇头。
　　“那不得了，大家公平竞争，谁先约到算谁，是吧，小帅哥？”
　　冯哲眼神示意向往别冲动，向往深吸一口气，一把把冯哲拉入怀中，挑衅的朝几个男人道：“他是我的，你们敢动我的人试试？”
　　“切……不早说，装什么纯情！”几人失望的啐道。
　　向往刚压住的火又蹭蹭往上冒，冯哲一看不好，忙抱住向往的腰，猛摇头在他耳边道：“别闹，惹出什么事麻烦，我们走吧。”
　　向往听话的任冯哲抱着没动，看那几个人走远了才舒了口气。
　　冯哲松开他，向往拉着冯哲的手艰难的在人群中挤着往门口方向走。
　　在推挤的过程中，向往眼神撞上了一个人看过来的目光，他一下认出这人是谁，对方也是。
　　向往正想着要不要和他打个招呼，对方就装作没看到他的样子，转头走了。
　　向往摇摇头，既然方向东要装不认得他，那他也装不认识对方好了。
　　这次的经历，对于向往和冯哲两人来说，印象都足够深刻的，深刻到他们再也不想去第二回 了。
　　“看来你是只对那人有感觉，对其他男人没感觉。要不你和他交往试试？”冯哲总结道。
　　向往猛摇头：“试什么试！你就知道他对我有感觉了？你想害死我啊！”
　　“也是，万一对方是个直男，你和人一说，会给他带来困扰吧……”
　　再见到方向东的时候，向往没打算问他什么，但他能感受到方向东明显的躲闪眼神。
　　向往想，每个人都有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他没必要揭穿什么。
　　况且，他对方向东也不算很了解，也许人家也和自己一样，因为好奇才去的那个地方呢？


第32章 嫌隙
　　这天排球社又有活动，向往准时到场。向往本就是随意选的排球社，不过经过那么多次的活动，他开始慢慢喜欢上这项运动了。
　　向往边活动手脚边往篮球社平时的活动场地看去，没有看到眼熟的人。
　　活动结束后，向往正要收拾东西走人，就被那个叫林苑的女孩叫住了。
　　“向往，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
　　向往点头，侧耳听她下面的话，林苑正要开口，就听场边有人叫向往。
　　向往一听就知道是冯哲，笑着看向冯哲的方向，给了他一个稍等的表情。
　　林苑也顺着向往的目光看去，看到是冯哲后，原本紧张的神色瞬间变得灰暗了，她收紧拳头，让自己快速恢复到「作战」状态。
　　“我喜欢你。”
　　“啊……啊？”
　　“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林苑又重复了一遍，向往整个人都懵住了。这还是他上大学后收到的第一个表白。
　　之前高中被表白的时候，他一般会以学业为重作拒绝的理由，可这个理由现在显然不适合再用了。
　　向往看向冯哲，给了他一个求助的眼神，冯哲做了个怎么了的口型，向往又向他挤了下眉。
　　林苑没等到向往的答复，抬头正看到向往朝一边挤眉弄眼，她不用看也知道向往是朝谁做的。
　　林苑有些难过的问了个一直想问又不敢问的问题：“你和他，真的是一对吗？”
　　向往转回视线看着她，含糊应了一声：“嗯……”
　　应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应的这一声意味着什么，不过既然应了就干脆拿这个作拒绝的理由吧，就是拿冯哲当挡箭牌有点不厚道，不过想来冯哲也不会介意，他给自己开脱道。
　　林苑失望的走了，向往这才解脱了，忙奔向冯哲。
　　“这是被表白了？”
　　“你眼睛真毒，一看就看出来了。”
　　“我看那女孩长得蛮甜美的，没答应？”
　　向往一把搭上冯哲的肩：“我不是有你了吗，你让我出轨？”
　　冯哲拍开他的手：“你不会真和她这么说吧？”
　　向往朝他眨眼翘嘴，冯哲扶额想死：“算你狠！”
　　校篮球也开始新队员的训练了，向往一想到可能会见到程之远，就有点不想动身。
　　不过他到了之后发现程之远不在，这才自在的开始了训练。
　　中途休息的时候，向往和队员们闲聊。
　　“之前选训的时候怎么没见过你？你是第二批的吗？”
　　向往正想问什么选训呢，就听那人道：“选训实在太严格了，我差点被刷掉。我听说有人不用选训直接入队了。”
　　向往心下一动，那人凑近他，小声道：“听说是程学长推荐的，本来名额就满了，硬是给多塞了一个人进来……”
　　后面的话向往就没怎么听进去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忐忑中有那么一丝丝欣喜是怎么回事？
　　结束训练的时候，向往在满眼的队服里看到了程之远的身影，他应该是才到不久，正和他们的教练聊着什么。
　　程之远忽然一个转头，向往赶紧转开视线，假装和旁边的队员说话，边快步走出场馆。
　　他走出场馆不远，就收到了程之远的信息：“为什么躲着我？”
　　向往紧握着手机，掌心汗都冒出来了，他输入了好几趟又删掉，最后发过去的是：“你也来训练了吗？”
　　向往揣着手机等了一会，没见程之远回他，这才收起手机回宿舍去了。
　　向往走在宿舍所在楼层的走廊上，快到宿舍门的时候就能听到他们寝室里传出的声音了，不知道那几个人在激动什么呢。
　　向往一把推开门，门内本来的吵闹一瞬间都消失了，向往还等着他们顿过之后继续嗨呢，没想到他们就这么安静下来，各干各的去了。向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找不到不对劲的点。
　　洗完澡后，向往忽然很想吸烟，于是下楼买了包烟，在楼下抽完两根才上来。
　　快走到寝室门的时候，向往鬼使神差的放轻了脚步，走到门口就定住了，没有马上推门。
　　“他不会不回来了吧？”这是何志的声音。
　　“不回来能去哪啊？”江涛问道。
　　何志神秘兮兮的回：“还能去哪啊，当然找他小情人「幽会」去了，你懂的——”
　　“啧——”江涛有些不敢相信，“平时一本正经的，没想到还挺骚。”
　　“这你就不知道了，他们那种人都挺骚的，你没见他那个小情儿那娇滴滴的样子，跟个女的似的。”
　　向往心下一咯噔，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听江涛回道：“你还别说，冯哲还真挺好看，我要是基我也找他这样的。”
　　“你别说了，听得我起鸡皮疙瘩。你要是基佬我可不敢靠近你，给我传染什么病就完了。”
　　“不会吧，那么恐怖？”
　　“别说我危言耸听，到时出问题了别怪我没提醒你，还有方向东，你俩以后少和他哈拉，小心点比较好。”
　　方向东的声音这才响起来：“你怎么就肯定他就是那个了？网上的东西不能轻信吧。”
　　“我本来也不信的，后来听我有一个老乡说，他哥们儿有天路过一个酒吧，正好看到向往和冯哲俩人搂抱着出来的。那个酒吧就是那种人才会去的酒吧，这还不清楚吗？”
　　方向东一下就禁了声。
　　江涛搭上何志的话道：“那向往还真是会撩啊，之前不是还有一个在食堂就亲上的吗，这才多久就换了冯哲。帖子里还爆料说有女生追他，他直接承认自己有男友了。”
　　“所以我就说，我们以后注意点，少和他接触，他们那种很乱的，换人那是常有的事……”
　　何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破门而入的向往吓得止住了话头，几个人立马转头避开向往的目光，假装做别的事情。
　　向往用力带上门，走到自己床边，踢了一脚自己的椅子，椅子一个不稳哐啷倒在地上。
　　那三人面面相觑，都被向往的举动吓到了，又不敢吱声。
　　向往掏出兜里的那包烟，一下扔在桌面上，拍了一把桌面，狠声道：“你们怎么说我都没关系，再敢叽歪冯哲一句，别怪我不客气！还有，你们最好买好医保，省得哪天被我传染，病死了没钱下葬！”
　　说完向往就爬到自己床上，拿出手机靠在床头。他忍不住发了条短信，才发完就收到了秒回，他打开讯息。
　　向往：“妈的，气死我了！”
　　欠揍的：“怎么了？”
　　“靠！”向往一个激灵直起身，这一声简直就是吼出来的。
　　本来就已经静下来的寝室，在他这一声靠后，空气仿佛都跟着静止了。
　　向往想着要不要回一条说他发错了，又一想，自己也没说什么，这么回会不会让对方觉得是自己为躲他找的借口。
　　正纠结呢，程之远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向往吓得一把按掉了。
　　挂掉后，他快速打了一行字发过去：“没事。就几个傻逼闲着没事干做长舌妇呢。”
　　欠揍的这回不是秒回了，明显多打了字：“别和这种人一般见识，气到自己伤身不划算。或者你把我当成气到你的人，尽情的骂我，骂完就爽了。真的，什么大道理都没用，还是骂人管用。”
　　向往一个忍不住笑出声来，那三人都被他这一笑吓得心下发毛。
　　向往当然不知道自己的笑声还能起到这震慑效果，他松了紧皱的眉头，敲打着回复信息。
　　【等我骂完你，我爽了，你是不是该不爽了？】
　　【是你就不会。】
　　向往总觉得这句话有哪里不对，他正打算问程之远是什么意思，就又收到程之远发来的一条。
　　【给你听一首歌，你应该喜欢。】
　　向往边点开歌曲边回：“其实我现在不想骂人，我想喝酒。”
　　程之远给他发的是陈奕迅的《最佳损友》，陈奕迅那把磁性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向往的心一下就被抓住了，一阵踏实感包裹着他。
　　——朋友我当你一秒朋友——
　　——朋友我当你一世朋友——
　　——奇怪过去再不堪回首——
　　——怀缅时时其实还有——
　　——朋友你试过将我营救——
　　——朋友你试过把我批斗——
　　——无法再与你交心联手——
　　——毕竟难得有过最佳损友——
　　……
　　程之远过了一阵才回：“喝酒的话可以找我，但别去酒吧，乱，不安全。”
　　“你怎么知道我去了酒吧？”向往疑惑道。
　　“你真去过啊？”没想到收到程之远的反问。
　　向往不禁紧张起来：“啊，朋友拉去的，就去过一次。”向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程之远解释这句。
　　【冯哲？】
　　【嗯。唉……怎么越说越偏了？】
　　程之远又是好一阵才回复，向往听着程之远发来的歌，听得都快睡着了。
　　【现在好点了没？还气吗？】
　　【好了。其实就是闲的，等过阵子我找个兼职，忙起来了就没空生这些闲气了。】
　　【你要打工？正好我有认识的店家，我可以帮你推荐。】
　　“再说吧。”向往实在是困了，回完这条就把手机放一边去了。
　　第二天醒来开手机的时候，向往才发现程之远在他睡着后又发了两条信息过来。
　　【怎么不说话了？睡了吗？】


第33章 向东有个地方
　　向往本以为程之远说的帮他推荐兼职工作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才过几天，程之远就真约他去和人老板谈了。
　　向往想到冯哲也想要打工的，就也把他拉上，看能不能连他的份也算上。
　　程之远给他介绍的是一间咖啡馆的服务生工作，据说工作相对轻松，报酬比较高。
　　程之远已经先他们一步到店里了，向往和冯哲一进门，就见程之远穿着那件「情侣款」蓝格衬衫，头发明显也新理过。
　　向往看着程之远因理过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更显深邃的五官，微笑着和他打招呼：“我没来晚吧？”
　　程之远看向往进来，后头还跟着一个冯哲，本来堆满笑的脸瞬间就掩不住的垮下来：“没。店长和我说只招一人。”
　　冯哲会意的解释道：“我就陪他过来看看。”
　　程之远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店长没一会就过来了，和他们几个简单了聊了一会，问了问可兼职的时间，并说了店里的一些注意事项。
　　因为程之远之前在这家店做过，这个学期由于课程多，时间有冲突才不干了，店长对程之远还是很满意的，对他推荐的人自然也没多挑剔。
　　不过因为店里只缺一个兼职的位置，而程之远带了两个人来，店家在向往和冯哲两人之间，明显是看中的冯哲，毕竟冯哲的颜在那，比较能招客人喜欢，对他们的生意有帮助。
　　向往自然也看出来了，干脆故意说自己时间搭不上，主动退出，把冯哲推过去。
　　程之远看向往这么明显的为冯哲想，就一直臭着脸不说话。
　　最后冯哲果然拿到了这个兼职，他自己都相当意外。冯哲向程之远道谢的时候，却感受了那么一丝敌意。
　　不过令冯哲意外的是，程之远竟然主动和他要了联系方式，让他觉得他感受到的那一丝敌意只是错觉。
　　不过，等程之远开始联系他并约他单独见面后，他就不这么想了。
　　“你把向往带去gay吧是什么意思？”
　　程之远的开门见山让冯哲始料不及，他顿了顿才找回气势：“没什么意思啊，就去玩玩。有问题？”
　　“如果你真心为他好，就不该带他去这种地方。”
　　冯哲听他的口气，也忍不住了：“这种地方是什么地方？怎么就去不得了？”
　　“你心里清楚为什么。实话说吧，我们是同一类人，可向往不是，你清楚的吧？gay吧是什么样你不会不知道，喜欢人不是这么喜欢的吧？”
　　冯哲被他说的答不上话来，想说gay吧是怎么样我还真不知道，又觉得说了显矫情；
　　想反驳自己对向往的喜欢不是他想的那种喜欢，又觉得凭什么要和他交代，他算什么？
　　这么想着，冯哲忽然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程之远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来质问自己？
　　等冯哲想明白后，有些好笑的看着程之远：“我和向往的事情，好像用不着你指手画脚吧？我和向往的关系貌似比向往和你的关系近吧？”
　　程之远被冯哲一下抓到了自己都不肯承认的点，恼羞成怒道：“是男人我们就把话敞开来说。他和你关系近，这我没话说，可他只把你当朋友，你不会感觉不出来。只要你别在背后耍手段，我们公平竞争。如果最后你赢了，我愿赌服输。”
　　“好啊。”冯哲干脆的应完，心下偷着乐：我就静静的看着你抓狂。
　　冯哲开始去咖啡馆打工了，程之远又给向往介绍了一份家教的工作。
　　向往每天都过得很充实，除了固定的上课外，还有隔一阵就有校篮球队训练以及排球社的活动，现在加上一个家教的兼职，他根本就没精力管寝室里的几个人。
　　虽然他不可避免的发现了他们对自己的疏远，比如他们会在晒衣服的时候隔开向往的衣服一到两件的距离，再比如他桌底的篮球再也没人动过，还比如浴室厕所里多出来的消毒液……
　　向往空下来的时候也想过，要不要就搬出去住算了，这样和他们尬着一点意思都没有。
　　不过他多方打听过得知，学校是不允许大一新生搬出去住的，也就放下了这个念头。还有一个主要原因，那就是他没钱出去租。
　　十八岁生日过后，向往就下过决心，不拿家里的钱，学费和生活费都要靠自己。
　　不过这个愿望虽然很好很励志，可现实是这个学期他依然要靠家里支撑学费和生活费。
　　除了这两项开支，向往还要需要买一个电脑，如果搬出去住还需要准备好租金。
　　平时的生活开支他是可以省，但不开源光靠节流是没用的，况且这也才是大学的第一个学期，往后还有三年多，他必须要有稳定的收入来源。
　　向往打算先打这份工看看情况，如果待遇和时间上都合适，他还想趁大一课少再多打一份工，暑假寒假也不打算回家了，就打假期工。
　　向往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把这些计划写写画画在本子上。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向往拿过来，看到方向东给他发了条短信。
　　【向往，你在寝室吗？能帮我关一下何志电脑吗？我走之前忘了关了，我刚到图书馆不想再折回去了，拜托了！】
　　这要在以前，方向东肯定是直接来个电话交代，不会费劲打这么多字，这显然就是避开和他通话嘛。
　　向往苦笑了一下，还是走到何志桌前。方向东这个人，和自己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这样的举手之劳对他来说也没什么。
　　向往坐下来，滑动鼠标到开始键，正要点关机，看到工具栏上还有几个窗口没关，就移动鼠标，右键一个个关闭，有一个页面因为他不小心点成了左键给弹开了。
　　这个页面是学校论坛的页面，向往本只是瞟一眼就要关的，可这一瞟就停住了动作。
　　页面显示的正是他和冯哲的八卦贴，页面停留在一个回复上。
　　爆了个尿：“我有石锤，不知道你们想不想看，照片哦，在xxx酒吧，你们可以去搜下这个酒吧，搜完就明白了——”
　　向东有个地方；【是他们俩的照片吗？】
　　爆了个尿：“是。虽然像素渣，还有些晃，但可以看出来是他俩没错。”
　　向东有个地方：“在酒吧里面还是外面啊？”
　　爆了个尿：“里面，当时他俩往外挤呢，还十指紧扣，啧啧啧，简直了……”
　　向东有个地方：“能私我吗？”
　　爆了个尿：“？？”
　　看到这，向东点开私信。
　　向东有个地方：“照片能先发我吗？”
　　爆了个尿：“为什么？”
　　向东有个地方：“因为……我有可能入镜了。不过，我可和他们不一样，我刚进去就发现不对劲了，正要离开就看到我们班向往了。”
　　爆了个尿：“他是你们班的？哇，他是不是经常逛gay吧的呀？是不是很会玩啊？”
　　向东有个地方：“是啊，很爱玩，所以你先发照片给我，我看有没有我，我给自己打好码了再给你。我可不想被误解，况且他当时就看到我了，我怕他为了洗白自己反咬我一口。”
　　爆了个尿：“也对也对，你也要小心了，别被他发现了，你也够倒霉。”
　　向东有个地方：“嗯嗯……”
　　后面就是对方传来的一张照片，向往不用看就知道拍到了什么。
　　再往下就是方向东打好码后发过去的相片，向往点开一看，不禁冷笑一声，还真是想得周到，把除了他的冯哲之外的人都打了码，这样对方就不会知道他到底是谁了。
　　向往关了电脑，回到自己桌前，桌上的手机一直闪着，他拿起点开，是方向东发来的。
　　【啊，向往，不用帮我关电脑了，我回去再关。】
　　【你没去关吧？真的不用关了，我怕你不小心关了我没存的东西，真的。】
　　【怎么不回我？】
　　“呵……晚了！”向往冷笑一声。
　　向往猜的没错，没一会方向东就风风火火的赶回来了，开门看到向往的一瞬愣了一下，下一刻就奔何志电脑，不过电脑已经关了。
　　“你……”方向东正不知如何组织语言。
　　向往转向他：“你来晚了，我都看到了。”
　　方向东整个人都石化了：“我……”
　　“喜欢同性的人其实是你吧？”
　　方向东抖动着上下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向往接着道：“那晚我是看到你了，不过我从来都没想过要说出去，你用不着这样防着我的。”
　　方向东眼神闪烁，不敢看向往：“我只是想保护自己……你应该知道，我们这样的人，见不得光……我不想受排挤……像你一样……”
　　“所以你就把我推出来当挡箭牌？装直男和何志他们一起疏远我？故意抹黑我来撇清自己？”
　　“对不起。你们俩反正都被曝光了，也不在乎……”
　　“不在乎再多被黑？”向往忍不住道。
　　“我……”方向东忽然抬头看着向往，激动道，“你知道我为了上大学付出了多少吗？我们那个小地方出一个大学生有多不容易，家里为了庆祝我考上，摆宴席请了全村人。
　　我承载了他们多少期望你知道吗？你以为我想这样吗？
　　我以后是要有好工作，结婚生子的，无论如何都不能暴露我喜欢男人这个污点。”
　　向往很想问他，这样不累吗？但他什么也没说，也什么都不想说了。


第34章 孤男寡男
　　向往和冯哲说了方向东的事情，因为这件事他已经好几天都睡不好觉了，他总是想到方向东的话，然后联想到冯哲，换位思考后有点心疼冯哲。
　　冯哲听了他的话后笑了起来：“哎呦，我怎么这么感动呢！你突然这么煽情我都不习惯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枉我还一直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呀？”冯哲喝了口水，接着道，“方向东并不能代表我们这个群体的所有人。他做这样的选择，只能说他自己不够自信，他自己都嫌弃自己的身份，只能自己痛苦的承受这份嫌弃带来的所有压力。”
　　向往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不怕家里知道你喜欢男的吗？”
　　“他们知道啊。”冯哲看着向往，“其实我也是小地方出来的，小时候见过很多不公的事情，因为文化低不懂法酿了很多悲剧。所有我立志做一名律师，用这张嘴替弱势群体发声。”
　　向往像是重新认识了一回冯哲，有些崇拜的看向他。
　　冯哲接着道：“我很早就知道自己的取向，还暗恋过一个人。呵呵，后来自己忍不住就和家里说了，他们当时都吓坏了，以为我得了什么恐怖的病，后来我就去查很多资料，还拿课本上学的知识什么的给他们「讲课」。
　　总之，虽然过程很艰辛，但因为我从没放弃过，所以就无所谓害不害怕，后来他们就慢慢接受了。”
　　向往听得入了神，冯哲接着笑道：“不过我出柜成功了，却告白失败了。”
　　“啊？”
　　“呵呵，也没什么，对方是直男。”冯哲说到这，就想到了程之远，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向往，欲言又止。
　　向往以为冯哲还在感慨自己失意的初恋呢：“额……那真是没办法了。”
　　“对了，你的那个谁，你俩怎样了？”
　　向往还没从冯哲的叙述中回过情绪呢，被他强行拽到新话题还有点懵：“啊？”
　　“就那个你见了就扑通扑通的男人——”冯哲笑道，“我认识的吧？”
　　“额……嗯。”向往不太想让冯哲知道那人就是程之远，因为他连程之远是否喜欢自己都不清楚。
　　如果最后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对方还不喜欢男的，那和冯哲说了，到时程之远和他们见面都会尴尬的吧。
　　想到这，向往又想到了最近程之远和冯哲之间莫名的不对味，于是问道：“对了，你和程之远最近是怎么了，怎么每次你来球场找我的时候，他都不太想理你啊，你好像也不怎么鸟他。你俩有什么矛盾吗？”
　　“没有啊，挺好的。”冯哲苦笑道。
　　向往一下激动起来：“不会是他知道你……”他想到了他们寝室那几个人看到爆料他的帖子后的反应，如果换成程之远……他有点不敢想。
　　冯哲突然起了坏心思，故作烦恼道：“有可能。反正我也不需要他认可什么，随便他啦！”
　　谁叫程之远那家伙说话那么难听，也让他尝尝百爪挠心的滋味好了。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向往有些应接不暇，也让他更加疏远程之远了。
　　他很害怕，害怕从程之远嘴里听到他不想听的话，那样他宁可慢慢疏远他，直到相忘于江湖。
　　向往他们开始上作图课了，因为要学习设计软件，所以拥有电脑就很有必要了。
　　除了上机课，向往平时都会到其他寝室趁人用完电脑后蹭用，不过不是每次都能有的用的，他就只能跑到网吧去，虽然很不方便，不过也没办法。
　　平时的练习倒是没什么，不过这天作图老师布置了作业，要求他们第二天必须交成果，所以向往在寝室里急的团团转，因为有电脑的同学都在用，而这个作业又比较复杂，去网吧那样嘈杂的地方根本专心不下来。
　　就在他到处找人问的时候，程之远给他打了个电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在忙什么？最近怎么都不回我信息？”
　　“额……最近课多。”
　　“你们现在该上作图课了吧？怎么样，还跟得上节奏吧？”
　　“嗯，还好。”向往顿了顿，“就是没有电脑，老是要跑网吧不太方便。”
　　程之远马上道：“不早说，我有电脑啊，最近不怎么用，你要用随时过来啊。”
　　“啊，那个，我现在过去可以么？明天要交个作业，我……”
　　向往话还没说完，就听程之远激动道：“可以可以！什么时候过来都可以！”
　　向往抱着课本到程之远寝室楼下的时候，就见程之远笔直的立在那，看到他后笑得脸上都出褶子了。
　　程之远寝室里只有他一人在，而且有两个床位还是空的。
　　见向往好奇的看着空床，程之远解释道：“那两人都和女朋友出去租房住了，剩下那个也经常不回来住，平时都我一人。”
　　“哦……”
　　程之远早就把电脑开好了，还把向往要用的软件都给他打开了。向往坐下来，把课本放在桌面上，开始做作业。
　　向往画得很入迷，早忘了这不是自己寝室自己的座位，随手抓起桌上的杯子灌了一口水。
　　“这是我的杯子。”程之远在一旁悠悠道。
　　向往吓得一口水呛住了，一个劲的咳起来。程之远凑过来，用手轻轻拍打向往的背，给他顺气。
　　他不拍还好，一拍向往咳得更厉害了，加上狂跳的心脏，他简直以为自己要死掉了。
　　这时他感到后颈处一阵暖意，是程之远的手轻轻摩挲着他的后颈肌肤，在他耳边道：“深呼吸——”
　　向往不自觉的跟着他的话深吸了口气，这才止住了咳嗽。他后颈上的手还没拿开，程之远轻捏了下他才放开了手，向往耳根到后颈都红了起来，心又开始狂跳。
　　程之远看他的样子，稍稍离他远了点，在他身后的位置上坐下。向往又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继续做他的作业去了。
　　向往终于做完了作业，把作业拷到U盘后伸了个懒腰，转了转脖子，没看到程之远的身影。
　　他奇怪的转了个身，被身后程之远直勾勾的目光吓了一跳。
　　程之远看了看手表，抬头对他道：“我这有些资料，可能对你后面的课有用，给你看看。”
　　说着他就走到向往身后，头挨着他颈侧，手从他侧腰穿过，抓住了他握鼠标的手。
　　向往一个激灵，抽出了自己的手。程之远没在意，点开了电脑里的资料，一边和他讲解。
　　程之远说话的气息热热的喷在他肩窝，向往心又开始狂跳，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他突然止住程之远的话：“我自己看吧。”
　　程之远恋恋不舍的松开鼠标，坐到一旁去了。向往看着那些资料，觉得对自己很有帮助，他边看边记笔记。
　　程之远本想说不用记，直接拷回去就行，但转念一想就闭上了嘴。
　　向往看了一会才想起可以拷贝，就问了程之远一句：“这些资料我可以拷去打印出来吗？”
　　程之远看了看手表，不易察觉的微翘嘴角：“可以啊。”
　　向往正拷贝着，突然大声道：“啊！都这么晚了！宿舍楼该关了！这可怎么办好？你怎么不提醒我时间的？”
　　“我见你看得认真，就没打扰。”程之远无辜道。
　　向往懊恼的叹着气，程之远道：“没事，你今晚就睡这吧？”
　　“啊？”
　　“你看我们寝室也没人，你睡那个床就可以。”
　　“可是……”
　　“我有新内裤，就是，你穿可能有点大。”程之远朝他挑眉。
　　向往一脚踢向他小腿：“谁大还说不定！”
　　“是么？要不要比一比？”程之远说着作势要脱他裤子，向往一手拍过去：“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的？”
　　“那是你不了解我——”
　　向往一把抓过程之远手中的睡衣，径直往浴室去了，程之远笑着靠在椅背上。
　　向往穿着程之远的睡衣从浴室出来，脸上被热水蒸得透出红晕来，程之远看得有点呆，直到向往叫了他一声才回过神来，也洗澡去了。
　　程之远是光着上身出来的，头上没擦干的水顺着鬓角往下流。
　　向往不好意思看他的眼睛，就顺着往下看，看到了他那惹人眼球的腹肌，又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向往本想说，你就不能把衣服穿上吗，瞎嘚瑟什么？
　　可转念一想，如果在自己寝室，自己也是这么裸着上身出来的。
　　只是在这里，他不好意思这样。咦，为什么会不好意思呢？向往陷入自己的思考中。
　　程之远走到他身边，突然揉上他的发顶，向往一下回了神，缩了缩头。
　　“头发真软。”
　　向往脸一下就热起来，侧头躲开他的手：“冯哲的头发才叫软。”
　　头顶的手一下就顿住了：“怎么老提冯哲？”
　　向往一下就想到了什么：“对了，我正想问你呢，你和冯哲到底怎么了？怎么好像有仇似的？”
　　“没什么。”
　　“你……不会对他有偏见吧？”
　　程之远哼了一声：“是有那么点意思。”
　　向往心下一凉，下一刻就打算豁出去了：“你就这么讨厌他吗？他有什么错？不就喜欢男的吗？也没招你惹你啊，你看不顺眼他就是看不顺眼我，你怎么能这样啊？你……唔……”
　　向往的话被程之远的唇堵回了嘴里，程之远一手摩挲着向往侧脸一手把他的头用力压向自己，加深了这个吻。
　　向往感觉自己就要窒息了，想要挣脱开程之远的桎梏，又莫名想继续下去，因为他的心轻飘飘的仿佛徜徉的云端，这种感觉太舒服，他不想停下来。
　　程之远感受到了他的欲拒还迎，伸出舌头卷住他的，用力吸着，等吮吸够了才松开他的嘴，在他耳边吹着气：“不要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
　　向往红着脸低低哼了一声：“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
　　向往的心漏跳了一拍，他抬头看程之远的眼睛，看到了他眼中的自己。


第35章 不真实的满足感
　　“你呢？”程之远捧着向往的脸，拇指轻轻滑过他脸侧肌肤。
　　向往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被桎梏在程之远胸口的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凑过去在程之远唇上印了一口，在程之远回过神前快速离开：“这就是我的答案。”
　　程之远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兜在向往后脑勺的手使了劲，试图把他的头压向自己。
　　向往松开环住他的手，一个手肘顶住程之远的胸，不让他凑近自己。
　　“别……等等——”
　　“等什么……”
　　程之远一个用力压向他，向往脚下踉跄着后退，最后被程之远带着压在衣柜门上。
　　向往圆瞪着眼看着程之远近在咫尺轻颤着的眼睫毛，也缓缓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程之远嗤了一声，：“小坏蛋，真好……你终于是我的了……真好。”
　　向往的脸有些发烫，闭着眼感受着程之远喷在他脸周的气息，不敢睁眼看他，就试探着微微睁开眼。
　　“你……”他一睁眼就对上了程之远痴痴看他的眼神，差点忘了要说什么话，“一直喜欢男的吗？”
　　“嗯。”程之远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知道你不是。”
　　向往讶异的看着他：“我以为你是直男，以为你对冯哲的取向有偏见……”
　　“嗯？他没跟你说过吗？”程之远也有些吃惊。
　　向往一下反应过来：“冯哲这小子！原来一直都知道，故意瞒着我！”
　　向往心里把冯哲骂了个爽后，想到了一个问题：“既然你们都知道对方的取向，为什么相互不对付啊？”
　　“你不知道吗？”程之远吻了下他的唇，“他和你走那么近，目的不单纯的。不过现在没用了，你是我的了。”
　　向往用手挡住他的嘴：“你不会以为我和他有什么吧？”
　　看着程之远一本正经的点头，向往忙解释道：“我和他真没什么，我们俩相互都没感觉的。还有，他其实早就知道我喜欢你……只是，当时我没说那人是你，现在想来，他早就猜到了。”
　　“你早就喜欢我？”程之远把他抱得更紧了，眼中满是意外的喜悦。
　　向往红着脸哼哼了两声算是默认，“冯哲对我挺好的，你以后别这么对他好不好？”
　　“那他还带你去gay吧了，这怎么算？”
　　“那是为了确定我到底喜不喜欢男人！”
　　“嗯？”程之远挑眉，“结果是？”
　　“不喜欢。”向往看程之远那欠揍的表情，没好气道。
　　“不喜欢别的男人，就喜欢我？”程之远喷着热气凑到他耳边。
　　向往羞恼极了，又掐了一把他侧腰的软肉：“松开，我要睡了！”
　　向往以为程之远不会这么轻易放开他，就使了猛劲一挣，没想到在他挣的同时程之远松了手，他的背和头一下很重的撞到了柜门上。
　　程之远忙护住他的头，轻轻揉着撞到的地方：“还是这么容易炸毛。”
　　向往拿开他的手，低头就走，程之远拉住他一边胳膊，把他扯到另一个方向：“床在这。”
　　向往又羞又恼又晕，看都没看就往程之远拉的方向的床梯上走。
　　他爬上床后就马上躺下，扯了一旁的毯子盖住自己。向往还没平复好起伏的情绪呢，就听一旁的床梯上走动的声音和跟着晃动的床，他一个激灵坐起身，看着爬上来站床尾的程之远。
　　“你上这来干嘛！”
　　“睡觉啊。”程之远理所当然的爬上床，试图掀开向往身上的毯子，向往用手和屁股把毯子压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他得逞。
　　“你床不是在那边……”向往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躺着的是程之远的床，他被程之远套路了。
　　向往松开身上的毯子，挣扎着就要下床去，程之远连搂带推的把他压躺回去，自己也顺势压到向往身上。
　　向往感觉到程之远身上某处起了反应，慌乱的推搡着程之远，指甲不小心抠到了他的肉，听程之远「嘶」的一声后他才停住了动作，出声道：“不行！”
　　程之远本就是虚压在身上的，听了这句就撑起一边身子，看着他的眼睛，温柔道：“我知道。我只想抱抱你……我抱你睡好不好？”
　　向往被他轻柔的话语弄得心下一片柔软，却还是最后坚持了下：“床太小，睡不下两个人……”
　　程之远为表诚意，从他身上下来，侧躺着抱住他腰：“这样就可以。”
　　向往只好默认了，动都不敢动的任程之远这么抱着。
　　寝室里的灯都熄了，月光从窗口洒进来，温柔的笼住满室的静谧和躁动。
　　向往渐渐放松下来，周身都沉浸在一种踏实感中，不禁侧了侧头，想看看身侧的程之远。
　　向往想趁程之远还没醒，偷偷溜回去。他还没来得及实施这个计划，就听宿舍门锁转动的声音，他一下就紧张起来，动也不敢动了。
　　好在他是睡在里侧，程之远又是侧着身挡在外面，下面的人应该是看不到他的。
　　“操！你怎么还在睡啊？”开门进来的人大声道。
　　程之远终于被这声音给弄醒了，睁眼就看到向往惊恐的眼神，他宠溺的用手捏了捏他鼻子，回道：“卖菜呢！那么大声干嘛？就不许我睡个懒觉啊？”
　　那人悉悉索索的动作着，听声音像是在脱衣服：“唉？有朋友借宿啊？”
　　向往吓得揪了一把程之远手腕，差点就叫出声来，程之远只笑着看要炸毛的某人。
　　“我床不空着吗？你俩也不嫌挤？”
　　向往这才想到，下面摆着两双鞋呢，不由得人不知道他的存在。
　　程之远故作嫌弃道：“你也不看看你多久没洗毯子了，要熏死人家啊？”
　　那人嘿嘿笑着，爬到了斜对面的床上躺下了：“一会出去帮我带上门啊，通宵一晚上困死我了！”
　　很快，一阵轻呼就响起来了，程之远笑着看向向往，向往仍然紧张兮兮的等着那人睡熟了好逃掉。
　　等了一会，确认程之远室友真的睡死了后，向往才蹑手蹑脚的爬起身，程之远也跟着一起下了床。
　　向往在下面快速换上自己的衣服，拿起昨晚带的书，就要转身走。
　　程之远从后抱住他，向往边挣扎边压低声音警告道：“你想害死我啊！”
　　程之远趁机亲了一口他的唇，又咬了一把他的锁骨，在他耳根边笑道：“真想把你锁在身边一辈子。”
　　向往直到回到自己寝室，还是觉得有一种不真实感，在看到寝室里几人看着他的眼神，难得的有了做贼心虚的感觉。这都要怪程之远！向往这么给自己开脱道。
　　向往这是第一次夜不归宿，他知道楼栋有查寝的规定，如果在查寝的时候人不在，寝室是会被扣分的，班级里也会有记录。
　　向往当然没指望那三人会帮他掩盖过去，想着扣就扣吧，只要辅导员别找他聊天就好。
　　不过这次他显然逃不过去，晚上就被辅导员叫去了。他端正的坐在办公桌对面，脑子里搜寻着不归宿的借口，想着不行就和辅导员卖个乖，不是说女老师一般都不会对男生太严厉的吗？
　　“向往，我这次找你来，是想和你谈谈你和寝室里其他人的关系问题的。”
　　向往抬起头，看着辅导员，不可思议道：“和其他人的关系？”
　　“你们寝室有人向我放映，你和他们有矛盾，还经常夜不归宿，在处理感情问题上，还……比较随便。这让他们很困扰，觉得和你住一个寝室影响到他们的学习生活了。”
　　向往不可置信的听完辅导员的话，皱着眉不知道该怎么回。
　　辅导员看了看他，接着道：“我也知道，你们都成年了，感情问题我无权过问。不过性向这个问题还是比较敏感的，虽然我能理解，但有些人是难以接受的。
　　现在只是反映到我这，如果是反映到校领导那，就不敢保证你会受到什么影响了。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向往当然能明白，不止明白，他还是比较感激这个辅导员的，虽然经常夜不归宿这个罪名他不想认。
　　“其实我早就想搬出去住了，就是大一出去住不合规矩。”
　　“这个你放心，我会帮你申请。就是以后你注意点，和同学的关系也要维持好，别影响自己的学业就行。”
　　“谢谢老师！”


第36章 合租吧
　　离开办公室后，向往往寝室走去，心里盘算着自己身上的钱是否够租一个小单间。
　　寝室里三人见他回来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他，向往迎上他们的目光，冷笑了一声，三人不约而同的移开目光。
　　向往看着离他最近的方向东，似是对他说也是对他们三个说的：“还要感谢你，让我能顺利搬出去，这下大家都开心了。”
　　向往刚把约冯哲的短信发送出去，就收到程之远的信息：“一起吃饭？”
　　【我刚约了冯哲。】
　　向往没等来程之远的短信，却等来了他的电话。
　　“那一起吃吧，正好当面感谢他的成全。”
　　成全什么的，向往怎么听着这么别扭，不过他也没法和程之远较真，毕竟还在寝室里，还是在那几个人跟前。
　　“那我和他说吧。”
　　向往挂了电话后就给冯哲去了电话，向他说明了情况，并约好了吃饭地点。
　　程之远本来说要坐车出去吃，向往觉得麻烦，最后还是在学校后面随便选了家店。
　　等上菜的时候，三人都有些尴尬。向往是不好意思和冯哲开口说程之远就是那个他有感觉的人，冯哲是不知道怎么在程之远面前装情敌的同时不让向往发现他在装，而程之远则纯粹不想冯哲在场。
　　最后还是向往打破了沉寂：“那个，我宣布一件事。”
　　程之远和冯哲俩人齐齐看向他，向往咳了一声，接着道：“我要搬出去住了！”
　　冯哲抢在程之远前开口道：“终于可以搬出去了？之前不是说新生不给出去租房住吗？”
　　“嗯，辅导员帮申请了。”
　　程之远终于插进了话：“为什么要搬出去？”
　　“啊我也想搬出去和你一起住！可是我自己肯定申请不下来。你打算好什么时候搬了没？”冯哲根本就没理程之远的话，接着问向往。
　　向往朝程之远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对冯哲道：“先找到租的地方吧，找到马上搬。”
　　这时候服务员上了两盘菜，冯哲看了一眼菜，把向往面前的那盘移到自己这边，瞟了程之远一眼，对向往道：“你不是不能吃辣的吗？”
　　程之远的手直接覆上向往放桌面上的手：“我不知道你吃不了辣，我们再点几个吧？”
　　向往忙抽出自己的手：“别点了，吃完不够再说。”
　　冯哲看在眼里，心下窃笑起来，故意搭上向往的肩：“你搬出去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好时不时出去蹭睡。”
　　“不行！”程之远一个激动，差点就拍了桌子。
　　向往看着他俩，无奈的摊手：“你俩够了啊——”
　　冯哲噗呲一声笑出来：“终于不用装情敌了！”
　　“装？”程之远问道。
　　“谁叫你说话这么难听，不整你整谁？”
　　向往无语的看向冯哲，又看了看程之远：“合着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呢？”
　　三人都说开后，气氛终于往融洽方向发展了。
　　程之远接着之前的话题道：“我帮你找租的地方吧。我们寝室两人都在外面租，他们有经验，我让他们帮留意下。我也正想搬出去住，要不我俩合租？”
　　“合租不错，两人对半分房租，钱也省下来了。”冯哲助攻道。
　　程之远的这个决定太突然，向往有些不知所措，他总觉得刚确立关系就合租什么的，似乎太快了点。
　　程之远又加了把劲：“你也知道，我们寝室平时基本就我一个人，还不如和你一起住，还能有个伴。我电脑也会一起搬出去，你就暂时不用买电脑了，直接用我的就行。我的专业资料什么还可以共享给你。”
　　向往果然被电脑这点打动了，他要搬出去，本来租金就很吃紧，电脑不可能近期买，程之远搬来后问题就都解决了。
　　程之远的行动力很强，才几天的功夫就帮他找好了租的地方，离学校不远，走上十五分钟路就到了。
　　向往从来没有租过房子，对租房没什么概念，就跟程之远出去看过一次，问了问价钱，就定下了。
　　房子是一室一厅的，按程之远的说法是，这样性价比高，而且床也够大，两个男人睡足够了，不用再浪费钱租两室的。
　　向往当然不知道程之远打的小九九，听到能省钱他当下就没什么意见。
　　周末前他们就交好了订金，等到周末就着手搬东西了。向往想着东西也不多，就只叫冯哲帮他搬，程之远自己搬自己的，没想到程之远也过来帮他收拾。
　　那天他们寝室的几个都在，看着程之远和冯哲忙前忙后的帮向往搬东西，都很吃惊。
　　程之远早看出向往寝室那几个和向往不对付了，因为正常关系的室友是不会任一方在自己跟前忙而全程袖手旁边的。
　　向往和冯哲搬了一趟出去，程之远折回来搬另一趟，程之远边收拾边道：“以后向往由我罩着，你们最好和他井水不犯河水，否则……”
　　程之远的话虽然没有明确的主语，但是方向东他们都明白什么意思，只盼着他们赶紧搬完。
　　折腾了一下午，两人的东西终于都搬完了，稍稍整理了下屋子后，向往就想着三人一起吃个饭，冯哲识趣的先溜了，最后只能他们两个一起吃。
　　吃完饭，两人乘着晚风散步回来。向往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乱，程之远忍不住抬手帮他理了理头发，理完还不舍得放下，揉了一把他后脑勺。
　　向往挥开他的手：“别闹——”
　　程之远笑道：“怎么这么容易害羞？真可爱！”
　　向往羞恼的踢了他一脚，加速走到程之远前面，程之远跟在他后面笑。
　　“哎你等等……”程之远见他没有停下的意思，又道，“我们买盆花回去吧？”
　　向往这才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只见程之远站在一个路边摊点前，他脚下摆着几排小盆栽。向往走过去，跟着程之远蹲在摊前看。
　　“你想要哪盆？”向往问，他对养这些花花草草一向不感冒。
　　程之远提起一盆绿萝：“要这个吧，好养活。挂起来还不占地方，到时长好了能绕着阳台走，阳台也有生机了。”
　　向往听着他的描述，想象着爬满绿植的阳台上，他们两人靠在一起聊着琐碎的画面，嘴角不禁上扬起来。
　　等两人抱着买好的绿萝到住处后，向往才意识到，他和程之远这是要开始同居生活了！他们还要睡同一张床！
　　程之远放下绿萝后，坐到书桌前：“你先去洗个澡吧，我把电脑弄一下。你还有什么东西没弄好的，我帮你收拾下。”
　　“不用，一会我自己收拾就行。”
　　程之远一把拉过向往，向往没防备，顺着他的力道扑到程之远身上。
　　程之远道：“你忘了我现在是你男朋友了吗？还这么客气。”
　　向往被他的头蹭得腰痒痒，用手扒开他的头：“别闹。你爱收拾就收拾吧。放开——”
　　“不放！”程之远仰头看着向往，撒娇道：“除非你亲我一口。”
　　向往第一次见这样的程之远，无奈的弯下腰：“真是败给你了——”，说着快速挣脱开了他的桎梏，往浴室去了。
　　向往洗完澡出来，看到程之远安静的坐在书桌前，手上翻着一本书，脸上都是上扬的笑。向往看了眼他翻开的那页，这才知道程之远为什么笑。
　　“你也觉得好笑吧？”向往边擦头发边道，“我在学校后门书店淘到的旧书，书主可逗了，每次上室内设计原理课，看着他的各种「吐槽」，都能开心上一整天。”
　　程之远合上书本，转动椅子，面向向往：“很对你味吧？”
　　“啊，相当对味！”
　　“对味就对了。”程之远笑道。
　　“嗯？”
　　程之远仍是笑着，张开双手示意向往到他怀里来。向往摇摇头无奈的走过去，在程之远抱住他的一瞬间甩了他一毛巾水。
　　程之远抓住他作乱的手，把向往压到自己腿上，向往只好打开腿，虚虚跨坐到他腿上，生怕自己太重把他压坏了。程之远又用力压住他肩膀，把他压实了。
　　“这么心疼我呢？一点都不重，你男人我能受得住。”
　　向往第一次这么坐在一个男人腿上，也第一次听这样让他脸红心跳的情话，都有些不敢平视程之远的眼睛。
　　程之远凑到他耳边，轻道：“以后我的故乡不再是远方，你在哪，哪就是我的家。”
　　向往的心一下窒住了：“那本书……是你的？”
　　程之远轻嗯了一声：“嗯。”
　　小小的房间里，阳台上的绿萝作为见证者，羞得随风摆了摆自己的枝丫。


第37章 因为值得
　　在向往的坚持下，他们的床最终没换成，不过程之远用硬纸壳把高低脚的床脚垫平了，还亲自在上面蹦了好一会，确认不摇后才放心了。
　　向往在一旁哭笑不得的看着他认真和床作斗争的样子，心下感慨：又见识了这人的另一面。
　　自从那次过后，两人都有些食髓知味，但每次程之远想再进一步的时候，向往都退缩了。
　　作为补偿，向往放任了程之远的一些行为。比如到门口等他，和他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穿他们的「情侣款」衬衫……
　　就因为这样，地咚夫夫又开始火起来了。不过也就是网上的调侃yy，确定关系后，向往反而不在乎了。
　　就是冯哲偶尔给他看帖子的时候，他会惊讶于那些同学的脑洞。
　　他、程之远和冯哲三人的关系，被网上冠上了各种名头，什么三角虐恋，什么横刀夺爱，什么情侣反目等等。
　　向往和程之远因为爱好一样，又是同专业，还住一起，自然每天都黏在一起，以至于向往和冯哲见面次数变得越来越少，基本就靠手机联系了。
　　这天下午程之远满课，向往只有一节课，课上他就和冯哲聊过，知道他也没课，就约他到他们住处玩。
　　冯哲把他们的屋子打量了个遍，啧道：“看不出来，还真有家的样子！连厨房用具都买了？你们打算自己做饭吃？”
　　“程之远买的，我可不会做饭，还没开过火呢。”
　　“啊，我会做，要不今晚我在这吃饭？我负责做饭！”冯哲说完，朝向往挑了下眉，“某人会不会不乐意啊？”
　　向往霸气道：“由不得他不乐意！”
　　因为天还早，屋子里也没冰箱，所以他们打算晚些再去买菜。两人于是横在床上闲聊。
　　“有男朋友的感觉怎么样？”
　　“就那样呗……做什么都有人陪了，还不赖。”
　　“你倒是有人陪了，我就孤单了。”
　　“你可以来找我玩啊，要不给你配把钥匙，你没事来这里上上网也可以啊，省得你整天埋在书堆里，脑子会傻掉的。”
　　“你才傻！”冯哲用胳膊顶了一下向往，“钥匙就算了吧，我可不想被程之远盯上。”
　　向往本是闭目养神的正躺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睁开眼转向冯哲说道：“我和你取个经？”
　　冯哲看他一脸严肃，还以为他遇到什么麻烦事呢，“你说。”
　　“那个……”向往还是不好开口，“就是那个，男人之间那什么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很疼？怎样才不会疼？”
　　冯哲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你……你们……这个我也不清楚啊……”
　　“你不是……你也没有……那个过？”
　　“那也得先有人吧！”冯哲无语凝噎，接着八卦起来，“我以为你是下面那个，难道我想错了？”
　　“你从哪看出我就是，就是下面的？”向往的话都开始抖起来了。
　　“直觉——”冯哲意味深长的看着向往，“其实我之前有了解过一些，哎不好说，你还是自己看吧。”
　　冯哲起身开了电脑，输入了几个字后点开几个页面，叫向往过来看。
　　向往坐下后，冯哲就又躺回去了。过了好一阵，冯哲都快睡着了，向往还是端坐在电脑前，仿佛石化了般。
　　“你怎么跟要上战场似的？”冯哲笑他。
　　向往这才看了眼时间，把电脑关了：“行了，我们买菜去吧。”
　　向往和冯哲回来的时候，程之远还没回来。冯哲本说要炒几个菜，向往嫌麻烦，最后决定弄个火锅得了。
　　向往这时候才想起来没和程之远说呢，不过料想他也不会一个人在外面吃饭，也就没再另打电话给他。
　　程之远下课后就迅速收拾东西，赶回去。他到药店买了些东西，买完后翘着嘴角掏出手机，刚掏出来就来了个电话。
　　“嗯，那就送过来吧。哦，我已经搬出来住了，别送去我寝室。”
　　挂了电话，程之远就直奔「家」去了。转动门锁的时候，他听到里面隐隐传出另一个人的声音，他把刚买的东西塞到包里后才开门进去。
　　“你买菜去了？”程之远看向往和冯哲两人在摘菜洗菜，边放下东西边走进厨房。
　　“忘了跟你说了，我们今天吃火锅！冯哲今天没课过来玩。”
　　程之远挽起袖子，洗了手说道：“我来吧，你俩都出去，地方小站不下。”
　　向往本就不想弄，冯哲也乐得清闲，两人就放着程之远「表现」，到客厅看电视去了。
　　在确定了冯哲没威胁后，程之远就没再防着他了，冯哲一直都无所谓，和向往以前怎么相处现在还怎么相处。饭后，冯哲又呆了一会才回去。
　　冯哲一走，程之远就催着向往去洗澡，向往进了洗澡间后没急着开水，悄悄探头看程之远在干嘛，只见程之远在床头捣鼓着什么东西。
　　向往洗完出来，程之远也进去洗了。向往看着他关了浴室门，就坐到刚程之远捣鼓的床头，翻了枕头又翻床单，最后打开了床头柜。
　　向往好奇的拿出床头柜里印着药店logo的袋子，从里面拿出了几样东西。
　　他仔细的一一看过瓶身或盒身说明后，脸一下就烧起来。他忙把东西收回袋子里，放回原位。
　　向往侧躺在床上，反复问着自己：怎么办，我还没准备好？怎么办，他都这么主动买这些了，我不行动是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怎么办，要怎么做啊不会啊……
　　等程之远洗完澡出来，扑到他身上的时候，向往才从「十万个为什么」的自问状态中回过神来。
　　程之远捏了一把他的脸：“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向往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想你。”
　　“嗯？”程之远听得一头雾水。
　　向往朝一边的床头柜努了努嘴。
　　程之远瞬间明白过来……
　　还好第二天是周末，向往可以睡个懒觉恢复体力。程之远出门的时候，亲了向往好几口都没弄醒他，就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轻轻带上了房门。今天校篮球队是有训练的，程之远打算给向往请假。
　　向往醒来的时候，感觉整个身子都不是自己的，稍一动某处还隐隐作痛。
　　他叹了口气，摸到一旁，没摸到程之远，却摸出了一张纸条：“粥在锅里温着，醒了记得喝。今天的训练我给你请假了。”
　　向往心下暖融融的，抓过程之远的枕头，嗅着枕头上程之远的味道，顿觉身上都轻快了不少，笑意不自觉漫上嘴角。
　　向往抱着程之远的枕头，打算再睡一会。他才眯了不到十分钟，就听到敲门声。
　　向往爬起来，身上就穿着条内裤，边想着程之远怎么这么快回来，边打开了门。
　　门开开后，门内和门外的人都定在当场。向往最先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想遮住身上那些不可言说的痕迹，又怎么都遮不全。
　　“那个……我是程之远的爸爸。他，不在吗？”
　　向往一个惊吓，差点踉跄着往后倒去。
　　程爸爸看着向往慌乱的样子，就没打算多说什么，把手上的东西递到向往手上，说道：“这是给他带的，他不在你就帮他收了吧，我先走了。”
　　向往呆呆的立在门口，看着程爸爸转身离去的背影，嘴巴蠕动着怎么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程之远回到家的时候，见向往还躺着床上。他担心的走过去亲了亲向往额头，用手试了下体温，见没发烧才放下心来。
　　“宝贝，还不舒服吗？吃过东西没？”
　　向往睁开眼来，抓住程之远的手：“你爸来过，给你送了东西。”
　　“哦，我差点忘了。”程之远没当回事。
　　向往忽然激动起来，对他吼道：“他来的时候我连衣服都没穿！你怎么事先不和我说一声！”
　　程之远揉着他的头发，把他揽入怀中，安抚道：“没事，都是男人。”
　　向往一把推开他：“他知道我们的关系了！你怎么一点都不在乎？”
　　“宝宝，你先平静下来，听我和你说……”
　　“你让我怎么平静！你家里都知道了，以后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还能在一起吗？我们就要分手了吗？”
　　向往想到了他们寝室的方向东，又想到自己的爸妈，情绪更激动了。
　　程之远见怎么都平复不了向往的激动情绪，捧住他的脸，给了他一个深吻，堵住他的嘴。
　　向往本来挣扎的力气渐渐软了下去，程之远揉着他的后颈，慢慢松开他的嘴。
　　“好了么？宝贝，我知道你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以后会遇到什么。”
　　向往靠在他胸口，听着程之远轻柔的声音，安静了下来。
　　“我家里早就知道我喜欢男的了，也早接受了，所以我这里你不用担心。不论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会陪你一起面对。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相信我好么？”
　　向往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他虽然不明白，方向东这么累的隐藏真实的自己意义何在，也无法理解父母之间纠缠不清的关系，但他不是方向东，也不是他父母，他只是他自己。
　　他知道，有的人值得他交出自己的心，值得他对抗一切外在阻力。
　　不知道是不是没吃东西的缘故，向往觉得好累好累，他靠着程之远，眼皮都要睁不开了，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向往脑袋里响起了熟悉的嗡嗡声，伴着嗡嗡声的频率，他渐渐沉入睡眠。
　　就在他要睡着的时候，一个同样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别-睡-了-快-醒-来——”
　　那悠远的声音一直回响着，向往眼前渐渐清明了起来，嗡嗡声也消失了，脑袋里有什么东西消失了，又有什么慢慢填了进来……


第38章 你不是想看吗
　　“啊啊啊！程之远，这是什么？”向往手上捏着一张票，风风火火的从卧室跑出来。
　　程之远沥了下刚洗过的番茄，转头看了一眼向往和他手中的票，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你不是想看吗？丁修的演唱会。”
　　“我就是想想，没要真去啊。你竟然还买内场前排的，这么贵……”向往的声音弱了下去。
　　程之远用湿手捏了下他的脸，把番茄塞到他嘴里，向往下意识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大口。
　　“甜吗？”
　　“甜。”
　　程之远拿过番茄，在向往咬过的那处跟着咬了一口。
　　“不是要做番茄炒蛋吗？吃了怎么做？”
　　程之远又递过去：“买了很多，够。”说着就把番茄放到向往手上，转身继续洗菜去了。
　　向往边咬番茄，边一手环住他的腰：“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程之远嘴角微翘：“你生日的时候不是说想去看丁修演唱会吗，那会订票来不及了，这个算迟来的生日礼物吧。”
　　向往把最后一口番茄塞到程之远嘴里：“我也就说说而已，又不是追星少女，没那么疯狂，干嘛浪费那个钱？”
　　程之远知道向往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肯定都乐开花了。不懂浪漫的他难得做一件让向往惊喜的事，心里自然也美滋滋的。
　　“就是可惜我不能陪你去，怕你一个人觉得孤单。”
　　向往环着程之远的腰洗了手，咬了一口他脖子：“你想去我也不让你去，你得赚钱养我啊！”
　　“好好好！老公赚钱养你！”程之远笑着把他的湿手从自己腰上拿开。
　　向往最后还在程之远背上擦了一把才笑嘻嘻的逃出厨房去。
　　说是厨房，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界定，因为他们租的房子本就很小，不足三十平的小窝，厨房客厅是一体的，卧室还是他们自己加了一个隔板才独立了的。
　　向往盘腿窝在他们从二手市场上淘来的双人沙发上，抓过一旁的抱枕垫在脑后，摆了了侧躺的姿势，边换台边瞄一旁忙活的程之远。
　　每次向往这么曲腿侧躺在沙发上，都会想起程之远被他赶出房的那次。
　　也不记得那时是为了什么吵的架，向往直接把程之远赶出卧室。
　　等向往冷静下来，才轻手轻脚的走出卧室，只见程之远曲着那双大长腿憋屈的窝在沙发上，看样子已经睡着了。
　　向往用手轻碰了碰他的肩，没想到程之远一个激灵睁开眼，挣扎着要起来的过程中由于动作太大，加上姿势别扭，直接滚到了地上，滚动的瞬间还不小心一把拉下了向往的裤子……
　　后来他俩就跟俩傻子似的滚在地上一通笑，笑过后就抱在一起耳鬓厮磨了。
　　想到这，向往又瞟了一眼忙碌中的男人背影，满心满眼都是暖意。
　　为了省钱，也为了饮食更健康和营养，程之远在他们俩一起住了之后就开始苦练厨艺，现在基本已经找到了向往味蕾激动的点，炒什么向往喜欢吃什么。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向往觉得做饭的程之远最帅。
　　电视里正播着丁修作为男二号的电视剧，向往掏出兜里的演唱会门票。
　　就这么一张演唱会门票，在外人看来没什么，但对于他俩目前的状态来说就显得奢侈了，反正向往自己是舍不得买的。
　　程之远是高向往一届的，所以已经工作一年了，向往才毕业不久，工作还没找到，所有的生活开支加上房租水电都是程之远一个人负担的。
　　程之远连一件好的西装都没舍得买，却舍得给他买演唱会门票这种非生活必须品，就因为他生日那天无意说出了一个心愿。
　　说到生日，两周前程之远才刚过完，当时向往问他要什么生日礼物，程之远说想和他去爬山。
　　后来向往才知道，爬山其实是他自己的爱好，程之远连生日都没为自己想过。
　　向往想着，等他找到工作，赚了钱，一定要给程之远买下他心水已久的那套西装。
　　电视里激烈的争吵声把他拉回了神，丁修演的角色正在和女主角吵着什么。
　　因争吵而激烈抖动的面部肌肉，也难掩丁修帅气的本质。丁修身上有一种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气质，本应归到娃娃脸那类的，却因为轮廓分明的五官，透出一股男人味来。
　　程之远曾问过向往，为什么那么喜欢丁修。
　　当时向往是这么回答的：“你不觉得丁修在某一个瞬间长得像你吗？”
　　“我有长那么稚气的脸吗？你对我的长相是有什么误解？”程之远无语极了。
　　向往当然是和程之远开玩笑的，要说程之远和丁修长相上的相似处，其实也就是五官深邃这点勉强扯上关系，其他还真没什么像的地方。
　　开始关注丁修，其实也是一次偶然。那天他和一帮同学打完球后在食堂吃饭，食堂里正放着一个访谈节目。
　　向往嚼着食物，无意中一抬头，正好看到主持人问丁修问题。
　　“你前面一直都有提到你的母亲，却没提过父亲，是因为父亲工作忙陪的少吗？”
　　“有的人，根本不配为人父为人夫。”
　　屏幕里的主持人和屏幕外的向往都当场石化了。后来主持人及时反应过来，转了话题，这才化解了这场尴尬。
　　回来后，向往就上网搜了很多丁修的新闻，越看越觉得这个明星很合自己意。
　　丁修网上的有很多视频，看了一些视频后，向往觉得这个人真敢说，那股耿直劲简直是明星中的一股清流。
　　就比如，情人节时被问有没有送女友礼物，丁修回：“如果我说没送，你们是不是会写我们已分手了？”
　　丁修的女友也是圈内的，只是没什么知名度，如果不是有丁修女友的身份在，媒体基本不会去报道的类型。
　　就因为他女友这种明星中的小透明属性，以至于大众在看到丁修的时候，想不起来他还有女友这回事，但却莫名觉得他不是单身了。
　　说起来，丁修以前也是一个十八线外小透明，要不是几年前参演的一部「古装偶像剧」意外爆红，他也跟着被注意到，那么现在根本没人认得他是谁。
　　他红的原因不是因为颜值，而是因为在这部靠颜值撑起来的剧里，他是唯一一个演技看得过去的，被网友调侃为「破坏队形的小鲜肉」。
　　因为这部剧，丁修被一些导演看中，陆续出演了很多影视剧，有收视率或票房不错的，也有扑街的，不过他的知名度也渐渐打开了。他红的那年已经27岁，可以说是大器晚成了。
　　让向往最终变成丁修粉丝的，不是这些影视剧，而是因为他的歌。
　　丁修原来就是以歌手身份出道的，只是歌不火，没什么人注意。
　　等人火起来后，大家才挖出他之前发过的歌，发现意外的好听。
　　向往也是对他开始产生兴趣后，才发现自己在高中最迷茫的时候听过不少他的歌，可以说丁修的歌陪他度过了最难熬的青春期。
　　曾经有朋友问过向往，他的偶像是谁。向往当时的回答是：“我没有偶像，我自己就是自己的偶像。”
　　因为这，他被朋友吐槽没追求。他辩解说，自己只对作品本身感兴趣，对明星没什么感觉，毕竟离他们太远了。
　　没想到，没过多久，向往就打了自己的脸，粉上了丁修。虽然他的粉和真正意义上的粉丝还是有区别的，但对比从前的自己，向往觉得已算疯狂了。
　　他会特别关注丁修的各种演唱会，会到影院支持他的电影，电视剧也优先看有他演的，按现在的话说，他就是丁修的一枚小散粉。
　　“吃饭啦！”程之远的声音拉回了向往飘远的思绪，他咻的一下爬起来，奔着饭菜香而去。
　　向往边吃边问程之远：“你什么时候订的票啊？竟然还能买到这么靠前的！”
　　“我早就关注卖票信息了，一出票就开抢。你还记得有一天中午你给我打了几个电话我都没接吗？就是那天。”
　　向往这才想起来，那天他还以为程之远没吃饭就午睡了，打了几个就放弃了。
　　后来程之远给他回电话的时候，他又因为跑厕所没接到。程之远就以为他生气了，一个劲的道歉，向往那会还装生气装得很爽。
　　“瞒得真好——”
　　“不瞒着你不行啊，万一订不到票岂不是让你白高兴一场。”
　　向往吞了一口菜：“说吧，要什么奖励？”
　　程之远停下筷子，朝向往挑眉：“你知道的——”
　　“啧！除了那个外的奖励。”
　　程之远笑出声来：“意思是「那个」也算奖励之一？”
　　向往敲了他一筷子：“就会咬文嚼字！其实吧，我还是有点心疼那票钱……你说，现在还能不能退了？”
　　程之远往他嘴里塞了块肉：“怎么越来越像个小媳妇了？”
　　“靠……我认真的！你买的时候就没觉得肉疼？”
　　“肉倒是不疼……”程之远夹了口菜，又朝他挑了一下眉，“就是想到你拿到票后兴奋的样子，某处会疼。”
　　“我擦……你就不会正经说话吗？”


第39章 秘密
　　演唱会前一天晚上，程之远一个劲的叮嘱向往各种注意事项，向往听得都不耐烦了，用脚踢程之远脚腕：“你怎么这么老妈子？我又不是小孩子，不就看个演唱会，至于这么紧张？”
　　程之远握住他作乱的脚：“我也不想啰嗦……可你第一次去这种人多的场合，怕出什么问题。”
　　“能出什么问题？我又不是不认路，到了之后找到座位坐下，看完跟着人流退场，不就是这么简单的事么？”
　　“你没看过那种踩踏的新闻啊，一般就出在这种人流多的地方……”
　　“停停停！你咒我呢，还踩踏——”
　　“那结束了我去接你。”
　　“好好好！你不嫌累就来吧。真是服了你了！”
　　“结束后你别急着走，等人走差不多了再出来，听到没？”
　　向往无奈的挣开程之远的手：“知道了知道了，老妈子——”
　　第二天向往提前两个钟就出发了，到了场地发现场外已经聚集很很多粉丝，还有卖黄牛票的。
　　场外有很多应援物领，向往一个大老爷们不好意思和一堆小姑娘排队，只随意拿了根荧光棒。
　　还没能入场，向往就和程之远发信息打发时间，不过程之远还在忙，没怎么能回，向往只好打开音乐，到一个角落的吸烟区边吸边等。
　　他漫无目的的看着人来人往，看到一个身形很好看的男生，虽然男生帽子口罩墨镜全副武装，但不影响向往把他当帅哥看的心情。
　　向往不禁想到了程之远，要是程之远能陪他一起看演唱会就好了，少了程之远，开心都打了折扣。
　　终于能入场了，好不容易挪到自己前排的位置，坐下后向往才想起自己忘了上厕所了。
　　他纠结了好几分钟，最后还是决定去了，演唱会时长那么长，中途要想再上个厕所就没那么容易了。等折腾完这些，离演唱会开场也没多长时间了。
　　向往无聊的观察了下四周，只见他左侧是三个一起来看演唱会的姑娘，右边是一对情侣，前面一排也有两对情侣，在他身后应该也是结伴来的女孩子，正在叽里呱啦的讨论着什么。
　　向往这时候才觉出程之远说的孤单来，一个人的他除了听歌和发呆，似乎没有别的方式消遣开场前的时间了。
　　“哎你看，那是不是张楚涵？”向往左侧一个女生道，因为她的声音比较清亮，坐她周边的人都跟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向往本在听歌的，突然发现他周边的人都朝一个方向看去，以为开场了，就摘了耳机，跟着他们朝那个方向看去。
　　“好像真的是张楚涵哎！”
　　“她竟然偷偷来看丁总演唱会，好恩爱呀！”
　　“什么偷偷嘛……那明明就是vip位，肯定是丁总特意给她留的！”
　　“哇哦……她上辈子肯定是拯救银河系了，这辈子得到我们丁总！”
　　“我们丁总这么霸气，丁嫂还那么低调，真是天生一对！”
　　“对啊对啊……”
　　向往多看了两眼那位疑似张楚涵，就没什么兴趣了，他不太关心丁修的感情生活。
　　这时程之远来了一条信息：“宝贝，要开始了吧？是不是很激动？”
　　「想你」向往随心回了两个字。
　　程之远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怎么了？不开心吗？”
　　“啊你怎么打过来了！”因为背景太吵，向往用手包住嘴大声道，“没有不开心啊。就是……你在就好了。”
　　“对不起宝贝儿。下一次无论如何我都要陪在你身边。”
　　“我爱你。”这时场内响起了动感的开场曲。
　　“什么？”
　　向往狡黠的用气音对那头的程之远道：“你明明听到了——”
　　向往挂了电话后，丁修传唱度最高的那首歌曲就响起来了，舞台中央的升降台把主角缓缓升到地面。
　　全场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向往一下从刚才的小小伤感情绪中过度到了兴奋状态，也跟着声浪欢呼起来。
　　内场前排的票价贵是有道理的，向往充分享受到了近距离的视听盛宴。
　　在唱慢歌的时候，向往边跟着哼唱，边在脑子里放映这首歌伴着他经历过的岁月，最后总会出现程之远的身影。
　　在唱快歌的时候，向往也跟着全场观众一起嘶吼，吼得嗓子都哑了，但通体都很舒畅。
　　这样的一次体验，应该能归到向往难忘事件之一了。就因为这样，等安可结束很久后，向往仍意犹未尽的坐在座位上。
　　不用想到程之远的晚离场提醒，等到场内观众都散光了向往才想到要起身回去。
　　因为那股兴奋劲还没散，向往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了那么一个旮旯角。
　　他正想掏手机给程之远打个电话，就听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每次见面都偷偷摸摸，我受够了！”这个声音听着耳熟，但向往想不起是谁。
　　“再忍忍，等我站稳脚跟，你也好起来了，我们就不用怕这怕那了。”这是丁修的声音，向往怎么都不会认错。
　　“忍忍忍，都忍了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是个头！你现在还不稳吗？我又不想红，我们就不能好好在一起吗？”
　　“好了宝贝，好不容易见一面，我们就别为这种事争吵了……”丁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向往的电话铃声打断了。
　　向往也被自己铃声吓了一跳，忙接起电话，故意大声对程之远道：“散场了，我迷路了，你来接我！我在……”
　　挂完电话，向往深吸了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遮挡住他的障碍物，就见丁修朝着他的方向看过来。
　　向往半装半真的作讶异状：“您是丁修吧！我是您的粉丝！我刚看完您的演唱会，很精彩！”
　　虽然路灯不是很亮，但向往能看清丁修从半张着嘴到迅速恢复平静的表情变化。
　　“嗯。怎么这么晚还没走？”
　　“啊，我迷路了，正等朋友来接呢。”向往都开始佩服自己的演技了，“那个，能给我个签名吗？”
　　要签名也是临时起意的，说完向往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带任何可用来签名的纸笔，好在丁修身上带了笔。
　　掏了半天口袋后，向往尴尬的拿出展开的烟盒，凑到丁修跟前。
　　在丁修签名的时候，向往发现了一个远去的身影，料想应该是刚才和丁修说话的男人。那个背影那个身形，怎么那么眼熟呢？
　　丁修也发现了向往的目光，埋着的头一下抬起来，向往吓得转回头来，只听丁修道：“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我让我们工作人员给你派发小礼物吧，我看你也没领到。”
　　向往这才回忆起结束前主持人似乎是有那么一说，他没太注意听，也没跟着大部队离场，自然会领不到礼物。
　　向往有些不好意思：“不用麻烦工作人员了，没领到礼物没关系的。”
　　丁修仍坚持道：“没关系，这本来就是回馈给粉丝的一点心意。你留个电话就可以，我们工作人员会联系你的。”
　　向往也不好再推脱，在烟盒纸上写上自己的电话，撕下来递给丁修。
　　等向往离开丁修，走到正大门广场的时候，才猛然想起来那个背影是谁。程之远也看到了他，边挥手边朝他走来。
　　“看个演唱会怎么把自己都看呆了？”
　　向往回神看程之远：“我可能，无意间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
　　“嗯？”
　　“先去等车吧，这么晚不知道还有没车呢。”
　　等上车后，向往仍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程之远忍不住拍了下他的头：“到底怎么了？什么秘密？现在可以说了吧。”
　　向往看着程之远，又看了看前座的司机，才道：“回去再说，现在不方便。”
　　程之远的好奇心都被他提得高高的了，悬着很难受，于是就通过捏向往侧腰这种小动作来稍稍缓解了。
　　向往因为想得入神，也没怎么注意程之远对他做的小动作。
　　他脑海里都是和丁修说话的男人背影，他确定那个男人就是他入场前无意中撇到的男生。
　　从他们的谈话内容中，向往可以猜到那个男人也是个明星，他就是想不出这样身型这样声音的男星是哪个。
　　好不容易下了车，向往这才把憋了自己一路的话给程之远和盘托出了。
　　程之远平时虽不是很关注娱乐圈的事情，但经常出现在大众视野的明星还是能认出的。
　　因为向往急于弄清楚那个明星的身份，程之远配合着他说了很多男星名字。
　　“不是当红的，应该三线往后的。”
　　“元佑？”
　　“啊！！”向往激动得抓住程之远胳膊，“对对对，就是他！我一直想不起来！”
　　程之远笑着又捏了把向往侧腰，引来向往一声嘶：“怎么你一捏我这么疼呢？好像被谁反复捏过似的。”
　　程之远翘着嘴角，用指腹帮他揉了揉被自己捏疼的地方。
　　此时另一边，元佑皱着眉头朝丁修道：“都解决了？”
　　“嗯，没事。就是个迷路的粉丝，应该没看到什么。”


第40章 曝光
　　丁修和元佑的事虽然给向往造成了一时的冲击，但好在他有程之远一起消化，也就慢慢不再当回事了。
　　毕竟明星的生活离自己太远了，特别是明星的感情生活，更是不可窥探的。
　　人都有好奇心，向往也是。他也去搜了张楚涵和元佑的信息，大致了解了下他们。
　　张楚涵的消息比较少，在可怜的几条新闻中，几乎都是和丁修相关的。
　　在丁修的采访中，提到她的也不多，但基本可以知道张楚涵和丁修是发小关系，后来才发展成情侣的，具体怎么发展也没有任何细节报道。
　　而元佑的新闻就相对要多了，虽然不是当红明星，毕竟元佑也是有一批忠实粉丝的小明星。
　　之前程之远猜出元佑的时候，向往还很惊讶，因为就连他自己都很难想起这个人，程之远这种不关心娱乐圈的人竟然能一下想起来也是很神奇。
　　程之远给他的答案是，元佑的脸他有印象，看着舒服，名字也算特别，就记住了。
　　向往和他是有同感的，他对元佑的脸也很有印象，只是他是一个名字盲罢了。
　　可以说元佑长了一张有观众缘的脸，不是惊艳型的，属于耐看那一类的。
　　而且元佑经常是各种剧中的男N号，因演技和长相一样不惊艳，所以被埋没是很自然的。
　　娱乐圈中的同性关系关系一直以来都被媒体模糊过去，要么就是大肆宣传，当然这个宣传是打上引号的，目的自然是圈那部分同性粉，实际上真是一对的很少，即使是真的也不会真有承认的。
　　按程之远的分析总结就是，要么丁修是个双，同时吊着张和元，要么张只是烟雾弹，元才是真爱。
　　向往比较倾向后者，这也和他听到的聊天内容比较相符。还有一个原因是，丁修和他们是一类人的话，会让向往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不过比起八卦偶像的感情来说，向往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找工作！
　　他已经修改过好几次简历，也让程之远帮着把过关，投的简历也不少，就是没找到合适的。
　　要么是用人单位嫌他是毕业生没经验，要么就是竞争不过同期面试的，还有因为他不是党员直接pass掉的……
　　向往还碰到一个用人单位，开始就问他有没有加入学生会，是不是学生会成员。
　　得到向往否定的回答后，面试官反问他：“在学校都没加入学生会，只会死读书吗？但你的成绩也不是很好啊。”
　　向往当场就被噎住了，忍着火气装出一脸笑，憋到面试结束他脸都要笑僵了。
　　这事的后果就是，程之远接收了向往的所有怒火，并和他一起吐槽，直到向往爽了为止。
　　因为程之远的工作要不定期加班的，向往这个闲人又不会做饭，所以偷偷备了很多泡面，在程之远不能做饭的时候就吃泡面。
　　后来被程之远发现了，泡面都没没收了，并买了挂面，让他饿的时候自己煮面吃。
　　向往也试着煮过面，但他的煮就真的是煮，水开了，把面扔进去，接着是菜，接着撒点盐，等个几分钟，捞起来就开吃。
　　反正他每次都是因为太饿吃光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后来程之远教他弄了简单的番茄鸡蛋拌面，果然比他的煮面好吃多了，以至于他每回都做番茄鸡蛋拌面。
　　这天他回到家，正要拿出材料，做他的番茄鸡蛋拌面，程之远就开门进来了。
　　“今天不加班啊？”
　　“是啊，面试怎样？”
　　向往放下手中的面，叹着气道：“还是一样。看来我还要继续被你养一阵子。”
　　程之远搂住他，亲了亲他额头：“没事，老公养你。”
　　向往掐了一把程之远手臂：“就会嘴上占便宜！”
　　程之远笑着揉了揉他发顶：“我要做饭了，你看会电视吧。对了，你偶像好像出新闻了。”
　　“什么？”向往忙跑去打开电脑。
　　一会后……
　　“啊啊啊！竟然被爆啦！！”
　　程之远朝向往的方向看了一眼，悠悠道：“你也算见证者了。”
　　“好可怕，狗仔就潜伏在附近，也许就在我旁边……”
　　“有可能哦……你发现没有，你也入境了，虽然很模糊，但我一看就认出是你了。”
　　“啊？”向往又仔细看了拍到的画面，果然看到了自己模糊的侧影。
　　【人气小生丁修演唱会后幽会同性恋人，多年恋情或成泡影。】
　　吸人眼球的标题，加上劲爆的照片，不上热门才怪。
　　向往边翻看底下的评论表和程之远讨论：“你说这么一爆，丁修是不是要完了？我的偶像啊……”
　　“不会。你不知道还有公关团队存在吗，这时候就该他们上场了。而且你看，照片拍得那么糊，怎么都好说。而且这个通稿只说了同性恋人，根本没说是谁，就说明他们也不知道是元佑。”
　　向往想了想也觉得程之远说的有道理：“对哈，文章里说什么疑似亲吻，疑似争吵，要我是丁修的公关，我也可以说是和兄弟热聊什么的，只要粉丝相信就可以。”
　　“所以啊，你就别操心了，你也操心不着。还是好好等着吃饭吧。”
　　“哎！还是操心我的工作吧！”向往起身伸了个懒腰，“你之前找工作也这么不顺利吗？”
　　“差不多，都要经历这个过程的，习惯就好。况且还有我呢，不会让你饿死的。”
　　听到饿字，向往不自觉吞了口口水，过去接住向往盛好的菜碟，一手捏着碟沿一手捏起一根青菜往嘴里塞。程之远啧了一声，接着炒最后一个菜。
　　等菜都上齐了，向往兴匆匆的跑去开电饭煲盛饭，一打开锅盖就叫了出来：“程之远，我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你忘按煮饭键了？”
　　向往懊丧的盖好盖子按下键，咬着筷子走到饭桌前：“谁叫你说丁修的事，我一激动就忘了。”
　　“饿的话先吃点菜吧。”
　　向往只好随便夹了几口菜，又停下了筷子：“不行，不能再吃了，把菜都吃完了就没东西配饭了！我还是去玩会电脑吧。”
　　向往说着就往电脑处走去，程之远也跟在他身后，从后抱住他，和他一起看着八卦。
　　【有人扒那个男的吗？我觉得是真的。】
　　【楼上是黑子吧，没证据就说是真的，整天意淫两个男的不觉得恶心吗？】
　　【这种新闻看看就好，狗仔微博版面什么都敢编的，你们难道忘了丁总有女朋友的吗？】
　　【就是就是，那么多年的女友，怎么可能说弯就弯的，反正我是不信。】
　　【该不会是丁修自导自演的一出吧，还演唱会后，这一波炒作很6啊——】
　　【qnmd我们丁总需要炒作吗！黑子滚粗！】
　　向往：“……”
　　程之远：“……”
　　向往靠在程之远胸口，一手抚上程之远的脸：“做明星还真是烦，被人像动物似的围观、议论，即使被泼脏水也不能痛快的反击回去……”
　　“但收获了名利啊，这些就是为他们得到的付出的代价，也算公平吧。”
　　“我要是明星，早把人得罪光了，估计永远都红不起来。”
　　程之远笑着亲了亲他侧脸：“不一定，这年头有个性的才能红，你这种暴脾气的也许就有很多人买账呢。”
　　“我之前就是因为丁修有个性敢说喜欢上他的，希望他不要因为这个事沉了。”
　　有个喜欢的偶像的人和纯粹吃瓜路人看八卦的感受果然不一样，要在以前他根本就不会想着哪个明星沉不沉的事。
　　程之远把他的脸掰转过来，吻住了他的唇，松开后道：“相信自己的眼光，你喜欢的人不会那么容易倒下的。比如说我。”
　　向往正要感动一下的，被他后面这句憋出笑来：“什么都能扯到自己身上！那你说，如果你是丁修，这事你该怎么办？”
　　“公开和元佑的关系。”
　　“啊？”向往转身搂住他脖子，“那你还想在娱乐圈混？直接被封杀了吧？”
　　程之远亲了亲他鼻尖：“如果是这样，一开始我就不会做明星。”
　　向往歪着头看他：“为什么？”
　　“因为你比那些名啊利的重要，没了你要那些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向往又被程之远重重戳了心，磨着他鼻尖，微红着脸低低道：“不说元佑吗，怎么变成我了……”
　　程之远宠溺的揉着向往耳垂，在他耳边说了句情话，又吻上了他的唇。
　　等两人腻歪够了，向往才觉出饿来，刚好饭香也飘出来了。
　　两人一起吃了一顿迟到的晚饭，饭后向往负责收拾和洗碗筷，程之远本要把电脑关了，看了一眼又坐下来继续浏览了。
　　向往洗着碗，没听到电视的声音，就转头看去：“怎么，还在看八卦？”
　　程之远回头：“元佑被扒出来了。”
　　“啊，果然还是被扒出来了！”向往停了下手中的动作，“这么糊都有人认出是他？我要不是那天亲眼见，光看这新闻我是认不出的。”
　　“有人扒出元佑当天出席一个活动穿的衣服，和照片中的一样，加上身型也很像。
　　还有人去看丁修演唱会偶遇元佑，拍了个正面照，虽然包的很严实，但粉丝都认出是他了。”
　　“好吧……”


第41章 卷入
　　向往刚结束一个面试，掏出手机就看到五个未接来电，还以为是程之远打来的呢，没想到是个陌生号码。
　　向往想了好一会也没想出这号码是谁的，看这锲而不舍连打五个的架势，也不像骚扰电话。
　　向往回拨了过去，没一会那头就接起来了。
　　“您好，请问您是？”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向往差点就挂电话了：“不是你打给我的吗？”
　　对面的女生愣了一下，随后向往就听她道：“王哥，你要找的人打过来了！”
　　王哥？向往正排查着他认识的王姓男士，还没排查完，那头就传来一个男声。
　　“你好。我是丁修经纪人王闯，方便约个时间聊聊吗？”
　　“丁修？”向往一头雾水，快速反应了下才想起来那晚丁修留了他电话，说会有工作人员联系他给他派什么小礼物的。
　　可是演唱会都过去那么多天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来联系他？
　　“那个……不用麻烦了，礼物我可以不要的。”
　　“什么礼物？”王闯也被向往说懵了，不过很快找回了思路，“演唱会结束那晚，您是否见过丁修？”
　　“啊，对啊，我还和他要了签名。”向往还是没明白这个经纪人打过来的目的。
　　王闯顿了顿，接着道：“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丁修那天被拍的事了吧？”
　　向往应了一声，应完忽然反应过来：“您不会以为是我曝出来的吧？”
　　“你果然看到了什么吧？”
　　向往这才发现自己被王闯套了话，忙解释道：“我是看到了，但是我那天就是无意经过的，也没看真切，我根本就没拍过照，就不可能干出爆料的事啊！”
　　向往和王闯在电话里解释了有半个钟，最后向往提到了照片中入境的自己的侧影，这才稍微消了王闯的怀疑。
　　“您放心，我本身就是丁修的粉丝，不可能做影响到他星途的事。”向往最后保证道。
　　回家的路上，向往才想明白，那天丁修执意要他留电话，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派礼物用的，而是留了一手，如果自己有什么动作，丁修好及时找到人及时处理。明星果然都是人精，向往不禁感慨道。
　　“我都说了和他没关系，怎么还联系他？你这么一打，他该猜到我们这边默认我和元佑的关系了。”丁修很不满王闯的做法。
　　王闯叹了口气，也不爽道：“你以为我不打他就猜不到吗？你那天跟我说我就知道他肯定看到了。我叮嘱多少回了，你们就不会小心点吗！”
　　丁修正要发作，小助理就跑进来：“王哥，你快过来看！”
　　“又怎么了？一惊一乍的！”王闯无奈的跟着小助理出去了。
　　向往不想一个人回家，就坐车到程之远公司楼下边溜达边等他下班。
　　为了给程之远一个惊喜，向往没跟他说自己过来的事，所以程之远在大楼门口看到他的身影的时候，是一脸惊愕的。
　　向往上前捶了一下他胸口：“怎么，傻了？”
　　“你怎么自己跑过来了？面试还行吗？”
　　向往看程之远的同事走远后，偷偷捏了一下他指尖：“哎，你们公司美女还挺多。”
　　程之远转头看了一眼，用胳膊肘捅了捅向往侧腰：“帅哥也多——”
　　“啧！你很得意？”
　　程之远笑着拉他胳膊快步走出去：“我们就别回去了，好久没约会了，约会去吧！”
　　向往嘀咕道：“约什么会，约会不花钱的啊……”
　　程之远当然听到了，揪了一把他耳垂：“你老公有钱……今天发工资了。”
　　向往白了他一眼，心道，难怪那么嘚瑟。
　　两人一起去吃了个自助，向往撑得都不想走路了，为了帮他消食，程之远把他拉到附近商场逛去了。
　　本是随意逛逛，没打算要买什么的，可向往在一家店里徘徊了很久，特别是在某件衣服前面。
　　程之远走到他旁边：“这件不错，休闲中又带着点正式，面试穿或平时出去玩穿都可以，买了吧。”
　　向往被程之远说的有些心动，但看了价牌后还是放下了。
　　“面试的时候着装也很重要的，面试官可以从你的着装看出你的品位和性格，你看你面了那么多家都不行，说不定和穿的有关呢？”程之远继续诱导道。
　　向往半信半疑，最后还是半推半就的到试衣间试衣服去了。
　　程之远帮他拿手机，手机滴滴响了几声，向往在里面喊话：“我电话？”
　　“短信。您的微博有私信……”
　　向往边开门出来边道：“微博？我连密码都不记得了，还能有什么私信？”
　　“别人给你私信又不用你密码。”程之远抬头，痴痴的看着焕然一新的向往，点头道，“好看。前凸后……”
　　向往踢了一脚他小腿：“滚滚滚！”
　　等向往换下衣服出来，就见程之远已经在柜台那付款了，向往叹了口气，心里又酸又甜的。
　　到家后，买了新衣服的向往边吹口哨边打开电脑，程之远斜靠在沙发上翘着嘴角看他。
　　“偶耶！密码终于对了！原来是你生日加我生日的组合！让我看看谁给我私信了！”
　　一会后，程之远感受到了向往那边的低气压，他起身走到向往身后：“怎么了？都没声音了。”
　　向往没应他，程之远枕着他的肩看向屏幕。
　　【游手好闲不是你的错，游手好闲又多管闲事就是你的错了。】
　　【那根本就不是多管闲事好吗，这就是诬陷，丁总可以告他的。】
　　【看你微博内容，你应该是个男的吧，那么关心别人的男男关系，自己不会就是基吧？】
　　【这一看就是屌丝想红了，要么就是想讹钱。】
　　……
　　后面都是类似的话，基本都是质疑或辱骂的向往的。程之远抢过鼠标，往下滚着看：“这些是什么人啊？”
　　“丁修的粉丝吧。”向往垂着头，有气无力道，“我一开私信就看到疯狂的叫骂信息，然后点开最新的微博，评论又被这种声音淹没……”
　　程之远点开搜索引擎，输入「丁修」，跳过之前他们都知道的信息，再往下就是一条元佑接受采访的视频，视频中元佑坦诚自己一直是丁修的粉丝，那天乔装去看偶像演唱会，后面在后台和丁修聊了一会，没想到被写成这样……
　　程之远关了视频，接着往下看，就看到和向往相关的信息了。
　　【爆料者被网友扒出，原是待业男诬陷】
　　内容是截的向往最新那条微博和微博后靠前的评论。
　　那条微博是这么写的：“好烦！什么时候才能有正式工作，什么时候才能有钱啊！！”
　　那条微博发布的契机是，向往刚结束实习，本以为能在实习单位正式入职，没想到那个职位被内定了。
　　那会程之远的工作也出了点问题，房东又要涨房租，不交就要赶他们走。后来他们确实就搬走了，搬到了现在的房子。
　　就因为种种这些，向往当时有感而发，就在微博上发泄了下情绪。
　　当时他想着，反正微博也没粉丝，就当自己向自己吐槽了。没想到这么一条微博，现在就成了他的「罪证」了。
　　看着「待业男」、「游手好闲」这些字眼，结合自己的现状，向往整个人都泄了气，软塌塌的靠在程之远身上。
　　程之远一把关掉电脑，捧着向往的脸道：“别看了，看多了堵。”
　　向外把头埋在程之远胸口，无力道：“我怎么这么背啊，人生第一次看明星演唱会，还能被扯进这种风波中……”
　　“别想了，玩会游戏吧，不然就躺会？一会我帮你把微博内容都删了，反正你以后也不会用了。
　　这种明星的事过阵子就会被大众忘了，我们也不用辩解什么，越辩被描得越黑。不看不听不理就好。”
　　向往蹭了一会程之远的胸，才抬起头来：“我好失败啊，游手好闲就罢了，还惹来这种麻烦。我就不该去看什么演唱会，纯粹是花钱找骂的。活该被骂……”
　　又来了，程之远心道，他只好使出他无敌的那招——强吻。
　　这招果然管用，最后向往睡过去了，程之远亲了亲向往额头，走出卧室，打开电脑……
　　另一边，丁修也在电脑前，他皱着眉抬头看向王闯：“这是怎么回事？不是早说过和他没关系吗？”
　　“联系上他之前我就找人查了他号码，就查出绑定这个号的微博来了。这样也好，配合元佑的澄清，正好可以分散大家注意力。”
　　“你就不怕他狗急跳墙吗？无故被这么污蔑。到时怕是不好收场吧？”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都了解过了，他手上一没照片二没视频的，光靠一张嘴，能说得过我们这么多粉丝？
　　况且他现在就一个无业游民形象，你以为他能翻出什么花来？即使翻出点浪花，也会被口水淹没的。”
　　丁修欲言又止，王闯接着道：“你就别为无关的人操心了，还是操心操心你们俩的事吧。这次算混过去了，但难保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到时可能都没法收场。我还是那句话，想继续在娱乐圈混，你必须和他断干净了。”


第42章 恶意
　　向往一觉醒来，发现程之远已经上班去了，看着空空的枕头，向往发了会呆后才爬起来。
　　起来后向往先把电脑开了，登陆自己的微博，看到仅有的几条微博都被程之远删干净了，私信也被他关掉了。向往这才放下鼠标，起身洗漱去了。
　　今天没有面试，向往打算更新下自己的简历，看看近期有什么招聘会，再在网上投点简历。
　　早餐程之远已经给他做好放冰箱了，向往边热早餐边盘算着今天要做的事情。
　　吃完早餐后，向往就开始自己的工作，等忙完也到午饭时间了，程之远的电话也跟着下班点打过来了。
　　“宝贝，起来没？”
　　“你不是在公司吗？”
　　程之远在那头笑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起来的话自己到外面吃吧，别又自己弄面条了。”
　　“知道了。你还不去吃饭啊？”
　　“我得先看看我宝宝吃了没啊。这就去了。下午没事出去找朋友玩会呗。”
　　“嗯。”那也得找到没工作的朋友才能玩啊，向往心下嘀咕道。
　　向往到外面溜达了一圈，把菜给买了回来，又玩了一会游戏，就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程之远又给他发了条微信，让他少上网，出去玩累了就休息。
　　向往还纳闷程之远这是工作太闲了么，怎么还管起自己上不上网了？
　　向往表面答应着程之远，私下还是躺沙发上玩手机。他不自觉的又搜起了丁修的新闻，搜完后终于明白程之远让他少上网的原因。
　　他和丁修的事又有新的发酵了，这回把程之远都扯了进来。
　　程之远昨晚用自己的微博在丁修微博下评论了一条。就因为这条评论，程之远和他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程之远的评论是：【「往往很累」也是丁修粉丝，他只是看了个演唱会，偶遇偶像要了个签名，根本就不是你们传的这些。我是他朋友，可以作证，丁修先生应该也很清楚。】
　　程之远的微博名是「远远很闲」，当时就是想和向往的微博名配对的，当然也被大家看出来了。
　　很快他这条评论下回复就爆了。
　　【果然是「朋友」呢，名字都这么像，你确定不是自己精分？】
　　【什么叫丁总应该清楚，你这是质问我们丁总么，谁给你的脸？】
　　【大家快去围观他的微博，有重大发现！】
　　【我刚过去看，微博都清空了啊，动作真快，难道不是做贼心虚？】
　　【没事，我已经截图了，给大家看：图片】
　　图片是程之远微博内容的截图，图中着重圈了其中一条，那是程之远和向往唯一有互动的一条。
　　远远很闲：
　　某人真的很爽！
　　@往往很累：某人真的很烦！
　　【这，这，这是什么剧情？】
　　【这明显就是一对嘛！】
　　【已经有大神分析过了，那俩都是男的，这回大家清楚了吧……】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难怪上这来替那人辩解，原来是一对啊。这就不难解释丁总被爆和元佑的事了，这明显就是基眼看人基嘛！】
　　【真恶心，自己是就好了，还把人想成这样，想就想了，还要爆出来找存在感！】
　　【就是就是，还好意思来洗白！】
　　【有人扒出他俩吗？很好奇这么阴险的人长啥样。】
　　【最先指出「往往很累」的是一个小号，里面内容也都清空了，不好查啊。】
　　……
　　向往简直百爪挠心，想要找个发泄的出口。他很后悔当初因为好玩注册的这个微博账号，就玩了没多久，微信开始流行后他就再没登过这个号，这个号的作用也仅在于和程之远之间的小情趣。
　　好在他们都没有放照片到这种公开平台的习惯，不然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收场，不过当时他们都傻乎乎的绑定了自己的手机号。想到这，向往给程之远发了一条语音。
　　程之远很快回了他：“对不起宝宝，昨晚我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回了，没想到就成这样了。我一发现不对头就赶紧把自己微博都删了，可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没事的，他们应该不至于做到人肉我们的程度。你就别多想了，该干嘛干嘛去，天塌了还有我帮你顶着呢。”
　　向往当然不可能怪程之远，换做是他，看到程之远被这么多人攻击，他指不定都和人对骂开了，说不定还有更暴力的行为。
　　话虽这么说，但现在让他当没事发生，他是做不到的。可是他还能做什么呢？再上微博去回复去辩白？那样会不会引来更多负面东西？
　　向往想得脑壳疼，起身给自己泡了杯速溶咖啡，接着翻看这事的进展了。
　　等程之远回来，发现喝了咖啡的向往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手机歪斜着滑到沙发边上，差点就掉下来了。
　　程之远把他手机抽走放茶几上，松了松领口，俯身亲了向往一口，才进卧室换衣服去了。
　　向往在程之远进门开灯的时候就有点迷糊要醒来，不过因为知道是程之远，他又安心的睡过去了。
　　等程之远在厨房弄好了肉粥，香味飘进他鼻子的时候，向往才彻底醒过来了。
　　他揉着眼睛看着程之远的背影，带着刚睡醒的鼻音道：“煮了什么，我饿了。”
　　程之远盛好两碗粥，端到茶几上：“就知道你晚饭没吃。慢点，还热呢。”
　　向往边呼噜着粥边含糊道：“我就喝个咖啡都能把自己喝睡过去了，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体质。”
　　“向少侠骨骼清奇，当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程之远拿着个勺子对向往作了个揖。
　　向往边吞粥边忍不住笑着接他的话：“哪里哪里……程兄过奖了！”
　　程之远用手拨掉向往嘴角的饭粒，看着向往喝着粥，露出满足的笑模样，心下顿时放松了些许。
　　王闯在电脑前抬起头，对一旁的小助理道：“那个小号没问题吧，处理干净没？”
　　“嗯，没问题，本来就是新注册的，除了把「往往很累」的消息传出去，就没做过什么，没有任何可寻的痕迹。”
　　“那就好，别把丁修扯进去就行，他们闹得越凶越好，这样丁修的丑闻就不了了之了。”
　　“就是那人有点可怜，莫名其妙被那么多人攻击，我怕……”
　　“怕什么，那也怪不了我们，谁叫他点背，撞枪口上了。既然他说是丁修粉丝，那替自己偶像承担点东西也没什么。”
　　一起喝完粥后，程之远把向往拉出门夜跑去了。程之远故意放慢了步伐，所以他们比平时跑的时间要长。
　　等回到家洗完澡后，向往就累得不想在做任何事了，程之远赶紧把他推到床上，让他睡，手机也收走了。向往无奈的闭眼，没一会真的睡着了。
　　程之远等他睡熟后，才松开抱他的手，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爬起来，走出卧室。
　　程之远打开电脑，把今天中午休息时没看完的丁修相关新闻接着看下去。没想到就短短一个下午时间，风向又变了。
　　【看这么刻意的情侣名，再看一个不出声，把另一个引出来的架势，铁定是有目的的。】
　　【估计是要借机炒基佬cp，圈腐女粉，好卖东西呢。】
　　【这套路玩得真6，丁总就这么给他们当垫脚石了？】
　　【这两号背后可能就一个人，还有那个扔出「往往很累」的小号，玩得确实6。】
　　【怎么还没人扒出那人啊？赶紧扒出来，把他想红的欲望扼杀在摇篮里！】
　　【都是小号啊，肯定早就想到会被扒，东西不会漏出来的。】
　　【看吧，除非他不想红，不然绝对有后手，这几个号上肯定还会有东西发出来的，不然费那么大劲让大家注意就没意义了。】
　　……
　　吃瓜网友们的脑洞真是把程之远佩服得五体投地，不动的时候乱骂，稍一动就乱猜，如果再动一下的话，还不知道局面会成什么样呢。
　　程之远在键盘上敲打了一会，又停下来，盯着电脑屏幕发呆，发了一会呆后又删删减减，接着继续敲敲打打，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点了回车键。
　　丁修跑完一天的通告，躺在按摩浴缸里泡澡。元佑给他发了视频请求，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慢慢拿过一旁的纸巾擦了手，这才拿起手机，点了接受。
　　手机屏幕里的元佑一脸倦容的窝在床上，额前几捋发丝遮住了半个左眼。
　　在看到丁修后，元佑露出了笑容：“你终于回来了，再等一会我就睡着了。”
　　丁修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对那头道：“都叫你先睡了，怎么还是等？”
　　“习惯了。以前你没那么忙的时候，我们几乎天天视频。现在我也只是没通告的时候等等你而已，又没什么。”
　　“以后别等了，你不知道熬夜影响状态的吗？明天你化妆师该抱怨了。”
　　“那你不也一样熬夜——”
　　“你也知道我熬夜啊，那你还不赶紧睡？我都累了一天了。”
　　元佑撇了撇嘴，有些委屈道：“你就不能和我好好说话么，我都等你那么久了……”
　　“好了好了，我的错行了吧，我们就别为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吵了，我真的很累。”
　　元佑直接把视频关了，丁修无奈的盯着黑掉的屏幕，点开输入框，给元佑发了一条信息：“对不起宝贝，我今天太累了。爱你，晚安。”
　　元佑的信息很快回了过来：【我也有不对，你好好休息，别太累了。我也爱你。晚安。】


第43章 一团糟
　　丁修退出微信聊天界面，打开自己的微博，刚自动登录成功，私信就铺天盖地映入他眼帘，因为滚动太快，他眼睛都要看花了。
　　在众多滚动私信中，一条长信吸引了他目光，他点开这条来自「远远很闲」的私信。
　　耐着性子看完整条私信内容后，丁修烦躁的把手机扣到浴缸旁，享受泡澡的心情瞬间都没了。
　　与此同时，仍没能入睡的元佑也收到了同样一条私信，看完后，他失眠了，脑海里不停浮现私信内容：
　　【我是「往往很累」的男朋友。是的，我们都是男的，我也不怕你们知道我们的关系。
　　这条私信，我就是写给丁修先生和元佑先生两位的。我知道两位在娱乐圈多年，深知娱乐圈的生存法则，知道如何对紧急事件进行危机公关。
　　但是我们只是两个普通人，无意也无力卷入娱乐圈的纷扰中。
　　「往往很累」是丁修先生的粉丝，那天他是怀着激动的心情，第一次参加偶像演唱会，第一次和偶像近距离接触，本该是开心和难忘的一次经历，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他对丁修先生的喜爱，是始于性格，忠于才华的，丁先生的耿直一直是他所津津乐道的。
　　我想丁修先生也不希望，这件事在自己忠实粉丝心里留下阴影，让他心中的偶像形象破灭吧？
　　身为同性恋人，我深知这样的关系维系起来有多艰难，也知道身在娱乐圈的你们比我们更难。
　　但是，我认为是男人就不该做出脏水泼给不相干人这样的事，就该承担自己该承担的责任。因为同理心，所以不想伤害，我想你们也是这样吧。
　　最后我恳请丁修先生在微博上帮「往往很累」澄清演唱会那晚的爆料事件。
　　我知道不可能把你我都清楚的事情全说出来，只要说他当晚和您的偶遇过程就行。
　　对您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但对我们的来说，真的是救命稻草般的存在。
　　如果丁修先生不肯这么做，那么只好由我来帮您做这件事了，那就应该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了。】
　　某电视剧片场，丁修拍完自己的戏份，接过生活助理递过来的水杯，边喝边坐在休息椅上。
　　工作助理火急火燎的跑过来，丁修瞪了她一眼，不耐烦的摆摆手，让她先别说话。
　　等他喝够了水，拧好盖子后，助理才敢开口：“丁哥，您今天发了微博吗？”
　　“嗯？”丁修把水杯递给生活助理，转头看向工作助理，“手机不一直在小钱手上吗，我哪来的手机发微博？”
　　“啊……这就怪了。”小璇拿过小钱手上的手机，打开丁修的微博，放到他眼前，“您微博上刚发了一条，我问过王哥，他也没上过你微博啊。该不会被盗号了吧？”
　　丁修看着新发的那条微博：【“修真会”们，我要说件事，「往往很累」确实是我的粉丝，那天退场后跟我要了签名，仅此而已。请不要再打扰人家了哦！】
　　他一下就明白是谁发的了，他的微博账号平时都是小璇或者王闯打理，但知道密码的却不止他们三个，元佑之前就登过。
　　丁修赶紧点开后面的评论。
　　【好希望自己就是「往往很累」啊，能这么被丁总翻牌一次，人生就圆满啦——】
　　【丁总真是正能量满满，竟然会为一个小粉丝单独发博发声，粉你真的太幸福！。】
　　【今天我是「往往很累」，你们都别跟我抢！】
　　【我就说他不可能是爆料者嘛，还好丁总出来澄清了，这个粉丝应该很感动吧。】
　　【为丁总疯狂打电话！丁总实在是太暖太帅啦，不愧是我男神！】
　　……
　　看到评论一派和谐，丁修才松了口气。虽然这事就这么圆满解决了，但元佑没和他商量，擅自登他微博帮他发博，还是让他很是不爽的。
　　在他看来，元佑至少要在发之前和他打声招呼，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吧，这样一旦发完有什么问题他也能及时处理啊。
　　丁修白天的戏份没有了，晚上还有一场，他让小助理收拾好东西，开车送他到元佑公寓，他知道元佑今天没什么通告，没通告元佑一般宅在家。
　　看到推门而入的丁修，元佑既惊又喜：“你今天不说拍戏吗？怎么有空过来？过来也不和我说一声，吓我一跳。”
　　“微博是你发的？”丁修单刀直入问他。
　　元佑看着他不太高兴的脸，本来爬上眉眼的喜色也跟着灰暗了下来：“是啊，怎么了？”
　　“怎么不事先和我说一声？”丁修往沙发上一靠，看着元佑，“而且根本就没必要发这条微博。还好没事，要不然真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了。”
　　元佑皱紧眉头，站到丁修跟前，俯视他：“怎么可能没必要？你不是也看过那条私信了吗？那个人差点就被你的粉丝人肉了，对他来说真是从天而降的惊雷，换做是你你不害怕吗？”
　　“那是他的事，只能怪他自己倒霉。”
　　元佑转身往阳台走，留下一句话：“我发现你变了。”
　　丁修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拉住元佑的胳膊，把他转向自己：“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在娱乐圈混，你还想做一朵白莲花？”
　　元佑挣开他的手：“这不是在不在娱乐圈的问题，是做人的底线问题！如果不是看你一直没回应，我也不会登你账号帮你回应，发之前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根本就没人接！”
　　丁修这才拿出手机，点开通话记录，果然有几个元佑的未接来电。
　　他平时都不让助理帮他接电话的，所以有未接电话很正常。
　　丁修气势弱了下去，握住元佑的手：“是我太急了。以后这种事你就别操心了，我会处理好的。”
　　元佑把他的手掰开：“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
　　丁修看着元佑，欲言又止，他本想哄哄元佑，在晚上拍戏前陪陪他，他们也好久没当面好好聊聊了。
　　可是元佑明显不想听他说任何话，他自己情绪也不是很好，为了不再起引发争吵，丁修只好点头。
　　“那我回去了，有什么事电话联系，8点前我都能接到的。”
　　丁修抬手想摸一摸元佑的头，刚好元佑转手错开了，丁修无奈的放下干抬在空中的手，转身开门出去了。元佑听着关门声，转过身来，莫名有想哭的冲动。
　　今天向往终于接到了一个面试回复，这是这段时间来最让他开心的事了。
　　有回复就说明有戏，有戏就说明他要开始挣钱了，有了钱他的程之远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向往越想越开心，给程之远发了条微信，边哼着歌边在衣柜里翻找明天要穿的衣服。
　　程之远给他发了条语音：“就穿上次买的那套，那套好看！你看我就说买对了吧？亲你！”
　　【嘿嘿嘿……记你一功！晚上看电影去吧，很久没看啦！】
　　【要看什么你选，我今晚不用加班。】
　　向往穿上新衣服，在穿衣镜前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好看，就没舍得脱下来。
　　他穿着新衣服自拍了一张，发给程之远，接着团购了两张电影票。
　　订好电影票后，向往又去搜了丁修的消息，当看到丁修那条回应的时候，埋在心口的大石终于放下来了。
　　向往一边感慨自己偶像的义气，一边想着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那么多好事发生？
　　【跟你说，我偶像发微博啦！我偶像怎么这么好……我得意的笑得意的笑——】
　　程之远反复听着向往的这条语音，眼里的笑意都要满溢出来了。
　　正所谓大喜之后往往是大悲，那个单位虽然是决定要向往了，但是工作地点不是本市，是车程有四五个小时的临市。
　　向往没有当场给答复，只说先考虑一天。程之远在工作间隙给他发信息问工作情况，半天都没收到向往的回复，就知道工作的事又没成。
　　程之远下班回来，就看到向往窝在沙发上玩手机游戏，游戏的声音很大，程之远喊他的声音都没听到。
　　程之远把特意买的蛋糕放在茶几上：“你爱吃的芝士蛋糕，起来吃吧。”
　　“嗯嗯……玩完这盘先。”
　　程之远蹲下身，亲了亲他额头：“没事宝贝，工作的事慢慢来，急不来的，总会找到好工作的。”
　　向往暂停了游戏，看着程之远的眼睛：“你都知道了？其实我被录用了的，可是工作地点在临市，我不太想去。”
　　程之远撩开他额前的头发：“为什么？”
　　“不想和你分开。我是不是太没用了，这个工作其实挺好的，好不容易找到这样的工作，我不该放弃的。”
　　程之远吻住他的唇：“放弃好——”
　　“唔……嗯？”
　　程之远在他耳边轻道：“我也舍不得和你分开。”
　　向往环住程之远的脖子，以他脖子为支点撑坐起来：“就是太可惜了……”
　　程之远一手抱着他的腰，一手拿过茶几上的蛋糕：“没什么好可惜的，再等等，说不定下一个更好呢。啊——”
　　“唔……”向往咬了一大口蛋糕。
　　程之远看着他的唇：“好吃么？”
　　向往舔了舔唇，凑近程之远，吻住他的唇：“你觉得呢？”


第44章 轩然大波
　　向往回绝了那个单位的邀请，又回到找工作的日常。这回他学聪明了，在简历里就注明工作地点必须是本市，可出差外地但不能常驻。
　　丁修被爆料那件事，从本尊微博回应后，向往就没再特意关注了，反正麻烦也消了，向往还是该听他的歌就听，只是不再像之前那么狂热了。对于明星，粉丝持近作品远生活的态度才是最理智的。
　　向往这边是没事了，丁修那边却是因一个女星的举动引发了轩然大波。
　　这个女星叫吴晓，是元佑的绯闻女友。吴晓虽然名气不如丁修，但至少知名度是比元佑高的。
　　吴晓发了一条微博：【男朋友什么的就算了吧，当了这么多年「女友」也该让我解放了。】
　　吴晓还赞了这条微博的热评第一：“天哪！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难道元佑和丁修的传闻是真的？”
　　短短的几个小时，吴晓已经上了热搜榜首，而且热度持续升温，没有要降下来的趋势。对于这件事，看客大致可以分成这几类：
　　一类是丁修的粉丝，认为吴晓这是蹭丁修的热度博出位，顺带把元佑也一起骂了，认为这两人都是戏精，是要踩着丁修的肩膀往上爬。
　　一类是元佑的粉丝，对吴晓的做法表示强烈的谴责，并开扒她拉各种当红鲜肉炒作绯闻的过往事迹。
　　一类是吴晓的粉丝，虽然不多，但战斗力也是杠杠的。这一类人致力于挖掘丁修和元佑两人之间交往的蛛丝马迹。
　　最后确实也挖掘出了一些东西，比如在不同活动中佩戴的疑似同款饰品，比如某次颁奖礼两人的领结疑似是情侣款等等。
　　最后一类就是吃瓜群众，纯粹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以上三类人群，适时的补充一些料或者发表自己的看法。
　　当然，水军也混迹在这四类当中，有的当场就被发现，有的水平比较高，成功潜伏。
　　元佑这边一边联系吴晓，一边找水军埋伏在自己粉丝群中，以期稳定粉丝情绪，不发出过激言论，特别是针对丁修和他关系的过激言论。
　　他的经纪人早把他手机收走了，生怕他看到什么刺激言论忍不住做出什么不当回应来。
　　元佑和丁修的关系双方团队都是清楚的，团队里的工作人员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所以吴晓事件发生，他们除了短暂的讶异外，就迅速着手处理问题了。
　　在一堆忙碌的工作人员里，元佑发现了神情异样的助理，他走到助理身边，拍了拍他肩膀。
　　“怎么？没睡好？”
　　助理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回道：“不是，就是有点累。”
　　“辛苦你们了，因为我的事……”元佑内疚道。
　　助理抬起头来：“元哥，其实……我前几天碰到吴晓助理，就一起喝了点酒，我不小心说了句话……”
　　元佑猛的抬头，助理接着道：“他问我你最近在忙什么，我就说没忙什么，通告不多，你上次还去看了丁哥演唱会。”
　　“我知道了。”元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对不起元哥，都是我的错……”助理看他转身要走，叫住了他，“元哥，其实我觉得，我们可以借助这波热度……”
　　助理的话还没说完，元佑就转身直视他，严正道：“你跟了我这么久，难道还不清楚我的为人吗？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提这个就别来了。”
　　在元佑极度燥郁的时候，丁修的电话进来了，经纪人看到这个号码，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好拿给元佑。元佑深吸了一口气，接起了电话。
　　“吴晓是怎么回事！早跟你说过，找人炒绯闻要找熟人，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有口都难言了！”
　　听着丁修当头怒吼声，元佑出神的盯着桌面某点不说话。
　　丁修等了几秒没见元佑回话，有些不爽，但还是想起了这通电话的目的：“你们那边想要怎么处理？我这边打算以工作室名义发一篇公关文，详诉我们之间的兄弟情。
　　到时你们那边也配合转发，或者也发个类似的回应，最好把吴晓那边也处理了，过阵子再找个靠谱女星炒炒新恋情……”
　　“我们分手吧。”
　　“你说什么？”丁修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们分手吧。”元佑又重复了一遍。
　　“这时候你还有空赌气！”
　　“我没在和你赌气！对你来说，你的前途永远都排在第一位，我对于你来说到底算什么呢？”
　　“别任性了，当初我们不是说好为了梦想一起努力向前的吗？怎么现在你变得那么小家子气了？
　　我就是因为工作多，少陪了你点。因为明星身份，不能公然和你约会而已。大家都是成年人，难道这些都不能理解吗？”
　　“对你来说是「而已」的事情，对我来说确实最最重要的。我也不想再重复说太多了，我累了。”
　　向往被一阵铃声吵醒，下意识就要关闹铃，拿过手机后发现是程之远电话。他还没喂出声，那头就先说话了。
　　“您好向先生，这里是XXX装修公司，现通知您于明天，就是X月X日上午九点到XX路XX号面试。”
　　“你……”向往被程之远说的一头懵，“忘吃药了？”
　　程之远这才笑出声来：“是不是刚醒，声音真性感——”
　　向往啧了一声，程之远接着道：“我刚刚说的记下没？”
　　“什么啊？”
　　“明天到我公司来面试啊！我们市场部刚辞了一个，正招人呢，我就向市场部总监推荐了你，你的基本情况我都和他说了，他对你相当感兴趣。怎么样？想不想做我同事？”
　　“呃……”向往还是没回过神来，“你，认真的？”
　　“我像开玩笑的么？晚上下班再和你好好说，我先忙了。”
　　“嗯。”向往呆呆的挂了电话，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好像应该高兴的。
　　程之远进门后就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忙放好包，卷起袖子走到手握铲子的向往身后：“让我来吧。今天这么有兴致啊，还自己做菜了？”
　　向往躲开程之远要拿铲子的手：“嘿，就不许我展示下我的高超厨艺啊？”
　　“可以是可以……”程之远笑着搂住他的腰，“可是宝贝，菜好像糊了。”
　　“啊！”向往手忙脚乱的翻着锅里的菜，把火也关小了。程之远趁他忙乱，夺过了锅铲，把向往让到一旁。
　　向往仍不放弃的站在他旁边，试图夺过主厨之位。程之远把糊掉的菜盛出来倒掉，把锅洗了洗。向往不满道：“怎么就倒掉了？我觉得还能吃啊！”
　　程之远把锅架好，边洗手边道：“你明天还想不想面试去了？吃了这个会拉肚子的。”
　　向往撇撇嘴没说话，程之远擦干手上的水，捏了捏他的脸：“你要想帮忙，就再去冰箱拿点肉和菜出来洗了。这顿也算我们合力完成的了。”
　　向往哼了一声，转身照着程之远的话忙活起来。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合力完成了他们的晚餐，饭菜端上桌后，向往拿过遥控打开电视，换了几个台，换到一个台的时候他停下了动作。
　　那个台在播着娱乐播报，正好讲到元佑，两人不约而同的盯着屏幕看。
　　“人气偶像元佑于昨日在个人微博上表示因个人原因退出娱乐圈，今天他所属的XX娱乐发博称元佑一直患有郁抑症，退出娱乐圈只是暂时的，等病养好了会重新出现在大众视野，希望粉丝们别太难过。据悉，元佑和丁修近期传出同性绯闻，不知道元佑的隐退是否和这事有关……”
　　向往放下遥控，转头看向程之远：“好突然。怎么突然就退出娱乐圈了？真的得了抑郁症吗？”
　　“被闹烦了吧。最近他和丁修的事被传的很凶，质疑和谩骂的声音不少，可能顶不住压力了。”
　　“那丁修……他们真难啊。真希望他们能好好在一起。”
　　好好的一顿饭，因为这个娱乐播报，向往都没怎么说话了。
　　饭后他也懒得收拾碗筷，换了个台后就窝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发呆，发着发着就有了困意。
　　自己明明睡了一个下午，不知道怎么又困上了，而且这困意有点来势汹汹的意思。
　　等程之远收拾好碗筷过来的时候，向往已经点着头打盹了。
　　程之远把他的腿抬起来，腾出位置坐下，把他腿搭到自己大腿上。
　　向往迷糊着靠坐过来，程之远把他拥入怀中。
　　向往在他耳边轻哼：“程之远，如果我们是丁修和元佑，你会因为顶住不压力离开我吗？”
　　程之远亲了亲他眯缝着的眼皮：“除了死，没有什么能让我离开你的。”
　　向往听了程之远这句，整个人都松了下来，因为放松，身体的疲惫感更强了。他靠着程之远，眼皮慢慢合实了，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向往脑袋里响起了熟悉的嗡嗡声，伴着嗡嗡声的频率，他渐渐沉入睡眠。
　　就在他要睡着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别-睡-了-快-醒-来——”
　　那悠远的声音一直回响着，向往眼前渐渐清明了起来，嗡嗡声也消失了，脑袋里有什么东西消失了，又有什么慢慢填了进来……


第45章 异常
　　程之远压在向往身上。
　　向往推了推他的肩膀：“怎么了？”
　　程之远顿了几秒，才稍稍撑起身子，但头还埋在床上：“没事，有点累了。”
　　向往就像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转头想看程之远的脸，可程之远脸埋得太实，他只好手下使劲，想把程之远翻过去。
　　程之远感受到了向往的意图，深吸了一口气，自己翻身下来了。向往终于看清他的脸，很是疑惑，程之远竟还闭着眼。
　　“这么累啊？”向往用手在他眼前晃。
　　程之远慢慢睁开眼，抬手摸住向往的脸：“嗯，最近项目太多，累到了。对不起宝贝——”
　　这还是程之远第一次箭在弦上了突然退缩的，看来最近工作是真的很累了，向往想。
　　程之远静静的抱着向往，嘴巴和鼻子贴着向往侧脸，热热的气息喷在向往脖颈周围，向往更不可能平静下来了。
　　过了好一会，向往还是没有睡意，他轻轻侧过身，和程之远面对面，看着程之远安静下来的脸，向往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一口。
　　“睡不着？”程之远微睁开眼，手摸索着往向往身下去，“我帮你？”
　　向往拿开他作乱的手：“不用！睡你的。我再酝酿一会就能睡了。”
　　然而等程之远又接着睡过去后，向往还是没能睡着。他胡思乱想着什么，一会就想到了明天要吃的食物，越想越饿，越饿越睡不着。
　　他盘算着，明天下班早的话就去超市买买点好食材，晚上让程之远炖营养汤喝，补一补程之远累瘫的身体和阳阳亟待长高的小身板，顺便饱饱自己的口福。
　　向往这么想着，吞了吞口水，又使坏的轻捏了把程之远鼻子，程之远嗯了一声转头甩开他的手，向往无声的笑着，翻身正躺。没一会，他想累了，终于睡过去了。
　　第二天向往果真买了一堆炖汤的食材回来，他和阳阳两人排排坐沙发上看动画片，等着程之远弄好他们的营养晚餐。
　　“老爸，好饿，什么时候能吃饭啊？”
　　“我也饿啊——”向往忽然变戏法般的从兜里掏出两根巧克力，递给阳阳一根，小声耳语道，“别让老豆发现了。”
　　两人做贼般迅速干掉巧克力，不过他们发现不吃还好，一吃东西，饿感更强了。
　　这时程之远的电话响了起来，向往饿得都懒得起身，朝厨房的方向喊：“你电话！”
　　被电话铃声影响到看动画的阳阳也跟着喊：“你电话！”
　　程之远把火关小了，忙走出来，听电话的声音是从自己包里传出来的。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忙按下接通键：“喂——”边说边往阳台走，还把阳台门关上了。
　　本来向往是没注意的，听到阳台门关上的声音，才转头看过去。
　　看着程之远打电话的背影，向往莫名有些不舒服的感觉。程之远从来不背着他接电话的，而且如果是在做饭的时候有电话过来，程之远大都叫他帮接，自己接的时候也会用手势或者眼神示意向往看着点菜，但今天这些完全没有。
　　程之远这个电话打的时间不算久，向往看他把电话从耳边拿下来，低头捣鼓了几下手机，才拉开阳台门进来，手机也被他放裤袋里了。
　　开饭时间到，向往马上被浓郁的汤香吸引了全部身心，早忘了什么电话问题。
　　他们家没有食不语的规矩，一家子吃饭总是热热闹闹的。阳阳激动的和他俩说着学校里发生的事，向往和程之远不时回应几句，或者两人聊几句工作上的事。
　　饭后向往陪阳阳做作业，程之远在书房忙工作，等把阳阳安顿睡下后，向往走到客厅。
　　程之远也从书房转移到了客厅，见向往出来，他把笔记本合上，伸了个懒腰：“我先去洗澡。”
　　向往接过笔记本，坐到沙发上，打开了游戏界面。伴着电视的声音玩了一会后，他突然想起了程之远刚才那通电话。
　　他放下本子，看了一眼浴室，走到衣帽架前，从程之远换下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他的手机。
　　解了锁后，向往直接点开了通话记录，只见最近一条通话记录是下午买菜前他打给程之远的，根本就没有刚才那通电话的记录。
　　向往眉头紧锁，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发紧。不就一个电话吗！
　　可能是难缠的客户，程之远不想看到通话记录就删了呢。对，应该是这样的！
　　向往这么心理建设着，这才把手机放回原处，趁程之远没从浴室出来，坐回沙发继续玩游戏。
　　程之远边擦头发边走出来：“宝贝，我给你放好水了，水温也试过了，你也泡会澡吧，消疲劳。”
　　向往应着他，放了笔记本就往浴室去。向往躺在浴缸里，看着水汽朦胧中浴室墙壁亮白的瓷砖，想着程之远的事。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得疑神疑鬼的，还干出查手机这样的蠢事。
　　程之远对他这么好，自己怎么把他想成那样了？
　　难道是最近欲求不满造成的？都怪程之远！向往成功把锅盖到了程之远头上，这才满意的迷上眼享受温水的包裹。
　　向往泡了很久才出来，出来就见程之远眯缝着眼窝在沙发上，向往悄悄走近他，把冰凉的手贴到程之远脖子上，程之远一个惊动，睁开了眼。
　　“洗的真久，都怕你泡睡过去了。”
　　“我才不像你，那么容易累，你这是初老症的体现吧？”
　　程之远把他拉入怀中：“是啊，嫌弃我啊？”
　　“嫌弃又能怎样，孩子都有了，还能离了不成？”
　　程之远笑着捏他耳朵：“怎么不能离了？阳阳判给你嘛。”
　　向往推了他一把：“你个始乱终弃的，竟然离了还想把孩子扔给我，你的心怎么这么黑呢？”
　　“不是你说我老的吗，你忍心让一个离异老人带一个幼小的娃惨兮兮的过活啊？”
　　向往实在演不下去了，捶了程之远一拳。程之远松开他，拿过一旁的吹风机，插上电：“头过来点，给你吹干。”
　　向往故意拿湿头蹭了他一脸，才懒懒的趴到他腿上，舒服的享受某人的「伺候」，向往边享受边不忘作弄程之远。
　　程之远抖着腿笑：“小坏蛋！你再动小心吹风机烫到你！”
　　向往很喜欢程之远这么叫他，虽然听着有些肉麻，但他喜欢，这种被宠得像孩子的感觉，虽然家里已经有一个真小孩了，但他不排斥做程之远的大小孩。
　　男人的头发短，很容易就吹干了，向往也不想爬起来，仍是枕着程之远的腿看电视。
　　电视里正播着一个无聊的家长里短剧，里面一个小鲜肉正在尬演着苦情桥段。
　　向往忽然心血来潮，捏了一下程之远：“你觉得这个小鲜肉怎么样？”
　　“挺好的。”程之远言简意赅回道。
　　“怎么个好法？”
　　“长相清秀，性格好，不作。”
　　向往沉默了，程之远揉着他的头发：“这个角色也很讨喜。”
　　向往这才接口：“我说的是演员本人，不是说角色。”
　　“啊，我还以为你问演的这个角色怎样呢。”
　　向往没吭声，低头又咬了一口程之远，心下狠狠道：原来你喜欢这样的！是嫌老子长得太糙，性格太粗鲁吗？！
　　程之远低头看到向往气鼓鼓的脸，俯身亲他的脸颊，在他耳边轻道：“你怎么这么可爱……连电视里人的醋都吃？”
　　向外推开他的脸，怒道：“谁说我吃醋了！我犯得着吃醋嘛！你太自我感觉良好了，老子……唔……”
　　那晚，向往终于把这两天的疑神疑鬼以及莫名醋意都忘了，因为被折腾累了，实在没力气思考。
　　第二天两人都起晚了，还是阳阳锲而不舍弄出的敲门声把他们吵醒的。
　　送阳阳坐上校车后，两人才收拾着上班去。因为公司是两人的，所以他们晚点上班没人敢说什么。
　　程之远破天荒的让向往开车，这让向往很是意外。因为向往是个路怒症患者，特别是早上更容易暴躁，安全起见，早上上班程之远都不让他开车的。
　　向往开了一会，不经意转头一看，发现程之远竟然睡着了。
　　他想，某人最近是怎么了，怎么那么喜欢睡觉的，平时喊累的不都是自己吗，怎么现在都倒过来了？
　　车开到公司后，程之远仿佛自带生物钟，自己醒过来了。
　　“可别在办公室睡过去了哈，不然你这领导可就威严扫地了。”
　　程之远苦笑这解开安全带：“我刚没在睡，只是闭目养神。”
　　“好吧，初老症患者！”
　　程之远捏了把向往的脸，才打开车门，两人一起等电梯去了。


第46章 管得真多
　　自从和程之远在一起后，向往发现自己越来越懒了， 奇_书_网 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要不是要在阳阳跟前表现出一个老爸该有的样子，不能太过颓废，他简直就要懒成生活废人了。
　　程之远也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样子，从没在这方面说过他。但最近向往发现，程之远开始在他耳边碎碎念了，念得他都开始怀疑这是个假程之远了。
　　“你来，看我怎么做这个菜的。”
　　向往游戏正玩得起劲呢，就被程之远喊过去，他打算装聋。没想到程之远亲自从厨房出来，把他拉了进去。
　　向往烦躁的挣开他的手：“干嘛啊！正玩到关键处！你自己炒不就好了，我没兴趣学啊！”
　　“没兴趣也得学！”程之远难得用了祈使句，向往一下就愣住了。
　　程之远把语气放缓，接着道：“这个菜很简单，你看着我做一回，以后就会自己做了。你看啊，先把这个切成片……”
　　向往就认真听了前半段，后面就有些无聊的靠在程之远肩上听着他絮叨的解说发呆。
　　程之远半天听不到向往一句回应，抖了抖肩，把向往惊得一抖。
　　“你能不能认真点。我前面说的都记在了吗？”
　　向往弱弱回道：“额……记住了。”
　　“那你给我说一遍，我前面都讲了什么？”
　　“啊？这个，不就是把菜切成片，然后就，放油水？扔进去，然后……”
　　“算了，你出去吧。”
　　向往悻悻然的转身走出厨房，出了厨房后又回头看了眼程之远，对他莫名奇妙的生气感到很费解。
　　向往以为这事算过去了，程之远不会再拿自己来教学厨艺了。
　　没想到才过几天，程之远又在他玩的时候把他拉到厨房去了。
　　这回是解说如何煲汤。
　　“炒菜对你来说太难的话，就学煲汤的，这个比较简单，准备好食材后，烧水一骨碌扔进去就好。这是最简单的操作了，你应该容易学会的。”
　　向往茫然的点着头，因为有上次的经历，他不敢开小差了，努力听着程之远的讲解。
　　学习结束后，向往才松了口气，拍了一把程之远肩膀：“怎么样，我还是很有做菜的天赋吧？”
　　程之远这才露出笑意来：“还行吧，至少能不饿死自己了。”
　　向往以为这次之后，他的厨艺学习就圆满结束了，没想到程之远变本加厉的满满增加难度，每周一道菜的教他，还让他记笔记，简直是苦不堪言。
　　有一回向往学烦了，就大声吼了一句：“我不学了！你是不是想偷懒不做饭，逼我学会了以后都让我做？”
　　程之远停下手中的动作，恨铁不成钢道：“你和冯哲那么铁的关系，怎么就不学学人家，好歹人家能自己养活自己。”
　　“我怎么能和冯哲比，他可是「贤惠」的代表，我做不来！而且我怎么就不能养活自己了，钱我也没少赚啊？”
　　“我是说字面意思的养活。没了我，我看你和阳阳都得饿死。”
　　向往不服道：“怎么可能！我们不会点外卖啊？”
　　程之远无奈的摇摇头，深深的叹了口气。向往看着他那样，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心道，真是老妈子！
　　就因为那回的小争执，程之远没再让他学做菜了，向往乐得清闲，回归自己的清闲时光。
　　然而他清闲没多久，又被程之远烦到了。以前程之远总在饭后一小时拉上他和阳阳一起夜跑，但后来工作一忙，向往就死活不肯出去，加上阳阳在一旁帮腔，程之远就心软了，自己一个人出去。
　　可能一个人跑太无聊，后来程之远也不去了。可不知怎么回事，最近程之远又开始拉着他们一大一小出去夜跑了。
　　也不管向往耍多少遍无赖，阳阳装多少次可怜，硬是成功把他们架着出门了。
　　因为阳阳还小，跑不了多远也跑不了多快，所以向往他们一人阳阳「跑」，一人正常跑，歇的频率也很高。
　　向往为了偷懒，就充当陪跑那个人，不过程之远早看出了他的心思，和他轮流着陪跑。
　　到后面，阳阳是被程之远抱着跑完最后的路程的。连续跑了几天下来，阳阳就有些受不住了，哭着喊着不要去了。
　　但程之远还是狠着心拉他出去，只是路程减半了而已，不过每周末两人仍旧带着阳阳一起到运动馆打球，这个阳阳就没多大意见了，毕竟他也喜欢打篮球。
　　这么运动了一段时间，阳阳的身体素质是提高了，向往的意见却很大，他先是用阳阳当借口，说程之远这样的教育方式太虎了，这么强制性的让那么小的孩子做那么多运动是不对的。
　　程之远没有理会他的的这个意见，向往这才搬出自己来。
　　“你最近是怎么了，整个一个暴君，当着孩子的面我不好和你拉下脸，现在就我们俩个，你就和我说实话，你是吃错了什么药要这么折腾我啊？你工作完不累的吗，带阳阳不累吗？”
　　程之远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大学那会，你那么爱运动，每天不跑一趟，不打一场球就浑身不痛快，怎么现在就不爱运动了？你不知道长期这样，你的身体会垮掉吗？”
　　“你不也承认自己老了吗？我也是啊，忙了一天下来，动都不想动了，就想放松下。大学那会多年轻多热血，有使不完的精力。现在哪能和那时候比。”
　　“别找借口，你只是懒。我和你一样忙，回到家还不是要给你们俩做饭，和你轮流陪阳阳学习哄他睡。”
　　向往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你现在是在说我好吃懒做？不想做饭就别做，也没人要求你做！”说完甩头就往卧室走，砰的一声关上门。
　　程之远看着合上的房门，叹了口气，没有像平时一样赶紧进去哄他。
　　他拉开茶几下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包烟，拆开包装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又放回抽屉里。
　　程之远走到阳台上，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看着星星点点的灯火，眼睛渐渐迷蒙起来。
　　向往在房间里生闷气，半天都等不来程之远，气都快自己消完了。他拿起程之远的枕头，用力往床下一扔：“混蛋！”
　　扔完呆了几秒，又俯身捡起来，拍了拍枕头上的灰，把他放回原处。
　　这是程之远第一次没有在他生气的时候及时道歉和哄他，向往打算程之远不开口自己就和他冷战下去，虽然他没有冷战的经验。
　　后来向往躺着玩手机游戏玩到忘我，都忘了和程之远吵过架，最后直接睡着了。
　　程之远开门进来的时候，向往已经发出了轻微的呼噜声，手机也滑到他枕下。
　　程之远把大灯关了，拿过他手机放好，坐到床边，就着外面透进来的月光，这么静静的看着向往的脸，久久都没移开过一眼。
　　程之远拖了鞋躺下，用手轻抚着向往的脸，亲了亲他的额头，又亲了亲脸颊，道：“天知道我有多爱你——”
　　第二天醒来，向往一动就把程之远弄醒了，因为程之远抱他抱得太紧了。
　　程之远一松劲，向往就大呼了一口气：“你要憋死我啊？”
　　程之远挠了挠他的侧腰，向往扭着身体边躲边还击。程之远抓住他双手，咬着他耳朵道：“不生气了吧？”
　　“啊？”向往这才想起昨晚的事，故意装腔哼了一声。程之远又挠了他一下，他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个老流氓，别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哈哈哈，松手松手！”
　　第一次隔夜的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化解了。向往也默认了程之远的做法，知道他也是为自己好。再说，阳阳的身体不也变得越来越结实了嘛，这是好事。
　　因为自己开的工作室，所以工作上的安排两人都有了主动权，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是不可避免的加班加点，现在程之远都不让他加班了，什么事都尽量在上班时候处理完，处理不完的也不再让他带回家。
　　向往本来也不是爱操心的人，当然乐得清闲了，不过他是不用加班，程之远倒是有时会在家帮他做他当天做不完的活，向往觉得这就有点区别对待了。向往抗议后，程之远也慢慢不再带活回家干了。
　　因为这样，程之远晚上有了更多时间监督向往的作息，这让向往有些吃不住。
　　他想玩个网游什么的，总会被程之远强制关掉，直接拉他进去睡，有时还是来硬的，强抱进去。
　　向往真是要被程之远给逼疯了，近期的种种都让他有要炸的冲动。终于，第二次争吵开始了。
　　“程之远！你管得真多！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龟毛的？我们这才几岁啊，又不是四五十的大叔，熬点夜能怎样？
　　再说你逼着我们天天运动我都默认了，还要管我几时睡，就不能让我有点私人空间吗？”
　　这回换程之远不说话了，向往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越看越生气。
　　程之远沉默了一会后，把炸着毛的向往揽入怀中，说道：“你说，你错没？”
　　“宝贝——”程之远只这么唤着他，向往的心一下就软成了棉花。
　　“好了好了，以后都听你的。”


第47章 隐瞒
　　向往开始遵从程之远的话，早睡早起多运动学做饭，俨然一副养生者模样。程之远看着向往的变化，打心里欣慰。
　　因为要早睡，向往玩游戏的习惯也跟着改掉了，他之前玩游戏也从没在阳阳面前玩过，都是在安顿阳阳睡下后玩的。
　　因为他也知道自己那副沉迷游戏的形象会对阳阳产生不好的影响。
　　家里唯一的pad向往也没装任何游戏app，就下了很多动画片，阳阳专属的。
　　因为要早睡，在安顿完阳阳后，向往和程之远也差不多要睡了。
　　睡前向往去了个洗手间，出来后轻手轻脚的打开阳阳房间门，想看看小家伙有没有好好盖被子。
　　才开了一条门缝，向往就看到床上亮着的光，而床上的阳阳也被开门声吓到了，立马把手上的pad反扣在床上。
　　“宝贝，那是什么？”
　　阳阳不敢吭声，只好装睡。向往走过去，从枕下掏出被阳阳护着的pad，点开发现是一个游戏界面。
　　向往直接把床头灯打开了：“谁帮你下的游戏？”
　　阳阳被灯光刺激得眯起眼，最后用手挡着光睁开眼睛：“同学——”
　　“向小阳，你好样的！还知道偷偷玩游戏了！你说你这样多久了？”
　　阳阳又不说话，向往一把把他拉坐起来，把pad摔到他面前的床上，阳阳吓得往后缩。
　　“今天不说清楚就不要睡了，反正你也不想睡！”
　　程之远见向往上厕所半天都不回来，出来看了看，就听到阳阳卧室里的声音了，他知道阳阳肯定又做了什么事惹向往生气了。
　　阳阳看到程之远进来，一下就钻到他怀里，程之远揉着他发顶，问向往：“怎么了？”
　　“你来得正好，这事你来管吧，省得小鬼又说我这个老爸凶他！”
　　阳阳听着向往的话，脸埋得更深了，在程之远怀里嘀咕道：“老爸本来就凶……”
　　向往耳尖听到了，没好气的指着床上的pad，对程之远道：“不睡觉偷玩游戏，你看着办吧。我这个凶爸爸先去睡了，你们感动中国父子俩慢慢嗑。”
　　向往一个人躺在床上，突然噗呲一声笑出来。他觉得阳阳就像缩小版的自己，而刚才的自己就像最近处处管着他的程之远，他忽然就理解了程之远的心情。
　　程之远回来的时候，被向往那一脸傻笑吓到了：“怎么了宝贝，气傻了？”
　　“你才傻！”向往踢了他一脚，踢完又笑起来：“唉我说，你是不是一直把我当小孩养啊？”
　　程之远莫名其妙的躺下来，弹了一下他鼻尖：“看来是真傻了。”
　　向往顾自傻笑着，程之远忽然认真起来：“宝贝，我和你商量个事。”
　　向往赶紧收起笑，看向程之远，程之远接着道：“以后不管阳阳犯什么错，你都不要动不动就发火，这样自己气伤身，也把阳阳吓到了，他就不会和你好好说，也不会好好听你说了。”
　　“怎么？小屁孩向你告状了？”向往挑着眉，不满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脾气，叫我怎么忍。”
　　“我知道，我们阳阳有时候是调皮了些，但不至于生那么大的气，好好说他是听得进去的，你凶他他反而有逆反心理，和你对着干。”
　　道理是这个道理没错，但向往听着还是不太爽：“你也觉得我脾气很不好？”
　　“嗯……不是说不好，就是有时候太急了。”
　　“好吧，我知道了。”
　　程之远知道，向往又生气了，虽然他的话向往也听进去了。
　　程之远知道，最近高频率的对向往「说教」，确实把他逼得太紧了。不过，这些都是值得的，程之远心道。
　　这天，向往一个下午都在外面陪客户，眼看接不了阳阳下课了，就给程之远打了个电话，没想到电话是关机的。
　　因为是周五，家长基本都亲自接孩子，所以校车周五都不发车，他们只能去接阳阳。
　　一会后，向往又借机给程之远拨了过去，没想到还是关机。
　　他想着程之远电话应该是没电了，自己又没发现。向往于是就给他办公室打了过去，拨到第二个，程之远的秘书才接起了电话。
　　“程总呢？”
　　“程总中午就走了，没回来过。”
　　“嗯？见客户？”
　　“不是，好像是私事吧，他没和向总说吗？”
　　向往疑惑的挂了电话，马上给阳阳学校去了个电话，希望老师能帮他看一会阳阳，等他忙完了过去接。
　　没想到那头的老师告诉他阳阳已经被接走了。听老师的描述，向往确认接人的是程之远，这才放下心来。心道，程之远搞什么鬼啊，不工作偷闲还有空接孩子。
　　晚上回到家，程之远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看样子心情很好。
　　向往压住了问他的冲动，一家子吃了饭，弄好阳阳后，向往才开口问他。
　　“你下午电话怎么一直关机，我想让你去接阳阳都联系不到你，还好你自己去接了。”
　　“啊，手机没电了，没注意看。”
　　“下午忙呢？”
　　“嗯，出去见了个客户。”程之远很自然的回他。
　　向往心下一咯噔，不知道该不该再问下去。晚上程之远很快就睡着了，向往还是睡不着，脑海里回顾着最近发生的种种。
　　程之远在他们的夜间活动时间说累喊停；
　　程之远背着他接电话，接完删通话记录；
　　程之远说喜欢长得清秀性格好的男生；
　　程之远嫌他不会做菜生活技能低还懒；程之远嫌他脾气差……
　　向往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他从没有这么无助过，躺在熟悉的人身边，却感受着无法言说的孤独和恐惧。
　　之前冯哲就和他说过，他和程之远之间就是一个美丽的意外，如果现在的他俩相遇，说不定相互都看不顺眼，也就不会有看对眼的可能。
　　当时他还觉得冯哲是在羡慕嫉妒恨，现在想来却觉得冯哲说得很有道理。
　　这样糟糕的自己，程之远是不是受够了呢？
　　是不是在一起越久越受不了自己了？
　　如果程之远遇到一个他口中的完美情人，长得漂亮，性格温柔，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是不是就会果断放开自己了？可是，阳阳该怎么办？会选择和谁一起生活呢？
　　向往从来不是遇事婆妈的人，但他现在却想着两人分手后的种种，想得胸口发闷发疼。
　　如果是以前的他，只要有那么一点不安定因素让他感受到，他可能就会直接选择挥手拜拜。
　　可是现在，这么多年的感情在那里，还有个阳阳，两人怎么都没法断开联系。
　　再者说，这只是他的猜想，还没得到证实呢。可是真要他去证实什么，他又很害怕。他宁可龟缩起来，选择性忽略。
　　不想就好了，久了就忘了，向往这么想着，盯着天花板看了一夜……
　　第二天是周末，两人早答应阳阳带他去游乐园玩。程之远看着向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伸手要帮他揉：“昨晚没睡好？”
　　向往下意识的躲开了：“嗯，白天咖啡喝多了。”
　　三人下到地下停车场，向往才想起来忘了带东西，程之远就帮他上去拿了。向往和阳阳坐到车上，向往搂着阳阳闭目养神。
　　“老爸，你困了？”
　　向往含糊的应了一声，阳阳在他怀里扭动身体：“老爸，你不开车吗？”
　　“不开。”向往疲惫的应道。
　　“昨天老豆也说困，小哲哲帮他开车，老豆就睡着了……”
　　阳阳口中的小哲哲就是冯哲，因为向往经常当着阳阳的面这么叫他，阳阳也就没大没小的跟着这么叫了。
　　“冯叔叔昨天也去学校接你了？”
　　“嗯，我一上车就见他在车上啦！后来老豆说困，他就开车送我们回家啦！”
　　向往若有所思的靠在座位上，程之远开门进来他也没睁开眼。
　　向往一路闭着眼过去，程之远以为他睡着了，还特意把车载音乐声量调小了，叮嘱阳阳不要闹他。
　　到了游乐场，向往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程之远看他满脸憔悴，以为是睡不着造成的，就让他在一边休息，自己赔阳阳玩。
　　等回到家后，程之远见向往的状态也没好转，就让他早早进去睡了。
　　程之远进来的时候，向往动了下身子，程之远知道他还没睡着，从后抱住他，亲了亲他后颈。
　　向往动了动脖子，程之远以为向往给了他某方面暗示，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向往抓住他的手，甩开，不耐烦道：“我要睡觉。”
　　程之远停下手中的动作，顺了顺他的头发：“睡吧宝贝，今天累了吧？昨天又没睡好。”
　　向往没回他，脑子里都是让他无法面对的猜想。冯哲，一个可以用惊艳和漂亮来形容的男人；
　　一个能做一手好菜，萌起来向往都招架不住的男人；
　　一个喜欢给人笑脸几乎没见过他发脾气的男人……
　　他能和冯哲成为朋友，最后发展成挚友，也是被冯哲那自然散发的迷人气质吸引的。
　　如果，程之远最先遇到的是冯哲……那么，是不是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为什么自己那么难过？为什么程之远可以云淡风轻的继续扮爱人的角色？
　　如果不是他想的那样，那程之远和冯哲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是要瞒着他的？


第48章 微醺
　　向往这么快答应他的邀约，冯哲很是意外。自从有了阳阳后，向往大都以在家带孩子为理由很少应约出来玩。
　　冯哲经常打趣他俨然一个家庭煮夫，还是一个「假煮夫」，毕竟他们家真煮夫是程之远。
　　这个酒吧是他俩「约会」的老地方，位置在闹中取静的一处小巷中，门口的两颗紫薇树因为枝叶繁茂，经常把酒店招牌都挡没了，远远看根本就不知道还有个酒店隐在其中。
　　那个酒店是冯哲先发现的，来过几次后就推荐给了向往，因为他们经常光顾，和酒店老板也熟了起来，后来他们才知道老板也是同道中人。
　　发现的契机是，老板看他俩经常结伴来，以为他们是一对，和他们闲聊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多试探了几句，他俩直接坦白了性向，老板也就这样和他们成了朋友。
　　不过后来程之远也陪向往来过，当时老板还以为程之远是向往和冯哲分手了新找的男友，就没敢在他们面前提冯哲。
　　等冯哲单独来的时候，老板才欲言又止半天，询问了分手事宜，冯哲直接笑得把酒都喷出来了。
　　这回向往来得比冯哲早，自己要了杯威士忌，给冯哲点了杯鸡尾酒。
　　酒吧老板Alan看到向往，过来和他打招呼：“就你一人？小哲呢？”说着就坐到向往旁边来。
　　“他一会来。”向往没有多少聊天的兴致。
　　Alan也看出向往情绪不高，就没强拉他聊，只静做在一旁。
　　调酒师把两杯酒放到向往面前，向往拿起自己那杯喝了一口。Alan随手拿起冯哲那杯也喝了一口。
　　向往疑惑的看向他：“给冯哲点的。”
　　Alan又抿了一口，朝调酒师打了个响指：“西柚汁不加冰。”
　　转头看到向往不解的眼神，Alan补充道：“小哲最近上火，还是先别喝酒了。”
　　向往点了点头，心道，Alan什么时候和冯哲玩那么好了，竟然连冯哲上火这样私密的事也知道。
　　冯哲进来的时候，看到先到的向往又是一个吃惊，Alan朝冯哲点了点头，起身忙自己的去了，不打扰他俩私聊。
　　冯哲端起杯子就是一口猛喝，喝完才发现是果汁，看了向往一眼：“天啊，我能不能感动一下？你竟然会考虑到我上火特意帮我点了果汁！好爱你啊！”说着就一个佯扑。
　　向往嫌弃的一掌挡住他：“别自作多情啊，你第一天认识我？我什么时候有过这种细心的属性了？”
　　冯哲啧了一声，觉得向往说得很有道理。向往又道：“Alan帮你点的。我说你俩什么时候背着我好上了，铁得连你上火这种事都这么清楚？”
　　冯哲默默坐下，盯着杯中的果汁，没有回向往。向往转头看他，只见迷离的灯光下，冯哲的眼睫毛轻轻颤动，侧脸的线条透着一股诱人的魅惑感。这样的男人，应该人见人爱吧，向往不禁感慨。
　　冯哲也转头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向往稍稍躲开他的目光，又喝了口酒后才道：“最近程之远找过你？”
　　冯哲愣了一下，才道：“嗯，你们有个客户有点家庭纠纷，程之远就介绍到我这来了。”
　　向往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冯哲看着他的手道：“小巷子，以后对程之远好点。”
　　向往被他这句弄得猛转过头直直看着他：“什么意思？”
　　冯哲也直视着他的眼睛：“就是别让他太累了，能帮他做的尽量帮他做。”
　　“这是他跟你说的？”向往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冯哲用手轻拍了拍他的肩：“不是，是我自己想和你说的。”
　　顿了一会后，冯哲接着道：“你们公司最近不是项目多吗，你们肯定很忙啊，他回家还要伺候你和阳阳，工作的时候还不舍得把重活给你自己揽下来……”
　　“你什么时候找个男朋友？”
　　向往突然插那么一句，冯哲梗在当下，一会后才叹了口气：“其实，最近Alan在追我。”
　　“啊？”这反转让向往有些触不及防，他想了想才明白刚才Alan种种言行的透出的意思。
　　“你……答应了？”
　　“没，只和他说让我考虑一段时间。”
　　“为什么？”
　　冯哲抿了口果汁：“没感觉。”
　　“Alan吧，其实人还不错。人看着也踏实，长得也还行。要不，你试着和他交往看看？”向往边说边觉得自己像是个干推销的。
　　“我知道。”冯哲看了眼不远处忙着和熟客寒暄的Alan，“只是我还没想好，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可能听起来矫情了点，但我还是不想将就，不想因为寂寞就随便答应下来。这样对我，对Alan都是不负责任的。”
　　“那你想找怎样的？”向往声音弱了下去，“你觉得程之远怎么样？”
　　“老程挺好的啊，那么疼你，纵容你。你说就你这暴脾气，除了他，哦，不对，还有我，除了我们俩，还有谁能受得了你？”
　　不知道是不是酒的缘故，向往鼻头有些发酸，他和冯哲碰了杯，把杯里剩下的酒都喝光了，又叫了一杯。
　　“其实，他最近每天都和我手机联系，早中晚都会发条微信，道个安什么的。我又不太好意思不回，就这么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
　　“谁？”向往一脸懵的看向他。
　　“啊？”冯哲都被他带懵了，想了想才反应过来，“Alan啊，还能有谁？”
　　“哦。”向往这才被带回来，“不是说日久生情吗？你就和他这么处着，再观察一阵子，看合不合适，不行了再直接和他说。”
　　“可，我觉得这样吊着人不好。既然我没这意思，就不要耽误人家吧……”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呢？至少要先试试看吧，你看我之前还不是看不顺眼程之远，后来还不是成了？”
　　“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我竟无言以对。”
　　后来他们的话题一直围绕着Alan转，冯哲不知不觉喝了蛮多酒，有了点睡意，他懒懒的趴在台面上，面朝冯哲，眯着眼优哉游哉的和他聊着天。
　　“小巷子，你和老程，都要好好的，好好过日子。实在不行，大不了以后我陪你过……”
　　向往都要怀疑冯哲喝的不是果汁是酒了，怎么说的话莫名其妙的，让他一个微醺的人都不好意思说自己醉了。
　　向往噗呲一声笑出来：“你陪我过？怎么陪啊？”
　　“你想怎么陪？”冯哲也跟着他不正经起来，用手撩了撩向往下巴，“巷妞？”
　　Alan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俩身后，拉过一旁的椅子，硬是挤着坐到了两人中间。
　　冯哲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调戏」向往的手，朝Alan抬了抬酒杯：“谢谢你的果汁。”
　　Alan看着他，笑容有些晃眼：“上火好些了吗？”
　　“嗯，快好了。最近熬夜太多，过阵子就好了。”
　　“好好照顾自己，别太累了，不忙的时候多健健身。我认识一个健身教练，蛮好的，我都是在他那健身的，改天介绍你认识。”
　　趴着的向往突然笑出声来，冯哲和Alan齐齐看向他，向往对Alan道：“你就别介绍什么健身教练给他了，他啊，怕出汗。最多就在家自己跳跳健身操，跳一半都恨不得先洗个澡再接着跳的。娇贵着呢——”
　　冯哲踢了他一脚：“就你话多！”
　　Alan笑着看他俩的互动：“那你肯定有什么保持身材的秘诀。”
　　“什么秘诀啊，就是吃不胖体质，不然照他那样吃还不动的，早就胖成什么样了！”向往又抢答道。
　　冯哲瞪了他一眼：“我哪有光吃不动啊……就是没你们那么爱运动而已。”
　　“没事，我带你运动几天，保证你爱上运动。”
　　向往憋着笑想说什么，又被冯哲瞪了回去。
　　后来向往是真醉了，听着Alan和冯哲在耳边絮絮叨叨的声音，困意逐渐加强。
　　再后来，向往只模糊的感觉到Alan和冯哲把他扶上了车，Alan似乎想跟上车来，被冯哲拦住了。
　　冯哲把向往送回了家，程之远开门出来见到趴在冯哲身上不省人事的向往，伸手接过向往：“怎么给他喝成这样？”
　　“聊high了，就忘了拦，下次不敢了……”冯哲像做错事的孩子向程之远这个家长承认错误。
　　“谢了。你没喝多吧？”
　　“就没喝。要喝了我也不可能开车送他回来了。那我先走了。”
　　“嗯，开车小心点。”
　　“小心……”向往跟着程之远含糊道。
　　冯哲笑着拍了下他肩膀：“好好睡一觉吧。”
　　睡到半夜，向往就醒酒了，他起身到厕所放了把水，又给自己灌了杯开水，从茶几那拿了包烟，就走到阳台那吹风。
　　夜风有些凉，他不禁打了个哆嗦，缓缓吐出一口烟，雾气在他眼前缭绕，迷住了他的双眼。
　　冯哲，这个处处为他着想的朋友，怎么可能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情呢？
　　他之前也是气糊涂，东想西想，才会得出这么一个荒谬的结论。
　　可是，就连冯哲，都在刻意瞒着他什么，是怕他知道真相后受不了吗？
　　“怎么起来了？别站那了，一会该着凉了，进来睡吧。”
　　程之远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向往吓了一跳，把烟灭了：“唔。”


第49章 暴脾气怎么了
　　向往和程之远过几天要出差外地，阳阳的监护就成了问题。
　　他俩都想到了冯哲，决定把阳阳寄养在冯哲家里几天，不过冯哲也是个上班族，也没带孩子的经验，不知道能不能带好阳阳。
　　冯哲听他们说后，就欣然应了下来，还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完成任务。
　　两人和他交代了很多，程之远还怕他忘了，写了满满两页纸的注意事项，向往和冯哲都被他的架势惊到了。
　　出差的第一天晚上，没有阳阳在身边，两人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开始疯狂想阳阳了。
　　从出生到现在，阳阳就没离开过他们的视野超过一天的，作为大人的两人都那么牵肠挂肚的，不知道家里的小鬼是不是已经开始哭闹了。
　　这么想着，两人就给冯哲去了一个视频邀请，冯哲一看是向往，就知道他俩不放心阳阳了，边叫阳阳过来边点了接受键。
　　视频一接通，向往和程之远就看到那头被冯哲抱在怀里的阳阳，一脸兴奋的和屏幕里的他们打招呼：“老爸！老豆！我乖乖洗澡了！我自己洗的！”
　　两人宠溺的看着阳阳，夸道：“宝贝真乖！和冯叔叔一起开心吗？”
　　“开心！我可喜欢小哲哲啦！”
　　冯哲被萌得猛亲了一口阳阳小脸蛋：“怎么有这么可爱滴小阳阳呀，爱死你啦！”
　　看着冯哲和阳阳笑闹成一团，向往和程之远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宝贝，再玩一会就要睡觉了哦。要乖乖听冯叔叔的话，不可以调皮捣蛋知道吗？”程之远叮嘱道。
　　阳阳乖乖点着头：“老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嗯……快了，只要阳阳乖乖听话，老豆和老爸很快就回去了。”
　　“是啊，到时给我们宝贝带玩具好不好，宝贝想要什么玩具呢？”向往补充道。
　　阳阳想了想，问道：“什么时候去买玩具呢？”
　　“等我们忙完了，就去给宝宝买，买好了就回去。”
　　阳阳摇了摇头：“那我不要玩具了。”
　　“为什么不想要了？”
　　“我想让你们忙完就回来……”
　　向往和程之远都愣住了，冯哲在那头给了向往一个安慰的眼神。
　　平时阳阳要买玩具，都是他俩带去的，阳阳不像别的小朋友一样，看到玩具就走不动路，闹父母帮买。
　　他是那种喜欢逛，逛很久后才决定要哪个，一般他们都会如他的愿，因为不买的话，阳阳还能接着逛下去。
　　所以在阳阳心目中，买玩具是需要很多时间的，如果这些时间省下来，他就能快点见到爸爸们了。
　　挂完视频，向往两人都有些难受，很想马上飞回他们家宝贝身边，亲亲这个小懂事鬼。
　　而一边的阳阳在挂完电话后，小脑袋就垂了下来，叹了口气。
　　冯哲摸了摸他的头：“怎么了宝贝？”
　　“小哲哲，我其实骗了老豆和老爸。”
　　“嗯？”
　　“我没有那么开心……我想老豆和老爸了……”
　　“真是个小可怜——”冯哲把他抱在怀里，“小哲哲刚离开家的时候，也和阳阳一样想爸妈，一样不开心，后来慢慢就好了。”
　　阳阳扬起小脑袋瓜看向冯哲：“怎么好的？”
　　“一想爸妈，我就去睡觉，梦里能见到他们哦，睡醒了就开心了。”
　　阳阳噌的从冯哲怀里窜出来：“我现在就去睡觉！”
　　冯哲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向往用程之远的手机找一个客户的电话，准备和客户约下时间。
　　他翻着冯哲的通讯录，找到了那个客户，和客户约好后，原本要放下程之远的手机，但他却又点开了通话记录。
　　前面都是向往认识的客户，往后翻，向往发现了一个通话时长为40分的记录，通话人备注是「舒」。
　　向往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舒姓的客户是谁，程之远就已经开门进来了，他赶紧放下手机。
　　他们今天一起参加了一个饭局，回来后向往一直叫嚷着头疼，程之远就给他下去买药了。
　　“给你带了点吃的，今晚你没吃饱吧？”
　　“嗯……”向往接过餐盒，“明晚的机票我订好了，你下午几点结束？”
　　“最迟四点吧，你忙完可以先睡会，我回来再收拾行李。”
　　“不睡了，我得去买阳阳的礼物。”
　　因为太晚了，两人就没和阳阳视频。这几天冯哲全程和他们汇报阳阳的情况，总之是相当的乖的，没让他们担心。
　　第二天一切妥当后，向往和程之远坐了晚上的航班返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中。
　　向往习惯性的往阳阳房间走去，走到一半才想起来阳阳没在家。
　　阳阳一大早还在睡梦中，就被向往亲醒了，睁眼看到两个爸爸，还以为在做梦呢，狠狠掐了一把向往的脸，向往哇哇叫着挠他咯吱窝。笑累后，阳阳才确定自己没在做梦，爸爸们终于回来了！
　　阳阳被程之远抱起，伸着手要够一旁的冯哲，冯哲会意的歪头凑过去，阳阳给了他一个么么哒，悄悄在他耳边道：“小哲哲，你的办法真好！”
　　程之远当然听到了，问道：“什么办法？”
　　冯哲收回身子，和阳阳对视一笑：“我们俩的秘密。”
　　向往拉过冯哲，给了他一个锁喉：“说，什么秘密！敢拐骗我们阳阳？”
　　阳阳信以为真，在程之远怀里记得挣扎要下来：“老爸，别掐小哲哲！我们是好朋友，别掐他！”
　　向往松开冯哲，朝他挤眉弄眼：“哦？好朋友？”
　　冯哲笑着他和他对挑：“以后我也养个像阳阳一样的孩子，省得被某个干吃醋的老爸误伤——”
　　“那你倒是养啊！对了，你和那个谁怎么样了？”
　　冯哲封住他的嘴：“赶紧带着娃滚吧，不想和你说话了。”
　　向往笑嘻嘻的跟在程之远身后出了门。回到家后，向往就把礼物拿出来，帮阳阳拆开了包装。
　　阳阳边兴奋的玩着玩具，边抬头时不时的看一眼两个老爸。
　　“怎么了宝宝，一直看个不停的？玩具不好玩？”
　　“没……”阳阳抿着嘴笑，又抬眼看了看他们，“你们终于回来啦！我好开心！”
　　“宝宝真乖！我听冯叔叔说我们阳阳很听话呢。”
　　“嗯！我喜欢小哲哲！也喜欢他女朋友！”
　　“女朋友？”向往惊讶道。程之远也好奇的看向阳阳。
　　“就是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姐姐，头发短短的，一来就和小哲哲抱抱。”
　　“哈哈哈，肯定是舒潼！”向往朝程之远道，“说头发短短的就想到她了。”
　　“宝宝，那不是小哲哲女朋友，只是他的朋友哦。”
　　“可他们抱抱了。”
　　程之远也跟着笑起来：“见面抱抱，是一种礼貌的行为，就想阳阳和小朋友牵手一样。”
　　“那老豆也会抱别人吗？”
　　“会啊。”
　　“哼！”阳阳气哼哼的摔了一下玩具，“不许抱别人！只许抱老爸！”
　　向往和程之远都有些哭笑不得，哄了半天，解释了半天，最后他俩还被迫在阳阳面前上演宝宝戏码，才把他哄好了。
　　“我还到漂亮姐姐家做客啦！小沐沐可好玩啦，一直陪我玩，还问我很多老豆的问题，我都告诉啦！”
　　向往漫不经心的顺着他的话问：“没问老爸吗？哎……话说小沐沐是谁？”
　　阳阳还没来得及回话呢，程之远就道：“舒沐，舒潼弟弟。也在冯哲事务所工作，现在是冯哲下属。”
　　“我都不知道舒潼有个弟弟呢，你怎么知道的？”
　　“啊……偶然听冯哲提起的。”
　　向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怪的点是什么。
　　工作日的早上，程之远正在会议室给员工做培训，向往来到他办公室拿资料，秘书帮他整理好递给他，向往接过后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个，我们公司最近的客户中有姓舒的吗？”
　　“舒？”秘书小姐想了好一会，摇摇头道，“我记得应该没有姓舒的，要不我帮您查查看。”
　　向往点了点头，秘书小姐调出客户资料，查了一遍后肯定道：“没有姓舒的，倒是有好几个姓苏的。要我给您打印一份出来吗？”
　　向往摆了摆手：“不用了。”
　　舒沐，舒？原来如此吗？向往心里冷笑了一声，自己不禁跟着打了个寒颤。
　　这天的工作，向往老走神，还好没出什么差错。晚上向往先回的家，没一会程之远也回来了，边进门边对向往道：“你怎么不等等我，我不是在微信上和你说我十分钟就好了。”
　　向往无精打采的回了一句：“没看见。”
　　这时阳阳拉住他袖子：“老爸老爸，帮我打电话给小沐沐，我要和他聊天！”
　　向往瞪大了眼睛：“我没什么小沐沐电话！找你老豆要电话去！”
　　阳阳吓得缩回了手，也不敢去问程之远了，自顾拿起pad嘀咕道：“那，我自己玩游戏吧……”
　　向往抢过他他的pad：“玩什么游戏！小朋友不能玩！”
　　阳阳都快哭了，忍着哭腔道：“小沐沐说可以玩的，只要我做完老师布置的作业就可以……”
　　“小沐沐，就知道小沐沐！他是不是又温柔又体贴又软萌啊？”
　　“是啊……”阳阳小小声道，“他可好了。”
　　“那你叫他老爸吧！”
　　阳阳哇的一声哭出来，程之远在厨房听到声音跑出来：“怎么了宝贝？”
　　阳阳抽抽搭搭的答道：“我，我，老爸不要我了，让我，叫小沐沐，爸爸。我，我错了，我……呜呜呜……”
　　程之远看向向往，不解道：“怎么回事？怎么又发脾气了？”
　　向往起身狠狠踢了一脚茶几：“我就是个暴脾气怎么了！既然你们一个两个都那么喜欢他，那你们就跟他走啊！哦，不对，该走的是我！”
　　说完向往就转身往门口走，随后就听到很响的一声「砰」的关门声。
　　阳阳眼泪都给吓回去了，揪着程之远的胳膊，惊恐的和程之远一起看着合上的门。


第50章 真失败
　　程之远帮阳阳擦去眼角的泪水：“宝宝乖乖呆在家好不好？老豆要出去把老爸追回来。”
　　阳阳仍紧揪着他胳膊：“我也去！”
　　“宝宝听话，老豆找到老爸马上就回来，宝宝可以先玩会游戏，看动画片也行。”
　　“老爸会不会不要我们了？”阳阳怯怯问道，说完又抽泣起来，“都是我的错……”
　　“好了好了，不哭了宝宝。老爸只是心情不好而已，不会不要我们的。宝宝如果一起出去，老豆又要顾宝宝，又要顾你老爸，到时找不到怎么办？”
　　阳阳认真听着程之远的话，想了想后才点了头，松开了程之远：“那你一定要把老爸找回来！”
　　“相信老豆。”程之远亲了亲阳阳额头，拿上钱包和手机，起身出门去了。
　　向往跑出来后先是绕着小区走了一圈，之后就漫无目的的游走。
　　手机在他裤袋里震动起来，他掏出，看到程之远的名字，按掉了。
　　程之远又打了过来，他继续按掉。这么往复了几次，他直接关了机。
　　走了有一个钟的样子，身上也冒了一层细汗，向往找了个长椅坐下来，看着路灯下的车来车往，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他不想回家，也不想找冯哲，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呆着，还好出门时钱包就在口袋里。
　　坐了一会后，他去宾馆开了间房，冲了个澡后就横躺在床上，脑子里反复出现着程之远、阳阳和冯哲的脸。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失败，相爱多年的爱人可能已经背叛了他，多年好友也帮着隐瞒，就连自己孩子都向着别人。
　　难道要为了他们，把自己改造成他们喜欢那种样子，才能获得永久的幸福吗？
　　那这样的他还是他吗？程之远当年喜欢的不就是现在这样的自己吗，为什么现在就能说变就变？
　　虽然程之远最近把他逼得很紧，完全和之前的放任不一样，可向往也没有一刻想过要离开他啊。
　　这么想着，向往的思绪又歪到了一边，把程之远逼他做不愿意的事都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既然都和别人好上了，为什么还对自己管东管西的，不是该越来越疏远自己吗？
　　但是要不是他和别人好上了，为什么种种迹象指向性都那么明显呢？
　　特别是冯哲，还帮着程之远瞒他，难道程之远和冯哲的关系比自己和他还要好？
　　向往想得头疼，他躺下前无意识的打开的电视，这会电视里正播着一个热播时装剧，剧里有个孩子萌萌的和大人对着话。
　　向往看到这个小孩就想到了阳阳，每次阳阳看到那个小孩出现，就会得意的和向往说，他可以自己睡都不害怕，那个小孩还害怕。
　　每到这时向往就会压着他傲娇扬起的头，捏他的小脸蛋夸他。有时候程之远忙完出来，也会跟着夸小不点。
　　向往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他们，即使只身一人在宾馆这样冷冰没人气的地方。向往给前台打了个电话，让前台给他捎包烟上来。
　　直到一整包烟都抽完，向往还没有任何睡意。室内弥漫着浓浓的烟味，向往在自己制造的味道中，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后来向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睡得很不踏实，总在半梦半醒间习惯性的往一旁搭手脚，却总是扑空……
　　虽然没睡几个小时，向往还是跟着生物钟醒了过来。他反应了一会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伸手拿过床边的手机，想要看看是几点钟，是不是该上班了。
　　成年人最大的悲哀就是，即使再伤心再难过，第二天还是得强打精神爬起来上班。
　　向往按了半天开机键，手机还是黑屏的，应该是没电了。向往叹了口气，快速洗漱完，穿上昨天的脏衣服，出门退房。
　　在大堂向往看到了时间，想着程之远应该已经上班了，打算回家拿上充电器换身衣服再去上班。
　　回到家后，果然没见到程之远和阳阳的身影。向往先把手机充上电，这才走进卧室拿换洗衣服。
　　卧室里明显没有睡过的痕迹，因为床单一点褶皱都没有，一切都是那么整齐。难道昨晚程之远在沙发上睡的？向往想……
　　向往拿了衣服就进浴室快速冲了个澡，出来后手机已经充了有百分之十。
　　他长按开机键，屏幕慢慢亮起来。向往也没细看，就拔了充电器放包里，开门出去了。
　　等到自己下到地下室他们家的车位前，向往才想到自己不想开车的。
　　可是车位里的车没被程之远开走，向往还是很意外的。他们家有两辆车，一辆放公司作商用车，一辆家用，方便两人上下班以及全家出行。
　　向往出了地下车库，招手叫了辆的士，因为他实在是没精力开车了。程之远应该也是这个状态，不然不会也没开车，向往想。
　　到了公司后，向往点开邮箱，回了几封邮件，就开始写当天的工作计划。
　　他特意给自己排满工作，避免再胡思乱想，而且尽量多点外出应酬，好避开和程之远在公司的相处。
　　一想到避开程之远，向往又定不下心来了，那些所谓的忙起来就把什么都忘了的话，向往觉得不是很有道理。
　　特别是脑力劳动类的工作，根本就不可能专心下来，这样的状态很容易出现工作失误，除非是机械性作业的纯体力劳动，什么都不用想。
　　但即使是纯体力劳动，状态差也是有可能会受到身体上的伤害的。
　　向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敲门声响起来。
　　“进来。”向往紧了紧领带，低头整理桌面上的文件。
　　“向总，这几个文件需要您签字。”
　　向往抬头看了一眼，接过文件，签完一个后才想到了什么：“这不是程总那边负责的项目吗，怎么到我这来了？”
　　“程总还没来上班，这几个比较急，就来找您了。”
　　“啊？他是出去见客户了还是一直就没来？”
　　“上班到现在就没见过他身影。”
　　向往顿了顿，把剩下的文件都签好了：“行了，你出去吧。”
　　秘书走后，向往才想起来手机没看过。他拿过一旁充着电的手机，解了锁后才发现一堆未接来电和信息。
　　未接来电有程之远的也有冯哲的，而信息都是冯哲发来的，有短信也有微信。
　　向往先点开了短信，是今天早上七点多发来的：“看到信息立马给我回电话！”
　　向往点开通讯录，拨了冯哲电话，响铃结束了也没人接。向往摇了摇头，点开微信。从最近一条读到最开始一条：
　　【我们在XXX医院，看到就过来！】
　　【程之远爸妈已经过来了，我先带阳阳回我家了。他都被吓坏了，一直哭个不停，怎么哄都哄不好。你到底在哪啊？】
　　【我把他送医院了，现在还没脱离危险，你快回我啊！】
　　【情况紧急，我一直联系不上你，已经给他爸妈打电话了，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
　　【你到底跑哪去了，赶紧给我回电话！】
　　向往拿手机的手猛的一抖，手机滑到的桌面上，发出很大的一声响。
　　他愣了几秒，才一把抓起手机，冲出门去，冲到一半发现钱包没带，又往回跑。
　　公司上上下下的人看着向往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是诧异，但也没人敢主动上前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出租车上，向往的手脚一直不受控的抖动，司机一直从后视镜里偷看他，生怕自己载到一个精神不正常的。
　　一到地方，向往就开车门直冲，司机激动的抓住他的手，向往才意识到自己没给钱，胡乱塞了一把钱后向往就冲进医院大门。
　　身后的司机一个劲的喊：“哎你什么毛病啊，给我那么多算怎么回事？”
　　冲进来后，向往才想起自己不知道程之远的病房号，冯哲在信息中只说了医院名称。
　　他赶紧掏出手机，又给冯哲拨了个电话，那头仍然没人接，他又给程之远拨了个电话，关机。
　　向往在原地急的团团转，正要到前台询问昨晚急救的人中程姓病人住那间病房，就见冯哲牵着阳阳的手走出电梯正往大堂处来。
　　冯哲当然也看到他了，忙疾步朝他走来，阳阳挣脱开冯哲的手，一个箭步往向往身上扑，向往忙上前接住他。
　　冯哲还没来得及开口呢，阳阳就已经在向往怀里呜呜的哭起来，越哭声音越大，大堂里的人都朝他们看过来。
　　“老爸，呜呜呜，老爸，你终于回来了！我好害怕，害怕你不要我们了！老豆生病了，我叫，叫他，他都不应我，我好害怕，好怕，呜呜呜……”
　　向往鼻子也跟着酸起来，边拍着阳阳的背边柔声安抚他：“宝贝乖，都是老爸的错，别哭了啊宝贝，老爸在呢。你再这么哭下去，老爸都要忍不住了……”
　　冯哲走到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肩：“程之远过危险期了，不过现在还没醒过来，医生说是太累的缘故，再晚些时候自然会醒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住院了？”
　　冯哲深深的看着他的眼睛，向往紧了紧抱着阳阳的手：“你说吧，我受得住。”
　　“肝癌。”冯哲顿了顿，接着道，“晚期。”
　　向往的身子仿佛被一道雷劈成两半，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脑子里响着如防控警报般刺耳的声音，他完全听不到周围人在说什么，也完全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


第51章 真相
　　向往的手无意识的松开，差点就把阳阳摔下来，冯哲忙接过阳阳。
　　冯哲看着向往呆滞的模样，很是担心。他放下阳阳，抚着向往后背：“你要难受就哭出来，别硬撑着。”
　　向往仍是恍恍惚惚的，眼神涣散，看着冯哲张合的唇，想开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冯哲一手牵着阳阳，一手半拖半拽的把向往拉到休息椅上，压着他的肩强迫他坐下来。阳阳早就止住了哭声，伸出小手摸着向往的脸。
　　“老爸，老爸，你怎么了？你也生病了吗？”
　　向往终于被阳阳的声音拉了回来，从那种快窒息的状态中拉回了一丝神志。
　　冯哲知道他这是急火攻心了，这时候他倒是很希望阳阳继续哭，好刺激刺激向往，让他把胸中的情绪发泄出来，不然这种状态很危险。
　　向往缓缓转向冯哲：“带我上去。”
　　冯哲知道这会不迎合他，说不定他就崩溃了。向往跟在冯哲身后，进了电梯，电梯里只有他们三人。
　　电梯缓缓上升，向往忽然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没多久，一个月不到吧。”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说，等他安排好一切亲自和你说。”
　　电梯里瞬间静了下来，刚好也到了楼层。
　　到了重症监护室门口，向往突然止住了脚步，直到这一刻，他还是没法相信这事是真的，前一秒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下一秒就一直在反驳程之远得癌症这个事实。
　　冯哲一手转动门把，一手抓了抓他的肩膀，转头看着向往，向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朝冯哲点点头。
　　门一打开，向往就看到满目的白色中被各种仪器包围的程之远，那么虚弱那么安静。
　　向往整颗心都揪住了，这个在他面前像山一样沉稳的男人，这个从不在他面前露出软弱一面的男人，就这么躺在冰冷的角落，仿佛睡过去就不会再醒来。
　　向往费了很大的劲才从门口挪到床边，脚下一软，跪在床头地板上，手撑住床，就这么定定的看着程之远的脸。
　　冯哲不想打扰向往，但他低头看了看阳阳后，还是不得不轻声和他道：“阳阳饿了，我带他下去吃点东西，也帮你带点什么吧？”
　　向往完全屏蔽掉了周围的任何声音，只维持着那个跪姿看着程之远。冯哲摇了摇头，牵着阳阳的手走出门去，轻轻的带上门。
　　向往缓缓伸出手，用自己温热的掌心抚过程之远唯一露在仪器外的额头。
　　向往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仔细看过程之远了，现在才发现程之远真的瘦了，本来就轮廓分明的脸，都能看到明显的颧骨轮廓了。
　　冯哲很快就上来了，手上提着一碗粥，阳阳没跟进来，被外面的护士小姐抱去护士站看动画片了。
　　冯哲把粥放到桌上：“起来喝点粥吧。”说着就过去架住向往的胳膊，试图把他拉起来。
　　向往的身体这时候很沉，冯哲使了很大劲才把他撑站起来，向往也意识到了冯哲的努力，自己也用手撑着床沿配合他的动作。
　　冯哲把他拉到一旁的椅子坐下，向往缓缓抬头看着他，冯哲也拉过一边的椅子，和他面对面坐着。
　　“昨晚大概一点多的时候，阳阳给我打了个电话，哭得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哄了好久才知道他一个人在家。程之远出去找你了，一直没回来。昨晚是不是吵架了？”
　　向往无力的点点头，冯哲接着道：“阳阳说程之远已经出去很久了，我想着他身体不好，怕出什么事，就直接开车到你们家，接上阳阳，在四周兜转着，希望能找到程之远。”
　　“后来在一个巷口发现了倒地不起的他，当时他已经昏迷。还好救护车来得及时，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再晚一会可能人就没了。”
　　向往猛的握拳狠锤自己的头，冯哲忙抓住他的手臂，不让他继续动作：“别这样。既然事情都发生了，也没法挽回，你只能学着振作起来。想想阳阳吧，你还有阳阳要照顾，程之远现在也是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能自暴自弃，知道吗？”
　　向往挣扎着的力气一下就被抽走了，他整个人软软的靠在冯哲肩头，冯哲搂着他的肩，边拍他背边在他耳边轻道：“没事的，都会过去……”
　　向往就这么无声的任由冯哲抱着，就连呼吸都仿佛没有了一般。
　　“老爸，小哲哲。你们不能抱抱！”阳阳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向往这才微微动了动眼睫毛，从冯哲的怀中抬起头。冯哲松开他，把他按着靠到椅背上。
　　阳阳走到向往跟前，往他岔开的腿间挤，向往虚虚抬起手，把阳阳揽入怀中。
　　“我带阳阳回去，安顿好他后再过来。你，一个人能行吗？”
　　向往顿了很久后才缓缓点了点头，冯哲把阳阳哄好后离开了病房。病房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向往把椅子拉靠到床边，俯身侧头埋在病床上，一手捏住程之远的小指头不停摩挲。
　　医院浓重的消毒水味也没法盖住程之远身上的味道，这是独属于向往的味道。
　　向往嗅着这个专属味道，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排山倒海的涌入他们之间的桩桩件件。
　　程之远逼着他学做菜，逼着他运动，逼着他早睡，让他改掉暴脾气，好好和阳阳相处……所有这些，原来都是为自己有一天的离开做的准备。
　　向往现在才意识到，原来一直以来，自己是那么那么的依赖程之远，不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中，程之远都是他坚实的后盾，让他没有任何后顾之忧，自在的做着自己。
　　而自己呢，竟然会怀疑他外面有人，还为这和他发脾气，甚至摔门出走。
　　程之远那段时间是在怎样的煎熬中度过的啊？
　　承受着病痛的压力，还要顾全家中一大一小的生活及情绪，向往的心又开始揪疼起来。
　　程之远爸妈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向往僵着身子趴睡在病床边，还以为他睡过去了。
　　程妈妈把一罐汤放在桌面上，虽然小心轻放了，但向往还是察觉出了病房里的微弱声响。
　　刚开始知道程之远的事情的时候，他完全就处在一种耳鸣状态，单独趴在程之远边上那么久后，他听力反而比平时还要灵敏活，一丁点响动都能察觉到。
　　向往缓缓睁开眼，就对上了上方二老微红的眼睛。向往撑直身体，努力让自己发出声来：“爸，妈，我……”
　　不止程之远父母，就连向往自己都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到了，后面的话怎么都说不利索。
　　程妈看他辛苦，挥了挥手示意他别说话了：“喝点汤吧孩子，声音都哑了。唉——”
　　“小向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俩看着就好，等之远醒了我们会通知你的。”程爸道。
　　向往拼命摇头，嘴巴蠕动着想要说什么，他转头在床头抽屉里翻找出了一只笔，在自己手上写下一行字，写完摊开手给两老看。
　　只见他手上写着：我守着就好，爸妈年纪大了，再累病了，等程之远醒来我都没法面对他。
　　程妈和程爸对视一眼，眼神交流了一会后妥协了。走之前程妈一再叮嘱向往先把汤喝了，让他别太累。
　　向往点头回应，后面还掏出手机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二老明白他的意思，在病房呆了一会，又咨询了主治医生一些情况后才回去了。
　　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向往接着在程之远边上趴着。傍晚的时候，向往感受到了程之远指尖微微的抽动，他猛的抬头看他的脸。
　　程之远的手又动了下，向往赶紧按了床头铃。医生赶来的时候，程之远已经微眯了眯眼，向往手撑着墙站在一旁，看着医生对程之远进行方方面面的检查。
　　“嗯，没事了，等他完全醒过来先别急着喂东西，先用水给他润润唇，目前只能先吃流食。”
　　向往认真的点头，医生拆下了大件设备，又给他换了瓶点滴，才走出病房。
　　程之远已经完全睁开了眼，向往急步走到床前。程之远想抬手摸摸他的头，但手下使不上劲来。向往看出了他的意图，俯身把自己的头送到程之远手边。
　　向往在程之远掌心蹭了蹭，心才稍稍回了暖。程之远拍了拍床，示意向往上来，向往想了想，还是脱了鞋爬上床去，小心翼翼的侧躺在程之远旁边。
　　程之远把他揽入怀中，捏着他后颈：“吓坏了吧？没事的宝贝——”
　　向往的肩微微抖动起来，程之远用手抚过他眼角，湿的。程之远用手帮他擦着脸上的泪水，怎么都擦不干。
　　向往从无声抖肩到渐渐发出压抑的沙哑哭声，程之远紧了紧抱着他的手，想亲亲他的发顶，却低不下头。
　　向往轻捶了一下程之远胸口，捶完又揉了揉：“混蛋！”
　　“是，我是混蛋，对不起，宝贝。”
　　“你，就是个混蛋，知道吗！混蛋！”
　　向往的声音有一种隐忍中的爆发力，听得让人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你听好了，你，休想，丢下我一个人！”
　　冯哲在门缝中看着门里抱着的两人，缓缓关上了门。他靠着墙，鼻头有些酸，只好微抬了抬头。


第52章 安排好
　　向往不知道哭了多久，只知道程之远的病号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他试图让自己情绪平复下来，可不管怎么尝试，泪水都止不住。后来他也发不出声了，任由泪水无声往下掉。
　　程之远不时用手掌揩拭他脸上的泪水，揩得满手都是粘腻。
　　向往哭得两个鼻子都塞住了，只能用嘴巴呼气。程之远把手放到向往鼻孔下，柔声道：“来，用力——”
　　向往把他的手拍下来：“我又不是阳阳。”
　　“你比阳阳还宝贝。”
　　“你……”向往想说你真恶心，可说了个你后他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程之远的身体适应好了，低头靠近他，向往轻推了推他的头，但程之远没松开他，继续往下吻住了他的唇，吻了几秒就松开了。向往的手环住程之远腰，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程之远亲吻的动作稍一顿：“这两天就打算和你说的，没想到昨晚一急就……”
　　向往推了推他的头，让程之远看着他的眼睛。程之远又揩了一把向往眼角的泪水，让他肿胀的眼睛可以不那么迷蒙。
　　“连冯哲都知道了，为什么就不能告诉我？”
　　程之远把向往额前黏住的头发往后捋了捋，看着他的眼睛：“冯哲先知道，是因为我找他办事，不得不和他坦白。”
　　“舒沐，也是因为办事吗？”
　　“嗯。”
　　“到底有什么事是非要避开我才能办的啊？”
　　“我……以后的生活，我想给你和阳阳都安排好。公司的股权转让我已经办妥了，都转到你名下。
　　还有家里的车和房，当时你没让写你的名字，我也都处理了。
　　阳阳的教育基金还有我投资的一些项目，我也基本弄好了。
　　因为舒沐是处理财产分割这块的，所以前段时间和他联系得多了点，你是不是吃醋了？”
　　向往哼了一声，默认了程之远最后那句话，他抬手揪了一下程之远的脸：“这些东西有那么重要吗？瞒着我很辛苦吧？”
　　程之远笑了笑：“是很辛苦，尝了一把类似出轨的紧张刺激感。”
　　“你也知道像出轨了？”
　　程之远咬住向往噘起来的下唇：“现在知道了。”
　　“我立了遗嘱——”
　　向往忙用手堵住他的嘴：“别说这些了好不好？”
　　程之远拿开他的手：“你和阳阳，还有爸妈，我都安排好了。阳阳，先别和他说实话，他也还不懂。”
　　向往双手捂住自己耳朵，眼睛死命闭上来，程之远把他的手拿开：“我说完了，以后再也不会说这些了。”
　　向往缓缓睁开双眼，深深的看进程之远眼里：“你这个人……”
　　向往又在程之远怀里蹭了一会，才起身往洗手间收拾自己。
　　冯哲在门口站了一会，看两人没那么快好，就到医院花园里瞎逛了逛，还和一个出来散步的爷爷聊了半天。
　　他估摸着差不多了，才又回到程之远病房前，才敲了两声门，向往就出来开门了。
　　冯哲看着他红肿的双眼，知道他把终于发泄出了心中郁结的气，这才放下心来。
　　他走到床边，和程之远对了一眼，转头对向往道：“我猜我说让你回去，你肯定是不答应的。所以，我就想着，跟你拿你们家钥匙，回去帮你收拾点衣服和生活用品过来，你看怎样？”
　　向往点点头，这才想起来阳阳没在，冯哲看着他的神情，接着道：“阳阳睡下了我才出来的。这几天就让他住我家吧，舒潼也说可以让阳阳过去住一阵子。”
　　向往正要说什么，冯哲忙摆手止道：“别和我说什么谢啊，多矫情……前面叔叔阿姨带阳阳回去，他一直哭闹着要到医院来，我看这样也不是办法，还不如住我那，反正我也经常跑医院，顺便带他过来什么的也方便，不然两老得被折腾累倒。”
　　向往不知道说什么好，只用拳轻捶了下冯哲的肩，冯哲也回了他一拳。
　　两人走出病房，向往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冯哲：“我想去找主治大夫。”冯哲明白他的意思，和他一起往主治医师诊疗室走去。
　　因为昨晚都是冯哲在忙前忙后，所以医生认得冯哲，他看了眼冯哲道：“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冯哲把向往让到前面，对医生道：“这是病人家属，他想再具体了解下病情和治疗方案。”
　　“还有，多久？”向往一开口就说了这么没有主语的话，不过医生一听就明白了。
　　“如果化疗加上药物辅助治疗的话，最多六个月吧。但是他这样已经是晚期，化疗的作用其实不太大了，只是能起到控制的作用，但会比较伤身。”
　　“不化疗呢？”
　　“三四个月吧。”
　　向往不再说一句话了，冯哲把他领出门，抓着他的肩：“你决定好吧，这个没人能帮得了你。再和程爸程妈商量商量吧。”
　　向往无声的点点头，冯哲捏了捏他的肩：“还好吗？”
　　“嗯。”
　　冯哲跟向往拿了钥匙后就走了，向往一个人走在医院的走廊上，灵魂仿佛出离了身体，在上空飘着。
　　他努力让自己定下神来想事情，让那两个如沙漏般倒计时的时间从脑海里清空出去。
　　向往回到病房一打开门，程之远就睁开眼看着他的方向：“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向往机械的答道。
　　“可我饿了。”
　　向往这才醒了醒神：“那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回来。”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向往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医院又莫名其妙的走回病房门前的，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人就已经在门口，并且是两手空空的呆立在那了。
　　他下意识的打开门，朝程之远道：“我刚忘了买了，我再下去。你饿坏了吧？”
　　程之远忙叫住又要转身出去的向往：“爸妈刚来过了，送了饭过来，别出去了。过来。”
　　向往走过去坐到程之远旁边，把桌上的保温盒打开，用勺子搅了搅热粥。
　　“喂我……啊——”程之远笑着张嘴看他。
　　向往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舀了一勺粥喂过去，程之远乖乖被投喂着，喝了几口后，向往再伸勺过来，他就闭口不给喂了：“到你了。你不吃我就不吃。”
　　向往无奈的喝几口再喂他几口，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两人把半盒粥喝了，程之远就再也吃不下了，向往本就没什么胃口，也跟着不吃了。
　　收拾好餐盒后，程之远把向往招到身边，想让他上床来，向往拒绝了。
　　“一会压到你，我晚上弄陪护床睡你旁边就好。”
　　程之远本想「撒下娇」，但看了向往一脸倦容后，又打住了。
　　“宝贝，有什么就和我说，别憋在心里。”
　　向往抬眼定定的看着程之远，一会后才道：“我们，做化疗吧？”
　　“嗯。你做决定，我都听你的。刚才就想这个啊？过来，老公抱抱……真是个愁人的宝贝——”
　　向往拉过椅子坐下，埋头在床边，揪着程之远的衣服。程之远用手轻柔的抚摸着向往的头发，一下又一下。
　　向往舒服的闭上了眼睛，久久后说了一句话：“我们一起加油好吗？”
　　“好。只要你乖乖的，别想太多。都会好的。”
　　向往的眼睛涩涩的，他发誓再也不在程之远跟前流一滴眼泪，目前也确实做到了，因为他已经哭不出来了。
　　晚上程之远没能如愿把向往拉到自己怀里睡，向往在一旁的床上侧身背对着他，一会后又转过身来，正好对上程之远漆黑的瞳仁。
　　“难受吗？”
　　“不难受，就想看看你。”
　　向往翘了翘嘴角回应他：“我好看吧？”
　　“嗯，我宝贝当然好看了，又帅又迷人。”
　　“油腔滑调——”
　　“好了，到你了。”
　　向往噗呲一声笑出来：“原来你在套路我啊……你啊，让我好好想想。嗯……性感型男，身材棒棒，活好……”
　　“宝贝，你再说我可要犯罪了。”程之远跟着他笑起来。
　　夜色中程之远的声音就绕在他耳边，向往有那么一刻忘记了他们身处何处，只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他的爱人，是他想要过一辈子的人。
　　可是下一刻，他又回到了现实，一种紧迫感压得他胸口一阵阵的疼，他知道时间不多了，可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他从来都不是认命的人，可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反抗。
　　向往和程之远就这么和平时一样的逗了一会嘴后，就发现程之远有了倦意，向往故意打了个哈欠，把程之远哄睡下，自己睁着眼看他。
　　向往不敢翻身，生怕吵醒了程之远，但他不知道的是，程之远也一样怕他担心而一动不动的装睡。
　　向往很想睡过去，睡着后就什么都不用想了。也许睡醒后，现在的这一切都是假的，他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可是他越是想睡，越是睡不着。他听着程之远平缓的呼吸声，心稍稍定了定，一会后又开始胸口疼，他害怕下一刻就听不到这样的呼吸声了……


第53章 求你别走
　　程之远开始做化疗后，向往除了前两次外，都跟程之远有一样的化疗后反应，头晕，呕吐，肌肉也有痛感。
　　向往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所谓的「心电感应」，但他宁可没有这个感应，因为他知道，程之远的痛苦是他这些「感应」的千万倍。一想到这样，他就更难受了。
　　有时候看着程之远因为疼痛而扭曲狰狞的脸，向往就有把医院砸了的冲动，有时候连打人的心都有了。
　　与其看着自己最在乎的人在自己面前承受巨大的痛苦，还不如自己承受。
　　那种明知道他难受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比自己承受病痛本身还要痛苦。
　　冯哲会不时带阳阳来医院，阳阳自从在冯哲家住后，就从没哭闹过，到了医院也乖乖坐在程之远旁边，和他说说学校里的趣事，就像以前一样。
　　冯哲和向往说，阳阳在家也是很听话，乖乖做作业，乖乖睡觉，也没主动问程之远的事，只是会眼巴巴的看着他，说想去医院看老豆。
　　向往知道，阳阳应该也明白了什么，可是他不忍心和他说，只在阳阳来医院的时候，抱着他一个劲的亲。
　　后来，程之远开始有意识不清的情况出现，嘴里会不自觉的说着向往听不懂的话，有时还会把向往错认成别人。
　　有一次，程之远做完化疗后，抱着向往不放，在他怀里带着哭腔一直喊妈妈。
　　向往的心一下子被刺穿了，好恨好恨自己，恨得想把自己打成稀巴烂扔到海里喂鱼。
　　为了能和程之远多待不多的几个月，让程之远受那么大的苦，自己真是自私。
　　有一天，程之远意识清醒的时候，在向往怀里喃喃道：“我想回家，想阳阳，想一家三口在一起。”
　　向往抖着手抱住他，抚上他凸出的颧骨，柔声道：“好，我们回家。”
　　向往和程爸程妈商量过后，二老也同意放弃化疗了。本来他们支持做也是以为能多维系程之远的病，可他们看过程之远这些天所受的非人折磨后，开始犹豫了。
　　虽然在医院呆的时间不长，可是一回到家，向往就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晚上冯哲也把阳阳送了回来。阳阳一回到家就跑到卧室亲了亲程之远，安慰他道：“老豆，你要乖乖吃药，别怕苦，我的糖都给你吃。”
　　程之远虚弱的抚摸着他的头，笑道：“嗯，那阳阳要把最好吃的糖留给老豆才行。”
　　“嗯！”
　　向往端了杯温水进来，把杯子放桌上后，抱起阳阳亲了亲才放下来。
　　向往把程之远扶靠在他胸前，伸手想够水杯，还差一点就够到了。
　　阳阳忙双手握住杯子，小心翼翼的走到他们前面，踮起脚把杯子伸到程之远嘴边。
　　向往当然知道他吃力，但也不想帮他，他知道阳阳也想尽自己的力帮到自己老豆。
　　程之远就着阳阳的手喝了一小口，因为角度问题，想喝第二口的时候有点困难。
　　向往这才接过阳阳手中的杯子，边喂程之远边对阳阳道：“宝宝好厉害，都能给老豆喂水了。”
　　阳阳乖乖站在一边看着向往喂完程之远水，才开口道：“老爸，我还能帮你做什么？”
　　“嗯……没有了，老爸自己来就行。对了，老爸可能没空陪宝宝做作业了，宝宝可以自己做吗？”
　　“可以！”阳阳立马应道，应完就往外跑去，“我自己可以做！我做完就洗澡睡觉，老爸你不用陪我了！”
　　向往嘴唇张合着还没说出一句话来，阳阳就跑出去了。向往伺候程之远睡下后，到阳阳房间看了一眼，看他乖乖睡下了，才放心关门出来。
　　半夜，程之远疼得翻来覆去，向往才把他扶起来一点，程之远就忍不住吐到了床上。
　　向往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胡乱在床头柜里掏出几个塑料袋，让程之远在袋子里吐。
　　等程之远吐得没东西了，向往才在他后背垫上枕头，让他靠在床头，自己到洗手间拿了清扫工具进来清理，顺便把洗脸盆和毛巾都拿进来，方便他一会还吐。
　　向往又弄了些温水，帮程之远擦了檫身子，帮他按摩一会，程之远这才消停了，累得迷糊了过去。
　　向往亲了亲他额头，忙下床往卫生间急走。向往冲进厕所，蹲在马桶边狂吐，吐得眼泪都冒出来了，他差点就想放任一下自己情绪，大哭一场，可是稍一回神就又忍住了。
　　吐完，向往漱了漱口，刚把水关了，就听到啪嗒一个开门声，他还以为程之远又难受了，忙往外走。他一出来，就看到阳阳卧室的门一下就合上了。
　　向往叹了一口气，轻轻转开阳阳房间门：“宝贝，怎么还没睡？老爸吵到你了？”
　　阳阳窝在被子里，没回他。向往等了一会，还是走到床边蹲下，摸了摸他的脸，没想到摸到一手湿，向往的心一下就揪住了，恶心想吐的感觉又来了，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去。
　　向往掀开被子躺进去，把阳阳抱进怀里：“怎么了宝贝？在学校被欺负了？”
　　“老豆……”
　　“嗯？”向往没听清他后面的话，把耳朵又凑近了些听。
　　“老豆，是不是要死了？”
　　向往的心咯噔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这个他一直都不愿意面对的问题。
　　“宝宝怎么会这么问？听谁说的呀？”
　　“我，我猜，的。老豆，生病，很重，他，很疼……”
　　向往无声的抱紧阳阳，听阳阳抽抽噎噎的声音：“老爸，可不可以，求医生叔叔，求他，治好老豆？我们一起，求。我，我知道，小哲哲说过，生病要，吃药，打针，要给医生叔叔，钱……”
　　说完，阳阳就挣扎着脱开向往怀抱，从自己枕边抱出一个储蓄罐，送到向往怀里：“我有，钱，很多。都给医生叔叔。求他，治好老豆，好不好？”
　　向往一把把阳阳揽入怀中，用力抱住这个小团子，眼泪无声的往下流：“好。”
　　阳阳最后哭累了，在向往怀里睡着了。向往用纸巾把他眼泪擦干，又擦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水，把阳阳安顿好了，才往主卧走去。
　　这天程之远精神很好，又正好是周末，他就高兴的和向往说想自己做一顿饭，好久没一家人坐一起吃他做的饭了。
　　向往难得看他气色那么好，就放心出门买菜去了，出门前一直叮嘱阳阳看好程之远，要是程之远有什么不舒服马上打电话给他。
　　阳阳也被他弄得紧张兮兮的，还肃穆的给他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程之远笑着揉阳阳的头，对向往道：“看把我们宝宝吓的！就去买个菜你紧张什么啊？”
　　向往没回他，拿了购物袋就疾步走出门去了。等向往急冲冲开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客厅里，程之远盘腿坐在垫子上，陪阳阳玩乐高。
　　看到他进来，程之远抬眼：“怎么这么快？我说的都买齐了没？”
　　“嗯，齐了。我帮你把菜都洗了切好吧。”向往边往厨房走边道。
　　程之远利落的一个起身：“不用，你切的那么难看。你出来陪阳阳玩，你俩等着吃就好。”
　　向往还是不放心他，在厨房里东弄西弄，程之远实在受不了他了，把他往外推。
　　向往坐在阳阳旁边，眼睛却不离厨房。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就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直到程之远把所有菜都端上桌，向往还是不能从那种感觉中释怀。
　　阳阳今天也很开心，饭桌上说个不停，程之远还答应他过几天带他去游乐场玩，阳阳高兴坏了，多吃了一碗饭。
　　向往看着程之远难得的也多吃了半碗饭，心才稍稍放了下来，才渐渐觉出饭菜的滋味来。
　　这样一家子坐一起吃程之远做的饭的日常，向往仿佛是很久都没感受过了，可明明没过多久。
　　一旦又回到熟悉的场景，熟悉的生活日常，向往就会怀疑之前经历过的事情是否都是假的。
　　可是看到程之远明显下凹的脸颊，他就知道自己不该有幻想的。
　　一整个白天，程之远都没说过不舒服，向往想着，果然在家呆着比在医院好多了，会慢慢好起来的吧。
　　晚上，阳阳很听话的早早睡去了，程之远也说累了，向往给他按摩完全身后才让他睡下了。
　　向往靠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自己也渐渐放松下来。向往迷迷糊糊要睡过去了，却猛然一个惊醒，他下意识了摸了摸一旁的程之远，发现有些不对劲。
　　程之远的呼吸变得很急促，整个人崩得很紧。向往吓得边抚拍他的背，边急道：“怎么了？哪里难受？回答我？”
　　可是无论他叫多少声，程之远都回答不上来，呼吸短促，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向往急的不知道怎么办好，他一会拍他背，一会抚他胸，可怎么也缓解不了。
　　他哆嗦着手拿过床头的手机，正要拨急救电话，手中的手机就被程之远拍掉了，他忙低头想要捡起手机，可程之远双手牢牢固定住他的手，力气之大，向往从没感受过。
　　向往急得朝程之远喊：“放开啊！我要打电话叫救护车，不放开我怎么打！”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抖动。
　　程之远的脸憋得通红，拼劲从嘴里挤出话：“别——打，了。抱，抱我……”
　　“你别这样！我求你了程之远！你别这样！求你，求求你，别走，别离开我！再陪陪我好不好？放开我，我要打电话，没事的，没事的，去医院就好了……”
　　向往重复着这几句话，眼泪已经没法控制住的往下滚，直到声音喊哑了，程之远的呼吸声也渐渐微弱了，向往才止住了喊叫。
　　他靠在程之远胸口，努力辨听着程之远若有似无的心跳声，脑袋疼得要开裂，他紧紧揪住程之远胸前的衣服，在意识模糊前仍喃喃道：“别走……”


第54章 醒来
　　向往胸口像是被千斤大石压着，喘不过气来，他憋着胸中的那口气，想让自己发出声来，但怎么也发不出。
　　他于是就想着伸手抓住些什么，随着手指一抖，胸中的那口气也呼出来了，他的眼睛也缓缓睁开一条缝来。
　　在这条缝隙中，他看到了一个模糊而熟悉的身影，没等他看清，眼睛就本能的闭上了，因为白天室内的光线对于此刻的他来说，还是很刺眼的。
　　虽然是这样，他也能完全肯定，那个身影，就是他的程之远。
　　向往接着听到了程之远激动的声音和慌乱的脚步声，应该是朝门外走了。
　　没一会就听到更多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这些嘈杂的声音在向往耳边环绕着，他头有些疼。
　　他努力从众多陌生声音中找寻熟悉的那个，缓解这种不适感，然而那个熟悉的声音却一直都没出现。
　　向往有些着急，开始质疑刚才那一眼的判断。他又试图睁了睁眼，仍是眯成一条缝，可还是失败的被光线刺激得闭上了。
　　他想抬手遮住光线好看清身处的环境，确认程之远在他身边，可手怎么都抬不起来。
　　他又试图睁了几次眼，开合了几次后，终于有些适应了，能维持着半眯的状态不闭眼。
　　“各项体征正常，脑电图成像正常，再观察一周，不出现其他情况的话，就说明醒过来了。”
　　向往听到这样的结论，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自己。醒过来？难道自己是晕倒住院了？程之远还病着呢，自己怎么就能病了呢？
　　这么想着，他更加急切的想在人群中找寻程之远的身影，确认他还在。
　　终于，他对上了程之远的眼睛。对上那一刻，两人均是一愣，因为这一愣，向往眼睛不自觉的睁大了，随即就被刺激得赶紧眯起来。
　　一旁的医生看到了他的表现，转头对程之远道：“因为他睡的时间太久，身体机能钝化了，语言行动方面还得家属帮着慢慢恢复，有条件的话最好定期到康复院做康复锻炼。”
　　“好的。”
　　终于听到程之远的声音，向往心下安定了不少。从程之远的声音中，向往听出他中气十足，没有病痛折磨后的虚弱感觉。
　　他想，难不成自己经历了什么奇妙的事，把程之远的病过到自己身上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程之远就不用再承受病痛的折磨了，自己怎样都无所谓，只要程之远好好的就行。
　　这么想着，向往把眼睛稍稍睁开了些，定睛看着程之远的脸。
　　程之远本应被病痛折磨得凹陷的两颊，现在看着，除了有些清瘦外，并没有颧骨凸出的视感。真好，向往想。
　　等医生们都出去后，程之远端了盆热水过来，把毛巾放盆里弄湿拧干，坐到床边看着向往：“宝贝……眼睛闭上。”
　　向往听话的闭上眼睛，程之远把热毛巾敷在他眼睛上，眼睛上温热的感觉让向往舒服得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哼声。
　　程之远轻揉他的发顶，在一旁喃喃道：“宝贝……宝贝……宝贝——”
　　“嗯……”向往应着他，想动动头蹭程之远的掌心，可却使不上劲，只好放弃。
　　“宝贝……你终于醒了。真好，真好……”程之远的声音里带着哽咽。
　　向往很想问他，自己这是睡了多久，怎么看着好像得了什么大病的样子，为什么你这么伤心。
　　可话到嘴边还是发不出来，他微张着嘴：“呃——呃呃——”
　　程之远俯身凑近他的脸：“你想要什么？”
　　“呃呃——”向往有些急，越急就越说不出来。
　　“宝贝不急，我们不急，慢慢来——”
　　向往呃了一会后，还是闭上了嘴，想着休息一会再说，反正程之远在旁边呢。
　　程之远的手已经松开了向往的头，向往也感觉到他靠近的气息渐渐远了，他一下又紧张起来：“叠——抖——”
　　他又感觉到了程之远靠近的气息：“我不走，就在你旁边呢。你看，这不是能说了吗？”
　　“嗯……”
　　程之远从一旁桌上拿起湿棉签，反复润着向往的唇，润好后，拿起带着吸管的水杯：“来宝贝，张嘴——”
　　“呃——”
　　程之远把吸管放进他嘴里，向往吸溜了一口后就忍不住想要更多。
　　这时程之远拿开了吸管，把他抱起身，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这才继续喂他喝。向往很安静的吸着水，补充了水分的他整个人都舒坦了。
　　程之远看着向往认真吸水的模样，忍不住亲了一口他脸颊，向往吸水的动作顿了顿，又接着吸溜了起来。
　　程之远带着笑意的声音就在他耳边缓缓绕着：“真乖——”
　　因为姿势原因，向往眼睛上的毛巾往下滑，卡在他的鼻梁上，他想甩头把毛巾弄下来，最后发出的动作却很小很小，不过程之远却马上会意，把毛巾拿了下来。
　　“先别睁开，缓一缓，再慢慢睁，睁的时候别睁太大，睁一会就闭上休息一会再睁。”
　　“嗯……”
　　向往听程之远的话，练习了几次之后，眼睛能正常睁开几秒了，程之远看到他的进步很是欣慰，向往也觉得这感觉很好。
　　原来生病被人照顾这么舒服，他宁可一直做个病人。不过一想到自己看着程之远痛苦挣扎时那种锥心的痛，他就不这么想了，他可不想看到程之远伤心的脸。
　　可自己到底得的是个什么病啊？程之远是康复了吗？
　　什么时候才能清楚的说出话来啊？只要确定程之远是好好的，还能和他生活下去，向往就觉得无比幸福。
　　从医生口中也可以知道，他的病是在慢慢恢复，那么他们一家三口回复到原来的生活指日可待了。
　　“然——然——”想到这，向往就开了口，想问程之远阳阳在哪，希望程之远能听懂他的话。
　　“什么？”
　　“然——然——”向往又重复了一遍。
　　“然什么？”
　　向往急得睁开眼看着程之远：“然！然！呃——”
　　程之远还是一头雾水：“宝贝是想要什么吗？慢慢说，不急。”
　　向往然累了，决定暂时放弃这么复杂的问题，等自己再好好想想，看还能用什么简单的方法让程之远理解他的意思。
　　向往动了动自己手指，程之远忙抓过他的手，向往看着程之远的手，有些入神。
　　程之远把他的手带到自己脸上，向往动了动指头弹着程之远的脸：“呃！”
　　“有多久了，没这么感受你掌心的温度……”程之远闭上眼埋在他手心。
　　“呃……”
　　“宝贝……我的宝贝——”程之远把向往另一只手也抓起来，放到自己另外半边脸上，向往双手包着他的脸，他的双手包着向往双手。
　　就这么静静的抱了一会后，程之远才把向往的手从脸上拿下来，一根一根揉捏他的指头，帮他疏通手上经络。
　　捏了一会后，程之远又帮他活动手肘和腿部关节。适应了室内光线后，向往全程都睁着眼盯着程之远在他身上折腾来折腾去的样子，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程之远接了个电话，向往听着是有人要过来看他，想着可能是阳阳要被带过来了，就很是期待的一直盯着门口看。
　　程之远笑着用手挡住他眼睛：“先闭上休息一会，冯哲没那么快到的。”
　　向往这才知道来人是冯哲，听话闭眼的同时张嘴道：“然——然——”
　　“然然是个人吗？怎么一直提他？”
　　“嗯——呃——度——”
　　“不是？是？是个人，但不是然然？让让？”
　　“呃呃……”
　　“好了好了，我们先不说了，休息一会，一会你就能见到你的小哲哲了，开不开心？”
　　向往闭上嘴嗯了一声，表示默认，也从程之远不理解他话的急躁中转移到了要见到冯哲的期待中。
　　冯哲到的时候，向往刚好睁开了眼，他看着冯哲渐渐靠近的身影和眼里明显的红，自己莫名跟着难过起来，心道，难道自己之前病的很重？怎么一个个都是这副样子。
　　“你小子！终于醒了啊！我们都以为……”冯哲哽住，话说不下去了。
　　“呃——”向往只能这么回应他。
　　听了向往这一声，冯哲转头问程之远：“怎么？”
　　“太久不用，身体机能要慢慢恢复。说话还不太行，肢体也没能动。”
　　冯哲点点头，转向向往：“嗯，没事，只要醒来就好，以后会慢慢养好的。”
　　程之远看了眼冯哲和向往，转身要出门去，向往急得喊住他：“叠！抖！”
　　程之远回给他一个温柔的笑：“我不走，就出去问医生拿活动器材，一会用仪器帮你活动手脚。让冯哲陪你一会好不好？”
　　向往内心挣扎了一会，没回他。程之远又道：“我肚子也饿了，要下去吃点东西。”
　　向往这才松了口：“回！”
　　程之远笑着边揉他头边亲他眼睑：“回……很快就回——”
　　程之远走后，冯哲和向往说了很多话，唯独没听到他提过阳阳。
　　向往又试着开口：“然，然。”
　　“阳阳？”
　　“嗯！嗯！”向往激动的睁大双眼，脖子也跟着绷直了。
　　“阳阳是谁？”
　　本以为终于有人理解他的意思了，没想到冯哲回给他这样的问题。
　　他自己也被搞糊涂了，怎么连冯哲都不知道阳阳啊？
　　虽然阳阳不是经常和他玩，但至少应该是熟的啊。而程之远更是过分了，连阳阳的名字都听不出来……
　　程之远很快就回来了，他根本就没有去买什么吃的，之所以这么说，是想安抚向往情绪，留给冯哲和他独处的机会。他放下从医生那拿来的小仪器，冯哲也起身。
　　“我该走了，明天再来看他。”
　　程之远把他送到门口，冯哲顿了顿脚步：“你知道阳阳是谁吗？”
　　“阳阳？不知道啊。怎么了？”
　　“小巷子一直叫着这个名字。”
　　“啊！”程之远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阳阳啊！我还以为他叫的然然呢。不过，这个阳阳，到底是谁？”


第55章 动动
　　因为久睡的缘故，向往的身体还没适应过来，很容易就睡过去了，不过醒来倒也快，不然程之远又该紧张兮兮的叫医生了。
　　于素过来的时候，向往刚眯过去，程之远没忍心叫醒他，于素也是。程之远开门出去，留于素在病房守着睡过去的向往。
　　“嗯……”向往闭着眼嘟囔了一声，本还打算继续睡的，但耳边却传来了抽泣声，他讶异的慢慢睁开眼，就看到了眼含热泪的于素。
　　“动动……”于素的眼泪刷刷往下掉，没有止住的趋势。
　　“呃——”向往连一声妈都叫不出来。
　　于素听着他这一声，用手掩住自己的脸，向往就这么看着她一抖一抖的肩膀，鼻子也跟着酸酸的。
　　“叠……凸——”他努力发出能让于素明白的话。
　　于素忙用力擦了一把自己的脸，露出红肿的眼，给了向往一个艰难的笑，向往看着她额前刘海夹杂着的白发，心中酸楚，只恨自己没法安慰她。
　　“妈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于素说着又有些忍不住，她缓了好一会才把眼泪强压回眼眶。
　　“从小你就是个皮孩子，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老踢妈妈，那会我就给你起了「动动」这个小名。
　　这么好动的你，竟然就这么静静的躺了六年……六年啊，每回看到一动不动的你，我都喊不出你的小名……”
　　“呃！”向往试图把手抬起来，可最终只是动了两根手指。
　　于素温柔的抚摸他的脸颊：“瘦了。”
　　不知道为什么，向往的眼泪就这么无声的流了下来。于素努力控制的泪水随着向往这一哭，终于控制不住的滚下来。
　　“都是妈妈不好，让你受苦了。都是妈妈的错。如果妈妈早点听你的话，做出决断，就不会把你害成这样……”于素已经泣不成声。
　　向往听着她不停的自责，很恨自己现在这副废人的身体，不能把她瘦弱的身躯抱在怀里，安慰她。
　　他的妈妈，一个总把所有错都往自己身上揽的女人，一个总想着忍一忍就过去的女人，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慢慢变老了。
　　程之远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病房里哭成一片的母子俩。他赶紧抽了一旁的纸巾递给于素，又坐到床边，把向往微微抱起身，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用纸巾把他满脸的泪痕擦干，帮他擤鼻涕。
　　“阿姨，向往醒了，我们该高兴才是，怎么就哭上了。”程之远虽然理解于素的心情，但是他不希望向往才醒来就陷入悲伤的氛围中，这对他的恢复不好。
　　于素这才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了，有些自责道：“对对，是阿姨不好，阿姨是高兴坏了，忍不住就……”
　　程之远把向往弄好后，又把他放躺回床上。于素也缓好了情绪，这才想起来自己带来的汤：“妈给你熬了骨头汤，一会妈喂你喝点？”
　　向往还没应出声，程之远就回道：“医生说，他现在还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
　　程之远说完，就看到了于素低头失望的眼神，于是又补充道：“不过我可以帮他喝，等过阵子他能吃了，阿姨的补汤就能派上用场了！到时把他喂成个小胖子。”
　　于素终于露出了笑容：“好好，不止他，你也得好好喂喂了，阿姨争取把你俩都养胖。”
　　向往看着程之远两人的互动，心里暖融融的。
　　程之远把于素送出门去，于素边走边嘱咐他注意身体，别太累。
　　“明天阿姨就给他煮些清淡的食物，再煲些补汤给你，你也要好好补补身体，太瘦了。”
　　程之远腼腆的笑笑：“谢谢阿姨。”
　　“这声谢应该是阿姨对你说的。这些年，要不是有你不离不弃的陪在他身边，阿姨可能都支撑不下来。”说完，于素又有些哽咽。
　　程之远忙道：“都过去了，以后都会是好的。”
　　“是啊，都过去了……”
　　“阿姨……”程之远道，“我想求您件事。”
　　于素疑惑的看向他，程之远接着道：“我们先别在向往面前提那件事了，他刚醒，身体还没恢复，记忆力也是，我不想他因为以前的事伤心难过，这对他恢复不好。”
　　于素点头道：“是阿姨考虑不周了，确实是该这样。以后我们都不提了，只要他能好好的，你们都好好的。”
　　向往睁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走进病房的程之远，脸上还露出莫名的笑意，程之远也跟着他笑起来：“怎么了？”
　　向往当然没法回他，只一个劲傻笑。程之远宠溺的俯身点点他的鼻尖，又亲了一口。
　　在医院呆了几天，检查没问题后，向往终于能出院了。出院那天，冯哲开了自己的车来，接上程之远、向往和于素，一行人往他们家开去。
　　向往上了车后，眼睛就一直滴流转，程之远观察了一阵后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忘带了？”
　　“然然呃？”
　　程之远和冯哲对了一眼，还是想不通向往一直提到的这个人是谁。
　　于素是第一次听到，就问了一句什么然然。向往看着同时看向他，满脸疑惑的三人，无奈的闭上的嘴，不再说话。
　　到家后，向往还是没能见到阳阳，他虽然有疑惑，但在一家子都为他出院庆祝的时候，没表现出一丝失望来。
　　虽然他自觉自己掩饰得很好，可程之远还是看出了他隐隐的失落。
　　因为向往一回到家，眼睛就环视着四周。虽然他的脖子还不能灵活的转动，但在医院的几天，程之远每天都给他活动身体，脖子已经能微微转动了。
　　这个房子和他记忆中的不太一样，但大致的布局还是很相似的。
　　房间的总数和位置一样，只是记忆中的音乐室现在是个储藏室，阳阳房间只是普通的客房，里面没有任何阳阳的痕迹。
　　程之远本要把向往抱进卧室，向往不愿意进去，执意要在客厅呆着，他只好找出各种软垫，怎么舒服怎么把沙发布置好，才让向往靠躺在沙发上。
　　向往仍是不满意，非要粘在他身上不可，程之远轻捏着他的脸，宠溺道：“真拿你没办法。”
　　于是，屋子里就出现这样的画面：向往靠在程之远怀里，程之远靠躺在沙发上，于素在厨房忙活，冯哲做下手，两人不时在厨房吐槽几句程之远两人的腻歪劲。
　　向往听着自己老妈和自己最好朋友的吐槽，笑盈盈的动了动脖子，蹭在程之远胸口。
　　程之远低头亲他的发顶，心下感慨道，六年了，家里终于有了烟火气。
　　几人热闹的吃完了一顿饭，或者说其他三人都吃完了饭，程之远一直都在喂向往。
　　冯哲接过向往，程之远才得空吃了饭，难得的，他添了碗饭，吃得格外香。
　　饭后，于素又帮他们收拾了会屋子，才和冯哲一起出门。程之远送他们到门口，对于素道：“阿姨，您直接住这就好了，您不是要喂胖我们俩个吗？这么来回折腾也累啊。”
　　于素还是坚持道：“不了，我住的也不远，跟你俩住，不太方便。”说着还转头给了冯哲一个眼神。
　　冯哲马上会意：“那不是，我要是阿姨我也不愿意呆在你俩旁边做电灯泡。”
　　“有什么事，打个电话阿姨就能过来。你爸妈不在身边，你一个大小伙子，要照料动动又要上班的，没人照顾不行。”
　　“我爸妈还在国外玩，舍不得回来呢。我这两天已经把工作辞了，全心在家照顾他，等他身体恢复好了再说，这比什么都重要。”
　　送走于素他们，程之远抱起沙发上的向往，把他抱到阳台的秋千藤椅上，两人随着秋千悠悠的晃动着身体，阳台的风抚动他们的发丝，惬意极了。
　　向往忽然动了动脖子想转身看程之远，程之远忙固定住他脖子，不让他乱动。
　　“怎么了宝贝？是不是不舒服？”
　　“呃，头，顿么，回，事？”
　　也只有程之远才能理解向往这样断句奇怪发音不准的话了，向往果然忘了自己怎么成的植物人。
　　程之远抱着他，手不停摩挲着向往的手，久久后才道：“不小心撞到的头，就睡到了现在。”
　　两人都不再说话，向往是在记忆中搜寻自己撞头的经历，程之远却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
　　那天他明明知道向往身体不太舒服，但架不住他找到工作后的兴奋劲，就没制止他放肆的喝酒。
　　当时他就想着，反正是在自己家里，向往喝醉了也不怕，而且那么高兴的事，不该让他扫兴。
　　之所以那么高兴，是因为向往找了很久的工作，最后竟然签进了程之远公司，和他成了同事。
　　后来两人都有些醉了，不知是谁先撩起来的，两人就自然而然的滚到了一起……
　　再后来，向往就这么被折腾得发了烧，最后就发生了那件事，向往当场就躺倒，再没醒过来……
　　如果当时自己不给他喝那么多酒，不酒后乱来，他的宝贝就不会发烧，不会在发着烧的时候头部被重击晕倒，就不会一睡不起六年。虽然那个人才是凶手，但自己却是帮凶般的存在……


第56章 阳阳
　　向往怎么都想不起来程之远说的撞头事件，也想不通他的阳阳怎么就消失不见了。
　　更为奇怪的是，他们没一个人提起过程之远得癌症的事。难道从始至终，程之远就没得过病？
　　那他记忆中的那些事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深刻的印在脑海里？
　　为了弄明白这些，向往很配合程之远的照料，定期的康复锻炼都也很努力的做着。
　　程之远还给他弄了个轮椅，在家待久了就把他推出去晒晒太阳，呼吸呼吸户外的新鲜空气。
　　还记得有一天程之远把他抱进浴室洗澡，向往看着浴室镜子中的自己，被自己的样子吓到了。
　　那个在程之远怀里瘦得跟杆子似的人，向往不想承认就是自己。
　　当时程之远就不停激励他，让他多吃饭，多活动，这样才能养回原来的身材。
　　向往从那以后就不敢再照镜子了，只想着快点胖起来，快点恢复自己的丰神俊逸模样。
　　也从那以后，程之远每每要亲他，向往都躲开。久了之后程之远才知道向往这是嫌弃自己的样子，怕程之远也嫌弃他，才这么躲着。
　　“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现在比以前好多了，你横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我都没嫌弃，只是心疼，更何况现在能动能说话的你。对我来说，这已经很好了。”
　　向往还是觉得不自在，程之远又道：“再说了，你变成什么样，还不都是我的宝贝，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你？”
　　向往脸红的低下头，程之远捧起他的脸一顿亲，向往只能唔唔的回应。
　　于素每天都按点过来给他们做饭，向往那份做的清淡，程之远那份就比较补，做完和他们一起吃过饭后，她一般会收拾收拾屋子才回去。
　　向往每天都有小小的进步，比如发音开始准了，会简单的表达自己的意图；
　　手能半抬了，脚也能在坐着的时候晃荡几下；
　　脸开始慢慢圆润回来了，身上也有了劲。
　　“远，抱。”
　　每次向往这么叫他，程之远都会被他萌得肝颤。程之远心里很矛盾，一边希望向往尽快恢复，一边又希望他保持这样萌萌的说话方式。
　　以前向往不是直呼他的名字，就是直接没有称呼的喊他，从没这么软糯糯的叫过他「远」，还主动让他抱。
　　程之远已经放好了水，抱起向往就往浴室去。向往每天都很期待洗澡时间，因为有人抱来抱去的，还伺候按摩全身，自己只用闭眼躺着享受就可以，这真是人间第一享乐事啊。
　　比起程之远的矛盾，向往心里更倾向于永远都不恢复，让程之远一直伺候，不过那也只是想想罢了。
　　放好向往后，程之远也脱得只剩一条内裤，蹲在浴缸边帮他搓洗身子。
　　“哈！”向往指了指程之远下身，笑出声来。
　　“还笑……你个小坏蛋！知道我现在拿你没办法就可劲撩是吧？”
　　向往仍咯咯笑着：“我没，撩。是你，龌，龊，思，想——”
　　程之远掬起一捧水，往向往脸上泼，向往边转头边抬起一手遮住自己的脸。
　　向往没发现自己的这个应激反应有什么不对，程之远却把这些都看在眼里。
　　向往身体活动度又有了进步，程之远欣慰的笑着把他的手拿下来。
　　“好了，不能泡太久。”程之远拿过一旁的毛巾，帮向往擦干了身体，穿上睡衣后把他抱出了浴室。
　　直到程之远把他放到床上，向往才反应过来：“我，能抬，手，了！”
　　程之远笑着亲了亲他鼻尖：“宝贝真是厉害，看来我的性福生活不远了——”
　　向往被程之远不正经的调戏气到了，抬手拍了下他胸口，拍完后自己吓到了，盯着自己的手一直看，完全忘记了拍的目的。
　　向往的饮食也从清淡转到正常饮食了，于素很高兴，每天变着法的给他们做好吃的，向往的脸色开始慢慢红润起来。
　　因为手上有了劲，向往开始拒绝在于素面前让程之远喂饭，程之远只好由着他，毕竟这对他的恢复也有帮助，只是心理或多或少有些失落罢了。
　　除了定期到康复院进行康复锻炼外，程之远还给他买了副拐杖，向往经常自己拄着拐杖在家里练习行走，腿部力量也慢慢恢复起来。
　　一天，向往想起差点就被自己忘记的关键问题，抬头看着程之远，认真道：“你，病好，了？”
　　程之远以为向往说的是自己的恢复情况，就答道：“就快好了，别急宝贝——”
　　向往听出程之远会错意了，忙解释：“不是，我。是，你！你，病。”
　　“我？”程之远一愣，“我没生病啊？”
　　向往皱起眉头：“肝，癌。”
　　“啊？”程之远不可思议的指向自己，“我？得肝癌？”
　　向往点头，程之远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担心道：“宝贝，最近锻炼强度是不是太大累到了？以后我们放缓节奏吧，不急。”
　　“不是！”向往急了，“没，累！”
　　程之远把他抱进怀里，顺着他的背：“好了宝贝，我们不想了，不累就不累，我们不急，啊——”
　　向往无奈的埋在程之远怀里，开始质疑起自己经历的过往。程之远抱着向往，心下隐隐不安起来。
　　让程之远担心的事接踵而来，一天晚上，向往睡梦中一直叫着阳阳，程之远听得失眠了一夜。
　　第二天，他就和冯哲联系，和他说了这个情况，冯哲也是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向往这是怎么了。
　　两人最后商量的结果是，再带向往去医院检查检查，看是不是脑部的创伤还没恢复。
　　程之远和冯哲跟他说的例行检查，但向往看着他俩的脸色和静的可怕的氛围，有些疑惑。
　　“检查，什么？我，不，是，好了，吗？”
　　程之远努力挤出笑容：“是好了，不过是再进一步确认罢了，别多想。”
　　向往心道，我是没想什么，多想的是你俩吧。
　　程之远怀着忐忑的心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在检查室门口徘徊，冯哲不耐烦的啧道：“你能不能消停会？晃得我头晕。”
　　“消停不了。”
　　冯哲叹了口气，安慰道：“你也别太紧张了，即使检查出什么问题，不是还能治疗吗？不管怎么说，现在总比以前好吧？以前，连个盼头都没有……”
　　程之远这才稍稍定了定神，心道，冯哲说的没错，向往都醒过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时间问题，他等得起。
　　检查室的门终于开了，医生走出来，对等在门外的两人道：“一切正常。”
　　“真的一切正常吗？”
　　医生有些不爽程之远的质疑：“不相信的话就换个医院检查吧。”
　　冯哲忙解释：“他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太关心病人了，太着急。”
　　程之远也跟着道了歉，并和医生陈述了向往让他不安的反应，医生听完后皱了皱眉，道：“是不是你们认识的人？你们最好好好想想看，周围人里名字中有阳字的，带他来见见病人，看病人的反应。
　　另外，你说他认为你得病什么的，我看可能是你以前得过什么重病，他当时太担心，以至于心里一直哽着这个事，醒来后没反应过来呢。”
　　程之远认真听着医生的分析，打算回去后按医生的话实施，希望有用。
　　向往被程之远抱上车后，看着表情仍凝重的俩人，开口道：“我，是不，是，没好？严，重了？”
　　“不是，医生说一切正常。”程之远忙回道。
　　“那，怎么，不，开心？”
　　“没有啊……”程之远挤出一丝笑容，“可能昨晚没睡好，累的。”
　　冯哲没跟他们回家，不过他私下已经和程之远商量好了怎么做。
　　接下来的几天，程之远往家里带了不同的朋友，有向往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冯哲也往他们家不停带人，还煞有介事的介绍人名字，职业什么的，说见过向往或认识向往。
　　不管是程之远带来的，还是冯哲带来的人，向往对他们都不太熟，有的是完全不认识，大都是有一面之缘，或者是程之远或冯哲认识的。
　　他不知道程之远和冯哲要干什么，不过家里热闹点他倒是无所谓，和他们以外的人聊天，对他的语言能力锻炼是很有帮助的。
　　经过几天的观察下来，程之远得出的结论是，那些人中，根本就没有向往口中的那个阳阳。
　　而他和冯哲认识的所有含阳字的人都已经被他们找完了，再没有其他可试的人选。
　　不过近期向往倒是没提过阳阳这个名字了，程之远以为他只是阶段性「脑抽」，应该在逐步恢复了。
　　为了确定自己的推断，程之远又问了向往一个问题：“我以前得过肝癌？”
　　“呃……没有，吗？”向往不确定的看着他。
　　“当然没有了，我身体这么好。”
　　向往忽然松了口气：“没有，就好！”
　　程之远不知道该怎么定义向往这样的反应，只能往好处想，至少除了这两点外，向往其他方面都处在正常恢复状态。


第57章 丁修&元佑
　　两人在家的时候，程之远会陪向往看看电视。因为有于素帮忙操持家务，程之远空闲的时间就很多，除了和向往黏在一起就是和向往黏在一起。
　　“丁修！”向往惊呼一声，把程之远吓一跳。
　　“知道是你偶像了，不用那么激动吧？说话都利索了。”
　　向往之所以有这么大反应，并不是因为粉丝见到偶像后的惊喜，而是电视里的丁修变化太大了。
　　不是长相上的变化，而是整体气质的改变，整个人看起来比以前踏实多了，看着比以前稳。
　　他们看的正是丁修主演的一个热播电视剧，这个剧现在很火，国民讨论度也很高。
　　就连程之远这种很少看电视，沉心照顾向往的，也能在不同人口中听到这部剧的名字。
　　程之远拿过遥控器，调到了第一集 ：“我也没看过呢，听说还可以。” 
　　两人边看边讨论剧情，向往的口条还不是很好，但好在程之远很了解他，基本没沟通障碍。
　　“演得，好。比，以前。”向往感慨道。
　　“确实演技比以前好了很多，和很多靠脸尬演的小偶像不在一个层次上了。以前只觉得他是偶像派中演技在线的，现在确实当得起演技派的称号了。”
　　向往骄傲的扬起头，程之远亲了亲他额头，笑道：“知道你眼光好了，我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哼哼——”向往舒服的靠在程之远身上得意的哼着。
　　程之远想到了什么，呲的一声笑出来：“你还记得以前他演过的一个偶像剧吗？就香蕉那个。”
　　向往一脸茫然，完全想起不来丁修演过和香蕉有关的戏。程之远捏了捏他耳垂：“你当时不还吐槽剧情太狗血吗？怎么，不记得了？”
　　程之远见他还是想不起来，就自己说了：“就是女主和男主初遇是拜一个香蕉皮所赐。就学校食堂里，女主不小心踩到地上的香蕉皮，把男主，也就是你的丁修，扑倒，直接亲上了。然后就，你知道的——”
　　向往心道，这不是程之远和他初遇的场景吗？怎么变成丁修主演的偶像剧桥段了？
　　“当时你还说你要是女主，肯定再也不想见到男主了，因为太尴尬。那就没后面的剧情，直接剧终了。”
　　“我，说过？”
　　“是啊，我当时就说，那得看对方长相如何，如果是帅哥，比如我，你肯定主动和我搭上了。”
　　向往呆呆的看着他，程之远弹了下他额头：“你当时可不是这个表情。”
　　“什么，表情？”
　　“不告诉你。”
　　向往给了他一个白眼，程之远忙拉着他的手道：“就是现在这个表情！哈哈哈！”
　　向往脑子有点乱，没力气应和程之远的玩笑话。程之远把他搂紧了些，在他耳边道：“好了好了，肯定是我主动搭讪嘛，我们宝贝怎么可能主动理我——”
　　“我，睡了，六年？”
　　程之远愣了一下，才道：“是啊，好久。久得我都老了，你却还是老样子。”
　　向往只注意了前半句，根本没听到程之远后半句里的感慨。
　　他想，难道是自己睡糊涂了，把电视里的情节转接到他和程之远之间了？可这转接也太逼真了吧，根本就像真实发生的啊。
　　“我们，怎么，认识的？”
　　“我们啊，那说来话就长了。等过阵子，你腿脚再好些，我带你回母校，到时和你慢慢说。”
　　向往想了想，问道：“元佑，呢？”
　　“元佑？”向往的话题跳跃太快，程之远差点接不上来，“啊，你不提我都忘了有这么个人了。他早两三年前就宣布退出娱乐圈了，现在早没他消息了。”
　　“真的，退出，了，啊。”向往想着，自己的记忆也没完全混乱嘛。
　　等等，两三年前？按他们的话说，自己不是睡了六年吗，六年前元佑还没退出娱乐圈，那自己是怎么会存有这个记忆的？难道自己在植物人状态能感知到这个事？
　　“为什么？”
　　“好像说是因为家庭原因吧，具体不清楚。就是开了个记者发布会，直接宣布的。
　　本来他的关注度就不高，这事被人们讨论了几天，有猜测他结婚回归家庭的，有猜他不适应演艺圈的，还有说他得了抑郁症要去治病的。不过大众也只当茶余饭后无聊的谈资，没多久就忘脑后了。”
　　“你不说就喜欢丁修吗，怎么这么关心元佑的消息？”
　　没等向往开口，程之远就恍然大悟起来：“哦，我想起来了，你好像说过他们俩站一起很配。”
　　“有吗？”
　　“有，我当时还笑你怎么不想着自己和丁修是一对呢！你还记得你怎么回答的吗？”
　　向往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好话，只好听程之远笑道：“你说，偶像和男友是不一样，偶像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男友就随便怎么弄都行。”
　　向往怀疑的看着他，不相信自己会说最后那句，程之远趁机亲了他一口：“后面那句我帮你说的。”
　　两人接着看这个电视剧，看了一会后，向往又问道：“丁修，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呃……这些年没有你在身边，我很少看电视了，也没特别关注他的新闻。”
　　“哦。”
　　“啊！好像是有那么件大事。不知道是哪年了，他突然宣布和张楚涵分手，同时声明自己是个不婚主义者，以后不会再交女朋友。”
　　“啊？！”
　　“这个事当时闹得挺大的，哪哪都能听到讨论。他当时一度被骂的很惨，骂他渣男什么的，他们还专门弄了一个「丁修滚粗娱乐圈」的话题，总之是很热闹了。”
　　“张楚涵因为这件事意外受到关注，多了很多粉丝，好多剧和广告纷纷开始找她，她从小透明一跃变成三四线明星。
　　开始的时候，张楚涵的粉丝会去骂丁修，后来张楚涵和丁修因为一部剧有了互动，她也在公开场合说过和丁修本来就是发小，以后也会一直是朋友，粉丝慢慢才消停了。”
　　“不管被骂得有多凶，丁修从始至终都没为自己辩解过一句，一直默默拍他的戏唱他的歌。
　　最近这两年看着是比以前沉稳多了，奖项也拿了不少，大家都把那件事淡忘了。”
　　程之远说了太多话，口有些干，他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凑到向往嘴边：“喝点？”
　　向往摇了摇头，程之远就自己灌了一杯。
　　“我有，去过，他演唱会，吗？”
　　程之远愧疚道：“对不起，宝贝。我知道你一直想去他演唱会。以前太忙，我老是想着下次，下次不忙了和你一起去。可是，还没等到不忙的时候，你就，我……”
　　向往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往下说了：“我没，怪你。我只是，问问，看。”
　　程之远把他的手拿开，换上了笑脸：“不过宝贝，下个月就有一场丁修演唱会，就在我们这开，到时我陪你去看好不好？”
　　“不！”向往斩钉截铁道。
　　“为什么？”
　　“不想，去。”
　　程之远眼里都是失落：“我知道晚了点，但也算实现你的一个愿望了。”
　　“不是，这样的！我，我——”向往一激动就又开始表述困难了，我了几声后，他干脆一把搂住程之远的腰，用力吻住了他。
　　程之远被他突如其来的吻痴缠住了，早忘了自己的内疚，只知道反客为主的回吻向往，手下还不忘兜住向往的头，怕他动作太大扭到头。
　　一个长吻过后，向往接着解释道：“我已经，不想去看，演唱会了。丁修，没你好看。”
　　“你个磨人的——”程之远又吻住了他，怎么都不想再放开怀中的人，“真想吃了你——”
　　向往力气还不够，所以程之远根本没感觉出他的推拒动作，直到向往喉咙里的「呜呜」声听着不再是享受而像在控诉他后，程之远才松开了他的唇。向往被憋得脸都红透了，喘着大气瞪程之远。
　　“别这么看着我，宝贝……再看一会我会控制不住的……”
　　“你！”向往羞恼的转头，由于动作太大，脖子扭到了，他疼得嘶了一声。程之远忙帮他揉捏脖子，边揉边在他耳边哄他。
　　揉了一会后，向往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靠在程之远身上，张嘴任程之远喂他吃葡萄，惬意的继续做他的大爷。
　　“对了，我们的，微博，还在吗？”
　　“微博？密码早不记得了。怎么了？”
　　“我记得。没事，我想，用电脑，上网。”
　　“现在不行，再过段时间吧，你的手现在只能拿筷子和简单的抬起放下，不能太过劳累。”
　　“好吧。”
　　向往想着，等过几天手活动开了，能打字了，他要上网登录他俩的微博，看看里面的内容是不是和他记忆中的一样，再把微博内容都清空了。
　　虽然程之远的表述里，没有出现他记忆中那件事，但还是以防万一的好。
　　他不知道，丁修和元佑是否和他记忆中一样，真的在一起过，但他还是很希望这两人最终能得到幸福的。
　　丁修成功转型，演艺事业稳步发展，元佑不再勉强自己留在娱乐圈。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他们会有交集的，吧？


第58章 忆当年
　　向往一直记得，程之远和他说过，等他再好些就带他回母校的话，所以他不再依靠拐杖自己就能行走后，就迫不及待的要回大学校园看看。
　　程之远看他心急火燎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在家呆太久闷出来的呢。
　　学校偏郊区，再加上堵车，他们开了有一个多小时的车才到的。
　　时值暑假，学校里人很少，除了留校的学生，就是像他们这样没事来参观的。
　　学校大门已经翻修过了，门口那尊雕像在阳光下反射出耀人的光芒，向往用手挡了挡自己的眼睛，感慨道：“又回来了！”
　　大门进来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紧挨着大路右侧排开的游泳馆和体育馆。
　　向往想进游泳馆看看，但到门口才发现不开门。门口贴了张公告，说是假期闭馆了。
　　程之远安慰道：“反正你现在还游不了泳，等开学后我们哪天想来了再过来。”
　　“也只能这样了。”
　　向往无奈的和程之远往体育馆走，还好体育馆是开门的。
　　“你以前还和我打赌，说会游出八块腹肌来着，呵呵——”
　　“呃……你最厉害了好吧。”腹肌是向往痛处，他可讨厌死了这个嘚瑟的人。
　　体育馆的露天足球场传来一阵欢呼声，两人循着声音往足球场看台走去。
　　那里正进行着一场足球友谊赛，两方球友正踢得热火朝天。
　　虽然是假期，但看台的观众却很多，难怪路上没见多少人呢，原来人都往这凑了。
　　向往看前排还有几个位置，就拉着程之远往那走。两人坐下后，发现他们两旁都是女生，心道，果然运动型的男生最吸引女孩子了。
　　场内是本校校队和兄弟学校校队的比赛，兄弟学校带来的啦啦队一点都不输本校的，啦啦队的嗓门比拼和场内的球技比拼同步热烈进行着。
　　今天他们起床本就晚了，加上路途有些远，到学校的时候到快中午了。
　　这才没看多会呢，正午的阳光就已经照到他们前面几排。向往被阳光刺得眯起了眼，程之远用手臂帮他挡着，但似乎用处不大。
　　两人有些后悔往前排挤了，早知道坐后排，人少还凉快。程之远都想把衣服脱了罩在向往头上帮他遮阳了，可他穿的是短袖单衣，脱了就成全场焦点了。
　　向往拿开他的手：“我自己来，你手不酸啊？”
　　“不酸，你手不能抬太久。”
　　就在两人相互推拒的时候，程之远旁边的女生给他递了一本书，程之远低头看了眼封面，大学英语。向往跟着程之远一起看向女生，都不知女生是何意。
　　“给，挡太阳。”女生咧开嘴笑，露出整齐的牙齿。
　　程之远看看她放腿上的包里露出来的几本书，点了点头，接过课本：“谢谢！外语系的吧？”
　　“嗯！英文专业。你们呢？”女生边拿出另一本书挡太阳边问道。
　　向往在一旁先笑了起来，程之远跟着笑道：“我们啊，社会学的。”
　　“啊，法学院的吧？我男友和你们同院呢，他大三。”
　　向往用胳膊肘顶了顶程之远：“你别，别逗人姑娘了，还想装学生呢——”
　　程之远拿书的手换了了角度，让书遮挡面更大些，笑着对一旁的姑娘道：“我们都毕业好多年了，社会的很吶。”
　　“啊……原来是师哥！看起来不像呢，看着像大四学长，哈哈！”
　　两人和姑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原来姑娘是来看男友比赛的，场上穿十号球衣的男生就是她男友。
　　聊到男友，姑娘就眉飞色舞说个不停，骄傲和幸福满溢在脸上。
　　“你男朋友踢得很棒！很帅！”程之远看着场上充满青春气息飞驰的身影，感慨道。
　　姑娘笑着看向程之远身边的人：“你男朋友也很帅！”
　　程之远一愣，向往脸一下就红了，被人这么当面夸总是很不好意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程之远问她。
　　姑娘得意道：“很明显啊，我男友就不会这样帮他哥们挡光。”
　　程之远噗呲一声笑出来，没拿书的那只手自然的抓住向往放膝盖上的手，向往也没挣开，只低头看着握在一起的两只手。
　　“小学妹，学校的旧球场还在吗？”程之远问道。
　　“在的，本来是要拆了的，后面不知怎么就给留下来了。”
　　程之远转向向往，在他耳边轻道：“一会我们去旧球场走走？”
　　“不用一会了，现在吧，你看，刚好中场休息，走也方便。”
　　程之远点点头，把书还给姑娘，又和她道了一次谢，才护着向往从观众席走到出口处。
　　出了体育馆，程之远就东张西望的像在找什么，向往忍不住问：“怎么了？丢东西了？”
　　“不是，我看附近有没有卖东西的，买把遮阳伞。”
　　向往嗤了一声：“我没那么娇气，还买什么伞啊！况且这大体育馆的，最多有卖水的地，哪有这种生活用品给你买啊。”
　　程之远想想也是，只好边走边用手帮向往挡阳光，向往嫌弃的想快步躲开，却怎么也快不过程之远，只能任他「伺候」了。
　　“你看，这就是你打排球的那个场地！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嘛！”程之远兴奋的指给向往看。
　　向往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转头问程之远：“排球社的固定训练场。”
　　“什么排球社？我们那会哪有大球社团啊，都是什么跆拳道社，羽毛球社这些。”
　　“没有吗？那我，怎么在打排球？”
　　“你那天是被你们班同学拉进去打的。我就在那，那个球场打篮球。休息的时候我就蹲那看你们打。你当时打球的样子，真的是——”
　　“什么？”
　　“很……性感！”
　　“你可能不知道，我那时就「盯」上你了。”程之远凑到向往耳边，喷出的气让向往整张脸都热起来。
　　“后来我经常看见你一个人打篮球，也经常旁观我们校队的训练。你每次来我都特紧张，生怕自己不够帅，呵——”
　　“嘚瑟——”向往斜了他一眼。
　　程之远找了有大树遮阴的一处，和向往两人靠坐在树下，看着球场上的学弟学妹们挥洒汗水。
　　一个篮球滚到他们脚边，程之远捡起球，作势要扔过去，但稍一顿，他就带着球朝场内去了。
　　向往看着程之远运球的背影，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当年的那个男孩，现在还在他身边，成了他的男人。
　　虽然很久没打球了，但程之远球技在那，稍一活动开，感觉就来了。
　　他上场没多久就投中了一个三分球，球进篮的一瞬，他扬起嘴角，得意得朝向往的方向看去。向往笑着给了他一个大拇指，心道，嘚瑟样还是没变！
　　程之远只是忽然手痒玩了几把，没一会就下场了，毕竟他的向往还在一边等他呢。
　　“还行吧你老公？”
　　“是还行，不算太老。”向往笑回。
　　程之远捏了下他的脸：“我老没老，你最清楚了。”
　　向往有些恼的拍开他的手。
　　程之远满不在乎的坐到向往旁边，拉过他的手捏在手心：“你如愿加入校篮球队后，我才和你慢慢有了交集。”
　　“不过这之前，我早就调查好你的基本信息了。”程之远坏笑道。
　　“我进校队，也是你走后门安排的吧？”
　　“你，都知道了？我以为我瞒得很好呢。”
　　向往心道，原来这事是真的呀，自己的记忆还不算太差嘛。
　　“我鼓起勇气追你，是在你看我的眼神开始躲闪，和我对视会脸红后。本以为只是我的单相思，没想到你也有感觉。我第一次亲你的时候，你呆愣的模样我还记忆犹新呢，简直可爱死了！”
　　“呃……”向往的脸又红了起来，“我有这样？”
　　“有啊，看我的眼神可痴汉了——”
　　向往拍住他的嘴，把那人的话堵住：“你这是妄想症，得治！”
　　程之远用舌尖舔了舔向往掌心，向往一个激灵收回手，程之远朝他挑眉笑。
　　在树下坐了一会后，两人就沿着学校里的人工湖往里走去。
　　当年光秃秃的沿湖路，现在已经绿阴如盖。程之远揽着向往的肩，慢悠悠的走在湖边，平静的湖面让两人的心也跟着平和起来。
　　迎面走来一个满头白发的男子，程之远忽然就放慢了脚步，向往疑惑的抬头看前方。
　　因为两人的目光太过明显，白发男子也抬头看向他们，三人都定住了。
　　“那个室内设计原理——”
　　“李老师！”
　　向往和程之远同时出声，李老师听到程之远这一声喊后，走近他们，问道：“你是？”
　　“老师，我是05级室内设计专业的，您当年教过我。”
　　“啊……”李老师终于想起来了，“你是那个程，程……”
　　“程之远。”
　　“对对，程之远，当年你室内设计原理的成绩很不错啊，我记得你哦。不过后来同学会什么的，就没怎么见过你呀。”
　　“啊，我工作有点忙……”程之远心虚的解释道。
　　李老师看向一旁的向往：“这位是？”
　　“向往。06级的，和他一个专业，也是您学生。”
　　李老师显然对向往没什么印象，毕竟向往当年不是什么特优生，引不起老师的注意。
　　两人和李老师闲聊了一会，都有些感慨时光流逝的速度之快。
　　李老师拍了拍程之远的肩：“这么算起来，你们也差不多30岁了吧，成家了吗？”
　　两人都有些尴尬，李老师接着道：“都不小了，该成个家了，事业再有成就，没个家终究没归属感啊。”
　　两人喏喏连声，心道，我俩都成了好多年家了，您也算「媒公」呢……


第59章 记忆碎片
　　回程的路上，两人聊起了这个李老师，关于他，程之远的描述和向往的记忆相差无几，这让向往开始对自己的记忆力有了自信。
　　“说到结婚，你还记得你们寝室的方向东吗？”
　　“啊，他怎么了？”
　　“结婚了，听说孩子都快出生了。他结婚的时候给你发过请帖我才知道的。”
　　“结婚了啊……”向往不知该说什么好。
　　程之远看着他笑起来：“你以前还说人家可能喜欢男的呢，看错了吧？”
　　“我和你说过？”
　　“是啊。因为你之前问过我，怎么敢确定你对我有意思，我说从你看我的眼神就知道，一般男生之间是不会有这种眼神的。
　　后来有一天你就突然和我说，你觉得你们寝室方向东应该也喜欢男的，说他看你的眼神也不对。”
　　“我有，这么说过？”
　　“有啊，我还因为这特意到你们寝「示威」了一下，呵呵……不过我发现他对你没那方面的意思，我觉得他是看出你和我的关系，才那么看你的。你当时将信将疑的，现在知道自己看错了吧？”
　　向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但他知道自己的记忆又有乱码了。
　　“那我有没有搬出去跟你合租？”
　　“这你都忘了？当然有了，我们在学校后面租了两年多，后来我工作了才换地方的。”
　　“哦。”这回又对上了？
　　“那会也是我半哄半骗才把你骗出来和我同居的——”程之远一脸得意，“不过我要是感觉出你有一丝丝不情愿也不会这么做了。”
　　向往不想反驳，闭眼捋脑中的记忆点。程之远看他歪靠在座椅上，就没再和他说话，专心开车回去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向往身体恢复得越来越好了，不但肢体活动正常，说话也顺溜了，手脚上的劲也渐渐回来了。
　　向往叫程之远赶紧上班去，不用天天陪着他了。程之远还是不放心，非要等向往完全恢复再去上班。向往拗不过他，由着他每天黏在自己身边。
　　因为行动便利不用程之远抱来送去的，家里的活也就不用麻烦于素每天跑前跑后的过来帮忙，程之远一个人就能搞定了。
　　之前因为刚醒，脑子都是懵的，向往一门心思就想着怎么尽快恢复，都忘了问于素，怎么搬到这个城市来了。
　　虽然不用帮忙做家务，于素还是隔几天就过来看看向往，向往就逮着机会问了这个问题。
　　于素听完先是愣了一下，才道：“傻孩子，我这不是要过来照顾你吗？”
　　向往没再多问，他怕听到那个人的消息，听他妈的语气那人应该是没跟过来的。
　　冯哲也来过几次，一般都是不忙的晚上来的，顺便蹭一下晚饭。这天于素白天刚走，冯哲晚上就来了。
　　三人边吃饭边聊天，冯哲和他俩说了很多他接到的奇葩案子，冯哲都是挑好笑的说，俩人就当故事来听。
　　“哎小巷子，你还记得方向东吧？就你们寝的那个。”
　　“啊，怎么了？”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向往的心还是提了一下。程之远也跟着看向冯哲，侧耳听他下面的话。
　　“他老婆和他闹离婚。”
　　程之远讶异道：“他老婆不是要生了吗？怎么这时候闹离婚？出轨？”
　　冯哲摇摇头，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俩：“你们肯定想不到原因。方向东根本就不知道我在那，夫妻两来事务所才发现是我，当时他就转头要走，他老婆和他拉扯半天也没咨询成。后面她老婆一个人来的，从她口中我才知道她为什么这时候要离婚。”
　　“她发现方向东是gay？”向往问道。
　　冯哲和程之远都愣在当场，冯哲忙道：“你怎么知道的？”
　　“真是这样？”向往只是试探的问了一句，没想到还猜对了。
　　程之远愣了一会后转头对向往：“你竟然猜对了！”
　　冯哲不知道他俩以前对方向东的讨论，所以对他俩的反应也是摸不着头脑。
　　他接着道：“方向东就是gay。我当时都震惊了。他老婆是无意中点开他手机里装的约P软件，看到他和男人约的聊天记录才知道的。”
　　“她当时气得差点就要锤死肚子里的孩子，当下就找他对质，方向东也很干脆的承认了。
　　他老婆气不过，要马上离婚。要不是肚里孩子预产期都快到了，她真想把孩子拿掉。”
　　“孕期不是不给离婚吗？”程之远问。
　　“男方先提出离婚就不行，女方提的话没有限定的，但操作起来还是有些复杂的。”
　　三人都唏嘘不已，特别是向往，同情女方遭遇的同时痛恨方向东的伪君子面目。
　　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女人的一生已经被他毁了，难道还能把他千刀万剐了？
　　方向东的事让向往失落了几天，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程之远看在眼里，每天变着法的逗他开心。
　　因为向往行动自如了，程之远也允许他上网玩了。向往发现，睡了几年，网游更新换代得他都不懂怎么玩了。好不容易学会了一款游戏，玩了没多久又就腻了。
　　程之远已经开始为重新上班做准备了，在一旁忙着。向往把游戏关了，摘了耳机，打开搜索引擎，输入：“植物人醒来后记忆会错乱吗？”
　　向往才输了「植物人」三个字，下拉框就跳出这些字眼：「植物人能好吗」，「植物人怎么护理」，「怎么让植物人醒来」，「植物人能恢复吗」。
　　他知道这是程之远经常搜这些问题，才会出现的。他看着一旁认真工作的程之远，有些心酸，有些心疼。
　　向往输完问题后，点了回车键。出来的答案有很多，有说会的，有说完全不会错乱的，也有说会全部失忆或部分失忆的。
　　他翻了好几页，没找到相对官方些的解答，都是网友东一句西一句的回答，没有任何权威性可言。
　　向往不知道自己现在属于哪种情况，看着像部分失忆的情况。
　　可这里说的部分失忆是指忘记了部分记忆，但存留部分的记忆是正常的，不会出现他这种错乱的情况。
　　他越看头越大，不知道谁说的是对的，也没找到一个和自己情况一样的。
　　他思考得太入神，都不知道程之远什么时候坐到了他旁边，他一个转头就被程之远吓到了。
　　“看什么呢？这么忘我。”程之远凑近前看电脑屏幕，“怎么想着要查这些？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向往忙道：“没有，我就是有疑问没解开。我醒来这些日子，你和我说了很多我们的过往，有的和我记忆中的一样，有些却不太一样，甚至是错乱的。
　　就比如踩香蕉皮这件事，明明是我踩了扑倒你，怎么就变成丁修演的剧里男女主角相遇的桥段了？类似的还有很多，我都想不明白。”
　　程之远眉头微皱，揉了揉他发顶：“这些你都没和我说过，我一直以为你是记不清了，想着多和你说些以前的事，能帮你慢慢回忆起来。如果这样对你造成困扰，我想我们暂时就别回忆了。”
　　“不要，我想弄清楚原因。你知道吗，我脑中很多记忆都是很清新很深刻的，我不相信自己完全没经历过那些。所以你还是多和我聊聊以前的事吧，也许我能从中找到答案呢。”
　　程之远摇了摇头：“我们还是找医生吧，我现在就给你预约上。”说着程之远就拿过手机开始预约。
　　“后天就可以过去找张主任了，他是全程负责你病情的主治医师，最熟悉你的情况了。
　　到时你好好和他说说你的问题，看他怎么说。毕竟这是专业性问题，我们这么干想着除了伤神没任何帮助。”
　　向往觉得程之远说得在理，歪头靠在他胸口：“希望他能帮到我。”
　　那天一大早，向往难得的比程之远早起，程之远搂着他的大腿嘟囔：“还早呢，再眯会。”
　　向往没听他的，拿开腿上的手就下床去了。程之远无奈的跟着起床了。
　　到医院的时候，张主任还没来呢。向往打着哈欠靠在程之远肩头，程之远掏出手机玩。
　　好容易等到了他们的预约时间，张主任看着两人的憔悴样，还以为向往又出了什么问题，马上现出如临大敌的神色来。
　　在弄清楚答案前，向往不想让程之远听到他记忆中和他经历过的那些事，特别是肝癌的事。所以他把程之远支出去，单独和张主任聊。
　　“就是说，你认为你记忆中经历的事都是真的，而程之远说的那些也不假，但两者有时又有冲突，你不知道到底该相信自己的记忆还是家人描述的你的那些过往。我说的没错吧？”
　　张主任说的有些拗口，但向往都听明白了，也认可的点点头。
　　向往举了程之远得肝癌去世的事做为例子，张主任一直静静听着，直到向往说完，停了一会看着他，张主任才开口道：“嗯，你这个情况，我大概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向往忙直起腰板，倾身倾听他后面的话。
　　“你之所以会有这种情况，是因为记忆碎片造成的。这么说吧，你虽然成了植物人，睡了六年，但你脑袋不是完全空的，脑里仍存有病前的记忆碎片。这些记忆碎片在你睡着的这几年衍生成了梦境。”
　　“我们都知道一句话，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你的思，就是那些记忆碎片，这些碎片成了你梦的引子。
　　而我们在梦中都不会认为这是梦，会觉得是真的。这就能解释，你觉得你的的记忆是真切的，但却和现实过往不太一样这个问题。”
　　“您的意思是，我的所谓记忆，只不过是我六年来做的一个个梦，根本就不是真的？”
　　“就是这个意思。”


第60章 要女儿吗
　　程之远看着向往从诊室走出来，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他的心跟着一紧，上前揽住他的肩：“没事吧？”
　　向往茫然的抬头看他，没有回答。程之远看着身后的医生，急道：“问题大吗？”
　　医生不紧不慢道：“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过你不用太担心了，平时多带他到室外活动活动，和他多聊些以前的事，多带他到熟悉的地方走走，这些对他这个情况会有很大帮助。”
　　程之远一一记下，又问道：“真的没问题吗？要不要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医生笑了笑，道：“没必要住院的，一直呆医院反而不利于他的恢复。”
　　程之远这才和医生告别，带着向往往门口走。
　　“宝贝？”
　　向往稍稍回了神：“嗯？”
　　“医生和你说什么了，怎么一出来人都恍惚了？真的没事吗？”
　　向往定了定神，挤出笑容道：“真的没事。这有点复杂，回去再好好和你说。”
　　“记忆碎片？”程之远坐直身子看向向往。
　　向往点点头，认真道：“就是说，这几年我并不是没有任何脑部运动的，我靠着脑袋里残存的记忆碎片，做了很多梦。我以为这些梦都是真的，所以才会这么困扰。”
　　“原来如此。”程之远揉着向往的头，“现在还困扰吗？”
　　“还有点，总要慢慢适应的。”向往靠在程之远肩上，卷着他的衣角玩，“还记得我之前问过你阳阳的事吗？”
　　程之远心下一动，抬眼看向往：“阳阳到底是谁？”
　　“我们儿子。”
　　“儿子？！”
　　“梦里的……”
　　“啊……好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啊，是不是很可爱？”
　　“长着一张苹果脸，头顶小卷毛，五官有些像你，人可鬼精了，老欺负我！”
　　程之远听得一脸痴：“真的吗？我要是能见到他就好了！可是，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以后要孩子的话，你希望是个女孩，女孩会比较乖些，能做我们家的柔化剂，不至于一家子都是硬邦邦的男人。”
　　“是么，可我现在改主意了……好想要一个阳阳啊！”
　　“听你这么说他，我都想要了。”程之远嘴角微翘，“要不我们现在就努力努力吧——”
　　说着就把向往压在沙发上，
　　程之远松开他的间隙，向往喘着气道：“还没洗澡——”
　　“别洗了，忍不住了……”
　　沙发虽然不小，但两个男人在上面还是挤了，施展不开。程之远把向往抱起来，往卧室走去。程之远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被自己绊倒。
　　“别撩了宝贝，你要知道，我可忍了六年，你是不想活了吗——”
　　程之远是用气音发的声，向往的脸瞬间被他撩红，忙闭紧嘴巴。
　　程之远把向往放在床上，向往的两条腿挂在床沿，程之远把；
　　“干嘛……”向往小声道。
　　程之远俯下身，凑到他耳边：
　　程之远的「温柔」导致向往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还是懵的，因为身体上的不适导致心情也跟着低落起来，这样的情绪下，他脑中叮的一声，出现一个可怕的想法。这个想法把他吓得一个激灵，程之远被他那一抖弄醒了。
　　程之远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向往已经钻到他怀里：“你是真的你吗？”
　　程之远被他的话吓一跳，忙：
　　向往根本没听进去程之远的絮叨，抬头看着程之远，又道：“阳阳呢？”
　　程之远真的被他吓得不轻：“没有阳阳啊宝贝，昨天我们不是说开了吗？医生也说了，那是你的梦，不是真的。”
　　向往看着程之远的眼睛，久久后才舒了一口长气：“还好，现在是真的，没有进入下一个梦。”说着用；
　　程之远呆呆的看着他，由着他把自己的，直到向往用力拧了一把他的脸，程之远才回过神：
　　向往这才展开笑颜，对程之远道：“谁说没有阳阳的，某人昨晚不是还说弄个阳阳出来么？”
　　程之远差点以为怀里的那个人是个假向往，不过看着他贼笑的模样，就知道他又开撩了。
　　“我好像不止弄了个阳阳吧，后来不是还给你弄了个女儿？”
　　向往知道自己脸皮再怎么修炼都厚不过程之远了，用力捶了下程之远胸口：“都怪你！弄得我一大早的情绪就失落！你要负责！”
　　程之远手往下抓了一把向往，邪笑道：“这样负责？”
　　向往：“你想弄死我啊……快帮我按摩……我这身体就快回到解放前了，白锻炼了那么长时间……”
　　程之远笑着：“得令！这就来老公牌马杀鸡！”
　　向往趴在床上享受程之远牌马杀鸡，不一会就又睡过去了。程之远笑着亲了亲他后颈，起身出去弄吃的。
　　向往一直睡到了下午一点，才被饿醒了。醒来一睁眼就和程之远的目光对上了，程之远：“该起来了宝贝，再睡就到晚上了。”
　　向往伸手环住程之远脖子：“抱我起来——”
　　程之远爱死了向往这个软萌样，抱着他的腰把他弄起来：“坐着醒醒神，我去给你热饭。”向往在他，才放开他。
　　向往吞下一口饭，对程之远道：“我想上班了，天天呆在家，身上都要长草了。”
　　“好！”
　　向往还以为程之远要说一通大道理不让他上班呢，没想到他那么干脆就答应了。
　　“你不反对？”
　　“为什么要反对？”程之远往他嘴里塞了块肉：“晚上我带你见几个人。”
　　“什么人啊？”
　　程之远故作神秘：“见了你就知道了。”
　　程之远订的地方是一个安静的会所，看样子不是普通的朋友聚会，应该是有事要谈的，向往心道。
　　果然，一开包间，里面的四人就起身欢迎他们，弄得向往有些不知所措。
　　“程工。”
　　“小向？是小向吧？”
　　“我还以为程工要带爱人过来呢——”
　　叫他小向的人向往有印象，之前程之远带他见过，是程之远同事。
　　向往心虚的低头，没想到程之远一把拉过他的手，朝四人郑重道：“正式向你们介绍，我爱人，向往。”
　　向往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睁大眼看着程之远，程之远宠溺的看着他。包间里的四人都半张着嘴，呆愣了有几秒钟。
　　“啊，向总好！”
　　有一个人开头，其他人都附和着叫他向总，这回轮到向往懵了，想挣开程之远的手又挣不开。
　　他只好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摆了摆：“你们太客气了，向总我可不敢当。叫我小向就好。”
　　那四人当然不敢直呼他小向，但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合适，齐齐看向程之远，程之远笑着开口道：“他说什么你们叫就是了，没那么多讲究。”
　　程之远都发话了，大家才放心和向往寒暄起来。
　　众人落座后才开始点菜，程之远点了些红酒，另外给向往点了饮料。
　　等菜的时候，程之远给他们都倒了酒，起身要给他们敬酒，向往忙给自己也倒了杯酒，跟着起身。
　　程之远看了一眼他的杯子，一把夺过放下，给他倒了杯饮料递给他。
　　“现在还不能喝酒。”
　　向往也不想当着外人的面和他争，默默接了那杯饮料。
　　程之远举起酒杯，向在座的四人敬了一圈，向往也跟着他敬了一圈后，才一起一饮而尽杯中的「液体」。
　　“大家今天能赏光，赴我的约，我万分感激！”大家都坐下后，程之远接着道，“之前和你们说的那件事，我已经决定下来了，今天就是和你们说一下，让你们心里有个数，先做好准备。具体操作起来还得一段时间，注册审批都得等呢，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事情。”
　　四人都点头应和着，只有向往是一脸茫然，他转头用眼神询问程之远，换来的是程之远桌下捏他的手。
　　一顿饭吃下来，向往才从他们的谈话中听明白程之远说的是什么事。
　　程之远除了开始的时候介绍他爱人的身份外，吃饭过程中还和他们介绍了他的专业及擅长的方面，俨然是要把他推出去。
　　向往也很给面子的配合着程之远，和在座的几位说了自己的一些看法。
　　程之远全程边说话边在桌下做小动作，不是，向往隐晦的给过他几个眼神警告，但都没用。
　　回家的路上，向往没怎么说话，到家后程之远忙抱住他：“生气了？是不是气我没和你商量？还是因为我吃饭的时候弄你？”
　　向往掐了一把他的腰：“你也知道吃饭的时候你多不要脸啊？”
　　程之远嬉皮笑脸的蹭他的脖子，向往推了推他的头：“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想法的？自己开工作室。”


第61章 地铁大妈
　　“很早就有了，一直在攒钱呢。”
　　“怎么就想自己开公司了？”
　　“刚毕业那会你一直找不到工作，后来我让你投我们公司简历，你死活不愿意，说两人一起上班容易露馅，到时就难收场了。
　　那以后我就有自己开个工作室的想法了。自己做老板，我们想怎样就怎样，没人敢说什么，敢说就直接开了，呵——”
　　“真幼稚！”向往看着他，认真道，“资金够？”
　　“基本够，再贷点就可以了。之前因为你住院治疗，我都留有备用金的，所以不敢开。现在你好了，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我，没有存款……”
　　程之远捏了下他的脸：“知道你没有。你就给我打工吧，或者做老板……娘？”
　　向往给了他一个无语的眼神，程之远笑道：“还是做老板吧，霸道总裁怎么样？”
　　向往白了他一眼，不想接他这个话。程之远自己傻笑了一会后，才认真道：“今天吃饭见的那几个，是我同事，早就想跳槽的，知道我有出来单干的心思后一直等着投奔我呢。我看他们能力还行，可以发展成骨干。你觉得怎样？”
　　向往点点头：“嗯，可以是可以，具体的还得详细做计划啊。”
　　“又瞎操心……计划书我都准备了好几年了，也改了好多版本，你就等着做霸道总裁就好了。”
　　程之远说完，想到了什么，“对了，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办。”
　　向往一下就提起神来，程之远看他的样子，又笑了起来：“这件重要的事情就是——给我们工作室起名。”
　　“你不都说计划很多年了吗，连个名字都没想好？”
　　“不是等着要当家的赐名嘛——”
　　向往斜了他一眼，歪头开始想。一会后，他抱着头，抓了把头发，懊恼道：“你自己想吧！我讨厌起名字！”
　　程之远捏了捏他耳垂：“不急不急，你慢慢想——”
　　过了几天后，两人终于把工作室名字给定了下来——向远装饰。
　　向往几天来又是翻词典又是上网查的，起了无数个，最后程之远都给否决了，否决的理由是，体现不出是他俩的公司。
　　向往一个火大，直接把他俩名字组合了几个扔给他，程之远就选了这个，向往简直想锤死他。
　　定好公司名后，两人开始着手办理注册、开户、申请税控等等这些琐碎又不得不办的事项。
　　向往跟着程之远忙前忙后的，日子过得倒也充实，身上也渐渐长回了些肉，看着不再那么羸弱了。
　　这天他们的车拿去保养了，刚好临时有件事要出门办，程之远本不想让向往跟着去了，向往却不想一个人呆在家。
　　出门等车的时候，向往忽然就想要坐地铁了，程之远想着也好久没坐过了，既然向往想体会一把当年挤地铁的感觉，那他也只能陪他一起被挤了。
　　还好他们出门的点不在上下班高峰期内，地铁上的人还不算多，不过位置还是没有的。
　　两人面对面抓着扶手，程之远忽然歪着嘴角对他笑，向往做了个「傻」的嘴型。
　　程之远挪动身子凑近向往，歪头在他耳边道：“我想起以前蛮有趣的一件事。”
　　“什么事？”
　　程之远直起头，抬起下巴示意向往主动靠过来听，向往啧了一声，默默凑到他耳边。
　　“有一次我们坐地铁要去哪玩，当时也是没座，我俩也像现在这么靠一起站着。”
　　“废话真多，能不能直切重点。”向往鼓起腮帮瞪某人。
　　“有一个大妈……”程之远神秘兮兮的挑眉，“在车上传教……”
　　听到这，向往心下一咯噔：“之后怎样？”
　　向往对这事表现出那么强的兴趣来，这是程之远想不到的，他接着道：“先是找了一个小伙，没说几句，小伙就躲开了。大妈接着瞅准了一个学生模样的小姑娘，小姑娘明显不想听，但不懂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应和大妈，直到她电话响起来，才躲过去了。”
　　程之远看了向往一眼：“接下来，大妈就朝我们走过来了。你猜我们当时什么反应？”
　　“逃跑？”向往道。
　　“嗯……”程之远坏笑道，“逃跑前还做了件事——”
　　向往被程之远拖沓的描述恼到了：“再绕我就不听了！”
　　程之远笑道：“我抓住你的手，把你拉到怀里，当着老婆婆的面，叫你宝贝。”
　　“你当时就是这个反应！你愣了好一会才挣开我，然后我们就往前面逃了。”
　　“你……有点过分。”向往评价道。
　　程之远点头认可：“过后我也觉得自己当时做得过分了，毕竟老婆婆传的可是XX教，她当时肯定被刺激到了。不过当时毕竟年轻，一个激动，心血来潮就这么做了，也没多想。”
　　向往沉默了，想到了自己的「梦」，有些恍然。程之远叫了他两声，他才回过神来，一抬眼就看到他们旁边有几个人眼神复杂的看他们，他用胳膊肘顶了顶程之远腹部，压低声音道：“别靠那么近，回去再说——”
　　程之远明白向往的意思，不再和他咬耳朵，规矩的站他旁边等到站。
　　办完事回家后，程之远看得出向往状态不太好，有些担心：“宝贝，怎么了？下了地铁你就整个心不在焉的，回来我也没让你搭地铁了，怎么还是蔫蔫的？”
　　向往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我想起了一个梦。”
　　向往虽然没把有关地铁的那个梦说得很详细，但程之远全程听完后表情变化了好几回，被向往「梦」里的种种情绪牵动着心绪。
　　“难怪你会这样……来——”程之远拉过向往的手，“别想太多了，这只是个梦。”
　　向往跨坐在程之远腿上，额头顶着程之远额头：“我知道。只是，每回触动到这些梦，还是会晃神，会有一种不真实感，还会莫名心慌，怕现在的一切也只是一个梦……”
　　程之远吻住他的唇，不让他说下去，松开后看着向往眼睛：“即使现在仍是一个梦，我不是还在你身边吗？有我陪着你呢，别怕。”
　　“可是……”向往深深的看进他眼里，“最后一个梦，你离开了我……”
　　“那现在呢，醒来后我不好好的在这呢吗？”
　　“也是……”向往埋进程之远颈窝，“那你以后别离开我好不好？”
　　程之远揉着他的头，亲他发顶，柔声道：“好，除非你主动离开我，否则用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走。”
　　向往想起刚恋爱那会，有一天自己发神经，问程之远以后谁先死的问题。
　　程之远让他选，向往就说自己要先死，因为他不想做剩下来的那个人，他受不了一个人靠着两个人的过往回忆，孤独的撑着过剩下的日子。程之远当时怎么说来着？
　　“那你死之前写一本回忆录留给我吧，我怕哪天糊涂了，连你都想不起来了。”
　　想到这，向往忽然就有了一个想法。他想把这六年来自己做过的梦都记下来，算是弥补了这些年自己和程之远空白的记忆。
　　这么想着，他就嗖的一下站起来，程之远的腰侧差点被向往的膝盖撞到。
　　“怎么了？”
　　“我要去买个笔记本，要很厚很厚那种。”
　　“书房里有新的，不用下去买了。”程之远不知道向往要笔记本来干嘛，但还是起身，要进书房帮向往找本子。
　　向往挡住了他的去路：“我自己找，你就说在哪吧。”
　　“应该在我平时用的那张桌子的抽屉里，第二层或最下面一层。”
　　程之远在向往转身前捏了把他的脸，“背着我做什么坏事啊？”
　　“你别管，反正不会坑你就是了。”向往拍开他的手，脚下报复性的踢了程之远一下。
　　向往翻开第二层抽屉，看到了一个厚笔记本，想着应该是这个了，就拿到桌面上，随手翻开。
　　里面竟然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向往一看就知道，这是程之远的字迹，而他随意的几瞥下来，知道这不是他的工作笔记，是……
　　“今天老爸老妈又过来了，想要换我的班照顾向往。这几天加班也有点累，我就答应了。
　　出门的时候，老妈拉住我，劝我忘了向往，重新找一个人过日子，这样下去不行。我无言以对，老妈默默看了我一会后，不再说什么，转身回病房去了。”
　　“我每天都和他说很多很多话，有时候说着说着就陷入回忆中无法自拔，再回过神，看到床上冰冷沉默的人，心就揪痛得不行……”
　　“我和他们说，他会醒过来的，我知道他不会抛下我一个人……”
　　“宝贝，你不会忘了我吧？玩累了就回来吧，我还在原地等你呢……”
　　向往眼眶一热，鼻头酸酸的。这时他听到程之远拧门把的声音，忙仰起头把不争气的液体堵回去。
　　“找到没？”程之远的声音随着门开的声音传进来。
　　“嗯。”向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程之远看着向往背对他坐书桌前的身影好奇道：“写什么呢？”
　　向往声音大了起来，忘了隐藏自己有些发抖的声音：“你不许看，秘密！”
　　还好程之远没听出来，只停了脚步，笑道：“好好好……我不看就是！”说着转身走出去，把门也带上了。向往这才松了口气。
　　谁还能没个秘密咋滴，程之远心道，嘴角微扬，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第62章 原来如此
　　向往一页页翻看程之远的日记，双眼渐渐模糊起来，他忙用手挡住，生怕眼泪掉落到本子上，被程之远发现。
　　本子里的一字一句在他眼前勾画出一个落寞男人的形象来，这个叫程之远的男人，仿佛就坐在他身边，眼神空洞的看着他，一遍遍的诉说着他们的过往，一遍遍的换他醒来，又一遍遍的失望……
　　向往无法想象，程之远对着他这具无声的躯壳，这六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虽然这六年他自己都是睡过来的，可他还有那些梦，梦里无论是喜是悲，都有程之远在身边。而程之远呢，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痛苦，忍受煎熬。
　　向往找出了最下层抽屉的新本子，翻开，拿起桌上的笔，在首页写下一行字：致我最爱的人。
　　他要把六年来做过的梦都写下来，做成一个本子，送给程之远，就当补偿程之远，弥补他这六年的缺席。
　　接下来的日子，向往白天和程之远出门办事，晚上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看一会程之远的日记，再写点自己的梦。
　　程之远早就摸清他的套路，只要向往进书房，他就安静的在外面忙自己的，从不进去打扰他。
　　他自己也有很多事要忙，也是需要向往不在他旁边才行的。
　　一天天的看下来，向往发现一个问题，程之远的日记里，每回要说到他得病的原因的时候，都会故意绕开说别的。
　　这让向往更加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成为植物人的。
　　从程之远的字里行间，向往读出了他对于自己成植物人的满满自责。
　　向往很能理解这种感觉，就像梦里他知道程之远得肝癌的时候那种感觉一样。想到这里，向往从一旁的书架里抽出一张稿纸，写下：
　　——日常养生计划——
　　1、每天运动一小时以上，可慢跑可打球，根据具体情况而定；
　　2、晚上尽量不加班，如不可避免，须在十二点前完成，完不成也必须入睡；
　　3、尽量自己在家做饭吃少在外面吃，应酬的话尽量不喝酒或少喝酒；
　　……
　　向往撕下几乎写满整页的纸，起身朝客厅走去。程之远抬头看他，正好看到他手中的纸，笑道：“要公布你的秘密了？”
　　向往切了一声，扬了扬手中的纸：“过来看公告了哈，这是家规，每个家庭成员都要遵守，你有什么意见或建议现在还可以提，等我贴墙上了就没机会了啊——”
　　程之远走过去，接过向往手中的纸，一行行认真看完后，邪笑着看他：“我只有一条——”
　　“说。”
　　“这个嘛，添一条。”
　　向往提笔等着程之远下面的话，程之远凑到他耳边，吹气道：“每周与程之远独处不少于五天——”
　　向往手中的笔差点被自己抖掉，从耳根到脸上热红一片，他憋着口气道：“滚！”
　　程之远松开他，一下倒回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还一副大爷样的抖着腿。
　　向往气得过去一脚把他的装逼姿势踢散架。程之远顺势抓住他的腿，向往脚下一个不稳，跌坐到程之远腿上。
　　“怎么样？我这条建议给不给加？”
　　“我说正经的呢，别给我嬉皮笑脸的。”
　　“我也说正经的呢。”
　　向往用力拧了一把程之远耳朵：“谬论！”
　　程之远由着他拧，手下也不安分的摸向往腰，向往痒得松开了手。
　　“以后不许加班！少抽烟少喝酒，多运动！我也一样，我们相互监督。”
　　“遵命，老婆大人！”
　　“啧……”向往又用力拧住程之远另一边耳朵，“看来是力道不够。”
　　“哎哎哎，疼，这回真疼了，哈，饶命啊……”
　　自从向往恢复后，于素来他们家频率就没那么快了，有时候一周才会过来一趟。
　　这天向往打算亲自到他妈那去看看，程之远本要跟着一起过去，向往没让，他想单独和他妈聊聊。
　　来的路上，向往一直做心理建设，想着再见到向军该和他说些什么，直到人到门口了，还是没有直面他的勇气。
　　向往深吸了一口气，按响了门铃，于素很快就开了门，看到门口的向往后，一脸惊喜。
　　“你怎么自己跑过来了？过两天我就会过去看你的，以后别自己跑来了，好好养身体。”于素边说边往向往身后瞅。
　　“程之远没来……”向往说着迈进门去，“他……爸不在？”
　　“啊……”于素关上门，进厨房倒了一杯花茶出来递到向往手上。
　　向往接过花茶，喝了一口，甜丝丝的，很润喉。
　　于素看着他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才缓缓开口：“我们离婚了。”
　　“呃……”向往猛的抬头，看着安然若素的于素，不由自主道，“为什么？”
　　他当然知道为什么，这个结果是他多年前一直努力想让于素选择的，现在终于实现了，他反而有些不敢相信。
　　于素盯着杯中的茶，缓缓道：“一直以来，我都存着侥幸心理，自欺欺人的和他这么一天天过着，过着过着也就过了那么多年，有了你，你又大了，以为他会慢慢变好的……可我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直到那天，他抡起烟灰缸就这么往你脑袋上狠狠砸过去，鲜红的血顺着你的头皮，流下脸颊，你轰然倒下，衣服上都染上了红……我就知道，我真的真的，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向往脑中轰的一声，记忆纷至沓来……
　　“我妈前几天说要过来看看我，说我很久没回去了，想我了。唉……”
　　“叹什么气啊，今天高兴，就别想这些了，她哪天来了，我们带他好好玩几天。”
　　“嗯……来，再给我满一杯！以后我也是上班族一员啦！等我赚了钱，养你怎么样？”
　　“好哇……我等着你来养，我做个家庭主夫，天天伺候你。”
　　向往嘿嘿笑起来，拿起酒杯，看了一眼，不满道：“怎么这么少，满上啊！”
　　“早上你不是说不舒服吗，少喝点，一会头疼自己难受。”
　　“就小感冒，有什么大不了的，给我倒，我今天是主角，得听我的！”
　　程之远揉了揉向往的头，摇摇头，给他满上了酒。两人边聊边喝，不知不觉就喝了很多，程之远虽然酒量比向往好，但这会也有些上头了。他忙夺过向往手中的杯子，收了桌上的酒。
　　向往在他身后叫嚷着还要喝，程之远没理他。向往的手机在他口袋里震动，他烦躁的拿出来，看到了一条于素发来的短信。
　　他胡乱看了几眼，于素好像是问他要地址，他迷迷糊糊的把地址输了发送过去后，就把手机扔一边去了。
　　程之远收好酒后，就把向往抱进浴室洗澡去了。醉后的两人身体都比较敏感，那晚向往整个人都处在一种飘忽的状态，程之远抬头看他的时候，向往忽然觉得他像一头什么兽类，他有些害怕地闭上眼……
　　第二天向往是被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程之远也醒了，摸了一把向往的脸，眉头一下紧锁起来：“怎么这么烫？”
　　向往难受的动了动身子，嘟囔道：“去……开门。”
　　程之远套了件大裤衩，光着上身走到门口，打开门。
　　门外，向军和于素错愕的看着程之远，还以为自己走错门了。
　　这时向往拖沓着沉重的脚步走过来，揉着眼懒懒道：“谁啊？这么早敲什么门——”
　　才说到一半，向往整个人就定住了。向军和于素看着向往身上累累红痕，地上乱丢的衣服，和用过的几个……套子，一下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四人的空间一下子静得可怕，程之远正要开口打破这个僵局，就见向军猛的冲到客厅，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狠狠朝向往太阳穴砸去，向军那句「畜生」和着抖落的烟蒂烟灰，凝固在了小小的空间里……
　　向往根本没来得及哼上一声，就轰然倒了下去，头磕到地面的声音特别响亮，响亮到程之远终于醒过神来，怒气充满了他整个胸腔。
　　他冲过去一把把向军推翻在地，抱起地上的向往，用手堵住他向外涌血的伤口。
　　“宝贝，醒醒！宝贝！应我一句！”程之远不停的唤着向往，另一只手不停轻拍他的脸，可向往一动不动的躺在他怀里，没有任何回应。
　　程之远抚过他的胸口，感受着他胸口的起伏，又用手指探到他鼻下，气息有些弱。
　　程之远愣了一下，才用剩下的手摸索着自己的裤衩口袋，什么都摸不出。
　　“手机！拿来！”程之远朝瘫靠在门上的于素吼道。于素被他这一吼，才抖着手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程之远一把夺过手机，拨了120。
　　等救护车的时候，程之远一直低着头，仿佛这样他就能少些痛苦。
　　“动动……没事吧？”向军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程之远缓缓抬头，一双血红的眼刀劈向向军，向军一怵，脚下不自觉退了一步。


第63章 尾声
　　之后向往再没醒过来，睡了整整六年。于素在本市租了个房住下，每天往返医院和租住地之间。
　　向军意识到自己铸成大错的时候，已经晚了，他没想到就随便这么一打，还能把自己儿子打废了，整个人也颓败下来。
　　于素不让他和自己住，向军已经没力气凶她，灰溜溜的回了老家。
　　等他再上来要看向往的时候，于素和他提出了离婚。向军整个都震惊了，说什么都不同意。说都一把年纪了，还闹离婚，会让街坊邻居笑话的。
　　于素找来冯哲，和向军软磨硬泡，拖了有半年时间才终于把婚离成了。
　　向军之所以最终同意离婚，是因为于素和他说，要不同意离，她就把他家暴和暴打儿子致残的事告上法庭，看看到时街坊邻居是会笑话他还是会唾骂他。
　　在冯哲的努力下，老家的房产归了于素。于素把房子卖了，在本市买了一套小房子，剩下的钱都留着向往治病用了。
　　不过这些钱她基本没怎么用到，因为向往住院几乎所有开支都是程之远出的。
　　这么多年了，于素再次提起那件事，还是没法克制自己的情绪，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掉。向往温柔的抱住她，轻拍她的后背。
　　“妈没事，都过去了。以后不会再提这件事。只要你和小程好好过日子，妈也就安心了。小程是个好孩子，你要好好对人家，别欺负人家，知道吗？”
　　向往又好气又好笑：“说得我多恶劣似的——”
　　“刚发现你们关系的时候，说实话，我是没法接受的。但看着他一天一天守在你床边，细心的帮你擦手擦脚，帮你活动关节，在你旁边叨叨你们的事，一天两天这样，一月一年是这样，就这么守了你六年……我就想，除了我，应该再没人会对你这么好了，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离开于素家，向往迫切的想要见到程之远。他拿出电话，给程之远拨了过去。
　　“回来了宝贝？”
　　“嗯。你在家吗？”
　　“在啊，怎么了？”
　　“没事，你别出门啊，等我！”
　　挂完电话，程之远莫名其妙的盯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心道，向往这又是怎么了？
　　程之远才一开门，向往就带着风扑到他怀里，紧紧环抱住他。程之远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扑带得往后踉跄了一步。
　　向往一句话都不说，只静静抱着他，一会后用脸不停蹭他胸口。
　　程之远的心一下就融化了，掌下摩挲着他后颈和头发，另一边手也紧紧搂住他的腰。
　　一会后，程之远才问道：“怎么了宝贝？”
　　向往抬起头看他，亲了他一口：“没什么，就是想抱你了。”
　　程之远回亲了他一口，亲完又吻住了他。两人就这么站在门口缠吻起来，好在向往进门后随手关了门，否则早被人围观了去。
　　程之远的生日快到了，这是向往醒来后陪程之远过的第一个生日，所以向往很看重这个生日。
　　他想留给程之远一个难忘的生日记忆，一起走向新的生活。
　　向往买了几本教做菜的书回来，有空就翻翻。程之远做饭的时候，他也会在身后晃荡，试图偷师。
　　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程之远生日当天，亲手做一顿饭给他。所以他必须学好，不能搞砸。
　　向往还想着把他俩熟识的亲朋好友都请来，一起庆祝他的生日。
　　可这几天他打了很多个电话，他们没一个说那天有空的，就连冯哲都说那天忙不能来。
　　向往有些失落，不过也没办法，只好把自己能做好的做了，到时能给程之远一个惊喜就好了。
　　为了不让程之远发现，向往就到于素那学做菜。于素边教边数落他，嫌他太笨，简单的都教不会还想学复杂的。
　　在尝试了好多种看起来卖相不错的菜，均告失败后，向往最后只做好了一道蒸鱼。
　　于素都不想说他了，只好让他在摆盘上下功夫，让这么素的一道菜不至于那么单调。
　　学会做菜后，接下来就是把他的「梦」写完，然后就是坐等那天的到来了。
　　到了生日这一天，一大早向往就满足程之远的意愿，穿上了程之远早就准备好的情侣西服，程之远说要和他去一个地方。
　　出门前向往还想着先把衣服换下来，觉得这么穿太正式了，有些不习惯。
　　不过最后他还是没忍心扫程之远的兴，和程之远穿着情侣衣出门了。
　　车开到一半，向往才意识到不对，转头问程之远：“我们这是去哪啊？怎么越开越偏了？”
　　程之远笑而不语，向往只好自己看着窗外。窗外高楼渐少，绿色扑面而来。
　　向往呼吸着难得的清新草木香，不再纠结于去哪的问题，闭眼享受当下的惬意。
　　因为太舒服了，也因为车开得太久了，向往差点就睡过去了。
　　直到车停下来，程之远亲了一下他侧脸，向往才睁开眼来，有些犯懵。
　　下了车后向往才发现这是一个露天停车场，他们身处的位置四面环山，几个别致的屋顶挣开绿腾的束缚，露出尖角角来，活像某种动物的耳朵。
　　“啊……”向往不禁深吸一口山林之气，感叹道，“真美！”
　　程之远笑着揉了揉他发顶：“我们进去吧。”
　　向往这才发现他们正走进隐在山林中的一处类似山庄的建筑物，穿过一处藤门后，向往才在第二道门的门楣上看到了山庄的名字——隐居。还真是屋如其名，向往心道。
　　进到里面后，整个空间都开阔起来。这是一个类似古时农家院的布局，院中是一汪池水，几尾鱼在池中自在穿梭，三两野鸭在水面悠然缓移。
　　一排屋子月牙状的环在池边，绿腾毫无章法的爬在屋面、屋顶上。
　　池边开满了各种不知名的小花，一条蜿蜒的小石路通往一片木制平台，石缝中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绿草。平台上摆着几张桌子，一台投影仪突兀的摆在桌子旁。
　　“怎么想着来这过生日？”向往问道。
　　程之远还没应声呢，正对他们的一个屋门忽然从里面打开来，冯哲的脸从门后探出来，看到他俩后，笑了起来：“你俩终于到了啊——”
　　冯哲身后传来了交谈声和锅碗瓢盆碰撞声，向往疑惑的看向程之远，程之远只对他点点头。
　　冯哲朝向往招了招手：“快进来帮忙！那个，寿星公就不用了哈。”
　　向往跟着冯哲进门去，才发现这是一个厨房。于素正叉着腰在一旁指挥几个「大厨」作业。
　　那几个「大厨」正是向往和程之远的朋友，也是他提前预约都约不来的人。
　　“好啊，你们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我，敢爽我的约！”向往笑道。
　　“哪敢哪敢，你家男人动作比你快，我们也是没办法。”众人道。
　　于素把向往拉过去：“喏，你要的鱼在这，快把你的拿手菜做起来，大家都饿了。”
　　向往边忙活他的拿手菜边套他们的话，他才知道隔壁两间房里还有好些亲友呢。
　　这里的几个都是因为还有点厨艺被派来当大厨的，其他人不是在打牌就是在闲聊等饭。而此时的寿星公，一个人在屋外平台上捣鼓着什么。
　　从他们的话中，向往知道，程之远早在向往说要给他好好过生日的时候就安排好了这些。
　　之所以选这样的地方，也是因为向往说过喜欢这种远离喧嚣的处所，能随性做自己喜欢的事，和最亲密的人做做饭聊聊天，比起在高大上的酒店折腾来得舒爽。
　　程之远进屋来叫他的时候，饭菜也差不多好了，众人一人两碟的把菜端出去。
　　打牌和扯大炮的人闻到菜香也纷纷从屋里出来，屋外的几张桌子瞬间坐满了人。
　　杯盘碰撞声和娓娓人声交织在一起，就连野鸭也适时的噶叫几声作为伴奏乐。
　　向往低头夹着菜呢，就听一旁程之远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咳咳……大家继续吃着喝着啊，我给大家来点背景音。”说完他转身按下一个按钮，投影仪上瞬间显出了他端坐家中书桌的画面，屏幕中的他理了头发，才开了口。
　　“向往，我的宝贝——”
　　向往跟着大家转头看向屏幕，听到开头这句后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我怕当着大家的面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就提前录了这个视频，希望你别嫌弃。”
　　向往心道，你播都播了，我嫌弃还有用吗……
　　“今天，我就满三十岁了，就要进入人生的另一个阶段了。在这重要的时刻，我想当着众位亲友的面，和你说说我的心里话，向你索要一个承诺。宝贝，你欠了我六年时光，我想让你用一辈子的时间还我，你愿意吗？”
　　“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你很没安全感。你生性勇敢，却害怕受伤害。你相信爱，却害怕失去，不相信永远。
　　这样的你，让我心疼。这样的你，却允许我走进你的内心。
　　我知道，我是多么的幸运。所以，我不想辜负这份幸运，我想要住到你心里，做你怯懦时的盾牌，失意时的支柱。我想成为你所有安全感的来源，我想让你拥有稳稳的幸福。”
　　“没有你的六年，是我人生中最最痛苦无助的六年，我再也不想尝试这样的滋味了，再也不要让你缺席我生命中的每一秒。宝贝，我爱你！”
　　向往早已泪眼模糊，程之远转身用掌心揩掉他脸上的水，一手从裤袋中摸出一个盒子，拉开一旁的椅子，单膝跪在他脚下，抬头看进向往眼里：“宝贝，你愿意吗？”
　　向往在模糊的视线中，看着程之远打开盒子，拿起一枚戒指，套到他左手无名指上。
　　“嗯——”
　　“嗯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啊？”
　　一旁的亲友团跟着起哄，向往破涕为笑，抹了一把脸：“我愿意。”
　　他拿起另一枚戒指，也套在程之远左手无名指上。
　　程之远一个激动，起身的时候太猛，扑到向往身上，刚好吻住了向往的唇。
　　向往被他吻得气都喘不上来了，边推边叫：“我鼻塞，要断气了……”
　　众人被他这一声弄得哄堂大笑起来，向往红着脸靠在程之远怀里。
　　抬眼望去，天空一片湛蓝澄澈，和他此刻的心一样安稳无波澜。


第64章 阳阳篇
　　程爸程妈今天过来吃饭，程之远在厨房忙活，向往在客厅陪两老。
　　“小向啊，过两天我们要去办签证，你俩也一起去办吧？”程妈道。
　　“你们又要出国玩啊？我俩就算了吧，公司一堆事呢，我们都走了谁管啊？”
　　“之前说公司刚开走不开，现在怎么还走不开呢？工作嘛，哪天没有，少你们几天又不会怎样。一起出去玩玩，放松放松，回来才更有干劲嘛！”程妈继续道。
　　程爸给她使了个颜色，可惜程妈没get到，程爸只好对向往道：“别听她的，她啊，就想让你俩跟着帮拎东西呢。你们年轻人想玩的肯定和我们不一样，什么时候想去玩了你们再去就好。”
　　程妈这才觉出自己的话可能会给向往带来压力，不好意思的附和程爸的话。向往觉得自己太愧对俩老了，俩老这是在为他着想呢。
　　“什么年轻不年轻的，我们四个一起出门，别人保准认为是兄弟姐妹四人呢！”
　　“哈哈哈！”程爸程妈被向往逗得大笑不止。
　　程之远正好端了最后一盘菜出来，听到笑声后跟着笑起来：“背着我聊什么呢，不会是在取笑我吧？”
　　客厅里的三人根本就没人理他，程之远无奈的又喊了一声：“咳咳，可以吃饭啦！”三人这才转头看向他，纷纷起立往餐厅走去。
　　吃饭的时候俩老没再提出去玩的事，只嘱咐他俩平时再忙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什么的。
　　程妈给他们带了很多自己腌的泡菜过来，饭后她就指挥程之远分装存好。向往陪程爸下棋，已经连输三局了。
　　“小向啊，你这是让我呢吧？”
　　向往苦笑道：“我倒是想让您，我也得有那水平啊。”
　　程之远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在向往身后笑道：“爸，向往真没那水平，不说让您了，就现在输的几局还是他超常发挥了呢——”
　　向往白了他一眼：“不说话没人把当你哑巴！”
　　程爸被他俩逗乐了，程妈也凑过来：“来来来，看看我拍的照片，还没给你们看过呢！”
　　向往和程之远一左一右的靠在程妈身边，程爸被挤到一边，孤独的嗑瓜子看电视。
　　“你看，这儿可漂亮了！我叫你爸帮我多拍几张，他老不乐意了。”
　　“这个是叫一个小姑娘帮拍的，你爸一拍照就紧张，瞧他一脸呆样——”
　　“哈，这个是Sunny，他是……”
　　程妈还没说完，手机就被向往一把夺了过去，程妈和程之远都惊讶的看着向往，但向往根本就没注意他俩的反应，专注盯着手机屏幕。
　　程之远意识到了向往的不对劲，起身走到他那边，蹲坐在他身前，双手搭住他肩膀，担心道：“宝贝，怎么了？”
　　“阳阳……”
　　“嗯？阳阳？你是说……”程之远低下头看手机屏幕。
　　屏幕里，程妈怀里抱着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男孩，男孩笑容灿烂，头发微卷，苹果脸，五官轮廓分明，看着像个混血宝宝。
　　“我们明天就去办签证，我要去X国！”向往看着程之远，目光坚定。
　　向往搓着手在福利院门口来回踱步，程之远按住他的肩，把他身体转向自己，包住他的手摩擦：“早知道带手套来了，一会回酒店的路上就买，这样不行。”
　　向往根本没听进程之远的话，只盯着紧闭的门看。
　　“工作人员不是说了，他在午休，一会醒了我们就能见到他了，我们先坐下来吧。”
　　向往被程之远带着坐在休息椅上，程之远把他一边手放进自己口袋里，对着向往歪靠在他肩上的发顶亲了亲。
　　自从一周前看到程妈手机中那张照片后，向往晚上就没怎么睡着过。
　　程之远虽心疼，却也不知道怎么安抚他。程之远只能把工作放一边，用最快的速度办好签证，带向往过来。
　　程之远很能理解向往那复杂得难以言表的感受，却没法感同身受，毕竟只有向往「真实」的见过阳阳，「真实」的和他相处过，「真实」的把阳阳当自己的孩子。
　　这个叫Sunny的孩子，真的长的和向往口中的阳阳一模一样吗？真的会有这么奇妙的事情吗？
　　听程妈说，Sunny是个可怜孩子，他的出生是伴着父母的死亡的。
　　Sunny母亲是X国人，父亲是中国人。Sunny父母结婚后就定居在了中国，产前几个月，夫妻两人到X国看望他的祖父，顺便游玩。没想到在一个寒冷的冬夜，发生了意外。
　　夫妻两的车被撞飞了，男人当场死亡，死前用身体奋力挡住了妻子，才留住妻子的一口气，妻子撑着那口气要求医生给她做手术把孩子拿出来。
　　虽然没足月，但孩子却是健康的。在看了孩子最后一眼后，母亲就合了眼。
　　Sunny被交由唯一的监护人，他的祖父抚养。一年前，祖父因病去世了，Sunny被辗转送到了当地福利院，成了孤儿。
　　他祖父的邻居有可怜他的，会时不时从福利院带他出来玩。
　　程妈那天就是碰上了被带来海边玩的Sunny，被他乖巧的小模样萌到了，跟他合了个影。
　　门从里面打开，向往猛的起身看过去，程之远跟在他身后。
　　只见一个微胖的阿姨拉着一个小男孩的手，出现在他们面前。
　　向往看着Sunny，整个人都呆住了。程之远也没好到哪里去，总觉得心里哪一块地方软呼呼的。
　　“跟叔叔们说hi——”胖阿姨低头对Sunny道。
　　Sunny仰起头，认真打量面前两个高大的男人：“hello，我叫Sunny！你们是谁？”
　　“我……”向往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
　　程之远回道：“我叫程之远，他是向往，我们很喜欢你，你喜欢我们吗？”
　　Sunny听完程之远的话，脸上马上漾起了笑容，露出洁白的小虎牙来：“谢谢！我也喜欢你们！”
　　胖阿姨在一旁笑道：“好难得，Sunny很少第一次见人就说喜欢的。”
　　向往和程之远对视一眼，不明所以。胖阿姨解释，自从Sunny住进福利院后，是有不少人想要领养他的，Sunny虽然表面上没表现出什么，可被问要不要跟他们回去的时候，他就会马上拒绝，还会因为这生气好多天。
　　阿姨说，Sunny是个个性开朗内心却很细腻的孩子，很有自己主见，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也会在脸上明显表现出来。
　　阿姨留两人和Sunny独处一段时间，向往和程之远都蹲坐下来，向往是忐忑的看着他，不敢开口，程之远则是一脸「姨母笑」和Sunny对望。
　　Sunny和程之远对视了一会后，却主动走到向往跟前，张开双臂求抱抱，向往激动得手都抖起来，一把揽他入怀。
　　Sunny在向往怀中蹭了蹭，又凑到他颈边闻了闻，向往被他弄得有些痒，不禁笑起来。
　　一会后，Sunny从向往怀里出来，又钻到了程之远怀里，程之远差点被他这个小身板撞倒。
　　Sunny同样在程之远怀里东蹭蹭西蹭蹭，最后还在他脖子那闻了闻。
　　向往在一旁笑道：“你是小狗吗？怎么见人就嗅？”
　　“我不是小狗！”Sunny一脸正经的反驳，程之远看着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你为什么要闻呢？”
　　“我喜欢你们的味道！”
　　向往和程之远对视一眼，不解道：“我们的味道？”程之远抬手自己闻了闻，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
　　“嗯！”
　　向往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Sunny这是想表达什么。一会后，阿姨来了，要领走Sunny。
　　向往最后又抱了一下他，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以后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好吗？你愿意吗？”
　　Sunny看着向往，又转头看了看程之远，程之远朝他点点头。
　　Sunny在离开前说出了那句他俩一直期待的话：“好，我愿意！”
　　因为他们这是跨国领养，还涉及到孤儿问题，所以手续上有些复杂。
　　在往返奔波了两个多月后，他们终于把Sunny领回了家。
　　程爸程妈早在家布置好了一切，他们一进门，差点以为走错了，家里被布置得太童真了，简直像个小游乐场。
　　Sunny一进门就挣开了向往的怀抱，冲进他的「游乐王国」中。
　　才冲进去还没开始玩呢，Sunny忽然顿住脚步，转头看着身后四个大人，怯怯道：“我……可以玩……吗？”
　　向往忽然就心疼起来，揉了揉他的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宝贝——”
　　程爸程妈买了很多玩具过来，等他们走后，程之远把一部分玩具收到杂物间，把客厅清理出一片空地来。
　　向往发现，Sunny一直盯着杂物间的门看，就试探着问了一句：“宝贝，是不是想要什么玩具？”
　　Sunny点点头，低声道：“那个遥控飞机……我想玩——”
　　向往喊了一声程之远，让他把Sunny说的遥控飞机拿出来交到他手中，亲了亲他脸蛋，道：“宝贝，记住，以后想要什么就跟我们说，不要憋在心里，你是我们家重要的成员，我们都很爱你。”
　　Sunny重重的点了点头，向往这才放他下来玩。
　　晚上，向往和程之远在客厅忙工作，方便陪Sunny。向往发现，Sunny眼皮开始耷拉下来，但却强忍睡意盯着电视看。
　　他放下手中的活，抱起Sunny：“宝贝，困了就睡吧？”Sunny摇摇头。
　　程之远也停下手中的工作，问道：“是不是害怕一个人睡？”Sunny还是摇头。
　　向往又道：“宝贝，我前面怎么和你说的？想要什么就说出来。”
　　Sunny顿了顿，才开口道：“我想，和你们一起睡……”
　　俩人听完都心疼坏了，忙放下工作，抱着这个小可怜进了卧室。
　　向往亲了亲他额头，柔声道：“宝贝，欢迎回家……以后你就叫阳阳，我们的阳阳……”
　　“嗯……”Sunny迷糊的应了一声，安心睡过去了。
　　程之远躺在另一边，侧身盯着熟睡的阳阳，看出一脸痴样。
　　程之远亲了一下他脸蛋，又亲了亲他额头，还忍不住用手指点了点他肉嘟嘟的腮帮子。
　　向往在一旁轻笑出声：“你行了啊，一会该把宝贝弄醒了——”
　　程之远压着声音回道：“没见到他之前我还没太大的感觉，见到他之后，我整个就受不了了！就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就忽然很想哭，你明白吗？”
　　向往抬手抚了抚他的脸：“我明白，我都明白。”
　　“我现在才真正理解，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句话。”
　　向往忽然笑出声来：“你等着吧，以后有的折腾的——”
　　程之远伸头过去吻住向往：“好啊，我等着你们两个宝贝来折腾我，可劲折腾，乐意之至——”
　　“变态！”


第65章 冯哲篇
　　舒潼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竟然想着给他介绍相亲对象！听完舒潼的语音，冯哲心里只有这一句话。
　　舒潼其人，怎么说呢，长着一张萝莉脸，却有着一颗御姐心，工作上雷厉风行，生活上却邋遢得不像话。
　　他是怎么和舒潼成为好朋友的了？冯哲想。哦，对了，也是相亲！是一场相亲，让他俩意外要好起来的。
　　冯哲虽然早就和家里出柜了，可家里人看着他一年年的一直单着，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张罗着给他相亲。
　　本来要找到愿意出来相亲的gay就不容易，家里人没办法之下，给他介绍了个女孩，骗他说是男的。
　　他家人也存了侥幸心理，想着这么些年过去，也许他们儿子的性向变了呢。
　　这个女孩就是舒潼。两人正面相遇，都被对方的气场震慑住了。
　　冯哲是被这女孩的随性震到的，舒潼短发素颜，t恤短裤，脚上穿一双类拖鞋的凉鞋。
　　舒潼是被冯哲的精致震到的，见过冯哲的，没一个不被他惊艳到的，她都后悔自己当天的随意了。
　　“我对你印象很好！”
　　“我是gay！”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张嘴看向对方。
　　然后，两人就莫名聊开了，又莫名觉得很对味，最后莫名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想到这，冯哲不禁苦笑一声：呵，朋友，他这个喜欢为朋友操心的人，现在也轮到被朋友操心了。
　　下周末他还要到向往他们两夫夫的工作室去，免费给他们法务组做个培训。
　　所以，这周末他可不想浪费在无聊的相亲上，尽管舒潼和他打包票说对方是个超级大帅哥，他心里也毫无波澜。
　　拒绝完舒潼后，一个电话又进来了，是向往。
　　“额……好吧，下班后我去学校接他。后天你自己过来接他啊，我可不送，我要补觉补觉！”冯哲对着电话那头叫道。
　　向往笑了起来：“好了好了，知道你辛苦，给你一个么么——”
　　“呕呕——”
　　和向往贫了几句后，冯哲才挂了电话，看了眼时间，就收拾了下桌面，起身准备赶往阳阳学校。
　　向往和程之远突然有一天领了一个小孩到他面前，说是他俩小孩，他当时真是羡慕嫉妒恨死了。
　　不知是不是生日仅相差两天的缘故，他和阳阳这一大一小相当投缘，很能玩到一块去。
　　就因为这样，向往和程之远一有什么事走不开或者出差什么的，就第一个想到他，让他领走阳阳，阳阳也很乐意到他家住。
　　周六一整天，冯哲一直都在陪阳阳玩，晚上好不容易歇下了，才有空看一眼手机。这一看就看到了舒潼的几个未接电话，他就给回了过去。
　　“一整天都死哪去了啊，电话都不接！”
　　“带孩子啊……怎么了嘛？”
　　“孩子？又是阳阳啊？”舒潼在那头喝了一口水，才接着道，“你老这么替人带孩子，还不如自己弄个养呢。”
　　冯哲叹了口气：“人养孩子是为了组建幸福家庭，我一个单身的弄一孩子，看着就像单亲家庭，那我孩子得多可怜啊，我才不要。再说，我现在已经对男人没兴趣了。”
　　“不早说！那就考虑我吧，我可是时刻准备着呢！”
　　冯哲笑起来：“你得了吧，你想等我转性，那你只能一辈子单身了。”
　　“你说你吧，一边感叹着没男人，一边又拒绝我介绍的，是想怎样啊？”
　　“相亲这种事，太尴尬了，而且两个男人相亲，看着就像谈工作的，一点情趣都没有。”
　　“切……得了吧你，就会找借口。今天不去下次再约吧，正好人家今天也没空。”
　　挂了电话，冯哲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看了一眼一旁熟睡的阳阳，轻捏了捏他的小脸，自言自语道：“我要跟你一样，还是个孩子就好了……”
　　人到三十了，连一场正经恋爱都没谈过，说出去别人都不会信的吧，冯哲感慨道。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一转眼又过了一周，冯哲早答应过向往今天去他们公司的。
　　他简单梳洗了下，套了件卫衣，套进去了后自己笑了起来，又把卫衣脱了，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正装穿上。
　　虽然是去帮朋友忙，可要培训人，他总不能穿得跟个大学生似的，这让人怎么信服他的业务水平啊。
　　上午的培训很快就结束了，冯哲瘫坐在向往办公室的沙发上，用手松了松领带，呼出一口气来：“小巷子，你这有备用衣吗？休息天还穿西服真憋屈！”
　　向往想了想，打了个响指，从里间拿了套运动服扔给他：“喏，只有这个，凑合穿吧。对了，阳阳不愿一人呆家里，跑来公司玩了，现在正被办公室里一帮女人围观呢，赶紧去解救他吧，我还没忙完。”
　　“我还真成你家保姆了……”冯哲边说边解衣服。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了，一个男人站在门口，看了一眼门里的两人，愣了一下后，边带门边道：“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
　　冯哲：“……”
　　向往：“……”
　　冯哲正要问向往怎么回事呢，门又被推开了，还是那个男人：“不好意思，我刚是要敲门的，没想到门是开的，不小心就推开了。这里不是程总办公室？”
　　“是的，不过程总出去了，和我说一样的。”向往道。
　　“啊……我之前和程总约好，今天过来拍宣传片的。”
　　“你是卓樾吧？”向往这才反应过来，“我是向远装饰合伙人之一，向往。”
　　“原来您就是向总啊！那我们聊一下这次的拍摄……”
　　冯哲见没他什么事，衣服脱到一半也不好再当着外人的面脱另一半，就对向往道：“我进里面换衣服哈，一会我带阳阳出去玩。”
　　向往也没管他，继续和卓樾聊。卓樾的眼睛不时的瞟向冯哲的方向，有些心不在焉的听着向往的叙述。
　　不一会冯哲就换好运动服出来了，径直走出门口，一手在身后挥了挥，算是和向往打了招呼，向往只看着他背影点了点头。
　　卓樾收回门口的目光，问道：“冒昧问您个问题，这位是？”
　　“哈！”向往一个大笑，“你不会以为我和他有什么吧？”
　　“不是吗？”
　　“当然不是啊，你也听说过我们公司吧，看名字你应该也能猜出什么来。我和程总才是一对。冯哲，就他，是我朋友，今天过来帮忙的。”
　　听完向往的话，卓樾脸上闪过一丝一瞬而过的笑容。
　　下午程之远也回来了，在会议厅里和卓樾乔着拍摄细节，向往也在一旁提意见。
　　冯哲带了半天阳阳，看时间差不多了，才把他带回公司。秘书和他说向往他们还在开会，他就抱着阳阳在休息室等。
　　“小哲哲，你回去吧，我自己玩就可以，你不是困了吗？”阳阳乖巧道。
　　冯哲揉着他的卷毛：“没关系，我再陪你一会吧，我可以挨沙发上眯会。”
　　阳阳没再说话，靠着冯哲，一大一小就这么打起了盹。直到向往拍了一下他的头，冯哲才迷糊着睁开眼，就看到向往一行三人站在他眼前。
　　“醒了，你可以回去睡了——”向往道。
　　冯哲揉着眼睛，啧了一声：“用完就赶人，太不厚道了你！阳阳，你看你老爸是怎么欺负我的——”
　　阳阳揪了一把向往手臂，转头对冯哲道：“小哲哲，我帮你报仇啦！”
　　几人都看着阳阳笑了起来，除了一人全程盯着冯哲看。
　　冯哲告别了向往他们，往电梯口走去。他在电梯口站了一会，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还穿着向往的运动服呢，刚要转身回公司，就撞上了匆匆赶来的卓樾。
　　“还好赶上了……”
　　“呼……”
　　两人同时道。
　　“没撞疼吧？”
　　“对不起！”
　　又是一个同时。两人顿了一下后，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卓樾。”卓樾伸出右手，冯哲握住他的手：“冯哲。”
　　卓樾翘起嘴角：“我知道。”
　　“嗯？”
　　冯哲抬眼看他，却被卓樾深沉的目光灼了眼，忙移开目光，心下不自觉一阵狂跳。
　　他赶紧深吸一口气，想到了刚才他正要做的事：“啊，我还得回去一趟。”说完就快步错开卓樾，往向远装饰走去。
　　卓樾看着他清俊的背影，喃喃道：你怎么一点都没变……
　　还是当年那个让他一眼动心的模样，还是那个让他念念不忘至今的人儿。
　　当年那个穿着军训服的青涩少年，现在已然是一个俊秀的职场精英。
　　当年他应A大宣传部邀，到A大拍校园宣传片，在取景器里意外捕捉到了那个少年。
　　经过多方打听，才把他的基本信息都收集到了。知道他想加入心里辅导社，就让和他相熟的一个学生给他设了一个诱惑条件，没想到冯哲真上钩了。可惜他有事急着赶往另一个城市，没能和冯哲当面认识。
　　等卓樾再次回A大的时候，他就从学生口中听到了冯哲谈恋爱的传闻，看着照片中甜蜜打闹俨然幸福小两口的两人，他选择了转身。
　　手机里传来一条信息，卓樾点开：
　　舒潼：“这周末他去朋友那帮忙了，下周末，我保证帮你约到他！”
　　卓樾翘起嘴角，回道：“不用了。我已经见到他了。”
　　这次，我不会再错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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