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快穿:美强惨又被病娇强制爱了   作者: 久遥君子   简介:   「双男主+快穿+HE+强制爱疯批美人×美强惨」傅凉,金融界嚣张大BOSS,不幸穿进各个位面中遭受侮辱——病娇学弟:“哥,把你的心送我吧,嘘,放心,我保证不疼。”痴情侍卫:“你眼底的光比星辰漂亮,瞎了就可惜了。”白切黑反派:“当你凝视深渊时,我就是深渊。”变态师尊:“你的一切都是我的。”神经质间谍:“我数三声,我们同归于尽。”偏执挚友:“没我的允许,你不准死。”不同位面同一灵魂1v1 第1章 病娇偏执学弟1和我(1)   米黄色的光线铺满在宽敞卫生间的瓷砖上,傅凉关掉水龙头,扯出一张擦纸巾边擦手边看向镜中的自己——   黑亮皮衣搭配白色圆领短袖,黝黑短发用发胶喷得一丝不苟亮晶晶。   他的脸没变,皮肤照样白皙细腻,眉清目秀鼻梁高挺,薄唇微扬自带笑意,这张脸太真实了,他用手掐了两下,还是以前的质感,而且又痛又真实。   傅凉为他的倒霉轻轻叹了口气。   他本来是一名在金融界令人闻风丧胆的大BOSS,纵横商界呼风唤雨了三年,怎料天降横祸,刚拿到全国最高奢度假村项目就出车祸被送进了ICU。   他以为这是平时太多霸道专横不近人情的报应。   结果,没有最惨只有更惨,报应远不止这些……   现在,他的身体里被迫捆绑了一个名叫「狗血病娇修罗场」的系统,顾名思义他必须在每个狗血病娇修罗场中完成相应任务,而完成任务的奖励就是提高生命值,让他得以重返原本的世界。   人家的穿越福利,一般都是醒来在床上,他却醒来在厕所。   餐厅里,一个穿着白色衬衫、连风纪扣都严谨扣齐的俊美少年与一名穿着运动服的阳光小伙错开对坐。   他的长袖未露出半点纤细手腕,珠母贝袖扣严丝合缝地系上,显得那双修长好看的手在灯下更加白皙优雅。   少年夹了一片苦瓜放进阳光小伙的碗里:“班长,都说彼此磁场相近的人才会互相吸引,我哥这么优秀,你和他怎么会走在一起呢?”   这绝对是嘲讽,阳光小伙的脸皮抽了抽,而且上桌时他就说明不爱吃苦瓜,少年的举动和言辞显然是在下「逐客令」。   “弟弟,你是觉得我不好吗?我和傅凉可是两情相悦。”   阳光小伙强颜欢笑地将苦瓜夹出来放在了桌上,不卑不亢道。   “班长,你误会了,我不是觉得你不好,只是觉得你不配。”   少年的唇角几不可查地轻勾,阴鸷的眼神和傅凉在时的温雅判若两人。   阳光小伙咀嚼的动作顿了顿,轻笑:“弟弟,你还小,不懂感情。”   少年拿出手机滑动了几下,然后将手机上的照片展示给阳光小伙,声音低沉威胁:“离开我哥,否则后果自负。”   阳光小伙眼角跳得厉害,照片上是他母亲在逛超市。   在这个世界,傅凉的男主叫宋景渊,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与男主达成BE结局」,为完成目标,他要么攻略宋景渊并失败,要么宋景渊攻略他被拒绝,总之他们俩人必须至少有一个产生感情,然后因「求不得」走向悲剧,又或者因为外界干扰而不得善终。   根据系统的前情加载,他的角色卡是一个十岁被傅家收养的孤儿,宋景渊是他邻居家的孩子,由于宋氏集团开拓海外市场的需求,宋爸爸常年在国外,宋妈妈在国内配合也经常加班应酬,宋景渊经常寄住在傅家,和傅凉以及一堆佣人待在一起。   宋景渊从小就很喜欢黏着傅凉,他也很照顾疼爱这个弟弟,两人目前在同一所大学就读,傅凉念大三,刚和班长沈昊确定恋爱关系,宋景渊则刚上大一。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晚就是请沈昊家中做客,宋景渊也在,三人一起围着餐桌吃饭,中途他上了个厕所就被换芯了。   嗐,麻烦。   傅凉收拾了心情,打开厕所门走出。   “沈昊呢?”   他不解地坐回座位,准备给沈昊打电话问情况。   宋景渊则轻飘飘告诉他:“班长家里出了点事儿,先回去了。”   傅凉:“……”   他的碗里被宋景渊夹了满满当当的烧白和回锅肉,这是角色卡里傅凉喜欢的菜肴,但真正的傅凉对肥肉天生排斥。   淦…… 第2章 病娇偏执学弟1和我(2)   傅凉几不可查地咽了口唾沫,谨防因为视觉上的恶心直接导致生理胃部的翻江倒海。   他举筷越过碗里的各色肥肉,夹了一片竹笋放进嘴里,味道还不错。   宋景渊仍然坐姿笔直,眼角轻轻瞥着傅凉的神情,不着痕迹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两分钟过去,傅凉还是没有动碗里的肉,甚至瞄都没有再瞄一眼,他的牙筷主要在尖椒牛肉、番茄炒蛋、宫保鸡丁等菜之间流连。   宋景渊的眼神渐渐黯淡,宛若一团黑色的雾凝结在他黑曜石般的眸里,那儿比深渊还要可怕。   “哥,你是生气了吗?”他轻声询问。   傅凉挑了挑眉,偏头不解地看向他,边嚼口中的菜边问:“没有啊,你为什么这么问?”   宋景渊垂眸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就像是雪山上被春风拂开的一朵红莲,稀罕又心动。   傅凉赶紧别开眼,夹了一块豆腐囫囵塞进嘴里。   宋景渊:“因为班长提前走了,你们不是正在交往吗?所以我以为你生气了。”   傅凉脱口而出:“就算生气也是生他的气,不关你的事。”   他这话本来是安慰宋景渊,但听在宋景渊耳里却有一种「强势秀恩爱」的霸道,令他产生被喂一嘴狗粮的极度不满,他搁在餐桌上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   “叮。”   傅凉的微信响了。   手机就在桌上,他滑开屏幕看到是沈昊的微信,只有短短五个字——「我们分手吧」。   傅凉忒无语,顿觉男人的心思真难猜,他什么都没干居然也会被甩了。   “怎么了?”宋景渊喝了口手边的果酒,明知故问。   傅凉还有点懵,不解地蹙着眉:“沈昊把我甩了,可我什么也没做啊。”   宋景渊得意地轻轻勾唇,随口安慰:“哥,或许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做,所以才被甩了,有的男生就是喜欢作。”   傅凉就是个正宗恋爱小白,二十二年来专注金融股票数据曲线,杀伐果断计谋狠辣,收割商业大鳄精英才子歆羡仰慕的目光,却从未春心萌动……   更别提钻研「谈恋爱」这门高深学问。   “是吗?沈昊这么作的吗?”   傅凉想了想,决定打电话问问,只要他和沈昊的CP还在,那他和宋景渊肯定会BE。   他目前对宋景渊完全没有把握,而且宋景渊刚刚那一笑就让他的心不争气地震颤了一下,就像是沉寂二十二年的池水突然间泛起小小波浪,也像是千年枯树蓦地开了花。   神奇……   若他真对宋景渊动心,那他就更得离开宋景渊。因此,抱紧沈昊的大腿至关重要。   操了……   沈昊连他的电话也不接了,傅凉打了三个电话过去,全都在响了几声后就被无情挂断,第四个电话再打过去时,他已经被拉黑了。   傅凉:“……”   「大腿」这是要飞的节奏。   佣人们忙着收拾餐桌,傅凉颓丧心烦地上楼回房,宋景渊不暇思索地跟了上去,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   房间里没有开灯,傅凉心累地躺在床上,他不是失恋,他只是单纯心烦,决定捋一捋思路计划BE新方案。   但无论什么方案,首先他得明白宋景渊对他到底是什么态度。   宋景渊后脚走进,「砰」的一声关上卧房门。   傅凉颔首看向他。   房间里依旧没有开灯,宋景渊在朦胧幽蓝的光线里轻笑:“失恋了就喝点热牛奶吧。” 第3章 病娇偏执学弟1和我(3)   傅凉起身坐在床边,宋景渊将手里的牛奶递给他,然后拉了张书桌前的椅子坐到他面前。   尽管玻璃杯隔热,但傅凉还是能感受到牛奶微烫的温度,他端杯轻轻抿了一口,是有一点烫。   “哥,很烫吗?”宋景渊精致的五官模糊地掩藏在夜色里,他的声音清泠幽魅且十分清晰。   傅凉舔了舔唇瓣:“有一点点。”   宋景渊严丝合缝地接道:“譬如我此刻的心。”   “呃……”傅凉惊怔地抬头看向他,“小景,你什么意思?”   宋景渊好像在黑暗里轻轻笑了笑,自然而然地转移话题:“哥,我帮你吹吹吧。”   傅凉还没从惊怔中回过神,宋景渊就已经拿过他手里的玻璃杯,开始为他轻柔吹凉。   傅凉登时感到鸡皮疙瘩落一地,他从来没有被男人这么温柔以待过,当然也没人敢在他面前恶心献媚,除非是想要半身不遂或倾家荡产。   但他没有因此粗暴对待宋景渊,大概是宋景渊男主光环太强大,也可能是颜值决定一切,更可能的是身边没有专业揍人的保镖。   宋景渊边吹凉边打听:“哥,班长不会再回到你身边了吗?”   傅凉心烦意乱地抬手揉了揉头发:“不知道,见面再说吧。”   宋景渊荡了荡玻璃杯中的牛奶:“哥,我不太会安慰失恋的人,你不会怪我吧。”   “当然不会,而且我也不用你安慰。”   傅凉被他的天真逗笑。   宋景渊:“你那么优秀,那么美好,真的要和班长复合吗?”   傅凉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宋景渊:“书上说,解决失恋的办法就是开始下一段恋情,至于班长,就让他成为过去式吧。”   “小景,你不懂,男朋友不好找。”   傅凉说的是真心话,否则他怎么到现在还是处男呢,二十二年来就没一个漂亮男人入过他的眼。   宋景渊的椅子就在床边,离傅凉很近,他俯身凑得更近,将玻璃杯递回到傅凉手中,轻声呢喃:“哥,牛奶温和了,但我的心一直滚烫。”   如果以前傅凉没理解宋景渊对他的态度,现在他好像有点明白了,不过没有十分确定,万一人家只是过于腻歪的「兄弟情」呢?   而且,「心」要是不滚烫不就死了吗?傅凉的直男思维不合时宜地踊跃着。   他油盐不进的木讷似乎并没让宋景渊气恼。   宋景渊继续说:“哥,你尝尝牛奶吧,感觉一下温度还合适吗?”   傅凉举杯喝了一大口,牛奶味道香醇,温度也刚刚好:“很好喝,谢谢你,小景。”   “哥,班长不懂得珍惜你是他的问题,这世上总有人视你如命般重要。”宋景渊的呼吸扑落在傅凉的鼻息间。   “呃……”傅凉有些紧张地又喝下大口牛奶,想了想,“你说得对,爷爷对我很好,如果不是小时候他把我从孤儿院带回家……”   “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宋景渊不满地打断他的话,旋即又莞尔一笑,“沈昊配不上你。”   傅凉顿了顿,忽而又释然道:“原来你想说这个啊,其实我懂你为我打抱不平的心情……”   宋景渊冷冷地截断他的话:“你不懂。”   傅凉:“……”   宋景渊:“沈昊长得不够好看,身材也不够好,性格也没多好,家境也很一般……他太普通了。”   傅凉对沈昊本来就没心,便随口附和:“你说得对。”   他抬头把牛奶喝精光。   宋景渊温柔地笑了:“哥,牛奶好喝吗?”   傅凉掀着T恤衣领扇风:“好喝。”   宋景渊微微勾唇:“哥,你好像很热。” 第4章 病娇偏执学弟1和我(4)   傅凉是觉得热,他以为是两人间距离隔得太近,氛围过于压抑导致,但看到宋景渊那双在幽暗氛围中如同贪婪饿狼格外明亮的眼神和唇角蔫坏的笑意,他刹那明了——   那杯牛奶里加了东西。   宋景渊的意图太明显,傅凉全身上下都极度不舒服,「想要」二字充斥在他的脑海,但是他不能,他不能让宋景渊得逞,因为宋景渊巴不得他这么干。   “你想干什么?”傅凉口干舌燥地质问。   宋景渊的回答言简意赅:“你。”   ——   露骨的答案让傅凉的脑海时不时空白,焦躁和不自在的情绪紧紧笼罩着他。   宋景渊靠近,两人挨得很近。紧接着,一枚清凉的吻似乎带着薄荷的香气蜻蜓点水般拂过他的唇角。   这种刺激让傅凉的自制力逐渐崩塌。   宋景渊认真地俯视着他,专注而炽热的眼神犹如望着一件珍重许久的宝贝,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描摹着傅凉此刻被折磨的状态,勾着唇循循善诱地挑逗抚摸。   但很不幸,傅凉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被构陷被背叛,宋景渊的阴谋很不巧地碰到了他的逆鳞。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傅凉的精神和力气才慢慢聚集起来,当宋景渊慢条斯理地快碰到他的运动裤边沿,傅凉翻身反将他压在下。   宋景渊恍惚惊讶了一瞬,随即又微微一笑,抬手去抚傅凉的脸颊:“这次我让着你,没关系……”   不愧是「狗血病娇修罗场」,这男主确实病得不轻。   傅凉浑身难受得要命,宋景渊此刻对他而言就如一块充满魔力的寒冰,只要他抛却理智,他就会特别舒服。   但是,他控制住了。   傅凉及时抓住宋景渊不安分的手,宋景渊的手比他的手凉,这忽然清爽的触感就像一缕酥麻的电流通向四肢百骸。   宋景渊还是维持着势在必得的笑意,差点让傅凉又慌了神。   他不敢多想,一鼓作气将宋景渊从床上拽了起来,宋景渊没想到他的定力如此强悍,这才有了些心慌。   “哥,你这是干什么?”   宋景渊话音刚落,后脑勺就重重地撞在了墙壁,面前的傅凉双手揪紧了他的衣领,双眸愤怒地瞪着他。   傅凉极力控制体内,脸皮抽搐了两下,怒道:“宋景渊,你居然想上我。”   “哥,我也没有害你,我是爱你。”   宋景渊很快又冷静下来,他明白只要他再坚持努力勾引一下下,傅凉绝对把持不住。   傅凉不想再听他说话,他长这么大就没被这么设计过,就算宋景渊令他有点心动,就算他现在很想要他,但他的理智只告诉他三个字——「让他滚」。   宋景渊故意抬膝碰傅凉的小小凉,傅凉被cj得深呼吸,他二话没说拽着宋景渊的衣领往卧室门去。   他的力气很大,尽管宋景渊已经用尽全力不被拖走,但没到一分钟傅凉就把他拽到了门口。   宋景渊终于服软哀求:“哥,别这样。” 第5章 病娇偏执学弟1和我(5)   他眸里好像掺了一汪清泉,晶莹动人。   可傅凉并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他打开门,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傅凉慌忙将门反锁,背靠门板无力地滑落坐到地上,宋景渊那个小妖精实在太磨人,地板的凉意让他的神智又稍微清醒了少许。   “哥,你让我进去吧,我错了还不行吗?”   宋景渊恳求地拍着门板。   不过傅凉无动于衷,他已经决定远离这种人品不端心术不正的臭流氓。   宋景渊额头抵在门上,因为傅凉始终不开门,气得他最后一下举着拳头狠狠砸向门板,漆黑的眼眸里仿佛毒蛇吐信般透着阴毒。   傅凉赤裸地站在放着冷水的花洒下,他闭眸享受冰冷的水滑过肌肤的凉凉触感,新策略在脑海里应运而生——拒绝宋景渊,重新追求沈昊。   他在花洒下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全身体温恢复正常,甚至感到有清晰的凉意渗进肌肤,傅凉才关掉花洒龙头,用白色浴巾围在腰下走出浴室。   他疲惫地趴在床上,宋景渊那磨人小妖精的形象仍旧在他脑海里乱窜。   傅凉抬手狠狠敲了敲脑袋,怀疑是药劲儿太上头,现在还没完全压下去,宋景渊今晚的行为倒是给他上了一课,这个世界忒不安全,他得随时保护好自己。   没想到宋景渊小小年纪就这么下流,真是世间险恶,他要是稍微一点没把持住,今晚可就惨烈失身了。   一想到差点莫名其妙「被上」,傅凉就觉得尾椎骨发凉。   第二天早上,傅凉起床后感到有些头晕,料想是昨晚冲冷水澡感冒了,他在客厅喝感冒灵冲剂时看到宋景渊若无其事地从二楼走下。   傅凉:“……”   他居然还有脸待在这里?   “哥,早啊。”   宋景渊若无其事地朝他挥手,唇角漾着清浅的笑意。   他穿着宽松利落的白色中袖棉衬衫,露出一截匀称细腻白皙的小手臂,领口白皙的锁骨若隐若现。   “早。”   傅凉明显察觉到自个儿声线颤抖。   他刻意错开宋景渊的视线,一鼓作气喝光水杯里的药,顺手洗过玻璃杯后立马将餐桌上的三明治早餐装进保鲜袋,单肩挎着书包快步往大门去。   “哥。”   宋景渊好死不死偏偏又叫住了他。   傅凉没有回头,左手插进卡其色休闲裤兜站定。   宋景渊友好地笑笑:“我也要去学校,一起吧。”   傅凉清了清嗓子:“我赶时间。”   “没关系,我也收拾好了。”   宋景渊说话间已经站在了他身旁。   傅凉:“……”   虽然他俩都坐在后座,但彼此几乎没有眼神交流,傅凉非常别扭地偏头看向车窗外,宋景渊则还是举止自然,偶尔会和傅凉搭话。   宋景渊:“哥,今天中午一起吃饭吗?”   傅凉:“我和沈昊一起。”   他脱口回答,抬手揉着僵硬的脖颈,内心祈祷快到学校,他要下车,不然脖子就废了。   宋景渊:“那我和你们一起。”   傅凉立即拒绝:“他不想被人打扰。”   “哦,是吗?”宋景渊垂眸敛去眼中的妒意,抬眸后语气仍旧轻松,“哥,脖子痛吗?我帮你揉揉吧。”   “不用。”   傅凉赶紧转过头,脖子发出「咔」的一声脆响……他太难受了。   他慌张拨开宋景渊的手,身侧几乎贴在了车门,与宋景渊眼神触碰的刹那,他发现他眼中冰冷戏谑的狠戾,情不自禁地激灵了一瞬。   “哥,我们之间可能有误会。”   宋景渊语气仍然不紧不慢,就好像昨晚发骚的人不是他,他是被人夺舍般。   “别和我说话。”   傅凉别过头抬手制止,他的脸颊被气得通红,自诩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两位少爷是闹别扭了吗?”傅凉的司机看了眼后视镜笑道,“在我的印象里,你们从小到大可还没吵过架。”   司机是个西装革履的秃头大叔,在傅家二十多年了,工龄比傅凉的年龄还长。   “你也别说话。”   傅凉也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宛若被调戏过的小媳妇儿双腿并拢紧紧靠着车门。   司机:“……”   当车减速缓缓滑向校门口还未停稳,傅凉就迫不及待地拎包下车,犹如离弦的箭冲进校园。   宋景渊轻轻努了努唇,右手的手机刚好接到一条新的微信消息。   网上冲浪少年:“小老板,事情已办妥,该打钱了。” 第6章 病娇偏执学弟1和我(6)   傅凉上午三四节有课,距离上课还有半个小时,他走进教室时里面有二十多个本专业的同学,还有少数在这里上自习的陌生同学。   他一眼就看到坐在中间第三排座位的沈昊,沈昊穿着白色短袖,正在专心致志地玩手机。   “喂,你昨晚怎么一声不响就走了?给你打电话还拉黑我。”傅凉径直走过去坐在他身旁,扬了扬下巴小声询问。   他脱下右肩的书包扔在课桌上,右手使劲儿揉着僵硬难受的脖颈。   沈昊抿了抿唇,目光仍旧在手机上,他手机上贴了防偷窥膜,傅凉没有偷窥别人手机的习惯,而且此时就算偷窥他也只能看到反光。   沈昊语气淡定:“我们已经分手了,没什么好说的。”   傅凉蹙眉,脖子稍微没那么疼了,他将右手肘撑在课桌,微屈的手指抵在太阳穴:“分手总应该有个原因吧,你告诉我,我可以考虑改。”   他不擅长哄人,也没哄过人,能说出这番话已经脱离了他原本的霸总人设,说完他自个儿都觉得牙酸。   沈昊还是没有抬眼看他,他双手都握在手机上,覆下的眼睑遮住了眸中的情绪,仿佛隐忍般回答:“我们不合适,我不喜欢你了。”   这回答在傅凉的意料之中,他虽然对分手没经验,但对拒绝人经验丰富。   他舔了舔唇瓣,不羁地轻笑一声,一双浩海星辰般明亮的眸故作深情地注视着沈昊:“不适合就慢慢磨合,不喜欢就重新再追一次,这回我追你,你别不理我。”   傅凉说话时,左手挑逗地去抬沈昊的下颌。   沈昊皱了下眉头避开,鬓边滑落几滴热汗:“你别这样。”   傅凉的手撩拨了个寂寞,余光不经意间发现教室里的其他同学都溜得没影了,空旷的教室里就只剩下他和沈昊。   “呃……”傅凉舌尖舔过牙齿,更为不解地询问,“下堂课是换教室了吗?”   “没有……”沈昊吐出口浊气,将手机递到傅凉面前,“你进学校贴吧看一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也站起身,拿走刚递到傅凉面前的手机,抱着书也快步离开了教室。   傅凉什么也没看清,就只看见一个标题——「爆料大三计算机专业一班草哥傅凉惊天秘密」。   操了……   他能有什么惊天秘密?被财阀傅家收养的孤儿?   傅凉的心情一落千丈,没空去追沈昊,拿出手机迅速找到贴吧点进那条帖子。   紧接着他瞳孔放大,双眸浮现清晰的红血丝,傅凉激动地站起身,一脚踹翻了椅子,把刚进教室前门的老师吓得后退半步。   傅凉也没工夫理他,顶着一脸的仇深似海,拎起桌上的书包转身大步流星地从教室后门出去。   那张帖子的内容邪恶得让他反胃,居然造谣他这么一个未经人事的纯情处男,说他其实是个夜店老手,不仅睡过各种男女明星,还不幸身染艾滋。   傅凉气急败坏地去了学校网速最好的网吧,用键盘激情开麦口吐芬芳回复造谣,可惜没鸟用,反而引来一堆好奇心重的网友问他是不是本人,是不是被戳中痛点了。   他无奈退出贴吧,开始搜索发帖人的IP地址,结果发现对方有备而来,IP地址加了密码,除非破译密码,否则什么也看不到。   下午,宋景渊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午后的阳光轻柔地洒进落地窗,在实木地板上铺了一层稀薄的灿烂。   「叮」手机微信响了一声。   私家侦探:“照片”。   照片上是沈昊刚从医院离开。   宋景渊愤怒的眼神死死盯着手机屏幕,右手端着的咖啡杯被他狠狠掷在地上,白瓷杯碎成花儿,未喝完的咖啡也飞溅出来。   他气得脸色煞白牙齿发颤,推断沈昊肯定是拿走了傅凉的一血,否则他为什么会在贴吧盛传傅凉得艾滋后去医院检查身体? 第7章 病娇偏执学弟1和我(7)   宋景渊在傅家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表现出这样出奇愤怒的一面,他向来友善温润,突然的性情大变让佣人们也有些手足无措,赶紧上前打扫收拾杯盏残片和咖啡污渍。   打扫卫生的俩佣人看到他紧握的双手手背青筋暴突,那青色脉络似要从白皙的皮下破出。   恰好这个时候傅凉回家,他不仅目睹宋景渊还在他家,而且看到宋景渊摔坏了他的咖啡杯盏。   傅凉:“……”   他愣怔了两秒,迅速转身上楼回房,一秒钟都不想在客厅多待。   “哥,你回来了。”   宋景渊立刻站起身,双手负在身后,脸上笑容如沐春风。   他完全忽视了身边打扫卫生的俩佣人,就好像刚才那地上的狼藉与他无关。   宋景渊的奇葩心理让傅凉有些发憷,他胡乱点了两下头,「嗯」了一声继续快步上楼。   “哥,贴吧的事情,我也知道了。”   宋景渊汗喊住了他。   傅凉登时感到牙疼又头疼,勉为其难地舒出口气,居高临下地看向他,聊胜于无地解释:“那是假的,我根本就不是那种人。”   “哥,我相信你。”   宋景渊抬头微笑。   他眼眸澄澈,笑容天真纯粹,让傅凉不禁自我怀疑他的反应会不会太过火。   然而,昨晚的情景历历在目,他现在仍旧没法直视宋景渊太久。   “哥,我想帮你,我们聊聊吧。”   宋景渊唇角含笑,向他抛出「邀请」的橄榄枝。   傅凉想到他好歹也是金融圈叱咤风云的存在,而宋景渊不过就是个肤白貌美的小男生罢了,他干嘛看到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虽然宋景渊是个臭流氓,他提高警惕心提防不就得了吗?   因噎废食不是他傅凉的风格。   傅凉稍稍做好心理建设后,单手插兜走向宋景渊,简单扫了他一眼,将书包扔在沙发上后坐下:“你想怎么帮我?”   宋景渊坐在他身旁,眼神诚挚:“哥,我们报警吧。”   傅凉被他如此直接的办法惊了一下,因为傅凉没有出事找警察的习惯,毕竟几乎都是他让别人出事。   看到傅凉眼眸里的惊愕,宋景渊又继续道,眉目唇角一直带着款款笑意:“我们让警察取证,然后请律师告发帖人造谣。”   “这办法可行,但是……”傅凉咬了会儿牙,神情仍有些犹豫,“对方大概只是嫉妒我过于优秀的学生,惊动警察和律师的话,会不会太小题大做?”   “哥,你真是心地善良……”宋景渊始终注视着他的眼睛,善解人意地大方道,“如果你觉得报警太麻烦,不如把这件事交给我,我一定为你处理妥当。”   傅凉眼眸亮了,他确实觉得「报警」和「请律师上法庭」都太麻烦,他厌恶麻烦,更喜欢简单粗暴,这些事情通常都是交给下属去做,从未亲力亲为。   包括就算他被砸进ICU,他也觉得「直接死掉」比「做任务提升生命值」更符合他的心意。   什么商业帝国?宏伟蓝图?再壮观也不过是他眼中的游戏,坍塌与否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他是个用生命在怕麻烦的人。   如果有人主动帮他扛下麻烦,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那行,就交给你吧。”   傅凉满意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顿时觉得宋景渊还是有点可爱之处。   宋景渊抿唇笑着,修长秀气的左手轻轻按在了傅凉的大腿上:“哥,交给我你放心。”   虽然宋景渊的手和他的大腿肌肤之间还隔有一层裤料,但他仍能感受到宋景渊手心灼热的温度,被宋景渊手心触碰的地方正在发麻,这酥麻的感觉还以点带面地扩散开。   昨晚的情景在脑海中不适当地重现,宋景渊在他眼里又一点都不可爱了。   “我有点困了,我去睡个午觉。”   傅凉赶紧拂开他的手,落荒而逃般上了楼。   宋景渊右手轻轻抚着左手手心,唇角几不可查地勾出一丝阴险的笑意。 第8章 病娇偏执学弟和我(8)   宋景渊果然有两下子,晚上傅凉躺在床上刷贴吧的时候,那条谣言爆贴已经被删了,他终于松了口气,睡了个安稳觉。   然而,第二天他去学校,躲着他的人仍然会躲着他,相信谣言的人依旧不会相信他。   帖子就算被删,他在同学们心里「夜店老炮」的定位也根深蒂固了。   傅凉又感到头疼,但转念想到反正他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心情就顺畅多了,其他人怎么看他都无所谓,但关键是他的沈昊一定不能误会他,不然他的新策略又崩了。   他打听到沈昊去了大学图书馆,由于通信号码全部被拉黑,傅凉只得用最老套的方式,手捧一大束白百合守在图书馆外的大梧桐树下。   中午太阳热烈,傅凉戴了一副茶色太阳镜,上身是黑色修身短袖T恤,下身是咖色休闲中短裤。   在来来往往的大学生中间,他绝对是一道最靓丽的风景。   当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学图书馆大门口时,附近的二楼某间教室里,也有人正站在窗口专心致志地望着他。   宋景渊手里举着一副便携式单筒望远镜,痴迷地注视着在大树下等得有些不耐烦的傅凉,他的侧脸被斜射进窗户的阳光勾勒出完美流畅的线条。   傅凉边等边狠狠掐着自己的大腿外侧,一是谨防火气上头一走了之,二是谨防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   下课铃响的时候,他终于见到沈昊从图书馆走出,臂弯里抱着几本书。   傅凉赶紧迎了上去,笑容满面地邀请:“昊儿,花送你,中午给我个机会请你吃饭吧。”   沈昊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瞄了一眼他手里的花:“百合是送给死人的。”   “呃……”傅凉有点尴尬,“呵,是吗?”   他顺手将那捧花塞进可回收垃圾桶,把太阳镜抬到头上,继续讨好地请求:“昊儿,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们也是同学,也还可以做朋友嘛,朋友之间吃个饭很正常啊。”   沈昊情不自禁偏头看向他,却不敢直视他的眸,瞬间转移了视线:“我约了人。”   “谁?叫上他一起吃呗。”   傅凉穷追不舍,眉间委屈得皱成了三山两槽。   沈昊又道:“我得先回趟宿舍。”   傅凉面露欣喜:“那你是答应了?没事儿,我等你。”   沈昊轻轻咽了口唾沫,依旧不愿理他。   待傅凉送他回到寝室,他竟然前脚刚进门就「砰」的一声把傅凉关在了门外。   傅凉从来不是好脾气温顺的主儿,这时他的怒火更是已经冲上了眉心,右手高举的拳头正要条件反射地砸向门板。   但在拳头和门板之间距离还剩一寸时,他忍住了,谁让门里面那位目前是他完成任务的唯一筹码呢?   傅凉双手叉腰,舌尖烦躁地舔过齿背,脑海里努力回忆助理看狗血爱情剧时里面的场景,然后冲里面道:“昊儿,乖、听话,不论怎样中午也得吃饭啊,我饿没关系,但不能饿着你和……”   沈昊:“……”   这时,宿管阿姨上前阻断了他未说完的话。   阿姨四十来岁,穿着蓝色工装服,趾高气扬地质问:“你就是傅凉?有人给我们打电话举报,说你性骚扰宿舍同学,你再不走,我可就报警了。”   “我他妈……”   傅凉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联想到谣言帖子,路过的其他同学看他的眼神更奇怪了。 第9章 病娇偏执学弟1和我(9)   宋景渊站在沈昊的宿舍楼下,给宿管阿姨打过电话后便转身离开。   他还没走回教室,路上就接到了一通新的电话,来电显示是「社会不良青年」。   “社会不良青年”:“喂,小老板,你昨天晚上让我找的人我已经找齐了,什么时候行动?”   “这么快?”宋景渊略感不可思议。   “社会不良青年。”笑呵呵地谄媚道:“只要老板出得起价,我们的办事效率还可以更快。”   宋景渊眸色凛厉,语气冰冷:“我不需要你们快。”   「社会不良青年」那边尴尬地沉默了。   宋景渊接着道:“我要你们找的人不是那种在大街上随便拉得到的货色,我要的是那种不上床就会死,有x瘾的下三滥,而且必须身材强壮,至少能以一顶俩……”   「社会不良青年」有点犯愁,不明白宋景渊小小年纪哪儿来的奇怪癖好,但无奈宋景渊出价高,谁也不可能和钱过不去,他只得继续哈巴狗似的附和:“小老板你说得对,我们一定尽量找到符合你要求的人。”   “不是尽量,是必须。”宋景渊口吻强硬,“还有,你这种弱智估计也看不出什么,先找一拨看起来符合要求的人,找到后和我联系,我要亲自面试。”   还、还面试!?   他妈的又不是上岗就业!   「社会不良青年」脑仁疼地抚额,拇指和中指轻轻揉着太阳穴:“行行行,小老板您说了算。”   傅凉晚上没有课,下午两节课后便回了家。   他郁闷地倒在沙发上,心烦意乱地闭上眼睛小憩,不满地在内心质问系统:“什么狗屁破系统,安排的垃圾任务,人家根本不理我,我傅凉哪里受过这种委屈?算我求你,让我去死吧,一觉睡过去我就解脱了。”   系统是个哑巴系统,完全没理他。   傅凉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耳畔好像有轻音乐萦绕,是那种非常适合「安息」的柔柔的音乐。   除了音乐以外,他还嗅到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貌似花香。   米黄色轻柔的光吻在了他的上眼皮,傅凉有点困倦地睁开眼,宋景渊居然面带微笑地站在沙发旁看他睡觉。   ——   而且手里还捧着一束红色玫瑰。   傅凉几乎立即从沙发上蹦了起来,赶紧穿上拖鞋:“你干什么?”   “哥,送你。”宋景渊唇角轻勾,双手恭敬地将花递到傅凉面前,“喜欢吗?”   傅凉牙疼地舔了舔唇瓣,审视的眼神直勾勾地看向宋景渊,企图看清他脑子里到底在发什么疯。   宋景渊见他表情错愕,又轻笑着深情表白道:“哥,我爱你。”   ——   傅凉惊诧地睁大了眼,没想到他这么大胆,舌尖磕绊道:“你、你、你懂什么叫「爱」吗?”   宋景渊风淡云轻地挑眉,唇角笑意温润:“当然懂,我爱你啊。”   傅凉赶紧比了个「暂停」的手势:“你别说了,当心被其他人听到。”   “佣人们被我事先打发走了,今天晚上,这栋别墅里,只有我和你。”   宋景渊低沉着嗓音,诚挚的双眸里似乎正激情燃烧着q欲的火苗。 第10章 病娇偏执学弟和我(10)   傅凉被他的眼神吓得激灵,背心冒出大片白毛汗。   书上说,少年人的爱情就像是野草,春风一吹就漫山遍野。   傅凉感觉宋景渊的爱情不用风吹就已经在疯狂生长,令他刹那间手足无措。   “你年纪太小了……”傅凉口干舌燥地错开他的视线,“你那不叫「懂」爱,你只懂「做/爱」,满脑子黄色废料。”   宋景渊不喜欢他的拐弯抹角,眼里的火熄灭了一半,冷笑一瞬后回答:“哥,不懂爱的人不是我,是你。”   傅凉抬手蹭了蹭鼻尖,不想再和他继续无聊地对峙,继续纠结无聊的情爱话题。   “那你就当我不懂好了,我这种不懂爱的人,自然也不配谈恋爱,你换个其他人去爱吧,我不值得。”   傅凉垂眸与他擦肩而过,宋景渊抱着花转身跟上:“哥,我能听出你说的是气话,你玩的是「欲擒故纵」吗?”   “你玩的是「精神病院」。”   傅凉懒得理他,路过餐厅时看到大理石长方餐桌上摆着两柄银质枝盏烛台,水晶餐盘上盛着精致牛排,周边还有西式装点。   看来宋景渊的计划是和他玩「烛光晚餐」。   不得不说,牛排挺香,傅凉嗅到香味儿才察觉到肚子好饿。   他刚拒绝了人家,又不要脸地上前端走属于他的那份牛排,准备回房间独自慢慢享用。   可他刚转身走出两步,身后的宋景渊又叫住了他:“哥,牛排是不错,花也不错,真的不要了吗?”   傅凉回头,看到宋景渊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宋景渊冷漠地拿着那束玫瑰花悬在烛火之上,只要他的手再放下去一寸,火苗将会把玫瑰花吞噬烧尽。   傅凉极其讨厌被威胁,但宋景渊的行为不仅是令他厌恶,还令他毛骨悚然。   他无语冷哼了一声,直视着宋景渊的眸走近,两人气场相近,彼此鞋尖差点相抵。   宋景渊冷若冰霜的脸上又绽出一丝温和笑意……   然而,傅凉只是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玫瑰花,旋即继续转身离开,一分多余的眼神也没落在宋景渊脸上。   傅凉一手抱花,一手端牛排,快速小跑上楼,徒留宋景渊站在餐桌旁凌乱。   “你宁愿保护花,也不愿意保护我?”   宋景渊双臂撑在餐桌上,双眸布满了红血丝,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声音里带了丝哭腔。   他抿了抿唇瓣,拿起烛台上的蜡烛,眼眸因为烛光的反射更加晶莹水泽。   他勾唇自嘲地冷笑一声,右手转动着蜡烛,然后他轻轻倾斜烛身,眼睁睁看着滚烫的蜡滴落在他手腕。   他咬牙强忍,一滴、两滴……直到他的心因疼痛而平静,才将蜡烛又放回了烛台。   自宋景渊表白过后,傅凉就更是躲着他,而沈昊也不出意外地躲着傅凉。   当然,除了沈昊以外,学校其他男男女女也差不多都躲着他,把他当成了一个行走的传染病毒。   一次下午放学,傅凉又屁颠屁颠地跟上沈昊:“听说你今天回家,我送你啊。”   “我想走路回去。”   沈昊边提上书包边委婉拒绝。   那、也、太、远、了、吧。   但傅凉仍然嘴甜:“没事,我陪你走回去。”   沈昊瞥了他一眼,眼神中似乎有千言万语,最后欲言又止什么也没说。 第11章 病娇偏执学弟和我(11)   傅凉默默地跟在沈昊身旁,沈昊显然不想搭理他,他也识趣地闭嘴不出声。   两人就这么彼此无言地走了两个小时,夕阳西下,天边的火烧云灿烂辉煌,在老旧居民楼上方织成绚丽的晚霞,他们走在了一条相对冷清的街道。   突然上前四个人,分别两两与他们勾肩搭背。   傅凉脊梁瞬间挺直,他明晰地感受到其中一个青年虽亲切地勾过他的肩膀,但另一个青年手里还拿着一把匕首抵在他腰侧。   拿刀的青年刚好用搭在手臂的花衬衫外套挡住了刀的位置,路人只会误会他们是认识的好兄弟,而不会觉得四个青年图谋不轨。   傅凉知道沈昊的情况肯定和他差不多,两人相视一眼,冷汗从额角滑下。   “老实点,别耍花招。”   勾着傅凉肩膀的青年在他耳边轻声威胁。   傅凉紧咬牙关,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握成拳,如果不是因为担心沈昊的安危,他这个时候已经习惯性反击并夺下青年的刀。   他暂时忍气吞声,和沈昊一起随他们进入了一条小巷,小巷更加安静,这个点几乎没人路过。   四个青年将他们推进死胡同里,双臂抱胸坏笑地看着他俩,他们的长相虽然参差不齐,但总结起来都是「丑」,不过丑得各有千秋罢了。   从左边数,第一个青年的右边眉毛被砍断了半截,刀疤一直延伸到眼角,目露凶光让人恶心;   第二个青年皮肤黝黑,双眼无神,发达恶心油腻的肌肉让人可以呕出隔夜饭;   第三个青年尤其强壮,花衬衫外套非常不合身,就像是偷穿小孩儿衣服;   第四个青年则是绿豆眼塌鼻梁,身高最矮,长得最没品。   傅凉的眼神粗略地扫过他们,觉得他们四个除了「丑」以外,还是一副「纵y过度」的猥琐色相。   他稍稍往后退了两步,若是放以前,他肯定会转身飞快地翻过后面的围墙,但他现在不可能抛下沈昊不管。   而且他很合适宜地想到,或许这就是系统给他的挑战呢?给他「英雄救美」的表现机会?   傅凉瞄了眼后面的围墙,眼神示意沈昊,沈昊却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他翻不过去。   傅凉:“……”   肌肉男指着傅凉,冷笑道:“我们的目标不是你,放轻松,等我们的车开进来把他装走,你就自由了。”   傅凉不屑挑眉:“你们想带他去哪儿?”   花衬衫男色眯眯地轻笑:“拍点东西,可能得奖那种。”   傅凉和沈昊瞬间意会,傅凉的目光落在绿豆眼男人身上,发现那男人的手正在不安分地动作,看着沈昊一副表情很享受的样子,而断眉毛男人的反应也很明显。   傅凉:“……”   沈昊双手握成拳,咬牙吐道:“下流。”   四个男人y笑着朝沈昊走近,沈昊从小到大都是好学生,爱好体育,但却鲜少打架斗殴,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光天化日觊觎他肉体的男人,脸颊已经气到发绿。   “我是他男朋友,你们想带走他?首先得问我同不同意吧?”   傅凉左手插兜,右手拎着皮书包走到沈昊面前,将他护在身后。 第12章 病娇偏执学弟和我(12)   “傅凉,你打不过他们的,不如你先撤,然后报警。”沈昊在他耳边轻声劝道。   这是他最近向傅凉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   在系统灌输给傅凉的记忆里,他这个人设确实是个不爱惹是生非的斯文暖男,但现在他可管不了那些,他必须保护沈昊,这是他的策略成功与否的重大转折点。   “我不放心把你交给他们……”傅凉舌尖舔过后槽牙,“我可是你男朋友,而他们只是一群臭流氓。”   沈昊有些感动。   “放心,有我在。”   傅凉偏头小声安慰,他低沉磁性的声音给了沈昊莫大的鼓舞。   沈昊点了点头:“你小心点,希望我也能帮上你。”   傅凉犀利的眼神依次扫过逐渐逼近的四个臭流氓,他下意识拎了拎书包,轻勾唇角露出一丝冷笑。   趁他们四个不注意时,首先发难将书包重重地砸向肌肉男,肌肉男以手护头被逼退两步,其余三个鼻翼不约而同地抽搐,面露凶相直奔傅凉。   “你先走,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傅凉趁机低声对沈昊道。   沈昊明白他在这儿只能拖后腿,但如果要让傅凉为他受罪,他办不到。   就在他犹豫的刹那,傅凉已经和花衬衫、断眉毛三人厮打在一起,而绿豆眼则逮住了沈昊的手腕,不准他逃跑。   真是人不可貌相,绿豆眼长得不起眼,但力气倒挺大,他的手就像铁钳一样牢牢地牵制住了沈昊的手腕。   绿豆眼看着沈昊的脸,口水已经流了三尺:“小美人,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你,不如跟我们兄弟回去快活快活?”   “放开我。”沈昊被恶心得太阳穴直跳,抬腿故意踹向绿豆眼的下面。   绿豆眼轻盈避开,同时将他按在了墙壁,下面抵着他下面,绿豆眼仰头猥琐地笑着:“小美人脾气挺烈,我很喜欢。”   沈昊恶心得想吐,视线紧紧钉在傅凉身上。   傅凉平时很注意健身,也练过拳击跆拳道等,他一个左勾拳击中肌肉男的脸颊,右肘猛烈上抬痛击从身后抱住他的花衬衫男的下巴。   紧接着他又一脚踹在断眉男的下t,痛得他哇哇大叫。   被打中下巴的花衬衫仍然死死抱住他的身体不放,他们都没想到傅凉居然这么能打。   花衬衫男忍着下巴的剧痛冲绿豆眼喊道:“你他妈先帮忙搞定这个再精虫上脑也不迟啊。”   绿豆眼不为所动地皱着鼻子嗅着沈昊的脖颈,就像是一只贪婪的猎狗在检查他的猎物。   傅凉大汗淋漓,额角青筋似要破皮而出,他咬牙迅速后退,将花衬衫男狠狠撞向墙砖,花衬衫男登时感到后背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肌肉男不知从哪里捡起一块板砖,朝傅凉的头扔去,傅凉赶紧矮身躲开,板砖不偏不倚地砸中花衬衫男的头。   “卧槽。”   花衬衫男发出一声哀嚎,抱着头蹲下,被砸中的额角鲜血汩汩。   傅凉喘着粗气将左右手腕和指关节捏出脆响,额头渗出的热汗顺着他精致漂亮的脸颊骨滑下。   他皮肤很白,长得斯文秀气,一点儿都不像会打架斗殴的男生,但往往这种极富反差的狠辣最容易令人心动。   比如沈昊这会儿已经没心思管绿豆眼在揩他的油,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傅凉脸上。   傅凉此时眼白通红,肌肉男和断眉男都有些怵他,站在原地没敢动。   傅凉勾出一弯绝美的冷笑,从裤兜里摸出两条绷带,一面缠手用牙齿系捞,一面步步逼近他俩。   来到这个位面后,他把拳击绷带随身放在包里。   在转角处偷看这一幕的宋景渊心跳快得仿佛要从嘴里蹦出,按理说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傅凉打架的样子,但眼前的情景却令他似曾相识,四肢百骸的热血仿佛都涌进了他的心脏。   他对傅凉的爱意刹那更浓烈了。 第13章 病娇偏执学弟和我(13)   “卧槽。”   傅凉不小心先摔了个狗吃屎。   不知道是谁在他脚下扔了块香蕉皮,他敢保证之前地上绝对没有这玩意儿?   一定是狗血系统故意害他。   傅凉愤恨地想到。   这一跤他摔得可不轻,下巴被不够平整的地面磕破渗出血丝,膝盖也跟摔裂似的,痛得他当即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而这一跤就是他风光「以一敌四」的转折点……   肌肉男抬起右手肘猛然起跳,冲他来了一招「泰山压顶」,宋景渊的呼吸立即凝成一线,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傅凉敏锐感受到上方袭来的压力,赶紧向右滚开,肌肉男果然扑了个空,「咚」的一声闷响狠狠摔在地上,右手肘差点被撞脱臼,痛得他五官更扭曲,在地上蜷缩难受。   “白痴。”   断眉男暗骂了一声,快速上前揪住傅凉的后脖领,将他从地上拎起来,紧接着一下结实的拳头就捶在了他的小腹,痛得他险些倒胃酸。   傅凉被按在清凉的墙砖上,断眉男左手死死用力掐住他的肩膀,阴笑道:“你不是挺厉害吗?才摔一跤就这么没用了?”   “要不你也摔一下试试?”   傅凉冷笑,挑眉嘴硬。   被挑衅的断眉男又一拳砸在他腹部同样的位置,傅凉难受得干呕,下颌的伤口还在渗血。   断眉男:“呵,就你这样儿了还嘴硬?还想逞英雄?信不信我们现在就杀了你?”   “傅凉……”沈昊惊慌喊道,他还被绿豆眼男抵在墙角动手动脚,却根本没心思去在意那游走在他身上的咸猪手,只顾着恳求他们,“你们要的人是我,放过他。”   “小美人,你怎么一心二用呢?”   绿豆眼不满地抬手钳住他的下巴。   沈昊垂眸看着这张丑陋的脸,低声求道:“你放了他,让我怎样都行……”   “沈昊!”傅凉打断他的话,他这会儿又被断眉男揍了不知道多少下,只觉得五脏六腑没一个安生太平,腹部好像快被挤压贴到后背,把体内的器官全腾空。   他声音有丝悲凉的虚弱,眼神越过断眉男的肩膀看向沈昊:“只要有我在,他们就别想带走你,除非……除非、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傅凉咬牙重读了「尸体」二字,当即吓得沈昊冷汗直冒。   他过去耀武扬威那么多年,不知道有多少对手扬言要买凶杀了他,各种千奇百怪血淋淋的「威胁」,他什么没见过?   “你们放了他,放了他!”沈昊用尽全力挣扎,可他完全不是绿豆眼的对手。   绿豆眼不过抬膝就把他禁锢在了身体和墙的圈里,而且沈昊越用力,越会不小心摩擦到他那个地方,他就越兴奋:“小美人,你可以再动猛烈点,我很喜欢。”   沈昊:“……”   宋景渊本来已经因为傅凉受伤而心软,可此时看到傅凉和沈昊「两情相悦」,甘愿为对方去死的虐恋情深场景,他的嫉妒之火瞬间就烧到了头上,甚至产生想把他俩一起杀掉的邪恶念头。   蹲在墙脚缓过劲儿来的花衬衫男子,手拿板砖径直走向傅凉,报复性地朝他头上狠狠砸下,脸皮狠戾地抽搐问道:“爽吗?”   宋景渊唇角勾出一丝冷笑,他不知道傅凉爽不爽,但他现在觉得挺爽。 第14章 病娇偏执学弟和我(14)   傅凉被那一砖头砸得意识有些不在线,他不怎么能听清花衬衫男的声音,耳朵里满是「嗡嗡嗡」的蜜蜂的声音,视线也有些许模糊。   两缕鲜血从他的头上汩汩流下,顺着他白皙细腻的脸颊,就像是雪地里缓缓绽放的红莲,美得惊心动魄。   但这种美只有宋景渊能够欣赏。   他双手插兜,情不自禁被傅凉富有悲壮感的凄美所吸引,从转角走出,慢慢地慢慢地靠近他。   这时胡同里没人注意到这个病娇少年。   沈昊眼眶里满噙着泪水,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受伤的傅凉,嘴里只不断重复两个字:“不要、不要、不要。”   出了一口恶气的花衬衫男将板砖扔到一边,戏谑勾唇:“看不出来你脑袋还挺硬。”   始终掐着傅凉左肩的断眉男有点紧张道:“现在怎么办?要杀了他吗?”   花衬衫男摊了摊手:“我无所谓。”   同样是被板砖砸头,傅凉凄美得让人着迷,而花衬衫男被鲜血糊住的脸只丑得令人作呕。   这时,一直处在精虫上脑的绿豆眼从腰后摸出一把戴套的匕首扔到肌肉男面前:“他现在已经半死不活了,干脆点,杀了他。”   肌肉男抽了抽唇角,左手掌撑在地面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右手颤颤巍巍地拿着匕首,他单手脱掉匕首的套,刀刃锃亮锋利。   这会儿夕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堕入了云海,幽蓝的夜色正从天际如潮水般漫过来,胡同里的路灯也「歘」的一下准时被点亮。   “去死吧。”   肌肉男阴狠地笑道,手中匕首用力插向傅凉的小腹……   “不要!”沈昊声嘶力竭。   然而,肌肉男手中的匕首却并没有插在傅凉的身上,就在傅凉以为他必死无疑的瞬间,突然一个身影扑向了他,带着他最熟悉的清冽的香气。   是宋景渊。   肌肉男的那把匕首插在了宋景渊腰后。   “哥,你没事吧?”   宋景渊呼吸急促地关心问,右手温柔地抚着他的脸颊,他的脸上满是血。   “呃……”傅凉身上的痛感本已让他麻木,可宋景渊为他挡的这一下竟让他所有的意识都活跃起来,视线也变得更加清明,“你怎么在这儿?”   他感受到声音在颤抖。   “我跟着你的啊,你的眼里只有他,但我的眼里也只有你啊。”宋景渊忍着疼痛温声表白道。   四个青年突然不知所措,他们既没想到千钧一发之际会冒出个人来,更没想到这人就是面试他们的金主老板。   宋景渊的眼神轻飘飘地瞥向绿豆眼男,尽管此处光线昏暗,但宋景渊戾气狠辣的眼神仍让他生寒。   他咽了咽唾沫,第一个扔掉沈昊转身就跑。   其余三个见他跑了,赶紧也一溜烟地跑掉。   傅凉:“……”   他扶着宋景渊的身体顺着墙滑下瘫坐在地上。   沈昊赶紧上前关心询问:“傅凉,你没事吧?我马上叫救护车。”   傅凉摇了摇头,左手按在宋景渊后腰的伤口:“你没事吧?”   宋景渊呼吸断断续续,他轻轻笑了笑,笑容在昏黄的灯下过于梦幻,下一秒他便扎进傅凉怀里晕了过去。 第15章 病娇偏执学弟和我(15)   医院里……   消毒水的气味儿格外浓重。   病房里白晃晃的灯光非常明亮,傅凉坐在床边,白大褂医生细心地给他缝针,小护士端着搪瓷托盘站在一边,托盘上堆着酒精、针线和棉花镊子剪刀等东西。   他脚边的垃圾桶里装着一团团被鲜血染成暗红的棉花。   “嘶——”   傅凉强忍着疼痛,完事儿后头上包扎了一圈厚厚的白色绷带,纱布外面渗出些许粉红血迹,削尖的下颌则在消毒后贴上了OK绷。   这两样东西在他的英俊帅气面前微不足道,帅的人怎样都帅。   在医生给宋景渊做小手术时,傅凉被沈昊拉着去做了个全身检查,虽然他被打得很惨,但并未伤及脏腑,沈昊这才稍稍安心。   宋景渊的手术很顺利,医生说幸好匕首插的位置比较偏,并没有戳到脏器,他们在宋景渊的腰上缠了几圈纱布,敷在伤口处的棉花鼓鼓囊囊的。   傅凉看到宋景渊坐在病床上,身上的淡蓝色病号服敞开着,那对漂亮的锁骨清晰地刺进了他的双眸,还有隐约的胸肌线条……傅凉几不可查地咽了口唾沫。   宋景渊许是余光察觉到他的视线,立即偏头朝他微笑,傅凉赶紧错开视线离开病房。   宋景渊的笑容瞬间凝固,身侧修长骨感的手指攥紧在一起。   傅凉站在医院走廊上发呆,宋景渊刚才的眼神和微笑在他脑海里乱窜,惹得他心海非常不平静。   “傅凉,我有事想告诉你。”   沈昊走到他身旁,将手里拎的俩塑料口袋递给他,口袋里装着杂粮饼。   这是沈昊在医院门口给傅凉宋景渊买的晚餐。   “什么事?”   傅凉手腕上挂着宋景渊那份杂粮饼塑料口袋,双手拿着自己的那份饼津津有味地咬了一口。   沈昊短暂犹豫了一下:“我怀疑这四个冲我来的流氓,是宋景渊找的人。”   傅凉咀嚼的动作顿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沈昊双手插兜,与他并排靠墙,低眸盯着鞋尖:“因为……我之前和你分手,是因为他威胁我……他找了人跟踪我的妈妈,你知道的,我是单亲家庭,我们家不算富有,我不可能让我妈出事……”   傅凉若有所思地盯着对面的白墙,用力大咬了口杂粮饼:“我知道了,昊儿,你放心,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你那边一旦发现任何不对劲记得通知我。”   “嗯。”沈昊感动地点头,心有所感地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谢谢你,但你也要小心一点,他是个病娇变态。”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应付他。”   傅凉偏头冲他轻勾唇角。   宋景渊因失血过多脸色苍白,他左手扶着墙,站在走廊的三岔口默默注视着他俩,他听不清沈昊和傅凉究竟说了些什么,但猜想沈昊肯定不会说他什么好话。   他皱了皱鼻子,看向沈昊的眼神阴毒可怕。   他嫉妒沈昊,嫉妒沈昊站在傅凉身边,嫉妒沈昊冲傅凉微笑,嫉妒沈昊把手搭在傅凉的肩上。   宋景渊咬紧牙关,垂下的右手指甲狠狠在手心掐出血痕。 第16章 病娇偏执学弟和我(16)   晚上十一点时,医院走廊仍旧亮着明晃晃的白色灯光,从早到晚不眠不息。   外面夜色深沉、树影婆娑,医院门口冷清了不少,空气中凝着些落寞、悲伤和困倦的气息,清凉的夜风吹过,紧拢的眉眼不自觉地会舒展少许。   傅凉先将沈昊送上车,嘱咐司机注意安全后,才转身回到自家豪车里,宋景渊早已在后座坐下,目光直勾勾地从挡风玻璃看出去,钉在傅凉脸上,一直盯着他回到他身边。   他也讨厌傅凉,讨厌傅凉对别人比对他好。   在他心里,傅凉只能属于他一个人,永远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当傅凉上车后,他秒收阴鸷的表情,转而天真地轻笑关心:“哥,你的伤还疼吗?”   傅凉像是被他的笑容刺激了般,只匆匆瞥了一眼就收回眼神,语气干巴巴:“还行,你呢?疼吗?”   宋景渊委屈地皱眉:“疼,太疼了,好疼好疼。”   傅凉不得已看向他,觉得此人一点儿都不客气,不按套路出牌。   秃头司机愤恨地征求意见道:“少爷,要不我们报警吧,那些混子实在太不是东西了。”   傅凉还没回答,宋景渊就义愤填膺地抢答道:“我看行,那群人太无法无天,差点置哥哥于死地,我们必须将他们绳之以法。”   傅凉见他如此不按常规出牌,而且还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情不自禁怀疑沈昊的猜测可能有误。   但他转念又想到,事发地点和附近没有摄像头,目击证人也没有……   如果真是宋景渊一手策划,那他心思的缜密程度实在太可怕,傅凉不由地倒吸了口凉气:“算了,那里太偏僻,报警也没用,而且我们还得配合警察录口供,挺麻烦。”   “可是……”司机本想再多说些什么,但开口后还是默默咽下,化成一声叹息。   他家少爷就是人美心善。   回到别墅后,傅凉洗过澡正准备休息,宋景渊就敲响了他的房门。   这会儿已经过了凌晨,夜色如同化不开的浓雾。   傅凉无奈到五官纠结,尽量保持微笑开门,毕竟门外是他的「救命恩人」,若不是宋景渊替他挡了这一刀,他应该已经死翘翘了。   傅凉:“有什么事吗?”   宋景渊穿着衬衫睡衣,他故意没有系扣,腰上那圈纱布绷带尤其引人注目。   傅凉的心被刺痛了一下,虽然他知道他在这个世界是死是活都没有关系,但宋景渊不知道啊,宋景渊为他挡刀是事实,宋景渊从小到大又哪里受过这种伤啊?   宋景渊:“哥,我能和你一起睡吗?我害怕。”   傅凉舌尖磕绊了一下:“怕、怕什么?”   宋景渊勾了勾唇,笑意有丝苦涩:“怕痛、怕醒来你会消失、怕你在梦里受到伤害。”   傅凉沉默了小会儿,不懂是不是「恋爱脑」就这么神奇,想的东西都很奇怪。   “进来吧。”   他终于侧开身子让宋景渊走近,宋景渊的伤确实让他心疼,更让他愧疚。 第17章 病娇偏执学弟1和我(17)   夜色深沉,房间里开着冷气,他俩不仅睡在同一张床上,而且还盖着同一条薄蚕丝被。   宋景渊不便压着伤口,侧身睡在他身边,右手横在他的腰,右腿也不老实地蜷缩着搁在他的腰下,压住了他的大腿。   傅凉:“……”   他好不容易才数着饺子睡着,却在三更半夜时迷迷糊糊地感受到宋景渊的手探进了他的睡衣短袖……   他眉头稍微皱了皱,以为是幻觉,可当宋景渊的手顺着他的肌肤往上摸时,傅凉当即敏感地激灵了一下,宋景渊飞快拿出手,继续原本在他的睡衣外拦腰抱住他的姿势。   傅凉无语:“……”   他本来已经醒了,可宋景渊突然老实倒让他有些不太好发作。   更重要的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傅凉本来就很敏感,宋景渊这货又没脸没皮动作大胆,只老实了那么一会儿就更加肆无忌惮。   傅凉无语:“……”   他心好累,最好的办法却只有假寐,并且祈祷宋景渊这个小祖宗能稍微消停一点,让他顺利睡个好觉,不要紧绷着神经提防这提防那,头疼又心累。   迷迷糊糊地不知道睡了多久,宋景渊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钻,声音如同梦呓般脆弱:“哥,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好害怕……”   傅凉:“……”   他觉得宋景渊这样有些戏精,其实计划继续假寐不搭理他,可宋景渊越来起劲儿。   傅凉面红耳赤地咽了咽唾沫,他的自制力绝对不能因为这戏精行为崩塌,便放下右手紧紧揽住他的肩膀,手指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胳膊:“别怕,我在这儿。”   宋景渊这才安静下来,他闭着眼睛唇角抿出得逞的笑意。   经过这么一番闹腾,宋景渊总算彻底安静下来,当傅凉听到他均匀平稳的呼吸声后,才松懈了神经,放心进入梦乡。   第二天天光大亮,他在无意识状态下调整了睡姿侧躺背对着宋景渊,而宋景渊的右手仍搭在他的腰上,手心按在他的腹部,整个前胸贴在他的后背。   本来冷气很凉爽,但他被宋景渊抱得很热,他就像是给予孩子安全感的抱枕,被孩子紧紧地桎梏。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大概已经日上三竿,灿烂的阳光透过落地窗铺在实木地板上,飞跃的尘埃清晰可见。   傅凉不是被刺眼的天光惹醒,而是被宋景渊给弄醒的……   他蓦地睁开眼,庆幸宋景渊手下留情没有趁机扒掉他的睡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宋景渊觉察到他皮肤的细微颤抖,猜测他已经醒了,便很自觉地退后一些,手肘撑着上半身,低头在他耳边轻轻吹气:“哥,我饿了。”   他的声音就像是一缕强力电流,从傅凉的头顶直灌入脚心,傅凉的身体不可控制颤栗了一瞬,声音浑浊:“那、那就起床、吃、吃早饭。”   “哥,已经很晚了,我想念你过去给我煲的汤了。”宋景渊的姿势没变,又轻飘飘地在他耳畔道。   傅凉的耳朵和脸颊不受控制地变得通红。   煲、煲汤?   傅凉在这个世界的人设确实是会煲汤,但傅凉本人不会啊……纠结。   他突然觉得,不怪宋景渊对他的依赖会转变成浓烈的爱,要怪就怪他的这个人设太暖太撩,以前对宋景渊太好,才会在身边埋下了这颗定时炸弹。   “哥,你在想什么?”   宋景渊继续伏低了些,唇瓣若有若无地触及他的耳垂。   傅凉赶紧推开他起身,匆忙下床道:“行,我给你煲汤,煲你最喜欢的老母鸡汤。”   宋景渊双手撑在床上,侧身微笑地看着他慌慌张张的样子,眼神难得温情。 第18章 病娇偏执学弟1和我(18)   傅凉完全不敢回头看他,穿着睡衣径直走进卫生间洗漱,脑海里却在忍不住回想老母鸡汤的做法,除了老母鸡、水、盐……其他材料他都不太清楚。   尽管角色卡里的他会做老母鸡汤,但目前那些记忆对他而言完完全全是别人的回忆,并不如亲自经历过那般熟练。   他边刷牙边望着镜中的自己纳闷:“我干嘛这么殷勤地想给他煲汤?从小到大都是别人给我煲汤给我送汤啊!”   霸总何曾受过这种委屈,有过这种犯贱的时候?   然后,他又自我辩解:“算了,他是为我受伤,我也挺内疚,就当是报答救命之恩吧。”   傅凉不懂「狗血病娇修罗场」里强调的第一个「BE」任务需要如何达成,怎样才算是BE,只好先顺其自然地走剧情。   傅凉在佣人帮厨的协助下,把厨房弄得鸡飞狗跳一片狼藉,总算在晚上七点钟才将宋景渊日思夜想的老母鸡汤煲好,给他盛了一碗端到他手边。   他俩这会儿已经吃过晚饭,本来坐在客厅沙发玩手游,傅凉坐姿习惯怎么舒服怎么来,关键是不能影响游戏发挥,但宋景渊却一向矜持。   他放下手机,虔诚地双手接过傅凉的鸡汤,用勺匙舀了一口品尝:“哥,你煲汤的技术永远这么好。”   呵、呵呵。   傅凉也盛了一碗汤品尝,鸡汤的味道还行,但主要是因为鸡好,和他的手艺没多大关系。   宋景渊喝汤时唇角一直噙着笑意:“不知道哥你其他方面的技术,是不是也一样好。”   傅凉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荤话,但显然他自个儿想岔了,嘴里还没咽下去的汤即刻喷了出来。   宋景渊及时放下汤碗,递纸到他唇边轻笑:“哥,我说的是你的厨艺。”   放屁,绝对是故意的。   在宋景渊将为他擦拭唇角的汤渍时,傅凉赶紧敏锐避开,接过他手里的纸擦嘴,眼角不小心瞥到他左手腕上被蜡烛烫伤的几颗圆点。   “这是怎么回事?”傅凉立即抓住了他的手腕,严厉质问道。   宋景渊的眼神在米黄色的灯光下泛着些迷离,他薄唇轻勾:“哥,我不疼。”   “呃……”傅凉也放下了汤碗,拽着他的手腕起身往楼上卧室去,“你是不是没有上过药?怎么还有自残的癖好?”   他现在越发相信沈昊的话,宋景渊就是个病娇,买凶后又为他挡刀的事不是干不出来。   “哥,疼。”宋景渊蹙眉难受道。   傅凉于心不忍地稍稍松了松握住他手腕的力道。   他没有回头,继续拉着他朝楼上去,身后宋景渊的唇角则噙着若有似无的阴险笑意。   傅凉让他坐在床上,然后翻箱倒柜拿出医药箱,他记得里面有专门治烫伤的药膏,他现在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忙用手指剜了一点出来轻轻揉在宋景渊手腕被烫伤的地方。   这温柔的触感比药膏的清凉还让宋景渊着迷,他精致的喉结不禁滚了两下,趁傅凉低头专心为他搽药时,俊脸快速地凑近,在他唇上飞快地狠狠吻了一下。   傅凉惊怔地抬眼看向他,手里的动作蓦地滞了:“你他妈现在发什么神经!”   他的心里话没有脱口而出,宋景渊眼神却楚楚可怜地盯着他:“对不起,哥,你太好看了,我没忍住。”   “呃……”傅凉愣了愣,垂眸错开他的眼神又见到他手腕的伤,再联想到他后腰的伤,心立马就又软了,鬓边滑下一丝热汗,“没事儿。”   他的嗓音略干涩,刺激得宋景渊心尖轻颤。   傅凉继续给他搽药膏,完事儿后又语气平静地问:“你是不是也要我给你换腰上的药?”   宋景渊假意惊慌地摆手:“不用,哥,我自己来就好。”   “嗯。”   傅凉咽了口唾沫,起身路过他倚靠着墙玩手机,心跳如擂鼓肆虐。   宋景渊慢慢解开黑色棉质睡衣的纽扣,然后轻轻滑下睡衣,弯腰欲拿过床头柜上的药,结果伤口痛得他倒吸了口凉气。   他的动作过于艰难费力,傅凉尽力不把目光放在他光洁骨感的后背,走向他后拨开他够床头柜的手,然后坐回他身旁:“医生没告诉你这药是三天换一次吗?”   “呃……”宋景渊轻轻浅浅地笑着,眸里蓄着笑意,“那哥你刚刚为什么要让我换药呢?”   傅凉耳垂通红,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那会儿他太紧张了,所以随便找话题。   宋景渊趁热打铁地追问:“是想看我脱衣服吗?”   ——   “你想多了……”傅凉几不可查地咽了口唾沫,帮他把睡衣又搭回他的肩膀,“快把衣服穿好。”   宋景渊直勾勾地盯着他,似笑非笑道:“哥,我想洗澡,你帮我吧。”   ——   傅凉的耳垂好像快要被烫到蒸发了,惊讶地睁大眼睛望着宋景渊,不禁腹诽:你果真病得不轻。   宋景渊见傅凉有些不好意思,又拉过他的手绕过自己的腰故意用力按在伤口上,眉头紧皱:“哥,我受伤了,好痛。”   傅凉赶紧收回手,身上热汗更是汹涌:“你有病啊?”   “哥。”   宋景渊双眸含水地望着他,眼神充满了期待。   “行行行,我帮你洗澡。”   傅凉叹了口气妥协,拉着他的胳膊起身往浴室去。   傅凉光着膀子,身上只穿了一条黑色的宽松四角裤,宋景渊坐在浴缸旁边也是如此。   因为宋景渊身上有伤,傅凉不便将水直接洒在他身上,只好用毛巾泡热水拧干为他擦洗身子。   本来傅凉很正经,可当他用热毛巾擦过宋景渊的身子时,他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宋景渊白皙紧致的肌肤,他只得反复默念「非礼勿视」,将脑海里不正经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他的目光里虽然是宋景渊的身子,但脑子里全想的是动物园的大猩猩。 第19章 病娇偏执学弟1×我(19)   花洒的热水正源源不断地灌在浴缸里,浴室里水汽氤氲,氛围弄得傅凉非常烦躁。   “哥,你是不是很想?”   宋景渊的声音好像蒙了一层梦幻的纱,低沉磁性。   “没有的事。”   傅凉嘴硬咬牙道,额头沁出滚滚汗珠。   “是吗?”宋景渊轻勾起一边唇角,露出邪恶的坏笑,“哥,你教过我,撒谎可不是好习惯。”   傅凉为他擦洗身子的动作被迫停下,呼吸急促不安,羞愤的眼神瞪着宋景渊。   宋景渊见他动作僵硬停滞,眼眸神采奕奕地沉声诱惑道:“哥,如果你介意,我可以帮你……你想怎样都行。”   “不必了。”   傅凉忍无可忍,生气地将毛巾塞进他手里,立即起身离开,脸颊、耳垂和脖子都红得很彻底。   宋景渊追上去大力将他按在浴室冰凉的墙砖上,唇角仍旧保持着轻佻的笑意:“哥,你为什么就不能遵从自己身体的意愿呢?”   傅凉难受得咽了咽唾沫:“因为我心里不想。”   宋景渊不羁的笑容带了丝苦涩和自嘲,语气稍微软了些:“我又没强迫你和我做,我帮你还不行吗?”   傅凉双目猩红地与他注视,他很明白两人之间只需要再多那么一寸挑逗,就很可能一路火花带闪电,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上次他产生极度渴求的欲望是因为着了宋景渊的道,喝了那杯牛奶,那这次他很清楚,他那方面的火完全是被宋景渊本人,被他的美貌和身子勾起来的。   而宋景渊的其他诱惑不过是添油加醋罢了。   所以,傅凉现在明白,从小到大他并不是无性恋,也不是对男人女人都没感觉,而是因为他们都不是宋景渊。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第一次对别人有了这种无法抑制的冲动,滋生了强烈的占有欲和亲热的渴望。   正当他呼吸炽热粗重,情不自禁地想入非非时,宋景渊却上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他那只手用力按在了冰冷的墙砖上。   手背处传来的凉意让傅凉的脑海清澈多了:“……”   宋景渊的语气带了些许哀求:“哥,我也很难受,我们不应该互相帮助吗?这可是传统美德……”   他话没说完,傅凉就情绪激动地猛然推开他,宋景渊本就受伤的后背又重重地撞在了坚硬的墙上,痛得他面部扭曲不停地抽气。   傅凉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但他没有继续停留在这可能会被罪恶想法侵占的地方,而是扭头逃也似的离开。   宋景渊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心里好像被扎了一把刀,而且那把锋利的刀还在反复绞弄他疼痛的心脏。   即便如此,他脸上仍旧保持病态的微笑:哥,过不了多久,你就是我的了。   他背后的伤口也因为受到重击裂开,鲜血浸湿了棉花和纱布。   傅凉穿上睡衣躲在了一楼的洗手间,他也心痛难耐,浑身难受不舒服,可他就算再心痛再不由自己,也不能去碰宋景渊这个禁果。   在这个世界傅凉的人设里,宋景渊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一直待宋景渊是兄弟俩亲情般的照顾,他怎么可以对宋景渊产生那方面的感情呢?   虽然宋景渊只是邻居而已,但爷爷不会同意,宋景渊的父母更不会同意。   最重要的是「狗血病娇修罗场」系统也不会允许他们在一起,但系统等所有外在因素都无法阻止两颗心渴望靠近的颤动。   傅凉满脑子都是宋景渊在浴室只着一层内裤的赤裸形象,并在这形象的加持下,他纾解了体内的不适。   他对着镜子在洗手台洗了把脸,他不知道宋景渊现在怎么样,思绪难以控制地关心宋景渊。   他刚才推他的力道挺大,宋景渊还有伤在身,不知道现在那人的伤势有没有恶化,他对此很担心。   傅凉很想回房看看,可是偏偏又挪不动腿,他在洗手间靠着墙冷静了很久,大概九点钟的时候,裤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   他惊了一下,拿出手机滑开屏幕,是宋景渊给他发的微信:“哥,对不起,我又糊涂了,今晚能继续陪我吗?求求你,我的伤口裂开了,好痛。”   傅凉右手抓紧了手机,眼睛像是被宋景渊的文字刺痛般阖上,他咬紧牙关仰头抵在墙上,心里矛盾纠结得要命,现在要他向宋景渊靠近一步都好像能抽空他所有的力气。   但他最终还是走出了厕所,仿佛与内心恶魔大战了七八百个回合般,他感到筋疲力尽地走回卧室。   卧室里落地窗帘严丝合缝地紧紧遮掩,暖黄色的光线铺满了各个角落,宋景渊安静地侧躺睡在床上,还是昨晚那样的睡姿。   床头柜装药和纱布的口袋被打开过,显然宋景渊自个儿换了药,空气中还漂浮着药水与酒精的气味儿,床旁的垃圾桶里有扔掉的旧棉花和纱布,上面的血迹触目惊心。   傅凉感到有点鼻酸。   他拿过装药和纱布的口袋,尽量动作很轻地走到宋景渊身旁坐下,然后轻轻掀开蚕丝被。   果然如他所料,哪怕宋景渊是个再精致的男孩儿,也没法独自一人换药,因为腰上伤口的位置太偏了,他不容易看见,自然就不容易上药包扎。   这样精致的男孩儿,包扎的方式有些过于随便,大概一是因为确实不方便,二是因为伤口痛到他无法自持。   傅凉尽力将涌上眼眶的晶莹倒回去,然后努力温柔地重新替他换药。   在他的印象里,他好像还没有对谁如此发自肺腑地温柔细心过,他的手法特别轻,生怕将宋景渊吵醒。   安静的宋景渊特别美好,他害怕宋景渊醒来的样子,因为那会让他吃不消,会让他暴露内心的冲动情绪,会让他招架不住……   虽然宋景渊熟睡的模样也很勾人,但至少傅凉不会趁他熟睡时动手动脚,醒着的宋景渊则会害他被迫动手动脚。   宋景渊并没睡着,他那扎成漏斗的心又一点点被傅凉的温柔补上,眼角不由地滑出一滴泪落在了枕头上,咸咸的。   傅凉替他完美包扎后,收拾了换下的纱布棉花,随后走进卫生间洗漱。   待他出来时,宋景渊还是之前一动不动的侧躺姿势,傅凉看着他的睡颜,不禁颔首微笑,鼻息轻轻出声。 第20章 病娇偏执学弟1和我(20)   傅凉那晚还是和宋景渊一起睡,他躺在他身旁,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宋景渊才迷迷糊糊地往他怀里钻。   但和昨晚不同,宋景渊今晚特别老实,没有任何越矩的行为。   然而,傅凉竟然有点小伤感,他担心宋景渊是不是因为伤口疼,所以才没造作。   回想在浴室里他用力推的那一下,傅凉心口抽痛。   所以,当宋景渊往他怀里钻时,他很自然地揽过了他的肩膀,将他紧紧搂住。   宋景渊感受到傅凉温暖的怀抱时,心里不由惊了一下,眼圈情不自禁发热,揽在傅凉腰上的手也更紧了。   傅凉尽心尽力地照顾了宋景渊半个月,宋景渊在这半个月里没有再搞一些让他特别难堪的动作,也没有说一些让他感到窘迫的话。   不得不说,宋景渊正常的样子更令他心动。   可惜,他不知道,对于病娇而言,发神经才是常态,其他都是伪装,而伪装的目的是为了下次畅通无阻地发神经。   某天晚上,傅凉回到别墅,家里很安静,佣人告诉他宋景渊在他的卧室。   傅凉急急忙忙跑上去,推开卧室的房门,宋景渊正坐在落地窗旁边,望着窗外出神。   他耳尖地听到傅凉走近的脚步声后快速将手机揣回了兜里,他爸给他发了微信,通知他明天将会回家。   如果老爸明天回家,他很可能得回去陪老爸,甚至极有可能没法见到傅凉。   所以……本来就根深蒂固的想法在他心头疯狂生长——今晚,他必须行动!   “你看什么看得这么出神?”   傅凉也看向窗外,左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了宋景渊的肩上,他不明白外面千篇一律的辉煌夜景有什么好看的。   “没什么,就想这么坐着、安静地等你回来。”   宋景渊平静地回答,抬头冲他勾唇轻笑。   傅凉不自觉地错开他澄澈的眼神,舔了舔干燥的唇瓣也看向窗外。   宋景渊突然表白道:“哥,就算你是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把你摘下来抓进手里……”   傅凉惊愕了小会儿,只当他是开玩笑,毕竟这个小病娇已经好长时间没发病了。   “可惜我不是星星,你也不用把我抓在手里,我现在就在你身边。”傅凉低头轻笑。   宋景渊又撑着大腿站起身,因为他身上有伤,傅凉不由自主地扶住他的胳膊。   怎料,下一秒宋景渊就握住他的手臂,大力将他推到了墙上,两人目光对视。   傅凉惊讶:“小景,你这是干什么?”   他是担心宋景渊的伤,所以才没有反抗,否则以他的力气,宋景渊根本不可能把他壁咚成这样。   但傅凉心中隐隐约约有点不好的预感。   宋景渊的眼神贪心地注视着他:“哥,我不要你就这么站在我身旁,就像我不愿意远远望着星星,我想把星星碾碎含在嘴里……永不分离……”   “呵……”傅凉不禁冷笑,“你的情话也太可怕了。”   “哥,我想让你知道,我真的很爱你,爱到哪怕你恨死我,我也义无反顾……”   宋景渊轻轻柔柔地笑着,“我可以为你去死,也可以为了爱你吃掉你的肉、吸干你的血,只要你在我的身体里,也算是我占有你的方式……”   傅凉盯着他的眸,轻蔑地笑了笑:“行了,小景,哥不陪你玩了,早点休息,你的力气压不住我。”   他说话间正欲推开宋景渊,但心底仍然担心他的伤,所以力道放轻了一下。   无奈宋景渊根本不懂他的温柔,甚至不需要他这种温柔。   宋景渊从裤兜里摸出一小瓶喷雾,直接冲傅凉脸上啪啪乱喷,傅凉赶紧闭眼,但那东西好像不是防狼喷雾,对眼睛也没有刺激性。   “这是什么东西?”   傅凉眨了眨眼,抬手揉了揉两下,但他才揉两下,宋景渊就拿下他的手,呼吸凑近,大胆又疯狂地吻住了他的唇。   傅凉惊恐地睁大了眼,那人的动作差点令他窒息,他被宋景渊无法无天的放肆激怒,抬手按住他的肩膀,稍微用力才发现,他居然……已经使不上力气了。   宋景渊的吻慢慢温柔下来。   几分钟后,宋景渊唇角勾出邪魅的笑意:“哥,怎么不推开我呢?是不是也舍不得啊?”   “回答我,你给我用了什么药?”   宋景渊轻笑:“你猜。”   ……   傅凉怒极质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威胁过沈昊?是不是还找人绑架他?”   他本来不打算再提及过去的事,但宋景渊今晚的行为实在太过分。   宋景渊皱了皱鼻子,他极度讨厌傅凉在他面前提其他男生,而且那个男生还是他的情敌。   ……   宋景渊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仿佛大发慈悲般向傅凉坦诚道:“哥,没错,我承认,我确实用他的老母亲威胁过沈昊,绑架他的那四个流氓……呵呵,也是我找的,还有……就连你有HIV的谣言也是我让人散布出去的,惊喜吗?”   傅凉的眼眸被羞愤染得通红:“宋景渊,你太过分了。”   这是他第一次叫他的全名,双眸如刀刮在宋景渊的心上。   “怪我吗?”宋景渊的眼神蓦地变得非常可怕,愤怒、嫉妒、凶狠统统显露出来,他的脸凑近傅凉,左手虎口钳住傅凉的下颌,逼其与他对视,“哥,你是在怪我吗?”   傅凉身体无力,下颌被他捏到痛得说不出话,只能用不满的眼神紧紧盯着他。   宋景渊鼻尖通红,病娇语气里带了丝鼻酸的哭腔:“哥,你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和沈昊,如果不是你们要在一起,我何必搞出这么多事?   我那么爱你,你却和他来伤害我,我不过是又伤害回去而已,都是你们的错,不关我的事,是你们先伤害的我。”   傅凉被震惊得内心暗骂:草、泥、马。   这时,宋景渊终于松开了他的下颌,傅凉稍微放松。   在他快要顺着墙壁滑落时,宋景渊又从背后抱住了他,声音轻轻吹进他的耳朵里:   “哥,放轻松一点。”   傅凉:“……”   ……   “疯了疯了,他身上还有伤。”   傅凉没想到,这个时候他的心里还惦记着人家的伤。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景渊迫不及待地解开了衬衫睡衣的纽扣,他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宋景渊的心口处有一颗嫣红的朱砂痣。   之前和宋景渊在浴室时,他满脑子都在心猿意马想其他事,企图转移对宋景渊肉体的觊觎……   现在两人之间再无一丝一寸的遮羞布时,他才发现宋景渊心口那颗朱砂痣。   ……   那颗朱砂痣却让他感到似曾相识,那不是这个世界傅凉角色卡里的记忆,而是他本身的记忆,他一定见过这颗痣,也是在一个人的心口。   但任凭他如何努力,也想不起是什么时候见到过它。   宋景渊很激动,他完全不顾自己的伤势,腰上快要痊愈的伤口又因为他的不加节制而裂开,浸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棉花和纱布。   他的眼睛红得可怕,看向傅凉的眼神被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浓烈爱意充满。   傅凉的心因此更痛了:疯了疯了,完全疯了,我到底在干什么?   大概是凌晨三点左右,傅凉身上的迷药药效差不多已经过去,他是被宋景渊痛苦的呻吟声给吵醒的。   他睁眼看到宋景渊背对他痛苦地蜷缩着,不仅腰上没有来得及换下的棉花和纱布全是血,就连床单上也有不少血迹。   傅凉支起身子,心口剧痛道:“你为了爽连命都不要了?我现在给你换药。”   他说完立刻打开了床头灯,并从床头柜上拿下换药所需的东西,也正是这么小小的动作,他猛然察觉到宋景渊在他睡着的时候还细心帮他清理了身子。   尽管宋景渊那个时候已经很痛苦。   傅凉忍不住腹诽: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他边想着边开始小心翼翼地扯开他的绷带,因为血液凝固的关系,不少绷带纱布与皮肤黏在了一起。   怕牵扯到伤口皮肉会让宋景渊更痛,傅凉不得不更加温柔仔细。   “呵……”背对他的的宋景渊冷冷地笑了声,“我以为你不会再理我,你不应该让我就这么死掉吗?哥,你还是太善良了。”   “别说话……”傅凉故意刻薄道,“我是不想让你死在我的床上。”   宋景渊像是自嘲,又像是嘲讽他般「呵呵」笑了声。   傅凉手里顿了顿,没理他,继续替他换药,当宋景渊疼得抽搐颤栗时,傅凉的心也狠狠地揪在一块儿,手上的动作愈加慢愈加轻。   直到以前的纱布棉花全部被揭开,看到那可怕崩裂的伤口,傅凉的眼睛立马就红了,他死死咬牙忍住,缓了一会儿情绪才尽力平静道:“我现在给你重新上药包扎,会很痛,你忍着点,估计明天还得去医院看看。”   “嗯。”宋景渊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第21章 病娇偏执学弟1和我(21)   当傅凉帮他换药重新包扎完毕后,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这会儿快到早上五点,宋景渊身子颤抖地偏头看向傅凉,唇瓣哆嗦了两下却没有说话。   傅凉看到他脸上非常苍白,不禁心软问道:“你是不是很不舒服。”   宋景渊唇瓣嗫嚅:“就……很痛。”   “那……我还能怎么帮你吗?”傅凉舔了舔唇瓣,心里有丝紧张。   宋景渊似乎勾唇轻笑了一下:“你抱抱我好吗?”   傅凉:“……”   这个要求相比宋景渊对他的所作所为,算是非常客气甚至渺小的了。   “行。”傅凉答应,他现在赤裸着身子,想要找件衣裳穿上再说。   宋景渊大概是猜测到他的动作,又虚弱地阻止道:“不要穿衣服,我冷,想感受你肌肤的温度。”   傅凉:“……”操,得寸进尺。   他尽量谨慎小心地钻进被窝,面向宋景渊,右手穿过他脖颈与枕头间的空隙,轻柔地揽住他的肩膀,左手手心安抚地贴在他的后背。   他的确有意想把宋景渊紧紧搂在怀里,但宋景渊痛苦地蜷缩着,紧闭的双眸眉头使劲拧成一团,疼痛的冷汗在他脸颊上肆意流淌。   傅凉尽力靠近他,让他能体会到他所想体会的肌肤温度。   宋景渊语气虚弱:“哥,对不起……我以为你被沈昊拿了一血,因为谣言传开的那天下午,他去了医院检查……但看你生涩的表现,你的第一次还是我的,呵呵。”   “呃……”傅凉脸红,当下不知是被气还是被羞的,他咽了咽唾沫解释道,“沈昊是去医院是常规体检,你别误会。”   宋景渊闭着眼睛,尽管他很难受,但仍用力追问:“哥,你怕我误会吗?”   傅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干脆选择沉默。   宋景渊没听到答案,又动了动唇瓣轻声问:“哥,我们能在一起吗?”   傅凉想到爷爷,想到宋爸宋妈,狠心地咬牙道:“小景,我们这次发生的事情,天亮后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真的就只是把你当好兄弟……”   傅凉的眼角不自觉地渗出一滴泪,爷爷思想保守,他当初和沈昊在一起也不敢告诉爷爷,而宋景渊和沈昊更不同,爷爷把宋景渊当亲孙子,而宋爸宋妈也一直待他如亲生儿子,宋爸宋妈从宋景渊上高中起,就开始给他物色门当户对的漂亮儿媳妇。   所以,无论从爷爷、宋爸宋妈还是「狗血病娇修罗场」的角度,他和宋景渊都不能在一起。   傅凉唯一的失算就是他没想到真的会爱上宋景渊,没想到他们的感情会是双向,大概双向的BE更符合系统的任务期待吧。   宋景渊难得没有反应,大概是实在撑不住了,所以没听到他的回答。   怀里抱着一个受伤痛苦的人儿,傅凉不可能安心睡着,大概七点多钟的时候他又迷迷糊糊醒来,这回他是被宋景渊灼热的温度给烫醒的。   傅凉伸手用遥控器打开了落地窗帘,天光照射进来以后,他才看清宋景渊的脸颊红得发烫,整个人如同冬日里熊熊燃烧的火炉。   他轻轻摸了摸宋景渊的额头,烫得灼人,显然是伤口感染发烧了。   “小景,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傅凉细声询问,心跳紧张得揪作一团。   宋景渊大概是被烧糊涂了,精巧的唇瓣动了两下,却一个字也没有蹦出。   傅凉登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不便再耽搁,赶紧手忙脚乱地给宋景渊穿上衣裳,自己随便找了件能出门的衣裳裤子胡乱套好,抱着宋景渊匆匆下楼:“快,通知司机,马上去医院。”   宋景渊果然是伤口感染引发的高烧,到达医院后,医生给他重新消毒包扎了伤口,然后他就被强制留在医院输液。   傅凉在他床边默默守到下午五点多钟,等到宋爸宋妈赶来,他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交代清楚离开,理所当然地跳过了他们上床的经历。   他离开医院后立刻回家,推开卧室的房门,昨晚的淫靡气息还在空气中漂浮着,他庆幸家里佣人不会随便进他的房间收拾,否则地上和床上的一切都能暴露昨晚的激烈。   傅凉舔了舔唇瓣,默默地走进开始收拾那些狼藉,他会情不自禁想到和宋景渊昨晚的风流,尽管他是被迫,可他又确实爱上了宋景渊,现在屋子里又全是那人留下的痕迹,让他更难忘记昨晚的经历。   先清理干净卧室里宋景渊的痕迹后,傅凉才走进浴室洗澡,想清理干净宋景渊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可他无论如何也清理不干净,宋景渊的吻痕还太深刻了,而且还在最显眼的脖子上。   在医院时他就看见宋爸宋妈看他脖子的眼神很奇怪,但他们大概以为那是女孩儿留下的唇印,所以尽管眼神暧昧也没有联想到是他们宝贝儿子的杰作。   傅凉睡觉前给宋爸打了个电话询问宋景渊的情况,得知他已经退烧好转后,心里才稍稍踏实。   宋爸回国后短时间内不会再出国,便让傅凉去他的公司实习,傅凉欣然答应,他没有再去医院看宋景渊,因为害怕尴尬,而且宋妈天天守在宋景渊身边,女人天生敏感,他也怕宋妈看出他俩之间有猫腻。   夜深了,病房里很安静,宋景渊因为高烧反复被宋爸转去了朋友的私人医院,住院一周后身体状况差不多康复,第二天早上就可以出院。   从他在病房里睁眼的那刻起到现在,他心心念念的傅凉都没有在他身边出现,他现在住在宽敞的高档单人病房,老妈在窗前的小圆玻璃茶几旁工作,空气里浅淡香水和清洗剂的气味儿胜于酒精消毒水的气味儿。   他定定地望着洁白的天花板,被子里大拇指指甲狠狠地掐进食指肉里,他想起了傅凉那晚的回答——「我真的只是把你当弟弟」。   宋景渊知道傅凉去了老爸公司实习,便向老爸申请也去公司实习,而且在第二天出院后的下午便迫不及待地来到了公司。   “哥,好久不见。” 第22章 病娇偏执学弟1×我(22)   傅凉听到他的声音后立即手抖了一下。   他在公司的实习职位是总经理助理,帮忙打印整理资料安排行程以及端咖啡倒水之类,总之有种落魄霸总既视感。   听到宋景渊的声音时,他正在茶水间煮咖啡,宋景渊一进来就熟练地反锁玻璃门,他的神经蓦地绷紧。   “你怎么在这儿?”   傅凉不咸不淡地问道,眼神只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秒。   宋景渊的心沉了沉,双手插兜朝他走近,唇角噙着一如既往的温润笑意:“听说哥你在我爸公司实习,我也毛遂自荐跟过来了……”   他欲言又止后舌尖随意舔过齿背,笑意令人不明所以。   傅凉静静地等着咖啡煮好,他答应来宋爸公司实习部分原因是考虑到宋景渊不会在他爸的公司乱来,现在看来……好像他又低估了宋景渊的能力。   宋景渊敢在他的地盘强了他,怎么可能不敢在他爸的公司乱来?   失策,太失策了。   宋景渊走到傅凉面前,与他挨得极近,又道:“我爸其实不同意我来,所以现在也没给我安排工作,就让我先看看,随便找活儿干,哥,煮咖啡啊?我可以帮你。”   他最后一句话在嗓音里压得极低,右手抚上傅凉的右手,而傅凉的右手正准备倒咖啡。   傅凉惊得收回手,宋景渊的右手只得落在咖啡机上,如他所说那样帮傅凉盛了一杯咖啡。   “谢谢。”   傅凉尽力保持冷静,他正要拿走那杯咖啡时,宋景渊立即趁拨开他手的动作,转而握住了他的手腕,身子更是大胆地贴在他的身后,把傅凉堵在了咖啡台和他的身体间。   这个姿势就跟那晚一样……傅凉的脑海里不小心浮想联翩。   “哥,那晚过后,你都没来医院看过我……你是在恨我吗?恨我夺走了你的第一次?”宋景渊唇瓣轻轻含着他的耳垂,声音魅惑道。   傅凉咬紧牙关,猛然转身推开他,这次和那晚不一样,这次他没被下/药,生龙活虎得很,宋景渊根本按不住他。   “好歹在宋叔叔的公司,你把你的本性收敛一点。”傅凉抬手理了理领结,看向他的神情假装有些不耐烦。   宋景渊丝毫不在意被他推开,双手插兜舔着唇瓣,双眸亮晶晶地注视他:“哥,你穿西装的样子真好。”   傅凉被他噎了一下:“谢谢。”   他有意错开宋景渊爱慕的眼神,端着咖啡准备离开,可没走两步又被宋景渊的身体拦了下来。   宋景渊的语气又带了些可怜:“哥,你难道这些日子就不担心我吗?”   傅凉迫不得已与他对视,沉默了数秒才道:“我有问宋叔叔你的情况。”   宋景渊的唇角终于露出一丝真情实感的笑意:“哥,你还是很关心我。”   “那你现在可以让我离开了吗?”傅凉咬牙质问。   宋景渊倒很乖巧地歪了下头,侧过身子让傅凉离开。   傅凉居然有点受宠若惊,他嗓子里的后半句「再不让开就把咖啡泼你身上」还没发作呢……   宋景渊继续弯眼笑着,他不便看得太久,容易陷进去,赶紧趁宋景渊正常时快步离开茶水间。   宋景渊看着他的背影,得意地勾了下唇。   傅凉在总经理办公室慢悠悠地喝着咖啡,总经理和总裁正在会议室与另一家集团谈一笔投资上亿的大合作,他将该准备的资料安排好后就没事可干了,觉得有些无聊。   宋景渊以为傅凉和他爸都在会议室里面,便专门候在门口,他就单纯地想离傅凉近一点。   “少爷,你的咖啡。”宋爸的秘书小姐端庄地送来一杯咖啡。   宋景渊单手接过去,尝了两口才随口询问:“傅少也在里面,对吧?”   秘书小姐柳眉轻蹙:“没有啊,傅少在总经理办公室呢。”   宋景渊心头「咯噔」一下,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打开,宋爸和合作伙伴春风满面地走出。   宋景渊下意识转身离开,结果身子还没转过去就被老爸喊住了。   宋爸:“小景。”   宋景渊及时驻足,脸上伪装出乖巧顺从的模样,清脆地喊道:“爸。”   宋爸招手让他过去,然后指着另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叔叔道:“这是苏总,旁边这位漂亮美女是他的千金苏盈盈。”   苏盈盈穿着一套洁白小西装,踩着白色细跟露背高跟鞋,纤细窈窕的身材被衬托得淋漓尽致。   她甜美地冲宋景渊微笑,并大方伸出右手:“你好。”   “你好。”   宋景渊也笑着伸出右手,但和苏盈盈握手不过一秒即放。   苏盈盈眼神里闪过一丝惊疑:“……”   幸好她并未介意。   宋爸积极介绍道:“这是犬子宋景渊,比苏小姐小一岁,刚念大一。”   苏盈盈始终朝宋景渊抿唇淡笑,目光已经完全被他吸引住了。   宋家的家宴按理说不应该有傅凉这个外姓参与,但宋家确实不把他当外人,而且宋景渊从小就喜欢跟在傅凉屁股后面,喜欢黏着傅凉,家宴自然也少不了他。   餐桌上都是些家常菜,欧式吊灯的米黄灯光洒下来就像是加了一层美食滤镜,让菜品更加秀色可餐。   老妈给宋景渊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宋景渊立即也给傅凉夹了一块:“哥,你也尝尝。”   傅凉:“谢谢。”   简单地唠家常过后,宋爸突然边嚼边询问:“小景,你觉得苏小姐怎么样?”   坐在宋景渊身旁的傅凉明显感受到他身体震颤了一下。   宋景渊垂眸,头一次在老爸面前不乖巧道:“不怎么样。”   “呃……”宋爸愣怔了两秒,没想到会得到一个这么不客气的答案,“不过苏小姐倒是很喜欢你,我听苏总说,盈盈对你可是一见钟情。”   傅凉几乎可以猜想到事情的发展走向,他想遁地逃走。   “爸,我不喜欢她,也不需要女朋友,你不用再说了。”宋景渊头也不抬地忤逆道,若无其事地嚼着嘴里的饭。   宋爸的脸色此时非常难看,宋妈赶紧和稀泥道:“饭桌上不说这些,先吃饭。” 第23章 病娇偏执学弟1和我(23)   然而,剑拔弩张的氛围一触即破。   宋爸严肃道:“小景,你的身份就决定你的未来不可能像普通人那么随意,你得为我们家族着想,我和苏总已经说好了,你和盈盈相处相处,先谈恋爱,年底就订婚,这是商业联姻,不用你们谈感情,结婚后你爱怎样就怎样。”   宋妈朝他挤眉弄眼:“别说了。”   可惜已经迟了,父母根本不了解这个在他们面前伪装乖顺的宋景渊,宋景渊蓦地踢开椅子站起身,冷漠地将手里的碗重重砸在地上。   「砰」的一声,瓷片饭粒迸溅。   宋爸不可思议地仰头看着他:“……”   宋景渊根本不给他眼神,转身离开时还不忘拍了拍傅凉的肩膀,温柔唤道:“哥,我们走。”   傅凉:“……”关我屁事。   宋爸这才拍桌起身怒道:“你给我站住,没大没小了,翅膀硬了?”   宋景渊没理他,更没听话站住,而是继续插兜往门口去。   傅凉为他们家的破事儿头疼,想了想道:“叔叔、伯母,那我也先回去了。”   他放下碗正欲起身时,宋爸阻止道:“等等……小凉,小景平时最听你的话,你帮我们劝劝他,让他想开一点,不要倔强、不要执迷不悟,父母都是为他、为整个家族、整个集团着想,让他好好考虑考虑。”   “呃,好的。”   傅凉假装顺从地应下,心底其实百分之两百地排斥。   宋景渊的终身大事和宋家的家族集团等等关他毛线事啊?   还有,宋景渊哪里听他话了?他都被人家给不可描述地那啥了,那晚他让宋景渊停下的时候,宋景渊停了吗?   傅凉背负着宋爸莫名其妙的期许离开了宋家别墅,他回到家后得知宋景渊又在他的卧室,他站在卧房门口待了会儿,脑海里想到「狗血病娇修罗场」的任务,抬手轻轻敲了两下门:“小景,我进来了。”   他说罢才压下门把走进。   宋景渊完全不见外地躺在他的床上,把棉被压在身下,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出神。   傅凉合上门扉,顺手锁上,走近他道:“小景,其实那个苏小姐挺漂亮,你应该听宋叔叔的话。”   他心里骤然疼痛了一下,原本以为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让宋景渊和苏盈盈在一起,他顺利完成任务离开就好,可是说出这句违心的话后,他还是会心疼。   宋景渊语气冰冷:“哥,你知道,我爱的人是你。”   傅凉抚额坐在床边看向他:“但是你也知道,我俩不可能,如果我们在一起,爷爷可能会被气死,你爸妈也会被气死。”   “我不在乎。”宋景渊轻飘飘地笑道。   傅凉抿了抿唇:“你这样也太绝情了吧?他们都对你很好。”   宋景渊偏头看向他,唇角的笑意就像是雪地的血玫瑰:“哥,我只想你对我好,我也只想对你好。”   傅凉一时无话可说,他怎么可能和病娇变态讲道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这时,宋景渊坐起身,在床上手脚并用地爬向他,跪坐在他身旁,笑意诡谲:“你想让我和一个我不爱的女人结婚吗?”   “不是我想,是你爸妈想,而且我说过,我们俩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的。”傅凉苦口婆心地劝道。   他话音刚落,宋景渊的吻就袭了上来,傅凉登时感到一缕电流通遍全身,他的身子又酥麻了。   “你又想干什么?”   傅凉凭着脑子里的一线理智推开了他。   宋景渊自信地笑着:“我想干什么,你难道猜不出来吗?”   傅凉:“……”   宋景渊凑得更近,手臂紧紧揽过他的身子抱住,并在他耳边亲昵道:“既然你那么在乎爷爷,在乎我爸妈,甚至不惜以牺牲我的幸福为代价,那你也得有所付出吧?”   傅凉顿感唇瓣干燥:“什么意思?”   “哥,你真喜欢明知故问……”宋景渊轻轻咬着他的耳垂,“如果你想要我和那位苏小姐在一起,那你就得满足我,把我伺候高兴了,我就答应我爸。”   “你疯了。”   傅凉奋力推开他起身,耳垂仍是鲜艳的红。   宋景渊仰头看着他,戏谑地笑着舔了舔唇瓣道:“我早就疯了,是你把我逼疯的,我爱你啊,可你呢?爱我很难吗?可是从小到大我明明都以为你是爱我的啊?”   “是你误会了。”傅凉心里好像被一只乱飞的蜜蜂「嗡嗡嗡」地扎刺。   宋景渊坏笑了一下,笑容显得有丝悲苦:“对啊,就是因为我发现我误会了,所以我就疯了。”   傅凉:“……”   宋景渊又拍了拍床对他道:“哥,过来坐,我们来谈一笔交易,你和我做三次,我就去见苏小姐一次?可以吗?”   这……不划算啊。   傅凉没回答。   宋景渊觉察到他的细微表情:“哥,觉得不划算?可是牺牲的是我的幸福啊,而你只用付出皮肉就可,没必要和我讨价还价吧?”   傅凉两手插兜仍然没有回答,他严肃地咬牙思忖良久,妥协道:“你知道的,我们俩就算做无数次,也不可能在一起。”   “你已经说过无数次了,一次次伤我的心会让你感到舒坦了吗?”宋景渊几不可查地叹气,眼神里不小心藏了些晶莹。   “我不是这个意思……”傅凉努了努唇,走过去重新坐回到床边,“我答应你……”   他话中「你」字刚说完,胸前的领带就被宋景渊用力拽了过去,宋景渊的吻大力贴上他的唇。   在他熟练又热情的亲吻中,傅凉情不自禁地迎合他,身体也配合地被压在了身下。   “哥,你听话的样子,我更爱了。”   宋景渊在他耳边温柔地说情话,手上动作则粗暴地解开他的领带,剥掉他的西装,扯开他的衬衫。   傅凉:“……”   宋景渊匍匐在他的胸口,由上至下尽情地舔?。   傅凉情不自禁地扭动抬腰,他脸颊潮红,欲望全涌向它该去的地方。   「咔哒」一声,宋景渊解开了他的皮带……很快,紧致的温软将他那处紧紧包裹。 第24章 病娇偏执学弟1和我(24)   脑子里短暂地屏蔽掉一切不允许的「声音」,屏蔽掉一切不能的「理由」,屏蔽掉一切阻止他和宋景渊的「理智」。   他只想就这么和宋景渊待着,随心所欲地感受浓烈炽热的爱,这是份在心底不能说出口的爱,只能由它在身体上放肆宣扬。   就因为他那该死的系统发布的BE任务。   ……   宋景渊:“哥,你还好吗?”   傅凉:“你还好吗?疯子,你身上有伤。”   傅凉闭着眼轻声关心,虽然他心底知道宋景渊应该没事,但他忍不住想问。   宋景渊:“放心,我没事……”   傅凉:“你什么意思?”   宋景渊手肘撑在枕头上,摁着太阳穴侧躺着看向他,殷红的唇角笑意邪魅:“哥,我有预感你明天早上得请假,因为你起不来床。”   傅凉偏偏不信邪,咬牙努力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腿哆嗦得不行,就像是在肆虐张扬的秋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叶。   淦!   傅凉无奈倒了下去,宋景渊鼻息冷笑的哼声传进他的耳蜗。   ……   宋景渊的呼吸贴近:“好歹你也进步一下,哪怕你只是装出来的也行啊,好吗?”   他的请求令傅凉心痛,傅凉勉强点头:“嗯。”   宋景渊:“哥,你真是善良。”   “嗯——”   ……   宋景渊趁其不备……“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还是你也爱上了我?”   “小景,别自作多情。”傅凉闭眸生硬道。   “唔——”   宋景渊:“哥……”   “洗澡去吧。”   他伏在傅凉的肩头,轻轻吻了一下。   因为腿软到无力,最后还是宋景渊把他抱进了浴缸,在泡沫温水的围绕下,当浓重的困乏侵袭着他的身子时,他再也没有一丝一毫做……爱的冲动。   宋景渊仍旧抱着他,他的下颌抵在宋景渊的肩头,他所有的防备和警惕都被这个小病娇的温柔攻破,情不自禁地抱住了他的身子。   在温水的轻柔下,宋景渊没有再刺激他脆弱的神经,而是非常认真的为他清洗身子,他的下颌也靠在傅凉的肩上,氤氲的水气缠绕在他们周围,他的眼眸里有丝不大真切的泪光。   如宋景渊所料,第二天傅凉果然没力气起床,看来上班的动力不足以让他支撑颤栗的双腿下床,并且坚持递到公司。   傅凉不去公司,宋景渊自然也不会去,他留在家里清洗了床单,换上新床单又收拾了一地狼藉。   “你小心点,别被佣人们看见,我不想让爷爷知道。”   傅凉趴在床上,眼神朦胧地提醒他。   宋景渊只默默地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他其实根本不在乎别人是否知道,甚至很想把他和傅凉的情事捅出去,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傅凉是他的人。   但是,他现在必须控制,若是惹毛了傅凉,床上的幸福就付诸东流了。   那次过后,傅凉除了工作实习的事情,学校的事情也很多,天天忙着写代码编程序,连家都不怎么回,基本就住在了寝室,反正寝室的空床一直都留着。   好不容易熬过期末考试,傅凉回到公司清闲了一下,结果在卫生间洗手的时候,碰到了他最不想见的人——宋景渊。   傅凉的表情瞬间僵硬。   洗手间里暖黄的灯光令封闭的环境多了些许暧昧,傅凉从镜子里看到宋景渊噙着笑意走近,连尾椎骨都情不自禁地发凉。   回想威风凛凛的过去,傅凉怎么也想不到有生之年竟然会被一个小病娇震慑到,有种辉煌一败涂地,潇洒多年终成他人身下受的凄凉。   “哥,你是在故意躲着我吗?”   宋景渊的样子过分迷人,他穿着修身的藏青色西装搭配白色衬衫,双手插在裤兜里笑眼弯弯地盯着他。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近有多忙。”   傅凉错开他的眼神低头关掉水龙头,悠闲地扯出两张擦手纸擦手,随即将纸张揉成团扔进垃圾桶。   他穿的是黑色西装搭配浅蓝色衬衫,单手插在裤兜,抿唇冲宋景渊优雅微笑后欲和他擦身而过。   然而,将要路过的刹那,宋景渊抬手拽住了他的胳膊,坏笑:“哥,就今天吧。”   ……   傅凉:“……”   “你什么意思?”傅凉有点纳闷,但看到宋景渊不怀好意的坏笑,他很快就洞察到,“你该不会是想在这儿吧?你还真是疯子,晚上行不行,我保证今晚绝对会回家。”   他以为他的妥协能够换来宋景渊的让步。   结果却是,宋景渊立刻凑上去啃住了他的唇瓣。   一切来得太过生猛和猝不及防,傅凉立刻耳垂通红地推开他,态度坚决道:“现在不行,绝对不行。”   宋景渊咬破了他的嘴唇,齿间留有鲜血的腥味:“哥,我爸最近催得挺紧,你说要是因为你耽搁了……”   傅凉登时火大,抬起右手背蹭了蹭唇瓣渗出的血珠,白皙的手背上立刻现出一抹鲜红,他不耐烦地打断宋景渊的话:“我答应了你的要求没错,但是没说时间地点全由你定吧?”   “对啊……”宋景渊舔唇笑着,“上次有点失策,所以我现在加上去,「时间地点全由我定」,我说了算。”   “呃……”傅凉被他噎了一下,略感可笑地摇了摇头,“不好意思,过期不候,说好的条件可不能随意更改。”   他随即转身离开,宋景渊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哥,那天晚上我录音了……”   傅凉驻足,脑子里的弦即刻绷紧。   宋景渊:“你应该不想让爷爷知道吧……”   傅凉回身走近双手揪住他的衣领,手背青筋脉络清晰,双眸里盛着火苗,咬牙道:“宋景渊,玩得太过当心把自个儿玩进去。”   宋景渊无所谓地对上他的愤怒的眸,眸中笑意盈盈。   他说罢就一手拽住了傅凉的领带,快速后退进其中一厕所隔间。   “哥,麻烦锁一下门,万一被别人撞见……恐怕会说不清楚。”宋景渊弯唇轻笑着。   傅凉被他刺激得脸皮抽了抽,气道:“这是要揍你的姿势,我能说得很清楚。”   很快,他脑子里的那根弦刹那断掉,因为宋景渊陶醉于他被咬破的血珠。   宋景渊前进两步,将傅凉的后背抵在门板上,伸手亲自锁上了门。   傅凉:“……”   宋景渊得意地勾唇:“现在我们这……可说不清楚了。”   傅凉:“……”   宋景渊凑近:“哥,就在这儿,就是现在。”   ……   宋景渊:“哥,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上火呢……”   他话未说完,外面响起有人走进「哒哒哒」的皮鞋声。   傅凉紧张得哆嗦了一下,忙抬手捂住宋景渊的嘴,将他逼退至马桶处。   宋景渊小腿抵在马桶,便顺势坐在马桶盖上。   傅凉弯腰捂住他的嘴,侧耳倾听门外人的动静,他听到那人走进他们隔壁的隔间,神经小心翼翼地再次绷紧。   然而宋景渊特别中意他此刻战战兢兢的模样,抬头勾唇轻笑地望向他,唇角笑意玩味。 第25章 病娇偏执学弟1和我(25)   “诶,这个隔间里有人吗?我来了两次门都锁着。”有个同事忽然问道。   傅凉立马条件反射地捂住宋景渊的嘴,额角青筋突兀,汗珠凝在上面像是枝叶上串的露水。   宋景渊的唇角在他的手心轻轻勾了勾。   和他同行的同事也纳闷:“应该有人吧?我刚刚听见里面有声音,不过这人也待得太久了吧,是谁在里面啊?”   傅凉的神经绷得更紧,呼吸也愈加急促不安。   偏偏这个时候宋景渊还故意伸舌舔了下他的手心,不适的湿濡感令他立即松手,不满地剜了宋景渊一眼。   这人实在太不让他省心了。   不料,宋景渊轻笑道:“是我,有事吗?”   他虽是冲门外喊,但清澈澄亮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傅凉,傅凉的心跳被他吓得漏掉整整一拍。   “哦,是少爷在里面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马上离开、马上离开。”   同事们慌张地道歉,快步走出洗手间。   傅凉淡淡地吐出口浊气,但他不确定周边隔间是否还有人,所以不太敢说话。   宋景渊调戏地亲吻他的脸颊,在他耳边低喃:“别怕,有我在呢。”   傅凉太阳穴「突突」直跳:怕你妹。   他正不爽着,宋景渊又提起一边唇角,眼眸闪过一丝玩味……   ……   宋景渊低声请求:“再多陪我一会儿。”   傅凉本来有些心软,但这时裤兜的手机造作地响了起来。   他神经一抖,赶紧抽离宋景渊的身子,飞快地穿好小内内,然后边提西裤边接电话:“喂,什么事?哦……在洗手间呢,好的,马上过来。”   傅凉挂断电话揣进裤兜,将衬衫手忙脚乱地揉进西裤……   宋景渊则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裤子,轻声笑道:“需要我帮忙吗?”   “闭嘴。”   傅凉刻意压低了嗓音,并且先于宋景渊离开隔间。   注意到镜中满脸潮红欲……求不满的自己,傅凉匆忙走到洗手台前,掬了一捧冷水冲脸洗手,直到脸上的红霞渐渐消退才直起身子理了理领结,转身快步走出。   而宋景渊则一直双手枕胸靠在隔间门框,大长腿有意交叉站着,左腿鞋尖绕在右腿后轻轻点地,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傅凉。   傅凉走出洗手间才脱离了他的视线追捕,胸腔中的心跳激烈疯狂,宋景渊确实……令他无能为力。   他还没走到总经理办公室,兜里的手机又响了,这回是微信提示音。   ……   傅凉气得牙疼。   他刚收好手机走进办公室的沙发坐下不足两分钟,宋景渊与他好似心有灵犀般又给他发了条消息。   宋景渊:“这次地方不好,下次我们去酒店吧,我订好房间,你必须准时赴约。”>>   傅凉盯着手机屏幕的那行字,他眼眸微敛,感觉好像被套路了。   他……很需要这次机会吗!?   一次周四中午,傅凉在外和同学吃完火锅回家,他赶紧洗完澡躺在床上酝酿午觉,宋爸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傅凉心烦地拿起手机,看到是宋爸的来电就更心烦了。   宋爸:“喂,小凉,打电话找你不为别的事儿,就是想知道小景到底是什么意思?人家苏小姐约他好几次了他也不理人家。”   傅凉捏了捏鼻梁,稍稍斟酌了一番才道:“宋叔叔你放心,小景他只是害羞,我已经在做他的工作了,他对苏小姐还是有点好感的。”   他违心解释道,为了完成BE任务,傅凉再心痛也得瞎编,毕竟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就算他爱上了宋景渊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不如完成任务尽快离开来得轻巧。   宋爸那么松了口气,语气欣慰:“是吗?那我就放心了,苏小姐这周周末有空,想让小景确定一下时间,她来找地方,两人在外边见一面,你帮我问问小景他是想要定在周六还是周日,他呀,现在根本不接我电话,就只听你的话。”   傅凉的心更痛了,敷衍地「嗯」了几声后挂断电话。   接过宋爸的电话后,他就再也睡不着了,午觉的困意被破碎得连渣都不剩了。   他望着天花板出神,睁眼木讷了十几分钟后拿过手机,点进宋景渊的微信:“我想兑现第三次承诺了,你订的酒店大床房呢?”   ……   宋景渊:“拭目以待……”   这条微信太色气,傅凉光是看着耳垂就不由地红了。   不到两分钟,宋景渊就将酒店地址和房间号发送过来。   宋景渊:“梦唐六星级大酒店?发送位置。”   ……   宋景渊:“都一样,你还不明白吗?我也只对你耍流氓。”   傅凉揉了揉太阳穴,从床上坐起身,他清晰地感觉到,他也在「疯狂」的这条道上越走越远,他完全被宋景渊这个小病娇牵着鼻子走,而且越走越偏了。   他头戴黑色鸭舌帽,面上还戴了一个黑色口罩,穿着宽松长白短袖和破洞牛仔裤,兜里只揣了一个手机。   毕竟是去酒店这种地方,他得万分小心,不被人碰上才可。 第26章 病娇偏执学弟1和我(26)   傅凉按照宋景渊的要求,耽搁了半个小时才过去,他在前台拿到房卡后,压低了帽檐乘电梯上楼,一路上都做贼心虚地害怕被熟人撞见。   这时,他站在6666号房间门口,下意识做了组深呼吸,舔了两下干燥的唇瓣才刷卡走进。   房间很宽敞,家具陈设高雅,落地窗外可以看到辽阔的海景,自然又清新,宋景渊从浴室边擦头发边走出:“哥,你来了,还挺准时。”   傅凉喉结不由自主地滚了两下,随意「嗯」了一声,摘掉口罩往里走。   他以为宋景渊会像以前那般,不厌其烦地从身后抱住他,然后上下其手一阵乱摸加亲吻。   然而……   宋景渊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后……   傅凉咽了咽唾沫,有些紧张地坐在了床上,仰头看向宋景渊,嗓音略干涩:“你想什么时候开始?”   “说好的你主动,你说了算。”   宋景渊穿着浴袍,站在他面前双手插兜俯视,眉梢眼角和唇角都勾出轻薄的笑意,好似在说:这次我静静地看你表演。   傅凉不禁咬了下唇瓣,发觉自从那晚被宋景渊夺走第一次后,宋景渊攻的气息就越来越明显,而他受的气息也更加浓郁。   堂堂一个叱咤风云的金融大BOSS,竟然在这个世界沦落成一只受,傅凉略感憋屈。   但,一日为0,终身为0,估计也很难翻身了。   “哥,想什么呢?”宋景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不禁催促,“等我主动吗?你难道不会吗?”   ——   该死的胜负欲蓦地在傅凉体内熊熊燃烧,他起身迎上宋景渊挑衅的眼神,随即歪了下头示意:“你,坐床上去。”   ……   傅凉脸颊突然有点酸,他尽力压制心口的疼痛,聊胜于无地强调:“你知道的,我们之间没有爱情,我们只是交易,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宋景渊眼神虽有些黯淡,但唇角的笑意并未压下:“我知道啊,不过,你这话说得不是十分准确,我们之间有爱情,单恋也算爱情……所以,你也别磨蹭了……开始吧。”   ……   宋景渊细碎的……又温柔地从唇角流到耳畔:“你这份主动,我非常满意,终于有点进步了,希望咱们下次做的时候,你能更加进步。”   傅凉躺着歇口气,轻声道:“别忘了你的承诺,这次过后,你就得和苏小姐见一面。”   宋景渊重重地咬了下他的耳垂,不耐烦地回答:“我知道。”   傅凉能体会到他的不满,但仍然继续道:“苏小姐想这周周末约你出去,让我问你周六还是周日有空。”   宋景渊的……粗暴地暂停了,他单手撑在傅凉脸侧,另一只手的虎口钳住傅凉的下颌,眼神狠厉道:“哥,我俩在做的时候,你能别提破坏氛围的人吗?”   傅凉并不害怕,因为宋景渊打不过他,虽然他可能舍不得对这小病娇动粗……   而且宋景渊的手段他基本也清楚,不就是被多艹几次吗,他能接受。   “嗯。”   傅凉乖顺地紧紧闭嘴。   然而,宋景渊仍然不满意,双目通红地问道:“你今天想和我做,是因为想让我和那个女人周末约会,对吧?”   傅凉心口疼,他错开一瞬宋景渊质问的眼神,垂眸「嗯」了声。   宋景渊难过地咽了咽唾沫,重新伏在他身上,拨开他的衣领,在他的肩膀处狠狠咬了一口。   “啊——”   傅凉本来不想叫,因为太丢面子,咬牙忍过去就好。   但是,宋景渊实在是太没良心,咬住他的肩膀不松口就算了,还非常用力到似乎想要咬下他的一块肉。   傅凉双手摁住他的肩膀想要推开,他也能够推开,但宋景渊猩红的双目和眼角流下的眼泪让他的动作不禁滞住。   他没有再推开宋景渊,任由宋景渊咬住不放,他紧咬牙关使劲忍痛,眉头皱成三山两槽。   宋景渊咬了很久很久,直到咸咸的泪水和齿间的血腥混同的气味儿刺激到他,他才稍稍松口,转而含住傅凉肩膀上的伤口用力吮吸。   傅凉忍得冷汗簌簌下落,唇瓣都在不由自主地抽搐。 第27章 病娇偏执学弟1和我(27)   ……   傅凉难受地喘着气:“……”   一直到六点钟才结束,大概是宋景渊良心发现,让前台拿了酒精和棉花上来为他肩膀上的伤口消毒。   他坐在傅凉身边,用酒精喷雾对准傅凉的伤口小心翼翼地喷了一下:“哥,你疼吗?”   “还好。”   傅凉发酸的腮帮动了动。   宋景渊勾唇冷哼了一声,紧接着酒精喷雾对准傅凉的伤口猛烈连喷了好几下。   傅凉痛得咬牙轻「嘶」,连呼吸也沉重了三分。   宋景渊又问,眼眸依然通红:“哥,痛吗?”   傅凉瞥向他,一字一顿地道:“你、说、呢?”   他已经痛得眼白部分满是红血丝。   宋景渊耸肩挑眉:“你再痛也比不上我的心痛,哥,我看你还是乖乖忍着吧,否则一会儿还能更痛。”   “呃……”傅凉欲从他手中拿走酒精喷雾,“我自己来。”   宋景渊躲开他的手:“不行,我来。”   他一双漂亮的桃花眸仿佛染了血的桃花,直勾勾地盯着傅凉,唇角还抿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傅凉想了想收回手,因为于心有愧,他再次由着宋景渊的性子去。   宋景渊也不客气,甚至巴不得把整瓶酒精都倒在傅凉的肩上……   傅凉因为忍痛,唇瓣被他自个儿咬出血珠,汗水顺着鬓边脸颊骨滚滚下滑……   宋景渊戏弄够后才慢慢用酒精为他擦拭,牙印齿痕依稀。   ……   宋景渊的唇终于在几分钟后恋恋不舍地离开,他的唇瓣因沾上傅凉的血而殷红润泽,他又餍足地舔了舔:“这点血……别浪费。”   傅凉:“……”你上辈子是吸血鬼吗?   两人离开酒店时快到七点,迎面的晚风拂过脸颊,傅凉才抬手摸脸后知后觉道:“我口罩忘戴了。”   他说着就欲转身回去,但被身旁的宋景渊拉住了胳膊:“哥,你又不是什么大明星,怕什么?”   傅凉无语:“你说呢。”   宋景渊煞有介事地凑近一步,目光直直地注视他:“怕被别人知道,你和我到酒店开过房?”   傅凉本想用「废话」二字堵住他的嘴,但看到宋景渊的逼近和炙热的眼神,他害怕「废话」二字出口后,宋景渊会立即用亲吻堵住他的嘴。   毕竟宋景渊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格。   他正想着,宋景渊在他出神分析的瞬间就迅捷地吻了下他的唇……   傅凉惊得后退半步,宋景渊始终拽着他的胳膊,不以为意地轻笑:“我们回家吧。”   傅凉咽了咽唾沫,「嗯」了声甩开他的胳膊兀自走在前面,宋景渊在后面勾唇跟上。   一个抵达酒店用餐的女人下车刚好看到他俩在酒店门口纠缠,女人心中妒火中烧,拿出手机录下了这段视频。   傅凉回家后舒服地泡在浴缸里,温水轻轻抚着他身上的伤痕。   宋景渊在他的卧室床上睡着了,但他还是谨慎地反锁了浴室门,害怕宋景渊突然闯进,他今天已经受不起了折腾了。   浴缸旁边的手机突然震动,又是宋爸。   “喂,宋叔叔……”傅凉嗓音有些干涩,下意识舔了舔唇瓣,“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爸那边欣慰道:“小凉啊,我是打电话来感谢你的,多亏了你的劝说,小景已经答应和苏小姐见面了,时间是周末下午,唉,他俩总算是迈出第一步了,若小景能听话和苏小姐在一起,那我就放心了。”   傅凉咽了咽唾沫:“宋叔叔,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会尽力撮合他们。”   宋爸:“小凉啊,真是多谢你了,你呀,也不小了,我也一直把你当亲生儿子看待,其实给你打电话还有一件事,下午你伯母在和几个名媛喝下午茶时说起你,然后打算把……”   “哎呀叔叔,我现在在外面,信号不太好,我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有什么事我们微信说吧,先挂了。”   傅凉故意将手机拿远,说完立刻按下了挂断键。   宋爸:“……”   在听到宋爸因为宋景渊答应和苏盈盈见面而感谢他时,他的心就像是被砸了一榔头般痛到不行,但再痛他也只能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   傅凉屏住呼吸,身子缓缓沿着浴缸往下滑,直到头也埋进温水里,这种濒死的窒息感就像他躺在ICU一样,能让他暂时忘记悲痛。   他从浴缸起来后,一边掏耳朵里的水,一边用手抹干镜子上水汽,他唇瓣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就像是一颗鲜艳欲滴的朱砂痣,白皙的肌肤上密布着宋景渊留下的吻痕。   幸好宋景渊给了他点面子,这次没在他的脖颈和胳膊手臂地方瞎啃,否则他就得在大热天穿长袖高领,那还怎么出去见人?   傅凉抬手碰了碰唇瓣上的痂,还有点疼。   他穿上浴袍打开洗手间的门,宋景渊竟然双臂枕胸靠在门框,见他出来后抬腕看了手表,偏头对他道:“哥,你在里面待了一个多小时,我以为你晕死过去了。”   傅凉不明白宋景渊又想干嘛,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还好,不过是多泡了一会儿。”   宋景渊仍旧保持着靠在门框的姿势,双眸依旧注视着他。   “呃……”傅凉扬眉尽量镇定,“你想干什么?”   “我想洗澡,哥,你挡着我了。” 第28章 病娇偏执学弟1和我(28)   宋景渊抬了抬下巴,傅凉这才赶紧走开,给他让出进门的空间。   洗手间的门在他身后合上,傅凉心事重重地侧躺在床上,素白的手摸过宋景渊枕过的地方,他的心就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好疼。   他知道枕头上明显的湿润是宋景渊哭过的泪痕,宋景渊心底有柔软的部分,一直都有,而那里装的全是他,他都知道。   傅凉感到鼻酸,眼眶里泪水在打转,他难过得用舌尖顶了顶脸颊,将泪水强忍回去。   因为这枕头上湿润的触感,他忽然间可以原谅宋景渊对他做的所有过分行为,他也是爱他的,但他却更卑鄙地欺骗他,把他推向一场毫无感情的商业联姻……   傅凉握紧了拳头,脑海里被这种想法反复折磨,听到门后的动静他才缓缓松开手,佯装已经睡着。   宋景渊身上沐浴露的清香在鼻翼下流窜,他听到宋景渊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然后伸手抱住他的腰,温软润泽的吻落在他的额头。   傅凉一动不动,呼吸还算平稳,他以为宋景渊会趁他熟睡时酱酱酿酿,脑海中情不自禁开始浮现十八禁画面。   然而……宋景渊只是给了他一枚晚安吻,然后便搂着他的腰,贴着他的身子睡下了。   傅凉:“……”   他承认他的身子有些经不起过度折腾,但他心里却不得不承认对宋景渊「不折腾他」的行为有点小小失望。   他皱紧了眉头,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觉得他为爱做受已经很不潇洒了,结果还到了为爱犯贱的地步,简直不能忍。   周末下午,宋景渊和苏盈盈约的是一间高奢咖啡厅,时间是下午三点。   而傅凉则被沈昊约了下午三点的篮球,地点是学校2号露天篮球场。   他不敢告诉宋景渊和沈昊有约,虽然他现在和沈昊只是普通朋友,对沈昊没有半点情思,但宋景渊的脑回路令他颤抖。   等到宋景渊出门坐车走远,他才收拾妥当随后离开。   宋景渊穿着纯白色短袖衬衫,下身是卡其色九分小西裤,他单手插兜走进苏盈盈指定的咖啡馆,咖啡馆里很安静,氛围里流淌着浪漫的古典音乐。   苏盈盈坐在紧挨橱窗的雅座,笑意嫣然地冲他招手:“宋景渊,这儿。”   宋景渊无所谓地走过去,脸色淡漠冰冷。   “你想喝什么?”   苏盈盈大方地询问,抬手抿了口骨瓷杯里的卡布奇诺。   宋景渊没有看她,抬头对服务员道:“一杯蓝山,谢谢。”   苏盈盈:“……”   她极力克制不满的情绪,微笑表白:“景渊,我挺喜欢你,谢谢你答应和我约会。”   “不用谢。”   宋景渊身子往后靠在皮椅上,勉强勾了下唇,看向苏盈盈的眼神非常冷淡,不像是看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像是看一件索然无味的物品。   苏盈盈的唇角不自觉地抽了抽,仍然尽力保持微笑:“我听宋总说,你是个优雅礼貌的小暖男,和你见面的感觉怎么和他的描述有所出入呢?”   宋景渊轻勾唇角:“我和我爸相处时间不多,他不了解我很正常。”   这时,服务员端来咖啡轻轻放在宋景渊面前的玻璃桌面。   “谢谢。”   宋景渊冲服务员礼貌微笑后端杯细致品尝了一口咖啡。   苏盈盈:“你好像对服务员的态度都比对我好,你从进门到现在都没冲我笑过,你是不是对我很有意见?”   “没有……”宋景渊放下咖啡杯,又勾了下唇角,“这不是笑吗?我反倒觉得苏小姐对我很有意见。”   他的目的就是想故意激怒苏盈盈,他放弃苏盈盈没用,要苏盈盈放弃他才行。   苏盈盈皱了皱鼻子,冷笑:“宋景渊,我告诉你,我就是喜欢你,你对我再坏我也喜欢你,你若是想故意激怒我,想让我放弃……那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因为没用……”   宋景渊感到心脏被揪紧。   苏盈盈纤细的手臂撑在玻璃桌面起身,上半身凑近宋景渊,白皙的脸上妆容精致,浓烈的香水气味儿在宋景渊鼻翼下流连:“我只会更喜欢你!所以你还不如对我温顺一点,说不定我还会厌烦,你明白吗?”   “你最近上火吗?”宋景渊嫌弃地蹙眉,脑袋稍稍后移。   苏盈盈气恼质问:“你什么意思?”   宋景渊轻笑:“口气跟放屁一样臭。”   苏盈盈气得两颊绯红,怒目咬牙瞪着他。   宋景渊又嘲讽地勾了勾唇角,起身理了理衬衣离开:“今天的约会就到此为止吧,你身上的香水味儿也让我很恶心。”   苏盈盈的身子坐回座位,在宋景渊离开几步时就叫住了他:“等等,宋景渊,那谁身上的气味儿让你不恶心?傅、凉、吗?”   宋景渊驻足,插在裤兜里的手狠狠捏成了拳头,回头刻意轻松地微笑:“你什么意思?”   苏盈盈抿了抿唇瓣,从阿玛尼的手提包里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他和傅凉站在酒店门口亲吻。   宋景渊眼角蓦地跳得厉害,看向苏盈盈的眼神充斥了杀意。   苏盈盈被他突然的凛冽狠戾吓得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但宋景渊眸底的杀意转瞬即逝,令她登时又感觉可能只是错觉。   宋景渊果然乖乖回到了座位:“你想怎么样?”   因为被她以为的错觉吓了那么一跳,苏盈盈现在的笑容有点紧绷:“我想知道,如果让宋总和傅老爷子看到这张照片,他们会怎么想?” 第29章 病娇偏执学弟1和我(29)   宋景渊不动声色地继续喝咖啡,放下咖啡杯后又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瓣,抬眸淡笑:“苏小姐应该清楚,我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说吧,什么条件?”   苏盈盈也不客气:“做我男朋友。”   宋景渊预料到她会这么说,纤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叩着咖啡杯,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苏盈盈有点不耐烦:“你是听不见我说话吗?我说,除非你做我男朋友,否则我就把照片视频全交给宋总。”   “我听见了。”宋景渊风淡云轻地打断他,勉为其难地冲她笑了一下,“先约会再说。”   他的笑总算有了些温度,在透过橱窗的灿烂阳光照耀下暖意熏然,即便如此,苏盈盈还是感觉到他的笑有一丝阴冷。   她不情不愿地妥协:“行,先约会。”   这时阳光正盛,透过枝叶的间隙泼洒,浓密的树荫在道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微风送入一段清凉。   傅凉此时正走在校园里的这条道上,他打开手机,沈昊催促的微信弹出屏幕:“到了吗?就差你了。”   傅凉修长的手指摁在屏幕上正准备回复,他太阳穴突然跳了一下,凭直觉转身……   一名青年打算击打他后脑勺的棒球棒重重砸在了他的额头:“……”   傅凉的额头本来之前就被板砖砸得不轻,伤口好不容易快看不出来了,结果又来了这一下,而且这回砸他的人手腕力道都掌握得恰到好处,很明显是个打架惯犯。   傅凉迷迷糊糊地抬手摸了下额头,指腹触感湿润,鲜血顺着伤口流下,糊了他的眼睛,下一秒他就往后晕倒在地上。   另一名青年拿走他的手机,顺便以傅凉的身份回复沈昊:“今天来不了了,家里有点事儿,后面约。”   然后,两个人合力将傅凉夹在中间,分别拉过他的手臂搭在肩上,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腰,拖着傅凉的身体上了一辆劳斯莱斯豪车。   豪车里加上司机,一共有五个人。   傅凉醒来时是在一家酒店的总统套房,他躺在床上迷糊了一阵,窗外阳光还在,看来他并没有昏睡很久。   四个青年大概二十多岁,长相端正身高适中,衣着打扮全是名牌。   他们并排站在床尾,双手插兜,目光笔直地射向床上的傅凉。   傅凉睁开眼看到四个大男人直勾勾地盯着他,吓得不顾头还晕着,先查看身上,发现衣裤还在,还没被羞辱才稍微松了口气。   “你们想干什么?”他扶着头起身,额上的伤口已经被妥帖包扎。   穿黑色短袖的青年冷笑:“今天我们的流程有点多,第一步是揍你,揍到你哭爹喊娘,第二步才告诉你我们的目的,若你不答应,第三步就继续揍你……直到你答应为止。”   傅凉算是明白了,这四个阔少应该没有打架斗殴恃强凌弱的经验,便不禁传授道:“你们要揍我还给我包扎伤口?不觉得多此一举吗?还有,通常来讲,第一步可以省略,你们直接告诉我目的,我马上答应。”   脸最圆的青年感到可笑:“傅少,其实我们哥几个的主要目的是揍你,其他目的是帮别人顺带的而已。”   脸最长的青年接着道:“给你包扎伤口是没想到你有旧伤,怕你死掉。”   “我们无冤无仇……”   傅凉不解地蹙眉,只是他没说完,脾气最冲离他最近的精壮男人已经上前往他脸上挥了一拳。   速度、力道和准确度都拿捏得很好,傅凉秒反应过来,这几个人应该也是练过跆拳道之类的功夫,这下……可就难办了。   暴脾气嚣张道:“我就是为我妹妹出这口恶气。”   傅凉脑海略懵,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血迹:“我不记得有女生给我表白啊?”   在他本身的记忆以及傅凉角色卡的记忆里,都没有被女生表白的经历,自然也就不存在辜负女生……   而且,若是他无差别释放魅力时迷倒某个女生,惹得人家单相思,那他可真是太冤了。   “你倒是想得挺美。”   暴脾气说得又挥拳欲冲他脑袋砸去,这回早有防备的傅凉赶紧仰面躺下,顺势滚到床下。   暴脾气扑了个空,更加不爽地下床去逮傅凉,傅凉迅速爬起来,转身一脚踹在他的大腿根处。   暴脾气吃痛地「唔」了一声,他脸都变色了,捂住大腿被踹的部分喘了喘粗气。   “朋友,打架和你们平常练武可不一样,你们虽然看着比我老,但确实太稚嫩。”   傅凉抬手摸了摸头上的纱布,他头还是有点晕,但就是忍不住嘲笑对方。没办法,霸总的烂德行太根深蒂固了。   黑色短袖饶有意味地看着他俩,又冷笑道:“我们四个全是跆拳道黑带,如果我们一起上,你觉得你会怎样?而且你头上还有伤。”   傅凉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挑衅,他双手插兜颔首轻笑了一会儿,舌尖舔过后牙槽,抬眼道:“我也不知道会怎样,但你们可以一起上试试。”   他唇角的新伤和唇瓣上被宋景渊昨晚啃的旧伤,在拂过落地窗帘的柔和阳光氛围衬托下,多了几丝冷艳和凄美。   傅凉的皮囊绝对是好看的。   幸亏这几个男人是直的,否则就他躺在床上那会儿就可任人鱼肉,后果不堪设想。   他刚说完,四个跆拳道黑带的男人便一齐气势汹汹地走向他。   傅凉:“……”   酒店房间毕竟不是练武场,傅凉的优势就在于他脑子灵活,更懂得随机应变而且能够熟练运用周边各种优势。   黑色短袖男冲他扑过来,傅凉顺手从一旁的木桌上抄了一个玻璃杯,然后矮身从他的胳肢窝下钻过去,直接将玻璃杯扣上黑色短袖男的后脑勺。   “操。”黑色短袖男捂着后脑勺吃痛骂道。   傅凉将就藏了一片玻璃在手心,当圆脸男和长脸男分别从左右向他靠近时,傅凉先拉过左边圆脸男的手腕,将玻璃片扎进他的手心,圆脸男痛得哇哇大叫。   长脸男的拳头冲向傅凉的心口,傅凉往后轻松跳上床,然后凌空飞起一脚踹在长脸男的右胸。   他早就目测好距离,本来应该落在柔软的床上,但不知道是水逆还是系统又故意整他,傅凉不仅没落在床上,反而落在地板的杠铃上,后腰撞在床架边沿。   傅凉倒吸凉气:“卧槽。”   这下,他的尾椎和腰椎都受伤了。   根据上次在小胡同里的经验,他知道这回又凶多吉少了。 第30章 病娇偏执学弟1和我(30)   宋景渊的约会相对还算平静,大概四点多钟的时候,太阳光变得柔和,斜斜地照进橱窗,在玻璃咖啡桌上留下几道浅浅的光影,被阳光晕染的空气里尘埃暧昧飞扬。   宋景渊喝完了手里那杯咖啡,语气波澜不惊道:“你想我当你男朋友,不就是想被我艹吗?我今天有的是时间,你订房间吧。”   苏盈盈被他的简单粗暴惊了一下:“你确定……要和我开房?”   “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宋景渊面色平静,眼眸直勾勾地看向他,“不过,我第一次艹女人没什么经验,房间得选好一点。”   苏盈盈抿了抿唇,虽然宋景渊的「直接」在他的意料之外,但她对两人接下来的开房流程仍然充满了期待。   “你想去哪家酒店?全市最高档的酒店就是你家的,不如……”苏盈盈朝他递了个眼神,意思很明确。   宋景渊意会地笑笑:“行,我们就去那儿,我来订房间。”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酒店大堂经理的电话,随意交代了几句,苏盈盈则托腮专注地欣赏他打电话的模样,若是她今晚能在床上征服宋景渊,那她将不虚此行。   “行了。”宋景渊挂断电话后揣进裤兜,“我们现在就过去吧,做完再吃,不知道你的体力行不行。”   苏盈盈眼神魅惑,自信地扬了扬下颌:“女人也不能说不行,我当然行。”   宋景渊语气淡漠:“那就好。”   这时,起身的瞬间他不慎将咖啡杯盏碰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迸裂声。   宋景渊弯腰时趁机捡起一块碎片轻握在手心,起身后若无其事地将碎片放进裤兜。   苏盈盈轻蔑地瞥了眼地上的碎片就匆匆收回目光:“你好歹是大少爷,杯子碎了自然有人收拾,不用你去捡。”   “没错。”宋景渊迎合她点头,先她走在前面。   苏盈盈抿唇得意地轻笑追上他。   两人到达酒店时还不到六点,宋景渊订的是总统套房,明天中午十二点才退房,他们有的是时间消磨。   刚走进电梯,苏盈盈就不顾电梯里的有摄像头,兴奋地将宋景渊扑倒在电梯壁,红唇欲吻上他的唇瓣。   宋景渊眉头紧锁,将她推开少许,并立刻歪头避开:“你是泰迪上身了吗?”   苏盈盈舔了舔唇瓣,娇软的身子仍然扑在宋景渊身上,眼眸亮晶晶地仰视着他:“这是你的地盘,你怕什么?”   宋景渊嫌恶地欲将她推得更远,偏偏这时苏盈盈的手机响了,她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机后故意将手机屏幕朝向宋景渊,号码备注是「哥哥」。   宋景渊眉尖跳了一下:“怎么了?”   苏盈盈笑容妩媚又不怀好意:“我们一起听这通电话吧?好让你对某人彻底死心。”   宋景渊瞬间明白她话里内涵,不由自主地咬紧了牙关。   这会儿天光还未完全黯淡下去,但夕阳已经收敛了光芒堕入了云海。   傅凉被揍得全身都痛,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仿佛炸裂般在他肉体上肆虐,痛得他蜷缩在地上,想立刻晕死过去。   和上次在小胡同被揍的感觉不一样,那群小流氓完全是粗暴蛮力,不分轻重,但这四个人会用巧劲,而且知道怎么避开要害器官,揍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瘫软地倒在地上。   黑色短袖的男人冷笑:“现在,我们可以进行第二个步骤了,离开宋景渊,如何?”   就这!?   傅凉恍然大悟,抬眸虚弱地看向他:“你们是苏盈盈的人?”   “哼,没错,苏盈盈就是我妹。”暴脾气骄傲道,“怎么样?你答应吗?离开宋景渊,我们就放过你。”   傅凉不由自嘲地笑着,笑声气息牵扯胸腔里的脏器,他难受得更加弓起了身子。   暴脾气男:“怎么?你不答应?”   想到系统的BE任务,他怎么可能不答应,这个辣鸡系统把他整得已经快半死不活了。   傅凉轻轻地吐了口气:“答应,当然答应,你们就算不揍我,我也会答应。”   圆脸男和长脸男面面相觑,圆脸男走近蹲在傅凉面前,微屈的食指抬起他的下颌道:“你真的答应?不会是什么「缓兵之计」吧。”   “我当然答应……”傅凉忍着心痛轻声道,“但我有个条件。”   暴脾气男松了口气,就怕傅凉没条件,那样的话会让他有种上当的感觉。   暴脾气男:“什么条件?”   傅凉稍稍调整了呼吸,轻声解释道:“如果我突然离开宋景渊,傅家和宋家都会找我追根究底,我不想应付他们,所以我最好是和他们两家都断绝联系,既然是这样,总得给我足够的资金让我在其他地方能逍遥快活吧?我要五千万。”   暴脾气「噗嗤」一下笑出声,对傅凉提出的数额感到很满意:“没问题,傅少还真是节俭。”   他说着就开始拨通苏盈盈的电话。   傅凉的头沉重地磕在地上,唇角勾起一弯冷笑,等宋景渊和苏盈盈水到渠成,他的BE任务就应该算完成了,到时候他就会离开这个世界,再多的钱对他而言也没有任何用处。   苏盈盈的手机很快接通。   暴脾气男语气温柔下来:“喂小妹,搞定了。”   苏盈盈眸中兴味正浓地观察宋景渊气得泛白的脸色。   苏盈盈故意娇媚细问:“哥哥,搞定什么了?”   暴脾气男:“还能有什么?当然是傅凉答应离开宋景渊了呗……”   宋景渊脸色阴沉得可怕。   暴脾气男:“他说只要给他五千万,他就永远离开宋景渊,再也不会在他面前出现。”   苏盈盈得意地浅笑:“真的吗?让他亲口和我说。”   这时,手机被递到了傅凉嘴边,傅凉做了组深呼吸道:“给我五千万,立刻转账到我的卡上,我明早就离开。”   宋景渊咬牙咬得腮帮特别酸痛,傅凉的声音让他的心死得很透彻。   “明早离开?那行,一切都还来得及。”   一个恶毒的计划在他心里酝酿而生,他几不可查地露出一丝阴狠的笑意。 第31章 病娇偏执学弟1和我(31)   苏盈盈以为宋景渊终于可以死心塌地地和她在一起,死死地抱着他的腰往房间挪,宋景渊微微仰头,连呼吸都不想与她交融,双手撑在她的肩膀保持距离。   他心猿意马地走到房间门口,刷卡后,两人的身子撞开门走进。   「砰」的一声门关上,宋景渊刚插上电卡,人就被苏盈盈推到墙壁,宋景渊的后背被撞得很疼,不过再怎么疼都没他心里疼。   当苏盈盈的手快要碰到他的皮带时,宋景渊立马掐住她的脖颈,把她推撞在墙上,手提包掉落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苏盈盈惊恐地望着他,脸颊憋得通红,心跳因缺氧加速撞击着胸腔,双手也使劲儿欲掰开他的手。   宋景渊勾唇轻笑,凑近她在她的耳畔轻声道:“本来我想着多留你几分钟,但是那通电话真的太让我心痛了……不对,是心死……   而且我刚刚偷看到了你的手机密码,我想所谓的视频也就在里面吧?那你确实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苏盈盈没想到自己喜欢上的居然会是这样的变态,她喉咙里发不出丁点声音,只能凭借求生意识四肢并用地胡乱打在宋景渊身上。   她的力气越来越小,宋景渊仅凭一只手就能完全制服她,而他眸里的红血丝正无限蔓延,嗜血的欲望就在急速膨胀。   就在苏盈盈的翻白眼快要背过气时,宋景渊仿佛大发慈悲般松开了她的咽喉,新鲜空气立即涌入她的口鼻,苏盈盈仿佛得救般大口呼吸。   她正欲抬手抚摸脖颈,便看见宋景渊的手在她咽喉处用力切过去,动作飞快迅疾,鲜血从她的咽喉处喷涌出来。   苏盈盈继续未完成的抬手抚脖颈的动作,她惊恐的双眸意识逐渐涣散,纤纤玉手被鲜血染红,紧接着她的身体迅速瘫软,倒在了宋景渊的脚边。   宋景渊的右手垂在身边,手里的瓷片还在滴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板上。   他抬手嗅了嗅令他着迷的血腥味儿。可惜……苏盈盈的血令他恶心,让他沉迷的只有傅凉,傅凉的身体以及傅凉的血。   宋景渊将碎瓷片随手扔到垃圾桶,然后将苏盈盈的尸体拖进了浴室的浴缸里。   他把衬衫和西裤扔进洗衣机洗净烘干,然后气定神闲地站在花洒下冲澡,完事后又裹上浴袍,边用吹风机吹头,边点进苏盈盈的手机,将里面拍到他和傅凉接吻的视频删掉。   其实删不删也无所谓,但是他想把事情做得干净利落一些,既然傅凉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们的关系,那他就成全他,就当满足他最后一个愿望。   宋景渊把房间里所有的血液都擦干净,仔细打扫了一遍,才换上自己的衣裤插兜离开,脸上看不出一丝惊慌和恐惧。   傅凉不想去大医院排队,更不想去自家的私人医院,容易被打小报告,他不愿意让爷爷担心。   他离开酒店后就去附近的诊所简单看了下额头的伤,身上其他地方虽然淤青很多,但并没有伤筋动骨,只拿了点药膏就完事了。   傅凉心思很复杂,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不知道今晚怎么向宋景渊告别……或者不告别,直接明早悄悄离开。   但凭宋景渊的敏锐,他能瞒得过去吗?   裤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摸出来一看是苏盈盈承诺的五千万到账了。   傅凉的心里没有丁点喜悦,城市的霓虹夜景绚烂多彩,可惜这个世界不是他的家,他无处可去,满城烟火凡尘气,而他却只是一个过路人。   若问这个世界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地方,也只剩下宋景渊了。   那个他很爱却又一直在伤害的小病娇,他的心又疼了,商店橱窗米黄色的光亮打在他身上,傅凉偏头看见橱窗里的那只劳力士手表。   他角色卡里的傅凉记忆里有关于那块表的信息,那是宋景渊喜欢的限量版手表,60多万的价格。   想到明早就要离开,傅凉几乎眼皮都没眨就直接要了那款手表,精致包装后提在手上,这是霸总在其他位面第一次行使他原本的权利。   他的肋骨虽然没断,但小腹抽痛难受,呼吸稍微大一点就好像五脏六腑被惊动般胀痛,走久了后小腿也会止不住打颤,他不得不靠在墙边休息一会儿再继续往家的方向去。   傅凉不想那么快回家,因为他没想好应付宋景渊的说辞,可一直这么慢慢地在街上荡也很让他吃不消,他的身体实在太难受,难受得晚饭也吃不下,胃里却总是有种想呕吐的感觉。   挨到晚上十点,他终于打电话给司机,然后被接了回去。   秃头司机从后视镜看到傅凉鼻青脸肿又颤颤巍巍的模样吓了一跳:“少爷,你这是又被谁揍了?我们报警吧。”   “回去吧,明天再说。”   傅凉虚弱地蜷缩在后座,他浑身都痛,但都不及心痛。   傅凉推开卧室的房门,房间里没有开灯,但他能看见坐在床边的轮廓,不是宋景渊又是谁?   “你怎么不开灯?”傅凉抽了口气问道。   宋景渊语气冰冷:“不要开灯,我不想开灯。”   傅凉的心脏颤栗了一下,直觉有不好的预感。   “好。”   他顺从地应了一声,然后进来反锁上门。   宋景渊敏锐地听出他语气不适,便起身走到他身边,借着窗外的夜景或月光投进来的朦胧,他发现了傅凉脸上的伤。   “谁打的?”他心疼道,并及时扶住傅凉的身体。   傅凉轻笑一声,胡诌道:“下午打球,和其他球队起了些冲突,然后就打了一架,他们更惨,我这还只是小伤。”   宋景渊感觉到他身上怕也是伤得不轻,脱口而出:“开灯吧,我帮你上药。”   傅凉想了想答应:“好。”   他伸手按下墙上的按钮,宋景渊在看清傅凉脸上的伤时,傅凉也看清他眸里可怖的鲜红。   傅凉唇瓣微颤:“你……下午约会不愉快?”   宋景渊的语气不容拒绝:“你先躺着,我给你搽药,边搽边说。”   傅凉:“好。” 第32章 病娇偏执学弟1和我(32)   米黄色的灯光倾泻下来,洒在傅凉身体的淤青上,白皙的肌肤痕迹斑驳。   宋景渊眸里不由地沁了些水汽,指腹温柔地抚弄在傅凉的身上,语气却冷到了冰点:“今天下午,我和那个女人的约会很完美,我们还在酒店开房了……”   傅凉被他这话激得哆嗦了一下:“开房?”   宋景渊覆下的眼睫遮住了眼底千丝万缕的情愫:“嗯。”   “哦,挺好。”   傅凉违心地敷衍。   根据他对宋景渊的了解,宋景渊肯定会立刻加大手中的力度,让他为他的「敷衍」付出代价。   然而,宋景渊始终很轻柔。   傅凉的心产生一阵钝痛,猜测或许宋景渊真和苏盈盈有了长促的进展吧?   以前宋景渊对他情感上的执着或许只是因为从小到大的过度依赖,当遇见真正令他心动的人之后,才会恍然大悟——从前所谓的爱情执念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其实……这样挺好。   傅凉想着,他一个人的BE,总比他和宋景渊两人的BE来得轻松,反正他任务完成后就得离开这个世界了。   若是任务失败,呵呵,那他这个人无论在哪个世界都将不复存在。   “对了……”傅凉伸手够到床头柜上的黑色精致小口袋,“送你的,打开看看。”   宋景渊心如死灰地停了手,接过他手里的口袋,拿出里面小巧的黑色精装礼盒,在看到礼盒上显眼的logo后,宋景渊的心跳登时就漏了一拍。   修长白皙的手打开礼盒,那款限量版手表就映入眼帘,他记得这块表……   傅凉也记得,轻笑道:“这不就是之前你问我好不好看的那块表吗?既然你喜欢,做哥哥的当然要买来送你。”   哥哥!?   只是哥哥!?   「哼」,宋景渊内心冷笑。   他看到这块表后,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傅凉期待的惊喜表情,傅凉有点纳闷,今晚宋景渊的神态举止都有些奇怪。   “拿了苏盈盈五千万,花六十万买了块表来打发我?然后明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哥,你的算盘打得真是巧妙……”   宋景渊的语气波澜不惊,但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令傅凉震颤,“今天下午真的是去打篮球?不是和苏盈盈的人在一起想着怎么离开我吗?”   傅凉被揭穿后脸颊发麻:“你……都知道了?”   他没想到和苏盈盈的那通电话竟然会被宋景渊知道,果然女人都是坏事儿的变数。   宋景渊从礼盒里取出那块表,唇角不屑地轻勾:“所以,你又骗了我?你身上的伤不是打篮球和别人起冲突,而是你坐地起价想要更多的钱才被揍了吧?”   傅凉有点委屈:“……”   钱是多是少对他而言真的不重要。   宋景渊倾身凑近他,两人的呼吸交融在一起,他轻声问道:“哥,你以为我之前问你好不好看是因为我喜欢这块表吗?”   傅凉发现他眸里的红血丝更浓重了:“那是因为什么?”   他的语气小心翼翼到颤抖。   “因为我以为你会喜欢……”宋景渊自嘲地笑了声,“这是我为你挑选的礼物,我已经在存钱买给你了……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   他说完就将右手高举的表狠狠砸在了地上,玻璃表盘即刻被砸得稀碎。   傅凉回过味儿来,明白宋景渊并没有移情别恋,他还是很爱很爱他,他的心突然有种被万箭穿心的刺痛感,痛到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啊——”   傅凉失声尖叫,宋景渊的手狠狠戳在他的伤口上。   紧接着,宋景渊又死死捂住他的嘴,眼神狠厉:“别叫,你不是想走想离开我吗?今晚,我们就来个了断。”   傅凉睁大了双眸,嘴巴被他捂死,他不明白宋景渊到底想干什么,但害怕是真切的,凉意顺着尾椎骨细密地往上爬。   宋景渊从枕头下摸出早就准备好的银色手铐,将傅凉的左右手皆拷在了床头。   “你想干什么?”   傅凉的声音有些沙哑,在宋景渊的钳制下,受伤的他根本没法挣脱。   宋景渊的手轻轻抚过他的脸,眼眸里充满了绝望:“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傅凉的呼吸开始不安,他直觉这次宋景渊要玩的东西可能比他想象中的更恐怖。   宋景渊跪坐在他腰上,俯身在他的唇瓣处落下轻轻一吻:“我再去洗个澡,等我。”   他微微一笑,唇角勾出的弧度却让傅凉心惊胆战。   傅凉望着他病态的眼神,挣扎着担忧道:“你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做了些什么?现在到底打算做什么?”   宋景渊没回答他,从他身上起来走进洗手间后,出来时手上多了团毛巾,他把毛巾塞进了傅凉的嘴里,食指置于唇前小声道:“哥,安静点,我洗完澡就把什么都告诉你。”   他笑容变态地扬唇,随即起身走进了洗手间。   很快,洗手间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   傅凉浑身都痛,胃里更是翻天覆地的难受,他想趁着宋景渊洗澡时脱离手铐的桎梏,便不顾伤势奋力挣扎,脸上汗如雨下。   他咬紧嘴里的毛巾,左手手指尽力蜷缩成鹰爪,使劲往手铐不锈钢环外脱,但是手环实在太小,将他扭曲的左手刮出鲜明的血痕,指骨给挤压剐蹭得快要断裂碎掉。   傅凉的眼白充斥着血色,脸皮因疼痛抽搐不已,脸色发白唇瓣颤抖发黄,下一秒几乎能痛晕过去。   紧固的手环似乎要他的左手脱下一层皮,漂亮的手被蹭得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唔——”   傅凉憋足了劲儿,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同时左手指指根关节奋力从狭窄的钢圈中脱出,剧烈的痛楚袭遍全身。   整只左手火辣辣的痛,并且止不住地颤抖着,好似已经不属于他。   傅凉不敢耽搁半分,他抬起不受控制的左手取下嘴里的毛巾,然后忍痛坐起身,试图将右手也脱离手铐的禁锢。   他的左手皮下血红触目惊心,指根关节破得差点可以看到白骨,伤口的血珠不住地往外渗。   傅凉小心翼翼地抬起左手,让左手帮助右手脱掉手铐,但左手却很难再使劲儿,他的汗水将全身都浸湿,尤其是今天下午被棒球棒击打的伤口,因汗水的浸渍痛得他眼花,脸色唇瓣一片苍白。   这时,他的眼角不小心瞥到床缝里的东西,左手颤抖着取出那件东西……   傅凉的瞳孔蓦地放大,那是一把尖锐的军用匕首。   “哥,被你发现了。”   宋景渊轻飘飘的声音在他身后神出鬼没地响起。   「哐当」一声,傅凉手中的匕首被吓得掉落到地上。 第33章 病娇偏执学弟1和我(33)   宋景渊不知什么时候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出了洗手间。   他腰间只围了一条白色毛巾,走近后目光先锁定在傅凉受伤最重的左手,他温柔地握住傅凉颤抖的左手,低头神圣地亲吻了一下修长漂亮的指节,然后盯着他的眸凶狠地质问:   “为了离开我,把自己伤成这样?值得吗?”   傅凉舔了舔唇瓣,血腥的气息在舌尖萦绕,唇瓣的伤口又裂开了。   他语气虚弱,诚挚地解释道:“我不是为了离开你,我是不想你再干傻事。”   “啊——”   傅凉痛到眼角飙泪,宋景渊的手指狠狠按在他左手背的伤口。   宋景渊的手又戏弄般松开,傅凉不停地抽着凉气,勉强保持神志清醒。   “还撒谎?”宋景渊拿起地上的匕首漫不经心地搁在地上,“我干的不是傻事是正事。”   “你想杀了我?”傅凉抿了抿唇,悲戚的眼眸直直地看向宋景渊。   宋景渊不置可否,只鬼魅般轻轻笑着。   傅凉又倒吸了口凉气:“杀人是犯法,要坐牢的,小景,不要这样,我答应你不离开,放了我好吗?”   “来不及了……”宋景渊舔了舔唇瓣,笑容诡异痴美,“你骗了我,我不会再相信你,我已经错了一次,不怕一错再错,反正无论如何也要坐牢。”   傅凉被他的话震惊,脑海里的些微清明理出一条可怕的思路:“你、你是不是对苏盈盈做了什么?”   宋景渊邪气地笑着,他轻轻凑近傅凉,在他耳畔小声道:“我杀了她。”   “呃……”傅凉不可思议地看向他,愧疚、愤怒、难过等复杂情绪堵满了他的胸腔,情不自禁地摇头,“小景,你真的疯了,你怎么可以杀人呢?”   宋景渊:“怎么不可以呢?我心都死了,还怕坐牢吗?”   “对不起……”傅凉的眼泪瞬间滑落,自责又心痛,“是我害了你。”   宋景渊:“对,没错,是你害了我,所有一切都是你害的,今天晚上我们就做个了结,没准儿……我突然高兴了,就原谅你了,就放你自由了。”   ……   迅捷锋利的闪电无情地撕裂苍穹,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狂风造作将万物来回拉扯咆哮,顷刻间便满地凋零,山河震荡。   傅凉头晕眼花,痛感非常清晰。   他受伤的左手什么也抓不住,紧握成拳的右手在掌心掐出血痕,整个人如同在鬼门关游离徘徊,甚至恨不得立即跳进地狱。   ……   宋景渊的跪在他面前,又凑近贴他的唇瓣,细声道:“快三点了,你是不是困了?我让你清醒清醒啊。”   傅凉额上的伤口浸湿了纱布,鲜血混同汗水下/流,凝在他纤长浓密的睫毛上。   他的眸睁开了一条缝,宋景渊的形象病娇疯癫,嘴唇嗫嚅了两下轻声问:“你还想干什么?如果要杀我,就干脆点吧,别折磨我了。”   “你真是不清醒了,我是个疯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折磨你是我的乐趣……”   他的脸颊熨帖地蹭着傅凉的脸,两人的汗水混在在一起,在傅凉的耳畔表白道,“你让我感到其乐无穷。”   傅凉:“……”   他本来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宋景渊拿过事先搁在床上的军用匕首,他慢慢拉开匕首的套子,刀刃在米黄色的灯光下泛着锐利的寒霜,傅凉不由自主地激灵了一下,似乎能从刀身上看到自己涣散无助的眼神。   “我帮你清醒清醒,你忍着点。”   宋景渊邪魅地笑着,唇上沾着傅凉的血迹。   “啊——”   傅凉身子猛地一颤,惊叫出声,脸上冷汗更加肆虐,在天花板明亮灯光的照射下,皮肤几乎白到透明。   原来,宋景渊用匕首在他的左大腿处狠狠划了一刀,顿时皮肉分裂,鲜血汩汩往外冒,顷刻间血液染了一地。   宋景渊伏低身子,贪婪地吮吸他大腿处流出的血液,傅凉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   傅凉不知道时间,他已经痛到麻木,连时间也仿佛停滞,他分不清什么是他正在经历的痛苦,什么又是他的错觉,或者他快要死了吧,死之前总会走马灯般出现一些幻觉。   比如回忆曾经幸福的日子,小时候最难忘的事情,以及……最爱的他……   宋景渊唇齿间满是他的血,笑容因此更加诡谲。   他抬手用手背擦了擦嘴,俊俏变态的脸逼近到傅凉的眼前:“我可以让你走,但是有一个条件,你愿意答应吗?”   他说着用左手虎口捏住了傅凉的下颌,迫使傅凉看向他,傅凉感觉就算他想走也已经没命走了,便只是虚弱地笑了一下。   笑容在灯光下异常凄美,让宋景渊的思绪不小心被拉回到那条胡同……   相比两人经历的所有,他偏爱那条胡同里的傅凉,不知道为何,那个傅凉竟会令他如此心动。   宋景渊的眼泪难以自已地流了下来,落在嘴里咸咸的,尽管他知道他已经舍不得,但还是高举匕首,将其稳稳地插进傅凉的心脏上方。   心脏的钝痛让傅凉又有一瞬间的惊醒,他深情地望向宋景渊,眼泪肆无忌惮地从眼角落下。   宋景渊的左手揽过他的腰,在他耳边笑着道:“你走可以,把你的心留给我。”   傅凉感受到宋景渊握紧匕首的手在颤抖,便缓缓抬起左手抚上他的后背,然后猛然用力往自个儿身前收力,在他推力作用下匕首插入胸膛的程度更深了。   宋景渊:“……”   “好,我把心留给你。”傅凉轻轻含着他的耳垂道。   宋景渊边哭边小心翼翼地剖开傅凉的胸膛,他想要将那颗属于他的心完完整整完美地取出……   他的额头抵在傅凉的肩头,眼泪在脸上肆意流淌,他的眼角瞥到不远处地上的手表包装袋里露出一截便签纸,其上写着——小景,祝你余生幸福。 第34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1)   傅凉的大脑里一片空白,他好像处在朦胧的虚空之中,什么也感受不到,但却隐隐约约听到救护车和警笛的双重奏,声音由远及近,又渐渐飘远。   当他的唇瓣自由时,他下意识地呢喃出声:“小景。”   声音极度痛苦煎熬。   他闭紧双眸,好看的眉头紧紧拢在一起,眼角滑出一滴晶莹的泪,连呼吸也变得急促。   “哎呀殿下,陪在你身边的人儿可是奴家,你心里面又是在惦记着哪家骚/浪姑娘啊?奴家可吃醋了。”   柔媚娇弱的女声从耳畔传来,傅凉的眼皮跳了跳,意识慢慢清醒,温和的天光和鸟语花香冲击着他的感官,他蓦地睁开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容貌姣好的鹅蛋脸女子,女子只着了一层单薄的红色肚兜,正巧笑倩兮地看着他,一双澄澈的眸好似融了一池春水。   然而,傅凉并没有丁点怜香惜玉的兴趣,他忙抬手捂住心口的位置,心脏完好无损,连肌肤也没有丝毫伤口,仍旧白皙滑腻。   而入目场景又是一派古色古香,他立刻明白——这是第二个位面。   “殿下,奴家和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人呢?”   女子娇嗔道,打情骂俏地顺手拍了下傅凉光在外边的膀子。   不料,傅凉立刻从床上坐起身,然后大力一脚踹在女子的腰上,将女子踹下了床,并不爽地大声喝道:“滚。”   女子的脸色变得尤其难看,仿佛清晨吃了一口屎般,她不懂傅凉为何会突然暴躁,但傅凉身份尊贵,她不敢造次,只得麻溜捡起地上的衣衫边胡乱套在身上边快步离开。   刹那间,一大堆角色资料涌进了他的脑海。   根据系统的前情加载,他的身份是当朝「宁王」,年十八,性格浪荡好自在,是太后最宠爱的儿子,排行第七,当今皇上的亲弟弟,皇帝比他年长十岁,从小就对他百般娇惯纵容,因此才促就了他骄奢淫逸不知所谓的性子。   他天天不是在狎妓就是在狎妓的路上,几乎每天都是在青楼女子或郎君的床上醒来,过得醉生梦死宛若神仙,是大昭国赫赫有名的浪荡亲王。   系统提示,秦慕便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男主,而他在这个世界所要达成的任务则是——与秦慕达成HE。   傅凉抚着心口,骤然感到痛得不能呼吸,宋景渊的形象还根深蒂固地映在他的脑海里,他又如何能做到迅速爱上其他人,并且达成HE的结局?   女子狼狈不堪地大致穿好衣裳,手上拿着一件海棠色薄纱外裳,她刚离开准备合上双扇雕花镂空门扉,脖颈处便感到一丝清凉。   女子蓦地全身僵硬,冷汗由鬓边哗哗流下。   “姑娘……”身后男子温润的唇若即若离地贴着她的耳廓,声音幽魅气息若兰,“在下向你打听个人,宁王是否在这间房里?”   “嗯。”女子两股战战,她强忍着哭腔,害怕男子一个不高兴就用手中的利刃划破她的咽喉。   男子意会,凤眸弯了弯,轻笑道:“多谢姑娘。”   随即,触在女子脖颈的利刃便在瞬间隐没在他手中,他松开女子的身体,稍稍往后让了一步,垂眸浅笑地目送女子走开。   女子担忧地咽了咽唾沫,完全不敢抬眼看那名男子的真实相貌,紧绷着神经缓缓往前移动,汗水刹那间席卷全身。   男子收敛了笑容,对她战战兢兢的模样嗤之以鼻,原本收回袖中的飞刀又从他的鹿皮护腕中露出了尖角,他的眸中闪过玩味的神色,霎时再次收好飞刀,轻轻推开虚掩的门扉。   此刻已过辰时,临街的叫卖声从窗外传进,傅凉慢腾腾地穿衣裳,古代的衣衫比较繁复,步骤也多,他刚系好裤腰带,雪白的缎子袍外裳尚拿在手里,就惊觉身侧一缕风飘过。   男子长身玉立,一袭束腰窄袖暗纹黑衣,他双臂抱剑站在床尾,模样俊雅非凡,脸颊瘦削轮廓清晰,秀眉桃花眼自带温柔妩媚,乍一眼如三月和煦春光,但难掩周身的冷冽杀意。   傅凉木讷的眼神在看见男子容貌时就呆住了,男子竟然和宋景渊长得一模一样,他的双眸不由地蓄满热泪,感到一阵鼻酸。   但男子看到他这反应时却本能地嫌弃,鼻尖皱了皱,心中生出一丝恶寒。   男子的陌生表现也令傅凉警醒——他不是宋景渊,绝对不是。   果然,只见男子恭敬地抱拳自我介绍道:“宁王殿下,属下秦慕,极品三十八影卫之一,皇上特地命属下前来贴身保护您。”   “不必了。”   傅凉起身套上外袍,兀自拿过圆桌上的茶盏走到洗漱架旁漱口洗脸。   秦慕站着没动,眼角冷冷的瞥着傅凉,若不是皇帝的命令,他才不会来保护这个私德有亏到闻名全城的王爷。   影卫是皇帝为收集情报组织暗杀特地成立的部门,直属皇帝管辖,其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名声令文武百官人人自危。   该部门主要靠抽调皇城禁卫军以及招揽江湖高手来吸收卖命的人,拢共一百人,其中各项杀人技能考核排名前三十八的人则又被组成极品三十八影卫,是影卫中佼佼者。   而秦慕,更是佼佼者中出类拔萃的存在。   他是被招揽进影卫的江湖高手,惯用长剑和飞刀,进入影卫三年,年年考核第一。   当皇帝郑重其事地找上他时,他以为会被安排一项难度系数非常高非常有意义的暗杀任务,谁知竟是让他来保护一个绣花枕头王爷,秦慕当时就有种想要宰了皇帝炖汤的冲动。   “殿下,皇上说了,近段时日周边山贼泛滥,去年南方受灾的不少百姓在附近流窜,有的甚至聚集在山上竖旗为匪,这一个月已有大臣家眷被害,京兆府和城外屯兵营姑且拿他们没办法,殿下还是小心为好。”   秦慕毫无灵魂地将皇帝的理由又转述了一遍。   傅凉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甩干净手上的水珠,转身道:“本王饿了,到楼下用早饭,你自便。”   秦慕:“……”   傅凉刚要打开门扉,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秦慕:“殿下,皇上的命令是「贴身保护」,自然是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属下哪儿有「自便」的道理。” 第35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2)   和宋景渊的事就发生在昨晚,一切都历历在目,现在的傅凉还处在失恋、担忧恐惧等等的复杂情绪里。   爱上一个人又被迫离开比死还难受。   他不敢细想宋景渊的结局,不敢细想宋景渊在那个世界的境况,只要想到宋景渊这个人,想到哪怕与宋景渊相关的琐事,他的心就痛到无以复加。   面前的圆桌上摆放着香喷喷的小笼包和肉粥,傅凉只简单地尝了几口便感到索然无味,抬手心烦地揉着鼻梁。   他放下竹筷,抬眼看向侍立在身旁的秦慕:“你吃吧,本王没胃口。”   秦慕蹙着秀气的眉,直觉傅凉是不是对他有意思,否则第一眼看他的眼神为何那么奇怪,这会儿又请他吃早饭。   傅凉见他不动,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又看向他催促:“本王让你吃就吃,愣着干什么?”   呵……   秦慕几不可查地冷笑,走至桌旁抽出筷筒的一双竹筷,挑了个盘子里最大的肉包咬了口,津津有味地咀嚼。   傅凉不习惯别人站在他的桌边吃早饭,会让他感到无形的压力,他薄唇轻启,语气不容拒绝:“坐下。”   秦慕怔了怔,更加确定傅凉对他别有企图,否则怎么会请他入座呢?这不是身为主子的风格。   想到此处,秦慕感到更恶心了,他自认为对男子没兴趣,尤其是像傅凉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   但,恶心归恶心,他没必要和一个王爷过不去,便老实地听从命令,撩了撩衣摆落座。   他修长白皙的手刚好落进傅凉眼底,这手和宋景渊的手并无二致,傅凉立即错开视线,眼神不慎又落在了秦慕脸上。   秦慕的脸和宋景渊的脸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傅凉登时感到呼吸紧致,颔首闭了会儿眸,沉声道:“你还是站我身后吧。”   “呃……”秦慕咀嚼的动作顿了顿,眼底立即浮现杀意,又转瞬即逝,他咽下口中的食物,微屈的右手手指轻轻撑着太阳穴,“素闻殿下对美人感兴趣,男女皆宜,殿下不会是对属下另有所图吧?”   ——   傅凉睁开眼惊讶地看向他,这是他第二次正视秦慕,他的耳垂情不自禁地红了,望着这张和宋景渊如出一辙的脸,他的「拒绝」卡在了嗓子眼。   然而,毕竟秦慕不是宋景渊。   傅凉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认真地一字一顿道:“你、想、多、了。”   “哼……”秦慕唇角轻扬,眸中兴味正浓,“是吗?还请殿下不要介意,属下初来乍到,难免有所误会。另外,属下对男子着实没兴趣,还请殿下不要在属下身上白费苦心,那样的话,恶心的是两个人。”   傅凉两颊紧绷,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他轻咽了口唾沫:“秦护卫,你确实是误会了。”   他看不见自个儿此时不自然的表情,目光也只敢在秦慕脸上短暂地停留三息。   秦慕无畏地观察着他,将他的状态尽收眼底。   他努了努唇站起身,规矩地立在傅凉身后,唇角显出戏谑的笑意,在他眼里,傅凉这个人突然有了点意思……口是心非?故作单纯?   许是为了缓解方才那番交谈的尴尬,傅凉被气得又多吃了几口肉包多喝了几口肉粥,饱腹感较为明显了。   他从宽大的衣袖中摸出手绢仔细擦嘴,随后站起身径直走向青楼外,没有回头看秦慕一眼,恍若身后根本无这个人。   秦慕尽职尽责地跟上,老老实实地缀在离他一步之遥的位置,左手紧握长剑,右手自然下垂。   汴梁的大街热闹非凡,百姓人来人往,街道两旁的摊贩形形色色,叫卖声和讨价还价的声音不绝于耳。   暖绒的阳光舒服地洒下来,眼前的市井变得更加生动鲜活。   太真实了,傅凉沐浴在阳光下,肌肤能细致地感受寸寸缕缕的柔和温度。   “殿下,你是想去哪儿?”   秦慕懒散地询问,傅凉的方向与宁王府南辕北辙。   “青衫阁,喝花酒。”傅凉随口答道,青衫阁是他角色卡中经常光顾的小倌馆。   因为宋景渊的缘故,傅凉对女子彻底没了情爱冲动的兴趣,他目前想到的治愈失恋的办法就是喝花酒,在美色花丛中流连忘返。   浪荡行为阴差阳错地恰巧符合了这个位面里的傅凉人设。   秦慕意料之中地提了下一边唇角,眸中鄙夷意味浓郁。   傅凉来得太早,青衫阁的郎君们大多还沉浸在昨晚的温柔乡里,尤其是花魁段情段郎君,据老妈子说,他现在正伺候着户部尚书家的于公子。   于均,户部尚书于衷献之子,也是汴梁城内有名的纨绔子弟,算是巴结傅凉的狐朋狗友之一,不过论坏名声和玩法,远不及第一浪荡子傅凉。   于均只好男色,而傅凉男女不禁。   坊间传闻,若是把傅凉在秦楼楚馆的各种风流记录成册,那厚度将堪比国史,精彩程度更是力压各种带颜色的小说。   他的香艳经历多次被同好们津津乐道,成为闾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殿下,奴家可得罪不起尚书家的公子,你要是急的话,不如亲自上去?”   老妈子衣着艳丽单薄,脸上浓厚的脂粉卡在岁月的细纹里。   傅凉没有再看第二眼老妈子矫揉造作的模样,直接轻车熟路地踏上木梯。   “笃笃笃。”   他右手握拳捶门。   “谁啊?胆敢打扰本公子清梦。”于均不满的喊声从房间里传来。   傅凉正要回答,秦慕就用剑鞘按住他的胳膊往旁边推开,大长腿一脚踹开了门扉。   傅凉:“……”   “卧槽,你他妈……”   强有力的动静令于均立刻从床帏里探出头,他看清门口站着的是傅凉后,愤怒的表情春风化雨般收敛,轻笑:“你这回怎么这么早?”   “心情不好。”   傅凉跨进门槛,身后的秦慕紧随其后,抬腿勾过门板合上。   秦慕强烈的骇人气息让人无法忽略,于均起身边穿衣裳边拿傅凉逗趣,下颌指了指站在一边的秦慕:“你的新欢?”   傅凉登时有些尴尬,却听身后的秦慕阴阳怪气地笑道:“于公子哪儿都好,可惜长了嘴。” 第36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3)   于均系亵衣衣带的手顿了顿,轻压浓眉,目光警惕地瞪向秦慕:“你到底是什么人?”   秦慕戏谑地笑着,窗外的阳光照在身上好像也变凉了,他舌尖微翘:“影、卫。”   于均脸色瞬时煞白,影卫是除了皇上以外,其他人都不敢得罪的存在,他的眼神小心翼翼地落在傅凉脸上。   傅凉随口安慰:“放心,不过是皇兄担心本王的安全,所以派秦护卫贴身保护罢了。”   “哼。”秦慕鼻翼翕动,冷哼一声,似乎对傅凉的回答很不屑。   傅凉脸皮抽了抽:“……”   于均不知道傅凉什么感觉,但他感觉秦慕这个人很危险。   这时,段情慵懒地从床上坐起,妩媚的眼神顺势朝傅凉眨了眨:“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奴家一睁眼就见到三位客人,也算是别有生面的开门红了。”   傅凉神色冷淡,对段情的勾引无动于衷,他坐在红色鸳鸯锦布铺就的圆桌旁,拎起酒壶先倒了杯酒饮下。   这古代的酒不够烈,一杯下肚后几乎没有感觉,傅凉更心烦了。   于均简单地在亵衣外套了件檀色外袍,随即坐在傅凉身旁,他也拎起酒壶把自个儿的酒杯满上:“阿凉,我看你这心情不是不好,而是非常低落啊,发生什么事了?昨晚不太愉快,还是……”   他抬眼看了下秦慕,示意是否因为被秦慕跟着才这样。   傅凉从小到大几乎没有朋友,他不喜欢倾诉,不喜欢把私事拿出来说,在被系统安排到宋景渊的世界前,他也没遇到过会让他这般烦躁的事情,没碰到过他解决不了的问题。   情之一字在劫难逃。   “说了你也不会明白。”傅凉勉强地笑了笑,在他的角色卡里,于均这个人算是个好朋友。   段情抱着琵琶殷勤道:“既然殿下心烦意乱,不如奴家就弹奏几曲为殿下纾解胸中不快?”   傅凉点头:“嗯。”   段情一袭浅蓝色衣衫,端庄地坐在粉帐珠帘下,比女子还要亮眼的纤纤玉手轻巧地拨弄着琴弦,袅袅仙音便从一双妙手中缓缓流出。   于均抬手轻轻抚摸着下颌,眉头不由地深锁:“你这状态……莫不是为情所困吧?”   流连烟花之地的纨绔子弟也懂这个?   规矩站在身后的秦慕眼神好奇地下瞥:有意思。   傅凉没回答,又仰头喝了杯酒。   于均深吸了口气,眼神晦涩不明:“不会是真的吧?谁家姑娘?抑或谁家公子?”   “说了你也不知道。”傅凉失落地摇了摇头。   他没注意于均此时黯淡下去的眸,而居高临下的秦慕却将于均的表现看得真切,抿了抿唇瓣咂摸出更好玩的情愫。   “那你现在想干什么?我陪你。”于均揉了揉太阳穴,无计可施道。   傅凉脱口而出:“寻欢作乐。”   于均委屈得囧眉:“你哪天不想着寻欢作乐?我怎么又感觉你没为情所困了呢?”   傅凉难得被他这句话逗笑,端杯与他相碰。   琵琶曲在房间里绕梁徜徉。   于均从早到晚陪着傅凉,弹曲的换了一个又一个,陪酒伺候的也换了一批又一批,傅凉的心情稍微好了少许。   宋景渊不过是一个过客、一个任务罢了,他们根本不属于同一个空间,注定会失之交臂。   他最遗憾和后悔的是不仅没能拯救宋景渊,还把他推进了更深的深渊。   酒水喝得太多,这会儿已经上头,明月高高地挂在枝丫,零落的星辰散在如墨夜幕中,风拂过枝叶,惹出细碎沙沙的声音。   傅凉右手撑在太阳穴,眼睛情不自禁地瞟向身后的秦慕,秦慕是他这个位面的男主角,秦慕和宋景渊长得一模一样,他现在很矛盾,不确定是努力完成系统安排的HE任务,还是不要牵连秦慕,以免像上个位面那般重蹈覆辙。   秦慕……宋景渊……   他在心里重复地自言自语,越想头越痛,决定干脆今后凭心情凭直觉行事,能否完成任务皆听天由命。   秦慕在他身后站立如松,余光眼尖地发现傅凉偷看他的动作,唇角轻蔑地上翘。   “时候不早了,你今晚留在段郎这儿休息,我去邱郎的房间。”   于均搂着身边眉清目秀的小郎君,撑着桌面踉踉跄跄地站起身。   傅凉醉眼朦胧地看着他「嗯」了一声,怀里抱着的段郎又往他的酒杯里倒满了清酒,素手端着酒杯往他嘴边送:“殿下,再喝点吧,你想什么时候歇息呢?”   “再坐一会儿……”   傅凉话未说完,醉醺醺的于均才刚绕过圆桌,两名黑衣人便从窗外闯进,长刀凌空划过,迅捷如电,于均的右胳膊即刻现出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刹那染红了檀色衣袍。   “啊——”   他惊叫一声摔倒在地,身旁的小郎君吓得屁滚尿流,忙搀扶他往门外去,但另一名黑衣人飞快地越过他俩堵住门口,于均和邱郎吓得双双腿软跪地,冷汗前赴后继地往下流。   “殿下,怎么办啊?”   段郎吓得花容失色,紧紧地挽住了傅凉的胳膊。   傅凉气定神闲地喝着酒,且不说他不怕死,后面还站着个喘气的影卫呢。   “秦护卫,你是要等本王开口命令,才会动手吗?”他淡淡地问道。   “当然不是……”秦慕耸了耸肩,此时黑衣人定睛看向傅凉,右手挽了一圈刀花后直直冲向他。   段郎君吓得闭眼尖叫:“啊——”   下一瞬,秦慕手中寒光一闪,温热的鲜血喷涌在段郎君和傅凉的脸上。   段郎君尖叫的声音更大了,而傅凉却异常冷静地从衣袖中摸出手绢擦去脸上的污秽。   黑衣人左手捂住咽喉,双眸瞪得如铜铃,眼睁睁地看着持剑邪笑的秦慕,随着他身体的倒下,秦慕继续方才未说话的话:“属下的剑有它的想法。”   另一名黑衣人见同伴已然殒命,他惊疑的目光与秦慕对视的刹那变得惊恐。   黑衣人顾不得太多,立马翻窗逃走。   秦慕边追上边头也不回地对傅凉道:“殿下,现在你知道属下必不可少了。” 第37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4)   傅凉未及回答,秦慕就已经从窗口闪身不见,徒留风拂过窗棂的嘎吱声响。   “啊——好痛。”   于均抱着满是鲜血的右胳膊,痛苦地蜷缩在地上。   “于公子你一定要撑住。”邱郎君跪在旁边哭哭啼啼道。   傅凉赶紧跑到他身旁,于均痛得满头冷汗,脸颊嘴唇皆无血色。   “你俩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叫大夫。”傅凉着急地朝两个小郎君喊道。   两个小郎君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忙不迭地点头后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喊人。   傅凉冷静地撕扯下一角衣摆的布料,按在于均不停流血的伤口上:“别担心,你这只是小伤,这点痛都忍不过去,算什么男子汉。”   于均许是听到他的声音,眼睛费力地睁开一条细小的缝,喉咙发出含糊的碎音。   秦慕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追上了黑衣人。   影卫的轻功皆非凡卓越,那名黑衣人也是影卫,否则秦慕也不会花了些工夫才追上他。   黑衣人后背受到秦慕一记重创,被踹进了偏僻的死胡同。   他坐在地上,后背抵着冰凉的石砖墙壁,右手捂着心口,手中的刀这会儿正被秦慕无聊地把玩着。   黑衣人取下面巾,脸色苍白地望向秦慕,咬牙恨道:“为什么不按计划行事?为什么要置我们于死地?为什么?”   月朗风清,秦慕身姿挺拔地站在黑衣人面前,右手的长剑剑尖指向黑衣人,他轻声笑道:“很简单,因为我想杀人了,尤其是杀……高手。”   “你……秦慕……你果真是个疯子。”黑衣人怒目瞪视他,“你会有报应……”   长剑贯穿他的咽喉,附着血珠的剑尖插进了墙壁,秦慕舔了舔唇瓣,笑容病态:“报应?说得像你手上的人命比我少似的。或许……皇帝就是看中我够疯呢?嗯?”   已经死透的黑衣人当然不会回答他。   秦慕拔出长剑,剑身在月光下泛着瘆人的寒霜,他从腰间摸出一条雪白丝绸手帕,细致擦拭其上沾染的血污。   “反正留着你俩的用处也不大,死了就死了吧,谁会心疼呢?能死在我的剑下,还是你们的荣幸。”   他一面自言自语,一面走近黑衣人,顺手一捞便将人扛在了肩头:“看来今晚我可以加一下餐。”   尽管伤口很深,也流了很多血,但于均的右臂算是保住了。   大夫给他的胳膊包扎得宛如端午的粽子,并且嘱咐他起码一个月不能轻举妄动,傅凉派青衫阁的人通知尚书府将于均接回去,于衷献听说宝贝儿子狎妓受重伤,赶紧亲自前来护送。   他既心疼于均的伤势,又对这败家子恨铁不成钢,更迁怒于傅凉,认为是夜夜笙歌不思进取的傅凉带坏了他儿子。   然而,迁怒归迁怒,他表面上对傅凉仍然和气,甚至周到地让尚书府的马车送傅凉回宁王府。   傅凉回到宁王府时已经过了子时,但号称要贴身保护他的秦慕却迟迟未归。   大概是因为秦慕和宋景渊长相太像,傅凉始终没法安心入睡,便在卧房的圆桌旁,披着玉色长衫枯坐等待。   更深露重,深夜的风吹散了身上的酒气,花坛草丛里传出窸窸窣窣的虫鸣,与风吟混杂在一起。   以往他工作开会打游戏时从来没觉得熬通宵很困难,有时过于兴奋还会有弹指一挥间,夜幕眨眼便刮过去的错觉。   但现在却因为担心秦慕的安危,他才着实体会到漫漫长夜竟如此难熬。   天边渐渐泛出鱼肚白,傅凉左手肘撑在桌面,微屈的手指抵着太阳穴,眉头始终紧皱,就像是被梦魇缠住一般。   带着清晨露水的浅淡花香携着天光轻抚过他的脸颊,傅凉一个激灵睁开眼,大大敞开的双侧门扉还是和昨晚一样,天色未完全清明,还是模糊的铅白色。   傅凉紧了紧拳头,打算召集府上的护卫去寻找秦慕的下落,情不自禁地懊悔昨晚就应该这么干了。   然而,他正想着,一抹黑色的身影就突然出现在了房间门口……   他的视线逆光,看不大清楚来人的容貌,但仅凭挺拔的身材已经认出那人就是秦慕。   “你为何这么晚才回来?”   傅凉起身怒道,披在肩上的衣衫滑落到地面。   秦慕略感无语,偏头望了眼蒙蒙亮的天际,堂而皇之地冷笑:“殿下,此时明明很早啊。”   傅凉被他哽了一下:“昨晚你不是追黑衣人去了吗?追到了吗……”   秦慕想了想被他扔进河里的尸体,浅笑点头:“当然。”   “那为何不把人带回来?本王想知道幕后指使者。”   傅凉直勾勾地看向他,慢慢走近,秦慕俊秀的脸也渐渐清晰。   “这样啊……你不早说……”秦慕右手尴尬地抠了抠太阳穴,左手摸了摸腹部,“可属下已经把他杀了,要不现在去把尸体捞回来?就怕已经被冲远了。”   “呃……”傅凉被他气得咽了咽口水,“你有受伤吗?”   “怎么可能?”秦慕抱胸斜斜地靠在门框,挑眉笑容戏谑,“殿下是在关心属下,还是瞧不起属下?”   “既然你没有受伤,为何这么久才回府?”   傅凉的问题又回到了最初的点,“皇兄不是让你贴身保护本王吗?这就是你保护本王的方式?”   秦慕顿感脑仁儿疼,视线落在地上的长衫,然后又下意识地看向傅凉青色疲倦的眼圈,抿唇想了想道:“王爷不必苛责属下,属下倒是好奇,殿下是为了等属下,一夜未眠吗?”   傅凉负在腰后的手捏成了拳头,脸颊登时发酸,就像是被当场抓包的小偷般窘然。   “这回是秦护卫你想多了……”傅凉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咬牙回道,“本王不过是被昨晚的刺杀事件扰得没睡好,所以才早起坐一会儿罢了。”   秦慕放心地笑了:“那就好,不然还怪恶心。”   傅凉:“……”   秦慕转身走向花苑,含着露水的清新空气让他神清气爽,但他却不解地歪了歪头,眼眸清亮好奇,从他有记忆以来,似乎从没有在回家时看到被人等候的场景。   好像他也没有家……鬼冢门不算家,是坟墓。   在那里,只有针锋相对弱肉强食和适者生存,累累白骨模糊血肉便是他一路踏过的风景。   而最美的风景便是他手刃师父,杀师证道的那刻。 第38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5)   在经历青衫阁被刺杀一事后,傅凉反而不想死了。   生死有命,无论意外还是病死老死,他都能坦然接受,但他不能接受被人蓄谋害死,这种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会激发他本能追根究底的战斗欲。   那晚,京兆府尹带人及时赶到青衫阁,将秦慕一剑封喉的黑衣刺客尸体抬了回去。   次日上午,傅凉就从京兆府尹那里得到验尸报告,尸身上未留下任何足以表明身份的东西,所以幕后之人没有被泄露半点线索。   但傅凉不放心,亲自来到京兆府尹停尸房查看究竟,以他在汴梁众所周知的不靠谱人品,就算朝官真敷衍他,也并非难事。   尽管外边青天白日,风朗气晴,但停尸房内依旧阴风阵阵,衙役们将苍术和皂角放在火盆里点燃,用以遮尸臭。   盖有白布的僵硬尸体工整地搁置成一排,京兆府尹亲自陪同在傅凉身边,领他走到最边上的那具尸体旁。   手持烛台的衙役上前轻轻掀开白布,站在一旁的仵作看着尸体解释道:“殿下,死者是被一剑封喉,除此以外并无明显外伤,右手虎口有厚茧,而左手几乎无茧,应是惯用刀的江湖中人……恕小人无能,无法再看出其他端倪。”   仵作抱拳请罪时,另一名衙役捧着托盘上前,托盘上盛放着死者沾满血污的夜行衣和刀,京兆府尹用手帕轻轻掩鼻,瓮声瓮气地继续道:“本官查看过这衣裳,面料极其常见,而且就连那把刀也普通至极,刺客身上也无其他可以表明其身份的物件。”   傅凉和秦慕口中皆含有一小片生姜,鼻下抹有少许麻油,他盯着尸体轻轻蹙眉,生硬地命令道:“解剖。”   “啊?”京兆府尹被他吓了一跳,双眸瞪得溜圆,“现在?在这儿?”   傅凉的语气不容拒绝:“嗯。”   京兆府尹立即递了个眼神给仵作,仵作弓着背忙道:“殿下,此尸体并无异状,小人认为无需解剖。”   傅凉目光如锥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本、王、让、你、解、剖。”   仵作后背即刻被一片白毛汗浸湿,眼神无助地偷偷看向京兆府尹。   秦慕一直在默默观察傅凉,傅凉的行为又在偏离他原本的预定模式,他觉得这人的好玩之处太多,得慢慢发掘。   这会儿,他冷哼一声帮腔道:“原来宁王殿下的命在许大人眼里如此轻贱?解剖尸体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查明凶手身份,你这般推脱难不成幕后之人与你有瓜葛?”   “秦护卫可不要胡乱冤枉好人呀,卑职哪里敢忤逆宁王的意思?”   京兆府尹吓得腿软跪在地上。   文武百官看不惯傅凉的人实在太多,但又因为傅凉深得太后恩宠,所以再看不惯也不敢明面发难,毕竟在他们眼里,傅凉实属小人,这年头宁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   更何况,据传当今圣上在继承大统之前曾经向太后承诺,驾崩后皇位将由亲弟弟宁王继承,这也是皇帝迟迟不肯立储的原因。   只是京兆府尹没想到这位浪荡王爷平时逛逛窑子,作风不正祸害御史们就算了,怎么而今还来祸害他的停尸房?   傅凉冰冷轻蔑的眸静静地瞥着京兆府尹,看得他脊梁骨发凉,他忙声线颤抖地命令道:“解解解……解剖。”   话音刚落,突如其来的阴风就卷走了刺客尸体上的白布,京兆府尹「啊」的一声,吓得差点立即失禁。   在京兆府简单沐浴并用过午饭后,傅凉与秦慕骑马并辔行走在大街上。   此刻已过未时,街上困倦疲乏的慵懒没有午时浓重,秦慕见他这回既不是往宁王府的方向走,更不是朝秦楼楚馆去,不禁好奇问道:   “殿下,黑衣人尸体解剖后也并无线索,那个许大人倒是吐得不行,现在我们又去哪里呢?”   “没有线索或许就是最好的线索。”傅凉微微眯眸,忍不住分析道。   秦慕舔了舔唇瓣:“为何?”   傅凉:“那把刀很新,行走江湖没有一把趁手的兵器不令人怀疑吗?幕后之人越是想方设法掩盖痕迹,就越证明那人与本王相熟。”   他说着偏头看向秦慕,阳光轻薄地洒在秦慕身上,秦慕的一袭黑衣将他的脸衬托得更加白皙俊朗,同时也更加冷漠,而金色温柔的阳光却给他添了几分热闹生气。   秦慕的唇角不爽地抽了抽,脑子里又闪过对傅凉的杀意:“你看着我干什么?”   傅凉这才收回视线,看向前方淡淡道:“去皇宫,本王要感激皇兄将你赐给本王,才让本王在青衫阁捡回一条命。”   好像……也确实在情理之中,秦慕的杀意再次烟消云散。   据内侍告知,皇帝这会儿正在西暖阁批奏折。   傅凉不知是不是错觉,当他登上宫殿前的汉白玉阶时,有一抹阴影从转角轻快闪过,恍若一阵轻风。   “你呀,最近能不能消停点,看看看,这案上一大摞奏折全是御史弹劾你,说你醉生梦死败坏纲常……   堂堂亲王不在王府待着,却夜夜眠花宿柳,闹得百姓人尽皆知,说书人都快把你的事迹编排到江南一带了。”   皇帝头疼地抚额。   他与傅凉虽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但长相却不太相似,傅凉长得像太后,偏清秀雅致,皇帝则更像先皇,五官硬朗坚挺、轮廓分明。   他身着紫色团龙圆领常服,全数青丝笼在缀有金二龙戏珠的翼善冠里,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站在殿上的傅凉,并将手中正在看的奏折扔在他脚边:“你自个儿看看。”   傅凉弯腰捡起奏折,一眼没看,习惯性地将其随手递给身后的跟班——即秦慕。   秦慕:“……”   他皱眉接过奏折,也一眼没看,双手直接负在身后。   皇帝:“……”   “皇兄,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要胡说八道,臣弟也没办法啊。”傅凉委屈地攒眉,眼神颇为无辜。   皇帝叹息:“你要是少浪一点,百姓们还会乐此不疲地口口相传你的事儿吗?” 第39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6)   “皇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臣弟从小就浸淫美色,您让臣弟现在改,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傅凉撇了撇嘴,更委屈了。   皇帝竖眉动怒:“放肆,你是在责怪朕没有及时让你悬崖勒马?”   傅凉赶紧拱手,埋头恭敬解释道:“臣弟当然没有这个意思,臣弟此番前来可不是为了 怪罪皇兄,而是为了感激皇兄。”   “哦?此话怎讲?”皇帝轻扬了下唇角,咂摸这话有些新鲜。   傅凉接着道:“若不是皇兄将秦护卫赐给臣弟,臣弟昨晚就殒命青衫阁了。”   “什么?竟有这等事?”   皇帝面露惊诧,赶紧绕出九转蟠龙案快步走到他面前关心道。   傅凉将在青衫阁的遭遇事无巨细地向皇帝讲述了一遍,言辞间多次感激秦慕的救命之恩,感激皇帝先见之明将秦慕送到他身边。   皇帝攥紧拳头,龙颜大怒道:“发生这种大事,为何今日早朝居然没人向朕禀报?真是岂有此理。”   傅凉佯装被吓得一激灵,立即顺毛:“皇兄切勿动怒,是臣弟嘱咐他们不要宣扬此事,害怕传到母后那里,惹她担心。”   皇帝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手足情深从眉眼间溢了出来:“母后近日身体略有不适,七弟想得周到,的确不该拿这事去叨扰,你没事就好,那人胆敢行刺皇亲国戚,朕一定命京兆府彻查到底。”   傅凉感动地抱拳:“多谢皇兄。”   皇帝点了点头,深邃精明的龙目直直地看向秦慕:“秦护卫不是与刺客交过手吗?你认为他们会是谁派来的?”   秦慕勾唇轻笑了一下:“回皇上,属下与刺客不算交手,他们实在是太弱,属下推测应该就是附近仇恨权贵的流民。”   皇帝意会道:“山匪流民扰得汴梁城中百姓人心惶惶,这事绝不可拖得太久。”   傅凉刚落座在黑漆檀木椅上,一名宫女便端着托盘进殿奉茶,傅凉的视线赤裸裸不加掩饰地钉在了宫女脸上,唇角微微上扬。   皇帝拿过茶盏细细品尝,眼角注意到他的目光,沉声责备道:“七弟,你又色心泛滥。”   宫女脸红拘谨地退下。   傅凉却大方承认道:“皇兄,你又不是不了解臣弟,若真是怪罪那也只能怪罪方才那宫女长得太美。”   站在他身后的秦慕又产生了想杀他的念头。   皇帝被他逗笑,放下茶盏想了想道:“朕真是拿你没办法,看在你昨晚遇刺受惊的份上,朕就把那名宫女赏赐给你,让她今晚好好伺候,抚慰你受伤的心。”   “多谢皇兄。”   傅凉忙不迭地起身拱手道谢。   宫女名叫蝶儿,她脱下宫中的服饰,换上一身碧绿色的襦裙,挎着包袱小心翼翼地跟随傅凉来到了宁王府。   宁王名声极坏,对于今晚未知的遭遇,蝶儿心里七上八下十分不安。   将近戌时,傅凉命府中丫鬟带她去沐浴,她很想问丫鬟们,关于宁王的那些可怕房中术的传言是否真实,她日前听说有一名青楼女子得到宁王的过度青睐,第一晚过去下不来床,第二晚过去叫不出声,第三晚直接就死了……后来连尸体都被抛去荒山野岭喂了狗。   然而,针对那些传言,丫鬟们也不知真假,宁王待在府内的时间不多,几乎也没正眼瞧过她们。   蝶儿仅剩的期许也落了空,几乎是抱着赴死的心情任由丫鬟们给她穿上粉红薄纱茜色长裙。   秦慕亲自领她前往傅凉的卧房,一路上草木婆娑,夜风低吟。   她颔首走在秦慕身后,时不时抬头偷看,男子身姿颀长,高高的马尾随着他走路的节奏轻轻晃悠,清冷的月光铺在他身上,蝶儿却觉得他比月光还凉薄。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秦慕蓦地驻足,蝶儿未能及时止步,额头不小心撞上了他的后背。   “秦护卫,对、对不起。”   她赶紧道歉,头埋得更低。   不料,冰凉微屈的食指抬起了她的下颌,她被迫与秦慕对视,全身血液刹那凝固。   秦慕的眸极黑,蝶儿的心跳不安地猛烈撞击胸腔。   秦慕勾唇,笑意过于魅惑:“你到底在想什么?有话要和我说?”   蝶儿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哆嗦求道:“秦护卫,你可以……放我走吗?我、我不想伺候宁王,我还不想死。”   秦慕舌尖顶着后牙槽,感到可笑道:“你求我救你?”   蝶儿迟疑地「嗯」了一声。   “给我个理由。”秦慕故意逗她。   蝶儿心里燃起一丝希望:“因、因为你……你看起来像个好人。”   秦慕断定,这姑娘眼神不怎么行,大概是瞎的。   他的笑容渐渐凝固,手快封住了蝶儿的穴道,蝶儿登时不能动弹,她吓坏了,哭道:“秦护卫,你这是干什么?”   “殿下等着你侍寝,你说呢?当然不便再耽搁。”   秦慕一把将她扛在肩头,健步如飞地往傅凉的卧房去,蝶儿这回彻底心死。   刚把蝶儿放上傅凉的床,秦慕就被傅凉赶了出去。   傅凉合上门扉前对他道:“在保证本王安全的前提下,尽量离这间屋子远一点。”   “殿下放心,属下对你乱七八糟的私生活不感兴趣。”   秦慕轻松地转身走远,落在对面屋子的房檐,他躺在屋脊上,双臂枕在脑后,半敛着眸望向皓白的月亮。   他的耳力很好,蝶儿痛苦的尖叫声清晰地传进他的耳蜗,他不为所动地轻轻哼着小曲,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但这个梦并不安稳美好,快要忘记的童年阴影侵入了他的脑海。   大概是蝶儿的尖叫把他带入了梦境……他在梦里回到了小时候,爹娘在回乡途中遭遇强盗打劫,爹爹被强盗一刀削去了半个脑袋,娘亲则被他们侮辱后羞愤自杀,侥幸逃过一劫的他被鬼冢门的掌门所救,因此落入了更深的地狱。   蝶儿绝望无助的尖叫令他回忆起了年幼时印象已模糊的母亲。 第40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7)   “因、因为你……你看起来像个好人。”   回想起蝶儿昨晚的话,秦慕立刻睁开眼,天光刺得他眼睛生疼,这会儿已是辰时,身上的露珠被朝阳蒸发殆尽。   底下院落里,傅凉着宽松的月白色长袍,懒散地坐在长条案几后,刚洗过的墨色长发垂至腰间,三千青丝如瀑清爽。   案上摆放着果盘果酒和甜点,微风拂过,清冽的发香便被送到了秦慕鼻下。   在秦慕眼里,傅凉绝对算得上是个大美人,他肤色白皙清透,面容俊雅恬淡,尤其是散发后更添三分风流。   秦慕不客气地坐到傅凉对面的坐垫,先喝了一杯果酒稳定心神,随即才询问道:“殿下,那个……宫女呢?”   他根本没记住蝶儿的名字。   “死了,扔后山喂狼了。”傅凉风淡云轻道,抬眼捕捉到秦慕眸中难得表露的可惜之情,“怎么?你心疼了?”   “啊?”秦慕不由地大笑,眼角差点飚出泪花,“殿下是在说笑吧?属下虽是保护你的影卫,但也是个杀手,你问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我会不会心疼?你脑子有病吧?”   傅凉的眼角抽了抽,这个秦慕自认为是皇帝的人,又对他有救命之恩,态度真是越来越张狂了。   他握住酒杯的手紧了紧,然后拿过银质执壶满上。   “属下以为殿下会睡到日上三竿,没想到醒得还挺早。”秦慕自发地用手中的酒杯碰了碰傅凉搁在桌面的夜光杯,接着一口饮下。   傅凉冲他抿唇假笑:“床上睡着个死人,谁还能睡得下去啊?”   “殿下你可真是精力充沛。”秦慕也礼尚往来地勾唇,脑海里杀他的念头油然而生。   秦慕本就对保护窝囊废不屑一顾,要不是因为觉察到傅凉有点意思,感到有丝好玩,他指不定坚持不了几天就会砍下傅凉的人头送给皇帝交差。   这两天,傅凉也一直在他的「杀念」边缘反复横跳疯狂试探。   京兆府尹那边仍旧没有找到关于刺客的新线索,自那晚后也再没有黑衣人前来取傅凉的命,京兆府似乎已经默认刺客是潜伏在汴梁的流民。   感到了无生趣的傅凉再次投入到花街柳巷之中,每次办事时,秦慕都得在外兢兢业业地守着,平静又枯燥的一段日子后,粗略估计是过了一个月,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宰了傅凉。   尽管如此,他对傅凉的兴趣并没有被磨灭,他想出了好玩的「借刀杀人」,就当是他念在主仆情谊,送给傅凉的临终礼物。   初夏的风里有了几丝燥热,月上柳梢后,烟花之地愈加热闹,尖细的揽客声、打情骂俏的逗趣声以及推杯换盏的喧哗等等,不绝于耳。   丝竹之音只能如针线穿插其中,时断时续。   今晚是牡丹轩新晋花魁夏荷姑娘「初夜竞选」的大喜之日,夜幕初临便已经贵宾满座,尤其是楼下大厅,根本拥挤得转不过身子。   傅凉索然无味地坐在二楼新布置的雅间,凭栏瞧见底下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他一手叩着桌案一手端着酒杯,方桌旁还有两个平日里跟在他身后溜须拍马的公子哥。   坐在他左手边抱着美人儿也不忘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激情打望楼下绝色的黄衣男子是汴梁首富之子卢慷,坐在他右手边冷落身旁美人儿,一心只往花魁闺房瞧,恨不得眼睛飞进去的紫衣男子则是大学士之子梁永。   大学士梁世国被太后一手提拔,对太后忠心不二,曾经还是太后亲自点名的辅政大臣,是庙堂里少数对傅凉尤其照顾的人。   他的庶出小儿子梁永本就不学无术,反正在哪儿都是混,梁世国便让他从小就跟在傅凉身边,成了傅凉的专属玩伴。   “一个月了,不应该还没动静啊。”   傅凉的神思漫游天外,他这一个月来吃喝玩乐样样顺畅,刺客好像把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其实对行刺的幕后者早有判断,猜测也差不多得以证实,只有一点他想不通——那就是时机不对。   那人就算再怎么恨他,再怎么要置他于死地,也不会挑选在那晚动手,而且那人心思缜密,不会如此急迫。所以,那晚的刺杀会是一场戏吗?   如果是……秦慕又算什么?   傅凉想到此处又转头看向身后规矩站着的秦慕,秦慕垂眸对上他的眼神,厌恶地翻了个白眼。   傅凉:“……”   秦慕可是当着他的面杀了黑衣人啊。   头疼……   傅凉不禁皱眉,身旁伺候他喝酒的姑娘特别擅长察言观色,姑娘忙放下酒杯,纤细手指轻柔地替他按摩太阳穴。   千呼万唤始出来,随着众人一波又一波高涨的音浪,夏荷姑娘身着一袭绿衫终于在老嬷嬷的搀扶下姗姗来迟。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在出水芙蓉模样俏丽的夏荷脸上,夏荷的美不算惊艳,但胜在清丽,又尤其是在污浊的青楼,人如其名,有种出淤泥而不染的高雅。   当然,今晚来到这里的男子,无一不是冲着染指她去的,除了傅凉……或许还除了秦慕。   在老妈子在介绍竞拍规则时,傅凉突然心血来潮地抬头看向秦慕:“你喜欢她吗?本王可以拍下她的「初夜」送你。”   “呃……”秦慕的眼眸如平静的湖面,居然没惊起哪怕一丝涟漪,他勉为其难地看向夏荷姑娘,摇头冷笑,“哼,不感兴趣。”   “秦护卫没兴趣,那殿下可有兴趣?若你们都没有,夏荷姑娘的初夜可就归我咯。”   卢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圆脸上一双被肥肉挤得快要消失的眼睛色眯眯地注视着夏荷。   傅凉微微一笑:“本王怕她吃不消,今晚就算了,让给你吧。”   “多谢殿下慷慨。”卢慷赶紧拱手感激。   原本梁永也对夏荷姑娘有好感,可在看见尊容之后又觉得不算太勾人。   而傅凉才将花魁初夜的机会拱手让给卢慷,梁永也不便横刀夺爱,干脆放话让卢慷大胆撒钱,争取今夜抱得美人归。 第41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8)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激烈的金钱角逐后,老嬷嬷宣布花魁夏荷姑娘的初夜归卢慷卢公子所有。   未能赢得夏荷的其他客官纷纷扼腕叹息,许多深感扫兴的男子更是拂袖离去,但不过瞬息之间,隐藏在人群中的一名布衣男子突然发难,右手袖中的软剑滑出,他手握长剑无差别划破周遭数人的衣衫,不少人因此受伤。   “啊——”   大堂顿时尖叫声四起,男男女女慌乱不已,如炸开了锅般沸腾,他们在推搡中不住地哀嚎,很快遍地狼藉。   那名布衣男子用黑色布料蒙面,他武功不弱,几招便干趴下了及时赶来的十几名护院,傅凉和他的两个朋友暂时被堵在了雅间。   布衣男子踏过人潮的肩膀直接奔向傅凉所处的位置,傅凉的目光刚好与他对上:他是来杀我的吗?   “他的眼神里没有仇恨,不会是仇杀,可能真是那人指示……”   傅凉虽是这么想,但心里还是觉得有丝不对劲,具体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身后的秦慕此刻眼睛发亮,唇角漾起病态欣喜的弧度,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然而……   令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布衣男子脚踩阑干跳下时,手中的长剑却并没有朝傅凉刺去,而是转弯刺向了今夜最大的红人——卢慷。   “难道是情杀?”   傅凉惊诧地睁大双眸。   就因为卢慷竞价最高得到了夏荷?   “不、不对。”   傅凉自觉退到了秦慕身边,不过一息就否认了这个想法,布衣男子穿着朴素眼神冰冷,不像是会花钱狎妓的人,更不像是夏荷的旧情人。   这时,卢慷已被布衣男子一脚踹翻在地,捂着胸口痛得哇哇叫,倒是学过几年功夫的梁永抄起圆凳和男子纠缠在一起。   “秦慕,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去帮忙?”傅凉抬起右手肘捅了下秦慕结实的胸膛,催促命令道。   可秦慕偏偏不为所动:“殿下,属下只是你的贴身侍卫,只保护你的安全,他人生死与属下无关。”   傅凉气得眼冒血丝:“你。”   秦慕却只是风淡云轻地笑着,饶有兴致地看好戏。   当梁永快要撑不下去时,先前被打趴的十几名护院短暂休整后从雅间正门闯进。   趁场面再度混乱,梁永率先拎起卢慷的胳膊,拽着他退出房间,被堵在最里边的傅凉也借此机会跑了出去。   秦慕则不紧不慢地缀在后边,顺带长剑出鞘毫无声息地替布衣男子解决了半数人。   布衣男子被惊得目瞪口呆,他速战速决后急忙追上,但傅凉他们此时已经躲进了夏荷姑娘的闺房。   是夏荷姑娘特地开门让他们进去,卢慷感动得涕泗横流,紧紧抱住夏荷大哭,不断感谢她的救命之恩,夏荷羞涩得脸颊浮现红晕,明眸晶莹似盛有一汪清泉。   梁永没眼见地嫌弃转身站到窗前背对他俩。   “秦慕怎么没跟上来?”傅凉担忧问道。   梁永不爽秦慕见死不救的行为,冷声回答:“他武功高强,定然不会有事,殿下不必担心。”   傅凉当然相信秦慕的武功,但他忍不住担心,如果秦慕没事,那为何没有跟上他们?中间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数?   “不行,本王不放心,我出去看看。”   傅凉说话间已经走到门口。   卢慷着急道:“殿下,现在外面太乱,等衙役们抵达再出去吧……”   不等他话说完,傅凉已经开门走出。   为避免布衣男子闯进这里,卢慷赶紧上前重新插上插销,满脸冷汗扑簌簌往下滚。   牡丹轩混乱不堪,能跑的还在往大门跑,不能跑的只有躲在房间。   傅凉逆流而上撞到不少人却浑然不觉,他僵硬地伸长脖子,目光始终在搜寻秦慕的身影。   “奇怪,他到底去哪儿了?”   傅凉边自言自语边走进之前待过的雅间,雅间里满目血迹斑驳,十几名护院死得很彻底。   “他,不会也出事了吧?”   傅凉被这想法吓出一身冷汗,背后传来一波惨叫,他无暇思考,即刻转身跑过去。   此时,秦慕正悠闲地坐在高高的房梁上,他本来是想占据最有利地势观察傅凉他们的方位,然后想办法把消息传给布衣男子。   结果,他却看到傅凉独自一人走出夏荷的房间,然后沿着来时的路逆行,看样子似乎在找人……秦慕挂在唇角的笑意蓦地滞住了:“他在找谁啊?”   傅凉见到布衣男子从某间房里走出,右手所持的长剑剑尖还在滴血,所有人都大喊着绕开布衣男子,而他却站定不动,因为他现在急需知道秦慕在什么地方。   布衣男子再次对上他的目光,傅凉桃花眸微敛,他这个人设不会武功,而他在现实世界里学的东西肯定不能和江湖中人对峙,除非想找死。   “卢慷在哪儿?”   布衣男子抬起右手的长剑指向他,随即慢慢走近。   傅凉无所畏惧地直视他,面色平静:“本王也在找他。”   布衣男子耸眉:“你是王爷?”   “呃……”傅凉无奈轻笑,“对。”   “只要你告诉我卢慷在哪儿,我就不会伤你分毫。”布衣男子谨慎地靠近,凛冽的眼神逼视着傅凉。   傅凉也不怵,不徐不疾地问他:“你有看见本王另一个穿黑衣的朋友吗?”   听到此话的秦慕顿感呼吸一窒……傅凉方才在找他?   布衣男子的脑海立马闪现出秦慕杀人如麻的形象,他深呼吸道:“没有。”   当布衣男子的剑距离傅凉的脖颈只有几寸时,他的身后又传来混乱的尖叫。   从傅凉的视角刚好能够清楚目睹一切,他看到卢慷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夏荷姑娘的房间,卢慷双手捂着短胖的脖颈,衣襟前浸满了鲜血……   可惜卢慷的胖手根本捂不住咽喉源源不断涌出的血液,他的意识逐渐涣散,努力睁大的小眼睛视线也已模糊,下一瞬,这具庞大的身躯便在倒下时翻过阑干,「啪」的一声巨响,身体重重地砸坏一楼大堂的圆桌后摔在地上。   傅凉:“……”   “呵呵,报应。”布衣男子轻飘飘地得意道。   他大功告成地收回指向傅凉的剑,背过身的刹那,一柄飞刀迅疾地划破空气,直直地戳进他的太阳穴,该男子当场死亡。   傅凉下意识看向飞刀的出处,却只捕捉到一闪而过的黑影,紧接着眼前被一捧白色粉末迷住,事情发生得太快。   “啊——”   傅凉双手捂眼跪下,眼睛辛辣的痛感令他泪流不止。 第42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9)   他使劲揉着眼睛,好不容易痛感减弱缓慢睁眼,却只见到白茫茫模糊的景象。   艹……   刚才那白色粉末有毒。   耳畔喧哗嘈杂,脚步声凌乱。   有人大喊:“官兵来了,快快快夏荷是凶手,快抓住她。”   还有人大喊:“不好了不好了,后院也死了一个人。”   老嬷嬷哭喊撒泼的声音最突兀:“我的天啊,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官爷,你可得为奴家做主啊,今晚我们牡丹轩真的是损失惨重啊,呜呜呜。”   傅凉尽力摸索着欲起身,他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行刺卢慷的布衣男子是谁,夏荷姑娘真的是凶手吗?她为何要杀死卢慷?后院死的人又是谁?   不祥的预感将他的心填满,他最想知道,也最关键的是,秦慕到底去哪儿了?   “殿下,怎么这么不小心?属下帮你。”   温柔气息钻进他的耳朵,打断了傅凉的深思。   因为白色粉末的缘故,傅凉眼圈通红,秦慕觉得他可怜又可笑,但心里又有一点明显的陌生感觉,那感觉很柔软……好像是……心疼?   秦慕轻佻地蹙眉:早知道出手时别撒这么多,这玩意儿还挺贵。   傅凉在听到秦慕声音的刹那唇角情不自禁地上扬,显露的惊喜无所遁形,秦慕自然也将他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这惊喜很快被傅凉刻意压下。   在秦慕扶他起来的时候,他面沉似水,语气严肃冰冷地质问:“你方才去哪儿了?为何没和本王一起?”   “人有三急嘛。”秦慕撒谎撒得理所当然,“我不过去后院如厕,清空之后回来,就看到殿下你落单跪在此处……哎呀殿下,你眼睛怎么了?”   他故意将手放在傅凉眼前晃了晃。   “你别晃了,本王现在只能看见模糊的影子。”傅凉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去如厕就不知道先告诉本王一声吗?你就是这样保护本王的安全吗?”   “过段时日,你连影子也看不见了。”   秦慕抿唇淡笑:“这次是属下的疏忽,还请殿下莫怪。”   傅凉:“……”   他正想让秦慕扶他到布衣男子的尸体旁,替他好好检查尸体。   另外……还有那个给他下毒的人……那人分明冲着他来,却没有直接杀死他?   是因为来不及了吗?   傅凉话未出口,汴京不良帅急匆匆跑至他跟前,抱拳请罪道:“没想到宁王殿下也在,让殿下受惊是小人的失职,还请殿下恕罪。”   傅凉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判断他的方位,隐约看到模糊的人影:“本王问你,布衣男子是什么人?他身上可有线索?夏荷姑娘真是凶手吗?她为什么行凶?”   不良帅示意手下兄弟揭开布衣男子的面巾,他愣怔后恭敬回道:“禀殿下,小人认出作乱的布衣男子是城东铁匠铺的王二铁,他曾在江湖游荡过,前年才在汴梁落脚定居……   夏荷姑娘已经承认行凶,她用匕首割断了卢公子的咽喉,脸手身上也全是卢公子的鲜血……   如无意外,凶手应该是她,至于原因……她现在受惊过度,可能得带回衙门审问才知。”   傅凉拂开秦慕的手,命令道:“你去看看那个王二铁,找找他身上有没有其他线索。”   “属下遵命。”   秦慕懒散地笑着走开。   傅凉又接着问不良帅:“王二铁也是冲着卢慷去,你得查查他和卢慷之间是否有恩怨?卢慷最后死在夏荷手上,夏荷和王二铁又有什么关系?还有……”   他的语气更加郑重道:“杀死王二铁的人是谁?那柄飞刀上可有线索?那人竟敢对本王下毒,必须得逮到他。”   不良帅抿了抿唇为难道:“殿下,王二铁确实是因为太阳穴被扎出的窟窿死亡,但小人并没在他受伤的位置找到凶器。另外,也不曾见到其他可疑人。”   “殿下,属下也没找到其他可疑线索,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王二铁。”秦慕回到他身旁老实道。   傅凉呼吸沉重,明明危险就在身边,他却对其一无所知。   “对了,梁永呢?”他这才想起梁永不见了。   不良帅小心翼翼道:“回殿下,梁公子腰后被匕首刺中,从夏荷房间的窗台摔下,已经遇害。”   傅凉:“……”   “殿下,你的眼睛……”不良帅关心道。   傅凉摆手:“回王府后自有御医给本王诊治。”   从牡丹轩回宁王府的路上,低调奢华的马车里比较安静。   车内挂着一盏熏黄的琉璃灯,看不清东西的傅凉索性闭目养神,脑海里不断回想中毒前一瞬从眼前闪过的黑影,那人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殿下,衙门连夜将您在牡丹轩遇刺一事火速报给皇上,御医此时应该已在王府等候,说不定皇上太后也在……家里肯定很热闹。”   秦慕垂眸用丝绢仔细擦拭飞刀上的血迹,不以为意道。   “是啊……本王现在眼睛受伤,你作为贴身侍卫可脱不了干系,母后和皇兄绝对饶不了你。”   傅凉不禁逗道,唇角抑制不住地上翘。   秦慕收好飞刀,想宰了傅凉的想法又开始活跃。   傅凉轻笑道:“若你向本王服个软,或许本王可以在母后和皇兄那里替你求个情。”   他睁开双眸,眼神涣散无法聚焦,迷蒙地看向前方。   秦慕觉得他这样子很有趣:“服软?殿下想让属下怎么个「软」法?”   “秦护卫武功高强,当真也没注意到另一位武林高手?”傅凉抹平唇角,转移话题问道。   “哼……”秦慕不屑地冷笑,“王爷真是执着,属下早就说过,回到前厅时,并未见到您说的高手……殿下不会是怀疑属下吧?”   傅凉看不见秦慕此时阴鸷的笑容,内心却本能地咯噔了一下,舔了下唇瓣轻飘飘道:“那还不至于。”   毕竟……秦慕救过他。   在昏黄的灯光下,秦慕的笑容更诡异了。   不多时,马车停下,秦慕还算尽忠职守地拉过傅凉的手臂,谨慎地扶他下马车。 第43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10)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卧房里灯火通明,珠帘低垂。   皇帝太后、四位太医以及王府的家丁丫鬟们乌泱泱地挤在傅凉的床前。   傅凉挺直脊梁、规规矩矩地坐在床边,太医们挨个给他把脉,大拇指提着他的眼皮查看眼眸情况,脸色一个比一个凝重。   “到底怎么样?”太后急得跺脚。   她着朱色缀珍珠的繁复大氅,虽年近半百,但驻颜有术、保养得极好,脸上除了眼角多些细纹外几乎很难看到岁月留下的其他痕迹。   “卑职无能,目前尚且无法得知宁王殿下所中之毒,请太后恕罪。”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太医领头下跪磕头。   连最德高望重的赵太医都没有办法,其余三名太医也纷纷下跪请罪。   “你们!”   太后气得左手抚额,伸直右手臂指着他们,手指微微颤抖。   害怕她气到晕厥,皇帝赶紧上前搀扶,并保证道:“母后切勿动怒,当心伤了身子,儿臣一定召集全天下有名的医者替七弟治眼睛。”   太后按住心口,凤眸愤怒地盯着跪下的一溜太医:“朝廷养你们有何用?哀家才不管你们能不能治,给你们七日光景,若宁王的眼睛好不了,你们就给哀家剜目明志吧。”   太医们立即哆嗦得如同筛糠。   就连傅凉听到这话也不禁打了个寒颤,鬓边滑下一粒冷汗,封建权贵害死人,庆幸自个儿生活在法治社会。   他虽然心也狠,但也没狠到心情不好一句话就要人家双目的地步。   “太后,宁王的眼睛实在令卑职们无能为力,若太后要我等的双目,不如现在就砍去我等的项上人头。”   赵太医连磕三个响头反驳道。   每一个响头都极其响亮,撞得傅凉心脏颤抖,他当然想眼睛尽快恢复清明,但要太医们的眼睛也于事无补,他需要的是解药。   “你们是在威胁哀家?”   太后震怒,发髻上的金钗步摇等清泠作响。   偌大的屋子里没有人敢出一声大气,赵太医和皇上皆哑火了,紧绷的气氛一触即发。   “母后……”傅凉试探地出声,冷静道,“你就别为难他们了,儿臣的眼睛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好的,况且儿臣现在也不是完全看不见,你多给他们些时日,指不定哪天他们就配制出解药了呢?”   太后向他走近,身上的龙涎香气在他鼻翼下流窜,越来越浓郁。   “阿凉,母后也不想为难他们,但你的眼睛千万不能失明……”   太后揽着他的肩膀,戴着精致指甲套的左手握住他的手腕,轻言细语地安慰,同时犀利的眼神刺向皇帝,“母后现在有些怀疑,这次事故是否由某人蓄意谋划。”   她的话显然意有所指,皇帝急忙撇清关系,坚定道:“母后,不管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儿臣无论如何也会给七弟讨回公道,将那可恶小人碎尸万段。”   太后冷冷地勾了下唇角:“皇帝可一定要说话算话啊,不怪哀家多想,宁王的眼睛若是瞎了,确实也算遂了有些人的意。”   同样是亲生儿子,但她对傅凉的偏爱深深刻进了骨髓。   皇帝表面镇定,实则心痛道:“当然,请母后放心。”   接着,他转向太医们命令道:“朕给尔等一个月的时日,不管用何种办法,必须治好宁王的眼睛,尔等能办到吗?”   他没有点明治不好的后果,太医们稍稍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仍旧不敢懈怠,忙磕头领命谢恩:“卑职定当全力以赴。”   秦慕宛如一尊雕像站在床旁,存在感极低地屏息敛声,无论是太医对傅凉所中之毒的束手无策、太后绝对权力的威压、还是母子异心、兄弟阋墙、屋子里所有人都仗马寒蝉等等,都令他喜闻乐见。   然而,正当他放松警惕,嘲笑世俗的人性时,太后扬手「啪」的一巴掌打得他差点失聪。   秦慕白皙的左脸立马出现五条鲜红的指印,唇角也被打破出血。   “母后。”   傅凉和皇帝几乎异口同声。   秦慕抬起左手,大拇指抚过唇角的血迹,惊异的眼神中透着些许不屑,唇角的笑意更是耐人寻味。   “你不是皇帝派到宁王身边保护他的影卫吗?”太后仰头怒视着秦慕,眼神如利箭般尖锐,她咬牙质问道,“宁王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   秦慕想了想,还算恭敬地回道:“若属下当时在宁王身边,宁王根本不会出这等事,是属下的失职,属下愿意领罚。”   “用你的命也无法抵偿宁王的眼睛,你不过是一条贱命罢了。”太后轻蔑地冷笑,阴狠恶毒道,“既然你愿意领罚,哀家就命你立刻自、废、双、目。”   “这老女人真是够狠。”   秦慕内心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他垂下的右手捏紧拳头,正想凭着体内的冲动把眼前这老太婆揍飞时,傅凉竟然站起身,双手在虚空中胡乱摸索着走近:“母后,不怪秦护卫,秦护卫对儿臣有过救命之恩,在青衫阁那晚若不是秦护卫在场,儿臣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青衫阁?你之前还遇到过危险?”太后忙转身扶住傅凉,担忧关切地问道。   为了转移她对秦慕的恨意,傅凉只得将上个月在青衫阁遇刺一事告诉太后,秦慕紧握的右手才渐渐松开。   太后心疼地让傅凉坐回床边,偏头看向秦慕的眼神柔和了少许,但却不满地逼问皇帝:“宁王这事皇帝也知道?为何要瞒着哀家?”   傅凉心累解释:“母后,是儿臣让皇兄不要告诉您,儿臣已经逢凶化吉,不想母后担心,而且皇兄已经查到刺客是汴梁周边的流民,城外屯兵营已经在抓紧时日剿灭。”   “母后放心,那群刁民胆敢刺杀七弟,儿臣不会让他们好过。”皇帝恭顺地承诺道。   “母后,今晚经历太多,儿臣想歇息了,不如你们先回去吧。”傅凉面色疲惫道。   “那行,现在已经很晚了,母后也不打扰你休息,就先回宫了……”   太后温柔地拍了拍傅凉的手背,偏头看向秦慕,语气强势,“秦护卫,哀家可把宁王的安危交付给你了,若宁王再有个三长两短,哀家绝对不会放过你。”   秦慕假模假式地拱手:“请太后放心,属下定不负所望。”   因为太后这个疯女人的挑衅,他心中杀死傅凉的想法又蠢蠢欲动了。 第44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11)   “殿下,你醒了?这会儿已是日上三竿……”秦慕坐在他的床边,抬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阴阳怪气道,“哦,属下忘了你看不见。”   傅凉平静地躺着:“还是能看见一点影子。”   “是吗?”秦慕双臂抱胸斜斜地靠在床架,大长腿肆意交叉,不自觉地轻笑,“真是可惜啊,殿下是继续休息还是起床?属下这就唤伺候洗漱的丫鬟进来?”   听到他这欠揍的语气,傅凉突然生出逗他的想法,唇角不由地扬了一下:“秦护卫,既然你在这儿,又何必劳烦其他人,不如就由你伺候本王洗漱吧。”   “呃……”秦慕挂在嘴边的笑意僵硬了一瞬,紧了紧双眉,略显无辜道,“殿下,属下是您的侍卫,不是您的丫鬟。”   傅凉才不管他是不是丫鬟,凭着眼前模糊的阴影和直觉,冲秦慕的方向抬起手臂,示意秦慕扶他起来。   秦慕:“……”   傅凉轻风细雨道:“秦护卫,日常起居人人都会,本王也不算为难你吧?”   秦慕唇角抽了抽,笑意晦涩不明地握住傅凉的手腕,将他从床上拽了起来,力道没轻没重,幸好傅凉不算娇贵,没有和他一般见识。   他起身坐在床边,目光空洞地看向前方:“本王的鞋呢?”   秦慕额角的青筋「突突」跳着,僵硬地动了动脸颊,勉为其难地蹲下身替傅凉穿鞋,脑子里短时间闪过掰断傅凉的腿的想法。   这时,傅凉听到「轱辘辘」的声音,一名丫鬟推着一张轮椅走进,然后恭敬退下。   “殿下,属下考虑到您视线不明会导致行动不便,所以特地让府上奴仆为您找来轮椅。”秦慕站起身,说话间将傅凉公主抱起。   “你这是干什么?”傅凉惊慌,心跳加快。   看到他惊恐失措的神色,秦慕垂眸的眼神里多了丝得意,弯了弯唇:“殿下不是想让属下伺候吗?属下这就抱你坐轮椅。”   傅凉:“……”   果然,他在秦慕温暖的怀抱待了不过数息就被放在了轮椅上,轮椅不算太硬,木制坐面上搁置了一张软和的坐垫。   秦慕将傅凉推到楠木洗漱架前,比较认真地伺候他洗脸漱口。   虽然秦慕没伺候过人,但来王府这么久,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又学习模仿能力超强,如此简单的事,自然一看就会。   他不知道,他的伺候令傅凉的用户体验并不好,因为他不够丫鬟们温柔体贴。   用过早饭,秦慕又将傅凉推到院落中晒太阳,明媚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傅凉享受地闭上了双眸。   由于平时视觉带来的信息太多太杂乱,现在反而能更加专注细致地感受阳光温暖舒服的触感,那份触感比过去真实慵懒,好像肌肤的每个毛孔都在尽情呼吸灿烂。   “秦护卫,母后说得没错,本王现在尤其脆弱,你可得提起十二分精神保护本王,昨晚在牡丹轩偷袭本王的家伙说不定还会再来。”   傅凉仰面沐浴在阳光下,薄薄的眼皮被阳光轻柔地抚摸着,唇角勾着笑意。   “殿下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为了您的安全,太后应该与属下想法一致,那就是王爷一步也别踏出宁王府。”   秦慕挪动身子,故意挡住阳光落在傅凉脸上的路径,眼神阴险玩味地注视着他的面容。   傅凉纤长的羽睫轻轻颤动,眉间皱了下,唇角笑意消失:“你是想让本王禁足?”   秦慕把玩着手中的佩剑:“这也是太后的意思,毕竟殿下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   “可本王并不喜欢一天到晚困在王府。”傅凉睁开眼,目视前方,他不清楚秦慕在哪儿,视线自然也没落在秦慕身上。   秦慕不屑地冷哼:“烟花风尘之地人流混乱,殿下还是少去的好。”   傅凉笑意不明,竟然妥协:“行,为了本王的安全着想,就先消停一段时日。”   昨晚牡丹轩的动乱在汴梁闹得沸沸扬扬,京兆府尹亲自提审夏荷后很快弄清楚了来龙去脉,他不便耽搁,翌日未时过就亲自上宁王府禀报情况。   原来,牡丹轩的新晋花魁夏荷姑娘是上个月主动卖身给老嬷嬷,老嬷嬷看她模样标致,想着在她身上大捞一笔,自然也就不会过多纠结夏荷的身份背景以及卖身缘由。   夏荷其实是南方受灾来到汴梁的流民,她和姐姐相依为命,在城东卖豆腐脑为生,但上个月姐姐摆摊时遭卢慷调戏,卢慷见色起意,指使府中护院将其掳走,姐姐誓死不从撞墙自杀,尸体在护城河被发现。   姐姐的死给了夏荷莫大的打击,她决定为姐姐报仇,但苦于弱女子身无所长,她听说街坊铁匠铺的王二铁曾在少林寺学过武功,便上门请求他伸张正义,奈何王二铁不愿做亏本买卖,且只认真金白银,夏荷再三思量后只好卖身青楼,用那笔钱请他帮忙杀人。   牡丹轩新晋花魁的初夜竞拍,势必会引来好色之徒的疯狂垂涎,像卢慷这样的汴梁首富之子自然不会放过此次机会。   而王二铁也顺理成章早早地混在了嫖客之间,一面观察卢慷的位置,一面等待时机。   京兆府尹带来的事实情况和傅凉压根关系不大,王二铁和夏荷的目标都不是他,而夏荷也只够钱找一个杀手。   所以,出现在牡丹轩的另一个杀手与卢慷的案子无关,那人单纯冲傅凉而来。   昨晚留在牡丹轩的人后来全数被带回了衙门连夜审问,居然没有一个人见到给傅凉下毒的高手,线索再次断得很彻底。   京兆府尹离开后,傅凉思绪纷乱,他坐在门廊下,廊前石榴树的枝叶随风轻轻摇曳。   他抬手捏了捏鼻梁,靠在轮椅背闭眸小憩,他希望瞎眼之后能不被惦记,不要再被找麻烦。   未时过后,铺在院落的阳光气息炽热,秦慕站在空地中央,稍稍拔出一截长剑,剑身光泽明亮,他故意用剑身迎向太阳,然后将金色的光反射在傅凉的脸上。   傅凉感受到丁点光感,微微睁开眸:“你干什么?”   秦慕一心二用道:“属下在想,王爷做的恶比卢慷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说不定前两次遇袭也是别人报仇呢?” 第45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12)   傅凉愣怔了小会儿,无辜地抿了下唇瓣,他自觉这种可能性很小。   但目不视物会让人极度缺乏安全感,因为无法根据身边人的表情判断此时应该表现的状态,傅凉茫然无助地肯定道:“秦护卫所言,的确有道理。”   秦慕「哗」的一声归剑入鞘,大长腿步近,居高临下地俯视傅凉平静的面容,沉声道:“所以殿下应该好好想想有哪些仇人,然后告知京兆府尹,让衙门的人去排查。”   傅凉能感受到秦慕离他不过一尺的距离,他风淡云轻地笑了笑,抬手无奈地揉着太阳穴,佯装头疼道:“太多了,而且他们都太平庸,本王一个都记不住。”   秦慕几不可查地冷笑,养尊处优的王爷和刀尖上舔血的杀手在「杀人」方面没什么不同,都不怎么长记性。   “秦护卫,你挡着本王的光了,麻烦让一让。”傅凉抿唇笑着,伸手欲拨开秦慕的身子。   秦慕拍下他的手,耸眉自觉地挪开,靠在廊柱双臂抱胸,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傅凉脸上。   傅凉左手被秦慕拍的那一下有点疼,但疼过之后就是绵密的酥麻感觉……他用右手揉了揉被打的地方,脸色寡淡表情不明。   失明对傅凉的情绪没有造成多大影响,作为一个流连花丛的花花浪荡公子,秦慕本以为他至少会崩溃,可惜失算了。   整个下午,傅凉都安静地晒太阳,不吵不闹,秦慕也不知不觉地陪了他一下午,看着枝叶在傅凉衣袍上投下的斑驳阴影慢慢移动方向,直至阴影越来越浅,越来越长。   渐渐西沉的夕阳将天边染成绚烂的火烧云,景色壮丽宏伟。   “温度凉了,现在是什么时辰?太阳下山了吗?”傅凉眼神空茫,侧耳认真倾听秦慕的回答。   “现在是酉时,太阳正在下山。”秦慕注视着夕阳回道。   傅凉轻笑:“夕阳应该很漂亮吧,可惜本王看不见。”   秦慕脱口道:“晚上的星星也很漂亮,可惜你也看不见,世人皆是如此,每每失去之后才会懂得珍惜。”   傅凉被他噎了一下:“你不应该安慰本王吗?”   秦慕收回欣赏夕阳的视线,偏头看向傅凉,无语地轻笑:“殿下,天黑以后你还不用点蜡烛,挺好。”   “这就是你的安慰?”傅凉气得磨牙。   秦慕没回答他,抚着下颌尽情打量着傅凉的脸,反正傅凉此刻也看不见他审视思忖的目光:“殿下,除了尊贵的身份,你最满意的是你的什么?”   傅凉不懂他此话何意,他得到的东西基本都是尊贵身份的附属品,若一定要说个具体的玩意儿,他唯有不要脸地回答:“本王这副皮囊。”   呵,意料之中。   秦慕笑容逐渐诡谲:“多谢殿下的答案。”   傅凉本来还想询问秦慕这个问题的意义,但丫鬟们依序上菜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用晚饭的时候到了,秦慕推着他的轮椅回房。   “你们都下去吧,在下伺候王爷用饭即可。”   秦慕支走了上饭菜的丫鬟们,并在屋子里点上了灯。   傅凉猜测是他近日使唤秦慕太多,秦慕已成习惯,所以才会如此自觉。   他端坐在圆桌前,左手扶着瓷碗,右手握着牙筷,等待秦慕给他添菜。   秦慕却当着他的面将一小瓶褐色粉末倒进了蹄髈汤里,褐色粉末是能让人七窍流血皮肉化脓而死的毒药。   既然傅凉最爱他的皮囊,不如就让他死的时候皮肤溃烂不堪?   这是秦慕想到的杀死傅凉的好玩新办法,除了下毒外还能栽赃嫁祸,饭菜是由厨房准备,就算太后和皇帝追究,最先被问责的也是厨子和上菜的丫鬟们。   关他什么事呢?他可曾是傅凉的救命恩人。   秦慕夹了一小块蹄膀肉放进傅凉的碗里:“殿下尝尝,这块肉又鲜又嫩。”   傅凉碗里的蹄膀肉油光润泽、弹性香软,他用牙筷试着夹起时就感觉不太对,他微微低头,肉还没凑到嘴边就被他松开掉进碗里。   “被发现了?”   秦慕神经紧绷,杀意从眼神里释放出来。   傅凉脸色不好地推开碗:“本王从来不吃蹄膀肉,太肥太腻。”   “可厨房说蹄膀肉是您最爱吃的菜。”秦慕纳闷,以为傅凉在和他耍阴招。   那是角色卡里的傅凉,不是他这个傅凉,他抵制一切肥肉,尤其是饱满得油光水亮的大坨肥肉。   “本王嗅到这气味儿就想吐。”   傅凉刚解释完,就「呕」了一声,猝不及防地吐了……看他的面色状态不像是假装。   秦慕再次拿出小药瓶,可里面已经空空如也,方才他把仅剩的药粉全倒进了那大碗汤里。   真是太浪费了。   秦慕叹气地将小药瓶揣回腰间,这回算傅凉运气好,他吸取教训,争取下次想个更完美、更好玩的让傅凉死的办法。   明月初升,傅凉想饭后散步消食,秦慕将他推到了王府的后花园,亭台楼阁花草假山,皆披上一层淡漠的清冷月光。   沿途的树干悬挂着用以照明的四方灯笼,灯笼下缀着五色流苏。   突然,傅凉抬手示意他停下。   秦慕有点不耐烦:“殿下有何吩咐?”   “本王想要散步,不是被推着走。”傅凉举起手臂,一把抓住他的前襟,秦慕没想到他出手挺准力气还不小,不慎被他拽得弯腰,他的脸与傅凉的脸近在咫尺,傅凉轻轻浅浅地笑道,“麻烦秦护卫搀扶本王散步。”   月光下,傅凉的面容淡雅朦胧,涣散的目光反而显得他说话时格外认真,因为两人的面容此刻挨得极近,彼此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秦慕最先发觉心里不对劲,但最先脸红的却是傅凉,秦慕还没深入体会是怎样的感觉,傅凉就率先松开了他。   幸亏夜色掩映,秦慕应该看不清他的脸色。   他果然忽略了心里那丁点转瞬即逝的感觉,顺从地搀扶傅凉走下轮椅,还算小心地领着他沿着河边散步。   一名家丁挑灯,一名家丁推着空轮椅跟在他俩身后。   傅凉和秦慕站在白石桥的石栏旁,两名家丁在桥下等候,石栏齐腰高,在秦慕想着要不要趁此机会把他推下河,观赏他在水里扑腾,家丁们手忙脚乱地跳下救人的场面时,傅凉又关心地问道:   “秦护卫,你跟在本王身边也有些时日了,可本王对你一点儿都不了解,你能告诉本王,你的过去吗?” 第46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13)   凉风拂过水面,水里的月亮瑟瑟发抖,波纹缓缓地荡漾开去。   秦慕颔首看向铺在水上的白色月光,一笑置之:“属下……没有过去。”   傅凉的心震颤了一下,偏头时眼尾似乎睨向他,秦慕立即扯开唇角无所谓地笑着,就好像他真的已经忘记了他的过去。   笑着笑着他才想到傅凉根本看不见,转瞬就收敛了笑容,舌尖烦闷地抵着脸颊。   没有影卫的过去会是一张白纸,他越是忘记,就说明越痛苦,越是痛苦,才会越是当它不存在。   傅凉没有逼他,轻轻笑了笑,又问:“秦护卫,你是皇兄派来专程保护本王的贴身侍卫,那你是更会听皇兄的话,还是更会听本王的话?”   “哼,我随心所欲为所欲为,谁的话也不好使。”   秦慕虽是这么想的,但出口却是:“殿下难道可以不听皇上的话吗?”   言下之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谁会不服从至高无上的皇帝呢?   傅凉沉默了,听到秦慕这句回答,那他卡在嗓子眼的问题——“如果皇上让你杀本王,你会遵命吗?”   已经没有问出口的必要。   傅凉的笑容在月光下有些凄凉,脸色也有几分无奈:“秦护卫,你担任影卫也有些年月了吧?和皇兄接触得多吗?你认为他是个怎样的人?”   “呃……”秦慕想了片刻道,“心狠手辣,对太后很孝顺,称得上勤勉、不算太昏庸……其他想不到了。”   “心狠手辣……不算太昏庸……”   傅凉自言自语地重复后醍醐灌顶,之前关于遇袭事件没有想通的点也就豁然开朗了。   秦慕陡然发觉他的眼睛里好像有了光,可惜那光一瞬即逝,仿佛是错觉。   “王爷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吗?”秦慕好奇道。   傅凉咽了咽唾沫,抬手抓紧了他的衣袖,淡淡回应:“没事,我们回房吧。”   夜深了……   傅凉在丫鬟们的伺候下躺在了床上,帷帐严丝合缝地放下,丫鬟们先于秦慕离开,熄灯后房间里一片漆黑,幽蓝的氛围里似有轻尘飞扬。   秦慕正准备转身时,床帏里传出傅凉轻柔的声音:“秦护卫,本王听说杀手内心也有不为人知的柔软部分,你杀人可有何原则?比如不杀老弱妇孺?”   秦慕脚步一顿,抬手捏了捏鼻梁:“殿下为何问这个?”   “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本王不会逼你。”傅凉随意道。   话虽如此,按秦慕喜欢逆反的脾气,人家不逼他,他反而更想说。   他转身走到床边,斜倚在床尾架子,大长腿交叉,右鞋尖轻轻点地,两人之间隔着一层床帘,气氛幽魅沉静:   “属下杀人没有原则,完全凭心情。”   傅凉的眼前没有颜色,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秦慕的声音上,秦慕的语气尤其轻松。   他不禁质疑:“怎么会呢?像王二铁那样收钱杀人也算是原则之一。”   “呵……”秦慕被他逗笑,语气混不吝,“收了钱我也不一定杀人,属下不讲诚信。”   “呃……”傅凉怔住,抿了抿唇,“你不怕金主找你麻烦吗?”   秦慕冷笑道:“不怕,因为我才是最大的麻烦。”   他的语气阴森邪气,令被窝里的傅凉感到不寒而栗:“……”   “那老弱病残,妇孺小孩呢?照杀不误吗?”傅凉追问。   秦慕盯着紧闭的床帘,他看不见傅凉的脸,也不想看见他的脸,眼眸里好像晕了一团浓重的黑雾:“嗯——我心情好的大部分时候,一般不会杀女子,而且若有人欺负杀害女子的话,我会替她报仇。”   傅凉笑道:“那你还算有点良心。”   秦慕嘲讽:“殿下误会了,我厌恶欺负杀害女子的人,不代表我就不杀女子?只是,我不会厌恶我自己。”   傅凉听明白了,他这是典型的双标:“如果夏荷当初找你为她姐姐报仇,你会分文不取地答应吗?”   秦慕站直身体,转身边离开边道:“不会,我会承诺等她报仇失败,我就替她报仇。”   他的态度嚣张无情,声音越来越远,傅凉知道他离开了,忍不住叹息:“又是个疯子。”   秦慕离开傅凉的卧房后径直去了厨房,他猜测之前丫鬟们撤下去的蹄髈汤肯定没有被倒掉,估计让一些伙计们躲在厨房偷偷喝了。   果然,他尚未推开厨房的木门,便已经嗅到浓郁的血腥气味儿,木门背后被插上了插销,他抬腿踹开后,那股腥臭的气息更是扑面而来。   幸好还没有其他人发现这里的异常,否则宁王府肯定大乱,到时候若太后将傅凉接进宫里,下手就不会那么容易甚至好玩了。   秦慕费了几大缸水才将厨房的脓血弄干净,把那些没有化掉的衣裳扔进灶台烧毁。   只要宁王没事,王府随便少了谁都没关系,这两人的失踪传不到宁王耳朵里,王府的管事自会处理这件事。   一切如秦慕所料,宁王府接下来的日子依旧平静。   皇帝的命令就是架在太医们脖子上的一座狗头铡,他们积极召集各地名医研究治疗傅凉眼睛的办法。   七日之后,李太医率先上门拜访,在傅凉的眼睛四周扎满了银针。   傅凉坐在卧房门口,外面雨势急骤,他专注地听着大雨落在青瓦树叶花坛石板等噼里啪啦的清脆声音,轻轻嗅着雨水浸入泥土的清润芬芳。   李太医每隔一炷香的时间都会上前关心询问:“殿下,感觉双目如何?”   傅凉很实诚:“没感觉。”   李太医犯难:“啊?怎么会没感觉呢?殿下,你再好好感受一下,眼睛有没有看见些什么?比如一些黑点之类?”   傅凉听他的话努力睁大了双眸:“没有。”   李太医委屈地撇嘴,懊恼焦灼地拍着脑袋:“这不应该啊。”   傅凉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能想象他颓丧无助的样子,唇角情不自禁地轻勾,他这表现看得秦慕一脸懵。   在李太医打了个头阵后,第二日孙太医和钱太医也领着弟子们来到宁王府。 第47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14)   夏天风雨无常、喜欢变脸,经常半夜里大雨瓢泼,天亮后就放晴了。   李太医惯用针灸疗法,孙太医和钱太医惯用药物疗法,于是傅凉每顿得喝两份难喝的中药,然后还得接受李太医的银针,一张俊脸被扎得如同刺猬。   卧房门前的院落空地上,两个药童兢兢业业地守着药炉,握着小蒲扇不停地扇风,药罐冒出的白烟扶摇直上,苦得刺鼻的气味儿弥漫进空气里经久不散。   又过了七日,傅凉的眼睛不仅没有好转,而且他还明显感觉到恶化,最开始中毒时他尚且能看到些许模糊的影子,现在却已完全失明。   距离皇帝给予的一个月期限越来越近,最德高望重、白发苍苍的赵太医终于带着徒弟跨进了宁王府的朱色大门。   与前面三位太医相对单调的治疗办法不同,赵太医使用的是艾灸和药膳的结合疗法,傅凉默默接受着太医们施加在他身上的各种手段,天天被他们轮番折腾,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快被冲天的药味儿熏蔫了,但他的眼睛偏偏不动于衷。   眼看马上就快一个月了,太医们的心情一个比一个低落,拔罐、按摩、气功等非药物疗法也都在傅凉身上统统使了几遍。   还是、没用。   某日黄昏,赵太医熄灭了手中的艾草,他面色凝重,语气很不好地询问:“殿下,您的眼睛可有感觉?”   「没有」这两字傅凉已经说倦了,他只摇了摇头。   赵太医重重地叹了口气,边收拾药箱边道:“大概是天意吧,老夫确实束手无策,一个月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既然是天意,那本王就认命吧。”傅凉坐在床边,无奈地笑着。   赵太医向来脾气暴躁且喜欢直来直往,他看向傅凉一派无所谓的模样,临走前不忘冷嘲热讽道:“殿下,既然您也觉得是天意,不如多多求神拜佛,多行善事,老夫看您许是平日里缺德事干多了,所以才会遭遇此劫。”   “呃……”傅凉的笑容尴尬地凝住了,从善如流地答道,“多谢赵太医提醒,本王明日起一定多多去庙里上香……”   他后半句未出口的心里话是“保佑赵太医你活到老学到老,以免今后技不如人沦落成只知让病人求菩萨的神棍。”   赵太医拂袖离开,肩挎药箱的弟子紧随其后。   秦慕却在门廊下将他拦住,笑容有丝不怀好意:“赵太医,最近在下有些头疼,可否劳烦您为在下开个方子?”   赵太医素来看不惯影卫坏事做尽做绝的行为风气,不满地冷哼一声才又转回屋内,从药箱里拿出纸笔,伏在圆桌旁开方。   秦慕假装好奇地挤进小徒弟和赵太医之间,一面努力看赵太医的方子,一面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药箱里的黄色小药瓶。   昨日,他专程向赵太医请教过药箱里的东西,得知这枚黄色小药瓶里装的是由曼陀罗花制成的药粉,服用少量可以改善睡眠,但服用过量则可能中毒以及产生幻觉。   秦慕的想法很简单,今晚杀死傅凉后伪装成自杀,然后将这枚药瓶留在傅凉身边,让太后和皇帝误以为是傅凉服用这款药后产生幻觉才刺死自己……这样一来,赵太医自然脱不了干系。   秦慕便可以轻轻松松一次性解决两个讨厌的人。   当然,太后不可能蠢到不怀疑他,但他准备将矛头指向赵太医后就脚底抹油离开宁王府,离开汴梁,大不了又投身于江湖中。   子时过后,院落里只能听见虫鸣窸窣的动静,风中的热气比白日里消散了不少,夜,静得很沉很沉,连打一声喷嚏都会觉得惊天动地。   秦慕的房间就是傅凉卧房旁边的耳房,他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便敞开门扉走出,双手负在身后,右手握着长剑,倜傥风流地来到了傅凉的房门前。   他侧耳仔细听了下动静,卧房里面特别安静,他想了想轻轻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摸了进去。   房间里的安神香快燃尽,他曾将曼陀罗的药粉混入了安神香中,气息若有若无。   在视线并不明朗时,秦慕习惯性地屏住呼吸,沉着地一步步逼近拔步床旁。   他用右手的剑谨慎地挑开床帏,竟见到傅凉茫然地坐在床头,秦慕的心「咯噔」跳了一下,他左手食指微屈,慢慢地触碰他的脸,指节上立刻就沾了水。   不、不是水……是眼泪。   秦慕蓦然受到了震撼,心脏狠狠地撞向胸腔,傅凉流泪再次远远超出了他对其的预判,这让他感到太匪夷所思。   秦慕忙点亮屋子里的烛台,他手握烛台回来,先将床帏挂在了帘钩上,然后坐在床边。   在烛火的映照下,傅凉完全不像是个瞎子,他的眼睛里有攒动跳跃的火苗,就像是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   “殿下,你怎么哭了?”   秦慕轻声问道,他没有意识到他的声音有多温柔,更没有意识到他的声线在微微颤抖。   然而,陷入幻觉里的傅凉根本不可能听见他的话,傅凉默默地流着泪,答非所问道:“我只希望你不要一错再错,收手吧,我的命随时可以给你,但我不想让你万劫不复,你的未来还很长很长,你还有机会,你值得光明和幸福……是我对不起你……”   “他在和谁说话?谁要他的命?谁值得幸福?他对不起谁?”   秦慕的脑海里闪过一连串问题,他知道傅凉不可能是在和他对话,但他又自作多情地感觉这话对他说也很合适。   从来没有人甘愿用生命来告诉他他也值得幸福……   现在,他的未来已经万劫不复……   傅凉笑容悲伤:“总有一天,我会再找到你,你是恶魔也好、深渊也罢,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唯一的温柔,唯一让我愿意用命去守护和爱的人,不管你信不信。”   听到此处,秦慕忽然想起和傅凉去青衫阁那日,于均一眼看出傅凉心情低落是为情所困。   如果真是这样,那人会是谁?   秦慕蹙眉想不通,他微凉的右手食指抬起傅凉的下颌:“殿下,你不是作恶多端吗?怎么这会儿又情深似海了?” 第48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15)   傅凉被迫抬头,眼眸空洞无神,他并没有意识到此刻的姿势,抬手自顾自地擦干眼泪。   大概是幻觉里的对象又换了,这时的傅凉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凄楚,他镇定地皱了皱眉,压低了声音询问:“你怎么回来了?本王不是让你离开汴梁,走得越远越好吗?”   秦慕有点懵。   却听傅凉继续道:“是盘缠不够?还是家里出事了?汴梁城中到处都是皇帝的眼线,若是你被发现,拔出萝卜带出泥,本王之前所有的努力可就都白费了。”   秦慕更懵了,直到他听到一个名字。   傅凉叹气道:“蝶儿,你不用感激本王,你快走吧,接下来的路只有靠你自己了。”   秦慕登时如受晴天霹雳:那个宫女没死?   他加大了捏着傅凉下颌的力度,咬牙质问:“殿下,你是在做梦吗?还是真这么好心?”   傅凉因为疼痛本能不舒服地撇了撇嘴,下一瞬他就闭上了眼睛,好像又睡过去了。   秦慕:“……”   他松开傅凉的下颌,将其放倒在床上,熏黄温柔的烛光洒在傅凉的身体,白色亵衣松垮地半敞着,露出白皙细腻的肌肤。   秦慕站起身,单手拔剑出鞘,剑身泛着烛火的微光,冰凉的剑尖轻轻触碰到傅凉的胸膛,傅凉不自觉地微颤了一下。   他勾唇轻笑着,眼眸弯作了月牙,剑尖玩味地拨开了傅凉的衣衫,大片春光暴露在他眼前。   秦慕左手持着烛台,右手的动作很轻很轻,他的剑尖轻轻地顺着傅凉精致漂亮的锁骨描摹,然后缓缓地往下……尖端精准地抵达了傅凉的心脏。   他似乎能感觉到傅凉的心跳声正顺着他的剑传到他的手里,生命脆弱得不堪一击,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乞丐流民,只要他的手稍微用力,一条鲜活的生命就会在他手里终结,心脏会停止跳动,热血会立即从狭小的伤口中喷涌而出。   秦慕无声地笑着,剑尖在他心口的位置细细地画了个圈,好像在斟酌从哪里刺进去会更爽。   他眼神一凛,正准备动手时,以往平静的心海忽然就被激起惊涛骇浪,涨潮般淹没了近处的礁石和沙堤,将所有的一切都卷进了海里,这是他在杀人时前所未有的感觉。   秦慕蹙紧秀眉,目光又落在了傅凉脸上,傅凉呼吸平静睡得很安稳,而他狂乱的心跳仍然没有完全平息。   他的脑海里闪过傅凉出现幻觉时说的那些话,略作思忖后熄灭烛台转身离开。   秦慕还在纳闷方才突然的心脏不适,自我怀疑是否中毒时,冷不防被身后的傅凉抱了个结实。   他太大意了,完全没觉察到傅凉的动作。   傅凉赤脚跑近,前胸紧紧贴着他的后背,他的怀抱很暖很舒服,这让秦慕有些慌,心跳更离谱了,似乎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去。   “我知道是做梦,别走。”   傅凉的下颌靠在他的肩头,轻声呢喃道,气息幽幽地钻进秦慕的耳蜗,惹起一缕酥麻。   秦慕特别不适应这种感觉,更何况他知道傅凉把他当作了其他人,心里遽然冒出一股无名火,气得他登时牙痒痒。   他握紧剑鞘的手青筋暴起,左手也被捏得「咯吱」响:“殿下,你认错人了。”   傅凉对他的冷意和怒意浑然不觉,抱住他身子的手臂收得更紧了。   秦慕咽了咽唾沫,松开握紧拳头的左手,推开傅凉紧抱他的手臂,在傅凉还要扑上去时僵硬地转身,剑鞘手起刀落切在傅凉的脖颈,顺利把他敲晕。   紧接着,他故意心无波澜地抱起傅凉,将他安置在床上,放下帷帐再次走开。   回到房间后,秦慕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思考了很久,认为他突然泯灭的杀意是因为对傅凉有了新的认识,傅凉模棱两可的梦话令他又有了新兴趣。   夜幕已经完全褪去,天光黯淡低沉,太阳尚未从浓云后露出脸,晨风拂过草叶上的露珠,傅凉是被冷醒的。   他下意识地抱紧胳膊,睁开眼照常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能感受到身下不是床,而是很坚硬的东西。   傅凉有点害怕,他刚准备翻身,身体就不受控制地顺着房檐的斜坡滚下。   他刹那间明白,他睡在了房顶,可他怎么会睡在房顶呢?   来不及思考,他的身体已经脱离房檐重重下坠,伴随着「啊」的尖叫,他紧紧闭上眼睛。   然而,等待他的不是院中的石板,也不是骨骼碎裂的剧痛,而是一个怀抱。   秦慕正坐在院中圆桌旁悠闲喝茶,他远远地望着傅凉在房檐上睡觉,檐下还搭有长长的竹梯。   不到卯时,他被隔壁的动静惊醒,起身走出房门就看见傅凉只着了一件单薄亵衣,傅凉就好像眼睛能看见似的,行动自如地从偏房里搬出竹梯,边走边对空气说:“我请你看星星。”   秦慕:“……”   他没有阻止傅凉的行为,从傅凉看星星起,他就开始煮茶,直到傅凉看了会儿星星又就地睡下,他的茶也煮得差不多了。   然后,寥廓天穹下,一个喝茶,一个睡觉。   “殿下,你没事吧?”   秦慕来不及放下茶盏,飞快地冲过去揽住他的腰,抿了口茶轻声问。   傅凉能想象此时尤其弱尤其女的姿势,忙摸索着一手拽住秦慕抱他的胳膊,一手拽住他的衣襟站起身:“本王为何会睡在屋顶上?”   秦慕继续茶盏中的茶,勾唇轻笑:“属下正想问王爷呢。”   傅凉咬牙紧抿着唇,偏偏想不起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稍微偏头蓦地感觉脖颈好像断过。   “本王脖子为何这么疼?”   他抬起右手纳闷地捂住脖颈揉搓,秦慕瞄了一眼,发现他昨晚打的那个位置很红很红,大概是下手略狠的缘故。   他的视线不好意思地顺势下移,看见傅凉光着脚站在地上,他将手中的茶盏朝石桌扔去,茶盏稳稳当当地搁在了桌面,随即干脆一把将傅凉拦腰横抱。   “喂,秦慕,你想干什么?放本王下来。”   傅凉慌乱地大吼道。 第49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16)   “殿下别急,属下还能吃你豆腐吗?当心着凉,属下不过是想把你放回房间……”   秦慕漫不经心地笑着,“毕竟扶您进去您走得太慢,不及属下抱你来得快。”   他说话间已经快速将傅凉放在了床边坐好。   “大胆。”傅凉屁股刚挨着床就愤怒地冲秦慕喊道。   “哦?”   秦慕歪了歪头,语气轻佻,并不把傅凉的震怒放在心上。   傅凉:“……”   他算是发现了,秦慕这疯子难以捉摸,唯有吃瘪地默默咽了下口水。   但傅凉不知道,许是被秦慕抱了那一下,他的脸颊这会儿悄然染上了薄薄的红晕。   秦慕不明白他为何会脸红,挑眉忍俊不禁。   傅凉低头双手握紧床沿,他眉目凝重,完全想不起昨晚发生了何事,但因为没印象才最可怕,或许这次是靠运气逃过一劫,那下次呢?还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秦护卫,昨晚是否有人潜入王府?”傅凉抬头看向秦慕,侧耳仔细聆听他的答案。   秦慕好似轻笑了一声,傅凉的心却因此不明所以地沉了沉。   “殿下,昨晚的确有人潜入王府……”秦慕义正言辞地胡诌道,“而且那人武功极高,轻功极好,属下无能,竟然在他偷偷进入殿下卧房后才有所发觉,属下急忙赶到与他切磋了几招,结果还是被他趁机溜了……”   傅凉感到稍微安心,又问:“你没发觉那人对本王做了些什么吗?”   他双目无法聚焦,唇角绷着,严肃的五官看似尤其认真。   “那人离开以后,属下见王爷睡得香甜……衣衫……比较整齐……亵裤也在,应该没被做什么啊。”秦慕坏笑着,看到傅凉的脸颊比之前更红了三分。   傅凉鼻息重重地呼出口气,想了片刻吩咐道:“秦护卫,传本王的命令,让人去青衫阁把段郎君带来,本王好久没有快活过了。”   ——   有病吧!?   秦慕惊诧地睁大了眼,他怀疑是刚才哪句话把这浪荡子的情/欲点燃了吗?   “殿下……”秦慕为难地磨了磨牙,“一会儿太医们就要来给你治眼睛了,若是看见您和段郎君在场,恐怕不太好吧?”   傅凉抬手摇了摇,烦道:“无碍,不过是几个庸医罢了,他们根本无力治好本王的眼睛,若是真来了,让府中侍卫将他们赶出去便可。”   秦慕:“……”   傅凉一天一个样,实在是变化无常。   段郎君被带到王府后,傅凉的卧房门就紧紧合上,任何人没有吩咐不准踏进半步。   秦慕作为贴身侍卫也只能在门外的院子里溜达,他躺在院落中的吊床上,大长腿休闲地交叉,慵懒地半眯着眸望向柔软漂浮的白云。   房间里时不时会传来段郎君的叫/床声,惹得秦慕心烦意乱,情不自禁想到那个叫蝶儿的宫女,以及傅凉陷入幻觉时说的那些话。   他突然睁开眼,决定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一会儿,仿似一阵轻风从墙头飘过去,院中空空如也的吊床轻轻荡了荡。   传闻深受傅凉迫害的多数男男女女连尸体都找不到,大部分的下场都是被抛去了荒郊野岭,但也有被扛到后山立碑掩埋的。   比如三年前的一名叫谢秋娘的青楼女子。   秦慕打听了许久才打听到谢秋娘这号人,又在山上走了不少冤枉路,弯弯绕绕了好久才找到谢秋娘的小坟包。   此时夕阳西下,橘黄色的阳光晒在坟头,简陋腐烂的木制墓碑上快要看不清「谢秋娘」的名字。   秦慕站在坟前,远处的太阳摇摇欲坠,郁郁葱葱的树林投下斑驳的阴影,他的影子也被拉得很长很长,黄昏的温度眷恋而柔和。   他将佩剑别在腰间,右手杵着铁锹,静静地待了一会儿,然后挥动铁锹开始挖坟,他动作很快,天际仍然渲染着灿烂的晚霞,坟墓已经挖到了底,破烂的草席里面没有白骨,只有几件女子的衣衫……   换句话说,谢秋娘并没有死。   秦慕理解到傅凉昨晚的话非常真,那名叫蝶儿的宫女应该也只是离开了汴梁,很可能其他所谓尸骨无存的男男女女也都是远走他乡罢了,他们或许和傅凉达成了某个协议。   铁锹杵在地上,秦慕的右手搭在铁锹长把的顶端,他的唇角勾出意会的弧度,笑意有几许疯癫:宁王的秘密这么容易就被我掌握了,我要不要告诉皇帝呢?   最终,他决定先衡量傅凉的价值,如果傅凉能通过他的考验,他就暂时不把傅凉的小秘密告诉皇帝,如果傅凉不能通过他的考验,那他对傅凉的兴趣也就烟消云散,告诉皇帝还能顺便从傅凉的应对策略中获得对他的新兴趣。   他回到宁王府时刚好看到段郎君趁着夜色离开,宁王府门口停着一辆专程接送他的奢华马车。   秦慕正要靠近王府,就觉察到身后有不善的气息。   “你一整天去哪儿了?”隐没在夜色中的黑衣人冷声质问道。   秦慕无所谓地轻笑:“你有什么资格问我?”   黑衣人语气中带了些许怒意:“哼,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忘了你的身份,宁王在哪儿你就得在哪儿,你今日突然消失,莫不是他给你派了什么非常任务吧?”   秦慕转身看向他,眼神阴鸷诡谲,就像是夜里行走的孤狼,路人不经意间瞟上一眼就容易被吓得肝胆俱裂。   黑衣人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将自个儿完全包裹在了黑暗里,情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   秦慕扬唇微笑,笑容在他的眼神下显得异常森冷,他朝黑衣人慢腾腾地迈了一步:“你怕我?”   黑衣人假装坚强,实则腿肚子发抖:“我提醒你,不要越矩,别忘记你的任务。”   “你有证据证明我越矩?证明我忘记了任务吗?嗯?”秦慕渐渐靠近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黑衣人。   黑衣人声线颤抖:“我只是提醒你,你好自为之。”   说罢,他就迅速腾身运轻功飞走,害怕秦慕会追上。   秦慕望着他远去的方向,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第50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17)   卧房的双侧门扉洞开,明朗的月光温柔地从廊下照进,尘埃清扬飞舞,屋子里没有点灯,气氛幽暗朦胧。   丫鬟家丁护院侍卫等全都在圆月门外守候,院落里很安静,唯有自然的风吟鸟叫和虫鸣,傅凉在亵衣外披了一件月白色的外袍,孤独地坐在没有烛火的房间圆桌旁。   他闷闷地喝着杯中酒,神色若有所思,眉间挤出浅浅的沟壑。   秦慕轻快地落在了院落中央,径直快步走进房间:“属下在门口见到段郎君回去了,殿下居然没留美人过夜?”   傅凉淡淡回应:“段郎君今日陪了本王许久,本王也累了,就让他先回去了。”   秦慕倚在门框,借着月光定定地看向他:“天色已晚,殿下为何不掌灯?”   “不是秦护卫之前说,瞎子晚上可以省灯油吗?”傅凉侧耳轻笑,右手端杯举在唇前轻轻抿了一口。   秦慕拿出火折子将屋子里的灯台点满,随即落座在傅凉面前:“可王爷你也不在乎那点灯油哇,而且就算灯油钱积少成多也不够你一掷千金。”   “呵……”傅凉被他逗笑,但那点笑意转瞬被收敛,他压下唇角严肃质问,“你一整天去哪儿了?”   艹……   秦慕舌尖顶着右脸颊,顿感非常烦躁,在宁王府外面刚被问,回来还被问。   “散心啊……”他不爽地托着脸颊,“殿下,你和段郎君在屋里倒是快活,属下守在外边也挺无聊,出去散散心不过分吧?”   傅凉将手中酒杯重重搁在桌面,唇瓣上挂着些许晶莹,他垂下眼睑,侧耳倾听着秦慕的话,气道:“万一在你不在本王身边时,本王遭遇不测怎么办?”   “呃……那就只能怪命不好咯。”秦慕想了想,头疼地为难道。   “你……”傅凉被他气得不轻,“秦护卫就不觉得你是在玩忽职守吗?”   秦慕「呵呵」一笑,起身左手手指轻轻拂着桌面,慢慢走到傅凉跟前,傅凉眉头皱得更厉害,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殿下,求人不如求己,属下再怎么神通广大,武功再怎么厉害,也得吃喝拉撒,也有心情不好反应迟钝的时候……”   他站在傅凉身旁,右手轻轻拍了拍傅凉的肩膀,就像是在给他拍灰般细腻,“不如……属下教您「听声辨物」吧?”   “啊?什么?”   傅凉以为自个儿听错了,他又不是武林高手,干什么要学「听声辨物」?那是什么玩意儿?而且肯定很难吧。   秦慕仿佛洞悉了他的想法,挑逗地笑道:“殿下,你现在双目失明,没有视觉干扰,是学「听声辨物」的最好时候,虽然难了点,但为了您的安全,殿下你应该知难而上才对。”   “本王宁愿不要这个好时候……”傅凉轻蔑地冷哼,扭头道,“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属下坐着说。”秦慕从善如流地坐下,“怎么样?殿下可愿意学习?”   “呃……”傅凉不暇思索,“当然。”   他现在眼睛不好使,只能最大限度地利用听力。   秦慕挑着高低眉:“……”   傅凉答应得这么快倒是在秦慕的意料之外,明明那人刚刚还表现得很不舒服啊……果然“嘴上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口是心非!   翌日上午,秦慕召集丫鬟家丁侍卫各十名,让他们分成三排依次站在傅凉的卧房外室。   傅凉饿着肚子规矩地坐在圆桌旁,桌上摆满了他爱吃的各色糕点早餐,以防糕点变凉,糕点底下还垫有三脚铁圈和火石。   他努力地支棱着耳朵,欲听清周边动静,可惜除了外面的风声,几乎没有其他响动。   傅凉饿得咽了口唾沫:“……”   没有秦慕的命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大声呼吸,只得憋着一口气不动如山地站着。   秦慕立在傅凉身旁,他抬起右手正预备打响指,站在第一排最边上的丫鬟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该丫鬟吓得直哆嗦,赶紧下跪,却又被秦慕的手势制止,丫鬟颤抖着站直身体,更加大气不敢出一声,脸上冷汗密布。   傅凉侧耳仔细听她的动静,这时秦慕出声问道:“殿下,刚才打喷嚏的人是谁?”   “呃……”傅凉皱眉,“声音太短,本王没听清楚,可以再来一次吗?”   秦慕没理他,勾手示意方才打喷嚏的丫鬟上前将桌上的桂花糕撤走。   傅凉听到愈来愈近的脚步声,捂着空肚子弱声问:“这又是把什么撤走了?”   “殿下你嗅不出来吗?”秦慕抿唇,笑眼弯了弯。   傅凉咬牙:“本王又不是狗。”   秦慕不徐不疾地解释道:“嗅觉也是殿下您需要加强训练的感官之一,属下也不为难您,您就从撤走桂花糕之人的脚步声判断她是谁吧。”   傅凉屏息敛神,微微蹙眉分析道:“本王听出那人走动的距离和打喷嚏之人的位置相差不多,应该是同一人吧?小棋对吗?”   他话音刚落,耳畔就响起秦慕的鼓掌声,秦慕语气欣慰道:“不错不错,殿下很有天赋也很有长进。”   “那本王的桂花糕可以回来了吗?”傅凉的脸上显出一丝欣喜。   “不可以。”秦慕很无情,“之前没回答上来,现在补救也来不及了。”   傅凉的欣喜肉眼可见地消失了,唇角不可抑制地抽了抽:“……”   秦慕见他有些可怜,又扬了扬眉,勾手让小棋回来,随即用牙筷夹起一小半儿桂花糕放进傅凉的甜白瓷碗里:“奖励你尝尝。”   尼玛谁才是这宁王府的主人啊?   傅凉虽然不满,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夹起那小块儿桂花糕吃进嘴里,短暂弥补了胃里的空虚。   接着,秦慕又打了个响指,傅凉听见两个人的脚步声朝他步近,然后又渐渐走远:“小书和阿兵?”   “唔——把灌汤包撤走吧。”秦慕命令道。   傅凉:“……”   他已饿得两眼昏花,只得一手托腮,一手无力地端起茶盏往嘴里送,至少能解解渴。 第51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18)   皇帝给太医们下达的一个月期限就差两天了,而傅凉却如同咸鱼般消极对待治疗,将太医们统统拒之门外。   并且警告他们暂时不准把此事告知太后和皇帝,否则一个月的期限过后,傅凉的眼睛若是不见好,他们就自个儿背锅。   太医们唯唯诺诺就怕背锅,万般无奈纠结后还是决定顺从傅凉的意思,每日例行来宁王府报到然后被赶出去。   就连平日里刚正不阿宁折不弯的赵太医,在生死面前也不得不与其他三位「同流合污」,适当地「弯」了「弯」,绷着脸来宁王府门口站一站,然后沉着脸转身离开。   “为何不让太后和皇帝知道?殿下这么想替他们背锅吗?”   秦慕坐在傅凉身边无聊地嗑着瓜子。   傅凉静静地听着,边喝茶边反驳道:“本王只是不想再和那群庸医周旋,浪费时间罢了,若是被母后和皇兄知道本王不配合他们,恐怕又得来说教唠叨,本王也不想和他们拉扯。”   秦慕意点点头,抬手打了个响指,一名侍卫和一名家丁一起走出队列。   傅凉侧耳倾听了不过三息:“阿甲和二红……本王左边的是阿甲,右边的是二红。”   秦慕顺手剥了颗晶莹剔透的葡萄放在傅凉粉嫩的唇前:“聪明。”   “这是在……训狗吗?”   傅凉眉间不舒服地蹙了下,但唇瓣还是诚实地微微张开,将秦慕指腹托着的葡萄含进口中。   他已经很小心翼翼地不去碰秦慕的手指,但唇瓣还是沾到了丁点炙热的肌肤。   傅凉连忙垂下眼帘,尴尬地嚼着葡萄,脸颊飞出两片绯红的薄云。   秦慕拿着手帕擦手时看到傅凉的表情,撇了撇嘴错开视线,不自然地东张西望。   过了一小会儿,秦慕又打了声响指,两个侍卫前后走出队列,他还故意剥花生扰乱傅凉的听力。   “唔——前面的是阿一,后面的是三金。”傅凉答道。   这回秦慕没有再喂他吃东西,而是赏了两颗花生放进他的左手心。   傅凉不确定是眼瞎之后触感也变得敏锐,还是其他原因,他感到被秦慕放两颗花生米的手心痒痒的,一股酥麻的缱绻由手心蔓延开去。   他愣愣地拿着花生米送进嘴里,脸上的绯红仍未褪去。   忽然,秦慕再次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吓得傅凉刚放到嘴边的花生米就掉了下去。   同时,他用竹筷敲打瓷杯紫砂壶等的动静「叮叮当当」地响起来,尤其清亮悦耳,有种山涧泉水潺潺细流的错觉。   在秦慕的响指过后,两名家丁也结伴走出,且背对傅凉越走越远,直到门槛处停下。   “如何?殿下可听得出来?”秦慕放下手中的竹筷,愉快地问道。   傅凉面容认真,胸有成竹地笑了笑:“阿四和阿六吧,背对本王左手边的是阿六,右手边的是阿四。”   他虽然眼神空洞,但唇角扬起得意的弧度。   秦慕眉飞色舞的样子刹那停滞,别有深意道:“对,非常对,很好。”   “呃……”傅凉压了压双眉,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寻常,“秦护卫,你是不是还有话对本王说?”   “被殿下听出来了?”秦慕漫自倒了杯茶抿着,“属下对殿下还有个终极考验,若殿下通过那个考验,那就真的合格了。”   傅凉登时有些紧张:“什么考验?什么时候?”   “天、机、不、可、泄、露。”   秦慕故意卖关子,严谨地闭上了嘴。   傅凉是金融界的奇才。   其实,天才的天赋不仅仅是表现在某个方面,而是各个方面,只要他们愿意用心去钻研。   比如,傅凉虽然在这个世界不幸目盲,但只要他认真去学习秦慕所言的「听声辨物」,很快就能融会贯通熟练运用,甚至举一反三,带动其他感官。   明日……就是一个月期限截止的时日。   准确地说,今晚子时一过,他和四位太医都得接受皇帝和太后的检验,不知道明日太后会发什么疯,傅凉只是想想就后怕,忍不住抬手揉着太阳穴。   太后的过度偏心令他感到压力特别大。   今夜月色皓朗,傅凉独自一人坐在窗前,屋子里照旧没有点灯,漆黑黯淡。   窗台上搁着一青釉色八棱净瓶,瓶中插有两支茜色的芍药花,淡淡的清香轻拂在他的鼻翼下,他似乎也能感到月光的气味儿。   秦慕在院落站了许久,他刻意保持绝对的安静,连呼吸都一丝不苟地屏住。   或许傅凉已经能从细微的脚步声中听出来人的动静,但他却可以做到不发出丁点声音,就像是雨水混入河流般杳无踪迹。   他抬头看了眼被浮云稍稍遮住的月色,转身如风飘进了傅凉的房间——这便是他所谓的终极考验。   他慢悠悠地从身后靠近傅凉,右手紧紧握住佩剑,若傅凉在他长剑出鞘的那刻才发觉到他的存在,那傅凉就输了。   秦慕已然站在了他的身旁,唇角无声地勾着,笑意鬼魅可怖,正当他抬起右手,试图用长剑出鞘的那声清脆来提醒傅凉的失败时,傅凉却先于他的动作舒眉轻笑道:“秦护卫,这就是你最后给本王的考验吗?”   艹……   这回轮到秦慕傻眼了,麻木不仁的笑容转瞬就变成了疑惑不解和自我怀疑等等复杂交错的情绪,恍然间多了些挫败的喜感。   秦慕使劲吞了口唾沫,抿了抿唇,故作轻松地笑问:“殿下是如何发现的?属下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暴露啊。”   他的轻功独步天下,而傅凉不过是不会武功的凡夫俗子,即便耳力再好也不可能听到他的脚步声。   难道是呼吸?   也不可能。   傅凉双手扶着轮椅的车轮,转动后抬头看向他,茫然的双目恰巧对准秦慕的眼睛,秦慕即刻感到心脏快了一拍。   这动静太清晰。   傅凉轻笑道:“本王虽然没有听见秦护卫的声音,但却嗅到了秦护卫身上的气味儿。”   “气味儿?什么味儿?”   秦慕忙抬起手臂使劲儿闻,可闻不出什么明确的气味儿。   傅凉闭眸又轻轻嗅了嗅:“很浅很淡很好闻的香气……大概是君子的气味儿吧?” 第52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19)   君子?   “殿下,你不会是在讽刺属下吧?属下是杀人不眨眼的影卫,不是什么君子。”   秦慕两步走到窗前,双臂撑在窗台望向夜幕中的月亮,此时的月亮已然被飘过的浮云完全掩住,只能见到散发出来的朦胧光晕。   傅凉转动车轮靠近他,柔声道:“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再冷血的杀手也会有温柔的时候,你的温柔终有一天也会被人发现。”   秦慕偏头冷笑:“殿下此话不会是想间接说明您发现了属下的温柔吧?”   他感到可笑地挑眉。   傅凉沉默了一盏茶的工夫,秦慕忽然少有的感到了一丝丝紧张,忙半开玩笑道:“怎么?答不上来就算是默认咯?”   “可能吧,本王不太确定。”傅凉想了很久,确实答不上来,唯有含糊揭过。   秦慕不怎么理解傅凉的意思,他总感觉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蒙了一层隐隐约约的轻纱,就像是天上那遮掩月光的薄云,令人看不透彻。   世人皆道人性很复杂,可在他眼里,人性再简单不过,概而言之就是「贪、且唯利是图」。   贪杯、贪财、贪权、贪色……等等。   但在傅凉身上,他看到了其他元素,而且那元素和别人不一样,更像是他一厢情愿地以为,所以他至今没弄懂那是什么。   秦慕不再深思,既然傅凉赢了,他也得遵循单方定下的规则,交出他的赌注,即便傅凉完全不知道那赌注的存在。   月光变成裹挟在云中的一团光晕后,周边的星星反而多了起来,晶莹闪烁美不胜收。   “殿下……”他望向星辰沉声笑道,“您知道吗?您眼底的光比星辰还漂亮,瞎了就可惜了。”   傅凉没想到秦慕会突然夸他,不大习惯地舔了舔唇瓣,语气无奈道:“已经瞎了,可惜也没用,幸好我还有听觉、嗅觉、触觉……”   秦慕走开来到圆桌旁,屋子里光线很暗,他将佩剑搁在桌上,从腰间拿出一白色小瓷瓶,仅凭模糊的视线将小瓶里的半瓶液体注入了水杯中,随即又往里掺了些水。   傅凉依然坐在窗前,侧耳仔细听着秦慕那边的动静:“你在给本王倒水?为何要分两次?”   “属下在想事情,所以动作迟钝了一会儿。”秦慕随口撒谎道。   接着,他端着水杯回到傅凉身边,将水杯递到他面前:“蔗糖水,很甜,尝一尝。”   傅凉不懂他的意图,摸索着端过水杯,然后喝了小口,确实挺甜,但他感觉不是蔗糖的味道。   当他准备将水杯还给秦慕时,秦慕不容拒绝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喝干净。”   傅凉:“为什么?”   秦慕:“因为好喝。”   “呃……”傅凉好似懂了,“好吧。”   次日清晨,傅凉抬手揉了揉眼睛,他觉得眼睛略有不适,眼皮处好像有无数密密麻麻的阴影。   他无意识地睁开眼,心脏瞬间停了那么小下,然后热烈轰动。   傅凉抬手在眼前晃动了两下,他几乎能看清白皙修长的手上细微的毛孔,真实又不可思议——截止到一月期限,他的眼睛能看见了。   秦慕站在窗外,只偏头露出半个脑袋,傅凉并没有发现他。   不久之后,他或许会后悔,如果没有给傅凉这瓶解药,他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立秋那日便是皇帝最受宠的儿子——七皇子的十岁生辰。   说来也是巧,先皇和太后最喜欢老七,而今上也最疼爱他的老七。   由于七皇子的生辰宴在即,宫中有司和礼部户部忙得不可开交,也吵得不可开交,预算、规制布置以及场地安排调遣宫人人数等等,皇帝成天被他们扰得头痛欲裂。   这不,刚刚送走几位瘟神后,皇帝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由大太监为他按摩头部。   他的思绪仍萦绕在七皇子的生辰宴,距离生辰宴还有不到一个月的光景,他打算在那日宣布一件大事,那件大事再耽搁不得了。   七皇子是他心目中的最佳人选,随着七皇子年龄的增长,那件事不早确定下来的话,对今后的国祚和国运都会有不利的影响。   大昭的国本是「立贤不立长」,储君当以「贤」为立身之本。然而……君无戏言,若有帝诏在,则以帝诏为先。   一旦确定储君人选,就得从翰林院中挑选合适的品学兼优德高望重的大学士为帝师,以未来皇帝的要求加以培养储君。   后续的事不急,急的是在生辰宴之前,他还得干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若那事不成功,他的所有谋划终将付之东流。   殿外太监一声尖细急促的「太后驾到」,把皇帝游离天外的思绪彻底拉了回来。   他猛然睁开眼,大太监也急忙停止按摩退到一边,皇帝赶紧绕出桌案向刚踏进宫殿的太后请安。   “母后到访不知是有何要事吩咐儿臣?”皇帝上前挽住太后的胳膊,殷切问道。   太后冷冷地扫了一眼殿上的宫女太监,随即递给皇帝一个犀利的眼神。   皇帝即刻感到心跳猛烈地「咯噔」了一下,刹那头皮发麻,连气场也不自觉地弱了三分。   他抬手命令道:“你们都下去吧。”   “喳。”   大太监随即领着一众宫人退下,并且合上了一排八扇菱格镂空的朱门。   此刻不过未时,正是天光明朗清澈的时候,但宫门关闭之后,殿上至少昏暗了三度,宫门在大理石地砖上投出菱格阴影。   “向宁王下毒的高手,皇帝可有找到?”   太后开门见山地逼问道,她眉目凌厉,轻握在一起的双手端庄地抬在小腹前。   皇帝低眉顺眼地恭敬道:“回母后,儿臣已经督促京兆府尹和骠骑将军他们尽快解决此事。”   “一个多月过去,还没有任何消息,哀家不想怀疑你都不行。”太后目光严厉,眼神直勾勾地注视着皇帝。   皇帝冷静地迎上她的视线,身正不怕影子斜道:“母后放心,儿臣绝对不会对七弟不利。”   “哀家也希望如此,皇帝应该清楚,你与宁王可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太后的眼神柔软了几分,她与皇帝擦肩而过,边踱步边道,“母后自知偏心宁王,那也是因为宁王小时候体虚,所以难免对他多加在意,而且母后也从未亏待过你,皇帝应该明白,若非哀家的周旋,你可登不上这皇位,即便你侥幸坐上去也坐不安稳……” 第53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20)   “儿臣当然明白……”皇帝微微垂眸,隐藏了眸中的不满情绪,站在她身后诚恳道,“儿臣今日所拥有的一切,都多亏母后的成全。”   他边说边攥紧了垂在身侧的右手,鲜明清晰的青筋脉络在手背上格外突兀,手心也被指甲掐出了血痕。   “皇帝明白就好。”   太后说话间施施然转身,脸上洋溢着浅淡的微笑,皇帝立即松开了右手拳头,抬眸微笑迎上。   她继续走到皇帝面前:“多亏了老天爷怜悯,如今宁王的眼睛已无大碍,但行刺他的真凶尚且还逍遥法外,哀家仍旧忧心忡忡,所以希望皇帝能够重新恢复汴梁的宵禁制度,待真凶落网后再取消,不知皇帝意下如何?”   太后总是用假装商量的语气请求他,但实际上却无法忍受皇帝的忤逆。   “原来母后找儿臣是为这件事,就按母后说得办吧,儿臣待会儿就下令,从今日起汴梁恢复宵禁。”皇帝稍稍松了口气。   可惜他这口气才松到一半,太后又急忙道:“哀家还有一件事。”   此时,皇帝后背惊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母后但说无妨。”   “宁王年龄也不小了,有件事……皇帝应该没有忘记吧?”太后眼角睨向他,语气意味深长。   皇帝鬓边也滑下几粒汗珠,他当然没有忘记,也知道太后说的是哪件事。   十三年前先帝驾崩,他生前未曾确立储君,缠绵病榻时也没能及时写下遗诏,后宫嫔妃皇子皆蠢蠢欲动,一场酝酿已久的腥风血雨悄然开幕,尤其是皇后和她膝下的三皇子。   那时宁王才五岁,皇帝十五岁,当时的苏贵妃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她深受独宠,本打算让宁王继位,因为宁王是先帝最喜欢的儿子。   然而,太后担心宁王年龄太小不容易明辨是非,害怕他被辅政大臣利用,落得「傀儡皇帝」的下场。   于是,她暗地里与朝中权贵联手,将大儿子扶上皇位,但大儿子被迫必须承诺今后会将皇位传给宁王。   皇帝当时并非只是口头承诺,而且写下了承诺书,不仅如此,朝中的四名辅政大臣皆见证了此事。   太后此时旧事重提就是在提醒他,他屁股下的皇位本就属于宁王,如果他胆敢有私心,或者使出什么肮脏手段,太后极有可能将他的承诺书昭告天下,并且与曾经的四大辅政老臣一起逼他退位。   皇帝自继承大统后就一直活在太后的阴影下,现在他翅膀已经硬了,无论太后使什么招数,他都能游刃有余地对付,但那毕竟是他的亲娘,大昭以孝治国,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和她撕破脸皮。   “母后放心,儿臣绝不会忘记。”皇帝恭顺地拱手道。   得到他的答案,太后才心满意足地舒下口气。   在傅凉的记忆里,他从自立门户建成宁王府邸后,就没有在府内连续待过一个月。   双目恢复清明后,四个太医天天轮番检查都没发现毛病,傅凉也并未觉察出任何副作用,至于他为何会突然又能看见……   傅凉的说辞要么是「求神拜佛菩萨显灵了」,要么是「睡觉时不慎掉下床磕到头,醒来就莫名其妙能看见了」……   虽然很离谱,但大家都信了,尤其是太后,这些日子天天早晚给观音菩萨上香感恩。   傅凉手摇折扇,轻松惬意地在汴梁大街上闲逛,眼睛能看见东西后,其他感官的敏锐度就相应减弱了,但比之前倒是灵敏了不少。   以前他只觉得街旁的小贩尤其聒噪,但现在他能饶有兴致地条分缕析热闹叫卖声里的具体内容。   秦慕抬头看了眼渐渐偏西的太阳:“殿下,别忘了酉时过后会宵禁,您现在想去哪儿?”   青衫阁?牡丹轩?万花楼?百香园?春心馆?   还是新鲜的地方……   傅凉又故态复萌,开始了夜夜笙歌的浪荡颓废日子,听到秦慕的问题时,他脑海里闪过无数可供选择的秦楼楚馆,着实认真思量了一番。   秦慕双臂抱胸,歪头静静地看傅凉思考,觉得他越来越无趣。   他催促道:“殿下,麻烦你的脑筋转快一点,再磨蹭太阳就快下山了,托您的福,宵禁之后可就不能在街上乱溜达了。”   傅凉抚着下颌,答案在喉咙里呼之欲出时,他竟然从喧哗嘈杂中听到一名女子哭喊呼救的声音。   他马上循着声音看过去,见到三个衣冠楚楚的男子将一名衣着朴素的小姑娘拖进小巷,小姑娘手里的花篮摔在地上,石榴花散落一地。   傅凉桃花眸微敛,斟酌片刻后追上,秦慕索然无味地叹了口气,随即双腿不由自主地跟随他跑过去。   他当然也看见了小姑娘被臭流氓欺负的场景,但他没兴趣路见不平锄强扶弱,他只有兴趣看热闹。   小姑娘年龄约莫十四五岁,穿着洗得发白的绛色布裙,被三个纨绔子弟抡进了巷道深处。   鲜艳的一串红从墙头探了出来,阳光洒在其上愈加耀眼。   “喂,我们兄弟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陪我们仨好好玩玩,伺候快活了就放过你。”   最中间着黄色锦衣的纨绔子弟色气道。   小姑娘坐在满是灰尘的地上,后背努力挨近墙面,恨不得整个人从墙缝里挤出去,手臂用力抱住贴紧胸口的蜷缩着的双腿,她的胳膊和腿皆细弱无力,就跟筷子似的,稍微用力可能就给掰折了。   她抬头楚楚可怜地望着三个铜墙铁壁似的男子,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左边的雪青色锦衣男子抬手肘碰了碰黄衣男子的手臂:“谁先?”   黄衣男子盯着清纯可人的小姑娘,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右边的蓝色锦衣男子把黄衣男子往前推了一步,扬了扬下颌:“你先上,我们给你按住手。”   “行。”   黄衣纨绔猥琐地搓了搓手,边舔唇瓣边色眯眯地向小姑娘走近。   “别、别、别,求你了别过来。”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   这时,傅凉站在三个男子身后,右手拎着路过别人家门口时顺手捡的木棍,喊道:“喂,你们三个识相的就立刻滚,别逼本王动手。”   他说完觉得身后空荡荡,偏头发现……秦慕又遁了。 第54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21)   傅凉:“……”   黄昏、小巷、臭流氓……他感到这情形似曾相识,上个位面也有同样的经历。   系统是疯了吗?为什么又给他安排这种「英雄救美」的狗血桥段?   想起在上个位面并不愉快的经历,傅凉心里还是会有点虚,但幸好这个位面的他并非单打独斗,他有秦慕,秦慕的武功高深莫测,他只用动一动手指,这三人就会跪地求饶。   然而,秦慕居然不见了。   一定又是系统搞的鬼。   傅凉心里理所当然地生出不祥的预感,但不祥归不祥、心虚归心虚,面上依然表现得无所畏惧,他希望那三个臭流氓在听到他身份后能麻利地溜掉。   可惜,他又又又失策了。   黄衣纨绔双手叉腰,与左右两伙伴面面相觑了小会儿,皱眉抬了抬下巴对傅凉道:“你刚自称「本王」?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傅凉眉眼不屑:“宁王。”   话音刚落,与他对峙的三名男子立刻捧腹大笑,笑声在巷道里响亮回荡,他们笑得险些直不起腰来,不时抬手揩去眼角飙出来的泪花。   臭流氓:“妈的,笑死我了。”   傅凉眉头深锁抿唇纳闷,他没懂他们的笑点,右手的棍棒杵在地上再次提醒他们道:“本王已经说得很清楚,识相的就滚开。”   黄衣纨绔直起腰道:“哈哈哈,宁王?就那个巴不得睡遍全城妙龄女子的宁王?”   傅凉有苦说不出,这他妈是谣言。   雪青色纨绔笑得差点背过气去,摇头道:“真是奇观啊,汴梁第一纨绔居然英雄救美?怎么可能?哈哈哈。”   “若你是宁王,那老子就是皇帝。”蓝衣纨绔抬手按在黄衣男子的肩膀,堪堪稳住身形。   傅凉眼角使劲跳了跳,他身上没带能证明身份的玩意儿,也不想和他们再啰嗦,不管能不能干,手中的木棍已然蠢蠢欲动,这三人实在太欠揍,太让他觉得恶心了。   “是吗?那就让本王手里的木棍来请教一下三位的扛揍能力吧?嗯?”   傅凉拖着木棍向他们逼近,全身散发着「挡我者死」的威压。   三名纨绔又被他的气场吓到,但不过数息就调整过来,坏笑着各自使出看家本领。   雪青衣纨绔摆出「蛇拳」的架势,黄衣纨绔笨拙地摆出「虎拳」的架势,而蓝衣纨绔则在一顿大开大合的操作后摆出「鹤拳」的架势。   傅凉嫌弃地压低了双眉,这三人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公园晨练的大爷,完全不足为惧,只要系统别故意害他就行。   他走近三人,扬唇牵扯出一抹挑衅的假笑,随即手中的木棍猛地一下戳中蓝衣纨绔的下面,蓝衣纨绔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姿势瞬间垮掉,捂住下面难过地双腿并拢跳到墙边。   黄衣纨绔即刻出拳挥向傅凉的脸颊,傅凉后退一步,抬腿一脚踹在他的腰腹,手中木棍拨开黄衣纨绔的手臂,然后用力砸在雪青衣纨绔的头上。   雪青衣纨绔痛呼一声后,抱头直跺脚。   黄衣纨绔忍痛忍得脸皮抽搐,冲傅凉的脸毫无章法地胡乱挥拳,最先被打的蓝衣纨绔趁机绕到傅凉身后紧紧抱住他的身子,将他的双臂禁锢。   傅凉:“……”   他抬肘狠狠戳向身后蓝衣纨绔的肋骨,蓝衣纨绔咬紧牙关死不松手。   雪青衣纨绔也赶紧上前帮忙争夺木棍,黄衣纨绔撸起衣袖贱笑着逼近,傅凉只得使劲踢腿谨防他近身。   不远处,秦慕好整以暇地坐在附近的院墙上,左腿弓着踩在墙头,左胳膊搭在左腿膝盖上,右腿自然下垂,怡然自得地观赏傅凉的表现,嘴里无聊地叼着着根枯草。   本来只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但却猝不及防地被傅凉迷住,他唇角勾着的戏谑笑意不知不觉僵硬,明明是特别普通的场面,他却清晰地听见胸腔里心如擂鼓。   秦慕的视线聚焦在傅凉的身上,他忽然之间明白了,蒙在他俩关系上的那层朦胧的纱被拨开,原来他以前不清楚和忽略的感觉,叫「心动」。   他记不清从何时开始有的这份感觉,他只能确定现在他的感觉很真很炽热。   傅凉狠狠地跺脚踩在蓝衣纨绔的脚背,蓝衣纨绔发出「啊」的一声惨叫,在他力有不逮时,傅凉才成功摆脱他的束缚,紧接着顺势将木棍从雪青衣纨绔的手中抽出,然后再次打在雪青衣纨绔的头上,雪青衣纨绔当即就倒地晕了过去。   蓝衣纨绔准备再次扑向傅凉时,傅凉先他一步转身,挥起木棒砸在他的侧脸,蓝衣纨绔的左脸立马大块红肿。   但他就像是发怒的公牛,仍旧不死心地弯腰低头朝傅凉猛冲过去,抱住他的腰撞到墙上,傅凉的胳膊骨头被撞得脆响。   黄衣纨绔咬了咬牙,默默从衣袖中摸出一把刀鞘金光闪闪的匕首,他拔出利刃欲刺向傅凉。   “小心。”害怕得蜷缩成一团的小姑娘带着哭腔喊道。   傅凉正在费力挣脱蓝衣纨绔的桎梏,正当他急得满头大汗时,一抹黑影落在他眼前,秦慕以身挡在他身前,然后大长腿往上一踹,鞋尖精准地踢在黄衣纨绔握住匕首的手腕。   黄衣纨绔吃痛松手,匕首顺着力道落下刚好被秦慕接住,下一瞬他又飞身一个漂亮的后旋踢,踹中黄衣纨绔的左脸,黄衣纨绔摸着脸还没回过神,秦慕已经将冰凉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脖颈。   黄衣纨绔被他如幽潭般深不可测的眼神吓得滞住,竟忘记了讨好求饶。   随着傅凉的一声「住手」,温热的鲜血从脖颈喷涌而出,黄衣纨绔想说话也来不及了。   秦慕在匕首划破皮肉的刹那就转到了黄衣纨绔身后,避免脏血波及到他身上。   蓝衣纨绔见到这可怕的一幕,腿肚子直哆嗦,赶紧拔腿就跑,可他还没跑出十步,秦慕手中的匕首就稳稳地戳进了他的背心,他直挺挺地往前倒下。   傅凉:“……”   小姑娘被吓得更不敢动了,脸色惨白地望着秦慕。   秦慕信步走至晕倒的雪青衣纨绔身旁,拔出长剑指向他的心脏……   “放了他吧。”傅凉轻声道。 第55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22)   自青衫阁之后,这是傅凉第二次见他杀人,秦慕杀人如碾死蚂蚁般轻而易举。   他的本意只想打跑这三人,没想过要他们的命,秦慕不过刚出现就终结了其中两人的性命,傅凉不仅懵,还感到有丝后怕。   “好,听您的。”   秦慕归剑入鞘,他温柔地笑着,夕阳从他的身后照过来,为他的周身镶了一圈毛茸茸的金边,神圣又暖心。   一个手上刚有两条人命的冷血杀手,竟顿时让傅凉感到诡异的温暖。   傅凉急忙错开落在他脸上的眼神,走到小姑娘身边扶起她:“你没事吧?”   小姑娘两股战战,不敢抬头看秦慕,只会颔首谨慎地摇头,傅凉从腰间钱袋里倒出几粒珍珠塞进她手里:“本王见你把花篮丢了,这些你拿着,就当是那一篮花被本王买下了。”   “可是……这、这太多了……”   小姑娘声音小声焦急,她既怕忤逆傅凉的意思被秦慕杀,又怕拿多了惹傅凉生气也会被秦慕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真的好难啊。   “本王让你拿着就拿着……”傅凉坚持道,他语气坚定,不是个喜欢废话拉扯的人,“天色不早了,若不及时回去,一会儿宵禁你可能就回不去了。”   这话点醒了小姑娘,宵禁之后在外游荡可能会被抓去坐牢或者当场被杀……   小姑娘不敢磨蹭,忙收好珍珠,拔腿跑之前忍不住问:“您真是臭名昭著的宁王吗?”   小姑娘扑闪着好奇的大眼睛,傅凉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比较客气地回答:“嗯,我是宁王。”   他故意隐去了「臭名昭著」的形容词。   小姑娘很机灵,好像是理解了什么,转身欢快地跑掉了。   傅凉目送小姑娘转出拐角,余光却见到一道阴影从墙头闪过,他的心脏登时往下沉了沉。   “殿下,我们去哪儿呢?”   秦慕问道,眼角几不可查地睨了眼阴影消失的方向。   “去青衫阁。”   傅凉拂袖与他擦肩而过,他连忙跟上,心情比以往愉悦,路过任何无聊的风景也豁然觉得有趣儿了。   平日里,傅凉做客青衫阁叫的最多的小倌就是段情,这回他不仅叫了段情还叫了一名新来的小郎君作陪,小郎君模样清秀,据说尚未伺候过人。   今晚,傅凉将是他货真价实的「第一次」。   小郎君被带进段情房间时,全身上下都在哆嗦,听多了关于傅凉的传闻,他唯有战战兢兢地在心里默默祈祷。   段情握着他的小手臂,让他感到些许安心。   秦慕照常被拒绝进屋,只得守在门口护卫,跟了傅凉两个多月,他头一次见到傅凉一口气要两个小郎君过夜的情形,这把玩得有点大啊。   估摸着一炷香的时间过后,秦慕就从嘈杂的淫声浪语中听到了段情和那个小郎君的声音,他的听力极好,哪怕是细节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秦慕不舒服地攒紧双眉,握住佩剑的左手手背青筋脉络清晰,手指捏出清脆的关节声。   很奇怪,他早就习惯在门外等傅凉完事,闭目养神也好神游天外也罢,脑海里装的基本和傅凉没有关系,除了杀念以外。   而今,在他确定对傅凉有意后,所有的注意力皆情不自禁地会集中在身后那两扇门里,哪怕他刻意转移神思也无济于事,门里的声音会源源不断地钻进他的耳蜗,不遗余力地扰乱他的脑子。   秦慕被乱七八糟的声音和想象惹得脸红脖子粗。   他做了组深呼吸,气沉丹田后极速转身一脚踹开房门。   秦慕虽在气头上,但也比较有分寸,尤其是疯批动情以后……   他害怕被踢飞的门会伤到傅凉,所以刻意把握力度,仅仅只是很普通的踹开门的动静。   那动静在青楼的喧嚣中顶多算是滔天巨浪中偶然漾起的小浪花,没多少人注意到他的行为。   双侧门扉被打开的瞬间,四个人均尴尬地傻眼了。   被秦慕以为正翻云覆雨醉生梦死的傅凉,反而落寞地坐在圆桌旁独自喝闷酒……   傅凉偏头看向门口玉立的秦慕,刚置于唇边的酒杯顿住,他赫然觉察到小心脏朝更深的地方沉去,并发出「完了」的声音。   被秦慕以为正在殷勤伺候傅凉,一前一后卖力动作的两个小倌从紧掩的帷帐里露出两颗人头,两人面色潮红,眼神迷离,还有些不知所措。   而被屋里三人以为会尽忠职守站在门外的秦慕,此时尴尬得脚趾能抠出十间青衫阁。   秦慕脑筋转得很快,他只愣怔了很短的时间就大步跨进门谨慎地合上门扉。   傅凉:“……”   秦慕走至傅凉跟前,看了眼又重新严丝合缝的床帐,不好意思地抬手蹭了蹭鼻尖:“殿下,原来你……好这口?还是……你故意……”   傅凉没有抬眼看他,依旧保持端着酒杯放在唇边的姿势,杯中的酒一口也没抿。   秦慕故意停顿没继续说,转而抽出长剑直指床帏,冷声对傅凉道:“殿下,需要属下杀了他俩灭口吗?”   说实话,秦慕是真的很想宰了段情和那个新来的。   傅凉被他的话惊着了:“为何杀他俩?”   秦慕扬了扬眉笑道:“殿下不怕此事被他们泄露出去吗?”   傅凉握住酒杯的手紧了紧,他知道秦慕已经猜出了大概,他抿了抿唇瓣正要聊胜于无地否认,却听秦慕又道:“殿下不说话,属下可就当你默认了?”   秦慕的剑实在太快,傅凉忙扔下酒杯站起身:“别。”   秦慕根本没动,只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没有杀意,但有几分其他说不大清楚的情愫。   傅凉不想再狡辩,垂眸无奈地看向别处:“他们不会说出去,段郎君是我朋友……”   “那另外一个呢?”秦慕的剑尖似乎想挑开床帘。   傅凉负手在身后:“段郎君自会让他闭嘴。”   秦慕这才满意地收回剑,段情和新来的小郎君赶紧穿好衣裳从床上下来。   傅凉悄悄递给段情一个眼神,让他带着小郎君赶紧离开。   当段情拽着小郎君的手腕经过秦慕时,秦慕沉声在他耳畔道:“若是今晚的事情泄露出去,你们就死定了,我保证。” 第56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23)   段情的房间里只剩下傅凉和秦慕,秦慕插上门扉插销,转身回到圆桌旁坐下。   傅凉也走过去坐在他对面,镇定地直视他:“秦护卫看来都知道了,本王再怎么解释都没用了吧。”   秦慕勾唇笑着,顺便手执酒壶为傅凉和自个儿各满上一杯酒:“那么,殿下是承认了?所谓风流成性的汴梁第一浪荡纨绔,其实是为了掩人耳目明哲保身?”   傅凉没说话,兀自饮尽杯中酒。   秦慕继续道:“殿下是故意做给皇上看的吧?无论是流连烟花场所的花天酒地,抑或是杀人不眨眼的残暴性格,其实都是障眼法罢了……”   他说着站起身,双臂撑在桌面,弯腰凑近傅凉,语气低沉幽魅:“其实,你根本就没有和他们睡?也根本没有杀人,你用钱和权堵住了他们的嘴,让他们离开汴梁……   所谓的传言,包括说书人的本子,应该也是你故意散播的吧?   为的就是让皇上对你掉以轻心?所以,江湖传言太后手里有皇帝承诺书,皇帝将在退位后传位于你一事,是真的咯?”   “比珍珠还真。”傅凉难得挣扎,他此刻就像是被冲上岸的咸鱼,连翻身都觉得费力。   秦慕意会点头,难怪皇帝对傅凉这个「没用的草包」如此重视,一下子全能说通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把本王的事告诉皇兄?”傅凉盯着杯中清冽的酒,绝望问道。   皇帝若是知道真相,绝对不会放过他,他们之间岌岌可危的关系彻底玩完,庙堂朝政将再次风雨飘摇,甚至极可能兵戎相见,到时候遭殃的不过还是平民百姓。   傅凉不小心就想远了,想到他和秦慕不可能HE了,任务肯定失败,他不仅在这个位面活不下去,在现实世界也要活不下去了。   “殿下,为何认为属下会将此事告诉皇上?”   秦慕俯视着他,眼眸深邃,傅凉的眼睫又长又密又细,像蝶翼般轻轻颤动着。   由于两人挨得太近,傅凉不想抬眼与他的眼神对视,叹气道:“秦护卫,你能坐下聊吗?”   “好。”   秦慕难得没有像平常那般斗嘴反驳他,乖乖坐回圆凳。   傅凉瞄了眼他欣喜得意的面容,语气平静道:“你们影卫不都是皇帝身边的人吗?你难道会忤逆皇帝的命令吗?你我相识的第一晚,青衫阁遇刺那次,是皇帝与你精心策划的好戏吧?   一是为了让本王了解并相信你的实力,二是为了让本王相信我确实处在危险之中,皇兄是在为我好……”   “殿下还挺聪明……”秦慕眼眸发亮,他放下酒杯,手肘撑在桌面,十指交叉托着下颌,“到底何时发觉属下在青衫阁是在做戏?属下可是保护了您的安全,而您却怀疑属下,这样……不太好吧?”   他的语气还有一丝委屈,眉心拧成三山两槽。   “呃……”傅凉抬手烦闷地抱着头,没有落一分视线在秦慕脸上,“从那夜我们饭后散心,你告诉本王,皇帝「心狠手辣」「不算太昏庸」后,其实皇帝何止是「不昏庸」,这十几年来一直勤勉执政爱民如子,他是一个好皇帝,更是大昭之幸……   本王很久之前就怀疑过那是一场戏,但你为本王杀了刺客,本王才没敢确定,又因为皇兄心狠手辣,本王就能想通你做戏杀人的阴谋了……   还有,皇兄爱民如子,怎么可能放任流民成事?他如此这般不过是为了待本王出事后好栽赃嫁祸罢了。”   秦慕心服口服地拍手,神情陶醉满足。   “在牡丹轩害本王眼睛中毒的高手也是你吧?”   傅凉这回才慢腾腾地抬头看向他,“这是你的个人决定,还是皇兄的意思?如果是你的个人决定,你为何要这样做?”   “因为……”秦慕更不好意思了,左手托腮,右手把玩着空酒杯,酒杯在他修长匀称的指间转来转去,“不想让您看见是属下杀死了王二铁。另外,其实青衫阁一事,也是属下自作主张要了那两黑衣人的命,皇帝并没有明确指示。”   面前这人让傅凉感到一阵可怕的窒息,他想了想又道:“既然已经让本王双目失明,为何后面又主动递解药?”   “殿下早知道属下图谋不轨,却始终不动声色,您就不怕属下给您的不是解药,是毒药吗?”秦慕将小小酒杯倒扣在桌面,轻扬唇角笑问。   “尔为刀俎、我为鱼肉,你又那么疯,本王就算害怕也没用。”   傅凉放下撑着头的手,拢了拢衣袖,看向他的眼神冷静淡漠,“秦护卫,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本王已经没有秘密,你现在是准备对本王动手了吗?”   秦慕的眼神里依旧没有半分杀意,他撑着桌面站起身,笑意不明道:“皇上既然已经把属下赐给了王爷,那属下自然就是王爷的人了,从今往后,您让属下杀谁属下就杀谁。”   傅凉抬头看向他,不可思议地眨眨眼:“啊?”   “以后,属下只对您忠心不二。”   秦慕经过他身旁,推开窗棂后腾身跃出,转瞬便隐没在苍茫夜色中。   傅凉忙跑至窗前探望,找寻秦慕的身影,但他一个人影也没瞧见,只见到远处屋檐几只鸟儿相伴飞过。   正当他不解时,上方传来秦慕的声音:“殿下,麻烦您让一让。”   啊?   傅凉行动比意识更快地移开身子,一个黑色的人影猛然从窗外跃进,来势迅猛。   傅凉下意识地绷紧神经,却见那黑衣人重重地摔在地上不动弹,早已没了呼吸,那不是人,是具尸体。   秦慕紧随其后,从窗外跳进,指着那具尸体对傅凉道:“他也是影卫,是皇帝派来监视您的眼线,属下把他杀了,您就不用担心今晚的事情泄露出去,这下可以证明属下对您的忠诚了吧?”   他眼眸晶亮,诚挚得纯良无害。   傅凉受宠若惊,蹙眉不敢置信:“你……为何要帮本王?” 第57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24)   秦慕合上窗棂,郑重其事地站在傅凉面前,浓墨重彩的眼眸里好似闪着微光,眸中清晰地倒映出傅凉的脸。   傅凉紧张得往后退了一步:“你想干什么?”   秦慕立马跟上一步:“殿下不是喜欢美人吗?你觉得属下如何?”   傅凉懵了,他依稀记得初次见面时秦慕说他对男子没有兴趣,还觉得傅凉喜欢他会让他恶心……现在算怎么回事?   又是系统在搞鬼?还是这人又在发疯。   宋景渊是个疯批,秦慕也是个疯批,他这是造了什么孽?莫名其妙地和疯批结缘了吗?   傅凉咽了咽唾沫:“你……什么意思?”   他下意识想再后退一步,但秦慕预判了他的动作,拉过他的胳膊,转身将他壁咚在窗棂旁的白墙上。   傅凉后背抵着坚硬的墙壁,登时心跳加速,这一幕也似曾相识。   “秦护卫,回答本王的问题。”   傅凉脸皮抽了抽,目光如锥盯紧秦慕。   “风花雪月是殿下的长项,属下什么意思,殿下不应该一目了然吗?”秦慕勾唇微微笑道,眼神刹那变得专注而深情。   傅凉脑海中蓦地闪过宋景渊的形象,心跳不自觉地加速。   他紧紧抿着唇,下意识地不愿意承认他体会到的感觉,只大胆地迎上秦慕的视线,垂下的掩藏在宽大袖袍的左手拇指指甲狠狠地掐进了食指指节。   秦慕见他沉默不语,心中有丝失望,但面上缱绻温柔,既然傅凉不回答他,那他就更主动一点便是。   他双手撑在傅凉的脸侧,呼吸逼近,可盛万千星河的眼底却只能装得下一个人。   “殿下,皇帝不仁不义,不如您随我离开?属下会护你一世,我喜欢你。”   秦慕的嗓音低得像是深沉夜里的悄悄话,飘进耳朵仿佛挠痒痒般令人浑身酥麻。   傅凉掐进指节的指甲更深了,面对这样的脸和声音,他必须得保持十二分的清醒。   他不确定他是因为对宋景渊念念不忘才对秦慕有感觉,还是因为单纯地对秦慕有感觉,又或者他是个爱上了两个男人的渣男……   “本王记得你说过不喜欢男子。”傅凉口干舌燥地抿了抿唇。   “是啊,属下后悔了……”秦慕回答得很爽快,低声笑着,“属下收回之前不懂事的话,想告诉殿下,其实属下一点儿都不觉得恶心,还很想亲近……”   他说话间便凑得更近,炙热的呼吸急切地扑落在傅凉脸上,彼此呼吸紧密交融,傅凉的心即刻悬在了嗓子眼,在秦慕的唇快要贴近他的唇瓣时忙出手按住他的肩膀。   秦慕的肩膀很硬。   他止住了动作,脸上也没有一分生气的表现,反而轻轻笑了下,仿佛预料到会被傅凉推开。   傅凉拧紧眉头,面容严肃不见丝毫绮思:“本王尚未回答,你是想要以下犯上吗?”   秦慕口无遮拦道:“若是殿下想让属下「以下犯上」,属下立马就能「上」。”   “那如果……本王拒绝你呢?”傅凉凝视着他的眸,不错过他眸里转瞬即逝的黯然,“别忘了你曾弄瞎过本王的眼睛。”   “属下当然没忘,不仅如此,属下还三番四次想要杀死殿下,不过都失手了。”秦慕坦然承认,唇角笑意狡黠。   傅凉:“……”还挺好意思承认。   他想到如果他答应秦慕的表白,跟秦慕离开汴梁,那他俩应该就算是达成系统规定的HE结局了,成功达成结局的他会在某天毫无预料地被传送到下个位面。   如果是这样,那秦慕怎么办?   所以,在他没有明确感情前,他不想欺骗秦慕,不想伤害任何人的感情。   他试探地问道:“本王若是拒绝你,你可以接受吗?”   秦慕如同被人当头浇了半盆冷水,这是傅凉给他的「预冷」,稍后的确切答案会像无数冰雹「咣咣」砸在他头顶。   如果没有这「预冷」,那他只会感到被浇了盆冷水透心凉,至少不会有死刑前的煎熬。   “殿下认为属下「可以」,属下就「可以。”秦慕轻声回道,舌尖挑逗地微翘。   傅凉也不客气:“那本王拒绝你。”   只是他拒绝时心也被狠狠地扎了一下。   “嗯,行……”秦慕意料之中地点点头,双臂从傅凉的脸侧移开,倾斜的身子终于站直,但他没有移动双腿,仍旧站在原处,笑意浅淡道,“属下想问您一个问题。”   “你说。”   傅凉颔首理了理外袍衣襟。   “殿下心里的那个人,是谁?”秦慕问出这个问题时,眼神顿时更犀利,生怕错过傅凉脸上的任何微小表情。   因为他特别想知道答案。   傅凉整理衣袍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秦慕时,他的眼神好像穿透了秦慕的肉身,看到了上个位面的宋景渊的灵魂。   眼神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眷念温存,秦慕被他看得激灵了一下,他无法分辨傅凉的眼神是因为他,还是从他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   “本王心里没有任何人。”傅凉及时回过神,断然否定道。   秦慕轻佻地勾唇:“真的?”   “嗯。”傅凉走向圆桌,同时疑惑道,“本王目前对儿女情长无任何想法,你为何会问这样的问题?”   秦慕再次坦白道:“属下曾经给王爷的安神香里加了些曼陀罗粉。”   傅凉身子一怔,不用秦慕多说,他已然意会。   赵太医说过,过量的曼陀罗粉会导致幻觉,宋景渊肯定是出现在他的幻觉里了。   “所以,那日本王清晨醒来在房顶,也是你干的好事?”   傅凉站在圆桌旁,偏头看向他,“本王脖子疼也是你揍的?”   大概是因为清楚秦慕的疯批属性,他的眼神里没有责怪的意思。   秦慕对此很开心地点头:“嗯。”   傅凉撩了撩衣摆坐在圆凳上,继续道:“本王是在幻觉里说了什么情真意切的话吗?”   秦慕回想了那番鸡皮疙瘩的表白:“嗯。”   傅凉端过新满上的酒杯,冷笑道:“都是假的,本王最擅长花言巧语,否则这么多年怎么瞒天过海?”   秦慕:“……” 第58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25)   当晚,秦慕伪造了傅凉的遇刺现场,傅凉被他和汴梁巡夜武侯安全护送回宁王府,京兆府的衙役匆匆赶来收拾残局,将黑衣人的尸首带了回去。   翌日,傅凉醒得很早,昨晚发生的事让他没法安然入睡,秦慕的表白和他的一颦一笑更是在他的脑海里无限循环。   墙角的铜漏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此刻已至卯时,翻来覆去的傅凉「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身,抬手使劲捏了捏鼻梁。   突然, 他听到隔壁耳房传来关门的动静,那是秦慕的房间。   傅凉情不自禁地下床穿鞋,然后披上外袍蹑手蹑脚地出门,他推开秦慕的房门,很静很黑,秦慕已经不在里面,屋子里只有月色洒进来的淡淡的光晕。   床帏高高地挽在了帘钩上,床上棉被已折叠得整整齐齐,看样子是离开了。   他坐在床边,猜测秦慕应该是被皇帝叫走了,也可能是自觉向皇帝复命去了,秦慕是个疯子,昨晚的事情事关重大,他现在仍然不确定秦慕是否真心站在他这边,即便他为他杀了一个皇帝的眼线。   然而,秦慕的表白又真切得不像是在撒谎。   最重要的是,现在他除了相信秦慕,也别无其他选择……虽然他有太后和太后的心腹大臣们撑腰,但对于气焰正如日中天的皇帝来讲,他的胜算很小很小。   傅凉经济眼光独到,最懂得预判走势掌控全局权衡利弊,以此获得最大利益或者在行情突变时将亏损降到最低点。   全靠他的精明决策,由他掌舵的K集团才能在短短三年占据最多的国内和海外市场,成为首屈一指的商业帝国。   目前,大昭江山就是他和皇帝博弈的焦点。   但不幸的是,他的筹码很有限,哪怕是殊死一搏背水一战,胜算都很低很低,不仅低,而且结局还会更惨,所以不到迫不得已性命攸关的时候,他不会选择与太后联手。   而秦慕的站队将直接影响他下一步棋的走向。   奇怪,失眠的傅凉想着想着竟然在秦慕的床上睡着了,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日上三竿,但秦慕却还未回来。   傅凉心烦意乱地在院落里来回踱步,一直到用过午饭后,他再也坐不住了,他直觉秦慕要么已经背叛他,要么就是被皇帝处置了,无论如何他都得进宫一趟。   他正打算让管家备马车,再挑选几名信得过的王府侍卫跟随时,秦慕就轻巧地转过圆月门走进。   傅凉提心吊胆的心这下安稳了。   “咦,殿下今日没午休?”他负手向他走来,腰间别着佩剑,笑意逐渐灿烂,“不会是在专程等属下吧?”   “你多虑了……”傅凉站在长廊下,故意面无表情,“本王今日起得较晚,没有睡意,你去哪儿了?”   秦慕走到美人靠的位置坐下,右腿脚踝搭在左大腿上,张开手臂放在栏杆,姿势潇洒语气抱怨道:“还能去哪儿了?皇宫呗,卯时不到就有影卫从窗外给属下扔纸团,属下打开一看是皇帝召见,收拾之后就进宫了。”   “他可是发现了?”傅凉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着急道。   秦慕清浅地笑着:“昨晚京兆府尹肯定会第一时间上报皇帝,皇帝必然会找属下去问话,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那名影卫的死,你如何解释的?”傅凉心里非常紧张,佯装不动声色道。   秦慕道:“很简单,属下告诉皇帝,宁王罪名罄竹难书,想杀您的人太多,极有可能是被您得罪过的纨绔特地买凶杀人,该影卫被误会是暗中保护您的人而惨遭杀害。”   “这么蹩脚的理由,皇兄没怀疑你吗?”傅凉神情担忧。   “不知道。”秦慕洒脱地摇头,“毕竟您确实臭名昭著,属下觉得这解释说得通。”   傅凉不放心地追问:“你武功高强,那杀害本王的凶手呢?若是从你剑下消失,而你又平安无恙,只要皇兄不傻,就不可能相信。”   “属下虽武功高强,但那人轻功卓越,没追上也很正常,况且属下还得保护殿下您回府,又害怕是杀手的调虎离山之计,自然心有余力不足。”秦慕有条有理道。   他见傅凉一脸忧心忡忡,起身靠近他,将他逼至廊柱处。   傅凉背后抵着漆柱,垂在两侧的双手往后抱住漆柱,眼神无语,咬牙道:“你又想干嘛?”   “您多虑了。”秦慕轻笑着将傅凉之前说过的话又还给他,“属下只是怕殿下您听不清,所以才靠近一些,属下想说,您不用担心,既然皇上没有为难属下,而是放属下回来,那属下一定会更加尽心尽力地保护您。”   午后的风拂过秦慕额边垂下的碎发,眼前的男子俊秀风雅,乍一看根本不像是个冷血无情的杀手,倒像是谁家府上的翩翩贵公子。   傅凉不由地又想了解秦慕的过去,虽然那时秦慕不想说,会不会现在就愿意开口了呢?   只是如果那段过去是对于秦慕而言是很残忍的伤口,他揭开伤疤的行为岂不是会令秦慕痛苦不已?   “殿下,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想对属下说什么?”秦慕敏锐地察觉到傅凉的走神。   秦慕清亮的眼神令傅凉于心不忍,他的舌尖舔过齿背,正琢磨如何回答时,一名着蓝衣的家丁匆匆来报:“王爷,于公子求见。”   “于均来了?快请快请。”   傅凉忙推开秦慕走下石阶,并且匆忙吩咐下人们备茶备甜点水果。   此时阳光正好,花草被晒得昏昏欲睡,秦慕的脸顿时黑得很彻底,比脚下那浓重的阴影还要黑上三分。   他立在原处不动,冷冷地看着傅凉。   傅凉正背对他,好似殷勤地望向圆月门,等待于均的到来。   实际上,傅凉对于均并没多期待,不过是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秦慕的热情和亲密才会假装被其他事其他人转移注意力罢了。   家丁很快将于均带进他的院落,圆石桌上摆满了糕点水果和龙井茶。   于均着一袭紫衣,刚进圆月门就见傅凉热情邀请他入座,他受宠若惊地上前与他拥抱:“殿下,好久不见。” 第59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26)   秦慕轻轻合上眼,欲杀死于均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非常踊跃。   于均被伤的右胳膊现在还不能自如活动,只能简单地吃饭喝茶,连洗漱都尚且有些力不从心。   傅凉邀请他入座,拎过紫砂壶倒上两碗茶,将其中一碗搁在于均面前。   “多谢殿下。”于均客气道谢,抿了口茶后不免又叹息道,“这几个月简直是憋死我了,我爹将我禁足,还有二十多个护院轮番看守,十几名家丁丫鬟紧紧跟着我,连上茅厕都跟走镖一样气势浩荡,求了我爹很久很久,今天他终于心软放我出来,我马上就来找你了。”   “于尚书也是关心于公子,幸亏你前段时间没和我们殿下厮混,否则可能就不是伤一条手臂这么简单了……”   秦慕不知何时站在了傅凉身侧,眼神冷冷地看向于均,阴阳怪气道,“前面那个姓卢的和那个姓梁的都死在牡丹轩了……至此以后,几乎就没哪位公子敢来找我们殿下花天酒地了。”   傅凉:“……”   虽说秦慕的话是事实,但傅凉听在耳朵里总感觉刺得慌,就好像他是人见人厌的扫把星。   “秦护卫讲得也不全对,没有朋友再来找本王喝花酒是因为本王那段时日双目失明多有不便。”   他故意强调了「双目失明」四个字,暗示秦慕这才是他没朋友玩的根本原因,而这都是秦慕害的。   傅凉可能是想让秦慕产生小小的愧疚然后闭嘴,却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嗤之以鼻的冷哼,显然是丝毫不感到愧疚,并且很可能后面也不会闭嘴。   傅凉:“……”   秦慕是影卫,是皇帝身边的人,是淬了毒的锋利的刀,于均不会不识好歹和他一般见识,他直接忽略了秦慕那番话,专注地看向傅凉关切道:   “牡丹轩发生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殿下的眼睛失明后,我在府中更是担心得坐立不安,早就想来看望,无奈我爹太过分,时至今日才肯放我出门,你的眼睛果真没事了吧?有无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呢?”   “放心吧,已无大碍……”傅凉从精致的琉璃盘中拣起一块枣泥糕咬了一口,顺便补充道,“和失明之前差不多,另外,听力嗅觉触觉反而有所增强,也算是小小的因祸得福了吧。”   身后的秦慕故意重重地咳了一声,邀功似的引起他的注意。   傅凉:“……”这人还要不要脸?   于均也拿了块枣泥糕边吃边问:“那凶手逮到了吗?为何失明之后又复明了呢?我这点一直想不通,殿下可否怀疑过是身边人搞得鬼。”   他本来只是合理推测,话里话外也没针对谁,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更何况始作俑者正站在傅凉身后。   秦慕又不满地清了清嗓子,于均霎时感到脊骨发凉。   “于公子这么喜欢妄自推断,不去京兆府谋份差事真是可惜了……”   秦慕不屑地勾唇冷笑,“我家殿下的眼睛之所以会康复,真是因为在下每日虔诚地求神拜佛、悉心照料,终于感动了上苍,老天才会将这福报降到殿下头上……   如果像于公子那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瞎担心的话,殿下这眼睛估计还瞎着呢。”   于均被他怼得想把他撕碎的心都有了,无奈武功不济,真打起来也只有送人头的份儿。   他握茶碗的左手隐隐用力,却连小小的茶碗也无法捏碎。   “哼。”秦慕的视线轻飘飘地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喉咙轻蔑地发出声音。   于均气得两颊胀红:“……”   从来没有「端过水」或「打过圆场」的傅总顿时感到一阵头疼,以前他以为只有女人才是麻烦的生物,现在他不得不重新考量这个问题。   “阿均你别生气,秦护卫说话一直都不好听,本王也是深受其害,但是有何办法呢?”傅凉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道。   是啊,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人家可是皇帝身边的人。   于均小口抿了抿茶放下茶碗,不便再置气,秦慕看到傅凉拍了两下于均的胳膊,妒意更加肆无忌惮地蔓延,负在身后的手捏出清脆的关节声响。   傅凉假装没听见。   于均拽了拽他的衣袖,语气神秘道:“对了,殿下可有听说太后打算为您选妃一事?”   此话刚落,傅凉和秦慕的小心脏同时「咯噔」一声。   “母后未曾和本王提起啊。”傅凉还算镇定,“你这是听谁说的?”秦慕屏住呼吸认真听于均说。   于均无奈叹气:“我爹说的,太后认为殿下年纪不小了也该考虑终身大事了,宁王府需要一位贤良恭淑的女主人,宁王妃不仅可以把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也能让殿下你收收心。”   “宁王府的管家也能将宁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何须宁王妃?而且无论有没有宁王妃,殿下也不可能会收心。”秦慕不舒服地插话,翻涌的醋意快要把傅凉淹没了。   “呃……”于均抬头看了眼秦慕,难得与他在这方面的意见保持统一,他接着对傅凉道,“我也是这么和我爹说的,可是太后的想法不一样啊。”   “母后怎么想?”   傅凉脱口问道,但实际上他完全能猜到太后的想法——普天之下的娘亲都想要抱孙子,都想要子女快些繁衍后代继承香火,千百年来的思想几乎没差。   于均答道:“太后就是想尽快把你的婚姻大事敲定,我听我爹说,她已经着手在宫中为你筹办选秀,从名门贵女中挑选合适的宁王妃。”   傅凉不解道:“可是母后从未向本王提起此事。”   “知子莫若母,大概是太后知道你不会答应,所以才一手操办吧……”于均挠了挠头发解释道。   “不行,本王得阻止这件事发生。”   傅凉即刻拍桌站起身,他可不想娶妻生子。   “嗯,殿下,我支持你,婚姻大事当然得从长计议,讲求两情相悦才是。”于均也站起来,兴奋地拍了拍他的胳膊鼓励道。   秦慕眼角狠狠地跳动,体内想要砍断于均碰傅凉胳膊的那只手的冲动很强烈。 第60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27)   进宫的时机有些不巧,太后的寝宫里除了她本人以外,还有一位姓穆的姑娘。   太后拉过傅凉的手腕,向他殷勤道:“宁王,哀家给你好好介绍一下,这位是穆大将军府上的独女穆珊珊穆姑娘,穆家世代忠良,对我大昭建有不世之功,穆姑娘更是德才兼备、文武双全,和那些柔柔弱弱只知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不同,她大度豪爽,还能保护你。”   傅凉明白了,于均的通风报信晚了,太后的选秀今日中午就已经结束,眼前这位唇红齿白笑容端庄的姑娘就是太后千挑万选的准宁王妃。   穆珊珊青丝及腰,柳叶眉婉约,双眸如小鹿灵动,模样秀丽娇媚,身上着鹅黄色荷叶刺绣襦裙,身姿高挑娉婷,既有大家闺秀的温柔明艳气质,又有江湖侠女果敢潇洒的气场。   “小女子穆珊珊见过宁王殿下。”穆珊珊恭敬地俯身道。   “穆姑娘不必多礼。”   傅凉忙抬手请她起身。   “宁王,你要相信母后的眼光,穆姑娘绝对是宁王妃的不二人选,你们二人可以先熟悉熟悉,哀家已通知钦天监,让他们夜观星象挑选良辰吉日,为你筹办大婚。”太后乐滋滋道。   傅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快?”   “宁王,你今年已十八,此事得尽快落实,哀家心里才踏实……”太后瞥了他一眼,抚着心口接着道,“还有不到半个月就是七皇子的十岁诞辰,哀家最近心里七上八下,必须得做些什么。”   “母后,儿臣的终身大事真的不用这么着急……”傅凉挽着太后的胳膊,气急劝道,“而且母后从选秀开始到结束,竟然未通知儿臣一声,如此仓皇确定宁王妃,可是征求过儿臣的意见。”   穆珊珊略微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太后罕见地冲他发脾气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容得了你放肆,哀家主意已定,你说什么也没用。”   傅凉更急了:“选宁王妃是大事,好歹也得问问儿臣喜欢哪种女子吧?”   穆珊珊更觉尴尬,显然傅凉对她不满意,否则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太后立刻火冒三丈,甩开他的手怒道:“哀家用得上问你喜欢哪种女子吗?你在汴梁的名声有多差,你以为哀家不知道吗?”   傅凉:“呃……”   他还真怕太后不知道,否则不就白演了吗?   太后走到穆珊珊面前,亲切地拉起她的手腕:“难得人家穆姑娘不嫌弃你,你就别在哀家面前说东说西了,这件事哀家主意已定,不可能收回成命。”   傅凉:“……”   他的鼻翼不自觉地翕动,敏锐地觉察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在傅凉觐见太后时,秦慕按规矩只能站在宫外的汉白玉阶下,所以他并不清楚傅凉和太后的交涉情况,只能从他的一张臭脸判断结果肯定不理想。   “若不是于均今日告诉本王,恐怕本王会被瞒到成亲当日才知情。”   在回府的马车上,傅凉撩开车帘看向天际的落日余晖,忍不住对秦慕道。   秦慕挑了挑眉道:“太后一向惯着您,您要是不同意,她应该会妥协吧。”   傅凉思忖着摇了摇头:“本王觉得此事并不简单,太后应该早就相中了穆珊珊,选定她为宁王妃,极有可能是为了拉拢穆大将军及其党羽,她在瞒着本王筹谋其他事情。”   “属下觉得这事很简单……”秦慕坐姿端正,一袭黑衣将他挺拔匀称的身材勾勒得恰到好处,他眉眼弯了弯,温润明亮的凤眸里刹那放出杀意,“殿下既然不想娶穆珊珊,那属下杀了她便是。”   “呵,你们杀手到底想法都这么粗暴直接吗?穆珊珊若是死了,后续的麻烦只会更多。”   傅凉不用想就否决了他的建议,抬手烦恼地轻轻揉着太阳穴。   秦慕沉默了小会儿:“那不如杀了于均吧,如果他早点告诉你太后那边的事,你说不定能阻止。”   “杀于均?”傅凉抬眼不解地看向他,他果然不懂疯批的脑回路。   秦慕颔首:“嗯。”   “他是本王的朋友,而且这事他并没有错,秦慕,你不能因为你不喜欢谁就杀了谁。”傅凉语重心长地看向他。   秦慕的眼神似懂非懂:“殿下,那你不喜欢谁,属下就杀谁,您喜欢于均吗?”   傅凉直觉会被他绕进去,无奈重复道:“他是本王的朋友。”   “可您这个朋友很喜欢您啊,而且不是朋友间的喜欢。”秦慕促狭地笑着,眼神直勾勾地注意着傅凉的脸色。   傅凉惊诧得眼睛睁大了一圈:“你胡说什么?”   “哼……”秦慕嗤之以鼻,吃醋道,“属下可没胡说,殿下若不相信不如自己去问他。”   傅凉被宁王妃一事整得头大,才没心情去追究于均对他的感情,从小到大喜欢他追求他的人很多,男的女的都有,但他从来没给过他们多余的眼神。   “本王对他没兴趣,但这也不是你无端杀人的理由。”傅凉严肃地注视他。   “哦?”秦慕感到好笑又有趣地歪头,“那什么可以成为属下杀人的理由呢?属下已经很久没杀人了。”   傅凉抿唇提醒他:“你昨晚才杀了一人。”   “哦,属下忘了。”秦慕吊儿郎当地笑着。   橘黄色的夕阳如轻纱笼在奔跑的马车上,光影缱绻柔美,滚滚车轮辚辚向前轧碎黄昏,炊烟袅袅、倦鸟归巢,绚烂美丽的晚霞静静地俯瞰着喧嚣尘世。   自从秦慕确定了对傅凉的心意后,他孤冷无依的心也像倦鸟一样有了归宿。   “呃……”傅凉垂眸想了想,抬头看向他道,“秦慕,既然你是本王的人,以后你若是杀人就得征求本王的同意,你明白吗?”   “不明白。”秦慕不解地摇头,“每次还和你报备,不怕人都跑了吗?”   傅凉言简意赅道:“本王的意思是,本王让你杀谁你再杀谁。”   秦慕轻笑:“这回属下懂了,听你的。”   “皇上,太后急着给宁王选妃,而且对方还是穆珊珊,老奴认为她这是起事前兆啊。”大太监躬身为皇帝边捶腿边道。 第61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28)   皇帝愤怒地将御案上的奏折书籍统统拂到地上,噼里啪啦地摔得一片狼藉。   “敌若不仁,就别怪朕不义了。”   皇帝双目猩红,轮廓分明的脸颊在跳跃的烛火映照下显得格外阴森。   身旁的大太监被皇帝这状态吓得噤若寒蝉,哆嗦着后退一步。   “阿嚏。”   傅凉回到王府后总是动不动就打喷嚏,他用手绢擦拭鼻子,严重怀疑有人在诅咒他。   “殿下,你没事吧?”   秦慕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他手边。   “多谢。”傅凉道谢后喝了小口,眼角斜睨了他一眼,“你刚在心里骂本王吗?”   “殿下,属下可舍不得在心里骂你。”秦慕狡黠地眯了眯眼,薄唇抿着笑意道,“只会在心里刻上你的名字。”   快要立秋了,夜晚渐渐变凉,不够圆满的月亮孤寂地挂在夜色中,傅凉的房间灯火通明。   秦慕自从昨晚表明心意后,连看他的眼神都变得深情柔软,骚话更是无师自通。   “呵。”   不知是天冷还是骚话太冷,傅凉激灵了一下走开,顺手将茶杯放在书案上。   “殿下这么晚不休息,唤属下到这儿有何吩咐?”   秦慕笑意盈盈地紧紧缀上他。   傅凉打开黄花梨木衣柜,从里面拿出一明黄色布裹包好的长形物件,打开后原来是一柄通体黝黑的皮革匕首。   “这是很久之前西域某个小国进贡时赠予本王的礼物,本王试过,这把匕首锋利异常,能够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本王对这东西兴趣不大,送你吧。”   他将匕首一把按在了秦慕胸口。   秦慕愣了愣,接过去滑开匕首的刀鞘,锃光发亮的刀身在烛灯的映照下泛着细弱的光。   “王爷为何送属下这个?是回应属下昨晚的表白吗?王爷你也喜欢属下?”秦慕眼波流转,定定地看着傅凉。   “别胡思乱想,给你就拿着,不要就还给本王。”   傅凉无情道,说着欲收回匕首,秦慕赶紧后退一步,将匕首牢牢抱紧怀里,顺便又表白加表忠心道:   “殿下,给了属下的东西就是属下的了,现在反悔可来不及了,您放心,您送属下的东西,属下一定视若珍宝,就算属下人没了,它也会在……”   “别说这种晦气话。”傅凉厉声截断。   秦慕坏坏地笑着:“好,听您的,属下会一直陪在您身边。”   烛火氤氲,傅凉不过多看了一眼他的脸,就感觉身上被通了一缕酥麻的电流,他紧急撤走视线,扳转秦慕的身子,边推着他的肩膀往门口去,边催促道:   “已经很晚了,本王要歇息了,你也早点退下。”   秦慕任由他推着,颔首微微勾唇,傅凉的手心温度似乎能透过他单薄的衣裳传到他的肌肤,他觉得这种感觉很舒服。   翌日,钦天监一大早就向太后上报了适合宁王成亲的黄道吉日,太后凤指轻点草率地确定了立秋的前三日。   也就是说,傅凉的婚期还在七皇子的寿辰之前。   “殿下,需要属下抢婚吗?”   秦慕双臂抱胸倚靠着漆柱,低头看向坐在门廊下竹摇椅上的傅凉。   天高云淡,傅凉半眯着眸望着云卷云舒:“秦慕,你说如果本王现在退婚的话,穆大将军会不会很没面子?”   “应该会。”秦慕回答得很实诚。   傅凉沉思分析道,若他退婚,穆大将军和太后势必会反目,那就相当于把一颗重要的棋子拱手让给了皇帝。   不可……   若他不退婚,他娶了穆珊珊直接算任务失败怎么办?那他不仅会在这个位面消失,也会在现实世界消失。   最最最恼人的是,他不知道这个任务的时间期限,如果一直这么耗下去,他和秦慕没有及时达成HE,,那他应该也会算失败。   想着想着,他半敛的目光就落在了秦慕脸上,秦慕感知到他的视线,冲他温柔地笑了笑,笑意令人舒心。   傅凉没想那么多,不自觉地也勾唇轻笑。   秦慕和宋景渊长得非常相似,说完全一样也不为过,他始终弄不清楚,他对秦慕的感情到底是因为他是秦慕,还是因为他长得像宋景渊。   但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傅凉确定对秦慕的确有些许好感,那感觉频繁得让他无法忽略。   他回应的笑让秦慕恍神,心跳立刻快了三分。   在这朦胧暧昧的氛围里,偏偏有个不速之客打破专属于他俩的静谧。   “宁王殿下,别来无恙啊。”   院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身着丁香色窄袖束腰衣裙的妙龄女子,女子妆容清雅,打扮简单轻巧。   秦慕眼神不善地看向她,同时一枚飞刀从袖中射出。   女子没想到他的动作如此之快,赶紧侧身避开,心脏扑通扑通乱跳:“殿下,这就是您的待客之道吗?”   尖锐的飞刀笔直地插入到圆月门外的某棵百年老树的树干里。   “穆姑娘未经通报闯入,不算是客吧?”   傅凉皮笑肉不笑地站起身,秦慕方才掷出的那枚飞刀,吓得他此刻的心跳还没平静下来。   穆珊珊要是死在他的住处,后果不堪设想。   她负手站定,厌恶的眼神在秦慕脸上扫了一下,而后才巧笑倩兮地看向傅凉:“本姑娘也不想偷偷摸摸地翻墙进来,谁让殿下您下令让大门守卫不准我做客呢?”   “殿下,府内养的饭桶太多了,竟让一名女子轻轻松松进入,不如全杀了吧。”秦慕平静地建议道。   他这思想太可怕,傅凉懒得和他一般见识,违心地夸赞穆珊珊道:“穆姑娘武功高强,神出鬼没,本王很是佩服。”   穆珊珊得意地扬唇微笑,只是她的笑容才勾了一半,就听秦慕冷声道:“不如让在下领教一下姑娘的武功,生死由命成败在天,如何?”   “本姑娘才没那么傻,你是皇帝身边的影卫,杀人不眨眼,我犯不着和你比,再过几日,本姑娘可就是这宁王府的女主人了,到时候定会风光无限。”   穆珊珊傲娇地仰着下巴,她的话好巧不巧就精准戳中了秦慕的逆鳞。   秦慕面上不咸不淡地笑着,但藏在身后的右手衣袖里露出了一小截冰凉尖刃。   傅凉横走一步站到秦慕身旁,伸手按住他欲发作的右手腕。   秦慕微怔,偏头看向他,只见傅凉春风满面地对穆珊珊道:“穆姑娘在汴梁待了多久?难道你没听说过本王「无恶不作」的名声吗?还是穆姑娘品味独特,对坏人情有独钟?” 第62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29)   幽静小院凉风习习,树影轻荡落叶翩翩飞舞。   穆珊珊站在院落中央,抬手捋着耳边垂下的一缕秀发,想了想道:“本姑娘从小在西北边城长大,爹爹上个月刚回京,自然也就只在汴梁待了一个月。”   “成亲之事不可儿戏,穆姑娘还是多打听打听比较好,等你了解了本王的为人再说。”傅凉松了口气,好言相劝道。   穆珊珊无所谓地冷哼一声,朝傅凉的方向走近一步,悠悠道:“殿下可能不知道,其实当本姑娘接到太后的邀请入宫选秀时,就已经打听过您的人品……那可真是……怎么说呢?一言难尽啊。”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接受太后的邀请,而且还甘心被选中嫁给本王?”傅凉轻轻皱眉不解。   穆珊珊抿唇浅笑,边双手玩着胸前的秀发,边一步一步朝他走进:“因为,本姑娘听说殿下长得好看,肤白貌美大长腿……自然就有些心动。”   她说着已踏上第一步石阶站定,仰望着傅凉。   傅凉垂眸,脸色无半点被夸的欣喜:“脸比品行还重要吗?”   穆珊珊低头轻笑,旋即又踏上第二步石阶:“在本姑娘眼里,两者都很重要,太后将您的情况早就详细告诉本姑娘了。”   “她只会说好听的,其实本王的缺点有很多。”傅凉高冷道,左手用力压住秦慕负在身后的右手,他感觉他快要压不住了。   穆珊珊笑声如银铃动听:“殿下想多了,太后说您除了相貌以外,几乎一无是处,而且性格乖张行为出格,为人轻慢玩物丧志不思进取,夜夜眠花宿柳,只对风花雪月龌龊下流之事感兴趣,不仅如此……   您还草菅人命,连尸体都不得安生……被称为汴梁第一浪荡子,本姑娘可有说错啊?殿、下。”   傅凉被她说得鬓边滑下一粒冷汗,勉强镇定道:“既然穆姑娘知道本王如此不堪,为何还要答应与本王成亲?不应该躲得远一点吗?”   穆珊珊右腿踏上第三步石阶,而傅凉和秦慕就站在第三步石阶上,她的右脚鞋尖与傅凉的鞋尖仅剩十几寸的距离。   “因为本姑娘想要拯救殿下啊。”她抬头冲理直气壮地笑着。   傅凉:“……”   这肯定是他这辈子听过最荒唐的理由,勾唇无语:“穆姑娘如此菩萨心肠,穆大将军知道吗?”   “哈哈哈……”穆珊珊开心地笑着,“他当然知道,但本姑娘心意已决,他也拿我没办法,况且本姑娘在边城时拯救过无数地痞无赖,殿下您不用担心我。”   秦慕咬牙冷哼:“哼。”   穆珊珊轻蔑地睨了他一眼,继续眉开眼笑地望着傅凉。   傅凉:“穆姑娘,拯救的方式有很多种,你不也没嫁给那些人吗?何必牺牲你的终身幸福嫁给我呢?”   “昨日见到殿下后,您让本姑娘惊为天人……”穆珊珊最终踏上第三步石阶,“而今您又多次劝本姑娘慎重考虑,人言可畏,本姑娘更相信殿下并非如市井百姓所言那般腐朽,本姑娘因此更想嫁给殿下了,更想……用一生来拯救殿下……”   她表白的尾音余韵还滞留在舌尖,明晃晃的光亮便在她眼前一闪……   傅凉再也压不住秦慕的手了,那柄飞刀极速戳向穆珊珊的咽喉,傅凉呼吸一窒,制止的话还堵在嗓子眼里,他却见到穆珊珊反应灵敏地运轻功飞快后退,好像早有准备。   秦慕立即追上,他右手握着飞刀招招逼近穆珊珊的面部命门,穆珊珊来躲都来不及,根本无法出招。   相较之下,秦慕的武功对她是碾压式的存在。   尽管如此,穆珊珊还是忍不住嘴欠:“秦护卫对本姑娘敌意如此深,该不会是也中意殿下吧……但那又如何?你又不能为他生孩子,何必执迷不悟呢?”   “穆姑娘,或许你死了,我就悟了,不如就用你的命来拯救我吧?”秦慕笑容温柔得阴险,一脚踹中穆珊珊的心口。   穆珊珊吃痛咬牙闷哼,后背刚撞到空花墙又立马闪身避开对准她眉心的飞刀。   她绷紧了神经,全神贯注地躲避秦慕的招式,不敢再掉以轻心出言不逊,原先她以为是傅凉搁在秦慕身后的手握着利器,傅凉没有武功不足为惧。   甚至若傅凉真和她出手,她还觉得和他切磋是浪漫怡情之举,谁知道竟然是秦慕要置她于死地,而且就当着他主子的面?   如果她早知道是秦慕手握飞刀,她肯定不会找死地离傅凉那么近。   秦慕和穆珊珊在短暂时间里已经过了无数招,傅凉还是站在廊下,目光紧紧跟随着二人眼花缭乱的身影,他能看出穆珊珊处在下风,速度和反应皆越来越不济。   他也邪恶地想让秦慕给穆珊珊一点教训,所以故意没有喊停。   “你追我赶的游戏玩得差不多了,在下不想再和姑娘浪费时间。”秦慕诡谲地轻笑,手中再次现出一枚明亮的飞刀。   他全程没有出剑,自认为已经是高抬贵手了。   秦慕动作实在太快,穆珊珊只见到寒光一闪,尚未来得及反应,人已经重重地被撞在石板地上,后背和后脑勺骨裂般的疼。   冰凉锋利的飞刀抵在她的咽喉,秦慕跨坐在她的腰上,一手揪紧她的衣襟,一手紧紧扣着飞刀,弯腰轻笑:“穆姑娘,有遗言吗?说来听听。”   其实,他本来可以直接一刀致命杀了穆珊珊,但由于之前答应过傅凉,杀人必须得经过他的允许,所以才逗留到现在。   可是,傅凉既默许观战不阻止,又不下杀人命令,秦慕登时有点左右为难。   他攒着眉,与其真是等穆珊珊说遗言,不如是等傅凉下命令。   穆珊珊不愧是将门虎女,死到临头还不卑不亢,大咧咧地冲秦慕翻着白眼。   秦慕:“……”   他手中的飞刀只用轻轻划破脆弱的皮肉,穆珊珊的性命就能立马交代在这儿,他纠结地握紧了飞刀,因为对傅凉的承诺,杀人变得没有以前痛快了。   “住手,让穆姑娘回去吧,以后别来了。”   傅凉大声喊道。 第63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30)   穆珊珊差点丧生宁王府,也算是在秦慕手上栽了大跟头了。   傅凉以为她回去后会向穆大将军告状,然后和她爹一起找到太后请求退婚,他把面子和里子都让给穆家,兴许买卖不成仁义在,穆大将军还是能在紧要关头站在他这边。   这是一招险棋,事态的发展很有可能没有他想象中顺利。   但,只要能退婚就好,若是退婚成功,皇帝那边应该也会多给他喘息的机会,他再审时度势慢慢谋划。   令傅凉万万没想到的是,穆珊珊被秦慕揍得异常狼狈,回家竟然只字未提,婚礼筹备的各项事宜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宁王婚宴和七皇子诞辰两件大事全挨在一起了,宫内有司、礼部、户部、太常寺等等夜以继日忙得不可开交。   傅凉不太懂穆珊珊到底想怎样,自我怀疑是否低估了她对自己的喜欢。   御花园的一角偏僻无人,高高的黄瓦红墙足以隔断闲杂人等的视线,从葱郁的灌木缝隙隐约能见微动的衣裳布料。   大太监和两名小太监假意闲来无事地在附近闲逛,杜绝其他宫人误入此地。   “你从太后那里过来,没有被发现吧?”皇帝负手倨傲地看着她道。   穆珊珊衣着华丽,站在他面前几步远的位置,颔首恭顺道:“陛下放心,臣女很谨慎,太后的人不会跟上来……”   她说着有些奇怪地微微抬眼,犹豫道:“只是臣女有些不明白,陛下的心意和太后相通,皆是为了宁王殿下的终身大事着想,为何您还如此小心翼翼呢?”   “此事说来话长,母后素来不相信朕,穆姑娘能理解朕的心意再好不过。”   皇帝叹气勾唇,眼神晦涩不明,他从衣袖中拿出一包药粉交给穆珊珊,“这是日前太医特地调制的迷情香,其他……不用朕多说了吧?”   穆珊珊抿唇淡笑,谨慎地收好药粉:“臣女明白,若是臣女与殿下生米煮成熟饭,为了臣女和穆家的声誉,殿下只能赶鸭子上架,成亲之事板上钉钉,他再无任何逃避的借口。”   “没错,朕这七弟素来行事作风较为古怪,虽然宁王府目前风平浪静,但朕担心他在憋大招,大婚当日若出幺蛾子,丢的可是皇家和穆家两家人的颜面……”皇帝沉着分析道,“若是穆姑娘与他有了夫妻之实,那穆姑娘这辈子无论如何都是他的人,他怎么也跑不掉了,倒不如乖乖成亲,了了母后的一桩心愿。”   穆珊珊倾身万福:“皇上所言极是,臣女多谢皇上的成全。”   皇帝:“时候不早了,未免引人怀疑,你先退下吧。”   穆珊珊点头:“那……臣女告退。”   待穆珊珊消失在他的视野里,皇帝才慢条斯理地走出偏僻角落,吩咐大太监道:“回立政殿。”   大太监:“喳。”   皇帝端坐在华盖步辇上,如果计划顺利,傅凉绝无翻身的可能,而他则将在七皇子寿辰那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立储,将七皇子封为大昭太子。   “秦慕,和朕玩花招,你以为朕还会相信你吗?”皇帝不由地勾了勾唇,眸中诡谲复杂,心机深不可测。   夜深人静,浮云遮住残月,稀薄的月光透出浅淡的光晕。   秦慕熟睡时也习惯在棉被下握住佩剑,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   突然,他眼皮微动,双眸虽未睁开,但耳朵却不由自主地从细碎的自然声音中分辨出枯枝被人踩碎的清脆响动。   秦慕蓦地睁开眼,漆黑的眸比夜色还要深沉。   他即刻翻开棉被奔出房间,身上仅穿着一件单薄的亵衣,右手紧握佩剑。   刚推开房门,他就不巧地见到两名穿着夜行衣的黑衣人,来人眼神阴鸷凶狠,秦慕猜测定是皇帝派来刺杀傅凉的影卫。   “呵,他终于动手了?”秦慕拔剑迎上,瞬间与两人纠缠在一起,“看来皇帝不相信我啊,这么简单的任务不让我办,反而假手与你们,这让我很是失望啊,有点伤心了。”   其中一个黑衣人冷笑:“秦慕,别假惺惺了。”   秦慕不再与他们多说废话,简单过了几招之后,他很快发现这两人分别是去年年终考核的第二第三名,看来皇帝今晚势在必得。   然而,秦慕心里忍不住嘲笑,就算这两人是影卫中的佼佼者又如何?他照常不放在眼里。   秦慕的武功是影卫里的顶尖水平,而且年年不是与第二名一招之差的领先,而是断层式的降维领先。   第二名卯足了劲儿恐怕也只有他功力的七八成。   院落里冷光迸溅,金石之音清脆响亮,剑气所到之处尘土石粒飞扬,青瓦接二连三地从房檐摔落。   秦慕不想扰着傅凉的好梦,故意将二人引出几十丈外的地方,王府的巡夜侍卫也已被惊动,纷纷朝他们这边聚拢。   两名黑衣人见形势不妙,互相使了个眼色后双双运轻功逃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秦慕玩味地笑着,笑意在夜色中尤其凉薄瘆人。   他不暇思索地追上,三人很快就消失在宁王府范围。   他们的距离越缩越短,秦慕尚且游刃有余,但前面两名黑衣人显然力不从心。   秦慕跟着他们飞进了树林,嚣张地喊道:“二位今晚看来是回不去了,不如省点力气停下?在下很久没有加餐了,怪想念肉味儿。”   “你……”稍微落后的第三名声线颤抖,“你的那些传言是真的?我们找到的阿奇的尸体没有了心肾,是被你……”   阿奇就是之前参与青衫阁假装刺杀傅凉任务的影卫之一。   第三名话未说完,就感到一阵劲风从耳畔刮过,下一瞬,与他对话的秦慕赫然出现在他面前,并且呈倒退的姿势继续轻松追赶着第二名。   秦慕笑容诡异,与他四目相对。   第三名刹那感到浑身血液凝固,冷汗前赴后继地往外冒。   “秦慕……”第二名也急了,他害怕过一会儿被追上,赶紧透露道,“你还是回去看看宁王吧,我们其实不重要。” 第64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31)   秦慕这才醒悟,他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傅凉现在有危险。   ——   影卫最拿手的功夫就是轻功,怎么可能如此轻易被他发现潜入院落?   第二名话音刚落,秦慕就手起刀落直接削掉了面前这第三名的脑袋,鲜血像雾一样喷溅出脖颈,吓得他更是加快了逃命的速度。   秦慕身形迅速,身上竟然没有沾染一滴血。   同时,他将右手那把刚刚迅捷整齐地砍断脖颈的剑往后轻松一掷,剑尖就像长了眼睛一般,准确无误地穿透了已经逃出三丈远的第二名的心脏。   “啊。”   黑衣人痛苦惨叫,他瞳孔骤缩,从半空中重重跌倒在地上,口中涌出鲜血,死不瞑目地没了动静。   树林里风声澎湃,无数睡梦中的雀鸟被惊醒,然后四下逃窜乱飞,吱吱的鸟鸣声霎时铺天盖地。   穆珊珊在往房间里吹入迷情香后,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便有了效果。   傅凉突然觉得身上很热,口干舌燥地起床找水喝,他摸索着来到圆桌旁倒水,急不可耐地连喝三杯也没能减弱浑身的不适感。   这时,房门被推开,一股凉风灌进,他看不清来人是谁,但不难凭那婀娜身姿认出是一名女子。   “殿下现在是不是特别需要本姑娘啊?”   这熟悉的得意、挑衅、傲慢的语气,除了穆珊珊还能有谁。   “你给本王下了毒?”他惊讶道,“秦慕呢?”   他说着欲出门去隔壁,无奈轻松被穆珊珊推倒在地上,穆珊珊有武功傍身,傅凉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秦慕不在,殿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她边谨慎地合上门扉,边浅笑吟吟道。   冰冷的地砖竟让傅凉感到清凉的舒服,他趴在其上,恨不得每寸肌肤都紧紧地贴着地板,喉咙里发出难受的碎音。   “良辰美景,如此好药,殿下你可切莫辜负啊。”   穆珊珊双手拉过傅凉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救命啊。”   傅凉没出息地大声呼救,背后却被一具香软的身子贴上,他的身体想要迎合,但理智阻止了他。   穆珊珊的纤纤玉手粗鲁地捂住了他的唇,在他耳畔吐气如兰道:“殿下,别喊了,漫漫长夜,就算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这么羞耻的台词和剧情,傅凉怎么也没预料到会被用在他身上。   一定是系统又在故意整他。   “放开本王。”   傅凉使出浑身力气欲摆脱她,穆珊珊没想到傅凉的力气比她想象中更大。   当傅凉推开她快要跌跌撞撞跑至门口时,她直接上前从身后紧紧抱住傅凉,边使劲将他往床上挪,边咬牙道:“殿下,别逼我揍你。”   傅凉:“……”   接着,白色绸带从头顶放下,穆珊珊将他的上身捆了个结实,傅凉的胳膊完全被禁锢住。   穆珊珊一手握住他的嘴一手拖着他的身体,待她将傅凉弄上床时,自个儿也已是满头大汗。   “殿下,春宵苦短,我们别浪费了。”穆珊珊边喘气边将傅凉的手腕绑在床架。   傅凉:“……”   他的神思逐渐变得模糊,眼神也迷离起来,恍惚中似乎看见穆珊珊正坐在他身上宽衣解带……   傅凉难受得不住地咽着唾沫,他几乎全身无力瘫软,凭着仅存的理智拒绝道:“别过来。”   嘶哑低沉的声音反而更得穆珊珊的意,她满意地问道:“殿下不是对这等事驾轻就熟吗?为何要拒绝我?您真的是那些人口中的下流胚子吗?我不信。”   傅凉:“……”   穆珊珊正要行事时,房门骤然被外力推开,她惊怔地看向门口,秦慕右手握剑走近。   他的脸色隐藏在幽蓝的氛围中,穆珊珊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身体的每根汗毛都在止不住地颤栗。   “原来是穆姑娘啊……”秦慕笑着走近,语气挺轻松,他歪了歪头,长剑直指穆珊珊的咽喉,“穆姑娘年纪也不小了,不知道别人的东西不要偷的道理吗?”   “秦护卫,本姑娘可是殿下的未婚妻,而你……什么也不是……”穆珊珊刚说完,身上就被秦慕用内力隔空点了穴道。   穆珊珊立即动弹不得,连丁点声音也发不出,只能流露出无限恐惧的眼神。   至少,她是宁王的未婚妻、未来的宁王妃,而且还是穆大将军的独女,秦慕肯定不敢对她怎样……肯定。   她抱着一丝最卑微的希望,脸上被冷汗和眼泪席卷。   秦慕将她带到了荒凉的后山,她坐在树下,天黑月没,冷风袭人,眼睁睁地看着秦慕在她面前徒手挖了个大坑。   很快,秦慕邪笑着走近,俯身抱起她,她吓得瞳孔放大,无助又绝望的眼神恳求地盯着秦慕,却听秦慕在她耳边轻声道:“只要我的剑没有染上你的血,就不算我杀的你,明白吗?”   穆珊珊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秦慕还算怜香惜玉地将她轻轻放在坑底,目光温柔致命地笑看着她:“穆姑娘,去阴间做你的宁王妃吧,再见。”   秦慕将穆珊珊活埋后立刻折返回府,他洗净了手才走进傅凉的卧室。   傅凉的手腕仍被捆绑着……   秦慕先在屋子里点上了烛台,随后坐在床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傅凉原来是中了毒。   秦慕只犹豫了那么小会儿,他顾不了那么多了,再这么下去傅凉会越来越……直至脱水而死,要是再这么纠结下去,天都该亮了。   他扒开傅凉的衣裳,然后倾身吻上他的唇,傅凉触碰到这份求之不得的温软后,只想尽快沉溺在温存中,如饥似渴地紧紧搂住对方。   他知道为他解毒的人是秦慕,心中也有挣扎,直到借着微弱的火光,看清秦慕心口的那颗朱砂痣…… 第65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32)   在上一个位面,宋景渊的心口也有一颗殷红的朱砂痣,他能相信两个人的长相一模一样,但不可能连胎记都在同一个位置。   而且,他对宋景渊的身体再熟悉不过,宋景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块肌肉、每一条曲线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而秦慕的身体与宋景渊的身体毫无违和之处。   两个身份不一样的人怎么可能相貌和身体都一样?   除非,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傅凉在颠倒沉沦中越来越相信,秦慕就是宋景渊,宋景渊就是秦慕,他能跟着他来到第二个位面,就证明他俩都是被系统带进这个世界。   换句话说,相当于他俩都是玩家,傅凉决定解毒醒来之后一定要和秦慕说清楚情况,他俩要齐心协力闯关完成任务,一起回到现实世界中。   天色蒙蒙亮,天际被朝霞渲染成波光粼粼的橘红。   秦慕穿着单薄的亵衣坐在床边,亵衣没有系带,露出他结实的肌肉线条以及精瘦的腰肢,他唇角噙着笑意,垂眸认真地注视着傅凉的睡颜,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昨晚寸寸缕缕的温柔全数浸入了他的骨缝里,傅凉的亲吻爱抚、在他耳畔的呢喃呼吸皆让他欲罢不能,那一幕幕一声声清晰地在脑海中盘旋萦绕。   傅凉睡得很沉,解毒之后他的身体非常虚弱,脸色苍白唇瓣轻抿,被汗水弄湿的发丝一绺一绺地贴着脸颊,双眸虚弱地阖着,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映出弯弯的弧。   秦慕心有所感地抬手抚摸他的脸颊,微凉的指尖轻柔地触碰他的皮肤,唇角不由地勾起恬淡的笑意。   傅凉的眼皮似乎动了动,唇瓣蠕动轻声道:“小景。”   秦慕的手滞住,身体顿时如堕冰窖,他的嘴角轻轻抽了抽,强颜欢笑地低声询问:“殿下,您刚刚叫属下什么?”   “小景,别走。”   傅凉艰难地抬手握住了他轻抚脸颊的手。   秦慕抿唇咬牙,心里仿佛被一把刀慢慢切开,钻心的钝痛徐徐蚕食着他的心脏。   原来,傅凉心里果然有其他人,傅凉欺骗了他,那他算什么?   一个卑微的替身吗?不、不是,他连替身都不算,不过是因为「解毒」的机会,他才得以与他一夜缠绵。   秦慕抽出被傅凉握在手心的右手,左手紧紧按住心口,他的心太痛、太痛了,不止是心痛,五脏六腑都好像被撕扯蹂躏般搅动在一起。   他不禁吐出口鲜血,血腥的锈味儿在唇齿间蔓延。   秦慕呼吸急促,立即用右手捏住左手的脉搏,脉搏紊乱时强时弱时快时慢,心脏更像是欲钻出胸腔皮肉般痛得他大汗淋漓。   影卫只受皇帝的差遣,所以穆珊珊下毒也应该是皇帝的指示,而且这毒并不仅仅靠以身解毒就能消失,它还需要解药。   当秦慕与傅凉如鱼得水风流快活时,傅凉身上的毒便尽数转移到了他身上,若非他武功高强,可能没等傅凉的毒全部消解,他俩就抱着一起死了。   所以,皇帝真是心思歹毒,利用穆珊珊下毒,再致他俩于死地,哪怕第二天尸体被人发现,也不会有人怀疑到皇帝头上。   皇帝一箭双雕,既害死傅凉,还将穆珊珊的死也嫁祸给傅凉,挑起穆家和太后的矛盾……   太绝了……   秦慕唇色发白,晶莹的汗珠密密麻麻地缀在脸上,他侧耳听到外面长廊有脚步靠近,警觉此地不宜久留,赶紧忍着剧痛扛上傅凉飞快离开。   早年间来到汴梁时,秦慕便在城郊置下了一座二进别苑,没人知道他的这个地方,他也很少回来,一直都是老管家在打理他的屋子。   老管家是秦慕从鬼冢门带来的老头,准确地说是老管家要死乞白赖地跟着他。   鬼冢门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谁要是杀死了鬼冢门的门主,那么便可取而代之,而对门主忠心耿耿的管家也会易主,成为新门主的忠仆。   现在,秦慕是鬼冢门的门主,老管家自然对他不离不弃。   “主人,你终于回来了,这人是谁?”   老管家年龄不详,满头银丝在头顶梳成蛇髻,脸上褶皱纹路凌乱,他着灰色布衣,佝偻着背走路无声地来到秦慕的卧房。   初秋的风拂过院子里半黄不绿的柳树枝条,秦慕将傅凉放在床上,傅凉的身子很冷,许是从王府到别苑的途中受了些冷风。   秦慕拉过棉被将他紧紧包裹住,并细心地掖了掖被角。   “宁王。”秦慕吐出俩字,强忍着身体的痛苦。   老管家:“哦。”   “好好照顾他,不要让他回宁王府,更不要让他进宫,我出去一趟。”秦慕沉声吩咐道。   老管家注意到他脸色不对劲,关心道:“主人,你中毒了?”   “这事你别管。”   秦慕说完就轻咳了一声,抬手捂嘴的手背即刻出现新鲜的血液。   老管家皱紧眉头:“主人……”   秦慕的脸色更加苍白,衬得凤眸愈加漆黑可怖,他起身笔直地走到衣柜面前,取出一件黑色锦衣,锦衣的袖缘和衣摆绣有精致的曼殊沙华暗纹,这是鬼冢门门主的衣裳。   曼珠沙华,意为开在黄泉路上的花。   老管家看见秦慕那身装扮后就知道他稍后肯定会干一件大事,但主人不说他就没资格问。   秦慕回到床边坐下,从腰间取下那把他承诺会永远珍藏的皮革匕首,他拔出匕首,刀身光泽明亮。   无论他拔刀想干什么,老管家平静的心境都不会起一丝涟漪,但当他看到秦慕只是小心翼翼地截取了傅凉垂在肩膀的一缕发丝时,心里却好像被尖锐的小石子划拉了一下。   这还是他认识的疯批吗?   秦慕将那缕发丝收好,随即起身离开,路过老管家时郑重其事地强调道:“照顾好他。”   老管家怔了怔,他看到秦慕白皙脖颈处显出了一条蜿蜒清晰的青筋,说明他中毒已深,若非内力压制,恐怕撑不了几日……   秦慕对他身体的中毒情况非常了解,他从小对毒物异常敏感,在鬼冢门也经受过各种剧毒耐受性的训练,哪怕只剩下几个时辰的寿命,他也要宰了皇帝陪葬,否则,他绝对不会死。 第66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33)   秦慕身姿挺拔地站在东边的屋脊上,清风将他的发丝拂乱,他微微眯眸远远望着宁王府,宁王府大门处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不少披坚执锐的羽林卫。   他估摸太后和皇帝此刻应该都在里面,秦慕双臂抱着佩剑,凤眸里蓄着杀意决绝的眼神,他紧了紧握住剑鞘的手,正准备行动时,耳畔飘过一个冷冽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沙粒在风中翻滚,浓郁的杀气瞬间逼近。   “秦慕,我们在这儿恭候多时了。”   这时,无数金叶子从左右上方及身后向他袭来,它们构成了一张严丝合缝的密网,让人避无可避。   秦慕豁然转身,一面后仰倒退落地,一面迅捷如电般抽出长剑打乱那些暗器,即便大多数金叶子被他或拍飞或掉落在地上,但他身上还是中了十几片。   秦慕鼻子皱了皱,他咬紧牙关,嘴角渗出些许鲜血,顺着下颌流出少许,待金叶子全数散落后,三十八名黑衣人才赫然出现在他目光所及的黑瓦上。   他们个个目露凶光、浑身萦绕着鲜明的杀气。   影卫组织有个自动填充规则,若是一百名影卫中有人死亡或被削去资格,则会在江湖高手和禁卫军中抽调补充,而三十八影卫若是减少,则同理从其余六十二名影卫中自动按照名次选拔填充。   显然,如今站在他面前的三十八名黑衣人则是最新组成的三十八影卫。   秦慕已被皇帝褫夺了影卫身份。   “秦慕,你的内力果然深厚,身中剧毒还能挡下我的金叶子……”   离他最近的黑衣人笑声低沉,“不过……我谅你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秦慕不禁冷哼,忍痛慢条斯理地拔下了身上的毒叶子。   五年前,他在鬼冢门「血魔之夜」凭一己之力在一百名同级小鬼中脱颖而出,其他九十九名小鬼皆在那几日丧生,他是唯一活下来的小鬼,是当之无愧的「血刹」。   房顶上的三十八名黑衣人没有给他过多的喘息时间,他们紧握各自的兵器一起朝他奔近。   秦慕凝神一线,同时事先被他压制的心口胀痛感更加尖锐嚣张。   他咽了咽唾沫,第一次担心会殒命于此。然而,他来不及深思,流星锤、蛇皮鞭、长枪大刀包括见缝插针的暗器等等统统朝他的命门伺候过去。   秦慕手中长剑挽得毫无破绽,完美地利用了他们配合不够默契的死穴。   影卫多是单打独斗,几乎没有倾巢而出的情况,皇帝这次为了置他于死地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剑气划破虚空和打在冷兵器上的「锵啷」声格外响亮,秦慕利用他们的合作缺陷尚且游刃有余地护住要害,且多次伤到其他人的致命处。   “各位,若是你们不想死在我的剑下,就识相点滚开,我此行的目标是皇帝,与你们无关。”他大言不惭地冷笑道。   实则他体内的气息已经紊乱不堪,顶多……再坚持一炷香的时间……算狗皇帝运气好,他今日怕是宰不了他了。   黑衣人阴冷地笑道:“哼,秦慕,你没发现你的剑越来越慢了吗?”   秦慕没精力理会他们的挑衅,随着内力越来越压不住毒性,他身体里的气息仿佛在打架般既暴躁又混乱汹涌。   彼时,他的剑不仅越来越力不从心,而且体内相冲的浑厚气息更是在肆无忌惮地挤压着他的五脏六腑。   来自毒性的威胁比三十八影卫的攻击还大得多。   秦慕已经没法假装风淡云轻,他的脸色愈加苍白,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透明,满脸的冷汗就好像他刚经历了一场倾盆大雨般狼狈。   此刻,他身上中了无数招,伤口处汩汩流出的鲜血将他的衣衫浸湿,他的呼吸愈加沉重,尽全力扬臂推开即将落在他身上的刀锋,然后勉力迅速滑退,与他们拉开距离。   “想逃?没门。”   黑衣人轻松洞悉了他的想法。   三十八影卫这会儿只余下了二十个,他们即刻追上秦慕,秦慕面向他们右手握剑一面后退一面蓄力,在二十名影卫达到他认为的理想距离后,秦慕唇角轻勾,笑意歹毒。   二十名影卫刹那感觉不妙,可惜已经晚了,只见秦慕左手一挥,无数淬了毒的飞刀从他袖中被抛出。   首当其冲的三个黑衣人当场毙命,紧随其后的黑衣人忙着全神贯注地躲避暗器,根本无暇顾及秦慕。   秦慕虚弱地单膝跪地,喉咙气血上涌,往地上咳出大口鲜血,他左手成爪紧紧抓住心口,心脏好像在逐渐长大并且有破开胸膛钻出的趋势。   他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狼狈得冷汗肆虐,之前显露在白皙脖颈的筋脉更加突兀,而且由青色变成了紫色,血管随时可能爆裂。   秦慕短暂地歇了口气,从腰间摸出两枚烟雾弹掷出,剩余影卫正要逮他时便被弥漫的白烟完全遮住了视野。   他们全身紧绷,直到白烟散去后,秦慕早就消失无踪。   这时,隐蔽的转角一名锦衣公子,锦衣公子面色严肃,后面跟着个面白无须的老仆。   他负手冲那些影卫道:“不用追了,朕估计他也活不了多长时日了。”   秦慕不仅身中剧毒,还身负重伤。   他本想回别苑让老管家替他疗伤,但想到目前以他的五感可能无法清楚辨别身后是否有人跟踪。   他不想给傅凉带去麻烦,而且想到傅凉今早迷迷糊糊叫出的那个名字,他怕就算不是被毒死也会被嫉妒死。   既然傅凉心里另有其人,而他现在这状态也没法遵守诺言保护他一辈子……不如,趁早离开吧。   秦慕想着便调转了方向,剑尖在地上划出一条极淡的血迹。   傅凉昏睡了很久,直到未时才睁眼醒来,他登时被惊了一下,这里不是他的房间,而且这个房间很陌生。   他记得昨晚明明和秦慕在一起,为何现在会在这里。   这时,一名老奴端着饭菜从敞开的门外走进:“殿下,老身估摸你这时候也快清醒了,起床用饭吧,家中只有粗茶淡饭,还请殿下莫要嫌弃。”   傅凉脱口问道:“秦慕呢?” 第67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34)   不算燥热的阳光洒在进门的地板上,老奴将托盘上热气腾腾的饭菜规矩地搁在桌面:“主人有事出去了。”   主人!?   秦慕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傅凉没有过多纠结,下床穿鞋,发现鞋子好像不属于自己,然后床旁衣架上准备的衣裳也不是他的……   秦慕为何匆匆忙忙将他送到这里,难道是皇帝终于对他下手了?穆珊珊和皇帝是一伙的?   此时,傅凉心中有太多的疑问。   肚子咕咕咕的叫声让他的口腔情不自禁地分泌唾液,他取下衣架上的荼白色外袍披上,走近圆桌坐下:“秦慕干什么去了?何时回来?”   老奴替他盛了一碗白米饭,又盛了一碗白菜豆腐汤放在他跟前,不徐不疾地答道:“老身没资格过问主人的事,也不知道主人何时归来。”   傅凉:“……”   他明白眼前这老头一问三不知,想着干脆吃完午饭再去找秦慕,秦慕武功高强,肯定不会出事。   傅凉虽是这么想着,但左眼皮老是不安地使劲儿跳。   “没事、肯定没事、先吃饭、吃饭。”   傅凉边心理安慰边大口扒饭,他越在心里强调,扒饭就越狠,老管家见他饿得挺惨,也不停地往他碗里夹菜。   炝炒白菜、蒜薹腊肉和鱼香茄子,就连一大碗白菜豆腐汤都被傅凉喝得干干净净,就好像他的心理暗示在告诉他,吃得越多越不浪费,秦慕就会没事一样。   傅凉用手帕擦了擦嘴,强制忍下不雅的饱嗝,不顾腹胀不适,起身就边套上外袍边往门口去。   可是,他刚到门口,一条腿还没跨出门槛,那个看着弱不禁风的老奴就神出鬼没地站在了他面前。   傅凉:“……”   两人的距离极近,傅凉似乎能看清他脸上每条皱纹的深度。   老管家唇角微弱地扬了下,干瘪的嘴唇更诡异:“殿下,主人说了,让老身好好照顾您,让您不要回宁王府,更不要进宫,所以……您不能走。”   傅凉后退一步,与他保持些距离,边系腰带边笑道:“老头儿,本王不是回宁王府,更不是进宫,就只是出门逛逛。”   老管家懒懒地抬起眼皮看向他,平静道:“哦,只是出门逛逛啊,本来应该可以,但是老身不放心,老身又不想随殿下出门……故,老身两相权衡下,殿下还是待在此处比较好,你我都轻松。”   “呃……”傅凉登时感到这老头儿不可理喻,他欲绕过老头,“你可以不用管本王……”   一条枯瘦的胳膊横挡在他胸前,老管家没有偏头看他:“殿下,主人让老身好好照顾您,殿下就不要让老身为难,好吗?”   “本王担心秦慕,你难道不担心你的主人吗?”傅凉目视前方,冷冷道。   老管家似乎轻笑:“他是死是活都不由老身说了算,担心又有何用?”   傅凉懒得和他废话,握住他的手臂欲将其推开。然而……尴尬了……推不动。   他一个个堂堂一米八几的男人竟然推不动一个骨瘦如柴的矮小老头?傅凉这才偏头认真打量老管家。   老管家平平无奇,甚至长得略磕碜,但他却能纹丝不动,可见内力非同一般。   “让本王出去。”   傅凉咬牙继续推他的手臂。   下一瞬,老管家横着的那只手臂撞在傅凉的胸口,那感觉如同被铁棍扫过,傅凉即刻就被撞到在地上,双臂撑在地板。   胸腔的闷痛很结实,傅凉抚着心口起身,他身子才站起来一半,老管家就退出房间,同时内力将房门合上。   “喂,你……”   傅凉赶紧追上去,却只能隔着门听到外面上锁的「咔哒」声。   他又立刻跑到窗棂前,双手还没碰到窗框,就又听到窗外也响起那声「咔哒」。   “呃……”傅凉大力拍着窗户吼道,“老头儿,快放本王出去,本王要见秦慕,你听到了吗?放我出去。”   外面却没了动静。   卧槽……   傅凉暗骂了一声,又见门扉的窗纸被一根竹管捅破,然后有烟释放进来。   他敏感地知道有毒,下意识抬袖捂住口鼻,但已经来不及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他便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秦慕出事的可能性极大,傅凉的心里十分不安。   他虽然人在昏迷,但脑子里只记住了一件事,那就是「找到秦慕」。   他要找到秦慕坦白一切,然后和他HE,完成狗血修罗场系统的任务。   “我一定要见秦慕,一定要找到他……”   傅凉在喃喃自语中醒来,此时已经是晚上,屋子里漆黑静谧,幽蓝的氛围里似有尘埃飞絮沉沉浮浮。   “都这个时候了?秦慕回来了吗?”   他声音略微沙哑,忙起身穿鞋穿衣,走到圆桌旁见中午桌上的那些碗盘已经被收拾干净。   傅凉知道老头儿来过了,他又走到房门前,想碰运气试试老头儿会不会忘记锁门……果然,房门很轻松地被打开……   只是,房门外站了个糟老头子。   疏冷的月光洒在门廊,糟老头子就像是从阴间回魂上来的鬼,面色过于阴冷。   “殿下是想去哪儿吗?”老管家掀起眼皮看他。   傅凉顿感牙疼:“你怎么阴魂不散?”   “因为老身答应了主人,要照顾好殿下。”老管家说着就朝他跨了一步,然后反手合上门扉。   “一天过去了,秦慕还没回来,本王担心他出事,现在必须找到他。”   傅凉担忧道,说着他又欲开门。   身后传来老管家轻飘飘的声音,老管家亮出手里的酒壶和两只酒杯搁在桌面:“殿下,现在已经晚了,您昏睡了三天三夜,而不是一天。”   “什么?”   傅凉回头愤怒地瞪着老管家。   “您若是现在出去,不等您报出「宁王」的尊贵身份,人已经被乱刀砍成肉泥了。”老管家自顾自地倒酒道。   傅凉转过身,咽了咽口水:“你什么意思?” 第68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35)   “今日本应该是宁王您的大喜之日,但您三天前和未婚妻穆珊珊一同失踪,而您的贴身侍卫,也就是老身的主人,也一并消失……”   老管家坐在圆桌旁,将其中一杯酒往傅凉面前推了推,示意他坐过去,“主人交代老身照顾殿下,想必皇上不会放过殿下,既然您已经失踪,那最好彻底消失,再次出现被暗杀的风险极高。”   “穆珊珊也失踪了?”傅凉感到后怕地倒吸了口凉气。   他不难想象穆珊珊的结局,那晚,穆珊珊向他下了毒,最后却是秦慕为他解毒,穆珊珊大概率已经死在秦慕手上了。   傅凉冷静地走过去坐在圆桌旁,端起面前的那杯酒一饮而尽:“既然是秦慕把本王带到这里,他为何要离开?”   “老身无权质问主人……”老管家抿着酒轻声道。   房间里一直没有点灯,两人的呼吸和声音便显得格外幽秘。   傅凉:“……”   “不过……”老管家想了想,还是如实道,“主人身中剧毒,想必是去找解药了吧?”   酒杯被重重地搁下,傅凉的呼吸急促不安:“你说什么?秦慕中了剧毒?怎么可能?他武功高强,谁可能给他下毒?”   老管家继续喝着杯中酒,视线在傅凉脸上停留了小会儿,傅凉看不清他的眼神,但能察觉他极其的镇定。   老管家慢悠悠道:“老身行走江湖多年,有些东西看一眼便知,中毒者其实应该是殿下您,而主人是为您解毒才会将毒转移到自己身上。”   傅凉明白了,秦慕肯定是去找皇帝,但他至今未归,所以……凶多吉少。   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系统的任务是让他和秦慕HE,他现在没有回到现实,回到冷清孤寂的ICU,就证明秦慕肯定还活着。   只是……秦慕现在会在哪儿?是在皇帝手上吗?   他的脸霎时宛若一张白纸,祈求地看向老管家,嘴唇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他现在会在哪儿?”   “可能已经死了,也可能还活着。”老管家说了一句废话。   “你喝醉了吧?”傅凉愤怒地呼出口气,无语地剜了他一眼。   老管家接着喝酒接着道:“不过,我家主人命很硬,死的可能性很小,若他不幸被皇帝逮住,皇帝要么杀了他,要么给他解毒后施加酷刑逼问您的下落,若他没被皇帝逮住,那可能已中毒身亡,或者找到高人解毒。”   傅凉的脸色极其难看,他认为秦慕被皇帝囚禁严刑逼供的可能性非常大。   否则,秦慕为何不回来找他?   老管家也许看穿了他的心思,边给他满上酒,边解释道:“主人身受重伤,若是回来,万一后面跟着尾巴怎么办?那不就暴露了宁王您的行踪了吗?”   想到秦慕在生死关头也为他着想,傅凉瞬间鼻酸。   “天亮以后,本王就会进宫见皇帝,本王不能让秦慕出事,绝对不能。”傅凉义正言辞地端杯喝完杯中酒。   “不行。”老管家平静地拒绝他。   傅凉皱眉咬牙道:“这事不由你说了算。”   老管家:“主人临行前让老身……”   傅凉气得拍案而起:“现在你主人生死不明,他的命令还有遵守的必要吗?本王在你眼里不过一个普通人,有你主人性命重要吗?”   “宁王有所不知……”老管家抬头看向他,“主人的性命,也没有主人的命令重要,这是我们鬼冢门的规矩,除非主人死了,那他的命令就不重要了……但老身尚未见到主人的尸体,故老身还是得继续履行主人的命令。”   鬼冢门?   傅凉的角色卡里有相关信息,他听说过这个门派,算是江湖上的邪魔外道,以手段残忍辛辣著称,而且不讲道义不讲尊卑不讲感情……   据说派内任何一名弟子,谁能手刃门主,谁就是新的门主,鬼冢门新的「百鬼之王」。   他没想到,秦慕竟然出自那样的地方,难怪是个疯批。   “什么破规矩?”傅凉火气上头,弯腰单手拽过老管家的衣襟,他双目猩红,凶狠道,“明日一早,本王必须进宫面圣,除非秦慕活生生地出现在我面前,你懂吗?”   老管家如树皮般粗糙的老手轻轻握住傅凉拽他衣襟的手腕,轻笑道:“有老身在,你走不了。”   “呃……”傅凉感到可笑地舔了舔唇瓣,威胁道,“若是你不让我走,我就死在这儿,看你怎么向你主人交代?”   夜色幽深,但他仍然可以看到老管家满脸褶子的皮肉没有一丝松动。   老管家:“主人只让老身好好照顾殿下,不让您去宁王府,不让您去皇宫,至于您是死是活,不是老身的任务范畴。”   这老头儿软硬不吃,傅凉登时特别想把他的头掰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陈年酒糠,简直迂腐之极。   “殿下昏迷了三天,漫漫长夜,若您睡不着觉,不如就让老身陪您喝酒聊天?”老管家又给他倒酒。   傅凉松开了他的衣襟,无计可施地坐了回去。   “本王想知道,秦慕的过去。”他想了想问道。   老管家不是秦慕,他不在乎秦慕的伤,提起时自然不会讳莫如深。   “主人……很小的时候就被门主带进了鬼冢门,殿下可有听说过这个门派?”老管家抿着酒询问。   傅凉喉结滚了滚:“嗯。”   “老身听说,主人本来是江南富贵人家的公子,若非遇上劫匪,他这一生想必会幸福顺遂吧……”   老管家的语气一向波澜不惊,“可惜了,门主从那帮劫匪手中救下他时,他才三岁左右,家人全死了。本来门主是想宰了他下锅,但被主人阴鸷的眼神吓住,觉得他是可造之材,便将他带回鬼冢门当小鬼养,门主喜欢吃人肉,没人敢陪他吃,除了主人,而且主人还是同级一百名小鬼中年纪最小的一个。   他是个武学天才,嗜血疯子,非常符合鬼冢门胡作非为滥杀无辜的风格,门主很器重他,其他小鬼很嫉妒他……” 第69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36)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但要想在鬼冢门里活下去,势必要做到铁血无情六亲不认,入门十年后,同级的百名小鬼之间会有一场惨绝人寰的「血魔之夜」决斗,他们会在月圆之夜被放进十面埋伏的「亡林」,彼此厮杀三天三夜,最后活下来的人就是「血刹」。”   傅凉只是听这段毛骨悚然的故事就已经觉得全身血液凝固,更何况是亲身经历这些的秦慕?   他的心不自觉地更痛,呼吸难受道:“万一、万一……三日之后无人生还怎么办?”   “那就是命……”老管家嗤笑一声,“若是真没人活着走出「亡林」,说明同年的小鬼都不堪大用。”   傅凉:“成为「血刹」的人会怎样?秦慕就是血刹吧。”   老管家接着道:“没错,主人就是「血刹」,成为「血刹」的人才是合格的鬼冢门杀手,才有资格以鬼冢门的名义在江湖上接单杀人……   老奴永远也忘不了主人从「亡林」走出的那刻,他的脸上身上全是血,鲜红的眼眸里全是杀人时的快感,别人厮杀是为了活命,好像只有他是为了快乐……   之前脱颖而出的「血刹」走出「亡林」后几乎不能再直立行走,但主人和他们不同,他不仅可以直立行走,而且还……还直奔门主卧房,趁其不备割下了他的头……   从那刻起,他不再是小鬼,也不再是血刹,而是鬼冢门的百鬼之王,鬼冢门门主。”   傅凉感到他的血液在变凉,忙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我真希望他没有小时候那场变数,哪怕我可能不会遇上他。”   酒入喉后尚且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秦慕在鬼冢门时可有感到哪怕一瞬间的温暖?   “呵,也许吧……”老管家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老身是鬼冢门的管家,一生只对门主负责,对门主忠心耿耿……”   他说到此处,敏锐地接收到傅凉鄙夷的眼神,他也不恼,轻笑道:“殿下别误会,老身说的可都是事实,老身确实对门主忠心耿耿,只是这个门主不是具体的人,而是一个身份。”   “哼。”傅凉冷笑,他就猜到老管家会这么说。   老管家快将酒壶中的酒倒尽,语气越发意味深长:“后来,老身领着一群鬼仆去「亡林」给其他九十九个小鬼收尸,你知道老身看见了什么吗?”   傅凉神经一紧:“什么?”   “老身看见有的人被剖了心脏,有的人被剖了肾,还有的被剖了肝……”   老管家平稳的声线这时才有了些许颤抖,“你相信吗?老身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见过那样可怕的场景,简直可以说是人间炼狱……   树林里还有生火的痕迹,灰烬附近还有白骨……是人的骨头……   老身不敢想象那九十九个人在那三天经历了什么……后来,老身后来问过主人,为什么「亡林」里机关重重,而他却如入无人之境……”   傅凉也给自己倒满了酒,小抿一口:“为什么?”   “因为在他手上还有三条血刹的命……”老管家做了组深呼吸稳定心神,“在「血魔之夜」之前,他不过一个小鬼,竟然悄无声息地杀害了本派三名血刹,并且从他们口中套出了「亡林」的机关设置图……   「亡林」的机关,我们在每次「血魔之夜」后都会做些变动,但大的机关盘子不能动,所以万变不离其宗,主人他很聪明,他分别质问了三个血刹,然后制出三幅地图后,研究出了规律……   最后,「亡林」的机关不仅对他无分毫伤害,反而成为了他坐收渔翁之利的手段。”   老管家带来的酒已然喝尽,而天也快亮了。   当尖利的鸡鸣刺破黎明的黑暗,两人之间的沉默也被打破。   傅凉捏着空酒杯沉思问:“你是不是觉得他很可怕?”   “是很可怕……”老管家实诚回道,“老身从主人身上看到了太多不是正常人的东西,甚至有时怀疑他没有良心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人,他才是真正的恶鬼……   主人很贪玩,听说皇帝从江湖高手中招揽影卫,不问出身不问关系不问品性,只问武功,于是他就欣然前往……   老身从来不担心主人会死,因为鬼是不会再死的,直到老身从他身上看到了属于正常人的东西……”   傅凉神经一跳:“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主人对殿下的温柔……你知道吗?当鬼变回了人,那就活不长了。”老管家撑着桌面站起身。   傅凉被这话刺激得浑身哆嗦,鼻子又涩又酸,心里就像是被蜜糖做成的刀刃狠狠翻搅。   “你之前不是还说他命很硬吗?”傅凉尽力控制着哭腔。   “是啊,但命再硬的人也有死的一天,不是吗?”老管家笑了笑,绕出圆桌离开。   傅凉本能地立即跟上,他以为和老管家喝了一宿酒,聊了一宿天,或许老管家现在酒还没醒,刚好他就趁此机会出去。   不料,当他刚好跨出门槛时,三天前的事情再次重演。   老管家内力深厚,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重重推倒,搞得傅凉宛若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娘们。   他无暇顾及被磕绊的痛,第一时间站起身跑上去,但结果还是晚了一步,房门在他面前合上,外面挂了锁。   “老头儿,放本王出去,本王保证将秦慕全须全尾地给你带回来。”傅凉重重地拍着门板。   “老身劝王爷还是消停一些吧,若是主人没事,他自个儿就会回来,不用你去送死。”老管家冷哼一声,脚步越来越远。   他这话气得傅凉狠狠踹了两下门板。   幸好这回老管家没有放迷烟之类的东西进屋子,傅凉转身到处翻箱倒柜,他想过用板凳砸开门窗,但这样动静太大肯定会吸引老管家过来。   当天色越来越亮,傅凉无力地托腮坐在圆桌时,他透过照进来的一束阳光看到床帐后面窗棂的轮廓。   傅凉立即跑过去,徒手用力撕开靠墙的帷帐,里面果然有窗户,他兴奋地取下插销推开窗棂,外面却是一条河。 第70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37)   他打量了河流四周,发现这段就是属于他现在所居住的别苑,但根据观察水流方向和流速,这条河应该连通了城内的护城河,将城内的水引入别苑河曲。   所以,只要他顺着河流就能进城……如果他目前在城外的话。   傅凉没空想太多,为避免跳水的动静太大引起老管家的注意,他将床单和帷帐连接结成绳从窗口放下,顺着布绳慢慢下滑,最后藏进水里。   在水中能看见的东西极其有限,他凭着感觉顺水游泳,不到半个时辰就游进了汴梁城里。   这会儿还不到午时,他爬上岸时已精疲力竭,而且浑身湿透黏腻得恶心,衣服鞋子里全是河水以及水草等东西,他虚脱地躺在岸边石阶上休息,不甚明媚的太阳洒在他身上,那微不足道的温暖并不能抵消他此刻的寒冷。   而且得到了丁点温暖后就忍不住奢求更多,河水实在是太冷了。   傅凉抬手抚了抚额头,额头微微发烫。   “这位公子,你没事吗?为何从河里上来?”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老船夫蹲在他身旁好心问道,“不如老头儿帮你报官吧?”   傅凉并不知道如今汴梁局势怎样,不敢轻易见官,又尤其是京兆府尹。   “不用。”他摇了摇头,撑着地面站起身,“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掉进河罢了,我知道怎么回家,多谢关心。”   傅凉强撑着身子步上石阶,老翁不放心地追上他:“公子,你真没事吗?好歹也换身衣裳啊。”   “我家就在附近。”傅凉匆匆告辞老翁。   他失踪这件事闹得挺大,太后不可能没有动作,傅凉踩着湿漉漉的鞋子,尽快往皇城方向去。   走了一个多时辰,他刻意避开了正南门,绕到西边时很幸运地碰见了太后寝宫的太监李公公,李公公赶紧上前扶住他:   “殿下,老奴可算是找到您了,你失踪这几日,太后愁得头发都白了啊。”   李公公眼含泪光,额上的皱纹慈祥温暖,傅凉终于放心地松了口气,勾唇笑了笑,突然眼前一黑就晕倒在他身边。   “殿下、殿下。”李公公焦急喊道。   这是傅凉在昏迷前最后听到的声音。   他发烧了,而且烧得很严重。   太后的寝宫灯火辉煌,他在昏迷不醒时就已经被宫女喂下一碗药,朦朦胧胧醒来时已是晚上。   他换了身干燥舒服的亵衣,身子也很清爽,透过一层明黄色的薄纱床帐,见到殿上的宫女太监低眉顺眼地依序守在他的床榻旁,但太后却不在。   傅凉正纳闷时,就听到「金枝玉叶」四联屏风外传出太后冰冷高傲的声音。   太后拒绝道:“不行,宁王病重发烧,现在尚未清醒,穆大将军还是请回吧……哀家知道你担心珊珊的安危,哀家又何尝不是?   他俩失踪一事过于蹊跷,李公公今日在皇城外遇到宁王时,他浑身湿透异常狼狈。   宁王身娇体贵,哀家实在难以想象他这几日经历了什么,容他醒来,哀家自然会问清楚,若是从中知道了珊珊的线索,哀家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大将军。”   在太后的强势迂回下,穆大将军终于悻悻离开。   太后回到内殿,拉开床帏缝隙坐在床边,惊喜地发现傅凉已经醒了。   李公公说得没错,太后这些日子苍老了太多,发丝肉眼可见地白了不少,脸上皱纹也多了好多条。   傅凉顿时有些过意不去,但他心里最牵挂的还是秦慕,喜极而泣的太后尚未将到达嗓子眼的关心说出口,傅凉就先握住她的手着急道:“母后,儿臣要见皇兄,立刻。”   太后抬袖擦了擦眼泪,立即吩咐李公公去叫皇帝过来。   宫女上前拉开床帏,太后对傅凉恍然大悟道:“原来真是皇帝搞得鬼……阿凉,幸好你现在平安无事地回来了,母后一定为你做主……还有两日就是七皇子的生日,不管他想干什么,母后一定不会让他得逞。”   傅凉虚弱地握紧了她的手,心累地解释道:“母后,不关皇兄的事,儿臣见他是想和他说说话,皇兄很好,母后也应该好好待他才是。”   “宁王,你。”太后柳眉微蹙,不太明白他的话。   “母后……”傅凉不想再和她卖关子,直截了当道,“儿臣对大昭江山不感兴趣,您也不要再一意孤行了,皇兄是一个好皇帝。”   太后垂眸掩去疲惫的眼神:“你都知道了?”   傅凉轻笑道:“母后将儿臣保护得很好,什么都不告诉儿臣,生怕儿臣会惹祸上身,但儿臣也不希望母后受到伤害……儿臣现在最大的心愿只有找到一个人。”   太后:“谁?”   傅凉:“秦慕。”   提到秦慕,太后又不解道:“宁王,大昭的江山我们先不提,你老实告诉母后,这几日你经历了什么?秦慕不是你的贴身侍卫吗?他怎么没和你一起?还有……穆珊珊呢?她又在哪儿?”   傅凉抿了抿唇,肯定不能完全实话实说,他现在头晕得厉害,完全靠「一定要找到秦慕」的信念感在支撑。   “儿臣不喜欢穆珊珊……”他头痛欲裂,边斟酌边道,“儿臣喜欢秦慕。”   太后耸了耸眉,并未感到多惊讶,毕竟傅凉离经叛道已久,而且又经常光临小倌馆。   傅凉见她面色还算正常,便继续道:“所以,秦慕就带着儿臣私奔,结果被穆姑娘发现追上……后来我们仨在城外遇到流寇袭击,那群流寇人数太多,儿臣就与他们失散了。”   “然后呢?”太后关切地追问,“我儿这几日受苦了吧?”   “儿臣在荒郊野岭迷了路,晕头转向地走出后不小心掉进了河里,好不容易游上岸才找回些神智,想到母后这些日子肯定担心死儿臣了,才慌忙往宫里赶……”   傅凉不便说太多,害怕说多错多,他现在脑子本来就不太好使,忙松开太后的手,掩嘴佯装咳嗽。   太后心疼地拍着他的后背:“阿凉,哀家让宫人给你拿些枇杷膏来吧。”   傅凉欲言又止,故意咳得喘不上气,同时还不忘使劲点头。 第71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38)   宫女将缀着五色穗子的引枕立在床头,傅凉舒服地靠着上面,身上披着月白色大氅,太后坐在床边亲自喂他枇杷膏,慈母温柔得像是在照顾一个小孩儿。   傅凉这个王爷人设从小身子骨就比较弱,即便他本人是个身体健康强壮的男人,而且力气大反应敏锐,来到这个位面这么久也几乎没有生病发烧的时候……   但到了剧情的紧要关头,他发现人设光环倏地变得无比强大,快要把他本人的特质压下去了。   “母后,儿臣希望您今后能一视同仁,大昭崇尚「以孝治国」,皇兄在孝顺方面无可指责,而且他也是您的亲生骨肉,手心手背都是肉,母后应该好生待他才是……”   他说话间又情不自禁地咳嗽。   “行了行了,母后听你的,你别说话了,快把这口枇杷膏吃了。”   太后将最后一勺枇杷膏喂进傅凉嘴里,然后用手帕替他擦拭唇角,眼神尤其心疼。   这时,李公公进来通报,日理万机的皇帝已在殿外等候。   “母后,儿臣想和皇兄单独聊聊,希望您能把其他人都撤下去。”傅凉单薄地恳求道。   太后于心不忍,纠结数息后点头离开。   皇帝来到床沿坐下,太后寝宫的宫人尽数被撤走,偌大的宫殿只余下他们两人。   “七弟,你没事吧?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怎么回来的?朕可担心死了,秦慕呢?   他为何没有保护好你?还有穆姑娘,自从你们失踪后,穆大将军天天找朕麻烦,朕被扰得一个头两个大。”   皇帝屁股刚落下,嘴里就跟连珠炮似的噼里啪啦地关心道。   他紧皱的眉头,担忧的眼神以及关心的语气,无不在向傅凉表明一件事——“朕什么都不知道,与朕无关。”   “皇兄……”傅凉抬手掩嘴,轻咳了一声,“别装了。”   皇帝没想到他如此直白,登时傻了眼:“……”   傅凉因为体虚所以脸色唇瓣较为惨白,反衬着他的双眸则更加漆黑透亮直指人心。   被这双眼睛使劲盯紧的皇帝面色竟有些绷不住了:“七弟,你这是什么话?”   “皇兄,现在只有我们两人,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呢?”傅凉不想再费劲儿与他故弄玄虚,叹气道,“况且,现在以你的手段和实力,臣弟和母后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你何必庸人自扰?”   皇帝看他的眼神变得更深沉了些,唇瓣紧抿成一条线。   “皇兄,实话告诉你吧,我知道是你和穆珊珊联手给我下毒,你想杀死我们俩,借此挑拨母后和穆大将军的关系……”   傅凉轻飘飘地说着,唇角始终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母后失去了穆大将军的支持会对你的布局更有利……两天后是小七的生辰,你是打算在那日立储吧?”   被他猜中心事,皇帝冷不防地激灵了一下。   其实对于太后和傅凉,猜中这件事并不难,但要坦诚地问出口却不容易。   “皇兄,我对皇位没有兴趣,你完全不用担心我……”傅凉直勾勾地注视着皇帝的眼睛,眼神格外真诚,“我知道你这十三年一直都在提防我、监视我,就算臣弟的玩物丧志醉生梦死能瞒过你,招兵买马结党朝臣的事情总不能瞒过你吧?   若我有心要这位置,反正有母后和她的家族心腹等人支持我,我为何要败坏名声惹得御史台天天奏本呢?   我明明可以表现得更好,在你的眼皮底下拉帮结派又有何难?但是我没这么做……因为我对大昭江山真的没兴趣,为何你还是不放过我?”   皇帝的脸皮略有松动:“……”   “这么多年,我不是在韬光养晦,我只是想安安稳稳了此余生罢了……”傅凉越说眼圈越红,他抿了抿唇,鼻酸道,“皇兄,把秦慕还我吧。”   “你是为了他?”皇帝讶异地看着他,搁在大腿上的左手紧张地捏成拳。   “皇兄,只要你把秦慕还给我,我保证离开汴梁,让你绝无后顾之忧。”傅凉眼神坚定地承诺道,“而且我也向母后说明了无心皇位的事,小七生日那天你可以安心宣布储君的决定。”   看着傅凉期待的眼神,皇帝忍不住错开视线;“可是……秦慕并不在朕手上。”   ——   傅凉瞳孔放大,顿时被刺激得一阵猛咳,放开手掌后竟还咳出了血,皇帝吓坏了,忙紧急传唤太医,拍着他的后背道:“你放心,只要你说话算话,朕一定会找到秦慕的下落。”   “阿凉,你怎么回事?”   太后带着一群宫人匆忙跑进,皇帝赶紧起身让座。   “阿凉,你怎么还吐血了?太医呢?太医怎么还不来?”   傅凉重新躺到床上,抓着太后的手,嗫嚅了两下唇瓣道:“母后,儿臣没事……皇兄,秦慕的事就交给你了,臣弟希望能尽快见到他。”   皇帝负手站在太后身侧,郑重其事地点了下头:“嗯。”   不就是在河里待了段时间吗,傅凉没想到就病来如山倒,一下子就把他压垮了。   自那日后,他在病床上待了半个月才终于能下床走动,但平时也得注意保暖,不得吹风着凉,否则可能就直接见阎王了。   太后日日在宫里求神拜佛,祈祷他早日康复,傅凉不敢将今后会离开汴梁一事告知太后,害怕太后伤心,更怕到时候会横生枝节走不开。   皇帝迫于傅凉和太后的压力,不得不让全数影卫倾巢而出寻找秦慕,尽管他十有八九确定秦慕已经死亡。   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他没法向那两人交代。   秋天是萧索的季节,傅凉每日皆披着厚厚的披风坐在宫殿门廊下,痴痴地数着银杏叶慢慢变黄,变黄的小扇子打着旋儿从枝丫飘落,在地上铺成薄薄的金色地毯。   天高云淡,但这深宫里的红墙却让人感到压抑沉闷,傅凉怀疑他这动不动就咳血的毛病就是想秦慕想的,即为「相思病」。   肯定是狗血系统故意加重恶化他的病情……   想到秦慕,他不禁自嘲地笑了下,明明他那天醒来就可以告诉秦慕一切,结果秦慕偏偏就不见了……真是造化弄人。   而且若是早前秦慕没有给他解药,他的眼睛一直瞎着,皇帝应该就不会对他动手了,那秦慕也就不会消失,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现在,转眼已经过了一个月……他仍旧没有消息。   “殿下,皇上让老奴将此物交给您……”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上前躬身道,“这是影卫在汴梁附近的金康县找到的匕首,他们将其带回后才知是殿下之物。”   傅凉的目光紧紧地盯在那柄匕首,秦慕说过的话在他耳畔回荡——   “您送属下的东西,属下一定视若珍宝,就算属下人没了,它也会在。” 第72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39)   大太监退下之后,傅凉看着那柄搁在他大腿上的皮革匕首出神,咸咸的眼泪情不自禁地从眼角滑落。   秦慕真的……死了吗?   否则他为何会丢掉匕首?   他说过,匕首比他的生命还重要……   可如果他死了,那些影卫为何那么久也没找到他的尸体?难道他死了之后尸骨不存?   傅凉眼圈鼻尖通红,心急之下又咳出一口鲜血,鲜血落在匕首上,隐没于黑色中,口齿中的腥味儿熟悉浓烈。   他忙拿出手绢,先擦拭匕首的皮革刀鞘,宫女见他咳血赶紧推着他的轮椅回宫殿,另外还有三名宫女撑开伞为其挡风。   傅凉这状态简直比娇花还虚弱。   回到宫殿后,他立即被推到了温暖的炭炉面前,时令还不到中秋,他就已经用上火炉了。   又一名宫女双手恭敬地将一碗褐色刺鼻的中药递给他:“殿下,药汤已温热,该喝药了。”   傅凉接过药碗,憋气一口闷下,呛得他又猛咳几声。   递药的宫女赶紧上前拍背,跟在她身后的宫女则送上蜜枣儿放进傅凉手心。   傅凉的思绪还在秦慕身上,双眉紧紧蹙着,含下两颗蜜枣儿时又想到若秦慕真的不在了,那他的HE任务就已经失败,眼下他只用等着在这个世界或死亡或消失,然后回到现实世界继续等死?   怀着忐忑的心情度过了一夜,傅凉第二天也没有消失,他竟然还活着。   他抬手捏了捏鼻梁,对找到秦慕仍然抱有一线希望,秦慕很可能还活着,至于他为何会丢掉匕首,为何没有回宁王府找他,为何……   傅凉有太多的问题,但他不敢细想,唯一能做的只有期待皇帝那边能尽快有秦慕的消息。   甚至,他怀疑这次任务的时间期限已经快接近尾声,而他正熬着的这身病骨极有可能就是系统给他的暗示。   从初秋到深秋,傅凉的病情逐渐恶化,切实地感受了一番堂堂一米八几的男人弱柳扶风是怎样的姿态,羞耻得他想要就地挖个坑把自己活埋。   偏偏他这病弱体虚的情态容易引起宫女们的怜惜恻隐之心,纷纷对他更加无微不至关怀有加。   有时候伶牙俐齿的姑娘们还会替他怼走咄咄逼人的穆大将军。   不仅秦慕下落不明,穆珊珊也不知所踪,徘徊在汴梁城外的流寇前几天刚被穆大将军亲自率军剿灭干净,然而归降活口里竟没一个见过穆珊珊。   穆大将军不得不对傅凉的话起疑心,于是这几日天天进宫追问他详情,傅凉每次皆用三言两语敷衍过去,把他逼急了就猛咳吐血堵住穆大将军的嘴。   空阔的秋云在天穹下沉沉浮浮,梧桐树下氛围紧致焦灼。   “咳咳咳。”   傅凉坐在轮椅上,拿着手绢快把肺咳出来了,白色手绢上侵染着清晰的血沫,专门贴身伺候傅凉的宫女姐姐不住地轻拍他的后背,温柔地关心他的身体状况:“殿下,不如咱们屋子里吧,这里太聒噪,可能会影响病情。”   “嗯嗯嗯。”傅凉忙点头,暗示宫女们快点把他推回去。   穆大将军眉目凛然,继续跟在傅凉身边。   傅凉手里的绢布一直捂着嘴,兢兢业业地咳嗽着,他偷偷朝身旁的宫女姐姐递了个眼神。   宫女姐姐意会,驻足拦住穆大将军道:“大将军,殿下身子骨弱又有重病缠身,您这么逼他也不是办法,万一殿下被刺激得出了什么三长两短,让太后或者皇上知道,大将军岂不是难辞其咎?”   穆大将军身材魁梧,穿着着褐色甲胄,面上卷曲繁多的络腮胡令他的模样看着更凶猛了三分。   他爱女心切,又总是被傅凉打发,很难不怀疑傅凉是不是对他女儿做了些什么,所以才故意隐瞒真相。   “老夫不怕太后和皇上降罪,老夫就只想知道珊珊到底身在何处,是生是死,殿下若是知道一二,为何不告诉老夫?”   穆大将军不屑打女子和病秧子,但他现在非常愤怒,双眸血红,脸颊轻微抽搐着。   宫女姐姐继续和他周旋道:“大将军,若您真是为穆姑娘着想,就更不应该日日来叨扰,我们殿下的病要是好不了,他可能也想不起关于穆姑娘的事。”   穆大将军一声冷哼:“宁王只是生病,又非失忆。”   宫女姐姐气得心口疼:“大将军你……”   傅凉又是一阵艰难地猛咳,声音都哑得不成样子了,他的脸泛着病态的白,抬手制止道:   “别说了,本王理解大将军的心情,但本王确实不清楚穆姑娘到底发生了何事,本王也很想知道,大将军与其每日来缠着本王,不如多下工夫寻人,替本王找到秦慕说不定也就找到了穆姑娘。”   穆大将军被他气得攥紧的拳头蓄势待发。这时,一名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匆匆来报:“殿下,皇上让奴通知殿下,秦慕找到了。”   “真的?”   傅凉激动得立刻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秦慕的确是找到了,就在城外的山谷里。   据小太监的转述,秦慕比以前更疯了,他是被京兆府的守卫军发现,因为山谷村落的村民报官,他们村里有不少年轻男女失踪。   起初官府查了几天也没线索,直到有人打猎时发现失踪村民的尸体,尸体统统不完整,要么少了内脏要么缺胳膊少腿,行凶之人性情残暴手段凶残……此事搅得村民人心惶惶。   村长带着几名壮硕猎户立刻就进京报官,兹事体大,京兆府派出精锐府兵前去缉凶,有人认出凶手是宁王曾经的侍卫秦慕,赶紧又回去告知京兆府尹,京兆府尹又向皇帝禀报。   此时,百名影卫和百名府兵将秦慕包围在山谷中。   傅凉惴惴不安地坐在马车里,秦慕是找到了,但是更疯了,而且还杀了这么多无辜百姓,他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不过想到以完成任务为先,他就没那么心烦了,虽然良心过意不去。   除此以外,穆大将军也不会放过秦慕,正当他想着怎么用「秦慕知晓穆珊珊下落」牵制穆大将军暂时不要对秦慕动手时,中途匆匆跑来的穆家军打破了他所有的预想。   连着好几日秋雨绵绵,山上泥土越发松软,有百姓报官发现无名女尸,身材、贴身首饰和衣裳好像属于穆珊珊,而仵作验尸得出的年纪结果也与穆珊珊相符。   穆大将军顾不上什么秦慕,即刻拨转马头随亲兵离开。   申时已过,太阳缓缓往西边垂下,天色渐渐黯淡,秦慕撩开车帘见到穆大将军远去的背影,血液凝成了冰渣。 第73章 痴情忠犬疯侍卫VS浪荡渣王爷(40)   天边的火烧云绵延千里,格外绚烂壮丽,那是天上织女绣出的晚霞缎锦。   秦慕被一百多名高手围在最中央,半径大于三丈,已经有数十名官兵死在他的剑下。   他披头散发双目猩红,尤其是在白皙肌肤的映衬下,嗜血的眼睛更是像走火入魔般被血雾层层笼住。   他侧耳听到马车抵达的动静,眼角睨见豪华马车上走下一个穿华服的病秧子,他的头猛烈地疼了疼,立刻收回眼神。   远远看见秦慕这番情形,傅凉感到如穿心般疼痛,拿着手绢捂嘴剧烈咳嗽,甚至眼前时不时眩晕,好像下一瞬就能彻底死过去。   “殿下,他好像不认识你了,要不咱们回去吧?”   小太监扶着他轻声道,两条腿止不住的哆嗦。   “要回去你回去吧,本王不走。”   傅凉推开小太监,欲独自走进包围圈。   “使不得啊……”小太监尖着嗓子担心道,“殿下,那是个疯子。”   秦慕深呼吸口气,剑尖直指远处的傅凉:“你们好吵!还有……你骂谁是疯子?”   眼看那把剑指向了自己,小太监即刻牢牢闭了嘴。   傅凉不用他的搀扶,慢慢走进包围圈,官兵们不敢阻拦他,只得更加集中注意力,尽力保护傅凉的安全。   “秦慕,你还认识本王吗?”   傅凉缓缓走向他。   秦慕的剑指着他的心脏,头刹那间很痛很痛,他皱了皱鼻子,强忍着疼痛道:“不认识,你到底是谁?”   完了,这可得怎么说起呢?   傅凉想坦白真实身份,即他是被可恶系统带进这个位面的外来人……   可秦慕现在的记忆是错乱的,鬼知道他能不能听懂,知不知道其实自个儿也是个外来人。   “呃,秦慕……咳咳……”傅凉又抬手咳了两声,试探地问,“你认识宋景渊吗?”   同时,傅凉感到心跳无以复加地猛跳。   “小景?”秦慕使劲皱紧了眉头,脱口而出道。   傅凉眼眸一亮,开心地笑了:“你记得?”   “好像听谁提起过。”秦慕抬起左手握拳使劲砸了砸脑袋,怒道,“但我并不喜欢这个人。”   呃……   这个名字不仅没让秦慕记起些事,反而令他更加抓狂,傅凉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唾沫。   秦慕血红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傅凉,傅凉从他眼神中看不到任何一丝熟悉的神色,除了那冷酷的杀意。   他鼓起勇气朝秦慕走了一步,心脏恰好抵在了剑尖……   “别过来……”秦慕不自觉地后退一步,跟害怕会伤着他似的,咬牙怒道,“再走近一步我就杀了你。”   他的心没来由地绞痛,这几个月里他的心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即便因为失忆痛苦,那时候更多的也是头疼,而非心疼。   “秦慕,你是不是记起本王了?”傅凉站定,欣喜地注视秦慕的眼睛,“你再好好想想,你说过会陪本王一辈子……你忘了吗?”   秦慕被头痛折磨得大口喘着气,脑海里闪过很多片段,在那些零碎片段中出现频率最高的是一位穿着雪白缎子袍的公子,可他看不清那个男子的脸。   他的眼角不小心瞥到傅凉的白色衣袍,记忆好像明朗了少许,血雾弥漫的眼眸也清明了三分,他直觉傅凉就是他记忆中的公子。   傅凉看到他眼神中的浓雾血光似乎消散了些,便轻扬唇角接着道:“你还记得,你说要带本王离开汴梁吗?本王现在答应你,我们一起离开汴梁,走得远远的,让他们这些人永远找不到我们,你说好吗?”   围观的官兵们面面相觑,不懂那话是傅凉的权宜之计,还是真心话,如果是真心话……要是把王爷丢了,那他们怎么回去交代啊?   小太监也抬袖紧张地擦汗,心里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完全没有底。   橘红色的夕阳悬在了山巅,眷念迷离的光披在两人的身上,秦慕看向傅凉的眼神在落日余晖的氛围下多了丝温柔。   傅凉情不自禁地冲他勾唇微笑,他相信,只要他再努力一点点,秦慕就能记起他了。   不幸的是,一声「哐当」的清脆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低眸一看,竟然是他曾送给秦慕的那把皮革匕首掉了……   此刻,秦慕手中那把冰冷的剑也刺穿了他的胸膛……   傅凉:卧槽。   因为那把不慎掉落的匕首,秦慕本能地以为傅凉图谋不轨,手中的剑不知不觉地就比思想更快地递了出去……   官兵们的心跳几乎同时骤停了片刻,紧接着他们将一拥而上,却被傅凉抬手制止,他们不得不再次按兵不动。   “殿、殿下。”小太监双手捂嘴,吓得腿软跪在了地上,眼泪哗哗下流。   傅凉口中涌出大量血沫,他知道自个儿命不久矣,其实能死在秦慕的剑下也算「死得其所」,他的遗憾是没能完成任务,没能让秦慕知道他也喜欢他,没能和秦慕一起回到现实……   这么一想,遗憾还挺多的……那他岂不是会带着遗憾在ICU的病床上死去。   傅凉突然感到不甘心了,原来人真的不能有牵挂,否则容易死不瞑目。   在他的身体倾倒下去的刹那,秦慕一个箭步冲上前抱住了他,傅凉看清他眼眸里的深情,听到他心痛的呼吸,明白秦慕真的想起了他,可惜是在这样尴尬的时刻。   “对、对不起。”秦慕呼吸粗重地哽咽道,他的眼泪霎时决了堤,从眼眶里肆无忌惮地涌了出来。   傅凉抬起手,很想抚摸他的脸颊,很想告诉他他方才说的都是真心话,他愿意和他走,和他去天涯海角,因为他也很喜欢他。   可上涌的鲜血堵住了他的喉咙,他的意识涣散得特别快,右手才抬到一半就轻飘飘地落了下去。   秦慕一手抱着他,一手捂住他的心脏,懊恼不已地将头埋在他怀里嚎啕大哭,浑然不知危险正在靠近。   这时,一名官兵冷漠地拔剑刺穿了秦慕的心脏,秦慕感知到心痛,但那感觉远不及失去挚爱的痛苦,他的唇角轻轻凄美地勾了勾,就像得偿所愿般。   那名官兵抽出剑后转身离去,他是皇帝的影卫,没人敢指责他的行为。   夕阳很美,像血一样,笼罩在山谷里,静谧、安然,秦慕的手臂紧紧抱住傅凉,他俩就像是绝美的雕塑,被黄昏温柔包裹,从此谁也不能再把他们分开。   “负负得正,两人一起死算HE。”   笔记本屏幕上弹出这么一句话,傅凉刚睁开眼就被这一行字刺痛,思绪还在秦慕那里。   这时,房门被「砰」的一声关上,傅凉循声低头,寝室的床都是书床两用的铁架床,床在上面,书桌在下面。   他看见一个和宋景渊秦慕长得一模一样的男生走进,男生穿着黑色T恤,手里拎着瓶可乐,他好像并没有看到傅凉的眼神,兀自将手机揣进屁兜。 第74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1)   这是第三个位面。   男生单手拧开可乐瓶盖喝了一口,然后又将可乐放在书桌上,一手握住床边的护栏,大长腿踩在一旁的铁梯,两步便潇洒地坐在了床上。   男生一眼没看傅凉,钻进蚊帐后就摸出屁兜的手机背对着他。   傅凉:“……”   他有千言万语被堵在了喉咙,一大波属于这个位面的记忆挤进他的脑海。   根据前情提示,他是一名大二学生,学院篮球队队长,物理电子学专业,他们班一共42名同学,清一色全是男生,每6人一间寝室,寝室是三室一厅的格局,每间房睡两人。   而他的室友就是刚刚对他爱答不理的男生——江浔。   系统没有告诉他这个位面的男主,只告诉他这次任务是——期末考试专业第一。   “呼——”   傅凉深呼吸口气,物理电子专业,和他以前所学八竿子打不着,而且他这人设还是个学渣,主要凭爆棚的运气考上这所重点大学的这门专业,整个大一两学期,都是成绩垫底倒数第一、挂科后开学补考的渣渣。   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视线情不自禁地瞄向江浔,他看不清江浔是在睡觉还是玩手机,但他觉得有必要和江浔聊聊,彼此坦白身份,一起努力摆脱系统回到现实。   其实,他想到如果对方的宋景渊、秦慕、包括此时的江浔都是在演戏的话,那会不会入戏太深假戏真做的只有他一人?   要不为什么他们明明是同一个人,秦慕起初看他的眼神会那么陌生?   是因为误会第二个位面的傅凉与第一个位面的傅凉不是同一人吗?   傅凉想得脑仁疼,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微信对话窗里又弹出了好几条消息。   老公:“宝贝儿,别伤心了,漫画而已,代入感别太强。”pm12:35;   老公:“宝贝儿,你怎么不理我了?和上次那样伤心得睡着了吗?”   老公:“宝贝儿,来一局吗?我带你飞。”   老公:“你再不理我,我可就睡午觉了?”pm12:40;   老公:“生气GIF。”   傅凉:“……”   这个被他备注「老公」的人就是他的网恋男友,两人已经谈了好几个月了,打游戏认识的,由于双方彼此配合默契、而且性格相合、兴趣相投,虽然没听过对方声音,也没见过对方的脸,但就这么顺着网线莫名其妙地好上了。   男友的昵称是个“。”,他习惯叫他「圈儿」,备注是被迫刚改的。   傅凉想了想,就又被备注换回了「圈儿」,神他妈老公,去死吧。   傅凉:“下午有课,睡觉了,回聊。”   对方几乎秒回。   圈儿:“午安,宝贝儿。”   傅凉躺下后,隔着蚊帐,偏着头看向江浔,江浔脱了衣裤折叠在靠墙里侧,手机也放在了一边,这回是真睡觉了。   架子床稍微动动就会发出声音,傅凉睡不着,也没心情睡,他有太多话憋在心里了,不吐不快。   当江浔的手机闹铃在一点半响起,他揉了揉眼睛起床穿衣时,透过蚊帐看见傅凉正站在床旁,双手插兜勾唇看着他。   江浔:“……”   他不明所以地继续穿衣,摸过手机揣进裤兜,下床时不解地问:“你看着我干什么?不会是等我一起上课吧?”   江浔情不自禁地挑眉,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不喜欢与人结伴,而傅凉这个学渣和他根本不熟,他好歹是个超级学霸。   “对啊……”傅凉轻轻笑着,“我们坐最后一排吧,我有话和你说。”   傅凉逮着江浔抢先占了最后一排的俩角落位置,这堂课是「数值分析」,老师点名完毕后,他用手肘轻轻捅了捅江浔的胳膊:“这堂课,我们来个坦白局吧。”   江浔蹙了下眉,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傅凉被他盯得牙酸,吊着高低眉不屑道:“你别误会,我是想要跟你合作,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人。”   江浔无语:“我和你不熟,我们虽然是同学兼室友,但其实我们俩说的话每学期总共不到十句,你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他微屈右手食指轻轻敲了敲脑袋断定。   傅凉被他逗笑,他这一笑有种睥睨无双的轻视,惹得江浔的太阳穴不自觉地猛跳了两下。   “那这堂课,我就来打破我们以前每学期不到十句话的记录……”   傅凉凑近他,右手微微握成拳抵着太阳穴,“既然你不愿意先坦白,那就我先来说,我是傅凉,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知道你也不是。”   江浔惊愕地睁大眼,越发肯定此人有病,且病得不轻。   “我俩都是被一个叫作「狗血病娇修罗场」的系统带进来的,这是我经历的第三个世界,我不清楚你经历了多少个世界,但我知道你在上个世界叫秦慕,上上个世界叫宋景渊,现在你相信了吧?我们得一起努力,离开这里回到现实。”   “呃……”江浔舔了舔唇瓣,唇角抿着笑意问他,“你说的是平行世界?傅凉,你是学习学疯了吗?可你有好好学习过吗?”   “你不信我?”傅凉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不禁怀疑难道江浔真就只是江浔,和秦慕宋景渊没半毛钱关系?   他舌尖纳闷地顶着后牙槽,探寻的视线在江浔脸上打量了好几遍,盯得江浔脸皮几不可查地抽抽想揍他。   最后,傅凉的视线顺着他的脸颊落在了他修长白皙的脖颈,然后再往下……却是黑色圆领短袖的衣领,隐约露出漂亮锁骨。   江浔发现傅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胸部,他这短袖很宽松,按理说应该看不到什么肌肉轮廓,但他还是不大自在地微微侧过身子。   他的动作让傅凉回神,傅凉想到,唯一能说明江浔是否外来人的证据就是他心口的朱砂痣。   可他总不能无缘无故扒开人家的衣服耍流氓吧?   江浔大尾巴似的露出浅淡微笑:“你想让我怎么信你?”   傅凉理直气壮:“先把你作业借我抄一下。” 第75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2)   江浔的笑容滞住了,语气克制温声:“你再说一遍。”   “你刚没听老王说吗?下课后交作业,我没做,你借我抄一下……”   傅凉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肘关节,“要不你帮我抄也行,不过我俩字迹不同,容易被发现,还是算了,我自己来吧。”   “呃……”江浔以为自己听错了,唇角不自觉地抽搐,“你今天在发什么疯?”   傅凉吊着高低眉,反问:“抄作业不是我的常态吗?”   江浔无言以对。   不过,傅凉之前从没不要脸地问他要作业,因为两人气场不和,是视线不小心相触都会觉得晦气的人。   毕竟一个看着纯洁善良落落大方,另一个看着就不好惹……当然,江浔觉得自己是落落大方的那个。   江浔抿了抿唇,佯装温柔地一笑置之:“行,我找找。”   他从黑色皮书包里拿出作业本递给傅凉,他的作业本很整洁,字迹也娟秀好看潇洒飘逸。   傅凉翻开「自个儿」的作业本,总之是字不如人,太丑了,丑到哭。   关键就是这么丑的字迹,傅凉还不得不舍弃原本的笔迹来模仿这丑字。   作业拢共就五道题,傅凉动作很快,黑色中性笔在纸页上龙飞凤舞地划拉,十几分钟就抄完了。   他抄完后刚松口气,就听到老王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这一条最后一排的同学起来回答问题。”   傅凉靠在椅背与老王大眼瞪小眼。   老王厉声道:“没听见是要我重复吗?”   江浔「好心」地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胳膊,弯唇小声在他耳畔提醒:“老王说的是你。”   傅凉将格子衬衫的衣袖撸起来,露出白皙且肌肉线条优美的小手臂,站起身正欲理直气壮地回答「不知道」时,江浔在草稿本上写下「×」。   “Y100的误差限是×。”傅凉瞄了一眼笑答。   老王脸色臭烘烘的仿佛憋了个屁,冷哼一声后让傅凉坐下,傅凉落座后并没有向江浔道谢,反而在想怎么才能合理扒开江浔的衣裳看他心口的朱砂痣。   江浔不着痕迹地冷笑,严重肯定傅凉有神经病。   傅凉的本来身份是K集团的总裁,是个连电梯按钮都不用自个儿动手按的上流「废物」,被系统带进乱七八糟的世界后,他自认为已经放下了很多矜贵的习惯,可系统却越来越过分。   第一个位面的傅凉是傅家少爷,第二个位面的傅凉是大昭王爷……不管怎样都是养尊处优的有钱阶级。   但现在……傅凉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住校大学生,他看了眼手机银行里的存款,打消了请江浔出去吃饭、以及请人帮他俩打饭的念头,只得亲力亲为地端着餐盘排在江浔身后。   江浔扫了一眼热闹的食堂,微微后仰对他道:“把餐盘给我,你去占位置。”   这熟络的语气令傅凉刹那梦回秦慕和宋景渊:他真是他们……吗?   “为什么?”   傅凉脱口问道,但身体很诚实地把餐盘递给江浔。   江浔接过餐盘,转回头时小声答了声:“照顾弱智。”   傅凉转身时恰好听到不对劲儿的内容,偏头问:“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江浔状似无辜地勾唇轻笑,下巴指了指他的三点钟方向,“那里有一张空桌子,你快去过去占了。”   傅凉不便和他纠缠,赶紧小跑过去把江浔指定的空位占定。   十分钟过去,江浔左右手各端着餐盘回到座位坐下,把属于傅凉的餐盘推到他面前:“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就和我的菜一样。”   “没事,刚才看了眼窗口,我都不喜欢。”傅凉冲他和气地笑了笑,低眸挑挑拣拣地随便吃了几口。   “呃……”江浔的太阳穴不由自主地「突突」跳了两下。   傅凉看似挑食事儿精地小口小口地夹着饭菜,实则在偷偷观察江浔的吃饭习惯。   不管是宋景渊还是秦慕,这两人除了外表身材外,还有个共通之处是整洁,秦慕虽是刀口舔血的江湖中人,但他衣着佩剑靴子等都非常干净,而且身上还时常有清淡的香气。   宋景渊自不必说,连穿衬衫都会非常严谨地系好风纪扣,坐姿站姿皆挺拔笔直,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整洁得不染尘埃。   傅凉午休时看到江浔将脱下的衣裳折叠好搁在一旁再躺下休息,而现在又看到江浔吃饭时也如宋景渊般优雅,心中百分之八十确定他们仨是同一人,还剩百分之二十则需要看他心口是不是也有一颗殷红的朱砂痣。   他以为江浔没注意他在偷看,实际上江浔脑子里的两个小人已经在争论中把他审判了一轮。   魔鬼:“他肯定脑子有病。”   疯批:“可能只是疯了。”   魔鬼:“你的意思是和你一样吗?”   疯批:“你瞎说信不信我杀了你?”   魔鬼:“鬼是杀不死的。”   疯批:“是啊,你见不了光。”   魔鬼:“专心点,你说那个叫傅凉的有病吗?”   疯批:“淡定点,甭管有没有病,他在我这儿已经被判死刑。”   ……   两人回到寝室时,周童和郭庆正在客厅沙发上瘫着玩手机。   想到他拥有的十几栋房产,想到第一个位面的大别墅,想到第二个位面的豪华府邸,傅凉看到这稍显逼仄的三室一厅,内心非常憋屈。   “你们俩回来了。”   周童和郭庆抬眼看了下他们,然后目光继续专注在手机上。   周童是寝室室长,见他俩要回房间,不禁疑惑:“怎么是你俩一起回来?活久见啊。”   郭庆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扒着沙发背看向他俩。   “对了,刚刚在楼下碰到班长,他让我叫你们下去打羽毛球。”傅凉推开房间门回头对他们道。   “哦。”   周童和郭庆果然被转移注意力,没再纠结他们俩为什么会一起回来,马上起身离开寝室。   进房间后,江浔边玩手机边问:“你为什么骗他俩?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可说的吗?”   “对哦。”   傅凉也才意识到他有些过度敏感了,随手打开房间的吸顶灯。   江浔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待会儿他俩回来知道你在骗他们,到时候你怎么解释?”   傅凉立刻头疼,摸出手机准备玩一会儿,结果点开微信看到「圈儿」在刚下课时就给他发送了消息,一共不厌其烦地发送了三条。   圈儿:“宝贝儿,下课了吗?晚上吃什么?”pm19:30;   圈儿:“宝贝儿,吃过晚饭了吗?晚上准备干什么?”   圈儿:“宝贝儿,我回寝室了,看到记得回复。”   烦死了,傅凉特别不爽地呼出口浊气。 第76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3)   他想过拉黑「圈儿」,但这样的行为未免太懦弱和无情,而且他的人设记忆里,圈儿还给他带来了不少美好回忆。   傅凉想了想,随手回复道:“我也回寝室了。”   圈儿再次几乎秒回:“准备干什么呢?宝贝儿。”   傅凉每次看到他发送的「宝贝儿」和「老公」等字眼,都恶心得想穿过屏幕把对方的头给拧下来。   傅凉面无表情,修长骨感的手指快速在屏幕跳跃点击:“看书学习。”   江浔被逗笑:“呵呵。”   他的电脑打开了游戏界面却没着急进入,而是低头玩手机,笑意里带了丝宠溺。   “他在看什么?还是……和谁说话?”   傅凉的脑海瞬间想入非非,他有点吃醋了。   他不知不觉地悄然走到江浔身后,想看他在看什么,可惜人家的手机贴了防偷窥膜,他什么也没瞧见,而且江浔在感受到身后有人气挪近后还警惕心强地锁屏了。   傅凉:“……”   江浔微微抬头看向他,傅凉的目光又顺其自然地移开,假装落在电脑屏幕上:“你刚在看什么?很好笑吗?”   江浔的视线也随着他落在电脑屏幕,他的眉头轻轻蹙着,打算明天出去也给电脑买个防偷窥膜贴,他现在感觉傅凉不仅脑子有病,还有偷窥癖。   “冷笑话,你喜欢的话,我讲给你听。”江浔眼尾上翘,唇角抿着淡淡的弧度。   傅凉被他的眼神和笑容刺激得有些恍神,忙转身走开:“不用,我不喜欢冷笑话。”   他坐在书桌前,稍微稳定了心神,江浔目前为止的表现都很温和,没有一丁点宋景渊和秦慕的病娇体质,但他不确定这些是不是江浔的伪装。   毕竟,宋景渊也是个善于伪装的人。   手机微信又来了条圈儿的消息。   圈儿:“为什么突然努力?是希望更配得上我吗?”   傅凉气得额角青筋猛跳,他记得圈儿的确曾在聊天时提及过学霸的身份,但网络世界真真假假,谁知道天天海誓山盟指点江山的对方是猪头还是乌龟。   傅凉撒谎:“是被我爸妈逼的,他们让我这学期必须考专业第一。”   圈儿:“你?这太难了,你的确得好好努力,那我不打扰你了,宝贝儿,好好学习,爱你。”   傅凉从字眼里体会到对方对他智商的侮辱,冷笑着想给他发个「滚」,但指尖最后选了个「放屁」的表情发过去。   大概对方以为这是情趣,下一秒就给他回复了「爱的抱抱」。   傅凉:“……”   台灯的暖黄色灯光很亮,洒在课本「大学物理」的书页上,其实题目不算难,而且傅凉很聪明,按理说很容易就能弄懂原理再举一反三。   然而,这个位面的人设在学习方面的影响实在强大,傅凉老是没法集中注意力,要么是被灯下的飞虫吸引了目光,要么是被江浔弄出的动静打断做题的思维……   要么是想到江浔,并由江浔想到秦慕、宋景渊,再想到他在前面两个世界的遗憾,心思情不自禁就百转千回起来。   好不容易回过神,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而他连大题的第一个小问都还没有算出来。   这绝对不是他本来应该有的效率,傅凉撑着头无奈地深呼吸,难怪他这个人设是个学渣,难怪圈儿讽刺他「太难」,难怪……   他正忿忿不平时,目光又被台灯下握着笔的漂亮右手吸引,他放下笔,仔细观察了一番修长好看的手,还有在光晕下月牙状的清透指甲。   “嗯,指甲该剪了。”   傅凉想着就从抽屉里找出指甲刀,开始仔细修剪,至于物理题目,已经再次被他成功抛诸脑后。   两相对比下,人家江浔才是在认认真真地看书,除了喝水以外,就没有干其他与学习无关的事情。   金丝边眼镜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他坐姿端正,双臂轻轻搁在桌面,眉目认真地看着霍金的「果壳中的宇宙」,偶尔抬手用微屈的食指推一推眼镜鼻梁。   他的手指修长匀称,在光晕下好像镀了一层薄薄的细边。   寝室的厕所在小客厅外的阳台,傅凉刚解决了小事回来,他推开门看见江浔专注学习的完美侧颜,忍不住拿出手机偷拍了一张。   「咔嚓」一声,声音尤其响亮。   草,他的手机明明是静音啊,可能是不小心碰到手机侧边的按钮了,这下好尴尬。   “你干什么?”   江浔即刻偏头看向他,视线从他的脸移动到他举着的手机。   不知道是不是傅凉的错觉,就在江浔看向他的瞬间,他捕捉到江浔眼中深度的不满、极度的厌恶和高度的警惕等等复杂情绪。   虽然这些负面神色在江浔的眸中刹那消失,江浔的眼眸很快清亮平和。   “哦……我自拍。”   傅凉轻笑一声,尴尬地将手机揣进裤兜。   他洗完澡重新坐回书桌前,看了眼桌上的手机,已经是十一点了。   傅凉磨磨蹭蹭东摸西摸到现在,就只勉强完成了一道大题,他烦躁地挠了挠头,意识到这个位面的任务比前两个难多了。   前两个都是感情流,而且他有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先天优势,这回勉强算是脑力流,而他这个人设又偏偏不能在学习上发挥脑力优势。   “如果这回的任务是获得LOL全国冠军,那也比期末成绩专业第一容易。”   傅凉的头发没有吹干,水珠顺着发梢滑落,有的落进了他精致的锁骨里,他无聊地转着笔,这会儿江浔在卫生间洗澡,他想着要不要找个借口敲门,然后趁机看江浔胸口是否有朱砂痣?   他刚站起身准备行动,虚掩的房门被推开,寝室的房间门比较老式,门板上面还有个长方形的玻璃窗口,玻璃门框可上下翻动,所以让本来隔音效果就不好的寝室雪上加霜。   进来的人是郭庆,傅凉以为他是兴师问罪来了,因为他用班长的事欺骗了郭庆和周童。   可郭庆身上有酒气,浓眉大眼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有些楚楚可怜。   “开黑吗?通宵……”郭庆看着他扬了扬下巴,“就在学校对面的网吧,走吗?” 第77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4)   傅凉其实不想去,但眼角瞥到书桌上那实在不堪入目的学习成果,他此刻急需在其他方面找寻成就感。   “走吧。”   他将手机揣进卡其色工装裤的屁兜,顺手在床上拿了一件衬衣,和郭庆离开寝室。   现在是初夏,夜里还是稍稍有些凉意。   夜风一吹,郭庆打了个激灵,抬手搓了搓他手臂冒出的鸡皮疙瘩。   郭庆喜欢和周童混在一起,他俩都属于中等身高,不到一米八,但好在身量不错,身材比例很好,所以挺显高。   傅凉比他高半个头:“喂,你喝酒了?失恋了?”   开学不到两个月,肯定不可能这么早就因为学习成绩郁郁寡欢,大学生除了会感情受挫以外,应该也没有其他生活压力,所以傅凉才会单刀直入地询问。   郭庆抽了抽鼻子,他没有流泪,但嗓音里却带了些哭腔:“没什么,心情不好。”   “哦……”傅凉并没有当情感大师的爱好,“哦”了一声后又问,“你怎么没和周童一起回来?晚饭后你俩不是一块儿去打羽毛球了吗?”   郭庆沉默了少许,才欲言又止道:“嗯,后来我被朋友叫走了,没和他们继续玩。”   傅凉看得出他有心事,索性闭了嘴不再说话。   他俩找了网吧里有排风扇的位置,因为郭庆想吸烟,那里是吸烟区。   傅凉在打开游戏前顺便挂上了微信,三条未读消息的红色提示过于醒目,而且都是圈儿的对话框。   圈儿:“宝贝儿,在干什么?很晚了,还在学习吗?”pm11:30;   圈儿:“我刚洗完澡出来,你洗澡了吗?”   圈儿:“你今天怎么有些冷漠?要是没和我说晚安,我今晚可就不睡了。”   傅凉:“……”   他的光标在微信对话框里停留了小会儿,敲键盘回复道:“睡什么觉,起来开黑!”   圈儿:“现在快十二点了。”   傅凉:“那你到底来不来?”   圈儿:“叫声老公我就来,我还没听过你的声音呢。”   草……   傅凉扁了扁嘴:“去死吧,我开了。”   圈儿还就真像哄媳妇儿那样,赶紧回复道:“别,等我,马上就来。”   傅凉:“好。”   “你是要和你朋友双排吧?那我自己另外组局。”郭庆偏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已经在微信上联系另外的朋友。   傅凉无语,可他还在等圈儿时,郭庆就已经和他朋友果断开始了。   不到两分钟,圈儿上线,在聊天框道:“就我们俩吗?”   傅凉:“你还有其他人吗?”   圈儿:“没有了,就觉得只有我俩,挺好。”   傅凉:“呵呵。”   圈儿:“又是一次漫漫长夜的约会。”   傅凉:“别骚,语音吗?”   圈儿:“算了,我这边室友都休息,有个脾气特别暴躁,吵到他会很麻烦,我还要带你飞呢。”   傅凉:“那好吧。”   他和圈儿打游戏非常默契,两人实力相当配合无敌,而且越玩越精神,身边的郭庆边抽烟提神边敲键盘,在凌晨五点的时候就趴在键盘上昏睡过去了。   七点钟结束了最后一局。   圈儿:“不来了,一会儿有课。”am7:02;   傅凉:“行,我也下了。”   他刚退出游戏,郭庆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买了豆浆油条进来,搁在他桌上打着哈欠道:“我忘了今天第一二堂有课。”   “啊?有吗?”傅凉咬了口油条,然后打开手机里的课程表软件,还真有课,而且还是物理。   草,回去补觉的计划泡了汤。   傅凉和郭庆先回寝室拿课本,寝室已经没人了,大家都上课去了。   傅凉看了眼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临出门时,郭庆又突然反悔道:“我好困,不去了。”   “真不去?你不怕点名吗?”傅凉扶着寝室门。   郭庆摆摆手,飞快爬上床:“爱咋咋地吧,太困了,睡了,记得关好门。”   傅凉羡慕地关上门,他也好想旷课,可是想到系统任务,他还是强打着精神去了教室。   刚进教室后门,他就看到江浔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角落,头埋在臂弯里睡觉。   傅凉想也没想就直接坐在了他身边,拧开咖啡瓶盖喝了一大口,手肘碰了碰他的胳膊:“喂,学霸,你怎么这么疲惫?昨晚干什么去了?”   听到傅凉的声音,江浔紧了紧眉头,好不容易休息的几分钟也被打搅,他微微睁开眼,漆黑的眸里蓄满了火。   然而,他抬头看向傅凉时,眉梢眼角却带着平易近人的笑意,只是这笑意有点冷。   江浔抱歉地笑了笑:“昨晚失眠了。”   “那你失眠挺严重啊,黑眼圈这么浓。”傅凉伸出左手,用食指碰了碰江浔的右眼眼下。   他的指腹微凉,江浔感到些许不自在,但幸好傅凉转瞬就收回了手,天真自然无辜的眼神令他没工夫细想。   “你黑眼圈不也挺重?昨晚失眠了?”   江浔随口一问,然后拿过桌上的可乐,单手拧开瓶盖喝了小口。   傅凉仍然盯着他,情绪有点失落:“我昨晚没回寝室,你不知道吗?”   江浔怔了怔,慢吞吞咽下嘴里的可乐,懵懂地耸眉:“是吗?我没注意。”   更扎心了。   傅凉捂住心口,鼓着脸颊「呼」道:“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同学和室友,你这样对我也太无情了吧?”   “老师来了,马上上课了。”   江浔看了眼讲台,游刃有余地转移了话题。   傅凉:“……”   难怪江浔看起来令人如沐春风,却仍然是个没有朋友的独行侠,因为他的心是冷的,而且也不屑和人交朋友。   上课铃响还没结束,傅凉拿出手机凑到他耳边故意轻声道:“喂,加个微信吧。”   江浔翻开课本老李上次讲的那页,头也不抬道:“我没微信。”   傅凉惊讶地吊着高低眉,舌尖顶着右上边的后牙槽:这拒绝手段也太拙劣了吧?   他心尖上的火苗滋滋窜着,在他的记忆里,他可几乎没有主动问人要过微信,就算要也从没被拒绝过。   江浔这是在闹哪儿样?恃宠而骄吗?   可是……他不还没宠吗?   “怎么可能?”   傅凉腆着脸压低了声音,因为老李已经开始讲课。 第78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5)   “真的,不信你问班长。”   江浔勾了勾唇,笑意和语气都理直气壮。   傅凉抿了抿唇,右手托腮认真地看着他认真听课的模样:“所以你没有班上任何一个人的微信?”   江浔没看他,右手握着的中性笔在课本上勾画做笔记:“嗯,我没有微信。”   傅凉觉得不可思议:“那你怎么联系他们?”   江浔微微蹙眉,一面附和老李抑扬顿挫的讲课,一面回答傅凉:“电话、短信、QQ……”   “现在不都用微信交流吗?”傅凉不服,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要不你现在申请一个,不会我教你。”   江浔的火气在胸口激荡,虽然他的胳膊上覆有短袖,但他还是感觉傅凉的指尖戳到他的肉了,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当然,主要是心里很不舒服。   江浔正准备发作,老李铿锵有力的声音在讲台上响起。   “傅凉,既然来了不能好好睡觉吗?为什么打扰别人?”老李推了推鼻梁上的玳瑁眼镜,凶巴巴地冲傅凉喊道。   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在傅凉身上,除了江浔。   傅凉愣了会儿,视线大方无差别地扫过他们,最后停在老李棺材板一样的面孔,他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站起身对老李认真道:“我想好好学习。”   老李又推了推鼻梁上的玳瑁眼镜,更气道:“你当你是梁朝伟?跟我玩什么无间道?”   傅凉皱了皱眉,就像在开会时训手下一样,他双臂撑在课桌上,身子微微前倾,舔了舔唇瓣冷笑道:“李老师,既然我买了你的课,你就好好上课,你管我是睡觉还是唠嗑?上课是你的义务,你必须履行,而听课是我的权利,我可以放弃,懂吗?”   老李被他气得满脸胀红,他沉默了三秒钟,咬牙发出灵魂质问:“你不怕挂科吗?”   全场立即鸦雀无声。   傅凉这才想到他的任务,若是老李给他挂科,那他期末专业第一的可能性就为负了。   “对不起。”傅凉狠狠掐了把大腿,即刻鞠躬大声道。   他的脸皮不爽地抽搐着,眼角瞥到江浔唇角微末的笑意。   江浔许是注意到他的视线,敏锐地抹平了唇角,害得傅凉以为他又出现错觉了。   老李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地道歉,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被他的三个字噎住了。   傅凉没听到老李的下文,便保持着谦逊友好的姿势继续道:“李老师,您教育得对,我不该顶嘴,都是我的错,老师您是为我好,我愿意为我的错付出代价,手写一份5000字检讨下午交到您的办公室,希望您能大人不记小人过,给我一个不挂科的机会。”   “傅凉,你不用在这里和我装,我知道你不是诚心道歉……”老李板着脸斥道。   “李老师,我错了,我真的是诚心诚意道歉,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给我一个不挂科的机会呢?”   傅凉打断了老李的话,越说越得劲儿,“这次期末考试对我很重要,我爷爷得了重病,肺癌晚期了,他过年还在和我念叨让我争取考个专业第一给他瞧瞧,我知道他是说笑,但我真的不想让他带着遗憾走……”   “行了,我给你个机会,坐下吧。”老李不想再听,伸手往下压了压,然后用红外线笔指着投影幕布接着讲课。   傅凉感恩戴德地坐下,学着江浔的样子翻开课本,右手握着笔,目视前方认真听课。   “演技不错。”江浔低头做笔记时小声对他道。   “不需要演技,他知道我在装……”傅凉口吻平静,“但他又懒得深究,所以我们彼此给个台阶,他有了面子,我有了不挂科的机会,成年人的世界最看重利益,两害相权取其轻,课堂上的事儿没必要闹大。”   他有板有眼地说完后瞄了眼江浔,却发现人家根本没听,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投影幕布。   傅凉:“……”   江浔喜欢独来独往,下课后傅凉死乞白赖地跟他一起回了寝室,不过上了个厕所出来,江浔人就不见了。   寝室里的其他人也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傅凉挨个打听,还真是没人有他的微信。   傅凉原以为江浔只是不喜欢他,毕竟原主记忆里和他不熟,实际上江浔不喜欢所有人。   “我看人很准,他啊,自命清高着呢……”郭庆睡醒后边下床边对傅凉道,“别看他好像人畜无害温柔纯良的样子,但他浑身的气场非常淡漠,哪怕是冲人微笑,他的笑和风度也都只是浮于表面而已。”   “所以寝室没人和江浔走得近,他好像脑门上写了无形的「闲人勿扰」四个字。”周童边吃薯片边补充道。   这时,郭庆走到他身边,不客气地从他的食品袋里拿出两片薯片一起放进嘴里。   周童蹙眉斜眼瞪着他,郭庆却只是讪讪地笑笑,露出一口皓白的牙齿。   傅凉:“……”   周童是很典型的男生女相,模样阴柔骨骼较小,看起来有些好欺负,性格好有担当,在谁都不愿意当麻烦室长的情况下,他果断挑起了大梁,成为了寝室里的「端水大师」。   作为一个过来人,傅凉忽然觉得这两人之间有点……   他还没有想透,回房间放好课本走出的刘冉非常融洽地插话道:“你们在说江浔啊?本来我特别不喜欢在人背后说坏话,但江浔这人吧,实在是太古怪了,虽然每学期都是我们专业第一……   事先声明,我可不是嫉妒他,而是真的为他担心,他只有智商没有情商,未来的路可不会好走。”   傅凉假意附和地「哦」了一声,毕竟刘冉这人出了名的小心眼,以前从小到大学习都是第一名,上大学后的每次考试却都被江浔抢走第一,所以他有个「万年老二」的外号,但谁若是在他面前叫这个外号,他会非常记仇,然后暗中报复。   有次和他同一间房的郭庆嘴瓢叫了他这个外号,被他暗中给辅导员打小报告说郭庆收钱代人签到,害得郭庆写了5000字的检讨。   傅凉没有江浔的手机号,也没有QQ号,更没有微信号,中午没能和江浔一起吃饭,下午又被学院篮球队叫走了,因为他们下个月会有一场和材化学院的友谊篮球比赛,所以得抓紧时间练习。   虽然他超级想请假,但是他的身份又是篮球队长,责任重大。   晚饭过后,满头大汗的傅凉回到寝室准备看会儿书,不经意瞥到江浔的电脑屏幕上贴了张防偷窥膜。   江浔这时边喝可乐边进门,傅凉骤然想到了什么,笑着快步朝他走近,在江浔准备拧上瓶盖时,他突然伸手用力撞了下可乐瓶:“你下午去哪儿了?”   不慎洒出来的可乐弄湿了江浔的白色T恤短袖,脏的又恰好是心口的位置。 第79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6)   “你故意的吧?”   江浔脸色微变,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晦涩不明。   “真不是,一时没收住力气。”   傅凉委屈地挤着双眉,目光下意识地落在江浔衣裳被弄湿的部分,无奈江浔牵住那点衣料,不想让饮料的黏腻触及他的肌肤。   所以,傅凉什么也没看清。   “把短袖脱下来吧,不然怪难受,我帮你。”   傅凉紧盯着那个位置,伸手还没碰到江浔的短袖衣摆,江浔就顺势将没拧上盖的可乐塞进他手里,接着后退一步转身去厕所。   傅凉本能地拧紧可乐瓶盖,将可乐揣进宽大的篮球裤兜,跟上江浔的步伐。   「砰」的一声,江浔前脚刚踏进厕所,后脚就将门合上,差点撞坏傅凉高挺的鼻梁。   傅凉后怕地摸了摸鼻子,压住门把发现里面已被反锁。   “江浔,没必要洗衣服还锁门吧?”他拍着门板喊道。   里面没人理他,只能听见哗啦啦的水流声。   傅凉:“……”   他想到等江浔把短袖上的那块污渍洗净后出来,他应该也能透过水渍看到里面是否有朱砂痣。   这时,江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傅凉,你还在门口吗?”   “在在在,需要我帮你吗?”   傅凉半边身子贴着门板,右手压住门把,随时准备进去。   江浔:“帮我把床上的睡衣拿来。”   傅凉有点失望:“好吧。”   江浔的睡衣就放在他枕头上,那是一件很宽松的大码墨色长袖,衣领比较宽,很容易露出漂亮锁骨。   傅凉脑海中好像已经不自觉地想象出画面,唇角漾着轻薄的笑意。   他敲了敲门,江浔从里打开,但左边身体被门板挡住,傅凉无法看见那个位置的情况。   江浔注意到傅凉很喜欢看他的左胸,昨天上课就有了这趋向,他眼眸暗了暗,接过睡衣后轻轻勾唇:“谢谢。”   “不……谢。”   傅凉才笑着开口一个字,眼前的门再次被合上。   里面又响起哗啦啦的水声,他估计江浔还在洗衣服。   傅凉斜倚在门框,大长腿交叉,双臂枕胸靠了小会儿,摸出手机划拉了几下,点进微信最醒目的就是圈儿的10条消息,他一直拖着没回。   圈儿:“宝贝儿,起床了吗?”am10:00;   圈儿:“还没起呢?真羡慕你,我都已经下课回寝室了。”am10:20;   圈儿:“宝贝儿,起了吗?该吃午饭了。”pm12:00;   圈儿:“刀削面.jpg”pm12:05;   刀削面拍得很好看,滤镜也用得很有食欲,傅凉推测这个圈儿如果不搞基的话,应该很受女孩子欢迎。   圈儿:“宝贝儿,我回寝室睡会儿午觉,下午直接去图书馆,你还没起床吗?不会是单纯不理我吧?”pm1:20;   圈儿:“我在图书馆了。”pm3:30;   圈儿:“语音通话?对方已取消。”   圈儿:“??”   圈儿:“你最近有些反常,不管怎样,收到消息记得回复我。”   圈儿:“我很担心你。”   傅凉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太阳穴有点痛:“没事,最近心烦,暂时不聊了,我这边有事。”   圈儿:“……”   圈儿:“那行吧,有事可以告诉我。”   傅凉:“好。”   “哼。”   一声冷哼从客厅里传来,傅凉循声看过去,原来是吴一佳回来了,吴一佳这人脾气特别暴躁,只要是他不喜欢的人和事情,他都会大喇喇写在脸上,生怕别人看不见。   比如他现在就看不惯两个大男人上厕所还要一个在门口守着的情形。   “恶心。”   吴一佳骂了一句,然后走进房间。   他和周童一间房,只有周童愿意接纳他,但他最看不惯的室友也是周童,因为他觉得周童长得太女,不像个男的,所以经常不拿正眼瞧他。   吴一佳是单亲家庭,家庭贫困,从小在农村长大,学习努力成绩好也很能干活,外貌高高瘦瘦,皮肤比较黑,长得还算秀气,是班上唯一申请了贫困助学金的同学。   同学们不太愿意和他待在一起,因为怕他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切。”   傅凉懒得理他,两分钟过后,厕所门打开,江浔换上了墨色睡衣走出,手里拿着刚洗过拧干的短袖,他找了个与白色短袖相配的衣架撑开后晾在阳台。   江浔转身回客厅时,傅凉也紧紧缀在他身边。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是想和我道歉吗?”江浔回到房间,站在书桌旁面向他询问。   傅凉想起好像这么久是没道歉,就干巴巴地笑了一下,不算怎么真诚地说了句「对不起」。   江浔唇抿一线,眼神里情绪不明,几秒钟后「嗯」了一声,抱着笔记本电脑轻松爬上了床,钻进蚊帐后就没再理傅凉。   “呃……”傅凉心累地捏了捏鼻梁,爬上铁梯撩开蚊帐看向江浔。   江浔坐在床头玩电脑,见到傅凉后条件反射地压了压眉,心里极度不爽。   “江浔,我问你件事,你的心口有没有一颗朱砂痣?”傅凉专注地盯着他的眸。   江浔垂下眼睑,修长的指尖「哒哒」地敲着键盘:“没有。”   傅凉有丝泄气:“哦。”   在他正要下梯时,江浔又喊住了他:“等等。”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傅凉期待地望向他。   江浔怔了须臾,微微笑道:“把可乐还给我吧。”   傅凉消极地舔了舔唇,拿出裤兜的可乐递给江浔,江浔接住可乐顺便提醒他:“傅凉,打完篮球味儿挺重的,你去洗个澡吧。”   “呃……”傅凉顿时有些尴尬,脸颊微红,“嗯,行。”   周末,江浔穿着白色衬衫短袖和卡其色休闲裤坐在公园长椅上,他戴着茶色太阳镜,特地选了个摄像头盲区的位置。   裤兜里手机震动,他看了眼陌生号码接听道:“喂。”   “客户0429”:“江老师,你确定不会有事吧?他们不会找上我吧?我可都是按照你的计划行事的,没有半点破绽。”   江浔勾唇轻笑道:“我不确定,这是你的事,我只提供计划……现在是该算账的时候了,200万,一分不少,今天天黑之前转我账上。”   “客户0429”语气不安:“可是……”   江浔坚定地截断他的话:“没有可是,天黑之前如果我的账户没有200万进账,你明天要么在警局,要么就在护城河里,你自己看着办。”   “呃……”「客户0429」唯唯诺诺,“好、好……” 第80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7)   江浔刚挂断电话,身后的长椅就出现了一个三十多岁穿一身黑色运动服的中年男人。   “以江老师的智商,做这种零碎买卖太可惜了,不如和我们集团合作?”中年男人讨好地点上一支烟,双手递给江浔。   江浔接过烟吸了两口,悠闲地吐出淡蓝色的烟圈:“你们目标太大,动不动犯点事儿都会被经侦跟着,我要是和你们合作,风险太大……况且,我对家族集团之间的利益纠葛完全不感兴趣。”   “友好合作嘛,说不定哪天,江老师你也有需要我们的时候呢?”中年男人靠着椅背,望天笑呵呵道。   他从皮夹里抽出一张黑色烫金名片双手递给江浔。   江浔拿过名片,其上写着「叶氏集团?CFO叶琳」以及联系方式。   “为了表示诚意,我们总裁欢迎你随时联系她。”中年男人起身准备离开,“哦对了,江老师,您以后叫我小叶就行。”   “嗯,好。”江浔记住联系方式后随手撕掉名片,“小叶,先等等,我现在还真有一件事,想让你帮我的忙。”   中年男人站住:“江老师您请说。”   “那件事很简单,不用杀人放火,吓唬吓唬对方就可,他毕竟是我的室友,虽然很令人讨厌。”   江浔想到傅凉就忍不住皱紧眉头,“我希望您能把握好分寸,他只是个大学生。”   “没问题,我就怕江老师你看不上我们,不给我活儿干……”   中年男人绕过长椅走到他面前,语气很恭敬,“我需要您室友的简单资料。”   江浔茶色太阳镜下的眼眸弯了弯,唇角狡黠地微微上扬。   傅凉上午抄完作业,下午头悬梁锥刺股地强迫自己看了俩小时书,然后就与周童郭庆以及陈寅在室内羽毛球场打球。   双人打球模式,周童和刘冉一组,傅凉和郭庆一组。   陈寅是班长,他和周童关系匪浅,两人是竹马竹马,从幼儿园到大学都是同班同学,彼此深度了解,配合得也相当默契,打得傅凉和郭庆这一组连输了五十颗球。   “休息休息,太热了喝口水。”郭庆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朝对方道。   “行,那休息一下吧。”周童笑着耸了耸肩。   “才运动这么点时间就累了?无聊。”陈寅不舒服地嘲讽道。   郭庆听到他这话脸都绿了,幸亏傅凉及时拦住他:“先喝水休息一下,我也很累。”   傅凉是真累,他不仅身体累,心也累,没想到会无意中误入一场三角恋圈子。   在场上的时候,他就注意到郭庆根本不是想打球,而是想打人,他的球总是习惯往陈寅的脸伺候,得亏不是被周童挡回来,就是被陈寅自己避开,然后周童再打回去。   周童和陈寅配合得越默契、周童越帮陈寅挡球,郭庆就越是醋意大发,越像个跳梁小丑般行为不可控。   他行为不可控就让傅凉在场上特别被动,连累傅凉也跟着输球。   “傅凉,你觉得他俩是什么关系,单纯的朋友关系,还是……”   郭庆不敢说出「恋人」两个字,坐在凳子上背靠墙壁,目光直愣愣地望着周童和陈寅。   傅凉坐在他身旁,仰头喝着雪碧,望着周童和陈寅说说笑笑的模样,心里也是一阵泛酸,他想江浔了,哦不对,他想秦慕宋景渊了……   也不对,他根本不确定江浔的真正身份,而且「秦慕」和「宋景渊」也肯定不是真名。   “你看得一清二楚,为什么还要明知故问?”傅凉没偏头看郭庆,只用他能听见的声音道,“以我过来人的经验,他俩关系绝对不止是兄弟朋友那么简单。”   他看到一向霸道无礼的陈寅在周童面前非常细心体贴,而且还拿着纸巾帮周童擦汗,拧开瓶盖后先将水递给周童喝,等周童喝完才自个儿喝……   陈寅比周童高半个头,小麦色皮肤,五官深邃立体,经过傅凉的肉眼分析,他感觉两人很般配。   “你是什么过来人?你也喜欢男生?还是你和男生交往过?”郭庆压低了嗓音,神秘兮兮地打听道。   傅凉被他噎了一下,敷衍地笑道:“都是过去式了,结局都不好,所以不想再提。”   “呃……”郭庆拧紧眉毛,就像是向老师讨教答案的小学生,认真问道,“傅凉,那以你的经验,你觉得我还有戏吗?”   傅凉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下颌:“只要他俩没有正式交往,你都有戏,但看眼神的话,你的戏份不重。”   郭庆的心情在他这一句话里仿佛坐了一趟过山车,从高处飞速跌落谷底。   “喂,休息够了吗?开始吗?”陈寅起身拿着羽毛球拍朝他俩喊道。   傅凉起身摇了摇手:“不来了,我回去洗澡,然后看书学习。”   周童不解地问:“傅凉,你受什么打击了?最近这么爱看书?”   “我爷爷肺癌。”傅凉没说太多,边刷手机边走开。   眼下只剩他们仨,周童正准备提议打「淘汰制」时,郭庆也起身拜拜,收拾了羽毛球拍追上傅凉,和他一同回寝室。   傅凉离开还带走郭庆,这正和陈寅的意,他假装可惜地撇嘴:“那就只有我俩了,开始吧。”   寝室里只有一个卫生间,傅凉和郭庆回去时,吴一佳正在里面洗澡,而客厅还等着一个刘冉。   刘冉不浪费一分一秒可以用来学习的时间,手里捧着书头也不抬地对他俩道:“吴一佳刚进去,我排在他后面。”   傅凉感到来到这个世界后,是个人都能让他不顺心。   郭庆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们去澡堂吧,反正也不远。”   “行。”   傅凉收拾了换洗衣服,端着洗脸盆浴巾浴球等东西,和郭庆一起去澡堂。   这个世界让他感到非常憋屈,衣食住行等都憋屈。   从花洒里喷出来的温热水流暂时能缓解他的疲劳和烦躁,隔壁的郭庆边洗边问:“傅凉,你听说过最近女生寝室内衣频繁被偷的事吗?”   傅凉:“哦,是有听说,但没关心。” 第81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8)   这学期开学伊始,就有变态潜入女生寝室偷内衣,但摄像头安了个寂寞,什么都没有拍到,倒是搅得女生寝室里人心惶惶,不少女生考虑向辅导员申请搬出去住。   傅凉还是没有偷看到江浔的心口,他有想过趁晚上睡觉时爬上江浔的床,可江浔太谨慎,甚至多疑,往往他的腿刚踏上铁梯,江浔就醒了。   想着偷看他换衣裳吧,蚊帐太细密,傅凉完全看不清……而且几次之后,江浔似乎已经把他当神经病,时常与他不着痕迹地保持距离。   唯一让傅凉感到些许人性温暖的只有他的网恋男友——圈儿。   圈儿:“学习得怎么样?还在忙吗?”   傅凉单肩背着书包,双手握着手机边走边聊天。   傅凉:“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忙,忙着吃饭。”   圈儿:“晚上准备吃什么?”   傅凉:“食堂。”   圈儿:“如果我们在同一座城市,我可以请你吃饭。”   突然接受到面基邀请,吓得傅凉深呼吸了口气。   傅凉:“别了,这样挺好。”   圈儿:“我们交往快半年了吧,是不是也该见个面了?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来找你也行。”   傅凉:“你越是这样急迫,我们越聊不下去。”   圈儿:“如果我真的很急,你相信吗?不到一分钟我就能查到你的位置。”   傅凉突然警惕:“你是黑客?”   圈儿答非所问:“但我想我们之间保持丁点浪漫的神秘感。”   傅凉觉得尾椎骨渗出些许凉意,自从他被系统带入乱七八糟的世界后,能让他产生这种感觉的只有宋景渊和秦慕……   这熟悉的感觉让傅凉立刻马上想知道江浔的心口到底没有那颗朱砂痣,到底是不是和他一样的外来人。   他没有再理圈儿,将手机揣进裤兜后加快了回寝室的速度。   江浔的心情很不好,他靠在床架的梯子旁,左手插兜,右手拇指划拉着手机屏幕,但是微信对话框的另外一个人并没有再理他。   他点进光标正要打字时,傅凉推门而入,他即刻不慌不忙且熟练地退出微信,然后将手机放在书桌上。   表情和动作皆流畅自然,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下午又去图书馆了?吃饭了吗?”   江浔双手插在裤兜,笑意盈盈地看向傅凉。   “呃,还没。”   傅凉总是会被他的温柔笑意迷眼。   “那正好,我在食堂打包了一份凉面,带回来后又不太想吃,就放你桌上了,你吃吗?”江浔歪了歪头,眉开眼笑地看着他。   这呆萌的动作和秦慕特别相似,傅凉瞬间恍神,赶紧错开眼神落在凉面,这凉面的味儿还挺香,他无意识地掰开一次性竹筷,然后端起塑料袋包裹的一次性纸碗,夹了一口放进嘴里:“挺好吃,谢谢啊。”   “嗯,不用谢。”   江浔轻笑出声,然后走到书桌前坐下,他没有开电脑,也没有玩手机,就这么呆坐着。   这段时间通过和傅凉的相处,江浔观察到傅凉是个对他的身体格外感兴趣的神经病,虽然傅凉可能是将他认成了其他人,但如果真有其他人,傅凉又怎么知道他心口的朱砂痣呢?   江浔想着想着,垂下的眼眸就情不自禁地看向了心口的位置。   这时,身后发生「咚」的一声闷响,傅凉重重地倒了下去。   阴影里,颔首的江浔唇角微微勾出一抹静谧得意的笑容。   大概晚上十一点左右。   傅凉是被一众女生的尖叫声给吵醒的。   耀眼的白色节能灯刺得他差点睁不开眼,他坐在某隔间马桶上,门口站着十几个女生,全都像吃了炸药一样怒目瞪着他。   傅凉:“……”   他正没头没尾摸不着头脑,以为平白无故又被传送到下一个位面,或者吃完凉面正在做梦……   对了,他凉面好像还没吃完。   这时,一个戴着黑框眼镜长得像教导主任的中年女人踩着高跟鞋来到傅凉面前,双手叉腰,眉目凶狠道:“哼,原来你就是内衣癖变态,总算逮到你了。”   ——   傅凉满脸懵逼一头雾水,视线往下移动才发现他的大腿上和肩膀上都挂着女生内衣。   “呃……”傅凉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我是被冤枉的。”   “没打你就算好的,我已经报警了,有事和警察说去吧。”宿管阿姨怒气冲冲地皱了皱鼻子。   傅凉脱口问道:“那留了案底会影响期末考试成绩吗?”   他话音刚落,扒在门框离他最近的女生就忍不住深呼吸口气,偏头问宿管阿姨:“我们可以揍他吗?毕竟是个变态,刚刚忘了揍。”   ——   傅凉恳求的眼神落在宿管阿姨脸上,谁知宿管阿姨错开他的眼神转身走开,并催促道:“搞快点,待会儿警察来了。”   “喂,你……”   傅凉的尔康手还没伸出去,刚刚请缨打人的女生已经站在了他面前,并且非常熟练地掰响腕关节和脖颈。   “我不打女生,但你们也别逼我。”   傅凉将身上的内衣全拂到地上,刚要站起身居高临下时,女生先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他的左脸。   “艹。”   傅凉立刻爆粗。   紧接着身后的女生又一拥而上,害得傅凉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根本站不起来,只能委屈地坐在马桶上。   “我再说最后一句话,打人不打脸。”   傅凉随即紧紧抱头弯下腰,自认倒霉地咬牙受着。   这些女生下手还真是挺狠,傅凉默默忍受,心里将江浔骂了千百遍。   肯定是江浔搞得鬼,他果然和秦慕宋景渊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警察局审讯室里。   宿管阿姨和其他逮到傅凉的女生,与傅凉、江浔是分开录的口供。   傅凉死不承认,而且一口咬定是江浔给他的凉面里下了药,所以才会有后面的事情,于是警察叔叔们又把自称已经在梦乡的江浔带来了局里。   这下两人并排坐在不规则方桌的一边,不同的是傅凉手上还戴着手铐,而且脸上有被揍过的淤青,唇角还破了。   江浔进来时竟然还恬不知耻地冲他笑了下,傅凉也习惯性又默契地回了他一个淡淡的微笑,毕竟他不敢太用力拉扯唇角的弧度,疼。   这两人把录口供的两名民警看得拳头都紧了。   “他说你在他的凉面里下了药,属实吗?”女民警注视着江浔的眸。   江浔眼神无辜:“没有。” 第82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9)   审讯室里的光线很暗,不规则方桌上只有一盏小台灯。   女警官旁边的男警官正兢兢业业地伏案做笔录,女警官的目光又落在了傅凉脸上:“听见了吗?你室友说没有。”   傅凉不禁被她的天真逗笑,扯动唇角时痛得他轻「嘶」了一声:“他说没有就没有?我也说过我不是变态,我没有偷女生的内衣啊,你们怎么不相信我?”   “你是人赃俱获,能一样吗?”女警官凶道,看向他的眼神格外严厉。   傅凉被她的暴躁小小惊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抿唇冷笑。   “死变态,你还好意思笑?”女警官被他惹怒,拍案起身喊道。   傅凉皱眉仰视他,眉间委屈眼神清白:“Madam,我真是被冤枉的,是他、江浔,我的室友,他先给我的凉面下了药,所以我才会醒来在女厕所,我是被栽赃嫁祸。”   女警官错开他的眼神,坐回去道:“可你刚也听见了,江同学说他没有给你下药。”   傅凉抬起被手铐束缚的双手,左手食指轻轻摸了摸唇角的伤:“那你要下药你能承认吗?”   女警官的脾气差点又被他点燃,她气沉丹田压下怒火:“那你偷了人家内衣,你能承认吗?”   傅凉:“……”   默默做笔录的男警官这时开腔提醒:“禁止套娃。”   女警官垮着脸闭嘴,男警官翻了翻先前的笔录道:“我们搜查了那栋女寝及其附近的所有监控,都没有发现你的身影……若你是昏迷状态,那应该有人带你进去,我们也没有发现带你进去那人的画面……至于江同学,他也没在摄像范围里出现,所以,你是怎么进去的?”   傅凉颓丧地舔了下唇瓣:“我是真不知道,而且如果真是我,我干嘛偷了东西不跑反而还要待在女厕等着被抓呢?”   男警官轻轻笑着,但笑容并不友善:“或许你是遇到了其他突发情况,这不能证明你就无辜。”   傅凉抿唇盯着他:“阿sir,那要怎样你才能相信我呢?”   男警官的视线移到江浔脸上,江浔始终笑意温润。   男警官清了清嗓子:“这起案子疑点重重,但傅同学显然是目前的重点嫌疑人……”   傅凉靠着椅背,舌尖无所谓地顶着一边脸颊,等着男警官的后话。   男警官新翻了一页笔记本,浅笑着问江浔:“傅同学说你在他的凉面里下了药,能详细说说吗?”   江浔只承认凉面是他买给傅凉,但没有下药这回事。   男警官:“傅同学说他凉面没吃完,剩下的凉面呢?”   江浔坐姿笔直,微微一笑:“这个我不清楚,我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吃完凉面。”   男警官边记录边抬眼看他:“我们在你宿舍的垃圾桶里找到装凉面的纸碗,可是没有找到一次性筷子,纸碗已经拿去鉴证科鉴定,明天早上就能出结果。”   江浔垂了下眸再看向男警官:“我的指纹鉴定也是明早出来吗?”   “嗯,没错。”男警官合上笔记本,起身双臂撑着桌面对他们道,“今晚你俩就在这里将就一晚上,等明天的结果。”   女警官也随他站起身,绕过方桌拎起傅凉,她的手还没碰到傅凉的肩膀,傅凉就先自觉地站起来,眨眨眼咽下憋了很久的哈欠,困意这会儿已把他的脑子搅得一团乱。   江浔在男警官的注视下站起身,稍微有些不解:“我也要留下来吗?”   “对,而且你俩关在一起。”男警官轻笑着拉过他的胳膊,将他推在前面。   江浔:“……”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江浔和傅凉一起待在装有铁槛栏的拘留室里,两人并排坐着,外面没多远就是警官们的办公区,几个值夜班的民警偶尔会来回走动。   傅凉无语地望了一眼右上方角落的摄像头,右手捂着肚子,他现在好饿。   “你有吃的吗?”他用手碰了碰江浔的大腿。   江浔正仰头靠着墙壁闭目养神,他摸了摸裤兜,从里面摸出一包没开封的旺旺雪饼递给傅凉:“下午回寝室路上被学妹塞的,你拿去吧。”   “谢谢。”   傅凉条件反射地道谢,撕开塑料袋咬了一口,嘴巴不敢张太大,扯着伤口会痛。   虽然他最讨厌吃饼干这种东西,但他这会儿实在太饿了。   江浔偷偷睨了他一眼,然后收回视线斜斜地看向前方的一块地砖:“你为什么把我也弄进来?寝室室友还不够,还让我当你的拘留室室友。”   “别装了,分明就是你害我进来。”傅凉小口吃着旺旺雪饼。   江浔坐直了身子,偏头认真地看向他:“你真以为是我给你下的药?我以为你只是想要有人陪。”   “呵……”傅凉不屑地看向他,“我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一个人蹲拘留室吗?不是你给我下药,那还能有谁?这种事你已经驾轻就熟了。”   “你什么意思啊?”江浔唇角抽了抽,笑意若有似无。   傅凉从他的眼神里看到飘过一丝怨毒,更加认定此人就是宋景渊秦慕,他情不自禁地笑了笑,然后牵扯到唇角伤口又疼得「嘶」了一声。   江浔莫名其妙地蹙了下眉:“你又笑什么?”   傅凉边嚼着嘴里的旺旺雪饼边眼角带笑地睨着他,大脑正飞快运转,江浔穿的是黑色T恤,如果和他产生矛盾就在这拘留室打一架,会不会可以趁机看到他的左胸呢?   江浔嫌恶地紧了下眉,敏锐的眼神及时捕捉到傅凉方才又落在他左胸的视线,他知道傅凉在这个时候还不忘打他身子的主意。   “没笑什么。”傅凉故意语气嚣张,又咬了一口饼干,“江浔,承认吧,明天上午结果就出来了,没必要垂死挣扎。”   江浔嗤笑着嘴硬道:“我没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我没得罪过你吧?你为什么偏偏和我过不去,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吗?”   傅凉边说边站起身,旺旺雪饼被他放在了长凳上,他面向江浔俯身,双臂撑在墙壁,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江浔:“……” 第83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10)   江浔被他禁锢在双臂之间,他抬头仰视傅凉,眼神呆萌纯粹:“傅凉,是你意图不轨,想引起我的注意吧?”   傅凉很想激怒江浔,这样他才可以有理由还手揍他,可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想通过江浔的衣领往下瞄他的胸部,同时还恨人家这衣领不够宽不够松。   江浔咽了咽口水,脸皮颤了颤:“你又在看哪儿?”   傅凉有种耍流氓被当场抓包的窘迫,脸颊和耳根微微泛红,他想了想觉得没理由也能揍江浔,只要达到他的目的就好。   他捏紧了拳头,先礼后兵地冲江浔笑了笑,蓄势待发的拳头还没开始挥在江浔脸上,背后就响起之前在审讯室那名男警官的声音。   男警官:“你们不困不睡觉吗?玩得还挺开心?”   傅凉立刻收手,双手插兜走近男警官,两人隔着铁槛栏对话。   傅凉耸了耸肩:“我老早就困了,可是这儿没地方睡啊。”   男警官笑容生涩,眼角瞄了眼拘留室的角落:“这里又不是五星级酒店大床房,你若真想睡,里面四个墙角坐地上都能睡。”   傅凉舔了舔唇瓣:“阿sir怎么称呼?”   男警官长得眉清目秀,头发很短很精神,脸颊瘦削略凹陷,眼神很精明。   在审讯室的时候,傅凉就一眼就看出这人是那女警官的上级,而且很擅长察言观色琢磨心理。   “方宇。”他的声音也很低沉磁性。   “方sir不回家睡觉?老婆会有意见吧?”   傅凉扬了扬眉,“就算我真是变态,也不用你这么认真地守着我吧?而且我真不是。”   方宇喝了口左手拎着的咖啡:“我没老婆,有女朋友,刚被你气得不轻,人已经回去了。另外,我也不是专门守着你,今儿个本来就该我值夜班。”   傅凉毫无感情地「哦」了一声。   他刚要转身回去,方宇又道:“既然无聊到睡不着,不如看会儿新闻吧,既能打发时间还能学习法律。”   傅凉:“……”   他没有理无聊的方警官,继续走向座位。   在他和方宇闲聊的时候,江浔竟然又仰头靠着墙壁闭眼休憩。   傅凉灵机一动,走到他面前正打算牵开他的衣领时,作恶的手还没碰到他的衣料,江浔就抬手快准稳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装睡?”傅凉睁大了眼。   江浔抿了抿唇:“你到底想干什么?有摄像头你也不怕?不怕我告你性骚扰?”   傅凉无奈地抽回手,坐到江浔身边:“我就只想看看你心口有没有朱砂痣而已,你干嘛藏着掖着不让人看?”   江浔的神经跳了跳:“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我没有……而你可能有神经病,最好去医院体检一下。”   傅凉怼道:“神经病,普通医院也体检不出来。”   江浔回怼:“那你直接去精神病医院看看吧。”   傅凉:“喂,你……”   “喂,你们别聊天了,看新闻。”   方宇打断了两人的争吵,提了张椅子坐在槛栏外面,槛栏外面的白色方柱最上边挂着液晶电视。   新闻频道正在重播新闻——   5月1日下午4点左右位于本市中央公园附近的某高级公寓0902号房意外起火,火势迅猛湍急,但该公寓防火措施完备,并没有殃及其他住户,不幸的是消防员及时赶到后,0902号屋子的房主已经遇难。   据悉,遇难房主是一名患有严重抑郁症的职业女性,周末父亲带孩子出去玩,她在沙发上午休时忘记关紧燃气灶,造成煤气泄漏又因为手机铃声乍响而引发意外……   傅凉抬手捂嘴打了个哈欠,这新闻看得他越来越困,他偏头瞧了眼江浔,发现江浔好似已经睡着,面容安静、呼吸均匀。   他搁在大腿上的左手又蠢蠢欲动,却又听到方宇的声音,方宇转过头看向傅凉:“喂,你觉得那个女人是自杀还是意外?”   傅凉蠢蠢欲动的手没能有机会抬起来,他看向方宇笑道:“方sir,你是人民警察,这种问题你怎么问我呢?”   “我这不是无聊吗?想听听人民的意见。”   方宇喝了口咖啡,左手手肘搭在木椅靠背似笑非笑。   傅凉站起来走近铁槛栏,然后仰头看着电视机,边看边揉着脖颈:“警方不是已经判定是意外了吗?”   “是啊,问过受害人的丈夫,他下午一直和女儿待在一起,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公寓里除了受害人也没有其他人去过的痕迹。”方宇点点头。   傅凉垂眸看着他:“所以你认为她是自杀?可她自杀为什么要选择这么……费钱的方式?销毁某些证据?假装是意外,协助丈夫骗保?”   方宇笑出声:“傅同学,你的想象力很丰富嘛。”   傅凉抬了抬下颌:“方sir,不是你想听听人民的意见吗?”   方宇仰视着他,稍稍下瞥的眼神经过他落在江浔的脸上,但一秒即收,他有种直觉——江浔的眼睛眯了条缝正观察他。   “那你还有其他猜测吗?”方宇抿了抿唇,语气不羁,“你说……有可能是谋杀吗?”   “监控里有可疑人物出现吗?”傅凉不客气地问道。   方宇丧气地摇头:“没有,就和你潜进女寝一样悄无声息。”   傅凉恨得咬牙强调:“方sir,我是冤枉的。”   方宇好像并不想和他计较「冤枉与否」的问题,又继续问:“你认为如果是谋杀,凶手会是谁?”   “她老公。”傅凉脱口而出。   这时,江浔放在大腿上的手好像激灵了一下。   方宇意会地勾了勾唇,视线移到别处,边喝咖啡边问:“可是她老公有不在场证明……”   傅凉双手握着铁槛栏,弯腰头抵在铁栏上,不耐烦地对方宇道:“方sir,我现在是个嫌疑人,不是你的犯罪顾问。还有……她老公到底无不无辜,这是你们警方需要调查的事。”   “你听说过Crimaster这个网站吗?”方宇抬头直视他的眼睛。 第84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11)   “我听说过。”   江浔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傅凉身边。   方宇饶有兴趣地起身,站在他俩中间,看着江浔道:“你登陆过这个网站吗?”   “没有。”江浔摇了摇头,眼神很诚实地与他对视。   傅凉不太明白他们讲的是什么,双臂枕胸面向江浔,肩膀斜斜地靠着铁栏,歪头猜测道:“Crimaster网站?教人犯罪的吗?”   江浔双手插兜与铁栏平行,分了丝眼神睨向傅凉:“听说是。”   方宇颔首轻笑了一声,抬头道:“既然你们对Crimaster这么不了解,那我就和你们讲一讲。”   傅凉攒了攒眉,其实他并不想听,舌尖无聊地舔了舔后牙槽:“你长话短说。”   江浔低头忍俊不禁,傅凉即刻偷瞄了他一眼。   方宇并没有表现出被冒犯的尴尬,顺其自然地接着他的话题介绍了Crimaster的历史和发展以及如今现况。   Crimaster是三年前创立的外网,网友创立这个域址的初衷只是为了分享悬案故事,但随后却慢慢地演变成了「指导犯罪」,一大批高智商反社会人格的网友涌入这个地方,成为了所谓的「地狱策划师」。   他们有的会将自己的「脑洞」写在主页里,等着客户上门联系;   有的则会主动在网站论坛里找需要犯罪咨询帮助的潜在客户;   当然,事成之后所谓的「地狱策划师」也会收取一定的费用,这个费用也是他们关系的纽带。   傅凉理解道:“你的意思是起火的案子是凶手伪装成意外?但他背后还有高人指点?”   “嗯。”方宇点点头,“不止这一起,今年年初我们顺藤摸瓜成功抓获了一个隐藏在网站背后的地狱策划师,据他交代,我们去年至少有三起案子出自Crimaster里的脑洞,我们信息组的同事查过那个IP,IP层层加密,最后解开却是在加拿大,我们都被那个人耍了。”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该不会是以为偷女生内衣的变态也是受了Crimaster的指示吧?有必要吗?”傅凉感到一丝可笑。   方宇将喝光的咖啡易拉罐随手投进电视机下面的垃圾桶:“我不是看你们无聊,所以和你们聊聊天吗?”   “方sir,我并不无聊,而且还很想困……”傅凉硬生生又憋下去一个哈欠,“可以借个眼罩吗?”   “行,给你们俩眼罩吧……”方宇大方道,转身时还不忘叹息,“我们差不多锁定了那个人,希望他不要再犯事,下次一定逮到他。”   傅凉转身回到到长凳先躺下,对江浔道:“我好困,我先躺俩小时,然后你再躺俩小时,差不多就可以一起吃早饭了。”   傅凉是被上班的警察同志们各种杂乱的声音吵醒的,他摘掉眼罩睁开眼,江浔正站在他身边吃肉包喝豆浆,手腕上还挂着他的那份。   “你为什么不叫醒我,你不困吗?”   傅凉没注意到他的语气里有一丝心疼。   但江浔敏感地觉察到了,心里浮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我就是想让你觉得愧疚,自个儿犯事蹲拘留所,还要拉着我垫背。”   “「冤枉」这俩字我已经说倦了。”傅凉眼眸里漾着笑意,温柔地看着江浔。   江浔不自然地错开他的眼神,将手腕上的早餐取下递给他:“「冤枉」这两字,我也说倦了,我没有给你下药。”   “好好好我信你。”傅凉接过早餐站起身,“你坐一会儿吧?站四个小时挺累的,我看你也不像是喜欢蹲着的人。”   江浔情不自禁地看了眼他,但又匆匆收回目光,傅凉猜得很对,他确实不喜欢蹲着,所以他站了四个小时,臀部落座后,双腿如遇大赦般轻松。   方宇下夜班后就回去了,十一点的时候又来了趟警局,还带来他们的指纹和药物鉴定报告。   好消息是,在装凉面的纸碗上没有发现江浔的指纹,纸碗里面也并没有检测到残余药物。   所以,江浔可以回去了,他是无辜的。   坏消息是,傅凉还得继续待在拘留室,一星期后才能离开,除非期间证实变态另有其人。   江浔离开拘留室时,良心未泯地回头问他:“你有什么需要吗?我给你带过来。”   “我想要学习,你帮我把「光电子学」「信息材料」和「大学物理」课本带来吧。”傅凉捏了捏鼻梁道。   江浔欣然答应:“好的,没问题。”   目送了一会儿他离开的背影,方宇凑到铁槛栏对他说风凉话道:“瞧瞧人家,出去还不忘为你着想,你呢,却想着怎么把人坑进来。”   “呃……”傅凉登时还真有些惭愧,脑门顶着铁栏道,“方sir,这不能怪我,我是冤枉的,说实话,你看我这模样,英俊正派,哪里像猥琐的变态。”   “老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谁知道呢?”   方宇挑眉笑了笑,复杂的眼神似乎意有所指,“有些人,别看长得人模狗样,实际上道貌岸然,心可比脸黑多了。”   傅凉动了动腮:“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他说着就转身回到长凳躺下。   方宇审视的眼神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   傅凉想不明白,如果不是江浔害他,那还能有谁?   方宇提供的Crimaster线索和他这起案子有什么关系,他到底在暗示什么?   他想着想着习惯性地摸裤兜拿手机,然后才想到手机已经被警方没收了,惨还是他惨。   下午,江浔遵守约定给他带来了「光电子学」「信息材料」和「大学物理」教材,还细心地准备了两个草稿本和两支中性笔,就好像警察局会亏待他纸笔一样。   不过,傅凉发现江浔的脸色不太好,虽然他平时也是给人一种「闲人勿扰」「生人勿近」的气场,但这回傅凉从他脸上看到的不是「冷冰冰」的笑,而是「烦躁」的笑。   “喂,你心情不好?”傅凉从警花姐姐那里要来一片口香糖放进嘴里,边嚼边问道。   “没有。”江浔并没有和他谈心的意思,勉强笑了笑,“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傅凉:“嗯。”   江浔坐在网约车,郁闷地划拉着手机,可与「男盆友」的微信聊天界面依旧只有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他昨晚手机被没收的时候害怕男友担心,还特地给他发了消息打招呼,今天拿到手机的第一时间也是赶紧看微信,结果人家根本没把他的在乎当回事,从昨晚到现在就没理他。   他又发了几条消息,打了两次语音通话,那边还是没人接听。   虽说网恋不可靠,但若这半年都是他的一厢情愿,未免也太可悲了吧? 第85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12)   江浔越想越气,若不是手里接了叶琳的单子,他可能会把所谓的神秘浪漫抛诸脑后,马上解锁男友的IP地址,然后飞过去。   但是现在……他不能这样。   叶琳的弟弟,叶枫就是他这次的目标,时间有点紧,毕竟目前在ICU的叶氏集团董事长叶老爷子可能撑不了几天了。   小叶解释最多给他一周的时间,而且1000万定金已经打进了他在海外的账户,这笔单子成了之后,剩下的5000万也会立刻到账。   江浔从来不用亲自动手,他只是整项行动的「大脑」,负责安排制定全盘计划,保证事无巨细面面俱到,让叶琳完全脱离且没有后顾之忧。   行动的部分,由小叶事先早就买通的人下手,必要时那人也是替罪羊。   傅凉是唯一一个被抓紧拘留室还不忘努力学习的大学生。   当路过的民警同志看到他塞着耳塞坐在长凳上,一手捧书一手握笔,弯腰在草稿纸上写写算算的时候,他们真想给他递一张书桌,然后再给他添一盏台灯。   这样勤奋好学的人怎么可能会是猥琐的偷内衣变态呢?   若不是方宇调查了傅凉的相关信息,知道他大一两学期的成绩都在班上垫底的话,他还真就信他是个好学生了。   另外,方宇也觉得他极大可能无辜,虽然被女生们和宿管阿姨抓了个正着,但在寝室行李箱衣柜里并没有发现之前被偷女生内衣的踪迹。   警方调出学校监控拍到的傅凉近一个月的行动轨迹,没有发现任何蹊跷,根据他到过的地方也没有找到丢失的内衣。   要么他就是被冤枉的,要么他就是太严谨缜密,而且演技还很不错。   傅凉被警察带走后,学校领导也没闲着,这两天都在开会研究给他什么样的处分,还有就是需不需要通知家长来学校。   当领导们讨论得如火如荼时,学校保安进来打断道:“校长、主任,变态刚刚逮到了。”   会议室的领导们全脸懵逼:变态不是早逮到了吗?   被当场抓获的变态是个身高不足一米七的大三学长,他神色阴郁总是使劲垂着头,就好像是他的头有千斤重,又或者现在知道要脸了,害怕被其他人嘲笑鄙视。   学校报警后,警方很快出警将其带回了警局,警察同事还在他的寝室行李箱暗袋里找出了过去丢失的女生内衣。   审讯不到一个小时,学长就一五一十全交代了,方宇将他带到拘留室,顺便恭喜傅凉:“你可以走了,他才是真正的变态。”   傅凉好不容易算出一道题,他取掉耳塞看向方宇和男生,虽然刚才没听清方宇的话,但见男生手上戴着手铐,而且狠狠低着头的羞愧状态,他也能猜到七八分。   他赶紧合上课本草稿本和中性笔,中性笔被他揣进裤兜里,抱着课本和草稿本走到他们跟前:“我早就说了,我是冤枉的……手机还我。”   方宇将真正的变态推进拘留室,待傅凉走出后又关上拘留室的门:“那是谁陷害你的呢?为什么要陷害你?”   他转脸瞄向傅凉。   傅凉舌尖顶着上齿后牙槽,蹙了蹙眉:“不是他吗?”   警花将之前没收的手机还给他,方宇送他出去:“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我们班没这么矮的。”傅凉轻轻笑着,走在方宇身旁。   方宇:“那就怪了,你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你,更没有陷害你,谁和你过不去呢?”   傅凉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还是江浔的影子,但他咬牙脱口而出的却是:“真的不是他栽赃吗?”   “他其实胆子很小,而且不像是在撒谎。”方宇语气笃定。   他将傅凉送到警局门口,步下石阶后又拿出手机调出微信二维码递到他面前:“扫个二维码,交个朋友,说不定以后你会主动找我。”   傅凉「呵」了一声:“主动找你肯定不会是碰上好事,我希望我永远没有这个机会。另外,我手机没电了,你们也没给我充电,所以……就算了吧。”   他说着就打算转身走开,但方宇却不依不饶地叫住他:“你的联系方式说一下,根据你的手机号能找到你的微信吧?回去你充电开机后再加我。”   傅凉有丝丝无语,但谨防万一还是告诉了方宇手机号码。   方宇还算有良心,保存了他的手机号后又问:“身上没零钱吧?这里离你学校还挺远,你手机又没电,准备走回去吗?”   傅凉舔了舔唇瓣,斜眼笑着:“既然方sir成功获得了我的手机号,那就礼尚往来帮个忙。”   方宇垂眸看着手机:“行,我给你叫个网约车。”   网约车十五分钟后到达,方宇也一直陪在他身边,两人各怀心事没怎么说话。   傅凉上车关门,顺便从滑下的车窗对方宇道:“多谢方sir。”   方宇也即刻绽开官方微笑:“为人民服务。”   车里氛围很压抑,而且气味浑浊不好闻。   傅凉坐在小车后座,将车窗大大开着,非常疲惫地捏着鼻梁,这两天在拘留室里过得太难了,他打算回到寝室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方宇的话时不时在他脑海里回荡,以他的敏锐度判断,方宇不会无缘无故和他套近乎聊天,也不会无缘无故加他微信,方宇话里有话,可能是想利用他做什么,又或者断定他已经惹上了什么麻烦,想要顺着他这条线索办案。   洗完澡后他舒服地躺在床上,顺便给手机充电开机,圈儿的N条微信毫无意外地撞进他的视野。   看来这两天的失联确实把圈儿担心坏了。   傅凉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他感到些许抱歉地回复道:“不好意思,这两天出了点儿事,手机坏了拿去修,太忙也没时间登微信,我没事,你放心吧,我太困了,睡一觉再说。”   他发送成功后就将手机放在了枕头边,不到二十秒就听到了微信声响,他不用看就猜到是圈儿的回复。   “你没事就好,可能是我过度担心了,好好休息,晚上联系。”   江浔将手机揣进裤兜,看了眼倒车镜,发现有辆灰色的车已经跟了他三条街,而且速度也几乎保持稳定。   江浔没有让司机故意开快开慢来测试身后的那辆车,因为这样无疑是向对方暴露「你已经被发现」。   司机跟着导航继续不知情地往前看:“同学,就在前面路口下吗?”   江浔:“也不用前面路口,你直接找个方便停车的地方把我放下就好。” 第86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13)   江浔来到一家网红蛋糕店,自觉地站在了队伍最末尾。   他的余光注意到那辆灰色的小轿车也停下了,从副驾驶下来了一个打扮休闲随意的女人,女人长相穿着都很显年轻,说是大学生也毫无违和感。   网红蛋糕店前排有两条队伍,女人排在了江浔的右后方,眼神有意无意地打量着江浔。   江浔双手插兜,手机放在裤兜里,双耳戴着小巧的蓝牙耳机,身体偶尔会随着音乐律动,除了听歌以外,他并无其他或突兀或明显或异常的行为。   网红蛋糕店生意太好,江浔排了两个小时才买到爆浆海盐奶盖蛋糕,随后他又叫了辆网约车回学校,灰色轿车照常兢兢业业地跟在后面。   司机师傅耳机里放的音乐超大声,江浔以正常音量叫了他两三遍也没被听见。   他放心地勾唇轻笑,在车上边吃蛋糕边听耳机那边的汇报。   “客户0501”:“江老师,这份计划是最终版还是?”   江浔:“这是最初版,还有很多Bug,我需要那家酒店更详尽的周边地图和内部构造。”   “客户0501”:“可我觉得这份计划已经很完美。”   江浔沉声:“你懂个屁。”   他对知晓他底细的人一向很直接,耳机那边立即屏息敛声。   江浔:“我是大脑,而你不过是个跑腿的,百分百按我说的去做,否则到时候出事的肯定是首当其冲的腿,而不是脑子,明白吗?”   “客户0501”狗腿子道:“明白明白。”   江浔回到寝室时,傅凉还在睡觉,但他并没有感到惊讶,赶紧拿上课本顺便喝了口水,然后转身快步离开。   今晚还有一堂实验课,他没有缺课的习惯。   跟踪他的女人一直目送他进了实验教室,然后按着耳机小声对那头道:“头儿,我今天跟了他一天,什么也没发现,图书馆、寝室、蛋糕店、教室,也没有可疑的人,我们的人也已经查过那两辆网约车和司机,江浔的一切都很正常。”   方sir那边叹了口气:“暂时先撤,或许真搞错了……要不就是你们被发现了。”   女人:“呃……好吧。”   金色的阳光放肆地铺在塑胶足球场上,青春的汗水在尽情挥洒,随着体育老师一声尖利的哨向,江浔的神经和身体同时放松。   他一边抬着胳膊擦汗一边走向放包的观众席,若不是被体育老师指定参与足球学习训练,他早就在解散后离开,现在热得他想死。   他来到观众席,弯腰拉开腰包的拉链时,注意到事先卡在末端的那根头发没有了,说明有人动过了他的包。   江浔抿着唇若无其事地拿出手机,滑开手机屏幕,然后点开微信给男友发了句家常:   “我下课了,现在去吃饭,你呢?”   接着,他将手机揣进足球服裤兜里,拎起腰包旁的可乐,拧开瓶盖仰头灌下一大口,身上扑簌簌的热汗得到了些许消解。   江浔的皮肤很白,因为热,所以脸颊泛着粉红,他拿起腰包转身离开时,眼角余光假装无意扫过观众席上一个穿白色短袖的寸头男人。   寸头男人在目光与他接触的刹那移开了视线,在江浔将腰包挎在肩上边喝可乐边离开时,他半信半疑的眼神又落在了江浔的身上,同时按住耳机对那头的同事道:“他离开足球场了,往食堂的方向去了。”   十分钟后,耳机那头传来同事的声音:“他没去食堂,去了便利店,买了一袋三明治和一瓶矿泉水,现在他去篮球场了,还要跟吗?”   寸头男人抬腕看了眼时间:“跟,六点多钟没有异常就撤。”   同事:“好。”   男友没回他微信,江浔心情不好,食堂这会儿人又太多,他干脆拐进便利店随便买点东西解决晚饭问题。   便利店对面就是篮球场,夕阳的余晖斜斜地罩在上面,散发着朦胧与温馨的气息。   江浔刚走出便利店,就恰好看到傅凉正在打篮球,他们物机学院下个月中旬和材化学院有一场友谊篮球赛。   虽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但物机学院已经在材化学院手上连输三场了,傅凉作为学院篮球队队长,亚历山大。   江浔见傅凉的身上裹了极细的金边,他微微敛了敛眸,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站在篮球场外边吃三明治边看他们训练。   没多久,他的身边就站满了同学,尤其是女生,女生之间在特别花痴地讨论傅凉,而且声音还很大,听得江浔眉头越皱越紧。   傅凉本来打篮球就很不错,他很有运动天赋,再加上人设光环加持,更是健步如飞弹跳力十足,惹得场外女生连连尖叫。   江浔:“……”   “不打了,我要回去洗澡。”   傅凉比了个「暂停」的手势,牵起篮球褂的领子擦汗。   江浔这时才发现,傅凉好像早就注意到他了,并且正面带微笑朝他走近。   不知道是因为夕阳正暖,傍晚的风刚巧温柔,还是篮球场上的荷尔蒙太激烈,他突然觉得傅凉的笑很舒服,神经也不由地松弛惬意。   “谢谢。”   傅凉不客气地拿走他左手拎着的还没开封的矿泉水。   “这瓶水不是给你买的。”江浔不爽地蹙了下眉,解释道。   傅凉喝下大口后拧紧瓶盖:“没关系。”   江浔抿了抿唇:“我也没有感到抱歉。”   傅凉满不在乎,又拿过他手里吃得还剩一半的三明治:“刚好我饿了。”   他边吃边往宿舍方向去。   江浔无奈跟上:“这我吃过。”   “我没瞎……”傅凉睨了一眼,“我又不嫌弃你。”   江浔语气平静:“但你吃过后我就没法吃了,我嫌弃你。”   “呃……”傅凉不以为意地边嚼边道,“你这半个我也吃不饱,我赔你一个,反正我也想再买一个,这个口味还不错。”   江浔妥协:“行吧。”   回到寝室后,郭庆正在厕所洗澡,吴一佳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催促:“你到底还有多久,都十五分钟了还不出来?”   周童充耳不闻地戴着耳机打手游,身边的塑料袋子里装着干净衣裳,他的洗澡顺序排在第三。   “明明我先占的厕所,要不是东西忘拿了轮得到你吗?郭庆你太小人了,如果是我在里面我早出来了,你跟个娘们一样,怎么这么磨蹭。”   郭庆被他嚷得火气直往脑门上蹿:“你他妈催个毛线,你以为老子像你一样不爱干净。”   傅凉的眉头皱成了三山两槽,手肘推了下江浔的胳膊:“诶,我们去澡堂吧?”   江浔点头:“嗯,我先找衣服。” 第87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14)   当傅凉还站在铁梯上,纠结整齐铺在床上的两件T恤到底选哪件,虽然两件T恤都是比较修身的款式,图案也都比较抽象,一件是蓝色,一件是白色……   “你这么快就收拾好了吗?等等我,我马上。”   傅凉偏头见江浔端着洗脸盆快要走出房间,连忙叫住了他。   “好。”   江浔叹了口气,保持微笑转身,然后将洗脸盆放在书桌上,无聊地坐在书桌面前。   傅凉回头看他,由于居高临下的视角,他想不如趁此机会再看看江浔心口有无朱砂痣?   他在意识里抓阄之后拿了那件白色T恤装进防水塑料袋,然后轻手轻脚地悄悄靠近江浔,头上的吊扇正「呼呼」转着,开的是最大档位,这是从对方领口往里看的绝佳机会。   江浔打开手机点进微信,置顶的第一个对话框就是男友,在篮球场见到傅凉后他就没怎么碰过手机,居然忘了之前还给男友发了消息。   男友:“嗯,我吃过了,准备洗澡。”   江浔唇角勾出淡淡的笑意,同时他听到傅凉细微的脚步声,立即手快锁屏。   天花板的吊扇吹得他发丝凌乱,傅凉尊臀抵在桌沿,右手摇着一柄超大号的折扇为他扇风。   “这天气越来越热了,对吧?”傅凉废话输出道。   “嗯。”江浔点了下头。   傅凉手中的折扇越扇越猛,江浔感受到凉风一波一波地从衣领灌入他的身体肌肤。   “我们可以坐一会儿再去澡堂。”傅凉又没话找话道。   江浔早就注意到他用干巴巴的笑容掩饰的垂眸视线。   “不想坐了,现在就去,一会儿该挤了。”   江浔即刻起身,端着洗脸盆往门外去。   “江浔,等我。”   傅凉赶紧扔了折扇抱着洗脸盆追上。   刚七点过,澡堂里的人还比较少,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哗哗哗」打在身上和地砖的水声尤其响亮悦耳,更是扰得傅凉思绪烦乱,因为江浔这时候就在他隔壁的浴室。   浴室里贴满白色光滑瓷砖,彼此有掌宽的厚墙间隔,每间浴室都没有门,只有防水浴帘做挡。   如果傅凉到隔壁拉开防水浴帘,那么他肯定就能看到江浔心口到底有没有朱砂痣,要是没有大不了就道歉,要是有……他……他就给他讲故事……讲他们的故事。   傅凉想着想着便下定了决心,他关上花洒的水龙头,然后系上浴袍,手里拿着块作案的关键工具——香喷喷的精油皂。   江浔敏感地觉察到隔壁没水声了,紧接着他又听见「滋溜」的声音,低头就看见一块亮晶晶又圆润的香皂从他的防水浴帘底下滑了进来。   江浔脑海里顿时警铃大作,意识到不对劲……可是,已经晚了。   “对不起对不起。”傅凉「哗」地一声拉开了浴帘,“我进来捡肥皂。”   江浔双眸通红,绷紧的唇角抽搐了一下,他垂下的右手攥紧了拳头,想要马上将傅凉杀死在浴室里。   他脑海里飞快地闪过最完美的杀人办法,却见傅凉眼眸湿润,眼圈也红了,他原以为是浴室里温水雾气的影响,他关掉了花洒,看清傅凉的眼角还渗出一粒泪。   而傅凉的视线正盯着他的心口。   江浔低眸看了眼那颗殷红的朱砂痣,登时无话可说。   “你不是说你的心口没有朱砂痣吗?”傅凉注视着他的眸,认真问道。   江浔拿过挂钩上的浴巾擦身子,无所谓道:“这是我的胎记,有没有关你什么事。”   傅凉有些难过,几不可查地做了组深呼吸,双手插在浴袍口袋里:“穿好衣裳出来,我要和你谈谈。”   江浔并不喜欢这种被命令的语气,他眼底里划过一丝惊疑,嘴角微勾:“行。”   他穿上一件白色老大爷背心,然后又套上白色短袖体恤,傅凉双臂枕胸靠在墙壁等他穿好衣裤。   可惜,江浔没怎么注意脚下,关键作案工具「精油皂」并没有被傅凉捡起来,于是江浔偏偏就倒霉地踩在了上面。   伴随着他骂出声的「艹」字,身体重心往后倒下去,幸亏傅凉眼疾手快拉住了他,但江浔后倒的趋势太大,傅凉借着他势把他撞在了墙壁上。   硬邦邦的墙壁撞得江浔后背非常疼。   “你没事吧?”傅凉挑了挑眉,压在他身前。   江浔轻「嘶」了口气:“没事。”   “嘴还挺硬?我看你脸色都变了。”   傅凉不禁调侃,温热的呼吸扑落在江浔的脸上。   江浔笑意欠揍:“你若再靠近点,会发现我其他地方也很硬。”   傅凉秒懂他的内涵,耳垂微红,后退两步与他拉开距离:“我们出去说。”   江浔假笑:“好。”   远方幽蓝的幕布挂着一弯上弦月,刚洗过澡的身子沁在夜风的凉爽里。   傅凉怕故事讲不好,还特地买了一包烟提神。   他和江浔就坐在寝室楼下的石凳上,脚边搁着洗脸盘。   他抬头望了会儿月亮,边吸烟边娓娓道来:“江浔,可能是「江浔」这个人设的影响对你太严重了,所以你才会不记得之前世界发生过的事情。”   “你说的是宋景渊和秦慕?”   江浔也吸了口烟,他想起傅凉之前和他提及过这件事,所以他才一直把傅凉当神经病。   当然,他现在也更加肯定傅凉就是个神经病。   “没错……”傅凉点头,“可能之前你也经历过其他世界,但我和你一起经历的有两个世界。”   江浔悠悠地吐出淡蓝色的烟圈,摆出洗耳恭听的认真:“行,你继续说。”   傅凉也不再拐弯抹角,将他和宋景渊以及秦慕之间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江浔,甚至连doi这种隐私都和盘托出。   江浔听到令人面红耳赤的内容时,不得不用心猿意马的方式来转移身体情不自禁的反应,有的时候夹烟的手指还会忍不住颤抖。   “所以,你想说的是在这个世界,我们也是一对吗?”江浔直接抓重点道。   傅凉没想到他的重点在这儿,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江浔观察到傅凉的眼神确实对他有意思,他迅速错开垂眸:“可是我有男朋友了。”   傅凉的笑容凝滞:卧槽! 第88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和我(15)   本来,夜风很凉爽,但现在却让傅凉感到很冷,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双臂的鸡皮疙瘩也非常适宜地冒了出来:“真的?”   他不太相信江浔的话,江浔这样连微信都没有的老古董,怎么可能谈恋爱?虽然两者之间并没有因果关系,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   从前,在上两个世界,明明他才是在感情里占据绝对优势的人,怎么这回变成爱而不得的悲剧角色?   这不应该啊……傅凉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真的……”江浔点点头,轻轻地吸了口烟,吞云吐雾道,“我们交往有段时间了。”   傅凉还是懵:“我怎么没见过你男朋友,异地恋?”   江浔睨了他一眼爽快承认:“对。”   傅凉立即感到玻璃心碎成了渣,为了保住岌岌可危的面子,他佯装不屑地轻笑:“挺好的……其实我也有男朋友。”   江浔愣怔了两秒:“……”渣男!   傅凉又点了一根烟,继续道:“是你先误会了,我和你讲前两个世界的故事,重点不是我们的感情,而是我们要并肩作战齐心协力冲出去,目前完成系统规定的各项任务是回到现实的唯一途径,我想尽快回到现实,你不想吗?”   江浔不咸不淡地笑着,凤眸里好像洇了一汪幽秘的湖,又好像里面盛着星空:这个神经病好幼稚。   “我先回去了,上次是实验报告还没写,明天就要交上去了。”江浔转移话题,端着他的洗脸盆起身离开。   傅凉眼神黯淡了下去,顺便对他道:“那你快点写,然后借我抄。”   江浔背对他,随口「嗯」了一声,脸色十分难堪。   江浔回到寝室后就用新卡拨通了「客户0501」的手机号,这张卡不记名,警方无法追溯。   “客户0501”:“喂,谁啊?”   江浔:“是我。”   “客户0501”立即彩虹屁道:“原来是江老师啊,您的最终版计划我们已经收到了,放心,真的太完美了。”   “不,还不完美。”江浔无情地打断了他的话,“我要再完善了一下。”   “客户0501”:“啊?还要完善吗?可叶总那边会担心时间来不及……”   “来得及……”江浔语气坚定,“明天就把最新版的计划通过暗网发送给你,我要在这次计划里添一个神经病。”   “客户0501”惊呼:“什么?”   江浔安抚道:“放心,我自有安排,这个神经病是我免费送你们的,明白吗?”   “客户0501”语气弱了下去:“明白明白。”   挂断电话后,江浔将那张手机卡取出折断,然后冲进了马桶。   傅凉在楼下呆坐了一会儿,滑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他这才端起洗脸盆,磨磨蹭蹭地上楼回寝室,他是倒数第二个回来的人,刘冉现在还没回来,隔壁班还他的那本数值分析练习册从下午开始就一直搁在客厅的茶几上。   傅凉估计那人又和女友出去开房了,在刘冉心里,学习第一,女友第二,所以他会充分利用休息睡觉的时间陪女友,不回寝室已经是家常便饭。   他走进和江浔的房间,江浔已经睡着了,氛围太安静,他注意力集中的话似乎还能听见江浔均匀的呼吸声。   傅凉的动作不由地变得更轻,他打开手机电筒,找到江浔书桌上的实验报告,然后又拿上自己空白的实验报告单和台灯、中性笔、铅笔尺子等工具,蹑手蹑脚地退出房间,轻轻合上房门。   江浔实际上并没有睡着,他能听见傅凉的小心翼翼,虽然双眸紧闭,但眉头却不自觉地轻轻蹙着。   傅凉打开台灯,提了张小板凳坐在茶几旁抄报告。   因为明天上午第一堂有课,所以大家今晚睡得都挺早,寝室里特别安静,就只有他的笔尖在纸上摩擦出的沙沙声。   咦,不对,还有其他声音。   傅凉在这个位面的人设特别不容易专心学习,所以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的声音都能扰乱他的神思。   他听到郭庆和刘冉的房间里传来特别弱又特别令人敏感的动静。   在好奇心的趋势下,傅凉搁下笔,缓慢移动到郭庆刘冉的房间门外,侧耳使劲贴在门板上,双眉紧紧皱着。   “唔——唔——唔——周童……唔——周童、童童……”   这如同梦呓的低喃还算清晰地传进傅凉的耳朵,他没想到郭庆竟然……会这样……这……太羞耻了吧。   郭庆喘着粗气,气息在他的快速动作下显得沉重了几分,声音也多了些浑浊,但傅凉依然能听见「周童」的名字。   傅凉鬓边不由自主地滑下一粒热汗,他站直了身子离开房门,往回走时故意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以警告房间里的人,客厅还有喘气的活人,声音不要太放肆。   果然,郭庆大概真被惊动了,声音蓦地消了下去。   傅凉再次回到茶几前,轻轻做了组深呼吸,将方才被郭庆声音挑逗起来的旖旎绮思统统压下去,然后继续抄写实验报告,并在脑海里不断提醒自己:   镇定……冷静……   实验报告抄完已是凌晨两点左右,他稍稍收拾了一下茶几面,然后就倒在沙发上昏昏欲睡,下意识地从沙发靠背上拉过挂在上面许久的毛毯盖在肚子上。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已经完成「狗血修罗场系统」的所有任务,成功回到现实,而和他一起回到现实的人还有江浔。   两人在一夜欢好后的第二天来到民政局扯证。   工作人员给了他们两张「申请结婚登记声明书」,傅凉三下五除二就刷刷刷地填好了,偏头却见江浔一个字都没填。   傅凉:“你怎么不写?”   江浔眉尖蹙着,眼神迷茫:“我不知道填什么名字啊。”   “你叫江浔啊……”傅凉笑着提醒他,但马上又疑惑地摇头,“不对,你叫宋景渊……”   江浔脸色惨白:“不是,都不是。”   傅凉也头疼得厉害:“那你叫秦慕。”   江浔站起身:“不,这不是我的名字,我也不是我,这婚不能结。”   傅凉愤怒地扔掉了笔:“你敢。” 第89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和我(16)   带着水汽的晨风从阳台的落地窗吹进,傅凉在惊醒的刹那还脱口而出了一声「你敢」,幸好声音不大,时间也还早,他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才五点钟。   然而,裤子里却不太对劲,左手的黏腻也在告诉他,他方才做了一场很不雅的春梦。   “艹。”   傅凉赶紧先去厕所洗手,然后偷偷摸回房间上床换了干净裤子,又拿着弄脏的裤子轻手轻脚地下床。   江浔的睡眠一向很浅,他听到傅凉那边的动静后随便翻了个身,床架发出的一声轻微的「嘎吱」在夜里显得十分突兀。   这声响动吓得傅凉从梯子上落地时不小心崴了脚。   “艹。”   他暗暗地骂了一声,继续悄悄出门。   唇角的伤才好没几天,结果脚又不争气地崴了,他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躲进卫生间洗裤子,心情无比烦躁,脑子也一团乱麻。   他已经确定了江浔的身份,可江浔却完全忘记了他,他要怎样才能让江浔恢复自主意识记起他呢?   如果他把注意力放在江浔身上,会不会耽误完成任务?   他晾好裤子回到沙发躺下,顺便掰着指头数了数,距离期末考就只有一个多月时间了,好惆怅啊。   大清早,寝室唯一的厕所就异常忙碌,傅凉白皙的右脚踝不幸肿了个大包,又青又痛。   他坐在沙发上揉着脚踝,打算过一会儿去校医院看看,周童刷完牙临走时用手机给他受伤的位置录了个小视频:“我给你录一下,证明你没有撒谎,这样才好请假。”   “嗯,谢谢室长。”傅凉乖巧地抿了抿唇。   他的脑海里不禁想到昨晚从郭庆房间里传出来的动静,耳垂微微泛红,立即低眸有点口干舌燥地咽了咽唾沫。   “走了。”周童和郭庆同时向他挥手再见道。   傅凉轻轻笑了笑,他注意到郭庆的表情很不自然,笑意中透着些苦。   同为失恋人,傅凉此刻特别理解郭庆,少年人血气方刚,很容易就那啥本来也正常,但是喜欢的那人就在寝室里,再做那件事就会显得特别羞耻。   江浔最后一个离开寝室,他瞄了一眼傅凉脚踝上的伤,佯装叹息道:“我书桌抽屉里有饼干和牛奶,你可以拿它们当早饭,然后中午我吃食堂,需要给你打包带回来吗?”   “呃,不用,待会儿我要出去。”傅凉有些感动地望着江浔。   “嗯,那行。”江浔友好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开。   他故意撤走落在傅凉身上任何一处的视线,但余光却发现即便是关门的刹那,傅凉的目光都还落在他的脸上。   江浔:“……”艹。   他觉得被神经病盯着的感觉很不爽。   清晨的阳光洒在阳台上,寝室的所有人都走光后,傅凉感到安静得很不习惯,他回到房间书桌前打开电脑,决定今后「江浔」和「任务」两手抓。   他突然想到,会不会江浔身上也有任务,因为任务所以才不与他相认?   又或者人家真把一个个世界当游戏关卡,只有他入戏太深为情所困?还或者……人家就喜欢单独完成任务,不想合作共赢?   系统的「任务」让他有迹可循,但江浔这个人却使他束手无策,他决定再多观察江浔几天,看看他到底是自我意识没觉醒,抑或是在和他装模作样。   今天上午只有第一二堂有课,下课之后江浔就在厕所将最终版的策划发给了「客户0501」。   现在,他唯一的担心就是傅凉的腿,他只计划了傅凉是个神经病,没计划他是个瘸子,为了保守起见,他首次为客户提供了后备计划,也就是之前那版没有傅凉这个变数的计划。   客户不太明白他的安排,也不大敢问。   然后,江浔又在网上搜索「崴脚后快速痊愈的办法」,悄悄记了下来。   傅凉从校医院拿了一小口袋药,还买了个拐杖杵着走。   在食堂吃饭得排队,而且还得自己举餐盘,食堂里人来人往又容易磕磕绊绊,而且找位置也麻烦……综上,这些元素对他这么个瘸子来讲十分不友好。   于是,傅凉准备去校外小餐馆解决,他已经习惯了在这个世界的平凡大学生生活,虽然麻烦是麻烦了一点,但也还行。   当他拎着药往校外去时,江浔竟然破天荒地给他打电话了。   傅凉盯着来电显示上备注的「江浔」俩字,一时间还以为是错觉,不由地看了十几秒才按下接听键:   “喂,江浔,你找我有事吗?”   江浔:“我现在在寝室,给你买了些治崴脚的药,你现在在哪儿?”   傅凉蓦地感动:“我刚从校医院出来,也买了些药,现在准备去吃饭。”   江浔:“你现在行动不方便,还是回来吧,我也还没吃午饭,你想吃什么,我一起叫外卖。”   傅凉更感动了:“那好,我马上回来。”   傅凉想吃青椒肉丝盖饭,江浔便随意点了两份,反正他没什么特别想吃或不想吃的东西。   中饭过后,江浔打开傅凉装药的塑料小口袋。可惜,和他在学校药店买的药重复了,浪费了好几十块。   傅凉杵着拐杖靠近,看着江浔脸上的些微失落,拍着他的肩膀道:“多谢你啊……”   “没事儿。”江浔笑容清浅。   傅凉另一只手蹭了蹭鼻尖,自以为是地安慰道:“我会先用你买的药。”   他的语气还有丝不好意思。   江浔:“……”   他睁圆了眼睛, 察觉到傅凉好像误会了什么。   “我在网上查过,崴脚后24小时内要冷敷,我去找点冰块过来。”   江浔移开落在药品上的视线,顺便拿走装药的小口袋,余光不经意间扫过傅凉的脸,然后和他擦肩而过。   傅凉唇角噙着笑意,目送着江浔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   或许……江浔是在装模作样?江浔对他是有感情的?   “阿嚏。”   寝室外面的走廊尽头有一台共用冰箱,江浔刚打开冰箱冷冻室门就打了个喷嚏。   也不知是被迎面的冷气吹的,还是有人在背后想他……   傅凉明明有男友,却还表现出对他有非分之想的意思,江浔边铲冰块装进口袋,边骂道:渣男。 第90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17)   中午过后,寝室的室友们陆陆续续回来,江浔提着冰袋进门时恰好碰到郭庆像是触了霉头似的,黑着脸走出房间,顺便还抱走了吴一佳放在沙发旁边的篮球。   “不睡午觉吗?”   江浔随口笑着问了一句,虽然他并不关心。   “没心情。”   郭庆没好气地与他错身而过,不慎还撞着了他的肩膀。   江浔疼得轻「嘶」了一声,但郭庆气呼呼不管不顾地继续走开。   刘冉从房间出来,颐指气使地抬着下巴,唇角轻挑道:“他约周童打篮球,但周童下午要和班长出去逛街买球鞋,他故意赌气着呢。”   “哦。”   江浔的视线略过他看向阳台,周童关上了落地窗,正在外面和谁打电话。   他似乎嗅到空气残余的郭庆身上的气味儿——好浓的醋意。   刘冉挎着书包也离开寝室,看样子是去图书馆。   江浔回到房间后关上门,傅凉正面向门口歪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双手握着手机忙着打游戏。   “冰块拿来了,给你。”   他将手中的冰袋递过去,却见傅凉直接将腿伸给他。   江浔:“……”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傅凉戴着耳机,正在指挥队友道:“我们去P城,不要去那些小地方,没意思。”   他的余光见江浔一动不动,才意识到刚刚那太过自然的动作十分不恰当。   傅凉忙抬头看了他一眼,眉梢眼角带着抱歉的笑意:“打游戏呢,手没空冷敷。”   旋即,他又匆匆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并不忘向队友们解释:“刚刚和我室友说话呢……谁要98K,我这里有98K,给你们标记一下……我这边有人,两个……”   看着傅凉专注游戏的状态,江浔不着痕迹地深吸了口气,拎着冰袋的手忍不住用力。   “呼——”   想到他最满意的那版计划,江浔决定纡尊降贵一次,毕竟他想要傅凉参(de)与(dao)计(交)划(xun)。   “那我帮你。”   江浔好心道,他将自个儿书桌前的椅子拖到傅凉面前,坐下后又将傅凉受伤的左脚踝搁在他的大腿上,温柔地用冰轻轻敷着那肿块。   傅凉:“……”   他感到那丝冰冷裹挟着酥麻的快感从脚踝迅速传到神经,不禁柔声感激道:“多谢啊。”   “没事儿,都是室友,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江浔垂着眼眸,将各种不爽的情绪掩藏在了眼底,从傅凉的视角只能见到他轻颤纤长的睫毛以及唇角有意勾出的假笑弧度。   “没和你们说话,我和我室友说话呢。”傅凉的耳机传来队友的疑惑,他忙解释道。   江浔:“……”   同时,因为江浔让他分心,傅凉一不小心就被敌人打成了残血,他一面骂着「卧槽」一面快速反击,全身心再次集中在手游上,,恨不得每个毛孔都钻进屏幕里把刚刚偷袭他的崽子打成筛子。   江浔:“……”   “多谢啊,我感觉好多了。”   傅凉结束那一把后就赶紧退出了游戏,毕竟「游戏」不如「江浔」和「任务」重要,他现在得趁江浔在的时候多多观察江浔,趁江浔不在的时候多多学习。   江浔将剩下的冰块拿去了阳台,回来后又从小口袋里拿出他买的「伤科灵喷雾剂」和「扶他林软膏」:“你吃药了吗?”   “医生没开口服药。”傅凉弯腰揉着脚踝道。   江浔:“我还买了「独一味咀嚼片」,你含一片吧。”   他说着就先取出一片递给傅凉,傅凉立马接过去含在嘴里,唇角笑意明显。   江浔的唇角虽然始终勾着笑,但眼神几乎没在傅凉脸上停留,他坐在椅子上,又用喷雾往肿块的位置喷了两下:“忍着。”   傅凉:“嗯。”   江浔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把喷雾装回塑料袋:“两分钟之后再搽药吧。”   傅凉望着他的后背:“好呀。”   江浔忽然感觉不对劲,他方才帮傅凉冷敷是因为傅凉手没空,现在傅凉双手很闲,那他干嘛还要帮忙?   他想着想着就不满地重重呼出口气,拿过软膏扔给傅凉:“两分钟后你自己搽吧,我睡午觉了。”   “好呀。”   傅凉准确地举手接住软膏。   无论他现在脸上是什么笑意,江浔都觉得那带有嘲讽的意味。   他爬上床钻进蚊帐,换上睡衣后躺下,傅凉谨遵他的嘱咐,两分钟后才用软膏小心搽在肿块的位置,然后均匀缓慢地揉开。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天平更倾向于江浔在「装模作样」。   下午没课,傅凉也回到床上躺下,昨晚没睡好,午觉可以好好休息。   他睡前习惯性地拿过手机,还没点进微信就看到有3条未读消息,不用想就知道是圈儿。   傅凉有些心烦地捏了捏鼻梁。   圈儿:“宝贝儿,这几天一直挺忙,没时间陪你玩游戏,你不会怪我吧?”   圈儿:“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好想见你一面,但又害怕我俩长得不是对方的菜,见光死的话就尴尬了。”   圈儿:“不过,我猜你应该很好看吧?另外,我室友发神经了,搅得我天天心绪不宁,烦死了。”   傅凉在输入光标处刚写上「让那神经病搬出去」,又想到马上就午睡了,要是圈儿回复他,岂不是还得聊?   他想着想着就删掉了这行内容,假装没看见,等睡醒再回复。   大约五点半的时候,傅凉是被江浔叫醒的。   江浔拍了拍他的枕头:“傅凉,醒醒,我刚刚给你叫了土豆烧牛肉盖浇饭。”   “啊?”傅凉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偏头看向他,“我不想吃这个,我想吃烧烤。”   “网上医生说了,脚踝受伤要避免吃煎炸、辛辣刺激、腌制、烧烤类食物,建议多吃些富含优质蛋白的食物,如瘦牛肉、鲜牛奶、鸡蛋、黄豆等食材,与此同时再吃些含有维生素C的食物,比如橘子、橙子、猕猴桃、酸枣等辅助治疗的食材……”   江浔拿着手机,毫无感情地念着网上的医生回答。   “小感冒在网上都能被说成绝症,我才不信他们。”   傅凉翘着左腿,缓慢下梯,江浔举手之劳地扶了他一把。   注意……注意……本文下周将改名为——快穿:美强惨又被病娇强制爱了 第91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18)   “谢谢。”   傅凉踩着拖鞋,在江浔的帮助下坐在了椅子上。   “死马当作活马医吧,你也想快点好起来不是吗?”   江浔声音很温柔,但又有不容拒绝的威慑力,“我已经在网上订了鲜牛奶和猕猴桃,待会儿就送来了,你可以饭后吃。”   “呃……”傅凉望着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江浔斜斜地倚在书桌边,尊臀抵着桌沿,笑意浅淡地看着傅凉:“因为我们是室友啊。”   傅凉冷不防地激灵了一下,从江浔的眼神中,他看不出一星半点的暖意,反而敏感地嗅出一丝阴谋的气味儿。   这阴谋的气味儿……简直不要太熟悉。   半小时后,江浔被外卖电话叫走,外卖小哥不能进男生寝室区域,只能在大门外等候。   傅凉无聊地打开手机,正好给圈儿发送之前没发过去的消息:“让那神经病搬出去。”   圈儿果然秒回。   圈儿:“我也想,可是我心地善良,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他才能自觉离开。”   傅凉:“向宿管阿姨告发他的神经质行为……话说,如果他真的有神经病,不应该去检查检查吗?拿到他的检查报告单,就可以让他退学了。”   圈儿:“哈哈,宝贝儿,你的办法不错,我考虑考虑,现在有点忙,后面聊。”   傅凉:“好。”   他放下手机后没两分钟,江浔拎着外卖进屋,先将属于傅凉的「土豆烧牛肉盖浇饭」「鲜牛奶」「猕猴桃」等东西放在了他的书桌上,然后才有空将手机揣回裤兜,拎着自个儿的「鸡胸肉沙拉」回椅子坐下。   “江浔,你对我还挺好……”   傅凉揭开土豆烧牛肉盖浇饭的盖子,香喷喷的肉味儿更浓郁了。   他本来后面还有半句「不怕你的异地男友吃醋吗」,结果这半句还在嗓子眼没说出口,人就快被江浔脱口而出的话气得半死。   “七七八八的药品一共58.5元,中午的青椒肉丝盖饭15元,下午的土豆牛肉盖浇30元,一盒猕猴桃切块30元,加起来133.5元,抹去零头133元,现金还是支付宝转账?”   江浔边吃饭边算账道。   “咳咳咳。”傅凉被他呛得猛咳,脸颊和鼻尖都红了,摆手道,“我杀了你信不信?”   江浔显然不吃他这一套,回头看向他,笑了笑:“支付宝转账吧,你身上可能没现金。”   傅凉急忙抽出一张纸擦嘴,怨气深重道:“多谢你的体贴,待会儿支付宝转你。”   江浔:“好。”   “给,吃完饭把药吃了,该喷的喷,该擦的擦……”江浔坐在书桌前没动,左手拿过装药的口袋往后伸直手臂递给傅凉,“你现在双手应该很有空吧。”   他的胳膊又长又直,修长漂亮的手骨节分明。   傅凉「嗯」了一声,刚用塑料小叉子叉上小块猕猴桃放进嘴里,拿过他手里的口袋搁在桌面,一手继续忙着吃猕猴桃,一手扯开喷雾盖子喷在受伤的脚踝上,然后又挤了少许软膏在肿块位置,轻柔地匀开搽弄。   他看到江浔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但因为江浔贴了防偷窥膜的原因,他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看到屏幕白色的反光。   “你在干什么?”他忍不住问道。   江浔边敲打键盘边道:“我在给你计划食谱。”   “啊?”傅凉以为自己听错了,“食谱?”   他含了一颗咀嚼片放进嘴里,扶着椅子起身,单脚蹦着走到江浔身后。   他扶着江浔的椅背,身体的重心主要靠在椅子上,发现江浔真的在给他计划接下来三日的饮食。   比如第一天是早上鲜牛奶加两个鸡蛋,中午红烧牛肉加白米饭,晚上蹄髈黄豆汤加白米饭……   果然都是些高蛋白食物。   正当傅凉想提醒他他「不吃蹄髈」时,他看到江浔仿佛想起了什么,删掉了「蹄髈」两字,改成了「排骨」。   傅凉登时心有所感,目光自上而下地落在江浔的侧颜:“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吃肥肉?”   江浔眨了眨眼,斜向上睨了下他:“因为我也不爱吃,换成排骨你有意见吗?”   “没有……”傅凉摇摇头,他仍然不死心地追问,“江浔,你要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别告诉我仅仅是因为室友关系……还是,你有其他企图?”   他的语气非常严肃,惹得江浔的眼角不由地猛跳了两下。   “我想让你快点好。”江浔面不改色地轻笑。   傅凉转过身子,臀部抵着桌沿,审视的目光紧紧盯着他:“我们之前每学期不超过十句话,没必要这么待我吧?”   “这学期不是已经超过十句话了吗?”   江浔抬眼看向他,人畜无害地笑着,“而且我又没给你付钱,食谱也就三天,三天过后你的脚要是好不了,那我也不会再帮你了,作为室友,我已然仁至义尽,你说呢?”   “真的……我们之间,真的没有其他让你感到值得付出的东西吗?”傅凉眼神里含着抑制不住的深情。   江浔有些别扭地不敢看他的眼睛,几不可查地深呼吸道:“你不是有男朋友吗?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呃……”傅凉被迎面泼了盆冷水,眼神也失望地冷了下去,他仰头看向大吊扇眯了眯眼睛,“刚刚灰尘迷了眼睛,你别误会。”   江浔:“那就好,我这人不喜欢和非男友保持不清不楚的关系。”   “呃……”傅凉尴尬地转移话题,“既然你是学霸,那你相信平行时空的存在吗?”   江浔不假思索:“我相信。”   傅凉:“那你相信不同的位面也有不同的你吗?”   江浔认真地看向他:“我也相信。”   傅凉:“那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说的话呢?”   江浔站起身,双手插兜与他对视:“因为我的脑子里有很完整的记忆,我知道我做过什么,也知道我正在做什么,这些和你提及的人物没有半点关系,我不可能在多个平行时空之间穿梭却毫不知情。”   傅凉:“你没想过也可能是你真正的意识被压制了,而你现在的记忆是被强行灌输的不存在的记忆吗?”   江浔被他逗笑:“傅凉,这话也适用于你,或许你的记忆才是假的呢?”   傅凉:“……”草!   江浔:“其实我们谁也说服不了对方,不如你先去医院看看脑子。”   他说着就转身走出房间,听到傅凉在身后不爽道:“你当我神经病啊?” 第92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19)   江浔唇角勾着笑意,没有回答傅凉的问题。   傅凉颓丧地揉着太阳穴,如果一个人失忆,他可能采用很多科学有效的办法去刺激江浔的大脑海马结构以及内部化学成分,再不济他也能像狗血电视剧小说那样,让江浔出个车祸或者推到撞头……指不定记忆就恢复了。   但……   江浔现在的记忆是系统强加在他身上的人设,两人都在系统的控制之中,如果系统宕机或者被捣坏,江浔的记忆可能会回来,也可能直接清零。   如果直接清零,到时候惨还是他俩惨,傅凉不知道现实世界中的江浔会怎样,但他很清楚他肯定会在ICU死掉,或者成为植物人。   所以,自主意识的觉醒只能靠江浔本人,若他在现实世界里认识江浔,也许还能帮上些忙,无奈他对江浔完全没印象。   为了不让江浔把他当作神经病,傅凉后来就没再提「平行时空」「秦慕」「宋景渊」等字眼,乖顺地按照江浔给他安排的食谱进餐,好好爱护他受伤的脚踝。   到第三天的时候,脚踝处的肿块果然消散得差不多了,他能行动自如,也能小跑,只是会有点小痛,但还不能回归篮球训练。   下午六点钟,傅凉夹起最后一口荷包蛋放进嘴里,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从明天起,他就可以不受江浔的约束自由吃饭了,开心当中也有丁点的小失落。   江浔撕掉那张食谱随手扔进垃圾桶,唇角噙着笑意关心道:“为了你的健康,我劝你后面几天还是尽量忌口,这样伤势会好得更快。”   傅凉架着拐杖起身,其实他现在可以不需要拐杖,或许是为了博得江浔的些许同情,也或许是为了再多保护下脚踝,还或许是物尽其用,毕竟脚踝完全康复后就用不上了。   他右手拿着空饭盒垃圾,想扔进门口处的垃圾桶,江浔见他行动不方便,无意识地上前拿过他手里的饭盒,帮他扔进垃圾桶里。   “谢谢啊。”傅凉道谢后又坐回去,拿着手机无聊地刷着屏幕。   这三天基本没课,就算有课也被江浔强制给他请了假,江浔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老师们很容易就相信了他的「一面之词」,知道的明白傅凉是崴了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重大骨折或者摔断了腿。   没能去上课让傅凉心中充满了负罪和焦灼感,因为「期末专业第一」的任务繁重,但是鉴于上课也听不进去,他的负罪感和焦灼感便相应降低了少许。   待在寝室的时候,傅凉会强迫大脑自学,虽然收效甚微。   他划拉着手机屏幕点进购买电影票的APP,主动邀请道:“江浔,反正周末,不如我们去看电影呗,我这些天无聊透了。”   “今晚吗?”   江浔蹙了蹙眉,今晚他本来的打算是和男友打游戏来着,至于傅凉,他也另有安排。   “对呀,有部悬疑片的评分口碑都不错,就是比较小众,感觉挺凉的,要不我们去试试?”   傅凉抬头看向他,“晚上八点半开始,两个小时,我现在就买票,我们过去来得及。”   江浔思忖了几秒钟,嘴角不自觉地微勾了一下,得意的神色转瞬收敛:“行,多少钱,AA制吧。”   “不用,我请你。”   傅凉说话间已经买了两张最后排最中间的位置。   最快到达电影院的方式是坐地铁,地铁就在学校大门口十几米处,但校园面积很大,从寝室到大门最好骑单车。   黄昏已尽,天际被渲染成迷蒙的深蓝,沿途的路灯要七点钟时才会被同时点亮。   “你能骑吗?”   江浔站在一排共享单车前,双手插兜偏头看向傅凉。   傅凉杵着拐杖皱了下眉:“骑是能骑,但还是会痛,而且我的拐杖放哪儿?”   “这样吧……”江浔抿了抿唇,“我们借室长的自行车,我载你,好不好?”   “好。”   傅凉一口答应,眉眼弯弯地看着江浔。   虽然夜色尚浅,但光线昏暗,江浔看不清傅凉眸中的神色,只是对他如此干脆的回答感到有些无语。   接下来,他俩便成为了校园里一道引人注目并令人印象深刻的风景。   江浔骑车载着傅凉,傅凉在后座轻轻抱住他的腰,拐杖则用细绳拴在了前面的车筐里。   由于他俩长相气质出众且般配,迎面拂过的晚风撩乱了发丝和衣角,又有碍事的拐杖横杠在前面,路边看见他俩的同学纷纷拿出手机拍照上传学校论坛,忍不住小声议论他们什么关系,有的因为那格外抢镜的拐杖还脑补了一出痴情虐恋的戏码。   下车之后,江浔体贴暖心地一路扶着傅凉,地铁乘客见傅凉杵着拐杖,便好心给他让座,傅凉道谢后坐下,仰头关心江浔:“你累吗?要不坐我腿上,我抱你?”   周围人立即向他俩投来暧昧复杂的目光。   “不、用。”江浔咬牙一字一顿地拒绝道。   他一手拉着吊环,一手在手机上飞快地发送消息——「行动」。   那部悬疑电影的确很凉,影厅全场只有十几个人,江浔和傅凉坐在最后一排的正中间,影片剧情紧凑节奏明快,两人的思绪都没空开小差。   直到男女主突然热血沸腾的一段床戏,那涩情激烈的场景和喘息吟哦的声音,惹得傅凉和江浔不约而同地红了脸。   江浔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距离影片结束还有半个小时,而且这里没有信号。   他起身时右手完美躲过摄像头,趁傅凉没注意,将一枚白色药片放进他的可乐中,药片遇水即溶,无色无味。   “我去上个洗手间。”   江浔招呼道,从傅凉面前路过时,他的裤料短暂磨蹭了两下傅凉的膝盖,仅仅这隔着两层布料的细微摩擦,竟让傅凉不由自主地有了反应,他慌忙端过手边的冰镇可乐大喝一口,以消解脑海里过于露骨的想象。   客户0501:“江老师,一切准备妥当。”21:32;   江浔走进男厕隔间,从裤兜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遥控器,他按了下红色按钮,然后将那玩意儿扔进了马桶水箱。   预告预告……本文下周一将改名为——快穿:美强惨又被病娇强制爱了。 第93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20)   几分钟后江浔回到影厅,继续坐在傅凉身旁,若无其事地看电影。   “喂,你猜到凶手了吗?”   傅凉碰了碰他的小手臂。   “嗯……”江浔盯着屏幕点了点头,“但刚才上了趟厕所就不是很确定了,万一那几分钟里出现了关键证据呢?你觉得是谁?”   他偏头朝傅凉微笑。   傅凉错开他的眼神,想了想从裤兜里取出一黑一红两支中性笔:“要不我们互相在对方手心里写一个姓,看看咱俩猜的是不是同一人?”   江浔欣然答应:“可以啊,没想到你还有随身携带笔的习惯。”   傅凉不客气地回答:“这是身为学生的自觉。”   他将红笔递给江浔,两人侧过身子互相伸出左手,然后在彼此的手心里写字,笔尖游走在皮肤上的感觉又痒又舒服。   写完之后还替对方合上拳头握紧答案,幽暗的氛围里流窜着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息。   他们将写有答案的手拿到眼前,然后缓缓伸开,手心里默契的「贺」字令两人情不自禁笑出声。   傅凉轻松地笑着:“既然我俩答案一样,凶手也就八九不离十了,还看吗?”   江浔多看了几秒手心上的字,唇角的笑意僵硬了小会儿:“看吧,万一后面有反转呢。”   他偏头冲傅凉不咸不淡地笑着。   “好吧。”   傅凉没有多想,权当陪江浔,而且等到电影散场也算是种情趣。   电影院放映室的工作人员看着所有监控录像的满屏雪花不知所措,忙给维修部打电话:“喂,这些摄像头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都坏了,现在完全连不上信号,你们快去看看。”   二十分钟后,维修人员一面检查一面打电话告知他:“应该是受到信号干扰器的强磁场影响,得给我们一点时间找到信号干扰器。”   工作人员担心道:“为什么会有信号干扰器?该不会影院有坏人潜入吧?他想干什么?我们需要报警吗?待会儿万一出事怎么办?影院会不会有炸弹啊?”   于是,影院的工作人员赶紧战战兢兢地联系老板,但老板却认为是他们小题大做,只随口吩咐了几句让他们抓紧时间排查,情况紧急就联系商场经理,便不痛不痒地挂断了电话。   电影散场后又过了十几分钟,维修人员电话通知该工作人员:“信号干扰器已经找到了,现在监控录像是什么情况。”   工作人员松了口气,放心道:“监控已经恢复正常了,辛苦你们了。”   维修人员:“你找找在监控出事故前放置信号干扰器的可疑人是谁?”   工作人员:“好。”   然而,可疑人物只有在电影进场时才能安置干扰器,进场时人流较大,而且找到干扰器的位置恰好是监控死角,该工作人员认真看了好几遍录像,看到眼睛干涩难受也没找到可疑人物。   电影院的工作人员们仍然提心吊胆,害怕危险并没有及时解除。   但直到他们下班,再到第二天上班,电影院也如往常一样无事发生,倒是距电影院两个地铁站的八星级酒店发生了一件足以震惊全国的刑事案件——   叶氏集团董事长嫡长孙叶枫在酒店房间遇害,嫌疑人已被逮捕。   傅凉感觉头很重,他好像没有等到电影散场就已经昏睡过去。   “啊——”   上午九点,他是被酒店清洁阿姨的尖叫声吵醒的,冰凉的地板陌生的环境,身边躺着一具早已僵硬的男尸,男人身着白色浴袍躺在血泊之中,心口被捅了好几刀。   而他的身上也满是血,手里还握着一柄匕首,这柄匕首不用想就是凶器。   傅凉即刻扔掉匕首,脑子里仍旧一团乱麻,酒店立即报了警,现场短暂混乱了一段时间,案发楼层被封锁,保安们匆匆赶到保护第一案发现场,还没收了他的手机。   他翘着二郎腿坐在尸体旁边的真皮沙发上,手肘撑着沙发扶手,微屈的手指轻轻抵着太阳穴,在地板上睡了一宿,现在好像还感冒了。   他很淡定地摸出裤兜里的纸巾擤鼻涕,然后将纸巾扔进沙发旁边的垃圾桶里,左手继续撑着太阳穴,默默等待警察到来。   从昨晚到现在,傅凉完全记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样做梦般似是而非的感觉太熟悉,他必须第一时间联系江浔。   上次被诬陷是内衣变态就算了,这次还诬陷他是杀人犯,每次最后和他待在一起的人都是江浔,傅凉敢肯定绝对是江浔搞的鬼。   与他的冷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被害人的家属,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率先冲进房间,她是被害人的母亲,叶氏集团的董事之一——陈清。   陈清身后紧跟着两女一男,其中穿蓝色西服的女人年纪与她相仿,是被害人的姑姑,叶氏集团的运营总监叶鱈,也是常任董事之一。   另外穿白色修身西服的女人年龄不到三十,栗色波浪卷发及背心,模样秀丽干练,她是被害人的亲姐姐,叶氏集团的财务总监叶琳,陪伴在她身边穿黑色西服的帅气男人是她的老公盛云。   “Forbes,怎么会这样?”陈清跪在叶枫的尸体旁边痛哭流涕道,“为什么?为什么?”   其他三名亲属则脸色沉重一言不发,氛围压抑凝滞,叶琳目光如锥地看向沙发上坐姿清闲的傅凉,眉头微微拢起。   “你……”她踩着高跟鞋走向傅凉,“你为什么要对我弟弟下毒手?”   陈清的注意力也被叶琳这一嗓子吸引,站起身欲冲向傅凉质问,幸好被保安拦住。   保安队长好言劝道:“陈董,你冷静一点,我们已经报了警,警察快来了。”   “让开……”陈清奋力推开保安,“再不让开我就让你卷铺盖滚蛋。”   保安队长只好悻悻退下,陈清满脸清泪,上前双手攥紧傅凉的衣领,怒目圆睁地质问:“你为什么要害死我儿子?为什么?是谁让你这么做的?说!”   傅凉保持着坐姿没变,看着她痛哭过后的脸有一丝不耐烦:“我没有杀他,凶手不是我。”   “住手。”   方宇站在门口喝道。 第94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21)   陈清:“……”   警察来了,陈清不得已松开了手。   方宇领着三名警察和一名法医走进,他垂眸睨了傅凉一眼,顺便向在场其余人展示他的证件:“刑侦队方宇,这件案子从现在起由我查办,请各位配合调查。”   陈清趾高气扬,指着傅凉声音里带着哭腔:“方sir,这个人就是杀死我儿子的凶手。”   “陈董,你应该明白,他现在只能算是嫌疑人,真凶与否我们自会查证……”方宇说着见陈清脸色越发难堪,便又轻笑着补充道,“陈董也不希望叶先生含冤而死吧吧?”   陈清眼角瞥向傅凉:“那当然,这个人年纪不大,看样子还是个学生,肯定还有幕后指使。”   方宇抿唇点头,手指朝后勾了勾,示意一名女警上前带走傅凉,又命令剩下的同事留在酒店等待鉴证科的同事,以及检查监控和收集口供,被害人家属和他一同先回警局。   傅凉的双手又被拷上明晃晃的手铐,谋杀案关系重大,受害人还是上层名流,全市媒体听到风声后都聚集在了酒店门口。   押着傅凉的女警就是「女生内衣被盗案」中给他录口供的那个,即方宇的女友沐小亭,一回生二回熟,她在傅凉眼里也算是熟人了。   “Madam,外面媒体太多,我只是个被冤枉的大学生,好面子、要脸,你找个东西帮我把头盖上吧。”傅凉请求道,委屈地撇了撇嘴。   沐小亭嫌麻烦地剜了他一眼,但内心对他比较同情,上次傅凉被冤枉也没找出陷害他的罪魁祸首,这回傅凉又直接背上了人命,沐小亭很难不把这两起案子联系起来。   她找来一个黑色布袋莽撞地套在傅凉头上,然后拽着他的胳膊往前走。   傅凉在酒店门口听到各种长枪短炮凑过来的动静,还有记者们讨人厌的聒噪逼问声,方宇在首当其冲在前开路,沐小亭在后一面拨开那些话筒一面官方拒绝:“案情复杂无可奉告。”   紧接着,傅凉被她大力按住头,一把推进了警车。   当车门车窗关上,引擎发动驶出后,傅凉登时觉得世界都安静了,不由地松了口气。   沐小亭心烦地拿走他的黑头套:“你到底得罪了谁?连叶氏集团的继承人叶枫都敢碰?”   还是那间熟悉的审讯室。   傅凉套着手铐的双手搁在桌面,认真地看向沐小亭:“我根本不认识叶枫,和他没有利益关系,最直接的办案逻辑不应该是我得罪了谁?而是叶枫得罪了谁吧?”   方宇翻着警方找到的叶枫资料,头也不抬道:“叶枫回国才一个月,几乎天天酒店和公司两点一线,没有与人发生过冲突,至少明面上看不出来。”   傅凉抬手抠了抠太阳穴,笑道:“他万一是在国外得罪的人呢?在国外的社会关系也应该好好调查一番吧?”   “这种事情我们警方当然知道,不需要你来教。”沐小亭不满地拍了拍桌子。   傅凉抱歉地冲她笑了笑。   方宇抬眼瞅了下他:“你清楚你现在的处境吗?怎么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当然清楚,我是冤枉的,我着急也没用,破案是你们警方的事,我只有相信你们人民警察……”傅凉呼出口浊气,身子往后靠在椅背,想了想又道,“但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两条破案思路。”   沐小亭不屑地边记边道:“我们警方办案用得着你提供思路吗?”   “你可以说来听听。”方宇「啪」的一声盖上叶枫的资料夹,“采不采用是我们的事。”   傅凉看了眼吃瘪的沐小亭,随后目光集中在方宇脸上,轻勾唇角道:“第一条就是叶枫的姐姐,叶琳,我无意中听到新闻,说叶氏集团董事长叶老爷子病重,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病重就意味着随时会死,对于大家族,死后的遗产分割绝对是继承人之间的一场重头戏……”   方宇意会点头,食指敲着桌面打断道:“我懂你的意思,叶老爷子的遗嘱去年就已经拟好,直到现在已改过两次,叶氏集团这么多年一直是由叶琳操持……   ……但老爷子却在今年三月最近的遗嘱改动中把叶氏集团最大的股份给了国外的孙子叶枫,并且叶氏集团高层人事变动大,叶琳的妈妈陈清被革除了日常职务,只保留了董事职位,   叶枫空降回国担任CEO,而叶琳则担任CFO……”   傅凉感到牙酸地舌尖舔过齿背:“这么来看,叶老爷子对叶琳也不薄啊,但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其中肯定有内幕。”   方宇轻笑:“有小道消息说,叶老爷子三月份的遗嘱中,叶琳所能继承的遗产被削减了极大一部分,等老爷子去世,遗嘱公布之后,叶琳也会失去CFO的职位,被踢出叶氏集团。”   “如果叶枫没了,叶氏集团的最佳掌舵人就只有叶琳了……”   沐小亭用笔杆戳着脸颊,“叶琳爸爸的死虽说是一场意外,但叶老爷子却始终认为是叶鱈搞的鬼,所以父女关系很僵硬……   但叶琳和叶老爷子的关系却一直很亲密,叶老爷子之前也是按照叶氏集团继承者的模式在培养她……”   “所以叶琳身上绝对有秘密。”傅凉插话,一锤定音道,唇角扬起得意的笑容。   沐小亭睁圆了眼眸,恍然大悟般狠狠点头。   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敲响,方宇起身路过她身后时拽了下她的马尾:“人家说什么你都信,别忘了他是嫌犯,你是警察。”   傅凉的笑容瞬间无奈,沐小亭「哦」了一声,抬手理了理马尾,看向傅凉的眼神重新严肃:“我会考虑你的提议。”   傅凉无所谓:“嗯。”   他现在更关心被叫出去的方宇会不会得到什么关键线索。   沐小亭用笔敲了敲桌面:“别走神,昨晚电影院之后的事真想不起来了吗?那之前可有发现异常情况?”   预告预告……本文下周一将改名为——快穿:美强惨又被病娇强制爱了,切记切记…… 第95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22)   二十分钟后,方宇回到审讯室,手里重新拿了一个黑色文件夹。   傅凉审视的眼神情不自禁地落在文件夹上,心里滋生一丝不祥的预感。   果然,方宇坐下后打开文件夹,直接开门见上道:“不是叶琳,至少不会是她亲自动手,法医鉴定的叶枫死亡时间是昨晚十一点半到凌晨一点之间,那时叶琳还在回本市的航班上。”   傅凉挑眉:“我要是她,我也不会亲自动手啊。”   方宇轻笑一声,料到他会着这么说,又接着道:“根据你的口供,我们查过电影院的监控,昨晚电影院的监控被干扰了半个多小时,只能看到你进电影院的影像,看不到你出来的画面,我们后来又调出了昨晚的商场监控,你连出商场的画面也没有。”   傅凉后知后觉地想到:“我的拐杖呢?”   “电影院的工作人员在影厅找到了你的拐杖……”方宇眉目深沉,“而酒店那边的监控显示你在十一点半时在前台办理入住手续,房间与叶枫同一层,但在楼道间的监控里,你走出电梯后没有回房,而是直接敲门进了叶枫的房间。”   “不可能,我电影都没看完,怎么可能去酒店。”傅凉感到可笑地舔了舔唇瓣,“方sir,Madam,不如你们听听我的第二条破案思路吧,我百分百保证这件案子是江浔搞的鬼,包括上次我被陷害,也是他的杰作……”   “上次的案子不是已经排除他了吗?”   沐小亭有些不解,“你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恨到要栽赃你杀人?”   她与方宇相视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方宇抽出其中两张监控录像推到傅凉面前,台灯的光搭在纸面上,录像上的人和傅凉身材相似,衣裤穿着也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那人戴有鸭舌帽,看不清脸。   “这两张分别是在酒店前台和电梯里的录像画面……”方宇解释道,“我看过原监控,那人的走姿也和你差不多,而且很容易看出左脚踝受过伤,这点与你符合。”   傅凉断定:“所以这是有预谋的陷害。”   “你的伤明明好得差不多了,为什么要杵拐杖……”沐小亭怀疑且严厉的目光逼向他,“难道是为了掩人耳目吗?”   傅凉叹息:“真不是,这些天用拐杖用出优越感了,室友们对我关怀备至,天天帮我跑腿,地铁上也会有人让座……我现在的伤还没完全消肿,用一下拐杖也没什么吧?”   沐小亭鄙夷:“你这是闲的么?”   傅凉坦承:“算是吧。”   沐小亭:“……”   “傅凉,对你最不利的线索是,楼道的摄像头没有再拍到你走出酒店房间,而今天上午酒店清洁人员进屋时,叶枫已经身亡,你手持凶器睡在他身边……如果不是你,你又怎么进去房间?如果不是你,那那个假扮你的人如何出去?”   “我怎么进来的,他就怎么出去的呗,具体你得问江浔,这一出绝对是他想出来的,我两次被害都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傅凉语气笃定。   沐小亭挠了挠头:“你们只是学生,就算平时有恩怨,他也没必要大费周章地陷害你吧?而且,这起案子关系大财团,他有那么厉害的手腕和人脉关系吗?”   “我要是足够了解他,现在也不会在这儿被你们审问了,连早饭都还没吃。”傅凉捂着肚子,他着实觉得现在好饿。   “呃……”沐小亭快速浏览了一遍笔录本,“你们平时有恩怨吗?”   “没有……”傅凉很坚定,但一瞬后又琢磨道,“至少我单方面觉得没有,而且昨晚我还约他看电影……不过……”   方宇敏感地追问:“不过什么?”   傅凉想到江浔可能与秦慕宋景渊相通的「病娇」体质:“不过他智商高,说不定脑回路比较奇葩,学校的课程过于简单,他想要找点更能发挥他头脑的事情做,比如……挑战你们。”   他和方宇同时想到他们讨论过的Crimaster网站。   方宇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眼神深邃:“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Crimaster吧?但地狱策划师的案件现场从来没有出现过「嫌疑人」,多个「嫌疑人」就多了一分被暴露的风险,毕竟「人」的变数最大。”   傅凉不以为然:“天才普遍自以为是,喜欢的是冒险和挑战,江浔更不会局限在舒适区,他会在可控范围内将舒适区扩大。”   “他最近对你反常吗?”方宇微微蹙眉。   傅凉「嗯」了一声,手铐在桌上碰撞出清脆的动静,稍稍鼓了下右边脸颊:“最近对我特别好,因为我脚踝受伤,他还贴心给我准备了专门的食谱,还给我送药,如果不是出了这案子,我都快以为他对我「爱在心里口难开」了。”   他说到最后语气还有一丝失落,幸亏方宇没注意。   “他想你快点好,只是因为计划中的你不是个瘸子……”方宇抽出一张现场照片递给他,“你看,现场凌乱有打斗的痕迹,如果你是瘸子,你和叶枫身材相仿,成功率会降低,而且杵拐杖过于引人注目,不可控的风险增大,说不定会牵扯路人。”   “嗯。”傅凉觉得有道理,他今早醒来时也注意到房间凌乱,茶几沙发等都有被移位的痕迹。   “喂……”沐小亭不满地拍桌子,朝方宇挤眉弄眼道,“别忘了你是刑侦队长,和一个嫌犯讨论案情还挺得劲儿。”   方宇、傅凉:“……”   沐小亭瞄了一眼傅凉道:“你就这么确定他是无辜的?这么爽快就给江浔定罪了?”   方宇攒着眉:“……”   审讯室的门又被敲响。   方宇再次起身走开,这回他没有出去,而是站在门口翻看同事交给他的文件。   然后,他面色凝重地合上门回到桌前,双臂撑着桌面对傅凉道:“江浔的口供出来了,侧面证明了你的行凶可能。”   傅凉猜到会是这样,但还是有些心碎:“他怎么说?” 第96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23)   他的声线些微颤抖,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唾沫。   方宇坐下,搁在桌面的双手十指交叉轻握:“他的前半部分口供和你一致,但后面你说电影没看完就已经没印象了……江浔却说你们看完了电影,散场之后你告诉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办,让他先回去,于是你们分开了,商场监控也确实有拍到他一人离开的画面。”   “他撒谎……”傅凉轻飘飘地笑道,“不过也证明他还有同伙,说不定那个同伙也是上次把我扔到女厕的人。”   他的眼神问心无愧。   “还有……”方宇眼神凌厉,“你说你没印象,为什么会这样?上次是凉面,这次呢?”   傅凉舌尖顶了下上牙槽齿背,他想说那杯可乐,但江浔中途拿错他的可乐喝过一口,莫非他是故意拿错?为了减轻怀疑?   他的目光深沉了些:“可乐。”   “可乐?”方宇叹了口气无奈地笑道,“电影散场后会有清洁工进来清理垃圾,下班后电影院所有垃圾都会腾空扔进商场后巷的垃圾箱,然后垃圾车会拉走送到垃圾处理厂……要想找到你的那杯可乐,比大海捞针还难。”   傅凉当然知道,氛围霎时陷入沉默。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不是饿了吗?先吃饭。”沐小亭收拾笔记站起身,在方宇的眼神示意下,她拽着傅凉的胳膊,准备把傅凉关进拘留室。   刚走出审讯室,傅凉眼前一亮,不是因为走廊的光线刺眼,而是因为没想到江浔居然在等他。   江浔端着纸杯站在转角的位置看向他,眉头假惺惺地皱成三山两槽,抹平的唇角似乎蓄着对他的担忧。   “你怎么还没走?不会是故意想看我的糗样吧?”   傅凉压了压眉,满脸写着「不高兴」,面色臭得就像乡下烧的蜂窝煤。   “你这样子我又不是没见过……”江浔的唇角抽了两下,眉间舒展开,他温柔地笑着,“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摊上刑事案件,不放心才会多留了一会儿。”   “不放心什么?”傅凉瞪着他,显而易见的火气快要从天灵盖冒了出来,“不放心我畏罪自杀?让你没了乐趣?还是你巴不得我受不了压力死了一了百了啊?”   江浔温柔的笑意渐渐消失,他又蹙眉疑惑,眉宇间还有几许委屈:“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我们可是室友,难道我对你不好吗?你居然怀疑我?”   “江浔,你当我傻子吧?同样的招数还敢来第二次?”傅凉挣开沐小亭,快步走向他,边走边道,“我两次进警察局最后都是和你待在一起,我不怀疑你我怀疑谁啊?”   他压迫性的气场逐渐逼近,江浔蓦地感到紧张,当傅凉冲到他面前时,他的右手不由自主地收紧力度,纸杯里的水被挤压喷出。   同时,傅凉戴着手铐的右手握成拳狠狠地揍在他的左脸,江浔被迫往后一个踉跄退至墙角。   方才没拉住傅凉的沐小亭赶紧上前拽住他的胳膊,怒吼道:“这里是警局,你发什么疯。”   方宇也紧紧抓住了傅凉另一只胳膊,眼神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江浔的神情。   “没事没事……”江浔友好地摆摆手,左手摸着被揍的脸颊,看着还在怒气上的傅凉抱歉道,“傅凉,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也请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个屁。”   傅凉不情不愿地被沐小亭和另外的男警官押走。   方宇不好意思地对江浔道歉:“刚才没把他拉住,你没事吧?需要我们送你去医院瞧瞧吗?”   江浔揉着脸颊,无辜地笑笑:“不用,多谢方sir好意。”   “哦,我知道了……”走在前面的傅凉突然驻足回头对江浔喊道,“上次、上次的凉面,你把药下在了一次性筷子上,对吧?”   江浔的笑容被他激得麻了一瞬,旋即佯装懵懂无知:“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他这极其短暂的面部肌肉抽搐恰巧被方宇捕捉,但他却浑然不知。   “等我出去后,我不会放过你。”   傅凉冷冷地看着他,沐小亭不耐烦地手动把他的脸掰过去:“都自身难保了还危言耸听,快走。”   他郁闷地被推着走,却听江浔继续假模假式道:“傅凉,需要我给你带些东西来吗?”   傅凉攥紧了拳头,从咬紧的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江浔:“……”   下午两点钟过后,中午盒饭才送到傅凉手中。   他打开一看,里面几乎全素,主打空心菜和土豆片,一丁点荤腥还是两片超肥的回锅肉,那小份油腻差点惹得傅凉还没吃就直接吐胃酸。   他用一次性筷子先把那两片肉拨到另一边,然后屏息快速扒饭。   糟糕的午饭体验后,他躺在长凳上休息了一个小时左右,方宇敲铁栏的声音吵醒了他。   “这是江浔给你带的书和日常用品。”方宇将两个白色硬壳口袋从铁栏之间的间距中递过来。   傅凉走近接过口袋,颔首看了看里面的东西,还真都是他需要的,为了完成任务必须用到的教材书、草稿本、两支满芯的中性笔……   还有睡衣、换洗衣裳、牙刷牙膏漱口杯洗脸帕浴巾、内衣等等。   “他对你还挺不错。”   方宇注意着他的神色,他担心傅凉和江浔唱的是双簧,故意玩弄他们这些公职人员。   “放屁……”傅凉不领情道,抬头提起一边唇角冷笑,“他这是咒我永远别出去吧。”   方宇稍稍放心,努了努唇接着道:“法医那边的鉴定结果出来了,匕首上只有你一个人的指纹。”   “我能猜到会是这样。”傅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还有……”方宇的目光紧随着他的眼睛,“我们在绿植花盆的泥里找到一小管防狼喷雾,而被害人的口鼻中也确实有该物质的残留痕迹,凶手应该是先用了喷雾再用的刀,而那管喷雾上面也只有你的指纹……”   傅凉警觉到一丝不妙:“那又怎样?”   方宇:“防狼喷雾隐藏得很好,明显给我们的直觉就是,凶手并不希望我们找到它,再联系酒店的监控录像,江浔的口供、酒店清洁的人证……除了你还能有谁?”   预告预告……下周一本文改名——快穿:美强惨又被病娇强制爱了…… 第97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24)   “这是蓄意害我,当然会确保万无一失。”傅凉一个箭步走至铁栏处,与方宇隔栏对视,“你说过,昨晚电影院的监控被干扰了半个多小时,但它们拍到了我进电影院的画面,却没拍到我出电影院的画面,对吧?”   方宇点头:“没错。”   “那么以此倒推时间,当监控出现故障的时候我一定还待在影厅,我中途从来没有上过厕所,而江浔出去过一次,影厅里没有信号,如果我没有外援,我怎么可能做到在没有信号的地方启动干扰装置?”   “我明白你的意思……”方宇垂眸轻笑了一下,“但是傅凉,这顶多只能证明你可能有外援。”   傅凉尽力保持冷静地做了组深呼吸,他左手提着两个袋子,右手握紧铁栏,思忖道:“江浔中途上过厕所,走道的摄像头一定有拍到他进卫生间的画面,如果真的是他干扰监控,那肯定没有他走出卫生间的画面。”   方宇得到了他的提示,激动得立即转身准备让同事重新查看电影院的监控,但傅凉又叫住了他:“方sir,我还有话要说。”   “你又想到了什么?”方宇又走回来站在他面前。   傅凉深邃的桃花眸直勾勾地注视着方宇,轻声问道:“方sir,其实早在上次我被拘留前,你就已经在怀疑江浔是Crimaster地狱策划师中的一份子了吧?   你和我讨论Crimaster,其实是说给他听?想让他悬崖勒马不要再犯案吧?”   方宇细微地勾了下唇,对此不置可否。   “上次我离开警局时,你执意要加我的微信,还让我有事和你联系,就是想让我向你报告江浔的异常情况?”傅凉清明的眼眸似乎要看透他的心。   方宇微微扬唇:“那你有观察到他的异常吗?如果有,你现在也不会在这里面了吧?”   傅凉苦涩地笑了下:“但你们可以好好监视他,绝对会有所发现。”   方宇的笑意登时比他还苦,他们早就开始监视江浔,但直至今日什么关键线索也没拿到。   临近晚上九点钟的时候,傅凉正坐在长凳上算题,抬眼见方宇和沐小亭路过,忙放下课本纸笔,跑上前扒着铁栏喊道:“方sir,Madam……”   方宇和沐小亭互相看了一眼,齐齐走向他。   “你是想起了什么吗?”方宇舔了下唇瓣问道。   “没有……”傅凉摇了摇头,双眸澄亮,“我就想问问电影院的监控有拍到他走出卫生间的画面吗?”   沐小亭抿紧唇一言不发,方宇则纠结了小会儿,凝视着他的眸道:“傅凉,你要清楚,就算我们查到电影院监控并没有拍到江浔走出卫生间,那也洗脱不了你的嫌疑……顶多证明你俩可能是一伙的。”   “我他妈……他要是我同伙,我干嘛暴露他?”   傅凉登时气急,狠狠一拳砸向铁栏。   这时,一位民警拿着证物袋走近,袋子里装着一个黑色的类似小型遥控器的玩意儿。   方宇拿过证物袋看了眼同事:“确定就是这个?”   “嗯。”同事点头,“但泡过水后没有了指纹,那人很谨慎,找到遥控器的水箱和门把上也没有采集到他的指纹……”   傅凉敏锐道:“他上过洗手间却没留下指纹,这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同事瞥了他一眼,继续看向方宇汇报:“在找到遥控器的隔壁门把有发现江浔的指纹。”   傅凉:“……”   方宇将证物袋又还给同事,不慌不忙道:“在监控损坏之前,除了江浔还有其他人进入卫生间吗?”   同事:“还有两个。”   方宇看向傅凉轻轻笑了笑:“那你的同伙可能就在他们三个之中……江浔是你室友,所以嫌疑最大。”   傅凉抬手捏着鼻梁,心累道:“我没有同伙。”   方宇即刻吩咐下去:“把江浔,还有另外两个当时在卫生间的男人带来警局。”   傅凉追问:“江浔能和我关在一起吗?”   “为了嫌犯的人身安全,不能。”沐小亭直接拒绝了他。   傅凉:“我保证不打他,你们不是还有摄像头吗?而且他也不是哑巴。”   沐小亭扬了扬下颌:“万一你们串供呢?”   傅凉:“……”   方宇抬手拍了拍沐小亭的肩膀:“让他们待在一起,没事。”   傅凉:“多谢方sir。”   当江浔被审讯后再次带进和傅凉同一间拘留室时,他的脸色显出深沉的疲惫。   “又见面了。”   坐在长凳上算题的傅凉抬头幸灾乐祸地冲他微笑。   他恍惚中看到江浔眼神里的恶毒怨恨,江浔双手插兜走向他,居高临下道:“有意义吗?又把我弄进来?”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傅凉直起上半身,勾唇道,“你不应该为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些代价吗?”   “我什么都没做过……”江浔死不承认,语气依旧强硬,他转身坐在傅凉身旁,手肘撑在大腿上,双手无奈地盖住脸,声音尤其倦怠,“我就只是和你看了一场电影罢了。”   “呵,你甩锅成瘾了吧。”傅凉懒得理他,继续边神游边做题。   江浔蒙在手心的脸阴郁可怕,他的唇角微微扬起极小的弧度,没想到傅凉比他想象中要难搞很多。   幸好遥控器上没有他的指纹,幸好当时男厕还有其他两个人,幸好……警方拿他没办法。   “他们没有证据,我顶多陪你蹲一晚上,明天就能离开。”江浔自信道,声音因被手心遮住显得有几分瓮声瓮气。   傅凉:“他们怀疑你是我的同伙。”   江浔不禁冷笑:“你还挺狠。”   傅凉:“和你比,我这不小巫见大巫吗?”   江浔抹了把脸放下手,偏头看向他:“你之前不是还想揍我吗?怎么现在转性了?”   傅凉的笔尖在草稿本上划出「沙沙沙」的声音:“我俩是同伙、是共犯,我要是揍你,不就正合你意了吗?”   江浔的眼角猛然跳了两下。   他明白了,如果傅凉真的被定罪,那么他「协同犯罪」的罪名可能也跑不掉。   “你要是再污蔑我,不怕我转为污点证人吗?”江浔轻飘飘道。   傅凉的笔尖不慎戳破了那页草稿纸。 第98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25)   叶氏是鼎鼎大名的财阀集团,在本市乃至全国都影响重大,此次叶氏集团继承人叶枫被害一案在金融界引发轩然大波,所有人都抱着吃瓜的心态想知道叶氏集团今后走向,并且盘算着趁机在这次动荡中从叶氏集团分一杯羹。   方宇接下这桩案子后,他们队便开启了连轴转的模式,面对全社会的压力,除了尽快破案别无他法。   江浔的猜测没错,第二天上午,他就被辅导员带走了,徒留傅凉一个人在拘留室默默算题。   原来,案发第二天下午从警局录完口供回去之后,江浔的左眼就一直跳个不停,觉得这件案子可能不会像他想的那样顺利,若要全身而退也许有些困难,但他能确定没有给警察留下任何把柄。   为了安全起见,他特地向辅导员说明情况,并让对方帮他找一个靠谱的律师,如果警方因为傅凉的关系把他带走,他希望辅导员的律师能尽快把他捞出来。   江浔是好学生,又是样样优秀的学霸,辅导员自然看重他,至于傅凉嘛……毕竟牵扯的是重案要案,辅导员就算想捞他也爱莫能助。   但傅凉运气不错,江浔被捞出去的那天下午,叶枫的案子在其亲属家眷的催促施压下有了重大突破,那便是——傅凉的嫌疑被解除。   法医那边在叶枫的指甲里提取了带有血丝的皮屑,与傅凉的DNA对比后发现并不匹配,而傅凉全身上下除了脚踝的伤势外,并无其他外伤,尤其是与人纠缠的抓伤。   而验证得到的那组DNA没有在警局数据库里找到匹配对象,说明那人是初犯,或者从未被逮捕过。   下午的阳光很刺眼,警局门口停着一辆辆或出版社或电视台的车,只要有与案情相关人员出现,车上防晒的一堆记者就立马冲出来堵截追问。   方宇不希望案情侦破期间受到媒体干扰,更不希望傅凉被骚扰,因为他就算不是凶手,也与凶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凶手很讨厌他。   放傅凉回去不是「放虎归山」而是「放长线钓大鱼」,循着这条线索总能找到真凶的蛛丝马迹,这也是方宇给叶家的安慰和解释。   傅凉离开警局时,方宇避开警局前门的记者,把他从后门送出去,还体贴地给他提前安排了公家车。   两人坐在小车后座,方宇郑重其事地把一个小巧的窃听器交到他手心:“知道该怎么做吧?”   “嗯。”傅凉将窃听器揣进裤兜,挑眉看向他,“你还不走?”   “呃……”方宇被他噎了一下,无奈轻笑,“你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傅凉想了想,慵懒地靠着椅背头疼道:“麻烦你们认真点、努力点,好好监视江浔,不要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这么一个无辜大学生身上,我很累,我还要忙着考试,不想再掺和这些事了。”   “你放心,江浔那条线我们一直在跟,而且已经从其他组抽调了人手,你只用做好你的分内事就行,不用搞得太紧张,这样反而会更麻烦。”   方宇提醒他道,然后下车重重关上车门。   警方事先通知了辅导员关于傅凉的情况,同时也通知了傅凉的家长,让他们放心,并且叮嘱他们最好不要来本市,更不要接触任何媒体,尽量保持低调,当地警方会保护他们。   傅凉回到寝室时是下午六点多钟,寝室的气氛莫名让人感到压抑。   吴一佳一个人霸占了整条沙发,躺在沙发上安静地刷手机,周童在寝室戴着耳机玩LOL,傅凉能听见他大声吐槽猪队友的声音,这还是他记忆里第一次听到周童发这么大脾气。   难怪连吴一佳都自觉地退至客厅玩手机。   傅凉下意识地看向郭庆的房间,郭庆也在玩游戏,他脸色沉郁比锅底还黑,声音语气皆低沉不爽,就好像对线网友欠了他百八十万没还一样。   而且从郭庆的指挥内容来看,他玩的是CS,所以不可能和周童组队。   傅凉以为大家这种紧致的低气压态度是因为嫌弃他这个「杀人犯」,虽然他只是有嫌疑而已,并没有被完全定罪。   但在路人眼里只要沾上这种「嫌疑」就很容易被心理定罪,不然「为什么就你有嫌疑,别人没嫌疑呢」?   傅凉尾椎骨生出丁点寒意,他预计接下来就是无穷无尽的被排斥被孤立……江浔这回算是把他害惨了。   他在客厅站了小会儿,冷着脸准备回房时,才注意到他的吴一佳冲他扬了扬下巴,关心道:“回来了?你可真是倒霉,希望那群菜鸡能尽快将真凶抓捕归案,话说你到底得罪谁了?那人居然要死命整你。”   “我也不知道。”傅凉耸了耸肩,很意外吴一佳没有用有色眼镜看他,心里不禁感到一丝温暖。   大概这就是「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吧。   “咦,你回来了?”   身后响起刘冉的声音。   傅凉回头「嗯」了一声,看到他肩上挎着书包正要出门。   刘冉嘴里嚼着口香糖:“我要去图书馆了,今晚不回来,再见。”   傅凉条件反射地回答:“嗯,再见。”   幸好,好像寝室的人都没有不待见他,那寝室里的沉闷氛围是怎么回事?   傅凉没有细想,他回到房间特地留意了江浔不在,三思之后将方宇交给他的窃听器安在了江浔的的书桌抽屉下面……   当傅凉回到寝室偷偷安装窃听器时,江浔正坐在塑胶操场观众席看别人踢足球。   他头上戴着黑色棒球帽,视线却没有落在足球场上,他双手横握着手机,手机屏幕上就是傅凉安装窃听器的画面,江浔的唇角勾出不屑的笑意。   从觉察到傅凉对他的身体感兴趣起,江浔就在寝室里神鬼不觉地安装了针孔摄像头。   预告预告……下周一本文将改名为——快穿:美强惨又被病娇强制爱了…… 第99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26)   “艹。”   傅凉安装好窃听器从书桌底下出来时不小心撞到了后脑勺。   他边骂边揉脑袋,起身后看到江浔规矩搁在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和金丝边眼镜,他想都没想就立刻坐在书桌前,打开了江浔的电脑。   江浔的桌面非常整洁有序,连眼镜和电脑放置的位置就好像是经过了精确的计算,傅凉小心翼翼地不敢乱碰他的东西,急切地看着江浔的电脑屏幕。   屏幕上显示开机需要输入密码,傅凉试了试江浔的生日,密码错误;   傅凉又试了试江浔的学号,密码错误……   如果江浔的电脑里真有关键证据,他应该也不会如此大喇喇地摆在这里吧?   傅凉泄气地关机,起身调整好江浔的椅子,然后收拾衣服准备洗澡。   “哼。”   江浔喉咙发出一声轻蔑,顺手退出监控界面。   这时,手机强烈震动,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江浔的手机里装有反追踪软件,他并不担心会被追踪,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愣了愣,蹙紧眉头接听:“喂。”   “是我。”   手机那头是严厉的女声。   江浔猜到了她的身份,冷笑道:“叶总,叶氏集团正处在风头浪尖,而你更是自顾不暇,居然还有心情给我打电话。”   “你找的那个替死鬼今天下午离开警局了……”叶琳语气里怒意明显,“这算是你的失误吗?你知不知道你的失误会给我造成多严重的损失?”   江浔仍旧心平气和:“叶总,我们的合作关系,在剩下的五千万到账时就已经彻底结束。”   叶琳怒不可遏:“这是你的失误,你难道不应该对此负责吗?”   “第一……”江浔不紧不慢地坚定道,“傅凉不是我找的「替死鬼」,我把他计划进去只是故意让他恶心;第二,「替死鬼」本来就不是我的业务范畴,这是你们的安排;   第三,我的计划很完善,连我都能全身而退,你还怕什么?   第四,傅凉现在回来了,说明警方那边有了真凶的新线索,他的嫌疑暂时洗清,你找的「替死鬼」出了问题,责任在你不在我,我为什么要为你的愚蠢买单?第五,交易已经终止,为了我俩的安全,这是你最后一次打通这个号码。”   叶琳被他气得做了好几组深呼吸,他听到叶琳那边有一拳砸在玻璃上的动静。   叶琳:“江浔,若不是你执意要在计划里加入傅凉这颗定时炸弹,我现在的局面不会如此被动。”   江浔无所谓道:“那你当时不反驳,马后炮是叶总你的习惯吗?”   “你……”叶琳不满道,“那是因为我完全相信你。”   “那你现在还说什么废话?”江浔轻描淡写道,“叶总,出问题的是你找的人,就算没有傅凉这个变数,也是你的人不靠谱,你现在能做的就是若无其事坚决否认……”   叶琳气急败坏地打断他:“我现在是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万一那人被找到,万一他供出我呢?”   “你不是已经打理好了吗?他就算不幸被抓,你也平安无事。”江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他已经不想和这个女人啰嗦了。   大概是傅凉被放走的事情让叶琳的心态崩了,也可能是叶老爷子那边的遗嘱更改不顺利,她竟敢恶狠狠地威胁江浔:“万一、万一我暴露了,你不怕我供出你吗?”   “你可以试试。”   江浔微笑着说完,立即挂断了电话。   他这冰冷的五个字令叶琳立即后怕地咽了咽唾沫,浑身冒出鸡皮疙瘩。   她不确定江浔这话是自信永远不会被抓,还是江浔有办法让她闭嘴……比如……叶琳不敢再细想。   在Crimaster游荡的「地狱策划师」本来就是些非常人,要么智商超群,要么就是亡命之徒,或者两者兼具,之前也发生过「地狱策划师」因为纠纷杀死客户的案子。   若不是为了确保叶枫的死万无一失,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找上这么个疯批,使自己如今陷入进退维谷的困境。   圈儿:“我今晚去看了场电影,现在在回去的路上,你呢?在干什么?”   圈儿:“又不理我?”   圈儿:“你是睡着了吗?这几天你的生活好像特别规律,那晚安吧,我也累了。”   ……   圈儿:“神经病又害我没能去成图书馆,宝贝儿,你是还没起床吗?”   圈儿:“语音通话?对方已取消。”   ……   圈儿:“今天一天也没给我消息……”   圈儿:“宝贝儿,你该不会是干什么见不得人勾当的吧?害怕被警察锁定位置?”   ……   圈儿:“还有十分钟你就快两天没理我了。”   傅凉:“……”   他看到圈儿对他的殷勤关心,又联想到江浔的冷漠无情,心里的烦躁和落寞更加汹涌澎湃。   傅凉的视线落在书桌上老是被遗忘的台历,距离期末考试越来越近了,他决定不再管警方和江浔的破事儿,一是因为破案是警方的专利,他没空关心;   二是江浔自主意识的恢复也轮不到他插手,他也没办法。   他的当务之急是努力完成任务,反正完成任务后才能去往下一个位面……或者在ICU原地痊愈。   无论以上哪种结果,他都会再次见到江浔,虽然可能「江浔」又换了个名字。   傅凉下定决心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告别网恋和游戏——和圈儿分手。   傅凉:“我最近烦心事特别多,就先别联系了,我想静一静,不想恋爱不想游戏,我们分手吧。”   他正想着分手需不需要对方的回复时,就看到圈儿发送来的新消息。   圈儿:“你可以不想游戏,但我不同意分手。”   傅凉感觉到他的语气很坚决,下一秒,圈儿的微信语音通话就打过来了。   傅凉手快挂断,然后回复:“我先把你拉黑,你冷静一下,后面再把你拉回来。”   圈儿:“……”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第100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27)   江浔盯着手机屏幕瞠目欲裂,直到手机屏幕自动黑屏,他才木然地将手机揣回裤兜,然后有些失落地转身离开。   他的眼角瞥到熟悉的身影,知道警方的人仍然对他穷追不舍,如果他在这个时候去找网恋男友面基,极有可能更加受挫,人如果在感情中失魂落魄就容易露出其他破绽。   叶枫的案子牵扯太广太深,他必须得步步为营。   江浔揣在裤兜里的右手紧握成拳,打算等风头过了再找他这个网恋男友好好算账。   晚上不到九点,江浔从图书馆回来,刚到房间门口就见傅凉扶着门板对他「嘿嘿」一笑,笑意极其狡黠阴险。   江浔顿感不妙,紧张的唾沫还没咽下去,人就被傅凉单手揪着衣领拽进了屋,随即房门被反锁关上。   “呃……”江浔的后背被狠狠抵在了门板,他轻咽了下口水,唇角笑意干净,“傅凉,你这是干什么?你要打我?关上门人家也能听见。”   傅凉眉眼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昨晚在拘留室就想揍你了,谁让你把我害得这么惨。”   “我说过了,我什么都没做,这是误会……”   江浔语气诚恳又无奈,眼神也单纯得人畜无害。   可惜傅凉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他话没说完,左脸颊就又添新伤,江浔明晰地感受到骨头撞击的闷响,傅凉这一拳可比昨天那拳重多了,打得他登时头晕眼花,齿间渗出腥甜的锈味儿。   他偏头吐出一口血沫,看向他时笑意仍然无辜:“你这太狠了吧,不怕吵着寝室其他人吗?”   “关门只是为了预防你逃,他们能不能听见,与我无关。”傅凉双手揪紧了他的衣领,咬牙告诫道。   “我不逃,逃也会被你抓回来,我们是室友,我能逃到哪里去呢?”   江浔温柔地笑着,唇齿间还留有血迹。   傅凉看到他这油盐不进的态度,更是火大:“江浔,你和我装什么装?我知道你是Crimaster网站的地狱策划师,这起案子就是你从中搞鬼,并且还故意整我,说,凶手是谁?是谁找你策划的这起谋杀?是叶琳对吧?她给了你多少钱?”   房间里亮着暖黄的吸顶灯,映衬着江浔的眸好像万千星辰闪烁晶莹,又像是深渊里的一汪泛着月光的幽潭,既迷人又神秘。   江浔知道傅凉揍他除了想要出口气以外,还为了套他的话,他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微微勾出了然的意味。   “傅凉,太高看我了,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学霸,不是每个学霸的脑回路都喜欢剑走偏锋……”   江浔轻轻笑着,破皮而出的殷红血珠颤巍巍地挂在唇角,“当然,你是个学渣,不太明白也很正常……”   他最后一个「常」字直接被傅凉揍得变了声,他弯腰紧紧捂住腹部,感到胃里一阵抽搐,晚饭差点就此吐出来。   “江浔,你以为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吗?”   傅凉松开抓住他的衣领的手,转而钳住他的下颌,将他的后脑勺重重磕向门板。   江浔即刻感到脑子蓦地眩晕,耳畔似乎还有那声重响烦人的回音。   傅凉眼眸生出缭乱的红血丝,一半是愤怒一半是心疼,他此刻心里也很难受,但如果不狠揍江浔一顿,让他长长记性,他担心下次再被江浔弄进号子后就没这么幸运能出来了。   江浔依旧笑意浅浅,眼神中的诚意不减半分:“傅凉,我说的是实话,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傅凉盯紧他的眸:“电影中途上厕所,那么巧,监控就是那时候失效?”   江浔叹息道:“这是巧合。”   “你还真是死鸭子嘴硬啊。”   傅凉被他激得浑身都是火,尤其是看着他固执清澈的眼神时,更是越看越来气,他又抬膝撞向江浔的腹部,胸腔里气流被惹得横冲直撞。   门板又被撞出稍大的动静。   江浔痛得「啊」了一声,幸亏他的双手一直捂住小腹,而傅凉的膝盖恰好顶在他的手背,不然他可能会立刻吐出胃酸。   他垂眸隐去了眼神中生出的狠劲儿,若是傅凉再对他动手,他绝对会反击,他希望傅凉差不多得了,适可而止,否则他就不客气了。   “喂,傅凉、江浔,你们在干什么?不会是在打架吧?怎么还把门锁了?”周童不放心地拍着门板大喊道。   傅凉随口回答:“没事。”   江浔计上心头,友善道:“没事,是我的问题。”   他不说后面五个字还好,男生一般体会不到「没事」的内涵,但现在周童听到整句就更不放心了,拍门的力度更大:“开门,寝室禁止打架,再不开门我就撞门了。”   “你故意的吧?”傅凉单手撑在他的脸侧,比口型道。   江浔仿佛没听懂般,眼神更呆萌了几许。   傅凉桃花眸专注地盯了他一会儿,门外的周童让吴一佳赶快去宿管阿姨那里拿钥匙。   “喂,你们到底怎么了?江浔,你不会是晕过去了吧?怎么没声儿了?”周童担心地捶门,“江浔,你没事儿就吱一声啊。”   江浔抿着唇,大方地迎上傅凉的眼神,让他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在傅凉的眼神里看到怨气和仇恨,虽然不明确傅凉是不是也在和他装。   另外,傅凉的眼神还让他的心跳情不自禁地快了那么几拍,这对他来讲简直是稀罕现象。   他承认傅凉长得很好看,但他从来都不是肤浅得只看色相的人,更何况他还有男朋友,虽然刚刚被分手。   傅凉倏地轻笑了一下,笑意不明地错开他的眼神,鼻息凑近,江浔的心跳更是猛烈地蹿了两下,他忽然感到脸颊发麻。   傅凉的脸颊错开他的脸颊,停在他的耳畔,压低嗓音道:“江浔,你为什么不还手?楚楚可怜装给谁看?”   他的声音就像是磨砂般拂过江浔的耳廓。   但内容却让江浔额角青筋动了动。   这时,傅凉听到门外吴一佳的声音。   “周童,你让开,宿管阿姨不在值班室,让我把门踹开。”   注意……明天本文将改名为——快穿:美强惨又被病娇强制爱了…… 第101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28)   吴一佳向来风风火火,是个典型的行动派。   傅凉害怕被踹开门板的冲力伤着,忙抱过江浔的胳膊,两人迅速退到房门一边。   虽然傅凉狠揍了江浔一顿,但并不代表他就对他的伤无动于衷,当在抱着他躲过门板的冲击时,为避免江浔的腰磕绊到椅子靠背的枕状端,他便故意侧了下身子替他挡了那一击。   椅子靠背那端戳到他腰后,傅凉默默忍下那处钝痛,喉咙里一丝不适的声音也没发出。   吴一佳的力气果然够大,只听「哐」的一声重响,房门轻松被踹开,门框似乎都在瑟瑟发抖,而门板上方横开的那扇玻璃也发出哆嗦的低鸣。   与房门洞开的刹那几乎同时发生的是江浔突然大力挣脱开傅凉的束缚,身子自发地撞向靠背椅,椅子被他的力气带动,「咚」的一声倒地,而江浔本人则撞在了书桌桌沿,他正痛苦地用左手横过腹部握紧右腰被撞的位置。   傅凉:“……”   “江浔,你没事吧?”周童赶紧错过傅凉扶起他,担忧地看着他的脸。   紧随其后的吴一佳顺便扶起地上的椅子。   “室长,我没事。”江浔柔和地笑了笑,他眼尾微翘,眼角弯了弯,活像小鱼儿生动。   周童注意到他唇角的伤和唇瓣上的血迹,赶紧顺势用大拇指指腹替他抹掉:“还说没事,都流血了。”   “小伤而已。”江浔又笑了笑,但紧蹙的眉心就像是在暗示周童,不要被他的强颜欢笑所蒙蔽。   周童还真没有被蒙蔽,站直脊梁冲正冷笑看戏的傅凉喊道:“傅凉,你他妈有毛病吧,刚回来就惹是生非打架,江浔到底怎么惹你了?”   傅凉面容冷漠,抬手假装不自觉地揉了揉方才被靠背端戳中的那块地方,唇角噙着的笑意含着若有若无的嘲讽鄙夷。   江浔眼尖地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他很聪明,几乎立马就联想到方才傅凉护着他的姿势,他脸皮轻微抽搐了一下,忽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右手的大拇指指甲用力嵌进了食指的侧边第一指节,他在下意识克制内心流转的某种情绪。   “没事,我们没有打架,我只是不小心摔的,室长,你不要误会傅凉。”   江浔摇摇头,抬手轻轻碰了碰受伤的唇角,语气里不含半分怨怒。   “你都这样了,还替他说话……”周童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继续看向傅凉,“傅凉,你给他灌迷魂汤了吗?这时候他还向着你,你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吗?”   傅凉看向周童的眼神还算正常,但转向江浔时就复杂多了,他想了想道:“这是我们经历的第三个位面了,你还是那么茶。”   周童一脸懵逼:“什么玩意儿?”   吴一佳嫌恶地紧皱眉头:我是错过了什么吗?   江浔:“……”神经病!   “真有你的,茶味儿这么重。”   傅凉嗤之以鼻后直接走到书桌前,拉出椅子坐下,然后漠不关心地开始玩手机。   周童见他全身上下没有一个毛孔一根汗毛有道歉的意思,而江浔的态度好像也不在乎道歉,他便扶着江浔的胳膊关心道:“我带你去医护室瞧瞧吧。”   “不用,我没事,休息休息就好了。”江浔勉强笑了笑。   吴一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率先摆手离开:“劳资真是服了你了江浔,一个大男人在寝室被揍成这熊样还好意思,他揍你你不知道揍回去吗?打架都不会,读书读傻了吧?”   江浔抿紧唇,垂下的眼帘掩住了此刻对吴一佳这番话的怒意。   “扭扭捏捏,跟个娘们似的。”吴一佳出去后还不忘回头再补一句。   江浔、周童:“……”   周童看看江浔,又看看傅凉,他先对江浔道:“你确定没事?那我可就不管你了。”   江浔眼神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笑意淡淡:“你放心吧。”   周童眉头轻轻拢了下,走到傅凉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怎么放心道:“傅凉,你可别再打江浔了,再这样我可就给辅导员打小报告了。”   傅凉生硬地「嗯」了一声,自顾自地玩手机。   待周童离开他们寝室,江浔唇角蓄着的浅浅笑意才骤然抹平。   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江浔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站在书桌旁,不知道在想什么,两人间的气氛紧致压迫到了冰点。   傅凉打开台灯,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拿书翻书,在翻书的「沙沙」声中,他也率先打破沉默:“我保证不会再打你了,但你也别惹我,尤其是少他妈再故技重施栽赃嫁祸。”   江浔眼角瞄了下书桌底,窃听器就在那里,他满不在乎收拾睡衣等准备洗澡,语气不耐烦又坚决:“我说过,我没有。”   傅凉:“……”   他就特别看不惯江浔这种明明做过又死不承认的态度,固执得让他无能为力。   他的脑海划过一个想法——江浔该不会知道他在房间里安装了窃听器吧?   「砰」的一声,江浔关门的响动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很快否认了刚才的想法,江浔不可能神通广大到这种地步,而且江浔本来就是个软硬不吃的货,要想让他承认犯罪,比专业考第一还难。   傅凉颓丧地揉着头发。   沐小亭解开了马尾,颓丧地扰乱了发丝,她趴在办公桌上,取下连接电脑的蓝牙耳机,脸朝下抵在桌面:“这个江浔太谨慎了,是学霸都这么缜密吗?头儿。”   方宇也取下了耳机,眉心烦闷地蹙着:“他不仅缜密,还特别绿茶。”   沐小亭不禁调笑他:“呵,我以为你们直男都分不清绿茶呢。”   方宇端过水杯喝了一口,故意开玩笑:“大概我有弯的倾向。”   沐小亭立马抬头,杏眸怒道:“喂,你敢!”   傅凉决定全身心扑在学习上,从此和江浔形同陌路,江浔却还是没事人儿一样见面会朝他温润微笑。   但他会故意装作没看见。   他俩的关系好像又退回到很久之前一学期说不上十句话的状态。   这其实算是江浔想要的结果,但实际上他却感到心里更空了…… 第102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29)   既然决定了要好好学习,自然得找个能够帮衬督促他好好学习的人。   本来江浔这个专业第一应该是傅凉的首选目标,但现在傅凉只能退而求其次,与专业第二的刘冉走得更近。   刘冉自负又孤傲,他其实并没有帮助室友努力学习的耐心,更没有辅导他人进步的时间,因为他认为那是在浪费他的生命,是在慢性自杀。   不过……   傅凉与江浔是室友,他不找江浔反而找上自己,很难不让人以为傅凉是更看中他的才智,大概是为了让身边人都形成和他一样的错觉,他并没有排斥傅凉的接近,偶尔大发慈悲也会给他讲讲题。   傅凉天天跟着刘冉泡图书馆,上课吃饭也经常和他一起,相处了一周下来,傅凉发现刘冉是真的很笨,但凡他智商高点,也不会这么努力才专业第二。   他托腮偏头看着刘冉专注学习的模样,脑海里习惯性走神,刘冉的余光注意到傅凉的视线,忍不住开心地勾了下唇,猜测傅凉正在仰慕他。   傅凉看着他喜滋滋的表情不解地蹙了下眉,心烦道:这煞笔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走?都他妈快十点了。   十点钟,傅凉和刘冉并肩走出图书馆,夏夜的风比白日里凉几度,但还是闷热。   回寝室的路上比较热闹,吃完夜宵、泡完图书馆、谈完恋爱等等的同学们纷纷归巢。   傅凉随意一瞄,就看见江浔和一个女生并排走在前面,女生身材娇小,只有江浔的肩膀高,穿着水蓝色吊带裙,左肩上挎着个与衣着不怎么搭配的玫红色帆布书包。   两人背影相配,有说有笑,让傅凉心里平白升起一股妒意。   “呵,活久见啊,居然谈恋爱了。”刘冉戏谑地笑道。   他的声音令傅凉更加不爽。   傅凉的眼角上下打量着他:“你不也有女朋友吗?”   “我是正常男人,他又不是。”刘冉挑着眉,目光紧紧地盯着江浔的背心,唇角勾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喂,傅凉,人家都说平时看起来禁欲单纯的人,一旦陷入感情反而会特别深情,甚至不顾一切。”   “所以呢?”傅凉挑了下眉,不太明白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刘冉抬手轻抚着下颌:“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以前他的所有精力都花在了学习上,不像我还要兼顾女朋友,现在他也有女朋友了,你说他这次期末还能专业第一吗?”   傅凉被他的盲目自信惊得微微张唇,真想用个榔头敲开刘冉的头,看看里面的木头是不是都生蛆了。   “我看不能。”傅凉顺着他的意思笑道。   刘冉很满意地点头:“我俩不谋而合,哈哈哈。”   “是吗?”傅凉眼尾轻佻,“我的意思是这次期末考试专业第一一定是我。”   刘冉木讷了半秒:“傅凉,你有病吧。”   傅凉懒得理他,兀自边朝他挥手边走到他前面。   刘冉:“……”   傅凉抛下刘冉走得更快,他故作漫不经心地超过江浔和那个女生,微微偏头精确偷看女生的长相,女生脸颊小巧五官精致,确实很漂亮。   但漂亮的皮囊对他根本构不成威胁,毕竟他长得更好看,而且……   正当他审视女生的容貌时,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另有炙热的目光盯着他,于是他心有所感地迎上去,恰巧不偏不倚地和江浔的眼神撞上。   江浔神色疑惑,似乎对他偷窥的行为非常不解。   傅凉立刻佯装淡定地转回头,加快了回寝室的步伐。   月光清朗,树影婆娑。   男生寝室楼下的大铁门前,傅凉躲在百年老树下悲催地喂蚊子,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正站在大门前「依依不舍」道别的江浔和女生。   “一般都是男生送女生回寝室,没想到你还偏偏要送我回来。”   江浔轻轻笑了笑,“没什么事,那我就先上去了,谢谢你陪我走这段路。”   他冠冕堂皇地说着违心的话,就因为新欢和时间是治愈失恋的两大法宝,虽然眼前这个新欢并不怎么令他满意。   但无所谓,他懒得找新的。   女生内心OS:如果不是因为你不送我,我干嘛腆着脸送你啊。   “学长,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意……对吧?”女生娇羞地颔首,不好意思道。   江浔装糊涂地看向别处:“其实,我也没有很明白。”   “啊?那也不重要……”女生权当他是开玩笑,赶紧从书包里拿出一圣诞水晶球递给江浔,“学长,这是我送你的,希望你喜欢。”   江浔纳闷地舔了舔唇瓣:“这是夏天……”   “我知道……”女生打断他,温柔地笑道,“本来是打算去年圣诞节送你的,可胆子小害羞,今年胆子大了一丁点,你就收着吧,好不好。”   “好。”江浔礼貌地收下。   “学长,你不用有负担……”女生双手负在身后,大度道,“我知道你接受了礼物也不代表就接受了我,这没关系,我会努力追求你,直到你答应。”   江浔心安理得地点头:“好。”   女生的兴奋才刚起个头,就见傅凉径直朝他俩走来,女生登时懵懂。   “好什么好?”傅凉站在江浔身边,不屑地瞥了一眼他,随后郑重其事地对女生道,“学妹,你可别被他骗了,实话告诉你吧,他是个gay,喜欢男生,而且他有男朋友。”   已被男友甩掉的江浔面上不动声色,实则胸腔里火气翻滚,有把傅凉的头拧下来当球踢的冲动。   “啊?”女生被他这话刺激得如晴天霹雳,不敢置信地望着江浔。   江浔正欲解释,傅凉又道:“相信我,我是他室友,他什么取向我一清二楚,他有男朋友,异地恋,你要是心甘情愿被他骗,那我无话可说,但我要警告你,男人的嫉妒心很强,要是哪天你被他男朋友打了,可千万别哭,江浔也根本不会帮你,他只会吃瓜看戏。”   江浔没法反驳,也不愿去反驳,他本来就对这女生没意思。   女生从他此刻的态度已经读懂了一切,她委屈地一把抱过水晶球,边哭边跑走了。   傅凉于心不忍地叹了口气,冲女生的背影喊道:“学妹,不用谢。” 第103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30)   “我失恋了。”江浔目送了一会儿女生的背影,转身离开时对傅凉道。   傅凉跟在他身边,冷笑道:“你不还没和她在一起吗?算哪门子失恋?”   江浔仰头看了下冰冷凉薄的月光,几不可查地叹气:“我和我男朋友分手了。”   傅凉的笑意戛然而止,但唇角还是禁不住想上扬,他极力克制抹平唇角,清了清嗓子细问:“真分手了?”   江浔目不斜视地走上楼梯:“你看我的样子是像在开玩笑吗?”   “在我的印象里,你的幽默细胞很少,不像在开玩笑。”傅凉抿了抿唇,回头看了眼大门的方向,心虚地问,“那刚刚的学妹……真的是你新欢?”   江浔喉咙好像梗了一下:“嗯。”   “可你不是喜欢男人吗?”傅凉追问,深邃的眼神落在他的眉眼。   江浔又「嗯」了一声。   傅凉睁大了眼:“那你还答应她的追求?”   江浔沉默地一会儿,想了想道:“我只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而已。”   傅凉脱口断定:“渣男。”   江浔不满地剜了他一眼,然后重重点头:“嗯。”   傅凉:“……”   自上次寝室打架后,两人时隔一周终于又同路回到寝室,正在沙发旁大汗淋漓做俯卧撑的吴一佳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立即嫌恶地皱眉低头:“呸。”   傅凉、江浔:“……”   就好像在吴一佳的眼里,这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般,不就是一起回个寝室吗?至于吗?   傅凉发觉江浔心情很低落,虽然他暗自下定决心把对方当陌生人、不再去招惹对方,可还是会忍不住关心。   当江浔准备上床歇息时,坐在书桌前捧着书又看不进去的傅凉叫住他:“喂,我们聊聊?”   江浔坐在床上,大长腿吊在床沿外,俯视道:“聊什么?”   “你不是失恋吗?”傅凉手臂搭在椅背,抬头看向他,“我也失恋了,我们可以互相安慰。”   江浔的唇角抽了抽:“我只想睡觉,不想说话。”   傅凉深感此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抬手气沉丹田压下怒火:“那你听我说?”   江浔也不想,但看着傅凉的热情示好,以及暖灯打在他脸上温馨的光晕,他咽了咽唾沫,勉为其难地颔首:“你说。”   “嗯,好,你等等,我先上个厕所。”   傅凉强装镇定地起身走出房间。   江浔:“……”装逼?   傅凉其实是躲在厕所搜索「如何安慰失恋的人」。   他大致浏览了一遍帖子,几分钟后胸有成竹地回到房间,妥帖地关紧房门。   无聊刷着手机的江浔也即刻放下手机,打算认真听他的「安慰」。   为了和江浔保持平视,傅凉也坐上了床,脚踩在梯子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人应该往前看,爱情不是你的全部,你应该为自己而活。”   “我知道。”江浔认真地点头。   傅凉没想到他能接受得这么快,脑子稍微有点卡壳。   “还有呢?”江浔追问。   “呃……”傅凉简单回想了几秒,继续道,“时间是治愈遗憾的良药,离开错的人,才能遇见对的人,你应该庆幸现在单身的你离对的人更近了一步。”   江浔眼眸里看不出悲喜,只细微地勾了下唇:“这个我也知道。”   傅凉:“……”   他难堪地发现网上找的安慰失恋人的语录对江浔不起作用。   江浔歪了歪头:“还有呢?”   “呃……”傅凉纠结了小会儿,为难地笑道,“我怎么感觉,你不像是失恋的人啊?”   “你更不像失恋的人,也更不像是会安慰的人。”江浔断言道,旋即回身钻进了蚊帐中。   傅凉:“……”   「啪」的一声,江浔关掉了吸顶灯,房间里陷入静谧的幽蓝。   傅凉刚躺下,就听见江浔的声音从对面蚊帐里传出。   “傅凉,你不是很讨厌我吗?干嘛知道我失恋还要安慰我?”   江浔斟酌着问道,把后半句「该不会是为了嘲讽我吧」的内容咽了下去。   傅凉想了会儿道:“我确实挺讨厌你,你两次把我害到警察局……”   江浔坚定地否认:“不是我。”   傅凉:“……”   他心知肚明,江浔永远也不可能承认他的罪行,事关坐牢,江浔又不是傻子。   “如果是我要害你……”江浔自顾自地说道,“你现在根本不可能还睡在床上,我也不会采取这么复杂的手段去陷害你杀人?你有神经病,直接去精神病医院开证明便可以逃脱牢狱之灾,我才没这么笨。”   傅凉差点就信了他的邪:“你才有病。”   江浔笑了笑,笑声在氛围里很轻很轻。   “江浔……”傅凉跳过那两件案子,尤其是第二起,单就情感层面上劝他道,“虽然你失恋了,但这不是你做渣男的理由。”   江浔直直地望着蚊帐顶,耳朵里听着傅凉的劝解,搁在身侧的双手却不舒服地攥紧了,明明傅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凭什么教训他?   傅凉捋了捋思绪,又感觉无法跳出那两件案子,便又联系起来道:“你说你社会道德责任感已经很低下了,感情方面还不专一,还要玩欺骗女生那一套,再光鲜的皮囊也掩不住你的劣迹斑斑啊。”   “是你对我误会太深。”江浔闭眼做了组深呼吸。   傅凉无奈地笑笑:“其实我比谁都希望那只是误会。”   “你不信我我也没办法……”江浔侧过身子背对傅凉,床架发出嘎吱的声音,阴鸷的眼神凶狠地盯着蒙了一层蚊帐的白色墙壁,“你不是说你也失恋吗?失恋的人偶尔做点离经叛道的事情,不很正常吗?”   更何况他是失恋才这么做,傅凉没失恋的时候就已经对他表现蹊跷,渣还是傅凉更渣。   “渣男是挺离经叛道,但也不值得原谅……”傅凉循循善诱,“我是失恋没错,不过我是甩人的那个,所以失恋的感觉不强烈。”   “呃……”江浔攥紧的手指甲掐进手心,咬牙道,“我是被甩的那个。”   “呃……”傅凉意识到说错话了,干巴巴地笑道,“不、可、能、吧?”   江浔对傅凉平白无故生出的些许好感刹那间就被今晚的对话消磨得一干二净,恨意逐渐在胸腔弥漫扩散。 第104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31)   “真的。”江浔自嘲地笑道,笑意在昏暗的光线中非常阴冷。   傅凉突然开始紧张:“你这么优秀,怎么可能被甩呢?”   江浔语气平静冰凉:“你刚不是还说我社会道德责任感弱、是个劣迹斑斑、欺骗女生的渣男吗?”   “呃……”傅凉头疼地抚额,“那是因为我太了解你了,可你的在你男朋友面前总不会暴露得这么彻底吧?”   “草泥马,这就是你的安慰?”   江浔被气得脸颊生出红晕,声线稳定:“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你在他人面前的表现很完美,你不仅心地善良、对回馈社会有使命感,而且你还是个暖男,说话温柔、笑容阳光,整体形象令人如沐春风,谁会舍得甩了你啊?”傅凉聊胜于无地解释道。   江浔无语:“你是想说除了你明察秋毫,其他人都愚昧无知吗?”   傅凉反驳:“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说你伪装得太好。”   “傅凉,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嘴吧。”江浔闭眸抿紧唇,嘴里不想再蹦出一个字。   他俩的聊天完全不在一个频道,宛若对牛弹琴不知所云。   “我不过是太了解你而已……”   傅凉果然闭了嘴,透过纱帐看向背对他的江浔。   装睡的人不可能骤然睁眼,犯罪的人也不可能豁然良心发现。   傅凉的那番话虽然很可气,但却从侧面提醒了江浔——男朋友和他分手可能是因为没见过他,等见面后说不定一切就能挽回了。   但见面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有便衣跟着的情况,他不想冒险。   傅凉翻来覆去睡不着,几分钟过后,他拨开蚊帐对江浔道:“喂,江浔,失恋的人适合转移注意力。”   “呃……”江浔没理他。   傅凉追问:“你想干什么?我都可以陪你。”   “呃……”江浔还是没理他。   傅凉耸眉:“你是睡着了吗?我不信。”   江浔:“……”爱信不信。   傅凉:“……”   他无聊地拿出手机玩,点进微信再也没有圈儿喋喋不休的关心,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尤其深夜的环境最容易令人心软,不禁想入非非。   他内心反复挣扎着要不要把圈儿加回来,当初他给的理由是想让对方冷静冷静,现在一周过去了,也该冷静下来了吧?   要不,拉出黑名单试试?   傅凉想着想着就已经将圈儿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   傅凉:“想通了吗?冷静下来了吗?”   江浔注意到搁在枕头旁边的手机屏幕闪了一下,滑开后就见到男朋友给他发送的消息,唇角露出温和的笑意。   圈儿:“不冷静还能怎样?杀了你吗?”   傅凉不好意思地抬手蹭了蹭鼻尖:“说话别这么瘆人,你是被你寝室的神经病传染了吗?”   圈儿:“你找我什么事?复合?”   傅凉:“不是,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开始吗?”   圈儿心凉:“我们之前不就是从朋友开始的吗?”   傅凉:“之前是之前,现在我们也从朋友开始,好不好?”   圈儿:“为什么?”   傅凉再三考虑后选择坦白:“实话告诉你吧,我心里有喜欢的人了,虽然他不喜欢我。”   圈儿心碎:“所以,其实我们不会再开始了,对吧?”   傅凉:“对不起。”   圈儿:“理解。”   傅凉:“你现在在干什么?不如我陪你玩游戏吧?”   圈儿:“好。”   虽然他不喜欢圈儿,但看到圈儿发来的简短字眼,他心里还是会很难受。   这时,他看到江浔从床上坐起、钻出蚊帐、下床,拿走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离开。   “喂,你去哪儿?”傅凉从蚊帐里探出头。   “做课题。”江浔的谎言信手拈来。   傅凉听到学习就打哈欠:“这么晚还做课题?”   “嗯,辅导员安排的,差点忘了。”江浔边说边走出房间,轻轻合上房门。   傅凉:“……”   傅凉快速进入了游戏界面,他不想让圈儿等太久,也许是因为对他心存愧疚想要补偿。   傅凉:“太晚了,不语音,寝室人都睡了。”   圈儿:“我也这么想。”   这会儿是凌晨一点过,电脑屏幕的蓝光投在他俩的脸上,眼神凛冽唇瓣紧抿,神情认真、坚毅、果敢。   他们的思绪全神贯注在游戏上,无论两人有多大的隔阂,一旦他们在一起玩游戏,再大的分歧也会瞬间清零,这也是江浔会对素未谋面的网恋男友动心的原因。   他从来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会有与他如此契合的人,无论是游戏手速还是游戏逻辑,甚至他有时只在聊天框里打出一个字母拼音,对方都能秒懂,并且天衣无缝地配合。   修长的左手手指飞速流畅地敲打在键盘上,右手紧握鼠标点击指挥……   直到凌晨四点左右,傅凉才揉了揉眼睛,感到有些撑不住了,虽然明天上午没课,但明天下午还有两节实验。   傅凉:“不来了,我困了,你呢?”   圈儿:“睡吧,晚安。”   傅凉:“晚安。”   他躺下时看到江浔还没回来,不禁感叹学霸就是能熬。   由江浔想到现实世界里的自己,傅凉本人也是个能熬的天之骄子,哪里像现在这样,眼睛一看书就好像耳朵钻进了轻柔的催眠曲,宁愿把书当枕头也不愿意在上写一个字。   上周分手后,江浔的心情一直在谷底,心里缺了个人便空落落的,就算被指明方向也觉得漫无目的。   虽然学妹的关心偶尔能填补他渴望的温暖,但学妹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那份温暖过后更是无穷尽的寒意,学妹越暖,只会反衬那人的心越冷。   今晚,傅凉的一席话更是让他怒火中烧,他原以为傅凉是真的关心他,结果得到的只有嘲讽……   而男友的消息最开始让他误会是「回心转意」,其实人家却是「移情别恋」。   前几个小时发生的所有让江浔的心情跌破谷底,他的心态完全崩了。   退出游戏后,江浔面色阴沉地在外网上联系到一个头像全黑的账号:“喂,给我绑一个人。” 第105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32)   傅凉抱着书刚从图书馆走出,裤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外面狂风大作,天气阴沉压抑,枝条被压弯了腰,树叶让风卷着跑,发出「呼呼呼」「沙沙沙」的声响,这是雷阵雨来临的前兆。   “喂……”傅凉左臂弯抱紧书,右手握着手机快步往寝室去,“方sir,有什么事吗?”   方宇沉稳的语气显出一丝疲态:“你最近有发现江浔不对劲的地方吗?”   “没有,我最近和他不怎么来往。”风声更加放肆,还混杂着轰轰雷声,傅凉将手机贴紧耳朵,加快了步伐,“害怕他又整我,期末考试临近,篮球赛也要开始了,我事情多到快吃不消了,没空管他的事……你们难道没从窃听器听到有用的内容吗?”   方宇呼出口绵长的浊气:“没有,我们不仅没从江浔身上找到任何线索,就连叶琳那里也没进展。另外,我们有了新嫌疑人,现在注意力主要在Ta那儿,针对江浔的调查就暂告一段落。”   “这样啊……”傅凉陷入沉思,额前的发丝被风撩乱,“可除了他还能有谁和我过不去?你所谓的新嫌疑人会不会也是江浔布的局呢?”   “这个目前不好说……”方宇迟疑了几秒,郑重问道,“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再跟你确定一下,你到底得罪过谁?除了江浔。”   “唔——”傅凉迷茫地压了压眉,豆大的雨点「啪」的一下落在他的脑门,晕开清凉的水渍,他扶着书本顶在头上,边小跑边道,“其实,我也没得罪过江浔,不懂他为什么要针对我,现在听你这么说,我更茫然无措。”   “我唯一能确定的就只有你,你是关键线索,所以你得好好想想,除了江浔以外,你还和谁发生过争执有过矛盾,我现在很忙,先挂了,你想起任何点都可以联系我。”   傅凉:“好。”   他回到寝室时,最上面遮雨的那本书的书封沾满了水珠,他用抹布擦干后走进房间,江浔正坐在床上玩电脑。   “你回来了。”   江浔客气地笑了笑,他表面上对人从来不含敌意。   “嗯。”傅凉心不在焉地换衣裳,“江浔,你觉得我是那种容易得罪人的性格吗?”   江浔回答得很老实:“是。”   “呃……”傅凉被他的回答噎了一下,追问道,“那我是得罪人而不自知吗?”   “如果你有自知之明,就不会问我这个问题了。”江浔温温柔柔地笑着,眼神风轻云淡地睨向他。   傅凉:“……”   他换上了一身灰色T恤,靠在铁梯旁双臂枕胸望向江浔,蹙眉犹疑了一会儿道:“江浔,真的是我误会你了吗?”   江浔敲键盘的指尖蓦地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玩味,他轻笑道:“怎么?你良心发现了?”   傅凉目光锐利,盯着江浔仔细想了会儿后摇了摇头:“不对,就算你不是幕后黑手,你也一定知道些什么,江浔,该不会你也被人当作棋子了吧?不然你为什么要对警方撒谎?仅仅因为讨厌我?”   江浔的脸皮不由自主地抽了抽,傅凉的天真让他觉得好笑又好气。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讲什么……”他坦然地笑着,“什么棋子不棋子,你还在想叶枫的案子吗?我对你的遭遇深表同情,可你现在已经洗脱嫌疑,其他的就让警方去查好了。”   “但那人两次把我牵扯其中,肯定和我关系匪浅。”傅凉说着踩上江浔床架的楼梯,拨开蚊帐认真地向他请教,“你说呢?”   “你想太多……”江浔抿笑着注视他,“如果你真的认为是有人收买「地狱策划师」帮忙犯案,那根本不需要你得罪过他,地狱策划师仅仅一个眼神就可能把你锁定,毕竟在Crimaster网站上游走的几乎都是些变态,变态的行为怎么能用常人逻辑去推断呢?”   傅凉煞有介事地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那万一害我的不是地狱策划师,而是收买他的那个人呢?”   “能与地狱策划师合作的非富即贵,而被害人又是叶枫,凶手肯定是叶枫圈子里的人,你可能和他们有交集吗?”   江浔的话其实含了些讽刺,但奇怪的是从他口中说起来却平和不带刺。   傅凉自知他的人设很普通,舔了下唇瓣承认:“不能。”   “案子就交给警察吧,你只是个学生。”江浔安慰地劝道。   傅凉若有所思地走下铁梯,回到书桌前的椅子坐下,江浔的话乍一听确实有理,但其实禁不起推敲,他一个平平无奇的大学生按理说得倒多大的霉才会无缘无故被卷进杀人案?   除非又是系统搞的鬼,故意让他在完成任务的路上阻碍重重。   若江浔也只是个普通大学生,他又在里面扮演着怎样的角色?真的无辜吗?真的只是巧合吗?   他对江浔的怀疑在第二天晚上彻底消除,方宇那天的话算是部分原因,更大的原因是他对江浔的了解又深入了一些。   至少,江浔愿意把他更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   原本,江浔在傅凉心目中单纯无害的形象就很飘忽不定,让傅凉觉得那是抓不住的假象,这也是傅凉不得不怀疑他的关键,他无法完全相信一个戴着伪善面具的假人。   他宁愿对方摘下面具,露出血盆大口的凶残模样,那样会让他感到真实,他也会更愿意选择相信。   人性本就是复杂而非单一化的存在。   “卧槽。”   傅凉心里暗骂了一句,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他在晕倒时见的最后一个人是江浔,发生的最后一件事是江浔拿着根木棍冲他脑门狠狠地招呼了一下。   这件事发生得非常突然,江浔笑意温和,在回寝室的路上把他拦了下来,傅凉不明所以,被他忽悠来到了学校小树林。   江浔的脸上从始至终没有表现出一丝阴谋,他在前站定后拿起放在树下早准备好的木棍,转身时唇角还噙着盈盈笑意,在夕阳的余晖下温柔缱绻。   傅凉仍然没从他的表情里看出端倪,正疑惑江浔那根木棍的目的时就猝不及防地被当头一闷棍,倒下去的瞬间才意识到危险。 第106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33)   “傅凉,是你太相信我?还是你太笨?”傅凉恍惚听到江浔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问道。   傅凉是被痛醒的,「啪」的一声,长鞭尖利地划破空气抽打在他的腰上。   “啊!”   他大叫着睁开眼,眼前却是漆黑的仓库,皓白细碎的月光从天窗洒进来,刚好落在他身上,就像是披了一层圣洁的薄纱。   傅凉的双手被绳索紧紧束缚吊在梁上,双脚无法着地,手臂承受着全身的重量,此时又痛又麻。   仓库里站着二十多个穿着打扮一身黑的年轻男人……以及白得特别突兀的江浔。   江浔衣着白色衬衫和米色小西裤,正单手插在裤兜仰头看向他,傅凉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猜到他眉梢眼角一以贯之的笑意。   站在江浔身边的男人稍显强壮,男人是个光头,穿着黑色短袖和黑色七分短裤,看气场应该是黑帮老大。   傅凉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原来江浔还和黑帮有往来,或许是因为宋景渊和秦慕的不寻常,他对江浔的身份有所心理准备,现在并没有感到多意外。   可是额头、腰上、手腕、手臂等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倒吸凉气,难受得呼吸急促。   “江老师,现在你想怎么处置他?”光头男殷勤地询问江浔的意见。   江浔平静地吩咐:“开灯,放他下来。”   他话音刚落,仓库里的照明灯便齐刷刷地被打开,一个男人上前抱住傅凉的双腿,把他从半空中放下。   傅凉又被安置在椅子上,双手被反剪绑在椅背后面。   “江浔,你想干什么?”   他的目光忽略了其他人,只直勾勾地看着江浔。   江浔笑容清淡,保持单手插兜的姿势来到他面前,左手食指抬起他的下颌,挑眉不解:“我的伪装如果低劣,你现在就不会在这儿,我的伪装如果高超,你现在就不该这样淡定……你落在了我的手里,没有惊喜?也没有意外吗?”   傅凉凝视着他的眸,眸中迷雾重重令人看不真切。   “我本来就直觉你不会是个好人……”傅凉意会地勾了下唇,“你终于在我面前露出了你的真面目,我还感到有些欣慰。”   江浔没想到傅凉的话竟会让他生出些许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好像眼前这个人认识了他很久很久,早就将他看透,而不仅仅是因为叶枫的案子才怀疑他。   “那……你怕我吗?”   江浔弯腰凑近他的脸,熏黄的灯光落在身后,江浔的脸在阴影中更加诡谲。   傅凉还算冷静,他忍着身体的疼痛,咬牙问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江浔左手撑在他的椅背,脸颊几乎贴着他的脸错开,轻柔的气息钻进他的耳蜗:“杀了你……你信吗?”   “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傅凉几不可查地冷笑,目光无差别地扫过站在他几米开外横行霸道的厌世脸们。   “你个神经病,我就是讨厌你,这理由够吗?”   江浔无声地笑着,眼神再次看向他时,眸中好像盛着星星,但那是邪恶的星星。   “够了。”傅凉诚实地点头。   他的临危不惧让江浔有了丝惊异,这不是一个大学生可能表现出的心理素质。   先前傅凉被冤枉偷女生内衣、被冤枉杀人甚至醒来在血腥的凶案现场,又面临警察们紧锣密鼓的审讯,而且在拘留室蹲了几天,他都能面色如常丝毫不慌……   但是,现在却不一样,傅凉过去面对的是警察和受害人及其家属,此时此刻在他面前的人却是道上混的。   他们每一个身上都背负着或大或小的案子,解决像傅凉这么个普普通通的学渣易如反掌。   所以,一个正常的大学生面对这种局面不可能会这般镇定自若……难道会是无知者无畏?   江浔轻笑着歪了歪头,笑容单纯地问道:“你是对他们的手段不了解,还是觉得我不敢?”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吗?”傅凉抬眼看向他,面色冷静,“电影电视剧小说里,不都很详细了吗?”   其实,现实世界里的傅凉本人黑白通吃,与道上人合作的时候还不少,尤其是涉及地皮生意等等。   他亲眼观摩过这些人怎么对付不听话不服从命令的对立者,铁钩、硫酸、螺丝钉、电击……甚至感觉剥夺之类。   现在这个对立者不过变成他自己而已。   “从媒体渠道了解的东西,哪有身临其境更真实呢?”江浔眼神鼓励,扬了扬眉道。   他收回左手,冰凉的指腹轻轻碰了碰傅凉受伤的额头,傅凉没忍住「嘶」了一声,一是因为疼,而是因为江浔的手太凉。   江浔笑道:“你头还挺硬,没流血。”   “呵呵……”傅凉偏了下头避开他的手,笑意又冷又倔强,“怎么?接下来要用铁锤砸我的头吗?”   不知怎的,对于傅凉刚才那不经意的躲避,江浔心中莫名蹿起一股无名火。   他行动比意识更快地站直身子,一脚踹翻了傅凉的椅子。   傅凉反应很快,当他注意到江浔眼神突然阴冷的瞬间,立马神经紧绷,身体在随着椅子倒地时虽然被压着了胳膊,但所幸头没有受伤,至少比起刚才挨的那下鞭子好多了。   「咚」的一声闷响,在封闭的仓库里显得尤其强烈,观战的小弟们不约而同地神经一抖。   就连正在吸烟的光头大哥也被江浔这一架势吓了一跳,他和江浔三年前合作过,江浔也是他的地狱策划师,帮助他至今逍遥法外,而且神不知鬼不觉到连仇家都相信他无辜。   江浔在人前从来都是胸有成竹的模样,几乎没有失态的时候,但刚刚那一脚太莽撞,完全超出了他对江浔的了解,也完全不是江浔的作风。   光头大哥江湖沉浮十多年,电光火石间就在心里确定了一件事——这个被绑来的大学生对江浔很重要。 第107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34)   疯批之所以是疯批就是永远不会把坏结果的责任归咎于自己。   在光头大哥的眼里,江浔便是个名副其实的疯批,江浔让他帮忙绑架了室友,可如果室友真出了什么事,即使害室友出事的是江浔自己,江浔也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光头大哥琢磨透这点后,光滑的头皮渗出一层薄汗——他绝对不能让那个大学生死在这里。   江浔大概也没想到会将愤怒的外在情绪表现得这样明显,而且是对傅凉,这个他曾经不屑一顾的室友。   看戏的光头大哥抬手勾了勾手指,两名小弟意会,赶紧上前将傅凉和他的椅子扶起来,并且在江浔面前摆正。   江浔:“……”   他弯腰将双手撑在傅凉的椅背,傅凉被禁锢在他的双臂之间,这动作似曾相识。   “你讨厌我,所以要杀了我?”傅凉慢悠悠地笑着,清明的眸依旧没有恐惧,“这么直接又简单粗暴,还叫上一大群混社会的兄弟给我颜色……叶枫那件案子看来真的和你关系不大,你没那个脑子。”   江浔在听到自己终于在傅凉那里洗掉叶枫案的嫌疑后,心情放松才零点零几秒,就被那句「你没那个脑子」气得脸皮发颤。   他冲傅凉坏坏地笑了下,森冷的眼神令傅凉感到灵魂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江浔的笑容一秒即收,他站直身子,右手从腰后拿出一把手枪,冰冷的枪口硬邦邦地抵在傅凉的眉心。   “现在怕死了吗?”   江浔边说边笑着拉开了保险栓。   比傅凉更紧张的是光头大哥,光头大哥咽了咽唾沫,扔掉指间的香烟,皮鞋鞋尖使劲碾灭烟头的火星,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江浔,胸腔似乎要被造反的心脏作得爆裂开。   “江老师,你悠着点,好歹他是你的室友来着,稍微讲一下同窗情谊……”光头大哥试探着劝道。   江浔怒道:“闭嘴。”   光头大哥立刻识时务地闭了嘴,双眉拧成一股绳,小心翼翼地慢步靠近江浔。   傅凉的嘴角几不可查地扬了细微的弧度后立刻抹平,仓库的光线不算黯淡,他能看清江浔的眸里没有杀意。   他知道江浔不是想要杀他,可能就是把这场绑架当游戏,看他敢不敢入局,敢不敢冒险。   疯批大概就是喜欢有人能陪他一起疯,傅凉桃花眸微敛,意会地凝视着江浔,眸中氤氲的光晕让江浔有丁点失神。   “江浔,念在我们是室友的份上,临死前让我问几个问题不算过分吧?”傅凉笑意浅浅。   哪怕他稍微手抖扣一下扳机,傅凉就能变成一具尸体,但他仍然从傅凉的眼中看不到恐惧,傅凉的镇定让他有些退缩,因为他很清楚,他的目的并不是想要傅凉的命。   命是要等价交换的,没人买傅凉的命,江浔不会做亏本的生意,至少神志冷静的时候不会。   想让人相信你的谎言,首先你得对他付出三成的真话,所以江浔才会适当地给傅凉展现他真实的某一面。   此次绑架傅凉除了暴露他的腹黑邪恶,配合日前给方宇安排的虚假线索,让傅凉彻底相信他和叶枫案没关系外,还想欣赏傅凉被黑社会吓得屁滚尿流的场面。   但,他失策了,他的室友比他想象中更刚。   “你说。”   江浔轻笑着用枪口用力戳了下傅凉的额头。   傅凉认真地问道:“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们要听你的话。”   宋景渊和秦慕的过去,他都有了解,他也想了解江浔的过去,在这生死徘徊的关头。   江浔:“江湖人重义气,我救过大哥一命,请他帮我捉一个你,很过分吗?”   他的眼神很认真,但傅凉却不怎么相信。   “我从小相信的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傅凉面色正经严肃,“能够压制恶的只有两样东西,一样是绝对的正义,一样是更大的恶,你会是绝对的正义吗?”   江浔的笑意不自觉含了丝欣赏,他个人可能没有察觉到。   按理说以傅凉的生存经历,他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以傅凉的经历,他也不可能在枪口下处变不惊。   这句反问实际相当于明说,江浔就是更大的恶,大恶能压制小恶。   “傅凉,你太高看我了吧?”江浔眯了眯眼,唇角的笑带着漫不经心的兴趣,“更大的恶?难道我是在恶人谷长大的吗?”   傅凉好似笑了下:“当然不是,恶行才是评判恶的标准,而不是恶人。”   江浔移开手中的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你认为,我身处何地?”   灯光落在了江浔的身后,稀薄的月色也被那抹熏黄消弭,傅凉有感而发地轻声道:“你在光到不了的地方,所以你看不到影子,也看不到自己的恶行……你在深渊里。”   江浔:“……”   傅凉的眼神更加专注,他继续道:“尼采说过「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所以,当我在看着你的时候,你会跟我走吗?”   江浔猛然感到心口强烈的刺痛,再次将手枪抵在了傅凉的眉心,凤眸里霎时浮现清晰的红血丝,他腮帮动了动,邪笑着回道:“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我就是深渊,我怎么跟你走?”   “呃……”傅凉愣怔了几秒,无所谓道,“那就让我当你的光。”   江浔:“……”   “咳咳咳。”   身旁光头大哥刻意的咳嗽才将呆住的江浔拉回神。   江浔没料到傅凉不仅很有胆识,而且还很能说,但他还是不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他。   他把枪还给光头大哥,同时向傅凉提出要求:“傅凉,如果你想要离开,可以,和我玩三把游戏,只要你赢了,我就放你走。”   活路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傅凉爽快地答应:“行。” 第108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35)   江浔弯了弯唇,抬手勾了勾食指,两名小弟意会上前给傅凉解开捆绑的麻绳。   傅凉难受地抬起胳膊活动了两下,又揉了揉被勒出几条血痕的手腕,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江浔,无所谓地勾唇:“你想比什么?”   江浔早就有所准备,抬手解开白色衬衫的风纪扣和另外两颗纽扣,隐约露出漂亮精致的锁骨线条。   “憋气。”   他笑意清浅地俯视着傅凉。   傅凉怔了怔,左手还在揉着右手手腕,他以为会是什么类似古罗马斗兽场、地下拳赛之类的暗黑系比试,结果却仅仅是憋气而已。   江浔话音刚落,两名小弟就各自端来一盆清水,目不斜视地站在傅凉面前。   傅凉站起身,目光犀利地扫过那些可能参赛的小弟们:“谁和我比?”   “我呀。”   江浔压了压眉,理所当然地看着他,略带不解的眼神似乎在说“难道我不配吗?”   傅凉眼角轻佻,自信心更足了,因为他确实有点看不起江浔。   江浔:“……”   两人走到并排的清水面前,傅凉偏头笑看他:“什么时候开始?”   又有两名小弟分别站在他们身旁,手里握着秒表,随时准备计时。   江浔递了个眼神给站在他俩身后中间位置的光头大哥,大哥意会,抬手打了个响指:“开始。”   傅凉和江浔几乎同时把住水盆,深呼吸口气后弯腰将脸埋进水里,秒表开始计时,水中的小气泡咕噜噜往上浮动。   空气刹那变得无比安静,傅凉不知道江浔能坚持多久,但他曾经最好的憋气时长记录是8分56秒。   普通人一般能坚持三至四分钟,他相信江浔应该也差不多。   傅凉在心里默默计时,这种度秒如年的感觉容易使人恐慌,他不得不分心想一些其他事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的神经逐渐紧绷。   外界没有之前那般安静,但他也听不清具体内容。   他估摸时间已经过了四分钟,江浔可能已经坚持不住,他正想着,就听见有细微的脚步声向他走来,危险的感觉悄然临近。   傅凉敏锐意识到不对劲,正打算抬头时,果然就有一只手狠狠地按住他的脑袋往下使劲摁,透过透明色的塑料盆,他看清那双球鞋,知道站在他身后置他于死地的人正是江浔。   他抬手握住江浔的手腕欲拿开,但江浔的力气也不小,再加上清水呛入口鼻非常难受,傅凉一时半会儿挣脱不了,他体会到不少水涌入肺部,窒息的感觉加大了他的恐惧和求生本能,江浔的手腕被他的指甲掐出几条带血丝的抓痕……   江浔疼得轻「嘶」了一声,他皱了皱鼻,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手上的力道稍微松了松,傅凉即刻爆发抬头起身,转身就揪住江浔的衣领,右手拳头大力砸向江浔的左脸。   江浔尚且有些懵就被他揍得后退两步,傅凉的动作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小弟们这才反应过来,忙上前拽住他的胳膊,将他的双臂反剪在背后。   江浔眼神无辜地揉着脸颊,苦涩地笑道:“急什么?真想让你死的话,我那会儿就开枪了。”   傅凉瞪着他冷哼道:“那你什么意思?”   “陪你玩玩而已,你赢了……”江浔放下揉脸的手,舌尖顶了顶要命疼的脸颊,眼神戏谑道,“开始第二场吧,准备好了吗?”   傅凉屏息怒目问道:“这回又比什么?”   江浔单手插兜悠闲地走到他面前,凤眸温柔地微敛:“枪法。”   傅凉的小心脏当即「咯噔」一下,两个拽住他胳膊的小弟即时松开手,他愣愣地站在原地没动。   其他小弟抱来两块枪靶,放在距离他们十米外的位置。   江浔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边拉开保险栓边问:“你先还是我先。”   傅凉抬了抬下颌,示意他先来。   像傅凉这样的普通大学生,极有可能昨天以前连真枪都没见过,更何况是碰枪?   江浔在枪口安上消音器,回头时眼角轻描淡写地瞥过他,傅凉脸上还挂着水珠,有的正顺着优美的下颌线滴落。   他不确定那是方才憋气时沾染的水,还是傅凉被吓出的冷汗。   江浔不屑地笑着,他伸直手臂,枪口指向枪靶,紧闭左眼,势必保证靶心、准星和照门在一条直线上。   其实,他碰枪的机会也不多,尤其是回到国内上大学后,课程太多,没空练习。   他不想给傅凉太大的压力,所以保持着玩世不恭的态度,凭感觉随意放了一枪。   「砰」的一声……结果是「9环」。   江浔开枪后又回头看向他,唇角噙着微末的得意弧度。   傅凉:“……”   江浔稍微修整了片刻,然后又伸直手臂,在傅凉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又发了第二枪,这一枪正中靶心,是「10环」。   傅凉:“……”   江浔再次回头看他:“马上第三枪了,我让着你,好不好?”   傅凉紧抿唇瓣,看着他没回答,因为江浔的脑回路不容易揣测。   如果他回答「好」,说不定江浔反而会十分认真,甚至不留余地。   如果他回答「不好」,江浔也有可能真的听他的话全神贯注不留余地。   所以,傅凉选择闭嘴。   「闭嘴」还真是最佳选择,江浔这回确实放了水,第三枪的结果——「5环」。   傅凉轻轻蹙眉,即便如此,他每一次开抢也得至少打中8环及以上才能获胜。   江浔把枪轻轻放在他的右手,他握紧枪靶,覆下的眼帘遮掩了眸中「胸有成竹」的自信情绪。   这个位面的傅凉确实很平凡,没见过世面没碰过枪,但现实世界里的傅凉擅长很多活动,包括射击。   射击、攀岩和高尔夫是他在应酬社交中经常玩的项目。   当看到傅凉熟练地举枪,双眼瞄准靶心,手臂也没有发抖时,江浔以为是出现了错觉。   双眼瞄准时视野能达到180°,让持枪者对周围环境更加敏锐,但在不习惯的情况下不容易人为忽略重影。   对于刚碰枪的人而言,他们通常会选择单眼瞄准。   江浔正纳闷时,「砰」的一声,第一枪结束——“10环。”   江浔:“……” 第109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36)   “哎呀,瞎猫碰上死耗子,太幸运了。”傅凉不等江浔提出质疑,先做作地自我怀疑道。   江浔舔了舔略干燥的唇瓣,他没有怀疑傅凉的装腔作势,唇角轻佻地提醒:“幸运可不会一直眷顾你。”   “是啊,马上第二枪,有些紧张了。”傅凉故意紧张地呼出口浊气,低头看着手里的枪,手心微微出汗。   但紧接着,他就再次举枪瞄准靶心,第二枪结束,仍然是「10环」,江浔被他的枪法小小震惊,嘴角无意识地勾出欣赏的微笑。   光头大哥情不自禁地拍手鼓掌,这才让江浔回过神,立即敛去嘴角的笑意,干巴巴地问:“这也是运气吗?”   “大概吧。”傅凉耸肩,随意地笑了笑。   他知道,就算他承认这也是运气,江浔也不会傻到相信。   光头大哥担心江浔意识到被羞辱后会发疯,可江浔却很爽快地没有追究,而是扬了扬下颌让傅凉继续。   傅凉对江浔的举止也感到些许反常,但他这时是瓮中之鳖,尽管意识到不对劲也只有就坡下驴这一条路。   傅凉深呼吸一口气,最后一枪他只用随便打个五环就能赢江浔……   但,当枪声响起时,第三颗子弹直接穿过第二颗子弹打出的空心,最终嵌进了后面的水泥墙。   还是「10环」。   手枪里原本就只剩三颗子弹,傅凉将枪还给就近的小弟,看向江浔:“这一局,你想怎么判?”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江浔的脸上,充满火药味儿的紧绷氛围一触即发。   傅凉心跳不自觉地加速,他以为江浔会出尔反尔改变即时改变游戏规则,毕竟这对于江浔来讲,算是基操。   所以,在他从江浔口中听到「你赢了」这三字时,他恍惚了一瞬,以为是错觉。   江浔轻飘飘的语气就如他轻飘飘的笑意般,太不真实了。   “第三场是什么?我只要再赢一场,就可以离开了,是吧?”傅凉向江浔确定道。   江浔扬了下眉:“嗯,没错,我说话算话。”   他说着抿了抿唇,双手插兜走向他,熏黄灯光下眼眸中似乎闪着缱绻笑意。   傅凉只短暂地走了零点零几秒的神,又不放心地追问:“你承诺的「离开」是「安全回到宿舍」,我还活着吧?不是说「离开这个世界」,让我去死吧?”   “我保证你会活着。”江浔歪着头,抿唇轻笑着,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在傅凉心里,江浔的「保证」没什么卵用,因为这人从不按常理出牌。   傅凉错开他奇怪又温柔的眼神,冰冷地就事论事:“你还没说第三场是什么。”   江浔靠近他,右脸几乎贴着他的左脸,在他耳畔轻声道:“肉搏。”   这酥麻的俩字撞得傅凉心尖一颤,脸皮也不由地抽搐了两下,但他很快就明白过来,江浔口中的「肉搏」可不是令他浮想联翩的那种,而是见血骨裂的暴力。   傅凉突然感到心脏痛,而且他头上和腰上都有伤,对手只要不傻就肯定会冲着他的额头和腰伤伺候……   “我和谁?”他咽了咽唾沫,声线里有一丝明显的紧张。   “和我。”   江浔的眸弯成了漂亮的月牙,但傅凉一丁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反而心更冷,因为江浔肯定会想方设法攻击他的腰和头。   他略感欣慰的是江浔打架不专业,一会儿开打时他应该能够游刃有余地护着头和腰。   傅凉神色漠然地问:“什么时候开始?”   他话音刚落,江浔就趁其不备用力按下傅凉腰上受伤的位置,傅凉忙握住他的手腕,冷汗扑簌簌从鬓边落下。   “有这么痛吗?”   江浔捏住他的腰故意再使劲儿,他眸里兴味正浓,傅凉握住他手腕的力道也加大,唇瓣不禁颤抖。   江浔蓦地感到心软,唇角抽了抽:“你嘴唇都发白了,看来真的很痛。”   他松开手后退两步,将左手腕从傅凉的手中抽出,傅凉被他的力气带动朝前趔趄了一小下,幸亏被江浔稍稍扶住胳膊才站稳。   “你都这个鬼样子了,那我就算赢了你也胜之不武,这场我让你,算你赢。”江浔颇有兴致地抿唇笑着。   疯批的脑回路果然奇葩,当傅凉以为接下来会和江浔打得你死我活时,江浔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傅凉不可置信地看向江浔的眼睛,但从对方的眼睛里,他只能看清晶莹的熏黄反光:“我赢了?”   江浔没有重复回答的兴趣,他松开傅凉的胳膊揣回裤兜,偏头对光头大哥道:“车准备好了吗?”   光头大哥松了口气,从身旁小弟那里夹来一支点好的香烟,边吸边笑道:“就在外面。”   傅凉和江浔坐在小车后座,看到小车的确是往学校的方向去,他胸腔里悬着的那颗心才稍稍放下。   江浔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的表情,见他一直紧张地望着窗外,开玩笑道:“怎么?怕我把你卖了?”   “你也不是干不出这种事。”傅凉冷笑,左手按住腰上受伤的地方,脸色惨白抽搐。   江浔看到他额上冒出的晶莹冷汗,笑容不由地滞住:“你怎么了?”   “别假惺惺了,明知故问。”傅凉痛苦地按住腰伤,“还不是被那一鞭子抽的。”   江浔:“是你不经打,还是他们下手太重?”   他有些无语地睨了一眼江浔,不想再和他废话。   江浔注意到傅凉的状态不对,夜色昏暗,只有街边的路灯从车窗打进才能勉强点亮车内不明朗的气氛。   他抬手打开车内灯,傅凉被他吓一跳:“你想干什么?”   “让我看看你的伤。”江浔语气坚定。   然而,傅凉并不想理他。   江浔那句话也不是祈使句,而是命令的口吻,他不顾傅凉的态度,直接弯腰凑近掀开了他的短袖衣摆。   傅凉:“……”   他被皮鞭抽打的那处青紫浑浊,而且皮下已经出血,江浔的呼吸忽然不安急促,急切地吩咐司机道:“去医院。”   司机:“啊?可是马上快到……”   江浔盯着他的后脑勺,眼神狠厉:“我让你立刻去医院,听不懂吗?” 第110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37)   傅凉在医院接受检查和治疗时,江浔全程陪伴左右,当确定傅凉的伤并无大碍时,他才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真心实意关心别人这回事,对于江浔来讲非常罕见,所以他内心一旦产生这种稀罕的感觉时,就会非常敏锐。   他不明白怎么可能对傅凉产生这样的情愫,明明他一直很讨厌傅凉,虽然今晚傅凉被黑道绑架后表现出来的胆识又的确令他欣赏。   “大概……讨厌一个人太久,感情也会变得复杂……都怪平时太关注他。”江浔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夏夜凌晨的风迎面拂过他们的脸颊,两列路灯洒下温柔的暖光,空气比白日更加清新,风里也含着些许水汽的味道。   他们并肩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傅凉身上的伤势皆被妥善处理,手里还拎着小口袋药,这回全是江浔买单。   在快要到达寝室时,江浔偏头睨了一眼他头上的纱布和被短袖掩住的腰伤,半开玩笑地轻声问:“诶,你回去后不会说是被我害成这样的吧?”   一股子「道貌岸然」的作风飘来,傅凉没有看他:“如果暴露了你的黑暗面,下次我可能就回不来了吧?”   他不想再经历一次今晚的遭遇,不说惊心动魄,但几次命悬一线倒是真的。   “别这样,我有那么坏吗?”江浔看着他的侧颜,笑得仙风道骨不染尘埃。   傅凉短暂地回忆了一下今晚的遭遇,不情不愿地承认:“你还没烂透,不然我可能现在就在土里了。”   江浔抬手情不自禁地去碰他额上的伤,傅凉这回没避开,懒得躲。   江浔的动作很轻:“这些伤会影响篮球训练吗?我们学院如果再输掉和材化学院的篮球赛,那可就糗大了。”   “你关心的居然是篮球赛?”   傅凉心里门儿清不该对江浔抱有妄想,但有时候就是忍不住,哪怕眼前这个人差点害死他。   他心里冒出一股无名火,语气变得格外不耐烦:“放心,我残血也能把物机学院给灭了。”   “凉哥,你还真是拽。”   江浔口快夸道,推开寝室门先走进。   傅凉却被他那句稀有的「凉哥」称呼吓得怔在了原地几秒,他吊着一双高低眉不禁遐想了一会儿,幸亏额头骤然疼的那一下提醒他千万不能对江浔有善意的期待。   不然极有可能哪天就直接从天堂摔进地狱,即便满血也能顷刻间粉身碎骨。   傅凉和江浔的日子又平静了一段时间,学习的学习,泡图书馆的泡图书馆,篮球训练的继续篮球训练,抄作业的也继续抄作业,只不过是换了个人抄。   前段时间看惯了江浔的字,傅凉几次三番嫌弃刘冉的字写得烂,但这也改变不了刘冉不想花时间练字的决心,每次提他还会冠冕堂皇地反驳:“你的字也狗爬似的,不见得好看,爱抄不抄,不抄还我。”   “抄!”   傅凉立马服软,他的字丑是顺从人设,刘冉的字丑就是字丑,没有借口。   其实,现在的傅凉抄作业和以前的傅凉抄作业已经是两种概念,以前的他是弄不懂不会做也不想思考,所以只能抄作业应付老师的检查。   但现在的他完全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会做的题上,所以抄别人的作业研究别人的解题思路,也算是学习的方式。   夏季的天气就是容易反复无常,害得周童都生病请病假窝在寝室两天了。   前几天吴一佳也请假回老家,好像是因为家里给他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急着让他回去见一面。   郭庆和周童不知不觉走远了,在傅凉的印象里他们好像很久没有互相说过话,有时候周童还会主动找郭庆,毕竟身负室长的重任,但郭庆基本都是一脸严肃抗拒,回答也总是「嗯」就没了。   刘冉又白天图书馆,晚上宾馆,寝室里有他没他区别不大。   而傅凉也是尽量和江浔保持距离,只要不和江浔扯上关系,他的安全指数就会越高。   所以这两天寝室的氛围尤其怪异,傅凉有时候路过客厅都会觉得自己的脚步声过于突兀,仿佛安静才是和谐的常态。   本来应该中午上的实验课被调到了晚上八点,周童病假不来,吴一佳事假也不在,郭庆最近老是旷课,找了个隔壁班的男生代课签到。   晚上九点,寝室里只有周童一个人,他吃完药就早早地躺下。   因为大家都有课,所以寝室里比其他时候更加安静,他睡得迷迷糊糊时,听到外面好像有动静,但动静很小很小,更像是半梦半醒时的幻觉。   周童恍惚以为是室友们下课回来了,但小会儿后又认为是错觉,寝室这时根本没其他人。   他继续睡着,戴着眼罩和耳塞,声音本来就被屏蔽了不少,五感也变得更加迟钝。   直到他感觉有床架有些晃动,有人爬上了他的床,他才突然惊醒,伸手摘下眼罩的瞬间,他便见到了郭庆的脸。   “你疯啦!”周童紧张大喊。   因为戴着耳塞的缘故,他的声音比平时受到惊吓时更大。   他这一嗓子把郭庆也吓得不轻,但也更加坚定了他今晚「办事儿」的决心。   郭庆立刻死死捂住周童的嘴,另一只手飞快地掀开他的凉被跨坐在他的腰上。   周童睁大眼睛死死盯着他,他能预测郭庆接下来的暴力行为。   他挣扎着掰开郭庆的手:“滚开,你他妈吃错药了?”   郭庆压在他身上,健康时周童的体力就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周童现在比较虚弱,他快速捉到周童的手腕并用早准备好的自锁式尼龙扎带将他的左右手绑在一起。   “郭庆,你有毛病吧,你这是犯法,快放开我。”   周童的身体完全被他桎梏,连腿都抬不起来。   郭庆却笑容疯癫道:“周童,你要是答应和我交往,那我们这就不算犯法了,你答应吗?做我男朋友。”   他的眼神散发着占有欲的极度贪婪。   “答应你个屁,滚。”周童气得眸色窜火。 第111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38)   房间里没有开灯,一切都笼罩在隐秘的幽蓝中,尤其是周童蚊帐里的氛围,更是紧致沉重又可怕。   周童话音刚落,他便感到腹部凉飕飕,郭庆掀开了他的睡衣,并将手探了进去……   “周童,我他妈哪里配不上你?”郭庆压抑的火气瞬间爆发,“你矫情什么?你喜欢陈寅?他有什么好?嗯?你们不就是一块儿长大吗?那又怎样?我很喜欢你,我也可以努力弥补你过往的时光,你怎么就不给我一个机会呢?”   “郭庆你都多大的人了……”周童被他弄得非常不舒服,咬牙愤恨道,“不懂得「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吗?凭什么你喜欢我,我就得喜欢你,谁规定的?”   “我规定的,我他妈从来没有这么喜欢一个人。”郭庆的声音里带了丝哭腔。   周童注视着他的眼眸,他能觉察到郭庆眼神里的血色,咆哮道:“放开我,你他妈立马放开我。”   他全身每个毛孔每根汗毛都在抵制郭庆的侵略。   郭庆的左手钳制住他的下颌,沉声道:“嘘,时候不早了,我们快点办事儿,一会儿他们可就回来了。”   “就算我俩发生?关系,我也不会喜欢你,我只会更加讨厌你。”   因为被控制下颌,周童的声音不太清晰,但不妨郭庆听懂,郭庆的唇贴近他的唇,坏笑道:“那又怎样?那时候你觉得你还配得上陈寅吗?你觉得他还会喜欢你吗?”   周童被「陈寅」这个名字拿捏得死死,背心不禁起了大片白毛汗,身体也不由地轻微颤抖,因为害怕,他害怕他和陈寅的关系会因此……恶化。   郭庆细致地注意着周童的反应,周童对陈寅的在乎加深了他「求不得」的恨意,他的吻粗暴而强烈地落下。   周童尽管咬紧牙关也挡不住他的放肆。同时,郭庆上下其手,周童感到下半身也凉飕飕了,正当他绝望之时,他听到寝室外边关门的动静。   因为他在挣扎时右边的耳塞掉了,所以他很清楚地断定的确是有人回来了。   周童卯足了劲儿扭动,床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同时他奋力咬破了郭庆的唇瓣,郭庆条件反射地一巴掌扇在周童的左脸。   他的左脸即刻起了鲜明的五指红印,又疼又麻。   “闭嘴,别动。”   郭庆死死地压在他身上,并且紧紧捂住了他的口鼻,他单手拉过凉被,将两人盖住,灼?热?的。呼吸和体?温紧?密?交?织。   周童的所有期望都寄托在了回寝室的室友身上,他希望那个人能进他的房间,能及时发觉到不对劲,能救救他。   他默默地在心里祈祷,右手小心翼翼地往床沿摸索……   事先被郭庆锁住的房门响了,回来的室友果然来看他,室友拧了拧门把打不开们,又不耐烦地握拳砸门:   “周童,你有毛病啊?没事儿干嘛锁门?烧糊涂了吗?开门,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吴一佳边喊边哐哐砸门,身后背着塞满老家特产的黑色大书包。   确定是吴一佳回来后,周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吴一佳肯定会救他,肯定会。   郭庆自认倒霉,千算万算没算到吴一佳会提前一天回来,他虽然没有和吴一佳正面刚过,但非常清楚吴一佳的彪悍。   郭庆紧张得冒汗,汗水湿透了薄薄的短袖,他现在唯一的期待就是吴一佳尽快离开,虽然这点期待发生的概率太低。   吴一佳敲了半天发现里面没反应,以为周童是睡着了,便准备先洗个澡再说。   被窝里的空气稀薄得令人窒息,郭庆听到吴一佳走远的脚步后,重重地歇了口气,捂住周童口鼻的力气也不自觉地放松。   周童忙趁机拿下他的手,并歇斯底里地喊了声「救命」,但瞬间又被郭庆大力捂住口鼻,这次的力气更大,周童感到快要死掉般的眩晕。   郭庆被他不要命的反抗气得不行,几乎想要咬下周童肩膀上的一块肉。   吴一佳刚把书包放在沙发上,就敏锐地听到周童的呼救,但那声音太短暂,很容易让人误会是幻听。   下一秒,巨大的「砰」声让床上的两人刹那失神。   房门被吴一佳用书包狠狠撞开,在郭庆还没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吴一佳从床上直接越过护栏拽到了地上,摔得他有种「灵肉分离」的痛感。   身上少了一个人,周童如释重负地平躺着,他边提起?裤?子边急促地大口呼吸,蚊帐也被吴一佳方才的大力拽扯弄得歪歪斜斜垮了一半。   天花板的吸顶灯刺眼地照下,周童的耳畔萦绕着吴一佳狂暴的揍人动静、郭庆痛苦的哀嚎以及吴一佳骂骂咧咧的粗口。   “郭庆,你个臭流氓,竟然在老子不在的时候干出这种肮脏事儿……”   吴一佳左手揪紧他的衣领,右手握拳朝他脸上密集伺候,“你他妈太恶心了,卧槽!老子今天打死你……”   “打死我?”郭庆被他揍得又痛又晕,笑容在灯光下格外诡异,因为被打得牙龈出血,他皓白的牙齿上沾染着血迹,“你不也得死吗?”   “你……”吴一佳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拽起来,眼神狠戾道,“你他妈是在威胁我?”   郭庆勾唇轻笑,无所谓道:“我他妈就是在威胁你,你打死我好了,现在就打死我。”   “你!”   吴一佳的手背青筋暴突,他脸皮不爽地抽了两下,想要成全郭庆找死的心非常强烈。   但周童的声音阻止了他继续犯错。   周童坐起在床上,撩开蚊帐道:“吴一佳,放了他吧,你不值得为一个辣鸡付出代价。”   他的语气平静得没有怒意,就好像郭庆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他发怒,他眼里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郭庆斜眼睨向周童,酸楚的感觉泛滥,鼻尖蓦地红了:“所以,我在你眼里就是个辣鸡?”   “要不然呢?”吴一佳再次一拳揍在他的左脸,然后又把他按在书桌踹了几脚,“你还以为你伟光正吗?臭流氓,强人所难的东西……”   他说着又将郭庆的手臂反剪在身后,往门外边推边道:“劳资把你这辣鸡送到宿管那里去,看你会是什么处分。”   郭庆绝望地笑着,似乎所有东西于他而言都失去了意义。   周童冷眼看着这一幕,冷不防吴一佳在出门前又朝他凶狠道:“还有你,大男人跟个娘们一样柔弱,被欺负了吧?明早开始和我一起跑步锻炼。” 第112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39)   周童:“……”   他尴尬地抬手摸了摸鼻尖,见吴一佳把郭庆押出去时,又聊胜于无地解释一句:“我只是感冒了。”   不过他的嘟囔声太小,并没有被走出去的二人听见,   周童叹了口气,开始整理他的蚊帐。   实验课接近十点才下课,傅凉在回寝室的路上很巧地江浔碰上了,两人保持沉默地一路同行。   上宿舍楼时傅凉瞥了一眼宿管值班室,发现吴一佳、郭庆和周童正在里面,而郭庆脸上和身上的伤非常狼狈,周童左脸也有鲜明的指印,就吴一佳没事人一样,还和宿管阿姨手脚并用地比划着。   傅凉正想进去看看究竟,身子就被后来的陈寅拨开。   陈寅手上还拎着给周童打包的酸辣粉,他边从傅凉身旁挤过去边自言自语:“卧槽,发生什么事了?”   傅凉也欲跟上去,但却被江浔拉住了胳膊。   “呃……”傅凉回头看着他,眉头不爽地皱着,垂眼看了下他窄秀的手,“放开。”   对于他的不耐烦甚至嫌恶,江浔一点儿也不气恼,玩笑道:“你有这多管闲事的心,不如多背几道题,期末考试可不远了。”   不得不说,傅凉也觉得江浔的话有道理,便打消了看热闹的心,和他一起继续上楼回寝室。   “我早就猜到,这一天迟早会来。”江浔心中有数地笑了笑。   傅凉被他勾起了好奇心:“你什么意思?”   他没想到平时对寝室事务毫不关心的江浔竟然早就料到这件事。   江浔抿唇轻笑回答:“你没注意到早在之前寝室的氛围就特别不对劲了吗?”   “啊?”   傅凉睁圆了眸,他忙着学习和训练,而且还忙着被警察找,哪里有空在意寝室的氛围?   不过听到江浔这么说,他确实也想起寝室的氛围并不是最近才如此紧绷,而是从老早之前就有迹象了。   江浔与他并肩走着,边走边向他分析道:“周童动不动就在阳台上打电话,而且每次都会关上阳台的落地窗,郭庆变得越来越阴郁,不仅不和周童一起混,也很少和寝室其他人打成一片……显然,郭庆向周童表白被拒,心里窝着火呢……”   “你居然也能看出郭庆和周童关系不一般?”傅凉有点吃惊地看向他。   江浔得意地扬了下唇:“很难吗?”   傅凉错开他的眼神:“倒也不难,只是没想到你也会察觉。”   “郭庆表白被拒,周童生病留在寝室,吴一佳事假回家,我们都在上课,郭庆不对周童做点什么,他可能会疯。”   傅凉突然驻足,看向惯性走到他前面的江浔的后脑勺:“他真敢对周童做什么,那他才是疯了。”   江浔的想法真是与众不同,竟然还有为郭庆开脱的意思,这点和宋景渊简直一毛一样。   江浔比他快一步后也停下来,回头对他道:“呵呵,随你怎么想,但明显他依着本心行动了,而且看周童和吴一佳的表情,他肯定也失败了,哼,简直愚不可及。”   他挂在脸上的嘲讽过于露骨。   “你是嫌他手段不够高明?”傅凉嗤之以鼻后掠过他先进入寝室。   江浔有些委屈地鼓了鼓一边脸颊:“关我什么事?我只是合理分析而已。”   “你能想到他想到的,说明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傅凉边说边回房间。   早先一步回寝室的刘冉已经收拾好东西打算出门了,他才不管周童和郭庆之间发生了什么,反正只要与他无关,他就不感兴趣。   江浔侧过身子给刘冉让路,更委屈地蹙着眉:“就不能证明我只是单纯的聪明吗?”   “呵。”   傅凉冷笑一声,并不想理他。   江浔:“……”   那晚发生的事还真就被江浔猜对了。   郭庆的所作所为把陈寅气得火冒三丈,当时在宿管值班室就把打包的那碗酸辣粉扣在了郭庆头上,幸亏被赶到的保安和周童拦着,他才没能狠揍郭庆。   后来辅导员也来了,他想着既然周童没有受到伤害,那就再给郭庆一个机会,打算从轻处置,在档案上记个大过。   但陈寅不依不饶,他猜到辅导员会心软,所以在通知辅导员之前先偷偷报了警。   十二点过,警察就在吃瓜群众以及懵逼的辅导员面前带走了郭庆,当事人吴一佳和周童也要前往警察局录口供,陈寅硬要跟着去,但被民警拒绝了。   无奈之下他也没有回寝室,反而光临傅凉他们寝室,然后给傅凉和江浔讲述郭庆的流氓行径,边讲边骂,越骂越起劲儿,吵得他俩没法好好睡觉。   傅凉好几次用打哈欠的方式拒绝陈寅的叨扰,但陈寅丝毫不在意,他就想发泄,傅凉只好用眼神向江浔求助。   但却发现人家江浔根本没有注意他的眼神,反而佯装出一副津津有味洗耳恭听的模样,江浔的赏脸让陈寅的倾诉欲急剧增长。   傅凉:“……”   一直撑到凌晨三点左右,陈寅才终于离开了他们的房间,傅凉立刻关灯锁门,一气呵成。   黑暗中,他似乎听到江浔的一声暗笑。   傅凉:“……”   那晚,陈寅只是离开了他们房间,但却并没有离开他们寝室,最后反而在周童的床上睡着了。   周童回来后本来想和陈寅挤一挤,但不解风情的吴一佳慷慨将自己的床借给他睡,自个儿大方地滚去睡沙发。   周童:“……”   郭庆是继傅凉和江浔之后第三个被关进拘留所的人,同一栋寝室楼的同学们都在大肆议论,怀疑他们寝室被下了降头中了邪,并且忍不住打赌第四个被送进拘留室的会是谁。   最后,经过校领导们的商议,勒令郭庆暂时休学,并即刻搬出寝室。   以傅凉本来的性格确实不怎么会管闲事,尤其是感情上的事,他在现实世界里对这个领域一窍不通。   但傅凉在这个位面的人设比他本人更热心,当他有天下午回寝室看到周童把自个儿反锁在房间时,想了想还是忍不住上前敲门:“室长……要不,我们聊聊?”   “聊什么?傅凉,你不会是想当知心哥哥吧?”周童开玩笑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第113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40)   傅凉被他逗笑,歪头靠着门:“那也得你先给我一个机会才行啊。”   门内的周童沉默了少许。   傅凉又抬手叩了叩门:“室长,聊聊吧,一个人憋着也不是办法,你不想和班长聊,因为你的心结就是班长,你不想和吴一佳聊,因为他就是个屁都不懂的钢铁直男……   ……你不想和刘冉聊,是因为知道他漠不关心,你不想和江浔聊,是因为他太虚情假意,放眼寝室……你的选择只有我了。”   傅凉的话音刚落,房门就从里面打开。   周童穿着中袖大白T,朝他歪了歪头示意:“进来。”   周童又锁了门,两人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互相沉默了小会儿,在傅凉的眼神提示下,周童才不怎么好意思地开口:“傅凉,你看出我喜欢班长了?除了你还有谁看出来了?”   傅凉抿唇思考了几十秒,本来他想回答「江浔」,但回答之后肯定还得一通解释,于是嫌麻烦的他干脆摇头:“不知道。”   “唉……”周童放下挠着头又无处安放的手,“别以为我不晓得,自从郭庆被带走后,这些天外面一直在传我已经被他那啥,人言可畏,解释的话别人会以为我是欲盖弥彰或者不打自招,不解释呢别人又觉得我是默认……”   “管他们干什么?”傅凉扬了扬下颌,“只要你在乎的人相信你就够了,只要你的朋友们明白你是清白的就行了,比如我们寝室的人就都相信你。”   “谢谢你啊……”周童并没有因为他的相信就开心,毫无灵魂地道谢后仍然忧心忡忡,“但我不知道他怎么想。”   傅凉断定:“你是说班长吧?”   “嗯。”周童瞄了他一眼,微微颔首。   傅凉舔了舔唇瓣:“他肯定相信你。”   周童脱口问出:“为什么?”   他的眼神期待地看向傅凉。   “因为他也喜欢你啊。”傅凉生硬地回答,口气却很坚定。   “啊?怎么可能?”周童虽然不敢相信,但语气却难掩欣喜。   傅凉:“你是当局者迷,我相信稍微懂感情没那么木讷的人,都能从你们的相处中觉察一二。”   “是吗?可我担心不是我当局者迷,而是你们的一场误会……”周童回忆道,“我和班长从小一起长大,相处模式一直都是这样,如果能在一起早在一起了,虽然他没谈过恋爱,我也是单身,但并不代表他就喜欢我,大学以前,我还可以自我安慰是他不愿意早恋,所以才没有表白,现在我们都大二了啊……”   也不怪周童多想,如果傅凉换位思考,他也会容易胡思乱想。   “或许是因为他不明白你的想法,担心你不喜欢他,他不想因为一句表白毁了你们十几年的情谊。”傅凉站在陈寅的角度分析道。   周童眼神黯淡:“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傅凉修长分明的食指轻轻抵着眉心,闭眸思考了十几秒钟:“按理说应该不会,我不是一个容易想多的人,陈寅给我的感觉他就是喜欢你……当然,不排除他暖他渣他就这德行。”   周童:“……”   两人情不自禁地陷入沉默,人心叵测,猜人心真的特难特麻烦,除非有的人天生就能看透人心。   宋景渊和秦慕就是这样的人,但他们天生就冷漠无情,越是不在乎的人,他们越能看透,偏偏对在乎之人的心却总是猜得乱七八糟。   太爱一个人总会容易顾虑太多,哪怕是对方亲口说出的真话也会因为执念太深从而误会那是谎言,而又情不自禁对对方亲口说出的谎言深信不疑。   爱得矛盾、深情又容易患得患失。   江浔应该也是这样的人。   傅凉想着就趁周童不注意时给江浔发了条短信:“喂,在你看来,班长喜欢室长吗?”   江浔:“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江浔:“你在开导周童?”   江浔:“这问题不显而易见吗?”   傅凉:“所以呢?”   江浔:“喜欢。”   傅凉得到确切答案后将手机揣回裤兜,清了清嗓子,继续劝解周童道:“室长,我刚才仔细回想……琢磨了一遍,确定班长喜欢你。”   “真的?”周童将信将疑,撇了撇嘴,“你是故意安慰我吧?”   傅凉:“室长,我旁观则清,你要相信我,你们就是双向暗恋铁证如山,为对方为这段感情想得太多,反而不敢往前迈一步,因为以前太美好,害怕这份美好会被自己的鲁莽摧毁。”   周童不禁有点相信:“是吗?”   他没有率先表白就是因为这层顾虑。   想到江浔的自信,傅凉便重重地点头。   经过那天下午傅凉的开导,周童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与陈寅的相处方式虽然没变,但他却在考虑表白的诸多事宜。   可惜,陈寅比他快一步。   周日的那天下午,傅凉在篮球馆训练,陈寅找到他要了他们寝室的钥匙,神秘兮兮地告诉他说是给周童准备了惊喜,并且还让他们寝室的其他人不要先透露了风声。   傅凉猜到晚上寝室绝对有一场轰轰烈烈的表白,以周童的性格说不定会哭。   事实上,哭得更凶的是陈寅。   寝室没开大灯,地上堆满了或粉色或红色的气球,墙上也贴了不少两人从小到大的生活照片,陈寅的准备很用心。   由于宿管阿姨管得太严,陈寅不敢在寝室里摆蜡烛,便只用了粉色和红色两种玫瑰花瓣拼成爱心,其上铺了些明黄色的星星小彩灯,几缕亮色流转在红色爱心上,不仅赋予了它温度,还赋予了他跳动的活力。   “我以为你只是喜欢我对你的照顾,而不是喜欢我这个人,所以我才一直不敢表白……”陈寅紧紧抱住周童,眼泪止不住地流,他垂眸哽咽道,“我本来想着……只要你幸福就好,不管你身边是谁都没关系,我可以像哥哥一样守护你……   可是当有其他人对你表示好感接近你的时候,我会忍不住非常吃醋非常生气,会情不自禁地把那个人推开,自私地想陪在你身边的人永远是我,且只有我……”   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啊……   傅凉冲着他们感动相拥的情形照了张相,当他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却无人分享时,内心涌起一阵落寞。   他想了想,便顺手将那张照片发给了圈儿,并配文:“寝室又有一只狗脱单了。” 第114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41)   江浔保持官方微笑当着这场温馨表白的看客,但心中却流露出一丝心酸,他很清晰地察觉到这丝心酸,感到既纳闷又很不舒服。   这时,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扫了一眼,竟然是前任发送的消息。   “寝室又有一只狗脱单了。”   “图片.jpg”   他的心跳登时加速且清晰可闻,他紧张得情不自禁咽唾沫,好看的大拇指将那张图片点大……   拥抱的两个人不就是周童和陈寅吗?   背景不就是他们寝室吗?   江浔的脸颊霎时发麻发烫,酸涩袭上了眼眶,他呼吸不安地看向拍摄这张照片的角度位置,傅凉正双手插兜,嘴角噙着笑意注视着这场表白的主人公。   昏黄的氛围灯映在他的脸上,歆羡温柔的神情令江浔不禁勾唇轻笑,同时心脏也莽撞得快要从口中跳出来。   傅凉注意到江浔的目光,心有所感地迎上他的眼神,见江浔唇边笑意清浅,两人顿时都愣怔了。   江浔本来想笑容更友善灿烂一些,但却见傅凉率先错开了眼神,继续专心盯着两个主角,不再留一分眼神给他。   陈寅表白成功后,和周童拍拍屁股就离开庆祝去了,剩下的室友还得帮忙收拾屋子,累到十二点才洗漱上床。   熄灯之后,在一片幽蓝迷蒙的氛围中,江浔躺在床上突然问傅凉:“傅凉,我见你好像很感动,是想谈恋爱了吗?”   傅凉:“怎么可能?”   江浔:“为什么?”   傅凉疲惫地翻了个身,背对江浔没好气地回答:“关你屁事。”   江浔:“……”   第二天的周一下午就是他们物机学院和材化学院的篮球友谊赛,上午傅凉还专门请了假抓紧时间训练。   临近中午,他刚让队友帮他打饭,自个儿坐在球场的观众席休息时,就收到了圈儿刚下课时的微信。   圈儿:“下午有什么安排?”   傅凉:“打比赛,我们物机学院和材化学院的篮球赛。”   圈儿:“祝你好运,我相信你。”   傅凉:“今天自从起床起,左眼皮就一直在跳,下午那场比赛可能不会太平。”   圈儿:“介意说说吗?”   傅凉:“介意,不聊了,队友投喂时间到了。”   圈儿:“好,回聊。”   江浔退出微信后总觉得傅凉话里有话,他一直知道物机和材化的这场比赛,但从来没有认真关注过,确定傅凉就是网恋前任的身份后,他再也控制不住去了解他所有的心。   原先讨厌的人摇身变成了喜欢的人,既感到不可思议有点膈应,又觉得缘分妙不可言,更何况在绑架傅凉的那天晚上,他的心好像就已然情不自禁。   江浔中午托关系专门打听了一番材化学院篮球队的事情,才得知上个星期,材化篮球队和物机篮球队在校外大排档发生过冲突,事情闹得挺大,店家差点就报警了,材化篮球队吃瘪后放言会在比赛时让物机篮球队好看。   至于怎么让物机篮球队好看,江浔得到的消息是他们请了厉害的外援。   这种学院球队之间组织的比赛对参赛人员的身份要求其实并没有很严格,只要是本学院的学生都可以上,不一定非得队里的人。   江浔猜测那外援的厉害之处可能不仅仅是球技,他越想越不放心,本来想多了解一番,但材化篮球队内部严格保密,这反而让他更加担心。   比赛时间是下午三点,江浔提前半个小时来到体育馆的室内篮球场,他穿着白色衬衫短袖和杏色九分小西裤,脚踩一双干净的白色球鞋。   这会儿篮球场观众席的最佳观赛区已经坐满,男女观众参半,大部分男观众是为了看球,大部分女观众是为了看帅哥。   虽然他们班没有女同学,但偌大的物机学院还是有几个女生,她们自发组成了啦啦队,在泾渭分明的物机学院观众区拉横幅为傅凉他们加油:   “物机学院就是最棒哒。”   江浔:“……”   材化学院那边少有的女生也不甘示弱,在观众席的护栏下也拉了条横幅:   “材化学院才是最棒哒。”   江浔不禁冷笑。   傅凉穿着24号红色球衣,正和队友们边喝水边聊天,偏头就看见江浔朝他们悠闲走来,他的眉头不自觉地蹙紧:“你怎么来了?想看我笑话。”   江浔边走近边耸肩,表情有几分委屈:“我也是物机学院的一份子,来看比赛不正常吗?”   自从江浔出现,观众席上的女生们就更沸腾了,谁不知道物机学院有个长相完美品学兼优的超级学霸啊。   在学校论坛十大男神评选的帖子里,江浔和傅凉总是霸占着前两位,常常以一票之差错失「校草」的位置,不过当事人从来没有在意。   傅凉觉得审美这种东西本来就很主观,他只用客观地帅就行了。   不知名女生双手握拳抵着下颌,兴奋地冲旁边嚷道:“啊啊啊,他俩肯定有一腿,要不怎么一起骑车,一起进警察局呢?”   旁边的女生双眸期许地点头:“对对对,我俩想一块儿去了,亲娘啊太般配了。”   ……   傅凉付之一笑,忍不住阴阳怪气:“你这种学霸,怎么可能对我们的比赛感兴趣?”   江浔笑着舔了舔唇瓣,走近他面前,左脸颊贴着他的右脸颊,附耳轻声道:“我不是担心上次的伤会影响你发挥吗?”   他说着还上手故意轻轻捏了下傅凉腰上受伤的地方,傅凉耳垂红透,紧张得后退了两步:“你有病吧?托你的福,老子好得差不多了。”   江浔笑意令人如沐春风:“是吗?那恭喜了。”   傅凉的队友们全脸懵逼,不懂傅凉爆粗的缘由,吃惊的目光纷纷投向他。   而看台上的腐女们则心情雀跃:“有了有了,上手了上手了,小两口闹别扭了。”   江浔向来在人前表现得容止有仪,即便刚才是他先动手掐傅凉的腰,但别人也不会觉得这动作有多不合适,男生嘛……打打闹闹何必在意细节。   反而傅凉那一惊一乍的后退和脸红惹得旁人更好奇。   江浔大度地笑笑,大大方方的眼神里全是他的影子:“别因为我破坏心情,加油。”   傅凉:“……”尼玛。 第115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42)   傅凉腰上的伤差不多痊愈,但表皮还是可以看到一片淤青的痕迹,用力撞一下依旧会很疼。   他这边的队友包括他、胖子、矮子、体委、赖头和娘炮、结巴,其中娘炮和结巴是替补。   江浔的目光扫过傅凉这些长相参差不齐的队友,注意力着重落在了体委脸上。   体委名叫于杰,是学院篮球队里除傅凉以外长得最好看最精神的男生,而且江浔看得出来他和傅凉的关系最好,心中难免警惕了一下。   当于杰注意到他的目光时,他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看向距离他们不远处的材化学院篮球队。   材化学院篮球队统一白色球服,江浔的记忆力很好,他的眼神集中在对方球队里的两张生面孔上,熟稔地拉了拉傅凉的胳膊:“凉哥,他们是谁?”   傅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眉心紧紧蹙在一起,显然他也不认识。   江浔猜测那两人应该就是材化篮球队的秘密武器了。   两个秘密武器许是看到了他俩,兀自上前冲他们打招呼,皮肤黝黑肌肉大块结实的那个自我介绍:“谢赫,外号「谢老三」。”   傅凉木然:“哦。”   另一个长得和谢赫一般高,但锁骨处有一条像小蛇般的可怖疤痕,眼神常年阴鸷冷郁、带着凛然杀意,他比谢老三长得还丑,冷冷道:“黄达。”   傅凉更冷:“哦。”   待秘密武器转身离开,体委亲密地搂过傅凉的肩膀,扬了扬下巴嬉笑道:“队长,看见那裁判了吗?也是材化那边搞来的,好像是个体院的刺头,又是外援又是不好惹的裁判,我怀疑我们凶多吉少,赢的概率比以前还低。”   “有我呢,怕什么?”   傅凉咬牙安慰他,目光如锥看向那个黝黑精悍的裁判。   江浔阴冷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盯了两秒体委的后脑勺,浅笑吟吟地上前站在傅凉身边:“祝你好运,我会时刻关注你。”   “别,你最好是回去。”傅凉嫌弃地皱眉。   江浔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视线在观众席溜了一圈,不少女生还因此兴奋地尖叫……   他惬意道:“大家好像都很喜欢我,那我还是别走了,就在这儿看你们比赛吧。”   傅凉不耐烦:“那你能去观众席吗?看班长和室长在那儿。”   他冲陈寅和周童打招呼,并且伸直手臂指给江浔看,江浔也朝他们挥了挥手,然后理所当然地对傅凉道:“我眼神不好,就站在这儿看你们比赛,你是怕因为我会紧张吗?”   傅凉刚拿过体委手中的矿泉水喝了口,差点被他呛着:“滚。”   江浔抿了抿唇,笑容温润油盐不进。   然而傅凉内心对他只有三个字——「不要脸」。   矮子和胖子在跑篮热身,赖头坐在休息区长凳上戴护腕,娘炮坐在他身旁抹防晒霜,结巴正忧心忡忡地望着材化篮球队的队员,顺便活动了一番手腕。   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篮球场观众席的氛围已经活跃起来。   场上吹哨,示意双方篮球队准备,队友们惯常叠手背加油鼓劲儿,比赛一触即发。   材化篮球队的队长彭越耀武扬威地走向傅凉,挑眉嚣张地问:“我们这次来点不一样的,如何?”   他昂首挺胸逼近傅凉,傅凉不甘示弱地迎上,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傅凉抬手推了下彭越的肩膀,傲娇问道:“来点什么不一样?”   彭越受力后退两步,笑呵呵地建议:“突破规则,自由赢球。”   傅凉意会:“只要进球就算赢?只在乎结果,不在乎过程,对吗?”   彭越阴险地笑着:“没错,你敢吗?”   傅凉蹙眉,舌尖抵着后牙槽,歪头的表情宛若看智障:“不敢。”   彭越:“……”   傅凉清楚地意识到,他们现在本来就处在被动局面,不可能再让对方牵着鼻子走。   正当彭越又要口出狂言时,一声尖锐的哨声在他耳畔响起。   彭越立刻堵住耳朵,蹦开老远。   裁判:“你想篮球赛不要规则,你他妈当我是空气啊?”   彭越没想到自己找的裁判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忙灰溜溜地鞠躬迭声道歉:“裁判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活跃下气氛,开玩笑而已,勿怪勿怪。”   江浔眯眼笑着,对傅凉庆幸道:“看来他们请来的这位裁判并没有和他们默契一致,你们很有机会赢。”   傅凉早就领教过江浔的绿茶和阴险,他不放心地逼近他,两人鞋尖顶着鞋尖,四目相对、呼吸交织,江浔眼神无辜柔和,而傅凉的眼神则充满怀疑。   他压低了嗓音认真质问:“你不会又有什么阴谋吧?”   江浔凤眸晶亮:“凉哥,我不就只坑过你一次吗?你现在也没事,不用还耿耿于怀吧?”   傅凉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别忘了,就你说的那一次,差点就害死我。”   江浔抱歉地舔了舔唇,真诚地道谢:“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傅凉的脑海中闪过秦慕表白那晚的形象:“你们不愧是同一个人,都以为做错事后只要道歉就应该被原谅?”   江浔瞳孔微微放大:“……”我怎么会喜欢一个神经病?他这是又犯病了吗?   傅凉转念想到秦慕在上个位面因他而死的情景,心脏还是会痛到抽搐,他强制压抑下那份感情,转身走开。   他俩说话时离得太近,从观众席的角度看过去就跟借位kiss差不多,某腐女赶紧用手按人中抬头吸氧:“我不行了我不行了,太好嗑了。”   这时,裁判又吹了声口哨,怒道:“你们当我智商学龄前吗?这么容易被忽悠?材化篮球队站成一排,我要搜身。”   “哦豁。”   物机学院的同学们立即响起幸灾乐祸的声音,还冲对方篮球队朝下竖大拇指。   材化篮球队只好规矩站一排,三名裁判上前仔细搜查,最终从谢赫的裤兜里搜出一把折叠式小刀,从黄达的护膝里搜出一枚朝外的小小绣花针。   而且针头专门用线仔细缝在了护膝上,并且针头有乳胶保护,避免伤着自己。 第116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43)   黄达垂着眼皮:“护膝是我妈缝的,不小心忘了取针。”   谢赫也聊胜于无地解释:“出门削了个苹果,顺手就揣兜里了。”   彭越脸都绿了,冷汗扑簌簌地滑落,作为队长,他赶紧上前好说歹说地求情:“误会误会,真是一场误会,裁判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们计较。”   三个裁判彼此互相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傅凉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眼神胡乱飘了一会儿,不小心就飘到江浔正殷勤看着他的目光。   想到此人对他的伤害,傅凉不由感到一阵恶寒,赶紧撤走视线。   材化篮球队的这番骚操作让他们学院观众席上的同学丢尽了颜面,场面响起一片嘀咕声。   比赛开始,结巴和娘炮候补,傅凉带着其他人上场,江浔就站在休息区的长凳旁边,目光灼灼地盯着傅凉。   赖头趾高气扬地冲彭越比了个众人皆知的中指,然后勾着胖子的肩膀有说有笑地进场。   愤怒的彭越和黄达边走边聊,眼神多次停留在赖头身上,但赖头没有注意。   傅凉按照之前的训练分配好攻守站位,但因为这会儿知道了对方有备而来,所以他特地嘱咐胖子和矮子分别盯着谢赫和黄达,劝体委和赖头不要激进。   虽然他对他们队很有信心,但不安分跳动的太阳穴让他心中没法真正平静。   伴随着清脆的哨向,裁判发出球。   先是不幸由材化队拿到了控球权。   谢赫运球从傅凉右边穿过,胖子和傅凉紧追拦截,但谢赫还是突出重围,单枪匹马冲到了物机队的篮板下。   就当他快要投篮时,却被赖头瞧准时机夺过球,并以最快速度传给傅凉。   物机学院的同学们轰然叫好,目光紧紧盯着傅凉和他的球,尤其是江浔,他的心脏和血脉好像也随着傅凉的节奏跳动。   傅凉带球过三人,步伐行云流水非常稳,在谢赫和黄达的两人夹击下于三分线外投篮。   进了!三分!   观众席上的物机学院同学们立刻兴奋得拍手叫好,有的女同学甚至不矜持地站在座位上冲傅凉他们挥手。   黄达和谢赫互相使了个眼色,深感从傅凉身上不好下手,他们打算改变策略。   第一节比赛的十分钟里,物机学院得了21分,材化学院得了18分。   两个队只有小小的三分分差,赛场上的胶着如火如荼。   傅凉抬起右胳膊,手臂上有一片淤青,这是刚刚被谢赫给撞的,大块头惯性大,撞人确实结实。   江浔的双眉轻轻拢起,担忧从眉间溢了出来,唇瓣紧紧抿着。   矮子主要盯黄达,结果却被彭越溜了全场,这会儿正牵着球衣衣领扇风。   赖头和体委体能和球技都很好,现在走向傅凉边商量战术边比划。   第二节比赛开始,傅凉率先拿到球,材化队队长彭越主要负责防守他。   两人算是老对手了,傅凉在他面前虚晃一招,然后转身在胖子的帮助下吃饼,得了两分。   彭越在篮板下抢到球,体委和赖头追上,胖子和矮子还是主要盯着谢赫和黄达,傅凉早早地跑过他们来到篮板下。   但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就在赖头要在彭越那里切断球时,材化队某个壮汉突然打破规则冲上去用头撞在了赖头的腰上。   赖头被狠狠撞倒在地,场上场下的心瞬间揪紧。   一声尖促的哨声响起,壮汉由于技术犯规被直接驱逐出场,材化队由另一个高个子补上。   胖子和矮子赶紧上前扶起赖头,傅凉则注意到被罚下场的壮汉表情洋洋得意,而换上场的高个子也冲他们嚣张地挑了下眉。   傅凉差不多明白了他们的用意,在收回视线时又不经意看到江浔站在休息区的条凳旁,高挺的鼻梁上竟然还架上了一副金丝边眼镜。   他的不禁走神吐槽:装模作样还装上瘾了。   江浔大概是感应到傅凉在骂他,冷不丁打了个小小的喷嚏,修长的食指轻轻推了推眼镜鼻梁,唇角微微勾了下。   傅凉其实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就直觉他在笑,心里莫名烦躁。   场上由赖头罚球,他站在限制区的罚球线,双手抱着篮球对准篮筐轻轻往上投去。   以他的能力,这点距离鲜少时候投不进,大概是被撞的那一下确实太狠,这颗球还就真的没进。   裁判给了第二次机会,赖头脸上汗珠密集,稍稍拍了拍球寻找手感,但在投篮瞬间还是产生偏差。   球又没进。   观众席上的材化学院同学立即发出「嘘」声。   他懊悔得五官差点走位,傅凉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   赖头紧紧按着被撞的腰腹,龇牙咧嘴地嚷着要以牙还牙。   黄达抢到球,矮子紧跟上去。   傅凉追过去帮忙时,余光瞧见一白色球衣不管不顾地朝他冲了过来。   他反应敏捷地迅速转身避开,那人如疾风与他擦身而过,然后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紧接着,那人训练有素地抱腿耍赖嗷嗷叫,状告傅凉故意撞人。   傅凉就猜到他们是在故技重施,单膝蹲在那人身旁粗鲁地拎过对方衣领,他凶狠地盯着那人的眼睛,脖颈上青筋毕现,声音好似从牙缝里挤出来:“想玩我?”   那人后怕地连脊椎骨都在哆嗦,眼神躲闪不已。   裁判边吹哨边走近,双方拒不承认,观众席上也吵得不可开交,物机学院认定是材化学院耍赖,材化学院死不认账。   材化学院某些男生竟然还恬不知耻地拿成绩判断,认为傅凉是学渣,所以肯定是学渣撞了人。   傅凉:“……”cnmb;   事情发生得太快,裁判也没看清楚,这里球场又没回放大屏幕,最后裁判只判了物机队违规但不罚球,比赛继续。   刚继续不到一分钟,材化学院就进了两颗球,然后正在气头上的赖头故意撒气扑倒了一名对方球员被罚下场,娘炮补上。   江浔眉头紧紧皱着,他看到赖头一直捂着右边腰腹,知道他肯定被撞得不轻,便有意提醒:“别待在这儿了,很难受就去医院吧,大概有软组织损伤。” 第117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44)   赖头被撞的位置确实痛得厉害,他也感觉江浔的猜测可能正确,于是撑着大腿起身,结巴赶紧扶住他。   江浔的目光依次落在他俩脸上:“找个其他男生一起去吧,你是候补,待会儿还要上场。”   陈寅刚好这会儿靠在围栏,他接收到江浔的眼神后立刻安排了他们班一名男生陪同赖头去医院。   此时球场上腥风血雨,结巴不确定地自言自语:“我可能……上、场吗?”   他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唇瓣。   “肯定上……”江浔笃定道,“你现在主要观察材化队两个外援的套路和技巧,待会儿用得上。”   江浔身上有让人无条件相信他的气质,也可能是学霸光环太过耀眼,结巴乖顺地颔首:“嗯,好。”   傅凉好不容易从黄达那里抢到球,他一路势如破竹,成功将球运到对方篮板下,观众席上的女生一片高声欢呼。   上篮时,他举球轻轻一扬,球出手的刹那,黄达的手刀一下子就劈在了他的右手小手臂上。   那痛感令他的手臂麻木了一瞬,所幸球也进了。   黄达冲他阴恻恻地笑了笑,旋即掩护拿到球的彭越跑开。   傅凉立即追上,但他明显感到右手臂有些抬不起来,而且被打的部位还在轻微抽搐。   热汗滚滚席卷全身,就在彭越投篮时,矮子刚好被黄达用手肘顶住心口使劲推到一边,接着谢赫故意递出左腿绊他,矮子那一跤摔出了鼻血。   然而,由于当时大家都在篮板下抢球,互相推搡中难免会有磕绊,裁判肉眼无法判定,他吹响手中的哨子,催促矮子下场,结巴补上,算材化队违规一次但不罚球。   结巴听了江浔的话,与谢赫黄达保持着远近合适的位置,在关键时刻助攻傅凉。   傅凉忍着右手臂的疼痛,坚持运球主攻,以一人之力吸引谢赫黄达的攻击,胖子小前锋和体委中锋主要防守他俩。   傅凉顺利冲到材化队的篮板下,借助小腿肌肉群往上用力跃起,将球全神贯注地投进篮筐。   全场女生激动尖叫:“啊啊啊——”   与此同时,黄达在伸手抢球时,左手握拳出阴招重击在体委小腹,体委生扛了这一下,转身继续追逐,但在黄达过中线把球传给彭越时,裁判吹响哨音,第二节比赛结束。   接下来,中场休息十五分钟。   “傅凉,我爱你,你他妈太厉害啦!”   观众席上某个女同学不顾形象地冲他大声表白。   傅凉对此见怪不怪,也没给那女生眼神。   该女生的声音尖利又突兀,在她的那波操作过后,其他女生也纷纷表白表露心声。   “傅凉,你好帅啊。”   “傅凉,你是最厉害的。”   “傅凉,我太喜欢你了。”   ……   江浔不爽地抬手摸了摸耳垂,尽管他面色仍旧阳光,在伪装下的真实心情却阴沉得可怕。   「表白」就跟浪一样,无论前浪还是后浪都扑打在了傅凉脸上,不过傅凉对此无动于衷。   他径直走向休息区,江浔手快地将贴心拧开了瓶盖的矿泉水递给他,笑意温煦。   傅凉看到他这动作就像看到了潘金莲给武大郎喂药,他忙错开眼神,拨开他的手,从地上另拿起一瓶矿泉水仰头喝了差不多半瓶。   江浔:“……”   他状似轻松地收敛了笑容,收回手将就喝了口没被待见的矿泉水,以掩饰方才小小的尴尬。   傅凉将剩下的半瓶水全浇在了右手小臂上,清水顺着肌肉纹理淋漓滑落。   江浔厚着脸皮关系道:“你没事吧?”   傅凉勾唇不屑:“比起那晚算好的了。”   江浔:“……”   他想了想,讨好地夸道:“你球打得不错,不愧是「三分王」。”   现在两个队的比分是67比60,物机学院是60分,若不是傅凉投进好几个三分球,他们这比分会被拉得更惨。   傅凉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这次不会真的又输吧?”   他不怕输,但输给材化队的阴损烂招就特别来气。   江浔高深莫测地扶了扶眼镜,浅笑安慰:“你不会输的。”   “呵呵。”   他的话在傅凉那里完全没有分量,甚至还令傅凉觉得他是幸灾乐祸。   胖子忧心忡忡地走到他身旁,满头大汗地抬胳膊蹭脸:“队长,体委下半场可能没法上了。”   “怎么回事?”傅凉心里「咯噔」了一下,转身就看到体委坐在条凳上按住腹部呕吐。   结巴给他递水,娘炮为他轻轻拍背。   胖子焦灼地抹脸:“这状态太差劲了,应该上不了场了吧?”   傅凉心烦意乱地叹了口气,抬手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脸上愁得一言难尽,如果体委不上场,还谁上呢?   他们队不就少一个人了?难道要认输?   江浔雪中送炭乐于助人毛遂自荐道:“要不我上吧?”   傅凉唇角戏谑地扬了下:“你?那不输定了?”   他不止是不相信江浔的球技,更不相信江浔的人品,江浔会那么好心?怎么可能?   胖子也挥了挥手:“学霸,一边玩儿去,别打扰我们商量对策,我们急着呢。”   体委看向他们虚弱道:“没事儿,我能上,我先歇会儿。”   胖子叹气:“你也别逞强了,队长,要不我们从观众席上随便挑个我们学院的吧?”   江浔略有不满地对傅凉道:“你宁愿「随便」也不要「我」吗?”   傅凉敏感地觉得他这话有歧义,但他还没细究,胖子又墙头草道:“事已至此,为今之计唯有背水一战,要不,就让学霸试试?”   傅凉还真就有点犹豫,反正江浔在这儿,不用白不用,用了可能会输,不用一定会输。   但,江浔会不会让他输得更难看呢?   他正想着,江浔就已经从容地取下眼镜搁进眼镜盒里,然后他将眼镜盒放在条凳上,又取下腕上的月相表、摸出手机:“体委,麻烦帮我看着。”   体委有点迷茫地应下:“哦。”   他活动了两下手腕,轻松地看向傅凉:“怎么?你不相信我?” 第118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45)   傅凉顿感牙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烦躁地抬手捏着鼻梁:“江浔,你那么聪明应该也发现了,那群人根本就不是在打球,他们非常阴狠,你确定要上?”   江浔有丝感动地微笑:“你是在担心我?”   “呃……”傅凉半敛眸看向他,倾身在他耳畔道:“不是,我是怕他们有眼不识泰山,惹到不该惹的人,明后天可能就消失了,毕竟人家罪不至死。”   江浔也在他耳边轻笑着:“你不是想赢吗?我有把握帮你赢,合理合规的条件下。”   傅凉感到一缕酥麻钻进耳蜗,慌忙站直身子:“行,下半场让你上。”   “那不就得了吗?”江浔自信地耸了耸肩,弯腰拎起之前被傅凉拒绝的矿泉水,单手拧开后喝下大口,“材化队的队长速度最快也最灵活,断球也很厉害,胖子负责干扰他,我替补体委依然是中锋,后卫的俩同学盯着谢赫,不要让他拿到球,尽量确保球在我和凉哥手上,谢赫和黄达有力量和体重优势,大家不要和他们硬碰硬。”   胖子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傅凉惯性反驳:“安排得有点道理,可惜是纸上谈兵。”   江浔:“……”   下半场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他走在傅凉身旁,边走边多解开两颗衬衫纽扣……   傅凉斜睨了他一眼,旋即匆匆收回眼神。   看到江浔上场后,观众席轰然爆发女生们激动的呼喊。   某1号女生:“啊啊啊,我看到了什么,江浔要上场了吗?”   某2号女生:“我的天,江浔会打篮球吗?真是活久见啊。”   某3号女生险些晕厥,幸好被身边同伴扶住了肩膀:“他们……真的是「真的」吧?”   ……   江浔没有穿球衣,是球场上相对独特的存在。   黄达见到他出场,左眼皮不明所以地剧烈跳动。   谢赫反倒高兴地拍着他的肩膀,挤眉弄眼地坏笑:“这回真是天助我们,来了个书呆子。”   黄达深沉地扬了下唇角,莫名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叫的狗最会咬人,他听说过江浔品学兼优才貌双全的好名声,但仍旧直觉这人城府极深,别看表面上是只小白兔,实际上是匹豺狼。   彭越等人也有点怕江浔,毕竟人家是物机学院的超级学霸,学校的风云人物,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校长会不会开除他们?   他不太放心地警告谢赫和黄达:“对江浔友好一点。”   然而那两人相视一笑,并不放在心上,学霸又怎样?该干就得干,比赛输赢最重要,反正肯定死不了人。   裁判一声哨向,下半场比赛开始,由傅凉发球。   胖子按照计划主要干扰彭越,不让他接近傅凉。   另外两个盯着谢赫,黄达和他的队友堵截傅凉。   江浔跑上前阻拦黄达,春风化雨地笑着:“我知道你也在学院街上混。”   黄达:“……”   知道他和道上有关系的人不少,但他没想到江浔也知道。   这战术让黄达身边俩队友略懵,以为江浔在和黄达套近乎。   黄达面沉似水,意欲从他身旁擦过去,他有意假动作,无奈被江浔一眼看穿,然后挡了回去。   黄达没想到江浔看似文弱其实有肌肉有力量。   江浔计算到傅凉快要投篮,比黄达更敏捷地转身跑过去。   黄达比他慢了不止半拍,傅凉成功进球。   江浔注视着他的身影满意微笑,就和玩游戏一样,他总能和傅凉配合默契。   彭越在篮下抢到球,还没嘚瑟几步就被胖子抢断,然后胖子张望了几秒,在吸引黄达和谢赫过来的瞬间将球传给最方便的江浔。   谢赫以为机会来了,全力冲向江浔,结果不慎被结巴伸腿往前绊了个趔趄。   他连假摔都忘了,卯足了劲儿只想从江浔手中夺过球。   江浔走位风骚步伐流畅,纯熟潇洒的球技让观众席的迷妹们发出阵阵尖叫。   谢赫缀着他靠近篮板,打算伸腿绊他时,江浔一心二用地旋身避开,使他绊了个寂寞。   紧接着,江浔轻松跃起投进一球,并且进球后往后蹦了两步,姿势利落自如。   谢赫:“……”   “啊啊啊,学霸牛逼。”观众席的某女生兴奋地尖叫道。   第三节比赛循序渐进,双方进球数量仍然没有拉开较大分差。   但材化队差不多看懂了物机队的部署防御战略,他们也相应地改变了分配进攻方式。   由于物机队的五人配合越来越熟练,所以在没有更好的安排决定前,江浔建议还是稳扎稳打。   傅凉在对方篮板下蹦起投篮时,之前在他面前假摔的材化队男生趁机跳跃用身体猛地撞开他,傅凉重心不稳摔倒,本来就有过伤的腰部更是火辣辣地疼。   江浔的眼眸即刻漫上血丝,裁判吹哨,对方犯规,傅凉罚球。   “没事吧!?”他第一时间扶起傅凉关心道。   傅凉疼得脸皮抽抽,忍痛倒吸了口凉气,左手按在腰上咬牙回道:“没事。”   江浔知道他不可能没事,面上虽处变不惊,但眼角的青筋似要破皮而出。   傅凉罚了一颗球,得到1分。   江浔的汗水将白衬衫浸透,大片衬衫被热汗贴在了后背,将他的肩胛骨勾勒得更加明显,宽肩蜂腰惹得观众席上尖叫连连。   白马王子篮球也这么棒,简直是比梦幻还要梦幻的存在。   江浔运球得心应手,再加上傅凉默契助攻,在球场上更是游刃有余。   他在篮板下起三步篮时,第二步在空中不慎被谢赫拉了下来,但球还是进了。   谢赫失误,偷鸡不成蚀把米,江浔领到罚球机会。   他不负迷妹们的期待,上场后手感一直很好,再次轻而易举获得1分。   第三节比赛结束时,双方比分持平,都是110。   江浔拿到体委递来的水,拧开后先「贤惠」地递给傅凉:“你的伤很痛吗?要不别比了。” 第119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46)   傅凉这回没和他较劲儿,接过矿泉水瓶不介意地对嘴喝下大口:“一点儿都不痛,没事。”   观众席上某腐女情不自禁地往身旁倒,双手握拳贴着下颌:“我醉了我醉了,酒不醉人自醉,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篮球场之间也。”   第四节比赛由材化队发球,谢赫实力大爆发,拿到球先发制人地投进一个3分。   紧盯谢赫的娘炮在篮下率先抢到球,并条件反射地将球传给三分线外的江浔,江浔得球便跑。   黄达本来想找碍事娘炮的麻烦,转念想到分数和傅江二人更重要,就向江浔追过去,同时递给队友一个阴险的眼神。   接收眼神命令的队友就是之前假摔以及撞傅凉的那位。   「那位」意会,但心中有些忐忑,担心江浔要是出事儿,物机学院的院长会不会找他麻烦?   撞坏了傅凉不要紧,学渣而已,撞坏了江浔可就……也不知道江浔经撞不……   他在犹豫的片刻,人已经冲到了江浔面前。   江浔记得他,上半场冤枉傅凉的事让他印象深刻。   江浔迅速走位,运球丝毫不马虎,在与「那位」错身而过的刹那,右腿往后不着痕迹地一别一收,「那位」猝不及防地摔了一跤。   关键江浔一直手不离球,风风火火地向目标篮板行进。   「那位」从地板上爬起来时,竟也不确定是被江浔绊倒还是自个儿脚滑,在懵懂状态下还没来得及演戏。   黄达恨铁不成钢地剜了他一眼。   另一边,因为胖子的失误,彭越趁机切断江浔的球,并准备亲自投篮。   “彭越!这边!”   黄达和谢赫喊了他好几声,他都置若罔闻。   “这是我的主场才对。”   彭越小声自我鼓励着,在队友的助攻下跑向物机队的篮板。   被截断球的江浔并不慌张,慢条斯理地站在中线理衣裳。   彭越对周围的局势不管不顾,一心只想投篮耍帅。   然而,在胖子的紧逼以及现场的压迫气氛下,他感到非常紧张,球虽然进了,可是因为踩线没能算分。   “艹!”   谢赫指着彭越鼻子破口大骂了一声,彭越的心态更崩了。   双方你来我往你追我赶,比分始终拉不出差距,不到最后一秒谁也不确定赛果。   第四节比赛趋于白热化。   心态崩了的彭越屡次犯错,他急功近利想要表现,但进球寥寥,好不容易再进一球,结果又因为「走步」违例不计分。   材化队内部矛盾严重,主要靠谢赫和黄达撑起他们的队伍。   丢人呐!   傅凉抢到球,一边趋利避害地运球,一边主动问江浔:“你有什么想法?”   江浔建议:“咱们来一波流,如何?”   “一波流?”   傅凉是第一次在球场上听到游戏术语。   “嗯。”江浔重重颔首。   傅凉暂时忘记和他的矛盾,两人了然地相视一笑,江浔迅速接过他他传来的球,趁对方外线防守空虚长驱直入,吸引主要火力。   眼看场面快要失控,江浔镇定自若地又将球传回给傅凉。   傅凉从黄达左边突进,迅捷而稳当,仿若进入无人之境。   接着,他小腿像是绑了窜天炮似的,一跃三尺高,完成了一个绝美的扣篮。   “漂亮!”篮下的江浔兴奋地叉腰笑道。   傅凉的视线落在他脸上,他还是第一次看江浔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从前江浔的笑在他记忆里都是皮笑肉不笑。   观众席里只要性取向是男的同学霎时热血沸腾,面红耳赤地欢呼叫好。   傅凉这一扣篮直接将比赛推至最高潮。   他落地后双手撑在大腿上,抬头冲默契配合的江浔矜持地点了下头示意,脸上满是晶莹汗珠。   江浔对上他清澈的眼神,笑容慢慢敛成一线微浅。   这是属于他们的心有灵犀。   比赛逐渐接近尾声,双方比分若继续持平就得加时。   因为太接近的分差,这场比赛消耗的体力比以往多得多得多。   尤其是从第一节就跟下来的那些人。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30秒,物机队落后1分。   傅凉接到结巴传给他的球,本来他想再投一个3分,但场上所有人都聚拢过来,害他施展不开,最后保险起见在篮下才起跳投球……   还有不到10秒,所有人的心都悬在一线。   那颗球好像是知道自己举足轻重,淘气地在篮筐上转了转,眼看要倒向外边时,江浔在最后一秒将其托进,补中得2分。   “啊!”   一声清脆的哨音结束了这场酣畅淋漓的球赛。   观众席上支持物机篮球队的同学纷纷站起来激烈鼓掌。   陈寅指挥举横幅的两人把横幅举高高,并且激动地抖动横幅,奋力大喊:“物机学院就是最棒哒!”   但他们的喊叫被后面的土拨鼠尖叫淹没得很彻底。   “傅凉好帅啊——”   “江浔你太优秀了——”   ……   “你们原地结婚吧——”   某腐女的心声混在这些呐喊里,本人按住狂跳不止的心口靠在身旁男生的肩头。   1分之差,物机学院赢了,赢得太不容易了,久违的胜利让好多同学情不自禁潸然泪下。   尤其是体委,傅凉他们下场后朝他走来时,体委这把铮铮铁骨正泡在梨花雨里。   傅凉和他的篮球队队友们紧紧熊抱在一起,胖子喜极而泣:“我他妈好累。”   体委:“我他妈现在肚子都不舒服。”   傅凉轻笑:“我也不舒服,一会儿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娘炮:“我们太难了。”   结巴:“最……最、后后、一次。”   傅凉笑着和大伙一起将体委抬起举高,兴奋地大笑。   物机学院的同学们也从观众席上下来将他们团团包围。   江浔没有融入他们胜利的喜悦中,而是远远站在一边,扣上表带时觉察到材化队向他投来的不善意目光,他礼尚往来地回了过去,眼神晦涩不明,而纯良的笑意却让黄达忍不住后退半步,产生有阴风拂过他脸颊的错觉。   但,江浔的目标并不是他。 第120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47)   傅凉和体委去了一趟校医院。   体委是闭合性挫伤,医生给他冷敷过后开了些防止感染的抗生素,叮嘱他在出血停止后用热敷,促进局部淤血吸收。   而傅凉因为是在上次受伤的位置又添新的撞击,然后还一直坚持到现在才就医,他以为诊断结果可能会不太理想,幸好只是轻微的肋骨骨折,没有内脏出血等症状。   医生给他在骨折端用肋骨固定带制动,还开了些外敷的活血膏药。   体委打算留在医院陪赖头,傅凉只好一个人回寝室,哦不,还有江浔。   江浔是在他完事儿后才出现的,不过他刻意无视了对方的存在。   深蓝的夜幕挂着一轮皓白的圆月,分散零落的星星距离遥远。   两人并肩走在寝室楼下,下车后江浔几次想要搀扶他都被他无情地拒绝拨开:“我没那么弱,你就别假好心了。”   江浔委屈地攒眉:“我下午可才帮你赢了篮球赛,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不太好吧?”   傅凉停下,偏头看向他,语气笃定道:“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你肯定没安好心。”   “那你猜错了,我这回确实是安的好心……”江浔转身双手插兜看着他,歪着头轻笑。   傅凉转正头目视前方避开他的视线:“你别装了,我真的看不下去。”   “凉哥,虽然我们之前是有过节,我也就害过你那么一次,这回我帮你赢了比赛,我们就算扯平了好不好?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胡作非为……”   “江浔,我看你是记性不好吧?”傅凉舔了舔干燥的唇瓣,也没有看他,“叶枫那件案子,就算是巧合,那你和警察作伪证总是真的吧?”   “啊,那件事啊……”江浔抬手假装忘性大地挠了挠头发,“确实是我不对,只想着讨厌你,其他没想太多,所以才跟警察说那天晚上是散场后你分手。”   傅凉睨向他:“所以呢?真相是什么?”   江浔稍稍抿了下唇:“站在路中间说这些不大好,我们边上去说。”   他说着不管傅凉的意愿就拉过他的胳膊两步走到边上,随后背靠墙壁懊悔地看着夜幕解释道:“我撒谎了,我们都没有等到电影散场,而且我不知道为什么睡着了,清洁工阿姨叫醒我时你已经不在了……”   傅凉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的侧颜。   江浔感受到他的目光,慢慢转头看向他,眼神温柔勾唇轻笑:“我当时以为是着了你的道,以为你耍我,所以才会对警察撒谎。”   傅凉半信半疑:“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都变成是我的错了?”   江浔抱歉地笑着,从善如流道:“对,都是我的错,我当时不应该讨厌你,这样我就不会撒谎了。”   傅凉不屑冷笑,瞄了他一眼垂眸从他身前走过,只是才走出一步,又被江浔拽住了手臂。   傅凉现在是个伤患,他不想和江浔起争执,对自己的身体不利,而且呼吸时扯到伤处也会痛。   “喂,你到底想怎样?”傅凉冷冷地斜眼看向他。   江浔眼神诚恳:“我想让你相信我,那晚在电影院我是真睡着了,作伪证是我不对,但我也一共陪你蹲过两晚拘留室,下午还帮你赢了比赛,我们扯平,好不好?”   傅凉几不可查地做了组深呼吸:“你作伪证和绑走我,都差点害死我,我们扯得平吗?”   江浔想了想抿了会儿唇装可怜道:“作伪证那次你还狠狠揍了我,我都没还手。”   “呃……”傅凉甩开他的手,独自走到前面,“我懒得和你废话。”   江浔死皮赖脸地追上:“凉哥,我只是希望你相信我,以后我不会再对不起你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好不好?”   “不好,疑点太多了……”傅凉握着扶手上楼梯,左手轻轻按着腰,“鬼才信你。”   江浔走在他身边,身子侧向他小心保护:“我都可以解释。”   傅凉:“那我问你,你在电影院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睡着?”   江浔知道是傅凉的可乐有问题,但他明白如果说得太准确反而会引起傅凉的怀疑,便犹疑道:“大概是我的可乐有问题?在电影我就只喝了我的可乐,还有你的……”   傅凉边走边沉思,没有继续理他。   江浔啰嗦讨好道:“凉哥,好歹我下午帮你赢了比赛,我们扯平吧。”   大概嫌他的啰嗦太烦人,傅凉不小心走神踩空趔趄了一下,江浔眼疾手快扶住他:“小心,要不我扶你吧,我绝对比扶手靠谱。”   傅凉还是推开他,怒道:“江浔,你他妈有毛病吧?就帮我赢了场比赛就叨叨个没完?”   他这一声嗓门比较大,惹得路过的同学纷纷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俩,并且互相使眼色小声嘀咕。   他们俩本就是名人,下午物机学院赢了材化学院篮球赛的事也很快传开,傅凉闭嘴噤声,继续扶着扶手闷闷地上楼。   江浔也紧紧缀在身边,可怜的表情就像是犯错的孩子容易令人产生同情。   待身边没人再注意他俩后,江浔才又小声道:“凉哥,不是我叨叨个没完,而是篮球赛是我最近能想到的唯一对得起你的事了。”   傅凉:“……”你他妈挺好意思?   他俩走在寝室外边的走廊,傅凉刚要进门时,江浔又将他拦在了外面,侧身靠墙挡在他面前:“凉哥,你以前经常抄我作业,我也从来没有说你什么,你怎么就不愿意原谅我呢?”   傅凉怔了怔:“我已经很久没抄你的作业了。”   江浔坚持道:“我知道,可你就是抄过。”   “呃……”傅凉无语了几秒,“幼稚,你让开。”   江浔:“那你先原谅我。”   傅凉态度也很坚决:“不行。”   江浔脑海里电光火石般闪过「对不起傅凉」的各种事迹,突然非常理解傅凉的冷漠,转而道:“没关系,我会让你自愿原谅我。”   傅凉已经不耐烦,伸手拨开他:“那你先自愿让开。”   江浔握住他的手腕,认真道:“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喜欢过我?” 第121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48)   “你他妈……”傅凉感觉神经颤了一下,说不下去了,只能给江浔一个嫌弃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江浔有点纳闷,站着没动:“之前你觊觎我的肉体,给我编宋景渊秦慕和你的故事……还有你看我的眼神明明有意啊……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傅凉见他蹙眉无辜的样子有几分好笑:“你是偶像剧看多了?还「眼神不会骗人」?”   江浔语气单纯:“那你给我解释一下。”   “呃……”傅凉轻咬了下唇瓣,他朝江浔走了小步,江浔欲后退,但却被他推了下肩膀按在门旁的墙壁。   傅凉单手撑在他脸侧,深邃的眼神情意缱绻:“是这样吗?”   “呃……”江浔心跳加速。   傅凉不屑地抿笑:“这代表不了什么,没有任何意义,女神对你放电就一定是喜欢你吗?我这眼神也不止对你……只是和你说话时,我想到了另外一个人,仅此而已。”   “所以……你喜欢的人是谁?”江浔直视他的眸,他记得微信聊天时,傅凉确实移情别恋了。   他的心跳不禁越来越快。   傅凉略有些窘,收回手落下句「关你屁事」便直接回寝室。   江浔跟着他走进房间,他顺手关上房门,方才的心跳依然没有平复,背心忽然被打开的门板磕到,他被撞得往前紧走了两步。   开门的是周童,他探了个头进来,手里拎着精致包装的外卖袋:“傅凉,你的外卖,蔬菜粥。”   “谢谢室长。”   傅凉接过外卖口袋。   周童视线落在他的腰上:“你的伤没事吧?”   “放心吧,没什么大问题。”   傅凉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将外卖放在桌上拆开,蔬菜粥的香味儿溢了出来,伤患的口味最好不好太重,先吃两顿清淡的意思意思再说。   周童这才放心地关门,顺便叮嘱江浔:“江浔,傅凉是个病人,你可得好好看着他照顾他。”   傅凉听到他这番话,立马被第一口蔬菜粥呛着:“咳咳咳……”   “怎么了?粥太烫了吗?”周童又急忙关心道。   傅凉摆了摆手,忙着歪头咳嗽,抽出两张纸巾擦嘴。   “室长,我知道该怎么做。”   江浔热情地上前送走周童,随即关上门并反锁,他微微垂眸,覆下的眼帘掩藏了眸底的情绪,经过他刚才的仔细观察,虽然周童对傅凉很好,但是周童本性使然。   而且周童和陈寅爱得死去活来,应该没工夫恋上傅凉,傅凉对周童的态度也很正常,综上推断,周童肯定不是傅凉喜欢的那个人。   他边想着边用傅凉的玻璃杯接了点温水递给他:“喝点水吧。”   傅凉没有道谢,拿过水杯喝下大口。   江浔没有打扰他喝粥,静静地坐在书桌前,顺便算了几道题,傅凉余光看到他认真学习的身影,心里有那么丁点的悸动,但他立即压制下去,背过身专心喝粥。   待傅凉洗漱回房,江浔正站在他面前温柔地笑着,暖黄的灯光轻柔地洒在他身上,但傅凉此时此刻一点儿都不觉得温馨梦幻,他只觉得困。   傅凉:“你不睡觉站在这里干什么?”   江浔穿着他的墨蓝色睡衣,房间里冷气很足,他右手插在裤兜道:“我还想和你说些话……”   “我又没把你嘴堵上。”傅凉抬手打了个哈欠,顺便路过他爬上床休息。   江浔的右手臂挡在铁梯上,左手拿出一个黑色小巧的东西在傅凉眼前晃了两下:“我不希望我接下来说的话被其他人听见。”   傅凉震惊地看着他,江浔手里拿的正是他安装的窃听器。   江浔勾唇轻笑,修长手指轻轻一放,「叮」的一声,窃听器垂直掉落在地上,然后他当着傅凉的面踩上去,用拖鞋碾碎。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傅凉握紧铁梯扶手,偏头看向他。   江浔敛了下眸,唇角扬了扬:“我是个很细心的人,书桌上任何一样东西被别人动过我都清楚,还有我的椅子……只要那是我的东西,那它就没法脱离我的掌控。”   “你太可怕了。”傅凉倒吸了口寒气,眼神抗拒道。   江浔游刃有余的笑意凝住了,唇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我失恋了,你应该知道吧?”   傅凉有点失望又有点无奈:“这就是你要和我说的?而且不愿意被别人听见的事情?你之前已经说过了。”   江浔眨了下眼:“对,我总得起个话头,才好说接下来的事。”   傅凉戏谑地笑笑:“失恋就失恋呗,异地恋本来就不靠谱,我也根本不会同情你。”   “治愈失恋要么是新欢,要么是时间……”江浔接着道,“时间对我没什么用,只能靠新欢了。”   傅凉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所以呢?”   “所以,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吧。”江浔大方表白道。   虽然江浔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但因为前两个位面的影响,他对江浔的喜欢一直都在。   只是……喜欢也会被冷血消磨,而且这人前段时间还绑架过他。   “你发什么疯?”傅凉不客气地怼他,眉心纠结地蹙着。   江浔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背,俊脸凑近:“你是神经病,我是疯子,那我们绝配啊。”   傅凉脸颊微红:“配你个头。”   江浔被拒绝后也没生气:“没关系,慢慢来,我有的是时间,总有一天,你会是我男朋友。”   “那你先让开,我很困。”傅凉眼神示意他把手臂拿开。   江浔顺从地收回手,仍然热心道:“我扶你吧。”   “不用,滚。”   傅凉身体力行地快速爬上床钻进床帐,并不想给江浔丁点眼神。   江浔在他床旁落寞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弯腰捡起被踩碎的窃听器扔进垃圾桶。   不就是追男人嘛,他就不信他追不到傅凉。另外,他还得花工夫好好调查傅凉喜欢的人到底是谁,然后把那人踢出局。   情敌就是刺,必须得拔掉。   第二天起床,傅凉还没拉开床帐就睡眼惺忪地见江浔站在床前。   他左手拿着皮鞭,右手拿着木棍,笑道:“对不起,之前我不应该打你,你现在以牙还牙吧,随便打多少下都行,就当是是付利息了。” 第122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49)   说实话,刚睁眼就遇上这样的好事,傅凉确实有点心动。   他刚撑着床坐起身,又觉得受伤的地方隐隐作痛,想了想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尽力不作比较好,谁知道江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昨晚表白今晚杀人的古怪行径,以江浔的脑子还真可能干得出来。   江浔:“怎么了?伤口疼吗?”   即便是隔着白色纱帐,傅凉也能看到他脸上的心疼和焦急,漠然回答:“不疼,小伤而已……”   江浔稍微放心:“我刚让室长去食堂吃饭后给你打包八宝粥回来,你是想要饭后打我还是饭前打我?”   傅凉穿着白色T恤睡衣下床,偏头对他道:“先存着,等我力气够了再揍你。”   江浔眼睛一亮:“真的吗?那太好了。”   “你到底什么毛病?”傅凉准备出去洗漱,鄙夷的视线从他脸上扫过。   却听江浔在他身后轻快地笑道:“你愿意打我,那就说明也会愿意原谅我。”   傅凉握住门把刚把房门打开一条小缝,他眉头轻蹙,无可奈何地咬了下唇:“你没发觉你的逻辑很有问题吗?”   江浔盯着他的背影,笑意信心十足:“没有啊,你心软,打我之后肯定会忍不住原谅我。”   傅凉没理他,回应他的是一声无聊的「砰」的关门声。   周童和陈寅约好早饭过后出去逛街,陈寅帮傅凉和江浔带回在食堂打包的早饭,周童在楼下等他。   他风风火火地闯进寝室,把刚要出门去图书馆的刘冉吓得一激灵,捂住心口不满道:“班长,你吓死我了,谈个恋爱怎么和丧尸出笼差不多。”   “你不懂。”   陈寅懒得和他哔哔,赶紧又奔进傅凉和江浔的房间,将他俩的早饭就近放在江浔书桌:“你俩的早饭,我先撤了。”   “诶——班长……”江浔及时喊住他,“你这么急干什么?”   “周童在楼下等我呢。”陈寅抛下这么一句就跑远了。   “嗯,陈寅和周童是两情相悦没错。”   江浔若有所思地咬了口馒头,然后喝了口豆浆,等傅凉洗漱回来吃饭时,他又侧坐在书桌前,向他打听道:“凉哥,陈寅和周童还蛮般配,你觉得呢?”   “嗯……”傅凉点头,吊着高低眉看向他,“怎么了?”   江浔笑了笑,随口敷衍加恶心他:“没什么,就觉得我俩比他们还配。”   “滚吧你。”   傅凉背过他专心吃饭,右手舀粥,左手划拉着手机屏幕,无聊地点进微信,翻看朋友圈。   江浔为观察他的表情,又拿着馒头起身走到他身边,尊臀抵在桌沿,挡住了明媚的天光:“凉哥,你对周童有没有丁点嫉妒啊?”   他在问话时,视线也直直地落在傅凉的手机屏幕上,傅凉的手机屏幕没有贴防偷窥膜,他轻而易举就看清他的微信头像,既熟悉又亲切。   江浔心中不由地升起一缕暖意,唇角暧昧地勾着。   他从裤兜摸出手机,也开始无聊地划拉:我要不要让他知道我就是他前任呢?算了,肯定又会被拉黑。   “我为什么要嫉妒周童?”傅凉抬头看向他,“你该不会以为我喜欢班长吧?”   他反问这话时声音里情不自禁带了些嘲笑的语气。   江浔眼神无辜地看向他,从他的眼神里敏锐地觉察到傅凉的不屑。   江浔:“班长又高又帅又有钱,你嫉妒周童也很正常啊。”   “你果然是够疯。”傅凉冷冷地摇了摇头,继续玩手机吃饭,顺便对他道,“你能不能走开一点,你挡着我的光了。”   江浔「哦」了一声,随即乖乖走开,回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下。   经过再三确定,陈寅应该也不是傅凉的心上人,头疼,傅凉的心上人到底是谁?   江浔左手肘撑在桌面,手指微屈顶着太阳穴,他现在觉得很愁,想杀人计划都没这么愁。   感情这种破事儿真是容易令人惆怅。   傅凉刚吃完粥扔掉垃圾,他收拾了几本书,准备去图书馆,这时手机屏幕亮了下,是圈儿给他发了消息。   圈儿:“昨天的篮球赛还顺利吗?”   傅凉停下手里的活儿,拿起手机先回复道:“还行,赢了。”   圈儿:“那就好。”   傅凉:“你有什么事儿吗?我马上出发去图书馆,不准备玩游戏。”   圈儿:“没事,就是想问一个特别愚蠢的问题。”   傅凉不太想和他纠结愚蠢的问题,但感觉圈儿有些许可怜,便心软回道:“什么问题?”   他边单手和他发消息,边拿上两本书装进皮书包,然后拉上拉链单肩挎着。   圈儿:“我对我俩的感情还是抱有虚无缥缈的期待,你能告诉我你喜欢哪种类型吗?我可以向他学习。”   傅凉收到消息时刚走到门口,顺手关上房门,他眉头皱了皱,胡编乱造道:“高富帅。”   圈儿:“那我符合啊,你想要什么?我买给你?”   傅凉急忙否认:“错了,我不喜欢高富帅,我喜欢有特色的,具体说不清楚,但不丑不矮不穷。”   “我的妈呀,傅凉,你看到校园论坛的新闻了吗?”   吴一佳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刚巧见到傅凉走过便喊住了他。   “啊?”傅凉顺手将手机揣兜里,茫然问道,“什么新闻?”   吴一佳将手机递到他面前:“你看,这不是昨天和你们打比赛的材化队的11号吗?”   傅凉皱紧眉头,他当然认识,照片上躺在担架上吸氧的那人就是昨天在赛场上撞到他的那个,他还打算让对方赔医药费来着。   没想到这人现在这样了。   吴一佳告诉他道:“论坛里猜测他就是因为昨天输了球才会在器材室里想不开,没听说他有精神病啊,奇怪了。”   傅凉神色凝重地翻着校园新闻,上面写11号篮球赛之后没多久就不见了,昨晚也没回寝室,宿舍里的人以为他在外开黑或者开房,所以没有留意……   直到今早在器材室被发现昏迷不醒,右手腕上有细小的红线,流了不少血,左手拿着刀片。   他被发现时清醒了一瞬,只说了「有鬼」两字。 第123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50)   傅凉将手机还给吴一佳,不知怎的,大概因为11号和他有过节,所以当他看完这个新闻时脑海里一下子就闪过了江浔的形象。   昨晚江浔向他表白了,而且昨天下午江浔也参与了篮球赛,以江浔的腹黑和手段,他在赛后对付看不顺眼的对手也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喂,11号的事是你干的吗?”   傅凉想着就又推开房门质问江浔。   吴一佳懵逼地看向傅凉,不懂这事儿和江浔有毛线关系,总不能还涉及一场背地里的三角恋吧?   想到此处的吴一佳不禁打了个寒颤,感到一阵恶寒,忙摇头走进房间,远离他俩。   当傅凉推开房门时,江浔正扒在书桌上小憩。   他的动静吵醒了江浔,江浔抬起头眼神迷蒙地看向他,声音里还带着瞌睡的气息:“怎么了?什么十一?”   傅凉挑眉:“你还装?材化队的11号、器材室、割腕自杀……真没印象?”   “啊?”江浔半眯着眼,纤长微卷的睫毛无辜地颤着,“你再说一遍。”   “算了,没事儿。”   傅凉旋即关上房门,他不便和江浔啰嗦,匆匆前往图书馆,期末考试不到一个月了,没闲情逸致管别人的恩怨情仇。   江浔看了会儿紧闭的房门,眼神蓦地清亮,他勾唇轻轻笑了笑,立刻起身重新坐到傅凉的书桌前,继续打开电脑,将U盘插进USB接口。   他快速破解了傅凉的电脑密码,然后挂上他的微信浏览可疑信息。   傅凉去图书馆习惯骑共享单车,回来时习惯走路,骑单车抵达图书馆大概需要十五分钟,这期间他肯定没法玩手机,所以江浔有十五分钟的时间。   他顺便戴上金丝边眼睛,打开微信聊天内容,专心致志地一目十行,最后发现学院篮球队的于杰和傅凉的聊天最频繁,有时甚至连拉屎吃饭都要知会一声。   另外,还令他特别不爽的是,傅凉给他的备注居然是「圈儿」,这太伤人了。   江浔暗骂:“艹。”   傅凉事先让刘冉给他占了座,他习惯坐刘冉旁边,这样抄作业问问题都更方便。   看了不到一小时书,傅凉的神思就飘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干脆保持着看书的端正姿势,但书本上放的却是手机,右手仔细划拉着手机屏幕,想知道11号同学的后续。   论坛里有人爆料,11号同学醒了,但是精神依旧恍惚,问他为什么会受伤,他说他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好像撞了鬼,然后就没意识了,再然后就是在医院。   该同学前言不搭后语,就真跟中邪一样,再加上传说器材室曾有过女生自杀,而且也是割腕,帖子下面传得神乎其神,傅凉也不禁觉得有阴风从背后拂过,激得他打了个寒颤。   “你很冷吗?要不我们换个位置?”   熟悉清朗的声音在傅凉对面响起。   傅凉更是吓一跳,活见鬼地抬起头,江浔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他对面。   可他明明记得之前对面坐的是一个他们学院的女生啊,傅凉视线再一偏,女生已经坐在了他斜对面,并且还单手托腮痴痴地望着江浔的侧颜。   “呃……”傅凉的目光又移到江浔脸上,“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看书太认真了,所以才没发现我……”江浔违心道,下垂的视线在傅凉的手机上停了短暂的零点零几秒,旋即又目光正直温润地看向他的脸,“我查看天气,今天有阵雨,知道你没带伞,所以就来找你了,我带了一把大伞。”   傅凉微微张唇,舔了下唇瓣:“你就不能带两把伞吗?”   江浔还没回答,刘冉耳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不爽地皱眉:“江浔,你不知道带三把伞吗?”   江浔压了压眉,用看智障的眼神关爱了刘冉两秒,然后噙着笑意对傅凉道:“伞很大,我俩可以刚好……”   “那我呢?”刘冉强烈不满,都是室友,凭什么偏心?   “多了你就太拥挤了,我们仨都会淋湿……”江浔弯了弯眉眼,皮笑肉不笑道,“你不是有女朋友吗?让她给你送伞不就行了?”   他正说着,傅凉就见到窗外一大片乌云弥漫过来……一道迅疾而过的闪电疯狂地撕裂天幕,狂风侵袭得树枝摇头晃脑,树叶漫天飞舞。   图书馆的空调也特别应景地被关掉,临窗而坐的同学纷纷主动打开了窗户,几声滚滚惊雷炸开,看书的同学们也都被这动静和自然的凉爽吸引,瞬间神清气爽交头接耳,就算没带伞也无所谓。   “大男人淋点雨又没什么……”刘冉撇嘴反驳,但转瞬间他的榆木脑袋就开了窍,眼神略迷茫地看向他俩,“你们俩该不会?”   “没事没戏没关系,你别误会。”傅凉立即反驳。   刘冉稍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吓我一跳。”   其实他话里的内涵是“傅凉还是会继续跟我泡图书馆就好,别人依旧会误会江浔不如我。”   可对于目前正草木皆兵的江浔来讲,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功进入江浔的情敌狩猎名单。   江浔诡秘地勾唇一笑,随即依旧面带微笑,轻轻点头补充解释:“暂时没关系而已。”   他细致注意着刘冉的反应,刘冉的脸色果然立马就黯了下去,江浔警惕地在心里将刘冉的名字排在了于杰之前,因为他的威胁程度更高一点点。   但他决定先弄于杰。   “以后也不会有关系。”傅凉不耐烦地瞪着江浔。   刘冉又松了口气,江浔的余光照样及时捕捉到他的微表情。   江浔微微笑着,笑意宠溺,明显不把傅凉的话当回事,清脆的一声「咔擦」同时吸引了两人注意力。   傅凉和江浔循声看向女生,女生正拿着手机,横放的手机镜头正对着他俩。   女生皱眉抱歉地笑笑:“我我我……我自拍。”   这种拙劣的谎言都是傅凉玩剩下的,他不和女生追究,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竟然到饭点了。   窗外乌云密布,凉风呼啸,闷热过后的粗大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 第124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51)   雨很大,足以用「瓢泼」二字形容。   江浔带来的伞只能完美地遮住两个人的身子,伞下多挤进一个人就会显得局促。   偏偏刘冉没有眼力劲儿,或者他就是不怀好意,故意不让傅凉和江浔走得近,狂风肆虐、雷声阵阵,风卷雨淋漓清洗飘过,刘冉硬是要插在他俩中间。   他大概是觉得江浔脾气好,而傅凉有求于他不会介意,三人回到寝室时,就刘冉未淋半滴雨,浑身干燥地直接回房躺床上订外卖。   傅凉的右半边身子和江浔的左半边身子都湿透了。   望着刘冉喜滋滋回房的背影,江浔很想就地手撕了他。   傅凉抬手抓了抓淋湿的头发,打断了江浔正阴狠观察刘冉的思绪:“喂,江浔,你洗澡吗?你先去还是我先去?”   江浔瞬间变脸,微笑面向他:“你先吧,我等你。”   “好,行。”   傅凉边应声边转步进房,江浔将伞撑在阳台后也跟进房间。   这时,傅凉正在收拾干净衣裳,江浔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他的身体,着重落在他的腰间,湿透的右边T恤紧紧贴在傅凉的腰上,虽然里面有固定带,但仍勾勒出紧致流畅的腰身。   傅凉感觉有不正常的目光追随他,赶紧转过头看向江浔,江浔条件反射地勾唇轻笑,但眼神依旧赤裸裸地不为所动地盯着人家的腰。   “你看什么?别瞎看。”   傅凉抖开浴巾故意围在腰上,挡住他的视线,江浔的眼神他太熟悉了,宋景渊以前就经常这么看他,这是恨不得把他吃干抹净的意思。   “凉哥,别误会,我是在想,你受过伤肯定不方便,不如我帮你吧?”江浔佯装善解人意地笑道。   “滚。”   傅凉不禁又想起在第一个世界里帮宋景渊洗澡的场景,那叫一个——不堪回首。   他端着装着干净衣裳防水袋的洗面盆从江浔面前路过,江浔温和的目光贴在他脸上:“那你想吃什么?我点外卖。”   傅凉开门走出:“喝粥。”   江浔笑意清浅:“那好,我给你叫大骨粥补补吧。”   也不知道傅凉听没听见,反正没理他。   江浔吹干头发吃过午饭,傅凉已经吃过止痛药在床上躺着了,他便也钻进了蚊帐睡午觉,外面哗哗的雨声反而成了助眠的催眠曲,雨后空气清润散发着泥土的芬芳。   还有半个月将陆续迎来考试,这学期大部分课都已经结束,剩下的时间几乎由学生自行安排。   下午不知道什么时候,江浔将醒未醒翻身时右眼微微睁开条缝,透过蚊帐见对面床上的人不见了,这好比谁当场给他泼了盆冷水,江浔「腾」的一声坐起在床上,头还有点晕,脑子里的意识尚未完全恢复。   他缓了一会儿,下床注意到傅凉的书包还挎在椅子上,耳畔传来模糊又熟悉的声音——   “刘冉,这道题……你好像有个小题还没算,你看漏了吧。”   刘冉:“啊?哪里?我看看。”   江浔霎时明白了,傅凉在刘冉的寝室学习,他俩下午都没去图书馆。   夏天的雨一阵一阵,明明午睡时变轻柔了,这会儿又有下大的趋势,他洗了把脸,然后带了本「大学物理」也走向刘冉的寝室。   “笃笃笃。”   他假模假样地敲了敲虚掩的门,刘冉还没抬头允许他走进,他已经站在了傅凉身边。   刘冉不爽地盯了他一眼,让江浔自个儿体会他的眼神。   傅凉坐在以前郭庆的书桌前,也不怎么待见地问他:“你来干什么?”   “抄我的吧。”   江浔翻开书页,拿出夹着的两页写得满满当当的作业纸,放在傅凉面前。   傅凉的笔尖顿了顿,往后靠在椅背看向江浔的眼神不是「感激」,而是「毛病」,他用笔帽指了指旁边刘冉的作业:“你看见了吗?我已经有了。”   江浔:“他的不一定对,但我的肯定全对。”   他的自信满满瞬间引发了刘冉的不满,刘冉本来就小心眼加嫉妒心强,霍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不爽地冲江浔道:“江浔,你阴阳怪气什么意思啊?”   “你明明听得懂,为什么还要问我?”江浔面上始终风淡云轻。   刘冉的脸被气得胀红,冷笑:“你今天怎么变阴阳大师了?为了男人?”   他的眼神下意识看向傅凉。   傅凉只不过是想抄个作业,并不想卷入一场学霸之间的唇枪舌战。   江浔挑眉轻笑,算是默认。   刘冉:“……”   傅凉拿开江浔的作业纸:“我马上就要抄完了,你过来碍什么事儿?”   “我的解题思路比他更清晰,运算比他更简洁,思考比他更全面,连字也写得比他好,排版比他的舒服,而且我是第一名,你不抄我抄他,不觉得亏了吗?”江浔连珠炮似的劝道。   傅凉心直口快:“我一个倒数第一名没那么讲究。”   “傅凉,你又什么意思?觉得我不配吗?”   刘冉走到傅凉左边,质问他的同时也与江浔对峙。   傅凉:“我他妈冤枉。”   江浔手快拿走桌上刘冉的作业纸,简单地一目十行就断定道:“最后一道大题的第一个小问就做错了,后面自然全错,连平时作业都不认真,难怪每次考试都不行。”   “江浔,你别太过分。”   刘冉气得欲绕开傅凉走向他,他就不信一个书呆子能是他的对手。   但傅凉立即站起身挡在江浔面前,拦住刘冉道:“你大人大量,何必跟他这种人一般见识?”   刘冉伸长手臂指着江浔的鼻子:“但是他欺人太甚。”   江浔继续欠揍地嘲讽:“你这道题做错了,我帮你指出来,你还怪我?你这样的胸襟怎么可能会考第一名呢?”   “喂你,不行,我今天必须得揍你。”   刘冉不爽地呼着浊气,他被江浔激得有些缺氧。   这时,傅凉连忙假装弯腰捂住受伤的位置,摆手道:“别吵别吵了,我受不了了。”   江浔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他的胳膊:“凉哥,你没事吧?伤口痛吗?我扶你回去休息吧,好不好?”   傅凉想了想皱眉点头,他只想快点远离这场是非。   刘冉的脸色沉得宛若锅底,傅凉有伤让他此时不便造作,但他和江浔的梁子算是结下了,找个机会新仇旧恨一起算。 第125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52)   他的火气还没灭下去,就见江浔再次若无其事地走进来,他的愤怒与人家的风淡云轻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又来干什么?傅凉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我来拿我们的书和作业。”   江浔轻笑了一下,下意识关上房门,背对刘冉收拾书桌上两人的书本和作业,顺便悄无声息地将刘冉的那两页作业也偷偷夹进他的课本。   “呵,「你们」?”刘冉总算找着了江浔的槽点,走近他双臂枕胸笑道,“你们什么关系?普通同学而已,傅凉根本对你不感兴趣。”   “那又怎样,傅凉对你很感兴趣吗?”   江浔怀里抱着书,转身面对刘冉,他比刘冉高半个头,居高临下的视角自带压迫气场。   刘冉扬唇笑着,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至少他愿意跟着我……泡图书馆……他还经常给我占位置……他愿意和你泡图书馆吗?你只能借着送伞的蹩脚理由跟来而已,好可怜。”   江浔面上无动于衷,实则小肚鸡肠的内心已经把刘冉撕碎,他鼻子不自觉地抽了抽,唇角微勾:“刘冉,你不是有女朋友吗?”   “对……”刘冉眼神放光,挑衅意味十足,“但我喜欢与你斗,你不是喜欢傅凉吗?我偏不让你得逞,至少有一项,我必须得赢你。”   江浔抱书的手忍不住用力,白皙的手背青筋脉络清晰:“刘冉,让我们拭目以待,我希望你到时候别怂。”   “到时候?什么时候?”刘冉脑子里的某根神经颤抖了一下,“你想干什么?”   “哼……”江浔耸了耸肩,无所谓地笑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你以为我会怕你吗?”刘冉不屑地笑道,审视的目光几不可查地把江浔上下打量了一遍。   江浔没再回答他,仅仅抿唇微笑。   他和刘冉算是已经公开宣战,而他们争夺的目标就是傅凉。   此时正坐在书桌前的傅凉打了个喷嚏,对刘冉房间里发生的对话浑然不知,他打开电脑,准备找圈儿玩两把游戏,然后再继续抄作业。   江浔离开刘冉的房间,他没有第一时间回房,而是先把书本作业放在客厅茶几上,然后走进厕所,沉着脸将刘冉的那两页作业纸撕成碎渣,再冲进下水道。   最后,他抱着书回到房间关上门,把傅凉的书、作业纸和自个儿的作业给他:“抄我的吧,刘冉不想借你了。”   “哦。”   傅凉并不觉得可惜,他既不关心刘冉对他的态度,也不关心一会儿抄谁的作业。   他现在关心的是,圈儿还没理他,他的时间安排得比较紧,如果圈儿还不理他,他就不能玩游戏,只有继续抄作业看书了。   江浔看着傅凉电脑屏幕上熟悉的微信头像,不由自主地眉眼含笑。   他轻声关心道:“你的伤还痛吗?给我看看,要不我给你倒点水,你再吃点消炎药?”   “不用。”   傅凉立马按住T恤,生怕江浔一言不合就掀他衣服。   江浔被他的紧张逗笑,同时又有点小小的失落,他就靠着傅凉的书桌静静看着他,看得傅凉心烦意乱。   傅凉又给圈儿发送了一条微信:“来吗?给你十分钟时间,不来今天就不玩了,我待会儿要看书。”   江浔悠闲地拿出手机回复:“不了,最近看上同班同学,正在追他。”   傅凉客气回复:“是吗?那恭喜你了。”   他心里其实有些纳闷,如果他没记错,圈儿今早上不是还想着挽回他吗?这么快就朝三暮四了?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但傅凉也明白,既然他拒绝了圈儿,就没资格去评判圈儿现在的情感归属,否则好渣。   他退出微信,打算继续学习,抬头见江浔犹如狗皮膏药没动,舔了舔唇瓣:“喂,你能不能不要打扰我学习?”   “我怕你遇到问题,不懂可以问我。”江浔颔首老实回答。   “呵,谢谢你啊,我现在只想让你走开一点。”   傅凉上手拨开他的腰,江浔激灵了一下,感觉全身被一缕酥麻贯穿,他状态有些呆板地回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下。   两秒钟后,他的手臂搭在椅背,扭头问傅凉:“你刚才挡在我和刘冉中间,是为了保护我吗?”   傅凉抄作业没空回头,笔尖「刷刷刷」地在纸上龙飞凤舞,实诚地解释:“别误会,我是保护刘冉,你的社会关系那么广,他只是个普通大学生,我害怕他吃亏。”   “哦。”   江浔盯着他的背心,唇角冷漠地扬了一下。   刘冉闯进他们房间的动静打断了江浔的冷漠作态,他本能地微笑看向刘冉:“怎么不敲门?不觉得会打扰我们吗?”   “你们难道会在寝室做什么害怕我打扰的事吗?”刘冉唇角不自然地提了提。   傅凉被他这话惹得耳垂略红,右手转着笔看向他:“你胡说八道什么?”   刘冉想到和江浔的赌局,至少在傅凉这里他必须得赢一回,他的斯文木头脸上有了些神采,抬起右手用张开的大拇指和食指推了推眼镜镜框,语气也柔软了下来:“没事,开个玩笑,我的作业是不是在你这儿?”   但他眼尖地发现傅凉抄的是江浔的作业后,整个人瞬间就不怎么好了,笑容凝滞尴尬。   “你的作业?我没看见啊,没拿过来啊。”   傅凉自觉地看向江浔。   刘冉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江浔,眼神怀疑:“你把我的作业拿到哪里去了?”   江浔擅长无辜脸,无知地眨了眨眼,面露为难:“我没拿你作业啊?你幼不幼稚啊?两页纸而已,不见了重新做不就好了,几分钟的事情而已,至于吗?”   “一定是你拿了。”刘冉很容易被激怒,胸腔里气流紊乱,手指江浔肯定道,“一定是你。”   江浔无所谓地站起身,让开站到傅凉身边:“你自己搜,若是搜出你的作业……我就当你赢了,若是没有……立刻给我滚。”   他笑着说狠话的样子有种无形的威慑力。   傅凉意识到些许不对劲:“赢什么?你们在玩什么?” 第126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53)   他以为的学霸之间单纯的「针锋相对」,其实混杂了「争风吃醋」的味道,不过一个真一个假罢了。   江浔和刘冉肯定不能当着傅凉的面说漏嘴,否则场面可能更加难以收拾。   刘冉淡淡地瞄了傅凉一眼,他想赢江浔、特别想赢,无论哪种「赢」,既然江浔承诺只要他找到那两页作业纸就算他赢,那他一定会找到。   江浔悠然地靠着傅凉的书桌,尊臀抵在桌沿,感到好笑地看着刘冉在他的书桌前翻箱倒柜。   江浔:“刘冉,你找东西就找东西,别把我的东西弄乱了,那样不礼貌。”   刘冉气得七窍生烟,他并没有弄乱别人东西的习惯,也尽量在翻找之后把江浔的东西还原,但江浔那句聊胜于无的提醒刺痛了他,让他的火气更大。   傅凉懒得管他俩,继续埋头抄作业,他还有最后一个小问没写,两分钟就能搞定,抄作业时他抬眸偷偷看了眼立在他身旁的江浔,江浔泰然自若,唇角噙着戏弄的笑意。   从江浔的神态和肢体语言判断,傅凉差不多可以肯定是江浔拿走了刘冉的作业,而且大概率已经销毁了。   至于江浔耍刘冉的动机,应该就是因为之前的口舌之争,江浔在他眼里也是个小气的人。   反正只是两页作业纸而已,没威胁到刘冉的生命安全就算好的,傅凉也就没心思去参与了。   他三下五除二抄完作业,面无表情地把江浔的作业还给他,然后也无聊地抱着椅背看刘冉东找西找,就像个上蹿下跳的小丑。   可惜,刘冉找了十五分钟,他的作业纸不知道在哪个旮旯,竟然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滚吧。”江浔没有多余的话。   刘冉做了组深呼吸,他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被江浔耍了,江浔怎么可能给他开出那么随便的胜利条件,而他却傻乎乎地被好胜心冲昏了头脑。   “江浔,你给我等着。”   刘冉咬牙恨道,紧绷的脸颊动了动,随即摔门而出。   「砰」的一声,房门紧紧闭上。   江浔把自己的作业工整地夹在课本里,然后细致地收拾刘冉根本没有弄乱的书桌。   傅凉扬了扬下颌:“喂,你把他作业放哪儿了?扔垃圾桶了吗?”   江浔回头时迷茫地睁大眼:“什么?没有啊,我真不知道。”   “算了。”傅凉就料到从他嘴里问不出一二,他戴上耳机重新伏案学习,并招呼他道,“别打扰我。”   “好。”   江浔抱着笔记本爬上床,不怎么好意思地在搜索栏里输入「追夫火葬场套路」,弹出的网页里关于这个话题的讨论倒是丰富多彩,但总结起来也就三点:   ①投其所好唯命是从;   ②死缠烂打受伤博同情;   ③付出真心。   他头疼地舔了舔唇瓣,都觉得好难,甚至想到干脆为傅凉死一次,那时傅凉应该能原谅他了,说不定还能事倍功半赢得傅凉的心。   但是,以傅凉的智商应该很容易猜出戏是由他筹划,人也是他找的……   江浔从来没有这么犯难过,他眼角瞥到傅凉手边的水杯已经见底了,立刻抱着笔记本下床,把笔记本搁回桌面后,赶紧悄悄拿过傅凉的水杯,续上温水又重新放回他手边。   傅凉拿水喝时刚好碰到他的手指,他的指腹感受到温水的舒适,还有江浔微凉的指尖……   江浔就在旁边等他说「谢谢」,却见傅凉满不在乎地喝了口水,放下水杯,抬头冰冷地看向他:“还不走?打扰我学习?我这次专业期末考必须第一。”   本来,傅凉是想道谢来着,但那俩字刚到嗓子眼就被卡住了,江浔害他被绑架的事记忆犹新,学习最重要,原谅江浔不重要。   江浔没想到得来的却是这么句话,他斜靠着书桌,厚着脸皮调侃道:“凉哥,我一直以为你人美心善来着,结果这么不讲礼貌。”   傅凉习惯性地按了按缠着固定带的腰:“对你不需要讲礼貌。”   “哦,因为你把我当自家人吗?”江浔不要脸地得寸进尺。   “呃……”傅凉没理他,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该吃晚饭了。”   “想吃什么?叫外卖吗?我帮你一起点吧。”江浔殷勤地快速点进某外卖APP。   傅凉站起身,好看的手挡在江浔和他的手机之间,认真地看向他:“江浔,你不用一个劲儿地对我好,因为你再怎么做,都弥补不了那天晚上对我的伤害,我现在没法原谅你,你做你自己,别来烦我就行,说不定哪天我放下了就原谅你了。”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江浔垂眸看着他的手,“我对你好不仅是因为想要获得你的原谅,我还想和你在一起,追人不都这样吗?”   傅凉皱眉叹气:“我只想学习,不想恋爱。”   “你不是想考专业第一吗?你只要赢过刘冉那个笨蛋就行了,我相信你……”   江浔想到「投其所好」战略,“你不懂的可以问我,我可以给你补习,傅凉,我是真心的,就算你讨厌我,你也不妨碍你利用我啊。”   “呃……”傅凉登时哑口无言,轻轻咽了下唾沫,“我并不想利用你……而且我得赢过你才……”   他倏地意识到什么,没有再说下去。   江浔笑笑:“没关系,我可以为你缺考一科。”   “算了,你点外卖吧。”傅凉转身不看他的眼神,走到门边打开了暖黄的吸顶灯,“我要吃烧烤。”   “什么饮食清淡,见鬼去吧。”   “烧烤和啤酒、电影绝配,那我们在网上找部惊悚电影吧,好不好?”   江浔询问他的意见,谨遵「追夫火葬场」的「唯命是从」原则。   “也行,好久没看电影了……”傅凉抬起胳膊动了动肩膀和颈椎,眼角瞥了眼桌上的课本,“你说的给我补习是真的吧?”   江浔眼眸晶亮:“当然。”   傅凉沉默了小会儿道:“虽然我目前没有原谅你的打算,但还是要把账算一算,你的皮鞭和木棍呢?”   江浔唇角生硬地抽了下:“……” 第127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54)   江浔的内心有些复杂,他一半期待傅凉以牙还牙甚至多揍他几下也没关系,只要傅凉肯原谅他,一半又想到傅凉上午明明说的「先存着」,这才存了不足十个小时……他今早做的被打存续期的心理准备是三天来着。   关键是……万一傅凉狠揍他之后又不原谅他,那岂不是会很凄惨?   不容江浔想太多,傅凉的一鞭子就不留情面地抽在他的后背,白皙精致肌理的后背上立即出现一条血红的鞭痕。   “啊!”   江浔情不自禁地惨叫了一声,那一鞭子火辣辣的疼痛简直好像是直接抽到了他的内脏,他不由地更加抓紧了铁梯的扶手,手背上青筋暴突,额头上霎时沁出几粒冷汗。   傅凉:“痛吗?”   他的语气里没有一丝心疼,江浔敏感地觉察到,心脏往下沉了沉。   “我忍。”   他更加握紧了扶手,咬牙坚持着。   为了能观察傅凉抽打他时的表情,他故意扒在铁梯扶手的位置,而傅凉则居高临下地站在对面的铁梯,右手执长鞭,他们的情景刚好能被针孔摄像头捕捉。   江浔特地脱掉了上衣,至少挨打的态度很端正。其实……他还有一点小心机,希望心地善良的傅凉可以在清晰伤痕的刺激下,下手别太狠,次数别太多。   大概傅凉也猜到了他这点心思,他从来没把「单纯」两字和江浔划等号。   傅凉忍不住轻笑出声:“我问你痛吗?”   江浔咬紧牙关倒吸了口凉气:“还好。”   “哦,那我就放心了。”   傅凉幸灾乐祸地勾唇,右手再次高高扬起皮鞭,却听到有人敲门。   “傅凉,你们在干什么?我刚在厕所听见江浔的惨叫,不是幻觉吧?”门外是周童。   “你听错了,我们在看电影。”傅凉撒谎不脸红道,“电影里一个囚犯正在被皮鞭抽打,打扰到你我把音量调小一点。”   “不用不用,我马上就出去吃饭了。”   周童没有多心,直接转身离开。   傅凉能听见他离开时的脚步声。   当他扬起皮鞭要继续抽下去时,房门又被敲响,而且敲门这人还没礼貌地拧了下门把。   幸亏房门被反锁,否则这场景让人看见还得了。   “傅凉,去图书馆吗?”这回是刘冉。   江浔听到刘冉的声音就来气,同时生怕傅凉和刘冉跑去图书馆不打他了。   显然,对于傅凉来讲,揍江浔的兴趣更大。   “不去了,身体不舒服。”傅凉不暇思索地拒绝了刘冉的邀请。   刘冉却不死心:“那我也不去图书馆,你来我房间,我们一起学习吧。”   破天荒地,傅凉还是头一次受到刘冉同学的倾情邀请,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怀疑的眼神落在江浔身上。   江浔背对着他,脸色阴沉如山雨欲来的天气,咽了口唾沫对刘冉道:“刘冉,你不过一个万年老二,我还没死呢,有你张狂的地儿吗?”   “江浔,你。”   刘冉怒不可遏地踹了脚房门,然后气急败坏地走开。   听到他走出寝室的关门声,江浔这才微微偏头,轻声对傅凉道:“继续吧。”   傅凉看了会儿他的侧颜,抿唇想了一会儿,然后跳下铁梯:“你先等会儿。”   江浔见他把皮鞭扔在了书桌上,接着开门走出。不一会儿,傅凉回来时手里拿了一条拧成麻花的白色温热毛巾。   是要给他擦洗伤口吗?   江浔脑海里闪过这么一条不切实际的念头。   几秒钟后确定,那的确是不切实际的念头。   傅凉走近,将毛巾拿到他嘴边:“趁热咬住,我怕待会儿你的叫声再被别人听见。”   江浔的鬓边落下几颗冷汗,他苍白地笑问:“有必要那么狠吗?”   傅凉扬了扬眉,唇角笑意戏谑:“说不准。”   江浔刹那神经紧绷,腮帮有些发酸。   “站定了,别躲。”傅凉不客气地将毛巾塞进他嘴里,“放心,这是我买的新毛巾,消了毒没用过。”   江浔:“……”   他闭紧双眸,嘴里死死咬着温热毛巾,耳畔响起皮鞭划破空气的声音。   「啪」的一下,那截皮鞭落在江浔的后背,而且这次恰巧打在肩胛骨的位置,长鞭与骨头相撞就像是揭开皮肉贴着肩胛骨磨过,江浔的冷汗即刻席卷全身,喉咙发出的惨叫被毛巾堵住,只剩下「唔唔」的碎音从唇角流出,充血的眼眸无神地盯着某处,喘息急促不均。   “放心吧,死不了。”   傅凉的语气波澜不惊,他将皮鞭扔回江浔床上,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可不担心你能打死我。”江浔拿下毛巾,嘴硬地笑了下,一滴冷汗划过脸颊。   傅凉干巴巴地提了下唇,然后走回书桌前拉开抽屉找东西,江浔则背对着穿衣镜查看伤势,他的后背起了一层薄薄晶莹的白毛汗。   两条血红的鞭痕都在右边,第一条在肩胛骨下方,第二条在肩胛骨上,红得触目惊心。   江浔唇色有些苍白,强忍着仿似刮骨的火辣痛感,他从小到大就没被这么揍过。   “我以为你会哭,没想到还挺能忍。”傅凉嬉笑道,居然一丢丢心疼的波澜都没有。   江浔咽了咽唾沫:“那你能原谅我了吗?”   傅凉想了想,拿着药膏和酒精棉签走向他:“不能,皮鞭已经还你了,我这儿还有木棍没还呢,别忘了你打过我。”   江浔不由自主地犟嘴:“我又没用鞭子抽你,你抽了我两次。”   “我被抽也是拜你所赐。”傅凉冷哼,把药膏酒精棉签等东西塞进他手里,“这是上次医院给我开的药,幸好没用完,剩下的送你了。”   江浔嘀咕:“本来就是我花的钱。”   傅凉:“……”   他没有反驳江浔的话,兀自回到书桌前边翻书边问:“烧烤还有多久?”   江浔立马拿过手机划拉:“半小时吧。”   傅凉「哦」了一声,这时,江浔拿着酒精药等东西站在了他身边:“凉哥,帮我上药呗,我够不着。”   “我他妈,淦!” 第128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55)   “你又不是没手。”   傅凉胡乱翻着书页,虽然他看不进去书,但翻书翻得挺仔细。   他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想到了第一个位面的宋景渊,宋景渊也是这么欠。   “我有手我也够不到啊……”江浔的语气里有一分撒娇和一分委屈,“谁让你要抽在我后背?”   “呃……”傅凉沉默了两秒,“我当初也没麻烦别人啊。”   “拜托,你是在腰上,而我在背上,要不……”江浔的视线顺势落在傅凉的腰,“下回我帮你搽药?”   “算了、不用、谢谢。”   傅凉三连拒绝。   余光里,江浔一动不动地待在他身边,他无奈合上书本,起身拿过江浔手里的东西,没有感情道:“我下手没轻没重……”   江浔立即老实又自觉把毛巾塞进嘴里,而且「唔唔」了两声,示意让傅凉放心,再痛他也不会叫出声。   傅凉:“行吧,那你坐椅子上。”   江浔听话地侧坐在书桌前的椅子,傅凉打开了他桌上的台灯,米黄色的光线照亮了江浔的后背。   江浔的脸掩藏在光线外的阴影里,他虽然面上冷汗密布,但眼角还是不禁显出一丝得意的笑意。   然而,“唔——”江浔眼角的笑意很快化成了一滴清泪。   傅凉拿着酒精喷雾就像是浇花一样,指着他受伤的痕迹「刷刷刷」一顿狂喷。   “酒精消毒,你忍着点。”傅凉轻描淡写地说道。   江浔双手紧握成拳,额头上冒出的汗珠更多更细密了,他死死咬着毛巾,牙齿和唇瓣皆有些颤抖。   不知道傅凉是不是故意整他,一遍酒精喷洒过后,又来了第二遍,江浔不由自主地前倾,仰头将眼角的泪倒回去,全身肌肤都止不住地颤栗了两下。   傅凉语气平静:“消毒得仔细,万一破伤风怎么办?”   “嗯。”江浔没力气反驳。   现在,支撑他自愿忍辱负重没有反抗的唯一信念就是傅凉的原谅。   傅凉对他此时此刻的听话状态很满意,他没有来第三遍酒精喷洒,而是用棉签小心翼翼地沾染药膏然后细致地涂抹在伤痕上。   搽药也很痛,稍微碰到那两处伤口就会痛。   江浔咬住毛巾流着冷汗,待痛感慢慢麻木后,他才稍稍张开握拳的手,拿下嘴里的毛巾,喘息问道:“凉哥,那晚在仓库的时候,那人打你比较重,还是你打我比较重。”   傅凉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不清楚。”   他见江浔后背的冷汗层出不穷,稍微有些不放心道:“你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我可以勉为其难陪你去医院。”   “呵呵。”   江浔轻笑了两声,没有回答他。   傅凉不懂他笑声里的含义,也没心思去追究是不是嘲讽,他自认为下手虽然不轻,挥鞭落下时右手虎口也有点震痛,但还算精准地有避开要害,应该不至于给江浔打出内伤。   “喂,行了。”   他将搽药的棉签远远地投进垃圾桶,顺手拍了下江浔的胳膊。   江浔感到整片后背都痛麻木了,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点的外卖到了。   “我去拿吧。”   傅凉看了眼江浔光着膀子不方便的样子,转身出门。   “行。”   江浔也没推辞,他又背对穿衣镜仔细查看那两条伤痕,然后拿过枕头上宽松的墨蓝色睡衣套上。   寝室里只有傅凉和江浔两个人,但江浔还是多此一举地反锁了房门。   傅凉站在书桌前打开心心念念的烧烤外卖,而江浔在电脑上搜出了好几部高分惊悚片,欧美以血腥暴力为主,日韩以慢镜头惊悚恶心为主,泰国主要打细思极恐的心理战。   这些电影他都看过,可以故意吓傅凉。   他的唇角勾出一丝满意,身后傅凉发出了一声「卧槽」脏话。   “怎么了?”   江浔没有回头,他对傅凉爆粗心知肚明,鼠标仍然在那几部电影之间徘徊,纠结到底选哪一部。   “我们的烧烤竟然忘了放调料!”傅凉忍无可忍,“你必须得给他们差评,还要让他们给我们换一份。”   江浔转过身子,手臂搭在椅背上,理直气壮道:“嗯,这是我的要求,你现在有伤在身,不能吃辛辣的……所以我就嘱咐他们不要放调料。”   “是你受伤不能吃辛辣吧?”傅凉无语至极,嘴馋的心拔凉拔凉。   江浔委屈:“凉哥,我可是为你好,点外卖的时候你还没打我呢,而且里面还有一份大骨汤,也是给你补身子的,你趁热先喝了吧。”   傅凉:“……”我他妈谢谢你。   他从饭盒里拿出一串清淡亮黄的土豆片,咬了一口在嘴里鼓捣了两下咽进去,然后拿着他向江浔投诉:“你看这颜色,能叫烧烤吗?根本就没味儿。”   “等你身体痊愈了,我再带你吃正宗的烧烤……”江浔弯眼轻轻笑着,他稍微考虑了一下傅凉的心理承受能力,最终决定道,“我们就看温子仁的「死寂」吧?”   傅凉毫无灵魂地「嗯」了一声,把江浔的清淡型烧烤啤酒和大骨汤移到江浔的书桌上,然后拉过椅子一起看电影。   江浔打开影片后先按「暂停」,起身绕出椅子:“我把窗帘拉上,关了灯才更有感觉,你不会害怕吧?”   傅凉感到面颊拂过冷风,有一丁点麻。   他从小到大几乎没看过惊悚片,也不知道这个位面的人设是否有惧怕恐怖片的心理特质,他的角色卡和人设记忆里也没有这部分经历。   “我怎么可能害怕。”   傅凉面露不屑地笑着,又吃了一口土豆片,由于不小心还被竹签戳到了牙龈,疼得他轻嘶了一声。   “你紧张了?”江浔关了灯,房间里的氛围立即变得昏暗幽蓝,只有电脑屏幕放出的蓝光能让他们的视线勉强清晰。   他敏锐地听到傅凉的轻嘶,半含玩笑地关心道。   “不可能。”傅凉用舌尖软肉轻轻舔了舔被戳痛的那块儿地方。   江浔回到椅子上,打开播放键后,又细致地戴上金丝边眼镜,拿过没有味儿的苕皮咬了一口,手肘碰了碰傅凉的胳膊:“你快把大骨汤喝了,待会儿冷了。” 第129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56)   傅凉的目光在电脑屏幕上落了几秒,诡异阴森的镜头让他莫名紧张,正好江浔催他喝汤,他也就干脆偏过头端汤,余光里闪现的画面和一声尖叫吓得他登时手抖了小下。   江浔注意着他的反应,胸有成竹地抿唇轻笑。   就着喝汤的动作,傅凉的视线极少放在屏幕上,只是用余光和抬眼时的缝隙看电影,那冷色调的日常画面和女主的走位等等,都让他的心脏悬在了喉咙里,就像是暴风雨来的前夕。   表面的平静下早已波涛暗涌。   傅凉慢条斯理地小口啜着汤,一面因为惊悚片全身紧绷,一面因为入口的大骨汤暖胃而温馨。   他刚把大骨汤喝见底,电脑屏幕里女主的一声尖叫吓得他差点七魂不见六魄,塑料汤碗直接落在了地上。   “你没事儿吧?”   江浔边暂停边偏头关心他。   傅凉低头捡垃圾:“你不用暂停,你继续,我能听见。”   “好啊。”   江浔遵循他的意思继续播放。   傅凉把汤碗扔进垃圾桶后又回到他身旁坐下,顺便把垃圾桶放在两人脚边,同时拿过一串广味儿小香肠、一串牛肉一串五花肉边看边吃,吃完一起扔。   “你是不是没怎么看过惊悚片?”江浔问他。   他的声音不大,在这样静谧昏暗的氛围里显得更轻,甚至有丝丝空灵。   “嗯,很少看。”傅凉边承认边拿过一串苕皮咬了一口,“小时候看的恐怖片好像就仅限国产僵尸系列,但已经记不清了,就知道自己看过,印象不深。”   “啊呸……”傅凉把嚼进嘴里的苕皮又吐进了垃圾桶,“什么味儿啊。”   都说吃烧烤不吃苕皮就缺少灵魂,但江浔给他安排的烧烤不仅毁了烧烤,更毁了苕皮。   江浔点头:“嗯,我也觉得不怎么好吃。”   傅凉纠正他:“是难吃。”   江浔:“嗯。”   不知不觉电影剧情进展到男主为查找杀妻真凶带着人偶来到小镇,江浔偏头看向傅凉:“你害怕吗?”   傅凉语气倔强:“怎么可能害怕。”   他偶尔能从江浔的镜片反光看到电影画面。   清淡烧烤虽然难吃,但他俩还是吃完了。   「噗嗤」一声,傅凉见江浔打开一罐啤酒默默喝着,想着酒后壮胆,便也跟着打开了一罐啤酒,仰头喝了一口发觉好像有些不对劲……   他再喝了一大口,果然不对劲。   “江浔,你买的这是啤酒吗?这他妈是饮料吧?”傅凉借着电脑屏幕的光线查看易拉罐上面的字……   还真是某无糖型饮料。   “伤患怎么可以喝啤酒呢?意思意思得了。”江浔挑眉轻笑,顺便就着手里的饮料又喝了一口。   他见傅凉仍然一脸不爽地盯着他的侧颜,放下手又看了看饮料的罐身,指了指上面的配料道:“你看,里面有酒精,只是含量不足0.5%。”   傅凉:“……”   “生气了?可我是真切地为你好啊……”江浔顺毛道,左手臂搭在傅凉座椅的椅背上,突然又坏笑,“这么生气不会是因为害怕?所以酒后壮胆吧?”   傅凉无聊地翻了下白眼,比惊悚片还让人发冷的眼神斜斜地睨向江浔。   “你看我的样子很害怕吗?”他强装镇定问道,脸颊绷得紧紧的。   江浔思索了小会儿,笑意在柔和的光线下难免有些暧昧:“不,凉哥,你很勇敢。”   他说完又继续面向电脑屏幕,傅凉没空去思索江浔话里的内涵,江浔转头过去的那瞬间,他的脸皮终于放松,根本没注意到江浔的左手臂还搭在他的椅背,而两人挨得极近。   傅凉不确定是他代入感太强还是怎么的,胸腔里心脏就老是归不了位,偶尔遇到特别恐怖的场景,在刺激心跳的BGM和昏暗氛围下,他预料到可能会发生的恐怖画面,提前先闭上眼睛,只听见电影里烘托惊悚的BGM,面部仍旧保持着无所畏惧的表情。   只要江浔不转过脸看向他,用余光肯定不会发现他的故作坚强其实是因为闭着眼。   马上就要到恐怖剧情了,江浔当然不会错过傅凉这个时候的神情,他余光注意到傅凉身体放松也没有低头或偏头的趋势,纳闷中看向他才知道他正死死地闭着眼睛。   没了视觉的冲击,再恐怖的镜头都显得特别弱鸡,不会造成太大的心理波动;   同理,没有听觉冲击的沉默式恐怖镜头也无效。   傅凉仔细听着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切强烈的配乐,想着等那最恐怖的一幕一过就睁开眼继续看,却感到似乎有灼热的呼吸凑近……   他本以为是错觉,直到猝不及防的亲吻贴上了他的唇角。   ——   傅凉骤然睁开眼,惊异地瞪圆了眼眸,他条件反射地欲推开江浔,但在转脸时不仅没成功推开江浔,反而被江浔先下手揽紧他的腰,同时纯蛇更是将就他偏脸的角度添进了他的纯。   傅凉:“……”   “唔——”   他双手撑在江浔的肩膀,试图将他推开,但由于身上固定带的束缚,用力时带动肌肉会疼。   江浔稍稍离开他的唇,唇瓣轻柔地拂着他的唇瓣,声音如同梦呓:“疼就别用力了。”   傅凉卡在嗓子眼的「滚」字还没说出口,江浔的强吻就又侵袭上来,这回不仅是「推不开」,江浔之前搁在椅背的左手也使劲按住了他的后脑勺。   傅凉现在也移不开头。   他干脆双腿用力蹬向书桌,然后重心往后倒下去,江浔用力亲吻着他的唇,蛇贱在纯吃间调抖钩因势如竹.,他全身心享受着纠?缠?的纹阮,全然不顾身边的局势。   身体也随着傅凉的反抗摔在地上,但是他的左手依旧护着傅凉的后脑勺,右手也始终护着傅凉的腰。   傅凉:“……”   「咚」的一声重响,恰巧伴随着电影里出现的刹那惊悚画面,椅子倒在地上,同时江浔的腹部也磕绊到椅子腿,疼得他脸皮抽搐了一下。   「笃笃笃」响起不合时宜的敲门声。   周童大声问道:“喂,你们不开灯在里面干什么?怎么闹出这么大动静?” 第130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57)   “没什么?”   傅凉慌忙狠狠推开江浔。   由于方才吻得太激烈,江浔的唇瓣离开他的唇时还牵出了几许银丝。   周童没有听清,继续敲门:“什么?傅凉,你刚刚说什么?”   傅凉:“……”   即便房间里光线很暗,仅凭电脑屏幕的微弱蓝光也能看清包围在他们身边的细小飞尘,以及江浔镜片后温柔如星辰闪亮的眸子。   江浔眼神柔情蜜意地看着他,嘴里却在回答周童的话:“没什么,我们在看恐怖电影,傅凉被吓得摔倒了。”   傅凉气极无语:“我他妈……”   “恐怖电影?我也好久没看,你们另外选一部,我把班长叫上,我们一起看。”   周童语气突然变得兴奋,“等等啊,我去喊班长,给你们时间重新挑。”   傅凉:“……”   江浔眉开眼笑,凤眸深情注视着他:“好。”   随即,他们便听见周童跑开的脚步声。   另外还有客厅里吴一佳的声音:“周童,你这么晚干嘛去啊?”   周童边出门边回答:“叫班长一起到傅凉江浔寝室看恐怖片。”   他仿似一溜烟在走廊窜过……   “恐怖电影?”吴一佳挑了挑眉,又走近敲响傅凉江浔的房间,“喂,我也要和你们一起看,等会儿把门打开,我先拿两包薯片。”   傅凉:“……”   “好呀。”江浔友好地来者不拒。   吴一佳走远后,傅凉才拨开江浔的手,从地上爬起来:“你他妈有病吧?当我们寝室电影院啊?”   “这样啊?”江浔歪了歪头,装傻充愣一流,“那我告诉他们你不想被打扰二人世界,帮你拒绝掉,好不好?”   他边说着边重新播放「死寂」,并在片头按下暂停键,这是为了照顾某人对恐怖片水土不服,索性就把某人已阅大半的片子再重头来过。   “呃……”傅凉敏锐地察觉到江浔对他的小小照顾,但这并不是江浔强吻他后又当事情没发生过的理由。   傅凉一个箭步冲到江浔面前,双手揪紧他的衣领,怒目质问:“你不会忘性大到这么快就忘了两分钟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江浔的身子斜斜地后仰,后腰撞在桌沿,着实有些难受。   “氛围太好,情不自禁。”江浔笑着狡辩,镜片后面的眼神温柔如一。   自从江浔和他表白之后……哦不对,表白之前江浔看他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了。   傅凉不明白这种神秘的温柔下是不是埋藏着更可怕的陷阱,只得先步步为营,反正不能顺了江浔的意。   “江浔,你他妈看的是惊悚片,又他妈不是爱情片,氛围你个头啊,劳资是长得像女鬼吗?你他妈以为演的是倩女幽魂啊?”傅凉牙疼加头疼道。   江浔蹙着眉,保持着这样快要被揍的禁锢姿势,他的腰很不好受,而且睡衣衣料贴着他受伤的血痕,也让他很痛。   “那……是酒精的影响,酒后乱性,是男人都会犯的错。”江浔坏坏地笑着,带笑的眼尾轻轻翘着。   “江浔,你他妈玩我呢?就你那饮料也配叫「酒」?”傅凉被他的轻巧糊弄的语气气得不行。   江浔忍着身上的不适和疼痛,勾唇道:“你那么生气干什么?要不我让你亲回来?”   傅凉:“疯子,你病得不轻。”   江浔又浅笑着追问:“这是你的初吻吗?这么紧张。”   “我……”傅凉不要脸地答道:“对啊,劳资就是「初吻」,你他妈夺了劳资的初吻还好意思?我他妈能不生气吗?”   “那不好意思……”江浔轻描淡写,“不过我也是初吻,技术不好不要介意,下次一定会有进步……”   他话没说完,傅凉直接抬膝冲他的大腿内侧狠狠踹了一脚。   “嘶——”江浔疼得唇角抽抽,但油嘴滑舌的心不死,“凉哥,你要是再偏一点,到时候我们两个人都不好过……”   傅凉被他的话惹得面红耳赤,不管不顾地又抬膝踹向他,这回踹的位置比较准,只是稍稍放松了力气。   “凉哥,你还真是……”   江浔本想说「谋杀亲夫」,但被急促的敲门声阻断。   “啪啪啪。”   “喂,傅凉、江浔,你们在干什么?”吴一佳不满地拍门。   周童拧了拧门把:“班长已经来了,开门啊。”   傅凉不得不松开江浔,他先把之前撞倒的椅子扶起来,然后打开门放他们仨进来,再开灯。   他们仨各自带了椅子,吴一佳还带了一口袋零食,其中有两包薯片,两盒他从老家带回来的切好片的腊肉和辣味香肠。   傅凉的眼睛情不自禁地聚焦在肉上。   但陈寅的目光一下子被江浔桌上的垃圾吸引:“操,你们也太幸福了吧?边吃烧烤边看电影,还有啤酒……”   他说着走过去拿起啤酒罐,不屑地笑了:“原来是饮料。”   周童忙解释:“傅凉有伤,不能喝啤酒。”   “那为什么还吃烧烤?”陈寅放下饮料罐,目光直勾勾地看向傅凉,“你脸和耳朵为什么这么红?”   “啊?”傅凉下意识地摸脸,“热的吧。”   周童坐在了椅子上,抬头不解:“你们房间的空调很凉快啊。”   傅凉:“……”   吴一佳也坐在了椅子上,把零食都拿出来打开,和周童已经开吃。   江浔轻咳了声笑着转移话题:“烧烤都是清淡的,没放调料,特别难吃。”   “呕,那还能吃吗?”陈寅摇了摇头,坐在周童身边。   “能吃,只是不好吃而已。”   江浔将自己的椅子摆在了傅凉旁边,五个人的座位围成了以电脑为圆心的弧。   坐在最外边的吴一佳顺手关掉灯,并催促江浔:“可以开始了。”   江浔用鼠标点击「播放」按钮,后退回到椅子坐下,他抬手推了推眼镜鼻梁,他的一切动作身形……   包括握住鼠标的好看手指、他的头发、他修长的脖颈精致的喉结,以及那斯文败类的眼镜在微末的光影中都尤其优美。   傅凉不自觉地盯了他一会儿,在江浔回到椅子抬手推眼镜鼻梁,目光快要转到他脸上时立刻偏头问周童要了片全瘦的腊肉。   江浔的声音幽幽钻进他的耳蜗:“我也要,给我一片。” 第131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58)   傅凉:“……”   傅凉分给了他一片辣味香肠,心满意足地将全瘦腊肉放进嘴里时,偏头却见陈寅和周童在互相喂食。   借着电脑屏幕的光,陈寅挑了一片全瘦且沾有几颗红色辣椒的厚薄均匀的香肠放进周童嘴里,周童一口咬掉了一半,陈寅丝毫不介意地吃下另一半,唇角噙着愉悦笑意。   傅凉:“……”   周童也挑了片油光水亮且油炸得又焦又脆的腊肉,礼尚往来地喂进陈寅嘴里。   傅凉:“……”   周童的余光捕捉到他的注视,不禁小声问:“你干嘛看着我?”   傅凉抿紧唇,想了两秒,同样小声回答:“我以为我在看纯爱电影。”   周童怔了怔,旋即很快反应过来傅凉的言外之意,压低嗓音理直气壮地解释:“情侣看电影都这样,你不懂……还有,你不认真看电影,你看我们干什么?羡慕吗?”   “呵呵。”   傅凉一声冷笑否认,扭头继续盯着电脑屏幕。   因为是二刷,所以傅凉能及时在危险画面出现时提前闭眼,心态平和地度过惊魂镜头,安心听着耳畔周童大呼小叫的声音。   他满意地勾唇,却听江浔在他耳边小声道:“你要是羡慕他们,我也可以喂你。”   “滚。”   傅凉极其字正腔圆地比了个口型。   他悠闲地靠着椅背,右脚踝搁在左大腿上,右手轻轻搭在右腿膝盖关节的位置,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弯曲两个关节,然后并指用在了凑过来的江浔的腰上。   江浔:“……”   傅凉指间夹着他腰上紧实的肉,使劲儿来了个螺旋扭,用力用到五官都在出力,但因为那里是肌肉,所以基本上对江浔无效。   他好像是听到江浔低低的嘲笑,便松开手想着等电影结束,其他同学各自回房后,他再用木棍教训江浔,给他点颜色瞧瞧。   江浔和宋景渊就是一类人,一类发?情时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东西,电影前刚抽了他两鞭,明明痛得要死,照常不耽误他耍流氓。   傅凉继续安静看着电影,神态姿势没变,只是在一心二用地胡思乱想,直到电影剧情进展到他没有看过的部分时,神思才逐渐回笼。   节奏越来越紧张,傅凉的心也悬在一线,江浔右手臂故技重施地搭在他的椅背,但傅凉并没有察觉。   也没有人会认为他这举动暧昧,因为江浔和吴一佳一样坐在最边上的位置,稍微侧身挨紧傅凉也可能是因为这样看电影的视角更好。   周童和陈寅这对小情侣时而害怕得拥抱在一起,时而甜蜜地互相投喂虐狗,尖叫声主要出自周童口中,陈寅负责安慰保护他,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江浔几乎没有出声,就算出声也是轻得不能再轻的嘲笑声,傅凉死要面子更不可能尖叫,大不了闭上眼睛,反正绝对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他害怕恐怖片的事儿。   至于吴一佳,他和江浔一样几乎没有出声,始终面向电脑屏幕,发出最多的声音就是嚼薯片。   傅凉中途上了个厕所,回来时见到吴一佳安静地闭着眼,右手慢腾腾地伸进薯片包装袋,然后夹起一片放进嘴里,这类似0.5倍速的慢动作就好像他被电影情节深深吸引……   傅凉忍不住在内心嘲笑,他只有在预感会有惊悚镜头时才会闭眼,而像吴一佳这样的壮汉,没想到会全程闭眼,那还看个什么劲儿?   他从吴一佳背后路过时,故意重重地拍了下吴一佳的右肩,吓得吴一佳立刻睁眼,还不小心抖落了手上的薯片。   吴一佳以为傅凉发现了他的秘密,但却见傅凉很平静地走回座位坐下,从周童怀里又挑了一片全瘦的香肠放嘴里细嚼慢咽。   他不由地松了口气,暗自庆幸没被发现,接着继续闭眼吃薯片。   剧情接近尾声,尾声即高潮,男主的那声尖叫直接吓得吴一佳连人带椅翻倒在地上,发出声巨大的「砰」。   就连吓得抱在一起的周童陈寅这对小情侣都把目光落在了狼狈的吴一佳脸上。   “没事儿、没坐稳而已,这电影太小儿科了,下次来一部更刺激的。”   吴一佳边嘴硬边拍拍屁股站起身,顺便伸手打开了房间的吸顶灯。   但就在他打开吸顶灯的瞬间,在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的瞬间,江浔的视线一直在傅凉脸上,甚至趁其不备偷偷吻了他的侧脸。   傅凉感受到脸颊的湿濡温润,条件反射要给他一耳光时……灯亮了。   两人此时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傅凉面上僵硬平静,攥紧的右拳头却暴露了此时想要杀人的汹涌内心。   没人注意他俩的反应,傅凉面无表情地重重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腿,江浔吃痛「唔」了声忍下。   但这一脚并不能打消傅凉的怒气。   电影结束,房门打开,其他三人搬着椅子各自回去,刘冉今晚居然没有和女友开房,而是回来寝室,看来他真的很重视和江浔的赌局。   但他一见到众人从傅凉江浔的房间出来,心里就蓄着无名火,径直走进两人的房间,而且目标明确地走向傅凉,傅凉正在床上找他的木棍,便见刘冉站在床旁仰头质问:“你今晚没学习?”   “呃……”傅凉舌尖无语地舔过齿背,右手刚摸到枕头下的木棍,勉强笑答,“我这是劳逸结合。”   “呵,我看你就是被有的人带坏了。”刘冉的眼神意有所指地看向江浔,“你成绩那么烂,好意思玩吗?不怕期末又倒数第一吗?”   傅凉:“……”我他妈。   江浔猜到等其他人回房后,傅凉肯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但不料在傅凉向他发难之前,刘冉先来了一顿冷嘲热讽。   他双臂枕胸倚靠在铁梯旁,看着刘冉的背影微微敛眸,皮笑肉不笑道:“刘冉,你天天混图书馆,也没见你成绩进步啊,傅凉要是再努力一点,我怕你专业第二的位置也保不住。”   “江浔,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刘冉转身冲到江浔跟前,然后双手揪紧了江浔衣领。   江浔视线微微下垂,寒意冰冷的眼神落在刘冉眸里。 第132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59)   这时,傅凉内心的潜台词是「打起来打起来」。可是,想到江浔的黑道手段,刘冉注定是鸡蛋碰石头,不死也得半残。   他还是言不由衷地规劝了一句:“刘冉,回去睡觉吧,大晚上的闹什么闹,你不累吗?”   刘冉以前只觉得江浔是个儒雅阳光的书呆子,但这个自上而下的眼神却惹得他尾椎骨不禁生出一丝冷汗。   幸亏傅凉的劝阻让他有了松手的台阶,他松开江浔的衣领,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并撂下一句「后面再找你算账」,然后气势汹汹地快步离开他们的房间。   傅凉:“……”   江浔内心冷笑,颔首理了理被刘冉弄得稍皱的衣领,余光见傅凉拿着木棍下床,他的手顿了一下,旋即抬头轻笑:“我先去洗漱。”   紧接着,他也溜了。   傅凉的「站住」还卡在嗓子眼,江浔已经跑没影了,他顿觉无趣地将木棍又扔回床上,摸出手机玩了小会儿。   他点进和圈儿的微信界面。   傅凉:“吃鸡吗?来两把?”   两分钟后圈儿才回复:“算了,我好困。”   傅凉失落:“好吧,晚安。”   他发现除了圈儿以外,他还真找不到其他默契的游戏玩伴,在微信通讯录翻了两遍都没有满意的人选。   最后,他的视线在「郭庆」的名字上停留了大概二十秒……   其实他和郭庆不算太熟,但郭庆心情不好时喜欢找他开黑,他想了小会儿,指腹划过郭庆的头像,不打算再联系。   刘冉回到房间后,人还有些懵,严重怀疑刚才从江浔眼中看到的寒意是错觉,他无法把江浔和那样可怕的眼神联系在一起,尽管江浔今天和往常确实不太一样。   但喜欢上一个人也不至于性情大变成那样吧?   刘冉想着想着就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痛感很清晰,他随之自言自语:刚才江浔的眼神一定是错觉,一定是。   江浔洗漱回来后,见傅凉还在玩手机,清爽地提醒他:“你还不去洗漱吗?一会儿可就挤了。”   傅凉「哦」了一声揣好手机,与江浔擦肩而过时,面无表情地在他耳畔威胁道:“你给我等着。”   江浔勾了勾一边唇角,神情姿态都很放松,而且还转身目送傅凉消失在他的视野范围。   等傅凉回来的时候,江浔的蚊帐已经严丝合缝地拢住,虽然房间的灯开着,可是他的书桌椅子等皆收拾整洁。   傅凉望了一眼江浔的床,此人保持趴着的睡姿,一动不动、呼吸均匀,好似真睡着了。   他猜到江浔许是害怕挨打,所以才装睡,难道他现在要把他拎起来揍一顿?   算了,等后面找机会再揍他。   傅凉暂时憋下这口气,关灯后爬上床,将木棍又放回了枕头下,他在拢住蚊帐时突然担心江浔会不会学习郭庆的不要脸行径?   毕竟,宋景渊就对他干过恶心人的事儿。   傅凉登时感到菊?花不保,他匆匆下床,光明正大地快步走进刘冉的房间,刘冉这会儿洗漱去了,他在郭庆的书桌衣柜等地方胡乱翻找,翻出了一整袋自锁式尼龙扎带。   这玩意一般都是批量买进,而且带走也没意义,傅凉庆幸地松了口气,打算将一整袋扎带都占为己有。   江浔听到他不睡觉走出房间的动静,正想不明白他到底想干嘛时,傅凉又回到房间并打开灯,江浔继续埋头装睡。   “喂,江浔。”傅凉尽量温柔地唤他,抬手拍了拍他的枕头。   江浔装作被吵醒之后的睡眼惺忪模样,还假意不耐烦地「哼唧」了两声,偏过头看向傅凉:“干嘛?”   他的语气里也含有混沌的意味,眼眸只眯了一条缝。   傅凉心知肚明:你他妈继续装。   然而,他面上尽力和蔼道:“把你的右手给我一下。”   “为什么?”江浔的太阳穴不安地跳了两下。   傅凉抿唇笑容真诚:“有惊喜,送你礼物。”   江浔立即感到眼角跳得更厉害,他又不傻,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   明明在他装睡之前,傅凉还想着揍他,现在嘴里说的惊喜其实多半是惊吓。   “怎么,你不信我?”傅凉的笑容更加透彻。   江浔表面也甜蜜蜜地笑着,脑海里百转千回,以他对傅凉的观察和了解,就算他把右手递出去,傅凉也不会砍掉他的手,难道是挨手心?   不过这也太幼稚了吧?   江浔斟酌了几秒,把这权当情趣,乖乖地伸出了右手。   傅凉又道:“闭上眼睛。”   江浔很难不思考会不会是在他手心放什么可怕的东西,但他又深入想了想,他好像没什么害怕的东西。   于是,他乖乖地闭上眼睛。   “我让你睁开再睁开……”傅凉不放心道,然后又怀疑催促,“我不太信你,你脸朝下埋枕头吧。”   “我他妈。”   江浔保持微笑:“好,都听你的。”   他按照傅凉的要求做,感到伸出蚊帐的右手腕有凉丝丝的东西贴上,他飞快反应到不对劲,可惜睁眼看向傅凉时已经晚了。   “滋——”   傅凉动作很快,刚好将江浔的右手腕和护栏绑在一起。   “你想干什么?你要是揍我,我既不会反抗也不会跑,有必要多此一举吗?”江浔无奈地攒眉。   傅凉挑眉道:“我现在不想揍你,只是担心你半夜耍流氓。”   江浔意会后轻笑出声,抿了抿唇道:“是吗?原来你担心这个,那现在担心的应该是我了吧,万一你对我……”   “你想得美,做梦去吧。”   傅凉锁门关灯后又回到床上。   江浔还在恳求:“凉哥,饶了我吧,别这样,你这样我都没法翻身了。”   “你后背有伤,趴着就好,还想翻什么身?”傅凉合上蚊帐,取下固定带后躺下。   江浔又可怜兮兮地哀求道:“凉哥,万一半夜想上厕所怎么办?”   傅凉没理他。   江浔:“凉哥。”   傅凉:“憋着。”   江浔:“那样对身体不好,万一影响以后做?爱怎么办?”   傅凉:“滚。”   江浔:“……”   听到傅凉的语气逐渐愤怒化,他也逗够了,轻轻合上眼,两分钟后他听到对面有动静,然后一个空的矿泉水瓶「砰」的一声砸中他的头。   江浔:“……”   傅凉:“尿急就用这个,别想让我放开你。” 第133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60)   傅凉调的是早晨七点的闹钟,但还不到七点,他就被江浔趴在床上痛苦的低声呻吟给吵醒了。   江浔叫声虚弱无力:“哎哟喂……哎哟……哎哟喂……”   外面天色已亮,但被窗帘挡住后只有些微光斑透过,不够均匀的帘布投影在地上仿佛泛起微波。   “你叫什么?”   傅凉揉揉眼,坐起身穿他的肋骨固定带,然后套上黑色短袖,下床后拿了把小剪刀走到江浔的床旁,剪开了他的尼龙扎带。   江浔的白皙右手腕被勒出一条又细又红的血痕。   傅凉蹙了蹙眉:“你有毛病吧?既然明知挣脱不了,干嘛还要瞎动?”   江浔可怜兮兮道:“凉哥,你这分明是受害者有罪论。”   他收回右手仔细揉了揉,叹气委屈道:“我半夜想上厕所,又弄不开这扎带,怎么可能不动?”   傅凉看着他装可怜:“不是给了你矿泉水瓶子吗?”   “才不要,太丢脸了。”江浔摇摇头。   傅凉也觉得确实很丢脸,如果是他,他一定宁愿憋死也不愿意用那个矿泉水瓶。   “要上厕所就赶紧,我去洗漱了。”   傅凉拉开了窗帘,大片天光倾泻进来,他路过江浔床旁时,江浔还趴在床上,右手伸出蚊帐拽住了他的短袖。   傅凉:“……”   “凉哥,帮我上药呗,我够不着,太痛了。”江浔眼眸晶莹地请求他。   他的眼神令傅凉有那么丁点心软,但他的理智告诉他,千万不要两次掉进同一个陷阱,江浔博同情的招数宋景渊都用过。   “还在装!?虽然……他是真的够不着,但是……聪明人肯定会有其他办法,先把他晾着吧。”   “你不是要上厕所吗?”傅凉甩了一句反问,开门走出。   江浔以为他这是默认:“是啊,后背伤口又痛,下面又憋得慌。”   待傅凉出去后,他也迅速爬起来,因为他是真的想上厕所,虽然没有特别急。   傅凉洗漱回到寝室后,江浔也跟着他回来,满眼期待着傅凉给他上药。   然而,他的期待被刘冉打碎,刘冉敲了敲他们的房门,探进头问傅凉:“傅凉,我现在去图书馆,一起吗?路过食堂时买两个包子当早饭。”   “行,我收拾收拾,等我两分钟。”傅凉说着就往书包里装了一本「高等数学」和「光学电子技术」,还有一个保温杯。   “好。”刘冉对傅凉的回答非常满意,缩回头时还不忘递给江浔一个挑衅的眼神。   江浔面色冰冷,两步走到傅凉身旁,双手插兜在他耳旁轻声道:“凉哥,不说好给我搽药吗?”   他的语气不受控制地带了丝威胁阴郁。   傅凉睨了他一眼轻笑:“我什么时候答应的?”   江浔愣了两秒,脸上蓦地显出被欺骗的屈辱,他拽住傅凉的胳膊:“你就这么没良心吗?我说了我够不着。”   “江浔……”傅凉语气强硬,眼神严厉,“你要记住,打你那两鞭子是我还你的,你还欠我至少两棍呢……所以,你的苦肉计对我没用……你这么聪明,总能想到办法自己搽药。”   江浔下颌用力抿唇,又轻笑问道:“凉哥,我要是让其他人帮我,他们若是问我那两鞭子是谁抽的,我暴露了你可就不好了吧?”   “你不是喜欢我吗?”傅凉自信地看向他,江浔一瞬间略懵,“那就记得别暴露了我,否则「原谅」这种事,就下辈子再说吧,我走了,拜拜。”   傅凉拨掉他的手,刚走到门口又听到江浔喊住他:“凉哥,昨天不是说好了今后我给你补习吗?你还找那个千年老二干什么?”   “喂,江浔,你他妈当我聋啊?”门口等候的刘冉听到这话就来气,赶紧快步走进,欲和江浔对质。   傅凉伸手抵着他的肩膀拦住,不耐烦地催促:“还去不去图书馆了?快走。”   刘冉又冲江浔细微地勾了下唇,这种志在必得的戏精嘴脸让江浔更加恶心。   傅凉也回头对他道:“你要是有心,就来图书馆找我们,走了,拜。”   江浔:“……”   傅凉也不傻,昨天他就注意到刘冉对他的态度有些反常,他在前往图书馆的路上试探性地询问过,但刘冉的嘴很严,什么都没撬出来。   不过,看他一派胸有成竹的模样,刘冉肯定觉得他比江浔的赢面更大,傅凉一不小心就猜到了七七八八。   这两人的赌约肯定和他有关,否则他们为什么要争着督促他学习呢?   果然,在图书馆坐下后每到半个小时,刘冉都会贴心询问:“傅凉,有不懂的吗?随便问我,不要客气哦。”   傅凉懒得抬头:“哦,好。”   他习惯学习一个小时玩十五分钟,这会儿就正在专心玩手机。   圈儿:“你有追男友的经验吗?我遇到挫折了。”   傅凉:“没有,我都是被追,顺其自然,不强求。”   圈儿:“……”   他给圈儿回复过去后,起身将手机揣进裤兜,转身离开。   “喂,你去哪儿?”   刘冉敏锐地拽住了他的手腕。   这男人未免对他关心过头了吧?傅凉心里稍微有些不适。   他抬手摸了摸小腹:“上厕所,怎么了?这也要向你报告?”   “哦,没事儿,去吧。”   刘冉这才放手。   傅凉:“……”   他坐在马桶上又收到了圈儿的微信。   圈儿:“我碰壁了,我的同学太难追了,我追了一天完全没效果,你能告诉我一些办法吗?”   傅凉想了想:“对他好,为他考虑……”   圈儿委屈:“感觉这两点我都做到了,可他还是对我无动于衷。”   傅凉:“你才一天而已,这种事情得长期,有的甚至追三四年,要有毅力。”   “艹。”   江浔暗骂了一个字,他才不想追三四年,他没有毅力,暑假之前他必须得追到傅凉,追不到就把他关起来为所欲为,反正得不到心得到人也不错。   他废了好大劲儿才给自己上完药,现在吃过早饭正坐在书桌前喝黑咖啡。   傅凉的微信又来:“对了,你追的那人是颜控吗?如果你长得丑,那就别白费心机了。” 第134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61)   江浔在脑海里仔细回想了傅凉,一般长得好看的人会是颜控吗?   他想着又起身端着咖啡杯站在寝室唯一的穿衣镜面前,把自己的脸也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又顺便打量了一下自个儿优秀的身段,自认为肤白貌美大长腿,外部条件无可挑剔。   如果傅凉真是颜控,他应该更有把握拿下对方才是。   江浔:“应该……不是吧。”   傅凉:“那恭喜你,成功的概率又增大了。”   艹,说得好像他长得很丑一样。   江浔尽力平复波动的情绪,做了组深呼吸。   江浔:“嗯,多谢你的鼓励,我会好好努力。”   傅凉:“加油!”   他退出微信后,手指在拨号键盘上点出了一串手机号,但却迟迟没有按下拨通按钮。   如果对付于杰也让黑道上的人出马,那帮人下手没轻没重,如果出问题坏了他的事儿,他还怎么追傅凉?   想到此处,他决定亲力亲为,就像对付那个材化篮球队的11号一样。   经过三天的跟踪观察,他对于杰的行踪有了比较全面的掌握,决定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日子动手。   现在物机学院的课普遍比较少,于杰只要下午没课,午觉过后都会出现在篮球场,和几个熟悉的人一起打篮球。   江浔故意在行动这天加入他们,直到下午七点多钟,太阳快要下山时,他们才大汗淋漓地各自散去。   于杰主动邀请他:“先回去洗个澡,然后一起出去吃饭吧,今天学院街新开了家火锅店,有优惠,你回去时顺便叫上队长一起吧。”   “好呀。”江浔笑了笑,牵着衣领擦了擦脸上的汗,他很自觉地代入于杰图谋不轨的想法,认为于杰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想借此约傅凉吃饭。   江浔的舌尖不爽地顶了顶一边脸颊,回到寝室时傅凉还真从图书馆回来了。   “我先洗个澡,一会儿一起出去吃火锅吧?”他边从衣柜里拿干净衣裳边对傅凉道。   傅凉此时正在埋头算题,针对江浔的邀请,他条件反射地拒绝:“不了,我今晚得把这本练习册搞定。”   江浔勾起一边唇角早就料到般轻笑,走到他身后继续道:“不是我的主意,是体委的意思,他建议的,确定不去吗?”   “去。”傅凉不暇思索,“好久没吃火锅了,今晚可以吃痛快。”   他的笔尖不小心戳破了草稿纸,因为他感受到身旁的紧致低气压,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的话得罪人了……   江浔一手端着洗面盆,一手撑在他的桌面,声线压抑:“凉哥,过分了吧?绑架你是我的错,你也抽了我两鞭子,剩下的几棍随时可以还我,就算现在不肯原谅我,也不用把「讨厌我」表现得这么淋漓尽致吧?”   傅凉放下笔,站起身面向他:“那你认为我应该怎么表现呢?绑架我之前,我还把你当朋友,但现在我没法再把你当朋友,但我也不是讨厌你……”   “呵……”江浔轻蔑地冷笑,“不讨厌我那你刚才秒拒我的邀请?不讨厌我你每晚睡觉都把我的右腕绑住?别人问我手怎么回事,我还得替你掩护,说是不小心用皮筋勒的。”   “喂,江浔,你是不是忘了你强吻过我?”傅凉扬了扬下颌。   对于像江浔这种病娇,永远只会记住对别人的付出,而选择性遗忘对别人的伤害吧?   当然,他可能并不认为那是伤害,认为那只是爱意的表达。   病态的爱……   江浔脸皮抽了抽:“如果我想伤害你,你觉得你每晚只是绑住我的手有用吗?”   傅凉抬了抬眉,他心底知道答案是「没用」,江浔不可能笨到不知道提前藏一把剪子或者刀片。   江浔的目光忽然变得深情款款,或许是他再抑制不住地真情流露:“这么多天了,我有伤害过你吗?我就算忙着实验也几乎秒回你问我的那些难题,你在寝室复习时,我给你倒过多少次温水?   我每天晚饭过后都会给你买大骨汤补身体,能做的我能想到的,我都会为你做,还不够吗?”   他明确地观察到傅凉平静无波的眼神并没有因为他的话现出一丝涟漪,江浔的眼神也不自觉地黯了下去。   “江浔,我没有让你为我做这些,谁规定你为了做了这么多,我就得和你在一起?”   傅凉冷静地看着他,“快期末了,你追我其实只会给我带来压力,我只想学习不想恋爱,这我都说倦了。”   江浔追问:“那如果你喜欢的人向你表白呢?”   傅凉否认:“我没喜欢的人。”   江浔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你骗我。”   在他的脸继续凑近时,傅凉的心跳也不禁紊乱,他可不能让江浔听到他的内心,忙抬手使劲捏住鼻子,瓮声瓮气地催促:“你不是要去洗澡吗?”   江浔的思绪被他的动作打乱,颔首轻轻嗅了嗅,虽然是有汗味儿,但……不臭吧……   不管臭不臭,傅凉的动作给他的刺激挺大,他不由地咽了咽口水,走开的同时故意不满地撞了下傅凉的肩膀。   傅凉转身尊臀抵在桌沿,双手按在桌边,看向敞开的门板,他承认江浔这几天是对他很好,也知道江浔对他的想法,但他害怕了。   江浔没有恢复自主意识,自然想不起前两个世界的事,怎么无缘无故就喜欢他了,难道绑架他绑架出感情了?   他不太怕感情受伤,不就是失恋吗?   他不是个会因为失恋一蹶不振的人,但他尤其害怕江浔在期末考试时给他使绊子、害他任务失败……   他现在不想死了,他想回到现实世界,找到真正的「江浔」。   他想知道那人的本性是否也很危险?但如果真能回到现实,那肯定是越危险越刺激。   不过……如果他不答应江浔,是不是江浔给他使绊子的概率更大啊?   傅凉忽然回过味儿来,若有所思地舔着唇瓣,他打算给江浔一个机会,再观察他些日子,在发现对方忍无可忍要发疯时再答应他,以免晚了会死在期末考试之前。   他低头打了个响指,决定暂时先这么计划着。   半个小时后,江浔一身清冽地回到房间,傅凉划拉着手机催促道:“快收拾,体委在寝室楼下等我们。”   “好。”   江浔面上笑意温煦,垂在一侧的手悄悄攥紧了拳头:今晚就让他好看。 第135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62)   除了他们仨以外,于杰还叫上了他们寝室的另外一个哥们儿,他们同属凝聚态物理专业。   于杰的哥们儿叫王多格,「多格」这名字起于「格物致知」,学究型老爸是希望他对世间万物保持该有的好奇心,多多去探究理解其内涵规律,从中获得智慧等等。   然而,因为「多格」二字与小学英文单词「dog」谐音,所以「王狗」这个外号便从小学开始与王多格形影不离。   王狗和于杰一般高,但长相比较粗糙、单眼皮高颧骨,远不及于杰好看,江浔只瞄了他一眼,就在心里轻飘飘地断定这人的作用就是衬托于杰,以及掣肘他。   这样,于杰就可以和傅凉专心约会聊天。   他们人在共享单车上还没驶出校园,江浔的脑海里就已经浮现出于杰和傅凉在火锅旁谈笑风生的情形。   火锅沸腾的烟火气模糊着傅凉的脸,他看不清楚傅凉的表情,但感觉对方很享受,而身边的王狗又老是找他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必然是觉得他这个电灯泡碍着对面两人的眼了。   由于脑海里联想太多,江浔一心二用时虽然把握住了车身的平衡,但是没有注意校园里来往的行人。   连着几次差点撞着人家小情侣,若不是因为人长得帅,估计都不能安全出校园。   他们四个将自行车停在了火锅店前面的共享单车停放点,于杰提前预约了一桌。   因为是新店,即便有开张大酬宾,也比不上口碑已久的老店,店里不算人满为患,还剩有三桌,一桌靠厨房,一桌靠窗,还有一桌在空调下面。   于杰第一时间偏头询问傅凉的意见:“队长,我们坐哪儿?”   其实这只是他在学院篮球队里养成的习惯,可偏偏就成了江浔的眼中刺,在江浔眼里,他就是个处处讨好傅凉博取爱意的情敌。   江浔始终抿着清浅笑意:“哼,恶心。”   傅凉抬手摸了摸下颌:“要不就窗边吧,你觉得呢?”   他是在寻求于杰的意见,毕竟是于杰提出的火锅建议,但听在江浔耳朵里就变成了两人在互通情意。   不然傅凉为什么不询问他的意见?他不配吗?当他不存在吗?   于杰点头:“我觉得可以。”   江浔嗓子眼的那句「空调下面也可以,不热」生生地被堵了回去,他就猜到于杰肯定会顺从傅凉的意思。   傅凉和于杰径直走向靠窗的位置,穿着红色制服的服务生紧跟在他俩后面,江浔和王狗不得不缀在服务员身后。   众人落座后,于杰让傅凉扫码点餐,傅凉也不客气,稍微打听了一下他们的喜好,两分钟就点完了。   江浔面带微笑:“不点喝的吗?吃火锅容易上火。”   傅凉终于又正眼看向他:“你想喝什么?”   江浔心里数着呢,自从傅凉在寝室楼下见到于杰后,这是傅凉第二次正眼瞧他,第一次正眼瞧他是问他「来份鸳鸯锅,红汤微辣行不」。   傅凉是考虑到江浔的鞭伤,他昨天无意中见到那血痕还比较明显,所以才征求江浔的意见,结果人家完全没理解他的心思。   江浔现在急需降火的饮料,轻笑道:“我要王老吉吧。”   “行,那来四罐王老吉吧。”   傅凉在电子菜单上加了四罐王老吉,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浔的心情特别闷,可能是下午和他聊得不开心的原因。   虽然江浔面上依旧是人畜无害的笑意,但他太清楚此人的白切黑体质了,所以这一路上都不太敢看他,只敢用眼尾余光或者看其他事物的时候刻意扫过他,怕他一个眼神不对就回寝室找他麻烦。   夜景繁华热闹,临窗可以看到大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龙、人行道上三两结伴说说笑笑路过的人们,城市霓虹闪烁,LED屏上轮番播放着某时尚广告。   人间的烟火气弥漫在喧嚣尘世,玻璃窗外是一片天地,玻璃窗里又是一片天地,傅凉的视线被火锅上面的水汽模糊。   他一边听着于杰有的没的说着什么「上次我们队赢了材化学院没来得及聚餐庆祝」「现在胖子赖头他们忙着期末考试」「怕考砸无颜面对江东父老」等等,一边感慨系统所创造世界的真实,而江浔前段时间质疑他记忆的话也被重新激活,他突然担心……他才是那个记忆错乱的角色。   江浔一言不发地吃着菜,嫉妒心令他发狂,傅凉和于杰聊天的情景虽然不及他脑海中热烈,但也并不冰冷。   王狗还真是热情似火,不和于杰聊,反倒拉着江浔一个劲儿地崇拜,说什么“虽然我们一个学院,我也经常见到你,但你肯定对我没印象,我可仰慕你很久了,不仅成绩好长得还很好看,你学习有什么秘诀吗?我真想向你学习学习,要不我拜你为师吧?”   “我上个厕所。”   江浔拂开王狗拉着他胳膊的手,礼貌地起身告辞,顺便仰头将第二罐王老吉剩下几口喝尽,第二罐王老吉也难逃第一罐王老吉的命运,罐身被江浔徒手捏扁扔进桌旁的垃圾桶。   傅凉抬眸望了他一眼匆匆收回。   江浔离开桌子后,王狗热心向傅凉解释:“他上厕所去呢。”   “哦。”   傅凉点了下头,他没有多想,江浔一口气干掉了两罐王老吉,不上厕所才怪。   这家火锅店的厕所还挺大,男厕有好几个马桶隔间,江浔随便走进一间,解决后冲水,然后盖下马桶盖坐在上面发短信:   “车准备好了吗?”   一串陌生号码:“准备好了,江老师,其实我在想,这种事情不用你亲自出马吧,我们小弟就能搞定。”   江浔:“你们不知轻重,这事儿重了容易出人命,我不想在上个案子没结案时又被警察带走。”   一串陌生号码:“那好,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听命。”   江浔:“嗯,我一会儿过来。”   接着,他又给另外一串陌生号码发送短信:“开始。” 第136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63)   于杰刚把锅里那专属于他的脑花捞上来放进油碟,就看到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有一条新短信。   这年头谁还发短信啊?   偏偏备注还尤其刺眼——「她」。   于杰的神经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她」是他的前女友,两人是异地恋,高中毕业后表白在一起,上个月刚分手,他是莫名其妙被甩,打过无数个电话求复合,但对方铁石心肠就是不答应,他恋恋不忘打算期末考试回家后再挽回……   谁能想到,现在居然能收到对方主动发送的短信呢?   于杰忙拿起手机,看到短信内容是:“我到你们学校附近了,见一面吧,我发地址给你。”   “图片.jpg”   于杰认识图片的位置,就在这家火锅的后巷。   他没有多想,立刻挎着他的腰包,拿上手机离开:“队长,我有急事先走,你们慢慢吃。”   傅凉:“……”   “喂……”王狗伸长手臂,可于杰的衣角仍然从他的指间滑走,“什么急事啊?”   “好事儿。”于杰没有回头,边快步出门边挥手再见。   王狗有点懵:“……”   但傅凉却听明白了,边嚼着嘴里的肥牛边笑道:“肯定与他前女友有关,估计是他前女友来找他了。”   王狗觉得确有此理地点头:“他脸都快笑烂了,今晚看来不会回寝室咯。”   傅凉也意会地轻笑着。   于杰来到前女友指定的地方,那里路灯少得可怜,偶尔有一两个醉汉跌跌撞撞地路过。   他点大手机里的那张照片对比,熏黄的路灯、陈旧发黄发黑布满油渍的灯箱招牌、招牌上的字「大刀牛肉火锅」、就连那并排的绿色分类垃圾箱的位置也一模一样……   “就是在这儿啊,她人呢?”   于杰自言自语道,视线在手机屏幕和灯箱招牌间徘徊。   “不会是出事了吧?”   路过的醉汉让他警醒,他立即拨通了前女友的手机,其实早该打电话才对。   手机那边刚接通,他就听到不远处有摩托车引擎的声音,摩托车前照灯的光打在他脸上,他抬手挡光,微微眯眼,不太懂那人想干什么。   这时,手机那边接通。   她:“喂,我说了多少次了,你不要给我打电话了。”   “呜——”   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逐渐增大,速度如同离弦的箭冲着于杰奔来,在逼近的光照下他的瞳孔骤然紧缩,事情发生得太快,风驰电掣之间他已经被撞倒……   于杰「啊」的一声惨叫,抱着左腿滚到了路边,伤口流出几列鲜血。   撞倒他的摩托车并没有一秒停下,而是目不斜视地离开,速度比之前更快,仿若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有两辆摩托车跟在那辆摩托车后面,他们一前一后从于杰面前飞驰而过。   第二辆摩托车路过于杰时,还朝他大声叫嚣:“哟嚯……哈哈哈。”   紧接着,第三辆过去时冲他比了个中指,嘻哈道:“loser!”   “你们给劳资站住,卧槽。”   于杰按住被撞受伤的左腿,痛得他龇牙咧嘴。   三辆疾驰的摩托车伴随着轰鸣声消失在巷口,几盏大灯在张扬地晃过之后只剩熏黄的路灯在孤寂的后巷苟延残喘。   掉落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光。   她:“喂,于杰,发生什么事了?你那边怎么了?你在叫什么?喂?”   于杰拿到手机正要回答,女生那边却又挂断了电话,手机屏幕恢复锁屏状态,他的锁屏墙纸还是前女友的自拍。   于杰:“……”   他试图站起来,但剧痛却让其寸步难行,左小腿肿胀无力又在流血,右腿拖着左腿蹦了两步就又摔倒了。   于杰本来想穿过火锅店后厨回到傅凉他们身边,可他实在有些撑不住,只好靠着垃圾桶旁边的大槐树给傅凉发微信:   “队长,救命!速来!我受伤了。”   “发起位置共享。”   傅凉:“马上。”   两人匆匆付账,傅凉给在旁边超市买口香糖的江浔打电话:“喂,体委出了点事,你一会儿就在火锅店门口等我们。”   江浔:“好的。”   他单手取下摩托车头盔还给身旁的小混混。   小混混将一口袋在超市买的零食和发票交给他。   江浔无聊地坐在火锅店门口的长条凳上,嘴里塞着根棒棒糖,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十一点半。   当傅凉背着受伤的体委走向他时,江浔眼角青筋跳得不行,似要破皮而出,但他不过瞬间就压抑下这种惹人厌的情绪,忙关切地迎上去:“发生什么事了?”   “几个摩托车发烧友,真是疯子,撞了我就跑了。”于杰面色不好,边埋怨边痛得倒吸凉气。   王狗扶着他的背:“我已经叫了救护车,还报了警。”   江浔和王狗一起将于杰从傅凉的背上扶下来坐在条凳上,江浔看着他左腿的伤口忧心忡忡道:“现在我们得先给体委止血吧。”   傅凉也坐在体委身边,边牵着衣领扇风边看向他:“你会吗?”   “很简单的。”江浔看了他一眼,语气自信,随意吩咐王狗,“你进去向老板要一条干净的毛巾和布条。”   “哦,好。”   王狗赶紧跑进火锅店。   江浔将右手拿着的草莓味儿棒棒糖又塞回嘴里,左手的塑料口袋不客气地放进傅凉怀中:“你帮我拿着。”   他蹲下身,专注地用手指压迫出血附近的近心端,使出血减少,这是「手压止血法」。   “你这买的什么东西啊?”傅凉挑了挑口袋里的物品,拿出发票仔细看。   发票上的确写的是江浔的名字,傅凉打消了对他的一点怀疑。   “吃的用的,你喜欢的居多。”   江浔的棒棒糖将右脸颊塞得鼓鼓的,双眼弯作月牙。   于杰现在痛的要死,完全体会不到流连在身边的暧昧气氛。   傅凉错开他欢欣的眼神,继续低眸看口袋里的东西,然后他不禁瞳孔放大脸颊僵硬,因为发票上有一行「杜蕾斯安全套?200」……   艹,他是把超市货架上的套套都搬空了吧? 第137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64)   江浔就好像与他心有灵犀一般,及时觉察到他的尴尬,抬眸迎上傅凉的视线,唇角若有似无地勾着。   他的眼神清澈如漓水,傅凉抿紧唇垂眼,故作漫不经心地将超市发票放回口袋,耳垂却已被他撩得通红。   幸好这时王狗按照江浔的吩咐拿来干净毛巾和好几根布条,江浔将干净毛巾压在于杰出血的伤口上,然后用布条加压捆绑。   傅凉认真观察着江浔的操作,他其实也会急救止血,这会儿故意考验江浔是不是诚心帮于杰。   江浔的操作没有问题,傅凉稍微放心。   甭管他发善心的目的是什么,总归现在是为于杰好,于杰的腿受伤可能真和他没关系。   傅凉兀自想着。   江浔简单检查于杰的伤腿,他忍不住提醒道:“我看过,应该没有骨折或脱位。”   “哦。”   江浔点点头,强屈于杰的膝关节,然后用一根长长的布条固定以控制出血。   他此刻心思活络,幸亏没有耍小聪明再次伤害于杰,否则傅凉肯定能一眼看出来,那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傅凉江浔王狗三人陪同于杰到了医院,一系列检查和治疗过后,已是凌晨两点。   于杰半躺在病床上,他是左小腿肌腱受损、不完全断裂,周围没有骨折,医生给他用支具和石膏外固定,辅以局部理疗、活血化瘀的药物。   伤筋动骨一百天,平时不加强锻炼和饮食营养的话,半年可能也没法完全康复。   至于学院篮球队,医生建议趁早退出,以于杰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法打篮球。   这也是江浔的目的之一,他就是想要于杰退出学院篮球队,这样于杰和傅凉的交集基本就趋于零了。   他内心窃喜,面容担忧地看着于杰。   傅凉站在他的右边,王狗站在他的左边,而他们的对面,也就是于杰的右手边,站着两名民警。   后面的民警B负责记笔录,前面的民警A负责询问。   民警A向于杰确定:“三个人对吧?”   于杰点头,右手搭在右大腿上:“嗯。”   民警A:“你觉得他们像是爱好摩托车的发烧友?”   于杰:“没错,他们速度很快、很疯狂。”   民警A:“车牌这些果真记不得了吗?”   于杰苦笑摇头:“光线太暗了,而且摩托车大灯很刺眼,我什么都没看清。”   民警A无奈叹气:“那条路拢共只有三个摄像头,且都有盲区,光线太暗就算截取摄像资料也不一定能看清车牌……”   他话还没说完,江浔就提议道:“三辆摩托车肯定不是凭空出现在那里,可以调取附近街道的监控,肯定会有蛛丝马迹。”   他故意在适当时候表现,博取傅凉的好感,反正就算警察抓到那三个小混混,也顶多赔个医药费再蹲几天拘留所,他们绝对不敢出卖他。   民警欣赏地看了他一眼:“我们警方会调取周边监控,只是路上摩托车不少,恐怕也很难确定,除非他们仨没有分开过,或者一直保持超速,但这种概率很低……”   他说着又看向于杰:“你先休息吧,有消息我们警方会通知你,必要时或许还会请你去警察局指证。”   江浔抿唇轻轻努了努嘴:指证?他可什么都没看清。   于杰:“嗯,好的。”   “等等。”在两名警察转身离开时,傅凉喊住了他们,“阿sir,你们不觉得把我朋友叫去那里的短信也很有问题吗?”   警官A剑眉轻蹙,看向于杰:“那条短信不是你女朋友发的吗?对了?她人呢?你出车祸,她怎么没出现?”   于杰面色陡然哀伤,嘴唇嗫嚅了两下:“我后来给她打电话她关机了,应该这会儿在睡觉。”   警官A伸手到他面前:“手机呢?把短信给我看看。”   “哦。”   于杰将手机解锁后递给他。   警官A回拨前女友的手机号,果然关机了。   他拿出手机记下那串数字,然后用手机留存了一张于杰的短信记录,接着才离开。   “队长,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你怀疑是莹莹干的?”   于杰不愿意相信前女友会这么对他,抬头不解地看向傅凉。   傅凉叹气摇头:“当然不是,只是太巧了而已,她竟然不在那里,为什么会有照片?”   于杰沉默了两秒:“网上找的?或者以前别人拍照传给她的?”   傅凉:“那她既然约你在那儿,为什么不出现?”   于杰抬手挠了挠头:“或许她嫌我慢了,所以先走了?或者她突然有事?”   傅凉登时无言以对地舔了舔唇瓣,于杰收到前女友的短信后,立刻冲出去的速度都能叫慢的话,那不知道前女友定义的快是啥玩意儿了?   1s还是2s?光速?   于杰这恋爱脑多半没救了。   傅凉拧紧眉头,严肃地盯着于杰:“最后一个问题,你俩上次发短信是什么时候?为什么她给你发短信,不给你发微信?这年头谁还发短信啊?”   江浔的心蓦地重重撞了下胸腔。   于杰不好意思地撇了撇嘴:“她把我微信拉黑了,我短信联系过她几次,害怕她把我手机号也拉黑,所以不敢发太多。”   傅凉:“……”   江浔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心脏稳稳地落回原位。   “我今晚就在这儿睡了,时间也不早了,不如你们回去吧。”于杰劝他们道。   “你一个人在这儿行吗?上厕所不方便,反正挺晚了,我留下来陪你吧?”傅凉客气道。   他也真的只是客气客气。   然而,他忽略了他旁边站了个醋精,江浔心里骤然后悔没有再干脆点,把于杰撞死一了百了,虽然这样会让他觉得生意亏了,因为于杰的命没人买。   在傅凉的意料之中,于杰摇头摆手:“没事儿,我一个大男人,不用你们陪床照顾,这不还有拐杖吗?你们回去吧。”   “唔——那好吧。”   傅凉也不便多说,和江浔王狗一起离开了病房。   傅凉和江浔回到寝室时已经过了凌晨三点。   大概是因为江浔今晚表现不错,也可能是因为下午江浔的话有些扎心,傅凉没再用尼龙扎带绑住他的手腕。   但他非常认真地用夹子把自个儿的床帐密闭好,不怕贼惦记就怕贼真偷。 第138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65)   “我买了牛奶,热一热喝了再睡吧。”江浔站在书桌旁,从塑料口袋里拿出两瓶鲜牛奶。   傅凉这会儿人已经躺在床上:“不用了。”   他打了个哈欠顺便问:“你一个单身狗买那么多套套想干什么?”   傅凉透过纱帐看到江浔意味深长地抿了抿唇,江浔心有所感地对上他的目光,扬唇天真无辜地笑了笑:“没什么,万一哪天用得上呢……”   ——   傅凉自觉联想到不好的东西,撤走看向他的视线,顺便用凉被把自己裹紧一点。   “而且,我们寝室不还有室长吗?他现在热恋期,不够我可以送他一些。”江浔继续说道,脸上保持着单纯笑意。   “你还真是个乐于助人的下流胚子。”   傅凉干巴巴地扯了扯唇角,本想背过身去,身子转到一半莫名觉得屁股对着人家不太安全,于是又平躺回去,只扭头向着墙壁。   江浔:“……”   解决掉于杰,剩下的就只有刘冉了,他目前自以为能确定的情敌就他俩,虽然他不懂傅凉为什么会喜欢于杰,于杰明明对前女友还念念不忘又为什么要勾搭傅凉,但是……   不懂也没关系,反正情敌已经解决了,他的目的就是把傅凉和于杰的物理距离拉远。   至于他本人和傅凉的心理距离,实在拉不近就只好把物理距离变成负了,他可没有再多的耐烦心了。   没开灯的寝室漆黑一片,江浔坐在书桌前默默地边喝热牛奶边浮想联翩。   他回头看向傅凉紧紧密闭的蚊帐,不禁挑眉轻笑,然后戴上蓝牙耳机,左手拿的手机屏幕上正在播放针孔摄像头拍到的内容。   傅凉在寝室里的行为举止这些都很正常,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猥琐表情和动作,除了看书学习就是玩游戏,玩游戏的时候特别认真,看书学习的时候就老是走神,手里不是拿着笔就是拿着指甲刀,或者拿着挖耳勺或者卷着书页。   江浔以前对这些内容都嗤之以鼻,现在恨不得每天刷好几遍,越看越觉得有趣,甚至想到……以后如果在摄像头下面做……会不会……更爽?   并且到时候他还可以随时拿出来……温故知新……   直到江浔回到床上,拉下蚊帐,傅凉才真正放松神经睡觉。   由于扭头睡姿过于僵硬,他中午起床时就落枕了,江浔不仅第一时间给他买来布洛芬止痛片,还用风油精给他按摩风池穴旁的枕外粗隆骨隆起的地方。   “先生,你感觉怎么样?手法还可以吗?”江浔半开玩笑询问。   傅凉实诚地回答:“嗯,还行,舒服多了。”   江浔的按摩确实让他感到很轻松,而且心里也有点原谅他的意思,原谅归原谅,剩下的两棒还是得找机会揍下去,至于原谅的时机……等江浔忍无可忍快疯的时候吧……   唉,就是玩儿。   现在,学习为主。   上午考完基础英语后,傅凉整个脑袋都还是懵的。   要不是因为人设影响,他完全不用care英语这种小儿科,哪像现在还要反复检查,问题和答案仔细核对,磨磨蹭蹭到最后一个才交卷。   他和刘冉、江浔三人一起去食堂吃午饭,刘冉和江浔仍然针尖对麦芒,言语里极尽冷嘲热讽,偏偏在语言艺术上江浔每每占得上风,而以「小气」著称的刘冉被怼得再狠也要和傅凉待在一起,替他答疑解惑。   其实有了江浔帮忙补习,傅凉确实用不上刘冉了,只是吧……   竞争上岗才会有压力,若他真拒绝了刘冉单吊江浔,担心江浔会和他讲条件,比如讲解一题肉偿一次等等。   下午三人一起泡图书馆,两周之后所有考试就都结束了。   三天后的下午是「信息材料」考试,傅凉刚翻开书就忍不住打瞌睡,他极其小心地打了个哈欠,就怕把瞌睡传染给其他人。   然而,无时无刻不在关注他的江浔立马劝道:“困了的话就睡一会儿,十五分钟后叫你。”   “不行,十五分钟睡不够,肯定起不来,抓紧时间学习要紧,一分钟也不能睡。”傅凉边说边又打了个哈欠。   “没错,我支持你。”刘冉偏头小声支持他,“学习的每分每秒都很重要,你要实在想睡,不如我给你抽背?”   “啊行,这样可以醒瞌睡。”傅凉求之不得地点头。   自觉得了便宜的刘冉高兴地问他:“信息材料主要分为三类,其中信息探测材料指的是?”   傅凉想了想答道:“对电、磁、光、声、热辐射、压力变化或化学物质敏感的材料,比如……”   他还没有答完,江浔就轻蔑地对刘冉道:“达芬奇睡眠法又称多阶段睡眠,Uberman睡眠或者多相睡眠,这种定时短期睡眠延时工作法对很多人都适用,每工作四小时睡十五分钟,提高时间利用率,从而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工作学习,我不过让凉哥休息十五分钟而已,是为了他更好的学习。”   刘冉冷笑:“哼,你的办法对傅凉又不管用。”   傅凉:“……”   他承认,刘冉说得对,这办法对这个位面的他没卵用。   不妨江浔挑事儿怼道:“刘冉,对你这种智商是不管用,但凉哥比你聪明啊。”   刘冉手背的青筋被他激得快要破皮而出:“喂,你够了。”   “我上个厕所清醒一下。”   傅凉借机离开,顺便揣走手机。   刘冉狠狠地瞪着江浔,旋即嘲讽地笑道:“怎么不跟着去,之前你不就跟着去吗?害怕吃屎赶不上趟?”   “原来你每次去厕所是吃屎的啊?”   江浔清淡地笑着,垂眸翻着书,并不想多看刘冉一样。   刘冉当场气得掰断了一支铅笔,隔壁桌的女生被他这动静吓着,忍不住看向他,他却恶狠狠地剜了人家一眼,人家赶紧害怕地低头,紧张得咽唾沫。   傅凉双手掬了捧清水洗脸,整个人瞬间精神不少。   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是微信。   圈儿:“哥,我按照你的办法快追到他了,他现在看我的眼神没太多敌意了,可能快成功了吧,也可能只是我的错觉,可我快有些坚持不下去了,喜欢他的人不止我一个,你说如果实在追不上,就打断他的腿怎么样?(可爱表情)” 第139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66)   傅凉被他这句话吓了一跳,脸皮忍不住抽筋,脑海中浮现出三个人的影子,他的右手大拇指指腹按在微信输入栏里,迟迟不知道应该发送什么。   很快,圈儿的新消息又来了。   圈儿:“和你开个玩笑,被吓着了?(偷笑表情)”   傅凉想了两秒,回复他:“没有,才看到手机,就知道你是开玩笑。”   傅凉:“你现在在干什么?”   他边聊天边快速离开卫生间,回到阅览区域时,有意放轻了脚步,他害怕江浔能听出他的的脚步声。   圈儿:“在看书,快期末了嘛,再聪明的人也得装装样子。”   傅凉:“在哪里看书啊,我在图书馆……的厕所。”   圈儿:“哈哈,我也在图书馆,真巧。”   傅凉:“你喜欢的那人也在图书馆吗?你没有陪他一起吗?多在他身边刷刷存在感,说不定哪天就有意外惊喜。”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江浔。   可惜,明明他敛声屏息,离江浔已经很近,可却只能看到江浔的手机反光,那该死的防偷窥膜。   操了……   江浔敏锐觉察到他靠拢的气息,锁屏后将手机搁在一边。   傅凉右手的手机又响了一下,心里百分之八十确定江浔可能就是他那闷骚的网恋前任,也就难怪江浔会突然对他表明心意大献殷勤。   江浔应该更早发现了他的身份,可他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呢?   傅凉脑海中电光火石间闪过陈寅向周童表白那晚的照片,立刻恍然大悟。   他没有忙着点开微信,而是先坐回座位。   江浔偏头温润地笑着,关切地问:“现在清醒了吗?还是再睡一会儿?”   傅凉直接跳过了他的问题,看着书页上的印刷字笑了笑:“我刚看见你在玩手机。”   “对啊……”江浔大方承认,眼眸煞有介事地眯了眯,“怎么,你要惩罚我吗?”   “那倒不会……”傅凉慌忙否认,对于江浔的这种可能带有颜色的隐喻,他必须小心应付,“就好奇你一个连微信都没有都没有的人,手机上能有什么好玩的。”   江浔的谎话信手拈来:“玩消消乐啊。”   傅凉追问:“那你玩到第几关了?”   江浔:“700多关吧。”   “傅凉,你还要不要学习了?别闲聊。”刘冉不爽地用裹成圆筒的书打了下他的胳膊。   “哦,好,我们继续。”傅凉稍微侧坐,面向刘冉,“刚才我回答到哪儿了?”   刘冉提醒他:“信息探测材料的举例。”   “哦哦哦,对……”傅凉接着小声道,“比如电磁敏感材料、光敏材料、压电材料等等,这些材料有陶瓷、半导体和有机高分子化合物等多种……”   江浔侧耳听着他们一问一答,双手手指捏着黑色中性笔的首尾,在旁人看来就是沉思的安静美男子,夏日暖阳轻柔地笼在他身上,干净的白色衬衫、纤长浓密又微颤着的羽睫,清隽的侧颜线条流畅……   江浔外在展示的一切都如春光美好,就连握笔的力度都没有增大,但他的内心却是醋海翻滚,垂眸时眼帘挡住了阴郁的眼神。   傅凉明明可以甩掉刘冉只和他一起学习,刘冉在他眼里连辣鸡都算不上,这种蠢钝如猪的东西非要天天和他们黏在一起,而且傅凉有时还会专门等着刘冉……   傅凉就没专门等过他,虽然他时间观念很强,从来没有迟到的习惯。   他要怎样才能给刘冉教训呢?   于杰比刘冉好对付,因为于杰的生活面更广,而刘冉基本都是和傅凉一起,他们仨还是室友,临近期末,他们出入的地方就三个——寝室、食堂、图书馆。   前几天,于杰就如他所愿地退出了学院篮球队。   而于杰被摩托车发烧友撞倒的案子貌似已不了了之,因为警方没有找到那三个社会混混,而于杰前女友否认给他发过短信,前女友手机上也并没有相关记录,于杰的手机上也找不着记录了。   由于前女友死不承认,而于杰也承认那条短信可能是被他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删掉,警方认为这两人就是情侣间的闹别扭作死。   一条戏弄的短信闹出了一场小车祸,前女友才会不承认,而于杰为前女友着想,也主动删掉了那条短信,他俩的态度让警方着重把精力放在了摩托车发烧友上,而没有去通讯公司详细调查蹊跷。   江浔再次全身而退,可对于刘冉……   “嗐,难办。”   江浔默默叹气,可就在叹气的瞬间,一道精光闪过他的眼眸,他歪头得意地轻笑,忽然就找到了一个教训刘冉的好办法哩。   晚上,图书馆。   傅凉默默算着一道数值分析的练习题,然后他想先看看江浔的解法。   不过,他没有直接问江浔,而是先把那道题推到刘冉面前:“刘冉,这道题不会。”   其实他会,就想看看另外两人的解答过程是否和他一样。   每次傅凉有问题总是先找他,刘冉高兴地在草稿本上算题,傅凉则左手撑着头,嘴角轻轻噙着得逞的笑意,当他的眼角故意瞥向江浔时,他发现江浔气得眼圈都红了。   江浔:“……”   他没懂傅凉那眼神的意思,是在偷看他?   这回江浔没有条件反射地微笑,他的敏感告诉他,傅凉极有可能发现了什么。   他愣怔了一瞬,错开傅凉的眼神,颔首紧着腮帮。   待刘冉把刚算好的那道题的答案及步骤推回到傅凉面前时,傅凉的眉间不自觉地皱了下,刘冉的答案和他算出那道题的答案不对,到底是谁错了?   “需要我给你讲讲吗?”刘冉自信地问。   傅凉摇了摇头:“不用,我先看看,不懂再问你。”   刘冉:“那行。”   当傅凉在看他的解题思路时,江浔也凑近了看,他们几乎同时发现了错误。   在傅凉正要低调地给刘冉指出时,江浔的冷笑过于突兀:“呵,刘冉,题都算错了,还好意思给别人参考?”   刘冉不服输:“你什么意思?” 第140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和我(67)   “字面意思,说你不要脸。”江浔特别「好心」地重复解释道。   “尼玛……”   刘冉愤怒得欲拍案而起,幸亏被傅凉及时按住了手腕。   傅凉小声提醒他:“这里是图书馆,你想闹大然后被赶出去吗?你不嫌丢脸吗?”   刘冉窘迫地脸红了,他生平最在乎的就是面子,考第一是为了面子,争输赢也是为了面子。   “做错题还不敢承认?原来你喜欢猥琐发育啊?”江浔一张破嘴得理不饶人,“难怪是万年老二。”   “你——”   刘冉被他激得整张脸连带耳朵脖子都通红。   傅凉依旧努力按住他的手腕,小声道:“你听我说,别听他说。”   虽然刘冉最终还是为了面子没有豁然站起身和江浔对峙,但他们这边的动静还是或多或少地被其他桌大学的我俩,还挺般配。”   傅凉这时刚洗完澡回来,他肩上搭着白色毛巾,正在歪头擦头发,见到江浔拿近的视频,第一反应是:“你居然还玩论坛?”   “哦,本来不玩……”江浔理所当然地解释,“但我也嗑我俩,所以就注册了一个,天天没事就顶我俩的帖子。”   “你还真敢承认,无不无聊?”傅凉霎时目瞪口呆,胡乱擦了几下头发就将毛巾挂在了墙上的挂钩。   他的头发却还在滴水。   “你不睡觉吗?明早还得去图书馆占座。”傅凉将明上午要复习的资料提前装进书包。   江浔笑道:“马上就睡,反正你起床的时候我肯定能起。还有,你今天英语应该考得不错吧,要不我俩对一下答案。”   傅凉摆摆手:“我都不记得题了,对什么答案啊?”   江浔:“你只用记得答案就行,我所有的题都记在脑子里了。”   “记性好,了不起,但我没心情,都已经过去了,对答案也改变不了我的分数……”傅凉看似心大地拒绝,“还不如其他科目考好一点。”   江浔又皱眉思索了小会儿,说出真实想法:“可我现在睡不着,要不……我们在……干点什么?”   傅凉看向他面无表情:“我只想早睡。”   江浔坏笑:“你只是害羞……我都没说要干什么,你干嘛害羞?”   “我们来聊微信吧?先加一个。”傅凉猝不及防地提道。   江浔愣了零点几秒,意识到傅凉果然猜到了……但他料想傅凉还没完全确定。   “我没微信。”江浔眼神真诚。   傅凉:呸,撒谎不脸红。   傅凉:“那就申请一个,我教你。”   江浔:“我觉得聊短信更有情趣。”   “关情趣屁事?”   傅凉:“那我们来玩游戏吧。”   江浔:“我不会。” 第141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68)   “没关系,我教你。”傅凉不依不饶,眼神唇角皆含着一丝阴鸷,他笑了笑,“聪明的人都适合玩游戏,刘冉这种才不合适。”   他故意拉踩刘冉,就是说给江浔听,哪怕江浔注册新号陪他玩,他也能从江浔的手法战略等地方看出蛛丝马迹。   圈儿玩游戏的技巧非常娴熟,很多东西都会形成肌肉记忆,就算江浔故意当新手,在细枝末节中仍然会暴露出真实情况。   除非他一直都紧绷神经,全心全意去演一个新人。   江浔轻笑,竟出乎意料地为刘冉说话:“凉哥,你对刘冉怎么能有偏见呢?刘冉虽然学习吃力,不代表人家玩游戏就吃力,你太以偏概全了,这样可不好,刘冉知道会伤心的。”   “求求你别再茶了。”   傅凉被他轻而易举地转移了话题,不过他还没开口,江浔又把话题带了回来。   他又油盐不进地笑道:“我这人特别专一,对待每件事每个人都非常认真……”   “妈的,不要脸,我的棍子呢?要不今晚就把那两棒还回去吧?”   “我担心的是,玩游戏万一上瘾会冷落你……”江浔理所当然道,修长的右手食指情不自禁地勾了下傅凉削尖的下颌。   指腹触肌微凉……   傅凉嫌恶地拨开他的手后退半步,手背使劲搓着被江浔手指触碰的地方。   “我手又不脏……”江浔凤眸弯成了两条欢快的小鱼,舔了舔唇瓣解释:“我的意思是,冷落你的学习,期末了,我得帮你啊,不是吗?”   “呵。”傅凉推开他,踩铁梯上床,“懒得和你废话,我要睡觉了。”   江浔又拽住了他的脚腕,面上还是保持着弯眼微笑的表情:“别生气了,期末考试结束后,我陪你玩游戏,你当我师父,好不好?”   “再说吧。”   傅凉挣开他的手,钻进蚊帐趴下,他想到与材化学院的那次篮球赛、想到江浔说的「一波流」,想到江浔和他的默契配合……   他对江浔是圈儿的怀疑从百分之八十提升到百分之九十,还差百分之十需要他找到更明确的证据。   自从上次刘冉算错题在傅凉这里出了点洋相,还被江浔暗讽后,他的心态时好时坏。   尤其是面对傅凉递过来的题目时,他越是努力想要算对,越是被江浔占上风。   数值分析考试那天上午,刘冉好不容易算出一道超级难的题目,他兴奋地给傅凉讲解时,傅凉也很给面子,就是觉得好像此人的解题思路很多弯弯绕绕且不太清透。   虽然他最终把答案算出来了,但是这答案来得一路上太费力,更像是小时候算题时先看了眼答案,然后尽力把步骤公式等往答案上去套,反正过程相当别扭。   “你听懂了吗?”刘冉说完后还激动地看着傅凉,双眼清澈发亮。   “嗯。”傅凉点头。   这道题完全是刘冉主动给他讲解,或者说是刘冉主动显摆,傅凉根本没问,他还在看题目时,刘冉就已经噼里啪啦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解。   刘冉似乎不太相信傅凉的智商,既假意关切又想再炫耀一遍:“没关系,我再给你讲一遍,这题比较复杂,你肯定没完全理解。”   傅凉:“……”尼玛。   江浔一言不发,默默地将自己的草稿本递到傅凉面前,果断直接地盖住了刘冉的繁复步骤。   刘冉:“……”   同一道题、同一个答案,但江浔只用了三步就算出正确结果,其中第一步还是引用的原题目条件。   傅凉一眼就看明白了江浔的思路,有种醍醐灌顶的畅快感。   然而,对于刘冉却是五雷轰顶的效果,自己的笨重和江浔的轻松形成了鲜明对比,江浔能灵敏地发觉题目中的关键点,然后快速用最简单的方法解答,而且他却笨拙地算了很久很久,好不容易算出答案,才嘚瑟几分钟被对方一秒KO。   这是智商被人按在地上摩擦的屈辱。   刘冉的脸气得五光十色,默默地抽出自己的草稿本,眼睛死死地钉在课本上,实际上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江浔,早晚一天,我一定要你好看!   他双手拳头的骨节被攥得发白。   傅凉想着关心安慰他两句,但看刘冉面色太差,铁定会把他的安慰关心当讽刺,斟酌几秒后,他决定自个儿看书。   下午就要考试了,可不能让别人的情绪影响自己。   江浔自始至终一句话没说,却又给了刘冉致命一击,他知道刘冉这人过刚易折,只用稍稍挑拨他的情绪,他就很容易被愤怒冲昏头脑,而且这种消极情绪还会笼罩在他身上很久很久,反正几个小时肯定消不掉。   果然,下午的数值分析考试结束后,刘冉的表情更差了,他向老王问了几道关键大题的答案,居然都算错了。   傅凉捡漏听了听,发现自己全做对了,眉梢情不自禁地扬了扬。   “去食堂还是直接去图书馆?”   他问刘冉。   刘冉心情很低落:“去图书馆吧,顺便买点什么路上吃就好。”   “嗯。”   傅凉点点头,看向江浔。   江浔目光温柔:“都听你的。”   “嗯。”   傅凉松了口气,生怕江浔语出惊人又刺激到刘冉。   但傅凉这两天也明显感觉到江浔并没有再拿刘冉开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已经完全不把刘冉放在眼里。   不得不承认,刘冉算错题后自我惩罚式的沉闷压抑容易给身边人带去压力,相比之下,江浔简直就是个春日暖阳,不骄不躁安安静静。   傅凉留意观察到,每当他和圈儿聊天时,江浔也在玩手机,虽然他一直没能成功捕捉到江浔的手机屏幕内容。   每次,他邀请圈儿玩游戏,即便只是出于试探,圈儿也会拒绝,可能是害怕玩着玩着傅凉突然抢走他的电脑,玩游戏不比聊微信,中途出差错会掉级。   他知道圈儿是一个完美主义者。   外面又在下雨,打在窗台上扰人清梦,傅凉翻来覆去没睡着,拿过手机玩了一会儿给圈儿发送了一条微信。   傅凉:“外面雨太大,睡不着。” 第142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69)   目前,他们已经考过「基础英语」「信息材料」和「数值分析」,剩下的一周还有三门考试。   「现代检测实验」、「纳米电子技术」、「薄膜原理与技术」。   考完最后一门暑假也就开始了。   傅凉的心情比较轻松,无论任务成功或失败,他都会离开这个位面。   他的对手其实只有一个——就是江浔。   刘冉的状态越来越差,傅凉一点儿都不担心他,可江浔不一样,江浔太厉害了。   “也不知道他当初说的为我缺考一科还算数不?是不是要付出些啥呢?是不是要先答应他呢?其实……答应也行,反正也没多少时间了,完成任务最重要。”   傅凉在床上胡思乱想着,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圈儿回复了。   三更半夜,圈儿也能及时回复他的消息,如果这都不算爱……   圈儿:“嗯,我也睡不着。”   傅凉唇角轻勾,指尖在输入框里停留了两秒后,火速点进旁边的「+」,然后点进「视频通话」,再点进「视频通话」。   尽管江浔的手机是静音状态,但微信视频来电的动静并不小,他立即挂断后,手机屏幕的光还亮着。   紧接着,傅凉又发来消息:“怎么不接视频?”   江浔:“乌漆嘛黑,有什么好看的?”   傅凉:“那语音吧,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如果在发现傅凉是网恋前任之前,江浔肯定会同意,但现在还是算了,他的隐隐担心在于害怕唯一的保护面具脱落。   因为他不确定傅凉知道他是圈儿后,会因为过去的默契游戏和关心谈话对他心动、接受他,还是会把他彻底拉黑。   江浔:“室友在休息,不方便出声。”   他刚发过去这句话,傅凉的微信语音通话就闪了出来。   江浔不暇思索地直接挂断,他的心跳同时不安分地加快了节奏,不祥的预感发芽……   “卧槽。”   他心里暗骂了一句,双手撑着床微微支起上半身,却见傅凉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他的床架楼梯,头钻进他的蚊帐,双臂交叠搁在床上,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   江浔:“……”   傅凉又低头看了眼手机,按下「语音通话」。   江浔右手的手机立即造反地震动。   江浔:“……”   傅凉:“逮到你了吧,我就猜到是你。”   凌晨两点过,窗外雨声响亮,他俩的房间打开了暖黄色的吸顶灯。   两人站在书桌间的空地,是时候来一场坦白局了。   “我承认,我就是你的网恋前任,周童陈寅表白那晚我才知道你的身份,你呢?什么是时候怀疑的我?”   江浔倒了两杯桂花酿,递给傅凉一杯。   这也是他在超市买的,和二百个安全套一起。   “比较晚的时候了,就直觉。”傅凉品尝了小口回答。   “当你怀疑我就是你的网恋前任时,你心里什么想法?”江浔握紧了玻璃杯,他感到紧张。   傅凉稍稍回忆了下,唇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意:“觉得一切都顺理成章了,有些细节和事情也都能说通了,你向我表白、对我好就是因为我是你的前任,对吧?”   “如果我不是你的前任呢?”   傅凉没有问出这句心里话,因为没有意义,他清楚地知道他俩没有过去,也都不属于这里。   “也不完全是这样……”江浔右手端着酒杯,左手揣在黑色宽松及膝短裤的兜里,慢慢走向他,灼热的呼吸故意扑落在傅凉面颊:“我这人有时对感情反应比较迟钝,或许更早,但我不确定了,绑架你那次是我不对,但那次担心你也是真的。”   他的音色低沉磁性,就像是沉寂已久即将喷发的火山,万千情愫承载在夜里寂寞的声线上,竟有些不堪重负的狼狈。   傅凉被他的声音挑逗得肌肤颤栗,面对贴近的体温,尽管隔着衣料,好像也能体会到那温度和酥麻。   “那又怎样?绑架绑出感情了?”傅凉不自觉地后退。   由于空间太逼仄,他退到了床架铁梯,冰凉的铁梯紧紧抵在他的背心,他才得以稍微冷静,迅速将急促的呼吸调匀。   “讨厌一个人讨厌久了就喜欢了?”傅凉平视着他的眸,“是你贱还是我贱?”   “为什么要说话这么难听?我知道错了,我也和你道过歉了,也一直在祈求你的原谅,这些日子我为你做的一切都不能抵消那晚对你的伤害吗?”   大概是酒劲上头,江浔越说情绪越激动。   傅凉被他的情绪带动,但他也委屈,被黑帮吊起来还挨一鞭子的感觉并不好受,一次次因为相信江浔而受到伤害的感觉更痛苦。   偷内衣和叶枫案成了罗生门,他没法证明这两件事与江浔的直接关系,但江浔向他承认了给警方作伪证,江浔完美地伪装企图然后把他打晕……   傅凉眼圈微红,镇定又平静地答道:“江浔,伤害是不能抵消的,它发生过就会一直存在,你能弥补淡化它,但你不能让它消失。”   江浔深呼吸口气,双眸直勾勾地注视着傅凉,眼神里炽热、不甘心和疯狂的占有欲无比清晰,傅凉神经紧绷,考虑着最合适又不会显得虚假的妥协时机。   在取得专业第一之前,他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江浔声线抖动:“所以,在你心里我已经被判了死罪?我罪不可赦?你也不会喜欢我?”   傅凉几不可查地抿了抿唇瓣,眼神深邃悠远:喜欢从来没有消失,它比「伤害」更顽固,可它不是我的唯一,这个世界是假的,我更想遇见真实的你,所以……任务更重要。   江浔期待的眼神慢慢黯淡,傅凉并不忍心见他眼中的光消失,他正想要回应时,江浔又自嘲地打断了他:“凉哥,你当然不会喜欢我……”   傅凉睁大了眸:我刚是想回答「喜欢」的。   江浔的眼白部分红得可怕:“我连得到你的原谅都是奢求,你怎么可能会原谅我?你不原谅我,就更不会喜欢我,对不对。”   傅凉深呼吸道:“不是这样的。” 第143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70)   江浔冷笑,仰头将玻璃杯中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他的脸颊泛着醉酒的红晕:“这样吧,我们先把账算了,然后你再考虑怎么原谅我……”   他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真心话是「别逼我,别逼我作出更可怕的事」。   他害怕说出这话后即便得到满意的答案,那也不会是傅凉的真心话,他小小的执拗是希望傅凉能真心喜欢他,而不是因为受到胁迫。   但令他矛盾的是,即便傅凉在不受胁迫的情况承认喜欢他,他也不一定会相信。   他不是不自信,就单纯地害怕被骗,同时又忍不住患得患失。   于杰被排除了,还剩下刘冉……江浔越想越头痛,他其实早察觉这两人可能都不是傅凉喜欢的人。   可在毫无头绪的时候,在希望被分散不被爱的注意力时,他宁愿把那两人当替罪羊,对付他们,从他们身上获得成就感。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江浔难过地呼出口浊气:“还差几棍?你说,这拖得有点久了。”   “两、两棍吧。”傅凉内心忽然不安。   江浔轻声道:“你的木棍呢?快拿出来吧。”   傅凉没有行动:“江浔,你可能醉了,心情不好的人容易醉,现在是大半夜,你先休息,天亮我们再谈。”   “不是你先睡不着吗?”江浔自嘲地笑了下,“现在是怎么了?不想和我把账算清楚吗?”   “我原谅你。”傅凉不想再拖沓,也不想和他纠结情感问题,“行了吗?就像你说的,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伤害就算存在,我们可以把它交给时间。”   江浔得到了他想要的「原谅」,他觉得不够,更觉得不真实。   傅凉认真地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疲惫又可怜的眼神,重复地一字一顿道:“我、原、谅、你。”   江浔情不自禁错开他的目光,眼角瞥到傅凉书桌上的烟灰缸。   傅凉看书想拽瞌睡时,偶尔会抽一支烟提提神,他今天刚把烟灰缸清理洗净,搁在桌上还没用过。   江浔拿过那烟灰缸,傅凉的神经瞬间紧绷成一张拉满的弓。   他紧张得声音不由地沙哑:“你想干什么?”   “我觉得,太不真实了,想让它更真实一点。”江浔轻笑了一声。   随即,他用烟灰缸狠狠砸向额头。   “你疯啦!”   傅凉不小心提高了嗓门,连忙上前欲夺过他手里的烟灰缸。   江浔推开他:“别过来,还有一下,你不和我算账,那我就自己算账。”   根本容不得傅凉再劝,江浔话音刚落就又朝脑门上同样的位置重重来了一下,力度和上次一样,但都比曾经打傅凉的那下重。   江浔额头上被砸的位置流出一缕鲜红的血,他好像不知道疼痛,放松地笑道:“这样才算清楚了。”   “呃……”傅凉感到心口一阵抽搐,声音温柔了好几度,“我、我记得我带了家用医药箱,你先别乱动。”   他转身走向衣柜找他的医药箱。但很快,他听到一声特别轻的「不用了」以及开门、关门的动静。   傅凉扭头,江浔没影了。   窗外骤然响起一声惊雷,傅凉将医药箱放在书桌上后随手拿了把伞追出去。   江浔打开房门的刹那就敏锐地注意到不对劲,他步履不停快步离开寝室,偷听他们墙角的那人也紧随其后。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多次激怒刘冉,可刘冉就是只敢怒形于色不敢付诸行动。   而此时此刻不同,他受伤了,所以刘冉这个怂货终于敢行动了。   江浔离开房间时顺手拿了条挂在挂钩上的白色毛巾,那是傅凉擦头发用的。   他用折叠成块状的毛巾按住额头的伤口,漫天的雨很快将他从头到脚淋湿淋透,他脚下踩的还是寝室穿的人字拖。   熏黄朦胧的路灯在雨帘中更加黯然失色,寝室楼下非常安静,他听得到雨声,也能感觉刘冉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喝过酒的人胆子会变大,更何况江浔本来就是个大胆的人。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往寝室楼后面的灌木林去,刘冉也紧紧跟上,眼镜镜片满是雨水,江浔的去向很偏僻,正合刘冉的意。   刘冉裤兜里藏着一把水果刀。   他的成绩赢不了江浔,所以他这次期末考也拿不到第一。   而以傅凉为赌注的那场赌局,他还是输了,他不是没有尽力去帮助傅凉学习,但没用,有的关系不是刻意拉近就会真的亲近。   有的关系不是刻意避免就会真的疏远,江浔这个白痴没看明白,他却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傅凉对江浔的寥寥几眼,什么都写在里面了。   他在两人之间连个电灯泡都算不上,电灯泡有存在感,它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凑数的……风景。   无所谓,他有女朋友,他不喜欢傅凉,对傅凉好也仅仅是为了恶心江浔。   寝室楼背后的灌木林环境更加昏暗,只有旁边桥上的路灯施舍过来的些微光线,江浔朝灌木丛深处走去。   刘冉也希望离宿舍楼越远越好,免得江浔呼救招来其他人,但他跟在他身后,离安全区越来越远时,心脏也越跳越快。   他太紧张了。   全凭对江浔满满的嫉妒和讨厌,才让他冒雨狼狈地跟到现在。   傅凉也追了出来,江浔溜得太快,一会儿就无影无踪了,他撑着伞呆呆地站在雨中,东南西北转了一圈,周围都太安静了,只有不间断的哗哗雨声。   他拿出手机拨打江浔的电话,也不知道江浔带手机没,反正没接他的电话。   傅凉想了想,走向男生寝室的铁大门,大门没锁,有人出入的痕迹,可能是江浔出去了,也可能是有人回来了。   于是,他顺着门外的路往前走,边走边不停地给江浔打电话,不管江浔有没有带手机,他除了漫无目的地找人,总得做一些其他能让他感到些许安慰的事儿。   不然,他容易胡思乱想。   他一直走了很久,也很留意观察周围,但什么也没发现。   最后,他走进24小时开放的校园便利店,向收银台的店员打听道:“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墨蓝色衣裳黑色短裤,头上有伤还流血的人路过?”   收银员正在追剧,抬头呆萌地看了他一眼,稍微回忆了两秒:“没有。”   傅凉:艹。 第144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71)   傅凉的心被他搅得一塌糊涂,默默打算找到江浔后先理智地给他包扎伤口,然后再不要理智地痛快打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艹……   他推测江浔大概率是和他玩的苦肉计,宋景渊也玩过,但没出息的是,他不可能真的不顾江浔的安危。   就算明明知道是「苦肉计」,也被拿捏得死死的,只因为玩弄人心的是江浔。   他离开便利店后继续往下走,他甚至感觉江浔可能就在他身后,或者在某个地方观察他的行为……   傅凉突然停住了脚步,他将自己代入江浔的角度,以江浔的性格,他绝对不可能不管不顾在雨中独自哀伤,没有观众没人知道就不会有回报。   江浔会把一件最坏的事做到利益最大化,比如宋景渊用生命替他挡刀,成功让他心软并喜欢上他。   他俩是同一人,人设也差不多……   所以,江浔肯定没他想象中那么惨,他要么在附近观察他,要么根本没离开寝室大楼,或者就在寝室大楼附近淋雨。   毕竟跑得太远,傅凉可能真找不到,江浔并不知道傅凉的心意,所以不会冒险惹得一身狼藉又没人搭理。   傅凉想着想着就转身快步往回走。   刘冉右手慢慢揣进裤兜,轻轻的一声「咔哒」,他打开了水果刀的刀鞘,那细小的声响被隐没在肆意的雨声中。   刘冉的双腿有点发抖,尤其是不小心踩断枯枝时,但幸好从始至终都没被江浔发现。   他从内心感谢这场倾盆大雨,这场大雨会让他的行动更加完美,大雨可以冲刷掉很多犯罪痕迹,大雨可以掩饰掉很多声音,大雨会让江浔的意识更加混沌。   他贴着门板听到了江浔和傅凉吵架,有的内容虽然听不大清楚,但他知道江浔受伤了,而且江浔的伤口没有包扎。   刘冉紧紧缀在江浔身后,距离越来越近,他的速度保持不变,变的是江浔,江浔力不从心了。   他抬高的左手紧紧按住额头,脚步逐渐虚浮,慢慢地,他停下来了,弯腰无力地撑着大腿,口中不住地喘着粗气。   “雨帘还容易扰乱人的视线,尤其是本来就受伤的人。”   刘冉不断地在心里自我鼓励,无意识地抬手擦拭眼镜,他右手攥着水果刀把,咽了咽唾沫,更加小心翼翼地靠近他。   他的心跳狂乱张扬,多亏雨声的掩护,不会被江浔听见。   “第一次杀人,紧张很正常。”   刘冉做了组深呼吸,越靠近江浔就越是屏住呼吸。此时,江浔的五感发挥到极致。   当刘冉就站在他身后,高举着水果刀从他的心脏刺下去时,江浔立即朝外踢向他的左小腿,刘冉惊怔了一秒,身体不由自主也往左边偏移。   同时,江浔侧身堪堪躲过他手里的刀,右手握住刘冉握刀的手腕,刘冉大骇,他看不清江浔的脸,但江浔肯定很闲适,他手里抓着毛巾仍然没有离开伤口。   刘冉短暂失神,雨水冲刷着他们的脸,流进了他的鼻孔和嘴唇,借着微弱的光,江浔在他眼里就像是地狱的魑魅魍魉。   下一秒,他的身体被江浔往前猛地一拽,然后他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泥土里满是清冽潮湿的气味儿,刘冉这一跤摔得尤其难堪,他急忙翻过身握着水果刀快速站起身冲向江浔。   无论怎样,江浔只是个受伤的人,他相信只要他铆足了劲就一定可以杀了他。   江浔轻笑了一声,不知是因为伤口还是因为醉酒,他有点头晕。   刘冉这个怂货今晚有些让他刮目相看,他再次躲开了刘冉手里的刀,但身形已有些不稳,他按住伤口的白毛巾早已没了原来的颜色。   江浔甚至很想在这儿倒头就睡。   早知道就不走这么远了,也怪刘冉,居然磨蹭到这么晚才下手,如果不是因为他停下,刘冉可能还会迟迟不行动。   窝囊!   江浔又看不起他了。   但这个被他看不起的人在他第二次躲开刀锋时,用抬高的左手肘狠狠戳向他的心口,他被刘冉撞得后退,身子抵在了一株小树苗上。   刘冉稳定了心神,澎湃的雨浇灌得他冷静,他握紧匕首再次刺向江浔的心脏。   这里光线太暗,江浔头又晕,有时候他都不确定是他眼花还是客观环境真这么恶劣。   水果刀泛着薄弱的微光,江浔靠着本能的求生欲躲开,却不慎脚滑摔倒,右膝盖被尖利的石子划破了皮。   刘冉由于用力过猛,水果刀竟然插进了树干,江浔吓得倒吸了口气,右腿使劲儿踹向刘冉的左小腿。   之前他也是这条腿被踹,这会儿更是痛到发麻,江浔扔掉碍事的毛巾,伤口冒血后又被雨染浑。   他勉力维持着清醒,一个箭步上前将刘冉推倒,刘冉没能及时拔出水果刀,和江浔一起抱着滚下小段斜坡。   江浔左手成拳疯狂猛捶他的肾脏,刘冉的左手拳头狠狠地击打江浔的后背,他不知从哪里摸到一块趁手的石头,然后用石头继续砸江浔的后背。   “卧槽。”   痛感的刺激让江浔的意识更加清醒。   他俩滚下那段斜坡后,江浔撑起身子,右手拳头直接往刘冉的脸上疯狂招呼,他凶狠阴鸷的双目是刘冉晕过去前的唯一印象。   刘冉被揍得鼻青脸肿,所有的力气都用在左手握着的石头,他的石头用力砸在江浔的后脑勺,江浔的视线更模糊了。   但刘冉比他好不到哪儿去,那段斜坡满是残枝烂叶石头荆棘等玩意儿,两人身上或多或少被划伤。   江浔从他手上夺过石头刚想砸下,刘冉就已经晕死过去。   他仿佛听到傅凉呼唤他名字的声音,远处好像还有手机电筒的光亮,他高高扬起的手瞬间松了力,手中的石头脱落。   他晕倒时嘴里不禁喃喃自语:“算你命大。”   醒来时,房间敞亮整洁,空气里有淡淡花香和酒精的气味儿,昨晚的大雨宛若一场酒后的梦。   江浔此时感到从里到外都非常干燥,还有金色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暖绒舒服。   他睁开眼,傅凉坐在床边的椅子,手里拿着本「纳米电子技术」。   傅凉感知到他的目光,轻轻掀起眼皮:“你醒了。” 第145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72)   江浔偏着头愣愣地看了他几秒,他看到傅凉的眼下有过于明显的黑眼圈,看来是陪着他整夜没睡。   他突然鼻酸:“几点钟了?”   傅凉摸出裤兜的手机看了一眼,语气冰冷:“下午两点多,你饿了?”   江浔没说话,他感到浑身都疼,抬起右手发现手背上还插着输液管,他又抬起左手摸了摸额头,额头上缠着一圈厚厚的纱布。   傅凉舔了舔唇,眼神晦涩不明,不禁嘲讽:“你只是头受伤了,又不是失忆了,记不得昨晚干了哪些蠢事了?”   “呃……”江浔看着他的冷脸,眉宇间拧着委屈,“呃……刘冉呢?”   傅凉:“他在隔壁病房,怕你们打起来。”   江浔「哦」了一声,听不出具体情绪,不知他是庆幸还是失望。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大半夜怎么会和刘冉在一起?而且还在那么偏僻的地方?”   傅凉把手里那本「纳米电子技术」扔在床头柜上,边划拉手机点外卖边问他,“你想吃什么?”   江浔:“饺子吧,葱多一点。”   傅凉:“嗯,来两份,我微辣,你清汤。”   “呃……”江浔无奈妥协,“好吧。”   这绝对是报复。   在等外卖的这段时间里,江浔向傅凉详细说明了昨晚的情况。   傅凉替他升高床头,他舒服地靠在枕头上,仔细回忆道:“昨晚我不是喝酒了吗?太上头了,所以才冲动地跑出去……”   傅凉喝了口水,故作冷漠:“别怪酒。”   “嗯,好……”江浔没有和他争辩,顿了顿继续说,“反正心情很不好,也没带伞……”   傅凉冷冰冰插话:“还受着伤。”   他无时无刻不在见缝插针地表明对昨晚江浔大雨天发疯行为的不爽。   “呃……”江浔闷闷地点头,“嗯,我知道有人在跟着我,我以为是你,心里还挺开心,但慢慢地我直觉那人不是你,想想寝室的人,除了你以外,就只有刘冉和我摩擦最多了。”   傅凉:“你知道他跟着你,你还往偏僻的地方去?”你丫脑子不正常。   “嗯,酒壮人胆……”江浔语气很平静,“我意识到那人是刘冉后就想起我们这段时间的各种矛盾,而且他还对你不怀好意……就想着把他引到偏僻的地方狠揍一顿……”   傅凉有点听不下去地抬手掏了掏耳朵:“喂,麻烦你清醒一点,他有女朋友。”   “我知道,所以才更讨厌。”   江浔有理有据道,他忽然觉得身上有些不舒服,掀开病号服瞧了瞧里面,白皙的肌肤上有很多细小的红色刮伤,不过这些伤口已经被护士细心处理过。   傅凉见他低头看身上的伤势,眉头紧蹙:“我给你搽的药,有意见?”   “啊?没意见。”江浔受宠若惊地看向他,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手机响了,傅凉避开他的眼神接电话:“外卖来了,我下去拿,回来你继续坦白。”   江浔弯眸轻笑:“好呀。”   清汤的水饺也很好吃,汤面上飘着的油花儿和绿油油的小葱让江浔很有食欲。   “我们准备好好打一架,把对对方的不满都发泄出来,来到较远的地方后,我还没动手,他先偷袭我,再后来我们就体力不支晕倒了,醒来后就病床上,凉哥,谢谢你照顾我。”江浔咬了口饱满的水饺,边嚼边道。   傅凉忽略掉他的感激,问了句废话:“所以……真不是你先挑衅?”   他昨晚先发现那把插在小树干的水果刀,他知道这把水果刀是刘冉的东西,刘冉曾在他面前用过。   大雨、水果刀、刘冉、受伤的江浔……每一个元素都令傅凉心跳加速。   当手机电筒的光亮照到下面晕倒的两人,尤其是看到江浔,傅凉明显觉察到心跳骤停,脑海里霎时一片空白。   他跑下斜坡时差点因过度紧张和路滑摔倒滚下,全身上下也因大雨蹉跎狼狈不已。   当确定江浔还活着后,他才想起打电话叫救护车,然后就一直陪着江浔,直到现在。   江浔的描述和他的推测差不多,他知道江浔肯定会美化自己,可比江浔先醒来的刘冉也承认了水果刀是他所有。   刘冉的解释也是想和江浔打一架,不过没有了江浔口中的「偷袭」,至于兜里的水果刀则是「意外」,他表示从来没有想过用刀伤人……   这点很假,三更半夜带刀尾随他人,「伤人」的可能性比「自保」更大。   傅凉之前单独和刘冉聊过,劝他最好搬出去住,留在寝室影响室友感情不说,还容易威胁室友安全,刘冉想到江浔的可怕,心有余悸地同意了。   “真不是,我只是想和他光明正大地单挑,谁知道他居然……”江浔特别委屈地攒眉,「想置我于死地」卡在了嗓子眼。   他相信傅凉能听懂他未说出口的话,有些话要给人以想象空间,说出口反而显得自己是个搬弄是非的小人。   从江浔这里得到肯定后,傅凉选择相信他。   他之前担心刘冉是傻乎乎地被江浔设计而不自知,江浔早看不惯刘冉,昨晚刘冉又刚好撞枪口上,所以对付他时顺便向傅凉使一出苦肉计也不是不可能。   “刘冉今晚就会搬出去,你不会再找他麻烦吧?”傅凉端碗喝了口饺子汤,抬眸观察江浔的反应。   江浔不动声色地吃饺子,看向傅凉时眸色清亮:“你觉得我会报复他?”   傅凉拿纸擦嘴:“也不是不可能。”   江浔定定地看着他,眼神若有所思,在傅凉从他手中拿走吃完的饭盒时,他才望向傅凉悠悠然开口:“你要是答应做我男朋友,我就一定会放过他。”   傅凉眉尖一挑:“你威胁我?”   江浔变脸很快:“那算我求求你。”   傅凉:“……”   江浔:“好不好?”   “咳咳,我给你削个苹果,你先冷静一下。”傅凉转移话题,拿过床头柜上的苹果和小刀,坐在床旁的椅子默默削皮。 第146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73)   然而,他削了两下发现好难,又果断放弃,改成苹果切块儿,虽生疏但还算体贴地去了核,接着规矩地摆在塑料果盘里递给江浔。   江浔心情低落:“谢谢。”   傅凉虽然切得不好看,但是摆盘漂亮。   他起身走向卫生间洗水果刀,出来时见江浔边吃苹果边看着他,一本正经道:“我已经冷静清楚了,你可以做我男朋友了吗?你可以喜欢我了吗?”   傅凉坐回椅子上,顺手将水果刀搁在床头柜,他纠结地咽了口唾沫:“让我想一想。”   江浔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嗯,你慢慢想,就坐在这里想,哪里都不许去,我就看着你想,直到你想清楚为止。”   傅凉明白就算答应江浔也没什么,他在这个世界不剩多少时间了。   他抬手烦躁地捏了捏鼻梁,他不确定这个位面结束后,他们还会不会在下个位面见面,也不确定这个位面过后他能不能回到现实,能不能找到江浔这个人。   想到前两个位面的悲苦,傅凉决定在这个时间所剩无几的世界放荡一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考虑得太久,江浔等得非常不耐烦,当他正要答应时,江浔快速地拿过床头柜那把水果刀。   “你干什么?”傅凉急得变音。   江浔脱了刀鞘,尖利的刀尖抵着心口的位置:“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你为什么要想这么久?你是不愿意吗?”   傅凉被他吓得鬓边滑下冷汗:“我愿意我愿意,你先把刀放下。”   江浔好像对死毫不畏惧,刀尖又往心口戳近了一步:“你骗我是吧?”   “我没骗你,你先把刀给我。”傅凉几不可查地叹气,舔了舔唇瓣朝他伸出手。   江浔想了一会儿,苍白的脸色露出一丝病态的笑意,他乖乖把刀放在傅凉手中,并替他蜷曲手指握住,轻声道:“凉哥,不如你证明给我看吧。”   傅凉直觉不妙,镇定地握紧刀把:“你什么意思?”   “我想看你的真心。”江浔轻轻勾唇。   傅凉即刻回忆起被宋景渊掏心的那晚,那晚最敏锐的感觉是痛,但那被掏心的痛,他其实并未体会得很清楚,因为他早就痛晕痛麻木过去了。   “你想让我在这里挖心?”傅凉直勾勾地注视他,“就算你看见了那坨肉又怎么样,我会死,你想要我死吗?”   江浔的眼神里没有心疼只有期待:“那你会为我去死吗?”   “那你愿意为我去死吗?别忘了是你给我表白,不应该你先让我看看你所谓的真心吗?嗯?”傅凉游刃有余地将问题踢了回去。   对待病娇就得表现比他们还狠。   可在江浔欲抢过傅凉手中的刀向其表明决心时,却抢不动……   傅凉知道他不怕死,但他怕他以后会越来越不要命,甚至和他同归于尽。   傅凉只稍微思考了零点几秒便扔掉了手中的水果刀,耳垂通红地吻上了江浔的唇。   他的唇很软有点凉,这枚吻来得猝不及防,江浔被他的大胆吓了一跳,瞳孔不禁放大,不可思议地愣住了。   这枚吻也很短,只有几秒钟。   当江浔看向傅凉轻轻合上的双眸时,傅凉慢慢起开,低沉道:“一颗心算什么?猪肉都比它值钱,这才是你想要的,不是吗?”   江浔自信地迎上他的目光,唇角似有若无地勾了勾。   “我原谅你,我愿意做你的男朋友,绝对真心。”傅凉认真道。   江浔望着他:“那你喜欢我吗?”   傅凉口吻肯定:“当然喜欢。”   江浔追问:“那为什么现在才答应我?”   傅凉:“因为我要考第一。”   江浔:“……”   傅凉:“这一直以来都不是我拒绝你的借口,它是我的目标,我不谈恋爱是害怕会耽误学习,我爷爷病重,我不想让他失望,不是因为我对你没感觉,如果我谈恋爱,那男朋友一定是你,你明白吗?”   江浔从来没想到会从傅凉口中听到这种告白,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渣男语录,可他就是非常愿意去相信。   傅凉抿了抿唇,又认真地问:“我想考第一,你会帮我复习,对吧?”   江浔双眸发亮:“当然,我会帮我男朋友。”   虽然他心里敏感地觉得好像被利用了,可眼下却是他们关系突飞猛进的一大步,他得把握好机会。   江浔一把按下傅凉的后脖颈,温软的唇瓣紧密贴了上去。   在亲吻的罅隙,江浔忙里抽空口齿不清地提要求:“但帮忙是互相的,我帮了你,你也会帮帮我的,对吧?”   傅凉的耳垂更是红得快熟了,他不用想都知道江浔说的是什么。   这时,江浔的唇瓣离开他的唇瓣,祈求地看向他:“买了那么多套套,不用就浪费了,你说呢?”   “嗯。”   傅凉硬着头皮刚点了下头,背后就传来一阵热烈的掌声。   他面红耳赤地转过头,周童、陈寅和吴一佳正三脸坏笑地盯着他俩。   不用想,刚才那一幕肯定被看得清清楚楚,傅凉干着嗓子笑了笑:“你们是要回去了吗?”   “对啊。”吴一佳使劲儿点头,立马收敛坏笑变鄙夷,“早就觉得你俩不对劲,咦……走了走了,不看不看。”   他说着就转身先走一步。   “他就这样子,天天也嫌我俩恶心。”周童眉开眼笑着,然后拽了拽陈寅的衣摆,“我们也先走了,你俩随意,需要给关门吗?”   “最好是关上。”江浔笑眯了眼。   傅凉:“……”   幸好在周童关门时,一位刚到门口的护士姐姐脾气不好地瞪了他一眼:“你俩干什么呢?不要打扰病人休息。”   走进后,她又看到江浔的右手握着傅凉的腰,两个大男生的姿势过于暧昧。   护士姐姐大概秒懂,眼神从他们脸上扫了一圈,将医用托盘搁在床头柜上,一面给江浔换输液药瓶一面提醒:“病房里严禁娱乐,也禁止吵着其他病人,病房门不能锁,明白吗?” 第147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74)   江浔冲护士姐姐乖巧地点头:“明白。”   护士姐姐的神经可能搭错了一根,竟然觉得江浔第二天上午的考试还算顺利。   中午在食堂吃饭时,因为想到待会儿的戏码,江浔有些心猿意马,而傅凉在快要吃完时看到食堂工作人员推着餐车路过,他霎时如醍醐灌顶,忙对江浔道:“我先上个厕所,你等我。”   江浔:“好,你去吧。”   傅凉赶紧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拨通了方宇的手机:“喂,方sir,叶枫那件案子结案了吗?”   方宇很纳闷会接到他的电话:“还没,这桩案子棘手得很,每次刚有线索线索就又断了,不过我现在手里还有其他案子,叶枫案暂时没新线索就暂时搁置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江浔有蹊跷?”   “不是……”傅凉舔了舔唇瓣,他这会儿有些激动,“与其你们在暗网上找寻蛛丝马迹,不如从最明显的地方入手,你应该清楚「洛卡尔物质交换定律」吧?只要是进出犯罪现场就一定会发生犯罪人与案发现场之间的物质交换。”   方宇:“对,怎么了?”   傅凉:“我想到我为什么会出现案发现场,而凶手又如何逃脱的了……那个酒店清洁工和她推的清洁车有问题!” 第148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75)   方宇挂断傅凉的电话后,一面立即让同事联系叶枫案的酒店目击证人,一面继续询问眼前这名负责前段时间摩托车发烧友撞人事件的警察:“你刚说那名被撞的男生「你准备好了吗」他的蠢故意磨?蹭着傅凉的耳朵。   傅凉被他逗得蹿火:“废话。”   江浔反倒变得慢条斯理起来:“求我。”   “我求你……(mb)”傅凉没想到这个位面的江浔「吃荤」时竟然还讨价还价欲擒故纵。   不过幸好江浔也没让他等太久,至少他骂人的粗口没有爆出……   江浔:“我在循序渐进。”   傅凉:“你最好给我快点。”   ……(全章省略n字,全靠想象——) 第149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76)   下午的「现代检测实验」考试结束后,走在路上心事重重的刘冉被一个穿着篮球服的男生撞了下,男生道歉后匆忙离开。   刘冉扶了扶眼镜,豁然想起方才撞他的人正是材化篮球队的队长彭越,他虽然没有去看那场篮球赛,但有时候路过篮球场时见到过他。   巧的是,他女朋友就是材化学院的同学,关于那场篮球赛的细节,女朋友告诉了他不少。   一个阴暗的计划在他脑海里浮现……   最后一堂「薄膜技术与原理」的考试时间是周一下午五点。   傅凉不仅仍然装病戴着口罩,白色短袖外的胳膊还套有黑色的防晒袖筒,这全都是拜江浔所赐,那货得寸进尺,完全是把他当草莓园了。   幸亏江浔给他留了点最后的尊严,没在他脖子上造作,他是真不想戴娘炮的丝巾出门。   今下午由于江浔过于放肆,而且要求又多,反正Durex够用,搞得傅凉筋疲力尽,洗完澡赶紧来到考室。   他以为江浔会紧随其后……结果他现在坐下十分钟了,还有两分钟考试就开始,江浔居然还没来。   他悄悄给江浔发微信:“你在哪儿?怎么还没到?”   在江浔的强迫下,他把对方的微信备注改成了「男朋友」,这是退而求其次的结果,江浔最初是想让他改回「老公」来着。   然而,置顶的「男朋友」聊天对话框没反应。   监考老师轻咳了一声,提醒道:“手机关机,大家都快点把手机收起来,考试开始了。”   傅凉将手机揣回兜里,紧张地在教室里张望了一番,江浔仍然没来,他的目光下意识转向刘冉。   刘冉也直直地看向傅凉,他眼神狡黠,左边唇角刻意地提了提。   傅凉:“……”   他的心跳莫名加速,神经不由地紧张。   他就知道系统不会让他好过,就差这最后一门考试了,偏偏给他来了个「江浔失踪」的考验。   但即便如此,傅凉也不会缺考,他想起江浔曾经说过愿意缺考一门里帮他获得专业第一。或许,这是江浔的策略呢?   而刘冉的阴险表情可能就是为了令他烦躁不安,让他发挥失常,如果他真缺考或者不好好答题,不就遂了那人的意了吗?   傅凉尽力放平呼吸,调整心态认真答题。   江浔确实打算缺考一科,另外,他还打算等傅凉考试结束带他离开。   叶琳昨晚已经被警方带走,而他也从Crimaster网站上买到了一些眼线手里的消息,警方现在估计又将目标锁定在了他身上,应该很快就会对他采取行动。   他准备先避避风头。   但人倒霉时还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江浔下楼随便走走晒太阳就发现了两个跟踪他的便衣。   这回,他打算甩掉他们,大概花了大概半个小时,好不容易甩掉便衣后,又不巧碰上了两个老冤家。   在人多的地方他们都默契地没有说话,江浔将两人领到了学校小树林。   “你还真是不怕死,这里一般没人来,不怕我们就地宰了你吗?”   黄达将他的白色短袖挽在了肩膀上,故意露出发达油腻的肱二头肌,左边肌肉上还纹有刺青,好像是一条「青龙」。   而谢赫则是在右手臂上纹着「白虎」,他将手指关节掰得嘎吱作响,又扭动着脖颈道:“江浔,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吗?”   “不就是上次输比赛了,所以耿耿于怀吗?我知道你们输不起。”   江浔轻飘飘地笑着,因为唇角被傅凉咬破了,他不能笑得太认真。   黄达和谢赫相视一笑,似乎对他的答案不是很满意。   谢赫坦承道:“当然不是,我们这回其实是受人之托,输不起的人是彭越,我们不过是被他花钱请去比赛的客串而已,这回也是有人花钱请我们猛揍你一顿。”   他阴恻恻地边说着边靠近江浔,黄达站着没动,他一直没有小看江浔,如果不是刘冉给的价钱太可观,他可能不会接这个单子。   “谁啊?”江浔不在乎地笑问,顺便低头从容地给傅凉回了条微信:“学校小树林。”   在前面几堂考试中通常最后一个交卷的傅凉,这回第一个交了卷。   他做完题后迅速检查了一遍就匆忙交卷离开考室,然后第一时间打开微信。   男朋友:“学校小树林。”   “草,不会真出事了吧?”傅凉着急地自言自语,旋即拔腿就跑。   “是那个……容我想想……”江浔纤长的手指轻轻敲着脑袋,“你们的队友……11号?”   谢赫怔了一下,登时感到可怕,但他面上不动声色:“11号?呵呵,原来他不是撞鬼,是你干的?”   江浔摇了摇头,笑意冰冷:“不是我。”   谢赫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我看分明就是你,真是人不可貌相,原来学霸也这么阴险。”   江浔不置可否,重新又猜,这次好像比较确定地点了下头:“是刘冉那怂货叫你们来的吧?”   黄达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快六点了:“江浔,恭喜你猜对了,那我们就开始吧,速战速决,你一人挑我们俩,顶多挨一顿揍,放心,我们下手知道轻重……”   他话音还没完就被人偷袭,一枚不大不小的石块刚好「咚」的一声砸中他的后脑勺。   “你他妈……”   黄达龇牙咧嘴地捂着后脑勺转身,傅凉人已经冲到他面前,然后揪着他的衣领朝他脸上猛烈地招呼了两拳。   他被揍得流下两注鼻血,条件反射地握拳挥向傅凉,傅凉矮身避过后又一脚踢中他的小小达,黄达赶紧松开拳头捂蛋撤退。   与此同时,谢赫没想到江浔的救兵来得挺快,他刚要帮黄达的忙,就被江浔拉住了短袖,然后江浔轻轻勾唇,另一只手抓紧他的头,大力往身后粗糙的树干撞。   谢赫的额头被撞出了一片血迹,待江浔松手后,他颤颤巍巍地晃了晃身子,接着就晕了过去。   看到傅凉对付黄达,江浔的脑海里闪过一些原本不属于他记忆的片段,但他没来得及细究就隐约见到那两个便衣也找到了这里。   他立即警铃大作,拉过傅凉的手跑掉。   傅凉:“……”   黄达骂骂咧咧地飙泪,痛得他直蹦跶:“你他妈有本事摘掉口罩,装尼玛的蒙面大侠。” 第150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X我(77)   串在树杈的橘红色夕阳将天际渲染成绚烂温柔的粼粼云海,江浔拉着傅凉的手穿过小树林来到学院墙最低矮的位置。   这里没有高压线过来,而倒刺钢丝圈之类的东西也早被人剪断了两米左右。   可见江浔对偌大的校园环境了解得相当清楚。   “干嘛?”傅凉甩开他的手,热得他摘下口罩揣兜里,“你到底在跑什么?问你也不说话。”   “先听我的,然后我再告诉你。”江浔喘了喘气,指了指院墙示意,“你,翻过去。”   “为什么不走正门?”   傅凉想了想,估计也没必要问了,江浔肯定有秘密,而且秘密还很深。   他按照江浔的意思,起跳够住墙沿,然后借着手臂攀附的力量成功爬上墙头,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江浔,伸手道:“需要我拉你一把吗?”   江浔不客气地「嗯」了一声,任由傅凉攥紧他的手,帮助他一起翻过墙头。   方宇知道江浔的狡猾,所以在接收到同事跟丢的反馈后就推测他今晚会逃,连忙全组人员出动,每两人一组悄然埋伏在大学周围。   “头儿,他从D区翻墙出来了,和傅凉两个人。”沐小亭按住耳机报告道。   方宇看了眼大学地图:“你先跟着他,不要轻举妄动,傅凉可能是他的人质,随时汇报情况,我们也马上过来。”   “明白。”   沐小亭立刻从副驾驶下车跟上。   “开车从石林街过去,支援小亭。”方宇左手拿着显示地图的iPad,右手手指轻轻叩着车门,将指间的香烟精准地弹进路边垃圾桶。   司机同事按照他的指示发动引擎,同时又忍不住问:“头儿,还有3个小时就一天,叶琳依旧没有招供,你怎么就确定江浔是她的地狱策划师呢?”   “我查到叶琳并不是叶老爷子的亲孙女,陈清嫁入叶家时就怀有身孕……”方宇喝了口矿泉水解释道,“叶老爷子应该就是在今年三月份得知这个消息,才会紧急变动人事并且更改遗嘱,叶琳破釜沉舟的勇气就是她好歹曾是精心培养的接班人,若是叶枫有个三长两短,叶老爷子为了叶氏集团的发展仍然会选择叶琳。”   司机边按喇叭躲开人流边点点头道:“不是还有叶鱈吗?叶老爷子就这么不待见他自己的亲女儿吗?”   “还真就有人特别不待见自己的亲女儿……”方宇轻声笑着,“叶鱈在家从小到大都不被重视,一直在她哥的阴影中长大,而之前他哥意外身亡,虽然各种线索都表明是意外,但叶老爷子仍然怀疑凶手就是叶鱈。”   司机嗤之以鼻:“这老爷子真是固执,居然不相信自己的女儿。”   同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方宇要让他走这条路,这是条没有人车分流的老路,路上学生非常多,车速提不起来还不如电瓶车或者自行车快。   方宇重新点燃了一根香烟,接着道:“或许不相信她就是因为太了解她了,我前段时间申请重新调查那件案子,里面确实蹊跷重重,根据证人和相关线索,我们推测应该是叶琳爸爸,不对……   叶琳养父的死正是叶琳和叶鱈联手策划的意外,叶琳得到继承人的位置,叶鱈除去多年的心结。”   “最毒妇人心啊。”司机小哥后背冷不防冒汗。   “而且主谋还是叶琳,她向叶鱈抛出的橄榄枝……”方宇吐出一口淡蓝色的烟雾,“我们昨晚之所以只带走叶琳,就是为了降低叶鱈的防备,其他同事正在搜索最关键的线索,一旦掌握就可以逮捕叶鱈,并且将两起命案作并案处理……希望可以进展顺利,这样叶琳今晚就无法离开警察局了。”   司机纳闷:“可怕,那个女人能为了继承人的位置害死养父,那么为了公司不落入弟弟手中害死弟弟也不是不可能,真是太狠了,那江浔呢?”   方宇又接了个电话,电话里的同事告诉他从江浔的电脑里什么也没有查到,这在方宇的意料之中。   “江浔很谨慎地没留下证据,逮到他之后叶琳肯定会心慌,我敢打赌叶琳绝对会招供……”方宇的目光专注地看向不远处的岔路口,嘱咐道,“靠右停车。”   司机疑惑:“我们不是要和小亭会和吗?”   方宇打开车窗弹了弹烟灰,语气自信:“放心,他们马上就过来了。”   这会儿天色昏暗,夜幕初临,天空是一片深沉的幽蓝,路灯齐刷刷被点亮,方宇眼尖地看到两个人出现在岔路口,然后飞快地闪进旁边小路。   “快追。”   方宇快速打开车门跑向江浔傅凉,顺手扔掉手指夹着的香烟,司机同事也赶紧下车追上。   傅凉注意到方宇,但手腕被江浔拽着,下意识就和江浔跑进弯弯拐拐的小路。   “你他妈从哪里找的这条路,这么窄?”傅凉跟在后面不满道,“还有,你为什么被警察追?叶枫那个案子还是与你有关,对吧?你又骗我?”   “你他妈闭嘴。”江浔烦躁道,但转瞬又连忙抱歉,“对不起,我、我有点不舒服。”   傅凉:“……”艹。   江浔没有撒谎,他确实头疼,那些好像不属于他的记忆片段仍然在断断续续地涌进他的脑海。   尽管这条路上灯光寥寥,傅凉也能察觉到他脸色非常难受,不忍关心道:“你怎么了?”   “不知道,头痛,往那边走……”江浔拽着他走进一条不知名巷道,“到时候我会把所有都告诉你。”   傅凉心里咯噔一下:“好。”   江浔带着他躲在一堆杂货箱中间,斜上方的墙头灯洒下熏黄的光亮。   “头儿……”沐小亭距离他们不远处冲方宇道,“你看见他们了吗?他们会不会出去了?”   “没有,小李他们在各个出口守着呢,你俩再去那边看看,问问街坊邻居,大家保持通讯畅通。”方宇条理清晰地指挥道。   “是。”   很快,他们几个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江浔终于松了口气。   “喂,你该和盘托出了吧?”傅凉抬起手肘捅了他一下。 第151章 白切黑病娇室友攻X我(78)   “咳咳……”江浔清了清嗓子,大脑突然承受了太多,他得缓缓组织一下语言,“警察追我,是因为叶枫那个案子……”   “你果然是叶琳的地狱策划师?”傅凉登时感到呼吸不太顺畅。   江浔点头:“嗯。”   傅凉蹲在他旁边全身僵硬:“那不如你自首吧?”   他以为以江浔的性格肯定会逃而不是乖乖自首,而且看这架势,江浔估计是想带着他一起逃。   然而,江浔却认真道:“我考虑一下。”   “嗯,你时间不多了……”傅凉怔了怔,“不如现在出去吧,如果让他们找到你,那你可就不算是自首了。”   微弱熏黄色的光在不远不近处亮着,江浔唇角勾了下,挑眉看向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警方会以为你是我的人质,你不会被开除,期末考试成绩也不会作废。”   “呃……”傅凉脸色不爽,“我还没想到这么远。”   “是吗?”江浔好似自嘲地笑了声,“不过这不重要,我想说的是另一件事。”   被误会自私的傅凉语气漠然:“你说。”   “我想起来了……”江浔偏头看向他,慢悠悠道,“你不是神经病,我和你一样,确实不是这个位面的人,而且很巧,我们俩一共经历了三个位面,宋景渊是我,秦慕也是我。”   傅凉被他的话震惊,他没想到江浔会在这个时候记起来,不禁舔了舔唇瓣:“你不会是在骗我吧?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那你到底是谁?”   毕竟宋景渊和秦慕的事,傅凉之前就已经向他透露过。   “我骗你有什么意义?骗你你会跟我走?骗你让你明白干坏事的是这个位面的「江浔」,而不是出自我本意,你就会帮我逃过警察的追捕?”江浔三连追问,眼神里没有了缱绻柔情。   傅凉苦笑了下:“那要看你有没有老实交代了。”   江浔咽了咽唾沫:“我是在学校小树林时恢复的记忆……你在现实世界里救过我,你记得吗?”   傅凉睁大了眸:“啊?”   江浔羽睫轻颤,目光深远地回忆道:“当然那次也不算是你救我,就算你不救我,我也能平安离开,你有些多此一举了……   那是高中的时候,我记得是高三,因为我这人长得好看,在学校太受欢迎,所以就被某些人嫉妒,惹来一些无聊的是非……”   傅凉唇角抽了抽:“你确定不是因为你嘴欠。”   江浔瞄了他一下,反问:“你因为嘴欠被暴打过吗?”   傅凉很容易想起了江浔绑架他那次,吊着高低眉点头:“算吧。”   江浔被他的回答噎住,片刻后接着道:“有一天傍晚,我收到某个同学的消息,毫无防备地去了酒店楼下比较偏僻的空地,然后才知道上当了,四五个小混混把我堵住,那会儿天色也比较晚了,我不太想和他们纠缠,而且我这人也不擅长打架斗殴……”   “我想起来了……”傅凉托着腮有了印象,“我那天在那家酒店和别人谈合作,一个人饭后出来到处走走时就刚好撞见有几个流氓欺负一个男生……”   他想到其中一个小混混上前特别粗暴地扯开了男生的衬衫短袖,尽管天光不明,但他还是看见男生的心口有一颗朱砂痣。   傅凉后背不由地起了片薄汗,难怪他看到宋景渊心口的朱砂痣时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的后果不堪设想,还嘴硬说我多此一举?”他细微不满地努了努唇。   江浔轻笑了一声:“你那次救我给我的印象很深刻,可是你这人没礼貌,揍完人接到个电话就走了,也没和我说几句,本来我应该道谢才对,不过第二天要出国,那晚确实比较忙,所以就没再把这事放心上,但我记得你的样子。”   傅凉忽然想到系统目前在每个位面都给他安排的或「路见不平」或「英雄救美」环节,这可能本来就是一场提示,是他和江浔关系的纽带。   “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吧?”傅凉想着又道,“你为什么会进入这里?”   “因为车祸。”江浔的右手大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唇瓣,“说来也巧,我出国的前一天遇见你,回国的第二天就遇上车祸,然后我就来这里了。”   “我和你出车祸可没什么关系……”傅凉先自觉甩锅,然后细致分析道,“我也是出车祸,或许我们之间还有联系……你有绑定狗血系统,每个位面有任务吗?”   江浔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   “奇怪……”傅凉皱紧眉头,“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真名是?”   江浔:“纪久。”   ——   傅凉想起,发生车祸之前他听到的最后名字就是——纪久,Dagger的太子爷,回国的目的就是继承集团。   纪久注意到他的眼神变化,微勾的唇角滞住,咽了下唾沫试探问道:“你该不会就是K集团的那个傅凉吧?”   傅凉「嗯」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略有浑浊,但不影响纪久听清。   两人的眼神瞬间都变得奇怪,因为K氏和D氏都是资本圈的头部大佬,彼此是竞争十多年的对家,从父辈就开始为资源争得你死我活,勉勉强强也算……“世仇。”吧。   三年前,纪久的爸爸在开发市中心广场的项目上气得傅凉的父亲心脏病发,经抢救无效死亡,傅凉不得不从那时就接手K 集团。   而三年后,傅凉在与D氏争夺度假村项目的开发权时,将纪家的丑闻照片打包发送到老纪总的邮箱,纪久爸爸被气得脑溢血发作意外猝死,纪久得到消息后只好办理回国接手Dagger,并且主持纪父的葬礼。   命运如此弄人,傅凉打死也没想到与他有过无数次亲密行为的男人竟然会是他现实世界里的对家,心中「日了狗」的感觉太强烈。   这系统确实狗血,估计给他俩安排的就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剧本。   纪久也想到了这一茬,抿了抿唇低头,他也需要冷静一会儿。 第152章 变态师尊VS试药徒弟(1)   谈话就此中断,两人之间用良久的沉默代替,这三个位面经历的所有就像是电影画面般在脑海里一帧帧地依次出现。   每一次情动、每一次挑逗亲吻、每一次肌肤之亲等等,全部记忆犹新,甚至回忆时也忍不住会心跳加速。   不远处传来轻缓的脚步声,纪久抬起头转脸看向傅凉:“好像有人来了,你看看。”   他扬了扬下颌,傅凉果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但下一瞬他就晕了过去。   江浔右手拿着块板砖拍向了他的后脑勺,他这边动静不算太小,他知道警方肯定会追过来,赶紧扔掉板砖溜了。   傅凉没有醒过来,但也没有进入下个位面,周围全是一片漆黑茫然的虚空之境,脚踩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地板,反正挺实在,能走、不会掉下去。   他走了一会儿干脆盘腿坐下,静静等待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不到两分钟,他便听到好像萝莉的女声。   系统:“尊敬的宿主,您好,您现在在世界与世界之间的交集,由于你的期末考成绩还没下来,所以才会滞留在此处。”   傅凉有点懵:“你是系统?女的?”   系统又换成了亲切的大叔声:“宿主,您好,我也可以是男的。”   傅凉抬手蹭了蹭鼻尖:“那你还是用女声吧。”   系统又换回萝莉声线:“好的,宿主。”   傅凉习惯性地反客为主:“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我是死了吗?”   系统:“回宿主,那倒没有,你只是晕过去,然后被我捡到了这里。”   傅凉眉头轻蹙质问:“那你捡我干什么?不能让我自己醒来吗?”   系统:“抱歉,宿主,因为你成功达成了前两个位面的任务,第三个位面的任务也即将完成,所以按照规定,你将得到一次与我深入交流的机会。”   傅凉索性伸直大长腿躺下,双臂枕在脑后:“一共几个位面,我还有多久才能回到现实世界?”   系统:“这个……无可奉告。”   傅凉头疼:“那下一个位面的任务是什么?”   系统:“这个……无可奉告。”   傅凉不仅头疼,还被气得牙疼:“那你能告诉我什么?”   系统:“咳咳……回宿主,我将问您几个问题,如果您的回答令我满意,那你可以问我一个你最关心的问题。”   傅凉:“最后你会「无可奉告」吗?”   “呃……”系统好像尴尬地顿了顿,然后才娓娓道来地询问:“宿主,您对您这三个位面的人设还满意吗?”   傅凉:“不满意。”   按照一般的采访套路,他以为系统会追问「为什么」,然而……   系统滔滔不绝道:“哦,我懂。那你爱上纪久了吗?他可是您的对家?爱上对家是什么样的感觉?会不会是你的人设影响?”   为了表示他回答这些问题的认真,傅凉又重新坐起来,几秒种后又站直脊梁,双手插兜道:“我不管你玩的是什么把戏,给我的是什么剧本,但喜欢纪久是内心驱使,与人设无关,我知道每个位面的人设都会对我产生或多或少的影响,但这些影响我都清楚,无论是性格还是行为模式,但我不是一个违心的人,经历了这三个世界,我很清楚我喜欢他。”   系统:“他可是你的对家?”   傅凉:“你觉得我会怕他吗?”   “呃……”系统沉默了小会儿,“当然不是,只是,他爱你吗?你清楚人设对你的影响,可他在自主意识没有恢复的时候并不知道呀,或许只是他的人设爱你,或许他爱的是你的人设?”   傅凉的面皮微微抽搐了两下:“这重要吗?难道你后面几个世界的任务是让他爱上我?我可以只搞事业吗?”   系统:“呃……宿主,你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到底哪个才是你最关心的问题?”   “那你等等,我想想。”傅凉右手食指微屈杵着眉心。   过了两分钟,他抬头看向虚空问道:“我和纪久同时出车祸来到系统设置的世界,这太巧了,我身边不可能有人敢出卖我,我现在怀疑那场车祸不是意外,纪家内部矛盾很深,其实他们的目标是纪久,而我只是倒霉被牵连进去……我想知道车祸的幕后主使是谁?”   傅凉自信他一定可以完成所有位面的任务成功回到现实世界,那么现在他最想知道的就是加害纪久的幕后主使是哪个,他姐?他姐夫?他哥哥?他姑姑?他大伯?   无论是谁,他回去之后都会让那人付出百倍代价。   系统:“林轩。”   林轩——纪久的姐夫。   这时,傅凉感到身体不再是游走在虚无渺茫的地方,而且他似乎触碰到有质感的水,那水温柔地抚摸他的肌肤,水温恰到好处。   “你还不醒?”纪久的声音自上而下传来。   傅凉猛地睁开眼,深呼吸了口气,抬头见纪久穿月白色莲纹织锦衣袍站在他面前。   纪久头上顶着白玉莲冠,鹤发童颜眉清目秀,两缕白色的发丝自耳后垂至胸前,长发如瀑及腰。   他弯腰双手撑在浴桶边沿,凑近傅凉生气道:“你知道吗?我人已经上飞机了,结果下一秒就出现在这儿,还看见你泡在这里面,到底怎么回事?”   傅凉恍然大悟,但他浑身动弹不得,水面上漂浮着水波荧光般线条,在空气中舞动。   “因为我完成了第三个位面的任务,所以就被传送到这里了,而且你犯不着生气,本来我们就不属于那里,我可以带你出去,回到现实世界。”傅凉认真地看着他琉璃般好看的眸。   “哦?是吗?”纪久的右手轻轻地捧着他的脸,眼神却有几分不怀好意,“你可能还不太清楚你的处境。”   他靠得更近了一些,额头轻轻抵在傅凉汗湿的额上:“还有,我的体内没有绑定你所谓的系统,我又为什么要相信你?”   纪久语气冷淡,灼热的呼吸扑落在傅凉的鼻翼唇瓣。   傅凉很淡定地回答:“因为我喜欢你,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纪久一怔,抚着他脸的手微微颤抖。 第153章 变态师尊VS试药徒弟(2)   傅凉的左脸颊有一朵血色梅花的印记,中间那一点血珠仿似花蕊精致剔透。   它是傅凉在这个位面的胎记——血蕊之心,血蕊之心就像是漂亮女子精细的描红,妩媚诱人。   纪久细腻的指腹温柔地抚着那颗血珠般的痣,眼神显而易见地变得贪婪。   系统没有及时将这个位面的信息发送到傅凉的脑子里,但从目之所及的华丽奢靡布置、纪久的尊贵打扮、泡在浴桶里动弹不得又赤身裸体的自己,以及水面上漂浮的种种不知名的粼粼波光线条……来推测……   傅凉猜到这个世界不普通,而且纪久的身份应该也不平凡。   水汽氤氲,冉冉而上扑腾在彼此的脸颊。   “你真的喜欢我吗?”纪久的声音比柔软湿濡的水汽更温和三分,他润泽细腻的唇瓣轻轻地贴着傅凉的唇瓣,惹得傅凉浑身肌肤战栗不已,仿佛被细小酥麻的电流贯穿。   傅凉轻声回应:“当然。”   他声线微颤,彼此气息交融,唇瓣若有若无地相触着,带着若即若离欲拒还迎的诱惑。   “但我不信……”纪久的语气强硬,他的脸稍稍移开了些,琉璃般清亮的眸坚定地注视着傅凉,“在前面几个世界,你是受人设的影响才会喜欢我。”   “不是。”   傅凉断然否定了他的说法。   他在来到这个世界前刚被系统质问,这会儿又被纪久问到同样的问题,免不了又要回答一次。   纪久对他的「毫不迟疑」比较满意,但偏偏喜欢口是心非道:“回答得这么爽快,我很难相信你不是骗人啊。”   傅凉咽了咽唾沫,认真解释道:“当你有了「自主意识」后,你完全能分清是哪些方面受到了影响,所以我很清楚,我由内心深处喜欢你,这就是最真切的结果……你呢?你现在也有了自主意识,应该明白了你对我的爱意是因为人设还是真心。”   纪久轻勾唇角,双眉无辜地蹙了蹙:“我不明白。”   傅凉就猜到他会故意找茬,无奈道:“你就是不愿意承认。”   纪久不暇思索回道:“不是。”   傅凉骤然感到心脏拔凉拔凉,即便有温水包裹着他的身子,他也感觉全身冰冷。   纪久笑了笑,语气仍旧轻言细语地接着道:“因为在前面三个世界,包括在这里,我的人设性格和我本人几乎没差别,不像你,蠢得不像自己……”   “喂,你够了。”傅凉眼角不爽地跳了两下。   纪久抿了抿唇,将方才那声轻笑压回喉咙,只发出了一声含混的笑意,他接着道:“所以,你能确定你喜欢我,我却不能确定我喜欢的是你,还是你的人设……而且别忘了,我们在现实世界可是仇家,你说你要带我出去我就信,你当我傻白甜吗?”   傅凉:“……”   纪久决定暂时不纠结现实问题,话题又回到了他俩错综复杂的感情上,他问道:“那三个位面的他们都不是你,不是吗?”   傅凉:“系统给予的人设对我确实有影响,但他们也是真正的我,人设只会影响外在表现,不会影响我的本心,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我在想什么,我所有的行事逻辑都是我喜欢你,我摆在你面前的感情是真实的,你为什么要把我想得那么复杂,逼迫自己陷入人设与感情的悖论里?承认你也喜欢我很难吗?”   在傅凉慷慨激昂的一顿表白后,纪久的心海刹那间被掀起千层浪,他抬手用虚握的右手掩唇,借机遮掩不禁上扬的唇角,转而假装清了清嗓子,心口不一道:“不难,但我还不想承认。”   傅凉:“……”艹。   纪久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会儿,紧接着一言不发地拂袖离开。   傅凉被独自留在这熏香袅袅、装饰华贵的房间,梁下珠帘暖帐微微荡漾,黑漆檀木家具摆设高雅,西面墙处的博古架上还有各种古玩奇珍……   正当他无聊地审视着房间布局时,系统再次毫无防备地将一大波记忆输入他的脑海。   这个世界果然很神奇。   传说中,天生拥有血蕊之心的男子虽然天生病体,但却是不世出的武学奇才,只要能充分发挥血蕊之心的力量,必然能成为当今天下第一。   而傅凉就是这样的人,他自有记忆起便跟在师尊苏慕遥身边,也就是纪久在这个世界的身份。   师尊告诉他,当他还在襁褓中时就被师尊所救,因为血蕊之心的特殊性和稀有性,他便成为了全武林争夺的对象,甚至因此祸及全家乃至全村。   整个傅家村一夜之间葬送火海,而行凶之人正是江湖上另一大鼎鼎有名的势力——北斗轩。   幸好师尊那晚路过此地,从北斗轩的弟子手上救走了他,从那晚起,他便被师尊谨慎保护并精心培养。   因为傅凉天生病体,所以苏慕遥总是在他身上试药,美其名曰试图增强他的体魄。   然而,逐渐地,苏慕遥发现傅凉的病体很神奇,无论是怎样的毒药,傅凉在命悬一线时都能苟延残喘,怎么也死不了,最后竟然造就了他几乎百毒不侵的体质。   当今武林三分天下,除了北斗轩以外,便剩全是女子的桃花阁以及苏慕遥所领的星遥宫。   苏慕遥座下有三名关门弟子,分别占日月星三宫,其中傅凉是他的三徒弟,为星宫主人,大师兄辛无染占日宫,二师兄段霄占月宫。   上个月,傅凉奉使命追杀一名江湖游侠,却意外救下两名男子。   傅凉从他俩的言行举止能猜出他们是江湖中人,但那二人身着便衣,对背景来历三缄其口,且武功招数丝毫不露马脚,傅凉不能立即判断他们的身份。   可他们却凭着傅凉一袭红袍和显眼的血蕊之心轻而易举猜得他的来路,傅凉本打算救下那两人后就独自离开,谁知没多久又落入其他江湖势力的圈套。   时过经年,竟然还有不少人觊觎他的血蕊之心,妄图将他整个人都占为己有。   多亏他之前救下的两名男子用声东击西配合调虎离山之计给他争取了周旋时间,傅凉才得以顺利逃脱。   他因为受伤又被躲在暗处的人追捕,不能及时回星遥宫复命,便不情不愿地与那两人朝夕相处了一个月,彼此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也正是在这份友谊的基础上,那两人坦白了他们的身份——北斗轩破军座弟子。 第154章 变态师尊VS试药徒弟(3)   着青色锦衣,腰佩兰草,长相纤细秀气的男子名叫闻清,是北斗轩破军座小师弟。   而另一位男子看着比他年长,该男子浓眉大眼,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五官轮廓清晰立体,着蓝色衣衫,他是北斗轩破军座三师兄,名叫舒远。   北斗轩和星遥宫不同,星遥宫由苏慕遥一人统领,除了三名关门弟子,其他全是仆从;   北斗轩却是由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七名掌门平起平坐,各领七名弟子,其余则是门内杂役。   在傅凉知道他俩身份的刹那,仇恨就铺天盖地地朝他侵袭过来,他的脑子完全被仇恨占据,不留一丝空白喘息。   师尊从小就告诉他,他必须变得更强更厉害,成为天下第一,这样才能打败北斗轩的七个魔头,为全村人报仇。   傅凉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报仇,仇恨是他每每被各种毒物折磨得千疮百孔精疲力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时的唯一坚持。   当两名仇人就在自己面前时,傅凉的理智瞬间消失,他不管不顾地持剑冲向两人,闻清和舒远不明就里,只得一边应对一边躲避,并不住地质问原因。   在刀光剑影、金石相撞内力相冲紊乱的氛围中,傅凉终于吐露出压抑多年的灭族之仇。   然而,闻清和舒远却告诉他,他们北斗轩从来没有作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而且时间也不对,当时是北斗轩掌门之一的武曲君百岁诞辰,他们根本没有时间找寻所谓的血蕊之心,更不可能为此杀死全村人以断绝血蕊之心的消息。   而且,血蕊之心关系重大,北斗轩不可能只派出少量弟子去傅家村夺人,至少也得由两名掌门带头,连星遥宫的苏慕遥都亲自上阵,他们北斗轩怎么可能如此鲁莽蠢笨。   傅凉被他们说动,神智恢复清醒,闻清和舒远甚至就此推断,所以的一切都是苏慕遥的谎言,真正屠村的人是星遥宫。   他们口中的真相过于震撼,傅凉不敢相信,他决定尽快赶回去亲自质问苏慕遥,闻清和舒远担心他出事,便主动陪他上路,在快要进入星遥宫地界时为避免引起怀疑,他们只得暗中跟随。   傅凉的质问很顺利,苏慕遥什么都承认了,既然秘密已经被戳穿,他连欺骗小徒弟的谎言都懒得编,甚至先下手为强打晕他后将其禁锢在浴桶里。   浴桶的水很特殊,可以压制血蕊之心的力量。   苏慕遥虽然很想见识血蕊之心的强大威力,但不会是在这个时候。   夜色渐渐深沉,一阵凉风从窗棂吹进,拂过他的脸颊,傅凉蓦地被惊醒,关于这个位面的前情提要等等统统在他脑海里生根。   看着坐在他面前的太师椅上,闲适地翘着二郎腿的纪久,傅凉不由地咽了口唾沫。   “看来你什么都想起来了。”纪久无聊地拨弄着手中拂尘的白长毛,掀起眼皮看向他时眸中兴味正浓,“那还要和我玩两情相悦卿卿我我的戏码吗?”   傅凉被他的问题梗住,煞有介事地垂眸:“如果我没记错,我们好像是仇人吧。”   “是仇人没错,但我还是你的恩师养父呢,乖徒儿。”纪久下一瞬就扒在了浴桶边上,眉眼含笑地盯着他,“生身之恩可不如养育之恩啊,况且那村里的人你都不认识,对吧?”   “你说得有道理,是想让我叫你爸爸吗?”   傅凉轻轻勾唇,身体却在暗里使劲儿,想突破纪久给下他的束缚。   纪久左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他:“你要是想叫,我也不介意,只是……”   “只是什么?”傅凉越来越紧张,他发现他越使劲儿力气反而会越来越小,这水不仅能压制他的血蕊之心,还能吸收他的力量,他再动几下可能就会全身乏力。   纪久笑着耸肩:“只是,我想,在床上听你叫会别有一番风味吧。”   傅凉怔了怔,冷笑地看着他:“你不是不喜欢我吗?怎么想法还这么龌龊?”   “不喜欢你就不能上你吗?谁规定的?”   纪久一手托腮,另一只手再次轻轻抚摸他左脸颊的血蕊之心,“我们的身体彼此已经非常熟悉,要是换个人我可能还会不习惯吗?”   傅凉情不自禁嗤之以鼻地翻了个白眼。   纪久被他的态度逗笑,语气病娇道:“我这人设吧,对你脸上这玩意儿特别感兴趣……既然是陪你玩游戏,信念感总得有,你说对吧?”   “你想怎样?”傅凉明白他是想打血蕊之心的主意。   纪久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挑了挑眉,唇角抿着笑意装腔作势道:“你现在是为师的乖徒儿,你的一切都是我的,自然是我想怎样,你就得怎样,明白吗?”   “SM?”   傅凉脑海里第一个飘过去这个词。   “傅凉,别卖关子了,告诉我,你的任务是什么?”   纪久重新站直了身子,柔软的拂尘扫过傅凉的脸颊,感觉痒痒的。   纪久现在完全站在了他的对立面,而且还在打血蕊之心的主意,他不相信傅凉会带他回到现实世界,傅凉也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傅凉信手拈来地撒谎:“让你爱上我。”   他的眼神格外真诚,然而回应他的却是纪久的一巴掌,「啪」的一声,扇得他差点耳鸣。   傅凉:“你他妈打我干什么?”   “你在撒谎。”纪久冷冰冰地回应,歪了歪头轻笑,“傅凉,你还真是不老实,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却还在我面前信口雌黄。”   傅凉舌尖顶着被打的脸颊,他妈的就不明白他哪里被看出撒谎了。   突然间,他看着纪久眼神蓦地发亮:“你这么肯定我在撒谎?为什么?因为你本来就爱我,如果我的任务是这个,那任务已经完成,我们应该离开这个世界了,对吗?”   纪久的脸皮几不可查地抽了抽。   “我猜对了,是吗?”傅凉直勾勾地仰视着他,唇角噙着得意的笑。 第155章 变态师尊VS试药徒弟(4)   “傅凉,我说过,陪你玩游戏就得对角色有强烈的信念感,所以……”   纪久抖了抖袍袖,微屈的食指轻轻抬起傅凉的下颌,笑意诡谲,“乖徒儿,「自作聪明」和「自作多情」可都不是什么好词儿啊,为师现在就让你尝尝不尊师重道的后果。”   “玩cosplay?”   傅凉咽了咽唾沫,不禁感到浴桶里的水变冷了。   纪久阴阳怪气地勾唇:“多亏了为师对你从小的悉心培养,你才有这江湖中人人羡慕的「百毒不侵」体质。”   他慢条斯理地从袍袖中拿出一枚青釉色的瓷瓶。   傅凉的脸肉眼可见地变白,他被纪久的话勾起角色卡中的回忆,所谓的「培养」其实就是暗无天日无穷无尽地与各种剧毒斗争,那种他此生不愿意再经历的痛苦折磨。   纪久笑靥如花地将青釉色瓷瓶拿到他眼前晃了晃:“乖徒儿,你已经百毒不侵了,不如就试试为师的小玩意儿吧?或许还有新突破呢?”   “你应该清楚,你这些毒对我早就没用。”傅凉尽量保持冷静。   他知道他的身体虽然对毒有免疫性,但对其他东西却不一定,而其他东西在别人那里不是毒,在他这里就不一定了。   “是啊,所以为师不过是给你的洗澡水加些料罢了,让你泡舒服一点。”   纪久说着就打开了青釉色瓷瓶,然后将里面的透明液体倒进浴桶中。   这种东西对一般人来讲不算毒物,甚至还可能是优秀的「沐浴伴侣」,它们会在水中根据肌肤的适应性来调整水温。   傅凉的身体与常人不同,他从小被苏慕遥成百上千的毒物磨砺,骨骼和肌肤虽然看着和旁人差不多,但实质非常脆弱,因为血蕊之心的力量才不容易损坏。   可惜,浴桶的水压制了血蕊之心的力量,当那透明液体化入水中时,它无法感知到正常人的存在就会胡乱造作。   傅凉即刻感到身体犹如被沸水包裹,关键他还动弹不得,脸颊很快因为这种剧烈痛感变色,被埋在水中的胸膛及以下肌肤就像是被火舌一寸寸吞噬般。   “你脸色很红啊,是太激动亢奋了吗?”   纪久睥睨无双地盯着他,“乖徒儿,为师再问你一遍,你在这里的任务是什么?”   “这个问题可不是苏慕遥能问出来的,你的角色信念感呢?纪久。”傅凉咬紧牙关,脸上被如春笋冒出的冷汗席卷。   他感到心脏狂跳,就像是沸水中不断鼓动的气泡,再过一会儿他可能就会死去……这种状态他以前经历了无数遍,太刻骨铭心了。   纪久轻笑着,不动声色地看他慢慢被痛苦缠绕窒息,其实这浴桶的水除了能压制血蕊之心外,也能压制那透明液体的力量,但同时将透明液体的效果转换成幻觉要素,即让受体真切感受到被刮骨剜心的疼痛,但实际上却安然无恙。   纪久自认为对他动了恻隐之心,手段还算温柔。   “好吧,傅凉,那我就用「纪久」的身份和你对话,你的任务是什么?”他专注欣赏着傅凉的面部表情。   “我已经回答过了,你不信不是吗?”傅凉仍旧嘴硬,尽管他痛得唇瓣煞白,眼角飙泪。   “你还真是不识好歹,那我就再给你点颜色看看。”纪久邪魅地笑着,扬手撒下一堆不知名白色粉末落进水里。   “啊!”傅凉霎时一声痛苦的尖叫,“纪久你他妈疯了。”   躲在附近的闻清与舒远刚好听到傅凉这声惨叫,闻清实在忍不住了,偏头对舒远道:“三师兄,我们快去救他吧。”   舒远手指轻轻摁着太阳穴:“在苏慕遥眼皮底下救人?你怕是疯了吧?容我想想。”   “救人?想让我帮你们吗?”   不大不小又邪恶的声音从二人背后传来,那人能不知不觉站在他们身后,武功肯定在他们之上。   闻清和舒远即刻尾椎骨生寒。   “我本来就是疯子,从小就疯,这特质已经深入骨髓了,宋景渊秦慕江浔,你不都体会到了吗?怎么还对我有不知好歹的期待?”纪久低头狠狠地凝视他,强调道,“告诉我,你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这种痛就像是凌迟一般,把你的肉一小片一小片地剜下,傅凉想低头看看他的身体到底怎样,可是他完全不能动,冷汗让他的脸仿佛淋了一场瓢泼大雨,他的五官痛苦到扭曲,耳畔似乎还能听见刀片剐蹭白骨的尖刺声音……   傅凉气息虚弱道:“我已经说过了,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纪久仿似对他没有半分怜惜,右手死死地钳制住他的下颌,双目猩红:“傅凉,这可是你逼我的。”   傅凉痛到眼前已经模糊,纪久的形象变成了重影,他微弱地笑了笑,甚至笑意有三分自信:“血蕊之心对你不是很重要吗?你怎么舍得我死?”   纪久几不可查地笑了下,弯腰在他耳边冷冷道:“是啊,我舍不得你死,但你别忘了,你也没那么容易死。”   他的话就像是吹进傅凉耳蜗的一缕兰香,在那一瞬间竟然让傅凉感到他的痛苦不够真实。   但很快,纪久站直身子又煞有介事地欣赏他的痛苦,并且向他介绍道:“傅凉,你不在星遥宫的这段时间,师尊可无时无刻不想你,因为太想你了,所以师尊不断研制新的药。   你懂的,师尊特别了解你的体质,所以新药皆是为你量身定制,一种叫「锥心丹」,能让你比这会儿还要痛苦百倍,还有一种……是我今日刚弄出来的,暂时保密,你想吃哪一个?”   傅凉痛到神经近似麻木,他感觉两条小腿只剩下白骨,现在那药粉正像刀片一样好像要剥掉他腹部的皮肉,皮肉牵连骨肉紧密,他不停地倒抽着气,痛苦的眼神慢慢变成了愤怒、哀求、绝望。   “痛苦百倍?还能有多痛?”他不屑地提了提一边唇角,呼吸重而缓慢。   纪久使劲掰开他的嘴,将一粒褐色药丸塞进他的嘴里,并强迫他吞下。   傅凉:“你给我吃的什么?”   他左边脸颊的血蕊之心越发殷红,纪久明白血蕊之心的力量快压不住了,大概只剩一盏茶的工夫。   纪久:“多情丸。”   “多情药丸(要完)??”   傅凉不由地蹙眉。 第156章 变态师尊VS试药徒弟(5)   “看,乖徒儿,为师又对你心软了……”纪久心满意足地俯视着他,修长白皙的素手轻轻撩拨着浴桶里的水,然后又轻轻甩下指尖的水珠,“真是情不自禁啊,舍不得你太痛。”   傅凉冷哼了一声,眼神游离模糊。   纪久拽住了他头上的发髻,迫使他清醒,对他笑道:“你知道这个药会让你怎样吗?”   “不知道。”傅凉嗫嚅着唇。   他目前没体会到特别突兀的百倍痛楚,更不明白那「多情丸」的效力是什么。   纪久笑意温柔,大方地解释道:“乖徒儿,你不是说你爱为师吗?这个药就是让你只能爱我,如果你恨我,或者对其他人动心,哪怕只是念一下其他人的好,一丁点对为师的背叛都会让你心如绞痛,你的心脏就会像被万千蚂蚁蚕食般痛苦不堪。”   “给我下这样的毒,还不承认你爱我?”傅凉脸色煞白,吊着半口气也要嘴贫道,“你就是因爱生恨,要不就是觉得配不上我,你那么在乎我对你的爱,想用这种药拴住我的心,你还狡辩什么?如果你不爱我,犯得着专门弄出这东西来检验我吗?”   纪久抿了抿唇,幸亏这时候的傅凉痛到意识模糊看不清他的眼神,否则他肯定能看清他眼中快要溢出的柔情。   可惜,纪久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状态,只是出神地看着傅凉,就像他所说的那样,他「不愿意承认」,前面三个位面的所有在他脑海里顶多算个记忆,他讨厌傅凉口中的系统,把他拎进来当别人游戏的配角,凭什么!?   正当他对系统深恶痛绝想入非非时,一名黑衣锦袍男子走进拱手道:“师尊,有两名可疑人士闯进,现已被徒儿制服,就在假山石林,师尊可要去看看?”   居然有人敢闯进星遥宫,纪久即刻撂下傅凉,拂袖随男子离开。   这名男子名叫段霄,也是苏慕遥的徒弟之一,占月宫,是傅凉的二师兄。   段霄惯穿黑袍,他眼眸极黑皮肤雪白,尤其是在一身黑衣的衬托下,那白近乎带着病容,可粉嫩厚薄适中的唇瓣又完全不像病秧子。   纪久随他走出房间,步下门廊石阶不过十几步,便听见房间里突然传出一声激扬的夹杂水花的爆破声。   他立刻折返回房,但浴桶已经分崩离析,水漫得到处都是。   纪久垂下的右手攥紧了拳头,指节被捏得脆响。   “师尊,是师弟血蕊之心的力量恢复了吗?”段霄蹙眉推测道。   “不是……”纪久语气阴沉,鼻翼不由自主地抽了抽,愤恨道,“他的血蕊之心还没恢复,他是被人救走的。”   “哦,这样啊,那师尊现在还要随徒儿去看看那俩外来的可疑人物吗?”段霄恭敬道。   然而……   纪久转身就朝他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吃里扒外的东西,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是你联合外人救走他的吗?”   段霄的皮肤白嫩光滑,被精心呵护得吹弹可破,而纪久这一巴掌格外实在,扇得他的左脸即刻起了五根鲜红的指印,而且的他的嘴角还被扇破了血,渗出一滴晶莹的血珠。   他的左手轻轻抚着被纪久扇的那半边脸,脸上竟漾着知足的笑意,右手运功袍袖一挥,「轰」的声音响起,强大的内力便驱使门窗统统紧闭。   扫视了一圈房间完全封闭的架势,纪久不屑地挤了挤双眉:“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了傅凉不自量力和我斗?”   熟悉的妒意再次充斥在他的胸腔里,他左手的拂尘消失,右手却立马出现了一条约莫七尺长的黝黑紧实的皮鞭。   正当他扬手准备抽段霄一鞭子时,段霄却冷冷道:“傅凉?他算个什么东西?”   纪久的鞭子硬是被他这话给压下了,手背的青筋也逐渐舒缓,他不解地皱眉:“嗯?”   段霄霍地跪在地上,他挺直脊梁,继续捂脸仰视着纪久,眼神炽热难耐。   纪久:“……”   在纪久转身离开房间的刹那,傅凉便支撑不住晕了过去,血蕊之心在苍白的脸颊闪着艳红的光。   当他再次醒来时是在一处钟乳石窟中。   傅凉被身下石床的凉意惊醒,猛然坐起身,四面八方凉气流窜。   他以为他的身体已经废得差不多了,却见四肢完好无损,白色丝绸中衣外套着他鲜艳的红色外裳,衣袍上绣着大朵的海棠暗纹。   正当他纳闷为何会躺在这里,伤势为何会消失不见时,闻清和舒远高兴地跑向他。   “阿凉,你终于醒了,我和三师兄在外面摘了些果子,你尝尝吧。”   闻清坐在石床边上,将怀里的杨梅、圣女果之类倒在他身旁。   舒远手里拿着个珊瑚冬青咬了口:“我们现在还在星遥宫的地盘,不敢太放肆,害怕被别人盯上,就等你醒来,我们晚上趁夜离开。”   “是你们救了我?”傅凉感到些许不可思议,能从星遥宫把他这个伤者救出来,那可是需要大本事的。   这两人的武功……还不够格。   闻清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蹭了蹭鼻尖,他吞吞吐吐地还没回答,舒远先不客气道:“对啊,不然还能有谁,不过也多亏你平时人缘好,有个看着像神经病的男人帮了我们的忙,给我们指了条最方便的路。”   看着像神经病的男人?   除了纪久还能有谁?傅凉转了转脑筋,一下子就想到了段霄……   那也是个病娇。   可段霄为何会救他?   在傅凉的角色卡记忆中,大师兄辛无染待他还算有师兄弟情谊,但二师兄段霄几乎从未正眼看他,而且看他的眼神多是冷眼不屑。   傅凉揉了揉太阳穴,神经病的心太难猜了。   他又抬了抬胳膊,感觉身上并没有任何不适,好奇问道:“我不是受伤了吗?是你们给我疗伤的?”   闻清略懵:“……”   他们救下傅凉时,傅凉除了昏迷不醒外并无其他伤势呀。   “对,为了救你,可费了我这小师弟老大劲儿了。”舒远的谎话张口即来,“要不是有我们北斗轩的灵丹妙药,你可就真废了。” 第157章 变态师尊VS试药徒弟(6)   听到舒远的一通瞎编,闻清面红耳赤地低下头。   傅凉赶紧朝他拱手道谢:“闻清兄,多谢救命之恩。”   闻清别扭地羞涩了小会儿,最终还是抿唇抬头对傅凉道:“阿凉你言重了,我们是朋友,救你是应该的。”   舒远站在傅凉身侧不怀好意地轻轻勾唇,闻清和傅凉客气时顺便剜了他一眼,舒远马上老实地抹平唇角。   山里月色清明,傅凉领着二人小心翼翼地摸索下山,因为星遥宫的人每晚都会严格巡山,现在他被俩北斗轩的人救走,纪久肯定会加大巡山的人数和搜查力度。   而且山上机关重重,若非有傅凉带路,他们仨很难平安离开星遥宫的地盘。   树影婆娑,山谷的风凉意深重。   闻清和舒久紧紧跟在傅凉身后,两人用本门独有的传音心法聊天,外人无法听见。   闻清看了眼月色,不满道:“你为什么要骗傅凉说我为他疗过伤?”   舒远睨了他一眼,眼神仿似斥责他「明知故问」,挑眉道:“你不是喜欢他吗?我这是成全你。”   闻清被猜中心思又红了脸:“可我不想骗他。”   舒远翻了个白眼:“但你已经骗了呀。”   闻清:“……”   舒远将胳膊搭在他的肩上,暖心安慰:“要不你现在去告诉他,其实你并没有帮他疗伤,之前全是骗他的,你敢吗?”   闻清鼓着脸颊迟疑了小会儿:“我不敢。”   舒远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师弟,在喜欢的人面前可不能这么懦弱,你要是喜欢他,就得耍些小手段,要不怎么感动他,让他喜欢你呢?”   闻清纠结地攒眉:“可是……”   舒远:“别可是了,你没发现当他知道你为他疗伤后看你的眼神都温和了几分了吗?如果你不想要他的温柔,大可向他坦白,你要是不好意思,我替你坦白。”   闻清紧张地看向他:“别别别,千万别告诉他真相。”   舒远满意点头:“这还差不多。”   “奇怪。”傅凉驻足,不由地自言自语。   闻清赶紧上前关心道:“阿凉,怎么了?”   “按理说星遥宫的部署应该比平时增一倍才对,可我们一路走来过于顺利。”傅凉头疼地抚着下颌。   “这还不简单……”舒远上前与他并肩,“苏慕遥肯定以为我们早就下山,所以才没有加派人手,但山下情况可就说不定了,或许他的人现在已经追到山下,甚至更远。”   纪久眯了眯眼,段霄看他的眼神格外露骨,这眼神他太熟悉了。   “你什么意思?”他谨慎地试探问道。   段霄放下捧脸的手,膝行走向苏慕遥,跪在他的脚边,双手拽紧他的衣袍仰头病态地笑着:“师尊,若是傅凉没有那血蕊之心,你就不会如此器重他,对不对?”   “废话。”纪久嫌恶地皱了皱眉。   若傅凉没有血蕊之心,那就和普通人无异,苏慕遥肯定不会收他为徒。   得到肯定答案的段霄的眼神更加狂热,他拽紧衣袍的手慢慢移到苏慕遥的大腿,然后双手隔着衣袍和锦裤抱着他的腿,又殷切地问:“师尊,如果傅凉没有血蕊之心,你也就不会对他这么好,从小就差别对待,是吗?”   纪久敏锐地感受到段霄炙热的手心尽管隔着两层布料,也仿佛贴着他的大腿肌肤,令他格外不适,甚至恶心。   “当然。”纪久淡淡道。   如果傅凉没有血蕊之心,苏慕遥当然不会差别对待,他为了刺激血蕊之心和改善傅凉的体质,天天在傅凉身上试毒,把傅凉折磨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些在段霄眼中就是受到师尊格外关照的好,纪久特别明白他的意思。   段霄左脸颊那鲜红的印记依旧清晰,他抱着苏慕遥大腿的手情不自禁地轻抚,就像是在呵护一件挚爱珍宝,他眼里闪着爱慕的光,悠悠道:   “师尊,你让傅凉离开吧,让他滚出星遥宫越远越好,他除了有血蕊之心外什么都不是,但我不一样,师尊……我会永远爱你、忠诚于你,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去做……”   他的话音刚落,「啪」的一声,那节皮鞭便狠狠地抽打在他的右脸颊,段霄被打得松开了纪久的大腿,摔倒在地上,他抬手轻轻摸着受伤的脸,黏腻的鲜血糊了他一手。   段霄白皙的脸上,左右全是伤,尤其是右脸的那道至少三寸长的血痕,皮开肉绽。   纪久抖了抖右手的皮鞭,段霄方才触碰他腿的地方还隐约有那恶心的感觉。   段霄侧身坐在地上,他左手按着地,右手抚着脸颊的鞭伤,那伤口实在鲜血淋漓,挂在他过于完美的脸上太触目惊心。   “段霄,你能有点自知之明吗?至少傅凉有血蕊之心,对我有用,你呢?你连血蕊之心都没有,你只配做我的狗,你明白吗?”   纪久蹲下身,月白色衣袍曳地,他收拢了长鞭,用皮鞭手柄抬了抬段霄的下颌,饶有兴趣地欣赏他狼狈的脸。   段霄大胆地握住他纤瘦的手腕,纪久的太阳穴猛烈直跳。   “师尊,我明白,徒儿愿意做你的狗,你随时随地随便什么心情都可以打我……”   段霄眼神痴迷疯狂,他好像一点儿都不觉得痛,反而被打得畅快,被打得心满意足。   纪久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并且用力往外掰,段霄痛得脸上直冒冷汗也不吱一声,更没有求饶。   纪久直勾勾地注视他,他相信哪怕他就此掰断段霄的右手,段霄也会用这种痴狂迷恋的眼神看着他。   或许是冥冥之中觉得段霄将来会有用,他松开了他的手腕,段霄的右手立刻软弱无力地耷拉下去。   他望着苏慕遥,贪婪地笑道:“师尊,你不就是想要血蕊之心吗?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把傅凉的血蕊之心移到徒儿身上,这样师尊你就可以对徒儿为所欲为了。”   纪久盯着他,怒目冷笑:“你想得倒是挺美,但此时此刻,为师只想让你滚。” 第158章 变态师尊VS试药徒弟(7)   星遥宫里,纪久悠闲地坐在殿上的莲花宝座,微屈的左手轻轻杵着太阳穴,正闭眸小憩。   日宫主人大师兄辛无染和月宫主人二师兄段霄分别侍立在他左右,段霄因脸上有伤,敷药后用黑纱堪堪挡住下半边容貌,只剩一双炯炯有神的美目。   这双美目几乎毫不掩饰它对苏慕遥的爱慕之情,视线神情全都赤裸裸地落在苏慕遥的脸上。   辛无染一袭白衣,五官端正清雅,他和段霄从小一起长大,早就发现段霄对师尊的感情不一般。   但近日,他敏感地觉察到,段霄的感情暴露得越来越彻底。   “咳咳。”   辛无染假装不舒服地清了清嗓子,眼神提示段霄应有所节制。   但段霄并不理会他这大师兄的良苦用心,只淡淡地瞄了他一眼就继续专注地看着纪久沉静的睡颜。   辛无染:“……”   他抿了抿唇,不便再多说,但隐隐约约担心段霄再这么不识好歹执迷不悟下去可能会走火入魔酿成大错。   他们这师尊,可从来不是个善茬。   这时殿外着墨蓝衣衫的手下匆匆走进禀报道:“宫主,星宫和两名可疑人物已经下山,我们要继续跟吗?”   “不用跟了,你们如果跟着,他们还怎么行动?”   纪久蓦然掀起眼皮,清亮的眸胸有成竹地弯成笑眼。   “师尊,你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段霄拱手,恭敬地问道。   “没错。”   纪久不厌其烦地瞥了他一眼,想到傅凉最终一定会乖乖回到他身边,唇角不自觉地扬起满足的笑意。   可惜,他这笑意刚好砸在段霄的心头,段霄即刻感到呼吸急促,心脏在胸腔里造作不已。   他的所有哪怕是细微的反应都分毫不差地落入对面辛无染的眼中,辛无染对他的担忧越来越深。   傅凉和闻清舒远走在了集市上,街上百姓来来往往,周遭非常热闹,而他的美貌、脸颊的血蕊之心以及一袭耀眼的红衣,无疑会吸引很多目光。   “你这走路太夺人眼球了,不如换身衣裳吧……”舒远嫌弃地蹙了蹙眉,“现在你不是杀手,你可是被追杀的人,被星遥宫和其他在暗处觊觎血蕊之心的人。”   闻清也担忧地点头:“阿凉,我师兄说得没错,你这太扎眼了,而且我刚刚有注意,星遥宫的尾巴已经被我成功甩掉了,不如趁此机会找个地方换衣裳吧。”   “好吧。”傅凉勉为其难地点头。   他在一间布坊换上了一身紫檀色锦衣,然后头戴黑色幂篱,遮住拥有血蕊之心的面容。   三人来到酒楼稍事歇息,顺便商量接下来去哪儿,他们刻意选择不引人注目的角落一桌,店小二热情地上前为他们倒茶点菜。   舒远点了一盘土豆烧牛肉、一盘梅菜扣肉还有一碗黄豆蹄髈汤,以及三碗白米饭。   闻清喝了口杯中的香茶,琢磨道:“阿凉,你要是没地方去,不如就和我们一起回北斗轩吧。”   “这可不行,傅凉是星遥宫的人,回北斗轩说不定会死得更快。”舒远摇头否决了闻清的提议。   傅凉抿着茶默默思考。   闻清忧愁地皱紧眉头:“怎么会呢?我们北斗轩和星遥宫彼此对立,阿凉现在被星遥宫追杀,星遥宫就是他的敌人,星遥宫也是我们的敌人,那我们北斗轩应该接纳阿凉才对呀。”   “小师弟,我拜托你别这么天真好不好?你真以为全天下都一样,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舒远冷哼了一声,兀自添满杯中茶,“傅凉是星遥宫的人,杀过多少我们北斗轩的弟子?又以星宫的身份干过多少伤天害理之事,你以为北斗轩会因为他被星遥宫追杀就放过他?我看我们的七位掌门巴不得拿他祭天,以壮大在江湖中的正义之名。”   “呃……好像你说得也有道理。”   闻清烦躁地手杵着头,不仅不知道傅凉该何去何从,他也不知道跟着傅凉能何去何从。   他深刻地认识到,他和傅凉的未来好迷茫。   在北斗轩的两位商量时,傅凉只是在静静发呆,因为系统给他安排的这个位面的任务令他完全没有头绪,而且还不懂那任务到底是什么意思。   舒远点的菜很快端了上来。   傅凉专注地吃着土豆烧牛肉,另外两份对他而言过于肥腻。   可是,当闻清夹断梅菜扣肉的肥肉部分,将中间的瘦肉夹到他碗里时,他感到受宠若惊,情不自禁地看向他,眼神里既有感激又有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在现实世界时,他想吃梅菜扣肉或者蹄膀肉时,仆人都会尽力做成瘦肉,或者在挑进他碗里时会自己将肥肉剔干净。   但在这个狗血系统里,傅凉还是第一次得到这种关爱。   他不是不喜欢吃梅菜扣肉和蹄髈肉,他只是不喜欢吃肥的部分。   闻清就好像是洞悉了他的想法,成全了他的挑剔,不仅仔细把梅菜扣肉瘦的部分挑进他碗里,也夹了蹄髈的瘦肉部分放进他的碗中。   “多、多谢。”傅凉生疏地道谢。   闻清笑若春风:“不用谢,我们破军座也有师兄不爱吃肥肉,我也会把瘦肉部分挑出来专门放他碗里,我看你只夹牛肉就知道你肯定和他一样。”   傅凉被他的细心和体贴逗笑,埋头吃肉时唇角不自觉地噙着感激的笑意。   “阿清,你真是个好人。”   他边说边夹起碗里的瘦肉放进嘴里。   可他嘴里的肉刚吞下,一口腥甜就猝不及防地从嘴里喷了出来,污染了面前的碗菜。   “阿凉,你这是怎么了?”   闻清赶紧扶着他的胳膊和后背。   傅凉立即松开竹筷,右手紧紧地抓住心口的衣料,脸色瞬间惨白。   他心知肚明,这是纪久的「多情丸」起作用了,他不过就是念了点闻清的好,想了闻清那么一小下,顺便发了张好人卡,完全无关爱情,竟然这心脏也能痛得他死去活来。   他内心咬牙切齿地念了下「纪久」这名字,冷不防地又是一口鲜血。   傅凉意会,这药和纪久有一个共同特性——小气。 第159章 变态师尊VS试药公子(8)   傅凉脸色苍白,只有左脸颊的血蕊之心和粘在唇瓣的血沫格外鲜红。   他抓紧心口的手指扭曲成爪,痛苦的眼神直愣愣地盯着近处,冷汗顷刻间布满面颊。   舒远急忙拉过他的左手腕替他把脉,闻清则紧张不已地看着:“阿凉,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别吓我。”   傅凉呼吸逐渐急促沉重,脸皮细微颤抖,下一瞬便挣脱掉舒远的手「咚」的一声闷响摔倒在地上。   “阿凉。”   闻清急得大叫,慌张地跪在他身边。   傅凉咬紧牙关,身子痛苦地蜷缩在一起,满脑子都是纪久的影子,恨意越深那痛苦就明显,就好像纪久就在他面前,将手伸进了他的胸腔,捏紧蹂躏着他的心脏,然后还在耳畔一个劲儿地质问「你是不是只爱我一个」。   他胡乱抓到了一只温暖的手,而且力度越来越紧,在迷迷糊糊中点头,全然没注意身边所有。   闻清被他抓手后,脸颊霎时绯红,又神色匆匆地询问舒远:“师兄,阿凉是中毒了吗?”   舒远纳闷地摇摇头:“他不是百毒不侵吗?又怎么会中毒?我刚把脉发觉他心跳剧烈、脉搏紊乱,其他却感受不到……”   周围的客官发现这边的动静,也纷纷好奇围观上来,闻清赶紧将幂篱盖在傅凉脸上,担心其他了解血蕊之心的人发现血蕊之心的存在。   当闻清考虑让舒远背着傅凉尽快离开酒楼时,傅凉的身体又慢慢放松了下来,从发作到痛感消失,前后时间不过一盏茶。   “阿凉,你没事了吧?”   闻清感受到他抓手的力度放松了不少。   傅凉神志清醒后立马松开他的手,看到人家手上被他攥出的红色痕迹还颇有些不好意思。   闻清敏感地察觉到傅凉对他的客气,情绪略微失落,他仍贴心地欲扶起傅凉,傅凉却习惯性地拨开他的手,边整理头上的幂篱边起身回到座位。   闻清滞留在半空的手尴尬地收回。   舒远见闻清受挫,用内功心法传话安慰道:“别灰心,师兄会帮你。”   闻清看了他一眼,感谢的眼神算是默认。   傅凉若无其事地从袖中抽出白色手绢擦嘴,那些看热闹的人见他没事,又无聊地摆摆手作鸟兽散开,以为傅凉方才那出是在戏弄大家。   “阿凉,你刚才吐血是怎么了?担心死我……咳咳,和师兄了。”闻清抿了抿唇,不太敢看傅凉的脸,尽管隔着一层黑纱。   舒远吩咐小二给傅凉及时换了另外一副干净碗筷,傅凉道谢后慢慢道:“这是苏慕遥给我下的药……”   他羞于说出这药的名字和效用,便随口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每次发作又会持续多久。”   “不管怎样,我们都得尽快拿到解药才是。”闻清担心得眉头皱成了川字,“难道我们又得回星遥宫去?”   “不用……”傅凉嚼着牛肉制止道,“回星遥宫只有死路一条,不回去我还能多活些日子。”   “可是、我担心你啊。”闻清小声嘀咕了一句。   “呃……”傅凉感到脸颊有些发麻,但他没也细品这感觉,而是转移话题,压低嗓音询问正事,“你们知道,如何可以让血蕊之心消失吗?”   舒远喝茶的动作滞住,他和闻清二脸懵逼地看向他。   看来这两人也不知道答案,傅凉登时觉得更丧了。   系统给他安排的什么狗屎破任务,时间期限也不知道多久,傅凉想砸碗骂娘了。   不过,闻清在摇头之后眼睛一亮,忙道:“阿凉,虽然我们不知道,但江湖上肯定有个人无所不知。”   “你是说无用书生?”舒远立即帮腔道,“没想到小师弟你平时脑子不怎么转,对待某人的事,倒是挺上心。”   闻清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怪难为情地低头「嘿嘿」笑着。   傅凉再迟钝也能听出舒远的弦外之音,不成想闻清竟然对自己还有那方面意思,难怪对他这么好。   闻清的好会令他愧疚,而愧疚也会引发多情丸的发作。   他故作懵懂地继续吃饭,眼神尽量不和闻清碰撞,同时却听舒远接着道:“无用书生最爱收集江湖秘闻,很多正在发生或者最近发生的事情他不一定知晓,可血蕊之心的存在由来已久,他竟然自诩「无所不知」,我们不妨去风竹林打听打听。”   “嗯,好……只是,你刚说「我们」?”   得知闻清的心意后,傅凉便想甩开他俩独自行动。   “嗯,反正我和师兄下山任务已经完成,也飞鸽传书通知了师父,我俩没什么要事,就当是陪朋友,陪你走这一遭吧。”闻清开心地点头道。   傅凉唯有报以「感激」的皮笑肉不笑。   傅凉不清楚,其实纪久强行喂他吃下的「多情丸」,除了会令他在三心二意时心如刀割外,轻微的痛感也会传送到纪久那里。   与此同时,在多情丸发作后的一炷香时间里,他的视觉听觉触觉也会与纪久共享。   纪久原本在竹榻上打坐,突然他就感到心口造作地疼了一下,他立即明白是傅凉体内的药发作了。   他的脸刹那阴沉得可怕,这意味着傅凉在想其他男人!   纪久愤怒地挥手将旁边矮几上的茶盏果盘等统统拂在地上摔得稀巴烂。   通过傅凉的眼睛,隔着黑色的面纱,他看到了闻清和舒远……感受到傅凉紧紧抓住了闻清的手……   还听到他们要去风竹林找无用书生。   纪久抬手气沉丹田,压下对傅凉多情丹发作的不满,满是阴郁的脸上现出一丝恶毒的笑意。   他派人迅速叫来辛无染,命他独自前往无用书生所在的风竹林。   纪久勾手让他贴近,以手掩嘴小声耳语了几句,辛无染意会点头。   辛无染最大的特点就是忠诚,虽然有时候容易感情用事,但和其他两个徒弟一样,只要是师尊分配的任务,他们都会漂亮完成。   纪久对他比较放心,还嘱咐他尽快启程,且此事必须严格保密,不得透露给任何人。 第160章 变态师尊VS试药徒弟(9)   辛无染领命离开纪久的房间。   因为段霄最近越来越反常,对纪久的痴迷越来越不加避讳,辛无染走下石阶时左右眼皮皆狂跳不止。   他突然担心在自己离开星遥宫的这段时间,段霄会闹出什么天大的幺蛾子,双腿不知不觉地就先拐进了月宫。   时至傍晚,绚烂的橘色晚霞弥漫了大半个天穹,凌凌波光灿然惊艳。   辛无染刚踏进月宫的门槛,就感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他不禁笑道:“师弟,若你是女子,这地方恐怕真会让人怀疑是人间广寒宫,而你就是嫦娥。”   段霄练的武功是星遥宫中比较邪气的类别,他整个人靠近或路过就自带阴凉的气息,除非他刻意压制。   当辛无染调侃他时,段霄正坐在梳妆镜前仔细观摩左右脸颊的伤,纪久扇他的那一巴掌痕迹在涂了药膏后消散得差不多了,只是右脸的那鞭痕现在还有些红肿。   “大师兄,我若真是嫦娥,那门口也得站着个吴刚才有意思。”   段霄起身,边戴上面纱边走向他,目光将其上下打量了一遍,秀眉轻蹙,“你这是要出远门?有任务?”   “嗯。”   辛无染点了点头,他没有再走进,而是双臂枕胸靠在门框,夕阳柔软的余晖洒在他身上,白衣无尘、俊逸翩然。   段霄不禁好奇:“什么任务?”   辛无染抿了抿唇:“师尊说了,这是秘密任务,不可泄露。”   段霄眼眸深沉,双眉压了压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辛无染想了想:“说不准。”   他及时捕捉到段霄眼中转瞬即逝的兴奋,对他的担心不由地加深,眉宇间更是凝重。   “你怎么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不会是临走前想给我些许忠告吧?”段霄捋着耳后垂下的一缕秀发,挑眉看向辛无染。   他索性悠闲地靠在门框的另一边,左边的大长腿微屈踏在门槛。   “你猜的没错……”辛无染并不想和他卖关子,干脆道,“近些日子,你看师尊的眼神过于露骨了,「尊师重道」这四个字就算和你没什么关系,但罔顾尊卑的下场肯定会很惨。”   “那又怎样,只要师尊留我在他身边,我就可以什么都不顾,任他天理伦常,在我眼里不过是愚蠢笑话。总之……只要可以得到师尊,我什么都愿意付出。”   他的眼神赤裸裸的癫狂,眸中飘着显而易见的血光。   辛无染叹息:“师弟,你太自大了,师尊岂是你能觊觎的?”   段霄不服:“凭什么傅凉可以,而我却不可以,就因为我没有血蕊之心,就不配得到师尊的青睐吗?”   辛无染咽了咽唾沫,段霄的疯魔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只要是在星遥宫长大的人,没有一个正常人会羡慕拥有血蕊之心的傅凉,星宫里传出来的凄厉惨叫犹在耳畔。   段霄是疯子。   苏慕遥也是疯子。   “师弟,你我同日拜入星遥宫门下,得到师尊赏识成为其弟子,素来我俩情谊最深,有的事不忍心看你误入歧途,平日里你无论如何离经叛道,无论对谁胡作非为,我也从不多言,但这回可是师尊啊,你脸上的伤只是小惩大诫,若真越了规矩,我怕你后悔莫及。”   “正因为是师尊,我才必须把握……”段霄并不想再听辛无染的劝告,挥手拂袖进屋,“天快黑了,师兄还是赶紧上路吧,若是让师尊知道你延误任务,师弟可不会给你说好话。”   辛无染自知劝告无果,最终还是转身离开,落寞的身影随着愈来愈黯淡的天光,消失在视线尽头。   自从那次在客栈出糗后,傅凉体内的多情丸就再也没有发作过。   但因为多情丸发作时的症状是心痛,闻清便自作主张地把傅凉的病归为「心疾」一类,动不动就要给他以形补形。   鸡心、鸭心、猪心等统统给他补了个遍。   对于闻清的好意,傅凉还不好意思拒绝,尤其是见到人家期许的眼神和在荒郊野外为了给他做汤弄得伤痕累累的双手。   月上中天,夜色倒悬,长河似锦。   在这方圆几十里没有人烟的潦草棚屋里,傅凉好不容易收拾干净一张可以睡觉的床榻,人还没躺上去,就听见「笃笃笃」的敲门声。   闻清在临时搭的厨房忙活了好大半天才做好一碗鸡心汤,他脸手上的炭灰还没来得及擦干净,就赶紧端着汤来到了傅凉的门前。   全力支持他追爱的舒远拎着灯笼走在他身旁。   可透过粗陋的门缝,看到傅凉门里的蜡烛熄灭时,闻清的笑立马凝固收敛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喂,你怎么了?”舒远小声问道,用提灯笼的胳膊肘碰了碰他的手臂。   “阿凉已经休息了,这时候太晚了,我端过去会不会打扰他歇息啊?”闻清苦闷地撇嘴,清秀又脏兮兮的脸上满是失落。   “就是这么晚了才一定要端过去。”舒远压低了嗓音给他分析道,“你是不是笨啊,你想写,这么晚了你还想着给他做汤,还把自个儿弄得乱七八糟,夜深人静,人心最软,这是俘获他的关键时刻,这汤必须得送。”   他说着还蹲下身特意在泥土上弄脏手,然后硬抹在闻清脸上。   闻清:“……”   舒远满意地轻笑:“这样更我见犹怜了。”   其实这破门根本就不用敲,风大一点自然就开了。   尽管傅凉已经吃各种心脏吃到想吐,但还是看在闻清礼貌敲门的份上,起身打开了柴扉。   “阿凉,趁热喝了这碗汤再睡吧。”   闻清双手恭敬地捧着那碗热气腾腾的鸡心汤,高兴地冲他道。   舒远走近后将手里的灯笼顺手插在门楣上,洒下的烛光刚好可以看清闻清脸上的污秽,傅凉的目光又移到他端着汤碗的手腕,手上也满是脏污。   “这是——献殷勤+苦肉计?”   傅凉挑眉想到,侧身让他走进。 第161章 变态师尊VS试药徒弟(10)   闻清暗喜地端汤走进茅屋。   傅凉挥手点亮了桌上那盏唯一的烛台,微弱的星星之火只能照亮方寸之间。   闻清小心翼翼地将装着鸡心汤的土陶碗搁在桌上,然后规矩地坐在一旁:“阿凉,你快喝吧,我等你喝完。”   “呃……好。”傅凉头疼。   当他静静地喝着温度恰到好处的汤时,坐在旁边的闻清也托腮安静地看着他。   “呃……”傅凉从袍袖中摸出一条白色手绢递给他,“你先把脸擦擦吧。”   “好的。”闻清心跳登时加速,同时感到心头暖绒,拿过傅凉的手绢仔细擦脸,“多谢你啊,阿凉。”   “没事……”傅凉啜着汤勺的汤水,没有抬眼,“你经常给我煲汤,我应该谢谢你才是。”   “阿凉,你要是喜欢,我随时都可以给你做汤。”闻清边擦手边殷勤回应。   傅凉差点被这口汤呛着,他虽没有看向闻清,但仍然可以感受到对方炙热的视线。   他焦灼得脸上火辣辣,斟酌着抿唇道:“闻兄弟,其实吧……你不用给我做汤,我不喜欢喝汤。”   闻清脸上略窘,笑意刹那干涩:“那……那你喜欢什么,我可以学。”   “闻兄弟……”傅凉将鸡心吃完,汤也喝干后搁下道,“我没什么喜欢的东西,你不用学。”   闻清微微颔首,烛光闪烁,掩映着他眼中的伤心,他想了想道:“但你现在有心疾,我还是会坚持给你做汤,直到你康复为止。”   “我这是着了苏慕遥的道,喝了你的汤也于事无补……”傅凉强硬直接道,“所以,闻兄弟,你以后真的不用这么麻烦了。”   两人之间的氛围骤然降至冰点,低得比夜还沉。   傅凉抿了抿唇,余光瞧见他神色木讷紧致,便又故作口吻轻松道:“心病还须心药医,就算我真有心疾,那也不是简单的「以形补形」能治愈的。”   “心病?心药?”   闻清蓦地警醒,无力地掀起眼皮,专注地盯着傅凉:“阿凉,你什么意思?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夜深人静,只有风拂过扇形窗外竹林的潇潇声响。   朗月从窗口照进,清清冷冷地洒在香案几座上,铺上一层薄薄的光晕。   纪久告诫过辛无染,命令他若发现傅凉的踪迹,沿途记得用「明蝴蝶」传信,他想看看傅凉如今的境况到底怎样。   他并不清楚他怀着怎样的心情偷窥人家的情景,或者说他不愿意承认他怀着怎样的心情,只愿意相信目前已确定的对立身份,不仅是苏慕遥和傅凉是对立的关系,还有纪家和傅家在现实世界里彼此也是劲敌。   尽管蝴蝶透明而无声,但对于操作它们的纪久和辛无染而言,他们总能及时感应「明蝴蝶」的存在。   平躺在榻上和衣安睡的纪久敏锐地感受到明蝴蝶飞近,他蓦地睁开眼,两只透明浑身散发荧光的蝴蝶在他面上翩翩起舞。   纪久的眼眸也映着蝴蝶的光,通过蝴蝶传讯回来的共享视觉,他看到闻清深夜进入了傅凉的房间,仅此而已。   傅凉同是星遥宫的弟子,他虽然暂时没有操纵「明蝴蝶」传信,但对「明蝴蝶」也有自然而然的感知能力,就算他看不见,他也会有所察觉。   所以,辛无染并不敢让「明蝴蝶」离他们太近。   但正是因为他的小心翼翼,纪久看不见屋子里的情况,偏偏越是看不见越是容易胡思乱想。   纪久搁在身侧的双手已经紧紧握成拳头。此时此刻,他唯一的安慰就是傅凉体内的多情丸没有发作,至少证明傅凉心里没有丁点关于闻清的情绪。   然而,这点安慰太微不足道。很快,纪久便感到咽喉腥甜,他翻身就扒着床沿朝地上咳了口鲜血——傅凉体内的多情丸还是发作了。   “这尼玛都能听出来?”   傅凉低估了为情所困之人对心上人态度语言举止的敏感,他有意错开闻清的眼神,抬起虚握的左手轻轻咳了两声:“没有。”   闻清嫉妒地抿紧唇,他从小在北斗轩长大,虽是破军座下的最小弟子,但因为性情温和心地善良,师兄弟们都很喜欢他,他是门派里人缘最好的一个,「嫉妒」这种情绪在认识傅凉之前,他几乎从来没有产生过。   现在,这罪恶的情绪却在他胸腔里迅速膨胀。   为了得到傅凉的心,他还撒谎欺骗过他,让傅凉直至现在都以为他是他的救命恩人。   闻清动了点小心思,勾唇无奈地轻笑道:“阿凉,我愿意为你去死,你喜欢的人也愿意吗?”   “我知道……”傅凉更不敢看他期待的眼神,脱口而出道,“我对他没有这个要求。”   他说完马上意识到不对劲。   果然,闻清悲伤地自嘲:“原来阿凉你真的有心上人了。”   傅凉于心有愧地看向他,伤害闻清并不是他的本意,在他眼里,闻清不仅是一个好人,还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一个待他极好的人。   无聊闲暇时,傅凉忍不住也会自我怀疑,因为多情丸的作用,他不敢肖想其他男子,只敢反复纠结他为什么偏偏喜欢上一个病娇?温柔体贴的男子不香么?   深夜确实容易让人的感情破防,当闻清的悲伤感染他时,他忍不住又思考这个问题,而这回他想到了闻清。   闻清比纪久温柔体贴百倍,长相虽然稍逊色于纪久,但他不是个单纯看脸的人呀……   更何况,世上虽然比纪久好看的男子难找,但比纪久品德好千倍万倍的男子可多了去了……   只要漂亮男子守好最基本的道德底线,那么该男子就已经赢了纪久。   相较之下,闻清真的很好很好了。   “噗。”   对闻清的愧疚令傅凉嘴里涌出一大口鲜血,心脏的剧烈疼痛令他不慎打翻了桌凳重重倒在地上。   “阿凉、阿凉,你没事吧?”   闻清赶紧跪至他身旁。 第162章 变态师尊VS试药徒弟(11)   傅凉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心脏似乎再次被纪久的手紧紧攫住,然后使劲蹂躏糟蹋,他又痛得偏头吐出几口血沫,落地的油灯还顽强地亮着虚弱的光。   “我去叫师兄过来。”   闻清欲站起来时,却被傅凉拽住了手腕:“不用……不会痛太久……不会太久。”   闻清:“……”   他记得上次傅凉心痛发作时确实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便静静地跪在他身旁守着他,没有被傅凉拽住的那只手轻轻地抚着他的脸颊,细细地擦着他脸上的虚汗。   傅凉痛得意识模糊,他感受不到闻清的温柔,心痛的感觉无以复加,他呼吸粗重冷汗不已,满脑子唯一的意识只有纪久,而落在不远处那点星火,也让他仿佛看到了纪久的影子。   他搞不懂为何会喜欢纪久这样的人,明明纪久坏事做尽,明明纪久心狠手辣,明明纪久害他害得挺惨……   可就在多情丸发作痛到不能自己的时候,在他完全想不到其他人却偏偏记得纪久的音容笑貌时,那点枯燥微末的星火,分明就是在提醒他,他傅凉在现实世界也不是个真善美,有的吸引冥冥之中就已经注定。   感情不是一场用理性决断的生意,喜欢就是喜欢了,爱了就是爱了,无论那人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还是坐拥亿万家产又心理变态的Dagger纪氏继承人,他从来不会给自己留回头路。   即便结局两败俱伤,他也认命。   在他情不自禁地胡思乱想时,在被心痛折磨得蜷缩颤栗时,闻清柔情似水地看着他,并趁机在他脸上留下一枚香吻。   多情丸发作时,纪久顺利得到了傅凉的视觉听觉和触觉。   他虽然不清楚傅凉心里想的是谁,但傅凉若是想他,那多情丸也不会发作。   傅凉痛得感受不到闻清的温柔,但远在星遥宫的纪久却感受得非常实在,他感受到闻清的手轻轻抚摸着傅凉的脸颊,那触感酥麻舒服,他还感受到闻清俯身落在傅凉脸颊上的吻,湿濡清晰。   纪久合理猜到,傅凉多情丸发作的原因一定是因为闻清。   他缓慢地从床榻上爬起来,然后盘膝打坐,唇瓣上还挂着鲜红的血珠,他抬袖拂去血污,双眸定睛看向「明蝴蝶」,眼眸闪着和「明蝴蝶」同样的荧光。   纪久邪恶地命令道:“无染,为师安排你一个附加任务,到达风竹林后,在无用书生出现时,当着傅凉的面杀死那两个跟随他的喽啰……   哦不对,先杀死那个听说叫「舒远」的北斗轩弟子,然后再当着傅凉的面,将另一个喽啰毁容,除了把他的小脸划得要多烂又多烂以外……再阉了他,把他和傅凉都给我带回来。”   “呃……”辛无染略感无语,“属下遵命。”   这个附加任务带有太多的私人恩怨,他顿时有点懵。   风竹林机关重重,苏慕遥命他还要在傅凉见到无用书生时,当着傅凉的面杀死舒远,毁掉闻清,其难度陡然增大。   不过,他也猜到苏慕遥让他提前到达风竹林肯定不会只是让他小偷小摸,他必须提前做好相应部署,争取到时候一击即中。   辛无染为人机智又忠诚,可即便如此,他也猜不透苏慕遥的想法,而苏慕遥的命令向来不容许别人提出质疑,他想了想最终还是一言不发,挥袖收好面前飞舞的蝴蝶。   他遥遥地看了眼远处的茅屋,转身迅速离开此地。   傅凉的痛苦渐渐消失后,他完全记不得闻清对他做了什么。   闻清若无其事地扶他起身坐在长凳上,而后又摆正那方老旧的八仙桌和那盏煤油灯。   “阿凉,你这病好奇怪啊,痛起来仿佛快要了你的命,但发作之后,你好像身体又并无其他不适。”闻清不解地上下打量他。   傅凉仍旧按在胸口,心跳这会儿已经趋于平静。   闻清却越发好奇:“这天下真有这么怪的东西吗?”   傅凉突然不想再欺骗他,想了想点头承认道:“它是苏慕遥专门为我量身定制的药……你把这药想得太善良了,这回是发作程度和时长不足以对我的身体造成损伤,以后就说不定了……”   “啊?”闻清不懂地看向他,“他这么恨你吗?”   “你之前不是问我是否有心上人吗?”傅凉反问,双眸认真地注视他。   “嗯。”   闻清点头,霎时感到心跳加速,他虽然猜到傅凉有心上人,但并不知道那人是谁,他矛盾地想知道,同时又害怕知道。   现在,他明白傅凉是要向他坦白了,闻清的心即刻提到了嗓子眼。   他紧张地看着傅凉,身边的一切一切皆被人为屏蔽,其他都不重要了,只有傅凉的答案最重要。   他猜到傅凉的答案肯定和苏慕遥有关,既然苏慕遥给傅凉量身制作那样的药。   那么,苏慕遥和傅凉极有可能是情敌,否则苏慕遥为何会害傅凉?   闻清脑子里思绪活泛,猜测傅凉喜欢的人可能在日宫辛无染和月宫段霄之间……   他猛然联想到那晚潜入星遥宫救傅凉的情景,若非段霄助他们一臂之力,他和舒远极有可能命丧当场。   所以……   那个名字在闻清嘴里呼之欲出。   却听傅凉回道:“苏慕遥,我喜欢他。”   ——   闻清愣了,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你,你们可是师徒关系啊?”闻清感觉脑海更乱了,慌乱站起身时还不慎踢翻了木凳,“这有违伦理纲常啊,你怎么、怎么会喜欢他呢?”   傅凉抿了抿唇瓣:“我也不清楚。”   他一时之间无法和闻清解释,事情太复杂了。   “而且,如果你喜欢他,那他喜欢你吗?他为什么要给你下的药?”   闻清居高临下地俯视傅凉,他还是无法想象傅凉会喜欢苏慕遥。   “他……他没承认他是否喜欢我……”傅凉真挚地抬头,“他给我下的药叫「多情丸」,只要我心里想一丁点其他男子的好,药效就会发作。”   闻清被他这后半句点醒,眼眸晶亮:“所以,你刚刚是想我了?对吗?” 第163章 变态师尊VS试药徒弟(12)   傅凉登时承认也不是,不承认更不是,只得绷着脸望着闻清,用沉默代替一切。   闻清的眸子好像更亮了三分,他又认真地问:“所以,我还有机会,对吗?”   “没有。”傅凉断然拒绝,“闻清,你真的别误会,我只是把你当朋友当兄弟,没有半点的非分之想,我不可能会喜欢你……   如果我在心里有人的情况下还喜欢你,那我这样三心二意朝秦暮楚,还值得你喜欢吗?”   “值得……”闻清勾唇,眉目诚恳道,“阿凉,我的目的就是让你也喜欢我,我不介意你心里有多少人,只要哪怕有我的一寸之地,我也愿意……一直喜欢你。”   傅凉无语:“闻清,你犯不着这么卑微。”   “我的卑微若能换得你一星半点的爱意,就够了。”闻清主意已定,他绕过方桌收拾地上的汤碗残片,“阿凉,你不用再劝我了,你劝我说明你的确是一个好人,那我的喜欢就没问题,而且好人就容易受感动,你两次多情丸发作不都是因为我吗?   所以,我相信,在不远的将来,你一定会喜欢上我,一定……阿凉,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闻清出门后轻手轻脚地合上柴扉,待他的脚步声走远,傅凉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无名火,抬手再次将方桌掀翻。   “好人?我哪里是个好人啊?”傅凉自嘲地笑着,眼眸里渗出一丝难过的猩红,“闻清啊闻清,你为什么要执迷不悟?我是怕你因为喜欢我而不得善终啊。”   或许,在系统里因为人设的影响,经历不同世界的傅凉都有些「伟光正」的男主光环特质,但傅凉本人从来不认为自己算是个好人,尤其是在现实世界里。   在他的印象中,闻清是第一个夸他「好人」的人……单纯讲感情,他也确实够坦荡。   只是这份坦荡,好像并不能阻止闻清堕入更深的深渊。   傅凉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指甲狠狠地嵌入掌心:“闻清,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我会保护你……”   ……直到闻清平安回到北斗轩,回到安全的地界。   “噗。”   他又喷出一口血雾,体内的多情丸再次发作。   珍贵的彩瓷花瓶「砰」的一声被摔得稀巴烂。   纪久无力地扔掉刚刚鞭笞在花瓶上的长鞭,素白漂亮的右手轻轻拂过唇瓣上的血渍,恨意令他漂亮的双眸生出血红,他轻轻抽了抽鼻翼,耷拉着肩膀无神地看着地上的一摊碎片:   “傅凉,你就庆幸我不在你身边吧,否则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纪久冷冷地笑着,耳尖地听到门外的动静,不禁警惕道:“是谁?”   “师尊,当然是我。”段霄恭敬地走进,体贴询问道,“这么晚师尊还不歇息?闹出这么大动静可是谁又惹你生气了?”   “关你屁事。”   “你怎么在这儿?”纪久背对着他。   房间里的烛台顷刻间被段霄点亮,屋子里灯火明堂。   “睡不着,无聊地就逛到师尊这儿来了,大概是因为徒儿与师尊心有灵犀吧。”段霄站定在距离纪久三尺远的位置。   没有苏慕遥的下一步指示,他目前还不敢过于放肆。   段霄注意到地上的一地碎片,又看到被苏慕遥扔掉的那熟悉的皮鞭,右脸颊的火辣痛感再次清晰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晚上。   他的脸这会儿其实已经恢复美貌,但那条皮鞭、那熟悉的痛感,统统令他兴奋,他眼神贪婪地盯着地上的皮鞭,脑海里回味着那晚与苏慕遥的互动、接触,全身肌肤被刺激得忍不住颤栗。   他真想再被苏慕遥再抽一顿,苏慕遥抽得越狠,他心里就越舒服越满足。   尽管段霄已经在极力克制体内奔涌的情感,但他露骨赤裸贪欲的强烈气场仍然被纪久所感知,纪久背对着他不屑勾唇,隐在袖中的手攥紧拳头。   “呵,确实是心有灵犀……”纪久语气晦涩,慢悠悠地道,“为师一直在想如果能把傅凉的血蕊之心移到另一个更听话的人脸上就好了。”   “师尊可是有办法?”段霄激动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看向苏慕遥背影的眼神更是精光满满。   纪久想到,既然傅凉的任务是想办法让血蕊之心从世上消失,那他就先将计就计,等傅凉找到让血蕊之心消失的办法后,再在中间稍动手脚,将血蕊之心移花接木。   “办法是有……”纪久转身看向他,唇角勾着狡黠的笑意,有几分故弄玄虚道,“不过呢,为师缺少一个愿意「献身」、心甘情愿成为血蕊之心新容器的人……”   他神情放松面容清丽,不过一个微不足道的笑便轻而易举令段霄神魂颠倒,段霄情不自禁地朝他靠近半步,纪久立马条件反射地全身紧绷。   他几不可查地咽了口唾沫,他不怕段霄,就是觉得面前这人美则美矣,就是恶心。   当然,只要是他不放在眼里的人,敢在他面前表现出如此不加掩饰的爱意,他都会觉得恶心。   短短的一瞬间,纪久又想到前三个位面的自己,忍不住反省那会儿在傅凉面前表达爱意时有没有让傅凉觉得恶心,如果傅凉不喜欢他的话。   这点神思很快被凑近的段霄湮灭。   段霄敏感地发觉苏慕遥的眼神蓦地深远温柔,他以为这个眼神属于他,身体便不由自主地靠近、再靠近,他越靠近就越发现,他最爱的师尊眼里丝毫没有他的影子。   苏慕遥的目光仿佛穿过他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一个能让苏慕遥变得心怀柔情的人。   “傅凉,一定是傅凉那个贱人!师尊就是贪图他的血蕊之心,如果他没有血蕊之心,师尊半点也不会将他放在眼里!血蕊之心是我的,师尊也是我的!”   「啪」的一耳光再次扇得段霄晕头转向。   纪久不爽地瞪着他:“你离为师这么近干什么?” 第164章 变态师尊VS试药徒弟(13)   新鲜的掌掴,新鲜的痛感……   对于段霄来讲,这就是苏慕遥给他的新鲜的刺激,他眼眸中的星星越发闪亮,看向苏慕遥的眼神也愈加缱绻悱恻。   纪久:“……”   段霄忽略了苏慕遥眼中的怒意,凝视着他的眸痴痴道:“师尊不是想要一个「血蕊之心」的容器吗?徒儿甘愿成为容器,为师尊您「献身」。”   他们彼此相距极近,段霄眼神极其暧昧,灼热的呼吸漂浮在二人的口鼻之间,吐露的「献身」二字也很容易产生歧义。   纪久冷漠地看着他恨不得把「爱」写满整张脸的急切模样,抬手狠狠地钳制住他的下颌,迫使段霄的脸离他远了些。   段霄被迫抬头,双膝微屈半蹲,左右手握住苏慕遥的手腕,倾慕地仰视着他眼中至高无上的师尊。   纪久:“……”   “乖徒儿,你真是想为师之所想,急为师之所急……”纪久邪魅地笑道,“为师定不会辜负徒儿你的一番心意……”   他说着便一脚踢中段霄的小腿,段霄只得以更卑微低下的姿势跪在纪久面前,但他的眼神却洋溢着「满足」笑意。   纪久弯腰靠近他,白发轻飘飘地垂下,发梢痒痒地勾着段霄的脸颊,段霄的喉咙里情不自禁地发出销魂的「哼唧」。   “呃……”纪久紧盯着他的双眸,厉色道,“只是不知乖徒儿你可知道,这「血蕊之心」的容器可不好当呀,「血蕊之心」力量强大,越是强壮的体魄反而会互相排斥,“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若你想成为「血蕊之心」的容器,那你这身筋骨都得重新锻造,你会怕吗?”   他钳住段霄虎口的手微微放松,让他得以说话。   段霄勾出一丝得逞的笑意:“如果是师尊为徒儿造骨塑身,那徒儿自当心甘情愿。”   他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傅凉曾经的惨叫,师尊对傅凉的种种折磨种种疼爱终于可以施加在他的身上,也许还会变本加厉。   段霄从小到大都没觉得苏慕遥对傅凉的所作所为残忍至极。   相反,他一直把那当作苏慕遥特殊的爱,但傅凉却狠狠地霸占了师尊的爱。   而今,傅凉与星遥宫为敌。   师尊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也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地得到他想要的、他以为的那份「爱意」。   “段霄,你还真是为师的乖徒儿啊……”纪久看他的眼神逐渐邪恶,钳制住段霄下颌的右手松动了少许,大拇指指腹满意地抚着他的脸颊肌肤,“那就废话少说,咱们就开始吧,刚好师尊今天的心情非常不好。”   那点落在脸颊的轻柔触觉令段霄刹那间如梦似幻,心思飘飘然。   傅凉虽然拥有江湖人梦寐以求的「血蕊之心」,但却是个「天生病体」,在苏慕遥的百般锤炼和鞭策下,还真让傅凉成长为星遥宫最出色的弟子,武功和内力均在辛无染和段霄之上。   很早以前,苏慕遥就得出「血蕊之心」的存在必须依托于脆弱的骨骼皮肉,但却不是越虚弱越好,极度的虚弱非但不能让「血蕊之心」发挥强大力量,还可能会导致「血蕊之心」宛若废记。   所以,苏慕遥才会让他各种试毒,同时又给他各种珍贵补品吊命,傅凉的身体才会在日积月累中与「血蕊之心」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让「血蕊之心」成为他平时练功最大的助力。   扑面的寒气里混杂着浅淡的血腥味儿,这里是星遥宫的禁地——无空室。   这个颇为禅意的地方却有着与「慈悲」背道而驰的效用。   段霄好似可以从丝丝血腥中体味到那是傅凉过去的血……   与傅凉曾经被苏慕遥扒光上衣按在「渊薮箓」上的「被动」不同,段霄是当着苏慕遥的面主动宽衣解带。   年少的傅凉可没有如此强壮健美的体格,纪久的舌尖饶有意味地顶着上齿牙槽,他明知段霄是在勾引他,手中的拂尘长毛还煞有介事地拂过他的心口。   这点酥麻快意令段霄难以自持地抓住了他的拂尘。   纪久故意走近,勾起他的下颌,脸颊错过他的右脸,在他耳畔吐气如兰道:“乖徒儿,别磨蹭了,还不快乖乖站过去,勾引师尊可是大逆不道……”   段霄舔了舔干燥的唇瓣,苏慕遥的轻言细语对他而言才是真正赤裸裸的勾引,他不由自主地一把揽过他的腰,将苏慕遥紧紧抱在怀里,心跳狂乱地在他耳边调情道:“那师尊是不是该惩罚徒儿了?嗯?”   他话音刚落,一抹白光豁然出现在胸口,段霄猝不及防地被弹开,后背重重地撞上渊薮箓,一声惨叫霎时充斥在无空室内,荡着痛苦的回音。   渊薮箓其实是一尊冲天的铁柱,铁柱上密密麻麻又形象生动地镌刻着十八层地狱的众生苦相,其上还有小篆说明。   平时,渊薮箓看起来就是平平无奇的铁柱,一块黯淡无光的废铁,可一旦有活物贴近它便能被牢牢地吸住,铁柱上的小篆文字以及勾勒图像的凹槽边缘即时填满金光,金河涌动。   被渊薮箓吸住的活物则会将所谓十八层地狱的痛苦挨个体会一遍,断骨断肉之后又会重新长出来,如此生息不止循环反复。   段霄的肉体虽深受其害,但灵魂只是被禁锢在渊薮箓的方圆三尺内,他的灵魂仍然可以与苏慕遥对话。   “师尊,你对徒儿的惩罚就这吗?还能更刺激一点吗?”   段霄病态地挑衅道,他的灵魂因为肉体的折磨变得虚弱,但脸上却始终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为师成全你。”   纪久也不客气,他抬起右手,手中立马出现那条让段霄眼熟的皮鞭。   纪久双目充血,傅凉和闻清的模样在他脑海中浮现,而傅凉在今晚已背叛他的意识更是在脑子里生根,他完全将段霄当作发泄愤怒的工具,手中长鞭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抽打在身上。   段霄却深深地沉浸在他自以为是爱的痛苦中。 第165章 变态师尊VS试药徒弟(14)   听着段霄犹如「叫……床」式的痛苦嚎叫,纪久的眉头越锁越紧,下手也越来越重。   他的力度里不仅包含了对傅凉背叛的不满和嫉妒,还包含了对段霄陶醉其中的恶心。   不知不觉好像过了很久,纪久握鞭的虎口隐隐作痛,手腕也已经发酸,他玩够后索然无味地收回皮鞭,转身离开无空室。   “师尊,别走!师尊!您别离开我啊!师尊……求求你……”段霄的灵魂在渊薮箓附近横冲直撞,挣扎着哭喊。   他的灵魂每次碰到三尺边界都会被金光顽强地挡回去,灵魂无奈地回归肉体,他面貌五官扭曲,眼眸充血,声嘶力竭地喊道:“师尊,回来!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儿,回来!带我走!啊——”   最终,他痛苦的嚎叫被一扇石门生生截断,「砰」的一声,没有了苏慕遥的存在,段霄顿时感到万念俱灰,油然而生被抛弃的痛楚和落寞,他感到真正被扔进了森森地狱,等待他的唯有无边无际的折磨和痛苦。   “啊——”   纪久离开无空室后,看到外面晚霞漫天,若摛锦布绣,他情不自禁地想起在第二个位面与傅凉看的那抹晚霞,心情陡然孤独寂寥。   “听说风竹林里机关重重,我们一定要小心行事。”舒远紧了紧手中的剑,提醒道。   傅凉换回了那一袭标志性的红裳,摘掉了遮掩血蕊之心的幂篱,他瞄了一眼阴刻「风竹林」三字的石碑,偏头劝道:“前路凶险,不如二位就在此处等我?”   “不行……”闻清立即拒绝,清秀的脸蛋写满了坚毅,“正是因为危险,我才必须和阿凉一起。”   他转头对舒远道:“师兄,不如你就在此地等候我们吧。”   舒远兴味正浓地看着闻清,义正言辞地笑道:“我怎么可能让小师弟你犯险?就算你想和傅凉单独相处,也不是在危难时刻抛下我的理由啊。”   闻清的脸颊「刷」的一下红得彻底:“师兄,你不要这么说。”   “行行行,我不说,毕竟我说什么也不管用。”舒远故意用酸酸的语气回怼。   闻清只得偷偷查看傅凉的脸色,傅凉置若罔闻地别过视线不看他俩,轻咳两声后率先走进风竹林。   闻清立马落寞地跟上,舒远略感头疼地紧随其后。   闻清:“师兄,都怪你,阿凉肯定觉得我咄咄逼人。”   舒远:“我这是为你好,你这进度太慢了,我都替你着急。”   闻清:“感情的事本来就急不得。”   舒远:“得,那我就默默看戏。”   闻清:“……”   傅凉全然不知他们的对话,但他清楚闻清对他的心思,已经刻意对他表现疏离淡漠,可闻清丝毫不以为然。   闻清的关怀备至让傅凉每每无所适从,因为闻清是他「救命恩人」的这层关系,他终究不能真弃他于不顾。   风竹林里绿竹林立,耳畔总是萦绕着微风拂过竹叶的潇潇声响,这种声响能混淆人的听觉,让来人不易察觉周遭的暗器和陷阱。   时至晌午,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   闻清将水囊递到傅凉面前:“阿凉,喝口水吧。”   傅凉忽略了他的好意,同时耳尖地听到一支箭镞划破虚空的尖利动静,他喊出一声「小心」,同时一手揽过闻清的腰,抱着他避开那枚暗器,舒远也在他的提醒下飞快旋身躲开。   闻清惊魂未定,水囊里的水洒出了大半。   在这命悬一线的关口,他全身的敏锐感官却偏偏集中在傅凉搂着他的几寸肌肤,舒服又麻麻的感觉以点带面地扩散开去。   傅凉瞧见那枚箭镞插进一杆绿竹后,竹叶瞬间枯萎,很快竹竿也发黑皲裂,最后整棵竹子都化成了齑粉。   闻清、舒远:“……”   显然,箭镞有毒。   不及他们多想,片刻后四面八方又有无数削尖的竹竿朝他们飞速袭来。   傅凉眼神一凛,右手握剑,左手抱着闻清的腰,全神贯注地一面躲避飞竹一面舞剑斩断竹尖,舒远对付密密麻麻的暗器力有不逮,衣衫被尖锐的暗器划破无数条血口,尤其是右脸那道血痕最是触目惊心。   一竿隐藏在无数飞竹之间的竹竿,它的尖端恰巧对准了舒远的心脏,如无意外,以舒远的反应能力和剑招速度,他将被那柄竹竿狠狠刺穿心脏,插在另一竹身上。   它们来势汹汹,去势极快,当舒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躲开这批暗器时,才发现那最毒辣的尖刺正以迅疾的速度奔向他的心口。   舒远瞳孔放大,在千钧一发之际,多亏傅凉朝他身前及时递出宝剑,剑身恰巧护住他的胸膛,竹尖抵在剑身,被傅凉拨开后崩裂成千万条竹丝。   “多、多谢。”舒远惊恐得差点语无伦次。   这时,竹林又刹那间非常默契地恢复了平静,只有风吹竹叶的声响。   若非此处危险重重,就凭这蓝天白云绿竹遍地的清爽风景也是打坐冥想的好地方。   “小心点,我们必须步步为营。”傅凉谨慎道,第一时间松开了闻清的腰。   闻清稍稍失落地紧紧缀在他身旁。   舒远不敢再三心二意,绷紧神经紧跟在傅凉身后。   一炷香的工夫过去,周遭仍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傅凉并未从「潇潇」声中分辨出其他声音,正当他怀疑自己的听力出现问题时,身旁的闻清却发出「啊」的一声惨叫。   他的反应尤其迅捷,动作比意识更快地拽住了闻清的手腕。   原来,他们身旁的竹林仿佛被人一掌劈开,转身即是万丈深渊。   在闻清不慎一脚踏空的刹那,傅凉及时拉住了他,闻清的身体无力地吊在悬崖边上,底下云海漂浮。   “师弟,你没事吧。”舒远着急道,同时和傅凉一起欲拉他上来。   然而,此刻迷蒙的白雾里涌现出长着血红花朵的藤蔓,它们速度惊人,在闻清快被救上去时果断地缠住了他的身躯,血红花朵里的花蕊尽是利刃,花朵朝傅凉的手腕咬去。   傅凉条件反射地松手,闻清却被藤蔓拉远,他的身子和四肢布满了绿色枝条,悬在了半空之中。   傅凉:艹! 第166章 变态师尊VS试药徒弟(15)   远处,另一双眼睛正默默地注视着他们,他在屏息敛声等待时机。   闻清无从着力,绑缚在他身上的藤蔓枝条会随着他的呼吸用力节奏改变力度,而藤蔓上的那些花朵就像是毒蛇的头,随时可能张开血盆大口,咬下他的一口肉。   “师弟,你别着急,我马上来救你。”   舒远比闻清可着急多了,持剑飞身砍向附着在闻清身上的藤蔓。   然而,这些藤蔓却在砍断之后又重新生长,修复速度就在瞬息之间。   傅凉站在悬崖上静静地观察局势,在舒远和藤蔓缠斗时,闻清聪明地用心法护住了心脉和身体,但他不确定那丑陋的花朵可否破掉他设下的护盾。   闻清的九成注意力在危急时刻的自己身上,一成注意力落在傅凉脸上,他既希望傅凉来救他,又不愿意傅凉为他受伤。   相比师兄为他的奋不顾身,傅凉一动不动的样子显得有些冷漠。   闻清不懂他的心思,心情也被影响得一落千丈。   舒远没工夫管傅凉,他必须一心一意对付多如牛毛又生命力极强的藤蔓,他的力量越来越弱,速度也越来越缓,在他逐渐力不从心之际,藤蔓上的花朵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   “啊!”   随着他的一声哀嚎惨叫,握剑的右胳膊竟被那看似弱小的花儿生生撕扯掉,那花儿仿佛野兽出笼,舒远受伤的肩膀切口参差血雾四溅。   “师兄!”闻清大喊,眼泪肆无忌惮地涌出眼眶,弥漫了整张脸。   舒远脸色惨白,他失去了右胳膊和兵器,抬起左手正要运功,可滔天的藤蔓和花儿比他的动作更快,紧要关头还是傅凉将他护在身后,并且一掌按在他的心口,将他推至悬崖之上。   闻清:“阿凉,小心啊。”   远处那双一直监视他们的眼睛也显出担忧神色,虽然苏慕遥的命令是没有明说是带回傅凉这个人,还是带回他的尸体,但他直觉是带回傅凉这个人,所以,傅凉不能死。   辛无染利剑出鞘,随时打算上前帮忙。   傅凉划破掌心,在锃亮的霜刃上抹上自己的血,脸颊的血蕊之心泛着红光。   当十几条藤蔓冲他袭来,而那缀在藤蔓上的花朵儿更是成百上千地张开刀锋的大口时,傅凉完全凭借着人设的作用,潇洒地手起刀落。   红裳烈焰如火,衣袖裙裳翻飞,而他裸露在外的肌肤被衬得更是白皙如雪,剑刃所到之处斩断了聚拢而来的藤蔓,且因傅凉的血带有血蕊之心的力量,藤蔓的断口不仅无法重生,自断口处还燃起了熊熊烈火,火舌顷刻间将绿藤与红花侵蚀干净化成焦灰。   火势汹涌,傅凉身处烈火之中却毫发无伤,他脸颊紧绷眼神凌厉,剑光锋锐果决,被剑刃触碰的藤蔓发出悲惨嚎叫,哭声宛若新生婴儿般稚嫩揪心。   纵使周遭温度急升,但傅凉的脸苍白如堕冰窖,空中既有藤蔓仍然争先恐后地逼近他,也有藤蔓害怕地缩在闻清身边,闻清热得脸颊通红,眼神不敢离开傅凉半分。   而他的身体则被胆小的藤蔓束缚得更紧,当一支细小的绿藤偷偷摸摸地从云雾中探出,悄悄靠近闻清的脖颈,企图绕过他纤细脖颈,将其勒死时,傅凉敏锐觉察他的危险,但他得尽力控制心跳思绪,不能有丁点被闻清安危牵动的情绪,否则体内的多情丸又会发作。   傅凉不动声色地飞速将宝剑递到闻清面前,剑尖轻松谨慎地一挑,那根细小绿藤发出「呜」的一声抽泣,迅速变成灰烬,同时紧贴闻清身上的藤蔓也由此被点燃。   闻清的心法在傅凉血蕊之心的作用下完全失效,他以为会葬身火海时,傅凉的手一下子捏住了他的肩膀,火苗未曾伤害他身体分毫,被傅凉左手握住的肩膀更是灌进一股舒爽的清凉,他的面色很快恢复正常。   傅凉欲带他回到暂时安全的悬崖上,不知从何处又冒出一支藤蔓,尖端是张口的红色小花,它就像是一条伺机出洞的毒蛇,快准狠地欲袭上闻清的后背。   所幸傅凉及时揽过他的肩膀推开他,而那小花则就近调转方向狠戾地咬上傅凉的背心。   “唔——”   傅凉吃痛,脸皮抽搐了两下,顺势将闻清推到悬崖上。   “阿凉。”   闻清担心地回头看他,下一瞬就被安全送到舒远身旁。   他又急切地关心舒远:“师兄,你没事吧?”   舒远心大道:“放心,还死不了。”   看着舒远胳膊的血口,闻清非常内疚。不过,若是他们后面可以顺利回到北斗轩,舒远的断臂指不定还有救。   闻清又与舒远急迫地看向仍然被藤蔓纠缠的傅凉,如果不是他有血蕊之心护体,咬上背心的小花定能钻进胸腔循迹将他的整颗心脏攫住掏出。   傅凉霎时冷汗簌簌,回手一剑斩断偷袭他的藤蔓,背心的伤口钻心地疼,他登时怒火中烧,脸颊的血蕊之心更是发出红艳的光芒,剑刃上的血迹与其交相辉映,他还没有挥剑,那些再次奔向他的数十条藤蔓便不得近身,紧接着就在他的凝视下自焚为灰烬。   “风竹林困,生死有命。”平静略带几分调侃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血蕊之心果然名不虚传,但在我的地盘惹是生非恐怕有失客人的风度吧?”   “无用书生?”   傅凉自言自语道,他的双眸恢复清明,血蕊之心敛去光芒。   他旋即收剑退回到悬崖上,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空中仍旧白雾迷茫。   闻清焦急地检查他身后的伤势,鲜血和红衣凝在了一起。   “我们不过是想拜访先生,请教一个问题,先生这待客之道也太粗暴了吧?”傅凉归剑入鞘,望着虚空怼道。   无用书生却狡辩道:“我一介凡夫俗子,又无血蕊之心护体,当然得谨小慎微,取尔等一条手臂当敲门砖已经是便宜你们了。”   傅凉不屑地冷哼:“那我们还得谢谢你咯?”   无用书生正要开口,可在他们放松警惕时,一枚破空而来的飞刀直接从后穿过舒远的心脏,血花喷涌的刹那,他的身体也重重地堕入悬崖。   站在身旁的闻清反应不及,失声朝悬崖下哭喊:“师兄!”   无用书生:“原来还有客人,而且也是高手,小生就先撤了。”   傅凉:“……” 第167章 变态师尊VS试药徒弟(16)   闻清跪在悬崖泪流满面,无用书生话音刚落,一条白绫便飞速缠住了他的腰。   “啊!”闻清一声惊呼。   傅凉及时转身欲拉住闻清的手腕,但缠在闻清腰上的白绫内侧却突然闪出一枚飞刀,傅凉愣怔了一息,偏头堪堪避开,飞刀削断了他鬓边的发丝,而后又回到它的主人手中。   傅凉:“……”   闻清此时被辛无染扼住咽喉,眼神恐惧地看着傅凉。   辛无染右手玩弄着刚才那把飞刀,飞刀的刀刃轻飘飘地点了点闻清的脸颊,闻清的脸皮瑟瑟发抖。   “大师兄,放开他。”傅凉直勾勾地望着辛无染,语气不容拒绝。   辛无染轻轻笑道:“小师弟,这可不是你说了算,你应该明白,我此行有任务在身。”   “是他让你这么做的?”傅凉眼眸微敛,猜到是纪久的命令。   辛无染稍稍有点纳闷,星遥宫的人无不对苏慕遥尊崇有加,他们三名弟子在外也是以「师尊」称呼,可现在傅凉却直接称之为「他」,辛无染直觉这二人之间矛盾深重。   “嗯……”辛无染颔首,“小师弟,若你对师尊有误会,那也是我们师门内部事物,不妨先与我回星遥宫?”   “我就是从星遥宫逃出来,怎么可能又回去……”傅凉不由地冷笑,“大师兄可能不知道,苏慕遥和我之间可不是误会,而是灭族之仇。”   辛无染霎时明白了,但他的左手仍然紧紧地钳制住闻清,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大师兄也无能为力,师尊的任务,我不得不从。”   傅凉心跳加速,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他给你安排的什么任务?大师兄,你应该知道,你打不过我,也带不走我,所以……放开他?”   “你担心他?”辛无染剑眉一挑,敏锐地觉察道。   闻清紧张地望着傅凉,不料傅凉却道:“不,我不担心他,但我也不想我的朋友受到伤害。”   闻清眼神绝望黯淡,心碎得很彻底。   “小师弟,就算我不是你的对手,但师尊的命令,我不得违抗,所以……”   辛无染的飞刀抵在了闻清的脸颊,“你的朋友必然会当着你的面受伤。”   傅凉眉头紧皱,他眼睁睁看着辛无染的飞刀划破了闻清清秀的脸,骇然制止道:“住手。”   他提剑飞身冲向辛无染,但此时体内的多情丸发作,他在距离辛无染还有十步之遥时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捂紧胸膛口喷鲜血。   辛无染了然:“难怪师尊要我当着你的面对这个男子动手,原来师尊给你下了能够牵制你的药?你还是在乎他。”   闻清疼得抽噎,脸上血泪混溶,但心里因为傅凉的在乎多了些安慰:“阿凉,你不用管我,你快走,找到无用书生要紧。”   傅凉咬牙怒视着辛无染,眸色血红狠戾,一字一顿威胁道:“放、开、他。”   辛无染淡淡地扫过他的眼神,又在闻清脸上用力划下一道血痕,两条可怖的血痕交叉,皮肉外翻半边脸满是血污,但这远远不够……至少对于苏慕遥来讲,还只是毛毛雨。   他继续用白绫套住闻清的腰,然后将他扔至稍远的地方,闻清的四肢被白绫束缚绑成了一个「大」字,白绫的另一头捆在绿竹上,风竹林倒是给辛无染提供了天然条件。   “你还想怎样?”   傅凉费劲道,心口涌上的腥甜堵在了喉咙间。   辛无染随手掷出飞刀,那枚飞刀就像长了眼睛般冲向闻清的面门,闻清和傅凉皆呼吸一窒,紧接着便迎来闻清尖锐的惨叫,飞刀在辛无染的操纵下尽情地划着他的脸。   傅凉:“……”   他对闻清的担忧越盛,多情丸就发作得越厉害,持续时间也就更长,更何况他现在不仅是担忧闻清,更痛恨纪久如此这般残忍地对待他的朋友。   “师兄,我和你回去,你放开他。”   傅凉虚弱地求道,心如刀绞般剧痛。   他本以为能从辛无染手中顺利救下闻清,怎知纪久技高一筹,让辛无染故意刺激他体内的多情丸发作。   傅凉现在被折磨得生不如死满面冷汗,又如何能救下闻清?   “冷静、冷静、冷静。”   傅凉攥紧了拳头,强迫内心平静,若要从辛无染眼皮底下逃脱,他必须得心无杂念。   他的意识又在模糊和清晰的边界游荡徘徊,他故意屏蔽了闻清凄厉的惨叫,五官紧绷地压下所有的情绪。   然而,正当他体内的多情丸效力快要过去时,闻清痛到极致的悲号让他瞬间清醒,他抬头看向闻清,登时瞠目欲裂,额角突兀的青筋似要破皮而出。   闻清的脸已被飞刀毁容,整张脸血肉模糊,而更可恶的是,那枚飞刀还在辛无染的指示下转向了闻清的裤裆,此刻那处更是鲜血淋漓。   傅凉气急攻心,又喷出一口鲜血,瞪着辛无染恨道:“你为何要如此折辱他?”   辛无染看了一眼闻清的惨状立即别开视线,叹道:“师命难违。”   “纪、久。”   傅凉咬牙切齿地叫出这个名字,右手指甲狠狠地嵌进泥土里。   辛无染轻轻蹙眉,他并不能及时理解傅凉这俩字的含义,只淡淡道:“现在,我就要将你和他一并带回星遥宫里。”   痛不欲生的闻清被辛无染的白绸包裹成一个粽子,身下的血将白绫也浸染成了黏腻的鲜红。   辛无染左手拎着闻清,白衣飘飘地欲靠近傅凉时,却被突然暴躁的血蕊之心的力量弹开,他不得不后退至数丈以外,避免被那诡异的红光伤着。   对闻清的极度愧疚和对纪久的痛恨令傅凉的心仿佛被插上了一把最锋利的刀,而握住刀柄的人正是纪久,纪久用刀在他的心脏反复绞弄刺捅,仿佛要把他的心剁成肉酱。   辛无染暂且不敢靠近傅凉,他看着傅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但脸颊的血蕊之心却放着红色的异光,而傅凉抬眸看他的那眼,眼里浑浊的血色令他感到一丝寒意。   傅凉试图用血蕊之心的力量与体内的多情丸抗衡,就像小时候被苏慕遥的各种毒药折磨时那样。   但,纪久的多情丸不同,心痛只有在心海平静时才会消失,而情绪越激动就痛得越厉害。   果然,血蕊之心的力量被反噬,傅凉气血上涌,一大口血似乎要将他的心肝脾肺肾都带走。   而此时,傅凉的余光注意到隐藏在竹林里的无用书生…… 第168章 变态师尊VS试药徒弟(17)   无用书生穿着一袭青衫落在竹林之间,他被傅凉的眼神震慑,不禁咽了口唾沫。   辛无染此时并没察觉到无用书生的存在,那书呆子尤其擅长隐藏以及当缩头乌龟,他的这点特性,江湖上人尽皆知。   眼看着傅凉死去活来的痛苦模样,辛无染于心不忍,不管是因为念在同门师兄弟之情,抑或是苏慕遥的交代,傅凉都不可死在风竹林。   辛无染琢磨了一会儿,便趁着血蕊之心的力量最弱时走向他,他本是想帮助傅凉,但突然风竹林里风声喧豗,无数削尖的竹叶借着浑厚的风声,遮天蔽日般从他的背后袭来,辛无染只得敏捷地就近带着闻清腾空而起。   他一面挥袖放出与之匹敌的飞刀暗器,一面左支右绌地躲开那些已变成利器的竹叶。   而当那些竹叶被他挡回纷纷软绵绵地落地后,辛无染才惊觉傅凉已经被无用书生给救走了。   他站在傅凉之前倒下的位置,右手捏成拳头「咯吱」作响。   “阿凉安全了,很好。”闻清眼角睨了下地面,迷迷糊糊地自言自语。   辛无染谨慎地没有放开闻清,他蹲下身看着傅凉吐出的那摊鲜血,纤长白腻的指腹轻轻染上,接着便以傅凉的血为契,一条红线从他的指腹处冉冉生出,然后领着他前往傅凉所在的地方。   若非傅凉现在肉身虚弱,他肯定不能用这种方式找到他的下落。   傅凉被无用书生很随便地搁在了一方露天石床上,此处天朗气清风景甚好。   无用书生青衫落拓,负手站在他面前,一脸不爽的模样,他面容不见衰老,但五官没有大的情绪起伏,只冷冷道:“说吧,你千里迢迢前来拜访小生,到底是想知道什么?”   傅凉从石床上撑起半边身子,因为胸中对纪久的怒意太过汹涌澎湃,他的内息被多情丸搅得混乱不堪,五脏六腑受损严重,他有些虚弱地咳了两声问道:“我想知道,怎么才能让血蕊之心从世上消失?”   无用书生眉头蹙紧,严整的脸上似乎有点小吃惊:“你想让血蕊之心消失?”   “能吗?”傅凉哑着嗓音又咳了一声,期待地望着他。   他们三人风竹林之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寻让血蕊之心消失的办法,并且舒远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闻清更是……   想到闻清此刻生不如死的惨状,傅凉的心又防不胜防地剧痛,他极力压抑不再乱想,终于在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双眸恢复清透。   他看到无用书生这时坐在他的床沿,右手拿过他的右手腕把脉,风淡云轻道:“小生还以为你中毒了,但查看你的脉搏又无中毒迹象,世间能有药让你如此痛苦,还真是奇妙。”   “那不重要,我只想知道,如何让血蕊之心从世上消失?”   傅凉反手紧紧拽住无用书生的衣袖,语气带着恳求,“你快告诉我,否则等辛无染过来可能就来不及了,你的机关挡不了他多久。”   无用书生挣开自己的衣袖,语重心长道:“血蕊之心,天下人都想拥有,但又不是谁都能完美驾驭甚至发挥它强大的力量……而你是第一个拥有血蕊之心,却想让它从世上消失的人。”   傅凉:“嗯,那有办法吗?”   他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无用书生的答案。   “有……”无用书生果然没让他失望,信誓旦旦地吐出了八个字,“血债血偿,恩仇两讫。”   傅凉没怎么听懂,有点懵地继续看着他,希望他能给予解释。   无用书生轻轻勾唇:“血蕊之心降世,必然会带来无尽的杀戮,以往拥有血蕊之心的人都会成为最先驯服他那人的傀儡,一个没有目标的杀人工具,最终要么厌倦杀戮落得自戕的结局,要么就因为树敌太多被围攻至死。”   傅凉纳闷:“就没有一个站出来脱离傀儡的生活,为自己而活吗?”   “血蕊之心不是凡物,我说过,它对受体的身体和意志条件有很高的要求,并且迄今为止,除了第一位拥有血蕊之心的前辈将它的力量发挥到极致外,很多其他人的一生都废在了这枚印记上。”无用书生将双手抄在宽大的袍袖里,耷拉着眼皮看向他。   傅凉呼吸急促:“那你所说的「血债血偿,恩仇两讫」的意思是,让我杀了促成我一生悲剧的始作俑者?也就是,你让我杀了苏慕遥?”   他早该猜到,脑子里顿时各种恩怨情仇交织成乱麻,整个人变得更加萎靡。   “嗯,没错……”无用书生肯定了他的肯定,好像永远都睡不醒的眼眸欣赏地望了他一眼,“他是促使你发挥血蕊之心力量的人,也就是一切祸端的源头,江湖上没人希望血蕊之心消失,也没有哪个拥有血蕊之心之人反杀主人摆脱傀儡的命运,你就相当于是苏慕遥的剑,剑会主动杀死主人吗?不会。况且,以你的能力,还杀不了他。”   傅凉又软绵绵地重新躺回石床,这里的天很蓝,澄澈如洗过的宝石。   「杀了纪久」这四个字在他脑海里装得满满当当。   “不对,是杀死纪久的苏慕遥……那样我就能完成任务离开,纪久也可以。”   傅凉的眼神显出一丝果断,他又追问:“怎么才能杀死他?”   “仇恨。”无用书生简单地吐出俩字,“仇恨是滋养血蕊之心的最好养料,用你的仇恨灌溉它,发挥它的极致,你就能杀死苏慕遥。”   傅凉轻轻闭上眼睛,在爱恨之间纠葛了一阵,经过短暂的两相权衡,他还是决定亲手杀死他……心脏又开始疯狂疼痛。   不一会儿,他听到辛无染抵达的声音。   “小师弟,和我走吧。”   傅凉明白,无用书生肯定提前遁了。   他慢悠悠睁开眼,不忍心看闻清的情况,直勾勾地盯着辛无染:“和你走可以,把我朋友放了。”   辛无染很冷漠:“师尊的意思是将你俩都带回去。”   傅凉明白,以纪久的性格,对闻清的折磨估计还没结束,这让他更加愤怒,盛怒之下加之多情丸的使劲造作,他被辛无染一掌击晕。 第169章 变态师尊VS试药徒弟(18)   这回傅凉体内的多情丸发作得尤其厉害,即便是只能轻微体会痛感的纪久也被折磨得吐出大口大口鲜血,艳丽的红仿佛是白袍上绽开的莲花。   他正盘膝坐在木榻上,肆意轻狂地笑着,素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唇瓣上的血迹,肩膀止不住地抖动。   在多情丸发作时,通过傅凉的视觉听觉和触觉,他已经掌握了傅凉在风竹林发生的一切。   纪久拖着身子从木榻站起走了两步,他双眸深邃晶亮,纤细微屈的手指摁着被血浸得殷红的嘴唇,淡笑时露出沾染了少许血迹的皓白牙齿,笑意带着三分疯癫和自嘲:   “血债血偿,恩仇两讫?傅凉,我很期待你能杀我,我等着你。”   夜凉如水,微风拂过水池涤开几丝淡淡的涟漪。   无空室的石门打开,血腥的气息变得更浓郁了。   这里面很宽敞,而渊薮箓的所在其实也就一个角落。现在,段霄已经被他移到了另外的石室。   段霄的身子浸泡在一泊水池中,池水碧绿清透,水面下隐隐约约可见仿似蛇一样的东西快速游动,数量还不少。   成千上百种药瓶在半空中围绕段霄旋转,每隔一盏茶的工夫,就会有一只药瓶将瓶中的药水倾倒进水池中。   这是纪久专门为段霄摆出的毒阵,比之以往用在傅凉身上的阵法更精进了些。   段霄闭眸泡在水里,胸膛以上露出水面,原本白皙细腻的肌肤此刻布满了或紫色或绿色的经脉线条,脸上更是像是被绿藤缠绕,看不清原本的美貌。   “师尊,你来了。”   段霄感受到有人走进,惊喜地睁开眼睛,他的眸还是跟以前一样黝黑清澈,看到苏慕遥就会自动盛满星星,但这双眼睛周围有不易察觉的血丝涌动,和因为情绪冲动释放的一般血丝不同,这些血丝好像有生命力,围绕着眼眸游走。   他现在的模样着实太丑,纪久忍不住垂下眼别开视线。   当他知道仇恨是浇灌滋润血蕊之心的最佳养料后,纪久心中已然滋生了新的计划——   充分利用傅凉对他的仇恨,激发血蕊之心最大的力量。然后,再漂亮地移花接木。   现在,作为他为血蕊之心准备的新的受体——段霄,可不能有半点闪失。   血蕊之心是把利剑,但这把剑只能向外绝不能向内。   纪久对段霄的忠诚深信不疑,更何况段霄还对他有着极度扭曲的爱意,无论从哪方面讲,段霄都是血蕊之心最合适的新受体,而他纪久自然会成为血蕊之心实际上的操作者。   纪久从袍袖中取出一瓶秘色小药瓶,将里面的液体倒入水池之中,段霄即刻感到仿佛灵魂被洗礼般的舒畅干净,这是让段霄的肉体不受到过度破坏以致不能成为血蕊之心容器的神奇药水。   “多谢师尊关爱。”段霄定定地看向苏慕遥,眼神流露出疯狂的占有欲。   纪久站在池边,勉为其难地与他对视,他微微眯了眯眼,为了他的完美计划,他时不时也得故意放下身段温声道:“这是为师应该做的,你就是为师亲手锻造的艺术品,为师尤其期待你的成果。”   “徒儿一定不负师尊厚望。”段霄勾起唇角阴森地笑道。   旋即,他吐出一口黑血挂在唇瓣,但眼神始终神采奕奕地望向苏慕遥。   纪久满意地转身离开,段霄目送着他挺拔玉立的背影,胸腔里好像有一条小蛇撩拨着他的心尖,他的心被苏慕遥的背影挠得痒酥酥的。   段霄情不自禁地幻想着,若是哪天能亲手剥掉苏慕遥那仙风道骨的衣袍,与其巫山……云雨颠……鸾……倒……凤,那必是此生最快活的事,他的心和思绪刹那间翻江倒海,脸上浮现情……事之后的餍……足表情。   纪久虽然背对着他,但对段霄此时的表情,以及段霄对他身体的觊觎等各种非分之想都了如指掌,他嫌恶地合上石门,内心一阵作呕。   关上石门的瞬间,段霄的剧烈惨叫从里屋传来,但那声惨叫也被石门决绝地截断。   傅凉醒来的地方条件阴寒,湿气严重,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气味儿。   那气味儿里混杂了一些缓解疲劳静心养神的檀香。   傅凉慢悠悠睁开眼,他知道他肯定在星遥宫的无空室,这里他再熟悉不过了。   他的身体被各种冰凉的锁链扣在墙上,与以前不一样的是,这回他几乎一丝不挂,身上只有一层单薄的中衣蔽体。   傅凉:“……”   一般若是在这种状况下醒来,不应该是在谁的床上吗?   他有些无语,不懂纪久又想对他搞什么,或者……直接搞他?   想到此处,他是发觉身体好像已经被搞过,有种骨头散架的疲劳感,也不知道辛无染和纪久弄了什么手段,竟然让他这个时候才醒来。   他面前的石门敞开,纪久还是当初的那袭月白色莲纹锦袍,正唇角含笑地向他走近。   傅凉刻意不去想他的胡作非为,以免要命的多情丸发作。   “你想怎样?”他清了清嗓子,喉咙略有些干涩。   纪久歪了歪头,眉梢眼角皆带着足以蛊惑人的笑意:“你说呢?”   傅凉动了动手脚,束缚他的镣铐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动静,他不满地蹙眉:“又重新落在你手里,我无话可说,想要怎么折磨我都悉听尊便。”   无用书生说过,对苏慕遥的仇恨将是他浇灌血蕊之心最好的养料,但无用书生不知道,对纪久的每一次恨都会引发他体内更大的痛苦,那痛苦犹如海啸烈焰般令他感到五脏俱焚肝肠寸断。   仇恨是否可以真正浇灌血蕊之心,激发血蕊之心的强大力量杀死苏慕遥,他不清楚。   但仇恨纪久极有可能会让他死在苏慕遥前面,他有点清楚。   既然任务只是杀死苏慕遥,傅凉打算采取更温和的方式——接近他亲近他再趁其不备暗算他。   然而,纪久的计划偏偏和他背道而驰。   纪久轻轻地勾起他的下颌,灼热绵密的呼吸扑落在他的鼻息间……然后狠狠地吻了上去。   傅凉:“……” 第170章 变态师尊VS试药徒弟(19)   傅凉愣神了小会儿,然后便开始迎合纪久,享受这份难得的同时顺便骗取他的信任。   纪久右手捧着他的脸,左手顺着他的胳膊滑下,然后与他的右手十指紧扣。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纪久的唇瓣恋恋不舍地离开。   他眼神迷蒙地注视着傅凉,唇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当傅凉忘记仇恨,被他的眼神盯得心神荡漾时,纪久的脸慢慢远离他,右手慢慢离开他的脸,左手也慢慢松开他的手指。   「啪」的一声,纪久扬起右手一巴掌打得傅凉有些头晕目眩。   傅凉被他扇得唇角出血:“纪久,你他妈又发什么神经?”   “哼……”纪久一声冷笑,“我一直都是神经病,你不是很了解吗?”   傅凉:“……”   “而且,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纪久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条长鞭,他用收拢的皮鞭戳了戳他的心口,“你发什么神经?你那么配合我吻你,是想干什么?这么快就忘记我害死你朋友的事儿了吗?”   傅凉几不可查地抿紧唇,尽力克制不去想风竹林发生的一切。   纪久的身子又靠近,错开他的脸在他耳畔吐气如兰:“还是,你想着故意亲近我讨好我……然后再杀了我?”   被一言戳中心事的傅凉不由地咽了口唾沫,他稍稍有点紧张。   “纪久,你弱智吗?就算是杀了你,得救也是我俩。”傅凉舌尖顶了顶被打的那半边脸,痛感这会儿趋于麻木。   纪久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戳着傅凉心口的力度增大了些,他冷漠地勾唇:“我不需要你拯救,相反,我更好奇你的血蕊之心,想看看它到底能有多厉害。”   傅凉瞳孔放大,他意识到,事情将按照他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   纪久专注地看了他一会儿,皮鞭轻轻地贴着他的脸颊,就像是他的手在温柔地抚摸般,他的眼神很是兴奋:“傅凉,我要让你恨我,非常恨我……然后我们来一场公平公正地决斗。”   傅凉的声音波澜不惊:“你知道我在风竹林和无用书生的对话?”   纪久轻轻地笑着,一言不发。   傅凉刹那了然,口吻坚定道:“我劝你还是不要作死的好。”   纪久轻飘飘勾唇:“我就要作,你拿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你……”傅凉又奋力地甩动了下手脚的镣铐,惹出清脆响亮的动静,“你想怎样。”   “我手里有你的……算是软肋吧?”纪久稍微停顿了一下,“当然要充分利用。”   傅凉挑了挑眉,认真看着他的眸:“你才是我的软肋,我喜欢的是你。”   “哦,是吗?我更期待你恨我呢。”纪久冷笑一声,不以为然地转身离开。   傅凉脸颊紧绷地咬着牙,在纪久转出石门的瞬间忍不住喊道:“你不要伤害闻清,有什么冲着我来。”   石门「砰」的一声合上,心痛又使得他不由地吐出了小口鲜血,望着严丝合缝紧闭的石门,傅凉唯有暗骂一声「卧槽」。   “你不要伤害闻清,有什么冲着我来。”   这是纪久刚从傅凉口中听到的,他以为的唯一的真心话。   他的怒火也被这句话成功挑拨,而且被挑拨得很彻底,刚刚他其实是打算狠狠抽傅凉几鞭子的,但手里拿着皮鞭最后却什么也没做。   当最后听到傅凉对闻清的关心时,他的心也会极其不舒服地疼痛。   不过很快,他就忽略了这份感觉,走向段霄所处的那间石室。   “师尊,你来了。”   段霄热情地望着他。   经过这段时日的磨炼,段霄的身体越来越适合盛放血蕊之心。   他半身赤……裸地从水池里跳上岸来,全身那些乱七八糟的纹路也即时消散,露出他原本白皙光洁的肤色。   “为师来看看你。”纪久口不对心地冲他微笑着,毕竟眼前这人是他目前最重要的武器。   段霄痴迷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师尊对徒儿可真是好呀。”   他语气低沉温柔,语调一波三折。   纪久内心冷笑,面上还算温和地看着段霄,段霄离他越来越近,他下意识地慢慢后退,直到被他逼至石墙。   段霄的双臂撑在他的脸侧,眼神激情地与他平视:“师尊,徒儿好想好想就在这儿……「要」……了你啊。”   “哦?是吗?”   尽管美色当前,但纪久心中却无半点涟漪,甚至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他大方地迎上段霄的眸,段霄在他以为的苏慕遥无声的鼓励下,灼热急促的呼吸逐渐逼近,他的全身上下无不因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血脉沸腾。   他的眸里满是「火」,白到透明的脸皮激动得颤抖,在他的唇瓣快要碰到苏慕遥时,纪久手里的皮鞭不知什么时候竟神不知鬼不觉地缠上了他的脖颈。   段霄:“……”   纪久仍然面不改色地冲他轻轻浅浅地笑着,手里的力道却蓦地收紧。   段霄脸颊被勒得通红,无奈跪倒在苏慕遥面前,他双手握住脖颈处的皮鞭,唇角勾着魅惑的笑意:“师尊,你这是想干什么?”   纪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磁性沉声道:“乖徒儿,这话应该为师问你才对?”   段霄眼里的火更盛,他感到一种与苏慕遥心意相通的畅快,露出沉溺温柔乡般的表情:“师尊,徒儿想要剥……掉你道貌岸然的伪装……”   听到他这番大逆不道的表白,纪久脑海里却情不自禁地浮现出和傅凉的情景。   他松开缠绕在段霄脖颈处的皮鞭,右腿却踩着段霄的肩头,避免他站起身。   纪久手臂搁在右腿膝盖,俯视着段霄冲他摇尾乞怜的可怜模样,抿了抿唇道:“你这番话还真是说得为师满身是火啊……”   段霄被他撩得呼吸沉重,眼神迫不及待,他握住纪久踏在他肩头的脚踝,指腹隔着袜料轻轻摩挲。   “呃……”纪久感到非常恶心,他不动声色道,“但是,为师想先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段霄懵了:“……” 第171章 变态师尊VS试药徒弟(20)   在段霄懵逼的这会儿,纪久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段霄丝毫不恼,坐起身不解地仰望着苏慕遥,眼中的火也没有熄灭:“师尊,你这是什么意思?”   纪久阴恻恻地笑着:“为师想要好好锻炼一下你。”   段霄仍然没有很懂。   这时,纪久轻轻拍了两下手,石门打开,辛无染拎着已被挑断脚筋手筋的闻清走进。   “师尊,这人是谁啊?好丑。”段霄嫌弃地别开眼。   闻清本想着一死了之,但纪久不知道给他喂了什么东西,他不仅死不了,而且还四肢无力,根本没法逃走。   “是啊,为师也觉得他丑……”纪久偏头看向闻清,看到他脸上密密麻麻的可怖伤痕,他的心情非常愉快,“早知道就不毁容毁得这么彻底了。”   辛无染仿若一尊木桩,拎着闻清就好像是拎着一只小鸡,他的目光大致扫过室内的情景,最后落在一心向着苏慕遥的段霄身上。   作为苏慕遥的徒弟,辛无染是唯一一个没被扔进无空室折磨的人。   他猜到段霄定是被苏慕遥当成了另一把武器,就像过去的傅凉一样,所以无限反复地锤炼锻造他。   辛无染感到些微鼻酸,他心疼他这傻师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而段霄在此处的磨炼还会继续,筋骨皮肉都将承受非人的苦痛。   闻清眼角滑出的泪在他沟壑丛生的血色疤痕上流淌,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把他害到这步田地的苏慕遥,嘶哑地恨道:“你干脆杀了我吧。”   纪久盯着他冷冷地笑了笑:“留着你还有用,没用的时候,不用你求我,我也会杀了你。”   闻清虚弱地问:“你到底还想怎么样?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   纪久走到他面前,虽然闻清的脸让他恶心,但他还算比较尊重地直视他:“我想要废物利用。”   他转身离开时勾了勾手,辛无染意会地扔下闻清随他离开,他临走时给段霄撂下句话:“乖徒儿,这人给你随便玩儿,放心,他死不了。”   段霄对此万分嫌弃,一分眼神都不想落在闻清脸上。   “为师想看看你的本事,可别让为师失望啊。”纪久走出石门,轻挑着唇角,面向段霄道。   段霄一直望着苏慕遥的脸,直至石门合上。   被段霄那段表白撩起来的火最终发……泄在了傅凉身上。   傅凉的四肢被锁得很结实,他不能有大幅度地动弹,但是纪久可以动,而且动得很厉害。   也不知道纪久离开去哪里吃了什么壮……阳……补……肾的玩意儿,再次进来时就像泰……迪上身一般。   傅凉被他他折……腾得脑海里一片空白。   这段时日,傅凉感觉他就像是被打入冷宫的妃嫔,而纪久就像那耽于美色的昏君,每次进来二话不说就开始羞辱他……   一遍又一遍。   空气里氛围暧昧甜腻,纪久边吻边自言自语道:“傅凉,你说这里除了我俩以外,其他人算什么?NPC吗?他们又不真实存在,所以可以随便玩,是吧?”   傅凉:“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就想玩得高兴玩得尽兴一些。”纪久低低地笑着。   傅凉:“……”   他不妙地意识到闻清现在可能很危险。   想到闻清,他的心头好像被密密麻麻的蚂蚁咬了口般疼痛。   “嘶——”傅凉疼得倒吸口凉气。   不是因为心痛,而是因为纪久吻着吻着竟然咬了下他的舌头。   纪久从他身上起开,一边整理衣袍一边竖眉不爽道:“和我做的时候,居然还想着其他人,多情丸发作的滋味不好受吧?”   傅凉感到舌尖被咬麻了,干脆开门见山地问道:“闻清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纪久扬起手掌又想打他,但最终还是不忍落下,只是用指腹轻轻抚着他的下颌,温柔而又阴险地笑道:“我俩都鱼……水……之……欢这么久了,你现在才想起他吗?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傅凉:“……”   他心中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   纪久接着又道:“其实我一直在想要怎么惩罚你,才能让我感觉舒坦。”   傅凉:“你凭什么惩罚我?”   纪久狡辩:“你不辞而别,口口声声说爱我,但却心里却想着其他男人……”   傅凉:“我没有。”   纪久语气轻松:“无所谓,反正我俩也有仇,最后结局要么你死我活,要么我死你活……闻清的存在会让你比遭受酷刑更加生不如死,完全不用我动手,刚好我也不怎么舍得对你动手。”   傅凉:“你……”   他话未说完,纪久趁机塞了半颗药丸在他嘴里:“这是制衡多情丸的药,我可不想你因为恨我死在这里。”   傅凉:“……”   纪久系上腰带,潇洒地转身离开。   傅凉:“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你马上就能看见了。”   纪久说话间摸了下门旁的石壁。   无空室每个房间的石壁在主人内力的作用下可以情景相通,傅凉面对的石壁上即刻显现出段霄那边的场景;   看着闻清此时的惨状,傅凉瞠目欲裂,口中喷出大量血雾:“纪久,你他妈给我站住。”   “慢慢欣赏,恕不奉陪。”   纪久冷哼一声后转出了石门。   傅凉将手脚的镣铐弄的劈啪作响,心脏更是快要爆裂般痛不欲生。   他的眼白浸满了癫狂的红血丝,他闭上眼不想看闻清正在遭受的折磨,可耳朵还是能听见闻清悲惨的求饶呼救,无论如何,闻清的那些痛苦画面已经在他的脑海里根深蒂固、挥之不散。   “纪久,你给我等着。”他咬牙道。   同时,双腿刹那疲软地跪倒在地,他垂着头,口中的血顺着唇瓣涎到地板上。   纪久刚离开无空室,便见辛无染跪在石阶之上。   他舌尖不解地舔了舔齿背:“你这是干什么?”   “师尊,看在徒儿和师弟对你忠心耿耿的份上,你饶了师弟吧。”辛无染重重地磕头道,声音里带着哭腔。   纪久:“师弟?你是说段霄。”   他知道辛无染和段霄关系匪浅,辛无染口中的「师弟」一般是指段霄,辛无染口中的「小师弟」才是指的傅凉。   纪久:“这些都是他心甘情愿为为师做的,为师可没半分逼他。” 第172章 变态师尊VS试药徒弟(21)   外面风景秀丽空气清新,远处的火烧云绵延不绝。   “师尊……”辛无染继续磕头,“只要是为了你,师弟他愿意上刀山下火海,但师尊你不能欺骗他的感情啊。”   纪久眉尖一挑,饶有意味地俯视他:“哦?抬起头说话,为师什么时候欺骗他的感情了?”   辛无染听话地直起上半身,抬头望着纪久:“师尊,徒儿愚笨,但也看得出您对师弟并无半分情爱之意,可偏偏师弟看不透,你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他都能为之发疯,以为是你给他的回应,所以他才会甘心受千刀万剐般的折磨。”   “那也是他自找的,不是吗?”纪久冷冷地回应,“他多次不分尊卑以下犯上,为师不过是给他些许教训罢了,至于他爱怎么想那是他的事,他愿意做我的傀儡,我也愿意磨砺他,我俩也算是另一种层面的两情相悦了,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他说罢便拂袖从辛无染身旁走过。   “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蠢货。”   纪久提起一边唇角,不屑地想到。   辛无染颔首看着膝下的一方地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   冠冕堂皇地说什么「不分尊卑」「以下犯上」,可他明明看出苏慕遥对傅凉非同一般的感情,方才苏慕遥路过他时,他也敏锐地嗅到微风撩起的那气味儿,是苏慕遥和傅凉苟……合的气味儿,浓腻暧昧又张扬。   夜幕初临的风拂乱了他额前的发丝,辛无染的愤怒被吹散了不少,他不过是星遥宫的弟子罢了,他天生的使命就是服从苏慕遥,对他忠心耿耿言听计从。   即便他心疼段霄的遭遇,也无法改变他的境况,就像苏慕遥说的那样,那是段霄自愿的,他从来没有逼迫过他。   辛无染无能为力地撑着大腿站起身,走下两步台阶后回头看了眼夜色下如同坟墓诡秘的无空室,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后继续离开,眼角的泪很快就被夜风化在了空气里。   段霄的身体为了匹配血蕊之心可谓是受尽了苦头,因为太虚弱,所以不便连续运动,幸好闻清如同要死不活的咸鱼,没什么力气挣扎。   苏慕遥的命令对他而言比圣旨还管用,为了苏慕遥,哪怕他精尽?人?亡?都在所不惜,苏慕遥不在的这三天,他还是如往常一样乖乖泡在毒阵中,每日泡六个时辰左右,剩下的时间则是尽情play闻清,在他那里找刺激,或者舒服后美美睡上一觉。   傅凉虚弱地倒在地上,身上的镣铐依然会因为他的动作发出清亮的声音,他闭着眼睛不愿意看纪久故意向他展示的画面,但他被镣铐束缚的手无法堵住耳朵,闻清的声音还是源源不断地钻进他的耳朵。   即便闻清消停了,那些声音也在他脑海里无限循环。   日以继夜逼疯他的除了闻清的声音外,还有段霄的呼吸呢喃。   段霄看不下去闻清的脸,只能随便扯了块衣料盖住他的丑陋,然后在想象中把他当成了苏慕遥的替身,口中不停地柔声唤着「师尊」二字,在欢……愉……巅峰忍不住大叫「苏慕遥」这个名字。   傅凉被他扰得全身经脉快要爆裂,尤其是额角和手背的青筋。   自从纪久用闻清的遭遇来折磨他后,他体内的多情丸便在没日没夜地发作,痛到他精神恍惚,只有闻清的哀嚎和段霄粗暴激情的喊叫最清晰。   熟悉的檀香气味儿飘了进来,傅凉冷冷地勾了下唇,他知道是纪久又来了,但他不知道此时此刻距离纪久上次离开过了多长时间。   纪久的视线第一时间落在傅凉身旁的几滩血迹上,眉心不舒服地蹙了蹙,他的左手还拎着被折磨得半死不活的闻清。   傅凉轻轻地掀开眼皮,看到闻清立即就流下了两行清泪,他的目光不再放在纪久身上。   闻清浑身伤口很痛,他想冲傅凉笑一笑,但他笑不出来,他现在的脸太丑了,只会让人恶心。   “闻清……”傅凉放低放柔了声音,像是生怕惊扰了他一般。   闻清故意转过头不去看他,哑声道:“阿凉,求求你,不要看我。”   傅凉哽咽了两下,这才抬头看向纪久,厉声问道:“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他?”   “心疼了?”纪久冷冰冰地问道,眼神如利刃直直地俯视他。   傅凉咽了咽唾沫没有回答。   纪久冷笑,觉得他是明知故问:“傅凉,我要怎样才能放过他?你不应该心知肚明吗?当然是当他发挥最大效果的时候咯。”   傅凉眼皮直跳,他脸颊苍白,声音颤抖:“你什么意思?”   “我说过我要让你恨我,你忘了吗?”纪久自信满满道,“我手里的这个男人是你恨我最重要的筹码。”   傅凉:“你现在已经做到了。”   “是啊,我已经做到了……”纪久的话有几分自言自语的意思,他偏头看着闻清伤痕累累又流脓的脸,“那我就发发善心吧,你说好不好?”   傅凉神经一凛:“你还想干什么?”   纪久:“你想让我放掉他吗?”   傅凉想到,若是闻清能够回北斗轩,说不定那张脸还有救,至少能保住小命,可是那样势必会引起北斗轩和星遥宫的对峙,以纪久的性格,他应该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纪久所谓的「善心」只有……   傅凉感到浑身冰冷,即便他已经知道纪久的答案,但还是回答道:“我希望你能放掉他。”   纪久冷笑一声,他强忍着恶心,薄唇轻轻靠近闻清的耳畔,细声问道:“你呢?想让我放过你吗?不过我可不会把你送回北斗轩,我只会把你扔在星遥宫门外,你现在武功尽失,要怎样才能平平安安地回去呢?”   “别废话,你杀了我吧,我早就不想活了。”闻清轻蔑回道。   傅凉虚弱地摇头:“不要。”   “阿凉,我在风竹林时就想死了,从遇到辛无染开始,以后的日子每时每刻对我来讲就是炼狱,我再无法忍受这伤痕密布满是脓疮的脸,以及这残破之躯……我很痛苦,你知道吗?”闻清小声哭道,发出难听的「呜咽」声。   他这几天被段霄折磨得嗓子快坏掉了。   傅凉哭着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会救你出去……”   闻清无奈地笑了笑,无声地请求纪久:“杀了我吧,就现在。” 第173章 变态师尊VS试药徒弟(22)   他话音刚落,脖颈间寒光一闪,一道优美的弧线划过,喷洒出来的血雾迷了傅凉的眼。   他眼睁睁看着闻清的身体软软地落在地上,双眸安详地阖着,或许这对于闻清来讲的确是解脱,但心中仇恨的火焰燃烧得越发炽烈。   如果可能,他真想立即杀死纪久为闻清报仇。   看着傅凉泪如雨下的面孔,纪久有意冷嘲热讽道:“一个可怜兮兮的NPC而已,何必如此伤心?”   傅凉被他激怒:“你!”   “算了,角色信念感我也是有的。”纪久满不在乎地蹲下身,又从袍袖里拿出剩下的半颗药丸塞进傅凉嘴里。   傅凉被迫咽下后问道:“你又给我吃了什么?”   纪久拍了拍手站起身:“我手里已经没有让你提高仇恨值的东西了,干脆给你吃下制衡多情丸的那半粒药,你总算可以尽情恨我了。”   傅凉:“……”   “傅凉,好好练功,我等你来杀我。”   纪久边说边转身离开,只留下傅凉和闻清的尸体相伴,但与以往不同的是,纪久这回离开时没有合上石门。   傅凉稍微回想了下他离开时的话,便什么都懂了。   他立即盘膝而坐调理内息,没有了体内多情丸的放肆造作,浑厚强大的内息毫无阻碍地灌输到四肢百骸,全身经脉活络舒畅,胸腔里的一切混沌都清明开阔了。   左脸颊的血蕊之心也可以充分发挥效用,辅助治愈他被伤及的五脏六腑。   月上中天时,辛无染按照苏慕遥的命令给傅凉送来了他惯常穿的红裳以及他的佩剑,辛无染不明白苏慕遥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但他知道苏慕遥和段霄聊了很久,段霄肯定也了解后面会发生的事。   被完全排除在计划之外的辛无染,只得安心做一个工具人。   不过这样也好,他可不想像段霄那样缝皮拆骨,时常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傅凉静静地看着他大师兄放下衣裳和宝剑,然后看着他一言不发地离开,两人之间连视线都没有接触过。   时至黎明,傅凉的伤势才疗愈了六成,但这对他而言已经足够。   他用力挣脱掉束缚他的镣铐,甚至扯动了钻入墙内的铁钉,室内发出「轰隆」的巨响,从他身上脱落的镣铐散落一地。   傅凉随意穿上那身衣袍,腰间悬挂佩剑,双臂横抱着闻清的尸体走出石门,顺利地离开了无空室。   然而……   由辛无染带头,领着星遥宫的仆从早早地守在无空室外面的石阶下,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围堵傅凉。   天光渐明,朝阳从远处的云层里露出头,顷刻间便浸染朝霞千里。   傅凉:“……”   他微微眯眼,感觉这一幕着实有一些悲壮。   辛无染和他还是一句话不说,两人飞快朝对方甩出了兵器,傅凉宝剑出鞘,精确地打落辛无染铺天盖地而来的密集飞刀。同时,其他仆从也趁机朝他聚拢出招。   傅凉敏感地看到他们的墨蓝色衣裳上有鲜血干涸的痕迹,他不过转念一想便猜到辛无染在奉命围堵他之前肯定先去了一趟星宫,将他那边的仆从悉数剿灭。   “他有必要赶尽杀绝吗?星宫的人难道就不是他的人吗?”傅凉愤怒质问。   他手中的宝剑与辛无染的佩剑格挡在一起。   辛无染压了压双眉,语气无奈:“师命难违。”   傅凉登时气得手抖,手中的宝剑划出一缕刺耳尖利的声响,然后刺向辛无染的心脏。   辛无染赶紧后退举剑回挡,傅凉剑尖触到他的剑身后偏移,虽然刺中了辛无染的身体但却偏离了心脏好几公分。   「锵啷」一声,辛无染忍痛别开傅凉的剑,鲜血像花儿一样从伤口喷出,他急剧后退,其余仆从自然而然地以手持剑挡在他身前,掩护他离开。   傅凉左手抱着闻清的尸体,右手的剑无情地划过那些挡路仆从的脖颈,一剑下去死伤无数。   纪久明明已经决定放走他,却还要在他离开前再恶心他一拨,不仅派辛无染阻挠,还杀光了他星宫的仆从们……   除了他以外,纪久果然是把系统里的其他人只当作是游戏NPC之类的角色。   为了拉高他对苏慕遥的仇恨值,纪久算是真正做到了人尽其用,哪怕赔上整座星遥宫的人,他也觉得那些人死不足惜,又怎么可能在乎区区这点人的死活?   傅凉不费吹灰之力成功突围,带着闻清的尸体以最快的速度飞身离开,迎着天际处绚烂的朝霞,离星遥宫越远越好。   纪久悠闲地坐在房间里喝着清茶,当辛无染捂着心口赶来报信时,他微微有些惊诧。   他惊诧的不是傅凉能够带着闻清的尸体顺利离开,他奇怪的是傅凉竟然没有手刃辛无染,辛无染也算是闻清的仇人之一,傅凉却让没有杀死他。   “送上门的仇人都能轻易放过,你可不是这样的人哪,看来这个世界的人设也不符合你。”   纪久轻笑出声,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拨弄着茶盖。   “师尊,还需要徒儿带人继续追吗?”辛无染恭敬问道。   “追?你还追得上吗?”纪久不屑地抬眼看向他,“下去养伤吧,没什么特别的事就不要再来烦我了。”   “徒儿遵命。”   辛无染安心地颔首退下。   傅凉选了一处依山傍水能够眺望山野美景的地方,将闻清安葬在了那里。   他用匕首刻下「挚友闻清之墓」的木牌立在坟头。随后,他叹了口气,跪在木牌前一边摸着木牌上字迹的凹槽,一边承诺道:   “对不起,闻清,我说过……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我会保护你……对不起,我失言了……还把你害得这么惨,但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苏慕遥为你报仇。”   傅凉无法再作出杀死苏慕遥以后的承诺,因为他知道苏慕遥一死,他也就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了。   他对闻清的愧疚非常实在清晰,为了弥补那份亏欠,他在闻清的坟墓旁搭了个小茅屋,打算边练功边陪伴闻清,无聊时候还可以陪他说说话。 第174章 变态师尊VS试药徒弟(23)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眼看着青翠欲滴的山野不知不觉被风吹成由绿变黄层林尽染的色彩,时光荏苒,日子过得很快。   当远处渐变的山林泛起层层细浪,傅凉手中的剑刚解决掉一批上赶着送死的杀手,那群人皆着夜行衣套防身皮革,舌头被人割断,全身上下也无可证明身份的东西。   他们的热血顺着傅凉低垂的剑尖慢慢滴入土里。   山巅上无限好的夕阳沦为这场惨烈的陪衬。   近三个月来,这已经是第十批前来挑衅的杀手,幕后之人有的是第一次,有的则是第好几次,但他们无一例外都死在了傅凉的剑下。   而且,他们无一例外和星遥宫无关,看来纪久还真是放心让他准备充足后前往星遥宫与其决一死战。   闻清坟墓在此,他答应过要陪着他,陪他看这日出日落夏花秋叶还有即将到来的冬日的第一场雪,原本细水流长岁月静好的日子,三天两头被这些杀手扰得不得安宁。   不过,好处也不是没有。   杀手的存在刚好可以检验傅凉武功的飞速进步,他知道他的时日不会剩下太多,每天都在拼了命地练功。   但今日,傅凉收剑归鞘后,冥冥之中觉得这批杀手不一般,不禁仔细回想了他们的武功招式,意识到他们便是之前埋伏过他的那群人。   不太好的感觉在心中滋生,傅凉扒掉其中一个人的衣服,在他的右手臂发现被石灰烫伤过的印记,然后他又扒下其他人的衣物,他们全都烫伤了右手臂的纹身。   经过傅凉的仔细辨认,那些纹身的残余部分拼凑起来大概是北斗七星。所以……他们是北斗轩的人。   而之前埋伏他的人也是北斗轩的弟子,巧的是,那次救他的人还是闻清和舒远,到底闻清舒远是真心救他,还是他们和本门师兄玩的一套「将计就计」?   傅凉不得而知,但想到舒远已因他而死,闻清又为他受尽折磨,他这位面的人设让他着实不忍心再给两人扣锅。   他麻木重复地收拾这拨人的尸体,将他们重重叠成小山后,再一把火烧掉。   夜幕降临,繁星如瀑,静谧氛围中只有那些窸窣虫鸣最为清晰。   还有……那挂在坟头的一盏琉璃灯,就像是专程从天空中摘下的星星。   苍穹倒悬之下,傅凉静静地坐在闻清的墓前,与往常一样,一面喝酒一面闲聊:“今日下午发生的事,你都看见了吧?还是你的同门师兄弟呢,不过你别担心,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心中对你、对舒远只有满满的自责和内疚,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又怎会落得这步田地?尤其是你啊。”   傅凉边喝边回想闻清为他做过的一切,每次闻清看他的眼神都那么温柔……   他自嘲地笑着,梗在喉咙里的那句「对不起」最终化为眼角的泪滑下。   纪久从来没想过他会如此寂寞。   原先自主意识没有恢复的时候,他的寂寞非常渺小,有了自主意识之后,他感到寂寞被无限放大,仿佛置身于无限广袤的囚笼之中,除了傅凉以外,其余皆不是他的同类。   傅凉已经离开星遥宫很长一段时间了,他要命地发现他比想象中更加思念对方,而且随着时间流逝,思念越来越绵长甚至无穷无尽。   星遥宫派出去的弟子带回傅凉确切地点的消息,明知他就在那里,明知他在那里守着情敌的坟,纪久也从没有动身去找过他,他不希望去打扰一个武林高手的静心修炼,只想默默等待傅凉找他报仇的那天。   那天,才是他真正实行「偷梁换柱」计划的核心。   他躺在星宫前汉白玉阶的垂带石上,望着漫天璀璨星河,脑海里不禁思绪翻飞。   除了通常地想念傅凉以外,他还不禁反思剖析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做过的所有坏事,他折磨傅凉真的是因为角色信念感太强?还是因为自己的恶趣味?却又舍不得真正下狠手。   他害死舒远折磨闻清,单单只是为了增强傅凉对自己的仇恨,让血蕊之心发挥极限力量,然后他便可见识血蕊之心的奇迹,顺便再移花接木把血蕊之心移到段霄脸上?   还是因为他嫉妒闻清,嫉妒他的贤良温柔善解人意?嫉妒他和傅凉走得太近?   以及……他知道一般游戏规则中「血债血偿,恩仇两讫」的内涵,如果不是在心中仇恨溢满的时候发泄出来,那就抵不上这八个字的威力,血蕊之心这个道具的存在更是变得可有可无,且不说傅凉会不会舍得杀他,就算他明明白白地为其赴死,恐怕系统也会耍赖,不会算他完成任务吧?   如今,傅凉的仇恨值已经被他拉满,他无所事事地只用想着他等着他来复仇就好。   “如果是真正的傅凉,他肯定会想得更全面。”   纪久想着想着又勾唇轻笑,眸里的星辰比天上的还要闪亮。   然而,他到底是会成全傅凉,还是继续自己的计划,纪久却还没有真正下定决心,他并不想承认爱上了傅凉。   但,回想对傅凉的所作所为,统统暴露了他太多的心思。   作为一个反派,如果不爱傅凉,至少得让他尝尝他千百种折磨人的方式,反正有血蕊之心也不那么容易死;   如果不爱傅凉,他为什么只想和他做,哪怕是在阴森可怖的石室呢?   那个恨不得黏在他身上的段霄不够美吗?他为什么一看到他,甚至想到他就觉得恶心?   爱恨情仇对于纪久而言,就像是一团乱麻,他只从中理出了最明晰的那条线索,就是他确实爱傅凉,而且他必须得承认他爱傅凉,至于爱情会不会让他放弃原本的计划,那是其次。   或许……那等到那天才会确定。   纪久蹙了蹙眉,起身将手中的铜板抛向天空,他本来想用铜板的正反面来替他做决定,可在铜板落下的时候,却被他一扫拂尘化为齑粉。   “我才不要一个小小的铜板替我做决定。”   纪久冷冷地自言自语,霸道转身离开。 第175章 变态师尊VS试药徒弟(24)   “下雪了。”傅凉对着闻清的坟冢轻轻道。   落雪无声,斑斓的色彩悄然被一片白茫茫覆盖。   傅凉身着一袭红裳,像是在白雪中盛开的耀眼的海棠花,孤单而冰冷,雪花未及他衣衫便已因他散发的内力消融。   他右手握着棕色清亮的酒壶,偶尔伸手掸一掸墓碑上的白雪,就像是替闻清拂去头上雪花一般温柔,他边喝边道:   “闻清,这次我是专程向你告别,天气越来越冷,是时候去找苏慕遥为你和舒远报仇了……我没有太大的信心,但我会竭尽全力,你在天之灵应该会保护我吧?”   他说着竟情不自禁笑出了声,觉得这话有些傻气。   “不管是死是活,我都无法给你「回来」的承诺。所以,今日便是你我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傅凉仰头举壶,壶口悬空倒下一注酒,清冽的酒水在嘴唇下颌落开了花,有的顺着光洁削尖的下颌滑进衣襟里。   他抬袖随意擦了擦嘴,站起身将酒壶中剩下的酒水倾倒在闻清的墓前:“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下雪了,你也喝点酒暖暖身子吧。”   最后,他将空空的酒壶搁在了坟墓旁边,再提上佩剑,一把火烧掉了居住许久的茅屋,不带半分留恋地下山前往星遥宫。   在山脚,他意料之中地碰到了对他穷追不舍的杀手,并且他猜到,在去星遥宫的一路上,他还会碰上更多不要命的人。   毫无疑问,那些人都成为了他的剑下亡魂,也算是为他和苏慕遥的一战祭旗了。   一个多月后,辛无染将一封印着红色海棠花的烫金帖子双手呈上。   纪久拈着帖子的一角先轻轻嗅了嗅其上的香味儿:“居然是兰香的气味儿,他还挺雅致。”   随即,他才小心翼翼地拆开,果然是傅凉下的战书——「明日黄昏,星遥宫后,绝命崖」。   “师尊,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辛无染颔首恭敬问道。   “去布阵,小心一点,别被发现了。”纪久随口吩咐道,语气有些满不在乎。   辛无染:“遵命。”   傅凉将战书交给星遥宫的仆从,半步也没踏入星遥宫的地界,而是守在界限外打坐冥想,星遥宫的仆从接收到纪久的命令,不准打扰和阻拦他,只能远远地观察他,发现异常举动再回宫禀报。   纪久从无空室将段霄放了出来,段霄武功还在,但因为重塑后的身体比较虚弱,所以全身黑衣裹得比较严实,头上戴着斗笠,斗笠边缘缀着长及腰的黑纱。   不仅如此,他暂时行动不便,只能坐在轮椅上,主要由辛无染推着四处走动,辛无染目前的任务就是保护段霄的安危。   这大概他一生中最想要履行的任务了。   重檐八角亭下,辛无染自嘲地笑出声,他站在段霄身后,陪着他欣赏满目雪景。   “师兄,这雪真美啊。”段霄透过面纱,半敛着眸望向远处的苍茫宫殿。   在那处宫殿后面,橘红色的蛋黄正悠悠沉入云海,霞光铺满了周边。   辛无染心有所感地看向夕阳,不禁勾唇回答:“是啊。”   段霄又问道:“但它再美,也不及师尊的万分之一,你说是吧?师兄。”   辛无染被他这个问题梗住了半息,幽幽道:“师弟,你这是走火入魔了,师尊是人,雪是风景。”   段霄又道:“那世间千万风景也不如师尊在我眼中炽热。”   辛无染难得发怒:“师弟!你以后别再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了。”   段霄有些不解,天真地问:“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辛无染不敢对苏慕遥过多揣测,也不敢在背后说他坏话,想了想只模棱两可道:“没什么,我担心……你会触怒师尊。”   段霄嗤笑了一声,语气病娇道:“怎么可能?我爱师尊,师尊也爱我,我们是两情相悦,只要血阵布下,明日黄昏就是傅凉将血蕊之心双手奉上之时,只要我有了血蕊之心,师尊就会更加爱我,到时候,武林就是我与师尊的天下。”   他说着更是抬起右手凭空抓了一把,然后紧紧攥住,就好像牢牢掌握了苏慕遥的心般。   辛无染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以段霄的执拗,他不可能会说通他放下苏慕遥。   更何况,苏慕遥明摆着就是在利用段霄。   “你们在聊些什么?”   辛无染正想着,苏慕遥就领着仆从走进,许久不见笑容的脸上竟然还洋溢着清如芙蓉的笑意。   辛无染知道,这是因为傅凉在山下。   但段霄却误会是因为他从无空室出来了,他偏过头看向苏慕遥,激动道:“师尊,你来了。”   纪久微微点头,让仆从在石桌面摆上糕点和葡萄酒,并且亲自满上一小杯递到段霄面前:“烈酒虽好却伤身,你现在身子骨弱,适合喝果酒。”   段霄抬头从他手手中接过酒杯时,手指故意不安分地摸了下的他手指尖,纪久轻轻笑着,并没表现出丁点反抗。   段霄更是满意地抿着果酒,眼角的余光全是苏慕遥的影子。   “你怎么不喝?”纪久也专门为辛无染倒了一杯,递到他面前。   辛无染垂眸恭敬地双手接过去。   纪久边喝果酒边问道:“血阵安排好了吗?”   辛无染小喝了两口后答道:“师尊放心,徒儿已经全部安排妥当,就等明日傅凉自投罗网。”   纪久口中嚼着核桃酥,晦涩不明地颔首:“很好、很好。”   他拍了拍手上的糕点屑,提了提衣裙单膝蹲在段霄面前,抬手钻进面纱轻抚着他的左脸颊:“明日血蕊之心就是你的了,你的身体准备好了,是吧?”   段霄忽然呼吸急促,双手紧紧握住苏慕遥捧着他脸的手,神情陶醉在他手心的温度和爱/抚中,声音愉悦道:“师尊放心,徒儿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接纳血蕊之心。”   纪久望着他沉溺的眼神,安心道:“那就好,等拥有了血蕊之心,你就用不着这轮椅和斗笠了。”   辛无染在旁静静地听着,苏慕遥的虚情假意太明显,也只有当局者迷的段霄才如此执迷不悟。 第176章 变态师尊VS试药徒弟(25)   在黎明之际,天光尚且未透过厚厚的云层洒下人间,远处星遥宫的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倒先引起了傅凉的注意。   “艹。”   傅凉暗骂了一声。   他清楚地辨别出,着火的地方正是他曾经占有的星宫。   没想到纪久连他的宫殿也不放过,还要故意当着他的面一把火将他的过去烧得一干二净——   苏慕遥烧掉了整座傅家村,纪久烧掉了他的星宫。   傅凉远远望着那团烈焰,握剑的手指节泛白、青筋暴突。   傅凉不在星遥宫的这段日子里,纪久无聊时都会来星宫转一转,里面的摆设陈列与傅凉离开前一模一样。   虽然他知道这些东西和真实的傅凉没什么关系,但还是会忍不住触景生情,有时情到深处干脆就睡在他的床上抱着他的被子想入非非。   天色未明,纪久站在星宫前望着黎明前的夜幕,想到傍晚时的那场决战,忽然又想送傅凉一个仇恨值,于是随手就烧了他的星宫,幽蓝夜色裹挟下的火……多美呀。   黄昏,微冷的阳光洒在悬崖峭壁上,山上的雾凇晶莹剔透,白雪闪着碎金般的光芒。   傅凉提剑准时来到绝命崖,他并未发现此处有何不同,纪久还没到来,他便负手站在悬崖边上,眺望皑皑白雪。   不知怎的,他脑海里闪过第二个位面时与秦慕的结局,那也是在一个凄美的黄昏,他不禁笑了笑,笑意有几分悲怆的味道。   傅凉仔细倾听着身后的动静,来者不止一个人,而且那熟悉的檀香哪怕只有一丝丝,他也能不由自主地及时捕捉到。   “乖徒儿,好久不见啊。”纪久望着他的背影半敛着眸,用苏慕遥的口吻招呼道,“你可让为师甚是想念啊。”   轮椅上的段霄与辛无染待在了血阵之外,段霄听到苏慕遥对傅凉的这声暧昧,心尖仿佛被扎了刺一样难受,面纱下的眼眸血色氤氲。   辛无染了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让他释然。   但段霄不领情地抬手拂开了他的手,目光如锥地看向血阵中的两人。   傅凉转身,他在白雪之中的红尤其耀眼闪亮。   纪久笑意浅浅地看着他:“傅凉,别来无恙啊。”   他说着便左手掌心朝下击出一掌,事先布下的血阵刹那间启动,傅凉发现他和纪久都站在阵中,脚下的红色符文发出红色光芒,将两人完全笼罩。   “你太阴险了吧?是不敢光明正大和我决斗吗?”   傅凉略无语地问道,同时长剑出鞘划向光壁,那光仿似铜墙铁壁般没法穿透,他实实在在地被挡在了里面。   “你错了,我这不是怕你逃吗?”纪久亮出手中的拂尘,拂尘的长毛搁在臂弯。   “开始吧。”   傅凉懒得再和他废话,手中的长剑挽了一转剑花后直冲着纪久的面门刺去。   纪久故意站着不动,在剑尖快要触及他的肌肤时才滑步右移,游刃有余地避开,同时还不忘调戏道:“傅凉,好歹你我还有床笫之情,下手不用这么狠吧?”   “你别恶心我。”   傅凉握剑的手腕一翻,剑身向纪久的脖颈用力削去。   纪久矮身错开后递出拂尘缠住了傅凉的剑,与他拉开一段不近不远的对峙距离,轻轻笑道:“恶心?傅凉,何必口是心非,在床上的时候,你的表情、声音和身体明明很享受啊。”   “住嘴。”   傅凉被他激怒,况且……在这个位面里,他们哪次是在床上做的??   他咬牙斩断纪久的拂尘,剑光一闪趁机划破了纪久的手臂,月白色衣衫被鲜血浸红。   纪久被迫后退数尺,他微微眯眼看着傅凉左脸颊的血蕊之心,他知道血蕊之心此时此刻正在发挥力量。   “果然是神奇的玩意儿,看来今天有幸能见到奇迹了。”   纪久心中腹诽,唇角勾出狡黠的笑意。   段霄握住轮椅扶手的左右手手背的青筋脉络快要破皮而出,因为他的皮肤特别白又特别薄,一旁的辛无染总担心他随时可能会血管爆裂而死。   苏慕遥对傅凉的各种调情,让他知道原来那两人早有肌肤之亲,而且不止一次不止一晚,嫉妒就像是火一样把他烧得窒息难受。   如果可以,他真想立刻冲进血阵中,和苏慕遥一起杀死傅凉……   但他现在不能,他和苏慕遥有计划,而且……他也进不去。   等血蕊之心成功寄生在他身上后,他那时再杀掉傅凉也不迟。   想到傅凉将被自己折磨至死的结局,他不仅邪恶地微微扬唇,而且还情不自禁地发出一串低沉浑浊的笑声。   “师弟,你没事吧?”   辛无染担忧地蹲在他面前望向他。   段霄咬了下唇瓣,狠狠道:“没、事。”   辛无染:“……”   一炷香的工夫过后,纪久身上已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但傅凉却只有右手虎口处被拂尘划伤的血痕。   他在血蕊之心的保护下,纪久大多数时候根本没法近他的身。   尽管如此,纪久仍然乐于挑衅他,继续边躲边道:“傅凉,我很想知道,当你目睹闻清在段霄身/下痛苦嘶叫的时候,到底是怎样的感受?你是更想杀了段霄,还是杀了我?或者……”   “纪久,你给我闭嘴。”   傅凉眸里蓄着火,脸颊的血蕊之光再次爆发出更强的力量,手中递出的剑迅疾如电,瞬间划破了纪久的左脸颊,纪久快速后退,拂尘有力地别开傅凉的长剑。   纪久站定后抬手指节轻轻抚过脸颊的伤口,指节沾染上温热的鲜血,他挑了下长而翘的眼尾睨向傅凉:“你把我毁容了,那你还会爱我吗?”   傅凉被他这话梗住,他鼻翼轻动,二话不说握剑再次冲向纪久。   纪久手忙脚乱地后仰闪开,身子腾转挪移绕到了傅凉身后,拂尘的白毛变得更长,延伸拴住了傅凉的脖颈:“我还没说完呢,或者,你在看清闻清与段霄做的情/事时,有没有想起我,幻想与我再风流风流……”   傅凉脸皮抽搐:“我让你闭嘴,你是聋了吗?” 第177章 变态师尊VS试药徒弟(26)   他话音刚落,便崩断了纪久的拂尘,纪久被这股冲力逼得后退数步,身后距离悬崖边只剩下了半丈。   他后退时的内力震碎了边上的一些石头,那些石头囫囵落入深不见底的崖下。   “傅凉,听到闻清的名字后,你的火气变得真大呀……”纪久注视着他脸上的那朵血蕊之心,继续按照计划激怒他,“你是有多爱他呀?”   傅凉伸直手中的剑指向纪久,纪久这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态度让他异常气愤,更别提纪久还故意用闻清来触及他的底线,在他的雷区反复横跳。   他此行本来就是为了替闻清报仇,以及完成系统交代的任务。   眼看着傅凉抿紧唇瓣不回答他的问题,纪久又抬手抚了下额,语气多了些委屈:“傅凉,你不是说爱的是我吗?怎么变心变得这么快?还真是妥妥的负心汉呀,唉。”   傅凉深呼吸一口气,且不说纪久这口锅给他扣得莫名其妙,纪久坏事做绝还好意思和他谈感情?   他一字一顿地质问:“你他妈说完了吗?”   雪地的反光落在纪久的琉璃色眼眸,他看不太清对方的眼神。   纪久稍稍往后瞄了一眼,他的计划是激怒傅凉,让傅凉完全发挥血蕊之心的力量,然后朝他心口来一掌,他便可以顺势跌落悬崖,让傅凉误以为他已身死。   恩仇两讫之时,傅凉脚下的血阵就会在转瞬间把他的血蕊之心移动到段霄的脸上。   “没有……”纪久薄唇轻启,胸有成竹接着挑衅道,“我还在想……没有闻清的这段日子,你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很想念他?是想念他的什么呢?”   傅凉举剑逼近,两人又过了几招,扬起纷飞白雪,缠斗的声音越发激烈。   纪久估摸着时机快成熟了,煞有介事地挑了挑唇,眼神暧昧道:“你是不是很想念他的声音?尤其是他在其他男人身……下的叫声?那声音你应该记忆犹新吧?午夜梦回的时候有没有被那声音惊醒?那是怎样的声音?你能叫给我听听吗?”   “闭、嘴。”   傅凉的愤怒成功被他激到最高,就等火山喷发的那刻。   只见他脸上的血蕊之心发出有史以来最耀眼的光芒,一袭红裳身后绽放出仿佛海棠花的霞光,刹那间天地万物好像都被这光芒所覆盖,百里之内恍若重获生机般冒出新芽……   纪久看出了神,在傅凉的左掌朝他的心口递来时,他本应该在接下这掌后即刻落入悬崖假死,为了应付血蕊之心的力量,他还专门穿上了金蚕丝护心甲。   但就在傅凉击出这一掌时,看着他决绝倔强的眼神,纪久醍醐灌顶,原先他在星宫前掷出了的那枚铜板也有了答案,对傅凉的爱、对系统的讨厌、对计划的执着、对反派角色的信念感、玩游戏的单纯恶趣味等等,他所有曾经纠结的爱恨情仇在生死间变得明朗——   他打算这回成全傅凉。   傅凉并不清楚纪久的计划,他满心满脑子都是想着如何杀死他,虽然他知道纪久诡计多端。   但任何手段在绝对碾压性的强大面前都会灰飞烟灭,比如蚂蚁之于大象。   当然,他从不认为纪久像蚂蚁般弱。   当他的手掌快要触及纪久的心脏时,他看到纪久冲他笑了下,笑意有些缱绻。   傅凉眉心一蹙,微微恍神,但他直觉是纪久的诡计,所以并没有放慢速度。同时,他又见纪久将左手探进衣襟。   傅凉呼吸凝滞了一分,条件反射地加大了聚在左手的内力。   无论纪久玩什么花招,他都会用血蕊之心的威力破除掉。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傅凉瞳孔蓦地放大,纪久从衣襟里拿出来的居然是金蚕丝护心甲。所以……纪久这是甘愿赴死的意思?   抑或……这已经是他的诡计。   傅凉无暇思虑更多,他的左手已经打在了他的胸膛……   并且纪久也没有按照所谓的原计划坠落悬崖,他就定定地站在原地,傅凉那掌的穿透力太强,左手直接剖开他的皮肉捏住了他的心脏。   傅凉:“……”   “师尊!!”   段霄呕出一口鲜血,声带被震破。   他所倚仗的信仰瞬间崩塌,身子前倾跪倒在地上,双眸死死地钉在苏慕遥身上,苏慕遥的血很红,那鲜红的血弄脏了他的月白色衣袍,落在白雪上也煞是好看,就像是红莲的花瓣,带着灼热的温度。   只要苏慕遥还有一口气在,血阵就还是会发挥作用,所以段霄只能爬过去触及血阵光壁的边缘,尚且进去不了。   “师弟,你不要这样。”   辛无染心疼地欲扶起他,却反被他无情地推开。   段霄的眼里只有苏慕遥,如果苏慕遥死了,那血阵就失效了,血蕊之心也就不会转移到他脸上……   他和苏慕遥的计划就彻底失败了,他明明为此付出了这么多,最后却落得一身残疾。   “不!不!不!师尊!不!不要!”   段霄五官痛到扭曲,脸上涕泗纵横,目光悲痛又赤忱地望着苏慕遥。   傅凉紧紧握住了纪久的心脏,这是他意料之外的行为。   纪久的心就在他手中滚烫,但他知道会慢慢变冷,因为苏慕遥必须死。   他咽了咽唾沫,声线略颤抖:“你什么意思?”   “成全你啊,怎么你舍不得了。”纪久边说话就边抑制不住地吐血,眼神自信又变态。   他好像对于死亡特别驾轻就熟。   纪久皓白的牙齿齿缝里沾满了血迹,眉头锁成三山两槽,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傅凉的眼里。   傅凉淡淡回应:“你知道的,我不会舍不得。”   他只需要轻轻一用力,便可以亲手摘取纪久的心脏。   但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宋景渊掏心的那晚,纪久扔掉拂尘,右手握住了他的左手腕,笑问:“握着我的心,你有什么样的感觉?”   傅凉尽力保持着平静:“热的,湿的、软的……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   纪久惨白的脸虚弱地笑了笑:“你说,是掏心的人心里更难受,还是被掏心的人?”   傅凉:“我那时没有感觉,已经晕过去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你告诉我。”   血阵的光壁渐渐变得黯淡,变得更弱。   辛无染不忍段霄受苦,便和他一起运功破阵而入,他抱紧段霄的腰扶着他向苏慕遥靠近。   为避免傅凉遭遇不测导致任务失败,纪久握住他的手腕向外拉扯,同时告诉傅凉:“掏心的人其实更难受。”   傅凉在他力气下摘掉了他的心,在他愣神的霎时,段霄的剑阴狠地从背后刺来…… 第178章 神经质间谍X我(1);   “傅凉,你觉得怎么样,这个任务愿意接受吗?”   傅凉睁眼醒来时,发现他正坐在一张黑色真皮软沙发上。   面前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长相周正,脸色不满地俯视着他:“傅凉,你是昨晚没休息好吗?”   傅凉抬手捏了捏鼻梁,故作疲惫道:“嗯,还有点倒时差。”   这个世界的记忆在他睁眼的刹那就如同惊涛骇浪般席卷过来,淹没了他留恋在纪久身上的意识,纪久的那颗心前一分钟还滚烫地被他握在手里。   傅凉在这个位面的身份是H国的特工,是目前他抽到的性格与他本人比较相似的角色,至少智商不会拉胯。   而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则是H国情报局长官办公室,办公室是西方现代装修风格,以高雅黑棕色为主,眼前的中年男人便是他的顶头上司——陈老板。   陈老板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所以,保护玫瑰的任务,你会接受吧?你的手下们已经将她送至湖滨大酒店,但他们能力不够,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傅凉靠着沙发背静静地听着,没有立即答应,因为他很清楚无论他是否答应,这个任务都会落在他头上。   陈老板笑了笑,继续居高临下道:“美国的特工现在正在四处追杀她,她必须回帝都见到她的最高上司钱秘书,将掌握的秘密亲手交给对方,而你则必须保证她沿途的安全。”   “她掌握的秘密是美国派往世界各地的间谍名单,对吧?”傅凉慵懒地抬了抬眼,目光锐利地射向中年男人。   陈老板的脸皮抽了抽:“你怎么知道?”   傅凉在这个位面的系统任务恰巧也和名单有关,自然对此比较了解。   “陈sir,你派去的人是我的手下,我好歹也应该有些必要的知情权吧?我要是连我真正保护的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那得多愚蠢。”傅凉起身双手插在裤兜,冲中年男人诡谲地笑着。   陈老板也不想和他多纠缠这个问题,老狐狸般的脸微微一笑,拍了拍傅凉的肩膀:“那就辛苦你了,玫瑰的信息我已经让人加密发送到你的邮箱,你要没什么事,那就先这样吧。”   傅凉抬腕看了眼黑钢手表显示的时间,还不到下午六点,这个时候去湖滨大酒店找到玫瑰,还能顺便边吃饭边套些有用的消息。   “行,那我就先走了。”   他皮笑肉不笑地扬了扬唇,弯腰拣起沙发上的黑色西装外套,修长白皙的食指勾着领口潇洒地搭在肩头,边出门边肆意套上西装,动作娴熟流畅。   关门的刹那,傅凉眯了眯眼,天边的火烧云照进办公室明净的落地窗,渲染出浓郁怀旧风的温馨。   他坐在宾利车的后座,左手举着iPad,右手食指漫不经心地划拉着屏幕。   据说玫瑰是一个大美女,年龄23岁,她是H国输送到美国的间谍,在美国潜伏多年,终于掌握了美国高层最机密的信息,为了人身安全着想,现在的她不方便抛头露面,只能乖乖待在酒店。   但他的手指在划过玫瑰的信息时,脑海里想的全是纪久现在在哪儿?   关于玫瑰的照片、玫瑰的经历等等,他胡乱浏览了不到两分钟就退出锁掉iPad,将其扔在一旁,几乎一个字都没记在心上。   或许,纪久不相信他也情有可原,他自己都是被系统控制左右的人,凭什么夸下海口带他出去?   傅凉右手烦躁地揉着太阳穴,抬起左手松开了拴紧的领结,顺便解开风纪扣和下面那颗纽扣。   “老大,到了。”司机透过后视镜提醒他道。   傅凉把iPad装进西服里侧的口袋里,然后推开车门下车。   玫瑰所居住的房间是二十八楼的666号豪华套房。   傅凉站在门口稍稍稳定了心神,这是他第一个与美女有关的任务,无论如何绅士风度得保持,虽然他还在三心二意地考虑要不要让他的黑客天才手下小K帮他找一找这个位面的纪久。   他稍稍理了理西服衣领,左手插兜,右手刷卡走进。   房间里环境明亮开阔,家具陈设整洁,一尘不染得好像根本没人住。   但……   傅凉却嗅到一缕清淡的昂贵香水气味儿,他前脚刚走进房间,后脚把门踢关上,就敏捷地转身举枪指向门后的女人。   他手里拿的是一把黑色的袖珍枪。   女人身材不错,穿着真丝淡蓝色蕾丝睡袍,就是胸有点小。   并非傅凉耍流氓第一眼就注意人家胸部,只是这女人戴着浴帽墨镜和口罩,严防死守着她的美貌,从上至下也就漂亮锁骨和胸口最没防备了,而且还最致命。   女人手中的枪也恰好瞄准了他的心口,两人间气氛紧致到一触即发。   “你就是陈sir派来保护我的特工?”女人先发制人地质问。   傅凉言简意赅:“对。”   女人口罩下的唇角似乎轻蔑地提了一下:“有什么证据证明?”   “你是玫瑰?”傅凉反问。   女人的态度仍然不屑:“没错。”   傅凉勾唇轻笑了一下:“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   “陈sir应该向你交代过的我的所有信息,你难道认不出来吗?说,你到底是谁?”女人坚定地朝他走了一步。   傅凉登时有点紧张,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此时此刻在对峙上的棋差一招完全是由于他自己的失误,怨不得别人,他刚才在车上就应该仔细查看玫瑰的信息才对,至少得记住她的脸……   “你遮住了脸,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玫瑰?”   傅凉也朝她走近一步,他其实并不敢开枪。   以他的经验和敏锐度,不难看出房间里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他们无论谁开枪,吸引警察过来都百害而无一利。   “我知道你很谨慎,但我确实是保护你的人,不信你可以向陈sir求证。”傅凉说着就先举手投降并把枪装回衣袋中。   女人对他举高双手妥协的态度比较满意,抬了抬下颌:“你叫什么名字?”   傅凉:“傅凉。”   “那就没事了,我相信你。”女人说着也收好枪。   傅凉:“……”你他妈刚才纯玩我? 第179章 神经质间谍X我(2);   看着女人收好枪,傅凉也就垂下了双臂。   女人戴着深色墨镜,他看不清女人的眼神,也无法分辨女人的微表情,只得抿了抿唇瓣道:“玫瑰小姐,你可以把你的浴帽口罩和墨镜都取下吗?这里没有外人。”   “我的皮肤晒伤了,再加上对这里的海鲜过敏,现在脸很丑,我不想让男人看见我不漂亮的一面。”玫瑰合理解释道。   她穿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缓缓走向傅凉。   傅凉对漂亮女人的这点坚持比较理解,他努了努唇,意会地点了点头。   日头向西偏移,房间里的光线渐渐暗淡,玫瑰走至傅凉面前,几乎鞋尖顶着鞋尖。   傅凉不太明白她的含义,也没往风花雪月的方面遐想,双手插兜保持不动,痞坏痞坏地笑了下:“玫瑰小姐你这是想干什么?”   玫瑰那双好看白皙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双肩,傅凉即刻感到酥麻的电流从肩头升到脸颊,不由地神经一紧,可仍然面不改色,让玫瑰无法从他的脸上判断丁点「可勾引」的倾向。   “你很英俊。”玫瑰声音诱惑地夸赞道,她的双臂干脆圈上了傅凉修长的脖颈,她微微倾斜身子,重心放在左腿。   傅凉清了清嗓子扯出一丝牵强的笑容:“我知道。”   “那你知道我有多美吗?”玫瑰舌尖微翘,典型的挑逗语气。   傅凉都没看她的照片,知道个屁。   他如沐春风地笑着:“当然知道。”   玫瑰和他一般高,两人处在平视的状态。   傅凉刚说完,玫瑰就一把拽住他的领带,将他猝不及防地摔在了沙发上。   傅凉:卧槽;   他没想到这个叫玫瑰的女人不仅和男人一般高,而且力气比他还大。   他陷进沙发后还没及时调整坐姿,如温香软玉的身子贴在了他的身侧,将他压得动弹不得。   “呃……”傅凉蹙了蹙眉,勉强笑道,“玫瑰小姐,我有点饿,不如我们先吃饭。”   “我也饿,但我现在只想吃你。”   玫瑰凑近他,在他耳畔吐气如兰。   傅凉插在裤兜的拳头已经硬了,他的舌尖舔了舔齿背,无奈道:“我不喜欢和蒙面的女人做,等你脸好之后再说吧。”   他正准备拨开玫瑰起身,但玫瑰立即伸出手臂撑在他脸侧,审视的眼神透过墨镜凝视他道:“不要,你不会是不敢对我怎样吧?你是害怕我吗?”   玫瑰说着就抬腿压在他的大腿上,她的腿又长又白,皮肤非常光滑细腻。   傅凉无语地盯了她一会儿,握住她的手腕要推开,但他居然推不动,这个女人的力气比他大很多很多,这让傅凉不禁怀疑人生,好歹大家都是特工,他居然比不过一个女人?   面对玫瑰的步步紧逼,他只能战术性后仰避开,当玫瑰的口罩吻快要触碰到他的脸颊时,傅凉的右手食中并指抵住了她的胸口:“我对女人没兴趣。”   他似乎听到玫瑰鄙夷的冷笑。   玫瑰:“没男人可以拒绝我。”   “麻烦你记住,那我就是第一个拒绝你的男人。”傅凉在她不可思议卸了部分力的罅隙,一把将她推开。   他起身后站在玫瑰面前无可奈何地理了理领结:“你想吃什么?我让酒店服务员送上来,我们可以边吃边聊。”   玫瑰换了种风情优雅的坐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你喜欢男人?你有心上人了?”   “与你无关。”傅凉弯腰端起茶几上的酒店座机,“你要是没有想吃的东西,那我就随便点了。”   电话接通后,他一边点餐一边警惕着玫瑰的咸猪手,这个女人很不好对付,他明明是保护玫瑰的人,不过现在看来,保护自己更重要。   实在没办法的话,他可能得把这个思春的女人绑起来才安全。   傅凉挂断电话后继续刻意和玫瑰保持距离,就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个美丽女人,而是个危险毒物。   玫瑰使出浑身解数想要靠近他,但都被他从指间滑走,她穷追不舍地问:“你要是告诉你喜欢那人的名字,那我就不纠缠你了。”   “我就算说出来,你也不一定会相信。”傅凉后退到落地窗窗帘处。   “别把我想得笨,你只要没骗我,管他是谁,我都能查到。”玫瑰随着说话的节奏向他又靠近两步。   傅凉忽然对玫瑰生出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他定定地看着玫瑰的墨镜,视线似乎想要穿透墨镜看到玫瑰的眼睛,但他眉尖蹙了蹙,同时又觉得脑海中那想法太疯狂。   然而,眼前这朵玫瑰女人的身高和说话的语气都与那人太像了,这女人明显想要催促他说出「纪久」这个名字。   “告诉我,你喜欢的是谁?”玫瑰迎上他的眼神,继续朝他逼近。   傅凉现在在她眼里就像是无路可退任人宰割的猎物。   只是……当她靠近到与傅凉不足一臂的距离时,傅凉突然出手摘掉了她头上的浴帽。   玫瑰的头发……很短。   傅凉心中的想法又坚定了三成。   “呃……”玫瑰被他的动作怔了怔,接着又继续调情道,“脱我浴帽算什么本事?不如脱我的睡袍呀……”   她嚣张魅惑的话音刚落,眼前这人就勾唇露出三分了然的笑意,然后动作迅疾地出手掐住她的咽喉,将她按在了落地窗上。   “呃……”玫瑰有点无语,“你不是有什么大病吧?别忘了你的任务是保护我,现在你是想杀了我吗?”   傅凉眼眸晶亮,唇角噙着笑意,另一只手快速摘掉了玫瑰的墨镜和口罩,露出一张让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玫瑰清了清嗓子,变成了男声:“你笑什么?”   傅凉却一把摸在了他的胸口:“难怪胸这么小,原来真是你。”   纪久任由他按着也不反抗,煞有介事地眯了眯眼:“惊喜吗?意外吗?”   “你这腿保养得挺好,一根腿毛都没有……”傅凉继续掐着他,也没有放松的意思,“老实交代,这回你是什么身份?又想给我作什么妖?” 第180章 神经质间谍X我(3);   “我就是玫瑰呀。”纪久勾唇露出一丝「明知故问」的笑意,“你上司给你的资料照片上的脸,不就是我吗?你没仔细看吗?还是你在想谁呢?想我吗?”   他的声音越到后面越窒息,因为傅凉掐他脖颈的力度又大了三分。   傅凉不信道:“玫瑰是女人。”   “那是别人以为玫瑰是女人,活人当中知道我真实性别的人,只有我的最高长官,现在……还多了个你。”   纪久瞥向他时眼尾深情地勾了勾,“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穿成这样,为什么声音也能模仿女人?”   傅凉仍然不敢轻易相信他,但他确定没有走错房间,看向纪久的眼神逐渐信赖。   纪久则接着道:“我在这个位面吧,除了要忍着不爽扮演女人外,还有一个让我心理比较平衡的buff,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他虽然被傅凉勒得难受,但表情仍旧游刃有余,语气还逐渐狡黠。   傅凉敏感地预料到他接下来可能的动作,及时往身侧移了半步,同时为了制衡他的力气更是加大了扼住他咽喉的手劲儿。   但……   纪久的力气实在太大,他抬手握住傅凉的手腕轻松往外扯开后,紧接着左手拳头就砸在了傅凉的脸颊,傅凉踉跄地退后时摔倒在地,纪久立马顺势跨坐在他腰上,双手使劲收紧了他的领带。   这回被扼住咽喉的是傅凉。   他右脸被揍的地方很快浮现青紫色,但纪久收紧他的领带后就没有再用力,只是用一种看玩物的眼神俯视着他。   傅凉脸皮抽了抽,他极其讨厌这种眼神,他抬手紧紧握住纪久拽着他领带的手腕,冷笑道:“你所谓的buff就是这蛮牛一样的力气吗?和你的形象可真不符合。”   “你就当反差萌吧。”纪久噙着笑意弯腰低头凑近他,两人俊脸之间的距离只隔了一个拳头,“其实对你我已经很温柔了,要是别人,我可真收不住这力气。当然,如果我对你不小心用力过猛,你得多担待,毕竟我有时候会控制不住。”   “我凭什么多担待你啊。”傅凉咬牙不满道。   并且,趁着纪久离他很近又毫无防备的时刻,傅凉空出的那只手攥紧拳头狠狠揍向他的左脸颊。   “艹。”   纪久吃痛骂道,眼神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傅凉,勾唇阴恻恻地问:“你知道你打我的后果吗?”   这时,门铃响起,傅凉叫的晚餐到了。   “知不知道又怎样?你以为我会怕你吗?”傅凉说话间又猛地抬头,用额头狠狠撞向纪久的额头。   “艹。”   纪久捂住额头嘶了大口气,眼神竟有一丝无辜。   门铃声还在响,傅凉趁其不备一把推开他站起身:“别作,待会儿边吃饭边聊。”   傅凉走向门口开门让酒店服务员进来布置晚餐。   落地窗外夜景璀璨。   晚餐是牛排,两人对坐在窗前的方桌前,洁白的桌布上还搁着一盏银制烛台,氛围竟然被服务员布置得些许浪漫。   不过这两人脸上都有伤,傅凉脱掉了西服外套,白色衬衫在之前和纪久的打斗中弄得有些皱巴巴,领带也松垮着没有系好,从底下解开的两颗纽扣缝隙能窥探内里的肌肤。   而纪久换了一身棉质的白色睡袍,边切牛排时余光总是注意着傅凉的脸。   傅凉叉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你看够了吗?”   纪久轻笑:“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傅凉掀起眼皮剜了他一眼。   纪久舌尖舔了舔齿背,笑眼弯弯地讨好道:“凉哥,你怎么对我这么冷淡呀,上个世界的事情不都已经过去了吗?我们应该重新开始。”   傅凉端起手边的高脚杯细抿了口红酒,犀利的目光落在纪久脸上:“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不怀好意,所以没必要和你客气。”   “凉哥,你这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在以为我是女人的时候,你明明对我还挺有礼貌。”纪久也端杯喝了口酒,“现在变脸可真快。”   傅凉:“你别和我阴阳怪气。”   纪久垂眼低声笑着,抬眼看向他时,眼神里调情意味浓厚:“你记得吗?在第一个世界,我也想和你烛光晚餐来着,但是被你扫兴了。”   “呃……”傅凉也想到了宋景渊表白那次,手里切牛排的刀顿了顿,拾人牙慧把球给他踢回去,“第一个世界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应该聊现在。”   纪久用银质叉子叉了块牛肉放嘴里,见傅凉的态度稍微软了一点,开心问道:“那你想聊什么?”   傅凉瞥了一眼他不够端庄的吃饭架势,佯装嗤之以鼻:“好歹你有美女人设,吃饭时不能注意一点吗?”   纪久低眸看着圆盘里的牛排,干脆就将他的美女人设进行到底,将剩下的一大半牛排推向傅凉,故意娇滴滴道:“凉哥,绅士不应该为美女服务吗?你帮我切成小块儿好不好?”   他说话间还下意识地冲傅凉抛了个媚眼。   傅凉:“……”   他看到傅凉的脸皮肉眼可见地抽了一下,继续撒娇道:“凉哥,帮帮忙。”   傅凉硬着头皮边嚼嘴里的牛肉,边三下五除二给他盘子里的牛排切成小块儿。   纪久左手托腮,专注欣赏着他窄秀修长的双手,软绵绵地得寸进尺:“凉哥,还是太大了,再小一点,美女吃东西都喜欢用樱桃小嘴。”   傅凉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按照他的吩咐将牛排切到了令他满意的大小,然后推回到他面前。   纪久对他的「言听计从」非常满意,脑海里已经将这招灵活运用到床上,反正他的衣柜里藏有很多道具,今晚可以慢慢玩。   “凉哥,说说你这次的任务呗。”他勾了勾唇,平静地问道。   傅凉放下刀叉,拿过餐巾擦了擦嘴,看向他真诚笑道:“我的任务你不是很清楚吗?保护你,直到你把东西亲手交给你的最高上司。” 第181章 神经质间谍X我(4);   “凉哥,你不信我?我们之间还需要装吗?”   纪久慢条斯理地吃着牛排,偶尔轻呷一口红酒,“我问的是系统任务,你明白的。”   “这就是我的系统任务。”傅凉将衬衫的衣袖撸得胳膊,手肘撑在桌面,双手交叉枕在下颌,“你爱信不信。”   纪久嚼着嘴里的牛肉,翘着眼尾皮笑肉不笑:“你是怕我捣乱吗?”   傅凉:“怕不怕又怎样?你会不捣乱吗?”   “那是因为我爱你。”纪久放下刀叉,喝了大口红酒后搁下高脚杯,起身走向他。   傅凉的目光也一直盯在他身上,全身几不可查地防御绷紧:“你就喜欢以爱之名伤害我。”   “我保证不会再伤害你了……”纪久站在他面前,微屈的食指挑逗地勾起傅凉的下颌,“但是……床上除外。”   傅凉的太阳穴跳得更厉害了。   纪久不好意思地舔了舔唇瓣:“你要相信我,只要你顺从我,其实我本人可以非常温柔,但这里人设吧……有点邪恶的小癖好……”   傅凉秒懂他的内涵,拂开他的手指,起身与湳諷他擦肩而过:“别了吧。”   纪久则无奈地低头坏笑了一下,转身就紧走两步,从身后将傅凉紧紧搂住,前胸贴着人家后背,可惜还没来得及说情话,就被傅凉抬手用手肘狠狠戳向他的肋骨。   “嘶——”纪久仍然不松手,“凉哥,你怎么比以前暴躁了?”   “我本来脾气就不太好。”傅凉阴沉回道。   但纪久一点儿也不介意,继续温言软语地耳鬓厮磨道:“没关系,这些都是情趣……告诉我,你的任务到底是什么,好不好?”   “我说了啊,是你不相信而已。”傅凉强忍着他的撩拨,咬牙道。   傅凉被他完全桎梏住了上半身,……纪久就更是声音低沉克制:“我知道你是在骗我,但我保证,我以后不会再骗你,我是真的爱你,真的真的很爱你。”   傅凉抓住他不安分的手,纪久趁机与他那只手十指紧扣。   傅凉:“……”   “你刚说不会骗我,对吧?”傅凉咽了咽唾沫,和纪久紧扣的两只手也在互相较劲。   纪久的唇角漾着如沐春风的笑意:“当然。”   “那好,我问你,你知道我的任务后想干什么?”傅凉问话时顺带加大了三分力度。   纪久的眼神立刻变得无辜,但在傅凉逼问的眼神下,为了让傅凉相信他并且与他重温旧梦,他又只得实话实说:“阻挠你完成任务,让你留在这个世界陪我。”   “果然还是那个疯子。”傅凉倒吸了口凉气,腹诽道。   他面沉似水,手劲儿几乎用了最大力气:“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   纪久面不改色,傅凉的力气对于他似乎只是毛毛雨,这让傅凉霎时感到了屈辱,气得脸颊通红。   “对啊,我要你永远陪着我。”纪久深情地看着他。   他的话对傅凉确实有很强的吸引力,如果是在现实世界的话,傅凉感到心尖淌过一缕温热的春水。   “我会死的,纪久,我如果完不成任务,我会死在这个世界,你懂吗?”傅凉的声线禁不住颤抖。   纪久的脸色微变,苦涩地笑了笑:“那我也要你死在我的怀里。”   “呃……”傅凉猜到他的回答,他的回答永远是那样极端偏执。   他不想再和纪久争执,既然手上的力气不占便宜,他就用鞋后跟用力踩在纪久穿着酒店一次性拖鞋的鞋尖。   “艹。”   纪久痛呼,手上的力气条件反射地加重。   傅凉感觉被他紧握的那只手软绵绵地使不上劲儿,便审时度势地抬高另一只手的手肘重重戳向纪久的心口。   纪久这才意识到手上用力过度,赶紧松开了傅凉,傅凉收回手,本能地转身给了纪久一巴掌。   「啪」的一声,世界好像安静了。   纪久抬手摸着被傅凉扇的那半边脸,稍微有点匪夷所思地看向他,愣愣道:“你又打我?”   傅凉眼眸很红,虽然这一巴掌也出乎他的意料,但他确实老早就想扇他了。   “我是想让你清醒一点。”傅凉不着痕迹地捏了捏扇得发麻的手,另一只手现在还是软的。   纪久懵了一会儿后更无辜委屈了:“我怎么不清醒了?”   傅凉坚定道:“任务失败,我会死,但如果任务成功,我会带你回去……现在不是我不相信你,是你根本不相信我。”   纪久上一秒的无辜委屈一扫而空,清秀的脸上显出一弯过于凄凉的笑意,他放下抚着被扇脸颊的手,舌尖顶了顶那边脸颊,语气有几分嘲讽:   “你会带我回去?你凭什么保证?你只是一厢情愿地「可能」而已?你让我怎么相信?   万一我帮你完成任务了,你把我丢在这里了,那我怎么办?   我们都是被系统控制的傀儡而已,到时候你成功离开,而我却成为了你的弃子……那我还不如让你死在我怀里,大不了我陪你一起死。”   傅凉明白也理解纪久的担忧,但他必须回到现实世界,而且越爱纪久,他就越得回去,这里发生的一切好的坏的,对他而言再真实都只是梦,有的恩怨得回去才能解决。   纪久看他哑口无言,以为傅凉听进去了他的话,又添了添春瓣轻笑着捧着他的脸颊,柔声道:“所以,凉哥,告诉我你的任务是什么?”   “保护你,直到你见到你的最高上司。”傅凉脱口回道。   “呃……”纪久有些伤心,“我说了这么多真心话,你还是回我谎言?”   傅凉吞了下口水稳定心神:“纪久,我必须得回去,回去后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你也带回来,但前提是你得相信我,我不想和你困死在这里。”   最后,纪久沉默了,两人互相对视。   傅凉并不期待纪久能突然赞同他支持他,因为这基本不可能。   不到两分钟,纪久就一把揽过他的腰然后狠狠堵住了他的唇。   “既然谁都说服不了对方,那就先来一……吧。”他边吻着傅凉的唇边性感道。 第182章 神经质间谍X我(5);   大概是因为两人经常对立,傅凉刚开始有些抗拒地皱眉,但当纪久搂着他慢慢推向卧房扔到床……上时,他的身体还是会情不自禁地迎……合。   嘴上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倒是很诚实。   房间里开着灯,他们彼此都能看清对方迷醉的眼神和表情。   当纪久想要上道……具时,傅凉将就扔到一边的领带套上了他的脖子,声音嘶哑:“不行。”   他无奈地撇嘴:“这是人设作用,我可忍不了。”   “呃……”傅凉稍微妥协,“那就一下。”   几分钟过后,「啪」的一声,傅凉的汗水淋漓的结实腹肌上出现了一条血痕。   傅凉:“艹,你他妈不知道轻点吗?”   纪久委屈地舔……着那条伤口:“我这已经很轻了,宝贝儿,你不要这么矫情。”   “我……”傅凉刚开口,喉咙就被另一串舒服的低……吟淹没,他不由地放松下来,也没空去管那条血痕了。   在如何撩拨他的技巧上,纪久真是炉火纯青。   一番激烈后的情?到?浓?时,傅凉忍不住在他耳边问道:“你怎么突然说爱我,在上个位面你不是不承认吗?”   “那是我不想承认……”纪久的头埋在他的颈窝,“但其实第一次见你时我就喜欢你了。”   傅凉蹙眉:“第一次?”   “就是你在现实世界救我的那次……”纪久接着道,“虽然我觉得你是多此一举,但我还是喜欢上你了。”   傅凉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你对我一见钟情?”   “怎么?”纪久低声笑着,他眯着眼睛很是享受,“你不觉得自己有让人一见钟情的魅力吗?”   傅凉苦笑:“那你后来为什么没有联系我?”   纪久淡淡道:“我出国了呀,而且你觉得我像是因为第一眼爱上一个人就满世界找他要和他在一起的那种人吗?”   傅凉老实回答:“很像。”   纪久被他噎住了几秒,修长的手指抚着傅凉略微有些刺手的下颌:“我不是恋爱脑。”   傅凉反问:“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疯?”   “呵呵……”纪久轻笑,“因为我已经认定是你了……反正我也没其他重要的事,只有赖上你了……但在现实世界,我也很忙的好吗?”   傅凉被他逗笑。   纪久:“你笑个屁,我对你一见钟情,你他妈都没记住我。”   “呃……”傅凉尴尬地咳了两声,“我也很忙。”   纪久:“……”   陈老板那边带来消息,钱秘书现在在国外,一周之后回国,而且是直接专机回帝都。   钱秘书不准玫瑰比他提前到达帝都,大选在即,帝都党派纷争严重,玫瑰在帝都的消息一旦走漏,极有可能引起无谓的伤亡,最重要的是,玫瑰现在手握重大秘密,他必须是第一个查看到名单的人,这块肥肉这个功劳,绝对不能让其他高层先接触。   因为上头的命令,再加上各种安全因素的考虑,傅凉决定放弃飞机选择火车,他和他的手下一共四个人,再加上纪久,五张四天后启程的车票,从本市到帝都大概要三天时间。   到达帝都时刚好赶上钱秘书回国那天晚上,傅凉和他的手下就可以在出站后马不停蹄地继续护送玫瑰与钱秘书见面,只要玫瑰安全将名单交给钱秘书,傅凉他们的任务就大功告成。   玫瑰身份特殊,只能天天待在酒店,但待在酒店太无聊了,难免就会和傅凉擦枪走火玩来玩去,不分昼夜,只要有感觉了就上。   下午五点多钟,傅凉从卧室走出,边套上衬衫边走向落地窗,他注意到酒店对面那辆黑色的越野车从昨天下午开始就一直停在那里。   “宝贝儿,晚上想吃什么?”纪久猝不及防地从身后环上他的腰,下颌轻轻靠在他的肩膀,趁机偏头在他脸颊上吻了一口。   傅凉拉过窗帘的里层轻纱:“你想吃什么。”   “吃……你。”   纪久微凉的指尖煞有介事地划过他的腹肌,激起他一缕短促的颤栗。   “别胡闹。”   傅凉拨开他的手,边系上纽扣边挣脱他,路过茶几时顺便端起半杯朗姆酒喝着。   纪久转身看向他,双手插在睡衣口袋:“我想去楼下大厅吃。”   “噗。”   这话直接吓得傅凉一口酒喷了出来。   “你是想找死吧?”傅凉冲他凶道。   纪久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慢慢走向他:“你知道的,我喜欢冒险和刺激,而且我知道你也喜欢刺激。”   他故意凑近附耳道。   傅凉推开他的脸冷笑:“美国的特工在追杀你,你要是死了,我的任务就失败了,相对刺激来讲,特工应该任务为先,不是吗?”   他故意把任务说得模棱两可,纪久也清楚他不会老实交代真实任务,便也懒得和他兜兜转转,直接提要求道:“可我就是想要去楼下吃晚饭。”   “你别作。”   傅凉错开他的眼神,偏过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先收拾收拾,然后我们一起下去。”   纪久说完就径直回房,他并不认为在请求傅凉,而是在要求傅凉陪同并保护他。   傅凉:“……”   他搁下酒杯快步跟上,但却非常罕见地被纪久拒之门外,门板关过来时差点砸着他的鼻梁。   傅凉压下门把推了推,舔了下唇瓣无语道:“纪久,你不要胡闹。”   纪久:“我没胡闹,不还有你保护我吗?”   傅凉:“你先开门,不然我踹门了。”   纪久:“踹门的后果就是我再干……你一次,事后拖着你一起下楼。”   傅凉:“……”   这时,傅凉的手机来了条短信:“见一面,我是老C的人,在楼下。”   傅凉思忖了两秒揣回手机,他打算这次就先顺着纪久的意,反正他也有事要办。   当纪久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又变成了美女特工玫瑰的模样,长发及背的栗色波浪假发,一袭雾霾蓝的长裙,外面套了件缀着珍珠的白色小坎肩,脚下踩着一双近7厘米的黑色牛皮高跟鞋。 第183章 神经质间谍X我(6);   “漂亮吗?”   纪久脸上化了淡妆,气质冷艳高贵,举手投足也很有女人风情。   傅凉从沙发上起身,拎起西装搭在手臂,走近后目光主要集中在他的脚上:“你习惯吗?脚不会痛吗?”   “我不习惯,但玫瑰习惯啊,我能有什么办法。”纪久的语气似乎有些无奈。   傅凉明白这是强大的人设光环在搞鬼。   “你心疼我?”纪久贴近他的面颊,在他耳边轻轻吹气。   “走吧,刚好我让朋友给我送了几套换洗衣裳过来。”傅凉微微歪了下头,避开他的撩拨。   纪久对他口中的「朋友」两字非常敏感,神经跳了两下,但妆容精致的脸上没有表现任何不适。   他优雅地挽上傅凉的胳膊,和他一起出门。   然而,傅凉却明显感到不舒服,纪久本来和他一般高,现在纪久堂而皇之地穿上7厘米的高跟鞋后,自然就比他更高一些。   这是傅凉第一次被同行的「女人」打压身高,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电梯里时,纪久好像明白了他的不爽,轻笑道:“宝贝儿,虽然你矮了那么一丁点,但是你够帅啊,而且人家会以为你有钱、活儿好,所以我才会看上你。”   “闭嘴。”傅凉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他不喜欢别人在他的雷区蹦跶,条件反射地就掐住了纪久的脖颈,并且把他逼至电梯角落。   纪久一点也不害怕:“你炸毛的样子更可爱了。”   傅凉抱歉地松开他,甩了甩手又站回去。   纪久也若无其事地继续挽着他的胳膊。   为了安全起见,傅凉选定靠墙和出口的圆桌,旁边一桌被他的三个手下占据。   无论杀手在哪里有任何小动作,他们都能尽收眼底。   大堂里金碧辉煌、灯火耀眼,客人不多不少但还算安静,氛围里流动着古典轻柔的曲子,侍者穿着红色小马甲,恭敬地穿梭在饭桌之间。   这里的高贵典雅的确很符合纪久现在的气质。   纪久小口吃着松露鹅肝,眼角却时不时和傅凉的直男手下们抛着媚眼。   直男们最开始都不太习惯,眼神求助傅凉,但见傅凉并不介意,那他们也就在观察周遭环境之余,大胆地和纪久眉来眼去。   从傅凉脖颈的吻痕看,他们猜到玫瑰现在是他们老大的情人,但并不清楚玫瑰不是女人的真相。   “你的手下都很喜欢我。”纪久轻声对傅凉道,语气就几分骄傲。   傅凉自信地笑了笑,眼眸在米黄色灯光下奕奕有神:“喜欢你的人很多,关键是你喜欢谁?”   他非常仔细地拿着刀叉切着面前的牛排,白皙修长的手在银质刀叉的映衬下更是漂亮得发光。   面对傅凉难得地调情,纪久也不藏着掖着,眼神专注地看着他,用温柔的女声轻轻道:“当然是你啊。”   傅凉的脸颊「唰」的一下就红了,这完全是自然而然的反应,他这人容易脸红。   直男手下们见到这一幕,顿时感觉被喂了一大口狗粮,他们纷纷转过头,瞬间对玫瑰的美失去了兴趣。   傅凉将圆盘里认真切成小块儿的牛排推到了纪久面前,然后端走他正在切的整块牛排。   傅凉主动的好让他有点懵:“……”   “有什么奇怪的,绅士不应该为美女服务吗?”傅凉不以为意地端杯饮了口红酒。   纪久笑意不明:“好像也对哦。”   傅凉朝他温和地笑了笑,吃牛排时注意到手机屏幕弹出的新消息:“我已经在酒店前台。”   “朋友给我拿换洗衣服过来了,我出去一下。”   他搁下刀叉,拿过手机揣进裤兜起身。   “嗯。”纪久善解人意地轻轻牵起唇角。   傅凉拿过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边披上边快速离开。   保护玫瑰的任务暂且交给他的三个手下。   傅凉有些心烦地抬手捏着鼻梁,电梯里失态的情景在脑海里浮现。   他确实不是个脾气很好的人,而且越是在喜欢的在乎的人面前越是控制不住情绪,可在他们面前失态后又会感到非常抱歉自责。   虽然纪久已经承认在现实世界里对他一见钟情,但是他依旧有些担心回去后纪久不一定能忍受他的坏脾气……   他的右手若有所思地抚着左手腕窄窄的衬衫袖口边缘,情不自禁回想纪久的性格和脾气,最后不禁打了个冷战,发现还是纪久的变态更胜一筹,他只是脾气不好,但好歹是个正常人,纪久是个疯子。   傅凉看见在前台站着的一个西装革履戴墨镜的男人,男人手里提着三个奢侈品牌包装袋。   “是你?”傅凉抬了抬下颌,他见过老C给他发的接头人照片。   “嗯,你叫我阿郁就好。”叫阿郁的男子抬手将墨镜微微下移,露出一双精明的丹凤眼。   “老C让你来的?”傅凉歪了歪头,“走吧,帮我把东西提上去。”   两人进入电梯后,傅凉又才继续问:“他是不放心我吗?所以才叫你来。”   “自古财阀都多疑。”阿郁轻声笑道,“老C除了让你拿到东西后交给我以外,还让我监督你的行踪,最好是和你一起,你看能不能让我待在你身边。”   “我考虑考虑吧。”傅凉舌尖没所谓地顶着舔了舔齿背。   他走出电梯后,阿郁紧随其后。   当傅凉刷卡走进房间时,才发现里面已是一片狼藉,沙发茶几等全部被移位,房间显然被人粗暴搜索过。   他和阿郁默契地掏出枪,仔细检查了房间的各个角落,可惜美国的特工已经走了。   “这里不安全了,得换地方。”   傅凉眼神示意阿郁把他的衣裳都拎上。   阿郁又跟着他出去:“那我们去哪儿?”   “你先回车上。”   傅凉匆匆吩咐,他直觉纪久那边可能也出了事。   果不其然。   他刚走出电梯,就看见一群男男女女发疯似的从他面前跑过,很显然他们都是从餐厅那边过来。   阿郁:“现在怎么办?”   “回你的车上。”   傅凉说话间已经握枪逆流而上。   阿郁想了两秒,决定听他的话回车。 第184章 神经质间谍X我(7);   阿郁所说的东西也是指的玫瑰手里的名单,老C是H国鼎鼎有名的大财阀,他是阿郁的老板,也是傅凉的幕后老板。   傅凉的系统任务其实和他的特工任务背道而驰,他的系统任务就是拿到玫瑰手里的东西,然后交给老C,老C想要利用那份东西控制美国的高层,从而操纵全球经济。   为了让傅凉的工作更顺利,一方面也是为了制衡他,老C才会把亲信阿郁派到他身边,命令傅凉拿到名单后交给阿郁,阿郁有特别的渠道将名单安全送到老C手上。   傅凉人还未及餐厅,就有好几颗流弹飞出来,餐厅里场面异常激烈,不少无辜顾客在他面前中枪倒地。   他只好后背贴着墙尽量避开可能的弹道,趁着混乱先猫腰跑至吧台底下,他下意识第一眼看向原先和纪久坐过的位置。   墙上有血迹,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但很快他发现纪久不在附近……难道他已经被带走了?   傅凉正想着,一颗子弹就从他头顶划过,嵌进了墙里。   这颗子弹打破了方才不到两分钟的平静,说明那群杀手也没找到纪久,否则他们不会在这里逗留,酒店经理已经报警,警察最多还有十五分钟就会到达。   傅凉正准备还击时,余光注意到躲在两点钟方向桌下的手下小K,小K也注意到他,冲他比划着手势,告诉他一共有四名杀手,老吴身受重伤,玫瑰不见了。   「嗯」。   傅凉朝他点了点头,并且用手势向他传达了计划,小K意会比了个「OK」。   傅凉稍稍将头探出吧台柜,一颗子弹差点又打中他的额头,这回从他耳畔「嗖」的一下飞了出去。   不过他已经观察到开枪那人的位置,一鼓作气地快速冲出去,举枪刚好命中对方的眉心。   同时,对方同伙也朝他开了数枪,不过在小K的掩护下,他敏捷地躲了过去。   他注意到其他杀手的主要方位,然后弯腰躲在了一具无辜顾客的尸体后面,他坐在地上背靠椅背,听到身后响起杂乱的枪声,应该是他的手下和剩下的三个杀手。   傅凉抬腕看了看手表,如果那群杀手还不能突围,他们肯定会被警察包围,但这里是二楼,他们极有可能跳窗。   他正想着,突然听到特别细微但又敏感的拉环声,他即刻意识到对方有手雷,神经紧绷地命令道:“快撤。”   同时,起身的瞬间他开枪射中准备跳窗的一名杀手,另一名杀手疯狂冲傅凉开枪,傅凉冒着枪林弹雨躲进了前往厕所的走道。   “老大。”   他听到手下阿轮冲他惊叫了一声。   手雷也在半空中朝他的方向划出了一道抛物线,傅凉闪身进到男厕,几乎在爆炸响起的瞬间从窗户跳了下去。   他记得这侧楼下是草坪,外面就是公路,跳下去后在草坪上滚了两圈,一辆黑色大奔停在他面前,阿郁滑下车窗:“先上车。”   傅凉念着纪久和他的两名手下。这时,后座车窗滑下,纪久催促道:“愣着干什么?上车啊。”   傅凉:“……”   根据当时在餐厅的方位,他的两个手下应该没事,而且现在玫瑰的安全最重要,这里肯定不能再待了。   警车和救护车相继抵达,伤亡应该就到此为止了,他也不方便被警察带走,傅凉在脑海中迅速百转千回后飞快上车。   阿郁车技不错,麻溜地避开警方视线驶上公路,速度非常快。   傅凉注意到那辆越野车也趁机离开,应该是四名杀手的车,幸好阿郁的车并没有被他们发现。   “现在去哪儿?”阿郁偏头问他。   现在傅凉不带着阿郁也不太可能了,想了想用手机搜出一个地址导航后递给他:“去这儿。”   “你们真是狡兔三窟啊。”阿郁啧啧赞叹道,目光透过后视镜看向傅凉后,视线又情不自禁地滑到玫瑰身上。   纪久好像知道阿郁对他有意思,故意撩拨长发,并且臀部往中间挪了挪,双腿斜斜地交叠,有意将长裙往上提了十几厘米,露出光滑白皙的小腿。   他似乎听到阿郁色眯眯吞唾沫的声音,比较满意地勾唇浅笑。   傅凉还在通过后车窗观察有没有其他跟踪的车,车里的冷气也吹不散他紧张的热汗。   再三确定没有尾巴后,傅凉才转过身子坐正,这时他才发现原本坐在副驾驶后面的纪久坐在了中间。   他以为纪久又发疯,想在车上撩拨他,而且还是在外人在场的情况下,他有些无语地推了推他的胳膊:“你坐过去一点,挤着我了。”   纪久:“……”   他没听傅凉的话,而是用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人畜无害地盯着他:“宝贝儿,别闹,老公不是在勾引你。”   傅凉并没有领会他的眼神含义,也没心思去领会,又推了下他道:“你看着我干什么?坐过去一点,我现在很热。”   纪久:“……”   “凉哥,我听说你平时挺有绅士风度,怎么对玫瑰小姐这么无礼啊?”阿郁为玫瑰抱不平道。   傅凉这才又想起现在的纪久在别人眼里是个女人。   看着纪久流露出的得意眼神,傅凉只得先道歉:“对不起,太热了心情不好。”   “没事。”   纪久大度地不和他计较,左手偷偷摸摸地抚上他的大腿,隔着一层薄薄的西裤衣料,傅凉感到整条腿都麻了,偏偏这货还乘胜追击地慢慢上移……   傅凉几不可查地轻咽口水,无暇顾及他耍流氓的举动,注意力主要还是放在窗外。   纪久一心二用地一面对傅凉耍流氓,一面又在阿郁偷看他时及时给予暧昧回应,将阿郁的心撩得又急又痒。   傅凉提醒他:“尽量避开摄像头,以免警方循着爆炸线索找我们麻烦。”   阿郁舔了舔唇瓣:“好。”   小车抵达一幢郊外的别墅,周围没什么邻居,但安全保障还算到位,是情报局名下的安全屋之一。   傅凉向小K用暗号发送了地点,然后和纪久阿郁各自分配了房间,纪久住三楼,他和阿郁住二楼。   纪久不满的眼神时不时飘向他,显然想和他一起睡,但傅凉故作看不见地抬手蹭了蹭鼻尖,阿郁是老C的亲信,他不想老C的人对他的忠诚度产生怀疑。 第185章 神经质间谍X我(8);   安全屋里家电设备齐全,但就是信号不太好,屋子白墙简装,没什么风格和特色。   纪久先回房休息,阿郁随后也回房,傅凉独自一人在客厅等待小K和阿轮。   大概十二点的时候,他的俩手下才姗姗来迟。   “老大,老吴被子弹击中肺部,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我们被警察盘问了俩小时,最后是陈sir派人把我俩捞出来的。”阿轮一连三叹地走进,累得直接倒在了沙发上。   “玫瑰呢?”小K跳起来把自己砸进独个沙发上,抬头问傅凉。   傅凉点燃了一支烟,眼神示意楼上:“他在三楼,我和我的一个朋友住二楼,你们就住一楼吧。”   “朋友?谁呀?”阿轮立即从沙发上坐起身,一双精光闪闪的单眼皮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傅凉。   小K也纳闷地看向他。   傅凉:“……”   这两人和老吴也都是他的左膀右臂,出生入死的战友兄弟,但他们并不知道傅凉背后的买卖,傅凉也不可能向他们透露,特工之间若发现有人背叛组织,证据确凿后就算他是上司也可以先斩后奏。   “以前做任务时认识的普通朋友,是他救了玫瑰,总不能把他扔下不管吧?”傅凉胡诌道。   小K长着一张天真幼稚脸,没心没肺道:“谁知道那人什么来路,有什么企图,其实我们也可以把他扔下,后面找个恰当的机会。”   “我觉得可行。”阿轮点头。   傅凉抖了抖指间的烟灰,干笑了两声:“行,听你们的。”   三更半夜时分,傅凉在一米二的小床上翻了个身,敏锐地听到门口有动静。   他第一时间反应是纪久又耐不住寂寞了,刚好他也睡不着就想着陪他玩玩,但开门之后发现来人竟是阿郁。   阿郁穿着蓝色睡袍,手里握着手机,手机屏幕的蓝光照在他带着忧郁气质的脸上,阿郁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朝他笑了笑:“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就要给你打电话了。”   “什么事?”傅凉不怎么待见地吊着高低眉,身上穿着黑色棉质衬衫睡衣。   他一手把着房间门,一手系着原本敞开的睡衣纽扣。   “和你聊聊。”阿郁薄唇轻松地吐出这四个字,自信的眼神不容拒绝。   傅凉眉头皱得更深,刚好他也有事想问,便侧身放他进来。   傅凉反锁房门,为了隐秘起见,他们没有开灯。   两人站在窗口借着洒下来的稀薄月光聊天,傅凉点了一支烟叼在嘴里,并且还递给他一支烟和打火机。   阿郁自己动手点燃那支烟含在嘴里,将打火机搁在窗台,压低嗓音道:“老C问我还有多长时间,他那边急不可耐了。”   “这才两天而已,他催什么?”傅凉被大财阀的幼稚逗笑。   “但一周之后名单就不在玫瑰手上了,不是吗?”阿郁挑眉反问,“也不怪他会着急,你有什么计划吗?需要我配合你吗?”   傅凉很容易听出他急于掺和加入他们的意图,微微动了动脸颊吐出一抹淡蓝色的烟圈。   他没有立即回复阿郁的问题,转移话题先问道:“你为什么会认识玫瑰?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   阿郁想起下午那场艳遇,唇角不自觉地勾起愉悦弧度,这点被傅凉捕捉在眼里,他的心不舒服地抽了抽。   这货活得不耐烦了吗?还敢觊觎他的人?   傅凉不爽地吸着烟,认真听着阿郁的解释。   夜色朦胧,阿郁回忆了一番娓娓道来:“我们接头从房间出来后,你不是让我回车上吗?我听从你的命令回到车上,玫瑰就已经在后座了,她用手枪抵着我的头,让我听从他的安排……”   “他为什么会上你的车?”   傅凉的太阳穴跳了一下,意识到纪久估计又要耍花招,可能他在离开餐厅时,纪久也找了个由头离开……   不对,这样的话,他的手下肯定会跟上……哪怕只有几秒钟。   所以,纪久肯定是事先用了什么办法得知阿郁和他有联系。   而阿郁实际上联系他是在今天下午纪久进房间换衣裳那会儿。那么,很有可能在此之前,纪久就有关注到阿郁。   “不愧是Dagger的继承人,做事真是滴水不漏。”傅凉冷冷地勾唇想道。   阿郁回答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大概是巧合吧,或许是我和她有什么冥冥之中的缘分呢,她上车之后我一眼认出她,本来她想杀我灭口,但我告诉她我和你是一伙的,她才没有开枪,后面的事,你也就知道了。”   傅凉点了点头,莹白指间夹着的那支香烟在窗台上抖了抖烟灰。   “该你回答了……”阿郁偏头看向他,“你有什么计划?需要我配合吗?”   傅凉煞有介事地想了两秒钟:“美男计,我自个儿上就好,不用你配合。”   阿郁吸烟的手顿了顿,看向他时眼神里的敌意转瞬即逝,语气有点酸:“哦,你好像对自己很有信心,玫瑰可不是一般的女人,你真能拿下他吗?会不会自信过头了?”   “当然可以。”傅凉转头,狡黠地半眯着眼,将口中呛人的烟雾喷在了阿郁脸上,“不信你可以问问我的两手下,玫瑰现在就是我的情人。”   “咳咳咳。”阿郁后仰着脖子,捂嘴一阵猛咳。   “你小声一点,我的手下很敏锐,当心被他们听见。”傅凉无所谓道。   两个大男人之间的胜负欲陡然增长,阿郁明显发觉傅凉将玫瑰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而他也已拜倒在玫瑰的石榴裙下。   “既然你对拿下玫瑰这么有信心,那我就祝你好运,希望你尽快得手,老C那边可没给你更多的时间。”   阿郁生气地将手里的香烟掐灭在窗台上,转身离开时又不忘回头淡淡威胁,“我会一直盯着你,随时向老C报告你的情况。”   这时,他们都灵敏地觉察到门外有人偷听,两人的神经同时紧绷。 第186章 神经质间谍X我(9);   傅凉也即刻掐灭了指间的香烟,按住阿郁的肩膀,然后屏息敛声地缓慢走向门口,左手湳諷轻轻搭在门把上,右手捏着反锁的按钮。   阿郁屏住呼吸站在原地,神经紧绷成一根弦。   傅凉快速且几乎同时拨开反锁按钮和压下门把,但开门之后外面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阿郁快步上前,扶着门框往外看了两眼,走廊上也很安静。   “没人?是我们的错觉吗?”阿郁嘀咕着。   但傅凉却拎着他的睡衣脖颈,把他拉了回来,旋即关上房门小声斥责道:“你他妈有病吗?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我房间对吗?”   被骂的阿郁也觉得不太妥,脸色僵硬了一瞬,但转而就破罐破摔道:“说不定是我们的错觉,外面根本没人……而且如果外面真有人,人家已经知道我在里面,出不出声又有什么所谓?”   傅凉牙疼地笑了笑,笑容在幽暗的夜色中显得有几许诡秘,阿郁正想问他笑什么,整个人就已经被他大力推到墙上,下一瞬傅凉又抬膝踹向他的小腹。   本来晚上就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胃酸差点被倒腾出来。   傅凉双手拽紧他的衣领往上提,带着威压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盯着阿郁,气道:“你是猪吗?要是你不出声不露面,他怎么知道在我房间里的人是谁?不过现在和你这头猪说这么也没用了。”   他不满地抓着阿郁的短发在墙上撞了一下。   「咚」的一声,撞得阿郁头晕眼花。   阿郁也不服地欲抬腿踢傅凉,但先被傅凉一拳猛击在小腹,傅凉钳住他的下颌,压低了嗓音道:“我警告你,不要想着教我做事,明白吗?”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阿郁害怕地咽了口唾沫,暂时妥协道:“明白。”   傅凉这才很勉强地放开了他:“滚。”   纪久早在傅凉突然答应陪他去餐厅时就有所怀疑,而阿郁和他的车,他在刚进酒店时就已经注意到,这个人不是美国的特工,也不是傅凉的手下,所以对他印象很深。   当他知道傅凉很有可能背着他与另外一拨人有联系时,就想到利用酒店前台小姐帮他获取信息。   既然傅凉告诉他有人给他送换洗衣裳过来,那他就让前台小姐帮他偷拍下来酒店找人且拿着服装袋或行李箱的人,他给了前台小姐丰厚的回报,前台小姐也没有令他失望。   在傅凉收到信息去前台时,纪久也收到了那人的照片,他恍然大悟原来傅凉真和第三方势力有关系,会不会是和傅凉真正的系统任务有关?   美国对他发起的暗杀恰好给他赢得了摆脱傅凉手下的时间。   然而,他成功逮到阿郁后却没有从他口中得到想要的消息,阿郁承认和傅凉是一路人,是同属陈老板的特工。   纪久无法辨别他话里的真假,又因为担心傅凉在酒店的情况,所以没心思再逼问他。   晚上,他刻意睡得很浅,阿郁恰好睡在他楼下,当他听到楼下有动静后便即刻紧随其后。   他看到阿郁进了傅凉的房间,而且两人还鬼鬼祟祟,他扒在门板听了半天就是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尽管他已经很小心翼翼,但还是被傅凉和阿郁发现,幸好他溜得快才没被傅凉逮到。   而当傅凉开门,阿郁探出头那会儿,他正靠在转角的楼梯墙壁屏息凝神。   很快门又关上,他没有再冒险返回门口,而是静静地站在转角的楼梯,几分钟后,他才听到阿郁离开傅凉的房间,直接回到卧室。   虽然理智告诉纪久,傅凉和阿郁之间肯定没有感情纠葛,但这两人深更半夜狗狗祟祟依旧令他妒火中烧。另外,他还想从阿郁那里套出傅凉真正的系统任务。   针对阿郁,他心中已经有一套比较成熟的攻略方案。   傅凉敢肯定昨晚有人偷听他和阿郁谈话,但他不确定那人到底是谁,纪久、小K、阿轮都有可能。   第二天,他们仨在他面前的表现也都比较正常,尤其是纪久,简直是深入玫瑰这个人物角色,随时随地和其他男人无差别的暗送秋波。   傅凉心里虽然不太舒服,但也懒得管他,因为他清楚,一旦管了纪久,纪久的破坏力比其他仨加起来都强,更重要的是,纪久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对他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能更专心地干自己的事。   比如趁纪久和其他男人打情骂俏时,他就在纪久的房间里翻箱倒柜,而且就算没有找到名单,翻箱倒柜后也得花时间把东西收拾回原样,这天气热得他满头大汗。   美国的特工没有在酒店房间找到名单,说明那玩意儿大概率被纪久带在了身上,难道即便现在身在安全屋纪久还是随身携带那东西?   反正傅凉向阿郁透露的计划就是美男计,而他的俩手下也都清楚他和玫瑰上过床,就算再上几次也所谓,关键是套出东西的下落,尽管这里的房间不太隔音。   但让傅凉无比烦躁的是,当他在人家房间东翻西找时,人家已经成功勾搭客厅的三个男人出去散心了。   傅凉只得一个人在屋子里闷闷地待着,顺便把纪久可能藏东西的地儿又找了一遍,意料之中的一无所获。   在户外的纪久倒是和其他三人打得火热,尤其是和阿郁,甚至多次背地里和他眉目传情,有时候还会故意碰碰小手指,撩起阿郁对他更火热的向往之心。   玫瑰的美在阿郁心中根深蒂固,扰得他半夜燥热难耐睡不好觉,他想去找玫瑰解渴,但若是破坏了傅凉的计划,导致傅凉任务失败,他担心傅凉会将锅扣在他头上,老C那边一定不会让他好看。   想着想着,翻来覆去的阿郁再次起身来到傅凉的房间门口,而这回……纪久和昨晚一样跟上了他。   “你又来干什么?”   傅凉开门后朝阿郁比口型。   阿郁没有回答,而是侧身硬挤进傅凉身旁留下的空隙,就差把「来者不善」四字贴脑门上了。 第187章 神经质间谍X我(10);   纪久明明知道傅凉不会和阿郁有见不得人的龌龊关系,但他的心就是会情不自禁地胡思乱想,而且会越想越气越想越想杀人。   他仍然扒在门口偷听,但这次比上次更加小心谨慎。   “你的美男计效果怎样?”   阿郁开门见山地质问,径直走向窗边。   傅凉被他噎了一下,含糊回答:“还不错。”   “得了吧……”阿郁轻蔑地嗤笑,“人家玫瑰白天都没怎么搭理你,她和谁说话的时长都比和你多。”   “所以呢?”傅凉咂摸出他的弦外之音,“你有更好的办法?”   “让我去……”阿郁也不拐弯抹角,聊胜于无地理了理他的睡袍衣领,“不就是美男计吗?我也是男人,让我去。”   傅凉登时哭笑不得,连生气都忘了:“如果我不答应呢?”   “你凭什么不答应?”阿郁愤怒地朝他走了一步,双目恨恨地瞪着他,“玫瑰对你丁点意思都没有,难道我们不应该大局为重吗?老C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如果再由你磨蹭下去,东西更拿不到了。”   “你这么肯定玫瑰会喜欢你?”傅凉对他的愤怒不屑一顾。   “至少我拿下玫瑰的可能性比你大得多。”阿郁语气尤其自信。   傅凉迎上他过于自恋且怒气冲冲的眼神,几秒钟后风淡云轻地拒绝:“不行。”   阿郁脑子里「轰」的一声,没想到傅凉这般刚愎自用,扑上去和他扭打在一起。   傅凉更没预料到这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对他大打出手,他被阿郁扑倒后撞翻了茶几,搞出了比较响亮的动静,而且后背磕绊到硬邦邦的物体让他疼得不禁发出低沉的「嘶」声。   这声音听在门外的纪久耳朵里有点销魂的味道,他心里更是超级不舒服。   同时,他紧紧掐住了阿郁的咽喉,压低嗓音怒道:“你他妈有什么病?生怕其他人不知道我俩的关系吗?”   “你还知道我俩是一伙儿的?”阿郁被憋红了脸,“你搞不定玫瑰为什么不让我上?你是不是有什么私心?不怕我告诉老C吗?”   傅凉的手劲儿更大了些:“谁他妈说我搞不定?他就是我的人。”   这是他冲动之下暴露的真心话,不过听在阿郁耳朵里则是「她就是我的女人」。   阿郁更是气得火冒三丈,和他硬刚道:“放屁,玫瑰根本看不上你,你连她的裙角都碰不到!”   “我能搞定他。”傅凉语气里透着阴狠,“但前提是你别给我添乱。”   “明天,明天给你一天时间,如果你拿不到东西,就让我上。”阿郁向他提出要求。   “我让你他妈的小点声。”傅凉握紧他的脖颈,大力推开他,“行,我答应你。”   得到傅凉的应允后,阿郁唇角压抑不住地扬起得逞的笑意,起身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傅凉略无语地看着他的背影,舌尖抵着后牙槽,没想到和他站在同一条船上的阿郁反而变得最为棘手,全拜纪久高超的搅浑水技术所赐。   纪久在听到阿郁向门口走来的脚步声后从容地躲在前一晚上站过的转角楼梯。   这一次,他听到傅凉和阿郁有争执,争执还不小,但内容断断续续听不大清楚。   不过……他能确定摔跤的是傅凉,因为捕捉到对方那声痛呼,他对傅凉的那种声音特别熟悉,深入骨髓的熟悉。   垂在身侧的拳头不由地攥紧,这两人之间的小秘密让他嫉妒,同时他还生气阿郁那个冲动冒失又极度自恋的家伙竟然敢对他的人动手,果然是活得不耐烦了。   傅凉第三天下楼来到客厅,在开放式厨房做三明治的小K冲他扬了扬下颌,不解地挑眉:“老大,你昨晚三更半夜在闹腾什么?”   他抬手打了个哈欠,错开他的眼神随意道:“没什么,睡不着起来吸根烟,不小心被茶几绊了一跤,摔得有点惨。”   “难怪……”   小K煞有介事地点头,他见这会儿客厅没其他人,嘴里小声「噗滋噗滋」几下,向傅凉勾了勾手。   傅凉走近,只听小K小声嘀咕道:“老大,那个阿郁和玫瑰不正常,我怀疑这两人之前就认识,阿郁的身份很奇怪……老大,你真的了解他吗?”   “怎么不正常?”傅凉有点小小的好奇。   “他俩的表现很像情人……”小K大胆猜测,清了清嗓子道,“不是你和玫瑰那种擦枪走火不带感情的床友,而是那种有激情火花的情人,今早六点半,他们俩就要一起出去散心,因为安全屋附近都在我们的掌控中,所以就让他俩去了,阿轮悄悄跟着他俩……现在还没回来。”   傅凉边听他讲边做了杯手磨咖啡:“既然你知道他们都不在,那你这么小声说话干什么?”   “呃……”小K捏了捏嗓子,“职业习惯,老大,现在不是纠结我声音大小的时候,这两人有问题,大大的问题。”   “我知道了……”傅凉不以为意地冲他笑了笑,顺便给他倒了杯咖啡,“你以为我真睡得跟死猪一样,连阿郁离开房间的声音都听不到吗?”   他说完递给小K一个胸有成竹的眼神,小K以为傅凉对局势一切尽在掌握,就连阿郁和玫瑰的猫腻也没逃过他的火眼金睛,便机灵地冲傅凉竖起了大拇指:“老大,高!”   傅凉:“你快做你的三明治吧,他们仨一会儿快回来了。”   小K又问:“老大,你不担心阿郁和玫瑰趁此机会逃掉吗?”   “他们一定会回来……”傅凉语气笃定,抬腕看了眼手表,“最多还有五分钟。”   傅凉坐在沙发上,手中的咖啡还没喝完,如他所料,纪久带着阿郁阿轮又回来了,在五分钟之内。   小K将一份三明治端到傅凉面前时,抬头看了下墙上挂钟的时间,顿时更感觉傅凉料事如神,忍不住给了他一个钦佩的眼神。   他再也不用担心阿郁那个外来客使幺蛾子了,因为他确定阿郁这个幺蛾子无论怎么造作也逃不过傅凉这只蜘蛛织下的罗网。   傅凉接收了他的眼神,对此一笑置之没再说话。   其实,他早上先去纪久的房间找过他,但对方不在,他就发了条短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纪久告诉他7点30分之前。 第188章 神经质间谍X我(11);   早饭过后,傅凉坐在单个沙发正准备吸一支烟,他从裤兜摸出烟盒抽出一支还没点上,就见到阿郁的眼神若有似无地瞄着他,带着鄙夷和傲慢的态度。   昨天,他的一门心思都在翻找名单上面,忽略了其他人,纪久也少见地没有招惹他,今天早上,从阿郁和纪久散步回来后,他就敏感地意识到阿郁已经完全被纪久拿捏,以一种浑身带刺且敌视的气场针对他。   想起昨晚阿郁对他的挑衅,以及他对阿郁作出的承诺,傅凉的目光又转向纪久,纪久此时正在百无聊赖地玩消消乐,阿郁坐在他身边专注地看着他玩,两人之间的氛围尤其暧昧。   阿轮在隔壁健身房练习拳击,小K在练枪房练射击,稍显空荡苍白的卧室只剩下傅凉纪久和阿郁,美国的那些特工杀手这两天比较消停,还没找到他们的位置,但明天晚上的火车票早就订好,他们必须得离开,接下来火车上的三天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傅凉舌尖抵着后牙槽想了几秒,指间夹着没有点燃的香烟,起身故意坐在纪久身旁,纪久猝不及防地就被傅凉和阿郁夹在了中间。   纪久:“……”   他见傅凉慢悠悠地拨开打火机点燃香烟,旋即吸了一口轻轻吐出烟雾,尽管傅凉点烟吸烟时没有看他,但纪久的小心脏还是被他无意识的动作撩得急切酥痒。   然而,因为身旁还坐着个阿郁,纪久只得全副武装严防死守地包裹住对傅凉的爱意,眼神冰冷地睨着他。   纪久对傅凉的冷漠让阿郁非常高兴,暗喜时的唇角快要咧到耳根,他先发制人地驱赶道:“凉哥,你在那儿坐得好好的,跑我们这边来干什么?”   傅凉先不屑地瞟了阿郁一眼,然后眼神在纪久的手机上停留了一秒,最后落在纪久脸上,浅笑吟吟道:“我是保护玫瑰的主要负责人,护花使者不在花儿旁边,难不成在屎旁边吗?”   说到「屎」这个字眼,他有意无意地看向阿郁,笑意戏谑挑衅。   阿郁:“……”   不等阿郁再次开口反驳,纪久立马察言观色地帮腔道:“凉哥,你的烟很呛人,可以坐过去吗?我闻不得这气味儿。”   看着纪久矫情做作地轻轻捏鼻,而且眉心还蹙成了小小的「川」字,傅凉蓦然火大。   阿郁更是挺直了脊梁,得意示威道:“凉哥,你没听见吗?人家玫瑰不喜欢你这烟味儿。”   傅凉:“……”   他皱眉不爽地剜了纪久一眼,这家伙前几天可没少吸事后烟。   纪久对阿郁的好过于招摇,傅凉直觉他会对阿郁不利,偏偏对玫瑰上头的阿郁已然听不进他的任何言辞。   傅凉强忍着胸腔里的怒火,当着二人的面将那支刚点燃还没吸两口的烟掐灭在茶几的烟灰缸里,当他再坐回纪久身边时,纪久还是一副很嫌弃的态度,轻轻捏鼻道:“凉哥,你可以坐过去吗?你身上的烟味儿也挺重。”   此时,阿郁蔑视傅凉的眼神过于张扬,傅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再次将蹿到嗓子眼的怒火咽下,挤出一抹妥协的干笑,起身回到了之前落座的独个沙发。   阿郁自觉胜利在望,以玫瑰对傅凉的嫌弃态度,傅凉今晚肯定不能拿到东西,傅凉的美男计至此已算夭折。   从明天起,他将和玫瑰更加亲密,阿郁想着想着就情不自禁地露出胜券在握的笑意。   傅凉:“……”   他越想越不爽,被阿郁和纪久激起了从未有过的在感情上的强烈胜负欲,他明知纪久爱的是他,也明知纪久对阿郁不怀好意,可还是忍不住发短信质问:“你他妈到底什么意思?”   纪久和阿郁继续玩着消消乐,根本没闲工夫理他。   傅凉:“你接近阿郁什么目的?”   纪久始终没搭理他,除了上厕所以外几乎和阿郁形影不离,而且也不知道他对阿郁使了什么迷魂招,就算是上厕所,阿郁也会在门口守着他……   或者,纪久就和傅凉的两个手下小K阿轮待在一起。总之,傅凉没能找到可以单独和他共处的机会。   他不知道纪久的目的,但他知道纪久最想要知道的东西就是傅凉的真实系统任务。所以……不难推测纪久很可能是为了这个接近阿郁。   相比阿郁这样的工具人,傅凉感觉自己的处境反而更危险,纪久的想法很疯癫,就是破坏他的任务,让他不得不留下来陪伴他,哪怕在他的怀里死去。   傅凉早就体会过纪久的智商,从来没有低估过他的聪明。   他今天一整天都在找机会接近纪久,可以说是表现得相当明显,多次碰壁更是被俩手下看在眼里,老大的面子折得有点厉害。   最后,傅凉决定三更半夜时再找纪久好好聊聊,纪久是个男人,而阿郁以为的玫瑰是个女人,所以纪久只能用美色吊着阿郁的胃口,不可能真和对方共度春宵。   更何况,纪久这人有那方面的洁癖,不会和不感兴趣的人上床。   夜深人静时分,约莫凌晨三点过后,傅凉认为这会儿正是和纪久独处的好时机,并且阿郁那货也没有再而三不识趣地来打扰他,或许是默认「美男计」的主角自动转移到自个儿身上了吧?   傅凉没有多想,尽力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蹑手蹑脚摸索到纪久的房间门口。   门缝里溢出空调的冷风,傅凉一点儿也不客气,直接上手压住门把推门而入,奇怪的是……纪久的房门没有反锁。   傅凉略感纳闷,同时他的神经也紧绷到极致,因为未曾想过异常状况,所以他身上没有带武器,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就上来了。   况且,现在转回去拿武器也来不及了,只有硬着头皮上。   傅凉在黑暗中没有轻举妄动,他几乎调用了全身的感官集中在对环境细节的捕捉上,根据他的特工经验,房间里好像没有呼吸……   当然,他不确定对方是否故意屏息凝神,傅凉不想再拖拉,他谨慎地背靠着墙,按下旁边的吸顶灯开关,房间除了空调的噪音没有其他突兀的动静反应。   傅凉:“……”   他仍然保持警惕地探出头。果然,纪久根本不在房间。 第189章 神经质间谍X我(12);   凌晨两点过,夜色仿佛浓得化不开的墨。   纪久偷偷摸摸地下到二楼,整栋别墅此时异常的安静。   阿郁的房间楼下正对着厨房,傅凉的房间底下是小K,小K和阿轮轮流睡客厅沙发。   纪久路过傅凉的房间门口时,情不自禁地多看了两眼,但他没有闲工夫逗留,径直来到阿郁的房间外。   阿郁早就和他约好半夜两点相会,此刻更是如同和他心有灵犀般匆匆打开了房门。   纪久对他的自觉非常满意,他内里穿着紫罗兰色真丝睡裙,外面套有中袖的睡衣衣衫,严整地系好衣带。   “你来了?”   阿郁冲他兴奋地比了下口型。   纪久微微一笑不置一词,笑容妩媚销魂。   下一秒,他就被阿郁拉住手腕猛地拽进了房间。   纪久故意放松身体,摆出宛若让人可随便拿捏的娇-软,阿郁按捺住狂热的心情,小心谨慎地合上房门,而后他炙-热-细-密的呼吸便扑落在玫瑰的口鼻间。   而他的双手更是握在玫瑰的腰上,手心滚烫带着火。   看着眼前这张迫不及待的脸,纪久强忍着内心翻江倒海的恶心,唇角始终挂着一丝娇媚的笑意。   但在阿郁伴着急促的呼吸欲吻上他的唇,电光火石间,纪久飞快地伸手捂住他放-荡的嘴,他声音充满诱惑:“别急。”   “我害怕天快亮了,很难不急啊。”阿郁猴急的手顺着腰向上,嗓音被「火」烧得干涩。   纪久担心被阿郁碰到空荡荡的假胸,还算游刃有余地拿下他的手,娇嗔道:“别急,容我先问你一个问题,问完之后我便任你摆布,你说好不好?”   饶是阿郁自恃潇洒风流同时又色心泛滥,听到这般话后也有黄钟大吕之感——玫瑰接近他另有目的。   这个意识仿若一盆冷水从阿郁的头上浇灌而下,心寒从骨子里透了出来,全身的火被浇灭了七七八八。   “什么问题?”他的语气变得谨慎,眼神也凛冽了三分。   纪久敏锐地感受到他的变化,心跳「咯噔」了一下,但脸上还是从容不迫地勾唇甜笑:“你和傅凉是什么关系?”   阿郁握在玫瑰腰上的手些微颤抖,纪久的神经也同时紧绷。   “同事呀。”阿郁松开了玫瑰的腰,笑容有点僵硬,“之前不是说过了吗?”   “之前你撒谎了……”纪久抿了抿唇瓣,尽管他的眼神依旧缱绻,但这份缱绻中夹杂着森冷如蛇吐信般的冷酷,“小K和阿轮才是傅凉的同事,而你和傅凉之间的相处状态可不像是同事。”   “我是被抽调过来的,不像小K阿轮是傅凉的手下。”阿郁撒谎不眨眼,连脸皮都没抖一下。   “可是……”纪久刻意微翘舌尖,右手几不可查地蠢蠢欲动,眼神里飘过一丝不耐烦,“阿轮说,你是傅凉在执行任务时认识的普通朋友,怎么?你和傅凉是同事,和阿轮就不是了?   这还真是奇了怪了……还是,你们在谋划其他不为人知的事情?和小K阿轮他们目的不同?”   阿郁的脸颊生出薄薄的冷汗,被冷气一吹仿佛更盛了。   他没想到这个令他倾心的「女人」表面上和他两情相悦,竟然背地里不着痕迹地多方打听,不愧是H国派往美国潜伏多年的优秀特工。   阿郁的身后被汗水湿透,他想着用剧烈响动的声音引来傅凉的注意力,他希望傅凉救他。   “你昨晚和前晚都在偷偷密会傅凉,还说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你们说了些什么?你们的目的又是什么?”纪久的声音冰凉魅惑,就像是勾魂的锁。   阿郁咽了咽唾沫,他无法回答玫瑰的问题,他小心翼翼地后退半步,再后退半步……   不料纪久的右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在他准备大喊之际左手捂住了他的嘴。   阿郁惊恐地睁大双眸,他欲挣脱开玫瑰的束缚,却没想到玫瑰这么个娇滴滴的女人居然有着非常大的力气。   纪久替他转了个身,一手捂紧他的嘴,一手掐着阿郁的脖颈,在他耳畔轻飘飘道:“我可以放手,但你必须告诉我,你和傅凉的真实关系还有你们的目的,否则,我就杀了你。”   他暴露了原本清朗的男音,音色比之前更是低沉了好几度,阿郁更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右手往后想袭击玫瑰的裤-裆,但纪久在他的咽喉稍稍用力,他便只得无奈地收手低垂。   “别想在我面前玩花样。”纪久轻声威胁道,“我再问你一次,你和傅凉什么关系,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阿郁的脑子现在很清楚,因为玫瑰向他暴露了男人的真实身份,肯定无论是否吐露任务,玫瑰也一定会杀了他。   纪久猜到他脑子里的小九九,为让他放心接着道:“如果你说出我想知道的事,我保证不会杀你,这里是傅凉他们的安全屋,你要是死了,嫌疑最大的就是我,虽然他们的命令是保护我,但傅凉才是我的负责人,以你和他的关系,他能放过我吗?”   玫瑰说得有几分道理,阿郁不由地放下警惕。   纪久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细微放松,便接着道:“我说过的话一定算话,快告诉我,你和傅凉究竟是什么关系?什么目的。”   他放下捂住阿郁的嘴,让他得以开口。   无论阿郁是否撒谎,他早就决定杀了他,他只对人不对事,对阿郁作出的「保证」也不值钱。   阿郁想了想道:“我和傅凉其实都在为另一个老板办事,我们叫他「老C」,老C让我跟在傅凉身边一是为了监视他,二是为了……”   他还是有些犹豫,就在他犹豫的短暂时间里,他听到外面有人靠近的脚步声,那人没有特意隐藏动静。   阿郁想到来人是傅凉,他正打算呼救,身子却在激灵了一下后被身后的玫瑰决绝地捏断了脖颈。   阿郁的身子软绵绵地从他身上滑落。   冷气从门缝钻了出来,傅凉压下门把走进,阿郁的门也没锁,他「啪」的一下打开灯,只见纪久微笑地看着他,脚下便是阿郁的尸体。   傅凉:“……”   纪久抿了抿唇,笑意有点尴尬:“宝贝儿,你来得真不巧。” 第190章 神经质间谍X我(13);   傅凉愣了一瞬,即刻关上房门并反锁。   他压抑了差不多一天的火气在纪久身上爆发,快步走近并双手揪紧纪久的睡衣衣领,压低声音质问:“你为什么要杀掉他。”   而且杀得悄无声息,傅凉的后背也不由地被激起一身白毛汗。   纪久无辜地拧眉:“他非礼我,我可不能让他知道我是个男人。”   “放屁……”傅凉愤怒的脸怼到纪久面前,“你他妈在他房间,然后你说他非礼你?”   “你这么气干什么?不怕引来小K和阿轮吗?”   纪久轻描淡写地从他挑了下眉,柔软的眼神和傅凉此刻充满戾气的眸大相径庭,“还是……你先去楼上找过我,看见我不在生气了?你是嫉妒他了吗?难怪我听到楼上好像有点动静。”   傅凉一把拽走他的假发扔在床上,另一只手仍然拎紧他的衣领:“我问你,为什么杀他?”   他猩红的眼神直直地钉在纪久眸里,即使阿郁死不足惜,但阿郁是老C派到他身边的接头人,纪久杀了阿郁势必会引起老C对他忠诚度的怀疑,而这又是他完成任务的关键。   纪久虽然还不知道他的具体任务,但已经给他下了个强有力的绊子。   “宝贝儿,他是为你而死。”纪久习惯性地甩锅,语气轻飘飘,“谁让你俩背着我暗度陈仓?夜里偷偷密会,他让我心里不舒服。还有……如果你早告诉我你的系统任务,他就不会死了。”   “他告诉了你什么?”傅凉的神经更是绷成了一张待发的弓,紧张得连嗓音都沙哑了。   “很多……”纪久舌尖舔着齿背轻轻笑着,带着三分自信一分挑逗,“我知道你们都在为大财阀老C做事,但那又怎样,我不会让你得逞。”   傅凉神经抖动了一瞬,看着纪久澄澈的眼眸,他有种被对方掌握命门的挫败感。   纪久几不可查地轻轻勾起一边唇角,他直视傅凉的眼神有着不一般的穿透力和执着,一眼仿佛就能看进人的灵魂。   正当他得意忘形之际,傅凉忽然松开了他的衣领,他以为傅凉已经被他拿捏住,却听傅凉轻笑摇头:“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对吧?”   纪久被他这反问杀得措手不及,但他还是保持着自信风度:“你是在挑战我?”   “我不用挑战你,以你的脾性,如果真的知道了什么,不会只给我这么一句语焉不详的话……”   傅凉转身弯腰拿过之前被他扔床上的假发还给纪久,在纪久接过假发套头上时,他空出的手抚着对方的脸,“你肯定会以此要挟我,陪你玩陪你疯陪你浪到天昏地暗,对吧?”   纪久微微眯眼,傅凉的话还真说到了他的心坎上,而且语气还带着他喜欢的勾/引腔调,令他欲罢不能。   “宝贝儿,你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我的心思你都懂,那你应该也很清楚我有多爱你吧……”   纪久顺势抓住傅凉捧着他脸颊的手,湿热的舌尖温软地舔了舔他的手心,那湿润且痒痒的触感顺着胳膊往上,令傅凉脸皮发麻。   纪久的表白还没说完,两人同时觉察到门外有人,彼此都不约而同地滞住了呼吸。   下一秒,门外的人压了下门把,幸好门已被反锁。   “阿郁,你大半夜不睡觉在干什么?”   是小K的声音。   “没什么,你们老大找我谈心。”纪久熟练地模仿阿郁的声音,并冲傅凉挑了下眉。   傅凉收回手揣进睡衣裤兜,他明白这是纪久在给他未雨绸缪以及制造不在场证明,因为小K和阿轮若发现阿郁有问题,一定会就近找到傅凉傅凉,傅凉的房门没锁,他人也不在里面。   “老大,你也在里面?”阿轮好奇地追问,顺便敲了两下门。   纪久朝傅凉挑眉点头,神情一以贯之的轻松,就好像天塌下来也没事,充其量不过一死。   就算是最恶劣的现状,傅凉也习惯以利益最大化来判断局势并作出决策,他咬牙时动了动腮帮,和纪久心领神会地看了一眼,错开他径直走向门口。   开门后,傅凉的脸上挂着心中有数的浅淡笑意,抬了抬下颌:“我们出去说。”   门板恰好挡住了小K和阿轮与阿郁尸体的视线,而傅凉的身体又挡住了剩余的空间,他出门时顺便就带上了房门,而门内的纪久还用阿郁的声音戏份很足地冷笑了一下。   当傅凉合上房门,他立即上前将其反锁。   “切,什么态度?”阿轮不爽地冲紧闭的门板骂道。   同时,纪久关掉了房内的灯,小K看见门缝漏出的光没了。   “老大老大,你半夜和他聊什么?”小K追问。   两人随傅凉走进湳諷了他的房间。   傅凉开灯后坐在沙发上,顺便点了支烟,边想边回道:“本来,阿郁是我在执行巴黎那趟任务时认识的朋友,他帮过我的忙,虽然不知道这次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湖滨大酒店,但他对玫瑰有救命之恩,我为了急于摆脱美国的杀手及其眼线不得不暂时将他纳入我们的小分队……”   小K和阿轮煞有介事地点着头,他俩听得尤其认真。   小K:“然后呢?”   “然后,就像你发现的那样,他俩越来越近……”傅凉疲惫地吐出口淡蓝色的眼圈,接着道,“我之前就找机会问过阿郁和玫瑰,但他们都没承认以前有故事……你们应该清楚,我们的任务是保护玫瑰,我睡不着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总感觉阿郁是颗定时炸弹,我不能让他伤害玫瑰,所以思前想后才又找他谈话。”   阿轮赞同地点头,与小K相视一眼道:“没错,老大,我今晚也是睡不着,这个阿郁对玫瑰表现得太殷勤了,我担心他是口蜜腹剑,恰好又听到上面有点动静,我和小K不放心,所以才一起上来看看。”   傅凉摇头将剩下的香烟掐灭在烟灰缸:“可惜,这个阿郁嘴挺硬,什么也不说,大概因为我和玫瑰上过几次床,所以对我很有敌意,明天你俩谁找他聊聊吧。”   “要我说,直接丢掉他算了,反正明天我们也要坐火车去帝都了。”小K双臂抱胸,解决方法简单粗暴。   阿轮正要赞同,三人却同时听到玫瑰的房间传来一阵家具器物落地摔坏的响亮动静,他们心头一紧,互相看了一眼赶紧冲向玫瑰房间。 第191章 神经质间谍X我(14);   “啊!”   行至楼梯上时,玫瑰又发出一声痛呼。   傅凉首当其冲,面上脸色焦灼,内心却暗暗佩服纪久的机智缜密以及和他不谋而合的计划。   关于阿郁的死,从小K和阿轮来到阿郁房间门口,纪久第一声模仿阿郁的声音起,一场惊心动魄栽赃嫁祸的戏便在傅凉和纪久两人的脑海里产生。   没有剧本不能NG,演技必须自然,双方还完全没时间商量,唯有循着对方留下的谎言脉络靠默契配合蒙混过关。   他们脑海中分别自动补足构思中缺失的部分,两人的构想最终形成一套完整的计划。   三人来到玫瑰的房间门口,里面还有打斗声。   小K:“玫瑰小姐,你没事吧?”   傅凉周密地压下门把,房门反锁,他只得后退两步,猛然一脚将木门踹开。   伴随着房门豁开的动静,最后那缕磕绊动静也戛然而止。   房间里米黄色的光铺满了各个角落,床上梳妆台一片狼藉,玫瑰的那些化妆品瓶瓶罐罐摔得稀巴烂,墙上的画也受力歪歪斜斜,像是秋风中将落未落哆嗦着的枯叶。   玫瑰那把银色的枪被踢到了窗下,屋子里冷气很充足,但窗户大大敞开,窗帘架塌了一半,长长曳地的窗帘被拽到了窗外,地板和家具上还有血迹。   傅凉一眼看见穿着睡裙坐在地上的纪久,纪久的左小腿上有半尺左右的划伤,划伤他的人腕力很猛,由下至上刀伤较深,漂亮白皙的匀称小腿上鲜血流了一地。   “你没事吧?”傅凉明确听到自己担心得嗓音都变了,呼吸略重。   尽管他猜到纪久对自己一向狠得下心。   “还好,死不了。”   纪久痛得脸上满是晶莹的冷汗,止不住地倒抽着气。   “是美国的特工吗?有几个人?”小K蹲在他身边追问。   “不清楚。”纪久皱眉咬牙,摇了摇头,“只有一个人,那人戴着头套看不清脸,出招灵活有力擅长近身格斗。”   “为什么会只有一个人?”小K奇怪地自言自语。   “那人跑了。”阿轮站在窗前看向底下,底下已是风平浪静不见任何踪影,“没有引擎的声音,那人至少在这附近潜藏了一天左右。”   傅凉将纪久公主抱到床上,顺便命令道:“你俩把周边监控全调出来仔细搜索。还有,去看看阿郁怎么回事?玫瑰出事他现在还不上来,平时不是跑得比谁都快吗?”   他的命令打断了小K的沉思,成功把小K刚想着的要点给弄没了,本来就只是一条虚无缥缈不易抓住的线索,然后就被傅凉的话打得灰飞烟灭,小K的思绪被顺利带偏:   “对哦,阿郁那小子怎么没上来?该不会……”   他想到袭击玫瑰的人极有可能就是阿郁,否则为什么不肯露脸还跑得这么快呢?   小K得到这点提示后风风火火地奔向楼下阿郁的房间。   傅凉单膝跪在纪久的床边,抬头询问:“有医药箱吗?”   纪久绷着受伤的小腿,疼得脸皮抽搐:“我记得梳妆台底下的柜子里有。”   傅凉起身走向梳妆台,他刚拿到医药箱,小K的呼喊就从楼下传来:“老大,阿郁死了,死得透透的了。”   楼上的三人又瞬间惊怔,其中阿轮是真的震惊,傅凉和纪久则是发挥了影帝般的演技。   “死了?”纪久惊恐地看向傅凉和阿轮。   阿轮此时被搅得有点懵:“我也下去看看。”   “凉哥,你把医药箱放这儿吧,我自己能包扎,你和阿轮一起去看看吧。”纪久忍着疼善解人意道。   阿轮这会儿还没完全离开,傅凉也装模作样地关心道:“我留下来保护你,万一那人还有同伙怎么办?”   待到阿轮完全离开,两人才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幸好局势还在掌握中。   傅凉打开医药箱,单膝蹲下给他消毒包扎伤口,因为担心隔墙有耳,所以他们默契地没有说无关的话。   一个安静认真地处理伤势,另一个专注地盯着他的认真动作。   在小K和阿郁眼里,阿郁的死亡时间很好推断,就是傅凉离开过后到小K发现尸体之前,房间里窗户也是打开状态,阿郁是尸体在窗下,被人快准狠地大力拧断了脖颈,他甚至连呼救的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   小K调出安全屋极其附近的监控,发现安全屋的监控屏幕大多呈现雪花状态,经过阿轮检查,靠近玫瑰和阿郁的摄像头都被人为剪断了线头,还有一些摄像头的两侧被套上了强力磁铁……   可见,杀死阿郁和袭击玫瑰的凶手是个心狠手辣又极度警惕的人,没有一个摄像头拍下他的身影,就连树林里的摄像头也是。   黎明将至,安全屋的氛围尤其诡异紧致。   傅凉向陈老板通知了这边的情况,让他派人过来把阿郁的尸体弄走。   另外,他还推测杀手是觊觎玫瑰手里名单的第三方势力,可能是外国特工,也可能是帝都其他派系的人。   为了玫瑰的安全,傅凉决定尽早离开安全屋。   火车时间是晚上八点,傅凉他们中午就抵达了人潮拥挤的火车站。   他躲进洗手间后偷偷拨通了老C的电话,一接通那边就大发雷霆,震得傅凉差点耳膜穿孔。   老C的怒骂中气十足:“傅凉,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清楚,我收到消息阿郁死了?而且是死在你们的房子里!”   傅凉赶紧顺毛解释:“您别误会,死在我们的房子没错,但与我的人无关……”   “哼……”老C不屑冷哼,“和你的人无关?会不会是玫瑰那婊子干的?”   “他昨晚也受了伤,我们这边怀疑是美国的特工,而且是那种习惯单枪匹马的特级杀手,与之前我们在酒店遇袭的那批人不一样。”傅凉镇定地解释道。   “美国特工?”老C将信将疑,“傅凉,我不管你说的是真话假话,只要你拿到东西,并亲手交到我手上,我们既往不咎,如果没有,那你我就走着瞧。”   傅凉:“……” 第192章 神经质间谍X我(15);   他短暂放松地呼出口浊气,抬手疲惫地捏了捏鼻梁,刚走出男厕,纪久就迎了上来,他这回的装扮比较清凉,穿着热带夏威夷风长裙,头上戴着大花草帽,挺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茶色的太阳镜。   “贵宾休息室有人找你。”纪久嚼着口香糖笑道。   傅凉见他手腕上挎着白色硬壳的衣服包装袋,眉心不由地蹙了蹙:“你什么时候买的?”   “长得漂亮稍微勾搭一下就有人会送。”纪久语气随意傲娇。   傅凉却十分警惕,欲拿过他的包装袋:“给我看看里面是什么?”   “放心吧,我检查过,就漂亮裙子,你吃醋了?”纪久眉飞色舞地冲他微笑。   傅凉懒得和他纠缠,直接路过他走向贵宾休息室,这里火车站的贵宾休息室通常是关闭状态,默认政/府高-官或拿着其手令的人才能打开。   然而,傅凉走进贵宾休息室后却见里面空荡荡,只有两张相对的独个黑色真皮沙发,中间放着一张红木茶几,左边的沙发面前放着一杯喝过三分之一左右的黑咖啡。   他走过去碰了碰杯壁,咖啡还是温热,那人应该离开没多久。   “你先坐会儿,刚才来时没注意,可能错过了,他应该就快回来了。”纪久用手肘推了推他的胳膊。   傅凉走向另外一张皮沙发坐下,纪久则拎着他的包装袋走到他身后,手肘轻轻搭在他的椅背上,傅凉没多想,拿出手机划拉了两下,不到两分钟,火车站的工作人员给他送进来一杯咖啡。   傅凉边喝咖啡边坐等,左眼皮登时跳个不停。   他猜不到找他的人会是谁?陈老板还是老C的人?他们又是如何发现他在火车站?   纪久在他身后将包装袋的白色礼盒取出,然后双手捧着礼盒恭恭敬敬地放在他的双腿上。   “你干什么?”傅凉忙放下咖啡,不解地望向他,“发什么神经。”   纪久的笑容愈加甜美,滑下太阳镜后,戴着蓝色美瞳的双眸格外迷人地看着他:“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傅凉顿感尾椎骨渗出一阵凉意,他直觉盒子里有诈,但不等他轻举妄动他就已经不能动了,伴随着纪久打开礼盒的刹那,一根极细的金属丝「咔哒」一声断掉,礼盒里面的炸弹瞬间启动,剩下一个小时。   除了倒计时以外,炸弹里还有水平装置,只有保证水平玻璃管中的不锈钢球不碰着两端,炸弹才不会爆炸,所以傅凉根本连动都不能动,哪怕轻微幅度的动作都有可能导致水平装置失衡爆炸。   他的冷汗即刻席卷后背浸湿了蓝色衬衫,舌尖抵着后牙槽抬头用质问的眼神看着纪久,语气冰冷:“你想干什么?杀我?”   纪久的笑仍然人畜无害又天真,他站直身子转身走到贵宾休息室门口,从里反锁门后又回到傅凉身边,翘着二郎腿坐在红木茶几上:“宝贝儿,你知道的,我舍不得杀你,我只是想问清楚,你的系统任务是什么?你连这点要求都不满足我吗?”   “要是你知道了我的任务,那我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当然不可能告诉你。”傅凉双手扶着礼盒的两端,固执道。   “宝贝儿,你是不是以为炸弹是假的?”   纪久微屈的食指抚着他的下颌,“我舍不得杀你没错,但你若是把我惹急了,那情况可就不同了。”   傅凉晃了下头甩开他的手:“纪久,我从来没觉得你会舍不得杀我,你疯起来连自己都能杀,更何况是我,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你这炸弹是怎么来的?”   “长得漂亮稍微勾搭一下就有人会送。”纪久扬了扬眉,故意重复之前的话。   不过,由于现在就他们俩在场,所以纪久恢复了男声。   “放屁,你并不是如陈sir说的那样弱小可怜无助,你背后还有人,对吧?你有什么阴谋。”   傅凉的太阳穴直跳,纪久这十几个小时伪装得太好了,他差点忘了这个人有多危险。   纪久只笑笑不说话,修长白腻的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宝贝儿,你的阴谋可不比我的小,为了你,我的阴谋不值一提,作为交换,只要你告诉我你的任务,我就告诉你我的计划,好不好?”   傅凉嗤笑一声,直勾勾地盯着他,冷漠得不想和他废话。   纪久舔了舔唇瓣,唇角噙着讨好的笑意:“宝贝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向陈sir解释阿郁是被第三方势力杀死,又向老C说明是美国的特工,将两边瞒骗得滴水不漏,这个位面的你,智商还挺在线……”   “纪久,你还真是狗,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你,我他妈犯得着撒谎吗?”傅凉怒目瞪着他。   纪久杀死阿郁虽然不会引起陈老板和小K阿轮的怀疑,只能证明阿郁这人果然心怀不轨,但这事要是传到老C耳朵里,傅凉的信任值将大打折扣。   纪久伸出一根食指轻轻点在他的唇上:“嘘,宝贝儿,闭嘴,那场戏只是牺牲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阿郁而已,但我俩精彩地全身而退,足够证明我俩多般配,不是吗?”   傅凉:“……”   纪久收回手玩着太阳镜的眼镜腿,他瞥了眼傅凉抱着的炸弹时间,还剩下十分钟。   “宝贝儿,时间可不多了,我并没有和你闹着玩儿。”纪久搁下太阳镜,端起桌上傅凉已冷的那杯咖啡淡淡地抿了一口。   “所以,其实并没有人在这里等我,你拿的是谁的手令?”   傅凉保持同一姿势的身子有些发麻,他见纪久喝咖啡才想到这茬。   纪久对此毫不在意,轻松答道:“还能有谁,陈sir呗,我曾经私下联系过他,稍微用了点手段,就让他给我签了份文件,我这美色对谁都屡试不爽……除了你。”   时间还剩下五分钟,傅凉仍然死鸭子嘴硬,虽然鬓边滚滚而下的冷汗暴露了他实际上的紧张。   纪久却越来越不能淡定,他不满地重重呼出口气,然后起身从之前的包装袋里拿出一把小剪子。   他抬起傅凉的下颌,弯腰凶狠地注视他,右手的剪子刀刃中间包含了红黄蓝三线:“宝贝儿,告诉我你的系统任务。否则……我数三声,我们同归于尽。” 第193章 神经质间谍X我(16);   “你想清楚,这样可不划算。”傅凉薄唇轻启,声线还算平稳。   纪久眼白部分浮现出无数红血丝,他气得脸皮发抖,傅凉越是淡定越是油盐不进,他就越是生气越是想发疯。   因为他知道傅凉恰到好处地拿捏住他最深沉的心理——他爱傅凉,很爱很爱,爱到能杀死他杀死自己,能让火车站的所有人都陪葬。   但同时,他心里也有深刻柔软的一面,他想要和傅凉永远在一起,无论以哪种形式都行,可最好是他能感知到的形式。   其中,「一起生」大于「一起死」大于「分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傅凉敏锐地感知到他的心跳还不及纪久的心跳速度快,纪久的心跳简直堪比爆炸。   他急促沉重的呼吸包含了各种复杂情绪,灼热地扑落在傅凉的脸上。   两人一上一下互相对视,气场彼此僵持,但时间却不等人。   傅凉见纪久唇瓣微颤,担心他手抖不小心同时剪掉三根线,喉结轻轻滚动了两下,笑道:“纪久,我们在第二个世界已经同归于尽一次,感觉可并不好受,你现在在还想再体会一次吗?”   纪久的脸颊有些僵硬,他的眸很亮,透着期许的感觉,他很想听傅凉说话,听他表达,哪怕是骂他也好,但不想他保持沉默。   “现在和上次可不太一样,上次我们死了可以继续游戏,现在死了可就真gameover了,我们会永远分开,你准备和我一起消失了吗?”傅凉定定地望着他的眸,声线逐渐低沉。   纪久的脸颊稍稍抽搐,一根筋道:“你告诉我,你的任务是什么?”   “你破坏了我的任务,我俩也会一起消失,我不会告诉你,我想要回去,再带你出去。”傅凉的眼神和语气都异常坚定。   纪久声线止不住地轻微颤抖:“可是……我宁愿你死在我怀里,甚至死在我手上,我也不想被你抛弃你。”   傅凉舔了舔唇瓣,无奈地笑道:“我不会抛弃你,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带你回去,你要相信我。”   纪久苦笑:“我没有安全感,不相信任何人,这是从小到大刻在骨子里的,改变不了。”   爆炸上显示的倒计时只剩下一分钟。   傅凉深呼吸口气,他望着纪久的眼睛,眼神里带着即将赴死的决绝,和爱的人死在一起其实也算是不错的归宿,虽然他非常不甘心,不愿意这般稀里糊涂地炸成碎片,他的心愿是和纪久回到现实,而不是被困在系统里,但无奈人家并不相信他。   当然,他目前也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他一定可以把纪久带回现实。   呼吸和心跳声在临近死亡时都显得尤其突兀,而身边的一切反而变得无关紧要,他和纪久的眼睛里都只有彼此的影子。   纪久看着他眼眸里情不自禁蓄下的深情的泪,心脏好像软绵绵地塌陷了一块,沦落得很彻底。   傅凉不想去注意计时器上飞速变化的时间,只听「咔嚓」一声,纪久只剪断了红色那根线,计时器上的数字在只剩最后一秒时戛然而止。   此时的两人皆紧张得满头大汗,狂乱的心跳一时半会儿还没法归位。   纪久如释重负地笑着,也只有傅凉才能让他变得如此不淡定,他下一秒扔掉剪子,傅凉也惊魂未定地将那盒炸弹放在了桌上。   “我这次没杀你,是因为我觉得你说的对……”纪久满是汗的手轻轻钳着他的下颌,声调有些无力,“我后面还是会继续追问你的系统任务……现在嘛,我们可以再多玩一段时间……我还是希望你的结局是死在我怀里,我们一起死,而不是你离开我,明白吗?”   傅凉没有回答他,纪久的表现更加让他坚定完成任务的决心。   纪久的爱太疯狂,而他还算理智那挂,不过这份理智也很容易在温柔中破防,尤其是纪久的温柔。   纪久见傅凉没理他,索性强吻加强/上,他跨/坐在傅凉的大腿,把傅凉完全禁锢在单人沙发里,然后上下其手各种放肆。   傅凉:“……”   刚刚从生死线上徘徊回来,就又受到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待遇,纪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还要温柔。   拥吻时,他的唇角尝到一滴咸咸的液体,是泪。   傅凉的心脏猛烈震颤了一下。   也正是在爱里深陷沉沦时,他的思绪也不小心飘到另外的地方——他的任务。   因为任务的性质,他必须得利用一下下纪久,又因为纪久对他对他的身体对他的任务万分感兴趣,傅凉在缠绵悱恻颠鸾倒凤中灵光一闪,一个比较完美的计划应运而生。   火车站的贵宾休息室被他们当成了酒店钟点房。   百叶窗严丝合缝地掩盖了玻璃墙壁,而且这玻璃还非常隔音,将他们所有的躁动都压在了暧昧甜腻的氛围里,浓郁而深厚。   两人是被傅凉的手机铃声打断,他匆忙推开纪久,找到地上的西裤摸出兜里的手机,这是部紧急联系的老年机。   陈老板给他发送了一条带密码的短信,只有他俩能看懂——“钱秘书将晚一天到。”   想必那人在国外被什么事耽搁了,或者是已被另一股势力缠上……   纪久没看懂那条语焉不详的短信,但看傅凉抚额叹气就猜到事情不简单,他的手肘搭在傅凉的肩上,手背轻轻抚着他的脸:“发生什么事了?”   傅凉觉得这事儿没必要瞒着他,越直接越容易获得纪久的信任,便道:“你的最高上司要晚一天到,你的危险又多了三分。”   纪久不以为然地「哦」了一声,继续浅笑着抚摸着傅凉的脸颊。   傅凉有种预感,名单被纪久事先藏在了一个他认为安全的地方,而那个地方极有可能就是帝都的某个角落。   “还有半个小时就要检票了。”   纪久抬起傅凉的左手腕看了看时间。   傅凉:“先穿好衣服吧。” 第194章 神经质间谍X我(17);   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火车站对面的临时停车位,后座的灰衣服男人手里举着一个小巧精致的双筒望远镜,目标方向对准了火车站门口。   他看见两男一女三个熟悉的身影走进火车站,虽然那三人打扮得很低调,而且手上还拖着几个行李箱,俨然一副度假旅游的状态,但灰衣服男人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玫瑰他们进去了。”他笑容阴狠,冲副驾驶的黑衣男人道。   黑衣男人嘴里嚼着口香糖:“你先跟上他们,其余人准备准备再下车,不要打草惊蛇,Ali留在车上,注意火车站及其附近的所有摄像头,保持联系配合我们。”   这辆车上的人全是美国的特工,他们都参与了几天前的湖滨大酒店爆炸案,有的负责策划,有的负责枪战,有的负责后援,那起案子过后,灰衣服男人的左手臂被烧伤了一块巴掌大的地方,副驾驶的黑衣服男人则被手雷爆炸时气流冲击了老远,右眼角太阳穴的位置还被飞来的碎片划破,差点就戳瞎了他的眼睛。   不过,根据他得到的消息,傅凉那帮人也伤得不轻,其中傅凉和他经验最丰富的老特工手下都深受重伤被送进了ICU。   他们这次的行动还比较顺利,玫瑰和他的两个护花使者并没有发现被跟踪,而等到他们也跟上火车,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凌晨过后,早就摸清玫瑰卧铺车厢房间号的两人轻松开锁后偷偷潜进。   玫瑰睡在上铺,侧身朝里躺着,一头栗色波浪秀发毛绒柔软……   灰衣服男人用喷射了乙醚的手绢小心翼翼地捂住「玫瑰」的嘴,黑衣服男人则左右手持枪分别对准小K和阿轮。   “嗯?”   灰衣服男人不解地皱眉,尽管床上那人有着玫瑰喜欢的香水气味儿,身材皮肤也好像没什么差别,但他却敏感地注意到这人没有呼吸。   他另一只手快速探进被窝,摸到的不是玫瑰温热香软的体温,而是玲珑曲线的硅胶……   上当了。   他情急之下怒道。   一切发生得太快,宛若风驰电掣。   两人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黑衣男人被他的话怔了下,手中的枪还未扣动扳机,阿轮和小K就已先发制人,睡在下铺的阿轮在被窝里开枪打中黑衣男人的右大腿,同时身体非常顺滑地落在地面,及时避开了黑衣男人的子弹。   同时,小K的枪打中了黑衣男人的心脏,紧接着借势滚下床躲开枪击。   灰衣服男人凭着狭窄的地势,欲扑向阿轮夺下他手中的枪,不料下铺床底有人手握军用匕首狠狠砍向他的小腿,灰衣服男人重心向前倾倒,反被小K翻床滚下时的子弹擦过脖颈。   那颗子弹穿过门板击中车窗飞出。   而躲在床底的女人一脚蹬在车厢壁,灵活地借力滑出来,右手的匕首狠狠插进灰衣服男人的右大腿。   这时,黑衣服男人心口中枪难以为继,灰衣服男人难抵三人的围攻,忍着剧痛左支右绌,他虽然及时拔出了手枪分别冲阿轮和小K的方向开了好几枪,但都没打中,当他调转枪口对准偷袭他的女人时,一颗子弹从他的肺部穿过去,女人偏头躲过他射/歪的子弹。   紧接着,女人跳起来,狠狠地将匕首插进了灰衣服男人的左肩膀。   车厢里的剧烈打斗和枪声引起群众恐慌,乘客们纷纷尖叫拥挤着想逃离这节车厢,秩序一度非常混乱,火车保安人员一面维持秩序一面艰难地往事发车厢前进。   等安保人员们抵达时,他们三人已经将两名美国的特工制服,女人撩起一头头发露出精致的五官,她的确是玫瑰长相神似,可惜不是玫瑰。   “特工处执行任务。”女人飒爽地向安保人员亮出证件。   车窗外夜幕低垂,沉得就像是一汪死水,被遮住一半儿的弯弯月亮孤独地悬在半空。   双人卧铺车厢里,傅凉和纪久各自坐在床上,中间的实木小圆桌上摆了丰盛的西式餐点。   不过,此时此刻空盘居多,就只有两个小圆盘里各剩下两口甜品。   桌上还有一瓶昂贵的红酒,瓶中红酒还剩下三分之一。   哦不,地上更是颠三倒四地搁置了三个空红酒瓶。   纪久右手端着摇晃的红酒杯,起身坐在了傅凉身旁,他脸颊透着迷醉的绯红,将手中的红酒递到傅凉唇边。   傅凉歪头靠着车厢壁,轻轻推开他的胳膊,眼神迷离醉人:“别了,再喝就醉了。”   “我看你已经醉了吧。”   纪久心中窃喜,不依不饶地将酒杯递到傅凉唇边,温言软语地劝他:“宝贝儿,再喝一点呗,有我在,你怕什么?”   他说话时,空出来的那只手也非常不老实。   傅凉被他撩拨得脸颊、耳垂连至脖颈皆通红不已,就像是已经熟透了的大红番茄。   “我的任务是保护你,万一有人趁我喝醉了伤害你怎么办?”傅凉眯微微眯着眼睛,脑袋重得抬不起来。   纪久微微笑着,听到他说要保护自己,尽管只是因为任务,他还是感到心里甜甜的。   “宝贝儿,你要相信自己,我们的计划很成功,杀手都被引到小K和阿轮那边去了,我俩现在很安全……”   他顿了顿,趁机在傅凉的脸颊呷了一口,“而且,若真有人对我不轨,他的下场只会要阿郁一样。”   这个转折阴暗低沉,傅凉的神情却不为所动,仿佛醉成了一摊烂泥。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既然纪久能从火车站拿到炸弹,就说明他背后的势力也很可能跟上了火车。   只是,他现在不清楚纪久背后的势力到底来自哪里,可能与已知的三股势力重合,是其中一股势力的分支,也可能是另外一拨人。   但无论是谁,纪久暂时都处在安全的范围内。   纪久见他真是醉得不行了,便不再劝酒,将酒杯放回桌面,然后把他按在了床上…… 第195章 神经质间谍X我(18);   车厢里关了灯,漆黑幽密的氛围里唯有清晰的靡靡之音,傅凉醉得迷迷糊糊,纪久比较心疼他,所以动作也相对温柔。   “宝贝儿,告诉我,你的真正任务是什么?”纪久的唇瓣贴着他的唇瓣质问。   他始终明白他的目的,并且灌醉傅凉以及趁傅凉在防备心最弱的orgasm时逼问也是他上火车前就想好的策略手段。   傅凉闭着眼:“啊?”   纪久又咬着他的耳朵,语气温柔如水:“宝贝儿,我问你,你爱我吗?”   傅凉的「爱」从嘴角溢了出来。   纪久非常满意,又问:“你的任务是什么?”   傅凉声如蚊呐:“保护你。”   “呃……”纪久愣了愣,故意弄疼他,又问,“我问的是系统任务是什么?”   傅凉被他弄得很舒服,放松道:“刺杀钱秘书。”   纪久在黑暗中勾起一抹得逞的浅淡笑意,终于放下心来。   他感觉傅凉的语气不像是在撒谎,而且这个杀死上司的任务不太仁义,再加上阿郁和傅凉都是为老C办事,或许是老C和钱秘书有不为人知的私人恩怨,所以让傅凉干掉钱秘书,这个可能不是没有。   得到了傅凉的答案后,纪久已在脑海中自动补足了他的逻辑闭环里所需要的部分。   傅凉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三点左右,酒醒后的他只感到身体被纪久用过,但其他事情就记不大清楚了。   窗外天气晴朗,蔚蓝的天空一碧如洗,一马平川的草原望不到边际。   纪久此时坐在另一张床上,照常是一身女装。   “我这是睡了多久?”傅凉边自言自语边拿过西装里的手表戴上,他的头还有些疼。   纪久把小圆桌上温热的醒酒汤推到他面前:“宝贝儿,我估摸着你这会儿该醒了,特地给你叫的醒酒汤,趁热喝下吧。”   傅凉穿好衣裤后坐在桌前舀了一口汤送进嘴里,顺便抬起眼皮问道:“你不会又在醒酒汤里下了什么东西,然后准备迷j我吧?”   “话别说得这么难听,你我可是有非常亲密的关系,好得就跟一个人似的,我还能害你吗?”纪久冲他挤眉弄眼,语气还有几分真挚。   如果不是傅凉着过他太多道,还真有可能被他洗脑。   “就跟你从来没有害过我似的。”   傅凉继续喝汤。   “饿了吧?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叫餐。”纪久眉眼弯弯地关心道。   傅凉摇了摇头:“不怎么吃得下……你给我叫个三明治吧。”   纪久:“果然啊,真是口是心非。”   他没有打扰傅凉吃饭,看向傅凉的眼神更是深情款款,专注得像是欣赏一场钟爱的电影。   “我不是你家宠物狗,你不要这么看着我。”傅凉对他的视线格外敏感。   “我家没有宠物,但我对你肯定比对猫猫狗狗好,你不会吃猫猫狗狗的醋吧?”纪久舌尖舔了舔齿背,故意逗道。   傅凉虽然不想理他,但嘴比意识更快地怼道:“我才没兴趣和动物争宠。”   纪久轻轻地笑着,那是一种掌控所有的自信的微笑。   待他吃完最后一口三明治,端杯喝了口纯净水以防噎着后,纪久才悠悠道:“宝贝儿,你昨天喝醉后告诉了我一个秘密。”   傅凉登时神经一紧,但又担心他只是危言耸听,便还算镇定道:“是吗?什么秘密?你们纪家的丑闻吗?”   他说话时又端杯喝了口水,眉梢眼角带着玩味戏谑的笑意。   纪久知道湳諷他家丑闻不计其数,他不关心那些丑闻,也不在乎傅凉揶揄他,反而觉得傅凉越是揶揄他越证明傅凉本身心虚,他认为这是傅凉担心的表现。   所以,他更加确定昨晚得到的消息是准确的。   “你的真正……任务。”   纪久舌尖微挑,唇角勾出满意的弧度。   “哦,这个啊……”傅凉强装淡定,抬手松了松领结,眼神晦涩不明,“那你倒是说说。”   “刺、杀、钱、秘、书。”纪久冲他比了比嘴型,无声地一字一顿道。   果然,傅凉的表情有了他意料之中的细微变化,他看见傅凉的脸皮轻微抽搐,唇瓣紧紧抿成一线,这是一种自然无意识的防守状态。   “你的沉默告诉我,你又输了。”纪久得意地挑眉,起身绕过圆桌走到傅凉身边坐下,手肘撑在桌面,虚握的手指轻轻支着脸颊,“宝贝儿,别伤心,输在我手里很正常。”   他的安慰似乎并不能挽救傅凉此时的颓败,他便又逼近亲了他一口:“别不高兴了,宝贝儿,笑一个好不好?这样吧……你知道的,我特别喜欢玩游戏,不如我们再玩一个游戏?”   “什么游戏我都没心情……”傅凉此时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嫌弃,“你要是破坏了我的任务,等待我们的都只有死路一条。”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珍惜光阴吧,你我更应该及时行乐才对。”纪久灼热的呼吸飘进傅凉的耳蜗。   傅凉推开他站起身:“我才起床,不想再躺上去,而且也没心情。”   纪久的眸盛满星星望着他:“既然不想躺,那就趴着呗。”   “呃……”傅凉愤怒地拍桌,右手掌刹那间发麻,“我现在和你干什么都没心情,你是听不明白吗?”   纪久抿了抿唇,悠闲自得的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他想了想道:“宝贝儿,不如我和你说说我的新游戏规则,或许你听明白了就不会这么生气了。”   傅凉觉得车厢里闷得慌,他转身想出去透透气,但纪久的话又拖住了他的脚步,他纠结两秒稳定心神后:“你到底想说什么?”   纪久平静道:“我的新游戏就是,如果你在那件事上对我百依百顺,那我就帮你完成任务,怎样?”   “你会帮我?”傅凉顿感太阳打西边出来,太平洋的水被晒干了,纪久转性转得莫名其妙。   然而,病娇的心思本来就莫名其妙。   “你不是想和我一起死吗?”傅凉冷冷地不屑道。   纪久伸出大长腿,故意用光着的脚尖蹭了蹭他的小腿:“可是我更想和你翻云覆雨啊,我之前告诉过我,我这位面的人设有那方面的暴力buff,这段时间为了你我忍了很久了,如果你愿意满足我,我就帮你好不好?”   纪久这棋下得还真是稳赢,傅凉嗤之以鼻地哼了哼,把他折磨得半死不活再帮他脱离苦海……   “别弄死我就行。”傅凉这算是答应了。 第196章 神经质间谍X我(19);   听到傅凉的话,纪久的眼神更亮了,但这抹亮色中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黯淡。   傅凉注意到了,但他假装没注意到,因为纪久也正在慢慢走入他设下的圈套中。   昨晚的一切全是他早就设好的局,纪久的每一步都恰巧踩中他算好的棋局位置上,不到最后一步,纪久很难发现他在开始就一败涂地。   傅凉内心庆幸,表面上却佯装出一副无能愤怒。   论演戏天赋,他骄傲地感觉自己进军娱乐圈能拿个奥斯卡小金人儿。   “我怎么会舍得弄死你啊?你可是我最爱的人。”纪久微微眯眼表白,顺便让他放心道,“虽然是SM,但我会有分寸感,对于我这种疯子,你就是我的理智。”   傅凉:“……”   他对这句疯子表白有点感动,同时也有点无语。   明天晚上火车就到达帝都站了,届时会有钱秘书的人来车站接他俩。   今夜的月色很美,傅凉嘴里咬着干净的白色毛巾,额角青筋突兀,冷热汗交替哗哗流下。   他之所以无条件服从纪久的各种恶趣味,实际上是为了套出纪久手里的名单所在。   但在他精湛演技辅助下,纪久完全相信傅凉的顺从听话仅仅只是为了感动他,为了让纪久帮助他一起完成「刺杀钱秘书」的真正任务。   傅凉白皙的后背出现累累血痕,手腕被手铐、麻绳、尼龙绳、布带等等各种条状物品束缚过。   这会儿是凌晨过,他的双手被橡皮筋一样的玩意儿捆绑,然后越到了头顶……   正当两人情深意切配合默契时,车厢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傅凉抬膝顶了下他,吐出毛巾压低嗓音道:“喂,有人。”   纪久也吐掉含在嘴里的毛巾,用毛巾塞住嘴是傅凉的意思,傅凉担心他叫得太欢会迎来隔壁的好奇及不满,不符合他们此行的低调作风。   纪久显然也注意到门口的动静,说不定他比傅凉还先注意到。   他慢条斯理地拿过假发套上,然后穿上他的真丝睡衣站起身,默然抓起枕头下的手枪躲在了车厢门旁。   傅凉感到下半身疼得要命,估计没啥战斗力了,但他也勉强穿好衣裤,侧过身子扒在桌面,右手握着枪,注意力集中在门口。   外面鬼鬼祟祟的声音突然没了,好像又安静了下来。   傅凉不清楚来人是谁,可能是美国的杀手,也可能是某个偷窥狂……   他的神经紧绷成一线,眼角不小心瞥了下纪久的下半身,竟然发现对方还在不慌不忙地穿他的高跟鞋。   “这是当女人当习惯了吗?”傅凉不禁腹诽道。   这时,车厢门被人从外面悄然滑开,一个穿着卫衣的男人走进,傅凉用枪指着他,嗓音有几分干涩:“别动。”   卫衣男人手里的枪也恰好对准了傅凉,笑声诡异道:“你也别动。”   傅凉挑了下眉,假装投降地举手,这时躲在旁边的纪久则是一脚踩在了卫衣男人的脚背,因为纪久穿的是高跟鞋,那尖细的鞋后跟戳在对方的脚趾上瞬间让对方痛到失声、眼角飙泪。   纪久神色凝重地抓住对方的手臂猛然往上抬,卫衣男人在吃痛中枪走火打中了车厢的天花板。   虽然他的枪装有消声器,但在开枪时还是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动静。   纪久又抬膝踹向他的小腹,将他推出了车厢,卫衣男人的力气完全不足以和纪久抗衡,他被纪久死死压在了走道车厢连接处的车窗上。   傅凉本来想追出去看看,但身体着实不太方便。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嵌进天花板的子弹上。   “你是想找死吗?”   纪久恶狠狠地瞪着卫衣男人,单手揪紧他的衣领,右手的枪口戳着他的下颌。   卫衣男人吓得发抖,求饶道:“玫瑰,你别误会,我不是想要坏你的好事,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纪久勒紧他脖子的力度又加紧了三分。   “只是……上头说让我们配合你……”卫衣男人手里的枪口在纪久的力气下只能被迫朝上,汗水浸湿了他的头发脸颊,小声道,“这、这样……才容易赢得傅凉他们的信任,就像上次在酒店一样,我们不是配合得很好吗。”   纪久的太阳穴「突突突」地跳得非常厉害,他皱了皱鼻子,恶狠狠地瞪着那男人,最后轻松地笑了:“你说得没错,我们应该默契配合。”   说话间他将自己的手枪揣进睡衣兜里,卫衣男人堪堪松了口气,但下一瞬,纪久直接夺过男人装有消音器的手枪,然后抵着他身后的玻璃窗开了一枪。   车窗的裂纹瞬间像花一样绽开,随即,纪久用枪托用力击碎玻璃,走道路灯接触不良地闪了闪,他朝男人诡异地勾了下唇。   男人心中不祥的预感加深,整颗心被恐惧包围,他瞳孔放大呼吸急遽,「救命」俩字还堵在嗓子眼里,人已经被纪久掀翻摔下火车,那声呼救也消失在了风里。   深更半夜,火车隆隆,尽管有人觉察到过道里的动静,也没人敢多管闲事。   纪久若无其事地收起另一把枪走回车厢。   傅凉忍着腰疼和其他地方的疼,取下了嵌进天花板的子弹,他看了下子弹上的标识,认出是美国特工的东西。   所以……方才偷袭他们的卫衣男的身份呼之欲出。   “你在看什么?”   纪久进来后顺手合上车厢门,然后踢掉高跟鞋爬上了他的床。   “子弹……”傅凉将那颗歪了头的子弹竖着搁在桌面,“他是美国人。”   “哦。”   纪久瞄了眼子弹,耸了耸肩。   傅凉:“他人呢?”   纪久:“扔下火车了,没引起其他人怀疑,你放心吧。”   傅凉:“那就好。”   这时,纪久伸直手臂关上灯,房间里又漆黑一片。   傅凉:“你干什么?”   纪久声音软绵低沉:“当然是接着干之前没干完的事咯。” 第197章 神经质间谍X我(20);   “你的东西……还安全吗?”   傅凉与他挤在一张狭窄的单人床上,尽管火车上有空调,巨量运动之后也热得不行。   他保持着平躺的姿势,舌尖顶着上齿背望向天花板,纪久则在靠里的位置侧过身子,左手肘支在傅凉脸侧的枕头,右手指间夹着一支香烟,正意犹未尽地吸烟。   两人皆光着膀子,肌肤被汗水弄得黏腻光滑。   “什么东西?”   纪久明知故问地挑眉。   “你别和我装。”傅凉不吃他这套,眼角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因为配合纪久所谓人设的各种恶趣味,他的脖子上还有新鲜的掐痕,腹部还有香烟烫伤的圆点,左脸也挨了两下巴掌,不过他在双手自由后扇回去了。   毕竟,打脸太伤自尊不是……   纪久神情明媚地「嘿嘿」笑了笑,指间夹着烟的右手指腹轻轻抚着傅凉的脸颊,他的指腹细腻柔和:“你很想知道吗?”   傅凉欲擒故纵道:“只是好奇而已,你不说也没关系。”   纪久还真就上当了,大概是事后飘飘欲仙容易减弱防备心。   “在玫瑰花的教堂。”   他勾唇触及傅凉的耳垂,温柔得就像说出的是一句情话。   声音磁性低沉,激得傅凉的小/腹有hotwater涌向下面。   傅凉不便再问更具体的信息,害怕引起纪久的猜忌,时间太紧迫了,他不想在事情成功之前横生枝节。   “名字还挺浪漫……”傅凉抬起左手臂枕在后脑勺,右手拿过纪久指间的香烟边吞云吐雾边问,“你说过要帮助我完成系统任务,不会提起裤子就不认账吧?”   “当然不会。”纪久舔了舔唇瓣,“宝贝儿,我是那样的人吗?”   傅凉嘴里叼着烟,冷笑一声当作回应。   纪久:“……”   “宝贝儿,我说过,只要你听话,我就会帮你……你说你这么听话,我又怎么舍得不帮你呢。”他说着还俯身在傅凉的眼角落下一枚香甜的吻。   他这回说的算是真话,主要看傅凉怎么去听怎么去理解。   因为在纪久的角色卡资料里,他的任务可不仅仅是将手里的东西交给钱秘书而已……他答应帮傅凉,其实也是为了完成他自己的角色任务。   可惜,傅凉棋高一着,成功用假任务欺瞒了他。   而纪久所谓的「帮助」也有另外一层含义,反正绝对不是正常人所理解的「辅助协助」等。   但这不重要,傅凉怎么理解都无所谓,反正都是些谎言,谁也不比谁高贵。   他歪头温柔地吻了下纪久的唇瓣,佯装出「相信」的表情:“那就好,我生怕你又给我捣乱。”   纪久得意的笑容僵了一小下,但很快又与傅凉拥吻纠缠在一起。   最后一天,火车在晚九点钟时到达帝都火车站。   傅凉一手牵着纪久,一手推着行李箱走出车站,在路人眼里他们就是一对般配的俊男靓女。   一名穿着白色衬衫搭配黑色西裤的男人上前找到他们,露出安全局的工作证件:“钱秘书让我来接你们。”   那人长相硬朗五官立体棱角突出,而且高冷话少,几乎不多说一个字的废话。   傅凉和纪久跟在那人身后,除了火车上遇到的那名美国特工外,一路以来还算是风平浪静。   男人打开加长林肯的后座车门,态度绅士地请纪久上车,待纪久上车后,傅凉正准备跟上,但那男人非常不讲礼貌地在绕过车门抢在他之前,紧接着「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加长林肯在他面前扬长而去,很快消失在帝都辉煌的车流之中。   傅凉:“……”   他明白了,不是人家不讲礼貌,而是人家根本没打算捎上他。   傅凉站在路边,舌尖舔着后槽牙稍微纠结了几秒钟,随后就叫了个网约车,去往他事先订好的酒店。   按理说,陈老板交给他的任务是一直保护到玫瑰亲手将东西交给钱秘书,但钱秘书那边显然并不放心他。   因为时间不多了,钱秘书明晚会抵达帝都,他只剩下一天的时间完成系统任务,暂时也顾不上纪久的安危了。   在车上时,他拨通了纪久的电话,如他所料,纪久的手机关机了,应该已经被那个不苟言笑男人没收。   抵达酒店房间之后,傅凉先警惕地检查房间里里外外,确保没有摄像头和窃听装备后才向陈老板报告了任务情况。   既然是钱秘书的安排,陈老板也不敢多说,让他暂时留在帝都以防万一。   这个命令正合傅凉的心意,他挂断电话后又联系到老C,怀里抱着笔记本将帝都及其周边附近的教堂都查遍了,没有一个与纪久口中的「玫瑰花」有关,因此他不得不利用小K黑客的手段。   小K和他关系好,而且对他的目的一无所知,是可利用的最佳人选。   傅凉滑动着鼠标挨个浏览教堂网页,左耳戴着蓝牙耳机:“小K,你帮我查一查,帝都及其周边附近与玫瑰花有关的教堂,一个也不要遗漏,这很重要。”   小K:“老大,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吗?”   傅凉:“唔……还没有,我还有另外单独的行动,不能告诉你们。”   小K:“噢噢,玫瑰花?是教堂外边或里边种了玫瑰花吗?”   傅凉:“呃……我也不确定,可能是种有玫瑰花,也可能是里面教堂名字或某个修女的名字和玫瑰有关……反正你尽量扩散思维帮我找一找。”   小K那边传来清脆的键盘声音:“老大,我正在帮你查找,你什么时候要?”   傅凉:“最迟明天上午八点之前。”   小K懵了懵:“这么急?”   傅凉语气坚定:“对!”   小K:“那行,我尽快给你答复。”   尽管有了小K的帮忙,傅凉这边也没有停下休息,他不可能完全指望小K。   大概四点多钟的时候,他上下眼皮快要撑不住了,眼前好像全是各式各样的教堂影子以及关于它们的密密麻麻的介绍说明。   傅凉摘掉金丝边蓝光眼镜扔床上,仰头躺进柔软的棉絮后,疲惫地捏着鼻梁。   他闭着眼睛,吸顶灯暖黄的光亮落在他的眼皮上,那些教堂的影子和文字等等毫无章法地走马灯似的在脑海路过。 第198章 神经质间谍X我(21);   “玫瑰花的教堂?”   傅凉口中喃喃自语着。   突然,他灵光一闪好像捕捉到什么,凝神仔细回忆方才在他脑海里出现过的画面和文字。   凭借那丁点的模糊的印象,他「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绷着脑子里的那根弦,赶紧抱过笔记本找寻朦胧记忆里的碎片。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不到两分钟,脑海里立即豁然开朗。   而这时,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帝都郊外一家教堂的官网。   那座教堂名叫「路易斯」,是附近小有名气的景点,因为教堂大厅的半圆弧穹顶正中是三色雕花玻璃,而夏日早上七点的光线从上面投下时,刚好会在地砖上留下一个亮晶晶的玫瑰花形状,而且刚好停在过道。   傅凉仔细研究了那张玫瑰花的图片,抬腕看了下表,现在已经是凌晨五点钟,他立即抱上电脑揣好手机冲出了房门。   “师傅,麻烦你尽量开快点,我赶时间。”   运气不错,傅凉刚离开酒店就拦到了一辆出租车,跳上后座就嘱咐司机加速。   司机叼着根烟,听他的话一脚大力踩下油门,引擎发出「呜」的一声长促,然后好像飞了出去。   傅凉被刹那的惯性颠得后仰猛撞了下头。   车窗外的天空开始泛着朦胧的鱼肚白,夜色被光明渲染得越来越清透,天快亮了,整座城市正在慢慢苏醒。   傅凉以防万一地继续打开笔记本继续查询其他教堂的情况,想知道还有没有关于「玫瑰花」的信息,帝都是否只有路易斯教堂和玫瑰沾边,耳边是司机师傅哈欠连天的声音:“今天又不是礼拜日,你这么急干什么?而且看你的模样也不像是基督徒啊?”   “我是去那里有事。”傅凉一心二用地笑道。   出租车到达路易斯教堂时不到六点半。   他谎称找某位总管教堂大小事务的修女玛丽,然后推门走进教堂做祷告的大厅。   大厅里空无一人,灯光也比较昏暗,傅凉谨慎地合上两扇圆拱形木门,顺便反锁。   这会儿还不到七点钟,他也用不着等到七点钟,他仔细观察用巴掌大的地砖铺设的地面,按照介绍说明端在了极有可能埋藏名单的地方。   傅凉掏出手枪,用枪托仔仔细细地敲打相邻的地砖,很快他就注意到有一方地砖底下是空心。   他得意地勾了勾唇,正要用匕首撬开那块地砖时,成熟稳重的女声从头顶上传来:“你是谁?想干什么?”   傅凉自认倒霉地咬了下唇,只好露出手枪指着那名修女的脸,修女登时吓得肉眼可见地颤抖。   “玛丽修女?”傅凉歪了下头问道。   修女衣着黑色,头发上也套着黑色白边的头纱。   她年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素颜温柔大方,颤颤巍巍地点头:“嗯。”   傅凉想了想,用枪指着她逼近:“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我不过是来拿一个朋友放在你这儿的东西。”   修女好像明白了什么,眼眸清亮释然,又点了点头:“我懂。”   傅凉反而有点疑惑,难道玫瑰藏东西的时候还特地嘱咐这名修女帮他看管?   这不太像是玫瑰的作风,至少不会是纪久的作风。   但眼下傅凉不便想太多,走过去用明晃晃的手铐将她的双手拷住:“对不起,为了安全起见。”   修女不敢多说什么,默默地被他牵着手铐中间的链条走到过道一边的条椅坐下。   光线昏暗,傅凉在修女的注视下用匕首撬开了那方地砖,里面藏着一个方方正正的铁盒。   傅凉拿出铁盒打开,中间躺着一个U盘。   他知道,这便是他要找的东西,傅凉不禁露出胜利的笑意。   他谨慎地检查了铁盒,没有再发现什么暗格之类的玩意儿,拿出U盘后就地坐在地上,随后取出笔记本电脑,插上U盘查看内容。   修女安静得一声不吭。   通过层层解密,他忙得汗水淋漓,而最后的结果却和他想的完全不同。   修女看到他脸色渐沉,错开眼神垂眸绞着手指。   “这不是名单。”傅凉内心恨恨道。   他被骗了?   还是找错了教堂?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时,他的余光注意到修女的小动作。   再联想到修女知道他来取东西时的淡定,或许他运气还不错。   傅凉拔出U盘,放回地砖下面,盖上笔记本夹在臂弯,站起身叹了口气,伸直右手臂,枪口抵在了修女的眉心。   枪口冰凉,激得修女不由地咽了两下唾沫,手指头立即就不动了,脸皮细微地抽搐着。   “你和玫瑰是什么关系?他的东西被你藏起来了,对吧?我现在必须拿到它。”傅凉沉声道。   修女的冷汗顺着面颊滑下,嗓音不着痕迹地哆嗦:“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傅凉的枪口抵着她眉心的力度加重了一些,但修女除了颤抖的幅度大了丁点外仍然保持沉默。   傅凉:“……”   他忽然想到之前陈老板发给他的玫瑰资料,后来他有仔细浏览过,玫瑰在被输送到美国前和特工处的另一名女特工关系很要好,但后来女特工在执行任务时牺牲,玫瑰在好朋友去世后才踏上了异国他乡的道路。   所谓女特工的尸体一直都没找着,或许……   傅凉突然想到了什么,虽然不怎么确定。   “我知道你和玫瑰关系好,是他让我来拿东西,他信任你,你也应该信任我,他现在被钱秘书带走了,我得救他,东西给我。”傅凉镇定地胡言乱语。   修女在听到第一句时眼眸亮了一下,傅凉凭她不甚明朗的表情猜到很可能说中了她的心思。   如果修女曾经真是特工,那肯定在之前的任务中受过重伤才躲在这座教堂。   “会不会,修女也知道玫瑰是男人?”   为了获得修女彻底的信任,傅凉又道:“我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是我兄弟,这个应该没多少人清楚吧?你要相信我。”   修女果然怔了怔,算是承认道:“你知道我的名字吗?暗号呢?”   傅凉回忆着玫瑰的资料:“周珂。”? 第199章 神经质间谍X我(22);   傅凉有些急了,声音里带了怒腔:“我要是知道暗号还和你废话这么久干什么?事发突然,我已经联系不上玫瑰,不信你试试?我是为了他的生命着想,如果我真是坏人,玫瑰会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吗?”   修女鬓边冷汗涔涔。   她纠结了不到两分钟:“行吧,你把这里收拾一下,然后随我来。”   傅凉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鞋尖将那块地砖踢回去盖好。   修女检查之后才领着傅凉往她的办公室去。   为避免路上遇见熟人看到修女腕上的手铐,傅凉解开了她的手铐收好,默默跟在她身后。   其实,玛丽修女躲在这里也是顶替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份,但内里关系牵扯太多又复杂,傅凉没有打听的欲望。   修女待他走进后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并反锁,然后打开天花板的米黄色枝盏灯,并且还谨慎地合上了厚重的窗帘。   “请坐吧。”   修女随手招呼道,旋即坐在了大班台办公桌后面。   傅凉与她面对面坐下,将手枪拿出来重重地搁在桌面:“我希望你不要耍花招。”   修女没有多言,从脖颈上取出一把金色小钥匙,然后弯腰打开最底下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牛皮信封。   “这是玫瑰让我保管的东西,说的是他会亲自来取,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也不敢打开,我怕惹麻烦。”修女把信封放在桌面,然后推到傅凉面前。   傅凉拿过牛皮信封,里面还有一层布袋,布袋里面装的应该是U盘。   他想,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名单。   傅凉当即打开信封取出U盘,在把U盘插进笔记本前,他还是先小心翼翼地把修女拷在了椅子扶手。   修女有些无语:“我们不是同一条船上吗?你还不放心我?”   “我这人上当多了,没安全感,多有冒犯还请不要怪罪。”傅凉轻飘飘道。   随即,他坐回修女对面,插上U盘后解密出来的竟然是一段黄色视频,由于之前没有静音,突然外放的放浪声音惹得两人都脸红了。   傅凉赶紧静音,正当他怀疑又上了纪久的当时,他看清了视频中男人的正脸——美国副总统。   他滑动鼠标拉完了整个长达两个多小时的视频,基本上明白了各方势力争夺的名单真相,再结合纪久背后支持他的势力,傅凉很容易就想明白了纪久的真实身份——美国的双面间谍。   不过,美国内部高层肯定也不太平,否则他不会藏着这枚保命符。   而系统的任务是让他把玫瑰手里的东西交给老C,让老C得以利用那东西操纵全球经济,可事实是名单并不存在,只是他先入为主以为玫瑰手里的东西是名单而已,实际上是美国众多高层的丑闻视频。   无论是名单,还是视频,其对美国的效果都是同样深重的打击。   傅凉想通后收好U盘离开,走出办公室后才把手铐钥匙扔给了玛丽修女,还不忘骗人家道:“放心,我会把玫瑰救出来。”   他刚坐上去飞机场的出租车,就接到小K的电话,小K的声音略显疲惫:“老大,经过我彻夜的分析比对,我还是没有找到种玫瑰花或与玫瑰相关的教堂,反正帝都肯定没有,但S城有一个玫瑰教堂,不过比较小也比较荒凉……”   “辛苦你了,小K,我现在就去S城看看。”   傅凉挂断了电话,并通知了老C他已拿到对方想要的东西,让老C尽快安排专机接他去S城。   他闭眸靠着后座椅背,想到阿郁的死,其实阿郁的死对他而言是件好事,老C生性多疑,如果不是阿郁死了,他恐怕还没法将东西亲手交到老C手里,以完成他的系统任务。   想到此处,他舒服地勾了勾唇。   纪久被钱秘书的人带走后就一直困在秘密酒店,除了上厕所洗澡,其他时候都被五个大老爷们死死盯着,像是生怕他耍诡计害他们背锅。   直到晚上十点,钱秘书的专车抵达了酒店楼下,电话知会那个不苟言笑的男人把玫瑰带下去。   和玫瑰一起下楼的,包括不苟言笑男人在内的一共五名保镖。   玫瑰和不苟言笑男人坐上了钱秘书的专车,其他保镖分别上了另外两辆车,而那两辆车一前一后将钱秘书的专车夹在中间。   钱秘书西装革履,年近五十,有种中年男人标配的稀少发型和微微发福的啤酒肚。   “去哪儿?”钱秘书溜了他一眼,摸了摸唇上的八字胡须,问道。   纪久:“路易斯教堂。”   钱秘书点了点头,递给副驾驶一个眼神,副驾驶立刻电话通知最前面的那辆车往路易斯教堂开。   钱秘书的脸和手都长得圆润有福气,而且皮肤也比较白,他有福气的粗短手指轻轻叩着座椅扶手,淡淡道:“你这次任务完成得不错。”   纪久「嗯」了一声,没有和老男人插科打诨的兴趣。   “本来我应该昨晚就回来,但事情太多,耽误了,你还好吧?这段时间有没有受伤?追杀你的那些特工应该已经甩干净了吧?”钱秘书聊胜于无地假关心道。   “我没受伤,陈sir派的保护我的人很靠谱……”纪久说这话时忍不住想起傅凉,然后唇角微微勾了一下,“不过我不确定现在还有没有那些杀手尾巴,这应该是你手下的工作了吧?”   钱秘书轻笑了一声,没再回答。   副驾驶那不苟言笑男人偏头对他道:“长官放心,从昨晚接到玫瑰小姐开始,我们就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钱秘书颔首:“嗯。”   三辆车渐渐开出了繁华的市中心,远离了帝都的璀璨夜景,夜色越来越深沉,景色也越来越荒凉,慢慢地又有居民楼出现,然后又没有了……   最后,三辆车停在了偏僻的教堂门口。   叫门的是不苟言笑男人,他亮出了工作证,先和两名保镖首当其冲,然后钱秘书和纪久才走进去,除了司机以外,剩下的人紧随其后。   求五星好评么么哒。 第200章 神经质间谍X我(23);   一群保镖围在纪久身边,钱秘书冲他挑了下眉,示意他把东西交出来。   他便在众目睽睽下蹲身,向不苟言笑男人要了一把匕首,男人在钱秘书的点头示意下将匕首递给纪久,同时谨慎地挡在钱秘书身前。   纪久低头时几不可查地冷笑,手上动作麻利地撬开了地砖,同时他也敏锐地注意到这地砖被人动过,但他依旧不动声色地挪开那方地砖,将方方正正的铁盒子取出,U盘还在里面,但那枚U盘上留下了另一个人的指纹。   玫瑰在将U盘藏在这里时,以防万一曾在上面滴了小点蜡,现在他看到那滴蜡因为另外一个人指腹挤压的作用已经扁了。   纪久来不及思考到底是谁来过,U盘一出现就被钱秘书的人抢走。   他只得起身乖乖地站在一边,双手插在外套兜里。   其中一名男人坐在条椅上端着电脑,他从兜里取出眼镜盒,打开眼镜盒戴上眼镜后,才慢悠悠把U盘插进USB接口。   纪久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这人应该是钱秘书专门带来的网络黑客安全专家,存在感不高,关键时候才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专家男人开始时眉头深锁,但不到两分钟眉头就渐渐松开,纪久饶有兴致地观察他的表情,其实余光一直在偷偷地观察钱秘书身边的防卫情况。   他需要找机会,一个一触即发的瞬间机会。   傅凉的系统任务是刺杀钱秘书,他也答应过要帮忙,巧的是,他这角色的真实任务也是刺杀钱秘书——利用假名单接近钱秘书,然后再干掉他。   玫瑰其实本来是美国派往H国的间谍,结果反被选中输送回美国执行任务,成为了双面间谍。   专家松开的眉头又再次悄然聚拢,不禁产生自我怀疑,到底是名单有问题,还是他本人技术欠缺。   钱秘书也隐约感到不对劲,拨开身前的保镖上前,站在专家旁边,不满地质问道:“怎么回事?”   专家嗓音发抖,不明不白道:“怎么会是一团乱码?”   钱秘书皱紧眉头盯着电脑屏幕上不停滚动的白色乱码字湳諷符,旋即他立马扭头欲质问玫瑰,但就在扭头的瞬间,早已移到保镖包围圈外的纪久一把拽过他的肩膀,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右手已经狠狠掐住了钱秘书的脖颈。   钱秘书吓懵了,慌乱道:“你、你、你别乱来。”   一共九个保镖纷纷掏枪瞄准纪久,纪久掐着钱秘书的脖子继续后退道:“这话应该对你的人说,我这手没轻没重的,万一抽风不小心捏断了你的脖子,你说……还接得回来吗?”   “玫瑰,你要是敢动长官,你的下场就是被我们乱枪打死。”不苟言笑男人眼神阴鸷道。   “你们不会这么鲁莽吧?”纪久对男人的想法感到一丝可笑,“你们难道不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是谁派我来刺杀他的吗?不应该把我带回去各种酷刑轮一遍,逼问我的后台还有没有其他计划,其他目的吗?”   男人冷笑:“你错了,我们的任务仅仅是保护长官的安危,其他与我们无关,如果你想要活着离开这里,就放聪明一点。”   纪久意会地勾唇,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舔了舔唇瓣道:“你们呀,和我手里这货一样,不喜欢摆清自己的位置,这话也应该我对你们说,识相地就放下枪,说不定还能有一条生路。”   保镖们面面相觑,直觉可能有诈,不祥的预感忽然间充斥在整座教堂。   不苟言笑男人的太阳穴也「突突突」直跳,难怪这么风平浪静,难怪没有美国的尾巴,原来陷阱在教堂!   他额角的青筋绷得紧紧的,手臂端着的枪直直地瞄准了纪久的额头,纪久并不害怕,笑意诡谲又漫不经心。   正当男人准备扣动扳机时,纪久挑逗般故意松了松手指,钱秘书喉咙里即刻发出「嗬嗬」的求救声音,他的声音成功令不苟言笑男人分心,下一瞬,身后响起枪声一片。   穹顶的玻璃被冲破,十名美国特工腰间拴着钢丝从天而降,他们与钱秘书的保镖们迅速火并在一起。   纪久趁此机会轻巧地捏断了钱秘书的脖子,然后又借着钱秘书死不瞑目的尸体当挡箭牌轻松离开战场,顺便还从尸体上捡了一把防身的手枪。   他走出交火区后就随手扔了钱秘书的尸体,然后飞奔前往修女玛丽的卧房。   可惜,玛丽不在卧房,他在玛丽卧房翻箱倒柜也没有找到他的东西,出门后用枪威胁了一个小修女,才从她口中得知玛丽下午出门后就没回来,可能是去见朋友了。   纪久又立刻拨打玛丽的手机,然而……手机已关机。   被背叛的愤怒一下子就冲昏了他的头,他冲无辜的小修女连开数枪,把人家的头打开了花儿,脑浆和血喷在了他脸上,但他浑然不觉,然后又随便逮了个修女,命令她带他去玛丽的办公室。   这个倒霉修女被纪久吓得当场失禁,浑身瞬间冷汗如雨,她脸色苍白无力,汗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僵硬地带着纪久往玛丽的办公室去。   进入办公室后,纪久关上门并反锁,还命令倒霉修女必须站在他看得见的位置,敢稍微动一步,下场就会和上一个修女一样。   倒霉修女站在紧闭的门边,果然是一步都不敢动,身体绝望地颤栗着,手里握着十字架项链默默在心中祈祷上帝保佑。   纪久将玛丽的办公室找了好几遍也没找到他的U盘,但他忽然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   如果傅凉的任务是刺杀钱秘书,那他手刃钱秘书便直接导致了任务的失败,那傅凉会不会快死了?   他还想让傅凉死在他怀里来着。   纪久无奈又矛盾地叹了口气,站起身一脚踹翻了椅子,并无意中看见垃圾桶里玫瑰曾经交给玛丽的信封,他慌忙捡起来,信封已经被拆掉,里面的小布袋也乖乖地躺在垃圾桶。   他果然是遭受了背叛!   求五星好评和用爱发电和催更,么么哒。 第201章 残疾清冷病娇美人X温柔腹黑国师(1)   纪久的火气在胸腔乱窜,可能是因为倒霉修女比较听话,也可能是因为他之前料想到被背叛,所以没有杀倒霉修女,而是直接翻窗跳楼,冲向距离他最近的黑色轿车。   三下五除二麻利地干掉了司机,然后将车开走,他边开车边给傅凉打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而且环境嘈杂有音乐和男男女女瞎嗨的声音。   纪久不爽地皱眉:“喂,你死了吗?”   “没有。”傅凉听出是纪久的声音,无聊地扫了眼身边监视他的保镖,皱了皱鼻子。   嘈杂的声音都是从电视机里传来的,他现在在老C的别墅客厅,这位财阀的怪癖就是喜欢把电视机声音开到最大。   傅凉只好起身走向露台,顺便关上了落地窗。   纪久的声音忽然有些幸灾乐祸,他脸上的血一直没擦,白皙的脸在夜色中显得有些鬼魅:“你的任务不是刺杀钱秘书吗?我说过我会帮你,他已经被我杀了,你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在我怀里死去,你准备好了吗?”   傅凉单手插兜,冷冷地笑着。   这时,老C浑厚粗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傅凉,东西呢?”   “等会儿,我和朋友谈几句心。”傅凉挑眉指了指手机。   老C还算通情达理,从恭敬仆人的手中拿过剪开点燃的雪茄,人高马大地夹着雪茄与傅凉并肩站在露台扶手边。   纪久隐约感觉到不对劲,心生警惕:“你和谁在一起?现在在哪儿?我来接你。”   “你还在帝都吧?”傅凉慢条斯理道,语气轻松惬意,“我现在在S城,你要是开车过来,至少得六个小时吧?这么晚了还是不要疲劳驾驶的好,我会心疼的。”   “滚!”   纪久在心头暗骂。   他敢肯定一定是被傅凉耍了。   “你见过玛丽?她在哪儿?”纪久心跳加速,加大了脚下的油门。   傅凉略有愧疚地回答道:“我让她离开了,本来我不想多此一举,但想了想,如果不是因为我贸然到访,她也不会有性命之虞,所以我拿到东西离开路易斯教堂后,就有点良心过意不去地给她打了电话,告诉她我是个骗子,而你是个疯子,如果想保命,就趁早离开,她以前也是特工,再贪生怕死行动力也是有的,你是不是扑了个空,所以现在很生气啊?”   纪久登时暴跳如雷:“傅凉,我他妈……”   纪久再一次感受那种断裂感,就是事情还没做完,身体就已经不受意识控制,与目前所处的世界产生脱离,有些灵魂出窍的意味。   他过于细腻敏感,才能察觉到这须臾之间的感受,其实一切快得如同眨眼间,眼前一黑,脑海里一片空白后,再睁开眼睛,眼前已经是另外一片风景。   这里空气清新,天高云淡,二月春风剪开清新绿意,翠色杨柳随风摇摆,就像是招摇生姿的俏丽姑娘。   距离纪久不远处是绽开的一簇一簇各色的茶花花圃,而一抹清丽的背影正在优雅地给茶花浇水。   他看得出这是古代富贵人家的府邸后花园,小桥流水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而清丽的背影穿着缃色藤纹锦衣,丝毫没有关心身后的意思。   纪久坐在粗壮的柳树下,纷纷扬扬的柳絮有些恼人地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穿着霜色云纹织锦大氅,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男子的背影,审视的目光从上打量到下,从头顶到脚后跟,一寸一缕都没有放过。   他知道那人是傅凉,他俩非常成功地从上个位面穿到了这个位面,傅凉在上个世界把他骗得团团转,最终还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纪久的唇角微微勾起浅笑,情不自禁地想起身向他靠近。   大概是脑子短路了,或者角色记忆没有像往常那般第一时间装进他的脑子,纪久撑着扶手欲站起向前迈步,结果腿脚不听使唤,在青天白日下摔了个狗啃泥。   “艹!”   纪久手肘撑着上半身,回头看向自己宛若装饰的双腿,右手按在上面无论怎么使劲儿都没有知觉。   纪久:“……”   在他愣怔片刻的时候,傅凉已经转身走向他,被午后暖阳刺得桃花眸半敛,眼尾勾出轻佻的弧度,唇角漾着幸灾乐祸的清浅笑意。   他站定在纪久身前,低头欣赏着他的窘态。   纪久听到他的脚步声,感受到他颀长身姿投下的清凉阴影,抬头怒骂道:“傅凉,你他妈是比我还疯吗?”   傅凉扫了眼他的病腿,蹲下身子盯着他无辜道:“纪久,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真无辜。   纪久却以为这人还在和他装,全然不顾自己好歹翩若谪仙的美貌,手掌撑地支起上半身扬着下颌道:“你装什么装,不就是怕我在这个世界报复你,所以你才打断了我的腿吗?”   冤枉、真心冤枉。   傅凉抬手调戏地抚着他的下颌,细腻的大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下颌肌肤,笑道:“说实话,我确实想过打断你的腿,免得你还给我惹是生非……”   纪久瞪圆眼眸注视着他,突然很想在对方脸上狠狠咬一口出气。   但傅凉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呵,好巧,我来这个世界时,你已经废了。”   “你他妈才废了。”纪久条件反射地回怼。   傅凉拢了拢眉轻笑,笑容有丝不怀好意:“这不是骂你,这是事实……而且,别忘了你之前把我整得可比你现在惨多了,这大概就是因果报应吧。”   纪久气得脸颊微微鼓起:报应你麻痹。   然而,不等他把堵在嗓子眼里的芬芳吐出来,管家就领进来一个不速之客。   “国师大人,李公公来了。”管家低眉顺眼道,非常照顾纪久自尊心地没有将好奇的目光瞥向狼狈的他。   纪久习惯性地审视懂事的管家,管家年过半百头发花白,长相平庸身材一般,面无表情喜怒不形于色,是个有阅历的人。   但跟在管家背后的李公公则撮着牙花子,一脸便秘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纪久,皱眉尖着嗓子问道:“国师大人这是在和你这相好搞什么呢?研究新姿势吗?”   纪久:“……”   求五星好评么么哒。 第202章 残疾清冷病娇美人X温柔腹黑国师(2)   他发觉这老太监思想特别肮脏,所谓近墨者黑,估计这个世界的皇帝就是个耽于美色的蠢货。   纪久的思绪偏到此处后,登时感到他和傅凉这等绝世美男子非常不安全。   傅凉完全不知道他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反被李公公的话惹得面红耳赤,连忙起身抱拳否认:“李公公想多了,我这朋友不小心摔了一跤,我正准备扶他起来。”   “用得着扶吗?”李公公白面馒头般的脸上现出一丝显而易见的疑惑,“国师大人你动动手指,他不就立起来了吗?”   纪久:“……”   他已经不太清楚到底是这老太监太色还是他脑子里黄色废料太多,反正他又想偏了。   傅凉负手抿了抿唇,摆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可就是不扶起纪久,而是对李公公道:“按理说是如此,不过我这朋友性情古怪,他想在地上多趴一会儿,草木有灵说不定能让他吸取些精华提高修为。”   纪久:“……”吸你mb。   “原来如此……”李公公煞有介事地颔首,“国师大人果然是见多识广,咱家也不多废话了,皇上请国师大人入宫一趟,记得带上……咳咳……那玩意儿。”   看着他故作神秘的样子,纪久几乎秒懂。   同时秒懂的还有傅凉,他意会地扬起唇角:“贫道明白,李公公稍后片刻,我去去就来。”   他说罢就转身离开,纪久还在地上趴着呢。   纪久:“……”   他一脸懵逼地望着傅凉远去的身影,无语至极。   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过来时脑子受了什么刺激,他现在也还没接收到关于他这个世界角色的信息。   只见李公公笑意嫣然地走近,蹲在他面前微笑打量道:“常公子,你吸取的精华……好吃吗?”   纪久:“……”毛病吧你!?   精华好不好吃,他不知道,但静夜他知道……   他及时把脱缰的思绪拉回来,冲李公公笑道:“李公公想尝尝吗?”   “哈哈哈……”李公公笑出几条深刻的鱼尾纹,“常公子这不是折煞咱家吗?咱家从未染指修仙一门,又怎懂得吸取精华呢?尔等身负修为之人看云不是云,看山不是山,而咱家这凡夫俗子看什么就是什么……”   纪久唇角始终礼貌地勾着:这老太监废话还挺多。   突然,他感到原本平静的脑海刹那掀起惊涛骇浪,远处的浪潮喧哗着遮天蔽日而来,汹涌澎湃的记忆终于灌进了他的脑海,而眼前李公公的废话全被自动屏蔽。   他只看见李公公的粉红嘴唇一张一合,其他全没听清。   原来,这个世界带有修仙的性质,难怪傅凉的身份是国师,而老太监张口闭口都是什么修为之类。   纪久在这个位面的角色还真就是个残废,只得坐轮椅,他叫常似秋,是个天生残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迎合了赵本山「卖拐」小品的那段台词——双脚离地了,病毒就关闭了,聪明的智商又占领高地了。   反正他在修仙这门学问上特别有天赋,不过百年已经是化神期修为,而且是难得一见的五行全系灵根,纵观天下修仙界唯有他最为天赋异禀。   然而……自从长生不老老不死的常似秋遇见才二十出头的英俊郎君傅凉后,就立刻老树逢春开了满头花,心里更是把那花送上了天,在夜空乱炸成了烟花。   傅凉胸有经纬无奈怀才不遇,为了实现他报效朝廷的抱负,常似秋便死皮赖脸地跟在他身边,并且还到处宣扬自己是傅凉的手下败将,傅凉的修为比他更高,他被傅凉不小心废掉了所有修为,除了貌美如花的脸和长生不老的身体,其他都没保留下来。   傅凉心地善良于心不忍,所以才将他留在身边加以保护。   但,所谓「大象无形,大音希声」,傅凉这种天选之子反而低调地能将周身浑厚的灵气隐匿于无形之中,即便是道行高深的人也没法窥探一二。   刚开始,傅凉觉得此计行不通,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偏要扮大仙,迟早会被穿帮。   但是,比常似秋强的人大多都活了千年,要么是升仙了,要么是闭关修炼懒得再理凡尘事;   比常似秋弱的人根本看不出他从旁协助傅凉的伎俩,只会怀疑傅凉是个灵气滴水不漏的奇才以及怀疑自己能力太次。   总之,在常似秋尽心尽力的帮衬下,傅凉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夜国皇帝的青睐,并且很快就被封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从此地位尊崇,能顺理成章地向皇帝进言,上书定国安邦之策。   然而,事实并未傅凉想象中顺利,主要是皇帝油盐不进只爱美色,而他作为国师的主要任务就是给皇帝炼制壮阳丹……   虽然如此,傅凉壮志凌云从未放弃。   因为角色记忆已经被输入,纪久现在有能力飞身落回轮椅,但他得继续伪装废人,直到傅凉出现再发力用功。   傅凉手里拿着红色的方正锦盒走近,纪久看向他眯眼笑了笑,随即便轻松起身挥了挥衣袖端正坐在了轮椅上,并且还不忘朝傅凉微笑道谢:“多谢挚友。”   傅凉清了清嗓子算是接受了他的道谢,他知道纪久肯定是被输入角色卡记忆了。   “国师好本领。”李公公顺口夸道。   傅凉腼腆地笑着:“那,我们走吧。”   他说话间就站在了纪久身后,推着他的轮椅跟在李公公身边。   李公公溜了一眼他俩这状态,笑道:“国师和常公子还真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啊,世间所有感情中,咱家最佩服的就是二位这种形影不离又相看不厌的……感情了。”   “贫道失手将常公子弄成这样,自然要好生保护他,也算是为当初的鲁莽恕罪吧。”傅凉解释道。   三人一路边走边聊,走到国师府门口,傅凉轻轻推了下纪久的背心,纪久就自个儿钻进了车厢,比傅凉本人的行为还要迅速。   当然,在外人眼里,大家都以为是傅凉的神技。   傅凉先将轮椅放在马车后面,然后再登上车辕钻进车厢,而李公公则与驾车的小太监坐在车头。   求五星好评用爱发电催更票么么哒。 第203章 残疾清冷病娇美人X温柔腹黑国师(3)   当今天下三分,它们分别是位于北方的夜国,位于南方的大月国以及濒临东海的海国。   其中,海国最为强盛富庶国泰民安,而大月国则政治荒芜民不聊生,夜国牢牢占据不强不弱的中间位置,全民沉迷修仙,但士农工商等也没有完全荒废,还有一个好中庸之道沦陷美色、自诩「垂拱而治」的皇帝。   傅凉这次的系统任务与他角色的任务一致,那就是——帮助摇摇欲坠的夜国统一天下。   此次任重而道远,傅凉感到头疼不已,他今日觐见皇帝除了献上丹药外,还有征服天下的大计要阐明,而且必须劝服皇帝听从他的安排,否则再这么拖下去就不知道完成任务得猴年马月了。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砖石大道上,纪久仿佛看出了他的焦虑,破天荒地贴心按上他的右手手背。   他的手心有些凉意,惊得傅凉激灵了一下,即刻缩回手,十分警惕地注视着他:“你想干什么?”   纪久的人设常似秋比他的高级,而且纪久又是个疯子,他小心一点总没有错。   “呃……”纪久手心里空了,心里委屈了几分,笑眯眯道:“我就是想知道,你这回又是什么任务,你放心,我保证不会乱来,我会帮助你,真的?”   “我在上个位面把你骗得团团转,你在这个位面突然告白说要帮助我,你当我傻吗?那么好骗?”   傅凉不屑地冷笑,傲娇地溜了他一眼后不再看他,兀自闭眸靠在马车壁思考待会儿和皇帝的话术。   纪久就坐在他旁边,看傅凉闭着眼睛仰着头,身子一动不动,这对于他而言不就是赤裸裸的勾引吗?   他没有多想,嘴唇已经比意识先快地凑上了傅凉的唇瓣。   傅凉被他的温润惊了一下,本来下意识要推开,但又怕两人搞得车厢动静太大会引起外面李公公的好奇,他抬起一半的手最终又放回腿上,眼眸睁开了一条缝,欣赏着纪久亲吻时的神情,但脑子里心不在焉地继续想着自己的正事。   纪久闭着眼睛,有点意外傅凉这副任人宰割的安静和顺从,得空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更过分了一些。   傅凉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不想他继续得寸进尺,便及时逮住了他的手腕。   纪久愣了愣,原本他可以非常轻松地将傅凉撂翻在地,然后为所欲为,但他意识到再一意孤行会让傅凉不满,而且他确实想要好好表现,和喜欢的人勾心斗角这么久,挺累的。   于是他没有再做更过分的事情,傅凉对他的「听话」感到些微不适,不过此时此刻没心思去管纪久可能的真实想法,只得一心二用地享受他的温柔。   纪久双腿残疾行动不方便,于是他突然大力握住傅凉的胳膊,然后下一瞬……   傅凉就被迫跨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他睁开眼无语地俯视他,还没开口斥责他的流氓行径,李公公就非常不巧地撩开了车帘:“……”   傅凉:“……”   李公公眨了眨眼,顿时老脸一红,笑道:“国师大人和常公子还真是情深意切如胶似漆,哪怕这点车程也要翻云覆雨一番,咱家真是佩服两位的热情。况且……常公子还有腿疾在身,真是身残志坚之人。”   纪久:“……”这他妈算是夸奖吗?   傅凉被他说得满脸通红,赶紧从纪久身上下来坐回原位。   早知道这个老太监要误会。虽然……也不算是特别误会,那他就应该让纪久屏蔽车厢空间和声音,然后在路上真正搞一次,也总比现在被人当场抓包色欲熏心急不可耐的好。   李公公的笑容仿佛意有所指:“国师大人,常公子,已经到了,二位请下车了,未完成的事情可以回去的路上再继续,这会儿嘛,别急……”   傅凉绷着脸僵硬地笑着,实在不想再接李公公的话茬。   同时,他也不爽纪久,若不是纪久勾引他,那他俩都不会出糗。   他先于纪久下车,然后假装用意念拽出了纪久和他的轮椅,随即推着轮椅进宫面圣。   皇帝名叫叶枭义,是一个二十多岁出头却因为沉湎美色而显得有些老态的男子。   他穿着明黄色龙袍,脸颊浮肿虚胖,黑眼圈非常重,双眸也没多少神采,好像总是睡不醒,一看就是夜生活没少过的模样。   如果不知道皇帝的真实年龄,旁人还以为他已至中年,不惑左右。   “爱卿你总算来了,上次你给我的那些药都没了。所以……你懂的,今天带药来了吗?”   叶枭义看见傅凉仿佛看见了亲人,赶紧迎上去抱住了他的手臂。   也多亏目前夜国朝堂还有治国能臣,而且苍天庇佑,否则以叶枭义的状态和手段,恐怕已经沦落到和大月国同种田地。   傅凉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脸上扯出一丝皮笑肉不笑,从广袖里取出方正锦盒搁在叶枭义手上:“此药虽好,但还请皇上有所节制。”   “无碍……”叶枭义很是无所谓地摆摆手,将锦盒拿在手中把玩了一阵,非常乐观道,“若朕能死在床帏之中,那也算是幸事,反正朕有弟弟,有儿子,他们都比朕优秀,谁继位能都当一个好皇帝。”   傅凉内心对此哭笑不得,想了想还是拱手进言道:“皇上乃真龙天子,如今正是龙运当头的时候,不如趁机一统天下?”   叶枭义「嗐」了一声:“爱卿,你和朕说得最多的就是「一统天下」,可朕志不在此,朕只想寻欢作乐不想成就宏图霸业。”   “但微臣想辅助皇上一展宏图……”傅凉索性掀开衣袍跪地求道,“微臣心中已有一套成熟的谋略,还请皇上看在微臣尽心尽力为您炼丹的份上,成全微臣的劳苦用心,微臣入朝的初心就是结束天下三分的割裂局面,求皇上体谅,否则微臣日后就算飞升也会心怀不安。”   叶枭义大概是良心发现,让一个心怀天下的国师终日炼壮阳丹确实有些不好意思,他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   傅凉掀起眼皮偷偷睨了一眼叶枭义的神色,立马又乘胜追击地磕头,将天下大势分析了一遍,又把计划和盘托出,希望叶枭义能给他一个立不世之功的机会。 第204章 残疾清冷病娇美人X温柔腹黑国师(4)   纪久:“……”   他默默无言地坐在轮椅上,低垂着眼皮静静地看傅凉表演。   傅凉的演技炉火纯青,就差涕泗横流地抱着皇帝大腿哀嚎了,皇帝确实是个软性子,禁不住傅凉软磨硬泡,在半个时辰的纠结过后,点头答应了傅凉的策略。   但,皇帝有个前提条件,傅凉得先给他做好三个月的壮阳丹备用,他怕傅凉离开夜国后,他空虚难耐又只能干看使不上劲儿。   于是,傅凉回到国师府后就忙不迭地把自己和纪久锁在丹炉房炼丹。   壮阳丹的方子是之前常似秋给的,傅凉炼出来的丹药也很合皇帝的胃口,所以一直也没有改过配方。   半个月过后,傅凉终于把皇帝要求的壮阳丹尽数献上,然后按照计划带着纪久狼狈逃命。   皇帝吃过他的壮阳丹后差点死在床上,半夜紧急传召御医才捡回半条命,傅凉以「弑君未遂」的罪名被处以凌迟,府邸上下所有家产都被搬进了国库,他孤身一人没有亲眷,家丁丫鬟等则统统被卖去了牙行,或者被其他达官贵人挑走。   风光一时后最终落得荒芜破败的下场。   傅凉的「一飞冲天」和「一败涂地」都成为了夜国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这种「骤升急降」宛若跳崖的举国闻名的红人百年难得一见。   傅凉和纪久坐在逃亡的平顶马车上,马车外观比较朴素,但纪久用法力营造出了冬暖夏凉的舒服氛围,马车没有车夫,纪久在马车檐下贴了张黄符,马匹便能有方向感地朝着目的地狂奔,而且令行禁止不知疲倦。   纪久多次向傅凉打听他的系统任务,可傅凉三缄其口就是不告诉他,两人在这个问题上谁也占不了上风。   或许是为了弥补被隐瞒的失落,纪久总想和傅凉在马车上昏天暗地地耍流氓,傅凉偶尔会顺着他的意思,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想他离远点,别打扰他思考,尤其是当他拿着中原地图皱眉的时候。   纪久这残废完美发挥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架势,尽管双腿不听使唤,但不影响他身体的其他地方贴着傅凉,并且还趁着暧昧的琉璃烛光,朝他的耳朵轻轻吐露:“宝贝儿,这么认真干什么?”   “角色信念感。”   傅凉认真地盯着牛皮地图,敷衍他时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宝贝儿,你长得真好看。”纪久修长漂亮的手指轻轻抚着他的脸颊,他的身体躺在傅凉旁边,仰视着他爱答不理的盛世美颜,“幸亏叶枭义对男色的兴趣没女色大,否则你可就被他纳入后宫呢。”   “放心吧,他喜欢的是那种娇滴滴的美男子,你进他后宫的机会都比我大。”   傅凉收好牛皮地图,又拿出一卷绢帛展开,里面详细记录的是大月国的地貌特征和风土人情。   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大月国国都——新月城。   纪久没注意叶枭义对他有垂涎之情,听他如此说后,抚弄傅凉的手指微微顿了顿。   傅凉溜了他一眼,瞄到他眼神里的「不信」,继续边看书边道:“因为我俩几乎形影不离,而且又同为修道之人,叶枭义害怕你能听到他说话,便偷偷塞给我一封书信,纸张上写满了对你的爱慕之情,但我以我俩关系特殊为由回信委婉拒绝了他,想来他也是明白了我的言外之意,所以才没再提起。”   纪久怔了半晌,手指轻飘飘地从傅凉的脸颊滑落到他的脖颈:“我他妈哪里娇滴滴了?”   傅凉笑而不语。   但纪久也没过多困惑于叶枭义对他的倾慕之意,毕竟长得好看的人拥趸多很正常,若他能因为这种事被烦恼,那他早就被烦死了。   他保持着悠闲的躺姿,思绪主要还是集中在傅凉脸上:“宝贝儿,你虽然没告诉我你的系统任务,但我其实已经猜到,就算不全对,也肯定八九不离十。”   傅凉的太阳穴轻跳了一下,没理他。   纪久望着他淡淡地笑着,身子故意朝他身边挤了挤:“你的系统任务和你的角色任务这回同步了,对吧?否则你干嘛这么刻苦?”   傅凉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唇,依旧不理他。   “宝贝儿,你相信我呗,我这回绝对不会给你找茬,床下我对你唯命是从,床上你对我唯命是从,好不好?”纪久撒娇似的搓了几下他的胳膊。   傅凉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只淡淡道:“纪久,我真没有相信你的理由,你要是忘记了我可以提醒你,在上个世界我骗了你,然后我成功回到现实世界后也不能保证把你也带出去。”   “我知道……”纪久乖顺地平躺,他叹了口气,纤长的睫毛在熏黄的灯下微微颤动,眸里盛着温馨的光晕,“凉哥,我又不傻,我的确觉得你死在我怀里会很好,总比你抛弃我好,但在上个世界突然消失的刹那,我害怕了……”   傅凉的眼睛虽然仍在绢帛上,但真实的注意力已经情不自禁地放在了纪久身上,竖着耳朵继续听他讲。   “我害怕如果我们真的抱在一起死了,就相当于灰飞烟灭了吧,我不会记得你,你也不会记得我……”   纪久的目光倏忽变得深远缱绻,“幸好,我和你都到了这里,我们都还活着……我就想吧,你能回到现实也行。   如果我在现实世界成了植物人……也可能已经死了,但你一定会记住我,你会为我伤心流泪……   如果我成了植物人,记得来看我陪我聊聊天,别忘了给我买花,虽然我不喜欢花,但你总得意思一下……   如果我死了,你更得记得去墓地看我陪我聊天,别忘了买花……   我要是知道世上有活人想我爱我,我就算永远被困在这里,也不会觉得孤单了。”   傅凉:“……”   他不知道纪久突然的肺腑之言是真是假,但纪久的话句句戳中他的心坎,他想相信他,同时又害怕相信。   他唯有强忍着涌上鼻翼眼眶的心酸,沉声道:“你放心,我回去后无论用尽什么办法,都会让你活着,让你回来。”   求五星好评么么哒。 第205章 残疾清冷病娇美人X温柔腹黑国师(5)   「挑拨离间」是傅凉来到这个世界后才想出来的策略,他前前后后花了不到半个时辰。   之前,角色卡里的傅凉一直苦口婆心向叶枭义进言,因为海国强盛不便贸然进攻,不如趁着海国忙于处理国内的洪涝灾害以及安置流民,腾不出工夫关心邻国安危的绝佳时机,偷袭最为弱小的大月国。   然而,这条计策被叶枭义以「恃强凌弱非君子所为」拒绝。   傅凉倒想让夜国和海国打起来,但夜国也要有本事才行啊。   因为纪久法力的加持,马车从夜国国都子夜城到大月国国都新月城,拢共只花了三日。   夜色浓稠,繁星如瀑倒悬天河,鬼魅树林被风拂得「呜咽」作响,偶尔会有几只不起眼的闪着微弱绿光的萤火虫透过马车外看不见的屏障钻进车厢,然后在空气中留下几个金色大字,纪久拂袖一挥,那些字便立即消失无踪。   傅凉不懂哑巴系统是什么毛病,这是个修仙世界,而他却除了算无遗策的智慧以外竟然没有其他可傍身的技能,一介凡夫俗子怎么和纪久斗?   如果纪久站在他这一边,那一切都好说。   但谁又知道哪天纪久发疯把他玩死呢?   傅凉不得不居安思危,安全感极度欠缺,而且修仙这种事,没个几十年百年的坚持不懈,也修不出什么名堂,他既不是天纵奇才更没有优质灵根,若是把时间耗费在修道上面,估计只有困死在系统一条路。   “难道系统就是想让他俩相亲相爱一起合作?”   这个念头在傅凉的脑海里闪过无数次,而纪久的话也在他脑海里浮浮沉沉。   大月国的国都新月城,比夜国的子夜城,要繁华热闹得多。   而新月城与大月国的其他城市相比,更是有着云泥之别的差距,傅凉进入大月国国境以后,一路以来看到的都是流民乞丐破败屋舍,百姓食不果腹饥肠辘辘,沿街乞讨之人数不胜数。   林间炊烟之中,百姓们易子而食已属家常便饭,大月国两种人的身材最为突出,一种是大腹便便吆五喝六之人,另一种则是瘦骨嶙峋卑微到尘埃之人……   蔚蓝澄澈的天空下漂浮着几朵令人心旷神怡的羽毛云。   金碧辉煌的宫殿在天穹下更是巍峨庄严,傅凉与大月国的国君岳韘(射,4声)正在一株有百年历史的桃花树下对弈。   纪久则作为傅凉的跟班和buff,安静地坐在他身旁些许靠后的位置,默然地看着那盘棋局。   偶尔会有浅淡香气的桃花瓣落在棋盘之间,扰乱执棋者的视线,傅凉注意到每当花瓣被风吹落躺在黑白棋上时,岳韘的眉头总会很不爽地皱在一起,随即才不情不愿地拈起花瓣扔开。   岳韘年近五十,相貌端正,有着比较健康的小麦色皮肤,虽然昏庸无能但作息规律,不问朝政喜欢狩猎出游,对美色兴趣不大,对百姓更是置若罔闻,他甚至有些忌讳美色,认为美色会荼毒他健康的体魄。   “傅国师果真是因为弑君不成被叶枭义追杀,才来此投奔朕的吗?”   岳韘端杯喝了口手边的普洱茶,如鹰隼般尖锐的眸刺向傅凉。   傅凉抬眼无所谓地瞄了他一眼:“怎么?皇上不相信草民?”   岳韘抿了抿唇道:“傅国师的罪行被天下修士传得人尽皆知,但朕想听您亲口说出真相。”   “我是被冤枉的……”傅凉镇定回答,桃花眸轻轻敛了敛,黑色棋子衬得他修长莹白的手指愈加白皙,他一面落子一面慢腾腾地解释,“皇上也不必再拿「国师」的虚衔折煞草民。另外,叶枭义对美色的极致追求名扬天下,草民奉他之命研究令他雄风大振的药丸,一直以来从未有过差错,并且叶枭义对草民配制的药丸也是赞不绝口……   至于他后来为何会中毒,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草民,草民自入朝以来深受皇帝恩宠,难免有小人看不惯,故而使出下三滥不惜损害圣体的招数来对草民赶尽杀绝。”   “原来如此。”   岳韘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兴趣追究傅凉这番话的真假。   他抬头看向傅凉时,眼角在貌美如花的纪久脸上停留了三息,他不怕傅凉骗他,如果傅凉敢骗他,他就拿傅凉身边的残废出气,反正常似秋现在就是废人一个。   岳韘冷哼一声,继续埋头下棋:“听说夜国百姓无论是否有天赋都对修道一事极其痴迷,哪怕怀着瞎猫碰上死耗子的运气,也会整日打坐念经,妄图长生不老或飞升成仙,执迷不悟又可笑至极。”   “没错,夜国百姓普遍不务实,而且嫉妒心强,否则以草民的修为也不至于在一个修仙大国混不下去。”傅凉顺着他的话就坡下驴。   “越是底层的腌臜百姓越是喜欢做白日梦,而修炼出个所以然的修士又喜欢互相攀比,恨不得把对方踩在脚下争个「天下第一」,先人一步羽化登仙图个「前辈」的虚荣名声……”岳韘三纸无驴地说着,最后才落到重点上道,“仙长修为颇深,不知何时能让朕开开眼界?”   傅凉执棋的右手一顿,岳韘话音刚落,平地就起了一阵邪风,那风来势汹涌吹得二人长发缭乱,满树桃花更是在强风的作用下如雨落纷纷,不过顷刻间就糊了满盘棋局以及他们的衣衫。   但下一瞬,岳韘便感到狂风静止,任凭树摇叶动,自己与傅凉的发冠衣衫也毫无动静。   而落了满盘棋局的桃花也被拂落到地面,棋子却没有一丝一毫地移动。   “仙长果然名不虚传。”   岳韘看到在他们的上方出现了一顶圆弧形的透明罩子,其间偶然有波光流动。   傅凉笑笑不说话,他知道是纪久在帮他。   但大月国朝廷也有的是修为上层的能人志士,雕虫小技肯定不足以令岳韘折服。 第206章 残疾清冷病娇美人X温柔腹黑国师(6)   纪久半眯着眼看向远处的阁楼,那里站着一位着玄色华服的男子,男子头戴高高的斋冠,不停地朝半空挥动拂尘。   他很清楚,那人便是大月国鼎鼎大名的国师赵合,赵合年龄比他老一百多岁,但修为却在他之下,那人保持着年轻时的寡淡容颜,不算好看可也不丑,皮肤保养得非常细腻光滑。   岳韘显然是想利用赵合来检验傅凉的本事,如果傅凉能压制赵合,那大月国的国师之位就唾手可得。   纪久右手掌心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颗圆润的夜明珠,他轻巧把玩着手中的珠子,眼神不以为然地望向保护罩外的一派风景。   在平地而起的狂风过后,天空忽而阴沉下来,乌压压的云层呈遮天蔽日之势席卷而来。   这时,远处阁楼的赵合手里多了一个黑色的三角布幡,布幡上用鲜血画着乱七八糟的符文。   纪久左手的手指轻轻叩着轮椅扶手,他敏锐地嗅到怨气深重的血腥味儿,可见赵合手里那布幡聚集了成千上万的冤魂,他应该是半路上从道修入了魔修,用冤魂的血灵来祭旗和辅助修炼,所以修为飞速上升。   刹那间,雷声滚滚,混杂着冤魂肆虐的痛苦哀嚎,有种杜鹃泣血的悲凉。   暗沉压抑的天幕只有几许天光漏下,傅凉和岳韘已经快要看不清眼前的棋局,岳韘也没心思再下棋,他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傅凉脸上。   傅凉不便明目张胆地向纪久求助,但他相信纪久能明白该怎么做。   保护罩上的流转的金色波光更加频繁明亮,光线堪比悬在四周的宫灯,傅凉面不改色地在棋盘上落子,淡淡道:“皇上,何必让恶劣环境惹了你我下棋的雅兴。”   岳韘见他如此淡定,心中多了三分佩服,果然按照傅凉的意思,夹起一颗白子思忖着落下。   天地万物变得更加漆黑,轰隆隆的雷声和那些鬼哭狼嚎的声音不断地污染他们的耳朵,透明保护罩上流转波动的金色条纹愈加耀眼,任凭外面黝黑如墨也丝毫不影响他们对弈的视线。   除了那保护罩上像游鱼般流动的金色条纹,撕开浓云的数十道闪电也是浓墨重彩的存在,那些闪电仿佛有枝干粗壮,精准地朝保护罩劈头盖脸地砸下,但无一被保护罩或消弭或反弹。   赵合的身影连同他脚下的那座阁楼都被黑色成功掩映,纪久脸上照常是无所谓的态度,没有半分着急和焦灼感,傅凉看不见他的表情,他也看不见傅凉的表情,但他能清晰地捕捉到岳韘的胸有成竹。   岳韘身上肯定穿有类似保护甲或者贴有护身符咒,否则赵合不会敢如此大逆不道。   闪电接二连三不遗余力地冲击着保护罩,伴随鬼哭狼嚎的雷声也在闪电加大冲击时叫得更厉害。   岳韘不太舒服地抬手挖了挖耳朵,挑眉道:“仙长可以让那些声音小一点吗?有些打扰朕的思绪。”   “没问题。”   傅凉淡淡地笑了笑,紧接着那些泣血哀嚎便被保护罩隔断,不过闪电撞击的声响却越来越剧烈。   “皇上心胸宽广、海纳百川,连被天下修士所不齿的魔修都能在皇宫内呼风唤雨……”   傅凉将手揣进广袖中,好整以暇地看向岳韘。   棋局终了,他赢了。   岳韘与他对视,端杯饮茶时风淡云轻道:“仙长有所不知,英雄不问出路,只要是能为朕所用,魔修道修又有何妨?纵使魔修声名狼藉,他杀死的也不过是蝼蚁之辈,人各有命,一切都是命数罢了。”   傅凉微微垂眸,内心冷笑。   棋局已经结束,他终于有空闲和心思转过头看纪久,纪久恰巧也在看他,并且还非常乖巧地冲他泰然自若地微笑。   这时,急速奔向保护罩的一缕闪电以刁钻的角度击向其与地砖的接口,但无奈还是被反弹,并且还殃及了那棵百年桃树,缀满花朵的桃树被闪电劈得浑身焦黑,蔫答答地往一侧倒去,发出轰然倒塌的巨响。   傅凉叹息道:“可惜了那一树桃花。”   岳韘:“确实可惜。”   傅凉和纪久都从他脸上看出了几分不满和怒气,岳韘已经对赵合失望,没想到赵合这么久都没能战胜傅凉。   纪久颇有闲情逸致地牵了牵傅凉的衣袖,眼神暧昧地眨了眨,傅凉意会地将手边的清茶递给他,顺便还当着岳韘的面,拿走了桌上的果盘,他把果盘搁在了纪久的大腿上。   “呃……”岳韘勾唇,丁点笑意带着足够的嘲讽,“二位关系不一般吧?”   “是啊……”傅凉毫不避讳地点头,“他是我的命。”   纪久:“……”   他没想到傅凉能向别人坦承他的重要性。不过,他在小小的受宠若惊后微微敛眸,怀疑傅凉是故意把战火引向他,之后岳韘为了制衡傅凉肯定会拿他下手。   再深入一想,若岳韘真拿他下手,不就是自寻死路了吗?   纪久想到此处突然有点兴奋,脸颊因激动轻轻颤动着。   “仙长何处此言?”岳韘不禁追问。   傅凉:“人生在世知己难求,常公子是我的挚友,可不就是我的命吗?更何况若非我当时出手太重又来不及收手,也不会害他落得这般下场,所以我必须护他周全,他就是我的命。”   这话假得纪久根本听不进去,他注意到在外面的一片黑暗中,那股怨气以及血腥的气味儿越发浓郁刺鼻,没有丁点道法傍身的普通人根本察觉不了。   他知道赵合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大概赵合也急了,担心再不能突破保护罩,他的国师之位就保不住了。   纪久闭上双眸,左手的茶杯搁在了大腿上,手肘支在扶手,微屈的手指轻轻抵着太阳穴,好像是在悠闲休憩。   很快,在他睁开眼的瞬间,保护罩上猛然出现无数蛛网般的裂纹。   岳韘翘了翘唇角,掀起眼皮看向傅凉时,傅凉面色如常,还特地转过身子拿走纪久大腿上的果盘和茶杯。   黑暗中的赵合眼神充斥着血光,他的唇角勾着诡异的弧度,手中的拂尘长毛凌空斩下比钢刀还坚韧锋利,不出一息,先前裂得不成样子的保护罩分崩离析…… 第207章 残疾清冷病娇美人X温柔腹黑国师(7)   眨眼间的工夫,地狱般阴森可怕的黑幕骤然被撕开,天光大亮的同时,那一阵阵鬼哭狼嚎也戛然而止,所有冤魂的最后一声痛呼就就跟被人胖揍一顿再一脚把它们踹回应该去的冥界似的,声音既悲壮又不甘。   一大口鲜血喷洒在棋盘上,污染了整盘棋局,赵合虚脱地跪趴在棋盘旁边,双眸显出极度的不可思议和疲惫。   他明明占着上风,明明只要他破开傅凉布下的保护罩,并趁着拂尘的去势取得傅凉狗命就赢了,他有数不清的冤魂助阵,戾气空前强盛,怎么会、怎么会失败的?   他的拂尘不知被什么玩意儿斩断成两半,比他还孤零零又狼狈地躺在地上,看样子损坏得非常严重,估摸着再也无法修复了。   赵合只记得他一往无前地顺利破开了保护罩,然后直逼傅凉,但当他手中的拂尘快要拂过傅凉的面颊时,他突然感到猛烈的眩晕,手腕再也使不上劲儿,身体不堪重负从半空狠狠摔下……最后就成了这无比难堪又屈辱的局面。   岳韘不爽地皱紧眉头,他登时很想把赵合这丢人现眼的家伙塞进脚下的地缝,搁在大腿上的左手尤其用力地紧握成拳。   因为赵合的力量,桃花树和周遭其他宫殿阁楼以及地砖等都免不了受到了闪电的无情侵袭,原本岁月静好的漂亮风景这会儿多少变得有些萧条破败。   赵合还不死心,他怒目仰视着傅凉,迅速调动体内紊乱的内力聚集在左手手心。   大概傅凉真如外界传言那般,修为深不可测却又给人毫无攻击性的感觉,赵合现在管不了太多,他只能全力一击才有可能反败为胜。   傅凉也直勾勾地俯视着赵合的眸,他面色平静八风不动,但心里却是波涛汹涌紧张得要死。   纪久时刻注意着赵合的小动作和微表情,他事先在傅凉后背用朱砂画了一张桃符,便于他在关键时候操作傅凉的身体,以彰显对方「得道高人」的名号。   在赵合的左手拳头快要触及傅凉的右肩时,傅凉在纪久的作用下甩袖快速拨开他的拳头,赵合重心倾斜一拳砸在地上,地砖绽开裂纹。   赵合眼神发狂脸皮抽搐不止,但他还不及对傅凉使出第二招,傅凉就一把拽过他的衣襟,将其拉至自个儿面前,颔首怜悯地对他道:“赵国师,适可而止吧,可不要为了图一时之快冲撞了陛下。”   赵合眼皮直跳,他眼角分了一丝余光斜斜地看了岳韘一眼,但从岳韘狠辣的眼神中,他看到的明明是杀意,眼下他和傅凉只有一个能活。   赵合忍着内伤,右手突然滑出一把长长的软剑,他举剑挥向傅凉,纪久早就预判到他的动作,仍旧悠闲地叩着手指。   傅凉即刻张开双臂轻松后退避开,雪白的鞋尖踹飞方才落座的石头圆凳,圆凳受力撞向赵合的心口,赵合不顾伤势步步紧逼,赤红的双眸已然疯癫,在他继续举剑逼近时,傅凉的右手也出现了一柄长剑,他在躲开赵合的剑锋时,顺势递出手中长剑平平地削出去。   赵合头上的斋冠被傅凉削飞,满头青丝即刻披头散发地落下,凉风吹得几缕发丝糊住了他的视线,透过头发间隙,他看见傅凉朝他奔近,然后大长腿从他的左脸颊扫过,赵合再次口吐鲜血被揍得在地上爬不起来。   “行了,仙长的本领确实在赵合之上……”岳韘出声喝止道,“赵合技不如人还屡屡挑衅,这样的人不留也罢,不过朕对处置废物没什么兴趣,就将这手下败将交由仙长处置吧。”   傅凉走至落魄不堪的赵合跟前,他大喇喇地蹲下身,右手虎口钳住他的下颌,阴恻恻地问道:“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好呢?”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赵合还算有点骨气,瞪着傅凉不屈不挠道。   说实话,傅凉不屑将弱者赶尽杀绝,但在这里不一样,如果没有纪久,他才是这个世界的弱者。   赵合心术不正又诡计多端,如果放走他那只会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傅凉可不是个喜欢给自己惹麻烦的人。   他正在犹豫之际,一直保持沉默低调的纪久缓缓开口:“挚友,不如把他送我玩吧?”   赵合的目光阴狠狠地射向纪久,纪久保持着平易近人的微笑,旋即从雪白袍袖里拿出一琉璃葫芦扔给傅凉:“你把他的元神装进这葫芦里,就当送我的小玩具咯。”   傅凉:“……”   他差点忘了他身边跟着的这人是个名副其实的病娇了。   未及傅凉答应,岳韘先颇为赞同地点头:“常公子这办法不错,灰飞烟灭也不如生不如死更狠了。”   “岳韘,我他妈宰了你。”   赵合被他轻飘飘的一句话激怒,他奋力挣脱开傅凉,再次握紧手中长剑,朝坐在不远处的岳韘刺去,岳韘当即被吓得从石圆凳上摔了下去。   所幸傅凉及时拧开葫芦将赵合的元神吸了进去,赵合的身体立刻砸在地上,蓬乱的青丝变成一头白发,他长生不老认真保养的皮囊也顷刻间变得枯瘦苍老。   岳韘差点在青天白日下被吓得尿裤子,他抱着圆凳站起身,面色凶狠摇摇晃晃地紧走两步到岳韘的尸体前,然后发泄般踹了好几脚:“来人,把这混蛋拖出去……碎、尸、万、段。”   原先躲在汉白玉石栏后面的御前侍卫急忙跑了出来,按照岳韘的命令将这曾经尊崇无比的国师尸骸拖了下去。   “岳韘,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赵合的怒号从傅凉手里的琉璃葫芦中传出。   岳韘轻蔑地冷笑,旋即又变脸对傅凉温润道:“此人对朕出言不逊,还请仙长替朕好好关照关照他。”   傅凉笑笑没说话,随手将东西扔到了纪久怀里,纪久饶有意味地摇了摇小葫芦,看向葫芦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刚入手的宠物。 第208章 残疾清冷病娇美人X温柔腹黑国师(8)   岳韘又道:“而今天下,仙长的道行,恐怕无人能出其右,既然叶枭义那小子不懂珍惜,仙长不如做我大月国做国师,定然能如愿以偿地发挥您的本事。”   傅凉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岳韘的封赏,随后又和纪久一起在宫内与岳韘用过晚膳才被送回宅邸。   宅邸是一座三进的宅院,虽然面积不算大,但岳韘承诺会给他修建比在夜国时更加威严宏伟的国师府。   这座黑瓦白墙的住宅只是傅凉和纪久暂住的地方,而且环境幽静,家丁丫鬟齐全。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更何况是伴岳韘这样的神经质暴君,傅凉回到宅邸后就身心俱疲,由丫鬟伺候着洗漱后就利落轻松地躺在了床上,整体摆成了一个「太」字。   他只着了一件荼白色的丝绸亵衣,衣襟松垮着,内里春光乍泄,精致突出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胸肌及线条……   他在腰间系了个轻轻一勾就能解开的活结,透着几分欲擒故纵的诱惑。   傅凉躺在罗汉床之前就挥手赶走了那些丫鬟,房屋里烛光氤氲摇曳,只有他和纪久两人,以及琉璃葫芦里的赵合元神。   他闭上眼睛后差不多倒头就睡,但下一瞬,屋里的火苗就被纪久拂袖熄灭,再下一瞬,纪久的手心打在轮椅扶手上,倾身压在了傅凉身上,然后吻了吻他的唇,手也不怎么老实。   “呃……”傅凉歪了歪头避开他的亲吻,语气疲惫,“别闹。”   纪久撑起身子,微凉的手指轻轻抚着他的脸颊,嗓音里滚着一丝沙哑的克制,委屈道:“我没闹……”   傅凉懒得睁眼,浑浊道:“我累了。”   “你不用动,你只管享受就好。”纪久的语气里含着一丝撒娇,轻声在他耳畔道。   傅凉不再管他,任由他摆布,反正他只想咸鱼躺其他啥都不想。   罗汉床没有挂上床帏,正当纪久准备正事时,幽蓝静谧的氛围传来「哈哈哈」的大笑声。   傅凉猛然睁开眼,这才想起房间里还有个不死不活的玩意儿,他和纪久正在做的一切被那人尽收眼底。   赵合笑道:“我算是明白了,傅凉你就是个骗子,你根本就没什么修为,有的是常似秋这家伙帮你,你俩煞费苦心瞒天过海夺我大月国国师之位到底是有何目的?”   “关你屁事。”傅凉推开纪久的头,冷冷道,“闭上你的嘴,不要乱说话,否则我会让你永远说不出话。”   纪久拨开傅凉撑在他脑门的手,勾唇坏笑道:“宝贝儿,你可别吓着我的新玩具了,你要是不高兴,那我惩罚他就是了。”   赵合的嗓音有些颤抖:“你想做什么?”   “我现在想和我喜欢的人做……爱做的事……”纪久的手指顺着傅凉的脸颊骨摩挲,“至于你,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他话音刚落,琉璃葫芦左面镌刻的符文就闪着蓝色的光芒,紧接着赵合「啊」的一声凄厉惨叫从里面传来。   傅凉歪头看向香案上的葫芦:“你把他怎么了?”   纪久挑了下眉:“我让他凉快凉快,顺便也让他老实老实。”   葫芦里原本适宜的温度骤然降低,赵合的元神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在葫芦内壁横冲直撞,嘴巴里好像被强迫灌了一嘴的西北风。   “他还是会看到或听到我们的动静吗?”傅凉耸眉不解问道。   纪久又想了想,抬手打响指捏了个诀,赵合这回连惨叫声都穿不出来了,因为他整个人都被冻进了冰块里成为了一座冰雕。   尽管如此,他仍然可以看见听见傅凉和纪久在床上的所作所为,傅凉对此不知情,他以为赵合不出声就是已经被驯服看不见也听不到了,但纪久对此了如指掌,他觉得有人欣赏也是种乐趣,反正他活儿好身材棒。   傅凉并不清楚他此时近似小孩子的心性,觉得自己喜欢的爱的拥有的珍贵宝贝都得向旁人炫耀一番,甚至三番四次地炫耀。   赵合完全不能动弹,连眼珠子都只能对准罗汉床的方向:我他妈真是造孽啊!   傅凉一步登天,顶替赵合摇身又变成大月国国师的消息也在几日内被好事的修士灵禽等传遍了天下。   荣升为国师的这些日子,岳韘偶尔会请他入宫说说星相,但大部分时间都是任由他悠闲自在。   岳韘忙于骑马游猎各种玩乐,傅凉连他的面都很难见到。   因为计划在取得初次成就后就遭遇了第一个瓶颈期,傅凉暂时没有再用萤火虫与外界那人联系,尽量小心谨慎避免引起岳韘的怀疑。   终于,岳韘在游猎中不幸摔断了腿,傅凉又迎来了粉墨登场的机会。   要说这次机会,其实也是多亏了纪久暗中使坏,否则日子再这么风平浪静下去就太耽误事了。   纪久在他后背用朱砂笔画新符时故意挑逗了他那方面的兴趣,两人又你侬我侬缠绵了一番,要不然一定会赶在岳韘身边的老太监严公公刚踏上宅邸石阶时就飘飘然出现。   结果,当严公公踮着脚尖跑进内宅大堂时,傅凉才推着纪久从游廊走进,两人还时不时做贼心虚地低头整理衣衫,纪久的腰间别着装着赵合的琉璃葫芦。   不过赵合这些日子被他折磨得比较乖顺了,至少不敢在外人面前乱说话,否则纪久会让他体会更为痛苦的磨炼。   怎么把一个人弄得失智发疯、胡言乱语、不想做人,各种酷刑就没有纪久想不出来的。   “昨晚我夜观天象,算到皇上今日可能会用到贫道,所以贫道恭候多时了。”   傅凉高深莫测道,提了提衣领企图遮住脖颈处的鲜红吻痕。   纪久的本命法器是白玉笛,但他现在是公认的「废人」,白玉笛被傅凉理所当然地占为己有,握在手里更是添了他仙风道骨的气质。   严公公皱纹纵横的老脸上依次显出惊喜和佩服的表情,忙点头哈腰地请傅凉与纪久进宫:“国师大人真是神机妙算,咱家钦佩不已。”   “嗯。”   傅凉拘谨地点了下头。 第209章 残疾清冷病娇美人X温柔腹黑国师(9)   在去皇宫的路上,马车车厢里。   大概是因为之前没有尽兴,纪久的端正坐姿没有坚持一盏茶的工夫,身子已经情不自禁地往傅凉身上倾斜,毛茸茸的脑袋顶在傅凉的脑袋上。   傅凉按住他细腻光滑的侧脸将其推开,温柔地叹气:“别闹。”   “再来一次吧。”   纪久的左手食指和中指不老实地在他的大腿处缓慢「走」着,从下往上,从外往里……   见傅凉纹丝不动,纪久又凑近他耳边吹气:“反正还早,放心,我一定会封闭空间屏蔽声音,不会发生像上次那样被撞破的尴尬场景。   宝贝儿,我知道你好面子,我也知道……你肯定也还憋着火呢,我们不过是完成方才未尽之事罢了,你也别假矜持了,好不好?”   傅凉脸皮轻微颤抖了一下,搁在膝盖的手因克制而手背脉络清晰。   其实,纪久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确实他们还有时间……正当他被撩拨得快要顺从纪久,并且再次堕入巫山云雨的激烈纠缠时,一声冰冷的咳嗽立马将他的绮思摧毁殆尽。   葫芦里的赵合:“咳咳。”   好不容易撩拨起来的情趣就这么灰飞烟灭了,傅凉故意屁股往旁边挪了挪,与纪久拉开了少许距离。   马车空间不大,他要是真想跑也跑不到哪里去,但「不干」的态度要表明清楚。   纪久拿着葫芦,冲赵合怒道:“你存心坏我们好事,你有病吧?”   傅凉吊了一双高低眉,不以为然地看向纪久愠怒的侧脸,觉得纪久不应该用「我们」这个词,因为他的意志力暂时还行。   赵合冷笑:“哼,人家都不想理你,你不过一厢情愿罢了。”   纪久的眼神瞬间阴狠:“你又欠收拾了是吧?”   赵合识时务地闭了嘴。   但纪久玩弄他的心思已经被勾起来,既然傅凉不理他,那他就只好逗宠物咯。   “赵合,你是不是寂寞了?这才几天啊……”纪久捏着葫芦阴阳怪气道,“你就是看不惯我们太恩爱所以心生嫉妒吧?你真是可怜,不如我再抓只鬼进来陪你好不好?你喜欢女鬼还是男鬼啊?”   赵合:“我都不感兴趣。”   “这么清心寡欲?你长得不也不单纯呀。”纪久纳闷地咬了下唇瓣。   赵合不屑道:“我活了两百多年,什么没见过,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我从来也没高看过你……”纪久漠然地蹙了下眉,语气有几分耍赖的意味,“我不管,反正我就要玩死你。而且,我还要让你求着我给你玩……”   这话有些歧义,如果不是因为傅凉太了解纪久的脾性,恐怕也容易误会纪久是想亲自干-赵合。   赵合硬气地「哼」了一声,没有再回答他。   纪久的笑容逐渐变态,葫芦右侧的符文放出红色的光芒,里面再次传来赵合的疯叫:“有本事放我出来,常似秋。我会把我的痛苦百倍千倍还给你。”   纪久怼道:“跟我斗?你还是灰飞烟灭比较现实。”   在他们一来二去的嘴炮大战后,马车总算抵达目的地。   傅凉等人前脚还没踏进皇上的寝殿,就听见岳韘「哎哟哎哟」的痛苦呻吟从内殿传来。   严公公的小碎步更是动得飞快:“两位快随咱家进来。”   傅凉忙推着纪久快步走进内殿,角落的蟠桃忍冬纹三足金鼎香炉里正燃着袅袅升起的龙涎香,轮椅踩在毛绒波斯地毯上几乎没有一丝突兀的噪音,守在殿中的宫奴各个屏息敛声面容沉重。   岳韘的寝宫结合中西审美,雕梁画栋奢华典雅,穿过几层宫女们用秤杆高高撩起的轻帘纱帐,傅凉才见到岳韘就寝的笼着明黄色薄纱的龙榻,以及在龙榻前跪了两排的束手无策的太医。   “陛下,国师大人到了。”严公公快步上前微微躬身对岳韘道。   “快、快、快,国师快救救朕的这条腿。”岳韘痛得大呼小叫。   傅凉淡定地坐在了岳韘的床头,看见岳韘痛得脸色嘴皮苍白,内心不禁一丝冷笑。   纪久坐在他身旁,右手轻轻摩挲着腰间的葫芦,目下无尘的眼神偶尔瞄到岳韘脸上,有时唇角不屑地轻勾,有时鼻息略重,嗤之以鼻的嫌弃溢于言表。   岳韘就算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也不敢生气,因为他知道此人对傅凉很重要,而傅凉现在对他很重要。   只见傅凉的左手轻轻抚在他的断腿上,他断的是左小腿骨头,隔着一层薄薄的明黄色丝绸裤料,岳韘感到一股舒服的清凉如丝如缕地钻进骨头,它们就像是温柔且坚硬的丝线,将他受损的地方神奇地缝合在一起,没有一丁点纰漏。   岳韘的伤不算特别严重,断条腿而已,一炷香的时辰过后,傅凉就将他的腿完全接好了,岳韘的脸由苍白恢复了白里透红,精气神也渐渐回来。   他慌忙下床蹦跳了好几下,大概是因为想试探一下刚刚的断腿用起来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威猛无比,他抬腿分别将那两排太医踹得人仰马翻,太医们捂着脸在地上嗷嗷叫,其中不乏上了年纪头发全白的老太医。   “朕养你们有什么用?一群废物。”岳韘怒道,“国师治好了朕的腿,朕现在心情很好,就不与你们这群庸医计较,全给朕滚,别在这里碍朕的眼。”   太医们果然按照岳韘的意思,手脚并用地滚了出去。   “国师,你治好了朕的腿,想要什么赏赐尽管提。”岳韘兴奋地坐在床榻,偏头看向傅凉。   他的眼神几乎不会落在纪久的脸上,因为纪久的神情整体给他一种阴冷的感觉,纪久在他眼里虽然是废人,但也是他不想再多看一眼的废人。   傅凉也坐在床榻,按照君臣之礼,其实他应该跪在岳韘面前才对,不过想到自己要把控岳韘就得表现出强势的一面,否则没法让对方听话。   “皇上对贫道有知遇之恩,贫道最大的心愿莫过于皇上能长生不老,这样贫道就能永远侍奉陛下。” 第210章 残疾清冷病娇美人X温柔腹黑国师(10)   傅凉的表情非常诚恳,眼眸如墨玉清亮澄澈。   岳韘微微蹙眉,不大相信道:“国师所言当真?”   “当然……”傅凉胸有成竹道,“贫道在夜国时就为叶枭义制壮阳丹,后被陷害承蒙皇上庇佑才有了新的落脚之处。   贫道对皇上从来怀着感恩之心,既然贫道能为叶枭义制壮阳丹,自然也能为皇上研制长生不老药,就怕皇上不相信贫道,认为贫道有弑君之嫌。”   “国师多想了,您治好了朕的断腿,朕不信你又能信谁呢?”   岳韘非常宽慰地拍了拍傅凉的手背,年过半百的脸上现出几条比较亲切的鱼尾纹。   其实,岳韘酷爱自由和强健的体魄,他不怕年龄的增长,怕的是「年老体弱」,想到有一天他终会行将就木头白齿落,他就会从噩梦中大叫着惊醒。   天下修士何其多,能修到元婴期才有千年可活,而他天生好动不安于室,这对于他来讲太难了,他并不想慢慢熬出「长生不老」,他只想捡现成的。   年轻时候,岳韘也召集过不少药修给他炼丹,不知道是他太残暴还是怎样,反正那些药修全都半桶水响叮当,最后统统被他杀掉,再然后就几乎没有药修敢来投奔他。   至于朝廷里的那些太医,一个个倚老卖老,等他们研究出个所以然,他早就归西了。   大名鼎鼎的傅凉凑到他跟前,也算是上天送他的一份礼物,只是他之前拉踩过夜国和叶枭义,鄙夷夜国全民修仙的浑浊风气,对叶枭义浸淫美色吃壮阳丹一事更是感到非常无语。   他不怎么好意思,至少短时间内不怎么好意思向傅凉提出长生不老之事,但没想到傅凉竟然正中他下怀,主动提及「长生不老」。   “若陛下相信贫道,贫道定当竭尽全力为陛下效力,制出长生不老药。”傅凉信誓旦旦道。   岳韘想了想道:“朕知道国师本领高强,可炼丹不比斗法,不知国师有几成把握?”   傅凉轻笑一声,眼眸晶亮地从容道:“恕贫道直言,贫道目前只有五成把握,但只要陛下给贫道一个机会,贫道相信在一年内就能大功告成。”   岳韘的眼神本来黯淡了少许,但听到傅凉夸下海口的承诺,他的眸又重新恢复神采,心中沉寂已久的希望被点燃。   “国师所言当真?”   岳韘激动地双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咳咳。”   一直被冷落的纪久不爽地咳嗽吸引傅凉的注意力,他无聊了,而且他看不惯岳韘对傅凉动手动脚。   即便不是那方面的动手动脚,他也非常看不惯,如果不是因为不能坏了傅凉的事,他已经随心所欲地剥了岳韘的皮。   岳韘冷漠地斜乜了他一眼,松开傅凉的手,哼哼道:“差点忘了常公子也在,国师是连睡觉也和常公子一起吗?”   “是啊。”傅凉脱口而出。   岳韘:“……”   傅凉的话已经很明确,他要是再追问两人的关系就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   纪久对傅凉的回答很满意,手指轻轻摸着葫芦,就像是抚摸宠物的毛发。   岳韘对他的长生不老药尤其上心,于是特地给傅凉安排了一间富丽堂皇的宫殿,名叫「浮云殿」,其殿旁边就是配套的炼丹房,所有需要的药材皆由司药局提供,傅凉只管开药方和监督即可,药童领药制药日夜守在炼丹炉旁。   纪久也并不是真的和傅凉无时无刻都黏得紧紧的,只要傅凉在他能感知能保护的范围内就可。   他坐在浮云殿前,双手搁在大腿上,左手握着葫芦,右手摸着葫芦身子,目视前方观察着偶尔路过的宫女太监:“喂,赵合,你喜欢宫女还是太监。”   赵合:“你还有心情看宫女太监,当心哪天被傅凉卖了都还给他数钱呢。”   纪久眼角一跳:“你什么意思?”   赵合:“他在岳韘面前多次轻易暴露出你是他的软肋,不就是在提醒岳韘一旦出事就对付你吗?或者把你控制住,他再趁机溜走,不得不说他心挺黑。”   “赵合,你就是嫉妒我。”纪久抿紧唇思量了小会儿,“傅凉需要我的保护,他才不会离我而去,如果离开我,他的所有把戏可就暴露无遗了。”   “人年轻就是好,愚昧无知又一厢情愿。”赵合嘴贱地嘲讽。   纪久轻柔抚摸葫芦身子的手指蓦然发力,指关节泛白,咬牙怒道:“你又想找抽了是吧?”   赵合又闭上了犯贱的嘴,但他闭嘴闭得不够及时,葫芦里凭空出现的一把长刀从上斩下把他劈成了两半。   赵合惊惧悲愤:“艹!”   傅凉用的长生不老药方也是出自纪久之手,岳韘每次服用后皆感到年轻了十岁,不仅鱼尾纹少了一些,而且体能也有所增强,身心愉悦飘飘欲仙。   岳韘对傅凉的信任大幅提高,傅凉名副其实地成为了皇帝跟前最受宠的红人,就连文武百官也想从傅凉那里取得一粒灵丹妙药,无奈没有岳韘的应允,他们统统不能与傅凉见面,打扰傅凉研制长生不老药。   而傅凉也向岳韘明说不想和百官来往频繁,只想专心为皇帝办事,岳韘很喜欢他这忠心不二的态度,挥手便赏赐绫罗千匹黄金万两,派工部尚书亲自监工国师府的装潢以及家具古董绿植采办等琐事。   因为岳韘对他特别放心,尽管皇宫禁地戒备森严,傅凉依然敢和外界那人暗度陈仓。   约莫亥时,五只萤火虫偷偷摸摸地飞进了浮云殿内室,四季屏风前的长案上静静地燃着催眠的安神香,傅凉感到太阳穴被刺痛了一下,立马惊醒睁开眼,他知道是那人的消息来了。   能与那人合作靠的是纪久的本事,为了最大程度防止纪久在他没空注意时搞破坏,傅凉让纪久给他和消息载体萤火虫之间结了个小小的契,只要萤火虫带消息过来,他就会感到太阳穴刺痛。   傅凉看见那五只萤火虫在他面前化为了五个金色大字——「下月初行事」。   求五星好评和用爱发电,么么哒。 第211章 残疾清冷病娇美人X温柔腹黑国师(11)   时间太紧了,傅凉太阳穴蓦地更疼了。   纪久侧躺在他右边,床榻的外侧,他的手拂过傅凉的下颌,轻轻摸着他的左脸颊:“宝贝儿,别急,放轻松,慢慢来。”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傅凉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以免美色误人打扰他思考,便翻了个身背对纪久,蜷缩着身子,双臂抱胸,思考接下来的策略等等。   纪久:“……”   大概是傅凉最近对他比较冷漠,而赵合的话又在他脑海里乱窜,夜越深,脑海里的一丁点杂质都容易砸出惊涛骇浪,搅得他思绪混乱不得安宁。   傅凉闭着眼睛几不可查地叹着气,突然他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嘴唇也紧抿成一线……   夜色静谧,幽蓝的氛围里跳跃着无数细小的飞尘,纪久突然解开了亵衣衣带,前胸紧实地贴上了他的后背,绵密的炽热就像星火燎原般扩散开。   傅凉抓住纪久环在他腰上的手腕,正想拒绝顺便掰开,纪久的话就先轻轻柔柔地传进了他的耳朵。   “宝贝儿,你是不是还不相信我?觉得我要耽误你的事儿?”   他的声音含着点滴委屈,手也不怎么老实。   傅凉沉默了极短的时间,只是这一小下的沉默让纪久的心里像是打鼓一样难受。   “没有,你想多了。”傅凉舔了舔被「火」燎得口干舌燥,口是心非道。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能完全相信纪久才怪,但目前也只能依赖信任他。   然而,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怎样才能安全的单独行动,脱离纪久完成任务。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   纪久说话间贴得更瓷实了一些,他的声音就像空谷幽兰低沉妖冶。   傅凉保持着身体的僵石更,反问:“你要我相信你,总得拿出让我相信的实际行动吧?”   “我一直在按照你的计划行事,还不够体贴吗?我也没有乱说话,更没有乱行动,而且还没有认识新朋友……”   纪久委屈得倒苦水。   “纪久,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傅凉紧紧抓着他的手腕,强忍着体内的不适感,“但是,你要是真为我好,就不应该勾-引我,耽误我思考,你明明知道我对你没什么抵抗力。”   纪久:“……”   他不得不承认,傅凉越来越懂他,越来越会说话,甜言蜜语越来越能戳进他的心窝。   纪久又又又心软了,偏偏这时,严实紧密的床帏外响起赵合的一声做作的冷笑。   赵合竟然还敢看不起他!?   纪久咬紧牙关更不爽了,进退两难地没有下一步动作。   “任务很紧急……”傅凉也听到了赵合的那声带着挑拨性质的笑声,又温声劝道,“我必须得投入全身心的精力,忽略了你是我的不对,等任务完成我再好好补偿你,行不行?”   纪久没有立刻回答,他在认真地思考「行不行」。   他不说话,但呼吸沉重紊乱,傅凉内心有点着急,舌尖抵着上齿背想了想道,阴险道:“还有,那个喜欢胡言乱语的赵合,你想个办法把他解决了吧,他本来和我们就不是一路人,我担心他乱说话会坏了我们的事。”   床帏外又传来赵合的第二声冷笑。   傅凉:“……”   纪久突然翻身按住他的双肩,这举动令傅凉措手不及,登时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纪久邪魅地笑道:“宝贝儿,养宠物要有责任心,哪儿能说杀就杀呀?你要是不喜欢他,我略施小惩就好,你就不要生气了吧。”   “我不生气,你可以下去了吗?”傅凉拧眉。   但纪久非但不为所动,而且还凑得更近:“不行,你的任务和角色任务是一致的,对吧?”   傅凉坦然地轻勾了下唇角:“我不会告诉你,你也休想从我这里套出来。”   纪久撇了下嘴,他也不生气,继续笑道:“宝贝儿,我想了想,你说得对,我如果要让你完全相信我,就得拿出诚意。所以,从明天起,你要是不同意,我绝对不会硬来,好不好?”   傅凉及时捕捉到他话里的漏洞:“为什么要从明天起?”   纪久弯了弯眼眸,牵起唇角轻笑,灼热的吻贴上他的唇瓣:“因为今晚还得我说了算。”   傅凉:“……”艹。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他推开纪久:“把你宠物的耳朵堵上!”   “好的……”纪久喘着粗气道,“行了,堵上了……”才怪。   赵合:“……”   傅凉这才放心下来。   外界那人越来越明目张胆,晚上不到戌时,一只萤火虫就轻盈地飞进了浮云殿,刚好和拜访傅凉正准备离开的岳韘碰面。   岳韘下午又出宫玩了一趟,每服用一次傅凉的丹药,他都能精力充沛好几日,于是傍晚归来用过晚膳后就亲自来到浮云殿看望傅凉,与他下棋聊天,顺便询问新的丹药和长生不老药的配制进度。   傅凉打了几个马虎眼,让了岳韘一局才将他送走。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勇往直前地萤火虫从岳韘的耳畔慢悠悠地飞过,小心脏骤然一紧,连呼吸也压抑得不行,喉咙里仿似塞了一口唾沫般紧致。   那只萤火虫悠悠然地到他面前,快要显字时恰逢岳韘回头……多亏纪久及时扬手抓住萤火虫,才让岳韘没注意到蹊跷。   岳韘回眸殷勤邀请道:“对了国师,明日朕打算带领文武百官南苑狩猎,不是爱卿可有兴趣?”   傅凉顿时收敛前一瞬的紧张,抖了抖衣袖轻松笑道:“狩猎这种事不适合贫道,贫道还是待在宫内为陛下研制丹药比较好,长生不老药就快成功了,贫道必须得抓紧时间,以防中途再生枝节。”   “如此甚好。”岳韘对他的觉悟非常满意,点点头拂袖离开,“那就辛苦国师了。”   傅凉颔首淡笑:“这是贫道应该的。”   求五星好评么么哒。 第212章 残疾清冷病娇美人×温柔腹黑国师(12)   岳韘离开浮云殿,傅凉温润的笑意渐渐黑化。这时,纪久才握出我在手心的萤火虫,那只胆大妄为的萤火虫在傅凉面前化成了一个大大的「速」字。   傅凉:“……”   他暗骂了一声「艹」,旋即阴沉着脸走进里屋书房。   整个人都散发着「劳资很不爽」的气场,纪久没做多想就滚着轮椅跟着他,傅凉拨开珠帘轻纱,进门后放下,头也不回地对纪久道:“别跟着我,我想静一静。”   纪久:“……”艹。   他的心情也很不高兴了,气呼呼地鼓着脸颊被挡在了遮掩的珠帘轻纱外。   但他再不高兴也得遵守对傅凉的承诺,紧握轮椅扶手的手背泛着青紫色的脉络。   葫芦里的赵合幸灾乐祸道:“哼,我就说过,他只是在利用你,常似秋,你看着挺聪明的,没想到还是个愚不可及的痴情种。”   这还是头一回有人用这种话骂他,而且这人还只是他的宠物罢了。   “关你屁事。”纪久的眼角猛烈地跳着,“你这话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合适,但不适合我。”   赵合轻蔑道:“一百多岁的人了,还这么幼稚,真是难得呀。”   “你两百多岁又如何,还不是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中……”纪久举起葫芦与其平视,不屑怼道,“赵合,我告诉你,你充其量就只过了一辈子,而我活了好几次了,相信谁不相信谁,我心中有数,而你也休想掌控我的意志,明白吗?”   赵合仿佛嗓子里卡了口痰,笑声浑浊:“你就是糊涂,为情所困冥顽不灵。”   纪久阴沉的脸露出一丝蔫坏的笑意,语气变柔了三分:“为情所困?赵合,你是不是从来没有享受过床笫之欢呀?”   赵合:“我六根清净,对那些龌龊不感兴趣。”   纪久「啧啧」了两声,怜悯道:“真是可怜啊,既然你不懂什么叫情,不如让我来教教你什么是发-情?”   赵合咬紧牙关怒道:“你又想干什么?”   纪久阴阳怪气地笑道:“我忘了告诉你,昨日我收了一个太监和一个宫女的魂……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吗?”   赵合的灵魂被他气得颤抖不已:“……”   纪久的语气更沉了三分:“我说过,我要让你求着我,让我给你玩……鬼。”   他一面说着,一面从袍袖中取出一个乳白色小瓷瓶,揭开瓶塞后从瓶口倒了下去:“本来我不想现在就让你体会那种k-感,但我现在心情非常非常不好,而你又要来惹我,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了吧,我今晚就陪你好好地玩玩。”   赵合大叫:“常似秋,你有本事就灭了我。”   纪久耸了耸肩,随意道:“我没本事。”   赵合:“……”   药效刚发挥时,赵合还能强忍,但在一炷香的时辰过后,他便只有在……   纪久欣赏着他的苦恼,轻飘飘道:“怎么样?求我吗?”   赵合嘴硬:“滚吧你。”   纪久:“别这样,我是为你好。”   他看见赵合为了保持神志清醒,指甲用力嵌进肉里,抓出了无数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纪久又挑逗道:“赵合,大月国前国师,别和自己过不去啊,求我我马上就能提供你想要的需求,你现在的羞耻模样看在我眼里怪恶心,不如顺从身体的意愿?   你一个魔修,装什么贞烈,要是这样没了或者神志不清了,也不会有人给你立牌坊……”   赵合祈求的眼神看向纪久。   纪久的唇角微微勾出满意的弧度,轻笑着吐出俩字:“求我。”   赵合没骨气地放下尊严,求道:“……”   类似这种赵合没羞没臊狼狈屈辱地求他的情景,纪久看过了无数次,而且百看不厌。   赵合就是这般窝囊,每每都会松口恳求纪久饶了他,他再也无法承受更痛的惩罚了,但当纪久放过他后他还是会死不悔改地嘴贱惹他恼怒……无限循环。   纪久遂了他的意,拿出日前收纳了两人魂魄的青釉茶盏,将惊恐的灵魂放了进去。   宫女和太监跌进葫芦底部,见到赵合如狼似虎且凶狠阴鸷的色-魔样子,吓得异口同声地发出「啊」的一声尖叫,小太监的尖叫声比小宫女还更尖细。   最后遭殃的是小太监……   小宫女紧紧贴着葫芦内壁,偏头闭眼不忍心看小太监的惨状,同时祈祷不要再轮到她。   纪久舔着齿背笑道:“原来你好这口啊。”   他清楚这次的药量只够赵合干一个人,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把体内的毒排干净,那……小宫女似乎就没用了。   纪久轻声叹了口气,抬手打了个响指,葫芦里的小宫女听到那声响指后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的双脚就开始起火,然后火苗顺着双腿逐渐向上攀援……   “啊——”   小宫女发生痛苦的惨叫。   小太监和小宫女的惨叫就像是两重奏,吵闹得不行。   等小太监魂飞魄散后,小宫女也灰飞烟灭了。   赵合趴在地上喘着粗气,他倒是舒服了,但纪久作为旁观者却被撩起了一股子火。   他将葫芦随手扔到桌子底下,然后滚着轮椅又来到傅凉的书房门口,他想进去,他很想要……但是……   纪久把唇瓣都咬出了血也没敢往里多踏一步,最后他又凭着顽强的意志力转身离开,轮椅「嘎吱嘎吱」的来到宫殿门口,大声吩咐外面守候的宫奴们:“来人,马上给我准备一大桶冷水,越冰越好。”   傅凉双手撑在书案上,闭眸养神时,手指轻轻地揉着太阳穴,纪久在外面干了什么他一清二楚,当他听到纪久的轮椅停在他的门口时,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直直地看向珠帘。   他不是怕纪久,他就是想借机考验一下纪久会不会真心听他的话,要让一个病娇服从命令可不容易。   当纪久的轮椅声远去时,傅凉不禁错开视线颔首轻笑,他既感到一丝欣慰又感到一丝愧疚。   给个五星好评,给个用爱发电吧,球球你萌—— 第213章 残疾清冷病娇美人X温柔腹黑国师(13)   夕阳西下,橘红色的鸡蛋黄缓缓沉入云海,琼楼玉宇飞檐翘角在温煦的余晖下被拉长了影子。   岳韘风风火火地回到寝宫,小麦色脸上浸了一层薄汗,呼吸急促稍重,严公公为他解下玄色龙纹披风,他内里披挂银甲、全身武装。   傅凉已在此处恭候多时,他见皇帝终于回来,赶紧放下茶盏上前拱手。   “国师找朕可有要紧事?”岳韘又从宫女手上的托盘里拿过温热的毛巾边擦边问。   傅凉勾了勾唇,不动声色地从衣袖里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墨蓝色锦盒。   岳韘的小心脏立即抖了一下,他将毛巾放回托盘,忙从傅凉手中接过锦盒打开,锦盒的内衬是明黄色丝绸,中间凹处放着一颗圆润的棕色药丸。   “这是?”   岳韘兴奋得声音都止不住颤抖。   “这是最新的配方。”傅凉淡淡道,语气里故意流露出一丝遗憾。   岳韘取出药丸举在眼前,远处的夕阳将他的手和药丸镀了圈毛绒绒的金边,下一瞬,他意得志满地将药丸抛进了嘴里。   根据傅凉之前交给他的方法,他先盘坐在罗汉床上运气调理,傅凉则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双手负在身后,右手拿着的白玉笛正无聊地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敲着背心。   纪久左手肘撑在轮椅扶手,微屈的手指摁在太阳穴,正闭眸小憩,右手指腹细细摩挲着琉璃葫芦的符文。   他有傅凉罩着,又是个不便行礼下跪的残废,在岳韘面前基本都是目中无人的状态,傅凉有极大的利用价值,所以岳韘也不能拿他怎样。   一炷香的工夫过后,岳韘轻轻吸气吐纳,随即睁开眼站起身走了两步,浑身舒畅道:“国师的本领真是进步神速,朕感觉此药丸的功效比之前那些更痛快,朕真想立马与宫中豢养的野蛮武士大战三百回合。”   傅凉只浅浅地笑了一下,没有过多的恭维之词。   岳韘及时感觉到他的低落,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剑眉紧皱:“国师心情不好?”   傅凉直接迎上他疑问的眼神,温润薄唇迟疑地抿了抿,清澈明亮的眸透着欲言又止的韵味。   岳韘被他盯得更是心里没底,紧张催促道:“国师但说无妨。”   傅凉垂眸一瞬后才抬眼坚定回道:“不瞒皇上,贫道不眠不休,终于研制出长生不老药的最终秘方。”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岳韘难掩激动,嗓子险些破音,他一个箭步冲到傅凉面前,双手紧紧握住他的双臂,眼眸炯炯有神,“这是天大的喜事啊,国师为何还闷闷不乐?”   在一旁习惯性沦为背景板的纪久微微睁开一只眼,不爽地瞪着岳韘:好像摁死他呀,烦人。   他右手的葫芦明显躁动,纪久将它按了下去,他知道在场最想弄死岳韘的就是葫芦里的赵合了,又一个好玩的事情在他脑海中产生一个雏形……   “因为……要制成长生不老药,还缺了一味最重要的药材。”傅凉在追问之下才假意为难地透露道。   “是何药材如此重要?”岳韘仍旧不解,手臂一挥傲慢道,“朕悬赏千金派人去寻,天下之人唯利是图,不日之后定会有人将东西献上,只要不是天上的神物,朕都志在必得。”   傅凉勾唇轻蔑地看着他得意忘形的侧颜,几不可查地嗤笑一声后,佯装恭敬地回道:“回皇上,缺的那味药材名叫妖姬草。”   岳韘疑惑地挑眉:“妖姬草?朕没听说过呀,这玩意儿很难找吗?”   傅凉抬手虚握拳置于唇前,清了清嗓子道:“皇上没听说过很正常,即便是修士也很少有人听闻此药材,它不是难不难找的问题,而是全天下独有一株。”   “什么?”岳韘急道,他意识到事情的棘手,眼神也变得决绝顽强,“国师知道妖姬草现在在哪儿?”   傅凉右手握着白玉笛转了两转,笑意有点凄凉:“在海国的国库。”   岳韘:“……”   海国兵强马壮,他可不敢轻易得罪。   傅凉也不多说,他比岳韘还清楚大月国的国力,唯有重重地叹了口气,将消息带给岳韘后就告辞离开。   岳韘望着他推着纪久渐渐走远的背影,半眯着眸陷入沉思,搁在小腹前的右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头。   翌日,严公公火急火燎地来浮云殿传皇帝口信,让傅凉赶紧去岳韘寝殿,岳韘有要事与他商量。   这在傅凉的意料之中,他不紧不慢地收拾了一番,故作漫不经心地交代纪久这回不用跟着他去。   纪久直觉傅凉会欺瞒他一些事,执意同他一起前往,看着他执拗倔强的眼神,傅凉略作思忖后还是妥协。   纪久觉察到心里生出不祥的预感,但他不动声色地没有追问,一切到了岳韘面前,或许就能豁然开朗。   岳韘见到傅凉后兴高采烈地将他迎到上座,他对傅凉的态度与第一次见面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第一次见面时,他是「天」,现在他是「壤」。   傅凉暗自庆幸这段时日循序渐进的努力卓有成效。   岳韘让宫女奉上香茶,客气恭敬地请教:“国师,朕今日上朝时向百官提出攻打海国的事情,但他们全都反对,认为朕是以卵击石,认为天下三分三足鼎立就是目前最好的状态,谁要是破坏这种局面就是自取灭亡。”   傅凉假装沉思良久,喝了口茶才悠悠道:“百官所言,不无道理,或许皇上可以不要那么执拗。”   “他们那群庸才不懂便罢了,但国师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呢?”岳韘「腾」地一下站起身,指着傅凉道,“国师可别忘了,当初可是您鼓励朕服用长生不老药,如今朕不过是坚持您曾给朕许下的承诺罢了,国师难道就要知难而退了吗?”   “贫道并非不想帮助陛下,只是害怕百官群情激奋,闹得不欢而散,而贫道不就成了大月国的罪人了吗?”傅凉冠冕堂皇地诉苦加甩锅一气呵成。   岳韘果然中套:“他们敢,要说罪人,他们这些拿着朝廷的俸禄却不为朕分忧的蠢货才是罪人,国师何罪之有?   如果国师已有克敌之法,不如告诉朕,朕可以堵上朝堂上那些聒噪又无用的嘴。” 第214章 残疾清冷病娇美人X温柔腹黑国师(14)   长生不老药果然对岳韘诱惑极大,比傅凉想象中还要再厉害几分。   望着岳韘几近疯癫的状态,傅凉内心愈加气定神闲,遮掩在锦衣广袖里的手指轻轻摩挲着。   他面露为难道:“这克敌之策嘛,贫道并不是毫无办法。只是……不太好说,因为在贫道看来,与我大月国的气运息息相关,恐怕要借助我大月国的运势。”   岳韘精明地嗅到了傅凉纠结中的妥协,两眼放出精光:“国师但说无妨……”   轮椅上的纪久也屏息敛声地仔细倾听他的办法。   傅凉稍微斟酌了片刻,抖了抖衣袖道:“我大月国一直以来受皇天庇佑,这些年来风调雨顺未曾发生过大旱洪涝等自然灾害,百姓们安居乐业阖家幸福。   但海国却不一样,海国洪涝之后又逢大旱,百姓已是苦不堪言,汪洋现在忙于修生养息、劝课农桑,鼓动全民开荒种田,海国的兵士也东奔西跑疲于救荒,而今士气低下,疏于操练,正是我们进兵的好时机……”   岳韘听到他这番话,拍手叫好道:“国师分析得条条是道,深得朕心,那群庸官就是贪图安逸不愿挑事,生怕战争麻烦会坏了他们的清闲日子。”   他说话间又坐回傅凉身旁,神情放松了不少,几不可查地吐出口浊气。   傅凉小心睨着他的变化,继续向他分析道:“皇上,我们大月国在挑战海国方面还有个非常显著的优势。”   他刻意顿了一下,岳韘眼眸更亮,尤其是在他不怎么白皙肌肤的映衬下,他忙催促追问:“哦?我国有何优势?”   “我国在内陆,海国滨海,他们擅长水战,我们擅长陆战,若我们和他们打仗,当然是以陆战为主,那他们不就成为了上岸的水产,时日无多了吗?”   “妙啊,国师说得太好了。”   岳韘已经被傅凉完全洗脑,津津有味地咂摸着他的话,脑海里估计已经幻想出大月国战胜海国并且顺利为他取回妖姬草,而后又在傅凉的帮助下成功制得长生不老药,到时候他就成为了天底下第一个长生不老却又没有修道经验的凡人。   傅凉瞄了一眼他沾沾自喜的脸色,还有些话他没来得及说出口,岳韘没有想到的点,他也不好主动提醒,免得让旁人怀疑他别有用心,虽然他确实别有用心。   别看岳韘长相阴狠,以为会是钻研阴谋诡计的好手,实际上他只是一手遮天残暴很辣,在鬼蜮伎俩方面根本玩不过别人,稚嫩又可怜。   岳韘见傅凉好像没有后话,便又喜滋滋地送走了他,随身陪伴的纪久也是无语至极,岳韘的昏庸和废物,让他心中那不祥预感又得拖延至明日才能找到答案。   傅凉推着纪久出门,背对岳韘不满地舔着后牙槽,他的时间经不起再磨蹭了……   在四名宫女合力将纪久的轮椅抬出门槛后,傅凉又转身看向岳韘,抿了抿唇道:“皇上,贫道还有话说。”   岳韘正观摩着手里的宝剑,那是某个大臣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宝贝,又在今早上朝时辗转送到了他的手中,他见傅凉突然回头,不解地挑眉:“国师还有何事?”   “关于我大月国和海国的战事。”傅凉正经道,认真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岳韘。   岳韘勾了勾手,让他走近。   已经先被抬出宫殿的纪久正要使唤丫鬟们再将他抬进去,却见傅凉沉着脸俯视他,笑了笑道:“挚友,你就在外等我就好。”   “不好。”纪久抬眸瞪向他,牙关紧咬着,他几乎能预料傅凉会对岳韘说什么。   两人僵持了数息,傅凉这回没有再向他让步,直接转身离开,并且抬手吩咐宫人合上宫门。   纪久惊怔地望着傅凉的背影,直到双侧门缝紧密闭合,他攥紧扶手的手指关节突兀明晰。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会不管不顾地冲进去,谁让傅凉惹他生气来着,但是现在……他凌厉的眼神快要将朱漆雕花门刺穿也没有一丝妄动。   只因为他答应过傅凉会听他的话,会帮助他完成任务。   “呵呵……”葫芦里的赵合冷笑,“我之前就说过,他只是在利用你,早晚一天你会被他出卖,现在看来,这天已经来了。”   “闭嘴。”   纪久咬牙道,右手死死掐住葫芦的细腰,赵合感到脖颈也仿似被掐得死死的,没有一丝空气钻进的余地……   他屏息凝神,利用法术仔细听着门后面傅凉和岳韘的对话,越听越心凉。   “国师还有什么提点吗?”岳韘又邀请傅凉入上座,态度恭敬道。   傅凉郑重其事地解释道:“贫道突然想起,海国朝廷也有不少修士,到时候可能会随军出征,以防万一,贫道也愿意为陛下效劳,为我大月国出一份力,也省得朝廷百官讽刺贫道挑起祸端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爱卿要随军出征?”   傅凉的建议把岳韘吓一跳,他差点失手打翻手里的茶盏,双眸疑惑地看向傅凉。   “嗯,没错,这也是为了提高我军的胜算。”   傅凉义正言辞道,右手的白玉笛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左手手心。   岳韘脸上却并没有感激涕零的表情,反而一下子呆愣了,紧接着又拍案大发脾气道:“两军交战太危险了,国师怎能以身犯险,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朕就算拿到妖姬草也无济于事。”   “陛下如此关心贫道是贫道的福气,难道陛下不担心我军吃亏吗?”傅凉立即反问,“就算陛下不担心,文武百官也会提心吊胆吧?”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时候就该让他们上阵杀敌立军功,但国师不然……”   岳韘仍旧一副舍不得他的样子,思虑再三后终于吐露另一层真实原因:“国师若不在朕身边,朕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心……”   傅凉心知肚明他的内涵,却装不懂道:“陛下放心,贫道不会有事。”   “朕相信国师的本事,但朕还害怕国师去而不返啊。”岳韘看向傅凉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狠毒。   求五星好评吖—— 第215章 残疾清冷病娇美人X温柔腹黑国师(15)   傅凉轻微勾唇,眼神平静无波,举着白玉笛在岳韘眼前晃了晃,凑近问道:“不知陛下要怎样才能相信贫道?”   岳韘垂眸思索片刻,目光转向紧闭的宫门后,定定地看着傅凉,语气不容拒绝道:“除非,国师将常公子留在宫中,有常公子在朕身边,朕才有底气相信国师你一定会回来。”   他的眼神逐渐狡黠,逼视傅凉尽快给出答案。   两人间的气氛不着痕迹地变得有些剑拔弩张,但岳韘很喜欢看傅凉为常似秋心急紧张的表情,傅凉越紧张心急,越说明他的决策是正确的——   常似秋对傅凉果然不一般。   哪怕是为了常似秋,傅凉也绝对会回来。   傅凉佯装出的不动声色且有层次感的紧张果然成功欺瞒了岳韘的眼睛,他颔首琢磨了良久良久,拿着白玉笛的右手越握越紧,指节根骨分明。   见他迟迟未表态,岳韘轻轻点了点头,宽慰地笑道:“朕知道常公子对国师你很重要,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国师考虑这么久,是担心朕会对常公子不利?还是国师原本就打算借此离开朕?”   傅凉歪头叹了口气,急忙撇清解释道:“陛下误会了,贫道既没有担心陛下会对常似秋不利,更没有打算借此离开,只是常似秋过去树敌太多,如果没有贫道在旁保护,贫道担心他会有性命之忧。”   “这你不用担心……”岳韘底气十足地挥了挥手,“朕会替你好好保护常公子,朕的皇宫有真龙之气庇护,岂是一般修士或妖魔鬼怪能闯进来的?   就算有人对常公子不利,朕也会拼尽紫禁城所有兵力护他周全,有朕这样隆重的承诺,国师你还不放心吗?”   傅凉又佯装深思熟虑地抿紧唇。   他才没有什么不放心,巴不得把纪久扔给岳韘,这样他才能安心履行自己的计划,防止纪久给他捣乱。   虽然他清楚纪久用不了多久还是会回到他身边,但能撇开一会儿是一会儿,至少在那一段时日里他可以随心所欲,不用担心纪久突然发疯坏他的事。   “那行吧,让他留在皇上身边,贫道很放心……总比让他和贫道随军吃苦更安全。”傅凉不情不愿地答应。   岳韘恶毒阴沉的脸立马笑逐颜开:“甚好甚好,既然国师首肯,那朕明日一定可以说通满朝大臣不日起兵,朕和常公子就在宫中安心等待国师凯旋而归。”   傅凉牵强地勾出一线微笑迎合。   “呵呵,我就说吧,你可真是可怜啊,不会真以为他是身不由己吧?”   赵合不遗余力地冷嘲热讽,“他经常在岳韘面前渲染你的重要性,就是等着在这时候把你卖掉,真是一气呵成不留丁点余地啊。”   他的话在纪久那儿左耳进右耳出,纪久快要把他想要说的内容背得滚瓜烂熟了,也没有心思再让他闭嘴。   这时,宫门敞开,傅凉从里走出,他知道纪久肯定得知了他和岳韘的谈话,也不打算瞒着他,只柔声问道:“你都听见了?”   纪久脸色煞白,抬眼望着他,眼神里充满了绝望、无助、 无辜、质问、不解等等诸多复杂情绪。   傅凉双手搭在他的轮椅推手,他不敢去看纪久的眼神,唯有目视前方,轻轻道:“回去再说。”   窗外星河漫天,屋子里气氛尤其压抑。   纪久望着繁星璀璨、没有月亮的夜幕,脑海中浮现了他们所经历过的前面五个世界,那些故事在他心中渐渐沉淀,所有的细节也分毫毕现,或开心或温暖或疯狂或悲痛……   最后,他才偏头看向一直守在身边的傅凉,自嘲地笑道:“其实你一直都没有相信过我,对不对?你就是想要撇开我,对不对?你害怕我会坏你的事……在你眼里我就不能改过自新了?”   傅凉坐在他身旁,陪他看着天上的星星,直到纪久开口,他才用最温柔的语气尽力抚平纪久波动的心绪:“纪久,我不是一直都没有相信过你,而是我不敢相信,如果我在上个世界相信你,我们现在已经消失了……”   “对上个世界结局耿耿于怀的,不应该是我吗?”纪久冷哼了一声,眼圈里飘着乱糟糟的红血丝。   傅凉老生常谈地解释道:“如果我们不是在系统里,是在现实世界,你再怎么造作都无所谓,我永远都会相信你,因为我能把握我们的未来,可这里的情况不一样,我不能再拿我们的存在去冒险,我必须坚定地以任务为先……”   “你就是不信我。”纪久耍性子时舌尖还顶了顶一边脸颊。   傅凉礼尚往来地赌气承认:“对。”   纪久:“……”   他的脸逼近傅凉,眼神疲惫又纳闷,他就不信傅凉没有后话,除非傅凉存心想气死他。   傅凉低头无声地笑了笑,轻轻握着他搁在轮椅扶手的右手,诚挚道:“你在岳韘身边,他会更相信我,等海国战胜大月国之后,我们就又能见面了,你说过要帮我,你帮我看着岳韘,保证他继续无能,不要让他作出任何正确的抉择。”   “别信他,他就是想抛弃你。”赵合冷不防地插嘴。   傅凉:“……”   他真想立马让这货灰飞烟灭。   纪久的左手按在傅凉握住他右手的那只手上,嗓音略有浑浊:“凉哥,你真以为我不懂你怎么想的吗?”   傅凉抿了抿唇,依然温柔镇定道:“你能让岳韘更加相信我,你说过要帮我,这就是我想让你帮忙的方式。”   纪久充斥着红血丝的眸里好像还氤氲着一层淡薄的雾气:“相比被你利用,其实我更难过的是……我怕你会受伤,怕你会丧命……你应该很清楚,没有我,你要怎么应对那些让你出手的将军士兵?你不会真以为你带有修为吧?如果你死在了战场上,任务不也失败了吗?”   傅凉顿时感到嗓子疼:“我自有办法,你不必担心。” 第216章 残疾清冷病娇美人X温柔腹黑国师(16)   “好、好、好……听你的……”   纪久压抑着嗓音,红着眼拿开他的手,滚动着轮椅欲离开。   当他快要与傅凉错身而过时,傅凉却情不自禁地按在他的手臂上,阻止了他的远离。   傅凉垂眸抿着唇瓣,他心里也很难受,与其说是为了说服纪久,让纪久真心消停不给他惹事,不如说是为了让自己安心,说服自己他是情非得已才会利用纪久。   其实……他也是不想的……   纪久的轮椅停下,但他没有回头,私心希望傅凉向他承诺,想办法让他陪同一起随军出征。   傅凉盯着他的侧颜,舔了舔唇瓣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我没有利用你,这只是权益之计,我们不过是分头行事而已,你放心,虽然我没修为,但我也会好好保护自己。”   纪久的脸皮显而易见地抽了抽,但他没有说话。   傅凉接着温柔道:“你在岳韘身边虽然安全,但任务也很艰巨,朝中肯定会有不停上谏甚至死谏的大臣,你一定不能让岳韘改变心意,前线有我,但后方就要靠你了。”   他自认为已经面面俱到合情合理,该说的以及能想到的,他都说了,他希望纪久能够真心听从他的安排。   但他忘了,真心也是需要用真心换的。   当他说完这一套后,非但没有让纪久冷静下来,反而加重了纪久的愤怒。   纪久连身子都忍不住颤抖,紧紧攥着扶手前端的双手快要将其折断,他忍无可忍地用力甩开傅凉的手,偏头直勾勾地瞪着他:“你够了!”   傅凉怔得闭嘴:“……”   “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不要坏你的事,听你的话,听你的安排,照你说的去做,你现在自以为是说得越多,我就越要胡思乱想,因为我很清楚你在撒谎。”   纪久大声吼道,眼白部分的红血丝更盛,白皙的脸颊被气得绯红。   傅凉几不可查地咽了咽唾沫,他的心沉进了汹涌的愧疚感里。   被纪久甩开的那只手尴尬地垂在半空,纪久没再理他,继续滚动轮椅往里殿走,氛围里很安静,轮椅的「嘎吱」声一下一下像是碾过他的心上。   很久很久,至少过了半个时辰,傅凉仍旧待在窗边没动。   他重重地呼出口浊气,既没脸也没心情回到纪久身边、与他同衾共眠。   夜已深,廊下的灯笼散发着温馨暖黄的烛光,傅凉让宫女们搬进一张胡床放在窗下,就着夜色和宫灯浅浅地闭上眼睛。   纪久偷偷看到傅凉在窗前卧榻上躺着的情景,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条腿的男人不多的是吗?何必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赵合轻轻叹道。   纪久躺在床上,枕头边就放着装赵合的葫芦,他淡淡开口:“你是皮又痒了吗?”   赵合冷哼:“我是好心劝你,你别不识好歹。”   纪久执拗道:“我就不识好歹了,我就非他不可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赵合:“没什么,就劝你想开一点,天底下比情情爱爱有趣的事多了去了,以你的本事何必心甘情愿被人利用?   潇潇洒洒地浪迹天涯不好吗?坚持修炼渡天劫飞升成仙后,天上的漂亮男仙还不够你挑花眼吗?”   “赵合,你什么都不懂,你知道个屁,和你说话我都嫌浪费口水,你还是闭嘴吧,别逼我亲自动手。”纪久闭上眼威胁道。   赵合最终还是乖乖闭嘴,没有再在纪久的伤口上撒盐。   就像岳韘所承诺的那样,第二日上朝,他果然凭着一意孤行的决心和傅凉的那通乱七八糟的分析说通了质疑傅凉的文武百官,并且命令兵部即刻准备士兵粮草等相关事宜,认命大月国鼎鼎有名、骁勇善战的柏案予老将军为领兵主帅,而国师傅凉则为监军随同出征。   柏案予为主帅在傅凉的预料之中,毕竟大月国能用的将才不多,老将柏案予算是最出类拔萃的一个了。   在傅凉的循循善诱下,岳韘又分别认命柳心和梅科两兄弟为副将,柳心和梅科同属兵部,两人是比较亲密的连襟关系,年少气盛又擅长出谋划策。   其中柳心是武状元出身,对排兵布阵很有研究,而梅科从兵部底层做起,熟读兵书兵法,在每次的内部沙盘演练中都能出奇制胜,心高志远的他早就想实战历练一番。   这两人加上经验老道的柏案予,按理说是最合适不过的组合。   但实则不然,柳心和梅科能走到一起,但他们看不惯柏案予杀伐果断不近人情的硬汉作风,更不喜欢对方仗着经验丰富就独断专行的态度。   而柏案予也从来没把这两风头正盛的小年轻放在眼里,认为他俩乳臭未干却妄图战无不克,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所以,利用这三人之间的矛盾,傅凉坚信他能在前线如鱼得水。   从新月城出兵的前一夜,许久没搭理傅凉的纪久终于又主动和他说话,虽然语气还是很冷冰冰,但言辞间的关心非常真切。   “随军出征的修士有多少?他们是什么修为?”纪久滚着轮椅向他走来。   傅凉忙放下手里的牛皮地图,认真答道:“包括我一共有二十名,其中元婴期修为的有三名,其他尚在金丹期。”   “全是辣鸡。”   纪久忍不住吐槽。   于他而言,哪怕是跟在傅凉身边的化神期修为的修士都是辣鸡,更何况还是在元婴期、金丹期蹦跶的修士。   “也不能这么说……”傅凉清了清嗓子纠正道,“他带来的消息是,海国那边出征的修士只有十八名,元婴期的两名,其中包括他自己,相比之下,大月国也算是倾尽全力了。”   纪久沉默了小会儿,又问道:“他们会保护你吗?”   未及傅凉回答,他又挑眉自嘲:“恐怕他们还在期待天塌下来有你顶着吧?”   傅凉苦笑了一下:“你放心吧,我不会出事,我会保护好自己。”   “呵。”   纪久显然并不相信。 第217章 残疾清冷病娇美人X温柔腹黑国师(17)   傅凉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针对纪久的轻视,他还真拿不出任何能够自我保护的证据。   他能做的只有随机应变,凭借智慧和三寸不烂之舌赢得活命的机会,只要他够聪明,大月国这边无人可以伤他,甚至还会因为皇命拼命保护他。   而海国那边有那个人把持,他与那人里应外合,海国的将士应该也不会那么容易伤到他。   纪久从袍袖中拿出一条红绳递给傅凉,在傅凉伸手欲接过去时,他又顿了顿改为亲手给他套在右手腕上,他边系红绳边解释道:“这是红绳结手链,名叫「灵犀绳」,是地阶法器,因材料难寻,普天之下仅此唯一,你随身携带着,千万别弄丢了。”   “这……有什么用?”傅凉拧了下眉犹疑道。   他直觉是不愿意相信纪久的,害怕这是他的新鲜诡计。   但纪久掀了掀眼皮,一眼看透了他的心思,略有不满地解释道:“你放心,这灵犀绳只是为了保护你,我担心你出事时我无法及时来到你身边。你遇到危险时就扯断红绳,我就会立马被传送你所在的位置。   除此以外,它并没有其他用途,我不会知道你的一举一动,更不会因此从中捣鬼,你就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傅凉有点理亏,抬眼逗道:“啊?我是小人?你是君子?是不是搞反了?”   纪久系好红绳,再三检查了几遍确定系牢了,才在眼神里尽情流露出不爽的情绪:“我看你是命中缺日吧?”   傅凉比较满意地盯着瘦削皓腕上的漂亮红绳,他就猜到纪久肯定会在临行前给他点东西护身,这点人心他还是算到了。   疯批有了弱点,很多事情就有迹可循了。   只是,这东西是否真如纪久所言就单纯的「召唤」手绳,他还是有点点怀疑。   但带着手绳总比带着纪久好,纪久能造的孽可比手绳大多了。   “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送我这么好的东西……”傅凉想着想着就变了语气,他温柔地笑着,低沉的声音里透着令人面红耳赤的诱惑,“你说我要不要好好报答你一下呢?”   纪久立刻对他的撩拨起了反应,只见傅凉站起来弯腰凑近俯视着他,两人一站一坐互相对视着,灼热的呼吸越来越炽烈。   “你想要怎么报答我?”纪久嗓音干涩沙哑,攥着扶手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力道。   “以身相许你说好不好?”   傅凉勾了勾唇,抬起纪久的下颌温柔地吻了上去。   才吻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他们就听到葫芦里的赵合不耐烦地轻咳了一声,那声咳嗽中还带着一丝不屑的冷笑。   尽管纪久被傅凉弄得满身欲望,但却违背本心地推开他的肩膀,笃定地答道:“不好。”   傅凉懵得眨了眨眼,怀疑听错了:“……”   他明天就要随军出征离开纪久了,而纪久居然如此不珍惜这次机会,这不像是纪久醉生梦死的下流风格啊。   “那你想怎样?”傅凉还是弯腰的姿势,双手握住纪久待在扶手的手腕。   他怀疑可能是纪久想玩新花招了,估计又是什么羞耻的恶趣味,但无论纪久今晚提什么要求,他都决定满足他,就当是利用他的补偿。   可惜,他这点小九九又被纪久看穿了。   纪久不仅看穿了他的心思,还想到曾经为了他泡冷水禁欲的事情。   于是,面对傅凉娴熟的勾引,纪久佯装镇定自若地望着他,薄唇微勾后轻启道:“我想……等你出征后我们见面时再做……”   傅凉紧了下眉,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你一定要保证活着……”纪久又看似轻松道,“你还欠我一场情事呢,可别死得太快……我知道你想补偿我,下次见面,我会给你努力发挥的机会。”   傅凉的眸忽而湿润了。   或许纪久并不想看到他流泪,拨动轮椅后退了两步,旋即转身走开,顺便提醒他:   “对我这样的疯子,你不要这么容易就感动,其实我只是担心今晚睡了你,明早就舍不得让你走了。”   傅凉站直身子看着他坐轮椅离去的背影,忍俊不禁地轻哼一声,紧接着又呼了口气抬头将湿润眼角的那滴泪给倒流回去了。   纪久进到内殿后,葫芦里的赵合也忍不住道:“见鬼了吧你,既然没有见色起意。”   “关你屁事。”   纪久解下葫芦,又将它随手扔进了床底下。   赵合:“……”   傅凉离开后,纪久在深宫里的日子要多无聊就有多无聊,无聊到就差数花瓣问花「他到底爱不爱我」了。   岳韘的日子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依然是狩猎练武两不误,不过每天上朝都会被群臣唠叨前线战况,跪求他改变主意,及时撤兵止损,但岳韘对此置若罔闻。   纪久偶尔无聊时被宫女推着散步,路过岳韘的御书房时,还能见到那些死谏的忠臣,一个接一个往朱漆明柱上撞,然后又一个接一个地被担架抬走。   如岳韘这般的昏君,根本就不用他费尽口舌进谗言,岳韘都会轻而易举地走向自取灭亡的道路。   所以,傅凉让他看着岳韘,其实就是变着法支开他。   纪久虽然一直不放心傅凉,但灵犀绳没断,傅凉就还很安全。   只是,有时候他也会剑走偏锋地想到,会不会是傅凉的手腕断了?   会不会是傅凉只剩一只手,所以扯不断红绳?会不会是傅凉陷入昏迷已经在生死边缘挣扎?   尤其是在得知大月国军队节节败退后,纪久的心更是擂鼓般平静不下来。   纪久越想越后悔,早知道傅凉会害得他日夜心神不宁,当初无论如何也得死乞白赖地跟着去,要不就让傅凉和他结个契,随时捕捉对方的行踪和行为。   现在唯一能给他安慰的是红绳没断……   纪久目送着又从御书房门口被抬走的两名大臣,眉头虽然紧锁,但唇角却不屑地勾着。   今日辰时新传来战报,大月国兵力全线崩溃,海国三万大军从西边战线突围,不出三日即将抵达新月城城楼下。   而领兵突围的人则是海国安乐侯——汪润。 第218章 残疾清冷病娇美人X温柔腹黑国师(18)   纪久有丁点迷糊,安乐侯汪润不应该和傅凉对峙吗?怎么又来了一招声东击西潜进西边突围?   而且,大月国的西边战线也太弱不禁风了吧!!   纪久一面想着,一面拨着轮椅来到了御书房门口,他猜到估计那招「声东击西」也是傅凉和汪润背着他商量的计策,傅凉的目的除了更快瓦解大月国的战力外,就是让纪久也猝不及防、无法插手干预。   “又被他提防了。”   纪久鼓着一边脸颊,神情颇为无奈。   同时,他也更担心傅凉的安危。   现在战局呈一边倒的趋势,大月国灭国只是时间问题,而作为两国交战的始作俑者,傅凉在前线还好吗?   当初他想着汪润是元婴期修为的修士,与傅凉又有着比较深厚的合作情谊,应该有余力保护傅凉的人身安全,但现在汪润远在西边,两者相隔十万八千里……   “卧槽。”   纪久又忍不住暗骂。   他抬起头见严公公颓丧得从里面走出,左脸颊上还映着岳韘新鲜赏赐给他的红色五指印。   “常公子,陛下有请。”   严公公尖着嗓音抬手邀他进去,声音里还有不易察觉的细弱哭腔。   纪久点了点头,被守在宫门的两名小太监合力抬了进去,严公公本打算帮忙推轮椅,但纪久摆了摆手:“不用。”   他跟在严公公身后,「嘎吱」「嘎吱」地拨动着轮椅车轮,徐徐来到气急败坏的岳韘面前。   一封封「惨败」的战报从战场上快马加鞭地送到朝堂,岳韘和群臣皆被搅得焦头烂额,群臣极力要求岳韘向海国主动求和,但岳韘还对傅凉抱有丁点希望,希望他能尽快反败为胜,灭掉海国拿到妖姬草。   虽然这看起来更像是奇迹,但岳韘相信傅凉的本事足以创造奇迹,他可是当今天下修为数一数二的修士啊。   可惜,他的希望在一次次失败中被磨得几近破灭,求和的大臣从太和殿到御书房,络绎不绝地上奏,他依旧固执己见,还想再撑一撑,他不想放弃这个能取得妖姬草的机会,哪怕只有渺茫的机会。   岳韘愤怒地剜了常似秋一眼,那眼神就像是遇见杀父仇人,想要将他剥皮抽筋碎尸万段。   现在,他无法与战场上的傅凉取得联系,满腔怒火就只有发泄在身边的人……以及傅凉最爱最关心最在乎最亲密的人头上。   如果大月国不幸被灭,他就宰了常似秋出气,他就不信傅凉会置常似秋的性命于不顾……而且,他一定会让常似秋死得很惨很惨。   纪久了然他的眼神,有点无辜地望着他,勾唇悠闲道:“皇上,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何必如此烦躁。”   “哼,好一句「胜败乃兵家常事」,问题是从国师出征至今,我大月国可曾胜过一场战役?”   岳韘越想越气,用力将茶案上的一套鎏金云纹青瓷茶盏拂到大理石地砖上,「乒里乓啷」地摔得稀烂,他的明黄色龙纹袍袖也不慎沾染了茶水的污渍。   “傅凉是国师,又不是军师,皇上就算要逮人问罪,也不至于问到他头上吧?”   纪久冷漠闲适地笑了笑,“皇上可不要因为朝堂上的那群庸才的聒噪乱了心智,他们视傅凉为眼中钉,巴不得除之而后快,可傅凉若是死了,长生不老药可就半途而废了。”   「长生不老」果然是岳韘的软肋,但这回他并没有被纪久轻易说服,毕竟他的脑子还是比较清醒,若是皇位不再、拿不到妖姬草,那他就一无所有了。   “大月国若是被破,我将成为海国汪洋的阶下囚,还谈何长生不老?”岳韘怒气冲冲地质问常似秋。   但纪久仍旧是一副风淡云轻油盐不进的模样,见岳韘气得脑袋上快要蹿火,他也只是扬了扬唇,冲他微微一笑。   岳韘更怒了。   他没想到常似秋这个小白脸竟然不仅不识抬举还不知好歹,在他面前居然还敢装模作样。   “你信不信我先断你一根手指……”岳韘的眼眸露出杀意,邪恶狠毒的脸凑到常似秋面前,“派人送到国师手中,这是对他战败的惩罚,如果他继续战败,我就又断你两根手指……再败,就四根……   手指若是没了,我就挖你一只眼睛,他那么爱你,应该能一眼就看出这是从你身上掉下的东西吧?嗯?”   他说到后面,唇角扬起得意诡谲的笑意,眼神近乎狂热。   那是种折磨人的快感,将别人的生命牢牢掌握在手中,肆意拿捏的操纵快意,纪久很懂这样的感觉,他也非常喜欢。   纪久乖巧地点了点头。   岳韘的笑容逐渐诡异:“要不,我们现在就试试?”   “试试就试试……”   纪久大无畏地睁大了眼,他的眼眸宛若不谙世事般清澈。   岳韘显然被他的回答惊着了,既意外又觉得有意思:“那你想要谁帮你切手指?切掉哪一根?”   纪久抬起右手食指,故意在岳韘眼前晃了晃道:“就这根吧?还请陛下亲自动手……唔——最好是轻点,我怕疼。”   夏日的雷阵雨通常一阵一阵,倾盆大雨过后至少得停歇一段时日才会又开始造作。   哪怕老天爷再「阴晴不定」,那至少也有「晴」的时候,但此时此刻则不然,至少以大月国军营为中心的方圆几公里内,大雨就没停过,已经下了三天三夜。   柏案予老将军想要在高处扎营,易守难攻且便于士兵冲锋,但副将柳心和梅科则认为,在高处扎营劳师动众且水源一旦被断就只得等死,敌军一把火就能使我军全军覆没。   水源是安营扎寨的首要考虑因素,柳心梅科认为一个老将竟还犯如此低级错误,实在是愚不可及,两人对柏案予更为不满。   尽管他俩不满,但柏案予在军中多年,威望比他俩大得多,柳心提议将营地驻扎在山下平地,不仅方便士兵休息,也更容易管理,而且水源丰富、进退自如。   在营地四角搭建塔楼时刻观察,也不怕敌军奇袭。 第219章 残疾清冷病娇美人X温柔腹黑国师(19)   柏案予则认为这是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才能想出的办法,得意忘形又不切实际。   平地纵然方便大月国的骑兵驰骋杀敌,但没有一丝隐蔽也容易让对方斥候一目了然,即便有塔楼,意义也不大。   到时候,敌军趁着夜色偷袭,我军将避无可避,什么「进退自如」只存在于理想中罢了。   在两方争得不相上下时,柏案予本来想一锤定音,作为主帅,他的确有这样的权力。   但是,岳韘为了充分发挥傅凉的本事,除了让其余19名修士皆听从他的命令外,他作为监军还能左右三名将领的决策。   柳心和柏案予各执一词的刚愎自用果然没让傅凉失望,他假装头疼地想了想,然后拉拢梅科,两人将沙盘地图好好研究了一番,最终确定在山谷扎营。   梅科说通了柳心,被孤立的柏案予气得撂挑子不干,将军中大小事务全都交给了两名副将。   除了上阵杀敌和操练兵士,他几乎不再参与其他。   反正屡战屡败早就磨掉了他本就不多的耐心。   山谷地势太低,连绵不断的大雨将军营搅得一塌糊涂,水势已经漫过了脚踝,每个人皆狼狈不堪,过不了多久恐怕整座营地都得遭殃。   在澎湃大雨的侵袭下,士兵们没法开灶做饭,粮草辎重也深受其害,潮湿发霉的物件数不胜数,唯有每人身上挂个装干粮的布袋。   再这么下去,不用敌军大举进攻,他们也会溃不成军。   未时左右,阴霾浓云将天光掩得只艰难地漏出少许,完全是酉时的感觉。   空中打雷闪电不止,此时就算是开拔转移阵地,也超级困难,更恐怖的是,若是在转移过程中遭到敌军攻打,那下场只会更惨。   “国师,原来这场雨是敌军中的一位元婴期修为的修士求来的,不如您与其斗法,让雨停下,哪怕只有半天,几个时辰也好,我们抓紧时间开拔。”   一名金丹期的修士上前对傅凉道。   傅凉左手撑着油纸伞站在辕门前,他半眯着眼看着乌云密布的天色,右手掐指算了算道:“雨快停了,最多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到时候我们立即转移营地。”   “是,那属下立即通知下去。”   那名金丹期修士开心道,穿着蓑衣屁颠屁颠地跑开了。   目前在己方营地里,上到主帅下到伙头兵等等,全都心情崩溃士气全无,唯一的寄托只有活着再说。   尤其是中午听说大月国西边防线被突破后,既然国门已破,国将亡,那还有什么心思打仗?   眼前路过无数忙碌的士兵,他们正麻木地各司其职。   傅凉之所以能准确判定雨停的时间,是因为他在昨晚就让三名元婴期修士在远处的山坡上布阵,在止雨的同时,也让敌营尝尝水漫金山的滋味儿,将层层叠叠地乌云全部转移到敌营上方。   这是个比较吃力的活计,三名元婴期修士不是不纳闷怎么傅凉不干,若傅凉出马,以他的修为定能在一个时辰内就搞定。   但傅凉只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以「山人自有妙计」为借口搪塞了过去,那三名修士都以为他真有后招,殊不知他就是只纸老虎。   以他们的修为估算,还有一炷香的工夫就能让雨停下来,至于其他……再说吧。   傅凉的谋算很准确,大雨果然在一炷香之后戛然而止,将士们仿佛了看到了一丝曙光透过浓密的云层射下,那在昏暗中的稀薄的光就是他们眼里的希望。   将士们就像打了鸡血般运送大小物件,载重的板车在水中泥泞里费劲地前行。   傅凉原本骑马和柳心梅科他们并辔,但他又以肚子痛找地方方便为由,暂时与他们分开。   乌云还没有散开,他推算到敌军就在附近,可能是对方修士用了些伎俩,刻意隐藏了前锋队的行踪,傅凉可不想死在战场上,只得借口溜了。   他在脱离大队伍后就立马双腿夹紧马腹,快马加鞭地往西边赶,他和汪润约好会有人来接他,到时候再给纪久送信,让纪久摆脱岳韘来找他便是。   傅凉正想着,兜头就又淋了一盆雨……   毫无征兆地雨又开始了,他料想定是大月国的那三名元婴期修士已经遇害。   雨水肆无忌惮地拍打在他和马身上,要躲过这大片雨云,大概还有几里路。   “艹。”   突然一阵疾风袭来,如同漆黑乱麻看不清楚,傅凉只觉得头晕目眩双眼一黑就被人踹中心口,从马背上滚了下去。   雨水迷得他快睁不开眼,他微微敛着眸,捂住心口从地上辛苦地爬起来,这会儿约莫申时过后近酉时。   在他面前站着一位身姿挺拔仙风道骨的道袍男子,男子皮肤白皙脸颊略凹陷、唇上蓄着干净的山羊胡,正手握莲花纹油纸伞定定地看着他,眼神晦涩不明。   傅凉抬手用衣袖抹去脸上的污泥,见天上暂时没打雷闪电,就先转身站在了茂密的大榕树下躲雨。   他猜到面前这位意犹未尽观察他的男子叫薄情,是海国出征的两大元婴期修士之一。   薄情手里莲花伞就是他的本命法器,能呼风唤雨水火不伤,让大月国将士们寸步难行的倾盆大雨就是出自那柄莲花伞。   “你想怎样?”傅凉开门见山地问道。   薄情薄唇轻启:“杀了你。”   “呃……”傅凉有丁点慌,“贫道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对贫道起杀心?”   薄情面色波澜不惊:“你我分属不同主公,两国交战,贫道杀了你也是正常之举。”   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舍人为己」精神,傅凉负在身后的手悄悄拉扯着纪久送他的那根红绳。   “薄情道友,不如这样,贫道愿意投降做你的战俘,你将贫道送到你们国君面前,到时候要杀要剐听凭处置,而你也能因此受到封赏,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可我只想杀了你,这是我的任务。”薄情淡淡道。   听到「任务」二字,傅凉蓦地心惊:“谁给你安排的任务。”   薄情并未多言,即刻收伞冒雨朝他冲了过来。 第220章 残疾清冷病娇美人X温柔腹黑国师(20)   尽管雨丝纷飞,像大珠小珠落玉盘般噼里啪啦地砸下,但薄情道士的衣衫头发上却滴水未沾,浑身干燥舒适。   来人动作迅疾如风,傅凉自知手无缚鸡之力,肯定没法逃走,便卯足了劲儿拉扯右手腕上的红绳。   也不知道是纪久给他系得太紧,还是他太慌张,扯了半天也没扯掉,脸上冷汗与雨水混杂,紧张得心跳快要从嗓子眼蹦出。   不容傅凉后退半步,那强劲浑厚的内力便已经逼至他跟前,傅凉蓦地瞳孔放大,薄情道士的右手掌就结结实实地打在他的心脏。   傅凉旋即喷出一口浓郁的血雾,双臂无力下垂,为他遮掩片刻的大榕树也受到牵连,拦腰折断的粗壮树干同傅凉一起被撞出老远,最后在傅凉倒头前方十步远的位置重重摔下,登时泥泞四溅。   “咳咳……”   傅凉捂住心口,喉咙处的腥甜是源源不断地上涌,唇瓣间鲜血不止。   “奇怪,你不是天赋第一的修士吗?竟然连贫道这一掌都接不住?”   薄情道士此刻比他还懵懂,抬手挠了挠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   傅凉脸色惨白,说一个字都难以为继,他只能目不转睛地睁大眼睛盯着薄情道士,眼神中似乎含有千言万语。   千言万语里九成以上是祖安语录,剩下的不到一成是不甘心就此丧命输掉游戏的愤然。   周遭的雨一直没有停,在荒野中激情飘舞,就像是一卷浓墨重彩的山水画。   薄情道士走近他,低头打量着他满身污垢狼狈不堪的模样,蹙眉自我怀疑道:“你分明就没有修为,为何修真界传言你是「大象无形」,修为深厚无敌却藏拙?”   傅凉看向他的视线渐渐模糊,左手下意识地继续去扯右手腕的红绳。   薄情道士「咦」了一声,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收拢的伞尖指向他的咽喉:“你那么在意那根红绳是为什么?”   傅凉吊着一口气说不出话,鼻腔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薄情道士琢磨道:“莫非,你的修为被这小小的红绳封印,需要取下才能发挥实力?”   雨水「啪嗒」「啪嗒」地落在脸上,眼睛里湿润不舒服,雨珠顺着脸颊滚滚滑落,傅凉感到身体上下又潮湿又重,那种拖泥带水的邋遢感将他狠狠地包裹。   薄情道士看了看他满面雨水泛着病态白的脸,目光落在他涣散的眼眸,险恶地继续道:“但我不会让你得逞,我现在就要杀了你。”   傅凉:“……”艹。   天边的太阳正徐徐向西偏移,金色的光芒斜斜地照进长廊,影子在平整的地砖上拉了好长好长。   申时,越是临近黄昏,越是蕴含着诗情画意的凄美,就适合干点流血的事情。   纪久弯唇笑看岳韘,还煞有介事地挑眉歪了下头。   岳韘被他的话弄得愣了愣,面露疑惑地向他确定道:“你想让朕亲自操刀?”   “当然,那将是小人天大的福分。”   纪久收回食指,轻轻笑道,眉眼清澈烂漫。   岳韘不太明白这残废有什么毛病,虽然常似秋的要求有些奇怪,但他仍然乐意干伤人的事儿。   “行,朕答应你。”   岳韘诡谲地笑道,他的眼神始终盯着常似秋,眼神里含着三分玩味,顺便吩咐严公公道:“去,把朕最宝贝最锋利的那柄匕首拿来。”   “喳。”   严公公赶紧去拿匕首。   纪久轻松地仰视着岳韘,目光不经意扫过雕花朱门,门外的影子比之前更长了一分。   岳韘忍不住好奇:“常公子真是非常人,竟然一点儿也不害怕。”   “傅凉正在为国出力,小人在他后方也应该全力支持。”纪久不咸不淡道。   岳韘抿唇观察着他的脸,还真没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害怕情绪,这残废平静得让人很不适应。   在岳韘眼里,这像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固执,还透着些对即将到来的遭遇的无知,以及一种莫名其妙淡定的神经质。   很快,严公公将匕首呈上来,纪久脸皮都没抖一下,继续静静地望着岳韘。   岳韘滑开匕首,刀身泛着凌冽的寒霜,刀刃锐利窄细,站在他身后的严公公哆嗦着轻咽唾沫,生怕那匕首不小心划到自个儿身上。   “右手食指,好吗?”岳韘提了提双眉,他眼角低垂,轻抬下巴道。   纪久颔首:“好呀。”   他看向岳韘的眼神兴奋带光,甚至还有点「鼓励」的意思。   岳韘:“……”   他握紧匕首走近,单膝蹲在常似秋面前,锃光瓦亮的匕首刀锋比在常似秋的右手食指指根。   “我动手咯。”   岳韘激动得语气颤抖。   纪久坚定地「嗯」了一声。   随即,岳韘手起刀落,将常似秋明示的那根食指整齐切下,由于刀刃过于锋利,切面整齐不模糊,而且削骨如泥非常迅捷。   食指断面即刻血流如注。   然而,那声惨叫却不是从纪久喉咙里发出,而是岳韘在痛苦哀嚎。   他看着被自己切下的右手食指,整个人瘫软地倒在地上,十指连心,断指的剧痛使得他脸色唇瓣煞白冷汗满面。   “陛、陛下……”   严公公哑着嗓音,吓得「扑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明明他切的是常似秋的手指,为何断的却是自己的手指,岳韘不可思议的眼神在鲜血淋漓的只剩四根手指的右手以及冷静如常的常似秋脸上徘徊。   纪久朝他弯眸轻笑,为了稍微给他点提示,他的右手衣袖中露出了一大截白玉笛,随即,他将白玉笛握在了手中,顺便潇洒地转了几转花儿。   岳韘这才顿悟,白玉笛明明是傅凉的本命法器,为何会出现在常似秋手中?所以,其实白玉笛一直以来就是常似秋的所有物。   也就难怪傅凉在前线那么拉胯。   岳韘意识到,他被傅凉骗得彻底。   “来人啊,救命啊。”   岳韘慌忙朝朱门外呼救,吓得呆怔的严公公也手脚并用地爬向门槛。   然而,朱门外的太监宫女和侍卫好像与他俩处在不同的世界,他们根本听不到皇帝的呼唤,而严公公爬到门槛后怎么也翻不过去,明明他翻了无数次,却还是在门内…… 第221章 残疾清冷病娇美人X温柔腹黑国师(21)   严公公累得气喘吁吁,扶着高高的门槛喘息不止。   他不记得他翻了多少次,明明已经翻过门槛,但每次抬眼一瞧都是在门内,侍立门外左右的太监宫女对门内之事充耳不闻。   “到底怎么回事?”严公公自我怀疑地小声道,“难道是妖术?”   岳韘痛苦的呼救逐渐嘶哑,嗓音里仿似带了血,正绝望地悲鸣着。   “你俩就算喊破喉咙,他们也听不见,别浪费力气了。”   纪久轻飘飘地嗤笑道,右手聊胜于无地掸着衣衫上的灰。   岳韘听他的话消停了,仰头看向他:“你到底想怎样?我可是大月国的一国之君。”   “那又怎样?大月国如今摇摇欲坠,你个废物皇帝算个什么东西?”纪久不屑地骂道。   “呃……”岳韘全身肌肤都在颤栗,他惊恐地望着常似秋,舌头打结道,“你要如何才能放过我?”   纪久又特别无聊地用绢布擦拭白玉笛:“求我……”   岳韘脱口而出地哀求道:“我求你!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纪久紧紧地盯着他,喉咙里发出诡异琐碎的笑声:“陛下,您容我说完呀,求我……我也不会放过你。”   岳韘:“……”   他自知已经惹恼了常似秋,反正难逃一死,与其卑微受辱不如玉石俱焚。   岳韘左手捡起方才掉落在地板上的匕首,在严公公惶恐不安的一声「陛下」的尖叫中冲向常似秋。   他的匕首尖端瞄准了常似秋的眉心,看来是想把他的脑袋给串起来。   然而,岳韘面部扭曲,用尽全力也无法将刀尖刺进常似秋的眉心,刀尖距离常似秋的眉心还有一分的距离,但就是被无形的屏障阻挡。   纪久则是恬淡地冲他微笑,下一瞬,他眨了下眼,岳韘便感到强劲的气流朝他猛然袭来,力气大到令他无法抗衡。   紧接着,岳韘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横空飞了出去,跪在门槛处的严公公已经被吓得双目呆滞。   岳韘手中的刀脱力落在了大理石地砖上,而他的后背则重重击打在攀龙附凤的金漆明柱上,五脏六腑皆严重受挫,口中喷出浓郁鲜血,人也随之重锤在了地上。   黄昏将至,雕花朱门在地上投下的不规则阴影稍稍偏移了角度。   纪久显然还没玩够,他修长素白的手指指了指匕首,然后看向严公公,匕首径直朝严公公而去,严公公吓得瞳孔放大。   但,匕首并没有捅进他的身体,而是被他紧紧握在了右手中。   吓破胆的严公公有点纳闷地看向常似秋。   常似秋素手悠闲地捋着鬓边垂下的一缕黑发,润泽晶亮的唇瓣勾笑道:“还记得陛下说要砍断小人的手指吗?”   “嗯。”严公公声音如蚊蚋。   纪久:“那么,我现在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严公公,帮我一根根斩断他的手指,然后再挖掉他的眼睛……”   “使不得使不得,老奴怎能干这种事?”   严公公挥手拒绝,并且第一时间丢掉了匕首。   纪久无辜挑眉:“你要是不对陛下干这种事,那我就只有对你干这种事咯,你怎么选?”   严公公小心翼翼地瞥向岳韘,岳韘怨毒威胁的眼神正凶狠地盯着他。   严公公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   纪久看到这一幕,小声出主意道:“你也可以先挖掉他的眼睛,这样他就看不见你了。”   岳韘:“……”   此时此刻,他身受重伤没法移动,否则他治不了常似秋就算了,难道还治不了一个老太监吗?   当傅凉那边被倾盆大雨扰得气氛压抑黯淡时,纪久这边的黄昏却美得令人窒息,只是那洒下的余晖多少带了些凄迷悲恸的血色。   严公公严格按照常似秋的意思办事,御书房里萦绕着岳韘连绵不断的惨叫声。   而严公公脸手身上也全是鲜血,他的状态已经麻木痴傻。   当岳韘已经在血泊中奄奄一息时,困在纪久腰间葫芦里的赵合不痛不痒道:“喂,常似秋,把他的灵魂送我玩玩。”   岳韘艰难地吐出俩字:“赵、合。”   纪久本来手肘支在轮椅扶手上小憩,听到赵合的话才睁开一只眼,顺道瞄了下岳韘的情况,然后点头答应:“行,我本来也打算把他的灵魂送你。”   岳韘:“……”   只见纪久张开的手轻轻一握,岳韘彻底没了生命体征。   他将岳韘的灵魂谨慎地投入琉璃葫芦中,刚合上葫芦口,就听到岳韘灵魂的惨叫。   赵合激动到颤抖:“风水轮流转,你终于落在了我的手中,我会尽情地折磨你……在我的手上你就别想要轮回了,况且你这种人也不配。”   纪久本来想多观摩观摩赵合会用何种手段处置岳韘的灵魂,但他突然感到神经紧绷,元神似乎收到震动,他心神不稳,刹那明白是傅凉出事了。   “该死。”   纪久难受到呼吸急促,心脏痛到快要爆裂开。   他比身处绝境的傅凉更加紧张,咬紧牙关死死攥紧白玉笛,全身上下皆不自觉地用力,脸皮轻轻抽搐着,忍不住埋怨傅凉干什么吃的,怎么这么久还没扯断红绳?   严公公看到常似秋忽然没了之前渊渟岳峙般的泰然自若,这下变得神经兮兮的,眼神也满是担忧恐惧,有丁点像中毒的状态。   这时,他还看到朝中三位修士正在数名文官的陪同下施法解除常似秋布下的结界。   严公公以为自己要得救了,开心得咧开了嘴,但转瞬就意识到自己满身鲜血而且还手拿匕首,岳韘又死在自己身边,到时候那些修士和大臣们闯进来,他肯定也会被当成弑君的乱臣贼子。   严公公惊惧交加地望着门外。   很快,在常似秋消失的那刻,结界也消失了,宫门外的人闯了进来,岳韘已死,而果然被当成凶手的严公公全身发青,也吓破胆死了。   大雨滂沱,在薄情道士金光闪闪的伞尖冲他的心脏刺去时,傅凉总算扯断了手腕上那根红绳。   他也终于松了口气。 第222章 残疾清冷病娇美人X温柔腹黑国师(22)   薄情道士眉目一凛,皱了下鼻子,眼看手中的莲花伞就要刺中傅凉时,他蓦地感到周遭出现一股翻涌的强大灵力。   伞尖精准地插入肉体,鲜血浸湿了那人的白袍,旋即又被雨水冲散。   但,被刺中的那人不是傅凉……   薄情道士登时傻了眼,他没想到会平白无故出现一人替傅凉挡下那致命一击,尖锐的伞尖从后背穿过了那人的肺部,那人弯腰弓成了一只煮熟的虾,将傅凉护得死死地护在怀里。   从他胸前穿过的伞尖尖端浸染鲜血,血珠混着雨「啪嗒啪嗒」地落在傅凉满身污泥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袍上。   傅凉这时已经彻底晕了过去,脸色苍白如纸,呼吸虚弱到近似没有。   纪久完全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和疼痛,赶紧握住他冰凉湿意的手腕,着急地为他灌入真气护住心脉。   “凉哥,你可千万别死啊!”   纪久担心得额上冷汗簌簌地往下掉,唇角还挂着一缕鲜血。   因伤势太重,他唇齿间偶尔会咳出血沫。   薄情道士发现此人好像全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存在,而且此人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伤势,他不解地皱紧眉头:“你是谁?转过身让贫道看一看。”   纪久眼神中露出明显的厌恶,他没有理薄情道士,兀自又咳出一口血,他边抬手用雪白袍袖擦拭唇瓣的鲜血,边急切地朝傅凉体内不断输入灵力。   薄情道士感觉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他眼角一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人不是孤零零地骤然出现,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他的轮椅……   “常似秋?”薄情道士微勾唇角冷笑,咬牙道。   他听说过常似秋这号人物,其实已经不把这残废放在眼里,但傅凉的鸡肋和常似秋的舍身相护,让他明白或许常似秋的本领并没有被废,一切都是他维护傅凉的谎言。   所以……天赋第一的修士……还是常似秋!   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薄情道士的呼吸逐渐急促,心情雀跃激动,常似秋已身负重伤,这是一举杀掉他的好时机。   他屏息敛声,欲用力抽出捅进常似秋身体的莲花伞。   然而……抽不动……   薄情道士以为是自己方才捅得太用劲儿,所以现在因为压强的问题抽不出来了。   他顿时急得满头大汗,而被捅的常似秋却脸色如常,始终不动声色地给傅凉疗伤,他内息雄浑绵密,在他的灵力加持下,傅凉的心跳呼吸终于有了起色,至少小命暂时保住了。   纪久这才终于松了口气,满头细密的汗水被大雨顷刻间冲刷掉。   与此同时,薄情道士脸皮五官抽搐,奋力往后使劲,总算将莲花伞从常似秋的胸口拔出来。   “噗。”   纪久朝空中喷出大片血雾,被刺穿的口子立即涌出更多鲜血,他皱紧眉头按住受伤的胸口,慢腾腾地拂袖发功坐回轮椅,并调整了轮椅方向,望着不远处的薄情道士。   他偏了下头指了指晕倒在地的傅凉,不屑地质问薄情道士:“是你把他打成这样的?”   薄情道士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尽管常似秋重伤在身满是血污,脸色也不怎么健康,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心虚。   “我问你话,你怎么不理我?”   纪久不耐烦地舔了舔齿背,语气也有点虚脱。   薄情道士挺了挺胸膛,傲然道:“对,正是贫道。”   “找死。”   纪久狠狠地咬牙道,他长睫轻颤,其上凝着无数水珠,微敛的眼神比这天气还要阴沉可怖。   “哼……”薄情道士壮着胆子,伞尖指向常似秋的咽喉,“恐怕找死的人是你。”   他不再多言,话音刚毕就持伞冲向常似秋,速度越来越快,不过刹那之间人已经站在了常似秋面前。   薄情道士:“……”   他的伞自上而下刺向常似秋的咽喉,但常似秋的右手食中指轻飘飘地抵在了他的伞尖,任他怎么努力也插不进去。   薄情道士登时大汗淋漓,后怕地咽了咽唾沫,眼角瞥到常似秋放下了捂住胸口的左手,被他捅了个窟窿的血口竟然已经没有再流血,而且……伤口也痊愈了。   “好快……”   他不禁自言自语,心跳速度更是快到无以复加。   “就凭你的本事,也想杀我?我看你是自寻死路吧。”   纪久仿佛不费吹灰之力地拨开他的伞尖,薄情道士还因此挨了他虚空一掌,他五脏六腑皆受创不轻,被逼得倒退了数十步。   然而,他怎么躲也躲不过去。   他看见一抹白色的法器在雨中朝他疾驰而来,薄情道士条件反射地撑开莲花伞……   不足一息的工夫,莲花伞根本不敌白色法器,近到眼前,薄情道士才意识到那是常似秋的白玉笛。   转瞬间,白玉笛穿过了他的咽喉,天气也立刻放晴了。   喷涌温热的鲜血洒在莲花伞上,更像是一朵在血色夕阳下绚烂绽放的莲花了。   但奇怪的是……薄情道士的尸体却凭空消失了。   纪久将回到他手上的白玉笛收进袍袖,由于白玉笛的速度太快,笛身上竟未沾染丁点血迹。   他俯身抱起傅凉,然后滚动轮椅迎着天际的晚霞往西边去。   傅凉受伤很重,昏睡了很久很久,久到海国已经灭了大月国,领土扩展将近两倍,他和纪久则被当成是大月国的俘虏送往了海国国都盐城。   安乐侯汪润已经多次向皇帝汪洋表明幸亏傅凉和常似秋的献策和里应外合,他们才可以如此迅速地拿下大月国,但汪洋本来就对自个儿这皇叔非常不信任,更别提相信他口中的外人辅助。   傅凉和纪久便被暂时软禁在盐城北边靠近皇城的一处幽静别苑,附近有不少皇帝的暗卫修士监督。   安乐侯好大喜功沉迷修道,平时被皇帝和其他权臣排挤,正好被傅凉利用向其献上大月国的国土,条件是让安乐侯成为他在海国的引荐人。   安乐侯为他的事急得团团转,他迫切地需要傅凉的辅佐,得到皇帝和朝堂其他权臣的认可。   偏偏傅凉昏迷不醒,而常似秋则衣不解带地日夜陪护,根本无暇管其他事,任何事在他眼里都没让傅凉醒过来重要。 第223章 残疾清冷病娇美人X温柔腹黑国师(23)   入秋之后,天气转凉,白昼变得短了些,夜里也不再那么热闹。   摇曳的星云光晕朦胧,卧房里灯火通明,傅凉在卧榻上安静地躺着,呼吸均匀面色正常,就跟睡美人似的,可就是无论纪久怎么亲也醒不来而已。   天青色软烟罗床帏耷拉着挽在帘钩里,纪久轻握着傅凉露在棉被外瘦弱皓白的手腕,照例缓慢输入少许真气。   随后,他将傅凉的手放回棉被里,滚动轮椅来到了床尾的雕花木窗前,愁眉苦脸地看着千篇一律的无聊夜幕。   “喂,你好歹也是个天赋异禀的修士,当初把我打得落花流水,将我害到如此惨烈的地步,现在竟然为了一个凡夫俗子唉声叹气郁郁寡欢……”   赵合特别看不惯常似秋一副要死不活多愁善感的模样。   纪久依旧望着窗外,没好气地怼道:“你懂个屁。”   “沉迷美色的人都是废物。”岳韘也跟着嘲讽道。   那日,纪久将岳韘的灵魂送给赵合玩弄,赵合对其百般折磨万般蹂躏,弄得岳韘只求一个爽快,但他在泄完心头之恨后,更是将岳韘的灵魂吃了下去。   强大的灵魂吞噬弱小的灵魂,将其占为己有,也算是修真界的常态。   但是……可能是因为大月国国君祖上积德太多,还没被岳韘这个不肖子孙败干净,岳韘的灵魂里存有少许「真龙之气」,赵合并不能完全驾驭他的灵魂,导致岳韘的灵魂时不时会冒出来刷刷存在感。   声音是岳韘的声音,但脸和身体仍然是赵合的样子。   没把岳韘灰飞烟灭,而是选择将其吃掉的做法成为赵合在葫芦里最后悔的事,他现在完全就像是个精神分裂患者,而且根本没法预料岳韘何时会出现,又会说出哪些话。   “你好好管管他,否则我就管管你。”纪久威胁道,手肘支在扶手上。   他虚握的右手轻轻抵着小巧的下颌,目光深远幽暗。   赵合不想被常似秋管教,常似秋折磨他的手段,比他折磨岳韘的手段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对岳韘使用的大多数损招还是向常似秋学习而来。   在赵合眼里,被管教不可怕,令他恶心的是要因为岳韘的蠢话才被管教。   他吃掉岳韘是为了报复岳韘,而不是被岳韘报复。   赵合:“岳韘,你给我闭嘴,今后若是再胡说八道,我会让你的灵魂更加痛苦。”   岳韘:“呵呵,赵合,现在我俩合二为一,你若想要我痛苦,那首先受折磨的肯定是你,和你一起受折磨我会觉得很痛快。”   “别吵,都给我闭嘴。”   纪久烦躁地摸了摸葫芦上的符文,符文亮了红色的光,葫芦里即刻成为火海炼狱。   赵合:“喂,你他妈什么毛病,是他岳韘得罪的你,关我何事?”   岳韘放肆地哈哈大笑,他的灵魂也能深刻体会到痛苦,笑声凄厉瘆人。   纪久则有气无力地解释道:“岳韘,别高兴得太早,待你灵魂中的真龙之气被烧得消失殆尽,我看你还怎么笑得出来,到时候你的灵魂会永远囚禁在赵合的灵魂里……”   岳韘的笑声戛然而止:“……”   “是吗?哈哈哈,常似秋,让火烧得更旺更猛烈一些,哈哈哈。”赵合疯笑道。   纪久懒得再理他们,有时候听他们吵架觉得好玩,但更多时候是觉得心烦。   他把葫芦从腰间解下,然后搁在了窗台上,又滚着轮椅回到了傅凉的床边,他边观摩着傅凉的脸,边琢磨他在这段日子里的自私疯狂的想法。   他想道:如果傅凉一直都是这样醒不来又死不了的状态……也挺好的,而且就算死了,我也能保他肉身不灭,他照常会永远待在我身边……   只是,任务的期限如果截止,我们会不会一起消失?就像那个薄情道士一样?   纪久现在也没搞清楚,那个薄情道士的尸体怎么会消失,他敢保证当时绝对没有第三者在场。   “咳咳咳——”   傅凉感觉自个儿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从梦中刚醒来就被堵在喉咙的唾沫呛着了。   纪久被他的咳嗽声打断了思绪,低眸见傅凉已经睁开了眼,动作比意识更快地扑了上去:“凉哥,你终于醒了?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你压着我怪不舒服的……”傅凉皱了皱眉推开他,同时撑着床榻坐起身,将枕头立在床头当靠背,“这什么地方,我睡了多久?”   纪久坐回到轮椅上,掐指算了算:“有大半月了吧。”   “这么久?”   傅凉抚了抚心口,看来他当初被那个薄情道士伤得不轻,但幸亏纪久及时赶到才救了他一命。   换句话说,纪久能救他是不是说明纪久这回是真的向着他的呢?   傅凉认真地注视着纪久漂亮的眸,陷入沉思。   对于纪久来讲,他也有可能单纯不想他死得太早呢?或者单纯想让他死在他手上呢?   傅凉又想到了纪久的宋景渊,但宋景渊杀他是因为误会遭到了背叛,而傅凉在上个位面和这个位面一直在背叛纪久……   病娇的心思好难猜。   傅凉抬手头疼地抚额,纪久从他的眼神中猜出了他的心思,嗔怒道:“凉哥,你不会还不相信我吧?”   “没有。”   傅凉本能地矢口否认。   纪久委屈地攒眉,语气中带着三分激动二分失望一分怨恨:“如果我不是和你一条心,又差不多猜到了你的任务,在你昏迷的时间,我早就取得汪洋的信任,然后蛊惑他发兵北上,一举灭了夜国了。”   傅凉:说来也是。   纪久滔滔不绝道:“就算没那么快灭掉夜国,我也不会按兵不动一天到晚守在你身边,你他妈到底有没有良心?”   傅凉:“……”   纪久:“你也太薄情了吧?”   呃——   傅凉颔首捏了捏鼻梁,纪久的话确实有理,他可能因为被他频繁的迫害而得了「被迫害妄想症」。   傅凉抬眼正视他,决定道:“行吧,无论结局如何,我相信你。” 第224章 残疾清冷病娇美人X温柔腹黑国师(24)   纪久笑了,微凉的手指勾了勾他的下颌:“其实,就算你不相信我,我也绝对不会离开你身边半步了,谁知道海国没有薄情道士那种疯子。”   傅凉安慰他:“放心吧,没人会有你疯。”   纪久怔了一瞬,脸皮抽了抽,旋即敛去了嬉皮笑脸的表情,双手用力拍了下轮椅扶手,整个人便快速飞上了床,并且还大喇喇地坐在了傅凉的大腿上。   傅凉:“……”   纪久歪头抿唇轻笑,抬手将床帏轻飘飘地掩下,长长的帷帐严丝合缝地拖曳到床下。   傅凉无奈道:“我才刚醒,身体还没恢复……”   “你的身体每天都有我的灵力滋润,它到底有没有恢复,又能不能动,我比你清楚,你不是说我疯吗?那我就疯给你看。”   纪久说话间已然靠近,灼热的呼吸扑落在傅凉的脸上。   傅凉别过头,先皱眉问道:“这大半个月发生了什么?汪润有履行当初对我的承诺吗?汪洋呢?他又是什么态度?”   “汪润就是只猪,成事不足败事的家伙而已。”纪久逼近,双手撑在他枕头上,墨发垂在肩膀,偏头在他的左脸颊吻了一口。   傅凉意会:“这么说汪洋还没相信我们,我们大半个月一丁点进展都没有?”   “对,我喜欢你用「我们」这个词……”纪久点头,眼睛眯成了池塘里欢快的小鱼,带着檀香气息的香吻又落在了傅凉的唇角,并且他微微蹙眉,迫不及待道,“你那么关心和汪润的承诺,怎么不关心关心和我的承诺?”   “啊?”   傅凉的腰被他搂在怀里顺势躺下,然后还得一心二用回忆和纪久的承诺。   他担心要是没法及时想起来,可能今晚在床上会不怎么太平。   幸好,他想起来了。   只是没有在纪久希望的那一瞬间想起来,于是……   纪久生气地隔着裤料揪了一把他的大腿,疼得傅凉轻轻「嘶」了一声:“你忘了?在你出征的前晚,我们明明有约,重逢之后好好做一场,这是你之前答应过我的情事,现在你想爽约了吗?”   “没有。”   傅凉赶紧否认,紧接着嘴巴就被完全堵住了。   那晚,纪久边「侍候」傅凉边大致告诉了他昏迷这大半月发生的事,包括他们无奈成为俘虏,好不容易跟随海国大部队回到盐城,然后还被汪洋派人软禁在这小院儿等等。   他们用萤火虫的老办法通知汪润,傅凉已经醒了,事情不能再原地踏步。   翌日,汪润果然急匆匆地前来拜访傅凉。当然,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小院儿附近那些暗卫修士的眼中。   “傅国师,你总算醒了。”汪润兴奋得面颊白里透红,边拱手边飞快上前庆幸道。   傅凉和纪久坐在小院儿池塘边的素雅四角亭里,亭中央有石桌石凳,秋风拂过池中的莲藕,漾起轻柔的点点波纹,亭前渐黄的银杏叶随风温柔摆动枝条。   傅凉气色很好地边饮茶边望着他,汪润一百多岁,和常似秋年龄差不多,是海国当今皇帝汪洋的亲叔叔,但模样看着不过二十岁出头,像个年轻貌美的俏郎君。   就是性格比较偏执,他也是个疯子。   “你我的大业……”   他比划着双手激动道,可惜他的激动才刚起个头,就被傅凉凌厉的眼神制止。   附近全是汪洋的眼线,说话必须谨慎得滴水不漏,一旦被汪洋抓住把柄,他们所有的谋划都将功亏一篑。   汪润顿了顿,唇红齿白地笑了下,反应灵敏道:“你我在大月国合作愉快,本侯多次向皇上上书,请求他给予二位应得的赏赐,但皇上警惕心太强,始终没有采纳本侯的意见,朝中文武百官又一向看本侯不顺眼,二位在我国恐怕前途堪忧呀。”   “侯爷没别的办法了吗?”傅凉放下茶盏,手指轻轻拨弄着茶盖,抬眼神采奕奕地看向他,“不如侯爷找个机会,让贫道进宫面圣,皇上或许不听你的,但会听贫道的呢?”   婢女送上一盏菊花茶,汪润浅尝一口朝傅凉冷笑道:“若事情能这么简单顺利就好了,皇上不知道听了谁的谗言,根本不愿意见你……你们谁他都不想见,看来是怀疑薄情道士的失踪和你们有关。”   “薄情道士和汪洋关系很好吗?”   纪久在直呼天子名讳时,顺便捏了个诀,让在外偷听的暗卫修士只能听到砂砾在风中滚动的模糊声音。   暗卫修士甲:“又是这样。”   暗卫修士乙:“傅凉的修为比我们高,肯定是他搞的鬼。”   暗卫修士丙:“前几日也有这般情况……”   “非常好,本侯怀疑皇帝正是听了那臭道士的话,才不愿意见你们,虽然这臭道士已经失踪了,但皇帝还是谨遵他之前的嘱咐,除非薄情道士又回来,并且由他举荐你们,否则以皇帝的固执性子,恐怕没人能说服他。”   “贫道与薄情道士并不熟悉,他竟然能事先看穿贫道的意图,太玄幻了吧?”   傅凉莫名感到脊椎骨发凉,幸亏纪久保证薄情道士已经没了,否则后果还真不可设想。   “他看清你的意图无所谓,我怕他看清我的意图,并且也向皇帝嚼了舌根。”   汪润语气阴恻,说着又以嫌弃菊花茶太烫,骂骂咧咧地将那盏茶抛到了亭前的一盆小菊花上。   菊花瞬间枯萎,化为齑粉。   而偷听的暗卫修士们更是捂着耳朵跳脚,大喊「开水好烫好烫,太烫了」。   暗卫修士戊:“我们是不是被发现了?泼得也太准了吧?”   暗卫修士己怀着侥幸心理:“或许只是巧合吧。”   暗卫修士庚:“都没听清他们在聊些什么,要怎么和皇上交代啊?”   暗卫修士辛:“多半是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否则干嘛怕我们听见?”   这时,别说听见傅凉等人的谈话,虚空中实时呈现傅凉等人一举一动的光屏也突然变成雪花状态。   众人转头一看,投影该情景的法器震动了两下后就熄火冒烟了,而且还挺呛人。   暗卫修士壬:“这就更能确定,他们仨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了吧?”   暗卫修士癸:“没错!我们马上向皇上禀报。” 第225章 残疾清冷病娇美人X温柔腹黑国师(25)   秋高气爽、黄云低垂,清风浮动、流水潺潺,幽静的小院儿确实是个宜居之所。   傅凉右手托着腮,纪久端杯抿着茶,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随即心领神会地目光再次集中在亭外的汪润身上。   汪润高束的发髻披散下来,手里握着一柄厚重的黑色古刀,他状似疯癫地在院中乱舞,眼眸血光浓郁,眼神唇角无不显露出极端的戾气。   刀刃流窜的金色流光砍断了虚空中无数错综复杂又肉眼不可见的红线,并且每砍断一根红线,他们都会听见一声清脆的「咔哒」声。   直到所有漂浮在空中不可见的红线全都被砍断后,汪润才歇了口气,刀尖杵在地上,身子歪歪斜斜地倚靠着刀柄。   不一会儿,他举刀潇洒地挽了一转刀花,将其收拢在宽广的衣袖中。   这时,他脸上的戾气全消,回头看向傅凉和纪久露齿微笑,神情轻松畅快。   他一面走回四角亭一面又将散开的部分黑发笼回高高的四方冠中,两鬓各留一缕青丝,背后依旧长发及腰。   “侯爷,你这么做不就是向那群修士……以及汪洋表明,我们还真就意图不轨了吗?”傅凉放下托腮的手,朝他轻笑地扬了扬下颌。   汪润大刀金马地落座,满不在意地冷哼:“他本来就从没相信过我这皇叔,知不知道也无所谓,反正也没有证据。”   傅凉从汪润的态度中几乎可以断定,再不抓紧时间搞事情,他们仨就都会被汪洋先下手为强给摁死。   “本侯不能再等了,这江山本就应该是本侯的,傅国师可有妙计?”汪润期待地看向傅凉,语气急切地问道。   “汪洋深受群臣和百姓的爱戴,哪有那么容易推翻他?”傅凉自言自语地琢磨道。   汪润见他低眸沉思,不方便打扰,眼神就不经意间落在了常似秋脸上:“常公子可有什么另辟蹊径的法子?”   虽然常似秋是个残废,外界还传言常似秋修为尽废,但他从来没有低估过常似秋的能力,尤其是看到常似秋带着重伤的傅凉来到他军营的那晚。   纪久搁下茶盏,煞有介事地抬手抠了抠太阳穴,一筹莫展地摇头道:“确实比较困难,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这海国百姓的民心可都在汪洋那里。”   汪润颓丧气愤地一掌拍向石桌,石桌桌面即刻四分五裂崩开,茶盏碎片和石块砂砾落了满地。   傅凉、纪久:“……”   “最难驾驭的是「人心」,最容易驾驭的也是「人心」。”傅凉突然开口道,眼神变得犀利笃定。   纪久欣喜地拉了拉他的衣袖:“你这么快就想到好办法了?”   汪润双眼冒出精光,急忙催促道:“傅国师快请讲。”   “贫道虽然有办法,但主要行事还得靠侯爷你。”傅凉淡淡道。   他面前的石桌没了,空荡荡的还有些许不习惯,便顺势将左臂手肘靠在纪久的轮椅扶手。   汪润斩钉截铁道:“你放心,就像上次一眼,我们一定会合作愉快。”   傅凉不多言废话,正儿八经道:“海国自去年起灾害不断,虽然灾民得到了妥善安置,但始终难以抚平百姓心里受到的创伤,如果把这天灾改为人祸,而且还是老天给汪洋的惩罚,你觉得海国百姓还会认为他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吗?”   汪润听进去他的话,他明白傅凉的意思,同时也担忧道:“天灾如何改为人祸?自从皇帝登基后,海国长久以来国泰民安海晏河清,老天怎么会惩罚他呢?”   “这有什么难的?”纪久打断了他,驾轻就熟地问道,“「栽赃嫁祸」这么简单的事情办不到吗?”   “栽赃嫁祸?还请常公子明示。”   汪润看向常似秋,眉梢眼角难掩激动,他就知道这人不简单。   “以你的修为,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内廷不算难事吧?多收集一些宫闱秘事,再胡编乱造自成逻辑,只要足够合理,再把天灾这口锅往他身上一扣,愚昧百姓通常就会深信不疑,谁都喜欢秘密,尤其是皇帝的秘密。”   “哈哈哈——”汪润喜不自胜地发出一串张狂的笑声,“本侯明白了,多亏常公子提醒。”   傅凉轻勾唇角,纪久的办法确实很不错,便接着提醒汪润道:“侯爷先别高兴得太早,舆论发酵墙倒众人推之日,才是你行事的好时机。   但别忘了行事之前人马得备齐,秦桧还有两三好友,侯爷该拉拢的就得拉拢,拉不拢的那些……就先放着不管,以免打草惊蛇……待到事成那晚……”   傅凉有意顿了顿,抬手在颈项前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心狠道:“再全部解决,斩草除根。”   “妙啊、妙啊、妙啊!”   汪润如获至理箴言,起身转向萧瑟天穹,背对傅凉纪久,张开双臂大声喊道,白皙脖颈上青筋明显。   随即,他又立刻回身向他俩告辞:“本侯现在立马去准备。”   傅凉鼓励地点头,对他这风驰电掣的速度很满意。   然而,汪润走出两步又转过头,打听道:“那你们呢?本侯还需继续向皇帝进言,让你们得以自由甚至进宫面圣吗?”   “当然,表面功夫得做足,让他误会你没辙最好,再闷声干大事,一鸣惊人。”   傅凉的手肘支在纪久的轮椅扶手,虚握的手指轻轻抵着太阳穴,挑眉轻笑道。   “本侯明白了。”   汪润兴高采烈地离开。   “又蠢又疯。”纪久轻摇头评价道。   傅凉不禁被他逗笑,但很快就正色问他:“你的青鸾呢?拿来给叶枭义送信。”   青鸾是常似秋收服的五阶灵禽,专门用来和叶枭义联系,让夜国那边也尽快准备,配合他们在海国的行动。 第226章 残疾清冷病娇美人X温柔腹黑国师(26)   小院儿的奴仆不多,不到六个,没有煮饭婆子,一日三餐都由外面的人送进来。   送饭的侍卫或太监全是在宫里当差,敲门后将食盒递给奴仆就转身离开,不会耽搁半分。   傅凉猜到,当那些修士无法全面掌握院中情况时,肯定会立马向汪洋通风报信,以汪洋对他的忌惮,应该不久就会对他采取行动。   其实,他也很纳闷,汪洋平日里与他无冤无仇,两人可以算是互不相识,就算汪洋对他的言行品质有所误会,也不应该连见他一面都不愿意才对。   就好像是有人对他千叮叮万嘱咐,让他千万不要相信傅凉,甚至连见一面也最好不要。   而他将那人的话奉为神谕,完美无瑕地履行着。   “薄情道士到底是什么来头?”   傅凉怀疑地拧紧双眉,白玉般的脸上写满了困惑,但即便困惑也再无从查证,他们没多少时间了。   晚上酉时,婢女们摆上圆桌的饭菜和往常差不多,两素一荤一汤——   鱼香茄子、炝炒白莲、青椒肉丝和平菇肉丸汤。   另外,还有饭后甜点红豆乳酪酥和玫瑰桃花酥,傅凉在这个世界的人设钟爱玫瑰桃花酥,他双手端着甜白瓷小碗喝尽平菇肉丸汤,习惯性地拿起玫瑰桃花酥咬了一口……   随即又连忙抽出白色锦帕捂嘴猛咳。   “你什么毛病?怎么还弱不禁风了?”   纪久摸着他的宠物葫芦,偏头攒眉看向他,语气虽然挑剔,但手心还是熨帖地抚着他的后背轻拍。   “呛着了。”   傅凉拨开他的手臂摇了摇手,将手里剩下的玫瑰桃花酥一股脑儿放进嘴里。   然后,他又锦帕掩口,皱眉打了声哈欠,神情有几分倦怠。   纪久挑眉:“这才什么时辰,你就又困了吗?”   这时,赵合的声音从葫芦里传来:“吃饱就睡,猪吗?”   傅凉、纪久:“……”   “你到底打算把他那玩意儿关到什么时候?早点灰飞烟灭乐得清静不好吗?”傅凉不爽地瞪向葫芦。   纪久无辜地撇了撇嘴:“凉哥,你干嘛和他争风吃醋,你要是不高兴,我就使劲折磨他,让你高兴,你想怎么玩他都行,反正就一个破灵魂而已。”   “争风吃醋,他也配?”   傅凉傲娇地斜乜了葫芦一眼。   纪久讨好地浅笑,修长白腻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葫芦上的符文,里面立刻传出犹如万箭穿心般的哀嚎。   “算了,我才不会和连肉身都没有的东西计较。”   傅凉藏在广袖中的手攥紧了锦帕,他刚说完就感到不适地按住了心口,眉头攒成了三山两槽。   纪久这会儿已听从傅凉的吩咐,饶了口不择言的赵合,紧接着就看见傅凉面色瞬间苍白,整个人「哐当」一声,身体向一侧重重摔倒在地上,还顺带踢翻了坐墩。   “你怎么回事?”   纪久也慌了,赶紧脱离轮椅坐在他身旁,一手扶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替他把脉。   傅凉别开被他按住脉搏的左手,反倒紧紧抓住纪久的手腕,艰难地咬字道:“桃花酥里……有毒。”   ——   说实话,傅凉也没想到汪洋的行动力这么彪悍,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竟然敢不分青红皂白当晚就给他投毒,一点儿都不按套路出牌。   ——   纪久却有点懵,他刚刚碰到傅凉的脉搏却并没察觉到有中毒的迹象……   这时,他的视线落在傅凉揣在袖中的锦帕,纪久瞥了一眼他痛苦惨白的脸颊,垂眸轻轻拨开锦帕一角,傅凉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激灵了一下。   纪久看见玫瑰桃花酥的碎屑漏出少许,霎时全明白了。   葫芦里又传出岳韘阴险狡诈的声音:“哼,傅凉,这是你的报应,枉朕如此相信你,你却把朕骗得团团转,害朕国破家亡,下场惨烈受尽煎熬……   你一定会肠穿肚烂七窍流血不得好死,朕乐得还能看到你生不如死的惨状,哈哈哈——”   傅凉眉头紧皱,俊美五官皆因痛苦纠结在一起,身体还止不住地抽搐,就像怕冷般弯曲蜷缩着,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纪久一边扶起地上的傅凉,让他依偎在自己怀里,一边怒目瞪向葫芦,咬牙切齿道:“岳韘,你的遗言还挺长,今晚我就让你以后再也说不出话来。”   岳韘:“……”   赵合格外激动:“哈哈哈,好!好!好!真好!”   纪久弓了弓鼻子,脸皮抖了两下,他虚空指了指琉璃葫芦,指尖有微光闪烁,琉璃葫芦的周身也像镶了一圈金边似的闪闪发亮。   他微微眯了下眼,葫芦里立即传出惨叫二重奏,但岳韘的声音相对凄凉悲伤,赵合则是相对疯狂变态。   纪久懒得理他们,又挥手在葫芦上划了一个透明罩,使得他们的声音无法穿透,氛围立马就安静了。   傅凉软弱无力地晕倒在他怀里,纪久紧紧搂着他的身子,红着眼眶声音浑浊道:“没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傅凉:“……”   纪久入戏不仅快,而且情绪还非常到位,傅凉比较满意地在内心勾了勾唇。   很快,他感到身子一轻,被纪久小心翼翼地公主抱起,然后转身走向卧房床榻。   纪久将他温柔地放在床上,又用棉被妥帖地覆上,并仔细掖了掖被角。   傅凉保持闭眼昏睡的姿势,纪久也没故意揭穿他,总是要作秀给汪洋那些死灰复燃的眼线看看。   晚饭时,当家奴从食盒里拿出玫瑰桃花酥,傅凉就直觉桃花酥里有毒,他现在可是汪洋的眼中钉,汪洋怎么可能好心给他送桃花酥?   于是,他假装吃下一块玫瑰桃花酥,实则将其吐在了锦帕里。   汪洋虽然表面对傅凉百般提防,但内心应该还是有些纠结,否则不会刻意只将毒下在桃花酥里,这其实还是一种另类的试探:   如果傅凉中毒,则证明他不过尔尔;   如果傅凉未中毒,则汪洋更会除之后快。   也或许是汪洋良心未泯,并不想因此牵连无辜的常似秋,他的目标只有傅凉一个,就跟那个薄情道士一样。 第227章 残疾清冷病娇美人X温柔腹黑国师(27)   傅凉装中毒一连装了好几日,汪润以多亏他修为深厚才得以存活为由,进宫怒怼汪洋替傅凉讨公道。   叔侄俩多次不欢而散,汪洋拒不认错,汪润穷追不舍。   而趁着屡次进宫纠缠的机会,汪润还真就如纪久所言,偷偷摸摸地搜罗宫闱秘事,而且还真让他瞎猫碰上死耗子听到一件特大宫廷秘闻——皇帝汪洋并非先帝血脉。   他怀着激动的心情找上傅凉纪久商量对策,到达小院儿时已是戌时过,汪润故技重施扰乱了附近眼线不眠不休的听觉和视觉。   傅凉建议他先找证据,找到证据之后再编成童谣在盐城乃至海国大肆宣扬,切忌急功近利,这段时日尽量保持低调,该联络的同伴及其人马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汪润有些犯难,梁上的四面羊皮灯在他脸上投下不停攒动的半边阴影,有点像徐娘的半面妆,他耸了耸眉道:“傅国师认为,本侯最应该与谁交好?”   傅凉在床上躺久了,浑身都不舒服,这会儿反正不会有人看见,便下床活动筋骨,他穿着纯白色亵衣,悠闲地活动肩膀胳膊和精瘦的腰部,看得久坐轮椅的纪久满心羡慕。   “在攻打大月国之时,贫道不是让你和驻边大将军何工打好关系吗?”   傅凉仰头扭了扭修长的脖颈,右手捏紧拳头一下一下地捶打后背。   “本侯当然有听取你的建议,但他戍守边疆,与本侯的计划南辕北辙啊。”汪润既委屈又烦躁。   “侯爷是忘了盐城屯营的张将军和何工是表兄弟吗?”傅凉提醒道。   汪润一点就透,笑容在不甚明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诡异:“多谢傅国师提点,本侯知道该怎么做了。”   “还有……”傅凉不放心地看向他,抿了抿唇道,“拉拢朝中大臣这事,进展得如何?”   “这个你放心,完全按照你的要求,点到即止,有些硬骨头,本侯根本碰都懒得碰,甚至还担心他们给汪洋当细作,事到临头又反水。”汪润胸有成竹道。   傅凉点了点头,汪洋不待见他,汪润就是他最好的棋子,能让他如臂使指运筹帷幄。   约莫子时,汪润前脚刚离开小院儿,后脚小院儿就涌进了大批披坚执锐的锦衣卫,以及十几名护法的修士,而且他们动作粗暴,将傅凉和纪久从床上拎起来推进马车,披星戴月马不停蹄地押送天牢。   傅凉全程没有任何挣扎和反抗,两人乖顺地被关进了恶臭的牢房。   “为何不反抗?”   他们在牢房待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曾让傅凉「朝思暮想」要觐见的皇帝汪洋终于来到了他面前。   汪洋年龄与岳韘相仿,浓眉大眼风度翩翩,他身着一袭紫檀色锦袍,一开口就向傅凉质问道。   他唇角带着干涩的笑意,声音沉着低哑。   “为何要反抗?”傅凉忍着牢里的各种混合臭味儿,笑着反问。   纪久则闭眸凝神地坐在轮椅上,遗世独立般不愿和这肮脏环境为伍,全身上下每一根汗毛每一个毛孔都写满了拒绝。   但为了傅凉的计划,他忍了。   汪洋提了提一边唇角,轻蔑地敛了下眸:“仙长光明磊落?”   傅凉回答得很爽快:“那是自然。”   “这里没有柔软的棉絮,仙长的毒就好了?”汪洋抬手略有不适地摸了摸鼻尖,语气刁钻。   傅凉仍然气定神闲:“托陛下的福,好得差不多了。”   汪洋看出他的装模作样,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问道:“朕的皇叔安乐侯,近段时日与仙长走得很近,二位可是在密谋见不得人的大事?”   “只是朋友间的闲聊,贫道问心无愧,所以半夜被关进这黑布隆冬的地方才会没有丝毫抗拒,贫道相信陛下能够明察秋毫。”   傅凉扬唇笑了两声,旋即就被恶臭熏得一阵猛咳。   汪洋审视的眼神一直落在傅凉的脸上,脑海里却想着傍晚时和太后的一顿争吵,太后激动失言,重提他并非先皇之子的真相……   虽然那时宫殿并无其他人在场,但他还是隐隐约约感受到有人偷听。   安乐侯汪润修为不低,他身边能与之抗衡的只有薄情道士,偏偏薄情道士如今又下落不明。   汪洋始终觉得薄情道士的失踪甚至死亡和傅凉脱不了干系。   另外,虽然汪润是晚上戌时才找到傅凉,但他还是心神不宁,尤其在不知道汪润和傅凉聊天内容的情况下。   未免夜长梦多,他当即下令把傅凉和纪久扔进了牢里,但傅凉仍然嘴硬。   “仙长若是不说实话,恐怕天亮以后就见不得常公子了。”汪洋这才将目光挪到纪久身上。   人人皆以为他是修为尽失的残废,汪洋的眼线早在最初被安排在小院儿周围时就被纪久在他们的眉心种下了「移忘豆」,只要是纪久动用修为,他们即便听见看见也会情不自禁地以为是傅凉所为。   听到汪洋打他的主意,纪久猛地睁开了眼,无辜地看向他。   世人都说汪洋是仁德明君,应该不至于真对他使用酷刑吧?   纪久在内心纠结了一瞬,默默等着汪洋的决定。   “陛下,贫道说的全是实话,您若真对常似秋不利,贫道也编不出什么您想听的东西,但常似秋有任何三长两短,贫道都会找您麻烦。”傅凉还算客气道。   但他的语气含着若有若无的威胁。   汪洋明知傅凉肯定是个威胁,但又确实拿他没办法,思虑片刻后吩咐狱卒给他俩换了间相对干净无熏臭气味儿的牢房。   新换的牢房仍然暗无天日,不得与外人沟通,更有八名金丹期修士提前布阵并用天阶法器玉玲珑压制阵中之人的修为,汪洋才放心离开。   “怎么办?”   纪久边问边从袖中拿出葫芦,幸亏带了葫芦,万一葫芦被汪洋的人搜走,不知道会暴露多少秘密。   “静观其变。”傅凉走到他身旁,坐在干草堆上悠然道。   求五星好评求用爱发电么么哒—— 第228章 残疾清冷病娇美人X温柔腹黑国师(28)   “李书生,掌中痣;黄二郎,记相似;缘是二郎姓李不姓黄,狗拿鸡毛当令箭,错把布衣做黄袍。”   几日之后,这首童谣在盐城大肆流传,脍炙人口到几乎每个孩童都会唱,童谣在街头巷尾泛滥成灾。   除此以外,关于皇室血脉正统,也是流言四起。   百姓甲:“喂喂喂,你听说了吗?原来当今圣上不是先帝之子,而是李尚书的儿子。”   百姓乙:“啧啧啧,难怪李尚书年近八十还能一边在朝中呼风唤雨,一边在府邸颐养天年。”   两人正在茶寮小声议论时,就连茶寮的老板也禁不住诱惑掺和进来。   老板是个喜欢附庸风雅的中年男子,他蓄着双角自然下垂的八字胡,凑近二人后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道:“你们在这里妄论国事,有证据吗?当心被砍脑袋。”   两个百姓面面相觑后埋头饮茶,生怕惹出灭门之灾,不约而同地想着喝完茶就尽快离开。   谁知老板抬手压在他们二人的肩膀上,他头发半白,脑袋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更低,飞快地吐出五个字:“我知道证据。”   甲乙两人两眼发光地看向他,这会儿他俩才知道,原来这茶寮老板也是他们八卦的同道之人。   老板见他俩表情迫不及待,便先四处张望了一番,见无人注意到他们,才又勾了勾手,让他俩凑得更近,然后小声解释道:   “你们都知道今上手心的痣和李尚书手心的痣一模一样吧?除此以外,还有证据,那就是五十年前,先帝正南下巡游,而皇后就是在那时与李尚书私通有了身孕。   先帝回宫后知道此事,但又因年少夫妻恩重如山,先帝才没有责罚,只是随便找了个由头将李尚书贬出京城,谁知皇后对李尚书是真爱,一直蛰伏伺机夺位。   先帝病逝后,皇位理所当然地传给了太子,也就是今上的大哥,但最毒妇人心,哪怕是亲生骨肉,太后也能下毒手,太子皇位还没坐热乎,就意外身亡,因膝下无子,今上才得以在太后的主持下顺利即位。   正因为李尚书和太后以及皇帝的这层关系,今上即位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召回曾经的肱骨重臣,李尚书也在其中,皇帝的秘密现在传得到处都是,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自然不言而喻了。”   百姓甲和百姓乙信服地点点头,百姓甲抿了口茶又打听道:“对了,老板,京中还在盛传之前的洪涝旱灾虫灾都是因为当今陛下天命不授,所以老天爷才会降灾惩罚。”   百姓乙随之附和:“没错没错,可惜了我们这些老百姓,想简简单单的安居乐业都不行,还要替高高在上的皇帝遭受惩罚,受苦的永远都是我们。”   紧接着,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唉声叹气地闭嘴喝茶。   而坐在砖墙下乞讨的一排乞丐,也在津津有味地讨论国家大事。   乞丐甲一边挤眉弄眼地捉跳蚤,一边对身边人讲:“你们听说当今圣上那件事了吗?”   乞丐乙数着破碗里的铜板,乜了他一眼道:“那事闹得满城风雨,还有谁不知道啊?”   乞丐丙撩开又乱又臭的头发,露出一张脏兮兮的脸:“据说傅凉,就那个天赋超群的修士,因为知道了皇帝的秘密接二连三惨遭毒手,先是被下毒,接着又被投进了天牢,已经关进去好几天了,特别惨。”   “嘘——”   乞丐甲提醒他噤声。   这时一群身着盔甲手执长枪的侍卫从他们面前路过,这些人正在奉命全程捕捉造谣之人,乞丐们赶紧恢复从前吊儿郎当晒太阳数虱子的慵懒状态。   待到侍卫们走远,他们才冲人家的背影嗤之以鼻地做鬼脸。   要不是因为去年那几场大天灾,他们这些人也不至于会沦落成无家可归无田可种的流民。   “皇上,唉,能抓的都抓了,根本找不到源头,如今谣言甚嚣尘上,欲堵住悠悠之口实在太难了。”   老臣许宰相拱手哀叹道,身子拘谨恭敬地前倾。   汪洋愤怒拂袖:“傅凉他们乖乖待在天牢,确定没有和外界沟通吗?”   许宰相颔首埋在臂弯:“回皇上,天牢外八名修士尽心尽责,玉玲珑扔在发挥效用,谣言的源头应该不是他俩。”   汪洋抬手疲惫地捏着鼻梁,转身坐在九转蟠龙案后,张开双手撑在书案上,压低双眉沉声问道:“安乐侯呢?皇叔那边可有消息?”   许宰相抬袖擦了擦额上的汗,战战兢兢回道:“回皇上,安乐侯本领大,谁能跟踪监督他啊?目前确定的消息就是安乐侯每次进宫向傅、常二人求情后都是先回侯府,至于回侯府后有无出去,出去之后又去了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汪洋头疼地叹气,百姓舆论太厉害,他已经下令抓了不少人。   虽然目前茶馆等说书的地方不会再提起关于谣言的一个字,但谣言的内容已经在百姓心中根深蒂固。   即便能用皇权堵住他们的嘴,但人心所向却很难再扭转。   “爱卿可有办法?”汪洋抬眼看向许宰相。   许宰相思忖片刻后道:“不如……皇上将傅凉和常似秋放出来?谣言中讲这二位是因为知道了您所谓的身世之谜才被迫害下狱,如果皇上能放过他们,让他们亲自出来辟谣,说不定还能扭转形势、赢得好感,让百姓们相信陛下。”   汪洋搁在书案上的手捏紧拳头又松开,犹豫了好一阵摇头道:“不行,这或许就是傅凉他们的诡计,薄情道士离开前特地向朕说明,一定不能相信傅凉的话……如今好不容易才将他送进天牢,若是放出来,恐怕到时候局面会更加失控。”   “陛下的思虑也不是没有道理,可这谣言越传越盛,若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后果不堪设想啊。”许宰相皱眉哀怨道。   “有心之人,眼下就非皇叔莫属了,既然摸不透他的所作所为,不如从他身边的人下手。”汪洋吩咐下去道。   “是,微臣遵命。”   许宰相领命退下。 第229章 残疾清冷病娇美人X温柔腹黑国师(29)   天牢里乌漆嘛黑,摇曳的零星烛火在这潮湿阴冷的环境中苟延残喘着。   在这看不见太阳的地方,只能掰着指头算日子,凭借狱卒送来的三餐估计时辰。   晚饭后,傅凉掐指一算,发现他们被关进天牢已有半月之久,而纪久则无聊到快要发疯,他想对傅凉干些什么事吧,又嫌弃这里过于肮脏不配。   平时和傅凉聊天解闷,也不能多说眼下被困的情景以及解决办法,害怕隔墙有耳一不小心泄了密。   于是,他们便聊了聊对未来的憧憬,尤其是回到现实后的打算,一起看电影、一起旅游、一起散步逛公园等等,越聊心思越放飞,越聊越觉得遥遥无期,越聊越不想待在这里。   纪久甚至多次想要直接冲破法阵捣毁玉玲珑,然后闯进皇宫杀了汪洋,助汪润一臂之力,在汪润登基国内大乱之时,夜国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但傅凉沉着心静,并不想这么冒失,他想得更加周密更加谨慎,而且他相信天牢外面的汪润一定在循规蹈矩地按照他的计划行事。   突然,墙壁上的烛火闪烁得更加疯狂,下一瞬几乎同时熄灭,这让本就昏暗的地方变成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天牢里顿时掀起一阵惊慌的鬼哭狼嚎,狱卒们也一下子手足无措,纷纷用刀鞘敲打铁栏命令犯人们闭嘴。   “凉哥,法阵被摧毁了,玉玲珑也失效了。”纪久难以抑制激动的心情,对傅凉道。   傅凉意料之中地点头:“看来汪润今晚已经行动了,我们也出去吧。”   “终于可以离开这恶臭地方了……”纪久松了口气,满意地拽过傅凉的衣袖,说话间利用掌风破开了铁门上的挂锁,“我们现在去哪儿?”   傅凉早就想好了地方,勾唇轻笑道,“去金山,站得高才能看得远。”   金山就在皇宫后面,在山顶能够将皇宫局势一览无遗,傅凉必须看到自己的计划有多成功,才好进行下一步策略。   至于汪润……事成之后,他并不打算再和这个疯子接触。   纪久意会,牵过他的手,所向披靡地离开了天牢。   在傅凉的筹划下,汪润发动的这次政变很成功。   傅凉和纪久在山顶俯瞰,偌大的皇宫被火海淹没,逃难的逃难,投降的投降,场面异常混乱。   秋夜的风从上空刮过,底下火势更盛更妖娆,那带着浓郁血腥气息和凄厉惨叫的风拂过他们头顶,傅凉内心并非没有震撼。   他在山顶驻足良久,直到黎明将至,火势终于熄灭,皇宫里的断壁残垣冒着黑黢黢的烟袅袅而上。   汪润赢了。   他来不及和傅凉分享这份成功的喜悦,第一时间就下令将那些不服他的大臣统统关进天牢,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该满门抄斩的也绝不姑息。   而汪洋……更是在政变发动的次日清早就被押上囚车游街示众,最后在菜市口午时斩首。   百姓们将「汪洋非皇室血统」和「天灾是老天爷对汪洋的惩罚」联系起来,纷纷对他唾骂扔烂菜叶和臭鸡蛋,甚至有人扔马粪,有人直接舀泔水泼向他。   由于泔水和马粪太臭,而且容易误伤,才被押送侍卫拔刀制止。   汪洋双目空洞生无可恋,脏兮兮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白色囚衣前后写了个大大的「囚」字,披散的头发上挂着臭鸡蛋液、臭鸡蛋壳、恶心的马粪泔水等。   他的鼻子似乎屏蔽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气味儿,屏蔽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   舆论发酵之后,他就不再是百姓心目中的一代明君,任凭他过去有多少丰功伟绩,也在他们心目中化为乌有。   去年天灾造成的惨状始终是百姓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在得知汪洋是天灾降临的罪魁祸首后,他们满腔的愤怒、不平、委屈终于有了个具象的发泄口。   而且这个发泄口还是九五之尊!   都是因为这个非皇室血统的人篡位,才会导致老天发怒降下天灾,使海国百姓受尽磨难,死伤无数。   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他!   “杀了他!杀了他!”   百姓们群情激奋,将菜市口围得水泄不通,振臂高呼让监斩官行刑。   汪洋抬眸看了眼将近午时的刺眼太阳,自嘲地冷笑了一下,亏他自继承大统以来宵衣旰食夙兴夜寐,使得海国愈加强盛,百姓愈加幸福,四海之内一派清明祥和。   虽然去年的灾害让海国损失惨重,但爱民如子的汪洋心里更不好受,他每晚都被各种灾情扰得辗转反侧,无数道安抚流民、鼓励开荒、放粮赈灾、施药济民等等诏令颁布下去……他还不辞辛苦多次亲自跋涉登山祈福。   然而,所有的错都归结在他不是皇室血统身上,就因为他不是先帝之子,所以他就该死,为海国为百姓付出的一切功劳苦劳也应当被遗忘。   午时已到,当监斩官扔下「处决」的令箭时,汪洋突然仰天大笑,围观人群被他的笑声震慑,统统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   汪洋愤怒地目视前方,振振有词地诅咒道:“我,汪洋,自登基以来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国家、对不起百姓的事,如今尔等却被小人利用欲置我于死地,我从不负天下人,天下人却负我深重,我死后将化为厉鬼,入尔等梦境食尔等骨髓,我诅咒海国三月内必亡国,你们所有人都会惨死!”   监斩官被他的话激得瑟瑟发抖,催促刽子手尽快行刑,随着刽子手手起刀落,汪洋人头落地,血溅三尺。   “唉,走吧。”   傅凉推着纪久的轮椅转身,是时候和夜国的大部队会和了。   汪润坐上皇位之后,专程派人寻找傅凉和常似秋的下落,但却一直无果。   他并没有想很多,以为傅凉只是简简单单地带着常似秋功成身退,或者以傅凉的修为已经飞升也说不定。   不到十日,海国边境就受到了夜国将士的偷袭,由于海国国内政局不稳,能用的大臣将士等又被杀得差不多。   汪润既不得朝臣的真心拥护,更不得民心,又没有傅凉在旁出谋划策,他俨然成为了一滩扶不起的烂泥。   夜国与海国的大战刚好应了汪洋的诅咒——海国在三个月内快速灭亡。   最终,夜国一统天下。 第230章 疯批美人X霸道傲娇(1)   “叮——”   清脆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就像是游戏结束的一声哨音,令人条件反射地停止动作,神思也逐渐飘忽,身体好像浮在虚空之中毫无着力点。   这是傅凉第二次体会这种感觉,而第一次体会这种感觉就是在车祸发生后不久,那会儿的他应该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   系统熟悉的声音响起。   不是萝莉女音,而是很机械冰冷的声音,这和他第一次听到的声音差不多,绑定系统开始游戏时就是这样的声音。   系统:“恭喜宿主,这是里「狗血病娇修罗场」系统,您成功通过所有关卡,生命值已升至100%,欢迎回到您的现实世界……您将在两秒钟听到「叮」一声后醒过来。”   傅凉很想问纪久的情况,但眉头紧皱舌头完全不由自己控制,他神经紧绷急迫,着急又无能为力。   “叮——”   这声金属敲击声仿佛带着绵长的回音。   傅凉真就如系统指示的那般,在听到这声响音后猛地睁开了眼,身旁守着的是他的秘书——陶涛。   “傅总,你醒啦?”   陶秘书玩手机的间隙抬头,刚好和他对上了眼,激动得差点破音。   “你等着,我马上去叫医生。”   陶秘书赶紧将手机揣兜里,顺手按响了病房呼叫系统才匆匆跑开。   傅凉并未觉得有任何不适,豪华病房干净明朗空气清新,阳光从一尘不染的玻璃窗透进来,窗帘窗纱轻轻飘摇,在亮得反光的地砖上洒下碎金似的的光影。   他呼出一口浊气,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立刻摘掉氧气罩撑着床面坐起身,挨个拔掉连在身上的乱七八糟的仪器和输液管。   傅凉活动了两下僵硬的脖颈,躺久了感觉身体特别不听使唤。   当陶秘书着急忙慌地领着两个专业医师进来时,傅凉已经坐在了床沿,他刚从床头柜下面找出拖鞋穿上,准备站起来。   “傅、傅傅傅……傅总,你怎么坐起来了?”   陶秘书结结巴巴地傻了眼,微张着嘴看向傅凉。   傅凉偏头瞥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在同款复制粘贴般傻眼的两个医生脸上,淡淡问道:“车呢?”   他本以为在病床上躺了这么久,双腿因为供血不足等等原因差不多应该已经无力走路,但没想到双腿还很有力,就跟他只躺了一晚上似的。   “车?”陶秘书还在惊异中没回过神,“车……车车,车就在楼下露天停车场。”   “嗯,我得出去一趟。”傅凉站起身,环视了一圈病房环境,“我的衣服呢?鞋呢?”   “呃……”陶秘书紧张得舌头打结,白净的脸上写满「见鬼」的错愕,忙走近解释道,“傅总,我真没想到您会这个时候醒来,没有一丁点防备,所以还没来得及准备,您现在是要去哪儿吗?不如先让两位医生给你检查检查,万一您现在的身体还不适合出院呢?”   傅凉穿着病号服和拖鞋直接与他擦肩而过:“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陪我一起。”   “啊?”陶秘书紧紧缀在他身旁,思路完全被他拽着走,“傅总,您这是想去哪儿啊?”   “傅总,还是先做个全身检查再出院比较靠谱。”其中一名医生大胆地伸直手臂拦住他道。   傅凉剜了对方一眼,脸色虽然略显苍白病态,但整体精神状态很好。   “我自有分寸。”   傅凉拨开他的手臂,丝毫不给面子地从他身旁走过,陶秘书也只得忙不迭地紧跟。   当傅凉来到走廊时,看到两个护士拉着一辆担架车迎面走来,担架上的病人被白布掩得严严实实,应该是同层楼某位病人刚刚去世。   当那辆担架车经过他身旁时,穿堂风不慎吹开尸体的白布,露出一张毫无生气的面孔。   傅凉瞬间感到灵魂震颤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抬手扶住墙壁。   陶秘书以为他身体虚弱,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关切道:“傅总,你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不如我叫医生来看看?”   傅凉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比之前更白,因为他看清路过他那台担架上躺着的人正式在第六个位面与他有过接触的薄情道士……   所以……系统里除了他和纪久以外,还有其他真实玩家?剩下的并非全是纪久以为的NPC?   而那些真实玩家也基本都是在鬼门关上徘徊的病人?   傅凉不便想得太深,他甩开陶秘书的手,步履如飞地走向电梯。   虽然他只是病人的装扮,一旁的陶秘书反而西装衬衫穿着体面,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傅凉那病号服根本盖不住的强大气场,陶秘书仅仅是一个跟班罢了。   直到钻进迈巴赫的后座,傅凉才对陶秘书扬了扬下颌:“我在医院待了多久?”   坐在副驾驶的陶秘书边系安全带边回头道:“快两个月了,傅总,我们现在是去公司吗?你放心,公司有尹总打理,一切都还正常。”   陶秘书口中的尹总是傅凉在公司一手培养和提拔起来的得力助手——尹况,尹况目前已坐到总监的位置。   傅凉颔首嫌弃地瞄了眼病号服和拖鞋,再抬头看向车内的后视镜时,发现司机老傅正既害怕又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   “呃……”傅凉波澜不惊地迎上他的眼神,老傅立马敛眸移开视线,“我是活的,你那么怕干什么?难不成大白天见鬼吗?”   老傅忙挤出一脸皮笑肉不笑摇头:“不不不,就感觉很奇迹,太奇迹了。”   他是傅凉的远房亲戚,在傅家干了快二十年了,忠心耿耿是肯定的,就是有点憨憨。   陶秘书仍然一脸期许地盯着他家总裁,等着总裁的指令,然而傅凉却在沉默小会儿后问道:“纪久在哪家医院?”   陶秘书愣了愣,眨眨眼道:“傅总,你从发生车祸后就一直昏迷到现在,怎么知道纪久也出车祸了?”   傅凉记得当时车上有他的助理小朱和另一个司机小刘,也不知道这两人现在怎么样了,他却第一时间只想到了纪久。 第231章 疯批美人X霸道傲娇(2)   “你只用回答我的问题。”   傅凉的语气不容拒绝,稍显严厉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陶秘书。   陶秘书几不可查地咽了咽口水,忙堆着笑脸回答:“当初那场车祸的影响很大,新闻里写纪久被送进了圣约翰医院,那是他们纪家的私人医院。”   傅凉意会点头,问陶秘书要了一支点燃的香烟,他接过香烟吸了一口,指间夹着香烟的右手轻轻搁在座位扶手上,口鼻间缓慢吐出淡蓝色的烟雾:“能进去吗?”   陶秘书被这个问题惊得大跌眼镜:“进去?傅总去那里干什么?”   未及傅凉回答,陶秘书就心惊胆战地猜测道:“傅总,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那我们可以就在自家医院治疗啊,干嘛去圣约翰医院?”   “我的意思是,我想去看看纪久。”   傅凉作势要抖指间的香烟,陶秘书条件反射地递上干净的白色透明玻璃烟灰缸。   他不明白自家总裁和Dagger的太子爷之间有什么恩怨情仇,也没权力过问,但他现在有点怀疑自家总裁是不是车祸撞坏脑子了。   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傅凉和纪久几乎没有交集,甚至应该都没有见过面。   怀疑归怀疑,陶秘书也不好开口询问自家老板到底是不是傻子,他只低调地清了清嗓子道:“傅总,这恐怕不太行,圣约翰医院是纪家的私人医院,虽然一般人进去没问题,但要想靠近纪久,太难了!而且以您的身份,可能连大门都进不去。”   傅凉:“……”   他烦闷地吸了口烟,无力靠着椅背望向车窗外出神。   他曾向纪久承诺过,回到现实世界后一定会想办法把他也拉回来,但他现在却一丁点头绪都没有,狗血系统也没有给他一丝一缕的提示。   回想在系统里最后一个位面的柔情蜜意,傅凉就感到一阵鼻酸,鼻尖不小心就红了。   猝不及防地,纪久说过的那些戳心的话也在他脑海里翻江倒海——   “如果我在现实世界成了植物人……也可能已经死了,但你一定会记住我,你会为我伤心流泪……   如果我成了植物人,记得来看我陪我聊聊天,别忘了给我买花,虽然我不喜欢花,但你总得意思一下……   如果我死了,你更得记得去墓地看我陪我聊天,别忘了买花……   我要是知道世上有活人想我爱我,我就算永远被困在这里,也不会觉得孤单了。”   傅凉仰着头,咸咸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在眼泪快要夺眶而出时,陶秘书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立即回过神并且妥帖地将泪水憋住。   “傅总,所以……我们现在到底……去哪儿?”陶秘书睁大眼睛好奇道。   他没想到就这么一小会儿工夫,傅凉竟然鼻尖通红眼眶湿润,这让他多少有点尴尬,只能绷着脸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后视镜里,司机老傅也正天真无邪又懵懂无知地看着他。   “呃……”傅凉想了想道,语气不可抑制地带了些鼻音,“先回公司。”   “好……”陶秘书颔首后又问,“对了傅总,现在您已经醒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召开记者发布会啊?社会各界都很关注那次车祸,也很关注您的健康。”   “呃……”傅凉虚握的手指撑着额头,“你看着办吧?安排好时间流程后给我看。”   陶秘书欣然应答道:“好的,傅总。”   傅凉看了会儿车窗外倒退的熟悉风景,欲言又止道:“小刘和小朱怎么样了?”   陶秘书的眼神和脸色蓦地黯了下去,傅凉口中的两位差不多和他同时进公司,彼此年龄也差不多,算是关系比较好的同事。   看到陶秘书的神情,傅凉了然地抿了抿唇:“家属抚恤金到位吗?”   “傅总放心,尹总把这些安排得很妥当……”陶秘书回道,“我刚才已经给尹总助理取得联系,尹总在外地出差,谈一项市政主导的房地产项目。”   “嗯。”   傅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以前的手机在车祸中坏了,现在还没拿到新手机,所以暂时不便和尹况联系。   尹况在得知傅凉清醒后,立刻给他打电话。   而这时的傅凉已经坐在了总裁办公室里,他的私人电子邮件中躺着几十份未查看的文件,虽然它们已经被其他高层批阅,但傅凉还是会谨慎地浏览一遍,尤其是这俩月以及第二季度的集团财政报告表。   傅凉抵达办公室时,新助理就已经将熨烫好的的西服西裤等挂在了办公桌旁边的挂衣架上,新手机也规矩地搁在笔记本电脑旁边,里面装的还是以前的手机卡。   “喂……”傅凉一面滑动鼠标,一面接听电话,“听小陶说你在外地?”   “凉哥,你终于醒了,这里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还有一些手续让下面的人处理就好,我今晚的航班回来。”尹况语气很兴奋,同时又忍不住关心道,“我们边喝边聊,你现在精神身体这些已经完全恢复了吗?”   傅凉淡淡回应:“恢复得差不多了,这两个月公司的事情辛苦你了。”   “还好……”尹况声线略沉,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主要是董事会的几个老古董比较难伺候,但还勉强能应付,幸亏你醒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后续怎么和他们周旋,不过……”   “不过什么?”傅凉关掉邮箱,放开鼠标后抬手松了松领结,漫不经心问道。   尹况有点不好意思道:“不过你醒来后就能立马投入工作,这太神奇了……不对,这应该算是医学史上的奇迹了吧?”   “嗯,的确是奇迹……小况,上次收集纪家丑闻的那个侦探,你还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傅凉转移话题到正经事上,“我想让他帮我查一下林轩的私生活和社交人际关系。”   “林轩?纪怀琛的女婿?”尹况愣了愣,他不明白傅凉为什么要找林轩的资料,但他习惯性地绝不多问,“行,我立刻联系那个侦探。” 第232章 疯批美人X霸道傲娇(3)   “已经两个月了,我看他是醒不来了。”   低沉又带着明显幸灾乐祸的男声传进他的耳朵。   纪久认出,这是他同母异父的大哥纪匡的声音。   “未免夜长梦多,不如趁早向媒体宣布他已是「植物人」的消息好了,董事会那边也好尽快有个交代。”   这是些许焦虑又有几分笃定的利落女声。   纪久的太阳穴跳了跳,说话的正是他同父异母的二姐纪襄。   纪怀琛私生活非常混乱,目前对外公开的子女就他们仨,其中纪襄是纪怀琛和原配的女儿,纪匡是纪怀琛续弦妻子许畅带进纪家的儿子,比纪襄大一岁。   两人异父异母,是名义上的兄妹,但实际上关系特别暧昧混乱。   而纪久,是许畅嫁进纪家后和纪怀琛生的小儿子,眼下纪家也只有许畅这个亲妈站在他这边。   可亲妈被亲儿子纪匡骗得团团转,还真以为纪匡所作所为都是在为弟弟着想,弟弟不幸出车祸,大哥为了避免Dagger集团的实权落在董事会那帮外人手里,也为了避免纪家其他亲戚浑水摸鱼上位,才会联合董事会的可靠长辈牢牢保护纪家财产,迫不得已才会将纪久的位置取而代之。   许畅最讨厌的就是纪怀琛的女儿纪襄、还有纪怀琛的哥哥纪怀忠、纪怀琛的妹妹纪友龄。   “我也想啊……”纪匡一把搂过纪襄的肩膀,另一只手夹着烟含进口中,轻轻地吐出一口淡淡的烟雾,“但我答应了我妈,三个月!三个月的期限,若纪久还昏迷不醒,那Dagger就是我的……我的……自然也就是你的。”   他说着就偏头颔首在纪襄吹弹可破的白嫩脸颊处吻了一下。   旋即,那枚吻又流连到她的唇角,就在他欲伸-舌头时,纪襄却娇嗔地推开了他,不满地蹙眉:“在你心里,你妈比我重要,对不对?”   “哪儿能呀?”   纪匡说着又讨好地将身娇体软的纪襄搂在怀里,然后朝她耳朵轻轻吹着气,甜言蜜语地呵护着。   不知道许畅要是知道她宝贝儿子和她最讨厌的女人你侬我侬,并且还合伙算计她,会是怎样的心情?   纪久不禁想到。   这对狗男女在他的病房里吸烟密谋,就像在他坟头蹦迪般欢快,让纪久非常恼火,露在棉被外的手忍不住捏紧了拳头,眉头也轻轻蹙着。   他对亲爸亲妈,对整个纪家家族的人都没什么好感,无非就是做做表面功夫,别说亲爸死了,全家死了,他都不会掉一滴眼泪。   而且,他从小就发现纪匡和纪襄的关系不寻常,许畅为了让纪家亲戚能承认纪匡在纪家的身份地位,也是用尽了各种阴险手段。   他妈要是只有漂亮脸蛋、没点儿本事,不可能离异带个儿子还能嫁给纪怀琛。   至于纪怀琛,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许畅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纪久对他生活成长的环境一点儿留恋都没有。   正当纪匡和纪襄意乱情迷时,纪襄突然发现纪久在皱眉,喉咙里的欢愉声戛然而止,她猛然推开纪匡,一面整理黑色小皮裙一面走向病床……   纪久听到纪襄高跟鞋越来越近的声音,也嗅到了她身上越发浓郁的香水气味儿,是她钟爱的「恩萨尔乌德的地下音符」,这款香水的气味很奇妙,是清凉感烟草沉香加上一些零星的花香。   纪久即刻舒展开眉头,之前握紧的拳头也放松了。   “怎么了?”   纪匡边系皮带边跟上纪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刚刚好像醒了。”纪襄纳闷地看向病床上的纪久,心虚不安地抿了抿唇。   “肯定是你的错觉。”纪匡搂着她的肩膀冷笑,“他怎么可能醒过来,这里的医生我都招呼过了,他的情况一有好转就马上通知我,你别疑神疑鬼了,你我的亏心事做得还少吗?”   “哼,我可不觉得你这是安慰。”纪襄双臂抱胸嘟囔道,“还有,我俩的事千万不能让林轩知道,如果他知道我背叛他,林家就会反击,而我们现在非常需要林家的支持。”   纪匡:“放心,我都清楚。”   两人在纪久的病床前又情不自禁地耳鬓厮磨了几分钟,随后纪匡被林轩的一个电话叫走,病房里就只剩下纪襄一个人。   纪襄坐在他的床边,美眸仔细打量着纪久安静的睡颜,连在他身上的各种仪器都在「滴滴」地响着。   “小弟,你真的没醒吗?刚才真的是姐姐我眼花了吗?”   纪襄抬手轻轻抚过纪久的脸颊,指腹细腻温柔,“虽然我们是同一个父亲,是亲生姐弟,但我真的挺讨厌你,是你和你妈那个狐狸精分走了父亲对我的宠爱,我真希望你永远也不要醒过来。”   纪久内心冷笑,虽然他对纪家、对Dagger集团没什么感情,但为了让讨厌的纪家人心里膈应,为了让他们以后看他的眼色活,他决定好好玩这场游戏。   连他都回到现实世界了,傅凉应该也回来了吧?   纪久抽空想了想他。   他特别想离开医院,但纪襄一直守在床边,他连眼珠都没法贸然转动,更别提下床。   晚上六点多钟,林轩来接纪襄出去吃饭,病房里终于只剩下纪久一人。   纪久如释重负般睁开眼,病房里没有开灯,窗外天色已经暗沉,半合的窗帘落寞地低垂着,这里冷清得只有各种仪器的冰冷气息,以及……浅浅的方才那对男女嬉戏时在空气中残留的痕迹。   透过临走廊的长方形大玻璃,纪久看见一两个护士路过,他知道外面全是纪匡的人,他得趁其不备万分谨慎才能顺利出院。   纪久摘掉氧气罩和身上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后,生龙活虎地下床,径直走到衣柜前打开一看,许畅果然在里面给他准备了几套衣裳和皮鞋,看来真是每天都在盼着他醒来、盼着他出院。   他随便挑了一套在卫生间换上,然后就避开摄像头,大步流星地从楼道口跑掉了。 第233章 疯批美人X霸道傲娇(4)   从半山别墅的大露台俯瞰,整个城市的辉煌夜景尽收眼底,晚风阵阵,送入山间的清凉,浓密的树叶发出「沙沙沙」的清泠响音。   傅凉与尹况站在露台栏杆前,手中各自摇着一杯浓醇红酒,这是今晚新开的一瓶彼得?迈克尔葡萄酒。   傅凉穿着悠闲的雾霾蓝衬衫,袖口随意撸到了手肘下面几寸的位置,露出一截皓白精瘦、肌肉线条流畅清晰的小手臂。   他的衬衫下摆松垮垮地抻进黑色休闲西裤里,风拂过时撩起衣衫几缕波纹,空荡荡地显出宽背窄腰又偏瘦的好身材。   他右手端着红酒杯,左手插在裤兜里,左手手腕上戴的正是第一位面为宋景渊挑的那款限量版劳力士手表。   这手表可不好找,陶秘书费尽心思辗转多次才从一个知名收藏家那里买到。   傅凉望向远方的目光寂寥深邃,他端杯含了一口红酒,喉结轻轻滚了两下,看起来心事重重。   尹况年龄不过二十出头,但很有智慧和手腕,长相大方清秀、气质高贵,白皙面颊因喝酒上脸泛着微醺的红晕。   “凉哥,我查过了,林轩的私生活并不混乱,人际关系也很简单,他虽然出身名门但并不喜欢花花公子做派,纪怀琛也就是看中他青年才俊又专一痴情,才把女儿纪襄嫁给他……”尹况边品着杯中的红酒边缓缓道,“他应该并不知道纪襄和纪匡的不伦关系。”   “哼,还真是……有点可怜呀。”傅凉淡淡道。   尹况不知道他是真心同情还是虚情假意,傅凉的语气波澜不惊,听不出情绪。   “凉哥,虽然我们没有逮到林轩的把柄,但我们有纪襄的把柄,他们纪家的丑闻还可以重复利用。”尹况偏头看向傅凉提议道。   他虽然不知道傅凉让他调查林轩的原因,但能猜到百分百和纪家有关。   现在纪家正是「群龙无首」的时候,家族内部争权夺利异常混乱,连继承人都被撞进医院昏迷不醒,或许傅凉想利用林轩搞事情也说不定。   傅凉没有马上答话,当初他就是把纪襄和纪匡的上床视频发给纪怀琛,才把纪怀琛给活活气死了。   若是像尹况所言那样故技重施,把那丑闻视频又发给林轩,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万一林轩精神崩溃公开视频,再把纪久他妈给气死了怎么办?   傅凉不由地皱了皱眉,觉得此计不可行,以前纪家全死光他都不会眨一下眼,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得照顾一下纪久的感受。   许畅毕竟是纪久的亲妈。   见他久久没有点头,尹况挑眉不解问道:“凉哥,有心事?”   傅凉神思回笼:“我在想怎么可以进圣约翰医院,见纪久一面,或者把纪久给弄出来,说实话,我不太相信那里的医生。”   尹况意识到傅凉对纪久不一般的态度,很容易就咂摸出了关心甚至暧昧的味道,他叹气答道:“这很难,圣约翰医院全是纪匡的人,一般人都进不了纪久住的那一层,更别想把他转移,况且他现在身受重伤,靠着那些医疗仪器维持生命,转移时稍有不慎就可能中途断气……”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相信傅凉能理解。   傅凉明白,这个时候把纪久转移出来,确实太危险。   所以,他目前最要紧的事情应该是帮纪久把Dagger的实权夺回来,虽然他不知道纪久什么时候能醒,但他必须帮他剔除那些觊觎继承人位置的硬茬。   这样纪久醒来的时候才不至于处在非常尴尬的位置。   他想起系统告诉过他,纪久车祸的幕后策划者是林轩,这么说纪匡和纪襄的最大依靠就是林轩,林轩充当着纪家遗产争夺战中军师的角色,甚至不惜为了纪襄闹出人命。   那场车祸一共死了两人——小刘和小朱。   重伤住院的有三人——傅凉、纪久和纪久的司机小董。   据陶秘书查到的消息,小董也住在圣约翰医院,见他应该比见纪久容易得多。   “小况,纪久车祸的幕后主使是林轩,公司的事情你先不要管了,不论用什么办法,找到林轩犯罪的证据。   可以从司机小董入手,查查他的账户最近三个月有没有大额资金流入,还有他的家庭和社会关系,是否嗜赌成性,是否对外欠债等等……   还有那起车祸的监控,负责该案件的警察,你也多走动走动。”   傅凉举杯轻轻含了一口酒,红酒在舌尖味蕾流连了几秒钟才慢慢咽下,目光更是深远幽秘。   他对纪久的重视程度让尹况心惊,尹况不敢怠慢,仰头一口气饮尽手里的红酒,随即转身走向圆形玻璃茶几,将酒杯搁在上面:“没问题,那我先回家准备准备。”   他从迎面走来的佣人手里拿过西装外套,健步如飞地往大门去。   星辰寥落,傅凉没有回头,他默认了尹况的离开,仍然单手插兜,目视远方继续浅尝着红酒,握紧酒杯的漂亮右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   寥廓夜色中,他的背影更是孤寂凄凉。   望着山下的万家灯火,傅凉的眼眶情不自禁地红了。   纪久从医院出来后第一时间就想给傅凉打电话,被困系统时,傅凉告诉过他手机号码,但当他看到各个高楼大厦上LED屏循环播放的傅凉清醒后召开的记者发布会,他就暂时放弃了联系傅凉的想法。   思虑再三后,他拨通了许畅的手机,并且要求对方严格保密,许畅意识到情况重大,赶紧亲自开车接走了他。   当晚,母子俩住进傅凉K集团名下的八星级酒店。   总统套房里。   纪久拉上了落地窗的纱帘,转身走至沙发坐下,给许畅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白兰地。   “小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突然就全好了?为什么不让我通知你哥哥?你是不相信大哥吗?还有,这可是傅凉旗下的酒店,我们在这儿安全吗?”   许畅肚子里憋了十万个为什么,因为纪久一路上心情不太好,她又顾着开车所以没有多问,怕刺激到纪久的情绪。   此时此刻,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第234章 疯批美人X霸道傲娇(5)   今天早上,许畅离开病房时,纪久还如往常一样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医生无奈告诉她,以纪久目前的状态,醒来遥遥无期。   然而,不到一天的工夫,晚上,她就见到宝贝儿子不但醒了,而且还活蹦乱跳,身上没有丁点不适,健康得完全像个正常人。   如果不是她能确定纪久还是纪久,她大概率会以为见鬼了。   “妈,说来话长,你是我唯一相信的人,你会帮我的,对吧?”纪久双手握紧许畅的双臂,眼神无比诚挚。   “小久,我是你货真价实的亲妈,我不帮你我帮谁呢?”许畅也态度坚定地回道。   纪久端起茶几上的两杯白兰地,递给许畅一杯,并与她轻轻碰了碰杯道:“有妈的支持,那我就放心了。”   许畅不明所以地浅尝了一口白兰地,杏眸闪了闪,抿了下唇瓣试探问道:“小久,你是不相信你大哥吗?你是不是听别人说了他的坏话?你要相信阿匡,他是你亲大哥,他这么做不是想要夺你继承人的位置,而是想帮你……纪襄、纪怀忠、纪友龄这些个姓纪的全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呢。”   “妈,我懂你的意思,但有的事情,我现在不方便告诉你……”纪久身子朝后放松地靠在沙发上,顿了顿抿了口酒接着道,“等时机成熟你就知道了……另外,如果你更相信大哥,你可以回到大哥身边,不过看在我们母子一场的份上,我希望老妈你不要暴露我的位置。”   「兄弟阋墙」是许畅万万不想见到的场面。   纪匡从小与她更亲,但她也从小也更偏爱小儿子,尤其是纪久从来没有服软求过她,方才纪久那句「你是我唯一相信的人」一下子就让她破防了。   “小久,妈决定了,支持你帮助你……”许畅犹豫了不到两分钟,纤细白皙的美手按在了纪久的大腿上,一双秋水般含情脉脉的眼睛欲言又止,“但妈有一个条件,无论结果如何,妈希望你不要对阿匡太过分。”   “放心吧妈,他可是我亲哥呀。”纪久的右手覆在许畅的手背,然后紧紧握住,他手心温暖,手背窄而筋骨分明,手指秀气纤长。   许畅很容易就相信了他的一面之词,偏头枕在他的肩膀上。   纪久低眸瞥了一眼她咖色的波浪短发,前一秒弯眸勾唇的浅笑蓦地滞住了,眼神流出冷漠的阴森。   这时,许畅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她从爱马仕手包中拿出一看,来电显示正是大儿子纪匡。   许畅立即怔了怔,偏头看纪久的表情,纪久依旧保持着温润浅淡的笑意。   他善解人意地笑了笑:“妈,你不接电话吗?”   许畅:“接,马上就接,我开「免提」吧。”   她说话间按下了「接听」键,顺便点开「免提」。   “妈……”对面是纪匡着急的声音,“你现在在哪儿?小弟有联系你吗?”   许畅紧张地咽了咽唾沫,先小心翼翼地看了纪久一眼,才配合演戏道:“我和朋友在外面吃饭,你刚说什么?小弟?小久醒了?”   “唉……”纪匡焦灼得嗓子都快冒烟了,“妈,你要镇定,千万不要动气……小久不见了。”   “什么?”许畅立即从沙发上站起来,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纪久,边游刃有余地欺骗纪匡,“小久不见了?他现在人都还没醒,能跑哪里去?会不会是被医院里的谁给藏起来了?”   纪匡感到一脑门官司:“我这边已经报警了,医院监控也没发现他的影子,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对了还有他的一套衣裳一双皮鞋也不见了。”   许畅深呼吸口气,舔了舔唇瓣:“阿匡,你别吓我,小久现在可是植物人,他难不成还穿鞋跑了吗?”   纪匡:“这我当然可以肯定不是小久自己跑的,但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弄走,也很可怕呀。”   许畅抬手半捂着嘴,声音里带了少许哭腔:“阿匡,你当大哥的一定要尽快找到小久,他现在身体状况太不理想了,我好害怕他出事。”   纪匡:“妈,你放心,院方一定会配合警察,尽快找到小弟,如果真有人对他不利,肯定也是为了敲诈勒索,你注意一下有没有人给你打电话要赎金。”   许畅慌乱着点头:“好好好,妈听你的,小久那边一旦有消息,你一定要马上告诉我。”   纪匡:“放心吧,你先回家,注意安全,我这边一有消息就通知你。”   纪久淡定地品着红酒欣赏亲妈淋漓尽致的演技,理所当然地认为除了美貌,自个儿这张弛有度的演技应该也是遗传老妈。   许畅挂断电话,转身看向沙发上的纪久:“接下来呢?我们怎么办?”   纪久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唇,胸有成竹地轻轻笑道:“今晚先休息,明天辛苦老妈联系几位董事会高层,一定要是你信得过且有说服力的叔叔伯伯,但千万不要被大哥发现。”   许畅点头「嗯」了一声,没有多问。   她还算比较了解纪久,这个小儿子虽然看着乖巧,但天性亲缘凉薄,明明回国是为了给纪怀琛处理后事,但车祸昏迷两个月醒来却只字未提早已下葬的纪怀琛。   即便如此,纪久天生不可言说的魅力还是让许畅选择相信他。   纪久作为纪怀琛遗嘱上明确说明的继承人,理应醒来后就顺理成章地接管公司,可事实却没那么简单。   他对Dagger集团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不了解,与内部高层几乎没有接触,傅凉九死一生醒来算奇迹,而他醒来只会被认为算奇葩,说不定还会被带去什么科学院研究生理构造,或者做某些全面的身体检查智商测试等等。   如果他想要摆脱这些折腾,那他只有实际掌控Dagger集团,将阻碍他的人统统玩死,这样就没人敢质疑他、敢乱说话了。   “老妈,晚安。”   纪久起身走向许畅,轻轻地拥抱了一下她的肩膀,旋即路过她走进卧房。 第235章 疯批美人X霸道傲娇(6)   “呼——”   纪匡挂断电话后,烦闷地呼出口浊气,向许畅交代了纪久失踪的事情也算是完成了一件任务。   他自信以纪久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可能平白无故消失,一定是被人弄走了。   至于那人是谁,又如何避过摄像头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纪久,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我们一定要先找到纪久。”纪匡将手机扔在红木茶几上,偏头对纪怀忠道。   纪怀忠年过半百,是纪怀琛的亲哥,但他没有商业头脑,纵情娱乐圈,喜欢吃喝玩乐花天酒地,不动脑子跟着别人搞投资,运气好的时候能赚钱,但被骗亏损是常态。   要不是因为有家族企业的股份,现在早就穷得只剩下裤衩了,而且去年持股数量还被纪怀琛收走了一部分,转移到了妹妹纪友龄名下。   纪怀忠在纪怀琛死后第一时间就上了纪匡的贼船,因为纪匡承诺一旦他成为了集团继承人,不仅恢复纪怀忠原有的持股量,而且还会再多送他百分之五的股份。   而纪久和纪怀忠的关系一直很差,纪久从小到大几乎没拿正眼瞧过他,即便冲他微笑也是非常典型的皮笑肉不笑。   纪匡几乎把所有亲戚都拉拢到自己身边了,包括看似风淡云轻不问世事的纪友龄。   这倒不是因为他能言善辩,而是因为纪久太不得人心,在纪久昏迷不醒的情况下,纪友龄等大多数董事不得不暂时站队纪匡。   至少纪匡还算是个可以拿捏的人,而纪久……令他们捉摸不透。   纪怀忠吸了一口雪茄,问道:“找到之后呢?”   “解决掉吧……”纪匡阴沉着脸回答,“但我更希望找到他之前,他就已经死了。”   纪久每天都是靠各种医疗仪器维持生命体征,被人掳走中途死掉也不是没可能,而且概率还挺高。   纪怀忠被他的决定惊了一下:“有必要吗?反正就一植物人。”   “我害怕夜长梦多,你不怕吗?”纪匡煞有介事地看向他,眼神阴险,他从裤兜里摸出烟盒,又抽出一支香烟点上,吸了一口,口鼻间呼出淡淡的烟雾,“莫名其妙的消失,我怀疑医院有内鬼,但我想不通他会和谁勾结,会不会是医院外的人?”   纪怀忠微微张嘴,疑惑得眉头紧皱:“你知道傅凉醒了的事吧?”   “记者发布会都召开了,是个人都知道了。”纪匡弯腰将指间的香烟烟灰抖进桌上的烟灰缸里,语气很不耐烦。   想到傅凉,他的头更疼。   纪怀忠还偏偏专戳他头疼的地方:“傅凉和纪久同时出车祸住院,也太巧了,他会不会着手调查车祸真相?纪久的车祸……和你没关系吧?”   “当然没有!”   纪匡知道他胆小怕事,不便把事情真相透露给他,立马矢口否认。   “那就好,我们现在本来就一堆烂事缠身,如果傅凉再来插一脚,无论是调查那起车祸,还是趁乱落井下石,都可能让我们面临的事情变得更加棘手。”纪怀忠稍微有点庆幸。   纪匡听着他的话,盯着烟灰缸冷笑:“你以为,就算车祸不关我们的事,他就不会落井下石吗?”   纪怀忠被他的话吓得一激灵,联想道:“我二弟的死该不会……和他有关系吧?”   “没有。”纪匡脱口而出。   纪怀忠:“……”   纪匡眼神躲闪,起身囫囵敷衍了几句欲送走纪怀忠,纪怀忠也没多想,临走前还嘱咐他尽快找到纪久,以免节外生枝。   回到客厅后,他不爽地将剩下的一截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记忆被拉回到纪怀琛脑溢血发作猝死的那天下午。   幸亏是他第一个发现尸体,并且及时注意到邮箱里他和纪襄的上床视频,他几乎立即明白了纪怀琛发病的真相,然后毫不犹豫地将视频删除干净。   尹况办事很利落,没几天就查到当初给纪久开车的司机小董确实收了一笔不菲资金,但那笔钱没有直接打到小董的账户,而是通过一个海外的中间账户,打进了小董妻子的户头。   至于那个海外的中间账户,已经非常麻利地被注销了,即便如此,尹况早料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林轩越是做得天衣无缝,就越证明有问题。   他不用再亲自动手,直接联系了调查过这件案子的警察,指明其中疑点,至于那笔钱为什么会打进小董妻子的账户,交通管理部门和经侦调查组应该比他还想知道。   那起车祸牵连了两个重量级人物,概率低得本来就让人没法相信只是普通的交通事故,但不知道林轩用了什么手段,反正最后是以交通意外的名义结了案。   当尹况主动提供线索,交通案里穿插了金钱往来后,那场事故将直接被升级定性为刑事案件,里面牵连了两条人命,以及重伤住院的傅凉和纪久,警察局刑事组可不敢怠慢。   下午,尹况收到买通的在圣约翰工作的护士发来的消息——“尹总,姓董的司机醒了。”   尹况将这条消息转告了傅凉,并且决定下午抽空亲自去见见那个司机。   傅凉也打来电话回复:“下午我和你一起去。”   尹况:“……”   他知道傅凉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实是想借此机会见纪久。   下午两点多钟,太阳光还很强烈,圣约翰医院的住院部大楼前一片茫茫金色,熏得人轻轻眯眼。   傅凉和尹况皆戴着太阳镜穿着休闲,一身Polo衫短袖搭配工装短裤,不同的是尹况手里还拎着一不锈钢保温桶。   为了做戏做全套,他还专门下车在医院门口的小饭馆打包了一桶鲜嫩的土鸡汤。   尹况事先和小护士联系过,他俩接头后小护士就领着他走向小董的病房,而傅凉只是跟着他进来,然后两人就默契地分头行动,他不动声色地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崭新的医用口罩戴上,然后偷偷潜进医护人员更衣室……   出来时,傅凉就摇身变成了一个英俊倜傥的医生,他身着白大褂,双手插兜挤上电梯,按下纪久所在楼层的下两层。 第236章 疯批美人X霸道傲娇(7)   傅凉走出电梯后,又走楼道阶梯上两楼抵达纪久病房所在的楼层。   整层楼只有纪久一个病人,纪匡对他的看守很严,可傅凉从走廊一端走至走廊尽头,几乎每间病房都打开瞧了一眼,并没有看到纪久的身影。   正当他纳闷时,一位从办公室走出的护士好奇地看向他:“这里不能随便上来……咦?你是谁?你不是我们这儿的医生?”   护士的声音语气逐渐高亢。   傅凉:“……”   眼看护士小姐炸毛似的指着他快步冲上来,傅凉立即拔腿就跑,没一会儿就把那名多管闲事的护士甩了。   没见到纪久令他心乱如麻,快要离开住院部时,他脱掉白大褂和口罩随手扔进垃圾桶,回到车上后又立马打开冷气,安静地坐在驾驶座陷入沉思。   他心里有个最坏的可能——纪久已经被毁尸灭迹。   傅凉并不想这般天马行空胡思乱想,但网上最近并没有纪久死亡的新闻爆出,纪久又不在圣约翰医院。   对于纪久的具体位置,他心里忽然就没了底。   他试图拨通了纪久的手机号,被困系统时他们也算交换了联系方式。   熟悉的机械女音响起:“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   傅凉挂断电话,烦躁不安地重重拍打了一下方向盘,这几天他闲得没事就会拨一下这个手机号码,但无一例外全是关机。   他重新戴上茶色太阳镜,一边默默等待尹况出来,一边计划接下来的事情。   半个小时后,尹况钻进副驾驶,右手正握着手机打电话,左手拎着装两杯咖啡的纸口袋。   “阿Sir,你就当是警民友好合作呗,东西我已经发给你了,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找他聊聊,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   尹况边对手机那头的警察道,边从纸袋里拿出给傅凉准备的无糖意大利特浓咖啡递给他。   傅凉接过咖啡索然无味地喝了一口。   尹况挂断电话后告诉他:“凉哥,小董已经被我说服了,照你说的,录音发给了警察,他们后面应该还会找小董核实,现在林轩被警察带走了……林轩自顾不暇,更没心思管纪家的破事儿了……”   他看出傅凉心情低落,顿了顿,又问:“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傅凉将咖啡放在手边的水杯凹槽里,答非所问道:“我没找到纪久,他应该不在这里。”   “呃……”尹况也惊了,漆黑的眼睛睁得溜圆,“不会吧,我查到纪久确实是在这里呀……”   傅凉无计可施地摇摇头:“你让那个侦探帮我好好调查纪久的下落,越快越好,我愿意多出一倍的价钱。”   他说话间扶着方向盘,缓缓将车开出了停车场。   尹况问道:“那……纪匡那边?”   “纪匡那边我亲自跟进,公司的事暂时由你处理。”傅凉三言两语地吩咐下去。   尹况点头答应:“嗯,好。”   对于纪匡,傅凉前两年就无意中听说过他的一些败家事迹,当时他没把纪匡放在眼里,也就没有深究,但现在为了纪久,他打算顺藤摸瓜抽丝剥茧,说不定真能挖出些料。   下午茶时间,某高级会所的雅间里。   许畅按照纪久的计划,偷偷联系了与她交好相熟的7名董事会高层。   这些董事会高层不少都被纪匡拉拢过,而且现在还和纪匡站在同一条船上,在许畅向他们表明用意,请求他们遵循纪怀琛的遗嘱支持小儿子纪久时,他们内心非常犹豫。   纪匡好歹在寻求他们支持时还作出了利益承诺,而许畅手里却只有纪怀琛的遗嘱当筹码,未免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遗嘱虽然为大,但CEO也得让董事会心服口服才行,况且现在大多数人都支持纪匡,别说纪久生死不明,就算纪久醒了,也不可能完好无损地接管公司。   他们一众人没有当面驳许畅的面子,是是而非地说了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眼看许畅快要留不住这群唯利是图的老不死时,纪久才悠闲地从三联仕女屏风后转出来。   这隆重的登场差点直接把七位叔叔阿姨送走。   董事甲叔叔指着他,浑身发抖:“你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纪久没搭理他,回答了这个叔叔的问题,就得回答在场所有人的问题。于是,他双手插兜,言简意赅道:   “叔叔阿姨们,这是一场游戏,你们已经在游戏里就别想退出了,在游戏结束时,我会给你们选择的机会,你们可以选择我哥,也可以选择我,但在游戏进行时,你们要么站在我这边,要么保持中立,不准向我哥透露我的任何消息。”   董事乙阿姨怀疑他脑子出车祸被撞傻了,朝许畅使了个眼神求证。   许畅:“……”   “不是我危言耸听……”纪久嗤笑一声,舔了舔唇瓣继续道,“各位叔叔阿姨,你们都是我妈妈的朋友,是她最信任的人,如果你们背叛我,就是背叛她,将我还活着的消息带给我大哥的话。   那么……这场游戏就会提早结束,提早结束的后果,呵呵,赢家肯定是我,但你们的下场如何,又怎样在我眼皮底下自处,那就是叔叔阿姨们的问题了。”   董事丙叔叔的脸皮颤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其他同事的表情,压抑住胸中的怒火厉声质问:“你到底有没有病?怎么突然就完全好了?”   纪久故意跳过他的问题不回答,而是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目下无尘地扫视了一圈在座的董事们,比较客气道:“叔叔阿姨,我只需要各位一个答案。”   董事们都是冲着许畅的面子才来,没想到会迎来纪久的一个下马威。   而且,根据纪久的说法,许畅支持的是小儿子,纪匡恐怕现在还埋在鼓里。在他们看来,这对母子显然在下一盘大棋。   董事丁阿姨直截了当道:“小久,凭阿姨与你母亲的关系,阿姨当然想要支持你,但阿姨想知道,你有几成把握?”   纪久勾了勾唇,笑了:“十成。” 第237章 疯批美人X霸道傲娇(8)   “有一个游戏如下,将硬币抛向空中,如果猜对正反面,将获得一万元奖金;如果猜错,则要倒赔一万元。你会玩这个游戏吗?”   虽然游戏规则看似公平,但是却很少有人会选择玩这样的游戏。   相比赢得那一万元奖金的喜悦,他们更看重的是倒赔一万元的损失,一万元的奖金可以算是一笔意外之财,可一万元的损失则是实打实的割肉。   纪久玩弄的就是诸位董事的这种心理,纪匡向他们承诺利益,而他却以风险相威胁。   纪匡成功夺权,他们才会得到对方所承诺的「利益」;   纪匡夺权失败,他们就会承受纪久提示的「风险」。   而纪久又表明他有十成把握。   在座的董事高层几乎都是人精,两相权衡后他们选择脱离纪匡那个风险,选择纪久和选择中立的各自占半。   他们不清楚既然纪久有十成把握,为什么还要和纪匡玩所谓的「游戏」?   然而,纪久的自信和人性与生俱来对未知的憧憬和恐惧,让他们有理由怀疑纪久对亲哥哥纪匡有更强硬的手腕,纪匡的结果可能不会太好。   “小久,你答应过我,不会对阿匡太过分吧?”   就连许畅也从纪久的表现中感到毛骨悚然,在回酒店的路上忍不住向他确定。   “当然不会,他可是我亲哥哥,我不过是吓唬吓唬那些董事罢了。”纪久口是心非,偏头冲许畅温柔微笑。   “那就好。”   许畅安心地舒出口浊气,脸上的忧愁终于化为轻松的笑意。   纪久别过脸看向车窗外,天穹是带密度的深蓝,神秘又幽邃,城市的夜景开始慢慢点燃,璀璨明亮的灯光急速倒退,光影交错地映在车窗上。   很罕见的,纪久突然感到有丝丝鼻酸,许畅很爱纪匡,他清楚,许畅更爱他,他更清楚。   利用自己的母亲伤害自己的亲哥哥,这是种十分卑鄙的行为,纪久对此很有自知之明。   若是放以前,他一点儿都不会反思,依旧会保持一以贯之的冷漠,但就在刚刚,他突然感到于心不安,心尖生出了「不忍」的情绪。   “不会是因为和凉哥待久了吧,居然变得多愁善感了……妈的,但他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纪久对傅凉的人品还算了解,因此深刻觉得是爱上傅凉后导致他其他方面的情绪也有点泛滥了。   即便他以为的「泛滥」只是常人心中尤其细微的「小水泡」。   他不太喜欢这种「屈服」于某种感情而变得心软的感觉,但「不喜欢」归不喜欢,喉咙里藏着的话却脱口而出:“妈,如果哥哥想置我于死地,你还会帮着他吗?”   许畅刚放松的心情就又瞬间被他弄得紧绷,看路时抽空睨了他一眼,勉强笑道:“小久,你在胡思乱想什么?阿匡才舍不得伤害你,他可是你大哥。”   “我是说……如果呢?”   纪久认真地假设道,眼眸含水带着些无辜可怜盯着许畅的侧脸。   许畅最拿他这招没办法,紧了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想了想叹气道:“如果阿匡真的对你不利,甚至想要害死你,我就不会认他这个儿子,他也不配当你大哥,你想怎么处置他都随便,我才不会心疼。”   纪久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得意的唇角止不住上扬了一瞬后立即抹平。   有了许畅这句话,他对纪匡再狠毒都不会有愧疚之心了。   他佯装感动道:“妈,谢谢你。”   纪久坐在路边不怎么起眼的法拉利车后座,他手里的双筒望远镜对准了Dagger集团总部大楼宽敞洁净的玻璃自动门。   纪襄有司机接送,基本不会去地下停车场开车,所以她无论上班还是离开公司都是走大门。   其实纪襄这步棋,可以走也可以不走,但纪久无聊了,就想找点事情做。   不过,下午三点钟,他没看到纪襄离开公司的情形,倒看见傅凉在陶秘书的陪同下走向Dagger的公司大门。   ——   纪久的小心脏「咯噔」一下撞上了胸腔,视线一直贴在傅凉身上,直到傅凉进入大门,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他才依依不舍地想到:他来这里干什么?   不会是专程找他的吧?   这也不是不可能。   纪久越想心里越开心,喜滋滋的心情不小心蹿到了脸上。   傅凉早就向纪匡的秘书预约了时间。   当纪匡得知傅凉要见他,心里七上八下被吓得不行,林轩因车祸一案被警察带走,过不了几天就会由警方向法院提起上诉。   目前林轩的嘴还挺牢,没有把案子牵扯到纪襄和他的身上,但谁知道林轩会不会哪天向警察交代他也参与其中呢?   尽管林轩很淡定,而且还请了最好的律师,但毕竟是命案缠身……   同时,纪久还下落不明,傅凉又偏偏在他焦头烂额时到访,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纪匡表面上保持着一派镇定从容,还算友好地邀请傅凉走进他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门上还挂着比较显眼的「CEO」的长方形镀金名牌。   但实际上,纪匡目前只是代理行政总裁。   傅凉轻飘飘地瞄了一眼门牌,随他进入办公室,陶秘书则被他留在外面等候。   “傅总今天找我,可是手里有什么大项目,想要与我们合作?”纪匡落座在单个黑色皮沙发,朝傅凉客气地笑道。   他穿着一套熨帖的墨蓝色西装,领带衬衫等都严整得一丝不苟。   傅凉很容易就捕捉到他肉眼可见的紧张,放松地靠着沙发背,抿了抿唇笑道:“这次拜访纪总,其实是想和你聊一聊过去的事儿。”   “过去的事儿?”纪匡的太阳穴几不可查地跳了跳,“我不记得我与傅总之间有什么纠葛,难道是K氏和Dagger之间还有什么关系没理清的买卖?”   傅凉风淡云轻地笑着,右手微屈的修长手指轻轻抚了抚下颌。   相比纪匡郑重其事的商务打扮,他衣着休闲得多,深咖色的高定布雷泽西装,里面没有搭配衬衫,而是穿着深灰色圆领T恤,下身是同色休闲西裤。   他比较随意悠然地看着纪匡,漂亮眼尾微微上翘。   不一会儿,秘书送进来两杯咖啡。   傅凉饮了小口咖啡后,才向纪匡娓娓道来:“我刚才所说的过去的事儿,其实指的是……两年前。”   纪匡为难地攒紧眉:“两年前?”   两年前的记忆似乎对他已经很久远了。 第238章 疯批美人X霸道傲娇(9)   纪匡的临时CEO办公室里,只剩下他和傅凉二人。   大概是伤天害理的事情干得太多,纪匡努力想了一会儿还真没想起来,看向傅凉的眼神有几分抱歉。   “呃……傅总可以多一些提示吗?”纪匡双手端过咖啡杯,浅笑着抿了一口。   他的眉眼和纪久颇为相似,清秀澄澈,看人时稍微专注就有脉脉含情秋水盈盈之态。   傅凉盯着他的眼睛走了会儿神,重重地呼出口鼻息,不怎么厚道地笑了笑:“纪总,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两年前,Dagger名下的幼儿园和游乐场接连发生过震惊全国的人命事故,共有两个孩子丧命,当年新闻铺天盖地,你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吗?”   纪匡的脸皮显而易见地抖了抖,右手拿着银质小勺匙心不在焉地搅着咖啡,他垂眸避开傅凉犀利的眼神,干笑回应:“是有点印象,傅总怎么想起和我聊这事?你可是个大忙人,难道还对两年前的事故斤斤计较?”   傅凉抿了抿唇,微微扬起唇角,眼神更加具有穿透力:“纪总,我最近确实挺忙,不仅要查害我住院的车祸案,还得调查两年前你造的孽……”   他的话才说到一半,纪匡就紧张得手一哆嗦,「锵啷」一声不慎打翻了咖啡杯盏,泼洒出来的黑咖啡弄脏了西裤大腿部分。   “纪总好像很激动?”傅凉又喝了小口咖啡,调侃道。   他顺便徐纡尊降贵地弯腰从茶几纸盒里扯出两张纸巾递给纪匡:“看纪总这样子,脑海里应该不止是「有点印象」了吧?”   纪匡拿过纸巾埋头擦西裤上的污渍,脸上已经非常不耐烦:“傅总,我是真不懂你想说什么,你有话直说,也不要再和我兜圈子了。”   傅凉舔了舔唇瓣,也确实不想再和他拐弯抹角。   他搁下咖啡杯盏,换了比较舒服的姿势靠着沙发椅背,胳膊肘支在沙发扶手处,手指虚虚地扶着太阳穴,底下翘着二郎腿,声线平静无波道:   “两年前的两起事故都是因为建造材料不过关导致,我循着这条线索细查发现,巧了,当初负责采购那批材料的人,正是纪总您啊。”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是我的疏忽,事后我们也有表达歉意赔偿家属。”纪匡连连点头,紧张得抬手拉开了领结。   傅凉挑了挑眉,有意反问:“真的只是疏忽吗?”   纪匡拉开领带结的手一顿,掀起眼皮看向傅凉,唇角抽了抽:“傅总这是什么意思?”   “纪总不是让我「有话直说」吗?”傅凉又换了一套姿势,放下二郎腿弯腰凑近他,眼神凌厉语气低沉,“当年你主动负责采购,然后故意购进那批劣质建材,最后私吞了中间的差价,我说得对吧?”   纪匡突然直起身子,被傅凉气得脸红脖子粗:“你有什么证据?”   “我找到了两年前的建材商,高价拿到了他们的账簿资料……你还想要证据吗?”傅凉笑意轻松,眼眸更亮了三分。   纪匡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沉声质问:“你现在挑起这件事,是想威胁我?你想从我身上捞取什么好处?”   傅凉冷笑一声,肆意十指交叉,身子靠在沙发背和扶手上:“纪怀琛死了,你作为长子忙着争夺集团控制权吧?你现在只是代理CEO,做梦都想要摘掉「代理」二字吧?如果让董事会那些人知道了你两年前的蠢事,他们还会支持你吗?”   纪匡没有回答,颔首垂头静静听他的后话。   “而且,我在顺藤摸瓜、深入调查以后,发现……原来你中饱私囊的那笔钱最后进了地下赌场。”   傅凉的声音充满了冷意,就像是在草丛中伺机而动的毒蛇轻轻吐信。   纪匡浑身激灵了一下,几不可查地做了组深呼吸。   紧接着,傅凉又伸手摸进西装内袋,取出一张照片扔在纪匡面前——那是一张他在地下赌场赌博时被人偷拍的画面。   尽管办公室里空调很足,但纪匡鬓边依旧落下一粒冷汗:“……”   傅凉勾了勾唇,沉声威胁道:“你嗜赌成性,挪用公司财产填补赌债,还和地下赌场的人纠缠不轻,我就算把你送进监狱也是轻而易举,你明白吗?”   纪匡冷的汗扑簌簌地往下掉,他当然明白,傅凉能找到这张照片,就意味着他能找到更多的证据。   纪匡脸皮抽搐,咽了咽唾沫,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想怎样?”   “我目前不想怎样?只是试探你一下,看你有多难把握,以后会不会听话。”傅凉抿了抿唇,轻轻笑着。   纪匡明白了,傅凉就是想通过掌控他来掌控Dagger。   他抬眸认真看向傅凉,眼白漂浮着些许红血丝,舌尖哆嗦了一下:“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只要你不对付我,我保证听话。”   傅凉对他的态度非常满意,微微颔首。   纪匡又道:“但你也应该明白,我能不能成功坐上CEO的位置,现在还是未知数……”   “我会帮你。”傅凉口是心非地挑眉。   虽然知道他目的不单纯,但纪匡还是心动了:“真的?”   “但有个前提条件……”傅凉眼神冰冷地看向他,“告诉我,纪久现在在哪儿?”   纪匡复杂的眼眸里多了丝丝疑惑,同时条件反射地警惕:“你问他干什么?”   “你没资格反问,只用告诉我,他在哪儿?”傅凉语气强硬,气场也非常强大。   “我不知道,他失踪了。”纪匡错开他的眼神,「纪久」这个名字最让他头疼,他一点儿都不愿意提起。   但他这过分冷漠的表情却让傅凉非常火大,傅凉为了找到纪久茶饭不思,好不容易逮到个最有可能知道纪久下落的人,这人却只有无关痛痒的八个字。   傅凉目光如锥,直直地盯着纪匡的侧脸,右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下一秒,他突然从沙发上站起身,纪匡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逼了下来,然后整个人被傅凉揪住领口拎了起来。 第239章 疯批美人X霸道傲娇(10)   「Duang」的一声。   纪匡的后脑勺重重地撞在墙壁上,撞得他差点脑震荡。   但由于办公室隔音效果太好,他被傅凉揍得有多凄惨,外面也都听不见。   纪匡抬手用手背轻轻擦了擦嘴角的淤血,他的脸颊、小腹、大腿、小腿等都被傅凉狠狠招呼过。   他的脸目前谈不上鼻青脸肿,但若傅凉再揍下去可就说不定了。   这时,傅凉双手再次死死揪住他的衣领,他已经被逼至墙脚,原本平整的西装衬衫此刻满是褶皱散乱,领带邋遢松垮地垂着。   纪匡无奈地开口:“傅总,我是真不知道他在哪儿,你就算把我打死在这间办公室,我的答案也是「不知道」。”   他说话时还不能把嘴张到正常水平,因为牵扯到唇角的伤口会很痛。   纪匡不明白傅凉为什么会这么关心纪久在哪里,深刻以为是纪久那神经病过去曾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惹毛过傅凉。   纪匡忍不住在心里把纪久咒骂了百八十遍,纪久就是他的克星,总是给他惹乱七八糟的麻烦。   他委屈地小心翼翼问道:“傅总,他是把你怎么了?你非要找到他?他欠了你很多钱吗?”   傅凉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认怂的模样,怒道:“他欠我的多了去了!”   纪匡脸皮发颤,更是不满地腹诽:艹,纪久那混蛋到底背着纪家欠了傅凉多少钱?   傅凉抬膝用力顶了下纪匡的小腹,纪匡吃痛弯下了腰。   然后,傅凉又单手掐住他的脖颈,让他仰头抵着墙,深呼吸尽力压下胸腔里翻滚的怒意:“纪总,这样吧,我换个方式问,之前媒体不是报道纪久住进了圣约翰医院吗?那家医院是你的地盘,他一个重伤患者还能去哪儿?”   “傅总,我是真不知道,不信我可以把医院的摄像头都给你调出来,他莫名其妙就不见了,医院没一个人清楚,而且还避开了所有摄像头……”纪匡诚恳地解释道,“如果真是我把他藏起来了,我需要避开摄像头吗?我直接删除监控资料不就好了?”   “你是说他自己走的?”傅凉的太阳穴跳了跳,想到此处他稍微有些安心,掐住纪匡脖子的力道也不由地放缓了。   纪匡又忙解释道:“我可没这么说,他前一秒还是植物人,下一秒怎么可能就能走路了呢?所以我怀疑是有人暗中把他转移走了。”   “你脑残吧,你以为拍电影呢?”傅凉无语。   纪匡:“……”   傅凉终于松开了他的脖颈,揉捏了一下手指筋骨,离开时顺便吩咐道:“如果你有了纪久的下落,立刻通知我,明白吗?”   “行行行,傅总你放心。”   纪匡按住被掐得难受的脖颈,赶紧一个劲儿点头。   傅凉眼神凌厉:“以你的手段,你不会找到他后先干掉,然后把他的尸体给我吧?”   纪匡笑容阴险:“说实话,我本来就打找到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死他,只有他彻底消失,我才有机会翻身,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死了也神不知鬼不觉……既然他与傅总你有纠葛,那我到时候一定先把他交给你,任凭你处置。”   傅凉满意地勾了勾唇,眼神晦涩不明。   傅凉离开Dagger总部大楼时,纪久已经不在路边了。   陶秘书尽职尽责地替他打开后座车门,待傅凉猫腰钻进落座后,他才合上车门走进副驾驶坐下。   “傅总,现在去哪儿?”陶秘书边插上安全带,边转头看向傅凉请示道。   “回公司。”   傅凉轻描淡写道,并从裤兜里摸出一支小巧的黑色录音笔,这支录音笔记录了纪匡承认「挪用公款」以及「涉赌涉黑」的等行为。   他有预感,这支录音笔迟早会有用。   今天下午这一趟不算白走,在他的威胁中,纪匡承诺会做他忠诚的狗,并且纪匡还误会他与纪久有仇,默认他会帮助自己夺得Dagger的掌控权。   所以,纪匡如果有纪久的消息,通知他的概率会更大。   晚上七点钟,天边的火烧云恢宏壮观。   天色逐渐暗沉,纪久见纪襄下车快步走进别墅,他也下车悄悄跟上。   他认得这条路,这栋别墅在纪襄和林轩名下,是他们两口子在郊外的家,林轩被官司缠身,最近肯定不会来这儿。   根据许畅告诉他的消息,那两口子没有在别墅里安置保姆,只有每周一次的家政服务,家政服务是周三,今天是周五。所以……房子里除了纪襄别无他人。   纪久冷冷地笑着,双手插兜观察一番后非常顺利地潜进了别墅里面。   不过他进来的时间不是很巧,主卧的卫生间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纪襄正在洗澡。   纪久:“……”   米黄色的光线张扬地充斥在摆设高贵典雅的房间,房间里还有些浪漫气息的公主风装饰,比如迪士尼的唐老鸭和米老鼠等等。   纪襄还真就是林轩的公主,林轩几乎将她宠进了骨子里。可惜……纪襄和纪匡青梅竹马,两人早就暗度陈仓好上了。   纪久不禁为自个儿可悲的绿帽姐夫叹了口气。   十几分钟过后,浴室里的水声停止,他估摸着纪襄快出来了,便慢腾腾地躲在了浴室门口的墙壁。   浴室门打开,纪襄穿着白色的棉质浴袍,边擦头发边走出,没走两步她就突然驻足,因为她的余光敏锐地觉察到——有人。   “姐姐,好久不见。”纪久轻笑着打招呼。   纪襄顿时感到浑身僵硬、汗毛倒竖。   她的第一反应是尽快跑向床边拿到手机,然后给纪匡打电话,虽然纪匡肯定不能马上来救她,但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尽快联系纪匡。   显然,纪久不用动脑就能猜到纪襄的反应,在纪襄拔腿跑向大床时,纪久大长腿只用了两步就飞快追上。   他环抱住纪襄的腰,然后用力把她扔到墙上,撞得她七荤八素两眼发花,骨头感觉都快要散架了,喉咙里不由自主地就溢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第240章 疯批美人X霸道傲娇(11)   纪久双臂撑在她的脸侧,保持着壁咚的姿势。   但由于他对纪襄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等想法,所以这姿势一点儿都不浪漫,反而令人非常恐惧。   “你个变态,你离我远一点!”纪襄红着眼睛尖叫道。   “变态?”纪久凑得更近,他的鼻尖几乎要触碰到纪襄精致微翘的鼻尖,“姐姐,你好狠心呀,我难道不是你的小弟吗?”   房间里的光线充分温馨,纪久能明晰地看清纪襄眼中的害怕、嫌恶、惊恐、绝望等等消极情绪。   纪襄靠着墙,浑身止不住地颤栗,她很想大叫,可惜「大叫」无济于事,因为这里偏僻得没有邻居。   “姐姐,你是不是从小就对我有偏见呀?”纪久舌尖微翘,带着些挑逗意味。   本来吧,他是想要直入主题来着,但纪襄这一副见到他就像是老鼠见到猫的排斥与可怜,让他忽然心生几分「玩弄」的意思。   纪襄咽了咽唾沫,刚洗完澡的清爽身子此刻已经被冷汗紧密包裹。   都说「三岁看八十」,女孩儿的心思向来异常敏感,从纪久三岁起,她就发觉这个漂亮弟弟不一般,长相、智商和情商都不一般。   下意识的,她并不愿意和纪久多接触,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更是觉得纪久是个变态,纪久在家人面前的表现通常比较乖巧安静……   但她曾经好几次捕捉到对方偶尔流露出真实感情的可怕眼神。   巨大的反差令她毛骨悚然。   “你——你、你不要过来。”纪襄双臂呈保护姿势护在胸前,发白的唇瓣瑟瑟颤抖,“我可是你亲姐姐。”   “废话。”   纪久在心里郁闷地翻了个白眼,没想到在纪襄眼里他这么禽兽……   况且,就算他是禽兽,他也只对自己喜欢的人禽兽,纪襄算什么东西。   纪襄读不了他的心理活动,但变态的心思没法猜,她的呼吸急促不安,如果纪久再靠近她一点,她说不定能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晕厥。   可晕厥之后会不会受凌辱?纪襄不敢想太多,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下一瞬,逼近的纪久左手一把钳住她的下颌,笑出声道:“姐,你放心,我对女人不感兴趣,尤其是你这种对感情婚姻不忠的臭婊子,更没兴趣。”   纪襄浑身血脉刹那凝固,声线哆嗦得厉害:“你胡说什么?”   “你和纪匡那狗东西在我的病房干过多少次,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纪久钳制她下颌的手用力了三分,嫌恶地咬牙质问。   纪襄的脸被他捏得生疼,恐惧的大眼睛绝望地望着他,在口腔里捋不直的舌头想要说话。   纪久想了想松开她的下颌,右手修长手指插进她湿漉漉的头发,左手替她转了个身面对墙壁,并将她的左手反剪在身后。   “你想说什么?”他故意用纪襄最恶心的感觉贴近她的耳朵,轻声问道。   “纪久,你没有证据,那是你的幻觉,我和纪匡只是普普通通的兄妹情。”   纪襄嘴硬道,压在墙壁的胸腔被疯狂的心脏撞得「哐哐」响。   “是吗?”纪久的声音低沉又阴郁,“姐,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儿,在你和我姐夫结婚那天,你和我那尊敬的大哥还偷偷在女厕来过一发?哦,可能不止一发。”   纪襄的脸被他说得通红,羞愤地情绪冲昏了她的头,她铆足了劲想挣开纪久,无奈越挣扎越被他牢牢地锁在墙上动弹不得。   “纪久,你少胡说八道,你有臆想症,你有病!”纪襄大哭道。   纪久不耐烦地拽着她的头发撞墙:“你他妈别吵,我告诉你,我有录音!”   纪襄的大哭即刻转为抽噎。   “你不信?我还可以念几句你当时说的话……”纪久就喜欢欣赏猎物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他「呵呵」笑了两声道,“给你长长记性……你说「时间紧迫,我们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前戏就免了,直接进来吧」,你的骚话你自己应该记得吧?臭婊子。”   纪襄满脸通红,尤其是眼眶和鼻尖,她不愿意去想那天发生的事,虽然她确实记得她说过的话。   纪久接着道:“还不信?那我再给你念几句,你还说「等你坐上Dagger的CEO位置,我就和林轩离婚,就算我们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但我也想只属于你」,我亲爱的姐姐,我说得对吗?结婚当天,对别的男人许下这么肉麻的承诺,我那绿帽姐夫知道吗?”   纪襄无力妥协:“你不要告诉他,你想干什么我都随便你,求求你不要告诉他。”   这几年的夫妻相处,她对林轩不是没有感觉,其实她早就觉察到她爱的是林轩,可纪匡对她就是有种无法抗拒的吸引力,不知道是因为「青梅竹马」「第一次偷尝禁果的难忘」还是因为他俩关系的「禁忌感」。总之,她对纪匡的感情很特殊。   “不愧是我的好姐姐,知道我的目的肯定想从你身上拿到些东西……”   纪久终于说到正事,语气也变得正经过了不少,“老爸的死和傅凉脱不了干系,但却没有一个人怀疑,所以我就推测第一个发现老爸尸体的人不是你就是纪匡,对吧?”   纪襄毫不犹豫地出卖道:“是纪匡。”   “回答得这么干脆?”纪久冷笑,“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大难临头各自飞」呀,如果是纪匡,那说明我这回真的没有找错人,好姐姐,把东西给我吧。”   从「好姐姐」三个字起,纪久的声音就变得温柔了起码十度。   纪襄装糊涂道:“什、什么东西?”   纪久舔了舔唇瓣,勉为其难地多说道:“老爸在书房去世,书房又有摄像头,刚好书桌和电脑屏幕在摄像头的监控范围,即便见不得电脑屏幕的内容,见到电脑屏幕前的人应该没问题吧?   纪匡在发现老爸晕倒的第一时间不是报警和叫救护车,而是在电脑前操作删视频,他谋杀老爸的嫌疑很大呀,以你的谨慎,不会没保存那份珍贵资料吧?   其实……你根本就没完全相信纪匡,你肯定不会放过抓住他这个把柄的机会,对吧?”   纪襄脸色煞白,纪久连让纪怀琛猝死的丑闻视频都知道,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如果我把东西给你,你会放过我吗?”纪襄吞了吞口水道。   纪久愉快地告诉她:“我会让你有多远滚多远。” 第241章 疯批美人X霸道傲娇(12)   纪久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终于离开,纪襄瘫软地躺在沙发上,刚才发生的一切于她而言就是一场噩梦。   她的头被撞得不轻,头发也被揪下了不少,现在脑子里还好像有一团蜜蜂在「嗡嗡嗡」乱飞。   纪襄在床上躺了大概十几分钟,在她的神智稍微清醒时,纪久的那句「我会让你有多远滚多远」在她的耳畔连绵不断的回响。   她「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然后拿过手机拨通助理的电话,声音不受控制地紧张发颤:“喂,小苏,你睡了吗?我……你帮我订一张明早飞巴黎的班机……我现在就收拾,越早越好。”   落地窗外飘着小雨,细腻又温柔绵绵。   傅凉坐在办公桌后,看着电脑屏幕出神。   如果纪久真的没事,并且主动离开圣约翰医院,那他为什么不联系自己呢?   傅凉对此疑惑不解,想了一晚上也没有想通。   这时,尹况发给了他一张侦探拍到的照片——黄昏时分,一个人影闪进别墅侧门。   傅凉的心脏立即「咯噔」了一下,虽然侦探没有拍到正面,但他认得那是纪久的身影,至少很像很像纪久。   尹况转发了侦探发来的消息,证明人影出没的地方是纪襄在郊外的别墅,联想到纪襄是纪久的姐姐,傅凉更相信那个身影属于纪久。   他的唇角情不自禁地勾出甜蜜的微末笑意。   手机抖了一下,尹况又发来消息:“今早四点多钟,纪襄离开别墅去了机场,搭上了六点钟去巴黎的航班。”   傅凉纳闷地挑了挑眉,不明白纪久到底对纪襄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为什么纪襄要害怕得连夜逃去巴黎?   他认定纪久活着,并且活得精神抖擞还能把纪襄吓得屁滚尿流。   然而,他的这个认知在下午时就被突如其来的噩耗震得三魂不见七魄,呆愣得说不出话来。   一则重磅新闻在全市乃至国内外都炸开了锅——“Dagger继承人纪久因两月前的车祸重伤不治,已于今日下午两点去世,其家属将追悼会定在下月初三。”   “傅总,你你你、你没事吧?”   陶秘书万分谨慎地将一杯咖啡递到傅凉面前,嘴皮不由自主地打哆嗦。   傅凉不动声色地接过咖啡杯,脸上情绪不明,他垂眸喝了小口咖啡,蛮苦的,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萦绕又蔓延开去。   “消息……属实?”   傅凉仍然不敢相信,上午侦探发给他的照片还保存在手机里,他情不自禁地又调出那张照片仔细查看,那背影越看越像纪久,但在听到纪久的噩耗后,又不自觉地感到越来越不像纪久。   陶秘书嗓音很轻,保持着躬身递咖啡的拘谨谦恭姿势:“嗯,网上都传遍了,纪久的母亲许畅也证实了这个消息,纪久确实于今下午两点在家中去世。”   傅凉重重地搁下咖啡杯,他感到眼眶很不舒服,鼻子也酸酸的,一旁察言观色的陶秘书以为总裁大人快哭了,他可不想因为看见总裁大人的哭相被迫走上绝路,赶紧以有事忙为借口,毕恭毕敬地离开了办公室。   傅凉没有哭,他的确很伤心,但他更多的是疑惑,满脑子都被问号塞满了。   待陶秘书走出办公室并妥帖地关上门后,傅凉拨通了纪匡的手机,语气直截了当且非常不善:“纪久死了?”   “是啊……”纪匡的语气也不十分确定,“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得到消息……”   傅凉怒道:“不是让你一有他的消息就告诉我吗?”   “我不确定消息真假啊,怎么敢贸然打扰你呢?”纪匡恭顺地解释道,“我现在连尸体都不算看见,我妈就已经通知记者发布了这个消息。”   傅凉蹙了下眉,更疑惑了:“什么叫不算看见尸体?新闻不是说他是在家中去世吗?”   “是啊,新闻确实是这么说,但我今上午去到我妈家,尸体已经被带走了,现在在殡仪馆棺材里,做法超度的和尚说了,除了我妈以外,其他亲戚与纪久八字不合,我们谁都不能接近尸体,说是会给生者带去厄运……”   傅凉笑意阴冷:“你还信这?”   “我当然不信,要是信因果报应,我还怎么干坏事?”   纪匡对此倒挺有自知之明,“所以我后来就去了趟殡仪馆,但管理人员、保镖、守在那儿的和尚都不准我靠近棺材……”   傅凉抿了抿唇:“这也太奇怪了。”   但同时,他也更加确定纪久还活着,纪久可能是联合许畅故意与纪家其他人玩游戏。   纪匡接着道:“我肯定不可能善罢甘休,便请求和尚大师让我见纪久一面,骗他说是兄弟情深,那个大师经不住我纠缠,就让我远远观望了一眼,棺材里确实躺着个人,是纪久没错,只是我没能靠近仔细观察。”   听着纪匡的陈述,傅凉的心又沉下去了几分,他沉默良久直到对方催促才转移话题问道:“我听说纪襄今早急匆匆飞了巴黎,你知道原因吗?”   纪匡登时正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关纪襄什么事?”   “她离开巴黎没有告诉你吗?”傅凉强硬地追问。   纪匡迷糊道:“没有,她手机关机,纪久去世的消息我还是发微信告知她,就连她去巴黎,我也是从你这儿才听说,我得向她的助理求证,为什么瞒着我突然出国。”   傅凉挂断了电话,他把手机轻飘飘地扔在桌面,仰头疲惫地靠着旋转皮椅的椅背,一切都太蹊跷了。   纪匡见到的躺在棺材里的纪久,真的只是一具尸体吗?   纪襄急急忙忙地出国是为什么?   照片上的人不是纪久又是谁?   纪久闹这么一出,玩得又是什么把戏?   傅凉的脑子乱得如同一锅粥,还有四天就是下月初三,或许一切把戏都会在那天豁然开朗。   他目前只需要等,他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咖啡杯的耳朵,眼神冷冽坚定,准备追悼会时一探究竟。 第242章 疯批美人X霸道傲娇(13)   纪久作为Dagger继承人,他的去世引起了轩然大波,尤其是在商业金融界,但毕竟他目前没有实绩,在圈内没什么威望,所以那「大波」也就起了那么一下,很快就平静了。   不平静的是关于纪匡的流言蜚语,圈内盛传纪匡迫不及待代替纪久成为Dagger的实际掌权人,实际上他也确实迫不及待。   如今林轩面临牢狱之灾,纪襄着急忙慌地去了巴黎,虽然不知道两者是否有直接关系,但纪匡联系不上纪襄,默认她是为了避免受林轩命案牵连才出国。   纵观纪家和董事会上下,纪匡已经找不到除了他以外更合适的继承人,他坚信许畅站在他这边,也坚信纪久已经死透。   一是因为他的确远远见到棺材里的人是纪久,二是因为许畅对纪久从小到大尤其宠爱,只有纪久真的死了,许畅才会像现在这般失魂落魄食不知味,每天的日常就是从早哭到晚,两只眼睛已经肿成了红灯笼。   纪匡登时感到飘飘欲仙的无所不能,除了傅凉还掌握着他的把柄。   但他不在乎,他打算先用傅凉想要的利益牵制,然后再在暗地里收集对方的黑料,他敢肯定傅凉不可能像白纸那般干净,最后黑料交换就行。   现在的他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决定在纪久追悼会召开的那天下午就开董事会确定他CEO的位置。   转眼就到了纪久追悼会那天。   上午八点钟,傅凉就在陶秘书的陪同下来到了追悼会现场。   秋云萧瑟,风声低吟,肃穆的初秋景色带着三分悲凉,而这三分悲凉在纪久的追悼会上被渲染成了十分。   傅凉戴着深沉的墨镜,白皙脸颊微微凹陷,下颌线因此更加明晰。   他穿着巴宝莉黑色风衣,内里是LV限量版定制休闲白衬衫,甫一出现就立刻吸引了在场记者的注意力。   他正欲走进殡仪馆大门,记者们的长枪短炮就冲过来怼到他脸上。   傅凉:“……”   记者甲:“傅总,请问您是以什么心态来参加纪久的追悼会和葬礼?敌人还是朋友?”   记者乙:“傅总,您和纪久认识吗?你们之间关系如何?”   记者丙:“傅总,您是收到谁的邀请参加追悼会?许总还是纪总?”   记者丁:“傅总,或许你是不请自来?”   ……   七嘴八舌的问题一股脑儿全往傅凉脑子里钻,然而他除了听见他和纪久的名字外,其他什么都没听清楚。   记者们的簇拥让他举步维艰,他们在傅凉眼里就像是池子里的王八,聒噪得不行,一颗颗脑袋上好像只长了嘴。   陶秘书尽职尽责地为他保驾护航,努力伸直手臂阻止那些推搡的记者,保持着官方微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私人问题无可奉告。”   傅凉慢腾腾地走在陶秘书身后,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一个正默默注视他的人影……他心有所感地看向那边。   人影头戴黑色鸭舌帽,穿着白色T恤套卡其色亚麻衬衫外套,一丝不苟地用白色口罩和深茶色墨镜遮住上下脸,双手插在巧克力色工装裤裤兜里,好像正笑意盈盈地注视着傅凉。   不过,在傅凉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时,他与其对视了几秒钟,然后转身快速离开。   一定是纪久!   傅凉本能地欲朝他的方向奔过去,无奈被一群记者堵得水泄不通。   他愤怒之下随手抢过其中一个男记者手中的话筒,其余记者惊呆了,愣愣地望着他,陶秘书也惊呆了,偏头看向他几不可查地吞了吞唾沫。   以陶秘书在傅凉身边多年的经验,他对傅凉即将爆发的怒火已经烂熟于心,默默地闭了嘴,神经和身体都紧绷成一张待发的弓弦。   “你们那么多张嘴,那么多的问题,我只有一个答案,想听吗?”傅凉的火气憋在了嗓子眼,笑里藏刀地弯了弯唇。   众多记者们纷纷点头表示:“当然。”   傅凉的眼神蓦地冷漠锋利,拥有优美弧度的好看唇瓣字正腔圆地吐出了一个字:“滚。”   记者们惊得微微张嘴:“……”   傅凉眼神不屑地扫过他们,利用他们震惊的短暂时间用力拨开一个豁口跑出去,记者们面面相觑后还想再追堵他,不料却被陶秘书张开双臂,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勇气挡在他们面前。   陶秘书的脸上始终挂着友好微笑:“我们傅总今天心情不好,出言多有得罪,还请各位笔下留情,中午我请大家吃饭,还包下午茶,向大家赔罪。”   傅凉跑向男人站过的廊柱,然后顺着他可能的逃跑路线追过去。   那些聚集在前方空地的记者和参加葬礼的各界名流,远远看去就像是密密麻麻的黑云。   傅凉不知不觉远离了他们,他不知道那男人跑到哪里去了,但他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确定那人是纪久。   “一定是他!”   傅凉不断地在内心坚定这个信念,凭着直觉越找越远,最后不清楚到底身处殡仪馆哪个方位。   这里有点像是天井小院儿,西式的汉白玉棱柱和石凳,廊前绿植长青,在秋风中轻轻摇曳。   他边四面八方地张望,边继续往前走,不找到那个男人他就不会罢休。   突然,他感到身子被人往右边猛然拽去,那人力气不小,傅凉重心不稳被他拉进了一间办公室。   随即,办公室门被关上并反锁,那人的动作一气呵成非常流畅。   不容傅凉开口,他倒是先抱着对方的腰轻笑道:“宝贝儿,这段日子不见都瘦了,是想我想的吗?”   傅凉在被拽的那刻就猜到来人是他,在咫尺距离间即便隔着墨镜口罩,他也能认出纪久。   听到纪久熟悉的没良心的调侃,傅凉的火气更盛了,冷笑着回怼:“是啊,我想你怎么还没死。”   “呵呵……”纪久的喉咙发出低沉琐碎的笑音,他将傅凉堵在墙上,抱他抱得更紧,并拉下口罩,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其实,我比你想我还要更想你。” 第243章 疯批美人X霸道傲娇(14)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么一算,他俩起码有几十年没见面了,那「思念」更是发酵得身后,比百年醇酒还要浓郁。   纪久情不自禁地上下其手,在傅凉的耳畔轻轻吹气,吹得他耳朵通红,呼吸也愈加急促,心跳的节拍如紧密的鼓点,快要从嘴里飞了出去。   傅凉蹙紧双眉,双手有些抗拒地撑在他的肩膀。   纪久才不理他的排斥,左手更是飞快地摘掉墨镜和口罩揣裤兜里,灼热细密的呼吸扑落在傅凉的脸颊,急不可耐地欲吻住他的唇。   可就当他的唇瓣快要触及傅凉的嘴唇时,傅凉忍无可忍地抬腿就用膝盖戳中了他的腰腹。   “嘶——”   纪久痛得轻嘶了一声,身子被迫移开了几公分,双眉习惯性拧成无辜的样子,眼眸含水盯着傅凉,他还没楚楚可怜地开口询问傅凉为什么踢他,傅凉没灭下去的怒火反而被他撩得更盛。   下一秒,他没开口的话就被傅凉一拳头给揍回了肚子,唇角一下子就被揍破了皮,渗出丁点血丝。   “卧槽。”   尽管他内心暗骂,但看向傅凉的眼睛还是纯情又人畜无害。   傅凉推开了他,痛骂道:“你他妈早就醒了,为什么不联系我,我他妈给你打电话你居然还关机。”   “凉哥,你吃醋啦?”   纪久挑了下眉,唇角破皮也阻碍不了他发骚,他弯眼抿笑着又吊儿郎当地靠近。   “我吃你麻痹!”   傅凉扳过他的肩膀又冲他小腹来了一拳,然后顺手将他扔到旁边的长条皮沙发上。   纪久按着疼痛的腰腹,躺在沙发上就不愿再站起来了,他仰视着傅凉轻轻笑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你很担心我,我心里真的特别开心。”   “是吗?你有多开心?”傅凉眼圈微红,居高临下地俯视他,顺便朝他走了两步。   纪久看着他生气,看着他攥紧的拳头,看着他越靠越近:“你去找纪匡那天下午,我也在楼下,我看见你进去了……”   话未说完,他又被傅凉从沙发上揪住T恤衣领给拽了起来。紧接着,他的身体就被按在了硬邦邦的实木茶几上。   「Duang」的一声,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在地上摔成了几块碎片。   纪久的后背抵着茶几,面前是傅凉怒气冲冲的脸,傅凉将他的上半身完全桎梏在茶几上,左手紧紧扼住了他的右手,右手则放在他的咽喉处。   “纪久,你他妈还有良心吗?”傅凉愤怒得脸皮抽搐,“我为了你的事忙前忙后,你就在一旁不声不响地看戏?这样很好玩吗?你他妈给我递个「还活着」的准信儿很他妈难吗?”   “凉哥,我也想啊……”纪久的脸色突然变得深情认真,还透着一丝丝可怜,“可你是高高在上的K集团大总裁……”   “屁话。”傅凉揪紧他白色T恤的手背青筋突兀,但看着纪久这可怜模样又有点于心不忍,“我的手机号你不有吗?”   “我在纪家只是个重病初愈、没有实权的纪怀琛的小儿子,咱俩门不当户不对的,我哪儿有脸来找你?我得先把家事搞定,见你才有面子不是?”纪久委屈地望着傅凉。   “呃……”傅凉被他的脑回路搞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唇角不由地抽了抽,但注视纪久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明显温柔了不少,“你少装蒜,说实话,你诈死搞这么大一出戏是想干什么?”   “没什么……”纪久「哼哼」地笑着,没被傅凉控制的住的另一只左手故意握住了傅凉的腰,炙热的肌肤透过单薄的衬衫传到手心,然后他又顺势把人家的衬衫从西裤里扯了出来,左手探了进去,“就想着把事件闹得最好和上次出车祸住院差不多轰动,这样大家就会从侧面以为,车祸和诈死都是我布的局,而葬礼就是highlight,我要纪匡在葬礼上身败名裂。”   傅凉的眼角不安地跳着,预感到将有大事发生,呼吸有几分沉重:“你想干什么?”   “他和纪襄的上床视频你带了吗?”纪久坏笑地提起一边唇角,眼神狡黠道。   傅凉头疼地微微敛眸:“我怎么可能把那玩意儿带身上?”   “这样啊……”纪久的神色微微有些失望,但很快又眉开眼笑,自信满满道,“没关系,我有他俩在纪襄新婚之日偷情的录音。”   ——   “你准备在追悼会上放那段录音?”傅凉神经猛烈地抖了下,想到他确实够疯。   纪久愉快地弯了弯笑眼:“对,而且……我还要让许畅亲手播放那段录音。”   ——   傅凉的惊恐才显露在脸上,纪久的左手就触碰到了他的forbidden-zone,激得他打了个冷战。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将那段视频寄给林轩吗?就是担心林轩精神崩溃将视频公布或者给许畅看,我怕许畅因此被气死,她可是你亲妈!”傅凉松开他的咽喉,拿出他不老实的手,又怒又惊道。   纪久完全没有get到傅凉话里的重点,或者说他是故意没get到,他欣喜地望着傅凉,任由双手手腕被他拿在手里:“你是为了我,才没把视频交出去吗?”   傅凉的眼角登时一个劲儿跳个不停,真想再使劲儿揍他一顿,剖开他的心看看到底是不是黑的。   “许畅可是你亲妈,你让她看见视频、听到录音,就等于当众杀死她……你能这么顺利地瞒天过海,尤其是瞒过纪匡,你亲妈可帮了你不少,你忍心气死她吗?你就真的没有心吗?”   傅凉与他四目相对,咬牙切齿地质问。   纪久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很容易就被他的态度软化,眼白微微泛红,唇角含着几许苦涩道:“那怎么办?我手上只有纪匡这么一个证据……有些董事嘴上说站在我这边,但没有向我透露丁点纪匡的把柄,我基本不过问公司的事,又在美国待了几年,短时间内我只有从他的私生活入手打败他。”   “我手里有证据,送你。”   傅凉轻启薄唇,专注地盯着他的眸,沉声回道。 第244章 疯批美人X霸道傲娇(15)   处在下方的纪久眨了眨眼:“……”   他微张着嘴似乎感到非常不可思议,旋即转瞬就变成了讨巧的笑,右手就着被傅凉握住手腕的姿势去捧傅凉的脸颊:“凉哥,你对我真好啊。”   “呃……”傅凉不耐烦地偏头避开他的亲昵,“我不过是不想看到你太丧尽天良而已,我怕你遭报应。”   “就算是为了你,我下半生也会多多积德,你放心。”纪久真挚地望着他,眼眸不能自己地酸了,“我之所以醒来没主动联系你,是因为我真的是想搞定纪怀琛留下来的烂摊子,我不想你帮我收拾。   我要让姓纪的和董事会那些人知道我的手段,知道我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等我坐上了Dagger集团CEO的位置,我绝对会第一时间去找你。”   “哼……”傅凉冷哼一声,眼神多少带着些不以为然,“纪久,如果真是那样,不用你第一时间找上我,我肯定早就从网络上读到你的壮举了……”   纪久嗓音被情绪染得沙哑,他不禁反驳:“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没用。”   傅凉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心软地松开他的手腕,双手撑在了纪久的脸侧,认真告诉他:“纪久,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没用,你真是太有用了,你知道吗?”   纪久发自内心的笑刚刚在唇角起了丁点弧度,傅凉的后话就让他立马把唇角压了下去……   傅凉实诚地骂道:“你做事完全不考虑后果,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有的事即便达成了目的,造成的伤害可能会让你后悔一辈子,比如这次,若是我没有阻止你公布录音,许畅无论疯了还是死了,你一辈子都会愧疚不安,因为她是真心对你好,她是你的亲妈。”   纪久眼眸湿润,他皮肤很白,把鼻尖上因抑制不住的酸涩造成的红映衬得仿佛胡萝卜:“凉哥,「不折手段」「不顾后果」不一直以来是你的行为作风吗?”   傅凉舌尖磕绊了一下,轻轻皱了下眉,深情解释道:“以前我是不考虑后果,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得考虑你啊。”   他知道傅凉爱他、关心他、在乎他,但当傅凉说出这句话时,纪久被震惊得沉默,他久久凝视着傅凉的眸,那漆黑如深渊的谷底清澈得只容得下他的影子。   “那行,我答应你,不放那段录音,那你把纪匡的其他证据交给我吧。”纪久动容地抿了抿唇瓣,笑看着他。   “你还想让许畅放那段录音吗?”傅凉的眼睛睁大了一圈,“证据在我身上,我不会交给你,在这里,除了许畅,你能信任的只有我了,让我来帮你放这段证据。”   “好啊……”纪久完全满意地点了下头,随即抬头去吻他的唇,勾引的声音销魂道,“凉哥,不如我们就在这儿来一次……”   这回,他的唇刚拂上傅凉的唇瓣,不仅被傅凉偏头避开,整个人也被他从茶几上拎了起来。   傅凉毫不怜香惜玉地推开他:“别磨蹭了,追悼会快要结束了……你的葬礼,你是主角,你还想缺席?”   纪久轻巧解释:“我用了一个和我长得差不多的蜡像放棺材里,画上大浓殓妆后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傅凉:“……”   他边与他擦肩而过边理了理被他弄得一团乱的衬衫,然后快步走向办公室门口。   傅凉眼角瞥了眼地上的烟灰缸尸体碎片,打算后面让陶秘书出面处理。   纪久抬腕看了眼时间,确实他的追悼会快结束了,他目送着傅凉离开办公室,眼尖地注意到傅凉拧开门把的左手腕上的手表正是在第一个世界时,他以为宋景渊喜欢的那款。   “呵。”   他抿唇意得志满地笑出了声。   傅凉沿原路返回,宽敞的厅堂里,追悼会已经进行到「家属讲话」的流程。   许畅站在话筒后面,正哭哭啼啼地拿着稿子追忆纪久的生前:“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的小儿子就这么没了,前两天我收拾他的房间,找到了这支录音笔,这支录音笔记录了他生前的声音,我想趁亲朋好友都在场的时候,给大家放这段录音……”   “生前的声音?纪久还真是会瞎编,也难为她真老老实实的,这个时候才拿出来听……   不知道纪久用了什么法子让她这么听话,或许纪久是今早才把录音笔交给许畅?”   正当许畅准备按下录音笔的播放按钮时,傅凉大声喝止道:“等等。”   许畅顶着红肿的泪眼看向正朝她匆匆步近的傅凉,傅凉穿着黑色风衣,走路潇洒带风,成功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纪匡作为纪久的大哥,纪家的长子,理应这个时候站出来制止傅凉才是。但……他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尤其怂。   他用手肘捅了捅纪怀忠的胳膊肘,低声道:“大伯,该你表现了,阻止他!”   纪怀忠单线条一根筋,纯洁得以为纪匡在给他表现机会,好歹他也是纪怀琛的大哥,纪家有分量的长辈。   傅凉快步走上台,一言不发地迅速抢走许畅手里的录音笔,呆愣的许畅这才瞬间反应过来,失声大叫:“你干什么?”   “傅凉!这是我小侄儿的追悼会,你不要欺人太甚。”纪怀忠伸直手臂指着傅凉怒目喊道。   傅凉没理他,当着许畅的面很随意地拿走了讲话台的话筒,他先冲底下的纪怀忠轻飘飘道:“你闭嘴。”   纪怀忠被他这态度气得七窍生烟,手臂有些发抖:“傅凉,你太过分了!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保安?你可是大集团总裁,被人撵出去可就别怪我没给你脸面了。”   坐在底下的陶秘书这会儿正拿着手帕一下一下地擦额头冒出来的细密热汗,他现在紧张得要死。   “你敢吗?你敢的话,麻烦叫大声一点。”傅凉无所谓地轻笑,借着纪怀忠没反应过来的空档,他看了眼旁边的许畅,语气相对柔和不少,“想知道你儿子到底怎么死的吗?”   许畅一脸懵,被他这话噎住了,这从始至终不过是一出戏,纪久明明活着好好的,两人早上还见过面。 第245章 疯批美人X霸道傲娇(16)   傅凉那句话在许畅那里不会激起太大的波澜,但却瞬间在前来吊唁的各界名流中引发了千层浪——   原来纪家继承人的死另有蹊跷?   阴谋论瞬间散发开去,纪匡一下子就成了漩涡中心的主角,他坐立不安地看向前方的傅凉,不懂对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你胡说八道什么?”   许畅首先不认账,她扑上去欲夺走傅凉手中的录音笔,但由于身高有限,实在是够不着,只好大呼小叫地呼喊保安。   而之前一直嚷着叫保安的纪怀忠正慌乱地和纪匡互递眼色,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纪匡祈祷着保安能发挥作用将傅凉赶出去,但两名保安却只冲到台下,不知所措地望着傅凉和许畅,并不太敢贸然上去拉人。   小心脏提到嗓子眼的陶秘书短暂地轻轻松了口气。   傅凉继不顾许畅,更不顾保安,右手高高举着一支录音笔道:“各位,我这支录音笔里面刚好记录了这场阴谋的真相,许总这么害怕我公开真相,不会是因为你也牵连其中吧?”   “你放屁!”   许畅的唾沫星子不小心喷在了傅凉的脸颊,他厌恶地微微眯眼,忍了。   在座的名流们都爱八卦、爱阴谋论,更何况是在追悼会这样肃穆的场合,又是由纪家的对手傅凉拿出证据指证,其中一名男士举手站起身,眯眯眼笑道:“许总,既然傅总有备而来,你就让他放出录音给我们大家听听不就好了吗?万一真能找出纪久死亡的真相呢?”   “什么真相不真相?我儿子就是病死的。”许畅气喘吁吁地反驳道。   纪匡完全摸不清傅凉到底想干什么,就算纪久真的被谋杀,那也不关他的事,他的人根本没有找到纪久。   尽管如此,纪匡的左眼皮还是不安地跳个不停。   这时,傅凉按下了录音笔,并通过话筒放大了声音,所有人都屏息敛声侧耳倾听。   许畅的脸色由绯红慢慢转白,录音笔里播放的是纪匡的声音……   纪匡冷汗簌簌,不管不顾地冲上台去欲夺走录音笔,但却被陶秘书及时从后面死死抱住,两人在纠缠中东撞西撞。   陶秘书在听到录音笔里放出他声音的刹那就预判到他的行为,并默默移动到他身边不远处的位置站定。   录音经过了剪辑,傅凉剪掉了无关紧要的废话和他让纪匡造成「同伙」误会的言论,纪匡不仅承认了挪用公款偷工减料致人死亡的事实,还放言要弄死纪久,只有纪久死了,他才有机会翻身等等。   巧的是,傅凉把录音笔里的内容刚放完,就有几名警察夺门而入,点名找纪匡,意欲将他带回警局问话。   傅凉猜到是纪久报的案,他将录音笔作为证据交给了警方,并承诺回去一定会将无剪辑版录音亲自送到警察局。   许畅被震惊得待在原地,她不仅没想到傅凉来的这一出,更没想到纪匡竟然真的想置纪久于死地。   现场混乱不堪,纪匡死命挣扎着不愿意被警察带走,他偏头看向许畅,脖子扭出了诡异的角度,大声喊道:“妈,联系吴律师,让他来警察局找我。”   许畅这才回过神,快步追上被带走的纪匡,纪匡以为老妈还有需要交代的东西,却被老妈一巴掌扇得差点失聪。   连拽紧纪匡胳膊的两个警察都傻眼了,纪匡懵懂道:“妈,你这是干什么?”   “你竟然想置你亲弟弟于死地?你还有没有良心?”许畅红着眼哭道。   纪匡无语咋舌,录音笔的话一字不漏全被在场所有人听了进去,而许畅本来就偏爱纪久……   这时,纪久也从门外走进,混乱的大堂立即爆发尖叫:“鬼啊。”   但很快大家都冷静下来:“大白天的见什么鬼?是人。”   “到底怎么回事?他不是死了吗?那棺材里的是谁?”   “我去看看棺材里躺着的人是什么。”   ……   吊唁的各位名流七嘴八舌地议论开,真有几个人跑到棺材前检查「尸体」。   傅凉站在台上安静地欣赏这出闹剧,搁在话筒桌边沿的右手指间还夹着一根刚吸了两口的香烟。   “吓死个人了,一场好好的追悼会,硬是办成了活见鬼。”陶秘书站在他身旁,边用手绢仔细擦汗边感慨道。   “你……还活着?”纪匡不敢置信地使劲挤了挤眼睛。   “大哥,真的很抱歉,我知道你想让我死,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纪久走上前亲昵地揽过许畅的肩膀,对纪匡佯装歉意地轻笑道。   纪匡傻了眼,脸皮愤怒地抽搐,龇牙咧嘴地冲许畅和纪久咆哮:“你们俩合伙起来骗我?妈,连你也骗我!你有当我是你儿子吗?你们太过分了!”   “阿匡,你还嘴硬,如果我没有听小久的话,恐怕小久现在已经遭了你的毒手了吧?   你干什么我都可能支持你,站在你这边,但你干出手足相残这种事,我绝对不会姑息……”许畅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急遽喘气道,“警察同志,你们把他带走吧。”   纪匡被带走时还疯狂地叫嚣道:“手足相残?妈,难道你以为纪久是什么傻白甜吗?他就是想把我弄进监狱,肯定是他报的警,你被骗了。”   许畅紧绷着脸颊,眼眸悲愤交加,脸皮几不可查地轻轻颤抖,她的左右手紧紧攥在一起,多亏身子倚靠着纪久才没有被接二连三的变故击晕。   纪匡被带走后,在场的名流们也都有眼力劲儿地纷纷散去,被纪匡绑在一条船上的纪怀忠则顺着墙根儿偷偷摸摸地溜了,好像生怕被纪久惦记。   纪久眼角瞥到他偷鸡摸狗的身影,勾唇嗤笑一声并不想搭理。   随即,他的目光逆流而上地落在傅凉的眼眸,两人心有灵犀地没有多余的表情,只彼此深深地看了一眼。   当门外记者一拥而进想要捕捉更多新闻噱头时,傅凉则带着陶秘书趁机溜了。   纪久坦坦荡荡地没有离开,而是搂着许畅平静地接受了记者们的采访,许畅匆忙戴上了黑色墨镜,一言不发如同人形木桩。 第246章 疯批美人X霸道傲娇(17)   闹得风风火火的纪久诈死事件,其后续发展轨迹几乎与纪久最初的预想保持一致。   经过媒体的大肆渲染,纪久的诈死和他车祸重伤住院的事件理所当然地被混为一谈,成为纪家集团继承人精妙布局的戏码。   不会有人再去怀疑他重伤痊愈的科学性,大家都以为他的伤势其实原本就不严重,他是为了争夺家产才卧薪尝胆制造两个月的重伤假象。   纪怀忠这老不死无谋无勇,早已过期不足为虑;   纪襄远走他乡,忌惮纪久根本不敢踏入国内半步;   林轩被控告谋杀,纪匡以诈骗、涉黑以及公司财产非法占有罪被起诉,两人皆面临牢狱之灾。   纪久在Dagger的障碍基本上已经扫清,他顺利接管公司坐上CEO的位置,经过这次事件,董事会的人没一个敢小看他,全被他雷厉风行的手段震慑得不轻。   许畅受到的打击最大,尽管纪匡犯了罪,但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亲生儿子,她忙前忙后找了不少律师,只为能减轻纪匡的刑罚。   纪久在傅凉的劝告下也帮忙联系知名律师,营造出为哥哥的事殚精竭虑的好弟弟形象,而且他还时常陪伴在许畅身边,安慰开导许畅,承诺会好好照顾她孝敬他,做一个合格的好儿子。   在纪久的体贴关心下,许畅的心情缓缓恢复平静,由于社会舆论影响太大,纪匡坐牢已成定局,她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扭转乾坤。   某日晚饭后,家里佣人正在收拾碗筷。   主厅的水晶大吊灯璀璨夺目,米黄色光线灿烂地倾泻溢满各个角落。   许畅多愁善感地拉着纪久的手腕坐在沙发上,叹气地笑道:“小久啊,你年龄也不小了,现在你是Dagger的CEO,日后会越来越忙……”   纪久疑惑地蹙着眉,他不懂许畅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但他心底已经有些不耐烦,因为傅凉让他好好对待许畅,所以这段日子他一直在履行这个承诺,忙到找不着机会和傅凉约会。   自那天追悼会后,他们这段时间都没有见过面,只在微信上聊过几次骚以解相思之苦。   纪久再不耐烦也没有表现出来,耷拉的眼皮盯着许畅握在他手背的瘦削又青筋突兀的手,柔声询问:“妈,你到底想说什么?”   许畅轻轻拍着他的手背,抿了抿唇道:“你车祸出事,和你哥哥这次坐牢,让我明白我有多爱你们兄弟俩……”   纪久垂着眸依旧无动于衷。   许畅接着道:“有多爱就会有多害怕失去,你应该明白妈妈的担忧吧?所以,我想让你先结婚,尽快生个孩子,转移一下我的注意力,让我有孙子抱,好不好?”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许恳求。   “呃……”纪久的身子极其微小地哆嗦了一下,抬眼为难地拧紧双眉,眼神有丝丝无辜,“妈,我又生不出孩子。”   “哈哈哈……”许畅被他逗笑,握着他手背的手又紧了三分,眉飞色舞道,“妈又没说让你生,妈是想让尽快给妈找个儿媳妇儿,最好是名门闺秀,让她给你生。”   不知道为什么,纪久的脑子里第一个闪过苏盈盈的身影,不禁感到一阵恶寒。   许畅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怎么了?听到娶媳妇儿紧张了?”   是有点紧张,但主要是因为对女人不感兴趣。   纪久纳闷要不要和许畅摊牌自个儿的性取向,但又怕许畅承受不了打击直接被气得白眼一翻,连夜送进医院,这样他近段日子不就白装了吗?   他内心纠结了小会儿,轻笑一声无奈回应:“是有一点点……”   “是吗?你喜欢哪样的女生?妈妈亲自把关给你物色。”许畅眼眸发亮,在灯光下仿似闪着星星。   “我突然想到我朋友圈里有个人还不错……”纪久舌尖舔了舔齿背,想见傅凉的心越发蠢蠢欲动,他拨开许畅的手站起身居高临下道,“我打算现在就去找他。”   “她漂亮吗?”许畅望着他的眼神充满希冀。   纪久抿了抿唇,笑意晦涩道:“漂亮,但不一定符合您的要求。”   许畅不太明白,眉心微微拢起:“为什么这么说?是家境不好吗?”   纪久沉默了小会儿,转身离开时边走边道:“比那更严重,你可以往最严重的方向去猜?”   这话说得许畅一头雾水,纪久从佣人那里拿过米色休闲西装外套,离开前不忘再乖巧地知会许畅一声:“妈,今晚我不回来了,你早点休息。”   许畅:“……”   突然间,她感觉她以为的乖顺小儿子又变得让她看不清了。   “你现在在哪儿?我想你了。”   纪久坐进豪车驾驶座,立即给傅凉发送了一条微信。   在等待傅凉的回复时,他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方向盘上,不满、烦躁、愤怒的情绪全表现在了脸上。   今晚许畅拉着他说的那番话令他尤其窝火,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愿意和「家人」亲近的原因,因为他们总会「以爱之名」干涉他的自由,并且还会对他抱有莫名其妙的期待。   他一点儿都不想满足他们所谓的期待,甚至对此感到十分厌恶,他只想按照自己的玩法去享受人生。   看在许畅是他亲妈,而且还帮了他不少的份上,他听傅凉的话,已经尽心尽力地扮演「好儿子」的角色,可许畅在他眼里显然有些蹬鼻子上脸了,竟然企图干涉他的恋爱和婚姻自由,这让他忍无可忍。   如果是在过去,他大不了对许畅采用迂回战术,玩点门当户对的相亲也不是不可。   然而,现在他的心都在傅凉那里,完全不想浪费心思和精力玩弄别人的感情。   他要是有那份闲情逸致,直接玩……弄傅凉不好吗?   纪久靠着椅背目视前方想入非非,眼神冷意凛然,傅凉的微信回复总算来了:“刚在洗澡,我在家,怎么了?”   纪久立马秒回:“发个定位给我,家里只有你一人吗?”   凉-:“嗯,你要过来找我?”   凉-:“发送定位。”   纪久:“这么长时间没见,找你谈谈心。”   凉-:“那为什么要问我家里是不是只有我一人?”   纪久:“我无所谓,就是怕你害羞。”   凉-:“……”   纪久脸上多云转晴,即刻调出导航,心急地发动引擎将车驶出了车库。 第247章 疯批美人X霸道傲娇(18)   由于心情太雀跃,纪久开着车一路疾驰,呼啸着压过大马路,先是在辉煌的车流中左支右绌,然后又灵活地穿梭其中,车技高超地驶入比较空旷的地界。   这是他第一次来傅凉家,他把车停在别墅前时已经是九点钟,傅凉家是三层独栋别墅,与邻居间隔至少二十米。   纪久抬头望向二楼,大概主卧的位置充斥着米黄色的暖灯,此刻他的脑子里已经开始浮想联翩。   他上前按了两下门铃,当防盗门从里面打开的刹那,纪久差点就满怀激动地抱了上去,但他的鼻子很灵敏,嗅到对方没有他熟悉的体香。   所以,他内心的冲动最终没有化为实际行动,只是身子情不自禁地向前倾斜了一下下,把开门的女人吓得面红耳赤。   纪久:“……”   他也被吓得不轻,明明傅凉告诉他只有一个人,怎么这会儿多了个人,还是个女人……   纪久兴奋的脸色刹那间收敛得一干二净,只一脸正色又不爽地盯着开门的女人。   女人比他矮一个头,骨骼娇小,穿着吊带百褶裙,两条精致锁骨单薄诱惑。   她看着年龄不大,可能比纪久小一点,脸上稚气未脱,唇红齿白眼睛溜圆有神,是个长相标致的小美人儿。   虽然纪久觉得这女的没他好看,但他心里依旧妒火中烧,抿紧唇直勾勾地注视着女人的眼睛,几秒钟后才不屑地笑了笑,语气轻慢:“傅凉呢?”   女人大概没想到面前这美男子会直呼傅凉的名字,愣了小会儿像没听见似的「啊」了一声,秀气的直眉蹙在一起。   纪久心中生出「对牛弹琴」的无名火,正欲推开女人自己进门时,傅凉的声音就由远及近:   “巧巧,谁啊?”   听到他对女人亲昵的称呼,纪久不由地深呼吸才能压下妒火,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拳头,白皙手背的青色脉络愈加明晰。   “不认识,一个……帅哥……”被叫「巧巧」的女生舌头磕绊了一下,纪久奇怪的表现让她莫名尾椎骨生寒。   傅凉走近,他穿着墨蓝色的全棉睡袍,左手臂很是熟稔地勾在了巧巧的肩上,看向门外的纪久惊喜地笑道:“你还挺快,我以为至少得十几分钟后呢。”   “所以才没及时处理好家里藏的小情人吗?”   纪久立马想到这点,脸色霎时黑得彻底,他紧绷着脸颊开口质问道:“你不是说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是啊……”傅凉点头,解释道,“给你发微信时,家里确实只有我一个人……”   他说着又瞥了眼巧巧,向纪久介绍道:“这是我堂妹——傅巧巧,前几天我大伯说让她回国实习,我答应了但没想到她今晚就到了……”   “然后就直接到你这儿了?”纪久一脸不相信,甚至一石激起千层浪,他现在怀疑傅凉会不会瞒着他脚踏N条船,毕竟他太相信傅凉了。   “我是想给我哥一个惊喜,让陶秘书来机场接我,是陶秘书把我送到这儿的。”   傅巧巧有点委屈,她感觉她好像无意中掺和进了一场山雨欲来的大战。   “你听见了吧?”傅凉歪了下头,他很敏锐地体会到纪久的感受,无可奈何道,“我是真不知道她今晚会过来。”   虽然纪久令她害怕,但傅巧巧还是忍不住时不时掀起眼皮偷看,经过她多看几眼的仔细观摩,她骤然想起眼前这人就是她在新闻上看到的Dagger集团的新任CEO纪久。   难怪这人敢敲门后直呼傅凉的大名,不过这么晚来找傅凉也挺蹊跷……   傅巧巧的身子没来由地抖了一下,她虽然不太清楚傅凉和纪久之间的爱恨情仇,但知道纪家和傅家历来是死对头关系。   死对头大晚上的单枪匹马找上门,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事。   傅巧巧在内心一番短暂的心理斗争后,忙耸动了一下肩膀别开傅凉的手,匆匆道:“哥,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不打扰你们了。”   说罢,她就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纪久瞥了眼她的背影,火气没那么容易平息:“……”   “你是不是不想进来了?还想在门口站多久?”   傅凉双手插兜看着他,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舔了舔唇瓣道。   纪久倒也不至于太矫情,一步跨进后就顺手关上门,接着抱过傅凉的身子就将他抵在了墙上,不由分说地强吻上他的唇瓣,带着满腔的愤怒嫉妒和委屈,疯狂激动地撕扯着……   傅凉:“……”   他由着他放肆,直到睡袍的腰带被纪久粗暴地拉开,他才抬膝抵在纪久的腹下,推开他的肩膀道:“好歹我妹在家,你就不能收敛一点点,忍一下回房再搞好吗?”   “我生气了,我忍不了了。”   纪久的嗓音含着几分沙哑的欲望。   但傅凉双手死死地撑在他的肩膀上,并不想因此妥协,他的唇和唇角已经被纪久啃得些微红肿。   “你整天胡思乱想,当然容易生气。”傅凉使劲捏了下他的肩膀,“你先去洗个澡,我在床上等你。”   纪久的琉璃眸直直地注视着傅凉,似乎要从他澄澈晶亮的眼睛看进他的真心。   按理说,他最擅长把握人心,但偏偏傅凉让他看不透,他总是容易关心则乱因爱生忧。   在他一动不动的工夫,傅凉索性将他推得更远,并且扳过他的身子,边推他的后背边催促道:“你有什么生气的不满的?等你洗完澡我们再好好聊。”   回到现实世界后,纪久一直在忙着处理纪家内部的事,在看到傅巧巧的瞬间,他才意识到他居然对自己的帅气男友非常没有安全感。   他听傅凉的话先洗澡,但实际上是泡在浴缸里刷手机,专心致志地刷着和傅凉有关的花边新闻,越刷越火大,越刷越觉得他不能让傅凉的以后太自由。   半个小时后,当纪久从浴室走出时,傅凉正坐在主卧的露台藤椅上吹风。   他只在腰间系了一条及膝的白色浴巾,将湿漉漉的短发差不多擦净不滴水后,就握着手机悄然从身后接近傅凉。 第248章 疯批美人X霸道傲娇(19)   秋夜的风凉爽怡人,黑夜如同光滑的绸缎不带一丝褶皱,其上星云密布,含着若隐若现的光晕,零碎的几颗星星在夜空中彼此孤独地闪烁着。   它们就像是情人间耳鬓厮磨的悄悄话,浪漫静谧而不被人打扰。   傅凉刚把喝过几口的红酒搁在手边的玻璃圆案几上,就感到身后有热气凑近,紧接着那人就弯腰勾住了他的脖颈,灼热的呼吸扑落在他的耳畔。   “你就不能先坐下吗?”傅凉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耸眉道。   “不能……”纪久说着就右手臂锁喉,左手拿出手机递到傅凉面前,逼迫傅凉看他曾经那些花边新闻,尤其是比较亲密的照片,“你看看,这些是你吗?”   傅凉迟疑了一小下,由于脖子被纪久控制没法点头,只得干涩回应:“呃……对。”   纪久顿感五雷轰顶,没想到傅凉还真就臭不要脸地承认了。   所以……他爱上了一个海王?这不应该啊,纪久的心情突然很混乱。   这时,傅凉又慢悠悠地开口:“我和她们没有关系,只是摆拍而已,我连她们的手指头都没碰过。”   “你以为我会信你?”纪久登时火大到蹿出了天灵盖,“你当我瞎吗?”   “纪久,纪总,如果你不信我,你就把这些照片发给相关技术人员,大部分是p的,有的是借位,摆拍放消息给狗仔无非是为了炒作她们的热度,她们都是我集团旗下的艺人,不信你搜一下。”   傅凉感到头疼,脖子也疼。   纪久心烦:“p图能达到炒作的效果吗?你一个大总裁还稀罕陪她们玩把戏?”   傅凉笑笑:“是不稀罕,但如果我有时间,帮帮忙也无所谓,反正艺人也是为我赚钱……照片第一次放出来就能涨一波热度,被扒出是p图后还能再涨一波热度,这是只赚不赔的买卖,或者你现在可以搜一下的相关明星的反黑站,里面肯定有粉丝挂出p图的证据。”   纪久依旧保持着锁喉的姿势,左手迅速滑动手机屏幕,先是随便保存了几张傅凉和异性明星的相关照片发给秘书,让对方找专业人士鉴定,然后还真就像傅凉所说那般去人家的反黑站找线索……   傅凉仰着头有点无语,以落枕的角度看久了星星会特别累:“你找归找,可以先放开我吗?”   “不行,这是你今晚吓到我的惩罚,已经算轻的了。”纪久一心二用道,“要是以前,我就把你从二楼扔下去。”   “呃……”傅凉轻笑道,“若你后来知道我是冤枉的,那你不得哭死?”   纪久却理所当然地回答:“二楼扔下去又摔不死你,要是摔断了腿正好,我会照顾你一辈子,你就别想再离开我了。”   傅凉不禁倒吸了口凉气,他清楚,依着纪久的脾气,这种事还真不是做不出来。   “有病。”   傅凉轻轻吐出这两字,就像懒得陪纪久玩似的,抬手轻松挣开了纪久的锁喉姿势。   随即,他又镇定悠闲地端起红酒杯抿了两口。   纪久:“……”   他方才忙着验证傅凉桃色绯闻的真假性,右手臂的锁喉本来就没怎么用力,傅凉这么一推倒让他不小心狠狠摔了个屁股墩。   算了,他没心情和傅凉计较,干脆坐在地上继续刷手机,待他能百分百确定傅凉所说都是实话后,才又拍拍屁股站起身,顺便把手机搁在圆形玻璃小案几上,炽热的双手按在傅凉的双肩,弯腰亲热道:“凉哥,不好意思,刚刚错怪你了。”   “你现在是大集团总裁,一天到晚没事不要满脑子瞎想,跟小孩儿一样幼稚。”傅凉抬头看向他。   纪久惯性反驳:“那说明我很爱你。”   “我也爱你,但你也应该相信我。”傅凉将手中喝过的红酒杯向上递给他。   纪久就着他的手轻轻呷了一口红酒:“我相信你。”   随即,他低头用含着酒气的吻亲了下傅凉光洁的额头,润泽清凉的吻顺着眉心缓慢朝下移动,掠过鼻梁、鼻尖……最后落在湿濡沾染红酒气息的唇瓣上。   同时,他的手也顺着傅凉的肩膀缓慢向下推进……   几分钟后,纪久暂停亲吻,绕过藤椅来到他面前,他腰下只围了一件白色大浴巾,倾身右腿膝盖跪在傅凉的左腿侧面,傅凉则双手握住了他的腰……   纪久的面容愈来愈近,暧昧炽烈的呼吸近在咫尺,全身血脉激荡喷涌,正当傅凉以为要开始重头戏时,纪久却双手扒在他的藤椅椅背,勾唇邪魅地笑道:“你那个堂妹是五服以内吗?”   “呃……”傅凉没想到纪久还对傅巧巧耿耿于怀,好歹也过去快两小时了,他没好气地回道,“废话,她是我亲叔叔的亲生女儿,你说呢?”   纪久只默默地抿唇笑着,眼睛弯成新月,笑意里有丁点抱歉的意味,但就是没有回答他。   傅凉满脑子的旖旎绮思快被他的「怀疑」浇灭了一半,另外一半脑子则被胖揍他一顿的冲动填满。   他愤然起身推开纪久,幸亏露台够大,否则以傅凉的力道,说不定就把纪久给推下楼了。   纪久往后踉跄了两步,拖鞋差点掉了,他不可思议地望着傅凉,蹙眉撇嘴伪装出小心翼翼的可怜模样。   “我他妈懒得理你。”   傅凉站起身准备走进卧室,不料他刚转身没走两步,纪久又死皮赖脸地从身后抱住了他:“凉哥,我错了,我以后绝对相信你。”   “放开……”傅凉强硬命令道,“你刚刚也说相信我,亲热了一会儿就又故态复萌胡乱怀疑。”   纪久死死地环住他的上半身,把头埋进他的颈窝,屡试不爽地撒娇加甩锅道:“凉哥,我保证,以后真的不会了,今晚主要是被我妈给气的,她想让我和女人结婚,给她生孙子,我的心被他扰乱了。”   傅凉登时也有点乱,他可生不出孩子。   “那你打算怎么办?”傅凉有点紧张地咽了咽唾沫。   纪久再次成功甩锅,偷偷暗笑了一声后接着道:“凉哥,所以我迷惘了,当初是你让我听许畅的话,现在我好为难,一边是我的最爱,另一边是我的亲妈……”   傅凉攒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在他大意的这小会儿,纪久抱住他的身子直接倒在了露台另一边的榻榻米上,顺势将傅凉压在了身……下,眼神里流露出丁点小得意。   “呃……”傅凉直直地盯着他的眸,重复道,“我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纪久边说边扒开了傅凉的浴袍,并且解开了腰间的浴巾,在他耳边幽魅诱惑地吐气道,“谁也阻挡不了我们的天长地久……”   他的情话就像是夜幕上的永恒不灭的星星。   傅凉怔了下,纪久的前言后语经常跳脱到让他措手不及。   “除非那人找死。”   这是纪久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话,他担心这话出口后会被思想教育,然后两人的一夜春宵就此泡汤。   ——End—— 第249章 疯批美人的吃醋日常(上)   纪久的疯批程度,傅凉一直深有体会,但又不得不承认,疯归疯、羞耻归羞耻,肉搏时兴奋的浪潮远远盖过了那些羞愤的拘谨情绪。   比如那晚,傅凉是想先回床上再搞事情,但纪久就要在露台上尽情发挥,尤其是知道傅巧巧在三层的客卧正好是傅凉主卧的正上方后。   就像是向「妖艳奸货」们宣誓主权那般,他拖着傅凉不准回房,并且还极尽能事弄出大的动静。   只要傅巧巧没关落地窗的窗户,只要她不聋,肯定能听到他和傅凉大晚上正在干的事。   傅凉的羞耻心在他的伺弄下渐渐地没了,主要因为这运动太上头,纪久的温柔也让他特别受用……   然而,第二天中午起床看到傅巧巧时,傅凉仍旧感到一阵要命的羞耻,再衣冠楚楚仿佛也遮不住那禽兽本体。   幸好傅巧巧只红着耳垂当作什么都没听见似的从他俩身前飘走。   傅凉让陶秘书给她安排了一个「行政助理」的职位,先从底层开始学习。   傅巧巧是目前唯一一个明确知道傅凉和纪久关系的人,毕竟每天晚上只要不关落地窗就有可能受到无情打扰。   她只祈祷天气转冷后,那俩货不要再不知好歹顶着寒风搞事情了,希望严寒的天气可以把他们赶进房间里。   傅凉和纪久目前没有官宣的打算,主要是傅凉不愿意,除非纪久先搞定许畅,做好许畅那边的工作,他可不想在明知那个女人讨厌他时还和她打交道。   纪久感觉自个儿提早进入了处理「婆媳关系」的尴尬阶段,登时感到一个头两个大,杀人比这痛快多了。   花了大概一个多月的时间,许畅终于被他伪装出来的诚意体贴细心所打动,逐渐接受了他喜欢男人这个事实,只是她还不知道纪久喜欢的男人正是傅凉。   林轩和纪匡的案子先后相继宣判,林轩一直否认幕后策划杀人,只承认想给纪久一个教训仅此而已,通过律师的周旋,他最后被判两年;   纪匡则主要是非法侵占公司财产,且因故意购买劣质建筑材料致人死亡,被判四年。   在许畅眼里,傅凉是把纪匡送入监狱的人,纪久不能直接告诉她和傅凉交往一事,至少不能从他口中说出,这不太地道、   若是许畅从其他渠道得知了这件秘事,最后被气死,那就不关纪久的事了。   纪久想得挺美,不过目前也只停留在想象层面。   Dagger总部刚结束时长两小时的中高层会议,会上主要策划了第四季度关于新开发手游的公测和营销手段,以及并购其他科技公司方面的预算等等。   四点多钟,纪久回到办公室刚落座就立马给傅凉发微信:“宝贝儿,这段时间太忙了,现在总算可以喘口气,今晚我们去看电影吧?”   两分钟后。   凉-:“不空。”   无情……   纪久软着性子求道:“晚上有应酬?”   凉-:“嗯。”   纪久不开心了:“又是和尹况?”   凉-:“对。”   纪久吃醋了,后果很严重。   纪久:“什么时候完事儿?我来接你。”   然而,他的贴心被无视了。   凉-:“别闹。”   纪久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两个字,眼白被激怒出些许红血丝,他硬生生忍下砸手机的冲动,转而给傅巧巧发送微信:   “喂,帮我搞清楚凉哥今晚和姓尹的应酬地点和时间。”   傅巧巧每次收到纪久的微信就忍不住翻白眼,但每次又鬼使神差地被纪久拿捏得死死的,不知不觉就成了对方安排在堂哥身边的小间谍。   “算了,就当是为哥的终生幸福着想吧。”   傅巧巧如是想着,旋即回复纪久:“好,下班之前发给你。”   提早下班的纪久埋伏在傅凉公司楼下附近。   快五点钟时,傅巧巧把打听到的消息发送到他手机上。   接近六点钟,傅凉的黑色豪车迈巴赫才从大厦旁边的地下车库驶出,车屁股后面紧缀着的就是尹况的蓝色保时捷。   纪久不暇思索地跟了上去,他不敢离得太近,怕被傅凉发现,反正他有傅巧巧发来的确切位置,只要傅凉他们不临时换地方,跟丢了也无所谓。   傅凉靠在座椅背,抬手倦怠地捏着鼻梁,下午纪久约他看电影被拒绝后,纪久就没理他了,这让他既过意不去又放心不下。   本来打算发条微信哄哄他,但他太明白纪久的尿性,出了名的得寸进丈,一来二去他今晚可能就没法专心工作了。   所以,傅凉决定等应酬回家后再补偿纪久。   他正想着,心有所感地多看了眼窗外,随即又转过头从车后窗望出去,他眼眸微敛,眼神变得犀利。   “傅总,你怎么了?”   司机老傅在车前后视镜里发现他举止异常。   傅凉轻轻叹了口气,回过头坐正身姿道:“那辆黑色林肯好像在跟踪我们?你想办法把他甩掉。”   他已经认出那是纪久的车。   老傅不愧是老司机,借着下班高峰期的车流,几分钟就把纪久给甩了。   “艹。”纪久拍着方向盘不满爆粗道。   二十多分钟过后,他来到定位上显示的地点——夜半歌声,并且看见傅凉和尹况还有陶秘书以及尹况的助理在一群西装革履人士的簇拥下走进大门。   纪久之前看到傅巧巧给他发送的地点,并没有意识到那是间Gay吧,还以为只是一间高档KTV。   他现在明显发现Gay吧外面徘徊的Gay们似乎都对他男友垂涎欲滴,纪久的小肚鸡肠不小心就打了个蝴蝶结,他迅速在网上查了查「夜半歌声」的资料,一查才知道,原来这还是家国内消费最高的夜店,里面的小鲜肉个个貌美活儿好干劲足,全都是尤物。   “艹。”   纪久再次爆粗,满脸愠怒眼睛冒火,他飞速停好车,满腔怒气暂且全发泄在下车时那「砰」的一下巨大关门声。   他径直走向「夜半歌声」,没有系扣的冲锋衣外套被秋夜的风鼓得高高的,大概是他长得好看又走路潇洒,脚还没踏进「夜半歌声」的大门,人已经被两个男人给拦住了。   “帅哥,交个朋友,这是我的名片。” 第250章 后记二疯批的吃醋日常(中)   纪久:“……”   刚才给他递名片的是一名身高两米左右,比他差点高一个头的混血帅哥,蓝眸白皮黑卷发,混的是欧美血统。   该混血帅哥身材也比他壮一圈。   纪久掀起眼皮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并不想搭理,正欲推开他俩继续往前时,另一个相对瘦弱的本土帅哥也把一张名片递到他面前,尖着嗓音娘生娘气道:“帅哥,我叫Tony,这是我的名片,有需求可以给我电话。”   他边说还边翘着兰花指把名片拍在了纪久的心口。   纪久:“……”   如果是平时,以纪久的玩心,他肯定会「好汉不吃眼前亏」,先笑呵呵地收下名片,后面再慢慢收拾他俩。   但这会儿,他的冷静全被醋意打乱,他没法再佯装出一副文质彬彬的礼貌模样,拿过他们俩的名片,然后一眼不看撕的稀碎又洒在他们面前。   纪久不想与他们过多纠缠,用力推开他们的胳膊往里走,但那两人也不是吃素的,见纪久「敬酒不吃吃罚酒」,彼此互相使了个眼色,然后就合力拽住纪久的胳膊,把他从门口拖走。   混血男人的力气非常大,更何况还有本土男人帮衬,纪久被俩捂住口鼻直接拖进了「夜半歌声」胳膊的昏暗小巷。   尽管有不少人看到这一幕,但大多数人见怪不怪没人阻止,更没人报警。   混血男人和本土男人将纪久狠狠撞向粗糙的墙壁,纪久的半边身子,尤其是左胳膊被撞得发麻。   在他的印象里,貌似是他人生第一次受这种窝囊。   “Fuck u,你拽什么拽?”混血男人的中文已经非常地道,冲纪久骂道,“劳资看上你是你的荣幸,不要给脸不要脸。”   “喂,Jack,这是我喜欢的款,要不这回让我先来,你帮我把他弄晕,然后给我把风。”   本土男人色眯眯地看着纪久,右手捏成兰花指还在细细擦嘴。   “这里没有摄像头吗?”纪久状似无聊地张望了一眼。   本土男人咯咯笑道:“有是有,不过已经坏了,所以……帅哥,这回你是插翅难飞了,不如就从了我们吧。”   纪久靠着墙,一面揉着被撞的胳膊,一面低头小声笑着:“没有摄像头啊……那真好。”   两个男人没听清他的咕哝,混血男人将左右手手指关节捏得嘎嘣响,他邪笑着朝纪久靠近时,纪久很是无奈地耸肩:“其实没必要把我打晕,既然逃脱不了你们的手心,那与其浪费力气跑掉,不如好好享受。”   混血男人蓦地愣了一下,没想到纪久态度转变得这么快。   纪久笑嘻嘻地解释道:“我国有句古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本土男人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他已经按捺不住心痒,朝纪久扑了过去,而混血男人则走到两米外的位置,背对他们把风,不忘提醒本土男人:“完事儿后叫我一声。”   本土男人答应得很爽快:“好呀。”   然而,当他踮起脚尖欲吻上纪久的唇时,却感到小腹一阵疼痛,有热流奔涌而出。   纪久随手携带的带锯齿状的军用匕首戳进了男人的腹部,他在男人耳边轻声道:“放心,死不了……我这是自卫。”   他拔出刀推开男人,男人往后踉跄了两步摔倒在地上,冷汗涔涔地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混血男人即刻转过身,但纪久的匕首却刚好抵在了他的咽喉,男人登时腿软,纪久抽了抽唇角,夜幕下的脸虽然漂亮,但唇角挂着的诡异笑容以及眼眸森冷的杀意让人胆寒。   混血男人腿软过度跪下,纪久微微欠身,刀刃继续轻轻抵在他的喉咙,他的声音病态得令人颤栗:“我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幸福,手上不想沾人命,今天就放过你们两个,但别让我再碰见你们,明白吗?”   他说完撤走了匕首,但又抬腿用膝盖重重地顶上混血男人的下颌,男人痛呼一声,双手捂住下颌在地上打滚。   纪久懒得再和他们周旋,撂下他俩又回到了「夜半歌声」门口,然后大步走了进去。   Gay吧里面昏暗嘈杂燥热,入目满是嗨到爆的扭动身躯,在无数射灯和闪烁的各种灯光里根本没法好好找人,他猜傅凉他们肯定是在包间。   他随手拉过一名服务员,阴恻恻地质问道:“傅凉在哪里?”   傅凉所在的包间并没有像外面那般灯红酒绿,包间里开着照明灯,傅凉带着尹况和「夜半歌声」的大老板正在详谈收购计划。   大老板要五十亿,傅凉他们只肯出二十亿,双方几杯酒下肚后又谈到了三十五亿,傅凉抬腕看了看表,想尽快在九点钟之前完事,三十五亿也在他的预算之内。   正当他打算拍板说定时,大老板又挺着啤酒肚笑道:“傅总,你还没有看过我们这儿的小鲜肉呢,要不欣赏一下?这样你就知道,三十五亿绝对值。”   尹况对男色不感兴趣,但这里的男色也确实是他的考查对象之一,在他的点头下,大老板让秘书带进来三十多个美貌男人。   美貌男人们鱼贯而入,其他人没注意,但傅凉却眼尖地看到纪久也跟着他们站在了最尾巴上。   傅凉立刻放下酒杯站起来,与纪久四目相对。   “傅总,你这是怎么了?”大老板不解地抬头望向他。   傅凉没理他,直接吩咐尹况道:“剩下的你来谈,我先出去一趟。”   尹况顺着他的目光也发现了纪久的存在,随即颔首意会。   傅凉直接走向纪久,拽过他的胳膊把他推到了包间外的走廊,走廊灯光暧昧,和舞池差不多的可见度。   这里全是亮晶晶的反光材料,墙壁地砖天花板都清晰反射着他们的影子。   “你怎么来了?谁告诉你我在这儿?”傅凉抓紧他的胳膊质问道…… 第251章 后记三疯批1的吃醋日常   纪久拂开他的手,顺势将他抵在了马赛克墙砖上,左手按在他的脸侧维持着壁咚的姿势:“你为什么在这儿应酬?又是喝酒又是叫这么多小哥?你想干什么?”   从他吃醋的语气和仿似冒着火光的眼神中,傅凉知道他误会了,忙舔了舔唇瓣解释道:“我真是在工作,这不还有尹况吗?”   纪久翻了个白眼:“我看见他更烦。”   妈蛋,傅凉对尹况很器重很欣赏,他嫉妒得要死。   傅凉咋舌后又道:“还有陶秘书……”   纪久绷着脸:“他也讨厌。”   陶秘书天天见傅凉,鞍前马后地伺候,傅凉和陶秘书待在一起的时间真不少,他还是嫉妒。   “把你的脾气收一收,你这样我就没法工作了。”傅凉无奈地叹气。   纪久的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凉哥,你还没回答我,你在这里真是谈工作吗?”   “要不然呢?”傅凉本来不想和他聊太多工作上的事,但又怕此人误会加重,只好多说了两句,“我们打算收购这家「夜半歌声」,双方正在谈价格,大老板提议让我们见见这里的服务人员,仅此而已。”   纪久又错开他的脸颊轻轻嗅着他的脖颈,比狗鼻子还仔细灵敏,他确定除了酒味儿以外没有其他人的香气。   正常的待人接物被传染的香气和搞事情时残留的香气不会相同,纪久相信了傅凉的话,他其实心底是相信的,就是……想听他解释。   “那就好,我信你了,谈到多少钱了?什么时候回去?”纪久说话时故意蹙紧眉头,同时右手使劲按在腰上。   傅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低头才发现他里面的白色T恤好像颜色不对。   “你受伤了?”   傅凉意识到是血后,急得声音都变了。   “凉哥,这一带真的不安全,到处都有人觊觎我的美色。”纪久苦笑了一下。   “还笑个屁,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傅凉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腰,迅速打电话给老傅:“喂,老傅,马上把车开到门口。”   然后,他又给尹况打电话简单交代了一番后续事项。   及至傅凉扶着纪久走出「夜半歌声」时,老傅还没将车从地下车库开出来。   纪久趁此机会偏头堵住了他的唇,傅凉条件反射地面红耳赤,猝不及防地抬手别开他的脸:“你他妈发什么骚?”   纪久别有意味地笑着:“我就是想让附近这些基佬知道你是我的人。”   傅凉:“……”   趁他无语的片刻,纪久再次吻住了他的唇,而且这回是深吻,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傅凉没有和他计较。   但明显,他们激吻的照片这时藏在了不少人的手机里。   傅凉将纪久小心翼翼地扶上车,匆忙吩咐老傅:“去医院。”   “不,回家。”纪久纠正。   老傅一脸懵:“回哪个家?”   平时他们都很谨慎,纪久虽然每晚回傅凉的别墅,但都是自己开车过去,所以老傅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事。   傅凉焦躁地抿了抿唇:“你现在受伤了,能不能听话?”   “我只是想让你陪我而已……”纪久吊着一双高低眉,无辜又委屈道,“我没有受伤,这是垂涎我美色的那个基佬身上的血,我没事。”   傅凉瞬间反应过来,他又被套路了。   纪久的身子倾斜凑近,在他耳边得逞道:“今晚我受惊了,你得好好补偿我。”   第二天,两人激吻照传遍网络——“爆!!大K和Dagger世纪和解,两名CEO在夜半歌声门口吻到难舍难分。”   傅凉:“……”   由于双方没有否认,甚至默认,也算是另类的官宣了。   许畅比纪久想象中坚强,居然没有被气死,也没有被气进医院,就是心梗了那么几分钟,然后就真的不管他了。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