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怎敌她一身正气》作者：这里是盒子 　　小说简介 　　三年前，池怀渊冷声拒绝了新晋小警官卫依的告白。 　　三年后，再次相见，她才知道原来池怀渊从三年前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爱她入骨。 　　听说，神经外科圣手池医生被当做嫌疑人拘留的时候，卫警官义无反顾地交出了她的警/徽和配枪。 　　“我是嫌疑人的女朋友，按照规定无法参与这次行动。” 　　她是苦难里的糖，暗夜里的光，是他的奇迹女孩。” 　　【神经外科圣手天赋异禀侧写师】 第1章 等你回来 　　昏暗的ktv包厢内，电视里面的音乐放得大声而聒噪，却没有人唱歌，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唯二站着的两个人身上。 　　一男一女，正在接吻。 　　男人穿着干净的白衬衫，一尘不染，他的食指勾在女生的下颌，气息纠缠。 　　女生则穿着宽松的套头毛衣，宝石蓝的颜色，衬得她皮肤白皙仿若上好的瓷器，齐耳的短发，明明已经大学毕业了的人，看着却还像是个大一的学生，她轻轻地踮起脚，手指垂在身边，指尖因为紧张而泛白，拿着的扑克牌q都已经被她捏得变形。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在和拿着扑克牌q的人接吻五秒钟和喝酒这两个选项里，池怀渊选择了接吻。 　　周洋身边坐着的郁春燕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猛地拉了一把周洋，周洋这才反应过来，坏笑着倒数道：“五，四，三，二，一！” 　　话音刚落，池怀渊一秒都不差地退开了身子，修长白皙的手指，还颇为绅士地擦过了女生柔软泛着微微水光的下唇。 　　他轻声地笑了笑，说出的话，在起哄声中，只有面前的女生能听到。 　　“小家伙，你猜错了，我喜欢女生，但你对我来说......太小了。” 　　男人的声音本质清冷却染上了些许的玩世不恭，听着特别地勾人，让站在他对面的小姑娘默默地红了耳朵。 　　- 　　卫依蓦地从睡梦中惊醒，她看着窗外灰蓝色的天空，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她已经好久都没有梦到了池怀渊了，还以为自己早已经忘了他了，然而这两天刚到他所在的城市，竟然又梦到了那个男人。 　　三年前的事情，清晰得好像发生在昨天。 　　她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五点零三分，卫依毫不留恋地从被窝里面起身，走进洗手间洗漱。 　　简单的洗漱过后，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微卷的长发披在身后，鹅蛋脸柳叶眉，神色冷凝，肌肤在冷白的光线里白得晃眼。中等身高，该长的地方都长了，二十五岁的女人，像是盛开的花朵，向着所有人展现着自己的美丽。 　　三年前，她刚离开学校，就连和偷偷喜欢的人去ktv穿的都是宽松的毛衣，那样稚嫩的自己，难怪池怀渊一点也不动心。 　　卫依用一根橡皮筋利落将长发盘在了脑后，随手拿起了旁边的警徽，别在腰间，刚准备离开狭小的公寓的时候，看到了放在门口的笔记本微敞着，她随手取来，在一串城市名字后面，写下了东洲市三个字。 　　三年前从这里离开，三年后她最后一个城市竟然也是这里，不得不说一声缘分奇妙。 　　半个小时过后，卫依走进了东洲市公安局，进入到刑警队的办公区域，因为时间还早，周围还没有什么人，她便开始整理起今天的工作。 　　过了十多分钟，一个长相平平但胜在干净的男人走进了办公区，看到正在办公的卫依眼睛一亮。 　　只见稀薄的晨光下，穿着制服的女人正坐在办公桌前，核对着手里面的文件，她的长发扎起，露出了白皙的脖颈，侧脸微冷，可眉眼干净，十分养眼。 　　前两天卫依第一次来刑警一大队报道的时候，吴来就看上了这个姑娘，一身肌肤白的晃人，性格也特别带劲，这两天没少献殷勤，却都没得到什么好脸色。 　　“卫依，忙着呢？” 　　吴来笑呵呵地蹭了上去，站在了卫依的身边，伸手就要拿她手里正拿着的文件，文件上写了什么他不在意，主要想摸下她的小手。 　　在即将要摸上的一刹那，卫依倏然收回了手，让吴来扑了个空。 　　“队长，我正在工作。” 　　卫依有些头疼地看着吴来，长相挺干净一个人，怎么一说起话来，就油腻了起来呢？ 　　要他不是队长，卫依早就给他一套组合拳，打得他再也不敢来骚扰她。 　　她已经尽可能地暗示自己对他没有兴趣了，可吴来好像没有听懂一样，仍然纠缠着。 　　“说到工作，你的基本信息都登记了吗？家里几口人，是东洲市的人吗？” 　　卫依正对他的纠缠不厌其烦，脸色都冷了下来。 　　门口那边又走来一个人，长相普通，身材高挑，姿态高傲，看到吴来正在围着卫依转，冷嗤一声：“做刑警的，实力是最重要的，没有实力什么都白扯，有的人想要凭借着一张脸晋升，真是女刑警的耻辱。” 　　她的声音一点也没有想要压低的意思，冲着这边翻了个白眼便上楼去了。 　　吴来看她走远，朝着卫依冷笑了一声，“不用把盛凌凡的话当回事，她倒是想靠脸晋升，但她长得太丑，跟你没有任何可比之处。” 　　卫依虽然刚来东洲市的刑警队这边仅仅两天，但却听过盛凌凡的名字，东洲市迄今为止破案率最高的刑警，别看她和吴来年龄相当，但盛凌凡解决的案子，能有吴来十倍还多。 　　“是我不如盛警官。” 　　卫依颇为认真地看向吴来，仔细打量了他两眼，觉得他还长得不如盛凌凡，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脸这样自信地评价盛凌凡长得丑。 　　就在吴来还想继续说什么的时候，卫依放在手边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上面的备注是亲爱的。 　　吴来的表情顿时变得僵硬，却还要硬生生地扬起一抹笑容，“你男朋友啊？” 　　只见卫依冷冰冰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甜蜜了起来，仿佛一个沉浸在恋爱中的少女一样，“我未婚夫。” 　　说着，卫依就接起了电话，边说着，边向外面走去。 　　“宝贝你吃早饭了吗，我出门前给你放在桌子上了，嗯，亲亲......” 　　卫依的声音渐行渐远，吴来郁闷地踢了一脚旁边无辜的垃圾桶。 　　“竟然连未婚夫都有了，真是扫兴，这几天我这样追求她，她竟然也没有说......” 　　警局外面，卫依悄然地看了一眼身后，确认吴来并没有跟过来之后，笑眯眯地冲着电话那边说道。 　　“郁姐，真的谢谢你了，你的时间掐得正好。” 　　电话那边的郁春燕笑声娇媚至极，如果卫依是个男人，肯定要酥了骨头。 　　“小卫依，这是我给你解决的第几个臭男人了，第五个了吧。你究竟什么时候回来啊，还有几个案子？” 　　卫依抬头看了一眼被清晨雾气包裹的太阳，唇边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声音轻快地说道：“目标两百个案子，完成一百九十七个，还剩下...三个。” 　　“好，306小队四缺一，等你回来。” 　　【作者有话说】 　　盒子开新书啦（撒花！） 　　祝愿每位支持盒子的小可爱，生活美满，考试顺利，日进斗金！ 第2章 开始调查 　　卫依坐在一箱啤酒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无聊地用鞋尖蹭了蹭大理石地面。 　　吴来那个狗，发现她有“未婚夫”之后，恼羞成怒，直接给她塞到这边来。 　　她如今所在的地方是东洲市内最大的高级私人会所，有线人举报，会所里面有人涉嫌非法交易，吴来特意给她安排了一个身份，可以让她潜伏在这间私人会所里，寻找任何涉嫌非法交易的人。 　　至于她的身份...... 　　卫依扯了扯身上的性感旗袍，她刚想往上拽一拽有些暴露的领口，手就被旁边盯着她的领班打下去了。 　　领班是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眼线画得很黑，嘴唇却画得很红，笑着调侃她道。 　　“怎么来了一周了还不知道规矩呢，你想包得严严实实的，那真是入错行了！” 　　说着，领班从旁边拿过一个托盘，塞到她的手里。 　　“3102客人刚来，你去吧。” 　　领班甩过来的托盘上面有各种酒瓶晃晃悠悠的，卫依连忙托住了，上面的酒瓶才没有掉下来。 　　是的，吴来给她安排的身份，正是私人会所的卖酒女，穿得少，喝得多，虽然这是接触客人寻找非法交易的最好的方式，可卫依这段时间也是用尽所能，才能从一只只揩油的手和各种想要灌她酒的场合逃脱出来。 　　她端着托盘出了门，听到背后有人冷笑了一声，“既然都做了这一行，何必不情不愿的，搞得好像是什么贞洁烈女一样。” 　　卫依装作没有听到就要走，后面的声音直接说道：“说你呢，是耳朵聋了没听见吗，林红？” 　　她脚步一顿，林红是她这个身份的名字，像是慕蝶这样带名带姓的叫还是好的，还有人叫她小红，卫依总要反应一段时间才能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小红。 　　卫依转过身子，看着正倚在墙边的慕蝶，这里很多卖酒妹用的都是假名，俗称的花名，这里卖酒虽然穿得清凉，但赚得也特别多，很多人只是为了补贴生活，平常有正常的职业，她们可不想被客人在外面认出来。 　　慕蝶便是这样，卫依虽然不知道她的真名叫什么，但是却知道她除了这份工作外，做的是银行之类的工作。 　　她算是会所里面生意最好的女人了，一身紧身旗袍将她的身姿勾勒得凹凸有致，头发随意地在脑后用一支笔挽成了发髻，微卷的碎发垂下，狭长的眼睛妩媚多姿，风情惑人，可此时慕蝶一张小脸儿寒如坚冰，正看着卫依冷冷地嘲讽道。 　　“真是当了表子还要立牌坊，林红，在这里装贞烈，你装给谁看呢？” 　　慕蝶上身靠着身后的墙，露出了一双匀称的大长腿交叠在一起，她手指间忽明忽暗，燃烧着一根纤细秀气的女士香烟。 　　卫依本来和慕蝶相安无事的，可前两天被慕蝶撞见过一次她躲酒，慕蝶也不知怎么，就跟她杠上了。 　　她不欲跟她纠缠，冲着慕蝶摇了摇手上的酒瓶子，一脸认真地说道：“多谢慕蝶姐教导，我想明白了，我不立牌坊，我也不装贞洁了，我现在就去卖酒，一定会放开了卖！” 　　说着，卫依似乎没有看到慕蝶奇怪的表情，连忙转身离开了这条走廊。 　　身后的慕蝶看着卫依的背影，只觉得这个人大约是脑子有点问题，这样都不发脾气。 　　她冷嗤了一声，随手在一旁的垃圾桶上面按灭了烟，直起身子来，随手扯开衣领，露出了一片雪白，抬手整理头发，慕蝶摸到了头发间的笔，神色微变，固定了两下，确认了安稳地插在发间后，慕蝶便踩着高跟鞋，身姿高傲地走进了身后的卖酒女休息室。 　　- 　　3101......3102。 　　卫依站定在包厢门前，低头确认了一下自己衣服已经尽可能地将该遮住的地方都遮住了之后，抬手敲了敲房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进”，她便抬腿走了进去。 　　这是会所里面最大的包厢房型，里面坐着的人却不多，有男有女，粗略地看了一眼，一共五个人。 　　看到有女生在场的时候，卫依就放下了心来。 　　有女生在的话，大多数男人都不会对卖酒女动手动脚，卫依坚持着做任务可以，但绝对不能牺牲的态度，有一次差点使出了一套擒拿，还好那个油腻男人厌烦她的不顺从，最终手也没有摸上她。 　　“欢迎各位客人光临会所，请问今天需要什么酒水吗？” 　　卫依甜笑着问道，一身皮肤白得晃眼，配上紧致的暗红色旗袍，八厘米的高跟鞋踩上，前凸后翘的，整个人散发着清纯和成熟混杂在一起的魅力。 　　她还是大意了，根本不知道有的男人色心起来之后，才不管有没有女人在场。 　　坐在最里面的一个中年男人抬起头来，笑眯眯地看向了卫依。 　　“我们都是医生，平常不喝酒，但是如果买酒能赠送点什么的话，我买你两瓶酒也没什么。” 　　他一边说着，眼神一边色眯眯地往卫依的身上瞟。 　　卫依瞬间便知道，他说的赠送的东西，可不是什么瓜子点心的。 　　医生。 　　听到这两个字，卫依的脑海中瞬间便掠过了那个男人的侧影。 　　怎么又想到他了？ 　　卫依连忙屏住呼吸回过神来，面对着眼神充满了暗示性的中年男人笑道：“我们会所消费满五千赠送一百元代金券，满一万赠送三百元代金券，多买多得，童叟无欺......” 　　她正说着的时候，便听到身后包厢的门被打开的声音，之后，便有人的脚步声，一步步地向着她走近。 　　卫依看到在场的两位年轻女人，本来各忙各的，此时全都抬头看向卫依的身后，也就是门的方向。 　　其中一个气质温柔长相姣好的女人柔声唤了一句，“池医生，怎么现在才来，路上堵车吗？” 　　池医生。 　　这个称呼，熟悉却陌生，一晃好像到了三年前，总有一个甜滋滋的声音，整天池医生池医生地叫着。 　　别了吧！不会吧！不能这么巧吧！ 　　卫依一瞬间僵硬在原地，手心出了冷腻的汗，恨不得能从天花板降下来把刀，给她个痛快。 第3章 真的是他 　　“嗯，现在正是下班的时间，堵了一路的车。” 　　接下来响起的男声颇为憨厚，与记忆中总是叫她“小家伙”的男人声音一点也不一样。 　　卫依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余光中却瞥见了一个清瘦的身影逆光而来。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牌子还是他最喜欢的牌子，唯一的区别，便是从三年前的旧款换成了今年的新款，卫依还关注过，三年过去，每一件的价格上涨了三千多块钱。 　　男人没有打领带，衬衫的领口微敞，隐隐地露出了下面硬朗的轮廓。 　　卫依的目光下意识地便胶着在了他身上，包厢里面昏暗，走廊外面明亮，他逆光而来，行到她身边的时候，卫依才看清他微薄的嘴唇，高挺的鼻梁，还有他淡漠疏冷得如同山水画一样的眉眼，正看向了卫依的方向。 　　仅仅一瞬间，卫依便看到了他眼角那颗生动鲜活的朱砂痣，他的肤色极冷，朱砂痣艳红，在认识他以前，卫依并没有见过一个男人可以用“美”来形容，这种美和女子的美是不一样的，却一样的惑人，好似他看人一眼，那人都能将心剖出来献给他，只为博君一笑。 　　面对这样的池怀渊，也许是三年前看多了，也许是如今的情景实在太过尴尬，卫依竟然怔愣了一瞬，便收回了自己的心神。 　　还有比卫依以现在的状态遇见一个三年前曾经拒绝过自己的男人还要尴尬的情形吗？ 　　他精致正装，她性感旗袍。他是受人追捧的池医生，而她则是卖弄风姿的卖酒女。 　　卫依在他如同江南四月烟雨中的目光中仿佛一瞬间全身的血液被放在冰窖中冷冻，下一瞬间又被放在炭火上炙烤，忽冷忽热的，好像得了什么奇怪的急症。 　　裸露的大腿和手臂还有小半个胸口，一瞬间成了她的催命毒药。 　　就在卫依大脑飞速运转，想着怎么和池怀渊解释她现在的情况的时候，男人的目光却直接从她的身上掠过，算下前后时间，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还不足两秒钟，看她的目光平静得仿佛一个纯粹的陌生人。 　　幸好他没有认出她来。 　　卫依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可下一瞬间，她的目光又凝在了远处的虚空中。 　　好歹自己也曾经追在他身后半年多，整天在他周围晃来晃去，本来想着自己得不到他这个人却能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些痕迹也好，可如今看来，念念不忘的只有自己罢了，三年过去了，人家连她是谁都记不得了。 　　他还吻过她！那可是她的初吻！ 　　卫依盯着池怀渊清冷的背影愤愤不平地想着，小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虽然她也明白自己的情爱一直没有得到过回应，终究是她一个人的狂欢，和池怀渊没有任何的关系。 　　可是他怎么能忘记呢？他怎么能忘记呢！ 　　她心里越气，脸上的笑容却愈发地灿烂。 　　“这位先生，我们会所多买多得，您看着风度翩翩的，应该不会让人家空手回去吧。” 　　卫依一手举着托盘，一个漂亮的转身便越过了走在池怀渊身后那个微胖的男生，停在了池怀渊的前面，笑容娇媚，语气暧昧。 　　她暗红色的旗袍下摆在空中划过了一个优美的弧度，白皙的皮肤在昏暗的灯光下却莹白一片，胸口微微起伏，领口的位置虽然已经被她拽到最高，却仍然露出了些许曼妙的曲线。 　　卫依停下的地方，距离池怀渊很近，如果刚刚池怀渊没有及时收住脚的话，此时他肯定就撞上了她。 　　在这样近的地方，卫依能看到他茶色的眸子，若有若无地沿着她的曲线扫了过去，薄唇噙着一抹淡漠的笑意，看着她的目光，仿佛在打量一件商品，却又比打量商品多了些许的热意。 　　“谢谢，不用。” 　　他清朗的声音响起。 　　两人的距离这样的近，卫依能清晰地看到他的眸底没有一丝熟悉。 　　池怀渊一直就是这样的，似笑非笑地撩动了她的心弦，却在她鼓起勇气告白的时候，扔出来了一句轻飘飘的话。 　　“我喜欢女人就一定会喜欢你吗，小家伙，有的时候不要对自己这么自信。” 　　池怀渊，池怀渊！ 　　卫依心里有个小人在磨牙，可嘴上在磨牙，眼睛却离不开眼前的男人。 　　池怀渊，池怀渊...... 　　三年没有见，他竟然完全没有变。 　　还好他没有变，说明当年的事情，对天之骄子的他没有任何的影响。 　　卫依心里一半酸涩一半微甜，还想再搭话，刚刚那个唤了声“池医生”的娇美的女人从钱包里面掏出了五千块钱，走过来放在了卫依的托盘上。 　　她随手拿了几包零食，手腕上戴着的手表里面的碎钻在灯光下泛着璀璨的光芒，“再帮我们拿十瓶气泡水过来，剩下的，便算是你的小费。” 　　女人的语气虽然柔和，可深处却透着隐隐的高傲，仿佛给她小费是对她的恩赐一样。 　　话里的意思是在跟她说，给你小费了，就别来打扰我们了。 　　卫依尽职地挤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谢谢女士，祝您心想事成，财源广进，步步高升！” 　　说着，她便抱着托盘快步走了出去，旗袍下摆因为速度快，在空中翻飞舞蹈，好像一只翩翩飞舞的绚丽蝴蝶。 　　卫依再次走过了那个微胖的年轻男人，男人长得憨头憨脑的，跟他的声音倒是很配。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微胖男人的目光探究地看了一眼卫依，眼底有一丝惊讶闪过。 　　疾步离开的卫依心头乱糟糟的，并没有注意到微胖男人的目光。 　　卫依离开，包厢的门她却没有顺手带上，大敞四开，那温柔高贵的女人踩着中高跟的高跟鞋，婀娜地走过去，亲手将门关上了， 　　杨涵娜看向池怀渊，笑着搭腔道：“刚刚这个服务员一看就是新人，卖出点气泡水给她高兴的，我还是头一次在会所里面听见有人祝我心想事成，财源广进的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池怀渊面对自己时的笑意淡了些。 　　“破费了。” 　　男人清朗的声音响起，如同山涧里的泉水泠泠作响，听到这三个字，杨涵娜顿时觉得五千块钱花得太值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微胖年轻男人庄博文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副恍然大悟又十分费解的样子看着门口卫依消失的方向发呆。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卖酒女看着这么眼熟了，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庄博文扭头看向了落座在卡座里面的池怀渊。 　　虽然气质和细节迥然不同，可他分明在池医生的电脑屏幕上看见过那个卖酒女。 　　在池医生的电脑壁纸里面，那个女孩笑容干净，齐耳的短发看着有些傻气，却十足的清纯，照片看着像是抓拍，轮廓有点微微的模糊，当时庄博文无意间看见的时候还打趣池怀渊。 　　“池医生，这是你私下生的女儿吗？太乖了吧，都长得这么大了，要是现在没有男朋友的话，我喊你岳父你同意吗？” 　　池怀渊没有回答他，只是冷着脸将电脑屏幕关闭了，当天晚上，庄博文完成了池怀渊安排给他的任务后，凌晨五点才回家。 　　【作者有话说】 　　正在同步更新《影后她只想学习》，搜索书籍名字或者“这里是盒子”就能看见啦。 　　简介 　　上一世，华锦欠了贺凌太多，可是那个时候他什么都有。 重生一世，上天早早地让两人相遇。 华锦：“大佬还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可怜，我终于能报恩了！” 贺爷的万千小弟们：“什么都没有？我们第一个不服！” 商场上被贺爷血虐的对家：“小可怜？明明是个大魔王！” 贺爷一脸宠溺：“嘘，听她的。” 众人：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第4章 别染上病 　　庄博文直到现在，都在好奇当年令他加班到凌晨五点的女孩子到底是谁。 　　作为池怀渊唯一的徒弟，庄博文十分确定以及肯定地知道，他是绝对没有师母的。 　　别看池怀渊整天一个眼神便能撩动一池春水的模样，实际上庄博文还真的没有在他的身边看见过任何池怀渊关心的女生。 　　他也知道，能被池怀渊用作电脑屏幕的女生，一定在池怀渊的心里有着特殊的地位的。 　　既然不是老婆也不是女朋友，庄博文便只好斗胆地猜了个女儿。 　　结果便是加班到凌晨五点。 　　思来想去，庄博文便觉得池怀渊电脑屏保上的女生，应该是池怀渊的前女友。 　　池医生有前女友的事情也不是特别令人惊讶的事情，可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能作为池医生的前女友让他求而不得，庄博文好奇了一年多，却没想到竟然能在私人会所见到这个女生。 　　电脑屏幕中的女生笑容灿烂中带着些许的傻气，一张白皙的小脸儿嫩得好像还没有大学毕业。 　　刚刚见到的那个穿着暗红色性感旗袍的女人，虽然脸蛋没有怎么变，可气质却转换了一百八十度，从一个清纯的女大学生，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清纯中带着性感的小妖精。 　　庄博文平时旁观手术的时候脑子都没有转得这么快，短短三分钟，他的脑海中便自动生成了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年轻的池医生和女孩相遇，池医生付出了自己全部的爱，可是女孩为了给病重的母亲还债，堕入风尘中，最终两人渐行渐远，池医生沉浸在逝去的爱情中无法自拔。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的时候，只听到池医生清了清嗓子，声音虽然在有背景乐播放的包厢中不甚明显，可是庄博文却好像听到了警报似的，一激灵便从自己的幻想中清醒了过来。 　　一刹那，他对上了池怀渊似笑非笑的眼神。 　　那双足以令许多女人倾倒的桃花眼，似乎在对庄博文说着。 　　我知道你心里都在想什么，加班和报告你可以选一个。 　　庄博文吓得脸上的肉充满恐惧地抖了抖。 　　他就知道，知道太多的人，活得总是要比其他人更艰难些。 　　整个过程中，池怀渊一句话也没有说，杨涵娜便看见小胖子庄博文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杨涵娜甚至都没有看出庄博文的情绪起伏是与池怀渊有关。 　　她被庄博文的小表情逗笑了，正想问他的时候，包厢的门被敲响了。 　　庄博文的脑袋第一时间便冲向了门口的方向，他这样快的速度，杨涵娜看在眼里微微一愣。 　　而坐在杨涵娜对面的池怀渊，也像是被庄博文突然的动作吸引，抬眸看向了庄博文的方向，茶色的眼眸中，倒映的却是包厢的大门。 　　敲门声之后，包厢的门被缓缓地打开了，还没有看见人，先看到的，便是一抹粉红色。 　　来人穿着粉红色的旗袍，身材比刚刚的女人更丰腴些，笑容比刚刚的甜美许多，她手里面推着一个金色的小推车，上面摆着十瓶气泡水。 　　看到来人不是卫依，庄博文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杨涵娜仿佛知道了什么，看了一眼粉红旗袍女郎，又看了一眼失落的庄博文，笑而不语。 　　池怀渊则收回了目光，茶色的眸子没有半分波动，如同平静的湖面，幽深沉静，即使是坐在他对面的杨涵娜，都没有注意到池怀渊在开门的瞬间，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先生们女士们晚上好，这是十瓶气泡水，我的名字叫做小桃，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话，请叫我就好。” 　　小桃眼力见十足，娇声说完了这些，便带着空掉的金色小推车走了。 　　她刚刚离开，刚刚挑戏卫依的那个中年男医生，张超张医生，便有些猥琐地跟旁边坐着的池怀渊笑了一句，“她的名字叫做小桃，可我怎么觉得，刚才那个小姑娘才应该叫做小桃，又白.....又大......嘿嘿。” 　　张超虽然手术技术好，可是人品确实特别地猥琐，关键是他还觉得所有的男人都是这样的猥琐。 　　池怀渊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张超有些无趣地瘪了瘪嘴。 　　他在心里还没有来得及吐槽池医生假正经，不知为何，他觉得后背忽然冒起了一阵凉风，张超张医生下意识地回过头，正好撞进了池怀渊的眸子里面，男人茶色的眸子清澈透亮，带着淡淡的笑意，一看就是脾气秉性都很温和的一个男人。 　　池医生确实长了一张好脸蛋，怪不得能受到院长千金的追求。 　　张超下意识地想，他还以为池怀渊有什么话要与他说，还在等着呢，池怀渊已经转过了眼睛。 　　杨涵娜对张超张医生的玩笑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索性不看张医生那副猥琐的嘴脸，身子转向了一旁的庄博文。 　　“小庄啊，你是不是看上了刚刚那个暗红色衣服的女人，我听说这里的卖酒女......怎么说呢，都不太干净，你最好考虑清楚了，到时候别再染上病。” 　　大家都是医生，杨涵娜的态度虽然是打趣多一些，但也颇为认真。 　　庄博文是庄副院长的小儿子，整天憨憨厚厚的颇为单纯，杨涵娜是杨院长的女儿，比庄博文年长两岁，她在庄博文的面前，总是以姐姐自居。 　　两家的关系也都很熟，杨涵娜也不想让庄博文误入歧途。 　　这些会所里面的卖酒女，虽然明面上说不能有任何过分的举动，但实际上，很多都和客人保持着秘密关系。 　　杨涵娜甚至听说有一个圈子里的公子哥，在一个特别有手段的卖酒女那边砸了一千多万，最后还染上病的事情。 　　她的善意提醒，听在庄博文的耳朵中，却仿佛是一声声催命的丧钟。 　　“杨涵娜！你在胡说什么！我是那种人吗？！我如果对那个女人有一点非分之想，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庄博文已是冷汗津津，小胖脸儿瞬间便沉了下来，连声发着毒誓。 　　杨涵娜有些莫名其妙他的态度，有些委屈地冲着池怀渊说道。 　　“我也只是好心提醒一下，庄博文这样弄得我好像往他身上泼脏水一样。” 　　池怀渊薄唇缓缓勾起，好似不甚在意地说道：“这样也好，毕竟发出来的誓言，就要履行到底，否则......” 　　天打五雷轰。 第5章 我替她出 　　小桃身姿窈窕地走进了卖酒女的休息室里面，休息室里如今没有什么人，只能听见有人正在角落里面啜泣。 　　卫依穿着紧身的旗袍，手里握着四千块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幸好她平时不喜欢化浓妆，如今哭得满脸通红，妆容却不是特别狼狈。 　　小桃本来看卫依拿到这么多的小费回来，特意冲上去顶了卫依的活，却没想到小费竟然只有一次，被卫依拿到了。 　　“林红的命也太好了，第一次拿小费的面额就是这样大的。” 　　小桃羡慕地嘀咕了一声，而卫依根本没有听懂她的暗示，哭得惨烈，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地往下砸着。 　　池怀渊竟然没有认出自己。 　　她还被池怀渊的女伴用钱打发了。 　　没人能比卫依更熟悉杨涵娜的眼神，杨涵娜喜欢池怀渊，这是肯定的。 　　卫依想到这些，眼泪便像是不要钱一样哗啦啦地往外冒。 　　她明明不是这样爱哭的人，在警校的时候有一次在训练的时候摔断了手，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下来，就连老师都称赞她，教书这么多年没见过有小姑娘这样坚强的。 　　可今天却像是将之前欠的眼泪都一并发泄出来，像是一场突发的暴雨，瓢泼而下挡也挡不住。 　　卫依上一次哭，还是在三年前池怀渊拒绝她的表白以后。 　　一次两次，竟然都是为了他。 　　卫依边哭边想，三年过去了，自己怎么还是这样没出息。 　　原本以为她已经成功地忘记了这个男人，却没有想到原来三年的时间过去了，池怀渊竟然埋在自己心底更深了，只是稍微碰到，便是痛彻心扉。 　　领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卫依的后背，说道：“林红，我知道你委屈，但既然进了这一行，也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接到了什么样的客人，受到了多少的委屈，可往好了想一想，起码他的时间还挺短的不是吗？” 　　她一边劝着，一边企图拿过卫依手中攥得死紧的红票票，可没想到这姑娘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怎么力气却这么大呢？ 　　领班的力气已经算很大了，却拽不动卫依手中的钱。 　　“我当然理解你，可按照规定，你们赚到的小费，都要上交四分之一的。” 　　会所的规矩很多，都是为了赚钱，卖酒女出卖色相卖酒还不够，就连获得的小费，都要跟会所分成。 　　小桃手里面没有新赚的小费，正坐在化妆镜前面补妆。 　　就在领班苦口婆心地劝着卫依的时候，慕蝶穿着一身黑色的旗袍，手指间夹着一沓红色的钞票正在数。 　　一张张的红色钞票被她翻过，总数看着比卫依手里的多多了。 　　领班顿时扬着一张笑脸迎了上去。 　　“慕蝶呀，这又是哪位客人给的小费啊？” 　　慕蝶的表情冷艳，随手抽出了刚刚数好的两千五递给了领班。 　　“我这边是一万块钱，这里是两千五，你收好。” 　　领班笑容满满地从慕蝶的手中接了过来，她甚至都没有提出要数一数慕蝶手中的钞票数。 　　正在补妆的小桃将领班的态度看在眼里，颇为忧愁地叹了口气。 　　“你们都好幸运，遇见的客人，都是时间短又大方的。” 　　在会所里面的时间久了，小桃知道，别看来这里的都是有钱人，但实际上，给出的小费都很少，甚至有的人装傻充愣并不会给。 　　能像是慕蝶和林红这样拿回来这么多小费的，肯定是有什么特别的“服务”。 　　慕蝶的魅力不用说，作为会所里面最赚钱的卖酒女，她能随口几句话就能引得男人为她一掷千金。 　　林红看着有些傻气，很多时候听到客人暗示的时候，还往旁边躲。 　　小桃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林红一次能拿到这么多的小费。 　　难道林红是第一...... 　　小桃正胡思乱想着，慕蝶坐在了她旁边的化妆台前，有些莫名地看了一眼旁边哭得肝肠寸断的卫依，看了一眼小桃，目光中有询问的意思。 　　小桃解释道：“慕蝶姐，小红好像接到了自己第一个客人，估计那个人不是特别的温柔，现在正哭呢。” 　　慕蝶正在上妆的动作微顿，她性感唇瓣轻轻地抿了抿，上面大红色的唇脂在化妆镜上的灯光下泛着艳色的光。 　　多谢慕蝶姐教导，我想明白了，我不立牌坊，我也不装贞洁了，我现在就去卖酒，一定会放开了卖！ 　　林红朝气满满的话似乎还回荡在慕蝶的耳边，一瞬间，便被她如今细碎哽咽的声音代替。 　　慕蝶手上动作继续，目光却有点茫然，曾几何时，她也曾经有这样的委屈难过的新人时期，能来做这一行的，哪个不是为了生活所迫？哪个不是揉碎了自己的尊严，才能成为熟练的尤物？ 　　她骤然放下了散粉刷子，看了一眼哭得正伤心的卫依。 　　随手从自己的钱堆中抽出了一千块钱，递给了领班。 　　“她的钱，我替她出了。” 　　说完，也不等领班和卫依的反应，她转身便走了出去。 　　卫依抬头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了一抹黑色的旗袍边角消失在了门口。 　　领班收了钱，自然也不会难为卫依。 　　她拍了拍卫依的肩膀，“你去卸个妆洗洗脸，还有半天班呢，反正你的委屈已经受了，何不再赚点钱回家。” 　　卫依红着眼睛点了点头，也知道自己现在为了一个男人痛哭的模样如果被306小队的队员看到了，肯定要笑话她。 　　她抽泣着从手中的票子中抽出了十张，递给了领班。 　　“这是我的四分之一，您将钱还给慕蝶姐吧，我想明白了。男人都是狗，姐妹一起走！” 　　说完，便似乎重新收拾好了心情，豪情壮志地走了出去。 　　饶是领班这样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也没见过卫依的情绪起伏得这样大的。 　　明明是个不怎么光明的工作，愣是被她做出了一种豪情万丈的态度来，领班看着手里的两个一千块钱，挑挑眉，正想放在自己兜里面一千的时候。 　　却听到角落里面的小桃笑着开口了，“别忘了我还在呢，一千块钱的事情我会记得和慕蝶姐说的。” 　　领班一点也没有想要中饱私囊被抓住现行的难为情，笑着骂了一句，便将慕蝶的那份放在了慕蝶的柜子里面。 第6章 无意解围 　　高跟鞋的鞋跟敲击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听着就忍不住让人浮想联翩，暗红色的旗袍下摆微微摆动，卫依走向了洗手间的方向，眼皮肿肿的，一看就是刚刚哭过的，还好来的路上没有什么人，卫依稍微觉得安慰了些，总算自己这幅狼狈的样子没有被很多人看到。 　　她走到了洗手池旁边，感慨了一声，不愧是东洲市顶级的私人会所，洗手池上面一层金色，看着金光闪闪的样子，卫依从其他卖酒女那边听到，这层金光闪闪并不是什么油漆，全是纯金，这里摆着的两个洗手盆，买房有点困难，毕竟东洲市房价不便宜，但是买名牌车还是可以的。 　　卫依打开了水龙头，温热的水顿时冲刷在了她的手指上，她正想洗脸的时候，正对面的镜子里面却闪出了个男人的身影。 　　张超张医生。 　　当然，卫依并不知道张医生的名字，可她能认出来，这个男人就是她在包厢里面遇见的猥琐男人。 　　此时，张超正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目光打量着卫依被旗袍包裹的线条。 　　他的目光黏腻腻的，卫依被他这样毫不掩饰的目光看一眼，甚至都有点想要洗澡的冲动。 　　张超想起刚刚路上看见没有关严实的包厢中正上演的活色生香的一幕，他吞咽了一口口水，笑容油腻地就过来抓卫依的手。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但是刚才那个小桃，身材还不如你呢，小宝贝，我听说你们会所里面提供那样的服务，你说你究竟多少钱？” 　　面对着他这样的嘴脸，卫依都快吐了，闪身避开。 　　心里想着要不是现在手边没有手机，要不然就录下来作为证据当场逮捕了。 　　“对不起先生，我们会所从来不提供这样的服务的。” 　　张超笑嘻嘻地说，表示理解。 　　“我知道的，你们肯定不会承认的，无论你们管这样的服务叫什么，我都想跟你来一套。” 　　一边说着，张超便张开双臂，来抱卫依。 　　卫依虽然穿着高跟鞋，但比张超的速度快多了，她就要退到门口了，张超生怕她跑了，连忙过去抓她。 　　“你做这幅样子给谁看，都出来卖了，好像什么贞洁烈女一样，不就是加钱吗，我今天也豁出去了，无论你出价多少，我都要跟你一晚上！” 　　门口被张超堵住了，卫依根本没有办法离开洗手间，她看着色眯眯地逼过来的张超，心里怒气冲天，若是今天没有见到池怀渊和他的小情人，卫依也许还能耐得住性子和张超周旋，可是今天被卫依看到了池怀渊和他的小情人，她一腔怒火正无处发泄的时候，张超撞上了她的枪口。 　　卫依攥紧了拳头，环顾四周，正想着怎么将张超拖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揍上一顿的时候。 　　洗手间的门口有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卫依看到了，刚攥紧的拳头顿时便松开了，眼神也瞥到了一边，在张超的眼里，仿佛价钱谈妥了，女人不再挣扎了似的，正想邪笑着抱上去的时候，便听到身后有一道凉凉的声音响起。 　　“和张医生同事这几年，竟然不知道张医生竟然会在外面玩得这么开。”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张超骇然，骤然回身，便看见池怀渊抱着手臂，斜斜地靠在旁边的墙上，他干净的白衬衫一尘不染，黑色的西装裤中隐隐地能看见他肌肉线条感明显的大腿，茶色的眸中有一抹轻蔑。 　　正是这一抹轻蔑，让张医生生出了无边的怒火来。 　　“池怀渊，你整天在杨涵娜面前装腔作势也就算了，你想泡院长的女儿我又不阻拦你，你又何必在我面前装清高！” 　　你想泡院长的女儿...... 　　这句话撞进卫依的耳朵里面，她卷翘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一样微微地颤了颤，脸色微白，找了个空档，脚步急匆匆地从池怀渊身边离开了。 　　眼看着差点要得手的女人离开了，张超彻底急了。 　　“池怀渊！我跟你没完！” 　　说着，张超便要离开洗手间，追上那个窈窕的身影。 　　池怀渊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轻笑了一声，“我还记得张医生前两天的手术操作流程有点问题，我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和医院董事会反应一下......” 　　张超的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转头怒视着目光凉凉的池怀渊，没说什么，脸却已经被气红了，仿佛下一瞬，血管就要爆炸了一样。 　　“你很好，池怀渊......” 　　张超转身向着包厢的方向，也是和卫依离开的方向正好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他手术确实出现了点原则性的失误，但已经被他后期补救了...... 　　这个瘟神又是怎么知道的？真是倒了霉！ 　　池怀渊站直，手指轻轻地掸了掸白色衬衫上除了他没有人能看见的尘埃。 　　在洗手间的光线里面，池怀渊的一双桃花眼中光线流转，最终眼眸微垂，长长的睫毛垂下，遮掩了其中惑人的光...... 　　- 　　卫依逃也似地离开了洗手间，她怕被那个油腻的男人追上，更怕看到池怀渊轻视的目光。 　　如果他若是记得以前，便肯定知道自己是在执行任务。 　　可他并不记得以前，自己在他的眼里，应该只是个以色侍人的轻浮女人吧。 　　卫依脚步匆匆，在这样以休闲为主的会所里面不常见。 　　所以迎面走来一个脚步同样急匆匆的年轻男人的时候，才在第一时间吸引到卫依的注意力。 　　迎面而来的年轻男人身材特别地瘦，穿着宽大的潮牌衣服，好像骨架外面套着麻布袋，两颊凹陷，黑眼圈特别重，好像烟熏妆似的。 　　卫依还没有反应过来男人究竟奇怪在哪里的时候，便已经伸手将人拦了下来。 　　“先生，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因为刚才洗手间里面的张超，她肿的眼睛还没有处理，如今眼睛肿着，嘴角却扬起笑容，怎么看怎么奇怪。 　　可男人的目光却没有在她的脸上有半秒的停留，匆匆地摇了摇头，越过她便想走。 　　卫依怎么可能放他离开，她横跨一步，再次挡在了男人的面前...... 第7章 为何恐惧 　　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里面，卫依寸步不让的态度，让年轻男人缓缓地皱起了眉头。 　　卫依不着痕迹地深吸了一口气，她与男人之间相隔的距离不远，她能闻到男人身上传来些许醇厚化学商品的味道，一时间分辨不出来那种味道是什么，却让人有种淡淡的熟悉，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总之，不是刺鼻的化学试剂的味道。 　　卫依一时间有些失望，有线人报告说这边有人非法贩独，像是这样的私下交易藏得很深，吴来便派卫依先来打探情况，一旦有了证据，立刻抓捕。 　　卫依接受过训练，知道只要碰过的人，无论卖家还是买家，周身都会有一股浓烈的化学品的刺鼻气味，她这段时间仗着卖酒女的身份各个包厢晃，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刚刚看到这个年轻男人神色有异，卫依警觉地拦了下来，可他的身上，却没有任何应该有的味道。 　　卫依的眸底划过一抹失望，年轻男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卫依在偷偷辨别他身上的味道，他没有耐心地回答了一句。 　　“我什么都不需要，你挡住我的路了。” 　　男人的脾气有点冲，卫依并没有在意，正想要让开的时候，忽然从男人的身后传来了慕蝶的声音。 　　“小红，这是我的客人，有什么事情吗？” 　　听到慕蝶的声音，年轻男人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变化，卫依瞬间便捕捉到了。 　　正想细细观察的时候，慕蝶却已经走了过来，眼中有一抹警戒。 　　“小红，你不会是想要抢我的客人吧。” 　　慕蝶的话，好像很好解释了她现在的警戒和防备。 　　虽然有几个卖酒女之间相处得很好，但客人特别是出手特别阔绰的客人就只有这些，卖酒女之间自然有竞争。 　　卫依的脸上浮现了一个单纯的笑容，“原来是慕蝶姐的客人，我本来还想着能不能增加点收入。” 　　一边说着，卫依便让开了路。 　　年轻男人连忙走了，慕蝶跟在他的身后，亲密地搂着他的手臂。 　　卫依快步地向着卖酒女休息室的方向走了几步，之后转身看向了慕蝶和年轻男人的身影相携消失在转角处，她的眼底划过了一抹沉思。 　　刚才年轻男人一瞬即逝的表情她还记得。 　　三年前的卫依也许只有奇怪的感觉却没有办法解释出来，可三年之后的卫依，已经能用各种各样的理论解释自己的想法了。 　　刚才在一瞬间，男人的眉毛内侧上扬，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前额上出现了一道横着的纹路。 　　在表情消失之后，男人的脸色不受控制地变白了些，额头上有冷汗冒了出来。 　　这样的表情，带着典型的恐惧情绪。 　　年轻的男人，究竟为什么，会对慕蝶，一个性感妖娆的卖酒女产生恐惧的情绪呢？ 　　卫依的表情逐渐严肃了起来，她好像看到了眼前出现了一团迷雾，其中隐藏着扑朔迷离的真相...... 　　- 　　夜晚在无尽的笙歌渐渐走到了尾声，月亮已经高挂在空中，舒展下了冷色的光华，月色好似能安抚整个城市经过一日工作的疲劳的心，可是却无法影响到还在狂欢的人们。 　　私人会所前面的停车场被光照射得仿佛白昼，甚至比白天还要亮，金色的装饰，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只要有钱就能留住放肆的时光。 　　有一行人已经结束了聚会，张超刚刚点了些酒，此时喝得一身酒气，被同来的另一位医生搀在肩膀上，张超走路都不稳了，看在杨涵娜的眼里，只觉得嫌弃。 　　今日她开口说要约整个脑外科医生出来放松一下，但许多人都知道杨涵娜对池医生有意思，纷纷表示不去，只有张超这样没有眼力的人，会跟着来。 　　今天在会所里面的时间还不够张超耍酒疯的，杨涵娜根本没有和池怀渊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甚至都没有机会和池医生说上两句话。 　　刚刚结账的时候，杨涵娜又刷了五千块钱，加起来一万块钱，甚至还没有机会加上池医生的私人联系方式。 　　“那个......”池医生，我能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杨涵娜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边张超便毫无形象地高呼了一声，“天杀的，今天玩得真开心，真是谢谢杨医生了！” 　　因为喝了酒，他的声音特别大，还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越说声音越大，有的会所的客人已经看了过来，目光里的好奇，让杨涵娜羞愤欲死。 　　“没关系，张医生。” 　　杨涵娜一边说着，一边给旁边的女同事使了个眼色，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女生是脑外科的护士，她和杨涵娜的关系比较好，看到杨涵娜的眼色，连忙走到了张超的身边。 　　“张医生，您妻子的电话怎么还没有打过来，她什么时候到啊......” 　　小护士转移张超的注意力，给杨涵娜和池怀渊提供单独说话的机会。 　　可张超那边解决了，池怀渊的身边还有一个小胖子庄博文，杨涵娜冲着他使了好几个眼神，庄博文却没有任何想要避让的意思，直挺挺地看着远方的虚空，充当好一颗胖嘟嘟的电灯泡。 　　所以，杨涵娜的说辞，也只好变成了...... 　　“池医生，我有点关于开刀的问题，您有没有联系方式，我如果有问题的话，可以给您发信息。” 　　夜色下，池怀渊的白色衬衫被风吹得能勾勒出他衬衫下面坚实的线条，身后有会所的灯光洒来，他的周身仿佛有一层暖黄色的光环，看在杨涵娜的眼里，愈发地喜欢和崇拜。 　　全国，甚至是全世界都顶尖的脑外科圣手，只要他出手，在别人那里成功率在百分之十以下的手术，他就从来没有失败过。 　　杨涵娜被他的外表吸引，却被他的能力所折服。 　　她知道池怀渊这样的天之骄子，应当是从小到大被女人追逐惯了，他也许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女人，想要追求的感觉，所以杨涵娜放下了矜持，大胆出击...... 第8章 是不是她 　　杨涵娜自从三个月前回国来到父亲的医院里面上班，在第一次开会的时候看见了池怀渊便芳心暗许了，各方面打听了池怀渊并没有女朋友或者正在追求的人之后，便展开了攻势。 　　她根本没有想过池怀渊有拒绝自己的可能，毕竟自己年轻漂亮，父亲是院长，家里有钱，池怀渊应该顶不住自己的追求。 　　所以当她提出了想要加池怀渊私人联系方式之后，杨涵娜笑容温柔，根本没有想过池怀渊会拒绝自己的可能。 　　然而池怀渊好像没有听出她的言下之意似的，笑着回应道：“既然是问我问题......庄博文，将你的联系方式给杨医生。” 　　旁边站着装傻的庄博文打了个哆嗦，看了一眼脸色莫名的杨涵娜，递出了自己的手机。 　　“杨医生，我们应该已经互相有联系方式了。” 　　两个人是发小，怎么可能没有联系方式呢？ 　　杨涵娜起先还以为池怀渊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她的脸色有些僵硬地重复了一遍，“池医生，我看保险起见，您还是将您的联系方式给我吧，万一庄博文传达不及时......” 　　池怀渊不为所动，笑容得体而绅士，“没关系，我和庄博文经常在一起，你们有联系方式就好。” 　　说着，也不等杨涵娜说些什么，池怀渊忽然抬腿向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杨涵娜没有机会再重复，向着他走的方向看过去，看到张医生的妻子已经开车过来接他，池怀渊走到旁边去，好像是帮忙将张医生放到副驾驶里。 　　他笑容恰到好处，动作也优雅，好像他就是这样温暖如同春风的一个人。 　　杨涵娜刚刚心头生出来的不快顿时消失了一干二净，看向了旁边全程装傻的庄博文，“等着过两天，你把池医生的联系方式推给我。” 　　庄博文：......他该怎么拒绝。 　　另一边，池怀渊帮着另一位医生，将张超放进了副驾驶里面。 　　张超虽然已经醉了，但对池怀渊的戒心还是没有放松，手臂挥舞着就要池怀渊离开。 　　看他这幅疯样子，张超的妻子坐在驾驶座上，面对着儒雅的池怀渊有些抱歉地笑了。 　　“池医生，对不起了，我让他明天酒醒之后给你赔罪。” 　　池怀渊轻笑着摇头，从他的角度，能越过酒醉的张超，看见驾驶座上的女人穿着休闲，好像是临时从家里出来接人的，虽然衣服宽松，但还是能看到衣服下面微微的隆起。 　　这是一个怀孕的女人，却因为张超的关系，大晚上没有办法在家里好好休息养胎，而是折腾出来，只为了接一个酒醉的男人。 　　池怀渊看了半晌女人隆起的肚皮，就在张超的妻子微微红了脸，看着这样专注的池医生，想问池怀渊什么意思的时候。 　　池怀渊忽然冒出来了一句，“今天在私人会所的时候，张医生一直在跟我们炫耀他在外面有很多男女关系，如果您方便的时候，最好做一个艾滋排查，这对您和胎儿都好。” 　　在池怀渊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一时间就连身边的医生都没有反应过来。 　　更不用说张医生的妻子了。 　　谁能想到呢，这样温和帅气的一张脸，忽然说出这样的事情来。 　　所以直到池怀渊转身离开，女人才明白过来了什么，脸色铁青地看着身边的男人。 　　刚刚帮忙的医生生怕遭到误伤，连忙跑到了旁边，远离战场。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女人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升上车窗离开了停车场。 　　看见这一幕的池怀渊，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颇为嘲讽地笑了笑，他的笑容在夜色的掩护下，并没有人注意到。 　　家丑不可外扬。 　　正是因为大家都有这样的思想，所以一个个看着和美的家庭，实际上其中生满了腐肉和蛆虫。 　　池怀渊随手掏出了口袋里面的一袋消毒湿巾，反复地擦了擦刚刚扶过张医生的手，再抬眸的时候，又是一双温柔至极的茶色眸子。 　　杨涵娜走到了池怀渊的身边，手掌向着他摊开，笑容温柔。 　　“池医生，我知道垃圾桶在哪边，我帮你丢掉吧。” 　　即使是庄博文都没有想到，骄傲至极的杨涵娜，竟然喜欢池怀渊到这样的程度，就连帮池怀渊丢掉消毒湿巾她都乐意去做。 　　池怀渊垂眸看了她半晌，就在杨涵娜差点要沉溺在池怀渊的目光中的时候，他浅笑着摇了摇头，正好看到有一辆出租车在停车场里面寻觅生意。 　　他伸手将出租车拦了下来。 　　这里好似是身后灯光和身前黑暗的交界处，他修长的手指举在空中，手背有光，手心却藏在黑暗里面。 　　出租车停在了池怀渊的面前，池怀渊打开门，自己却没有上去，而是向着杨涵娜做了个请的动作。 　　“女士先请。” 　　杨涵娜被他主动开车门的举动融化了心，心里想着，池怀渊竟然亲自为她拦了一辆车。 　　下一瞬，池怀渊转身问了一句，“有谁跟杨医生顺路吗？” 　　小护士和杨医生顺路，她举手小跑过来了，池怀渊搭在车门上的手没有放下来，于是，从别人的角度看，池怀渊好像给小护士也把着门一样。 　　在确定没有人之后，池怀渊关上了车门，退后了一步，目送着出租车离开。 　　而手上，则抽出了另外一张消毒湿巾，擦了擦刚刚碰过车门的手。 　　陆陆续续地，人都走了，最后还没有走的，只剩下了池怀渊和庄博文。 　　庄博文是知道池怀渊是开车过来的，他有些事情想要问池怀渊，磨磨蹭蹭地想要蹭车。 　　池怀渊不介意庄博文蹭车，于是庄博文便坐进了池怀渊的副驾驶。 　　车子里面没有任何的装饰，座椅和车里面都是简单的黑白两色，看上去干净得像是手术室一样。 　　庄博文坐在副驾驶上，看见池怀渊熟练地倒车，在他倒车的过程中，光影透过挡风玻璃在他近乎完美的脸上变化着，如同浮动的云雾。 　　他忽然冒出了一句，“师父，今天在会所里面那个女生，是不是就是我曾经在你的电脑屏幕上看见的女生？” 第9章 是否回归 　　庄博文虽然叫池怀渊是师父，但实际上，池怀渊今年也只有二十七岁，可他的名字，却已经在神经医学领域，人尽皆知，全世界各地的医院都在花重金聘请，可池怀渊却一直留在东洲市的函邬医院，一个月只接四次手术，也就是一周一次，而且难度越高，越能被池医生挑选中。 　　池怀渊这样奇特的行医态度惹怒了很多业界内的老前辈，认为他没有医德，不尊重病人和医院，预测他迟早会耽误病人的生命。 　　可池怀渊这样我行我素了几年，别说耽误病人的生命了，就连一个细微的错误都没有。 　　而且每一位病人都对池医生赞不绝口，渐渐地，业界内也没有人去管池怀渊究竟一个月做多少场手术了。 　　毕竟池怀渊手术虽然做得少，但只要有医生将手边的疑难杂症传给他，他都能帮忙解决。 　　庄博文也是唯一一个能拜师池怀渊的，池怀渊行医这么久，一直说不收徒，庄博文的爷爷和池怀渊还算是朋友，叫来庄博文给池怀渊看看也没有想池怀渊会收徒，谁知道在看到胖乎乎的庄博文后，池怀渊竟然真的点了头，认了这个仅仅比自己小三岁的徒弟。 　　“师父，今天在会所里面那个女生，是不是就是我曾经在你的电脑屏幕上看见的女生？” 　　庄博文小心翼翼地问道。 　　每个医生在诊室里面都有电脑，那个电脑用作公用，庄博文看到的并不是池怀渊的公用电脑，而是他自己的手提笔记本电脑。 　　一次，池怀渊忘记关闭笔记本电脑屏幕，庄博文无意间便看到了电脑屏幕上的女孩。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问的，可是庄博文实在是太好奇了，最终还是没有忍住，问了一句。 　　池怀渊没有回答他，说道：“上一周的病人信息还没有整理完吧，明天早上上班的时候，我想在我的办公桌上面看到整理好的病人信息。” 　　庄博文像是松了一口气，反正池怀渊每一周只有一个病人，一个病人的信息，随便整理一下便能整理出来了。 　　池怀渊负责任地提醒道：“是整个科室的，你整理好之后，记得打印成册。” 　　庄博文顿时一副要哭的表情，好像听到的是审判一样。 　　“师父，你知道整个科室一周的病人有多少吗？！” 　　池怀渊淡然挑眉，语气平缓地说道：“我知道，但你好像很闲的样子。” 　　庄博文毫无形象地嚎叫了一声，“师父，我错了，你饶过我吧，距离明天上班的时间，可是只有九个小时了啊！” 　　“我相信你能处理完，毕竟上一次，你大约是八个小时处理完的不是吗？” 　　庄博文委屈地咬衣角，他当时被池怀渊收为徒弟的时候为什么要开心？为什么！ 　　当时单纯的自己以为池医生性格特别好，除了那件事的影响以外，池医生平日里就像是天使一样温柔可靠。 　　可相处久了才发现，这哪里是天使，估计恶魔见到他，都要避让三分。 　　哪里是什么缺点都没有，分明满身都是恶劣的细胞！ 　　- 　　一个小时后，豪华的公寓中，池怀渊坐在十几万一把的办公椅上面，对面是亮起的电脑。 　　书房里面并没有开灯，落地窗外面的霓虹灯光便已经能照亮半个室内，池怀渊靠在椅子里面，一双茶色的眸子看在对面的电脑屏幕，电脑散发出来的冷色灯光照亮了他的脸，眼角的那颗朱砂痣更加夺目，仿佛已经成了精有了魂，随时能从一颗红色的泪痣变身成为勾人的妖精。 　　他放在手边的电话亮起，上面显示正在拨打电话。 　　池怀渊的衣服并没有换，好像刚回来就坐在了电脑前打电话，唯一的变化，便是袖口被他打开，随手翻到了臂弯处，露出了他坚实有线条的小臂。 　　电话响了一会儿，最终因为没有人接通，便被自动挂断了。 　　听到电话挂断的声音，池怀渊的眼睛这才有机会从电脑屏幕上挪开，淡漠的眼看了一眼手机上，上面已经拨出了七个电话，却没有一通电话被接听。 　　池怀渊不厌其烦地拨出了第八个，终于在电话响到一半的时候，被人接了起来。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了一声不敢置信的声音，是个男人。 　　“池怀渊？我是做梦了吗，你竟然给我主动打电话过来？” 　　电话那边除了男人的声音，背景音里颇为嘈杂，能听到有人交谈，却听不见具体在说什么。 　　池怀渊还没有说话，那边的电话忽然被一个人抢了过去。 　　“池老大！你难道想通了吗，是不是要回归你一手创立起来的小队了！” 　　熟悉的女声，柔媚却不掺杂一点情意。 　　“郁春燕，把电话给周洋，我找他有点事情。” 　　听见故人的声音，池怀渊的表情却没有太大的变化。 　　电话那边，郁春燕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将电话交给了周洋。 　　“喂，你也知道，我打不过她，所以你并不能怪我把电话给她。” 　　周洋的声音很快响彻在了话筒那边。 　　池怀渊也能听到郁春燕在背景声中说道：“池老大还是不会来......小卫依又要......” 　　她的声音越来越远，伴随着背景嘈杂的电流声，池怀渊并听不清。 　　电话那边，周洋的声音继续吊儿郎当地响起，“你都不知道最近全国的案子有多少，你快回来吧，咱们小队的破案速度能提升一倍。” 　　池怀渊的目光仍然没有从面前的电脑屏幕上移开，仿佛上面有令他沉迷的东西一样，听到周洋的声音，池怀渊回答道：“三年前的事情发生了，我现在没有办法介入到你们的行动中。” 　　提到三年前的事情，电话那边周洋忽然沉默了起来。 　　“三年前的事情，我相信不是你做的，306小队里面所有的队员也都相信你......特别是卫依，你都不知道这么多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池怀渊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他的声音苍凉得如同高山上孤飞的雁，“可是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指不定，事情真的是我做出来的......” 　　【作者有话说】 　　三年前的事情会一点点写出来的~ 第10章 溃不成军 　　电话这边，周洋沉默了一瞬，他看了一眼正在加班的306小队，欲言又止，最终长叹了一声。 　　“池怀渊，你要相信你自己，这三年，我们一直在帮你寻找证据。” 　　池怀渊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听到周洋故作轻松地说道：“好不容易你能给我打电话，你究竟想要说什么？我真是好奇，究竟是什么人或事，能让你给我打电话？” 　　周洋故意将这个话题避开，池怀渊也不再提。 　　他手指间不知道何时抓起了一支钢笔，在他修长的手指上转出了一个圆滑的弧度来。 　　“我问你，卫依现在是不是不在306小队里面。” 　　男人茶色的眸底，倒映着面前电脑上面的图案，图案缩小在他的瞳孔中，看不甚清晰。 　　听见卫依的名字，周洋轻笑一声，“是啊，怎么了，你遇见她了？” 　　能遇见池怀渊，估计小卫依要开心死了。 　　三年来，这两个人团团转转，梗着脖子不在一起，一旁的周洋看着都替他们着急。 　　“我确实碰见她了，今天，在私人会所里面，她正穿着旗袍卖酒。” 　　池怀渊的语气虽然淡淡的，可周洋分明能从里面听到问罪的意思来。 　　虽然明知道池怀渊看不见，周洋还是着急地直摆手，“跟我没关系，她现在应该还在基层工作呢，在基层工作的事情你也怨不到我的头上，是你还在这里的时候，立下的规矩，破两百个案子之前，是不能回归306小队的。” 　　男人轮廓精致的脸被冷色的电脑屏幕光线照亮，池怀渊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我不是在走之前说过，这个规矩可以废除吗？” 　　周洋仍然一副绝对不负责的态度，“你应该了解小卫依的性子，是咱们这群人里面最认死理的，而且这还是你立下的规矩，小卫依怎么可能不执行。” 　　池怀渊沉默了下来，半晌，就在周洋以为他已经挂断电话的时候，池怀渊的声音从话筒中传了过来。 　　“那我知道了。” 　　话音刚落，电话那边便传来了一阵忙音。 　　周洋冲着电话那边“喂”了两下，正想挂断电话的时候，便看到了身边小伙伴扫来的嫌弃的目光。 　　面子不能丢！ 　　周洋冲着已经挂断了的电话那边，镇定自若地说道：“刚刚信号不好，你说什么...,,.嗯，我最近挺好的，你不用惦记我......” 　　而另一边，池怀渊的书房里面，他任由电话挂断后，手机屏幕在一旁徒然地亮着。 　　他一双远山般的眼眸胶着在电脑上，电脑屏幕上，是一个存着许多图片的文件夹，文件夹的名字叫做会议记录。 　　然而里面满满的都是各种各样的照片，照片的地点，拍摄的人都不尽相同，可所有的照片上，都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或站或坐，或平静或大笑，全都是卫依的图片，很多图片一看就是从大照片上截下来的，短发的边缘都是模糊的。 　　电脑屏幕里面的卫依，干净爽朗，带着小女儿特有的朝气和青春。 　　池怀渊看着这样的卫依，脑海中却忍不住浮现起了今天在私人会所看到的卫依。 　　“这位先生，我们会所多买多得，您看着风度翩翩的，应该不会让人家空手回去吧。” 　　女人娇俏地笑着，微卷的长发披在身后，暗红色的旗袍勾勒出了她美好的曲线，几个小时前，她就站在他的面前，触手可及。 　　她肆意地展露着自己美好的身段，带着些许的挑衅，一双眼睛虽然仍然纯净，但已经知道如何卖弄自己的魅力了。 　　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这些，真是...... 　　该死的性感。 　　他的手在空中描摹出了一个微曲的弧度，好像能越过时间和空间握住她的纤腰一样。 　　还好，还好他今天忍住了没有和她有接触。 　　三年的坚持，好似只用她的一个笑容，便能溃不成军。 　　池怀渊抬手关掉了电脑屏幕，书房中重新回归一片黑暗中...... 　　- 　　卫依仍然是那一身暗红色的旗袍，正站在私人会所的二楼，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 　　她的手臂白皙，被暗红色的旗袍衬得肤若凝脂，靠在二楼的栏杆上，锁骨处有优美的曲线，微卷的黑色长发散落肩头，从远处看，女子凭栏倚望，是一幅绝美的风景。 　　卫依的目光，落在了楼下正在送客的慕蝶身上，慕蝶一身黑色的绒面旗袍，长发被用一支笔卷起，她有一手抽笔落发，见过的人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番美景，旗袍女人原本身姿曼妙，一头长发随手用一支笔绾在脑后，看上去冷艳带着些许的距离感。 　　然而当慕蝶涂着深红色指甲油的玉手，随手将脑后的笔卸下，一头长发如瀑般落下，带起一阵似有似无的香气，冷艳的女人仿佛一瞬间从云端跌落，红唇轻启，几乎没有几个男人能挺过这样的反差，心甘情愿地坠入情网中。 　　卫依今天早上守在二楼，看慕蝶迎来送往了三组客人，可是每一组客人，都没有像是那天的年轻男人一样，看见慕蝶的时候，是难掩的恐惧。 　　她的手撑在下巴上，卫依的手指上也有指甲油，黑色的。和慕蝶手指上精致的指甲油不一样，卫依手上的指甲油，看上去很斑驳，一看就是自己涂上去的，而且技术还不怎么好，深浅都不一样。 　　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像是没有焦点，却又专注在一楼的慕蝶身上。 　　忽然间，一个湿润的东西撞在了她的高跟鞋上，她吓了一跳，连忙往下面看了一眼，便看见了一个脏兮兮的拖布头，沿着拖布杆往上面看，便能看到一个沉默的中年男人，眉眼低垂，脸上皱褶很多，好似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的痕迹。 　　卫依认识这个男人，二楼的清洁工，大家都管他叫做王哥。 　　“对不起，王哥，没看见你，我现在就让开。” 　　虽然王哥没有说什么，但卫依知道自己挡了人家正在清洁的道路，连忙让开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等到王哥擦完了这边的地，卫依再来到旁边的栏杆旁，一楼的慕蝶已经消失不见了。 第11章 慕蝶之死 　　卫依在休息室里面正应付领班的时候，看见小桃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慕蝶......慕蝶姐出事情了！” 　　她十分惊恐地跑到了领班的身边，领班皱眉，“哪个包厢，慕蝶应付客人很有一套的，即使不满意，一般也不会闹起来啊。” 　　领班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往包厢外面走。 　　小桃好似腿都软了，一把扶住了旁边站着的卫依，卫依的手臂能感觉到小桃的手冰凉得仿佛冰块一样，小桃好不容易喘了口气，心有余悸地说道。 　　“慕蝶姐，慕蝶姐死了！” 　　她话音刚落，便看见原本正哀求领班的林红，忽然神色一变，虽然脚上穿着高跟鞋，但却飞快地跑了出去，即使是领班，都没有赶上她的速度。 　　领班看到了眼前忽然间一道人影闪过，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这个冤家又是在做什么？” 　　说着，她便跟在卫依的身后，骂道：“你速度那么快做什么，好像知道是哪里出事了一样！” 　　卫依根本不需要问究竟是在哪里发现的慕蝶，二楼的一处包厢门口，正围着许多的人。 　　她正在向着包厢那边赶着，包厢周围围观的人群中忽然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压了压头上的鸭舌帽，正是前两天卫依看到过的面对慕蝶，神色恐惧的男人，此时他的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匆忙地想要离开。 　　在卫依的大脑做出决定之前，卫依的身体便已经做出了反应。 　　于是后面赶过来的领班，便看到了穿着暗红色旗袍的窈窕女人，倏然间蹲下了身子，双手撑地，白又直的长腿划过了一个诱人的弧度，一个利落的扫堂腿，便放倒了神色鬼祟的年轻男人。 　　紧接着，女人瞬间用膝盖顶住了年轻男人的后心，顺手从旗袍的裙摆下，掏出了一个手铐，将人扣在了旁边的金色栏杆上。 　　这套动作极其熟练，仿佛演练过千百遍一样，等到领班反应过来之后，年轻男人的手已经牢牢地和栏杆拷到了一起。 　　手铐？ 　　领班的目光凝住了，上前打量了两眼林红，开口问道：“你这是对客人做什么，而且，你能和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有手铐，藏在你的裙子里面？” 　　难道林红是混迹进来的警官，私人会所已经被盯上了？ 　　领班的戒心，完全被卫依的一个有些害羞的笑容冲散了。 　　“我最近......联系了一个客人，客人让我准备的，我在网上买的，今天试了试，果然质量很好。” 　　如今卫依并不知道慕蝶的事情是否与非法交易有关，所以她并不想暴露身份。 　　领班半信半疑地看了卫依两眼，卫依看起来单纯又傻气，看着根本不像是警察的卧底，最终，领班还是放下心来，听着前面围观人群的议论，也来不及管卫依这边的事情，连忙拨开了人群，看清包厢里面的情景，领班倒吸了一口凉气。 　　紧随其后的卫依，也在看清了包厢中的情形后，直接拨打了报警电话。 　　明亮的包厢中，穿着黑色旗袍的女人倒在华美的地毯上，她脚上的高跟鞋被甩到了一旁，白皙的脖颈上有一道青紫色的血痕，旁边扔着一段绸缎，女人的长发披散在地上，发丝纠缠在一起。 　　而就在她那曾经美艳无方的脸上，此时皮肉翻起，就在她的下半张脸上，被人用某种利器，以肉为布，以刀为笔，画出了一只以假乱真的，展翅欲飞的血色蝴蝶，鬼魅而艳丽...... 　　警察在仅仅十分钟之内就赶了过来，在盛凌凡和吴来带着一众警官赶到现场的时候，卫依正坐在员工休息室里面，被领班责骂。 　　“当时没有看住你，你怎么能报警呢？你当时进来的时候，不知道会所不能随便报警的吗？” 　　领班这回是真的不怀疑她是警察卧底了，哪里会有这样愚蠢的警察卧底。 　　可领班忘了，卫依是警察卧底，肯定在出了什么事情之后就要联系警察。 　　“那是慕蝶姐，这可是人命，难道咱们会所能掩盖住一条人命吗？” 　　卫依正是了解领班，才对她如今的态度不可思议。 　　领班并没有什么权利，甚至连书都没有怎么读过，她只是长相艳丽，很早入了这一行，年龄大了之后，便在这里当领班。 　　而这样的领班，竟然敢替会所隐瞒命案。 　　难道领班对平时相处的慕蝶，没有一点的感情吗？ 　　领班根本不明白卫依为何要这样的倔强，进来的合同都已经标明了，无论会所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仅卖酒女不能报警，而且要用委婉的语气阻止客人报警。 　　她正想再骂的时候，门被敲响，小桃从门口冒出了头来。 　　“那个......警官们想要见报警的人。” 　　领班警告地瞪了卫依一眼，希望她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然后手一挥，便让小桃将人带走了。 　　卫依跟在小桃的身后，正在往案发的包厢走的过程中，小桃颇为崇拜地在她的耳边说道：“你竟然能报警，不管你是不知道规定还是知道规定仍然报警，都太帅了，如果这件事情被会所压下去，那慕蝶姐肯定死不瞑目。” 　　小桃说到最后，好像忽然意识到她口中的慕蝶姐，已经丧命在那个华丽的包厢中，她的神色低落了下来。 　　卫依眉宇间有一抹深思闪过，正想再问的时候，楼上的栏杆旁忽然有一个健硕的男人探出头来，低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小桃好像看到了什么瘟神一样，脸色瞬间变了，闭上了嘴，将卫依带到了案发的包厢后，便急急地离开了。 　　包厢里面，警官们正在四处搜集证据。 　　吴来看见卫依穿着旗袍袅袅婷婷地走过来，邪笑了一声，“卫警官在这里混的倒是不错啊。” 　　他的目光停在了卫依在裙摆间若隐若现的白腻大腿一眼，若是让他知道了今天卫依就是用这条腿扫倒了一个男人的话，估计他的目光不会像是这样不尊重别人。 　　盛凌凡轻咳了一声，看向了卫依，自从知道了卫依被吴来派到这里后，她对卫依的印象有所改变...... 第12章 监控录像 　　盛凌凡的容貌虽然普通，但她周身强大的气场，和周围的吴来相比，吴来就仿佛是一个新人警察一样，盛凌凡经手百分百的破案率，就是她的底气。 　　她往旁边站了一步，挡在了吴来和卫依之间，她低声问道：“你认识死者吗？” 　　卫依看了一眼周围正在搜索证据的警察，点了点头，扬声说了一句，“慕蝶姐是我们会所业绩最好的卖酒女。” 　　她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便压低了声音，冲着盛凌凡说道：“慕蝶平时经常喜欢用一支笔扎头发，你们搜查现场的时候，注意找一下那支笔。” 　　“我看现场，虽然尸检报告还没有出来，但我斗胆猜测一下，慕蝶的致死原因应该是被勒死，而不是脸上的划痕，脸上的划痕虽然皮开肉绽，可是没有多少血液流出来，而且周围没有清理的痕迹，慕蝶应该在凶手动手划脸的时候，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慕蝶的手指上也有被勒过的痕迹，看方向，凶手应该是用绳子一类的东西，类似于旁边的缎带，从后面勒死了慕蝶。” 　　“慕蝶在挣扎的过程中，高跟鞋被踢掉了，证明在凶手勒她脖子的时候，她还没有死。这样剧烈的挣扎，慕蝶的面容却很平静，这说明凶手在她死后，整理过了她的表情，有可能是认识她，出于愧疚之情，有可能只是想要在她的脸上作画，如果她的表情狰狞的话，不方便作画。” 　　“所以我最后的结果，便是慕蝶应该是认识这个凶手的，凶手先勒死了她，之后在她的脸上用利器作画。” 　　“杀人总是有所图的，慕蝶的衣衫完整，显然不是遭受过侵害的样子，所以我想让大家找一找她藏在发间的笔，那支笔她从来不离身，即使挣扎，也应该落在旁边，如果大家找却找不到的话，那我猜测凶手所图的，应该是那一支笔。” 　　起先在卫依分析的时候，盛凌凡还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之后，她越听越惊奇，想起之前看过的卫依的档案，明明是一个从偏远山区调过来的，没有任何成就的小警官，为什么在分析现场的时候，竟然堪比老练的刑警。 　　卫依一口气说完了自己对现场的分析后，看见盛凌凡怔怔地看着她，而旁边的吴来则用不屑的目光看着她，他虽然脑子里没有什么，但是知道卫依什么背景和经历都没有，分析出这么多来，应该是平时的侦探电视剧看多了吧。 　　他想到这里，竟然嗤笑出了声音。 　　听到背后吴来的嘲笑声，盛凌凡转过身来，看向了吴来，挑眉问道：“请问吴队长有什么真知灼见呢？” 　　吴来傻了，他也只是觉得卫依说的不对，脑子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但看着两个女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还是磕磕绊绊地编出来了一段话来。 　　“我觉得卫依说的有问题，分析了这么多.....我都觉得这个凶手不像是个正常人，也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竟然能在人家的脸上画蝴蝶，我觉得......我觉得这就是一个精神病，查一查附近的精神病医院的出院记录应该就能找到凶手了。” 　　吴来越编越觉得自己说的都是最正确的事情，然而等到绞尽脑汁地说完了一切，抬起头来，便看到了盛凌凡毫不掩饰的嘲笑的目光，卫依已经忍俊不禁地撇过了头，看着她轻微地在耸动的肩膀，显然也是在笑。 　　自己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吗？ 　　吴来好似不明白一样，便听到盛凌凡声音淡淡地说道：“我觉得，卫警官的理论还是靠谱的，至于吴队长，我觉得你可以自己带着一队人先去旁边的精神病医院调查。” 　　他也没有想到盛凌凡竟然会这样毫不掩饰地嘲讽，一时间觉得脸面尽失，低声咒骂了一句，走远了。 　　盛凌凡根本没有理他，转身便对卫依说道：“我和你的思路差不多，但现在遇见了一件颇为困难的事情。” 　　“您说。” 　　卫依虽然一身旗袍，但是神色却要比吴来认真很多。 　　“现在会所这边说没有监控录像，已经删除了，但我怀疑，监控录像并不会销毁，所以还要请你借机去监控室一趟，帮我找到这间包厢外面的监控。” 　　如果不是在和会所接触的时候，实在困难重重，要不让盛凌凡也不会让卫依继续潜伏，拿到监控录像。 　　卫依点了点头，想起今天从楼上探出头来的壮硕男人，还有小桃谨慎的神色，明白这间私人会所，恐怕后面还有更大的秘密。 　　她低声问了盛凌凡一句，“我的身份不能暴露，毕竟根据线人反应，这里还有非法的交易，我的身份一旦暴露，万一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盛凌凡带着卫依来到了慕蝶的身边，她戴上了收集证据的手套，抬手拾起了慕蝶散开在地上的一缕头发，在这缕头发的背面，沾着些许白色的粉末。 　　“如果到了必要的时候，你的身份可以暴露，因为关于之前线人举报过的事情，我们已经找到了线索......” 　　“我们现在怀疑，这不是简单的凶杀案，而是灭口！” 　　盛凌凡凌厉的目光看着慕蝶头发上的粉末，缓缓开口道。 　　卫依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 　　从命案现场回来之后，卫依便被领班叫了过去。 　　领班一顿逼问她，确认她什么也没有说之后，再次警告了一通，便让她继续去上班了。 　　从员工休息室里面出来，卫依又在楼梯那边看到了身材壮硕的男人，男人的长相凶狠，甚至在转身的时候，还能看到手臂上文着花臂。 　　男人扫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便转身离开了。 　　卫依感觉到了从他的身上传来了不好惹的气质，又想到了刚刚领班警告过她的话，眼底凝重，脸上却展露出了一个柔媚的恰到好处的笑容，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第13章 空无一人 　　这几天，杨涵娜每天都春风得意地围在池怀渊的身边，用各种借口邀请整个脑外科室的医生和护士来这边没有vip资格都进不来的私人会所玩。 　　虽然池怀渊没有明说，但杨涵娜能感觉出池怀渊对这间私人会所的喜爱。 　　杨涵娜也曾经想约池怀渊去其他的地方，她的借口一般都是最近脑外科的病人多，工作累，她作为院长的女儿带大家出去放松一下。 　　如果聚会的地方设在私人会所的话，池怀渊便会点头。 　　这是杨涵娜摸出来的规律，她财大气粗，也不怕在私人会所整日消费，只要能在工作以外的时间和池医生拉近距离，杨涵娜便很满足了。 　　池医生每天来到私人会所并不会喝酒，毕竟这是一个主刀医生的坚持，特别是神经外科的主刀大夫，他们处理的都是最高难度的大脑，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经常喝酒的话，手容易抖。 　　所以今天的情况和每天都差不多，池医生的面前并没有摆上酒杯，只有一杯简简单单的白水，干净透彻，好似能映出人心。 　　杨涵娜坐在池怀渊的身边，偷觑着他淡雅的侧颜，好似天山雪莲，高洁致远，却近在眼前，仿佛触手可及。 　　今天的包厢，是一处半敞开的茶室，杨涵娜今天想着，池医生是不是不喜欢唱歌那样的嘈杂的环境，他是不是喜欢这样淡然的茶室，所以预定了茶室想要看看池怀渊的反应。 　　池怀渊的反应却没有什么变化，他连茶都不怎么喝，和他们一起来的同事们，有人点了两打酒摆在桌子上，或许实在受不了茶室的宁静，要了三组骰子一起玩。 　　一边玩，一边喝酒，好不快活。 　　杨涵娜看池怀渊没有玩，她想着池医生是不是不喜欢玩骰子的女人，于是也婉言拒绝了其他人的邀请。 　　敞开的包厢前，脚步匆匆地掠过了一位工作人员，一抹暗红色闪过，池怀渊目光微闪，端起了面前的白水喝了一口。 　　那人的速度实在是有点快，杨涵娜也并不记得之前见过的那个卖酒女，根本没有将包厢前路过的女人当回事。 　　好似一粒尘埃从眼前飘过，根本没有得到她的任何注目。 　　在暗红色的身影后面不远处，身材壮硕的男人跟了上去，目光凶狠又谨慎，像是深山里的孤狼。 　　池怀渊手腕微动，不小心将最近的酒杯撞倒了，顿时他的大腿上湿了一片，勾勒出了带着酒液颜色的痕迹。 　　好像看见了一张白净的宣纸上面忽然洒上了墨，杨涵娜吃惊地低声喊了一句，“池医生，我帮你擦一擦......” 　　杨涵娜匆忙地在附近找纸巾，然而池怀渊却浅笑着推开了她的手。 　　“我去洗手间整理一下，没关系的。” 　　说着，池怀渊便站起身来，即使腿上有一片难看的污渍，也并不影响他的清风之姿。 　　他转身离开了包厢，在转身的那一刻，他眼角的朱砂痣在暗光中反射着艳色的光，惊艳了杨涵娜，心脏不规则地跳动着...... 　　- 　　卫依心里记得盛凌凡的嘱托，寻了个由头便来到了监控室这层，她的高跟鞋敲击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身后的男人跟得很远，所以卫依根本没有注意到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她来到了监控室附近，看了看里面，监控室里面只有一个看起来挺不好惹的男人，正坐在监控器面前，一副无聊到极点的模样。 　　“唉......” 　　卫依装作失意地叹了一口气，顿时吸引了正在监控室里面摸鱼的男人的注意力，中年男人听见声响，往声响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便看到有一妙龄女子正穿着暗红色的旗袍，身姿被勾勒得凹凸有致的，皮肤白皙得好似滑嫩的豆腐，此时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正叹着气。 　　“怎么了，小姑娘。” 　　监控室里面的男人有些猥琐地笑着，从椅子站起身来，走向了门口。 　　他抱着手臂，目光在卫依的身上来回打量着。 　　虽然经常在监控室里面上班，但是男人知道，在会所里面穿着旗袍的女人，都是卖酒的卖酒女，说好听的叫做销售，实际上，几乎会所里面所有人都知道卖酒女是靠着出卖色相卖酒，所以即使是整天坐在监控室里的男人，都不怎么尊重她们。 　　“哎呀！” 　　卫依好似没有想到自己的叹气声竟然能被监控室的男人听到一样，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好似可怜的受惊的小兔子。 　　“我......我刚才不小心看到了......在二楼那边，茉莉姐正在抢小桃姐的客人，门都没有关，就......” 　　卫依看到了眼前的男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喉结滚了滚，目光都直了。 　　她继续假装苦恼地说道：“如果这件事情被茉莉姐知道的话，我肯定要被说的......” 　　监控室的人看了一眼监控室里面各色的屏幕，果然看见了二楼有一间房间半遮半掩，难道茉莉正在房间里面...... 　　大哥咽了口口水，可是他根本不能离开岗位，正苦恼着呢，就看见卫依眼神澄澈而单纯地看向了他。 　　“大哥，你能不能帮茉莉去关门，我实在是怕茉莉姐看到我，你这边我可以帮你看着，反正就是不能让外人进来不是吗？” 　　卫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她的神色腼腆而单纯，而且之前监控室大哥也没有在会所看到她，显然是个刚来不久的小姑娘，监控室大哥看到她羞涩的神色，顿时情绪高涨地将卫依的要求答应了下来。 　　这样，不仅能卖卫依一个面子，也能看到茉莉和客人.....。 　　监控室这边也不用担心。 　　监控室大哥猛然拍了一下胸口，保证道：“没关系，你就将这些事交给我吧，我一定能帮你办到。” 　　说着，监控室大哥便好似出征的战士，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了这边。 　　而卫依，也如愿地进入了空无一人的监控室。 　　就在她反手将监控室的门关上之后，不远处的阴影里面，一个神色阴霾的壮硕男人走了出来，大步朝着监控室走去...... 第14章 我的女人 　　卫依将u盘插在了电脑主机上，纤细白皙的手指正在键盘上凌乱纷飞，她很快便选中了目标中的监控，用鼠标将监控视频拖进了u盘空间中，视频很大，清晰度也很高，传输时间需要整整三分钟。 　　她虽然不知道后面有人在跟踪她，但眼神也紧紧地看着监控画面里，寻找着监控室外面的监控录像。 　　她的目光掠过一个个监控画面，只要看着监控上面的画面，注意着她房间的外面没有人来，卫依便能成功地带着u盘离开。 　　监控画面很多，一个个长方形并列在一起，灰白色的，看着并不明显，分不清究竟是几楼的哪个部分。 　　卫依趁着监控视频导出来的时间，一个个地检查过去，刚找到了监控室外面的画面的时候，却发现有一个男人走向了监控室，他的背影有些奇怪。 　　就在监控画面中看到男人打开监控室的门的同时，卫依便看到了左边监控室的门瞬间被人推开了。 　　看着推门进来的男人，卫依下意识地退后了半步。 　　“池怀渊？” 　　今天池怀渊怎么会在会所里面，还出现在监控室这里。 　　卫依还未想清楚，便闻到一股酒气扑面而来，酒精味特别地浓，也不知道他究竟喝了多少的酒才这样。 　　“你是......谁啊？” 　　池怀渊即使醉酒，表情也是清醒的，只不过说话有点卡罢了。 　　卫依刚刚已经在池怀渊闯进来的瞬间，将电脑上的一切还原到了最初的样子，可是u盘传输还需要五十几秒，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将u盘拔下的时候，忽然间，监控室的门又被推开了。 　　她只看见了男人阴沉的眸子，身上一沉，卫依站不稳，因为想要扶住什么，手下意识地往前面抓去，却只抓到了男人身前干净的衬衫衣襟。 　　刺啦。 　　干净脆生的声音响起，卫依看了一眼手中的白色衬衫......碎布，心里只来得及念叨了一句。 　　奢侈品的质量真的是太垃圾了，之后，男人赤裸的胸膛贴上了她的手掌。 　　“宝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卫依好像听到了男人低声嘟囔了一句，紧接着，他炙热的手掌便紧紧地握住了卫依的后腰，这该死的旗袍布料实在是太薄了，卫依甚至能透过薄薄的布料感觉到池怀渊的手掌传来的灼灼热度。 　　卫依瞬间便被男人的身躯压倒在了监控室的操作面板上，正好挡住了正在传输的u盘。 　　她越过池怀渊的肩头，看见了那个长相凶恶的壮硕男人目光中的疑问，她有些羞涩地笑了笑。 　　“这位大哥，您能给我们行个方便吗？这位客人......他总是说着外面有监控，只有监控室里面没有监控，非要来这里......做......您在这里，我们怎么放开啊......” 　　男人看了一眼正窝在卫依脖颈边轻吮的妖孽男人，男人的脸虽然没有变红，但浑身的酒气却不是骗人的，他微眯了眼睛，薄唇在女人颈侧细腻的皮肤上流连，眼角处有一颗朱砂痣，颜色愈发的艳丽，好似一滴血珠，衬托的长相本就惑人的男人愈发的危险。 　　他阴霾的眸子上下打量了两眼衣衫不整的两人，看着男人的脑袋越来越向下，他冷了眸子，甩下了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去哪里玩都不能来监控室玩，你们马上出来！” 　　卫依冲着男人的背影喊了一句，“当然，我们马上出来，大哥，谢谢了。” 　　等男人将门重新关闭后，卫依连忙推开了伏在她身上的池怀渊，男人看着像是醉了，无力地倒在了监控室的椅子上。 　　他坐在椅子上，胸前的衣襟被撕开，他仰面倒在椅子上，双眸紧闭，好似睡过去了一样，头微微向后仰着，从卫依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巴，还有凸起的喉结，还有冲着她敞开的衣襟，以及里面能看出常年锻炼痕迹的腰腹。 　　再往下，卫依好像被什么烫到了眼睛，瞬间转过身去，拔下了已经成功传输文件的u盘，想了想，最后还是将u盘放进了池怀渊的裤兜中。 　　放的过程中，她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了昂扬的那里，而且随着她将u盘放进裤兜里面，更加明显了起来，她深呼一口气，只当他是一块猪肉，最终扶着他站起来，将人扶出了监控室。 　　那身材如同一座小山般充满了震慑的男人，果然在门口等着。 　　看卫依搀着池怀渊出来，而被扶出来的男人果然看着完全醉倒的样子，看着都有些不省人事。 　　黑衣男人直接道：“你现在把他扶到旁边让他靠一下，我需要按照流程检查一下你。” 　　卫依心中一凛，低眉顺眼地点了点头，将池怀渊扶到了一边，之后便重新走过来了。 　　黑衣男人一点也不客气地开始搜身，即使卫依穿着的旗袍能勾勒出她美好的身形，可黑衣男人的眼神没有任何动摇，甚至连手都没有任何不规矩的地方。 　　反正重要的u盘已经被她有先见之明地放在了池怀渊的身上，不过眼看着黑衣男人的手越摸越往上，卫依虽然没有任何的慌张，但还是有点不适。 　　刚才她将池怀渊当成了一块猪肉，如今她也准备将自己当成一块猪肉，无论被摸到哪里，她都没有任何的损失。 　　卫依给自己做了一顿心理建设，眼看着男人的手就要落在了她起伏的胸口上，卫依只听到有一阵颠三倒四的脚步声，下一瞬，黑衣男人已经被人一拳打到坐在地上。 　　“这是我的女人！你.....想插队，也要看看......我同不同意！” 　　一句话被池怀渊说的颠三倒四的，而卫依则彻底黑下了脸。 　　虽然不用被黑衣男人搜身是一件很值得庆幸的事情。 　　可池怀渊为什么可以这样熟练...... 　　难道他每次喝酒之后，都是这幅德行吗？ 　　黑衣男人根本没有想到，这男人看着像是个小白脸，怎么一拳头力气这么大，好似经过特殊训练一样。 　　他的目光顿时怀疑地看向了池怀渊，池怀渊目光迷离地冲着他扬了扬拳头，最终脚一软，瞬间坐在了地上，即使这样狼狈，只要是池怀渊做出来，都带着一股子不羁的美感。 　　这是个彻头彻尾的醉鬼。 　　【作者有话说】 　　池怀渊：我醉了，我装的。 第15章 破了规矩 　　黑衣男人被池怀渊揍了一拳，但看对方显然不怎么清醒的样子，难以和池怀渊计较。 　　而且会所这边警告过所有的人，不可以对客人使用暴力，一旦查到，将会是严厉的惩罚。 　　他只好暗骂自己倒霉，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这样的醉鬼，他实在不想在旁边继续招惹了，留给卫依，让她自己操心去吧。 　　只不过在离开的时候，黑衣男人还是甩下了一句话来。 　　“你们无论去哪里，都不能去监控室，听到了没有！” 　　卫依连忙点头称是，“知道了，大哥，谢谢大哥。” 　　她表面上在照顾池怀渊，但实际上，眼神却似有似无地看着走远的黑衣男人。 　　直到确认对方走远之后，卫依才伸手摸进池怀渊的裤兜，将u盘掏了出来。 　　经过刚才的事情，她的手微凉，带着些许的汗意，甚至能透过薄薄的西装裤口袋面料，感觉到男人炽热的体温，灼烫着她的掌心。 　　刚拿到了u盘，她好似被烫到了一样，迅速弹开。 　　池怀渊现在好像睡了过去，身子歪在椅子上，东倒西歪的，双目紧闭，眼角的朱砂痣，好似一滴血迹，凝在他白皙的脸上。 　　她最终还是稍微扶正了池怀渊的身体，之后急匆匆地离开。 　　拿到了u盘的她，终于可以回归警官的身份，不用在这里的会所继续伪装。 　　她的脚步很快，高跟鞋的鞋跟和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听着鞋跟的声音越来越远，池怀渊缓缓地睁开了眸子，看了一眼自己的状态，他有些不自在地交叠起了双腿。 　　刚才...... 　　池怀渊想到了她带着淡淡果香的体温，他眸色微暗，白皙的手指放在了薄唇上，好似这样便能想起刚才柔嫩的触感。 　　说好和她拉开距离的，今天却因为要给她打掩护，破了规矩。 　　他的眼眸浅如茶，长长的睫毛像是一把小刷子，在空中掠过了一个弧度后，在脸上投下了淡淡的阴影，在光与影的塑造下，那片阴影一同遮盖了他眼角的朱砂痣，让刚刚带着火热气息的男人，一点点地平静了下来...... 　　- 　　卫依用最快的时间，将监控摄像交给了刑警队的盛凌凡。 　　盛凌凡正用电脑看着监控视频，看到上面显示的果然是慕蝶出事那天包厢外面的情形，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这监控录像果然没有被删除，你这回做得很好。” 　　卫依轻轻地点了点头，还未和盛凌凡看好不容易拿回来的监控录像，盛凌凡办公室的门便被推开了。 　　吴来表情颇为严肃地走了进来。 　　“盛队，卫依是我们大队的人，卫依拿回来的证据，便是我们大队的证据，盛队也不问我一声，就要看监控录像，是不是想要从我的手中抢功啊！” 　　吴来厉声道。 　　“吴队长这是说的什么话。” 　　盛凌凡最讨厌的，便是他这幅样子，好似谁都像是他一样把荣誉看得这样地重。 　　她挑眉，缓缓地反问了一句，“我认为，我应该不用和吴队长抢功劳吧.......毕竟，差距不大的，才能说是抢功劳不是吗？” 　　卫依在一旁默然地听着，她此时终于换下了会所里面的旗袍，而是穿着一身合身的警官制服，藏青色的外套将她的皮肤衬托得格外地白皙，在从窗户中透进来的暖黄色的夕阳里，显得吹弹可破。 　　盛凌凡果然人如其名，她虽然长相普通，可是气场很强大自信，她的自信和吴来的盲目自信不太一样，她的自信，是从丰富的阅历和成绩中得来的。 　　都说在刑警队里面，女警的成就不如男性警官，但是这些年，卫依走过不少的地方，见识到了很多优秀的女警官，盛凌凡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听到盛凌凡毫不掩饰的讽刺，吴来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扭头看向了卫依，此时也不管之前自己究竟对人家生出来过怎样的非分之想，现在的他知道了卫依有未婚夫之后，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从他派卫依去私人会所中潜伏便能看出来。 　　对于努力过却没有得到的人，吴来根本不想让对方过好，只想让卫依回来求他。 　　毕竟有几个好女孩能忍受得了在会所里面作为卖酒女呢？ 　　可是吴来对卫依的估计却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卫依并没有撒娇让吴来将她调离，她将任务完成得很好，甚至还拿到了证据。 　　这样宁折不弯的态度，莫名让吴来想到了盛凌凡，如今见到她们两个凑到了一起，吴来这样的感觉更盛。 　　唯一的区别便是吴来和盛凌凡平级，很多事情他不敢说，但是卫依是他的下属，吴来可以直接将怒气发泄在卫依的身上。 　　“你懂不懂得什么叫做规矩！果然在刑警队里面，女人就是不行！有的时候，基因已经决定了很多，女人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出来当刑警，看有几个男人敢要你！” 　　吴来这番话，指桑骂槐，就连盛凌凡也一并骂了进去。 　　盛凌凡看着吴来像是一条疯狗一样在狂叫着，她的眼神冰冷，没有反驳却胜似反驳，看得吴来心里发慌。 　　和盛凌凡不一样，卫依颇有些惶恐地低下了脑袋，好似在道歉。 　　“对不起吴队长，是我不懂规矩，我以为将证据给盛队长，案子破得会更快一些！” 　　吴来起初还以为卫依在道歉，后来越听越不对劲。 　　什么叫更快一些！他破案子就不快了吗！ 　　他被这两个女人一柔一刚气得发抖，最终狠狠地跺了跺脚，只扔下一句，“你们两个给我等着！” 　　说完后，便离开了盛凌凡的办公室。 　　她办公室的门被吴队长摔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 　　盛凌凡看到吴来愤怒地离去的背影，这才缓缓地露出一抹笑意来。 　　“你放心，我会和上面申请，将你调到我的手下的。” 　　盛凌凡破案快，手下的人却并不多，都是精英。 　　整个刑警大队的新人都以进入盛凌凡的队伍为目标，如果盛凌凡对其他人说这句话的话，肯定要得到一顿激动的感谢。 　　然而卫依只是轻笑了一声，“谢谢盛队长。” 　　她的礼貌，在生性机敏的盛凌凡这里，掩盖不了她骨子里的不在乎。 　　卫依不在乎是否进入她的队伍。 　　盛凌凡想到这一点，忽然想起了刑警大队中关于一个神秘小队的传闻，心里有了怀疑。 第16章 客人一号 　　审讯室里坐着一个有些紧张的中年男人，啤酒肚地中海，身上的衬衫什么的，都是昂贵的牌子，油头梳得锃亮，手腕上带着一个金灿灿的手表，他的神色颇为紧张，环顾周围的环境，手指下意识地在手腕上挠着，汗水从他宽阔的额头上流了下来。 　　审讯室外面，盛凌凡正在和卫依低声交谈着。 　　“他是慕蝶亲自领进那个包厢的第一个男人，名字叫做袁向荣，四十九岁，是某上市公司的部门经理，年薪上百万，听说家里面很富裕。有妻子，有孩子，也有成功的事业和社会地位，和慕蝶是在两年前的一个酒局上认识的。” 　　盛凌凡早已经看过了袁向荣的资料，正在给卫依介绍的时候，便看到了吴来直接打开了审讯室的门，走了进去。 　　吴来看着很严肃，虽然审讯室外面的盛凌凡和卫依都皱起了眉毛，但是正在审讯室里面坐着的袁向荣却有些慌张。 　　“警.....警官，请问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吗？” 　　袁向荣颇为紧张地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之后下意识地挠了挠手腕。 　　吴来直接将手中的一摞图片甩到了袁向荣的面前，“邱芬馥认识吗？” 　　袁向荣的目光落到了桌子上面的图片上，看到上面毫不掩饰的血腥，吓了一大跳。 　　“邱芬馥是谁，我不知道啊，警官，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吴来冷笑一声，向后靠在了椅子上面。 　　“邱芬馥是谁？你不认识邱芬馥，应该认识慕蝶吧，她们两个是同一个人，怎么，你在杀死邱芬馥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道她的真名是什么吗？” 　　听到吴来的话，袁向荣大惊失色，连忙摇头，脸色瞬间惨白。 　　“警官，这真的是误会！我不瞒您，我确实知道慕蝶已经死了，但是并不是我杀的啊！” 　　他的声音，清晰地从审讯室里面传了出来，传到了卫依的耳朵里面。 　　“我虽然很想让慕蝶死，但我真的没有动手！” 　　卫依挑了挑眉，看了一眼玻璃那边袁向荣惊慌失措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是假的。 　　吴来冷笑了两声，甩出了一张证明。 　　“但你怎么解释，在慕蝶的身上，检测到了你的dna的事情。” 　　袁向荣一下子愣住了，忽然涨红了脸，他迟疑了两秒钟，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和吴来交代了。 　　“我......警官您也知道会所里面有些女人，只要你有钱，就能带她们出去，我当时只是懒得带她出去，所以直接在包厢里面......” 　　说到最后，袁向荣有些难堪，甚至最后还补充了一句。 　　“警官，我的家庭很幸福的，这些事情，您能不能不要和我的妻子说。” 　　吴来点了点头，又问了几个关于他和慕蝶究竟什么时候联系到一起之后，便离开了审讯室里面。 　　“要我说，这个袁向荣应该只是慕蝶的客人，两人之间存在着肉体交易，他没有杀人动机。” 　　卫依看着吴来笃定的样子，又看了一眼审讯室里面一直在擦汗的袁向荣。 　　她从吴来手里拿着的文件中抽出了两张，摆在了吴来的面前。 　　“吴队长，那我请问一下，这个取款证明该怎么解释。” 　　取款证明和其他的银行流水一起，夹杂在各种或是血腥或是监控摄像的截图中，显得一点也不明显。 　　吴来只看了前面的银行流水，只觉得一堆数字看得脑袋疼，根本没有仔细地看后面的当日取款证明。 　　此事被卫依指出来，他一时间有些尴尬，但是在看到了取款证明上的当日取款，也皱起了眉头。 　　当天，袁向荣从银行卡里面取走了十万块钱。 　　现在是流行网络支付的时代，很少用现金交易了，袁向荣取钱的时间也特别地赶巧，正好在他去会所的路上，取了十万块钱。 　　吴来拿着取款证明就重新冲进了审讯室里面，将文件拍在了袁向荣的桌子上。 　　“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在去见慕蝶之前，取款十万元。” 　　袁向荣的表情僵了僵，像是根本没有想到，吴来的手中，竟然会有他的取款证明。 　　“我......我.....我也不想的啊......但是慕蝶的价钱很贵，可口风比较严，我毕竟要顾虑我的妻子和我的孩子。” 　　袁向荣磕巴了一会儿，之后越说越流畅起来。 　　盛凌凡的目光投向了卫依，目光中有询问，好似在问她，她是否了解这一切。 　　卫依轻轻地摇了摇头，估计袁向荣随口胡编的时候，也没有想到现场有人和慕蝶有过接触，知道慕蝶虽然会跟别人出去，但是价钱远远没有十万块钱这么高。 　　所有的卖酒女，只要被客人带走，价格都要和领班做一个报备的，慕蝶每次在五千到一万块钱之间。 　　这个价格随着时间的长短变化，但是袁向荣说今天约在了包厢里面，根本没有带出去，价格只会更便宜。 　　卫依这段时间的潜伏也并不是只关注着非法交易的事情，所有涉及身体交易的卖酒女和客人，都在卫依的心里有一个名单。 　　这种案子虽然不归卫依这边管，但是收集下来准确的证据，也可以提交给专门负责的小队。 　　然而吴来却一副相信了的样子，甚至还哥俩好地拍了拍袁向荣的肩膀，道：“没关系，这些事情我肯定不会跟你妻子讲，没想到你们这些成功人士玩的这么厉害，竟然都能在这边花这么多的钱，也太有钱了吧。” 　　正说着，审讯室的门被卫依推开了，她坐到了吴来旁边空着的椅子上。 　　吴来皱眉，呵斥了一句，“你不打一声招呼就进来吗？” 　　卫依笑容甜美地冲着吴来撒娇道：“吴队长，是我错了，我任由你惩罚，要不然我把上次你送给我的香奈儿大衣还给你吧，挺贵的，一万多块钱呢。” 　　吴来被卫依的笑容晃了眼睛，这也笑得太甜了吧，没想到卫依笑起来竟然这样好看。 　　但是她究竟在说什么，什么大衣，什么一万块钱。 　　他的心脏正一顿乱跳的时候，卫依忽然冷下了脸，看向了正在看热闹的袁向荣。 　　“袁先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慕蝶应该是在勒索你吧。” 第17章 还原真相 　　“袁先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慕蝶应该是在勒索你吧。” 　　卫依的话，不仅让袁向荣吓了一跳，更让吴来吓了一跳。 　　他瞪大了眼睛问道：“卫依，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咱们办案是要拿出证据的。” 　　袁向荣的汗更多了，他抽了两张放在旁边的手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里也太热了，你们这里能调空调吗？” 　　吴来匆匆地点了点头，便拽着卫依离开了审讯室。 　　他直接在盛凌凡的面前，将卫依拽到了一旁，审讯室里面绝对听不到的地方。 　　“你究竟懂不懂究竟如何审犯人？！你都是靠猜的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背景，毕业之后一直是最基层的小警察，什么都不懂的话，就眯着，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人命！不是你想玩就能玩的地方。” 　　卫依忽然抬起眼睛看他，一双眸子黑白分明。 　　“吴队长，你为什么问也不问我为什么会认为慕蝶在勒索袁向荣呢？” 　　没想到卫依竟然还会顶嘴了，吴来看了一眼卫依，只当她是面子上过不去，才想着编一些理由过来敷衍他。 　　原本卫依刚来的时候，吴来还觉得卫依长得不错，甚至还有想发展一下的想法，谁知道呢，卫依竟然连未婚夫都有了，在这之后吴来看卫依便越来越不顺眼，仿佛什么都是她的错一样。 　　就包括今天发生在审讯室这边的事情，吴来根本没有想到慕蝶会勒索袁向荣，所以他便觉得卫依是瞎猜的。 　　“那你说吧，你今天要是能在这件事上说出些门道的话，这个队长我送给你坐也不是不行。” 　　吴来冷哼了一声，他倒是要看看，卫依能编出什么样的理由来敷衍他。 　　“我认为私下里，慕蝶对袁向荣有过勒索，这刚刚取出来的十万块钱，应该也是给慕蝶的。” 　　盛凌凡不知道何时已经走到了这边来，和开始就持否定态度的吴来并不一样，盛凌凡专心地听着卫依的见解。 　　“刚才我对你说的那一番话，实际上是我编的，暗示袁向荣，吴队长你曾经你给我买过一件上万元的香奈儿的大衣，如果按照袁向荣所说的，即使慕蝶的价钱高达十万都能眼睛也不眨地付钱的话，那他肯定不会露出那样不赞同的表情，好像根本不理解为什么会给女人花上万块钱买一件大衣一样。” 　　“只有这？” 　　吴来虽然觉得有些道理，但这毕竟只是感觉上的，没有任何的证据，也不能证明卫依说的一定是对的。 　　却没有想到，卫依紧接着说道。 　　“袁向荣全身都是名牌穿着，从这一点能看出来，他是一个对穿着特别较真的男人，而且据我的观察，他身上的名牌衣服都是真的。综合他年薪上百万来看的话，他也有这个能力负担这些奢侈品。” 　　吴来根本不知道卫依怎么话锋一转，忽然开始说起了袁向荣身上的名牌。 　　“他身上穿的名牌，和本案有什么区别呢？” 　　“从之前您和袁向荣的对话能猜到，袁向荣应该是特别惧内的一个人，当然，从他和慕蝶不当的关系能看出来，他应该只是表面上惧内。如果袁向荣没有钱的话，肯定不会在妻子会经常整理的衣物上做手脚，他唯一能选择的，便是当掉手腕上那一块金表，那一款我有些印象，表链并不会引起人金属过敏。” 　　“但袁向荣经常在和你谈话的时候，掻挠他的手腕，手腕处也有绿色的痕迹，如果让我猜，应该是含铜的合金，生锈后产生了铜绿，沾染在了袁向荣的手腕上。” 　　“袁向荣身处上市公司，对穿着和衣物都很讲究，年薪上百万，我并不认为他会买一块假表整天戴着，唯一的可能，便是因为慕蝶的勒索，袁向荣当掉了金表，之后找了一块高仿的金表戴在了手腕上。” 　　看进卫依的目光，吴来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已经被卫依牵着鼻子走了，颇为认真地听完了卫依所有的推论。 　　“你说了这么一大堆，有什么用？” 　　其实吴来到现在，也并不知道卫依说了一大通什么表啊当铺的，究竟是要做什么。 　　卫依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面发着光，她的目光黑白分明，特别地干净。 　　“吴队长，这是袁向荣的杀人动机！如果被慕蝶勒索的时间过长的话，袁向荣应该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程度，他如果想要维持婚姻的话，必须除掉慕蝶！” 　　吴来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到身后盛凌凡清脆的掌声。 　　“卫依说的很好，吴队长，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盛凌凡的眸中带着笑意，看着十分尴尬的吴来。 　　吴来憋了半天，最后只好说了一句。 　　“我也觉得卫依说的不错，没有什么好补充的了。” 　　说着便灰溜溜地重新进了审讯室。 　　盛凌凡和卫依则重新回到了审讯室的外面玻璃前，看着里面吴来重复了卫依刚刚所有的分析，将袁向荣唬得一愣一愣的。 　　“你应该看过被你亲自拿回来的那个监控录像吧。” 　　盛凌凡问道。 　　卫依点了点头，碎发在她白皙的脸颊边儿上轻轻地划过了一个优美的弧度。 　　会所包厢里面是没有任何监控的，她拿回来的，是事发包厢外面的监控录像。 　　“你觉得谋害慕蝶的凶手，究竟是四个人中的谁？” 　　盛凌凡再次开口道。 　　卫依想到了在慕蝶出事的时间里，出入包厢的四个男人，脸上的神色渐渐地凝重了起来。 　　“我习惯在见到每个人之前，内心没有预先的判断。” 　　卫依说完后，神色一时间有些恍然。 　　这样的对话，好像在三年前也出现过。 　　“池医生，你觉得这个案子里面的凶手是谁呢？” 　　“心里有预先的判断，便会有偏见产生。我们要做的，并不是找出凶手，而是还原真相。” 　　有些人，有些事，早已经融入了骨血中，即使已经没有任何的交集，却仍然在影响着她的一言一行。 第18章 尸检报告 　　洗手间里面的灯管出了点问题，冷白色的灯光一点也不稳定，灯管的尽头有不自然的阴影。 　　卫依站在镜子前面，脸上带着点水珠，更显得她眼神纯粹干净。 　　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卫依的目光下意识地便落在了有些突兀的高领毛衣上。 　　即使有黑色的毛衣遮挡，别人看不见的痕迹，却出现在了卫依的脑海里。 　　她像是重新被带回了阴暗狭窄的监控室，男人温热的薄唇掠过她的脖颈，当时从会所出来的第一件事，卫依便是确认了一眼自己的脖子，果然白皙的皮肤上有红梅一般的痕迹，还不止一个，清晰地描绘出了男人唇舌的路径。 　　还好局里面她放了一件高领毛衣在这边忘记拿回去了，便趁着大家都没有看到的时候，换了毛衣，挡住了一切的痕迹。 　　毛衣的面料并不是特别好的那种，摩擦着皮肤有些微痒，卫依伸出手轻轻地调整了一下毛衣的位置，之后便走出了厕所。 　　刑警大队里此时已经支起了白板，上面有各种各样已经收集到的线索。 　　吴来靠在旁边的桌子上，双腿交叠在一起，他一点也不认真，甚至还对着白板上的照片，嘀咕了一句。 　　“这人是神经病吧，这么恶心的现场，我还是第一次看见。” 　　卫依的目光落在了白板上面贴着的照片，慕蝶美艳的脸上，被血色的蝴蝶覆盖。 　　曾经迷惑众生的脸，此时却被用利刃刻上了狰狞的痕迹。 　　白板的前面，放置着一排排的椅子，坐着许多刑警大队的警官，几乎除了靠在一旁的吴来，此时都坐在椅子上，等待白板旁边的盛凌凡讲解这个案子。 　　卫依的目光从白板上收回，挑了一把椅子坐下了。 　　等了五分钟，盛凌凡看人到得差不多了，才开始给大家分享这个案子现在掌握的证据。 　　“我将大家聚到这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邱芬馥的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死者邱芬馥，东洲市本地人，平日里的职业是在建工银行做银行出纳员，二十九岁，未婚，没有男友。她家里面有一个生病的母亲，需要大量的医药费，父亲的生活费也在她的身上，甚至还有亲弟弟的房屋贷款，都是她的责任。这应该也是死者邱芬馥化名慕蝶，在下班时间以及周末去私人会所卖酒的原因。” 　　“尸检报告显示，邱芬馥隐道中有精夜残留，经过dna排查，已经证明精夜属于我们的一号嫌疑人袁向荣。脸上有利器割伤的痕迹，根据血流量判断，是在死后被割伤的。具体死亡时间在当天下午一点到下午三点之间。真正致死原因确认为颈部多处骨折，痕迹与案发现场旁边的黑色缎带正好吻合。经过对比，黑色缎带是死者衣服上的装饰物。所以推断此案凶手并没有自备工具，激情杀人的可能大于预谋杀人。” 　　“当天的监控录像显示，在死者死亡时间前后，一共有四人出入包厢。我们四号嫌疑人的名字以及身份分别是，一号嫌疑人，袁向荣，是某上市公司的部门经理，在下午一点三十二分进入包厢，下午一点五十七分离开包厢。二号嫌疑人，王杰。是私人会所的打扫人员，在下午两点钟进入包厢，两点二十的时候离开。三号嫌疑人，周凯恒。新星画家，在下午两点三十二进入包厢，两点四十一离开。四号嫌疑人，李复，唱跳偶像，在下午两点四十一进入包厢，两点四十三离开，也是他发现的尸体。” 　　盛凌凡对白板上的信息进行详细的介绍。 　　“现在我们已经审过了袁向荣，其他三个人接到了通知，王杰一会儿到达，周凯恒和李复则在明天到达。袁向荣承认了他和死者之间的不当关系，承认了在死者去世前，总共勒索了他八十万，并给我们透露出了很重要的一点消息，他说死者应该不止勒索他，他还在死者的手上，看到了从别人那里拿过来的五万块钱。” 　　“办案的重点应该放在死者脸上的蝴蝶刻痕，很可能这蝴蝶刻痕显示出了凶手不正常的心理状态，或者是羞辱，他用刻面的方法，在羞辱死者的尸体，如果是这种可能的话，那么凶手很可能是遭受死者勒索的另一个人。” 　　盛凌凡说到这里，看向了旁边一直一脸不屑的吴来。 　　“吴队长，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这回，吴来还真的有些想说的。 　　他走到了台上，直接指着其中的三号嫌疑人，说道：“三号嫌疑人，叫什么来着，反正就是这个人，大家必须赶紧掌握他的位置。大家看没看到这个蝴蝶的走线多么地流畅，一看就是有美术功底的，如果要我说，凶手指不定就是这个画家了，估计......这里有问题。” 　　吴来举起手，自以为很帅气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卫依眼看着吴来就要把刑警队众人的思维都带到一个死角了，便举手问了一句，“吴队长，那您怎么可以确定，除了这个画家以外，其他的人没有绘画功底？” 　　怎么又是卫依跳出来。 　　没有案子的时候，也没看出来她是这么喜欢显示的一个人啊。 　　吴来不耐烦地回答道：“确实，其他人不排除有绘画功底的可能，但是事情出了之后，在接受过我们的审问后，他当天就离开了东洲市，不是心虚是什么？要我说，这人很可能准备潜逃了。” 　　卫依还想说什么，吴来直接挥手打断了她的话。 　　“就这样吧，今天说得差不多了，大家有什么发现，积极向上汇报，散会。” 　　在他说了散会之后，还真的有很多人从椅子上站起来，两手空空地就打算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卫依看了一眼，全都是熟悉的面孔。 　　都是吴来队伍里面的警官。 　　而盛凌凡手下的警官们，此时手里都有大小不一的笔记本，随着盛凌凡的介绍记录着什么。 　　“卫依，你过来一下。” 　　她正在心里吐槽着吴来和他的手下的时候，盛凌凡忽然开口唤道。 　　卫依来到了她的身边，便听到盛凌凡道：“一会儿的王杰，你是主审。” 第19章 她的眼神 　　一会儿的王杰，你是主审。 　　盛凌凡的一句话，卫依好似没有听明白。 　　“主审吗？” 　　一般来说，只有队长或者有很多功劳的人，才能作为主审。 　　卫依自从来了东洲警察局，没有破过任何一起案件，自然也不是队长，如果是平时的时候，根本轮不到她来主审，没想到盛凌凡竟然会想把主审的位置交给她。 　　“谢谢盛队长，我会努力的！” 　　卫依黑白分明的眼中好似有光在闪烁，星辰倾斜不过如此。 　　- 　　半个小时后，卫依坐在了刚刚吴来的位置上，坐在她对面的，是身材有些佝偻的王杰。 　　王杰混沌的眼睛看了一眼穿着制服的卫依，有些没有想到。 　　“小红，你竟然是个警察。” 　　卫依缓缓地点了点头，“王哥。” 　　侧面地认证了她就是会所里面的林红。 　　王杰低下了头，什么话也没有说，他的手因为常年做活，上面有斑驳的岁月留下的痕迹。 　　如果不是卫依今天看到了王杰的资料，她不会相信王杰的年龄竟然只有三十九岁，他的外表看上去比三十九岁衰老了不少。 　　“当天你为什么会去慕蝶的包厢里面，停留了二十分钟左右。” 　　在卫依的手里面，有当天包厢的出入时间记录。 　　王杰搓了搓手，解释道：“难道警官你在怀疑我吗？会所里面规定在客人离开之后，我们要去打扫包厢的。” 　　卫依在会所里面待过几天时间，自然知道会所这些规矩，清理时间也差不多，因为私人会所的卫生条件抓得比较严，打扫整个包厢所用的时间，差不多在十分钟到四十分钟之间，视当天的包厢卫生情况而定。 　　“在你进包厢的时候，慕蝶怎么样了？” 　　王杰仔细地想了想，“她在穿衣服，当时看到我进来了，直接让我打扫了，等她穿好衣服，就在旁边玩手机了。” 　　“那说明你见到慕蝶的时候，她还活着？” 　　卫依问道，审讯室里面一时间变得很安静。 　　“当然，难道你还是怀疑我杀死了慕蝶吗？当时叫我过来的时候，不是说配合调查吗？小红......对不起，警官，您也知道我是什么人，整天靠着这点死工资活着，哪里有胆子杀人啊！” 　　王杰忽然间就慌乱了起来，浑浊不堪的眼珠紧紧地盯着卫依，一双手想要抓卫依的手，却又怕被卫依嫌弃，尴尬地悬在半空中。 　　“王哥，你不用担心，只要你没有做过的话，我们肯定不会认为你杀害了慕蝶的。” 　　卫依低下头，拿着一支笔，问道：“当天你还觉得有任何异常吗？” 　　她之后的问题，王杰都一一回答了。 　　审讯结束后，卫依先走出了审讯室。 　　盛凌雪在门口站着，显然刚才的所有访谈，都已经听完了。 　　“本来以为他的作案时间是最长的，刚才看着，应该就是一个辛苦上班的普通人了。” 　　“或许吴来说得真的没有错，现在那个画家的嫌疑是最大的，他有充足的作案时间，而且还有相应的技巧......” 　　盛凌凡正说着，她的手下忽然送来了一份报告。 　　毒检结果。 　　卫依只看见了封皮上的四个字。 　　盛凌凡看了一会儿，表情渐渐严肃了起来。 　　“已经检查出来了，死者头发上沾着的少许白色粉末，正是我们要找的东西。而且她的鼻腔以及体内也有很多，在死前摄入过。” 　　这是让卫依没想到的，按照之前的资料可以知道，一旦吸食了她们正在调查的读品，身上会有浓烈化学品味道。 　　慕蝶...... 　　她的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慕蝶手边从来没有断过的香烟还有周身浓郁的香水。 　　如果香水的味道不是为了掩饰香烟的味道，而是掩饰另一种味道呢...... 　　- 　　私人会所因为命案的发生以及警察的调查，此时已经停业。 　　所以卫依进入现场的时候，并没有遇到小桃她们。 　　登记过自己的名字之后，卫依进入到了发生命案的包厢里面。 　　此时已经有很多现场调查人员，正在各处寻找着能用的证据。 　　卫依看到有几个熟悉的面孔，都是吴来手下的人。 　　正打算四处看看，寻找一下证据的时候，卫依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吴来的声音。 　　“这不是审讯特别强的卫大警官吗，怎么？忽然想起来我这个队长了吗？我还以为你已经转到盛队长手下去了呢！” 　　吴来随手将手上的手套摘了下来，随手丢到了垃圾桶里面，他的目光很是不爽，在卫依的面前也没有任何的掩饰，他的眼神如果能显形的话，此时肯定要将卫依的身上戳出两个洞来。 　　“吴队长......” 　　卫依正想解释的时候，吴来却直接转过身去，招呼同一队的队员。 　　“今天大家都早点下班，既然警局里面来了一个这么好的警员，我相信这些活她自己干了也是可以的。” 　　吴来手下的警官，要不就是和他一个脾性的，要不然就是胆小怕事不会替卫依挺身。 　　“是啊，既然卫依这么厉害，我们就将场子留给她。” 　　“估计这是她第一次调查命案现场吧，虽然尸体已经不在这里了，但这里毕竟死过人的！” 　　“走啦，走啦，一会儿去吃烤肉吧！” 　　“......” 　　能下班，警员们迅速地撤离了整个现场。 　　吴来是最后一个走的，在走的时候，他还顺手将包厢的门给卫依关上了。 　　其实他们调查得已经差不多了，吴来只想吓一吓卫依。 　　毕竟这么年轻一个女孩子，被单独留在命案现场里面，会所里面也是一个人都没有，只要遇见新警官，几乎一吓一个准。 　　然而在门关上的瞬间，吴来并没有看到惊慌失措的卫依。 　　她干净的眸子淡漠地看着他，仿佛对于她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 　　等到彻底关上了包厢的门，吴来才反应过来，有些不自觉地咂了咂吧嘴，伸手摸了一把下巴上的胡茬。 　　这姑娘的眼神，怎么感觉和那些经验丰富的刑警一模一样呢？ 　　可她，只是个什么档案都没有的新人啊！ 第20章 只看一眼 　　包厢里面没有窗户，虽然灯光开到最大，但是室内还是显得有些暗，地毯上有褐红色的血迹，并不多，在血迹旁边，则已经标记出来了被发现的时候，尸体的位置。 　　空调吹风口在上面，偶然间有一股冷风拂过出了点薄汗的后脖子，带起一阵阵难以捉摸的凉意。 　　卫依却丝毫没有被现场只有她一个人的恐怖氛围所吓到。 　　比这里恐怖的场景，她见过。 　　她熟练地翻找着房间里面，能看出来，需要专门人员处理的血迹检测或者是指纹检测，都已经结束了，卫依想要寻找的，也并不是指纹或者血迹的证据。 　　得知了毒检结果后不久，卫依忽然心头浮现出了一个疑问，这也是她为什么来到现场，想要再次检查一下现场的原因。 　　既然慕蝶有上瘾，那肯定与这间会所里面进行的非法交易有关。 　　起先，卫依以为发生在这间会所里面的非法交易与会所无关，可是在见过了那个身材壮硕的黑衣男人，还有离奇死亡的慕蝶，卫依怀疑也许会所知道非法交易的存在，甚至还有包庇行为。 　　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能解释，为什么卫依在会所里面，查探过不少的包厢，却都没有找到任何交易的证据。 　　而就在慕蝶死亡的现场，根据毒检结果，慕蝶死亡前，是有吸食过的，可为什么包厢里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查到。 　　卫依翻遍了整个包厢，都没有让她找到任何藏匿的地点，或者能清理的工具。 　　如果她是参与非法交易的人，究竟怎么做到让每一位客人都能在包厢里用完，却不在包厢里面留下痕迹呢？ 　　她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始在包厢中搜查了起来。 　　这回，她找的，都是包厢里面，那些看起来明显，但是普通人并不会碰的地方。 　　连续翻了好几个，当她的手拎起红色的急救箱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些不对劲。 　　红色急救箱就放在了房间的角落里面，几乎在包厢里面每个人都能看到，但从来没有人碰过。 　　房间里面的红色急救箱是全新的，甚至连上面的包装都没有拆开，卫依将急救箱从墙上拿了下来，反复查看，才终于发现了些许不对劲。 　　只见红色急救箱虽然前面没有开，但是在急救箱的后面，有一个很不起眼的暗扣，打开暗扣，急救箱竟然从后面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来。 　　卫依看到了里面，只见急救箱里面应该有的东西全都没有，只有一瓶漂白剂和无纺布。 　　她摩挲了一下周围，发现了箱子中有一个隐藏起来的夹层，打开一看，便看到了里面有用过的无纺布，无纺布上面有着淡蓝色的痕迹。 　　就在这时，卫依忽然听到了会所的门口，传来了两个男人的声音。 　　“警察呆在这里都多久了，好不容易等他们走了，咱们终于可以回来收拾了。” 　　“你喊这么大声干嘛？” 　　“有什么的，反正在监控录像里面能看出来，警察早都走了。” 　　卫依当机立断地掏出手机拍下了急救箱的照片，又取出了一片用过的无纺布，放在了取证袋里面，贴身保存好。 　　她听到男人的声音渐渐地往左边去了。 　　每个包厢的门后面，有火警逃生图，上面标好了整层楼的结构。 　　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根本避不开两个男人。 　　走是肯定不能偷偷走了，于是卫依整理好了服装，镇定自若地从包厢中推门离开了。 　　走廊尽头，两个男人站在一层与二层之间的楼梯上，几乎是一瞬间，便看到了从案发的包厢中，闪出来的卫依。 　　“警官，这时候还没有走呢？” 　　其中一个男人笑着说道。 　　自然地和卫依打着招呼。 　　然而卫依却眼尖地看到了他撩起了衣服下摆，手伸向了后背的方向。 　　她二话不说，朝着最近的楼梯跑去，两个男人神色一凛，对视一眼，眼里都有一抹狠色，拔腿便追了上去...... 　　- 　　十分钟前，函邬医院中。 　　两个警官正在让护士帮忙处理手上的伤口。 　　“刚才不小心被柜子里面的螺丝划破了手，一会儿是不是要打破伤风啊。” 　　“肯定要打啊！” 　　两位警官中，其中一位警官的手上有伤口，另一位警官，应当是陪着过来的。 　　“池医生......” 　　“池医生下午好！” 　　池怀渊朝着打招呼的小护士轻笑点头，正往里面走的时候，余光瞥见了两位警官身上的袖章。 　　东洲市刑警第一大队。 　　小家伙现在就在刑警第一大队。 　　池怀渊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便听到其中一个警官说了一句。 　　“今天吴队对卫依一个新人手段也是真的狠，竟然将卫依一个人留在了案发现场。一个新人，在案发现场，肯定要吓死了吧。” 　　吓死？ 　　池怀渊轻轻地勾起了薄唇。 　　小家伙第一次去案发现场，还是他带着去的。 　　虽然看到血腥的场面小脸儿有点白，但大部分时间，都很镇定。 　　根本不像第一次见过命案现场的新人。 　　就连当时正在办案的刑警都和他说。 　　“池医生，你带的这个新人胆子真的好大啊，我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胆子这么大的新人小姑娘。” 　　他的指腹轻轻地摩挲过病例上的字迹，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摘下了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 　　她的胆子确实很大，可他还是忍不住担心。 　　反正会所离医院的距离也不是特别地远。 　　过去看一眼，就回来。 　　池怀渊这样对自己说道。 　　- 　　私人会所里面，卫依快速地翻过了阻挡她的栏杆。 　　后面两个男人紧追不舍，显然是专门训练过的，速度很快。 　　“警官，你到底在跑什么？咱们好好地商量一下！” 　　其中一个男人高喊道，可眉宇间的狠厉，却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 　　卫依充耳不闻，此时她的大脑里面，飞快地掠过了楼层的分析，随手推倒了几个巨大的花瓶，花瓶碎片散落一地，这才稍稍地阻拦了身后人的速度。 　　一路冲出了大门，会所的位置很空旷，这边停业之后，停车场里什么人也没有。 　　女人的体力毕竟还是不如男人的。 　　她如果凭借着自己的力量跑过停车场，肯定会被身后两个男人追上。 　　就在这时，一辆纯白色的轿车从入口驶了进来。 　　驾驶座上的男人和正在全力奔跑的女人目光相对。 　　“池怀渊。” 　　卫依喃喃道，脚下不停，直接往车的方向冲了过去。 第21章 配合一下 　　看清了主驾驶的男人，卫依瞬间安心了许多。 　　天无绝人之路，在她被吴来单独留下来搜集证据的时候，竟然会遇见会所的人过来消灭证据。 　　本来以为自己的运气差到了极点，但在看到池怀渊的那一瞬，卫依便知道自己今天绝对不会出事。 　　池怀渊在一瞬间，便看清了眼前的形势。 　　只见卫依奋力地往前跑着，长发束成了马尾，在她的身后飘荡着，白皙的脸上在看到他之后，浮现了一抹惊喜。 　　“池怀渊！” 　　池怀渊仿佛已经许久都没有听到过卫依这样喊他的名字了。 　　不过现在不是怀念感慨的时间，池怀渊踩下了油门，打开了车门的锁。 　　他能看到远处正在追逐卫依的两个男人腰间银光一闪随即消失在了腰间，看到了卫依竟然上了车，那两个人也停住了脚步，站在远处，忌惮地看着两人。 　　关键点就在卫依是否掌握了关键性的证据。 　　他们两个是被老板派过来销毁证据的，毕竟这些警察在里面，指不定就误打误撞地发现了什么。 　　看着监控上面警察都出来了，他们并没有数数，谁能想到还有一个女人留在房间里面。 　　也许她听到了他们两个的说话声。 　　其中一个男人说道。 　　“老板的命令，咱们必须要执行，这女的有很大的可能叫来了警察，我们现在先不要轻举妄动，到时候警察来了，他们询问一番也找不出任何的证据就会走了。” 　　“藏得那么深，那个小女警根本不可能找得到东西。” 　　- 　　同一时间，车里。 　　卫依紧盯着两个人的动静，随手抽出了自己的证件，交给了池怀渊。 　　“我是刑警，正在执行公务，麻烦您配合一下。” 　　池怀渊并没有接过证件，他的手轻放在方向盘上，不仅让人想到，也是同样一双手，在医院里拿的却是手术刀。 　　“请问我怎么配合。” 　　男人沉声道，在狭窄的车厢里面，他的声音愈发明显，响彻在卫依的耳边。 　　如果卫依不是他带入门的，肯定要相信这男人纯良的外表，好似一个从未接触过刑警的普通医生。 　　“我刚刚已经通知了刑警大队，他们现在在往这边赶来，你能做的配合，便是将车停在这边，我会盯着那两个男人，一旦情况不妙，咱们就开车走。” 　　卫依的目光，紧紧地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同样僵持的两个男人。 　　男人看着应该是接受过培训的打手，一身强壮的腱子肉，衬衫似乎都已经包不住他们喷薄而出的胸肌，看上去凶残又冷酷。 　　三年前，卫依见过池怀渊一个人可以同时对上这样的两个人。 　　三个人是否能行，卫依没有看见过，自然也不好下结论。 　　作为曾经小队里面体测第一的男人，池怀渊不仅有力量，而且还熟知人体解刨学，各种反射区倒背如流。 　　别人是在打架，这人......。 　　卫依亲眼看见池怀渊用他的手指摁住对方腰窝上的一个穴位，七尺男儿就地打滚，好不狼狈。 　　后来听那人说，又麻又痒，根本扛不下来。 　　三分钟后，盛凌凡带着队伍，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 　　卫依没想到盛凌凡是第一个到的，毕竟吴来走了不久，应该就在附近。 　　手机里面有内部交流程序，卫依在包厢里面用最快的速度联系了吴来和盛凌凡，明明距离最远的盛凌凡，此时却是最先到达的。 　　盛凌凡走到了两个黑衣男人面前，冷声道：“两位，能否跟我们走一趟。光天化日的，竟然都敢对我们刑警大队的人出手了。” 　　其中一个男人颇为镇定，他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地不解，好似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卫依要被他们追着跑。 　　“这位警官，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我们也不明白这位小姑娘为什么要跑，我们刚一走进去，她就从包厢里跑了出来，那一刻我们也没有看到她是否穿着警服，还以为是什么小偷，所以就追了出来。” 　　“是的，就是这么简单，这位警官。” 　　另一个男人也这样说着，两人纯良极了，和刚刚面露凶光的时候，仿若不同的人。 　　盛凌凡冷冷一笑，她道：“这么简单？我问你们两个，在警察调查期间，会所里面不允许有外人。怎么，会所里面是有什么需要销毁的东西吗？” 　　“当然不是，就是有东西放在员工室里面忘记拿了，我们回来只是为了从这里拿回自己的东西。” 　　男人没有想到盛凌凡根本没有纠结他们是不是在追卫依，直接问到了关键性的问题，淡然的眼神中终于露出了慌乱的神色来。 　　“这些话跟我们回到警局里面再说吧。” 　　盛凌凡直接让手下将两个男人拘到车里去了，她看向了站在卫依身后的池怀渊。 　　卫依还没有来得及介绍，盛凌凡缓缓地点了下头，冲着池怀渊的方向，好像在和他打招呼。 　　盛凌凡在和池怀渊打招呼？ 　　卫依的疑问，起源于盛凌凡颔首示意的时候，最终结束在了盛凌凡开口叫了一声。 　　“池医生。” 　　嗯，他们两个果然认识。 　　她也不想问两人究竟是怎么认识的，反正也和她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卫依赌气地想到。 　　等到她反应过来，又暗骂自己，为何赌气，反正在池怀渊的眼中，自己和路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池怀渊开口道：“那两个人，腰间有刀，你们小心。” 　　他的话，是冲着盛凌凡说的。 　　盛凌凡还没有反应过来，池怀渊继续指了指停车场不远处路面上的道路摄像头，提示道。 　　“刚才那两个男人追这位警官跑出来的时候，应该全程都被那个道路摄像头记录了下来。” 　　盛凌凡这才注意到了道路上不起眼的摄像头，她又看了一眼正低头不知道想什么的卫依，缓声说道：“谢谢池医生的提醒。” 　　“那如果什么事情都没有的话，我现在就回去了。” 　　池怀渊淡声道，他的手插在了口袋里面，整个人站在停车场的正中央，身姿挺拔，明明是偏瘦的一个人，却总让路过的人侧头注目。 　　有人生来就带着光环，即使那一瞬间，被吸引的人都不明白自己的目光为何被吸引，但男人的侧颜已经被印在了看客的心里。 第22章 一身故事 　　经过一个小时的搜寻，在私人会所中，共发现了352套清洁工具，全都藏在了不起眼的医药箱中。 　　其中有四十七套有被使用过的痕迹。 　　经过检验，上面蓝色的痕迹，正是吴来他们在寻找的东西，有了这个证据，便可以让缉毒大队全楼进行搜查。 　　理由，怀疑会所参与独品买卖。 　　- 　　早上六点多钟，卫依打了个哈欠，从办公桌上爬了起来。 　　随手将凌乱的头发用一个皮筋扎了起来，便重新全神贯注地低头看着手边的证据。 　　昨天在搜查会所的时候，卫依注意到了另一个细节。 　　在命案发生的包厢内，袁向荣的dna在沙发上检测到了，看检测出来的痕迹都能预料到当时他和慕蝶的战况有多么地激烈。 　　卫依整天在会所里闲来无事，打听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知道清洁工的流程是什么。 　　清洁工需要用消毒剂，将所有的沙发和地毯都清理一遍。 　　这一间私人会所卫生条件不错，才有这么多的要求。 　　甚至卫依听说每一次客人用完房间了，就连电视旁边的缝隙都必须要擦。 　　所以之前卫依在审问王杰的时候，听到他打扫整整二十分钟才不觉得奇怪。 　　打扫整整二十分钟，连沙发上的痕迹都没有清理干净。 　　他忙着做什么，杀人吗？ 　　虽然私人会所被他们抓到了小尾巴，如今正在接受缉毒大队的调查。 　　可慕蝶究竟是被谁杀死的，又是为什么引来杀身之祸的，如今还是一个未解的谜团。 　　卫依昨天晚上在警局呆了一晚上，通宵到今天早上都没有回家，手指间上的黑色指甲油更加地斑驳，她的余光瞥见了，有些不爽地拧起了眉头。 　　五分钟之后，坐在卫依旁边的警员被一股刺鼻的味道惊醒了。 　　有一个年轻男人昨天也在这里通宵了一个晚上，此时被吵醒，有些不爽地挠了挠头。 　　本来想昨天晚上回家洗澡的，结果耽误了，现在有点痒。 　　“卫依，你大清早的，涂什么指甲油。” 　　“对不起，对不起。” 　　卫依连忙翘着刚刚涂上指甲油的手指，另一只手掐着指甲油的玻璃瓶，跑到了外面通风的地方，在警局门口的台阶上坐下，一本正经地涂着指甲油。 　　卫依涂指甲油和别人不一样，她一遍接着一遍地涂，也不等下面的指甲油干掉，便补上了一层新的。 　　在她的手里，指甲油难干，渐渐地溢满了整个指甲，最终溢出来，她的手指上沾了些，看上去脏兮兮的，一点没有涂指甲油的精致。 　　卫依有个毛病，在熬夜困倦的情况下，想要打起精神想事情的时候，随身带着一瓶指甲油，用那种刺鼻的气味一冲，卫依的大脑便能飞速地旋转了。 　　盛凌凡大早上路过门口准备进去上班的时候，便看到了个头发凌乱又随意地扎在脑袋后面，手指头上脏兮兮的，知道的以为她在涂指甲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油漆工。 　　“卫依，你大早上的在干什么？” 　　如果女人身上穿的不是刑警大队的制服，盛凌凡肯定以为这人是从隔壁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她知道卫依昨天晚上在警局里面通宵，但她不知道卫依通宵是在涂指甲油。 　　听到盛凌凡的声音，卫依猛然间抬头，鼻尖红红的，眼睛却亮闪闪的。 　　“盛队长，我想明白了，王杰是凶手！” 　　即使是淡定如盛凌凡，此时都有些不懂卫依在想什么。 　　“有证据吗？” 　　“只是方向，我一会儿就去会所里面找证据去。” 　　“那是谁告诉你王杰是凶手的，指甲油？” 　　如果吴来现在在两人的旁边，肯定要惊讶盛凌凡竟然开了个玩笑。 　　盛凌凡的严肃是出了名的，此时竟然能和卫依开玩笑，看来是真的被卫依这样乱糟糟的形象逗乐了。 　　卫依却不受盛凌凡打扰，手眼看着就要摸上盛凌凡的肩膀跟她分析。 　　盛凌凡迅速地后退了一步，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话好说，你不要过来。” 　　卫依低头看了一眼涂得哪里都是的指甲油，不在意地笑了笑。 　　跟在盛凌凡的身后，分析着王杰是凶手的理由。 　　“我昨天晚上凌晨两点折腾去了包厢，对着清洁工的培训手册对照王杰的工作，什么都没有做，他那二十分钟，一定在做其他的事情。” 　　“而且缎带上找不到完整的指纹，这一点更奇怪，既然凶手都用缎带勒到慕蝶颈骨骨折，这样大的力气，不可能留不下指纹。” 　　“唯一的可能，便是他的清洁用手套。” 　　“现在需要找到的，便是王杰的杀人动机和他的作案证据。” 　　卫依说了一大通，盛凌凡反问道：“你昨天......哦不，今天凌晨两点钟的时候，去包厢了？” 　　“是啊。” 　　卫依不明白盛凌凡为什么会问这个，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配上她没有睡觉浮现出来的两个淡淡的青黑色眼圈，一时间竟然显得有些天然呆。 　　“我命令你马上回去补一个觉，然后直接从家的那边，去会所再进行现场调查就行。” 　　盛凌凡苦口婆心地说道。 　　“也不知道你哪来的这股子劲，咱们这边虽然要拼尽全力，但追踪的也不是连环杀人狂，时间并不用这么紧迫。” 　　卫依本想抬起手揉一揉眼睛，然而看到了手上被涂得乱七八糟的指甲，最终还是默默地放下了手。 　　追过连环杀人犯，自那以后，她便再也没有过这样的心态。 　　每一分每一秒，生命都有可能因为警察的办案不利而消逝。 　　“是，盛队长，我明白了。” 　　盛凌凡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卫依往外走的身影。 　　大门外面光很亮，里面却是暗着的，对比反差下，显得卫依的身形更加地瘦小，制服腰带束着的腰盈盈一握，好似一阵风都能吹折了。 　　明明只有二十五岁的年轻姑娘，怎么好似看见她带了一身的故事。 　　盛凌凡不解地摇了摇头，转身往里面走去。 　　【作者有话说】 　　小卫依是个有故事的小美女~ 第23章 画家自首 　　回家睡了两个小时，卫依简单地冲了个澡便赶去了案发现场。 　　然而在案发现场还没有十分钟的时候，她便接到了盛凌凡的信息。 　　【周凯恒自首了，他说人是他杀的。】 　　卫依第一时间赶回了警局，周凯恒已经做完了笔录。 　　她来到了审讯室外面，盛凌凡，吴来，还有几个警官正在看周凯恒的认罪录像。 　　盛凌凡认真地盯着屏幕，吴来的神色颇为得意，毕竟他一直坚持的便是周凯恒是杀人凶手。 　　见卫依来了，盛凌凡的身子侧了侧，给卫依让出了位置。 　　从卫依的角度，能看到视频里，给周凯恒做笔录的，正是盛凌凡。 　　“姓名？” 　　“周凯恒。” 　　“年龄？” 　　“三十一岁。” 　　“职业呢？” 　　“自由职业......准确地来说，是画家。” 　　和卫依记忆中的一样，周凯恒身形瘦弱，脸色苍白，双目无神地看着前面。 　　视频中的盛凌凡表情平静地看着周凯恒，眼神却是锐利的，在揣测他的内心。 　　“自首？你是杀害邱芬馥别名慕蝶的凶手？” 　　“嗯......应该吧。” 　　周凯恒痛苦地抱住了头，懊悔地捶着自己的脑袋。 　　“你为什么说应该，不确定吗？” 　　“我不记得了，我当时......我当时嗨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和大家预料中的一样，周凯恒确实吸独。 　　盛凌凡企图帮助周凯恒想起来当时发生的事情。 　　“你进包厢的时候，慕蝶在做什么？” 　　“我......我当时在去之前，便吸了点，进去的时候......我想起来了，慕蝶坐在沙发上，前面的茶几已经给我准备好了东西，我隐隐地听到了她叫了我一声，我没多想，将钱给她，就开始吸了。” 　　“慕蝶叫你什么？” 　　“她叫我的名字，她很少叫我名字，一般来说，她都喜欢叫我大画家。” 　　周凯恒吸了吸鼻子，他并不因为慕蝶死去的事情而难过，这是上瘾的结果，即使平时没有东西，他的鼻子也会在下意识地抽两下。 　　“那你为什么说杀了她，既然你都不记得了。” 　　周凯恒顿了顿，仿佛成了一座雕塑，一分钟过去了，他忽然掩面痛哭出声。 　　“我......我在稍微清醒过来的时候，旁边多了黑色的缎带，手边有一把刀，一把带着血迹的刀，而慕蝶......慕蝶的脸上则被我划出了我的代表作！不是我做的，还能是谁做的！” 　　说到这里，周凯恒忽然开始用手掌狠狠地锤自己的前胸，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代表作？” 　　只见视频里面，盛凌凡从旁边的文件中抽出了一张图片，那是一幅画，画上的正是逼真的蝴蝶，和慕蝶脸上的血红色的蝴蝶除了颜色和画布不一样以外，能看出来许多细节都是相似的。 　　画的名字叫做《新生》，而右下角的署名，则是周凯恒。 　　“是的，就是这个，我的代表作，有一次我嗨了之后，好似看见了一只五彩斑斓的大蝴蝶，清醒过来之后，便画了出来，没想到成了我的成名作，从那以后，我便开始依赖独品，想要再创造出一幅代表作来。” 　　周凯恒的话越说越乱。 　　“我本来想直接自首的，也不知道晚了几天自首会不会影响判决，但我有一个......对我很重要的画展，我必须去......警官，您能不能通融我一下，我真的在第一时间就想自首......” 　　“其实也不怪我，慕蝶勒索我，她撞见过我吸独，说如果封口费丰厚的话，那她自然不会到处去说，她前前后后，从我这里，拿了两百万！两百万啊！我几乎什么都没有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盛凌凡冲着镜头做了个手势，停止了笔录，视频也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看完了整段视频，吴来是第一个说话的。 　　“我说什么来着，我就知道他有问题。没想到这个画家竟然能自首，其实即使他不自首的话，我也能给他揪出来！” 　　盛凌凡根本没有搭理吴来，她的目光看向了卫依。 　　“周凯恒是凶手，你不用继续找线索了。” 　　卫依第一个问题问道。 　　“现场没有找到用在脸上的工具，周凯恒交代了吗？” 　　“说他心虚，在出来之后，将刀扔到了厕所的垃圾桶里面，现在已经在城东垃圾场里面找到了，上面检测出了慕蝶的血迹，但是指纹已经找不到了。” 　　“周凯恒的住处在搜索吗？” 　　“现在有警员在那边。” 　　“地址给我，我现在去一趟。” 　　听到卫依这么说，吴来立刻就不乐意了。 　　“你干什么啊？凶手都自首了，你还想去调查，你以为警察这碗饭这么好吃吗？整天就想着划水，你的结案报告交没交啊？” 　　卫依回答道：“他的自首根本没有任何的价值，在过程中他丧失了意识，没有任何的辨别能力，如果真的是他做的，就这样将他缉拿归案，没有任何的错误。可嫌疑人除了他还有其他的人，我们必须要排除其他人的嫌疑，才能确定他就是真正的凶手。” 　　吴来头疼得还想再骂，卫依直接转身离开了。 　　于是吴来的矛头直接转向了盛凌凡。 　　“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警官在那里闹就算了，盛队你怎么也容着她瞎胡闹，我服了，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厉害！反正现在我都给你们记着账，要是到时候凶手真的是周凯恒，我肯定要去局长那里告诉你们滥用警局资源！” 　　说完，吴来便拂袖而去了。 　　卫依赶去了周凯恒在城郊的公寓，这里的房价不高，房子都很破旧。 　　周凯恒的公寓里面，大多数的家具都没有，两室一厅，几乎都被他堆满了画作。 　　他的艺术风格颇为狂放，用色很大胆，各种鲜艳的色块冲击着人的眼球。 　　卫依的目光一下子便聚焦到了几张墨迹还未干的画作上。 　　其中有一幅画，被打了个大大的黑色的叉，在叉的下面。 　　是一个穿着黑色旗袍的美艳女人，脸上血红一片，就在她的身下，爬出来了一个面色苍白的人。 　　这幅画作并未完成，所以根本看不出是男是女。 第24章 这人是谁 　　周凯恒的画风并不是特别的详细，都是大的色块冲击着人的眼球。 　　卫依看了看旁边几幅颜料都没有完全干透的画作。 　　有血色的蝴蝶，有正在播放mv的电视，还有幽蓝色的灯光。 　　她随便找旁边的警察问了一句。 　　“这几幅画作，有人拍下来吗？” 　　“没有，这几幅画作和这画家的画风没有什么出入，应该是前几天刚画的，怎么，和案子有关系吗？” 　　其实不怪这些工作人员。 　　如果不是卫依和慕蝶相处了许久，她也认不出来，这个身子是黑的，头发是卷的人是慕蝶。 　　头发是卷的。 　　卫依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忽略了一个关键性的证据！ 　　- 　　半个小时后，卫依从周凯恒的公寓赶回了警局，天已经逐渐地黑了下来，星星还没有出来，天际完全地陷入了黑暗中，月亮也不知道躲到了哪个角落。 　　警局的门前有明亮的路灯，卫依看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警局里面走了出来。 　　男人穿着白色的大褂，好似从医院刚刚赶过来的，在夜色下，有他走过，警局门口有两个年轻的姑娘在探头探脑，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 　　池怀渊为什么会出现在警局里面？ 　　卫依瞥了他一眼，男人好似有所感应一样，转头看她。 　　池怀渊只看到了卫依的侧脸，她穿着制服，急匆匆地向着警局里面走去，有夜风轻轻地将她脸颊边的碎发撩起，弯成了月牙的弧度。 　　卫依走到了警局门口，看见两个年轻的小警官都抻着脖子在看远处的池怀渊。 　　“你们认识他？” 　　“当然，他每个月都要来找盛队长的。” 　　其中一个年轻的警官有些八卦地说道。 　　“听说池医生特别厉害，一手医术在国际上都特别出名，我感觉和盛队长真的挺配的。” 　　有光洒在卫依的睫毛上，洒上了一层金色。 　　“卫警官，你是不是也这样认为啊？” 　　卫依露出了个笑容来，真诚地说道：“当然。” 　　进了警局，卫依来到了盛凌凡的办公室。 　　盛凌凡正在整理一个文件夹，看见卫依进来了，便将文件夹反扣下放在了一旁。 　　“你刚才说有些线索，是什么？” 　　卫依将手机里的照片递给了盛凌凡。 　　盛凌凡看过那一幅奇怪的画作之后，说道：“你可以去再次审问周凯恒。” 　　“谢谢盛队长。” 　　卫依转身离开。 　　池怀渊究竟喜欢谁，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总归是人家的事情，何苦让自己难受。 　　卫依走向了审讯室的方向，每一步都走得愈发地坚定。 　　盛凌凡的办公室里面，盛凌凡拿起刚刚的文件夹，只见文件夹的封面上写了几个大字。 　　东洲市重点观察嫌疑人。 　　她将其中的一张纸抽了出来。 　　姓名，池怀渊。性别，男。 　　盛凌凡在这个月的评语下面写道。 　　【已确认无犯罪倾向。】 　　- 　　审讯室里面，卫依坐在周凯恒的对面，周凯恒仍然是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眼眶凹陷得好像更多了。 　　听说在被拘留的时间里，周凯恒的独瘾发作了一次，首次戒独挺辛苦的，他变得憔悴了许多。 　　“你还记得，在你刚进包厢的时候，慕蝶的头发是盘起来的还是披在肩膀上的？” 　　周凯恒无精打采地看了卫依一眼。 　　“我不知道，应该是披在肩膀上的吧。” 　　这段时间，周凯恒没少回想那天的经过，然而自己当时确实不在状态，能想起来的东西实在是有限。 　　“你能确定吗？” 　　“......应该是披在肩膀上的，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当时慕蝶坐在很暗的地方，我看不清她究竟在做什么，只是听到她叫了我一声。” 　　卫依点了点头，将面前周凯恒放在公寓里面的几张画作都递给了他。 　　“周凯恒，这几张画作是你画的吧。” 　　周凯恒看了照片一眼，点了点头。 　　“你之前是不是说过，之前那个蝴蝶是你在嗨了之后看到的东西，画出来的，那是不是这些场景，也是你在嗨了之后看到的？” 　　周凯恒缓缓地点了点头。 　　“当然。” 　　“那这个人是谁？” 　　卫依的手指落在了画作中，指向了那个在慕蝶身下出现的“人”。 　　只有一个人的轮廓，看不出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用的也不是肉色，而是一抹偏粉的肉色。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有看清。” 　　“警官，您应该知道，在嗨了之后看到的画面，大多数都是幻想出来的。” 　　周凯恒给卫依解释道。 　　“谢谢你的合作。” 　　“没事的，警官，我只希望这样配合，能让我少坐两年牢。” 　　卫依叫人将周凯恒带回拘留所去，就在周凯恒随着警卫往外面走的时候，卫依忽然说了一句。 　　“你从案发现场带没带走一支笔，或者说，你见没见过一支笔？” 　　“笔？没有。” 　　周凯恒不知道卫依为何会这么问，疑惑地摇了摇头后，便随着警卫离开了。 　　卫依暂时没有离开审讯室，提笔画下了她记忆中，慕蝶插在发间的那支笔的样式。 　　走出审讯室，她将画的东西，交给了盛凌凡。 　　盛凌凡低头看了一眼，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是什么？” 　　“这是慕蝶一直会插在头发里面的一支笔，她用这支笔固定她的长发，一直是这支笔，从来没有变过，而且随身携带，之前有一次找不到了，还特意翻了每个卖酒女的柜子，最终在柜子底下找到了，她还给了我们每人五十块钱作为麻烦费。” 　　“就是这么一支重要的笔，在犯罪现场没有找到。我们现在知道，慕蝶有勒索的习惯，能不能她的证据，都在这一支笔里面，我记得那支笔比正常的笔要粗一圈。” 　　“像是......” 　　卫依还没有说完，盛凌凡便说了句。 　　“录音笔。” 　　“对的，录音笔，那种特别轻便便携的。” 　　盛凌凡转身将纸张递还给了卫依。 　　“去打印二十份，分发给搜查科那边，让他们找一找周凯恒的家里面有没有这样的东西，会所里面也记得找一找。” 　　“我马上去办。” 第25章 没有可能 　　监控录像在卫依的面前一遍遍地播放着，有忽明忽暗的光影，在她的脸上变换着形态。 　　旁边的盛凌凡指了指上面一个从包厢里面跑出来的粉红色的身影。 　　“我在之后看了几遍监控录像，终于找到了一个人，这个人，监控里没有拍到她究竟是什么时间进去的，但是却拍到了她出来的画面。” 　　“如果你怀疑包厢里面有第二个人的话，那应该就是她没有错了。” 　　“你之前和我说的，她叫什么，小桃是不是。” 　　卫依翻看了一下现场的照片，回忆着包厢里面的结构。 　　“可是这里没有任何能藏人的地方，如果小桃在周凯恒来之前便躲在包厢里面，那周凯恒怎么可能没有看到。” 　　根本没有办法证明包厢里面有另一个人，而监控视频也存在死角，贸贸然地将小桃叫过来行不通。 　　卫依去了一趟案发现场，左翻翻，右翻翻，都没有找到能藏人的地方。 　　熬了几天的夜，卫依黑眼圈很重，在案发现场看不出来什么，打算去另一个地方换换心情。 　　正好，李复，四号嫌疑人，那个刚出道的小偶像，此时来到警局，接受调查。 　　说是嫌疑人，其实大家都知道，在李复进入包厢的三分钟时间，根本没有时间去作案，要先勒死一个成年女人，再在她的脸上划上一幅完整的画作，根本是不可能的。 　　李复在来警局之前，先和警局打过招呼，卫依赶回去的时候，李复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到达。 　　警局里面年轻的小警官都很兴奋，作为今年一个很火的偶像组合选秀节目出道的李复，在年轻人的圈子里面，具有很高的人气。 　　小警官，甚至还有男生准备给女生拍视频的。 　　要知道，能在刑警队很难遇上明星。 　　五分钟之后，李复到达了警局，中间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并没有粉丝跟来。 　　他穿着个纯黑色的带帽卫衣，宽大的帽子将他巴掌大的小脸儿遮了起来，大半张脸都被黑色的口罩遮了起来，但眉眼也是精致的，化着淡淡的妆，应该是从什么活动现场，直接赶过来的。 　　李复的身边，跟着他的经纪人，经纪人是个身材圆滚滚的女生，面对这样的李复，早已经没有悸动和憧憬了，完全的合作关系。 　　刚一进入警局，经纪人便替李复挡掉了几个要签名的小警官的靠近。 　　李复径直地走到了一个小警官的旁边，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容，“请问，盛队长的办公室在哪边。” 　　那个被问到的小警官，脸颊都红了，“我带你去吧。” 　　李复点了点头，他对着旁边正拿着手机的警官说了一句。 　　“如果让别人知道我出现在警局里面的话，很麻烦的，一会大家能让我的经纪人检查一下手机吗，她也是万不得已，如果有视频或者照片流出去，我会很麻烦的。” 　　男人仿佛知道自己哪个角度最好看，此时向着那些正在拍摄视频的女生望过去，女生瞬间放下了手机，冲着李复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像拍摄了视频，就是背叛了他一样。 　　远处，吴来的腿翘在桌子上，看到被迷得不行不行的小姑娘们，颇为不屑地切了一声。 　　然后拿起旁边办公桌上的女警官的化妆镜，往镜子里面瞧了一眼，像是被自己帅到了。 　　“现在一个个女生喜欢的那叫什么男人，我这样的才是男人。真是忧愁啊，我这样的真男人，却因为生错了时代，发挥不出自己的全部价值来。” 　　吴来正感慨着，看到吴来已经往盛凌凡的办公室方向去了，连忙将腿放回了桌子下面，整理了一下制服，便跟在他身后去了。 　　三分钟后，审讯室里面，盛凌凡和吴来坐在李复的对面，李复身边有他的经纪人，神色警惕地看着对面的两位警察。 　　卫依和其他几位负责查办此案的警官站在审讯室的外面，看着盛凌凡冷静地问着李复关于发现案发现场的问题。 　　“是你发现案发现场的吗？” 　　李复没有说话，旁边的经纪人说道。 　　“是的，是我们家的艺人发现案发现场的。” 　　吴来皱了皱眉头，盛凌凡则抬头看了经纪人一眼。 　　“女士，您和此案没有任何的关系，请在我提问的时候，让您的艺人回答。” 　　经纪人寸步不让，她好像已经习惯了在所有的活动中，都是以他们公司的艺人为尊。 　　“对不起，我们当初接受配合调查，只是说配合调查，并不是说让你们对李复像是个杀人犯一样审问，他只是个孩子，当时去会所也是误打误撞，你们难道认为杀人的就是他吗？” 　　经纪人越说越激动，好像下一刻不给出个交代就不能善了。 　　李复在一旁听着，显然是在来之前，和经纪人商量好了，一切都是经纪人出面解决。 　　吴来冷哼一声，还没有说话。 　　盛凌凡便说道：“大家都配合一点，其实都在互相帮助，你们要是不配合的话，我们也无法履行之前说过的，什么事情都不公开出去的承诺了。” 　　李复经纪人一下子“强制冷静”了下来，她看了身边的李复一眼，根本不敢想象，如果李复和一桩凶杀案搅和到一起，该对他的名声有多大的影响。 　　其实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案发时刻，李复正在私人会所里面，万一被爆料出来，肯定有很多女友粉脱粉。 　　“你说得对，咱们大家互相合作一下，都能满意。” 　　经纪人看了一眼李复，终于知道这里不是她可以任意谈条件的地方。 　　解决好了这个多事的经纪人，盛凌凡终于可以安心地问李复问题。 　　“是你发现的案发现场？” 　　“是的，我不小心走错了包厢，于是就发现了。” 　　“你为什么在里面呆了三分钟的时间。” 　　“你也知道，我是个公众人物，看到尸体的一瞬间，便想找人，但是找人的话肯定会引起别人的关注，万一这件事情上了新闻，容易给我引起麻烦。” 　　李复的表情很平静，而卫依，则注意到了个细节...... 第26章 超市相遇 　　在问询的最后，盛凌凡说了一句，“我差不多已经了解了，一会儿吴警官会带你去做个血检。” 　　李复愣住了，“血检，什么血检？” 　　盛凌凡将文件夹扣上了，“这个案子还涉及些其他的因素，所有接触过慕蝶的人，都要做血液检测以及毛发检测，如果有吸独历史的话，都会被检查出来的。” 　　李复向来淡定的脸色顿时间变了，他看了一眼身边的经纪人，嘴唇颤了颤没有说什么。 　　经纪人态度好了点，但声音里还是有藏不住的高傲。 　　“最后这个检查完事，我们艺人应该就配合完成了吧。” 　　“如果没有任何问题的话，当然就可以了。” 　　“怎么可能有问题呢，李复只是个孩子。” 　　吴来带人去做检查，盛凌凡来到了审讯室的外面，看了一眼周围的警察。 　　“大家对审讯过程有什么问题吗？” 　　卫依收起了手里的笔记本，对着盛凌凡轻轻地摇了摇头。 　　有些话，现在说的话还是太早。 　　一切，都要等到李复的检查结果出来。 　　- 　　李复的检查结果需要一整天的时间才能出来。 　　卫依在警局里面等了一天，在等待的时候，吴来一直滔滔不绝地单方面宣布。 　　周凯恒就是凶手，除了周凯恒有时间还有动机以外，其他人有的没有时间杀害慕蝶，有的是没有动机。 　　卫依也有些头疼，现在周凯恒都跑过来自首了，而且看着是真心实意的自首，并不像是要给某人顶罪的样子。 　　难道真的是周凯恒吗？周凯恒能证明在他进入包厢的时候，慕蝶还活着，甚至和他打了声招呼，然而在他离开的时候，慕蝶却已经死了。 　　那王杰进入包厢中，整整二十分钟却没有清理什么，又怎么解释呢？ 　　而且李复...... 　　卫依的脑子乱糟糟的，手里面的笔记本上面写了许多关键性的线索，然而每一条线索都十分地分散，好像缺了什么关键性的东西，根本无法将整个案件拼凑到一起。 　　“我去超市买瓶咖啡。” 　　卫依随便带了一件外套，离开了警局，消失在了门外的黑夜中。 　　在她的身后，吴来嘟囔了两句，好似是在发泄对卫依的不满。 　　- 　　十分钟后，卫依步行来到了距离警局最近的超市里面，开到这么晚的，也只有这一家超市了。 　　她抬头看了看牌子，找到了饮品的区域，站在一排咖啡墙面前，拿了瓶咖啡便来到了结账的地方。 　　这么晚，只有一个结账的通道开着。 　　前面有一个年轻女人，买了点零食，正一包接着一包结账的时候，忽然间，卫依的身后有个购物车被推进来。 　　站在购物车后面的也好像是个女人，脚步声和男人不一样。 　　卫依此时套了一件宽松的黑色帽衫在警服的外面，和李复今天穿着的时尚帽衫并不一样，她这件的帽子有点小，卫依将帽子拉了起来，甚至还把抽绳拉紧了，看着有点傻气。 　　超市结账的地方有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卫依没有多想，拿着手里的咖啡，等着结账。 　　下一秒，她便听到了身后传来了女人温柔的声音，微微提起了一些音量说了一句。 　　“我在这里排队呢，池医生。” 　　这里和池怀渊所在的医院距离不近，卫依也不知道为什么池怀渊会出现在这里，她只是低头扣紧了帽子。 　　眼睛看着前面正在结账的人手里面拿着的一个红底上面用金色的字写着“发财”的钱包，一眨不眨地，好像入了神。 　　可她又不能将耳朵捂起来，于是卫依听到了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脚步声是男人的，越来越近，卫依听到了男人的脚步声停了一瞬，好似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走到了卫依的身后。 　　“白菜，牛肉卷，冻豆腐，西洋菜......” 　　杨涵娜一个个地数着购物车里面的东西，像是在回忆出门前的清单。 　　“家里吃火锅，这些东西应该就够了吧。” 　　卫依听到池怀渊轻轻地“嗯”了一声，是对杨涵娜的回应。 　　家里吃火锅。 　　他们竟然已经同居了。 　　卫依又想到了之前警局里面的小警员，说过的池怀渊每个月都会来警局找一趟盛凌凡。 　　她的手指贴在咖啡的瓶子上面，手指间泛白。 　　结账的中年女人看这个站在原地发呆的小姑娘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 　　“你如果有什么东西忘记了的话，让后面先结账。” 　　卫依这才回过神来，将咖啡放到了结账的地方。 　　“八块钱。” 　　卫依扫码付钱，转身拿起了咖啡，她的侧脸一闪而过，紧接着便低下头快步离开了。 　　池怀渊的目光收回，垂下眼，俯下身去拿购物车里面的东西放在结账用的传送带上。 　　卫依一个傻兮兮的帽衫，没有化妆，甚至眼下还有淡淡的两个黑眼圈，却比会所里面的旗袍女人，更能和池怀渊记忆中的形象重合。 　　杨涵娜偷偷地瞧了一眼池怀渊，今天她特意让父亲将池怀渊带到家里一起吃火锅。 　　虽然一同吃的人，还有十几个，但是能让池怀渊进入她的家，好似能和他拉近距离一般，单是想一想，就让她悸动不已。 　　而且还能单独和他出来买菜，杨涵娜觉得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 　　菜买好了，池怀渊结的账。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爸爸请你来家里吃饭，竟然还让你破费。” 　　“没关系。” 　　池怀渊笑容淡淡的，他这个人好像一直是这样，礼貌却疏离。 　　就连提东西去车上，两个人每人两个塑料袋，就连重量都差不多。 　　不偏不倚，界限画得很清楚。 　　然而杨涵娜却没有任何的怨言，她抬头看了一眼池怀渊的侧颜。 　　池医生身边没有女朋友，据她的观察，应该也没有喜欢的女生。 　　他的身上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自己主动一点，池怀渊肯定拒绝不了自己的追求。 　　杨涵娜心里面打着算盘，寻思着要不然找个时间挑明了。 　　可转身再次看到池怀渊，杨涵娜心里便改变了主意。 　　算了，再等等，等到池怀渊也表达出了对她的兴趣，再告白也不迟。 　　【作者有话说】 　　池医生并不是渣，大家看到后面就明白了。 　　现在的池医生并不觉得他和卫依还能有结果，对其他人的示好根本不关心也不care，对方怎么想的跟他任何关系都没有。 　　池·自我放弃·怀渊 第27章 小桃也在 　　拿着咖啡，卫依反而不困了，想起警局内的环境。 　　现在这个时间，很多人都留在警局里面加班，但是办事的人却少，有的趴在桌子上睡觉，有的则看着视频提提神。 　　她手边笔记本上面的东西卫依已经能倒背如流了，她最终没有沿来时的路回去，而是踏上了相反方向的路。 　　明亮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好似从时钟上的时针慢慢地变成了分针，过了一会儿又变成了秒针...... 　　半小时后，犯罪现场里面。 　　自从发生了上次的事情以后，案发现场这边至少有三位警官守着整个会所，而且和警局那边保持联络，万一有什么变动，便会在第一时间联系警局那边。 　　案发现场的包厢内，只有一个人。 　　卫依在包厢里面绕了几圈，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包厢虽然很大，可是东西却并不是很多。 　　几乎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有东西摆着，根本没有地方容纳第三个人的存在。 　　她坐在沙发上，指尖无聊地甩着钥匙圈。 　　听着两把钥匙互相碰撞的声音，卫依专注地思考着。 　　只见钥匙圈随着旋转越来越靠近指尖，卫依却因为专注在思考中，并没有注意到。 　　忽然间，手指一轻，钥匙圈被甩飞出去。 　　卫依这才回过神来，往钥匙圈丢掉的地方看了一眼，原本闲散的目光顿时聚集在了一处...... 　　盛凌凡在第一时间赶来了包厢，她刚进门，便将手里面的磁铁递给了卫依。 　　“这是我在局里面能找到的吸力最大的磁铁了，你用吧，” 　　卫依接过磁铁，蹲下身，面对着包厢里面的沙发侧面，将磁铁对着上面的一个部位，缓缓地贴近。 　　沙发侧面很平，呈现一个l形，盛凌凡刚刚接到卫依让她带个磁铁过来的电话，也很莫名其妙。 　　用磁铁吸沙发，盛凌凡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能吸到什么，包厢里面的沙发看上去显然是个木质结构，哪里有什么可以用磁铁吸住的地方？ 　　然而只听到“咔哒”一声，那根磁铁竟然被牢牢地吸附在了沙发上。 　　盛凌凡看得目瞪口呆，只见卫依用磁铁左右来回试探了两下后，沙发侧面忽然裂开了一个口子。 　　整个侧面都是一道门，一道l型的门。 　　里面黑洞洞的，盛凌凡的手心渐渐地冷了下来，在卫依打开门的时候，有些紧张。 　　好在里面什么也没有，一片空旷，应该是方便储物的地方。 　　盛凌凡蹲下看门的构造，只见门的外面看不出来任何痕迹，里面有一个金属插销，从外面用磁铁吸引打开或者是在里面都能打开。 　　卫依举起了手机，往里面照了照。 　　确实什么也没有，只是个空心的l型木箱。 　　她用手机光晃了晃，在凸起的位置，看到了有一抹亮光闪过。 　　盛凌凡忽然看到卫依当着她的面，手脚并用地爬进了木柜里面。 　　l型的木柜，刚好能容纳一个成年女性坐在里面，但是一旦人在里面坐着，剩余的空间不多，很容易碰到旁边的木板。 　　卫依进入案发现场的时候，都会在第一时间换上取证用的手套，她从肚子前面不远处的木板上，摘下一个不大的亮片。 　　手指间粘着亮片爬了出来，卫依将亮片放到了取证袋里面。 　　那是一枚不大的亮粉色的亮片，折射着灯光偶然间便会反射出引人注目的光亮来。 　　看着盛凌凡眼中疑惑的目光，卫依解释道。 　　“这是我们这里，一个叫做小桃的卖酒女的衣服上的亮片，每个人的衣服颜色都不一样，我的是暗红色的，慕蝶的是黑色的，小桃的则是粉红色的，这样粉红色的亮片，我只在她的身上见到过。” 　　“现在我们有了证据，在案发的时间，小桃就在包厢里面。” 　　卫依的手指，指向了那个敞开门的暗格。 　　盛凌凡马上叫人来搜查会所里面的磁铁，果然在小桃换衣服的储物柜里面，发现了同色系的替换旗袍，以及吸附在柜子里面的一块磁铁。 　　“这是我们的第五位嫌疑人。” 　　盛凌凡看到被找出来的磁铁，沉声说道。 　　卫依在旁边缓缓开口，“我倒是不觉得小桃是嫌疑人，她应该是帮凶。” 　　“为什么这么说？” 　　“她的身高还没有慕蝶高，平时也没有显示出她和慕蝶格外亲近，所以如果她在身后想要勒死慕蝶，即使慕蝶真的挣脱不开，挣扎的时间也会很长，现场一定会留下痕迹。然而慕蝶的指甲里面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的人体皮肤组织，而且颈骨多处骨折，她死得很快，没怎么挣扎就死掉了，而一个女人的力气，大约也做不到让另一个身材比她高的女人颈骨骨折多处。” 　　“她应该不是杀人者，而是帮凶。” 　　盛凌凡在原地转了两圈，抬眸看向了卫依，“那我们之前推理的激情杀人也不成立了。” 　　之前大家猜测凶手应该是激情杀人，因为一时的情绪激动，对慕蝶起了杀心。 　　所用的工具是慕蝶裙摆上的缎带，证明凶手没有用自带工具。 　　这让周凯恒的嫌疑变得特别地大，毕竟在外物作用下，他的情绪很不稳定，就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那个时候的自己，指不定就这样杀死了慕蝶。 　　然而既然是预谋杀人，还牵扯到了存在于现场中的其他人。 　　如此这般，每个人都有嫌疑！ 　　深夜，李复被再次传唤到了警局。 　　经纪人仍然跟在他的身边，此时深夜来到警局，经纪人忍不住问道。 　　“不是说没有事情的话，就不会叫我们过来了吗？” 　　李复的脸色却不是很好，面色有些苍白。 　　“是啊，有事情。” 　　盛凌凡冲着走廊那边的审讯室做了个请的手势。 　　经纪人不情愿地带着李复过去了。 　　审讯室里，这次坐在盛凌凡身边的是卫依。 　　盛凌凡是主审，她的目光落在了大半夜被折腾起来，脸色并不是特别好的李复身上。 　　“我们现在有理由怀疑，当时你在包厢里面，遇见的并不只有死去的慕蝶，除了你和慕蝶以外，应该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第28章 失去线索 　　李复避开了盛凌凡的目光。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小桃，这个人你见过吗？” 　　卫依不紧不慢地将小桃的一张照片推到了李复的面前。 　　那是在会所里面找到的一张小桃的照片，她穿着浅粉色的旗袍，看上去充满了青春的朝气。 　　李复看了照片一眼，平静地摇了摇头。 　　“我没见过。” 　　卫依伸手将旁边的一摞文件拿了过来。 　　“正好，独检结果已经出来了，本来时间应该更晚一点才出来的，然而化验科那边有你的粉丝，特意给你做的加急。好像听别人说，结果让那个小姑娘挺失望的呢。” 　　独检结果。 　　李复在看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手指攥在了一起。 　　经纪人起先还没有明白，反应了一瞬间，立刻反应了过来。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了李复，这个艺人是她在选秀节目结束后才接手的，平时很乖巧，说要做什么就乖乖地做什么，所以经纪人根本没有想到，李复竟然有胆量吸独。 　　“你什么时候吸的，上瘾了吗，是被人胁迫还是......” 　　经纪人脑海中有很多公关方法在急速转动着。 　　然而一切都在想起他们两个人现在身处警局之后，经纪人的脸色一瞬间白了下来。 　　“我现在马上要回到公司开会，你自己在这里处理这件事情吧！” 　　经纪人参加工作仅仅两年，从来没有遇见这样的事情，一时间也有些慌乱。 　　她起身便走，卫依和盛凌凡都没有拦她，等到经纪人急冲冲地离开后，盛凌凡才看向了李复。 　　“什么时候开始吸独的？” 　　“前年吧，当时只是觉得好玩。” 　　“你是怎么认识慕蝶的？” 　　“前年我就是在慕蝶这边开始的，后来我出道后，想要戒了，怕慕蝶说出去，给她塞了五万块钱，谁能想到，她竟然不依不饶，后来又跟我要了二十万。” 　　李复虽然到现在都没怎么赚钱，但在一个已经大火的选秀综艺出道，李复手边能动用的钱，远远地大于他交给慕蝶的。 　　和之前的袁向荣和周凯恒相比，慕蝶其实对李复下手不重，只勒索了二十万。 　　“那现在，你能和我说一下，当时，在场究竟有什么人？” 　　二十分钟后，做完笔录。 　　盛凌凡和卫依从审讯室中出来了。 　　关于独品，周凯恒和李复的证词都对上了。 　　他们联系的是一个一次性手机，手机并没有登录任何信息，只是一串号码。 　　只要他们想吸的时候，就给一个银行账户打笔钱。在收到钱之后，那个号码会给他们发来会所包厢的号码和时间。 　　到了约好的时间，来到那个包厢，他们便会在电视后面发现一个小小的塑料袋，里面装着“货”。 　　卫依不知道的是，一部分卖酒女，也有推销独品的作用。 　　这部分卖酒女按照李复的话说，几乎全部都吸独，一边卖一边买。 　　在慕蝶死的当天，李复收到了号码给他发来的信息。 　　说知道他的身份，是个出道了的小偶像，如果不按照对方说的做的话，一切都能给爆料到网上去。 　　那个电话号码发来的信息里面有几个指示。 　　一、李复需要在两点左右到达私人会所等待指示。 　　二、保守住一切关于交易的秘密。 　　三、掩护小桃离开。 　　李复是认识小桃的，曾经在会所里面一起玩过。 　　小桃人长得可爱，嘴也甜，经常管他叫“大明星”。 　　李复在两点四十的时候，收到了包厢号码，去包厢前，李复根本没有预料到，自己竟然能卷入一场杀人案中。 　　还没到包厢门口，李复看到有一个面色苍白浑身冷汗的男人仓皇地从包厢里面离开。 　　之后他装作认错了路，推门进了包厢里面。 　　映入眼帘的，便是慕蝶躺在地上的尸体，以及刚弯腰从沙发下面爬出来的小桃。 　　小桃看上去很慌乱，也不打算给李复解释慕蝶身上发生了什么。 　　急匆匆地收拾了桌面上独品的痕迹，之后便让李复冲出包厢去找人。 　　于是，后面赶过来的人，以为包厢里面的小桃是在他们之前赶到现场的。 　　而小桃也成功从人群中跑回了卖酒女的休息室，慌乱地告诉了大家慕蝶已死的消息，好像自己是那些被惊吓到的围观群众之一一样。 　　除了李复，没有人想到，在事发的时候，小桃也在包厢里面。 　　现在的主要目标，是寻找小桃。 　　只要找到小桃，很多迷雾便能解开了。 　　卫依在第一时间，通过会所里面的联系方式，联系到了领班。 　　“我是真的不知道，能进会所里面，只要长得漂亮身材好，不会问真实身份的。” 　　“她住在哪里你也不知道吗？” 　　“我为什么会知道她住在哪里？我们在这里认识，但是在现实世界中，即使路过都不会打招呼，这里的身份是我们这辈子的污点，躲都来不及，你以为还会互相成为朋友吗？” 　　领班那里是绝对行不通的。 　　小桃的照片被送去大数据库，进行搜索比对。 　　比对时间需要很长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刚找到的线索便断了，根本无从查询。 　　再后来，缉毒队的人传来了消息。 　　经过调查，私人会所的贩毒案是小作坊，并不是大的制毒集团。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吴来有些不耐烦地挠了挠头发。 　　“现在哪里还有大的制毒集团了，都是小作坊，小作坊才烦人，不好管制！” 　　于是，这个从缉毒队传来的消息，并没有几个人记在心里面，都认为和此案毫无关系。 　　卫依起床洗漱过后，看到内部群聊中有人发出了邱芬馥也就是慕蝶的住址。 　　她换了身警服，匆忙地出了门。 　　早上的风有点冷，她紧了紧身上的制服外套，长发在空中飞扬着，好似上好的绸缎。 　　在她的楼下有一个刑警专用的摩托，是昨天分下来的，卫依熟练地跨过了摩托，戴上了头盔，长发被头盔压紧，蓬松的发尾散落在肩头。 　　卫依调整了一下后视镜的角度，转动油门，俯下了身子贴紧摩托车车身。 　　只听“轰隆”一声。 　　女警骑着她的新摩托“嗖”地一下走远了，背影在晨光中潇洒又带劲...... 第29章 亲爱女儿 　　慕蝶的地址是在一个郊外的小区。 　　东洲市的房价并不便宜，毕竟是国内几大发展最快的城市之一，许多刚参加工作的人，都会先选择在郊外租房发展。 　　虽然上班的时间多了些，但是能省下很大一笔钱来。 　　让卫依没有想到的是，慕蝶的房子，竟然也租在了郊外。 　　她从每个男人那边勒索来这么多的钱，住在郊外，无论是去私人会所还是去银行上班都很远，折腾许久才能到。 　　而在看到了慕蝶租住的房子的时候，卫依更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既然都赚这么多的钱，何必要这样苛待自己呢？ 　　这是一个老小区，楼体看着破旧不堪。 　　粗略估计，一室一厅的房子，在这里差不多每个月两千多就够。 　　慕蝶为何非要住在这里？ 　　卫依怀揣着这个疑问，找到了慕蝶的家门前。 　　门已经被前来办案的警官打开，有几个邻居，正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忙碌的警官。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听说住在这里的那个长相很好看的小姑娘死了呀！我听说是被变态杀死的！” 　　“哎呦，真的是好可惜啊，这里的那个小姑娘，我记得脾气秉性蛮好的，整天对我们笑呵呵地打招呼。” 　　“是啊，听说她有吸血父母，你听没听说过，好像在这里每个月赚的那些钱，都给父母寄去了！” 　　卫依隐隐约约地听到了这些讨论。 　　对门的房门也开着，露出了一个身材丰腴的年轻女人，年轻女人拧着眉，听着门外的吵闹。 　　但她却不是被吵到的烦躁，而是一种忧心忡忡，心里藏着事情的忧愁。 　　卫依的目光，瞬间便落在了这个女人身上。 　　女人的视线和她相对，好似在躲避着什么，一下子便将门关上了。 　　甚至还让正在讨论的其中一个中年女人吓了一跳。 　　“吓死我了，关门这么用力做什么？” 　　“哎呀，她你又不是不知道，整天也不知道在家里做什么事情，我前段时间，看有好几个男人在九点多钟的时候进了她的房门。” 　　“那段时间我要晚上出门去送东西去，连续好几天，遇见的都是不一样的男人。” 　　“你说说，她的职业肯定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职业。” 　　“你说说，人生真是充满了戏剧性，这个勤勤恳恳在银行上班的小姑娘竟然死于非命，对面住着的不知道在经营什么行当的女人，此时却还住在我们楼里面，活得好好的嘞。” 　　“哎呀......” 　　中年女人感叹了一声。 　　她们无聊的生活中好不容易出现些新奇的谈资，正要继续谈下去的时候，卫依忽然出现在了她们的身前。 　　“有人认识死者的吗，如果手里面有关于本案的线索的话，请及时和我们联系。” 　　卫依白皙白净的小脸儿，在有些暗的走廊里面好似一道破开乌云的阳光。 　　然而那群刚刚还慷慨激昂的仿佛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阿姨们，此时却都没有意思地挥了挥手。 　　“哎呀，都是邻里邻居罢了，谁了解呢？” 　　“不认识，不认识，我们只是听说罢了。” 　　“哎呦，小姑娘家家的，这么认真做什么，我们只是聊聊，什么都不知道呀。” 　　公寓门口围着的人群终于一扫而空。 　　正在搜查证据的同事，看卫依短短一句话，就让那些怎么赶也赶不走的人们离开了，纷纷感激道。 　　“还是卫依你有办法，我刚刚被她们吵得脑袋都要炸掉了。” 　　“是啊，卫依，多亏了你，要不是你，那群人恐怕还要站在那里吵好久。” 　　卫依无所谓地挥了挥手，将敞开的门准备关上前，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对面紧闭的房门。 　　掉漆的铁门仍然紧闭，没有任何的动静。 　　她知道按照这种老房子的隔音，自己刚刚说的话，对面的人肯定听到了。 　　就是不知道，那个身材丰腴的年轻女人，手里究竟有没有线索了。 　　卫依关上了门，这才发现为什么刚才房门大敞四开，即使那群人在门口吵闹，也没有人想要将房门关上。 　　慕蝶的公寓实在是太小了，面积也小，窗户也小，如果不敞开门的话，即使站在里面，都觉得压抑。 　　房间小，好在家具并没有很多，单人床的面积并不是特别地大，但也占据了房间里不小的部分。 　　足以能证明这间房间究竟有多么地小了。 　　客厅和卧室融为一体，看房间的结构，慕蝶应该是不怎么做饭的，灶台上面放了一个微波炉，旁边放着一个小冰箱，这便是这套房子里面，和吃饭关系最大的东西了。 　　她的房间很凌乱，搜查的同事们即使在搜查取证，也并不会弄乱她的房间。 　　由此可见，慕蝶房间里面的凌乱，完全是她自己造成的。 　　只见角落里面的脏衣篓已经堆满了衣服，衣服随便地揉成了一团，扔在上面，有的散落在旁边，也并没有被捡回去。 　　茶几上有几封信，都被拆开，旁边有两封信被揉成了一团，丢在地上。 　　搜查的警官还没有来得及覆盖那片区域，他们也只是刚来没有多久，卫依便带上了手套，将那几封拆开的信掏了出来，一封接着一封地看。 　　这个年代，有信的存在已经很惊人了，打开信封，里面并不是什么去哪里旅游时会收到的明信片，而是简单的信纸，上面有手写的字迹。 　　【亲爱的女儿。 　　最近邱才他有了新女朋友，我和你妈妈实在是没有那么多的钱，最近生活很难过，你手头如果有余钱的话，能不能给你弟弟的女朋友买点包包和化妆品交给你弟弟送给他的女朋友。听说他的女朋友家境很好，邱才说如果送普通的礼物的话，人家也看不上，记得买名牌送给她。】 　　【亲爱的女儿。 　　你弟弟最近打架，给人家的腿打断了，其实对方有错，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天，你弟弟在学校里面食堂排队，那个人插队，多没有素质的事情啊，你弟弟就给人家揍了，现在腿断了，对方要十万块钱的赔偿，否则就要闹到学校去，让你弟弟退学。我们邱家可就这一根独苗啊，你一定要帮帮你弟弟！他还这么年轻，只是个孩子，一旦退学，他的未来就毁了呀！】 　　【亲爱的女儿......】 　　【亲爱的女儿......】 第30章 是不是他 　　亲爱的女儿...... 　　亲爱的女儿...... 　　每一封信都是以这样的口吻开头，然而里面没有任何关心慕蝶的意思，全都是要钱，要钱，继续要钱。 　　慕蝶有个弟弟，在调查她的家庭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这一点。 　　年龄已经不小了，从信件里面看，也能看出来，那个弟弟现在正在上大学。 　　大学生竟然还在管父母姐姐要钱，甚至在没有钱的情况下，还承诺给女朋友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慕蝶在银行的工作每个月只有四千块钱的收入，即使已经住在了郊区，每个月的租金和交通费加起来也要在两千块钱接近三千，剩下的一千块钱，她自己一个人生活都很困难，更何况接济弟弟。 　　慕蝶加入私人会所，这件事情里面究竟有多少父母和弟弟的因素，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了。 　　卫依戴着手套，将一旁团成一团的纸团展开，上面都是和上面类似的内容，唯一的区别便是语气的不同。 　　被团成一团丢到旁边的纸团上，都是慕蝶的父母在斥责她。 　　【你赚那么多钱，给你弟弟一点怎么了？】 　　【邱才刚上大学，学习的时间还不够，哪里有时间赚钱？】 　　【其他的同学们都有的东西，凭什么他没有？】 　　【你是他的姐姐，长姐如母，和他妈妈也没有什么区别，给他花钱怎么了？】 　　每一封信件都是用“亲爱的女儿”开头，可是其中的内容却没有任何关心女儿的。 　　他们不关心慕蝶的生活和近况，好像在父母的眼里，慕蝶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赚钱机器。 　　卫依正在用手机拍照的时候，忽然间公寓的门被敲响了。 　　就近的警官顺手打开了门，看到外面神色有些畏缩的丰腴女人，微笑着说道。 　　“您好，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助您的吗？” 　　看到警官的脸，丰腴女人的神色显然有些瑟缩。 　　“您好，刚才听那位警官说，如果有线索的话，就过来。” 　　线索。 　　卫依抬头看向了那个身材丰腴神色犹豫的女人，只见女人翻了翻口袋，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个...... 　　两个小时后，卫依离开了慕蝶的住所。 　　虽然忙碌了两个小时，但是卫依的神色没有任何的疲倦。 　　刚离开单元楼，她好像在远处的转角处，看到一个忽然闪过的人影。 　　人影一闪而过，并不正常。 　　卫依小心翼翼地掏出了身上的警棍，放轻了脚步，往人影闪过的方向走去了。 　　可是在她走到的时候，街道空荡荡的，来往的人都是普通又正常的市民，他们看到卫依举着警棍出现，都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卫依略微有些莫名其妙地收回了警棍，最后看了周围两眼，便转身离开了。 　　在她的身后，有一个长相阴郁的男人，从一旁卖包子的铺子前面缓缓地抬起了头，看向了卫依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回到警局里面，局子里面的技术部挺忙的。 　　卫依知道他们在忙什么，今天在慕蝶家里面遇见的女人，她手里面有一个属于慕蝶的u盘。 　　女人说，慕蝶交代过她，如果自己出了什么事情，她需要将u盘交给警察。 　　问她知不知道那个u盘里面究竟有什么，女人也不知道，只当u盘里面有特别重要的东西，本来不想搅和进这一切，最终还是因为和慕蝶的友情，将之前慕蝶留在她家里面的u盘交给了警察。 　　慕蝶的家里虽然没有笔记本电脑，但是在现场的同事，有一个人带了个笔记本电脑，u盘插进了笔记本电脑里面，却显示有密码，而且只能输入三次，一旦次数超过，密码还不对的话，里面的文件便会自动销毁。 　　慕蝶所用的软件里，是一款加密的应用，联系过公司那边，软件的公司已经倒闭，提供的服务也不会泄露客户隐私，即使客户已经死了。 　　虽然网络公司负责人那边的说辞，很多人怀疑只是不想麻烦，但一时间也没有办法让公司的技术员强制执行。 　　技术部的工作人员在尝试破解软件，可是他们平时需要做的，最多是给电脑杀杀毒，让他们破解软件，真是太为难他们了。 　　卫依路过技术部的时候，看着里面的兵荒马乱。 　　306小队里面有一个年轻的男孩子，虽然年纪是所有人里面最小的，但是却没有他找不到的网络源头，没有他破解不了的密码。 　　要不然，问问306小队最近忙不忙，让alpha过来一趟？ 　　卫依的脑海里面，忽然响起了池怀渊在三年前说过的话。 　　“新人如果想要进入306小队，那便去各个警局，完成两百个案子之后，才有资格进入这个队伍。并且，不允许动用任何小队里面的助力。小队寻找的是精英，不是废物。” 　　她必须靠自己解决。 　　三分钟后，卫依来到了盛凌凡的办公室里面。 　　盛凌凡正在整理文件，没有预料到卫依进来，她手中的文件里其中有一张带着照片的资料，在卫依面前一闪而过。 　　干净的一寸照片，男人专注地看着镜头，优秀的眉眼好似远山和碧水，目光好似能看穿人心，清晰得让人心生敬畏，却又因为他惑人的五官忍不住靠近。 　　这是池怀渊，准确的说，是三年前的池怀渊。 　　卫依在看到的一瞬间，便确认了这个事实。 　　下一瞬，盛凌凡已经收起了文件，抬头看向了神色微沉的卫依。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卫依点了点头，收回了目光。 　　“慕蝶的u盘事关重大，我猜测里面应该是那些她勒索别人的凭证，警局可以找一个技术员专门破解u盘，里面的文件应该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 　　盛凌凡同意地颔首，“我也是这么想的。” 　　卫依看向了盛凌凡手里面的文件，状似好奇地问道。 　　“盛队长，我刚刚看到的那张照片，是不是那个曾经帮助过我的池医生？” 第31章 还有半天 　　盛凌凡点了点头，“就是他。” 　　“池医生的照片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难道他是有什么案底吗？” 　　卫依像是不明白这件事，问道。 　　盛凌凡有些犹豫。 　　看到她的犹豫，卫依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如果不方便说的话，我就不问了......” 　　盛凌凡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这也并不是什么秘密，当然可以跟你说，我只是在想，究竟怎么和你说。” 　　“池医生，三年前曾经涉及到一桩杀人案件里面，虽然没有什么证据最终无罪释放，但是根据当年的证据来说，池怀渊是所有的嫌疑人中最有嫌疑的，所以三年来，池怀渊便是终点观察对象，一旦他有什么风吹草动，警局肯定要第一时间出手。” 　　池怀渊，三年前，谋杀案。 　　这几个词语明明在三年前，并不是这样排列的，然而三年前...... 　　“还有什么事情吗？” 　　盛凌凡抬头看了卫依一眼，卫依笑道。 　　“没什么事情了，那我现在就走了。” 　　“之前听说那些小警官都在讨论盛队您和池怀渊的关系，所以我看到池医生的照片出现在手中的档案中，才这样惊讶。” 　　盛凌凡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无语地笑着，摇了摇头，道：“一听那些人都是刚进警局的小警员，可能不知道当年的谋杀案。能做出那样案子的人，即使长相再好，对社会做出多大的贡献，都掩盖不住他是杀人犯的事实，我怎么会喜欢一个杀人犯？” 　　卫依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暗淡了下来，她匆忙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在迈出两步后，最终还是转身看向盛凌凡道：“万一池医生不是凶手呢？” 　　盛凌凡随手打开了旁边的文件夹，不在意地回答道。 　　“那个案子你不了解，所以你不知道，警察预测的凶手的一切特征，都和池怀渊不谋而合，他百分之九十九便是杀人凶手，只不过警方没有任何的实质性证据能证明他确实是杀人凶手罢了。” 　　虽然有句话说警员不应该带着自己的判断做事情，办案子，但是人非圣贤，怎么可能完全地将自己的想法扔到一旁去。 　　在盛凌凡以及很多警员的心里，池怀渊作为一名医生，知道销毁生物证据。 　　他肯定是凶手。 　　这是许多警官的判断。 　　卫依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盛凌凡所说的案子，她也知道，甚至是池怀渊离开306小队的原因。 　　也不怪盛凌凡说起案子时厌恶的神色，那个案子，卫依是了解的。 　　在确认了池怀渊的嫌疑之前，306小队曾经受到委任调查过。 　　所以卫依明白，盛凌凡说的都有些保守了。 　　那不是简单的谋杀案，而是连环杀人案...... 　　卫依刚走到自己的位置旁边，余光瞥见桌子上的水杯里面一干二净，便拿着水杯来到了饮水机的旁边。 　　饮水机的旁边有人排队，其实接水的速度很快，但同事们趁着这个时间攀谈一下，时间便慢了。 　　好不容易等到卫依打了水，拿着水杯想要回到自己的座位的时候。肩膀上忽然被一个人拍了拍，她转身看向身后。 　　便看到了有一个长相普通，却看着十分阳光的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男人，朝着她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新来的技术员，汪安志。” 　　新来的技术员，卫依顿时明白了他为何被招聘进来。 　　慕蝶的u盘，上面有加密技术，技术员的到来，应该就是为了那个u盘。 　　“你好，我是卫依，也是个没有来多长时间的新人，以后大家都是同事了，还请多指教。” 　　两人握了握手，之后便放开了。 　　卫依忍不住便注意到了男人的手，手指修长，指腹平稳，指甲干净，想到他的职业，程序员，整天和键盘拴在一起，手好看点，也是应该的。 　　“u盘的事情怎么样了？破解开了吗？” 　　既然大家都已经停在了这边，卫依便问道。 　　汪安志笑容有些腼腆内向，但是却坚定地点了点头。 　　“可以破解开，但需要半天的时间，明天早晨应该就能看到里面的东西了。” 　　“那就好......那明天见。” 　　“明天见。” 　　随后卫依便拿着自己的杯子走向了位置。 　　心里忍不住想着，这个汪安志，看上去虽然有点内向，可是相处起来却让人很舒服，是一个性格脾气都很好的男人。 　　- 　　当天夜里，在东洲市黄马路的黄马公园里面，有一个黑衣男人和一个身材纤瘦的女人站在树荫下。 　　小桃谨慎地看了一眼周围，脸色显然比之前憔悴了很多，没有化妆，一张素白的脸虽然有些疲倦，可还是掩藏不住她眼中的青春与朝气。 　　“你还来找我做什么？那天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跟别人说出去的。” 　　小桃两眼下乌青一片，自从那天她答应了那个男人要做这件事之后，之后的每天夜里，她都能梦见枉死的慕蝶。 　　她已经很多晚上没有睡着觉了，脚步都有些虚浮着。 　　站在她对面的男人虽然脸藏在树荫下，看不清面容，但是却能看到他的身材，即使是宽松的外套都掩盖不住的力量。 　　“我今天找你，不是为了别的，老板听说你最近睡眠不怎么好，特意让我给你送来点‘货’，让你连续睡几天安稳觉。”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从外套的口袋里面掏出了几个药片，递给了小桃。 　　“这些都不要我的钱？” 　　小桃接过透明塑封袋里面的药片，隔着塑封袋认真地数了数。 　　她专注在手中的东西，根本没有发现男人从后面的口袋，掏出了一根麻绳。 　　下一瞬间，麻绳便缠在了小桃的脖子上。 　　巨大的痛苦袭来，小桃手里的东西掉了，根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有破碎的几个音节。她的脚无力地在地上蹬了两下，便再也没有动弹。 　　树荫下，男人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便直接将绳子吊在了就近的一棵树上。 　　离开前，他捡起了地上的袋子，拉紧了塑封的地方。 　　“睡个好觉。” 　　他轻笑着将药片揣在了兜里面，扬长而去。 　　在他的身后，黑暗的树荫下，能看到两只雪白的球鞋，在半空中轻轻地摇晃着...... 第32章 给我护好 　　东洲市黄马路的黄马公园，出了人命了！ 　　这个消息，在第二天清晨的一大早，便传回了警局。 　　当时卫依还趴在桌边和衣而眠，被盛凌凡叫醒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地便听到了一句。 　　“黄马公园，咱们一直找的小桃自杀了。现在马上去现场。” 　　一瞬间，卫依的睡意便清醒了过来。 　　“是！” 　　小桃自杀这个消息，在卫依三十分钟到达黄马公园亲眼看到树上挂着的绳子的时候，这才确认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报告警官，尸体是被公园里面的守门人发现的，早上例行巡逻的时候，发现了尸体，我们来到现场，拍过照片后，便先将尸体放下来了是，省着周围如果有人拍照发到网上去，容易引起周围市民的恐慌。” 　　说话的正是先来现场的周围的刑警，盛凌凡一边往现场走去，一边问道。 　　“门卫那边打好招呼了吗？” 　　“打好招呼了，告诉他先不要声张。” 　　“确认是自杀了？有没有谋杀的可能？” 　　“应该......是自杀，痕迹单一，从外表看上去，应该就是自己上吊的，旁边还有用于踩踏的砖头，被踢翻到了一边。” 　　自杀的可能性很大。 　　听着警官的描述，卫依在心中有了底。 　　就在这个时候，一行人走到了现场。 　　卫依第一眼便看到了蒙着白布，已经放平在旁边的躯体。 　　“把白布掀开吧，警官们都来了。” 　　随着旁边警长的一声令下，白布便被旁边的警官掀开了。 　　虽然知道上吊的人比较狼狈，可在看到小桃的惨状的时候，卫依的目光还是闪了闪。 　　她和盛凌凡还有另一名负责简单验尸的警官此时走到了尸体的附近。 　　第一时间，几人看向了小桃颈部的勒痕，只有一条痕迹，和还在树上挂着的麻绳也吻合。 　　如果有人先给她勒死，再挂上树上去，那痕迹大部分情况下都不会只有一条，这是许多警官都明白的基本常识。 　　树下也有符合她身高的砖块，此时散落在一旁。 　　“看来真的是自杀的。” 　　盛凌凡的表情不是很好，毕竟小桃是慕蝶案子里面很重要的一条线索，如今却不知道为何，上吊在这里，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然而，就在她想指挥警官，将小桃的尸体送去尸检，卫依却说了一句。 　　“她不是自杀，是被人勒死的，而且这个人应该是个老手。” 　　“为什么？” 　　不仅是盛凌凡发问，其他人也一同转头看她。 　　卫依忽然走到了小桃的尸体旁边，指着她白色球鞋后面显著的泥土。 　　众人看去，只见有泥土沾在小桃球鞋的后脚跟上，雪白的球鞋和泥泞的泥土，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 　　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的原因，是因为球鞋的底下也很脏，虽然前面白，可后面脏一点也并不明显。 　　“这泥土的形状，让我有理由怀疑，这是在有人勒住她的脖子之后，她的身体被带倒，脚后跟在地上乱蹬，应该在这里的泥土取样，看一看究竟是不是和地上的泥土匹配。” 　　“而且粗略来看，鞋子上也没有砖头的痕迹，尸检的时候也可以让法医检查一下鞋子上究竟有没有看不见的砖头碎屑，如果她踢倒砖头的话，经过接触，砖头的碎屑很可能沾在她的鞋子上。” 　　“还有......” 　　卫依戴着手套，将小桃放在身侧的其中一只手，冲着大家举了起来。 　　“指甲里面也应该检查一下，看到这里黑色的痕迹了吗，应该是干涸的血迹。” 　　“你是说？” 　　盛凌凡蹲下了身，探过头去看。 　　卫依答道。 　　“是的，凶手应该会在手臂或者手上受了伤，去尸检的时候，也记得检查一下dna，看能不能和我们的四位嫌疑人对上。” 　　“按照卫警官所说的，去做吧。” 　　盛凌凡话音落下，其他人便开始忙碌了起来。 　　取样的取样，拍照的拍照。 　　虽然这些在尸检的过程中，也能被寻找到，但是卫依的推测，显然让尸检的过程有了特别的目标，报告出来的时间也会更快一些。 　　在现场停留了一会儿，卫依在警局还有事情，有警官顺路，可以带她一段路，于是卫依便在距离警局还有十分钟路程的地方，下了车。 　　不过是十分钟的路，卫依决定走回去。 　　她在路上走着，这里虽然是大路，可是人行横道上并没有多少人。 　　走着走着，卫依注意到了身后有一个男人，行为比较鬼祟。 　　男人和她的距离忽远忽近，有的时候转弯的时候，余光能看到穿着帽衫的男人跟在她的身后，有的时候男人的身影消失，原本以为他已经走了，却没想到没过几秒钟，又重新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男人穿着帽衫，戴上了帽子，看不清他的面容。 　　难道他是在跟踪自己？ 　　卫依抬眸便看到了熟悉的医院外墙，黄马公园和警局之间的路上，正好会经过函邬医院，她转身便走进了医院里面。 　　医院里面人声鼎沸，是最佳甩开身后男人的选择。 　　果然，在她进入医院后，男人也很快进来了。 　　三楼，正在休息的庄博文眼神乱飘，忽然间看到了一楼里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点了点身边的池怀渊，惊奇道：“那个不是私人会所里面的小红吗？怎么穿着警服呢？” 　　他说话的时候，脸颊肉都在晃。 　　最近食堂新换了个厨子，做饭太香了，庄博文又胖了点，更显得像是个福娃娃一样憨态可掬。 　　池怀渊看了一眼，扫了两眼便明白了究竟是什么事情。 　　他指了指一楼人群中的帽衫男人，跟庄博文说道。 　　“你帮我叫他上来？” 　　“理由？” 　　“我觉得他有病。” 　　庄博文：“......” 　　他实在不想做这样傻缺的事情，但是既然池怀渊这么说了，他也只好坐着电梯，往一楼去了。 　　两分钟后，卫依从医院侧门离开，而男人根本没有看到，正在被庄博文纠缠着。 　　池怀渊转身走进了办公室里面。 　　三个小时后，当他下了手术台，他坐在办公室里面，拨出了个电话。 　　窗外，天已经黑了。 　　“池医生？手术究竟排没排到我？” 　　很快，电话通了，对面传来了一个浑厚的声音。 　　“原本的名单上肯定是没有你的，但是下个月也不是不能加一台手术......” 　　池怀渊伸手轻点桌面，发出了沉闷的敲击声。 　　电话那边的男人瞬间便懂了。 　　“池医生，有什么事情吗，只要我能办到的，我肯定会给你办得十分完美。” 　　“我这边有个人，还要请卢先生和你的那些兄弟说一声。” 　　“人，给我护好了。你，我便能给安排手术了。” 　　“当然，当然！” 第33章 没有血痕 　　回到警局之后，卫依便听说了u盘已经被破解的消息，经过半天的时间，那一名刚来到警局的技术员汪安志，便成功解开了u盘的密码。 　　u盘里面有二十几个录音文件，看上去，慕蝶应该勒索了不少的人。 　　她整理文件整理的好，具体录音文件上面都标记了具体的人名，方便寻找。 　　四位嫌疑人的录音文件，均在其中。 　　袁向荣的录音文件里面，是一段两个人在做那种时候，慕蝶录下来的音，如果袁向荣不继续给她钱，很可能她就会将这份录音，送到袁向荣的妻子手上。 　　周凯恒的录音则是周凯恒吸独之后，胡言乱语的状态，甚至还主动亲口承认自己吸独。 　　李复的录音倒是没有什么，只能证明他是李复，在录音里面说他要去参加一个选秀节目。 　　然而李复毕竟是个选秀偶像，一旦让那些粉丝们知道他去过纸醉金迷的私人会所，肯定会脱粉一批。 　　唯一听不懂录音的，是王杰的录音。 　　“王哥，今天也是你送‘货’吗？” 　　“是啊，你要来点吗？” 　　“你之前说你孤身一人在家，也没有妻子也没有孩子，贩卖独品应该也是受到那位老板的威胁吧。” 　　“你说的都对的啊，我之前和你说过，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 　　慕蝶轻笑一句，说道：“王哥，你可不是这样的人......南城区427......” 　　录音中断在这里，慕蝶好像不小心碰到了录音笔的开关，所以就此中断。 　　“你可不是这样的人，南城区427是什么意思？” 　　听到录音中断在这里，盛凌凡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慕蝶的录音里面，究竟为什么会多出来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唯一能确定的，便是王杰在贩独。 　　u盘的唯一价值，便是给予了王杰一条杀人动机。 　　还有另一点，便是整个会所里面的独品生意，背后有一位神秘的老板，应该是经营整个独品生意的老板。 　　可是缉毒科寻找了好久，都没有任何幕后人的线索，究竟是谁在制独，现在还是一团迷雾。 　　u盘仅仅提供了这些信息。 　　卫依将所有的线索都在手里面的本子上记录了下来。 　　她听到盛凌凡开口问旁边的警官道：“四个嫌疑人里面，你们去检查了吗，他们的手上或者是手臂上，有没有抓痕？” 　　听到盛凌凡的问题，卫依便明白了。 　　在确认了小桃的指甲里面有着挣扎时候挠到对方造成的血痕，那么说明，对方的身上，也应该有一道痕迹才是。 　　负责这件事情的警官站了出来，解释道：“四名嫌疑人我们现在都已经挨家挨户地去检查了，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没有任何的抓痕，更没有带着血痂的抓痕，应该不是他们四个其中一个做的事情。” 　　所有的线索，竟然到这里又中断了。 　　证据证据没有，人却又死了一个。 　　盛凌凡拍桌而起，冷声道：“如果一次审问不出来什么的话，那我们就进行第二次，第三次，我就不信，我从这四个人里面揪不出来这个凶手！” 　　“是！” 第34章 院长邀请 　　我追求池医生，你管我做什么，你难道是喜欢我吗？ 　　杨涵娜疑惑地问道。 　　她实在是不明白，明明她和庄博文因为家长之间的关系，虽然算不上青梅竹马，但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经常见面的关系。 　　如今她想追求池怀渊，庄博文应该十分支持她才是啊，为什么一个劲地在泼她的冷水？ 　　“我喜欢你？” 　　庄博文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杨医生，你怎么这么自恋呢，怎么，这世界上的男人都要喜欢你才行呗。” 　　别看庄博文看起来圆滚滚的，好像格外地可爱，实际上，他是个嘴毒的，心情不好的时候，怼起人来真的是可以让那个人生不如死。 　　小胖子甚至还天不怕地不怕，狠起来连自己的亲爹都敢怼，唯一不敢的，便只有池怀渊。 　　杨涵娜虽然是个女生，但是庄博文也一点没有给她面子。 　　不是他不懂得怜香惜玉，实在是杨涵娜说的“喜欢她”一瞬间有点恶心到他了。 　　杨涵娜并不是不好，但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没有一起玩，但是之间还是挺熟悉的。 　　他喜欢谁都不可能会喜欢她。 　　杨涵娜被气得脸涨得通红，她狠狠地瞪了庄博文一眼，没有说什么，但也没有离开池怀渊的办公室。 　　“我没跟你开玩笑，他真的去开会了。” 　　庄博文一边将自己写完的报告放在池怀渊的办公桌上，一边锲而不舍地劝告着杨涵娜。 　　如果不是迫于池怀渊的银威，他是真的想要将池怀渊电脑壁纸是个女生的事情告诉杨涵娜。 　　可现在看来，池怀渊电脑壁纸上有个女生的事情，整个医院里面只有他知道。 　　一旦杨涵娜知道了，池怀渊肯定能猜出来，是他告诉的杨涵娜。 　　那岂不是在自找死路。 　　庄博文甚至能看到有一堆需要他写的论文报告正在朝着他招手。 　　“他开会有什么关系？他开会，总是要回来的吧！” 　　杨涵娜冷哼了一声，根本不想继续理庄博文了，她扭头看向了窗外，一副无论庄博文要说什么，她都绝对不会听的架势。 　　庄博文最终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池怀渊的办公室。 　　而令杨涵娜没有想到的是，池怀渊在结束院里面的会议之后，真的没有打算回办公室，而是打算直接回家。 　　刚要准备离开会议室的时候，忽然间，杨院长叫住了他。 　　“池医生，你稍等，有时间吗，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去我的办公室，和我这老头子喝一杯茶吗？” 　　池怀渊看了一眼杨院长宽和的笑容，最终点了点头，跟在杨院长的身后，来到了院长办公室。 　　院长办公室很宽敞，在他办公桌旁边的不远处，就有一套沙发，茶几上有着整套茶具，看上去价值不菲，看上去，六位数是肯定有的。 　　杨院长进了办公室后，随手脱下了白大褂挂在了进门处的衣架上，他坐在了沙发上，给池怀渊让出了对面的位置。 　　“坐吧，池医生。” 　　池怀渊坐在了杨院长的对面，在一旁的沙发上，放下了手里面的开会笔记。 　　偶尔展开的笔记上面，有着略显潦草的笔记。 　　今天是学术会，医院有一个难度较高的病例，为了解决这一病例，召集了有关科室的几位名医，共同商讨解决方案。 　　池怀渊虽然不是主刀，但是整个会议上，却提出了几个连主刀医生都拍手叫绝的点。 　　这是个医学上的天才，杨院长从招他进医院的第一天就知道。 　　如果不是因为三年前的那个案子，池怀渊这样的圣手也不会落在函邬医院手里，虽然函邬医院在东洲市算是顶级医院，但在全国乃至全世界来看，并不是顶尖的。 　　直到拥有了池怀渊，函邬医院的名声才被打响。 　　那个疑似杀人的外科天才圣手竟然去了函邬医院。 　　这个消息在业内不胫而走。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曾经闹得满城风雨的男人，还能全身而退，甚至重返手术台。 　　三年前，所有人都以为池怀渊要完蛋了。 　　然而这个男人接受调查接受了整整半年，最终竟然全身而退，虽然坊间还有许多人认为他就是凶手，不过这一点不影响他的事业。 　　顶级神经外科主刀医师池怀渊，每个月只有一台手术，没有他成功不了的手术。 　　在和死神竞争的人的眼中，管你曾经是不是某个案子的嫌疑人，先治病比什么都重要。 　　其他的不用说，光是池医生做手术不收红包这一点，就已经算是业内的良心医生。 　　其余的和池医生口碑差不多的医生，即使只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手术，收到的红包都是六位数起的，难度更高一点的手术，七位数的，甚至连八位数的红包也不是没有过。 　　三年前的案子虽然还没有定案，可是函邬医院前面，络绎不绝地来给池怀渊送病历的人，从来没有断过。 　　可以说，池怀渊是函邬医院的招牌。 　　甚至因为池怀渊的存在，许多顶级医科大学的优秀毕业生，都慕名过来应聘上班，只为了能和传说中的池怀渊成为同事。 　　杨院长一边悠闲地给池怀渊倒茶，一边在心里琢磨着别的事情。 　　“池医生啊，听说你最近和我的女儿，经常一起出去玩？” 　　杨院长也是前不久才知道，自家女儿喜欢池怀渊的。 　　那天杨涵娜求到他的面前，让他以院长的名义请池怀渊来家里面吃饭。 　　那个时候，杨院长才察觉到女儿的心思。 　　起初，院长夫人是特别反对的，毕竟池怀渊和三年前的案子有牵连，听着总是令人有点不舒服。 　　可杨院长却从开始便是支持的，他能在池怀渊刚肃清嫌疑之后便向着池怀渊抛出了橄榄枝，便能证明他并不在意这些。 　　所以他才会请池怀渊到家里吃饭，而那一天，池怀渊也如约而至。 　　这小子，应该也是有点喜欢自家女儿的吧。 　　杨院长是越看越满意，今天叫他过来，也是想问问池怀渊究竟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 　　杨院长：这个女婿我真的是越看越喜欢啊！ 　　杨涵娜：羞羞 　　池怀渊：......滚，我是我家小卫依的！男人在外，果然要保护好自己！ 第35章 别人情感 　　杨院长话里有话，池怀渊虽然听出来了，但他的表情却没有任何的变化。 　　池怀渊低头看着面前的茶杯，他刀削似的眉毛好似水墨画中的远山藏在一片朦胧的雾中，长长的睫毛遮盖了眼中的想法，让人一时间看不透他，鼻梁挺直，薄唇微红，碎发垂在他的额前，脸色比平常人还要白些，显得他斯文却不柔弱，眼角的一颗朱砂痣，和他天然的唇色一般，泛着淡薄的红。 　　这样的男人是凉薄的，心里不是已经有了人便是永远不懂情爱，不入红尘凡世。 　　莫名其妙地，杨院长的心里闪过了这样的念头。 　　可随即他又忍不住想，以前的池怀渊能不能看上杨涵娜，这一点杨院长不敢打包票。 　　然而现在的池怀渊，虽然手术的成功率还是百分之百，然而就如同已经浸入泥水的白手帕，无论再怎么处理，原本灿白色上都染上了一层洗不掉的灰色。 　　作为院长的他都已经没有嫌弃池怀渊三年前被牵连到的那些事了，池怀渊难道会看不上自家女儿？ 　　“杨院长......” 　　池怀渊薄唇轻启，抬眸看向面前的杨院长。 　　他茶色的眸子十分澄澈，倒是有些过于澄澈了，里面什么感情和欲望都没有，好像是一块通透的水晶，有些脱离了凡夫俗子的范畴内。 　　还未说完完整的一句话，院长办公室的门便被推开了。 　　杨涵娜穿着一身白大褂，踩着中度高跟的复古玛丽珍黑皮鞋，白大褂里面是一身优雅的奶酪黄连衣裙，显得她整个人明丽又有气质，显然是个从小到大，从未缺过宠爱和金钱的富家小姐。 　　杨涵娜推门而入，她看到了池怀渊和杨院长相对而坐。 　　她太了解父亲了，在看到父亲揶揄的神色的一瞬间，便明白了父亲在散会之后，单独叫池怀渊过来是为了什么。 　　“爸......！” 　　杨涵娜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害羞了起来，面前的两个男人，一个是宠她的父亲，一个是她喜欢的男人，杨涵娜的神色间，盈满了小女儿的娇羞。 　　“池医生，如果我父亲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你可千万不要理他。” 　　她下意识地抬手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盯着自己的脚尖说道。 　　杨涵娜甚至都不敢去看池怀渊的神色，万一他不喜欢...... 　　她的心情很忐忑，主要是因为越接触，她越觉得池怀渊是个满身故事深不可测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如同汗血宝马，难以驾驭，可是每一个自称勇夫的男人，走过路过都想试一试。 　　杨涵娜现在的心情，和见到汗血宝马的勇士是一样的。 　　反正只是试一试罢了，万一，这批“汗血宝马”就被她收服了呢？ 　　池怀渊抬起手指，他的手指白皙而修长，指腹干净得好像看不到他的指纹。 　　他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露出了个礼貌的微笑。 　　“杨医生不用担心，杨院长叫我过来，只是为了学术研讨罢了，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池怀渊话音刚落，杨涵娜没有感觉出什么来，反倒是杨院长，脸色奇怪地看向了池怀渊。 　　男人是最了解男人的，杨院长知道，男人在面对显然是喜欢自己的女人的时候，只要有一点点的动心，都不可能像是池怀渊这样冷淡。 　　是的，杨院长看出了池怀渊礼貌外表下面的冷淡。 　　他笑容温暖，他无比绅士，可是这些都仿佛是捂在冰块外面的棉衣，即使看着再温暖，都改变不了里面是个大冰块的事实。 　　杨院长看了看自家心情荡漾的傻姑娘，又看了一眼矜贵优雅的池医生，好像明白了一切都是杨涵娜的一厢情愿。 　　他的表情冷了些，杨涵娜可是他捧在手心里这么多年的小公主，还轮不到池怀渊这样的带着黑历史的人拒绝。 　　“是啊，我们只是谈了谈学术罢了，刚刚说到的其他事情，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杨院长的一句话，直接表态，如果池怀渊不喜欢杨涵娜的话，刚才的话就当他没说。 　　如果池怀渊喜欢杨涵娜却在这里故意摆出姿态的话，那也应该明白点，现在究竟是谁配不上谁，赶紧放聪明点。 　　“杨院长如果没有事的话，我便先离开了。” 　　池怀渊茶色的双眸随着他的抬眼或是垂眸微闪，也看不出他究竟明没明白。 　　杨院长的心情有点不好，然而池怀渊现在还是他们函邬医院的金牌医生，虽然背后没有任何的背景，可毕竟能力摆在这里，杨院长虽然不满意，可也不敢甩脸色。 　　“走吧，走吧。” 　　杨院长看到自家女儿的一双眼睛好像黏在了池怀渊的身上，心里更是窝火。 　　然而杨涵娜则没有看到杨院长脸上的不虞，她如今心思全都拴在了池怀渊的身上，看到池怀渊要离开，杨涵娜连忙去送。 　　“池医生，你现在要走吗，我送送你吧。” 　　“杨医生留步，不麻烦了。” 　　池怀渊脚步未停，白色大褂的衣角随着他的步伐在空中翻飞。 　　杨涵娜不介意他的冷淡，甚至因为池怀渊性格底色中的冷淡，她才对他这么上心。 　　还有什么，比让一块冰变成一团火，更有成就感的呢？ 　　杨涵娜愣是跟在池怀渊的身后，将他送出了杨院长的门。 　　杨院长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后，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冷哼了一声，脸上的温和不复存在。 　　“不过是个医生罢了，什么背景也没有，竟然还有脸看不上我杨家，怎么说，杨家也是东洲市里面颇有名望的从医世家了吧。” 　　杨院长的抱怨，最终还是没有人听见。 　　杨涵娜将池怀渊一路送出了院长办公室，她有些害羞地低头，声音温柔地说道：“池医生，今天的事情......” 　　她正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时候，余光中却瞥见男人已经走远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刚刚的声音太小，池怀渊没有听见？ 　　本来还以为两人能单独相处一段时间的...... 　　池怀渊根本不知道也不屑知道杨涵娜心里的所思所想，他生性就是个凉薄的人，别人的喜欢，他即使感觉到了，别说接受了，连拒绝都懒得拒绝。 　　仿佛别人的情感，与他无关。 　　刚走到医院的门口，池怀渊白大褂口袋里面的手机响了起来。 　　打开一看。 　　【爷爷生日，今年不打算回来了吗？】 　　在这个就连日光都很淡薄的下午，有几个正在挂号的地方排队的病人，无意间看到了门口站着个身姿挺拔的医生，他站在温暖阳光里，可笑容却如同深山里的寒潭般冷冽。 　　让人平白无故地在温暖的室温下打了个哆嗦。 　　【作者有话说】 　　杨院长：他不过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小医生罢了。 　　池家所有人：excuse me？ 　　池怀渊：理论上是对的，毕竟我已经不算池家人了。 　　卫依：没关系，我努力成长，罩着你！ 　　池怀渊：那你一辈子都要罩着我......不离不弃。 第36章 开始搜查 　　南城区不小，里面实在有太多和427这个数字有关系的了。 　　盲目找是没有任何尽头的，所有人只能从嫌疑人身上找线索。 　　有人查到了王杰在进入会所之前的工作，他在东洲市里面的东州大学工作，同样是清洁人员。 　　当年的学生早都毕业了，警员们只能将希望寄存在王杰的同事身上。 　　同事能记得王杰的人并不是很多，好在，有人还是记得他的。 　　“他主要负责清理实验室那边。” 　　就有一个记得王杰这个人的清洁工，如此说道。 　　等到警员们找到实验室那边之后，幸好找到了记得王杰存在的教授。 　　清洁工们眼中存在感很弱的王杰，在化学系的教授眼中，却记忆犹新。 　　“你说那个清洁工啊，是，他在学校的时候经常来打扫实验室。我印象很深的，不会记错的，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他还好学的清洁工了。” 　　化学系的教授头发花白，但是一双眼睛却透露着智慧的光芒，能看出，他是一个智慧又清醒的老人。 　　“王杰是吧，在我讲课的时候，有的时候还会在门口听课，他可要比我很多学生都要认真。” 　　“而且之前还看过他在清扫的时候，借用白板画过实验过程图，画工了得啊，听说在美术练习室那边还工作过。” 　　不仅这个化学教授有印象，许多化学教授都有印象。 　　王杰的好学程度，显然在当年给他们留下了印象，即使经过时间如此的冲刷，教授们都清晰地记着，当年有一个叫做王杰的清洁工，即使身为清洁工，都要比普通的大学生还要好学。 　　幸亏有他们的证词，警卫们又带人去到了美术教室问问题，果然也有美术老师记得这里出现过的王杰。 　　警卫们问询的结果，最终被传到了警局里面。 　　一下子，所有奇怪的地方都能解释清楚了。 　　显然是小作坊提炼出来的独品，慕蝶脸上的蝴蝶，还有王杰在审讯的时候，异常的冷静。 　　王杰是如今慕蝶案件中最有力的嫌疑人，警员们在第一时间赶去了王杰的公寓进行搜查和抓捕，然而王杰并不在公寓里面。 　　警员们在王杰的公寓里面，找到了大量的现金，唯独没有找到任何的独品。 　　现金再多也没有用，没有找到独品，这罪便定不下来。 　　就在所有人搜索着现场，一筹莫展的时候，正在翻箱倒柜的卫依终于在某本书中的夹层中，找到了一张租赁仓库的收据。 　　如果王杰真的涉及制独，那么他一定需要一个能摆下所有仪器，并不会被发现的地方。 　　仓库，真的是绝佳的位置了。 　　看到卫依手中的租赁证明，吴来直接从她的手里扯了过来，指着上面的地址，冲着自己的小队说道。 　　“地址大家都看清楚了吗，马上行动！” 　　前面的那些推理都不重要，关键点还是要看犯人是谁抓到的。 　　盛凌凡和吴来作为两边的队长，带领小队分开行动。 　　盛凌凡的小队主要前去东州大学问清楚关于王杰之前工作的事情，吴来带领的小队，则直接来到了王杰的住所搜查。 　　本来吴来没有期望在这住所里能搜到什么，还好他出门的时候带上了卫依，在关键性的时刻，卫依发现了关键性的证据，吴来瞬间觉得成功破案后的荣誉和地位都在冲着他招手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带着小队成员和卫依，赶到了收据上面写着的地址。 　　东洲市郊外的阳坝仓库。 　　正在工作的职员看了一眼吴来手里的搜查令，又看了一眼放在桌面上的收据，缓缓地点了点头。 　　“对啊，这间仓库确实是我们公司的，我可以帮你查一下这个人的名下，究竟有哪几个仓库。” 　　收据上并没有标注具体的仓库号码。 　　而从卫依的角度，能看到前台员工正在操作的电脑，程序十分的缓慢，几乎是按一下，就要等两分钟刷新的那种老电脑。 　　眼看着查名字实在是太费劲了，卫依当机立断地说道。 　　“你能告诉我427号仓库怎么走吗，我想现在过去看看。” 　　427仓库。 　　吴来虽然也听过那段录音，但是却反驳道。 　　“还是查一查才准，万一427指的不是这边呢？到时候白跑一趟不算什么，要是给了时间让嫌疑人逃走呢？” 　　他的话打断了前台员工的话，前台员工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来得及说，便被吴来打断了。 　　在吴来说完自己的意见之后，前台员工则彻底地闭上了嘴，安静地执行着吴来的命令。 　　卫依注意到了刚刚前台职员没有说出口的提示，她仔细地打量了一眼刚进门的地方，便看到了门口挂着一张需要翻开的地图，平时没事的时候，地图像是一张挂历一样，被前一张纸张遮挡了起来。 　　卫依掏出手机，前去给地图拍了张照片。 　　在拍照的过程中，卫依才意识到。 　　这间阳坝仓库规划的并不是特别的明确，仓库之间排列的并不规律，有的是从左面开始计算的，右边则是从右边开始计算的。 　　也许这里面有规律，但也许只有定下号码的人才能找出规律。 　　而且每一间仓库都不是独立的，而是一栋栋小楼互相挨着。 　　每一栋楼都是一个数字范围之内的仓库，看上去十分的凌乱，根本找不到427仓库究竟在哪里。 　　卫依看了一眼，还在前台浪费时间的吴来，又看了一眼身后密集的仓库。 　　这里一共有三千多号仓库，卫依摸了摸腰间的警棍，打算先找再说。 　　和吴来那边打了声招呼，吴来叫了几个人，和她一起去寻找427仓库。 　　于是卫依便领了三个男人，穿过密集的仓库，对照着手机中照下来的地图，终于找到了400-465仓库所在的楼。 　　楼又高又宽，一共三个出入口，卫依单独一个入口，顺着楼梯便往上走，耐心地寻找着对应的仓库号码。 　　很快，427号仓库的门便出现在了卫依的眼中，仓库门没有完全地关上，有一道不宽不窄的缝隙敞开....... 第37章 会用得上 　　上面标记着427的库房，门并没有关严，而是敞开了一个狭小的缝隙，缝隙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卫依谨慎地拿着警棍，打开门摸了进去。 　　门里面漆黑一片，没有开灯，但是也能看到里面是没有人的，只有一箱接着一箱的货物。 　　货物全都用木板封存了起来，卫依谨慎地观察了一眼周围，确认没有人之后，在无线电上通报了自己的位置给队友后，便孤身拎着警棍，来到了仓库里面。 　　她环视了一圈，用木板封存的货物显然被保存得很好。 　　现场除了这样的箱子以外，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卫依低头看了一眼箱子，和箱子旁边的锁头，举起了手里面的警棍，往下面重重地敲了下去。 　　一下，接着又是一下。 　　尖锐的金属碰撞声响起，在卫依的力气下，锁头忽然间被敲开了。 　　卫依没有用手，她也没有带搜查现场的手套，卫依抬手将木板箱的盖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的内容来。 　　只见每个木板箱里面装着的，都是分开包装的白色粉末，卫依正想拿起一袋包装，将其带走作为证据的时候，忽然间，一双干枯的手从她的背后伸了过来。 　　卫依只来得及转身，便被身后人用很大的力气压在了木板箱上...... 　　- 　　吴来接到卫依的无线电，神色一喜。 　　果然他们没有找错地方，这一次的功劳，一定就是他的！ 　　吴来正带着队员朝着仓库的方向赶过去的时候，忽然间，在仓库所在的楼下面，看到了盛凌凡带着小队赶来，在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清冷的男人，男人穿着白大褂，脖子上甚至还挂着听诊器。 　　这个人吴来认识，每个月都会来警察局的池医生。 　　吴来肯定不相信池怀渊和盛凌凡有什么，他每个月过来，肯定和盛凌凡的某项工作有关，然而吴来试探了许久，都没有试探出来，盛凌凡手边的秘密任务究竟是什么。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地试探，盛凌凡也没有上过当。 　　吴来去找自己的局长大舅，大舅也不搭理他。 　　当年让他成为这个队长就已经是给吴来和他母亲的面子了，如果说能力，吴来恐怕还不如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警察。 　　而盛凌凡不一样，盛凌凡是警局里面的中坚力量。 　　为了防止吴来给盛凌凡捣乱，局长坚决不给吴来透露一点风声。 　　“池医生怎么在这里啊？” 　　吴来皱眉问道。 　　他的脾气并不是针对池怀渊的，而是针对盛凌凡的。 　　眼看着自己终于能领着小队立功了，怎么盛凌凡又不知道从哪里杀出，不是说她和她的小队都去别的地方忙了吗？ 　　在仓库所在的楼底下，吴来和盛凌凡相对而战，他们身后的队伍也都是这样的姿势。 　　- 　　同一时间，楼上，卫依被王杰的手掐住了脖子，抵在了身后的木箱上。 　　她感到她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充血，许多声音都在离自己远去，唯一清晰的，便是在她的面前，王杰苍老却狰狞的面孔。 　　“林红！我当时就知道你不简单！你竟然是个警察，不光要审问我！竟然还穷追不舍的......” 　　王杰其实年龄并不是很大，然而他头发已经半白，看上去十分显年龄，此时一双手恶狠狠地掐住了卫依的脖子。 　　女人纤细的脖子在他的手下更显得脆弱不堪，仿佛随便一扭，便会直接断裂。 　　王杰双目赤红，气喘如牛，就在他逐渐收拢手指，打算弄死这个不知好歹的女刑警的时候。 　　忽然间，卫依迅速一个转身，她的力量虽然比很多女人都要大，但是和有力量的男人相比，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然而有的时候，某些差距是可以用技巧取胜的。 　　卫依想到了在小队中学到的格斗技巧，她一个转身，抬起右边的手肘，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手肘往王杰的双手小臂挥过去，在同一时间，身体进行一个角度的扭转。 　　王杰瞬间便感到了手下的女人，好似什么滑不溜丢的泥鳅，没费多少力气，便从自己的手中逃脱了。 　　卫依逃开的第一时间，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喘气。 　　此时手肘打掉了王杰掐住她脖子的两只手，王杰身前没有手的遮挡，等于他的面前露出了个空门。 　　卫依保持着右臂挥向左肩上面的姿势稍微掉转了个细微的角度，她快速地朝着王杰的脸上挥出了自己的手肘。 　　一扯一挥，这两个招数构成了一套最简单不过的连招。 　　格斗技巧看上去根本没有多大的难度，速度快，招式也简单，可是却能得到最大的结果。 　　当手肘曲起的时候，那块骨头是最尖锐而充满力量的。 　　王杰仿佛感觉到有一记重拳落在了自己的眼眶上，这不是他能不能坚持住的事情，而是身体自动地跌坐在了地上，脑袋里面嗡嗡地响着。 　　刚刚在王杰掐她的过程中，卫依手中的警棍在他扑上来的瞬间被打落了，滚到了缝隙中，她快速地判断着周围有没有趁手的武器，能让这场战斗变得更快速而绝对地结束。 　　卫依正在寻找的时候，王杰却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把刀，一把泛着寒光的刀，冷笑道：“你倒是能耐，竟然还会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招式，我今天可一定要杀了你！怎么，找不到自己的警棍了吗，我看你还有什么样的招式！” 　　王杰一边低喝着，一边便冲了上去。 　　刀子并不大，然而看着就很锋利，并且还带着引血槽。 　　这么一刀若是挨了，非死即伤。 　　卫依的目光里，如今看见的是王杰，可在她的脑海中，已经回到了当初306小队的操练场上。 　　小队里面有个格斗专家，没事的时候就将她们这些体能弱的，带到操练场上训练一番。 　　“总有一天，你们会用得上的。” 　　当时卫依还对这句话嗤之以鼻，她是侧写师，并不是要冲在一线的警察，需要什么格斗技术。 　　当年的训练，即使中间没有碰过，也都已经融入了骨血中。 　　卫依面对着刺来的匕首不慌不忙，她看准时机出手，而余光却瞥见了门口出现了熟悉的制服...... 第38章 都是宿命 　　看见了半敞开的门边出现了熟悉的制服，卫依的手轻轻地扭转。 　　有了后援的她，打法上不用那么激进了。 　　于是当吴来率领众人冲进仓库的时候，便看到了卫依看似轻飘飘地扭过了王杰的手，他手中的匕首蓦然掉在了地上，之后卫依轻飘飘地抬了下膝盖，王杰黑黝黝的脸突然间痛苦地扭曲了起来，他迅速地蹲下了身子去，捂住了下腹部。 　　看到这一幕的所有男性警员，纷纷感同身受地吸了一口凉气。 　　但不得不说卫依的出手快准狠，几乎是一瞬间，原本处于下风的她，便瞬间夺回了主动权，而王杰连刀都没有握住，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吴来以及几个警官，上前迅速地将人制服在地，戴上了手铐。 　　其他警官则根据卫依的提醒，将装有白色粉末的袋子收集了起来，准备送到化验科去化验。 　　隐约间，在吴来沾沾自喜看着成功逮捕的王杰的时候，卫依竟然成为了那个指挥大家的人。 　　两个队伍兵分两路，一左一右楼梯包抄，吴来先选了，于是盛凌凡只得从另一边赶上来。 　　吴来的眼光不错，他挑的是最近的楼梯，所以盛凌凡赶到的速度比他要慢了三分钟。 　　盛凌凡抵达现场的时候，吴来看到了她的身影，得意地笑了一句，“我也没有想到，竟然被我捷足先登了。” 　　盛凌凡的表情还算是平静，然而站在盛凌凡身后的队员们，此时的表情却有些不好看。 　　如此一来，逮捕王杰的功劳是要算到吴来大队的头上了。 　　明明一直以来，努力调查干活的是盛凌凡的队员居多，然而如今奖金和功勋，竟然都要被吴来大队拿去了。 　　他们怎么能不愤怒。 　　“这都是吴队长该得的。” 　　盛凌凡好似没有感觉到吴来的嘲讽，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吴来没挑衅成功，他的视线下意识地在盛凌凡的周围梭巡了两圈，却没有看到那道白色的身影。 　　“那个什么医生的，去了哪里？” 　　医生...... 　　卫依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扭头看向了盛凌凡的方向。 　　“池医生他刚才只是我刚才在仓库门口遇见的，找他打听了一下情况，等到警队行动的时候，他也便离开了。” 　　池医生，果然是池怀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卫依的心里缓缓飘过了这个念头的时候，便听到盛凌凡那边开口解释了。 　　“听池医生说，他来是帮人审核一下医院进口的一批医疗器械，我怕耽误他的事情，便先让他离开了。” 　　得到答案之后的卫依，下意识地低下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浮尘。 　　自己刚才怎么会出现那样的猜测。 　　卫依还以为池怀渊是为了她才来的。 　　今非昔比，三年前的池怀渊仿佛神兵天降，经常在她搞不定状况的时候出现在她的周围。 　　三年后，她已经成长到了不需要他帮助的高度，然而池怀渊却已经忘记了她，忘记了曾经有一个小姑娘每天追在他的身后。 　　有警官从她的面前路过，一走一过间，地上的浮尘便消失不见。 　　对于池怀渊来说，她应该和面前这浮尘，没有什么两样吧。 　　卫依不再多想，再抬起眸子的时候，仍然是那个朝气蓬勃的新人卫依，她朗声提醒着各位警官要注意的事情，之后便投入到了搬运白色粉末的队伍中，和队员们一起忙活...... 　　楼下，仓库门口对面的街道旁边，有一辆轿车停在街边，池怀渊坐在主驾驶，随手将alpha发过来的软件从手机上删除了。 　　删除之后，车里面的定位系统上一个显著的红点消失了，而红点所在的地方，正是卫依如今所在的427仓库。 　　男人侧脸清冷如同秋夜里高挂的月，然而眼底却是化也化不开的温柔缱绻。 　　他随手将主驾驶上面的挡板翻下，在那挡板上，夹着一张清晰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生站得笔直，制服整齐，笑容恬静，标准的一寸照片。 　　池怀渊的脑海里面忽然出现了三年前女生崇拜的声音。 　　“池医生，你究竟是怎么在我出任务的时候，这样精准地找到我的？” 　　“秘密。” 　　“池医生，你真的好厉害哦！我有的时候甚至都觉得，如果没有你的话，我都没有办法正常出任务了。” 　　卫依一双眼睛里面仿佛有星辰在闪烁，她崇拜地看着他，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在每次卫依单独出任务的时候，精确无比的找到她的位置。 　　在当时的卫依眼里，池医生无所不能，池医生所向披靡。 　　然而卫依根本没有看到，在她的身后，alpha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可是没有魔术。 　　但是这个世界上，是存在alpha设计的一个单向定位的程序。 　　少年寡言少语，即使在心里默默吐槽，也不会在面上显露出来。 　　池怀渊想到了三年前的回忆，眸底柔色一片。 　　在这之后，池怀渊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笑容逐渐变淡，最终消失于眼底。 　　他转动方向盘，将车驶入不知什么时候升起的一片雾色中，随着距离变大，就连明亮的车尾灯，也渐渐消失在越来越浓的雾色里。 　　同一时间，在东洲市另一边城郊的养殖场里。 　　一个被用绳子五花大绑捆起来的男人，正绝望地扭动着身子。 　　他的嘴被胶布贴了起来，发出不知名的呜呜的叫声。 　　男人的手脚被反向捆在了一起，没有任何可以活动的空间。 　　在他的身下，是一条黑色的传送带，传送带的尽头，是机器的轰鸣声。 　　随着传送带的运行，男人的表情越来越绝望，他不住地看着前面的方向，那里站着一个人影。 　　人影一动也不动，如同雕塑一般，看着惊恐的男人随着传送带，掉入了研磨机中。 　　随着骨头被碾碎的声音，一片血红色的肉泥，从另一边喷涌而出，在一瞬间，融入到机器出口那边的土地里。 　　在那片土地上，有无数嫩黄色的小鸡仔，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它们毫不知情地在鲜红的肉泥上踩来踩去，甚至还偶尔俯身啄食一番。 　　蓬松的嫩黄色羽毛，有的地方已经被沾染上了暗红色的泥土，泥泞一片。 　　“尘归尘，土归土，这都是宿命啊。” 　　远处的人影长叹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第39章 白忙一场 　　警局里面，两支队伍收队回来的时候，吴来扬声让人将王杰押去审讯室，他还没有招供。 　　吴来正指挥着，便看到了二楼的局长办公室的灯光亮了起来。 　　他今天实在是太幸运了，刚抓人回来，局长便在警局里面。 　　真是方便他邀功。 　　吴来乐呵地转身叫了盛凌凡一声：“盛队长，局长回来了，我们一起去报告这个案子吧。” 　　虽然当时自己的开心，在后来的吴来心里，可以说得上是傻得透顶没心没肺，可在这一瞬间，吴来的笑容却是无比的满足，好像斗胜的公鸡，威风凛凛地展示着自己的羽毛。 　　盛凌凡点了点头，与吴来并肩走到了二楼局长办公室门前，吴来敲了两下门，听到里面局长的回应后，推门进去了。 　　“局长，我已经成功地缉拿私人会所那边发生的案件的嫌疑人王杰归案，根据我的调查，王杰应该就是杀人凶手了，现在人证物证都在我们的手里，我们警局很快便要因为办案快，上当地甚至是国际上的新闻了。” 　　不得不说，吴来的表面功夫做得是真的不错，在盛凌凡面前一直得意的他，如今站在局长的面前，却仿佛纯粹是因为心中的热情和热血做这件事情。 　　吴来谦虚的笑，局长也满意的笑。 　　下一瞬，局长开口了，目光却是看向盛凌凡的。 　　“这次犯人成功缉拿归案，不仅是盛队长的功劳，还是吴队长的功劳。我之前都没有看出来，吴队长竟然是这样热心的一个人。” 　　听着局长的夸赞越来越不对劲，吴来忍不住抬起头来，问了一句。 　　“热心？” 　　局长沉稳地点头，朗声大笑道：“是啊，我没有见过比吴队长还热心的人了，竟然能这样努力地协助盛队长破案。” 　　“盛队长......破案？” 　　“是啊，在事情刚出来的时候，我就将这案子交给了盛队长负责。这件事你也别怪我，毕竟你们两个人的破案数量摆在那里，我没有多想，便交给了盛队长。” 　　这案子竟然从一开始，就是盛凌凡的了？ 　　吴来脑子一懵，他迟钝地问道：“这案子是盛队长的？” 　　“当然......” 　　局长还没有说话，盛凌凡淡然开口轻笑道：“在第一次进行破案会议上面发着的案情简介上面便表明了这次案子是属于我们队的，难道吴队长没有看到吗？” 　　吴队长的嘴唇抖了抖，局长的笑容也淡了下来，他仿佛明白过来了什么。 　　难道吴队长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案子是盛凌凡的吗？如果不知道这案子是盛凌凡的，那做的所有的事情，可跟热情没有什么关系了，便是被争功的心态驱动的。 　　吴队长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到了局长的笑容淡了下来，他一个激灵，连忙补充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盛队长说笑了，我是见这案子的性质恶劣，想着多个人多份力量啊！” 　　果然，听到这句话的局长表情好了很多，他朗声笑着，上前拍了拍吴队长的肩膀。 　　“果然是吴队长，你放心，这次办案的速度很快，充分地给我们警局长脸，我也不会亏待你们警队的，这次，所以参与此案的警官们，都能获得一份奖金！” 　　被局长夸奖的吴队长，表情却一点也不明朗，皮笑肉不笑地和局长打着哈哈。 　　奖金并不丰厚，吴队长根本不关心，他本来以为这个案子能捡个漏，最终逮捕了王杰，应该算是他的功劳的。 　　可谁能想到呢，从一开始，这案子便是盛凌凡的。 　　在整个过程中，根本没有人提醒他啊！ 　　吴来瞥了一眼盛凌凡，然而转念一想，盛凌凡凭什么提醒他，能获得这样一个白干活的助力，盛凌凡除非是脑子坏掉了，才会主动提醒他...... 　　- 　　十分钟后，吴来和盛凌凡从局长办公室里面出来后，两个人走到一楼了，局长绝对听不到两个人的谈话了。 　　吴来才敢放肆开说一句，“盛凌凡，你这次也太奸诈了，竟然这样不择手段的利用我。” 　　盛凌凡看了一眼审讯室的方向，表情不变，根本没有将吴来的话当回事。 　　“吴队长，这些话该是你说的吗？难道你忘了在得知王杰在楼上的时候，你一蹦三米高的时候了？若你没有想抢功劳的心的话，又怎么会像现在一样愤愤不平？” 　　他这样愤愤不平，不过是因为付出的远远没有预期的回报多。 　　盛凌凡撂下了这句话后，直接往审讯室的方向走去，果然吴来没有跟上来。 　　出来的功劳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吴来又怎么会给盛凌凡干活？ 　　盛凌凡仿佛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结果，在去往审讯室的过程中，看见站在旁边的卫依，直接勾了勾手指，将人叫了过来。 　　“卫依，一会儿你负责犯人的认罪过程。” 　　这段时间，卫依也看出来了盛凌凡的看重，然而这样的看重不明不白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毕竟卫依还是属于吴来手下的警官，盛凌凡再看重她也不应该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她。 　　不仅只有卫依一个记得自己是吴来手下的警官，吴来听到盛凌凡的话之后，怒喝了一声，“卫依，你究竟是哪边的警官，我不准你去！” 　　卫依看了一眼站在走廊那边的吴来，又看了一眼审讯室的方向，想也没有想，好似没有听到吴来的话一样，直接走向了审讯室的方向。 　　气的吴来在后面猛地跳脚，脸色涨红。 　　- 　　卫依穿过了长长的走廊，进了审讯室里面，在场的警官全都是盛凌凡手下的警官，看了一眼卫依。 　　刚才盛凌凡的话，这些警官们也听到了。 　　盛凌凡不亲自进审讯室也就算了，竟然将这件事交给一个吴队长手下的新人。 　　大家都不理解，但是盛凌凡的决定几乎没有出过错。 　　于是卫依便顺理成章地走进了审讯室。 　　审讯室里面，王杰正垂着头坐在位置上，目光呆滞，嘴唇干裂，一副了无生气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吴来：干劲十足，想要截胡！ 　　盛凌凡：嗯，看这个干劲，绝对是没看文件......免费劳力get~ 第40章 被我控制 　　审讯室里面，卫依坐在了王杰的对面，调整好了招供需要的设备，然后轻声说道，“东洲市刑警队，犯人王杰，以谋杀罪已经贩独藏独，于......” 　　将具体的案件和今天的日期都简单说了下之后，卫依才抬头正视面前的王杰。 　　“现在能说了吗，你为什么要杀慕蝶。” 　　王杰冷笑一声，终于抬起了头来，他混浊的眼睛，此时此刻纯净了不少，里面是对面前的卫依难以掩藏的厌恶。 　　“没想到，我竟然会因为你被抓进来。” 　　卫依的表情不变，说道：“你不是因为我，是因为刑警队里面所有的同事们日夜努力的结果。” 　　王杰的笑容不以为意，“我找人打听过，之前本来有警察都想定案了，却是因为你一直在追查，这才没有定案。” 　　卫依的目光凝住了，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对上了王杰的眼睛，“从哪里打听的？如何打听的？” 　　参与这案子的所有人，都不允许向外面透露任何的信息，王杰又是怎么知道的？ 　　“钱，有了钱什么都能打听到。” 　　王杰看了一眼单向玻璃那边，他知道，那边正有无数的警官正盯着自己，用嘲弄或许还有点憎恶的目光看着自己。 　　“我杀慕蝶的原因，是因为她知道我就是贩独的背后老板。” 　　王杰不再隐瞒，毕竟从仓库里面搜到了那么多的独品，如果他现在还抵死不认制独，便有些可笑了。 　　“你经营这个生意，有多少年了？” 　　“差不多四五年吧，从上一份工作结束后，我便有计划做这件事了。” 　　“当天你是如何杀的慕蝶？” 　　“......” 　　王杰忽然间沉默了下来，他看着自己的手，一言不发。 　　卫依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抱着手臂看向了王杰，缓慢却准确地将王杰整个作案过程说了出来。 　　“如果你不说的话，那我便帮你说吧，在这之前，你已经有了想要杀死慕蝶的计划。并先通知了李复和周凯恒时间一前一后去包厢取独品。” 　　“死者邱芬馥别名慕蝶，在案发当天下午一点三十二的时候带着第一位客人袁向荣进入包厢，袁向荣在下午一点五十七分从包厢离开。你是在三分钟之后，下午两点钟的时候进入包厢，趁着慕蝶不备，撕下了她裙子上的缎带，勒死了她，并用刀在她的脸上按照周凯恒的作品，画了一个蝴蝶图案。” 　　“在这之后，周凯恒在下午两点三十二的时候进入包厢，他已经嗨了，神志不是很清醒，而在这之前，你已经扶着慕蝶坐在了旁边的卡座上面，灯光调到最暗，将独品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而你让之前便躲在暗格里面的小桃，装作慕蝶和周凯恒打了声招呼，让周凯恒以为她还活着。” 　　“之后在周凯恒再次嗨了之后，小桃将刀递给了周凯恒，并伪造现场，之后躲在了不易被发现的地方。” 　　“周凯恒以为自己杀人后，匆匆离开。这个时候，李复就应该上场了。” 　　“李复发现尸体，并掩护小桃离开。” 　　听到卫依的推测，王杰笑了笑，“你简直是太抬举我了，我一个扫地的，从来没有学过美术，即使我会制独，你怎么又说脸上的画是我刻出来的呢？” 　　卫依直接将大学里面的证词摆在了王杰的面前。 　　“这些人可以证明，你有这个绘画功底，听说你在美术教室打扫的时候，经常将学生们丢掉的颜料带回家，最后练习的成果，比大部分没有接触过画画的人都要好，甚至已经接近了专业水平。” 　　看到卫依手里竟然有大学教授们的证词，王杰的目光一下子冷了下来，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你不理解我。” 　　卫依将李复的证词交到了王杰的面前，“你很厉害，竟然能控制李复这个小明星，让他帮你做事。” 　　王杰看了一眼李复的证词，眼底划过了一抹得意之色。 　　这一抹得意很快被卫依捕捉到了，她轻声笑出了声，“说实话，王哥，我个人来说是很佩服你的，能从一个扫地工，学习了这么久，竟然制独也会了，画画也会了，如果不是我去学校调查后，发现你没有涉足过其他的专业，要不然我都想问你，你究竟还会什么。” 　　同一时间，在审讯室外，盛凌凡手下有一个男警官看着里面卫依忽然变得有些谄媚的态度，不解地皱起了眉头。 　　“她这是在做什么，夸奖杀人犯？” 　　“是啊，这也太不好了吧。” 　　另一个女警官开口回应道。 　　他们两个边说边看向了盛凌凡，希望盛凌凡能看到卫依其实是这样的人，三观不正。 　　然而盛凌凡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甚至还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打扰里面的审讯。 　　隔着单向玻璃，只听到卫依继续说道。 　　“王哥，其实当我第一次怀疑你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断，毕竟你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清洁工，谁能想到你竟然是这样复杂的一个人呢？” 　　王杰一直沉默着，卫依的话却越说越夸张，好像她无比敬佩王杰这样的行动似的。 　　外面所有的警官都感觉到有点不对劲，扭头看向盛凌凡，然而盛凌凡却注意到了，王杰越来越多的肢体语言。 　　果然，卫依说了没有几句，王杰便开口道：“你这样想实际上并不稀奇，很多人都觉得我应该是一个低贱的清洁工，没有任何的价值，可以被随意践踏！” 　　卫依好奇道：“谁会这样说？会所里面吗，我记得大家都很尊敬你啊。” 　　王杰冷笑了一声。 　　“确实没有人说过，但是我能从许多人的眼神里面看到，看到他们对我的蔑视，对我的厌弃，好似看到了垃圾，好似看到了什么毒物一样，避之不及！” 　　王杰越说越激动，他拍案而起道：“你能感受到我的那种快乐吗，无论是有钱人还是明星，曾经无比蔑视我的那些人，现在却要在我的脚边匍匐，被我控制，我想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要做什么！” 第41章 终于结案 　　审讯室外面的警官在听到王杰这样声嘶力竭的自白之后，忽然明白了刚才卫依对王杰的奉承究竟是为了什么。 　　想要让一个人认罪，最先要摧毁他的心理防线。 　　王杰的心理防线在卫依的赞扬和崇拜之中慢慢地瓦解，所以才能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认了罪。 　　要知道，让罪犯承认自己犯罪，其实是最难的。 　　有的人甚至会在审讯室里面一直坐着，坐几十个小时也不说一句话。 　　王杰这个人，只要接触过这个案子的人便会知道。 　　他的性格沉稳，做事妥当，所以他才能一步步地谋划，企图栽赃周凯恒。 　　幸好是盛凌凡带领大家办案，如果是吴来带领的话，恐怕早就将周凯恒收监调查了。 　　然而就是这样心思缜密的人，却能在卫依的心理战术下，这么快地认罪。 　　很多人都能从这件小事上，看到了卫依的能力。 　　她一点也不像是个刚进入警局的新警察，反而像是一个熟练老道的刑警。 　　审讯室里面的王杰在坦白之后，也反应过来。 　　既然已经坦白了这一切，王杰肢体语言都松懈了下来，后仰坐在了椅子上。 　　他冷笑着说道：“无论以后我会经受什么样的审判，但我已经成功了，我成功地控制住了那么多权贵，甚至感受过人的生命慢慢从我手中流逝而过，无论得到怎么样的结果，我都已经很满足了。” 　　王杰说到最后，他的脸上甚至浮现出了一种满足的笑容来。 　　这种满足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显得十分地奇怪，毕竟是个人都不会认为杀人是令人满足的事情，然而王杰却这样认为。 　　卫依抬起了眸子，认罪已经结束，她关闭了旁边记录认罪过程的摄像机。 　　在关掉摄像机以及录音设备后，卫依一反刚才的崇拜，她盯着自满的王杰，忽然间摇了摇头。 　　“你并没有控制住那些人。” 　　听到她的话，王杰的目光一凛。 　　他刚想辩解，卫依却继续说道：“.....他们是被自己的欲望控制了，你只不过是一个清醒的，懂得利用他们这一点的人罢了。” 　　“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的。” 　　说完，卫依便拿起了桌面上，早已经整理好的文件，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王杰仿佛在那一刹那被激怒了一般，他愤怒地想要起身追上卫依，然而手铐将他和钉在地面的桌子铐在了一起，王杰没有办法脱离开这个范围，无力的挣扎着。 　　“我记住你了，警官，如果有一天，我能从监狱里面出来，那我一定会报复你的，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听到“报复”两个字，卫依好像忽然被激怒了一样，她骤然转过身，黑白分明的眸子清醒地看着挣扎的王杰。 　　“很可惜，你做出的这些事情，除了死刑以外，没有第二条路了。” 　　说完，卫依也没有给王杰反驳的机会，大踏步地走出了审讯室。 　　而她刚走出审讯室，便有好奇的警官围了上来。 　　“卫依，你怎么知道这样能击破他的心理防线？” 　　“是啊，卫依，警官手册里面不是这样说的，说的是要对犯人表示绝对的信任，让他相信你......” 　　“告诉我们吧，卫依！” 　　卫依看了一眼在后面站着的，用一种温和的目光看着她的盛凌凡，轻笑一句，开始给周围的警官解释。 　　“警官手册上的只是个大概的指示，实际上，犯人的性格不同，所用的策略也不同。我们可以从王杰之前的谈话中得知，他是一个极度自恋，嫉妒自满的人，他欣赏着自己的行为，所以当我称赞他的时候，他的心理防线会越来越薄弱，最终完全地信任我。” 　　卫依简单几句，给警官们解释道。 　　警官们纷纷点头，卫依趁着他们沉思的时候，走向了一旁的盛凌凡。 　　“小桃的凶手我们还没有找到......” 　　她说到这里，盛凌凡轻笑着打断了她。 　　“刚才在你进行审讯的时候，我们才得到了信息，找到了杀死小桃的凶手，是私人会所的一个保安。” 　　“经过缉毒科那边的调查，王杰用假名和独品交易攒下来的钱，入了私人会所的股份，然而他的合作伙伴，也就是私人会所的老板，并没有见过王杰本人，所以也根本不知道，他只是私人会所里面的一个普通的清洁工。” 　　“会所里面的小部分员工都参加了独品交易，现在缉毒科那边在横向对比名单，咱们可以松一口气了。” 　　听到盛凌凡的话，卫依放松了下来。 　　可最终，她还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王杰作为一个其貌不扬的清洁工，竟然真的做到了控制了那些比他地位高的人，无论保安，无论老板，只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都是他的猎物。 　　人非圣贤，做到完全断念绝欲是很难的，可是当欲望反过来控制了这个人的时候，深渊便已经朝着他在招手了。 　　卫依踌躇了一会儿，最终问出了一个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盛队长，我能问问吗，在427号仓库外，池医生是不是和你们在一处？” 　　盛凌凡不知道她的话题究竟是怎么转向了池怀渊的，但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是的，我们赶过去的时候，池医生便在楼下了。” 　　卫依的眼底闪过一丝暗光，只听盛凌凡问道。 　　“怎么了？你怎么忽然想起问他？” 　　“没什么。” 　　卫依轻轻地摇了摇头，转念问道：“对了，盛队长，这个案子结案之后，我能请半天的假吗？” 　　“当然，这次案子，你出了很大的力气，好像好久都没有睡个好觉了吧，我可以直接替吴队长，给你放三天的假期，好好在家休息一下。” 　　盛凌凡笑着说道。 　　- 　　卫依的假期开始于当天下午，随着一阵轰鸣的引擎声，卫依摘下了摩托用头盔，她微卷的长发倾泻而下，在风中微扬。 　　潇洒帅气的女警，在繁忙的下班时间，引来了不少的注目。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了面前建筑的牌子。 　　函邬医院。 第42章 忘记了吗 　　“您好，今天池医生有号吗？” 　　在挂号的窗口，卫依这样问道。 　　“池医生？您说的是池怀渊医生吗？” 　　负责挂号的护士问了一句。 　　她的神色有些奇怪，卫依看到了，但她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是的。” 　　那护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轻蔑了看了卫依一眼。 　　“您找池怀渊医生是做什么的？不知道池怀渊医生的号不是这样挂的吗？你如果有病人，就将病人的病历交给神经外科，如果病人被池怀渊池医生挑走，我们自然会电话联系你。” 　　护士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卫依干净的小脸儿，这么年轻，看上去也不想是有病的，更不想是病人家属。 　　这样的女生她见过不少，前来找池怀渊医生为的只有一件事。 　　“如果你是为了想要和池怀渊医生多加接触的呢？那请回吧，池医生不会见你的。” 　　卫依这才明白负责挂号的护士是误会了什么，她想要辩解，可是又觉得和对方辩解没有这个必要。 　　“我知道了，谢谢。” 　　卫依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挂号的窗口。 　　她倒是不知道，池怀渊竟然有这样多的规矩。 　　也是在这一刻，卫依忽然发现，即使是三年前，自己对池怀渊的了解也不过尔尔。 　　除了在小队里面的时间，她对池怀渊其余的生活并不了解。 　　只是知道他是一个颇有名望的神经外科主刀医师，却不知道他的规矩究竟是如何。 　　虽然想到了这些，可既然已经来了，卫依还是要试试的。 　　她顺着指示牌，一路来到了神经外科，刚要往里面走的时候，就有护士将她拦下了。 　　“您好，女士，您的病历本能给我看一下吗？” 　　卫依停下了脚步，她看了一眼拦住她的护士，确认了对方只是例行公事之后，她便说道：“我是来找池怀渊池医生的。” 　　拦住她的护士是个中年女人，看上去笑眯眯的脾气很好，她好似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女生。虽然对方一身警服打扮，可护士见过来找池怀渊的奇奇怪怪的女生很多，卫依并不算里面出奇的。 　　“没有病历本的话，是不能进的。” 　　卫依从口袋里面掏出了警徽，“我是警察，我有些事情想要问池怀渊池医生。” 　　护士一下子犯了难，她看了一眼身后护士站里面的同事，她们听到警察两个字之后，瞬间便窃窃私语了起来，根本没有看到这位护士求助的目光。 　　如果不让进的话，这位女警察的手里万一真的有公事被耽误了，那便是她的责任了。 　　可如果让进的话，上个随便放人进池怀渊办公室的护士可是去肛肠科呆了七天，听说回来的时候都瘦了十斤。 　　虽然说医生护士看这些应该已经习惯了，可是每天看上百朵形态各异的菊花，吃不下饭也是正常的。 　　就在护士有些难办的时候，从旁边走来一个人，护士见到了，仿佛见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将人拉了过来。 　　“庄医生，这边有个警察要见你的师父，你看看，是领进去还是不领。” 　　庄博文走得好好的，被拽过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呢。 　　然而在他看到了卫依的一瞬间，庄博文顿时清醒了过来。 　　“警察？” 　　他搓了搓手，呵呵地笑着。 　　“既然是警察，肯定要见啊！” 　　说着，他便有些狗腿地伸出手指明了道路。 　　“那边，那边就是池怀渊池医生的办公室，现在他不忙，这位警察同志，您可以直接过去。” 　　“谢谢。” 　　卫依点头称谢。 　　看见这个小胖子，她自然想起来了之前在私人会所里面的遇见。 　　其实她在私人会所里面上班的时候，见过的人不在少数，又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几乎都不记得几个人了，然而这个小胖子是和池怀渊一同出现的，卫依的印象便深了些。 　　庄博文看着卫依走向池怀渊办公室的背影，他摸了摸下巴，脑补出一场大戏来。 　　一会儿池怀渊见到这个小女警的时候，估计会很激动。 　　能做成电脑壁纸，天天看着，池怀渊一定很喜欢这个姑娘吧。 　　之前庄博文在私人会所里面遇见她的时候，还不懂池怀渊究竟是怎么喜欢上一个卖酒女的，可后来等到他知道了这姑娘是警察之后，庄博文便觉得顺理成章了许多。 　　他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了曾经惊鸿一瞥的电脑壁纸上少女傻气又明朗的笑容。 　　那样的少女，估计没有男人可以拒绝吧...... 　　庄博文正想着，肩膀却忽然被旁边人拍了一下。 　　吓了他一大跳。 　　“怎么了？怎么了？” 　　刚才拦下卫依的护士插着手，笑呵呵地说着。 　　“说，庄医生，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之前也来过一次警察，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当时说......” 　　不用她提醒，庄博文瞬间便想起来了之前他的原话。 　　警察管什么用，没有拘捕令，就是警察局长来了也不好使！ 　　看着面前护士揶揄的笑容，庄博文哼了一声，高深莫测地说道：“根本没有可比性，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太多，你们都不懂......” 　　说完后，庄博文哼起了小曲，扬起了下巴，便往休息室走去了。 　　只留下他身后的护士面面相觑，十分诧异。 　　- 　　刚刚，卫依敲了敲池怀渊办公室的门。 　　没过多久，里面传来了一声淡漠的声音。 　　“进。” 　　卫依推门而入，池怀渊正背对她在书架上翻阅着什么。 　　许久没有听到进门人的动静，池怀渊有些疑惑地转过身来。 　　在他看清卫依的一瞬间，池怀渊转身的动作一顿。 　　“警官。” 　　池怀渊神色自若地和她打招呼，表情恰到好处，礼貌却疏离还带着些许的疑惑。 　　显然是认出了她是之前在会所外面遇见的警官，却不知道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的模样。 　　卫依心底冷笑了一声，开门见山地问道：“池怀渊，我问你，你难道真的忘记了三年前的306小队吗？” 　　“连我也彻底忘记了吗？” 　　【作者有话说】 　　池怀渊：请叫我池·影帝·怀渊 第43章 继续纠缠 　　办公室里面，池怀渊站在书架前面，他一身干净的白大褂，脖子上甚至还带着那泛着金属色的听诊器，茶色的眸子看了卫依半晌，忽然间带了一抹笑意。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卫依黑白色的眸子在一刹那间溢满了泪水，她的声音中甚至都带了些许的哭腔，“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然而三年前，只有你会像是有什么特异功能一样，在我出任务的时候出现在我的身边。” 　　然而她倔强地没有让任何一滴眼泪从眼眶中流下来，卫依撇过脸去，不想让池怀渊看到这样狼狈的自己。 　　本来以为她已经长大成熟，再次以卫依的身份站在他的面前的时候，能道一声，好久不见。 　　可面对池怀渊的时候，她却仿佛一夕之间被打回了三年前，仍然是那个情绪都摆在脸上，又哭又笑的卫依。 　　池怀渊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旁边的纸抽中抽出了一张纸巾。 　　他的手下意识地抬起，然而却在刚要抬起的瞬间，改变了方向。 　　池怀渊将纸巾塞到了卫依的手中，两人手指相触，他的指尖微冷，她的指尖却是火热一片。 　　卫依将纸巾攥在了手里，好不容易将眼泪压下去了。 　　她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向了池怀渊。 　　“骗我很好玩吗？” 　　男人的长相和她记忆里面的没有差很多。 　　卫依还记得小队里面的郁春燕评价池怀渊说过的一句话。 　　这样的长相，活该他的追求者众多。 　　甚至306小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安抚女受害者的任务，千万不能让池医生去做，否则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几率，对方的一颗心，肯定要扑在池怀渊的身上的。 　　“我也不想骗你。” 　　池怀渊茶色的眸子看着卫依，卫依垂在身侧的手，已经将之前他递过来的纸巾捏得变形。 　　她只听池怀渊这样说道，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无奈，好似自己给他造成了些许困扰。 　　“小卫依。”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卫依的身子轻轻一抖，然而他的下句话，却将她投入了深渊之中。 　　“你毕竟三年前和我告过白，我怕和你相认，你继续......” 　　池怀渊微笑，最后的话没有说出来。 　　可卫依却仿佛能听到他心底说的。 　　我怕和你相认，你继续纠缠。 　　“怎么会。” 　　卫依也笑，笑容比池怀渊的笑容还要灿烂还要单纯。 　　她的眼圈微红，甚至连小巧的鼻尖也因为刚才憋着眼泪变得微红，可她却露出了一个真诚得不能再真诚的笑容来。 　　“池医生，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以前是我年纪轻不懂事，以为那种感情是爱情。其实根本不是，只是我的错觉罢了。” 　　“而且，我现在也有稳定交往的男朋友，到时候你们见面的时候，您可不要说之前的事情啊，他一定会笑我的。” 　　卫依好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在提起自己所爱的人的事情，甜蜜地笑。 　　她的口吻平淡，仿佛之前的事情，真的已经成为了历史，被一段崭新的感情覆盖。 　　“原来是这样。” 　　池怀渊松了一口气，他水墨画般的眉忽然间放松了下来，眼底也闪过了一丝轻松之色。 　　“既然这样的话，倒是我多想了。这么多年没有见，一会儿想一起吃个饭吗？” 　　“好啊。” 　　卫依点了点头，她微卷的长发在空中颤了颤。 　　“那我先去一下洗手间，五分钟后，我们楼下见吧。” 　　“好。” 　　池怀渊轻笑，他的薄唇勾起了一个惑人的弧度，茶色的眸好似什么上好的宝石，即使被书架挡了窗外的光，却也带着一圈光晕。 　　卫依转身离开了池怀渊的办公室，池怀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外，缓缓地转过了身，看了半晌书架上的书背，文字仿佛变成了什么繁复的符号，他竟然一点也看不懂了。 　　下一瞬，池怀渊仿佛忽然反应过来似的，骤然松开了手。 　　这才发现，握在文件夹上的指甲，已经因为用力，在塑料的文件夹封面上留下了五个指甲印。 　　“你不是早已经预见了这一天吗？” 　　办公室里面只有他一个人，池怀渊低声自语。 　　卫依有了男朋友。 　　这几年，池怀渊根本不用打听，便已经能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那样美好的一个女孩子，除非周围的男人瞎了眼才不会追求她。 　　她的存在，像是个小太阳，总是活力满满笑眼弯弯。 　　可让池怀渊没有想到的，是卫依刚才说...... 　　以前是我年纪轻不懂事，以为那种感情是爱情。其实根本不是，只是我的错觉罢了。 　　女人刚刚带着笑意的声音响彻在他的脑海中，她有些不好意思，觉得以前的行为或是想法很幼稚。 　　甚至在那一刻，池怀渊下意识地判断她的微表情。 　　没有一丝破绽，她说得是真的。 　　卫依真的认为当年的感情只是种错觉，根本不想再提起。 　　池怀渊忽然打开了旁边的手提电脑，输入密码到一半，却骤然停下来，幽幽地叹了口气...... 　　- 　　洗手间的隔间里面，卫依咬着指尖，哭得无声却又狼狈。 　　本来以为池怀渊忘记自己的存在已经是最难受的事情了，却没想到，池怀渊对她的告白记忆深刻才是最让她难受的。 　　究竟当年的告白对池怀渊造成了多大的困扰，竟然三年过去了，再见面，池怀渊宁可装傻都不想和她相认，生怕她再次纠缠。 　　卫依无声地哭着，肩膀一抽一抽的。 　　三分钟后，她定的闹钟响了起来。 　　卫依掏出了刚才池怀渊递给她的纸巾，勉强擦干了泪水，将纸巾扔进了垃圾桶里。 　　离开了卫生间的隔间，来到了洗手台前，洗了把脸，才离开了洗手间，一路下到了医院门口，看到了等待着她的池怀渊。 　　卫依缓缓扬起了一抹微笑，大踏步地走了过去。 　　“池医生，去哪里吃啊，我可对这附近不熟悉。” 　　“没关系，我熟悉。” 　　池怀渊从口袋里面掏出了车钥匙，状似无意地问道：“你男朋友要来吗，我也可以顺便连他一起请了。” 　　【作者有话说】 　　卫依：我练习过控制微表情。 　　池怀渊：好巧，我也是。 第44章 一起吃饭 　　夕阳的淡淡余晖里，卫依轻柔地笑了，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若是以前，她齐耳的短发肯定像是拨浪鼓一样，然而现在披肩的长发却没有任何的变化，安静地垂落在她的肩上。 　　“没关系，我男朋友很忙的，不用叫他过来，我们吃就好。” 　　池怀渊垂下了眸子，他心里有很多的问题，然而在这一刻，他却知道，这些问题他这辈子都没有资格问出来。 　　只能埋藏在心底，虽然有的时候想起来，好似没有打磨圆润的玻璃边缘扎得心疼，可也只能这样了。 　　“你的摩托停在这边吧，等着吃完饭，我将你送回来。” 　　池怀渊其实也不知道卫依究竟什么时候学会了骑摩托，可三年未见，许多事情都已经不一样了。 　　他应该习惯这样的未知。 　　“也行。” 　　卫依打开了摩托车的后备箱，拿出来了一件外套。 　　她将警服脱下，又锁进了箱子里。 　　很快便换上了刚拿出来外套换上，抬头的时候看到了池怀渊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卫依开口解释道：“之前你不是说过吗......” 　　她的话说到这里，骤然卡住了。 　　下班之后便不要再穿警服了。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被她记到了现在。 　　很多习惯已经刻在了骨子里，若不是今天在池怀渊身边提起，卫依差点都忘了她这几年的习惯，竟是源于当年池怀渊的一句话。 　　卫依一时间没有说话，池怀渊也没有开口问，只是率先地撇开了眼睛。 　　“上车吧。” 　　池怀渊走到驾驶座那边，率先上车。 　　卫依来到车旁，斟酌再三，她的手刚放在了后座的门上，便看到了池怀渊向后望过来的眼睛，脑子一热，直接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等到她冷静下来之后，已经坐在了副驾驶，池怀渊和她之间，不过一臂距离。 　　这还是她第一次坐在池怀渊的副驾驶上，卫依装作淡然地系上了安全带，轻咳了一声，默默地转移了话题。 　　“咱们吃什么去？” 　　池怀渊专注开车，他干净修长的手轻扶在了方向盘上，修整得正好的指甲在夕阳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寿喜锅？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寿喜锅做得还算不错。” 　　“好。” 　　卫依的目光看向了窗外，然而心思却因为坐在副驾驶上，十分的凌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甚至能闻到从池怀渊身上传来的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即使过去三年的时间，卫依也总是觉得池怀渊身上的消毒水味道，总是独特的。 　　上次嗅到的时候，还是...... 　　卫依的脑海里面忽然闪过了他微凉的唇，默默地抬起了手，捂住了脸...... 　　她的心思全落在了池怀渊的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在医院的门口，杨涵娜正看着池怀渊车离开的方向，双手插在口袋里面，紧紧地咬着唇瓣...... 　　那家店距离医院并不是很远，开车十分钟便到了。 　　正是下班时间，店里面人很多，需要在门口拿号码排队。 　　“几位？” 　　服务员熟练地问道。 　　“两位。” 　　卫依还没有开口，便听到身边池怀渊开口说道。 　　男人的声音清冷，好似山巅白雪，苍茫而寂寥。 　　卫依耳朵很好使，听到了旁边有两个女生，虽然已经尽力地压低声音，但毕竟大家都在这里排队，距离不远，她们在说什么，卫依听得一清二楚的。 　　“天啊，快看，那边那个男的好帅啊！” 　　“是呀.....可帅有什么用，他都已经有了女朋友。” 　　“我的爱情消失了！” 　　“......” 　　卫依听得耳朵尖都是红的，无措地低头看着脚尖。 　　池怀渊显然也听到了，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卫依，却看到了卫依低下头，肢体语言呈现一种躲避的意思。 　　他的眼前一晃，仿佛看见了三年前的小姑娘。 　　无论是两人单独相处，还是周围有小队成员的时候，两个人经常被各种人错认为情侣，每次到了那个时候，卫依便会揽住他的手臂，小表情特别骄傲地哼一声，甚至心情特别好的时候，还会开口调戏他。 　　“池医生，我都不介意，你千万不要害羞啊。” 　　如今再看卫依，同样的情况，却早已是物是人非。 　　她果然是个不错的女孩子，有了男朋友之后，即使男朋友不在，都下意识地和他撇清关系。 　　池怀渊的眼神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自己空落落的臂弯，心里好像忽然生出了一股犟劲来。 　　他伸出右手，自然而然地抬起，正要落在她的肩头的时候，饭店的门被打开，冲进来了一个人。 　　卫依听到响声，下意识地往身后看过去。 　　正好看到了池怀渊的手臂，池怀渊淡定无比地从她的发间掠过。 　　卫依只觉得脸颊边儿有东西一晃而过，反射性地摸了下自己的头发。 　　池怀渊解释了一句，“刚才你的头发上有东西落下了。” 　　“哦，是吗？” 　　卫依放下了手，扬起笑脸来。 　　“那......”谢谢你啊。 　　她还没有说完，便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池医生？真是好巧啊，竟然在这里遇见了你。” 　　杨涵娜表情惊喜地穿过了人群，好似不经意一般，站在了池怀渊和卫依的中间。 　　她刚才在进门的时候可是看见了，如果不是她快步走了两步打开了大门，池怀渊的手臂就要落在那女生的肩膀上了。 　　“这是？” 　　杨涵娜笑容温柔地看向了右边的卫依，看到女人小脸的那一刹那，她莫名地觉得这人长相有些熟悉，也许之前在哪里见过。 　　可特意去想，却想不起来。 　　她背对着池怀渊，自然没有看到池怀渊微微拧起了眉头，看向了门口傻愣愣站着的庄博文，眼底划过一抹冷色。 　　庄博文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三人组合，有种想要拔腿就跑的冲动。 　　怪不得今天杨涵娜这样反常，竟然要请他吃饭。 　　以他对杨涵娜的了解，他敢打包票，杨涵娜肯定知道池怀渊和卫依在这边。 　　专程是来破坏两个人的二人世界来了。 第45章 还没有改 　　庄博文正要找借口开溜的时候，便听到杨涵娜已经问出了关键性的问题。 　　“这里还要排队，既然我们遇见了，要不然咱们一起吃吧。” 　　庄博文下一瞬便看到了池怀渊拧起的眉头，他正要开口拒绝的时候，却看到卫依轻轻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反正都是池医生的朋友，这样方便。” 　　池怀渊的眉头拧得更深，杨涵娜此时背对着他看不清他的表情，池怀渊又不忍心冲着卫依发火。 　　于是乎，他将目光落在了远处人群中的庄博文身上。 　　池怀渊的目光好似带着刺，庄博文连忙给他做口型。 　　师父，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然而池怀渊根本没看完整句话，目光便转去了卫依的身上。 　　庄博文欲哭无泪，今天出门前应该查一查黄历的，是不是上面写着，今天不宜出门？ 　　在等待桌子空出来的时候，杨涵娜便状似无意地打探着卫依的情况。 　　“我怎么觉得您很眼熟呢？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庄博文在内心里面猛然点头。 　　当然眼熟，在私人会所里面见过。 　　他想，虽然是执行任务，可卫依肯定不会告诉杨涵娜，毕竟没有几个人想要让对方知道，自己便是穿着性感旗袍在私人会所里面卖笑卖酒的女人。 　　可接下来，卫依却没有任何的迟疑，开口说道：“我们见过。” 　　之后，她便将私人会所的名字说了出来。 　　杨涵娜轻笑，“怎么可能是那里，我每次去都是和同事一起......” 　　她的话说到一半，好像终于想起了谁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了卫依一遍。 　　“你是......” 　　她的话没说完，池怀渊便轻咳一声。 　　杨涵娜这才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差点在周围全是人的情况下，说出了“卖酒女”三个字。 　　杨涵娜想起刚刚池怀渊的提示，忍不住想到。 　　他是怕她杨涵娜丢面子，还是怕卫依遭受到周围人另类的目光？ 　　杨涵娜看着卫依的目光中，此时心里便多了丝鄙夷。 　　她千算万算没有想到，和池怀渊一起出来吃饭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女人。 　　卫依看到她的目光，知道她误会了。 　　莫名其妙地，她对杨涵娜轻视的目光十分介意。 　　有一种前男友有了新女友之后，她出现时不如人家混得好似的狼狈。 　　卫依简单解释道：“我是警察，当时我是在出任务。” 　　杨涵娜这才了然。 　　“警察？刑警吗？” 　　卫依还未回答，池怀渊便越过了杨涵娜，拉住了卫依的手腕，将人往他的方向一带。 　　因为他的力气，卫依也没有任何的准备，她脚步踉跄了下，正好越过了挡在两个人中间的杨涵娜，来到了池怀渊的身边。 　　“那边差点有人撞到你。” 　　池怀渊淡淡地解释道。 　　卫依这才发觉，刚才自己想要稳定住身体伸出去的那只手，此时正抓着池怀渊的手臂上，手下肌肉线条明显，他的温度甚至仿佛透过了衬衫，传到了卫依的手心。 　　卫依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因为她与池怀渊特别近的距离，心砰砰跳着，她甚至都能听到心脏每跳一下发出的撞击胸膛的声音。 　　“谢谢。” 　　卫依低声道。 　　池怀渊恰到好处地往后面退了半步，这回，他和卫依之间的距离便正常了许多。 　　卫依松了一口气，还没有缓过神来。 　　她自然也没有看到杨涵娜嫉妒羡慕恨的小表情，虽然她的脸上习惯性地带着笑容，可她的笑容却十分地僵硬，完全是她硬挤出来的。 　　如今杨涵娜没有办法再插在池怀渊和卫依两个人中间，那边庄博文又像是发癫似的叫她的名字叫个不停。 　　杨涵娜只好跺了跺脚，往庄博文的方向走了过去。 　　“说！有什么事情！” 　　庄博文只有面对池怀渊的时候才紧张，面对杨涵娜，庄博文什么瞎话都能说得出来。 　　“我要是说我寿喜烧过敏，你信吗，你想换一家店吃吗？” 　　杨涵娜冷哼一声，“你寿喜烧过敏？正好，反正池医生在，我也不需要一个陪我吃饭的人，你要是过敏，你就回去。” 　　庄博文知道她现在正在气头上呢，甚至连他说寿喜烧过敏这样的话，都没有心情反驳他。 　　他便闭上了嘴，知道现如今，既然将杨涵娜弄不出去，那他也千万不能离开。 　　要不然，池怀渊能活撕了他。 　　庄博文只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钟都是煎熬，好不容易等到服务员喊位，他连忙快步走在了杨涵娜的前面，生怕她又做出插在两个人中间，当一个一百瓦大电灯泡的事情来。 　　果然在入座的时候，杨涵娜快步走了几步，好似要越过庄博文先挑选座位。 　　庄博文看着还没有坐下的池怀渊，装傻地停下脚步，将杨涵娜堵在过道，在那两个人并肩坐在一起之前，让她没有办法过去。 　　他忽然深沉地抬头看了一眼寿喜烧店的装潢，感慨道：“杨涵娜你说，这装修究竟是什么风格呢？我觉得不错，等着以后在自己家就这么装修。” 　　杨涵娜被他堵在半道，眼看着那两个人坐在了一起，心里将庄博文骂了个狗血喷头。 　　又抬头看了一眼寿喜烧店喜庆无比的装修风格，一句“你是不是有病”已经到了嘴边。 　　可是碍于池怀渊在那边坐着，生怕被他听到，破坏自己知书达理的形象，杨涵娜只是暗地里翻了个白眼，然后用劲推了推庄博文的肩膀。 　　“走啊。” 　　庄博文看了一眼池怀渊和卫依的方向，一座并作两步地走了过去，坐在了池怀渊的对面。 　　而杨涵娜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在了卫依的对面。 　　四个位置里，距离池怀渊最远的一个。 　　而她对面的卫依，垂头看着菜单，然而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这里的寿喜烧店很具有特色，同一排的客人之间坐得很近。 　　如今在桌下，两个人的腿隔着裤子贴在一起。 　　卫依实在没有办法忽略她纤细的腿上传来的阵阵属于男人的热度，抬起手下意识地想要啃指甲，还没等被上面的指甲油阻拦。 　　刚抬起的手，直接被池怀渊伸手拍掉了。 　　“这个坏习惯，怎么还没有改？” 第46章 一起离开 　　池怀渊虽然用的劲道很小，然而两只手接触，仍然避免不了发出了“啪”的一声轻响。 　　下一瞬，桌子周围的四个人之间，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所有人都好似有默契一般，不说话。 　　卫依看杨涵娜瞪向了她的手，有种无辜遭殃之感，下意识地将手收回到了腿上。 　　庄博文随时准备在杨涵娜暴起或者崩溃的时候，马上控制住她。 　　幸好杨涵娜理智尚存，回过神来之后，便立刻收回了目光。 　　她低头看着盘子上的花纹的时候，忍不住在想。 　　池怀渊和卫依他们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听池怀渊这话说得，好像两个人已经认识了许久似的。 　　可杨涵娜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池怀渊有什么前女友，甚至她也没有在池怀渊的身边见过卫依的存在。 　　卫依一边招呼服务员来拿点纸巾，她手上被轻拍的地方火辣辣的，却不是被打的。 　　男人的力道很小，感觉甚至还不如蚊子叮。 　　可他说的那句话，却仿佛一簇火苗，点燃了她手上被他接触过的地方。 　　池怀渊抬起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然而等到他挨在嘴边的时候，才发现茶杯里面空荡荡的，别说茶水了，就连一滴水都没有。 　　池怀渊自然无比地放下了茶杯，往后靠靠在了椅背上。 　　刚才那句话，完全是自然而然，随口说出的。 　　三年前，因为卫依一直像是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的身后，两个人实在是太熟悉了。 　　三年里，虽然两人空间上的距离拉远了，可直到今日，池怀渊才明白过来。 　　卫依于他，一直未曾离开。 　　她阳光似的笑容，一直藏在他的心里。 　　在那些他最黑暗的日子里，最痛苦的日子里，他只有想着卫依，才能一次次地挺过来。 　　也许卫依到现在都不明白，在听到小家伙那四个字“我喜欢你”的时候，池怀渊的心底好似盛开起了烟花。 　　可就像他和周洋说的，池怀渊不相信自己，他甚至都无法确定自己有没有做过那些可怖的事情，又怎么能确定给卫依一个美好的将来。 　　寿喜锅被端上来了，雪花牛肉被切成了薄薄的肉片，放进了高汤之中。 　　杨涵娜看默默吃着的卫依，主动挑起了话题。 　　她问池怀渊几个关于手术的问题。 　　明明是很复杂的问题，可池怀渊却能用最简短的话给杨涵娜解释。 　　杨涵娜锲而不舍地问着池怀渊问题，有很多问题，她其实自己都知道，然而为了能和池怀渊说上话，营造出一种两人才是一个世界里面的人，杨涵娜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 　　然而让杨涵娜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这样问来问去，倒是没有获得池怀渊的青眼，反而获得了他的一句提醒。 　　“如果刚才那个问题你真的不知道的话，我建议你重新读一下医学院。” 　　听到池怀渊这句吐槽的时候，卫依虽然什么也听不懂，根本不知道几人之间在说些什么。 　　但她瞬间便想起了池怀渊一直是这样噎死人不偿命的一个人。 　　只要他想，便能在十秒钟之内结束话题。 　　当时，不知道气炸了多少个地方警察局局长或者负责人。 　　卫依没有发出声音，可杨涵娜却还是注意到了。 　　这女人，竟然在嘲笑自己。 　　如今在杨涵娜的眼里，卫依早就变成了池怀渊前女友一般的存在，对她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地介意。 　　她暗自咬唇，还没有想好怎样对付池怀渊的这个“前女友”呢。 　　卫依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为警局，卫依神色一凛，用最快的速度接起了电话。 　　“嗯......嗯......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听不到她电话那边说什么，可却能从卫依的表情看出来，应该是挺严重的一件事。 　　挂断电话后，卫依收起了手机，冲着看着她的三个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对不起，我可能要先回去，公务在身，你们先吃。” 　　说完后，卫依便拿起外套，准备离开座位。 　　杨涵娜看着准备离开的她，心里还没有来得及开心的时候，便看到一旁的池怀渊同样站了起来。 　　“我送你先回医院吧，你摩托车在那边。” 　　卫依正在穿外套的动作一顿，她随即点了点头道：“也行，我确实有急事在身，要不然我也不想打扰你。” 　　池怀渊直接从钱包抽出了一张卡，递给了庄博文。 　　“不用等我回来，吃完后结账用我的卡。” 　　“好嘞。” 　　庄博文看了一眼要离开的两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本来是四人份的牛肉，如今两个人走了，是不是他能吃到的牛肉就更多了？ 　　该说不说，这用于寿喜烧的顶级和牛，确实很好吃。 　　每一片肉片都仿佛雪糕一样，入口即化，油脂分布均匀，香甜味美。 　　就在庄博文收好了卡，准备攻陷下一筷子的时候，杨涵娜见对面的两人要离开，刚要开口的时候。 　　庄博文生怕她说出什么来，直接将满满一筷子肉塞到她的嘴里。 　　杨涵娜：！！！ 　　庄博文遗憾地看着那满满一筷子肉，他好不容易夹起这么多，却都便宜了杨涵娜。 　　杨涵娜当众吐出是肯定做不到的，她只好气鼓鼓地嚼了许久，才将所有的肉都嚼完。 　　等到她嚼完的时候，池怀渊和卫依早已经走了，就连停车场那边都看不到池怀渊的车了。 　　下一瞬，庄博文的耳畔响起了杨涵娜咬牙切齿的声音。 　　“庄博文！你要死呀！” 　　庄博文却先委屈上了。 　　他道：“我好心给你挑了一筷子肉，你怎么能怪我呢，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妈妈说得没错，女人都是忘恩负义的，男孩子出门在外，可要保护好自己。” 　　庄博文顺口扯皮的能力仍然没有丧失，如果不是忙着继续吃肉，庄博文能从盘古开天一直讲到未来火星计划去。 　　杨涵娜忍不住攥住了筷子。 　　她生怕自己一冲动，直接将整个寿喜烧都扣到庄博文的脑袋上！ 　　【作者有话说】 　　怎么觉得越写，庄博文和杨涵娜越有cp感了呢？ 　　庄博文：别瞎说。 　　杨涵娜：呵呵哒。 第47章 因为信仰 　　寿喜烧锅旁烟雾袅袅，温暖如春。 　　然而外面却是冷风袭来，袖管满盈。 　　卫依刚在寿喜烧旁烘得一身热乎气，顿时消散了个干净。 　　池怀渊看到她瑟缩的样子，不着痕迹地走在了风吹来的方向。 　　卫依毫无察觉，还以为自己已经被风吹得习惯了。 　　上了车，卫依便再次嗅到了车里面的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在认识池怀渊以前，她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总是觉得那味道令她想起了医院。 　　可认识池怀渊后，卫依却好似对那味道上了瘾，可寻遍了所有的消毒水品牌，都没有一款闻起来，像是池怀渊身上的香水那样自然。 　　一回生二回熟，这回卫依坐在池怀渊的副驾驶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不自在。 　　卫依在赶时间，池怀渊没有任何的拖延。 　　暖好了车后便开车离开了寿喜烧餐厅的停车场，他的手握在方向盘上，熟练地转换着方向。 　　已经入夜，昏黄色的路灯亮起，透过车窗打在他的手上，更显得他五指修长，肤白如玉，仅仅让人看着，便有些口干舌燥。 　　卫依强迫自己的目光从他的手上挪开。 　　不是她失态，实在是池怀渊的手是她见过最好看的，这么多年来，卫依还没有见过一个人的手能比池怀渊的手还要好看。 　　手掌纤薄，手指修长，指甲修整得永远特别干净，就连他指甲旁边的皮肤，都没有任何的死皮。 　　相较于她的手，若是不涂指甲油，不用那有毒的指甲油阻挡着自己。 　　她的指甲早就被她啃得乱七八糟，不知道被池怀渊说过多少遍。 　　怎么又想到了以前的事情。 　　卫依转过脸，看向车窗外面。 　　飞逝而过的街道，就连人影都变得模糊，路灯连起好似栅栏，远方的车尾灯偶然间亮起，好似在寂静的夜空里，点缀上一条明亮的灯串。 　　“警队又有案子了？” 　　池怀渊道。 　　听到他的声音，卫依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 　　只见男人的侧脸轮廓分明，茶色的眸子里映射着前面的街道，嘴唇不点而红，将他的皮肤衬得更加地白了。 　　她连忙收回了目光，盯着自己涂着斑驳指甲油的手指尖。 　　“嗯，电话里面没说，只是让我快速地赶去案发现场。” 　　卫依能答应池怀渊回来取摩托的原因，正是因为顺路，池怀渊现在所开的道路，是卫依的必经之路。 　　“其实你不用完成两百个任务的，你可以胜任小队的任务。” 　　池怀渊定下那规矩，是为了以后每个新进入小队的警员。 　　卫依早就跟在他身边许久，经历过很多，虽然她也是个新人警官，但据他亲自判断，卫依的资格足够进入小队。 　　她是有天赋的。 　　这是池怀渊一早便知道的事情，所以当年池怀渊才会将她从民警里面调出来。 　　这姑娘天生就是做刑警的料。 　　“没事的。” 　　卫依笑了笑。 　　她并不后悔耗费了三年在这两百个案子上。 　　当初他立下的规矩，即使他不在小队里面了，卫依也要将他的规矩奉行到底。 　　“难道你忘了当初你说过的话了吗？” 　　卫依说着，眼前忽然闪过了当年，戴着金色细边眼镜的池怀渊，严肃又认真地站在小队成员面前，声音清朗如玉。 　　“两百个案子，对于新人来说，不仅是历练，更是和地方警局打好关系，以后合作的机会多着，分秒必争的案子里，我不想你们还在交际上花费时间。” 　　明明已经过了一千多个日夜，却仿佛一切都发生在昨天那般清晰。 　　“我速度很快的，池医生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完成了第一百九十八个案子，还差两个，我就能归队了。” 　　话音刚落，卫依便察觉到了自己话中的不妥来。 　　306小队是池怀渊医生和周洋队长亲自建立的。 　　然而因为三年前的事情......池怀渊主动离开小队。 　　她虽然有两百个案子需要完成才能归队，可池怀渊归队之日，还遥遥无期。 　　感觉到卫依一下子便沉默了下来，池怀渊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思所想。 　　淡声道：“周洋知道你的进度这样快吗？” 　　“应该不知道，我只是和郁姐提过一次，我也不知道她是否告诉了周队长。” 　　池怀渊轻笑了一声，好似清泉流淌过山涧，又似海浪回响。 　　“那我便告诉周洋，估计他会特别开心。” 　　卫依反应过来，半分惊讶半分欣喜地抬起了头来。 　　“难道池医生你和周队长还保持着联系？” 　　三年前池怀渊退出小队后，小队成员的联系，他都单方面地斩断了。 　　如今意外得知池怀渊竟然和周洋保持联系，卫依十分惊喜，甚至在想，这是不是池怀渊要回归队伍的意思。 　　池怀渊余光中看到了卫依眼神中期待的光，可他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 　　可这些，对于卫依来说，便已经足够了。 　　虽然和池怀渊成为不了情侣，可他们却拥有一个共同的信仰。 　　是这信仰将小队的成员聚拢在了一起，也是信仰让他们面对任何困难险阻都能坚定地走下去。 　　阻止更多的杀戮，保护更多的家庭。 　　好似是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曙光，卫依在下车的时候，嘴角都是带着笑的。 　　她俯下身子，透过车窗冲着池怀渊轻轻地摆了摆手。 　　“谢谢池医生，你快回去吃饭吧。” 　　卫依的声音透过车窗，清晰地传入了池怀渊的耳朵里。 　　他看到女人久违的笑脸，一如从前，朝气蓬勃，没有改变。 　　池怀渊最终还是收回了目光，踩下了油门。 　　看着池怀渊的车从她的身边呼啸而过，卫依利落地换上了警服，戴上了头盔。 　　她跨坐在了摩托车上，把手轻转，随着摩托车的轰鸣声，她驶离了医院的前门。 　　天上，是漆黑一片的夜色，地上，是冰冷平整的柏油马路。 　　医院是不会休息的，这个时间仍然亮着灯，然而窗口中透出的灯光再亮，也不如远去的女警摩托车的尾灯亮，不如她头盔反射出的闪光亮。 　　更不如她肩上的肩章，好似黑暗中唯一的光。 第48章 案子究竟 　　东洲市很繁华，可市中心再繁华，周围也是荒草一片。饲养场里，空气混杂着饲料和排泄物的味道，有小鸡偶尔叽叽喳喳的声音响起，最后便归于平静。 　　卫依来到饲养场的一角，刚看到那台壮观的机器，便已经嗅到了空气中传来的淡淡的血腥味。 　　她还从来没有闻过这样大的血腥气味，脸色一变，快步走向了机器那边。 　　如今正是夜晚，黑漆漆的饲养场里面，机器旁边的空地上却架起了大灯，将周围照得恍如白昼。 　　她毕竟是从餐厅那边赶过来的，尽可能地赶来了这边，却不如警局里面的同事直接过来。 　　现场已经被围上了封条，就在旁边还有支起的临时塑料棚子。在看到那棚子的时候，卫依心道不好。 　　果然等到她快步走向那边的时候，便看到了塑料棚子下面，有折叠塑料长桌，此时被打开平放在一旁的土地上，而上面则有白色的骨头渣，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那边，用防风的罩子挡上了，甚至旁边还能看到一个个的牌子，牌子上面写了信息。 　　卫依刚进来，那边光线很强，卫依看不见上面究竟写了什么，可牌子很多。 　　在现场入口的地方登记好了自己的编号和姓名后，卫依换好了进入现场的装备，这才踏入了现场。 　　扑鼻而来的血腥气，让人忍不住眉头一皱。 　　这血腥气很新鲜，带着股浓重的铁锈味。 　　卫依从入口处转了出来，这才发现一个个警员正面色青白地翻着袋子里面的血肉。 　　她走近一看，发现袋子里面装着的，都是一袋袋的肉泥，里面还夹杂着些许毛茸茸的毛发，不过此时都被血染成了血色，根本看不清原来的颜色。 　　负责现场调查的警员正将袋子里面的肉泥摊在面前的塑料布上，一点点地碾平，仔细地看着肉泥里面的东西。 　　那边有盛凌凡在叫卫依。 　　卫依一时间也不知道这些人究竟在做些什么，刚想转身离开的时候，便发现了在她面前的这个现场调查警官，忽然面色凝重地从一团肉泥中挑出来了一根头发。 　　那是一根红色的长卷发，显然和其他那些毛茸茸的毛发不是一类的。 　　这是人类的毛发，甚至很大可能是个女人的。 　　卫依看到那纠缠在肉泥中的头发，脸色一白，转身朝着盛凌凡的方向走了过去。 　　盛凌凡的身边站着饲养场的负责人，卫依刚过来的时候，负责人正在和盛凌凡交代着这边的具体情况。 　　“这机器是碎肉机，平时处理刚生出来的小鸡仔的。” 　　盛凌凡身边有警官在记录着负责人说的话。 　　卫依听到后，有些疑问，直接问了句，“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贵公司门口的广告了，上面写着买卖鸡仔，既然这是个买卖，为什么又要将鸡仔用碎肉机碎成肉泥？” 　　负责人也能闻到巨大的血腥味，脸色不太好，听到卫依的提问，解释道：“警官，您可能不懂饲养场的规矩。” 　　“种鸡播种，母鸡下蛋，生出来的小鸡有公有母，小母鸡是最值钱的，毕竟可以繁殖可以下蛋。小公鸡却没有人要，白给钱给出去都没有人要！” 　　“小公鸡能做什么啊？一般来说，饲养场里面只有一部分公鸡作为种鸡，太多的公鸡没有用。” 　　“所以刚孵化出来的小鸡，会用机器辨别公母，母的就送到饲养场那边，喂养起来。公的便会被送到这边，用碎肉机碎成肉泥，再经过第二次加工，便可以当做宠物饲料卖。” 　　不愧是饲养场的负责人，对饲养场的流程特别熟悉。 　　卫依听到之后，这才明白过来，缓缓地点了点头。 　　盛凌凡也示意负责人继续说下去。 　　“我们是接到了客户投诉，说我们的饲料有问题，给自家宠物吃坏了肚子。” 　　负责人一边闻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气味，一边想到了几个月前，饲养场经历的危机，他幽幽地叹了口气。 　　“那一批不止他一个客人投诉，许多客人都投诉我们。我们的生意一落千丈，起先以为是有对家找人来黑我们。等到后来才发现，好像确实是那一批饲料有问题。” 　　说到这边，负责人越来越激动。 　　“我们饲养场都是最干净最符合标准的，怎么可能生产出不干净的饲料呢？” 　　“一开始，我们请专家过来做了一个病鸡筛查......” 　　盛凌凡看负责人即将要滔滔不绝地讲下去，她倒是有很多时间可以听他在这边说。 　　可是旁边的记录员若是将他所有话都原封不动地写下来，可能手都要断掉了。 　　“能否挑重点的说，不如从你怎么发现残骸说起吧。” 　　在来之前，卫依没有听过关于这案子任何细节，可渐渐地，她也能从负责人的讲述中，拼凑出来一个经过来。 　　只听负责人声音颤了颤说道：“经过了几个月的排查，我们终于查到了这台机器上。” 　　“主要是因为有客人投诉在饲料中，有白色的硬块，像是骨头，又不像是骨头。” 　　“小公鸡刚出生，骨头都还是软的，怎么可能留下骨头，我当时以为这机器坏了，过来检查的时候才发现了......发现了......” 　　负责人一个气质沉稳的中年人，提到当时的画面，他的声音都在抖，手也出了很多冷汗，连续往他的身上擦着汗水。 　　“我在机器前面的角落里面，发现了一颗完整的牙齿！还在旁边找到了碎裂的骨头渣！看着一点也不像是小公鸡的......” 　　负责人脸色灰暗一片，“在发现牙齿的第一时间，我便报了警，希望警察你们能还我一个公道，我可不想摊上事！我虽然是负责人，但是整件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负责人连声说道，也许是想到了这几个月的辛苦，也许是想到了饲养场灰暗的未来。 　　中年男人忽然痛哭出声，十分狼狈。 　　他的哭声回荡在这空旷的饲养场里，更显得周围夜色冷清，十分渗人。 第49章 你管不着 　　负责人别带到警局里面做笔录后，盛凌凡对卫依说道。 　　“你刚才在旁边，应该听明白了吧。因为报警，我们来现场调查，起初还没有翻那些东西，只是上网看了一下评价。” 　　“评价里面提到，有的宠物食物里面，带有白色的骨头渣，甚至还有头发的。” 　　“有警官想到了这种可能，我们便抽样检查了下，第二袋肉泥便看到了有头发混杂在里面，那是几天前刚产出来的肉泥，被放在生鲜库里暂时储存，理应是明天投入生产，却被我们发现了端倪。” 　　盛凌凡皱眉看向了远处的“肉泥广场”，在调查之前，警官们已经在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塑料布，可以隔绝肉泥和土壤的接触。 　　在这之后，警官们一袋接着一袋肉泥进行排查。 　　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进入室内做这样的事情。 　　可血腥气味实在太大，还是选择在露天的场合做这样的事情比较让人能接受一点。 　　浓重的血腥味道其实并没有变质的臭味，可一边要抹平肉泥寻找着里面的东西，一边要闻着这样令人窒息的血腥气味，对于警官来说，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是一种折磨。 　　卫依看到了其中有个年轻男警官，看着应该是刚入队不久的新人，脸色煞白，就连脚步都是虚浮的，可他手上的活计还没有停歇，虽然动作慢了些，却在一点点地将肉泥碾平，仔细地观察里面的内容物。 　　她冲着盛凌凡点了点头，意思她知道了盛凌凡的意思。 　　然后便撸起了袖子，换上了手套和防水长靴，来到了那年轻的警官身边，笑着说道：“我来帮你吧，你要是难受，你就去旁边歇一会儿，歇一会儿不要紧的。” 　　说着，卫依便开始用铲子，挖出一坨肉泥，在塑料布上细细碾平，在明亮的灯光中，辨别着肉泥里面的东西。 　　实际操作起来，比想象中的还要恶心。 　　卫依起先皱着眉，在做了五分钟后，眉毛也一点点地放松了下来。 　　她一丝不苟地进行着动作，看上去心理素质极为强大，就连有些熟练的老警员，在干一会儿活后，都要直起身，散散心，平复一下心情。 　　然而卫依却好似机器一般，她的表情都没有任何的变化，一铲子接着一铲子地排查。 　　偶然发现了什么，甚至直接递给旁边帮忙的警察。 　　唯一一个可以离开现场去塑料棚那边晃一圈的机会，都被她主动放弃了。 　　盛凌凡将她的状态看在眼里，做好手中的事情后，也换上了防水长靴和手套，加入到鉴别肉泥的队伍中。 　　在场的，所有警员，都没有一声抱怨，他们任劳任怨，即使要检查的肉泥还有很多，可警官们却没有因为剩下的多，疏忽了手里面的检查流程。 　　天空渐渐泛起一抹鱼肚白，卫依也终于在连着工作了四个小时后，第一次休息，躺倒在了一旁干净的草地上。 　　她一身警服已经狼狈不堪，头发被用发网兜着，省着有头发落入证据中，脸色因为失眠和劳累而苍白。 　　草地上并排躺了好几个警员，互相之间都没有任何的交谈，只是望着天空，躺在草坪上休息着。 　　有人实在是撑不住了，阖上眼睛休息半个小时。 　　更多的人，则像是卫依这般，连续工作了许久，一直弯着腰在地上抹肉泥，几个小时过去了，腰仿佛断了一般。 　　卫依实在是不好受，她曲起了腿，这才让劳累了几个小时的后背完全地贴在了地上，舒展开来。 　　仅仅躺了五分钟，卫依便转身想要起来。 　　她这股拼命的劲头，就连身边的老警官都忍不住投来佩服的一眼。 　　卫依重新回到了现场，摊开肉泥的塑料布已经换了不知道第几批了。 　　她提着肉泥来到一处干净的塑料布前，因为腰痛，蹲下身子，蹲在地上用铲子抹肉泥。 　　又干了三个小时，天已经大亮，吴来吴队长才率着他的队伍，匆忙赶到。 　　看着吴队长精神熠熠的模样，盛凌凡直起了腰身，来到了吴来的身边，跟他说着今天的任务。 　　吴来的目光落到了在盛凌凡的队员中间夹杂的一个纤细的身影，那是卫依，明明是他的队员，却在接到了盛凌凡在警局里面的通知，眼巴巴地跑过来。 　　如果让吴来说的话，卫依肯定就是看之前盛凌凡能获得荣誉，她的队员也能获得荣誉。 　　所以才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帮着盛凌凡干活。 　　和吴来交代完了今天的任务后，看着吴来身边叫苦连天正在慢悠悠换装备的队员们，盛凌凡朝着身后招了招手。 　　她喊了声，“吴队长来换班了，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了！” 　　所有人听到这话，均松了一口气，拖着疲倦的身子，慢腾腾地挪到了场边，给吴来和他的队员倒出地方来。 　　卫依刚直起身，捶了捶酸痛的腰，然而吴来却忽然隔空指了下卫依，笑着说道：“说起来，卫依也算是我小队的队员吧，她是不是也应该留下来继续干活啊？” 　　盛凌凡本来就一夜未睡，又听到了吴来似笑非笑地说出了这样的话，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吴来，你究竟在说什么混账话！你听听，即使是畜生都说不出你这样没有良心的话！” 　　吴来丝毫不怕盛凌凡的气势，咬着牙便迎了上去，“盛队长，我现在叫你一声盛队长，给你个台阶，你最好自己下去了。”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点太优秀了，现在手长的都要伸进我的队伍里来了。我究竟给我的队员派什么任务，你管得着吗？” 　　盛凌凡正想反唇相讥的时候，便听到远处的卫依有些疲倦地喊了一声。 　　“没关系，盛队长，您走吧，我现在不累，正好换班的时候也应该留人，万一有什么问题，也能及时处理。” 　　听到卫依的话，吴来得意地笑了两句。 　　“听到了没有，盛凌凡？卫依是我的队员，你没有权利叫她做什么！” 　　“我叫她留下来，她必须要给我留下来！” 　　【作者有话说】 　　吴来：我可真嚣张哦！ 第50章 玩忽职守 　　卫依被留了下来，继续排查肉泥。 　　她的状态，和刚投入工作的吴来手下的队员差不多。 　　由此可见，吴来手下的队员，状态究竟有多么地差。 　　卫依工作了一天，免不了要工作一会儿，休息一会儿。 　　可是吴来手下的队员，好像根本没有工作的概念，专心划水，还是工作一会儿，休息一会儿。 　　至于吴来，直接在塑料棚子里面挡风的一角，找了把椅子坐了下去。 　　他逍遥地靠在椅子上玩着手机，别说监督队员们做事这样简单的职责了，他甚至给队员们，带来了不好的示范。 　　看吴来一点工作也不做，队员们做事越来越慢。 　　刚开始一个小时后，队员们便已经开始聚在一起聊天。 　　“最近东洲市怎么有这么多的变态，上个案子结束后才过了多少天，本来我们应该放假的，却又要工作！” 　　“切，你以为罪犯会因为是你的休息日而不作案的吗？” 　　“我感觉我要吐了，真的，这是人干的活吗，肉泥比肉馅还要碎！” 　　“......” 　　队员们三三两两聚成一堆聊天，卫依便不说什么了。 　　她这三年来，在各个城市的各个警局都以新人警员的身份入职，见识到了不同种的工作态度，吴来的队伍其实还不算特别夸张的。 　　当然，在这三年里，她也见到了不少像是盛凌凡小队那样负责人的好警察，占大多数。 　　可当卫依看到吴来的队员们，因为疲劳，改变了排查方式的时候，她再也忍受不了他们的工作态度，缓缓地直起了腰。 　　卫依的腰身好似断了一般地疼，即使是简单的直腰的动作，她做起来都无比地艰难。 　　她脱掉手套，扶着腰走到了正在用手翻口袋里肉泥的同事旁边。 　　这人姓万，在警局里面时间不短，属于那种老油条，最会偷懒耍滑，工作一点也不认真。 　　只见他戴着手套，简单地翻了翻袋子里面的肉泥，用手碾了碾，紧接着便打开了下个口袋。 　　卫依笑了笑，走到了男人的身旁，看了一眼他的操作流程。 　　可男人根本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即使卫依站在一旁看，他都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万哥，你这究竟是什么方法？我记得，在接班的时候，应该和所有人说过了，要将肉泥抹在地上，一寸都不能疏忽检查。” 　　万哥手中动作不停，这短短的时间，他已经打开了第三袋肉泥检查了。 　　若是按照卫依的速度，这样的三袋肉泥，她排查的话，可能需要三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然而万哥仅仅十分钟，就检查完了三袋肉泥，足以看出来他检查的敷衍。 　　“你是新人，什么也不懂......” 　　万哥中年，对年轻的小姑娘来软声问问题的事情最无法拒绝。 　　他正想在卫依的面前炫耀一番他究竟是如何减少工作时间的，可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 　　“......你有这个时间去工作，别来管我！” 　　他可忘记不了，自从吴来的队伍接手任务的一个小时里，这里工作最勤快的，反而是已经工作了一整晚的卫依。 　　这个小姑娘，身上仿佛有着花不完的力气。 　　万哥很聪明，他自然知道对什么人要说什么话。 　　显然卫依和他并不是一路人，他也没有必要教卫依如何偷懒。 　　万哥随口敷衍了卫依几句，本想卫依能直接离开。 　　可没想到，卫依没有带手套的手，直接按在了肉泥的口袋上，将封口关了起来。 　　万哥瞬间脾气便火了起来，他一把摘掉了手套，往地上一甩。 　　“我他**的，你是不是有病？竟然还妨碍我的工作！” 　　万哥的声音很大，一下子便吸引了附近正在排查的人。 　　也不知道那些队员是想找个由头休息一会儿，还是真的对这边感兴趣，总之，在万哥喊出口的一瞬间，周围便围上来了一圈警员。 　　一圈人，没有一个想要劝架的，纷纷插着手看着眼前的两人。 　　万哥的气势很足，可卫依并没有害怕。 　　甚至连按在手下的口袋都没有放开，口袋的开口处剐蹭了些肉泥，她细软的手掌，能感受到手下粗硬的麻袋触感，以及冰冷又滑腻的肉泥。 　　卫依的脸色都没有变一下，她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万哥。 　　“万哥，我最后一次跟你说一遍规定，也许在这之前，你没有听清。所有的样本，都需要用铲子涂抹在塑料布上，厚度不能超过一厘米，将里面疑似人体组织的东西挑选出来，放在大棚下面避风遮阴的地方。” 　　虽然对面的万哥在卫依说出了第一个字后，便开始破口大骂。 　　可卫依根本没有理会万哥粗俗的三字经，她的声音明朗又坚定，将检查样本的规矩，清晰合理地说了出来。 　　万哥的嗓门越来越大，可周围的人却能一直听到卫依坚定不已的声音。 　　“这个过程，是让死者讲述的唯一的机会，你如果不认真对待这份工作，那么请离开现场，也许因为你的玩忽职守，这片阴暗将无法被揭穿！真相无法大白！死者无法安息！”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好似一面明镜，能照出周围那些玩忽职守的人的侥幸心理。 　　有的人下意识地回避了她的目光，看向了远方。 　　万哥见她不停，怒向胆边生，直接伸手，重重地推了下卫依的肩膀。 　　卫依实在是太累了，腰间又没有完全舒展，重心失衡，她来不及出手，直接往后仰倒，摔到了地上。 　　吴来的队伍中，有和卫依一同进入队伍的小姑娘，连忙上前想要将卫依扶起来。 　　却发现卫依的表情痛苦，小脸儿煞白。 　　“嘶！” 　　她吸了一口凉气。 　　在摔倒的瞬间便想要起身，可根本动不了，腰间剧痛。 　　她苍白的脸因为这个原因更加苍白，甚至有冷汗从她的鬓角缓缓地流淌，周围的警官都是经过训练的，几乎一瞬间，便能发现卫依的状态不对劲。 　　只听卫依缓缓地说了句，“给我叫救护车吧，我的腰动弹不得了。” 第51章 针灸医生 　　饲养场的大门被锁了起来。 　　救护车呼啸而去，有警官一直将卫依送上了救护车之后，站在门口看着车离开，正准备回饲养场继续工作的时候。 　　她的眼前，忽然路过了一个弓着背走过的中年男人。 　　男人驼背，肩颈没有办法完全挺直。 　　但是他整个人胜在干净，虽然身形不好看，却不会让人生出厌恶之心，反而会因为他文质彬彬的容貌，对他生出了半分遗憾。 　　估计都是为了生活所迫，才累弯了腰。 　　他路过饲养场，好奇地往里面张望了一眼。 　　警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朝着他走了过去。 　　那男人不躲不避，看着警察走过来，还微微一笑。 　　女警官顿时对他生出了很多好感。 　　“请问您在看什么，先生，您是这边的员工吗？” 　　那中年男人摇了摇头。 　　“我只是路过，好奇这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的眼睛专注地看着面前的女警官，好像是极其尊敬她一样。 　　女警官她翻了一个小时的肉泥，还没到适应期，脸色不是很好。 　　听到中年男人这样说，她笑着说了一句。 　　“先生，我们这边正在进行现场调查，如果您没有什么线索能提供的话，请不要在这边逗留。”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 　　女警官看他的态度诚恳，转身便要往门里面走。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刚走出去不足两步，忽然从背后伸过来一个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 　　仅仅五秒钟，女警官便陷入了昏睡中。 　　中年男人收回了手帕，呼吸有些急促，天气并不温暖，他的额头上却渗出了一脑门的汗来。 　　男人一手拉过了女警官的手，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一边好像在扶着一个有些难受的人，往旁边的树林走去。 　　树林的枝叶随着风的摇摆，发出沙沙的声音。 　　男人和女警官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树林入口。 　　而在饲养场里，过了二十多分钟，有个男人忽然问了一句。 　　“谁看到小美了，小美去哪里了？” 　　“应该是和卫依一起去医院了吧。” 　　“她倒是会偷懒。” 　　说到这里，警官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坐在吴来身边的盛凌凡，默默地弯下了腰，将肉泥一寸寸地抹平。 　　谁能想到呢，刚才卫依腰闪了，她让别人给她打急救车的电话，却自己打通了盛凌凡的电话，将刚陷入梦乡中的盛凌凡叫了起来。 　　盛凌凡听说了这边的情况后，也没有叫醒自己的队员，直接一个人杀了过来。 　　她就坐在吴来的身边。 　　有盛凌凡在现场，吴来的队员们也不敢偷懒。 　　一旦被盛凌凡抓到，那可是玩忽职守，就连吴来都没有办法帮助他们。 　　- 　　另一边，卫依被人抬进了医院里面。 　　经过了一系列的诊断后，医生的判断是急性腰间盘突出，给出的建议则是需要住院一周，观察一下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出院。 　　听到是腰间盘突出后，卫依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和腰间盘突出挂上钩。 　　没有人不知道这种病，毕竟电视里面整天播放着。 　　可卫依除了今天，其余的时间从来没有腰痛过。 　　没想到竟然是急性腰间盘突出。 　　卫依将之前的情况和医生说了。 　　“应该是你弯腰一整晚，然后被推倒在地上，一个寸劲，腰间盘突出。” 　　“当然，之前腰部没有问题的话，出现这样的状况并不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现代人，许多人的腰部都必不可少地会有点毛病，你应该也是这样。” 　　日积月累，在今天爆发出来。 　　在接受了诊断后，卫依被推入了普通病房。 　　一个病房里面有六个床位，加上陪床的，整个病房里满满当当的，好似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其实卫依也并不在意。 　　毕竟她现在想下床都下不去。 　　熬了一夜的她，也终于在结束了检查后，即便周围是家属的聊天声，但她疲倦到了极点，沉沉睡去。 　　池怀渊听说卫依因为腰间盘突出住进医院后，等到他赶到她的病房时，卫依已经睡着了。 　　她的睡眠质量并不是特别地好，房间里面的人说话的声音大一点，她长而卷翘的睫毛都会轻轻地颤动一下。 　　“转去vip病房。” 　　池怀渊冲着站在身后的护士说道。 　　护士好奇地看了一眼床上正在熟睡的女人，连忙点了点头。 　　池怀渊简单地看了一眼卫依挂在床尾的病历本，看到上面的医生处方，将上面的科室记了下来。 　　他好像是查房的医生，翻了翻病历本后，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容貌清朗无双的男医生，穿着干净的白色大褂，他的身形颀长清越，眼角旁的朱砂痣，带着种无意间勾人的惑人味道。 　　池怀渊一路来到了针灸科室，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了让他进去的声音，池怀渊这才推门而入。 　　- 　　也许是因为周围嘈杂的聊天声，卫依这个觉睡得半梦半醒的。 　　等到她醒来后，发现自己的床位竟然已经换到了单人间，她能听到周围仪器发出的运行中的声音，窗外的天已经黑了下来。 　　卫依看着陌生的病房环境，十分不解。 　　她抬手，按响了床头呼叫护士的提示铃声。 　　很快，护士便赶了过来。 　　看到卫依已经醒了过来，她笑着说道：“既然您现在已经醒了，那我就给您安排针灸了。” 　　针灸这件事，卫依是知道的。 　　医生在诊断的时候，她确实听到医生说了句关于针灸的事情。 　　可她现在想的并不是这件事情。 　　“我是怎么过来的？谁给我换的病房？” 　　护士的眼睛下意识地转了转，想到池医生曾经嘱咐的，笑着说道：“那个，我们普通的病房已经满了，实在是没有位置了，所以才破例将您升入了vip病房。” 　　卫依注意到护士乱动的眼神。 　　可是她刚醒来，脑子正是一团浆糊的时候，她即使注意到了，大脑也没有及时地做出判断。 　　护士看卫依没有疑问了，转身出去给卫依安排针灸去了。 　　卫依平躺在病床上等着，十分钟后，有人推门而入。 　　她转过头去看，却正好看到了手中拿着银针的池怀渊。 　　颇有些灯光昏暗的病房里，男人眉清目朗，一身白大褂清爽至极，手中的银针泛着耀目的光，更衬得他执着银针的手修长白皙。 　　他究竟是何时，竟然变成了个操作针灸的医生？ 　　【作者有话说】 　　池怀渊：惊喜吗，意外吗？ 第52章 亲密施针 　　病房里面只开了床头灯，门那边的灯光很是昏暗，池怀渊好像每个冬天刚从天际坠落的雪花，冰冷纯净，眸色如常。 　　可是卫依看着他手中的针灸用针，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还好池怀渊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年龄有点大的男人，虽然脸上皱纹都不容忽视了，但是头发却是乌黑的，精气神也不错，他的个子没有池怀渊的高，所以即使那岁数大的男医生跟在了池怀渊的身后，卫依第一时间也没有看到他。 　　“转过去吧。” 　　进了病房，池怀渊站在了一旁。 　　那年龄较大的医生，笑眯眯地冲着卫依说了一句。 　　卫依想要翻身躺好，动作却有点笨拙，随便动一下就疼起来的腰，让卫依的动作无法连贯地进行。 　　旁边的小护士刚想上前帮忙，池怀渊却已经走上前去。 　　他将银针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走上前去，伸手轻扶卫依，帮她借力翻了过来。 　　明明池怀渊的手很有分寸，他扶着的地方，都是穿着衣服且不敏感的地方。 　　可不知为何，卫依却觉得好像有一簇火苗，掠过了池怀渊碰过的地方，即使是他已经松开了手，但是那地方还是火热的一片。 　　看两人的互动，那年龄大的男医生更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你们是朋友吧，之前池医生都和我说了。” 　　卫依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们两个毕竟曾经一起合作过几个月的时间，应该能算得上是朋友吧。 　　虽然三年前在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卫依从来没有将他当朋友，而是将他当作攻略对象，恨不得给他打晕了扛回家里去。 　　可是耍心眼耍不过，武力值又不如人家。 　　卫依想到这里，她浅浅一笑。 　　池怀渊轻微一晃神，他看到了卫依浅浅勾起来的嘴角，她浅色的唇好像是两弯月牙交叠在一起，颜色又像是春天里盛开在桃花树树尖上最娇嫩的一朵桃花。 　　池怀渊的喉结微动，他转开了视线。 　　他实在是太习惯掩饰自己了，所以在场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这一番神色变化。 　　趁着池怀渊帮助卫依翻身的时候，那年纪大的男医生已经走到了床脚，拾起了卫依的病历本看了两眼。 　　时间不长，但他已经了然于胸。 　　“你能把下腰处的衣服掀开吗，不用掀开太多，若是不能的话，让池医生帮你也行。” 　　衣服掀开。 　　卫依的脑海里面只剩下了这四个字。 　　虽然知道在医生的眼里，自己只是一块有病需要治疗的肉。 　　可是面对其他医生从来不感觉难堪，可当她知道池怀渊就站在身后的时候，卫依贴在床单上的脸都火热了起来。 　　“没事，我自己来。” 　　卫依咬了咬嘴唇，她伸出手，刚要触碰到衣角，却僵硬了一瞬，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恢复了原状。 　　腰疼真是要人命，怎么连动手都疼呢！ 　　“还是麻烦池医生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恨不得能将整张脸都埋在病床上。 　　卫依甚至想要大叫。 　　不要给我治疗了，就让我这样蒸发掉吧。 　　可幻想毕竟是幻想，她只好求助于池怀渊。 　　甚至卫依连害羞都不敢露出来。 　　毕竟在医生的眼里，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根本没有任何的分别。 　　若是在池怀渊的面前露出了这样的神色，卫依生怕池怀渊误会什么，所以只能咬唇忍住。 　　池怀渊果然没有多加思考，便轻轻地掀开了卫依腰上的衣服。 　　他的动作很轻柔，卫依甚至都没有感觉到男人的手指。 　　只觉得腰间一凉，便被掀了起来。 　　仅仅是一截腰罢了，卫依这样催眠自己。 　　池怀渊兴义这么久，什么样的腰没有见过？ 　　卫依自己给自己做的心理建设十分成功，很快，卫依便从紧张的情绪里面走了出来。 　　她能感觉到，露出的腰肢并不是特别地多，可能连最近流行的短上衣的露肤程度都达不到。 　　可她却想错了一点。 　　患者的身子在医生的眼里真的都是一样的，但是在池怀渊的眼里，卫依巴掌长的腰肢，却莫名地让他移不开目光。 　　进了屋子后，护士为了让施针方便，她已经将大灯打开了，室内明亮一片。 　　池怀渊刚才掀起为卫依衣服的动作，使得卫依细腻白皙的腰肢，缓缓地露在了池怀渊的眼里。 　　她的腰间有一颗小小的痣，更显得卫依的皮肤白皙，肤如凝脂，好似没有毛孔一般，线条优美，显然是经常锻炼，能看到隐隐的肌肉线条。 　　皮肤白皙的人，肌肉线条不明显，可是池怀渊却能清晰地看到，足以能证明，卫依平时锻炼的强度有多少。 　　他记得，三年前的时候，卫依刚进小队的时候，弱得好像连一桶水都搬不起来，经过他的训练，还有卫依三年时间的检查，她好似脱胎换骨一般。 　　池怀渊的身子下意识地侧了侧，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那年纪大的男医生，在准备指挥池怀渊施针的时候，才发现池怀渊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有些无奈地说道：“你可真是将我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请问，我怎么看着指挥你？” 　　池怀渊拿起针包，进行最后的消毒。 　　他缓声道：“我当然记下了所有的穴位，我想跟您学的，是治疗腰间盘突出的穴位究竟有哪几个。” 　　虽然这男医生和池怀渊并不是一个科室的，但是整个医院都听说过这医科圣手的名头。 　　这人好像天生生下来就是为了学医的，精通了好多方面，记住全身穴位这样的基本功，难不倒他。 　　男医生直接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开口说穴位，以及入针的深浅。 　　而卫依，能感觉到池怀渊的手在她的后背上慢慢游移，他柔软的指腹偶尔会轻轻地压着她的后背皮肤。 　　中医找穴位，并不像是武侠片里面，随意甩出几根针就能准确地扎在穴位上。 　　有的穴位，是需要参照物的，类似于距离脊椎中点几个手指远。 　　所以在池怀渊精确地寻找穴位的时候，他的手忽而落下，忽而抬起，忽而点按，忽而覆盖。 　　卫依揪紧了被子，额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第53章 小美失踪 　　虽然卫依感觉时间很长，但实际上，池怀渊的动作很利落。 　　仅仅十分钟，他便结束了施针。 　　而那针灸科的男医生等到池怀渊重新将薄毯盖在了卫依的腰部之后，他透过薄毯简单地看了一眼银针的位置。 　　无论是位置还是深度，都很完美。 　　“嗯，很完美，我还有事，等到时间到了，你将针拔下来就行。” 　　针灸科的男医生和池怀渊可不一样，池怀渊每周的手术要预约，用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但是男医生每天却要从头忙到尾。 　　虽然池怀渊的年纪比自己小，但池怀渊曾经帮过自己一个小忙，对于池怀渊来说是小忙，但是对于男医生来说，却是大忙。 　　男医生家里面也有人生病，正好归池怀渊的科室管。 　　他亲人病症的复杂程度，并无法让池怀渊接手。 　　男医生心里不抱什么希望，但还是在池怀渊下班的时候，将切面图递给池怀渊看了一眼。 　　池怀渊那天的心情好像很好，他竟然接下了片子，简单地看了看，便给出了他的专业意见。 　　正因为之前有这样的交情。 　　男医生才会在百忙中抽空出来，只为了教池怀渊究竟如何施针。 　　他离开了病房，甚至还带走了一旁看热闹的护士。 　　如此这般，病房里便剩下了池怀渊和卫依两个人，单独相处。 　　银针很细，卫依若是不做动作，她根本没有感觉到银针的存在。 　　可是池怀渊的存在却很强烈，男人不知道从哪边变出来了一把水果刀，vip的病房里面，是有果篮的。 　　每天会换上新鲜的水果。 　　池怀渊正坐在床边，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正拿着一个红艳艳的苹果，苹果的颜色更衬得池怀渊的手指白净。 　　削苹果的动作并不是特别地快，但是却很稳。 　　脑外科医生手的稳定程度，和一般人都比不了。 　　之前卫依听说，脑外科手术需要的能力是外科手术里面普遍来说最高的。 　　排除特殊情况，脑外科手术和其他科室相比，需要手部极度的稳定和精准的判断。 　　都说大脑是全身上下最复杂的地方。 　　甚至很多脑外科的手术，若是不用特别的放大镜，做手术的地方用肉眼都看不见。 　　这也是池怀渊平日里，能不喝酒就不喝酒。 　　会影响他的稳定状态。 　　卫依正胡思乱想着，有一块香脆的苹果已经被男人递到了她的唇边。 　　她的注意力全在别处，等到反应过来后，卫依已经吃了三块了。 　　而第四块苹果则被男人的手指间掐着，放在她的唇边。 　　卫依微张唇，有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切的水果很小块，脆生生的苹果块正抵着她柔软的嘴唇，冰凉而水润。 　　小块的水果，方便卫依一口一个。 　　可是小块的水果，也有不方便的地方。 　　卫依低头看了一眼被池怀渊夹在指尖的苹果块。 　　这苹果块实在是太小了些，卫依甚至毫不怀疑，若是自己一点也不注意。 　　甚至能将池怀渊的手一同吃进嘴里。 　　可若是她现在说不吃的话，那苹果块却已经被自己的嘴唇碰过了。 　　卫依只好心跳如鼓地从他的指尖叼走了苹果块。 　　苹果块被她第一时间塞到了牙齿和脸颊中间的区域，瞬间，卫依白皙的脸颊好像是小松鼠啃松果一样，圆嘟嘟的，十分可爱。 　　她并不是为了卖萌，而是为了空出嘴来说话。 　　“我吃好了，不用给我了！” 　　眼看着下一块苹果就要递到她的唇边，卫依连忙说道。 　　池怀渊这才收回了手，直接将那块没有送出的苹果，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卫依这才放心下来，放空了精神，咔哧咔哧地嚼着苹果。 　　清脆的声音透过她肉嘟嘟的脸颊传出来，显得有些闷，却仍然动听。 　　池怀渊一边用稳定的速度消灭着手中的苹果，目光却趁着卫依思维放空的时间，落在了卫依的嘴唇上。 　　因为刚才被苹果磨了磨她的唇瓣，此时她的嘴唇泛着淡淡的水光，显得好似涂上了某种亮晶晶的唇釉。 　　好似比苹果还要诱人。 　　突然间，一阵悠扬的手机铃声，让池怀渊将视线移开了。 　　他放下手里的苹果，起身去卫依放包的地方去帮她拿手机。 　　卫依的手机就放在她的包里。 　　“我是将包给你拿过来还是......” 　　池怀渊的手指轻轻地挑起了包带，淡声问道。 　　男人的声音好似掠过雪地的一片云。 　　卫依耳廓微红，她答道：“直接将我的手机拿过来就行，省着你还要再放回去。” 　　她的包里面没有什么东西，甚至因为出勤的时候，没有地方带皮包，她的随身物品，甚至是用医院里面用无尘布做成的小口袋，专门放随身物品盛着的。 　　池怀渊打开了口袋，将手机拿了出来。 　　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吴队长。 　　吴队长。 　　池怀渊的眼神轻扫而过，他并不是有意的，可是这个名字，却已经印在了他的脑海里面。 　　他直接接起了电话。 　　因为卫依的姿势并不是很方便，池怀渊便将手机举在了卫依的耳边。 　　起初卫依并不是特别好意思。 　　毕竟若是这个姿势的话。 　　池怀渊要在她整个通话的过程中，一直举着手机。 　　他手腕上清冷的消毒水味，因为这个动作，缠绕着她的呼吸。 　　可卫依纠结的情绪，在听到吴队长问的下句话后，消失得一干二净。 　　“小美是不是在你的身边，如果方便的话，让她快点回来干活，这边的工作量实在是太多了。” 　　吴队长的声音毫不客气，卫依手机的音量并不是特别的小，房间里面除了些许仪器的声音又特别地安静。 　　所以贺逸安能清晰地听到电话那边吴来毫不客气的声音。 　　卫依愣住了，她下意识地问道。 　　“小美？小美一直不在我的身边，她送我到救护车上之后，便离开了。” 　　这次，愣住的是吴来。 　　“可是我这边的人，说的是，小美跟着你去医院了啊？她自从送你上了救护车之后，再也没有回来工作！” 　　“这人，是不是去偷懒了！” 第54章 默契推理 　　经过了一段漫长的等待时间，卫依腰间的银针被拔掉了。 　　她也接到了吴队长那边的电话。 　　“我们警队里面，有一个女警员失踪了。” 　　挂断电话后，卫依未加思索，便看向了一旁正在整理银针的池怀渊。 　　池怀渊的动作一顿，卫依这才反应过来。 　　三年前什么都和他说的习惯，怎么还是没有改。 　　他现在已经不是队长了，她其实不应该和池怀渊说的。 　　池怀渊的目光仍然落在了手上的银针，他低声问道： 　　“谁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 　　“是我，小美将我送上了救护车，我看着她站在门口，一直在冲着我摆手，送我离开。” 　　卫依努力地回忆着那个时候的一切细节。 　　可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小美的失踪时间，应该是在送我离开之后的二十分钟内，按照她的步速，二十分钟内，怎么也要走到案发现场了，但是案发现场的同事却没有看见过她。” 　　卫依刚才已经借助池怀渊的手，翻过了身子。 　　她平躺在病床上，想要将已知的细节都拼凑到一起。 　　池怀渊又问道。 　　“有监控录像吗？” 　　“有，但是两个月前，发生了故障，程序更新不了，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也没有人去修理，所以一直坏到了今天。” 　　“周围的路况监控呢？” 　　“有是有，但是排查了附近的时间，没有发现有任何可疑的人和车辆经过。” 　　卫依虽然腰痛，她的身体动不了太多。 　　却因为池怀渊的存在，她的思维比之前自己一个人探案的时候，要清晰很多。 　　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卫依实在是太熟悉了。 　　刚开始接触刑事案的时候，池怀渊也是这样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问她，三年前的卫依，从刚开始根本回答不上来，渐渐地懂得表达自己的观点。 　　三年的时间过去了，池怀渊提出的问题，卫依竟然能在第一时间回答，这说明在池怀渊提出问题之前，卫依便已经做好了调查，心里有了答案。 　　往小了说，卫依已经成功出师。 　　往大了说，两个人的思维模式，其实是一样的。 　　可是两个人对这样的状态实在是太熟悉了，甚至有些怀念。 　　全都没有发现分开三年，两人的默契丝毫没有被影响，甚至还更胜从前。 　　“你对那个失踪的警察有什么了解吗？” 　　“小美？小美是一个能力普通偏上的刑警，她的体能考试，虽然不能说分数很高，但是每一年的体能考试，她都没有什么问题。而且她的性格敏感而细致，可以排除她主动和人走的这种可能。” 　　卫依一条接着一条地分析着小美这个人。 　　从专业的角度，这叫做受害者分析。 　　在大部分的刑事案件里面，受害者的类型都能反映出凶手的作案手段和偏好类型。 　　无论凶手如何想要避开自己的偏好类型，可是潜意识这个层面，几乎没有人能控制得住。 　　只要做过，必然留下蛛丝马迹。 　　池怀渊看着垂眸思索的卫依，他收好了银针，在病房里面的单人沙发坐下了。 　　男人的坐姿标准，眼角的朱砂痣颜色生动，更衬得他茶色眸子清澈淡然，连他衣服上的皱褶都仿佛是什么艺术品一样好看。 　　池怀渊静静地听着卫依的分析，双手交叠于膝前，偶尔大拇指轻轻地绕着另一个大拇指转半个圈，他手部的线条因为这个动作，微微变化着。 　　“她体能优秀，戒备心又强，若是真的被人掳走了，那这个人要不然力量很强壮，要不然用了些特殊的手段。他可能是弱势群体，或者有其他的事情，能让小美主动接近他，并有机会控制小美。” 　　“小美今天出现在那边，绝对是偶然，她性格很好，不可能和别人起冲突。而且对于一般人来说，警察是权威者，很少会和警察正面起冲突。” 　　“说明绑架小美的人，应该是个思虑周全，早有准备的人，他选中小美，应该只是随机选择。” 　　“这人应该不是初犯了，几乎没有人刚开始作案，便选择了警察。一般来说，作案都是从高风险的人开始，随着行为进化，以及信心的提升，可能会转为低风险的对象。” 　　卫依暂时想到的便只有这么多，说完后，她看向了池怀渊。 　　池怀渊能看到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好似有群星闪耀，亮晶晶的，一副想要得到表扬的样子。 　　他的薄唇轻轻地勾起了一抹笑容来。 　　“你说的很对，三年的时间，进步了不少。” 　　卫依有些得意地挑了挑眉。 　　两个人讨论案子的时候，三年的时间仿佛不存在一般，好似池怀渊还是那个带领小队惩奸除恶的池医生，而她则还是跟在池怀渊身后的那个充满了问题的小姑娘。 　　池怀渊交叉在膝上的双手，轻轻放开了。 　　他茶色的眸子看向了卫依，“还有一点，等着你办案子的时候，可以注意一下。” 　　“绑架那个警官的，应该是个男人或者是团伙作案。” 　　“既然警官的体能很好，一方面，女人难以控制另一个女人，其次女人即使有办法制服了，也很难悄无声息地，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人带走。” 　　说到这里，池怀渊问道。 　　“在饲养场的门口，有停警车吗？” 　　“有，很多辆。” 　　说完后，卫依便想到了什么。 　　然而脑海里忽然出现的一道光模模糊糊，难以捕捉到。 　　在这个时候，池怀渊及时地说道。 　　“警车很多，是个人都知道一群警察在周围办案。在警察都在的情况下，绑架一个警察，虽然她落单，但是也不排除她的同伴距离她很近的情况，这说明......” 　　他恰到好处地停了下来。 　　便听到卫依几乎分秒不差地，接了下去。 　　“这说明.......这说明他已经失去了控制，理智渐渐地消失，开始寻求刺激！” 　　池怀渊点了点头，说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失去控制，意味着他对受害者的享受时间也会变短，你最好给你的队长打个电话，告诉他抓紧时间，时间越久，生存可能便越小。” 　　【作者有话说】 　　高风险人群（通常指受害者）：离家出走者，社会底层人士，ji女，乞丐，吸独者.......通常是行踪不明，没有固定社会联系的人。即使失踪一段时间，都不会有人发现。 　　低风险人群（通常指受害者）：有稳定工作，有稳定的家庭，社会中高层。每天有固定的活动地点和时间，和社会联结紧密的，在失踪后的第一时间便会被发现。 第55章 带病加班 　　吴队长很快便接到了卫依的电话，听着那边卫依的推理，吴队长半信半疑地问道。 　　“有这么严重吗？是不是有可能她去了哪里，偷懒去了。就连警局报案，都要等着人失踪二十四小时之后才能报警，你这么早地给出了定论来，是不是有点不谨慎啊。” 　　听着电话那边吴来的猜忌，卫依废话不多说，直接将电话挂给了盛凌凡。 　　与盛凌凡讲清楚情况后，盛凌凡沉稳的声音从电话的那边传了过来。 　　“好的，我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第一批送去实验室的报告出来了，我将结果传给你，你若是有什么其他的猜想的话，可以将结果告诉我。” 　　“好的。” 　　池怀渊坐在房间里，甚至能听到卫依电话那边人的说话声。 　　听到盛凌凡的最后一句话，池怀渊下意识地看向了卫依的表情。 　　即使带病加班，卫依黑白分明的眼里都存在着光，仿佛着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能将她眼底的光熄灭似的。 　　三年前，郁春燕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卫依的时候，便忍不住和池怀渊感慨道。 　　“队长，你这是找了个小怪物回来啊，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喜欢工作的人。” 　　郁春燕甚至叫卫依“小怪物”这个外号，叫了几个月的时间，最终还是因为卫依的抗议，郁春燕才改口叫她小卫依。 　　在池怀渊沉思的时候，挂断了电话，等待实验室报告的卫依，目光忍不住落在了远处的池怀渊身上。 　　“你没有其他的事情吗？” 　　看了一会儿，卫依终于忍不住问道。 　　听到她这话，池怀渊忍不住抬起了眸子，他茶色的眸子沉淀着一层笑意，“怎么，我是打扰你了吗？” 　　男人的声音清朗，半是调侃半是认真。 　　卫依只得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想和你说，你要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的话，就去忙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池怀渊轻轻地摇了摇头，他额边的碎发因为他的动作在空中飞扬着。 　　“没关系，我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在这边照顾你，毕竟大家都是朋友不是？” 　　卫依哑然，她竟然从池怀渊的口中，听到了一句朋友。 　　所以，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是朋友了吗？ 　　卫依的心情顿时复杂了起来，真的是应了那句话，越计较的人便越是在意。 　　池怀渊云淡风轻地界定着两个人的关系，只有她因为他简单的一句话，各种无端的揣测和失落都一齐涌上了心头。 　　就在她努力控制着情绪和微表情，生怕池怀渊发现自己的异样的时候，手机却在这个时候轻响了一声。 　　卫依连忙举起手机看了一眼，她本想借用这个举动来遮掩自己的内心，可是在看清传过来的文件后，卫依这才想起来，她在等盛凌凡那边的实验室报告。 　　手机上显示的，正是盛凌凡传过来的实验报告。 　　卫依单击打开，实验报告便出现在了手机上。 　　她仔细阅读着上面的一字一句，毫无遗漏。 　　池怀渊只是在一旁看着她。 　　他的右手直立放在桌子上，用手肘撑着，手掌轻托着下巴，眼角的朱砂痣更加地明显。 　　卫依正在专心阅读，根本没有注意到池怀渊的目光。 　　她越看，表情越是凝重。 　　左手拿着手机，右手边空闲了下来。 　　坏习惯在这个时候便找上了门来，正想抬起右手，放到嘴边啃一啃指甲集中注意力的时候，余光却瞥见了从远处的沙发上忽然站起身来的池怀渊。 　　池怀渊的身形颀长直挺，他的表情微冷，警告的眼神直接落在了卫依抬起来的手上，看见了上面的指甲油后，他凌厉的眼神才柔软了许多。 　　而卫依，也在他即将要走过来的瞬间，连忙举起了手，给他隔空展示着手上的指甲油。 　　“我涂上了指甲油，所以绝对不会上嘴的！你相信我！” 　　真是，她这个习惯究竟是多碍眼。 　　一次两次，他都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卫依毫不怀疑，若是此时池怀渊如同在寿喜烧店里那般坐在自己的身边，她的手肯定又会在举到嘴边的一瞬间，被他轻飘飘地拍开。 　　“你倒是聪明。” 　　池怀渊眼底带笑，他的声音中同样有着懒洋洋的笑意。 　　等着池怀渊重新坐了回去，卫依才想起来问他。 　　“等会儿，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要吃手的？” 　　一次是巧合，两次难道都是巧合？ 　　光看池怀渊的反应速度，若是说他没有看她，卫依肯定是不相信的。 　　“我在看你。”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听到池怀渊沉声说了这句话后，卫依的心跳还是没出息地乱了节拍。 　　池怀渊轻咳一声，有些话，脱口而出，即使是他也有阻拦不住的时候。 　　连忙在下一瞬间找补回来。 　　“我看你看手机的姿势规不规范，你要知道，腰间盘突出便是平时坐姿卧姿不规范，很多人注意坐姿，却忽略了卧姿。” 　　“那还要谢谢你的关照了。” 　　卫依的眼底划过了一抹失落。 　　还好在池怀渊的角度，是看不到卫依眼底的失落的。 　　她的目光在这之后，便重新落在了手机上的报告上。 　　一时间，病房里面的空气有些沉默。 　　卫依重新沉浸在了报告之中。 　　池怀渊想的却多了。 　　她怎么忽然不说话了？ 　　难道是卫依察觉到了自己在看她，感觉到被冒犯了，所以才生气不说话？ 　　她生气了吗？有些不好确定...... 　　所以刚才究竟是哪句话说错了？ 　　即使是不染凡尘如同谪仙般的池怀渊，在面对复杂的女生心思的时候，他也摸不到任何头绪。 　　只好安静地坐在一旁，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敢看向卫依，只能重新捡了个苹果，低头默默地削水果。 　　指不定她吃到水果后，心情便能变好了。 　　池怀渊这样想着，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 　　等到卫依看报告看到一半，无意间抬眼，余光便看到了床脚那边的池怀渊身旁的茶几上，已经堆满了一整碗的苹果块。 　　好似山峰一样，都冒出了尖尖来。 　　这人究竟在做什么？ 第56章 一问一答 　　小美悠悠转醒，她的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便听到了有刺耳的磨刀之声。 　　脑子还是混沌的状态，小美一时间竟有些困惑，自己究竟是在哪里，怎么会听到磨刀的声音。 　　脑袋也不知道为什么，头痛欲裂，十分地难受。 　　她想抬起手揉一揉脑袋，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身上有些地方不对劲。 　　手脚都很僵硬，好似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很久。 　　小美终于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她刚睁开眼睛，便看到了距离她不远处，正低头专心磨刀的男人。 　　中年男人，身形微弓，文质彬彬的很是面熟。 　　小美晕倒之前的记忆，瞬间便涌入了脑海中。 　　【我只是路过，好奇这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先生，我们这边正在进行现场调查，如果您没有什么线索能提供的话，请不要在这边逗留。】 　　在小美的脑海中，仿佛忽然闪过了一抹了然的亮光，她的后背，瞬间便渗满了冷汗。 　　毕竟还是训练有素的刑警，她在第一时间观察自己的处境，手脚被绑在了一起，好似即将要被屠杀的牲畜一般。 　　那绳子绑得很紧，完全没有机会挣脱，手脚也很僵硬，很长时间都不过血，即使挣扎开，也需要一段时间缓和，才能反抗。 　　小美观察完后，看着男人忽然间站起身子，她连忙闭上了眼睛，生怕男人看到她的目光。 　　可那中年男人却已经发现了小美醒了过来，他走到了小美的身边，感慨了一声，“不愧是警察，你是我抓到的所有人里面，心理素质最好的，很多人刚醒来之后，全都是哭，太吵了，你挺安静的。” 　　其他人，很多人。 　　有什么难以捕捉的东西，瞬间闪进了小美的脑海中。 　　然而，还没等小美想明白。 　　那男人便笑着说了一句，“因祸得福，本来我还因为警察查封了我的地方很不开心，却没想到还能抓到警察，我可是从来没有抓到过警察。” 　　小美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她震惊地睁开了眼睛，看向了眼前身形微弓，长得文质彬彬的男人，“你是.......你是在饲养场里面杀人的人！” 　　被小美点破身份，男人却好似听到了什么荣耀一般，兴奋地点了点头。 　　“是啊，原来你们都已经知道了。” 　　中年男人的后背微弓，虽然他的长相干净，可却因为他此时的笑容，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阴郁诡异，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小美不愧是训练有序的刑警，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手都已经开始微微地抖了，可小美的大脑还是飞快地转着，想着以前训练的内容，尝试感化面前这个男人。 　　在面对歹徒的时候，若是没有任何自保能力，尝试与他共情，表示理解，争取一些生存机会。 　　小美理论考试分数很高，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有可以用到这些理论的一天。 　　她的声音都在抖，可是小美尝试着按照理论去做。 　　“你为什么要杀人，能将理由告诉我吗，我想听听你的杀人理由。” 　　小美毕竟只是简单地接受过训练，普通的刑警，虽然懂得些谈判的技巧，但是没有经过专业谈判技巧的训练的话，很少人可以做到让罪犯和自己共情，甚至这样做，很可能反而被罪犯控制。 　　还好小美面对的这中年男人，也不是什么专业的罪犯，他并没有察觉到小美的意图，反而面对着小美生疏的谈判技巧，从旁边抽了一把椅子，竟然有想要倾诉的意思。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可以享受这个过程，一个半月前，我的妻子和我在场子里面吵架。” 　　“我说的场子是饲养场，你应该知道的，这半年来，饲养场的生意并不好，经常裁员。我和我妻子在那饲养场里面干了五六年，本来以为裁员和我们没有关系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场子老板，那个狗娘养的老板，竟然将我裁员了。” 　　“本来就觉得裁员已经够不开心的了，我那媳妇又因为我被裁员，要和我离婚！” 　　“我当然忍不住和她吵起来了啊，当时吵架的时候，我们就站在绞肉机旁边的操作台上，当时我只是有些冲动，情绪失控直接将我媳妇儿推进了一旁的绞肉机。” 　　“看到她被碾碎在绞肉机里，成了一团不知道是人是鸡的肉泥，我整个人都蒙了，连忙跑回了家。” 　　男人弓着背，语气平静地和小美说着自己的经历。 　　小美听得心惊胆战。 　　男人的语气仅仅在说到老板裁员的时候，有些沉重。 　　可说到自己冲动之下，杀死了妻子之后，他却十分地平静，好似在阐述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实。 　　小美只觉得全身都不得劲起来，可她却还要迎着男人说。 　　“你妻子确实有点不懂事！我要是你，我也会这样做的。” 　　小美的原名不叫小美，因为刚进警队的时候，吴来觉得她长得还算是清秀甜美，便每天叫她小美，意思是小美女。 　　渐渐地，大家也都被吴来带偏了，叫她便叫小美这个名字。 　　这样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子，认真地倾听着自己说话，是中年男人从来没有感觉过的新奇体验。 　　他天生弓背，虽然长相不差，可有几个女人想和他过一辈子的？ 　　别说耐心聆听了，不对他展露厌恶就是很难得的了。 　　想到这一层，男人的表达欲更是旺盛起来。 　　“我本来以为我会害怕，一路跑回了家，却意外地发现我并没有感觉到害怕，而是意外的兴奋，我从来没有想到，杀死我那倒霉媳妇儿，能让我这么快乐。” 　　“就这样忐忑地等待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去场子附近转了转，发现并没有人发现我媳妇儿的失踪，甚至就连我代替我媳妇儿递上辞职信，他们都没有任何的怀疑。” 　　“回家的时候，我路过绞肉机附近，看着一个个被推入绞肉机里面的小鸡仔，我顿悟了！我悟出了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使命！” 　　小美看着一边说着自己杀人过程，情绪却越来越昂扬的男人，只觉得慌乱和恶心，可是她却一点也不敢表露出自己的情绪，只能强忍着这样的恶心，听男人炫耀着自己做过的事情。 第57章 是福是祸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使命便是让那些痛苦的人，早日结束他们的痛苦！” 　　男人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有光闪烁着，就连拱起的脊背都仿佛在这一瞬间，挺直了好多。 　　小美面色越来越苍白，虽然理论书上面写着，要表现出自己的理解和认同，这样的话才能和罪犯之间建立共情，让自己的生存几率变大。 　　可是这人的想法在她这边，实在有如天方夜谭。 　　什么使命什么的，都是杀人的借口罢了。 　　男人看小美不说话，还以为她在认真地听着自己的阐述。 　　“其实这世界上的许多人，和那些刚刚诞生出来的鸡仔有什么区别？都是出生后，便等待着死亡罢了。这个过程无比痛苦又煎熬，我在那一刻，知道了上天给我的使命，便是拯救这些如同蝼蚁般的人类，提前结束他们的生命，也是提前结束他们的痛苦。” 　　男人兴奋地说道。 　　小美终于在他的述说过程中，渐渐地控制出了自己的情绪。 　　她勉强地勾了勾唇角，认同地说道：“大哥，您的使命实在是太伟大了，我也想和您一起完成您的使命，您看如何？” 　　男人不是第一次和人说他的“使命”，他和之前的女人，也说过他的使命。 　　可是那些愚蠢的女人，看着他的目光，仿佛他是一个疯子一样。 　　小美还是第一个对他表现出认同的。 　　男人发自真心，开心地笑了。 　　小美看到男人的笑容，心里有了希望。 　　然而那希望没有存在多久，很快被男人轻快的声音打破了。 　　“妹子，大哥是真的欣赏你，所以大哥一定要帮助你结束痛苦，到时候，你肯定会感谢我的！” 　　小美根本没有预见这样的结果，双目圆睁，绝望的哭腔从唇角溢出。 　　“不！” 　　- 　　卫依虽然扭伤了腰，但是因为小美的失踪，她一分一秒也不敢休息，举着手机，看着盛凌凡传给她的文件。 　　在初步排查的肉泥里面，一共发现了两名不同女性的发丝dna组织。 　　根据dna组织以及骨头残渣判断，这两名女性，都是二十岁到四十岁的女性。 　　除此之外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 　　尸体保存不完整，即使是这样努力地排查，都没有办法查到关于尸体的更多信息。 　　而肉泥的生产时间能判断出，这两名女性死亡的时间，是在一周之内。 　　卫依看到这则信息之后，给盛凌凡敲下了一段话。 　　刚点击完发送，池怀渊便端着盘子进来了，盘子上是特意打好的饭菜，种类丰富，但看着十分清淡，显然是医院食堂提供的病号饭。 　　卫依专注在案子上，也来不及和池怀渊客气。 　　池怀渊便在她看文件的时候，亲手将她身下的床铺调好了角度，将饭桌也拉过来，给卫依布置好了，看卫依还在看手里面的报告。 　　池怀渊茶色的眸子轻动，修长细白的手指亲手拿起了汤匙，送了一口汤递到了卫依的唇边。 　　卫依没多想，便喝进去了。 　　等到汤汁鲜香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之后，她才注意到了举着汤匙喂她喝汤的人，竟然是池怀渊。 　　汤是喝了下去，可是卫依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咳咳......哎呦......咳......” 　　一边咳嗽，牵动了腰部，腰部也开始疼。 　　可是被呛到了又不能不咳嗽。 　　卫依便咳两声，一句哎呦，咳两声，一句叹气。 　　她白皙的小脸儿都涨红了，也不知道是被呛得，还是被疼的。 　　池怀渊目光柔和，他穿着的白大褂在他身上显得宽松又有型，今天没有手术，周身的消毒水味道淡了些，一股子清新的皂角香仿佛透过了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池怀渊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卫依的后背，声音好似清晨薄雾里透过的暖阳，“小心点。” 　　卫依好不容易捯过了气息来，眼看着池怀渊精致好看的手再次端着汤匙来到了她的唇边，卫依连忙轻轻推开了。 　　在推开的时候，她的手心，软软热热地搭在了池怀渊的手上，卫依没有注意，池怀渊的目光却微微一暗。 　　“谢谢池医生，但是我能自己喝的，是腰疼，又不是手残废了。” 　　卫依一边说着，看到勺子在池怀渊的手里，连忙拿起了筷子，夹了口菜给池怀渊看。 　　池怀渊这才放下了手中的汤匙，目光若有似无地在卫依垂下再也看不见的柔嫩手心转了一圈。 　　卫依丝毫没有感觉，她快速地吃了几口，看池怀渊还坐在她的床边，好似在看她吃饭似的。 　　她便自然而然地和池怀渊讨论起了案件来。 　　“有一个疑似连环杀手的人，目标现在暂定为二十多岁到四十多岁的女人，在我同事失踪的周围活动，你说那个连环杀手......能不能和绑架我同事的人是同一个人？” 　　在一开始知道小美是在饲养场附近失踪的时候，卫依便已经有了猜测。 　　但是那饲养场凶手的受害者侧写还没有出来，根本没有特征和小美的特征对比。 　　池怀渊略加思索了一番，道：“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一个人。” 　　“不可能是巧合吗？” 　　“这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 　　池怀渊冷静地说道。 　　正说着，卫依的手机响了起来。 　　盛凌凡看过了卫依的理论后，给她发过来了信息。 　　【我们这边也有这样的猜测，现在警局里面分成了两队，一队是负责饲养场的，一队是调查小美失踪的，你好好休息，警队这边你不用担心。】 　　盛凌凡虽然欣赏卫依，但是也不会在她受伤的时候还让她加班。 　　可卫依却闲不下来，她根本做不到，在有案子的情况下，安心养伤休息。 　　于是卫依转过了头，问池怀渊道：“我这腰伤，能提前出院吗？” 　　池怀渊的眼神有些凉，好似秋天的海水。 　　“可以提前出院，如果你说的出院，是用担架抬着你出去的话。” 　　有的时候，他是真的不知道这股子冲劲对于她来说是福是祸。 第58章 嫌疑名单【新年快乐】 　　翌日早晨，一片薄薄的晨雾里面，饲养场的招牌却反射着亮色的光，在周围都十分模糊的环境里面，显得十分地显眼。 　　许多人围在饲养场的门口，透过栏杆看着里面发生的事情。 　　“听说，场子里面有事情发生了，好像是挺严重的事情。” 　　“是啊，我听说是有人在里面杀人了，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杀人了？骗人的吧，现在可是安稳的盛世，究竟是谁能杀人啊！” 　　群众们叽叽喳喳地在讨论着关于饲养场里面发生的事情。 　　他们都是饲养场里面工作的工人，今天刚来上班，却被人通知说是休息。 　　警方正在调查着一起案子。 　　听到警察，又有人听说里面有命案发生，一下子，群众的好奇心都起来了，议论纷纷。 　　盛凌凡赶到现场的时候，坐在警车里面，看着远处围着的人们。 　　不同的年龄，不同的性别，此时却都穿着饲养场规定的制服，乱糟糟地在门口站着，扯着脖子往里面看。 　　盛凌凡看了一眼手表。 　　现在已经是距离小美失踪后的第十二个小时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小美的安危也变得越来越缥缈。 　　她立刻下车，来到了人群中。 　　想到今天开会总结出来的结果，盛凌凡往人群的方向走去。 　　看到警察的制服出现在了远处，饲养场的工人们全都下意识地退开了身子，生怕挡到了盛凌凡的路。 　　盛凌凡站在他们的面前，缓缓地说着：“我是负责本案的警察，想问一下大家，有人在这周看到绞肉机附近有什么可疑的人吗？” 　　盛凌凡话音落下，人群纷纷互相对望了一眼，眼中尽是茫然。 　　“没有，我没有看到过。” 　　“什么都没有看见。” 　　“是啊，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见到过。” 　　就在众人纷纷摇头的时候，旁边有个男人站出来，给盛凌凡解释道：“饲养场里面都是有固定的班的，在工作的时间里，我们都要在岗位值守，不允许离开的，是东家怕我们偷懒，绞肉机那边是全自动的，周围什么人也没有，所以你问我们是否看到了可疑的人出现？我们是真的没有！” 　　这样的问话是常规文化。 　　盛凌凡昨天在绞肉机那边呆了好久，自然知道那里是作案的好地点，绞肉机高大，周围环境复杂，很好隐藏。 　　可她没有想到，难度竟然比她想象的还要大，饲养场的工人们竟然还有这样一条规定，绞肉机距离周围人的活动区域太远，是在饲养场中的角落，旁边的栅栏也不严实，若是熟悉地形的人，完全可以做到不惊动一个人，出入饲养场。 　　盛凌凡只好再问道：“那这一周，有什么可疑的人员出现吗？” 　　饲养场的工人们也都摇头。 　　眼看着如何问都没有任何进展，盛凌凡只好让警员将这些工人的联系方式都统计下来，等到需要的时候，再联系他们。 　　就在盛凌凡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卫依给她打来了电话。 　　听到现如今，工友就在盛凌凡的附近，准备回去。 　　卫依连忙让盛凌凡拦住了即将要回家的工友。 　　同一时间，在病房里。 　　正好池怀渊前来给卫依送早餐，刚进门便看到卫依一手拿着电话，一手还要将纸张压在手下，用一只碳水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池怀渊看到了这样的卫依，连忙快走了几步，将卫依的病床调整了一下，又快速地推过来了一个桌子，腾出空间让卫依可以在上面使用纸笔。 　　卫依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紧接着便推理道。 　　纸上有卫依之前分析过的一些零碎的线索，本来她还没有准备好问询周围的人，可是既然如今盛凌凡便在工友附近，择日不如撞日，可以直接将这些问题问工友。 　　“盛队长，你问问他们，在他们的同事里面，是否有中年男人，在两个月里，生活中遭遇变故，也许是失业，也许是离婚，也许是子女死亡这样的重大人生变故的人。” 　　盛凌凡迟疑地问了一句。 　　“你这问题，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卫依解释道：“摄像头在两个月前坏掉，而且饲养场里面结构复杂，肯定是熟人作案，可能是场子里面的工人，也可能是老板才能如此熟知饲养场的地形，以及绞肉机的操作方式。” 　　“此人作案手法干净利落，但也具有一定的残忍性，根据数据来看，年轻男性的作案手段更偏于血腥暴力，而女人则会选择更体面干净的谋杀手段，老人的话又没有办法悄无声息地带人来回走，所以应该是个中年男人。” 　　“此人作案手段缜密，几乎没有漏洞，排除大多数的不可控精神疾病，大概率是经受了人生变故，性格扭曲下产生杀意。” 　　卫依的笔尖，将白纸上这几个特征连到了一起，最后圈起了一个大大的圈，在小美的名字上。 　　“所有我想让你问一问，他们是否有工友......” 　　卫依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边便传来了盛凌凡的问询声。 　　“你们有同事近期来遭遇失业，离婚......” 　　盛凌凡的声音越来越远，显然是拿着手机的手往下垂了下去。 　　卫依看着手机半秒，最终便挂了电话。 　　她从工作的状态中出来，才看到一旁正在整理饭桌的池怀渊。 　　看着男人颀长清朗的背影，卫依的脸颊忽然微热，她连忙伸出了冰凉的手指，轻轻地贴在脸颊上，为脸颊降温。 　　在池怀渊的面前说这些，有些在关公面前耍大刀的自愧感。 　　卫依还是跟池怀渊才学会的这些理论。 　　还好池怀渊并没有对她说的话进行点评。 　　他转过身来，将勺子递给了她。 　　再然后，从旁边推过来个小桌子，小桌子上面摆上了满满的饭菜。 　　“吃吧。” 　　晨光里，男人轻笑着，他的眼角微微弯起，在明亮的晨光中，眼角的朱砂痣更为明显，却少了些许惑人，多了些清爽感。 　　卫依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咬着勺子，专注在桌子上的饭菜上。 　　- 　　饲养场前，盛凌凡得到了很长一串名单。 　　她这才知道，原来近半年来，饲养场的生意每况愈下，听说是因为城里有个新建起来的饲养场，抢夺生意。 　　生意不好，自然要裁员。 　　光是裁员的就有一百多号人，再加上离婚的，亲人新丧的，名单上有将近一百五十号人。 　　看着长长的名单，盛凌凡长叹了一口气，拿着名单转身进了饲养场的大门。 　　【作者有话说】 　　大家新年快乐。 　　祝每个支持盒子的朋友，在新的一年，万事如意，学业有成，财源广进，身体健康！ 第59章 晚上动手 　　这么长一串名单，将女人排除出去，也没有排除多少，还剩下近一百三十个人。 　　接下来的，即使不用卫依说，盛凌凡也知道。 　　她将名单复印了好几份，给到了好几个警官的手里，警官负责拿着名单，去问在饲养场里面工作的人，想着能不能问出几个嫌疑人来。 　　问题大约是那几个。 　　这些人是否能接触到绞肉机？ 　　有几个人会操作绞肉机？ 　　这些人里面，有没有人经常神色犹疑，看上去很是奇怪地在绞肉机附近游荡？ 　　用了一个多小时，圈出来了几个名字。 　　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绞肉机是有一定的操作难度的，若是没有操作过绞肉机，一般人根本不会开启机器。 　　圈出来的名字一共有七个人，全都会操作绞肉机，其中五个因为经营问题被辞掉，剩下的两个，其中一个母亲最近得了大病死了，另一个则是在半年里刚刚离婚。 　　被警察叫过来后，七个人都十分害怕，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惹上了什么麻烦。 　　在审问这七个人之前，盛凌凡给负责审问的六位警员开了个会，她点出了几个关键性的问题。 　　除了盛凌凡以外的六位警官，全都用小本本，将需要记下来的要点记在了本子上。 　　盛凌凡负责其中一个人的审问，二十分钟过去后，她从审讯室中走了出来。 　　看着显然没有收获的其他警官，盛凌凡的表情也不是很好。 　　“没有人有嫌疑吗？” 　　盛凌凡站在其余六位警官面前，问道。 　　“没有，虽然不知道案发时间，但是我负责审问的这个人，在所有可能作案的时间，都有不在场证明。” 　　“我这边的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我这边也是......” 　　就在警官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小美此时却处于水深火热中。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沟通，中年男人特别欣赏小美。 　　吃饭的时候，他都是亲自给小美喂饭的。 　　可是只要谈论到放小美离开，中年男人却一点也不松口。 　　他越是欣赏小美，越是想要亲手结束小美的苦难。 　　“如今饲养场那边是肯定去不了了。” 　　中年男人一边磨刀一边琢磨着可以让小美没有任何痛苦结束的办法。 　　他磨了一会儿刀，抬起刀看了两眼，只觉得寒光闪闪，显然已经磨得锃亮，刀刃锋利。 　　他粗糙的手轻轻地摩挲着刀面，眼神近乎痴迷。 　　“丫头，你放心，我肯定快准狠，一定不会让你遭受痛苦的。” 　　若不是警察封锁了饲养场，男人也不会自己动手。 　　他是天道，是制裁者，是帮助蝼蚁一般的人类结束痛苦的圣人。 　　想到这一切，驼背男人嘴角的笑容愈发变大。 　　小美看在眼里，只觉得通体遍寒，十分渗人。 　　看着男人举着刀，朝着自己一步步地走了过来。 　　小美眼角甚至有泪花渗出。 　　难道自己真的就这么死了吗，这个时候，外面肯定有人在寻找自己。 　　驼背男人已经按住了她，举起刀在她的脖子上比划着，认真地寻找着大动脉，他确实想要将小美的痛苦降低到最低。 　　小美甚至能感觉到冰冷的菜刀隔着一段距离，她脖颈上的皮肤，一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神经达到了最紧张的状态。 　　“等等！你现在不能杀我！” 　　恐惧到了一定程度，小美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的大脑从来没有这样的清醒又绝望过。 　　驼背男人“哦”了一声，刀刃退开了些。 　　小美连忙解释道：“现在可是早上，我失踪了，警察肯定会调查附近的，你若是现在杀了我，血迹很难清理，血腥味道也很难散去，若是现在这个时候警察上门，你肯定会被抓到的。” 　　“我支持你，所以不想让你因为我被抓到，所以你最好等到晚上的时候再杀我，到时候夜深人静的，没有任何人会打扰你，而且你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清理所有的痕迹。” 　　小美的声音，冷静而快速地分析着利与弊。 　　驼背男人脸上闪过了一抹沉思，最终觉得小美说得不错，便收回了刀。 　　看到菜刀和她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开，小美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驼背男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小美尽可能掩饰的情绪，他甚至还轻笑了一声，奖励似的拍了拍小美蓬松乱糟糟的头顶，“果然是警察，你说的很对，等到晚上，我再让你自由，你还要在人间多受几个小时的苦。” 　　听到男人这样说，小美连忙摇头道：“没关系，为了能让你继续下去，我这点牺牲算什么！” 　　驼背男人哼着小曲儿，转身继续去磨刀了。 　　听着尖锐的磨刀声响起，一滴泪，静静地从小美的眼角滚落。 　　- 　　池怀渊穿过医院狭长的走廊，他眉眼如画，即使是在医院这样混杂着喜乐悲痛的地方，池怀渊的存在，好似能带走暂时的病痛，好似甘泉从沙漠中涌出，又像是雪原中的一捧炭火。 　　杨涵娜站在旁边，看到了快步走来的池怀渊，她刚整理了下头发，准备打招呼的时候，却发现池怀渊已经快步地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杨涵娜看到了池怀渊手里面的饭盒，眼底划过一抹疑惑。 　　她刚想跟上去，却被旁边刚刚没有看到池怀渊路过的同事拉住了，“食堂的方向是在这边，你往反方向走是要做什么？” 　　“我刚才看到了池医生去了病房那边，难道池医生的朋友或是亲人住院了吗？” 　　“你说池医生啊，你听没听说，最近池怀渊好像有女朋友了。” 　　女朋友？ 　　杨涵娜的脸色一瞬间便僵住了，不知为何，她的脑海里面，忽然闪过了那天在寿喜烧店里面，见到的女人。 　　那人看上去和池怀渊好似旧识，是个警官。 　　莫非她是池怀渊的女朋友？ 　　杨涵娜忍不住这样想着，可又觉得两个人的互动，不似男女朋友，倒像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熟悉而自然。 　　杨涵娜彻底搞不清了，看了一眼池怀渊背影消失的方向，转身跟上了同事，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第60章 优秀人才 　　池怀渊走进了卫依的病房里面，卫依罕见地没有工作，只是躺在床上发着呆。 　　池怀渊清楚地感觉到了，卫依并不是特别的开心，整个人都好似蒙上了一层灰尘。 　　池怀渊轻勾手指，解开了塑料袋以及饭盒。 　　明明从来没有做过伺候人的事情，可池怀渊的动作却越来越熟练。 　　他利落地将买来的菜放在了桌子上，之后便将桌子推到了卫依的身边。 　　池怀渊正要调整病床，让卫依坐起吃饭的时候。 　　他的余光便感觉到了卫依黑白分明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池怀渊转身看去，两人视线相对，中间的距离，甚至不足一臂。 　　然而两个人的目光都十分的清明，没有任何的暧昧。 　　看着卫依欲说还休的模样，池怀渊了然地问道：“有什么事情，你说。” 　　卫依有些腼腆地笑了，她看向了池怀渊，试探道：“池医生，我现在动不了，你能代替我去饲养场那边，帮着盛凌凡看看吗。那边的线索又断了，你能去帮忙找一找小美吗？” 　　池怀渊从床边站起了身，他随手抚平了白大褂上面的皱褶，神色平静。 　　“我没有义务。” 　　卫依的眸子倏然瞪大，她根本没有想到，曾经冲在最前边，惩奸除恶的池怀渊，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一刻，卫依看着池怀渊颀长的背影，只觉得十分陌生，好像从来就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既然池医生这么说，我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卫依下颚绷紧，手也攥了起来，骨节因为用力，泛着苍白的颜色。 　　池怀渊将饭菜推到了卫依的床边，卫依看了一眼饭菜，想着小美此时正经历的危险，她又如何下咽？ 　　卫依拿起了筷子，扬起了脸，看向了旁边的池怀渊。 　　“我忽然想喝橙汁，你能帮我去自动售货机里面买一份吗？” 　　“当然。” 　　池怀渊细心地给她调整好了桌上的饭菜，转身离开了病房。 　　他的速度很快，可是自动售货机却不近，十分钟后，池怀渊推开了门，映入眼帘的，却是空荡荡的床位。 　　洗手间的门是敞开的，里面没有人。 　　池怀渊的目光下一瞬间便落在了墙角放着警服的地方，叠得板板整整的警服，却和主人一同消失了。 　　池怀渊忽然间明白了什么，他将手中的橙汁放在了手边的茶几上，转身快步跑了出去。 　　男人背影清隽，白大褂的衣角在空中翻飞，脚步声急促。 　　远远的，卫依便听到了声音。 　　她没想到池怀渊发现得竟然这样快，也低估了自己现在的状态。 　　她已经跑出来了五分钟，可连这一层还没来得及离开。 　　她现在的速度，和蜗牛没有什么两样，左手扶墙右手扶腰，甚至还有好心的人以为她是孕妇，想上前帮助她，却发现她没有肚子，悻悻离开。 　　听到背后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卫依默默地往旁边站了站，只希望池怀渊没有看到她。 　　可让她失望的是，男人富有特点的脚步声，最终在她的身边停住了。 　　卫依本来还想装傻，继续往电梯那边走着。 　　却听到头顶传来声冷如冰霜的声音，“你抱着警服，是想干什么去？” 　　既然被发现了，卫依压下了心里的心虚，梗着脖子道：“我要出院！” 　　“你现在怎么出院？” 　　池怀渊冷冰冰的声音中，有一丝讽刺。 　　“你是打算用这样的速度去寻找嫌疑人，还是想骑车骑到半道，重新被救护车带回来？” 　　听到他话语中的嘲讽，卫依心里更冷，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像是刀子一样甩向了池怀渊。 　　她道：“不用你管！” 　　卫依还想往前走，池怀渊却忽然攥住了她的手腕。 　　碍于腰伤，卫依不敢挣脱。 　　池怀渊语气里的冷硬和坚持，在看到她倔强的表情之后，仿佛冰消雪融，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先给你送回去。” 　　卫依刚想反驳，便听到池怀渊继续说道：“我现在去饲养场那边，我会去，但是如果他们不让我以参与这案子，那就不能怨我了。” 　　听到池怀渊要去，卫依的眸子一下子便亮了起来。 　　有笑容在她的嘴角浮现。 　　“真的！” 　　池怀渊唇边浮现起了一抹无奈的笑容，看着面前眼神里蓦然间闪过一抹亮光的女人，点头说道：“真的。” 　　池怀渊用手轻轻地扯了扯卫依的手腕，问道：“现在能和我回去了吗？” 　　卫依像是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却因为动作太大，牵扯到了腰间的肌肉，她皱起了鼻子，好似猫咪生气的时候。 　　“嘶！好疼啊！” 　　池怀渊看她的样子实在好笑，转身看了一眼病房到这边的距离，忍不住伸出手指，刮了刮卫依皱着的鼻梁，好似这样的动作，就能将她皱巴巴的表情抚平似的。 　　“叫你不遵医嘱，安静卧床休息，要是再扭到，看你怎么办。” 　　微凉的手指一触即离，有消毒水的味道在她的鼻端萦绕勾缠，若有若无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被池怀渊扯着手腕带着往病房的方向走去，卫依在池怀渊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红了耳朵，好似被染上夕阳的云朵，红红的，软绵绵的，如同草莓味的棉花糖。 　　十分钟后，卫依一边吃着池怀渊给她亲自买过来的橙汁，一边给盛凌凡打去了电话。 　　在得知仍然没有什么线索的时候。 　　卫依想了片刻，轻声说道：“我让池怀渊去现场了，到时候你可以咨询他。” 　　“池怀渊？” 　　盛凌凡一瞬间，竟然不知道卫依在说什么。 　　“是我认识的那个池怀渊？” 　　在得到了卫依的肯定答案后，盛凌凡忍不住说道：“你疯了吗，你是不是不知道，池怀渊他究竟做过什么？他......” 　　盛凌凡正要和卫依说的时候，卫依却打断了她的话。 　　“我知道他做过什么，也知道他被卷入一桩连环杀人案中。” 　　“但是我还知道，他是在七年前，设立了我国第一个专业侧写师小队的人。” 　　“是在追击罪犯打击犯罪这方面，我国现存的最优秀的人才之一！” 第61章 不能去找 　　在刑警之间，流传着一个“传说”。 　　有一个侧写师小队，会在各省有重大命案的时候出现，帮助当地警察破案。 　　什么叫做侧写师？ 　　如果说警察的断案流程是寻找线索，根据线索找到嫌疑人，找出证据确认嫌疑人的罪行。 　　侧写师和警察很相似，却有本质上的不同。 　　侧写师寻找证据，在现场探查，为的却是研究犯罪者的心理，勾勒出罪犯的详细特征，预判罪犯的下一步动作。 　　侧写师在普通的刑事案上表现一般，他们的主要战场，是连环杀手，人质劫持案，人口拐卖以及恐怖袭击。 　　因为办案的特殊性，国内这支侧写师小队成员的具体信息，并不往外公开。 　　为的，就是防止小队队员引来罪犯团伙报复，不公布他们的身份，是对他们的保护。 　　所有和他们共事过的警察，都不允许透露他们的信息。 　　所以这一支小队，一直存在于警官们的口口相传中，除了和他们合作过的警官，没有任何人能确认这支小队是否真实存在。 　　盛凌凡的嗅觉灵敏得很，一开始她便觉得卫依不像是普通的新人，倒像是身经百战的老警察。 　　不知什么时候，盛凌凡便想到了刑警之间的那个“传说”。 　　如今卫依直接道破了池怀渊的身份，盛凌凡惊讶之余，也有种原来如此的感慨。 　　她并不惊讶池怀渊的档案里面并没有写这些，这是属于机密文件，也许盛凌凡的上司知道池怀渊的身份，但是盛凌凡的级别显然不够资格知道这些。 　　盛凌凡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卫依竟然会将这些事情，和她坦白。 　　电话那边的卫依，在道破了池怀渊的身份后，停顿了三秒钟，补充了一句，“你若是想用池怀渊，你便用，不想用的话，我也不强迫你。当然，你也不能将他的身份公布出去。” 　　“我只想说，虽然他曾经和一桩连环凶手案子有关，但小美被绑架的时间越长，她的安全便更难以保证，盛队长您最好想明白这一切之后，再做决定。” 　　盛凌凡的大脑在快速地运行着，消化着听到的一切。 　　不知何时，电话已经被挂断。 　　盛凌凡收起了手机，看着面前被标记了许多细节的名单，眼神渐渐地坚定了起来。 　　- 　　池怀渊刚赶到饲养场的外面，便有警官前来迎接他。 　　“池医生是吗，盛队长叫我过来接你进去。” 　　池怀渊眉目清朗，薄唇轻抿，他没有多说什么，跟在警官的身后，便走进了警察的封锁线。 　　饲养场混乱的味道，随着他往里面走，渐渐地充斥在他的鼻腔里。 　　很快，两个人便来到了刑警大队在饲养场设置的临时工作室。 　　塑料布隔绝了周围的风，盛凌凡和吴来正在临时工作室里面争辩着什么。 　　池怀渊跟在警官的身后，走进了两位队长的临时工作室。 　　吴来最先看到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英俊男人，思索了两秒钟，想起来了池怀渊的身份。 　　每个月都会出现在警局，引起所有女警官的尖叫和注目的男人，好像是什么医生。 　　看到池怀渊竟然走进了临时办公室，吴来直接将火气转了个弯，冲着池怀渊发火道。 　　“这里是什么不相干的人都能进来的吗？出去！出去！” 　　池怀渊根本没有理他，只是冲着盛凌凡轻轻颔首，算是变相地打招呼。 　　“盛队长。” 　　“池医生。” 　　吴队长：？？？ 　　盛凌凡不想再和吴来争辩下去，她直接拍板定案道。 　　“绝对不能去员工的家里排查，我是这案子的负责人，所有的事情都要听我的！” 　　吴来眉毛倒竖，叉腰道：“小美是我的队员！我管你是什么负责人！集合！我吴队长的队员，现在马上出发，将嫌犯名单上的所有地址都排查一遍，亲自将小美找出来！” 　　说着，吴来便掀开了临时办公室的帘子，往外走去。 　　他还没来得及走到门口，便被池怀渊伸手拦下了。 　　看着在面前挡着的白大褂，吴来一点也不客气，下意识地便要伸手将人推开。 　　这医生看着清瘦，在吴来的眼里，好似麻杆一般，风一吹便断了。 　　然而在吴来伸手的瞬间，池怀渊伸手去挡。 　　下一瞬，却并没有发生吴来幻想中的，池怀渊被狼狈推开，自己大摇大摆地走出去的场景。 　　医生的手臂看着纤瘦，却像是铁杆，吴来推上去纹丝不动，甚至还因为使错了力气，他的身子不稳，连连朝着后面踏出了几步，才稳住了身子。 　　吴来好似听到了从盛凌凡的方向，传来了轻轻的嗤笑声。 　　他一下子恼羞成怒，直接骂道：“你知道你这行为叫做什么吗，叫做袭警！” 　　池怀渊声音凉凉地开口道：“我这不叫袭警，而是正当防卫。” 　　盛凌凡也在好时机恰到好处地开口说道：“我可以证明。” 　　吴来还未狡辩，池怀渊直接绕过了吴来，平静地说道：“盛队长说得是对的，你若是一家家地排查，如果不能一击必中，在第一家就找到人，便会打草惊蛇，也许失踪的警官还没有人身安全危险，却因为你的莽撞行事，被凶手杀害藏匿。” 　　吴来冷笑一声，“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是凶手？我们每搜查一家，都会让他们不要和同事说，肯定不会打草惊蛇的！” 　　吴来边说着，边转身要离开临时办公室。 　　然而，却听到身后的两人一问一答。 　　“盛队长，我能问问现在时间是......？” 　　“下午一点零三分。” 　　“好的，请盛队长将这个时间记录下来，如果到时候发现了失踪警官的尸体，送去法医那边验明，若是死亡时间在一点零三分以后，便是吴警官的责任。” 　　“当然可以，那我就将这时间记下了......” 　　一男一女的声音，颇为轻快地在相互问答。 　　吴来听清了内容，一个急刹车，看着近在咫尺的门帘，愣是停住了手，没有敢掀开。 　　停顿了三秒后，吴来瞬间一个转身，噔噔噔地来到了池怀渊的面前。 　　瞪着眼睛看着池怀渊说道：“你这是诬陷！” 　　如果不是因为身高的差距，吴来被迫仰头看着他的话，他的气势其实能更强一点...... 　　【作者有话说】 　　从今天开始，《怎敌她一身正气》每天三更，六千字。 　　欢迎大家每天追更~ 第62章 暗藏隐秘 　　尽管吴来觉得挨家挨户找人是最方便的，但他也承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他不服气地看着池怀渊，池怀渊根本不想理他，直接拿起了收集到的表格，问盛凌凡道：“饲养场的老板电话有吗？” 　　盛凌凡点了点旁边的一张名片，池怀渊打电话直接将人叫了过来。 　　吴来在一旁看着不明所以，盛凌凡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听话了？ 　　难道盛凌凡也是个看外表的肤浅女人？ 　　他连声抗议道：“盛凌凡，你究竟在做什么，这人是谁？他有什么资格来指挥我们的行动？” 　　盛凌凡连抬头都没有抬头，冷声说了一句，“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是我，我有权利聘请这方面的专家，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我可以负责。” 　　吴来看了一眼清隽的池怀渊，左看右看，就是没有从他的身上，看到专家这两个字来。 　　“你在搞笑吧，他是什么专家，做手术的也管不到抓犯人的吧。” 　　吴来还在抗议着，只不过在场的人除他之外，没有一个人在意他究竟说了什么。 　　吴来干脆翘着二郎腿坐在了旁边，冷眼看着这两个人能折腾出什么来。 　　饲养场的老板住得不远，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没什么心思出门，十分钟的时间便来到了临时办公室里。 　　老板先和盛凌凡和吴来打了声招呼，之后目光便落在了旁边陌生的池怀渊身上。 　　却发现池怀渊的目光，也正落在了他的身上。 　　老板的脸色不怎么好，饲养场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他的脸色怎么可能好。 　　他已经开始计算关闭饲养场需要遭受的损失了，虽然办案的具体情况，饲养场的老板并不知道，但隐约知道饲养场里面死了人，死在了绞肉机里。 　　生意是肯定做不下去了。 　　“各位警官，叫我来是什么事情？” 　　他虽然不知道池怀渊的身份，但看池怀渊出现在这边，显然也是个警官。 　　盛凌凡没有纠正老板的说法，转身看向了池怀渊，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池怀渊观察老板半晌，问道：“你是这饲养场的老板？” 　　“是。” 　　“听说最近饲养场的经营状况不是特别地好？” 　　池怀渊的话，好像在往他的伤口上继续撒盐。 　　老板面色苍白地点了点头。 　　“是。” 　　“裁员是你负责的吗？” 　　“......是。” 　　池怀渊看了一眼手中的表格，将表格递给了老板。 　　“你仔细看看上面，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 　　老板接过表格，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具体是什么方面？” 　　“什么方面都可以，只要是你觉得不对的地方，都可以和我说。” 　　这样的问题，好似以前学生时代，被班主任叫过去，让自己交代自己做错的事情。 　　忐忑的很。 　　老板无奈，战战兢兢地仔细看完了所有人的表格，可场子里面的工人太多，他也只是对其中一部分的名字眼熟，大多数的工人在他这边，只是一个单薄的名字，什么印象也没有。 　　“我......我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老板确实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可是当他抬头，看到池怀渊冰冷的眼神后，老板只觉得手中的表格沉甸甸的，他甚至都在反省自己的表现，是不是太差劲了，警察同志有些失望了？ 　　“这些真的是你决定裁员的？” 　　老板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当然是我，我是这场子里面的老板，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决定的。” 　　池怀渊主动收回了老板手中的表格，递给了旁边的盛凌凡。 　　盛凌凡在看到那干干净净的表格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对劲，仔细看了一眼，发现根本不是那份统计出来的表格，而是工厂里面所有员工的信息，看样子，池怀渊像是随便从里面抽了几页，递给了老板。 　　盛凌凡挑了挑眉，看向了池怀渊，“这是什么意思？” 　　“他可能是名义上的老板，但绝对不是管事的，真正负责场子的，另有其人。” 　　老板还想遮掩，他涨红了脸，辩解道：“你为什么这么说？我只是一时间......没有认出这些人罢了......” 　　盛凌凡虽然心里也有疑惑，可到了这个时候，她自然也能看出来，老板有所隐瞒。 　　看了一眼正在整理文件的池怀渊，厉声道：“究竟是谁负责饲养场的运营？谁决定辞掉谁又留下谁？” 　　之前做过背景调查，面前这老板名下确实有饲养场，他确实是名义上的老板，而饲养场里面也没有负责人事管理的，究竟是谁负责辞掉这些工人？ 　　老板被盛凌凡的气势吓到了，腿一软，便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我......我如实交代，这饲养场虽然名义上是我的场子，但我将这饲养场交给了刘娜娜去管理，刘娜娜是我相好，前段时间主动辞职了，最近饲养场这边发生了命案，我妻子一直关注着，千万不能让她知道我在饲养场这边养了个相好！警官们，你们可要帮我保守住这个秘密！” 　　站在旁边看热闹的吴来，根本没有想到，池怀渊三言两语，便能扯出这么一桩秘密来。 　　盛凌凡的表情却不对了。 　　刘娜娜，这个名字好熟悉。 　　结合刚才老板说的话，盛凌凡返回了桌子后面，翻来翻去翻出了一张最开始从工人那边统计来的表格。 　　起初的表格不分男女，只要近期有变故的，都会被登记在这上边。 　　刘娜娜，女，三十一岁，刚辞职不久。 　　有了新的线索，盛凌凡直接让警官将老板押送到局里了，若是有什么事情，方便传唤。 　　老板刚走，吴来便吵吵嚷嚷地问道。 　　“你又是怎么知道这老板不是管事的？你才刚来这么久，我们在这边都已经几十个小时了，却还没有发现，你是不是知道些别的没有说啊！” 　　池怀渊淡淡地瞥了吴来一眼，淡声道：“饲养场刚进门不远的地方，贴着个人员表，虽然老板的名字和照片都贴在了管理人员那边，可老板旁边的位置，却有一块空白，周围都因为时间久了污渍一片，那块地方却很崭新，显然是刚撤下来没有多久，我也只是猜测，所以才用工作人员的表格试探了一下。” 　　池怀渊眸似清泉，眉似远山，眼角的朱砂痣好似刚升起来的旭日，目光中，是洞悉一切的清醒。 第63章 你们找谁 　　盛凌凡照着找到的电话打了好几遍，那边都没有人接。 　　找到的不只有电话，还有地址。 　　盛凌凡的手指点在了地址上，半晌后，盛凌凡开始指挥道：“我现在领一队人，去找刘娜娜问问情况，吴来，你领着大部分人在饲养场继续排查。” 　　吴来挑了挑眼眉，示意自己知道了。 　　盛凌凡看了池怀渊一眼，若不是池怀渊，刘娜娜这条线索也出不来，盛凌凡直接朝着他招了招手，“你跟我一起来吧。” 　　池怀渊跟上了盛凌凡的脚步，旁边的吴来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嘴唇煽动了两下，最终什么也没说，眼睛一闭，充分地演绎了什么叫眼不见心不烦。 　　- 　　寻着地址找到了刘娜娜的家，她的家距离饲养场有二十多分钟的路程，有点远，地段一般，房子也不大。 　　盛凌凡带人敲了几次的门，里面也没有任何的应答。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面门被打开了，邻居站出来，好奇地看了一眼外面正在敲门的盛凌凡。 　　看到警服之后，邻居颇为热情地告诉盛凌凡他们。 　　“你们是要找对门这对夫妻吗？” 　　刘娜娜已婚的情况，盛凌凡早已了解。 　　“是啊，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这我可不知道，他们都好久不回来住了，之前他家的男人总是回来住，后来他家的男人也不回来了，这房子应该空了几个月了。” 　　邻居颇为熟悉刘娜娜家的情况，见到的又是警察，将知道的，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盛凌凡一下子犯了难，刘娜娜留下的只有一个地址，即使是她的丈夫，也共用同一个地址。 　　来的路上也调查过，两个人的名下只有这里的房子。 　　池怀渊站在旁边还没说话，盛凌凡灵机一动，便将旁边的警官叫了过来，问道：“杨丰名下有什么房产？” 　　杨丰是饲养场老板的名字。 　　“还没问......” 　　警官愣了下，显然没有预料到盛凌凡的这个问题。 　　下一瞬间，那警官连忙说道：“我现在马上去问！” 　　就在警官准备捧着手机去联系局里面的警官的时候，池怀渊抱着手臂，在旁边轻声补充道：“将饲养场旁边的房子，重点标记一下。” 　　警官微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盛凌凡的方向，盛凌凡点了点头，示意听他的就好。 　　盛凌凡手下的人办事极快，很快盛凌凡便拿到了三个不同的地址。 　　盛凌凡一边赶向其中的一个地址，一边安排两个小队同时赶向其他两个地址。 　　安排完一切后，盛凌凡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看向了车窗外面渐渐暗淡下来的日光。 　　距离小美失踪，已经过去了二十四小时左右...... 　　二十分钟后，盛凌凡带着池怀渊赶到了杨丰也就是饲养场名下的一处住址。 　　敲门问询，发现这处房子已经被租给了一家三口，细细地询问后才得知，这三人已经在这地址住了两年多了。 　　这边地址扑了个空，盛凌凡只能将希望放在另外两个地址上。 　　盛凌凡手中有一份附近的地图，地图上面有三个红色的圈。 　　池怀渊的目光，隔空落在了那张地图上。 　　他的目光在剩余的两个地点之间梭巡，最终定在了其中一处。 　　就在池怀渊的目光刚落在了那一处的瞬间，盛凌凡的手指也落在了他的目光里。 　　“地址是......” 　　盛凌凡和开车的警官说完了地址后，下意识地看向了池怀渊，便看到了池怀渊移开他的目光。 　　盛凌凡从他的默许中，感受到了池怀渊的认同。 　　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了在池怀渊到达之前，卫依口中那个无所不能的池怀渊。 　　她了解卫依，知道她说的肯定都是真的。 　　可盛凌凡想不通，若池怀渊真的是亲手建立起侧写师小队的人，为何他又会和三年前的那个惨绝人寰的案子有关系。 　　难道真的就应了尼采的那句话。 　　【与恶龙搏斗之人，终将变成恶龙。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盛凌凡想起那文件里面，关于三年前案子的现场图片。 　　她打击犯罪这些年，从来没有见过那般残忍的现场。 　　即使窗外夕阳温暖，可看着池怀渊冷漠淡然的侧脸，盛凌凡终究没有忍住，在温暖的夕阳里，轻轻地打了个寒颤。 　　- 　　函邬医院vip病房里，卫依接到了个电话。 　　“我是袁畅，听说你找我有事，是吗？” 　　听到那边稳重的声音，卫依的眸光一下子亮了起来，毫不令人怀疑，若是她现在的腰可以随便动弹的话，卫依一定能在接通电话的瞬间，从床上蹦起来。 　　“袁老师好，我的名字叫做卫依，关于三年前的一桩案子，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卫依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她掏出了本子和笔，正想写什么的时候，却听到那边的电话忽然被挂断了，传来了一阵冷冰冰的忙音。 　　再回拨过去，那电话甚至直接关了机，一点机会也不留下。 　　卫依的眸色，如同窗外的夕阳一般，渐渐地黯淡了下去...... 　　- 　　另一边，池怀渊和盛凌凡赶到了选中的地点。 　　刚到了楼下，盛凌凡手下的警官便冲到了盛凌凡的身边，报告道：“这地方有点不对劲，窗帘全都拉了起来，这大白天的，实在是太奇怪了。” 　　“刚才过来的时候，开警笛了吗？” 　　“按照您的吩咐，没有开警笛。” 　　“那就好，找两个人，别穿警服，装作收水电费的，上去探一探情况。” 　　盛凌凡的命令，迅速往下传达着，很快，便有两个人换好了衣服，往楼上去了。 　　一队警官跟在了那两人的后面，方便接应。 　　等待着探路人回报信息，盛凌凡的手指也有些紧张地掐住了旁边的树干。 　　刚才她看了会儿地图，发现这一处的地点和饲养场之间，有一处开放公园，公园的外围是茂密的树丛，若是提前踩好了点，确实是可以借着树林的掩护，带小美离开却不引人注意。 　　楼上，两人的敲门声引起了邻居的注意力。 　　在住址的对面，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个驼背男人来。 　　“请问，你们找谁？” 　　驼背男人虽然身形丑陋，可那张脸却文质彬彬的，看上去十分的可亲。 第64章 惊险营救 　　见到邻居，那两个男人笑道：“我们是收水电费的，你知道对面人家什么时候回来吗？” 　　驼背男人的目光掠过了这两个男人的脸，笑容不变，“我记得，这栋楼之前收水电费的，不是你们两个人啊，而且一个人收水电费就够了，为什么这次来了两个人？” 　　“之前那个人不干了，现在换我了，我旁边这人，是我带的徒弟。” 　　“所以你知道对面这家人去哪里了吗？” 　　驼背男人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对面好像没有住人。” 　　“谢谢您啊。” 　　两个警察转身离开了这边，在他们的身后，驼背男人也关上了门。 　　刚关上了门，他的笑容便更甚。 　　驼背男人快步地走到了里间，在床上躺着的，被五花大绑的，正是一身狼狈的小美。 　　驼背男人拍了拍小美的脑袋，笑容满满地说道：“还是你厉害，知道警察会过来查案。” 　　小美闻声，眸子一瞬间便睁大了。 　　她道：“刚才那两个人，不是收水电费的吗，你怎么说他们是警察？” 　　驼背男人坐到了磨刀石旁，重新磨刀，在小美惊恐的目光里，驼背男人缓缓说道：“水电费刚刚收过没有多久，我也从来没有见过，本来就很可疑，而且他们两个穿的都是皮鞋，你看过有收水电费的穿皮鞋吗，这两个是警察。” 　　小美想起了刚才隐隐约约听到的声音，看着远处驼背男人磨刀霍霍的样子，悲从心来，呜咽出声。 　　听到小美的哭声，驼背男人磨刀的手渐渐停了下来。 　　他看向了小美悲伤的脸，心里终于渐渐明白了过来，他问道：“你不是说理解我吗，不是说要成全我吗，为什么你现在哭......？” 　　男人手中持着刀，距离小美越来越近。 　　小美看着银光闪闪的菜刀，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在逃生机会错过后，彻底崩溃了。 　　小美一边往后缩，一边哭着高声喊，“你就是个变态！你就是个疯子！我怎么可能会理解你！” 　　驼背男人听到了小美的说法，他怒气冲天，“女人都是撒谎的见人！你也骗我，你竟然也骗我！” 　　驼背男人怒吼着，便举起了菜刀，往小美的身上劈砍过去。 　　小美的求生意志终于占了上风，她就地一滚，那菜刀落空。 　　就在这个瞬间，驼背男人的房门被踹开，有警官冲了进来，手里面还举着枪。 　　驼背男人直接从旁边抓起了小美，冰冷的菜刀压在她的大动脉上，他的神情，近乎癫狂。 　　“你们不要过来！马上离开这边！若是不听话的话，我现在就把这见人杀掉！” 　　众警官的队伍中，缓缓走出了一个面容清冷，身形颀长清隽的男人来。 　　池怀渊走到了队伍前面，直视着驼背男人，他好似没有看到两边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问了一句。 　　“你为何要杀这么多的人？” 　　那男人好像忽然找到了个宣泄口，癫狂大笑道：“我为什么要杀这么多的人？我从来就没有杀他们，他们不过是蝼蚁一般的人类，从出生开始就是在等死！我是圣人，结束他们痛苦生命的圣人！” 　　池怀渊的眉间瞬间划过了一抹了然。 　　他越过了最前排的警察，缓缓地朝着驼背男人走去。 　　最前排的警察，小心翼翼地想要阻拦池怀渊，伸手想要抓住池怀渊的衣襟，最后却没有抓住，只能看着池怀渊一步步地朝着驼背男人越走越近。 　　“蝼蚁一般的人......说得好，你果真是圣人。” 　　池怀渊清冷的神色，渐渐地变得柔和起来，仿佛真的信了这驼背男人的话。 　　驼背男人下意识地拽着小美，往前走了一步，和池怀渊之间的距离更近。 　　“你也懂......”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却忽然见到只有一臂距离的池怀渊的表情忽然变了，有一抹讽刺从他的眼中闪过。 　　“你是圣人，或者只是个被妻子背叛了的丈夫，亲手将自己的妻子杀死，是为了让她解脱，还是因为她的背叛？” 　　“你！” 　　驼背男人的目光一下子变了，他的脸涨红，仅仅蹦出了一个字节，便听到池怀渊继续逼问。 　　“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妻子和杨丰有一腿的？是在两个月前？半年前？还是从你们两个刚进入场子便知道了？你其实一直知道的吧，默许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叛，可你没有想到，你的妻子竟然想要将你从她的生活里踢出去，你容忍了这么多年，什么都没有了......！” 　　池怀渊的声音渐渐地变大，他紧紧地盯着驼背男人的眼睛，看着里面的目光渐渐从慌乱变成了愤怒。 　　在池怀渊说话的中间，驼背男人几次想要辩解，却都没有插话的地方。 　　看着这外貌极其优秀的男人，驼背男人心底隐藏最深的自卑浮现了出来。 　　他什么都没有，没有钱，没有貌，即使从一开始就知道妻子出轨，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 　　不对，不是这样的。 　　他并不是为了报复妻子！ 　　他是圣人！是结束庸碌之人苦难的圣人！ 　　驼背男人的脑门上隐隐地有青筋浮现，他的呼吸越来越重，甚至菜刀在小美的脖子上都压出了一道血痕。 　　站在后面的警察十分紧张，池怀渊站在前面，完全地挡住了后面的驼背男人。 　　他们努力地瞄准，却根本没有把握能在驼背男人伤害小美的时候将他击毙。 　　“你不要说了！你什么都不懂！我是圣人！” 　　驼背男人目眦欲裂，愤怒暴起，举起了手里的菜刀，朝着池怀渊砍去。 　　只见池怀渊顺手握住了男人劈砍过来的手腕，一个简单的擒拿，直接将他手里磨得锃亮的菜刀卸下。 　　紧接着，一个漂亮的左勾拳，击打在了男人的耳根下。 　　咔嚓一声。 　　男人的下巴直接被卸了下来。 　　后面的警察连忙收起了枪，上前营救...... 　　病房里，卫依盯着正在给她削苹果的池怀渊，兴致勃勃地问道。 　　“之后呢，之后发生了什么，他招供了吗？” 　　池怀渊拿起了一块切下来的苹果，放在了卫依的手心。 　　“之后的事情，你不都知道了吗？” 第65章 继续努力 　　池怀渊将苹果块放到了卫依的手心里，他的手指尖无意识地擦过了卫依的手心，上面还带着苹果上的水汽，触感清爽，卫依一怔。 　　得知小美被安全救下之后，她彻底放松了下来，安心养病。 　　“李文凯为什么会出现在对门的房子里？” 　　李文凯是那驼背男人的名字，他的名字同样在最近生活有变动的名单中，他的工友对他的印象并不是特别深，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他是刘娜娜的丈夫。 　　“对面的房主盛队长联系了，是一对老夫妻，跟着儿女去了南方，老人恋旧，也怕生活不习惯，这房子便空着，已经半年没有回来住过了。” 　　“经过调查，门锁确实有被撬过的痕迹，李文凯住在老夫妻对面，自然了解那边的情况，这次绑架了小美，他很谨慎，将人控制在老夫妻家里面。” 　　池怀渊一边满足着卫依的好奇心，一边手上动作不停，给她削苹果。 　　“幸好那两位装扮成收水电费的警官，之前盛队长给全队都开过会，结合所有人的分析，给出了一份嫌疑人侧写来，那两位警官总是觉得他有点奇怪，直接叫人过来，准备仔细问一问，走到门口，却听到了门里传来的小美的喊声，这才破门而入，救下了小美。” 　　就在卫依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病房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池怀渊放下了手里的水果刀，苹果却没有放下。 　　他来到病房门边，开了门，看见来人，微微地拧起了眉，侧过身子绕过了房门，随手在身后关上的门。 　　他的动作滴水不漏，杨涵娜根本没有透过门缝看到里面的女人。 　　“杨医生，有什么事情吗？” 　　池怀渊问道。 　　杨涵娜敢来，自然准备好了说辞。 　　可她第一眼，落在了池怀渊手上的苹果，苹果上有整整齐齐的切口，他修长的手指按在上面，微微泛白。 　　池怀渊像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缓缓地缩回了手。 　　“杨医生，有什么事情吗？” 　　杨涵娜这才收回了目光，看到池怀渊眸底的冷光，连忙将要紧事情说了。 　　“院长召集全体医生开会，我想着池医生你可能不知道这件事，特意过来通知你一声。” 　　“我知道了。” 　　池怀渊低头看了一眼手中削了一半的苹果，“你先去吧，我将苹果送回去，便会过去的。” 　　既然池怀渊都这么说了，杨涵娜也不敢继续坚持两个人一同离开。 　　可杨涵娜却没有走，她望了望病房的位置，笑容洒脱地问道：“女朋友？” 　　她的态度很是大方，池怀渊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梭巡了一圈，茶色的双眸里闪过了一抹暗色，“朋友。” 　　杨涵娜笑颜逐开，退后了几步，准备离开病房这边。 　　“会议室见。” 　　“再见。” 　　池怀渊回到病房里，看着卫依好奇的目光，解释道：“是个同事，通知我去开会。” 　　“你去吧。” 　　卫依朝着他伸出了手，想着将剩下的半个苹果接过来。 　　可池怀渊只是笑着看了一眼她张开的洁白手心，转身将手中的半个苹果放在了远处的干净碗里，“等我回来给你削苹果，你先好好休息。” 　　卫依看了一眼远处水灵灵的苹果，想起刚刚嘴里的清香味道，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那我便等你回来。” 　　池怀渊进了旁边的洗手间，水声传来。 　　其实他的手只是碰过干净的苹果，可即使这样，池怀渊洗手都洗了一分钟才出来。 　　不知道这算是职业病，或者是池怀渊有点洁癖。 　　看着池怀渊推门离开的背影，过了半分钟，卫依才收回了目光。 　　- 　　池怀渊来到了会议室，杨涵娜说得没错，全院医生已经差不多都到齐了，会议室里面满当当地坐着许多人。 　　因为医生太多，正式的桌子旁已经都坐满了人，许多医生都从旁边拿来临时的凳子，在桌子与桌子的间隙间，随便坐下。 　　能坐在桌子旁边的，几乎都是医院里面颇有资历，颇为年长的医生。 　　当然，也有杨涵娜或是庄博文这样的院长二代，因为父亲的原因，年轻医生都不敢得罪他们，就连岁数大的医生，也都是看着他们长大的，对他们的态度很好。 　　池怀渊到会议室的时候，好的位置上都已经坐满了人。 　　唯一留下的，只有杨涵娜身边的位置。 　　杨涵娜看到池怀渊的身影出现在了会议室的门口，笑着喊了一声，“池医生！” 　　听到杨涵娜这一嗓子，周围顿时响起了议论纷纷的声音。 　　“听说杨涵娜在追求池怀渊，看今天这样子，竟然是真的？” 　　“杨院长的女儿，竟然倒追池怀渊，他也太爽了吧！” 　　“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谁能扛得住院长女儿的追求啊，指不定过几年，整个医院都是他的。” 　　医生们的议论声，引起了庄博文的注意。 　　他低着头，认命地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然后迅速地坐在了杨涵娜的身边，丝毫不管身边杨涵娜吃人般的目光，冲着走过来的池怀渊笑道：“师父，我已经给你热好了座位，凉的座位就由我来坐吧，痔疮就由我来得吧！” 　　他的腔调大义凛然的，好似牺牲了什么似的。 　　杨涵娜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的笑容只是僵了僵，她一双美目看向了前排的池怀渊，正想搭话的时候，旁边的庄博文却再次打断了她。 　　“嘘！别说话，会议快开始了，上学的时候你的纪律也是这么差吗？哦对，我忘记了，你是在外面读的书，听说国外一点纪律也没有，是真的吗？” 　　杨涵娜只觉得庄博文好似一条又粗又胖的花蟒蛇，将她缠了起来，密不透风的，令她窒息。 　　庄博文好似和她有仇，只要她想和池怀渊搭话，这人总是会从旁边跳出来。 　　杨涵娜极力敷衍着庄博文，自然没有机会和池怀渊搭话。 　　庄博文终于拖着杨涵娜，一直到了会议开始。 　　等到会议开始后没有多久，庄博文的手机上接到了池怀渊发过来的一条新短信。 　　池怀渊：【下一周任务减半，不要骄傲，继续努力。】 　　【作者有话说】 　　感谢小可爱【七猫书友_122748545255】的催更符，谢谢小可爱的打赏！ 第66章 是男朋友？ 　　卫依预料到了案子结束后陆陆续续会有人来探望，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来探望她病情的，竟然是技术部那个刚招进来的电脑技术人员，汪安志。 　　汪安志仍然是那副文质彬彬的模样，穿着干净整洁，带着个果篮来了医院探望。 　　卫依没想到汪安志竟然是第一个来的，在看到汪安志的脸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愣住了三秒钟，才从记忆中调出来了汪安志的名字。 　　“汪安志？你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卫依有些受宠若惊的，她自认和汪安志仅仅有擦肩而过的关系，没想到汪安志竟然亲自过来探望她。 　　汪安志笑容有些腼腆，厚厚的眼镜片后，是温柔的眼睛。 　　“我亲自挑了果篮，也不知道你究竟喜欢吃什么样的水果。” 　　汪安志一边将果篮放在刚进门的茶几上，目光忍不住落在了一旁的半颗苹果上。 　　距离池怀渊走后，已经过了十几分钟了，苹果本来就容易氧化，此时表面泛黄，和旁边光鲜亮丽的果篮对比，显得有些黯淡平常。 　　“这苹果都氧化了，不好吃了。” 　　汪安志说着，随手将那半颗苹果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诶......” 　　卫依仅仅发出了半个音节，还没来得及阻止，便已经听到了“咚”的一声，是苹果沿着垃圾桶滚下，落入 桶底的声音。 　　“怎么了？” 　　汪安志抽出旁边的纸抽，擦了擦手上的水渍，看向表情有些奇怪的卫依，笑着问道。 　　“没什么......扔了就扔了吧。” 　　那苹果还剩下一半，卫依觉得有些浪费，可被汪安志扔了，她也不好捡回来。 　　汪安志放好了果篮，便从旁边拖过了一把椅子，放在了卫依的病床边。 　　他坐在椅子上，和卫依之间的距离便仅有一米左右的距离。 　　卫依靠在病床上，和汪安志聊了两句，说的无非就是病情怎么样，还有多少天才能出院这样的基本问题。 　　两个人之间仅仅见过两面，没有特别多的共同话题，汪安志的话题渐渐地与案子重合。 　　“小美刚提出了辞职，说这工作太凶险，没有办法继续做下去了。” 　　听到汪安志的话，卫依微怔。 　　“小美辞职了？” 　　“是啊，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她估计会有很大的心理阴影，怎么可能还继续做下去。” 　　汪安志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不是所有人在经历苦难后，都能原地站起来继续奔跑。” 　　“这个世界里，坚强的人并不多。” 　　不是所有人在经历苦难后，都能原地站起来继续奔跑。 　　汪安志的话，拨动了卫依心底最柔软的弦，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微闪。 　　“那你是这样的人吗？” 　　“我？” 　　汪安志伸出手，轻轻地将剥好的橘子放在了卫依的手边。 　　“我究竟是不是这样的人，你可以亲自来找到答案。” 　　卫依看着汪安志普通却令人感到温暖的面庞，下意识地攥住了手心里的橘子，冰冰凉凉的...... 　　会议结束。 　　庄博文快走几步，跟上了池怀渊的步伐。 　　“师父，你听到刚才会议说的了吗，医生都应该专心工作，在医院里面，最好不要做和医疗无关的事情。” 　　想到杨院长和杨涵娜的父女关系，庄博文有理由怀疑，这话就是说给池怀渊听的。 　　池怀渊生来便是个发光体，这两天总往一个人的病房跑的事情，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池怀渊轻挑眉尾，显然一点也没有将刚才院长的话当回事。 　　“所以......和我有关系吗？” 　　庄博文暗地里面给池怀渊比了个大拇指。 　　这么嚣张，不愧是他的师父。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规则都是浮云。 　　即使是杨院长，也只能在全体会议上说些不痛不痒的话。 　　他敢来池怀渊的面前，亲自教他做人吗？ 　　庄博文的心思还和学生时候没有什么两样，他总是觉得，池怀渊就像是那种学习好到老师都不管的好学生。 　　刚走到卫依的病房前，池怀渊便看到了有个男人从卫依的病房里推门出来。 　　卫依的病房正处于走廊的尽头，池怀渊往她病房的方向走，那男人正走向池怀渊的方向。 　　正要擦肩而过的时候，男人忽然停下了脚步，站在了池怀渊的面前。 　　“池医生，久仰大名。” 　　男人文质彬彬的，看着像是哪里来的技术人员，他伸手想要和池怀渊交握，池怀渊的手却仍然放在口袋里面，没有抽出来。 　　“你好。” 　　他只是缓缓颔首，猜测着面前男人的身份。 　　汪安志没有得到回应，也并不生气，微笑着轻点了下下颚，便加快脚步离开了。 　　池怀渊转身看了一眼汪安志的背影，他澄澈的眼底中，甚至能看到汪安志的背影，随着走远渐渐变小。 　　“师父，这是......” 　　“不认识。” 　　池怀渊淡声道，抽出手拧开了卫依病房的门把手。 　　庄博文连忙跟上。 　　病房里，卫依刚送走了汪安志，然而没过两分钟，池怀渊和庄博文便推门进来了。 　　池怀渊先看到了卫依手里的橘子，他垂下了眸子，将手中的本子放到了刚进门的茶几上，那边的半颗苹果，此时已经被丢在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而在茶几上，有个全新的果篮，里面少了个橘子。 　　他的目光微凝，手指一顿，将本子和笔都放在了茶几上。 　　身后庄博文正在和卫依说话。 　　“你这病没多大问题，平时注意点，应该不会伤到的。” 　　“谢谢庄医生。” 　　“嘿嘿嘿，叫我庄博文就好，我可当不起你的一句医生。” 　　池怀渊转过身来，淡色的眸子轻飘飘地落在了庄博文的身上。 　　“你不是还要看病人去吗，在这边留着做什么？” 　　庄博文打了个激灵，连忙笑道：“那我现在就走了，你们聊吧。” 　　等到庄博文走了，池怀渊坐在了汪安志没有移走的椅子上。 　　他长腿交叠，腿弯处的衣料多了些褶皱，男人目光似雾，唇角似峰，声音微冷笃定，“刚才走的男人，是你的男朋友？” 第67章 是地狱哦 　　是你的男朋友？ 　　卫依瞬间便感觉到了池怀渊话里的不对劲，她缓缓地摇了摇头，“不是。” 　　“这么和你说吧，其实我没有男朋友，之前只是觉得这么多年没有交过男朋友，在你面前有些没有面子。” 　　“我也不想说谎了，和你说谎实在是太累了。” 　　卫依握了握手心，手心里仿佛还有着那橘子冰凉的触感。 　　池怀渊轻揉眉心，唇角划过了一抹笑意，他的手指下意识轻点唇角，仿佛这样做，就能将微微翘起的唇角压下去一样。 　　可卫依只顾看着手心，并没有注意到池怀渊的表情。 　　之前接橘子的是右手，卫依下意识地伸出左手，挠了挠右手的手心，好似那边有什么奇怪的触感一般。 　　她没有抬头，因为长时间躺着，头顶的头发有些乱，像是个鸟窝，即便是这样，看在池怀渊的眼里也觉得可爱。 　　“刚才那个人叫汪安志，他好像对我也有点意思，如果他真的主动追求我的话，我觉得......” 　　卫依的话还没有说完，却听到池怀渊冷声说道。 　　“他配不上你，你不用想了。” 　　卫依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她攥紧了手心，看着脸色微冷的池怀渊，她先是好奇地问道：“你都没有和他接触过，怎么知道他配不配得上我？” 　　池怀渊垂了眸子，他怕一旦抬眸看她，眼底的情意便无法掩藏，“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配不上你的。” 　　听到这些无关痛痒的理由，卫依有些生气了，她只是觉得汪安志这个人看上去温柔可靠，虽然她没有心动的感觉，可是汪安志看上去应该是个不错的男朋友人选。 　　怎么到了池怀渊的口中，汪安志他就不是什么好人了呢？ 　　“证据呢？而且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喜欢谁，爱谁，最后想要嫁给谁？” 　　卫依的背后很痛，可她还是直起了腰，倔强地看着池怀渊。 　　她可以忍受池怀渊的拒绝，毕竟感情的事情无法勉强。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不喜欢她，卫依也没有办法强迫。 　　她如今想要从几年的感情中走出来，池怀渊却变相地拦着。 　　他有什么资格，他凭什么去管她想要和谁在一起？！ 　　喜欢谁？爱谁？嫁给谁？ 　　不是说好一直会喜欢他的吗，他一直没有女朋友，虽然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可当卫依真的将他当成了朋友，分享未来对感情的憧憬的时候，池怀渊心里仿佛有猛兽要出笼，他攥紧了拳头，只想发泄出心里的酸涩。 　　“我有什么资格管你？” 　　池怀渊眸底暗色一片，茶色的眸子仿佛遇见了夕阳，日光渐渐地落入平原，换上一片夜色。 　　他眉眼轻挑，眼角的朱砂痣愈发鲜红，嗓音低沉，嘴唇红艳，好似雪中的杜鹃，冰冷而惑人，他的语气带着浓浓的嘲弄。 　　“你曾经不是喜欢过我吗？你若是喜欢他，岂不是将我的档次拉低了？” 　　听清池怀渊究竟说了什么，卫依直接气笑了，她直接伸出手，猛推了一把池怀渊的肩膀，他的肩膀纹丝不动，可卫依却因为惯性，往后面倒下。 　　原本也不应该这样狼狈的，但腰伤让她的动作吃不上力，硬邦邦地倒回了病床。 　　池怀渊连忙起身去扶，然而病床旁边有操作杆压在他的大腿前侧，他的手臂又揽住了卫依的肩膀，整个人直接被卫依带了下去。 　　池怀渊只来得及用手撑住了自己的身子，等到一切的手忙脚乱都结束的时候，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了一拳的距离。 　　池怀渊能清晰地看到卫依眼底的怒气，在反应过来后的一瞬间转化成了慌乱。 　　她的病号服领口本来就有些大，这一推一拉的，领口微乱，只嗅到暗香浮动，池怀渊的目光下意识地往下走了两寸，意识回笼之后，连忙转回，重新找回了重心，站起身来。 　　卫依刚要坐起来，腰间却痛了一下，在那个瞬间，她的冷汗都下来了。 　　“我的腰......” 　　池怀渊干咳一声，连忙去找他的针灸包，握着卫依软软的手臂，将她翻了个身。 　　熟练地撩起了上衣下摆，之后便开始施针。 　　明明前一刻还在吵架，下一刻却不知道怎么地倒在了床上。 　　卫依默默地将发烫的脸捂进了被子里面。 　　将一切丢脸的事情，都怪罪到了她的腰上。 　　如果不是这腰的状况限制她，卫依肯定要好好找池怀渊理论一番的。 　　可...... 　　卫依因为施针的痛，轻轻地蹙起了眉头，她轻轻地攥紧了手。 　　她和池怀渊，都颇为默契地没有提到刚才进行到一半的话题。 　　- 　　汪安志刚回到了家里，他坐在沙发上，拨通了个电话。 　　随着忙音结束，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安志，有什么新进展了吗？” 　　汪安志笑道：“四叔，是不是该是时候，送一份礼物给小朋友了。” 　　电话那边的“四叔”，此时坐在舒适豪华的老板椅上，从旁边的抽屉里面，拿出了一个翠绿色的碧玺扳指，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他哑声低笑，转了转手上的扳指，摩挲着上面独特的花纹，轻声说道：“小孩要毕业了，准备这么多年的礼物，当然要送出去了。” 　　说完，这男人便挂断了电话。 　　汪安志听到电话那边的忙音，随手将电话放到了旁边的茶几上。 　　他走进了旁边的厨房里，不多时，汪安志再次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身的天蓝色手术服，手上也带上了白色的外科手术手套。 　　他打开了旁边小屋的门，明明是住宅楼，可旁边的小屋里面的装饰，却仿佛手术室一般。 　　在无影灯下面，有个昏迷的男人正在躺着。 　　汪安志熟练地将男人用皮带捆在了手术台上，然后打开一旁的蒸汽，按在了男人的脸上。 　　昏迷的男人悠悠转醒，刚刚醒来视线有些模糊，他看到了无影灯以及医生模糊的轮廓。 　　“这里是哪里......？” 　　他是遇到车祸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医院里？ 　　男人只听到一个笑声温柔的男人缓缓地在他耳边说道。 　　“这里是地狱哦。” 　　【作者有话说】 　　出现这么多的连环杀手，是有原因的，他们是“人造”的连环杀手。 　　只能说这些啦，再说下去就是剧透~ 　　盒子已经完结主线《影后她只想学习》，欢迎各位小可爱来看~ 第68章 他是不错 　　看着池怀渊的背影再次消失在那边的病房，杨涵娜从旁边慢慢地走了出来，她来到了护士站旁边，问道：“我头一次见到池医生这样关心一个女孩子，那个女生你们见过吗？” 　　护士站里面的护士不仅见过卫依，甚至有人还知道卫依的许多资料，毕竟每个病人的病历，在护士站都有备份。 　　“我一开始觉得她是池医生的女朋友，现在倒是觉得不像。” 　　“长得倒是挺好看的，是那种耐看的，听说是个小警察。” 　　“小警察？我怎么听说是个上班族呢？” 　　病例上虽然有基本的身体指标，可病例上面却没有具体职业，护士们也只能猜测。 　　杨涵娜关心的并不是这些。 　　“那个vip病房，她究竟是怎么进去的？” 　　函邬医院里面的vip病房，价格不低，不是什么人都能住得起的。 　　“是池医生特意安排的，如果不是池医生特意安排，现在那姑娘应该会在多人病房中。” 　　杨涵娜的心里，稍微有了点底。 　　住不起vip病房的人，说明她一无家世，二无能力。 　　杨涵娜自认自己长得并不比别人差，她又是院长女儿。 　　最近是现代社会，很多男人和女人一样现实，家世同样是他们的择偶标准之一。 　　杨涵娜正在八卦的时候，有个拿着购物袋的男人，转动门把手，走进了卫依的病房里。 　　杨涵娜一眼也没有落在那个长相一般的男人身上，她好不容易打听明白卫依的情况，不想在这边久留，引起护士们的怀疑，转身便离开了。 　　病房里面，池怀渊看向走进来的男人，汪安志显然是认识他的，笑着打了声招呼。 　　“池医生您好。” 　　池怀渊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低头给卫依布置着中午的餐桌。 　　看到汪安志被冷落，卫依连忙笑道：“今天警局没有什么事情吗？现在还是上班时间，怎么就来了？” 　　汪安志亮出了手里面的购物袋，“上次你不是顺口提了一句，我的衣服很好看吗，这次我路过，顺便给你买了。” 　　汪安志拿着购物袋越过了池怀渊，直接递给了卫依。 　　卫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站在床边的池怀渊，池怀渊低垂着眸子，手上动作不停。 　　购物袋已经递到了她的手边，卫依先是接了过来，然后看到里面的衣服，果然是她上次无意间夸了一句的衣服。 　　“真是麻烦了，这衣服我确实喜欢，咱们两个加个微信吧，我直接转账给你。” 　　既然汪安志都将衣服买过来了，卫依倒是没有拒绝。 　　一分钱一分货，她不会欠汪安志的。 　　当然，汪安志特意给自己去买的人情，卫依是肯定要还的。 　　“好。” 　　好在汪安志不像那些来回推托的人，他和卫依很像，都是大大方方的。 　　可他却没有掏出手机来。 　　“没多少钱，你若是真的想还我，等你出院后，请我吃顿饭就好。” 　　卫依下意识地搓了搓手中卫衣的袖口，质量很好，摸着的质感便不廉价。 　　“这多不好啊......我还是给你转钱吧，当然，饭我也是要请你吃的......” 　　卫依的话说到一半，便听到“啪”的一声。 　　卫依下意识地看向了声音的来源，便看到了池怀渊将筷子扣在了桌子上，他的力气显然不小，发出的声音在病房里面清晰可闻。 　　一时间，卫依和汪安志都安静了下来。 　　池怀渊却抱歉地笑了笑，“吓到你们了？对不起，我刚才手有点抖。” 　　汪安志无所谓地笑了笑，“没有关系的。” 　　卫依捏着卫衣的衣角，下意识地咬住了唇瓣，显然不信。 　　他手抖？怎么可能！ 　　然而池怀渊也没有管卫依信或是不信，他将饭菜布置好了之后，便坐在了病房角落的沙发里，随手拿起了一本专业的书籍看着。 　　汪安志还没来得及疑惑，卫依便轻声解释道：“他是我朋友。” 　　“原来是这样啊。” 　　汪安志轻笑了一声，坐在了刚才池怀渊落座的椅子上。 　　他坐在卫依的床边，将手机递了出来。 　　卫依用自己的手机扫码，下一瞬间便加上了好友。 　　“多少钱？” 　　卫依抬头看向了汪安志，恍惚之间，只觉得看着有些熟悉的感觉。 　　可那感觉稍纵即逝，完全没有办法追寻。 　　“既然这衣服是我决定给你买的，让你掏钱岂不是不好。” 　　汪安志温柔地笑着，显然不想将价钱告诉卫依。 　　卫依怎么好意思让他花钱，便伸手去翻衣服上的标签。 　　可找遍了整件衣服，却发现了残破的吊牌，最下面标记着价格的地方，已经被汪安志事先撕掉了。 　　看到卫依的举动，汪安志的眼底划过了一抹笑意。 　　“我早知道你会自己找，不光吊牌上的价格，就连收据我都提前收好了。” 　　“你不用觉得太有压力，这衣服不贵，到时候你随便在警局附近找一家餐馆，请我吃顿饭就好。” 　　既然汪安志都这样说了，卫依也只好轻轻地点了点头。 　　“到时候你可千万不要给我省钱，可劲吃才好。” 　　“当然。” 　　汪安志轻笑，眼尾浮现了几缕笑纹，他普通的长相，在这一刻也变得有些鲜活起来，显得他整个人都俊俏了不少。 　　即使是心思全挂在池怀渊那边的卫依，看着这样的汪安志，也不得不承认，这男人不错，性格温柔体贴，长相又不是特别地招摇，整个人老实憨厚，很适合成为丈夫。 　　虽然心底有一抹从未实现的感情一直在躁动着，可躁动了许多年的感情，早已经融入骨血中，好似不再存在，却又好似触手可及。 　　卫依是理智的，她知道男人分成两种，一种是她喜欢的男人，一种是喜欢她的男人。 　　完美的伴侣便是兼具这两种特质。 　　可世间完美难寻，若是年龄到了，找一个适合结婚的对象的话，汪安志不错。 　　卫依能感觉到汪安志对她的朦胧情愫，她封闭的心仿佛被他的笑容一点点地融化着。 　　这男人不错。 第69章 这样便好 　　汪安志坐了会儿，便离开了病房。 　　卫依还在吃饭，汪安志刚走，便看到池怀渊缓缓站起了身来。 　　他走到了卫依放在床头桌上的购物袋旁，勾着手指便将其中的卫衣勾了出来。 　　卫依停下了手中的筷子，转身看向池怀渊，想要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池怀渊左看右看，忽然抬眸问了一句，“这是男款，你能穿吗？” 　　“我当然能穿。” 　　卫依尝试给他解释最近的流行，“最近很流行男友风，女孩子都愿意穿宽松的好似偷穿男友的衣服一样，很舒服，不费力的时尚。” 　　池怀渊没有多说什么，将那衣服放回了袋子里面。 　　“汪安志这个人有些奇怪，你最好留点心眼。” 　　他缓缓地说道。 　　听到池怀渊对汪安志的评价，卫依忍不住蹙眉道：“你一直说他这个人有问题，有什么证据吗？” 　　池怀渊深深地瞧了她一眼，茶色的眸子好似深潭般将她吸引。 　　他艳色的嘴唇轻抿，鼻翼微微煽动着，眼角微挑，慵懒尊贵得仿佛帝王在睥睨人间。 　　看着这样的池怀渊，卫依的心蓦然地便落跳了一拍。 　　理智告诉她，汪安志是个可以发展的未来丈夫人选。 　　可她的心却说着不同的语言。 　　明明三年未见，她的心却仍然像是只向日葵仰望阳光一般，忠诚地看着同一个方向。 　　卫依下意识地捂住了心口。 　　她不得不承认，每和池怀渊纠缠多一天，她便多一天不适合找男朋友。 　　这男人，就是个祸水。 　　“我问你。” 　　池怀渊的声音好似一阵风，轻巧地划过，可脸颊却还是凉的。 　　“你之前和他说过我的事情吗？” 　　“自然是没有的。” 　　卫依没有多想，便回答道。 　　池怀渊的右手插在口袋里，他冲着卫依的方向，轻轻地俯下了身，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些。 　　卫依只觉得自己的影子在池怀渊澄澈的眸底更加清晰了。 　　“可上次我见到他的时候，没有带胸牌，他却叫出了我的名字，池医生。” 　　卫依微怔，她仔细地回忆了一遍和汪安志相处的时候，她说过的话。 　　这不难做到，毕竟她和汪安志相处的时间并没有太久，说的话也是有限的。 　　卫依能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和汪安志介绍过池怀渊。 　　然而这一点并没有看起来那般奇怪，“你的名气，只要是了解医院这边的，差不多都听说过你。你那张脸也不是低调的，他有可能认出了你。” 　　池怀渊直起了腰板，他的睫毛上好似挂了一层霜，插在口袋里面的手指，也紧紧地扣进了肉里。 　　“你若这么想，也是没错的。” 　　卫依只觉得汪安志出现后，池怀渊全身上下好似没有一处正常的地方。 　　好像喜怒无常的。 　　她下意识地挠了挠头，刚想仔细观察池怀渊的表情和肢体语言，尝试读懂他在想什么的时候。 　　池怀渊却蹲下了身子，亲自操作着病床缓慢地恢复了开始的位置。 　　“你先躺一会儿，等一下我准备为你施针。” 　　自从她住院之后，池怀渊亲手施针的次数已经数不过来了。 　　她的心情也从一开始的害羞转换成了如今的期盼。 　　随着施针的次数越来越多，她痊愈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经常在现场奔走的人，如今整天躺在床上，什么事情都有池怀渊的照顾，不用她自己动手，即使清闲，卫依却觉得无聊至极，想要早日回归。 　　躺在病床上，卫依抱着手里的枕头，只露出了两只水灵灵的眼睛来，看着低头收拾餐桌的池怀渊。 　　想起这段时间的照顾，卫依忍不住感慨道。 　　“池怀渊，这段时间真的是谢谢你了，你真的是个负责任的朋友。” 　　池怀渊轻轻地勾了勾唇角，一时间殊色动人，卫依的目光停顿了足足半分钟，才反应过来，将目光移开。 　　她如果早知道，和池怀渊说开，将三年前的告白归结成她的年少不懂事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竟然可以像是普通朋友一样互相照顾。 　　卫依一定会更早地和池怀渊坦白。 　　池怀渊对于她来说，他是伯乐，是导师。 　　当然，三年前的卫依希望在这些头衔后面，加上一个，池怀渊是她的男人。 　　三年后的卫依却明白，若是自己执着下去，很可能两个人连朋友都做不成。 　　这样，便很好。 　　池怀渊听见“朋友”这两个字的时候，唇角微僵，然而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收拾完了餐桌后，池怀渊去洗手间洗了个手，等到回来的时候，卫依已经乖乖地趴好了，掀开了衣服下摆，露出了一节滑腻的小腰来。 　　躺了几天，她的小腰圆润不少，曾经清晰的肌肉线条，渐渐地消失。 　　落在池怀渊的眼里，却仿佛有另一番韵味。 　　尽管已经用热水洗手了，可池怀渊还是搓了搓手，才将手放在卫依的后腰上。 　　触手滑腻，仿佛没有任何毛孔，因为他手的温度高的缘故，池怀渊手下的卫依的腰带着些许凉意，却更显得她的皮肤柔软。 　　池怀渊的手心刚才被搓热，落在卫依的腰上，她颇为舒适地喟叹了一声，发出了好似猫咪舒服的时候才会发出的咕噜声。 　　从池怀渊的角度，是能看到卫依享受地眯起了眼睛，长而卷翘的睫毛微颤，她软软的脸颊肉因为侧过头，被迫压在了床单上，带着淡淡的粉色。 　　池怀渊自然发现了，随着针灸的次数越来越多，卫依对他的防线越来越低了，对他只有满腔的信任，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只有池怀渊一个人，享受却痛苦，好似在进行着什么甜蜜的惩罚。 　　卫依恍惚间，听到了衣服窸窣的声音，没有睁开眼，有些茫然地问道。 　　“怎么了？” 　　“没事，房间里面有点热，我将外套脱了。” 　　卫依半睡半醒的脑子略微清醒了过来，她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脑门，一点汗也没有，根本不热。 　　她的脑袋侧向了另一边，看向了池怀渊。 　　正看到池怀渊放下了银针，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正缓缓地将袖子卷起，露出了他线条感分明的小臂来...... 　　【作者有话说】 　　卫依：趴着。 　　池怀渊：挽起袖子。 　　卫依：心跳加速ing 　　池怀渊：轻笑，俯身...... 　　盒子：忽然冲过来，给池医生递上了搓澡巾。 　　卫依：？？？ 　　池怀渊：？？？ 　　盒子：不是这个意思吗？ 第70章 当然可以 　　不知为何，看着池怀渊挽起袖子，卫依只觉得脸一点点地热了起来。 　　“空调温度不对吗？我也觉得有点热。” 　　卫依嘟囔了一句。 　　池怀渊这才注意到卫依望过来的眸子，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得很，如同白昼与黑夜一般分明。 　　池怀渊喉结微动，下意识地侧过了身，身体上的变化不可控，他怕吓到她。 　　好在卫依这个人，信任一个人，便是全心全意地信任，自然不会多看，小脑袋“嗖”地一下便转了回去。 　　“我想睡一会儿，等你完事后，叫我。” 　　池怀渊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好，你睡吧。” 　　好不容易等着反应小了些，他深呼了一口气，继续给卫依施针。 　　今天突发的事情，即使是池怀渊这样的经验丰富的医生也从未经历过。 　　看着呼吸平稳，已经熟睡的卫依，池怀渊施针结束后，无奈地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他能怎么办呢？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而卫依又太不设防了。 　　池怀渊的目光微暗，他的目光落在了镜子里面的自己，只见水珠从他的碎发上坠下，划过脸庞，滴落进了水池。 　　他看着镜子里面自己的眸子，喃喃道：“你真的存在吗，我等了你三年的时间，你为何从来不出现？” 　　池怀渊的语气很奇怪，好似在和其他人说话，可是洗手间里面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而他的眸子也紧紧地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好似在和自己对话一般。 　　他就这样，固执地看着自己的眸子，最终，池怀渊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腕间的手表，目光黯淡下来，随手扯过了旁边的毛巾，擦干净了脸，离开了洗手间。 　　- 　　汪安志回到了自己的家里，那间装修成手术室的屋子已经彻底空了下来，地面上仅有一些暗红色的污渍。 　　汪安志打开了旁边的柜子，只见柜子里面，有两个半米高的罐子。 　　每个罐子上都蒙着一张布，显得十分神秘。 　　汪安志痴迷地看了那两个罐子一会儿，直接将上面的黑布掀开了。 　　看到里面的东西，汪安志的笑容愈发地灿烂，像是单纯的小男孩看到了最喜欢的玩具。 　　如果此时有其他人出现在这边的话，那人恐怕要吓得晕厥过去。 　　只见两个罐子里面，有淡黄色的液体，液体虽然有些颜色，可却是清澈透明的。 　　从外面一眼便能看到液体中泡着的东西，那是一张鲜红色的皮，凹凸不平的，沉在罐子底下，显得怪异又恶心。 　　可汪安志却一点也不嫌弃，甚至还亲手打开了罐子，没有戴手套，伸手进了液体，轻手轻脚地将那红色的皮展开，拎出了水面。 　　当那奇怪的皮离开水面后，汪安志轻巧地将手中的东西翻了个面。 　　刚刚那面是鲜红色的皮肉，看不清究竟是什么。 　　等到翻过来后，不算很厚的皮肉在空气中微微颤抖。 　　那是一张人的脸皮！ 　　不知道用了何种方法，竟然被汪安志完整地剥下。眼鼻嘴处皆是洞，显得异常可怖。 　　然而汪安志对待这面皮却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还抬起面皮，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感受着那冰冷滑腻的触感，汪安志露出了个畅快的微笑来。 　　如今贴在他脸上的面皮，并不是之前他绑架的那个男人的，反而是个女人的面皮。 　　贴上面皮后，汪安志忽然掐住了嗓音说了两句话。 　　“先生您好，这是您的咖啡。” 　　“我的名字叫做annie，方便要您的联系方式吗？” 　　在空旷的公寓里，汪安志故意装出来的女生奇怪得很，可他却乐此不疲地说着许多的话。 　　二十分钟后，汪安志忽然将面皮揭下，换上了另一个人的面皮。 　　这人便是上次他绑架的男人，面皮都已经留在了这边了，想必已经没了命。 　　汪安志又将声音变粗了，说了两句话。 　　“今天是自己来的吗？有没有兴趣交个朋友？” 　　“一看你就不是本地人。” 　　“......” 　　如果不是脸上贴着死人的面皮，汪安志此时倒是像小孩在过家家，扮演着各种角色。 　　十分钟后，汪安志丧失了兴趣，随手将面皮又丢回了罐子里面。 　　他随手用袖子抹干净了脸上的水渍，衣橱里面有面镜子，是方便换衣服的时候检查自己的着装的。 　　汪安志凑到了镜子前面，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的表情十分厌恶，好似在厌恶着自己这张脸。 　　“池怀渊......” 　　汪安志忽然喃喃自语道。 　　“若是有一天，我能将你的脸亲自剥下来，我一定会视若珍宝的。” 　　汪安志的眼睛亮了亮，可紧接着便暗了下去，随即忽然升起了一簇怒火来。 　　他伸手便一拳锤到了镜子上，那镜子顿时四分五裂，而汪安志的拳头上也多了血痕。 　　“池怀渊！我不能动他！四叔说过，我的任务不是这个！池怀渊要留给他亲自解决！” 　　汪安志忽然伸手，抽了自己一巴掌。 　　“你在想什么？背叛四叔？！不可能！他可是四叔！” 　　汪安志又哭又笑的，哪里还有和卫依相处时候的温柔和稳重。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汪安志俯身从旁边捡起来了刚才扔到旁边的布料，重新将两个罐子遮上了。 　　他将衣橱的门关上。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夕阳西落，已经接近傍晚。 　　汪安志简单地包扎了下手上的伤痕后，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很巧的是，对门也刚好打开，走出来一个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看到汪安志从门里走出来，有些害羞地笑了笑。 　　两个人一起走到电梯里，在电梯里，汪安志仍然是那副文质彬彬，斯文温柔的模样。 　　“这么晚了，出去上班？” 　　年轻女人主动搭话。 　　“出去买晚餐。” 　　汪安志轻声回答道，他笑容弧度刚好，整个人都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那个......” 　　年轻女人有些害羞地开口。 　　“邻居之间应该互相多照应不是吗，方便交换一下手机号吗？” 　　听到女人的最后一句话，汪安志的眼底忽然掠过了一抹惊喜。 　　他缓缓转身，笑容得体而绅士。 　　“当然可以。” 　　【作者有话说】 　　大多数的连环杀手，其实都给人亲切好接触的感觉，所以大家千万不要觉得他长得像是个好人，便掉以轻心。 　　像是美国的泰德邦迪，异性缘极好，长相也算是当时英俊的。 　　具体事件，感兴趣的可以去搜一搜这个名字。 第71章 多重人格 　　安静的室内，池怀渊坐在沙发上，目光清冷，他的左手手肘靠在沙发的扶手上，身子微微倒向了一侧，目光平静地直视着对面人的眼睛。 　　坐在对面的，是个中年男人，穿着白大褂，手边有个笔记本，他的发际线后移，笑容温和令人放松。 　　“这个月，有出现记忆断层的情况吗？” 　　中年男人语气轻柔，儒雅得很，好似春风一般令人舒适惬意。 　　池怀渊沉思了一秒钟，随即说道：“未曾。” 　　“失眠吗？” 　　“未曾失眠。” 　　“周围的人反应过你有表现奇怪的时候吗？” 　　“并没有。” 　　“......池医生，你也了解我的工作，如果你有任何症状的话，是要和我坦诚的。” 　　中年医生自然知道池怀渊的大名，他更清楚的是池怀渊来到这里的目的。 　　池怀渊稍微坐直了身子，目光认真地说道：“我尽力。” 　　中年医生缓缓地合起了本子，指了指旁边的躺椅。 　　“去那边躺着吧，进行催眠试试。” 　　根据法院的判决，池怀渊每个月都要进行心理疏导，才能重新回到岗位上工作。 　　这中年医生是东洲市里面，最权威的心理医生之一。 　　如果说其他人的心理好似软壳，轻易地便能打开了，池怀渊的心却仿佛是金刚石做的一样，即使是他都难以窥探到池怀渊的内心。 　　每个月的流程基本上都是一样的，池怀渊躺在了躺椅上，伴随着中年医生平缓的声音，渐渐睡去。 　　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池怀渊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 　　才过去了十分钟。 　　池怀渊看了一眼医生的表情，医生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没有任何的变化。” 　　池怀渊从躺椅上缓缓坐起身来，揉了揉鼻梁，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带着些许疲倦。 　　“既然没有什么变化，我就走了，下个月见。” 　　池怀渊的指尖，轻轻地掸了掸他的衣摆，有些褶皱的衣摆，顿时变得平整起来。 　　医生欲言又止，最终在池怀渊即将离开的时候，还是建议道：“如果让我给出专业意见的话，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你患有多重人格症，其实我可以开具一份证明......” 　　池怀渊转过了身子，他看着心理医生的眼睛，缓缓地问道：“现在有任学术论文能证明，其余人格出现的间隔最多是多久吗？” 　　“......没有。” 　　中年男人有些忧愁地叹了口气，他就知道，像是池怀渊这样的专家，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建议。 　　“我认为，我的心理咨询，应该继续下去。” 　　池怀渊说完后，他抬眸，茶色的眸子瞧着旁边的心理医生。 　　中年男人只好点了点头，“你若是这样想，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他知道池怀渊被强制执行心理咨询的原因。 　　三年前，在案子发生的时候，池怀渊的意识有短暂缺失。 　　即使是池怀渊自己，也对那段时间没有任何的记忆。 　　法庭怀疑所有的案子，是池怀渊的另一个人格觉醒作案，可是池怀渊再也没有表现出疑似多重人格的特征。 　　即使是法庭，也难以辨别，池怀渊是否罹患多重人格症。 　　就是因为证据不足，将池怀渊无罪释放了，可这三年以来，每个月池怀渊都要来心理医生这边报道。 　　而心理医生的责任，便是找出池怀渊的身体里，是否存在着其他的人格。 　　三年了，从未有书面记载多重人格患者的某些人格可以沉睡三年之久，一般来说，都是在短暂的时间内，来回切换。 　　然而没有过书面记载并不代表没有这种例子，即使是他也没有办法打包票。 　　看着池怀渊离开时如同青松般的背影，想起三年前他曾卷入过什么样的案件中，心理医生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即使是他，都没有办法判断。 　　池怀渊和三年前的案子究竟有没有关系。 　　所有人都在怀疑，如果凶手真的是池怀渊，他销毁一切的证据，完美脱罪也并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一切的真相，只有那些死者才知道。 　　- 　　池怀渊离开了心理医生的办公室，他来到了卫依的病房前，看着卫依灵活地从病床上坐起身来，整理自己的东西。 　　两周的时间过去了，卫依已经能活动自如，可以出院了。 　　只要不夸张的动作，她的腰部在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问题出现。 　　池怀渊走上前，接过了卫依手中的包，“注意用腰，如果觉得有些不对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可以去你家给你针灸。” 　　池怀渊仅仅学了治疗腰部的针灸手法，其余的手法那针灸医生还挺想教他的，可是池怀渊一直没有时间学。 　　虽然一周只做一台手术，可池怀渊的生活一直很忙。 　　不过涉及到卫依，池怀渊总是能抽出时间。 　　就像是现在，不过是简单的一个出院，池怀渊也特意从心理医生那边赶来了卫依这边。 　　池怀渊抬了抬眸子，看了一眼旁边的汪安志。 　　汪安志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以及一条牛仔裤，气质显得干净又自然。 　　他围在卫依的身边，忙前忙后的。 　　在池怀渊去心理医生那边的时间，汪安志替卫依办了不少的事情。 　　类似出院手续需要跑腿的，都是汪安志亲自办理的。 　　看池怀渊的目光落在了汪安志的身上，卫依没多想，便解释了一句。 　　“是盛队长让汪安志来这边的，盛队长昨天来看我，当时你没有在，听说我今天出院的事情，盛队长今天便派过来了汪安志来帮我。” 　　“她怕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池怀渊抿起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来。 　　“是吗，看来盛队长对你颇为尽心啊。” 　　他的笑容仿佛拨云见日，唇角抿起，弧度美好，眼眸弯弯，好似月牙中闪烁着星辰，他的眼底也好似秋夜一般冷，隐藏得很好，一点也没有外露。 　　卫依的目光微闪，心跳如鼓，她连忙避开了目光，抓起了旁边的衣服，闯进了一旁的洗手间里。 　　“我换身衣服，马上就好！” 第72章 吃我的醋 　　不知为何，当汪安志和池怀渊出现在同一处的时候，这两个人之间，总是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气场，给人以压力。 　　每每这两个人遇见，卫依便是生不如死，十分煎熬。 　　明明出院是一件特别令人高兴的事情，可是卫依却一点兴致也提不起来。 　　三人一同坐电梯下楼，医院的电梯很大，能同时容纳很多的人。 　　他们三个人进电梯的时候，电梯里面还没有多少人，颇为空旷。 　　可他们所在的楼层不低，在向下的路程中，几乎每一楼都停一次。 　　渐渐地，电梯里面的人越来越多，三个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卫依先一步缩进了电梯其中一个角落里，起初她以为这是明智的选择，不再夹在两个气场奇怪的男人中间小心翼翼。 　　然而等她意识到了，在她缩进角落里面之后，两边的出路完全被这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堵得很死的时候，卫依追悔莫及，却因为拥挤的人潮，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电梯慢悠悠地往下面下着，每过一个楼层，电梯都会慢悠悠地开门，再慢悠悠地关上。 　　不仅仅是卫依，电梯里面还有其他人的情绪，随着电梯下降，一点点地被磨灭着。 　　在整个过程中，一直有一个女人，在和旁边的孩子絮絮叨叨着什么。 　　孩子只是一脸隐忍地听着。 　　然而随着电梯渐渐下降，空间也越来越逼仄，就连那孩子也失去了全部的耐心，放声痛哭起来。 　　“妈！你不要逼我了！我不想让你和我爸离婚！你也别让我选择了！我想和你们两个在一起！不想在你和爸之间，选择出一个更好的父母来！” 　　孩子的痛哭声很尖锐，口齿清楚，几乎电梯里面所有的成年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躲在角落里面的卫依在心底默默给那痛哭出声的孩子点了个赞。 　　可爱的宝贝，我真是深有同感！ 　　她现在就好像被正在离婚中的父母夹在中间似的，十分难办，两边都不想得罪也不能得罪。 　　池怀渊对于她是发掘她的伯乐，是让她成为了今日的她的“导师”。 　　汪安志那边，她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汪安志这人看上去就是那种老好人，估计这么多年，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她觉得汪安志有点喜欢她，整天照顾她，想着是个可以继续往下发展的男人。 　　可是这一切，汪安志都不知道，她又如何去和汪安志说？ 　　于是，三个人之间的气场便一直如此奇怪，持续到了出电梯。 　　来到一楼，卫依松了一口气，想着终于可以和池怀渊分别，和汪安志赶回警局报到。 　　却没想到，走到门口的时候，池怀渊忽然扯住了她的手腕，他唇角轻勾道：“你要去警局还是回家，我送你吧。” 　　卫依动了动唇，还没来得及说的时候，她的另一只手腕便被汪安志轻轻勾了起来。 　　“盛队长特意让我将卫依带回去，不用麻烦您了，池医生，我开车过来了。” 　　若是一个月前，有人告诉卫依，她竟然会参与到一段如同狗血电视剧的场景中，卫依肯定要笑破肚皮，可如今自己的两只手，左边被汪安志扯着，右边被池怀渊握着。 　　三人的组合，已经吸引了不少往来路人的注目。 　　当然，大部分是因为池怀渊那张祸水般的脸，若是换一个人的话，往来忙碌着看病的人们，肯定不会有时间关心的。 　　然而因为池怀渊的存在，关注度直接飙升至少百分之三百。 　　想到这一点，卫依下意识便甩开了池怀渊的手。 　　刚甩开，看见池怀渊有些受伤的眼神后，脑子一热，卫依伸手去捞池怀渊，然而一个错位，她直接抓到了池怀渊的手。 　　感受到男人微凉的手指尖，她毛都快炸起来了，刚想松开，可那男人直接反客为主，手腕轻转，十指相扣。 　　“看来，你是想和我走了。” 　　池怀渊能感受到小家伙热乎乎的手心，好似剥了壳刚出锅的鸡蛋般滑嫩。 　　他趁着卫依没有反应过来，直接伸出了另一只手，轻轻地将汪安志扯着卫依的那只手轻轻推开。 　　“谢谢你的好意了，我下午没事，自然可以送卫依去警局。” 　　汪安志也不再纠缠，露出了个微笑来。 　　“那就辛苦池医生了。” 　　“没关系。” 　　池怀渊伸手接过了汪安志手上的卫依的行李。 　　他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左手正紧紧地牵着卫依的右手，一直没有松开紧握着的手，快步地往员工的停车场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卫依仓皇回头，甚至都看不见汪安志的身影了，她连忙将池怀渊的手甩开。 　　“汪安志他顺路，你不用送我的。” 　　池怀渊垂眸看了一眼卫依，在瞥见她红起来的耳廓的时候，他的心底浮现出了一抹有些卑劣的满足。 　　“我不想让你和汪安志之间有太多接触，你现在是不是就剩下一个案子就能归队了？” 　　“是......可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卫依不懂。 　　“到时候你若是回归小队，平日里不会在东洲市生活，到时候即使你们两个真的走到了一起，将要进行的也是异地恋。异地恋的成功几率你不是知道吗，还用我说？即使汪安志真的是个不错的人，也是浪费时间浪费感情的。” 　　“你从来不关心这些的！alpha之前不也有过网恋吗？那个时候你怎么不去阻止他！” 　　alpha是306小队里面，负责电脑破译的技术人员，三年前仅仅十六岁的他，也有过青涩的网恋时期的。 　　那个时候池怀渊可是什么话都没有说过的，怎么现在开始管起闲事来了？ 　　池怀渊淡淡地“哼”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两个人快走到车旁边，卫依忽然冒出了一句。 　　“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我，在吃我的醋呢。” 　　池怀渊脚步微顿，顿时落后了卫依半步。 　　卫依有些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他。 　　池怀渊眼底好似有云雾升腾，他的额角好似在弦上的利箭一般紧绷。 　　“别乱说。” 　　他轻声说了句，嗓音微哑而克制。 第73章 这是规矩 　　对于男人竭力克制着的隐秘情绪，卫依根本没有察觉。 　　她只是轻松地摆了摆手，“都是开玩笑的，你能吃我的醋？咱们两个早已经没有可能了，不是吗？” 　　池怀渊冷冰冰地扔出了一句。 　　“上车。” 　　说完，池怀渊便先行打开了后座的门，将手里的行李放在了后座去。 　　看着他严肃的背影，卫依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做了个鬼脸。 　　真是，若不是她知道三年前告白被拒绝的是她自己的话，卫依肯定要以为三年前是池怀渊受了委屈。 　　男人心，海底针。 　　有的时候，卫依是真的搞不懂，池怀渊究竟在想些什么。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池怀渊的速度不慢的原因，两个人到警局的时候，汪安志还没到。 　　卫依下了车，刚想打开门拿行李出来，池怀渊修长的手轻轻地敲了敲方向盘，沉声道：“你的行李不清，要不然你下班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来警局接你，直接将行李给你送到家里去。” 　　“没事，这行李对于我来说，一点都不沉。” 　　她不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柔弱女生，虽然体能考试分数一直不算特别高，但也在合格线之上。 　　她的手刚碰到后座车门的门把手的瞬间，池怀渊清朗的声音便透过敞开的车窗，远远地飘了出来。 　　“你的腰......” 　　卫依的手一瞬间便缩了回去，“好吧，听你的，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可以。” 　　池怀渊点了下头，升起了车窗，绝尘而去。 　　卫依看了一眼外面空旷的街道，她还没有看到汪安志的车。 　　卫依的脚尖轻轻地踢了下街边的马路牙子，转身走进了警局里。 　　卫依进了刑警大队，来到自己的办公桌旁边，却发现上面的杂物都已经被清理。 　　她目光微怔，抬眸看向了远处的队长办公桌。 　　虽然同为队长，可盛凌凡拥有着自己的办公室，吴来却只有一张比普通警官大两圈的办公桌，放在了最前面。 　　卫依快步地走到了吴来的身边，吴来正在用电脑打牌，余光瞥见卫依，一声招呼也没有打。 　　“队长......” 　　卫依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吴来截住了。 　　“诶！你别管我叫队长！” 　　吴来挑眉，表情有些不屑地说道。 　　“盛凌凡现在是你的队长了，她主动和局长说，让你调去了她的队伍。” 　　“我还没来得及说声恭喜呢，恭喜卫警官以后飞黄腾达，心想事成！” 　　他的语气要多酸有多酸，翘着二郎腿，晃晃悠悠地没个正形。 　　卫依沉默了两秒钟之后，她轻声道：“谢谢吴队长这段时间的关照。” 　　吴来点了点头，仍然没有递过来一个眼神。 　　卫依只好转身离开，却隐约听到吴来轻嗤一声。 　　“虚伪。” 　　他的声音没有被压低，显然不怕被卫依听到。 　　他以为会用言语伤到卫依，可吴来并不知道，卫依三年来，用新人警官的身份进入过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的警局里。 　　遇见过贵人，自然也遇见过小人。 　　说话比吴来刻薄的，数不胜数。 　　做法比吴来过分的，更是一抓一大把。 　　卫依早已经学会了淡然对待。 　　她走了几步，便看到了汪安志在一楼办公区的尽头等她，他好似听见了刚刚吴来的话，然而却没有提。 　　只是说了一句，“盛队长如今在等你。” 　　“嗯，我马上去。” 　　卫依感激他的体贴，冲他微笑点头。 　　盛凌凡的办公室和汪安志平日里面工作的机房是分开的，卫依和汪安志并肩走了楼梯之后，便要分开。 　　即将分开的瞬间，汪安志忽然伸手搭在了卫依的肩膀上。 　　卫依只觉得他的手心冰凉，和之前在医院一楼抓着她手腕时的温度一点也不一样。 　　“有什么事情吗？” 　　卫依忽略掉他手的温度，笑着问他。 　　汪安志的手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两下，好似上面有浮尘，他只是负责掸下，“晚上一起去吃饭怎么样？” 　　卫依本来想要答应，可已经与池怀渊有约定，只好无奈地摇头拒绝道：“我晚上恐怕没有时间，明天，明天我一定请你吃饭。” 　　汪安志点头称是。 　　卫依独自一人来到了盛凌凡办公室的门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盛凌凡“进”的声音。 　　在进门的时候，卫依隐隐地听见了有其他人的声音。 　　果不其然，刚推开门，便看到了局长正站起身来，他说道：“一定要注意，最近虽然整体犯罪率越来越低，可不知道究竟是为何，重大刑事案件却比往年多了些，无论是何种原因，我们都应该重视起来，保护人民安全。” 　　“我知道了，局长慢走。” 　　盛凌凡站起身来送局长离开，等到局长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盛凌凡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转过身子看向了卫依。 　　“你的伤养的怎么样？” 　　“只要注意，复发几率很低的。” 　　盛凌凡听到这里，这才安心地点了点头。 　　上个案子结案之后，她特别地忙，昨天才有机会抽出时间，去医院探望卫依。 　　“盛队长，您是将我调进了你的队伍吗？” 　　“当然，一会儿我会叫人带你去熟悉一下新的办公位置的。” 　　在卫依不解的目光中，盛凌凡解释道：“我之前也不想这样做，可吴来这次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一点也不体谅你，甚至还纵容手下偷懒，这次他已经收到处分了。” 　　“我们两个之间一点也不对付，这次他为难你很大原因也因为你和我一起在现场工作了许久，他气不过，才不让你休息。” 　　“不怨你。” 　　面对盛凌凡的愧疚，卫依倒是有些招架不住。 　　“好了，说正事。” 　　盛凌凡为了腰上有伤的卫依，特意争取了这个机会。 　　“这一次我们打击犯罪的速度很快，成功营救下了小美，局长和我说，要提出三个受到表彰的名额。” 　　“我定下了人选，其中有你一个。” 　　听到盛凌凡的话，卫依却连忙摆手道：“我不能接受，我是真的不能接受。” 　　卫依不是谦虚，而是池怀渊亲自定下的规矩，306小队不允许接受任何表彰和表扬。 　　这是规矩。 第74章 送她回家 　　盛凌凡也不知道卫依说的规矩是什么规矩，卫依看上去并不像是谦虚，很是认真。 　　她只好同意了，“既然你主动放弃，那我只好找另一个人了。” 　　卫依感谢地点了点头。 　　三年的时间，她能成功隐藏住自己身份的原因，便是从来不接受任何的表扬。 　　接受表彰，便留下了记录，她再以新人的身份来到新的警局，身份很容易被识破。 　　“明天晚上，局里面有聚餐，火锅，到时候记得将时间空出来。” 　　“当然！” 　　卫依点了点头，试探性地问道。 　　“小美辞职了吗？我能去看看她吗？” 　　提到小美，盛凌凡的表情也有些不忍。 　　“你不用去了，小美已经搬家，听说搬到了另一个城市，彻底和这个城市的一切都作了告别，为的就是远离这段记忆。你若是去探望，指不定会让她想起来那些事情......” 　　盛凌凡亲自给小美做的笔录，她明白，如果不是小美的急中生智，她肯定坚持不到营救到来。 　　经历了生死险境，小美再也做不了刑警，甚至现在对陌生人的接触都有些忌惮。 　　“心理医生给小美做过评估，典型的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换一个环境换一种生活，才是为她好。” 　　盛凌凡看到了卫依颇为愧疚的表情，明白她的心理负担。 　　她走到了卫依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不用自责，虽然说小美是因为送你上救护车才被掳走，可这件事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你也不用负任何的责任。我们要怪的，是掳走小美的人，李文凯会付出代价的。” 　　李文凯的案子，算是东洲市近年来最重大的刑事案件。 　　因为商品大多数已经售卖出去了，李文凯究竟杀死了多少人，都没有办法估量。 　　李文凯承认的，有七个女人死在了他的手里。 　　小美是第八个，被及时营救下来才没有酿成惨案。 　　在饲养场还未销售出去的碎肉中，仅仅找到了三人的dna。 　　李文凯承认了七个受害者，然而根据后续调查，被李文凯谋害的，也许要比这个数字还要多。 　　虽然李文凯被解雇，可因为他常年在饲养场工作，知道可以进入饲养场的捷径，甚至懂得绞肉机的操作流程。 　　经过这件事，饲养场已经面临倒闭，老板杨丰也面临着妻子提出的离婚诉讼。 　　“对了，帮我谢谢池医生。” 　　如果不是李文凯的案子，盛凌凡根本不知道，原来这个每个月都见面的池医生，竟然有如此大的来头。 　　“我知道了。” 　　卫依笑着回答道，离开的时候，帮着盛凌凡带上了门。 　　- 　　在夕阳西下的时候，池怀渊的车停在了警局门口，紧接着，他便看到卫依朝着身后的人招了招手，离开了人群，打开了车门，坐在副驾驶上。 　　池怀渊茶色的眸子看了一眼警局门口的方向，那边有六个人，大多数都是女生。 　　他的眸底仿佛倒影着远处天际的夕阳，那夕阳慢慢落在了卫依的身上。 　　“你们在聊些什么？” 　　卫依坐在副驾驶上，车里热，她便将外套脱了下去，她一边整理外套，一边随口说道：“没说什么，他们听说你来接我，都出来送我。” 　　许是那句“他们听说你来接我”取悦了池怀渊，池怀渊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点了两下，清朗的声音中也带着笑意。 　　“你的人缘倒是挺好的。” 　　卫依看了他一眼，“哪里是我人缘好，分明是你的人气太高，如果不是因为你，小美很可能会遇见危险。” 　　“听说你是我的朋友之后，他们都很兴奋，甚至有人向我讨要你的签名。” 　　池怀渊的指尖微微一顿，“你应该拒绝了吧。” 　　“当然，我还不了解你吗？” 　　卫依没有多想，便说出了口。 　　话音刚落，气氛好似回到了三年前那段她跟在池怀渊身后吵闹着的日子。 　　池怀渊看着倒是表情自然，可卫依却觉得有些别扭，转过头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安静起来，没有说话。 　　很快便到了卫依住所的楼下，车缓缓地停入了车位中，熄了火。 　　听到发动机暂停的声音，卫依下意识地看向了池怀渊。 　　池怀渊看出了她眸中的疑惑，低笑问了句，“我不能上楼吗？” 　　“那倒不是。” 　　卫依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借口拒绝，只得这样说。 　　于是池怀渊顺理成章地拿过了她的行李，顺理成章地跟在她的身后进入了老旧的小区，又顺理成章地进了卫依的门。 　　卫依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温暖小窝竟然会迎来其他人，第二双拖鞋都没有准备。 　　“你直接穿鞋进来吧，我这里没有其他的拖鞋。” 　　池怀渊都进门了，卫依也不好让他搬东西到楼上，没有喝杯水便走。 　　“没关系。” 　　池怀渊的眼底好似雨后的天空，晴朗得很，他在玄关脱了鞋，穿着棉白色的袜子，踩在了卫依的地板上。 　　池怀渊是个从头到脚都很干净的人，甚至有些洁癖。 　　卫依从来没有在一个人的脚上看到过如此干净的袜子，好像新袜子，从未被穿过一样。 　　他是池怀渊，什么都是合理的。 　　卫依看着他干净的袜子，又看了一眼许久没有回来，许久没有打扫过的房间，顿时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 　　她下意识地走到了床边，期望用自己的身子挡住有些凌乱的床铺。 　　池怀渊却只是瞥了一眼，目光没有留在那边，转身去了厨房那边的吧台旁，随手放下了行李。 　　看到池怀渊转过身去，卫依连忙将前几天随手丢在床上的内衣塞进了被子里面。 　　她却没有看到，背对她的池怀渊，眼底掠过一抹了然的笑意。 　　听着背后窸窣作响的声音，池怀渊的脑海里掠过刚才惊鸿一瞥看到的东西。 　　他不想让她感到窘迫，所以只是沉默地坐在吧台旁边，抬起头，好似在打量厨房里面的装修。 　　“你想喝什么？” 　　简单地将东西整理好了以后，卫依来到了冰箱前，余光瞥了一眼池怀渊。 　　呼。 　　她松了一口气。 　　还好池怀渊什么都没有看见。 第75章 为他做饭 　　“我都可以。” 　　很快，池怀渊的面前，就出现了瓶牛奶，牛奶装在了小巧可爱的玻璃瓶里面。 　　池怀渊看了一眼包装精美的牛奶，他很想从专业的角度和卫依说，这种包装华丽的牛奶，尽管价钱很贵，可是论营养价值，不如普通的牛奶。 　　然而池怀渊刚一抬头，看见了卫依眼底的兴奋和雀跃，他顿时明白了。 　　卫依买这牛奶，根本不是为了营养价值，她为的，只是可爱的包装。 　　池怀渊懂得卫依想要听什么。 　　他沉默了两秒钟，开口称赞道：“这牛奶很漂亮。” 　　果然，卫依听了这句话，十分地熨帖，“是不是！这包装超级可爱的，上面的卡通人物多可爱啊！” 　　她手里也有一瓶，刚才她看遍了冰箱里面的所有饮品，觉得这种饮料最好看，即使是池怀渊看在眼里，也应该感觉到赏心悦目。 　　看卫依十分骄傲的模样，池怀渊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你是不是还剩下最后一个案子便能归队了？” 　　喝了两口牛奶，池怀渊忽然问道。 　　时间不早，卫依还没有吃饭，她正翻找着柜子上的方便面，听到池怀渊的话，撤回了手，点头道：“是啊，还剩下最后一个案子。” 　　池怀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可看在卫依眼里，却是无比的落寞。 　　306小队明明是池怀渊一手建立起来的，如今池怀渊却回不去了。 　　池怀渊看向了敞开的柜子里面，里面摆着整整齐齐的泡面。 　　三年前卫依的做饭能力便堪忧，即使是最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都搞不定。虽然不知道三年后的卫依技术有没有提高，可看着这一柜子的泡面和干净的灶台便能简单地推理出，她的做饭能力很大可能是在原地踏步。 　　“你要吃晚饭吗？” 　　男人的目光平静，却不容拒绝。 　　卫依斟酌着开口，“我想煮个泡面......” 　　她停顿了两秒钟，池怀渊只是安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挣扎地将后半句话说了出来。 　　“你要一起吃吗，只是一个简单的泡面。” 　　还没等卫依形容完自己的泡面究竟有多么普通，池怀渊却点了点头，说道。 　　“可以，既然你邀请我，我晚饭便在这边吃了。” 　　“辛苦了。” 　　在卫依的瞠目结舌中，池怀渊感谢地朝着卫依点了点头，拿着可爱的牛奶瓶，向着沙发那边走去。 　　“电视的遥控器在哪边，我应该可以不用担心厨房这边，只要等着吃饭就行吧。” 　　卫依跑过去，给他找到了电视遥控器，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当然不用担心，我煮泡面可是一把好手。” 　　明明只是煮泡面这样很简单的事情，却被卫依说成了好像是什么高难度的事情。 　　池怀渊没有戳穿她，转到了新闻台，颇为认真地看了起来。 　　卫依忙碌在厨房里，等待着水烧开的时间里，她听着房间那边传来的电视机的声音，忽然觉得清冷的家里都温暖了许多。 　　水很快便煮开了，卫依熟练地煮泡面。 　　当料包投进沸腾的水里面的一瞬间，方便面料包的香味，便传遍了整间屋子。 　　一边是食物的香气，一边是略有些嘈杂的电视机的声音，声音和嗅觉交织在一起，莫名地有了些家的味道。 　　准备泡面的时间不长，仅仅十分钟便搞定了一切。 　　当卫依端着热腾腾的锅从厨房那边走出来的时候，池怀渊自然而然地便来到了两人餐桌旁边，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桌子上面的杂物，好让卫依将热腾腾的碗放在桌子上。 　　一切都发生得水到渠成，两个人之间很有默契。 　　卫依去厨房拿筷子，刚转过身，便看到池怀渊正站在餐桌边儿，看她。 　　“愣着干嘛，可以坐下吃了。” 　　卫依不知道这个时刻的她，在池怀渊的眼里究竟有多动人。 　　在池怀渊的眼前，两碗面蒸腾着雾气，好似将周围清晰的环境都降低了一格解析度，卫依换了一件毛线外搭，宽松的设计，更显得她十分娇小。 　　她手里拿着筷子，转过身来，长发在做饭前被随手挽起，有散落的发垂在她的肩膀上。 　　这样的卫依，充满了生活气息。 　　也是池怀渊从来没有见过，却在梦里时常见到的景象。 　　卫依看池怀渊盯着她，有些奇怪地自己打量了一下周身，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发现池怀渊已经坐在了餐桌旁。 　　卫依走上前去，递给了他一双筷子。 　　“你刚才在看些什么。” 　　池怀渊接过筷子，他的手指修长，即使拿着有些幼稚的彩色筷子，却好像是什么时尚画报一般。 　　卫依一边将面条提起又放下，想要让面条凉一凉，一边给池怀渊得意地介绍自己这三年来的进步。 　　“今天的泡面里面，有牛肉卷和鸡蛋还有牛肉丸，平时我都会洗点菜放在里面，可我住院了好几天，冰箱里面的菜叶都坏了，所以今天的泡面就是纯肉的泡面。” 　　虽然鸡蛋的形状并不是特别好看，甚至池怀渊碗里面的鸡蛋黄都飞了出来，可看着丰盛得很。 　　这是一顿丰盛的泡面，和三年前究竟是有了些区别。 　　三年前卫依也给他做过泡面，加班的地方有简单的小厨房，当时大家都没回去，卫依便自告奋勇地给大家做夜宵。 　　即便旁边的冰箱里面有些食材，可卫依仅仅做了泡面，甚至还因为水量控制的问题，泡面有些淡了。 　　三年的时间过去了，同样的泡面，却多了很多东西。 　　如同这世界上的许多事情，不知不觉都产生了变化。 　　吃过了泡面，池怀渊终于没有了继续留下去的理由。 　　“晚饭很好吃，辛苦你了。” 　　男人站在玄关，低头穿鞋。 　　卫依来到门口送他离开，距离他送她回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就在池怀渊抬起半只脚，穿鞋的时候。 　　卫依便看到了进门的时候，本来白的仿佛全新的袜子，如今袜子下面却出现了一层淡淡的灰色。 　　色差并不明显，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出来的。 　　她欲哭无泪，却无可奈何。 　　算上办案的时间，她已经十多天没有回来了。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无奈的！ 第76章 和他有关 　　一周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警局里面难得没有什么事情，虽然每天不用出去跑任务，可文书工作也并不少。 　　自从上次池怀渊留在她家里吃过了晚饭，卫依便一直没有见过池怀渊。 　　好似两条相交的线，再次回到了平行的状态。 　　她正在整理文书工作的时候，汪安志停在了她的办公桌旁边。 　　汪安志用手轻轻地敲了敲卫依的办公桌，终于让卫依从繁重的文书工作中抬起了眸子来。 　　“你回来了？今天中午约饭吗？” 　　卫依忙碌的这一周，迟迟没有兑现答应汪安志的那顿饭。 　　汪安志在一周前被派到另一个城市出差。 　　汪安志显然是刚回来的样子，风尘仆仆地显得有些疲倦。 　　“当然可以，中午的时候，去对面那家烤鸭店吃饭吧。” 　　汪安志履行了之前的诺言，他主动挑选了饭店。 　　“当然可以。” 　　卫依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那中午见。” 　　“好的，中午见。” 　　汪安志没有继续打扰下去。 　　他轻笑一声，转身上了楼。 　　卫依看了一会儿他的背影，目光渐渐落在他的手上。 　　汪安志的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他的手是那种很好看的手，虽然不如池怀渊，但骨肉匀称，也很美。 　　手里的文书还有一沓，卫依低下头，继续工作。 　　- 　　工作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很快便到了午休的时间。 　　卫依与汪安志相约在警局的门口见面，她先是将手里的文书交给了盛凌凡，之后才出门。 　　经过大门口的时候，人已经走了一半了。 　　她浅浅抬眸，便看到了汪安志正等在房檐下面。 　　“我来了。” 　　卫依快步走向了不知道在这边已经等待了多久的汪安志。 　　都是年轻男女，平时交流也多，看到两个人中午显然有计划，走在卫依后面的许多同事，都发出了看热闹的嘘声。 　　“你们两个怎么单独去吃饭呀？不能带上我们吗？” 　　“是呀，是呀。单独吃饭多无聊啊，为什么不能带上我们？” 　　“你们懂什么？两个人之间的叫约会，一群人却叫聚餐。” 　　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同事，这两个人在整个警局里面，算是脾气很好，能开玩笑的。 　　卫依对他们的玩笑只是笑笑，汪安志却顺着他们的话，轻轻地揽住了卫依的肩膀。 　　“谢谢大家的祝福，我们去吃饭了。” 　　周围的气氛，因为汪安志的话变得更加热切。 　　卫依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开了汪安志的手。 　　看着两个人渐渐远去的背影。 　　刚走出来的吴来听到了周围人的起哄，不明所以地问道：“卫依她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啊？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旁边的警官摇了摇头，完全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模样。 　　问了旁边的人，都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卫依已经结婚或是订婚了的。 　　“如果卫依已经订婚了的话，又怎么会和汪安志走的这样近？” 　　除了吴来以外的人，都以为这句话是个笑话。 　　吴来不明所以，看着周围的人群渐渐散去，颇为困惑地摸了摸脑袋。 　　- 　　另一边，卫依和汪安志很快来到了烤鸭店里。 　　一男一女两个人出现在烤鸭店里，并没有引起很多注意，周围也有很多这样的搭配，卫依这才松了一口气。 　　跟着服务生，来到靠窗的座位。 　　两个人相对而坐，卫依直接将菜单递给了汪安志。 　　“你点菜吧，千万不要给我省钱。” 　　卫依笑着说道。 　　汪安志接过菜单，他简单地看了看菜单，点了几道菜。 　　服务员下了单，便收回菜单离开了餐桌旁边。 　　“我这次出差，收获挺大的。” 　　汪安志率先开口。 　　他和卫依分享了些这次去出差时遇见的趣事，都是各地警局的电脑技术人员。 　　汪安志避开了需要具备专业知识才能听得懂的那些笑话，讲给卫依的都是平常不过的笑话，即使什么都不知道，也能听懂的那种。 　　卫依果然笑了，她半眯着眼睛，笑得脸都有些红了才停了下来。 　　“卫依......之前在医院见过的那位池医生，是你的朋友吗？” 　　等到场面冷静了一些后，汪安志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卫依笑意微收，她看向了一本正经的汪安志，有些疑惑地问道。 　　“算是吧，怎么了？” 　　“我总觉得之前好像见过他，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 　　汪安志说话说到了一半，好似什么也没有想起来，随即展露出来一抹笑容来。 　　“没事了，也许只是看错了。” 　　卫依轻笑一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当年的案子，轰动了整个系统，若是汪安志看过什么档案，也许真的看过池怀渊的照片。 　　卫依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也许更有可能的，是两个人在其他的地方见过。 　　可卫依控制不住自己，总是往这上面想。 　　没过多久，烤鸭被端了上来，有专业的师傅在旁边现场将烤鸭分成一片片的肉，卷在饼里面，先是递给了卫依。 　　卫依拿起了卷饼，沾了沾旁边的蘸酱，刚想放到嘴里的瞬间。 　　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卫依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接起了电话，在接电话的瞬间，她的脸上本来还挂着笑容，可在听清电话那边究竟说了什么之后，笑容却一点点地平复了下来。 　　卫依的表情渐渐严肃了起来，对着电话那边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片鸭的师傅还等着卫依的评价，卫依却囫囵吞枣地将小巧的卷饼吞下，什么味道都没有来得及感觉，拿起皮包便站起身来。 　　“你慢慢在这里吃，我先去结账，局里有案子，我需要马上赶过去。” 　　汪安志好似根本没想到一般，开口问了一句，“需要我过去吗？” 　　“暂时不需要你，你先慢慢吃。” 　　卫依快步离开了桌边，结账出门后，打车赶往了函邬医院。 　　刚刚的电话里，盛凌凡亲口交代她。 　　“马上将池怀渊带来警局，这个案子，和他有关！” 第77章 冰冷手铐 　　卫依赶到医院的时候，池怀渊正在进行着他一周一次的手术。 　　她不想将事情闹大，记得庄博文的名字，找去了办公室里，却发现办公室里面空无一人，没有一个医生在。 　　她找了个护士，问了一句。 　　护士看了她的警徽后，耐心解释道：“今天的手术很有难度，很多医生都去现场学习去了，我可以带你去找他们。” 　　卫依跟着护士来到了手术室外。 　　这间手术室比较特殊，中间的手术室透明，四周都可以站人，甚至还有显示屏，实时转播着细节处的操作。 　　卫依走进了外圈，看到了庄博文，朝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庄博文自然认识卫依，看了一眼正在进行中的手术，没有多想，放下了手中的笔记本，跟在卫依的身后出了门。 　　“有什么事情吗，是来找师父的吧，他手术大概还有三个小时。” 　　尽管手术还有三个小时，可卫依明白警局那边的规矩，她试探性地问道。 　　“我有些事情找你师父，很重要的事情，你看能不能找个医生，去帮着他完成手术？” 　　庄博文虽然不知道卫依所说的事情是什么，可他连忙摇头道。 　　“这个手术只能我师父来做，只要换人，患者生存率便会急速下滑，别说函邬医院里了，就是放眼全国，都没有几个人能顶替我师父的位置。” 　　说完了这些，庄博文看卫依的脸色有些难看，他这才问道：“所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三个小时都不能等，你和我说，如果我能帮忙的话......” 　　卫依轻轻地摇了摇头，话中意有所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你先回去吧。” 　　庄博文总是觉得卫依不太对劲，她的脸色并不是特别的好，仿佛笼罩着一抹愁云。 　　究竟发生了什么？ 　　庄博文带着这样的疑问，重新回到了手术室里学习观摩。 　　卫依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盛凌凡的电话。 　　她长叹了一声，按下了盛凌凡的手机号，拨打了出去。 　　刚接通电话，卫依便将这边的情况告诉了盛凌凡。 　　盛凌凡立即说道：“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派人过去。” 　　虽然已经知道这个流程，可卫依还是尝试和盛凌凡沟通。 　　“这边仅有一个出口，我可以把守，而且之前池怀渊从来没有不配合的记录，能不能......”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盛凌凡便打断她说道。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可池怀渊一旦逃脱，这责任没有任何人能担待，你在那边等着，我马上派人过去！” 　　说完，盛凌凡便挂断了电话。 　　看着显示已经被挂断的电话，卫依咬紧了唇，推门进了手术室的外间。 　　她站在门边，看着中间的手术室里正在进行手术的池怀渊。 　　男人穿着整套的手术服，戴着口罩，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认真严谨的态度，和精准的操作。 　　他白色的手术手套被血色染红，周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在目光的中心，池怀渊连眼睛也没有抬起，一丝不苟地进行着手上的工作。 　　卫依站在门口，听着周围医生低声的交谈声夹杂着细小的仪器发出来的声音，她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正在进行手术的池怀渊，只觉得时间过得竟然是如此的漫长。 　　十五分钟后，杨院长出现在了手术室这边，他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正在进行手术的池怀渊，然后低声下达了命令。 　　“今天的观摩学习到这边结束，大家都迅速离开手术室，不要打扰到正在进行手术的池医生。” 　　正学习到关键时刻的医生们全都有些不解。 　　“还有几个小时的手术，怎么就结束了？” 　　“是啊院长，你是不是记错了？” 　　“......” 　　生怕打扰到正在手术的池怀渊，众人们说话的声音都不高。 　　因为怕打扰到正在进行手术的医生，这间用于观摩学习的手术室构造有些特别。 　　中间的玻璃是单向玻璃，周围观摩的医生能看见里面的人，可从里面看向外面，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到哑光的雾面玻璃。 　　“不要说那么多，我说今天的学习结束就是结束了，你们马上离开这边。” 　　杨院长的目光很快便落在了一旁穿着警服的卫依身上。 　　他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带着莫名其妙的医生便离开了手术室。 　　医生刚离开没有几秒钟，警察们便鱼贯而入，每隔一段距离便站着一位警察，全都严阵以待地透过单向玻璃看着里面正在手术的男人。 　　带头的人是一位颇为资深的警员，他来到卫依的身边，低声道：“这边就交给我们吧，你可以回去了。” 　　“是盛队长找我有事吗？” 　　卫依身子没动，忽然问了一句。 　　“没什么事情，现在盛队长在忙着怎么和媒体解释......” 　　这男警官已经在警局里面呆了十多年了，本以为之前饲养场发生的事情，便已经是极限了。 　　却没想到，饲养场的事情还没有过去几天，甚至大家才刚刚写完了结案报告，却再次发生了这档子事情。 　　警官好奇地看了一眼玻璃里面正在进行手术的池怀渊。 　　他记得这个男人，如果不是池怀渊，小美很有可能被那疯子伤害。 　　本以为这男人是个谈判专家，却没想到，这人竟然有那样的历史...... 　　“既然没什么事情，我就等在这边，咱们一起回去。” 　　卫依缓缓地说道，目光平静，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静夜，风平浪静之下，却有着滔天的巨浪。 　　多一个她不多，警官想了想，也随她去了。 　　三个小时的时间，一分一秒地渡过。 　　庄博文对池怀渊很了解，说是三个小时，结束的时间果然差不多。 　　当池怀渊进行完最后的缝合，结束了手术，带着一身的疲倦走出手术室的时候。 　　等待他的，却是冰冷的手铐。 　　“池医生，请和我们走一趟。” 第78章 活着摘取 　　看到手铐的一瞬间，周围的护士都惊呼出声。 　　他们和池怀渊一同进行手术，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从业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手术室外面站了这么多的警察，全都严阵以待，好像在防备着一切可能出现的危机似的。 　　可池怀渊只不过是个医生，究竟能造成多大的危害？ 　　护士们不理解，可池怀渊却一点也不惊讶。 　　他的目光仅仅聚焦在了远处站着的卫依身上，惊鸿掠影般，一触即离。 　　他脱了手术服和手套，露出了干干净净的手腕，虽然血迹已经随着手套和手术服都消失了，然而站得近的警官，却总是觉得他的周身还有一股血腥气混杂在消毒水的味道里。 　　既然池怀渊这样配合，警官们自然也不为难他，给他戴上了手铐，一左一右地站在他的旁边，带人离开了医院。 　　卫依跟在队伍的后面，她能看见池怀渊的背影，自然也能看到周围或是病患，或是医生护士，投过来的好奇又忌惮的目光。 　　卫依渐渐地垂下了眸子，掩去了眼底的晦涩...... 　　- 　　回到警局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忙碌，在池怀渊走进警局的一瞬间，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警官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看向了逆着光走进警局的男人。 　　池怀渊好似没有感觉到那些目光，跟在警官的身后，走进了审讯室。 　　当池怀渊的身影消失在审讯室那边的拐角处时，下一瞬，警官那边议论纷纷道。 　　“他真的是三年前那案子的最大嫌疑人吗？” 　　“太残忍了吧，如果真是他做的，他究竟是怎么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的......” 　　“唉，谁能想到呢......” 　　卫依目光微闪，看了一眼空旷的审讯室，她来到了盛凌凡的办公室门外，曲起关节，轻轻地敲了敲门。 　　盛凌凡的办公室里不似往日那般平静，她正在打电话。 　　卫依看门虚掩着，便推门进去了。 　　在盛凌凡的办公室里，还有其他几位警官。 　　在盛凌凡打电话的时候，全都屏气凝神，等待她打完这通重要的电话。 　　“......这确实是一起恶劣的刑事案件，具体细节需要确认后才能公布。请东洲市的市民最近加强防范，避免过度恐慌，只要注意不要乘坐陌生人的车辆，夜晚的时候避免出门......” 　　一分钟后，盛凌凡才挂断电话。 　　刚挂断电话，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周围的警官便围了上去。 　　他们之间有先来后到的顺序，按顺序报告着如今的进展。 　　“死者1我们已经和家属确认......” 　　“网络上所有的现场图片都已经清理干净......” 　　“公园已经封锁，正在进行排查......” 　　“发现现场的孙先生也已经请到了局里面......” 　　轮到卫依的时候，盛凌凡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你去法医那边看一眼，你算是局里唯一接触过三年前案子的人。” 　　“我马上去。” 　　卫依取得了法医办公室的地址，急匆匆地离开了盛凌凡的办公室，下楼准备赶去法医办公室那边。 　　她路过一楼的时候，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审讯室的方向。 　　三年前，三年后。 　　横跨两个城市，三个年头，同样的作案手段，相似的受害人选择。 　　究竟是三年前的凶手重新回来，还是模仿作案。 　　池怀渊。 　　等我找到真相。 　　如果你真的是凶手，我会亲手将你捉拿归案。如果凶手另有其人，我绝对会为你洗清冤屈。 　　这一次，她一定要找出真相！ 　　- 　　二十分钟后，卫依来到了法医办公室。 　　“你好，我是负责本案的王康。” 　　法医是个年龄不小的男人，他挺着个啤酒肚，带着卫依来到了工作台旁边。 　　看到熟悉的罐子，卫依的眼神一凝。 　　普通不过的玻璃容器，透明的液体中浸泡着三颗保存得完好的心脏。 　　在罐子上甚至还贴着打印出来的标签，距离不远，没办法看清。 　　她跟在王康的身后，来到了罐子旁边。 　　“三颗心脏，全都浸泡在福尔马林里。保存完好，显然是刚从人身上摘取下来，便泡入了福尔马林中，无法判断具体的死亡时间。” 　　王康知道卫依过来的目的，给她解释的便详细一些。 　　“从手法上来看，凶手显然经过手术培训，刀口平整，手法专业。” 　　王康又让卫依看罐子角落贴着的标签。 　　那是身份证的复印件，用剪刀剪了下来，贴在了罐子外壁上。 　　“经过确认，这三颗心脏应该就是这三个人的，年龄差不多，性别也差不多。” 　　这三颗心脏在卫依的眼里，没有任何的分别，她忍不住问道。 　　“性别是怎么看出来的？” 　　如果说年龄是可以根据心脏的衰老程度简单判断的话，那性别如何分辨。 　　“根据他们的身份证我找到了系统里面的体检报告，这两个女人的身高和体重都要轻于这个男人，心脏的重量也要更轻一点，算是对上了。” 　　心脏与体重和身高有直接关系，和性别是没有太大的关系的。 　　普遍来说，女人的身高和体重都要低于男人，所以经验丰富的法医，可以简单地判断出来心脏主人的性别，当然，这只是简单的判断标准，若是能检测dna，还是dna更准确一些。 　　“经过化验，死者体内均有一种迷药的成分。” 　　卫依没多想，便说出了一种迷药的名称来。 　　听到那名称，法医点了点头，“是同一种。” 　　卫依的心，缓缓地沉了下来。 　　具体细节，从来没有向外部公布过。 　　这些细节加在一起，足以证明，模仿作案的可能性很低。 　　“我还发现了一点......” 　　王康摘下了手上的手套，叹了口气道。 　　“根据肌肉的收缩反应来看，这些心脏，应该是在他们活着的时候，被摘取下来的。” 　　听到王康的话之后，卫依下意识地反驳道：“你确定？不是死了以后再解刨的吗？” 　　“我确定！” 第79章 确凿证据 　　“你说什么？” 　　盛凌凡听到卫依的报告之后，困惑地转过头来。 　　卫依刚从法医那边赶过来，低声说道：“所有的细节都对的上，唯一对不上的是摘取器官时候的状态。” 　　“我清晰地记得，三年前的心脏，是在死后被取出来。” 　　“如今的这三枚心脏，却是在人还活着的时候。” 　　盛凌凡皱起了眉头，“活着和死了，虽然都是将心脏取出来，可代表的意义完全不一样。” 　　“是的。” 　　卫依抬眸看向了盛凌凡，两人目光相对。 　　她缓缓地说道：“三年前心脏被直接送到了警局里面，这次却是放在了人来人往的公园里。取出心脏时候人体的状态也有很大的区别，三年前是先杀人，后取心，三年后却是先取心。凶手的作案手法在进化，若是他在进化，为何中间的三年时间，却没有出现。” 　　“究竟是什么原因，凶手停止作案三年的时间，三年前他为何停止，三年后又为何继续？” 　　卫依的身板站的笔直，眸光中有一抹清醒在。 　　“我认为，应该和三年前办案的警官进行合作，才能更加准确地抓到真凶！” 　　盛凌凡表示赞同。 　　“我已经联系首都那边的警方了，一会儿你亲自去现场，帮我看着现场那边，有任何线索，都要及时通知我！” 　　“是！” 　　- 　　在首都一所办公楼内，有这样一家不起眼的公司，公司的名字叫做周驰有限公司，在招牌的角落，写着一行极小的数字。 　　306。 　　从外表看，这公司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如果没有业务，根本不会有人好奇推门而入。 　　门上也落了锁，好似早已经倒闭多时。 　　公司占地面积约几百平方米，不算大，在最里面的一间屋子里面，有个年轻的少年，正躺在地上，往天花板上扔着东西。 　　少年的手里拿着一个网球，随手扔到了天花板上，下一瞬又被天花板反弹回来。 　　旁边有投影仪，将邮件内容投放在了天花板上，少年每次向上丢球，邮件都自动地往后翻一页。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竟然可以用网球控制着投影仪里面的电脑。 　　他便这样沉默地一下接着一下丢着球，在看到其中一封邮件的时候，少年的手忽然顿住了，他一骨碌地爬了起来，仍然抬着头看着天花板上的投影。 　　站起身来，他和天花板之间的距离当然被拉近了。 　　他将邮件上的内容看了好几遍，少年干净的眸子好似能折射出邮件上的字来。 　　他忽然转身便跑了出去，路过了几个办公室，一串敲门敲了过去。 　　“开会！” 　　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少年高喊了一声，在跑到最后一间办公室的时候，他的手指微顿，并没有敲响最后一间办公室的大门。 　　在门上，贴着两个名字。 　　池怀渊、卫依。 　　这两个名字并列，中间隔了正好的距离。 　　少年看了一眼这两个并列在一起的名字，脚步微顿，停在了最后一间办公室的门前。 　　身后的三间办公室不约而同地走出来了三个人。 　　周洋、郁春燕、王石头。 　　郁春燕看到少年的背影，嘟囔了一句，“究竟有什么事情，凶杀？纵火？绑架？你说清楚了行不行？” 　　周洋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吊儿郎当地说道：“你就不能盼点好？指不定是上面叫咱们去休假呢！” 　　王石头默默地放下了手里的杠铃，松手的时候没注意，和地面相撞，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郁春燕伸手拍了一下王石头的肌肉，瞬间便后悔了，一边揉着手，一边吐槽道：“你都已经这么壮了，怎么还在举铁？你究竟是想健身还是想变异？” 　　王石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alpha看了一眼各说各话的三个人，冷冰冰地甩出了一句。 　　“东洲市的城南公园树下，发现了三颗泡在福尔马林里面的心脏，罐子上面贴上了死者的身份证复印件，现场发现了一串数字......” 　　alpha的话还没有说完，在场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3，5，8-2” 　　“3，5，8-2” 　　“3，5，8-2” 　　周洋的表情顿时正经了起来，他直起身子来，朗声说道：“马上收拾行李，我们立刻去东洲市，协助探案！” 　　“周队。” 　　郁春燕目光担忧。 　　“三年前，我们被剥夺参与调查的资格，如今......” 　　周洋冷声道：“三年前，池怀渊作为嫌疑人，我们为了避嫌自然不能继续参与调查。” 　　“可三年后，池怀渊早都已经不联系我们了，我们凭什么还要受到影响！查案！这次谁阻碍老子查案，谁就是老子一辈子的敌人！” 　　郁春燕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alpha已经回到办公室去收拾他的行李了，每次办案，他的行李是最多的。 　　安静的王石头此时也攥紧了石头，眼底有一抹决绝闪过。 　　“查！必须查！” 　　王石头的嗓音很低沉，他攥起拳头，胳膊上的肌肉因为他的动作瞬间便鼓了起来。 　　“哎呀！” 　　郁春燕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惊叫一声，问出了个大家都忽略的事情来。 　　“小卫依现在是不是就在东洲市！” 　　三年的时间，卫依待过的警局有许多，有的时候，即使连他们都忘记卫依如今正在哪里。 　　“用联系她吗？” 　　王石头问道。 　　“不用了，去了她就知道了。” 　　周洋转身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去收拾行李了...... 　　- 　　同一时间，东洲市，卫依来到了被封锁的城南公园。 　　卫依进入现场，来到了一颗长势茂密的树下。 　　树下放着一个纸箱，已经被打开。 　　卫依来到纸箱旁边，便看到现场分析人员正拿着相机，冲着纸箱拍照。 　　那人小心翼翼地拍下了纸箱上封条上面的一串数字。 　　3，5，8-2 　　那数字歪歪扭扭的，需要用些时间辨认，才能看出数字的形状来。 　　当年，这串数字差点成为指正池怀渊的确凿证据。 　　【作者有话说】 　　3，5，8-2 第80章 他不适合 　　3，5，8-2 　　重新排列组合，便是3，8-2，5。 　　一共26个英文字母，从a-z一共二十六个字母，如果用1-26来代替，每一个字母，都有一个对应的数字。 　　3，5，8-2经过重新排列，为3，8-2，5。 　　仅仅有二十六个字母，38不可能代表的是一个字母，所以分为3以及8. 　　25如果作为一个整体来看，代表的便是字母表里面倒数第二个字母，y。 　　排在字母表第三位的为c，排在字母表第八位的为h，排在字母表第25位的为y。 　　chy，正正好好组成了池怀渊名字的首字母。 　　这只是这几个数字的其中一种解读。 　　如果在数字刚被发现后，有人进行这样的猜测，或许会有人说，是故意栽赃，强制解读。 　　别说这数字来回颠倒顺序才组成了池怀渊的首字母，就是池怀渊的首字母单独出现在案发现场，大家也不会往那种可能想。 　　在数字刚被发现的时候，池怀渊是306侧写师小队的创建人，是打击犯罪冲在前面的许多人之一。 　　可在三年前，这串数字的解读，是在池怀渊作为犯罪嫌疑人被拘留后，有警官发现的规律。 　　意义便有些不一样了。 　　之前可能说是过度解读，可在这之后，便是高智商犯罪对执法机构的挑衅。 　　卫依看着箱子上面留下的数字，用现场搜集证据的相机将那串数字拍下。 　　再次在现场呆了许久，除了那串数字，没有任何的线索，这一点和三年前不谋而合。 　　凶手留下了心脏，却没有遗漏任何线索，不是所有的高智商犯罪，都能在国际重案组的连环追捕下逃脱的，三年前的重案组，没有收获任何线索，在长达三个月的调查后，最终解散。 　　现场调查人员地毯式地进行排查，卫依顾虑着腰，没有在现场逗留太久时间，仅仅在现场停留了两个小时，便离开了这边。 　　其实这事情发生了这么久，卫依也能感觉到，盛凌凡因为她和池怀渊之间的朋友关系，已经不让她参加重要的调查和审讯了。 　　自从池怀渊被拘留，卫依便没有见过他。 　　盛凌凡的做法，卫依也是能理解的，这是规矩，防止因为认识藏匿证据或者帮助隐瞒。 　　三年前，整个306小队在池怀渊出事以后，都被勒令退出调查。 　　如今她虽然被盛凌凡派到外部调查，可终究还是能参与调查过程的，卫依一斤很满足了。 　　回了警局，卫依刚进门的时候，便听到了有警员聊天道。 　　“没想到这案子这么大！焦亮警官竟然都赶了过来。” 　　“你知道什么啊，焦警官是三年前的重案组负责人，专门调查过这个案子，听说当年案子没破便是焦警官这辈子一直遗憾的事情，如今凶手再次出现，焦警官肯定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听到焦亮的名字，卫依的眸光轻闪。 　　她的脚步加快了，连忙往警局里面走去。 　　上楼的时候，遇见了正在下楼的汪安志。 　　“卫依，你腰伤刚刚好，一定要注意，别太累。” 　　汪安志来到了卫依的身边，他的手里面拿着保温杯，笑容有些疲倦。 　　卫依的脚步稍顿，她看清了汪安志眉眼间的疲倦，“你这是一直忙到了现在？” 　　她虽然嘴上是和汪安志说着话，可心却直接飞到了楼上。 　　关于焦亮，她有些话想要和盛凌凡说。 　　汪安志好似并没有看出卫依的焦急，笑着和她说道。 　　“今天我一直挺忙的，那人将心脏放在了公园里，被两个好奇的年轻人发现了，他们不仅报了警，甚至还拍下了照片，发在了公众社交平台，如今已经被各处转载保存，我们技术部一直追踪删除，可转载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们花了好久，才让这些照片暂时消失在网络上。可你也知道......” 　　汪安志的话最终被卫依打断了。 　　“对不起，我暂时有事情，你被太忙了，注意休息。” 　　卫依有些抱歉地笑了笑，之后便小跑上了楼。 　　汪安志看着卫依的背影，他忽然露出了有些伤心的模样。 　　“我都已经对你这么好了，你怎么还是看不见我呢？难道我此生真的只能作为池怀渊的影子吗？”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气音，即使是从他的身边路过，都没有办法听到。 　　汪安志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怪异，虽然看着能明白他感到伤心，可那伤心只是附在表层上的，如同模仿大人的孩子，只是模仿了肌肉走势，可却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复杂的情绪。 　　汪安志很快便收起了那有些怪异的表情，摇了摇头，往楼下走去了。 　　而另一边，卫依小跑着来到了盛凌凡的办公室的时候，她轻轻地敲了两下门，听到里面盛凌凡的许可，推门而入。 　　盛凌凡的办公室内有两面大窗户，此时在一面大窗户前，站着一位身子硬朗的中年男人，男人头发中夹杂着些许白发，可他的外形看着却比较年轻，三四十岁左右，正背对着卫依的方向。 　　卫依看到那个背影，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盛凌凡坐在办公桌后面，好似工作到一半的样子。 　　“有什么事情吗？现场有什么遗漏的线索吗？” 　　盛凌凡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卫依，她知道卫依和池怀渊的关系匪浅，虽然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像是朋友，但实际上，盛凌凡作为局外人，总是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场有些不同。 　　所以盛凌凡让卫依调查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她怕的，就是卫依的感情影响到了办案。 　　卫依欲言又止，看了一眼正背对她的焦亮。 　　她迟疑了两秒钟，焦亮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转过身来看向门口的方向。 　　他还未来得及看清进来的是什么人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女声脆生生地说道。 　　“我认为焦警官不适合协同办案，他的主观臆断太强烈，如果让他领导办案的话，我认为结果并不会准确！” 第81章 要问我们 　　焦亮转过身来，他先听到了声音，后来才看到了说话的人。 　　起初，焦亮没有想到东洲市这边竟然有人敢质疑自己。 　　他焦警官可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办案专家，经过他手里的，都是极具难度的重大刑事案件。 　　破案率接近百分之百。 　　接近。 　　三年前，他头一次面对着一个案子，找不到任何可以继续下去的线索。 　　工作二十多年，他第一次尝到失败的味道。 　　三年前的案子在他之后的梦里面反复出现，好不容易如今有了再来一次的机会。 　　和杀人犯交锋多年的焦亮一直在等待着凶手压抑不住黑暗面，再次作案的一天。 　　三年的时间，他并没有空等，好不容易有了第二次机会将那凶手缉拿归案，任何人组织自己都不可能。 　　那声音听着像是个女人，竟然说他焦亮会被偏见蒙蔽双眼？ 　　焦亮带着满腔怒火和些许的好奇转过了身子，在看到站在门口的女人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恍惚，可他绝佳的记忆力还是让他认出了这个女人。 　　“你竟然在这边，其他人呢？” 　　三年前的案子，一切的细节都在他的大脑中重复不知道多少遍了，焦亮自然不会忘记和这案子有关的人。 　　卫依。 　　池怀渊的小徒弟。 　　听说是被池怀渊一手培养起来的，本来是个民警，却被破格提升到了刑警，隶属于池怀渊一手建立起来的侧写师小队。 　　焦亮总是觉得，三年前，侧写师小队肯定动了手脚，为了掩饰池怀渊的罪行。 　　否则，他从来没有遇见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案子。 　　作案必然留下痕迹，即使再谨慎的凶手也会留下痕迹。 　　三年前没有找到的原因，只是因为凶手的“段位”远高于他。 　　将他能想到的所有方面都提前想到了，事先清理了现场，所以焦亮才找不到任何证据。 　　所以当焦亮再次见到卫依的时候，他皱紧了眉头，看了一眼不说话的卫依，便来到了盛凌凡的面前。 　　焦亮用手掌重重地拍了拍盛凌凡的桌子道：“刚才都已经说话，这次成立的特别行动组归我掌管吧？” 　　“当然。” 　　盛凌凡仿佛已经预料到了焦亮要说什么，迟疑道：“卫依她是我小队的队员，您......” 　　焦亮根本没有给她说完话的几乎，手指指向了卫依，隔空点了点。 　　“我怀疑她与这案子有关，直接将她拘留，我有些事情要审问她！” 　　盛凌凡根本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卫依和命案有关系。 　　她正想为卫依说话的时候，却听到卫依冷声道：“焦警官，你有证据吗？” 　　“我的证据？” 　　即使在其他地方沉稳的焦亮，三年前的案子如同他的心魔，是他职业上的一次滑铁卢。 　　如今见到了疑似三年前包庇罪犯的人，甚至这人还想让他从指挥的位置下来，焦亮无法淡定。 　　他冷笑了一声道：“三年前，我有证据你充满仰慕池怀渊，爱情会让人丧失理智，即使为了他销毁证据，我认为你也能做得出来。” 　　“三年前直接将你停职，没有时间收拾你，三年后你却撞了上来，别怪我，你若是怪，便怪你和嫌疑人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吧。” 　　说着，焦亮便高喊了一声。 　　“来人，将卫依带下去，一会儿我要进行审问！” 　　他话音刚落，门口便走进来了两个警官，警官都是焦亮的手下，他特意带过来的。 　　他们严格遵循焦亮的指示，拿出手铐，便要套在卫依的手腕上。 　　卫依挣扎了两下，焦亮明明在一年前已经宣布提前退休，整天到处进行演讲。 　　她根本没有想到焦亮竟然会重整旗鼓。 　　如果知道的话，在盛凌凡说已经联系了之前负责案子的警官的时候，她便要极力阻止。 　　三年前，焦亮一直觉得池怀渊便是本案的凶手，即使没有确凿的证据，最终也将池怀渊和证据一同送到了法庭。 　　好在最终因为证据不足，法庭宣布池怀渊无罪释放。 　　卫依相信池怀渊，相信自己的直觉，更相信证据。 　　这案子的证据实在是太巧了，一切都仿佛是冲着池怀渊来的。 　　焦亮却不仔细调查，主观臆断觉得池怀渊便是此案的凶手。 　　他已经失去了平常心，办案自然有失公允。 　　当然，三年前的卫依也不适合参加这起案子，所以她想要将案子交到盛凌凡的手里。 　　盛凌凡很谨慎，不会放过任何的细节，也不会在没有任何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便将人送到法庭。 　　卫依很放心，甚至这次因为她和池怀渊之间的关系单纯了很多，只是朋友。 　　三年的时间没有联系，很大的可能，她可以参加这次探案。 　　可让卫依没有想到的是，焦亮成为了重案组组长，即使是盛凌凡也无法指挥整个案子。 　　“您这是偏见，是糊涂！” 　　卫依高声地喊了两句。 　　她的嗓音很是清脆，即使是屋外面也能听清屋里面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焦亮只觉得脸颊都热了起来，可他做的，也是符合规章制度的。 　　并不是将卫依直接送进监狱，而是因为她和嫌疑人之间的关系，请她过去配合调查。 　　焦亮冲着那两位警官挥了挥手，将人快点弄出去。 　　可就在两名警官刚走到门口的时候。 　　忽然间，盛凌凡的办公室被人一把推开。 　　盛凌凡办公室的门其实很重，因为有气缸的原因，无论是开是关，都有缓冲。 　　可这次被推开的时候，门却忽然砸到了墙上，发出了“咚”的一声。 　　这响声实在是太稀奇，盛凌凡在这办公室里工作了五年的时间，从来没有听门发出过如此大的响声来。 　　下意识地便看向了门口的方向，便看到了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站在门口，胳膊上面的肌肉都凸了出来，他剃了寸头，远远地看上去，整个人都十分凶悍。 　　他的身子一下子便将门口挡了个严实。 　　有个染了黄毛的男人从他的身旁钻了过来，看上去有些狼狈，可喊出来的话底气却很足。 　　“卫依是306小队的人！你们没有权利处置她！” 　　“要动人的话，先要问问我们同不同意！” 第82章 周洋护短 　　周洋半个月前刚染了一头小黄毛，其实本来是帅气的灰蓝色，可洗了两次头发，却掉成了纯黄色。 　　他觉得很非主流，本来想再去补染一次，约的是今天，今天却赶来了东洲市。 　　想着要继续顶着几天的黄毛，周洋便不是很开心。 　　刚赶到了东洲市的警局，还未上楼，便听到了卫依的尖叫声。 　　他与王石头对视一眼，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赶上了楼。 　　王石头属于力量担当，没用多少力气，便将门甩到了墙上。 　　周洋是队长，虽然说只是挂个名，但在这种要出面的时候，他的脸还是好使的。 　　果然，当焦亮看到周洋的那张脸的时候，他瞬间沉默了下来。 　　周洋这个人的身世有些复杂，他的父亲早亡，为了战友。 　　被他父亲救下来的战友都渐渐地成为了地位很高的人。 　　他们全都很照顾周洋，周洋也懂事，虽然有那么多叔叔伯伯照顾他长大，可他也从来不利用他们的权势，从小警察做起。 　　虽然周洋从来没有用他叔伯的身份压过人，可所有人都知道周洋是不好惹的。 　　焦亮虽然不敢惹周洋，但他也知道，周洋是讲道理的，他并不会做太过分的事情，虽然有些护短，却在一个范围之内。 　　“你们为何来了？据我所知，306小队是被池怀渊一手建立起来的，作为和他关系很近的人，你们无权参与本案的调查。” 　　三年前，池怀渊成为嫌疑人后，306小队便是因为这个原因，被迫退出了调查。 　　之后的调查过程，他们也只是隐隐约约地听说过，具体细节没有被透露出来，他们自然无从知晓。 　　听到池怀渊的名字，周洋瞬间便炸了。 　　他上蹿下跳道：“池怀渊！池怀渊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焦警官，我知道你特别的专业，我也明白在办案上，是要让与嫌疑人有关系的人回避的。” 　　“可我要和你仔细地说啊，这三年的时间......” 　　周洋苦着一张脸，和焦亮大吐苦水。 　　正在诉苦的时候，卫依甩脱了一左一右限制她的人，看到在王石头的身后，出现了另外两个熟悉的身影。 　　郁春燕随手将王石头推开了半个身位，隔着空气给她打了个招呼。 　　alpha也看着她勾了勾唇角。 　　在熟悉的队友面前，卫依红了眼眶，像是学成归家的学子，终于能在三年的奔波后回家。 　　他们之间的眼神交互仅仅持续了几秒钟，周洋还在和焦亮讲道理。 　　“焦警官，我知道你的顾虑，可我们和池怀渊之间，三年的时间都没有怎么联系。” 　　“说真的，如果不是这案子再次发生，池怀渊的名字被再次提起，我都快忘记了池怀渊这三个名字究竟怎么写！” 　　焦亮看着他瞪着眼睛瞎掰，冷声哼了一下，“谁不知道你和池怀渊是铁瓷儿？” 　　周洋的脸皱皱巴巴的，他拍了拍手道：“是啊，您也知道我和池怀渊那丧良心的关系曾经有多好吧，可池怀渊就丢了良心，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系过我！” 　　“我周洋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我去年早就指天发誓和池怀渊这厮绝交，您放心，我的队员没有一个人和池怀渊保持联系的，如果不是小卫依这次来到东洲市工作，她和池怀渊之间也从未联系过的。” 　　“您若是不信，大可查查我们的联系方式，如果您手下没有特别厉害的电脑专家，我可以给您推荐我手下的alpha，你别看他年轻，棒着呢，很多电脑专家见了，都要竖大拇哥的！” 　　焦亮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说不过周洋，可卫依那边还有把柄。 　　他伸手指向了卫依，说道：“那你们小队的这个卫依，究竟怎么处理？她上来就要革我的职，还说我被偏见蒙蔽，我焦亮一辈子就没有受过这般严重的指控，你今天一定要给我一个说法来！” 　　焦亮抓住一个点就不放手。 　　他如今已经不想将卫依关起来审问了，只想用这一点让周洋吃个哑巴亏，让他主动带着306小队退出调查。 　　他们说从未联系过便从未联系过？ 　　池怀渊可是一手创立这小队的人，几乎所有的队员都是他亲自带进小队里面的。 　　三年的时间从未联系过？骗鬼呢？ 　　果然周洋竖起了眉眼，凶巴巴地冲着卫依吼道。 　　“你怎么能这样侮辱焦警官呢！焦警官从来不会被自己的偏见蒙蔽的！他的破案率多高啊，接、近百分之百！” 　　接近这两个字，周洋咬的格外重。 　　知道焦亮在意什么，他便说什么。 　　焦亮翻了个白眼，正想反驳的时候，却听到周洋继续絮絮叨叨地说了下去。 　　“虽然当时焦警官将池怀渊和他所谓的‘证据’都送到了法庭审理，焦警官理应不会出现这样的错误，可他毕竟年龄大了，你怎么知道他没有遭受着更年期的折磨？我们要体谅焦警官，他即使这样的状态，都冲在最前面！” 　　周洋生动地演示了，什么叫不带脏字地骂人。 　　焦亮的脸都被气红了，他就知道，有周洋的地方，准没好事。 　　还没来得及和周洋算账，便听到卫依鞠躬道歉道：“对不起，焦警官，我不应该质疑您的状态，不应该在您与更年期抗争的时候，还对你做出这样的猜测和指控来！” 　　焦亮：...... 　　他的脸色很红，红的都仿佛要让人怀疑，他的血管下一刻是不是就要爆炸。 　　周洋笑呵呵地说道：“卫依都道歉了，她年纪还小，焦警官您也大人有大量，别和她计较。” 　　“人我便带回小队去了，一会儿会议室里面见！” 　　焦亮连忙道：“周洋！你没有权利干涉这案子，马上回去！听到了没有？” 　　周洋脸上还带着笑容，淡了些，他望向焦亮，提醒他道：“焦警官，306小队成立之初，便独立于常规调查，您没有权利决定我们的去留，如果有问题，可以申报我们的违规举动。” 　　“一会儿，会议室见。” 第83章 我不同意 　　池怀渊坐在审讯室里面，看着周围空旷的审讯室，没有出声。 　　他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手腕上挂着手铐，冰冷坚硬的触感，是难以挣脱的束缚。 　　其实，池怀渊是有办法挣脱的，可他却没有动手。 　　挣脱了又有什么办法呢？ 　　即使挣脱了，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即使挣脱了，这罪名便能从他的身上消失吗？ 　　池怀渊目光幽暗，眉眼间好似水墨画上的远山，这一幕落在了审讯室对面的单向玻璃后的警官眼里，女性警官全都自动避开了目光，男性警官还算好一点，仅仅有一半避开了目光。 　　并不是这些男警官有什么奇怪的想法，池怀渊他精致得好像是电影明星一般。 　　不对，他比电影明星还要精致。 　　电影明星上镜好看，有的在现实中，并没有上镜那般好看，毕竟远离了滤镜和打光，即使是明星的颜值也要下一个档次。 　　可池怀渊却不一样，他实在是太好看了，即使不用滤镜和打光，他的气质都卓然。 　　好在警官们全都记得审讯室里面这位是什么人，这可是三年前重大刑事案件的嫌疑人啊！ 　　虽然网上流传一句话，三观跟着五官跑。 　　可警官们都谨记自己的工作内容，即使池怀渊长成了一朵花，他们都不会进行任何包庇。 　　门被推开，焦亮和盛凌凡走了进来。 　　看见焦亮，许多正在神游的警官们，眼神全部亮了起来。 　　这可是被称为“破案专家”的焦亮，经过他手的案子，几乎没有不能被破解的。 　　从业二十多年，他抓捕了无数穷凶恶极的罪犯。 　　堪称国内最有名的破案专家。 　　在地方警官的眼里，焦亮堪称是大神一般的存在。 　　“焦警官！我是您的粉丝，您写的书，我全都买了！” 　　“焦警官，我实在是太崇拜您了！” 　　“焦警官，您能给我在笔记本上签个名吗？！” 　　焦亮只是冲着表达崇拜之情的警官们笑了笑，目不斜视地盯着单向玻璃后面的英俊男人。 　　池怀渊！ 　　他终于再次有理由审问他了！ 　　焦亮的脑海里，有一会要问的所有的问题，这三年的时间，他日思夜想，每天回忆着三年前办案中的疏漏。 　　焦亮的思维，更偏向于警察，用证据说话，他可以为了找证据，几天几夜的不睡觉。 　　当年池怀渊在系统中提出建立侧写师小队的时候，焦亮便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作为警察，为何要去研究罪犯的心理。 　　侧写师小队和普通的对罪犯的猜测是不一样的。 　　池怀渊提议组建侧写师小队的时候，是将探案过程在许多经验丰富的警察面前模拟的，他所用的，都是曾经被破过的案例，有参考答案可以对照。 　　焦亮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池怀渊，长得有些过分英俊的男人，腰和女人差不多细，手臂看上去也并不是特别的粗壮，一看就是个瘦弱的文人。 　　池怀渊站在这群经验丰富的警官面前，淡然地讲解着自己认为的应该成立侧写师小队的原因。 　　能坐在这个位置上的警官，手里经历了不少案子，周身都有股特殊的气质，那是一种上位者的气质。 　　他们已经习惯坐在多少年的努力上，俯视着年轻的新人，看着他们一路摸爬滚打。 　　池怀渊面对这些警官们审视的目光，表情都没有怎么变化。 　　认真地和他们讲解着，为何需要侧写师。 　　“罪犯和正常人的区别是什么？他们为何犯罪，他们又为什么会做出一些惨绝人寰的案件来？如果我们能理解他们的作案动机，便能追根溯源，更是能从他们的受害者偏好，推测出下一个受害者有可能是谁，进行提前的预防。” 　　黑暗的会议室里面，幻灯片的清冷颜色打在投影屏上，池怀渊站在旁边，冰冷的灯光颜色照亮了他的侧脸。 　　他是一个很有逻辑的人，这一点，在座的警官们都能感觉到。 　　可有逻辑并不代表他们会支持他的做法。 　　“小伙子，你说得倒是有鼻子有眼的。” 　　最先说话的，便是焦亮。 　　焦亮的眼底带着一抹嘲弄，他的手臂交叉在胸前，虽然是无意的，可傲慢却从他的处事态度中流露出来。 　　“我没有办法同意你组建这侧写师小队，你知道为什么吗？” 　　二十出头的池怀渊看着焦亮，这个传闻中的“破案专家”，明明能找到犯罪现场的许多线索，可却看不到侧写师小队的潜力。 　　“你这小队的成立目的便错了，之后你说得再多也没有用。” 　　焦亮开口道：“我们为何要懂得罪犯是怎么想的？小伙子，也许你没有接触过罪犯，根本不知道他们和我们并不是一样的人，也许很多激情凶杀案中，那些凶手都因为暴躁杀人，可那些真正的重案，凶手大部分有着各种各样的障碍，他们并不是正常人。” 　　“你想研究他们，我看，你也不是什么聪明的孩子......” 　　焦亮实在是不明白为何这少年想要在罪犯的身上追根溯源。 　　他只是有些失望，焦亮能感觉出，池怀渊的聪明和潜力。 　　但方向错了，再多的天赋都没有用。 　　坐在焦亮旁边的另一位老警官也说道：“是啊，我办案子都已经三十多年了，你刚才说的那些，虽然听上去很邪乎，可都是没有任何根据的。” 　　“仅仅通过作案手法便能找出凶手的性别来？或是判断出对方的年龄？” 　　这位老警官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都不是证据，你知道证据是什么吗？证据是凶手在案发现场留下的指纹，留下的血迹dna，还有被监控录像拍到的身形特征。” 　　老警官话音刚落，坐在他右边的优秀警官也说道：“您说侧写的重要性，可如今警官们都会一些侧写，便于抓捕犯罪者，可若是往深了研究，研究什么罪犯的思维或是预测他的下一步，根本是浪费时间，浪费经费的事情。” 　　在场的警官们全都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当然，有人被池怀渊说动的，然而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都认为池怀渊想要成立侧写师小队的事情一点也不靠谱。 　　焦亮还记得，当时的池怀渊，侧脸被蓝色的投影仪照亮，他缓缓地说道：“既然大家这样看重证据，可搜遍现场都没有证据呢？” 第84章 因为天赋 　　既然大家这样看重证据，可搜遍现场都没有证据呢？ 　　池怀渊的话让现场安静了一瞬。 　　焦亮皱了皱眉，他只觉得这年轻的小伙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都不知道，却在这里捣乱。 　　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有一位老同事，有些生气地说道：“你是在质疑我们的能力吗？哪里有凶手作案不会留下证据的？” 　　“风刮过，尘埃便会被扬起。你若是没有看到，只能说明你的眼神并不是很好。” 　　老警官冷哼一声，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焦亮没过多久，同样离开了会议室。 　　直到现在，他都忘记不了那个时候池怀渊的目光。 　　池怀渊手里攥着讲解用的遥控器，低垂着眸子，看不清表情，偶然抬眸看向了正离开的警官，眸底闪过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会议室为了让幻灯片更清晰，周围的灯都是灭的，更显得池怀渊脸颊上一抹蓝色明显。 　　室内昏暗，其余警官们的心思也并不在这上面。 　　然而焦亮却是看见了池怀渊脸上一闪而过的漠然。 　　不知何时，焦亮撑在桌子上面的手已经攥紧成了拳头，盛凌凡没有注意到，看着焦亮的目光紧紧地盯在池怀渊的身上，她随即开口问道。 　　“焦警官，您现在进去吗？” 　　盛凌凡的声音，惊醒了沉浸在过去记忆中的焦亮。 　　“你和我两个人进去就好，其他人都在外面看着。” 　　焦亮开口道。 　　就在所有警官都兴奋地点了点头后，盛凌凡忽然拉住了焦亮。 　　“焦警官，我们真的不用去叫周警官他们吗？” 　　306小队现在还在会议室里面等待着他们过去一同办案。 　　盛凌凡做这一行，听过不少关于306小队的盛举。 　　他们可以用纯理论知识与现场调查相结合，甚至还融合了些许法医的知识，即使从未见过凶手，却能生动地将凶手描绘出来。 　　他们描绘的并不是五官的长相，而是凶手的特质性格。 　　在认识卫依以前，盛凌凡一直以为传说中的侧写师小队一直是个传说。 　　卫依先是展现出了过人的才干，之后又和她挑明了侧写师小队的存在。 　　而且如今卫依和小队在一起，全在会议室里面，他们这边就开始审讯，不去通知小队一声，岂不是不符合规定？ 　　听到盛凌凡的话，焦亮冷笑了一声。 　　“盛队长，你恐怕是没有和他们合作过，如果和他们合作过的话，他们和算命先生差不了太多，都是胡编乱造。” 　　盛凌凡倒是没有想到焦亮竟然会给出小队这样一个评价，和她在地方警局听到过的关于306小队的传说完全不一样。 　　可焦亮信誓旦旦的，又不像是在说谎。 　　而且，焦亮何必要和她说谎。 　　难道是真的？ 　　就在盛凌凡疑惑的时候，审讯室的门被推开，306小队五个人，以周洋为首，挤入了审讯室的外层。 　　一时间，本来就不算特别宽泛的审讯室外层，变得有些拥挤了起来。 　　“周洋！你没有权利参加审讯！” 　　焦亮看到了周洋那张欠揍的脸，瞬间他的脸便铁青了下来。 　　面对焦亮的为难，周洋却笑嘻嘻地说了一句。 　　“没有关系，审讯室里面那么小，你请我去我都不一定去！所以啊，你就安心去吧。” 　　最后一句话从周洋的嘴里说出来，知道的明白他让焦亮进入审讯室，不知道的，还以为焦亮撒手人寰了呢。 　　刚进门，卫依的目光便落在了玻璃那边的池怀渊身上。 　　男人还穿着手术服，手术服的外面，还沾染着干涸的血迹。 　　此时他的双手被手铐和桌子拷在了一起，目光平静幽深，如同一潭死水一般。 　　卫依垂在身边的手缓缓地捏成了一个小拳头。 　　焦亮则带着盛凌凡，连忙进入了审讯室，生怕周洋还会有什么没有办法拒绝的馊主意。 　　卫依透过玻璃肆意打量着里面的池怀渊，郁春燕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来到她的身边，淡声说道。 　　“之前周队长和池医生打过电话，池医生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是杀人凶手，你也知道的，池医生三年前确实出现过记忆缺失，万一真的是多重人格......” 　　郁春燕没有说下去，因为她看到卫依的眸光，没有因为她说的任何字而动摇。 　　“我相信他。” 　　只听少女声音坚定地响起。 　　想起当年卫依被破格录入306小队时候展露的天赋，郁春燕安静了下来，心里有些些底。 　　当年，老警官们的阻拦并没有组织池怀渊组建侧写师小队的决心。 　　三月六号。 　　侧写师小队成立的日子。 　　王石头和郁春燕，都是系统里面的优秀警员，因为对侧写师的好奇参加了考核，通过考核后，进入了侧写师小队。 　　alpha的经历有些复杂，年纪特别小的时候，因为窃取银行账户，被关进了少管所。 　　又因为他在电脑方面卓越的天赋，被国家改造计划吸纳，从监狱出来后，先是进入了网络安全局，后来被池怀渊招募了过来。 　　alpha在加入的时候，同样参加了考核。 　　考核的试题全部都是池怀渊亲自出的，作为技术人员，alpha试题的难度要远低于郁春燕和王石头的。 　　306小队成立以来，只有一个人在入队的时候，没有参加过任何考核。 　　这便是被池怀渊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的卫依。 　　卫依是一名民警，并不是刑警，处理的是民事纠纷，而非刑事案件。 　　她是在机场的时候，被池怀渊发现的。 　　机场海关最近有人偷运违法物品，又赶上了春运客流量整年最大的时候，卫依便作为帮忙的临时工被调去了机场。 　　在海关巡视的时候，却被路过的池怀渊看上。 　　直接提交申请，让卫依以民警的身份，进入了306小队，并在不久之后，改成了刑警。 　　当时郁春燕有些不服气，去问池怀渊。 　　凭什么她和王石头近乎于过五关斩六将才能进入侧写师小队，而卫依却没有面临任何难度。 　　池怀渊仅仅说了两个字。 　　天赋。 第85章 硬币游戏 　　天赋是个很玄妙的词语，有的人认为天赋比努力重要，有的人认为努力比天赋重要。 　　这样的争论到今天还没有结束，然而所有人都认同的，却是天赋不可忽略的重要性。 　　破案这件事上太笼统，准确地说，卫依是在感知其他人表情揣测别人心情上特别有天赋。 　　当初池怀渊究竟是怎么发现卫依的天赋，整个过程在后面也和大家说过。 　　当时卫依在安检巡逻，不由分说地便来到了池怀渊正排队的地方，出声让距离池怀渊前面好几米的一个正在过安检的人打开箱子。 　　池怀渊坐的是头等舱，如果不是最近春运人流量太多，头等舱的安检特殊通道，根本不会有排队。 　　即使排队，这边过人的速度也是特别快的。 　　可卫依忽然从旁边走过来，勒令那人打开箱子。 　　池怀渊即使排队的时候，都在看文件，听到有个小姑娘的声音，勒令前面人打开箱子的时候，正好看到论文的最后一页。 　　他的思绪产生了个空档，又听到了前面男人愤怒的喊声，便抬起了头来。 　　于是他便看到了一个梳着齐耳短发的姑娘，即使被男人训得生气得脸都发红，可她还是坚持着。 　　“先生，请您配合，将箱子打开。” 　　那中年男人穿着一身名牌西装，看上去十分名贵，箱子都是最贵的，他拎着手上的箱子，就要强硬地推开卫依，硬闯离开。 　　“箱子不是已经通过了吗，我要赶飞机，你知道我如果错过这班飞机，会赔偿多少钱吗？” 　　卫依虽然是安检的临时工，可她毕竟拥有着安检人员拥有的权利，直接叫人过来逮捕。 　　刚刚操作电脑检查箱子的是个年轻的女人，看样子，应该和卫依还有点交情，此时小心地提醒着卫依。 　　“卫依，你别叫人了，我刚才看箱子里面了，什么违规品都没有。” 　　池怀渊站的久了，换了个姿势，他目光上上下下地将那正在爆发的中年男人扫了一圈。 　　唇边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来。 　　就在这时，机场员工出面，将另外一个vip通道开放，让所有被耽误的头等舱客人过。 　　池怀渊便收回了放在卫依身上的眼神，转身去了旁边的通道。 　　池怀渊刚从安检通过，即将要去往登机口的时候，那边正在闹事的男人已经被带走。 　　而那帮着卫依的女性工作人员，因为所有人都去了另一个通道，暂时没有工作的她小声问卫依。 　　“你为什么非说他的箱子里面有违规品？” 　　池怀渊的心里下意识地想到。 　　经过训练的专业人员，自然是能找出线索以及微表情的，那个人虽然穿着一身名牌，可手上茧子很多，看着倒是想个做力气工作的，而说自己要错过生意的时候，中气不足，声音飘忽，并不是被气得，而是因为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这些特征，一般人是找不出来的，可是经过专业培训后，很多专业人员都能迅速判断出这些情况，也是常说的，说谎的特征。 　　他听到卫依懵懂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我能看出来，他在撒谎。” 　　“真的吗，我不信？” 　　那年轻女人说道。 　　卫依耸了耸肩，继续说道：“你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两个人正说着话，卫依打算再聊两句，转身去工作的时候。 　　一个长相英俊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外面披着一件上好的大衣，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请问，我能问你件事情吗？” 　　男人的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他挺直的鼻梁上戴着无框眼镜，透明的镜片后，他的眼睛是茶色的，在明亮的光线里显得清澈，在更暗一些的光线里又显得幽深。 　　这人......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卫依看了一眼他走来的方向，心里猜测道。 　　这人是明星吧，也不知道是哪个明星，她肯定没见过，但估计长成这个样子，肯定在影视圈已经火了。 　　卫依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下一瞬，她看到男人脸上浮现出来的淡淡笑意，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撇开了目光。 　　“对不起，先生，您说有什么事情吗？” 　　卫依磕磕绊绊地说道。 　　她红了脸，二十多年的岁月中，她从来没有做过这样丢脸的事情。 　　之前也没有因为哪个男人长得特别帅，便被吸引了目光，甚至一段时间都撇不开。 　　池怀渊笑着从兜里面拿出硬币，放在了旁边也在发花痴的女人的手心里面。 　　“这位小姐，您能帮我一个忙吗，你偷偷地将这枚硬币，放在任意一个手心里面。” 　　“而你......” 　　池怀渊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旁边的卫依。 　　“你负责猜出，硬币究竟在哪一个手心里面。” 　　听到男人奇怪的条件，卫依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她对面的女生已经兴致勃勃地在身后换手了。 　　可卫依却面容一肃，冷声拒绝道：“对不起，先生，我在工作，您如果有什么关于我工作的问题自然可以问我，如果没有的话，我还要去继续工作去了。” 　　池怀渊虽然被拒绝了，却没有生气。 　　他朗声开口道：“你不会后悔的，来猜吧，用不了多少时间。” 　　卫依看了他一眼，便知道这男人并不是在戏弄自己，而是说认真的。 　　不会后悔。 　　卫依半信半疑地冲着对面女生的左手指了下。 　　“我猜在这里。” 　　女生的脸上划过一丝难以置信，她摊开左手，果然上面静静地躺着一枚硬币。 　　“你为什么觉得硬币在左手？” 　　池怀渊的笑意收了些许，眸光在透明的镜片后面微微闪烁，好似湖面上被风吹起的波澜。 　　“没有为什么，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概率游戏吗？” 　　卫依之前觉得这男人长得好看，如今却只觉得这男人有些莫名其妙。 　　池怀渊示意那女生再一次。 　　卫依看了一眼两只手，起先指了指左面，在这个过程中，她的目光没有落在手上，而落在了女生的脸上。 　　就在她的手指渐渐地往左边挪去的时候，到了一半多一点，卫依忽然转变了方向，指向了右面的拳头。 　　“我选择右边。” 　　【作者有话说】 　　我忽然发现，昨天发的章节里，所有的安检都写成了海关，我马上去改~ 第86章 不一样的 　　看到卫依选择硬币的完整过程，池怀渊的眸底闪过了一丝兴味。 　　果然，那硬币躺在女生右手的手心里。 　　“卫依，你的运气真的是好好啊。” 　　那女生有些惊讶。 　　重复的动作，再次进行了一遍，卫依的答案仍然是对的。 　　卫依有些骄傲地笑了笑，这个游戏她从小便特别厉害。 　　后来她甚至都玩得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了。 　　重新玩类似这样的游戏，卫依仿佛再次回到了学生时代和同学们嬉戏打闹的时候。 　　这个时候，检查通道有客人出现，女生连忙将硬币还给了池怀渊，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池怀渊看着手心里面的硬币，他忽然将两只手都背到了身后去，紧接着抬眸看向了卫依。 　　“左手右手？” 　　看着男人骨节分明的两只手，卫依忍不住叹了口气。 　　明明长得这样好看的一个男人，可惜脑子有点问题。 　　他好像是个小学生，竟然拉着她做这样无聊的事情。 　　卫依的目光先是落在了他的手上，紧接着抬头看了一眼池怀渊的脸。 　　然而她却只看到了沉稳得不能再沉稳的表情。 　　在这个游戏中，这是卫依头一次，没有感觉到硬币究竟藏在了那只手里面。 　　是的，感觉。 　　卫依称这种行为是感觉。 　　在分辨硬币的过程中，她甚至都没有分析或是推理。 　　只看了一眼，便能感觉到硬币在哪只手里。 　　这样的感觉，卫依从未出错过。 　　然而现在这一刻，卫依混乱了。 　　难道是他太帅了，影响了自己的感觉？ 　　卫依动手揉了揉眼睛，再次细看男人，感觉仍然是空白一片。 　　“两只手里面都没有。” 　　卫依缓缓地说道。 　　池怀渊却摊开了左手掌心，在他干净白皙的左手掌心里面，躺着一枚反光的硬币。 　　看着那枚硬币，卫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一直好用的感觉，为何出了错。 　　她看池怀渊手指间夹着硬币，那枚光洁的硬币在他的手指间弹跳着，看上去他的指尖修长，极为惑人。 　　“你是否有的时候，会清楚地知道对方是否在说谎？” 　　男人的声音清朗，像是山涧的泉水，又像是房檐下挂着的摇铃。 　　“你怎么知道？” 　　卫依惊讶地抬头看向了男人。 　　池怀渊将她单纯的反应看在眼里，她显然是刚入社会不久，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因为惊讶瞪大，眼尾轻轻挑起，她看着倒是很清秀，整个人看着白白净净清爽至极。 　　池怀渊没有回答卫依的话，继续问道：“你是不是刚才觉得你这么多年的手段，在我的身上失灵了？” 　　卫依虽然没有继续反问，可是她的眼睛已经暴露了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池怀渊看着这样的卫依，眼底划过一抹笑容。 　　“你是所有人里面难得的读心者，出现的概率很低，我并不认为你现在的工作能完全展现你所拥有的天赋，三天后，你可以去这个地址找我，到时候我会给你提供一份新的工作。” 　　池怀渊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张名片，上面的地址是306小队的地址。 　　卫依接过名片，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而池怀渊一眼便能看出，卫依只是敷衍地收下了这张卡片，一点都没有透露出想要去的神态。 　　看见卫依的神态，池怀渊随即说道：“如果你来，我可以教你如何隐藏情绪，到时候可能我都无法透过你的表情得知你在想些什么。” 　　卫依抬眸看向了池怀渊，便看到英俊至极的男人，唇角忽然绽放出了一抹惑人的笑容来。 　　“就像现在，我便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男人留下这句话后，便翩然离去。 　　他的大衣看着便昂贵得很，轻薄的面料在空气中翻飞。 　　卫依低头看着手心里面的名片，若有所思。 　　- 　　审讯室里，池怀渊坐在椅子上，听到门被扭动的声音，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焦亮的脸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面。 　　“焦警官好久不见。” 　　池怀渊好似不知道眼前这个焦警官发誓要将自己送到死刑椅上一般，微笑着和他打招呼。 　　焦亮没有回答，池怀渊的目光便落在了盛凌凡那边。 　　“盛队长你好。” 　　“你好。” 　　盛凌凡目光复杂地落座在了桌子对面。 　　焦亮拿着手里面的文件，仔细地看了看，又仔细地看了看面前的池怀渊。 　　他将其中一份心理咨询师出具的报告放到了池怀渊的面前。 　　“这里有个报告，说你没有多重人格，而且你每天晚上的房间里，都会架上监控，监控呢？” 　　面对焦亮的质问，池怀渊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每天晚上的录像在经过第二天的检查后，便会删掉，我的手边，只有昨天晚上的录像。” 　　焦亮冷笑了一声。 　　“所以说，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 　　“是的。” 　　池怀渊淡然地回答道。 　　焦亮在审讯室里，和他在审讯室外面的时候，完全是两个状态。 　　在审讯室外面的时候，焦亮会对着不合他心意的地方发火，可在审讯的过程里，焦亮却极具耐心。 　　“对于三年前，你生活在首都，命案发生在首都周围。三年后你生活在东洲市，命案却出现在东洲市周围的情况，你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没有。” 　　如果不是池怀渊手腕上的手铐一直提醒着众人，众人肯定要以为他是在面对着两位警官喝咖啡。 　　焦亮的气势不是普通的，他的声音不怒自威，目光好似猎犬一般，十足地令人紧张。 　　“现场的一切几乎都能对得上，无论是留下的数字还是在罐子上贴身份证复印件的行为，都是一模一样的。” 　　焦亮从一打文件中抽出了其中一张，放在了池怀渊的面前。 　　“唯一不一样的地方，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便是为何这次的死者里面，出现了男性呢？” 　　焦亮将一个人的照片推到了池怀渊的面前，那是三年来唯一一个男死者的证件照。 　　“你认识这个人吗？平时生活中有过接触吗？” 第87章 如何巧合 　　照片上的男人笑容和煦，样貌干净，穿着简约的黑色西装，是那种看一眼便会感到他的温柔的男人。 　　卫依站在单向玻璃这边，看着审讯室里面的池怀渊，安静地垂下头，看着照片，仔细分辨着。 　　他的眉眼清冷淡然，好似不知道这是对他的初步审判。 　　“对不起，这个人我不认识。” 　　“是吗？” 　　焦亮笑了，再次拿出了一个现场照片来，那是一件规整的十分干净的屋子。 　　就在桌边的桌子上面，放着一张函邬医院的就诊卡。 　　“我们去函邬医院检查了这张就诊卡，里面却有你的挂号信息。” 　　焦亮好似找到了池怀渊的破绽一样，笑意在他的眼底一闪而过。 　　池怀渊靠回了椅子上，他缓缓地摇头，“不可能。” 　　“我每个月处理的病例是有限的，只要上过我手术台的人，我不可能忘记他的脸。” 　　焦亮挑眉道：“难道你认为有人在栽赃？” 　　池怀渊没有说话，薄唇轻抿。 　　审讯室外面，周洋双手交叉在胸前，仔细地看着里面正在进行的审讯。 　　正在进行的审讯，仿佛是焦亮与池怀渊之间的博弈。 　　焦亮为攻，池怀渊为守。 　　而盛凌凡则在旁边进行笔录，将每个问题，每一个池怀渊听到问题后的神态，都记录在了本子上。 　　“我们这回特意去你家里搜查了，毕竟三年前在你家里发现了许多和被害人有关的物品，看来你这一回聪明了很多，家里很干净，什么都没有。” 　　池怀渊声音微凉，“你若是真的怀疑我将东西藏起来，没有必要问我，可以直接去找。” 　　三年前，池怀渊带着306小队参加调查，根本没有人怀疑过池怀渊和案子有关。 　　直到有一次池怀渊的公寓被盗，惊动了警察，警察在判断究竟是谁偷东西的时候，却在房间里面发现了属于死者的物品。 　　在盗窃案中失踪的，还有两块名牌手表和池怀渊放在保险柜里面的现金。 　　究竟是池怀渊将属于死者的物品收集起来，作为他的“战利品”。 　　或是凶手潜入了池怀渊的家里，不仅破门而入，甚至还将战利品放在池怀渊的家里。 　　即使到了现在，都不得而知。 　　高智商犯罪，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那几件物品出现在池怀渊的家里，上面却纤尘不染，没有留下任何可以判断归属的指纹和痕迹。 　　这次事发，焦亮还没有来得及赶回来的时候，便打电话让盛凌凡先带人去池怀渊的家里面搜查。 　　和上次不一样的是，这一次池怀渊的家里面干净的很，没有任何和死者有关的东西出现。 　　当盛凌凡将这一结果汇报给焦亮的时候，焦亮却没有觉得这是三年前池怀渊被污蔑的证据。 　　反倒是觉得池怀渊的嫌疑更大了。 　　他肯定想用这样的举动，来消除自己的嫌疑。 　　焦亮随即将手里的证据一一列出。 　　“这是死者一同事的口供，死者一的名字叫做徐亚安，她的英文名字叫做annie，今年21岁，在sago咖啡馆打工，徐亚安是在半个月前失踪的，听她的同事说，经常有一个叫做池怀渊的男人来找她约会。” 　　“死者二是一名男性，也是所有受害人中，出现的第一个男性。他的名字叫做周涛，今年31岁，在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半个月前失踪，据他的同事说，他平时是个人缘很好，对人很真诚的男人，几乎没有说他不好的，有一个结婚了三年的妻子，还有一个两岁的孩子。在周涛的手机里面，发现了一个署名为小池的联络方式，这个号码是个临时手机，已经作废。” 　　“死者三，名字叫做陶欣荣，25岁，失踪时间不确定，她整天住在工作室里面，不怎么和人接触，是做插画师的，今天本应该是她的交稿日。在她的公寓里面，找到了她的日记本，上面写着今天池怀渊和她搭话了，长得很英俊的一个男人，是她的理想型，看日记的时间，应该是在六天前，所以能估计出来，她应该是在六天之内失踪的。” 　　焦亮将手里的证据放在了池怀渊的面前。 　　他将三张证据摊平，之后交叉双手，放在胸前，他笑道：“解释一下吧。” 　　池怀渊低头看着面前的证据，仔细看了半晌，随即说道：“对不起，无可奉告，这些人，我都不认识他们。” 　　听到他的话，审讯室里的警官全都发出了一阵失望的感慨声。 　　“难道他想说，这么多都是巧合吗？先不说东洲市里面有没有另一个叫做池怀渊的，这样的解释也太牵强了吧。” 　　“而且，我之前亲自给死者一的同事做的笔录，她描述的男人，和池怀渊一切特征都能对上，身高，气质，甚至连头发的长短都是一样的。” 　　“这么说，这次案子很轻松了，有目击证人，等着叫目击证人过来指认便好了。” 　　“......” 　　郁春燕听到旁边警官们的讨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卫依。 　　却发现卫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单向玻璃后面的池怀渊，她的神色专注，手也跟着池怀渊的手动作着。 　　池怀渊摊手，卫依便跟着摊手。 　　池怀渊拨弄了下头发，卫依便也拨弄了一下头发。 　　卫依做的动作幅度并不是特别大。 　　如果不仔细看她的话，是不可能发现她正在模仿池怀渊。 　　郁春燕没有打扰她。 　　这是卫依在面对池怀渊这样会隐藏自己的微表情以及所有的可以反射内心动作的专家的招数。 　　郁春燕也跟着卫依学过，可她的共情力不如卫依强，虽然动作一样了，可她却代入不到对方的心境中。 　　卫依模仿着池怀渊的动作，揣测着他的想法。 　　郁春燕收回了目光，重新看着池怀渊和焦亮的互动。 　　alpha已经搬着自己的电脑坐到一旁在查询着什么了。 　　周洋看上去倒是信心满满的模样。 　　三年的时间过去了，306小队从未放弃过这个案子。 　　卫依的动作缓缓停下了，她的眼中仿佛有星河闪耀。 　　“他没有说谎，他是真的不认识这些人。可如果是别人栽赃他的话，又如何做到和他的外形长得一模一样的呢？” 第88章 另一身份 　　“公园抛尸案，警方已经确认了一名嫌疑人，对于此次案件，东洲市刑警大队一队队长盛凌凡提醒各位广大市民......” 　　电视里面播放着关于案件的具体情况，在电视前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规整的西装，手中有一杯酒，随着他手轻轻地在晃动，酒杯中的酒水也在缓慢地摇曳着。 　　男人长相没有什么鲜明的记忆点，气质却很稳重，他的穿着又十分的讲究，好像一个成熟的绅士。 　　他看到新闻里面的女主播，用优雅稳重的声音播报着关于公园抛尸案的新闻，听到最后一个字，男人暂停了电视里面的画面，冲着那行大字，遥遥地举杯。 　　“池怀渊，这回，你死定了。” 　　那男人话音落下，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站起身来，走向了屋子外面。 　　屋子外面，天气晴朗，阳光明媚，一群孩子在院子里面玩耍，孩童们天真可爱，在院子里面追逐打闹。 　　可若是仔细看，天真可爱的小孩下手却一个比一个狠，前面的小男孩被后面的抓住了，直接摁着他的脑袋往旁边的地上磕。被打倒的小男孩也不认输，反手便抽了另一个一个嘴巴子，两个人很快便扭打在一起。 　　听见来人的脚步声，所有的孩子都停下了手里面的动作，转头看向那绅士一般的男人。 　　“四叔！” 　　“四叔好！” 　　“四叔！” 　　孩子们全都用童稚的声音喊着。 　　四叔来到了其中一个孩子的身边，蹲下身子，用醇厚优雅的声音缓缓说道。 　　“小雅，你怎么能用手去打他呢？明明旁边有石头，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我教你吗？” 　　小雅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 　　“可是，四叔不是说过吗，平常的玩乐打闹，是不允许伤害性命的。” 　　四叔低声笑道：“当然，所以这才刺激啊，不是吗？” 　　天空很蓝，草场上的草也是绿色的，风将外面墙上面挂着的牌子吹得左摇右摆的。 　　只见那原木色的温馨的木牌上面写着几个充满童趣的字。 　　小鳄鱼福利院。 　　- 　　警局里面，审讯室外面重回安静，第一次的审问已经结束，众人转移到了会议室开会。 　　会议室里，焦亮作为此次重案组组长，正在组织开会。 　　“刚才的审讯过程大家应该都看到了，也许有很多人不知道池怀渊的底细，我现在来告诉你们，知己知彼，才能更好地攻破对方的防线。” 　　听到焦亮的话，306小队的众人站在旁边，拳头下意识地都捏紧了起来。 　　卫依咬紧了唇瓣，因为力气，嘴唇失去了血色。 　　她看着焦亮将池怀渊的一张照片贴在了会议室的白板上，那照片是一张池怀渊的工作证上的照片。 　　年轻的医生面色平静地站在镜头前，留下了照片。眼角的朱砂痣，因为像素的原因并不是那么明显，让他身上惑人的气质少了些，被一身白色大褂衬托得特别专业。 　　焦亮的手指在池怀渊的脸上点了点，给众人介绍道。 　　“这个男人名字叫做池怀渊，今年27岁，在脑外科领域，即使在世界的范围内，都有着很大的名声。他不仅是脑外科的专家，更是神经学的专家。” 　　“也许很多人都知道他是函邬医院的专家医生，是许多人想要求他治疗都求不到的专业医生。但我相信，在场知道他另一层身份的人，屈指可数。” 　　焦亮的目光看向了站在最左边的306小队，这个小队在池怀渊出事前，没少在他的跟前晃荡，只要国内有了重大案件，他们便会不请自来地出现在旁边。 　　也不知道当年池怀渊究竟用了什么样的手段，虽然306小队没有进入警察系统，却进入了科研系统。 　　这个小队存在的意义，便是研究罪犯的作案动机以及大脑结构，他们协助破案，只是为了研究。 　　因为隶属于两个系统，焦亮无法对他们的事情插手，然而因为这群人像模像样的分析，他们却可以对他的办案过程插手。 　　对于这群人，他很早就不爽了。 　　犯罪心理，对于他来说，完全是一门伪科学。 　　这群人，和江湖骗子没有什么两样。 　　焦亮收回了目光，朗声和在场的所有警官介绍着池怀渊的另一层身份。 　　“七年前，池怀渊带着一个想法找到了我们，提出想要成立研究罪犯心理的专案组，进行各大刑事案件侦破。这个提议被我与其他人否决了，半年过后，306小队组建。” 　　焦亮伸手指向了306小队众人，“这些人，便是池怀渊一手挑选出来的，进行研究罪犯心理的诸位。” 　　听到焦亮的话，所有人齐刷刷地扭头，看向那边站着的众人。 　　有人喊了一声，“卫依，你站在那边是要做什么？没听到焦警官说的话吗，你......” 　　卫依下意识一怔，却退后一步，站得和后面的小队成员更近。 　　有的人看懂了卫依的意思，纷纷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那些没有看懂的人也听到了焦亮的解释。 　　“哦对了，忘记说了，你们的同事卫依，便是306小队的核心成员之一，她三年的时间里，在许多城市的警局都做过警察，为的，便是研究警察的心理。” 　　焦亮的话音刚落，许多人看向卫依的眼神便不一样了。 　　虽然说近几年心理学越来越热门起来，可当得知被当作观察对象的时候，众人的第一反应是不适的。 　　卫依没有说话，旁边的郁春燕冷哼了一声。 　　“对不起，焦警官，这一点你说错了。我们可没有这个意思，研究罪犯的心理时间还不够，我们哪里有时间研究警察的，甚至是全国的警察的。” 　　“各位，请相信我们。因为我们的工作必须要和地方警局合作，所以像是卫依这样的缺乏经验的新人警官，需要去各地的警局历练，不仅是锻炼能力，更是锻炼和各种各样警官打交道合作的能力。” 　　郁春燕容貌美艳，乍看之下，会给人无脑花瓶的感觉。 　　可她说出来的话有条有理，令人信服。 第89章 算计之吻 　　自从警官们从焦亮那边听说306小队是池怀渊一手建立的以后，他们看向306小队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仿佛他们是帮凶，是敌人。 　　焦亮看到自己想要的效果，甚至还虚伪地笑了笑，他道：“大家不要这样看他们，经过调查，自从池怀渊三年前成为这案子的第一嫌疑人之后，他和小队成员之间，便再也没有联系了。” 　　即使他这样说，警官们对小队成员的戒心还是存在的。 　　焦亮继续往下介绍池怀渊，他不仅介绍的是三年后的情况，还有三年前的情况。 　　“池怀渊疑似患有多重人格，三年前，他确实经过了我们的缜密测试，发现他对所有的受害人并没有印象。但因为证据确凿，以及池怀渊有短暂失忆的情况，我们认为池怀渊患有多重人格疾病。” 　　焦亮正讲解着，下面忽然有一个警官了然地说道：“我知道，不就是人格分裂吗？” 　　他低声说了一句，却让在场的人都听了个清楚。 　　郁春燕看了一眼没有任何疑色的焦亮，又看了一眼一脸自信的警官。 　　她直接站到了白板前，解释道：“人格分裂是分裂性人格障碍，多重人格则是分离性人格障碍。这两者是有本质性的区别的。” 　　“多重人格是指一个人的身体里面，存在着两个或者多个的独立人格，他们之间互不干涉，甚至在转换人格的时候会产生记忆空隙。人格分裂却是因为巨大的创伤或者是一些痛苦的记忆，让身体产生了自体防御机制，将那些记忆从本体的记忆力剥离出来，进行强制忘记，患病者通常表现出冷漠疏离，对情感的不关心......” 　　郁春燕侃侃而谈，她加入306小队后，在平时的工作空隙中，获得了关于神经心理的博士生学位。 　　她刚说到一半，便被焦亮打断了。 　　“郁博士不用再多说了，我想大家想听的也不是这些，总之，大家记住，池怀渊之前想用多重人格的借口来逃脱法律的制裁，然而最近我收到了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发给我的报告，上面显示，池怀渊有极大的可能不存在多重人格疾病。” 　　焦亮正讲着，警官们也在认真地听着，几乎没有人注意到有一个身影慢慢从门口的方向偷溜了出去。 　　卫依从会议室里面离开后，直接来到了审讯室外面。 　　她站在审讯室外面看了一会儿，便看到了池怀渊坐在审讯室的中央，低垂着头，紧闭着双眼，好像睡着了一样。 　　他长长的睫毛垂落着，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了两道青灰色的阴影，就连他眼角的朱砂痣，也仿佛失去了一切的光彩。 　　卫依的眼底仿佛夹杂着怒气，好似暴风雨即将来临。 　　她压抑着心底的怒气，推门进入了审讯室里面。 　　听到门关闭的声音，池怀渊没有睁眼，卫依坐在了他的对面，池怀渊仍然没有睁眼，但是他的眼皮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卫依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刚想开口的时候，却听到池怀渊低声说道。 　　“你想问什么？” 　　他话音落下后，便缓缓地睁开了眸子，他茶色的眸子直直地看向了卫依，一点也不惊讶，仿佛从卫依走进审讯室的那一刻，他便认出了卫依的脚步声。 　　准确的说，不是脚步声，是卫依身上淡淡的花香。 　　她不喜欢喷香水，却喜欢在衣柜里面挂上香包。 　　这个习惯，不仅时隔三年没有更改，就连香包的味道都没有变化。 　　卫依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地攥紧，她轻声问道：“你为什么像是已经放弃了的样子，人明明不是你杀的......” 　　她的声音很轻，好像是怕惊扰了睡梦中的人。 　　池怀渊茶色的眸子颇为认真地盯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半晌，忽然笑了。 　　“你怎么这样确信，我没有杀人，就连我自己，都无法确定我是否杀人......” 　　卫依的身子前倾了些，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瞬间便近了，她能看到男人紧抿的薄唇，他也能看到她眼底的一片微红。 　　“你不会杀人，我了解你，你不会杀人。” 　　她的声音坚定，听上去，像是一点也不怀疑他会杀人的可能。 　　“你这样说......好像特别了解我一样。” 　　池怀渊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你见过我的脑部扫描图吗？” 　　男人忽然冒出来这样一句。 　　卫依愣住了，“你说什么？” 　　池怀渊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忽然换了一个问题，“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挑选其他人都不敢做的，难度最高的手术吗？” 　　卫依安静了半晌，迟疑地回答道：“是为了提高自己的技术？” 　　这个时候，池怀渊忽然听到了在单面玻璃那边，有轻微的椅子挪动的声音。 　　审讯室的另一边有人在看。 　　他忽然笑了，他的笑容仿佛冰消雪融，春暖花开。 　　池怀渊骤然拉近了和卫依之间的距离。 　　“努力查案，宝贝，帮我脱罪。” 　　他的声音在一瞬间变了语气，从冷静转向了热情，语气都变得缱绻。 　　卫依不懂他为何忽然这样，有些疑惑地想要向后靠在椅子上。 　　然而池怀渊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前倾了身子，伸出手，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插进了她柔软蓬松的发丝。 　　卫依根本来不及反应，便感到他的气息无限接近，伴随着手铐的链条发出的轻响，微凉的嘴唇贴近了她的。 　　男人站在桌子的那边，越过了桌子，俯身亲吻上了她的唇。 　　辗转反侧，攻守明确，当他的气息笼罩的时候，卫依只能被动地接受。 　　她的手仅仅距离他的胸膛一厘米的距离，却迟迟没有推开他。 　　卫依黑白分明的眸子好似蒙上了一层雾气，甚至忘记了刚才池怀渊说了什么，她的睫毛微颤，最终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 　　男人的气息最终缓缓离开，在离开的瞬间，有个低哑的声音缓缓地在她的耳边响起。 　　“我爱你，宝贝。” 　　卫依倏然睁开了眸子，看到的，却是男人用最清醒的眼神，说着最缠绵的话。 　　哐当。 　　审讯室的门被外力推开。 　　看着缓缓地坐回了位置上的池怀渊，卫依忽然明白了。 　　池怀渊仅仅用一个吻，便亲手将她赶出了调查组。 第90章 男女朋友 　　打开门的是焦亮，在他的身后，能看到许多警官的脸。 　　大门敞开，焦亮目光炯炯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池怀渊勾起了一抹笑容来，伸手轻轻地抹过了唇角，一抹水光被他的手指碾过，消失不见。 　　“看来，焦警官您都已经看到了啊，真是遗憾......” 　　池怀渊笑容慵懒，眼中眸光微亮。他的语气很遗憾，可表情却是满足的。 　　卫依看到他的表情后，一切都懂了。 　　池怀渊想要将她赶出调查组。 　　他为何这么做？明明卫依留在检查组里，才对他更有利。 　　“焦警官！” 　　卫依刚想解释的时候，目光却注意到了池怀渊空空的手腕。 　　池怀渊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自觉地从旁边捡起了被丢在地上的手铐，戴在了手腕上。 　　“对不起，刚才有些碍事才摘下来的。” 　　卫依恍惚间想起来，刚才他吻上她的瞬间，她听到耳边有手铐声窸窣作响，原来是他将手铐脱了下去。 　　“你怎么做到的？” 　　焦亮目光阴沉地看着他。 　　池怀渊直接翻开手掌，露出了手里面的铁丝。 　　那是一个铁丝发卡，被人用力掰弯，露出尖细的一端来。 　　“你......” 　　这是一款女士发卡，焦亮第一时间便看向了旁边的卫依。 　　池怀渊见他的目光看向卫依，开口解释道：“不是她的，刚才盛队长做笔录的时候，她头发上的发卡松了，掉在了旁边，你们谁都没有看到罢了。” 　　刚赶到审讯室外面的盛凌凡，伸手摸了下头发后面的碎发，果然有一缕碎发露了出来，上面也摸不到任何的发卡。 　　焦亮伸手便将铁丝从池怀渊的手掌心夺走，之后便和旁边的卫依低声说了一句，“你和我出来！” 　　卫依跟在焦亮的身后出了门，在审讯室的门关上的一瞬间，她无法控制地看向了正在缓缓关闭的门缝中，正好与池怀渊望向她的目光相对。 　　在狭窄的门缝中，他在明亮的室内，她在昏暗的审讯室外面，卫依能看到他茶色的眸底，里面有一层难以捉摸的雾气，根本无法看到他心底的情绪。 　　池怀渊，你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 　　卫依被焦亮亲自带到了一旁的审讯室里，其实按照规定，他没有权利将卫依带到审讯室里进行询问。 　　可焦亮管不了这么多了，外面围着很多警官，影响他的判断，只能将卫依带到了相较于更安静一点的审讯室里，进行询问。 　　“你和池怀渊究竟是什么关系？” 　　焦亮的一双眼睛，好似雄鹰一般，紧盯着他的猎物。 　　卫依一瞬间没有说话，她正回忆着刚才在那个吻之前，池怀渊究竟说了什么。 　　“你见过我的脑部扫描图吗？”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挑选其他人都不敢做的，难度最高的手术吗？” 　　池怀渊问出了这两个问题，然而却没有说出来任何一个问题的答案。 　　他究竟想说什么？ 　　卫依的第六感知道，一旦她弄懂了这两个问题的答案以后，她便会知道为什么对于调查和审讯，池怀渊是现在这样消极的态度。 　　焦亮是不会给她过多的思考时间的，他伸出拳头，用力地捶了捶桌子，发出了震天的响声。 　　“你究竟和池怀渊是什么样的关系？” 　　他的额角绷着一根青筋，仿佛下一刻就要炸裂。 　　卫依终于回过神来，她的目光落在了实处，定定地看着焦亮愤怒的表情。 　　怎么解释那个吻。 　　被池怀渊强吻吗？ 　　三年前有个姑娘叫卫依，追在池怀渊的身后许久，这件事在周围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三年后，她说那个吻是池怀渊强吻她。 　　焦亮会信吗？ 　　卫依将自己代入焦亮，发现就连她自己也不信。 　　更何况经过那个吻，她现在的心脏都在剧烈地跳动着，好像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刺激。 　　就在焦亮看卫依不说话，想要再次怒喝的时候，卫依黑白分明的眼睛忽然眨了眨。 　　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手伸进了旁边的口袋里面。 　　焦亮一瞬间便警戒起来，他退后了两步，手也放在旁边。 　　却发现他早已经在退休的时候便交上了配枪，现如今，他周围没有任何可以防御或者用以掩护的东西。 　　卫依看见焦亮防备的姿势，轻声笑了。 　　她拿出了手，握着警徽和配枪，直接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我是嫌疑犯的女朋友，按照道理，无法继续参与这次行动，请焦警官批准。” 　　焦亮迅速地将桌面上的配枪拿到了自己的手心里面。 　　直到冷硬的枪支被握在他的手心的时候，焦亮才心安。 　　他皱着眉头看向了卫依，冷声问道：“之前你不是说已经和池怀渊失去了联系了吗？你知道隐瞒情况，参与行动是多么大的错误吗？” 　　“我知道。” 　　卫依随手将散乱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了一个利落的马尾，她黑白分明的眸子直视着焦亮，整个人飒爽英姿，姿态笔直。 　　“我之前确实和池怀渊失去了联系，不过刚才池怀渊已经向我表明了心迹，我们两个如今是正式的男女朋友，所以焦警官，我申请以池怀渊女朋友的身份，请求你们专注调查，还池怀渊一个清白。” 　　池怀渊，你不就是想要让我退出调查吗？ 　　可是，能参与调查过程的，不仅仅只有警官，还有涉事人员的家属和亲近的人。 　　焦亮没想到，卫依竟然能编出这样一套理由来。 　　看着眼前飒爽英姿的女警，焦亮再次想到了刚才那个在审讯室里面发生的吻。 　　在卫依承认她和池怀渊新建立男女朋友关系之前，焦亮只觉得她隐瞒了和池怀渊之间的亲密身份。 　　可当她堂堂正正地承认了两个人的关系之后，焦亮反而觉得有些迷惑。 　　刚才卫依离开会议室不久，焦亮便发现了，叫了一队警官便跟着她来到了审讯室外。 　　在卫依进入审讯室后，焦亮才带人进去。 　　有一段对话，他确实没有听到。 　　但焦亮也能从短暂的相处模式中看出来，除了那个暧昧的吻。 　　卫依和池怀渊的相处模式，可一点都不像所谓的男女朋友。 　　这两个人，葫芦里面究竟卖的什么药？ 第91章 两个疯子 　　从审讯室出来的时候，焦亮的表情看着很不好，手里还攥着什么东西。 　　卫依跟在他的身后，看起来比他淡定。 　　郁春燕和周洋已经赶了过来，不知道在外面看了多久，看卫依顺利出来，郁春燕目光复杂地迎了上去。 　　周洋则在看清焦亮手里的东西之后，往旁边跨了一步，站在了焦亮的面前，阻挡了他前进的步伐。 　　周洋一反平常吊儿郎当的状态，他的目光严肃又认真地看着焦亮手里攥着的东西，他皱眉道：“请问焦警官，你有什么权利，管我们小队的队员？” 　　焦亮想管吗，焦亮可一点都不想管，他直接将警徽和配枪往周洋的手里一塞，什么话都没说，沉默地进了旁边的审讯室里面，那边是池怀渊所在的审讯室。 　　周洋看清了手里的东西，确认了警徽确实是卫依的，他疑惑地拿着警徽来到了卫依跟前。 　　“你亲手交给焦亮的？” 　　卫依的审讯室外面的门也锁上了，刚才他们在外面，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 　　池怀渊和卫依之间的一个吻发生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在现场。 　　卫依点了点头，她的发丝轻轻地在脸颊上来回划过，“是我亲手给的，因为我是嫌疑人的女朋友，按照规定，无法继续参与此次行动！” 　　“什么？” 　　周洋和郁春燕好似复制粘贴一般地惊讶地喊出了声音。 　　虽然周洋知道池怀渊有些喜欢卫依，郁春燕也知道卫依喜欢着池怀渊。 　　若是其他的时间得知这件事情，他们肯定会说一声恭喜。 　　可这个时间点...... 　　在几个小时前，他们刚刚亲口问过卫依，她和池怀渊仅仅只是普通朋友，除此之外，什么关系也没有。 　　怎么一切都变了呢？ 　　看两人惊讶的神色，卫依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池怀渊刚才应该是知道外面有人，才吻了我，他不想让我继续参加此次调查，你们知道他究竟报的是什么目的吗？” 　　什么目的？ 　　周洋和郁春燕当然不理解。 　　卫依可以说是池怀渊一手带出来的，理应是这个世界上，池怀渊最信任的人，根本没有理由不让她继续参与调查。 　　周洋有隐隐的感觉，也许池怀渊是不想让卫依见识到他被审讯时候的狼狈，才做出这样的选择来。 　　可这理由实在牵强，根本不符合池怀渊那理性的好像机器人一样的性格。 　　“我也不知道，他还跟我说过莫名其妙的两句话。” 　　卫依顿住，模仿着池怀渊的语气，说出了在审讯室里，两人面对面，池怀渊对她说出的两句话。 　　周洋和郁春燕都不知道他的意思，不过郁春燕说道：“alpha应该能打开医院的数据库，只要池怀渊上传过他的大脑扫描图，那数据库里面肯定有。” 　　“你可以去问问alpha。” 　　卫依刚想离开的时候，想起了一件事来。 　　“主动退出调查，我并不仅仅是因为池怀渊的关系，而是我发现，我现在的心态已经完全地失衡了，这段时间是我错了，在断案之前不应该先入为主，靠着虚无缥缈的第六感相信池怀渊。这样吧，你们负责证明池怀渊有罪，我则私自调查证明池怀渊无罪。” 　　“你们的思路千万不要被我影响。” 　　卫依说到这里，黑白分明的眸子十分坚定地看向了郁春燕和周洋。 　　他们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信任的几个人之二。 　　“我们要做的，便是找出真相。如果真的是池怀渊做的，我会亲手将他送进死刑椅上。当然，如果不是他做的，即使他死了，我也要追凶到底！” 　　卫依在说完这些话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她还穿着警服，纤腰不盈一握，却腰杆挺直。 　　“啧，真是熟悉的感觉，小疯子又回来了。” 　　看着卫依的背影，周洋收起了她的警徽，轻笑着感慨着。 　　郁春燕在旁边认同地点了点头。 　　小疯子是回来了，可...... 　　“去看看池疯子？” 　　郁春燕挑眉提议道。 　　“当然可以。” 　　周洋率先转身进了一旁的审讯室。 　　- 　　虽然说嫌疑人的家属也有资格参加调查，但和警官们自然是不一样的。 　　警官们是主导调查的人，可是嫌疑人的家属，只能在警官问问题的时候，才能偶然知道调查的进程。 　　卫依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的，她刚从审讯室那边出来，便掏出手机，趁着记忆还鲜明的时候，将刚才池怀渊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写在了备忘录上。 　　她先去换衣室将警服换下来了，刚换了一身衣服，从换衣间出来，便遇见了站在门口的汪安志。 　　汪安志正拿着保温杯站在门口，他的目光复杂地落在了卫依的身上。 　　“我听说你的事情了。” 　　汪安志率先开口。 　　听到男人温和的声音，卫依倒是有了些愧疚的感觉。 　　“嗯，你听说的应该都是真的。” 　　卫依的警服挂在臂弯里，她垂眸看着脚尖。 　　“我听说很多证据都指向了池医生，你为什么就不相信呢？” 　　汪安志缓缓地问道，他的目光有些认真，紧紧地盯着卫依的眸子，却只能看到她薄薄的眼皮，和下面骨碌碌的眼珠，她却一直没有抬眸看他。 　　“值得，他算是我的伯乐，算是引导我走上这条道的人。” 　　卫依的声音很小，却很坚定，仿佛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能动摇她的决心。 　　“那如果有一天，我也像是池医生这般......” 　　汪安志忽然没头没尾地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卫依终于抬眸看他，目光是惊讶的。 　　“你怎么会和池怀渊一样，你是你，他是他。当然，如果你遇见了这样的情况，我肯定会鼎力相助的！” 　　你是你，他是他。 　　听到这句话之后，汪安志眼角弯弯，颇为愉悦地笑了。 　　“你还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 　　“那祝你好运。” 　　汪安志撂下这两句话后，便拿着保温杯渐渐走远了。 　　只留下后面的卫依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 　　说什么？ 　　说他和池怀渊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吗？ 　　卫依疑惑地摇了下头，转身离开了换衣间门前。 第92章 他的大脑 　　卫依将alpha约在了外面的餐厅里。 　　alpha接到她的电话之后，很快便抱着电脑赶了过来。 　　他手中拿着一个看着很厚重的笔记本电脑，沉默地坐在了卫依的对面。 　　“听说你退出了调查组。” 　　alpha开口道。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像是在冰水里面浸泡过一样。 　　“是。” 　　卫依有些不习惯三年不见，alpha竟然成长为这样一个清瘦高挑的男人，明明走的时候，alpha还是个冷静沉默的少年，再见面，他已经变成了男人。 　　可无论他的外表怎样变化，他的性格都是老样子。 　　“我想找到池怀渊的大脑扫描图，你能帮我找到吗？” 　　卫依开门见山地说道。 　　alpha不发一言，白皙的有些过分的手指，在键盘上连续敲击着。 　　卫依在一旁安静地喝着咖啡，等待着他的结果。 　　alpha不愧是306小队的技术担当，很快便找到了什么，直接用电脑连线咖啡厅旁边的打印机，将扫描图打了出来。 　　“我找到了，他将图片传到了系统里面。” 　　卫依接过这张纸的时候，看着上面的大脑结构扫描图，忍不住想到。 　　她这是......将池怀渊的大脑结构拿在手里面吗？ 　　卫依看了半晌，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她将大脑结构图递给了alpha，问了他一句，“你能从上面看出什么吗？” 　　alpha结果图片看了半晌，摇了摇头，道：“你如果真的想的话，给我两个小时，我建立一个和各大医院以及科研中心连接的搜索引擎，到时候可以综合各大神经科医师的建议，分析池医生的电脑扫描图。” 　　alpha的语气很平静，仿佛这只是玩一把扫雷便能办到的事情。 　　三年未见，卫依还是有些不习惯alpha这运转速度极快的大脑。 　　这人在其他的地方一窍不通，可在电脑的方面，堪称天才。 　　卫依将大脑扫描图收了起来，“那麻烦你了，出了结果发到我手机上就好。” 　　说着，她便准备去前面结账离开。 　　alpha叫住了她，“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 　　准备做什么？ 　　卫依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alpha的肩膀，“当然是继续去调查啊，你们在努力，我当然也不能落后！” 　　alpha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眸色平静，没过多久，他的手指便重新在键盘上飞速地跳动了起来，十分地快速。 　　若是有电脑专业的人在旁边看到他输出的一段段复杂的编程代码，肯定要惊掉下巴。 　　他难道是不用思考的吗，竟然可以如此流畅的输出一串接着一串的编程代码。 　　- 　　紧接着，卫依来到了函邬医院。 　　如果不是亲自参与了将池怀渊带走的行动中，卫依简直要怀疑这行动从来没有发生过。 　　当她出现在脑外科的办公室里面的时候，里面的每个人都如同平常一般忙碌。 　　卫依看所有人都在躲避着她的目光，直接走到了旁边，拉过一个人问道：“庄博文在哪里？” 　　因为卫依在这边住过院，在她住院的时候，几乎不怎么经常在医院里面出现的池怀渊，不仅经常出现不说，就连他的心情都好了很多。 　　其他的医生遇见了什么关于手术上的问题，他竟然也能耐心作答了。 　　所以几乎所有脑外科的医生都知道卫依和池怀渊之间特殊的关系。 　　而池怀渊又出了那样的事情，所以当卫依抓住其中一个医生问问题的时候，那医生吓得连忙将手甩开，指了下大致的方向，说了句，“庄博文在副院长办公室呢，你去那里能找到他。” 　　卫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以后，直接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还留在办公室里面的医生忍不住窃窃私语道。 　　“我之前都不知道，池医生竟然和三年前的一起连环命案有关系！” 　　“是啊，咱们这三年时间，竟然在和一个命案嫌疑人共事！” 　　“太可怕了，我记得这姑娘好像是警察吧，她是不是电视剧里面那种卧底在池医生身边，想要找到他犯罪证据的那种警察？” 　　“不好说啊，说不好，咱们别多问了，知道的越多，越麻烦！” 　　“我去检查病房了！” 　　“......” 　　不能怪这些医生的表现奇怪，周围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忽然有一天成为了重大命案的嫌疑人，而且是那种没有证据才放了的嫌疑人。 　　任谁都会觉得一身冷汗，无比的后怕。 　　卫依也不怪他们，按照指示找去副院长办公室的时候，还没进门，便听到庄博文和庄副院长，正在门里面吵架。 　　“我想给师父请最好的律师！他一定是冤枉的！” 　　比较高扬一点的，是庄博文的声音，而比较低沉一点的，则是庄副院长的声音。 　　“你太不懂事了！都说人心隔肚皮，你以为是冤枉的，就是冤枉的？” 　　“既然爸你当初知道池怀渊曾经和命案的关系，你为何要同意让池怀渊进入我们的医院成为主刀医生？分明就是像要利用他的名声和技术，如今人出事了，你想撒手不管了，你怎么.....你怎么......你怎么这么卑鄙！” 　　即使从声音听，也能听出来庄博文对父亲的决定很失望，他嚷着吵了两句，直接激怒了一向高高在上的庄副院长。 　　庄副院长气的捡起了旁边的茶杯，便冲着庄博文的方向砸了过去。 　　“杀人啦！你太狠了！” 　　庄博文高声地叫着，好似村里面杀猪了一般。 　　再次听到陶瓷水杯“咔嚓”碎了的声音，卫依便听到有一个沉重的脚步声距离门口越来越近。 　　下一瞬间，副院长办公室的门便被从里面打开了，庄博文狼狈地从门里面跑了出来。 　　他手里面还拿着一串钥匙，跑出来以后，熟练地反锁住门，将追上来的老爹挡在了门的那边。 　　如此熟练，不得不让人深思起一个问题。 　　他究竟是多习惯被打才能练出来这样的反应速度？ 　　锁好了门，庄博文才松了一口气。 　　他平静下来后，才看到了旁边的卫依。 　　在见到卫依的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亲人一般，飞身扑了过来。 　　“卫警官！您终于来了，我师父他到底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书友【七猫书友_122748545255】的催更符~ 第93章 罪犯大脑 　　庄博文将卫依带到了他的办公室里面，和医生的办公室相比，庄博文的办公室有些像游戏厅一样，里面什么东西都有，除了墙面是那种医院的白色以外，其余的没有任何东西像是医院。 　　庄博文看到卫依疑惑的目光，给她介绍道：“这边是我的休息室，虽然名字叫做办公室，但实际上，我平日里面办公是在池医生的办公室里面，这边一直没有用，我便将它改成了休息室。” 　　得知池怀渊没有被定罪后的庄博文完全放松了下来，他坐在了卫依的对面，随手拿起了一瓶饮料，问道：“对了，卫警官，之前你说的，你想要问我的一个问题，究竟是什么问题？” 　　虽然刚才在副院长的办公室门口已经问过了，但显然走了这么一会儿，庄博文直接将问题忘记了。 　　“我刚才问的是，你知不知道池怀渊他为什么当医生。” 　　庄博文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 　　“不知道......卫警官，这件事很重要吗？他为什么做医生，肯定是读了医科大学，所以出来找工作的时候才做医生啊。” 　　庄博文说得十分有道理。 　　“就像你，为什么要当警官，很多人在选择一门职业的时候，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只是因为专业对口或是能找到工作便选择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因为什么选择工作的人。” 　　庄博文絮絮叨叨地说着，好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卫依在听了他的反问后，却说了一句，“我选择当警察当然有理由，因为我想保护人民，除暴安良。” 　　她的目光有些疑惑，“原来在选择职业的时候，你是没有理由的吗？” 　　一直滔滔不绝的庄博文一下子便被噎住了。 　　她说得很有道理，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个......我当时......” 　　庄博文在卫依认真的目光中，搜索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大脑，他正想随便编出两个理由来当作自己选择医生的理由的时候。 　　卫依口袋里面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听到电话铃声，庄博文好似得救了一样，连忙说道。 　　“卫警官，您快接电话吧。” 　　卫依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是alpha打来的电话。 　　她忽然想到了之前让alpha帮忙查的东西，连忙接起了电话来。 　　“大脑扫描图有结果了吗？” 　　刚接起电话，卫依便开口问道。 　　alpha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我建立了一个程序，将这张大脑扫描图，匿名传到了世界上脑外科的专家的电脑上，我还用了点手段，他们必须要作答才能重新掌控他们的电脑。” 　　alpha随口带过了这个过程，之后便继续说道。 　　“大多数的医生都回复了我，说这个大脑是健康的，没有任何病变。” 　　电话这边，卫依在安静地听着。 　　听到没有任何病变之后，卫依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起初她听到池怀渊说出“你见过我的大脑扫描图吗？”的时候，她还以为池怀渊的大脑难道患了病？ 　　如今听到池怀渊大脑是健康的之后，她缓缓地松了口气。 　　电话那边，alpha停顿了瞬间，语气有些迟疑地说道。 　　“但是，我收到了两个有些不同的答案，我认为，他们应该就是你要寻找的答案。” 　　他缓缓地将这两封意思一样的邮件念了出来。 　　一封邮件是用外语写下来的，一封邮件则是用中文写出来的。 　　【这是哪个罪犯的大脑？】 　　听到这句有些奇怪的话以后，卫依下意识地便站起了身来，她问道：“这两个人的联系方式有吗？” 　　“国内的这个我有，她的名字叫做余红梅，是首都那边的某神经研究所的所长，现在我将她的联系方式传到了你的手机里面，你可以给她打个电话问一问。” 　　说完后，alpha便挂断了电话。 　　在他挂断的一瞬间，卫依的手机便收到了一条短信，上面是余红梅的电话。 　　卫依照着这个电话打了过去，没过多久，电话接通，响起了一个有些低沉的女声来。 　　“您好，我是余红梅，请问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卫依有些抱歉地笑了笑，“请问刚才有一张大脑扫描图传到了您的电脑上，你回复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了那边的声音蓦然间提高了半截。 　　“你说的就是刚才那个突然黑掉我电脑的病毒？我刚才明明在开会，如果不回答上面的问题，都不让我导进自己的电脑的那个病毒！” 　　卫依听到余红梅暴怒的声音，她忽然想起了刚才alpha淡声说的。 　　【我还用了点手段，他们必须要作答才能重新掌控他们的电脑。】 　　这就是alpha说的手段？！ 　　她瞬间不好了，可眼下需要余红梅的帮助，有些歉意地道歉道：“对不起，女士，我们这边有点着急，可能没有走正常的流程，但是我们正在调查一起案子，这张图片便是我们仅剩不多的线索。” 　　卫依的解释，果然安抚了电话那边的余红梅。 　　余红梅的声音重新平静了下来，也恢复了平时的专业性。 　　她叹了一口气，直接说道：“你想问什么，问吧，快一点，我这边还有点事情。” 　　卫依听余红梅不再追究，连忙将心底的问题问了出来。 　　“请问您刚刚为什么要回复，这是不是罪犯的大脑？” 　　余红梅声音快速地给她解释道。 　　“我刚才也只是随便一说，近几年有一种理论，说很多罪犯都是天生的，他们的大脑结构和正常人便不一样。” 　　“这个问题很复杂，我这样和你说吧，发现这一理论的教授，他的大脑扫描图和罪犯的大脑扫描图是一样的，之后那个教授提出了一个三条腿椅子的比喻......” 　　余红梅还想再说，可她身边已经传来了身边人的催促声。 　　她便长话短说道：“总之，这一张图片里的大脑结构，和这位教授提出的罪犯大脑结构是一模一样的，所以我才这样说。” 第94章 他的目的 　　“教授的名字叫做詹姆斯·法隆，你如果有兴趣，可以去了解一下。他研究了大脑结构是否能预测未来的犯罪可能。” 　　“之前我看过的那张图片，大脑的结构，和法隆教授在出版的书籍《天生变态狂》中示范出来的结构几乎一模一样，当然，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两个完全一样的大脑，我说的一模一样，是指那些杀人狂拥有的某些特征，在那张扫描图上也能看到。” 　　卫依的声音有些干涩，她缓缓地问道：“所以，您的意思是，从一个人的大脑，便可以看出来，这个人以后是否会成为杀人狂？” 　　余红梅连忙解释道：“并不是这样的，法隆教授在他的书里面举出了这样一个例子，一个椅子至少要有三条腿才能站起来，如果说杀人狂是那个椅子的话，那三条腿便是：大脑结构、遗传基因、幼年的不幸。只有这三点才具备了，才能催化出一个变态杀人狂来。” 　　电话那边，余红梅善意地提醒道：“这样说吧，法隆教授的大脑结构图和犯罪者也是一样的，在那本书的理论进行最后整理的时候，他的大脑扫描图不小心混入了所有的案例里面，可是他竟然没有找到。” 　　“法隆教授可不是什么变态杀人狂，而是一个享有盛名的专家。” 　　那边的助手眼看余红梅说的越来越兴奋，连忙出声提醒道：“余老师，您已经超时......该到您上台的时间了......” 　　卫依这边，能隐隐约约地听到助理的声音。 　　余红梅直接几句话结束了这场通话。 　　“今天便说到这边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忙，拜拜了。” 　　说完后，余红梅便将电话挂断了，她的速度之快，甚至没有给卫依说话的机会。 　　卫依听着电话那边的忙音，缓缓地将手里面的手机放了下去。 　　刚才余红梅说的速度很快，卫依没有怎么听明白。 　　好在身旁就有个研究这方面的，她开口问道：“请问，你知道写出《天生变态狂》的法隆教授吗？” 　　庄博文稍微回忆了下，脸上划过了一抹笑意。 　　“是不是那个研究了半天，最后研究出来自己有杀人犯潜质的那个教授？” 　　“对，就是这个。” 　　卫依重新问了一遍，庄博文再次大致给她讲了一遍。 　　他不如余红梅之前说的详细，但好在卫依听明白了。 　　而且庄博文提到了几个余红梅没有提到的观点。 　　虽然在那本书里面，法隆教授没有提到过，可业内很多人都这么认为。 　　“这样说吧，连环杀人犯的大脑结构，和很多世界上的精英是很像的，毕竟他们拥有的特质，例如冷静，聪慧，善于分析，追求刺激，以及天生的行为观察者，都是可以通往成功的特质。” 　　“要知道，特质是没有好坏之分的，就像是武器一样，当好人拿到武器，他们会惩凶除恶，帮助社会维护和平。但是当坏人们拿到了武器，他们则会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错的不是武器，错的是拿着武器的人。” 　　和余红梅比较，庄博文说的简单很多，少了很多专业名词，却让即使没有研究过这方面的人，也理解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经过庄博文的再次讲解，卫依终于明白了这个法隆教授的观点。 　　窗外的天，已经黑了下来，她只觉得脑子里有很多碎片，如今散乱在脑海里面的各处，隐隐约约地能看到全景，一时半会地却拼不起来。 　　和庄博文交换了联系方式后，卫依便回到了自己的小窝里面准备休息。 　　今天她承受的太多，只有休息，才能让疲劳的大脑，放松下来，明天才能继续思考。 　　她躺在床上，用最快的速度睡着了，睡梦中的卫依好像也没有闲着，在拼凑着脑海中的碎片。 　　她迷迷糊糊地忽睡忽醒，睡眠质量很是差劲。 　　就在半梦半醒间，她的大脑里，仿佛漆黑的夜空，划过了一瞬璀璨的闪电，照亮了大半的漆黑夜空。 　　她灵光一闪，顿时清醒了过来，坐在床上，安静了两分钟，整理好乱糟糟的思绪后，忽然在黑暗中摸索着放在床头柜上面的电话。 　　终于被她找到了，打开手机的锁屏一看，半夜三点钟。 　　算了下时间，她应该刚睡六个小时。 　　这个时间，庄博文应该还没有起床吧。 　　卫依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 　　尽管她不想在这个夜晚第二次打扰庄博文，可是卫依明白时间不等人的道理，她咬了咬牙，有些不好意思地拨通了庄博文的电话。 　　她的手刚举到了唇边，小牙都露了出来，准备啃手的时候，却忽然想到了手指甲上应该还残留着住院的时候，无聊涂上去的指甲油。 　　卫依最终还是放下了手，等待着电话那边的庄博文接电话。 　　就在电话响了好几遍，就在卫依以为今天晚上，庄博文是绝对不会再接电话的时候，电话却通了，那边稍微迟钝了两秒钟，紧接着便传来了庄博文有些朦胧的声音。 　　“哈......” 　　庄博文打了声哈欠，困惑地问道：“卫警官，这么晚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情吗？” 　　他的性格很好，没有起床气什么的。 　　卫依心底松了一口气，有些抱歉地说道。 　　“对不起啊，这么晚打搅到你的休息，但是有个问题，我只能问你。” 　　“说吧。” 　　卫依随手将床头柜上面的灯拧开了，她打开了放在床头柜上面的笔记本，从旁边拿起了丢在旁边的油笔，笔尖冲向了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颇为认真地问道。 　　“庄博文，你还记得之前我问你，你师父究竟是为什么成为一个医生吗？” 　　“......我还记得。” 　　大半夜的，人的脑子活动时间都慢了很多，庄博文想了好久，才缓缓地说道。 　　卫依用笔尖轻轻地点了点笔记本上平整的纸页，她轻咬了下嘴唇，有些迟疑地问道。 　　“池医生......成为一名脑外科的主刀大夫的原因，有没有可能......是他想追求刺激，追求极致的专注，不是说脑外科的难度，算是外科手术里面较为高难度的，而池怀渊选的病人，又是难中之难......” 　　卫依谨慎地问道。 　　她知道，这个猜想一旦被证明，池怀渊的行医生涯，很可能被毁于一旦...... 　　【作者有话说】 　　詹姆斯·法隆的理论，是真实存在的~ 第95章 重来警局 　　当每个人提到医护人员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白衣天使。 　　他们仿佛带着神光，用他们的努力和耐心拯救着每一条生命。 　　可有的时候，大家仿佛已经忘了，医务工作者都是人，都是最平凡普通的人类。 　　他们有快乐，有烦恼，有苦痛，有恐惧。 　　支撑他们努力下去的目标，也不仅仅只有一个。 　　人性是复杂的。 　　池怀渊是复杂的。 　　但唯一能肯定的是，池怀渊的目的，绝对不是为了救苦救难。 　　每一周，他只会为一位病患做手术。 　　他是为了名利吗？ 　　好像也不是。 　　虽然挑选的都是可以登上医学期刊的高难度手术案例，可是池怀渊挑选病例的时候，从来不会因为对方的权势和能力，改变选择。 　　联想起詹姆斯·法隆书里面提到的理论。 　　池怀渊他选择这样的行医方式，难道只是因为进行高难度手术的时候，他获得的满足感和刺激感。 　　从死神手里抢夺生命，应该是最刺激最有成就感的事情了。 　　卫依半明半醒间，想到了可以回答池怀渊的问题的，也许正是这个答案。 　　电话那边，庄博文十分安静，如果是没有听到他的呼吸声，卫依肯定要觉得庄博文重新睡过去了。 　　半晌以后，庄博文沉声问道。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卫依的笔尖在笔记本上停顿了两秒钟，她轻轻地咬了咬嘴唇，原本红润的嘴唇，被她洁白的牙齿咬得泛白。 　　“我知道。” 　　庄博文的声音仍然低沉，“一个医生，最重要的便是尊重每一个生命，如果按照你的说法，师父难道是在用患者的濒临死亡时刻来满足自己吗？” 　　“我没有这样说......” 　　卫依揉了揉额角。 　　“晚安，我觉得你应该睡一觉了。” 　　庄博文低声说了一句晚安，便挂断了电话。 　　卫依听着电话那边传来了忙音声，她满脸疲倦地关闭了电话。 　　她刚起来，头发还是凌乱的，卫依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发，垂眸看着面前的笔记本。 　　她能听出来，脾气很好的庄博文因为她深夜的这一通电话，少见地发了火。 　　卫依并不觉得生气，甚至还有些替池怀渊感到开心。 　　庄博文是个不错的徒弟，即使池怀渊如今已经被拘留在警局里面，庄博文也没有一分一秒怀疑过池怀渊真的与那些惨死的命案有关。 　　卫依虽然相信池怀渊，但是对于池怀渊专业上的事情，她并不了解。 　　关于池怀渊专业上的问题，庄博文应该是最熟悉的人。 　　既然庄博文认为她这种猜想是错误的，卫依只能放弃了这种猜测。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来到了书桌旁边，拿起笔，在笔记本上，一笔笔地写下她如今掌握的所有线索。 　　每一个线索，她都写在一张单独的笔记本纸页上。 　　写完后，便直接用尺子辅助撕下来。 　　每次写满十张，她便会用图钉，将所有的证据都固定在公寓里面最大面积的白墙上。 　　渐渐地，泛黄的笔记本纸页铺满了整面墙。 　　卫依坐在这面墙前，蹙着眉心，仔细认真地逐条看过去。 　　长发被随手挽成了一个揪揪，顶在后脑勺后面。 　　她盘腿坐在这面墙前面，陷入了漫长的思考过程中。 　　窗户外面，原本漆黑一片的夜色，渐渐地透出了一抹亮色来。 　　原本室内的光线，全靠立在一旁的地灯维持着。 　　当太阳升起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冲破了厚重的云层，跨过了如同钢铁森林般的高楼，最终照在了卫依盘起的腿上面。 　　卫依已经思考了好几个小时，她的大脑还在转动，胃肠也随着太阳的升起，渐渐地醒来。 　　咕噜。 　　是她的胃肠抗议的声音。 　　卫依只好暂时放下了手中的事情，打开冰箱，找出里面的一盒超市卖的那种冷冻猪肉包，拿出了其中的两个，随手扔进了干净的盘子里面，放入微波炉。 　　仅仅一分钟的时间，冷冻猪肉包便被解冻，包子像是刚刚出锅一般，热腾腾地冒着热气。 　　卫依很有经验地将盘子取出来，等待包子放凉，她继续整理了十分钟线索，才将包子一口一个地放进嘴里。 　　短短三分钟，卫依自己准备的一次足够对付的早餐，便结束了。 　　她刚想重新坐回证据前的时候，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上显示的是陌生号码，东洲市的号码。 　　卫依有些迟疑地将电话接起来，她还没有说话，电话那边便传来了焦亮熟悉的声音。 　　“卫依，你过来一趟，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谈一谈。” 　　“警局吗？” 　　卫依下意识地问道。 　　“当然，不是警局还能在哪里？” 　　焦亮冷声说完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卫依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才究竟说了什么，有些懊恼地捶了捶自己的小脑袋。 　　“今天转速怎么这么慢呢？” 　　拼凑线索长达几个小时的时间，卫依这样的状态其实已经不错了。 　　她却还不是很满意，懊恼地叹了一口气后，便从地上起身，去洗手间洗漱准备出门去警局了。 　　警徽和枪支都被交了回去，卫依的小摩托也被扣在了警局的停车场里面。 　　她只好在手机上叫了个车，赶到了警局。 　　今天的卫依没有穿警服，当她踏入警局的一瞬间，看着同事们忙碌的样子，卫依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今天自己的打扮。 　　今天的卫依为了赶来警局，没有多过打扮，随手抓了几件衣服便套上过来了。 　　如今在早已经上班了的时间，穿着普通的衣服，从正门走了进来。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摆清楚自己的身份。 　　卫警官已经因为和嫌疑人说不清的关系，退出了此次调查。 　　如今，她是嫌疑人的女朋友，卫依。 　　一天过去了，显然卫依是池怀渊女朋友的事情，已经传遍了警局内。 　　她刚踏入警局内的时候，曾经的同事和同僚们，此时此刻，有的人却向她投来了质疑的目光。 　　卫依的目光只是快速地在他们的神情上扫了一眼便明白了。 　　警官和罪犯永远都是对手。 　　如今，卫依在他们的眼里，倒像是弃明投暗的恋爱脑。 第96章 愿意配合 　　卫依忽略了来自于曾经同事的异样眼光，她登记好了自己的身份，便朝着审讯室的方向走去。 　　她还没有走到那条狭长的走廊，汪安志的清瘦身影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卫依......我听说，池怀渊的罪名快定下来了，你最好做好一个心理准备。” 　　汪安志今天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格子衬衫，下面则是牛仔裤和白球鞋，看上去文质彬彬的。 　　今天他的手里倒是没有拿着保温杯了。 　　“你怎么知道？有什么新证据足以定罪吗？” 　　卫依想起刚才电话里面，焦亮的语焉不详，略微慌乱了起来。 　　“这次案子，除了几颗心脏，一直没有找到剩余的组织，法医那边给了一串列表，上面的药物都是市面上能买到的，且能溶解尸体的，我们查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室内三家化学品仓库失窃，被偷的都是列表里面的物质。好像那三种物质加在一起，可以合成强酸，溶解一切。” 　　汪安志毕竟是个电脑技术方面的人员，对于化学这方面，并不是很了解。 　　“在仓库失窃的可能时间里，池怀渊都没有上班，根据他的话来说，带着电脑去公园里面写论文，单独去的，可是他提到的公园和失窃化学品所在的仓库距离很近，公园里面的监控正在进行维修，没有第二个人能证明，他出现在公园里。” 　　“我知道了。” 　　卫依轻声说道。 　　“焦警官叫我过去，现在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了，我先过去了。” 　　说着，卫依便走向了审讯室的方向。 　　汪安志看着她的背影，目光缓缓地落在了卫依垂在身侧，不自觉地捏紧的拳头上，轻轻地勾起了唇角。 　　所有能证明池怀渊清白的证据，他早都已经安排好了。 　　上一次，汪安志在池怀渊的饮食中，下了能短时混淆记忆的药。 　　这一次，也毫不例外。 　　一想到池怀渊即将独自一人抗下所有的罪行，汪安志的目光变得晦暗起来。 　　他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了四叔说过的话。 　　“安志，我相信你......除掉池怀渊，他太碍事了。” 　　“你是我最信任的孩子。” 　　“安志，你这次太莽撞了。” 　　所有温柔的声音，最终都归于平静。 　　脑海里，忽然闪过了这次前往东洲市的时候，四叔在送他离开的时候，撂下的狠话。 　　“不要和我谈什么自我，你的命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安志，别让四叔失望，这次，一定要亲手将池怀渊送上死刑椅！” 　　汪安志唇角的笑容渐渐地收敛，他目光微冷，转身离开了狭长空旷的走廊。 　　- 　　审讯室里，焦亮正站在外面，听到门被推开的响声，他下意识地朝向了门口看，在看到门口的人是卫依的时候，焦亮低声招呼道。 　　“嫌疑人家属来了，池怀渊坚持要见你一面，我们有些事情，想让你帮忙协助调查。” 　　“协助调查？” 　　卫依像是不知道之前在走廊里面，汪安志和她说的，已经掌握了池怀渊犯罪的确凿证据。 　　听到焦亮的话以后，卫依的眸光闪了闪，好像看到了什么希望，她道：“请问有什么需要配合？我愿意配合。” 　　焦亮废话不多说，直接说道：“感化池怀渊，劝说他承认罪行，我们手边已经掌握了确凿证据，他只要主动认罪，我们也许可以为他申请免除死刑，执行无期徒刑。” 　　卫依目光澄澈，“焦警官，您应该知道，我和池怀渊都曾经参与过各种重大刑事案件的调查，所以我们都比较熟知......警察的套路。” 　　她沉默了半晌，找了一个适合的词语。 　　焦亮靠在了椅背上，看向卫依的眸色变得有些复杂。 　　“不瞒你说，我们手边已经有了证明池怀渊就是嫌疑人的侧面证据，这是池怀渊认罪的最后机会。” 　　“找出直接证据并不是什么天方夜谭，我只是不想让这个案子，继续浪费我们两方的时间。” 　　焦亮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旁边的桌面。 　　“卫依......” 　　他的语气很诚恳。 　　“我的女儿比你小两岁，有的时候，看你像是在看我的女儿。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这样多的证据摆在你的面前，难道你还要执拗下去，认为池怀渊是清白的吗？” 　　面对苦口婆心的焦亮，卫依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来。 　　“在直接证据出现之前，我仍然相信他。” 　　她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了审讯室的门口，刚要推门进去时，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轻笑了一声，提醒道：“焦警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有一个儿子，根本没有女儿，而且您的儿子今年应该还没有上高中。” 　　“您的自传，我有幸拜读过一遍。” 　　她轻易地识破了焦亮的手段后，便推门进了审讯室里。 　　焦亮看着审讯室的门在卫依的身后自动关上，忍不住咬了咬牙。 　　平生第一次，焦亮后悔写下了那本愚蠢的自传！ 　　- 　　审讯室里，池怀渊好像是睡着了，他趴在桌子上，因为手铐的存在，手臂的姿势并不是那么舒服。 　　卫依坐在了池怀渊的对面，并没有叫醒他，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的头顶。 　　半晌后，池怀渊低哑的声音从臂弯里面传了出来。 　　“在看什么，看我秃没秃吗？” 　　卫依认真地打量了一下池怀渊的发顶，颇为认真地回答道：“暂时没有秃顶的迹象。” 　　一声轻笑从池怀渊的臂弯中逸出，他懒洋洋地起身，茶色的眸子看向了卫依，在这边休息不好，他的眸底带着淡淡的血丝，头发有些凌乱，甚至连下巴都泛起了青色。 　　卫依还是头一次见到池怀渊如此狼狈的状态，她颇为好奇地打量了一番。 　　三年前，一开始大家都不相信池怀渊是凶手，他的待遇还算不错。 　　至于后来，卫依并没有参与调查，并不知道后期的池怀渊是否狼狈。 　　池怀渊随手理了下头发，他的眸色清冷，即便是身上的衬衫都皱了起来，可他的神态和动作，却还如同矜贵的贵族一般。 　　他微掀眼皮，眼底因为休息不好红了一片，茶色的眸子颜色好似也深邃了些，语气漫不经心。 　　“我怎么听说，我在外面多了个女朋友？” 第97章 我的答案 　　听到池怀渊的话，卫依忽然挑眉问道：“你是在说，你亲完以后不打算负责？” 　　池怀渊愕然了一瞬间，可随即眼底便转出了一抹笑意来。 　　这姑娘，从三年前便不是一般的勇敢和倔强，她竟然笑着过来找他让他负责。 　　“小家伙，究竟该说你什么好呢？” 　　池怀渊靠在了椅背上，半是忧愁半是轻挑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刻，卫依忽然间发现，男人周身仿佛有一道封印被解开了一样。 　　他眼角的朱砂痣越发的红，好似一滴血滴在他白皙的皮肤上。 　　这一瞬间的池怀渊，仿佛一下回到了三年前。 　　三年前的池怀渊，风姿潇洒，自信又迷人，好像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他解决不了的问题。 　　三年后再次相遇后，卫依眼中的池怀渊，仿佛一瞬间沉稳了起来，像是刺猬忽然间收起了满身的刺，好像已经经受了生活的磨砺。 　　可今天的池怀渊，却瞬间回到了三年前，仿佛再次成为了那个没有经过任何谋杀丑闻，没有被迫离开一手建立起来的小组的池怀渊。 　　这样的池怀渊，仿佛一举一动都带着光，他像是被老天爷最宠爱的存在，拥有天赋以及努力，有着智慧的大脑，也有着有趣的灵魂。 　　而不是在被指控为最大嫌疑人后，仿佛一瞬间被按进了泥土里面的他。 　　“池怀渊，我知道你是想要将我赶出调查。” 　　面对这个状态的池怀渊，卫依却仍然保持她如今的状态，淡然沉稳，经历了整整三年时间的磨砺。 　　“我如果说我真的喜欢你呢？” 　　池怀渊忽然微微挑起了眉，他的眼底好似有流转的星火，像是深渊的使者，在勾引着过路的人。 　　卫依下意识地躲开了池怀渊的注视，下一秒，她暗恨自己意志不坚定。 　　果然在立刻转回目光后，便看到了池怀渊含笑的目光。 　　明明他眼底的笑容不带有任何的含义，可是卫依却莫名其妙地从里面读出了些其他的意思。 　　是池怀渊对她意志不坚定的嘲笑。 　　她仿佛听见池怀渊对她说。 　　都已经三年的时间了，竟然还没有进步。 　　难道还在喜欢我吗？ 　　卫依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三年前池怀渊拒绝自己的那一幕。 　　那是卫依从未见过的凉薄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明明那个时候，关于池怀渊是嫌疑人的流言已经纠缠上了池怀渊。 　　可他的目光却仍然高贵如同天神一般。 　　你配得上我吗？他问。 　　你不会以为一个吻就能代表我喜欢你吧……他嘲笑。 　　卫依的睫毛颤了颤，最终垂下了眼睛。 　　“池怀渊，我已经知道你之前的那两个问题的答案了。” 　　她缓缓地将腹中的草稿说了出来，直到说完最后一个字，卫依的心绪才平复了一些，她抬起眸子，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了在她面前的池怀渊。 　　“我看过你的大脑扫描图了，也听说了詹姆斯·法隆教授的理论。” 　　“我也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当医生，喜欢给重症病人做手术了。” 　　卫依稍微停顿了下，直视着池怀渊带着微微笑意的眸子。 　　“你想听听我的答案吗？” 　　【作者有话说】 　　池怀渊：不想 　　盒子：全剧终（开玩笑的） 第98章 更加爱她 　　审讯室里的灯光冷暗，池怀渊唇边的笑容渐渐地收了起来，从一开始的微笑，变成了讽刺的笑。 　　他淡漠地说着一字一句，好像讨论的并不是周围的普通人，而是某种值得研究的生物。 　　卫依的目光落在这样的池怀渊的身上，她眸色平静，好像在打量着他，那样的目光带着些许不熟悉。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卫依缓缓地问道，她的手交叠在一起，葱白般的手指间轻轻地摩挲着另一只手腕上凸起的骨头。 　　无意识的动作，总会在人思考的时候出现。 　　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 　　她了解池怀渊，明白池怀渊不会轻易地说出这些来。 　　好似银行守卫森严的金库，忽然有一天大敞四开。 　　卫依并没有见到金库里面金钱的惊喜，只有疑惑。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池怀渊轻笑一声，轻声道：“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并不是你心里那个完美的人。” 　　卫依像是被噎住了，停顿了两秒之后，疑问道：“我……究竟是什么时候觉得你完美了？” 　　“三年前。” 　　池怀渊伸出手，轻轻地攥住了卫依的手腕，他的手指捏在她手腕上的软肉上，用了些力气，压了压。 　　“而如今，你还依旧喜欢我，你的心跳变快了。” 　　卫依下意识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腕，这才反应过来，池怀渊刚刚碰到的是她的脉搏。 　　他的指尖，能感受到她加快的心跳。 　　被戳破后的卫依并不难堪，她深吸了一口气，很快便平静了下来。 　　“这就是你将我赶出调查的理由？因为我……有可能还在喜欢你？” 　　池怀渊没有回答，他忽然问道：“我之前说的第二个答案，你有结果了吗？” 　　卫依想起心里面的猜测，真犹豫着要不要和他说，却听到池怀渊出声，打断了卫依的思绪。 　　“你的猜测是对的，我可以告诉你。” 　　卫依张了张嘴，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一瞬间，她仿佛见到了三年前，池怀渊锋芒毕露的模样，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你知道我现在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吗？” 　　过了半晌，卫依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的声音发涩，在他的面前，无论多少的成长，她都像是在一瞬间被打回了原形，好似还是那个刚刚接触刑事案件的小女生。 　　“小家伙。” 　　池怀渊这样唤她，一如三年前一样。 　　“你是我亲手教出来的，我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 　　审讯室外面，焦亮莫名其妙地听着两个人的对话，云山雾绕的，根本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在打什么谜语。 　　还好旁边有视频在录，一切都被记录下来，到时候他可以重看视频，推测两个人究竟在说些什么。 　　焦亮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将卫依带出来。 　　虽然两个人好像在打暗号，可不得不承认，这是这几天里，池怀渊交代过最多的一次。 　　只要他说话，肯定能找出破绽。 　　焦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玻璃那边的两个人。 　　只听卫依的声音，从玻璃里面传出来，因为隔了一层玻璃的原因，她的声音带着回响，有些失真。 　　“池怀渊，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话，你在用其他人的生命冒险。” 　　池怀渊忽然笑了，他轻声说道，好似情人间的低语。 　　“所以啊，小家伙，你总说你懂我，可你真的懂我吗？” 　　池怀渊双手交叠在一起，他的手指交叉，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坦诚又自信的姿态。 　　“你应该早就感觉出来了，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一个正常人，我是高功能性反社会人格，普通人可以通过游戏，电视剧，谈恋爱一系列无聊的事情里面获得刺激和愉悦，可是我却不一样，我只有在将患者的命捏在手里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极端的兴奋，他们本来是注定要死的，可是却因为我而生，在这个过程中，我又何尝不是在创造生命呢？” 　　他在说着一切的时候，眼神里透着淡漠，看向卫依的眼神，也不复笑意。 　　池怀渊像是个有血有肉的机器人，即使是共情能力再高的人，也无法体会到他如今的感情。 　　反社会性人格最主要的特点，无法感知到正常人能感觉到的常见的感情。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也许和那个人没有任何的区别，都是会伤害别人达到自己目的的人，你又何必去寻找我无罪的证据呢？即使我这件案子是无罪的，谁又能保证，在未来，会不会有人因为而死呢？” 　　“那个人？” 　　卫依捕捉到了这个奇怪的字眼。 　　于是她看到了池怀渊，再次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卫依甚至能在池怀渊的眸底，看到自己的倒影。 　　这一瞬间的感觉是怪异的，像是她在与池怀渊眸底的自己对视着。 　　“那个……杀死你父母的人，四叔。” 　　最后两个字，从他的口中缓缓地念出来。 　　卫依只觉得全身上下的血液瞬间凝固了，每次提到那个人，她便是这样的反应。 　　眼前仿佛忽然闪过了衣柜门缝中的那只带笑的眼睛。 　　当时那男人分明看到了自己，却直接离开，她追寻这个真相追寻了许久。 　　那男人明明是来灭门的，可为什么在杀死了她的父母之后，却绕过了躲在衣柜里面的自己？ 　　警察局的叔叔告诉自己，也许那人是看到她年龄还小，便饶过了她。 　　可哪只眼睛，即使过去十几年，卫依都不曾忘记。 　　那里面神色平静，没有愧疚，没有同情，只是匆匆闪过一抹笑意，好像她十分有趣似的。 　　提到那个男人，卫依顿时冒了身火气。 　　她忽然起身，直接伸手抓住了面前池怀渊的领子。 　　“你给我听好了，别欺负我没有读过相关的材料，你这不叫反社会人格，你这只是中二病！” 　　池怀渊也没有预料到卫依会突然炸毛，因为领子被揪起，手又套在手铐中，他被迫扬起了头，与卫依对视。 　　他确实不是什么反社会人格。 　　池怀渊看了卫依半晌，忽然站起身来，他这样瞬发的动作，卫依来不及反应，他微凉的唇便封住了她未说的话。 　　怎么办，明明都已经放弃了自己，可为什么还会更加爱她？ 　　【作者有话说】 　　池医生知道自己不是反社会人格，反社会人格并不会爱上别人，他们的好感，是因为对方可以带给他们快乐，而爱情是付出和给予。 　　他只是想让卫依离开调查组。 　　卫依因为父母的原因，痛恨犯罪者。池怀渊不怕被定罪，他怕的是卫依恨他。 　　懂了吗？应该懂了吧...... 第99章 造假视频 　　卫依还在说话的时候，瞬间被封住了唇，微凉的触感，还有点软，甚至还有一股清新的薄荷香气，男人轻轻地咬着她的唇，又麻又痒。 　　意识到池怀渊在做什么以后，卫依连忙撤开了身子，撤开身子本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问题是她的手还抓在他的领子上，于是池怀渊被迫前倾了些身子，因为惯性，再次撞在了她柔软的唇上。 　　卫依连忙慌张地将手松开，池怀渊用手撑着桌子半晌，随即抬起手，抹去了唇边潋滟的水光。 　　在他擦去的瞬间，眼神却还是专注地看着卫依，那动作实在是太欲，卫依下意识地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便看到了他变得红润的唇，被拉扯，眼角的那颗朱砂痣，像是雪中的一滴血，眩目又夺魂。 　　这个时候，审讯室的玻璃忽然被敲响了。 　　焦亮没有直接进来拉人，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的尊重了。 　　卫依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垂下了眸子，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池怀渊看着她的背影离开，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轻笑，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也没有去管有些凌乱的衣领，任由锁骨清晰的线条露出来，在暗冷色的灯光下，闪着白耀的光。 　　而审讯室外面，卫依出来后，第一句话竟然是，“他洗漱过了吗？” 　　要不然，为何会在唇齿间，有着一股薄荷的清香。 　　那是牙膏残留的味道。 　　焦亮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当然，他要求了，我们找人看着他去洗漱之后再回来的，别说这里是拘留所，即使是监狱，也没有让人不洗漱的道理。” 　　看这卫依显然还是不在状态，焦亮有些头疼地扶住了脑袋。 　　“你还记得我之前叫你过来是做什么事情吗？” 　　“什么？” 　　卫依愣了下，这才回忆起来。 　　“哦对，你之前确实告诉我要让他主动招供，但我同意了吗？” 　　她有些疑惑地问道，仿佛这真的是一个没有被回答的问题。 　　焦亮忽然想起来之前两个人在审讯室里，池怀渊亲口说过的一句话。 　　你是我亲手教出来的人。 　　是啊，这气人的样子真的和三年前的池怀渊一模一样。 　　焦亮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审讯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位警官走了进来，看到卫依后愣住了两秒钟，紧接着便看向了焦亮，冷静地说道：“技术科已经分析出来了所有可能时间的监控，路上的，建筑里面的，甚至连atm机上面的监控都分析了一遍，可是全都是清白的，在所有可能的时间里，池怀渊都没有出现。” 　　焦亮顿时也顾不上卫依了，转身跟在警官身后，快步离开。 　　卫依回头看了一眼池怀渊，却正好对上玻璃后面，池怀渊茶色的眸子。 　　在冷暗色的灯光里，他的眸子有些深沉，看向的是她的方向。 　　要知道，这玻璃是单向玻璃，只能从外面看见里面，若是从里面看过去，便只能看见一面镜子。 　　他怎么好像是看见了她一样？ 　　卫依来不及多想，快步离开了。 　　审讯室里，池怀渊听到卫依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门口，有些无趣地收回了目光。 　　“真是的，还以为你会在这里陪我……小没良心的……” 　　他低声说道，默默地整理好了衣领。 　　- 　　焦亮暂时没有时间管卫依，卫依跟在焦亮的身后跑上了楼，其他人看到她，有的人还以为卫依重新回来了，索性也没有阻止她，于是卫依一路跟到了会议室外，看到前面的焦亮刚进去，便冷声地说道：“录像呢，全都经过检测了吗？真的没有池怀渊的身影？” 　　“是，一切都由技术科加班检查过了，没有池怀渊的身影。” 　　卫依只听到了这里，焦亮便转身将门直接关上了。 　　她瞬间便被拦在了外面，一旁的警官也瞬间明白了意思，朝着卫依伸出了手，便将卫依请离了警局。 　　会议室里面，监控录像正在电视上播放着，那些都是根据受害人的行程，推测出来的，有可能发生劫持的位置。 　　这些受害人们在社会中都有一定的联系，有人有稳定的工作，有人则是有成功的家庭，他们是经常出现在主要街道“监控录像”的那一批人，全天的生活，只要在路上，几乎都能找出来有他们在的监控录像。 　　技术科那边已经提供了结论，大家都不会浪费时间，去看电视上面的监控录像。 　　但还是有少量的人在看的，随着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很多人都转回了目光。 　　忽然间，其中有一个年轻的男警官提出了个疑问。 　　“这里……” 　　他暂停了其中一帧画面，上面是一间连锁便利店，其中一位死者，经常在咖啡店上班前，去这间连锁便利店买早餐。 　　这间连锁便利店里面，经常会准备一些现成的快餐，各式各样，味道也不错，价格还特别地便宜，深受各个没有时间做早餐的上班族的欢迎。 　　那年轻男警官的话，没有吸引多少人的注意力，他只能重新喊了一声，这才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画面上是受害人刚从便利店里面离开，手上拎着塑料袋，塑料袋里面是一个类似于三明治的形状。 　　众人的目光落在了受害人的身上，然而那年轻警官的目光却落在了旁边的黑板告示上。 　　黑板上用粉笔设计了吸引过往人目光的招牌，上面画了一个可口的热狗，并在旁边标记着。 　　特价全牛肉热狗，仅要9.99！ 　　“每一周的优惠是固定的，周一是兰州拉面，周二是烤翅……全牛肉热狗是在周四！” 　　全场的警官反应也都不慢，听到他这样说，迅速地看向旁边视频上显示的时间。 　　周一。 　　“这视频，应该是被篡改过了。” 　　年轻警官说道。 　　一旁的alpha听闻，他迅速地伸出了手，在面前的笔记本上操作起来。 　　随着他的手在键盘上的速度越来越快，alpha的表情却越来越不对劲。 　　很快，他皱着眉头放下电脑，沉声说道：“这视频确实被动过手脚，无法恢复原视频，对方已经彻底将所有的痕迹都抹除了。” 　　焦亮冷声道：“肯定是池怀渊动的手脚！他以为我们绝对不会发现……” 第100章 三点证据 　　听到视频被篡改过以后，焦亮的第一反应，便是池怀渊搞的鬼。 　　他愤怒地谴责了一句，却引起了周围人不一样的反应。 　　有的警官觉得焦亮这句话说得有些偏颇，毕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池怀渊修改过视频。 　　有的警官和焦亮想的一样。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听到焦亮这句话以后，306小队方向的大多数的人则沉默了下来，周洋愤愤不平地回了焦亮一句。 　　“你有什么证据吗？池怀渊他虽然是个天才，却不是全才，他要是连计算机都会的话，我头……” 　　他的狠话还没有撂出来，便被旁边的alpha连忙拦了下来。 　　周洋有些惊讶，他没想到alpha竟然会出声阻拦，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刚想问alpha究竟是什么意思，便看到alpha冲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并低声说道。 　　“差不多在五年前，他和我学过修改视频的办法，为的是在单独调查的时候，能发现视频被修改过的痕迹。” 　　周洋低声地骂了一句，alpha的一句话，好像是滴入热油的凉水，人群好似在一瞬间沸腾了一样。 　　就在所有人讨论着池怀渊加大的嫌疑的时候，会议室角落里面负责调查所有可能处理尸体的其他部分的化学品的警官，忽然开口道：“之前函邬医院报道过，他们的实验室里面丢了些强酸，因为失窃的数量并不足以溶解那么多的人体组织，所以之前我一直没有汇报。” 　　焦亮听到后，冷声道：“这样重要的事情，第一时间便应该让我知道。失窃的数量并不多？难道你以为池怀渊那人会在自己做事的医院里面偷足够多的数量，引来其他人的怀疑吗？” 　　“叫现场调查组，更加仔细检查池怀渊的公寓！” 　　“一队，去找一找池怀渊名下是否还有其他可用的空间？” 　　“二队，根据函邬医院丢失的化学品，找到附近所有可能被池怀渊用于毁尸灭迹的化学品！” 　　“三队……” 　　焦亮沉稳地安排着行动。 　　郁春燕则站在一旁，悄悄地收起了手机…… 　　- 　　同一时间，卫依接到了短信。 　　郁春燕的短信虽然很短，却迅速说明了焦亮这边新找到的证据。 　　卫依第一时间便赶去了函邬医院里，刚走进函邬医院的时候，本来她想直接去找庄博文，却在上楼的时候，被杨涵娜拦了下来。 　　“池医生……他真的是掏心杀手吗？” 　　卫依听到陌生的名词，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掏心杀手？” 　　不等杨涵娜回答，卫依便明白了过来。 　　掏心杀手，应该是坊间给池怀渊取的外号。 　　卫依看着面前的杨涵娜，忽然想起了在私人会所里面见到池怀渊的时候，面前的女人每次看向池怀渊的时候，眼中的情意隐藏不了。 　　那样的眼神，卫依陌生又熟悉。 　　这个女人喜欢池怀渊，很喜欢。 　　卫依反问道：“你怎么想的？” 　　杨涵娜刚想说话，下意识地反问道：“警官，你不会认为我和池怀渊是一伙的吧，我只是他的同事，想要问问池怀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和所有的命案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她生怕卫依误会什么，连忙解释。 　　卫依看着这样的杨涵娜，目光微微闪烁。 　　“我知道了。” 　　除此之外，卫依什么话也没有说，越过了杨涵娜便继续往楼上走去了。 　　杨涵娜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她看向了卫依的背影。 　　过了不久，她好像忽然明白了卫依最后的一个眼神。 　　一时间，杨涵娜有些恼羞成怒地皱起了眉头。 　　所有人都在说池怀渊是那个掏心的杀手，她问出这样的问题有错吗，难道喜欢一个人，就要盲目地信任一个人吗？ 　　另一边，卫依来到了庄博文办公室的门口。 　　来之前，卫依便和庄博文打过招呼了，推门进去的时候，庄博文正坐在沙发上等她。 　　等她进来后，庄博文正翻着报告。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庄博文抬头看她，扬了扬手里面的报告。 　　“实验室确实有化学品丢了，我正在检查丢东西的时间和当天池怀渊的出勤记录。” 　　卫依不想打扰他，于是便坐在了旁边，看庄博文从表格里面找出了丢失化学品的时间。 　　旁边的电脑是函邬医院内部的打卡系统，每一位医生上班的时候，都要用自己的指纹打卡。 　　在函邬医院遭受失窃的时候，池怀渊并不在医院。 　　“这有些难办……要是他正在上班的话……还能用这一点给他脱罪。” 　　庄博文抓了抓脑袋，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抬头看向卫依，便看到了卫依正掏出了笔记本，低头写着什么。 　　庄博文干脆将旁边的白板拖了出来，并递给卫依一支白板笔，“如果你有什么思路，干脆写出来，我也能帮忙想一想。” 　　卫依接过了白板笔，来到白板面前，干脆利落地写下了三点。 　　1. 受害人周围人的证词 　　2. 造假视频 　　3. 函邬医院化学品被盗 　　庄博文习惯了当一个医生，如今忽然开始推理，一时间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这些是……” 　　还好他不是一个人，身边有卫依。 　　“这些是如今对池怀渊不利的证据，其他人都在证明池怀渊有罪，那我们便开始从证明他无罪的角度出发。” 　　卫依干脆利落地在三点证据后面，写下了几个小点。 　　在受害者周围人证词的后面，她写道。 　　与池怀渊相似的外表、那人亲口说出了池怀渊的名字、并在后来的指控中选择了池怀渊的照片。 　　在造价监控录像的后面，她写道。 　　全部的监控录像都被修改，技术部，收集监控录像的警官。 　　在函邬医院被盗的化学品后面，她写道。 　　医院里面的人，医院外面的人，接应的人。 　　白板笔在白板上挪移发出微涩的声音，庄博文看着卫依写下的东西，完全摸不到头脑，疑惑地看着她。 　　卫依退后两步，她手里还拿着白板笔，退后了两步，从更远的距离看着整块白板。 　　“现在……” 　　卫依转身看向满头雾水的庄博文，轻声说道。 　　“……我们来做排除法。” 　　【作者有话说】 　　一百章啦，谢谢大家支持~ 第101章 有人见过 　　“排除法？” 　　庄博文来了精神，虽然还是不知道卫依具体要做什么的，但是这个词他懂得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个……与池…师父相似的外表？” 　　庄博文接过了白板笔，逐条问着。 　　“可以伪装。” 　　“那人亲口说出了师父的名字。” 　　“同样，可以故意陷害。” 　　“受害者周围的人，亲自指出了师父的照片？” 　　说到这一点的时候，即使是庄博文都有些犹豫起来。 　　如果说身形可以伪装，名字可以随便说，可既然受害人周围的人都已经亲自从一堆照片中指出了池怀渊的照片，这便能证明，那人确实是见过池怀渊的照片的。 　　“这叫做辨认程序，是刑侦调查中很常见的调查手法，可这个过程，实际上因为很多元素，最后的结果并没有那么准确。” 　　都指认照片了，怎么会不准确？ 　　庄博文虽然没有认出来，但是他的表情已经展现出了他的疑惑。 　　“如果询问的警官问的问题带有引导含义，例如，你看看这张照片，是不是攻击你的人？或者是这张照片是如今的最大嫌疑人，你看看是那个人吗？” 　　“甚至有的时候，因为警官无意识的动作，例如眼神，例如手势，都很容易误导指认的人。” 　　庄博文这才明白，拿着白板笔，继续问道：“你写下来的所有的视频都被修改是什么意思？” 　　“取证的监控录像来自各种各样的地方，有的是街道监控，有的是银行监控，有的是商店的监控。这么多的监控录像，却都被修改，如果是池怀渊做到的，在收集所有的录像的时候，他已经被拘留起来，如何修改？如果他是在被拘留前修改完的，难道他已经想到了所有被收集的录像可能，提前进行修改？” 　　“那这个……技术部？” 　　“除了嫌疑人以外，碰过所有视频的，有技术部，还有带回录像的警官。” 　　卫依靠在桌子边儿上，她的眸子很亮，举起手撑在了脸颊边儿上。 　　这样的她，分析利落，头脑清晰。 　　庄博文看了卫依半晌，问题没有继续问下去，就在卫依挑了挑眉，打算反问的时候，庄博文这才说话。 　　“再提醒我一次，我师父……和你是什么关系？” 　　卫依顿住了，她说出了三年前，自己从来不愿意承认的一件事。 　　“他是我的师父，领我入门的人。” 　　庄博文下意识地反问道：“和我一样？” 　　卫依笑着点了点头，“和你一样，只不过他教我的是如何破案，教你的是手术。” 　　庄博文瞬间有些不淡定了，“你说刚才这些……分析，咱们师父都会？” 　　“是啊，和他相比，我的这些分析，不值一提。” 　　卫依冲着庄博文轻轻地挑了挑眉，“他比你想象的，还要厉害许多。” 　　庄博文忽然又想起来了一件事，“那意味着……你是我的师姐？” 　　“可以这么说。” 　　卫依点了点头道：“但是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卫警官。” 　　之后说到函邬医院的时候，卫依问道：“医院和实验室有关的人，最近有离职的吗？” 　　“当然有离职的，化学品被盗，最后肯定会找到玩忽职守的人。” 　　卫依摇头，“我说的不是被追责的，而是在这之前，主动离职的，时间差不多在……三个月以内？” 　　庄博文仔细地想了想，这才想起来了一个人，“有一个实验员名字叫做禹泰清的，在两个月前确实办理了离职手续，说是要继续攻读博士生？” 　　“你有地址吗？” 　　卫依立刻抓起旁边沙发上面的外套，庄博文看了她一眼，紧接着回答道：“我需要一点时间。” 　　“好，我知道了。” 　　卫依出门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一会儿医院门口见，我需要去准备点东西。” 　　- 　　半个小时后，禹泰清的家里面。 　　男人坐在沙发上，面对着面前的八张照片，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对面的长发女人一眼，然后用疑问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庄博文。 　　“庄医生，这是……” 　　“这是卫警官，她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那年轻的男人的眼神微闪，他看向了卫依。 　　卫依的双手交叉在胸前，手指相互搭着，有的时候，即使是卫依都没有意识到，她的一些习惯性的动作很像池怀渊的。 　　“我想问你，那个在实验室外面找你偷出来化学品的男人，在没在这八张照片里面？” 　　禹泰清瞬间便慌乱了起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听不懂没有关系。” 　　卫依轻轻地笑了一声，说出来的话却让禹泰清冷汗直冒。 　　“其实盗取危险化学品已经属于刑事案件了，虽然医院好心，没有追究责任，可是如今我看到了，是可以立案调查的，到时候检查一下你的银行账户就好了，第一次吧，用的应该是自己的银行账户接受的汇款吧？” 　　禹泰清刚想辩解，卫依继续说道。 　　“当然，你也不用想将钱转移出去，警察有办法恢复记录。” 　　话音刚落，禹泰清便僵硬了一瞬间，随即脸色灰败地问道：“如果我说的话，能不立案吗？” 　　“看你的表现吧。” 　　禹泰清这才低头看了一眼桌子上面的八张照片。 　　因为条件有限，卫依没有时间去找其他人的照片，只能在医院的照片库里面，抽调了八张和池怀渊差不多的年轻医生。 　　禹泰清看遍了八张照片，随即摇了摇头。 　　“那个人不在这里面，这里面都是我们医院的医生。” 　　“能不能是有人雇用了其他人，收买的你？” 　　庄博文忍不住问道。 　　“应该是不可能的，那个人我还有点印象，身高差不多在一米八以上，身形消瘦，最重要的是他的手腕上戴了一个很贵的表，银色的表链，深蓝色的表盘，上面还有细碎的钻石，像是星星，那个是t品牌的新品，差不多近三十万。” 　　能戴的起三十万表的人，几乎不可能被其他人收买。 　　“他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卫依连忙问道。 第102章 性格职业 　　那个给禹泰清的钱，让他帮忙在实验室里面里应外合的男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禹泰清想了想，最终有些抱歉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个人是黑色的短发，长相应该算是男人里面的六分？五官没有什么特色，我记不清了。” 　　禹泰清知道自己没有提供什么线索，小声地问道：“我发誓，我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我记得的话，我绝对会将所有都告诉你，警官，你可千万不要把我交代出去啊！我拿那些钱真的是为了读博……” 　　禹泰清的话还没有说完，卫依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禹泰清如今把柄握在她的手里，连忙住了嘴，一双眼睛巴巴地瞅着卫依。 　　卫依伸出手，在庄博文惊讶的目光中，直接握住了禹泰清的手。 　　站在身后的庄博文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怎么这手就握上了呢？ 　　紧接着，便听到卫依继续说道：“现在，请你闭上眼睛，跟我一起回忆一下，你当时是怎么联系上这个男人的？” 　　禹泰清按照卫依的话，闭上了眼睛。 　　“当时是他联系我的……我的微博上有我工作的信息，他在微博上给我发的私信。” 　　“计划也是在微博上商定的吗？” 　　“是的，他先给了我一万块钱的定金，如果我能成功帮他偷出来相应的化学品的话，他还会给我十二万块钱的尾款。” 　　“具体计划是什么？” 　　“我会先准备好和目标的那一瓶酸长得一样的化学品，在实验室趁着没有人，偷偷地换了，然后将指定的化学品放在附近邮箱的右边，到时候他会来取。” 　　“这个过程你应该看不见他的，那你为什么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我当时偷偷地在旁边看着，在他拿走东西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 　　禹泰清闭着眼睛，沉浸在回忆里面。 　　卫依看着这样的禹泰清，手指也摸到他的脉搏是平稳的，知道他现在正沉浸在状态里面，于是趁热打铁地问道。 　　“还记得他当时究竟是怎么出现在指定地点的吗？” 　　“他是走过来的……穿着白色的球鞋，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总之很干净……” 　　说来也是奇怪，在静下心来听着卫依的引导，有一些模糊的记忆，竟然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 　　“他的体型和打扮你还记得吗？” 　　“很高，肯定比我高，身形消瘦，他穿着黑色的长风衣……领子立起来了，挡住了半边脸，这也是为什么我不记得他究竟长什么样子！” 　　“集中注意力，你回到那个瞬间，仔细观察，还有什么忽略了的细节？” 　　卫依的声音越来越沉，整个空气都是安静的，留给禹泰清绝对的思考空间。 　　禹泰清安静了下来，他虽然闭着眼睛，可是此时眼动频繁，安静了半晌，禹泰清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他猛然拍了下大腿，睁开了眼睛。 　　不知何时，他和卫依交握的手也分开了。 　　禹泰清的眸子亮晶晶的，想起来了之前早已忘记的事情。 　　“我想起来了！他的手一直在……按着自己的脖子后面，按摩着，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能看到他手腕上的表。” 　　“谢谢你的配合。” 　　确认这是禹泰清记忆中所有能恢复的东西以后，卫依和庄博文便离开了禹泰清的家。 　　即使得到了这些信息，庄博文也不明所以。 　　“还是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这次白来了。” 　　他叹了一声。 　　卫依却没有失落感，“虽然不知道他究竟长什么样子，但是我们得知了他的性格以及他的职业。” 　　庄博文好奇地问道：“性格？职业？我是有什么东西没有听到吗？” 　　庄博文开车过来的，两人一边上了车，卫依一边告诉他警察局的地址，一边给庄博文解释道：“整个过程，他都没有设计和禹泰清见面的情节，取东西的时候，他也用风衣的领子挡住他的大半张脸。” 　　“这说明他的性格多疑又谨慎，和他的作案手法是一样的，而且更能侧面印证为什么这人没有找其他的人去取化学品，因为他不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的人。” 　　“职业呢？我知道关于这案子的一些细节，那三颗心脏，是用外科手法取下来的，那人应该是个医生吧，这也是为什么会怀疑到我师父的原因。” 　　“但刚才禹泰清说，那个人戴了一块三十万的表，我就知道不是我师父，师父从来不带手表，因为上手术的原因，他觉得摘了又带很麻烦，他一直戴的都是怀表。” 　　卫依也知道池怀渊这个习惯，这确实是一个很好证明凶手不是池怀渊的证据。 　　但是庄博文还有一点没有观察到。 　　“他的手一直在按摩脖子的这里……” 　　卫依按照刚才禹泰清的手势，按了按脖子的后面。 　　“这里不是落枕，落枕大部分是一个方向的，不是后面，后面应该是肌肉紧张，因为长时间的伏案工作。” 　　卫依轻声解释道。 　　“当然，伏案工作的范围还很大，但是我们能知道，他还有着外科医生的知识，却不是函邬医院的医生，因为函邬医院的医生，禹泰清基本上都认识。” 　　卫依在脑海中，将一个个线索都拼凑到了一起，最终形成了一个结论来。 　　“很大的可能，三年前他是第一次作案，在那个时候，他应该在首都周围的医院工作，作案以后辞职，不知道为什么，再次来到了东洲市附近，选择了一个需要长时间伏案的工作。有了这些信息，我们完全可以缩小嫌疑人的圈子。” 　　她话音刚落，车子便开到了警察局的门口，卫依没有下车，庄博文正不知道下一步究竟该做什么的时候，有一个沉默的少年抱着十六寸的笔记本电脑，打开后座的门，坐进了后座。 　　“这是alpha，这是池医生在这里的徒弟，庄博文庄医生。” 　　卫依作为中间人，简单地给两个人互相介绍一下。 　　“医生？会推理吗？” 　　alpha的声音清冷，言简意赅地问道。 　　“他学的是行医。” 　　卫依道。 　　“哦。” 　　alpha没多说，转过了目光。 　　庄博文：……我怎么感觉被鄙视了呢？是个人都要会推理吗？！ 第103章 他的故事 　　庄博文的情绪很受伤，后果……却没有什么后果。 　　卫依干净利落地将条件都告诉了alpha。 　　“三年前，就职于首都附近或者市里面的医院。” 　　只听噼里啪啦的一阵声音，然后alpha轻声地说了一声。 　　“找到了。” 　　庄博文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打开了主驾驶的车门，便来到了alpha的身边，看着他电脑屏幕。 　　这样短的时间，他竟然就已经找出来了大串名单。 　　“你这是合法的吗？” 　　庄博文有些傻兮兮地问道，他脸蛋上的小肥肉随着他说话颤了颤。 　　alpha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 　　庄博文便瞬间懂了，估计，应该……算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中间离职，如今来到了东洲市，做文职工作。” 　　alpha又是一阵噼里啪啦，刚才上百页的名单，顿时缩减到了两页。 　　“继续。” 　　“身高在一米八以上，bmi偏轻，体型消瘦。哦对了，别忘了，是个男人。” 　　alpha不置可否，最后一个回车键敲出来，将屏幕转向了卫依。 　　上面只有两个名字。 　　钱实，49岁，现在就职于机关单位。 　　汪安志，32岁，现就职于东洲市警察厅。 　　看到第二个名字的瞬间，卫依的大脑瞬间空白一片。 　　她忽然想起了第一位受害者，徐亚安，那个咖啡厅的侍者。 　　一直觉得那一间咖啡厅听起来很耳熟，卫依忽然想起来，她曾经到过sago咖啡的门口。 　　在之前调查慕蝶被害的案子的时候，她曾经无意间找到了一间咖啡店的门口，那家咖啡店便叫做sago咖啡。 　　而当时…… 　　卫依仿佛忽然回到了那一瞬间。 　　汪安志穿着黑色的大衣，出现在了咖啡店的门口。 　　“这里的咖啡店和你手里的案子有联系吗？” 　　“你经常来这边吗？” 　　“不是，只是路过罢了。” 　　“我想去银行存点钱，那就不打扰你继续调查了，回见。” 　　“回见。” 　　她好像从来没有想过，明明警察局旁边就有银行，汪安志何必跑到那么老远，去银行存钱呢？ 　　如果，如果汪安志的目标从来就不是哪间银行，而是一旁的咖啡馆呢？ 　　怀疑好似种子，只要一点点的土壤，便会迅速地生根发芽。 　　卫依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她忽然想起了三号死者。 　　死者三，名字叫做陶欣荣，25岁，失踪时间不确定，她整天住在工作室里面，不怎么和人接触…… 　　不怎么和人接触……不怎么和人接触…… 　　这个范围应该很小。 　　卫依当机立断地回头和alpha说道：“死者三，陶欣荣的活动轨迹你有吗？” 　　“有。” 　　alpha动了动手指，便调出了陶欣荣的地址来。 　　有她家里的地址，有她经常喜欢去的健身房的地址，还有她平时喜欢喝咖啡的地址。 　　咖啡馆并不是sago咖啡馆，死者三和死者一并没有交集。 　　但是在看到陶欣荣家里面的地址的时候，卫依终于发现了点不对来。 　　“你再给我看一眼，汪安志的地址？” 　　“好。” 　　alpha调出来了汪安志的地址，这回，连在旁边一直看着的庄博文都发现了不对劲。 　　“他们两个是邻居啊。” 　　“alpha！你马上组织其他人，去汪安志的公寓搜查。” 　　“你呢？” 　　alpha看向了卫依。 　　“我去把所有的推理，都告诉盛队长。” 　　焦亮那个人，已经被偏见所影响，她不想和焦亮多费口舌，感觉告诉盛凌凡，是最稳妥的。 　　“好！” 　　alpha开始操作起电脑来了，将命令直接发到手机上，这样的话，让行动队员悄悄地出来，不要惊动汪安志。 　　而卫依，则进了警局，寻找盛凌凡。 　　她刚来到二楼，便遇到了这个时间，她最不想遇见的人。 　　汪安志拿着保温杯，看上去应该是下来打水，两人在楼梯上遇见，汪安志率先轻声给卫依打了声招呼。 　　“今天怎么过来了？” 　　“我……我有些话想要找焦组长说。” 　　306小队的人，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他们知道如何将实话掩藏在心底，不被别人看清。 　　然而汪安志却没有说话，看着卫依半晌，他忽然轻笑了一声。 　　“还是被发现了，是不是。” 　　卫依心里一惊，露出了一抹微笑，好像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说？” 　　汪安志看到她的模样，好像十分愉悦，笑道：“你尽全力进行伪装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怪不得池怀渊会喜欢你，我都忍不住要喜欢上你了。” 　　卫依还在硬撑，冷汗却已经浸湿了她的后背。 　　“安志，你究竟在说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刚想错开身子继续上楼，手腕却被汪安志直接攥住了。 　　他的手指修长好看，但只要想起汪安志也许会用这双手挖出了无辜者的心脏，卫依的心跳便迅速加快了。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五分钟之后，来警察局顶楼，不要告诉别人，如果你不来，或者是将咱们两个的约定告诉了别人，我在警局埋藏了一百斤的炸药，虽然不能将这里夷为平地吧，但是杀死几百个人，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卫依惊讶地看向了他，汪安志却仍然温柔地笑着。 　　紧接着，他也不怕卫依会将这件事告诉别人，转身便上楼去了。 　　在离开的时候，他朝着卫依扬了扬他的保温水杯，那盖子掀开后，好像是一个按钮。 　　这个人，究竟什么时候，在警局安装了一百斤的炸药？ 　　卫依站在原地，不寒而栗。 　　楼梯上来来往往经过许多人，他们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卫依干脆拿出了手机，给alpha发了一条信息。 　　希望他能在有限的时间，疏散所有的人。 　　在短信里面，卫依没有说具体的原因，只是说逮捕汪安志需要空间，他最好在不惊动汪安志的情况下，疏散所有人。 　　通知完alpha后，卫依便上了天台。 　　警局的天台上面风景很好，卫依上天台的时候，正看到汪安志背对着她正在打电话。 　　听到天台门关上的声音，汪安志不再多说，挂断了电话。 　　“来了？” 　　他轻笑了一声，走到了卫依的身边，“你想不想听，关于我的故事？” 第104章 男孩男人 　　天台风大，汪安志的黑色风衣被风吹起，他背对着卫依，像是丝毫不怕她在后面搞什么小动作。 　　“从前，有一个五岁还是六岁的男孩，他从来不记自己的年龄，因为年龄对于他来说，只是数字，什么意义也没有。他从小便知道自己是不同的，婴儿时期便被父母遗弃，之后辗转在各种家庭里。” 　　卫依一边听着汪安志的话，一边谨慎地左右观察着，想要预测出汪安志的下一个计划。 　　汪安志一点也不在意卫依究竟在做什么，他只是看着渐渐下沉的太阳，看着天边越发沉寂的夕阳，如同扬起声音，喃喃自语道。 　　“福利机构里，所有孩子都梦想着想要被家庭领养，这个男孩却是不同的，他知道那些家庭想要什么，知道如何表现便能成为所有想要领养孩子的家庭的最好人选，甚至他还会设计一些…小事件，让和他竞争的孩子在前来领养的家庭前面出糗。” 　　“可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所有的家庭都选择了这个男孩，可是又在短时间内将他送回。” 　　汪安志像是陷入了什么有趣的回忆，唇角轻轻地勾了起来。 　　“他们说，他有点不正常，不正常得让人汗毛竖起。” 　　他的思绪，好像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看着每一个他的“新家庭”都从福利院落荒而逃。 　　一个家庭这样说，两个家庭还这样说，等到第三个家庭仍然这样说的时候，福利院的工作人员，终于发现了些不对劲。 　　等到新家庭来的时候，这个男孩成为了最后被选择的。 　　有家庭提出想要收养的时候，工作人员便会悄悄地将人叫到一边，说几句话以后，那些想要收养孩子的家庭，最后便会改变了想法。 　　男孩在福利院一直待到了七岁，他终于在一年多的等待里，遇见了一个想要收养他的家庭。 　　在离开福利院的时候，男孩总是觉得那个收养他的家庭有些奇怪。 　　来福利院领养孩子的父母，大多数都是会两个人一起来，以示对孩子的重视。 　　然而这个新家庭，只有一个男人来领。 　　男人身材微胖，在七岁的男孩眼里看着高大。 　　他亲密地拉着男孩的手，揽着男孩的肩膀，将人带走了。 　　刚回到家，男人便给男孩洗了个澡。 　　这个澡洗得很仔细，男人甚至手把手地帮助他，直到两个小时以后，两个人才从浴室离开。 　　之后的日子里面，男孩虽然每天有学上，可是在家里的日子却很奇怪。 　　家里的女主人几乎不回家，每一次回家的时候，便会用一种厌恶的眼光看着男孩和自己的丈夫。 　　平时都是男主人和男孩生活在一起，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甚至有的时候，男主人会脱掉衣服钻进被子里面。 　　男孩虽然早慧，可有些知识，他从未学到，即使是再聪明的孩子，也发现不了现在情况究竟多么的不堪。 　　每当这个时候，中年男人略带臭气的嘴便会不停地说着。 　　“我最喜欢你了，你是我最喜欢的小孩，恨不得能将心挖出来给你看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和爱这样的词语，只会引起男孩的恶心。 　　他开始厌恶起每一个向他表达爱意的人。 　　八岁那年，男孩在街上遇见了一个年轻的男人。 　　男人蹲在了他的面前，对他说出了除了喜欢和爱以外的其他词。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我挺欣赏你的。” 　　“你叫什么？” 　　男孩谨慎地问道。 　　“你可以管我叫做四叔。” 　　在汪安志将这个故事讲给卫依的时候，他并没有说出四叔的名字，仅用“一个男人”作为代号。 　　男孩莫名地对这年轻的男人有些好感，他礼貌地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我叫汪安志。” 　　再后来，在男孩九岁的时候，他亲手掏出了养父的心，他好奇，口口声声说爱他的男人，心究竟长得是什么样子的？ 　　养父死了，没有人怀疑是一个九岁男孩动的手。 　　因为这个男人仇家很多，而且九岁男孩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亲手报了警。 　　男孩被四叔收养了，四叔让他去读了医学院。 　　他确实很聪明，在读医学院的时候，还自学了计算机科学与经济学。 　　有的时候，他会想念亲手伸入温热的胸膛，将心掏出来的那种感觉。 　　无数次，他都无意识地跟在了其他人的身后，手里面还拿着手术刀。 　　最终，理智控制住了他。 　　成为医生，让他的渴望被抑制了些。 　　这一切，都在四年前改变。 　　四叔找到了还在当医生的他，拿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面，是个长相俊秀的一位年轻男人。 　　“这个人叫做池怀渊，现在挡了我的道，你去给我解决了他。” 　　四叔再也不是那个年轻的男人，他如今已经成为了首都有名的慈善家，经营着一间名字叫做小鳄鱼的孤儿院。 　　他也不再是那个毫无能力的男孩。 　　汪安志知道，有些欲望，他不需要再隐瞒。 　　“当然可以。” 　　他接下了男人的照片。 　　陷害一个人，没有那么难，只有将自己变成毫无存在感的影子。 　　起初，有人替他背锅，汪安志毫无顾忌。 　　后来，当嗜血的欲望被满足以后，其他的欲望便再也难以压制了。 　　他不甘心。 　　不甘心做出来的一切，都记在池怀渊的名下。 　　汪安志将自己的故事，全部说给了卫依听以后，他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卫依啊，卫依，答应我，将我的故事讲述，或者记录下来。” 　　卫依伸手进了裤兜，她熟练地打开了兜里面的录音笔，刚想问问题的时候，汪安志转过身来，他站在远处，就这样看着卫依半晌，忽然轻笑一声，来到了卫依的身边，从她的口袋里面，拿出了录音笔。 　　“呵。” 　　汪安志随手将录音笔往身后一扔，那录音笔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也许因为楼太高，汪安志和卫依并没有听到落地的声音。 　　他直接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放在了旁边一个完美的角度，之后来到了卫依的面前。 　　“能录视频的话，为什么要录音？” 第105章 师姐师娘 　　卫依看了一眼远处的夕阳，她没想到，汪安志竟然为了不想让世人以为这些事情都是池怀渊做的，竟然做到了这种程度。 　　她看了一眼录像的方向，问道：“三年前的案子是你办的吗？” 　　“是，三年后的案子也是我做的。” 　　“你为什么杀他们？” 　　“这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喜欢掏出他们的心脏，他们都说喜欢我，可是心脏却是不一样的，我想看看，每个人的喜欢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汪安志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好像在说为什么今天穿风衣这样简单的问题。 　　“尸体其余部分呢？” 　　“用酸溶解掉了，随着下水道冲走了。” 　　卫依再次确认了一眼汪安志的手机录像正常运行，刚想继续问的时候，汪安志忽然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 　　“这样问太慢了，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汪安志回头看了一眼，随意估计了一下，笑道：“我现在倒着走，应该还有五步的距离，这样吧，你每问一个问题，我便退后一步。” 　　“你是想要自杀吗？” 　　卫依下意识地问道，便看到了汪安志笑着往后倒退了一步。 　　“这算是一个问题哦。” 　　“当然，活着实在是太没有意思了。” 　　还有四个问题。 　　卫依往前走了两步，汪安志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她的脸，确认卫依没有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他才恢复了笑容。 　　“为什么陷害池怀渊？” 　　这是卫依的第二个问题。 　　风衣的衣角在风中飘摇，汪安志再次倒退了一步，他的眸子紧盯着卫依，目光并没有变化。 　　“有人要求我陷害他。” 　　卫依的第三个问题很快便跟上了。 　　“那个人是谁？” 　　汪安志听到第三个问题，倒退了一步，他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我拒绝回答。” 　　卫依刚想问他还能这么回答吗？ 　　却又生怕汪安志将这个问题当作第四个问题，只能强忍下来。 　　“既然池怀渊是被你陷害的，那他为什么会出现记忆空缺？” 　　汪安志再次退后了一步，这一步，他已经退到了墙边，在墙角的位置，风好像忽然间安静了下来，然而这堵墙之后，却是万丈深渊。 　　他道：“一些简单的药物就能搞定的事情，我的公寓里面应该还有，到时候你可以去看看。” 　　轮到第五个问题的时候，卫依看了一眼汪安志背后的墙壁。 　　她忽然停住了，神色间犹疑不忍。 　　汪安志看出了她的企图，伸手直接从大衣的口袋里面掏出了一把手枪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面前的卫依。 　　“你的第五个问题是？” 　　卫依看着他冷静的容貌半晌，忽然冒出了一个与此案丝毫不相关的问题来。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从第一次见面，卫依便觉得汪安志看上去有些熟悉。 　　本来只是有一点熟悉，可今天的汪安志穿着一身长风衣，面容冷冽，这种熟悉感越来越强。 　　他们之前应该在哪里见过…… 　　随着卫依的第五个问题，汪安志直接坐在了顶楼的围墙上。 　　他随手将枪丢在天台的角落里，发出了清脆的响声，目光落在了卫依的身上，他好像陷入了某种温馨的回忆中。 　　“我们见过，当然见过。” 　　汪安志嘴角边儿上带着一抹笑容，轻轻地点了点头。 　　“毕业快乐。” 　　他忽然风马牛不相及地说出了四个字来。 　　毕业快乐。 　　卫依却在一瞬间脸色大变，因为前一刻汪安志还在说话。 　　四个字话音刚落，他看也没看身后的地面，直接仰头朝着楼下栽去。 　　她第一时间便跑到了天台旁边，朝着下面看去。 　　看到的，是早已经布置好的气垫，还有安全坠落在气垫上的汪安志。 　　还好，还好。 　　卫依松了一口气。 　　她腿软地坐在了地上。 　　还好，她之前发出的消息，alpha看懂了。 　　其实在汪安志将她的录音笔，随手扔下楼的时候，听不到任何录音笔坠落的声音，卫依便能大约猜到，楼下应该已经布置好了。 　　当卫依察觉出汪安志的自杀冲动的时候，她要做的，便是吸引汪安志的注意力，防止他在跌下去之前，看到楼下的布置。 　　楼下，汪安志在跳下去的瞬间，便看到了下面的布置。 　　当机立断，在牙上用了力气。 　　摔在垫子上以后，立刻有警官跑上来，用手铐铐住了他的手腕。 　　那警官看到汪安志脸色苍白地冲着他笑了笑，张嘴，直接吐出了一嘴的血，和一条被血染红的舌头！ 　　“救护车！嫌犯咬断了他的舌头！” 　　楼下的兵荒马乱声传到了顶楼，卫依连忙支撑起了自己的身体，趴在围墙上，往下看。 　　她正好看到了汪安志被抬上担架的时候，朝着她的方向露出的笑容。 　　两个人目光隔空相对，明明卫依都看不清汪安志的神态，可他的眼神，却仿佛能穿过空间，清晰地朝着卫依传达了一个信息。 　　他不想说的，便会永远烂在他的肚子里。 　　- 　　池怀渊被无罪释放的时候，整个306小队都在现场。 　　他从审讯室出来的时候，最先迎上来的，却是兴奋的庄博文。 　　“师父，你终于出来了！你都不知道，师姐究竟有多厉害！” 　　alpha看了庄博文一眼，他明明也帮上忙了得。 　　庄博文毕竟接触的卫依最多，他自然觉得卫依最厉害。 　　池怀渊随便转了转因为手铐酸涩的手腕，挑眉看向了庄博文。 　　“你的……师姐是谁？” 　　站在一旁的卫依无语扶额，她也只是这么一说。 　　没想到庄博文就这样记在了心里，还当着池怀渊的面说了出来。 　　“我的师姐……师父，你究竟收了多少的徒弟，是谁都不知道？我的师姐当然就是卫警官了，她虽然年龄和我差不多，但是她毕竟更早拜你为师……” 　　庄博文还没说完，卫依连忙上前拦住了。 　　“瞎说什么呢，我们之间一般都不这样说……” 　　她正想和庄博文努力地解释一下的时候，却听到旁边的池怀渊轻笑一句，接着她的话继续说道。 　　“是啊，瞎说什么呢，这是你师娘。” 第106章 毕业快乐 　　师娘？师娘！ 　　庄博文还没有从师姐忽然变成师娘的震惊中缓过来，卫依看到小队成员同款震惊的表情，连忙将池怀渊拽到了一旁去。 　　“你在胡说什么？” 　　左右就这么大点地方，卫依只能尽力压低声音质问池怀渊。 　　池怀渊垂眸，看了一眼气恼的卫依，只见她气鼓鼓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十分澄澈，她的眼睛没有什么情绪的时候像是林间的小鹿，恼人的时候微微睁大，却多了些许猫相，好像猫咪生气的时候，爪子已经磨好了，只等着扑上来的那种。 　　池怀渊轻轻地勾了勾嘴角，配合她压低了声音，声音有些沙哑，他问道：“整个调查里面，你不是一直坚持着是我的女朋友吗？” 　　卫依就知道他会拿这件事打趣，她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不是为了继续参加调查吗？现在不用装了，你还上瘾了！” 　　“是啊，不用再装了。” 　　池怀渊显然意有所指，卫依却松了一口气，拉着池怀渊重新回去和所有人解释去了。 　　听着卫依努力的解释，众人半信半疑。 　　池怀渊偶尔附和两句，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她。 　　他欠她一场迟到三年的告白。 　　三年前，他无法确定自己的未来，即使面对她的告白，也只能狠心拒绝。 　　三年后，还好她还在。 　　一切都不晚。 　　池怀渊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卫依的小脑袋，三年的时间，她的短发已经变成了长发，然而眼中的光却还依旧炽热。 　　他对上了卫依疑惑的目光，轻声道。 　　“走吧，该是归队的时候了。” 　　卫依听到归队两个字，快速地点了点头。 　　“嗯。” 　　她的眼底仿佛有星光闪耀，而他则看见了这片星光。 　　…… 　　站在旁边的庄博文看到那两个仿佛在自己世界的男女，心里也忍不住感慨。 　　实锤了，师姐变师娘的实锤。 　　即使现在还没有确认，但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他忍不住看向了306小队的众人。 　　为什么你们的反应好像已经习惯了他们两个人的状态，都不想惊讶一下的吗？ 　　庄博文的眼神好像会说话。 　　郁春燕给了他一个他有些大惊小怪的眼神。 　　表示这些都是小场面。 　　- 　　虽然说立刻归队，但是还是要简单整理好这边的东西以后，才能回去。 　　都已经抓到了罪犯，还有汪安志手机里面的视频充当认罪记录，在发现汪安志有问题以后，焦亮已经派了一队人去汪安志的公寓检查。 　　汪安志这个人果然符合侧写，胆大自傲，连隐藏甚至都不愿意进行隐藏，甚至在他的柜子里，发现了里面的人皮面具。 　　人证物证俱在，结案很轻松。 　　所以决定只有一小部分的人留在东洲市帮助结案，其余的人则先行回到首都那边，等待下一次任务。 　　作出决定的时候，庄博文也在现场，他忽然反应了过来，众人要离开的事实。 　　“你们队伍里面还缺个法医，要不然我学一学法医，加入你们吧。” 　　庄博文不想和众人分开，他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队伍里面确实没有法医，因为我们在去往各地的时候，那里都有法医。” 　　池怀渊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庄博文的期望。 　　“那万一当地的法医特别菜，有些重要的证据你们都不希望当地的法医检查怎么办？” 　　庄博文还是不死心，他下意识地抓了抓头发问道。 　　“我们还有长期合作的法医，如果有这种情况，我们会叫他去。” 　　郁春燕快人快语地解释道。 　　她还有些好奇，“你在东洲市不是有工作吗？何必要跟我们去奔波？” 　　庄博文知道加入306小队是没戏了，闷闷不乐地回答道：“是有工作，不重要，我爸是副院长，想什么时候走就能什么时候走。我是觉得平时的生活太没有意思了，你们的生活好像比我有意思多了。” 　　池怀渊已经率先离开，回家休息去了。 　　alpha早就拎着电脑离开了。 　　郁春燕听到庄博文的解释，她笑着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有说，拉着王石头就走了。 　　周洋还留在这边，看了卫依一眼，见卫依没有说话，轻笑一声给庄博文解释。 　　“你如果觉得这是一份有意思的工作，那我们更不能收你了。这份工作一点也没意思，偶尔追逐罪犯还有点刺激，要是成天追逐，只会感到无边的疲倦。” 　　“而且啊……” 　　周洋笑着拍了拍庄博文的肩膀，“追逐在恶人身后，有的时候，会让你忍不住怀疑这个世界，这个过程，不仅没有意思，而且有的时候会纠结，会痛苦。” 　　当人在黑暗里待久了，有的时候会忘记光还存在着。 　　这就是为什么306小队永远都不会孤军作战。 　　他们需要彼此的力量和陪伴。 　　安抚好庄博文以后，周洋和卫依这才离开。 　　严格意义上来说，池怀渊和周洋是这小队的发起人。 　　如果算他们的话，小队一共有六个人。 　　但每次提到队伍里面的队员人数的时候，大家总是会心照不宣地算成四个。 　　周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平日里没有个正行，根本不算是正式的队员。 　　至于池怀渊，他更像是导师和队长，众人实在不好意思和他平起平坐。 　　卫依和周洋离开的时候，她忍不住和周洋说道：“周队长，我能留在东洲市吗，我有些问题想要问汪安志……” 　　周洋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显然不信这个理由。 　　“你有什么问题？汪安志现在话都说不利索。” 　　卫依没说，她只是想到了汪安志跳下去之前，说的最后的一句话。 　　毕业快乐。 　　因为这一句话，两个来自于她生命中的影子开始重合。 　　这个问题，也许只有汪安志才能解答。 　　她正犹豫着究竟该怎么和周洋解释她的想法的时候，周洋忽然笑了。 　　“你不用说了，给你愁的，留下吧。” 　　卫依笑着看向了周洋。 　　“谢谢周队长。” 　　周洋抿着唇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句感谢。 　　“我还不知道你吗，你还在队里面的时候，整天跟着池怀渊跑，他留下，你也肯定得留下，我都懂。” 　　卫依：……你懂个锤子……！ 第107章 数字谜题 　　直到最后离开的时候，周洋依旧相信，卫依是因为池怀渊才留下来的。 　　还好他们是单独走的，池怀渊和卫依因为要去见汪安志的原因，没有时间送他们离开。 　　不然卫依真的害怕，周洋若是在机场里面说什么让两个人都尴尬的话该怎么办？ 　　卫依和池怀渊今天一起来了关押汪安志的病房。 　　汪安志的舌头并不是安不上，可汪安志在舌头接上以后，再次咬断。 　　这回就连护士和医生都没有办法了，只能任由他发不出任何清晰的声音。 　　汪安志的身体状况让他短时间以内出不了院，为了防止他有自残的举动，他已经穿上了束缚衣，行动被固定着。 　　当卫依和池怀渊到达病房外面的时候，焦亮正等在那边。 　　他的身边跟着一个助理，正在记录着汪安志的情况。 　　那个助理并不是来自于警方，看上去应该是焦亮的秘书，他们是在为焦亮的下一本书做准备。 　　看到池怀渊和卫依走过来，焦亮主动迎了上去。 　　他大方地朝着池怀渊伸出了手，“对不起了，我承认因为我的偏见，为办案增添了不少的难度。” 　　池怀渊他伸出手和焦亮握了握，他微笑道：“我如果说没关系的话倒是显得我有些虚伪，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焦亮看了一眼卫依，又看向了池怀渊，“不得不说，你之前提出的方法，也许是我们的视线狭窄了，你的人办案效率很高，年龄这么小，竟然已经具有老警官的敏锐性。” 　　卫依没想到焦亮竟然能夸奖自己，倒是对他高看一眼。 　　如此短的时间，焦亮竟然已经认识到了自己这么多年的错误，并主动承认。 　　能成为破案率几乎百分之百人人赞颂的焦警官，心性果然有其过人之处。 　　池怀渊收回了手，他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是和白色大褂不一样的专业。 　　男人姿态挺拔，笑容得体，他眼角的朱砂痣红得好像是黑白中唯一的艳色，那艳色仿佛比焦亮从前见他要浅了些，仿佛周围无形的枷锁被解开，就连这一抹红色也自由了起来。 　　“如果不是您否定了我的理论，也许我也不会有现在的小队了。而且……” 　　池怀渊顿了顿，他的笑容好似一成不变，又好似有些许的坏。 　　“……如果不是您否定了我的理论，也许现在您的破案率，还是百分之百。” 　　谁不知道，破案率接近百分之百这件事，是焦警官心中永远的痛。 　　如今汪安志算是自首的，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是焦亮指导的破案。 　　焦亮也不屑于因为沾边便直接将这件事从他的历史中抹除。 　　他就是没有成功破案，他焦亮敢作敢当！ 　　但这件事被池怀渊提出来，他便忍不住有些郁闷。 　　空气停顿了一瞬间，忽然间，焦亮身旁的秘书兜里面的手机响了两声，秘书掏出手机一看，小声问道：“焦警官，写手那边想问问，关于之前的那串数字，怎么解读？” 　　听到秘书的话，卫依的脑海里便闪过了一组数字。 　　出现在所有现场的这组数字。 　　3、5、8-2 　　在场三人，谁不是破案的能手，心里都有了答案。 　　焦亮刚想说的时候，忽然目光落在了面前的池怀渊身上。 　　“池医生想要解释一下吗？劳烦？” 　　池怀渊对着秘书看过来的目光，解释道：“之前焦组长将这组数字重新排列成为3、8-2、5。如果将二十六个英文字母用相应数字代替的话，第三个字母为c，第八个字母为h，第二十五个字母则为y。合起来正是chy，我名字的缩写。” 　　在讲出答案之前，池怀渊不介意重新重复一遍焦亮的错误推理。 　　“然而实际上，这串数字，没有任何的规律，所谓的规律，是汪安志为了误导警方，故意写出来的。然而他的性格骄傲自大，不忍心在这个过程里面不留下自己的痕迹，这三组数字，3、5、8-2之间没有丝毫的规律，但也能拼出汪安志的首字母来。第一组的3保留不变，第二组的5则拆分成三个数字1+2+2，第三组则是一个等式8-2=6。我们一共得到了5个数字，分别是1、2、2、3、6重新排列则为，1、23 、26，在英文字母中对应分别是awz，再次重新排列，则是waz，汪安志的首字母。” 　　秘书下意识地看向了焦亮，焦亮心中想的显然也是这样的答案。 　　秘书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问题，“这样解释……是否有些太牵强了些？” 　　面对记者的质疑，池怀渊说道：“当然这只是一种解释，如果任何人发现了更贴切的解释，他们自然可以将这种解释替换下来。汪安志如今已经不能说话了，我估计按照他的性格，即使用纸交流，他也不会和我说的，他喜欢众人因为他留下的谜题绞尽脑汁的样子。” 　　对着懵懂的记者，池怀渊道：“没有几个人能准确预测一个连环杀人凶手的所有行为，如果有，请联系我，我想替306小队欢迎他。” 　　下本书已经提上日程，焦亮准备去和写手开会了，来不及和池怀渊继续讨论。 　　当然，卫依有理由怀疑他是怕池怀渊继续用话刺他。 　　等到焦亮走后，卫依和池怀渊这才走进了病房里面。 　　病房里面安静一片，只能听到仪器工作的声音，而汪安志则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穿着束缚衣，手脚都被控制起来，整个人如同木乃伊一样，一动不动。 　　听到卫依和池怀渊进来的声音，汪安志睁开了眼睛，他幽深的眼底看向了池怀渊，又看向了卫依，最终停留在卫依的身上，眼底浮现起了一抹笑意。 　　笑，通常是一种很令人舒适和放松的神态。 　　然而汪安志的笑意，落在卫依的眼底，却只觉得紧张和拘束。 　　池怀渊那边，则将带进来的一个箱子打开，取出了一个头箍似的机器，拿在手里，朝着汪安志走了过去。 　　汪安志终于将目光从卫依的身上移开，看向了这个绑着各色线的金属头箍，目光渐渐地凝重起来…… 第108章 遍体生寒 　　汪安志看到那个金属头箍的出现后，尽力地挣扎了一番，然而那头箍最终还是被池怀渊给他带在了脑袋上。 　　头箍上面有固定的功能，如果没有太大的动作的话，是肯定将头箍甩不下来的，汪安志怎样挣扎，那头箍都在他的脑袋上完好无损。 　　汪安志显然知道这东西是什么，用愤怒的眼神看着池怀渊。 　　池怀渊却没有被他的表情影响，将笔记本电脑打开，连接上了头箍里面的程序。 　　确认已经安排好一切之后，池怀渊来到了汪安志的面前。 　　而卫依则坐在了笔记本电脑前。 　　笔记本上面显示的是汪安志的大脑活跃图，有各种各样颜色的区域，在小幅度地变化着，虽然有变化，但总体来说是稳定的。 　　池怀渊问道：“你的名字是汪安志是吧。” 　　汪安志知道池怀渊要做什么，他皱着眉头，连续乱动着。 　　那反应区顿时都变得活跃了起来，看上去杂乱不堪，没有任何的办法能识别究竟是真实的还是谎话。 　　“这个怎么看？” 　　卫依有些为难地看向池怀渊，池怀渊沉沉地看了一眼汪安志一眼，然后走到了卫依的身边，俯身看向放在卫依腿上的笔记本电脑。 　　“你去问问题吧，我来看。” 　　他轻轻地拍了拍卫依的肩膀，之后接替了卫依的位置。 　　卫依则来到了汪安志的身边，轻声问道：“你的名字是汪安志吗？” 　　汪安志还在挣扎，并不想配合两人的问询。 　　池怀渊那边本来应该说正确或者错误的，此时却说了一句，“继续问一些基础问题。” 　　卫依听到他的声音，自然相信，她继续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 　　“你的性别是男性是吗？” 　　“你的年龄是二十九岁吗？” 　　“……” 　　几个简单的问题以后，池怀渊已经确定了汪安志听到这些问题以后，脑中反应区的变化。 　　他冲着卫依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往下一个阶段继续。 　　卫依这才换了问题。 　　“我们查到，你的最后一个继父，尤昊。在你九岁那年，离奇死亡，听说是被仇家寻仇，用菜刀挖出了心脏来，这是你做的吧。” 　　听到尤昊的名字，汪安志忽然安静了下来。 　　他看着坐在旁边的池怀渊，呵呵地笑了两声，像是顺从了池怀渊，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池怀渊自然看到了汪安志的点头，他轻声说道：“真话。” 　　果然是他做的。 　　卫依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被束缚衣限制的汪安志。 　　那年他多大，九岁竟然亲手杀死了养父。 　　甚至还亲手用菜刀，挖出了养父的心脏。 　　她好不容易将心里的怪异感觉忍下去，接着问道：“九岁之后的你去了哪里，经过调查后，我们发现当时的你并没有重新回到收养系统里面，而是直接离开，消失得无影无踪，本来你的名字是尤安志，等到十八岁考入医科大学以后，你的名字便变成了汪安志。这些年，你是一个人生活的吗？” 　　汪安志没有看向池怀渊，而是看着一旁的卫依，他点了点头。 　　然而下一瞬，池怀渊那边却传来了声音。 　　“谎话。” 　　他并不是自己单独生活的。 　　这也和卫依他们想的是一样的，毕竟如果没有其他人的话，年仅九岁的男孩，没有任何的生活来源，更是没有办法稳定地接受教育最终考上医科大学。 　　“关照你生活的是个女人吗？” 　　汪安志没有任何的动静。 　　提到这个关照他生活的人以后，汪安志便停止了比划，甚至连眼睛也闭上了。 　　可他的大脑反应却没有办法骗人。 　　“不是，是个男人。” 　　池怀渊的目光，紧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 　　话音刚落，他忽然说出了一个问题来，“杀死你养父的，和这个人是同一个人吧。” 　　汪安志的眼皮颤了颤，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池怀渊那边没有说话，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即使不用池怀渊那边说，卫依也知道了答案。 　　尤昊并不是汪安志亲手杀死的，是收养他的男人，杀死了汪安志的养父，而汪安志则亲自将心脏从养父的胸膛中掏了出来。 　　想到那个恐怖的场景，病房里面温度适宜，可卫依还是打了个哆嗦。 　　之后的问题，汪安志再也没有回答过。 　　即使有科技手段，然而也只能判断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没有汪安志的讲述，还是有很多的谜团没有回答。 　　男人的身份，最终也没有个答案。 　　等到最后的时候，在仪器收起来以前，卫依将心里面那个疑问了很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汪安志，你是不是在我的毕业典礼上出现过？” 　　她刚问完，便看向旁边的池怀渊，她还没有看到池怀渊的回答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汪安志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是汪安志安静许久后的第一次回答，卫依惊讶地看向了汪安志。 　　看来不是自己出现了错误的记忆，他真的在自己的毕业典礼上出现过。 　　在毕业典礼结束的时候，她和室友在学校外面照相。 　　这个时候，忽然有一个高个男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带着口罩，遮盖了他大半张脸。 　　男人朝她递上了一束花，只说了一句。 　　“毕业快乐。” 　　说完后，随即转身离开了。 　　卫依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呆立在一旁，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男人走远。 　　她低头看向了手中的花束，花束里面是一捧明黄色的向日葵，看上去生机勃勃的，十分喜人。 　　刚刚毕业的卫依尽全力地在记忆中搜索，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是不是给错了啊？” 　　她对好奇地围上来的室友说道。 　　室友在花束中间发现了一张贺卡，上面是那种花店打印好的便条。 　　【祝卫依：毕业快乐】 　　那天离开的削瘦男人背影渐渐地和汪安志的身影重合。 　　卫依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她看向了躺在床上的汪安志身上，即便是知道他不会说话，但还是忍不住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毕业典礼上？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又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汪安志只是在嘴角噙着一抹莫名的笑容，让卫依遍体生寒。 第109章 一直关注 　　池怀渊看到卫依难看的脸色，他连忙来到卫依的身边，低声问道：“你先在外面等着吧，我收拾好东西就过来。” 　　卫依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表情骄傲仿佛胜利了的汪安志。 　　她知道，汪安志肯定不会她想知道的事情详细地告诉自己。 　　从他宁愿咬断自己的舌头，也不想透露任何信息来看，他是一个极具有控制欲的人，如今事已至此，也没有多少手段能让他亲手写下为什么在她毕业的时候，他竟然会出现在学校外面，递上一束向日葵花束。 　　卫依看了一眼池怀渊，男人浅茶色的瞳仁里，莫名地让她安定了下来。 　　她点了点头，将病房里面的一切交给了池怀渊，转身离开了。 　　池怀渊看了一眼仍旧得意的汪安志一眼，他看了一眼摄像头的方向，忽然背对着摄像头，站在了汪安志的床边。 　　汪安志沉沉地发出一声闷哼声，他深吸了两口气，目光沉沉地看向了站在他病床面前的池怀渊。 　　池怀渊冷声道：“汪安志，你不用得意，你会为了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我知道你的心中，一定有一种英雄主义，觉得自己是在做这世界上很多人都不敢做的事情，可我想告诉你，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伤害无辜的人，你想报复你的继父，可你的继父早已经死了，所以你将这样的愤怒，发泄在其他人身上。” 　　池怀渊伸手直接摘下了金属头箍，缓缓地眯起了眸子，冷冷地说道：“你并不是英雄，你只是一个懦夫，一个无法直面自己内心的懦夫。” 　　“你不是想让大家牢记你的名字和你的所作所为吗，我可以向你保证，在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不会透露出太多你的相关信息，最后当人们讨论的时候，根本不会想起来你的容貌，最后随着时间，你和你所做的事情，终究会被淡忘。” 　　汪安志闻言，他发出了尖锐的声音，那声音从他的嗓子里面直接发出，听上去极为刺耳。 　　池怀渊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他整理好了带过来的东西以后，转身离开了。 　　在他关上病房门的一瞬，汪安志穿着束缚衣，在床上奋力地扭动着，可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束缚衣的束缚。 　　随着池怀渊反手关上了门，他像是被隔绝到了另一个世界，再也不会对现实世界中的无辜者造成伤害。 　　他拎着装着仪器的包，走了几步后，看见卫依手里拿着一杯水，正站在转角处，神色怔怔的，眼神游离，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好中午了，一起吃个饭去吧。” 　　男人最终站定在了卫依的身边，他穿着黑色的西装，更显得身形颀长，俊朗有型，他曾经拿着手术刀的手，如今拿着的却是黑色的塑料箱，里面装的是仪器和笔记本。 　　他轻声开口，却不提刚刚卫依没有和他商量过就问出来的第二个问题。 　　茶色的眸子温柔，唇边的笑容温暖，好似连他眼角的朱砂痣都柔和了许多。 　　卫依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有些事情想要跟他说，可左右看了看，却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最终将想说的话藏在了心里，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吃什么？” 　　“上次吃的寿喜烧很好吃，之前没有吃完，这次你想去吗？” 　　“好呀。” 　　为了去寿喜烧那家店吃饭，池怀渊要从这里开二十多分钟的车才能到那里。 　　开车的时候，听着广播里面传来悠扬的曲子，卫依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就不想问问，之前我问出来的最后一个问题究竟是什么意思吗？” 　　她的手无意识地在扣另一只手上的指甲油。 　　最近换了一种新的颜色的指甲油，温柔的奶茶色，刚涂上没有两天，已经被卫依扣得斑驳。 　　每次紧张，卫依都好像和自己的指甲过不去一样。 　　池怀渊瞥了一眼她正在作乱的手，卫依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无意识的时候，又开始扣手指甲了，想起刚才池怀渊的目光，有些心虚地缩回了手。 　　甚至还觉得这样不管用，将两只手直接压到了大腿下面去，生怕自己在无意识的时候，又扣手。 　　池怀渊一边看着挡风玻璃正前方的道路，一边开口道：“你如果先说的话，自然会和我说了，我又何必问？” 　　卫依的目光微闪，她保持着大腿压着手的这个有些奇怪的姿势，开始给池怀渊讲述之前发生的事情。 　　“我们那届毕业生的毕业典礼刚刚结束……” 　　她将深藏在记忆里面的事情，重新讲了一遍给池怀渊听。 　　“……我之前也没有想起来，只觉得汪安志看着比较眼熟，但是在他从楼上跃下去的那一瞬间，他说了一句毕业快乐，我瞬间便想起来了之前那个奇怪的男人也说过一句毕业快乐，他们两个特别像，今天便问了一句。” 　　卫依有些疲倦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就是这样。” 　　这样的感觉可一点也不好受，知道有一个人，竟然在几年前就知道她就读于什么学校，甚至知道她的毕业典礼是什么时间。 　　从汪安志的表现来看，这并不是巧合，而是他有意为之。 　　在生活里，她从来没有见过汪安志，汪安志又是如何认识她并对她如此熟悉的呢？ 　　层层的谜团，好似包围住了卫依。 　　可无论她怎么想，也没有任何答案。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目的地，卫依却还在想她和汪安志有可能见面的地点。 　　脑子已经有些不够用了，她忍不住曲起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小脑袋。 　　好像用力拍打修理电视机的人一样，她少见的糊涂时刻，在此刻独属于两人的车内空间里，倒是显得有些可爱。 　　池怀渊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伸手将她正在敲头的手拽了下来。 　　自然而然地，他的手便包住了她的小拳头，热度从他的手心，一直传递到了她的手上。 　　一热一凉，一硬一软，就连掌心的弧度都仿佛是契合的。 　　“到地方了，先去吃饭，大脑也需要能量运转不是吗？” 第110章 儿孙满堂 　　车里的空间很小，其实比大多数人想象中的都要小。 　　这就意味着在说话的时候，如果只有两个人，还坐在同一排的话，便像是二人世界一样。 　　卫依能听到，池怀渊声音中的笑意，抬起眸子便能看进他澄澈的眸底，稍微低些，那夺目的朱砂痣便会撞进她的眼底。 　　她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口水，好像不知不觉间，忽然间口干舌燥了一般。 　　卫依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便听到耳边传来池怀渊低沉的笑声，好像是胸膛震荡的时候，发出来的回声。 　　她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慌乱地左右张望了一下，在看到车门把手的瞬间，像是得到了某种救赎，连忙扭开了车门，下了车。 　　深吸一口气，等到吸入肺部的冷空气让她的心脏安静了一些后，她才安心下来。 　　池怀渊那边的车门声响起，他白皙的手指随手按了一下手指间的车钥匙，门锁声便顿时响起。 　　卫依听到声音，回头看他。 　　不得不承认，即使是这样简单的动作，由他做出来，都十分的潇洒以及不得不承认的帅气。 　　在池怀渊的目光再次看来之前，她连忙转身快步走进了店内。 　　寿喜烧特别的甜香的味道在一瞬间冲入她的鼻腔，唤醒了她的胃。 　　咕噜。 　　卫依伸手抚上了肚子，轻轻地揉了揉。 　　倒是真的有些饿了。 　　上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杨涵娜和庄博文一起来的，这一次来，便只剩下了她和池怀渊两个人。 　　还好今天是工作日，店里面不用排队，刚进门便有座位。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跟在服务员的身后，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在找座位的时候，卫依一眼便看到了池怀渊自从进入餐厅以后，周围的女生，眼神已经频频地朝着这边看着。 　　卫依一点也不惊讶，如果周围的女生没有注意到池怀渊的话，她才要感到惊讶了呢。 　　穿着黑西装的池怀渊……实在是太帅了啊！ 　　即使是三年前已经习惯了池怀渊“美色”的卫依，也忍不住在今天见到池怀渊以后，频频地注意着。 　　其实今天的场合，是不用穿得很正式的，像是卫依，她今天穿的便是简单的卫衣和牛仔裤，站在池怀渊的身边，好像是他的小助理一样。 　　两个人刚入座，那服务员将菜单递给池怀渊的时候，脸都是红的。 　　怕卫依介意，悄悄地看着卫依的脸色。 　　本来卫依是不想管的，可是那服务员盯她的时间实在是有点久，卫依连忙事先打好招呼。 　　“没关系，如果想要联系方式的话，大方地问，我只是他的普通朋友，并不是女朋友。” 　　听到卫依的话，那服务员顿时兴奋了起来，周围注意这边动静的女性客人也兴奋了起来，即使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便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甚至有的开始掏出小镜子开始补妆。 　　“请问……” 　　服务员有些害羞地递出了自己的手机，“能否将您的电话号码给我，我想问问……” 　　服务员绞尽脑汁，安静了半晌之后，才想起了一个理由，“……你这西装看着真好看，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牌的。” 　　卫依连菜单也没有看，在一旁兴致勃勃地看着，这姑娘的理由虽然有些尴尬，但也算是有心意。 　　长得也不错，上一次来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竟然有长得这样好看的姑娘？ 　　她正旁观着热闹的时候，却看到池怀渊笑容温柔地看了她一眼。 　　卫依心里暗叫不好，知道池怀渊这满肚子坏水的男人肯定要将她拖下水。 　　忙站起身来，想去洗手间避避风头的时候，池怀渊却忽然牵住了她放在桌子上的手。 　　“我都已经说对不起了，宝贝，你还不原谅我吗？” 　　他的声音缱绻，甚至还有些淡淡的委屈。 　　卫依顿时脑袋有些疼，圆睁着眸子瞪了池怀渊一眼。 　　可池怀渊却还不知道收敛，对着旁边的服务员有些歉意地笑了一下。 　　“对不起，我不能将我的手机号给你，之前就因为我将手机号给了一个卖车的男人，她一直生我气，现在还没好呢，如果你好奇什么牌子的话，可以去网上搜一搜。” 　　听到池怀渊这样的解释，服务员顿时懂了。 　　原来是情侣在吵架，她就知道，这女人怎么可能守着这样的男人，还只当他是普通朋友的呢？ 　　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那好，我自己去网上搜索就行。” 　　“请你们慢慢看菜单，如果有什么想点的，一会叫我就行。” 　　说完后，服务员小姐姐连忙转身离开了桌子旁边。 　　卫依连忙将手从池怀渊的手中抽出来，她刚想问他的时候，池怀渊却直接用下一句话堵住了她的问题。 　　“宝贝，千万别生我气了，咱们吃完饭以后，就快点回家，孩子一会儿放学，咱们要去接！” 　　孩子？孩子！ 　　卫依彻底没有了想要计较的心情，完全被池怀渊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能力惊呆了。 　　她只听到旁边桌的女生们议论纷纷。 　　“天啊，竟然连孩子都有了，是孩子他爸。” 　　“为什么帅气的男人永远是别人的？” 　　“他们看上去挺年轻的，孩子竟然都已经上学了！” 　　“……” 　　卫依能看到男人眼底打趣的神色，这回所有退路都堵死了，她只能气鼓鼓地拿起了菜单，连续点了好几样东西，才停下来。 　　等到一会儿池怀渊叫人过来点菜的时候，服务员一样样地记下了池怀渊念出的菜，竟然有这么多的菜，她有些惊讶地看了两个身材都很苗条的人。 　　“是不是有点多啊。” 　　虽然知道面前这个人已经有了妻子，甚至还有了孩子，但看着他的脸，服务员小姐姐最终还是忍不住给他提出了关于点菜的建议。 　　“没关系。” 　　池怀渊轻笑了一声。 　　一共五道菜，只有一道菜是他点的，剩余的菜全都是卫依点的。 　　“她二胎，最近多吃点，多补一点营养，是应该的。” 　　卫依：？！！ 　　她连忙伸手将池怀渊的嘴堵上了，她生怕不堵上，一会儿两个人直接儿孙满堂了！ 　　【作者有话说】 　　没有嫌疑的池医生，火力全开~ 第111章 小队聚餐 　　回到首都以后的长达一个月的时间，卫依都会时不时地回想起之前那顿如坐针毡的饭，店里面所有的姑娘都好像在悄悄地讨论她和池怀渊的“二胎”。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池怀渊也想要弥补之前的那顿饭，想要再次请她吃别的。 　　可卫依愣是忘记不了之前寿喜烧店里面发生的一切，一点机会也没有给池怀渊，一直没有去。 　　然而两个人还是在同一间办公室里面的，回到首都的这一个月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何，每天都没有案子。 　　即使是郁春燕她们也有些不习惯，一个月风平浪静，没有人联系，从未有过。 　　这天，卫依已经闲的开始整理电脑里面的数据的时候，池怀渊忽然站到了她的桌子旁边。 　　“自从回来后，小队成员都没有一起吃过饭，你一会儿下班之后，回家去换一身比较正式的衣服，下班以后，大家一起吃一顿好的，我请。” 　　卫依仰起头看他，听到小队成员都去的瞬间，拒绝的声音便停在了嗓子里。 　　“那……晚上见。” 　　池怀渊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西装裤，在单调的办公室背景下，这样简单的他却让人移不开目光。 　　这人是不是上次黑西装穿过瘾了，回来的这一个月，竟然常常穿着西装在她的面前晃。 　　卫依却不得不承认，即使晃了一个月，她还是看不腻。 　　唔，怎么又被他的美色蛊惑了…… 　　卫依连忙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已经热烘烘的，估计肯定是红了。 　　还好池怀渊好像没有看见一样，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池怀渊洗清嫌疑以后，几乎全国乃至全世界的好医院都向他递出了橄榄枝。 　　最终，池怀渊选择了一家距离小组最近的医院。 　　这医院虽然也有名，可卫依看过朝着池怀渊递出橄榄枝的医院名称，有的在世界上都赫赫有名。 　　池怀渊却根本没有对比各个医院的能力，只是根据地理位置选择了一家医院入职。 　　想了想，好像池怀渊选择医院一直是这样的态度。 　　这个人，仿佛就是有一种自信，他从来不挑选医院的名气，因为只要他选择了，那医院的神经外科便会瞬间跻身世界前列。 　　没有案子的大部分时间，他都不会在这边呆着。 　　周洋也是一样的，大多数时间都在警队里。 　　池怀渊则是在医院里面工作。 　　他的老规矩还是没有变，每周一例手术。 　　这样桀骜的态度，自然又是被首都医院的医生都声讨了一遍。 　　如果不是庄博文告诉卫依的话，卫依肯定也不会知道医生们都是怎么评价池怀渊。 　　庄博文跟着池怀渊跑到了首都，池怀渊入职了哪一间医院，他也想办法进了，甚至有的时候还会来306小队这边玩。 　　卫依下班的时候，看到其他人还在，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今天晚上不是要去一个很正式的地方吃饭吗，你们都准备好衣服了？” 　　郁春燕和alpha正坐在会议室那边，王石头应该还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举铁。 　　听到卫依的话，alpha沉默地点了点头，郁春燕也轻笑了一句，“衣服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你这是要回家换衣服吗？” 　　“是啊。” 　　卫依还有些疑惑为什么郁春燕今天也没有离开，都准备好衣服了。 　　郁春燕直接解答了她的问题，“昨天晚上的时候，池怀渊就已经和我们说了，今天才和你说，你快去吧。” 　　卫依这才离开。 　　等到卫依走后，alpha这才抬起头来。 　　他看了一眼郁春燕，没有说话。 　　郁春燕松了一口气，“幸好你刚才没有抬头，要不然你这张脸，谁都能看透，到时候要是让卫依看出来池怀渊的安排，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alpha面色清冷，缓缓地开口，他的声音好似清水滴入池塘里面，“他们这是要谈恋爱吗？” 　　郁春燕轻笑一声，“如果顺利的话，要我估计的话，可能性应该有百分之九十九吧。” 　　一个是三年前就已经动心的女孩，一个是憋了三年的男人。 　　两个人究竟会怎样，已经不用她说了。 　　郁春燕笑着喊了一声，“王石头，他们谈恋爱，咱们三个人也不能输，叫上周洋，出去吃饭去！” 　　- 　　卫依刚在工作的附近找到了一间合心意的房子，一室一厅，虽然平米数很小，但已经足够了。 　　回到她的小窝里面，卫依翻了好久，才从很久没穿的衣服里面翻出了一件小礼服。 　　还是她三年前买过的，简单的白色缎面抹胸小裙子。 　　三年前买下的时候，总是觉得自己穿着有些突兀。 　　卫依还记得三年前有些灾难的效果，忐忑地换上了她如今能找到的唯一一件小礼服。 　　这么久的时间没有穿，可是呈现出来的效果，却和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 　　曾经的她，像是一颗青涩的果子，像是小礼服这样的衣服，她怎么样也撑不起来。 　　如今的她，长发披肩，眼里多了淡然和从容，笑容温柔眼神却依然闪亮。 　　白色的缎面小礼服，完美地烘托出了她的美好。 　　卫依又是翻箱倒柜地才找出了一双黑色的中跟高跟鞋来，正好池怀渊已经在群里面发了地址，卫依便用手机打了车，赶去了池怀渊发送出来的地址。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发现这是一家高档的西餐厅，本来卫依还生怕自己穿着缎面小礼服出现在附近的时候，有些突兀，可是当她发现，站在门口迎宾的服务生穿的都很夸张的时候，她这才放心下来。 　　披着衣服，上了台阶。 　　“您好女士，有预约吗？” 　　当卫依来到门口的时候，迎宾小姐快步走上前来问道。 　　“……池先生。” 　　卫依反应了片刻才说道。 　　那迎宾小姐顿时换上了一副更加热情的笑脸，伸手指向了另一边。 　　“请往这边走，女士。” 　　卫依被她忽然转换的表情弄得有些奇怪，但还是跟在她的身后往里面走了。 　　越往里面走她越觉得不对劲。 　　坐电梯来到顶楼，偌大的餐厅，里面竟然除了池怀渊，一个人也没有。 　　“你们今天生意怎么这么差？” 　　卫依开始考虑起这家店究竟好不好吃了，大晚上的，竟然除了池怀渊一个人也没有。 第112章 真有任务 　　好在接待员很专业，她微笑着说出了刚才已经交代好的话。 　　“今天只是意外，这里是米其林三星餐厅，平时是需要预约才能有位置的，我们的厨师曾经是世界名厨……” 　　她的介绍从卫依的左耳进入，右耳出来。 　　毕竟卫依对饮食的研究，还停止在她觉得门口的小饭馆就挺好吃的地步，对于什么多少个星星，什么样特别的履历，她一知半解的。 　　终于来到了池怀渊的身边，她迫不及待地选了一张椅子坐下，等着侍者去拿菜单的时候，她忍不住凑近了池怀渊的身边，悄悄地说了一声。 　　“你确定你没有被骗吗？刚才她还说什么需要预约什么的，既然这么难订到位置，为何一个人都没有？” 　　池怀渊摇了摇杯中的酒，他浅浅地喝了一口，然后轻笑道：“这间餐厅这个时间本不是它的营业时间，但是老板和我有交情，所以特意给我开一顿饭的时间，所以才没有人的。” 　　原来是这样。 　　卫依恍然大悟，紧接着便听到池怀渊稍微凑近了些，轻声地说了一句。 　　“你今天很漂亮。” 　　两个人坐在一起，他的声音就响彻在她的耳边，仿佛还带着葡萄酒的香气。 　　卫依的脸红了起来，她抿了抿唇，小声地回应道：“谢谢。” 　　说完后，连忙坐直了身子，轻咳了一声。 　　就在她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侍者及时上来，为她倒上了一杯葡萄酒。 　　卫依学着池怀渊轻轻地嗅了嗅杯中的葡萄酒，她并不是很懂，只觉得香气扑鼻，葡萄的香气和酒精的香气混杂在一起，十分的好闻。 　　她看了一眼手机，看到上面的时间有些疑惑地说道：“郁姐她们怎么还没有到？时间已经到了……” 　　池怀渊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挑眉道：“你给他们打个电话吧。” 　　卫依疑惑地歪了歪小脑袋，随即拿起手机拨打了郁春燕的手机。 　　电话没过多久，便被接通了。 　　郁春燕的手机那边，是略微有些嘈杂的声音。 　　“郁姐……” 　　卫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郁春燕的声音快速地说道：“我们这边临时有个任务，你们先吃吧，我们这边忙不过来了。” 　　卫依倒也不惊讶，毕竟任务随时有可能来，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手机，“我和池怀渊也马上去！” 　　郁春燕那边声音一顿，连忙说道：“没关系，你们先吃饭吧，我听池医生说那间餐厅很不好订的，你帮我们吃回本才行！” 　　卫依还是担心，“你刚才不是说都已经忙不过来了吗，我和池怀渊去起码能帮忙。” 　　“真的没事，我们这边绝对能行。” 　　郁春燕说完后便想挂电话。 　　卫依隐约地听到了电话那边的背景声音里面有乱七八糟的声音，谈论的好像都是…… 　　郁春燕瞬间将电话挂断了，卫依疑惑地看向了同样“不知情”的池怀渊。 　　“郁姐说在执行任务，可是好奇怪，他们那边好像在火锅店里，我刚才听到背景里面有人说牛百叶什么的了……” 　　池怀渊笑道：“他们虽然有任务，但也要吃饭的，应该是在工作室前面的那家火锅店吃饭吧，这边赶过来花费的时间太多了，估计不想过来浪费时间吧。” 　　卫依敏锐地从他的表情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知道他们今天一定不会过来呢？” 　　池怀渊连忙打起精神，控制好自己的微表情，“我怎么会知道，你看我今天订的位置，都是大家能坐的位置。” 　　卫依仔细端详了他半晌，这才收回了目光。 　　“真是……今天怎么这么不巧……” 　　她看着菜单，嘴里忍不住嘟囔道。 　　池怀渊放下了菜单，看着和自己单独吃饭心不甘情不愿的卫依，保证道：“我以后觉得不会像咱们上次吃饭一样了，我当时没有多想，只是想要让你帮忙给我挡挡桃花。” 　　再次提起上一次吃饭的事情，卫依忍不住埋怨地瞪了池怀渊一眼。 　　“挡桃花……一个孩子不够，二胎都冒出来了……” 　　总之，对于上次吃饭的时候，她还生气呢！ 　　池怀渊轻笑一声，伸手盖住了她手里的菜单。 　　“继续点菜吗，还看不看菜单？” 　　上次确实他玩的有些过分，那段时间，知道自己的记忆缺失是因为汪安志悄然地下在他饮食中的药物后，池怀渊的心情异常的不错，所以才会在寿喜烧的店里面那样逗她。 　　卫依将他的手拍开，再次认真地看了一遍菜单后，这才选择好自己想要吃的东西。 　　池怀渊直接叫来了侍者，将点好的菜告诉了侍者以后，侍者便离开了桌边，留给两个人个人空间。 　　偌大的餐厅里面，只有两个人，桌子上还摆放着气氛感满满的蜡烛和鲜花。 　　卫依莫名觉得有些不得劲，她左顾右盼着，最终目光落在了远处的落地窗上。 　　她站起身来，走到了落地窗前，看向了窗外。 　　这才发现，从这个角度，竟然能俯视着大半个首都，位置极好，辉煌的城市像是一幅画作一般，在她的眼前徐徐展开。 　　不知何时，池怀渊也来到了她的身后。 　　卫依听到了他的脚步声，还未转身，便看到了玻璃上出现了他的倒影，男人单手插兜站在她的身边，与她并肩。 　　两个人的倒影半虚化，与璀璨的城市景观重叠在一起。 　　忽然间，她看到了池怀渊的手稍微往前伸，下一瞬间仿佛就要牵住她的手。 　　那一瞬间仿佛变慢了，卫依下意识地屏住了一口气，像是怕惊扰了这一时刻。 　　然而，在即将要碰到的瞬间，卫依拿在另一只手里面的手机却骤然响了起来。 　　她像是从梦中醒来一般，连忙将手机举到了耳边。 　　“喂，我是卫依……” 　　她甚至都没有看来电显示究竟是谁。 　　郁春燕的声音在手机那边响起。 　　“这回是真的有任务，你和池医生最好现在马上回来！” 　　“好！”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池怀渊能听到电话里面郁春燕的声音。 　　不知为何，卫依仿佛听见了一声淡淡的叹息声。 第113章 四口之家 　　两个人从门口离开的时候，卫依注意到了侍者惊讶的目光。 　　她忍不住有些抱歉地笑了笑。 　　如果不是因为任务忽然出现，她也不想就这样放弃掉一次还未吃的米其林三星的餐点。 　　卫依心里的遗憾是没有吃饭就离开。 　　然而侍者的心里却不是这么想。 　　她惊讶地看了一眼池怀渊，看到池怀渊背对着卫依，对她做出了一个一切都中止的手势。 　　看着两个人匆忙离开的背影，侍者连忙跑进了后厨，叫停了一切的餐点。 　　主厨有些疑惑地问道：“他们两个人就这样离开了？” 　　“是的。” 　　侍者也感到不可思议。 　　“他们两个应该是忽然间有什么事情需要去办吧。” 　　她猜测道。 　　主厨忍不住问道：“究竟是多么大的事情，能将准备好的一切都抛下，乐队也要取消，烟火表演也要取消，甚至连对面大楼的灯光秀都要取消了吧。” 　　还有这么多要通知的，侍者连忙点了点头，转身去通知其他人去了。 　　另一边的卫依不知道自己究竟扔下了多少，她以为只有一顿饭。 　　池怀渊先上车，卫依比他晚了半分钟，上车的时候，隐隐约约看到池怀渊将什么东西放到了后面的包里面。 　　她没有在意，池怀渊淡然地收回了手，开车带着卫依赶回了工作室那边。 　　来到工作室，所有人都已经赶到会议室来了，刚进会议室，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火锅味。 　　闻到火锅味的瞬间，卫依便饿了，到了现在，她还什么饭都没有吃呢，但是在看到投影屏上的照片的时候，卫依却再也顾不上饥饿。 　　郁春燕站起身来，声音利落地说道：“距离下一班去木昂市的飞机的登机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我来迅速地给大家讲一下这一次，我们遇见的是什么样的事情。” 　　郁春燕对着笔记本轻按了一下，“木昂市的王队长刚才给我们发过来了案子相关的文件，邀请我们前去木昂市一起破案。” 　　“两个月前，木昂市尚阳路的一处家庭住宅内，发现了一家四口的尸体，其中三个人，煤气中毒。” 　　随着郁春燕的讲解，投影屏上闪过了发现尸体的时候，场景照片。 　　只见一家四口是父亲母亲，姐姐弟弟。 　　其中父亲和母亲还有弟弟死在了一起，他们的表情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男孩的年龄差不多只有三四岁大，姐姐的应该有五岁左右。 　　和其他三人的死状比起来，姐姐面容安详，平躺在地上，头发和衣服好像都经过了特别的整理。 　　她仿佛睡着了一样，只有不正常的苍白脸色，才能显露出来她如今毫无生命的状态。 　　郁春燕打开了下一张图片，是这个家庭里面姐姐的具体照片。 　　“其他三个人是煤气中毒，但是家庭里面的姐姐却不是这样，氰化物中毒，法医从胃里面找到了还没有消化完全的果汁，应该是将氰化物掺进了果汁中，服用后中毒身亡。” 　　一个家庭，四个人，两种死法。 　　在场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看着郁春燕等她继续说下去。 　　郁春燕继续说道：“经过调查，警方排除了蓄意谋杀的可能，因为家里的锁没有被破坏也没有被锁起来，他们明明有逃出去的可能，却中毒身亡。” 　　她低下头，点开了下一张图片。 　　“三天前，王队长他们发现了在木昂市的祥云社区，再次发生了相似的事情，同样是一家四口，相同的作案手法，父母和儿子，一氧化碳中毒死亡，女儿则是氰化物中毒，想通的姿势，相同的家庭结构，这次也是姐姐和弟弟，姐姐三岁，弟弟还未满月。” 　　现场照片出现在了屏幕上，不同的房子，不同的家庭，却是相似的死法。 　　“王队长很快便意识到，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之后便联系了我们。” 　　讲完一切后，郁春燕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二十分钟后我们便出发去木昂市，大家现在回去马上收拾行李。” 　　她话音刚落，众人便从会议室里站起身来。 　　他们收拾的时间不用这么久，进入小队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在办公室里面都有一个能随时拎着就走的行李。 　　卫依也有这样早已经准备好的行李，她主动揽下了将郁春燕掌握的所有信息全都复印一份，分发到所有人手中的责任，转身去打印东西了。 　　郁春燕则在返回办公室的路上，快走了几步来到了池怀渊的身边。 　　“案子是不是打扰了你的……进度？” 　　前面便是打印机所在的活动区域，郁春燕特意将话中的关键字隐去，即使卫依听到了两个人说话，也听不懂。 　　池怀渊随手扯松了些扎紧的领带，无奈道：“还没开始，不算打扰。” 　　郁春燕同情地看了一眼他，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从来不谈恋爱的原因，这个工作，注孤生，你们已经算不错的了，能在小组里面找到另一半，剩下的，也只有王石头那个人早已经有了家庭，甚至连小宝贝都有了。” 　　池怀渊刚回来，意外地挑眉看向了郁春燕，“小宝贝？” 　　他捕捉到了郁春燕话里面的关键信息。 　　郁春燕这才想起来究竟忘了和他们说…… 　　“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和卫依，王石头媳妇儿已经怀孕了，两个月，还有……半年多的时间，我们都要成为叔叔阿姨了。” 　　总是接触黑暗和堕落的一群人，听到代表着希望的新生消息的时候，比正常人格外地喜出望外。 　　池怀渊的嘴角浮现了一抹笑容来，“真是一个难得的好消息。” 　　“是啊。”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到了郁春燕的办公室门口。 　　“祝你下次计划顺利。” 　　她轻笑了一声，转身进了办公室的门，她的大波浪卷发，在身后荡起了一个近乎于完美的弧度。 　　“你们在说什么？” 　　卫依刚好打印结束，拿着一沓打印好的资料出来。 　　池怀渊转过身来，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她手里的资料。 　　“王石头媳妇怀孕了，两个月。” 　　“真的？！” 　　卫依也不知道，黑白分明的眼底划过一抹真诚的喜色。 　　“太好了，到时候我一定要争取一下干妈的位置！” 　　池怀渊轻笑，眼底都是宠溺。 　　“好，他会答应的。” 第114章 初步怀疑 　　306小队出任务的时候，坐的都是头等舱，这些钱都是池怀渊出的，理由是宽敞的地方能让他们更好的休息和思考，面对着接下来的挑战。 　　三个小时的飞行后，众人落地到了气候如春的木昂市。 　　王队长已经派人在机场接应几人了。 　　到达警局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一点了，可警局里面仍旧通宵达旦，灯光全都亮起，将周围衬托地仿佛白昼。 　　王轩王队长看到306小队众人的时候，有些惊讶地看向了带他们过来的警官。 　　“我不是说让他们先去休息一个晚上吗，怎么直接将人带过来了？” 　　王轩王队长曾经和306小队合作过一次，那一次是银行被劫匪控制，306小队听到消息后，特意赶过来，帮助他进行的谈判。 　　最后人质无一人伤亡，劫匪也被捕，从那以后，王轩便记住了这个小队。 　　三年前，池怀渊被当作一起重案的嫌疑人以后，几乎所有和306小队合作过的警长之间都在悄悄地谈论这件事。 　　有人相信池怀渊不是这样的人，有的人则认为研究罪犯的，最终也会变成罪犯。 　　王轩是相信池怀渊的人，所以在听说他洗清嫌疑以后，格外地开心。 　　最近出了这档子事情，他连忙给306小队发邮件，讲清楚了一切。 　　306小队给出来的回答很及时，在邮件发出去的五个小时后，小队成员便一个也没有落下地到达了警局。 　　“不要怪他，他确实想要将我们带去酒店先休息一晚上的，只不过我们在来的飞机上补觉了，都不怎么困，听说你们还在加班，便过来了。” 　　郁春燕轻笑了一声。 　　在她进入警局的时候，靓丽美艳的外形便引起了有些新人警官的注意力。 　　至于那些曾经和郁春燕合作过的老警官，虽然反射性地看了她一眼，但看清楚她的脸以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并不是她有多么美，而是四年前，在谈判后期，郁春燕以帮助人质为理由，和alpha一起进入了银行内部。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谈判，劫匪对进来的两个人放松了警惕，一个女人，还有一个瘦弱的少年，怎么看都没有任何的威胁。 　　劫匪放下了所有的戒心，正好其中有一个劫匪正在冲着对讲机讲述着自己的要求。 　　郁春燕和alpha交换了一个眼神，于是外面的警官便看到了此生他们都难忘的一瞬。 　　只见瘦弱的少年紧紧地抱着电脑，滚到了旁边的掩护物后面，此时银行里面已经没有平民人质了，一共三个人谋划的这一起抢劫。 　　他们以为手里有郁春燕和alpha外面便不敢轻举妄动了，他们想的没有错，外面的人确实不敢轻举妄动了。 　　如今，一个人在冲着电话叫嚣着他们的要求，两个人看守人质，在看到alpha朝着旁边滚去的时候，那两个人的视线下意识地追着alpha，手上自己组装的枪也抬了起来。 　　郁春燕不过是一个看似纤细的纤瘦女子，她看着美艳动人，一看就是那种被各种追求者捧在手心娇宠着的女人。 　　然而郁春燕直接抬腿，快准狠地踢中了对面男人的胯下，瞬间的巨大痛苦，让男人陷入了地狱中，手上的力量自然也没有之前那般大了，郁春燕一个漂亮的肘击，便将男人掀翻过去，而他手中的枪支，此时也被握进了她的手中。 　　这一套操作被外面的警官们通过监控看在眼里，被郁春燕利落的动作彻底折服了。 　　这一套完全是特种兵的套路，能来这边执行任务的警察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他们粗略地估计了一下郁春燕的肘击以及男人飞出去的距离。 　　虽然郁春燕看着瘦，可力量却一点也不弱。 　　一般的男人都无法做到，用单一的肘击，将差不多八十公斤的男人甩飞的程度。 　　当然，应该也是因为他刚才遭受重创，下盘不稳的原因。 　　紧接着，郁春燕就地一滚，在剩下两个劫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来到了最近的掩体附近。 　　她快速地走位，吸引了两名劫匪的炮火，也为赶上来的警察们赢得了时间。 　　三名劫匪不费吹灰之力便被控制住了。 　　即使四年没有见，但是和郁春燕合作过的警官，还是忘记不了郁春燕潇洒又利落的身手。 　　将她当作花瓶的男人，只会被当作花瓶敲碎。 　　王轩在306小队确认会来帮助以后，便收拾出来了一间单独的办公室，为了306小队办公用。 　　竟然306小队直接来了警局，王轩队长便亲自将人带了过去。 　　会议室不大，但完全够用，alpha立刻坐到了一旁，虽然性格安静，但手上的操作却一点也不慢，他快速地连上了会议室里面的投影仪，之后便开始用一些比较特别的手段，进入一些平时不对大多数人开放的数据库里面。 　　这边王轩队长还没来得及将整理好的文件交给小队，投影屏上便已经出现了他们整理好的文件的电子版，而旁边的打印机，也快速地开始打印起了所有文件。 　　王轩安静了瞬间，明智地选择不要细问，他看着投影屏上面显示的资料，显然和小队合作过一次，知道小队成员会在来之前，将案子的细节都看过一遍，所有直接开始说起了现在警局里面的主要思路。 　　“我们现在怀疑，凶手可能有恋童癖，因为家庭中的女孩被特殊处理，她的衣服和头发都被精心整理过，姿态也呈现安详的状态，这肯定是凶手在表现愧疚。” 　　“而且四口之家能被控制住也能说明，凶手肯定是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只是现在从两家人的生活中，看不到端倪，不知道男人究竟是用何种方式选定了这两家人，又是用何种方式，让两家人安静等死。” 　　“要知道，这里面的两个男主人，并不是手无缚鸡的弱者，都是平日里有过锻炼，其中一个甚至是市级散打二等奖，他们为什么能看着家人死去，却不最终奋起挣扎？” 　　王轩颇为认真地分析道。 第115章 头脑风暴 　　王轩的分析有理有证，他提出了猜想，也提出了现在破案的疑点。 　　池怀渊的手指曲起，轻轻地敲了下卫依前面的桌子，示意她说出自己的问题。 　　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一个手势，王轩根本都不知道这个手势代表着什么。 　　可卫依一瞬间便反应了过来，抬眸问道：“监控录像看过了吗？” 　　王轩这才明白，原来池怀渊的手势是各自发言的意思，连忙回答道：“监控录像有，两个家庭都是中高级小区，两个月前的那一家的监控录像找不到了，他们小区每一个月清理一遍监控录像，彻底清理的那种，还原不回来。” 　　“三天前发现的那个四口之家，监控录像是有的，但是他们小区比较注重隐私保护，只有公众区域有录像，出了电梯以后便没有了，在死者死亡时间那天来到他们那一层的倒是真的有两个男人，都是住在对门的兄弟，不仅他们可以互相提供不在场证明，当天他们的朋友也在家里一起玩。” 　　听着王轩说了半天，然而监控录像却没有拍下来任何的证据。 　　卫依皱着眉头，将所有的细节和答案都记录在了自己的笔记本上，说了一句，“我的问题问完了。” 　　话音刚落，郁春燕便提出了她的问题。 　　“王轩王队长认为这案子是恋童癖犯下的，但我觉得不像，恋童癖的关注点应该在孩子，可是凶手在意的应该是整个家庭，要不然也不会挑选中了两个四口之家，这家庭应该是凶手家庭的还原和投射。” 　　郁春燕问出的并不是问题，王轩听到郁春燕的分析后，忍不住反驳道：“有没有可能是巧合？毕竟现在二胎政策开放，很多人家都有两个孩子，我家里就是两个女儿。” 　　“也有可能。” 　　郁春燕笑眯眯地回答着，她拨弄了一下自己的长卷发。 　　“我说完了，下一个。” 　　说完，她便看向了身旁的王石头。 　　王石头沉默了两秒钟，声音低沉，语气缓慢地说道：“我同意小郁的说法，我的建议是，一会儿去现场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他们为什么在可以逃生的条件下，选择了不逃生，究竟是什么限制了他们？” 　　他说话的速度虽然慢，但是咬字清晰，具有自己的风格。 　　下一个是alpha，alpha没有什么问题，他只是看了一眼投影屏的方向，手指在键盘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投影屏上出现了黑底白字的界面，上面被alpha打出来的字母如同乱码一般，偶尔才能蹦出来几个大家认识的英文单词。 　　众人已经习惯了他的风格，直接跳过了他，看向了他身旁的周洋。 　　周洋刚才在飞机上并没有睡好，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眼睛，他皱眉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了自己的问题。 　　“那个……警局里面有休息室吗，我感觉我的大脑已经不动了，等我睡一会儿再来跟你们一起头脑风暴。” 　　“有休息室的。” 　　王轩回答着，刚要找人带周洋去警局里面的休息室里面休息。 　　转身看向门外的时候，便听到了身后的池怀渊开口叫住了要离开的周洋。 　　“现在大家都回酒店休息，明天早上起床后，alpha和周洋，你们两个直接来警局。” 　　周洋已经拉开了门，头也没有回地冲着池怀渊比了个ok的手势。 　　alpha也听到了，打开了电脑包开始收拾要带回酒店的电子产品了。 　　池怀渊随即看向了坐在了同一边的郁春燕和王石头，“春燕，石头，明天早上你们去现场跑一趟。” 　　“收到！” 　　“好的。” 　　最后剩下的，也只有卫依了。 　　“你……” 　　池怀渊看向了卫依，他才刚刚蹦出了一个字，卫依便顺理成章地接了下去。 　　“我明天和你一起去法医那边，收到！” 　　池怀渊缓缓地点头，微张的嘴唇重新闭合，露出了个浅浅的笑容来。 　　“很聪明。” 　　他轻笑了一声，随即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了起来。 　　池怀渊的东西很少，简单地收拾一下后，便来到了王轩的面前。 　　“王队长，我们先回去休息一下，明天很快便会投入工作。” 　　说到这里，池怀渊略微停顿了一瞬。 　　“至于罪犯的侧写，你可以顺着你的方向继续调查下去，我们没有看到尸体，没有去现场进行亲自侦查，是给不出具体的侧写的。” 　　“没关系，我一会儿就联系法医和现场那边，到时候会让你们进去的。” 　　毕竟是之前合作过一次的，王轩熟练地安排着。 　　说起法医…… 　　王轩迟疑地看向了池怀渊，“四年前的那个不专业的法医已经换了，但如果你们想的话，你们那边不是有一个法医，名字叫什么来着……可以叫他过来。” 　　“没关系，既然你们换了法医就好。” 　　池怀渊看小队成员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随即笑道：“那我们就先回酒店休息去了，明天早上见。” 　　“明早见。” 　　-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仅仅睡了五个小时的卫依，揉着眼睛从被窝里面钻了出来。 　　尽管被子里面的温度再诱人，想到外面还有一个灭门凶手在外面的时候，她便再也睡不下去了，起床简单洗漱了下便给池怀渊发了一条短信。 　　【我已经起床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那边仿佛已经等待许久了似的，很快便回复了短信。 　　【现在。】 　　五分钟后，卫依在酒店楼下大堂见到了池怀渊。 　　看到他精神熠熠的模样，卫依忍不住问了一句，“今天早上你几点钟起来的？怎么感觉你已经起来很久了？” 　　池怀渊垂眸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三个小时前。” 　　卫依简单地在心里做了个十以内的加减法。 　　好家伙，凌晨三点便起来了，这人是永动机吗，只睡了两个小时就起床了？ 　　飞机上两个人的座位是靠在一起的，别人不知道，可卫依是知道的，飞机上池怀渊没有睡一分钟，一直在看手里面的报告。 　　池怀渊站起身来，不经意间伸手，将卫依头顶一根翘起来不规则的头发翻到了方向正确的那一边。 　　看着那一缕软软的头发柔顺地垂下，男人轻笑道：“走吧，去法医那边。” 第116章 只有中毒 　　男人的动作虽然一触即离，可卫依还是在池怀渊转身出门找车的时候，悄悄地伸手，重新将长发打乱，之后随手扒拉了两下。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扫去池怀渊在清晨带给她的异样感觉。 　　手机打车，来的人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开着私家车过来接活。 　　男人操着当地的口音，热情地招呼道：“看样子，两位不是本地人吧。” 　　“是的。” 　　池怀渊已经从背包里面翻出了资料开始看资料了，和司机聊天这样重大的任务自然落到了卫依的肩膀上。 　　她笑道：“我们确实不是本地人，过来工作的。” 　　“我就知道。” 　　猜测到正确答案以后，司机显然兴奋了些，他拍了下大腿，自以为很聪明地炫耀着：“我看你们不像是本地人，地址也不是游玩的地方，我就知道你们是过来工作的！” 　　卫依配合地笑了笑，没有接他的话。 　　可司机师父却没有停顿，继续说道：“具体什么工作啊，这地址应该也不是什么公司或者集团吧，我记得那边没有写字楼。” 　　虽然男人只是在下班的闲暇时间用自己的私家车接活赚点外快，但他对木昂市的了解，不亚于常年在外面跑活的出租车司机。 　　只看地址，他便知道那边的具体建筑。 　　“我们……” 　　卫依正想着该怎么跟男人解释他们是来查案子的时候，便听到池怀渊忽然开口说了一句。 　　“那边确实没有写字楼，那边是解刨楼。” 　　听到解刨两个字，司机一下子没了声音。 　　这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本来以为这两个人是来这边开会的，或者谈生意的。 　　一般出差工作的人做的不都是这样的工作吗？ 　　头一次听到出差去解刨楼的。 　　司机大哥终于安静了下来，虽然看他的表情，卫依知道他肯定是误会了他们两个人的职业。 　　可是只要他能闭嘴，卫依便也没有解释。 　　法医办公室距离市内有些距离，足足四十多分钟后，两个人才到法医办公室的门口。 　　听到两个人的名字，看过两个人的证件以后，负责此案的法医，便热情地将两个人带进了工作室里面。 　　刚进办公室，便看到了其中一个工作台上，有一具正罩着白布的尸体端正地躺在上面。 　　周围的器械都反射着冷银色的光，严肃且缺失生命力。 　　办公室里面的温度也因为要保存尸体的关系，并不是很高，几乎所有人在进入工作室的时候，都会轻轻地打个寒颤。 　　卫依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远处那盖着白布的尸体上面，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发现池怀渊表情自然地跟在法医的身后，接过法医递过来的鉴定报告。 　　男人的侧颜精致，薄唇在专注的时候，总是会无意识地紧抿起来，他茶色的眸色因为专注深沉了些。 　　他是个医生，开颅手术都做过不知道多少了，又怎么会被这样的小场面影响？ 　　卫依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从旁边拿了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法医鉴定报告书，逐项地看着。 　　她打寒颤也只是因为忽然来到温度很低的室内，这些年，卫依虽然做不到面无表情地伸手进去触碰，但站在旁边的时候也不至于失态。 　　这是三天前发现的一家四口的法医鉴定报告书。 　　和之前报告上说的是一样的，父母和儿子的致死原因都是一氧化碳中毒。 　　女儿的致死原因则是氰化物中毒。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浑身上下没有淤青，没有被侵犯的痕迹。 　　如果不是一家四口有两种致死原因，还在三个月里面发生了两次。 　　就连卫依在看到这一份法医报告的时候，她都会判断这四个人是自杀。 　　“这里有三天前送过来的四个人，之前的四个人，我给出的建议应该是自杀以后，警局便宣布了结案，那四个人早已经被亲属下葬，他们的报告我可以给你们拿过来看一看，可是再次检查却是做不到了。” 　　法医说道。 　　“我能检查一下吗？” 　　在法医说完话以后，池怀渊忽然将手里面的报告放下，问了一句。 　　看着应该是三十多岁的法医愣了下，随即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池怀渊随即戴上了一次性的医用手套。 　　而卫依，在他掀开白布的时候，则自动地往后退了一步，距离工作台的距离稍微远了一些。 　　工作台上的是一家四口里面的父亲，卫依虽然距离比在场其余两个人都要远一些，但是她也能看清一些外部的细节。 　　在看到这具尸体是一家四口中的父亲以后，卫依的脑海里面便自动过了一遍男人的信息。 　　甘正成，男，三十三岁，职业为律师，一米七九的身高，七十五公斤，身材健壮，平时有去健身房的习惯。 　　卫依看到了男人明显的肌肉线条，果然和资料上写的是一样的。 　　这人平时有去健身房的习惯，这样的肌肉线条，如果不用心维持的话，是绝对不可能维持住的。 　　在明白了这一点以后，一个关键性的问题，也是王轩王队长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很快便浮上了卫依的心头。 　　凶手究竟是在什么样的条件下，控制住有反抗能力的甘正成。 　　并不是用暴力手段控制，因为甘正成的身上没有任何的青紫淤痕。 　　究竟是用什么手段控制着甘正成，以及整个家庭。 　　让他们在有逃生能力的时候，没有任何挣扎地死在了客厅中央。 　　“死者的体内有药物吗？” 　　卫依问道。 　　“检测过几种常见的药物，都没有。” 　　法医回答着。 　　池怀渊的检查仍然在继续。 　　法医和医生是不一样的，医生负责的是诊断病情，而法医负责的，则是还原真相。 　　池怀渊曾经接受过法医的相关培训，所以在做检测的时候，他的手法很专业，采集证据的时候也很专业。 　　将四位死者都一一检查了过去，池怀渊得出的结论和法医是一致的。 　　“中毒死亡，全都是中毒死亡，凶手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第117章 命案现场 　　正在池怀渊检查着每一个死者的时候，卫依接到了郁春燕的电话。 　　“我们在还没有检查过的杂物柜里面找到了一个病残儿鉴定书，上面写的是女儿的名字，但具体是哪里残疾没有写，你们到法医那边了吗？帮我问一下。” 　　“我们到了。” 　　卫依举着手机，直接放在了正忙着的池怀渊的耳边，池怀渊正专注在手上的动作，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怎么了？” 　　郁春燕将想要问的问题重复了一遍后，卫依便看到了池怀渊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他直接拿起了旁边的检测报告，翻看了一眼。 　　眉头微微蹙起，“这女孩并不是病残儿，甚至连她的弟弟都不是，你确定这个鉴定结果是他们家里人的吗？” 　　“当然，那我先挂了，一会儿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会给你们打电话的。” 　　卫依给池怀渊举着手机，两个人的距离并不是特别的远，她甚至能听到手机那边郁春燕在说着什么。 　　听到郁春燕要结束通话，卫依下意识地便想将手收回来。 　　然而池怀渊稍微歪了下脑袋，他用脸颊和肩膀轻轻地夹了一下卫依拿着电话的手。 　　“稍等一下。” 　　池怀渊轻声道，是对卫依说的，也是对电话那边的郁春燕说的。 　　卫依举着手，她想告诉池怀渊她知道了，想要叫他不要再继续夹着她的手了，可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的手能感觉到男人皮肤下跳动的血脉，和独属于他的触感和温度。 　　卫依努力地让思绪不要落在自己的手上，她抬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天花板，认真的模样却仿佛在观赏什么世界名画。 　　看到她动作的法医，停顿了一分钟后，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天花板。 　　他也有些好奇，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怎么会这样专注。 　　屋子里面一共三个人，其中两个人都在抬头看向天花板。 　　池怀渊却还在认真地和电话那边的郁春燕说着话。 　　“你和王石头现在看了几个案发现场了？” 　　“还在第一个案发现场，家里真的不小，东西也不少，我们在配合现场处理人员进行地毯式搜寻。” 　　“我知道了，死者尸体这边没有什么太多的信息，我一会儿带着卫依去找你们。” 　　“好的。” 　　说完了这句话以后，那边郁春燕便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发出了一声电子提示音，惊醒了正在神游的卫依。 　　她下意识地缩回了手，看了一眼垂眸重新专注在死者身上的池怀渊，忍不住心里好奇，刚才池怀渊和郁春燕究竟说了什么。 　　完了，她刚才一直在神游，完全没有听到他们两个之间说了什么。 　　要是问池怀渊的话，他岂不是就要知道她一直在发呆？ 　　卫依虽然心里好奇，但还是忍住了想要问问题的冲动。 　　三十分钟后，在池怀渊细致地将四位死者都检查一遍后，他洗干净了手，从旁边的衣架上拿起了刚才脱在那边的大衣。 　　“走吧。” 　　卫依虽然心里不知道什么意思，但还是努力地跟上了脚步。 　　“走吧！” 　　她拿起了外套，快步跟在了池怀渊的身后。 　　池怀渊走了两步，忽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她，眸中有笑意。 　　“其实你不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吧，刚才你没有听我和郁春燕究竟说了什么。” 　　卫依仅仅努力地想说辞想了三十秒钟，可看着他茶色的眸子，大脑便自动地变成了空白，最后她只好放弃地叹了一口气。 　　“好吧，我要承认，我不知道。” 　　池怀渊轻笑一声，“那就跟紧我吧。” 　　即使是最后，他也没有和卫依说两个人究竟会去哪里。 　　可什么也不知道的卫依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像是池怀渊说的，快步跟上他的脚步。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来到了木昂市的祥云小区，小区的定位是中高档小区，一平米的均价在三万左右。 　　等到来到了门口，看到房子里面的时候，站在池怀渊身后的卫依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怪不得这么久，郁姐和王石头还没有从他们家离开，这也太大了吧。” 　　二百平左右的大平层，精装修，能看得出，这一家品味不错。 　　池怀渊看了一眼房子，眼底划过一抹沉思。 　　他和卫依换上了鞋套和手套，进入了第第一间命案现场。 　　“这里就是三天前遇难的一家四口的房子，房主的名字叫做甘正成。”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卫依瞬间便对上了号。 　　刚才在法医工作室看到的躺在工作台上，颜色苍白的男人，便是这个家庭的男主人。 　　死者的尸体已经运走，客厅上则有发现的时候，死者所在的位置标记。 　　只见三个人的标记在沙发的前面，看着像是紧靠在一起的姿势。 　　另外则有一个小而细长的白色描边框，远离这紧靠在一起的三人。 　　郁春燕道：“当时发现的时候，父亲母亲和儿子，正紧紧地抱在一起，而女儿的尸体则被发现平躺在那个角落里，和父母以及小儿子的挣扎不同的是，这一家的女儿，显然是经过了精心摆设，头发和裙子都没有任何乱七八糟的地方，甚至头发还经过了精心梳理。” 　　卫依拿出了随身的笔记本，在上面记录下来这一关键证据。 　　她跟着池怀渊，跟在郁春燕的身后，继续观察着已经找到的命案现场细节。 　　“父母的房间，也就是主卧，并在衣橱上面的杂物里面，发现了病残儿鉴定证明，洗手间里有排卵试纸和验孕棒，要我说，我猜他们应该是想要另一个孩子。” 　　“在女儿的房间里，发现了很多破碎的布条，我猜测应该是在凶手撕扯女孩的衣服的时候，多出来的这些布条。” 　　郁春燕耸了耸肩，她想起了之前给池怀渊打的那一通电话，忍不住问道。 　　“你确定那女孩没有任何的残疾是吧。” 　　“嗯。” 　　池怀渊不知道为什么郁春燕再次问了一遍这个问题，然而还是回答道。 　　“没什么，因为我们在女儿的房间，发现了一副拐杖，再加上那个病残儿的鉴定证明，我本来还以为她的腿有什么问题呢。” 　　“拐杖？” 第118章 不对劲的 　　池怀渊从口袋里面翻出了刚才法医给他的名片。 　　按照上面的电话拨打了过去。 　　电话刚接通，他打了声招呼，便问道：“再检查一遍一家四口里面的女儿，她的左腿上是不是有骨折过的痕迹？” 　　郁春燕忍不住挑眉，她下意识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左腿？ 　　她的问题还没有问完，下一瞬间，自己却想通了。 　　“哦！” 　　她露出了恍然大悟的微笑。 　　池怀渊懂了，郁春燕也懂了，但是卫依却还是不懂，她好奇地看着郁春燕问道：“你在说什么？为什么你们就知道这孩子伤在了左腿上？” 　　那拐杖就放在角落里面，上面可不分方向的，又是怎么知道，是给左手用的呢？ 　　郁春燕用手指了一下放在书桌下面的棉拖鞋。 　　“这个拖鞋应该是不久前刚买的，不会超过半年，其中左脚的凹陷痕迹显然不如右脚，那是因为在左腿打石膏的时候，没办法穿正常的鞋，所以左脚的凹陷才会比右脚的凹陷浅。” 　　就在郁春燕给卫依解答的时候，法医那边也结束了检查。 　　“是的，左腿和左脚都有曾经骨折的痕迹，看样子，看样子，反复发作，留下了很多增生组织，估计是病情反复，应该是在养伤的时候，再次伤过。” 　　“谢谢。” 　　池怀渊得到了答案以后，便挂断了电话。 　　从女孩的房间走出来以后，郁春燕带着两个人来到了厨房。 　　卫依环视了一圈，看到的是一个整洁的厨房，所有的东西都有条理地摆放在了一起，锅子也整齐地摞在一旁。 　　“在这里，在所有的光洁面上，我们都没有发现任何的指纹，甚至连冰箱里面，我们都检查过了，没有任何的指纹，就连死者的指纹都没有，凶手应该是将厨房彻底打扫过了。” 　　卫依环视着整间厨房，听到冰箱两个字，随手打开了冰箱看了一眼。 　　让人惊讶的是，冰箱里面的东西也井井有条，饮料和有商标的东西，都整齐地排列在了一起，吃的也归纳好了。 　　便宜的放在一层，昂贵的放在另一层，中间则是没有那么昂贵的，也没有那么便宜的。 　　卫依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根据吃的价钱分类的，主要里面的食材差别实在很明显，所以卫依才能一眼便注意到。 　　“煤气罐完全空了，一氧化碳中毒便是这样来的。” 　　郁春燕打开了放置煤气罐的柜门，随手摇了摇煤气罐，轻飘飘的，里面确实什么都没有了。 　　“我们想的是，凶手清理厨房的原因，便是因为他为了打开一氧化碳，估计是不慎粘上了指纹，所以凶手才会将厨房完整地打扫了一遍，因为怕留下指纹证据。” 　　女儿的房间旁边就是厨房，众人从厨房离开的时候，便来到了厨房旁边的游戏室。 　　“有钱人真是太猛了，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游戏室这种东西的。” 　　进入游戏室的时候，郁春燕看着宽敞的游戏室，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王石头正蹲在一堆玩具旁边，检查着有没有指纹残留。 　　听到三个人进门的声音，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随即便低头继续检查手里面的玩具了。 　　“之前王轩王队长不是说凶手很可能是恋童癖吗，我觉得应该差不多，女孩的房间里面还有撕碎的衣服碎片。所以特别让王石头过来将所有的玩具都排查一遍，恋童癖竟然会用和孩子玩玩具这样的过程获取孩子的信任。” 　　“所有的玩具都被清理了。” 　　王石头忽然在一旁说道。 　　他仍旧低着头，即使知道了这一点，也想着万一有什么漏网之鱼什么的，专心地排查着玩具柜里面的玩具。 　　“这些玩具上，同样没有任何的指纹。” 　　听到王石头的答案，卫依忍不住有些头疼了起来。 　　找不到任何指纹和找不到凶手的指纹是完全不一样的。 　　凶手如果不想留下指纹的话，有很多种方法，然而能让这些细碎的东西上，留不下任何指纹的话，唯一的可能便是凶手在作案以后，将这些玩具逐一清理。 　　“厨房也被完全地清理了，玩具柜里面的玩具也被完全地清理了。” 　　卫依忽然想到了之前报告上面的细节，她记录在了本子上，翻开了本子，找到了之前记录下来的问题。 　　“报告里面不是说吗，发现现场的人，完全没有闻到煤气的味道，而且窗户什么的也有打开的痕迹，显示凶手很可能在放煤气毒死三人以后，重新回来了，将屋子里面的煤气散了个干净以后……” 　　卫依抬眸看向了池怀渊，她的眼底满是疑惑，“将煤气散去以后，将整个屋子都打扫了一遍？” 　　池怀渊沉吟片刻，缓缓地说道：“此案的凶手，很大的可能患有强迫症，一会儿去第二个命案现场的时候记得检查一下，看现场是否被完全打扫过。” 　　众人点头称是。 　　紧接着，便来到了男孩的房间。 　　男孩的房间是除了主卧以外最大的房间，因为年龄小的原因，房间里面的色彩显然要比女孩房间里面的色彩多了很多。 　　“这边倒是没有什么痕迹，同样所有的指纹被打扫了，衣橱里面的衣服都是好好的，没有被撕扯的痕迹，如果对方是个恋童癖的话，目标应该很专一，是那个女孩，而不是弟弟。” 　　卫依摸了摸弟弟床上的床单，是触感极好的真丝床单，她有些疑惑地问道：“这么小的孩子，用真丝床单吗？” 　　郁春燕看了一眼，她耸了耸肩膀道：“父母的房间也有很多真丝床单，这应该是父母的床单，无意间换到了男孩的床上吧。” 　　床头柜上摆着照片，是男孩不同阶段的照片，还有父母和男孩合照的照片。 　　相框也是精心挑选过的，是那种男孩最喜欢的卡通相框，上面有超级英雄的卡通图案。 　　太多的线索，在卫依的脑海里横冲直撞，她屈起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小脑袋瓜。 　　她只听到池怀渊沉声道：“不对，有些地方不对劲。” 第119章 不对再猜 　　“不对，有什么事情不对。” 　　池怀渊低声道。 　　他从房间出来，站在了门口，环视着整个房间。 　　房间的门都被敞开，他的脑海里仿佛出现了一个房间的格局图，每一个房间里面，都存在着相应的线索。 　　他的脑海里面隐隐地浮现了一个猜测，然而刚才只是听着郁春燕讲述的搜出来的证据。 　　池怀渊需要亲自在房间里面寻找，寻找着所有能找到的证据。 　　任何凶手的疏漏，都将是带领他们找到真凶的线索。 　　池怀渊已经开始拿起了采证用的工具，开始地毯式地搜寻了起来。 　　郁春燕和卫依对视了一眼。 　　“他刚才说不对，究竟是哪里不对？” 　　郁春燕挑眉说道，她问的是同样一脸懵懂的卫依。 　　卫依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思维跟不上池怀渊的感觉。 　　但是卫依同意池怀渊的一点。 　　犯罪现场只有亲自搜寻过，才能激发出灵感。 　　她也跟在了池怀渊的身后，一寸接着一寸地在房间里面寻找着，寻找着所有没有被覆盖的地方，寻找着凶手的遗漏，同样也是现场工作人员的遗漏。 　　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池怀渊看向了旁边正在搜查证据的卫依。 　　她正站在椅子上，看着橱柜里面的一切。 　　卫依的长发此时被用皮筋扎起，站在椅子上的她，即使是池怀渊的高度，也只能仰望她。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卫依白皙的侧脸，和她专注的时候，会微微嘟起的嘴唇，她无意间用力，池怀渊的目光落在她天生粉色的唇瓣上。 　　轻笑了一声。 　　“我找到了关键线索，在冰箱里面。” 　　听到池怀渊的声音，卫依转身看他。 　　她仿佛已经习惯了池怀渊说话只会说一半，曾经两个人合作调查的时候，他便会这样说话留一半，剩下的一半，则需要她自己亲自调查寻找。 　　卫依从凳子上面跳了下来，来到了冰箱前，打开了冰箱。 　　她的右手扶在冰箱开着的门上，垂眸看着冰箱里面的一切。 　　卫依专注地观察着冰箱里面的东西。 　　和一个小时前她看到的冰箱，里面的内容物是一样的。 　　究竟是什么，什么能被池怀渊称为关键性的线索？ 　　卫依认真地看着冰箱，里面有冷气朝着外面喷洒，寒气攀上了她的脸颊。 　　“看出来了吗？” 　　池怀渊像是在逗小猫咪一般，低声轻笑。 　　卫依这才发觉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是否有些太近了些，她侧头看去，额头差点和他的下巴撞在一起。 　　吓得卫依倒退了一步，差一点扑进冰箱里面。 　　“你站的这样近做什么？” 　　她诧异地问道。 　　池怀渊的手就扶在她的手上面五厘米的距离，在她看向冰箱里面的过程中，池怀渊就一直站在她的身后，两个人的距离绝对有些近了，远远地超过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卫依自然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 　　池怀渊茶色的眸子看了一眼冰箱里面。 　　“我不想让我找到的证据，被你弄乱。” 　　他的声音听不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倒是显得她有些过度敏感了似的。 　　卫依正想着该如何解释的时候，她忽然看到了身边的袋子，也就是冰箱里面的袋子上面，标着一个手写的便签。 　　便签上面有简单的花的简笔画。 　　这便签十分简单，上面连任何的字都没有。 　　卫依知道有的人会在冰箱里面的食物上标记究竟是什么时候买回来的，以防在食物变质前，没有处理掉。 　　但那样的便签上，一般都会标记着日期，而不是图案。 　　卫依奇怪地看了那简笔画的花一眼，有了目标，便翻开了所有冰箱里面的食物，只要是有包装的食物，上面都用便签标记着。 　　有的食物上面标记的是花朵的图案，有的食物上面标记的则是闪电的简笔画，还有一种图案是简单的对勾。 　　冰箱里面的便签上面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图案？ 　　花朵，闪电，和对勾，三种完全和食物没有关联的图案。 　　卫依不明所以，她看着被翻出来的三种图案，陷入了沉思。 　　她轻轻地皱着眉头，手刚想抬起啃指甲的时候，想起池怀渊还在身边，刚抬到半空中的手，停顿了两秒钟以后，最终放下了。 　　池怀渊注意到了卫依的动作，他轻笑一声，没有揭穿。 　　卫依将三种食物分层摆放，发现可移动的并没有多少，第一层放的都是标记着闪电图案的食物。 　　第二层放着的则是对勾图案的食物。 　　第三层放着的，则是花朵图案的食物。 　　只有冰箱侧面的东西，需要简单的归纳整理，但大概的规律，和冰箱中间的分类是差不多的。 　　将所有相同图案的东西放到一起后，卫依便很快地看出来了规律。 　　标记闪电图案的食物，算是冰箱里面最昂贵的食材。 　　她看到有外国进口的昂贵的奶酪，还有电视里面总做广告，每一小瓶二十块钱的酸奶，就连蔬菜都是那种高消费的超市里面会出现的塑料袋包装的蔬菜，上面标记着有机自然的字样。 　　而标记着花朵的团，则是冰箱里面最便宜的食材。 　　蔬菜都是从街边买来的，乱七八糟地堆在了塑料袋里面，没有酸奶和奶酪，只有简单的牛奶。 　　食材不仅很少，而且能看出来，食材的腐败程度也要比其他的食物更甚。 　　这应该是冰箱里面最不新鲜的一批食物了。 　　卫依明白了。 　　她恍然大悟道：“这应该是他们家庭标记时间的方式吧，用花朵表明买的最早的，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去普通的超市购物的，买的东西都比较平价和简单。” 　　“用闪电表明的则是买的最晚的，东西都是最新鲜的，而且这一次一家人去的应该是高消费的那种超市，看东西都是昂贵的，进口的，就连蔬菜都是比较讲究的，纯天然的。” 　　而标记着对勾的东西，则正好处于这两种状态之间。 　　卫依觉得自己找到了正确答案，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有光，看向了池怀渊。 　　池怀渊轻笑一声，像是认同，可他的下一句话却是，“不对，再猜。” 第120章 陷入噩梦 　　竟然不对？ 　　卫依重新看向了冰箱，里面的东西仍然一点也不变，刚才改变冰箱里面的摆设的时候，她提前照了照片，猜的不对，只能将东西重新摆了回去。 　　刚刚摆好，卫依看着一点也没有变化的冰箱里面的陈设，忍不住哀愁地叹了一口气。 　　刚才的十多分钟，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一想到要重新开始，卫依就忍不住心累。 　　她悄悄回过头来，朝着看过来的池怀渊讨好地笑了下。 　　“有提示吗？” 　　她伸出了一根手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就一个。” 　　她站在冰箱和他之间，仰头看着他，正乖乖的笑。 　　池怀渊沉默了半晌，忽然露出了一个微笑来。 　　“提示……在门口的鞋柜里。” 　　门口的鞋柜？ 　　怎么忽然跑到了那边去。 　　卫依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她的手刚碰到池怀渊的手臂，池怀渊的手臂便放下了，给她让出了地方。 　　这让卫依的动作变得好像是特意摸了一下他的手臂似的。 　　她不好意思地看了池怀渊一眼。 　　好在池怀渊没有在意，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卫依离开了厨房，来到了门口的鞋柜。 　　在两个人刚进门的时候，是打开看了一眼的，本来以为鞋套会放在里面，可里面除了几双拖鞋以外，什么也没有。 　　卫依重新来到了鞋柜前，打开了鞋柜。 　　她看了两眼，终于发现了些问题。 　　卫依将其中的拖鞋拿出来，正拿在她手里的是一双粉色的拖鞋，根据两个孩子的身高和体型来看，是家里女儿的拖鞋。 　　在拖鞋的后脚跟，用一只油性笔不是很明显地标记着花朵的简笔画的图案。 　　卫依已经猜测到了答案，但还是拿起了旁边的拖鞋，在上面分别发现了各种各样的图案。 　　在男孩的拖鞋后面，发现的是闪电的图案。 　　在父母的拖鞋后面，发现的都是对勾的图案。 　　其余的拖鞋应该都是给客人用的，这些拖鞋都是放在鞋柜里面的备用拖鞋。 　　能看出来，父母的拖鞋应该已经用了一两年的时间，变旧了，放在这边。 　　而两个孩子的拖鞋，都是因为身高长起来，脚的大小自然也有变化，以前的拖鞋穿不了，只能放在鞋柜里。 　　“小花代表的是家里面的女孩，闪电代表的是家里面的男孩，对勾代表的则是父母……” 　　卫依虽然理解了这个暗藏的答案，但她还是没有想通，为什么家里面什么东西都要分的这昂泾渭分明。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来到了每个人的衣柜里面，看了一圈以后，看到了他们的衣服，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父母和儿子的衣服都是奢侈品牌，女儿的衣服则是小品牌，虽然说奢侈品牌的衣服质量也没有多好，但是女儿的衣服质量更不好，特别的廉价。 　　“重男轻女，这是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 　　卫依忽然又想到了之前在杂物间发现的那个病残儿鉴定，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难道……难道他们找人办下来了病残儿证明，只是为了再生一个儿子吗？” 　　池怀渊知道她的心里面已经有了答案，他没有回答卫依，重新将人带到了冰箱面前。 　　“还有一个细节。” 　　卫依注意到，池怀渊的视线，扫过了冰箱的最上面，放置饮料的地方。 　　饮料瓶的后面，隐约有些许粉末散落。 　　刚才怎么没有看到呢？ 　　卫依将饮料瓶推开，便看到了冰箱的最里面，池怀渊用显示指纹的粉扫出来的指纹。 　　那个指纹并不完整，只有半个，像是无意间碰到的。 　　卫依看到了那个指纹，她看了半晌，转身看向了池怀渊。 　　“你已经能给出侧写了是不是？” 　　“这只是第一个家庭，还有另一个家庭等着我们看。” 　　“那我们现在马上去。” 　　说着，卫依便快步离开了厨房。 　　池怀渊看着她的背影刚消失在厨房门口，外面便传来了招呼郁春燕和王石头的声音。 　　看着卫依干劲十足的状态，池怀渊轻笑一声，眸底有一抹光闪过。 　　承认吧，池怀渊。 　　这三年以来，你无比怀念和她并肩作战的日子。 　　卫依好像永远不灭的火焰，熊熊燃烧的时候，呆在周围的人都会感觉到力量和温暖。 　　他快步跟上了卫依的步伐，带着小队离开了这个案发现场。 　　在赶去下一个案发现场的时候，卫依在车上睡着了。 　　中间的路程有四十多分钟，每当办案的过程中，出现这样大块的时间的时候，卫依便会趁机会睡上一觉。 　　按照她的话来说，是让飞速旋转的大脑，进行暂时的休息，紧接着便会更好地旋转。 　　王石头开车，池怀渊坐在副驾驶。 　　卫依不知不觉地便靠在了郁春燕的肩膀上，陷入了沉眠中。 　　郁春燕知道卫依这个习惯，她甚至还帮着卫依整理了一下头发，防止她被头发扎醒。 　　起初，卫依安静地睡着。 　　车里面的其他三个人，好似有什么特别的默契，在卫依陷入睡眠的时间，他们三个人什么话也没有说，车厢内安静的只能听见互相的呼吸声。 　　三个人的脸上却没有半分不愿，都安静的很。 　　打破车厢里安静的氛围的，是卫依自己。 　　她忽然挣扎了两下，嘴里嘟囔了一些梦呓声，声音很小，但在安静的车厢内，却显得十分的明显。 　　池怀渊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郁春燕瞬间便明白了卫依现在的状态，三年前，出去办案子的时候，作为组里面唯二的两个女生，郁春燕和卫依经常睡在一间房间里。 　　所以她知道卫依有做噩梦这个毛病。 　　但让她有些意外的是，池怀渊第一时间竟然也反应了过来。 　　她有些奇怪地看了池怀渊一眼，然后伸出手，轻轻地将陷入噩梦中的卫依摇醒了。 　　卫依迷迷糊糊地醒来，她的手还在醒来的时候，轻轻地在身前的空气中抓了一下，像是在挽留什么人一样。 　　正在半梦半醒之际的时候，她听到郁春燕问了一句。 　　“又梦到了？” 　　卫依揉了揉太阳穴，满脸疲倦地回答道：“是啊，有梦到了……” 第121章 第二现场 　　池怀渊不用回头，便能在倒车镜里看到小姑娘困倦地揉着眼睛，卫依的长发随便地被拢到了一边儿，露出了她纤细白皙的脖颈。 　　卫依还没有回过神来，也许是最近这个同样是灭门的惨案，让她记忆深处一些深刻的记忆重新被激活。 　　刚刚的睡梦中，她仿佛再一次地回到了那闷热逼仄的柜子里，小心翼翼地蜷缩着，即使是流泪，也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任何声音来。 　　“记住，一会儿躲进柜子里面，千万不要说话，也不要发出任何的声音，这是妈妈和依依玩的一个小游戏，好不好？” 　　母亲温柔的声音仿佛还响彻在卫依的耳边，起初卫依以为这真的是个游戏，直到母亲浑身是血，倒在了柜子外面。 　　卫依透过柜子的缝隙看着外面，看着那个蒙面男人，将长长的刀从母亲的身体中抽出来，血液溅到了他的袖子。 　　男人只有一个人，却杀了她的父亲，还有她的母亲。 　　他好像知道有卫依的存在，在房间里面到处搜索着。 　　很快他便来到了衣橱外面，很多时候，他在房间里面搜寻的时候，卫依透过狭小的缝隙，看不到男人的踪迹。 　　只能听到他的脚步缓慢地接近，就在卫依屏住呼吸，眼泪流了满脸的时候，她看到了狭小的窄缝里，出现了一只眼睛，一只带着诡异笑意的眼睛。 　　在看到那只眼睛的时候，卫依仿佛都已经忘记了呼吸，在那一刻，卫依头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弱小，弱小到，只要那个男人想，杀死自己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简单。 　　卫依这一辈子也无法忘记那只眼睛，那只带着些阴诡笑意，带着一条细长血丝的眼睛。 　　那血丝，几乎蜿蜒到了他的瞳仁旁边，看上去十分的狰狞。 　　男人透过缝隙，看了她半晌，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他就这样离开了。 　　对的，离开了。 　　留下了满地的血迹和衣柜里面懵懂的孩子。 　　即使是后来过来调查的警官们都弄不明白，这人应该是想要灭门的，可究竟为什么，留下了年仅五岁的小卫依。 　　难道是因为在看到孩子的时候，忽然生出来了些恻隐之心？ 　　没有一个警官信。 　　看造成卫依父母死亡的伤口，这人出手极其专业，又快又狠，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 　　甚至在衣柜的门上发现了一个血手印，在手印上提取不到任何指纹，却能证明，有那么一瞬间，男人是想打开衣柜的。 　　卫依有些头痛地揉了揉额角。 　　车刚刚停稳在了第二处案发现场，下车的时候，郁春燕轻声问道。 　　“要不然你先回去休息吧，这边交给我们就好。” 　　卫依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没事，都过去多少年了啊。” 　　都过去多少年了，即使从未忘记过，但也影响不到她的心情了。 　　郁春燕这才放心地让卫依从车里出来，四人一同来到了第二处案发现场。 　　这里也是一处差不多的中高档小区，虽然没有第一处案发现场高档，但显然也能看出生活无忧的状态。 　　众人来到了案发的家庭，两个月前，一家四口的尸体被发现在这里。 　　同样的作案手法，父母和儿子被摆放在了一起，女儿则被远远地摆在旁边，衣服和头发都经过了精心的维护。 　　父母和儿子沉浸在绝望和惊恐中，女儿则好像睡去了一般宁静。 　　“煤气泄漏警报响了，物业派人来看，便发现了尸体。” 　　在现场调查的警官和前来的306小队讲解着关于这个案发现场的细节。 　　有的地方警局乐于和小队合作，会主动地将很多信息提供给小队。 　　有的地方警局则不喜欢和小队合作，以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不仅不会主动提供，甚至还会恶意地阻挠。 　　王轩王队长便是喜欢和小队合作的地方警官，就连邮件也是主动发给小队邮箱的。 　　在小队到达以前，许多人都已经被通知，在小队调查的时候，主动提供支持。 　　这边的家庭和上一个家庭相比，家里的面积小了些，而且因为曾经便地毯式地搜寻过，家里的所有角落都被翻遍了。 　　三室一厅的结构，分为父母的房间，女儿的房间，以及弟弟的房间。 　　弟弟的房间和父母的挨在一起，女儿的房间则在另一边，和厨房挨在一起。 　　在女儿的房间里面，同样有了些撕碎的布片，但这次并不多，所有在递一遍搜寻的时候，才没有引起警方的注意力。 　　在儿子的房间里，床上还有着轻微的凹陷，显然在悲剧发生之前，儿子应该还躺在这边，陷入梦乡中。 　　在第二案发现场逛了一圈后，卫依心里有了底，她看向了一旁的池怀渊。 　　她知道，池怀渊作为比她更先看出来的人，现在肯定能给出侧写。 　　“我想，我们能给出侧写了。” 　　卫依低声在郁春燕的耳边说道。 　　郁春燕拿起手机，打开了和王轩队长的联系界面，告诉了他这一消息。 　　一个小时以后，所有在调查此案的警察都或坐或站地在会议室中，看向黑板的方向。 　　alpha坐在了旁边，笔记本键盘放在了膝盖上，操作不断。 　　而卫依则站在黑板的前面，手里拿着粉笔，等待人齐的时候，发布小队可以给出的最新的侧写。 　　人齐以后，王轩给她了一个手势。 　　卫依看到那个手势，便说道：“经过了实地走访，我们可以给出犯罪凶手的侧写。”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王轩便弱弱地举手，先问道：“我能问一下吗，之前我不是给出了现在警局的侧写吗，和你们的侧写究竟差多少？” 　　卫依有些抱歉地看了他一眼，“不能说是百分之五十吧，只能说百分之百都不一样。” 　　在开这次会议之前，小队开过内部会议，统一所有人的观点，进行最后的整合。 　　郁春燕先从最大的错误讲起，“首先，这个凶手，并不是一个恋童癖。” 　　“大家想没想过，恋童癖大多数都是什么样的人？” 第122章 凶手为女 　　“一般来说，恋童癖喜欢孩子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因为一些心理原因，他们认为孩子是这世界上最纯洁的存在，并对他们产生了性吸引。其次，便是因为孩子力量很小，比大人更好得手，很多人在不敢对大人宣泄欲望的时候，便会对孩子下手。” 　　“这样的特质让恋童癖具有差不多的特质，便是并不是暴力控制狂，即使控制，他们也会选择谆谆诱导的方式。” 　　郁春燕指着黑板上早已经贴上的受害者的照片，这是两个家庭。 　　“恋童癖其实有很多，但是选择犯罪的则少之又少，更少的，是选择一整个家庭来犯罪。” 　　听着她讲解的警官，一开始从疑惑的表情，渐渐地变成了了然。 　　“父母的存在，总是会产生抵抗和反抗，这让猥亵的难度变高很多。” 　　“而且在尸检的过程中，我们没有发现任何猥亵的痕迹，所以可以排除，犯罪凶手并不是恋童癖。” 　　郁春燕说到这里的时候，有警官举起了手，问道：“所以犯罪凶手的目标是一家四口还是这个女孩？” 　　旁边有一个警官也举手问道：“听你这样说，犯罪凶手的目标像是一家四口这个家庭整体，可是上一次你们来的时候，说过，只要凶手予以特别关注的，很可能是目标，这个案子里面，女孩符合你们的条件，她们的年龄和长相都差不多，如果犯罪凶手有一个偏好类型的话，肯定是女孩这样的偏好类型。” 　　郁春燕耐心地听完了两个人的问题，回到道：“经过讨论，我们认为，能触动犯罪凶手的，不仅有女孩，还有一家四口这个关键性地方。” 　　“因为我们怀疑，这个犯罪者，她将女孩作为自己的投射，而一家四口，则是她的原生家庭。” 　　听到这里，又有一个警官发出了质疑。 　　“之前不是说，犯罪者是个男人吗？因为他能以一己之力，控制住一家四口，现在怎么又说她将女孩作为自己的投射，既然这样的话，那犯罪者是个女人，她又是怎么控制住一家四口的呢？。” 　　卫依上前，直接将手里的一张照片贴在了黑板上。 　　“这是我们在最近的凶案现场冰箱里面发现的指纹，这指纹相较于男人的指纹略小，应该是女人的指纹。” 　　她贴出了这张指纹以后，紧接着便贴出了下一张照片。 　　“这是现场发现的指纹总数，大家注意，是总数，两个案发现场加起来，发现的却不足二十枚指纹，这说明犯罪者在犯罪以后，重返现场进行过全面的打扫，一般来说，能这样细致，几乎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的打扫方式，也能证明这是一位女性。” 　　卫依正在讲解着，便看到了池怀渊已经坐在了alpha身边，低声和他说着什么。 　　在之前的内部会议中，池怀渊已经将自己的所有想法都和两个人说了，所有发言的时候，他只负责在旁边听，并不会亲自发言。 　　卫依咬了下嘴唇，牙印在嘴唇上留下了痕迹，她整理了一下因为看到池怀渊后有些乱掉的思绪，紧接着便说道。 　　“在进行现场调查的时候，我们发现，犯罪者选择的这两个家庭，都是重男轻女思想很严重的家庭，在最近发生命案的家庭里，即使是冰箱里面的食物都分成了三六九等，让女儿吃便宜的食物，而儿子则可以吃最昂贵最新鲜的食物。” 　　“日用品也完全是两个档次，女儿用的都是一般的东西，然而男孩子用的都是奢侈品或是精品。” 　　“即使在父母的房间里面，留下的照片和纪念品也都是男孩的，他们一点也不待见女儿，这才没有留下任何的照片。” 　　随着卫依的讲解，她将现场的照片贴在了黑板上，有的警官走上前细看，看到的现场照片，确实如同卫依所说的。 　　其中有女警官忍不住感叹道：“这都已经是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重男轻女的家庭存在呢？” 　　“不过这些家庭应该也不会特别过分吧，毕竟每一个家庭中，都有男孩的存在。” 　　有的重男轻女家庭在没有男孩的情况下，会将这样的结果怪在女儿的头上，即使是亲生女儿，父母对女儿的态度，冷漠又残忍。 　　卫依继续说着，在犯罪现场找到的证据，“在最近的命案现场，有一间游戏房间，里面的游戏和玩具都是男孩的玩具，甚至家庭还有想要另外一胎的打算，在大女儿身体健康的情况下，他们甚至都通过了不正当的途径，申办了病残儿鉴定，这样的话，他们就有理由要三胎了。” 　　卫依将命案现场发现的一切，都缓缓地道来。 　　警官们听到以后，纷纷在本子上面记着关键性的证据。 　　其实证据交代到这里，很多经验丰富的警官已经可以根据直觉给出侧写了。 　　但这个时候，郁春燕则将小队的侧写说了出来。 　　“我们要寻找的凶手，女性，从小生活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她的性格很要强，却也很好相处，智商颇高，能在不用暴力的情况下，控制住一家四口。她的年龄应该在二十五岁到四十岁中间，为青中年女性，洁癖，有强迫症。” 　　“至于她的职业。” 　　郁春燕环视了一圈在座的警官们，她忽然抛出了一个问题来。 　　“大家有没有发现，凶手究竟是何种条件下，找到条件符合的家庭，因为重男轻女可不是写在脸上，凶手不可能在第一眼便选择，她必须要一定时间的相处。” 　　坐在左边的一位男性警官是第一个提出猜测的，“可以对照两个家庭父母的工作，看有没有重叠的地方。” 　　“托儿所的老师呢？老师应该能轻松地推测出家庭的性质来。” 　　“能不能是他们的邻居，看看附近有没有最近搬家的住户。” 　　警官们纷纷提出了自己的猜测，最后，一个性格有些温软的男性警官有些迟疑地举起了手来，小声地回答道：“能不能是家政系统里面的人……每一周帮忙清理家里的话，应该能熟知这家庭的性质吧。” 第123章 不能警告 　　“家政。” 　　郁春燕将那个人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紧接着，郁春燕表示认同道：“我们也是这样想的，能让一家四口不设防地相处的，并最终接受她的控制的，还能在事发以后，详尽无遗地打扫整间屋子的，应该只有家政了。” 　　“而且，能从这两家的房子看出来，他们平时应该都有请家政清扫家庭的习惯。” 　　虽然台下警官没有一个人问，但是卫依还是在郁春燕的话以后接了下去。 　　“因为这两个家庭的家长工作属性都属于很忙，需要的时间很多的，房间却仍然可以保持整洁干净，并且能从角落里面常用到的清扫工具看出来，这种打扫并不是偶尔的，而是长时间的，比较稳定的。” 　　她的话音刚落，alpha便快速地开口道：“我已经在附近所有可能的家政公司查了两个家庭的雇佣历史，没有任何的雇佣历史，说明他们两个家庭找的都不是正规的家政公司。” 　　他的语速很快，仿佛有什么人在后面追赶一样，所有的警官都需要用心去听他究竟在说些什么，生怕一点没有听到，便错过了一大片。 　　“之后我又在网络上搜寻了些不正规的家政公司，那些只会在网上打广告，没有正式公司的，一共找到了七十三家，现在联络方式都已经发送到了大家的手机上。” 　　alpha说到这里，便停顿住了。 　　他停顿的时间有些令人出乎意料，像是一个急刹车。 　　几乎所有的警官都没有反应过来，还看着alpha等他接着讲。 　　然而alpha已经重新低下头去，睫毛在脸上落下了亮片小小的阴影，是在告诉其他人，他的发言已经结束。 　　卫依轻咳一声，看到下面警官们有些愣住的表情，连忙将话题带走。 　　“大家应该都记得我刚才给出的侧写，可以拿着侧写，联系每一个家政机构，让熟悉员工的工作人员指认，发现任何符合所有特征的，马上联系警局这边。” 　　说完以后，卫依看向了旁边正在安静听着的池怀渊。 　　“有什么想要补充的吗？” 　　她轻声问道。 　　众人的目光便随着她的话以及她的目光，落在了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的男人身上。 　　只见男人斜靠在椅子上，骨节分明十分漂亮的手正搭在椅子边儿上，因为卫依的问话，男人正抬头看她，他微扬着下巴，额前的碎发遮掩了些许男人的目光，能清晰看到的，只有他优秀的鼻梁和显眼的轮廓。 　　“嗯。” 　　男人低低地发出了一个声节，低沉的像是远山的暮钟。 　　警官们看他的目光更加灼热了，并不是因为他的长相，为的是他口中要补充的事项。 　　池怀渊慢吞吞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来到了卫依的身边，与她并肩站在了黑板前面。 　　“一会儿请警局的发言人不要召开记者会，和大众报告我们现在的查案线索。” 　　池怀渊话音刚落，下面有警官便发出了自己的质疑。 　　“对不起，池医生，也许你不了解我们办案的流程，既然现在凶手还在外面，我们必须要对民众发出警告，一旦有可疑人员，警局便能第一时间出警抓捕。” 　　池怀渊轻轻的唔了一声。 　　他没有反驳警官的话，直接从桌子旁边，翻出来了一张储存室的照片来。 　　储存室在厨房的旁边，其实也算不上一间独立的房间，像是衣橱一样，人是可以走进去的。 　　周围都是各种各样的零食和日用品。 　　这个时候，alpha直接连通了会议室里面的投影屏，灯也被他关掉了，储存室内部的照片此时投影在了投影屏上，放大了无数倍，还特别的清晰。 　　有的警官发现了图片里面的破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有的警官没有发现里面的破绽，皱着眉看着一张平平无奇的图片，认真思索着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池怀渊看了一眼现场的所有警官的表情，他们在想什么，池怀渊看一眼便明白了。 　　“好了，明白的给不明白的讲一下就好。” 　　说着，池怀渊便要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卫依眼看着他竟然就要扔下这一烂摊子回去，生怕警官们有人是觉得小队过来协助是过来划水的，连忙先解释道：“这间储藏室，里面的东西我们可以看到，这个家庭在每一周都会雷打不动地去超市购物，三天前他们遇害，可是储存室里面的东西，最后的日期则是三周前。我们打电话问过那一间超市，毕竟属于中高档消费的超市，每一天货架上的东西都是新鲜的日期，特别是最近比较畅销的一款饼干，每天都会在七点以前被卖到断货。” 　　“所以说……” 　　卫依还没有说话，下面的警官便已经有人打断了她。 　　“凶手在杀死受害者家庭之前，她已经和受害者家庭共同生活了两三个星期了，将近半个月。” 　　“是的。” 　　卫依朝着alpha摆了摆手，让alpha将证据投到屏幕上去。 　　“我们和受害者家庭的工作的公司和学校都联系过了，有的人辞职了，有的人则请假，学校更是请假了一个月。” 　　卫依顿了顿，她稍微的喘了一口气以后，将忧虑说了出来，“所有，如果先向大众提出警告的话，那凶手也有很大的可能会看到，她或许已经选择了下一组家庭，如果用媒体先将信息发布出去，她可能会提前出手，甚至提前杀害已经选择的受害者家庭！” 　　在下面坐着的那个，刚才问出来为什么不能提前通知大众的警官已经懂了，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 　　同一时间，在距离警察局不远处的一处高档小区里，门铃响起。 　　女主人抱着一个软绵绵的小婴儿，身心俱疲的模样，在监控里面看了一眼，想也没想地便开了门。 　　“你终于来了，刚才他把游戏垫那块弄脏了，到时候你记得去收拾一下。” 　　进来的女人正在脱外套，回答了一声。 　　这个时候忽然有一个不高的女孩跑了过来，抱住了来人的大腿，撒了一会儿娇。 　　长相平凡的女人宠溺地拍了拍女孩的头顶，再抬头的时候，看向被女主人抱在怀里面的小男孩的眼神都是冷的…… 第124章 队员打赌 　　关于这个案子，还有很多疑点没有解决。 　　一个弱女子，究竟如何控制一家四口长达半个月的时间的？ 　　这是现在最大的，尚未解决的疑点。 　　警局已经开始和这些没有成立公司的家政接触了，这样家政的特点便是手下的员工少，甚至有的是一个家庭自己人营业的。 　　没有特别的规章制度，大多数连员工的信息都没有备份，只要看起来是个好人，能干活就行。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警局终于问完了其中一半。 　　然而还有一半。 　　而小队成员的节奏也缓缓地慢了下来。 　　根据之前的规律，第一次行凶和第二次行凶之间间隔了两个月，最后半个月开始挟持，进入了对方的家庭。 　　简略地算了算，距离上一次命案，已经过去了一周多一点，不满两周。 　　如果根据上次的频率，他们还有至少一周的时间。 　　即使凶手立刻进入下一个家庭，她也会等满半个月的共同生活时间，才会动手。 　　其实一开始，卫依好奇过。 　　既然知道外面有警察在追查，难道凶手不会快速结束吗？ 　　三年前，她问池怀渊这个问题以后，池怀渊便翻出了一摞资料，涵盖全世界以及近一百年的时间。 　　所有的案例都能显示出来，像是这样的仪式型的连环杀手，他们的关注点并不在杀人，而在于仪式。 　　没有任何东西会阻止他们有条理地进行自己的仪式，即使是即将悬在脖颈上的绞刑都无法阻止。 　　经过两天的时间，还是没有什么额外的线索，卫依决定去犯罪现场看一圈，现场指不定能激发出她什么灵感也说不定。 　　问了小队成员，郁春燕最先举起了手来，“我可以和你去。” 　　卫依点了点头，郁春燕刚从位置上站起身来，准备跟上卫依的时候。 　　靠在旁边的池怀渊淡淡地开口了。 　　他说道：“郁春燕，你和王石头去最先发现的那个犯罪现场去，卫依……就和我一起，去最新的那一处犯罪现场吧。” 　　郁春燕的脚步顿住了，唇角隐过了一层笑意。 　　“我知道了。” 　　有的时候，习惯会变得很可怕。 　　到了后来，卫依经常想，如果她不是习惯和池怀渊一起行动的话，这个时候的自己，是否就能看出池怀渊对自己的心思已经产生了变化？ 　　可是人生不是倒着活的，未来的卫依无法左右如今卫依的决定。 　　“那就走吧。” 　　她没有觉得任何不对，早已经习惯了她和池怀渊一起活动。 　　等到两个人离开了特设给小队成员的办公室里，周洋有些好奇地跑到了门边，一直看着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进了电梯以后，他快速地跑回了工作室，兴奋地问道。 　　“我们来打赌吧！” 　　alpha掀起眼皮看了周洋一眼，兴致缺缺的模样。 　　王石头正举着手里的杠铃，稍微停顿了一秒钟。 　　郁春燕是最兴奋的，也是最捧场的。 　　“你说，赌什么！” 　　她拍了下桌子，吓了alpha一跳，淡漠的眸子里闪过了一抹责怪，看向了正兴奋着的郁春燕。 　　郁春燕直接伸手揉乱了alpha的头发，不在意地等着周洋说话。 　　周洋嘿嘿地笑了两声，紧接着便说道：“我们就赌……池怀渊和卫依究竟什么时候在一起怎么样？” 　　郁春燕眼底的兴趣更浓厚了，这回，就连王石头都抬头看了周洋一眼。 　　郁春燕谨慎地问道：“在一起的定义是什么？告白，还是两个人确定关系，或是结婚？” 　　周洋翻了个白眼道：“当然是确定关系，你想的也太长远了吧，怎么不赌他们两个的第一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郁春燕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其实也不是不行。” 　　周洋干咳了一声，“那些都还早，第一条，就我刚才说的第一条，你赌不赌？” 　　“赌注是什么？” 　　周洋又听到一个问题，下意识地便说出了一句，“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啊？ 　　他的话还没有问完，说到半截，忽然反应了过来，刚才说话的并不是郁春燕，而是alpha。 　　周洋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赌钱不太好，这样吧，只要谁猜测的时间，越靠近他们两个在一起的实际时间，输了的人就要叫赢的人一年的爸爸。” 　　如果让外人听见了，肯定要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群人聚在一起，竟然只为了这样幼稚的赌注。 　　然而四个人却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有多么的幼稚，纷纷说道。 　　“成交！” 　　“成家！” 　　“成交！” 　　“加一！” 　　在这之后，王石头是第一个说话的。 　　“我赌三个月的时间。” 　　听到王石头的答案，郁春燕轻笑一声，“三个月的时间太久了，我赌一个月的时间。” 　　alpha沉默了良久，简洁地说道：“半年的时间。” 　　周洋笑了声，“你们都低估了池怀渊那个sao东西，我猜后天。” 　　- 　　另一边的池怀渊和卫依已经到了犯罪现场。 　　他们根本不知道，队员们此时在做无聊又幼稚的打赌。 　　池怀渊正坐在沙发上，他的腿随意地交叠在了一起，延伸出去，在他鞋套落下的旁边，便是发现现场的时候，标记尸体的白色标识。 　　他却仿佛一点也不忌惮似的，姿态极其放松，他的手随意地搭在了沙发的扶手上，手指隔着塑料手套，缓缓地摩挲着沙发上凸起的材质纹路。 　　卫依则在屋子间转来转去，转了半晌，她忽然转身看向正坐在沙发上的池怀渊。 　　“你就不想在房间里面找找线索吗？” 　　每当卫依路过客厅的时候，总是能看到这位哥们坐在沙发上，好像这里是什么度假胜地一样。 　　“不是有你吗？” 　　池怀渊轻笑开口，眼睛微微眯起，惬意的很。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语气让卫依莫名地想到了一个场景。 　　自己好像是警犬一样在屋子里面转来转去找线索，而池怀渊……则像是她的主人，等待着她从哪里给他翻出来一块之前藏起来的骨头。 　　卫依站在原地，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想象恶俗到了，她搓了搓手臂，不再搭理池怀渊。 　　池怀渊看着说话说到一半，忽然转身离开的卫依，满脸问号。 　　池怀渊：？？？ 第125章 给她按摩 　　卫依被自己的脑海里面乱七八糟的想法吓到了，她连忙在沙发上坐下。 　　她和池怀渊守着沙发的两边。 　　其实卫依也不是故意和池怀渊坐的那么远的，她为的是另一边有脚踏的沙发，她可以斜靠在靠背上，脚也抬起来交叠。 　　卫依靠在沙发里面以后，便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 　　究竟是哪里漏掉了，怎么想就是想不到啊。 　　卫依大脑显然是运转过度，脑仁疼。 　　池怀渊不知道什么时候挪了点位置，靠了过来。 　　“怎么，脑袋疼？” 　　池怀渊的声音在卫依的身边响起，卫依掀开眼皮朝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发现池怀渊就坐在她的身边，和她之间的距离虽然近，但却不会让人觉得亲密。 　　“是啊，想的太多，头疼。” 　　后面的靠背高度很奇怪，又不能托住她的脖子，又不是特别矮可以躺下的那种。 　　卫依只好重新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稍微往上挪了点。 　　紧接着便后仰，让沙发背托住了她的颈窝，她的脑袋则枕在柔软的靠垫上。 　　从池怀渊的角度看，她的颈椎向后弯成了一个九十度，眼睛紧闭着，明亮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 　　卫依的性格一直这样，要是什么东西没有想明白，睡觉都睡不踏实。 　　她的脸色不怎么好，一看便知道，昨天肯定又没有怎么睡好。 　　男人紧抿着嘴唇，从沙发上起身。 　　卫依能感觉到旁边的位置忽然少了重量，以为这位少爷终于起身准备搜证了，便闭着眼睛开口道：“几个卧室我都看完了，厕所和厨房还……”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感觉到了正在按摩太阳穴的手被男人微凉的手捏紧了她的手腕，放到了旁边去。 　　卫依倏然睁开眼睛，便看到了池怀渊……方向不怎么对的俊脸。 　　骤然睁开眼睛，无数光线涌入眼中，卫依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以后，这才坐起身来，转身看了一眼站在她的背后，也正是沙发的背后的池怀渊，有些茫然地问道。 　　“你怎么忽然站到那边去了？” 　　“你头疼的话，按太阳穴是缓解不了什么的。” 　　池怀渊声音淡淡地开口。 　　他直接将卫依的脑袋……拿了过来？ 　　虽然这个拿字用的有些奇怪。 　　但卫依感觉便是这样。 　　他一只手扶住她的脑袋顶，一只手则拖住了她的下巴，让她重新靠在了沙发的靠背上。 　　说实话，如果不是她的脑袋还连着她的脖子的话，池怀渊这个动作，就是把她的人头拿过去。 　　卫依还沉浸在他上一个动作的时候，池怀渊直接推了推她的脑后，卫依便自觉低头。 　　紧接着便感觉到池怀渊的两个大拇指，按在了她的后脖颈和后脑交接处的两根筋上，其余的手指，为了稳固那两个大拇指，便扶在了卫依的后脑勺，插进了她的发丝间。 　　卫依第一个反应竟然是。 　　还好今天洗头了。 　　紧接着便感觉到了后脖颈传来又酸又胀的感觉。 　　“嗯……” 　　卫依皱着眉头刚喊出声之后， 奇 书 网 w w w . qi s u w a n g . c o m 池怀渊的力气却忽然松掉了。 　　伴随着他力气的松掉，一股轻松感忽然冒了出来。 　　于是卫依后半段的叫声便有些变了音调。 　　说来也有点尴尬，前一段叫声不带任何颜色，后一段叫声也不带任何的颜色。 　　可是当两段叫声连到一起以后，莫名其妙的，就染上了些许颜色。 　　卫依僵住了，正想按第二下的池怀渊也僵住了。 　　本来就已经运行的有些过当的卫依的大脑，在经过一番噼里啪啦的运行以后，她忽然冒出来了一句解释。 　　“主要是因为……太舒服了……” 　　这句解释不出来还好，当卫依意识到自己究竟说出来了一个什么玩意儿以后，她的舌头差点没有被自己咬掉了。 　　好的，她可以准备挖坑埋自己了。 　　完美。 　　忽然间，身后传出了一声轻笑。 　　她只听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谢谢你夸奖我的技术。” 　　卫依：…… 　　喂！越来越不对劲了好吧！ 　　她刚想炸毛的时候，池怀渊的手已经重新按上了她的后脖颈。 　　之后卫依一句话便说不出来了，她光顾着紧咬着嘴唇了，任由池怀渊按摩了一会儿后，连忙叫停。 　　“不疼了，真的。” 　　并不是随口敷衍池怀渊的，是真的不疼了。 　　卫依有些惊讶地看了池怀渊一眼，刚才的尴尬已经如同浮云一般的飘走了。 　　她晃了晃脑袋，感受了里面好像被拨通筋脉似的舒畅感，忍不住冲着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牛！真的牛！alpha那孩子整天看电脑，他的肩颈不太好，池医生哪天记得给他按一按。” 　　池怀渊单手插兜，想起alpha那个小屁孩，虽然现在人家已经长大了，但在所有人的眼里，alpha还是一个冷漠又奇怪的小屁孩。 　　“再说吧，等我心情好了的。” 　　他裤兜里面的手指轻轻地搓了搓，好似这样便能重新感觉到刚刚卫依颈间的滑腻肌肤，像是脱脂豆腐一样，又滑又嫩。 　　说来也是奇怪，在医生的眼里，所有人都只是一具人体，没有任何的区别。 　　可看见喜欢的人，什么医学知识望闻问切的，全部失效。 　　喜欢的人，就是喜欢的人，即使亲手揉捏她脖子后面紧绷的肌肉的时候，想的也不是那些医学名词，而是一些其余的想法。 　　“所以啊……究竟是何种方法，一个女人，才能控制住一家四口的呢？而且所有的门锁什么的都没有被破坏过，说明现场并没有被封闭，一家四口分明有可以逃生的机会的。” 　　卫依脑袋舒服了，大脑又重新缓慢地恢复了转速。 　　她仰头重新倒在沙发上，有些崩溃地喊道。 　　池怀渊回到了她的身边，坐下。 　　“我问你，如果这个人不是恋童癖的话，那那些碎掉的布该怎么解释？我想一个杀人狂应该不会坐在房间里面，撕衣服玩吧。” 　　池怀渊提出了卫依忽视了很久的一个点。 　　卫依顿住了两秒钟，忽然直起身子问了一个问题。 　　“你看着我一直在这里崩溃好玩吗？” 　　【作者有话说】 　　解锁针灸，解锁按摩。 　　池怀渊：我怎么觉得我的医路越走越偏？ 第126章 你不一样 　　卫依像是忽然从一只小猫咪变成了一只狮子，虽然都是猫科动物，但是危险性可不是一旦半点的。 　　她眯着眼睛，缓缓地问出了这个问题来。 　　“你看着我一直在这里崩溃好玩吗？” 　　卫依有理由怀疑，池怀渊明明已经发现了这个破绽，但是却看着她在这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池怀渊显然是看出了她的危险系数直线飙升，连忙解释道：“我刚才忽然想到的。” 　　他老老实实地回答着。 　　“刚才听你问究竟如何控制一家四口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那些被撕碎的布。” 　　他的话点到为止，卫依想了一会儿，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看着重新窝回沙发的池怀渊，卫依联系alpha那边，帮忙将之前布料的照片发给她。 　　现场的布料早已经被取证的收走了，去化验了，没有什么特别的结果。 　　alpha那边并没有回复她的留言，可很快，卫依的邮箱里面便收到了alpha传过来的照片。 　　取证科在每次找到证据的时候，都会全方面地照相留下证据。 　　alpha直接将所有的照片都传给了卫依。 　　包括后来将那一堆碎步整理好以后，摊平整齐地摆放在一起。 　　卫依一张接着一张的照片看过去，顺便还将邮件转发给了池怀渊。 　　“我本来以为凶手会用布条束缚一家四口，但现在看起来，应该不是这样的。” 　　看了将近半个小时后，卫依有了结论。 　　“我重新比对了一下法医报告，并没有说尸体上有束缚后留下的痕迹。” 　　“而且可以从留下来的碎布看出来，凶手选择的是丝绸质地以及薄纱质地的布……如果用作束缚的话，棉布或者腈纶应该是最好的选择，纱和丝绸，太容易断裂了。” 　　池怀渊也从沙发上渐渐地坐起身来，他垂着头，眉眼低垂，表情严肃，看着手上的照片。 　　他专注的时候，总是薄唇紧抿，眉头拧着，看上去就十分严肃甚至有些令人不敢接近。 　　可是卫依却好似没有看到他周围的低气压似的，看了他半晌，忽然冒出来了一句。 　　“你想喝一杯咖啡吗？顺便买点吃的，正好刚才上楼前，我看到旁边有一家连锁咖啡厅。” 　　听到她的声音，池怀渊眉眼瞬间便舒展开来了，即使是他都没有意识到前后的变化。 　　“怎么忽然想喝咖啡了？” 　　他低声问道。 　　听到他压低声音问的时候，卫依忽然有种恍惚的感觉，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如果忽略这是犯罪现场的话，这一幕简直像是许多老夫老妻的日常。 　　她恍惚了一下子，随即点头道：“其实咖啡倒还好，我饿了，想吃东西了，但是今天出门的时候，忘记钱包在另一个兜里面。” 　　池怀渊被她的诚实都笑了。 　　“好，师父请你。” 　　师父这两个无比正派的字，在他的舌尖转了一圈再出来以后，怎么听都别扭。 　　卫依弱弱地解释道：“我会还你的……” 　　池怀渊笑容更恶劣了，他笑，“没事，都说了，师父请你。” 　　卫依将脸埋在了手中，她哀哀地叫了一声。 　　“我错了，对不起。” 　　两个人进了电梯，电梯里面有反光的镜子，镜子上面有楼梯按键。 　　池怀渊看着镜子里面的她，看着她虽然将小脸儿埋在手中，可指缝间还有两个黑葡萄般的眼睛在闪烁着光。 　　两个人视线相对，男人单手插兜，斜斜地勾唇问道：“你错了？你错哪里了，我怎么不知道？” 　　卫依被逮了个正着，她直接将手拿了下来，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错在哪里了，但是你一直说师父这两个字，显然是我错了，可我也不知道，但是道歉总是没有错的吧。” 　　“你不知道……” 　　池怀渊忽然转身看她，两个人的视线这才真正相对，而不是靠着镜子的反射。 　　他有一米八以上，一米六五的卫依只能仰着脖子看着他，这一看，便看到了池怀渊眼角的朱砂痣在电梯的灯光里熠熠生辉，好似一颗红宝石一般，反射着灯光，却总是让其他人错认为其本身在发光。 　　“之前，是你亲口和庄博文说的，我是你师父？你是我徒弟？你还是庄博文的师姐？” 　　卫依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她没心没肺地笑了下。 　　“不对吗，虽然说没有正式拜过师，但不是你带着我进入小组的吗？你忘记了，而且你亲自带我来着。” 　　卫依知道，池怀渊并不是所有新人都会亲自带的。 　　第一批进入的郁春燕和王石头是在真正开始调查的时候，池怀渊才逐渐地告诉他们要注意的地方。 　　alpha是被郁春燕带出来的。 　　小组里面到现在为止，只有卫依，卫依是跟在池怀渊后面，跟着池怀渊学习的这一切。 　　可以说，如今卫依能接触到的一切，都是池怀渊赋予的。 　　如果没有机场里面的那次偶遇的话，卫依现在所处的，便是另一种人生了。 　　在卫依的心里，池怀渊对她应该和对庄博文是没有什么两样的，唯一的区别便是庄博文正式拜师过，但是卫依却没有。 　　听到卫依的答案以后，池怀渊忽然垂下了眼眸，有两道淡淡的阴影因为睫毛低垂出现在了他的眼底，他重新转回了身子，在他转回身子的时候，电梯门在那一瞬间打开了。 　　池怀渊抬腿走了出去，在他与电梯门擦肩而过的瞬间，卫依听到了男人低声说了一句。 　　“你不一样。” 　　她不一样。 　　卫依愕然地看了一眼池怀渊，什么不一样？ 　　池怀渊抿唇走在前面，一开始池怀渊珍惜卫依的天赋，想着亲自带一周的时间。 　　之后，一周变成一个月，一个月变成一年，一年变成两年。 　　他哪里是将卫依当徒弟养，分明是在当未来的媳妇儿养啊。 　　还好，时间不晚。 　　旁边就有一家连锁的咖啡厅，排队的时候，卫依一脸纠结地看着柜体里面的两个三明治。 　　“培根蛋的还是金枪鱼玉米的呢？” 　　池怀渊站在她的身边，正要开口。 　　卫依生怕他在公众场合又冒出来一句师父来，当机立断地决定道：“好，我要肉松咸蛋黄的。” 　　三明治？ 　　池怀渊怀疑地看了一眼菜单，没想到真的有？ 第127章 嫂子是谁 　　于是，十分钟后，卫依捧着肉松咸蛋黄的三明治，从连锁咖啡厅里离开，右手还拿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走了两步，池怀渊看到卫依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咖啡杯上，他心中了然，上前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卫依手中的咖啡杯。 　　“我帮你拿，你既然饿的话，就先吃一点。” 　　卫依正敞开包装的时候，池怀渊慢悠悠地说出了下一句。 　　“也别吃太多，有风，容易肚子疼，等着回了现场再吃也赶趟。” 　　卫依敞开包装的手指顿了顿，她有些好笑地看了池怀渊一眼。 　　吐槽道：“池医生，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特别像是一个操心的老婆子，我是个大人了，会吃饭。” 　　池怀渊一手一杯咖啡，听了她的话毫不在意地笑了下。 　　“你在我的眼里，一直是那个刚刚毕业的小丫头。” 　　卫依已经咬上了三明治，用精致的小鼻子轻轻地哼了一声表示抗议，下一刻，却因为好吃的味道，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像笼罩上了 一层雾气，她缓缓地眯起了眸子，像是两个小月牙。 　　在卫依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池怀渊宠溺地看了她一眼，两个人并肩走在街上，刚到小区门口，忽然有一个声音叫住了池怀渊。 　　“池怀渊？” 　　小区的门口，有一道女声惊讶又准确地喊出了池怀渊的名字。 　　池怀渊停住了脚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当那个高挑美丽的女人朝着他们走过来的时候，卫依嘴里还有食物，正在缓慢地咀嚼着。 　　便看到了一位身材高挑细长的年轻女人，穿着性感的包臀裙和白衬衫，外面披着长款大衣，高跟鞋踩在地上，拧着小腰走了过来。 　　“房诗馨。” 　　紧接着，卫依便听到了身边的池怀渊也准确地说出了这个女人的名字。 　　这就有些不同寻常了啊，一般来说，记住池怀渊名字的人有很多，可能让池怀渊记住的，却没有几个。 　　女人走到池怀渊的身边，莫名有种般配的感觉。 　　“你怎么来了？” 　　房诗馨还没有等池怀渊回答，便看到了池怀渊身边正在那啃三明治的卫依。 　　她看了一眼两个人走向的方向，小区。 　　“这是嫂子？” 　　房诗馨问道。 　　卫依本来还在猜测这两个人的关系，却没想到话题忽然转到了她的身上。 　　什么嫂子？谁的嫂子？大哥是谁？ 　　一个个问题，忽然从卫依的心里冒了出来。 　　“还不是。” 　　她听到池怀渊这般回答。 　　总是觉得这个回答有些奇怪，但卫依来不及细想，思绪紧接着被另外一个信息吸引过去。“你什么时候回家，祖父他总是惦记你。” 　　池怀渊微微皱眉道：“再说吧，我手边还要案子要查，先走了。” 　　说完后，他便转身想要离开。 　　在即将离开的时候，池怀渊看到卫依还愣在原地。 　　直接伸手勾住了卫依的卫衣前面的绳子，将人带走了。 　　卫依根本没想到他会直接动手，有些惊慌地跟上了他的脚步，在进入小区的最后，侧过身子看了一眼那女人的方向，便看到了女人抱着手臂，同样也在看她。 　　对视维持了仅有一瞬，卫依便被池怀渊拽了进去。 　　进了电梯，卫依终于反应过来一切，像是架机关枪一般问道。 　　“那个人是谁？嫂子是谁？大哥是谁？” 　　等会儿，问题太多，她也有些乱。 　　池怀渊没想到卫依怎么能问出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他言简意赅地回答着：“房诗馨，我姑姑家里的女儿，是我亲戚，她哥是我，她以为你是嫂子，毕竟咱们两个站在小区门口。房诗馨可能以为，我一直不回家，已经在外面有家了也说不定。” 　　“这样啊，原来是亲戚。” 　　卫依这才明白，她忽然想起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伸出两根手指，搓了搓下巴，十分好奇地问道。 　　“等一下！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池怀渊的眼神一顿，他若无其事地问道。 　　“什么？你说。” 　　“既然是你家亲戚，为什么在木昂市？我记得你家里不是都在首都那边吗？” 　　池怀渊咬了咬后槽牙，“这就是你问的，重要的事情？” 　　“是啊，所以为什么？” 　　池怀渊无奈解释道：“这边的第一医院里的心内科特别好，她来这边实习的，应该是，我也不确定，我又不是我们家里的管家，每个人应该做什么，我都知道。” 　　卫依“哦”了一声。 　　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有什么问题没有问到，可一时半会儿，她也想不起来。 　　卫依下意识地抬起了手，咬了一口手里的三明治。 　　肉松和咸蛋黄夹杂着的仿佛协奏曲一样近乎于完美的味道在她的口中炸开。 　　嗯！真好吃。 　　卫依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吃的是不能带进现场的，卫依只能快速地站在门口解决，那剩下的小半个三明治。 　　就在门口解决的时候，忽然间，对面屋的门被打开了，有一个穿着睡衣的小孩，笑着从门那边跑了出来。 　　小孩的小声很尖锐，显然是玩疯了。 　　他快速地跑过了整个走廊，然后跑到了电梯那边，开始按按钮。 　　卫依刚想丢掉手中的包装纸去带他回家的时候，对门屋忽然跑出来了一个穿着睡衣，头发有些乱的女人。 　　直接追到了孩子身后，将孩子直接横过来，夹在了手臂下面，将人带走了。 　　一边回家，女人一边抱怨道：“你说你这孩子，整天瞎跑什么，我还在做饭呢，火都没来得及关，就追你出来了，你知道火如果没有关的话有多危险吗，很可能房子都会被点燃！” 　　女人一边碎念着，一边带着儿子进了房间，看也没有看卫依一眼，直接将门关上了。 　　卫依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有什么东西忽然从她的脑海伸出迸发出来。 　　她呆立在那边半晌，忽然间拍了下脑门，冲进了旁边的房间里面。 　　“池怀渊！池怀渊！我好像有答案了！” 　　“是孩子！是孩子！” 第128章 角色扮演 　　卫依冲进现场里面，看到池怀渊在厨房因为听到她的声音探出了半个身位，小脸儿因为兴奋红扑扑地，噔噔噔地跑了过去。 　　“是孩子，池怀渊！是孩子！” 　　她的话，像是一道闪过黑色天空的流星，忽然间便照亮了一小片的天空。 　　池怀渊眼底有一抹了然闪过，他看着卫依在原地像是个小老鼠一样地转了两圈以后，拍了下手掌，眼睛亮亮的。 　　她道：“凶手肯定用孩子来威胁，既然她是家庭的长时间的保姆的话，肯定知道父母对两个孩子的关心程度。” 　　“父母肯定会将孩子放在第一位，她可以守着孩子，如果要不听话的话，她就会杀掉孩子。” 　　池怀渊斜靠在了开放厨房的墙角，他自然而然地接了下去。 　　“嗯，如果她要做到这一切的话，那她肯定需要一个帮手。因为她和受害者家庭一同生活这段时间，如果孩子放在身边，家长有机会也有动力反抗，她肯定将孩子扣押在其他的地方。” 　　自此，案子里面出现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另一个人。 　　帮手。 　　如果凶手要做到这一切的话，她肯定需要一个帮手。 　　“有没有可能，这个帮手甚至参与了前期的控制过程？” 　　卫依看向了池怀渊，她黑白分明的眸底，是纯粹的信任。 　　她信任池怀渊，无论是什么样的新想法，在第一时间都想得到池怀渊的认可。 　　“没必要。” 　　池怀渊抱着手臂倚靠在墙角，他修长干净的手指在另一只手臂上像是在弹钢琴一般，缓慢却有节奏的敲打着。 　　沉浸在思考里面，他眼神的焦点并没有落在任何实处，茶色的眸中像是有无数念头掠过，又将其中毫无意义的摒弃掉。 　　“已经控制了孩子，她没有必要对家长动粗。这个凶手是妄想型凶手，她在行凶的过程中，是有一定的情节设定的，而且从她的行事习惯考虑，并不喜欢用暴力，更擅长动脑子。” 　　池怀渊缓缓站直了身子，他的喉结随着说话上下滚动着，衣领紧扣，手上戴着采集证据需要的手套，衣冠整齐又节制，倒是有些莫名禁欲的氛围。 　　卫依看着这样的池怀渊，微微愣住了神，看着他的薄唇张开又合上，然而他究竟说了什么，最后卫依一个字也没有听见。 　　等她回过神来以后，便听到了池怀渊带着笑意的一句。 　　“你什么也没有听到吧。” 　　卫依：…… 　　“咳，昨天晚上睡得并不是很好。” 　　她努力地找着原因。 　　“可是你刚才喝完了一整杯的咖啡。” 　　池怀渊不介意将她疏忽的地方指出来。 　　“咖啡对我不好使。” 　　卫依忍不住说了一声。 　　“所以，你就说你想不想说吧。” 　　男人轻笑一声，不再逗她。 　　“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了她在演只存在于她脑海里面的情景剧，那现在的关键问题便是……在这个情景剧中，她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 　　一个小时以后，会议室里面，郁春燕和王石头接到消息从另一个现场赶回来以后，小队成员全员到齐在会议室里面。 　　“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周洋听到这样有些奇怪的一句话后，忍不住吐槽道：“我倒是头一次听见杀人凶手还要玩情景剧的。” 　　郁春燕好笑地看了周洋一眼。 　　“你不知道的东西多了去了。” 　　周洋停顿了两秒钟，也不知道嘟囔了什么。 　　他确实在这群人里面，就像是个凑数的，但是被指出来就有些太过分了啊！ 　　周洋的存在感如同他的知识一样薄弱，众人直接忽略了他。 　　郁春燕先提出自己的见解来，“一共四个角色，她肯定不能挑选父母，父母需要孩子配合，既然一家四口对她来说这么重要的话，少哪一个都不行。孩子如果会被控制在外面的话，应该只有一个，她应该选择的是孩子的位置扮演。” 　　一旁的周洋忍不住在旁边想象了婴喜爱，一个成年人，竟然要扮演一个孩子，忍不住恶寒地抖了抖。 　　卫依接着她的想法，继续说道：“共同点是重男轻女，我们可以知道，这并不是巧合，她有足够的时间去接触整个家庭，完全能了解家庭的结构，这两个家庭具有的共同点，一定是她特意选择的。” 　　“这样想来，她置换的肯定是女儿了，将女儿送出去，然后自己代替其中的女儿。” 　　池怀渊背对众人，站在贴满线索的板子前面，他手臂抱胸，看着众多的线索，直接否决了卫依的猜测。 　　“不可能，如果置换出去的是女儿的话，按照这些家庭重男轻女的性质，他们不可能顾忌女儿的性命，将儿子的生命放在险境上。” 　　他的声音微沉却清晰，卫依忍不住用手里面的笔，敲了敲自己的小脑袋。 　　这就是这个案子令人纠结的地方。 　　可是如果将儿子换走的话，难道凶手要扮演儿子吗？ 　　卫依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沉默的alpha都摇了摇头。 　　如果她在其中扮演了一个错误的角色的话，整个过程得不到心理上的满足。 　　“她扮演的，很大可能是女儿。” 　　郁春燕在笔记本上用笔画了一个问号，她问道：“可是一个家庭里面，如果有两个女儿的话，那又如何重现她想要的呢？” 　　“有没有可能，她幻想中的生活，便是没有弟弟的存在，有两个女儿，看她挑选的家庭结构，是一儿一女，而且是姐姐和弟弟，可不可能是她潜意识里面不想要弟弟，想要妹妹呢？” 　　郁春燕提出了自己有一个疑问。 　　王石头有些困惑地挠了挠头，他问道：“可是这样的话，她为什么非要选择一儿一女的家庭呢，如果是单个女儿的，或是两个女儿的，都能满足她这一条件。” 　　他说话的速度和郁春燕相比，慢了很多，嗓音也很低沉，听着如同低音炮一般。 　　“倒也是……” 　　郁春燕直接将笔丢在了桌子上，然后靠在了背后的椅子上，她看了一眼外面黑下来的天空，叹了口气道：“已经晚上十二点了，大家，明天继续吧。” 第129章 他也在这 　　凌晨三点钟，卫依穿着一件宽大的帽衫进入警察局的时候，警察局里面的灯光还是亮着的，有一半的警官没有回家，正在冰冷的灯光下加班。 　　自从这案子出来以后，木昂市的警察局便已经加了好几天的班了。 　　努力和时间赛跑，生怕被时间赶到前面去。 　　警察局里面的灯亮着她不奇怪，但是当她来到为了小队准备的办公室前面的时候，却发现门缝里面也透出了亮光来。 　　办公室里面也有人，也不知道是谁半夜不睡觉，跑了过来，和她一样。 　　卫依拧开门把手，推门进去的时候，便看到了池怀渊正坐在会议桌的旁边，正对着板子上面梳理好的证据。 　　房间里面，他只打开了一盏台灯，灯光仅仅笼罩了一部分的室内，池怀渊的半边身子好像隐藏在黑暗中。 　　他穿着一件衬衫，袖口被挽了上去。 　　听到声音，池怀渊侧过了身子。 　　男人正戴着没有框只有透明镜片的眼镜，随着他转身的动作，有光在他的镜片上微微一闪，他的手里面正捧着一本记录思绪的皮质笔记本。 　　看到卫依，池怀渊随手摘掉了眼镜，哑声道：“你怎么过来了？这个时候不在酒店睡觉吗？” 　　他的声音比平时还要沙哑一点，卫依一听便知道他在这里呆的时间并不短。 　　她脱下了外套，放在了旁边的椅背上。 　　“这个问题我也想问你。” 　　卫依抬眸看了一眼旁边挂在墙上的钟表，她忍不住问道。 　　“现在是凌晨三点十分，所有人是一起走的，凌晨十二点三十七离开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请问，你又是几点重新过来的？” 　　她的语气仿佛压抑着些许怒气，池怀渊犹豫了一瞬间，刚想说一个假的时间哄骗她的时候，却听到卫依轻声说道：“你不说当然也是可以的，毕竟警局门口有监控。” 　　池怀渊轻咳一声，垂下了眸子，“我也不知道具体几点，回到酒店我也尝试睡觉了，睡不着，直接过来了。” 　　卫依直接啪的一声，拍亮了会议室的灯光。 　　屋子里面的灯光忽然变得亮了很多，池怀渊有些不适地眯起了眼睛。 　　好不容易等到了眼睛适应了灯光，他尝试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卫依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面前，她的双手忽然间撑住了他身侧的桌面，身子前倾，抬眸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两个人的距离一瞬间变得很近，池怀渊已经二十多个小时没有睡过觉了，他反应慢了一拍。 　　身体先于他的大脑反应了过来，他的喉结上下微动，心跳也快了不少。 　　“你……” 　　他的声音更哑了，刚蹦出来一个字，卫依直接后撤，抱着手臂看他。 　　“池怀渊，你现在眼底都是血丝，你去旁边的沙发山睡一会儿，现在，立刻，马上！” 　　她根本没有在征询池怀渊的意思，用的是命令的语气。 　　池怀渊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反常的动作，竟然是她凑近在看他眼底的血丝。 　　刚才他竟然在想…… 　　池怀渊无奈地笑了下，站起身来。 　　来到了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卫依看池怀渊坐着就要往后面靠，直接走过去，伸手将他转了个方向，她用了些力气，于是池怀渊便横着躺在了沙发上。 　　沙发的大小对于他的身高来说，有些小，池怀渊的小腿还悬在外面。 　　但警察局的条件也只有这样了。 　　“现在！闭眼睛！池怀渊，你不能这样，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卫依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凶巴巴的。 　　池怀渊的脸上忍不住划过了一抹轻笑，他看向了表情认真的卫依，“这句话也送给你。” 　　一个两个的，大晚上都没有睡觉跑来警局。 　　谁也别说谁。 　　卫依懒得理他，她起码睡了两个小时，不像是池怀渊，竟然连休息也不休息，连轴转，身体哪里能受得了。 　　看池怀渊还睁着眼睛，卫依气的直接伸手盖住了池怀渊的眼睛。 　　池怀渊忽然感觉到眼睛上附上了一片温热柔软，紧接着笼罩上来的便是一片黑暗。 　　“我睡，你不用这样。” 　　他轻笑道。 　　卫依另一只手还在闲着，她没有想到，都已经这样了，池怀渊竟然还在说话，她直接伸出了第二只手，将他的嘴也盖住了。 　　叫你睁眼，叫你说话？ 　　下一瞬，她便感觉到了池怀渊柔软微凉的薄唇，轻轻地贴上了她柔嫩的手心。 　　有些不该想的记忆，忽然间便冲进了卫依的大脑里。 　　她像是被烫到一样，倏然间缩回了手。 　　这回，池怀渊没有睁眼，也没有说话，呼吸也渐渐地平稳下来。 　　卫依在旁边看着，心里悄悄地数了几个数。 　　三十秒，根据池怀渊的呼吸频率来看，他应该是进入了睡眠状态。 　　卫依蹑手蹑脚地来到了旁边，拿起了刚才脱在旁边的外套，盖在了池怀渊的身上。 　　刚刚将外套盖在池怀渊的身上，他像是被惊动了，忽然翻动了下身子，右手直接抬起握住了卫依放在外套上面的手。 　　他的手心灼热，紧紧地握着卫依的手。 　　卫依忽然顿住了，她只觉得男人灼热的体温，好似顺着交握的双手，传到了她的身上。 　　卫依愣是在旁边蹲了十分钟的时间，大腿都已经麻了，确定池怀渊确实睡熟以后，她才缓缓地将自己的手从池怀渊的手心中抽出。 　　她轻轻地隔着外套轻拍了两下，力气微乎其微，像是在哄孩子睡觉的母亲。 　　睡吧，不用这么拼命，因为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努力。 　　梦中，池怀渊梦到了小姑娘软软的身子扑进了他的怀里面，他的鼻尖甚至能嗅到专属于她的馨香。 　　情景一转，梦里的世界翻转了一次，他又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小家伙和他主动告白的时候。 　　“我……我喜欢你。” 　　梦里，池怀渊没有拒绝。 　　他用手抬起了小家伙因为羞涩低下的头，朝着那一片绯色，深深地吻了下去。 　　即使三年的时间过去了，他也不懂，当时的自己究竟是如何狠下心拒绝的。 　　还好，一切都不迟。 　　【作者有话说】 　　这恐怕是我笔下最喜欢做梦的两个男女主角了~ 第130章 难道迷路？ 　　早上八点钟，郁春燕和王石头并肩走进了会议室，看到的便是稀薄的朝阳，透过了窗子，照在沙发上男人身上的外套，以及正趴在桌子上小憩的卫依，她的身上也披着一件外套。 　　两个人刚打开门，下意识地同时撤回了脚步，然后将门轻轻地关上。 　　门关上以后，王石头还愣在门口，郁春燕直接将人拉到了旁边。 　　王石头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有些诧异地挠了挠头，道：“他们两个昨天是没有睡觉吗？怎么一来到警局就开始睡觉呢？” 　　郁春燕白了他一眼。 　　“我看他们两个昨天晚上和咱们一起回到酒店以后，没过多久便回来了，你没有看到吗，池医生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你什么时候看见过池医生休息以后不换衣服就来上班的？” 　　“原来是这样。” 　　王石头的观察力毕竟不如郁春燕，恍然大悟道。 　　- 　　半个小时后，先醒来的是池怀渊。 　　在沙发上醒来的时候，晨光已经越过了身上的外套，晃到了他的眼睛。 　　他刚睁开眼睛，除了明亮的阳光以外，什么也看不到。 　　连忙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后，再睁开的时候，才能看清会议室里面的一切。 　　他躺在沙发上，桌子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池怀渊环视了一圈，还以为会议室里面没有其他人。 　　他从裤兜里面掏出了手机，看了一眼，竟然已经将近九点钟了。 　　他竟然睡了这么久。 　　池怀渊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他刚起身，便看到了在桌子上趴着睡得正香的卫依。 　　卫依背对着阳光，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此时小脸儿隐藏在臂弯的阴影中，熟睡着。 　　池怀渊掀开了身上昨夜被卫依顺手盖在自己身上的属于卫依的外套，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拿着外套，来到卫依的身后的时候，才发现卫依身上盖着的，竟然是他的长风衣。 　　手里面的外套顿时变得有些多余了起来。 　　池怀渊转身看了一眼从窗子中透过来的日光，粗略估计了一下，便将手里面卫依的外套搭在了卫依正坐在的椅背上。 　　椅背高高耸起，上面堆起的外套像是一层屏障，造出了一片阴影，将卫依的小脸儿都笼罩了进去。 　　这回，即使卫依换姿势，也不会被阳光晃醒。 　　他从会议室里面出来的时候，便看到了队员已经坐在了会议室旁边的办公位置上。 　　听到会议室的方向传来声音，周洋和郁春燕都用一种打趣的目光看向池怀渊。 　　郁春燕轻笑一句，“我们昨天晚上一起回到酒店，我特别好奇，你和卫依是在酒店里面迷路了吗？竟然直接迷路到了警局里面？” 　　池怀渊轻咳一声，刚起床，嗓子有些干，他还未来得及回答郁春燕的问题，便听到了周洋继续说道：“对啊，我也特别好奇，酒店的床垫不舒服吗？为什么非要来会议室睡觉呢？莫非是这里更刺激？” 　　他笑得痞坏，语言里面充满了可以令人脑补的暗示。 　　池怀渊干脆捡起了手边的一包放在桌子上的零食，直接朝着周洋的方向丢了过去。 　　周洋笑着将零食直接接住了。 　　只听池怀渊低声道：“一会儿她出来的时候，你最好管住你的嘴。” 　　周洋挑眉，他对着自己的嘴做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笑着说道：“当然。” 　　有了池怀渊的嘱咐，卫依打开会议室的大门的时候，众人全都用一种再正常不过的表情看她。 　　卫依不疑有他，转身敞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抱歉，我刚才睡着了，大家进来吧。” 　　说完后，她便掩住了嘴，轻轻地打了个哈欠。 　　“我昨天有一些新发现。” 　　她喃喃道，神情疲倦，眼睛却是亮的。 　　十分钟后，等到大家都准备好了以后，卫依将复印出来的照片分发给了每一个人。 　　那是现场找到的，碎布的照片。 　　上面关键的地方，已经被卫依用红笔轻轻地画出了一个圈来。 　　“这里，大家看到这一片碎布了吗？我看花纹并不常见，昨天晚上上网搜索了一段时间后，发现这一块碎步上面的图案，正是某橙色网络购物平台上面能接触到的一家网店，名字叫做fcdesign，是专门设计孩子衣服的，每一件小孩衣服的价格，在三百块钱到两千之间，算是比较昂贵的衣服，当然，和弟弟满是名牌的衣橱是比不了的，但是我发现了一件事情。” 　　卫依用自己的手机，调出来了昨天晚上发现后，用手机截的图。 　　“这是这家店铺的原创宣言，在这一条裙子下面，有申请原创的字样，而且我在网络上搜索了，网络上并没有其他的网店盗版这家网店的衣服。” 　　卫依今天凌晨时分，在网上用了各种手法搜寻，最后也没有找到一家进行抄袭的网店。 　　也许是因为花纹和图案经过了版权保护，也许是这件衣服的销量并不是特别地高。 　　要知道，在卫依寻找这件小裙子的高仿的时候，看到了同一家网店推出来的高销售量的裙子被仿制。 　　“没有其他的网店用这图案做衣服，甚至连这家网店里面，也只有两款和这图案有关的衣服，都是小裙子。” 　　卫依传给每个人的照片里面，还有那件小裙子在网络上的截图。 　　小裙子被平摊在白色的背景板上，细节清晰得很。 　　“有人看出这一条碎步是属于哪里的吗？” 　　卫依问道。 　　池怀渊这才翻了翻手里面的照片，没过多久，池怀渊才放下了手里面的照片，看了一眼周围人的表情。 　　周洋看起来完全不知道，王石头显然也不擅长这些关于衣服的事情，正皱着眉头看着手里面的照片。 　　alpha那边很是安静，平静的目光看着卫依，看起来他好像是在划水。 　　可他的手指已经放在了键盘上，为的就是防止每一个人都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池怀渊的目光还未落在郁春燕的身上，郁春燕却已经举起手道：“我知道了，这布条看上去应该是裙子后面缝线那边的布条，还有其中一块，应该是前面裙摆处的布条。” 第131章 三种可能 　　郁春燕正好坐在了周洋的身边，周洋顿时有些好奇地伸过去了脑袋。 　　他看到了郁春燕手中照片上面的标记。 　　这才明白过来，那些碎布中独特的花纹，究竟是哪两块布。 　　“可这又能证明什么呢？” 　　周洋忍不住问道。 　　“能证明什么？” 　　卫依直接将其余碎布的疑似原型都找了出来，都是小裙子，而被剪下来的，都是同一部位的布料。 　　“如果将这两块布剪下，按照边缘缝合的话，小裙子便能在一瞬间变成小裤子。” 　　王石头对比了一下，之后又用旁边的笔记本演习了一下，果然是这样。 　　alpha的手指在键盘上动了动，之后他便轻声说道：“我已经联系了现场取证人员，检查一下房间里面的剪刀，上面很可能会残留指纹或者是布料的碎屑。” 　　说到这里，alpha再次一顿，他道：“凶手如果将裙子变成裤子，她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是在尝试用这种方法来改变家庭中女儿的性别，进行反抗吗？” 　　池怀渊听后，清了下嗓子，他道：“角色扮演，需要劫持其中一个孩子来胁迫家人配合她的幻想。她必须控制住儿子，因为都是重男轻女的家庭。大家还记得发现现场的时候，女孩的状态吗？” 　　会议室里面十分安静，只有池怀渊的声音响起。 　　王石头低音炮一般的声音缓缓地冒了出来，他道：“整理好的头发和裙子，以及摆正的姿势，能看出来，凶手对死者是有歉意和愧疚的。” 　　家庭中的女儿和其他三人的死法还有被发现时候的状态都不一样。 　　相较于女儿平静的遗容，其他三个人，他们的姿势扭曲，表情惊恐。 　　能看出，凶手对于女儿，是有一定程度上的亏欠的，这让她在将对方的生命结束以后，也要将她摆放成平静死去的模样。 　　这一动作，便是在减轻凶手心底的愧疚。 　　“愧疚，角色扮演，如果凶手对女儿有歉意的话，可以发现，女儿并不是她的目标，目标很明确，就是其他三个人，女儿可以说是这个过程里面的牺牲品，就连凶手都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对她精心关照。” 　　郁春燕想通这一切后，她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艳丽的笑容来。 　　郁春燕在出任务的大部分时间都没有时间化妆，但是即使是再忙的一天，她也会涂上红唇。 　　她的皮肤好，即使整天都在熬夜，皮肤也很好。 　　红唇只会显得她整个人的气质明丽美艳，郁春燕气场足够强大，能压得住大红色的红唇。 　　卫依接下了她的话，轻声道。 　　“这回便通了，父母两个人的角色很重要，肯定不会变的，家庭里面的小儿子被迫和父母分开，凶手会用小儿子的安全去控制父母，女儿则成为了小儿子的角色……” 　　卫依说到一半，觉得房间里面有些热，她抬起手，扎起了头发。 　　她随身带着头绳，将头发撩起的时候，目光还看着桌子上面记下的分析。 　　长长的卷发被她随性扎成了马尾辫，随着头发被撩起，卫依细长白皙的脖颈露了出来，在日光下白得晃眼。 　　她一边用最快的速度绑头发，一边冷静地分析着现在的案子。 　　“或许让女孩扮演男孩的其中一层用意，也是凶手对无辜女孩的一种弥补。在凶手的潜意识里面，她一方面痛恨着重男轻女的家庭结构，一边也肯定避免不了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弟弟的羡慕和嫉妒。” 　　池怀渊看了一眼小家伙略有些英气的侧颜，挑眉反问道：“半个月的时间，难道她只是想单纯加入这个家庭吗？” 　　“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卫依也在想这件事，轻声嘀咕着。 　　郁春燕是个急性子，直接拿起了笔来到了白板旁边。 　　“第一种可能……” 　　她起了个头。 　　王石头紧接着便接了下去。 　　“第一种可能有可能是报复。” 　　“报复……” 　　郁春燕一边低声说道，一边将报复这两个字，写在了白板上。 　　看她快要写完，卫依紧接着便说道：“第二种可能是补偿，她存在着一种补偿心理，自己的原生家庭无法补偿给她的，她需要从其他人的身上获得。” 　　站在白板前面的郁春燕，利落地写下了第二种可能。 　　池怀渊转身看着白板，稍微有些重量的钢笔在他的手指上轻轻地转了个圈，下一瞬间便被他攥进了手心里。 　　“如果凶手的父母弟弟已经不在人世，她无法找到他们报仇，那寻找替代品进行补偿的可能性会更大。” 　　他低声道。 　　郁春燕在第二个可能后面画了一个括号，里面写上了很大可能凶手的家庭已经有人不在人世或者家庭已经破碎，无法满足她获得补偿的条件。 　　“第三种可能呢……” 　　郁春燕又问道。 　　会议室里面随即陷入了沉默，只能听到笔尖和纸张摩擦发出的细碎声音。 　　周洋懒洋洋地靠在自己的椅子上，那椅子可以三百六十度地转圈，周洋转了两圈后，他忽然用脚蹬在了旁边的桌子腿上。 　　“你也说过，如果她的原生家庭不在的话……” 　　周洋率先看向了池怀渊，然后往后一仰，提出了自己的猜测来。 　　“如果她的原生家庭还是完整的，那她出来搞其他的家庭是在做什么？” 　　周洋简单地提出了一个新的思路，他虽然没有说到猜测。 　　但是却让周围的人都想通了刚才没有想通的事情。 　　“第三种可能。” 　　这次，不用其他人的提醒。 　　郁春燕一边低声说着，一边在白板上写下了第三种可能。 　　第三种可能，凶手没有足够的勇气面对她自己的原生家庭。 　　于是，凶手选择了用其他相似结构的家庭……练习。 　　三种可能并列在了白板上。 　　众人讨论完以后，都根据最新讨论出来的内容，在修改自己之前的推论。 　　正在整理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王轩队长身边的警官探进来了半个身子。 　　“好像有人找到了嫌疑人。” 　　警官的表情兴奋又激动地宣布这个好消息。 第132章 短时间内 　　找到嫌疑人的消息，让整个警局都沸腾起来了。 　　好像看到了一个没有尽头的任务出现了尽头，让加班了许久的众人，终于能松一口气。 　　小队众人来到了外面的会议室，等到警局的人都到齐以后，找到嫌疑人资料的警官上前介绍。 　　“我们在一家名字叫做洁净保洁的微信号上找到了这个嫌疑人，名字叫做薛昭娣，今年刚刚三十岁，家里有一个小八岁的弟弟，符合我们之前的推论，和公司里面的负责人交流过，她性格温和，特别受到了小朋友的喜欢，没有听说过有男朋友，单独住着，没有室友，平时也没有什么玩的特别好的朋友。” 　　王轩王队长站在了一旁，抱着手臂问道：“薛昭娣的地址是什么？” 　　那正在介绍的警官回答道：“我问出来了她的地址，但是她现在不在公寓那边，听说前程路那边，有一家四口的家庭，因为父母要出门，孩子被留在了家里，薛昭娣刚刚被叫过去，要照顾孩子三天的时间，照顾完他们以后，薛昭娣才算是完成工作。” 　　王轩王队长身边，有一个壮硕的男人闻言后焦急地站起身来，拍了下桌子，他道：“那我们现在应该马上进行救援，如果那个女人真的在孩子旁边，孩子会陷入危险，我们必须将孩子们救出来。” 　　他的话，显然说到了关键处，一些警官都纷纷附和。 　　“是啊，我们应该听孟组长的话，马上出发行动！营救孩子们！” 　　“这家里面的家长也不知道怎么当的，即使出去出差，怎么会让素不相识的女人照顾自己的孩子呢？” 　　“队长！派遣我们立刻执行任务吧。” 　　“.…..” 　　王轩缓缓抬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他抬眸看向了站起身来的池怀渊，目光有询问的意思。 　　“池医生，您怎么看？” 　　池怀渊起身，长身玉立，伸手抬了下鼻梁上有些下滑的眼镜，有光照在眼镜上，微微闪烁，“孩子们没有危险，大家先不要轻举妄动。” 　　他沉声道。 　　“凶手关注点并不在于孩子，而是在于家庭架构，之前我也说过，凶手的关注点在于一家四口的完整性，如今父母两人都出差，算上孩子，他们家里也只有三个人，一家四口难以实现，在父母回来之前，她肯定不会动手的。” 　　池怀渊说到这里，他的目光看向了负责和新闻行业沟通的警官那边。 　　“现在我们只需要安静地等待父母回来，等到薛昭娣结束工作，从房间离开以后，便可以开始行动。” 　　“所以……” 　　他喉结微动，一双茶色的眸子看向了旁边的新闻部负责人。 　　“这段时间，关于本案的细节，特别是已经找到了嫌疑人的事情，千万不要公布出去，所有人都不要……” 　　池怀渊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了新闻部的警官发出了心虚的表情。 　　他心脏猛然下沉，目光变得凌厉了很多，“你们已经公布出去了？” 　　“那倒不是，但是已经交给了城市新闻台的人，应该会在中午新闻的时候播出。” 　　负责人看了一眼手腕间的手表，安抚道：“您放心，我现在马上联系新闻台那边，还有两个小时，肯定不会让他们播出新闻的。” 　　说着，负责人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急忙想要离开，却被池怀渊直接叫住了。 　　“你先留下，让其他人去办，我们要做两手准备，从事新闻的那群人，一旦拿到了新闻，你再想让他们吐出来，很难。” 　　池怀渊看准了一张还算是干净整洁的桌子，他快步地走到了桌子旁边，直接将上面的杂物都推到了一旁，“我们现在必须要做好，一旦新闻被播出，正在看护孩子的薛昭娣，万一真的是真正的凶手的话，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新闻部负责人走到池怀渊的身边的时候，很是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我的失误，因为城市里面有人知道这案子，所以我才会有任何的进度便联系了新闻台……” 　　他的声音连绵不断，很是絮叨。 　　卫依走过来的时候，看到池怀渊眉头深锁，而那新闻台的负责人还毫无感觉，仍然站在他的身边，看着池怀渊，嘴上说着不停。 　　她连忙将人拉到了旁边，柔声道：“我们都理解，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但是事情已经做出来了，如果脱离了我们掌控的范围，必须要提前做出应对方案来。” 　　新闻负责人这才安静了下来，将之前交给新闻台的稿子，交给了池怀渊。 　　池怀渊接过稿子，直接递给了郁春燕，然后沉声安排道：“现在，我需要房子的布局图，去找小区要。还有孩子的相关资料，都要在最快的时间交给我，现在我们距离新闻播出的时间还剩下……一个小时四十七分钟。” 　　听到池怀渊的话，在场几乎所有的警官，心底都是一沉。 　　他们连忙行动起来，与时间进行赛跑。 　　王轩穿过了重重人墙，来到了桌子旁边，他低声轻叹道：“将近两个小时的准备时间，薛昭娣是人犯的话，我们究竟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两个孩子从薛昭娣的手里逃走？” 　　- 　　一个半小时以后。 　　光华小区门口，停着很多低调简约的便车。 　　每一辆车里面，都坐满了警察。 　　在第二辆车里面，池怀渊和卫依，还有王轩以及他的手下，正面对着将信号接出来，显示在监控车里面的楼道里面的监控。 　　薛昭娣所在的906门口，安静的很。 　　“还有十分钟，她会出门。” 　　已经联系上了父母，父母说过，在十分钟以后，也就是每一天的十一点四十分，薛昭娣会带着女孩出来散步并且采买一些晚上做饭时候需要的蔬菜。 　　行动比想象中的容易很多。 　　只要薛昭娣刚一离开家里，便可以救下房间里面的男孩，薛昭娣回到家里以后，便会被早已经潜伏在那里的警官们制服。 　　有警官事先潜伏的房间里面，可以很大程度地上保证女儿的安全。 　　薛昭娣也会被送去警局进行审问。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今天的行动在半个小时内便能结束。 第133章 直接消失 　　因为行动比想象中的简单，王轩甚至都松了一口气，如今放松地呆在监控车里面，指挥着今天的行动。 　　八分钟以后，监控里面便能看到，薛昭娣带着家庭的女儿从门口出来了，她亲密地拉着小姑娘的手，带着人进了电梯。 　　就在她进入电梯以后，防火通道被打开了，一队警官从防火通道中快速地走了出来，撬开了锁以后，很快便进入了房间里面。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王轩还记得得到楼道的布局图以后，王石头一边绘制着所有可用的通道，一边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话音刚落，他的手指便落在了其中一条通道上。 　　虽然说有电梯，几乎没有几个人会走防火通道，但是李轩看了一眼王石头绘制出来的行动路线。 　　非常之精确，准确地利用了每一个死角，即使派进去一支十人小队，都不会惊扰任何人，更何况，这次进入行动的，只有四个人。 　　好在王轩之前和小队合作过，知道王石头的能耐，他信任了他选择的这条路线。 　　果然，没有暴露。 　　看着电梯缓慢地下降着，王轩用对讲机和潜伏在其他地方的警官说了句行动。 　　薛昭娣和女孩从九楼进入。 　　现在是中午时分，如果不是照顾孩子，几乎没有人会这么早的吃完饭。 　　平日里，薛昭娣很难遇见有人会共乘电梯。 　　可今天却有些稀奇，电梯分别在七楼，六楼，和三楼都停下了。 　　有三男一女上了电梯，看起来互相都不认识。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将薛昭娣和孩子围在了中央。 　　薛昭娣皱了皱眉头，将女孩拢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谨慎地上下打量着周围的四个人。 　　被她打量着，四个人都有些警官。 　　他们都是警局里面的警官，不仅是为了拖延时间，而且还是防止薛昭娣忽然回来或是其他的行动。 　　他们不敢在电梯里面动手，女孩很小，万一不小心失手碰到，很容易摊上事情。 　　外面被王队长安排了其他人，到时候调虎离山，将孩子和大人分开，便能将孩子保护起来，然后再将嫌疑人带回局里面。 　　父母那边已经联系了，虽然说父亲的工作还是很忙，但是母亲已经提前坐飞机，往这边赶了。 　　就在警官们因为薛昭娣打量的目光，正有些不自然的时候，还好电梯的门被打开，众人连忙从电梯里面离开。 　　站在最后面的人看着薛昭娣从电梯里面离开后，他也紧跟上了薛昭娣的脚步，离开了电梯。 　　这个时候，薛昭娣手中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听到了有些奇怪的，不同于电话铃声的提示音，连忙皱着眉头打开了手机。 　　那是婴幼儿监控，特意设置成为了离家模式，如果婴幼儿有任何潜在的危险，提示都会响起。 　　她将手机拿出来，打开了相关的应用，看了一眼，她先看的是孩子睡得小床，很快便看到了小床上隐约地有一个凸起，看着像是孩子蜷缩在被褥里面。 　　“这应用最近又出现问题了是不是？” 　　薛昭娣有些恼怒地拍了拍手机。 　　旁边的女孩拉住了她的手指。 　　“阿姨，弟弟有事吗？” 　　女孩如今已经十岁了，知道手机里面的应用便是监控着弟弟安全的软件，所以才有此一问。 　　薛昭娣轻轻地摇了摇头，看向女孩的时候，她的表情和之前拍手机的时候相比，显然要温柔很多。 　　“没什么事情，他现在才只有八个月，能出什么样的事情？” 　　说着，她便拉着女孩的手继续往前走了。 　　往前走的时候，薛昭娣的面前迎来了一位急匆匆的男人，男人一身西装，好像是要赶着去上班的模样，将薛昭娣撞了个趔趄。 　　同一时间，在监控车里面，王轩王队长看着薛昭娣放下了手机，再也没有去管监控的事情，彻底松了一口气。 　　“你们做的很好。” 　　他对着对讲机里面参加行动的警官们说道。 　　很快，那边便传来了警官们的回应。 　　“还是要多亏了石头哥思虑周全。” 　　说话的，是以为叫做蒋亮的警官，喜欢健身，和王石头很能聊得来。 　　王轩听到这句话后，同样感谢地看向了池怀渊。 　　“这次确实要感谢王石头，我对他可是重新有了认识，这次如果不是他，我们肯定会打草惊蛇。” 　　王轩冲着池怀渊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如今王石头等人不在监控车里，王轩便和池怀渊表达了感谢之情，毕竟王石头是池怀渊的队员，和谁说都是一样的。 　　王石头不仅为行动小组规划出了最便捷的路线，更提出了关于婴幼儿监视器这个所有人都忽略了的细节。 　　在半个小时前，王轩亲自在电梯里面做过测试，发现只要进入电梯，手机便不会存在任何网络信号。 　　同时，为了防止有遗漏，alpha亲手交给了行动组一个信号干扰器，这是第二层保险。 　　终于，行动小组在薛昭娣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家庭里面的男孩成功营救出来。 　　王轩对王石头的感谢之情溢于言表。 　　池怀渊没有接他的话，他的手指轻轻地在面前的桌面上敲了敲，发出了空空的响声。 　　“10-20号监控，马上调出来。” 　　他低声道。 　　卫依立刻在旁边的笔记本上稍作调整。 　　“20-30号监控。” 　　噼里啪啦，是键盘响起的动静。 　　池怀渊身子略微前倾，他检查完所有的监控以后，沉声问出了一个问题。 　　“现在，薛昭娣的人呢？她的人去哪里了？” 　　王轩闻言以后心跳一惊，连忙冲着对讲机里面喊道。 　　“外围小组，是否有人看到薛昭娣？听到请回复！” 　　“第一小组，没有发现。” 　　“第二小组，没有发现。” 　　“.…..” 　　所有人的答案都是一样的，没有发现。 　　王轩的表情慌乱了一瞬，随即便被他控制住了。 　　“内部小组！马上进行汇报！” 　　“这里是内1，无！” 　　“这里是内2，无！” 　　“……无！” 　　王轩直接冲着对讲机喊道，“现在马上行动！薛昭娣疑似已经离开！听到请回复，马上寻找薛昭娣！快！” 第134章 如何离开 　　薛昭娣消失了，她不仅消失了，女孩也被她带走了。 　　警官们在小区里面搜查了许久，才发现在被树丛遮掩的角落里面，有一处栏杆存在着缺口。 　　“薛昭娣也许是从这边离开的。” 　　王轩王队长无奈地说道。 　　池怀渊现场考察了半晌，他看着地上凌乱的脚印，轻摇了下头。 　　“她们不是从这边离开的，这里有树，树上的露水滴在地上，土地变得潮湿，刚才来的时候，地上没有任何的脚印，她们不是从这里离开的。” 　　王轩看了一眼脚下的土地，发现自己对刚才的土地，完全没有任何的印象。 　　他潜意识里面，根本没有留意脚印的事情。 　　“可是不是这边离开的，还能去哪里？” 　　王轩正疑惑的时候，alpha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对比了监控，刚才她和女孩直接从小区正门离开。” 　　池怀渊将电话公放，周围所有人都能听到。 　　王轩听罢，半信半疑地问道：“不可能，门口已经有人把守，她们绝对不可能从正门离开。” 　　alpha在电话里面答道：“警官们会注意两个人的组合，但是她们不仅只有自己，还有另一个人。” 　　他的话顿了顿，随即，所有警官的手机上便收到了监控上面的截图。 　　“还有一个男人，和她们同行的男人。” 　　在监控里面，男人的面容看得并不是很清晰，却能从他的肢体语言看出来，他显然和薛昭娣认识。 　　薛昭娣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了一个帽子，女孩则被放在了男人的脖颈上，看着亲密，像是一家三口。 　　站在门口守卫的便衣警察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仔细地看薛昭娣的脸，所以才没有行动。 　　“薛昭娣地址附近的警官们注意，薛昭娣很可能会回家，如果附近出现薛昭娣的身影，马上行动。注意！她的身边还有其他的男人，注意！” 　　半个小时以后，众人已经回到了警局。 　　孩子的母亲赶了过来，搂着孩子就不松手。 　　“我的宝贝啊，天啊，吓死妈妈了！” 　　她抱住孩子，哭得伤心。 　　郁春燕站在旁边听她哭了十分钟，终于失去了耐心，她将纸巾递给了女人，柔声道：“我明白您现在的心情，但是现在您的女儿还在那些人的手里，我们需要您的配合。” 　　“请您冷静下来。” 　　女人这才安静下来，问道：“请问，需要我配合什么？” 　　郁春燕坐在了她的对面，用眼神安抚这个受惊的女人。 　　“现在午间新闻已经被播出，我们想让您出面，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恳请凶手不要伤害您的女儿。” 　　“当然可以。” 　　女人点头称是。 　　“一会儿的发言里，你要注意，你一定不能显示出来，你是一个重男轻女的母亲，甚至要展露出来，在你的心里，女孩的重量远大于男孩。” 　　女人微愣，她迟缓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不是，我并不是重男轻女……” 　　有些想法，存在于脑海里便可以了，被指出来，女人不想承认。 　　郁春燕懒得和她纠结这些有的没的，“女士，这一点不重要，无论您是否重男轻女，为了您女儿的安全，您最好做到。” 　　女人没有再说话，和郁春燕一起模拟一会儿的演讲。 　　很快，记者便来了警局。 　　女人按照发言稿隔空喊话结束后，直播很快便同时间地在当地电视台上播出。 　　同一时间，薛昭娣在电视里面看到了女人的发言。 　　只见女人穿着得体的衣服，满脸悲伤地站在了镜头前面，她的眼眶还是红的，声音中还带着哭腔，缓缓地说道：“薛昭娣，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个母亲，但是孩子对母亲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我的宝贝名字叫做艾雪，是我最珍贵的宝贝，求你……求你让她安全回家，求你了，求你让她安全回来。” 　　薛昭娣看着电视里面的发言，目光沉沉，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孩，轻声问道：“想回家吗？” 　　女孩正抱着手机玩，闻言后摇头说道：“不想。” 　　这个时候，坐在旁边的老夫妇终于回过味来，他们看了一眼电视里面的女孩照片，又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玩手机的女孩，声音颤抖地问道：“招娣？你究竟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 　　薛昭娣笑着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她看向了旁边的老夫妇，笑容更深，“我是来报仇的……爸……妈。” 　　薛父薛母脸色顿时变了，薛父的手缓缓地摸到了旁边的手机，还没来得及拿起来的时候，只听一声巨响，薛父哀嚎出声。 　　听到声音，薛母看向了丈夫的手，只见他的手直接被一只锤子砸得血肉横飞。 　　沿着锤子看了上去，便看到薛昭娣狰狞的笑容，以及握着锤子的那只手。 　　在这个过程里，一直坐在旁边，没有说话的男人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老者血肉模糊的手，心抖了下，眼睛也不知道落向哪里，最终缓缓闭上，脸色也渐渐苍白起来。 　　- 　　警局里面，在采访结束以后，郁春燕将女人送到了旁边的休息室里面。 　　再出门的时候，便听到了警局众人在商讨之后的计划。 　　“薛昭娣地址附近她没有出现，现在已经暴露了出来，她不回家，还能去哪里？” 　　王轩背对着众人，紧紧地盯着全市地图。 　　现在所有周围的高速都有专人把守，薛昭娣是绝对无法从木昂市里面逃出的，很大的可能，她还在木昂市里面。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alpha那边的键盘想了一会儿后，警官们的手机上便多出来了一个地址。 　　王轩自然也收到了这个地址，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提示音，他立刻便知道了是谁的杰作。 　　他看向了坐在一旁的alpha，一脸懵地问道：“这地址是什么？” 　　刚问出来，拿着外套的卫依便已经路过了他，朝门口走去。 　　她的身后，跟着池怀渊。 　　郁春燕和王石头已经从一旁起身了，显然他们知道这地址代表的是什么。 　　王轩也来不及问，直接跟上了池怀渊的脚步。 　　在路上的时候，他才知道这地址的意思。 　　“你说是……” 第135章 父母地址（祝大家春节快乐！） 　　“你是说……” 　　王轩一顿，忽然间明白了池怀渊的意思。 　　如果说之前的家庭是凶手的练习，那在已经暴露后，凶手回去干什么？ 　　薛昭娣如果是真的凶手，她下一步又要做什么？ 　　王轩后知后觉地想到了关键，“既然薛昭娣很可能会出现在她父母家，我们应该马上请求支援！” 　　他刚刚举行了对讲机，他的手便被身边的池怀渊摁了下去。 　　“已经通知了。” 　　池怀渊低声道。 　　王轩：…… 　　有的时候，他真的有些疑惑，也不知道究竟谁是队长。 　　但不得不说，306小队帮助他们的时候，破案过程很舒服，和做数学题的时候，旁边摆一本答案一样舒服。 　　池怀渊他们先赶到了薛昭娣的父母家，她父母家所在的小区比想象中的新，虽然不是什么特别高端的小区，但也算是普通偏上了。 　　电梯里，王轩掏出了枪。 　　听到保险打开的声音，卫依吓了一跳，她刚说了声，“王队长……” 　　王轩注意到卫依迟疑的目光，知道小队成员无权配枪，估计卫依应该是被枪吓到了，连忙笑着解释道：“行动组还没有到，他们那边至少有两个成人，我只是想提前做好准备。” 　　王轩也想成为池怀渊那样的万事皆有准备的人。 　　感觉上有池怀渊的感觉了啊…… 　　就在王轩自我感觉很良好的时候，卫依忍不住提醒他。 　　“王队长，难道您忘记死者的死因是什么了吗？” 　　死者的死因？ 　　王轩皱了下眉头，细想片刻，后背忽然冒出来了冷汗。 　　死者原因，一氧化碳中毒，通常在家最主要的来源，便是煤气。 　　万一薛昭娣已经开始打开煤气，他冲进去开上一枪…… 　　王轩马上重新挂好了保险，然后重新收了回去。 　　本以为自己终于成为了未雨绸缪的池怀渊，却差点成为了死神。 　　王轩彻底不敢动了，跟着其他两人出了电梯。 　　来到了门口，王轩还跟在两人身后，池怀渊的脚步停了下来，转身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只是过去看一眼，你穿着警服，薛昭娣要是真的在这边的话，岂不是打草惊蛇？” 　　王轩这才停下了脚步，一瞬间觉得脑子乱糟糟的，有些跟不上他们思考的速度。 　　好像从一开始乱了，后面便更乱了。 　　池怀渊紧接着便转身看向了卫依，“你和王队长在这边留下来，我自己过去。” 　　卫依没想到自己也要被留下来，她保证道：“我不会像王队长一样捣乱的。” 　　捣乱的王队长：…… 　　池怀渊轻轻地揉了下她的头发，“留在这里，那边不安全。” 　　他话音刚落下，卫依还想说些什么，便听到男人微微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听话。” 　　站在一旁的王轩看了看转身离开的池怀渊，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卫依，忍不住揣测他们两个的关系。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 　　王轩刚刚冒出了这样的念头，紧接着便被他自己掐灭了。 　　还猜什么，今天状态不好，想到什么都是错的。 　　甚至刚才还被卫依称为捣乱的王队长，他露出了懊恼的表情。 　　池怀渊来到了地址门前，屈起手指，敲了敲门。 　　很快，那边便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来了！” 　　女人开门，池怀渊在见到女人以后，瞬间便松了口气。 　　不过，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他平静的表情下面，什么也看不到。 　　女人没想到会有一个帅气的男人出现在了门口，她怔了怔，甚至还探出头来，看了一眼门口。 　　没有摄像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明星出来做节目。 　　之前她在电视上面看过，说有明星和节目组会去素人的家里面和他们一起吃饭。 　　“您是……” 　　看清男人的长相以后，女人的态度显然好了很多，甚至脸上还飞起了两抹红霞。 　　“我是保险公司的，你们之前是不是在xx保险公司买过保险，我来是统计一下常住人口的。” 　　池怀渊熟练地掏出了名片，女人低头看了一眼，果然发现名片是保险公司的名片，她虽然心里不确定，但是看着池怀渊这种长相的人，觉得他不会骗人，“我们常住在这边的，一共有三个人，我和老公，还有我们的孩子。” 　　池怀渊动作微顿，轻声问道：“现在家里一共有三个人是吗？” 　　“对的。” 　　“请问您的丈夫，名字是不是叫做薛宝？” 　　“是啊。” 　　这人还知道薛宝的名字，女人彻底放心下来。 　　池怀渊收回了名片，温柔地笑了下，“我还有两个同事，您方便让我们进去一下吗？” 　　说完后，池怀渊直接转身朝着走廊里面喊了一声。 　　“王轩，你的警官证拿过来一下。” 　　王轩听到声音，连忙赶了过来。 　　他将警官证展示给女人看过后，又费了一些口舌，才和赶过来的薛宝以及女人解释明白，他们是警察。 　　“他不是卖保险的吗？” 　　女人还没有怎么反应过来，她刚才还看见过男人的名片。 　　是啊，王轩也有些好奇。 　　池怀渊身上究竟带了多少东西，怎么连保险公司的名片都有。 　　只不过现在办案要紧，他没有深究下去，低声问道：“今天中午的新闻你们两个人看过了吗？警方现在有理由怀疑，薛昭娣会去找你们两个的父母报复，这里的房子显示的户主是你们两个的父母，为什么你们的父母没有住在这边？” 　　薛宝有些不耐烦地回答道：“我住在我爸妈的房子很奇怪吗？他们两个在外面租房子，这里虽然是他们的名，但平时都是我们两个在住，就是我们的房子。” 　　薛宝话音刚落，他身边的女人正抱着孩子，闻言冷笑了一声。 　　“呵呵，你可别说，这房子哪里是咱们两个的，分明是你一个人的，我还不知道吗？你父母不将房子过户，不就是要等到我生出儿子后，才能将这房子给我们吗？” 　　她冷嘲热讽的声音激怒了薛宝，薛宝直接伸出手，重重地推了下妻子，甚至顾不上她的怀里面还抱着孩子。 　　他骂了句脏话，直接喊道：“你生不出儿子你还有理啊！你个婆娘，就是欠揍！” 　　【作者有话说】 　　新的一年，祝大家春节快乐。 　　祝大家钱怎么样也花不完，饭怎么吃都吃不胖！ 　　盒子携池怀渊和卫依给大家拜年啦！ 第136章 保护人质 　　薛宝一边骂着，一边也顾不上妻子的怀里面还有尚在襁褓里面的孩子，直接抬起手，便要抽过去。 　　卫依看的眉头一皱，伸手上前阻挡，却扑了一空，她愣了下，抬眸看去，发现薛宝的手，竟然被池怀渊直接伸手拦下了。 　　池怀渊伸手抓住了薛宝的手腕，薛宝想要甩脱，然而这个看着身形削瘦的男人，力气却十足，他的手如同铁钳一般，桎梏着薛宝的手腕。 　　薛宝刚要骂骂咧咧地和池怀渊算账，眼神刚一看过去，便看到了池怀渊微冷的眉眼，男人茶色的眸子眸色很浅，像是有人往瓷白的小碗中斟入的清浅茶水，可是薛宝却瞬间把想要说的话，都封在了嗓子里面。 　　即使池怀渊已经松手，薛宝的手还怔愣地举在空中，狼狈的很。 　　有能耐的男人，都不会用打自己女人来长脸面。 　　薛宝的父母将自己的孩子留给儿子过日子，夫妇两个人在外面租房子，在池怀渊从薛宝那边问清楚租房地址的时候，卫依写了一张纸条，塞进了薛宝妻子的手心里。 　　薛宝妻子心里一颤，她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卫依，趁着薛宝还没有回来，悄悄地打开了那张纸条。 　　12338，妇女维权公益电话。 　　她感谢地看了卫依一眼，然后谨慎地将纸条放进了衣服的夹层内。 　　之后，拿到了租房的地址以后，三人离开了薛宝的家，将地址发给了所有参与行动的警官，朝着那边赶了过去。 　　三人刚到，房子的周围便围满了人。 　　警官们严阵以待，估计是确定了里面的情况，薛昭娣确实在里面。 　　王轩迅速地找过来一个警官，了解情况。 　　“现在薛昭娣在里面，她父母也在里面，那个男人应该也在里面，女孩同样也在里面。” 　　“我们便衣探查情况的时候，被薛昭娣发现了，等我们走以后，直接开了煤气，如果贸然进入的话，一定会引起爆炸的。” 　　警官快速地将现场的情况告诉了王轩，站在王轩身边的池怀渊和卫依，也听到了这一切。 　　“对方提出了什么要求吗？” 　　“根本没有。” 　　说完以后，不止是王轩，甚至连警官都看向了池怀渊，也不知道他是否有解决办法。 　　池怀渊看了一眼房间那边，沉声问道：“什么时候开始打开煤气的？” 　　“应该是在两分钟之前。” 　　池怀渊蓦然闭上了眼睛，沉思了许久，嘴唇微动，像是在计算。 　　十秒钟后，他忽然睁开眼问道，“这属于老房区，之前薛宝说过，两室一厅，大约在四十平米到六十平米之间，如果打开煤气，煤气的浓度在不通风的情况下大约会在十分钟之内达到致人死亡的浓度，一氧化碳中毒大约在五到十分钟内令人彻底中毒，所以我们最多还有十五分钟。” 　　池怀渊干脆利落地迈开步伐，步速如风，进了对面的居民楼里，路过赶来的女孩母亲的时候，他直接攥住了女人的小臂，将人带进了楼里面。 　　警官们已经开始疏散整栋楼的居民了，所有人都在从楼上往下跑，只有池怀渊和女人逆行。 　　在上楼的时候，女人很惊慌，她猛然地甩着池怀渊的桎梏，想要让他将她放开。 　　池怀渊的手劲很大，在爬上楼的时候，他冷静地和女人说道：“听我的，一会儿你就这样说……” 　　他简单的几句话，让女人稍微镇定了些。 　　紧接着，他继续说道：“如果对面让你进去的话，你一定要进去，不能有任何犹豫，记得吗？” 　　女人再次慌乱，她腿都软了，问道：“你真的是警察吗，怎么能让我进入危险的地方吗？像是这样的时候，你不应该冲进去吗？” 　　池怀渊看了一眼还有两层楼才到达，直接拽紧了女人的手臂，低声道：“听我说，我不是警察，我的职责是追捕犯人归案，保护所有人质的平安，相信我，你和你的女儿会平安回来的。” 　　他低声道：“在这个过程中，你要记住，你是一个母亲！” 　　“你的孩子还在等你去救她！” 　　女人的手轻轻地抖了抖，之后便不说话了。 　　剩下的两层楼，两个人爬的很快，很快便到了薛昭娣父母所在的房间的门口。 　　想起刚才池怀渊的嘱咐，女人清了清嗓子，然后屈起手指敲响了门。 　　在这之后，女人忽然扬起声音喊道。 　　“小薛啊，我是你李姐，我知道你在里面，我也知道我的女儿艾雪在里面，我求你将女儿还给我，她是我的命根子，我不能没有她！” 　　她喊完了这些，还是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迟疑地看了身后的池怀渊一眼，男人用一种肯定的目光看着她。 　　她也渐渐地明白过来，女儿在门的另一边，被煤气环绕着。 　　女人的胆子渐渐地大了起来，她扬声道：“小薛，你在我们家里也只帮忙了三次，你根本不知道我们家庭是什么样的家庭，有些事情，不是像你想象中的那样，我们很爱艾雪，有的时候因为她的年龄比小福大一些，所以我们会偏向艾福，但实际上，艾雪在她爸和我的心中，是最珍贵的存在！你误会了……” 　　她刚说到这边，忽然听到那边传来了一个有些闷的声音，缓缓地说道：“你从来就没有爱过艾雪！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亲自听过你和你老公说过，如果可能，真的希望艾雪从来没有出生过！” 　　女人的睫毛微微一颤，显然被她说中了，可是想起了之前池怀渊交代的事情，女人还是认真地说道：“之前是因为艾雪淘气，我心情郁闷才不小心这样说的，艾雪是我的宝贝，她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我怎么可能希望她从来没有出声过呢？” 　　在门的另一边沉默了许久，之后，她忽然听到了艾雪哭着喊妈妈的声音。 　　女人听到女儿的声音，眼泪彻底忍不住了，扑到了门上面，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紧接着，在门另一边的薛昭娣，声音沉闷地响起，“好，但是一命换一命，我可以让艾雪离开，但是你要进来和我一起死！” 第137章 何谓责任 　　听到薛昭娣的话以后，女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站在阴影里面的池怀渊。 　　薛昭娣瞬间便看到了池怀渊，声音仍然沉闷，充满了警戒。 　　“那个人是谁！我知道了，是警察是不是，你就是想骗我开门，然后冲进来是不是！我告诉你，我的手里面可是握着打火机的！” 　　她的手里面竟然还有打火机！ 　　女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正犹豫的时候，池怀渊直接大大方方地从阴影里面走了进来。 　　他扬起了声音，和门里面的薛昭娣沟通道：“我并不是警察，我是警察雇来的专家。” 　　薛昭娣冷哼了一声，她应该站在门口的位置，她的声音特别的明显。 　　“专家？什么专家？” 　　池怀渊轻笑一声，就连门口的女人都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有心思轻笑出声，只听池怀渊缓缓地说道：“我是研究你这样人的专家。” 　　“就像是现在，其实无论她说什么，你都不会将她放进去吧，因为你承受不了失败，承受不了如果这个家庭真的不是重男轻女的失败，你仅仅在这一家工作了三次，还不是那么了解这个家庭吧，如果真的是你误会了他们，那你就伤害了无辜的家庭！” 　　池怀渊掷地有声，扰乱了门内人的心。 　　“你在说什么！我不是！他们就是重男轻女的家庭，我都看到了！” 　　“是吗？” 　　池怀渊的手插在口袋里面，整个人如同闲庭信步一般，自信又随意。 　　“那你为什么不敢放她进去呢？” 　　“我敢，我有什么不敢的，但是你要先离开！不能站在楼梯上！” 　　池怀渊最后看了一眼瘫软在门口的女人，然后转身向上走。 　　瘫软在门口的女人能听到他的脚步走到了上面一些便停了下来。 　　池怀渊往上走的动作倒是给女人些许的安全感。 　　毕竟如果搞不好的话，这边就要爆炸了。 　　往楼下走当然是最安全的，可是池怀渊却往楼上走，这足以能证明池怀渊对这件事的信心。 　　女人的潜意识放松了些，即使是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变化。 　　她稍微往后退了两步，只听门口响了一声门锁的声音，然后女人便看到了门被打开了，有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女人站在门口，一双眼透过面具冷冷地看着她。 　　女人只闻到一股淡淡的煤气味，她的腿还是有些软，但是她还是扶着门框，缓缓地走了进去。 　　进门以后，薛昭娣直接推了下她的肩膀，将她推了进去，确认女人没有办法跑出去以后，她又推了下身前的艾雪，艾雪瞬间便被推出去了。 　　女人紧接着便关上了房屋的门。 　　门再次被关上以后，楼下早就等待在一旁的医护人员和警官，连忙上前将艾雪抱走了。 　　艾雪被抱走的时候，也许是明白了什么，伸手朝着楼上的方向，大声地哭道：“妈妈！妈妈！” 　　也许是薛昭娣判断错了，这并不是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或许这真的就是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但是在如今年纪只有仅仅十岁的艾雪的心中，母亲便是一切，她有的时候会怨恨母亲，却不想母亲离开这个世界。 　　艾雪的哭声穿过了门，被薛昭娣听到了，她有些烦躁地在原地绕了两圈。 　　等到好不容易停下来，便听到了刚进来的女人正坐在地上，无声地哭泣着。 　　是的，无声。 　　她的眼泪一串串地往下流，也不挣扎，只是哭泣着。 　　薛昭娣的心里烦躁，她忽然说了一句，“哭什么哭，难道你后悔了吗？” 　　女人轻轻地摇了摇头，她哽咽地说道：“我不是哭我自己，我是在哭我的艾雪，我今天不后悔和她换了位置……就是想着，要是以后小雪的人生里没有母亲这个角色的话，该怎么办？” 　　她正哭着，薛昭娣厉声地将她的话打断了。 　　“你闭嘴！” 　　女人心里有些惊奇，想起了之前上楼的过程中，那个异常冷静的男人低声对她说的话。 　　“.…..在你说完这些以后，薛昭娣的心理会崩溃，她会质疑自己的决定，这个时候，你要继续施压……” 　　对于女人来说，那个男人能预测出薛昭娣的行动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于是女人按照他的指示继续说道：“艾福没事，他是个男孩子，即使在成长的过程中，缺少了母亲的角色……” 　　她说到这里，薛昭娣忽然在面具里面大喊了一声，即使是隔着面具，她这一声的音量都不算小。 　　薛昭娣直接上前拉住了女人，女人心里一惊，等到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门外了。 　　她竟然被薛昭娣直接扯着手扔出了门外！ 　　在门重新关好以后，医护人员以及警官连忙上前帮助女人离开。 　　女人在离开的最后一瞬间，音乐看到了刚刚那个异常冷静的男人从楼上缓缓地走了下来，然后，他站在了那一间的门口。 　　她来不及看更多，被警官迅速搀扶下楼，警官们也知道，在这边多留一秒钟，情况都可能有生变的可能。 　　然而，他们有责任，即使知道前面是刀上火海，也要咬着牙往前冲。 　　警官将医护人员和女人护送到楼下以后，转身便冲了回去。 　　女人刚刚在旁边的安全地方找到一个地方坐下，便看到了帮助过她的郁春燕，和一个她只见过一次叫不出名字的小姑娘走上前来。 　　郁春燕简单两句话便问清了里面的情况。 　　卫依站在一旁听着，她缓缓地咬住了唇，因为力气的原因，她的嘴唇被咬到的部分渐渐地变白。 　　天知道她有多想冲上楼与池怀渊并肩，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能。 　　越多的人出现在门口，并不会让局势变得更好。 　　也许会激怒薛昭娣，让更多的人落难。 　　在刚才池怀渊快步穿过人群逆行上楼的时候，其他的队员便只能在楼下进行善后和沟通。 　　她担忧地看向了楼上。 　　同一时刻，薛昭娣的声音也从门里面传了出来。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站在这里？难道你想和我们一起死吗？！” 第138章 这样的人 　　老式楼梯间里面，墙壁斑驳，阶梯陡然，除了走的地方，其余的地方，已经被每一家的杂货占用了，空气中飘散着一股灰尘的味道，阳光照进窗户，透过漂浮在空中的灰尘，仿佛都稀薄了很多。 　　池怀渊站在这样的环境里，一身笔挺的西装，眼角的朱砂痣比绯色更暗，眼窝深邃，一双桃花眼让人想起了山涧碧水，透过飘着尘埃的阳光，目视着紧闭的大门。 　　门内的薛昭娣却并不觉得这个男人多么帅气，她现在根本来不及仔细想池怀渊究竟长成什么样。 　　她心里有些慌乱，全因为池怀渊完全无法预测的做法。 　　“我是来和你谈判的。” 　　刚刚，她只听到男人这样说道。 　　“你就不怕我直接点燃打火机吗？” 　　薛昭娣厉声道。 　　她的气势丝毫不弱，可门那边的男人，却仿佛听不懂这句话一样，甚至还往前走了两步。 　　“”你！ 　　薛昭娣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男人低声道，“你点燃了打火机，然后呢？” 　　池怀渊作思考状，认真无比的模样，像是真的在替她思考。 　　薛昭娣什么话还没说，便透过猫眼看到池怀渊微微地掀了下嘴唇。 　　“砰！” 　　他茶色的眼睛缓缓地眯了起来。 　　“在爆炸以后呢？所有的真相都被隐瞒了，你以为外界会说你的父母是因为重男轻女被报复死的吗？只会说，这个女人有问题，她的父母养大了她，她什么都没有付出，却还想要报复。” 　　池怀渊话音刚落，便听到门那边，薛昭娣的声音闷闷地喊了一声。 　　“你说谎！他们的房子至少有一半都是我自己赚钱赚来的！我怎么没有付出？！” 　　薛昭娣辛苦工作到现在，没有一个男人肯和她结婚。 　　她孤单了这么久，一直努力地赚钱。 　　自从参加工作以后，薛昭娣扣除了生活费以外的一切都会交给父母，每一笔她都有记账。 　　攒到现在，应该已经攒了三十万了。 　　这么久的时间，她吃苦耐劳，从来没有任何的娱乐活动，整天都是在工作。 　　可是半年前，薛昭娣竟然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她那个刚刚大学毕业没有多久的弟弟，竟然搬进了一套父母给买的新房子。 　　薛昭娣得知了那房子的价格后，简单地估算了下父母在这么多年存下的养老钱，怎么也对不上。 　　于是找回了家，质问父母，究竟是用什么钱买的？有没有动她的钱？ 　　母亲一点没有愧疚的心情，说道：“我和你爸的钱不够，还要养老，你一个人没有老公没有孩子，用你的钱怎么了？那可是你的弟弟，这么多年攒下来的钱，都是你弟弟的。” 　　薛昭娣知道父母一直有些偏袒弟弟，这么多年来，她都忍了下来，可是薛昭娣没有想到，父母在动她的存款之前，甚至都没有想过要和她说一声。 　　甚至他们还说，女儿都是要嫁出去的，这么多年，养她用了多少钱，给她弟弟花点钱怎么了？要是真的想要钱的话，找一个有钱的家庭嫁了不就行？ 　　薛昭娣还想继续理论的时候，不孝的帽子便扣了下来。 　　不孝顺，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孝顺？ 　　那可是你弟弟，我们可是你的父母！ 　　我们给了你生命，要些钱怎么了？ 　　别说现在你要一直付出了，就算以后你成家了，你弟弟的事情也要在你的前面，这可是老薛家的血脉！ 　　你不过是个没根的！没根的人，是继承不了薛这个姓的！ 　　薛昭娣有生以来，从来没有和父母吵过那样大的一场架。 　　在从父母家离开以后，一个念头便浮现在了薛昭娣的心头。 　　她想杀了他们。 　　她想让他们看看，在他们口中没有任何用的女儿，究竟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她想在他们面前，亲自将薛宝杀死，让他狼狈地死去，如同一条死狗！ 　　别说男人女人了，她根本不觉得自己的弟弟是一个人！ 　　这个念头从薛昭娣的脑海中浮现出来以后，逐渐越来越清晰。 　　可是她不能。 　　这是不孝的，不被世人接受的！ 　　她的理智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可是在之后去一位客户的家里清扫的时候，她在见到那一对父母，竟然对自己的女儿喊打喊骂，对自己的儿子却百般纵容。 　　那一瞬间，薛昭娣恍惚了。 　　她仿佛看到了她的童年。 　　杀死他们！只要能杀死他们，是不是自己就会好受一些？ 　　在一次她带着两个孩子出去散步以后，薛昭娣并没有将那个淘气又可恶的小男孩带回来。 　　多可笑啊，明明反抗的话，他们的女儿就会活下来，也许外面的儿子会死，但是父母两个人加上女儿，一定会活下来。 　　三个人，还是一个人。 　　这样简单的运算他们都算不明白。 　　薛昭娣从此走上了不归路。 　　不知道是不是防毒面具质量产生了问题，薛昭娣回忆的时候，她的意识恍惚起来。 　　在她彻底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的时候，外面男人的声音不大，却将她从思绪中扯了出来。 　　男人轻声道：“是吗，你如何证明呢？你应该知道，微信上的那个保洁公司，只是一个没有公司营业执照的地方吧，他们肯定给你开不出工作证明来。” 　　“你也从来没有交过任何保险，在所有人的眼里，你就是一个无业游民，但是你父母是有养老钱的，你觉得其他人会怎么看？” 　　薛昭娣犹豫了一瞬间，她随即喊道：“我顾不上这么多了！我受不了这一切了！我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说完，她也不想继续和池怀渊继续说下去，转身便要去查看一下父母的状态。 　　不知道这两个老不死的，到现在归西了没有？ 　　薛昭娣刚刚转身，还没迈出腿，便听到门那边的池怀渊缓缓地说道：“可是现在薛宝还在外面，在过来之前，我去过薛宝的家里。” 　　“你知道吗，薛宝生了个小女儿，他还有要二胎的打算，到时候你们三个一死，房子和存款都是他的，而且相信我，薛宝一定会证明，你们两个的父母并不是重男轻女的人，他从来不觉得你的父母重男轻女，因为他也是这样的人！” 第139章 爆炸发生 　　男人清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薛昭娣忍不住在心里承认，他说的一切都是对的。 　　薛昭娣从十八岁便辍学打工赚钱，这么多年来，她见识了人性的复杂面。 　　知道有些丑恶的真相，很多人即使见到了，也会用华美的布盖上，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是所有人最擅长的事情。 　　而且她也不能容忍，不能容忍所有的一切都让薛宝那个家伙去解释。 　　如果不是今天察觉到了警察的存在，薛昭娣不会直接来到父母的家里。 　　在来之前薛昭娣给薛宝打了一个电话，想让他过来家里，一并解决了。 　　毕竟，虽然错事不是薛宝造成的，可是薛宝理所当然地躺在没有花一分钱的房子里面，他丝毫不觉得有任何的亏心，这是薛昭娣无法容忍的。 　　薛昭娣的脑子乱糟糟的，她正尝试推算出未来的各种可能，却看到了猫眼中，男人转身要离开的举动。 　　“你这就要走了？我还没有说过，究竟要不要放弃呢！” 　　薛昭娣急冲冲地说道。 　　话音刚落，她便意识到。 　　自己已经落了下风。 　　在这场谈判的博弈中，她失去了平静。 　　...... 　　卫依远远地看到，池怀渊独自从大门口走了出来。 　　她心尖像是被谁攥了一把，呼吸一紧，从桌子后面出来后便要上前。 　　池怀渊感觉到了她的企图，轻轻地抬起了手，白皙的手掌在虚空中往下压了下，让她暂时呆在那边，不要过来。 　　这边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池怀渊站在门口前，背对着所有的警官，因为太阳微眯起了眼睛，看向楼梯的方向。 　　楼梯那边有光，池怀渊等了五秒钟，隐隐地看到了一只苍老的手，紧紧地攥住了因为时间已经掉漆的楼梯把手。 　　他冲着旁边的医疗队比了个手势，医疗队便连忙赶了上去，在医疗队涌进楼道的时候，老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楼梯口。 　　他们的脚步虚浮，脸色难堪，如果不是因为求生的意志，绝对会瞬间栽倒。 　　医疗组上前刚搀扶好老人，便看到了后面跟着的女人。 　　有一个年轻的护士紧急地喊了一声警官们。 　　警官们集体冲进去，这才发现在老人的后面，薛昭娣刚刚摘下了自己的防毒面具，她的脸色阴晴不定，刚从楼梯口转过弯的时候，便看向了站在门口阳光下的池怀渊。 　　有警官扑上前，用手铐铐住了她的手，用力气压制住她，仿佛在害怕她这个力气不大的女人会忽然暴起伤人。 　　薛昭娣在喉咙里面笑了一声，她被压弯的头颅再次抬起，看了一眼池怀渊。 　　男人却已经转过了身子，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薛昭娣沉默了良久，她忽然轻声地说了一句。 　　“我赢了。” 　　说完后，她便被警官压着走向了警车那边。 　　离开的池怀渊因为人质已经救出，他的脑海有一瞬间是放空的，是轻松的。 　　然而大脑是放空的，潜意识却没有办法停止思考。 　　他平静下来的脑海里面忽然闪过了一抹红光。 　　池怀渊抬起了眸子，便看到了卫依同样瞪大的眼睛。 　　她也想到了。 　　池怀渊转过身，只来得及高声喊了一句。 　　“趴下！” 　　因为用力高声喊，他的脖颈有青筋暴出，眼角都泛起了血色。 　　池怀渊快步地朝着卫依跑了过去。 　　他的声音落下后不久，很快便被一声更大的声音掩盖了。 　　轰隆！ 　　周围尘埃四溅，幸好因为之前池怀渊的警告，很多人都已经用手护住了头，蜷缩在地上。 　　池怀渊在声音响起的瞬间，直接将朝着他方向跑过来的卫依按在了身下，他的手，堪堪遮住了卫依的耳朵，她微凉的耳廓贴紧了池怀渊热烘烘的手心。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再抬头看去的时候，高高的大楼侧边已经出现了一个大洞，有浓烈的烟雾从洞中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卫依没想到池怀渊竟然会直接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扯进了怀抱里面。 　　等到爆炸平静，卫依第一件事情便是检查池怀渊的脑袋和他的后背。 　　“有没有伤到？” 　　她的手摸了摸池怀渊的头发，只摸到一手的濡湿。 　　卫依吓了一跳，连忙去看池怀渊的伤口。 　　伤口被头发遮盖，看不清楚。 　　她的眼眶瞬间便有泪涌了出来，池怀渊连忙将旁边的一块小石头捡起来，指着上面的血迹和她说道。 　　“我没有关系，刚才不小心被碎石头碰了一下。” 　　“等着回去，一定要让王石头再好好地培训一下你，若是遇见了这种情况，究竟该怎么反应！” 　　卫依硬着声音说道。 　　明明是个破案专家，又是一个脑外科的医生，他肯定知道大脑究竟有多么重要，又有多么脆弱。 　　竟然在爆炸发生的时候，用两只手却堵她的耳朵了。 　　应该护住头的！ 　　池怀渊往行动队那边看了一眼，便看到了王石头皱起了眉毛。 　　他苦笑了一声。 　　是他的不对。 　　但是在那一瞬间，他只顾着在想卫依的安全了。 　　却忘了照顾自己。 　　“是我的错，我忘记了，里面还有一个人。” 　　从楼道里面出来的只有薛昭娣和她的父母。 　　在之前的那个小区里面，有一个男人掩护她离开。 　　池怀渊光想着要去和生性谨慎的薛昭娣去博弈了，完全忘记了那个存在感不强的男人。 　　“不是你的错。” 　　卫依缓缓地说道。 　　池怀渊刚想抬腿往警车的方向走，手腕却被一只微凉的小手扯住了。 　　“你去包扎。” 　　卫依指了下池怀渊脑后的伤口。 　　“我真的没事......” 　　池怀渊甚至还在原地跳了两下，特意给她展示了下自己还充沛的活力。 　　“去包扎。” 　　卫依的决定不容置喙，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嗔怪地看着他。 　　他能有什么办法。 　　每次她用这种眼神看他，别说只是一个简单的要求了，池怀渊都能将命给她。 　　“好吧。” 　　他只好在卫依的注视下，转身去医疗队那边包扎。 　　还好之前已经联系了消防队，消防队一直在旁边待命。 　　火势很快便被浇灭了。 　　而卫依，也在消防队尽全力救火的时候，站在了警车的车窗前，目光冰冷地看着坐在里面的薛昭娣。 第140章 本案结束 　　卫依的身上还有因为爆炸飞扬的尘土，薛昭娣环视了周围一圈，最终却被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吸引。 　　她的眸子干净清冷，里面仿佛不掺杂任何的情绪。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卫依看向了正在打量她的薛昭娣。 　　薛昭娣在爆炸以前，便被压上了警车。 　　如今的薛昭娣，也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衣着干净，任何地方都是完好的。 　　卫依的手上还沾着刚才池怀渊头发间温热的血，如今已经开始发涩。 　　即使追逐这样的存在已经成为了常态。 　　可是每当这个时候，卫依还是想要质问他们。 　　究竟为什么，究竟为什么要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 　　薛昭娣的信息早已经被alpha传到了卫依的手机上，在池怀渊上楼谈判的过程中，卫依便能猜测出薛昭娣的目的。 　　她是在报复重男轻女的父母。 　　在这个念头刚刚产生以后，薛昭娣没有勇气去面对真正吸血的父母，在一次帮佣的过程中，心底压抑着的报复的欲望，被同样重男轻女的户主父母重新勾起。 　　这就是薛昭娣犯罪的开始。 　　她的人生很悲惨，遭遇也很令人同情。 　　可是这并不能成为她伤害别人的理由。 　　她是一个可怜人，可是当她拿起屠刀的那一刻，便陷入了真正的深渊。 　　刚刚爆炸发生的一刻，薛昭娣没有任何躲避。 　　她用一种报复的目光，看着地面上所有的人。 　　看着他们在爆炸中狼狈蜷缩，看着碎石击打到他们的身体。 　　真是可惜，如果不是池怀渊比她想象的还要早的反应过来。 　　那现在的场面，便肯定不如现在这般平静。 　　薛昭娣自然也看到了那个即使站在充满煤气的门外也能冷静下来的男人，冲向了面前这个女人，将她扯进了怀抱里，用他自己的后背，面对着碎石和爆炸的余波。 　　薛昭娣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你是池怀渊的女朋友吧，他一定十分爱你。” 　　她的神色间露出了些羡慕。 　　但很快便淡化了。 　　“其实他也这样爱我的。” 　　薛昭娣的说话方式有些问题，在那一刻，卫依竟然有些恍惚，还以为薛昭娣说的，是池怀渊。 　　但当薛昭娣下一刻扭头，透过警车的后玻璃看向冒着烟的楼房的时候，卫依便瞬间明白了薛昭娣指的是谁。 　　是那个亲自引起了爆炸，在爆炸的中央，被撕扯成碎片的男人。 　　“他叫什么？” 　　卫依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薛昭娣的目光缓缓地收了回来，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叫什么，对你来说有这么重要吗？反正等着这件事上了新闻，等到警官们确认了死者的身份，你总是会知道的。” 　　卫依看着薛昭娣的脸，捕捉到了她的话里面最关键的信息。 　　“所以......” 　　她缓缓地问道。 　　“弄这么一出出来，是为了上新闻？” 　　薛昭娣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原来你也和他是一样的人，像是拥有着读心术的法师，竟然知道我的计划是什么。” 　　薛昭娣看向了坐在救护车外，接受着护士检查的老人。 　　她的眼神渐渐地变了，像是淬上了一层火。 　　“是啊，我为了上新闻，为了让全国观众都见识到他们两个的恶行，让所有人关注我，我会让他们和薛宝遭受到相应的报应的。” 　　说到这里，薛昭娣忽然收回了目光。 　　她再次扭头，看了一眼楼上的方向。 　　“其实他在今天之前，什么也不知道。他是爱我的，我确是骗他的。” 　　薛昭娣也许是怕自己进去以后，再也没有地方说出这些话了，她甚至用粗糙的手，攥住了卫依的手腕，急冲冲地和她说道。 　　“这是他自愿帮我的最后一个忙，到时候揭穿了他们的一切以后，我会去找他的！” 　　“那个时候，我们就能真正地在一起了。” 　　卫依沉默地听着薛昭娣的话。 　　虽然很多地方她都无法理解，但是卫依仍然沉默地听着。 　　她的工作，并不是纠正所有罪犯的思想。 　　这是监狱要做的事情。 　　她的工作，是将罪犯所有的心理活动都记下来。 　　每一件案子，都会进入306小队的数据库里。 　　直到有一天，当这数据库大到足够大，所有罪犯的行为将会被精准预测，他们在歹心刚生出来的时候，便会被严加看守，犯罪率将会越来越小。出门不用再害怕，即使夜间不落锁也可以，社会将会变得越来越好。 　　这就是306小队诞生的目的。 　　虽然目标很远，但只要一步接着一步地迈出去，总有一天能到达。 　　卫依沉默地听着薛昭娣的话，听着她的“爱情”。 　　她的手腕被薛昭娣攥的有些紧，卫依有些不适地皱起了眉头。 　　忽然间，男人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他用力气，将薛昭娣的手从卫依的手腕上一个手指头接着一个手指头地掰了下来。 　　“你还好吗？” 　　池怀渊垂眸看向了正在揉手腕的卫依。 　　“还好。” 　　卫依拿出了正在录音的手机，关闭了录音。 　　薛昭娣根本不在乎是否有录音，她现在在乎的，只有父母和弟弟受到谴责。 　　王轩走了过来，他看到了池怀渊脑袋上包着的白色纱布，有些歉意地拍了拍池怀渊的肩膀。 　　“对不起，竟然让你受伤了。” 　　“没事。” 　　池怀渊看了一眼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薛昭娣，看向了王轩。 　　“如果以后还有什么事情的话，直接给我打电话就好。” 　　“行，这次真的谢谢您。” 　　王轩知道将薛昭娣带回警局才是现在的首要任务，道了声谢以后，便转身上了警车的副驾驶。 　　薛昭娣的手铐一直和车子拷在一起，她也没有任何的挣扎。 　　在离开的时候，薛昭娣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大楼上黝黑的破洞，她一直看着那个因为爆炸产生的破洞。 　　即使车子已经转了过去，手也被铐着，不方便动弹。 　　薛昭娣用一种别扭的姿势，仍然转身看着楼上的洞。 　　那里有她此生唯一的幸运。 　　一个肯为了帮她，甘愿在煤气中，点燃打火机的男人。 第141章 想要解释 　　卫依正在办公室整理关于薛昭娣的档案的时候，池怀渊推门进来。 　　“庆祝结案，一起去吃个饭去吧。” 　　听到熟悉的两个字。 　　卫依忽然想起了在薛昭娣的案子之前，池怀渊和她差点就吃到的那次只有两个人的聚餐。 　　“所有人都会去吗？” 　　卫依缓缓地合上了手上的笔记本，谨慎地问道。 　　池怀渊心里有些哭笑不得。 　　这一次是真的，真的想要请大家一起吃个饭。 　　看卫依这幅谨慎的样子，好像将自己当成了什么坏人。 　　男人低笑一声，声音在不小的办公室里悠悠地回荡着，低沉沙哑，还有点小性感。 　　“所有人，我保证。” 　　他来到了卫依的办公桌边，目光看向了卫依手中的笔记本。 　　“在整理什么？” 　　薛昭娣对所有的罪行供认不讳，她甚至在去法院接受审判的路上，还对记者说出了自己一生的遭遇。 　　她的案子此时在网上的热搜挂了两天了，几乎所有人都在关注这案子的进展。 　　薛昭娣是否会被判处死刑，已经不是306小队要管的范围了。 　　一切掌握的证据都送去了法院，至于如何判处，那是法官的事情。 　　所以对于306小队来说，薛昭娣的案子已经告一段落了。 　　卫依将案子报告早早地便交给了池怀渊，可是看样子，她仍然在整理有关薛昭娣的案件。 　　“我在对比之前她的供认录像，尝试分析她的每一个表情，这是我的笔记。” 　　卫依用笔帽轻轻地点了下电脑上面的硬壳，她有些害羞地说道：“之前不是你说的吗，说我很多事情都源自我的本能，应该尝试和理论结合。” 　　池怀渊转过身，靠在了卫依手边的书桌边儿上。 　　卫依面对桌子坐着，池怀渊背对着桌子站着。 　　卫依只要抬头，便能看进池怀渊的眼睛。 　　茶色的眸子，清澈的甚至能看到她小小的倒影。 　　“我确实这样说过，但你应该能记得，那是三年前。这三年你的历练已经够了。” 　　池怀渊微顿了下，他看向了卫依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你很优秀，卫依，所以......” 　　他一边低声说着，一边伸手将笔从笔记本里面抽了出来，彻底将笔记本盖好。 　　“生活并不是只有工作，你要注意休息。” 　　他的手刚碰到卫依的笔记本的时候，她的眼神便下意识地追了过去。 　　在卫依的视线里面，能看到男人白皙修长的手，骨节泛着更淡的白色，指甲修的很漂亮，仔细看上去才发现只是简单的剪短，并没又什么精心修剪过的形状，因为他的手实在是太过漂亮，被手掌下面的墨绿色的皮质封面衬托，显得更为好看。 　　她听清了池怀渊的低语，忍不住抬眸看了池怀渊一眼，她轻轻地哼了一声，声节很短，却格外的可爱。卫依像是逮住了池怀渊的弱点，揶揄地说道：“天啊，我竟然从池医生那边得到了要注意休息的建议。” 　　“也不知道在木昂市的警察局里面，究竟是谁一夜不睡，非要跑到警局里面熬夜探案。” 　　她的表情俏皮可爱，鼻梁在说话的时候，配合着神情和语气轻轻地皱了皱，像是什么可爱的小动物。 　　池怀渊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拧了下卫依的鼻尖。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等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以后。 　　卫依愣住了，池怀渊也愣住了。 　　他刚想解释刚刚的动作的时候，卫依却用最快的速度埋下了小脑袋，手指间紧张地在笔记本皮质的封面上，划下一道道的划痕。 　　“我还有东西没有整理完，晚上吃饭的时候见！” 　　卫依欲盖弥彰地说道。 　　在池怀渊看不见的地方，她的脸已经红了起来。 　　池怀渊有些懊恼地看了下自己的手指尖。 　　没有忍住，怎么吓到她了？ 　　“我刚才......” 　　他尝试解释，可是卫依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她拉住了池怀渊的手腕，将人往门口带。 　　池怀渊看到了她晕红的双颊，微微一愣。 　　她应该是不知道自己在脸红的时候究竟有多么的美。 　　白皙的小脸儿仍然白皙，可在这之下，每一滴的血液都仿佛沸腾着。即使连脖子，也一并红了起来。 　　如今的卫依，长发过肩，眼眸含羞，双颊飞霞，艳丽无双。 　　像是天空上少见的粉红色的夕阳，是难得一见的好颜色。 　　池怀渊的心微微一动，就在这个怔愣间，他已经被卫依伸手推出了办公室。 　　真是，怎会这样容易害羞？ 　　面对着紧闭的门，池怀渊无奈地笑了声，门正好关在了面前，池怀渊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在自己的笑声刚落的瞬间，门的那边便传来了落锁的声音。 　　他只好转身先去提醒其他人了。 　　- 　　当天下班以后，卫依特意去郁春燕的办公室，约好她下班后一起走。 　　她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虽然除了她和池怀渊以外的队员们不来赴约也是有几率的，可是那几率太小，让卫依不得不谨慎，不得不疑心。 　　郁春燕像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但却没有戳破，同意和她下班后一起走。 　　在地下车库的时候，卫依看到了池怀渊正站在车头那边，和alpha站着聊天。 　　卫依连忙勾住了郁春燕的手臂，努力地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跟在了郁春燕的身后，上了郁春燕的车。 　　远处，alpha看了一眼躲躲藏藏上车的卫依，有些同情地看了池怀渊一眼。 　　“还没有在一起吗？” 　　他的说话方式向来简短。 　　幸好队员们已经和他磨合的差不多了，要不然放了旁人听，即使alpha将每个字咬准，那人都不一定能听懂。 　　他的意思是这样的。 　　在我们给你制造了那次惊喜以后，你们两个竟然还没有在一起？ 　　池怀渊没想到，竟然会被一个小屁孩鄙视了，他失笑着揉了揉alpha的脑袋，故意地将他的发顶揉乱了。 　　“小屁孩！大人的事你少管，上车！” 第142章 遇见熟人 　　在看到餐厅以后，卫依拍了拍胸脯，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上次的餐厅，要是上次的餐厅的话，她肯定要想起那平白无故有些暧昧的气氛。 　　三年前自己就因为池怀渊的特别照顾误会一次了。 　　三年后，不会在一个地方摔倒的卫依，更不会让自己再次误会。 　　一次可以当做开玩笑，两次的话怎么办？ 　　卫依热爱自己现在所进行的事业，她并不想和池怀渊的关系闹得太尴尬，要不然以后一起工作，总是会有芥蒂的。 　　每当这个时候，卫依便想要穿越会三年前的时间里，和当时的自己说一声。 　　千万不要搞办公室恋情，很多公司有这样的条规，都是有理由的。 　　恋情没有了事小，若是不能更好的进行工作，那才是得不偿失的呢！ 　　卫依和郁春燕算是先走的一辆车，到地方的时候，却发现池怀渊已经和alpha和王石头坐在包厢里面等待了。 　　周洋还没有赶到，他向来不理会规定要出现的时间限制，仿佛只是一排没有任何意义的数字。 　　众人早已经习惯了，池怀渊直接接过了菜单，准备点餐。 　　服务员将菜单交给每个人一份。 　　在看到第一页的餐厅介绍的时候，卫依的心便轻轻一动。 　　她忽然想起了之前在木昂市的时候，自己无意间提到过一次。 　　有些想吃川菜了，可是在木昂市警察局附近没有川菜，卫依念叨过一次，但是也只是随口一提。 　　这家便是川菜馆。 　　卫依轻轻地笑了下，没有想到，池怀渊误打误撞间，竟然选择到了她现在最想要吃的川菜馆。 　　这里是首都最有名的几家川菜馆之一，有一定的历史，特别好吃。 　　翻看着菜单，她低着头，白皙的脸颊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手指下意识地抵在了唇瓣上，更显得唇瓣柔软，卫依专注地翻着菜单，根本没有注意到，坐在对面的某个人，眸中带着笑意地望着她。 　　在她对某一道菜产生兴趣的时候，便会暗暗地将那道菜记下。 　　之后，服务员来到桌边。 　　“请问已经准备好点餐了吗？” 　　“每个人选择一道菜吧。” 　　池怀渊如此说道。 　　每个人说了一道菜。 　　卫依听着，发现倒是有两道自己想要吃的菜，刚才看菜单，她倒是有几道想要吃的。 　　对于究竟有什么菜，她倒是没有特别的在意。 　　这样的餐厅，不会有菜不好吃。 　　然而轮到池怀渊的时候，他直接再点了三道菜。 　　那三道菜的名字特别的耳熟，等到服务员离开的时候，她才发现，那些菜都是她有印象，有些想要尝试的菜。 　　没想到她和池怀渊的口味竟然这样相似，她有些意外地看了池怀渊一眼。 　　刚才看到了发生的一切的郁春燕，轻笑着说了一句。 　　“咳，某些人最好收敛着点，万一把人吓跑了，别不知道去哪里哭。” 　　男人茶色的目光缓缓地略过了她，看向了旁边有些好奇的卫依。 　　明明是在说她，可是卫依竟然一点也听不出来。 　　他轻笑了一声，眼神坦坦荡荡，一点也没有被郁春燕点到名的心虚。 　　卫依环视了房间里面一圈也没有听懂郁春燕究竟在说些什么。 　　她好奇地侧过身子，看向了郁春燕。 　　“你在说什么呀？” 　　卫依有些好奇地问道。 　　郁春燕神秘地笑了笑，“你以后就会懂得。” 　　究竟是什么东西？ 　　以后就会懂得？ 　　懂了什么？ 　　如果疑问可视的话，那如今卫依的脑袋上，一定会浮起几个小问号。 　　她有些好奇地看向另一边的alpha，即使是要吃饭的时间里，alpha也在用手机打着不知道什么的字。 　　“所以刚才她说的话，你听懂了吗？” 　　alpha淡漠地看了她一眼。 　　卫依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为何她觉得，在alpha的眼底，有着深深的嫌弃？ 　　卫依还想再问的时候，包厢的门便被推开了。 　　周洋走了进来，一身的名牌，十分骚包。 　　“够大方啊！这里不便宜！” 　　周洋显然刚才在家是在睡懒觉，此时站在门口，一脸的睡饱觉的满足感。 　　周洋的出现，让卫依忘记了要问什么问题。 　　只见周洋懒洋洋地倚在门框那边，眼神看向了池怀渊。 　　他忽然掀了掀薄唇，问道：“我刚才在来的路上，碰见了熟人，你要不要去？” 　　池怀渊没有说什么，挑了挑眉毛。 　　周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正在看着他的卫依，轻轻地干咳了一声，提醒道：“认识的人，去打声招呼。” 　　“谁？” 　　听到池怀渊简洁又淡漠的字眼，周洋恨不得将白眼翻到天上去。 　　别以为他不知道池怀渊面对卫依的时候，有多么殷勤。 　　怎么面对他这个多年的死党，怎么就开始惜字如金了起来呢？ 　　想起刚才那个人的嘱托，周洋道：“是老王他们，去打声招呼吧。” 　　老王这个称呼太过笼统，全场的人除了他们两个都没有听明白。 　　池怀渊忽然转头，冲着卫依解释了一句，“是之前的那个王时梁，开赛车花了几千万都没有得到名次那个。” 　　卫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即忽然反映过来了。 　　她......也没有问啊？ 　　王时梁这个人，三年前偶然间见过，还说过两句话，卫依有些印象，也不是很深。 　　所以卫依根本没有想到，池怀渊竟然让她以朋友的身份，一同跟着周洋过来了。 　　直到走到了另一个包厢门口，卫依都没有想明白，她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和王时梁变成了朋友。 　　进了包厢，里面的人不少，能有十几个人。 　　这边的包厢和池怀渊定下的包厢显然不是差不多的包厢，这边应该是饭店这边最大的包厢，别说十几个人了，就是来五十个人，都应该能装得下。 　　卫依看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在其中找到了王时梁的脸。 　　三年没有见，王时梁和她记忆中的模样有些不一样了。 　　看到王时梁投过来的疑惑的目光，卫依顿时有些社会性死亡的感觉。 　　她忍不住瞪了池怀渊一眼。 　　叫他非要将她叫过来。 　　明明王时梁不认识自己，她却还要以他朋友的身份来这边。 　　真是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事情了！ 第143章 太可爱了 　　在池怀渊进入包厢的时候，几乎整个包厢都在看他。 　　站在他身边的卫依，更是受到了近乎全场的瞩目。 　　她哪里能想到，现场竟然有这么多的人？ 　　看见了王时梁陌生的打量，卫依下意识地揪住了池怀渊的衣摆。 　　一切都是下意识的。 　　完全陌生的环境，还是被池怀渊这人拖过来的。 　　恰好手指旁边，池怀渊的衣摆微微翘起。 　　像是被外部环境吓到的小猫咪，一个劲地往主人身边靠。 　　这样纯粹的依赖，和池怀渊宠溺的笑容。 　　让旁边坐着的一个女人注意到了。 　　女人皱了皱眉头，站起身来，来到了池怀渊的对面。 　　“她是谁？” 　　女人的口气还是蛮横，像是在宣布自己的主权。有一瞬间，卫依甚至觉得她才是正牌女友，而自己是被正牌女友抓住的小三。 　　她下意识地松开了拽住男人衣角的手，有些无措的看向了池怀渊。 　　“这……”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池怀渊便凑近了。 　　男人的上身微微前倾，凑近了卫依的耳边。 　　他的声音很低，即使站的再近，除了卫依以外，也没有人能听见。 　　“帮我个忙好吗，一会儿你就说你是我的女朋友。” 　　卫依看了看女人，又看了看池怀渊。 　　三年前的默契还在，她顿时就明白了池怀渊的意思。 　　之前便经常这样做，他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桃花的时候，便会有卫依挺身而出，帮他遮挡。 　　“是的，你没有想错，我就是他的女朋友，唯一的女朋友！” 　　她的目光轻轻闪烁，这样说道。 　　那样子好像有些吃醋。 　　真的面前的女人瞬间被气笑了。 　　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看到池怀渊伸出了他的右手，轻轻的揉了揉卫依的小脑袋。 　　“不用着急，我是你的，谁也不会抢的。” 　　他的声音宠溺，像是在照顾自己家的孩子。 　　池怀渊话音一转，给卫依介绍道：“这是我堂妹池诗音。” 　　这竟然是池怀渊的亲戚！ 　　卫依明显是判断错误，竟然跑到他亲戚的面前来宣示主权。 　　面对着在场的众人，她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然后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旁边看笑话的周洋。 　　他很无辜地看了她一眼，谁也没想到，卫依忽然这样说。 　　速度实在太快了，他想提醒也来不及呀。 　　看着周洋的眼神，卫依显然反应过来。她恨不得回到五分钟之前咬掉自己的舌头，真是多余。竟然在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时候，便说出这样搞笑的话。 　　池诗音冷冷地哼了一声。 　　“你放心，没有人想跟你抢我哥。” 　　说着，池诗音便转身离开了，重新回到了沙发旁边坐下。 　　就在卫依想找借口离开的时候。 　　他们身后的门忽然响了。 　　有高跟鞋的声音走了进来，他们还没有回头看的时候，便已经听到了一道软糯的声音。 　　“怀渊哥，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呀？怎么没有和我们说一声？” 　　女孩子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即使没有看见，心情便已经好了起来。 　　听到她的声音，池怀渊毫不意外的转身看去。 　　“ 毕宁，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了，请不要这么叫我。你可以和我的病人一样叫我池怀渊或者池医生都可以。” 　　毕宁。 　　对于卫依来说，这是个有些令人新鲜的名字。 　　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可是听女孩的称呼，她和池怀渊之间显然是熟悉的。 　　卫依看了一眼池怀渊。 　　她看到了他的眼神，便已经明白池怀渊对这女孩的态度。 　　他不喜欢。 　　在新的桃花出现的时候，这就是她这个盾牌该出场的时间了。 　　她快速地环视了一圈现场，想着反正这些人，以后大概率是不会再见的。 　　卫依很快便决定了要做一件事情，一件让她以后在这群人面前都难以抬头的事情。 　　她无声地坏笑了下。 　　抬眸看向了池怀渊，在开口前深吸了一口气。 　　你不是让我尴尬吗？我也想让你体会一下我的滋味！ 　　她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然后仿佛下定了决定，忽然扯住了池怀渊的袖子，用力地摇晃着。 　　用甜得发腻的嗓音，指控着池怀渊道：“之前你和我告白的时候，明明说你以后只喜欢我一个人，能做到身边一个女人也没有！当时说好的事情，你怎么现在就忘记了！” 　　众人都没有想到池怀渊的女朋友竟然是这样的类型的。 　　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光在池怀渊和卫依之间来回打量。 　　卫依的耳廓已经红了起来，她拼尽全力，维持着甜腻的声调，装作生气。 　　“你说！你说我是你唯一的心肝宝贝！是你的公主是你的小可爱！你难道忘记了吗！哼！我生气了！” 　　说完后，卫依就攥着拳头插着腰，然后“娇蛮”地在原地跺了跺脚以后，便直接推开了挡在门前的毕宁，双手捂脸跑了出去。 　　她快速地跑到了转角，无声地狂笑。 　　想起了刚才所有人都用那种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池怀渊，仿佛在质问他喜欢的类型。 　　池怀渊估计要尴尬死了吧！ 　　卫依摸了摸滚烫的脸，她也没有想到，自己刚才的表现是那样的好。 　　都说撒娇的女人最好命，像是嘤嘤拳锤到胸口。 　　她刚才的，则像是一记铁锤，直接将全场人都砸蒙了。 　　太爽了！ 　　报仇的滋味实在是太爽了！ 　　就在卫依正想象着池怀渊现在究竟会怎样尴尬的时候。 　　池怀渊正面对着一屋子诧异的人。 　　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像是半是甜蜜半是负担。 　　“我的女朋友实在是太可爱了，你们不觉得吗？” 　　众人真的很想当场摇头，可看着池怀渊温柔的笑容，明白他是真心的，只能强忍着不适，昧着良心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上有几种人不能得罪，其中一种，便是医生。 　　还是池诗音道出了众人的心声。 　　“池怀渊，你的品味真是奇怪，要我说，还不如毕宁姐好呢！” 　　毕宁听到池诗音的话以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池诗音说这话，好像她对于池怀渊来说，是下下之选。 　　明明是好意，却一点也不招听。 第144章 对我负责 　　包厢里面，毕宁环视了周围一圈，看到好友们都在用一种看戏的眼神看着自己。 　　毕宁实在是也没有想到，池怀渊竟然已经有了女朋友。 　　本来想着最近池怀渊脱罪后，她也正好是单身，可以接触接触。 　　却没有想到，池怀渊不仅有了女朋友，还是这样的一个奇葩的女朋友！ 　　毕宁揉了揉额角，来到了池怀渊的身边，轻声地笑了一句。 　　“好久不见，没想到你都已经有了女朋友了。” 　　池怀渊有些疑惑地看向了她，“我们......好像拢共就没有见过几面吧。” 　　毕宁的嘴角微僵，也不在池怀渊的身边过多的停留。 　　她来到了池诗音的身边，轻声和池诗音说了一句，“我看池怀渊这女朋友倒是很可爱，你可千万不要拿我和她比，我怎么可能可爱过她呢？” 　　她说的时候，眉眼间满是谦虚。 　　周围的朋友连忙说道：“是啊，怎么能比？根本没有任何比较的地方，那个女人......” 　　朋友们本来是想夸一夸毕宁的。 　　却没想到，站在门口的池怀渊，极其自然地接过了话去。 　　“嗯，我女朋友就是这么可爱，我惯得。” 　　说完后，池怀渊环视了一圈目瞪口呆的人群，和旁边憋笑憋得实在痛苦的周洋，轻声地说了一句，“既然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我的女朋友还在等我，如果我不回去，她该生气了，到时候又要我哄。” 　　说完后，清隽的男人便直接转身离开。 　　于是接下来，周洋便成了万众瞩目的那个。 　　周洋来到了其中一个男人旁边，距离池诗音和毕宁不远，他忽然说了一声，“哥们儿，不够意思啊，既然今天毕宁在这里，你怎么能让我去叫池怀渊过来呢？” 　　周洋看也没有看毕宁一眼，笑着说了一句。 　　“难道你不知道，之前毕宁多喜欢池怀渊吗？池怀渊躲都来不及，人家现在有女朋友，再见面，怕得不得了！你真的是害惨我了！” 　　周洋说完后，沉沉地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开了包厢。 　　他虽然凑到了男人的耳边，可是声音一点也没有压下去。 　　也就是装装样子。 　　好像是说悄悄话，实际上，全场的人都能听到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毕宁的脸色一下子便变了。 　　四年前，有段时间她确实很喜欢池怀渊。 　　准确的说，那段时间，大院里面没有男朋友的女生，有几个不喜欢池怀渊的呢? 　　她甚至还明里暗里暗示了好几次。 　　当时的情动她不后悔，即使池怀渊从未回应过。 　　可是周洋当着大庭广众之下，这般说出来，毕宁好像是古代犯了罪的囚徒，被扒光了衣服在街上游街示众。 　　脸上感觉到的甚至不是热了，而是疼，火辣辣地疼。 　　不光有之前的事情被掀开的尴尬。 　　还主要是因为池怀渊现在已经有了女朋友，还是那样的女生。 　　毕宁感觉到这仿佛是一种另外的羞辱。 　　她甚至在反思自己，自己究竟有哪里不好，池怀渊宁可选择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也不选择她？！ 　　难道真的是因为撒娇的女人最好命？ 　　- 　　另一边的包厢里面，早早回来的卫依，本来已经平复了心情。 　　但是在看到回来的池怀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狂笑了起来。 　　她笑声清脆，在池怀渊从门口走到座位的这段路上，她甚至都笑的直不起腰来，哎呦哎呦地抹着眼泪。 　　坐在她旁边的郁春燕被吓了一跳，有些惊恐地看向了卫依。 　　这姑娘究竟是怎么了？ 　　刚才是有谁说话了吗？怎么忽然间自己开始笑起来了呢？ 　　郁春燕好奇地看向了池怀渊，在她的目光里，池怀渊有些无奈地耸了下肩膀。 　　“别笑了，现在他们都觉得我喜欢会撒娇的女生。” 　　池怀渊的唇角噙着一抹宠溺的笑容。 　　就像那句歌词里面说的那样。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在努力表演。 　　于是在周洋回到包厢里面的时候，便听到了池怀渊在吐槽刚才发生的事情。 　　“你都不知道，刚才他们都用什么眼神看着我，我都害羞极了。” 　　“可既然你都那样了，我也不能说什么，要是说了，毕宁再次缠上我该怎么办？” 　　“我真的是被你打败了！” 　　周洋一脸懵地听着完全没有发生的“现实”。 　　刚才他可是在现场，这人要是有一点害羞，他能将头拧下来送给大家。 　　明明享受的很。 　　周洋坏笑着刚想戳破池怀渊的谎言，池怀渊忽然往后靠了下，手搭在了周洋的椅背上。 　　“有什么事情吗？” 　　他笑着看向了周洋。 　　明明是笑的，可眼里却暗含警告。 　　周洋瞬间安静了下来，他停顿了三秒钟，忽然开口说道：“是啊，卫依，你刚才那一招太棒了！现在池怀渊在所有的朋友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了！” 　　说完后，他“真心实意”地朝着卫依鼓掌。 　　卫依像是获得了某种荣耀的小孔雀，笑着对着他做了个谢幕的动作，然后骄傲地扬起了小脑袋。 　　她听到池怀渊有些哀怨地叹了一口气，发愁地说道：“这下子，我的名声可都被你全毁了，你可要对我负责啊......” 　　还沉浸在刚才的记忆中走不出来的卫依，还以为池怀渊这一句是个玩笑话。 　　她笑眯眯地拍了拍胸脯，义气千丈高地回答道：“当然，你放心！我肯定会对你负责的！” 　　说完后，卫依笑眯眯地举起了手中的果汁。 　　“还请在场的所有人在这里做个见证！” 　　池怀渊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小家伙还沉浸在情景剧里面。 　　他举起了手中的啤酒，特意来到了卫依的身边，与她手中的果汁相撞。 　　清脆的声音，在两人之间回荡。 　　“你可不要食言啊。” 　　他轻声地笑道。 　　男人站在她的身边，身子前倾，左手撑在了桌沿上，侧身与她说话。 　　他笑容半是慵懒半是认真，半真半假之间，根本分不清他的态度究竟有多么认真。 　　卫依根本没有当回事，和池怀渊想的一样，还沉浸在情景剧里面。 　　她扬着笑容抬起小脑袋来，看着池怀渊的眼睛，许下了承诺。 　　“当然。” 第145章 兄弟两个 　　周洋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池怀渊和卫依，池怀渊这个sao东西，这还只是没有开始谈恋爱，要是开始了的话，还不知道他要成什么样子。 　　到时候应该让他们两个，给小队成员们多上一份保险才行。 　　防止他们年龄还没有到，就因为这两个人秀恩爱瞎了眼睛。 　　三年的时间这两个人不在小队里面，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周洋一边在心里吐槽着，一边拿起旁边为他留下的菜单，连续点了三道菜，才解气。 　　而且是那道菜贵点哪道，根本不管想不想吃，也不管好不好吃。 　　周洋点餐的时候，池怀渊没有搭理他。 　　等到陆陆续续菜上来以后，摆满了一整个桌子，池怀渊起身，将桌子上面的菜调整了一下，把周洋点的三道菜都放到了一起。 　　池怀渊轻笑，看着周洋疑惑的目光，缓缓提醒他最近需要注意的事情。 　　“不要浪费，光盘行动记得吗？” 　　周洋：...... 　　他连忙说道：“我是给大家点的。” 　　话中的意思便是，这三道菜，请大家一起承担。 　　池怀渊看向了其他人，有些好奇地问道：“刚才周洋点菜的时候，有问我们吗？” 　　“没有。” 　　alpha冷淡地说道。 　　郁春燕笑着摇了摇头。 　　“我没有听到。” 　　王石头轻咳一声，也缓缓地摇了摇头。 　　卫依看大家都已经表明态度，只是笑着，完全没有想要为周洋说话。 　　周洋只好憋屈地看向了面前的三道菜，好吃的菜那么多，他却只能吃这三道菜，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根本吃不完。 　　周洋只好苦兮兮地开始吃。 　　明明是高档餐厅，若是只看周洋的样子肯定要以为是什么折磨呢。 　　就在周洋“受折磨”的时候，包厢的门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敲门只是问询，之后门把手转动，门便被推开了。 　　卫依本来还在低头吃着，余光瞥见了进门的两个男人，忍不住有些惊讶地放下了筷子。 　　这两个人也太帅了！ 　　一高一矮，其中那个矮的，甚至比池怀渊还要漂亮。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个子有些矮。 　　如果顾云笙知道卫依竟然这样想的话，一定会被卫依气死。 　　他明明有一米七五，不能因为身边站了一个一米八五的，就说他矮啊！ 　　旁边那个一米八的，是顾溪言。 　　顾溪言进门后，周洋好像看到救星一样，他连忙站起身来，擦干净嘴以后，便往顾溪言的身上扑了过去。 　　他热情地抱了下顾溪言，“你可终于来了啊！” 　　顾溪言有些不懂，但是还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想你，我看你这弟弟细胳膊细腿的，太瘦了，正好两道菜还没有动，给弟弟打包带回家里吃吧。” 　　周洋笑眯眯地看向了站在后面的顾云笙。 　　顾云笙有些为难，他不是很想吃，说实话。 　　可是面对着周洋的热情，顾云笙也没有办法拒绝。 　　和人根本没有问他究竟想不想要，直接离开包厢去招呼服务员去给他打包去了。 　　周洋一走，顾溪言便来到了池怀渊这边。 　　卫依看到，和面对周洋时候的熟稔不一样，面对池怀渊的时候，顾溪言展示出来的，是一种尊敬。 　　是的，尊敬。 　　这样的态度很奇怪，明明都是同龄人，可顾溪言竟然能对池怀渊展示出尊敬的情绪来。 　　卫依有些好奇地关注着那边的进展。 　　然后便听到了顾溪言有些好奇地问道：“我来以后，听他们说，池医生你有女朋友了，是哪位，方便介绍一下吗？” 　　女朋友。 　　卫依根本没有想到，顾溪言竟然和那群人也是一起的。 　　她忍不住捂住了脸。 　　早知道，之前就不做出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了。 　　池怀渊笑着看向了卫依，他低声道：“女朋友，过来。” 　　包厢里面其他的人早都已经听说了卫依的“壮举”，所以池怀渊这样说的时候，他们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甚至郁春燕还笑着推了推卫依的腰。 　　卫依只好无奈起身，来到了池怀渊的身边。 　　她好不容易才露出了一抹笑容来，“你好。” 　　顾溪言的眼底闪过了一抹奇怪。 　　身边的顾云笙，则心直口快地说道：“我之前听池诗音他们说，池医生这个女朋友不怎么正常，如今一见，倒是挺正常的啊。” 　　不怎么正常...... 　　卫依噎了噎。 　　顾溪言轻咳一声，然后笑着对卫依说道：“抱歉。” 　　顾溪言和顾云笙的五官虽然有些不像，但是周身的氛围却很相似。 　　顾云笙长得漂亮，顾溪言则是彬彬有礼的温和，当他看过来的时候，仿佛像是一束暖阳，眼底带着淡淡的歉意。 　　顾云笙自知失言，也有些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他的个子矮，神态也是天真自然，看着还是那种没有走进社会的学生，十分的单纯。 　　这兄弟两个这样抱歉地看过来，别说卫依本来就没有感到被冒犯，即使刚才顾云笙开口骂她，卫依恐怕都会消气。 　　“没关系。” 　　她连忙摆手道。 　　池怀渊看了她半晌，忽然抬起手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指尖恰好搭到了她微微跳动的脉搏。 　　这个速度...... 　　比他想象的，可要快多了啊。 　　池怀渊微微眯起了眼睛，忽然转身下了逐客令。 　　“你们两个还有什么事情吗？” 　　顾云笙本来就是跟着顾溪言来的，当然没有什么事情，摇了摇头。 　　细碎的短发在他的额间晃动着，漂亮得好像是那种精心雕琢的娃娃。 　　顾溪言微微一愣，然后笑道：“没有什么事情了，就是过来打声招呼，更是要祝贺一声，恭喜池医生洗脱嫌疑。” 　　等顾溪言和顾云笙离开后，卫依的目光还在看着兄弟两个。 　　“怎么？你还想去送一送吗？” 　　池怀渊轻轻地磨牙，看着卫依离不开的目光，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这兄弟两个是......” 　　池怀渊捏了捏她的手腕，这才放开，像是找茬一般问道：“他们从来没有说过是兄弟俩，你怎么看出来的？” 　　等他松开手，卫依这才发现他竟然还握着她的手腕，收回手腕的时候，皮肤上面仿佛还存留着男人的体温，卫依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在上面蹭了蹭，仿佛这样做就能将那暧昧的温度擦掉。 　　“他们长得那么像，我当然能看出来了！” 　　说完后，她才注意到，池怀渊冷冷的目光，正盯着她擦手的动作，唇角勾起了一抹危险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下本书的主角出现了！ 第146章 只有陪伴 　　卫依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危机，她还忍不住摩挲了下下巴，感慨道：“那个瘦一点的男生叫什么，他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池怀渊干脆用筷子夹起了一个虾球，堵上了卫依滔滔不绝的小嘴。 　　“吃饭吧，光看男人，你是绝对看不饱的。” 　　卫依撇了撇嘴，忍不住说道，“池怀渊，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醋瓶子打翻了，真酸！” 　　池怀渊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难道她终于反应过来了吗？ 　　男人有型的喉结滚了滚，他笑着看了一眼卫依，看到她不紧不慢的样子，便知道卫依绝对是没有感觉出来。 　　果然，卫依随即说道：“这个屋子里面长得好看的男生一下子多出了这么多，我理解你，但是你要控制你自己，都多大的人了，应该要学会接受，这个世界上好看的人有很多，不止你一个。” 　　果然。 　　池怀渊就知道她还没有感觉到他的心意。 　　其实池怀渊也明白卫依究竟为什么会这样想。 　　他了解卫依的性格，除了追逐嫌疑犯以外，做出的最大胆的事情，便是三年前主动说出了告白。 　　好不容易勇敢了一次，却还被当时不想拖累她的自己拒绝了。 　　好不容易勇敢尝试一次，却得到了这样的结果。 　　池怀渊明白，她现在就像是个将小脑袋埋在沙子下面的鸵鸟，根本不会考虑他们两个之间是否有感情。 　　池怀渊现在很矛盾。 　　这样的卫依，逗弄着很好玩。 　　可是另一方面，池怀渊也有些心疼，卫依能养出这样的性格，正是因为小时候，父母被残忍杀害。 　　没有父母的小孩，寄人篱下，在同龄人还可以任性撒娇的时候，便已经要学会成熟学会长大。 　　因为父母不在，他们便像是没有了巢穴的幼鸟，只能提前在风暴中挣扎。 　　之前明明想着要告白的，可是被案子耽误了。 　　好不容易想到的方法也浪费了，池怀渊必须要想出来另一种方法来。 　　再次告白。 　　池怀渊一点也不觉得麻烦。 　　只要一想到她曾经鼓起勇气，朝着他坚定地走来。 　　别说两次告白了，就是一百次告白，池怀渊都甘之若饴。 　　第二天一大早，卫依刚进了办公室，还没有来得及脱下外套的时候，办公室的门便被池怀渊打开了。 　　男人的表情十分严肃，他低声说了一句。 　　“池诗音死了，死在了顾云笙家里。” 　　“现在，会议室。” 　　听到这两个名字以后，卫依的脑海里顿时闪过了两张脸，昨天还看着好好的，却没有想到，竟然会出现在案情的描述里面。 　　顾云笙。 　　顾云笙那样单纯的性格，会杀人吗？ 　　卫依带着这样的怀疑，来到了会议室里面。 　　进会议室的门的时候，卫依还没有看到众人，便听到郁春燕有些困惑地问道。 　　“这案子为什么会送到我们这边？看上去，是谋杀案，但也不是连环谋杀。” 　　周洋回答道：“这案子分到我们警队了，虽然不符合咱们小队的标准，但是我的案子就是我们小队的案子。” 　　卫依进门的时候，周洋正在纠缠池怀渊。 　　“都已经这样了，你们就帮助我辅助破案吧，池怀渊！你变心了是不是！你之前不是这样对待我的！” 　　虽然周洋是在耍赖，但306小队实际上并没有特别特殊的接案子的规定。 　　卫依倒是从来没有见过池怀渊如此坚决的模样。 　　“我之前都已经答应你接下案子了，人也都叫过来了，但是你竟然让我和池家沟通？” 　　池怀渊的眼角跳了跳，他压低了声音，虽然音量变小了，可是却更危险了。 　　“你知道之前我怎么拒绝我家老爷子的吗？他现在还在和我生气呢！” 　　听了半晌，卫依实在是听不明白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她忍不住问道：“所以......这个案子我们究竟接不接？” 　　“接！” 　　“不接了！” 　　她得到的，是两个不同的答案。 　　卫依顿时有些懵。 　　旁边的郁春燕用手肘点了点她的侧腰，忍不住低声在她耳边说道：“你觉不觉得我们就像是父母吵架遭殃的孩子们？现在仿佛面临了一个堪比媳妇和老娘掉水里的世纪性问题，喜欢妈妈还是爸爸？” 　　卫依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两个人吵到最后，卫依甚至已经忘记了两个人开始争吵的原因了。 　　最后，还是以周洋的让步结束。 　　“你只要能去联系你们家那边的人，我就......以后无条件地答应你一个问题，注意，是无条件的，没有底线的那种！” 　　池怀渊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表，勉强地点了点头，“好吧。” 　　一旁的郁春燕这才听明白，奇道：“为什么让池怀渊去联系自己家人这样费劲啊？” 　　周洋刚想说的时候，便感觉到了扫视过来的冷冽的眼神，连忙轻咳一声，简单总结道：“池怀渊和他家人的关系，简单来说，就是水火不容！比仇人还要仇人的那种。”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他去联系？你手下不是有一群警官吗？” 　　周洋轻嗤一声，“你是不知道，池家......那就是一个吃人的地方，我心疼我的那群小孩。” 　　郁春燕不解，周洋坏笑道：“这样吧，正好池怀渊需要一个助手，你和他去吧。” 　　郁春燕连忙摆手，“我又不是听不懂人话，你形容的那里好像是虎穴一样，我又不傻，我才不去！” 　　最后，这差事便落到了什么意见也没有的卫依身上。 　　“你不用去，我一个人就行，你和周洋他们活动就好。” 　　听到了最后的结果以后，池怀渊干脆利落地反驳道。 　　要说比周洋了解池家的，也只有池怀渊了，他不想让卫依去池家，如果可以，他想让卫依一辈子都不要去池家。 　　周洋没有夸张，那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 　　从那里成长起来的池怀渊，自然比其他人要更清楚。 　　“我可以。” 　　卫依眼神清澈，嗓音干净地说道。 　　她的态度比任何时间都要坚定。 　　在她的心底，有这样一个声音。 　　有些事情，她不会让池怀渊独自一个人去面对！ 　　她做不到改变，唯一能做的，便只有陪伴。 第147章 送他离开 　　在准备和池怀渊回家的时候，卫依才惊讶地发现，原来自己对池怀渊的家庭根本不了解。 　　幸好在出发之前，池怀渊简单地和卫依说了他的家庭结构。 　　“一家子医生，父母是医生，老爷子也是医生。” 　　原来池家算是个从医世家。 　　世代从医。 　　这四个字，听在人的耳朵里，便总觉的缱绻浪漫，让人想起了白衣天使四个字。 　　人自古以来，对待医生或是老师这样的职业，都会感到下意识地尊敬。 　　但想起之前池怀渊对整个池家的形容，卫依便努力地将脑海中对于医生的刻板印象丢掉，尝试用一种没有偏见没有事先预估的状态面对他们。 　　池怀渊亲自开车，卫依坐在副驾驶上。 　　当车子缓缓地驶入别墅大门的时候，卫依看着面前这栋古朴简单的别墅，心里对医生这个职业的赚钱能力，有了全新的认识。 　　这么一套别墅，在这样的地段，价钱肯定能上亿。 　　平日里，卫依不会注意到这么多的。 　　头一次来到池怀渊的家里，卫依不自觉地有些紧张。 　　两个人进门的时候，客厅里坐着许多的人。 　　有一个女人正在捧着脸啜泣，除了她以外，其他人的表情都算是冷静。 　　一时间，卫依竟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他们两个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为首的老爷子，直接冷冷地哼了一声，在池怀渊开口前便说道：“逆子还回来做什么？！” 　　池怀渊二话没说，直接来到了那个哭泣的女人面前，低声道：“康女士是吗，关于你女儿被害一事，我们有些话想问你。” 　　“那是你二婶！怎么说话呢？” 　　老爷子重重地敲了两下拐杖，模样看上去，要比刚才池怀渊进门的时候，还要生动很多。 　　池怀渊像是没有看到老爷子发怒一样，直接带着康苒进入了一旁的书房里面。 　　康苒还在抹眼泪，池怀渊随手将书桌后面的椅子扯开，坐了进去。 　　“康女士，说吧，你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你的女儿会出现在顾云笙那边，顾云笙认识吗？” 　　顾家那两个孩子，谁不知道？ 　　康苒点了点头，“我知道。” 　　“昨天诗音从家里离开的时候，表情不是很愉快，她也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刚下了楼梯，拿起了外套便往外面冲。” 　　康苒刚刚说完，书房的门直接被推开了。 　　池老爷子出现在了门口。 　　虽然在客厅里面的时候，他拿着拐杖，可是在进书房的时候，手中却没有拿拐杖，脚步有些跛。 　　“池怀渊！我让你帮我调查，不是这样调查的！” 　　他进了书房，连门都没有关。 　　卫依抬头看了一眼，正好能看到在书房外面，有很多人都在好奇地往里面看。 　　她根本没有想到，还在问话的过程中，池老爷子竟然旁若无人地进来。 　　池怀渊正在和康苒说话，卫依刚起身准备去池老爷子的身边和他沟通一番的时候，手腕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的池怀渊拉住了。 　　“我来。” 　　他沉声在将她拉回的时候，在她的耳边淡声说道。 　　卫依微微一愣，池怀渊就已经走到了池老爷子的身边。 　　他忽然轻嗤了一声，微微挑起了眉头来。 　　“爷爷......” 　　他唤了一声。 　　后面的话，就稍稍地挑了起来，“那请你跟我讲明白，究竟怎么调查？” 　　怎么调查？ 　　还能怎么调查？ 　　不是说从医世家吗？怎么连查案子都会呢？ 　　卫依忍不住想到，可是池怀渊就是这样的人。 　　本来以为池怀渊就已经够难得了，根本没有想过，若是池怀渊的家里的每个人都像池怀渊一般，该有多么的神奇。 　　好在，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成为池怀渊的。 　　她听到池老爷子冷声说道：“我让你帮我将这件事情压下去，不要让那些人将事情闹得太大，丢不丢脸！” 　　将事情压下去？ 　　那些人？ 　　卫依想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难道老爷子说的那些人，就是周洋他们吗？ 　　可这些事情，哪里是说压下来就能压下来的？ 　　“我没有这么厉害，帮不了您。” 　　池怀渊将这句话撂下，转身便要回去继续进行审问。 　　“康苒！你现在马上给我出来！” 　　老爷子的目标很快便转向了康苒。 　　康苒有些犹豫，但是最后还是缓缓地站起身来。 　　看着逐渐站起身的康苒，池怀渊忍不住说了一句。 　　“婶子，你知道池诗音是怎么死的吗？” 　　在来之前，周洋已经在会议室里面，将关于这案子所有的细节，都告诉给了他们。 　　池老爷子忽然着急了起来，他快步来到了书桌旁边，刚怒吼了一声，想要将池怀渊骂出去的时候，便听到康苒颤抖地开口道：“我的诗音......是昨天不小心在顾云笙的门口摔倒，撞到了脑袋，这才没了的。” 　　卫依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康苒，她再次看向池怀渊的时候，仿佛看到了池怀渊唇边一抹了然的笑容。 　　仿佛早已经预见了这样的发展。 　　他忽然说道：“池诗音是被电死的。” 　　他冷冷的开口，目光却不再看向康苒，而是看向了旁边的池老爷子。 　　“怎么，爷爷您连这个都不告诉她吗？” 　　“电死的？” 　　起初，康苒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反应过来以后，她焦急地看向了池怀渊，想要从他的口中听到答案。 　　“为什么池诗音是被电死的？她不是死在了顾云笙的家门口吗？” 　　池怀渊还没有说话，便听到池老爷子忽然高喊了一声。 　　“你这个逆子！你是真的想要拆散这个家是不是？啊！是不是！” 　　一边说着，池老爷子环顾了周围两圈，终于在旁边看到一根棒球棒，抄起了棒球棒，便朝着池怀渊冲了过来。 　　卫依刚要跑上去阻拦，便看到了池怀渊一手截住了池老爷子的棒球棒，白皙的手心顿时红了一大片。 　　“您最好注意一下，请不要妨碍公务！” 　　他一边说着，一边丢下了棒球棒，淡漠地看了池老爷子最后一眼，然后转身回到了书桌后面。 　　“卫依，送他离开书房。” 第148章 捂住耳朵 　　“先生，请吧。” 　　卫依来到了池老爷子的身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本来卫依心里预计池老爷子还有要闹的地方呢，却没想到，池老爷子只是隔空狠狠地瞪了池怀渊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卫依的心里忽然浮现出一个有些奇怪的想法。 　　池怀渊能让她过来将池老爷子带走，是不是就是有信心，池老爷子会没有任何的异议。 　　这一刻，卫依忽然想起了在进入池家之前，池怀渊在她身边低声说的一句话。 　　“你放心，有我在。” 　　那一刻，卫依以为他在说案子。 　　这一刻的她，忽然间有些不确定了。 　　也许，他指的是别的。 　　想到这些，卫依的心有些麻痒，那种感觉十分熟悉，她三年前只要呆在池怀渊的身边，便是这样的感觉。 　　忽然间，脑海里浮现三年前池怀渊的拒绝。 　　冷静，卫依。 　　她心里暗暗对自己说道。 　　千万不要将还算不错的同事关系，变得尴尬。 　　卫依心里的主意，像是一根定海神针，让她放松了很多。 　　确定池家老爷子重新回到座位上，阴着一张脸等待。 　　卫依便重新返回了书房，推门进入书房的时候，她听到了康苒悲痛欲绝地问道：“诗音，诗音怎么会被电死呢？” 　　听到康苒的声音，卫依的脑海里面自动地响起了对案件的回忆。 　　池诗音是被楼道管理员发现的。 　　在停电后的事故排查里，管理员发现了池诗音。 　　现场散发着一股难闻的焦肉的味道，池诗音全身发黑，头发也有被烧焦的痕迹。 　　脚底沾着水，在门口有个水坑，水坑旁边垂着一根裸露的电线。 　　这就是停电的由来。 　　经过现场的简单调查，便发现这并不是一场意外，而是人为事故。 　　有人故意布置了这样一幕，为的，就是杀人。 　　池怀渊将事情简单地和康苒说了，康苒没有想到，自己女儿竟然是这样死的。 　　一边啜泣，一边痛骂着外面的那个老家伙。 　　这老不死的，竟然连她女儿是怎么死的，都没有告诉她。 　　如果是在池老爷子面前，康苒也许不敢这样骂，但是如今在书房里面，还是在池怀渊的面前，康苒放心大胆地开始骂。 　　“我为了池家付出了这么多！这老头子竟然连诗音是怎么死的，都不和我说！” 　　“整天就想着自己和池家的名声，我女儿可是被别人杀了啊，他怎么不想着找出凶手，只想将这件事压下来！” 　　一旁的卫依，听着女人的谩骂声，心里其实也有点好奇。 　　这么几年来，她四处奔波积攒经验，见到的人没有几百也有几千，还是头一次见到池老爷子这样的，出了事情，第一时间想的，不是为可怜死去的孩子寻找真相，反而想要将整件事情都压下来。 　　卫依隐约间有些懂了池怀渊对池家的评价，估计是因为这个将脸面看的比命还大的老爷子。 　　池怀渊等到康苒冷静下来以后，才继续问道：“所以，你知道池诗音和顾云笙是什么关系吗？昨天她为什么要去找顾云笙，在晚上十点钟的时候？” 　　康苒想了一会儿，最后有些苍白地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家里有谁会知道这些事情的吗？池诗音平时有没有比较要好的同辈的朋友？” 　　康苒的脸色更白，她的手不安地交叠在胸前，“对不起，这个我也不知道。” 　　池怀渊像是早已经想到了，脸上划过了一抹嘲讽的笑容来，一瞬即逝，很是讽刺。 　　“节哀。” 　　说完后，池怀渊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直接来到了客厅里，扬声问了一句，“有人知道为什么池诗音昨天晚上十点钟去找顾云笙的话，就给我信息，手机号是......” 　　卫依没有想到池怀渊会这样突然，在这一刻，她快速地巡视着周围所有人的表情，无论是看过来的，还是没有看过来的，她都将他们的表情观察了一遍。 　　等到离开池家的时候，卫依忍不住说道：“那个......咱们不去看一下池诗音的房间这就离开了吗？” 　　“没有人会将东西放在这里的。” 　　池怀渊的话音刚落，从门里，便飞出来了一只鞋子，卫依下意识地朝着门口的方向望过去，这才发现，池老爷子正扶着门框站着，一只脚上已经少了鞋子。 　　看着池老爷子很快要脱下另一只鞋子往这边扔的时候，卫依回头看了一眼，距离车还有一段距离，她的心一横，挡在了池怀渊的前面。 　　“如果您不知道的话，我可以向你说明，现在我和池怀渊都是属于特聘专家，在办案期间，享受的是和国家公职人员一样的待遇，如果您将鞋扔过来，无论砸中了谁，我都不会因为你是池怀渊的爷爷，会直接按照正常顺序处理！”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甚至因为紧张，音调有一点点地高，但是却十分坚定，掷地有声。 　　池怀渊没想到卫依会忽然跳过来，挡在他的面前。 　　池怀渊的唇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弧度来。 　　他没有着急将卫依推开，安静地站在卫依的身后，享受着来自于她的保护。 　　池怀渊了解自己的爷爷，他知道，卫依这话一出来，今天就是天塌下来，池老爷子现在握在手中的鞋也不会被丢出来。 　　这人看面子比命都重要，让他去警局走一遭，还不如让他去地狱走一遭。 　　池老爷子果然更生气了，可是无论再怎么生气，他手中的鞋最终还是缓缓地降了下来。 　　“我们家的事情，哪里用的着你一个外人来插手！” 　　眼看着池老爷子骂的会越来越难听，池怀渊直接伸手捂住了卫依的耳朵。 　　卫依只觉得一瞬间，那些嘈杂的叫喊都远离了她的世界。 　　她有些意外地抬眸看向了池怀渊，郑爱红看进了男人澄澈的茶色眸子中。 　　等到上了车，卫依看了一眼正在调整导航的池怀渊，发现他没有注意这边，抬起了手，下意识地摸了摸柔软的耳廓。 　　柔软的皮肤，却带着灼热的温度。 第149章 电线设计 　　顾云笙那边是郁春燕和周洋去的。 　　顾溪言忍不住问道：“云笙是有不在场证明的，为什么还要审问他？” 　　“这都是该走的程序。” 　　周洋这边在安抚顾溪言，郁春燕则来到了顾云笙的面前。 　　她刚坐下，还没有来得及问问题，便听到顾云笙忽然问道：“所以......她真的死了是吗？” 　　顾云笙口中的这个她，是指池诗音。 　　离得近了，郁春燕才明白，为什么卫依会用漂亮这个词形容顾云笙。 　　顾云笙真的很漂亮，如今坐在她的对面，穿着简单的短袖和牛仔裤，露在外面的皮肤白皙，短发的发丝散落在他的额前。 　　郁春燕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顾云笙脖子上那个小巧精致却很明显的喉结。 　　这样漂亮的少年，忍不住让人想象他穿女装，究竟是多么好看的一位佳人。 　　“池诗音已经被确认死亡。” 　　郁春燕问了顾云笙一个问题：“我能问问吗，因为你上学，平时生活节奏很规律，为什么在昨天晚上，只有昨天晚上，你忽然来到了顾溪言这边住呢？” 　　听到郁春燕的问题以后，顾云笙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顾溪言便已经来到了两人身边，低声道：“是我叫他过来的，昨天我买了一个电子游戏，可以两个人玩的，想着他应该也喜欢玩，便叫他过来了。” 　　顾云笙点了点头，认同了顾溪言的说法。 　　昨天确实是顾溪言忽然将他叫过来的，没想到，第二天却出现了池诗音死亡的事情。 　　而且池诗音竟然还死在了她的门口。 　　别说现在那里是犯罪现场，顾云笙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就是能回去，顾云笙也要考虑一会儿。 　　谁能想到呢，明明住的好好的，池诗音不知道为何来到了这边，却又不知道为何被电死在他的家门口。 　　顾云笙每次一想到自己门口电死了一个人，便只能感觉到一阵体寒。 　　郁春燕问道：“你和池诗音是什么关系？” 　　“没有什么关系，有的时候会在聚会上遇见她，但是基本上没有说过几句话。” 　　顾云笙缩在沙发的角落里面，手臂抱着自己。 　　郁春燕询问他的时候，周洋则有些怀疑地看向了顾溪言。 　　“你昨天忽然将他叫过来，怎么感觉上是知道这事情会发生呢？” 　　顾溪言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我若是知道这件事情会发生的话，为什么要将顾云笙叫来呢？我应该让修理工去看看才对吧。” 　　“你难道是在怀疑我设计了这一切吗？” 　　顾溪言有些无奈地看着周洋。 　　其实周洋也只是做合理的怀疑，可是无论他怎样想，都想不明白。 　　顾溪言为什么要对池诗音下手呢？ 　　甚至还是在顾云笙的门口。 　　周洋想起现场拍到的那个被故意破坏的电线，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这样设计呢？ 　　顾云笙家门口的录像因为昨天的停电，被损坏，现在已经送到了alpha那边进行复原，因为损毁的程度有些多，需要几个小时alpha才能成功地将视频复原。 　　周洋现在能做的，也只是简单的调查，等着视频证据出来后，才能做判断。 　　周洋回到306小队以后，看到池怀渊正捧着一本笔记本看着。 　　那笔记本很厚，封面写着两个字，五年。 　　他坐在了池怀渊和卫依的对面，有些发愁地问道：“我们这边什么证据都没有，你们那边发现了什么吗？” 　　发现了什么？ 　　池怀渊将那笔记本直接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方向冲向了周洋。 　　“这是现在比较流行的一种日记，每一天写一篇日记，一本可以写五年。” 　　池怀渊的手指轻轻地在笔记本的封皮上点了点。 　　他说道：“在这里面，池诗音详细地描述了，她喜欢上顾溪言的心路历程。” 　　卫依想起刚才在笔记本里看到的一切，不得不承认，池诗音的爱恋，并不怎么正常，和顾溪言表明过心意后被顾溪言拒绝了，可她却仍然没有放弃，在各个方面刷新着自己的存在感。 　　在日记里面，她详细地记录了因为爱上顾溪言所做的事情。 　　只要有顾溪言参加的活动，她都一定会到场。 　　顾溪言喜欢什么，她便会买东西送给他。 　　尽管顾溪言每次都将东西退给她，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放弃过。 　　甚至在她的日记本里面，有偷拍顾溪言的照片。 　　“在她的日记里面，圈出了顾云笙这个名字。” 　　池怀渊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周洋已经打开了日记，看到了池怀渊用书签夹住的一页。 　　在那一页的日记本上。 　　池诗音用红笔写下了顾云笙的名字，并在上面画了一个圈。 　　除掉他。 　　她写道。 　　周洋意外地挑眉道：“所以，你是想和我说，她想要除掉他，所以就跑到了顾云笙的门口，被电死？” 　　恕他愚笨，一时半会儿竟然不理解池诗音的动机。 　　他忍不住朝着池怀渊点头致意道：“这思路，真不愧是你们家人。” 　　池怀渊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嘲讽，双臂抱在胸前，沉声问道：“如果，池诗音是去杀顾云笙的呢？” 　　周洋摸了摸头，直接朝着里面的方向喊了一声。 　　“alpha！我的监控视频呢！你给我弄到哪里去了？” 　　alpha清冷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还有十分钟！” 　　十分钟以后，监控视频被周洋带到了警局里面。 　　306小队这边，还有备份。 　　周洋已经前去和警局会合去了，而在306小队的会议室里，alpha正在用人脸识别系统，去辨别视频里面的人。 　　在监控视频里，清洁工在晚上六点钟离开以后，从旁边的楼道那边悄悄地进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他熟练地将电线从墙里扯出来，然后仔细地放在了一旁的水里面。 　　“为什么电线浸入水中以后还没有短路？” 　　王石头疑惑地问道。 　　“将画面放大。” 　　池怀渊说道。 　　alpha随手操作了一下，那画面便被放大了。 　　“看到了吗？” 　　池怀渊指着那电线最末端说道：“那人只是将这边的绝缘皮去掉了，后面这一截却没有。” 　　“当池诗音不小心踏入这片水坑的时候，水向着旁边流去，接触到了暴露在外面的电线，她才会被电死。” 第150章 席玉城归 　　在场显然知道王石头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他好奇地将录像看了一遍，这才发现池怀渊说的是真实的。 　　在监控录像上能清晰地看到，池诗音在踏入水坑的时候，那水因为外力的作用下，往外面涌了一些，水很快便碰到了裸露在外面的电线，随即便是池诗音被电到，电路短路，屏幕彻底黑下来。 　　alpha那边的系统出了结果。 　　“这个男人的名字叫做葛伟才，是顾家公司的经理，前段时间被辞退。” 　　“直接把这个结果传给周洋。” 　　池怀渊说道。 　　“好的，马上。” 　　周洋那边很快就收到了结果。 　　在拿到结果以后，他便派人去联系葛伟才。 　　在等待葛伟才被周洋找到之前，众人只能等待。 　　“你来一下，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说。” 　　池怀渊低声与卫依说道。 　　卫依看了一眼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到自己办公室的队友们，发现大家都没有注意这边的动静，她便收拾好了东西，跟在池怀渊的身后，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其实这样的感觉有些奇怪。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共用一间办公室。 　　并不是因为这里没有多余的办公室了，而是当时卫依刚刚进入小队的时候。池怀渊负责带着自己，两个人为了方便便共用一个办公室。 　　原本这里是池怀渊的办公室的，如今...... 　　卫依认真的打量了这办公室一圈，发现周围的东西大多数都属于她。 　　倒像是池怀渊过来借用她的办公室。 　　“我最近该换办公室了。” 　　卫依楠楠自语道。 　　池怀渊正俯下身子，拿着杯子倒水，闻言后动作一顿，他收回了水杯，水流自动地停了下来。 　　“你要换办公室吗？” 　　他沉声问道。 　　“是啊，三年的时间都过去了，我想着也应该换一间办公室。” 　　卫依打量了一下周围，“总是这样，用你的办公室有点不太好，咱们小队又不是没有地方。” 　　池怀渊用杯子贴了下嘴唇，喝水的动作做到一半还是静止了起来。 　　“没关系，平时我在医院不用这边办公室。” 　　“又不麻烦......” 　　说到这里，她有些奇怪，总是觉得池怀渊在阻拦她搬办公室。 　　卫依挑眉看向了池怀渊，她缓缓地走进了池怀渊，抱着手臂，十分好奇地问道：“明明这边还有空房间，你为什么不想让我搬走？” 　　“谁和你说这里还有空房间？” 　　池怀渊轻咳一声，摸了下鼻梁。 　　在碰到他的鼻梁的时候，池怀渊的手僵了下，显然注意到自己现在的肢体语言有些问题。 　　摸鼻子，通常都是在心虚撒谎的时候。 　　这是肢体语言里面最基本的，卫依不可能看不出来。 　　他看向了卫依，却发现卫依已经转过了目光，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这边。 　　她正隔着墙，看向了空房间的方向。 　　“郁春燕办公室旁边的那个空房间是要做什么的？” 　　池怀渊颇为认真地回答道：“我有想修一个休息室的计划。” 　　卫依的手指换了一个方向，她问道：“那在刚进门右手边的连续两个空房间呢？” 　　池怀渊摸了摸下巴，“我想改成带桑拿房的健身房。” 　　卫依连续问了几个，池怀渊都有计划。 　　气的卫依冷笑了两声。 　　“我们这是要办娱乐城吗？” 　　工作的地方，怎么什么都有。 　　有桑拿房的健身房卫依都忍了，可是为什么池怀渊要用一间空房间设计成自助麻辣烫食堂？ 　　麻辣烫这种东西不能点外卖吗？为什么要弄一个自主麻辣烫的专门区域！ 　　“暂时你就不要从这里搬出去了。” 　　池怀渊犹豫了半秒钟，忽然间走近了两步，来到了卫依的面前，他澄澈的眸子专注地看着卫依，目光中是淡淡的温柔。 　　“卫依......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间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卫依吓了一跳，她连忙退开了脚步，和池怀渊之间的距离拉开，卫依才渐渐地回过神来。 　　卫依抬起手来，有些仓皇地梳理了一下头发，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冷静地来到了门边，伸手打开了门。 　　“是谁？” 　　卫依说完后便愣住了，她看着门口那个男人，有些高兴地抱了上去。 　　“席玉城！你回来了！” 　　池怀渊看着她拥抱别人的背影，微微地抿了下薄唇，等到卫依离开的时候，他才走上了前，拍了拍席玉城的肩膀。 　　“好久不见。” 　　席玉城稍微比池怀渊矮上那么两厘米，从卫依的角度自然看不出任何的区别。 　　他的笑容很好看，清爽的那种少年感，即使今年他都快三十的人了，却还如同大学里面的学长一般，清新的很。 　　他笑着看向了池怀渊，“恭喜你，成功平反。” 　　说完后，席玉城就有些好奇地看向了卫依。 　　“听说你们最近又有案子了，尸体在哪里？” 　　许久没有听过席玉城这样直接的说话方式，卫依有些不适应。 　　她愣了两秒钟才缓缓地说道：“在周洋的警局合作的法医那边，你不用去了，电死的，尸检报告已经出了。” 　　席玉城是池怀渊的大学时代的朋友，306小队合作的最可靠的法医。 　　别看他现在这样清爽，如此少年感，但当他穿上法医的装备的时候，亲手抚摸着尸体，从内到外地检查的时候，那画面......还是令人感到不适。 　　“你之前不是说在全球旅游，帮助当地吗？怎么忽然回来了？” 　　卫依有些好奇地将席玉城拉进了她和池怀渊的办公室，两人坐在沙发上。 　　他们两个的办公室里面沙发不大，两个人坐正正好好。 　　池怀渊随手拿起了刚才放在一旁的水杯，然后靠在了一旁的书桌边儿上。 　　尽管耳朵是在听席玉城讲话，但是他的眸子还是时不时地落在卫依的身上。 　　“听说最近你和池怀渊都回来了，这是多久没有见了，我赶紧回来了。” 　　席玉城轻笑着碰了碰卫依的长发。 　　“这三年时间没有见，你竟然都留起长发了。” 　　卫依的目光随着他的东南做看向了自己的头发，她轻笑一声，有些感慨，“是啊，上次见你的时候，我还是短头发。” 　　站在一旁的池怀渊，捏着水杯的手，缓缓地攥紧了...... 第151章 复杂顾家 　　然而卫依和席玉城没有一个人注意池怀渊，两个人开心地交谈着。 　　分享着没有见面的时候的所见所闻。 　　席玉城和小队里面所有人的关系都特别的好，尤其是和卫依的。 　　可以说，席玉城是小队的编外人员。 　　如果他不是已经入职了警队的法医，池怀渊早就要将他挖到小队这边来了。 　　池怀渊也知道这一点，他也知道，席玉城和卫依之间，只是单纯的友情，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 　　有的时候侧写师之间交流轻松很多，大家都不用互相猜忌，看一眼便明白了对方的心理。 　　所以池怀渊很放心这两个人在一起，看着他们两个旁若无人的聊天，干脆在这边待不下去了，转身离开。 　　等到池怀渊离开以后，席玉城轻轻地笑了声，好奇地问卫依道：“你和池怀渊之间的感情怎么样？” 　　作为小队的“编外人员”，席玉城显然知道三年前，卫依喜欢池怀渊的事情。 　　卫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办公室门口的方向，发现门已经紧闭，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小声地说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喜欢池怀渊，现在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很清白，真的！” 　　她生怕席玉城不信，竖起三根手指冲天发誓。 　　席玉城忽然笑弯了眼睛，这样的表情，让他本就显得清爽的容貌更为年轻，像是邻家的大男孩，“那既然你不喜欢池怀渊了，考虑考虑我怎么样？” 　　外表干净的席玉城，这样笑着对一个女生说出这样动听的情话，并不是哪个人都能对这样的脸说出拒绝的话的。 　　但是卫依却失笑，反问道：“你说的是真的？我怎么觉得你说的是假的？” 　　“好眼力。” 　　席玉城不再逗她。 　　他忽然神色变得正经了些，低声道：“欢迎回来，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谢谢。” 　　卫依笑道：“是啊，回来真好。” 　　周洋那边很快便传来了设计这一切人的资料。 　　顾家的市场经理，姓方。 　　方经理刚刚被顾家的公司解聘，恰好，他的父亲又是修理工出身。 　　估计也因为这样，方经理才有那些拆掉电线的工具。 　　几乎是看到这份履历的时候，众人便明白了。 　　“这是因为失业，怀恨在心报复顾家的人吧。” 　　王石头声音沉稳地说道。 　　“应该是。” 　　卫依有些迟疑，但还是赞同道。 　　郁春燕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她忍不住反问道：“既然这位方经理想要报复顾家，那为什么会选择顾云笙下手？” 　　郁春燕翻看了一下手边的资料，缓缓地将资料上面的话概括总结出来。 　　“顾家现在为顾云笙的父亲当家，他的父亲名字叫做顾国，顾云笙为前妻所生，顾溪言则为他第二个妻子所生。” 　　alpha轻轻地皱了下眉头，有些疑惑地问道：“为什么第二任妻子所生的，竟然比第一任妻子所生的孩子，年龄还要大？” 　　郁春燕有些鄙视地瞧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笨蛋？这样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当然是婚内出轨啦！” 　　alpha安静了半晌，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我确实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还能这样的。 　　真的应了那句话，贵圈真乱。 　　郁春燕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她道：“单纯的孩子。” 　　在解答完alpah的疑问后，她继续说道：“顾云笙在顾家的地位并不高，因为他的母亲在这之前意外死亡，虽然说他母亲的娘家也是名门，能给他一些支持，但是这些支持并没有想象中的强大，因为他母亲的家族已经没落了，甚至大多数时候，要靠顾云笙，但是顾云笙还没有完全地成长起来，所以他在顾家的地位完全不算高。” 　　“和顾溪言做比较的话，顾溪言现在已经进入公司，开始从顾国那边接手顾家的产业，但是顾云笙却还是学生，估计等到他大学毕业以后，顾家的产业将会被顾溪言完全地接手，到时候顾云笙或者可能拿到一些其他的产业，但只是顾家的小产业，和顾溪言完全比不了。” 　　“如果这个方经理要报复顾家的话，为什么要从顾云笙下手？而不是顾溪言？” 　　池怀渊坐在最前面，他听得很认真，等到郁春燕这么一长串的话说完后，他点了点头道：“很有道理。” 　　王石头疑惑地问道：“这处房产不是在顾溪言的名下吗？能不能方经理误以为，这间房子里面住的是顾溪言？他是想要报复顾溪言，才这样做的？” 　　“可能性很小。” 　　郁春燕显然已经将这件案子吃透了。 　　她让alpha在屏幕上重播了一遍刚才的犯罪过程。 　　“你们看到了吗？在他出现以后，方经理连那电线的位置都没有怎么寻找，直接从墙里面挖出了这电线，他事先肯定做过调查。” 　　“既然做过了调查，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里面住的是顾云笙，而不是顾溪言？” 　　池怀渊看向了alpha，低声道：“找出顾云笙和方经理之间的交集。” 　　既然方经理很可能不是因为报复顾家，有没有可能，他报复的，就是顾云笙本人？ 　　“早已经查完了。” 　　alpha在刚才郁春燕提出这件事以后，便开始着手查询。 　　“没有任何的交集，两个人的生活好像两条平行线，完全没有交集。” 　　他低声道。 　　“方经理现在已经被警队控制，应该在几分钟之后就开始审问，或许周洋可以直接将监控录像，在会议室这边同步？” 　　卫依看向了alpha，“有没有可能这么做？” 　　“当然，很简单。” 　　alpha点了点头，手指飞快地在电脑上操作着。 　　几分钟后，警局审讯室的实时监控，出现在了小队会议室的电视上。 　　弄好这一切后，卫依接到了周洋的电话。 　　电话那边，周洋懒洋洋地问道：“我这边有对方经理的审问，你们要不要过来看？” 　　卫依有些意外地看了alpha一眼，她低声道：“现在会议室里面的电视上已经有审讯的画面了，我以为你知道的。” 　　周洋停顿了半秒钟，然后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知道！alpha！你又黑我系统！” 第152章 坚持不了 　　alpha一点也不被他影响，他轻声说道：“在四年前你就已经授予我进入系统的许可了。” 　　周洋在电话那边怒吼道：“只是那一次的！那一次任务的！在这之后，我再也没有授权过你！你说说你在里面逛过多少次！” 　　alpha撇了撇嘴，说道：“我也留下了点什么，起码帮你把系统的防火墙加固了。” 　　“哦？” 　　周洋冷哼了一声，“你说的就是那道，连我们警队自己的技术人员都没有办法闯进的防火墙吗？” 　　“那是你们警队的技术人员不行，要是按照他们的技术调整防火墙的话，那在普通黑客的眼里，你们警局的资料库，像是个没有围栏的保险库，想进去就进去，想出来就出来。” 　　他低声说道。 　　卫依实在是被这两个幼稚的男人搞得头疼，直接将电话按了。 　　“看看审讯吧。” 　　电视上面是审讯画面实时转播，摄像头应该就架在嫌疑犯对面的墙上，从镜头里面，能看到方经理的所有表情。 　　摄像头很清晰，甚至连他早上没有来得及刮得胡茬都能看到。 　　等待了一会儿，外面有警官进了房间，那警官抬头看了一眼摄像头的方向，正是周洋。 　　周洋直接坐到了方经理的对面，轻笑道：“说吧，为什么要针对顾云笙。” 　　他的笑容很放松，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中。 　　同一时间，在小队的会议室里面，卫依和郁春燕对视了一眼。 　　郁春燕无奈地耸了下肩膀，她道：“是的，你没有看错，已经离开了三年的时间，周洋的审讯技巧还是这样的普通，没有任何进步。” 　　明明和池怀渊是好朋友，周围也都是侧写师，在审讯技巧上，却没有半分进步。 　　“所以这么久的时间，背后还有人帮着，却依旧是个队长。” 　　都是相熟的人，所以也知道周洋并不在意职位的高低，他更喜欢时间充足的工作，可以有时间跟着小队全世界的跑。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周洋对待本职工作不认真。 　　他所管辖的片区，属于全国最安稳的几个片区之一，平时根本没有什么刑事案件，偶尔冒出来一个，他便叫上小队一起帮忙，很快便能解决。 　　方经理的眼神划过了一抹冷意，他什么话都不说，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周洋直接将监控录像的截图推到了他的面前，他低声道：“方义，你什么话都不说是没有任何作用的，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你涉嫌谋杀的证据，你想和我解释一下这一张照片上，你蹲在那边剥电线是要干什么吗？” 　　方经理，也就是方义，一句话都不说。 　　他垂眸看着面前的桌面，方服务这样长此以往，桌面上能长出一朵花儿来。 　　“你既然想要和我玩这种猜一猜的游戏，那就是找错人了，你在这边坐着吧，什么时候想说了，什么时候叫我好吧。” 　　周洋直接将桌子上所有的证据都收了起来，然后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看他的背影，很是潇洒。 　　从视频上，众人可以看到周洋潇洒地离开了审讯室。 　　然而潇洒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那边还没有半秒钟的时间，周洋的电话便直接给刚才还在通话的卫依打了过来。 　　“大家有什么看法吗？这个人为什么不说话！我这暴脾气，快被他憋死了！” 　　周洋忍不住在电话那边吐槽道。 　　卫依听着他聒噪的声音，直接将手机打开了公放，然后便推到了桌子中央，这样的话，每个人只要说话，周洋便能听到，周洋说话，每一个人也都能听到。 　　“你都已经拿出了这样确凿的证据了，他也并不想辩解了，当然，他也不想认罪，所以才会出现现在的状况，完全不给外界任何反应。” 　　郁春燕漫不经心地说道。 　　“那要等他多久？” 　　周洋无奈地问道。 　　“这看你怎么办了。” 　　池怀渊看着电视那边的转播，声音清冷，“如果按照现在的情况的话，估计三天都不多。” 　　“除了现在还能怎么办？我又不可能对他做什么，只能等他自己想通，然后才能和我们交代。” 　　“你这样......” 　　池怀渊的声音轻缓地说道。 　　他缓缓地阐述完自己的观点以后，听清一切的周洋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池怀渊，你是真的变态啊。” 　　池怀渊的唇角轻轻地动了下，伸出手揉了下额角。 　　暂且就将这句话当做夸奖吧。 　　“谢谢。” 　　他淡声说道。 　　周洋直接挂断了电话。 　　- 　　方义坐在审讯室里面，审讯室里面没有任何的窗户，整间审讯室都笼罩在头顶的吸顶灯散发的冷光里。 　　如果在一个看不到外面世界的房间里，如何判断时间呢？ 　　还好在旁边的墙壁上，有一个电子钟表。 　　电子钟表上面的数字缓缓变换着，有的变换代表着一分钟的逝去，有的变化，则代表着一个小时的逝去。 　　方义其实也没有故意注意那电子钟表，但有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抬头看一眼。 　　忽然间，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 　　有警官走了进来，正是刚才审问他的警察。 　　就在方经理深吸一口气，以为审讯要继续进行的时候，那人却忽然站在了电子钟表面前。 　　仰头看着那电子钟表，直接伸手将钟表取了下来。 　　方义看了他一眼，下意识地说出了自从他进来以后，说的第一句话。 　　“你要干什么？” 　　因为很久没有说话，他的嗓音低哑。 　　周洋像是没有预料到他会说话，轻笑一声，仍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我看这表的电池没有多少了，出去换个电池。” 　　说着，周洋就已经将钟表取下，放在了手中。 　　在离开的时候，周洋贴心地补充了一句。 　　“我还是那一句话，如果有想要和我分享的，就叫我，我一直会在外面的。” 　　方经理重新恢复了之前那副什么都不说的模样。 　　并没有回应周洋的话，周洋也不生气，捧着钟表便离开了审讯室。 　　随着门缓缓地合上，方经理彻底地闭上了眼睛。 　　他陷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宁静中。 第153章 三人回家 　　无边无际的宁静。 　　在方义意识到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不知道多久了。 　　他听不见外面有脚步声，也听不到审讯室外面任何的声音。 　　仿佛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了他和审讯室的存在，而在审讯室的外面，则什么也没有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刚才电子表在的地方，然而那边却只剩下了一片白墙。 　　方经理坐了一会儿，他尝试去寻找外界的规律，可是却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低声数着秒钟，从一开始的安静，变得越来越焦躁。 　　是不是数快了？还是数慢了？ 　　方经理最终在数到三千多的时候，决定放弃这个方法。 　　同一时间，周洋看着监控里面的情景，拨弄了一下旁边即使没有换电池，走的也仍然飞快的钟表。 　　忍不住感慨了一声，“惹谁都不要惹池怀渊这个坏家伙啊。” 　　小队那边提前下班了，如果有任何情况，周洋会给他们打电话的。 　　看了一眼外面沉沉的夜色，池怀渊低声道：“正好，我送你回家是顺路的，一起走吧。” 　　卫依想了一瞬间，她记得这个时候，门口唯一直达的公交车末班车也没有了，只好点了点头，笑道：“那我们一起走吧。” 　　两个人并肩从办公室的房间走出来的时候，被席玉城拦下了。 　　席玉城坐在公司那边刚进门的沙发上，正翻看着他没有上班的时候，小队处理过的案子的尸检报告。 　　在看到那熟悉的封面的时候，卫依便选择性地撇开了眼睛，尽量不要看向他的方向。 　　今天晚上，卫依想要做一个好梦，她可不想梦见什么被肢解或是被火烧的尸体。 　　席玉城将尸检报告都合上了，他看见了池怀渊手指上勾着的车钥匙，忽然问了一句，“你是要送卫依回家吗？” 　　池怀渊顿住了脚步，他没有回答。 　　然而卫依却先回答道：“是的。” 　　“正好，我家也在卫依家附近，一起过去吧。” 　　席玉城笑着收拾好了桌子上面的报告，放进了公文包里面。 　　池怀渊听到他的话以后，微微挑眉问道：“你知道卫依家的地址是什么？” 　　“当然。” 　　席玉城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他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看向了卫依，“你难道还没有和池怀渊说吗？” 　　说什么？ 　　池怀渊下意识看向了卫依，见到卫依也是刚刚想起来了什么的样子，他勾着车钥匙的手指用了些力气。 　　车钥匙上面的感应灯有些孤单地亮了下，中间隔着这么多的距离，完全感应不到车的位置。 　　“我忘记和你说了，我租住的房子，房东是席玉城。” 　　席玉城轻笑一声，看向了池怀渊，“是的，我就是她的房东。” 　　“所以我有这个荣幸，能坐你的车一起离开吗？” 　　池怀渊冷冷地扔下了一句随便，然后率先离开了公司。 　　卫依没有跟上他的脚步，而是停了一会儿，等着席玉城赶上来。 　　她看了一眼席玉城鼓鼓囊囊的公文包，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将这些报告带走？” 　　“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在家有时间看这些吗？” 　　“当然有时间，我有的时候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便会看一会儿。” 　　听到席玉城的答案，卫依轻轻地扶了下额头。 　　天呐！这个画面感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只要一想到席玉城晚上睡觉的时候会碰着尸检报告看上一会儿，她就忍不住皱起眉头。 　　卫依决定不要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讨论下去，席玉城理应享受他应得的隐私。 　　三人来到车库里，池怀渊看到另外两个人自然而然的就要往后座坐去。 　　忍不住冷冷地说了一句，“副驾驶这边来一个，我不是你们的司机。” 　　卫依有些抱歉的笑了一下，刚要走上前的时候，她的身边便闪过了席玉城的身影。 　　“我来吧。” 　　席玉城十分开朗的回答道。 　　卫依想的很单纯，以为只要有一个人去副驾驶坐着就行。 　　池怀渊率先坐在了驾驶座上，大力地摔上了门。 　　听着那引人注意的声音，卫依都忍不住替他心疼。 　　于是最后在回家的路上，池怀渊和席玉城坐在第一排，卫依坐在最后面。 　　出发的时候，席玉城不仅将自己家的地址告诉了池怀渊，甚至还“好心”地不仅将自己家的地址告诉了池花园，甚至还将卫依家的地址告诉了他。 　　“谢谢你。” 　　这三个字好像是从池怀渊的牙缝当中挤出来的。 　　席玉城依旧开朗道：“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 　　或许是她的错觉，卫依总是觉得今天池怀渊在踩上油门的时候力气格外的大，在出发的那一刻，她甚至要扶好前面的座椅，才能保持平衡。 　　席玉城好奇的摸了摸周围的车饰，感兴趣地问道：“这车是什么品牌的什么系列，加速的挺快啊，我也想来一辆。” 　　池怀渊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 　　他怎么不知道，席玉城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活泼的性格，如果他事先知道的话，在大学席玉城要他的联系方式的时候，池怀渊绝对是不会给他的。 　　好在席玉城的家是第一个到的。 　　当看到自己家楼下的花园的时候，席玉城有些莫名地看了一眼导航。 　　“我怎么觉得，从公司出发的话，先到的，应该是卫依的家，怎么第一个到的竟然是我家这边。” 　　池怀渊轻声地哼了一声，他道：“你问我，我问谁，都是导航自动规划的路线。” 　　“好吧，那两位晚安。” 　　说完以后，席玉城直接下车了。 　　池怀渊连停留都没有停留，一脚油门直接踩了下去。 　　绝尘而去，丝毫留恋也没有。 　　席玉城听到身后的引擎声，忍不住转身看了一眼，他轻笑了一声，“真是绝情。” 　　说完后，席玉城轻轻地哼着歌，走进了大门。 　　而在车上，卫依看了一会儿，这才发现，这条路线，并不是回她家的路线。 　　“导航是对的吗？” 　　卫依忍不住问道。 　　她稍微前倾了些身子，看向了导航，因为这样的姿势，池怀渊只觉得一股馨香从后面慢慢地凑了过来，看了一眼倒车镜，她纤细的手指已经轻轻的搭在了他的座位上。 第154章 当哥哥吧 　　卫依没有感觉，她前倾身子，想要去看车前面导航显示屏上面的地址，却没发现，有的时候，在身子前倾的时候，曲线会更加的曼妙，幽香扑鼻，明明空气仍然是冷的，却仿佛将对方身上的体温一并传了过来。 　　总之，池怀渊是彻底不淡定了。 　　他下意识地凑近了些，伸出了手，却也不好落下，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收回了。 　　在这个时候，卫依已经看清了导航上面的指示。 　　“这里明明是你家里，难道你想在这里下车，让我自己打车回去吗？” 　　卫依扭头看向池怀渊，这才发现两个人的距离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的近。 　　她吓了一跳，刚要不着痕迹地撤回身子的时候，却看见池怀渊伸手，手指勾在了她的下巴上，看样子，竟然像是要吻下来一样。 　　卫依根本来不及反应，她只能看见池怀渊距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下意识地，她便屏住了呼吸，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吻并没有落下来，卫依只听男人一声轻笑，她的眼皮上仿佛有一根羽毛轻轻滑过。 　　她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池怀渊有些无辜地朝着她，展示了一下手指，卫依便看到了在他的指尖上，有着一根纤细的睫毛。 　　“刚才我发现你有一根睫毛快掉下去了，如果掉在眼睛里了，肯定不会舒服的。” 　　池怀渊贴心地笑道：“所以我就帮你将睫毛先拿下来了。” 　　卫依这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只是要从上面拿下睫毛。 　　紧接着，她便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刚刚究竟做了什么！ 　　她刚才竟然在池怀渊接近的时候，闭上了眼睛！ 　　池怀渊会怎么想，是不是以为自己在期待着他的亲吻！ 　　当然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她刚才做的......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她这样想着。 　　她迅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然后双手抱住手臂，声音凉凉地问了一句，“所以为什么会来到你家楼下？” 　　“我忽然想起来了，家里有一件东西要给你，反正既然这都来了，我先回到这边拿个东西，之后再送你回去。” 　　池怀渊解释道。 　　刚想下车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坐在后座，脸颊还红着的卫依，低声笑了下，问道：“你不想和我一起去吗？” 　　卫依看了他一会儿，这才缓缓地挪动了脚步，从后座下来，跟在他的身后上了楼。 　　很快便来到了池怀渊公寓的门前，进了门，池怀渊随手便打开了旁边的灯。 　　顿时，室内亮了起来。 　　池怀渊因为要进屋取东西的原因，弯下腰换鞋。 　　他打开旁边鞋柜的时候，顺便将另外一双白色的毛绒拖鞋也拎了出来，放在了木兰前面的地板上。 　　看着那有些熟悉的白色毛绒拖鞋，木兰有些意外地问道：“这都三年了，你竟然还留着这拖鞋。” 　　三年前，幼稚的她不满足于来到池怀渊家里，换上最基本的拖鞋。 　　她特意央求池怀渊，和他一同去超市，挑选了一双特别的拖鞋，将这特意挑选过来的白色拖鞋摆放在鞋柜里面以后，看着那些基本拖鞋中，唯一特立独行的存在，卫依才满意。 　　这毛绒拖鞋很劣质，三年的时间过去了，竟然还保持这样崭新的程度，足以说明，在这三年的过程中，肯定没有其他人经常穿这拖鞋。 　　想到这一点，木兰心里开心了很多。 　　她换上拖鞋的时候，便听到池怀渊轻声说了一句，“你买的，我又怎么舍得扔呢？” 　　他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柔。 　　卫依耳朵的外圈稍微热了些，黑白分明的眸子朝他看去，便看到了池怀渊朝着她浅浅一笑。 　　虽然池怀渊平时不是一个爱笑的人，但是在笑起来的时候，这男人真的是很好看。 　　好看的让卫依心里发慌。 　　也许是来到了三年前熟悉的地方，让卫依想起了些之前的记忆。 　　也许是因为两个孤男寡女半夜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 　　她的心里，那些压抑着的，埋藏着的，竟然在蠢蠢欲动地破土而出。 　　她连忙避开了池怀渊的目光，来到了沙发旁边，坐进了沙发，抱起了一个抱枕，闷声地说道：“你快点，我还要回家睡觉呢。” 　　“嗯，你稍等。” 　　池怀渊像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转身便进了房间，去翻找要给卫依的东西了。 　　客厅里面，顿时只剩下了木兰一个人。 　　她缓缓地环顾周围熟悉的摆设，有一个笔记本，放在了茶几上。 　　木兰并没有注意，毕竟这是属于池怀渊的私人物品，她不会去随便乱动的。 　　木兰安静地在客厅里面坐了不到五分钟，林古越便忽然拿着几个马克杯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这是......” 　　木兰看到林古越手里的马克杯，连刚才的尴尬都忘记了，直接丢掉了手上的抱枕，来到了他的身边，挨个拿在手里端详。 　　“这是......送给我的？” 　　她有些惊喜地望向池怀渊。 　　池怀渊看着她无比满足的模样，也同样高兴，他的声声音里，带了连他都没有察觉到的宠溺，淡声说道：“当然，我认识的人里面，除了你以外，难道还有其他人也喜欢收集杯子吗？只有你一个了。” 　　或者说，只有卫依一个。 　　是林古越真的在意，且用心了解的。 　　卫依确实有收集好看且有意义的杯子的习惯。 　　她没有想到，和池怀渊三年的时间都没有联系，他竟然还在帮她默默地收集杯子。 　　她用手指勾着所有杯子的把手，看着上面各种特色，爱不释手。 　　“你知道的，有的时候，会有人邀请我去各地开会，有国外也有国内，我挑选的，都是比较有当地特色的杯子。” 　　“谢谢！” 　　卫依将杯子收好了，然后轻声地说了一句，“池怀渊，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对我特别好，就像是......” 　　她停顿了两秒钟，找出了一个恰当的词语。 　　“你对我特别好，就像是哥哥一样！” 　　有的时候，卫依的思维很是跳脱，她想到哪里，便说到哪里。 　　“要不然，我认你当哥哥吧！” 第155章 不应该啊 　　池怀渊怎么也没有想到，将礼物送出去了，没有换回来一个拥抱也就算了，竟然换回来了......结义请求？ 　　他的嘴角抽了抽，表情也忍不住有些嫌弃，“算了，既然是哥哥的话，就算了。” 　　卫依自然注意到了他一闪而过的嫌弃，忍不住问道：“哥哥你都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 　　池怀渊安静不语，他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想说的话在舌尖转了个弯儿，便变了味道。 　　“你要是真的感谢我，就叫我爸爸吧。” 　　他的语气有些冷。 　　听到他的话，卫依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我认你当哥哥，你竟然想当我爸爸！ 　　她紧咬了下后槽牙，看到他送她杯子的份儿上，不与他计较。 　　“老板大气，谢谢您送的杯子。” 　　卫依模仿着网上看到的女主播，面对榜一大哥的打赏时候的谄媚。 　　池怀渊显然平时不看直播，一时间竟然有些没有跟上她的节奏，有些困惑的挑了下眉头。 　　卫依看到他疑惑的表情，好像自己扳回了一城。 　　她得意地笑了笑，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话锋一转，便问道：“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送我回家？” 　　池怀渊失笑，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好听的尾音。 　　“吃干抹净就跑的小家伙。” 　　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像是大提琴琴弦被轻轻地拨弄。 　　真是的......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 　　卫依只觉得心漏跳了一拍。 　　她连忙借着找口袋的事情，将人支走。 　　等到池怀渊去帮她找可以带走马克杯的口袋的时候，卫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心口的位置。 　　真是不乖。 　　明明知道不该心动，怎么还是有些心动了呢？ 　　难道真的是太久没有谈恋爱？即使面对完全不可能的池怀渊，也会如此悸动吗？ 　　- 　　第二天早上，卫依早早的便在床上醒来了，她看了一眼没有任何消息的手机。 　　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努力地适应着屏幕上的光。 　　没有任何消息。 　　在检查了一下网络连接以后，卫依不得不承认道。 　　她打开了小队的群聊，困惑的在里面问道：“方经理招供了吗？” 　　并手动艾特了一下周洋。 　　周洋看到了卫依的问题，直接回复道：“不用问了，他还在挺着，没有招。但看起来，已经快崩溃了，等着他招供的话，我会在群里面叫你的。” 　　卫依打了个ok的表情。 　　刚放下手机，卫依还没有起床，手机便震动了两下，伴随着提示音。 　　卫依打开手机，发现是池怀渊的微信直接发给她的微信的一条信息。 　　“继续睡一会儿吧，不用早来公司这边，alpha已经确认了，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咱们处理，等着方经理那边消息出来了，我会直接给你打电话的。” 　　卫依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发送给了池怀渊。 　　“你怎么忽然关心起我究竟几点起床了？” 　　“不过是看见你最近黑眼圈有点深罢了，多睡一会儿，听话。” 　　卫依不服，抗议道：“那你也要多休息，你的黑眼圈也不轻啊。” 　　“嗯，一起睡。” 　　卫依看着回复两秒，脑海里面仿佛有烟花炸开了。 　　一起睡？ 　　一起？睡？ 　　在下一瞬，那条消息被撤回。 　　“对不起，可能我说的话有些不恰当。” 　　卫依在床上滚了滚，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她甚至伸出手，重重地捶了捶床。 　　“没关系。” 　　她一本正经地回复了他三个字，然后继续捧着手机滚啊滚。 　　差点一翻身，滚到地上去。 　　而在手机的另一边，池怀渊有些懊恼地放下了手机。 　　他无奈地伸出手，耙了耙头发，“糟糕啊，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早上起来时候的沙哑，他重新躺会了被窝，决定，下次，没有完全清醒的时候，一定不要碰手机！ 　　- 　　方经理坚持了三十多个小时。 　　这个时间，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清晨，众人坐在会议室里面，看完了方经理招供的视频。 　　看视频的时候，周洋看着方经理在视频里面濒临崩溃，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啧了一声。 　　“池怀渊，你究竟是私下里做了什么，为什么我拿走一个钟表，他就成了这幅样子？是不是你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去大刑伺候去了？” 　　在屏幕里面，方经理坐在桌子的那边，一身冷汗，脸色苍白又惶恐，整个人的精神都处于紧绷的状态。 　　像是见了鬼。 　　这个比喻一点也不夸张，甚至周洋在看到方经理的状态后，让人将方经理呆在审讯室的全部视频都要好好地保存下来。 　　否则到时候审讯视频往上面一交，他们别在以为他故意用什么手段折磨方经理。 　　“丧失时间观念，足以让人抓狂。” 　　池怀渊缓缓解释道。 　　紧接着，他便示意周洋继续认真看视频。 　　卫依有些纳闷地先提出了疑问。 　　“这样的人，拥有着这样顽强的意志，为什么因为如此简单的事情，就要去报复顾云笙呢？” 　　在承认罪证的视频里面，方经理是这样说的。 　　如今顾云笙大二，听说下学期就要进入公司，开始实习。 　　方经理近日被辞退，他觉得自己为了公司勤勤恳恳付出了这么多年，竟然因为顾云笙的实习，就被辞退。 　　心里实在是痛恨顾云笙这样倚靠着家里面势力，轻松地获得别人努力了很久才能得到的位置。 　　所以才过来用这样的手段，想要杀死顾云笙。 　　郁春燕翻了翻手中的报告，上面有方经理的生平。 　　“是啊，有些说不通，他今年四十五岁，虽然被从顾家解雇，可是有公司已经朝他递出了邀请，家里也没有什么变故，按照道理，他不应该有这样大的怨气。” 　　“甚至想要杀人......” 　　众人全都是这样想的。 　　感觉方经理这样的人，即使心里有怨气，也不会采取杀人这样极端的做法。 　　要知道，方经理算是社会成功人士。 　　要放弃的实在有太多了。 　　如果因为被辞退就要杀人的话，一点也不值得。 第156章 我并不想 　　周洋在下午的时候接到了电话，是顾溪言打过来询问的。 　　面对顾溪言的询问，周洋连忙将现在得到的结论都一股脑地告诉了他。 　　“方经理已经承认了一切都是他的是设计，原因是因为嫉妒顾云笙将年纪轻轻，可以毫不费力地便得到一切。” 　　顾溪言的声音在电话那边有些意外。 　　“没想到方经理是这样的人。” 　　“你弟弟最近怎么样？” 　　周洋忽然想起事情发生以后，顾云笙虽然害怕，却还算是镇定的表情。 　　生在这样的家族里，遇见什么事情都不令人意外。 　　周洋的家庭算是这个圈子里面干净单纯的。 　　除了家里面的老爷子天天耳提面命地鞭策他进步以外，没有兄弟竞争，没有后母虐待，没有叔伯谋害，真的是圈子里面的一股清流。 　　周洋和顾溪言的关系虽然说不上特别好，但是因为平时偶尔在聚会的场合见面，他还是对顾家的情况有些了解的。 　　虽然说顾溪言的母亲在外面对顾云笙很好，可是周洋明白，有的时候，好不好的都可以做出来，唯一一点不能做出来的，便是公司权利。 　　你看顾溪言的妈，在外面对顾云笙仿佛亲儿子一般，刚刚成年，就安排上了超跑，没有毕业，就已经将自己儿子的房产给了顾云笙去住。 　　听着像是个十足负责人的后母，可仔细想想，顾溪言刚刚高中毕业的那个假期，甚至还没有上大学，便已经进了公司里面开始实习，随即渐渐地掌握了公司里面的权利。 　　可是顾云笙都已经大二了，进入公司的时候，还是遥遥无期。 　　至于给出来的房子，尽管让顾云笙随便住着，可房主的名字却还是顾溪言的。 　　有些事情，做给了许多平常的人看，然而像是他们这些整天在圈子里面打转的，一眼便能瞧出门道来。 　　别看网上的营销号天天说顾溪言的母亲对顾云笙有多么好。 　　听听就好，不用当真。 　　周洋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问顾溪言关于顾云笙的近况。 　　话一出口，即使是他自己，都愣住了。 　　顾溪言还以为这是应有的程序，他轻声地笑了一声，声音温柔又磁性，像是夏日吹来的热烘烘的风。 　　“他还是有点害怕，我给他新买了一套房子，除了我们两个以外，没有人知道这房子的地址，他住了过去。” 　　顾溪言走到哪里，都喜欢带着顾云笙这个弟弟。 　　虽然家族里面的关系很复杂，但这两个兄弟的感情倒是挺好的。 　　周洋笑了笑。 　　在这个圈子里面多年，他已经不想去揣测别人的感情了。 　　他见过亲兄弟互相捅刀子，也见过父子反目。 　　也许是最近和小队的人待的时间有些多了，他竟然还是用人类的情感去揣测这些人了。 　　“好的，如果我有什么新发现，会告诉你的。” 　　周洋忽然听到办公室外面有嘈杂的声音，他急忙挂断了电话，推开办公室的门走到了外面来。 　　刚打开了门，便看到池老爷子坐在了沙发上，而池诗音的父母则坐在旁边开始哭，哭的肝肠寸断，很是伤心。 　　“所以，你们调查出来的结果，竟然就是因为池诗音去找顾云笙，有人要杀顾云笙，设下了陷阱，我们家孩子代替顾云笙死了是这个意思吗？” 　　池诗音的母亲哀声痛哭着。 　　在池老爷子对面的沙发坐着的，是环抱着手臂的池怀渊，小队成员，则站在沙发的后面。 　　周洋一愣，忽然想起了什么，不解地迎了上去。 　　“你们不是刚刚从警局那边离开吗？怎么忽然跑到了这边来？” 　　周洋也是从警局那边刚刚过来的，本来是他亲自通知池家人过来，告诉他们调查结果的。 　　谁能想到呢？ 　　他来了小队这边，池家人竟然也来了小队这边。 　　池老爷子根本没有不好意思的情绪，他直接冷哼了一声，看向了对面坐着的池怀渊。 　　“我平时想找他也找不到，这次还要多亏了你，要不是我们跟着你的车，根本找不到池怀渊这边来。” 　　周洋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根本没有想到，池老爷子竟然还用跟踪这样绝的招数。 　　刚才在办公室里面还在感慨顾家很乱，是他忘记了，圈子里面真的能算得上是表里不一的，池家算是前几名。 　　如果不是和池怀渊相识，他根本不会想到，原来在池家医生世家的外表下，竟然藏着那么多肮脏的事情。 　　周洋刚想继续说什么的时候，便听到了池怀渊淡淡地喊了那一声他的名字。 　　“你过来吧。” 　　池怀渊的目光没有从老太爷的身上挪开。 　　“抱歉，我认为我没有这个义务，将我究竟在哪边工作的事情告诉你。” 　　池怀渊停顿了两秒钟，然后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来。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三年前，我不是已经被从家族里面除名了吗？” 　　站在他身后的卫依，听到池怀渊这句话，有些惊讶地看向了坐在对面的池老爷子。 　　三年前，被从家族除名？ 　　她根本没有想到，在现在这样的社会里，竟然还有从家族除名这么一个名头。 　　家族，不应该和大清一起都掩埋在历史的灰烬中了吗？ 　　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整这么一套。 　　卫依一时间不是很理解有关家族的事情，随即，池怀渊用她理解的方式将整件事情说了出来。 　　“我的父母，不是已经和我断绝了父子关系了吗？还是特意去法院做过公证的。” 　　卫依仔细地辨认着池老爷子的表情。 　　三年前正是池怀渊出事的那一年，在池怀渊最低谷的时候，家庭并没有支持他，反而还在背后捅了他一刀。 　　她仔细地在池老爷子脸上想要找出和愧疚有关的情绪，然而没有任何。 　　即使是现在池怀渊已经摆脱了嫌疑，池老爷子也一点没有后悔过，当初的决定。 　　“如果你想的话，我是可以让你父亲去法院公证，恢复和你的......” 　　池老爷子开口道，话说到一半，便被池怀渊打断了。 　　“抱歉，我并不想。” 　　他的声音冰冷，像是刀剑上的寒光，闪着森森的寒意。 第157章 无法控制 　　周洋站在旁边，听着祖孙两个人，话里面夹枪带棒地说了好久，脑子有些懵。 　　他弱弱地举起了手问了一下，“所以究竟在说什么？” 　　池老爷子面对着池怀渊的冷言冷语，心里也一点都不好受，他低声地说了一句。 　　“你们调查了这几天，最后的结果竟然是顾家和池诗音的死没有关系！这个答案我不接受！” 　　周洋一时间没有听懂。 　　池家人的沟通，他“有幸”在旁边听过两次，全都是一脸莫名其妙地来了，又莫名其妙地走。 　　旁边的人越多，池老爷子说什么话便越隐晦。 　　如果不是池怀渊在这边解释，他根本都听不懂池老爷子在说什么，这也是为什么出事以后，周洋明知道池怀渊和池家的矛盾，也要排池怀渊去和周洋说话的原因。 　　他是真的听不懂呀！ 　　池怀渊看了一眼周洋，看到他一脸莫名其妙的眼神便懂了。 　　“他想让我们证明，池诗音的死和顾家有关，这样的话，就能将池家的孩子，嫁到顾家去。” 　　池怀渊简单地将池老爷子的想法阐述出来，池老爷子的想法很少被这样直白地说出来，他听到以后，有些恼怒地瞪了池怀渊一眼。 　　然后开口想要解释。 　　“我并不是想利用这件事，只不过顾家应该对我家孩子的死亡负责任。” 　　池老爷子将话说的冠冕堂皇，卫依可算是见识到了脸皮竟然这样厚的人。 　　她并不知道这圈子里面谁家有什么样的势力，但办案子的时候，自然查到了顾家的一些消息。 　　卫依好像懂了，池老爷子即使是“碰瓷”，也要和顾家扯上关联。 　　在东方的这片土地上，顾家算是金字塔顶尖的家族。 　　周洋无奈地说道：“池老爷子，您应该知道的，我们的职责是找到事实，而并不是造假。” 　　听到周洋的话，池诗音的母亲哭的声音更大了，也不知道池老爷子究竟是许给了她多少好处，能让她在丧女之痛还没有完全走出来的时候，便过来争权。 　　“我可怜的孩子，我的孩子真的是太惨了，呜呜呜......”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手指不停的抹着眼泪。 　　本来她的声音就属于比较尖利的那种，此时听着她丝毫不掩饰的哭声，卫依脑袋都开始疼了。 　　她真的很想和她说，好好说话，别哭行吗？ 　　池怀渊不顾几个人的纠缠，直接转身和周洋说道：“直接叫保安出来吧，将他们轰出去，反正这边的大厦，人很多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还有一家报社在这边的大厦里......” 　　池怀渊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池老爷子打断了，老爷子被气的青筋暴起，他脸红脖子粗地拍了拍身边的把手，看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过去了的老爷子，力气居然不是一般的大。 　　木质的把手被拍的声声作响，听到这个声音，卫依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毛。 　　果然医生就是一声，看起来池老爷子虽然年龄大，但是身体还是挺好的呢。 　　周洋错愕了一瞬，他想问，什么保安，我们有保安吗？ 　　还好他没有脑子短路地将这件事问出来，反应过来以后，及时接着池怀渊的话继续说下去。 　　“好的，我现在就要给保安打电话，一共三个人，我就叫来六个保安吧，或者九个保安还是更保险一点？” 　　周洋的话，直接让池诗音的母亲停止了哭声，有些无措地看了自家老爷子一眼。 　　等待着他下一步指令。 　　虽然说她很想让顾云笙直接和池家联姻，因为她家里不只有池诗音这个姑娘，还有另一个姑娘。 　　若是因为池诗音的死亡，让她的二女儿飞黄腾达，应该也算是一件不幸中的万幸了。 　　为了二女儿能顺利嫁入豪门中的豪门，她可不想被保安丢出去，然后被报社报道。 　　池老爷子无比生气。 　　其实平常的生活里，池老爷子在池家都是威望很重的，他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虽然池家人全都没有什么感情，但是没有感情的人才是最好操控的，池老爷子名声在外，是国内在所精通的医学领域，领头之人，儿女对他，只能讨好，而不会忽略。 　　可是每次面对池怀渊的时候，池老爷子熟悉的操纵和控制全都没有用了。 　　曾经池老爷子以为池怀渊是池家这一代中成就会最高的，这孩子天赋极高，如果全新钻研医学的话，肯定会成为一代名医，不只是全世界，甚至在历史上都会留下姓名。 　　可六年前，池怀渊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 　　竟然忽然去研究罪犯的心理去了。 　　池老爷子从来没有生过这么大的气，仿佛看着一株精心培育的昂贵牡丹，忽然摇身一变，成了一颗果树。 　　果树千千万，名贵的牡丹却可遇而不可求。 　　池老爷子不仅觉得池怀渊在将他的天赋按在地上摩擦，甚至觉得他将未来池家将要获得的名声，一并丢进了垃圾桶里。 　　然而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控制了许多子女孙辈，池怀渊却是个例外。 　　用他的名声威胁他，然而池怀渊从来不在乎名声。 　　用家里的钱威胁他，然而池怀渊早就不用家里给的钱了。 　　用池怀渊的事业威胁他？ 　　池怀渊在短暂的几年中，已经做到了别人十几年甚至几十年都做不到的手术，成功率在国际上都是数一数二的，根本不是池家能从中操控的。 　　于是，池怀渊成为了老爷子又爱又恨的存在，直到三年前，池怀渊竟然卷进了一桩谋杀案里面，为家族丢脸。 　　池老爷子从那一刻开始痛恨他，痛恨他为什么将一手好牌，打到烂到不能再烂的程度。 　　最后一丝连接都被池老爷子亲手斩断，现在来找池怀渊，让他帮忙作证，顾云笙要对池诗音的死亡负责。 　　池怀渊不想，池老爷子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控制不了他。 　　池老爷子虽然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但事实已经成了定局。 　　他控制不了池怀渊。 　　明明是他池家的孩子，却从未听过他的话！ 　　池老爷子被气走了。 第158章 真是他吗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这是现在所有的证据能得到的最大的结果。 　　周洋的办公室里面，两个酒杯在空中相撞。 　　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 　　“这回谢谢了，兄弟。” 　　周洋笑眯眯地说道。 　　他仰起头喝了一口酒，看着池怀渊仍然不明朗的表情，疑惑道：“案子都办完了，你怎么还是不开心？” 　　池怀渊没有喝酒，酒杯在他的手里面轻轻地摇晃着。 　　他沉声说了一句，“你相信方经理的证词吗？” 　　听到池怀渊的话，周洋沉默了。 　　他拿起了旁边的酒壶，再次倒了一杯威士忌，然后仰头直接灌下。 　　“我不相信啊。” 　　周洋叹了一口气道。 　　“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你知道吗，兄弟，我曾经一直觉得，警察在面对着豪门里面的腌臜事情的时候，一定是被收买的，才没有将真相查个干净。” 　　周洋的眼底有一抹苦涩闪过。 　　“可是当我真的到了这个位置，真正开始着手查案子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做事情，是真的干净啊。”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涉及到池诗音以及顾云笙的时候，周洋要将池怀渊叫过来，让小队一同参与。 　　他想要尝试挖出来这事情下面的真相，却发现，即使是有电脑技术人员如alpha，也难以找到一丝一毫的线索。 　　方经理的这个案子，处处透着不对劲，然而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方经理，他完全没有办法找到方经理和顾家的多余的联系。 　　“你有猜测吗？” 　　池怀渊一边喝了一口威士忌，感受着浓烈辛辣的酒水在舌尖弥漫炸裂，他低声地说了一句。 　　“我觉得是顾溪言的妈，现在的顾家太太。” 　　周洋显然已经是有这样的猜想许久了，没有半分犹豫，便将这个名字说了出来。 　　池怀渊没有问，周洋便将这话继续说了下去。 　　“你看啊，这整件事情其实不是从方经理那边不对劲开始的，嘴不对劲的事情，明显是方经理当天去杀人，顾溪言直接就将人叫到了家里去，当天甚至没有让顾云笙回家。” 　　周洋看着窗外的夜色，眉毛皱的很紧，他一反平常吊儿郎当的态度，在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神色认真又严肃。 　　“这是这件事情里面最巧合的事情，但如果不是巧合的话，有没有可能，顾溪言知道他妈的计划，不想让顾云笙被杀，这才将顾云笙叫到了家里去。” 　　“他也许会想着，无论什么手段，只要顾云笙呆在他的身边，便一定是安全的，却没有想到，池诗音忽然在那一天，去找了顾云笙，最终踩下了为顾云笙设计出来的陷阱。” 　　他缓缓地说道，神色愈加严肃。 　　“这是我暂时的猜测，也叫alpha去找了证据，然而没有任何证据，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周洋苦笑了一声，还想要再拿起酒瓶将杯子填满的时候，他的手直接被池怀渊按下了。 　　“你已经喝的差不多了，不能再喝了。” 　　周洋无奈地嘀咕了一句，“我喝醉又有什么？反正我这队长当得也没有什么意思，顾家这案子不是第一例，也不是最后一例，我明明猜的是顾家找了个受死的傀儡，却怎么样也找不到证据。” 　　“我有什么用？” 　　周洋的眼角有淡淡的红色，他看向了池怀渊。 　　池怀渊忽然想起来多年前的周洋，刚刚毕业后，想要一展拳脚的模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了现在这幅，仿佛将所有东西都不看在眼里。 　　仿佛事业对于他来说只要有一个头衔变好。 　　曾经想要改变世界的少年，终于被世界改变。 　　然而，只要血液曾经沸腾过，即使现在短暂的冷却了，但也和天生的冷血便是不一样的。 　　池怀渊钳住了周洋的肩膀，他盯着周洋颓废的面容，低声说道：“只要做过，必然会留下痕迹。” 　　“只要我们不翻篇，这个案子，便永远不会翻篇。” 　　周洋听罢后，忽然站起了身来，他轻笑一声，歪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是啊，这件事，老子查定了！无论一年还是五年，还是十年，还是五十年，反正老子有的是时间！” 　　“咱和他慢慢耗！” 　　周洋歪在了沙发上，刚才被快速灌下去的酒精，在血液里面缓缓地升腾了起来。 　　他的神志变得慢慢模糊起来，在陷入梦中最后一个意识是...... 　　有的时候，身边有一个提醒自己不忘初心的朋友，真他娘的好！ 　　池怀渊从周洋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回到办公室里面，发现卫依还点着台灯，认真地看着池诗音案子相关的证据。 　　他一点也不意外，反手关上了门。 　　卫依听到了池怀渊进来的声音，低声问了一句，“我刚才好像听到周洋在耍酒疯。” 　　池怀渊轻笑了一声。 　　他缓缓地说道：“你没有听错。” 　　他来到了卫依的身后，没有问她为什么还在这里加班。 　　而是看着卫依画在本子上密密麻麻的证据，开口问了一句，“不是已经结案了吗？你怎么还在看？” 　　他低沉的声音在卫依的头顶上响起，像是自己的上空领域被人侵犯，卫依下意识地侧开了身子，让出了桌面的位置，让他好好地看。 　　“你觉得这案子难道真的是方经理做的吗？” 　　周洋和卫依所在的办公室中间隔了一段距离，也许卫依听到了刚才周洋耍酒疯时候的鬼哭狼嚎，但是她却没有听到，刚刚周洋说的推测。 　　“你认为呢？” 　　池怀渊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卫依停顿了两秒钟，然后继续说道：“我认为方经理应该是刽子手，但是下达命令的人，肯定另有其人。” 　　她没有等到池怀渊的回答，自顾自地将手中的表格展开了。 　　那是一份在办案的时候，alpha整理出来的顾家公司各个代表以及股东的表格。 　　卫依在这些代表里面，缓缓地圈出了顾溪言和他母亲的名字。 　　“我觉得顾云笙的存在，威胁的是这对母子，他们是最有可能下达命令的人。” 第159章 深深的吻 　　卫依用笔圈出了母子两个的名字，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池怀渊。 　　她看到池怀渊的眼底没有一点意外，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你知道。” 　　她并不是在询问，而是肯定地说道。 　　“嗯。” 　　池怀渊垂眸看着卫依气鼓鼓的小脸儿，下意识地伸手轻轻地捏了下她的脸蛋。 　　卫依怔愣住了。 　　池怀渊的手指也顿住了，他缓缓地收回了手，然后低声说道：“你很聪明，我之前和周洋都想到了他们的身上，在这个案子里面，他们两个是最不正常的部分。” 　　卫依啊了一声。 　　她的脸颊被池怀渊碰到以后，脑子整个都是蒙的。 　　“我们决定继续调查，即使幕后主使是别人，方经理也是有罪的，然而因为方经理替他们背下了这口黑锅，我们没有办法明面调查，所以一切调查只能在暗地里面进行。” 　　“这调查也许会持续几年的时间，甚至十多年也是有可能的。” 　　周洋肯定不会借助家里面的力量，池怀渊......他家里的情况也很清晰。 　　相当于小队的众人，要对抗现在已经大权在握的顾溪言母子。 　　并且，他们是用过绝对的手段的。 　　对顾云笙便是这样，对他们企图要定下他们的罪过的人，用出来的手段也许会更加过分甚至没有底线。 　　暗中调查，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卫依听他说完了以后，缓缓地指了下自己的脸颊。 　　“所以，刚才你这个动作，我们就要这样直接翻篇过去吗？” 　　她有些诧异地问道。 　　卫依怎么也没有想到，刚才两个人说话说的好好的，怎么这个人就直接上手了呢？ 　　池怀渊安静了两秒钟，然后有些歉意地笑了。 　　男人平时的表情都偏于清冷严肃，只有在他笑起来的时候，一双桃花眼中光影闪烁，眼角的朱砂痣泛着淡淡的红色，容貌的长处，在笑起来的时候，才发挥出来全部的实力。 　　脸蛋天才。 　　这个词卫依已经忘记自己究竟是在哪里听到的了。 　　用来形容池怀渊正正好好。 　　她被池怀渊的笑容晃了下神，再集中注意力的时候，便听到池怀渊带着笑意说出来的第二句话。 　　“......你太可爱了啊。” 　　“啊？” 　　卫依错过了前面一半的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池怀渊看到她的神色便知道卫依没有听到，于是他好心地重复了一遍。 　　“对不起我刚才唐突了，但是你分析案子的时候，实在是太可爱。” 　　每一个音节都是在他的舌尖转了一圈后，才说出来的。 　　听在卫依的耳朵里，只觉得仿佛入骨的缱绻。 　　她瞬间便红了脸，刚才分析那样复杂的家族关系的时候，都还镇定的卫依，现在却磕磕绊绊，尝试了好几次才将完整的一句话说了出来。 　　“你......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池怀渊忽然俯身，茶色的眸子像是仔细地在打量她脸上的神情。 　　就在卫依的耳朵越来越红，身上越来越热，就在她以为自己会直接这样原地爆炸的时候，便听到池怀渊缓缓地说道：“看着也不傻啊，怎么还不知道我究竟在说些什么？” 　　窗外是无边无际的月色，屋子里面则只亮起了一盏台灯。 　　明明室内的光线并不充足，但是因为两个人之间非常近的距离，她甚至能看到男人眸底浅浅的笑容。 　　空气，越发的暧昧起来。 　　池怀渊看着脸开始变得通红的她，只觉得这个女孩如此简单的一个眼神，甚至要比刚才喝过的烈酒还要烈上三分，他仿佛忽然就醉了，醉在了她的眼底。 　　男人眸底的神色越来越深，卫依只觉得口干舌燥，下意识地舔了下嘴唇。 　　这完全是纯下意识的反应。 　　却像是一把利剑，斩断了池怀渊的理智的弦。 　　“小家伙，我可以吻你吗？” 　　他像是个绅士，声调优雅，嗓音却一点点地沙哑了下来。 　　卫依一时间仿佛失去了语言，她怔怔地看着池怀渊，大脑里面空白一片。 　　池怀渊像是蛊惑亚当的毒蛇，轻轻地呢喃了声，“听话，点一下头。” 　　卫依像是被蛊惑了一般。 　　亚当和夏娃咬下了苹果。 　　而她则缓缓地点了下头。 　　池怀渊的眸子一下便暗了下来，他伸手拆下了卫依随便夹在头发上的夹子，随着这个动作，她的长发如瀑洒下，而他修长干净的手指，则插进她带着体温的发间，温柔地拖住了她的后脑。 　　这样的动作，仿佛已经预告了。 　　这并不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而是那种燃烧着灵魂的深吻。 　　就在他俯身下去的时候，忽然办公室的门被踹开了。 　　周洋捂着脑袋五官都皱在一起，站在门口，他的话刚出口了一半。 　　“我去......刚才喝酒喝到一半，你怎么忽然跑了......我靠！” 　　看清了池怀渊和卫依之间的姿势，以及他们嘴唇间一根指头都塞不进去的距离，周洋双腿一软，差点给那个缓缓抬头，浑身都冒着寒气的男人跪下。 　　“你们原来有事情要聊，你们聊，你们聊！” 　　说着，周洋特别“乖巧”地将办公室的门给他们带上了。 　　池怀渊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后槽牙磨来磨去的声音，他刚才为什么要让喝醉的周洋躺在沙发上呢？他刚才就应该直接打开窗户，将周洋栓根绳子挂到外面去，让他吹着高空冷风，好好的清醒一下！ 　　池怀渊听到卫依那边传来了她噗嗤一声笑声。 　　他缓缓地回头，便看到了卫依笑眼弯弯，黑白分明的眸子此时只能看到如同黑曜石般闪着光芒的瞳仁，竟然已经笑出了泪光来。 　　池怀渊忽然抬起了另一只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唇角，看着她即使没有涂任何的口红，颜色也如同玫瑰一样的唇瓣，随着他的力气，改变了细微的形状。 　　明明他好像什么力气都没有使上。 　　那是一种柔软，一种不可思议的柔软。 　　卫依的笑意渐歇，她感觉到了重新回归的危险，正想找个借口离开的时候。 　　男人却直接低头咬住了她的唇瓣。 第160章 你的心里 　　呼吸越来越重，卫依只觉得自己仿佛失去了意识，呼吸不由自己，完全随着池怀渊的节奏。 　　不知何时，他揽着她的腰肢，将整个人都从椅子上提了起来，将人压在了办公桌边儿上。 　　呼吸缠绵，还能听见互相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渐渐的，他的动作一点点地轻柔了下来。 　　像是在对着疾风暴雨后的小花朵做抚慰，他一下接着一下轻轻地辗转过她玫瑰色的唇瓣，等她的呼吸完全平稳了以后，这才离开了她的嘴唇。 　　“你.....你......” 　　卫依只觉得嘴唇火辣辣的，像是已经肿了起来。 　　三年前，两个人曾经接过吻。 　　因为那个游戏，在大家的面前。 　　和这个吻相比，之前那个吻，好像是小游戏一般。 　　她头一次知道，原来呼吸可以被另一个人完全掌控。 　　卫依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想要说出来的话。 　　池怀渊的眼底，是饱餐过的满足，他轻轻地用食指碰了碰她娇嫩的唇瓣，低声道：“对不起，这次我没有注意，下次会注意的。” 　　实在是他想的时间太久了，一旦得到了，便没有个节制。 　　卫依只觉得自己的手指尖在颤抖，她缓缓地问道：“池怀渊，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仅是她的手指尖在颤抖，就连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卫依尝试将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然而这并不是一件轻易能做到的事情。 　　“我刚才问过你了。” 　　池怀渊知道自己刚才那个根本不是询问，像是早有预谋的拐骗。 　　可是在那一刻，他实在是没有忍住，即使知道这个行为究竟有多么恶劣，也没有忍住。 　　卫依轻轻地动了下嘴唇，脑海里面的思绪渐渐回笼，她忽然质问地看向了池怀渊，神色很是认真地问道：“池怀渊，你明明三年之前拒绝过我的！” 　　话音刚出口，卫依便后悔了。 　　三年前的事情，她明明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会再提起的！ 　　可是转念一想，这男人都已经如此过分了！她凭什么不提！ 　　这里又不是开放的西方国家，接个吻还能继续做朋友，做同事。 　　卫依气势汹汹地问道。 　　池怀渊微微垂下了眸子，随即又再次抬起，他茶色的眸子看向了卫依的眼睛，两个人距离很近，卫依能看到池怀渊眼底的遗憾。 　　“三年前......我都不知道我是否做过那些事情，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像是所有旁观者说的那样，研究罪犯研究久了，最终变成了罪犯。” 　　池怀渊认真地看着她，眼底有柔情，有遗憾，有无奈，就是没有后悔这两个字。 　　“小家伙，我不想让你的名字，被我污染。我必须要拒绝你，尽管我已经在心里说了一万个我愿意。” 　　他愿意，他愿意成为她的男朋友。 　　在遇见这个小家伙之前，池怀渊从来不理解爱情这个东西。 　　只觉得是低等生物才能感觉到的错觉。 　　然而和她相处，亲自教她怎么去运用自己的天赋和能力，帮助她融入小队的这个过程里。 　　池怀渊却第一次有了想进入一段关系的感觉。 　　在她还懵懂的时候，他便已经想好了未来定居的城市，想好了以后两人婚礼的誓词。 　　然而，汪安志的设计，即使让聪明如同池怀渊，一时间也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即使身在深渊，他也想要拥抱她。 　　可是他不能，因为她属于光明。 　　他的小家伙，是值得生活在阳光下的姑娘，是他即使必须完全放手，也不能将她拖入深渊的人。 　　池怀渊停顿了两秒钟，给卫依一个反应的时间，然后注视着她的眸子，缓缓地说道：“你能看在我三年来一直喜欢你的份儿上，给我一个机会吗？” 　　“给个机会，让我爱你。” 　　因为刚才池怀渊掐着她的腰，将卫依整个人都从椅子上拎了起来，束缚在了他和办公桌之间，现在的他仍然没有放手，两个人的距离很近，池怀渊的声音如同呢喃，却清晰地响彻在卫依的耳边。 　　这是她喜欢了三年的男人，也是她用三年的时间，自己叫自己放弃的人。 　　卫依也不傻，这段时间，多多少少地感受到了池怀渊的暧昧。 　　主要是池怀渊这个人平常脱俗的像是个谪仙似的，暧昧这样的情绪几乎没有在他的身上出现过，所以在池怀渊对她表现出有些不正常的关心和照顾的时候，卫依难以忽视。 　　可是三年前她便是被他的态度误导，以为池怀渊也喜欢她，所以才告白的。 　　结果不用说了，被拒绝了，被狠狠地拒绝了。 　　所以卫依主动地给自己的心上加上了一道锁，一道任何人也打不开的锁。 　　却没想到，在这个四下无声的夜晚。 　　男人的脸被光影勾勒出了清晰深邃的轮廓，桌子上还摊着刚刚寻找的证据，空气里面还弥漫着她刚刚为了提神，在扩香木上滴下的柠檬草精油的淡淡味道。 　　他茶色的眸子专注地看着她，认真地告诉她。 　　原来这么多年的单恋，不是一个单箭头，一直以来，都是互相指向的箭头。 　　在她喜欢他的时候，他毫无保留地喜欢着她。 　　卫依咬着唇看着池怀渊半晌，莫名的，都已经多久没有紧张过的男人，手心忽然有些微凉。 　　他扯了扯唇角，心里仿佛已经预料到了结果。 　　看来，自己还是太着急了吗？应该再慢一点的！ 　　他有些懊恼，笑容有些苦涩，池怀渊轻声地说了一句。 　　“这样吧，要是你同意的话，你就点下头。不同意的话，你的摇一摇头。如果你想要辞职的话，现在就从这里直接离开，我会介绍你去更好的地方。” 　　本来正想要点头的卫依，忽然被池怀渊的话吸引了。 　　她忍不住地问了一句，“那个......更好的地方，是什么样的地方？” 　　池怀渊的心情更低沉了，却没有显示出来，“按照你现在的资历，想去哪里，即使不用我帮你，你也基本上都能去......”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卫依忽然有些俏皮地歪了下头，她细白的脸在灯光下散发着莹润的光泽，玫瑰色的唇瓣开了又合，池怀渊听到她说的话以后，整个人都怔住了。 　　“我想去哪里都可以？那我可不可以去你的心里呀？” 　　【作者有话说】 　　卫依：不就是撩吗？谁不会啊！ 第161章 来日方长 　　外面的世界，是安静的黑夜，而窗子里面，则是剧烈的心跳和火热的体温。 　　池怀渊看着面前春光明媚的女人，忽然笑了。 　　他记起来了，当时最喜欢的，便是她这种直来直去的性格，从来不拖泥带水。 　　在感情里面，单纯极了，却是那种能要人命的单纯。 　　单纯的想让他永远将她圈在自己的领地里面。 　　卫依也笑了，笑眼像是天边的小月牙。 　　她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点池怀渊的胸口，“喂，男朋友，获得我这样漂亮又聪明的女朋友，这样令你开心的吗？” 　　“是啊，非常开心。” 　　池怀渊轻声道，然后紧紧地将人拽进了自己的怀里面，缓缓地低下了头。 　　半个小时后，当卫依有些心虚地从办公室里面挪出来的时候，忽然大厅的灯打开了。 　　周洋一脸阴沉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卫依一下子便停住了脚步，下意识拉了拉走在她身后的池怀渊的袖子。 　　“那个......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回家啊？” 　　她轻声地问了一句。 　　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忽然抬起手，挡住了池怀渊的嘴唇。 　　周洋冷笑一声，脸色十分阴沉，阴沉的不能再阴沉了，“我难道是瞎吗，你们两个都站在那里了，我看不见吗？” 　　他痛心疾首地说道：“你说说你们，都多么大的人了，亲嘴还能亲这么久，嘴唇都破了，怎么，是没有明天了吗？！” 　　池怀渊看着卫依羞红的耳朵，他下意识地揉了下唇瓣，有些麻，碰到了伤口，有些疼。 　　他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想起了刚才被亲的都快晕倒的卫依，愣是张开嘴咬了他一下，他这才稍微控制住了些亲吻的欲望。 　　明明都已经快三十岁的人了，却还像是初中谈恋爱的毛头小子一样。 　　难道初恋都是这样吗，无关年龄？ 　　但是池怀渊还是池怀渊，就像是亲爹还是亲爹，怎么都不会改变的。 　　周洋想要打趣他，还是差了点。 　　他直接当着周洋的面，揽住了卫依纤细的肩膀，就往外走去。 　　“不用管他，不过是一个单身了好多年的人，在嫉妒别人罢了。现在都已经半夜了，公交车早就没有了，这边出租车应该也快没有了，没关系，我有车，送你回家.......” 　　他的声音稍微有些压低，周洋那厉害的耳朵却听到了。 　　周洋连忙快步赶上了池怀渊，干脆利落地叫了声爸爸。 　　“爹，您是我亲爹，就别和儿子我计较了，能送我回家吗？” 　　池怀渊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 　　周洋连忙跟上了卫依，“小卫依，以后你就不是小卫依了，我管你叫妈行不行？啊，妈，你让你老公带上我呗！” 　　卫依也没有想到周洋可以没有骨头的这样快，她听到那声妈的时候，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连忙挽上了池怀渊的手臂。 　　“你快送他吧，我可不想有这样没有骨气的儿子。” 　　周洋：...... 　　下了楼，果然没有看到停车场有周洋的车。 　　卫依觉得颇为神奇，小声地问了下身边的池怀渊。 　　“你怎么知道周洋就没有开车过来？” 　　之前池怀渊说出那些话，显然就是看准了周洋没有车，周洋有的时候上班会开车，有的时候则不会。 　　开车的情况更多一点。 　　刚才池怀渊没有说错，这边的出租车确实很少，公交车在这边末班车也早就路过了。 　　如果周洋没有开车，还不想走十分钟去主路打车的话，池怀渊确实是他唯一的选择。 　　池怀渊忽然低声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你让我亲一下，我就告诉你。” 　　看着男人微亮的眸子，以及唇角有些痞坏的笑意。 　　喂，怎么在一起后，这人的劣根性越来越明显了呢？ 　　她的脸有些红。 　　卫依向来不是矫情的性格。 　　一点也不想否认，她很喜欢这样的池怀渊。 　　比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的池怀渊，生动又有趣。 　　池怀渊不再逗她，和她解释道：“你以为周洋为什么要留在外面听墙角，他虽然有些无聊，但是没有这样无聊。” 　　说到这里，卫依瞬间便明白了。 　　周洋等在外面，就是为了搭他们的车。 　　这人真是......明明走个十分钟就到了大道那边，绝对能打到车，愣是在这边等了他们这么久，还听了这么久...... 　　刚上车，周洋便往后座一摊。 　　反正池怀渊的车里面的导航系统也保存着他的地址，周洋连嘴皮子都不想掀一下，直接等着回家。 　　所以当车窗外面的景致越来越清晰以后，周洋又是激动又是意外。 　　“我还以为，卫依的家里是最顺路的。” 　　他抬眸看了一眼车上的导航，便看到了两个目的地，并不是三个目的地。 　　另外一个，是池怀渊的家里。 　　周洋瞬间便懂了，他笑道：“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着急，有些事情可以等等的。” 　　他刚说到这里，池怀渊便直接踩了一脚油门。 　　车子蓦然往前滑了一段距离。 　　吓得周洋连忙在车子再次停稳以后，跳下了车。 　　笑话，他又不是大禹治水，过家门而不入。 　　但是好不容易能感觉到池怀渊这厮有人类的一面，看来还是没有飞升完全，人性还留了一点。 　　周洋在远走的时候，嘴上还哼着歌曲。 　　“从前慢，车马也慢，一生只能爱一个人......慢呀慢，一定要慢慢来......” 　　他的歌唱的颠三倒四的，渐渐走远了。 　　卫依也悄悄地看了一眼池怀渊，刚才上车的时候，她根本没有注意池怀渊调设置。 　　如今经过了周洋的提醒，她才注意到池怀渊根本没有设置她家里的地址。 　　她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小脑袋，说出的话却很是开放。 　　“那个......虽然有点快，但是......哎呀......我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回家的路上，记得去便利店。” 　　她的耳朵粉粉的，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像是要去屠龙的少年，勇敢又好奇。 　　池怀渊看她实在可爱，伸手摸了摸她温热的耳廓。 　　“小傻子，你想要，我却要等一等。咱们不着急，慢慢来。” 　　最后四个字，在他的牙齿间细细研磨转了个弯才说出来。 　　“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说】 　　卫依：一个非常好奇又大胆的姑娘。 第162章 等我备份 　　松软的床上，卫依想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忍不住捂住脸躲进被窝里面尖叫起来。 　　啊啊啊。 　　还记得刚才池怀渊在轿车里面说着话的时候，微勾的唇角，宠溺的神色，眼底的幽深...... 　　好欲啊！ 　　天啊，这男人怎么会这样帅气啊！ 　　不愧是她的男朋友。 　　正想着，手机便响了起来。 　　是视频聊天。 　　发起视频聊天的，是池怀渊。 　　卫依嘴角噙着一抹笑容，接了视频，然而池怀渊还没有看到小姑娘的小脸儿的时候，那边便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掉了视频。 　　他原本以为是网络的问题，再次打了个视频，那边却没有接。 　　【稍等，我找个好看的角度，刚才那里的角度，并不是很好看。】 　　新的信息，蹦了出来。 　　池怀渊后仰，躺在了床上，他看到了信息以后，唇角轻轻地翘了翘。 　　白皙的手指缓缓地在手机上碰了两下，在手机屏幕的光的映衬下，他的指尖几近透明。 　　【在我眼里，三百六十度的你，都特别好看。】 　　最后，卫依终于找到了一个完美的角度，她想要重新给池怀渊打视频的时候，便看到了池怀渊新发给她的话。 　　这人......一点也不像是第一次谈恋爱啊，还是挺会撩的。 　　她笑着接通了视频，看着对面的池怀渊，看着他有些直男的角度，明明长了一张妖孽一般的脸，却愣是要从下巴那边开始拍。 　　显得整张脸特别的大，下巴特别的宽。 　　但即使这样的池怀渊，卫依也忍不住承认道。 　　她忽然明白了之前池怀渊说的那句话。 　　三百六十度的你，都特别好看。 　　夜渐渐地深了，可是即使两边的灯光都关上以后，视频却仍然没有断掉。 　　两个已经进入社会许久，足够可以开始独当一面的大人，竟然还像是大学时候谈恋爱的少年少女，彻夜视频着...... 　　就在他们的视频通话的时候，在距离首都一千多公里的云周市。 　　风缓缓地吹过了，吹过了树叶，树叶纷飞，枝叶随着风来回摆动着。 　　然而，有一部分的树冠没有动，仿佛在树枝的根部，被什么有重量的东西压住了似的。 　　风变得越来越大了，最终竟然吹动了树上的东西。 　　忽然间，有一个看着像是人一样从树上跌落。 　　月光缓缓地照明了地上的一切，这确实是个人，是个女人。 　　中年女人，身上插满了银光闪烁的利刃，她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还维持在最后的状态。 　　风再次吹过，好像在告诉其他人。 　　这里有情况，大家快过来看一看呀...... 　　- 　　第二天，卫依刚刚起床的时候，便看到了池怀渊发过来的消息。 　　【早。】 　　她缩在被窝里面，虽然还没有特别的清醒，但还是声音有些沙哑地说了一句。 　　“早啊，男朋友。” 　　半个小时后，池怀渊的车停在了卫依的门口。 　　卫依下来的时候，便看见了男人正站在了车子旁边，微微后仰，靠在了车门上，长身玉立，双腿交叠，唇角带着微微的笑意。 　　她的心里一热，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 　　“早上好。” 　　她的声音很是动听，像是在唱歌。 　　池怀渊忽然站直了身子，低下了头，在她的嘴唇上落下了轻轻一个吻。 　　在卫依错愕的目光中，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抚了下她嫩滑的脸颊。 　　“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下，之前发生的，不是一场梦。” 　　卫依抿着嘴唇笑了。 　　一方面觉得他有些好笑，一方面心里一角软了软。 　　她轻声地说道：“都是真的，男朋友。” 　　一边说着，她一边从旁边的背包里面拿出了两个用锡纸包裹着的三明治。 　　“火腿三明治，因为时间有些仓促，所以我准备的东西也简单。” 　　池怀渊接过了她手里的三明治，入手的时候，还是温热的，显然在出门前的一刻，面包片才用吐司机烤好。 　　在这一刻，看着她的笑颜，池怀渊冒出来了从未这样强烈的想法。 　　他想一辈子和她在一起。 　　每天早上和她一起出发，傍晚一起回家，无论是火腿三明治还是盛宴，因为有她在身边，都有意义。 　　仅仅只是一个三明治，却让他想到了永恒。 　　两个人到办公室的时候，刚推开门进去，便看到了众人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中，听到大门被推开的声音，全都用一种打趣的目光看着两人。 　　最先说话的是郁春燕。 　　她轻笑一声，“恭喜啦，抱得美人归。” 　　作为三年前第一个看出来池怀渊对卫依的小心思的人，郁春燕十分开心，仿佛他们两个的感情经历是她看着一路走来的。 　　即使不是当事人，她也十分有成就感。 　　alpha显然是听周洋说了昨天的事情，沉默了半晌，忽然说道：“我答应你们，会直接将昨天的办公室的监控录像销毁的。” 　　卫依还是头一次听说，办公室里面竟然有监控录像！ 　　她惊讶地看向了alpha和其他人，却发现大家的表情都毫不意外。 　　郁春燕给她解释道：“在办公室建好的时候便安了监控，你和alpha加入以后，忘记和你们说了，alpha应该是入职当天就知道了，一直忘记通知你了。” 　　经过郁春燕确定以后，卫依这才相信，在每一个人的办公室里面，是真的有监控存在的。 　　当时为了防止一些突发情况安装的，镜头都装的很隐蔽，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来是监控的程度。 　　平时也没有人会去查看监控录像，所以这么长的时间，大家都忘记了和卫依说一声。 　　所以......他们昨天在办公室里面亲吻了许久的视频，现在竟然在云端...... 　　卫依的耳朵一下子便红了起来，她纤细的脖颈都有红色在逐渐蔓延。 　　池怀渊轻轻地揽住了她的肩膀，手指在她的肩膀抚了抚，以作安慰。 　　然后轻咳了一声，看向了alpha，“你等我备份一份后，你再销毁。” 　　男人用最正经的声音，说着最不正经的话。 第163章 过来闹事 　　等到好不容易穿过了八卦的众人，两个人来到了办公室里。 　　卫依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忍不住抬眸去看池怀渊。 　　看了一会儿以后，池怀渊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究竟在看什么？还不忙工作吗？” 　　他说这句话并没有催促卫依的意思，而是因为来的车上听说了，卫依要过来整理文件的事情。 　　卫依听罢，只是笑笑，垂下眸子尝试认真地看。 　　然而那些文字没有一个想要来到她的脑海里。 　　完全看不进去啊。 　　她有些放弃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抬眸看着池怀渊。 　　“我集中不了注意力，怎么办？” 　　池怀渊直接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落了一吻在卫依的额头上。 　　“这样呢？还能集中注意力了吗？” 　　卫依安静了半晌，忽然轻轻地抬手摸了摸滚烫的脸，“好像更不能了，怎么办？我觉得我们应该将办公室分开了。” 　　她认真地提着建议。 　　两个人没有挑明的时候，卫依的工作效率，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办公室里面最高的了。 　　如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明明一个小时的时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偶尔看了看池怀渊，便开心的很。 　　池怀渊轻笑了一声，站在卫依的身边看着她。 　　他像是在认真地考虑卫依的提议，“将办公室分开也并不是不行。” 　　“毕竟咱们不只有工作时间，下班以后，我们仍然可以在一起。” 　　池怀渊这样说着，正想问卫依喜欢哪一间办公室的时候，忽然口袋里面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有些无奈地说道：“换办公室的事情等着在说，医院那边有事。如果小队这边有什么事情的话，电话联系。” 　　“行。” 　　卫依微微一怔，现在分明不是池怀渊这个月的手术时间。 　　但是既然池怀渊说是有事，那一定便是有事的。 　　她没有多问，目送着池怀渊离开。 　　等到池怀渊真的从门口转身离开了以后，卫依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明明经常都是她自己在这边工作的，如今池怀渊离开，她却忽然感到有些失落。 　　卫依看着安静的空气，忍不住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办，感觉在一起以后，竟然更喜欢池怀渊了。 　　她拿起了手边的文件，在池怀渊走了以后，她竟然可以看进去了。 　　办公室，是一定要分开的。 　　半个小时后，池怀渊赶到了医院里面来。 　　庄博文已经等在了医院门口，看见池怀渊来，庄博文连忙迎了上去，低声道：“现在老爷子在脑外科的科室，闹得挺凶的，主任甚至连院长都被惊动了。” 　　池怀渊的面容冷峻，脸上像是浮着一层薄冰，快步走进了医院里面。 　　上了楼，来到了脑外科的科室，便见到了他们池家的老爷子，如今正坐在脑外科的沙发上，旁边的医生坐了一排，在池老爷子面前，大气都不敢出。 　　这就是池老爷子的权威，过来闹事，什么话都不用说，单是往那边一坐，便是一种威严和霸气。 　　池怀渊快步来到了他的面前，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 第164章 来买家具 　　“你会后悔的！” 　　“我当初的决定就没有错，你就应该被驱逐出去！” 　　“你现在不回来，这是我最后给你的一次机会！” 　　听着老爷子的沉声咒骂，池怀渊也忍不住感慨道。 　　不愧是在乎面子一辈子的池老爷子的叫骂声，即使是愤怒到了极点，声音也被好好地压着，完全没有失控。 　　特别像是一个在教训晚辈的老爷子，虽然声音大了点，起码让别人听了，不会觉得这老爷子也太无理取闹的那种。 　　在老爷子被拖走以后，池怀渊环顾了一圈在场面面相觑的各位医生和院长。 　　心里早已经明白池老爷子来的目的是什么。 　　能改变池家的人的态度的，也只有钱了。 　　而现在，唯一能在老爷子那里，和自己有关的，便是池家的私人医院了。 　　“院长，今天的事情很抱歉。我想，现在首都很多人应该都不知道我在这边坐诊，你最近可以宣传一下。” 　　池怀渊选的，也是首都里面最好的几家医院之一。 　　之前没有想过池家医院也许还借助着自己的名头，如今想到了，池怀渊便提醒着脑子还没有转过来弯的院长。 　　院长一下子就明白了，池怀渊毕竟才入职了没有太久的时间，他也没有注意。 　　“好的，我等着会宣传一下的。” 　　说到这里，院长又有些迟疑。 　　“小池啊......你上个患者，康复的很好，来医院的时候，你不在，我亲自接见的，他真的一阵表扬你。我觉得你这样好的医生再多的奖励都是应该的，那个......我看你的薪水应该涨了......” 　　院长如此说道。 　　池怀渊茶色的眸子，对上了院长有些忐忑的眼睛。 　　在那一瞬间，院长只觉得自己的所有小心思，仿佛都被放到了阳光下炙烤。 　　“院长。” 　　他听到池怀渊这样缓缓地说道。 　　“我如果不想留下，多少钱都挽留不了我。如果我想要留下的话，没有任何能阻拦我。” 　　院长分明是怕他跳槽，所以才提出了想要给他涨薪水。 　　虽然这话说的很直白，但显然安抚住了院长。 　　池怀渊在科室里面环顾了一圈后，目光落在了陈旧的沙发和按摩椅上。 　　“涨薪水就不必了，如果院长你真的有这份心，就把我们科室里面的沙发和按摩椅都升级到最新型号吧。” 　　听到池怀渊这一提议，同科室的其他大夫，全都露出了惊喜的目光来。 　　池怀渊才来医院里面不久的时间，他们平时和池怀渊还没有太多的交集。 　　在这个时候，池怀渊却能想到他们。 　　医生这个职业，平时实在是太累了，感觉每天一早来到医院，便像是个打转的陀螺，没有休息的时间。 　　沙发和按摩椅，是他们仅有的几种放松方式了。 　　中午午休的时候，无论是一场好的按摩，还是能让身体微微放松的按摩椅，都是能很大提高他们生活质量的存在。 　　名义上是池怀渊的同事的医生们全都很感激池怀渊，但是池怀渊却毫不在意。 　　对于他来说，这都只是举手之劳。 　　池怀渊从医院里面出来的时候，身边只有庄博文。 　　庄博文跟着池怀渊来到了这家医院，院长看在池怀渊的面子上，对庄博文很好，待遇远远地超过了庄博文的水平。 　　但是在庄博文的眼里，这些都不重要。 　　他喜欢跟着池怀渊，当池怀渊的学生。 　　所以当他听到池怀渊站在医院门口接的一个电话以后，庄博文感觉天上仿佛有一道雷咔嚓嚓地劈下来。 　　“所以......师姐变师娘？” 　　他颤颤巍巍地问池怀渊道。 　　池怀渊刚才通话的时候，没有避开庄博文。 　　他早知道之前卫依说自己是他的学生的事情就是起源于庄博文，趁这次通话，他只想矫正一下庄博文错误的观念。 　　“从一开始我本来没有想收她当学生。” 　　一开始，一开始池怀渊只是不想浪费了卫依的天赋，想要亲自带着学习侧写罪犯。 　　本来打算一段时间就放手的，他可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去带一个新人。 　　“后来，便更没有将她看成是学生。” 　　后来池怀渊恍然明白了自己的心以后，便是当自己媳妇儿培养的。 　　可以说，自从和卫依认识以后，他从未将卫依当做自己的学生。 　　庄博文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有听到池怀渊的解释。 　　他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胸脯，说道：“师父，下一个不会轮到我吧！” 　　池怀渊：...... 　　他沉默半晌，看着活宝一样的庄博文，从牙缝里面蹦出来了三个字来。 　　“你放心。” 　　说完后，池怀渊不欲和他继续理论，直接上车往小队那边赶去了。 　　只留下庄博文在原地打了个转，有些忧愁，“他现在，不会也没有将我当做学生吧......” 　　- 　　卫依根本不知道池怀渊在医院忙了什么，池怀渊从医院回来，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只是说医院有事情要处理。 　　卫依不懂脑外科的那些事情，所以也没有问。 　　“你挑一间想要的办公室，量好尺寸以后，我们去家具城看看，给你置办一点办公的桌椅什么的。” 　　池怀渊如此说道。 　　正好池怀渊旁边的一间办公室还空着，卫依干脆选择了这一间办公室。 　　在选择好办公室以后，池怀渊量好了尺寸，便带着卫依去了首都一家颇为豪华的家具城。 　　卫依显然没有听说过家具城的名字，迷迷糊糊地进去了，刚看到价格，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她看着那一串零，想要找出一个小数点来，可是却没有任何的小数点。 　　“五位数的......餐椅？”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池怀渊。 　　好奇地嘟囔道：“这椅面上肯定镶了黄金吧！” 　　池怀渊低声道：“之前买家具的时候，你没有来过，小队的所有家具，都是在这里买的。” 　　他伸手指了下角落里面的办公桌，“那张办公桌你不觉得眼熟吗？就是你现在整天用的办公桌。” 　　卫依好奇地看过去。 　　接近六位数的五位数。 　　她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第165章 虎狼之词 　　五位数的桌子，和她一年工资差不多。 　　卫依安静的很，一时间竟然觉得自己怎么配得上使用这尊贵的桌子。 　　毕竟要是让其他人来判断，桌子珍贵还是她珍贵，答案不一定是一边倒的。 　　即使是一边倒，也估计是往桌子那边倒。 　　“我......我觉得我用某宝上的办公用品就很好了，最多一千，遇见双十一什么的，还能省个一两百块钱。” 　　卫依放眼望去，只觉得面前这些家具，有设计地摆在一起，在她的眼里，却和金子差不多。 　　关键金子还能晃人家的眼睛，这些家具能做什么？ 　　就在她悄悄地想要从家具店挪出去的时候。 　　池怀渊直接拽住了她。 　　“我在这家具店里面有vip卡，多买会打折的。而且咱们小队的所有家具，都是在这里买的，你要是想要买一千块钱的家具，大家会以为我虐待我的女朋友的。” 　　就在池怀渊拉住卫依的期间，家具城的销售趁着这个机会走了上来。 　　她来的时间很是正好，没有听到卫依那没有出息的言论，职业微笑仿佛二十四小时挂在嘴上。 　　“您好，尊贵的客人，请问是来看点什么的？” 　　销售来的很快，毕竟偌大的家具城，客人实在是不多。 　　光是这一层，卫依只看到了远处有拇指大小的两个客人，除此之外，便没有了。 　　即使是首都，能逛得起这样家具城的，也是凤毛麟角。 　　然而销售却有十人左右，可谓是僧多肉少，在两个人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销售就已经准备往上扑了。 　　卫依有些愤怒地瞪了池怀渊一眼。 　　要不是池怀渊拦住了她，现在两个人早就离开了。 　　如今不想买也只能买了，一想到工作室那些家具都是从这边买的，卫依便开始有些心疼起池怀渊的钱来。 　　对于她来说，这些家具都是毕生的积蓄。 　　但是对于池怀渊来说，他只要是买家具，总是会选择这里的，即使买的再多，对于他的钱包来说，也只能说是九牛一毛。 　　池医生不仅医术高明，还恰巧会用赚来的钱投资。 　　他选中的股票每年像是疯了一样往上涨，池医生的资产也像是疯了一样往上翻。 　　天才不气人，气人的是在很多方面，都恰好是天才。 　　那销售在两人面前恰到好处地展露了一个笑容，道：“请问两位想要看点什么？” 　　卫依没有吱声，看向了池怀渊，池怀渊道：“我们想要装修一个办公室，买点家具，有推荐的吗？” 　　“好的，我们这边有办公室的样板房，客人可以跟我过来，看喜欢哪一种风格的？” 　　高档的家具城不愧是高档的家具城，当卫依知道，自己只需要选择一种风格，然后再将办公室的数据告诉他们以后，便会有专业的设计师帮忙装修。 　　她看了半天，发现了在最后面的样板房，便是池怀渊办公室的装修风格。 　　“这一种就好。” 　　这风格看着很简单，应该也是最便宜的吧。 　　卫依并不是小家子气，花男朋友的钱不算什么，但是当要花太多的时候，卫依便开始替池怀渊心疼了。 　　他们两个在一起以后，倒是真的没有人花过钱。 　　卫依对以后感情的打算，便是即使池怀渊请她吃饭，下一顿她也要请池怀渊的。 　　谁能想到呢，第一次要花钱的场合，便是池怀渊带她来买家具。 　　而且还是贵疯了的家具。 　　她怎么还？ 　　一辈子打工都不一定能赚回来今天花掉的钱。 　　所以卫依只能将自己的负罪感降到最低，选择了她认为，这里面最便宜的装修风格。 　　“客人您真的是好眼光，看中的是高级极简风。虽然设计简单，但是我们用的所有的材质都是最顶级的，请来的也是极简风最有名的设计师。” 　　卫依看了池怀渊一眼，池怀渊看到她彻底颓废下来的眼神，瞬间便明白了卫依刚才的心路历程。 　　他轻笑着揽住了卫依，低声在她耳边说道：“你认识我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吗？” 　　要想省钱的话，只能反选。 　　如果池怀渊没有记错的话，当时自己的这一套风格，应该是所有人里面最贵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风格里面最贵的，池怀渊当时结账的时候，连价格都没有仔细看。 　　然而当销售看到两个人搂住腰的时候，眼睛一下子便亮了起来。 　　“客人你们应该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吧。” 　　卫依在别人面前如此亲密还是有些害羞，轻轻地用手推了一下池怀渊，想要和他拉开距离。 　　却没想到销售的第二句话竟然是。 　　“客人你们一看就特别般配，特别幸福，应该在准备婚房吧，其他部分的家具准备了吗？” 　　怎么！就！蹦到！婚房了呢！ 　　有一瞬间，卫依的心里是崩溃的。 　　她连忙摆手想要解释，“没有，没有，我们......” 　　卫依的话刚出口，她仿佛忽然注意到了什么。 　　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在卫依的脑子尝试反应的时候，果然那个销售当机立断地说道。 　　“我就知道没有！婚房哪里能从书房开始装修呢，卧室才是核心啊！” 　　卫依的脸都快热炸了。 　　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能听懂！我为什么能听懂！ 　　池怀渊轻咳一声，却竟然拉起了卫依的手腕，跟上了销售的脚步。 　　“我忽然想起来了，我家里的床垫，最近应该换了。” 　　卫依欲哭无泪地指了指前面的销售，又指了指身边的池怀渊，忍不住压低声音说道：“你床垫该换了，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再另外来也行啊，现在更说不清了。” 　　池怀渊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带卫依赶上了前面销售的脚步。 　　很快，三人便来到了卧室的区域。 　　样板房也有各种各样的风格。 　　然而毕竟他们没有婚房，于是池怀渊便直接来看床垫了。 　　“这里的所有床垫都随便试哦。” 　　销售的余光瞥见了躲在远处的卫依，热情地招手。 　　“床又不是一个人躺的，两个人都要试一试，都舒服才行！” 　　卫依只觉得脑子快爆炸了，脸红的像是个苹果一样。 　　听听啊，这究竟都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第166章 一旦相爱 　　销售早已经习惯了向夫妻或者是未来的夫妻推荐家具。 　　她也并不觉得自己在说什么“虎狼之词”，毕竟很多夫妻在这里都害羞，放不开。 　　这么贵的床垫，一定要达成两个人喜欢的。 　　要不然几十万买个床垫回去，最后一个人睡不踏实怎么办。 　　对于店员来说，这些家具，也都是奢侈的不能再奢侈的东西了。 　　于是当卫依被销售热情地拉到床上的时候，她虽然不是很想躺下。 　　旁边没有人，销售又很热情，卫依只好顺从地躺了下来。 　　池怀渊站在床垫的另一边，在他的面前，有床垫的介绍。 　　甚至还有一个横切面的模型，可以为客人更好地展示里面的构造。 　　他垂眸站在了模型前，认真地看了看后。 　　眼神忽然移到了躺在床垫上，听着销售热心介绍床垫的卫依。 　　销售真的很热情，生怕卫依不了解这床垫的细节，像是背书一样，背着那些数据。 　　卫依隐隐约约地只听懂了几个词。 　　人体力学，顶级鸭绒，获得了红点设计的弹簧...... 　　那销售很是专业，卫依听得热情澎湃的。 　　要不是没有钱，其实她都想买。 　　忽然，旁边传来了男人清雅的声音。 　　“舒服吗？” 　　“超级舒服！” 　　卫依下意识地回答道。 　　当她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什么的时候，卫依整个人都僵住了。 　　池怀渊，他说话的时候，就不能加上两个字床垫吗？ 　　为什么要说的这样令人误会！ 　　果然，来到卧室这边的展厅以后，氛围真的是越来越奇怪了！ 　　卫依想要从床垫上下来，可是销售却堵住了她的位置，甚至还滔滔不绝地和她讲述着这床垫的特色。 　　讲了几句，销售又看到了远处还在看介绍的池怀渊，热情地招呼道：“这位先生，你一定要躺一躺，你去试一试，那些数据什么的，其实都没有什么用，关键是躺着舒服才行。” 　　卫依：？？？ 　　既然数据没有什么用的话，那请问刚才你和我说了那么多，是什么意思呢？ 　　就在卫依刚要起身，给池怀渊让地方的时候。 　　却听到了旁边男人的声音，“确实挺舒服的。” 　　卫依愣了一瞬间，随即笑了。 　　为什么感觉，池怀渊仿佛就躺在她的身边呢？ 　　明明刚才池怀渊还在旁边看床垫的剖面...... 　　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缓缓地翻了个身，却对上了男人茶色的眸子。 　　“你！” 　　卫依根本没有想到，池怀渊会出现在床垫的另一边，而自己却毫无察觉。 　　她惊讶地喊出了声，差点没有咬到自己的舌头。 　　“你是什么时候躺上来的！” 　　她的声音不小，还好周围没有人。 　　销售的笑容热情洋溢道：“这就是我刚才介绍了半天，这个品牌的床垫，最好的一点，便是两边的床垫即使有人躺上来或者是起夜，另一个人是感觉不到的。” 　　我谢谢你啊。 　　卫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池怀渊，便看到池怀渊正侧着躺看着她。 　　名牌家具店不愧是名牌家具店，非常的人性化，虽然是展示床垫，但是还配上了枕头。 　　所以当卫依转头去看池怀渊的时候，便撞进了池怀渊的眼睛里。 　　两个人的视线处于同一个高度，在那一刻，他们的眼中仿佛只剩下了对方。 　　这个视角新奇又刺激，让卫依短暂地放下了戒心，沉溺在他澄澈的眸子中。 　　销售恰到好处地在一旁说道：“这个床垫很好的，你们可以想象一下，每天早上都在这张床上醒来，心情愉悦又放松，拥抱之后就是早餐，出门进入社会，可是当工作归来，重新躺在这张床上，便又只剩下了你们两个人。” 　　“这张床垫，是独属于你们的二人世界。” 　　听到着一句话，卫依的脑海前忽然闪过了未来每一个有他的清晨。 　　二十岁，三十岁...... 　　清晨，夜晚。 　　无论他们是否一同出门，最后都会在这里相遇。 　　轻声讲述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也许是新的案子，也许是孩子的学习状况......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卫依，忽然间从床上跳了起来。 　　她甚至都没有顾得上销售仍然站在她的床边，微微推开了销售，来到了旁边。 　　卫依捂着自己有些发热的脸，谴责着自己多想。 　　明明这才是两个人刚开始，怎么就想到了结婚那个层面去。 　　感情这种事情，瞬息万变，没有到最后，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她不应该想以后的...... 　　做这一行的，见识过太多的黑暗。 　　更见识了太多的人心。 　　不谈感情，光是概率学上来说，一段感情能完好地走到最后，可能是微乎其微的。 　　即使是夫妻，白头容易，相爱难。 　　她不应该想这么多的。 　　珍惜当下，就是对待每一段感情最认真的态度。 　　池怀渊低声地和导购说了两句，然后导购便离开了。 　　他从床上起身，来到了一旁的卫依的身边。 　　“你不会还以为，你还有反悔的机会吧。” 　　毕竟在公众场合，他没有环抱住卫依，只是轻轻地拉住了她的手，然后坚定地十指相扣。 　　卫依安静了一瞬间，才明白过来池怀渊究竟在说什么。 　　她轻轻地咬了咬嘴唇，忽然笑了。 　　“怪不得说找对象不要找侧写师。” 　　这是郁春燕经常愿意说的一句话。 　　优秀的侧写师，侧写从未见过的人都能侧写出来，更何况朝夕共处的伴侣。 　　虽然说在结婚的时候，都会对对方发誓，以后两人之间永远不会有秘密。 　　可是不是每一对伴侣，都能做到绝对坦诚。 　　然而侧写师......他不用对方坦诚，他便能看清对方的内心。 　　池怀渊轻笑一声，握着她的手，抚上了自己的心口。 　　“这里，对你也是开放的。” 　　都说不要找个侧写师谈恋爱。 　　那两个侧写师在一起的时候，便已经默认了秘密共享。 　　一旦相爱，必然是亲密无间。 　　卫依忽然好像做贼一样地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没有任何人后，便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吻。 　　她知道，他说的是真话。 　　【作者有话说】 　　夫妻之间互相了解到一定程度有两个条件（我猜的，不要当真） 　　1.两个人全都从事侧写师行业 　　2.一起生活十年以上还没有分开 　　时间，就是最好的钥匙。 　　没有心锁能挺得过时间。 　　要是有......这心理素质，太强了，撒谎撒了几十年。 第167章 这是个人 　　在两个人挑选床垫的时候，办公室的设计方案已经出来了。 　　交完钱，四十八小时之内，就能安装好。 　　于是当卫依跟着池怀渊去结账的时候，卫依选择性地没有看最终的结算金额。 　　她相当于，每天坐在一辆跑车里面上班。 　　刚才在离开的时候，她好奇地看了一眼床垫的价格。 　　嗯，她瞎了。 　　和她的一整套家具差不多贵。 　　可是一想到刚才躺在床上的感觉。 　　她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是真的舒服啊，那种完全包覆着后背，却又有一定的支撑度的感觉，反正卫依这种努力工作赚钱的打工人是从来没有感受过。 　　离开家具城的时候，卫依忍不住好奇道：“虽然说当医生赚钱，我没想到，竟然会这么赚钱。” 　　池怀渊低声在她的耳边，说了一个数字，一个前两个月，他算出来的现在自己的资产。 　　听罢后，卫依甚至都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仿佛数字超过了一定的大小，便也只是数字罢了。 　　她忽然有些认真地说道：“看来，你是真的热爱着现在所做的一切。” 　　有这么多钱，整天还这样忙碌。 　　唯一的解释，便只有热爱了。 　　池怀渊看她的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凑过去亲了亲她柔软的唇。 　　“所以啊，不用想着给我省钱，随便花，反正我自己也花不完。” 　　你说说，这句话是多么的气人。 　　人言否？ 　　- 　　工厂里，热火朝天地进行着生产。 　　如今工厂里面很多都是自动化的了，人工只是在最后的关卡，看着墙上的警报，有什么异动或是数据的异常，人再去维修就行。 　　忽然，c区传来了异常的警告。 　　其中生产的一根合金柱不合格，警报便会响起来，工人便要拿着仪器过去检查。 　　一共两个工人，相伴着走了过去。 　　左边的男人身材微胖，有些奇怪地嘟囔着。 　　“c区生产的是最简单的柱子，一点也不复杂，只要机器不抽风，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是啊，也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想到又要过去检查，走在右面的一个高瘦的工人便不是特别开心。 　　他们两个并肩走着，很快便走到了出问题的c区。 　　来到了制造完成的成品前，越过巨大的柱子，他们寻找着出了问题，让整个生产线停止生产柱子面前。 　　这边生产的，都是用作桥墩一类的合金柱，虽然没有像是高速公路下面的桥墩那样大，是用作别墅庭院里面造景使用的。 　　但是也非常的大，估计有三个人合抱才能环住的大小。 　　他们来到了最后一个生产出来的柱子面前，站在它的面前，从外观上看，看了半晌也没有任何问题。 　　“送去x光那边检查一下吧，是不是里面有什么气泡什么的。” 　　“不应该啊。” 　　其中一个工人操作着叉车，将珠子送去了工厂的x光机那边。 　　x光机虽然叫做x光机，但实际上，能做的，比x光透视多多了。 　　这仪器的整个名称很长，工人们记不熟，又因为这机器能透视东西，便叫x光机。 　　两个工人将柱子好不容易送到了这机器里面，进行扫描和检验。 　　扫描分析的时间一点也不短，需要很长的时间。 　　他们便回去重新启动了机器，让流水线恢复生产。 　　工厂里面地形繁复，放眼各处都是几十米高的罐子以及巨大的机器。 　　有的地方，甚至没有光线照射。 　　半个小时后，检测结果出来了。 　　在高个工人的面前，显示的先是一串数字。 　　高个工人了然地点了点头。 　　果然，是密度不对，估计在浇铸的时候，里面形成了气泡。 　　可是这一批机器，换上的时间不足一年的时间，还没有到该坏的时间，怎么就会有气泡呢？ 　　他一边吐槽着现在的机器质量，一边点开了分析的下一页。 　　那是透视的图片。 　　在看到透视的结果后，高个男人有些疑惑地眯起了眼睛。 　　他的年龄已经不小了，一时间也看不清晰屏幕上的形状。 　　“这气泡倒是很奇怪啊，小林，你快过来，看一眼，这气泡长得也太逗了。” 　　小林就是之前那个身材稍微胖了一点的工人，听到瘦高个的招呼，捧着饭盒便过来了。 　　“啥啊，气泡有啥奇怪的。” 　　他嘟囔着，一边来到了电脑旁边。 　　瘦高个今年五十左右，小林是刚入职的，二十多岁，看清了气泡以后，颇有兴致地放下了手里的碗。 　　“这气泡真的挺神奇啊。” 　　小林直接接过了瘦高个的鼠标，瘦高个年龄大，不懂得操作这些电脑的设备，但是小林在入职的时候，却是全都学会了。 　　“现在科技老发达了，这分析出来的，不是一张图，是三d立体成像，你看，要是点击这个选项，咱们就可以三百六十度地看......” 　　小林一边说着，一边操作着电脑。 　　当他炫耀地用鼠标转了转电脑中模拟的那个圆柱形的时候，忽然小林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看清了电脑上的图形，他瞬间便扔下了鼠标，巨大的声音，将瘦高个吓了一跳。 　　“你干啥啊！小林！你要是把鼠标砸坏了，咱们还要赔偿呢！” 　　小林的手指颤抖着指向了电脑，声音也颤抖着。 　　“你戴上眼镜，好好地瞧一瞧，那个东西哪里是气泡啊！” 　　瘦高个皱了下眉头，然后转身去找了眼镜，戴上了眼镜，他重新再去看那“气泡”。 　　越看越不对劲，学着小林将那成像立体图左右转了转。 　　瘦高个的脸色瞬间便白了。 　　“这是......这是......” 　　这是一个人啊！ 　　只见在三维立体成像中，一个隐约的人影，出现在了合金柱子中。 　　为何两个人一开始没有看清楚。 　　因为这人是倒栽葱下去的。 　　脑袋冲下，腿在上面，手上仿佛还维持着掉下去那一刻的挣扎。 　　看见是个人影了以后，两个工人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互相对看了一眼，惊声道：“疯子呢？疯子去哪里了？你刚才在d区那边看见疯子了吗？” 　　他们口中说的疯子，显然就是他们的另一个同事。 　　小林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往外跑，一边喊道：“疯子！疯子，你在哪里？” 　　【作者有话说】 　　希望大家养成在白天看我的这本书的好习惯。 　　我一边写，有的时候我都害怕。 第168章 奇怪案子 　　小队从飞机上下来，赶到云周市的警局的时候，刚刚早上七点钟。 　　“你们好，会议室已经帮你们准备好了，我希望你们可以尽快展开工作。” 　　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名字叫做戚阳州，三十多岁，是云周市警局和他们对接的负责人。 　　“所有牵涉的案子，都已经整理好放在办公室里面了吧。” 　　卫依负责的是与戚阳洲沟通交流，之前的三年里，alpha给她做了个新人警察的身份，让她可以在各种城市的警局里面工作的过程中。 　　她遇见的戚阳洲。 　　卫依在戚阳洲的手下干过半年的时间，算是接触比较多的警官了。 　　“嗯，已经全都放好了。” 　　戚阳洲甚至都不用告诉卫依会议室的地点，卫依便能带着队员，自己找过去。 　　她本来刚想和队员们一起走进会议室，却被戚阳洲单独拦下了。 　　“卫依，稍等一下，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说。” 　　卫依下意识地看了池怀渊一眼。 　　“去吧。” 　　他低声说道。 　　“我们等你回来的时候，再进行案件陈述。” 　　戚阳洲一直带着卫依来到了走廊的拐角，距离了会议室有一定的距离。 　　“戚队长。” 　　她轻声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戚阳洲穿着制服，三十岁的男人，身材一点也没有走形，如果不说的话，说他二十多岁也是有人相信的。 　　“卫依......我之前没有想到你会是侧写师小队中的一员。” 　　戚阳洲是听说过侧写师小队的，云周市这边的犯罪率很低，特别是重大犯罪，他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所以戚阳洲根本没有想过，传闻中只会出现在重大犯罪现场的侧写师小队中的一员，竟然会出现在他的警局里面。 　　卫依看着戚阳洲有些尴尬的表情，她忽然说道：“戚队长，有些事情，我已经忘记了。我来是准备工作的，而不是准备叙旧的。” 　　戚阳洲的表情虽然仍然尴尬，却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那就合作愉快。” 　　他低声说了一句，朝着卫依伸出了手。 　　卫依却没有同样伸手，像是没有看到一样，转身便离开了。 　　戚阳洲的笑容凝在了脸上，他想要发火，却又不得不忍下来，一时间，他的表情有些滑稽又可笑。 　　当卫依回到了会议室里面的时候，她先看了一眼池怀渊的表情。 　　池怀渊正在低头看着手里面的报告，看到卫依进来，便低声说道：“竟然大家都到齐了，那就现在开始吧。” 　　作为和这边联系的卫依，是对这案子准备最充分的。 　　在她刚才和戚阳洲说话的时候，关于案子的所有文件都已经复印好了。 　　现在所有人的手里，都拿着案子的细节，卫依便直接说了。 　　“最近，云周市有不少奇怪的命案发生。” 　　卫依将手里面的资料翻开了一页，上面显示的是一个柱子的横切面。 　　“前天，在智信工厂发现了有人掉进了浇灌金属柱子的模具中，尸体已经被烧毁，但是从监控里面查出了身份来。” 　　卫依将一个人的照片贴在了背后的黑板上，上面是一个男人的照片，“这个人的名字叫做寇源，是智信工厂去年离职的员工，二十七岁，初中文凭，没有固定的伴侣，和父母住在一起，没有任何工作。” 　　“二十七岁，在智信工厂上过班，却没有找到工作，这一点有点奇怪，我刚才让alpha查过，他平日里面的消费也不高，应该不是在休假，应该是找不到工作。” 　　王石头的声音闷闷的，说话的时候，感觉胸膛都在随着声音颤抖。 　　显然在刚才卫依在外面说话的时候，会议室里面已经讨论了一点了。 　　alpha在王石头刚说完的时候，便直接将电脑的屏幕展示给了众人看。 　　“他不是在休假，犯过罪。” 　　alpha指了指电脑屏幕上面的新闻。 　　“之前智信工厂将他开除以后，寇源在工厂里面纵过火，当时火势不小，甚至因为他的关系，有一个员工的妻子死在了火海里面。” 　　alpha的手再次在键盘上动了动，随即说道：“员工的名字叫做柴鸿运，妻子的名字叫做王茜，一个三十岁，一个二十九岁，夫妻两个都是场子里面的工人。” 　　他显然没有一气说过这么久的话，然而当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面操作的时候，越来越多的证据浮出了水面。 　　“王茜因为火灾死亡，但是柴鸿运并没有起诉寇源，寇源私下赔偿了柴鸿运十万块钱。” 　　郁春燕皱了下眉头，“即使柴鸿运不追究，但这是杀人罪，他现在不在监狱里面呆着，为何会在外面？” 　　“因为在庭审过程中，寇源被诊断出来了精神疾病，被判定由家人好好看管。” 　　精神疾病？ 　　池怀渊走到了alpha的身边，看了一眼屏幕上面的报告，让alpha调出了之前纵火案的详细过程。 　　寇源事先准备好了可燃物和火源，因为和检查的负责人认识，蒙混过关地通过了工厂的检查，在工厂角落里面呆了半天的时间，等到所有人都忘记他的存在，工人们也都全部下班的时候，寇源点燃了火源。 　　等到发现的时候，那一场大火已经烧毁了三分之一个工厂，包括中间回来拿东西的王茜。 　　听说，是柴鸿运的钱包落在了生产车间里，王茜帮丈夫回来拿东西，才不小心被困在了火里，最终导致身亡。 　　“这符合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精神病人的条件？” 　　池怀渊沉思片刻，他沉声道：“找出当时做出这个诊断的心理医生究竟是谁。” 　　alpha随意地动了动鼠标，便显示出来了一个名字。 　　“姚兰娜......” 　　alpha喃喃出声，忍不住皱了下眉头，觉得这么名字十分耳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就在alpha话音刚落的时候，卫依和池怀渊同时说道：“三个月前的郊区......” 第169章 则罪清矣 　　三个月前的郊区，姚兰娜死了，死在了马路边，尸体并不是完整的，舌头被人拿走。 　　在姚兰娜之后的半个月，有一个六十岁的男人同样被丢弃在了路边，名字叫做霍瑞，与其他的死者没有任何的关联。 　　死因是被人勒死的，窒息死亡。 　　十个手指，整齐地被人用利刃切下，伤口的横截面血流量并不是特别多，说明在死亡以后再截去的手指。 　　一个月后，有一个中年女人被在公园的树上发现了。 　　身上插满了刀，死状可怖，死因失血死亡。 　　这女人名字叫做周雨楠，与其他的死者没有任何的关联。 　　在女人之后的半个月里，有一个年轻男子被发现在了食品工厂的油锅里面。 　　这是一家生产速食热狗的工厂，一天工人们整理着全自动化的器材，准备上班的时候，却发现在油炸热狗的油池里面，有一个男人漂浮在热油上。 　　已经被炸的金黄中带着点焦黑，像是失足跌进油锅一样。 　　这男人的身份仍然在寻找，因为在进入油锅的时候，男人身上没有穿任何的衣服，自然也没有任何可以当做证据的身份证明。 　　而他的容貌，也经过了热油的损毁，没有办法辨认。 　　这也是最奇怪的一点，让警方将这起案子判断为凶杀案的一点，若是十足跌入油锅中，怎么可能浑身未着存缕，全身一丝不挂地在油锅边儿上走。 　　这一切，都是在三个月之中，发生在云周市里面的各种离奇的案子。 　　在这之前，治安一向很好的云周市，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严重的凶杀案。 　　而且，不只是云周市，更是没有任何案子这样的离奇。 　　听说，在调查那跌进油锅案子的警官。 　　即使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两个月的时间了，但现在只要见到油炸的食物，甚至是闻到油炸的味道，便会呕吐不止。 　　所有离奇案子的卷宗，都堆在了小队成员的面前。 　　这一刻，寻找作案的共同点，是最困难的事情。 　　“尸体什么的还在吧。” 　　池怀渊看向了卫依，卫依是最先负责与云周市这边的警局交接的，她也是对这些案子最了解的人。 　　“尸体都在，所以我已经联系了席玉城。” 　　这样多的尸体，这么丰富的死法。 　　现在卫依没有办法相信其他的法医，她最相信的，只有席玉城。 　　池怀渊微微点头，他想要的，卫依已经做好了。 　　池怀渊翻了翻手中的报告，即使是他，这一次，也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说的压力。 　　“大家，开始头脑风暴吧。” 　　池怀渊低声说道。 　　小队成员全都说了个“是”，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整齐划一。 　　卫依翻了翻手中的资料，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面划过了一抹困惑。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这些死法，总是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可是究竟为什么熟悉呢？ 　　她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 　　这样的错觉，让她又是开心，又没有那么开心。 　　她为什么会认为杀人犯的杀人手法熟悉？ 　　但是熟悉起码比陌生要好，这说明在潜意识里，她是见过有关的资料的，可是在哪里见过呢？这就是她需要找到的。 　　忽然，有一只温润的手捏上了她的后颈。 　　卫依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睁眼，便看到了伸手正在为自己按摩的池怀渊。 　　他不知道何时，竟然已经坐到了她的旁边。 　　伸出了左手，缓慢却用力地在按摩着她脖子后面有些僵硬额肌肉。 　　头疼渐渐缓解了，卫依安心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难得的休息。 　　周洋刚想轻咳一声，提醒两个调情的人，这里是公众场合，请不要做这些不合时宜的举动。 　　抬起了手，放到了嘴唇前面，还没有用力咳嗽的时候，瞬间被郁春燕瞪了一眼。 　　周洋蒙了，有些奇怪地挠了挠头。 　　郁春燕用眼神告诉他。 　　这两个人多不容易才在一起啊，你要是敢打扰他们两个人，老娘拿你是问！ 　　周洋：......喂，现场有人还记得，他周洋是创建这小队的元老级人物吗？ 　　一个个的，请放尊重一点！ 　　- 　　云周市，郊区的一处屠宰场里面。 　　一个中年男人，正浑身赤裸地站在众多刀片前面，他痛苦地看了远处的方向一眼，手臂被绳子捆绑的严严实实。 　　“我真的不知道，我究竟犯了什么样的错误。我这辈子，行的正，做事也有原则，我究竟是哪里惹到了你，你竟然要这样对我！” 　　云周市现在的天气还算是暖和，即使浑身赤裸，男人也并不感觉寒冷。 　　可是在这样光天化日的地方，只要是个正常的人，没有穿衣服，便会感觉到十分惶恐。 　　而在这人的正对面，有一个戴着厉鬼面具的身影，正冷漠地举着一把鸟枪，正对着这中年男人的面门。 　　有用过变声器的声音从这身影的方向传来。 　　“汝等罪人，万恶不赦。攀过刀山，则罪清矣。” 　　中年人还想继续说什么，那身影直接不耐烦地冲着地上开了一枪。 　　这鸟枪应该是农户非法组装出来的，里面填的是砂石土块，只听一声枪响，地上便被砂石土块砸出了许多细细小小的坑。 　　让人忍不住怀疑，若是这枪打在人的身上，最后人肯定会变成筛子。 　　中年男人被枪声吓了一跳，看着面前的刀阵，咬了咬牙，抬起脚便踩了下去。 　　只见原本银色的刀子，瞬间便穿过了男人的脚掌，变成了红色。 　　红色的血水从男人的脚掌瞬间涌出，他痛得浑身都在颤抖。 　　可是对面，戴着厉鬼面具的男人，还拿着鸟枪对着他，像是在无声催促他走下一步。 　　中年男人脸色都白了，抬起了另一个完好的脚掌，朝着刀子重重地踩了下去。 　　又是一个血窟窿，甚至因为旁边的刀子太近，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在脚掌旁边出现。 　　十分钟后，戴着厉鬼面具的男人离开了。 　　而在一地的刀子中，中年男人跪在了刀阵中，血流满地，奄奄一息...... 第170章 狼狈记忆 　　小队成员在会议室里面调查了一天，然而结果就是什么都没有调查到，便结束离开了。 　　这些死者之间，没有任何的联系。 　　而席玉城，还在赶来的路上。 　　所以大家决定，等到席玉城明天到了再去尸体检查以及现场勘查。 　　刚出了会议室的门，没有走多远，便看到了戚阳洲正站在门口。 　　看到小队成员一起出来后，戚阳洲是一愣，卫依也有些别扭地往池怀渊的身边躲了一下。 　　池怀渊攥住了卫依的手，将人护进了怀里面，他的手指轻轻地抚了下卫依的肩膀，给她安定的感觉。 　　卫依抬眸看了一眼池怀渊，正好看到了池怀渊下颚的线条，微微绷紧。 　　戚阳洲看到男人的手攀上了卫依的肩膀，微微一愣。 　　他错愕了一瞬间，下意识地问道：“所以，你们两个，这是在一起了？” 　　池怀渊看了一眼戚阳洲，像是有些困惑地问道：“亲爱的，这是？” 　　卫依轻咳一声，知道池怀渊这样几乎过目不忘的人，是绝对不会忘记曾经见过的戚阳洲的。 　　但还是配合地仰起头，软声说道：“这是警局的戚警官，难道你忘记了吗？” 　　“哦，原来是戚警官啊！” 　　池怀渊朝着戚阳洲伸出手去，笑道：“还请多多关照啊，戚警官。” 　　戚阳洲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站在池怀渊身后的卫依，余光注意到池怀渊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连忙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将目光收了回来。 　　“当然，合作愉快。” 　　戚阳洲刚刚握上池怀渊的手的时候，池怀渊忽然放开了另一个揽着贺逸寒的手，前进一步，来到了戚阳洲的面前。 　　就在戚阳洲微微愣神的时候，男人双手已经握上了他的手。 　　池怀渊的手微凉，用了些力气，戚阳洲下意识地垂眸看了一眼他的手，随即便说道：“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池怀渊忽然凑近了他的耳边。 　　旁人只看到池怀渊的嘴唇翕动了两下，好像什么也没有说，但是戚阳洲的表情一下子便凝重了起来。 　　所有人都在好奇，他究竟说了什么，周洋努力地竖起耳朵，都没有听到池怀渊说的话。 　　卫依看到他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她是距离这两个人最近的，就连她都没有听到他们究竟说了什么。 　　即使周洋再努力，更是没有办法听清了。 　　即使是卫依也是好奇的，为什么在池怀渊低声和戚阳洲说了什么话以后，戚阳洲会脸色大变成那个样子。 　　戚阳洲的厚脸皮，卫依可是领教过的，池怀渊难道真的这样厉害吗，即使是脸皮如同城墙的戚阳洲，他都能让戚阳洲退却。 　　他退到了一旁去，池怀渊来到了卫依的身边，捏着她的肩膀，便将人带了出去。 　　虽然他的手有些霸道地握着卫依的肩膀，但是卫依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他的手劲。 　　等到了外面，与其他队员们晚安道别，只剩下了两个人坐在车里的时候，卫依安静了片刻，看着正在调整导航的池怀渊，试探地问道：“你就不好奇，我和戚阳洲是什么关系吗？” 　　“我为什么要好奇？” 　　池怀渊轻轻地勾起了唇角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要是选择了戚阳洲，怎么还会现在和我在一起？” 　　卫依心里欢喜，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了池怀渊。 　　她不得不承认，池怀渊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好少年。 　　卫依直接凑了过去，响亮地在池怀渊的侧脸上落下了一个吻，颇为好奇地问道：“所以你究竟和戚阳洲说了什么？” 　　池怀渊凑到了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半个小时后，卫依到了酒店的房间里面。 　　她洗漱了一番，换了身睡衣，躺到了床上。 　　卫依躺在枕头上，并没有打开电视或者玩手机，翻出来了之前的笔记，看着每一个细节。 　　每一起案子，死者都没有联系，就连作案手法也都不尽相同。 　　究竟是为什么呢？ 　　难到这些奇怪的案子，真的是一个人犯下的吗？ 　　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之前经手过这些案子的警员，没有将这些案子联想在一起。 　　眼看时间越来越晚，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她垂眸，看到了池怀渊给她发过来了一个微信。 　　【马上睡觉，明天见。】 　　关了灯，面对一室的黑暗，卫依侧身躺在床上的时候，忽然想起了几个小时前，两个人坐在车里。 　　他的呼吸轻轻地喷洒在她的耳边，声音因为压低，变得有些沙哑。 　　池怀渊将之前在戚阳洲耳边说的话，逐字逐句地告诉了她。 　　他说，“收起你那副猥琐的表情，真是辣眼睛。” 　　在这之后，池怀渊说出了警察局局长的名字。 　　戚阳洲想要发怒，满腔怒气愣是被这恰到好处的名字浇灭了。 　　卫依再次想起了之前在云周市警察局任职的时候，戚阳洲用借口将自己约到了一个酒局。 　　那酒局有很多一起工作的警官们，很多人在场，所以卫依起初没有任何的防备。 　　一杯酒下去，两杯酒下去。 　　卫依是知道自己酒量的，她的酒量很精准，几乎到了某个程度，她就知道自己即将要喝醉。 　　可是在当天的那个酒局上，卫依仅仅喝了两杯，远远地低于平常的量。 　　她却忽然出现了喝高的反应。 　　毕竟是从事这样的工作，卫依的反应比平常人要快很多。 　　她迅速地发觉了在场有人可能是故意设计的这一切。 　　卫依强撑着最后的意识，离开了酒局。 　　却在走廊里遇见了忽然出现的戚阳洲。 　　在这之前，戚阳洲对自己其实很好。 　　后来想来，如果不是戚阳洲太自信，太相信自己的判断，竟然开始在她的意识还未完全消失的时候，就开始动手动脚。 　　卫依当场直接撞到了旁边的走廊上，用剧痛让自己清醒过来。 　　也许是满头的血吓坏了戚阳洲，也许是卫依在察觉到不对以后，迅速叫来的救护车。 　　总之，戚阳洲在一片惊愕中收了手。 　　这是三年里，卫依最狼狈的经历，每每想到，都恶心地无以复加。 　　在这之后她便离开了，戚阳洲也并不知道，自己在小队里面工作。 　　她用手指轻轻地在枕畔写下了池怀渊的名字。 　　一笔一划，组成的，是她专有的护身符。 第171章 都是难题 　　当卫依起床，来到楼下集合的时候，便看到了席玉城站在大厅里，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 　　那黑色风衣，衬着他干净白皙的脸颊，显得他的脸上有些少了血色，但却有另一种的惑人。 　　席玉城的长相并不是那种一眼就惊艳型，但是他的衣品和气质都给他加了不少的分。 　　甚至现在只是简单地站在了大厅里，路过的女生，也有好多人的目光，被他吸引过去。 　　和池怀渊习惯性拒绝相比，席玉城显然温柔了很多。 　　有小姑娘跑上来，想要他的电话，席玉城也会拿出自己的名片，将名片交给对方。 　　对方自然是欢欢喜喜地走了。 　　卫依听到她的身后，有电梯开合的声音。 　　下一瞬间，卫依便感觉到了很多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注意到了她的方向。 　　卫依显然是不会吸引这么多女性的目光的，她转身看去，果然便看到了池怀渊穿着藏蓝色的大衣，正从电梯上下来。 　　虽然他的眸子低垂，双手也插在口袋里面，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但是周围的姑娘们，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他经过了酒店的落地窗，有阳光照在池怀渊的身上，照亮了他眼角的那颗泪痣，像是在黑白色的水墨画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下一瞬间，池怀渊的眸子抬起，看到了卫依。 　　他的眼底不自觉地迸发出光来，甚至连那抹朱砂痣，也夺不下他眼底的光。 　　“早上好。” 　　池怀渊来到了卫依的身边，低下头，轻轻地亲吻了下她的额头。 　　这一举动，瞬间便让周围那些关注这边动静的人安静了下来。 　　原来已经有女朋友了。 　　虽然池怀渊长得好看，也没有到只见一面，就能让女生忘乎所以，不管世间伦理道德，就要往上扑的。 　　卫依有些敷衍地在他的下巴亲了亲，然后就指着席玉城的方向，叫他粘过去。 　　“你快去，你们两个今天都好帅，快去凹造型，我感觉画面一定会特别养眼。” 　　池怀渊看了一眼已经朝着这边走过来的席玉城，他抬头看向了席玉城，自然也看到了席玉城眼底的调侃。 　　“你们两个还是在一起了。” 　　席玉城好像心里已经有了准备。 　　他笑着凑到了卫依的身边，褐色的眸子颇为认真地看着卫依，忍不住问道：“卫依，我想采访一下，你究竟是为什么放着我这个温暖的小太阳不找，而去找了那个冷漠的大冰山呢？” 　　卫依还没有回答，池怀渊斜睨了他一眼，冷声道：“我相信，只要是不瞎，她是不会选择你的。” 　　席玉城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一本正经地继续说道：“好吧，我知道我是太有魅力了一点，你觉得自己配不上我，也是正常的。” 　　“你要知道，太优秀的人就是有这样的烦恼。” 　　席玉城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十足地忧郁，他道：“我明明不想给其他人压力，可是有的时候，我的存在对于别人来说，就是压力。” 　　眼看着这人已经沉浸在自己的设定中无法自拔，卫依默默地转开了眼睛。 　　她抬头看了一眼池怀渊，“我还是觉得那边的地方，好像更安静一点。” 　　“我同意。” 　　说完后，两个人就要携手去旁边的地方等待其他小队成员下来。 　　席玉城连忙将人拦下了，并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再展现自己的“优秀”，三个人才能站到一起。 　　三个人站在了最显眼的地方，其他人下来的时候，席玉城都十分欢迎。 　　有的时候，太过热情，也不是什么好事。 　　郁春燕看到席玉城的状态，勾起了嘴角。 　　“现在不用兴奋，我估计一会儿你看到尸体的时候，会更加兴奋。” 　　席玉城被叫来的时候，什么文件都没有拿到。 　　所以当他和小队成员来到警局里面以后，他看到这次主要摆脱他检测的尸体的时候，整个人的脸色都有些变化。 　　“这是......你们真的是每一次，都在给我出难题啊。” 　　席玉城看到档案上的图片，有些无奈地笑了。 　　“嗯，你的任务，就是要找出这个人的身份。” 　　池怀渊递给席玉城的，就是之前那个掉下食品工厂的油锅的男人。 　　即使是经验很丰富的席玉城，在看到尸体的照片的时候，都有些难以接受。 　　整个人跌入热油以后，皮上烫出了大泡，在工厂发现以后紧急地将油锅停止后，将人捞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熟了。 　　从里到外。 　　席玉城拿着基本报告，便赶去了检验中心。 　　他还没有离开的时候，便看到了池怀渊和卫依也从楼上下来，上了他的车。 　　“你们也要去？” 　　席玉城疑惑道。 　　“嗯，你在检验那个受害人的身份前，先帮我们看一眼其他的尸体。” 　　车刚刚发动，还没有到达检测中心，池怀渊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 　　他的脸色瞬间便冷了下来，就连攥着卫依手的左手，也下意识地放开了。 　　“好，我知道了，我们马上赶过去。” 　　池怀渊挂断电话以后，与席玉城的目光在倒车镜中相遇。 　　他低声道：“新案子发生了，现场现在已经被控制起来了，我们现在就赶过去。” 　　“好。” 　　事发地点距离他们所在的地方，并不近，一个多小时以后，他们才赶到了现场。 　　刚到现场，戚阳洲便派了个副手和他们沟通现在的进展。 　　至于他自己，则缩在一旁，指挥现场的工作。 　　若是没有什么意外，他是绝对不会过来的。 　　看来，昨天池怀渊对他的警告，他是记在了心里。 　　那副手刚要简单介绍现在的情况的时候，便看到池怀渊摆了摆手，他低声道：“没事，在我们来之前，具体情况差不多都已经了解了。” 　　副手微愣，池怀渊便伸手指向了站在远处的郁春燕等人。 　　“他们已经将案子的细节告诉了我们。” 　　说完后，池怀渊指了指身后的席玉城。 　　“这是法医，请你带他去看看尸体，进行一个初步鉴定。” 　　席玉城随身的包里面便装着他的全套家当，拎着背包便跟上了副手。 　　卫依远远地看到了被警官封锁起来的现场，只一眼，她便忍受不住，微微地闭上了眼睛。 第172章 团体作案 　　这是一片被圈起来的楼盘，地基还没有打，地上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听说这边楼盘被卖出以后，承建商收到了钱直接跑路了。 　　所以在圈出来了许久以后，这边也没有进行施工。 　　但是普通大众是不知道这边楼盘的情况的，只有少数的人知道。 　　荒废了半年多，草都长了许多，在一片杂草中。 　　有无数尖锐的刀子，正立在草地中间，在刀子上，则有一个人直直地倒下去，尖锐的刀尖刺入了他的身体，也许是被他的骨头阻止了，只是单纯地将他的身子顶高，却没有刺穿。 　　这男人浑身赤裸着，皮肤已经接近苍白，在他的腰间有一道疤痕，除此之外，空无一物，浑身上下干净的很，完全脱干净了衣服。 　　即使是死了，也死的毫无尊严。 　　有暗褐色的血液，在男人的身下蜿蜒。 　　渗进了土壤里面，十分可怖。 　　席玉城已经戴好了手套，去尸体旁边进行简单的初步检测了。 　　周围的警官显然也都是适应不良的模样，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却没有人去吐。 　　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里，奇奇怪怪的案子实在是太多了，已经有些习惯了各种各样令人不适的场面。 　　“死者的身份找到了吗？” 　　池怀渊在和戚阳洲的副手交流，而卫依则来到了郁春燕的身边，问着她们现在的情况。 　　刚才和郁春燕通话的时候，郁春燕这边还没有找到死者的身份，就是不知道，现在死者身份是否被确定。 　　“alpha还在处理。” 　　郁春燕看了一眼在现场随便找到了一张桌子便开始用笔记本工作的alpha，那边在辛勤工作着，手上速度飞快，输入各种各样复杂的代码。 　　卫依没有继续问，她知道alpha虽然很厉害，但是他毕竟不是神...... 　　就在卫依这样想的时候，忽然间，alpha捧着自己的笔记本站起身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低声道：“找到了，死者的身份！” 　　好吧，卫依忽然安静下来。 　　alpha可能不是神，但是却最接近神了！ 　　太强了，这死者赤身裸体的，听说还没有任何相关的身份证明，他却能在庞大的数据库中，寻找到死者的身份。 　　“我刚才看到了死者腰间的疤痕，所以将照片照下来，传给了席玉城，还有池老大问过，在当地进行过手术的数据库中寻找，虽然花了一些力气，但最终还是找到了人。” 　　alpha简短地说明了自己寻找死者的过程。 　　在这个时间里，其他人开始寻找自己的记事本，在alpha说出死者身份的时候，将死者的身份记录下来。 　　“死者的名字叫做郑发财，今年二十四岁，经手了家里的肉铺，没有妻子和儿女，平时生意不错，最近在寻找相亲对象，为人和善，家里的肉铺被他经营地像模像样。” 　　“查过他家里肉铺的账单了，没有借过钱，也没有什么仇人，警局没有关于肉铺的报告，质量和卫生应该也都是经过了市里面认证的。” 　　alpha看着手里的证据，最终说道：“和其他死者的关系......无。” 　　又是一个和其他死者没有关系的，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可是在听到alpha的判断的时候，众人还是忍不住苦笑。 　　怎么办？ 　　又是没有联系的。 　　“这是随机杀人吧。” 　　王石头叹了口气道。 　　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面，王石头却只穿着一个短袖，肌肉在空气中微微鼓起，显得十分健壮有力。 　　“这样没有联系，估计是随机杀人。” 　　郁春燕道，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任凭他们怎么找死者之间的联系，没有任何联系！ 　　特别是有alpha的情况下，他们还找不到任何的联系，就是真的没有什么联系了。 　　“这些乱七八糟的杀人方法如果是一个凶手想出来的话，他的依据究竟是为了什么？” 　　即使是郁春燕，都有些头疼。 　　她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案子。 　　如此频繁的作案，没有联系的死者，以及没有联系的作案手法。 　　这一切，难道真的是一个凶手做的吗？ 　　郁春燕想着想着，便忍不住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可是等到她说完，众人有些困惑。 　　卫依问道：“所以，你的猜测是......这是团体作案？” 　　随即卫依摇头道：“不应该啊......如果是团体作案的话，在这样柔软的土地上作案，很难不会留下脚印。” 　　她低声道：“除非是纪律特别严明的，可是那样的团体作案，为何又会专注在之间没有任何联系的死者上呢？” 　　“难道这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组织？” 　　众人正在头脑风暴的时候，池怀渊已经结束了沟通，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席玉城和他一同过来的，众人看向了两个人有些松动的表情，显然他们发现了什么。 　　“这不是第一现场。” 　　池怀渊道。 　　“是的。” 　　席玉城接着说道。 　　“我刚才觉得有些奇怪，那些血留下的痕迹不对劲，进行了简单的血迹模拟后，我发现这里不是第一现场。” 　　郁春燕和卫依下意识地对看了一眼，此时有一个猜想，均从她们的脑海里面一闪而过。 　　“说出你们的猜测。” 　　池怀渊显然很是了解她们，看到她们是这个反应以后，低声说道。 　　“我们觉得是团体作案。” 　　郁春燕说话的时候，卫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她继续说道：“起初我们否定了团体作案的原因是因为如果是团体作案，这里很难不留下脚印。” 　　“可是既然这边不是第一现场的话，便好解释了。” 　　“如果是一个人将死者搬过来的话，是很容易做到这样的效果的。” 　　“嗯。” 　　池怀渊茶色的眸子看向了正在低头沉思的卫依。 　　她的手下意识地又放在了嘴边，最近指甲油没有继续涂，她便不被影响地啃指甲。 　　他注意到以后，伸手将她的手攥在了手心里，变相地阻止了她，然后继续说道。 　　“我们现在要找到的，便是他们为什么要用这种不同的杀人手法，究竟是什么原因？” 第173章 是他同学 　　手被池怀渊攥住，卫依的思路被打断了一下，她看向了正在讲解案子的池怀渊。 　　池怀渊讲完了最后一句话后，也看向了她。 　　她能看到他沉静的眸子，他也能从她清浅的眼底看到自己的影子。 　　两个人相视一笑，池怀渊则将她的柔荑攥进了掌心。 　　队友们仿佛已经习惯了两个人这样旁若无人的秀恩爱。 　　这两个人的互动是那种最说不了的秀恩爱。 　　明明没有什么亲密的动作，最多只是牵下手，拥抱一下，可是糖度莫名其妙的高。 　　众人逃离甜蜜气氛的办法，便是专注手边的工作，不去理会这对“狗男女”。 　　在alpha查出了死者的身份以后，众人便顺藤摸瓜找到了死者的家。 　　“抱歉。” 　　其实在今天早上的时候，死者的父亲便去警局报过案，说是儿子失踪，联系不到。 　　所以当警官们上门，并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死者的父亲还不相信。 　　瞪着充满了红血丝的眼睛，下意识地反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说抱歉？” 　　警官有些抱歉地说道：“对不起，郑先生，今天稍早些时候，您的儿子被发现在了没有动工的工地中......”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郑留的眼神吓到一瞬间失去了语言。 　　只见郑留死死地看着他，混浊的眼珠上满是血丝。 　　警官轻咳一声，想要继续说下去，那郑留忽然抱住了脑袋，痛哭出声。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的儿子啊！” 　　“我的儿子今天早上不是去上学去了吗？” 　　“发财，你今天怎么弄得这么脏兮兮的，衣服都有些脏。” 　　郑留忽而抱着脑袋痛哭，忽而抱着房间里面的桌腿说话，忽而转向了房间角落里面的罐子。 　　他伸着手，很是温柔地摸了摸罐子的盖子。 　　看到这一幕，卫依心里有一丝诧异闪过。 　　同时，池怀渊也皱起了眉头。 　　小队成员是分开去往各个受害者家庭的，她和池怀渊来到的便是最新受害者的家庭。 　　郑发财的家里。 　　如今郑发财的父亲，郑留，怎么忽然开始发起疯来？ 　　池怀渊想要替郑留检查一下，却被旁边的中年女人阻止了。 　　“他这就是癔症，本来这几年的治疗，他的病情好了点，却忽然遭到了这样的打击，你们没有来之前，他就已经开始有些发病了。” 　　卫依的眼前忽然闪过了这样一个画面。 　　即使是被疾病折磨的父亲，为了儿子的消息，也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坚持着。 　　直到听到了警官的话，他便彻底绝望，放任身体被病魔掌控。 　　“直接叫救护车。” 　　池怀渊低声说道。 　　旁边的警官愣了一愣，连忙去打电话去了。 　　“请问您是谁？” 　　卫依则来到了刚才说话的中年女人的身边，这是郑家如今除了郑留的另外一个人。 　　“我是郑留的妹妹，也是郑发财的姑姑。” 　　女人叹了一口气道：“你们现在可以和我说，发财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事情，现在又在哪里，人......是不是已经......” 　　说到后面，即使女人再镇定，也忍不住捂住了嘴。 　　谁能想到呢，每天的生活看似平平顺顺，却能在一夕之间改变。 　　翻天覆地，不过如此。 　　卫依低声将郑发财的情况，经过一定程度的筛选告诉了这个女人。 　　她将那些死者家属不容易接受的事实隐瞒了下来，将那些他们可以接受的事实说了出来。 　　郑留的妹妹，也就是郑香，听到郑发财确实已经证明死了，眼眶也红了，随即说道：“警官，你要是有什么想问的，问就是了，我稍微知道一点。” 　　因为卫依和池怀渊是跟着警察们来的，所以郑香下意识地将她当成了警官。 　　卫依微微一愣，没有纠正她。 　　她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郑香的身边，问道：“请问，当天郑发财究竟为什么要离开肉铺呢？” 　　这是警察们现在掌握的消息，当天郑发财原本应该经营肉铺到下午六点钟的时候，然而当天下午四点钟，他便收摊离开了。 　　要知道，郑发财的营业时间几乎从来没有变化，所以骤然出现这样的变化，又是出现在案发的同一天。 　　值得让人注意。 　　“我只是听我的哥哥在昨天念叨了几句，好像说是他的同学叫他出去了，具体的......” 　　郑香停顿了一下，有些无奈地看向了旁边的卫依。 　　“你也知道，我哥哥昨天精神就有点崩溃了，脑子有点不好，想要表达什么也表达不清楚，所以我只知道这些。” 　　同学？ 　　卫依暗暗记下了。 　　她又问道：“具体是什么同学，郑先生有和你说吗？” 　　“没有。” 　　郑香一边说着，一边叹了口气。 　　“是男是女，是一个人还是多个人，你们知道吗？” 　　“我不知道。” 　　郑香说道。 　　“还有什么你知道，还能补充的细节吗？” 　　卫依眼看着郑香好像除了这一点以外，什么也不知道，便忍不住问道。 　　她生怕郑香知道什么，但是自己却没有问出来。 　　“没有了，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 　　卫依又问：“那您是否知道，郑先生认不认识那位同学？” 　　“应该是不认识的，因为郑发财的同学，很多人都是有联系方式的。” 　　郑香说道：“若是我哥认识那个同学，他肯定会在昨天联系不到人的时候，给同学的家里打电话，但是昨天他始终没有打电话，而是一直在拨打郑发财的电话。” 　　她显然是想到了昨天哥哥有些歇斯底里的做派，脸色有些难过。 　　“其实一开始，我哥哥的情绪还好，但是因为郑发财这小子，因为他父亲的病情，从来不会断联系，即使去再好玩的地方玩，也会一直保持手机的畅通。” 　　“所以他一直不接电话就很奇怪，我们才会去警局报案，说他失踪。” 　　郑香如此说道。 　　“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昨天我哥哥的情绪不好，神志也不是特别清楚。”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的配合。” 　　卫依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朝着远处的池怀渊走去...... 第174章 谁有嫌疑 　　卫依走到了池怀渊的身边，低声和他说道：“郑发财的姑姑说，当天是有一个同学叫他出去。” 　　她抬头看向了池怀渊，看到的是沉思中的他的茶色眼眸。 　　卫依知道，池怀渊也明白，这是他们到现在为止，对于郑发财的这个案子，获得过的最大的线索。 　　她直接将这件事通知了alpha，在通话的时候，alpha直白地问道。 　　“我现在查到了他所有的名单，你们还有没有办法能将这个范围缩小一点？” 　　卫依看了一眼池怀渊，看清了男人眼底的神色。 　　是让她先说，之后他则负责补充。 　　卫依没多想，便照做了。 　　即使身份已经变了，两个人在谈恋爱，但在工作的时候，卫依仿佛已经习惯地将池怀渊当做了自己的老师。 　　虽然这个男人一直没有承认过。 　　她利落地说出了几个点。 　　“将现在不在本地的排除掉。” 　　“将郑发财父亲认识的这些人的名单排除掉。” 　　“将最近经历变故的人摘出来。” 　　“查一查，有没有人欠债。” 　　“将有案底的人单独列到另一个表单中，传过来。” 　　她快速地说完后，目光便落在了池怀渊的身上。 　　请他继续。 　　卫依抬眸，便看到了池怀渊忽然薄唇轻轻地勾起了一抹笑容来，“你做的很好，我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了。” 　　她心里觉得受到了表扬，也笑了起来。 　　电话那边的alpha直接将手里的电话挂断了，挂断电话后的三分钟内，卫依和池怀渊的手机各自收到了一条alpha传过来的消息。 　　上面是符合标准的郑发财的同学。 　　一共五个人，符合全部的标准。 　　简单地在群组里面分配了一下每个人要去哪里，郁春燕和卫依接触的都是在这些同学里面，社会经历最单纯的了。 　　最近没有经历过变故，也没有欠债，犯罪记录更是没有。 　　几个男人都下意识地将最安全的探访对象让给了卫依和郁春燕。 　　郁春燕正和周洋站在一起，看到周洋在群组里面酷酷地将最安全的两个人让出来，有些意外地看了周洋一眼。 　　大多数时候，因为平日里周洋总是不正经地开玩笑，郁春燕有的时候都忘记了，这男人究竟多么的靠谱。 　　306小队里面的男人，没有不靠谱的，只有更靠谱的。 　　“谢谢啦。” 　　郁春燕冲着周洋扬了扬手机，便要出发。 　　周洋轻笑一声，“都已经这样安排了，所以，到时候你要是被人控制挟持了，岂不是更加丢人？” 　　郁春燕离开的时候听见这句话，白了他一眼。 　　“我谢谢你的提醒。” 　　明明是在道谢，可是语气却像是有人欠了她钱一样凶狠。 　　周洋嗤笑一声，稍微扬了扬声音道：“所以一定要注意安全啊！无论什么凶手，都不如你的安全重要呀！” 　　“知道啦！” 　　- 　　在路上的时候，卫依迅速得到了alpha发过来的她去探访的那个人的资料。 　　这人的名字叫做庞建柏，和郑发财是高中同学，最近没有什么家庭变故，只是在城市里面工作，并且恰巧地在郑发财死亡的时间没有上班。 　　虽然他的时间不太对，可是庞建柏这人算是同事和朋友们都认证过的好人。 　　有家庭有孩子，算是这份名单里面嫌疑最低的。 　　卫依来到了庞建柏工作的公司里，道明了来意...... 第175章 前面四层 　　在警局的会议室里，卫依将对照过的证据展示给大家看。 　　“现在已知的第一个死者，名字叫做姚兰娜，尸体发现在马路边，窒息而死以后，舌头被取了下来。” 　　卫依手中拿着的，是第一份给出来的尸检报告。 　　舌头被取下来。 　　这取字用的就很模糊，起初大家没有太注意这个细节，以为凶手可能有一定程度上的恋物癖。 　　却也没有后续的证据证明，毕竟后面的死者，没有一个人的舌头是失踪的。 　　“当时我们还推论过凶手取走舌头是不是因为xing冲动。” 　　郁春燕无奈地将垂落在旁边的发丝，梳理到了耳后。 　　因为舌头这个部位，一般来说代表的便是两种象征。 　　语言，或是xing。 　　但这姚兰娜平时被她的朋友形容为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即使是家庭成员都说姚兰娜平日里面在家中都算是比较安静的一个人。 　　中年女人大多数都有些啰嗦，可是姚兰娜也并不突显。 　　所以才会让大家往另一个方向，也就是xing象征那边想。 　　可是后面的死者的死亡方式，好像也没有太多的类似。 　　卫依拿起了旁边的一张纸，是刚才她在网上找到的消息。 　　“十八层地狱，第一层，拔舌地狱。” 　　“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辩，说谎骗人。死后被打入拔舌地狱，小鬼掰开来人的嘴，用铁钳夹住舌头，生生拔下。” 　　卫依紧接着将另一个报告递了出去。 　　“这是在重新检查过死者以后，席玉城给出的尸检报告。” 　　卫依将手中的尸检报告推向了众人，众人挨个传看，都发现了席玉城的检查报告上面详细地写了。 　　【死者舌头横截面两边断面整齐，用利刃切割，中间的横截面断面粗糙，为被外力拉扯。】 　　众人毕竟整天和刑事案件打交道，顿时发现了里面的疑点。 　　“这是不是能证明，凶手的体力并不是太好，毕竟若是生生地将舌头从死者的口中拽出，是需要很大的力量的。” 　　“但是凶手做不到，只能先用刀子或者剪刀将两边做简单的切割，但是凶手又颇为注重仪式感，所以才会在最后，将死者的舌头扯下来，而不是整片切下。” 　　说话的是郁春燕，她的脑子几乎是在场里面所有人里转的最快的几个。 　　只见郁春燕的红唇张了又闭，长长的卷发也随着说话的动作微微地左右摇摆着。 　　王石头听完郁春燕说的话以后，觉得奇怪，“所以你在说这人很可能是个女生吗？” 　　他翻看了下几个死者的资料，先不说其他人，光是家里经营肉铺的郑发财，便是孔武有力的类型，他怎么可能甘愿被其他人摆布？ 　　“这就是我想说的，要知道不光是侧写师会侧写，每个人都会侧写，即使无意识的，凶手在每个人的眼里都能被预估出危险程度。现在第一个死者展示出凶手的力量不强，他又是如何在被每一个人评估的时候，都被当成了一个危险至极的人呢？” 　　“这回，很多人甚至都没有孩子也能被凶手控制住。” 　　她这样说的原因，便是因为之前刚刚处理完没有多久的案子里面，凶手是个女人，却可以控制一个家庭，用的便是父母最挂心的孩子做人质。 　　郁春燕不解，直接敲了敲旁边alpha的桌面。 　　“横向对比一下所有的死者尸检，包括席玉城新做出来的几份，你看看他们的身体里面是否存在过药物？” 　　alpha的速度很快。 　　“没有。” 　　卫依直接开始解释第二个案子。 　　“我们遇见的第二个案子，死者的名字叫做霍瑞，被人发现的时候，死亡在路边，同样，窒息死亡以后切割下了手指。” 　　“而相对应的，便是十八层地狱的第二层，剪刀地狱。” 　　“若妇人的丈夫不幸提前死去，若唆使她再嫁，或是为她牵线搭桥，那么死后就会被打入剪刀地狱，剪断十个手指。” 　　卫依缓缓地将第二层地狱的内容说了出来。 　　她说完后，目光掠过了池怀渊，她看到池怀渊正垂眸看着桌子上面的资料，目光颇为认真。 　　他却仿佛感应到了卫依一瞬间的视线，抬头看了一眼，正好与卫依转回的视线撞见。 　　她没有想到会撞见池怀渊的目光，目光微微一顿，便看到池怀渊冲着她轻轻一笑，在大家全部都在认真地看着手中资料的时候。 　　这清浅的一笑，像是独属于两个人之间的小暗号。 　　卫依挑眉看他，“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池怀渊的手指轻轻地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手掌支撑着他的下巴，低声道：“你们先说，我最后做补充。” 　　最后做补充？ 　　卫依浅浅地瞪了他一眼，只觉得他的口气大的可以。 　　最终又不得不承认，池怀渊的思维好像一直冲在众人的前面。 　　虽然这段时间，他和众人的差距在渐渐地被追上，可是终究还是追不上的。 　　卫依继续说第三个案子。 　　“第三期案子，发生在两个月前，死者名字叫做周雨楠，中年女人，被发现在了公园的树上。” 　　即使光是叙述这些平直的文字，卫依都忍不住轻轻地皱起了眉毛。 　　“在被发现的时候，全身上下插满了刀子，大家注意，这一次，死者是在活的时候被执行刑罚的。” 　　卫依实在不想说这两个字，但是现在看来，凶手认为自己在替天行道，执行十八层地狱的惩罚。 　　对于凶手来说，他认为自己执行的便是刑罚。 　　可是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单纯的虐待。 　　卫依低声道：“而相对应的，则是铁树地狱。在这一层的地狱中，若是有离间父母兄弟，子女亲情的，死后都会进入这一层的地狱。树上皆是利刃，而小鬼则会将受罚的人丢到树上，受尽折磨。” 　　王石头起先还没有明白，在一个瞬间忽然间便懂了。 　　“制造铁树很难，动作太大容易被发现，所以凶手选择将人用刀插死以后，丢到树上去？” 　　“现在看来就是这样。” 　　卫依点了下头，即使已经处理过这么多起案子，大多数时候，她也没有办法理解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第176章 死者身份 　　“现在到了第四层，也是我们第四个发现的死者。” 　　卫依她将文件展开在桌面上，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但是这一层有些奇怪，死者是在食品公司的油里面发现的。” 　　光是说到这几个词凑到一起，她都忍不住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幸好当时这一家的食品公司卫生安全做的不错，在继续制作食物之前便已经发现了这人，可是即便如此。 　　卫依也在心底发誓，这个食品公司品牌下面的任何产品，她都不会再吃了。 　　绝对。 　　“油锅，听着不也是地狱里面的吗？” 　　周洋挑眉问道。 　　之前他一直没有搭腔，是因为完全被这个设想恶心到了。 　　毕竟周洋参与的案子不如其他人，对心理变态的接受能力没有那么高。 　　这个人但凡正常一点，都不会想出这样奇怪的杀人方法。 　　“这油锅是在地狱里面，但是不是第四层，这和我们的凶手，按照地狱的顺序杀人的初衷有些不一样。” 　　卫依翻了一下手中的资料，低声说道：“油锅地狱在第九层。” 　　“我知道十八层地狱这个概念，因为翻译或者是各个版本的不同，每一层有些不一样，所以我特意拜托alpha去帮我找一找其他的意思。” 　　说到这里，卫依低声说道。 　　“最终，我觉得其中一个说法，有一种说法是第四层地狱是孽镜地狱，也就是那些逃脱了判官的审判，甚至用金钱去逃脱惩罚，那些逃亡了的逃亡者，便会来到孽镜地狱，在一面镜子前面照明真身，按照他的罪过派到相应的地狱里。” 　　“这男人便应该是被凶手分配到了油锅地狱。” 　　她操作了一下手机，直接将手机的视频拨给了席玉城。 　　很快，席玉城的脸就出现在了卫依的手机屏幕上。 　　“这人的身份我找到了，过程就不和你们说了，也许会引起你们的生理不适。” 　　席玉城既然都说可能会引起生理不适了，众人便完全没有任何好奇心。 　　然而众人没有人问，席玉城却非要笑着提示到。 　　“我实在是想说一句，这人的里面，炸的真的是金黄酥脆的。” 　　他话音刚落，除了池怀渊以外，就连一向沉稳的王石头的脸上，都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周洋更是直接冲到了卫依的手机旁边，在手机旁边怪叫道：“席玉城！你要是不说话的话，没有人会以为你是个哑巴！” 　　席玉城像是能想象到电话那边众人的表情，十分愉悦地笑出了声来，然后继续说道。 　　“不逗你们了，说回正题，死者今年二十七岁，名字叫做白歌，在一家报社做记者，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却已经坐到了很高的位置，听说和主编吵了一架以后，便离开了报社，再也没有回去过，甚至连东西都没有来得及收拾。” 　　“大家都以为他是因为生气直接辞职了，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就是这个无名氏。” 　　席玉城说出了他的名字，又将简短的资料发给了alpha，他用最快的速度，将白歌的生平查了出来。 第177章 没有符合 　　“所以，这个人究竟觉得自己在完成什么任务？” 　　王石头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这也是整件事里面最关键的一环，凶手的杀人动机，究竟是什么？ 　　“十八层地狱，还是挨个层抓，他难道是觉得自己是黑无常或者白无常？” 　　郁春燕搜刮尽了脑海里面那些神话知识。 　　alpha的手指轻轻地在键盘上动了动，“白无常名字叫做斜边，时常笑容满面，身材高瘦，面色惨白......” 　　他正想介绍这两个无常的背景故事的时候，却听池怀渊说了一句，“应该不是。” 　　应该不是。 　　他安静了下来，看向了池怀渊。 　　“黑白无常是捉鬼的，还没有到下地狱的步骤呢。” 　　郁春燕实在是不太了解神话的那些故事，除了这两个无常以外，什么都不知道了，现在只能干瞪眼。 　　卫依也并不是特别知道，神话故事好像只存在于小时候听小人书的时候，等到长大了......好像便再也没有听人说起过。 　　“难道他将自己当做了阎罗王？” 　　想了半天，卫依最终也只蹦出来了这句话来。 　　“不是。” 　　这回说话的，却不是池怀渊，而是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王石头了。 　　“阎罗王，牛头马面，判官，这些都不是亲自执行的，亲自执行的，在地狱里面，只有小鬼才会执行。” 　　没想到王石头竟然懂这么多，卫依有些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王石头解释道：“我祖母是在乡下帮人家做法事的。” 　　卫依顿时明白了，有些地方会有风俗，人在走了以后，需要做一场法事送走。 　　既然王石头的祖母是做这件事的，怪不得王石头对这些比较熟，估计小时候在祖母身边听多了，便记下了。 　　“那他将自己代入成为小鬼？” 　　卫依实在是有些理解不了这个凶手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可是看他的作案时间，是按照层数一层一层来的。” 　　王石头翻看了一下手里面的资料，也是不理解地摇了摇头。 　　“这人究竟是想做什么？” 　　池怀渊抬了抬眸子，低声道：“虽然现在我们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但是我们起码知道，他的下一个目标是什么。” 　　“冰山地狱......” 　　alpha那边及时地给出了信息。 　　“凡是谋害亲夫，与人通奸，恶意堕胎的恶妇，死后打入冰山地狱，或者是赌博成性，不孝敬父母的人，不仁不义......” 　　alpha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忽然被推开了。 　　“我们发现了新的一起案子，死者是一位女大学生，在外面的一处冷冻仓库里面，发现了她的尸体......” 　　警官话音未落，小队成员迅速整理了一下手边的东西，站起身来，快步朝着门口走去...... 　　坐车赶往现场的时候，卫依翻了翻手中的资料，有些奇怪地问道。 　　“十八层地狱，第五层的资料，死者的信息去哪里了？” 　　“第五层......” 　　郁春燕翻了翻资料，忽然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 　　“等会儿，在所有的死者里面，没有符合第五层死法的人。” 　　“第五层死法......” 　　卫依快速地翻了翻手中的调查表，她看到了手中第五层死法。 　　“蒸笼地狱......” 　　她喃喃地说出了第五层地狱的名字。 　　alpha皱了下眉头，听到这个名字就已经产生了不适。 　　在车上用电脑不是特别的方便，于是alpha掏出了手机，简单地查了一下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果然和它的字面意义是一样的。” 　　蒸笼地狱。 　　便是将那些罪人投入到蒸笼里面蒸。 　　“在食品公司被油炸的那个人，难道是蒸笼地狱相对应的？” 　　王石头疑惑道。 　　“油锅地狱是后面的地狱，出现在这里只可能是由第四层孽镜地狱重新分配的，凶手注重仪式感，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的。” 　　卫依话音刚落，坐在副驾驶上的池怀渊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就在油锅地狱的那个死者死亡之后没有多久，在凤凰大道的一处住宅楼发生火灾，是因为厨房用火不当，其中一个住户在火海中丧生。” 　　他将手机上查到的新闻，迅速传给了其他人。 　　“alpha，找到更详细一点的警局报告，看尸体被发现的位置是不是也在厨房。” 　　池怀渊快速利落地分配了工作。 　　alpha没用多久便给出了答案。 　　“是的，是在厨房。” 　　他低声说道。 　　“消防部门给出来的调查结果是，经过调查，火源是煤气灶上的蒸锅，里面的水烧干了以后便开始起火，这次火灾损失很大，整个房子都被点燃，楼上楼下也被波及。” 　　“尸体是完好的吗？” 　　池怀渊又问。 　　“被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碳化。” 　　alpha说道，因为经过火烧以后，尸体便会成为木炭一样的存在。 　　“但是能清晰地判断，在起火的时候，她靠坐在厨房的角落里，没有挣扎。消防队分析是被事先泄露的煤气熏到，昏迷在这里。” 　　一边说着，alpha一边抬头看向了池怀渊。 　　“有现场图片，你要看吗？” 　　池怀渊“嗯”了一声，没有丝毫犹豫。 　　很快，他的手机便响起了提示音。 　　池怀渊低头看了几张照下来的现场图片。 　　卫依下意识看他，仿佛只要是他，能说出一切难解谜题的答案来。 　　还有的时候，卫依甚至在想，池怀渊他为何是个医生，这人就应该做刑警，估计早就已经在世界上知名了。 　　她也只是这么想想，因为池怀渊做医生，便已经在世界上知名了。 　　在他深陷杀人传闻的时候，若不是按照规定无法离境，已经有很多国外的大医院朝着他抛出了橄榄枝。 　　他们不介意池怀渊身上可能背负着的命案。 　　“这就是我们要寻找的第五层的死者。” 　　池怀渊看完了所有的各个角度的照片后，低声判断道。 　　“死者在生前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应该是已经死亡或者是用什么手法控制了，如果她在睡梦中离世，要不然在沙发上要不然在床上，没有人会在自己家里跑到厨房的地方坐着睡觉的。” 　　“若是她清醒，也是不可能任由火焰吞噬，也不可能就这样无动于衷地被煤气影响。” 　　“这个死者有很大的可能，就是我们要寻找的第五个受害者。” 第178章 最后体面 　　到这里，案子的死亡人数已经到达了一个有些令人难以承受的程度了。 　　“他们究竟是怎么办事的，怎么就没有提前发现这些死者之间的区别呢？” 　　周洋变得有些烦躁。 　　虽然周洋平时玩世不恭的，但实际上，只要是面对案子，他都很认真。 　　特别是命案。 　　每一起命案，都是一个死者尝试用最后的机会为警官们指出杀人凶手。 　　如果不认真对待的话，那死者的死亡便只剩下悲伤。 　　凶手依旧逍遥法外，会有更多的人受到伤害。 　　卫依曾经待过这个警局，她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摇了下头。 　　“在我离开之前，我以为他们会改一改他们做事的态度，可是......” 　　之后的话，卫依没有继续说出来。 　　池怀渊攥住了她的手，用他温暖的掌心温热她冰冷的手。 　　“这次的事情这么大，他们肯定会被调查的，到时候究竟是谁影响整个警局的风气，便再也无法隐藏了。” 　　他安慰道。 　　一时间，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重。 　　郁春燕轻咳了一声，给大家加油打气道。 　　“兄弟们，多说无益，就是干！我们早日抓到那个混蛋，让他所做的事情，展示给所有人！” 　　卫依笑了，回握住男人的手。 　　“抓住那个混蛋！” 　　她坚定地说道。 　　“嗯，抓住那个混蛋。” 　　池怀渊的唇角也带着笑意，附和道。 　　很快又说回了正事，“现在发现了火灾中丧生的那个案子，卫依你和郁春燕和alpha一起去警局里将相关的档案调出来吧。” 　　池怀渊指挥道。 　　卫依下意识地看向了正在让王石头靠边停车的池怀渊。 　　“那你们......” 　　池怀渊还没有说话，便听到周洋哀嚎了一声，无奈道：“我们三个男人就去现场看看。” 　　去现场是查案过程中最挑战的一环。 　　在照片上看到尸体就很容易引起心理阴影了，然而去现场的真实感远胜于照片。 　　车子停到了路边，池怀渊先看向了旁边的alpha。 　　alpha头也没抬地便好像感受到了池怀渊的目光。 　　“我已经叫了车。” 　　他低声说道。 　　池怀渊放心地看向了卫依，在她最后一个下车之前，轻轻地亲了亲她的额头。 　　“回警局调查，调查出火灾的真相，我们很快就能赶回去找你们。” 　　卫依轻轻地揪住了池怀渊的衣角。 　　郁春燕站起身下车后，她虽然不舍，但也明白时间就是生命的道理。 　　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在警局等你。” 　　说完后，便转身跳下了车。 　　车门在卫依的身后缓缓地关上，她回头看了一眼，便看到了在车窗中，男人茶色眸子中，令人坚定的目光。 　　即使她觉得自己可以所向披靡，可是总有一个人，在担心她好不好。 　　这种感觉，令人上瘾。 　　车来车往，带起了一阵风，卫依搓了搓手臂，退回一步，站到了郁春燕的身边。 　　“郁姐，等回去的时候，你去问问关于这起案子的全部细节，我负责整理之前案子，alpha协助我。” 　　“当然好啦。” 　　郁春燕揉了揉卫依的小脑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扯进了自己的怀里。 　　“小卫依，你要记住，这些命案，和你都没有关系。你一个人，无法改变整个警局的风气。” 　　郁春燕是个女人，即使在周围都是侧写师的情况下，她对情绪的识别也格外敏感。 　　她感觉到了卫依的愧疚。 　　她在后悔，后悔当初怎么没有做出一些改变才离开。 　　如果做出改变，那么这些死亡的案例是不是就会少一些。 　　然而，无论卫依再怎么聪明，一个人也改变不了庞大的警局。 　　“我知道了，谢谢郁姐。” 　　卫依抿唇笑了，她轻轻地将垂在旁边的头发别到了耳朵后面。 　　“我现在只想在凶手杀害下一个人之前找到他，我会让他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地狱的......” 　　她的眸色渐渐坚定起来。 　　- 　　另一边的三个男人在二十分钟以后抵达了现场。 　　“死者的名字叫做崔闵雅，死因初步判断是活活冻死的，冰库的主人来例行检查的时候，在里面发现了她。” 　　池怀渊一边听着警官的话，一边快步往里面走着。 　　周洋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这是第七层了。” 　　第七层，第七个死者。 　　带路的警官下意识地回道：“报告，这不是第七层，这是第三层，三楼。” 　　周洋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你不懂，等着我们简单调查一下现场，回去给你们开个会，你们就知道了。” 　　他冲着那表情无辜的警官眨了眨眼睛。 　　“剧透，开会的时候会有大量的现场照片，你最好吃个饭再去。” 　　那警官顿时哭笑不得地说道。 　　“您是不知道这段时间，自从遇见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命案，我就再也没有怎么好好吃过饭。” 　　“难道您是想让我刚看完现场就赶回去吃饭，吃完饭以后再看大量的现场照片吗？” 　　周洋咂摸了一下那种情景，最后还是点头道。 　　“你说的很对，那你还是饿着吧。” 　　就在周洋插科打诨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涉事的冰库里。 　　刚进门，周洋便下意识地避开了目光。 　　他瞪了一眼带着三个人来的警官。 　　“你刚才怎么没有和我们说，死者没有穿衣服呢！” 　　警官耸了下肩膀，“您也没有给我机会让我说啊！” 　　池怀渊眼神凉薄地看了周洋一眼，似乎在提醒他，刚才究竟是谁在喋喋不休地拉着警官聊天。 　　周洋沉默了。 　　他低声说了一句“得罪了”，之后才将目光看向冷库中间的尸体上。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女警官拿着毯子跑了过来。 　　看到毯子的瞬间，王石头便速度很快地将她拦住了。 　　“警官，请先等一下，你这样会破坏尸体上的痕迹的。” 　　那女警官愣住了，她看了一眼尸体的方向，无奈地放下了手中的毯子。 　　“本来想帮她留下最后的尊严的。” 　　她不忍心看着那样年轻的女生，死后毫无保留地蜷缩在那个角落里。 　　“我可以帮你将毯子挂到旁边的墙壁上，这样的话，也能遮挡，也不会破坏现场。” 　　王石头冲着女警官伸出了手，低声说道。 　　就这样，两个人携手，帮助死者留住了最后的体面。 第179章 心甘情愿 　　虽然遮住了外面，但是调查现场还是要去里面调查的。 　　池怀渊戴着手套，看了一眼尸体的外观。 　　她死前定然是冷极了，即使是死了，也保持着蜷缩在角落里的动作。 　　蜷缩这样的动作，是人体想要留住热量的最简单的反应。 　　在墙壁上，有几道女人挠出来的指甲印，是她临死前最后的挣扎。 　　“她是清醒着等死的。” 　　王石头低声说了一句。 　　“在这样寒冷的环境里，死之前会有低温反应，你看......” 　　池怀渊指着身体上留下来的指印说道。 　　“你看到了吗，她反复地抓挠自己，是因为在低温的情况下，甚至有一段时间，她会感觉到身体异常的温度反应，她会感觉到燥热。” 　　“这是在体温在二十五度左右的时候，人体会出现在反常热感觉，意识已经处于朦胧状态。” 　　“这个时候她是清醒的，也可以证明，很大概率，她确实是冻死的。” 　　池怀渊低声说道。 　　“那她是怎么被带进冰库的呢？” 　　周洋皱眉看向了池怀渊。 　　他可不觉得一个成年女性会一丝不挂地走进冰库，而且门口没有任何痕迹。 　　如果她被困在冰库里面的话，一开始正常人的反应肯定是敲门，甚至会用周围重的东西尝试破坏门锁。 　　池怀渊戴着手套，掀开了她垂在后面的头发。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 　　他拨开头发，露出了皮肤上的淤青。 　　“她是被打昏的。” 　　周洋恍然大悟道。 　　- 　　一个小时后，三人回到警局里面。 　　“尸体已经送到了席玉城那边了，他说三个小时之后便会拿出检测结果来。” 　　“好。” 　　卫依从旁边推过来了一个板子来，上面是她整理出来的所有的死者的信息和相对应的地狱。 　　“首先，第一个死者，进入拔舌地狱的人有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说谎骗人......这些原因，姚兰娜是个心理医生，凶手认为她犯了以上这些罪过，才会将她打入拔舌地狱中。” 　　卫依的手指移向了第二列。 　　“如果说前面的罪行很宽泛的话，那第二层就有些意思了，如果妇人的丈夫不幸离去，若是唆使她再嫁，给她牵线搭桥，就是第二层的地狱。” 　　“死者霍瑞，我们特意打电话问了霍瑞的朋友和亲人，霍瑞确实喜欢给周围的朋友牵线搭桥。” 　　卫依勾了勾唇角。 　　在灯光下，她白皙的侧脸专注地看着板子上的一切，轮廓虽然不如明星一般精致，可是她眼底的光，会将所有正看向她的人，吸引到卫依的眼睛上。 　　“注意了，他喜欢为朋友牵线搭桥，我们还特意确认过，他不会给晚辈介绍，因为霍瑞不理解现在年轻人的择偶标准。所以说，凶手意识里地狱中的为妇人牵线搭桥的霍瑞，为的应该是个同龄的女人。” 　　卫依说到这里，郁春燕忍不住感慨道：“相信我，十八层地狱中，和女人贞洁有关的层数真是太多了。” 　　她掰了掰手指，“不允许女人再嫁，不允许女人堕胎，也不允许女人朝三暮四，但是......多巧，古代那么多男人三妻四妾就不用下地狱了。” 　　郁春燕拍了拍手，好像在称赞一样。 　　“真是妙啊！” 　　周洋挑眉道：“你知道为什么吗，无论下面是怎么定规则的，但是第一个开始传的，一定是个男人。” 　　郁春燕轻嗤一声，“算了，不和那个年代计较了，那个年代还有《女诫》呢。” 　　周洋想起了什么，“我之前带人捣毁过一个女德培训地点，你有的时候会惊喜地发现，一堆古人穿越过来，就生活在我们身边。” 　　眼看着话题越扯越偏，卫依敲了敲桌子，重新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朋友们，第三层是铁树地狱，也就是唆使兄弟，父母子女之间，引起家庭不和的人，就会被罚去铁树地狱。我们也给死者周雨楠的亲友朋友打去了电话，虽然没有找到她是一个喜欢挑唆别人的关键证据，但是我们找到了周雨楠和霍瑞的共同点，他们每天都喜欢去一个公园遛弯。” 　　“听说公园里有很多老年人群体，有唱歌的，有跳舞的，他们虽然不在一个兴趣团体，但是都是那公园的常客。” 　　判案的过程，就是一个抽丝剥茧的过程。 　　在杂乱的东西中寻找细碎的拼图，最终拼在一起，形成一张完整的拼图后，便是事情的真相。 　　“我们现在可以去给警官们全都开个会，简单地说明现在十八层地狱的情况。” 　　这是到现在为止，卫依第一次发现两个看似毫无关系的案子之间，有似有似无的牵扯。 　　她打开了本子，低声说道：“今天晚上六点钟，需要有人去公园一趟，以防凶手也在公园中行动，我们需要找到进入公园毫无违和感的人，执行这项任务。” 　　卫依如此说道。 　　同一天的晚上六点，卫依和池怀渊穿着运动套装，出现在了公园之中。 　　她低头看了一眼蹲在旁边正在系鞋带的池怀渊，揉了揉额角，“有的时候我怀疑郁姐是故意的。” 　　池怀渊系好了自己的鞋带以后，又来到了卫依的身旁，蹲下。 　　当卫依发现他竟然在给自己系鞋带的时候，她的大脑顿时间空白一片。 　　“你......” 　　卫依的小脸儿红了起来。 　　“......不用为了表演新婚夫妻这样费力吧。” 　　她有些害羞地搓了搓手指。 　　男人确认鞋带都系紧以后，这才直起了腰。 　　他牵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低声在她身边说道。 　　“不是表演，我怕一会儿万一在公园里遇见凶手，到时候会滑倒。” 　　说到这里，池怀渊压低了嗓音。 　　“我心甘情愿。” 第180章 宣誓主权 　　池怀渊的耳机中出现了周洋的声音。 　　他的声音有些迟疑，感觉上还有些窒息。 　　“你应该知道你们说的所有的话，我们都能听到吧。” 　　池怀渊揽住了卫依的肩膀，没有说话。 　　周洋知道他能听见，耳机的有效性在行动前就测试过了的。 　　“现在不要谈恋爱了，给我去找线索！” 　　卫依虽然也戴着耳机，但是也能听到池怀渊耳机中传来的电流声。 　　她下意识地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耳机，那耳机很小，从外观上看根本看不见。 　　“是我的耳机出现故障了吗，为什么我的耳机这边没有声音？” 　　她十分困惑道。 　　池怀渊知道刚才那些话，周洋完全是对着他说的。 　　卫依听不见。 　　“没事，我的耳机这边有了点bug，只是电流声。” 　　耳机那边，周洋在咆哮，明明已经超过了舒适区的动静，池怀渊却仍然能面带笑容。 　　像是没有听见耳中的魔音。 　　两个人相携一路来到了霍瑞所在的团体，他每天都会来到这里跳舞。 　　在公园的树下，有中年人也有老年人，正在伴随着现如今最流行的歌曲，跳着广场舞。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他们十分投入。 　　明明背景音乐是动感的歌曲，可是他们却严肃的很，像是将广场舞当做了严肃的养生活动，而不是舞蹈本身。 　　卫依和池怀渊对望了一眼，两个人便不约而同地加入了队伍中，跟在队伍的末尾，模仿者前面的人的一举一动。 　　他们两个还没有跳半分钟，便被站在队伍最前面的领舞发现了。 　　“你们继续跳，我看到两个新人。” 　　她低声地和后面的人说了一句，后面的人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那领舞便快步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知道我们这边是什么吗？” 　　这是一个中年女人，身材纤细，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t恤和手套，即使是黑天，她也戴着棒球帽。 　　此时正站在池怀渊和卫依的面前，用手插着腰和他们说话。 　　池怀渊和卫依对看一眼，两个人就像是最普通的新婚夫妇一样，并肩来到了领队女人的面前。 　　“这里是广场舞？” 　　池怀渊迟疑地说了一声，像是不确定这个答案一样。 　　那中年女人还没有说话，卫依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老公，你可真是幽默，当然是广场舞，你竟然还问出了问题。” 　　她的话音刚落，那中年女人便皱着眉头直接喊停了。 　　“我们这里当然不是广场舞，我们这里是有氧舞蹈健身俱乐部，你们要想跳广场舞的话，去找其他地方，要是来到我们这边，一个人一个月三百块钱，每天只有十块钱，如果你们两个一起来的话，我可以算你们五百块钱一个月。” 　　领队挑眉道。 　　“原来是这样。” 　　池怀渊沉思了片刻，忽然笑了出来。 　　“我们当然知道这里的规矩，您认识霍瑞吗？” 　　说到这里，池怀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底浮上一抹悲伤来。 　　“我是霍瑞的儿子，我的名字叫做霍普思，这是我的妻子，这次回国是来处理他的丧事的。” 　　那领队显然也是知道霍瑞已经去世的消息。 　　她的表情变得黯淡了许多。 　　“霍瑞......我知道，我听说他是被......” 　　领队看了一眼周围，周围没有什么人，只有远处正在跳舞的人们，此时距离这边很远。 　　看周围没有人，她这才低声地问道：“我听说霍瑞是被人杀害的。” 　　她小声地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池怀渊挑了下眉毛，“请问您怎么知道的？” 　　霍瑞的死因还没有被公布，一切的消息捂得都很严实，在找到嫌疑人之前，这些信息都不会被公布出来的。 　　这个普通的领队，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领队指了指队伍中的一个女人，那女人也是中年的年纪，正随着音乐跳舞。 　　她跳舞的过程比旁边的人陶醉很多，每一个动作都有自己的理解，虽然跳舞不如专业的舞蹈家，但是每一个动作都投入自己的感情了。 　　“她的名字叫做白凤霞，她儿子是电视台记者，他听说了这件事，和白凤霞说了，白凤霞又和我们说了霍瑞丧生的消息。” 　　领队中年年纪，说起生死离别的时候，感触总是比其他人要深。 　　“真是太可怕了，霍瑞那样好的人，竟然说不在就不在了。” 　　“真是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来。” 　　她低声说道。 　　“节哀。” 　　领队没有任何怀疑的原因，是因为霍瑞现实中确实有在外国工作的儿子和儿媳。 　　池怀渊也不知道领队知不知道霍瑞儿子和儿媳的事情，但是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万一凶手现在就在人群中间，他们可不想打草惊蛇。 　　“没关系，我们来到这里，只是想要看一看，平常我父亲一直称赞的地方是什么样的地方，他说在这里有很多朋友。” 　　卫依抹眼角的时候偷偷地看了一眼池怀渊。 　　看到男人精致悲伤的侧颜，不得不感慨。 　　池怀渊什么时候戏这么好了？ 　　他可真是将一个温柔懂礼却又沉浸在悲伤中的男人，演的淋漓尽致。 　　没有一个长辈在看到这样的晚辈的时候，肯定会母爱泛滥的。 　　当卫依看到了从领队的眼睛里忽然迸发出来的怜惜同情的光芒，她低声道：“霍瑞确实是个很好的人，有的时候真的想让你感慨一下为什么老天总是对好人这样。” 　　正好那些跳舞的人正好排队跳到了这边，领队冲着那边招了招手道：“霍瑞的儿子想来看看他父亲的朋友，大家，有人想过来一起说说话吗？” 　　她的话音刚落，那边的人群便响起了些许诧异的声音，很多人都脱离了队伍，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女人，大约六十岁左右的年纪，在看到池怀渊的时候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你说这是霍瑞的儿子？霍瑞长得一般，他儿子倒是不错。” 　　“这哪里叫不错，长得真的很帅气啊。” 　　“可惜结了婚，要不然我就介绍给我姑娘了。” 　　女人们的谈话声传来，卫依下意识地往池怀渊的身边站了站。 　　像是在宣誓主权。 第181章 介绍对象 　　很多人都向着池怀渊表示了歉意。 　　“我的父亲竟然有你们这些好朋友，我真是倍感荣幸。” 　　卫依在一旁看着，觉得池怀渊的情绪层次很好。 　　从一开始沉浸在淡淡的悲伤之中，再转变到了后来的被解开心结，渐渐走出来的舒心。 　　池怀渊都表现出来了。 　　“我和我的妻子去买点喝的，大家想要喝什么？” 　　池怀渊走到了卫依的身边，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与她并肩。 　　“你们这对小夫妻感情真好。” 　　“没事，我只要水就行了。” 　　“我想要一杯西瓜汁，大杯。” 　　“橙汁，谢谢。” 　　长辈们对这种突如其来的赠予都拒绝不了，他们纷纷地说出了自己想要喝的饮料。 　　卫依最后统计了一下，便跟着池怀渊来到了旁边的饮料摊。 　　他们点好了饮料，拎着朝着跳舞的地方走去的路程中，卫依想起刚才那些长辈对池怀渊说的话，忍不住低声说道：“刚才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真是听着太奇怪了。” 　　池怀渊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茶色的眸子中闪过了一抹疑惑，抬眸看她。 　　“什么？” 　　卫依道：“就是他们说的那些，以为你是霍瑞的儿子，对你说的那些话。” 　　愿你父亲安息。 　　你父亲那样好的人，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 　　类似于这种的话。 　　池怀渊虽然在扮演霍瑞的儿子，但是他的父亲可是还活的好好的。 　　如今经过他们说了一遍后，彻底变得有些奇怪。 　　“我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池怀渊的眼底划过了一抹冷色，“反正他对于我来说，和死了也没有两样。” 　　池老爷子要求他的父亲和他断绝关系，他父亲便照做了、 　　他仿佛从来没有从那个冷漠的男人身上得到过关爱。 　　所以当池怀渊听到那些话的时候，他的心底不仅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想笑。 　　他真想看看那个冷漠的男人，在听到这些人对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表情。 　　若是真能让他听到，那他的表情一定会变得很有趣吧。 　　卫依注意到了身边男人骤然低下去的情绪，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哦”了一声。 　　“对不起，我不小心提到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池怀渊开口打断了。 　　“没事的，话说回来，刚才你在人群中，看到有可疑的人了吗？” 　　这就是用到卫依天赋的地方了，当年她什么理论都没有掌握的时候，便能识别出来究竟是哪个乘客带了违禁品。 　　就在刚才，池怀渊主要负责和这些人聊天，而卫依则负责仔细观察。 　　也许，凶手就在这个广场舞的队伍中。 　　“我没有发现任何人看起来可疑。” 　　“我也是。” 　　池怀渊的手缓缓地攥紧了拎在手中的手提袋。 　　塑料袋里面装着沉甸甸的饮料，渐渐地拉长了提手的位置，柔软的塑料渐渐变得锋利起来，深深地嵌进手指间。 　　“我们一会儿从这边离开后，可以去周雨楠所在的唱歌组合看看有没有线索。” 　　卫依匆忙地说完了这一句后，两个人便重新来到了广场舞的队伍里。 　　在走进人群的一瞬间，卫依和池怀渊便再次变成了霍瑞的儿子和儿媳妇，给大家发着水。 　　“你父亲很喜欢凑对，介绍了好几对，都成了。” 　　水分完全补充以后，大家的话变得更多。 　　卫依和池怀渊努力地在闲聊中筛选对他们有用的信息，而这一句话，同时引起了卫依和池怀渊两个人的注意力。 　　第三层，剪刀地狱。 　　若是有妇人丈夫死亡，若是唆使她再嫁的人，将会被判入剪刀地狱里，剪断十根手指，这也是霍瑞的死法。 　　“这件事情我父亲倒是很少和我说过，您能和我详细说一说吗？” 　　池怀渊看中年男人的手中没有了什么水，便从旁边的塑料袋里面又拿出了一瓶，塞进了男人的手中。 　　中年男人看起来应该有五十多岁，拿到了新的一瓶水，高兴地在手中摇了摇，将其中的果粒都摇的均匀以后，便打开瓶子便说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霍瑞就是喜欢给大家介绍对象。” 　　有的时候，男人比女人更注重结果，而女人比男人则更注重细节。 　　这就是为什么如果此时池怀渊的面前是个女人的话，大多数情况下，即使不用池怀渊问，对方都会滔滔不绝地说出来各种各样的细节。 　　可是轮到了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简单两句话便说完了，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我看这边大家都是成双成对的啊，应该也没有几个单身吧。” 　　池怀渊像是不懂一般，在场内看了一圈。 　　那中年男人还没有说话，旁边的一个女人听到了池怀渊的问题后，轻嗤一声说道。 　　“小伙子，那你可是什么都不知道，这边看似有伴因为很多都是跳舞需要，随机分配的，大家都是朋友。” 　　“实际上，很多人都是一个人来的，虽然说只有少部分的人没有另一半，要不就是离婚了，要不就是另一半病死了，总之总是有一小部分人，来到这里不仅是为了锻炼身体，而且更是想要为了最后的时间，找个踏实过日子的伴。” 　　说话的女人显然比刚才的男人知道的多，说的也更利落。 　　她指了指场内的几个人，“你看看，这些人都是单身，老王对小李有意思，但是小李最近刚刚丧夫，没有心情......” 　　眼看着这个女人就要聊起来，池怀渊连忙将重点问了出来。 　　“您知道这几个月的时间里面，我父亲撮合的是谁和谁吗？” 　　“让我好好想想。” 　　女人垂眸思索了片刻，指了指场子里面的五六个人。 　　“你父亲最近在给白凤霞介绍对象，白凤霞也是半年内加入我们健身俱乐部的，听说年纪轻轻就没有了丈夫，这么多年一直自己过着。” 　　“他给白凤霞介绍了好几个，几乎俱乐部里面现在条件最优秀的男人，都和白凤霞接触过。” 　　女人说到这里，轻轻地掀了掀眼皮道：“她就是这么受欢迎。” 第182章 送你回家 　　白凤霞。 　　这是他们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 　　卫依顺着对方的目光看了过去，便看到白凤霞此时正在健身器材旁边，一边靠在健身器材上按摩后背，一边和站在她身前的一个男人说着话。 　　“我们之前听说，白凤霞的儿子是记者是吗？” 　　“是啊，听说她儿子整天很累的，不过很优秀，白凤霞经常和我们说起他，说起有很多新闻都是他亲自报道出来的。” 　　问了一圈，包括和之前提到过的白凤霞聊了几句，卫依都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周雨楠经常去唱歌的地方，我们也去看看吧。” 　　两人从跳舞的俱乐部离开以后，卫依便提议一并去唱歌的那边看看。 　　周雨楠和霍瑞几乎每天都会来到公园锻炼，但是两个人参加的团体是不一样的。 　　霍瑞参加的是跳舞的俱乐部，周雨楠加入的，则是唱歌的俱乐部。 　　两边俱乐部距离的不远，刚刚卫依和池怀渊去买水的途中，便听到了从唱歌俱乐部那边传来的悠扬的歌声。 　　虽然唱歌俱乐部这边没有多少人认识霍瑞，但是还是有一些人认识的。 　　霍瑞确实算是在公园里面比较活跃的一批人，虽然平时主要在舞蹈俱乐部那边，可是周围的一些小团体里面，也有他的朋友。 　　有的人知道霍瑞的名字，有的人干脆不知道他的名字，叫他为那个总是喜欢介绍对象的男人。 　　还好唱歌的地方不用交钱，卫依和池怀渊趁着他们休息的时间，问了问关于周雨楠的问题。 　　周雨楠是个有些严肃的女人，听周围的人说，她为人冷静，而且文化层面很高，很多人都愿意和她分享自己家庭中的不开心。 　　虽然周雨楠给人的感觉没有霍瑞给人的感觉那么贴心，但是显然周雨楠在团体里面，也不是什么没有存在感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们问遍了周围其他人，都不知道周雨楠和霍瑞认不认识。 　　这两个死者之间有联系吗，选择了这两个死者，究竟是无意还是有意的？ 　　就在卫依尝试寻找出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的时候，和他们说话的女人看了一眼远处正在走来的女人。 　　“白凤霞来了，你们可以问问她，她和周雨楠也很好，霍瑞和和她很好，你们问她吧。” 　　池怀渊抬眸看向不远处，果然看到白凤霞在缓缓地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你们怎么又到了这里来？” 　　看到两个人的白凤霞也很诧异，她回头看了一眼跳舞俱乐部的额方向，又看了一眼再次出现在唱歌这边的两人。 　　“我们......” 　　卫依没想到那边结束后，白凤霞竟然还会来到这边。 　　她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了和池怀渊交握的手，像是求救信号。 　　显然，卫依一时间想不出究竟能有什么借口，能解释霍瑞的“儿子”带着他的妻子，从跳舞俱乐部那边出来后，直接来到了唱歌俱乐部这边。 　　池怀渊却轻轻地扯出了一抹笑容来，“白姨，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他恰到好处地抬了抬眉头，像是正在祈求食物的小狗，可怜又可爱。 　　一瞬间，便唤醒了白凤霞心底的母爱，面对着比她还要高很多的池怀渊，却彻底没有了追问下去的冲动。 　　“你们是不是不知道究竟该从哪里离开这公园，要不然我带你们离开吧。” 　　白凤霞并没有看到这两个人和唱歌俱乐部那边的人聊天，她只看到了夫妻两个站在唱歌俱乐部这边，在询问问题。 　　至于究竟询问什么样的问题，她却没有听清。 　　“也好，那就麻烦您了。” 　　池怀渊跟上了白凤霞的脚步，在这之后，他忽然说了一句。 　　“这样吧，白姨，您家究竟住在哪边，我送您回去吧。” 　　白凤霞有些不好意思地挥了挥手。 　　“那多麻烦你啊，没有关系，我坐公交车就能回家。” 　　卫依听着两个人的对话，缓缓地垂下了脑袋，隐去了唇角的一抹笑容。 　　池怀渊这算是装可怜吗？ 　　白凤霞身在其中，什么也感觉不到。 　　可是卫依却是能感觉到的。 　　池怀渊完全是在操控着白凤霞的思想，白凤霞以为自己做了所有的决定，可是实际上，全都是池怀渊想要得到的结果。 　　“好吧，那既然是这样，就拜托你们了。” 　　白凤霞回过头，冲着走在后面的卫依点了下头。 　　“没关系，这是我们的荣幸。” 　　卫依冲着白凤霞亲切地笑着，在白凤霞转身以后，她轻轻地按了一下耳朵里的耳机。 　　“空气真的不错。” 　　这是在行动之前，定下的暗号。 　　那边果然就有了声音，是郁春燕的。 　　“我们现在马上将车停到门口，车牌号是......” 　　卫依来到了池怀渊的身边，若无其事地和白凤霞笑着聊天。 　　然后在看到门口相应位置，给他们准备的车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看了池怀渊一眼。 　　池怀渊对着白凤霞摊了下手，“对不起，今天出门的时候，稍微着急了一点......” 　　白凤霞诧异地看着面前的三轮车，忍不住问道：“你们家竟然还有三轮车？” 　　就在这个时候，卫依和池怀渊的耳机里面同时响起了周洋的话。 　　“你们两个将就一下了，临时让我们去搞一辆车过来，我们也没有办法。” 　　“这三轮车还是向你们左手边的那个大爷借过来的，三百块钱借一天的时间，明天这个时候之前，要将三轮车送回来的。” 　　池怀渊的嘴角抽动了下，面对白凤霞质疑的目光，他匆忙解释道：“最近不是提倡节能减排吗，正好我父亲霍瑞家里有一辆这样的车，我们便骑了出来。” 　　白凤霞搓了搓手，下意识地说道：“这样吧，我还是去坐车吧，你们这个车，要是送我，估计会很累吧。” 　　她看了一眼那三轮车，怎么看着也不像是电动的。 　　“我们承诺要送你回家，上车吧。” 　　池怀渊实在是头痛，他有理由怀疑周洋是故意的。 　　然而事已至此，只能将计就计了。 　　他看了一眼卫依，卫依连忙扶着白凤霞，掀开了三轮车后面的棚子，坐上了三轮车的后座。 第183章 一起上楼 　　在池怀渊坐到最前面自行车上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了，为什么他们不打个车呢。 　　看到这三轮车的一瞬间就应该掏出手机叫一个车的。 　　然而现在想起来这种解决办法已经晚了，他开始骑着自行车带着后面坐在棚子里面的两个人往白凤霞之前给的地址的方向走去。 　　白凤霞坐进了三轮车里，左看看右看看倒是有些新奇。 　　“我感觉我已经都很久没有坐过这样的车了。” 　　卫依还没有来得及搭话，白凤霞忽然看到了角落里面贴着的一张广告。 　　“这是霍瑞的车吗，他难道之前还用这车拉过活？” 　　卫依顺着白凤霞手里的广告看去，便是一个电话，上面写着可以搬货，也可以载人。 　　“这是......我之前好像听我丈夫说过，确实有这么一段。” 　　她说道。 　　白凤霞有些疑惑地摇了摇头，“我倒是没有听过霍瑞还有这么一段，他为什么需要拉货呢？按照他当年的工资来说，他也不至于拉货啊。” 　　显然，白凤霞和霍瑞之间很是熟悉，连他年轻的时候有多少工资都知道。 　　“不是年轻的时候，在我丈夫刚出国，我公公为了补贴家用......您知道的，留学的费用真的很贵的。” 　　她低声解释道。 　　白凤霞也没有多想这个解释的合理性，她也只是需要一个解释罢了。 　　“这样啊。” 　　“对了，白姨，您认不认识一个人叫做周雨楠？” 　　她趁着池怀渊在前面骑车的时间，连忙将该问的问题都问了出来。 　　“我当然认识，老周和我是好朋友。” 　　白凤霞有些奇怪地说道：“不过你怎么会知道老周的，霍瑞和周雨楠还认识？” 　　卫依安静了两秒钟，直视着白凤霞的眼睛，坚定地点了点头，“是的，我之前听我公公提起过周雨楠，我们这次去唱歌那边也是为了她。” 　　“为了我公公，我和我的老公几乎想要与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见一面。” 　　白凤霞没有生疑。 　　“我知道了，但是最近没有在公园看到老周，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去了，我给她打过电话，可是也没有接起来。” 　　白凤霞说到这里，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我们这个年龄，一般都很注重联系的，老周从来没有这样长时间消失过，我觉得她可能是得了什么急症......” 　　卫依瞬间便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 　　缓缓地点了下头。 　　“也许吧。” 　　白凤霞不知道，她几乎已经接近了事实。 　　周雨楠确实已经死了，死在了杀死霍瑞的同一个凶手手里。 　　“既然您和他们两个都是好朋友，那能和我说说他们两个平时是什么样的吗？在公园里面，他们经常交流，还是......” 　　卫依说到这里，白凤霞便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不不不，他们在公园里面很少说话，即使说话也只是因为撞见才客套两句。” 　　提到两个已经离开的很好的朋友，白凤霞有些悲伤，她的眼睛眨了眨，仿佛将其中若有若无的水汽去掉。 　　“哦，我知道了。” 　　卫依的语气变得犹豫了起来，她本来以为这两个死者之间会有些关系的。 　　忽然间，车子急刹。 　　因为突然的惯性，卫依和白凤霞都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向了前面的道理。 　　红灯。 　　“对不起，我刚才没有怎么注意灯的变化。” 　　池怀渊低声道，之后趁着白凤霞低头整理手包的时候，看了一眼卫依，茶色的眸子意有所指。 　　“白姨，这一次我感觉和你真的有些一见如故，正好，我的身边也有一位优秀的叔叔，要不然介绍给您吧。” 　　他像是不经意间，问出了一个问题来。 　　“您单身多久了，之前的丈夫是已经离婚了还是......” 　　白凤霞听到了池怀渊的提议，轻笑了一声。 　　“真是龙生龙，凤生凤，霍瑞的儿子竟然也这么喜欢介绍对象。” 　　“如果之前你父亲没有和你说过的话，那我可以和你说，我现在和一个很不错的男人在接触，所以......谢谢你的好意了，但是我暂时不需要另一个对象。” 　　白凤霞笑容可掬地说道。 　　介绍对象，单身...... 　　卫依忽然间便明白了池怀渊忽然说出的这些介绍对象是什么意思。 　　她细细地打量了一眼坐在身边的白凤霞。 　　白凤霞没有注意到卫依的目光，伸出手轻轻地将自己的头发拨到了耳后。 　　很快，三轮车便到了地方。 　　白凤霞掀开塑料做的门帘后，下了车，下车的时候，还有些不舍。 　　“你们都是好孩子，只不过平时在外面太忙，对于霍瑞发生的事情，我真的是特别的抱歉......” 　　她这样说着。 　　池怀渊站在了白凤霞的身后，表面上看起来，他是要准备送白凤霞离开，可实际上，他却是在看卫依的眼神。 　　卫依显然是感觉到了池怀渊的目光，有的时候默契就在几个眼神间。 　　她配合着和白凤霞说的话，轻轻地摇了下头。 　　池怀渊见状，手举到了唇边，轻轻地干咳了一声。 　　“白姨，我忽然有些想要上厕所，我能去你们家的厕所吗？” 　　白凤霞露出了理所当然的表情来。 　　“当然了！你们都上来坐坐吧，送我回来真是辛苦了，一路都骑着车子拉着我们两个。”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钥匙，带着池怀渊和卫依，站到了单元门口。 　　“不辛苦，我就当登自行车是锻炼身体了，这是我父亲平时一直念叨着的。” 　　池怀渊一边陪着白凤霞聊天，一边和卫依一起，跟在白凤霞的身后，走进了她的屋子里面。 　　进门后，池怀渊快步去了厕所。 　　当白凤霞倒水过来的时候，卫依正在看着她放在茶几上的照片。 　　“这位是......” 　　她看了一眼相片中的年轻男人，又看了一眼白凤霞还算靓丽的外表。 　　“这是您的儿子吗？” 第184章 找到你了 　　照片是一张毕业照，男人戴着学士帽，笑得十分灿烂，后面的大学能排进全国前十。 　　白凤霞亲近地搂着儿子，一脸骄傲的笑容，母子两个一同拿着毕业证，毕业证在画面的中央。 　　“是啊，这是我的儿子，他很优秀，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好孩子。” 　　说起儿子，白凤霞的脸上只有骄傲。 　　卫依笑了笑，在房间里面转身看了一圈。 　　她做得不明显，白凤霞没有感觉到。 　　“好巧啊，我公公是信佛的，您也信是吗？” 　　白凤霞看了一眼放在家里面关键处供奉的桌子，虔诚地双手合十，冲着上面的佛像鞠了一躬。 　　“是的，我特别相信因果循环，所以这辈子，我尽可能地做好事，为的，就是为子孙留下福报。” 　　白凤霞放下了手，放松地笑了。 　　“你看我儿子是这样的优秀，不正是因为我积攒下的福报吗？” 　　她低声说着。 　　白凤霞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擦了擦相框周围，手指搓了搓，搓去了上面的浮灰。 　　冲水声响了起来，池怀渊从洗手间出来了。 　　“聊完天了吗？咱们是不是应该走了。” 　　池怀渊握住了卫依的手，笑着问道。 　　白凤霞听到池怀渊的话，连忙摆手道：“你们两个小夫妻赶紧走吧，快回家过自己的日子去吧，这次真的感谢你们两个。” 　　卫依在池怀渊的手心捏了捏，然后笑着看向了对面的白凤霞，“那我们就不叨扰了，再见。” 　　白凤霞一直将人送到门口那边，她还未关门的时候，便看到了刚从楼梯上走上来的男人。 　　“儿子，今天你怎么回来了，现在这个时间，你不应该在上班吗？” 　　卫依下意识地回忆了一下最后看到表的时间，晚上八点钟，应该在上班。 　　她顺着白凤霞声音的方向，看向了正在上楼，刚刚来到这一层的男人。 　　这正是刚才白凤霞照片里面的那个男人，长相是那种阳光开朗的长相，就是这一刻有些疲倦，眼圈泛着黑青色，显得十分疲劳。 　　“我今天早下班，妈，这是谁啊？” 　　男人笑着问道。 　　“是我在公园遇到的，霍瑞叔叔你还记得吗，他们是霍瑞的后辈，这次顺路送我回来的。” 　　白凤霞开心地说道。 　　男人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霍瑞叔叔的......”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眼神在卫依和池怀渊之间来回打转。 　　“......儿子，我是霍瑞的儿子，这是我的妻子。” 　　池怀渊说道。 　　男人点了点头，“我听说霍叔叔的事情了，节哀。” 　　池怀渊神色再次低落了下来。 　　“没关系......我们都已经想通了。” 　　他说完以后，摆了摆手道：“不打扰你们了，我们先走了。” 　　“慢走。” 　　男人点了下头。 　　白凤霞也热情地招了招手。 　　“再见啊。” 　　池怀渊和卫依下了楼，卫依坐上了池怀渊的车子，池怀渊则坐到了自行车上，缓缓地开始骑行。 　　三轮车慢悠悠地离开了小区。 　　同一时间，在白凤霞的家里。 　　白凤霞笑得很开心，“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骑三轮车的人了，你看到了吗，阿鑫。” 　　梁鑫站在窗子旁，看着下面缓缓地驶离的三轮车。 　　“我看见了，妈妈，我看见他们了。” 　　说完后，梁鑫路过了客厅，快步便要往房间里面走去。 　　“梁鑫，你回来以后怎么都不和我聊几句就要回房间啊。” 　　白凤霞轻轻地皱了皱眉毛，十分不满道。 　　梁鑫停住了脚步，看向了白凤霞。 　　“妈妈，你怎么又生气了呢？” 　　白凤霞抱住了手臂，脾气来的又快又急，“你说我生气了，我才没有生气！只是你做得不对，你不应该回家以后，都不和我见面！” 　　“既然我没有和你见面的话，那现在是在干什么？” 　　梁鑫的脸上闪过了一抹不耐烦。 　　白凤霞听到了梁鑫的话，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眸子。 　　“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学会顶嘴了？真是的，你现在瞬间让我想起了你那个垃圾一般的父亲，我当初真的后悔和他生了你，幸好那个短命鬼早就死了，要不是我当初生下你，我早就再嫁了......” 　　白凤霞说的竟是委屈的话，语气却又急又躁，像是鞭炮在噼里啪啦地爆炸。 　　“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 　　梁鑫赌气地说道。 　　之后抬起腿便往房间里面走。 　　白凤霞看他竟然要走，直接起身骂道。 　　在这一刻，如此暴躁凶猛的女人，一点也没有在公园里面，那温柔的样子了。 　　“你知道吗，不孝顺父母，你会下地狱的！” 　　她厉声说道，如同最恶毒的诅咒。 　　梁鑫几乎从来没有和她吵过大架，此时却忽然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像是在看一个仇人。 　　“即使是全世界的人都下了地狱，我也不会下地狱的！” 　　他撂下了这么一句话以后，便匆匆离开了。 　　白凤霞好像忽然间不认识了她的儿子一样，惊诧地看着梁鑫离开的方向，怔怔发呆。 　　梁鑫快步回到了房间里，从手提的袋子里面拿出了一个笔记本电脑。 　　他将笔记本电脑放到了桌子上，打开电脑后，搜索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最终终于找到了一篇报道。 　　那是几年前，他刚进入报社以后，写的一篇报道。 　　《讨论那些国内年轻又知名的医生》 　　他的鼠标最终停在了一张文章里面附带的照片上。 　　“池怀渊......” 　　他缓缓地念出了这个名字来。 　　“我找到你了，霍瑞的儿子？” 　　他轻笑一声，表情却又严肃了起来。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为什么？” 　　梁鑫抖了抖腿以后，最终脸色从一开始的慌乱和不知所措，变得沉静了下来。 　　“时间不多了......” 　　他低低地说了这么一句后，忽然间，从桌子前起身。 　　然而因为起身的速度太快了些，他忽然捂住了胸口，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 　　这咳嗽即使是听上去，都觉得很是严重，听声音感觉他甚至都要将自己的肺咳出来了。 　　最终，梁鑫惨白着脸色直起了腰来，重新拿起了自己的笔记本，快步离开了卧室...... 第185章 他的目标 　　卫依和池怀渊刚离开了小区里面后，他们便快步下车，按住耳机，联系了正在听他们耳机的人。 　　“白凤霞的儿子有问题。” 　　池怀渊低声说道。 　　“alpha，马上查出他的资料，发到我的手上。” 　　池怀渊说完这一切后，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卫依，卫依轻轻地点了下头，表示赞同。 　　她看了一眼小区的方向，他们走的并不是特别的远，甚至还能看到小区的楼。 　　“刚才在提到霍瑞的时候，他的瞳孔变化，和下意识地吞咽动作，都表示了他变得紧张，而且对于霍瑞这个名字，他的脚步下意识后退，手臂抱住，都表现出来他对霍瑞的抗拒。” 　　alpha那边喊了一声，“传过去了。” 　　紧接着，卫依和池怀渊的手机便都传出了一声清晰的短信提醒的声音。 　　而郁春燕也听到了卫依刚才说的话。 　　“你是说他很可能是我们要找的凶手？” 　　池怀渊打开手机开始看alpha发过来的资料了。 　　卫依收起了目光，手指按住了耳朵里面不明显的耳机，“是的，虽然不完全确定，但是有很大的肯能，他有问题。” 　　她一边打开手机，一边看着alpha那边源源不断地传过来的文件。 　　池怀渊在看前面，卫依则从后面开始看。 　　卫依选的文件不错，比池怀渊还要先发现了梁鑫不对的地方。 　　“梁鑫在四个月前就已经被公司开除了？可是之前白凤霞还和我说，他的儿子一直在报社工作，甚至最近还可能有晋升的机会。” 　　卫依下意识地问道：“alpha，你确认你查到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吗？” 　　被质疑自己的能力，电话那边alpha的声音颇为沉闷。 　　“嗯。” 　　他低声轻哼了一句。 　　明明这一个字不带任何的情绪，可是卫依还是能感觉到alpha显然是有些伤心了。 　　“对不起，alpha，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质疑你的专业的。” 　　“哼。” 　　耳机那边又传来了一声alpha的哼声，不过这一次，卫依能很明显地感觉到alpha的气消了。 　　她无声轻笑，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报告上。 　　看着看着，池怀渊那边终于翻到了些更关键的。 　　他低声说了一句号码，那是文件的号码。 　　卫依和耳机那边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个号码。 　　他们连忙打开文件，看到了...... 　　“他被确诊了癌症？” 　　卫依忽然想起了刚才在楼梯间遇见，梁鑫看上去十分憔悴，像是经过了一整天疲劳的工作。 　　然而二十分钟内，他们不止发现了梁鑫已经没有了工作，甚至连身体都出了大问题。 　　“天啊，这么年轻，肺癌晚期。” 　　电话那边的郁春燕叹了一口气，却又忽然反应了过来。 　　“五个月之前被确诊，四个月之前被解雇......第一个是三个月之前死的......同志们，我感觉我们找到了正确的人。” 　　卫依无法看到耳机那边所有人的表情，但是她和池怀渊对看了一眼。 　　他们互相在对方的眸子里，看到了欣喜。 　　那是拨开层层迷雾后，终于发现了有可能答案的欣喜。 　　“现在马上通知警局那边，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申请拘捕令，势必在梁鑫下一次犯案之前，将他控制起来。” 　　池怀渊严肃着冲着耳机那边发号施令。 　　耳机那边忙碌了起来，而池怀渊和卫依也在能看到单元门口的地方，不着痕迹地监视着单元门口的方向。 　　两个人坐在长椅上，三轮车停在了旁边的树下。 　　卫依依旧低头看着alpha陆续查出来的更多的和梁鑫有关的报告。 　　梁鑫，报社记者。 　　他工作的报社，是一家本地大报社，现在的业务不仅包括纸质报纸，甚至还包含了电子报纸。 　　梁鑫在报社中工作了六年时间，四个月前被辞退。 　　理由是，长时间没有合格的报告。 　　“你猜辞职书上的上司签名是谁的签名？” 　　卫依一边看着手机上的报告，一边低声问着身边的男人。 　　“谁的？” 　　池怀渊和卫依合作，他们两个看的报告不重复，这样才能用最快的时间，看完所有的证据。 　　“白歌。” 　　渐渐的，所有的线索，如同断掉的珠子一般，被重新串联了起来。 　　池怀渊听到这个名字后，手指忽然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他在手机上打开了一片新闻报道。 　　又打开了一篇新闻报道，再次打开了一篇新闻报道。 　　最终是白歌的个人简历。 　　“你看这几篇文章，都是梁鑫主笔，白歌是他的副手，而且白歌进入公司的时间比梁鑫晚三年的时间。可是在今年年初，升职的是白歌，却不是梁鑫。” 　　卫依翻了翻随身带着的小巧的笔记本，她低声念道。 　　“凡是欺善凌弱，谋占他人财产之人，死后打入油锅地狱......” 　　读到这里以后，卫依又翻了翻之前的一些例子。 　　“第一层，拔舌地狱。诽谤害人，说谎骗人，巧言善变......” 　　第一位死者是姚兰娜，在马路边被发现，死后舌头被取走。 　　在她念完了拔舌地狱的规则以后，池怀渊那边也说道：“姚兰娜，优秀代表，心理医生。”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资料。 　　这是两年前，梁鑫写出来的报道。 　　”一般来说，很多人都觉得心理医生是用骗人赚钱的，之前在心理医生这个职业刚兴起的时候，大部分人都觉得，这是一个动动嘴皮子就能赚钱的职业。“ 　　池怀渊说道。 　　卫依能听懂池怀渊的意思是什么。 　　他的意思是。 　　很有可能，只是因为姚兰娜被梁鑫采访过。 　　所以当梁鑫要选择受害者的时候，他才会想起姚兰娜。 　　他们两个之间，很大的可能没有私怨。 第186章 他的日记 　　在之后的十分钟里，alpha用受害者的名字或者公司名字，加上梁鑫的名字一起搜索，找到了所有的报道。 　　“食品公司原本就有健康问题，接受过停业整顿，梁鑫作为记者报道了这件事。” 　　“郑发财之前也被他采访过，原因是因为调查菜场价格，看起来就是因为这个采访，他们两个认识了。” 　　“之前那个在冷库里冻死的女学生，虽然和梁鑫没有见过面，但事实上，有人像梁鑫爆料过那个女学生生活并不是很检点，有过很多男朋友，甚至还曾堕胎两次。” 　　“找到梁鑫的那个人，是这女学生之前的一任前男友，因为钱被骗，所以才找到了梁鑫，出了这么一篇报道，为的就是让那个女生再也没有脸面在学校里面继续呆着了。” 　　“......” 　　听到耳机那边郁春燕和周洋的你一句我一语，卫依和池怀渊仔细地对比着报告，发现所有的死者里，只有霍瑞、姚兰娜以及白歌没有出现在过梁鑫的报道里。 　　“这三个人是私怨。” 　　卫依低声说道。 　　她无意识地在摆弄她的手指甲，黑白分明的眸子此时却仿佛蒙上了一层雾色。 　　卫依在思索，思索这三个案子之间的联系。 　　“剪刀地狱，铁树地狱......还有油锅地狱......” 　　这是三个死者对应的地狱。 　　“我这边查到了第五层死者和梁鑫的接触，她的名字叫做孙玉梅，住的地方就在报社的附近，估计应该是在梁鑫上班的时候遇见了。” 　　alpha在电话那边低声说道。 　　除此之外，这两个人之间没有什么交集。 　　“尽快申请逮捕令，他现在很危险，必须尽快捉拿归案。” 　　池怀渊一边低声说着，一边看了一眼窗外住宅楼的方向。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楼上有人开了灯。 　　最近的案子之间相隔的时间越来越短了，梁鑫很可能已经在寻找下一个受害者了。 　　他的眸子紧缩了下，薄唇紧绷。 　　- 　　戚阳洲虽然做人不怎么样，但是他办事还是很利索的。 　　很快就申请下来了抓捕令，然而等到全副武装的警察赶过去的时候，却只见到了一脸惊愕的白凤霞，和梁鑫已经出去了的消息。 　　“他难道是发现了你们的身份吗？” 　　周洋实在是不明白，梁鑫为何会察觉。 　　卫依和池怀渊一直注意着正门的方向，如果不是梁鑫有意避开，他们是绝对会看到他离开的。 　　若是他没有发现的话，梁鑫何必如此鬼祟地离开。 　　“很可能他这一离开，是直接去寻找下一个目标去了，我们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池怀渊冷声道。 　　而一旁的白凤霞则拨开了围在她身边正在问问题的警官们，来到池怀渊和卫依的身旁。 　　“你们两个究竟是谁，凭什么说我的儿子有问题！” 　　刚才警官已经和白凤霞说明了简单的情况，白凤霞根本不相信那些警官说的话。 　　他们竟然怀疑梁鑫杀人，真是疯了。 　　这事情绝对有些不对的地方。 　　白凤霞这样想着，最后，她的目光便落到了在旁边的池怀渊和卫依。 　　这两个人实在是太奇怪了，警官们告诉她这两个人是特意请过来的专家，可是哪里有专家会骗人的呢？ 　　他们竟然说自己是霍瑞的孩子，前来骗取她的信任。 　　“我告诉你们，无论你们两个是什么人，但是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的儿子绝对没有问题！” 　　白凤霞来到了池怀渊和卫依的面前，神情颇为激动地说道。 　　她的年龄毕竟摆在这里，池怀渊直接冲着旁边的医务组比了个手势，叫人过来待命。 　　“女士，我们只是进行常规调查，你知道梁鑫他会去哪里吗？” 　　“我不知道！你们！你们！” 　　白凤霞的话最终也没有说完，眼前一黑，身子便软了下去。 　　池怀渊连忙伸手扯住了白凤霞，旁边医务组的医生和护士也快速围上来检查白凤霞的身体状况。 　　“高血压......” 　　一群人围绕在白凤霞的身边，场面顿时变得嘈杂。 　　卫依来到了坐在旁边沙发上，正捧着笔记本不知道该查些什么的alpha身边。 　　她轻声道：“他很有可能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了，根据之前他选择目标的方式来看，你可以搜索一下他之前做过的报道。” 　　说到这里的时候，卫依看了一眼一直拿在手里面的笔记本。 　　“下一层，油锅地狱。” 　　alpha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 　　“油锅地狱？之前不是有个人，是在油锅里面被找到的吗？” 　　卫依点了下头。 　　“是的，但那是第四层孽镜地狱的事情，有那么多的罪人和罪行他都可以选择，但是为什么选择了白歌，最大的可能就是因为他想要报仇。” 　　“所以之前白歌死亡虽然是被扔进了油锅里，但是那算是第四层孽镜地狱，而不算是油锅地狱。” 　　她说完了以后，alpha了然地点了点头，低下头去继续操作去了。 　　卫依起身，在离开前，她最终还是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这样吧，顺便连下面一层地狱也一起查了吧，第十层，牛坑地狱，你看看他是否报道过有虐待动物的新闻。” 　　“好。” 　　alpha开始着手调查。 　　梁鑫这么多年，工作的很认真，新闻稿上千篇。 　　即使alpha精通电脑技术，排查这么多的报导也需要很久的时间。 　　卫依转身去找池怀渊，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离开了客厅。 　　卫依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才在梁鑫的房间里找到了池怀渊。 　　男人的手中捧着一本书，正在专注地看着。 　　他的眸子低垂，能看到纤长的睫毛在他的脸上留下的淡淡的阴影。 　　“在看什么？” 　　她坐到了他的身边，低声问道。 　　“我找到了他的日记本，你想看看吗？” 　　池怀渊朝着卫依递出了手中的本子，那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笔记本，白色的封皮上面有着四个简单的字母。 　　note 　　这是笔记本的英文单词，苍白而简单地印在左上角的位置。 　　而在这四个字的下面，则规整地写着梁鑫的名字。 　　卫依接过笔记本，她展开了第一页，便看到了梁鑫写在扉页的四个字。 　　癌症日记。 第187章 仍然喜欢 　　前面是简单的癌症日记，应该是医院的什么建议，让病人写下每天的心情，这样的话能将压力释放出来。 　　在日记里面，梁鑫说着工作上的事情，说着生活上的事情。 　　【许多人都说我很乐观，但实际上，我实在是太痛苦了。】 　　【有的时候我不舍得死去，有的时候我却恨不得早一点死掉。】 　　【最近我一直在忏悔，不知道我做没做过什么有罪的事情，希望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最近霍瑞在给妈妈介绍各种人，难道我死了以后，我妈妈就要开始新生活了吗？】 　　...... 　　一切的转变，都是从四个月前开始的。 　　【老板发现了我的病情，他辞退了我，白歌甚至还来亲自送我，呵呵，他现在一定很得意吧，他什么能力都没有，却能坐到现在那个位置上，不公平，真是太不公平了。只是因为他会溜须拍马，我不会。】 　　【其实他才是有罪的人啊。】 　　【霍瑞再一次给我母亲介绍另一半了，现在他们还都是不知道我患病的事情，一旦是知道了，是不是他们恨不得我下一刻就去死！】 　　【他们都是有罪的人！为何现在我却要面临死亡！】 　　...... 　　之前这些日记，字迹都很是潦草。 　　看着就像是盛怒之下写出来的日记一样。 　　梁鑫仿佛在被开除以后，对整个世界，对所有人都产生了怨恨的心理。 　　他不明白这么多人，为何只有他患了病？ 　　他不明白为什么如此多的人，好像全都罪大恶极，然而只有他受到了老天的惩罚。 　　肺癌晚期。 　　不治之症。 　　卫依一页页地看过去，不知不觉，已经看了十几页的日记。 　　有一门学科叫做文字心理学，卫依也只是听过。 　　很多大学都还没有这方面的研究，在学术界也存在着很大的争议。 　　但是不能否认的是，一个人的心情，也是能从他的字里行间显露出来的。 　　就像是现在梁鑫写下的这些日记，字迹潦草，连落笔的地方都用了很大的力气。 　　看着他的文字，卫依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了这么一幕。 　　他坐在书桌旁，在台灯下，用愤怒的不能再愤怒的心情，写下了这些话。 　　然而当卫依翻开下一页的时候，却发现一切戛然而止。 　　在一篇日记之后，他的字迹不再潦草，写字很是规整。 　　像是忽然想通了一样。 　　【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应该是神给我托梦吧。我仿佛已经成为了鬼魂，跟在无常的身后，游历了整个十八层地狱。我有罪，每个人都有罪，但是我好像看到了救赎。】 　　【我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感知，神在梦里告诉我，只要我能填满整个十八层地狱，便可以将功赎罪。我不必进入地狱，我有机会改变这一切。】 　　他的文字落在了日记本上，虽然没有明确地展露出来他心里究竟想了什么样的计划。 　　但是结合他做出的一切，卫依忽然间明白了他感知到的东西。 　　只要杀死十八个有罪的人，填满十八层地狱，他便可以不用“下地狱”。 　　虽然这个理由在正常人耳朵里面听着也许很可笑，但是梁鑫的精神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了。 　　白凤霞有信仰，他也有信仰。 　　只不过，梁鑫用信仰为借口，去伤害其他人，报复整个社会，这就是他犯下的最大的错误。 　　他早已经在地狱里了。 　　“所以霍瑞他们，只是因为给梁鑫的母亲，也就是白凤霞介绍对象，所以便遭遇了他的报复。” 　　她合上了日记本，抬眸看向身边的池怀渊。 　　“嗯，现在动机有了，联系也有了，现在只剩下了最后一条。” 　　“找到梁鑫。” 　　池怀渊低声说道。 　　有些困倦，不止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疲累。 　　池怀渊按了按额角就想起身继续去忙。 　　然而还未起身，却被卫依直接按住了。 　　“alpha那边我已经让他去查询可能的新闻了，他那边需要时间，你现在过去也没有什么用，我帮你捏捏肩吧。” 　　池怀渊还未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她柔软的手已经压上了他有些僵硬的肩膀。 　　“放松。” 　　他能听到，她柔软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轻轻响起。 　　池怀渊最终还是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感受着她的手在他的肩膀处缓慢却很有效果地按摩着。 　　“这一切，我三年前就已经在想了。” 　　他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可是卫依却听见了。 　　如今确定了男人的心意，她回想三年前那些相处的时光，便能回忆起男人克制又宠溺的眸子。 　　“我真傻，你说当时我是究竟如何相信了你是真的对我没有感觉的呢？” 　　他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就戳破了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所有勇气。 　　如今的卫依，也只能笑三年前的自己单纯好骗。 　　回想那个时候，即使是拒绝的时候，男人的喜欢也盛满了眼睛。 　　她却没有注意到，只听到了男人的拒绝。 　　“嗯，那个时候的你，就是傻傻的，很可爱。” 　　池怀渊像是也想到了当年的卫依，齐耳短发，还有稍显幼稚的装扮。 　　如同清水出芙蓉一般不经过任何的雕琢。 　　美的自然，美的本真。 　　男人的笑意从呼吸中轻声溢出。 　　很可爱。 　　卫依听到最后三个字，有些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嘴唇。 　　即使知道他应该是闭上了眼睛，但是卫依还是在池怀渊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笑了出来。 　　没想到三年的时间过去。 　　他仍然喜欢着她，而她也仍然喜欢着他。 　　不过是晚了三年的时间，但是未来他们还有无数个三年，三十年，一辈子...... 　　卫依一边想着，却忽然听到了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她下意识地缩回了手，连忙想起身，然而坐的久了，腿却有点麻。 　　卫依连忙扶住了旁边的池怀渊，可是池怀渊正闭着眼睛，根本不知道。 　　于是，在alpha拿着笔记本电脑走进房间的时候，便看到了两个人都在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起来...... 第188章 躁动牛群 　　alpha猛然转身，甚至因为慌乱，差点让手里的笔记本电脑撞到旁边的门框。 　　他吓了一跳，连忙用手保护了一下即将要撞上的笔记本电脑。 　　“我......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慌乱地就要离开。 　　卫依连忙手忙脚乱地过去阻止他。 　　“你看错了，我刚才是不小心摔倒了。” 　　alpha被卫依扯住了，有些怀疑地转身，眼神从卫依的身上，一直看向了池怀渊那边。 　　池怀渊坐在床边，双腿交叠，闲散地搭在地上。 　　“你在想什么，这里可是嫌犯的家里，我们怎么可能做出什么......” 　　眼看着池怀渊越说越过分，卫依生怕他分享过度，连忙转身瞪了他一眼。 　　池怀渊乖乖地闭上了嘴，重新看向被卫依拽住的alpha。 　　“你想说什么？” 　　alpha确认了这两个人应该确实什么也不会做以后，小心翼翼地在旁边坐下。 　　他给两人展示了一下电脑上面的内容。 　　“刚才交通系统摄像头里，梁鑫出现在了靖宇街，他在马路边儿下车的时候，被照到了正脸。” 　　alpha一边说着，一边在电脑上的监控画面上面指了指。 　　卫依凑过去看，果然看到梁鑫从车上下来，正脸面对着路上的监控摄像头。 　　他甚至还冲着摄像头招了招手。 　　“他知道哪里有摄像头，这是他故意暴露给我们的行踪。” 　　卫依的手指点了点图片里面的出租车车牌，“司机你联系了吗？” 　　“郁姐刚刚联系了，上车地点就在小区外面不远处，司机说是他要求在街口下车的，即使是他也不知道这个人最终要去哪里。” 　　卫依站直了身子，目光看向了坐在后面的池怀渊。 　　“如果说之前我不知道他是否选择出来了下个目标，现在我敢肯定，他绝对选择了下一个目标。” 　　池怀渊微微颔首，同意了她这种说法。 　　“可是让我不明白的是，既然他是任务型连环杀手，他为什么会看着镜头，对着镜头挑衅。” 　　任务型连环杀手，在乎的只有自己的任务。 　　他们一般来说，不会关心其他的事情。 　　而且梁鑫的特征也没有显示出自大，他为何要挑衅警察？ 　　卫依沉默了下来。 　　然而有比找到梁鑫挑衅警察更重要的事情。 　　她双手撑着alpha旁边的书桌，纤白的手指指肚轻轻地敲了敲桌子的表面，发出了沉闷细小的声音。 　　“无论他是否重复油锅地狱，他都需要一个施展的空间。” 　　“如果他遵循自己的顺序，选择了油锅地狱的话，alpha，马上对他下车地点附近的出租车司机发出警告和他的画像。再找到周围所有的符合油锅地狱条件的地方，下一层地狱是牛坑地狱，寻找是否有养殖场。只要他想要遵守自己的规则，必须要来到这些地方，进行他的仪式！” 　　alpha听完了卫依所有的话以后，颇为严肃地点了点头，手指在键盘上上下纷飞，一份份文件，一个个地址，在屏幕上跳了出来...... 　　- 　　同一时间，梁鑫出现在了一处有些破旧的栅栏外面。 　　他爬上了轿车的车顶，越过围墙，看了一眼栅栏里被圈在一起，躁动的牛群。 　　在车顶上拍了几张照片，正拍着的时候，忽然间，手机显示有电话拨了进来。 　　这并不是梁鑫常用的电话号码，知道这个电话号码的...... 　　梁鑫看着那串陌生的数字，怀疑地接了起来。 　　他安静了两秒钟，直到听到了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梁鑫的眉尾柔和了下来。 　　“四爷。” 　　他低声地冲着电话那边说道。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磁性低沉的声音。 　　“真是遗憾，我听说，他们已经锁定了你，你是肯定完成不了整个十八层地狱了。” 　　如果此时，电话对面的话被池怀渊和卫依他们听到的话， 一定会十分惊讶的。 　　电话那边的男人究竟是谁，他为何会知道，现在警局的目标已经锁定在了梁鑫的身上？ 　　梁鑫闻言，有些焦躁地在车顶上走了两步，他的眉头越来越紧，最终气得用脚跟狠踹了几下坚硬的车顶，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谁说我完不成了！我会完成的！” 　　他反复地念叨了好几遍，情绪变得愈发地焦躁。 　　电话那边的男人仿佛已经知道他进行到第几层，“你不是还有十层要完成吗？” 　　说到这里，电话那边的男人的语气忽然急转直下。 　　他冷声道：“真是个废物，给了你那么长的时间，你都没有办法完成！” 　　梁鑫忽然间就安静了下来，抱着头蹲在了车顶上。 　　“是啊，我就是个废物，一个要下地狱的废物！”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渐渐地变成了低吼声。 　　“对了，我见到池怀渊了。” 　　梁鑫举着电话那边冲着他说道。 　　“四爷，无论你多想否认，我知道你害怕他，怕他怕得要死，怕他最终找到你！是不是！” 　　电话那边的男人安静了下来，他的声音比刚才听起来还要寒冷，只是听着，便如同冰雪暴，冷彻入骨。 　　“我不怕他，这都是你自己的臆想。” 　　梁鑫忽然笑了。 　　“哦，是吗？” 　　他的笑容很是灿烂，在一瞬间却消失在了他的脸上。 　　无影无踪。 　　这一瞬间表情的转变，让梁鑫的眼底染上了一抹癫狂的神色。 　　“四爷，你放心，今天我在见到池怀渊的时候，会帮你带好的。” 　　说完后，梁鑫也不管对面如何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挂完电话以后，他忽然脸上浮起了一抹痛苦的神色，捂住胸口，重重地咳嗽着。 　　那咳嗽声很大，甚至让人怀疑下一瞬间是否会咳出血来。 　　他一边咳嗽着，一边缓缓地从车顶爬了下来。 　　打开后备厢，从车厢里找到了带过来的手包，打开手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张厉鬼面具来。 　　在这之后，他便来到了车后面，用车钥匙打开了后备厢。 　　后备箱缓缓地打开，露出了一个被绑着的女人。 　　她的眼泪已经淌满了半张脸，整个人如同筛子一般颤抖着。 　　女人发出了很大的声音，却因为嘴上贴着的胶带，没有办法说话，只能发出很大的声音。 　　“闭嘴！” 　　梁鑫恶声恶气地说道，直接揍了她的脸一拳。 　　女人瞬间便没有了声音，啜泣着看向了暴怒的男人。 　　便看到男人从裤子里，掏出了一把锋利的美工刀，比划在了她的喉咙上。 　　“自己乖乖下车，要不然我就杀了你！” 第189章 新的进展 　　现在众人已经转移到了距离梁鑫最后一次出现的地点最近的分局那边，alpha将所有可能的地点，和可能的目标都列了出来。 　　身旁有十多个人守着电话，拨打电话确认电话那边的回复。 　　人多力量大，很快结果就出来了。 　　“所有的食品工厂和养殖场甚至连屠宰场都查了，没有可疑的人出现，甚至很多老板重新检查了一遍厂子里面，仍然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很快，另一边也传来了消息。 　　“我们给所有人打去了电话，发现了一个女人有可能失踪。” 　　警官发现后的第一时间便将名字告诉了alpha，alpha得到了名字以后，快速地查阅了一遍，直接将这个人的全部档案调了出来。 　　“女人名字叫做黄慧心，曾经经营过一家宠物店。在前年的时候，黄慧心的宠物店被人发现，在节假日接受寄养宠物的时候，疏于管理，店铺里面卫生显然是不合格，甚至有很多宠物已经出现了跳蚤，连食物也没有被喂过。当时这件事引起了挺大的关注，有很多记者都过去做过调查，梁鑫就是其中一个。” 　　“根据黄慧心的丈夫说，她应该二十分钟前就到家的，然而到现在音讯全无，即使拨打她的手机，也联系不上。” 　　旁边的周洋插话道：“不要和我说，就是这么恰好，黄慧心失踪的地方就在梁鑫第一次下车附近的地方。” 　　刚才还说话的警官点了点头。 　　周洋下意识地看向了旁边正在处理电脑的alpha，“周围的场子都在哪里，要不然我们亲自过去一趟，排查一遍吧。” 　　alpha正检查着所有厂子周围的监控录像，“我已经排查了一遍了，他没有出现。” 　　“黄慧心是去超市的时候失踪的，她有车，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她的车牌号，已经告诉了广大的司机朋友，若是在路上或者是路旁看到了这车牌号，便可以第一时间通知警局。” 　　卫依轻轻咬着嘴唇，洁白的牙齿随着她思考的频率在花瓣色的嘴唇上轻轻滑动着。 　　“动物虐待，养殖场......”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旁边的警官身上。 　　既然alpha从网络上寻找不到线索，那也许只有本地人知道了。 　　“你们有谁知道周围有什么地方，有牛或者是羊这样的动物的聚集地，如果有人知道的话，马上说出来。” 　　警官们莫名对视一眼，大家努力地回想。 　　“那个......” 　　其中有一个警官忽然说话了。 　　听到他开口，卫依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便看到穿着制服的男人，正放下了手机。 　　注意到了卫依的目光，男人想也没想，手忽然在空中拐了个弯，之后便将手中的手机放到了裤子口袋里面。 　　卫依注意到了他这个有些奇怪的动作，轻轻地皱起了眉毛。 　　但正事要紧，“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是的。” 　　男人低声说了一句。 　　“我忽然想起来了，前几天，有一个养殖场的牛群好像可能出现了什么瘟疫，现在被送去了一个集中的地方管理隔离。” 　　“好像是因为检查报告暂时出不来，所以只能将牛群全都拉到一个地方，集中管理，等待结果。” 　　进展，这是全新的进展。 　　池怀渊直起身子，从桌子旁边站了起来。 　　“地址给我，马上出警！” 　　- 　　巧合的是，隔离的地方，和分局相隔得不远。 　　五分钟后，警官们便来到了门外。 　　看到了停在角落里面的，十分不起眼的黄慧心的车。 　　无论是车牌号还是车型都能对得上。 　　“肯定是这里！” 　　周洋看了一眼走在旁边的戚阳洲，两秒钟之后还没有听到戚阳洲的声音。 　　他忍不住提醒道：“队长，你是不是应该发号施令，封锁现场了？” 　　戚阳洲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指挥下面的人去做。 　　周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真的是队长吗？感觉一个普通的警员都会比他做得好。 　　而在厂子里，听到隐约警笛声的，不仅有黄慧心，还有走在旁边举着刀的梁鑫。 　　梁鑫没想到，警察来得竟然会这么快。 　　“看什么看，你快点走！” 　　说着，梁鑫便冲着身旁的女人挥了挥刀子。 　　他实在是太气了，这女人走路走得很慢，虽然路也是有点长，但是女人竟然走了快二十分钟还没有走到头。 　　黄慧心听到警笛声后，腿瞬间便软了。 　　她瘫倒在地，实在是走不动了。 　　警察来了，她要得救了。 　　她的眼泪激动地涌了出来。 　　然而身旁的梁鑫却直起身看了一眼一百米外的牛群，眼底闪过了一抹冷色。 　　他直接一刀戳进了黄慧心的肩膀里。 　　“唔！” 　　即使是胶带，都遮掩不住黄慧心的尖叫声。 　　梁鑫冷声道：“你最好快一点，难道你还期望着警察过来救你？我告诉你，下一次，这刀就要出现在你的脖子里了！” 　　黄慧心的脸瞬间便白了，她颤抖着腿从地上站了起来，有些绝望地看了一眼刚才走过来的方向。 　　然后在梁鑫的威逼利诱下，她缓缓地往牛群走去。 　　王石头带着特警快步跑来赶到现场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女人趴在栏杆上，像是正在朝着上面攀爬。 　　梁鑫看到了他们以后，直接将刀子横在了女人的喉咙上。 　　“我警告你们，你们要是再往前一步，她就要死了！” 　　王石头连忙停住了脚步。 　　他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渐渐地皱起了眉毛。 　　如果说小队其他成员都擅长于分析心理，王石头虽然也会，但是他更擅长于分析当前环境。 　　在关着所有可能病牛的栅栏旁，没有任何可以遮挡的地方，只有一片什么都没有的空地。 　　想要毫无声息地摸到梁鑫的身后，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梁鑫看了一眼身后被圈养在栅栏里，有些躁动的牛。 　　又看了看块头如同一座小山般大的王石头，当机立断地说道。 　　“你们马上离开！我只和池怀渊谈判！” 　　“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第190章 清纯大脑 　　池怀渊听到前方警官回来说出的梁鑫的要求。 　　梁鑫要求池怀渊过去和他谈判。 　　戚阳洲站在一旁听到了这个要求，连忙看向站在一旁的池怀渊。 　　他本以为池怀渊会立马就赶过去的，却没想到他只是轻轻的皱了下眉头。 　　“你难道就不过去吗？这可是他的要求啊。” 　　池怀渊淡淡瞥了他一眼，说道：“为何要满足他的要求，只是因为他的手里有人质吗？” 　　戚阳洲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停顿了三秒钟之后，用充满疑问的口气说道：“当然啊，你疯了吗？那可是人质啊。” 　　池怀渊茶色的眸子收回，不再看一旁站着的戚阳洲。 　　被无视的戚阳洲左顾右盼了一会儿，他无语的朝着周围人说道：“你们都听见了吧，是他不想去的。” 　　“果然就不是警察，将自己的利益至于其他人之前。万一一会儿人质有什么损失，我怕你到时候想负责都负责不起。” 　　池怀渊的眸子重新调转了回来，他交叉着手臂，面向企图甩锅到他身上的戚阳洲。 　　“是我错了。” 　　听到他的话，戚阳洲得意的笑了笑。 　　这段时间，这个叫池怀渊的实在是太嚣张。 　　颇有些喧宾夺主的意味。 　　明明这里是他的景区，他是队长。然而池怀渊却隐隐的在掌控全局。 　　他早就看他不爽了。 　　如今池怀渊对他道歉，戚阳洲畅快无比。 　　可是他得意的太早了，池怀渊的话还没有说完。 　　“是我错了……” 　　他说。 　　“我本来以为队长你会自己想明白的，却没想到，即使给了你这么长时间，你都没有想明白这么简单的问题。” 　　池怀渊上前一步，戚阳洲则下意识地朝后后退了一步。 　　等到后退完以后，他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为什么要怂！ 　　这人只是个医生。 　　他可是经常接受训练的警察，为何要害怕池怀渊？ 　　戚阳洲想明白以后，刚想挺胸抬头地说话，却又想起了刚才池怀渊说的。 　　简单的问题？ 　　这几个字在他的脑子里面转了两圈，戚阳洲瞬间就像是瘪了气的气球。 　　什么想法也没有了，说出来的话气势也柔弱的很多。 　　“你说什么？什么叫做简单的问题？” 　　戚阳洲说完以后，便听到池怀渊干脆利落地说道。 　　“在来之前，我是不是让小队成员给你们开过会，请问队长您，还记得我说过梁鑫属于什么样类型的凶手吗？” 　　戚阳洲像是忽然被老师提问的小学生。 　　一下子便结巴了起来。 　　“那个......那个......” 　　当时郁春燕在前面讲到这里的时候，自己在想什么。 　　好像该听的什么也没听，光盯着郁春燕美妙的身材。 　　戚阳洲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还好他不是孤独的，旁边还有听过课的警官。 　　“仪式型......” 　　警官给戚阳洲提了个醒。 　　戚阳洲这才松了一口气。 　　“对，我就想说的就是这个。” 　　他本来以为危机被解除了，却没想到池怀渊的嘴毒起来，那可是半分也不饶人。 　　池医生的毒舌在整个医院都是有地位的，被称作即使是麻醉的病人，在被池怀渊讽刺的时候，也会直接从麻醉状态醒过来。 　　“其他的不说，我倒是觉得这位警官比戚队长您更适合当队长。” 　　他露出了一副终于的模样，看着戚阳洲的眼神，像是成年人在看一加一都算不出来的小孩子。 　　那样的无奈，仿佛已经接受了在两个人之间横亘的，是纯粹智商的差距。 　　戚阳洲被他的眼神彻底气到了。 　　他还没有反驳池怀渊。 　　池怀渊便低声说道。 　　“既然他是仪式型连环杀手，那么整个过程对于他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他既然想要还原对十八层地狱的幻想，那么即使知道警察已经在追捕他，他也会毅然决然地来到他应该来到的地方，也就是牛群所在的地方。” 　　“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将自己脑海中的仪式展露出来。” 　　戚阳洲听得有些怔愣。 　　还以为池怀渊会继续说下去，却没想到池怀渊竟然就直接停到了这里。 　　戚阳洲顿时瞪大了眼睛，神色有些呆愣。 　　他像是个呆头鹅一样安静在那边了好几秒，甚至有些傻傻地问出了一句。 　　“然后呢？” 　　毒舌的池医生又找到了发挥自己特长的地方。 　　“天哪，即使我说到这里，您都没有搞懂。戚队长，您的大脑，可真的是清纯呢......” 　　大脑......清纯。 　　岂不是在说他的大脑洁白一片，什么都没有！ 　　戚阳洲的嘴角抖了抖，然而对方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所以，既然他现在要让我过去，那我就一定不能过去。” 　　“只要他卡在了这一步的仪式上，那么他一时半会儿就不会对黄慧心动手。” 　　他转身看了一眼王石头他们去的方向，也就是梁鑫和黄慧心此时在的地方的方向。 　　“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愿意和你废话这么多的原因。” 　　他在拖延时间。 　　等待着时间让那个脑海中有步骤有计划的男人，渐渐变得焦躁。 　　只要他失去理智，那么破绽便会出现了。 　　他将卫依等人叫到了旁边，说了一会儿话。 　　戚阳洲站在这边，看着池怀渊那边的动静，便发现了他好像在开会一样。 　　除了池怀渊和王石头以外的所有小队成员，此时都认真地看着说话的池怀渊。 　　池怀渊一边部署着一会儿的策略，其他人便了然地点了点头，好像听懂了他的意思。 　　在这边，戚阳洲作为队长，很多警官都下意识看他。 　　目光里的意思很是简单粗暴。 　　队长，他们究竟在说什么啊！ 　　为什么明明是他们辅助我们破案，现在我们却好像是局外人一样。 　　对着看向他的这些人，戚阳洲一个个地瞪了回去。 　　瞪得他们不敢再抬头看了为止。 　　就好像他知道一样，即使是他，也毫不知情。 　　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戚阳洲也十分好奇啊！ 第191章 你的错误 　　无论戚阳洲这边再怎么好奇，池怀渊那边也丝毫没有想要和他们分享的意思。 　　等着小队成员全都朝着王石头那边去了，戚阳洲却还在看池怀渊这边。 　　最终还是池怀渊出言提醒。 　　“戚队长，您醒醒吧，快点跟上他们吧，要是再跟不上他们，到时候你可蹭不上功劳了。” 　　说完后，池怀渊便来到了一旁的树下椅子上，自顾自地坐了下去，掏出了一副耳机，戴在了耳朵里。 　　戚阳洲认出了他的耳机，那是和周洋那边连通的，池怀渊能从这个距离，听到那边发生的一切事情，他也可以通过这个耳机，直接指挥戴着耳机的小队成员。 　　戚阳洲刚想追上，脚步太急促。 　　他手下的警官忽然想起了刚刚池怀渊说的那些话，他们都想起了几年前的事情。 　　看了看戚阳洲十分急切的脚步，脸色微变，连忙低下头，跟在戚阳洲的身后朝着那边赶了过去。 　　池怀渊说的没错，之前卫依在云周市警局的时候，许多案子的功劳都被戚阳洲夺走了。 　　明明戚阳洲什么都没有做，但是最后接受表彰的，永远是他。 　　戚阳洲并不知道手下的警官都开始琢磨这件事情。 　　他甚至根本不觉得这是一个错误的行为。 　　有什么错的。 　　他可是队长啊，队伍最终的成果，不都是因为他指挥有方的吗？ 　　虽然看似他什么都没有做，可是他却认真努力地指挥了啊！ 　　如果不是他，队伍...... 　　戚阳洲来不及想这些有的没的，快步赶到了梁鑫那边，他生怕功劳全都被小队夺走。 　　只要他们警队的人在这边，小队成员便都是辅助他们逮捕凶手的。 　　戚阳洲赶到的时候，正好遇见了梁鑫有些抓狂地冲着小队成员那边喊道。 　　“快点叫池怀渊过来！我警告他，可不要耍花招，他要是再不来，我现在就杀死这个女人！” 　　说着，他就比划了一下手里的刀。 　　黄慧心顿时觉得喉咙那里有皮肤被划破了。 　　她尖叫着：“你们快点去做他要求的！快点！他是个疯子，是真的会杀了我的！” 　　女人的尖叫声十分尖锐，瞬间响彻在了周围的空地上。 　　为首的是卫依，她站在最前面，就距离梁鑫和黄慧心不远处。 　　卫依抬头看着爬在栏杆上的他们，就在梁鑫即将要下次发怒的时候，她十分可惜地说道。 　　“梁鑫，我真的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遭遇也很值得同情，但是你已经错了。” 　　梁鑫没想到卫依会忽然这么说。 　　他的表情瞬间变了变。 　　即使卫依还没有说，他却仿佛已经知道卫依想要说什么。 　　“我没有错！我有什么错！我就不知道了，为什么我工作兢兢业业，白歌那个拍领导马屁的家伙，竟然会成为我的领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从来都不伤害任何人，却得了癌症，我今年才三十多岁啊，就得了癌症！” 　　他厉声吼叫着，因为激动，他的手抖了抖。 　　瞬间，黄慧心的脖子上又多了一道刀痕。 　　崭新的血液从刀痕处流出来，黄慧心已经腿软了，她面色苍白地用手指扣进了身后的栅栏里面。 　　如果不是因为腿软掉下去，她一定会划破自己的喉咙的话。 　　黄慧心现在早已经掉下去了。 　　人类的身体具有着无限大的潜力，总是在危机的时刻超常发挥。 　　即使现在她的腿已经软了，明明感觉自己绝对要滑倒了。 　　却没想到，她竟然还能坚持在这边。 　　脚尖紧紧地插在栅栏的缝隙里。 　　卫依却好像一点也不关系黄慧心似的，甚至连站在她后面的郁春燕和周洋都无比散漫。 　　在卫依谈判的时候，他们交头接耳地聊着天，时不时还发出一阵轻笑声，冲着梁鑫方向指指点点。 　　梁鑫一边看卫依的反应，一边又会忍不住被他们吸引过去注意力。 　　他们究竟在笑什么！是不是在嘲笑他！ 　　每当梁鑫皱着眉头，想要呵斥他们的时候，卫依却在这个时候说话了，让梁鑫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卫依的身上去。 　　“我没有说你这些有错，我是说你选择的层数出现了错误，梁鑫，你也知道的，是不是！” 　　说到这里，卫依的目光变得锐利了很多。 　　即使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近，但是梁鑫也能看到卫依黑白分明的眸子，像是鹰隼一般，紧紧地盯着他。 　　仿佛能看到他内心没有安全感的那一块，自己知道自己出了错的那一块。 　　梁鑫的嘴唇轻轻地抖了抖，便听到卫依继续说道。 　　“明明你现在应该选择油锅地狱，可是梁鑫，你是不是慌乱了，难道是因为原本油锅地狱的目标，有事出去了？你没有办法立刻找到他？还是黄慧心就这样路过了你的车窗外，你索性选择了她？” 　　卫依说话的时候，梁鑫的手抖得愈发快速。 　　“我......我......” 　　卫依好像没有听到梁鑫的辩解一样，她直接说道：“你是不是想说，之前的白歌已经是油锅地狱了？不是的，他是属于第四层，孽镜地狱的人。” 　　“梁鑫，你现在大错特错！明明上一个杀死的人，理应归到冰山地狱，下一个应该轮到油锅地狱了！可是你却最终选择了黄慧心，她明明是属于牛坑地狱的！” 　　卫依的声音原本很大，像是在严厉地批评着他。 　　然而在这一瞬间，她的声音却忽然变小了。 　　白皙的脸上，闪过了一抹遗憾的神色。 　　“梁鑫，我相信你是好人，我也能理解你杀人是因为你不想自己下地狱。” 　　“可是你现在杀死黄慧心的话，她既不会按照你的顺序，进入对应的地狱。你也没有办法完成你的地狱了，不是吗？” 　　“虽然你还有很多层没有完成，可是现在顺序还没有乱。但是一旦顺序变乱了，黄慧心的死亡就是没有意义的了。” 　　她朝着梁鑫的方向猛然走了两步，直视着面色苍白无色的梁鑫。 　　“你再也不是寻找罪人的无常厉鬼，你变成了杀人者。” 　　“而杀人者......则入地狱深渊，永世不得超生！” 第192章 叫做四爷 　　戚阳洲和其他的警员，全都死死地盯着梁鑫的方向。 　　虽然他们在分局里，已经听郁春燕讲过十八层地狱这样的概念。 　　可是戚阳洲等人心中还存在着疑虑。 　　他们普遍认为，十八层地狱只是梁鑫的借口。 　　梁鑫就是个变态杀人狂，是个精神病。 　　他就是用下地狱什么的，当成借口，其实骨子里，他就是想要报复社会。 　　所以在听到卫依直白地指出梁鑫的错误以后，戚阳洲等警员，全都颇为其妙地看了一眼卫依那边的方向。 　　她说的都是什么啊。 　　为什么要说理解梁鑫，还说什么梁鑫不是个坏人？ 　　天啊，简直是太疯狂啊，一个警方的专家，竟然在理解一个杀人凶手。 　　当很多警官的脑海里，都缓缓飘过这样一个念头以后。 　　却看到梁鑫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刀，黄慧心顿时间腿也不软了，奋力地跑出了一段距离，直到扑进了旁边的警官怀里，她这才跌坐在地，痛哭出声。 　　梁鑫手中刀子在颤抖，面色惨白一片。 　　当凶手的手里没有了人质，戚阳洲迅速带人冲了过去。 　　然而在戚阳洲刚迈出步子的时候，那梁鑫忽然看向了卫依。 　　“给池怀渊带一句话，叫他小心......” 　　他的话说到这里，旁边忽然有一个警卫奋勇扑了过去。 　　梁鑫来不及说完，便被扑倒在地。 　　卫依下意识地看向了扑倒梁鑫的警卫，正是之前说出这里有疑似病牛被圈养的那个警官。 　　听到池怀渊的名字，卫依快步地朝着梁鑫的方向跑了过去。 　　在梁鑫的周围，已经围上了人群。 　　都是刚才朝着这边跑过来的警官。 　　卫依奋力拨开人群，便看到了梁鑫手中的刀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划破了自己的喉咙。 　　大量的鲜血，从他喉咙的伤口涌了出来。 　　梁鑫发出了“嗬嗬”的声音，他的目光紧紧地看着旁边的卫依，能看出他在努力想要说一些什么，然而因为喉咙被划开，语不成句。 　　卫依不顾戚阳洲的阻拦，蹲下身子，将耳朵凑近了梁鑫身旁。 　　梁鑫抬起手，他的手指上还沾着鲜红的血。 　　是从他自己的喉咙，往外涌出来的血液。 　　他没有再尝试和卫依沟通，而是直接用手在卫依光滑的手腕上写下他想说的话。 　　一个极其缓慢的竖，一个微微颤抖的横，还有最后一个用尽最后的力气，写下的长竖。 　　在结束这一切后。 　　梁鑫的手缓缓地抬了起来，他的脸色越来越白，最终还是没有力气再次落下，手往旁边歪了一下，颓然地倒在了旁边的地上。 　　而卫依，则看着梁鑫在她的手上留下的血痕，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发抖了起来。 　　她猛然起身，环顾了一圈围绕在她身边的警官们。 　　每一个人看着都好像很疑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为什么梁鑫在濒死的时候，还要在她的手腕上留下痕迹。 　　卫依看着面前一张张无辜的面孔，最终锁定在那个先扑过来的警官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 　　她忽然轻声问了一句。 　　那警官十分莫名其妙地看了卫依一眼，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戚阳洲。 　　戚阳洲干脆站了出来。 　　“卫依你什么意思？” 　　卫依没有回答戚阳洲，重新问了一遍。 　　“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那警官下意识回答道：“我叫王才亮。” 　　卫依僵硬地点了点头，重新打量了一眼王才亮那无辜的脸，朝着人群的空隙，快步走了出去。 　　郁春燕看出了她的惶恐，正想问问她究竟怎么了，然而卫依却好像没有看到正在走过来的她一样，快步地朝着外面走去。 　　郁春燕回眸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周洋，周洋也莫名其妙地耸了耸肩膀。 　　王石头刚刚是和警官一同跑上去的，如今刚刚走了回来，站在了小队成员面前，有些凝重地摇了摇头。 　　“梁鑫已经死了，刚才被姓王的那个警官扑倒的时候，他手中的刀子不小心划破了他的喉咙。” 　　周洋立即转身离去。 　　“现场一定很恶心，我先走了。” 　　郁春燕则看了一眼王石头，她想知道刚才卫依究竟是怎么了。 　　为何跑进去，又带着一手血出来。 　　王石头直接将手中的手机递给了她。 　　刚才的一切，都被他用手机录制了下来。 　　“行啊你，知道什么是关键的东西。” 　　郁春燕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王石头平时憨厚安静，却没想到心眼也都很活泛。 　　还能记得录视频。 　　这是郁春燕没有想到的。 　　她点开了视频，安静地看着。 　　- 　　另一边，卫依也跑到了池怀渊的身边。 　　池怀渊听到了从现场那边传来的脚步声，他无意间抬头望去，去看到了卫依脸色煞白，满手是血地出现在了路的那边。 　　他瞬间起身，快步来到了卫依的身边。 　　第一时间就去查看卫依手腕上的血迹。 　　明明刚才在外面等待的时候，池怀渊即使知道里面是个连环杀人凶手，他也不紧不慢，冷静地处理着一切的问题。 　　可是当他看到卫依满手是血出现在路的这边的时候，他顿时失去了平常心，快步来到了卫依的身边，紧张地查看着她的手。 　　“这不是我的血，是梁鑫的。” 　　卫依举起了手腕，朝着池怀渊展示了一下梁鑫写在她手腕上的字。 　　4 　　数字，四。 　　她的声音干涩，浑身冰凉。 　　“他刚才说，让你小心一个人，还没有说到究竟小心谁，便有一个警官飞扑上去，阻止了他说下去。” 　　“好巧不巧，当警官起身以后，梁鑫却不小心将手中的刀划到了自己的喉咙。” 　　“在他弥留之际，他留下了这个给我。” 　　小心一个人。 　　4 　　在看到这个数字以后，卫依全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凉。 　　仿佛最深的噩梦从深渊里爬出，重新展示那狰狞的利爪。 　　池怀渊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是说......” 　　卫依点了点头，“四爷，我在柜子里面听到他打了个电话，对方管他叫做四爷。” 　　从那之后，四这个数字，便成为了卫依内心深处最可怕的梦魇。 第193章 六岁那天 　　六岁的卫依，正在度过着她最平凡的一天。 　　夏天里天气闷热，窗外响彻着蝉鸣。 　　她趴在窗户台上，只穿着小背心和裤衩，眯着眼感受着吹着的风。 　　她的眼睛一会儿张开，一会儿又合上，显然已经被温热的风吹得有点困了，枕着藕节一般的手臂，即使是金属制的窗子，在这样温热的风中都不是冰凉的。 　　母亲走过来，轻轻地摸了摸她扎在后脑勺的软软的头发。 　　“在这里睡会被风吹到，回房间里面去吧，我给你扇扇子。” 　　母亲的手，温柔极了，小小的卫依点了下头。 　　窝进了母亲的怀抱里。 　　她被母亲抱着送到了卧室的凉席上，卫依甚至能嗅到从母亲身上传来的一股很好闻的味道。 　　那是母亲的味道。 　　她就这样进入了睡梦中。 　　伴随着扇子那边传过来的温柔的风。 　　然而她不知道睡了多久，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还亮着。 　　她揉了揉眼睛，有些困惑地看向将她摇醒的母亲。 　　“记住，一会儿躲进柜子里面，千万不要说话，也不要发出任何的声音，这是妈妈和依依玩的一个小游戏，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刚醒来的缘故，卫依总是觉得现在的母亲有些奇怪。 　　明明母亲是在笑着，可是她的眼眶却红着。 　　“既然妈妈想要玩游戏，那依依就陪你玩。” 　　她被母亲抱进了衣柜里。 　　卫也好奇地透过柜门，看到母亲简单收拾了一下床铺后，便离开了房间。 　　她这才发现，在房间外面，隐隐地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有父亲的声音，还有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 　　卫依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声音，他不是曾经来过家里的父亲的好友之一。 　　也许是新的好朋友吧。 　　卫依安静地呆在柜子里，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母亲既然说要和她玩游戏，究竟多久才可以？ 　　她躺在柔软的衣服里，渐渐地感觉到体温变热。 　　本就炎热的夏天，在逼仄的柜子里，周围还都是衣服，气温便更热。 　　卫依安静了一会儿，就在她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忽然间，房间外面传来了母亲的尖叫。 　　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小女孩听到母亲的尖叫的第一反应，便是打开柜子想要跑出去。 　　可是柜子才打开了一条缝，卫依忽然想起了从小到大母亲和父亲一直告诉她的话。 　　他们的工作是打击犯人的工作，也许会遇到危险。 　　若是在房间里面听到外面传来父亲母亲的尖叫声，她必须在最快的时间，钻到床底或者柜子里。 　　不许出来。 　　卫依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她是个乖孩子，慢慢地关上了柜门，躲在了柜子里。 　　然而她心里隐隐地察觉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整个身子都因为恐惧，在颤抖。 　　就在她惶恐不安的时候，忽然间，房间的门被打开。 　　她能在柜子的缝隙中看到，有一个浑身是血的蒙面男人，出现在了门口。 　　卫依吓了一跳，却又遵循之前和父母的约定，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没有发出声音来。 　　下一瞬间，男人将女人从旁边拽了出来，在看到浑身是血的母亲的时候，卫依的眼泪瞬间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样涌了出来。 　　她紧紧地捂住嘴，手背都被眼泪打湿了。 　　透过缝隙里，她看到那个男人粗暴地拽起了女人的头发。 　　“你们不是还有个女儿吗？她的人在哪里？我要让卫御国亲自看到他的女儿死在他的面前，让他看看招惹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下场！” 　　卫御国，是卫依父亲的名字。 　　小孩总是对父母的名字有些陌生，反应了两秒钟，才想起来父亲的名字正是卫御国。 　　她整个人都懵了。 　　六岁的孩子，才刚刚明白了死亡的意义。 　　然而现在透过缝隙看到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旁边又没有母亲讲解。 　　她看到男人猛然拽了一下母亲的头发，母亲的脸正好冲向了这边的衣柜。 　　卫依看到了母亲冲着她做出口型。 　　不要出来！ 　　小的时候经常玩猜口型的游戏，卫依很擅长。 　　那男人看不见卫依母亲的口型，随手举起了手中的菜刀，便砍在了女人的小臂上。 　　“啊！” 　　卫依母亲凄厉的喊声响起，她的小臂的皮肉已经完全被卷了起来，深可见骨。 　　“我说了，今天......我送她去我父母家了，被警察都保护了起来，你绝对没有机会！” 　　卫依的母亲尖叫着。 　　那男人冷笑了一声。 　　“不可能，你们应该明天才开始转移的，我都知道，你们身边有我的人，孩子在哪里！说！” 　　卫依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今天清晨母亲和她说的话，“明天你去姥姥家住两天好不好？那边有好吃的，也有好玩的，爸爸妈妈过几天就去接你。” 　　她正思索着，母亲的喊声却打断了她的思路。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内鬼是谁吗？他得到的是假消息！” 　　男人直接拎着女人的头发，一刀刀地往她身上捅着。 　　卫依看到血红色渐渐地染上了母亲白色的衣服。 　　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耳边只剩下了一声声闷响。 　　卫依忽然明白了，刚才她听到的从外屋传来的奇怪的声音，便和现在的生意一模一样。 　　那是刀刃劈开皮肉的声音。 　　卫依伸手堵住了耳朵，她无声地哭泣着。 　　等到卫依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母亲已经浑身是血地倒在了门边儿，双眼大睁着，却只剩下了寂静和死亡的灰色。 　　那男人正坐在床上打电话，手里还夹着一根烟。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都已经转移了，这样的消息你竟然还不知道！” 　　卫依能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四爷！我怎么可能暴露，我绝对没有暴露！” 　　“呵呵，我找了所有的地方，孩子都没有，你就是暴露了，承认吧。” 　　“四爷！你确定找了所有的地方吗？卫御国家里的孩子聪明得很，你记得找所有有可能藏身的地方。” 　　“聪明，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小孩子。我在客厅里杀了她爸，卧室里杀了她妈，无论她藏在哪个角落里，都会出来的。” 　　他冷声笑着，抽着烟，环视了房间一圈。 　　忽然，目光定在了角落的衣柜里。 　　“稍等一下，我好像忽然发现了一只小老鼠。” 　　“一只聪明至极的小老鼠......” 　　他轻笑一声，挂断了电话。 　　而卫依，则急急地退到了衣柜的角落里。 　　她透过缝隙，看着男人从床上起身，缓缓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六岁的卫依，虽然聪明镇定，但是毕竟只是个六岁的小孩子。 　　因为害怕，她一直透过缝隙看着外面。 　　小孩子不知道她能看到对方，按照光学原理来说，对方也很有可能看到她。 　　但她的反应，已经能看出她是个聪明又冷静的小姑娘了~ 第194章 不会离开 　　男人慢慢地走过来，仅仅几秒钟，在卫依的心里却像是一辈子。 　　六岁的她还无法承受如此漫长的时间。 　　她能看到男人朝着衣柜的方向走过来，最终停在了衣柜前。 　　因为走得近，男人的身影在缝隙中已经完全消失。 　　卫依知道周围不仅仅有一个柜子，还有其他的柜子。 　　也许，他是看错了。 　　他应该没有看到自己，去找其他的柜子了。 　　就在卫依细细地松了一口气后，忽然间，缝隙中出现了一只眼睛。 　　一只狞笑着的眼睛。 　　很奇怪，一个人的眼睛能透露出来如此多的情绪。 　　但是那是卫依看过的最可怕的眼睛，毫无感情，只有嘲讽和狰狞。 　　在那一瞬间，卫依甚至不知道他发现了自己以后，会做什么。 　　在今天之前，她以为最恐怖的事情，便是动画片里，妖精将好人吞进肚子里。 　　可是当大片大片的血液，如同雪地里的红花一般绽放在她的眼前的时候，卫依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那男人看了她一会儿，两人视线相对。 　　卫依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有一条血丝，甚至蔓延到了他的眼球周围。 　　像是一条红色的毒蛇，环绕着黑色的岩石。 　　卫依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然而那男人只是轻笑了一声。 　　“真是有意思。” 　　话音刚落，他便直起了身子。 　　从卫依的视野中消失了，直到之后父亲的同事匆忙赶到，将她从柜子里面抱出来，卫依都没有再见过这个男人。 　　她的父亲是当地的特警队长，卫依小时候还不理解什么是特警队长，但是她却知道父亲是好人，他的同事也都是好人。 　　卫依趴在一个阿姨的肩膀上，缩成了一团。 　　她听到阿姨和旁边的一个叔叔交谈着，“我们警队里面绝对除了内奸，否则卫哥和嫂子的安全地点是不会遭到泄露的。” 　　内奸，内鬼。 　　卫依忽然想起了之前听到蒙面男人和一个人讲电话。 　　她趴在阿姨的肩膀上，环顾周围的所有人。 　　“我听到......他和一个人讲电话了。” 　　卫依低声在阿姨的耳边说道。 　　“是吗？你听清对方是谁了吗？” 　　那阿姨听到有线索，连忙看向卫依。 　　卫依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没有听清，但是......” 　　她伸出了纤细的手指头，指了指远方人群中的一个男人。 　　“那个人看上去很奇怪。” 　　她稚嫩的声音在阿姨的耳边响起，手指坚定地指着那个男人。 　　“他好像做了什么错事。” 　　其实在这之前，卫依的天赋便已经渐渐显露出来。 　　只不过其他人都没有想到这是一种天赋。 　　小孩子都很好骗的，只要是父母说什么，小孩子便会相信什么。 　　可是卫依不一样。 　　有的时候父母和她说的话，卫依能清晰地辨别出他们说的究竟是谎话还是真话。 　　甚至连昨天母亲和她说要在后天将她送到姥姥家去，卫依都感觉到了母亲的不安。 　　可是因为这段时间母亲和父亲的情绪很低落，像是有什么难处理的事情。 　　所以卫依聪明地没有指出来母亲的不安。 　　好在卫依遇见了一个尊重她的警官，阿姨不会因为她是个小孩，便不将她的话当回事。 　　警队出警很急，那个人都没有来得及抹去电话里面的通话记录。 　　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暴露。 　　然而调查到最后，也没有查到那个男人是谁。 　　这案子查到了现在，都没有任何的头绪。 　　对方行事很是周详，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和追踪的可能。 　　因为今天的事情，卫依忽然又想起了曾经的那些过去。 　　她颤抖着让池怀渊将她手臂上的血痕留下证据，将照相机照下了以后，池怀渊从旁边抽了一张酒精湿巾，帮她将手上的血痕擦掉。 　　酒精湿巾带起了一阵阵凉意，卫依无神地坐在了旁边。 　　伸出手臂，池怀渊用酒精湿巾仔细地将上面的所有血痕都擦拭得一干二净。 　　等到手臂上干净了，卫依这才回过神来，看向池怀渊。 　　“他说让你小心四爷，如果四爷真的是那个人的话，他为什么会针对你，这么多年，我们原本以为他已经死了。” 　　卫依抬起眸子，看向了旁边的池怀渊。 　　她的眼神柔柔弱弱的，露出罕见的脆弱来。 　　池怀渊瞬间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忽然攥紧了卫依的手。 　　男人的手掌中，还残留着酒精掠过的凉意。 　　“即使四爷真的找上我，也和你没有关系。” 　　他低声说道。 　　听到池怀渊的声音，卫依的眼眶瞬间便红了。 　　“池怀渊，我担心你，我不想让你承受任何的风险。”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不知道，我现在是真的不知道我究竟在想些什么，也许我们应该就这样算了的......” 　　卫依的话还没有说完，男人俯下身来，温柔地用他的吻，封住了她即将说出来的话。 　　起初疾风骤雨，最终却慢慢归于平静，只剩下温柔的缱绻，像是他的眷恋和安抚。 　　当两人分开的时候，卫依的眼圈是红的，嘴唇也是红的。 　　她紧紧地攥住了池怀渊胸前的衣襟，连指节都是泛白的。 　　“如果这四爷真的还在世的话，即使我们两个分开，按照他狠辣的性格，也会追杀到底的。” 　　“卫依，我不会离开你的。” 　　池怀渊紧紧地将姑娘抱进了自己的怀里，感受到她在他的怀抱里无声地哭泣，她的眼泪不单熨烫了他的衬衫，更烫到了他的心脏。 　　“绝对。” 　　他低声说道，俯下身轻轻地吻了吻她柔顺的发顶。 　　卫依没多久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再抬头的时候，便看到了在一旁等待着的小队成员。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痕，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却忍不住将自己的小脸儿埋进了掌心。 　　刚才实在是太激动，竟然忘记了，这可是现场，所有人来来往往，都能看到她和池怀渊抱在一起。 　　不过最后，她还是克服了害羞的情绪，勇敢地抬起头来。 　　“无论我要花费多长的时间，多少的精力，我都要将这个四爷从他躲藏的地方揪出来！” 　　池怀渊握紧了她挥舞在身前的小拳头，垂眸注视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 　　“一定！” 第195章 他早知道 　　回到酒店的时候，alpha已经查遍全网。 　　“没有任何关于四爷的记录，他这个人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至于云周市的警局，很多人都已经被移送接受调查，这么多案子，几个月的时间才有人发现其中的联系，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玩忽职守就能概括得了的了。” 　　众人聚在池怀渊的套房内，alpha坐在餐桌旁边，在网络上搜索着。 　　“唯一能确定的，便是梁鑫手机最后一通电话，是拨给了一个陌生的号码，不知道是不是和四爷有关，地点在海城。” 　　那手机是一次性手机，即使是alpha，也只能查到手机号码的大概地点，再具体的，便再也找不到了。 　　“信号被屏蔽模糊了，在海城周围，我只能找到这样的信息。” 　　alpha的声音清冷又镇静。 　　席玉城窝在沙发上，也是刚听说关于四爷的事情。 　　“所以你们怀疑，系统里面有四爷的人？” 　　他挑眉问道。 　　显然是觉得他们太夸张了。 　　“嗯，我已经拜托监察组的人，好好调查一下王才亮，他很可疑。” 　　池怀渊低声说道。 　　“也是，梁鑫的伤口我看了，我能确定就是王才亮借力撞到了梁鑫的手肘，让他自己用刀划伤自己的。” 　　席玉城是看过尸体以后才回来的。 　　“这四爷.....竟然都能在系统里安插自己的人......” 　　席玉城说到这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形容这个四爷。 　　安静了半晌之后，最终只是摇头叹气。 　　卫依看了看手边的资料，半分头绪也没有。 　　“alpha帮我换一张机票，我要去乐南市一趟。” 　　alpha点了点头，手指刚落到了鼠标上，还未操作，便听到池怀渊说道。 　　“把我的飞机票也改一下。” 　　卫依抬眸看他，眼底像是蒙了一层雾色一般看不清她的情绪。 　　alpha也有些不明所以地问他，“改去......？” 　　“乐南市。” 　　- 　　在案子结束以后，小队成员又多留在云周市两天的时间，处理后面的相关琐事。 　　梁鑫已死，带着他犯下了所有的罪恶和对死亡的恐惧死去了。 　　只留下了失去所爱的家人们，有的人脸上露出了快慰，有的人则只是无声地啜泣着。 　　然而无论表现方式怎么样，他们的眼底却笼罩着一层难以明说的悲伤。 　　像是乌黑的雷云，笼罩着整个云周市的警察局。 　　在小队成员通知家里人的时候，其他云周市的警官，尽可能地躲得远远的。 　　如今梁鑫已经承受不了他们的悲痛，很多人便将悲痛转移到了警察的身上去。 　　王石头今天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地拦下了冲向警察的人。 　　“现在这里的所有警察都是无辜的，该负责人的人已经开始接受调查，你们最终会得到正义的。” 　　王石头也不知道今天第几次说这话。 　　他看着前一秒还愤怒无比的男人，在听到这句话以后，却忽然痛哭出声。 　　现在来的人，是那个死在冰库的女人的父母。 　　父亲年龄已大，可是在听完了郁春燕的消息以后，整个人却像是再次老了十岁。 　　王石头看着两个老人相携离去的背影，心头酸涩无比。 　　他收回了目光，看到了成员们从办公室里离开。 　　顿时松了一口气。 　　“都结束了？” 　　回答他的是郁春燕，“都结束了。” 　　最后一对受害者家属的沟通结束，他们可以回家了。 　　如果不是云周市大部分的警官在接受调查的话，其实这样的活也轮不到他们做。 　　现在，终于能回去了。 　　来到云周市已经许久，沉浸在案子里面的时间久了，他们也需要休息一下。 　　从整个压抑的案子中，短暂地抽身出来。 　　“正好飞机时间差不多，我们一起去机场吧。” 　　周洋看向的是一旁的卫依和池怀渊。 　　原本计划是大家都要回家，然而中途卫依和池怀渊两个人改签了机票，要去乐南市。 　　“可以。” 　　池怀渊整理好手中的文件夹，沉声应道。 　　- 　　五个小时后，飞机穿过云层，降落在乐南市的机场。 　　“今天实在是太晚了，我们找个地方住一晚，明天再去阿姨家探望吧。” 　　卫依看了一眼漆黑的天空，手指轻轻地拽了拽男人宽大的手掌。 　　池怀渊从未问过她为何要来乐南市，却仿佛知道她来到乐南市的原因。 　　就像现在，当她说出阿姨的时候，池怀渊半分惊讶也没有，仿佛早已经知道了卫依来到这里的目的。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这一次来乐南市是为了探望阿姨？” 　　卫依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好奇心，在等行李的时候，她忍不住问道。 　　坐了三个小时的飞机，池怀渊却清爽得仿佛刚洗漱出来似的，丝毫不见倦意。 　　他眼角的朱砂痣，在机场亮白的灯光里染上了一抹冷色。 　　连带着他的眸子颜色通透却也带着些许的冷色，可是在看向卫依的时候，男人的眼底又只剩下了一片暖意。 　　两个人的手始终没有放开，他的大掌包裹了她细腻的小手，灼热又安定。 　　“之前在你进入小队之前，我让alpha简单地查过你的资料，虽然我不知道案子的具体细节，但是我知道你从小跟在阿姨身边长大的，就在乐南市。” 　　卫依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 　　他竟然知道！ 　　一直以来，卫依还以为这是一个深藏在自己心底的秘密。 　　却没想到，池怀渊知道，alpha也肯定知道。 　　她忽然感觉到了些许背叛感，骤然从他的掌心中抽出了手。 　　“郁姐她们知不知道？” 　　男人将她逃脱的手重新抓回来握牢，“不知道，这只是例行的背景调查，包括你的心理评估情况。” 　　“但是你记住了。” 　　卫依可不记得为何上司还要记住例行的背景调查。 　　还未等池怀渊怀疑，卫依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难道，这就是我刚进小队的时候，你格外照顾我的原因？” 第196章 来换房间 　　卫依还能记得，在自己当初刚进入小队的时候，池怀渊亲自带着她办案。 　　听郁姐说，这是前所未有的。 　　她跟着池怀渊学到了不少的东西，迅速地从基础最薄弱的，成为了队内的中流砥柱。 　　这是卫依一直记得的。 　　池怀渊垂眸凝视着她白皙的侧脸，她的皮肤很白，像是白瓷器一样光滑无暇。 　　“我并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 　　他根本不是只因为一个人的悲惨遭遇，就特别照顾的性格。 　　“但我更不是一个有耐心带新人的人。” 　　因为周围都是取行李的人，他的声音微沉，因为压低了声音，声音的质感听着也好听很多。 　　像是清晨的山峰，围绕着一层雾色。 　　卫依的眼睛轻轻地眨了眨，听到了他亲口说的话。 　　“也许，在我没有发觉的时候，我便已经开始喜欢你了。” 　　冷漠慢热的男人，即使是大脑没有反应过来，可是心里却已经明白。 　　当这个纤细白皙的女孩闯进他的生命以后，他的生命注定发生巨大的改变。 　　母亲赐予他生命，而她赐予他血肉。 　　卫依听清了最后一句话。 　　眉眼间是藏不住的高兴。 　　她的眼尾里藏着一抹水红色，在她干净的气质里，增添了一股子媚气。含羞带怯地望了男人一眼，嘴角却藏不住淡淡的笑意。 　　池怀渊茶色的眸子缓缓变深，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眼底闪过了一抹危险。 　　他看了一眼周围不算少的人群，最终只是伸出手重重地揉了一下她柔软的唇瓣。 　　欲望的张力，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卫依莫名红了脸，心虚地看了一眼周围。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好像什么都做了。 　　她默默地和池怀渊这个妖孽拉开了点距离，好像是奋力逃离妖精洞的唐僧。 　　半个小时后，两人带着行李来到了酒店。 　　池怀渊选择的套房，卫依则不喜欢空旷的房间，选了一间普通的大床房。 　　套房在顶楼，男人先将她送到了房间门口。 　　“晚安，做个好梦，明早见。” 　　卫依已经将行李箱放进了房间里，她站在房间的门口，手指轻扶着门，歪着头看他。 　　“晚安。” 　　她说道。 　　不知为何，池怀渊看着她抿起的嘴唇，觉得好像她好像有什么没有和他说。 　　可是她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冲他笑了笑。 　　池怀渊看了一眼周围，空荡荡的走廊没有任何人。 　　他俯身，在卫依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凑到她的面前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唇瓣。 　　“有事找我。” 　　他低声道，伸手揉了揉呆住的卫依的小脑袋。 　　“知道了吗？” 　　卫依回过神来，唇瓣上的热度早已消失，她下意识地抚了抚唇瓣，脸颊热热地点了点头。 　　“你快走吧。” 　　听到了男人不加掩饰的低笑声，卫依伸手将他从房门口推走了。 　　当房间门被她关上的时候，卫依脸上却只剩下了茫然。 　　她来到了窗户前，看着窗外熟悉的城市景色。 　　乐南市。 　　这是她长大的城市，是她拥有着对母亲和父亲全部记忆的城市，也是承载着她最痛苦回忆的城市。 　　乐南市，她回来了。 　　— 　　池怀渊正在进行电脑会议的时候，套房的门被敲响了。 　　墙壁上提醒来客的屏幕亮了起来，他抬眸看去，在看到屏幕里披着毯子的卫依的身影的时候，他低声对着电脑会议说了一串专业术语。 　　便提前结束了视频会议。 　　打开门的时候，卫依都已经远离了门口几步的距离，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又重新折返了回来。 　　她披着一条毯子，是酒店里面自带的毯子。 　　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向了池怀渊。 　　“我房间里面的空调实在是太冷了，我记得你的套房里面还有一个卧室，今晚我可以睡在这边吗？” 　　池怀渊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房间里面，刚进门的地方便有温度调节的装置。 　　“你是不会使用温度调节的装置吗？我帮你去处理一下。” 　　池怀渊一边说着，一边便要跟着她回房间。 　　卫依连忙将他拦下了。 　　“我房间里面的坏掉了。” 　　“那你先在我房间呆着，我去前台帮你更换房间。” 　　池怀渊没想到这样好的一个酒店，竟然能连温度调节都做不到。 　　然而他再次被卫依拉了回来。 　　她白皙的脸颊此时泛着粉白的颜色，像是渐渐熟透的水蜜桃，诱人采撷。 　　“不用那么麻烦了，难道你就这么不想让我和你住在一个套间里面吗？” 　　卫依的手指紧紧地揪住了他的衣角，眸子里带着一层雾气，洁白的贝齿因为着急，咬住了嘴角。 　　池怀渊这才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 　　他连忙拉住了想要离开的卫依，将人抱进了怀里。 　　“对不起，套房里面的房间随便你选，主卧是最舒服的，要不然将主卧给你。” 　　“不用，我只用随便一间卧室就好了。” 　　卫依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套房，她在一楼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主卧。 　　“你的主卧在楼上吗？楼上还有其他的卧室吗？” 　　“没有，二楼只有一间主卧，一楼有两间客卧。” 　　卫依听到这里，有些头昏地捧住了脑袋。 　　“明明你只有一个人，为什么要选套房？” 　　这个问题卫依已经想要问很久了，先不说贵不贵的问题，只有一个人，住这样大的房间不空旷吗？ 　　“我更喜欢安静一点的空间。” 　　池怀渊的手缓慢地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你在一楼选一个房间吧，我等着会搬到你的隔壁的。” 　　卫依的神色这才放松了些。 　　池怀渊等着她选完了房间以后，便收拾自己的东西搬到了隔壁去。 　　刚收拾好没有多长时间，便听到了隔壁传来了卫依的呼唤。 　　“池怀渊，你能过来一下吗。” 　　隔着墙壁，她的声音有些不明显。 　　他缓步来到她的房间，这才发现她正躲在床上的被子里，只留一双眼睛扑闪地在黑夜中看他。 　　“我实在是睡不着，你能陪我一会儿吗？” 第197章 五十七秒 　　夜深露重，窗外有属于城市的霓虹和光影，房间里则点着一盏小灯，一盏暖黄色的小灯。 　　而卫依则坐在被子里面，长长的被子遮住了她的下半张脸，池怀渊只能看见她黑葡萄一般的眸子。 　　他下意识地关上了身后的门，“留下来？” 　　随着门关闭的声音响起，男人缓缓走到了她的床边。 　　卫依掀开被子，露出了她的整张脸。 　　“我承认，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到乐南市了，阿姨每年四月份会去首都那边，我通常都是去首都见她，这一次回到乐南市，我实在是有些睡不着觉。” 　　池怀渊在她的身边坐下，伸手环抱住了她的肩膀。 　　卫依缩在了被子里面，靠进了他的怀里。 　　“乐南市这个城市，总是让我想起那个男人，那个四爷，甚至有的时候走在街上，我仿佛都会看到他的脸，可是清醒过来以后，却又发现那只是我的幻觉。” 　　卫依低声在池怀渊的耳边说道。 　　池怀渊这才明白，她今天晚上折腾了这么久，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会一直在旁边陪你吧，睡觉吧，明天还要出门。” 　　他伸手将被子拉得高了一点，将她完全地包裹进去。 　　卫依窝在他的怀里，还没有多长时间，便已经睡意朦胧。 　　她半闭着眼睛，亲了亲他的脸颊。 　　“晚安，男朋友。” 　　“晚安，女朋友。” 　　他侧过头去，亲了亲她柔软的嘴唇。 　　暖黄色的灯光不知道何时熄灭，窗外的晨光也不知何时破晓，然而在整个夜晚，房间里却是一片安静，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 　　- 　　早上卫依睁眼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男人安静的睡颜。 　　他的呼吸平和，眉头微微皱起，其中一条手臂，甚至还被她压在身下。 　　卫依短暂地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是窝在男人的怀中熟睡的，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用的便是这个姿势。 　　难道他竟然保持这个姿势保持了一个晚上？ 　　她连忙轻手轻脚地从他的手臂上移开。 　　然而刚一移开，男人便醒了过来。 　　他用手摸了摸身边，没有找到想找到的人，还未睁开眼睛寻找，便忍不住抱住手臂，皱起了眉头来。 　　“麻了？” 　　卫依了然地问道。 　　“麻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又磁性，是刚刚睡醒的嗓音。 　　卫依刚从床上下来，起身的时候，却嗅到了她的身上多了一股味道。 　　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气，却和她身上的清香不一样。 　　卫依知道，这是池怀渊身上的味道。 　　虽然很淡，但两个人相拥而眠一整晚，沾到味道并不稀奇。 　　相拥而眠。 　　卫依的耳朵有些热，她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地揪了揪自己热涨涨的耳垂，趿拉拖鞋便进了旁边的洗手间开始洗漱去了。 　　再出来的时候，男人却已经不在房间里。 　　她一边用手巾揉着头发，一边朝着客厅走了过去。 　　客厅里电视打开，新闻在播放。 　　“著名企业家赵启哲先生，启动赵启哲资金，旨在帮助留守儿童......” 　　播音员的声音从电视机里传了出来。 　　卫依在餐桌旁边，看到了正在布置客房服务的男人。 　　她看了一眼池怀渊，又看了一眼显然刚刚送来不久的客房服务，忍不住问道：“明明我是先去洗漱的，请问你究竟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去洗漱了一遍后，又叫的客房服务？” 　　池怀渊抬眸看她，唇角轻轻地勾了勾。 　　“你洗漱的时间，并不短。” 　　卫依轻咳一声，“我的洗漱时间在女生里面就算是很短的，当然，如果我有任务要出门的话，我也能用两分钟的时间洗漱结束，直接出门。” 　　池怀渊拉开了椅子，又过来拿过了她手中的毛巾。 　　“五十七秒。” 　　“什么？” 　　卫依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我的记录是五十七秒。” 　　男人说道。 　　卫依瞬间瞪大了眼睛，又忽然奇怪地眯起了眼睛。 　　“不是吧？你们还会计算这样的记录吗？真是太无聊了。” 　　池怀渊显然是想起大学时候做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了，他轻笑一声，“哪个男孩子在大学的时候没有做过奇怪的事情，我们算洗漱最短记录，已经算是最正常的了。” 　　卫依随手拨弄了一下头发，正想往餐桌那边走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忽然认真地转向了男人，低声问道：“稍等，你们是怎么计算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你上学的时候，你们大学应该还没有单独的浴室吧。” 　　池怀渊没有说话，卫依兴致勃勃地猜测着。 　　“你们不会排排站，每个人轮番进去洗澡，其他人帮忙记录速度吧。” 　　男人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卫依看他一眼，便知道自己绝对是说中了。 　　“我怎么也想象不了，你怎么会有这么中二的时期！” 　　卫依忍不住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下一瞬间，男人忽然揽住了她的腰，俯身咬住了她的嘴唇。 　　厮磨纠缠，交换呼吸。 　　等到两人再分开的时候，卫依干脆笑不出来了，趴在他的怀里面，细细地喘着气。 　　池怀渊半搂半抱，将人带到了餐桌旁，按到了椅子上。 　　“现在，我们什么都不要说了，安静地吃早餐吧。” 　　- 　　首都豫灵集团内，赵启哲正在和一个中年男人讨论两个集团之间的新合约。 　　“王总，期待和您未来的合作。” 　　作为如今国内一百位成功的企业家之一，赵启哲穿着精心定制的西装，头发朝着后面竖着，虽然人近中年，可是他的笑容却温柔又儒雅。 　　这是一个如同春风一般和煦的男人，王总伸手与他交握。 　　“赵总，您真的是客气了，这几年的合作一直很愉快，赵总的为人我很欣赏的。” 　　“谢谢您。” 　　两个人站在办公室里又说了一句场面话，赵启哲便将王总送离了办公室。 　　等到他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手机上有电话打来。 　　他看到了来电显示，点击了接通电话的绿色按钮。 　　电话接通以后，赵启哲还未说话，那边便传来了一个冰冷的男声。 　　“卫依和池怀渊昨日抵达乐南市，不用谢，再见。” 　　说完以后，电话的那边，便传来了单调的嘟嘟的声音。 第198章 他还活着 　　李凌桦在楼下见到卫依的时候，很是惊喜。 　　“怎么忽然回来了？都没有和阿姨说一声就回来了，万一我和你叔叔出去玩了该怎么办，你这孩子，下次要是回来之前，一定要和我说一声，知不知道？” 　　卫依小时候一直借住在李凌桦家里，李凌桦和卫依的父母一直是不错的关系，当朋友出事以后，她毫不犹豫地收养了朋友的女儿，也就是卫依。 　　那个时候，大家甚至都不敢保证，在面对亲生父母的死亡之后的卫依，以后的心理状况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然而李凌桦什么也没有多想，直接收养了卫依。 　　一直照顾她直到她考上大学。 　　她是卫依最感谢的人之一。 　　“阿姨，我回来是想有件事情问问您。” 　　卫依自然而然地挽住了李凌桦的手臂，动作很是熟练，仿佛已经做过这个动作上千遍一万遍。 　　“什么事情？” 　　李凌桦转头看向她。 　　“......我们上楼去说吧。” 　　她们现在还站在楼下，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 　　李凌桦点了点头，她这才看到了在卫依身边站着的男人。 　　“这位是......” 　　池怀渊刚想介绍自己，便听到卫依忽然插进话来。 　　“这是我工作上的领导，池怀渊，池医生。” 　　话音刚落，她便感觉到了男人扫向这边的淡淡一瞥。 　　她连忙讨好地看向了池怀渊。 　　李凌桦对于她来说，是如同母亲一般的存在，忽然要和她坦诚自己已经开始谈恋爱，卫依有些害羞。 　　她甚至想也没有想，脱口而出。 　　这是她的领导。 　　池怀渊瞥了她一眼。 　　不被承认自然不好受，可是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冲着李凌桦微笑着伸出手，“阿姨您好，我是卫依的......领导。” 　　好好的男朋友，忽然就变成了领导。 　　池怀渊却没有在李凌桦的面前表现出来，但是在李凌桦转身带着李感人上楼的时候，在李凌桦看不见的地方，池怀渊轻轻地捏了一下卫依的手，表示回去以后再收拾她。 　　三个人一同上了楼，打开门以后，李凌桦便冲着里面喊了一声。 　　“刘航，你卫依姐姐回来了，你快出来。” 　　李凌桦这样喊完以后，从里面的卧室中，便推门走出来了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 　　男人看着很年轻，白皙的脸上好像还有些许婴儿肥，一双眼睛乌黑透亮。 　　像是刚从大学毕业不久。 　　刘航也没想到卫依能忽然回来。 　　他惊喜地跑了出来，“卫依姐，你怎么一声招呼不打就回来了呢？早说一声，我能去机场接你啊！” 　　卫依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刘航的目光便重新转向了池怀渊这边。 　　“这是？” 　　李凌桦一边从旁边的柜子里面给卫依和池怀渊拿拖鞋，一边笑着解释道：“这是卫依的领导，从首都那边直接过来的。” 　　“领导好。” 　　刘航礼貌地冲着池怀渊笑了笑，然后又兴致勃勃地凑到了卫依那边去。 　　池怀渊在一旁看着半晌，最终还是忍住了想要过去将两个人分开的冲动，坐在了沙发上。 　　李凌桦则进到厨房去洗水果去了，十分热情。 　　刘航正缠着卫依和她分享自己在乐南市警局的事情，卫依看了一眼远处坐在沙发上的池怀渊，即使两个人相隔了一段距离，她也能感受到从池怀渊那边传来的低气压。 　　她连忙来到了池怀渊的身边，落座在了他的身旁。 　　“这是刘航，阿姨的儿子。”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观察着池怀渊的反应。 　　若是放在平时，卫依也不会如此小心。 　　然而今天毕竟是特殊情况，自己刚刚脱口而出池怀渊是自己的领导。 　　从一开始就没有介绍池怀渊的身份是她的错。 　　卫依本来因为这件事就有些心虚，如今因为凑过来说话的刘航，她更是小心翼翼地在照顾着池怀渊的情绪。 　　然而池怀渊好像没有吃醋，神色自若地和刘航打了声招呼。 　　甚至渐渐地，两个人还攀谈了起来。 　　刘航仿佛也感觉到了池怀渊的厉害，问了好几个关于小队的问题。 　　他是知道存在着306小队的，毕竟卫依在那里。 　　平常在警局，他只是不说，甚至还要对每一个怀疑小队是否存在的话题，展露恰到好处的兴趣。 　　如今遇见了卫依和她的领导，也就是小队领导，刘航自然有很多问题想问。 　　虽然有些问题，池怀渊没有回答他。 　　可刘航还是无比兴奋地继续问了下去。 　　李凌桦洗完了水果，将水果放到了沙发中央的茶几上。 　　“卫依，你究竟有什么想问的，那就问吧。” 　　她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卫依，又看了看坐在卫依身边的池怀渊。 　　究竟是什么事情，竟然还能让卫依的领导跟着她特意跑到乐南市来一趟。 　　李凌桦知道，卫依并不喜欢乐南市这个城市，很多年都没有回来了。 　　一般来说，都是她去首都或者是其他城市的时候，约着卫依在那边见一面。 　　今日却忽然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 　　李凌桦的脑海里面已经有了个初步的判断，但是在听到卫依亲口将那问题问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阿姨，这次我回来，是想去乐南市警局，看一看曾经四爷案的卷宗。” 　　四爷案。 　　这便是当年，那起震惊乐南市案子的代称。 　　不仅是因为卫依听到电话那边的人叫蒙面男人四爷。 　　警局的人早早地便知道了有一个四爷的存在。 　　卫依是唯一一个，见过四爷的面，还活下来的人。 　　就连刘航，也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 　　他看了一眼表情凝重的母亲，又看了一眼颇为认真的卫依。 　　“四爷应该已经死了吧，这么多年，都没有他的消息，许多人都觉得他已经死了。” 　　刘航显然是也知道这起案子。 　　这案子调查了数十年，最终却找不到一丝踪迹。 　　很多警官都认为那个四爷已经死了。 　　这样的人，如果活在世上，不可能不留一丝痕迹。 　　“我们认为，他没死。” 　　李凌桦和刘航，却听到卫依这样说。 第199章 永不放弃 　　他还活着。 　　四爷还活着。 　　听到这句话，李凌桦瞬间便站起身来。 　　速度之快，将旁边的刘航都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四爷还活着的？” 　　李凌桦有些激动地问道。 　　卫依低声将之前梁鑫死之前的话都告诉了李凌桦。 　　李凌桦听完以后，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她用手撑着额头，黑眼圈都仿佛一瞬间浮了上来，整个人都仿佛老了几岁。 　　在这一刻，卫依忽然意识到。 　　李凌桦的身影，不知道究竟何时，已经从她儿时记忆中的无所不能，变成了现在的柔弱瘦小。 　　小时候，卫依总是觉得李凌桦是她最大的依靠。 　　她和已经离世的父母亲是一样的，都是正义的化身，仿佛所有的坏人最终都会落进他们的手里。 　　然而这一刻，卫依却忽然发现了。 　　曾经她以为无所不能的李凌桦，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无论如何努力，却也不一定能收获成果的普通人。 　　四爷并没有死亡的消息。 　　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压弯了李凌桦的骄傲。 　　她曾经以为在漫长几十年的追踪里，杀死了她最好朋友的四爷，已经死亡。 　　否则他不可能潜伏这么长的时间，却不露出一丝马脚。 　　可是当听到卫依讲出来的，梁鑫死前的那段话，以及梁鑫留在她手腕上的数字。 　　李凌桦知道，原来这么多年，四爷一直安稳地躲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他们追踪不到四爷并不是因为四爷已经死了，而是因为四爷狡猾至极，他绕过了每一次调查，安稳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你们要马上离开这个国家，知道吗？既然四爷没有死，他肯定会来找你们的。” 　　李凌桦梳理好自己的思绪以后，连忙对卫依，和被梁鑫点名的池怀渊说道。 　　“当时你父母以为躲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就可以了，但是最终还是被四爷找到了，你们干脆就躲到国外去......！” 　　卫依看着激动的李凌桦，连忙上前握住了李凌桦颤抖的手。 　　“阿姨，我们不会走的，这是这么多年来，四爷重新露出来的线索，我们誓要追查到底！” 　　握着李凌桦的手，卫依坚定地说道。 　　“你们离开，先保障安全，我会继续追查的。” 　　李凌桦却担心卫依和池怀渊的安全。 　　没有人比李凌桦更知道，和四爷交手的可怕。 　　四爷在他们的生活中留下了鲜明的创伤，参与调查和行动的警官，死的死伤的伤。 　　他又能做到忽然消失。 　　无论卫依和池怀渊隶属于什么小组，但是在李凌桦的眼里，他们都还是孩子。 　　面对危险，李凌桦宁可自己重新顶上，她也不想让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以身试险。 　　“阿姨，我一直记得我的母亲和我说过的一句话。” 　　“铲除危险，这是我们的职责。如果我们先躲开了，那便会将身后无辜的群众暴露出来。” 　　父亲母亲便是秉持着这样的信念，勇敢地与黑暗搏斗，只为了让更多的人站在阳光下。 　　她的父母不会躲开，她也不会躲开。 　　如果当初她想安稳度过这一生的话，她不会选择警校。 　　填报志愿的那一刻，她写下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名字，还有她这一辈子的理想。 　　与黑暗搏斗，不退缩，不惧怕，不动摇。 　　只要犯罪不净，她便永远不会停下自己打击犯罪的脚步！ 　　这是她的理想，也是她对天上父母亲的承诺。 　　在她的血脉里，不仅流淌着他们的血液，还有他们虽死未灭的精神。 　　李凌桦看着卫依坚定不动摇的黑白分明的眸子，扯了扯唇角，露出了一个微笑。 　　“当时我第一次见到你母亲的时候，她和你一模一样。” 　　她脸上温暖的笑容，是因想起了故人。 　　三十年前的警校里，也有这样一个少女，站在讲台上，眸子亮亮的，喊出了自己的理想。 　　“我在此宣誓，我会成为群众坚定的守护者，永不放弃，直至死亡。” 　　三十年后，她的女儿已经长大。 　　她即将面对的，是李凌桦见过的最凶恶最狡猾的罪犯，没有之一。 　　然而李凌桦却没有在她的身上看到恐惧。 　　她坚定得仿佛一轮旭日东升的太阳，好似一切黑暗都会在她的照耀下消失。 　　“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会尊重你。” 　　“我相信，若是你的母亲现在还在世，她也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李凌桦欣慰地拍了拍卫依的手，然后看向了刘航。 　　“带他们两个去看看警局里面的档案吧，我累了，我先去休息去了。” 　　说完后，李凌桦便走回了卧室里。 　　她的背影萧瑟，像是被人抽去了筋骨，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刘航的表情很糟糕。 　　知道当年案子的所有人在听到四爷还活着这个消息，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走吧，我带你们去警局调取档案。” 　　刘航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在去警局的车上，刘航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说道。 　　“当年我和你一样，年纪很小，对案子一点没有印象，但是我进入乐南市警局以后，看过案件卷宗，我只能说，这个四爷是个宇宙终极无敌大变态，做出来的根本都不能说是人做的事情。” 　　刘航仅仅是提到他，鸡皮疙瘩便已经起来了，他抬起手搓了搓手臂。 　　一想到这么多年，四爷安然无恙地活动在这个世界里，他便恶心极了。 　　“乐南市当年有一系列的连环杀人案，凶手难道就是这个四爷？” 　　池怀渊隐约记得当年乐南市的一系列惨案，但是他从未听说过这案子是和什么四爷有关。 　　“如果调查没有出错的话，他应该杀死的只有卫依的父母亲，之前乐南市发生的一系列惨案，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刘航忽然皱了下眉头，改了说法。 　　“准确地说，和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杀人过程，他一点也没有参与。” 　　他在后视镜中看到了卫依和池怀渊疑惑的表情，无奈说道：“我也说不太明白，还是去警局看看卷宗吧，到时候你们就能明白我究竟在说什么了。” 第200章 你姓我名 　　乐南市的警局里保存着当年的卷宗，当卫依看到那些卷宗的时候，她伸手抚摸着被翻得几乎卷翘的书页，上面的纸张都被指腹磨出了不平整的痕迹。 　　这些卷宗，不知道被翻过几千遍几万遍，然而最终却只能躺在这档案库的最下层，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这就是全部的卷宗了，你们可以在这里看，但是却不能将原本带出去，那边有复印机，你们可以在这里复印。” 　　刘航指给他们看。 　　将一切都介绍完以后，刘航便转身离开，将整个安静的档案室都留给了两人。 　　池怀渊从柜子下面，将所有装着档案的箱子都搬了出来。 　　将最后一个箱子搬出来以后，他拍了拍手上的尘土。 　　看着箱子外面标着的四爷的名字，整整齐齐地摞在桌子上，一共有十个箱子，都是关于当年的四爷案。 　　其中有一个箱子最是特别，在箱子上不仅标了一个四爷，更在四爷的旁边写了三个字。 　　卫御国。 　　卫依显然也看到了这个箱子，她正站在这箱子前，手停在最上面，没有打开。 　　“我来看吧。” 　　池怀渊知道那是卫依最深的梦魇，他走到了她的身边，伸出手搂住了卫依的肩膀。 　　卫依抬起手抚了抚男人的手掌，“没关系，我可以的。” 　　她最终还是从箱子旁边走开了，“先从时间线最开始看吧。” 　　箱子的角落里，标记着大概的时间。 　　卫依刚想打开箱子，池怀渊便阻止了她。 　　他看着箱子上一层厚厚的浮灰，低声道：“我来吧。” 　　刚才搬箱子的时候，男人的手上便已经多了一层灰。 　　他亲手打开了箱子，还好只是外面的灰比较大，里面的文件都是干净整洁的。 　　如同之前摆在明面上的文件一样，上面都有反复翻阅的痕迹。 　　箱子的旁边贴着登记卡，登记卡上有无数的名字和时间。 　　其中最显眼的名字，随便看一眼便会注意到的名字，便是...... 　　李凌桦。 　　她仿佛隔段时间就会来看一次，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放弃过。 　　甚至到了后来，当其他人的名字渐渐变少以后，李凌桦的名字更是显眼，她显然时常过来。 　　卫依从里面抽出了一个档案，里面记述了一个案子。 　　杀人案。 　　在乐南市黄金大道的一处高级公寓水泥墙内，发现了四具女尸。 　　原本高级公寓是没有几个人会进去的，但是因为一次轻微地震，原本坚固的阳台，忽然塌陷，许多砖石都掉到了楼下的阳台上。 　　这里可是高级公寓，当时的工程用的都是最坚固的水泥和最稳定的设计。 　　楼下的人听到声音好奇往上看，便看到了在断裂的水泥横截面里，有一节森白的腿骨。 　　那是人类的腿骨。 　　楼下的人直接报了警，后来发现楼上的阳台水泥里，一共埋进去了四具女尸。 　　卫依看着档案，里面陈述道。 　　因为阳台里有四具女尸，房主便是第一嫌疑人。 　　可是因为房主在施工的时候，并不在乐南市，而是在旁边的城市里面开会。 　　有无数人证明在那段时间，房主并不在乐南市里生活。 　　他没有办法作案，于是警官们便将目光转向了当时还能碰到水泥墙的其他人。 　　装修工人。 　　可是装修队流动太大，根本无法确认当年工人的身份。 　　警官们便将当年有可能作案的所有工人，一共一百二是多个，全都审问了一遍。 　　在案件报告的最下面，有写报告的人的签名。 　　卫依看到签名的时候，她的眸子颤了颤。 　　范依玉。 　　这是她的母亲。 　　很多人都以为她的名字是唯一的意思，实际上，是一个简单却浪漫的表白。 　　以你之名冠我之姓。 　　卫，是卫御国的卫。 　　依，是范依玉的依。 　　她看着档案上娟秀的字迹，眼底闪过了一抹泪意。 　　池怀渊见状，他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顶。 　　她长发柔顺，像是上好的缎子一般。 　　这一刻，池怀渊知道，再动听的安慰都是多余的。 　　有些时刻，注定只有自己能度过。 　　而他只是在用这个动作告诉她。 　　他在。 　　卫依倒是没有哭出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就能接受父母身亡的事实了。 　　而且她的父母不是平白无故死去的，是在打击犯罪的过程中被人报复离开的。 　　这是光荣的死，是伟大的死，她一直为他们骄傲。 　　然而当她看到手中的这个档案的时候，她忽然有种颇为奇妙的感觉。 　　曾几何时，母亲亲手将档案填好。 　　那一刻的她，估计从未想过，未来会有一天，她的亲生女儿会亲手捧着这案件，追溯她曾经处理的案件吧。 　　她继续往下看过去。 　　看到这案子被解决了，最终找到了工人，又确定了工人杀人的证据。 　　展开第二个案件，也是一个杀人案，死者是一男一女，被抛尸在停车场。 　　...... 　　第三个案子...... 　　第四个案子..... 　　这些案子发生的时间跨度不短也不长，全是在乐南市发生的，最短的两个案子之间间隔了五天。 　　最长的两个案子之间间隔的却有两个月。 　　卫依看到中间的时候，还让池怀渊帮忙确认了一下当年乐南市的犯罪率。 　　在她的记忆中，小时候的乐南市风平浪静，是个静谧安稳的城市，好像她接触过的所有人都是安居乐业，幸福安康的。 　　怎么有这么多的杀人案，甚至大多数都不是激情杀人，都是谋划杀人，受害者平均在三个人以上。 　　池怀渊查过数据以后，肯定了她的猜测。 　　“这些杀人案确实都很不正常，乐南市算是犯罪率很低的城市之一，在这之前，最大的一次案子，还是因为报复杀人，短时间的高犯罪率，确实很不正常。” 　　卫依眼底划过一抹沉思。 　　“而且，我不明白的是，这些案子，和四爷有什么关系？” 　　他们来看的，是关于当年四爷的案子。 　　然而看到现在，已经看完了两个箱子的资料了，四爷这两个字，却还没有看到。 第201章 内部的人 　　两个人已经在档案室里看了一整天了，池怀渊看了一眼墙边的表，他放下了手中的档案。 　　“我们先走吧，明天一早再过来。” 　　卫依知道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什么来，她揉了揉酸胀的额角，手里拿着几本档案，还想回去继续看看，转身便跟在池怀渊身后离开了档案室。 　　在他们离开后，档案室里的灯光熄灭下来，桌子上所有的文件，都重新回归了黑暗之中。 　　档案室是半地下的结构，有一扇半臂高的窗子，能看到外面的地面。 　　地下室里静谧得很，偶尔有车子前面亮起的灯光，划破黑暗，照亮了房间里面的一个角落，却又被档案柜阻挡，无法肆意展开。 　　然而，在外面的天渐渐明亮起来的时候，档案室的玻璃忽然碎裂开来，有两个自制的燃烧瓶从破碎的玻璃中被丢了进来。 　　火焰燃烧着档案，瞬息变大...... 　　- 　　天色鸦青，卫依头发还有些乱，车子刚刚停下，她便下了车。 　　刘航正在现场组织纪律，警戒线外，有记者正在打听意外的情况。 　　“怎么了？档案呢？档案还在不在？” 　　卫依刚刚来到刘航身边，便有些激动地问道。 　　刘航冲着她比了一个放心的手势。 　　“我的警队是绝对不可能出现任何纰漏的，卫依姐你放心，档案都没有事情，在火势刚起来的时候，我们就即使发现了，受到损毁的，只是外层的档案，那些都不是很重要，真正重要的档案，我们采用的全都是防火防砸的档案柜。所以你别担心，档案都没有事情。” 　　刘航年纪轻轻便当上了警队队长，他靠的不是母亲，而是能力。 　　他将警队内警官们训练得特别地好，一旦发生什么突发事情，警官们的反应迅速。 　　在全国都是有名的。 　　当那个人砸破玻璃的时候，便有警官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凌晨的警局内，警官们却能用最快的时间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去地面抓捕砸破玻璃的人。 　　另一队则直接拿着灭火器冲进地下室里。 　　因为灭火及时，档案室里全部的重要文件都没有任何损毁，被毁坏的，只是警官们的身份备份，以及家庭住址这些可以重新填补的信息。 　　卫依这才放下心来，她苍白的脸色渐渐地恢复了些血色。 　　“那我便放心了。” 　　刘航冲着她挑了挑眉，有些得意地说道：“你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刘航啊，我手下可没有一个无用之人。” 　　正因为这里的警局井井有序，卫依在三年中走遍了全国的警局，却没有来到这边。 　　三年的时间，虽然说是对她的锻炼，但实际上，也是卫依去成绩没有那么好的警局去帮忙。 　　若是当地的警官们勤奋却没有什么专业知识，她便会将自己的经验和从池怀渊那边学到的一些审讯技巧教给他们。 　　若是当地的警官懒散，风气不正，卫依自然也有办法将信息传递上去，让专人过来治理。 　　云周市的戚阳洲那边是个意外，在卫依走之前，她以为戚阳洲会改变。 　　可是......最后的结果也都知道了。 　　在确定档案都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以后，卫依这才放下一直高高悬起的心脏。 　　她缓步来到了旁边站着的池怀渊身边，刘航这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不便打扰。 　　池怀渊在看到她神色的时候，就知道档案没有什么事情了。 　　他伸出手，细心地将卫依的衣领扯高了一点。 　　“现在才不到七点，挺冷的，别被风吹到。” 　　卫依感受到脖子上热了热，她看了一眼池怀渊，实在是想要和他说，其实她不冷，一点也不冷。 　　可是男人都已经这么说了，卫依也不好再将衣领重新拉下来。 　　卫依看着细心为她调整衣领的池怀渊，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 　　李凌桦在她上学的时候便总是这样对待她，关心她冷不冷，关心她饿不饿。 　　有一瞬间，卫依从池怀渊的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李凌桦的感觉。 　　“我知道了。” 　　她从池怀渊的手指间拽过拉锁，笑着冲着他点了点头。 　　整理好衣服以后，卫依看了看远处正在带着嫌疑人对记者发言的刘航，忽然低声说道。 　　“这人说是因为想要报复警察，才扔的燃烧瓶，你信吗？” 　　虽然卫依没有看向站在旁边的池怀渊，但是这番话她确实是对池怀渊说的。 　　你信吗？ 　　只因为想要报复警局，拿着燃烧瓶来到了警局外面，没有冲进去，没有砸向人，而是踹碎了一个地下室的玻璃，往里面扔进去。 　　池怀渊摇了摇头，他垂眸看向站在身旁的卫依。 　　纤长的睫毛宛如帘子一般，遮住了他眼角的红痣。 　　“在来的路上，我还特意让alpha调查过最近乐南市正在经手的案子，没有什么特别的案子，也没有一件案子需要动用档案室。” 　　卫依骤然抬头看他，两人视线相对，都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一抹深深的忧虑。 　　“所以，是因为我们吗？” 　　“可是......” 　　卫依说到一半后，没有再说下去。 　　可是，他们才刚和刘航接触了一天啊。 　　卫依看向了眼前正在忙碌着的，乐南市警局的众人。 　　她忽然想起了之前因为梁鑫正在接受调查的那个警官。 　　“是不是我们有些多心......怎么会有一个人，有这样大的能量？” 　　先是云周市，再是乐南市，如果真的是那个所谓的四爷的话。 　　他究竟是谁，为了阻止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竟然可以动用到警方内部的人。 　　卫依想到这里，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仿佛从这个方向，能更好地观察现场每个人的表情。 　　在场的这些人里面，是否真的有四爷的间谍，如果有的话，几个人，究竟都是谁？ 　　卫依的目光又看向了被摄像头围在中央的刘航的身上。 　　她忽然低声说道：“池怀渊，我们今天快速复印完文件以后，马上离开这里！” 　　再不离开，也许刘航和李凌桦，将会遇到危险！ 第202章 HELA 　　刘航送两人去机场的时候，他沉默地站在送机口后面，看着远行的两人。 　　在他们两个人的手里，还拿着装着厚厚文件的案宗。 　　他看了一眼机场窗外，像是罩着一层大雾的天际。 　　昏昏暗暗，凄凄惨惨，像是老天也阴着脸，用厚重的云层遮住那些真相。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作为警察的他，还会被别人保护。 　　想到这里，刘航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攥紧了。 　　他深深地感受到了一种无力感。 　　这个叫做四爷的家伙，真的会在这一次的追踪中浮出水面吗？ 　　或是，如同他们的父辈一般，追到最后，却连影子也抓不住。 　　外面，有飞机轰鸣声响起，他忍不住隔着飞机场的棚顶，抬头仰望着无边的天际。 　　无论结果怎么样，他总是要试一试。 　　不应该只有池怀渊和卫依在默默调查...... 　　刘航想到这里，大步朝着飞机场的门外走去。 　　- 　　池怀渊和卫依成功将资料和档案都带到了小队这边，甚至还让alpha在云端做了一份备份。 　　alpha用了七天的时间，做了一份在云端上坚不可破的备份。 　　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黑进云端将备份全部删除。 　　得知了这个情况以后，池怀渊和卫依便开始认真梳理起手中的卷宗。 　　七天的时间，alpha整理好了所有的备份发上云端。 　　他们也将所有的卷宗，都看完了。 　　前面的案子看似和四爷没有关系，但是在警官们调查这些案子的时候，发现凶手有着一个共同点。 　　他们都是一个俱乐部的成员，俱乐部的名字叫做hela，这是北欧神话中死亡女神的名字。 　　海拉是北欧神话中的死亡女神，冥界赫尔海姆的女王。传说中她一半的脸如神一般温和美丽，另一半脸却如同恶鬼般狰狞可怖。 　　她掌管着死亡，衰老和疾病。 　　就是这样一个名字有些中二的俱乐部，却仿佛聚集了无数的杀人凶手。 　　起码警官找出的几个凶手，都和这hela俱乐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警官之后的调查里，他们发现了这个hela俱乐部是由一个叫做四爷的人建立的，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 　　他有的时候会参加俱乐部的聚会，有的时候则不会参加。 　　每次出来的时候，都会以一张面具露面。 　　这也是给警官增添难度的地方，hela俱乐部聚会的时候，所有的会员都会戴上一样面具，一边脸是黑色，一边脸是白色。 　　就如同hela女神一般，一半脸是神，一半脸则是鬼。 　　他们互相会以代号相称，所有人都不知道其他人的身份。 　　在俱乐部不定期的聚会上，会员们便会聚集在荧幕前，共同观赏以前的虐杀电影，或者是各种犯罪现场的照片。 　　与其称之为hela俱乐部，倒不如说这是狂热崇拜犯罪的俱乐部。 　　所有人都欣赏着人被慢慢折磨直到死去的过程，甚至有的人会对尸体的照片评头论足，仔细观赏。 　　当警察们在一次聚会的时候，一锅端掉hela俱乐部的聚会的时候，几乎所有人在看到充斥在空间里面的尸体照片和犯罪研究的时候。 　　他们瞬间对最近城市里面的犯罪率暴涨的原因都有了答案。 　　天天研究这些东西，能不犯罪吗？ 　　然而逮捕的所有成员，警官们经过一系列的调查以后，只好无可奈何地将这些人全都放走了。 　　他们唯一能做到的，只有教育。 　　在抓捕的过程中，聚会和俱乐部的发起者，这个叫做四爷的人，却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 　　外面围着警察，里面也有警察，然而警察们只听到聚会的群众说四爷今天确实出现过，可是连这位四爷的人影都看不到。 　　直到完全搜查了整个现场，才在洗手间的垃圾桶里，发现了被丢弃的面具和衣服。 　　之后调取外面的监控录像，也能看到一个警官压低帽檐，快步朝着反方向离开了现场。 　　他完美地避开了所有的镜头，只留给警察一个削瘦的身影。 　　在范依玉的笔记中，用颇为激动的笔迹写下。 　　【这个狡猾的男人，就这样在所有人的眼皮下溜走了。】 　　【我们无法对抓到的人定罪，只能采取口头教育和之后一段时间的追踪和观察。按照那位‘四爷’立下的规矩，在加入俱乐部之后的三年内，不允许犯罪。一旦犯罪，便会被开除俱乐部的资格。】 　　【曾经的那些罪犯里，也只有一个人，是在加入俱乐部三年之后进行的犯罪，也是我们抓捕难度最大的一次行动。】 　　【剩下的所有人，按照俱乐部成员来说，都只是失败者。】 　　【他们没有压抑心底杀人的欲望，没有完成学习，就跑出去大开杀戒去了。】 　　【这些人是俱乐部里的失败者，问题来了，作为组织者的四爷，他是否杀过人？】 　　【这个问题，即使是俱乐部的成员，也没有人知道。】 　　看着母亲划在纸张上的笔迹，卫依抬起头，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 　　小队的办公室里，所有的灯光都已经暗了下来，室内只剩下一盏昏黄色的灯光。 　　她起身，来到了旁边的沙发前。 　　池怀渊正坐在沙发上，垂眸看着放在膝盖上的文件。 　　忽然，腿上一沉，有一个小脑袋凑了过来。 　　他将旁边的台灯推远了一点，生怕晃到她的眼睛。 　　男人垂眸，亲了亲她薄薄的眼皮。 　　“累了？我送你回去吧。” 　　卫依被他的嘴唇弄得发痒，她笑出了声音，手臂也顺便勾住了他的脖颈。 　　“亲亲我，池怀渊。” 　　两个人最近都有些沉迷工作，虽然整天待在一起，几乎全部的时间，都放在了文件上。 　　卫依知道池怀渊现在急于将四爷揪出来，可是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除了梁鑫的那句话，四爷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世界上了。 　　如果他们如此消耗身体，去调查这个四爷。 　　很可能等到下次四爷出现的时候，他们的身体就先垮掉了。 　　卫依知道如果她不开口的话，池怀渊不会停下。 　　“亲亲我，池怀渊。” 　　在男人的怀里，有这样一个姑娘，巧笑倩兮地说道。 第203章 带我一个 　　外面天色已深，而室内，则像是每个查阅卷宗的夜晚，宁静肃然，尝试在每一个文字和图片中，还原真相。 　　可是现在，却因为在腿上躺着的姑娘变得不一样。 　　她用她那柔软无骨的手臂，勾着他的脖子，一双黑葡萄般的眸子里，隐约能透出一旁台灯的暖黄色的灯光。 　　这让她的眸子变得闪亮亮的，仿佛宇宙深处的璀璨星辰，然而这一刻，在她的眸子里，却清晰地倒映着男人的倒影。 　　仿佛在她的世界中，只有他的存在一般。 　　池怀渊俯身，气息悠长，抵唇纠缠，呼吸间都是甜蜜的气息。 　　好像在这黑暗的夜间，开出一片花海来，随着温暖的春风摇曳着。 　　即使是结束后，他都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的唇，像是遇见了什么好玩的事物，一直眷恋着不肯离开。 　　最终还是卫依起身，脸颊晕红，从他的腿上起来，转而靠进了男人的怀里。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某一处，却又像是被烫到一般连忙挪开了视线。 　　“我知道你想用最快的时间抓到四爷，但是我们这样反复调查以前的案子，是不会看出什么头绪的。” 　　要知道，这些卷宗，可是被乐南市的警官们看过无数次的卷宗。 　　如果里面有什么被忽略到的点，早就会被发现了。 　　池怀渊交叠双腿，有些不自然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他滚烫的大掌攥住了她的手，只觉得像是握住了一个面团，好像下一刻就要融化在他的手里似的。 　　另一只手，将她垂在脸颊边儿上的发丝梳理到了耳后，细心地将她的发丝掖好，说道。 　　“我知道，我会慢下来的，只不过我一想到他杀死了你的父母，我就忍不住......” 　　忍不住像是魔怔了一般翻阅着这些卷宗，忍不住想要用最快的速度抓到这个恶魔一般的男人。 　　池怀渊自认是个冷漠的人，见惯了生死，见惯了离别，即使是他自己在低谷的时候，他都怀疑过自己，放弃过自己。 　　可是一想到年幼的卫依，亲眼看着那个男人杀死了父母。 　　仅仅六岁的她，便成为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四爷为什么会留下卫依？ 　　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么多年，他是不是还在观察她？ 　　这一切的一切，只是单纯地想想，都让池怀渊迫切地想要将四爷找出来。 　　卫依窝进了男人的怀里，两个人享受了一段沉默的时光，不过最终却被卫依弱弱的声音打破了。 　　“你真的不用休息一下吗？” 　　她意有所指。 　　池怀渊轻咳一声，背对着她站起身来。 　　“我去洗把脸。” 　　男人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卫依在后面挑眉喊道，“对面就有一家酒店，池医生，想去吗？” 　　远处，池医生的脚步踉跄了一下，停顿了下却没有转身，更快地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了。 　　身后，传来了卫依低低的笑声，在夜色中轻柔地回荡...... 　　- 　　最近306小队日子过得还算是顺心，周洋每天来到小队这边，先问alpha小队有没有接到新的案子。 　　虽然说alpha一般会在有新案子的第一时间通知众人，但是周洋得到alpha的一句‘没有’的时候，还是会十分畅快。 　　“最近那些变态真是很懂事，不作妖，不杀人，我也能多过两天逍遥日子。” 　　周洋每天乐颠颠的，很是开心。 　　这天，周洋再次感慨的时候，卫依路过，有些嫌弃地瞧了他一眼。 　　捕捉到了卫依嫌弃的眼神，周洋忙挑眉跟上。 　　“小卫依，要去哪里？” 　　小队里整天来来往往的，只有周洋和池怀渊。 　　郁春燕在没事的时候干脆不会过来，王石头则勤勤恳恳地上班下班。 　　alpha整天神出鬼没的，有的时候推开机房的门，他就在里面，可是有的时候，他却不知道去干什么去了。 　　没有人能摸清alpha出门的规律。 　　至于卫依，她就好像将小队当成了家一样。 　　比所有人来得都早，比所有人走得都晚。 　　像是不常来的周洋，很少见到卫依会出门。 　　“我去找池怀渊，他应该快结束手术了。” 　　池怀渊的规矩仍然没有任何变化，一周一次手术，每个月四次。 　　周洋的脸上瞬间闪过了揶揄的笑容。 　　“去找男朋友约会呀！” 　　他有些兴奋地搓了搓手。 　　“带我一个，正好我下午不知道干什么。” 　　卫依瞬间停住了脚步，她挑眉看向了周洋。 　　“周队长，我和池怀渊，去、约、会。” 　　周洋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啊，我不会打扰你们的，我实在是无聊，带我一个吧。” 　　卫依没有回答，看向了一旁正在接水的王石头。 　　“石头哥，帮我一下。” 　　王石头刚刚听到了这两个人的谈话。 　　瞬间便明白了卫依的意思。 　　他放下了手中的水杯，直接来到了周洋的身边，攥住了周洋的手臂。 　　周洋瞬间便被禁锢起来，王石头这人天天究竟是怎么练的，力气这么大。 　　手臂的维度怎么会这么宽，肌肉怎么这么发达，这人整天吃的是和他一样的饭菜吗？不会是喝的汽油吧。 　　周洋想要挣扎开来，可是几乎没有人能从王石头的手中挣扎出来。 　　他只能看着卫依穿着一件针织的套装小裙子，迈着活泼的步子离开。 　　等卫依走了差不多五分钟以后，王石头才松开了攥着周洋的手。 　　周洋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衣服，瞪了王石头一眼。 　　“你就是个由肌肉组成的怪物！” 　　他控诉道。 　　“我不管，现在卫依跑了，我更无聊了，那你就陪我玩！” 　　警局那边也没有什么事情，现在的周洋，无聊到发疯。 　　“当然可以。” 　　王石头声音很低，自然地点了点头。 　　“你想从无氧还是有氧开始？要不然先练练哑铃吧，你看怎么样？” 　　只有在每年一度的体能测试前才会锻炼的周洋，在王石头不解的目光中，哀嚎着跑走了。 第204章 电影之吻 　　卫依走进医院的时候，庄博文便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师父还在做手术，我带你先去休息室那边等他吧。” 　　卫依知道有的时候手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关系延迟，她没有丝毫意见，跟在庄博文的身后，上了楼。 　　庄博文将卫依送到休息室以后便直接离开了，除了池怀渊这样的，其他的医生大多数都很忙碌，庄博文能去楼下接她便已经是忙里偷闲了。 　　池怀渊的办公室虽然简单，却很舒适。 　　这人将所有配套的家具都换成了高级家具，沙发和小队那边的沙发是一样的。 　　贵有贵的道理，坐上去软绵绵的，好像靠在云朵里一般。 　　卫依就这样窝在沙发里，等着池怀渊过来。 　　她随手从池怀渊的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来，都是专业性的书籍，她一个字也看不明白。 　　渐渐地，她的眼睛合上了，身子也下意识地在沙发上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呼吸渐渐平缓了下来...... 　　当池怀渊下了手术，用最快的时间赶过来的时候，他便看到了卫依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眼睛紧闭着，连他推门进来都没有听到，睡得很是安然。 　　他来到了卫依的身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看着她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明明个子很高，却像是猫一样，缩起来的时候可可爱爱，好像没有骨头一般。 　　一般来说，在睡觉的时候会将自己缩起来的，都是没有安全感的人。 　　池怀渊忽然想到了这个理论，他脱去了白大褂后，坐在了她的身旁。 　　然而他刚刚坐下，沙发不起眼地凹陷了下去，卫依却忽然清醒了过来，睁着朦胧的眼睛看向了池怀渊的方向。 　　她瞬间便想起了自己现在究竟在哪里，有些懊恼地忽然坐起了身子来。 　　“我怎么睡着了。” 　　她嘟囔着，嗓音因为刚刚睡醒，有些沙哑。 　　池怀渊坐在一旁看着她，好像是军训的时候忽然被叫起来的学生，身子先起来了，眼睛却还闭着。 　　“现在几点了？” 　　卫依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两个人约好去看电影，也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 　　“刚才我的病人突然在手术台上出现并发症，所以才耽误了些时间。” 　　池怀渊看了一眼手中的表，“我已经让庄博文帮我联系了电影院那边帮忙改票了，还有两个小时才开场，我们可以先去吃个饭。” 　　卫依挣扎了一番以后，这才睁开了眼睛。 　　她刚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窗外已经黑下来的天空。 　　“我睡了这么晚吗？抱歉，让你等我这么久。” 　　卫依还以为是自己的原因。 　　“没事，我也是刚刚结束手术回来。” 　　“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吗？” 　　池怀渊看了看她有些差的脸色，只见她的眼下挂着两道青黑色，像是好几天没有睡好了。 　　“也不是，就是觉得很疲倦，没关系，估计应该是现代人都是亚健康的关系，我们现在收拾收拾准备去电影院吧。” 　　卫依不怎么在意，她只是觉得头脑有些昏沉。 　　明明办公室外面的动静也不小，能听到来来往往的病人的说话声，然而她这样睡觉很轻的人，却愣是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好像吃了什么药一样嗜睡。 　　“走吧。” 　　既然卫依都这样说了，池怀渊也不疑有他地从旁边的衣架上，拿起了卫依的外套，递给了卫依。 　　两个人先去简单吃了点东西，接着来到了影院取票。 　　今天是某个大热电影的首映，影院的人格外地多。 　　两个人并肩在前台排队，准备领票。 　　队伍很长，他们并肩站在一起，吸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忽然间，有一个男人出现在了两个人的身旁。 　　“您好，我在网络上经营一个街拍的视频账号，介意我拍下你们传到网上吗？” 　　卫依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她抬眸看向池怀渊。 　　池怀渊干脆揽住了她的肩膀，然后在男人抬起相机之后，冲着镜头微笑了一下。 　　视频很快，十几秒就结束了。 　　男人放下了手中的相机，上前来感谢两个人。 　　“你们两个有视频账号吗？我账号的粉丝很多，可以艾特你们两个。” 　　池怀渊摇头说了句“没有”。 　　卫依也只是摇了摇头。 　　那男人却忽然说道：“你们长得真的特别好看，要我建议的话，你们可以做网红，网红现在很赚钱的，你们究竟是做什么的？” 　　正好到他们两个取票的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回答他。 　　只是相视一笑，牵着手去取票去了。 　　后来，这视频主也是在自己的账号评论里发现了有认出这两个人的网友说出了男人的职业。 　　如今国际上脑外科最顶级的医师之一，在医学周刊上的论文虽然不多，但每一篇都是精品。 　　视频主这才明白，男人通身的自信和贵气究竟是来自于哪里。 　　他现在得到的成就，是大部分人努力也追不上的。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如今的卫依和池怀渊，也不知道未来的网络上，池怀渊这三个字会掀起一阵小风波，甚至有人还建立了池怀渊的超话。 　　对他所有做过的公开手术和论文都进行了分析和宣传。 　　曲高和寡，这注定不是什么热闹的超话。 　　现在的他们，只是单纯地在享受在电影院里面的约会时光。 　　牵着喜欢的人的手，坐在位子上，在一片黑暗中，享受着光与声的盛宴。 　　他们选的并不是什么文艺片，而是一部火遍全球的动作片。 　　原本卫依一开始看得还兴致勃勃，电影开播二十分钟以后，她却再也不知道电影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只是在笑的过程中，转身看了坐在旁边的池怀渊一眼。 　　便和男人有些灼热的目光撞到了一起去。 　　这里的影院是那种小型影厅，座位之间间隔很远，两人一组，算是情侣座。 　　在黑暗里，没有人能看到他们这边的动静。 　　特别是电影很精彩的时候，几乎没有人会左顾右盼。 　　黑暗中，她能借着电影里面的光影看到他伸出了手，扣住了她的发丝间，两个人的距离一点点拉近。 　　电影播放的时候，五颜六色的光洒在他们的脸上，光与影纠缠在一起。 　　没有人看到这一幕，却要比电影中的画面还要美好浪漫。 　　这一刻，时间都仿佛静止了下来，恢弘的音乐也渐渐远离了感官。 　　只剩下了唇间的温热和缠绵...... 第205章 伟大杰作 　　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两个人直接回到了池怀渊的家里。 　　刚进门，男人便迫不及待地将她压在门上亲。 　　这一刻，仿佛干柴遇上了烈火，冷水撞进了热油，一切都变得不受控制了起来。 　　他们甚至都忘记了，两个人打算回家开瓶酒的。 　　然而到了沙发上的时候，卫依却忽然推开了池怀渊，坐直了身子。 　　“等会儿，我的肚子有点疼。” 　　她的脸色晕红，连气息都是乱的。 　　在男人火热的目光中，她快速地跑进了洗手间里。 　　一分钟后，坐在沙发上的池怀渊，听到了洗手间里面传来了她有些惊慌的声音。 　　“今天是二十一号吗？” 　　忽然被问到日期，池怀渊微微愣住，他从门口丢在地上的外套中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是啊，二十一号，怎么了？” 　　他拿着手机，走到了洗手间的门外，便听到了卫依无奈的声音。 　　“我有个有些奇怪的问题，有多大的可能，你家里会有卫生巾？” 　　池怀渊的动作忽然顿住了，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作为医生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说道：“这就是为什么，你会忽然感觉困倦，最近的身体也不大舒服，原来是经前综合征。” 　　洗手间里面没有说话，池怀渊瞬间便反应了过来。 　　他连忙说道：“五分钟，我去一趟楼下的小卖部，快去快回！” 　　话音未落，他便系好了散乱的扣子，从门口捡起扔在地上的外套，快步出了门。 　　而在洗手间里面的卫依，也没有想到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她竟然会...... 　　她怎么这样粗心大意！ 　　想到这里，卫依忍不住将脸埋进了掌心，细声尖叫了一声。 　　十分钟后，卫依重新回到了沙发上，这一次她却距离池怀渊有些远。 　　“我该走了！” 　　她当机立断地说道。 　　从未想过有一刻，自己在池怀渊的面前竟然会如此尴尬。 　　池怀渊忽然想起了他已经思考了很久的事情，男人忽然抬起手拉住了卫依的手。 　　“你要不要搬进我的家里？和我一起住？” 　　卫依惊讶地转过头来，察看池怀渊的神色。 　　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你说......我.......我觉得.......我觉得我们太快了。” 　　卫依忍不住说道。 　　他们才刚刚在一起多久，现在怎么就要搬到一起住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池怀渊知道她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失笑看着她，手上用了些力气，将人拽进了自己的怀抱里。 　　“只是现在我们在调查那个......四爷，我觉得你搬过来住，更安全一些。” 　　他低声在她的耳边说道。 　　卫依没有说话，他继续解释道：“其实应该让你搬去和郁春燕住的，可是郁春燕毕竟本来不在四爷的目标里，所以你搬过来才是最好的，我这边的小区比较安全，咱们两个之间也有照应。” 　　“你可以任选卧室，即使你想要我的主卧，我也可以直接搬出来。” 　　池怀渊说完了以后，半晌也听不到卫依的回应，便将她的身子扭了过来。 　　她坐在他的腿上，这个高度正好让两个人在同一水平上面对面。 　　池怀渊能看清卫依眸底的一切情绪。 　　那是一种无力感和悲伤。 　　明明知道有个人在暗影中观察着他们，却无能为力。 　　她之前可是在编的警察，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罪犯逼迫成这幅样子。 　　“我知道了。” 　　卫依垂下了眸子，再抬起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 　　虽然心里不好受，但是卫依也知道，池怀渊考虑得有道理，这是迄今为止最好的选择。 　　“从今天开始吧，明天我陪你回去搬家。” 　　池怀渊拉住了卫依的手，将人拽进了自己的怀里，亲了亲。 　　仿佛这是带有魔力的吻，让她忘却一切烦恼。 　　等到这个吻缓缓加深的时候，卫依却害羞地推开了男人。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了一眼旁边打开的卫生巾的袋子。 　　“我知道，你放心。” 　　池怀渊苦笑，他没想到一个没有遏制的吻，竟然都能让女朋友怀疑起自己竟然想在这样特殊的时期做那种事情....... 　　他掐着她的腰，将人提了起来，自己也随着站起身来。 　　“我带你去看看卧室，你选一个，明天我带你回去搬家。” 　　在走向卧室那边方向之前，在卫依不注意的地方，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了那明亮的包装，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在这样一个暗夜中，赵启哲愤怒地举起了手机。 　　手机的屏幕上显示的是刚发布了几个小时的短视频，视频的背景是一家影院，在视频的中心，有两个并肩站在一起的男女。 　　男俊女靓，仿若天作之合。 　　赵启哲看着手机上短短几十秒的视频，脸色却彻底黑了下来。 　　“池怀渊，池怀渊，你究竟要挡我多少的路！” 　　赵启哲狠狠地扣下了手机，仿佛多看那视频一眼，他都会被气得背过气。 　　干脆不用手机，赵启哲拿起了一旁的座机，拨打出去了一个都不用记忆就能拨出的电话号码。 　　听到那边接起来以后，他愤怒地冲着电话那边喊道。 　　“池怀渊！我立刻！马上！要池怀渊去死！” 　　“我！不可能让卫依那么好的孩子，毁在他的手里！” 　　男人按下的是免提，所以赵启哲不用凑过去，也能听到那边男人敷衍的声音。 　　“当初你放任她进入小队，就是大错特错，怎么？难道你现在还没有放弃吗？” 　　“卫依不会成为一个连环杀手的，她不会。” 　　赵启哲却笑了。 　　他对着电话，眼底闪过了一抹疯狂。 　　“不，她只是现在没有成为一个连环杀手。”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将她变成一个最完美，最冷血，最无法追踪的连环杀手。这将是我这一辈子，最伟大的杰作！” 第206章 等待契机 　　调查的事情逐渐有了眉目。 　　这天上班的时候，卫依便听到了alpha敲了敲自己的门，她刚走过去，还未打开门的时候，便听到alpha又敲了敲池怀渊办公室的门。 　　过来的一路上，卫依都没有听到alpha的敲门声，这说明不是小队需要负责的事情。 　　包含了她还有池怀渊的，好像也只有...... 　　卫依快速地打开了门，果然听到alpha说道：“我又找到了一个案子，你们可以过去看看。”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在墙角的打印机已经开始工作了。 　　卫依一边听着alpha的解释，一边去打印机旁边，将两份文件整理好，递给了池怀渊。 　　“之前你们让我梳理陈年旧案，这是符合要求的一个。” 　　“阮宁，这是凶手的名字，一共杀了五个人。” 　　“符合你们的规定，在符合的时间里，连环杀手，表现冷静，而且现在人还在。” 　　他看了一眼电脑，“现在人就在丰山市的监狱里，原本判的是无期徒刑，但是因为在监狱里面表现良好，最近改成有期了，五十年。” 　　卫依还没有翻到相应文件的地方，有些疑惑地抬起了头。 　　“连环杀手，杀了五个人......竟然还没有被判处死刑？” 　　池怀渊则倚靠在门框边儿上，专注地看着手中的文件。 　　“是。” 　　alpha说道：“因为在最后一个人死的时候，她的年龄还不满十四岁，连少管所都不能进。” 　　“当时还是因为罪责太重，她被特别判决无期徒刑。” 　　不满十四岁！ 　　卫依愕然，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个数字。 　　她翻了翻手中的报告，快速地浏览过死者的年龄。 　　三十六岁。 　　三十四岁。 　　二十九岁。 　　四十一岁。 　　四十一岁。 　　这些人，究竟是如何被一个不满十四岁的女童杀死的？ 　　她看了一眼发生的时间，女童被逮捕的时间，正是六年前。 　　六年前，卫依应该已经对社会上的大事有了些概念。 　　可是她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竟然毫无印象。 　　“这个案子在当时没有引起社会关注吗？” 　　alpha解释道：“只是在小范围内引起关注，因为当时的社交网络没有这么发达，而且也没有宣扬出来，怕引起不好的模仿。” 　　怪不得，自己什么都不记得。 　　“走一趟吧，去丰山市监狱。” 　　池怀渊干脆收起了手中的文件，“我们两个去丰山市监狱走一趟，有任何新案子的话，直接联系我们。” 　　“好。” 　　alpha合上了笔记本电脑，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一起回去收拾东西吧。” 　　卫依现在已经将自己的房子退掉，搬进了池怀渊的家里。 　　“走吧。” 　　两个人走到门口的时候，池怀渊低声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 　　“这一次，我们一定能找到线索的。” 　　几天的时间，他们已经跑了不知道多少个地方，只为了找到四爷存在过的痕迹。 　　然而得到的答案要不然就是凶手已经被判处死刑，要不然就是凶手不符合四爷的hela俱乐部的标准。 　　到现在，一无所获。 　　他怕卫依会渐渐失望，这才出声安慰道。 　　“我坚信，无论他将自己的行踪隐去得如何仔细，但是只要在这世间存在过，必然会留下痕迹，我不会放弃的。”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是无可动摇的坚定。 　　如果现在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存在着另一处hela俱乐部，即使花费一辈子的时间，她都会将这俱乐部连根拔除。 　　也许有一天犯罪会停下脚步，可是卫依不会停下。 　　作恶的人不会因为停止作恶变得善良，只要他们活着，就一定要为他们曾经做过的事情，造成的伤害负责。 　　当追查的人停下脚步，罪恶便会吞噬最后一片光明，变得肆无忌惮。 　　三个小时后，卫依的耳边有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 　　她却专注在面前的文件上，看到的一切，让她背脊发寒，手脚冰凉。 　　杀人的女孩名字叫做阿宁，阮是第二任养父的姓氏。 　　她五岁开始被收养，进入收养人的家庭。 　　第一任家庭，养父因为和养母吵架，杀死了养母，之后自杀。 　　第二任家庭，养父和养母被破门而入的强盗杀死。 　　第三任家庭，三个人出门的时候遇到了车祸。 　　就在大家觉得这孩子的命是真的不好的时候，昏迷了整整一个月的养母忽然从沉睡中苏醒，崩溃地说出了真相。 　　两个人车祸的原因，是因为女孩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所以才没有看到面前驶过的卡车。 　　一开始调查的警官不相信这件事，只觉得这女人疯了，他们大人出的车祸，竟然会怪罪到一个孩子的身上。 　　可是架不住女人一再坚持。 　　警官们开始调查了起来。 　　他们在没有任何防备的女孩的随身物品里，发现了一个小巧的笔记本。 　　女孩随身会背着一个粉色的书包，在书包的内层，有一本天蓝色的笔记本。 　　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纯真的笔记本，里面却藏着惊天的秘密。 　　在这个笔记本里，详细地记录了女孩设计这场车祸的过程。 　　十二岁的女孩，努力地在笔记本里，记下了每一次送她上学的时候，仓库中会驶出货车的准确时间。 　　和她尝试的时间。 　　六点三十出门，到达街口的时候，还有三分钟货车才会驶出。 　　六点三十二出门，到达街口，遇上了堵车，货车驶出，但是和车子距离很远。 　　六点三十一出门...... 　　记录了她十几次的尝试记录。 　　而在这笔记本的角落里面，则记下了她观察出来的，养父的一个小习惯。 　　在开车的时候，他受到惊吓，总是会下意识地踩下油门，甚至有一次因为这个习惯，在送她上学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一辆私家车。 　　警官们都不是傻子，在看到这笔记本的时候，他们就觉得有些事情已经脱离了他们的常识了。 　　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注意到生活里的这些小细节，甚至还会多次实验，努力寻找一个契机。 　　一个杀死养父母的契机。 第207章 如何作案 　　第三任收养家庭的惨案发生了以后，警察们便将目光放到了女孩的前几任的收养家庭上。 　　他们发现了前两任家庭，都是死于非命。 　　这女孩的收养家庭虽然不是一个城市的，但都相隔不远。 　　参与调查过以前案子的警官聚到一起开了个会。 　　想到那女孩的笔记本上写下的各种各样的计划，调查之前案子的警官稍稍细想，便想到了在之前案子中，出现的疑点。 　　第一任家庭中，男人和妻子吵架，他刺了女人很多刀，可是身上却没有多少血迹。 　　而自杀的姿势也有些奇怪，一刀封喉，很是干净利落。 　　他们细看第一案的尸检结果才发现被他们忽略的一个细节。 　　“尸体死亡的时候，体内都含有安眠药成分，而且身上的刀口很浅，并不深，真正致命原因，还是因为女人手腕处大动脉破裂，男人喉间的刀伤。” 　　卫依轻声将这段话读了出来，她看向了身边坐着的池怀渊。 　　好在他们坐的是头等舱，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较远，其他人听不到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她看了一眼池怀渊扣在旁边的文件，忽然生出了些想要考考他的念头。 　　“你说说，六岁的女孩，究竟是如何骗过了警官，杀死了父母？” 　　池怀渊挑眉看了她闪亮若繁星的眸子一眼，他装作苦恼地思考了一番，却被卫依无情地戳破。 　　“一旦你将文件放下，便表示你已经看完了，一切答案都已经在心里了，不是吗？” 　　池怀渊低笑一声，宠溺地看向了她。 　　“嗯，我的女朋友最聪明了。” 　　虽然中间空白了三年的时间，可是他们却熟悉对方到仿佛已经相处了几十年。 　　熟悉对方的习惯，却又沉浸在恋爱的小甜蜜里。 　　池怀渊抬手轻轻地刮了刮她挺直的鼻梁。 　　“阮宁先是用安眠药让夫妇两个人放松了警惕，也许她用了些时间去拖住两个人，能让他们在她的面前昏昏欲睡，之后，快速地两刀，一刀划过手腕，一刀划过脖颈。” 　　“也许女人被划过手腕以后，她便警醒了过来，失血量并没有到达巅峰，比起被割喉的男人，她甚至还有些力气推搡动手的女孩，这也就是为什么，在警察过来以后，女孩的身上有撞到旁边的淤痕。” 　　“可是这样剧烈的动作，会让女人失血加剧，女孩手中握着刀，上前补刀。” 　　“然而因为她的力气小，所有的刀伤都很浅。” 　　卫依又问他。 　　“痕迹呢？如果女孩杀了两个大人的话，痕迹无法被隐藏。” 　　池怀渊指了指文件，“所以她将地点选在了洗手间，衣服可以脱下来，泡在血水里，被浸湿以后，没有人能看到之前的血迹痕迹。” 　　“而且警官后来以为，夫妻两个在给孩子洗澡，浴室里面水汽很大，甚至水都从浴缸里满出来，冲散了地上的痕迹。” 　　“没有人会要求一个六岁的女孩在见到父母自相残杀以后，还会想起去关水龙头。” 　　“而且当时已经很晚，身体里面的安眠药也有解释，夫妻两个也许有睡眠问题，在睡觉前习惯服用安眠药。” 　　“这些都是解释，但她最大的掩护，还是她的年龄。” 　　很多案子都是青少年因为和父母的矛盾杀人，可是几乎没有这个年龄的孩子，可以如此缜密地杀人。 　　虽然整个过程也有很多瑕疵，可是几乎没有几个警官会怀疑。 　　一个六岁孩子杀死了她的父母，这几乎听起来不太可能。 　　也就是为何，在看过现场以后，警察没有特别费力，便定下了案子的性质。 　　夫妻两个吵架，丈夫因为怒火冲动杀死了妻子，后悔之后自杀谢罪。 　　在整个案子中的六岁的孩子，则只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罢了。 　　听到池怀渊的分析，卫依点了点头，她翻了翻手中的文件，展开了自己刚刚沉思的时候写下的结果。 　　几乎和池怀渊的推测一模一样。 　　“如果没有人唆使的话，六岁的孩子是不会想出这样复杂的计划的。” 　　卫依道。 　　孩子的大脑是逐渐发育的，六岁的孩子在不经过干预的情况下，还不具有逻辑思考能力。 　　他们理解很多表面的事情，却对一些深层的思考不具备理解能力。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六岁的孩子在看动画片的时候，知道其中的人物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 　　但是他们却不会去刻意理解人物动机，去思考这个人是如何变坏的，好人和坏人的利益和观念又是如何产生冲突的。 　　除非有一个大人在旁边为他们讲解，否则孩子的世界里是不存在那么多逻辑推论的。 　　“所以在alpha查看了时间以后，发现在四爷消失以后的几年之后，这孩子便出现在了收养系统里，开始作案。” 　　池怀渊靠在椅背上，目光幽深，他茶色的眸子如今没有一个聚焦的点，像是在看着面前飞机上的小电视，又像是在看着更远的地方。 　　眼角的红痣随着他睫毛闪动，忽明忽暗。 　　卫依望着他认真分析案件的侧颜出了神。 　　“也许四爷离开了乐南市以后，并没有放弃组建他的hela俱乐部，只不过，这次的会员变成了更容易掌控和塑造的对象。” 　　这只是卫依初步的猜测，此时的她不知道，就是她这样随口的一个猜测，却一语中的，说出了真相来。 　　“有一点倒是很奇怪。” 　　卫依撑着下巴，一边和池怀渊讨论着案情，一边又能欣赏着男人的侧颜。 　　“阮宁五岁之前的一切都是空白的，收养机构的人是有阮宁转院的证明的，那证明是真的，上面是阮宁从一个福利机构转去另一个福利机构的证明。” 　　“甚至负责人说当时在阮宁进入以后特意验证过，所有的手续都是对的。” 　　“可是当警官去询问的时候，前一个福利机构却说没有见过阮宁，但档案库里确实有阮宁的资料。” 　　“五岁之前的阮宁，究竟在哪里？她的资料又是被谁，塞进了福利机构里面？” 　　【作者有话说】 　　儿童心理发展那一块，源自于皮亚杰的理论。皮亚杰认为，所有儿童的心理都以确定不移的顺序经过各认知阶段发展。他把儿童心理发展分为四个阶段。 　　能独立推算和思考，大约在儿童12岁到15岁的阶段。 　　而阮宁在第一次作案的时候，只有六岁。 　　（我知道六岁孩子作案不怎么可能，但是如果从刚会走就训练的话，也是有可能的，而且暗中也有四爷帮助她。） 　　艺术创作，不必当真~ 第208章 四爷四叔 　　丰山市的监狱里，卫依和池怀渊并肩坐在来访室里，听到远处有脚步声渐渐走近。 　　卫依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桌子上面的笔记本，目光落在了门口。 　　门被打开，狱警领进来了一个瘦弱的女人。 　　女人头发很长，后面甚至都到了腰部，她长着一张清纯的脸，表情温和，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请问你们两个来找我，具体是什么事情？” 　　阮宁落坐在了桌子对面，缓声问道。 　　如果不是因为旁边的警官在用钥匙将她的手铐打开，卫依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这冰冷的牢房是阮宁家的客厅，而他们则是阮宁的客人。 　　这样的平静淡定。 　　卫依看了池怀渊一眼，池怀渊便说道：“你好，我们来的目的，是想了解一些关于之前三起案子的情况。” 　　阮宁听到三起案子，表情丝毫不意外。 　　“你们叫什么名字，方便告诉我吗？我不喜欢和别人聊天的时候，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阮宁摊了摊手，她用她干净的目光看了池怀渊和卫依一眼。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以为卫依和池怀渊才是欺负阮宁的人。 　　“我叫池怀渊，她叫卫依。” 　　池怀渊介绍道。 　　在这个过程中，他看到了阮宁在听到“卫依”这两个字以后，像是生出了某种兴趣，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卫依。 　　“你听过卫依这个名字吗？” 　　他忽然问道。 　　卫依听到了池怀渊的问题后，骤然抬头，便撞进了阮宁的目光中。 　　在看到阮宁的眼神的那一瞬间，卫依便知道有些地方不对。 　　阮宁像是认识她，又不像是认识她。 　　此时，她在看向她的时候，眼神完全是陌生的，这表示她应该是从来没有见过她。 　　可是卫依听到了池怀渊的问题，想也不用想，便知道阮宁对她的名字有反应。 　　“我没有听过，但是这个名字很有趣，也很好记，只要听过一遍，就能很轻易地记住。” 　　阮宁忽然抬起手来，撑住了自己的下巴。 　　她看到了在她抬起手的瞬间，卫依下意识向后躲闪，失笑摆手道：“我绝对不会伤害你们的，天哪，你们以为我是多么恐怖的人啊，是绝对不会伤人的。” 　　阮宁好像被卫依逗笑了一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卫依根本没有见过这样的犯人。 　　是，你不会伤人，但是你会杀人。 　　虽然阮宁已经进入监狱六七年的时间，可是阮宁现在还没有到二十岁。 　　刚才在笑的时候，就像是个娇俏的小姑娘，笑得前仰后合，泪花涌出。 　　虽然她穿的是监狱里面规定的衣服，可是却好像是自己的衣服一样自然，甚至一点也不觉得监狱的衣服是多么丢脸的事情。 　　卫依暗暗地将她这样的特征记住了。 　　现在阮宁的注意力完全在卫依这边，而且看起来并不想将注意力挪开。 　　池怀渊在一旁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认识一个人叫做四爷吗？” 　　阮宁的注意力一直在卫依那边，听到了这个问题，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当然认识四爷。” 　　说到这里，她忽然转过头来，笑着看向了池怀渊。 　　“你们认识四爷吗？难道他已经被抓住了吗？不会吧，那可是四叔啊。” 　　“四叔。” 　　池怀渊捕捉到了这个关键的称呼。 　　“是啊，其他人会管他叫四爷，但是我们会管他叫四叔。” 　　卫依看了一眼放在笔记本旁边的笔，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拿起笔。 　　“阮宁，请问你能告诉我们，你口中的这位四叔，是否和你之前杀人有关系？” 　　阮宁倒是一副乐于分享的性子，“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但是我没有杀人。” 　　没有杀人？ 　　卫依完全被她的话整蒙了。 　　“你没有杀人？” 　　卫依重复了一遍。 　　阮宁点了点头。 　　“是啊。” 　　卫依甚至都没有翻开文件，便将文件里面的那些死者的名字挨个念了出来。 　　“哦你说那些啊，是啊，我杀了那些牲口，可是我没有杀人。” 　　池怀渊忽然后靠在椅子上，好似在用一个全新的角度打量着阮宁。 　　阮宁忽然伸手过来，看似想要抓住卫依的手。 　　卫依下意识地便闪开了阮宁的手。 　　阮宁有些急了，她看着卫依，连忙解释道：“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人，我这样善良的人，怎么会杀人呢？” 　　“你管那些死者，叫做牲口？” 　　卫依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在做出了那样的惨案以后，阮宁竟然还可以谈笑风生。 　　她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罪恶的事情，她已经在内心里将那些人去人格化。 　　“当然，他们和我们不一样，他们没有权利被称作人。” 　　“其实一开始我进入他们的家庭也是想重新开始，拥有一个自己的家庭的，可是没过多久......” 　　阮宁说到这里，她的脸上闪过了一抹遗憾。 　　“可是当我和我的养父母接触的时间久了，我便发现，他们实在是愚蠢又无趣，我说真的，他们好像整天会被自己的情绪左右着，甚至有一次，我和我的第一任养母看电影的时候，电影里面的一条狗死了，她竟然还会哭。” 　　说到这里，阮宁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卫依。 　　“就在那一刻，我就发现了，他们实在是太低等了，甚至低等得能和一条狗共情，这说明他们和那些牲口没有什么两样。” 　　卫依尝试用阮宁能理解的方法和她解释，“你之前应该是做过心理测试的，反社会人格，这才是你无法感觉到正常人的感情的原因。” 　　阮宁轻嗤一声，没有将这件事当回事。 　　“是啊，反社会人格，这些愚蠢的人企图贬低进化到下一步的我们，他们想用这种办法，证明我们得了什么病，我们不正常。” 　　“但是我已经看透了他们的套路，就是不承认自己和牲口一模一样罢了。” 　　阮宁翻了个白眼，她的动作呈现着少女的娇俏，可是却让卫依感觉到生理上的不适。 　　“你为什么一直在说我们？” 　　按照阮宁的口吻，好像她和她可以并列被称呼成我们。 　　“因为我们是一样的啊，我们和那些牲口是绝对不一样的。”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池怀渊。 第209章 嘲讽生效 　　池怀渊倒是没有任何的辩解，他们的职业天生和罪犯就是对立的。 　　被叫做牲口已经算是他遇见过的最温柔的侮辱了，他还遇见过有人指着他的鼻子，十分钟不重样地骂他。 　　但是让他在意的是卫依，他低声问道：“你为什么觉得卫依和你一样？卫依可不是反社会人格。” 　　阮宁像是不屑于和他谈话，敷衍道：“我们是能认出来同伴的，和四叔说的没有错，卫依就是和我一样的人。” 　　阮宁又一次提到了四叔。 　　池怀渊直接问道：“四叔？四叔曾经和你提起过卫依吗？” 　　阮宁温柔的脸上再次闪过了一分不耐，她忽然拍了下桌子，语气中充满了戾气地转过身来。 　　“我在和卫依说话，你要不要......”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安静了下来。 　　回过头的瞬间，她不可避免地与池怀渊的目光相交。 　　她看到了池怀渊浅茶色的眸子，和眸底冷冽的目光。 　　“哦，对不起刚才叫你牲口。” 　　阮宁浑身的狠厉忽然在一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她笑了，“原来你也是和我一样的人。” 　　池怀渊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说的话。 　　“你口中的四叔，经常和你提起卫依吗？” 　　阮宁点了点头，“我正是从四叔的口中，才听到卫依这个名字的。” 　　她忽然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目光在池怀渊和卫依之间反复游移。 　　“我知道了，你们是不是......那个什么，爱情，像是电视剧里面的男女主角一样，互相喜欢的那种爱情。” 　　“天啊，我也想遇见这样的人，可是愚蠢的牲口实在是太多了，我没有遇见那个他，真是遗憾。” 　　阮宁忽然对天上祈祷着：“老天啊，请你一定要派一个帅哥早点进监狱，不要牲口，要一个和我一样的普通人就好。” 　　卫依和池怀渊都没有因为她这样奇怪的表现和语句展示出什么别的情绪。 　　卫依公事公办地问道：“说回来，你为什么一直觉得我们......” 　　她特别在我们这两个字上重音。 　　“......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 　　“牲口。” 　　阮宁善意地提醒着她。 　　之后继续说道：“四叔说过，我们是进化得更完善的一批人，因为我们没有太多的情感，这都是正常的，不要觉得我们是不正常的。因为像是伤心难过这样的情感，是动物性的情感，低等情感。” 　　“大家经常说的那个共情力，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为什么人类的情感要想通？为什么我要理解别人在想什么？” 　　阮宁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平静得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实。 　　“和这些所谓的正常人相比，我们已经进化到了更高的境界。” 　　“我们早就不是同一种人了，他们对于我们来说，只是更低等的生物，就好像牛羊猪鸡一样。” 　　阮宁回忆起了什么，缓缓地勾起了唇角笑道：“他们杀猪鸡需要什么理由吗？不过是为了自己想要食用的欲望，那我们杀他们也不需要什么理由，只不过因为那些法律那些道德什么的，杀死他们需要一些难度罢了。” 　　“但实际上，杀死他们，和杀掉那些家禽，没有什么两样。” 　　阮宁有些好奇地看向了卫依和池怀渊，“那种美妙，我这辈子都没有忘记过。” 　　阮宁笑嘻嘻地冲着两人说道：“我建议你们也试一试，之前我听狱警说过，你们是追捕罪犯的专家？这样的身份掩护你们的话，简直是太容易了，强烈推荐你们试一试！” 　　这一瞬间，卫依有些恍惚。 　　她看着俏皮自信的阮宁，竟然有些搞不懂，她究竟是在推荐自己护肤品，还是在推荐自己去尝试杀人。 　　“我觉得你说得不错，我们就是一样的人。” 　　她忽然听到身旁的池怀渊如此说道。 　　卫依甚至都不用反应，便想明白了池怀渊的计划。 　　“是啊，我们从来不知道四叔竟然是这样睿智的存在，你知道去哪里找四叔吗？我们想去拜访他一下。” 　　卫依也顺理成章地接话道。 　　两个人表现得都很自然，根本不像是套话。 　　可是阮宁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如果你们真的有机会的话，四叔会主动联系你们的，我不会说出究竟该如何寻找四叔的，他就像是隐藏在都市中的恶魔，没有人见过真正的魔鬼，但是终有一天，总会见到。” 　　阮宁颇为神秘地说道。 　　卫依早已经从她的言论中，感受到了她对四叔的盲目地崇拜和信任。 　　从这种人的口中，是不可能撬出来相关的信息的。 　　她就是四叔的狂热崇拜者。 　　让这样的人供出四叔在哪里，不亚于告诉一个狂热的教徒背叛自己的信仰。 　　没有任何可能。 　　但是她们总是该试一下的不是吗？ 　　她感受到了池怀渊的手肘不动声色地撞了她的手肘一下。 　　阮宁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切。 　　她正看着门外，准备被狱警领出去。 　　可是池怀渊却没有通知狱警这边的谈话已经结束，他忽然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我本来还以为你和四叔多么亲近，原来说了这么多，四叔应该早就不知道你是谁了吧，想来也是，你都已经进监狱这么多年了，四叔应该早就将你忘记了吧。” 　　他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装模作样地收拾桌子上的文件和笔记本。 　　卫依也颇有默契地搭腔道：“阮宁，等着我们见到四叔的时候，会帮你带句话的，即使到时候真的发现四叔早已经忘记了你的话，我们也会提醒他的。” 　　阮宁“腾”地一下从自己的位置站起身来，她瘦肉的手忽然掐住了池怀渊的脖子。 　　外面有一直观察里面情况的狱警，见状连忙冲了进来。 　　不过池怀渊早在狱警冲进来之前，便挣脱了阮宁的钳制。 　　“我是四叔最骄傲的孩子！四叔亲口和我这么说的，他是绝对不会忘记我的！绝对！”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小可爱们，我今天才更新软件看到了打赏榜。 　　感谢总榜前三的小可爱： 　　1. foever.染秋 　　2. 九妹 　　3. 欣欣小可爱 　　感谢月榜前三小可爱： 　　1. 问问 　　2. 大海 　　3. ‘因桃. 　　还有其他的所有给本书打赏的小可爱们。 　　感谢你们的支持，我会努力打磨情节的！谢谢各位厚爱！ 第210章 等待她来 　　阮宁虽然看上去纤细娇小，可是在爆发出力量的时候，一个狱警也无法将她拽走。 　　她在另一个狱警赶来之前，冲着池怀渊喊道：“我是四叔最喜欢的孩子！” 　　“我是四叔杰出的作品！” 　　“既然四叔这样说了，便没有第二种可能。” 　　“你们不是说我不了解四叔吗？哈！我是最了解他的人，无论四叔搬去哪里，我都知道他住在哪里，他在每一个角落，在你们不会注意到的地方，只要我能出去，我就一定可以找到他！” 　　她赶在第二个警官赶来之前说完了，甚至第二个警官都不用上来抓住她，她便顺从地被狱警戴上了手铐，跟在警官的身后，离开了房间里。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卫依和池怀渊并肩站在一起。 　　“无处不在，在我们不会注意到的地方。” 　　卫依低声将刚才阮宁的话重复了一遍后，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向旁边的池怀渊。 　　“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之间很可能有某种恢复交流的方法，我会叫人注意阮宁在监狱里面的动作的，之前的记录显示过，阮宁在监狱里面的时间，几乎没有人过来探监。” 　　“或许，有方法在监狱内沟通也说不定。” 　　池怀渊从旁边收好了录音设备，“我们回去吧，有些刚才我听到的细节，回去再重新听一遍，看能不能找出破绽来。” 　　“好。” 　　卫依点了点头，收好自己桌面上的笔记本和文件，和池怀渊离开了监狱。 　　- 　　首都的郊区里，有一间欧式风格的奢华别墅，赵启哲听到门口有声音，便放下了手中的电话。 　　走进来的是一个中年的妇人，虽然保养得当，可是却也遮盖不了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的痕迹。 　　女人的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削好的水果。 　　“启哲，你现在的年龄也不小了，快六十的人了，怎么整天还这么忙？” 　　女人在桌子上放下了果盘，走到了赵启哲的身边，抱住了他的肩膀。 　　“我心疼你，你是我的丈夫啊。” 　　赵启哲转过身，他儒雅的外表此时是柔和的，他牵过女人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我能得你这样的妻子，实属三生有幸。方桃，我要和你打声招呼，过段时间我可能要出差一趟，看看孤儿院的新选址。” 　　方桃点了点头，“启哲，你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父亲一直不喜欢你。” 　　“你明明这么好，他却一直对你冷淡。” 　　赵启哲深情地抚摸了一下方桃的脸蛋，“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会明白，我们两个之间是真爱的。” 　　说完后，赵启哲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吻。 　　方桃甜笑着离开了书房。 　　赵启哲的目光一直追随在方桃的身后，直到方桃消失在门口，他脸上温柔儒雅的笑容，忽然被收起。 　　若是被方桃看见了的话，一定会察觉出有些不对劲的。 　　一个人的表情怎么能消失得那么快。 　　若是出自真心的笑容，怎会轻易地被寒冰一般的冷漠表情代替？ 　　赵启哲拿起了旁边的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我过段时间要出差，去看新的孤儿院的选址，这段时间，你们安静行事，在我不在的时候，不要再将孩子塞进收养系统里。” 　　“有人已经开始在调查阮宁的事情了，低调行事。” 　　挂断电话以后，赵启哲坐在电脑面前，打开了社交软件里面的另一个账号。 　　这个账号只有一个好友，好友的头像一片空白，就连名字也像是电脑随机生成的一样。 　　最新的一条消息，是这个人发给赵启哲的一段话。 　　【池怀渊和卫依已经发现了阮宁和你有关，最近记得低调行事。】 　　赵启哲看了半天最后一条信息，忽然露出了一抹微笑来。 　　那微笑是如此地真挚，看着电脑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卫依两个字上。 　　“卫依......我就在这里，你能找到我吗？” 　　“让我看看你的能力，汪安志可是赞不绝口呢。” 　　赵启哲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他的眼角有细纹，皮肤也不复年轻，可是他的一双眼睛，却炽热得像是火焰，黑中带亮，狂热得令人毛骨悚然。 　　他看着卫依的名字，像是看到了自己最完美的作品即将出世。 　　虽然知道卫依正在调查他，可是赵启哲却一点不害怕，甚至眸底深处，还有着一抹期待。 　　期待，她亲自走到他面前的一天。 　　- 　　卫依和池怀渊办好手续从监狱离开，卫依刚上车，却没有看到池怀渊上车。 　　她好奇地探出头，想要问池怀渊做什么还不上车。 　　池怀渊忽然打开门，将手中的车钥匙递给了卫依。 　　“我看到旁边有人在看着我们，我去看看，你记得将车门锁上。” 　　说完后，池怀渊便也不顾卫依要说什么，直接关上了门。 　　卫依拿出了手机，直接联系了监狱里面的狱警，表示门口有情况以后，便直接推门下车，快步朝着池怀渊的方向赶了过去。 　　监狱门外是一片空地，只有远处有简单的长椅。 　　池怀渊来到了长椅前，垂眸看着正看着手中手机的女人。 　　“你是谁，为什么要在我们出来的时候监视我们？” 　　女人中年岁数，头发半白，她抬起头，直视着面前的池怀渊。 　　“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在监视你们？” 　　池怀渊懒得废话，直接从她的手中夺过了手机，并在女人扑上来之前，打开了相册。 　　在相册最后面，是几张照片，背景是监狱，前几张照片是池怀渊和卫依走进监狱。 　　后几张照片是两个人走出来。 　　卫依也及时赶到了，她在看到女人的瞬间，顺便给狱警那边打了电话，示意这边没有什么事情。 　　即使只是远远地瞧上这女人一眼，她便知道，她甚至都没有能力撂倒池怀渊，更何况还有一个她。 　　池怀渊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头也没回。 　　“这个女人拍下了我们进出监狱的照片。” 　　卫依脚步一顿，他连头也没有回，怎么就知道来的是她？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池怀渊手中的手机，自然也看到了那些照片。 　　“你是谁？为什么要拍下我们的照片，有什么目的？” 第211章 一个噩梦 　　中年女人警惕地看了看卫依，又看了看池怀渊。 　　她忽然说道：“所以这一次，阮宁又要减刑了吗？” 　　女人的声音中有嘲讽的意思，她的眼球有些混浊，可此时却散发着恨意。 　　“我算是看透你们了，虽然我不知道阮宁究竟勾搭上了谁，但是我希望你们知道，一旦阮宁有机会从那个牢房中踏出来，我即使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和她同归于尽！” 　　她一边喊叫着，一边上前想要抢夺池怀渊手中的手机。 　　池怀渊大声喝退了她。 　　“你冷静一点，我们不是来给阮宁减刑的！” 　　女人的动作微顿，最终停下来，剧烈地喘着气，整理着呼吸，之后便抬眸看向了这两个人。 　　“那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她半信半疑地接过池怀渊手里的手机，警惕的目光看着两个人。 　　“我们是来调查之前的案子的。” 　　池怀渊话音刚落，卫依看着女人熟悉的面容，瞬间便想起来了些事情，“等一下，你是.......陆飞霞！” 　　在来之前，卫依和池怀渊都是看过案子的文件的。 　　在其中一页上，记录着最后一个受害者，陆飞霞的名字和照片。 　　就是那个从车祸中奇迹活了下来，并向警官揭露阮宁真实面貌的女人。 　　陆飞霞。 　　池怀渊的眼前瞬间闪过了在文件里面的照片，三十六岁的陆飞霞，长得还像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因为无法生育的缘故，和丈夫商量之后，领养了阮宁。 　　文件上的照片便是陆飞霞和丈夫办理好领养手续的照片。 　　夫妻两个一左一右站在十岁孩子的身旁，他们扶着阮宁的肩膀，笑容温和，眼中带着对未来生活的期待。 　　谁也没有想到，两年以后，他们竟然会遭遇这样的事情。 　　推算年龄并不是什么难事，如今的陆飞霞，不到五十岁的年纪，可是头发竟然半白。 　　曾经比同龄人还要年轻的精致女人，此时却穿着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衣服，容颜苍老，身型好似都有些佝偻。 　　“我是陆飞霞，所以你们并不是来给阮宁减刑的是吗？而是特意过来判处她死刑的是不是！” 　　提到能给阮宁死刑，女人的神色很是兴奋，像是干枯的草终于获得了渴求已久的水分，重新焕发出生机来。 　　“我们......我们只是来调查以前的案子。” 　　池怀渊虽然很想让她保持这样的精神状态，可是给人虚假的希望，不亚于将毒药递给对方。 　　女人的目光果然瞬间黯淡了下来。 　　她收回了手机，掀了掀眼皮看向了面前的男人，“所以，还有什么事情吗？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就先离开了。” 　　“你说的，关于其他人给阮宁减刑的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卫依问道。 　　是四爷吗？或许这么多年，四爷真的没有和阮宁失去联系？ 　　女人看了一眼监狱的方向，从头讲起。 　　“我的丈夫因为阮宁死在了车祸里，其实当时我就应该察觉的。” 　　女人悲伤地说道。 　　卫依的眼前闪过了那些在案件报告上呈现出来的事情。 　　本来这对夫妻很是恩爱，然而阮宁想要在合适的时机操纵这场车祸，用了长达三个月的时间去铺垫。 　　她伪造出了让人信服的证据，在养父的衣服上留下长头发，甚至留下过唇印，让陆飞霞以为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有了女人。 　　阮宁更在网上下载了一个酒店内部的图片，看上去像是躺在床上照的照片，放进了男人的手机里，在陆飞霞看到以后，再次删除。 　　那段时间，原本恩爱的夫妻，总是因为一个不存在的小三吵架。 　　陆飞霞的丈夫很委屈，明明自己什么也没有做，可是陆飞霞非要扯出那么多的证据。 　　陆飞霞更委屈，她明明都看到了很多证据，但是到了这一步，男人还是不承认。 　　当天在车上，坐在后座的阮宁看准时机，便说出了一个爆炸性的新闻。 　　她说自己和养父在家的时候，养父曾经带回来了一个小男孩，那小男孩还叫他爸爸。 　　那一刻，陆飞霞彻底崩溃了。 　　即使在车上，就开始吵嚷起来。 　　不能生下孩子，是她永远的痛。 　　天知道她多想有一个和丈夫的孩子，可是因为身体原因，无法生育。 　　在一开始，陆飞霞是真的相信，即使自己无法生下孩子，丈夫也会一直对她好。 　　可是许多人一直在和她说。 　　男人不可能会一直纵容着你，男人总是会出轨的，这世界上哪里有好男人。 　　即使有好男人，他也是装得很好罢了。 　　直到听到阮宁说出的小男孩，陆飞霞彻底崩溃了。 　　一个小孩，又怎么会说谎呢？ 　　特别是在自己的眼皮下，阮宁一直那么地可爱又懂事，纯真又善良。 　　吵架的两个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车子已经因为男人激动而踩下的油门，慢慢往前滑行了。 　　他们更没有注意到，在车子的左边，有一辆卡车在快速进入车道。 　　而坐在后面的阮宁，只是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在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她特意换上的一件超厚的羽绒服。 　　卫依记得在案件陈述上面的所有的细节，这也是为什么，她看着此时的陆飞霞，眼底闪过了一抹同情。 　　陆飞霞和她的丈夫，真的是很善良的人。 　　在领养机构里，很少会有人选择年龄比较大的孩子，然而陆飞霞和丈夫看阮宁可怜，便选择领养了阮宁。 　　本以为一家三口会迎来幸福的明天，却没想到。 　　进入他们的小家的不是单纯的孩子，而是个彻头彻尾的噩梦。 　　卫依和池怀渊耐心地听着她从头说到了阮宁被逮捕，进入监狱，甚至因为罪行严重，被判无期徒刑。 　　“狱警里有我的亲妹妹，一年前，她忽然和我说，有一个女人来探望阮宁。” 　　【作者有话说】 　　未成年刑法修改成12岁为最低负刑事责任的年龄。 第212章 是郁春燕 　　“在这个女人来探望阮宁之后，没有多久，阮宁的判决便从无期徒刑转为了有期徒刑。” 　　陆飞霞神神秘秘地靠近了正在听她说话的两人。 　　“我觉得这人可能是阮宁自己找到的什么帮手，竟然能帮她减刑。” 　　陆飞霞难以置信地问道：“我现在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她杀了这么多的人，却没有被判处死刑，甚至还从无期徒刑转成了有期徒刑，难道最后要将她放出来吗？” 　　这里面涉及的信息有些复杂，即使是卫依也不好和她解释。 　　“你有之前女人的照片吗？” 　　“那个女人的照片我当然没有来得及照下来，但是后来我妹妹又和我说有另一个女人预约来看阮宁，我便在外面蹲守，最终拍下了她的照片，照片现在洗出来，放在我的家里面，你们要去看看吗？” 　　另一个女人？ 　　卫依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池怀渊。 　　在来之前，他们可是看到了，在这么多年里，阮宁的探访记录上没有任何人的名字。 　　如果按照记录，阮宁应该从未有过探访的人才是。 　　若不是陆飞霞一直在旁边观察着，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曾经还有这样两个人，来监狱探访过阮宁。 　　“我们能去您家里看看照片吗？” 　　池怀渊温和地说道。 　　“当然可以，和我来吧。” 　　池怀渊开车，三个人十几分钟便到了陆飞霞租在旁边的房子。 　　“以前的房子虽然一直没有卖，但是我每次看到那熟悉的一切的时候，太痛苦了，正好这边赶去监狱也方便，我便在这里租了一室一厅。” 　　在来的路上，池怀渊和卫依已经从陆飞霞的口中听到了她现在的近况。 　　自从丈夫死后，陆飞霞一蹶不振，工作那边也辞职了。 　　没钱的时候，要不然就去周围的饭店或者是超市打点零工，或者从父母家里拿钱。 　　陆飞霞走在前面，带着两个人走进了有些破旧的大门里。 　　她能负担起的住宅，都已经是非常老旧的老宅了，一栋楼只有六层，刚推开大门走进走廊的时候，甚至能看到阳光中浮动的尘埃，每家的垃圾都堆在自家门口旁边，整个楼道里都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有食物的腐烂气味，更有不知道是什么的恶臭。 　　墙壁都干裂开来，年久失修的扶手多处破损。 　　卫依忍不住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陆飞霞，曾经的精致女人，现在走在这样的楼道里，却能面不改色，十分淡定。 　　若不是能从她的轮廓中，依稀看到曾经的那个她。 　　否则卫依根本没有办法认出来，她和档案里面形容的陆飞霞，竟然会是一个人。 　　就在她的心思飘远的时候，却没有看到脚下斑驳的台阶。 　　这么多年的楼梯都已经被磨平了，她又没有注意，立刻踩空。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得很惨的时候，忽然间，从腰侧伸过来了一只手，牢牢地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因为滑倒，卫依的心跳飞速而剧烈。 　　在散发着陈旧味道的走廊里，她此时鼻端却只能闻到男人衣服纤维中，好闻的淡香。 　　“注意脚下。” 　　池怀渊确认她站稳以后，这才将人放开。 　　在他宠溺的目光中，卫依莫名觉得有些脸热。 　　“我刚才是在想......” 　　她的话刚说到了一半，便听到了楼上传来的喊声。 　　“人呢？我都到了，赶紧上来吧。” 　　是陆飞霞的声音，在这样单薄的楼道里，她的声音很是明显。 　　“走吧。” 　　卫依连忙加快了脚步。 　　池怀渊看了一眼楼道里面斑驳的台阶，最终还是选择慢了一步，落在卫依的身后。 　　这回，若是卫依不小心滑倒，他可以直接在身后接住她。 　　陆飞霞的家在五楼，和走廊里面的脏乱差不一样，陆飞霞的家里的陈设虽然很简单，却很干净。 　　刚进门，卫依便看到了占据了客厅里最大的一面墙的照片和图钉。 　　陆飞霞用最大的一面墙，写下了阮宁做过的所有的罪行，甚至她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现场的照片，用图钉扎在相关的事件之后。 　　卫依凑近了看，看到了什么，伸手指给池怀渊看。 　　池怀渊看到她的手势，缓步走了过来，便看到了陆飞霞在阮宁的上面，用马克笔在墙上引了一条线。 　　在那条线的尽头，陆飞霞画下了一个问号。 　　那问号显然是被她用马克笔反复地涂抹，甚至墙壁都因为长久的摩擦，微微下陷。 　　两个人正在看着那问号的时候，陆飞霞已经从卧室里面拿出了一个文件夹里。 　　文件夹的上面标着两个大字，阮宁。 　　她当着两个人的面展开了文件夹，从里面掏出了几张照片来。 　　那些照片虽然都被打印出来，但是清晰度却没有相机高。 　　看样子应该是用手机先拍摄下来，之后再将手机照片打印出来。 　　当陆飞霞将照片分别递给两个人的时候，她低声说道：“这就是我之前拍到的，也是我唯一一次拍到的探访阮宁的人。” 　　陆飞霞生怕他们没有注意到，用手在照片上指了指。 　　她没有抬头，更是没有看见，卫依和池怀渊眼底的惊色。 　　他们对视了一眼，看着照片里穿着一身黑色皮装的女人。 　　女人大波浪卷发随着她的步伐在空中扬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 　　“郁姐。” 　　卫依轻声说出了这个名字。 　　照片上的女人，她和池怀渊都认识。 　　正是他们朝夕相处的队员，郁春燕郁姐。 　　卫依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照片上的身影仍然没有任何变化。 　　郁春燕，郁姐。 　　看了一眼照片右下角的日期。 　　三年前，三年前郁春燕竟然来监狱里探望过阮宁。 　　“陆阿姨，您真的能确定，她当时来监狱里，探望的正是阮宁吗？” 　　因为被质疑的缘故，陆飞霞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当然，我之前没有和你说过吗，我的一个妹妹在监狱里面工作，她说这个女人申请要见的，就是阮宁。” 　　她直白地说道。 　　甚至快步走到了墙边，指着阮宁照片上面的黑色问号。 　　“我现在怀疑，这个女人，她就是教会阮宁做这一切的人！” 第213章 相信天赋 　　陆飞霞的手指在那个问号上面点了点，她早就开始怀疑，在阮宁的后面，有人在指示她。 　　一开始接受警官调查的时候，陆飞霞还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一切都是阮宁的计划。 　　可是当警官开始调查起之前的案子，陆飞霞这才知道，原来很可能阮宁在六岁的时候，就开始作案。 　　不仅仅是陆飞霞怀疑，就连调查这些案子的警官，也都怀疑这件事。 　　阮宁的背后绝对有什么人在指挥着她做出这一切。 　　可是无论怎样逼问阮宁，阮宁都没有说出任何其他人的名字。 　　她承认了自己所有的罪责，并甘愿接受法律的审判。 　　“她提过一个名字，叫做四叔或者四爷的吗？” 　　卫依听到这里，想起之前阮宁在监狱里面和他们的尽无不言，听起来，这样的阮宁和陆飞霞形容的阮宁好像不是一个人。 　　“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陆飞霞的注意力还在那个问号上，“现在我怀疑，阮宁身后的人，就是这个女人，你看这个女人上个监狱都浓妆艳抹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她......” 　　卫依下意识地想要为郁姐辩解，郁姐整天的打扮是偏于成熟的，可是浓妆艳抹并不能证明，她就不是一个好人。 　　然而想要辩解的话，却在看到手中的照片的瞬间沉默了。 　　“谢谢你的照片，我们会去调查的。” 　　池怀渊伸手与陆飞霞的手交握。 　　陆飞霞很是热情地拍了拍男人骨节分明的手背，“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会配合的。” 　　“阮宁监狱这边的情况，我也会一直追踪着的，如果有什么新发现，也会打电话告诉你们的。” 　　卫依和池怀渊用手机照下了女人掏出来的照片以后，便转身离开了。 　　到了楼下，上了车，池怀渊坐在驾驶座上，却没有发动车子。 　　男人目光清浅，专注地看着坐在副驾驶上的卫依，他忽然伸出手，抚平了卫依充满忧虑的眉眼。 　　“我相信，郁春燕不会是四爷的人的。” 　　“在进入小队之前，所有人的背景，我都特意找人调查过，之后alpha进入以后，我们特别让alpha查看了一下所有人的背景资料，确认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可是......” 　　卫依最终按下了手机旁边的按钮，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睛，向后靠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她忽然有些厌恶现在的自己，她明明应该相信郁姐的。 　　自从进入小队以后，郁姐对她如姐如母。 　　可是之前行动中的重重疑点，又表示在系统中，有很多四爷的人。 　　郁姐有没有可能也是四爷的人。 　　为何在小队那边提到他们要去探监阮宁的时候，郁春燕没有任何表示。 　　郁春燕明明在几年前曾经探监过阮宁，可为什么郁春燕探监的记录又神奇地消失。 　　此时在卫依的心中，有两个声音。 　　一个声音告诉她，你怎么能去怀疑郁姐？郁姐不可能有问题！ 　　一个声音告诉她，万一郁姐真的有问题呢？若是郁姐真的有问题，他们却不去调查，岂不是在身边放了一个定时炸弹？ 　　她闭上了眼睛，努力地将心静下来，认真地思考关于郁姐的一切的细节。 　　就在这个时候，卫依感觉到了男人温热的手掌，最终停在了她的头顶。 　　轻轻地抚摸，像是在安抚什么小宠物一样。 　　她缓缓睁开了眸子，黑白分明的眸子此时却好似蒙上了一层雾气，让她锐利如剑的目光，此时也多了一份柔情。 　　卫依伸手抚上了池怀渊的大手，将他温热的手掌贴近自己的脸颊。 　　“我感觉我再一次回到了三年前。” 　　三年前，全世界都在说池怀渊是个杀人凶手。 　　卫依刚知道的时候，也在被这种矛盾的心态撕扯着。 　　“那个时候你最终相信了谁？” 　　池怀渊显然知道卫依说的是什么时候，他抚着她的脸颊，缓缓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男人的声音像是青山上的佛钟，莫名地让人有种沉静下来的力量。 　　“我最终相信了你。” 　　无论证据有多少，无论调查组的结果是什么，无论心底的声音告诉她该冷静。 　　卫依最终还是相信池怀渊。 　　即使在全世界都背叛他的时候，她也一直坚信他。 　　“你为什么一直相信我？” 　　池怀渊盯着她的眸子，看到那层雾色渐渐褪去，重新被坚定的目光代替。 　　他了解卫依，知道她不是那种会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姑娘。 　　“因为我不相信你是凶手，我甚至都能感觉到你放弃了你自己，但是我仍然不相信。” 　　卫依逐渐想清楚了。 　　“卫依，你听我说，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有天赋。” 　　“这世界上有很多我们都暂时无法解释的东西，就像为什么有的人擅长数学，有的人却擅长艺术？为什么有的人会犯罪，有的人却会成为圣人？” 　　“你需要相信你心底的声音，你心底真正的声音。” 　　对于卫依来说，不去思考，相信第一直觉，是她的天赋最能展露出来的时刻。 　　池怀渊随手划开了手机，点开了照片，放在了卫依的面前。 　　“现在，你来告诉我，照片里面的郁春燕，和阮宁相识吗？她是去给阮宁减罪或者是去传达什么四叔的命令的吗？” 　　卫依连续看了几张照片以后，虽然说那些照片很模糊，甚至有的照片都看不清表情。 　　可是卫依看着照片里，郁春燕有些局促的姿势，和她的步子大小。 　　她甚至都没有去分析，只说出了脑海里面的第一感觉。 　　“照片里面的郁姐看着好像很犹豫，甚至好像都不知道自己来的目的是什么。” 　　“她来找的也许是阮宁，但应该是来找阮宁确定什么事情的。” 　　“我认为，郁姐很大可能，不是四爷的人。” 　　池怀渊收回了手机，握住了她细软的肩膀。 　　“那么现在，我们来证明这一点。” 　　“如果她不是四爷的手下，我们不会让郁春燕受到一点委屈。如果她是，那我们便亲手将她抓起来，送进监狱里面。” 　　男人的声音，坚定如磐石。 第214章 失踪儿童 　　两人刚赶到机场，办理登机都已经办理了，然而alpha的电话直接打来了。 　　“修阳市突发一起儿童绑架案，我们马上赶往修阳市，给你们订的机票早我们到达，你们先去现场了解一下情况吧。” 　　卫依早在alpha说这件事是公事的时候，便打开了话筒免提。 　　她清晰地听到话筒的那边，alpha的声音。 　　站在一旁的池怀渊也一并听到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忙挂断电话，重新办理登机以后，在飞机上看着刚刚alpha传过来的最新文件。 　　失踪儿童名字叫做，郑妍，今年刚刚十二岁。 　　一个小时前，被亲生父亲郑兴业绑架。 　　两周前，郑兴业和前妻申翠刚刚结束办理离婚，郑妍被法院判决和申翠一同生活。 　　一个小时前，在申翠接郑妍放学回家的时候，郑兴业忽然从楼道的阴暗角落窜出，打昏了申翠，抢走了郑妍。 　　“申翠和警方透露，前夫郑兴业虽然在广告业公司成就不低，但是被确诊有躁郁症，她很怕郑兴业会伤害郑妍，所以警方那边才求得我们的帮助。” 　　卫依对着文件上的记录，缓缓说道。 　　“这倒是挺奇怪的。” 　　池怀渊说道。 　　“一般来说，躁郁症的患者很难表现出正常的社会行为，郑兴业竟然还能在公司里取得不低的成就。” 　　卫依翻了翻申翠告诉警方的话，“即使郑兴业确诊躁郁症，但是这个结果，一直没有公布出来，为的就是他的事业。而且公司同事确实指出过郑兴业的情绪方面有些奇怪。” 　　“之前还只是偶然性的，随着他和申翠的离婚，躁郁症的表现即使是郑兴业努力想要抑制都无法抑制。这就是为什么员工会察觉到的原因。” 　　卫依看着文件上郑妍的照片，看着里面这个明眸善睐的女孩，眼底忍不住划过了一抹担心。 　　- 　　同一时间，在修阳市郊区的公园里，郑妍正坐在秋千上，手指紧紧地扣在秋千的链子上。 　　秋千推得很高，很快，郑妍的嘴唇甚至都有些白，可是脸上却还是挂着紧张的笑容。 　　“爸爸，你推秋千推得真的很好。” 　　她企图安抚着身后的男人。 　　身后的男人双目亮红，呼吸有些急促，嘴边叼了一根烟，甚至有些烟灰落在了他的西装上。 　　“我知道你喜欢玩秋千，多玩一会儿，你妈总不让你玩秋千，我比你妈妈好多了！” 　　男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幸好这边是没有什么人来的郊外，若是被别人看到了现在男人的样子，可能会被吓跑。 　　若是父亲推女儿荡秋千的话，一般来说都是父慈子孝的慈爱画面，可这父亲推秋千推得又快又狠，实在是看不出秋千上的小姑娘是他的女儿。 　　郑妍甚至都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了，天空和地面一直在她的面前旋转跳跃。 　　她的眼皮低了低，手也抓不住秋千了，忽然间便从秋千上跌了下来。 　　郑兴业吓了一跳，连忙跑到了郑妍的身边，便看到了女儿脸朝着地面。 　　他的脸上忽然闪过了一抹懊恼和自责，将郑妍翻了过来，便看到了郑妍脸上都是血迹。 　　郑妍也有些晕乎乎地睁开了眼睛，在看到面前的郑兴业的瞬间，瞳孔蓦然紧缩了下。 　　下一瞬间，她又只好扯出了一抹笑容来，扶住了父亲的肩膀。 　　“没事的，爸爸，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扶住秋千。” 　　郑兴业自责地摸了摸女儿的小脸儿，他好像忽然从刚才癫狂的状态恢复了过来，脸色像是蒙上了一层毛玻璃，看不甚清楚。 　　“走吧，我带你去车上，给你上药。” 　　说着，郑兴业便带着郑妍走向了街道旁停着的车子。 　　过程中，郑妍明明痛得都要捏紧手指，却仍然不敢朝旁边的父亲哭诉。 　　“你要知道，小妍，我是全天下最爱你的人。” 　　她忽然听到父亲在身边，低声说道。 　　“我知道，爸爸。” 　　郑妍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抬头看向了父亲，可是垂在身侧的手却仍然没有放松，紧张地扣着手心。 　　郑兴业听了以后十分开心，带着郑妍来到了车子里，熟练地掏出了一个医药箱。 　　用棉签沾上碘酒，涂抹在郑妍颧骨摔破的皮肤上。 　　碘酒染色，郑妍的脸上顿时多了些黄色的痕迹。 　　看着那如同瘀青一般的青黄色的痕迹，郑兴业的拳头忽然攥紧又放开，深呼吸了两次，才笑着看向了郑妍。 　　“小妍，我们去新的城市生活好不好，就你和我，我们不带你妈。” 　　郑妍的睫毛抖了抖，甚至眼底都涌出了些许泪意。 　　可是十二岁的孩子，却在这个时候保持了足够的镇定。 　　“好呀，爸爸，我爱你。” 　　郑兴业听罢，很是高兴地拍了拍郑妍的头。 　　“好姑娘，我就知道，你和法官说的那些都是你妈妈教你说的。” 　　郑兴业说完以后，眼底闪过了一抹狠厉。 　　“你妈那个女人，我当初就不该娶她，若是不娶她的话，现在哪里有这么多的事情。” 　　提到妈妈，郑妍的眼前忽然闪过了一个小时前的事情。 　　她和妈妈刚进入楼道，郑兴业便忽然从楼梯的角落里面窜了出来。 　　按住了申翠的头便开始往墙上撞。 　　他的力气很大，甚至还要比他平时还大，甚至在郑妍上前想要阻止的时候，用力将郑妍推开了。 　　郑妍也因为这样，重重地撞到了墙上。 　　而被父亲拽走前的最后一眼，郑妍到现在还能清晰地记得。 　　母亲躺在地上，脑袋上，身上都是血，看上去很是可怖，那双会一直看着她温柔地笑的眼睛，此时也紧紧地闭了起来。 　　郑妍只要一想到母亲这幅样子，便忍不住全身发抖。 　　她看了一眼郑兴业心情不错的样子，忍不住说道：“爸，我想要和你一起去生活。” 　　“只不过......我能不能和妈联系一下，我觉得应该和她说一声不是吗？” 　　听到这句话以后，郑兴业却忽然冷下了脸，重重地伸出手捶了一下旁边的座椅，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你说什么？” 第215章 没有打过 　　当卫依和池怀渊赶到现场的时候，修阳市的警官热情地接待了两个人。 　　“您好，我的名字叫做尤乐，听说你们是处理儿童绑架的专家。” 　　尤乐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 　　“您一定就是主要负责这案子的警官吧。” 　　一般来说，处理儿童绑架案的都会倾向于选择女警官。 　　因为女警官和儿童沟通或是和父母沟通，都会更加贴心，能显著减少双方的痛苦。 　　卫依在到达的时候便简单地看了周围一圈，除了尤乐以外，一个女人都没有。 　　所以卫依自然而然地将尤乐当作了负责本案的主要警长。 　　“不是，我们的队长是江成宏江队长。” 　　尤乐将两个人带到了江成宏面前，将两个人介绍给了江成宏。 　　“欢迎两位专家前来辅助我们。” 　　江成宏是个四十左右的男人，有些敷衍地和池怀渊和卫依说了两句话以后，在池怀渊和卫依问他和案子有关的细节的时候，便将人丢给了尤乐。 　　“这些问题问尤乐就好，其他人都比较忙，尤乐可以带你们看看附近。” 　　池怀渊幽深的眸子看了一眼江成宏离开的方向，抿了抿唇角。 　　“对了，被绑架的孩子的母亲在哪里？” 　　这里是警局，卫依环视了一圈，却没有看到申翠。 　　她起先还以为搞错了，或是申翠正坐在旁边的房间里。 　　然而尤乐却轻轻地摇了摇头。 　　“申翠女士不在这边，队长带我们去申翠家里了解了一下情况以后，就让她休养了。” 　　“麻烦你带我们去看申翠，我们有些问题想要问问她。” 　　卫依想起之前在文件上写下的那些简短的问话，她实在是难以想象，江成宏竟然就问了这些有的没的以后，就将申翠留下了？ 　　这是一起绑架案，甚至连父女之间的具体关系都不知道。 　　当尤乐开车带着两个人去申翠现在所在的医院的时候，池怀渊看着窗外飞逝的修阳市的马路景象，忽然淡声开口道：“江队长......是不是觉得这案子没有什么重要的，毕竟是父亲绑架女儿？” 　　尤乐怔了怔，她从倒车镜里看了一眼坐在后座的池怀渊，便看到了男人茶色的眸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头来，看向了正在开车的她。 　　“是，其实江队长平时不是这样的。” 　　卫依轻嗤一声。 　　不是她的成见大，而是因为江成宏看着就一副托大的模样。 　　就这样的警官当队长，她实在是想象不出来，江成宏能做出多少成绩来。 　　然而池怀渊却对尤乐这句话表示了赞同，他想起刚才警局各处贴着的表彰的锦旗和江成宏的勋章。 　　“若是普通的亲生父亲绑架自己的孩子，都有危险，更何况郑兴业还有躁郁症，他很危险，对于郑妍更危险。” 　　“江队长也许不知道这案子的严重性，但还好队伍里有你的存在。” 　　说到这里的时候，池怀渊透过倒车镜，看着正在专注开车的尤乐。 　　“自从见面之后，你就一直在旁敲侧击地向着我们展示出江成宏对这案子的不重视。” 　　卫依显然也已经感觉出来了，听到这句话只是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来。 　　这尤乐，倒是一个聪明的，知道没有办法改变江成宏的印象，便私下决定还不如跟着池怀渊他们调查。 　　“被你们看穿了，我其实一开始也不觉得一个亲生父亲对自己的孩子能做出什么事情，毕竟虎毒还不食子。” 　　“可是我在看到申翠的伤势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这男人好像疯了，他应该什么都做得出来。” 　　两夫妻是协议离婚的，比大多数离婚夫妻都要和平。 　　当时唯一产生了离婚矛盾的时候，便是在孩子的抚养权问题上。 　　不过这也是大多数的夫妻离婚的时候会出现的问题。 　　然而...... 　　尤乐想起了刚才看到的申翠，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马上快到医院了，到时候你们就能知道了。” 　　- 　　十分钟后，池怀渊和卫依在医院里见到了申翠。 　　不过他们毕竟都是见惯生死的人，见到申翠的时候，卫依只是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这让一旁在观察两个人反应的尤乐没有想到。 　　不是说这两个人是处理儿童绑架的专家吗，难道每一起儿童绑架都有这样血腥的场面吗？ 　　他们倒像是看惯了一样，什么反应也没有。 　　申翠有些艰难地转过头来。 　　坚持到警官赶来调查后，申翠才被送往了医院。 　　她现在全身架的都是架子，身上多处骨折，露在外面的皮肤几乎就没有一寸是完好的。 　　瘀青遍布全身，眼眶都高高肿起，让她即使连睁开眼睛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得无比艰难。 　　按照医生说的，申翠被揍成这样，倒是幸运地没有内脏破裂，或是骨头戳进肺部。 　　她能活下来，便已经是个奇迹。 　　见到三人走进病房，申翠激动地坐起身来。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找到了吗？” 　　她的牙甚至都被磕掉了，可是这个时候，却不顾嘴里的缝合，清晰地说着话。 　　卫依来到了申翠的床前，“女士，你现在身体状况不是特别好，请努力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毕竟你不想让小妍回来的时候，看到你这幅样子吧。” 　　提到女儿，申翠蓦然间冷静了下来。 　　不过眼眶仍然红了。 　　她已经从卫依的语气中听出来，孩子仍然没有找到。 　　“我有些想要了解的事情，请你如实回答，更能帮助我们找到你前夫和小妍的下落。” 　　“嗯。” 　　“小妍这孩子具体是什么性格呢？” 　　申翠激动的情绪过去了，如今说话开始含糊起来。 　　不过也能感觉到，即使嘴角肿着，她也努力地将每一个音发得标准。 　　“小妍是我们的骄傲，虽然我和她父亲的感情这两年不是很好，但是小妍一直对我们两个人都很孝顺。学习也特别好，根本不用我们操心。” 　　“她知道她父亲有躁郁症这件事吗？” 　　“她是知道的，之前郑兴业还没有去医院检查的时候，经常打我。有一次被小妍撞见之后，她便知道了。” 　　“不过，无论郑兴业那混蛋是否确诊，他倒是一直没有碰过小妍。有好几次，我都以为他要开始揍她了，然而他却只是将她推走，或是锁在屋子里。” 　　“即使是发病，他都没有打过她。” 第216章 家族病史 　　病房里，申翠痛苦地哽咽了一声。 　　“早知道我们离婚，他会对小妍做出这种事情，我宁可我和他同归于尽，都不想让小妍被他掳走。” 　　她捂住脸，挡去了脸上的泪痕。 　　“他有躁郁症，确诊的医生之前说过，他有自杀倾向，甚至有带其他人自杀的倾向，我真的是怕，真的是怕......” 　　申翠实在是不敢想象，现在女儿的情况怎么样。 　　她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警官们的身上。 　　女人忽然抬起头来，紧紧地握住了卫依的手。 　　“求您了，求您了，一定要将我的女儿找回来，我求您了！” 　　眼看着申翠的情绪忽然间崩溃，卫依转身看了池怀渊一眼，示意他先出去，自己则留下来安抚申翠。 　　池怀渊和尤乐来到走廊里，等了五分钟，周洋便带着小队成员赶来了。 　　池怀渊看了一眼走在最后的郁春燕，淡淡地瞥了一眼之后，便飞速挪开了目光。 　　“情况怎么样？” 　　周洋开门见山地问道。 　　池怀渊先给大家介绍了尤乐，之后便简单地将整件事情复述了出来。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亲生爸爸绑架亲生女儿的。” 　　听罢之后，周洋无奈叹气。 　　郁春燕揉了揉额角，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看了一眼里面正在平静的申翠。 　　“有人问她，郑兴业和郑妍很可能要去哪里吗？郑兴业将郑妍绑架走以后，是想要同归于尽，报复性心理，还是想要远离这个家，去新的城市生活？” 　　池怀渊缓步走到了郁春燕的身边，透过玻璃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况。 　　“刚才没有问到这里，她就有些崩溃了，现在看上去情绪平稳了很多，你进去吧。” 　　周洋也点头道：“你去吧，郁春燕，你是咱们小队处理儿童绑架的专家，有什么觉得疏漏没有问过的问题，你去问问。” 　　郁春燕没有多想，便转身走进了病房里。 　　而周洋他们，包括池怀渊在内，都选择停在了门外，等待着里面的结果。 　　在儿童妇女的案子中，女人比男人起到的作用大。 　　她们能感觉到对方敏感的情绪，而且更能让对方打开心扉。 　　病房里，卫依听到门那边的动静，回过头看了一眼。 　　刚才小队成员要到之前，alpha便已经在群组里面打了一声招呼。 　　卫依也预见了郁春燕要进来，可是当真正看到郁春燕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又忍不住想起了之前在陆飞霞那边看到的照片。 　　郁春燕走进监狱以及离开监狱的照片。 　　根据陆飞霞的亲妹妹说，郁春燕去探望的，就是阮宁。 　　郁春燕和阮宁有什么关系？ 　　即使卫依不相信她是四爷的人，可是若不是四爷的人，郁春燕又是怎么知道的阮宁，又为什么会特意去监狱探望阮宁？ 　　虽然说郁春燕主攻儿童妇女犯罪这边，可是阮宁这案子，从来没有递交到小队里面过。 　　他们都不知道的一个案子，郁春燕为何知道了，却又没有和小队成员分享呢？ 　　卫依的脑海中，只是短暂地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 　　在郁春燕走到床边之前，便整理好了情绪。 　　“郁姐，这是郑妍的妈妈，申翠。” 　　“申翠女士，这是我的同事，帮助您找到女儿的郁春燕，她是我们所有人中主要负责儿童妇女被绑架案子的，如果您对她的问题详细地回答的话，相信我们能更快找到您的女儿。” 　　申翠早已经在刚才卫依的安抚下，情绪渐渐地平稳了下来。 　　卫依黑白分明的目光看向了郁春燕，郁春燕缓缓走到了床边，和坐在床边的卫依不一样，她只是从旁边拽了一张椅子，坐在了申翠的正对面。 　　“我听说之前即使郑兴业被躁郁症困扰，他也从来没有碰过郑妍一根手指头是吗？” 　　郁春燕柔声问道。 　　她虽然长得艳丽，可是这次来的时候，只是化了淡妆，头发也整齐地扎在脑后，整个人显得清纯又温柔。 　　此时看向申翠的目光中，也暗含安抚之意。 　　申翠果然没有多犹豫，就将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 　　“是的，他从来没有碰过郑妍，只不过有的时候不小心失手推了她，在他不犯病的时候，还会对这件事特别自责。” 　　申翠想到这件事，有些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一开始我没有想离婚的，只要不碰我的女儿，我以为我能一直坚持下去。” 　　“可是他打人的力度越来越强，我实在是承受不住了，所以才提交的离婚，我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谈恋爱的时候，就应该问问他家里有没有病史的......” 　　结婚的时候申翠什么也不懂，只是一个想要嫁给喜欢人的姑娘。 　　哪里知道结婚和繁育后代，不仅只有爱情才能走到最后。 　　郑兴业的躁郁症不是突如其来的灾难，在发病以后，申翠才从郑兴业的口中得知，他的家族便有长年的遗传性家族病史。 　　郑兴业的姥姥也有躁郁症的表现，母亲也有。 　　在两个人接触的时候，郑兴业刻意没有提及这件事。 　　因为他总觉得精神疾病和遗传没有太大的关系，都是自己吓唬自己。 　　确诊之后，郑兴业才不得不承认。 　　原来，有些宿命，早就刻在了他的基因里。 　　本来他若是注意到这点，发病是大概率可以避免的。 　　不选择广告业这样压力大的行业，平时经常去看看心理医生，接受心理疏导。 　　这都是积极有效的预防手段。 　　可是长久的工作压力，让郑兴业踏上了姥姥和母亲的后尘。 　　躁郁症。 　　一开始只是莫名失控的脾气，后来失控的时间，程度都越来越大。 　　而申翠，知道了这件事以后，生气了好久。 　　她不敢相信这么大的事情，当时的郑兴业竟然没有告诉过她。 　　可是生气归生气，她不想离婚。 　　他们之间不只有婚姻，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却没想到......没想到啊...... 　　申翠正在懊悔的时候，郁春燕已经上前检查了一下申翠的伤势。 　　“那么今天，在打你的时候，他有对郑妍说什么，或是动手吗？” 第217章 没有求救 　　“他倒是没有和郑妍说什么。” 　　申翠仔细回想着之前痛苦的一幕。 　　其实她听得也不是特别完整。 　　“当时我听见他一直在辱骂我，说我是破坏幸福家庭的元凶，说我不得好死，说我夺走了他的女儿。” 　　虽然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了，可是申翠提起的时候，她的眉头紧皱，就连手也有些紧张地开始扣起了床单。 　　她很紧张。 　　被打怕了。 　　即使只是想起来那一刻，身体都在疼。 　　仿佛她身上的伤势可以愈合，可是那一拳一脚，却永远会在黑夜中，重新找上她。 　　即使已经选择了离婚，这都是一辈子的创伤。 　　哪怕已经这般恐惧，申翠也为了能迅速找回女儿，努力配合着郁春燕的问询。 　　“我......他应该就说了这么多，我当时的脑袋被他用力撞在墙上，一下接着一下，所以有的话，我都听不见，我只听见了这些。” 　　甚至她都没有看到郑妍被带走。 　　她被带走的时候，申翠早就已经昏迷过去。 　　几分钟之后才幽幽爬起，再去寻找女儿的时候，女儿和郑兴业，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对了，我们现在住的房子还是我们之前一家三口的房子，郑兴业有钥匙，我去我的家里检查的时候，发现保险柜里的十万块钱已经被拿走了。” 　　听到这段话，郁春燕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她和卫依目光相对，眼底都有一抹放松。 　　“只要十万块钱被拿走了，那么我们就还有时间。” 　　无论是从郑兴业的话语还是从不翼而飞的十万块钱来看，他好像都想要和女儿开始一段新生活。 　　“车辆已经开始全省通缉了是吧。” 　　郁春燕刚来，具体的进度还不知道。 　　卫依点了点头，她知道郁春燕的意思。 　　郁春燕怀疑，郑兴业带着女儿离开，也许是想要换一个城市，开始全新的，不会被申翠打扰的生活。 　　- 　　同一时间。 　　郑兴业的车正停在快餐店外面的停车场里。 　　郑兴业看着郑妍脸上因为碘伏黄一块紫一块的痕迹，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小妍，我知道你喜欢去餐厅里面吃饭，可是现在你脸这样，爸爸不想让其他人太注意咱们，所以你想吃什么，爸爸给你买就好。” 　　郑妍看了一眼旁边的开车通道，手指指向了那里。 　　“爸爸，那边有可以直接开车过去的，我们在窗口点餐就好，这样你也不用下车了不是吗？” 　　郑兴业安静了两秒钟，他幽深的眸子看着郑妍。 　　这也是他之前考虑过的。 　　如果直接开车去窗口点餐，那么他甚至都不用离开郑妍。 　　可是这样一来，郑妍便有机会接触外面，和别人求救。 　　他安静地看了郑妍半晌，在他幽深甚至有些冰冷的目光中，郑妍却只是笑着看着父亲。 　　若是没有脸上的痕迹，她的这个笑容会很甜美的。 　　可是如今脸上有还未结疤的伤，还有碘伏带颜色的痕迹，显得她就像是一个破碎的瓷娃娃一样，即便已经碎裂，却还是冲着外界撑起一个不被影响的笑容。 　　“好吧，那我们就去直接点餐。” 　　郑兴业浅浅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来，之后便踩下油门，带着郑妍驶向了快餐店那边。 　　这里的车不多，没过多久便来到了点餐的麦克面前。 　　“您好，欢迎光临吃只鸡，请问想要点什么呢？” 　　喇叭里面传来了温柔的女声。 　　郑妍知道，在喇叭的那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若是她在麦克里面喊道她被绑架了，一定会有人注意到的。 　　可是郑妍最终还是在郑兴业的目光中，笑着冲着麦克那边说道。 　　“您好，我想要一个儿童套餐......” 　　郑兴业开心地笑了，甚至伸出手，欣慰地摸了摸女儿的头。 　　他就知道，女儿是爱他的，女儿想要和他生活在一起。 　　如果不是因为申翠那个人，逼迫女儿选择了她，否则女儿一定会在法庭上选择自己的。 　　因为怕影响郑兴业工作的原因，他的确诊报告并没有提交到法庭上。 　　甚至连申翠都没有提交。 　　尽管郑兴业现在生病了，可是当初两个人是通过爱情走进婚姻的，即使是离婚，申翠也希望离婚后郑兴业能过好日子。 　　一直到离婚之前，郑兴业都在公司那边控制住了自己。 　　发病的时候，申翠就帮他请假。 　　总之虽然最近工作表现有所下降，但是没有人知道郑兴业患了病。 　　若是法庭上郑兴业的确诊报告交上去的话，郑妍甚至都不会有选择的机会。 　　法官不会将孩子判给一个情绪不稳定的父亲的。 　　郑兴业心里开心，重重地拍了一下车上的喇叭。 　　在周围安静的环境中，喇叭忽然声音很大地高声响了起来。 　　郑妍被吓了一跳。 　　她的冷汗都已经从脑门上渗出来了。 　　然而却只是咬着唇看着窗外，什么也没有说。 　　取货的时候，郑兴业本来用身子将副驾驶上的小孩挡得严严实实。 　　郑妍却在他接过东西的时候，忽然前倾了身子，想要帮助他。 　　窗口的工作人员只觉得那孩子的脸在她的眼前一闪而过，上面的药水痕迹让她愣住了。 　　她只不过怔愣了两秒钟，再回过神来，便对上了男人狠厉的眸子。 　　“有什么事情吗？” 　　男人粗声粗气地面对她，一脸戾气。 　　那站在窗口的工作人员被吓了一跳。 　　“没什么事情，先生总共是.......” 　　等到郑兴业的车从窗口前离开，那工作人员才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我倒是没见过小孩自己将自己摔得那么惨的，这男人又看上去这样凶狠......不会是家暴吧。” 　　这样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然而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热心肠的人。 　　即使有这样的猜测，可是一想要打报警电话，还要配合警察调查，她便忍不住放弃了心里这个想法。 　　没关系，下一个见到这男人和这小孩的，肯定会报警的。 　　站在窗口的女人这样想着，却没有想过，当所有人都以为其他人会去做这件事，最终的结果，便是没有任何人去做。 　　“欢迎光临......” 　　女人热情地朝着下一组客人喊道。 　　而远处，郑兴业开着的白色轿车，缓缓驶离。 第218章 错误决定 　　郑兴业开了一会儿，才停到了路边。 　　停车以后，他看着捧着可乐正喝着的女儿，忽然满足地笑了。 　　“你刚刚明明有机会求助的，可是你没有。” 　　郑妍像是听不懂一样，她问道：“为什么要求助，爸爸，你是我的爸爸，我和你待在一起为什么要求助呢？” 　　郑兴业忽然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伸出手揉了揉郑妍的脑袋。 　　“你等着想去哪里生活？从小到大，我一直工作很忙，没有带你去过其他地方。这样吧，你喜欢什么样的城市，爸爸就带你去什么样的城市怎么样？” 　　郑妍咬了咬吸管，她的鼻翼煽动了两下，最终说道：“爸爸，我喜欢这里，我想在这里生活。” 　　郑兴业根本没有将她的话当一回事。 　　“小妍，你是个傻孩子，从来没有出去过，不知道旅游究竟多么好玩。爸爸带你离开这里，再也不要见到你妈。” 　　郑妍的嘴蓦然间松开了吸管，像是想要说什么，最终却放弃了。 　　“我......听爸爸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郑妍忽然垂下了眸子，睫毛在空气中轻颤。 　　可是郑兴业没有注意到这一切，只是陶醉在自己的幻想里。 　　只要能离开这座城市，他就能恢复正常生活了。 　　一定会的。 　　- 　　医院里面，郁春燕和卫依离开了病房。 　　“我们刚才已经问过申翠，郑兴业平时有什么喜欢去的地方，最终得到的答案都没有什么用。” 　　“看样子，他最喜欢去的是公司，在没有得病之前，几乎每天的生活就是家里，公司和工作上的聚餐。” 　　郁春燕无奈地扶了下额。 　　“这人在之前很缺席家庭生活，只带着孩子去过几个地方玩，都是最普通的水族馆什么的，我们已经通知警队那边去筛查了。” 　　郁春燕说到这里，看向了卫依。 　　卫依点了下头，继续说道。 　　“郁姐和我都认为郑兴业应该是带着郑妍想要往其他的地方走，也许他们会在城市里面先找一个临时住所，也许他们会直接往城市外面开。” 　　“警队那边已经让所有的酒店和旅馆注意这两个人，高速那边也设置了人，每一辆可疑车辆只要是经过就会排查。” 　　说完这一切后，卫依看着身边的郁春燕，察觉到了郁春燕情绪有些低落。 　　等到小队分散开行动的时候，卫依轻轻地拍了拍郁春燕的后背。 　　“怎么了？郁姐？” 　　“没什么，你先给警队那边打个电话吧，不是说有什么进展吗？去问问吧，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就好了。” 　　郁春燕冲着卫依笑了笑，她的笑容很勉强，带着强硬勾出来的弧度。 　　卫依安静了几秒，最终点了点头。 　　“好，那我去问问。” 　　她转身离开郁春燕附近，来到了池怀渊的身边。 　　“郁姐那边有点情况，你注意一下。” 　　两个人凑得很近，即使郁春燕就在不远处也没有察觉。 　　若是从旁边看，如今说话的卫依和池怀渊，好像是情人间的缱绻。 　　男人忽然抬起手，将她脸颊旁的一缕发丝梳到了耳后去。 　　他温热的指尖忽然掠过了她的脸颊，只是一瞬，便抬了起来。 　　卫依忽然捉住了他的手指，将他的手指牢牢地攥在手心里面。 　　“听到我刚才说的了吗？” 　　这人，有没有在专心听她说话？ 　　怎么话说到一半，还动手动脚的。 　　“听到了。” 　　池怀渊并不是不专心，而是他感觉到了卫依格外紧绷的情绪。 　　而他做的，只有让她放松下来。 　　池怀渊知道调查认识的人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不好受的。 　　可是，紧绷的情绪很多时候，会扰乱人的判断。 　　温热的吻，如同蜻蜓点水的一个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去吧，你和警队那边联系，这边交给我就好。” 　　池怀渊低声说道。 　　卫依抬手抹了下额头，仍然不明白他到底怎么想的，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以后便离开了病房前。 　　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因为池怀渊这一个突如其来的吻，她不知道何时，已经放松了下来。 　　就连一直在身侧紧攥着的手也松弛了下来。 　　而池怀渊，则是看着坐在楼梯台阶上面的郁春燕，眼底划过了一抹深思。 　　他缓步来到了alpha的旁边，低声和他说了几句话。 　　alpha不确定地抬眸看向了池怀渊，“确定吗？你真的要这么做？” 　　“做吧。” 　　池怀渊的语气不容置喙，很是坚定。 　　alpha耸了耸肩膀，手上的动作飞快。 　　“好吧，但是我们要说好了，若是东窗事发，我可是不负责的啊！” 　　卫依直接和尤乐赶到了警队那边，之前尤乐听说警队那边有新的发现，便带了卫依过来了。 　　正好遇见了准备出警的警察们。 　　“你怎么带人过来了？” 　　江成宏注意到了尤乐和卫依，有些莫名地看了尤乐一眼。 　　尤乐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等到反应过来以后，连忙重新上前。 　　“江队长，我听说有了新发现。” 　　“不算什么新发现，我觉得专家们需要知道这些。” 　　江成宏有些意外地看了尤乐一眼，这个女警在之前可没有这样的硬气。 　　不过这样的念头只持续了一瞬间。 　　他忽然冷哼了一声，有些烦躁地说道。 　　“不一定是什么新发现，你们先去旁边等着吧，我们在广播里面插播了对那个男人说的话，希望他能束手就擒，而且让其他的车主注意一下他开车的车牌出现的地方，有消息可以及时和我们沟通。” 　　江成宏说到这里，便听到卫依反问了一句。 　　“为什么是广播？” 　　江成宏还以为卫依不明白，有些淡漠地瞥了卫依一眼。 　　若这年轻姑娘不是什么专家的话，他肯定要骂出声来。 　　毕竟是什么负责儿童绑架案的专家，江成宏虽然心里不爽，但还是低声解释道。 　　“因为他们是坐车逃走的，一般来说你可能以为我们会用电视台那边，可是对于司机来说，广播才是他们能听到的东西。” 　　然而卫依却不像是江成宏想的一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反而冷笑了一声，快速地从口袋里面掏出了手机。 　　“江队长，这些我都懂，所以我可以说，这是你做出最错误的决定！” 第219章 这是小妍 　　这是你做出最错误的决定。 　　江成宏听到这句话以后，便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 　　卫依没有说话，手指快速地在手机上点了几下以后，这才抬头回答他。 　　“我问你，如果现在他手里的人质不是他的女儿，你还会这么做吗？” 　　江成宏摇头道：“不会，人质会有危险的。” 　　“那请问，为何现在他手中的人质换成了他的女儿，就没有任何危险了？” 　　卫依忍不住问道。 　　“那可是他的女儿啊。” 　　江成宏实在是不明白卫依想要说什么，“他只是一时间冲动才绑架了他的女儿，有什么人会杀死自己的女儿？” 　　卫依只是冲着他遗憾地说道：“很多，一个人在被疾病折磨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说完后，江成宏还想解释，便听到卫依直接说道：“江队长，现在我已经联系了我的同事，让所有的电台停止播放了这条新闻，现在我们唯一能希望的，便只有听到这广播的人看到他们的车子了。” 　　卫依再也没有理会怔愣的江成宏，出门打了个电话，叫小队成员几个来警局这边。 　　随时可能有行动，若是有谈判，便是他们的主场了。 　　打完了电话以后，尤乐站在旁边，有些担心地问道。 　　“应该不能怎么样吧，毕竟......之前申翠不是也说吗，即使是发病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碰过他的女儿。” 　　“之前的话，不好说。如果他有自杀倾向的话......抑郁症的患者带着孩子自杀的不在少数，因为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痛苦，而是解脱。” 　　所以才有那么多产后抑郁的孕妇，在自杀前，杀死襁褓中的婴儿。 　　即使在被病痛折磨的时候，很多父母对于孩子的爱都是纯粹的。 　　在其他人的眼里，作为父母的怎么可能会杀死孩子。 　　可是在他们的眼里，结束生命是他们能给予孩子最好的礼物。 　　- 　　白色的轿车行驶在马路上，这里是郊区，周围的车子并不是很多。 　　车子里面的广播打开着，里面传来了悠扬的歌曲，和偶尔穿插进来的主持人的声音。 　　很多司机都习惯在上车以后打开广播，消磨时光。 　　郑兴业也不例外。 　　旁边的郑妍昏昏欲睡，郑兴业都为她盖上了毯子。 　　就在这个时候，广播里面的主持人忽然开口说道。 　　“现在我们插播一条来自刑警队的消息，有一辆白色c品牌轿车，车牌号为kd3485，车内有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小女孩，请看到的车主，及时与刑警队联系，电话号码是.......” 　　郑妍知道自家轿车的车牌，听到车牌的时候，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刑警队。 　　刑警是她想象中的警察吗？ 　　郑兴业的注意力集中在开车上，听到广播里面传出来的声音以后，便忽然关掉了广播。 　　前方就是红绿灯，等他缓缓停车以后，男人面无表情地看向了身旁的郑妍。 　　郑妍在察觉到了他眸中的冷情的时候，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这样的目光，她再熟悉不过。 　　每一次在父母吵架之前，父亲都是这样的眼神。 　　在看着这样的眼神的时候，甚至都感觉不到男人在生气。 　　他像是一口古井，毫无波澜。 　　却又幽深可怖，在平静的水面下藏着的可以是滔天的巨浪。 　　“你不是睡觉了吗？怎么，刚才的广播听到了吗？” 　　男人这样说道。 　　他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方向盘，很是不耐烦。 　　“我听见了......” 　　犹豫了片刻，郑妍还是决定将已经潜藏在心底许久的想法说出来。 　　“爸爸，现在妈妈那边肯定已经报警了，我不想让你被抓走，不想让你去蹲监狱，只要你将我送回去，我可以向警察证明，我是自愿和你离开的，不是你强迫我的！” 　　这么长的路途中，郑妍一直没有求助的原因，不仅是因为怕激怒男人，更是因为郑兴业是她的父亲。 　　是她敬爱的父亲。 　　之前母亲和她说过，若是郑兴业继续过来骚扰她们，就报警，让他去蹲监狱，这样的话她们母女两个就安全了。 　　可是郑妍不想让郑兴业蹲监狱，她想要父母都好好的。 　　即使分开了，也能好好的。 　　郑妍在听到刑警队正在寻找父亲的消息以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她开始害怕父亲被警察抓到关进监狱里面去。 　　听到郑妍的话以后，郑兴业的脸色果然冷了下来。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郑兴业眼底有一抹狠厉闪过，在那抹狠厉里，又有一抹悲伤。 　　“你还是个孩子，什么事情都不懂。” 　　他匆忙转过眸子，手也紧紧地捏住了方向盘。 　　好像在压抑着体内猛兽一般的情绪。 　　“我......” 　　郑妍还想劝告父亲，却忽然被郑兴业叫停了。 　　“你说吧，还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去玩的东西，咱们先不出城了，今天好好玩个够。” 　　“晚上带你去动物园好不好？” 　　“之前小妍不是最喜欢和爸爸去动物园吗？” 　　郑兴业明明在说着今天的计划，可不知道为何，郑妍手臂上却浮现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仿佛有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却仍然不知道。 　　她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来。 　　“好。” 　　沉默了半晌，郑妍又问。 　　“今天已经很累了，我们先去找个地方住不行吗？等着明天离开这里，以后再回来玩不行吗？” 　　今天已经折腾了一天了，郑妍毕竟还是个正在长身体的孩子，早就已经累了。 　　郑兴业攥住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紧，一字一句地说道。 　　“还是今天吧，等着明天离开以后，就再也不回来了。” 　　再也不回来了。 　　想到这里，郑兴业像是被人紧攥住的心脏忽然放松了下来。 　　他匆匆地从旁边的扶手里掏出了一罐药，随意地倒了几粒以后，灌进了嘴里。 　　这是小妍，这是小妍...... 　　他反复地在心中默念着，心里暴戾的情绪在渐渐回归平常，只剩下散也散不去的悲哀。 第220章 隐藏档案 　　离开之前，周洋看了一眼仍然坐在楼梯口的郁春燕。 　　有些奇怪，他缓步来到了池怀渊旁边，低声问了一句。 　　“我们都去警队那边，你和郁春燕呆在这边可以吗？我刚才过去问的时候，她说今天她的身体不适，状态可能也不好。” 　　池怀渊正看着手机，听到周洋过来便收起了手机。 　　“我们能处理，你们去吧，警队那边才是重中之重。” 　　“所以这是让我最搞不明白的一点，为什么你这个谈判专家不去。” 　　周洋实在是不明白，但最后也没有什么办法，和队员一起离开了。 　　池怀渊则看了一眼仍然坐在台阶上的郁春燕，想起了刚才卫依打过来的电话。 　　卫依的电话说警队那边需要人，池怀渊甚至都不用她说，就主动提出留在医院这边。 　　郁春燕作为剩下的女人，和申翠沟通是最方便的，她肯定要留下来。 　　现在其余小队成员都不知道郁春燕曾经探望过阮宁，池怀渊虽然知道警队那边很可能需要谈判，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来。 　　有卫依在，他放心。 　　池怀渊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手中的报告。 　　他走到了旁边的病房前，看了一眼被打了镇定，沉沉睡过去的申翠。 　　如果不是一针镇定，身受重伤的申翠甚至连入睡都做不到。 　　女儿在外面生死未知，她根本睡不着。 　　但是若是任由她熬下去，对她身体的伤害也是无法逆转的。 　　在申翠休息的时候。 　　他来到了郁春燕的身边问道：“还记得之前我和卫依一直调查的一件陈年旧案吗？” 　　“知道。” 　　郁春燕道。 　　小队成员都知道池怀渊和卫依正在调查一桩旧案。 　　只不过具体是什么，他们也不知道。 　　卫依手臂上留下的血字，只有池怀渊和卫依见过。 　　可能除了他们两个以外，知道得最多的，便是alpha了。 　　“你如果是觉得我们两个留下以后，必须要聊天的话，不必这么辛苦，我今天身体......” 　　郁春燕扯出了一抹笑容来。 　　正想打趣他的时候，便忽然听到池怀渊说道。 　　“前段时间，我们查到了之前有一桩案子和我们正在调查的案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郁春燕的表情在听到了那个名字的时候，僵住了。 　　“阮宁，这个名字你听过吗？” 　　“阮宁。” 　　郁春燕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僵住的脸色瞬间平静了下来，她努力地装出一副自己根本没有听过的样子。 　　“我没有听过......一点也不熟悉......” 　　“郁春燕，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可是你不觉得你这个撒谎撒得太低劣了吗？” 　　郁春燕的侧写能力也特别强，一眼便能看出对方的心理活动。 　　可是就是这样的郁春燕，在他的面前撒谎都撒不圆。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郁春燕的眼神游移开，像是感觉到了走廊里面的寒冷一般，搓了搓手臂，将自己缩了起来。 　　抚摸手臂，缩起身子减少暴露面积。 　　这都是自我安抚的动作。 　　在人没有安全感的时候，无意识的情况下会自己安抚自己，企图让慌乱的情绪平静下来。 　　池怀渊甚至都不用努力分析，郁春燕的表现，是最明显的那种。 　　即使是一个新人侧写师，都能指出来她的心虚来。 　　不......都不用是个侧写师，都能知道郁春燕没有说实话。 　　“阮宁杀了五个人，真正有证据的也只有最后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之前的两起案子，死者一共四人，都没有确定的证据，只能推测他们的死和阮宁有关。” 　　“在最后一次阮宁作案中死里逃生的女人，一直没有开始新生活，而是一直在观察着阮宁的行动。” 　　“在阮宁进入监狱以后，一共两个人探望过她，第一次，女人没有准备，没有拍下照片，第二次，则留下了照片。” 　　池怀渊干脆将手机中的照片递给了郁春燕。 　　郁春燕在看到手机中的照片的时候，有些心虚地抿了抿嘴唇。 　　“你想问什么，问吧。” 　　她好像忽然放弃了一般，将手机递还给了池怀渊，肩膀松懈下来。 　　池怀渊低声道。 　　“我要先和你道歉，之前怀疑过你。” 　　郁春燕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既然你说阮宁的案子和陈年旧案有联系，怀疑我是有可能的。” 　　男人茶色的眸子中仿佛有流光流转，“所以，我找alpha仔细地查了一下你的档案。” 　　听到这里，郁春燕的脸上闪过了一抹苦笑。 　　“我就知道有alpha这个小祸害在，世界上就不存在秘密。” 　　郁春燕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池怀渊应该已经知道了。 　　仿佛肩上负担了许久的重担放了下来，说话的时候，郁春燕也恢复了之前的习惯。 　　语气轻松，甚至还能开两句玩笑。 　　“档案里面的事情，你为何一直没有和我说过？” 　　池怀渊确实已经看完了郁春燕隐藏着的档案。 　　“没有什么可说的，不是吗？不过是遇见了个该死的爸和懦弱的母亲。” 　　“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幸福的家庭，就一定会有更多不幸福的家庭。” 　　“如果人类社会中必然要出现这种畜生父母的话，我没有关系，我坚强，可以承受。” 　　郁春燕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目光一闪。 　　忽然从地上站起身来。 　　“等等，我想起来了，申翠现在能弄醒吗，我有些事情想要问问她！” 　　郁春燕今天的身体确实不怎么好，脑袋疼身体重，又想起了些不好的回忆。 　　脸色一直差劲得很。 　　池怀渊原本坐在她的身旁。 　　此时只能仰头看她。 　　便看到现在的郁春燕，虽然脸色很差，但是眸光是亮着的。 　　熠熠生辉，清澈得仿佛从其中能倒影出周围景物的影子来。 　　“我去替你问问。” 第221章 找到父女 　　警队正在筛选听到电台的播报以后所有投递过来的消息。 　　群众有的时候，比想象中的要热心。 　　“为什么有这么多都是随口瞎说的。” 　　尤乐正在整理信息，看到了很多连街名说的都是不对的信息。 　　这些人好像就是随口胡说的。 　　“正常，有的人觉得搅乱警察办公很有成就感，甚至有人还会对犯罪者盲目崇拜。” 　　卫依同样在帮助筛查信息。 　　人类最神奇的地方就在于个体的差异性。 　　这也是为何心理学会发展起来的原因。 　　当人们渐渐地将目光聚集在心理活动上，便发现了每个人的多样性。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很多种性格，大多数都是无法理解的。 　　就像是正常人不会理解，为何还会有人崇拜犯罪者。 　　甚至会将警察当作反面人物，好像帮助犯罪者逃离警察的追捕，就是他们能想到的最伟大的行为。 　　正在筛选消息的时候，池怀渊的电话拨打了过来。 　　“我们等申翠清醒等了两个多小时，但幸好郁春燕问出了关键性信息。” 　　“郊区有一家动物园，地址是.......” 　　卫依手边正好有笔，迅速地将他说出来的地址记录了下来。 　　“嗯......我记下来了。” 　　“我们现在直接赶去动物园那边，你们也直接过来吧。” 　　“好。” 　　直到挂断电话，卫依这才想起来，她竟然忘记了去问郁春燕，究竟是如何问出来这个动物园的地址的。 　　没事......反正去动物园就能见到面了不是吗？ 　　卫依和江成宏说了这个消息，江成宏虽然难相处，办事却很利索。 　　直接带了二十多个人，就跟着小队成员来到了动物园附近。 　　“就是那台车！” 　　刚来到了停车场，还未下车，江成宏便一眼看到了占据停车场中一个车位的白色轿车。 　　下一刻，江成宏又朗声道。 　　“从停车场马上出去，如果现在那两个人正在动物园里面的话，估计能直接看到我们。” 　　卫依和尤乐还有小队众成员坐的是另一辆车。 　　没有显眼的标志，从远处看，只是一辆最普通不过的黑色suv。 　　有车缓缓地停在了黑色suv的旁边。 　　周洋摇下车窗，看到对面车子里面的池怀渊，缓缓挑眉问道。 　　“所以，我们筛选了一下午的观众留言，也没有找到的线索，你们究竟是怎么找到的？” 　　“是郁春燕问出来的。” 　　池怀渊直接将动物园的构造发给了警队那边以及每个小队成员的手机。 　　“刚才他们应该是在动物园还未关闭之前就进去的，在最后检查的时候，藏在某个角落不出来，所以才能在现在闭园的时候还呆在里面。” 　　两个车窗相对敞开，卫依坐在周洋的旁边，她能看到池怀渊坐在驾驶座上，正垂眸看着手机上的结构图。 　　而郁春燕就坐在副驾驶上。 　　刚才在医院里面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都收到了池怀渊发过来的动物园结构图。 　　只有卫依多收到了一句话。 　　【郁春燕没有问题。】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池怀渊才会发出这样的话。 　　但是一想到郁春燕没有任何问题，卫依便忍不住地高兴。 　　周洋蓦然转身，刚好看到了卫依轻轻勾起的唇角。 　　“小卫依，这么热爱工作吗？一想到要开始行动了，高兴得都能笑出来吗？” 　　他有些欠揍的声音响起。 　　卫依最是受不住打趣，瞬间耳朵已经红了，她支吾着刚想回答。 　　便听到周洋忍不住感慨道：“你说你这宝贝当时怎么就被池怀渊发现了呢？要是被我发现，现在你就已经在我的警队里面了。” 　　车窗的那边，池怀渊听闻，忽然抬眸，嘲讽地看了周洋一眼。 　　“我只能说，无论卫依在哪里，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无论他在哪里遇见她，都会亲自将人带回来。 　　“哼，你是绝对不可能从我的警队将人带走的。” 　　周洋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信。 　　池怀渊甚至还没有说话，坐在后座的alpha便淡淡提醒道：“每年申请进入小队的申请函里，有很多都是你警队的警员提交上来的。” 　　因为周洋的关系，几乎整个周洋警队的警官都知道306小队的存在。 　　他们不说，但是他们也向往着306小队的惩奸除恶。 　　每年不约而同地朝着小队这边递交申请。 　　“我靠。” 　　周洋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顿时间瞪大了眼睛，还未发飙的时候。 　　有一辆车缓缓地停在了池怀渊轿车的另一边。 　　车窗摇下，露出了江成宏的脸。 　　“好巧啊，江队长。” 　　隔着车子，周洋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 　　他知道即使一直不服他们的江成宏，在看到那辆白色车子的时候，就已经信服了。 　　他们寻找了这么久的人，最终却被池怀渊找到了。 　　绅士一般不会在别人困窘的时候特意指出来，而周洋，是绅士的反义词。 　　“有的时候我都有些发愁，你说我的团队为何如此优秀，这么多警察都找不到的人，就被我们随随便便地找到了。” 　　江成宏不服这些人，他的手下自然也都不怎么服气。 　　周洋在警局里面攒了一肚子的气，此时自然要在对方被打脸的时候，在他的雷区蹦迪。 　　江成宏看了一眼周洋嚣张的笑容，虽然磨了磨牙，但最终还是忍气吞声地说道。 　　“请周队长指挥行动。” 　　这一声周队长叫得周洋更加灿烂。 　　郁春燕的眼角跳了跳，最终还是没有在所有人的面前戳破周洋的面皮。 　　这人整天以306小队的队长自居。 　　306小队是没有正式队长的，即使有正式队长，也更应该是池怀渊。 　　算了算了，今天天气好，不宜杀生。 　　就留周洋一条狗命。 　　郁春燕深呼吸了几回才和两边的车子说道。 　　“郑兴业最有可能将自杀地点选在水族馆那边。” 　　“根据申翠的话，水族馆那边，是郑妍最爱的地方。” 　　郁春燕手里拿着的，是一份动物园宣传手册，上面详细地列出了每个项目。 　　她不止拿了一份，向左传给了周洋他们一份，向右传给了江队长他们。 　　“这个动物园有一个表演项目，人鱼表演，是表演者进入水族箱和鱼儿玩耍的项目。” 　　“申翠说这是郑妍最喜欢的节目，而我们现在怀疑，郑兴业很可能要......” 　　“淹死自己和自己的女儿！” 　　被水包围而死，这可能是郑兴业能想出来的，最温柔的死法了。 第222章 紧张对峙 　　申翠说的没有错，海洋馆确实是郑妍两人最喜欢的地方。 　　在警官们说话的时候，郑妍便已经站在了水族馆前，看着里面畅游着的鱼儿，十分开心。 　　“你快看，爸爸，那边的鱼儿好好看啊。” 　　即使现在心情很是难以言说，但是郑妍还是沉浸在了观赏水族馆的乐趣中。 　　“你开心便好。” 　　郑兴业的手里拿着的游玩地图，已经被他攥成了一个小球，他随手将小球往旁边的垃圾桶里面一扔，来到了郑妍的身后。 　　他抬起手，扶住了郑妍的肩膀，“今天一整天，你和爸爸待在一起开心吗？” 　　郑妍没想到郑兴业竟然会这么问，郑兴业的手刚刚抬起来的时候，她便下意识地闪开了。 　　“我......我当然开心。” 　　郑妍反射性地躲开了以后这才转身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郑兴业。 　　然而郑兴业已经注意到了她的闪躲，眼底有一抹阴郁闪过。 　　他忽然放下了手，深呼吸了一会儿，这才微笑地看向了郑妍。 　　“那我就放心了。” 　　- 　　王石头协助警官用最快的速度规划出了进入动物园却又不会惊扰到父女两个的路线。 　　警察在前面开道，卫依她们则跟在后面。 　　这是一处室内动物园，主要面对的就是带着儿童的家长。 　　建筑物一共有五层，动物园则在最上面的两层。 　　进入了动物园以后，周围的灯光都在闭馆的时候被关闭了，只能闻到空气中有着一股动物粪便的味道，以及周围动物在栏杆里发出的躁动声。 　　等到卫依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揪住了池怀渊的衣角，缩到了他的身边。 　　若现在是室外还能好一点，室内的全黑动物园，好像是午夜梦回的某种噩梦一般。 　　男人温热的手掌抚上了她的手，紧紧地攥在了手心里面。 　　“没事的。” 　　他低声安抚道。 　　卫依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要从他的手心中抽出自己的手，可是男人的手倏然收紧。 　　黑暗中，在警官们乱晃的手电筒的光晕里，卫依看到了池怀渊的眼睛。 　　看到了他眼底让人冷静下来的光。 　　在那一瞬间，卫依忽然懂了。 　　他说得没事的。 　　并不是说不要怕，这只是动物园，没事的。 　　他的意思是...... 　　我在你的身边，即使你感觉到害怕，也没关系。 　　卫依的脑海里面忽然闪过了不知道从哪里看到过的一句话。 　　爱你的人不会叫你克服你自己的恐惧，而是会在你害怕的时候，紧紧地抱住你。 　　她回手牵住池怀渊的手，十指相扣，即使周围动物的声音仍然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可是她好像找到了自己的壁垒，再也不会恐惧了...... 　　警官们很是顺利地来到了水族馆的前面。 　　“这里没人。” 　　“里面也没有人。” 　　“池子里面也没有尸体。” 　　警察小队纷纷在检查了所有父女两个可能藏身的地方以后，纷纷说道。 　　“有没有可能，他们还没有过来呢？” 　　alpha抱着笔记本电脑，有些莫名其妙地皱起了眉毛。 　　“不可能，他们已经过来了。” 　　王石头穿过人群，将水族馆右面岔路口角落里面的一顶软帽从地上捡了起来。 　　他将手中的软帽展示给众人看。 　　“这是郑妍失踪的时候戴着的帽子，她已经来过这里了。” 　　水族馆已经在动物园的最西边了，卫依抬头看了一眼帽子落在的窄道上，那里有一个指示牌，上面写着路的另一边是什么。 　　百禽园。 　　在行动之前，卫依看过动物园的介绍。 　　百禽园里面有很多鸟类，而且是唯一一个和外面连接的馆，刚才他们在来的时候便看到了，在外面一圈，有网罩着，里面栖息着很多正在休息的鸟儿。 　　卫依想到了在墙上开着的通道，为了让鸟儿自由出入的通道，她猛地攥紧了池怀渊的手。 　　“那里有开口通道，如果他找到办法进去的话，绝对要出事情。” 　　即使卫依不这样说，如今唯一的线索指向了百禽园，警察们也肯定要去一趟。 　　快速地跑到了百禽园那边看了一眼，果然发现了父女两个正站在鸟笼里。 　　郑兴业已经将郑妍抱到了窗台上，窗台的周围还停着几只颜色艳丽的鸟儿。 　　郑妍抱着窗台旁边装饰用的柱子，看着自己的父亲泪流满面。 　　她实在是不懂郑兴业究竟想要做什么，郑妍想不明白，所以当她看到门口涌进来的警察的时候，仿佛在绝境中看到了新的希望，她高声地喊道：“警察叔叔，我爸爸要杀了我！” 　　郑妍沉浸在哭声中，郑兴业比她还要早看到警察的到来。 　　他手脚并用地直接爬到了窗台上，就要拉着郑妍往身后跳下去。 　　那样子狰狞得一点也不像是一个父亲，反而倒像是讨债的恶魔。 　　眼看着一切都要失控，郑妍抓在窗台旁边的手越来越松，郑兴业用了狠劲，郑妍又只是一个小姑娘，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郁春燕忽然打开了百禽园的门，冲了进去，惊起了一片色彩斑斓的鸟儿。 　　“郑兴业，像是你这样的父亲，就是最自私的，你想要带着你的女儿结束生命，却从来没有问过，你的女儿究竟想不想！” 　　郑兴业气喘如牛，他压抑了一整天的狠厉终于再也抑制不住。 　　他忽然松开了手，郑妍脚下差点打滑要往窗子外面坠落。 　　还好求生意志让她紧紧地抓住了窗台边儿，再也没有松开手。 　　郁春燕已经闯了进去，警察们见状，也要纷纷涌入百禽园园区的门口。 　　郑兴业见状，忽然掐住了旁边女儿的手臂。 　　“你们不许过来！你们要是再进来一个人，我现在就将她扔下去！” 　　警察们瞬间停住了脚步，根本不想和这个已经失去了理智的人争论。 　　郑兴业眼看着警察们停在了门外，距离窗口还有好大一段距离，这才捏着郑妍的手臂，冷声问道：“我问你，你又知道什么，看你这么年轻，根本没有到当过父母，你根本不理解父母的心情！” 　　郁春燕反问道：“只有当了父母才能理解父母的心情吗？或者说，说出这话的，都是想要用道德绑架别人的父母。” 　　“当父母怎么了？难道父母就从来不犯错了吗？难道是父母就可以制定这世界上的规则吗？” 　　郁春燕冷声问道，渐渐地靠近了郑兴业和郑妍...... 第223章 那些苦难 　　郑兴业刚想反驳，便听到身后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 　　“爸，我不想死，我也不想让你死，我想回家，我想我妈......” 　　郑兴业忽然神色一恍惚，看了一眼身后的郑妍，又看了一眼面前的郁春燕。 　　他直接快速地爬上了窗台，蹲到了女儿的身边，又用余光察看郁春燕的状态，看她有没有任何异动。 　　“死亡并不是什么坏事，爸爸告诉你，在这世界上活着一点也不快乐，我想让你快乐。” 　　“可是我不想死。” 　　郑妍哭得泪眼蒙眬，看上去十分可怜。 　　可是郑兴业却一点也不动摇。 　　“听话，小妍，听爸爸的话，爸爸怎么会害你。” 　　郁春燕看着正在交谈的父女两个，看着郑兴业的手又要抚上郑妍的手臂，快速地说道：“是吗，你真的不会伤害她吗，那请问她脸上的伤疤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刚才她刚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了郑妍脸上的伤疤，虽然已经涂上了碘伏，但能看出来，那是摔在地上的挫伤。 　　距离今天早上郑妍从秋千上掉下来已经过了很久，脸上的伤疤也不再是单纯的血红色的痕迹，而有瘀青出现。 　　郑妍本来就是个白嫩嫩的女孩子，此时脸上颜色颇多，看上去更是可怜。 　　郑兴业像是忽然被说到了心虚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慌乱地解释道：“这不是我弄的，我怎么会伤害我自己的孩子呢？” 　　郁春燕没有听郑兴业的解释，她直视着郑妍问道：“你的伤势，真的和你父亲一点关系也没有吗？” 　　站在后面的卫依听到了郁春燕的话，缓缓地挑起了眉毛。 　　她问得倒是巧，没有问是不是郑兴业伤害了她，而是问这伤势究竟和郑兴业有没有关系。 　　之前问过申翠，即使是郑兴业犯病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打过郑妍。 　　所以这伤势多半不是郑兴业打的，看伤势情况，应该是郑妍摔到了地上。 　　可郑妍年龄也不小了，怎么会走路摔到地上。 　　而且那伤势一大片，看上去像是被人忽然推搡到地上去。 　　果然，郑妍犹豫了，她看了郑兴业一眼，又看了看郁春燕。 　　“爸爸不是故意的，我在坐秋千的时候，他不小心将我推到地上的。” 　　郁春燕的眼底闪过了一抹柔光，等到她转身看向郑兴业的时候，她眼底的柔光已经消失不见，只是深深的无奈。 　　“郑兴业，你看看你的女儿，即使你想带她去死，她都不想让警察抓你。” 　　郁春燕放慢了语气，继续接近着郑妍。 　　“所以，给你自己一个机会，给你女儿一个机会，孩子什么都不求，孩子只想要一个完整的家，一个正常的家庭。” 　　郑兴业怔怔地看着郑妍，最终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他颓然地坐在窗台上，脸色灰暗起来。 　　郁春燕心里一松，直接将郑妍扯进了怀里面。 　　郑妍顺从地张开手，她嗅到了郁春燕身上好闻的玫瑰香味，这才放松下来。 　　然而下一瞬，她却感觉到女人的身子忽然一紧，之后她的脑袋便紧紧地被按在了女人的肩膀上。 　　“小妍，我带你回家。” 　　她听出了女人声音中的干涩。 　　一开始郑妍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漂亮姐姐忽然变成了这幅样子。 　　后来她也发现了，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爸爸的声音了。 　　想到这一路来，郑兴业显露出来对生活的绝望，已经刚刚在警察来之前，郑兴业还想带着她直接了却此生。 　　郑妍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挣扎着要转头看。 　　她的脑袋却被郁春燕紧紧地按住了，没有办法转过头。 　　“姐姐，姐姐你就让我看一眼！” 　　郁春燕感觉到女孩的挣扎，她看了一眼空掉的窗口，一步步地朝着后面退着，不想让她看到那空旷的，已经没有任何人在那里的窗口。 　　“听姐姐的话，你的妈妈在医院等你，想要见你。” 　　“想想你的妈妈，再想想他也确实得到了解脱，虽然认识到这个过程很难很难，但是总是会变好的。” 　　无论今天有多么痛苦，每次太阳升起的时候都会变淡。 　　这些苦痛并不会完全消失，但是会随着每一天而变淡。 　　那些曾经以为怎么也过不去的坎，等到回过神来，便已经站在另一边。 　　曾经差点想要杀死我们的苦痛，也会在未来的某个午后，只是被一笑置之。 　　生活不易，所以才要学会坚强。 　　郁春燕渐渐地感觉到女孩不再挣扎，她只是窝在她的怀里面撕心裂肺地哭。 　　在场的警官已经有一批去楼下处理郑兴业的尸体去了。 　　女孩渐渐哭累了，倒在了郁春燕的怀里面。 　　卫依走过来，用眼神询问着郁春燕是否需要帮助。 　　郁春燕轻轻地摇了摇头，拍了拍怀里面女孩的后背。 　　“我们马上去医院，你妈妈在医院等你，她很担心你。” 　　怀里面的女孩点了点头。 　　她忽然闷闷地问道：“姐姐，我很爱我的爸爸，所以我刚刚没有控制自己，也许弄疼你了，对不起。” 　　像是郑妍这般年纪的小女孩，一般来说不会察言观色到这样的程度。 　　正是因为郑兴业长时间的暴躁和易怒，让家庭环境充满了紧张的氛围。 　　郑妍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所以她才比普通的孩子更想拥有一个美好的家庭，并且无意间培养出了看人眼色的习惯。 　　“没关系，我理解你。” 　　郁春燕停顿了两秒钟，低声在女孩的耳边说道。 　　“你的父亲，他也很爱你，他只是生病了，所以才会做出错误的事情。” 　　“但实际上，他也很爱你。” 　　即使在病发的时候，郑兴业都没有碰过郑妍一根手指头。 　　父母的爱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 　　无形无色，却能让平时柔弱的母亲在孩子被压在卡车下面的时候，徒手搬开一整辆卡车。 　　也能让病发的父亲在关键时刻控制住自己。 　　而有的父母，则将爱制成枷锁，锁住孩子的一生。 　　想到这里，郁春燕眼神一暗，低眉垂眼，掩去了眼底的晦暗。 第224章 她的父母 　　申翠那边在他们来之前便已经有警官通报了整个过程。 　　当时的情况根本不容别人反应，郁春燕要先保证郑妍的安全。 　　郑兴业想死的意识很决绝，又在之前便已经爬到了窗台上。 　　一瞬间的事情，无论是抱着郑妍的郁春燕，或是已经赶过来的警察们，都无能为力。 　　郁春燕亲自将郑妍带到了申翠的病房里，见到母亲，郑妍原本已经压下去的泪水重新翻涌了上来。 　　她很想扑进母亲的怀抱里，却看到了母亲身上有些可怖的绷带和支架。 　　最终还是申翠朝着她伸出了手，将她紧紧地拥入了怀抱里。 　　郁春燕看着相拥哭泣的母女，缓缓地退出了病房里，贴心地为她们关上了门。 　　离开了病房，她刚转过身来，便看到了正抱着手臂看着她的卫依，和站在卫依身旁的池怀渊。 　　“我想，有些事情，你想亲口告诉卫依。” 　　郁春燕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病房不远处的楼梯台阶，她就是在那里，和池怀渊和盘托出的一切。 　　“走吧，我和你说。” 　　郁春燕没有带卫依去医院的楼梯通道那边，而是将人带到了另个方向，那边有一个高空花园。 　　花园景致布置得很好，周围大多都是出来散步的病人。 　　郁春燕去了旁边的自动售货机买了三瓶咖啡饮料，递给了其他两个人。 　　“坐吧，我没想到你们会知道阮宁的事情。” 　　她落坐在高空花园花丛中的一把长椅上，双腿交叠，眼睛微微眯起，逆着城市的霓虹灯，看向远处的城际线。 　　池怀渊已经听过了一遍，看了一眼玻璃那边找过来的周洋他们，冲着两个坐在花丛里的女人扬了扬手里的咖啡。 　　“周洋那边在找我，应该是处理些善后的事情。” 　　“郁春燕，谢谢你的咖啡。” 　　到了这个时候，郁春燕甚至还有心情和他打趣。 　　她有些揶揄地笑着，看向了池怀渊。 　　“去吧，去吧，你若是早说，我何必给你买一杯咖啡。” 　　一边说着，郁春燕一边挥了挥手，像是极不耐烦的模样。 　　等到池怀渊离开了花园这边，郁春燕才继续说着。 　　“其实这些话我都早已经和池怀渊说了一遍了，只不过我更想亲自和你说一次。” 　　郁春燕伸出手臂，揽紧了卫依的肩膀，她卷曲的长发随着风荡呀荡。 　　“我是谁啊，我可是郁姐，没有人可以在私下讨论我的故事，除了我自己。” 　　卫依也忍不住笑了，她忽然想起之前刚刚进入小队的时候，郁春燕虽然很喜欢打趣她，但实际上帮助她最多的也是郁春燕。 　　甚至有段时间，郁春燕喜欢她喜欢到都想直接从池怀渊身边将人抢走。 　　可是毕竟郁春燕的理论知识不如池怀渊，只能看着那个时候活泼可爱的卫依整天跟在那个冷面大魔头的身后转悠。 　　“郁姐，你说吧，我听着呢。” 　　卫依说出这话的时候，好像是刚进队的样子。 　　那个时候，郁春燕想要告诉她什么秘诀的时候，总是会将人偷偷拉过来。 　　小卫依，郁姐给你开个小灶。 　　郁姐，你说吧，我听着呢。 　　那个时候两个人总是这样，想到这里，郁春燕心里的隔阂忽然淡了下来。 　　也许这些事她不想和别人说，甚至都可能不会和最亲近的朋友诉说。 　　可是这么多年，卫依对于她来说，就像是没有血缘的亲妹妹。 　　306小队成员对于郁春燕来说，早已经是家人一样的存在了。 　　“其实我之前的名字不叫郁春燕，而叫阮春燕。” 　　阮春燕。 　　不知为何，卫依莫名地有些熟悉。 　　“阮费是我的亲生父亲。” 　　阮宁，在谋杀了第三任家庭以后，陆飞霞从昏迷中醒来后，揭开了阮宁的真面目。 　　也收回了夫妻两个给予阮宁的姓氏。 　　阮宁则更名为上一个名字，阮宁。 　　阮宁，阮春燕。 　　“死去的阮费和他的妻子......” 　　卫依想起了案件卷宗里面的细节，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是，他们是我的父母，我在离开家以后，便将自己的姓氏改名为了郁春燕，郁是我母亲的姓氏。” 　　“发生了什么？” 　　卫依没想到死在强盗手下的竟然是郁春燕的亲生父母。 　　“那为什么这一段，不在你的档案里面。” 　　“因为我和我的父母早已经断绝了关系，当初我父亲甚至还直接找人从我的档案里消除了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一般来说，生父生母的名字会在出生证里存在，跟着每个人一辈子。 　　可是郁春燕的父母竟然直接叫人删去了郁春燕档案里面的父母名字。 　　为何要做到这样极端的程度。 　　都说父母和子女没有永远的仇恨，可看起来，郁春燕的父亲竟然这样憎恶着自己的女儿。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郁春燕无奈地摇了摇头，在说之前，即使是她都笑了。 　　“是因为我报考了警校。” 　　“什么？” 　　卫依还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 　　“他们不想让我当警察，但我还是背着他们报考了警校。” 　　“只是因为这个？” 　　卫依从来没有听过这样奇怪的理由。 　　“是啊，只是因为这样的理由，我们当时吵了很大一个架，最后我父亲说，如果我执意去读警校，他就没有我这样的女儿。” 　　“你看我现在就应该知道我最后的选择是什么了。” 　　郁春燕喝了一口咖啡，说起曾经的那些伤疤，此时却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从小到大，我就没有任何可以决定我人生的权利，你敢信吗，我学了十二年的芭蕾舞，练过十五年的钢琴，考过无数的证，证明我好不容易积累出来的才华。” 　　郁春燕嗤笑了一声，眼底一片漠然。 　　“小的时候，我经常在想，有的时候我和那些高价出售的有机猪肉有什么区别呢？他们需要各种各样的证件证明是散养猪，是山里面跑过的猪，所以才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我也差不多，培训好才艺，最好去国外读个大学，最终再去一个公司里挂个名，再找个有钱的男人嫁了，好像就是我一辈子的目标。” 　　郁春燕说到这里，拨弄了一下头发。 　　“如果一直按照我父母给我规划的生活走下去，我和那些高价猪肉又有什么区别呢？” 第225章 她不后悔 　　郁春燕的父母希望能将孩子培养好，找个有钱的人家嫁了便是对她最好的保证。 　　然而郁春燕小时候一点也不开心，她不喜欢跳舞，不喜欢钢琴，甚至不喜欢那些将她衬托的美丽的裙子。 　　郁春燕最喜欢的，就是看电视剧里面抓坏人的警察，喜欢武术，喜欢拳击，喜欢一切父母觉得太男孩子气，会练出一身不好看肌肉的东西。 　　然而严谨的父母没有给她太多可以让她叛逆的空间，所有的课余时间都被学习各种各样的技巧占据了。 　　郁春燕唯一一次的叛逆，便是选填了警校。 　　她的父母认为她报考的是那所有国外交流计划的艺术学院。 　　当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郁春燕的父母感到被侮辱，被戏弄。 　　仿佛看着辛辛苦苦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大白菜，就被一只猪拱了。 　　那是郁春燕记忆中的，她和父母之间产生过的最大的一次矛盾。 　　她想去警校追逐自己的梦想，然而父母的态度却是坚决的。 　　你只是一个还没有进过社会的孩子，你懂什么？ 　　梦想？梦想值几个钱，忙多少年，都没有用。 　　女人考得好不如嫁得好，你的事业太好只会让男人有压力，听爸妈的话，去读艺术学院，男人很喜欢女人对艺术有见解，这样的话他们带出去有面子。 　　最终的结果，便是父母和她断绝了关系，不再给她任何的钱。 　　郁春燕则一股脑扎进了警校里。 　　“中间我们断过联系，很久的时间都没有联系，再然后，我听到的消息，便是他们两个已经身亡的消息。” 　　卫依听到这里，眼前闪过了案子卷宗里面的案子。 　　阮氏夫妇在家休息的时候，被强盗闯入，先杀了女人，之后又杀了男人。 　　只有躲在楼上的阮宁活了下来。 　　那强盗再也没有找到过，直到后来陆飞霞从车祸中清醒，揭开了阮宁的真面目。 　　警官们这才忍不住猜测，阮氏夫妇全都死亡，只有阮宁活下来，是否存在可能，阮宁事先和强盗联系，放人进来，杀死了阮氏夫妇。 　　这也就是为什么两个人在死的时候，房间门甚至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如果不是强盗的开锁能力太厉害的话，就是有人在屋子里面为他亲手打开了门。 　　不过这也只是猜测罢了，除了陆飞霞的案子，警察找到了阮宁计划这一切的日记，关于阮宁进入过的其他的两个家庭的死亡，因为已经过去了很久，警官们找不到任何有利的证据。 　　卫依看过档案，知道这也就是为什么阮宁由无期徒刑更改成有期。 　　因为严格来说，她的身上只有陆飞霞丈夫的一起命案。 　　青少年因为性格没有完全长好，即使犯案也会被从轻处置，况且阮宁在监狱里面的时候，表现良好，展现出了一种已经洗心革面的假象。 　　这才获得了减刑。 　　“我进入小队以后，这才明白童年生活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么地大，听到阮宁犯了命案以后，我一开始不知道阮宁也许是之前案子的真凶，所以我才去探望的阮宁。” 　　想到那时候的探望，郁春燕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和阮宁聊了几句之后我就发现了，阮宁绝对不是被我的父母影响的，她本身就有些问题。” 　　卫依知道她在说什么。 　　阮宁一点也不像是普通的少年犯。 　　普通的少年犯因为冲动犯下了案子，他们痛苦，他们迷茫，他们不知道以后的人生何去何从。 　　无论他们表现出什么样子，有的软弱，有的强势，有的堕落，但是都改变不了他们眼底彷徨的目光。 　　但是阮宁不一样，阮宁丝毫不迷茫，她仿佛有什么信仰一样，即使在监狱里，眼底也有着一抹执着且自恋的光。 　　郁春燕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是却能看出阮宁的不对劲来。 　　她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个被家庭影响的迷茫孩子。 　　特别是等到郁春燕离开了监狱，稍微调查了一下，便得知了阮宁很可能，计划了三场谋杀案。 　　郁春燕只是唏嘘感慨了一下，毕竟她也知道，有很多警察想要证明阮宁和那三场命案有关最终都失败了。 　　自己手边的案子那么多，也没有格外的时间去调查凶手已经在监狱里面的案子。 　　“之前我去探望阮宁的时候，阮宁和我说了一句话，她在我父母身边生活了两年多的时间，从来没有一次，听说过他们以前还有孩子。” 　　说到这里，郁春燕有些唏嘘。 　　“有的时候我觉得他们对我是真的狠，说了要和我桥归桥路归路，便再也不想联系，即使连他们的死，我都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 　　卫依有些担心地看着她，郁春燕笑着摆了摆手。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早就看开了。现在谁还没有几件痛苦的事情了，我也不后悔，如果我当初继续按照他们给我规划的道路走下去，我失去的，就是我自己了。” 　　十八岁以前，她父母的爱像是一道枷锁，外面的世界，根本不允许她触碰。 　　十八岁以后，他们的爱是决绝是放弃，甚至有的时候郁春燕都会怀疑，他们是否真的爱过自己。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郁春燕甚至都已经不好奇在他们死去的那个瞬间，回顾自己的一生的时候，有没有想起自己。 　　在那一刻，他们对于这个已经出人头地的女儿，感觉到的是愤怒还是愧疚，是后悔或是厌恶。 　　逝者已逝，与他们有关的那些情绪都已经消散。 　　尘归尘土归土，有些往事，如果她不说，便如同和他们一起埋葬到了地下。 　　至于她。 　　她对于十八岁那一年的选择，一点也不后悔。 　　- 　　卫依和郁春燕找到小队成员的时候，周洋有些好奇地在郁春燕和卫依的身上巡视了一圈。 　　“你们究竟是去干什么去了？我刚才看到你们坐在一起在谈话，怎么感觉氛围那么凝重啊。” 　　卫依抬眸看向了池怀渊，他刚才过来，什么也没有说。 　　郁春燕轻嗤一声，直接说道：“刚刚我和卫依追忆了一下我学习芭蕾，学习钢琴小提琴的童年，怎么，你要听吗？” 　　周洋听罢，表情奇怪地上下打量着郁春燕。 　　“芭蕾？钢琴？你说的是你吗？” 　　郁春燕什么也没有说，直接飞出一脚，吓得周洋连忙躲开。 　　两个人边闹边笑，冲散了郁春燕身上最后一丝伤感...... 第226章 假期愉快 　　案子结束以后，正好赶上了一个长假。 　　周洋喜欢热闹，便组织大家一起去公园春游。 　　于是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小队成员们来到了郊外一处适合野餐的公园里。 　　当然，还有席玉城。 　　席玉城虽然不是小队成员，可是这么多年的合作，他和小队成员没有什么两样。 　　甚至还被周洋打趣说他是小队的编外成员。 　　郁春燕展示了一下自己特意买来的野餐垫子，白色的针织布，上面有细致的花纹。 　　“怎么样，好看吧？” 　　她很是得意地朝着其他人炫耀着。 　　然而男人们要不就是皱起了眉头，要不就是露出迷茫的表情，很明显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这个野餐垫就格外好看了。 　　特别是周洋，还要特别欠揍地将缺点指出来。 　　“你这个野餐垫，根本没有防水层，草地有水汽，你坐在这样的野餐垫上，没多久就能感觉到凉了。” 　　郁春燕看着没有做任何防水处理的野餐垫，这才发现了自己的疏漏。 　　可是要她在周洋的面前承认她的野餐垫有问题，是绝对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郁春燕干脆直接将野餐垫铺在了地上。 　　卫依来到旁边帮她整理，她轻声在郁春燕的耳边说道：“这个野餐垫真的很好看。” 　　郁春燕一副只有你懂我的样子，忙点了点头。 　　“是吧，他们不懂。” 　　卫依抿唇笑了，她抬眸看向那边正在准备吃的男人那边看了一眼。 　　虽然之前野餐都比较流行烧烤，但是烧烤对环境有污染，于是今天准备的就是简单的三明治和蛋糕水果。 　　三明治是现处理的，执刀的是池怀渊。 　　郁春燕顺着卫依的目光，也看到了池怀渊手里的刀。 　　她忍不住皱了下眉毛。 　　“我是真的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吃到手术刀切出来的火腿。” 　　“他用的不是给人做手术的手术刀，是多余的，因为他用手术刀用习惯了，平时即使削果皮也用这样的刀。” 　　郁春燕有些可怜地看了卫依一眼。 　　“我是真的同情你，一想到以后你们家的厨房里都是手术刀，我就忍不住同情你，还有你们以后的孩子。” 　　说到这里，郁春燕忍不住摇头叹气道：“你想想啊，你家孩子第一次看到别人用菜刀切菜的时候，心里估计该多么崩溃啊。” 　　卫依根本没想到郁春燕说着说着，竟然说到了她的身上。 　　“郁姐，你在说什么啊。” 　　卫依小心翼翼地看了池怀渊那边一眼，生怕池怀渊那边听到她们的讨论声。 　　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以后。 　　自从两个人在一起，以后这两个字，便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只要一想到未来他们两个也许会成为一家人，卫依心里仿佛有一只小鹿在乱撞。 　　郁春燕笑弯了眼睛，“怎么就不能说了，要我说，我感觉这件事不会拖得太久的。” 　　她又不是没有见过这两个对视的时候的眼神，甜甜的好像掺了蜜一般。 　　甚至在池怀渊和卫依不知道的地方，小队成员们还有赌局。 　　郁春燕押得是这两个人绝对在一年之内扯证，如果她赢了的话，alpha和王石头还有周洋便要负责她三个月的纸面文件。 　　“说真的，其实这个秋天就特别好，也不会特别热......” 　　郁春燕正说着的时候，她们两个的脑袋上便忽然响起了个声音。 　　“什么不会特别热，在说今天的天气吗？我怎么不觉得，今天多热啊。” 　　她们甚至都没有抬头，便感觉到那道声音在她们周围转了一圈。 　　最终以席玉城坐在她们对面结束。 　　“你怎么过来了？” 　　郁春燕直接将话题岔开了。 　　她和卫依两个女孩子之间可以讨论卫依和池怀渊结婚的事情，再加上个席玉城就有点过分了。 　　若是传出去，池怀渊能理解还行，池怀渊理解不了的话，指不定还会以为卫依要逼婚呢。 　　席玉城也没有过于纠结刚刚听到的话题，他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那些人就是嫉妒羡慕恨，他们刚才说池怀渊刀工特别好，我也用手术刀给他们展示了一下，明明刀工和池怀渊所差无几，他们却说影响他们的胃口，直接将我赶了过来。” 　　影响他们的胃口...... 　　卫依瞬间便明白了那些人为何忽然这么说。 　　席玉城是干什么的，这可是个法医。 　　虽然有的时候用的也是手术刀，但是刀下的东西却和池怀渊刀下的天差地别。 　　她正这样想的时候，席玉城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 　　“其实火腿和我的工作性质才更像一点吧，之前我解刨过一个快被烘干的，下刀的感觉很像......” 　　“可以了，我们知道了。” 　　郁春燕这回也反应了过来，她提醒道：“席玉城，有的时候你真的应该反思一下，为什么有的时候大家吃饭不愿意和你坐在一桌，你的这些笑话，是一点都不下饭啊.......” 　　席玉城习惯了工作，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他们法医甚至都已经锻炼出来了，有的时候时间不赶趟了，坐在旁边就能吃得下去饭。 　　本来还以为这些经常调查命案的人能理解他的说....... 　　他换了个话题，正在和卫依和郁春燕聊天的时候，池怀渊他们已经端着做好的三明治过来了。 　　郁春燕和卫依则已经布置好了野餐垫，上面放了些水果和蛋糕，又给每个人递了个盘子。 　　周洋还在絮叨着郁春燕买的新野餐垫防水的问题，然而刚落座，便听到了有塑料布的窸窣声。 　　他忽然抬眸，看着对面坐着的郁春燕，眼底闪过了一抹笑意。 　　“聪明。” 　　郁春燕有些得意地哼了一声，最后一个拿起了三明治。 　　“祝大家放假愉快。” 　　她举起了手中的三明治，好像举起一支香槟杯一般优雅。 　　“愉快。” 　　“假期愉快。” 　　“......” 　　七个人也纷纷举起了手中的三明治，欢呼了一声。 　　人生不止忙碌和工作最重要。 　　更重要的，是找三两好友，挑选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坐在草地上，感受着春风轻轻吹过发间...... 第227章 突然求婚 　　吃了点饭以后，众人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闲度这个悠闲的下午。 　　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段休息的时间，他们甚至都没有力气去找各种各样好玩的东西，只想平躺在草地上，放空一会儿，便是最大的放松。 　　卫依躺在池怀渊的身旁，两个人的手在身侧轻轻地勾了起来。 　　正好的阳光烘在身上暖洋洋的，风也正好，偶尔有一阵清风，正好带走不多的燥热，以及少许的清凉。 　　鼻端能嗅到草地的清新味道，喜欢的人正勾着她的手。 　　一下，一下，接着一下。 　　昏昏欲睡的卫依，渐渐地有些烦躁起来，她就像是个睡迷糊的小孩，脑袋一偏，枕在了池怀渊的肩膀上。 　　“我想睡觉，不要动我的手。” 　　她低声嘟囔着，声音软软的，池怀渊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威胁。 　　他伸出了另一只手，轻轻地抚了抚她软软的头顶。 　　“睡吧。” 　　“嗯。” 　　“一会儿太阳下山我叫你起来。” 　　“嗯。” 　　“今天的三明治好吃吗？” 　　“嗯。” 　　“等到一切结束了，嫁给我好吗？” 　　“嗯。” 　　“......嗯？” 　　等到意识到男人究竟说了什么的时候，卫依整个人都不困了，瞬间清醒了过来。 　　“你说什么？” 　　她看到男人支起了身子，手肘靠在地上，与她平视，太阳下他的眼睛，好像更温柔了似的。 　　眼角的红痣，也变得浅淡了很多。 　　“......算了，这次不算，我刚刚一时间没忍住，等到再好些的时机再告诉你。” 　　他微启了下唇，像是想要重新说一遍，然而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哪里有这样的人啊！ 　　卫依头一次见到求婚求到一半忽然后悔了的。 　　她紧紧地攥住了他的领子，凑了过去，“我不要再等，你说什么？” 　　池怀渊安静了两秒钟，完全坐起身来，忽然站起身，去了外套里翻了翻，从口袋里面翻出了一个戒指盒。 　　“卫依，你愿意嫁给我吗？” 　　远处，是享受着宁静片刻的人群，有人看到了这边单膝跪下的男人和他面前惊讶娇美的姑娘。 　　有人起哄，于是更多的人便看到了。 　　至于小队这边....... 　　周洋刚想起哄，直接被郁春燕按住了，威胁地瞪了他一眼。 　　颇有一副他要是敢将这求婚打断了，她就能收拾他的模样。 　　周洋顿时安静了下来。 　　就在他们屏气凝神地看着那边的进展的时候，便看到了卫依忽然扑到了池怀渊的怀里。 　　两个人抱了个满怀。 　　“我愿意，我愿意！” 　　两个人虽然只交往了三个月，但是等这一天，她已经等了三年多。 　　池怀渊单腿跪着，被她这么一撞，直接倒到了草地上。 　　他的手紧紧地抱住了卫依的纤腰，抱着她倒在了草地上。 　　深吻，旁若无人的深吻。 　　“戒指！大家都别动，戒指掉到了草坪里面！” 　　alpha眼睛尖，先注意到了在卫依飞扑过去的一瞬间，池怀渊手中的戒指盒直接掉到了地上。 　　小队成员全都加入了搜查草坪的行列中，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两个主角还在相拥，却给他们忙了个够呛。 　　最后，还是王石头在身旁的草地上发现了那颗闪闪发光的钻石戒指。 　　“是这一颗吗？” 　　王石头有些迟疑地从草地上捡起了戒指。 　　周洋忍不住扶额，“拜托，难道这公园的地方都是钻石戒指吗？当然就是这一颗！” 　　他接过了王石头手里的戒指，直接递给了已经坐起来的池怀渊。 　　“不是这一颗。” 　　池怀渊接过戒指的时候，忽然皱了下眉头。 　　周洋：“.......你说什么？” 　　“逗你的。” 　　池怀渊平时绝对不会开这样的玩笑，但现在的他简直是太开心了。 　　他有些虔诚地牵住了卫依的手，然后缓缓地将手中的戒指推到了卫依的指根。 　　大小正好。 　　阳光下，戒指上的钻石闪闪发光，像是一颗小小的太阳。 　　在这一刻，池怀渊忽然明白了为何相爱的人都会赠予对方钻石戒指。 　　这世间，很少有比钻石还要璀璨的宝石了。 　　如同爱情一样。 　　“你比钻石还要璀璨。” 　　他垂眸，落了一吻在她的手指上。 　　卫依抿唇笑了，耳廓顿时变得红红的。 　　她刚想回应的时候，便听到后面的郁春燕有些兴奋地喊了一句。 　　“我赢了，一个月之内求婚，周洋，我半年的纸质文件工作都给你了！” 　　卫依有些莫名地回头，看向了很是兴奋的郁春燕。 　　“郁姐，你们不是用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做了赌局吗？” 　　郁春燕还在和周洋商量书面文件的细节，旁边的alpha掰着手指头解释道：“准确地说是求婚的时间，领证的时间，婚礼的时间，还有一胎的时间。” 　　坐在alpha旁边的王石头有些尴尬地笑了。 　　这孩子，真是实诚。 　　果然，池怀渊轻挑了下眉，“聚赌，假期结束后回去每个参加过的人都交一万字的检查报告给我。” 　　王石头苦笑一声。 　　而远处，郁春燕和周洋还在争执。 　　“这一万字的检查报告是不是也要算进我的胜利品里？” 　　“我们之前说的可是所有的书面报告，这检查报告属于工作外的.......” 　　卫依看了一眼同事们，看到席玉城的时候，席玉城只是冲着他们两个轻笑一声，像是祝福。 　　她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戒指，“你是什么时候买的？”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池怀渊为何要一直带着戒指在兜里。 　　这戒指究竟买了多久了？她忍不住想到。 　　“三年前。” 　　池怀渊说出的话，却让卫依没有想到。 　　“三年前？” 　　卫依蒙了，“是在你拒绝我以前，还是在拒绝我以后？” 　　“是在我被停职调查之后。” 　　也就是在拒绝了卫依之后，“我当时以后这个戒指，永远都不会戴到你的手上。” 　　说到这里，男人茶色的眸子底潜藏着一抹温柔，看着她。 　　“这一枚戒指，是在我最黑暗最低潮的时期买的，因为当时路过橱窗的时候，它让我想起了你。”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安检。 　　本以为只是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却没想到，让他遇见了一颗闪闪发光的钻石。 　　路过的那一刹，便照进了他的眼底。 第228章 她说我们 　　卫依在房间里睡觉的时候，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 　　她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半。 　　又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池怀渊。 　　在寂静的夜色中，卫依揉着眼睛皱了皱眉。 　　接通电话后的第一句话便是，“池怀渊，这么晚，你怎么还不睡？”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会儿。 　　池怀渊将手机拿远了些，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凌晨三点二十八。 　　已经这么晚了吗，沉浸在思绪中，他根本没有注意到时间流逝。 　　“那个.......我突然想你了。” 　　他想起了和卫依的约定，“我知道我之前和你许诺过，十二点前就要睡觉，但是我今天睡不着，忽然有点想你。” 　　卫依听到男人格外柔情的声音，忍不住挑了挑眉。 　　“好吧，所以究竟有什么事？” 　　“咳。” 　　男人干咳一声，解释道：“我反复地听之前阮宁的录音，听到了些有些奇怪的话。” 　　“在她和我们提到四叔的时候，一直说的是我们。” 　　“我们会叫他四叔。” 　　“我们.......她一直在说我们。” 　　卫依揉了揉长发，也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她也忽然发现了这里有些不对劲。 　　“我也想起来了，一开始我以为她说的我们是她和我的意思，但现在看，也许这就是四爷的新hela俱乐部的线索。” 　　罪犯会有侧写，无论他们在做什么的时候，都会习惯性地保留之前犯罪的一些特征。 　　无论这个罪犯是重复型罪犯，还是进化型罪犯。 　　这些特征使得他们在犯罪中能体会到快感，一种征服条规的快感。 　　在之前的调查里，卫依和池怀渊认为四爷通常不喜欢直接参与犯罪。 　　他更喜欢的是操控别人进行犯罪。 　　无论从他组建的hela俱乐部，或是在俱乐部里他立下的条规就能看出来。 　　四爷喜欢作为老师，喜欢教授那些俱乐部成员犯罪的技巧，反侦察的技巧。 　　杀死卫依的父母，或许是四爷唯一一次亲手杀人。 　　当时警察们将hela俱乐部全部端掉，里面的会员抓了几十个。 　　四爷很可能感觉到被挑衅，而且手边也没有更多的人可以利用，只好自己上阵。 　　这是卫依和池怀渊的猜测。 　　而阮宁的出现，让他们又有了新的线索。 　　上一个hela俱乐部，四爷仅仅发展了几年的时间。 　　而自从四爷杀死卫依父母后消失不见，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在这十几年的过程中，如果四爷重新想开启一个全新的hela俱乐部的话，那他已经培养出了多少成员呢？ 　　“他确实有一个新的俱乐部，可这么多年来，竟然一直没有人发现。” 　　卫依从床上爬了起来，来到了窗边的书桌上，展开了写满了线索的笔记本。 　　她的头发还乱糟糟的，甚至连睡衣都有些歪，可是卫依却全心全意地扑在了案子上。 　　手机被她开了公放。 　　她隐约听到池怀渊那边的背景有些噪音，不过那声音很轻，卫依没有太在意，便继续专心在和池怀渊推演案情上。 　　“像是四爷这样的高智商罪犯，他肯定是已经从上一次失败中获得了教训，进行了相应的改良。” 　　池怀渊的声音远远地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 　　“之前在乐南市发现的犯罪凶手，说过四爷在俱乐部里面有规矩，说很多人不符合可以出去犯罪的规矩，还没有学习好便出去犯罪，便容易出纰漏。” 　　“但是还是有很多人，心里的杀人欲望难以抑制，他们即使冒着被俱乐部除名的风险，也要出去犯罪。” 　　池怀渊说到这里，卫依很自然地接过话去。 　　“成年人不好控制，这难道就是四爷开始选择阮宁这样的孩子的原因？” 　　孩子比成年人更好洗脑，更好控制。 　　像是之前乐南市记载在案的那些罪犯说过的。 　　他们聚在一起，只是因为变态的杀人欲望。 　　除此之外，hela俱乐部的名头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种认可和证明。 　　好像成为了hela俱乐部的成员，便像是拿到了某种杀手的认证证件一样。 　　但是在监狱里，阮宁的状态却不是这样。 　　她狂热，她坚信，她是认真地觉得那些平凡的人和她干脆是两种人。 　　如果说四爷之前组建的是hela俱乐部的话，那么现在四爷便将hela变成了信仰。 　　“所以他现在挑的都是孩子和青少年进行洗脑了吗？” 　　池怀渊的声音低沉。 　　在他说话的时候，卫依总是喜欢停下手里的动作，专心听他说话。 　　然而池怀渊这句话以后，却是短暂的沉默。 　　就在卫依想要问他还有没有要说的时候，却忽然听到电话那边说道：“开下门。” 　　“什么？” 　　卫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给我开下门。” 　　卫依再次听到以后，这才反应了过来。 　　她披上了一件衣服，来到门口，打开门的时候，果然看到池怀渊站在门口。 　　他的手里还拎着一个牛津纸的袋子。 　　卫依没想到他这么晚竟然会直接过来，开门见到他的瞬间便惊喜地跳进了他的怀里。 　　姑娘柔软的手臂圈住了他的脖子，像是无意间跌落进他怀中的花瓣，身子落下的时候，脚尖不小心踩到了他的鞋面。 　　“哦，对不起。” 　　卫依感觉到了以后，生怕踩痛他，小心地想要往后退去。 　　池怀渊直接揽住了她。 　　“没关系，你很轻。” 　　他亲了亲她的发顶，嗅到一股栀子香的淡香。 　　“怎么没有穿鞋？” 　　池怀渊将卫依横抱到了沙发上，看着她白净的脚尖皱眉问道。 　　“有穿，刚才去开门，着急就没穿。” 　　卫依指了指书桌的方向。 　　池怀渊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餐桌上，之后又去了书桌那边，弯腰将拖鞋放到了卫依的面前。 　　“吃饭，吃完饭，我们再继续讨论案子。” 　　他有些抱歉没有看时间就给她打电话。 　　本来池怀渊以为还是晚上九十点钟的时候，却没想到已经凌晨三点了。 　　他知道，卫依的胃不是很好，早上起来没有多久，必须要吃点东西才不会胃疼。 　　所以他这才跑到全天营业的早餐店，买了点早餐驱车赶了过来。 第229章 交叉对比 　　早餐是最简单的包子和粥，卫依吃了一点就吃不下了，毕竟这是凌晨四点钟。 　　“关键四叔究竟是从哪里能找来这么多的孩子呢？” 　　“四叔又究竟是谁呢？当时郁春燕去看望阮宁的记录可不是郁春燕动的手脚，之前那个探望阮宁的女人又是谁？” 　　卫依想得头疼。 　　四爷是他们追过的最高智商的罪犯，到现在，一面不露，便已经给这个世界带来了这么大的混乱。 　　“你还记得阮宁在进入第一个收养家庭前，她只在那个收养机构里呆了三个月，除了三个月以外，再往前的信息便没有人知道了。” 　　“她是被有心人直接放到收养系统里面的，我们可以直接从这里查，如果四爷是这样将培养好的孩子送出来的话，我们就有了线索。” 　　“如果alpha醒着的话就好了。” 　　只要涉及到网络上的查案，alpha是最可靠的。 　　仿佛就没有他调查不出来的事情。 　　很多权限也都是格外申请来的，为了这些权限，alpha整天不知道被多少人监视着，生怕他把路走歪。 　　“等着今天早上再和他商量就行。” 　　池怀渊看着卫依吃了饭，之后便将没动过的粥都放进了卫依的冰箱里。 　　“你再睡一会儿吧，明天睡醒以后再吃就行。” 　　池怀渊凑过去，亲了亲她柔软的嘴唇。 　　“是我的不好，下次给你打电话之前，我会看时间的。” 　　卫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伸手捧着池怀渊的脸，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却看到了池怀渊的目光落在了她的手上。 　　“没带戒指？” 　　“嗯，那个戒指太贵重了，我害怕平时带的话太招摇。” 　　那么一大颗钻石，在手上亮闪闪的，卫依每次看到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应该去贵妇们聚集的咖啡厅里面，而不是在警局里四处奔波。 　　“确实，是我思虑不周。” 　　池怀渊摊开她的手，看着她莹白纤细的手指，爱怜地吻了吻。 　　“等着我买个素戒怎么样，或者周围带细钻？” 　　池怀渊平时也不是很关注首饰珠宝什么的，此时想要给她买新的戒指，脑海里却什么也没有。 　　“素戒就好。” 　　其实卫依也不懂。 　　但是素戒简单，戴着也不会招摇，这样就很好。 　　她看了看外面将亮未亮的天空，看着准备离开的池怀渊，有些迟疑地问道：“要不然，你今天就别走了。” 　　池怀渊穿外套的动作一下子便停顿了下来，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掠过了角落里的大床。 　　“你说什么？” 　　卫依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在他打电话叫她起床后，卫依一直在和他讨论案情，根本来不及收拾床铺。 　　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卫依有些羞恼地将厚厚的被子重新铺在了床上。 　　“我的意思是，我的沙发摊平就是沙发床，你没有必要再折腾回去。” 　　看到卫依微红的耳廓，男人忍不住抬起手，搓了搓她柔软的小耳朵，却只让她的耳朵变得更红。 　　“对不起，自然反应。” 　　池怀渊看了一眼她家的沙发，干脆脱了外套，重新挂了回去。 　　等到再抬头看的时候，卫依已经来到衣柜前翻找着什么。 　　她最终找到了一件很宽松的短袖和一条....... 　　“裙子？难道你就是这么看你男朋友的，以为我会穿着裙子睡觉？” 　　卫依有些窘迫地朝着他展示了下那裙子的松紧带。 　　“我感觉我的所有衣服里，你能穿的下装只有这一件了。” 　　池怀渊的目光掠过了她的纤腰，不足盈盈一握，尽管他的腰围也不粗，可和她相比，却还是差很大一截。 　　“这短袖倒是还可以。” 　　池怀渊往身上比划了一下。 　　不过这尺码也太正好点了....... 　　“你家里为什么还会有男装？” 　　卫依忍不住摸了摸这t恤。 　　“当时逛街的时候路过了男装，看着很舒服，就买回来当睡觉用的t恤了。” 　　而且她比划了一下，是准备当睡裙的。 　　所以才会买得这样大。 　　池怀渊在那两件衣服之间挣扎了一下，最终哪件都没有选。 　　“我们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大多数时候都不穿睡衣。” 　　面对卫依奇怪的目光，池怀渊无奈解释道。 　　“要不然我还是回家吧.......” 　　他起身就要离开。 　　卫依连忙拦住了他。 　　“就这么办，我帮你铺床。” 　　- 　　卫依毕竟之前睡过了，回笼觉睡了两个小时就重新起来了。 　　她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男人已经重新着装整齐，坐在了沙发上，被子都叠得整整齐齐。 　　“你这才睡了两个小时，要不然你去我床上继续睡？” 　　卫依看着他泛红的眼底，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关系，今天不是特别困，给alpha打电话。” 　　于是，昨晚打游戏到很晚的alpha就在睡意朦胧间接到了卫依的电话。 　　“查东西，好，我马上起床。” 　　alpha毫无脾气地起床准备打开电脑。 　　“具体是什么？” 　　卫依刚清醒不久，脑子还有点蒙，便直接将电话递给了正在用微波炉热早餐的池怀渊。 　　“你和他说吧。” 　　池怀渊接过了电话以后，利落地说道：“我需要你查查，在阮宁前后几年，有没有其他的孩子，也是之前的履历空白一片，直接被送进了孤儿院的。” 　　“好。” 　　alpha清冷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 　　“还有什么要查的吗？” 　　“嗯，直接将这份名单和犯罪记录交叉对比，然后将重合的名单传给我就好。” 　　“好。” 　　“没什么了，辛苦了。” 　　电话那边的alpha连声说道。 　　“不辛苦，不辛苦。” 　　就在池怀渊要撂下电话之前，alpha小心翼翼地问道。 　　“池老大，您和卫依是同居了吗？” 　　池怀渊安静了三秒钟，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抹亮光。 　　“你们，不会对于这件事也有赌约吧。” 　　还没来得及写一万字检讨的alpha这回学聪明了。 　　“当然没有，池老大！” 　　“所以呢.......同居了吗？” 　　快说对，这次他就能赢了！ 第230章 为何怀疑 　　虽然还在休息日，不过卫依和池怀渊还是决定去办公室那边讨论。 　　他们将家里的所有的资料和案件卷宗都带到了办公室那边，alpha闲得无聊，也跑了过来。 　　alpha手指轻点了下回车键，低声说道：“所有交叉对比出来的名单，一共有十几个人。” 　　卫依和池怀渊的手机上在他说话的时候便收到了名单。 　　十几个人，都是曾经的经历如同一团迷雾。 　　“在大学对同学投毒、强了三个女人最后杀死了一个十五岁的少女、抢劫银行并在第三家银行饮弹自尽.......” 　　卫依一个接着一个资料看过去，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毕竟是交叉犯罪档案交叉出来的，这十几个人里，大部分都犯下了很严重的命案。 　　十几个人里，有人被执行死刑，有人则生病意外而死，总之最后剩下的，只有七个人。 　　七个人的名字并列在桌子上。 　　卫依点了点其中一个杀死妻子的男人。 　　鲁淳。 　　“这人杀死妻子之后，冷静地将妻子的尸体进行除味除臭处理，放在了当地的冷库中，三个月后恶行才被人发现，这人可能是我们要找的.......” 　　和四爷有关的人。 　　她说到这里，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alpha，alpha只是紧紧地看着电脑，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 　　他一直知道池怀渊和卫依在私下调查某些案子，不过具体细节，他只知道需要他查询的那部分。 　　alpha一直就不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所以在查询资料的过程中，alpha也一直没有多问过。 　　在确定了鲁淳现在的监狱之后，alpha按照惯例问道。 　　“用我通知其他人吗？” 　　“不用，我们来通知就好。” 　　池怀渊收好了七个人的资料，沉声道。 　　听到池怀渊的话，卫依猛然看了他一眼，在alpha离开前，什么也没有说。 　　等到alpha离开以后，她这才疑惑地问道。 　　“之前不是怀疑内部有内鬼吗？我们说好了一切的行动都要保密，你怎么......？” 　　池怀渊将人拽到了面前，一阵耳语，卫依这才明白他的计划，黑白分明的眸子看了他一眼，缓缓地点头称是。 　　- 　　三天后，池怀渊和卫依刚落地德水市的时候，狱警有些遗憾地说道：“很遗憾，你们之前打电话过来，想要探望的犯人，武宣昨夜突发急症离世了，今天早上他的狱友在床位发现他的时候，人都已经凉了.......” 　　德水市气候温暖，热风暖烘烘地吹在背上，然而就是这样温暖的天气里，卫依却忽然生出了一身冷汗。 　　她惊诧地看了池怀渊一眼。 　　“走吧。” 　　池怀渊茶色的眸子骤然变深，仿佛其中卷携着暴风雨前厚重的云层。 　　卫依小跑步跟上了他的脚步，想起现在远在首都的几个人，忍不住长叹一声，全身如坠冰窖一般，手脚都是冰凉的。 　　飞机缓缓地降落在了首都机场停机坪上。 　　飞机还在滑行等待停稳的时候，卫依的手机响了起来。 　　除了池怀渊在上飞机前在群组里面发出来的小队成员集合的提醒，还有一来自于席玉城的消息。 　　“席玉城说调查这几个案子的结果出了，让我去找他一趟。” 　　在两个人去德水市之前，他们将几个案子的详情交给了席玉城，想让他从死者的尸检报告中找到规律。 　　“去吧，等着你从席玉城那边回来，直接回小队这边就行。” 　　离开飞机场后，池怀渊先帮卫依拦了一辆出租车，将席玉城的地址给司机以后，亲眼看着卫依的出租车渐渐走远。 　　等到她所坐的车离开了他的视线以后，池怀渊这才打了一辆车，赶往了小队那边。 　　因为池怀渊在上飞机之前便发了短信，小队成员如今除了池怀渊和卫依两个人，全都聚在办公室这里。 　　“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石头不明所以地问道。 　　大家全都纷纷摇头，甚至连alpha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叫来了这么多人。 　　他们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等来了池怀渊。 　　刚进门，池怀渊的目光便直直地落在了王石头的身上。 　　“王石头，你和四爷是什么关系？” 　　王石头好像根本不知道他在问什么，疑惑道：“什么四爷，我为什么会和四爷有关系？” 　　池怀渊环顾了周围四个人，沉声说道：“我和卫依现在正在调查一个案子，准确的说，是很多案子。我们有理由怀疑，一个被称为四爷的人，组建了类似于杀人俱乐部的环境，培养变态杀人魔。” 　　众人从未听过池怀渊提起这件事，他们听到以后，忍不住惊讶地问道：“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案子。” 　　“所以这个四爷犯过什么案子吗？” 　　“根据我们现有的资料，他唯独在十几年前，犯下了一桩命案。” 　　“死者是谁？” 　　郁春燕下意识问道。 　　“卫依的父母。” 　　听到池怀渊的话，郁春燕下意识皱起了眉毛。 　　她可是没有预想到这个答案。 　　大家隐约知道卫依的父母因公殉职，却没有打听过具体的消息。 　　如果卫依想说，她自然会和大家分享，如果她不想说，大家也都不会问她。 　　每个人都有曾经，而小队成员则格外尊重彼此的经历。 　　“所以你为什么会认为王石头和那个叫什么四爷的有关？” 　　周洋忍不住问道。 　　他从未想过，池怀渊竟然会有一天怀疑队内的人。 　　“经过一系列的调查，我们觉得四爷不仅在系统内部有人，还在我们之间有人。” 　　池怀渊直白地说道：“我们前往乐南市调查十几年前的案子，调查卷宗没过多久，便有人冲过来往档案室里丢燃烧瓶，虽然案卷都没有损毁，但是我们怀疑，四爷在我们身边安插了人，所以才能知道我们去了乐南市调查。” 　　周洋懂了，但又问道：“可是你为什么怀疑王石头呢？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王石头是四爷的人？” 第231章 遇到危险 　　池怀渊看着表情憨厚的王石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因为名字。” 　　“什么？” 　　周洋有些没听懂。 　　“因为名字。” 　　池怀渊再次重复了一遍，在周洋发出疑问之前，解释道。 　　“alpha帮助我们交叉对比出了几个名字，一共七个，我们告诉了alpha我们会去探望鲁淳，又告诉了王石头我们要去探望武宣.......” 　　“我和卫依告诉你们每个人的名字都是不一样的，这样的话，一旦你们中间有人是四爷的人，便会将消息告诉四爷，四爷为了防止我们调查出来他的身份，他也会派人解决掉我们要去探望的人。” 　　“这段时间，我和卫依每天都会跑两个监狱，现在得知，武宣，也就是我们告诉王石头的人，在我们探望的前一天，突发急症去世，更巧的是，在去世之前，武宣没有任何的慢性病，心脏也特别地健康。” 　　周洋听罢，一下子跳了起来。 　　“王石头！你真是那个四爷的人？” 　　其他人倒是还好，如果是王石头的话，他们几个还真的不一定能按得住他。 　　周洋已经开始在房间里面寻找可以用的工具了，却没想到王石头冤枉地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我虽然知道你们要去探望武宣，但是我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 　　王石头摊手对在场的所有人解释道：“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和任何人说过，甚至连我的家人都不知道。” 　　他的表情很真诚，在场的又全都是侧写师。 　　alpha的侧写能力相对弱一点，但是他的手指已经开始在键盘上飞舞了起来。 　　“嘿！alpha，你能不要将我查个底朝天吗？” 　　王石头听到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后，有些羞恼地看向了alpha。 　　作为alpha的队友，没有人比王石头更知道alpha只要想要查一个人可以查到什么样的程度。 　　alpha无奈地冲着他笑了笑，最后敲下了回车键，“放心，我不会把你的那些秘密说出来的。” 　　周洋好奇地跑过去想要看alpha的屏幕，却直接被王石头按在了身旁。 　　“根据我的调查，王石头这段时间确实没有和外界有不明联系，不过他确实花了六千多块钱买了个手办。” 　　alpha笑着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alpha！” 　　王石头没想到alpha竟然最终还是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他快速起身，飞快地跑到了alpha的身后，然而alpha跑得比谁都快，很快就跑没了影子。 　　王石头直接转身去揍周洋去了。 　　alpha能忽然变成这样皮的状态，完全就是因为周洋和郁春燕的缘故。 　　郁春燕他动不了，周洋还是可以揍一揍的。 　　“都停下！” 　　池怀渊怎么也没想到王石头竟然没有任何问题。 　　他垂眸沉思，之后眼神又从每个人的身上缓缓掠过。 　　除了小队成员，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份名单。 　　究竟是谁....... 　　在那一刻，一道灵光忽然从他的脑海里闪了过去。 　　“除了你们，还有人知道这份名单，甚至知道全部的名单。” 　　池怀渊掏出了手机，快速拨通了卫依的电话。 　　alpha也瞬间想明白了，顿时变了脸色。 　　“席玉城，我们将尸检报告什么的传给了席玉城，席玉城只要稍微查一查，就能知道每个尸检报告对照的是什么人犯下的案子！” 　　池怀渊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的提示音，直接收起了手机，放下了电话。 　　“下飞机后，卫依接到了席玉城的短信，她去找席玉城去了！” 　　周洋瞬间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我马上联系警队！” 　　alpha则直接打开了电脑，尝试锁定卫依手机的位置。 　　“她是去哪里找的席玉城？” 　　“检查所。” 　　池怀渊是亲口告诉司机地址的。 　　alpha推了下电脑，让电脑屏幕冲向他。 　　“卫依现在的手机定位，就在席玉城的家里。” 　　池怀渊直接揪着正在叫人的周洋，大步走了出去。 　　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了一瞬，郁春燕直接一手一个，“快点啊，小卫依有危险，听不明白吗？” 　　王石头和alpha连忙紧跟着郁春燕跑了出去。 　　- 　　卫依悠悠转醒，还因为药劲未散干净，有些迷茫。 　　不过下一瞬，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刚想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却发现手脚都被胶带结实地绑住了。 　　她睁开眼，看到了席玉城正坐在旁边，面对着浴缸，穿着防护服，在拨弄着浴缸里的东西。 　　卫依没有起身，自然看不到浴缸里是什么东西，不过在嗅到刺鼻的气味的时候，卫依虽然没有看到，但也辨认出了浴缸里是什么东西。 　　那是王水。 　　卫依下意识开口说道：“席玉城，你要干什么？” 　　出声的瞬间，卫依便发现了一件事。 　　席玉城并没有封住她的嘴。 　　他束缚了她的手脚，却没有捂住她的嘴。 　　有可能，他是想在溶解的时候，听到她的挣扎和求饶。 　　虐待狂心理特征。 　　席玉城忽然轻笑了一声，“卫依，我在这里都能听到你大脑转动的声音。” 　　“放心，我的目标不是你，我的目标是池怀渊。” 　　席玉城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旁边手机上的时间。 　　“他们五分钟前离开了办公室，现在正是高峰时间，估计他们到达我这边，还有二十五分钟左右。” 　　“反正我现在闲得无聊，就和你聊会儿天吧。” 　　“你有什么想问的问题，现在如果问我的话，我会全部回答哦。” 　　说到这里，席玉城愉快地笑了笑。 　　他的声音从防护服里面传了出来，听上去闷闷的。 　　“我现在究竟在哪里？” 　　“洗手间。” 　　“我知道这是洗手间，但这里不是你家的洗手间。” 　　卫依去席玉城家做过客，她知道席玉城的洗手间不是这样的。 　　“嗯哼，这里不是我家，我家太容易闯进来了，没什么意思。” 　　“这里是我之前特意买下来的一个家，在郊区，花了足足一个多月的时间才改装成我喜欢的样子。” 　　“什么样子？” 　　卫依打量着周围，看着像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卫生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席玉城有些神秘地笑了笑，继续搅拌着浴缸里的东西。 第232章 单人赴约 　　池怀渊带人赶到了席玉城的家，扑了个空。 　　在来之前，他先给席玉城的工作室打了个电话，确认那边没有人之后，这才赶来了席玉城的家，却没想到这里还是空的。 　　周洋的手下有些担忧地看了池怀渊一眼。 　　“失踪的人是池医生的女朋友吧，如果是我的女朋友没有了消息的话，我肯定会很着急的。” 　　“没想到池医生竟然这么冷静，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池怀渊的冷静，让在场许多人都刮目相看。 　　只有周洋注意到了他攥紧的手心。 　　“池怀渊，这里交给我们，我们会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卫依的下落，你去外面休息一会儿吧。” 　　池怀渊的眼底已经浮起了一抹暗红色。 　　周洋看见，甚至都能感觉到，池怀渊像是要快急疯了。 　　然而这人越疯越冷静，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明明乌云里已经开始电闪雷鸣，然而看过去的时候，只能看见一片厚重的乌云笼罩在天空上方。 　　“没关系，我可以在这边找。” 　　池怀渊说完后，便加入了寻找线索的队伍。 　　周洋知道他不是能被随便劝住的，只好长叹了一口气，加入了寻找的队伍中。 　　十分钟后，池怀渊找到了周洋。 　　“我可能还是有些难以面对这一切，你们先找，我去外面等着了。” 　　周洋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用不用我去外面陪你？” 　　池怀渊摇了摇头，转身便离开了。 　　池怀渊离开后不久，周洋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他从旁边揪住了一个警官，“去楼下看看，池医生在哪里？” 　　周洋不愧认识池怀渊这么久，果然两分钟后，那警官有些慌乱地跑了上来。 　　“池医生.......池医生将一辆车开走了！” 　　周洋骂了一句脏话，跑去了窗台，往下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之前小队成员开过来的车，少了一辆。 　　“alpha！定位池怀渊的手机！” 　　周洋怒吼道。 　　alpha迅速掏出了笔记本电脑，手指在电脑上一阵操作。 　　然而定位还没有找到，郁春燕听到声音后莫名其妙地走了出来。 　　“刚刚池怀渊的手机给我了，说是让我帮他看着卫依会不会打电话过来。” 　　周洋有些烦躁地耙了耙头发，没有人比池怀渊更懂小队办事流程。 　　他肯定是找到了什么线索，单独去赴约。 　　线索究竟是什么？ 　　他的目光扫过了整间屋子，每一处都仿佛充满着线索，每一处又都仿佛平平无奇。 　　“找！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线索！” 　　- 　　池怀渊驱车来到了一栋普普通通的别墅，这里是周围最便宜的别墅，庭院里显然是没有人经常打理，荒凉一片。 　　他从小队车辆的后车厢的暗层里拿出了一把手枪，小队成员是有持枪批准的，不过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不会用到枪，毕竟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后方的分析人员。 　　池怀渊谨慎地走进了别墅里，刚推开门便听到了墙壁的喇叭里面传来了席玉城的声音。 　　“欢迎你，池怀渊，看来你确实找到了我的提示，自己一个人单独过来了。” 　　池怀渊迅速找出了墙壁上挂着的监控摄像头和几个正在发声的喇叭。 　　房子还没有经过装修，全都是毛坯房。 　　然而在墙壁四周，却贴着炸弹和引线，看上去应该是某种可以远程操控的炸弹。 　　在这样的地方开火，下场不用他说。 　　池怀渊干脆收起了枪，抬起眸子看向了监控摄像头。 　　他隐约注意到监控摄像头后有收音系统，于是开口道：“席玉城，你是四爷的人吗？” 　　“真是无聊，本来我还以为我能继续隐藏两三年才会被你们发现呢，谁知道你竟然会用这一招，告诉每个成员不同的名字。” 　　“够聪明。” 　　席玉城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喇叭那边传了过来。 　　“这样吧，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席玉城注视着电脑里面的监控画面，笑着将手机中程序里面的按钮都点下。 　　池怀渊听到有程序启动的声音，他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便看到了挂在墙壁上的炸药上显示屏亮起。 　　第一个显示屏倒计时为五分钟，第二个显示屏倒计时为九分钟，第三个显示屏倒计时为十二分钟，第四个显示屏倒计时为十四分钟。 　　池怀渊走到第四个显示屏的面前的时候，也看到了通往二楼的门，被用一把密码锁锁上了。 　　“答对我的问题，我就会告诉你密码。” 　　池怀渊停下了脚步，低声道：“你说吧。” 　　席玉城有些意外地笑了笑，“我以为你会威胁我要离开。” 　　池怀渊没有回答他，他不会做这样愚蠢的事情。 　　卫依还在席玉城的手里，这些炸药就在一楼，一旦炸药爆炸，无论是席玉城还是卫依，都会被炸飞。 　　“问题一，池怀渊，你有过想要杀人的时候吗？” 　　池怀渊刚想回答，便听到席玉城补充道。 　　“我要听真话，池怀渊，你应该知道的，我是能辨别出是真话还是谎话的。” 　　池怀渊沉默了半分钟，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我有。” 　　例如此刻。 　　“我的第一个问题实在是太简单了，有些无聊，好在我还有四个问题不是吗？” 　　池怀渊回答第一个问题只用了两分钟，然而随着第一个炸药的倒计时关闭，后面的炸药，却齐齐减少了三分钟。 　　“这个程序炫酷吧，还是汪安志当时给我设计的。” 　　看着监控录像里，池怀渊紧绷着的额角，席玉城在电脑前笑得前仰后合。 　　“好了好了，废话不多说，这是我的第二个问题。” 　　“池怀渊，曾经那起差点将你送进监狱里的连环杀人案，你曾怀疑过自己吗？” 　　“怀疑过。” 　　池怀渊的目光注视在倒计时上，言简意赅地说道。 　　“为什么？” 　　他听到席玉城问出了第三个问题，然而第二个炸药上的倒数却还没有停下来。 　　“这算是你的第三个问题？” 　　“不是，算是我第二个问题里的第二个小问，你可以选择不回答直接离开。” 　　席玉城像是已经吃透了他，笑嘻嘻地说道。 第233章 最后时刻 　　“因为我有记忆断层，我怀疑自己有人格分裂，而且一切证据都指向了我。” 　　池怀渊在回答问题的时候，在寻找着周围有没有任何线索，然而却没有任何线索。 　　席玉城肯定是用了很久的时间布置这里，除了炸药什么也没有。 　　“嗯，算你回答正确了，可能你会觉得有一些无聊，不过你要相信我，我当时设计这一环节的时候，以为这会有趣得多。” 　　第二个倒计时停下了，而第三个倒计时，也变成了三分钟的倒计时。 　　“第三个问题，池怀渊，你知道有的时候我会羡慕你吗？有的时候我觉得你和我特别地像，我们的家庭都是破碎的，在医学上也有天赋，不过我没有你这么好的命，可以成为享誉医学界的医生，我只是个普通的法医。” 　　“我一直觉得你这么完美，你呢？你却如同每个平凡的人一样，做着这样庸俗的事情，打击犯罪，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词。” 　　池怀渊忽然想起了阮宁在监狱里面说过的话。 　　只有我们是更高等的人，其他人对于我们来说，和牲畜没有什么两样。 　　“其他人对于我们来说，和牲畜没有什么两样。” 　　甚至都没有等到席玉城问问题，池怀渊便对着监控摄像说道。 　　果然，监控那边的席玉城愣住了，三秒钟过后，他兴奋的声音从那边传了出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也一定会想通这一点。” 　　他甚至都不顾自己的问题是什么，直接按灭了第三个倒计时。 　　“最后一个问题，也是只有两分钟时间回答的问题。” 　　“池怀渊，你猜猜，卫依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 　　席玉城的声音愉快得像是在唱歌。 　　池怀渊心里一沉，他忽然盯着监控摄像头，低声道：“席玉城，你何必玩这些假把戏，我能看出来，你的目标是我。” 　　“怎么？四爷的目标不是卫依吗？他能找汪安志诬陷我，不就是怕我和当年的卫依父母一样，挡了他的道？” 　　倒计时上的时间一秒接着一秒流逝。 　　池怀渊却仿佛没有看到一样。 　　“席玉城，我就站在这里，看你敢不敢炸我。” 　　他甚至都没有去看那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面对监控摄像头，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摄像头，隔空与席玉城对视。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席玉城果然变了脸色。 　　他目光阴霾地看着手机里的倒计时，看着时间一点点变少。 　　最终，他无奈地按下了手机中的按钮。 　　而那最后的倒计时，也停止在倒数一秒钟的界面。 　　池怀渊听到密码锁解锁的声音时，后背已经浮出了一层冷汗。 　　他打开了密码锁的大门，缓步上了楼梯。 　　更多的炸药，以及无穷无尽的箱子。 　　那些箱子像是多余一般被堆在角落里，都是化学品的包装，杂乱不堪。 　　而席玉城，则穿着实验室的白大褂，坐在房间中央唯一一把凳子上，在他的面前，则放着一把刀。 　　“池怀渊，好久不见，最近你和卫依一直在调查四爷，我们都没有怎么见面。” 　　他轻松得就像是之前每一次见面打招呼一样。 　　池怀渊的目光，则集中在了席玉城的手上。 　　在他的手指间，有着一个朴素的素圈。 　　那是前两天池怀渊刚和卫依去首饰店买的。 　　因为款式特别，池怀渊一眼便认出了他手里的戒指。 　　“卫依呢？” 　　池怀渊的声音更沉，手也摸上了腰侧的手枪。 　　“在洗手间。” 　　席玉城指了指背后的洗手间，笑道：“可能画面会有些血腥，但是相信我，二十四小时之后差不多就干净了。” 　　池怀渊不是没有闻到空气中的刺鼻气味，然而在看到席玉城手指间的戒指之前，他的心里还是不想承认的。 　　他快步冲进了席玉城背后不远处的洗手间内，看到的，便是一具女尸，被绑住了手脚，已经被浴缸里的浓酸腐蚀得面目全非。 　　“席玉城！你究竟做了什么！” 　　池怀渊怒喝一声，直接冲到了席玉城的身旁，手也摸起了席玉城对面的刀子。 　　刀尖冲向了席玉城的眼窝。 　　“你、究、竟、做、了、什、么！” 　　席玉城的眼前便是明晃晃的刀尖，然而他丝毫也不怕，他还在笑。 　　“你找来得太晚了，池怀渊，这是我对你的第一个考验，要是你早来十五分钟，她还能站在我的身旁。” 　　“池怀渊，我帮你解决了你的掣肘，有她在，你永远不会变成一个完美的人。” 　　池怀渊愤怒地揪紧了他的衣领，这段时间一直压抑着的怒火，全在此刻爆发了出来。 　　从事这样的行业，他见过太多的尸体，却从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会见到她的尸体。 　　被浸泡在浓酸中，面目全非。 　　他的牙齿被咬得咯咯作响，目眦欲裂，便要举起手中的刀刺下去。 　　然而在抬刀的瞬间，他的眼前忽然闪过了卫依曾经躺在他的怀里和他说过的话。 　　我相信你。 　　这三年来，我一直坚信，你永远不会犯罪。 　　我甚至都相信你有可能人格分裂，但是我永远不相信你分裂出来的人格会伤害别人。 　　池怀渊，我们是一样的人。 　　我们也有信仰，我们不相信牛鬼蛇神，却相信这世间的正义。 　　深渊无法将我们吞噬，特别是现在我们拥有了彼此。 　　屠龙的少年很可能不会最终变成恶龙，而会带着他的妻子，在有生之年，杀尽恶龙。 　　池怀渊的手最终缓缓垂下，他看了一眼洗手间的方向。 　　“席玉城，我不会用犯罪终止犯罪，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席玉城能清楚地看到他眼底的血红还未散尽，可刀子却已经被他丢到了房间角落去。 　　“池怀渊，我杀了卫依，你就是个懦夫，竟然不为她报仇！” 　　席玉城脸上的笑意终于消失，他大喊着。 　　席玉城拾起了放在茶几上的戒指，戴在了自己的小拇指上。 　　看清了男人眼底的柔情，席玉城怔怔地说道：“你被污染了，她最终还是污染了你。” 　　话音刚落，席玉城忽然伸出手按下了手机上的最后一个键。 　　“席玉城，我实话和你说吧，她没死，就在这个房间里，而现在，你有最后一分钟的时间找到她。” 　　看见男人眼底神色骤变，席玉城像是松懈了浑身的力气，躺在了地上。 　　“最后一分钟，池怀渊。” 第234章 终见卫依 　　池怀渊的目光第一时间便看向了那一堆杂乱的箱子里，他用最快的速度进行翻找。 　　箱子被他推开，没有磨好的木刺扎进了他的手里，池怀渊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 　　最后一分钟的时间。 　　他看了一眼窗户的位置，却丝毫没有想先离开的想法。 　　如果找得到，就一起出去。 　　如果找不到，就一起死在这里。 　　最后十秒钟，倒计时开始发出了刺耳的倒计时声。 　　十、九、八....... 　　倒在地上的席玉城，看着正在翻箱子的池怀渊，露出了一抹满足的微笑。 　　一起死在这里吧。 　　下一瞬，池怀渊却听到了房子外面传来了卫依的高喊声。 　　“池怀渊！我在外面！池怀渊！” 　　池怀渊在听到声音的刹那，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窗口。 　　他看到了手腕还被胶带绑着的卫依，浑身狼狈，正仰头看着他的方向。 　　“躲远一点！” 　　背后，倒数计时器还在发出刺耳的倒计时声音。 　　席玉城的方向传来了阵阵低笑声。 　　池怀渊回眸，看了一眼席玉城和席玉城不远处的倒计时。 　　00:02 　　他当机立断地跃过了窗框，往楼下的草坪跳了过去。 　　在半空中，他看到了向他跑过来的卫依，和卫依身后的警察和小队成员。 　　下一瞬，爆炸声响起，背后有火焰的炽热，如同咆哮而出的猛兽，将他重重推开。 　　- 　　池怀渊再睁开眼的时候，他因为爆炸暂时什么也听不到，只能看到卫依跑到了他的身旁，紧紧地扯住了他的手，她的双手还没有解开，两只手并在一起紧紧地拉着他的手。 　　他想抬起手摸摸她流泪的脸，然而手腕剧痛，抬都抬不起来。 　　别哭了。 　　他说道。 　　然而什么都听不清，他甚至都不确定自己究竟说出来了没有。 　　身子实在是乏累，他看到了行动带着的急救队朝着他跑来，池怀渊有些疲倦地合上了眼。 　　“马上送去医院！” 　　急救队的护士和医生在最快的时间赶到了池怀渊的身边，进行救援。 　　而在整个过程中，甚至到了医院，卫依也一直没有松开他的手。 　　直到他被推到抢救室以后，卫依才趴在郁春燕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没想到真的是席玉城。” 　　周洋道。 　　“在池怀渊赶过来之前，他就将我放在了另一间房子里，席玉城告诉了我的计划。”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情绪，卫依缓缓地说道。 　　“他说四爷一直在关注我，无论是汪安志，还是席玉城，都是安插在我身边的人。然而让四爷没想到的是，我的身边出现了池怀渊。” 　　“他一直想要除掉池怀渊，然而席玉城则欣赏池怀渊更甚于我。” 　　很多以前都不懂的线索，经由席玉城解释以后，卫依串起了一片网，一片由四爷织起的网。 　　从他放过自己开始，便一直紧密地笼罩在她的生活周围。 　　而席玉城，是这网中唯一的变数。 　　“他说今天对池怀渊是一场考验，池怀渊能否在盛怒下杀死他，这是第一重考验。第二重考验便是，如果在爆炸前，池怀渊舍弃了很可能在那房间里的我先离开，如果他无法放弃我，那他也没有达到席玉城的标准。” 　　席玉城一边搅拌着浴缸里的女尸，一边和她亲口说道。 　　他在池怀渊的身上见到了和年轻时候的四爷相似的气质。 　　四爷控制了席玉城一辈子，席玉城想做的，则是亲手造出一个新的四爷。 　　这是他对四爷的反抗。 　　“席玉城小时候的经历也是一片空白的。” 　　alpha坐在医院急救室外的椅子上，手指在键盘上翻飞。 　　“他和阮宁应该是一样的。” 　　“汪安志呢？” 　　王石头提起了这个名字，他没想到，连曾经那个想要陷害池怀渊的汪安志，都是和四爷有关的人。 　　“他童年倒是有经历，不过仔细查了一番，都是虚假的履历。阮宁和席玉城的履历都是从五六岁左右开始存在的，但是汪安志的不是，汪安志的履历是从十八岁以后才变得真实的。” 　　郁春燕拍了拍卫依的肩膀，抬眸看向了王石头。 　　“这说明什么？说明四爷一直在改革，一直在学着将他们的履历变得天衣无缝。” 　　“而且你们看，他们的时间都是相似的，在这个社会上，有什么人会同时养育这么多孩子，却又不会被怀疑？” 　　他们还是刚刚接触这个案子，但是卫依和池怀渊已经研究了很久了。 　　“福利院，我和池怀渊想过很多种可能，但综合来看，最有可能的是福利院。” 　　这些孩子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和其他人接触也都是正常的，这表明社会性也都是正常的。 　　说明四爷不是将这些孩子养育在山林里。 　　“他可能是福利院的工作人员？” 　　alpha问道。 　　“有些不太可能。” 　　卫依擦干了眼泪，重新恢复了冷静。 　　“从阮宁的表现看，他很可能从孩子特别小的时候就开始洗脑性教育，孩子和大人不一样，无论多么聪明的孩子，也不会隐藏自己的想法和情绪。” 　　“如果这个四爷是某位福利院的工作人员的话，其他工作人员肯定会察觉到他教导孩子的方式有问题。” 　　“我和池怀渊认为，他更有可能是福利院的持有者，所以才能控制住孩子年幼的时候的表达。” 　　“在他们特别小的时候，他们会被限制不能接触普通人，只在福利院中成长，福利院里的其他工作人员，有可能是之前hela俱乐部逃走的会员。” 　　“这也能解释得通，为什么他们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孩子放进收养系统里，因为他们就在系统里，只要抹去来历的名字，便能将孩子之前的经历藏起来。” 　　周洋也很快地想到了。 　　“能支撑起这么大的一家福利院，还不能和社会太有联系，防止被发现错处，能侧面证明这四爷的财力，他必须有很大一笔运营资金。” 　　卫依接话道：“是的，他的社会地位一定很高，这也能从他在每个系统里都安插了自己的人看出来。” 　　“四爷不仅仅是一个人，可以说，四爷是渗透进很多系统的一个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一个组织。” 第235章 结局 　　“那具体是谁，你们有具体怀疑的人吗？” 　　周洋的拳头在问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攥紧了。 　　“很遗憾的是，没有。” 　　卫依摇了摇头，“他做的一切实在都是太天衣无缝了，我们找遍了所有的线索，也没有办法找到他究竟是谁。” 　　福利院太多了，甚至很可能四爷的福利院都不在国内，而是在周边。 　　他可能为了隐藏踪迹，将福利院开设到别的地方去。 　　“但现在我们不是已经有了方向了吗？” 　　“嗯，我们有了方向。” 　　卫依紧紧地攥着了郁春燕的手，看着急救室明亮的灯，心头揪了起来。 　　他伤得是那样的重，万一，万一他从那里走不出来....... 　　卫依紧闭起眼睛，眼皮还在缓缓地颤抖着，无法停下。 　　- 　　池怀渊醒来的时候，世界是一片黑暗的。 　　他的手指刚动了下，便摸到了卫依柔软的指尖。 　　卫依瞬间便反握住了他的手，紧紧地攥紧，好似再也不会分开。 　　“你终于醒了。” 　　他听到卫依的声音中仿佛有些哭腔。 　　池怀渊摸索着摸到了她的脸，和她眼睛下的濡湿。 　　“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然而那眼泪流得更凶。 　　池怀渊实在是不习惯这样黑暗的环境，也是想要转移注意力，他低声笑道：“怎么不开灯？” 　　卫依安静了半分钟，嗓音干涩地说道。 　　“现在是白天，你的眼睛受伤了，医生包裹起来让眼睛好得更快一点，过两天才会拆开，到时候你就能看得见了。” 　　池怀渊沉默了起来，他的手心微凉，但反手握住了卫依的手。 　　“你傻不傻，忘记我是医生了吗？” 　　有些谎话，骗骗别人还可以，要是骗他，就有些不够了。 　　卫依骤然哭出声来，“我知道，我知道，但是还是有一定几率的，你不要放弃。” 　　池怀渊什么话都没有说，而是摸索着将她抱进了怀里。 　　“没关系的。” 　　他吻了吻她的发顶，“没关系的。” 　　- 　　三天后就是拆开的日子。 　　坏消息是池怀渊的眼角膜确实受到了损伤，好消息是他还有一只眼睛可以看得见。 　　卫依看着那双熟悉的茶色眸子只有一只眼睛神采依旧，而另一只眼睛，则像是暂停在了时间里。 　　温柔，却迷茫。 　　眼角的红痣在光线里面泛着淡淡的红色，更衬托了一种破碎的美感。 　　“再休养一个月，就能出院了。” 　　过来拆下眼罩的医生，目光在落到池怀渊的右手的时候有些不忍。 　　池怀渊。 　　国内脑外科最顶尖的几位医生，也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位医生。 　　眼睛废了一只，连右手的神经也被爆炸时候飞出来的残片伤到。 　　他的手虽然看似和常人无异，但是只要用力，便会小幅度地抖动。 　　也许经过复健，正常生活中没有任何影响。 　　可是脑外科的手术，却是一场也不能再做了。 　　一颗新星，就此陨落。 　　然而那医生却没有在池怀渊的脸上看到可惜，看到放弃。 　　男人温柔的目光一直注视在站在他床边的女人身上。 　　“不想恭喜我吗？我能看见了。” 　　卫依在看到他那清澈的眸子的时候，终于再也忍不住泪水，扑进了他的怀里。 　　池怀渊只是紧紧地抱住了她。 　　没关系的。 　　真的没关系。 　　他早就不在意自己。 　　只要他还剩一口气，能继续爱她，便已经是最幸运的事情了。 　　他生命的意义，在遇见她之后，彻底改变。 　　也许和席玉城说的那样，他真的有成为一个顶级罪犯的天赋和条件。 　　可在遇见她以后，他热爱着她所热爱的一切，他也想守护她想守护的一切。 　　卫依，才是他生活中唯一重要的存在。 　　- 　　婚礼是在几个月后两起命案中间，找了个机会举办的。 　　简单的婚礼，只有小队成员和几个共同朋友。 　　卫依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手里握着捧花，走向了红毯末端，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你不是说这种典礼最是庸俗吗？” 　　当他牵起她的手的时候，卫依小声笑道。 　　“有你，便是这世间最神圣的事情。” 　　池怀渊轻笑道。 　　作为主持典礼的周洋，清了清嗓子。 　　“到了我说话的时间了，请两位新人不要小声说话。” 　　卫依抿唇微笑。 　　坐在后面的众人被周洋逗得笑出声来。 　　“严肃，严肃！” 　　罪魁祸首反而是那个开始整顿纪律的人。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池怀渊和卫依的婚礼.......” 　　绿茵茵的草地上，圣洁甜蜜的白纱飞扬。 　　有戒指，有亲吻，更有两颗互相靠近的真心。 　　当简单的典礼结束的时候，众人移动到旁边的酒店开始吃饭。 　　当卫依拿起了酒杯，与池怀渊相视一笑，两位新人正想站起身敬酒的时候。 　　忽然间，有人抱着一束洁白的百合捧花，走进了宴会厅。 　　“卫依女士吗？这花是有一位叫四爷的人送给你的，祝你新婚愉快。” 　　四爷。 　　听到这个名字后，在场的所有小队成员脸色都变了。 　　池怀渊直接放下了酒杯，“所有人都不要动！王石头，先去排查一下是否有炸弹。” 　　服务员听到这句话之后，就要将捧花丢在地上。 　　直接被郁春燕制服了。 　　“你是酒店的服务员吗？从什么时候开始工作的？” 　　alpha在王石头仔细排查结束后，观察着花束。 　　“九十九朵百合，我会在周围的花店查询一下订单记录的。” 　　周洋则已经笑眯眯地站在旁边，疏散着前来参加的宾客。 　　“这真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 　　卫依一边拎着裙摆一边转身和池怀渊笑道。 　　池怀渊将人拦腰揽过，在她的唇瓣上落下一个吻。 　　“新婚快乐，夫人。” 　　“现在，我们要开始办案了。” 　　“新婚快乐。” 　　在这一刻，卫依仿佛能预见未来几十年的光景。 　　还有比这更好的爱情吗？ 　　并肩战斗，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作者有话说】 　　想了想，还是没有写出四爷被抓。 　　四爷已经代表的不是一个人了，他是犯罪，是不被遏制的欲望。 　　人类即使终其一生，也无法让每个人心里的阴暗面永远消失，但我们可以一直心向光明。 　　感谢陪伴此书一直走到这里的小可爱们。 　　【就是因为有了正义感，人才成为人，而不成为狼。】--英国哲学家，培根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