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题名:失忆后,我每天都在社死   作者:洛   文案   自从家庭医生管亭发现他生活在一篇渣攻jian受小说里,他每天所做的要么是在家躺着睡大觉,要么是连夜被渣攻总裁call过去给他的小可怜qing人治病,然后领天价薪水。   工作轻松,有钱赚,还能每天近距离看老板和老板娘的狗血爱情故事,管亭对这样的生活很满意。   直到有一天,老板的哥哥回国了。   没过几天,管亭发现,狗血小说剧情发展……逐渐沙雕化。   。   陆寒江:(悲恸)重金替老婆求一双没有看过烂片的眼睛。   管亭:OVO?    微博@今天肥宅洛发糖了吗w   求个海星_(:зゝ∠)_    排雷:   1.无逻辑的轻松甜饼,文笔×,发糖√,副cp√,谈恋爱√   2.(谢邀人在国外刚下飞机的)陆寒江x(我觉得我就是个龙套的)管亭   (我不是我没有你冤枉我的)陆含柯x(四处搜寻到处求购眼药水的)白修知   3.缦维迪斯综合症是我编的,问就是没有TVT   4.和谐世界,你我共享 第1章   陆含柯找过来的时候,管亭刚刚洗完澡,正准备睡下。   他一点儿不惊讶,仿佛早有所料,认命地拿起医药箱跟他一起回去。   管亭是小陆总的家庭医生,深夜被老板造访,除了给他那位养在家里的小情儿治伤,管亭实在是想不出来还能有什么事。   作为一名正儿八经的霸道总裁,小陆总家在城南的富人别墅区,离管亭家有段距离,管亭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的风景,昏昏欲睡。   陆含柯余光瞥他一眼,“sao——咳,你最近感觉怎么样,胃还疼吗?”   “还行。”管亭说。   前两天他因为胃病昏迷住院,醒过来的时候,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了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他当时脑子不清醒,下床去卫生间直接平地摔把脑子磕破,被赶来探望的陆含柯和他身边的小情儿扶起来。   彻底清醒后,管亭发现那段记忆里模糊的人脸正是陆含柯和他的小情儿。   管亭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才捋清了他那段混乱的记忆。   这位小陆总和他小情儿的故事可谓是狗血遍地洒,小陆总在工作上有着足够的能力,可在感情生活上简直是个人渣。   他中学时期曾经有个白月光,不过还没来得及表白,白月光便从他的生活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本以为这段感情只能化为泡影,没想到一年前,小陆总找到了他认为和白月光相似的人。   并且,包养了他。   故事到这里并未结束,包养嘛,你情我愿,倒不至于让管亭觉得小陆总不是个东西,然而小陆总每次和小情儿相处总会控制不住地对他好,在看到小情儿的反应后又觉得他自个儿在出轨,于是开始百般凌辱小情儿。   小情儿在他手里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每天都要经受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折磨,但他离不开小陆总,因为这是他喜欢的人——   ——没错,小情儿就是小陆总的白月光!   可小陆总对此事并不知情,小情儿也一样,他只觉得小陆总单纯地想要发泄,为了能在小陆总身边留下,小情儿忍气吞声。   而管亭,虽然名义上是陆家的家庭医生,实际短短一年时间,给小情儿看病的次数比他曾经给陆家所有人问诊的次数都要多。   想到这里,管亭不由自主地悄悄打量陆含柯。   他只是胃病,不是脑子坏了,这段记忆明显是上帝视角,管亭住院期间就觉得不对劲了,就算他有他们的记忆也该站在第三者视角,不至于连小情儿是小陆总白月光这种当事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也清楚,他偷偷去过医院的精神科,在医生瞪大眼睛准备把他抓去做心理测验之前跑出科室。   后来,管亭又去网上开了匿名贴询问,在各种嘻嘻哈哈的回答里,管亭找到了最多的答案——   ——[楼主怕不是穿书了吧哈哈哈,最近不是很多这种题材的小说吗/滑稽]   穿书?!   管亭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开始冷静地搜索那层楼的推文。   连看两天以后,再联系自己这段记忆,管亭不得不推测自己现在所处的世界,就是一篇狗血渣攻贱受小说。   而他,就是小说里渣攻总裁身边最惨的工具人——家庭医生!   ——原来如此!   管亭思来想去,出院后数次拟好辞呈,被七位数的天价月薪硬生生拦了下来。   反正这种小说里家庭医生就是个连配角也不是的龙套,等两人解开误会重新在一起,管亭就可以带着存好的钱去首都买套三环内的房,再买辆好车,悠悠闲闲地过完这一辈子。   薪水不薪水的无所谓,主要是想见证老板和老板娘的狗血爱情故事。   赶到陆家已经是十分钟以后的事情了,管亭跟在小陆总身后上二楼。   打开卧室门,小情儿满脸泪痕地坐在床铺中央,脖子上有块红痕,突兀又可怖。   “管医生……”   小情儿抬眼看他,又看看他身边的陆含柯,目光闪烁,欲言又止。   管亭想,刚被施暴完,时隔不久看到施暴者,多少有点害怕很正常。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陆含柯,斟酌道:“小陆总,您要不先去休息一下?”   生怕一个没注意又惹得小陆总不高兴。   陆含柯皱皱眉,半晌终于点了一下尊贵的脑袋,走出房间。   送走陆含柯,管亭松口气,他来到床边身边,打开医疗箱问:“除了脖子,还有哪里有伤?”   “呃……”   “我是医生,跟我说清楚我方便给你涂药。”   小情儿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一下,在管亭发现前迅速调整好表情,委屈摇头,“陆总没有对我做什么。”   管亭叹息一声,他拿出药膏打开,在动手前被小情儿拦下,“我来吧!我自己来。”   管亭没多想,只当是陆含柯不允许他跟别的男人接触,把药膏递给小情儿,坐了下来。   卧室只开了床头的灯,灯光昏暗,在如此的灯光下依旧掩盖不了小情儿的优秀颜值,他用指腹沾上些膏药,动作轻柔地涂在脖子那块红痕上,抹完后顺手擦干脸上快风干的泪水。   药膏药效还挺好,抹完以后,红痕肉眼可见地淡下去。   管亭收好东西,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小情儿,“你……”要不还是别跟这种人渣有牵扯了。   小情儿懵懂地抬头,“管医生,怎么了?”   “……没事。”管亭想想还是没说出口,这毕竟是他俩的感情故事,管亭可不敢随便挑破,万一引发蝴蝶效应就不好了,他转转眼睛,说道,“我就是想问,你叫什么来着?”   “白修知,修养的修,知识的知。”   “哦。”管亭好心道,“哭这么久,眼睛疼吗?我这有眼药水。”   白修知默默拢紧被窝,摇头道:“不用,已经不疼了。”   也是,哭成这样居然连眼角都没红,管亭点点头,说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等管亭走出房间,白修知松下好大一口气,然后动作迅速地把藏在被窝下面的空眼药水盒扔进垃圾桶。   楼下,陆含柯喝下第五杯水,忧心忡忡。   在管亭下来时,陆含柯总算是放松下来,走上前道:“时候不早了,不如就在这儿住一晚吧。”   管亭:“?”   好家伙,果然是个人渣,居然都不关心楼上那位有没有出事。   “谢谢小陆总的好意,我想我还是回去吧。”   陆含柯暗自咬牙,他摊手道:“那你自己打车回吧,我没空送你。”   管亭:“……”   最后,管亭还是在陆家住了下来。   陆含柯将他带到对面的卧室,板着一张脸说:“没请阿姨打扫,客房积了层灰,我哥这间房暂时给你住一晚。”   “?”住主卧啊?   “你不住也没人住,浪费。”陆含柯绞尽脑汁地措辞。   陆家这一代有两个孩子,陆含柯管理国内企业,国外那些还没稳定下来的企业由哥哥陆寒江打理,陆寒江常年在外,卧室确实空出来没人住,管亭想了想,既然陆含柯都不介意,住一晚也没事。   于是心安理得地走进主卧。   把人送进房间,陆含柯拍拍僵硬的脸,火急火燎地跑回自己卧室。   卧室里,电视机中播放着两人近段时间来回反复观看的烂片电视剧,白修知手握笔记本,咬紧笔帽,眉头皱得几乎能捏死一只蚊子。   而他脖子上的红痕,此刻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   主卧里有股淡淡的香气,管亭熟悉一下环境,在桌边看到一张相框,照片里的男人穿着一身贴合的棕色西装三件套,手里却拿着一只不符合他这身衣服的快餐甜筒,眸中满是宠溺的笑意。   这应该是就是陆含柯的哥哥陆寒江了。   管亭拿起相框,仔细看了看。   陆寒江的眉眼和陆含柯相似,这应该也是管亭觉得他很眼熟的原因,可又给管亭完全不同的感觉,陆寒江的五官无可挑剔,这一点倒是和外面那位人渣小陆总一样,不过举止间让管亭觉得更像是一名来自Y国的优雅绅士。   他没有内涵陆含柯不配绅士两个字的意思……好吧他就有。   放下相框,管亭惊讶地发现桌边还摆着一盘青梅糖,他拿起一颗看看包装日期。   居然还是两个月前出产的。   管亭馋虫上来,忍不住拆下一颗放进嘴里。   青梅糖入口甜腻,咬到果肉却是一阵惹人牙疼的酸意,管亭被酸得哆嗦一下,依旧吃完果肉,将果核吐进垃圾桶里。   他不太喜欢吃酸的东西,不过青梅糖却是例外,每晚睡前他都会吃一颗,然后再洗漱睡觉,仿佛青梅糖可以带给他一场好梦,在医院刚醒过来的时候,白修知也曾给过他一包,也是这个原因,管亭对白修知没来由的有好感。   吃完青梅糖,管亭又想起今晚看见的白修知,幽幽地叹口气。   多好的人,这是上辈子造了多少孽,怎么这辈子偏偏就遇到了小陆总呢?   --------------------   《偏 偏 遇 到 小 陆 总》   小陆总:我——冤——啊——   新文开更,这一章好长,海豹鼓掌.gif   想要海星嘤嘤嘤(╥╯^╰╥)   是篇轻松向小甜文,不是穿书!主副cp都很甜!   受脑子有问题(是真的有问题),主角攻是陆寒江,别站错了哈哈哈(づ ̄ 3 ̄)づ   记住这位还能淡定吐槽的管医生hhhhhhh   ☆☆抽评论区的23楼送一个可爱抱枕~~(凭长佩的个人信息截图微博私信我领取,正常留评可,恶意刷楼达咩)☆☆ 第2章   在主卧舒舒服服睡了一觉,醒过来已经快九点了。   自从出院回到家,管亭还从来没有睡得这么香的时候,看来是大老板的床过于舒适。   可惜,今晚就睡不到这么好的床了。   在床上又赖上几分钟,管亭依依不舍地起床去卫生间洗漱,他换好衣服走出主卧,好巧不巧撞见小陆总把他的小情儿圈在二楼楼梯口亲吻。   管亭:“……”   卧槽!   九点了,小陆总不需要去上班吗?   居然还有时间在楼梯这边表演十八禁!   听到开门声,楼梯口亲得难舍难分的两人全身绷直,不久前那点旖旎暧昧的气氛荡然无存。   以管亭的视角,他刚巧只能看到小陆总高大的背影,而白修知则被小陆总牢牢挡住,然而这些并不妨碍此时此刻缓缓蔓延开的尴尬气息,管亭脑袋宕机,几秒后开始盘算自己银行卡里的工资存了多少。   嗯……现在被开除,首都三环房基本不用想了。   为了工资——啊不是,为了老板和老板娘的爱情,管亭决定牺牲小我成就大我,他面不改色,正要后退一步缩回主卧,被小陆总嗷一声惨叫吓得愣在当场。   管亭:“???”   白修知:“……”   陆含柯不动声色地揉揉手背,他脑筋一转,灵光一闪,揪住白修知的衣领,寒声道:“你敢咬我?!”   “我、我不是故意的,小陆总……”   “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我的、玩物罢了!你竟然敢咬我?!”   “……小陆总,我错了。”   陆含柯松开他,理好自己的衣服,冷冷地说:“我看你是不识好歹。”   说罢,大步下楼,几分钟后大门“砰”一声关上。   从发现老板和老板娘的早安吻到两人突然变脸吵架不过短短几分钟,管亭暗叹小陆总这种脾气最好去做个心理检查,他来到白修知身边,问道:“还好吗?”   “呃……”白修知眼皮跳了跳,“还好。”   “那就好。”管亭道,“那我先回去了。”   白修知英气的丹凤眼瞪得老大,语调拔高八度,惊道:“回去?!”   管亭被他吼得愣住,白修知回过神,赶紧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抬起手按按右侧太阳穴,歉意地说:“对不起,吓到你了。”   “……没事。”管亭心想,刚刚那声惊叫中气十足,和他记忆里那位柔弱的白月光似乎……差得有点大。   唔,应该是他的错觉吧。   白修知思索再三,说道:“不如留下来吧,陆咳,小陆总整天把我关在这里,我真的很无聊,你能不能留下来吃顿午饭?就当陪陪我,可以吗?”   管亭的本意自然是能早点回去就早点回去,不过在看到楼下沙发里摆着一个很可爱的豌豆抱枕后,他沉默片刻,决定留下吃个饭。   白修知顺着他的视线看到沙发角的豌豆抱枕,他迅速将抱枕拿过来递给管亭,“看剧当然要配抱枕和零食。”   说着自己也拿起一个沙发枕。   管亭犹豫一下,接了过来。   豌豆抱枕软乎乎的,手感非常好,拉开拉链,里面藏着三颗圆圆的暖黄色豌豆,每颗豌豆上都印着一个简单又不失可爱的颜表情,管亭小心脏砰砰跳,仿佛被圆滚滚的豌豆可爱到了,他伸手戳了一下最中间那颗豌豆。   白修知时刻观察着管亭,他打开两瓶汽水,见状试探地说:“管医生,你喜欢的话,这个抱枕就送给你吧。”   “送给我?”   管亭望向白修知的目光变得有些微妙。   这不是小陆总家吗?   虽说这位小情儿就是小陆总的白月光,但现在两人的关系还是很剑拔弩张的吧,怎么开口就要把小陆总家的东西送给他?   白修知:“……”   糟糕,得意忘形了。   多年的阅片经验在这种时刻派上用场,他唇边提起一抹苦笑,声音饱含沧桑,“这是我唯一一个带过来的东西,作为它主人的我大概还是有权利处理它的吧。”   管亭哑口无言。   白修知叹了口气,“不说了,我们看点剧吧。”   管亭点点头。   在这种悲伤的氛围下,管亭以为白修知会开电视看点喜剧片缓缓,没想到他直接点进历史记录,在管亭错愕的眼神中打开一部狗血网剧。   低成本网剧制作一般只有二十集,剧情飞速发展,白修知又是从中间的集数开始看的,短短一集,管亭就明白了这部网剧到底在讲什么。   这是一部耽美网剧,剧情里受是一名十八线小明星,他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好几年,本来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会遇到娱乐公司的总裁,一位始终面瘫脸的攻。   攻有个暗恋多年的白月光,在一次应酬中,攻无意间看到受的脸,顿时平地一声惊雷响,然后开始包养受,给他资源,把受当做白月光的替代品。   忘了说明,这部剧的剧名叫《替|身|情|人》。   一集剧情看得管亭头皮发麻、坐如针毡。   这简直和老板、老板娘的故事一模一样啊!   他冒出一后背冷汗,谨慎地用余光打量身边的白修知,白修知看得却是津津有味,时不时还要拿出一个小本本往里记东西。   记什么?   总不能是在记如何讨好金主爸爸吧。   想到这里,管亭恨不得按住白修知的肩膀前后疯狂摇晃:你清醒一点!你不觉得这个剧情很眼熟吗!别记了别记了,快跑——有多远跑多远——   不行,他忍不住了。   趁电视机里跳转下集的间隙,管亭喝口汽水,“白先生,你觉得这部剧的男主角怎么样?”   他问的就是攻的角色设定。   “多少沾点脑——咳!”意识到是谁在问,白修知把后半句话硬生生咽回肚子里,他绷紧唇角,柔声反问道,“管医生觉得呢?”   管亭沉吟许久,评价道:“脑子好不好使不清楚,但眼睛一定不好使。”   白修知赞同地点头,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看来要把他送到管医生这边治一治眼睛。”   管亭:“……”   管亭说得真诚:“治不了,建议直接化学阉割。”   白修知被这发言狠狠惊到,他联想到现在陆含柯在管亭心目中的形象,莫名替陆含柯感到下|体一痛。   “哈哈……管医生真幽默……”   “就当我在说笑吧。”管亭顿了顿,又试探性地问道,“对了,你觉得小陆总怎么样?”   “……”   白修知不知道,白修知不敢说话。   管亭见他沉默下去,觉得在这个时刻提到小陆总的名字确实有点煞风景,三言两语给白修知递个台阶,随即继续转过去看剧。   接下来的时间白修知再也没有吱过声,脸色始终没恢复过来。   管亭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说白修知爱小陆总真是爱惨了,两人要是干脆利落挑破关系该有多好,说不定还能让小陆总及时止损,和和美美的在一起谈恋爱,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互相折磨。   ……要不,还是做个好人吧。   管亭下定决心准备给白修知提个醒,结果话还没出口,白修知摆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一声,手机屏幕亮起。   白修知拿起手机的动作很快,管亭只瞥到来信人似乎是“大哥”,短信内容是在讲什么维什么症,管亭怔愣片刻,等白修知回完信息后,担忧地问:“你生病了?”   “啊?”白修知愣了愣,连忙道,“没有,你看错了。”   真的假的。   不过白修知面色红润,确实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况且跟在小陆总身边的人定期一次体检必不可少,要是真生病了,不至于到现在查不出来,再说,他脑子里的记忆也没有这段。   综上所述,白修知应该没病。   管亭勉强放下心来。   两集电视剧看完已是中午,白修知去厨房煮了两碗面,面的卖相不怎么样,但味道还可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得太饱,管亭洗完碗便开始不断打哈切,白修知见状让管亭去房间睡一会儿再回去,管亭本想推辞,却抵不住扑面而来的困意,道了谢后回到主卧睡下。   半晌,白修知蹑手蹑脚地来到主卧,见管亭把脸埋进被窝里睡得香甜,果断掏出手机发出去一条信息。   十几分钟后,大门打开,陆含柯鬼鬼祟祟地探进脑袋,早上那点冷漠的装逼气场消失殆尽。   “他睡下了?”   白修知大爷似的坐在沙发里,抬抬下巴示意他进来,“睡了,我给他喂了两片安眠药。”   陆含柯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媳妇儿,你下手会不会太重?”   “少说两句兔崽子,早上把我单独扔下那事儿还没找你算账。”   陆含柯嘿嘿一笑,凑过去抱住他亲了一口。   白修知嫌弃地推开他,抽出根烟咬在嘴边,想想还是没有点起来,侧首问道:“老陆什么时候回来?”   --------------------   委屈白月光×   痞子酷gay√   连更第二天~我真勤快~   可以拥有一点海星吗??? 第3章   管亭这一觉睡得很沉,他好像一直在做梦,可睁开眼睛后却一点也不记得梦见什么。   窗外,最后一抹夕阳被慢悠悠走过的云朵吞噬,月亮高高悬在天际,皎洁月光穿过薄薄的细纱窗帘尽数洒在床铺之间,和屋子里那一抹暗橙色的灯光交相辉映。   ——等等!   屋子里哪里来的灯光?!   管亭彻底清醒,迅速坐起身,警惕地看着屋子里多出来的男人。   角度问题,男人是背对着他站在桌边的,正在看一叠厚厚的文件,他穿着款式简单的手工衬衣,左手戴着一块看上去价值不菲的手表,右手手腕处的袖衣稍稍卷上去一道,手边摆着一杯还在散发热气的咖啡。   这必然不可能是小陆总,小陆总应该不会有这么心平气和的时候,除去小陆总外,大晚上能够出现在陆家主卧的,应该只有一个人了。   一想到现在还睡在人家床上,管亭恨不得当场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他动作快速地套好外衣起床站直,干巴巴地打起招呼:“陆总,晚上好。”   对方放下文件,转过身来。   一时间,管亭几乎忘记呼吸。   他昨晚见过陆寒江的照片,可真人给管亭的冲击力更大。   和“寒江”这一名字大相径庭,就像管亭昨晚面对照片时感受到的一样,陆寒江仿佛是温文尔雅的代名词,看得出来家教很好,确确实实是一位职场精英,可他的五官又和照片略显不同,无可挑剔,却又带着一丝不符合气场的野性,只不过那一点点流露出来的野性被眼眸中似水般温柔的笑意抹去。   管亭不得不承认,虽然陆寒江的长相和小陆总有几分相似,但陆寒江的样貌在管亭心中比小陆总高了不止一倍。   “晚上好。”作为主卧的主人,陆寒江完全不在意他的床被管亭睡过,笑着问道,“睡得还好吗?”   听着有点阴阳怪气的问话,管亭却只能感受到真挚无比的关心。   “抱歉陆总,我实在是太困了,所以借您的卧室睡了一会儿……”   陆寒江道:“没关系,不用在意。”   大老板如此善解人意,管亭都要不好意思了,他低着头小声交代道:“我还吃了您桌上的一颗青梅糖。”   毕竟虽然是小陆总让他留宿在此的,但管亭还是未经当事人允许住了进来,并且动人家摆在桌上的零食,哪怕只是一颗小小的糖,管亭多少还是觉得有点过分。   眼前的小家伙过于老实巴交,陆寒江哑然失笑,他随口说:“没事,那本来就是——”   “……本来就是?”管亭疑惑。   陆寒江抿抿唇,说道:“不,没什么。你叫管亭,对吗?”   管亭愕然,很快点点头,他记忆中从来没见过陆寒江,没想到陆寒江居然知道他。   “含柯向我提过你。”看出管亭在想什么,陆寒江及时补充一句。   管亭依旧满腹狐疑。   小陆总没事跟陆寒江提他做什么?   陆寒江继续道:“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小白和含柯,时候不早了,你吃过晚饭了吗?”   管亭这才腾出空去看时间,不看还好,一看居然已经到晚上九点多,他更加困惑了。   他记得和白修知一起吃完面后就开始犯困,在白修知的建议下本打算睡会儿午觉,醒过来再打车回家,没想到一睁眼竟然已经到这个点了,难怪感觉肚子空荡荡的,饿得无力。   陆寒江等不到他的回答,耐心地又问一遍,管亭回过神,摇了一下头。   “刚巧,我也没吃。”陆寒江道,“听含柯说他是接你过来的,我送你回去吧,顺便一起去吃个饭?”   说罢,他将摆在桌上的文件收进抽屉里。   事情发展出人意料,管亭稀里糊涂就要跟陆寒江一起共进晚餐。   下楼时,陆寒江还问他想吃什么,管亭当时脑子不在线,傻愣愣地回一句想吃深夜烧烤,话说出口,又看到陆寒江一身昂贵的衣服,赶紧补了一句他是开玩笑的。   陆寒江倒不在意,“在国外这段时间西餐吃得太多,还是国内的烧烤好吃,还可以叫上含柯和小白一起。”   管亭有一瞬间的恍惚。   下了楼梯,半开放的厨房里突然传来脆生生的巴掌声。   管亭:“!!!”卧槽!吓死他了!   陆寒江:“……”大可不必这么突然。   “白修知,你真是给脸不要脸!”   “我错了,小陆总,我再也不会了……”   管亭:“……”好家伙,又开始了。   陆寒江:“……”   “动作这么不小心,我这件衣服,你赔得起吗?”   “小陆总,我错了……”   管亭:“……”天哪,小陆总怎么这么小气,不就一件衣服吗。   陆寒江:“……”编理由也是很辛苦你们了哈。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我错了小陆总。”   管亭:“……”白先生态度千万诚恳一点啊!不然小陆总又得动手,他都听出敷衍了!话说这个对话他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陆寒江:“……”台词单薄老套,感情不充沛,这场戏0分。   厨房里的动静越来越大,管亭想到自己的工作,迟疑片刻,说道:“陆总,我就不去了吧,免得一会儿小陆总找不到我给白先生包扎。”   “不用管他,今晚不会叫你过来的,可惜不能带他们一起去了。”说着可惜,实则语气里完全没有半分惋惜的意思,陆寒江面无表情地瞥一眼厨房的位置,随即对管亭笑得亲切温和,“我们走吧。”   一边是工作职责,一边是生理需求。   管亭站在原地犹豫至少两秒,最后被咕咕叫的肚子拉回神智,果断迈开腿跟着陆寒江离开现场。   原以为陆寒江这样的人士即便吃烧烤也会选择最高档的店铺,然而银灰色的Cayenne穿过一条条街道,最后停在离管亭家很近的一家路边烧烤旁。   在管亭惊讶的目光下,陆寒江解释道:“这家烧烤的味道很不错,我曾经来过一次,可以试试看。”   管亭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和陆寒江的口味十分相似,语气里都带上一点兴奋:“我知道!我家就在附近,经常来这里吃东西!”   “是吗?”陆寒江目光闪烁,“那看来我选了一个好地方。”   两人很快入座。   这家烧烤摊是一位年近半百的老大哥开的,妻子也在此帮忙,店面不大,但胜在味道好,赚点小钱够女儿上学。   老板在外烤串,店里是老板娘在负责招待,她看到管亭和陆寒江,愣了一下,拿着一份菜单送过去,“小陆,小管,你们可好久没来了呀。”   这话听着怪怪的,管亭皱了下眉看向陆寒江,陆寒江面不改色地应声,迅速点完菜后将菜单递给老板娘,“之前有事去了国外,今天刚回就过来了,想念您和大哥的手艺。”   他说着,动作娴熟地挽起衣袖,抽出几张纸擦擦桌面,又接过老板娘手里的苦荞麦茶,用热水烫好两个杯子后将茶倒满,自然而然地把杯子推给管亭。   熟练得仿佛曾经做过数百次。   管亭脑袋嗡一下一片空白。   老板娘饶有趣味的眼神打散了管亭心下所有的疑虑,管亭干咳一声,掩饰般地喝口水。   几秒后,管亭猛然回神。   ——不对啊。   他怎么能让大老板伺候他呢!   --------------------   这章字数少一点,明天补上,今天太晚了(|3[▓▓]   说老陆老陆到,?(???????)?   全场最努力的两个人:小陆总,白哥   不需要的海星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疯狂暗示) 第4章   烧烤一盘盘送过来,管亭时刻提醒自己面前这人虽然看着很温和,但人家是他的大老板,作为一名暂时还不想丢工作的打工人,管亭接下来的表现堪称毕恭毕敬。   这会儿正是烧烤店忙碌的时候,店里有过来团建的学生,有一起来吃饭的闺蜜兄弟,也有相约结伴而来的情侣,所以环境很是喧闹,管亭的狗腿行为在这一环境里格外显眼。   许久,陆寒江喝口水,笑了笑问道:“跟我吃饭,你很紧张吗?”   “不紧唔——”管亭话说一半,一个半大的小馒头被塞进嘴巴里,带着凉意的指腹擦过管亭唇边。   小馒头烤出奶香味,外表金黄酥脆,沾上一点点特制的甜味炼乳,一口咬下去,脆脆的表皮在口腔中翻腾,露出内里的软糯,甜得发腻的炼乳和软乎乎的内里结合,说不出的美味。   陆寒江收回手,笑意溢出眼眸,“现在不是你的工作时间,不用把我当成你的大老板,非要说的话,我们现在算是饭友,或者如果可以,我更想和你做朋友。”   陆寒江的动作很简单,也很正常,却让管亭心里彻底炸开了花。   指腹的凉意在皮肤停留片刻便散得干干净净,然而管亭唇边被辣到一般烧起熊熊烈火,他无法说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酥酥麻麻的,就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抓了一下,连带着唇边都有点稀里糊涂的火热。   好奇怪。   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管亭?”陆寒江轻唤一声。   管亭很快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   陆寒江调侃般问:“我提出要和你做朋友就这么惊讶?看来下回我还是要迂回一点。”   “……啊。”送来的台阶岂有不用的道理,管亭顺着他的话说,“我还从来没和陆总您这种级别的人物做过朋友,有点惊讶。”   陆寒江不知道信了几分,他莞尔道:“看来我是你的第一位总裁朋友,我很荣幸。”   管亭受宠若惊。   不过陆寒江知道分寸,接下来的时间只是和管亭一边说笑一边吃东西,他话题找的刚刚好,会主动引导管亭说话,管亭说话时也会认认真真地当个合格的倾听者,管亭不得不承认,和陆寒江聊天很开心,也很放松。   一顿烧烤吃完,管亭在心中默默把陆寒江的评价又提升一个档次。   他暗自感慨,为什么陆寒江和陆含柯明明是兄弟,两个人性格竟然会相差这么远,相比起陆寒江,小陆总面对白修知时的教养简直像是被吞了似的。   虽然烧烤店离管亭家很近,但陆寒江坚持要送管亭到楼下,管亭推辞不过,再一次坐上陆寒江的车。   下车前,陆寒江叫住他问他的手机号码,义正言辞地说:“以后如果陆家有什么事,我可以及时找到你。”   管亭想想也是,他毕竟是陆家的家庭医生,不能总是围着小陆总转。   “不过……我更希望可以和你一起探寻这座城市的美食。”陆寒江笑得温柔,“毕竟我们的口味如此一致。”   心底那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又出现了,管亭耳根一下子烧起来。   于是两人顺利加上微信,交换联系方式。   目送管亭走进单元楼,陆寒江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   他揉揉眉心,满眼疲惫地打开手机,微信界面只有两个账号被他置顶,其中一个便是他刚刚加上的号码,陆寒江犹豫一下,将备注改为管亭。   几分钟后,陆寒江关掉手机屏幕,驱车离开。   随后几天,小陆总都没给管亭打过电话,管亭一度以为小陆总在陆寒江的管教下转性了,后来想想又不对劲,因为他那段关于小陆总和白修知的记忆里根本没有出现过陆寒江。   也许陆寒江只是回来住几天,很快又要离开,所以他脑子里才没有关于陆寒江的记忆。   说到他,那天吃完烧烤,管亭洗漱完躺在床上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前不久他刚刚因胃病昏迷住院,当时吓得他一个激灵,差点连夜跑去医院挂号,不过碍于时间太晚,管亭还是决定先睡一觉。   结果一觉醒来一点事也没有,管亭这才放下心来,打算什么时候再去吃个火锅,顺便给陆寒江推荐一下他喜欢的火锅店。   一转眼就到了管亭去医院复查的日子。   虽然管亭很疑惑为什么他胃病还要去医院复查,但这毕竟是医生的叮嘱,管亭自己也是一名医生,自然会选择听医生的话。   次日一早,管亭打车来到医院。   冯医生今天不在消化科坐诊,所以今天见面也是在住院部的办公室里。   “最近感觉怎么样?”冯医生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他的字龙飞凤舞,根本看不出汉字字形,反倒更像是阿拉伯语的样子。   管亭瞄了一眼,知难而退缩回脑袋,回答道:“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前几天还吃了顿烧烤。”   冯医生抬起眼眸看他,点点头,又问:“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没有。”管亭不解地问,“胃病会连累到其他地方吗?”   “这谁知道?你们年轻人根本不爱惜身体,万一导致并发症怎么办?我作为医生当然要问清楚一点。”   因为一句疑问,管亭起码在办公室被骂了十分钟,冯医生作为一名专业人士,站在年长者的角度借着管亭把现在年轻人的生活批得一无是处,管亭哪敢说话,他悻悻地从办公室逃出来,靠在墙上暗自擦把冷汗。   “管亭?你怎么会在这里?”   即便没有看到脸,管亭也能第一时间猜到叫他的人是陆寒江。   他转过身去,惊道:“我来复查。陆总,您怎么会在医院?”   难不成陆总生病了?   管亭皱起眉。   陆寒江今天没去上班,所以没有穿西装,换了一身休闲款式的风衣,米色风衣配上一件普通的黑色内搭,简单又亮眼。   他举起手中的病历,无奈道:“前两天小白住院,今天刚被含柯带回去,我顺路过来帮他办个出院手续。”   办个出院手续而已,需要陆寒江亲自过来吗?   管亭心下疑惑。   不过比起这个疑惑,他更加担心白修知。   “白先生身体还好吗?”   陆寒江诡异地停顿一下,说:“……嗯,没什么大碍,医生说他是营养不良。”   管亭哦了一声。   “你呢?听含柯说你之前住院了。”   管亭耸耸肩道:“我也没事,小胃病,不明白冯医生为什么叫我半个月来做一次复查。”   “医生总不会伤害你。”陆寒江顿了顿,忽然诚恳地说道,“管亭,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被大老板请求帮忙,管亭震惊之余,更多则是没来由的担心,担心陆寒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赶紧道:“陆总,您有事直说就好。”   “我知道你会很为难,但是抱歉,我不得不提出这一请求。”陆寒江面露愁容,“小白的情绪状态越来越差,我担心他会出事,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搬过来陪陪他吗?这样小白有什么事你也能第一时间赶到。含柯他……这孩子是该教训一下了。”   搬到陆家?   管亭纳闷地想,他们的故事里应该没有他才对啊,怎么三言两语后他就自动自觉地跳进这趟浑水里了呢?   陆寒江见他犯难,理解地说:“当然,这只是个请求,你不愿意我也不会逼你的。接下来还有别的安排吗?我送你回去吧。”   他幽幽地叹口气,像是早就料到管亭的决定一般。   管亭下意识道:“等一下——”   陆寒江望向他,眼神温柔似水,“怎么了?”   “我……”管亭也说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叫住他,或许是潜意识里想要帮白修知一把,也或许是不想看到陆寒江失望的表情,他迟疑几秒,说,“我只会包扎,不一定会给人解闷。”   陆寒江笑了起来,“你能来,小白就已经很开心了。”   再次坐上陆寒江的车,管亭耳朵嗡嗡作响,突然有点后悔为什么要答应陆寒江搬到陆家去住。   反正按照剧情发展,小陆总最后总是会知道白修知的白月光身份,两人肯定是会在一起的,虽然在一起之前小陆总可能要和大部分小说渣攻一样体验一下追妻火葬场的感觉。   所以无论有没有他掺和,两人的发展是不会变化的。   ——那他究竟为什么要想不开搬过去!   ——白躺着拿高价工资不好吗?   这个问题直到车停在他家楼下,管亭都没想明白。   陆寒江关掉车引擎,问道:“带的东西多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啊?”管亭想了一下,不确定道,“应该……不多。”   陆寒江微微挑眉,失笑道:“我看我还是登门拜访一下吧,向你讨杯茶喝。”   管亭的家跟陆家自然是没法比,两室一厅,客卧还被改成书房,不过屋子装修整体简洁温馨,小小的屋子打扫起来也方便,管亭基本是几天就会收拾一次。   他给陆寒江倒了杯水,让陆寒江坐在客厅休息会儿,自己回到主卧整理行李。   衣柜里拢共没几件衣服,管亭之前打算再去买几件,现在看来这几件衣服刚刚好能全部收进行李箱中,另外还有自己用的洗护用品,东西零零散散,虽说不多,不过也装了大半个行李箱。   衣柜下面还有个小小的储物柜,管亭打开想看看还有没有要带走的,拉开以后才发现,储物柜里只放了一只已经生锈的铁皮盒子,盒子上挂着一把密码挂锁。   嗯……?   这是什么?   管亭捏着那把密码挂锁,试了试他的生日。   没打开。   不信邪的管亭又试了一下他的农历生日、大学毕业日期,结果都没能打开。   鬼使神差的,管亭去X度搜索一下陆寒江的生日,输入——   ——依旧没有任何松动。   管亭松口气,回想一下自己的行为只觉得莫名其妙,他捧着铁皮盒子左右晃晃,里面发出声响,而且从重量来看这里面东西还不少。   正当他试图撬锁的时候,外面久久没等到他的陆寒江忽然叫了他一声,管亭动作一顿,扬声应声,随即将铁皮盒子放回储物柜,拉着行李箱走出卧室。   陆寒江看看他的行李箱,笑问:“收拾好了?”   “嗯。”管亭点头。   “那走吧,回去刚好吃个午饭。”陆寒江道,“我今天有空,午餐你可以尝尝我的手艺。”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家门,在门口等待电梯。   “叮”得一声,电梯门打开,憨态可掬的中年妇女一手拎着一个装满蔬菜的塑料袋,身边还跟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小男孩。   “哎呀,是小管呀!你这大包小包的,要去哪里?”   管亭瞥一眼陆寒江,含糊解释道:“我有点工作。”   中年妇女了然点头,她又看见站在管亭身边的陆寒江,眼前顿时一亮,咯咯笑道:“小陆,好久不见啦!”   管亭:“?!”哈?!   陆寒江:“……”   她还想继续叙旧,儿子拽拽她的衣角委屈巴巴地捂着肚子,中年妇女这才收了话头,“儿子赶着上厕所,我就先回去了,改天来王姨家里,王姨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记得带上小陆哦。”   说罢,朝他顽皮似的眨眨眼,随后带着儿子火速离开现场。   管亭:“……”   和谐气氛因为中年妇女的出现顿时变得无比尴尬。   管亭欲言又止。   半晌,他听到身边的陆寒江突然重重地呼出口气。   “管亭。”   “……嗯?”   陆寒江迟疑半晌,问:“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世界有点不对劲?”   管亭:“……”   管亭:“???”   管亭:“!!!”   --------------------   这章好肥,可恶,卡了一下,没赶到12号发,生气……   陆总:我不是,我没有,你想多了.jpg   同居生活=小陆总和白哥的受难日(不)   回收海星——星——星—— 第5章   “我本打算在国外多待几年,等陆氏在国外的企业集团彻底站稳脚跟后再回来,只是……说来你大概不会相信我,直到半个月前,我一直在做一些很奇怪的梦,那些梦境像是我的记忆,可又不是我的记忆,零零碎碎的,似乎和含柯、小白有关。”   车里,陆寒江双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陷入回忆般缓缓进行叙述,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苦笑道:“我找了当地很有名的心理医生,可连她也没有发现我的问题究竟是什么,不过她提议我休假一段时间,回国看看,所以我回来了。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自从回国以后,我确实再也没有梦见过这些。”   他闭眼的时间拉长了几秒,恰到好处地展现出自己的疲惫。   管亭的心口莫名小针似的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   他想,陆寒江可能和他一样,在经历过什么以后也发现这个世界两位主角的故事,只不过每天在公司忙碌的陆寒江根本没有时间、自然也没有额外的精力去网上发个帖子询问,然后从沙雕网友的嬉闹评论里发现真相。   所以……陆寒江其实算是他的同道中人?   因为心里有了假设,管亭自然而然就把刚才王姨的那些话归于这个世界里他和陆寒江都不是很清楚的故事线,或许是陆寒江去国外前也经常过来找他这位家庭医生看病,总之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他有家人了啊朋友们!   他终于不是孤军奋战了呀!   想到这里,管亭忽然侧过头看向陆寒江,郑重地说:“陆总,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颠覆您的三观,但请您一定要相信我,我没有骗您。”   陆寒江只是绞尽脑汁编借口,哪里能想到管亭现在已经准备跟他摊牌了,他点点头:“你说。”   “我猜您梦到的小陆总和白先生,是不是和他们的感情故事有关?”   “……是。”   管亭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他道:“我也梦到过,不止是这样,陆总,我还要告诉你,我们现在就是生活在他们的故事中。”   陆寒江垂下眼帘,状似思考,实则是为了掩饰剧烈地震的瞳孔,“哦?”   管亭现在彻底把陆寒江划为自己人的范畴,说着说着就开始诉苦,激动得眼角泛红热泪盈眶:“我在医院醒来以后就觉得这个世界很不对劲,后来发现我其实是生活在小陆总的故事里!太吓人了!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想把小陆总掐醒,小陆总怎么一点脑子也没有,还替身,替什么身,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明明就是白先生本人,可我根本不敢,就怕引起蝴蝶效应导致两人最后没能幸福生活!幸好……原来我不是一个人。”   陆寒江指尖微动,他抽了两张面纸递给管亭,管亭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是在小陆总的哥哥面前骂了人家,别说他这些话陆寒江信不信,就算信了也不该由他一个打工人来骂老板,顿时一下子憋住眼泪,战战兢兢地接过面纸胡乱擦了擦。   “擦干净。”陆寒江抬起手,凉凉的指腹抹过眼角,接过又一次冒出来的小泪花。   管亭憋了半天,“……陆总,对不起。”   “道什么歉?”陆寒江失笑,“你说的没错,含柯确实没什么脑子。”   自从管亭和陆寒江认识以来还从没有听他说过这么严重的话,管亭怔了怔,问:“您相信我?”   “我信。”   见管亭又惊又疑,含着水汽的眼眸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刚哭完,脸颊也开始慢慢泛起一点薄红,陆寒江忍受许久才忍住没去掐掐他的脸,他手指在管亭看不见的地方捏紧座椅,一如既往地温和道:“你不会骗我,对吗?”   “不会!”管亭下意识摇头。   陆寒江微微一笑,“这就是了。原来我的记忆混乱是这个原因,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不过看这情况,发现这件事的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嗯!”管亭用力点头,“至少我目前为止没有发现其他人和我们一样。”   “看来,我们是一艘船上的战友了,以后还得多多互相帮助才行。”   管亭自然愿意。   比起孤军奋战,他还是更喜欢有同伴的感觉。   因为上午两人“敞开心扉”,“坦诚相见”,管亭和陆寒江的距离肉眼可见地拉近,午饭时还会向陆寒江点菜,虽说语气里依旧免不了对顶头上司的尊重。   午饭过后,管亭困意袭来,他打个足足的哈切,回到客房睡觉。   陆寒江温柔地目送管亭上楼,听到楼上客房的门“砰”一声关上,瞬间脸色黑了下来,转头看向秒速黏在一起的弟弟和弟媳,百思不得其解:“亭亭看的到底是什么小说?”   说到这个,陆含柯简直悲从中来,“狗屁的小说!”   “一年不见又欠打了,老白,我把弟弟交给你,你就是这么教育他的?”   白修知嘴角一抽,一把将陆含柯的脑袋按进抱枕里,解释道:“不是小说,是最近一部狗血网剧,叫《替|身|情|人》,烂片一个,你要是愿意,我视频网站的会员借你用一用。”   陆寒江:“……”   陆寒江沉声道:“会员发我。”   白修知:“好咧!”   下午没事做,陆寒江决定赶紧补完这部网剧,尽快和管亭的脑回路处在同一水平线。   白修知笑呵呵表示可以一起看,陆含柯挣扎半晌终于逃脱白修知的魔掌,他换个位置把白修知从身后牢牢锁在自己怀里,厚着脸皮在白修知后颈处亲了又亲,亲得白修知拳头越来越硬,最后往后砸了一拳,陆含柯才老实。   面前的电视机里播放着两个男主角“不,不要这样对我,你会后悔的”和“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别太把自己当回事”的脑残对话,身边是看得津津有味的白修知和抱着白修知痴痴笑的傻弟弟,陆寒江的表情逐渐地铁老爷爷看手机,额角冒出一个个井字,甚至有种想把多年好友和弟弟以及电视机一起砸了的冲动。   三人各怀心思,但至少相处极其融洽,以至于睡饱以后打算下楼煮杯咖啡喝一下的管亭看到楼下这幅和谐画面愣在当场,心说小陆总居然没欺负白先生,难不成是陆总警告过他了?   嗯,有可能,毕竟陆总是小陆总的亲哥哥,小陆总再怎么着也不敢在陆总面前放肆。   陆含柯猝不及防和楼梯口的管亭来了个亲密对视,下一秒,白修知被他从沙发上踹下去。   “我cao你——”   “白修知!”陆含柯声音扬起,硬生生掩盖过白修知的国骂,“别给脸不要脸了,谁让你待在这里的!”   ——情绪有了,关键词有了。   戏要上了!   白修知一秒调整好状态,因为一句脏话没能骂出口导致嗓子憋得难受,沙哑的嗓音刚好适合眼下的情境,他低头看地毯,哑声道:“小陆总,不会再有下次了。”   下次再敢动作这么大把他踹下沙发,白修知绝对要打爆陆含柯的狗头!   陆含柯自然听得出白修知的言外之意,忍不住一个哆嗦,差点NG。   陆寒江没眼看:“……”你俩搁这儿磨练演技呢?   唯有目睹一切变化的管亭气愤咬牙:“???”   好你个小陆总,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说的就是你!   呸!   老渣男了!   要不还是化学阉割了吧,让白先生独自美丽。   --------------------   没想到这章根本不肥……(。   每天都在被化学阉割的底线上来回徘徊的小陆总:???救命SOS   陆总:火速记录烂片剧情ing   啦啦啦(~ ̄▽ ̄)~想要海星(~ ̄▽ ̄)~ 第6章   这场闹剧以小陆总强行拉着白修知回卧室为结尾,终于落下帷幕。   管亭侧身让出一条路,等两人和他擦肩而过走上二楼以后,他才来到陆寒江身边坐下,犹豫一下,担忧地问:“小陆总不会对白先生做什么吧?”   “……不会。”   陆寒江话音未落,楼上传来一声穿破墙壁的叫声,叫声无比惨烈,简直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管亭瞪圆眼睛望向二楼的方向,诧异地问:“陆总,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他那倒霉弟弟的,陆寒江跟白修知中学就认识了,至今为止还没见过有人能踢脚踹他,就刚才陆含柯那一脚,以白修知的性格,回去不掰断他那条腿都算放他一条生路。   即使楼上被殴打的是他亲弟弟,陆寒江也并不打算管他,他看着管亭,故作疑惑:“有什么声音吗?”   “没有吗?”管亭陷入自我怀疑,“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陆寒江笑笑,“怎么不再睡会儿?”   这问题管亭不好回答。   客房在他入住前已经被阿姨打扫过,很干净,而且床上铺着崭新的柔软被褥,看着就比管亭家的那张床舒服了不止一个档次,但管亭就是睡得不好。   不能说是不好,感觉……没有陆寒江主卧那张床睡得安心。   这种实话,管亭当然不能说出口。   他搬过来能有个客房住都算不错了,虽然他的工资并没涨,但小陆总给的基础工资换成现金也足够管亭数好几天了,搬过来后的工作内容就只是多出一项陪白先生聊天,还包吃包住,管亭不能这么不知好歹。   于是他也回以一笑,“睡得很饱了,再睡下去晚上肯定会失眠,所以打算煮杯咖啡提提神,陆总,您需要吗?”   “当然。”   在厨房最起眼的角落摆着各种冲泡咖啡的工具,管亭熟练地将咖啡豆称重、磨粉。   陆寒江站在厨房门口,侧身靠在门框处,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和管亭最初认识,是两年前,在陆氏企业对面的那家咖啡店里。   管亭当时只是一名学员,陆寒江和他的遇见纯属巧合。   这家咖啡店是刚开的,名字叫钟情,老板从D国学成归来,和好友合开了这家咖啡店,他们家的咖啡味道香醇浓郁,陆寒江和陆含柯都很喜欢,于是决定取消和另外一家咖啡店的合作,打算和钟情咖啡店签下每天下午茶供应的合同单。   谈合作那天,陆寒江带着助理来到咖啡店,正巧看到了在咖啡师傅身后学习手艺的管亭。   那时候,管亭额头上带着独属于咖啡店的服务员小帽,低着头认认真真地磨着咖啡豆,或许是因为刚学没多久,管亭表情还有些许迷茫,反倒是这份迷茫将他衬得宛如个小朋友,让陆寒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冲完咖啡,管亭将它递给咖啡师傅,师傅淡淡地品了一口,严肃片刻,眼角笑出眼纹,似乎是对管亭说了什么,管亭当时便傻兮兮笑起来,他长得可爱,笑起来更可爱,眼睛弯弯的,像个月牙。   直到谈完合作,陆寒江依旧没能将这个笑容从脑海中抹去。   出来后,陆寒江点名要管亭煮杯咖啡,突然被大人物点到,管亭动作一下变得慌乱,几秒后,他深吸一口气,替陆寒江泡了杯咖啡。   大概是咖啡店里的小孩儿给他印象很深刻,所以后来在餐馆又一次巧遇管亭时,陆寒江请他吃了顿饭,两人成功加上好友。   管亭长得嫩,实则只比陆寒江小一岁,聊天时陆寒江发现管亭竟然是他隔壁L大的学弟,虽然不是一个学校,不过隔壁学校的声誉也很好,至少找一份月薪税后五六千的工作没有任何问题。   管亭当时只是笑了笑,不好意思地看向他,小声说:“我想做咖啡师。”   陆寒江没问为什么,人各有追求。   他也有追求。   陆寒江带着笑意的视线停留在管亭身上。   片刻之后,移开视线。   接下来的发展水到渠成,一年后,陆寒江和管亭在一起了。   陆寒江那时候想,也许喜欢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只不过两人刚在一起,陆爸爸那边便交代陆寒江去Y国一趟,情侣腻歪期还没过,陆寒江问过管亭,便将他一起带去Y国,两人在那里又度过了一段甜甜蜜蜜的时光。   直到五个月前,需要陆寒江处理的事务越来越多,他无法分神照顾管亭,就让管亭先回国,和陆含柯、白修知一起。   一个多月前,陆寒江还在Y国忙着和其他公司的合作项目,转眼便收到白修知和陆含柯一前一后的信息,告诉他管亭出事了,他回家爬楼梯的时候走着神,直接从中间的阶梯上滚了下去,冯医生诊断是脑部存在淤血,造成潜发性缦维迪斯综合症,事实记忆和虚拟记忆混合,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管亭将自己当成了那部狗血网剧里几乎见不到人影的龙套医生,将他醒后第一眼见到的陆含柯和白修知当成了网剧的主角。   陆寒江整个人都懵了,他还打算回去以后跟管亭去海边度个蜜月,结果管亭转头就把他俩的感情忘得一干二净?   他立刻订了机票要回国,可惜合作项目已经谈到尾声,陆寒江实在是不能抽身离开,所以就先托陆含柯和白修知照顾一下他,随即火速去处理剩下的事情,顺便搜寻着Y国的医疗病历,等事情处理完毕,陆寒江马不停蹄地回国,将公司扔给那边的副总管理。   和失忆后的管亭见的第一面,是在他的卧室。   熟悉的嗓音带着没睡醒的鼻音,怯生生地叫了陆寒江一声陆总,陆寒江表面笑嘻嘻,一句脏话差点没骂出口。   只是那时的他还心有不甘,如今,陆寒江望着面前将咖啡装杯的管亭,无奈一笑。   没关系,管亭只是不记得这段感情,陆寒江能追到他一次,就能追到他第二次。   没有感情就培养感情,没有回忆就创造回忆。   管亭将咖啡杯在杯盘上放好,顺手打开旁边的方糖盒,在自己杯里加了两块,又在陆寒江杯子里加进一块。   加完以后,管亭忽然想起什么,手里动作一顿,战战兢兢地看向陆寒江,“陆总,您的咖啡需要加几块糖?”   “一块。”陆寒江走过来,俯身凑到管亭身边,莞尔道,“你加的刚刚好。”   好近。   管亭一瞬间屏住呼吸。   两人近到一个有些超出普通朋友的距离,管亭仿佛都能闻到陆寒江身上浅浅的柠檬香。   记忆中,他似乎也在哪里闻过这个味道……   想起来了,是那张让他睡得无比舒适的主卧大床,也和他家里那瓶沐浴露的味道一模一样。   没想到他和陆总不仅有相似的美食偏好,连日用品的选取上面都很一致。   可是……陆总的话,会用这种相对而言不那么高档的东西吗?   “怎么在发呆啊?”陆寒江含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随后,陆寒江端起咖啡杯,后撤一步,和他拉开距离。   管亭呼吸一滞,他摇摇头道:“我就是在想……”   “在想什么?”陆寒江鼓励般问。   管亭抿抿唇:“我在想,小陆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认出白先生呢?”   陆寒江:“???”   不是吧不是吧sir。   我美男计都使出来了,你就跟我说这些???   --------------------   人以群分,想想白哥的痞气,所以陆总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管亭:原来我连个医生都不是,郁闷   看上去很水,但我还是要说,这段感情经历很有用的(bu)   火急火燎地赶在12点前发了,连更第二天哈哈,虽然还是很短(。   磨剪子咧~~戗菜刀~~~收海星~~~~(づ ̄ 3 ̄)づ 第7章   小陆总什么时候能认得出白修知,对管亭而言是个未解之谜,不过最近小陆总的腰好像不太好的样子,管亭至少看见过他两次偷偷揉腰。   作为一名家庭医生,管亭领着高薪水,自然要做好分内的事情,他很贴心地询问道:“小陆总,需要我给您检查一下身体吗?”   “不、不用。”陆含柯连忙直起腰,冷着一张脸道,“你管好哥——咳,你管好白修知就行了,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管亭:“……您确定不需要我帮忙?”腰可是很重要的!   陆含柯果断摇头:“不需要!”   哦——   管亭突然懂了。   小陆总肯定是不好意思说自己最近腰不行,没准是和白先生太过恩♂爱,导致自己有点虚,可又碍于自个儿的面子不肯实话实说,所以打算自己忍受着。   小陆总,这可不兴瞒着呀,万一影响以后的夜生活该怎么办,这不是害人害己嘛。   管亭替自己老板发愁。   陆寒江虽然回了国,但国外公司里的事务依旧需要处理,不过相比于之前在Y国的状态,这么点工作内容对于陆寒江而言几乎等于度假,他偶尔抽出时间陪陆含柯去趟公司,其余时间全部待在家里。   管亭对此表示举双手赞同,他就怕一个人无法照顾孤单落寞的白先生,有了陆总作陪,他心里还能有点底。   不过总待在家里也闷得慌,尤其是家里还有个随时都要提心吊胆演戏的人,陆寒江频频收到白修知的求救信号,沉吟半晌,对管亭说道:“时候不早了,我打算出去买点食材用来做晚餐,一起吗?”   已经装够小受气包的白修知对陆寒江感激涕零。   “买食材?”   管亭无法理解,这栋别墅虽然没请保姆,但隔段时间就会有人将新鲜食材填满冰箱,买菜这种小事,根本不需要大老板亲自出马。   陆寒江笑道:“我很喜欢自己逛超市的感觉,在国外也是这样的,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我跟您一起吧!”管亭起身,“我刚好也要买点东西。”   别墅区附近有一个巨大的地下超市,占地面积极广,这里住着的人不缺钱,所以超市里除了一些平价日用品外也摆满了形形色色的进口产品,种类繁多,应有尽有,一般而言,别墅区的保姆基本都会来这里采购,当然这其中不乏像陆寒江这样悠闲的人。   傍晚时分,超市里人来人往,陆寒江跟在管亭身边,微微侧身,问道:“你想要买什么?”   “小陆总最近体虚,需要补补。”管亭说得一本正经,“我想,是不是可以买点生蚝、鹿茸回去?唉,我知道这很伤他面子,但他不能讳疾忌医啊。”   不知道是该生气管亭更加关心自家老弟,还是该跟着管亭后面一起嘲笑老弟的陆寒江:“……”   虽然……但是……   陆含柯的腰是因为那天在楼上被白修知以牙还牙踹了一脚,恢复个几天就能活蹦乱跳了。   不是肾虚。   老弟的能力毋庸置疑,白修知都要喊一声受不了。   碍于管亭现在的状态,陆寒江决定把这些话憋在心里,他皱了一下眉,语气里充满真挚,附和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含柯最近奇奇怪怪的,看来叫你住过来是个明智的选择,家里有个医生,方便多了。”   管亭被他夸得不好意思。   最后给小陆总补身体的食材选定为生蚝,据陆寒江所说,白修知很会做这东西,而且味道一绝,他形容得美味至极,管亭仿佛都能通过他的话脑补出一桌子生蚝大餐,闻到香味。   两人前往海鲜区挑了四个大生蚝,又顺带着买了些鲜虾海参。   “今晚再熬点海鲜粥。”陆寒江将食材放进小推车里,说。   管亭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道:“海鲜粥里不能放花蟹。”   陆寒江顿住脚步。   他转过身,嘴角笑意未减,黝黑的眼眸却紧紧锁定住管亭,“为什么?花蟹可以提味。”   为什么?   管亭也不知道原因,他没办法在记忆里找到有关花蟹的任何东西,可这句话又实实在在是他说出来的,纠结之下,管亭只好找个借口说道:“其实是因为……我不吃花蟹,当然,如果陆总您想加进去,我可以自己解决晚餐。”   陆寒江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管亭。   管亭很喜欢吃蟹,他们在Y国约会时还去吃过一家蟹类自助餐厅,他吃得津津有味,只是陆寒江几乎不吃蟹类,也是那一次陪他去餐厅吃饭,陆寒江才发现自己花蟹过敏。   那天晚上,陆寒江被送进医院,管亭在他身边直抽气,哭着说自己再也不吃这东西了,陆寒江见不得他哭,眼泪一颗一颗像是敲在他心里,他让管亭睡在他身边,拍着他的背哄了半天才把人哄好。   那段记忆对他和管亭而言都不算美好,至此以后,管亭就没有碰过这类食物。   他没想到,即便是现在的管亭,也会记得他的偏好。   陆寒江眼底翻江倒海的情绪似乎在这一刻全部消失,他朝管亭眨眨眼,笑了笑道:“看来我们对美食的追求确实很一致,刚巧,我也不吃花蟹。”   管亭惊讶地和陆寒江对望。   ——这太巧了吧!   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接下来的时间,管亭亦步亦趋跟在陆寒江身后,脑子里还在检索自己对花蟹的恐惧究竟来自哪里。   然而,搜寻半天也找不到结果,只得放弃。   管亭谨慎地抬起眼眸。   自从和陆寒江见面以来,许多事情好像都超出管亭的理解范围,那家烧烤店、陆寒江用的沐浴液,以及现在的花蟹,他不知道世界上是不是真的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可是这一切如果不用巧合来解释,似乎根本解释不通。   难不成,他和陆总的磁场真的这么贴合?   ……或许吧。   前面走着的陆寒江忽然停下脚步,管亭正走着神,差点撞到他后背,他尴尬地摸摸鼻子,好奇地看向旁边的货柜。   这里已经到了零食区,陆寒江面不改色地往推车里塞进薯片果冻之类的不健康食品,看得管亭啧啧称奇,心说没想到陆总也会喜欢吃零食。   陆寒江从他脸上看出他内心的小心思,勾起唇角说:“这些是给你……和小白买的,过段时间我会和含柯一起去公司,你们在家无聊的话可以吃点零食看看电视,打发时间。”   “另外。”陆寒江取下两包青梅糖,“这是单独给你的。”   管亭怔了怔,“您怎么知道我喜欢……”   陆寒江耸耸肩,笑着说:“猜的。”   管亭不解。   “那天你在卧室吃了一颗,我猜你应该很喜欢。”陆寒江继续道,“不过每天晚上只能吃一颗,不能吃多。”   不愧是大老板,这观察力连他都自愧不如。   管亭点点头,“谢谢陆总。”   “不用客气。”陆寒江将青梅糖放进推车,摩挲着手指,说道,“你可以不用叫我陆总,这个称呼听上去像是一位即将秃顶的中年男人。”   “?”管亭疑惑地问,“那我该叫您什么?”   叫什么?   千万别跟他见外。   当然是和以前某些时刻一样叫老公啊,不然叫亲爱的也行,他又不挑。   陆寒江挑起眉,人模狗样地轻笑一声说:“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你可以叫我——”   “老陆——!”   陆寒江一口吐沫差点呛进气管里。   他忍着怒气转身看向来人,却在看清那人的脸时倏地脸色一变。   完了,遇上熟人了。   这么大个超市,怎么偏偏就遇到了这片别墅区唯一一个熟人?   他有这么倒霉吗!   焦虑。   现在让他想想该怎么圆谎。   --------------------   让我们给陆总上香(不是)   连更第三天,我好勤快好勤快好勤快,这还不给点海星奖励我一下?疯狂示意.jpg 第8章   张千谦是陆寒江的大学室友,两人大学期间一起参加过校篮球队,算得上是陆寒江大学期间关系还不错的朋友,相处以后陆寒江才得知张千谦也住在这附近,因此刚毕业那会儿,张千谦经常会过来蹭吃蹭喝。   但随着年龄增长,当初那点热血青春的激情慢慢消散后,张千谦开始老老实实跟着家里做生意,前段时间还说要随爸妈去外省谈项目,今天早晨刚刚回来。   离家一段时间,家里的东西该换换该买买,张千谦便承担下这一任务,超市没逛到一半,张千谦就看到人群里,管亭在和一个男人说话。   陆寒江和管亭在一起的事情,张千谦当然是知道的,起初他还在担心陆老爷子会不会为难管亭,毕竟自家小儿子陆含柯已经是个gay了,抱孙子的希望全寄托在大儿子陆寒江身上,然而陆寒江面不改色地告诉他自己出柜比陆含柯出的还早。   张千谦已经忘记他当时是什么表情了,只心情复杂地说了一句:“陆叔叔真开明。”   “不是开明。”陆寒江对他说,“他不得不接受,我出柜前在预约结扎手术。”   张千谦:“嗯???”   陆寒江:“老头子怕我真对自己下手,所以就同意了。”他想想,补充说道,“接受我弟喜欢男人也是因为这个,不过我弟比我厉害多了,他直接进了手术室,麻醉都打了,半途被老头子拦下来的。”   张千谦:“……”   虽说陆叔叔近些年一直深居简出,他没真正见过,但张千谦敢肯定,无论如何,陆叔叔身体一定很健康。   至少心肺功能很健康。   因为知道陆寒江的传奇出柜经历,所以张千谦第一次见管亭就记住了他,直男如他至今为止都没搞明白陆氏兄弟到底为什么放着香喷喷的女孩子不喜欢,非要喜欢男人。   不过再想不明白,这也是好友的选择,张千谦只能祝福。   两人在一起没多久,陆老爷子就把陆寒江派去了Y国,张千谦有一阵没见过好友了,这回在超市看到管亭,他一猜站在管亭旁边的那个男人就是陆寒江,于是高喊了一声——   ——然后,他就看到陆寒江转过身,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张千谦一颗冷汗滑下,心说这是打扰小情侣约会了?不能够吧?约会哪有在超市约的,况且你们在Y国这都快甜甜蜜蜜相处一年了,再腻歪也不能腻歪成这样啊。   嗯,应该是他看错了。   张千谦嘿嘿笑了两声,小跑过去跟陆寒江打起招呼:“老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和管……”先生回来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   “回来没多久。”陆寒江打断他的话,微笑着回答问题。   张千谦:“?”   老陆这样子,怎么像是不太希望他提到管先生呢?   为什么?他们吵架了?   管亭从陆寒江身后探出头来,看清来人以后朝他笑了一下,“张先生,好久不见。”   陆寒江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得,他“认识”张千谦。   张千谦一点没察觉出异样,“好久不见啊。”   “你额头上的伤好点了吗?”管亭问。   这一刻,气氛凝至冰点,超市里宛若万籁俱寂。   张千谦确保他听得懂管亭说得每一个字,但这些字连起来却组成了一个他完全不明白的问题,他指着自己,疑惑重复,“我额头的伤?”   管亭眨眨眼。   是啊,这件事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小陆总喝醉酒被他的好友张千谦送回来,谁知小陆总推门看到白修知时顿时脾气爆炸,顺手抄过旁边的烟灰缸便砸了过去,张千谦哪能让他去砸弱不禁风一看就没睡好的白修知,连忙拦了一下,没想到砸到自己脑袋上。   管亭刚给白修知包扎完没来得及离开,见状赶紧拿出医药箱给张千谦包扎伤口。   虽说这件事过去有段时间,但管亭觉得该问还是要问的,他毕竟是个医生。   连续熬了几个晚上,把那部狗血网剧来回反复观看、几乎都能把台词背出来的陆寒江,在管亭问出这一问题后,立刻联想到剧中的情节,他冲满脑袋问号的张千谦使个眼色。   好在张千谦是个聪明人,他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顺着管亭的话说道:“我、我好多了,呃……谢谢关心?”   “管亭。”陆寒江及时出声,他低头看着管亭,眼里柔波万顷,“可以帮我去取些咖啡豆吗?”   管亭不傻,听得出陆寒江应该是有话要单独和张千谦聊,他点点头,绕过张千谦离开这里。   等管亭走远,张千谦的表情没绷住,卧槽一声问:“你们小两口在玩什么情趣?我怎么不知道我额头还有伤?”   陆寒江哀怨地看他一眼,把管亭受伤的事情告诉了他。   张千谦的表情由一开始的担忧,逐渐演变成迷茫,再到现在的地铁老爷爷看手机,他憋了半晌,憋出一句:“这不得请陆含柯和白修知吃饭?”   “……”   “辛苦你们了。”张千谦拍拍陆寒江的肩膀。   “……”   “对了。”张千谦忽然想起一件事,“差点忘了告诉你,B大今年一百周年校庆,班长的内部消息,据说要搞个校友会,时间还没定下,到时候一起来吧?”   毕业六七年,陆寒江几乎都快忘记班里那群同学的模样了,再怎么说也是同学,毕业散伙饭他当时因为陆氏的关系没赶得上,之后隔两年一次的同学宴也一直有公务缠身,这回难得有空,陆寒江点点头,应道:“行,如果班长没拉黑我的话。”   “你该,谁让你毕业以后跟人间蒸发一样不参加咱的活动。”张千谦顿了顿,“不过你放心,班长没拉黑你。”   陆寒江琢磨出点不对劲,“你倒是了解得挺清楚啊?”   张千谦娇羞一笑,“她现在是我女朋友,我俩打算明年结婚,到时候给你发请帖。”   原来如此。   陆寒江发自内心地露出一抹笑意,道:“恭喜。”   管亭拿着东西回来时,张千谦早已离开,陆寒江站在原地,双手搭在推车的扶手处,背对着管亭来的方向静静等待。   两人之间隔着一小段距离,周围陆陆续续有人路过,这幅画面陌生却又眼熟,像是许久之前便印刻在管亭脑海中,熟悉的感觉渐渐织成一张奇特的网,将管亭牢牢锁在网里,慢慢地、慢慢地,那张网把他和陆寒江的距离无限拉远,管亭心里陡然一跳,慌张地伸出手。   “管亭?你怎么了?”   下一刻,手被人抓住,一声“管亭”把他唤回现实。   陆寒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管亭身边,他的掌心温热,将管亭逐渐发寒的手紧紧握住。   管亭抬起眼,眼底还有点恍惚,半晌才恢复一丝清明,他眨巴一下眼睛,无辜道:“我好像昨晚没睡好。”   陆寒江抿着唇角,没说话,表情依旧严肃。   管亭低头看了一眼被陆寒江抓紧的手,困惑道:“陆总?您做什么?”   许久,陆寒江松开他,将他手里的咖啡豆放进推车,他长长地叹口气,说:“都说了,这个称呼有点显老。另外,我们算是朋友,你不需要对我用敬称,可以吗?”   “那……我叫你陆先生吧。”   陆寒江挑了挑眉。   还可以。   如果把“陆”字去掉就更好了。   --------------------   居然怀疑小陆总是不是1, 奇*书*网 *w*w*w*.*q*i*s*u*w*a*n*g . c*o*m 小陆总只是打不过白哥而已啊,小心小陆总跳起来咬你们(不)   陆老爷子:真是生了俩好儿子,无语.jpg   不知道该说啥了,那就亲亲看文的宝们,然后顺道求个海星(????) 第9章   当天晚上,陆含柯在哥哥“和蔼可亲”的眼神、管亭真挚的表情以及自家老婆白修知幸灾乐祸的视线中,独吞了四只生蚝,含泪发誓近段时间再也不碰海鲜产品。   然后,第二天,管亭带回来半斤海参。   潜移默化的补肾食材果然有用,陆含柯没几天就恢复如常,倒是白修知每天下午窝在沙发角看电视时,会时不时揉一下腰。   管亭皱皱眉:“白先生,不然我也给你——”   “不用!”白修知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僵硬,他道,“谢谢你。”   被如此不客气地拒绝,管亭只当是小陆总那边跟白修知说了什么比较过分的话,类似于“你只是我包养的小玩意不要妄想在陆家指手画脚”,他叹了口气,心说小陆总真是过分,自己身体好了便不管不顾了。   陆寒江在超市里那些话说得不错,几天后,他的工作果然繁忙起来,基本每天都会跟着陆含柯一起前往陆氏的公司,晚上再和他一起回来,有时候下班会早些,但也来不及做饭,白修知便主动承担了做饭的任务。   中午,管亭站在他旁边给他打下手,看他熟练地处理食材、点火、倒油,简直是当代人妻模范,即便配小陆总,也怎么看怎么是小陆总占便宜。   他再次想起脑海里那段记忆,开始替白修知感到不值。   “管医生,你在想什么?”白修知焖上锅盖,转头便看到管亭在盯着他发呆,他心里慌了慌,眼角微微抽动,总觉得好不容易平静几天,又有大事要发生。   管亭干咳一声,他凑近白修知,小声问道:“白先生,我问你个问题,你千万别介意。”   这话一出口,白修知就知道接下来的问题不会简单,他脑瓜子涨疼,扯着笑说:“……你问吧。”   “你喜欢小陆总什么呀?”管亭问。   好样的。   白修知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下这个问题,如果真要说的话……大概是喜欢陆含柯的没脑子吧。   但这个答案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白修知结合那部狗血剧的剧情,揉揉脑袋说:“小陆总哪里都好,可能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喜欢我吧。”   完了,这是已经没有自我了。   明明知道小陆总不喜欢他,却甘愿留在他身边尽心尽力地伺候着,这该是多大的觉悟?   清醒一点吧,大清亡了呀!   老板和老板娘的狗血爱情故事很有意思,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小陆总一错错到底。   管亭满脸郁闷。   半晌,他张了张口,委婉地提醒道:“或许小陆总对你不是没有感觉。”   白修知心想这不废话嘛,当年可是陆含柯花了一年半时间把他掰弯,死皮赖脸地要跟他在一起,陆含柯敢对他没感觉,他能立马扭断陆含柯的下半身然后收拾东西从陆家走人,最后拉出曾经高中里一起打架的几个弟兄到处散播陆家二少爷不行的谣言。   白修知轻笑一声,尽量表现出自己听到这句安抚后该有的悲伤和惨淡,他道:“谢谢你的安慰,我明白的。”   不是安慰啊!   管亭焦虑地咬咬牙。   话已至此,管亭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一来担心这个世界的秩序会不会因为他的话而紊乱,导致后续发展脱离剧情,二来,他是真的觉得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唉,作为一个知道剧情的人,他好难啊。   午餐过后,管亭在微信上将今天早上两人的对话尽数告诉另外一个他觉得知道剧情的陆寒江,末了吐槽一句白先生真是不开窍,顺便再让陆寒江旁敲侧击跟陆含柯说一说,免得到时候酿成大错。   陆寒江收到这条消息时正在办公室休息,在他身边说着项目进度的陆含柯也看到这条消息,他看到陆寒江面不改色地回复过去一条“好,我会试试的”,右眼皮抽风似的跳了三下。   三伏天,外面热气腾腾,连小花园里的花草都晒得蔫哒哒的,管亭喝完水准备去休息,就见白修知穿着外套戴上一顶棒球帽,换好鞋,一副要出去的样子。   “白先生,你去哪儿?”   “呃……工作。”白修知说。   管亭从未想过这个词会出现在白修知口中,因为照他脑袋里的记忆,自从白修知被小陆总包养后就再也没有外出工作过,况且自他搬来以后也没见白修知出门过。   白修知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及时解释道:“小陆总让我待在家里,可……我不想被他养着。”   哦,他懂了。   白先生看着性格软,但他也有身为男人的自尊和骄傲,自然不甘愿雌伏在一个男人身下。   既然陆寒江让他陪着白先生,那该跟还是要跟的,管亭思索片刻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白修知婉拒推辞:“我觉得……”要不还是别了吧。   “我不会打扰你工作的。”管亭保证。   “……”   白修知现在只庆幸管亭没去过他工作的地方,不会出现碰见熟人不得不编点借口演点戏的情形。   管亭没车,他也不信小陆总会这么好心给白先生一辆车,两人出门不便,管亭特意跟陆寒江联系一下,向他借了一辆,根据白修知口述的地点导航过去。   下了车,管亭站在少年宫门口兀自感慨。   没想到白先生居然是在少年宫工作,难怪之前一直待在家里,原来是在等孩子们放假。   帅哥无论在哪里都会引人注目,从少年宫到四楼的教室门口,一路上一直有人频频看过来,其中不乏有学生认出白修知,一口一个白老师叫得亲切。   管亭跟在他身边,越发好奇白修知究竟是教什么的,这个疑问直到白修知走进教室,管亭才明白。   他进不去教室,退而求其次站在教室的后门口,透过后门口的一扇小小的窗户望进去,教室里只有寥寥十小几个学生,只见白修知从背包里翻出两根鼓棒和ipad,在鼓凳上正襟危坐,不苟言笑地说了几句什么话,点开ipad,随即,音乐声响彻教室。   管亭几乎看呆。   如果说之前在家里的白修知唯唯诺诺,管亭每天都得担心他会不会被小陆总伤害,那么现在,眼前的白修知彻底颠覆管亭的三观,演奏时的白修知像是带着与生俱来的狂妄,鼓棒每一次与鼓面的接触,都是一次张扬、一次激情与汗水的自由撞击,鼓点激昂,与那本身就激昂热烈的音乐交相辉映,震撼人心。   一曲结束,教室内的学生不自觉地鼓掌,而教室外,管亭坐在走廊里陷入沉思。   不对劲。   这和他记忆中的白修知差距太大,违和感太强。   他不相信一个在音乐中如此桀骜不驯的人面对喜欢的人时,会变得缩手缩脚,什么也不敢做。   所以,这种强烈的违和感究竟是从何而来?   疑问悬挂在心间,直到管亭接到陆寒江的电话,也没能解决。   管亭发了条消息给还在上课的白修知,随后小跑着来到少年宫门口,陆寒江靠在车门边,手里拿着两杯冒着冷气的奶茶,含笑望向他。   “陆先生。”   陆寒江将其中一杯递给他,“这么热的天气,亏你愿意跟着小白过来。”   管亭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是我的工作嘛。”   “那正在上班的管先生,愿不愿意陪我去看场电影?”   “嗯?”管亭欲言又止,“可是,白先生……”   陆寒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帮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放心吧,我会让含柯过来接他的。”他朝管亭眨眨眼,淡笑道,“多给他们点时间培养感情。”   进了车,那阵在烈火下被灼烧的热意才慢慢散去,管亭满足地喝着奶茶,等陆寒江开起车来,忽然想到刚刚的白修知,忍不住问道:“陆先生,你有喜欢的人吗?”   陆寒江心头一颤,他瞥了一眼身边的管亭:“怎么问这个问题?”   “我只是很好奇,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管亭一点没察觉到陆寒江的异样,托着下巴苦恼地说。   陆寒江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   看他的表情,难不成是有喜欢的人了?   再大胆点,难不成管亭现在已经开始喜欢他了?   再再大胆一点,难不成管亭开窍这么早,打算跟他借机表白了?   他脑补还没结束,就听管亭继续说道:“我觉得白先生可能是真的爱上小陆总了。”   陆寒江猛地被一盆凉水从头淋到脚。   原来还是因为白修知和陆含柯。   啧。   --------------------   今天很早,也很长!   推荐《The Phoenix》,B站有架子鼓演奏,巨燃!   陆总别想了,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得到亭亭的(。   想要海星,流氓叉腰.jpg 第10章   虽然心理落差很大,但陆寒江很好地维持人设不倒,他道:“原来你也这么觉得。”   “陆先生也有这种感觉?”   红灯亮起,陆寒江停下车,侧过头看着管亭说:“小白对含柯的爱显而易见。不过这一点,你之前应该就明白的。”   管亭蹙起眉心,无意识地拨弄两下手指,直到车重新驶出,管亭面上依旧带着几分疑虑,道:“可我没想到白先生爱小陆总爱得这么深,竟然愿意为了小陆总心甘情愿地隐藏自己。”   他将白修知演奏架子鼓时的激情昂扬告诉陆寒江,又联系他平时在家里的样子给陆寒江做一通分析。   “或许小白有他自己的打算。”陆寒江说到这里语气一顿,随后耸耸肩,无奈道,“这是他们的感情,我们作为局外人根本无法插手。”   管亭叹口气:“也是。”   只是他有点替白先生不值,明明有才华有实力,还会做饭,这人设越看越完美,可一想到后期白先生会被小陆总伤得心灰意冷,管亭手就痒痒。   ……要不然,还是化学阉割吧。   小陆总过于感情白痴,没救了。   到达电影院时,电影还有半小时才开场。   陆寒江买好爆米花和饮料,管亭抱着一大桶爆米花跟着陆寒江去取票时,才发现两人今天看的片子是一部喜剧片,他看了看票上的电影名,又看了看陆寒江,然后再看看电影名,一脸不可置信。   “怎么?”陆寒江眉眼带笑,“不喜欢吗?我们可以换另外的片子。”   管亭摇摇头,道:“没有不喜欢,只是……”   “只是觉得我不会看喜剧片?”   心思被一句话戳破,管亭耳根发烫,他干咳一声,嘀嘀咕咕小声说:“感觉不太符合陆总的气质,我还以为你会选那部外国影片。”   他声音再小也被陆寒江听个正着,这段时间上映的外国影片只有一部,还是一部评分比较高的文艺爱情片,单看海报上男女主人公缠绵地拥抱在一起,以及暗如深渊的背景,确实感觉像是陆寒江这样的人会看的片子,管亭却不喜欢。   陆寒江忽然笑出声,他凑到管亭身边,笑眯眯地直视他的眼眸,“我很好奇,你眼中的我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啊?”那双漂亮的眼眸里映着两个满脸写着迷茫的自己,管亭盯着那双眼睛看了半晌,支支吾吾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了。”陆寒江的手在他脑袋顶处轻抚而过,留下一层淡淡的触感,“电影快开场了,先看电影。”   这部电影不止是喜剧,还是一部青春片,剧情明确,节奏适中,主要都是些笑点,围绕几个主角展开讲述他们各自的故事,是部合格的爆米花电影。   管亭始终觉得陆寒江可能是为了迁就自己才选择了这部电影,所以在电影的前半段,他一直在用余光瞥向陆寒江,没想到陆寒江倒是自己抱着爆米花看得津津有味,黑暗的影厅中,伴随着四面环绕的电影声,反而将他那层儒雅的外表撕得干净。   见他如此投入,管亭放松了些,他咬住吸管,扭头看向电影幕布。   和一般的喜剧片不同,这部电影没有选择在结尾时用泪点作为电影升华,而是以一场乌龙结尾,直到片尾曲响起,影厅内还有观众的笑声。   “看得开心吗?”陆寒江将杂物扔进影厅门口的垃圾桶,笑问。   管亭弯起眼睛,也笑了起来,“开心。”   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他感觉自己好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最开心、最轻松的时刻。   出了电影院,街道两侧的霓虹灯已然亮起,陆寒江带着管亭在外面的餐馆解决晚饭,管亭心情愉悦,连晚饭都吃得比平时多一些,停下筷子以后,管亭才察觉到自己吃撑了。   他揉揉肚子,没好意思出声。   陆寒江喝完水,懒洋洋地伸个腰:“出去走走吧?难得出来吃饭,没想到这家餐厅的菜品这么好吃,一不小心吃得有点多。”   管亭脸颊一热,他不知道陆寒江是察觉到他的异常故意这么说,还是只是因为他今天也确实吃撑,无论如何,陆寒江恰到好处的体贴总归是给了管亭一个很好的台阶,如果就这么回去,管亭半夜绝对会闹肚子。   热热闹闹的商业街对面便是一处闲适的公园,公园比较小,更像是一处小型广场,方便居住在附近小区的居民活动锻炼。   才刚入夜,公园门口的水池瀑布早早亮起底部的灯光,柔和的灯光与一个个水柱相互搭配,组成一道耀眼的风景,有小孩子们在公园石子路上打打闹闹,也有老人牵着狗绳在草丛里悠悠散步。   但却鲜少有两个男人并肩而行。   尤其还是走在地埋灯中间,灯光微弱朦胧,莫名有点浪漫。   路过第三对在地埋灯中央接吻的小情侣,管亭终于忍不住试图打破沉寂:“陆先生……”   “叔叔小心!”不远处,小孩子的叫声刺耳焦急。   管亭不由得扭过头,却见一个圆滚滚黑乎乎的东西一弹一蹦地往他的方向飞来,他愣了愣,不等他做出反应,身边的陆寒江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扯到自己身后,随即伸出手准确无误地抓住圆球。   “篮球?”管亭懵了。   一高一矮两个十来岁大的男孩儿滴答答从草丛旁边的小篮球场跑到两人面前,高一些的男生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叔叔,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打到您了吗?”   “小心一点。”陆寒江熟练地用食指指尖转起篮球,“这球砸起人来可不是说着玩的。”   矮个子男生眼睛晶晶亮,目不转睛地盯着陆寒江手中的篮球,伸手拽了一下高个男生的衣角。   被拽的男生也看得呆住,他惊喜地问:“叔叔,这个可以教我们吗?”   管亭看到陆寒江扯松领带,难得露出孩子气的一面,语气里充满从未有过的逗趣戏弄:“教你们不是不可以,但你们是不是得先叫声好听的?”   两个男生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叫:“大哥!”   管亭愣住,随即轻笑出声。   不明白为什么,管亭总觉得这个称呼无比适合陆寒江。   难道是因为陆寒江有大老板buff加成?   陆寒江本意只是想让他们叫声哥哥,没想到这俩小屁孩儿一口“大哥”整得跟拉帮结派似的,听到管亭的笑声,陆寒江再多无语也转化为难以言喻的无奈,他抓抓头发,“好吧,大哥就大哥吧。”   话音落,转过来看向管亭,“要不要在这里休息会儿?”   “嗯。”   管亭点点头,实话实说,他也挺想看平时翩翩有礼的陆寒江在球场上会是什么样子的。   得到同意后的陆寒江脱下西装外套,将两只衣袖卷起,抱着篮球、带着两个小朋友重新走回篮球场。   管亭没跟过去,挑了个近些的长椅坐下休息,他听不清陆寒江和两个小孩儿的对话,却能看到陆寒江教学的动作,篮球在他的手里仿佛被赋予生命,转球、运球,一切动作,专业有力。   场边驻着几盏亮堂堂的灯,管亭被灯光晃了一下眼睛。   脑海中,球场上的画面一闪而过,速度快到让管亭几乎以为是错觉。   --------------------   一更 第11章   陆寒江告别两个小朋友,回来时便看见管亭皱眉出神。   他戳戳管亭的眉心,含笑问道:“想什么呢?”   “?”眉中央那处皮肤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管亭抬手摸了摸,摇头,“没想什么。”   脑袋里白茫茫一片,任凭管亭再怎么试图回忆,也想不起来刚刚突然冒出来的场面,管亭想,或许是受不久前的电影影响,毕竟电影里的主角有场戏就是约着打篮球。   管亭这么说,陆寒江也不便多问,他在管亭身边坐下,将西装外套晾在长椅背处,不远处的小朋友刚刚学会手指转球,你一次我一次不知疲倦地尝试,陆寒江心中一阵感慨,道:“我初学篮球的时候和他们现在一模一样,上次碰到篮球还是大学毕业前的事情,没想到我依然能记得一些基础动作。”   管亭忍不住侧首看他。   因为刚下球场,陆寒江或多或少出了些汗,他大大咧咧地扯开衬衫的两个纽扣,领带也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虽然依旧维持着平时浅笑,但在管亭看来,比起之前优雅得体的笑容,此刻的陆寒江更具少年气,也似乎更加真实。   “想不想学?”猝不及防的,陆寒江转头看他,他好像也没想到管亭会打量他,惊讶之余,嘴角的弧度都增大了点,“叫声好听的,我也可以教你。”   好听的?   管亭绞尽脑汁想了想,完全不明白他该叫什么。   不然……也叫他大哥?或者老大也行。   哎等等,思路怎么都被他带偏了。   管亭连连摇头:“谢谢陆先生,不过还是算了吧,”   他大学时期也参加过学校的篮球队,只不过是作为后勤人员进去的,管亭不会打篮球,而且他在篮球队也只是做了一年的后勤,后来对篮球队丧失兴趣,便以学业繁忙为借口退出了。   丢掉一个和管亭培养感情的机会,陆寒江也不恼,很快将话题岔开。   两人在小公园又待了一小会儿,夜色渐深,蚊虫慢慢地多起来,陆寒江和管亭正打算离开,刚才还在球场兴奋转球的两个小孩子抱着篮球滴溜溜跑到两人面前。   “大哥,舅舅叫我们了,我们要回家啦~”高些的男生饱含期待地问,“你明天还能再过来教我们打球吗?”   还真收了两个小弟。   陆寒江哭笑不得,“抱歉,我有工作。”   男生一脸可惜,“好吧,那只能让舅舅教我们了。”   “臭小子!你舅舅我好歹也是打过省篮球赛的人,怎么听你这话这么嫌弃呢?”   脚步匆匆的男人刚过来就听到外甥吐槽,差点左脚绊右脚摔到草地上去,他几步上来就给了高个男生一个暴利,弹得男生滋儿哇乱叫。   “你又没上场……”男生捂住脑袋小声吐槽。   “还敢顶嘴?!”   眼前的人眉眼间有些熟悉,等到他开口说话,陆寒江才彻底认出了他,“林平一,好久不见,都有外甥了?”   “哎?”林平一暴打外甥的手顿时停住,他回过头眯着眼睛看向陆寒江,忽然激动道,“陆副队?”   管亭好奇地望着来人。   碰到熟人,不可避免要多聊几句,管亭从他们的交谈中得知,陆寒江曾经是大学校篮球队的副队长,而林平一则是校篮球队的替补选手,多少有过交流,即便几年不见,林平一对陆寒江的崇拜之意,管亭也能从他对陆寒江的态度中感受到。   草草地说了几句,陆寒江向他介绍道:“这是林平一,曾经是我队友,这是管亭,我……朋友。”   “你好。”管亭主动伸手。   林平一和他握了一下,“你好你好。”   手刚碰上去,林平一就感受到来自陆副队的亲切眼神问候。   林平一:“……”   多少年了,陆副队的眼神还是这么可怕。   ——等等!   陆副队不对劲啊,他脸上仿佛写着“差不多得了,握手需要握半秒钟吗”这句话啊!   好家伙,老同学刚见面就被他窥探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握完手就开始发呆,管亭犹豫一下,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林平一哆哆嗦嗦缩回爪子。   虽然管亭和陆寒江的关系让林平一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但他再蠢也不会当着面去问,和陆寒江相互添加完联系方式,林平一默默收起小心思,对陆寒江道:“之前咱们队出来聚会,队长一直说约不到你,电话都打不通。”   “抱歉,我换了工作电话。”陆寒江笑笑,“这次校庆回去聚聚?”   林平一哈哈道:“行啊,那我得跟队长报个喜讯,终于把咱们副队抓回来了。”   回去之后,管亭继续履行好自己的职责,寸步不离地陪在白修知身边。   或许是因为有管亭在,这段时间的小陆总也没再做什么出格的傻事,不仅没有,而且管亭好几次看到休假的陆含柯偷偷瞥向他身边的白修知,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小陆总,心说不会吧不会吧,小陆总不会在吃醋吧?   果然,有另外一个人作为催化剂存在,两个人的感情就会突飞猛进。   就是不知道小陆总是会先意识到他对白先生的感情,还是会先嫌他碍眼,把他从陆家赶出去,然后再加倍对白先生施暴。   管亭愁眉苦脸。   ……唉,要是前者该多好。   频频可怜巴巴地看着媳妇儿的陆含柯忍无可忍给陆寒江发条信息:哥!救救我!!也救救我老婆!!!   自知管亭的失忆给弟弟弟媳带来不少麻烦,所以在公司沉迷帮陆含柯检查文件无法自拔的陆寒江眼角狠狠一抽,咬牙敲字:再多废话一句,项目自己做。   陆含柯:……   陆含柯:哥哥加油!哥哥最棒!哥哥是天下最好的哥哥!   陆寒江一阵反胃,有种想亲自回家把弟弟抓回公司的冲动。   他“啪”一声把文件拍在桌上,拨出一个电话:“刘助,和张家的合作计划交给陆含柯,另外,告诉陆含柯,X省有一场慈善晚宴给陆氏发了邀请,让他收拾行李早点过去。”   刘助理:“……可是陆总,小陆总昨天刚说他要休假一周。”   陆寒江面不改色道:“让你去就去,他不服的话,让他回公司继续待着。”   “好的陆总。”刘助理汗涔涔地领命。   转头就收到刘助理电话的陆含柯:“……”   你妈的陆寒江。   怎么还说话不算话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管亭陪着白修知几乎每天在陆家和少年宫来回穿梭,连白修知的学生也眼熟了他,见到他时会笑着喊一句管哥哥,管亭纠正数次要叫叔叔,未果,只得随他们去了。   暑假很快结束,白修知的课程安排也不再那么紧凑,管亭本以为有机会能和白修知再静下心来好好聊聊,却没想到陆含柯要去X省出差,临走前还带上白修知一起。   管亭有些担忧,他趁陆含柯不注意把白修知拉到一边,悄声道:“你不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跟陆先生说一声。”   “……”白修知脸色一僵,随后皱紧了眉,面带愁容道,“没事的,小陆总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管亭忧心忡忡:“真的没关系?”   白修知诚恳地说:“嗯,谢谢管医生的提醒。”   “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白修知:“?!”   这不好吧!   他赶紧拒绝道:“谢谢,但小陆总不会让你跟过去的。”   管亭想想也是,但他还是觉得不放心,于是叮嘱道:“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给我。”   白修知笑容僵硬:“……嗯,我会的。”   打算第二天再走的陆含柯吃了个午饭,带白修知回卧室睡了个觉,下午便改变主意,火急火燎收拾东西带着白修知离开。   这一走就是一个星期,管亭在家随时抱着手机等待白修知的求救。   万万没想到,管亭求救没等来,却等到了大学班长给他发过来一份母校一百年周年邀请函。   大概是怕管亭和以往一样会推拒掉,班长还在发邀请函的邮件里特意添上一句“班里同学都会来,不要缺席哦”。   话已至此,管亭怎么也不可能推辞了,他回完消息,忽然记起许久前陆寒江似乎也说过要回去参加校庆,晚饭时候,管亭便顺口将邀请函的事情告诉了陆寒江。   陆寒江微微一怔:“校庆邀请?”   “嗯。”   L大今年没有校庆一说,陆寒江沉声问:“是B大一百周年校庆?”   管亭咦了一声,疑惑地问:“陆先生你知道?难道你也是B大的毕业生吗?”   陆寒江艰难点头。   “这么巧?”   “是啊。”管亭无法理解陆寒江眼中的复杂情绪从何而来,他听到陆寒江喃喃自语般说,“怎么会这么巧。”   --------------------   二更!太勤快了,想要海星……   今天是双更,河南和南京的小伙伴千万注意安全! 第12章   和管亭相遇后的点点滴滴,陆寒江全部记在心中,他清楚地记得管亭说过自己是L大的毕业生,为什么又会去参加B大的校庆?   两所大学只隔了一条街,虽然他们毕业有好几年,但他并不觉得以管亭的脑子会连自己毕业的学校都记不住。   所以,管亭为什么要在他们初见的时候撒谎?   几天以来,疑问始终盘旋在陆寒江脑海里,管亭小心观察,明明陆寒江这些天和往常一样和他说笑,但他总感觉陆寒江似乎有心事。   大概是公事吧。   管亭想。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B大校庆日到来。   管亭和陆寒江是同一所学校毕业,却不是同一个专业,他搭着陆寒江的车来到B大,下车后两人就直接前往各自学院的集合点。   时隔几年重新回到学校,学校里的一些建筑总有些变化,食堂附近的公告栏换成电子屏,图书馆前的小湖变得更为清澈,几只散养在校园里的白鹅排成排游过,学院附近的杨梅树换成了柿子树,此刻已然结满橙红色饱满的柿子。   新传院的集合点就在学院标志性大楼,管亭到的时候,大楼前已经聚了十几个人。   毕业以后,管亭再也没有参加过同学会,兀然出现,连当年的班长也愣住,看了好几眼才确认身份,笑容满面地举起手打招呼,“管亭!这里!”   管亭快步走过去。   “好你个管亭,明明就在B市,为什么每回同学会都不来?”班长早已不像是在学校里时彬彬有礼的模样,一把拽过管亭,胳膊圈住他的脖子,看着笑眯眯,实则问话阴气森森。   管亭几乎是被他揽在怀里,呼吸一顿,连忙求饶。   班长当然只是说说而已,他放开管亭,拍拍他的肩膀道:“以后再不来,把你踢出班级群。”   “嗯。”管亭讪笑着解释,“之前工作太忙了,以后会准时到的。”   曾经和管亭一个宿舍的男人闻言,好奇地问:“你现在在做什么?还在你之前实习的公司?”   他之前有在公司实习过吗?   管亭有一刻的疑惑,不过很快便打消了,他们这个专业确实会被安排到各个公司实习,之前有过也很正常,管亭摇摇头,说:“没有,我现在在做家庭医生。”   “医生?!”   这下不止是室友和班长,其他人也惊了。   管亭被他们的反应吓了一跳,迟疑地问:“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班长第一个反应过来,“我们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会半路转去学医。”   何止是没想到,家庭医生这种词汇一听就知道是某个有钱人家才会有的职业,而这种家庭一般都只会找国内外知名的坐诊大夫,换而言之,管亭这种水平还不够给人家当医生的,更别说管亭连护理证都不一定有。   这就奇怪了,到底是哪个冤大头家庭,居然会招收管亭这种半吊子医生?   管亭或多或少察觉到班里同学的震惊和不解,但他也没必要多嘴解释,毕竟这个世界都不是真实世界,他专业和工作严重不符,或许也只是这个世界的设定,他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就更无法向其他人解释清楚了。   这回过来的同学有一半没到,班里几年来陆陆续续办过几次同学会,班长对这个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他清点好人数,带着大家先前往教职工宿舍去拜访曾经的班主任。   班主任临近退休,头发比管亭印象中白了许多,眼角的细纹也愈发明显,但周身气质极佳,她早通过班长知道大家今天会过来,所以还特意化了些淡妆,面色红润。   在得知管亭现在是家庭医生,班主任也很惊讶,不过多年的教学经验已经让她能够面对任何情境都能处变不惊,她没有多问,只是轻轻拍了拍管亭的手背,笑着说:“老师相信你有你自己的追求。”   管亭点点头,心想那确实,一方面是为了做狗血爱情故事的推动者,一方面是为了首都三环房。   拜访完班主任,班长和大家一起来到学校食堂,下午学校礼堂会有校庆会,但如今各位早已不再是学生,有些下午还要回去上班工作,班长不做强留,接下来的时间由大家自己分配。   管亭慢吞吞地吃着饭,今天B大的食堂格外热闹,有不少明显已经进入社会的男人女人,也有下了课匆匆来到食堂吃饭的在读生,熙熙攘攘中,管亭觉得自己好像重新回到学生时代。   “发什么呆?”一声响指在耳边惊起。   管亭还没转头,陆寒江就端着饭菜坐在了他对面,他愣住,半晌问道:“陆先生,你不跟同学一起吗?”   陆寒江提起唇角,“已经去过了,我们是晚上的饭局。”   “哦……”   陆寒江看看周围,问:“你们呢?解散了?”   “嗯,差不多。”管亭喝上一口食堂的紫菜汤,紫菜汤里面加入小虾米提味,一口喝下去清爽又鲜美,他道,“我打算留下来看校庆会。”   根本没想过要去看表演的陆寒江挑了一下眉,眼角带笑,慢悠悠地说道:“刚好,我也打算去。”   校庆会下午三点才开始,哪怕管亭吃得再慢再磨蹭,吃完饭后也才一点多。   他们不是在校生,没有学生卡,进不了图书馆休息,陆寒江想了想,带着管亭来到学校的湖心亭,湖心亭位于B大宿舍楼后面,离通常开放的南门东门有些远,亭子立于宿舍楼后面那一大片人工湖上,因此得名湖心亭。   这会儿校友们正逛学校逛得开心,几乎没人来到这里,管亭和陆寒江便沿着湖上长廊走到亭子中央的石桌旁坐下。   九月末,灼热的气温逐渐变得凉爽起来,秋风卷着落叶,在湖面荡起层层涟漪。   湖心亭的景色很别致,湖中荷花凋谢,独留下荷叶跟随着秋风摇曳,荷叶也有荷叶的美,管亭难得回来一趟,以后回来也不一定会跨越大半个学校累死累活来到湖心亭,便翻出手机开始拍照。   陆寒江目视管亭聚精会神地拍下一张张照片,被他藏在心中好几天的疑问慢慢重新浮出水面,他漫不经心地用指腹点点桌子,浅笑着说:“含柯之前跟我说你在本市念书,我还一直以为你和含柯一样是L大的学生呢,没想到我们会是校友。”   “我也没想到我真的能考上B大。”管亭收起手机,就近坐在亭子自带的木制长凳上,他回想起高中时期拼命苦学的模样,眼里带了些许笑意,“其实我参加了两次高考。”   陆寒江目露惊讶。   管亭抿抿唇,说道:“第一次过了L大的分数线,不过我没去,复读一年才考上B大的。”   复读生的压力比应届生高了不止一倍,陆寒江由衷道:“辛苦了。”   “没那么辛苦。”管亭双手不自觉地握在一起,拇指叠着拇指,互相摩挲,“我学得很开心。”   那时候哪有那么多辛苦可言,最多第一次没考上的时候觉得有些失望吧。   至于后来,一想到自己一年后很有可能考上B大,管亭感觉就连每天晚上睡前一颗青梅糖,含在嘴里也特别甜。   --------------------   忙完啦,回来更新啦,么么哒   虽然字数不多,但还是想打劫海星!(   管亭的班长:不懂,为什么一个学广告设计的最后能当医生,现在医生这么容易当的嘛?   管亭:OVO? 第13章   校庆会特意给校友留了二层的位置,时间差不多时,管亭和陆寒江前往学校礼堂。   舞台上的学弟学妹劲歌热舞,活力四射,伴随着一楼座位学弟学妹们的欢呼声进行,管亭看得感慨万分。   陆寒江自然是想多陪陪管亭,最好今天一直陪着他,但校庆舞台没看一半,林平一的信息就发了过来,催促他赶紧去篮球馆,校队学弟在和L大校篮球队打练习赛,赶得上还能去看一看。   “陆先生,你接下来还有事?”一个节目结束,管亭回过头,正好看到陆寒江收起手机,问道。   陆寒江点点头,“我要去趟篮球馆,校队有练习赛,之前一起组校队的同学也在那里,我顺便去看看他们。”   篮球队。   对哦,管亭想起来了,之前他不知道陆寒江也是B大的毕业生,现在回想一下,他们曾经应该同在校篮球队的。   不过管亭低他两届,他刚考上B大的时候,陆寒江已经大三了,而且陆寒江是副队长,校篮球队的首发队员,他只是校篮球队的后勤,难怪以前没有什么印象。   管亭犹豫一下,拉住起身要离开的陆寒江,“我跟你一起去吧。”   他声音不大,然而此刻刚好舞台上的节目结束谢幕,他们挑的位置又是二层观众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管亭再小的声音,也能准确无误地落进陆寒江的耳朵里。   难得,太难得了。   管亭居然会主动开口要跟他一起过去。   陆寒江表面依旧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内心几乎快炸成一朵烟花。   好样的陆寒江,这些天时刻跟管亭打好关系是对的,管亭现在已经想要时刻跟你腻在一起了,这是什么?这就是喜欢!   表白成功指日可待。   陆寒江忍不住弯起眼睛看他,调侃般重复,“一起?”   “嗯。”管亭解释道,“我也想去篮球馆转转,很久没和学长们见面了。”   舞台上,短短几分钟时间,主持人报幕结束,下一个节目的表演成员一一上台,欢快的音乐响起,台下的观众不免跟随节拍一下下拍掌造势。   陆寒江心里的雀跃被一声声掌声拍个稀碎,他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问:“学长们?”   “我以前是校队的后勤。”管亭说。   “哦?”   陆寒江嘴角笑意敛起一部分。   这件事,陆寒江也从来没听管亭说过。   无论是在一起之前还是在一起之后,管亭对他的过去只字未提,就连父母也没听管亭提到过,他不说,陆寒江自然不会特意去追问。   同在一个篮球队这件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应该挂在巧合两个字上,可管亭连毕业的母校都瞒着陆寒江,陆寒江很难不猜测同在校篮球队的事情,是不是也是管亭失忆之前故意隐瞒他的。   如果他的想法不错……啧。   陆寒江微微皱眉。   管亭究竟有多少事情没有告诉他。   两人踏进篮球馆时,上半场比赛刚刚结束,场上比分38:39,L大暂时领先,选手们脖子上挂着擦汗的毛巾,正捧着水壶慢慢平复急促的呼吸,听着教练的复盘和战术布局。   他们一进篮球馆便看到林平一和一堆人坐在B大篮球队附近的位置,林平一眼神好,一眼便看到了他们,举起手示意他们过去。   陆寒江和他们许久未见,见面便被拉着左一句右一句打趣,他和校队队长当年是校篮球队的一把手,因为有了他们,B大校篮球队才能打进省赛,所以只要是陆寒江之后的学弟,基本没有不认识他的。   相比之下,管亭就比较普通了,后勤怎么样也比不上一起上赛场打球的队员感情深,加上管亭只当了一年后勤,这么多年过去,能有个人记得他就不错了,好在这里也有其他后勤,听说他也是后勤以后热情地拉着他坐在人堆里。   管亭老实巴交地坐下。   陆寒江被林平一强行拽住坐在他身边,想去陪老婆而不能,他淡笑着看了一眼林平一,眼底划过一抹危险,不过很快被他掩藏过去。   林平一丝毫没察觉哪里有问题,继续喋喋不休地找话题聊天。   陆寒江左耳进右耳出,他偏过头,看了看安安静静待在人群里的管亭,小小地扯了一下林平一的衣服,问道:“校篮球队的群,你还在的吧?”   “在啊,毕业后就没退。”林平一点头。   “可以借我看一下吗?”   林平一虽有不解,但也乖乖翻出群聊,把手机递过去。   陆寒江在群成员栏里翻找。   林平一忍不住问:“你在找谁?”   话音未落,陆寒江指尖一顿,林平一好奇地凑近看一眼。   ——后勤:新传院管亭。   头像是一朵灰色的栀子花。   “管亭?你找他?”林平一更加困惑了,“他不是跟你一起来的吗?”   陆寒江伸出食指抵在唇边做个噤声的动作,他将手机还给林平一,笑容真挚地说:“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看完练习赛,又和现在校队的学弟们见见面,一堆人才有说有笑地离开篮球馆。   下午四五点的时间,隐约有淡灰色泼墨般染上天际的云层,陆寒江接下来还要去和班里同学聚餐,打算先把管亭送回去,管亭愣了愣,刚想说一句好,转头就记起陆寒江是他大老板,连忙摆手,说自己想多待会儿,陆寒江见状却没多说什么。   等陆寒江离开,管亭在门口叫了辆车,早早赶到陆家。   陆寒江不在家,小陆总和白修知也在外面出差,管亭打开冰箱,挑出几样食材,想下碗面对付一下晚餐。   热汤面配料简单,做起来也快,热油泼在小料上发出滋滋的响声,随即便是扑面而来的诱人香气,面碗太烫,管亭便先把锅洗了,在厨房快速吃完,又将碗丢进洗碗机里。   做完这一切,管亭迈步正准备出去,却听客厅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跌跌撞撞,似乎还摔了什么东西。   管亭一瞬间心中警铃大作——   ——糟糕,外面动静不太对啊。   ——是遭贼了吗?   不对不对,陆家这片富人别墅区安保措施不要太严格,怎么可能有小偷能混进来。   那外面是……?   管亭还没想明白,外面的人已然出声。   “陆含柯唔……你、亲够了没有……”   声音暧昧,宛转悠扬,尾音带着些情欲。   管亭:“……”   管亭:“!!!”   意识到外头两人正在做什么,管亭的脸蹭一下红得彻底。   居然是小陆总和白先生!!!   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亲密了?难道这回出差,小陆总突然良心发现,终于打算好好对待白先生了?   不对,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现在是该出去还是该老实待在这里?   怎么办怎么办,他感觉无论哪个选项都显得十分不妙!   救命啊,早知道会撞破现场,管亭今天还不如在外面下馆子!   就在管亭破罐子破摔试图爬窗户逃走时,小陆总似乎和白先生腻歪结束,响亮亮的“啵”了他一口,“亲够了!我去做晚饭,晚上吃黑椒意面吧。”   脚步声离厨房越来越近,管亭瞪大双眼,在厨房一通乱窜,最后干脆掩饰性打开冰箱门从里面翻出一瓶冰饮,做完这一切,陆含柯恰好打开门,看到含着吸管正在关冰箱的管亭。   陆含柯:“……”   卧槽,老哥不是说他今晚在外面吃饭吗?感情不是和嫂子一起吃??   管亭讷讷道:“……小陆总,晚上好。”   陆含柯春风满面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缝。   在客厅整理衣服的白修知也听到了管亭的声音,顿时僵在原地。   空气一度十分安静,安静到管亭好像都能听到冰汽水里的气泡咕噜咕噜冒出来的动静,他脸上的红晕刚刚被冰箱里的冷气冻了冻,消下去不少,但脖子还是红扑扑的,饶是如此,管亭也只能故作镇定,斟酌了一下,小心询问道:“小陆总,您和白先生……咳,和好了?”   陆含柯:“……”   轻手轻脚走近的白修知:“……”   这个问题……问得好。   这个问题真是问得他们措手不及。   --------------------   更啦,还是蛮长的~~   想要几颗小海星(????) 第14章   白修知瞄了一眼陆含柯,陆含柯维持僵硬的表情呆在原地,显然脑子还没转过来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在心底暗骂一句没用的兔崽子,抿了抿唇看向管亭,露出一丝哀求般的神情。   有时候,什么话都不说比碎嘴子解释一万句更有效果。   比如现在,管亭从白修知那一抹难堪和羞恼中窥探出一缕天机,心说难不成这三天里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作为一个有职业素养的专业龙套,管亭闭紧嘴巴,迅速吸完瓶子里的饮料,将瓶子摆在回收桶里,随后丢下一句“我困了,小陆总白先生晚安”后匆匆忙忙离开现场。   无论如何,危机暂时解除,白修知目送管亭上楼,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在陆含柯后脑勺,“你怎么傻了吧唧的?”   “老婆,我都快吓萎了。”陆含柯委屈巴巴地转头看他,小声控诉道,“我哪知道管亭今儿在家,还被他撞个正着。”   白修知心说出差的时候也没见你阳w,他的手掌在陆含柯脑后停留片刻,揉揉他的头发,无奈道:“废话少说,我饿了。”   陆含柯立刻迈开步子走进厨房。   白修知走向客厅,想要把行李收拾出来,结果扭头便看到站在楼梯口风中凌乱的管亭。   白修知:“……”   管亭:“……”   管亭张了张口,干咳一声说:“我来提醒一下小陆总,家里没有意面了。”   话音未落,厨房里的陆含柯大着嗓门儿吼道:“老婆,没意面了,咱今儿吃红酒牛肉煲啊!”   面对管亭复杂的眼神,白修知艰难地保持住表情,心里把陆含柯骂了个遍。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下好了,小聪明一堆的白修知想编都不知道该编些什么借口,他绞尽脑汁,最终只有一个方法——   ——坦白从宽。   不过这么做确实有点对不起陆寒江。冯医生之前特意叮嘱过,面对缦维迪斯综合症的病人,尤其是像管亭这种潜发性综合症,一旦直接告诉他事实情况,他们有极大的可能性会因为在后期的治疗中纠结于是现实还是虚幻,随时会面临精神心理状态的崩溃,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制造一个契机,让他自己发现世界的异常,然后逐步将自己脱离出不符合常理的虚幻,最终回到现实。   白修知暗自叹了口气。   现在看来,他们这出戏已经裂了个巨大的口子,不得不向管亭坦白了。   他正要开口,管亭却忽然摆出一副纠结的表情,迟疑地问:“白先生,小陆总开窍了?”   “唔……?”白修知幽幽地望一眼厨房的方向,突然灵机一动,满脸忧愁地说,“我不知道,出差回来后,他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在管亭看来“反复无常”的陆含柯,或许正是冯医生口中所说的契机也说不定?   管他的,赌一把吧!   反正如果出事,这口锅他直接扣给陆含柯,多少年的老友了,加上他现在是陆含柯的爱人,陆寒江名义上的弟妹,他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实在不行,还有什么事是打一架不能解决的吗?   管亭自然是不知道白修知的心理活动,他现在有点怀疑小陆总人格分裂。   出差前对白修知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出差后就开始抱着白先生一口一个老婆了,根据白修知的话来看,小陆总根本没发现白先生“白月光”的身份,那这突然的转变,除了人格分裂以外,管亭一时间居然找不到其他合理的解释。   ……更心疼白先生了啊喂!   不仅要面对一个时而冷漠时而狂躁时而恋爱脑的金主爸爸,还要忍受他带来的身体上的伤害!   管亭看向白修知的视线一度饱含同情。   白修知:“……”   尽管管亭心中依旧觉得有些奇怪,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回房间后管亭默默思考片刻,最后还是记起自己的“盟友”陆寒江,犹豫许久,管亭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他。   酒店宴会厅外,陆寒江和张千谦坐在休息用的沙发座里,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中弹出来的消息提示一条接一条,无一例外全是管亭发过来的,陆寒江低头翻看消息,在看见“我怀疑小陆总可能有点分裂”时顿时眼角抽了抽,半晌才回复道:嗯,我知道了,你先休息,这件事我们明天再说,好吗?   得到管亭肯定的答案,陆寒江发过去个“晚安”,随后将手机锁屏,倒扣在茶几上。   张千谦打量着陆寒江的表情,猜测道:“是管亭的消息?”   “嗯。”陆寒江偏头看他,“你拉出我出来到底什么事?”   张千谦神神秘秘地凑近他问:“我听林学弟说你在打听管亭校篮球队的事,你怎么不来问我?”   “你知道?”   “我大二就退了,那时候管亭还没进B大,我哪知道他的事。”   陆寒江似笑非笑。   张千谦缩了缩脖子,干笑道:“这不是重点。咱班今天在这办同学会,所以之前几天班长一直在翻咱们当初大学时期的照片存档,想搞个回忆向视频煽煽情。咱班照片多得很,她一个人哪筛得完,我就也负责了一部分照片,结果,你猜我在里面发现了什么?”   “少卖关子。”   “给你看一眼。”张千谦嘿嘿一笑,把存在相册里的照片调出来。   这张照片明显拍摄于他们的毕业典礼,陆寒江作为优秀毕业生被授予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教授拨穗后,有一个小小的环节,优秀毕业生要将自己手中的花束和大三同院系作为代表的学弟或者学妹交换,寓意一方面是学弟学妹对毕业生的祝福,一方面是优秀毕业生对下一届的美好祝愿,希望他们能顺利毕业,前程似锦。   照片中,陆寒江嘴角挂着礼貌的微笑,正接受着面前学弟手中的那一束粉白相间的满天星。   学弟的头发留到耳根,碎发扫着脖颈,发尾有一丝凌乱,他的刘海稍稍有点长,遮住了眉毛,再长得长一些都能盖住他那双清澈漂亮的眼睛,神情严肃,唇角明明有上扬的弧度,却怎么看怎么像是硬生生拉扯出来的,有种不自然的僵硬感,怀里还捧着陆寒江递给他的那一束向日葵。   “我起初就是觉得这个学弟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张千谦指着占据照片一小部分的学弟说,“后来我一直想一直想,总算想明白了,你不觉得他跟管亭很像吗?这个鼻子,这个下巴,分明一模一样!”   陆寒江目不转睛地看着照片,许久之后,他仿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管亭。”   张千谦笑容一僵,“啊?”   陆寒江接过张千谦的手机,双手放大,在确认他接过花束的右手小拇指靠里的地方有一颗小小的、不太清晰的痣后,他哑着声音,笃定道:“他就是管亭。”   张千谦:“???”   什么情况?   他本来只是想借这张照片调侃一下陆寒江,顺便说一句你俩还挺有缘,谁知道这人居然真的是管亭?!   卧槽,这可不是有缘吗!   “这么说来,管亭是我们的直系学弟?”   陆寒江绷紧唇角,“不是。”   不仅不是,而且按照管亭的说法来算,陆寒江毕业那年他才大二,参加不了他们的毕业典礼,无论从哪方面而言,管亭都不应该出现在献花的环节中。   他的一口否定把张千谦也给整懵了,张千谦欲言又止,半天回过神来,百思不得其解地问:“不对吧,那他……为什么会成为咱们院系的代表,还能跟你交换花束?”   --------------------   更啦,接下来会保持隔日更新,如果有事会提前在微博挂请假条~   今天是大学时期的小管同学!   你看我这个碗这么空,里面是不是缺点什么,比如海星之类的……qwq 第15章   半夜,陆含柯下楼给白修知倒水,却见一楼外的花园庭院处亮着灯,他端着水杯,想想还是出去看了一眼。   庭院里,几盏造型别致的玻璃灯在月色下闪着点点光芒,陆寒江坐在小沙发中,右手指侧夹着烟,他的神情隐藏在缭绕的烟气之中,捉摸不透。   “哥,这大半夜的,还不睡?”陆含柯来到他身边坐下,“怎么突然抽烟,你不是好几年前就戒了吗?”   陆寒江猛吸一口,随即将烟蒂扔进一旁的烟灰盒中。   “有点事想不通。”陆寒江没把今天晚上从张千谦那里看到的照片告诉陆含柯,他沉默片刻,转移话题问道,“你和老白回来这么早?”   陆含柯点头,“听说白叔叔那边这两天又被楼下棋牌室的大妈张罗着娶第二春,修知打算回去看看白叔叔,顺便提着棍子去棋牌室转两圈,给大妈提个醒。”   陆寒江:“……”   可以,这很白修知。   兄弟俩难得在这种深夜寂静时刻聊天,陆含柯把今晚和管亭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陆寒江,陆寒江听得指尖作痒,有种想再来一根烟的冲动。   陆含柯主要是想跟陆寒江提前通个气,气通完了,他也想起自己下楼的目的,连忙起身准备回房,走出几步忽然又转过来道:“对了,妈昨儿给我打了电话,她说虽然管亭前不久出了事,你现在比较忙,但还是让我提醒你一句,过两天是奶奶的生日,记得带管亭回去,放心,家里都会配合的。”   陆寒江愣了一下,他点开手机日历看了看,揉揉眉心道:“嗯,我知道。”   翌日,管亭一早起来便看到陆寒江在厨房做早饭,他没忍住,好奇地前往白修知的房间看了看,发现昨天刚回来的人今天就跑没了影,管亭暗自皱眉,心说越来越不对劲了,他明明是听陆总的话来这边陪白先生的,谁知道白先生如今连影子都见不着。   难道白先生察觉到他对小陆总的态度有点冲?   “早上好。”陆寒江围着围裙、一手端着一杯豆浆,笑眯眯地看过来。   管亭问:“小陆总和白先生呢?”   陆寒江微微挑眉。   他们今早为了去看白叔叔特意起了个大早,但是这种真话是万万不能告诉管亭的。   “……还记得你昨天给我发的消息吗?”陆寒江把豆浆放在桌上,诡异地停顿一秒后缓缓开口,“我帮含柯预约了今早的精神科,小白陪他去了。”   管亭若有所思。   哦,难怪不见人影。   原来是去做检查了啊。   陆寒江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编谎话,再编下去陆含柯那小子都快住精神病院了,他朝管亭招招手,说道:“过来吃早点,我刚准备上楼叫你。”   管亭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感觉自己一点也不像陆家雇的家庭医生,反而比陆总更像是这家的主人。   这种想法一出,管亭打了个哆嗦,在心里狠狠唾弃了一把自己,心想小陆总每个月给他开这么高的工资,他还表现得跟老大爷似的,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于是赶紧走过去帮忙拿碗。   陆寒江饱含笑意的眼眸斜睨他一眼,并没有阻止。   早餐是小笼包和油条,配上鲜榨的热腾腾的豆浆。   陆寒江和管亭迎面而坐,等吃得差不多了,陆寒江喝口豆浆,问道:“今天可以陪我出去一下吗?”   “唔?”管亭咬下一口包子含在嘴里,腮帮子鼓得满满当当,他眨了眨眼,面带疑惑。   陆寒江气定神闲地说:“后天是奶奶的生日,我想今天给她挑一件礼物,不过……”他说到这里,忽然笑了一下,“其实我不太会挑这些,所以想请你帮帮忙。”   既然大老板都开口了,管亭自然不会拒绝。   早饭吃完,两人直接来到商业街,在导购员的推荐下,管亭选了一只翡翠手镯,一只弥勒佛吊坠。   “陆先生,你看看选哪个?”   “好。”   东西摆在柜台上,几乎就是在管亭面前,陆寒江一凑近,半个身子仿佛都贴在管亭后背处,清新好闻的柠檬香又一次飘到管亭鼻尖,管亭大脑一片空白,他无措地抬起眼眸,见对面的导购员姐姐正在用暧昧的视线打量着他们,对上管亭的视线后又迅速调整好状态。   “我觉得都挺好的。”陆寒江的声音在管亭耳边,因为距离很近,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好像都洒在管亭耳垂上,眼看管亭的耳垂慢慢涨红,陆寒江心情大好,很快直起腰来,对导购员道,“帮我包起来吧。”   管亭愣住:“都要吗?”   “嗯。”陆寒江垂眸看他,“我和你,刚好两份。”   管亭更懵了,“我也去?”   陆寒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道:“奶奶想要含柯带小白一起回去,不过小白不太愿意,我想如果你陪能陪着他的话,他去的可能性更高一些,再说,你去的话也能帮奶奶检查一下身体。”   “那我不能让您付钱……”   “没事。”陆寒江道,“含柯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开给你吧?”   管亭掏卡的手,微微颤抖。   无论怎么样,买给陆老夫人的贺礼他还是想自己出钱,可陆总说得没错,小陆总这个月的工资确实还没打过来,管亭当然不觉得小陆总会欠他钱,可眼看这个月都快过去,管亭又不好意思跟他开口要月薪,这么说的话,这种几千块的小物件由陆寒江帮他付钱,其实也说得过去,毕竟他弟弟欠了自己不少钱……   他的眉心紧紧皱在一起,嘴角也有些不愉快地瘪下去,简直把纠结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陆寒江趁他愣神的时候把卡递给导购员,他忍了忍,又忍了忍,最后实在没忍住,在管亭头上摸了两下,“回神了管医生。”   “啊?”管亭看到导购员把卡还给陆寒江,登时急得耳根子通红,“陆先生!”   陆寒江见好就收,“会让含柯在你的工资里扣的。”   “……好。”   陆老夫人今年八十二高寿,身子骨硬朗,按陆寒江所说,年轻时的陆老夫人也是一位雷厉风行的女精英,反倒是陆爷爷自小体弱多病,是个靠药续命的病秧子,陆爸爸出生没几年,陆爷爷病逝,陆老夫人一介女流带着一个儿子,在商场闯荡,硬是把几乎要破产的陆氏从倒闭边缘拉扯回来,还培养出了陆爸爸,陆爸爸接手陆氏后,陆老夫人就成了甩手掌柜,整天在陆家老宅养养花种种菜喂喂猫,到处追寻自己的爱好,生活有滋有味。   听说最近还爱上了广场舞,每天傍晚定时带着两把真丝舞蹈扇,叫司机送她去五六公里外的星月广场跟一群大妈跳舞,一堆爷爷辈老人对她频频示好。   管亭坐在车里侧头听陆寒江娓娓道来,脑内根据他的话刻画出了一位阅历丰富、风韵犹存的白发老妇人形象,心说陆老夫人这样的人一定优雅又稳重。   陆寒江欲言又止,到底是没把残忍的事实真相告诉他。   陆家老宅在城郊的碧泉庄园,整栋别墅采用欧式设计,门口有一池喷泉,比陆家兄弟住的地方大了两倍不止。   置身在这种地方,视觉冲击很大,可管亭却对这个地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不是第一次来……   ……他在想什么,当然不可能是第一次来,管亭是陆家的家庭医生啊,以前必然是来过这里的。   只是,为什么他有点记不起来了呢。   “大少爷,管先生。”负责外面园艺的佣人叫了一声,把管亭的思绪拉了回来。   管亭蹙眉。   为什么是管“先生”?他以为会是“管医生”之类的称呼。   陆寒江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管亭受伤失忆的事情没多少人知道,他不会经常带管亭回来,所以没有跟家里的人通气,他干咳一声问清楚陆老夫人在哪里,然后带着管亭迅速前往后院。   后院是一个泳池,泳池旁边是乘凉用的休息区,陆老夫人和陆爸爸陆妈妈正坐在那里聊着什么。   陆寒江扯起笑容刚要开口打招呼,只见原本正襟危坐的陆爸爸突然脸色一变,望着陆老夫人焦虑地哀嚎:“妈!妈你的肩膀怎么了!”   陆老夫人闻声,直接倒在休闲躺椅上,哎哟哎哟地叫起来。   陆妈妈扭过头不忍直视:“……”   陆寒江表情麻木:“……”   管亭满头雾水:“……?”   陆爸爸“漫不经心”地看到管亭,好似看见救世主一般叫道:“哎呀!管医生你来得正好!快过来给我妈看看,怎么肩膀突然动不了了!”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管亭怔愣片刻,赶忙小跑过去。   “管医生,哎哟……”陆老夫人鹤发童颜,气质绝佳,面色还有点红润,与她脸上的痛苦表情一点也不符合,老夫人虚弱地说,“快,快帮帮我……”   管亭从来没处理过这种“病症”,紧张地说:“我、我给您按一下吧……”   说着,双手搭在陆老夫人的肩膀处,动作缓慢地帮她按摩。   两分钟后,刚刚还“奄奄一息”的陆老夫人直接满血复活,精神抖擞,她一把抓住管亭的手把人拉到面前,双手紧紧包裹住管亭的手掌,慈祥和蔼地看着他道:“真是太谢谢你了管医生,你真是妙手回春!”   “老夫人客气,我其实没做什么……”   “什么没做什么,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你就把陆家当做自己家,寒江要是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我,知道吗?”   管亭:“???”   啊这。   这话是不是有点奇怪?   陆寒江头疼。   爸,奶奶,你们的演技可真是比含柯和老白还要差劲。   不会演戏就不要演了好吗,就知道添乱!   --------------------   今天很长~   知道小陆总的戏精是遗传谁了吧.jpg   嘤嘤嘤,有没有海星赞助啊(????) 第16章   莫名其妙就成了陆老夫人救命恩人的管亭,在陆家享受了一场豪华晚宴。   陆老夫人自退休后就没再大肆办过什么宴会,这回也一样,家里只有陆家夫妻、陆氏兄弟以及白修知和管亭,管亭坐在主桌,望着餐桌上一盘盘美味佳肴,有种“我不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的感觉。   晚饭过后,管亭被陆老夫人拉住,忐忑不安地陪她在后院里散步,陆寒江生怕自家奶奶戏瘾大发出什么岔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身后。   “管医生,我年纪大了,有时候身体会有一些不舒服,你呀,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常常过来陪陪我吗?”   管亭在陆老夫人身侧,闻言忍不住看了一眼。   陆老夫人虽然有八十多,但胜在气色好,身材凹凸有致,一身水蓝色旗袍衬得她明艳动人,腰背直挺,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便是扑面而来的威严压迫,然而岁月却在她脸上留下一点痕迹,让她整个人的威严削减一寸,变得有些平易近人。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不像是“身体不舒服”的样子。   管亭这么想着,面上点点头道:“老夫人放心,我会随叫随到的。”   陆老夫人侧首,笑眯眯地看着管亭。   这个小孩儿,她是打心底里喜欢,稳重温和,会过日子,至少看上去比她的小孙子陆含柯靠谱,除了是个男人以外,陆老夫人挑不出他一点儿不好的地方。   当初陆寒江为了让陆爸爸接受管亭的存在,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陆老夫人一只脚踏进棺材,对这些事儿看得淡了很多,只要寒江喜欢就行,管他带男人还是女人回来,可惜寒江跟管亭没过上多久小情侣的腻歪日子,管亭就出了事。   眼下,寒江还得再费心思把他追回来。   啧啧啧,陆老夫人不免开始心疼起大孙子。   她慈爱地拍拍管亭的手,打算推波助澜一把,“今晚管医生就留在这里吧。”   “啊?”管亭错愕地看了一眼陆寒江。   “寒江明天没有工作吧?”陆老夫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淡淡地看了看陆寒江,继续说道,“你可得帮我照顾好管医生。”   老人家就差把“助攻”两个字刻在脸上,陆寒江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两下,他把囤在公司的两个项目抛给陆含柯,点点头说:“……好,奶奶你放心吧。”   “年纪大了就是容易犯困。”陆老夫人随意聊上几句,很快招来旁边的保姆,保姆搀着她,陪老夫人回到屋子里。   偌大的后院,只剩下管亭和陆寒江。   晚饭吃得很早,此刻月亮刚刚爬上天际,米粒大小的星星点缀着幕布,月光徐徐,照着被微风吹动的池水,波光粼粼。   等陆老夫人进屋,管亭迟疑半晌,对陆寒江道:“陆先生,我要不还是回去吧?”   “奶奶叫你留下的,我可不敢随便送你离开。”陆寒江无奈耸肩,旋即笑起来,劝道,“放心住着吧,一晚而已,家里有客房,小白今晚也会留宿。”   管亭哦了一声。   既然白先生留在这里,那他最好是留下,不然万一精神不太正常的小陆总突然对白先生动手,他赶到这里还要花不少时间。   “对了陆先生,小陆总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嗯,出来了。医生说一切正常。”   管亭皱皱眉,“那为什么——”   “不知道。”陆寒江看着管亭的脸色,顿了顿,满脸愁容地补充道,“或许是一些其他原因,不过这不是我们能操心的,看来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要辛苦小白了。”   管亭抿抿唇。   他觉得同是作为剧情中的人物,陆寒江好像一点也不着急,感觉他并不在乎两位主角的爱情故事。   管亭在心里默默摇头,陆寒江肯定是在意的,再怎么说小陆总也是陆寒江的亲弟弟啊,应该只是因为陆寒江被公司的事情绊住脚,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来思考这些而已。   没事,陆寒江没时间,他可以多花些精力。   陆寒江见他开始走神,及时挑开话题,笑道:“不说这个了。奶奶让我照顾你,管医生,有什么想逛的地方吗?”   “嗯?”   “没有的话,我带你去看一些东西。”   绕过后院,有一个两百多平米的玻璃花房,陆寒江让他先在这里坐会儿,自己去取些东西。   玻璃花房里亮着明黄色的灯光,虽说同样是欧式风格的装潢,但这里的装修却更显温馨,外围半圈围着一些管亭甚至认不出来的绿植,沙发一侧,植物的藤蔓绕着浅色的柱子攀爬,尾端俏皮地翘在空气中,除沙发外,右侧是一个木质吧台,吧台外侧摆着六把凳子,吧台后面有几个花盆架,最右侧的花盆架上摆满了多肉,中间一个则是一些文竹和绿萝,旁边有一盆吊兰,最左边的花盆架上,只有一株植物,植物还小,看不出来是什么。   却让管亭莫名有种熟悉感。   管亭忍不住上前几步。   他正要伸手摸摸那株植物,花房门忽然被打开,陆寒江带着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走回来。   “看到什么了?”他问。   管亭愣了愣,收回手道:“没什么。”   陆寒江来到吧台边坐下,倒了两杯酒,托起腮看着那些盆栽,“多肉是奶奶和爷爷一起种的,文竹和绿萝是爸妈种的,吊兰是含柯和……咳,是含柯种下的,剩下一个是我。”   “这是什么?”管亭好奇地问。   陆寒江轻笑:“向日葵。”   话音未落,嘴角的笑意陡然一僵。   这些植物是两个人在特意的日子里合力种下的种子慢慢发芽而成,其实这个传统是来自于陆老夫人,她刚和陆爷爷在一起时知道他身体不好,于是便隔段时间就会种下一盆多肉,意为这些被她种下的多肉也是陆爷爷的命,多肉不枯,陆爷爷就不会离开,后来陆爸陆妈也学着陆老夫人特殊日子在花房里留下他们恩爱的痕迹。   当时,陆寒江特意问过管亭想在花房种什么,管亭犹豫了一下,小声说想种向日葵,但怕占地面积太广,陆寒江没想太多,只是调侃一句接下来的几年要把这里种满向日葵,却从未想过管亭为什么会想种这个。   向日葵,这不正是毕业典礼上陆寒江递给管亭的花束吗?   管亭听到向日葵三个字,心中微微一动,他依依不舍又看了几眼,这才回到吧台边坐下,视线依旧时不时会不受控制地飘过去。   陆寒江绷紧唇角,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他将其中一杯酒递给管亭,莞尔问道:“你也喜欢向日葵?”   “喜欢。”   管亭脱口而出,随即愣了一下。   他喜欢……吗?   大概是喜欢的吧,至少听到这三个字,心里会升起鼓鼓胀胀的满足感,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看来我们的共同爱好又增添一项。”陆寒江面色不改,和他轻轻碰杯。   管亭喝了两口酒,不好意思地笑笑。   还真是啊,他和陆先生的爱好真是过分相似了。   玻璃花房很适合观景,在这里嗅着花香,喝着红酒,和身边的陆寒江聊天,管亭忍不住放松紧绷一天的身体。   陆寒江看着他笑,“看你今天一天都惴惴不安的,现在呢,感觉好一点了吗?”   “……好多了。”   今天毕竟是来参加陆老夫人的生日宴,管亭哪可能不紧张,不过现在确实自在一些,还是跟陆寒江待在一起舒服,管亭想想,又倒了一杯。   陆寒江眸光闪烁。   他特意从酒窖里挑了瓶度数不高的红酒,就是为了让管亭喝点酒,在酒精的作用下放松一点,别这么绷着,现在看来,酒精好像还有其他作用。   抱着这么个想法,陆寒江开始满脸笑容地陪管亭喝酒,管亭一杯接一杯下肚,可一点醉意也没有,越喝越清醒,陆寒江没想到管亭酒量会这么好,眼看红酒见底,他咬咬牙,干脆仰头喝下杯中最后一口酒。   “唔……”   管亭其实有点上头,脸颊微红,但他脑袋尚且是清醒的,听到陆寒江微弱的声音后,管亭侧过头看了一眼,惊道:“陆先生,你喝醉了?”   “好像……有点。”   陆寒江“双眼迷离”,握着杯子的手“微颤”。   喝醉?   开玩笑,他两瓶伏特加下肚都不见脸红的。   但是今天,此时此刻,陆寒江不要脸地想,他确实喝醉了。   --------------------   惊,陆总为了追老婆竟然做出这种事(bushi)   我的破碗永远为海星敞开~~~?(? ???ω??? ?)? 第17章   陆寒江手臂搭在管亭肩膀,被管亭架着一步一步往屋子里走,他身上酒气不重,掺杂着淡淡的柠檬香,按理来说这种状态至少自己走路是没问题的,但管亭这会儿也有些醉意,脑袋一时转不过弯,就觉得陆寒江需要帮忙,不然可能随时就会摔倒。   静悄悄的后院,两人的影子缠绕在一起。   管亭走出几步,没听到身边人的声音,轻喘口气,偏过头问:“陆先生,你还好——”   两人距离很近,管亭清楚看见盛在陆寒江眼眸里的月色,和被月色包围的自己。   管亭怔在原地。   陆寒江眼神收敛得很快,目光里蕴含的专注和几乎扑面而来的感情将他淹没,管亭的心猛地漏挑一拍,酒醒了大半。   “唔……”陆寒江眯起眼睛,那双眼眸又恢复成被酒气浸染后的朦胧不清,他侧首,呓语几声,含糊地说,“管亭?”   管亭慌乱地收回视线。   陆寒江努力憋出哈切然后在管亭不注意的时候又偷偷憋回去,导致眼睛里满是水汽,恰好能营造出一种“喝醉了看不清”的状态。   可他本人是清醒的,所以管亭眼中的惊愕陆寒江没有任何一丝遗漏,敏锐地看在眼里,尤其是管亭匆匆扭回头后暴露在他眼前红着的耳廓。   在陆寒江面对管亭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时,他永远都是这个反应,和没失忆之前一模一样。   ——这是害羞了啊!   陆寒江唇角微扬,强忍住去亲他耳廓的冲动,老老实实地被管亭架着。   管亭带着陆寒江回到客厅,说要回屋睡觉的陆老夫人正和陆爸爸陆妈妈、还有陆含柯和白修知一起坐在客厅,边吃果盘边看电视。   眼尖的陆含柯第一时间看到两人,端好的渣男霸总外壳差点破裂,他清清嗓子,提醒大家尽快入戏,蹙眉问:“怎么回事?”   “陆先生喝醉了。”管亭回答。   “我哥喝醉?开什么玩啊呜——!!!”   管亭愣住:“小陆总,您没事吧?”   陆含柯左腿被陆老夫人掐了一把,右手手腕被白修知死死按住,力道大到几乎让他眼泪夺眶而出,他默默忍下泪花,在陆寒江躲在管亭身后阴风阵阵的笑容中抿抿唇,“……没事。”   “寒江怎么喝这么多,唉,晚上又要难受了。”陆老夫人揉揉额头,一脸愁容。   管亭问:“他不能喝吗?”   陆老夫人叹口气,说道:“寒江前些年应酬的时候喝坏了胃,这两年每喝一次就要疼半夜。”她目露担忧,片刻后又慈爱地看向管亭,“管医生,可以麻烦你今晚照看一下寒江吗?”   这怎么能是麻烦,他是陆家的家庭医生,本来就是做这个工作的。   于是管亭爽快地应下,在保姆的带领下前往陆寒江的卧室。   他一心想着先把陆寒江送回房间,自然就没注意,身后,陆爸爸陆妈妈和陆含柯白修知不约而同向陆老夫人竖起大拇指。   保姆把管亭带到卧室门口便下楼去准备蜂蜜水,管亭安置好陆寒江,这才抹了把汗,好奇地打量起他的卧室。   和陆寒江彬彬有礼的外表截然不同,卧室的装修古板冷清,没有人情味,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居住过的痕迹,比起这里,陆寒江在别墅的那间卧室反而更像是经常的住所。   管亭去卫生间取了沾水的毛巾,给陆寒江擦把脸,眼神不经意地瞥见床头柜的一盘青梅糖,以及一大一小两个相框。   大相框里是一张在枫叶林中拍的照片,他的衣摆随风飘荡,嘴角是掩藏不住的温和笑意,和他在别墅的那张照片很相似。   另外的小相框里,装着的是管亭从未见过的陆寒江。   这张照片里的陆寒江稚气未脱,穿着印上骷髅头的黑色卫衣,戴好帽子,不夸张地说颇有几分打架斗殴的校霸味道,他站没站姿地朝镜头摆了个“耶”的手势,脸上的笑容更带了些少年时期的狂妄和青春朝气,至于背景……   管亭疑惑凑近。   背景似乎是……   “叩叩。”   “管医生。”   门外,保姆的声音打断管亭的思绪。   管亭连忙起身将毛巾放回卫生间,又去门口取了保姆送来的蜂蜜水回到床边。   “陆先生?”   陆寒江皱皱眉,挣扎着睁开双眼。   管亭见状,语气不由得放缓,“陆先生,喝点蜂蜜水吧。”   陆寒江像是勉强听懂了,双手撑着床铺就要坐起身,管亭连忙把蜂蜜水放在床头柜,坐在床边扶住陆寒江。   指尖刚刚碰到他,陆寒江忽然像是没了骨头似的倒下来,管亭来不及思考,赶紧把陆寒江圈在怀里。   时隔多日重新和老婆有如此亲密的肢体接触,陆寒江舒服地眯起双眼——   ——爽!   “嘶……”陆寒江得寸进尺,后脑勺在他肩膀处蹭了两下,喃喃道,“痛……”   这两下蹭得管亭那块皮肤仿佛被火灼一般,热热的,也有些说不出的痒,他压下这种奇怪的感觉,端起玻璃杯递到陆寒江嘴边,哄孩子似的哄道:“陆先生,张嘴,喝下去就不痛了。”   陆寒江见好就收,乖乖把蜂蜜水喝了。   喝完水,陆寒江一会儿嘀咕着说胃疼,一会儿嚷嚷着难受,管亭任劳任怨地给他揉肚子,顺便还感受了一下形状清晰的腹肌,心中小小的感叹一声。   时针慢吞吞地指向一点,身边终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陆寒江眨眨眼,眼眸里一片清明,他轻手轻脚地下床,把已经睡熟的管亭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管亭也是累了,这期间一直没醒,陆寒江拨弄两下他额前的碎发,在他眉心轻轻落下一吻,幽幽地叹口气。   他打算和管亭一起睡,明早再早些起床免得被他发现异常,然而外套还没脱,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一下。   陆寒江额角青筋暴出。   这么晚了,哪个憨批还给他发消息?   他忍着粗口打开手机看了一眼,顿时收起一身的怒火,沉着脸走到阳台,关好落地窗,给对方拨过去一个电话。   “咦,陆副队你还没睡啊?”林平一惊讶地问。   陆寒江没答,反问道:“嗯,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林平一嘿嘿地笑,“你上次不是让我帮你留意一下管亭的嘛,我后来问过好几个人,倒真被我问到了。你还记得咱们队当时其实是有两个替补的吧?一个是我,另外一个就是新传院的,还正巧是管亭的直系学长。管亭进学校的时候错过了篮球队的招募,后来托他才进来的。因为是后勤,所以就请示了一下经理和负责咱们篮球队的体院副院长,还写了个申请条。”   陆寒江沉默。   林平一继续说:“咱们队最不缺的就是后勤,那个替补一开始劝管亭别来,后勤辛苦得很,他怕管亭受不住,不过管亭请他吃了饭,还说他身体素质差要多锻炼,他一想也对,就从中帮了忙,把他带进篮球队。”   篮球队的后勤不需要跟着队员一起做日常训练,而是在他们比赛的时候跟着后面帮忙提东西,这也算锻炼?   那不如直接去田径社。   陆寒江绷紧唇角。   半晌,他对林平一道:“谢谢,我知道了,改天请你吃饭。”   林平一笑着说:“那我可得挑个大饭店宰宰副队……哦对,副队,你知道管亭后来负责谁吗?”   陆寒江捏紧手机,隐约有些猜测。   果不其然,林平一语带困惑地说:“他后来是负责你的,还跟着一起去了省篮球赛呢,副队,你对他就没有一点印象吗?”   陆寒江的心倏地被针刺一般,细密的疼了一下。   --------------------   更啦~~   不需要的海星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比如我(????) 第18章   时隔多年,再让陆寒江回忆校篮球队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唯独记得当年几场酣畅淋漓的篮球赛。   记忆深处似乎确实有一个小后勤任劳任怨地跟着他,在他打完比赛后第一时间递上毛巾和饮用水,除此以外再想不到其他事情,和队员们之间的小事他都不怎么记得,更别说只是帮他提行李的后勤。   后勤……   陆寒江拧紧眉心。   居然是他的后勤,那管亭自己还记不记得这件事?   失忆后的管亭必然是不记得了,不然那天在篮球馆也不会无动于衷,可失忆之前的管亭呢?他记得吗?   如果不记得,管亭为什么要瞒着和他同一所学校毕业的事情,如果记得,管亭又为什么从来没向他提起过?   床上的管亭睡得不踏实,眉头微蹙,他翻了个身,在软绵绵的枕头上蹭蹭,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   陆寒江心情复杂,他牵起管亭的手,十指交扣。   遮光窗帘挡住部分阳光,剩下一部分微光点点洒在床间,窗外枝头,麻雀探出鸟窝,藏在树叶里叽叽喳喳。   管亭被麻雀的叫声吵醒,花了好长时间才从魇住他的梦境中脱身回到现实,他勉强睁开眼睛,呆呆望着天花板。   几秒后,管亭立刻坐起身,瞌睡虫惊飞。   这是陆寒江的房间?   他昨晚居然睡着了?!   “早安。”陆寒江推门走进来,看到管亭近乎呆滞地坐在床中央,抿唇笑了笑,“怎么了?”   照顾老板把自己照顾到睡着,玩忽职守,管亭尴尬地应声:“陆先生早。”   陆寒江将热牛奶递给他,莞尔道:“昨晚谢谢你的照顾,我醒来发现你累倒了,所以扶你到床上睡了一觉,介意吗?”   “不不不介意。”床的主人都不介意,他哪有什么意见,管亭连忙摆手道谢,“谢谢陆先生。”   他接过牛奶,一口一口喝着。   扶到床上,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啊,难不成是抱着……   荒诞的猜想让管亭呼吸一滞,管亭偷偷瞄一眼陆寒江。   一大早,又是在家里,陆寒江平时精英绅士的形象还没摆出来,藏青色的居家服设计精巧有型,恰到好处地衬托出陆寒江的一丝慵懒闲适,发尾沾了些水珠,懒散地散在额头,难得有些孩子气的样子。   陆寒江常年健身,身材非常好,肌肉匀称,个头又高,虽说两个都是男人,然而抱起管亭却是轻而易举,甚至还能爬好几层楼,气儿都不带喘的。   ……嗯?   管亭愣了一下。   他怎么知道这些?   陆寒江见管亭将玻璃杯放在床头柜上时又在呆滞,以为他是在看着相框里的照片发呆,走过去在管亭耳边打了个响指,“在看这张照片?”   “啊?”管亭回神,干巴巴地接话,“是、是啊。”   陆寒江轻笑。   果然,管亭还是管亭,失忆后第一次在他房间留宿,竟然也会盯着这张照片发呆。   陆寒江拿起相框,笑问:“很不像我,对吗?”   “……嗯。”实话实说,少年时期的陆寒江确实和现在很不一样,单看照片也能感受到他骨子里的叛逆。   “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其实我上高中的时候,逃课打架抽烟喝酒样样都沾。”陆寒江坐在床边,把相框摆回床头柜,忍俊不禁道,“那时候我爸妈很头疼,连奶奶都想着拿爷爷留下的拐杖揍我一顿,不过揍之前被我跑了。”   他朝管亭眨眨眼,管亭怔愣片刻,脑袋里逐步勾画出一个青涩又桀骜不驯的少年陆寒江形象。   陆寒江无疑连脸上的五官都刻着温和,本来这样一张脸按在这种形象中会产生极强的违和感,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看过那张照片,管亭仿佛看到少年时期的陆寒江出现在他眼前,痞里痞气地笑着,还冲他勾勾手指。   唔。   虽然和现在完全不同,但好像……也挺帅的。   管亭呼吸有些错乱。   在陆家吃完午餐,四人告别陆家夫妻和陆老夫人,回到别墅。   管亭重新回到房间,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接到了冯医生的电话,他心里一惊,搬到这里住以后,管亭基本忘了去医院复查的事情,他自己的身体自己了解,现在的胃除了被饿着了有感觉以外,其他时间就没有任何存在感,完全不需要再复查,加上冯医生也没给他电话,管亭便自然而然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这会儿听着电话里冯医生喋喋不休的数落,管亭莫名有种做了坏事被抓个正着的错觉,他硬着头皮点头,“我待会儿就过去。”   “哼。”冯医生没再说什么,约好时间后便挂断电话。   管亭匆匆收拾东西下楼,一边正打算上楼的陆寒江看到他急急忙忙的样子,叫住他问:“管亭,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只是我的主治医生让我回去复查。”管亭老实交代。   陆寒江沉默半晌,道:“我送你过去吧。”   正好顺便把管亭的病历带回来,免得他再跑一趟。   管亭想了想,点头说:“好啊,那就麻烦陆先生了,陆先生也和我一起去做个检查吧,你昨晚喝了那么多酒不知道会不会伤胃,刚好冯医生今天在消化内科坐诊。”   陆寒江欲言又止。   别吧。   先不说他根本没问题,冯医生人家其实是神经内科。   半个小时后,消化内科的诊疗室内,冯医生和陆寒江面面相觑,皆看到了彼此脸上的那一丝尴尬。   好在冯医生足够淡定,他镇定自若地把陆寒江赶去隔壁科室。   经历了有惊无险的消化内科之旅,陆寒江借口去厕所,转头来到冯医生的办公室和他交流管亭的病情。   在他们的照顾下,管亭恢复得不错,但记忆方面冯医生也没办法强行推进,还需要看家属们的配合,陆寒江叹了口气,向冯医生道完谢,顺道取走装好的病例。   回程的路上,陆寒江即便始终维持着得体的笑意,管亭也能感受到他的心事重重,他吓了一跳,心说难道陆先生昨晚喝酒把胃喝坏了?   管亭犹豫许久,还是没把疑问问出来,生怕戳中陆寒江的伤疤,倒是在脑中默默列出一系列养生养胃的菜品。   白修知今晚有课,家里只有陆含柯一个人,两人进门的时候,陆含柯正坐在沙发里看电视。   管亭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原来小陆总还在看那部烂剧?   那部剧到底有什么魔力??   还是说小陆总觉得里面的主角和自己有异曲同工之处,所以免不得对主角产生渣男间的惺惺相惜感???   管亭看向陆含柯的目光瞬间变得微妙起来,随后一言不发地走进厨房做晚餐。   陆含柯根本没在意管亭的视线,他来到陆寒江身边,道:“哥,过两天是我和修知的纪念日,商量一下,你放我三天假期,我打算和修知去温泉山庄度假。”   “去吧去吧。”这两天没什么事,放个假也无所谓,陆寒江摆摆手。   “好咧!”陆含柯瞥一眼厨房的位置,“你和管亭一起吗?城西的温泉山庄刚开,听说环境不错,非常适合放松。”   陆寒江看精神病似的看向自家弟弟,“你有病?你和老白的纪念日,我和亭亭去做什么?”   陆含柯挠挠后脑勺,“我这不随口一问嘛……”   陆寒江懒得搭理他,脱下外套来到沙发边,刚坐下,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张千谦:老陆,这回你可得好好谢我了。   张千谦:虽然毕业典礼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我打听到那次原定给你送花的学妹是大三的院花初晓晓,她前年结了婚,前段日子刚和她老公一起开了个温泉山庄,好像就在城西。   陆寒江指尖一顿。   他收起手机,面不改色地对陆含柯说:“你刚才说的温泉山庄听上去不赖,我和亭亭也去放松一下吧。”   陆含柯:“???”   你不是五分钟之前刚说好不去的吗?   --------------------   自始至终失忆的都是管亭,陆总如果不知道那是真的不知道   管亭的记忆有真有假,关于小陆总的部分全部是假的,其他部分的真假还要留到后面说~   更啦,提前祝大家明天七夕快乐   七夕签到有超多海星哦,可以分一点给我嘛?(? ???ω??? ?)? 第19章   “温泉山庄?”管亭指指自己,“我也要过去吗?”   陆寒江淡笑,“含柯突然说要约小白度假,我不太放心,刚好我最近需要休息,我想万一出了事还有你在,能够做一些急救措施。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他的笑容变得有些疲惫,“也没关系。”   管亭怕他误会,连忙摆手说:“没有不愿意。”   城西那家温泉山庄赫赫有名,他听说过,能跟着一起去放松一下自然是好的。   只不过,管亭想不通小陆总为什么会突然约白先生。   或者说自从那天晚上撞破他和白先生以后,小陆总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感觉立刻从高冷霸道渣攻总裁摇身一变成为宠妻爱老婆忠犬攻,管亭不明白这种转变的前因后果,在他看来,小陆总多少有点大病,但陆寒江又说他不是人格分裂,搞得管亭更摸不着头脑了。   难道……   管亭倒吸一口凉气。   难道小陆总总算是发现白先生是他的白月光,开启了追妻模式?!   有道理,非常有道理。   一切不合理的举动突然有了解释。   管亭觉得他发现了真相。   陆氏还有工作项目,为了后面为期三天的温泉旅,陆寒江开始在公司加班加点工作,顺道提着陆含柯一起过去。   管亭趁白修知在庭院浇花的时候凑过去,想了半天,把心里的疑问问出口。   白修知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最近管亭太安静,陆含柯也不再遮遮掩掩,白修知都快忘了管亭患缦维迪斯综合征的事情了,他沉吟许久,苦笑道:“我没想到会这么巧。”   果然如此!   管亭道:“白先生,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问题好回答。   白修知把水壶放在一边,来到秋千边坐下,脚尖沾地,秋千在他的动作下缓缓晃动,秋风吹着庭院里盛开的花,白修知叹了口气,沧桑地说:“我不知道。”   仅仅四个字,说出了之前被虐待的苦辣,道出了现在面对陆含柯的辛酸。   管亭抿抿唇角,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老板娘。   白修知见他沉默下来就知道接下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他放松紧绷的神经,等管亭回到屋里,马上掏出手机把新的供词传给陆含柯和陆寒江,很快得到兄弟俩的回复。   陆寒江:……   陆含柯:这不好演多了,媳妇儿,我晚上回去就飙戏!   晚上,陆含柯戏没飙成。   下午的时候,管亭收到小区快递点的电话,责备他换手机也不说一声,还说有个快递已经滞留三天,叫他赶紧去取。   管亭都没能来得及问换手机号是什么意思,那头就把电话挂断了。   他皱着眉,虽然没搞懂他什么时候换了号码,但还是决定今晚回家住一晚,取个快递,顺便告诉了陆寒江。   陆寒江那头似乎本来在翻着文件,听到管亭的疑惑后顿了一下,随即声音顺着听筒传到管亭耳中:“或许是商家登记错误,毕竟最近双十一,商家比较忙碌也能理解。”   “原来是这样。”管亭恍然大悟。   “嗯,今晚回去好好休息。”陆寒江看了一眼现在被他随时带在身上的另外一台手机,手机很久没有用过,早已经没电,他也始终没有再充电进去,轻笑着说,“明天下午去温泉山庄,记得收拾好东西早点过来。”   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管亭恍惚间甚至看到陆寒江眉眼带笑地看着他。   管亭挂断电话,情不自禁地想,陆总这样的人,谈起恋爱来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大概也像平常人一样,和陆夫人吃饭、逛街、看电影、抓娃娃……   嗯?   管亭眨眨眼,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沙发角落里那只豌豆抱枕上。   不不不,怎么可能呢。   这个抱枕可是白先生的。   再说,陆总怎么可能去跟一帮小孩儿抢娃娃机抓东西呢。   管亭无奈地笑笑。   在陆家吃了晚饭,管亭被陆寒江送到小区门口,约好时间后陆寒江便离开了。   管亭目送那辆Cayenne驶过拐角,慢吞吞地往家里走,走到一半才发现快递没拿,还转头去取了个快递。   家里许久没人居住,但却没有一丝灰尘,连空气都是如此清新,管亭愣了半天,在玄关的鞋柜上看到一张物业留下的纸条,大意是今天下午有位姓陆的先生给他打电话,让他请家政过来帮忙打扫。   陆先生。   管亭耳根作痒,他给陆寒江发过去一条消息:谢谢陆先生。   陆寒江在开车,估计得有一会儿才能看到,管亭坐在沙发里,仔细看看贴在箱子表面的快递信息,快递信息写得很简单。   寄件人:钟情咖啡馆,池。   收件人:管亭。   “池”?   钟情咖啡馆?   什么咖啡馆,他从来没在咖啡馆买过东西啊。   管亭一头雾水地拿起快递晃了晃,快递箱不大,但沉甸甸的,就算晃着也只能听到里面包装袋和快递箱摩擦的声音,管亭抿了一下唇角,将它拆开。   箱子里只有两袋咖啡豆,管亭呆呆地看着咖啡豆包装上L开头的英文名,整个人几乎被疑问淹没。   时间还早,管亭根据留下的电话号码给钟情咖啡馆打了个电话,听对面的声音应该刚工作不久,或者就是单纯来咖啡馆打工的大学生,她核实了一下快递单,道:“先生,快递确实是寄给您的。”   “可我没有买过……”   小学徒只说她是根据订单寄出,没有差错,管亭听小姑娘说着说着声音已经开始发颤,没有再为难她。   挂电话之前,管亭叫住她问:“请问你们店里有姓池的先生或者女士吗?”   “店里没有。”小学徒谨慎回答,“但我们老板姓池,先生,您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有了,谢谢你。”   小学徒松口气,礼貌留下一句“欢迎先生再次光临lovingness”后将电话挂断。   咖啡豆摆在茶几上,管亭绷紧唇角,盯着它们看了许久。   池不是小众姓氏,单是管亭大学同学就有两位姓池的,但他们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开了咖啡馆,难不成真的是他订的单子,只是忘记了?   好半晌,管亭记忆回溯失败,他叹口气,刚准备把咖啡豆收进柜子里,忽然想起陆寒江似乎很喜欢喝咖啡,他怔愣片刻,转手把咖啡豆收进行李箱中,和他明天要带去温泉山庄的行李放在一起。   既然陆先生喜欢咖啡,把它们当成礼物,陆先生收到应该会很开心吧。   因为这个来路不明的快递,管亭洗漱完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也没睡着。   硬邦邦的席梦思像是一块木板硌着后背,床上用品和房间里的空气熟悉却又陌生,管亭辗转反侧,忽然有点怀念在陆家的那张床铺,以及空气中若有似无的柠檬香气。   时针被分针一点一点推到数字1,管亭爬起来吃了两块青梅糖,去卫生间重新刷完牙,把脸埋进被子里,这才沉沉睡去。   --------------------   这章很短,但下章会很长(大概)   解锁人物,钟情咖啡馆的池老板XD   感情线1v1,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人出现的请组织放心!   想问天问大地~海星在哪里~~可不可以给我一粒~~~ 第20章   电玩城里有一个巨大的娃娃机,似乎是在搞什么活动,娃娃机被围得水泄不通,几对情侣看着娃娃机里的东西,嬉笑着讨论要把目标放在哪个娃娃上。   “你想要哪个?”   耳边,有人轻声问。   管亭说不出话来。   “既然是我们的第一次约会,那就抓个大一点的,带着回去留作纪念。”   那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管亭试图去看那人的模样,然而下一刻,那人却松开了他的手,径直走向人群。   被握住的手掌忽然没了热源,管亭心中没来由变得慌乱,他抬脚想要追上那人,周围的人忽然越来越多,将两人彻底分隔在两个世界里。   管亭艰难地伸出手拨开身边推推搡搡挤着他的人,他的全身好像被这群围观的人锁住,让他无法接近挣脱去接近那人,管亭咬紧牙关,用尽全力挤出人群。   那人近在眼前,管亭大步跨过去,一把抓住那人的衣角……   “嗡——”   管亭猛地从床上坐起。   梦里的压迫感延伸到了现实,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牢牢抓住一般,他捂住心口大口呼吸,直到这阵窒息感慢慢消失,管亭的呼吸才渐渐平稳下来。   或许是因为做了噩梦,管亭脑袋昏昏沉沉的,浑身没劲,他坐了一阵,转头看向手机。   陆寒江:醒了吗?   陆寒江:家政的事情不用跟我道谢,你别气我自作主张就好。今天早点收拾东西吧,中午我过去接你。   陆寒江:别忘记吃早饭。   管亭捏着手机,莫名安定下来,他回复了陆寒江,起床拉开窗帘。   柔和的晨光散落进卧室,驱赶走屋里的冷气,管亭打着哈切走向卫生间洗漱,照镜子时发现后脑勺有两撮头发不安分地翘起来。   昨晚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头发还没干,导致这会儿造型略混乱,管亭在卫生间折腾好半天才把头发压下去,放下毛巾的时候突然打个喷嚏。   “唔……”   管亭揉揉鼻尖,没太在意,吃了两片面包后开始收拾东西。   虽然在温泉山庄只待三天,但该带的东西还是要带全,家里的东西本来就少,管亭之前又把自己的东西几乎都搬去了陆家,他把卧室翻了个底朝天,发现除了靠窗户的那几个柜子里有些御寒的衣服外,再也没有其他衣物。   现在天气转冷,管亭带去陆家的那些衣服都是些短袖T恤,翻遍家里也没有几件春秋的长袖衬衣,他难免心生怀疑——   ——怎么会空成这样,他是第一年住在这里吗?为什么一点生活气息也没有,就好像,这个屋子只是他的临时据点,最多住个一两天就会离开。   “不住这里,我能住哪儿?”   管亭忍不住心想,难不成他之前也一直住在陆家?可那屋子里也没有自己的东西啊。   奇怪,太奇怪了。   无论如何,管亭行李还是要收拾的。   他看了眼时间,去小区附近的服装店随便买了几套衣服,回来后把衣服收进行李箱中,剩下几件放进衣柜。关衣柜前,管亭余光瞥见储物柜,突然想起之前发现的铁皮盒。   上次回来没打开这个盒子,这会儿还有点时间,管亭把铁皮盒子取出来,到鞋柜里翻出铁锤和螺丝刀。   密码挂锁安安静静地悬在上面,似乎锁住了一段管亭曾经很想藏起来的记忆,管亭找了半天没找到螺丝,最后放弃螺丝刀选择铁锤。   铁皮盒子看上去是生了锈,但质量非常好,管亭敲了半天也没能把密码锁敲开,他郁闷地一摔锤子,“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一大早接二连三碰壁,管亭接到电话带着行李箱下楼的时候依旧在纳闷。   陆寒江帮他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坐上车后看到管亭拉得老长的脸,蹙眉问道:“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挺好的。”管亭犹豫一下,难得没把实话告诉陆寒江,随口道,“就是有点饿了。”   “在外面吃?”   “不用不用,我还能忍。”管亭连忙摆手。   陆寒江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车速稍稍提快了一些。   无声无息的照顾宛如一阵暖流,慢慢拂去管亭憋了一早上的阴霾,似乎连心脏的跳动都快了几拍,管亭由衷笑了一下,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下来。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陆寒江的视线中,陆寒江见他不再绷着脸,开始找其他话题:“昨天的快递,收到了?”   “嗯。”提到这个管亭可有的说了,他道,“我打电话过去问了,那边的人说没有送错,除了电话号码外其他信息都是我,陆先生,会有商家只印错电话号码吗?”   “看情况吧。”陆寒江说。   管亭心道也是,万一最近双十一就恰好把买家信息弄错了呢,他想起行李箱中的那两包咖啡豆,笑着说:“陆先生喜欢喝咖啡吧?我昨天收到的快递是咖啡馆寄来的咖啡豆,刚好和陆先生家里的是一个牌子,陆先生喜欢的话就收下吧,我带过来了。”   路口的绿灯闪烁几下,跳转到红灯。   陆寒江停下车,转头看向管亭。   家里咖啡豆的牌子当然和他收到的一模一样,因为陆家的咖啡豆是管亭送过来的,研磨出来的咖啡味道醇正,和钟情咖啡馆里的咖啡味道并无不同,当时陆寒江便猜到这是管亭从咖啡馆弄来的。   “谢谢你,管亭。”陆寒江心里软了软,他笑容真挚,“我很喜欢这份礼物。”   盛满笑意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管亭几乎像上次在陆家老宅的后院般,差点迷失在陆寒江的目光中,他不自然地撇过视线,干巴巴地说:“陆先生喜欢就好。”   陆寒江轻声笑了笑。   管亭侧头看着窗外的景色,耳边却能听到陆寒江的笑声,笑声很轻,但在他耳边徘徊,久久未能散去,管亭不禁放下一点车窗,试图让呼啸而过的风卷走这点热意。   午餐是白修知做的,管亭到了以后放下行李箱就去了厨房帮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路吹了凉风,管亭在厨房就有点浑浑噩噩,吃饭的时候更是,他强打起精神往嘴里送饭,抬头就看到桌子对面陆含柯夹菜送到白修知已经堆成小山的餐盘里,白修知也像是习惯了他的作风似的,什么话都没说,慢悠悠地吃着饭。   管亭:“……”小陆总好狗腿。   不过也是,追妻嘛,怎么能不狗腿一点呢。   吃完饭休息了一下,四人动身前往城西的温泉山庄。   照例是陆含柯白修知一辆车,陆寒江管亭一辆,把行李搬上车后,陆寒江打开门便看到靠在座椅上睡过去的管亭,他脚步一顿,取来车里的毛毯裹在管亭身上。   陆寒江的动作小心翼翼,管亭没被惊醒,反而在温暖的毛毯里缩了缩,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透着薄红的唇瓣在毛毯下若隐若现,肉嘟嘟的下唇很适合亲吻,陆寒江曾经尝过它的味道,很是美妙,这会儿,拥有这等美味的主人丝毫没有防备心,陆寒江的目光变得灼热,他缓缓弯下腰——   “哥!收拾好了,咱们走吧!”   陆寒江朝天翻了个白眼,恨不得联手白修知狠狠揍陆含柯一顿。   陆含柯的声音惊扰到了管亭,管亭揉着眼睛,模糊中看到身边的陆寒江,“抱歉陆先生,我睡着了。”他动了一下,发现身上的毛毯,毛毯上沾着熟悉的气味,一猜就知道是谁的,管亭捏了捏毛毯边,真诚道,“谢谢。”   “不用客气,困了就睡会儿吧,到了我会叫你的。”陆寒江保持微笑。   管亭点点头。   陆寒江帮管亭关上车门,侧过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不远处的陆含柯一眼,随后上了驾驶座。   被莫名其妙瞪一眼的陆含柯摸摸下巴,不解地问:“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白修知挑了挑眉,“兔崽子,给你个忠告,下回老陆和管亭单独相处的时候,把你这咋咋呼呼的声音收一收,免得下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陆含柯:“???”   他不就提醒了一句该出发了吗?   到底哪儿做错了啊?   他不理解.jpg   --------------------   很难想象小陆总怎么追到白哥的,或许是因为不要脸吧(不)   更新啦,想要一点点海星(づ ̄ 3 ̄)づ 第21章   城西的温泉山庄又叫庄生晓梦,据说名字源自老板和老板娘,山庄坐落在半山腰,装饰也很符合“庄生晓梦”的主题,建筑更接近苏式园林的风格,进去以后走过竹林便是一池露天温泉,右接酒店,左边则是自助餐厅和茶庄。   管亭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后已经到达目的地,行李有山庄的服务生提,他揉了揉眼睛,跟在陆寒江等人身后前往酒店办入住。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车上吹了风,管亭浑身脱力,明明穿卫衣还套了件外套,但寒气始终盘旋在他身边,挥之不去。   陆寒江办好入住,回头便看到管亭脸色不佳,他皱起眉,走到管亭身边问:“怎么了?”   “没。”话一出口,管亭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鼻音,他道,“好像受了点凉。”   陆寒江眉心皱得更紧,他没多说什么,问服务员要了感冒药。   酒店一共七层,二到六层都是屋内自带一个温泉池,一楼则是露天池,景观别具一格,当然,价钱也更高,陆含柯订的是一层的房间,虽说都在一层,陆含柯和白修知的屋子和陆寒江的中间隔了好几间,显然是怕被打扰。   管亭跟着陆寒江来到房间门口,愣了一下问道:“陆先生,我们住一起吗?”   “嗯。”陆寒江面不改色地解释说,“没办法,一层没有其他房间了,只能委屈你和我住一间。”   “不委屈不委屈。”跟陆总一起住,陆总都不委屈,他委屈什么。   给他们带路的服务员看一眼陆寒江,心说真扯,咱们山庄开业没多久,客人也不多,真要能把一楼房间填满就好了。   不过到底是接受过培训的,服务员给他们开了门,又将房卡交给陆寒江,不动声色地离开。   房间空间很大,分卧室、客厅和卫生间,为了能够直观看到外面的景色,客厅的窗户选择了几乎占满整个墙面的落地窗,窗户打开就是露天温泉池,池水外侧是几块硕大的石面,围绕石头是生长茂盛的一些绿植,再外侧就是被竹子做成的篱笆围住,除了外面的池水,打开卧室,里面有一张大床,再往里走的小房间则是一个长方形的温泉池,和一旁用以冲洗的淋浴隔间。   “管亭,过来先把药吃了。”陆寒江接过服务员送来的热水,关好门说。   管亭还在落地窗口看着外面的景色暗自感叹,听到陆寒江叫他,连忙走过去吃药喝水。   “现在还早。”陆寒江看看时间,说,“吃完药去睡一会儿,晚一些去外面泡温泉。”   “……哦。”   管亭刚在车里睡过,现在一点困意也没有,但有陆寒江在一旁盯梢,管亭被强行送到卧室躺下,他撇撇嘴,多少明年也三十岁了,还被人这么约束,管亭心里说不出的别扭,然而反抗的小眼神接触到陆寒江的视线,又默默收了回去。   不过……陆总这是在担心他吧。   别扭的感觉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从心底缓缓推向身体各个部位的暖意。   埋进被窝里的下半张脸不禁带上了笑,管亭翻个身,闭上眼睛。   陆寒江在床边盯了一会儿,几分钟前还说自己不困的管亭,呼吸已经变得均匀绵长,他用手掌覆在管亭额头,额头温热,倒是没有发烧,陆寒江帮他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替他关上了门,低头看看手机。   来之前陆寒江就拜托陆含柯约一下温泉山庄的老板娘,这会儿陆含柯刚好给他回信,管亭一时片刻醒不过来,陆寒江拿起外套,前往陆含柯发来的地点茶庄。   说是茶庄,其实更像茶厅,陆寒江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靠窗户的位置,这边的座位基本上都被用屏风隔开,分成一个个类似于小包厢的独立空间。   位置上已经坐了一男一女两个人,女人长相甜美,穿着宽松的孕妇装,肚子鼓起,看上去至少有四个月的身孕,男人带着衣服笨重的黑框眼镜,有些木讷,但小心翼翼地护着女人,几乎把对女人的爱写在脸上。   老板娘怀孕还来打扰她,陆寒江心中有些愧疚,他走过去依次向两人握了手,“你们好,我是陆寒江。”   “陆学长,好久不见。”初晓晓保养得很好,如果不是知道她的年龄,陆寒江会以为她不久前才大学毕业,她指着身边的男人道,“这是我老公,庄星洋。”   庄星洋道:“你好。”   陆寒江对他笑笑,又转过来看向初晓晓,“抱歉,我不知道你怀孕了。”   “没事,我在家闷着也累。”初晓晓爽朗一笑,“再说,毕业后这么多年能再见到陆学长,我还挺开心的,学长这么多年依然这么帅。”   庄星洋不满地清清嗓子,初晓晓满脸无奈,拍拍他的手背嘟哝一句醋王。   两人感情和睦,陆寒江由衷道:“恭喜。”   初晓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话题打开,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说出口了,陆寒江询问了初晓晓毕业典礼的事情。   大概是因为怀孕精力不济,也或许是由于时隔五六年,初晓晓对“管亭”这个名字比较陌生,陆寒江从手机的隐藏相册里调出管亭的照片,也翻出张千谦传给他的那张毕业典礼照片,初晓晓仔细看了看管亭的脸,又对比了一下照片,多年前的回忆慢慢从脑海深处浮现出来。   “是他啊。”初晓晓把手机递还给陆寒江,“叫……管亭,凉亭的亭,对吧?”   陆寒江点头,“嗯。”   初晓晓接过庄星洋倒好的茶水,抿了一口,边回忆边道:“我记得当时献花的人选是五月份定下的,这种环节其实可有可无啦,学长应该也知道,加上我们当时处于学期末,根本分不出精力,于是当时没人理,后来听说咱们院的优秀毕业生是陆学长,院里才有人报名,我是走我室友的关系拿到这个名额的。只不过名额还没捂热,管亭学弟就加了我联系方式约我见面。   “那时候管学弟不像陆学长你手机里的照片,他整个人……唔,怎么说呢,挺自闭的,所以我很好奇他约我有什么事,我们在食堂见的面,管学弟跟我说想参加毕业典礼,他是大二生嘛,按理来说是不该去场馆的,我本来没想理他,但他说他可以帮我搞到D.A.E的演唱会门票,我就心动了。   “我跟他约好要是他能把门票给我,我就把入场馆的名额让给他,D.A.E组合演唱会的门票很难买的,没想到管学弟真帮我弄到手了,听说他是从他朋友手里买的,他都拿门票过来了,我当然也要履行承诺,不过这种参加毕业典礼的名额用一张千把块钱的门票来换多少有点亏本,我给他退了大部分钱,可他没收。   “然后嘛……我想想……哦对,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新传院的学弟,我还问他既然这么想参加,为什么不去找新传的学姐学长,呃……我记得他好像是说,他跟新传院的学姐学长关系不好。”   说到这里,初晓晓杯内的茶水已然见底,庄星洋自然地接过杯子给她添满茶水。   初晓晓继续道:“我当时就觉得挺奇怪的,跟新传院的学姐学长关系再不好,总比跟我关系要更近一点吧,我室友还猜管学弟是不是暗恋我,所以故意找借口接近我,说出来不怕学长笑话,我真信了,想着说管学弟约我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跟他试试,结果后来连人影都没见过……学长,容我八卦一下,你和管学弟是什么关系呀?”   特意找到多年前和管亭见过一面的她来问情况,手机里还存着管亭的照片,初晓晓直觉告诉她这两人关系不一般。   那年毕业典礼的事情在当事人的叙述中逐渐在陆寒江眼里清晰展开,陆寒江眼前一阵晕眩,他缓了半晌,莞尔道:“管亭是我的爱人。”   答案和初晓晓设想中如出一辙。   告别初晓晓夫妻,陆寒江僵着身子慢慢踱步回到住处,管亭还在熟睡,明明快三十岁的人,睡着时脸上依旧可以看到一丝稚气,因为半张脸捂在被子里,管亭脸颊出现明显的红晕。   初晓晓不明白管亭这么做的原因,陆寒江却猜到了。   又是校篮球队时跟在他身边当后勤,又是在毕业典礼时大费周章地给他送花,又是在钟情咖啡馆相遇后隐瞒自己的母校……这个小傻子,没准在陆寒江认识他之前,他早早就认识了陆寒江。   甚至……陆寒江做个大胆的猜测,甚至在他认识管亭之前,管亭就已经喜欢上了他。   管亭听到卧室关门声时就迷迷糊糊有些醒了,但他眼皮累得很,就想着缓一缓再睁开,熟悉的柠檬气息随着陆寒江一起来到身侧,管亭正欲睁眼,耳边响起一声仿佛压抑着无数情感的“管亭”,叫得他心脏倏地漏跳一拍,随即,他感觉到那股柠檬香气慢慢地、逐渐地接近着他,下一秒——   ——温热的唇印在他侧脸。   脑袋里,忽然有什么东西“轰”一声炸开。   --------------------   《一个吻让陆总直接翻车x》   今天也太长了吧,宝们,可以给一点海星鼓励我一下嘛qwq 第22章   在陆含柯的强烈要求下,他们四个人两两用餐时间是错开的,陆寒江带着管亭先去吃晚餐,打算吃完以后在院子里散会儿步再回去泡温泉享受。   庄生晓梦的晚餐平平,没有特别亮点的味道,陆寒江的朋友中有位在经营餐饮行业,而且连锁餐厅做得风生水起,他想着回去以后可以联系一下对方,看看能不能一起合作,初晓晓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他介绍点人脉也不过分。   这场晚餐吃得心事重重,陆寒江自从和初晓晓聊过以后便一直在琢磨她的话,直到吃完晚餐,陆寒江才发现管亭的神游,他蹙了蹙眉,看着管亭盘中还剩小半块的牛排,心说不对啊,这不是他最喜欢的口味和熟度吗,怎么看上去没心思用餐。   “管亭?”陆寒江叫了他一声。   管亭猝不及防吓得差点打翻酒杯,眼神飘忽地应道:“啊?”   陆寒江问:“晚餐不合胃口吗?”   温柔似水的声音穿透耳膜,让管亭瞬间回忆起半个小时前被吻时的湿热鼻息,侧脸又火烧似的开始发热,他干咳一声道:“没有,很好吃。”   陆寒江不动声色地打量起管亭,在瞧见管亭耳朵和鼻尖都莫名染上一点薄红后,陆寒江忽然挑起眉峰。   他和管亭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虽然管亭有事情瞒着他没让他知道,但朝夕相处下,陆寒江对他的生理反应非常了解,管亭这模样一般只会出现在他在他耳边说骚话的时候。   所以……管亭这是,开窍了?   说不兴奋是假的,陆寒江仿佛看到美好的夫妻生活在向他招手,他暗戳戳发誓一定把管亭那些瞒着他的小秘密全部压榨出来。不过,他觉得奇怪的是自己最近根本没采取什么措施,他还等着今晚泡一个温泉池搞点小动作,怎么管亭突然就开窍了?   陆寒江不解,但依旧维持着表面的绅士微笑,出言调侃道:“看你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难道是很期待一会儿的温泉?”   温泉……   管亭脑内莫名出现一些奇怪的、需要打上马赛克才能播出的画面,顿时呛了一口酒,咳嗽得停不下来。   陆寒江吓了一跳,赶紧过去帮他顺气,顺便反思自己说出口的话。   好像,没说什么异常的话。   酒精呛进气管的感觉很不好受,管亭咳得几乎快流眼泪,好不容易在陆寒江的帮助下缓过来,刚松口气,转眼就发现自己现在差不多整个人都被陆寒江圈在怀里,而他的脑袋还抵着陆寒江的胸口,感受着他胸腔处传来的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在管亭脑袋一片空白的时候,陆寒江适时地放开他,嘴角带着无奈的笑意:“怎么这么不小心?”   说罢,重新回到餐桌对面。   管亭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数十分钟之前的那一吻轻飘飘的,蜻蜓点水似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快得让管亭到现在为止都在想那是不是他睡懵之后的错觉。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吻,让管亭方寸大乱,就好像……好像原本漂泊不定的心,突然找到了归宿安定下来。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难以言喻,怦怦乱跳的心脏将这种感觉传遍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又酥又痒,被他触碰的那块皮肤,明明什么都没有留下,却有种无法消散下去的温暖,甚至会让管亭觉得,之前陆先生对他的一切体贴都有了原因。   不不不,别瞎想,陆先生温柔体贴是因为陆家的家教好,又不是只针对他一个人的,之前小陆总明明那么作死,陆先生最多、最多就只是说过小陆总没脑子,多余的重话一句也没说,不仅从中斡旋帮忙,还安排自己过来陪着白先生解闷……呃,虽然到现在为止他几乎没发挥作用,但从这些事情上来看陆先生确实是个很有教养的人。   管亭瘪了瘪嘴角。   果然,自己是在做梦。   还是如此不切实际的一个梦。   眼看管亭耳根的薄红慢慢淡下去,表情有点难以言喻的沮丧,陆寒江彻底不明白管亭在想什么了,他只能把管亭这些表现归于一个原因:“身体还是不舒服吗?”   台阶送到脚下,管亭压下心里的烦闷,踩着台阶,笑了笑说:“嗯,好像还有点。”   “季节交替很容易受凉。”陆寒江迟疑道,“实在不行,我们先回去,等下次有机会再来。”   管亭瞪圆眼睛,心说那可不行,下次还不一定是什么时候呢,他立刻正襟危坐,严肃道:“不用,我现在感觉非常好。”   陆寒江不放心:“……真的?”   “我是医生,自己的身体自己了解。”管亭摸摸鼻子,“而且泡温泉可以发发热的。”   陆寒江轻笑:“好吧,那我就只能听管医生的话了。”   刚刚收拾整理好的心情又被一句话弄得一团乱麻。   太丢人了,陆先生这话明明说得很正常,他却总觉得有些暧昧,不久前心口的酸胀感再次鬼头鬼脑地冒出来。   管亭做贼心虚,低头掩饰般地喝起酒。   温泉池水热气腾腾,即便是外面的池子也不会让人觉得寒冷,回来之后,陆寒江便去卫生间换好衣服去到外面,管亭则看着带过来的泳裤一阵焦虑。   本来还觉得没什么关系,现在管亭发现自己居然做了个奇怪的梦,这会儿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仔细想想,陆先生可是在“这个世界”里唯一跟他一样“觉醒意识”的人,他们一开始还约好站在一条战线,他肯定是把自己当朋友的,万一陆先生知道他的这位朋友竟然对他有不一样的心思……   管亭晃晃脑袋,心里犯怵。   陆寒江等了半天终于等到落地窗打开,他笑吟吟地看过去,倏地脸色一僵。   “管亭,你……”为什么穿浴袍?   管亭小心翼翼地下了水池,带着热气的温泉水先是没过他的脚踝,然后是小腿,直到完全坐进去,浴袍也被浸湿,前襟飘在水面上,不过问题不大,能遮住就好,管亭用手按下去一点,解释道:“要在这里玩三天,今天才第一天,如果着凉明后两天就不能好好玩了,所以在外面裹了一件。”   陆寒江:“……”   泡温泉还裹浴袍,那他有什么机会能占到老婆便宜?   而且一件浴袍根本挡不住,温泉水这么清澈,老婆你知道你现在那两条在水面下的大长腿有多诱人?   再说,飘在上面的浴袍根本就是在增添情趣好吗,不觉得这样若隐若现的更为致命吗!   不要逼他化身禽兽可以吗?万一吓到人了该怎么办?!   他强忍住想要咆哮的心,看上去镇定自若地露出一抹笑意,赞道:“嗯,这样也挺好的。”个鬼啊。   早知道他就不该说“实在不行咱们先撤下次再来”这种屁话。   陆寒江默默合起腿换个姿势。   糟糕,小家伙有段时间没开荤了,现在有点激动……   管亭听到陆寒江的话后,紧紧提起的一颗心终于落回肚子里。   还好还好,没被他发现异常。   --------------------   管亭:不能这样,我和他可是偷摸大吉啊。   陆总:去他的偷摸大吉!   更啦~~~~   海星在哪里呀海星在哪里,海星在大家的小包里~(????) 第23章   泡个温泉泡的陆寒江心猿意马,他很快找个借口起身回到屋子,躲在卫生间里解决了一下生理需求。   相比之下,看到陆寒江走后,管亭瞬间就放松了,解开浴袍顺势趴在一旁的石头上,舒舒服服地享受温泉,外面景色正好,夜幕点缀着繁星,仿佛将一切烦恼忧愁全部隔开在池子之外,令人身心舒畅。   陆寒江在屋子里等了许久也不见管亭回来,出去后发现管亭已经趴在石头上熟睡过去。   欲盖弥彰的浴袍顺着水流一起一伏,藏着的两颗小樱桃隐隐冒出头,因为泡得太久,管亭皮肤粉雕玉琢似的,陆寒江在心中反复循环播放清心咒,将管亭从温泉里捞起来。   管亭今天精气神不佳,即便陆寒江用毛巾帮他擦干身体也只是呓语几声,脑袋无意识地往陆寒江怀里钻,像极了两人之前酣战过后累得抬不起胳膊的样子,陆寒江把他塞进被子里,坏心眼地轻轻捏了一下他的鼻尖。   “亭亭,快点记起来吧。”   屋子里就一张大床,陆寒江脱掉外衣也睡在床上,把自家老婆搂在怀里,半夜,管亭发起高烧,陆寒江一下子就被怀里的温度叫醒,联系山庄的服务员叫来医生。   “38°1。”医生收起温度计,看向陆寒江的视线有点微妙,意味深长地说,“年轻人体力就是好。”   陆寒江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心道我倒是想。   “这情况最好吊两瓶水,麻烦这位先生带他去医护室吧。”   陆寒江沉吟片刻:“就在屋里吧。”   医生想了想,点头:“行,有事随时叫我,我今晚住这边的员工休息室。”   小小的针头戳破皮肤插进血管,管亭眼皮动了一下,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眼前朦胧一片,只能依稀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他眨眨眼,哑着声音小声叫道:“季老师……”   陆寒江蹙眉。   受凉后的嗓子仿佛被一块桃核堵住,声音都是从缝隙中挤出来的,给他扎针的医生却听得一清二楚,医生觉得管亭烧晕了,乐呵呵正要调侃几句,就看到站在管亭另一侧的陆寒江给他使个眼色。   医生好歹比他们多吃几年饭,立刻读懂陆寒江的意思,顺着管亭的话应声:“哎,是我。”   得到回应,管亭重新合上眼。   调完输液速度,医生临走前又观察一下陆寒江的表情,那人脸色阴沉,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电光火石间,医生脑补出一场“我爱你你爱他他爱我”的三角恋戏码,心说不愧是有钱人,真会玩。   管亭做了场很长的梦。   梦里的场景瞬息万变,他一会儿坐在办公室里写资料报告,一会儿在篮球场边握紧拳头给队员加油助威,一会儿又回到高考考场奋笔疾书……最后,管亭坠入一个火炉,炉外火焰高涨,炉内闷热难受,他迫切地在火炉里寻找出口,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小门,刚打开,外面的热焰突然向他席卷而来。   管亭倏地惊醒,心有余悸。   窗帘遮住大半阳光,剩下几缕从缝隙里钻进屋子,管亭动了动胳膊,看见左手手背上贴着输液贴,顿时明白自己昨晚应该是发烧了,他正欲起身倒点水润润嗓子,腰间一道力量将他重新拉回去。   “别动。”陆寒江忙到两三点才歇下,现在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他紧紧抱住管亭,脑袋几乎埋在管亭后颈处,温热的气息随着他的吐字在管亭这块皮肤上游走,“再睡一会儿。”   管亭:“……”   管亭:“!!!”   陆陆陆先生他为什么抱着自己睡?!   早晨是男人最精神的时候,管亭整个人又被陆寒江的气息严丝合缝地包裹住,呼吸之间都能感受到陆寒江的存在,他血脉喷张,紧张得心脏都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但全身僵直,动也不敢动,生怕被陆寒江发现他下面的微小变化。   陆寒江似乎知道管亭有些紧张,手掌小幅度在管亭手臂上顺了几下,管亭红着耳朵尖儿默默吐槽,跟哄小朋友似的。   ……然后他就,真的被哄睡着了。   再次醒来,身边的床铺已然冰凉,管亭撑起上身恍惚地在想刚才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陆寒江冲完澡出来就看到管亭在发呆,他昨晚难得抱到老婆,虽然没能动手动脚,但心里依旧美滋滋,说话时嘴角不自觉挂上笑意,“醒了?”   “嗯。”管亭犹豫一下,“早上……”   陆寒江挑起眉问:“早上怎么了?”   颇有种穿上裤子不认账的赖皮样。   管亭没好意思再追问,他思索片刻,说:“谢谢。”   “不用客气。”陆寒江看眼时间道,“快中午了,去洗漱一下吧,含柯和小白在等我们。”   没有管亭这颗定时炸弹的存在,陆含柯和白修知昨晚过得十分愉快,就是白修知的腰有点酸,被憋久了的兔崽子根本就跟饿虎扑食似的,一整晚下来今天依旧体力充沛,白修知决定今晚得想个法子快跑,于是特意等陆寒江和管亭一起吃午餐。   午餐时间非常和谐,管亭闷声不吭,陆寒江神清气爽,白修知狐疑地打量两人,摸着下巴猜测,难不成昨晚老陆也本垒打了?   不对,不可能。   聪明机智如白修知很快否定自己的猜想,毕竟以陆寒江的性格,别说是真扑倒,就算管亭有那么一丁点恢复记忆的迹象,陆寒江估计都得制造机会让管亭和他单独相处,怎么可能还跟他俩一起吃饭。   一定有问题。   下午,四个人一起去附近的场馆内打斯诺克。   管亭没什么精力,坐在一旁小口喝着陆寒江给他点的热可可,白修知昨晚被折腾得够呛,加上陆氏兄弟在说最近公司的项目,他玩了会儿后便带着球杆来到管亭身边坐下。   白修知用余光打量一下管亭,问:“听陆总说你昨晚发烧了,现在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管亭笑道,“多亏陆先生照顾我。”   难怪两人起这么晚,不过看两人不久前的状态,估计不止这么简单。   白修知点点头,正要继续套话,就看到管亭凑近过来,小声问:“最近小陆总有为难你吗?”   白修知:“……”   怎么又来了!   见他表情微妙,管亭内心啧啧两声,岔开话题:“没关系,我和陆先生一直站在你这边。”   白修知还能说什么,这个时候只要微笑就好了。   他们虽然说着话,但白修知注意到管亭的视线却始终落在不远处正在打斯诺克的陆寒江身上,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白修知觉得他已经可以准备恭喜老陆了,看来就算失忆了,管亭依然喜欢着陆寒江。   两人的目光都看向陆寒江,陆寒江打完一球,敏感地转过身,他果断选择性忽视老友戏谑的眼神,和管亭未能及时收回去的视线碰撞在一起。   ——管亭后来是你的后勤,还一起去了省篮球赛。   ——为了进毕业典礼的场馆,学弟拿D.A.E的门票跟我交换,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   林平一和初晓晓说的话萦绕耳畔。   陆寒江不知道管亭还有多少事情瞒着他,甚至不知道管亭凌晨无意识叫出的“季老师”又是怎么回事,他只在想,管亭还有多少次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用这样的眼神注视着他,专注、认真,好像在他眼中只剩下自己。可笑的是,跟管亭在一起这么久,陆寒江居然等到管亭失忆后才从他的异常中挖掘到一丝线索。   大概连老天都看不过去,故意抹去管亭的记忆,让陆寒江慢慢打开管亭尘封起来的秘密。   管亭偷看陆寒江被抓个正着,差点吓得打翻杯子,他干咳一声,再抬头看过去的时候,陆寒江已经恢复以往的笑容,眼神里像是蒙了层令人捉摸不透的感情。   或者说,深情。   管亭撇开视线,低下头看手中的热可可。   棕色的水面上倒映着自己的脸,管亭盯着水面中的自己,思绪逐渐飘远。   这样的陆先生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管亭一点点回溯记忆,最终,记忆定格在第一次住进陆寒江卧室的那个夜晚。   对了,是陆先生摆在桌面上的那张照片。   他情不自禁地捏紧杯柄。   那张照片,究竟是谁帮陆先生拍的呢。   --------------------   陆总:老婆看我!   今天更得太早了吧,这不得来点海星鼓励我一下?OWO 第24章   管亭很难说清楚这是什么感受,那张照片仿佛在无声警告着他,陆寒江很可能已经有爱人了。   但他也明白,以陆先生的人品,如果陆先生有了爱人,他不可能会和自己这么暧昧,所以很大程度上他们已经分手了。   白修知见他发呆,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还好吗?”   管亭瞬间回神,转过去,那边的陆寒江已经错开目光,再次拿起球杆。   他忍了忍,忍不住问:“陆先生对谁都这么好吗?”   “问这个做什么?”白修知好奇。   “就是问问。”   白修知捉摸不透管亭问题的意思,想了想,实话实说道:“他可不像是老好人。”   管亭抿抿唇。   也是。   只有面对喜欢的人才会这样吧。   不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让陆先生就算和他分手了,家里也会一直留着他帮自己拍的照片呢?   晚上,白修知拉着他们一起去山顶看星空,并且打算在山顶驻扎一晚。   这座山不算太高,但景色很美,山顶有一片澄澈见底的湖泊,不少人在这里搭上帐篷休息,不仅是为了看星空,也是为了迎接第一缕晨曦。   陆寒江一共就带了两顶帐篷,帐篷内容量有限,想要容下两个成年男性还得把睡袋贴紧,有了前一晚的教训,这回管亭先下手为强,选择和白修知住在一起,白修知昨夜的经历惨烈又疯狂,听到管亭的建议二话没说就点头同意了。   陆寒江笑容依旧,只是眼睛弯起的弧度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深,陆含柯则表情僵住,看向白修知的表情简直像极一副“老婆你不要我了”的可怜忠犬,看得管亭一阵心虚。   虽然这么做似乎有点干扰老板和老板娘狗血爱情故事的发展,但……反正现在的小陆总已经不是那个动不动就对白先生大发雷霆的睁眼瞎了,他借走一晚应该也不会让白先生陷入尴尬的境地。   管亭表情微怔。   说起来,不到半年的时间,一个人的性格真的可以做到前后截然不同吗?   他现在在小陆总身上越来越无法看清之前的影子了,就好像……好像之前的小陆总是他幻想出来的。   次日,在温泉山庄吃过午餐稍作休息,四人启程回家。   临走前,初晓晓带着庄星洋特意过来送他们,他们将陆寒江拉到一边低声说些什么,管亭坐在副驾驶座无所事事地等待。   “陆学长,餐厅的事,谢谢你了。”   陆寒江动作很快,那天晚上便联系上朋友,朋友一听说是新开的温泉山庄,立马表示自己很感兴趣,向他要了山庄老板的联系方式,看初晓晓和庄星洋的样子,这笔合作应该是谈妥了,陆寒江笑了笑道:“不用客气,你帮了我很多。”   初晓晓不置可否,她挽着庄星洋,目光瞥向不远处的车:“那是……管亭学弟吗?”   “嗯。”陆寒江不敢冒险带管亭见她,就怕管亭脑子里又蹦出什么奇奇怪怪的剧情吓到初晓晓,他道,“亭亭今天不方便,等下次有机会我再带他过来玩。”   初晓晓的表情瞬间变得微妙,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表示理解:“我懂得。”   温泉山庄的医生都跟她说了,没想到陆学长表面看起来这么斯文,实际上是个衣冠禽/兽啊。   陆寒江:“……”   目送陆学长离开,初晓晓和庄星洋有说有笑地往回走。   一旁的保安室里,年轻一点的保安喝口水,羡慕道:“老板和老板娘年轻有为就算了,认识的人也是大老板。哎老魏,你刚才看到那位大老板开的车了吗?那车可不便宜,起码这个数。”   他伸出四根手指,摆在自己眼前哎哎感慨:“也不知道我这辈子能不能赚到这么多钱。”   “那位老板很有钱?”魏启正望着逐渐远去的车影,忽然问。   “至少比你我有钱多了。”年轻保安吐槽一句,又分析道,“我刚才听老板娘叫他‘陆学长’,咱们市姓陆的有钱人只有搞地产的那家了吧,中心商业街那片都是他家的,听说去年还把生意拓展到了国外。”   魏启正摸了一把自己斑白的鬓发。   有钱大老板只能作为他们这些人茶余饭后的八卦存在,说多了只会让自己愈发嫉妒,年轻保安很快把注意力从有钱老板身上转移回来,关心道:“老魏,你女儿最近还好吧?”   “还好。”谈及还在医院的女儿,魏启正扯起嘴角,“已经办了休学,在化疗呢。”   捧在手心疼的女儿检查出患了癌症,好好的家庭突然发生这种事,逼得年近半百的人没日没夜的工作,任谁也接受不了,年轻保安拍拍他的肩膀,无声叹息。   陆寒江上车后就把给温泉山庄牵线搭桥的事情告诉了管亭,管亭一边默默吐槽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一边心里又觉得有点小得意,陆先生居然会特意把这种事情解释给他听,管亭怕自己忍不住笑意,正色问道:“所以刚才是山庄的老板?”   “嗯。”陆寒江余光瞥过一眼管亭,说,“也是我的学妹。”   管亭喃喃道:“难怪。”   “难怪什么?”   “我觉得她有点眼熟。”管亭解释道,顿了片刻,又笑,“不过离得太远,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   车停在路口等红绿灯的间隙,陆寒江指腹轻轻敲着方向盘。   现在的管亭似乎对初晓晓印象不深,只是“眼熟”。   包括校篮球队和咖啡馆的事情,管亭也不记得了。   看来,管亭把关于他的记忆全部模糊化,只零星记得一点他的生活习惯。   陆寒江再次怀疑人生,反思自己曾经对管亭的态度,转了一圈都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里,居然导致管亭一个失忆把自己的存在从他人生里抽离出来。之前跟管亭恋爱的时候,陆寒江一直很克制地扮演好一个温柔情人,牵手接吻拥抱,哪一样不是小心翼翼,生怕把追到手的大宝贝吓跑,连情/事都会照顾好管亭的感受……   他明明把他曾经打架斗殴的阴暗面隐藏得很好,除了那张在陆家老宅卧室里的照片,也没有哪里露出破绽吧。   ……呃,难不成是因为有时候实在是没忍住脱口而出的骚/话?   陆寒江一阵懊悔。   绿灯亮起,陆寒江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些,重新驱车,他颇有深意地侧首看了看管亭,很快转过头去,故意道:“你对她有印象很正常,她以前是我们系的系花。”   “系花?”管亭愣了一下,鹦鹉学舌般重复一遍。   “嗯。”   陆寒江在金融系,金融系的系花叫初晓晓,明眸皓齿,冰肌玉骨,性格更是活泼可爱,平易近人……   不久前还模模糊糊的初晓晓,忽然因为陆寒江的话,样貌在管亭脑中逐渐变得清晰。   管亭突兀地说:“我记起来了。”   陆寒江抓紧方向盘,手心紧张地冒出冷汗,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角,问:“记起什么?”   “我和她见过面。”管亭一点没发现陆寒江的异常,说道,“还送了她一张她喜欢的偶像团体的门票。”   “哦?为什么?”   管亭心中倏地浮现出一种巨大的恐慌感。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记得了,好像是为了,为了一个名额……   为了什么名额?   似乎是一个很重要的名额,他想见一个人。   见谁?   这块记忆像是被蒙上一层灰色的纱,管亭拨不开,只能任由疑问在心底蔓延。   陆寒江叫了好几遍管亭,然而管亭眼眸空洞,仿佛被魇住一般,他心中颤了颤,暗道自己还是太着急了,立刻把车停在路口,轻轻拍拍管亭的脸。   “管亭?”   轻飘飘的声音落在管亭耳畔,瞳孔重新聚焦,管亭眨了眨眼:“……啊?”   陆寒江松了口气:“你不舒服?”   “没有啊。”管亭以为他还在说自己着凉的事情,把手掌覆在额头,“没发烧。”   “没事就好。”看来冯医生说得不错,心急还是吃不了热豆腐。   陆寒江默默收回之前的话题,正要重新开车,手机突然接入一个微信电话。   “是小陆总。”管亭看了眼,说。   陆寒江踩下油门:“帮我接一下。”   管亭哦了一声拿起手机。   “哥!你们怎么停车了?出什么事了吗?”   陆寒江被他咋咋乎乎吵得脑瓜子疼,他干咳一声,说道:“没有,我很好,别担心。”   “我们又不是担心你,我们是怕管——唔唔唔!!!”   对面窸窸窣窣一阵,半晌,白修知的声音传来:“没事就好,那我们挂了。”   “嗯。”   管亭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手机。   微信电话挂断后是几秒钟的滞留界面,滞留界面过后便跳转到微信联系人,一秒不到的时间,却让管亭将陆寒江的两个置顶联系人看得清清楚楚,一个是管亭,另一个——   ——老婆。   管亭脸色瞬间苍白,手机倏地变得烫手无比,他下意识将手机扔向陆寒江,硬邦邦的手机甩出一个小小的抛物线,然后径直砸向陆寒江的……两腿之间。   “嘶——!”   陆寒江拱起腰背,疼得直抽气。   --------------------   管亭:老婆???   陆总:我的鸡!!!   太粗长了,我要打劫海星o(* ̄▽ ̄*)o 第25章   行驶的车再度停在路边。   还好管亭大病初愈没多少力气,陆寒江强颜欢笑:“没关系……”   “实在是对不起。”管亭眼神复杂,他迟疑地提出建议,“要不去趟医院吧?”   陆寒江直起身,深吸一口气,脸色慢慢恢复如常,“不用,没事的。”   管亭忧心忡忡道:“……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   陆寒江人模狗样地笑了一下,心说你要是不放心我们今晚可以试试这根东西的战斗力。   话说到这份上,管亭就算再担心也只能压在心底,接下来的路程中,管亭时不时转过头看一眼陆寒江,见他确实好像没什么事后,这才慢慢把心收回去。   一路停停走走,到家的时候已经三点多,陆含柯趁管亭回房间放行李偷偷凑到陆寒江身边,神秘兮兮地八卦问:“哥,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陆寒江阴恻恻地笑着:“你很想知道?”   “……你要是不方便说,那就算了。”陆含柯很识相,灰溜溜地跟着白修知上楼。   另一边,管亭回到卧室,终于有时间再次回忆起匆匆一瞥的通讯录。   他起初很惊讶,甚至有种喜欢上了有妇之夫的背德感,失落至极,差点陷入道德和情感双重陷阱中,现在想想,管亭失落的根本不是通讯录里突如其来的“老婆”。   非要说的话,他其实是觉得——   ——为什么陆寒江的置顶里会有第二个人,不是应该只有“老婆”吗?虽然第二个人是他,但管亭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是太不对劲了。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好像一切在逐渐脱离管亭原本的想法,管亭拆了颗青梅糖放进口中,脑袋炸开一般难受。   或许……是不是应该再去冯医生那边检查一下?   说行动就行动,次日下午,管亭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放假三天,陆氏集团有不少事情等着陆总和小陆总处理,所以他们今天一早便去了公司,家里只有白修知和管亭,见管亭要出去,白修知道:“我陪你去。”   “不用了白先生,我自己去就好。”   白修知不由分说拿起车钥匙,“刚好,我也想去一趟医院。”   管亭怔住。   他不就是特意派过来给白先生看病的家庭医生吗,怎么白先生还要专门跑医院去?那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白修知显然意识到这一点,他反应很快,沉默几秒后解释道:“陆总之前让小陆总去了趟医院做了体检,我顺便去拿体检报告。”   是他跟陆先生说小陆总出差后好像脑子出了点病的那次吧?   陆先生告诉管亭他给小陆总预约了精神科,现在看来不止是去了精神科,原来是彻彻底底做了次体检。   ……但,体检报告出得这么慢吗?这都过去多久了?   管亭心里有疑问,不过白修知似乎不愿意多说,他很自觉地闭上嘴巴。   冯医生今天依旧不坐诊,管亭轻车熟路地去到冯医生的办公室,把最近觉得奇怪的地方统统告诉冯医生,冯医生沉着脸边听他说边翻看一本笔记本,笔记本密密麻麻记着一些什么,管亭瞄了一眼,没能看到什么实质内容。   他喋喋不休地说完,突然惊觉自己这样的状态似乎才是需要看精神科的那个人,冯医生将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掏出笔在上面写着什么,管亭胆战心惊,生怕冯医生给他一句“六楼右转精神科”。   好在冯医生并没有这么说,他用医生专属的鬼画符字体写完几行字,看向管亭道:“没什么大碍,多喝热水,最近多去以前去过的地方走走,心情好了,精神压力就小了。”   管亭松口气。   出来的时候,白修知意料之中没有待在门口,管亭翻开手机看了一眼,果然看到白修知在五分钟之前给他发消息,说自己正在取报告,让管亭先一步去停车场等他。   管亭没有多想,收起手机便下了楼,在他身后,白修知迅速进入冯医生办公室,动作快如闪电。   临近傍晚时分,晚风卷着秋意铺在脸上,有些寒气,管亭揉揉鼻尖,打算先上车,他手搭在车门上,还没打开车门,就听有人远远地叫了他一声。   管亭回过头寻找声源,却见一个男人挥着手向他跑来。   男人应该是感冒了,说话带着鼻音,他一过来就轻轻给了管亭一拳,拳头砸在肩膀,不疼不痒:“怎么还傻眼了?这么长时间不见,你不会不认识我了吧?”   桃花眼似笑非笑,但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仿佛管亭说一句“不认识”男人能当场跳起来。   管亭愣愣地打量他的五官,眉眼间有一丝熟悉,他在脑海中搜索这人的脸,忽然睁大双眼:“池哥?”   池易明哈哈大笑:“你这么惊讶干什么?”   来人正是管亭小时候的邻居兼玩伴,池易明。   管亭小时候和爸妈住在北边的一片老小区里,小区破旧,但或许因为屋子小,邻里间相处十分融洽,小区里有不少小孩子,但因为两家父母关系不错,池易明虽然大他两岁,但管亭和他玩的还不错。   可惜后来池易明高中时跟着父母出国,加上管亭的父母那段时间离了婚,两人从此就很少联系了。   管亭惊喜道:“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池易明笑容僵在脸上:“???”   认真的吗?   他从D国回来不是有两年了吗?   这两年他俩也没少见面啊!   他微妙的表情让管亭莫名产生了一抹心虚,他小心翼翼道:“我说错话了吗?”   “呃……”也不能这么说吧,就是有点奇怪,池易明思索片刻,试探地问,“lovingness寄给你的咖啡豆收到了吗?”   “……原来那是你寄的,所以池哥,钟情咖啡馆那个姓池的老板其实就是你?”   池易明僵硬着点头。   难怪最近一直没见他来咖啡馆,池易明还以为是管亭跟陆寒江一起出国还没回来,现在看来原来是因为管亭出了问题。   两年前,在他回国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联系管亭,说自己要在B市定居并且开一家咖啡馆,那时候管亭对他的决定表示支持,特意陪他挑好店铺地址,还把之前的工资拿出来借给池易明,绰绰有余的创业资金让他买了最好的设备,把店铺装修得异常精美。   这些事情,管亭不可能不记得,因为池易明后来问过管亭为什么这么支持他,管亭当时说,他是想学怎么制作更美味的咖啡,但自己能力有限,池易明恰好在D国系统学习过,两人合作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后来管亭一直泡在咖啡馆里,跟着池易明一起管理店铺,也会跟着师傅一起学习。   池易明张了张口,又问:“你和陆寒江,最近还好吗?”   管亭不可思议地看着池易明,皱眉问道:“池哥,你认识陆先生?”   池易明暗道糟糕。   他当然认识陆寒江,陆寒江就是在咖啡馆里看上管亭的,池易明怎么可能不认识他?不过陆寒江跟他不熟就是了,管亭出国之前还跟池易明说,等回来以后会正式向池易明介绍两人的关系。   可是现在看来,管亭分明是把这些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啊,兄弟姐妹们,这场面也太像“被渣男劈腿后伤透了心,一场大病过去将渣男彻底忘记”的狗血剧情了吧!   两人面面相觑,似乎被对方的反应吓到失语。   白修知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管亭和一个陌生男人相顾无言,方圆三米内好像被凝上了一层微妙的空气,被他的到来打破,两个人纷纷转过头注视着他,盯得白修知眼皮猛跳。   他看看管亭,又看看那个陌生男人,干咳一声问:“管亭,这位是?”   “哦,这是我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哥哥,池易明。”管亭介绍。   池易明扯着笑跟白修知打了个招呼——   ——尼玛,第二春都找到了!   --------------------   陆总:???   白哥:???   小陆总:咦,我头上怎么有绿绿的东西?   管亭:……OVO?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jpg   我又来乞讨海星了,宝们,嘤嘤,饿饿,饭饭 第26章   白修知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他默不作声地打量着池易明,一眼就从池易明眼中看出了惊疑、忐忑等等情绪,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悲伤,白修知瞬间察觉到池易明发现管亭失忆,虽然他看不懂为什么池易明望向他的目光里有种嫁女儿的欣慰感,但他知道,此时此刻,安抚好管亭才是重中之重。   于是,白修知对管亭道:“我出来的时候遇见了冯医生,他好像在找你。”   “找我?”管亭不解,“为什么?”   白修知面不改色地扯谎:“我不知道,你还是再去一趟吧,我在这里等你。”   管亭满腹狐疑,冯医生不是有他联系方式吗,找他的话可以直接打个电话或者发个微信吧。   以防万一真的有急事,沉默片刻,管亭还是告别池易明,再度前往冯医生的办公室,白修知火速掏出手机给冯医生发过去一条信息,跟他串通口供。   池易明这会儿也发现不对劲了,等白修知停下发消息的动作,池易明皱着眉开口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修知简单跟池易明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池易明听得满头问号,诧异地说:“所以你不是管亭的男朋友?”   白修知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我当然不是!”天地良心,他可没有和妯娌在一起的癖好,何况他俩还撞号了。   池易明:“……”   冯医生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画画写写,耗了近五分钟,在一旁的管亭如坐针毡,忍不住问:“冯医生,您找我回来到底有什么事?”   “急什么?”冯医生瞪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这才等了多久,几分钟时间就受不了了?做什么都这么毛毛躁躁的,以后能成什么事?年轻人能不能有点耐心?我告诉你,我以前那会儿……”   管亭被冯医生教训一通,颇有种重回高中因为考试没考好所以被老师拎到办公室里,听他讲他当年求学路上坎坷经历的感觉。   他无声叹口气,看了眼冯医生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木着脸撑起下巴发呆。   池易明的出现让管亭觉得他之前所有的疑虑都被现实化,从他因为胃病住院开始,叫他来医院定期复查的冯医生、白修知和陆含柯的“狗血爱情故事”、陆寒江对小陆总漫不经心的态度、他记忆里唯唯诺诺的白修知和后来在白修知身上看到完全不同的洒脱不羁,再到小陆总的性格转变,甚至不久前和池易明交流时他满眼的震惊……   管亭以前觉得这些应该是“这个世界”里的故事BUG,可现在看来,好像他才是那个BUG。   后脑勺隐隐作痛,眼前好像闪过什么画面,然而速度非常快,管亭根本捕捉不到,他闭紧双眼揉着太阳穴,试图缓解痛苦。   “管亭。”   冯医生突如其来的声音将管亭拽了回来,管亭猛地睁开眼睛,“……冯医生。”   “嗯。”冯医生皱紧眉心站起身,“过来,让我检查一下。”   管亭木讷点头。   检查过后,冯医生的脸色似乎缓和几分,重新叮嘱,注水般说了几百个字,并且语速缓慢,说两句停一下喝口水,听得管亭耳畔蜜蜂似的嗡嗡作响,疼痛过后则是十分纳闷。   这段话脱水之后不就是“好好休息多喝热水”吗?八个字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罗里吧嗦一堆话?就算要给白修知拖时间也不至于这么直白吧。   管亭又不傻,白修知先是说冯医生有事找他,后又是冯医生注水拖时间,两人明显是在默契打配合,生怕他回去再见到池易明似的,或者应该是说,他们故意支开他,只是为了给白修知向池易明解释腾出时间。   又拖了十好几分钟,冯医生看了眼忽然亮起的手机屏幕,正色道:“看你这急不可耐的样子,我今天暂时就先说这么多,你可以走了。”   “……好的,谢谢冯医生。”管亭干笑几声。   他快速回到停车场,左顾右盼,意料之中没有看到池易明的身影。   白修知靠在车门边,抬了抬下巴解释道:“你那位姓池的朋友说刚打完点滴,有点困,所以先回去睡了,让你有时间再给他打电话。”   他说得泰然自若,仿佛确实听到了这些话一般。   管亭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猜想是对是错。   转念一想,他的猜想应该错不了,估计池哥听白先生说了什么,感觉这出戏实在难演,也可能感觉之前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惊讶已经不太能圆回来了,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管亭默默看了眼身边的白修知,至于白先生,重新回忆一下这么些天的相处,他觉得这位不进娱乐圈真是可惜了。   今天一天带给管亭的冲击力太大,晚饭时间,管亭浑浑噩噩不在状态,陆寒江瞥一眼白修知,又看看陆含柯,夹了块扇贝放在管亭菜盘里,侧着半边身体笑问:“发什么呆呢?”   管亭抬起头,他在陆寒江盈满笑意的眼睛里清楚地看见自己,管亭忽然想,如果之前那些事情都是假的,那陆寒江和自己……究竟又是什么关系?   吃完饭,管亭回到房间。   他坐在桌边,凝视着旁边一盘青梅糖的视线逐渐跟着思绪一起涣散,良久,管亭打开抽屉翻出一本笔记本和一支笔,细细捋起心中的疑惑。   因为思绪混乱,所以在笔记本上记的东西和问题也没头没尾的,管亭一页又一页,写完划掉,划完再写,最终,所有的问题全部指向自己。   管亭笔尖悬在纸张上面,慢慢落在纸上,墨水在纸张上晕出一道痕迹。   “难道我的记忆,”管亭蹙紧眉心,喃喃自语道,“出了问题吗?”   花园庭院里亮着灯,陆含柯百无聊赖地坐在秋千上晃悠,顺便将剥好处理好的橘子递给一旁的白修知,白修知接过一瓣放在口中嚼吧两下,道:“情况就是这样。总之,池易明那边我跟他说清楚了,冯医生说管亭有好转的迹象,咱们继续保持就行。”   “池易明……”陆寒江咀嚼着这个名字,问陆含柯道,“你还记得他吗?”   陆含柯顿了一下,回忆道:“……跟咱们公司合作的,写字楼对面那家钟情咖啡馆的老板?”   “是他。”   “我不知道亭亭什么时候和池老板关系这么好了。”陆寒江想,难怪管亭可以隔段时间就能从咖啡馆取点原料,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在。   白修知再掰下一瓣橘子,调侃说:“我说老陆,你不行啊,怎么管先生什么都没告诉过你?”   陆含柯附和点头:“就是就是,哥,你该反思一下了。”   陆寒江:“……”   陆寒江似笑非笑地看了陆含柯一眼,“亭亭总比你强多了,为了讨某人开心,把自家老哥的底全交代出去。”   高中的时候,陆寒江和白修知两人在学校教学楼后面那片竹林里约架,当时两人关系不怎么样,互相琢磨着怎么坑对方,陆含柯倒好,屁颠颠跟过去,转头就把陆寒江卖个干净,白修知还为此嘲笑他有个脑子出毛病的弟弟。   陆含柯抬头望天。   “我们现在怎么办?”白修知吃完橘子,拍了拍手问。   “听冯医生的话。”陆寒江说。   陆含柯一张脸皱成苦瓜样,仰天长叹:“所以嫂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万一哪天在路上遇到另外一个‘池易明’该怎么办?”   “咣当——”   玻璃杯坠落下来,在坚硬的地板面上碎成渣滓,七零八碎地反衬着庭院的点点光芒。   三个人瞬间绷紧身体,缓缓地、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声源。   管亭怔怔地看着三人,脑袋忽然嗡了一声,随即,眼前所有画面的色彩全部褪去,变得一片灰白,支撑着身体的力气像是突然间被抽得干干净净。   “管亭——!!!”   --------------------   加了一点点剧情,不急着恢复记忆XD   没有小剧场,但还是想要海星//// 第27章   管亭只昏睡了半个小时,他醒来的时候,冯医生甚至还没来得及赶过来。   他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耳边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脑子里的记忆一团乱麻,所有不合理的事情仿佛因为不久前在庭院花园里听到的陆含柯的话而变得合理,写在笔记本上的思路逐渐清晰。   半晌,管亭轻声问道:“我是不是……失忆了?”   陆寒江见管亭终于回神,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全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们欲言又止的样子反而加深了管亭的猜测,管亭坐起身,揉着眉心小声说:“难怪……”   “什么?”   管亭看了看陆寒江,起身将放在抽屉里的笔记本拿出来。   笔记本一页页翻过去,管亭好像突然找到思路似的,把这几天来的怪异尽数讲了出来,直到翻到笔记本最后一面,管亭合上本子,“难怪我觉得哪里不对。”   陆含柯和白修知早在管亭讲故事的时候,被陆寒江一个警告的眼神劝出房间,屋子里只剩下陆寒江和管亭两个人,等管亭讲完,陆寒江已经不知不觉地坐在床边,几乎和管亭挨在一起,管亭呼吸滞了一下。   “是。”因为管亭的病,陆寒江搜集了不少缦维迪斯综合症的相关病例,他很清楚管亭现在的状态已经从虚幻中抽身,于是也不再瞒他,点头道,“你说的都对。”   一切变得显而易见,但管亭短时间内还是被脑海里的记忆搅得混乱不清,脑袋疼得像是裂开一般。   他难受,陆寒江也不催管亭,他伸手拿起摆在床头柜上的水杯递给对方,“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问我。”   管亭接过水,迟疑地问道:“……我不是陆家的家庭医生?”   陆寒江点点头。   管亭一脸可惜。   果然百万月薪都是假的,不怎么干活还有七位数的工资,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等好事。   “那小陆总和白先生?”   陆寒江轻笑一声,“他们大学就在一起了,含柯和老白都是L大的学生。”   他对弟弟和老友的故事不算特别了解,只是知道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因为陆寒江和白修知约架,被跟踪他的陆含柯看到,然后陆含柯莫名其妙就和老白纠缠在一起。   不过即便一知半解,陆寒江回忆起来的寥寥几件事,也足以让管亭发现小陆总和白修知两人与他记忆中大相径庭的性格,管亭听着听着,耳根子越来越软,心里越来越慌,下一秒就想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等等,这么说来……   ——救命,他之前到底做了些什么!   小陆总和白先生和和睦睦好几年,感情只增不减,而他却以为一拳能打两个小陆总的白修知是个唯唯诺诺的恋爱脑,以为明明白修知说一不二的小陆总是个又蠢又傻的人渣二百五,他居然还一边乐呵呵地看戏一边当白先生的情感导师!   更关键的是,全世界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事是假的,就一直陪着他演戏!   这也太社死了吧!!   管亭瞬间缩回被子里。   “管亭?”陆寒江愣了一下,赶紧扒拉被子,“别埋进去,闷得慌。”   管亭拽着被子死活不肯松手,闷闷的声音隔着被子传出来道:“陆先生,时候不早了我想睡觉。”   陆寒江忍俊不禁。   他大概猜到管亭为什么不肯钻出被窝了,不用想都知道,此时此刻躲在被子下面的管亭脸会有多红。   不过管亭还没恢复记忆,甚至还需要一点时间来捋一下自己的思绪,陆寒江没再试图把他拖出来,他站起身,想了想说:“其实含柯和老白的误会不怪你,如果你醒来看到他们的时候,含柯没卖蠢,你也不会把他们套进故事里。”   这件事陆寒江听白修知说过。当初管亭被隔壁王阿姨送到医院,陆寒江在国外,陆含柯和白修知匆匆跑过去,管亭醒来后还有点迷迷糊糊,看到陆含柯就叫了他一声“老板”,陆含柯居然真随口应下,结果两人去找冯医生,发现管亭是患了缦维迪斯综合症,瞬间冷汗就下来了,这之后才有管亭一系列的误会事件。   所以陆含柯和白修知才会尽心尽力陪他演戏,毕竟这个误会的因就是他们种下的。   管亭对这件事毫无印象,他现在也听不进任何解释,一味说自己困了想睡觉,陆寒江无可奈何,只好先行离开。   房门关上的那刻,管亭磨磨蹭蹭地从被子里挪出来。   想起来了,他之前还以为陆寒江和他是同道中人,拉着他哭诉过,管亭又一次把脑袋缩回被窝。   不止如此,管亭还跟陆寒江吐槽过那两人诡异的感情关系、吐槽过陆含柯脑子有问题……救命啊,这简直是社死日常!   他现在尴尬得脚趾都快抠出一座陆家老宅了!!   ……等等,提到陆家老宅,之前去陆家老宅吃饭的时候连陆老夫人也在陪他演戏。   这这这……这更尴尬了啊!!!   管亭默默把自己缩成一团,欲哭无泪。   晨光浸染天际的时候,一个人影背着大背包,鬼鬼祟祟地从房里走出来,他大气不敢喘,全程蹑手蹑脚,直到顺利走出这栋房子,人影沿着小道一路狂奔,逃命似的离开这片别墅区。   陆寒江今天心情很不错。   管亭现在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算是突破最困难的阶段,接下来就是等管亭慢慢恢复记忆,半年来,这是陆寒江听到的最好的消息没有之一。   他把工作全推给陆含柯,今天休息一天,打算带管亭再去见见冯医生,检查一下管亭的身体状况。   顺利的话,他还可以带管亭去约个会放松一下。   至于他们的关系,陆寒江现在不着急坦白了,管亭既然能够意识到自己的记忆出了岔子,随便想一想就会明白陆寒江对他的心意,之后就是看管亭的反应采取行动了。   美好,太美好了。   陆寒江洗漱完下楼的时候,嘴角的笑意甚至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白修知最近收到来自高中音乐老师前往音乐挑战赛的邀请,准备去地下的音乐室里练架子鼓,正巧遇见下楼吃早饭的陆寒江。   “早。”白修知挑眉,“你心情不错嘛。”   陆寒江拿起包子咬了一口,美滋滋道:“这么明显吗?”   白修知心说你就差在脸上刻字了,他懒得再掰扯,转移话题问:“管亭呢?没跟你一起下来?”   陆寒江道:“估计还在睡。”   “你俩昨晚没住一起?”   “……没有。”管亭又没恢复记忆,他确实不敢轻举妄动。   白修知啧啧两声,幸灾乐祸道:“禁/欲几个月,不好受吧?”   陆寒江:“……”   昨晚管亭昏迷后,陆寒江又急又怕,生怕管亭出什么意外,气得差点和口无遮拦的陆含柯当场打一架,后来被白修知拦了下来,这一架到最后还是没打成,陆寒江咬牙切齿:“我不就昨晚对他说了几句重话吗?”至于今儿为了替陆含柯找回场子张口就揭他伤疤?   “我也没说什么啊。”白修知摊手,“果然,男人不能憋着,你看看这火气。”   陆寒江:“……闭嘴吧你。”   替陆含柯报了仇,白修知正色道:“厨房里熬了粥,给管亭的,炖的差不多了,你记得叫他起床吃饭。”   “好。”   白修知有时候对他是损了点,但对管亭非常不错,陆寒江一度觉得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妯娌情深。   他盛好一碗粥,来到管亭门前,微笑着敲敲门。   等了几秒,里面没有动静。   陆寒江耐着性子继续敲门。   半分钟之后,陆寒江终于发现哪里不对,瞬间冲进屋子。   屋内空空如也,被子叠得四四方方摆在床铺中央,干净整洁,完全不像是有人在的样子。   陆寒江的笑容逐渐石化,从下巴处一点点裂开。   卧槽。   我那么大一个老婆呢!?   --------------------   管亭:草,溜了溜了.jpg   陆总:老婆——(尔康手)   更新啦,今天很早嘛,这不得来点海星鼓励一下吗,(???) 第28章   管亭一早上就从陆家的别墅偷偷跑回家里,并且在家抱着沙发抱枕思考了整整一个上午,唉声叹气。   但凡他下得去手,他立马就让自己当场二度失忆。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经历这些,他又做错了什么,以后他还怎么和小陆总白先生还有陆寒江相处啊!   话说回来,既然如此,那陆寒江对自己的态度是不是……就有迹可循了?   不等管亭往深处想,腹部的饥饿感唤回他的思绪,家里一段时间不住,冰箱里的食材早已经不新鲜,管亭没心思下楼买菜,翻翻找找出一袋冰冻小馄饨,起锅煮开。   锅里咕嘟咕嘟冒泡,一颗颗小馄饨漂浮在热水表面,管亭调好汤盛起馄饨,端着碗坐在桌边小口吃着。   家里不仅没什么衣服,现在连冰箱里的东西都得换一轮,小馄饨顿时就不香了,管亭一边算算自己应该要重新找份工作一边盘算下午去买东西。   可惜了,百万月薪的工作就这么没了。   这么想着,管亭在网上浏览几个工作投出简历,随后在卧室美滋滋睡了个午觉,收拾东西下楼准备去超市。   他低着脑袋刚刚跨出单元楼门,身侧忽然传来一个声音,紧绷的声线微微放松,像是放下了一个石头般松口气:“走之前怎么不打声招呼?”   “!”管亭抬头,诧异地看着陆寒江,“陆先生?”   陆寒江跟着管亭走进屋子,这里不是他第一次来,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陆寒江轻车熟路地坐进沙发。   管亭去厨房倒了两杯水过来,他递给陆寒江一杯,自己端着玻璃杯坐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里,尴尬地瞥了眼陆寒江。   今早他脚底抹油跑得飞快,陆家别墅里的气氛都快把管亭压得喘不过气来了,所以管亭跑的时候也没想过给陆寒江留个口信,回到家后他倒是想起来了,但电话簿调出陆寒江的号码,又忽然不知道电话打过去该说什么,于是便搁置下来。   谁知道陆寒江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他这里来了!   陆寒江喝口茶水,放下杯子开口道:“管亭,我们谈谈吧。”   管亭愣了一下,他直觉陆寒江这句话不仅仅是指他的病情,果然,管亭眼眸抬起,却见陆寒江正左手托腮,面带笑意地看着他,管亭心里砰砰打鼓,喉间忽然变得有些干涩:“谈……什么?”   “谈——”陆寒江指指自己,又指指管亭,说,“我们。”   他原本是想等管亭自己慢慢发现他们之间暧昧不清的关系,没想到才刚过去一晚上,管亭收拾收拾直接就跑了,陆寒江想了一上午,觉得主动权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   至少,得先挑破这层窗户纸。   管亭撇开视线,有点晕晕乎乎,他知道陆寒江想说什么了。   陆寒江对他熟络的态度、两人莫名其妙几乎一样的偏好、甚至包括陆寒江卧室桌上的那盘青梅糖……一切的一切都将所有的思路指向同一个答案,一个清清楚楚的答案。   “亭亭。”陌生的称呼从陆寒江口中叫出来,伴随着他的嗓音,变得像是一把秤杆,挑开蒙在心口的那层纱,“我知道你猜到我们之前的关系了。”   陆寒江来到管亭面前,蹲下身牵住管亭的左手,轻声道:“我喜欢你。”   左手倏地宛如被火焰烫到,管亭试图抽出手,被陆寒江牢牢抓住。   “亭亭,你不记得了没关系,我不强迫你做决定,你只要知道,我喜欢你就好了。”   陆寒江其实心里根本没底,他明白管亭对他的感情还没到这个阶段,但他不得不跨出这一步,所以这句话说得无比忐忑。   管亭仿佛从陆寒江温热的掌心中感受到了他的小心翼翼。   其实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比起迷茫和手足无措,管亭更多的感觉是来自于内心深处的一种……源源不断的惊喜和愉悦。   这种感觉难以言喻,管亭像是可以真切听到自己左胸口越来越激动的心跳声,为了不被这阵感觉冲昏头脑,他赶紧转移注意力叫道:“——陆先生!”   陆寒江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   “我……”管亭迟疑道,“我得去超市买东西了。”   陆寒江:“……”   陆寒江:“???”   陆寒江的笑容瞬间僵硬。   不是吧不是吧,这么浪漫的时刻你跟我说去超市赶货?   认真的吗?!   然而,自己选的老婆自己宠,陆寒江还是非常好脾气地陪着管亭去了超市。   管亭眼睁睁看着他往推车里塞满生活用品,瞳孔放大一些,道:“……这些我家都有。”   “但没有我的份。”陆寒江说着,又挑了毛巾放进推车。   管亭:“嗯?”   “如你所见。”坦白过后一身轻松,陆寒江摊牌了,他不装了,他凑到管亭身边,迅速在他脸颊处吻了一下,随即后撤两步拉开距离,眼底带笑,“既然你不想住过去,我可以搬过来。”   管亭还没从被偷亲中缓过神来,又听到这个震惊的消息,脑袋整个放空,鹦鹉学舌般重复道:“搬过来?”   陆寒江点头。   “可是……”管亭犹豫地说,“我家只有一个卧室。”   “是,我知道。”陆寒江开始挑牙刷,他想说虽然只有一个卧室可双人床很大,不过这种骚话目前还是放在心里比较好,他舌尖一转道,“但沙发很大。”   让堂堂陆氏集团总裁睡沙发?   管亭可不敢吱声。   在超市买的东西堆满整个后备箱,陆寒江带着管亭又去了趟医院见冯医生。   再度见到冯医生,之前胃病的说法也不攻自破,冯医生照例给他做了检查,这是他第一次大大方方在管亭面前写病历,一边写一边对陆寒江道:“最近几天管先生可能会头疼,晚上也会睡得不安稳,不过不用担心,这些都是正常现象。记忆会慢慢恢复,但不要急于一时,免得引起并发症。”   管亭偷偷瞄了一眼病历,冯医生写字速度很快,但一段接一段龙飞凤舞,放眼望去全是医生专用字体,管亭试图辨认,但失败。   从医院回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半,管亭和陆寒江双双拎起满满四大袋的东西,一前一后走进电梯,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管亭看到外面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正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个方向。   中年男人的侧脸说不出的熟悉,管亭在自己脑中搜遍每一个角落的记忆,始终没找到他的存在。   陆寒江按下电梯按钮,转头便看到管亭发呆,他问:“在想什么?”   “没……”管亭摇了摇头。   应该只是错觉吧。   四大袋的东西整理起来十分困难,管亭看着陆寒江忙前忙后地把食材塞进冰箱,又将自己的生活用品分门归类依次放好,几次想开口说话,看到陆寒江的表情后默默闭上嘴巴。   其实……多住一个人也没什么,吧。   晚饭是管亭做的,虽然他没有之前的记忆,但对于现在的管亭来说,陆寒江是第一次在他家留宿吃饭,再加上陆寒江下午陪自己又逛超市又跑医院的,这顿饭当然是由管亭来做。   没有陆含柯和白修知,而且陆寒江不久前坦白了心意,某种意义上来讲,即便没有豪华大餐,只有几道家常小菜,管亭还是觉得气氛有些粉红。   晚饭过后,管亭依然别扭,陆寒江发现管亭的不自在,主动找起话题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在找工作。”管亭不好意思道,“之前小陆总给的钱我会还回去。”   钱不钱无所谓,陆含柯那小子也不差这点资金,陆寒江提议:“你可以来陆氏。”   管亭脑子里突然闪过几幅自己在办公室工作的画面,蹙眉揉起太阳穴。   陆寒江一愣:“怎么了?”   后脑的疼痛感很快消失,管亭晃晃脑袋,道:“没什么。”   陆寒江皱眉问:“头疼?”   “现在好了。”管亭顿了顿,继续刚才的话题婉拒了陆寒江的邀请,陆寒江轻笑一声,笑得管亭呆住,疑惑地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陆寒江摇头:“没有。”   看来即便是失忆,管亭依旧是那个管亭。   这已经是管亭第二次拒绝陆寒江了。   不过第一次被拒绝以后,陆寒江能索要个吻做赔偿,这回被拒绝,陆寒江面对一脸无辜的管亭,却不能借此做点什么。   啧。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正儿八经亲到老婆。   --------------------   我居然更新了   这不得来几颗海星鼓励我一下吗? 第29章   要说也是不巧,陆寒江心心念念的幸福美满同居生活最终还是化成一片泡影,他没能在这里住几天,很快就被留在Y国的副总一个电话叫了回去,说是有个和Y国轻奢品牌合作的机会。   陆寒江很想和管亭待在一起,但他也是个商人,况且管亭也已经知道了自己患病的事情,陆寒江没道理丢下这个大好的合作机会。   临走前,陆寒江忍了忍,实在是没忍住,叫管亭送他去机场。   管亭自然是答应了。   机场大厅人来人往,陆寒江叫助理去办行李托运,等助理的身影淹没在人群中,他绷紧嘴角,转过身来看着管亭,目光灼灼。   管亭被他看得耳廓发痒,迟疑道:“陆先生,怎么了?”   距离陆寒江和他坦白心意已经过去两三天,也不知道是不是摸不准管亭的态度,陆寒江一直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管亭又被找工作的事情困扰,两个人相处一如在陆家的时候那般和谐,所以虽然管亭已经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但这个疏远的称呼却始终没改过来。   陆寒江俯身抱住管亭。   清冽的柠檬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轻柔却密不可分地包裹着管亭,管亭呼吸顿了顿,心里像是吹起一个泡泡般涨起来,这是他们坦白过后的第一个拥抱,在机场这种公共场合,两个男人间的搂搂抱抱带着满满的暧昧,吸引了不少视线。   片刻后,陆寒江放开管亭,他无奈地笑了一下:“心跳好快。”   管亭脸上划过一丝窘迫。   这也能听到吗?   陆寒江敏锐地捕捉到他的表情,狡黠地笑,解释说:“我还怕你会推开我。”   管亭这才意识到他上句话指的是自己,更窘迫了。   “我大概会去一周左右,所以……”陆寒江看着他的眼睛,“亭亭,跟我一起去,好吗?”   管亭张了张口:“我……”   “叮咚。”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一下,管亭翻翻短信,干巴巴地接下话:“……还是算了吧。”   他把手机短信亮给陆寒江,尴尬道:“我有个后天的面试。”   陆寒江:“……”   可恶!   全世界都在阻止他谈恋爱!   送陆寒江到候机室,管亭和他以及助理告完别,本想就此回家,然而他的脚步在机场门口徘徊数秒,脚步仿佛被胶水黏住,最后,管亭在机场大厅呆坐一个小时,直到前往Y国的国际航班起飞,他才起身离开机场。   机场的出租车司机热情好客,管亭报完目的地,司机大哥道了句“好咧”便踩下油门,一路上,司机师傅喋喋不休地说了半天,见管亭没什么应的心思,从车内后视镜里看了眼,哟了一声道:“老弟,心情这么差,你这是刚送女朋友走啊?”   管亭心说我表现得这么明显?   他干咳一声道:“不是,是朋友。”   “哎呀,老弟脸皮还挺薄。”司机笑呵呵地说。   管亭:“……”   真不是啊!   他随口应了几句,转头看向窗外。   午后三四点的阳光减少了刺眼感,光晕边缘晕染着一圈圈温柔的涟漪,透着暖意,光圈照在车窗上,管亭清楚地看见车窗里印着他一半的脸,嘴角不开心地抿着。   其实……他不是没考虑过和陆先生的关系。   毋庸置疑,管亭喜欢陆寒江,陆寒江之前的坦白却让管亭一度迷茫。   关于陆寒江的一切,管亭一丁半点的印象都没有,所以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和陆寒江谈恋爱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陆寒江说喜欢他,一定也是喜欢失忆之前的他。   在这种情况下,管亭怎么也没底气跟陆寒江在一起,所以只好装傻充愣。   他知道这么拖着不是一个好办法,但他不敢开口,他倒是情愿和陆先生保持这段距离,或许……或许陆寒江也会喜欢上失忆后的他。   虽然可能性不大,不过,万一呢。   管亭捏捏眉心,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   怎么偏偏就失忆了,还偏偏在陆寒江面前社死数次,丢人丢大发了!   但凡陆寒江能知道管亭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他必定落地后连夜赶飞机回来,再把管亭抗走一起去Y国,撬开他脑袋看看管亭到底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然而陆寒江并不会读心术,他托着腮看向窗外,飞机穿过被晚霞涂抹的云层,稳稳当当地飞行着。   一旁的助理跟着他也有好几年了,一看就知道陆总现在心情很不爽,助理干笑着道:“陆总,我叫空姐帮您准备点红酒?”   “不用。”   “这次和vanilsa合作是陆氏在Y国立足的一大助力。”虽然是单身狗,但助理非常理解陆总现在和爱人相隔两地的悲剧心情,劝道,“管先生会理解您的,而且管先生有小陆总和白老师帮忙照顾,您大可放心。”   陆寒江瞥他一眼,抬了抬下巴问:“传来的资料呢?”   助理果断将保存着副总传来的资料的iPad递给陆寒江,陆寒江接过,垂下眼眸开始认真浏览。   空荡荡的屋子并没有因为陆寒江的离开而减少一丝生活气息。   家里到处都是陆寒江买过来堆放的物品,甚至有些还没来得及拆开,衣柜也重新堆满衣服,秋季的、冬季的,防风的、保暖的,整整齐齐排列,一小半的衣柜放着陆寒江的衣物,他家没有衣帽间,陆寒江的居家服、商务西装还有休闲装整整齐齐悬挂着。   陆寒江落地后便和管亭煲了两个半小时的电话粥,他的嗓音里带有长途飞行后的疲惫,管亭几次催促他去休息,被陆寒江反将一军:“亭亭,你是不是不想听我说话?”   管亭一怔,“当然不是!”   于是仗着这句话,陆寒江不要脸地又跟管亭讲了半小时,这才恋恋不舍地挂断。   但也只有陆寒江刚到Y国的时候才会打这么长时间电话,之后几天,陆寒江都在跟进vanilsa的合作项目,管亭的手机只会偶尔弹出来一个和陆寒江的对话框,其他时间非常安静。   时间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动。   管亭通过一家小公司的面试,两天后入职公司,成为了一名小职员。   他失了忆,简历写得极其寡淡,但这家小公司缺人便录了他,管亭办完手续上岗后本以为自己会有很多地方卡壳,然而或许是之前有过相似的工作经历,他自己记不起来,碰到一些事情却能无师自通,短短一天,管亭跟着带他的老员工,工作得心应手。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出于一些原因,陆寒江没能在说好的一周时间以内赶回来,管亭说不失落是假的,他吃了两颗青梅糖,才勉强让自己入睡。   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翌日一早,管亭费了大半的力气爬起来洗漱,刚准备下楼吃早餐去上班,临出门时才发现今天是周六。   想了想,管亭还是出了门,哪怕不用上班但早餐还是要吃的。   楼下的早餐店正是客人多的时候,店外蒸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店内座无虚席,管亭要了一笼小笼包,点了份豆浆,坐在店外面吃。   早晨的风有些凉,不过一碗暖烘烘的豆浆恰到好处地驱赶走这丝凉意,管亭吃得正欢,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了他一声——   “管亭。”   管亭循声望去,顿时怔在原地。   女人走到他对面拉开凳子坐下,十二三年过去,女人已经开始衰老,她是精心打扮过来的,头发挽在脑后,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容,然而这并不能掩饰她的憔悴。   “管亭。”女人又叫了他一声,多年不见,女人见到他时还有点局促不安,她沉默片刻,找了个不太适合作为多年之后第一次见面的开场话题,“怎么在外面吃,不冷吗?”   “吃过了吗?”管亭不答反问。   女人愣了一下,摇头。   管亭要了份一模一样的餐点。   “先吃点。”   管亭给她掰好一次性筷子。   女人没接,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很大决定一般开口道:“管亭,其实我是来——”   “妈,有什么事吃完再说吧。”   须臾,女人接过筷子,“……好。”   --------------------   妈咪,是妈咪出场(bushi   更新啦,虽然更新很慢但还是在更新的,千收啦谢谢大家支持~   继续不要脸地求海星~~~~ 第30章   虽然记忆出现了问题,但关于齐芊的记忆,管亭有依稀的印象,只不过这个印象只停留在她和管父离婚后,双双各自组成家庭,之后的事情,管亭就不太记得了。   记忆很模糊,也不知道真假,但齐芊看上去似乎连管亭之前受过伤失忆都不知道,明显确实是许久没见过了。   一顿早饭吃得很是沉默。   齐芊没话找话道:“启正说他在这里见到了你,我就想着,过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和你遇见。”   管亭记起了之前在电梯门口见到的男人。   那时候他就觉得男人的脸有些眼熟,现在回想起来,原来是齐芊后来的丈夫魏启正。   管亭应该是见过他的,他在齐芊和魏启正的新家住过一个暑假,然而时间过去太久,管亭早已在脑袋里淡化了他的存在。   齐芊见管亭不吭声,张了张口,半晌又将话咽回去,低下头默默吃东西。   吃完饭,齐芊并没有就此离开,说到底是自己的亲生母亲,管亭把她带到家里。   “家里比较小,您将就一下。”管亭给她倒了杯牛奶。   “谢谢。”齐芊接过,指腹在杯柄处摩擦几下,道,“小亭,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管亭点点头说还行。   他瞥了一眼齐芊,对方手指捏着杯柄有些局促,管亭无声地叹口气,随口讲起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因为失忆,他是不知道这些经历有多少真多少假,不过齐芊并不知道,用这些话来活跃一下气氛是个不错的选择。   果然,在管亭说话期间,齐芊不仅没有发现异常,还慢慢放松下来,有时候抿起唇角笑笑,那双和管亭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眸里满是和蔼亲切的感情。   “您呢,过得还好吗?”管亭说完,话锋一转问。   齐芊脸色陡然一僵,“我和启正都挺好的,只是水水最近——”   摆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起,默认铃声伴随着嗡嗡的震动,打破这一和谐氛围。   管亭捞起手机刚准备关掉电话,一看来电人是陆寒江,指尖微顿,视线转向齐芊。   他的手机膜不防窥,齐芊第一时间便看到来电显示,她自动自觉地收起话题,对管亭说道:“你忙。”   管亭点了下头,走到阳台按下接听键。   Y国正值深夜,陆寒江大概刚刚忙完,声音有些疲惫:“亭亭,早安,起床了吗?”   管亭嗯了一声道:“起了。”   “新工作可以适应吗?”   “挺好的,大家都很照顾我。”管亭犹豫片刻,反问道,“陆先生你呢?合作谈得顺利吗?”   “非常顺利,明天陆氏会和vanilsa签约,签约以后这边的项目会由副总接手,不出意外我后天就可以回去了。”陆寒江低声笑了一下,“亭亭,我好想你。”   因疲劳而略带沙哑的嗓音说不出的性感,管亭眼睁睁看见窗户里的自己傻兮兮地笑起来,他赶紧收拾好心情。   没得到回应的陆寒江不满意了,“亭亭?”   “啊……嗯。”分离远比管亭想象的要难受,管亭支支吾吾,一句好听的差点说出口,余光从窗户的倒映中瞧见齐芊正一脸好奇地张望过来,他瞬间收声,小声道,“陆先生,您早点休息,我这边有客人。”   客人?客人!   他才出门几天,怎么就有人登堂入室了?   陆寒江警觉起来,他试探地问:“是池老板吗?”   “不是。”管亭根本没打算瞒他,“我妈妈在这里。”   陆寒江:“?!”   管亭的……妈妈?   怎么又是他的知识盲区?   管亭不是说他和他父母已经十几年没有往来了吗?   “阿姨怎么过来了?”   管亭没什么防备心地交代情况:“不知道,我和妈妈应该很久不见了。”   陆寒江心里松了口气,看来管亭没在这件事情上瞒他。   既然管亭的母亲在场,有些话就不适合说了,管亭的母亲似乎也没有察觉到管亭失忆的异常,陆寒江简单和管亭聊了两句,便将时间留给母子二人。   管亭回到客厅,抬起眼眸,正对上齐芊打量的眼神,他直觉情况不对,问道:“怎么了?”   “刚才……是陆总的电话吗?”齐芊问。   管亭微微一怔:“您怎么知道?”   齐芊像是确认了什么一般,先是心中一块巨石落地,从最初见面到现在为止第一次表现出来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随后又仿佛忽然意识到什么,再次小心翼翼地看着管亭,斟酌几秒后问道:“小亭,你和陆总关系很好吗?”   “我们……”虽说很久不见,但眼前这人毕竟是自己的妈妈,他和陆寒江现在又不清不楚的,忽然被这么一问,管亭难得结巴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在齐芊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为难他,很快岔开话题,管亭忍不住问:“您怎么知道我认识陆先生?”   齐芊脸色僵了僵,她含糊地解释:“启正在他上班的地方见到过你们。”   随后十几分钟内,两人都在聊些没什么营养的话题,等到时钟慢慢指向九点,齐芊喝完牛奶,起身对管亭道:“时候不早了,妈妈就先走了,之后再来看你。”   “……哦,好。”   管亭送她下了楼,看着齐芊沿着小道垂着脑袋慢慢走出小区,心中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下午,管亭睡饱午觉后再次接到来自陆寒江的电话,只不过这次是视频。   陆寒江那边晨光柔和,他端着咖啡杯坐在桌旁,手边摆着一盘动了一半的早餐,管亭迟疑许久,还是把今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别想太多。”陆寒江这么安慰他,“或许,阿姨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交流。”   管亭想想也是,盘绕在心口的郁闷立刻被排解。   聊完电话,陆寒江默不作声地喝完咖啡,随后打了个电话给白修知。   白修知正在排练室,电话接起的那瞬间对面的音乐振聋发聩,吵得陆寒江耳朵嗡嗡作响。   “什么事?”白修知将音乐切断。   陆寒江揉揉耳朵,道:“老白,能不能让白叔叔帮我个忙?”   “我爸?”白修知眼睛一转,顿时明白他的意思,“行。说吧,查谁?”   次日,管亭在楼下再次遇见齐芊。   齐芊比昨天放开了一些,来的时候给管亭带了伴手礼,母子两人聊得还算投机,齐芊甚至留下来和管亭一起在厨房忙前忙后,做了顿像模像样的午饭。   第三天是周一,管亭老老实实早起去上班,他将手头的事情忙完以后,就开始心不在焉地盯着手机屏幕。   不过很可惜,直到下午下班,他期待的那个联系人也一直没有发消息过来。   隔壁工位的同事递给他一杯酸奶,笑嘻嘻地打趣道:“管亭,你这是在等女朋友电话?”   管亭回过神,连忙道:“不不不……”   “啧啧啧,你这表情简直跟咱组长想嫂子的时候一模一样。”同事笑意更深,“有女朋友很正常嘛,不用害羞。”   管亭尴尬地笑了两声,心说女朋友?男朋友还差不多。   ……这么说也不对,毕竟他们还不是这种关系。   公司小的好处就是大家手头任务轻,再怎么内卷也卷不起来,下班后直接走人,管亭关了电脑,跟着同事一起下楼,前往地铁站坐车回家。   出了地铁站刚巧七点钟,管亭在附近的超市买了点菜品,路过小区的值班亭时跟里面的保安打了声招呼,在单元楼下却正巧撞见了齐芊。   而她对面……正是不久前从Y国赶回来的陆寒江。   --------------------   这章不太欢乐,毕竟有妈咪在,妈咪是感情的催化剂(不是   更得好勤快,写不动了(?   想要海星QVQ 第31章   等走到面前,管亭才发现齐芊的脸色十分难看,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即便十多年没联系,骨子里也有血缘羁绊,管亭担忧道:“妈,你怎么了?”   “别担心,阿姨有点低血糖。”陆寒江神色如常,他慢悠悠从口袋里掏出一颗青梅糖递给齐芊,笑容依旧,“阿姨,给。”   齐芊欲言又止,最终在陆寒江的视线下接过青梅糖,“……谢谢。”   陆寒江伸手推了推眼镜,将眼底的情绪掩藏在镜片后面,幽幽道:“不客气。”   齐芊很快就走了,走的时候脚步匆匆,套上外套时甚至连衣领都没来得及理好,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追着她一般。   管亭怀疑他不在的时候,陆寒江一定和齐芊说过什么,不然以齐芊这些天过来的表现来看,怎么着也得上去坐坐,他试探着问了陆寒江一句,陆寒江拆开青梅糖塞进管亭口中,含着笑意低头吻了吻没能完全咬进去的梅子肉,管亭顿时脑袋里一片空白,晕乎乎跟着陆寒江上楼回家。   然而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临睡前,管亭叫住陆寒江,再次询问。   陆寒江刚洗完澡,发尾滴着水,他用毛巾随意擦了擦,含糊道:“也没什么。”   “陆先生,你告诉我吧。”管亭一把抓住陆寒江的浴巾,抬头望着他。   陆寒江叹了口气:“亭亭,你没必要知道。”   “但她是我妈妈。”   许久后,陆寒江带他在客厅的沙发坐下,两根拇指交叠在一起摩擦几下,说:“我拜托白叔叔帮我查了你母亲。”   “白叔叔?”管亭好奇,“白先生的父亲吗?”   “是,以后你也会见到的。”   管亭心想白叔叔挺有两下的,陆寒江从他这里得知齐芊也不过才几天吧,行动效率还挺快。   他追问道:“查到什么了?”   “……你母亲她。”陆寒江艰涩道,“她有个女儿,叫魏茹水,你还记得吗?”   管亭搜索一遍自己的回忆,他脑袋里关于魏茹水的事情并不多,只有高中时期,他暑假放假才知道父母其实早就离婚,两人也早有了各自的家庭所以一直要求他住校,那年是母亲和她的新丈夫魏启正来校门口接他的,管亭住在那个所谓的新家里,叫着新爸爸,这样的日子只持续了一周,管亭便说要回奶奶家生活,自此,和母亲的联系彻底断了,之后则是父亲时不时过来看他,直到奶奶去世,他才彻底脱离父亲。   魏茹水就是管亭生活在母亲的新家时,见过几面的妹妹。   脑袋里似乎闪过几个画面,快得管亭根本抓不住它。   陆寒江见管亭又在发呆,轻轻拍了一下管亭的侧脸,小声叫:“亭亭?”   “嗯。”管亭回过神,“我应该记得,她怎么了?”   陆寒江狠狠心说:“她生病了,需要一笔钱,齐芊的丈夫魏启正是庄生晓梦的保安,他在停车场见到了你,也见到了我。”   “……所以,她找我,是想——”   “借钱。”陆寒江道。   管亭默然。   陆寒江有些于心不忍。   十几年不见的母亲,再次愿意和儿子见面却只是想借用儿子的人脉,陆寒江自幼生活在父慈母爱的环境中,即使在高中那段叛逆期的时候,父母也对他百分百包容,所以他无法理解,真的会有母亲不爱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也或许,齐芊对管亭其实还是有爱的,只是时间冲淡了一切感情。   他正想着,身边的管亭忽然动了动,陆寒江转头看过去,正巧对上管亭直直看过来的眼眸。   “陆寒江。”这算是管亭失忆后第一次如此直接地叫出陆寒江的名字,叫得人心猿意马,但又十分正式,管亭问,“你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失忆之前,我们很相爱吗?”   陆寒江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管亭讪讪道:“……不是?”   陆寒江没说话。   管亭猜测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但仔细想想其实这话早就应该问出来,也免得他自己在这里纠结来纠结去,说到底不过是一个问题、一句话的事情。   不过看陆寒江的状态,他喜欢的应该是失忆前的自己吧。   管亭喉间酸涩,他苦中作乐地想,如果是喜欢失忆前的自己……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无论失忆前还是失忆后,他也……也还是他嘛,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就是,有点不甘心而已。   陆寒江想通他这问题的意思,敛起一惯温和儒雅的笑容,话语中隐隐感觉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管亭,我真想——”他拖长尾音,愣是凭借强大的忍耐力没把这句粗话说全,陆寒江叹息一声,揉着眉心问,“所以你不愿意接受我,就是这个原因?”   管亭不吭声。   草,柳下惠都没这么能忍的!   陆寒江不装了,他摊牌了,他强硬地拉过管亭的手,按在自己被浴巾遮盖住的绝对是长佩不让播的地方,一手抚着他的下巴,在管亭陡然爆红的脸上亲了一口,“管亭,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能让我有这么大反应的只有你——只会是你。”   “陆、陆寒江你……”   “我不是齐芊,我对你好没有任何要求,也不会强行要你恢复记忆,你能恢复也好,不能恢复也罢,对我而言这不是、也构不成任何威胁,我喜欢你,只是纯粹的喜欢你,明白吗?”   管亭已经开始后悔问这话了,他试图把手抽出来,但陆寒江力气太大,他根本无力抵抗,反而因为小幅度的摩擦导致长佩画红色禁号的地方又硬了几分,隔着一层薄薄的浴巾都烫得他手心也跟着发热,“明白明白,陆先生,你先松开……”   “亭亭,你老实跟我说,你想这个问题多久了?”   管亭支支吾吾地说从那次在温泉山庄开始。   陆寒江暗骂一句脏话。这么久?他居然什么都没发现!   “那个……你能松开了吗?”管亭偏过头,心说都这么硬了就不能先放开他去趟厕所吗?三十出头的男人,别再把自己憋坏了。   陆寒江完全听不见老婆的腹诽,他本来没想这么快推进他们的关系,总得给管亭一点适应时间,现在看来管亭分明适应得很好,连他耍流氓都没注意到,陆寒江开始飘了,臭不要脸地耍起无赖:“不行。”   管亭瞪大眼睛看他。   陆寒江蹭蹭他的鼻尖,轻笑道:“亭亭,帮帮我吧。”   含着情欲的一双眼眸里水光闪烁,管亭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跟着他进了卫生间。   许久后,管亭跌跌撞撞跑出卫生间,陆寒江餍足地跟在他身后走出来,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道:“亭亭……”   “——别叫我!”   “哦。”陆寒江绕去客厅拿着自己的枕头站在主卧门口,笑得意气风发,简直脱胎换骨重获人生,“亭亭,我可以搬进来了吧?”   主卧里一直没动静。   陆寒江对管亭的性格拿捏得死死的,于是站在门口一直没走。   果然,许久后,主卧的门被拧开。   陆寒江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前天晚上闹腾得很晚——当然只是普通的闹腾,并没有出现你中有我这种情节,陆寒江觉得这种事情不能太着急——所以管亭次日早上理所当然地迟到了。   另一边的床铺早已没了人,分开用的被褥也叠得整整齐齐,管亭情不自禁回想起昨晚在卫生间里的事情……   几分钟后,管亭躲躲藏藏地跑进卫生间,红着耳根洗手。   等他洗漱完毕出来,陆寒江已经把早餐端到餐桌,他腰间围着围裙,俨然一副居家好男人的形象,见到管亭后凑过来亲了亲他的耳垂,“今天不去上班吗?起这么晚。”   “请了半天假。”管亭尽量忽略耳朵上的触感,生怕自己再跑趟卫生间,转移注意力说,“我要去趟银行。”   陆寒江沉了沉脸,“为了齐芊?”   “……她毕竟是我妈。”   这是管亭的家事,陆寒江想要插手也得经过管亭的同意,显然,管亭并不想牵扯他。   去往银行的路上,陆寒江脸色一直不太好看,管亭下了车,走出几步后又来到车窗边,对陆寒江说:“我不是提款机。”   “嗯?”   “所以,我只会给她转一次账,以后的事情我不会再插手了。”管亭笑了笑,“刚好把小陆总给的工资也转回去。”   陆寒江脸色稍霁。   管亭这几年有些存款, 奇*书*网 *w*w*w*.*q*i*s*u*w*a*n*g . c*o*m 够不够魏茹水的病情难说,他走进银行,打电话给了齐芊,齐芊也觉得自己这件事做得过分,电话那头的哽咽声没有停止过,最后电话挂断,齐芊发来一串卡号。   管亭将自己大部分的存款转给齐芊,随即翻出齐芊的号码,一键拉黑,心中一块巨石缓缓落地。   花一大笔钱,买断和母亲的关系。   管亭拔出银行卡放回包里,觉得这么做的估计也就他了。   回到车上,陆寒江正在打电话,管亭系好安全带靠着座椅闭目养神,很快,陆寒江挂断电话,他问:“接下来有事吗?”   管亭睁开眼,摇了摇头。   “那陪我去趟lovingness吧。”陆寒江发动引擎,“和lovingness的合作合同即将到期,陆氏拟了一份续约合同,今天签约。”   --------------------   陆总:馋死我了馋死我了馋死我了。   管亭&我本人:差不多得了。   陆总:QAQ   更啦,虽然更得慢但还是很不要脸地想要海星TVT 第32章   钟情咖啡馆就在陆氏集团对面二楼,店铺面积不大,但装修很有新意。   这次和咖啡馆的续约不需要陆寒江亲自到场,等他和管亭到的时候,续约合同已经签完,陆含柯正在窗口看着报纸品咖啡,见陆寒江和管亭进来,陆含柯弯着眼睛打招呼道:“哥,这边!”   管亭踟蹰不前,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被他误会这么久、整天想着要把对方化学阉割的小陆总。   然而陆寒江二话不说,拉住他的手来到陆含柯身边坐下,陆含柯见状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很快接受现实,叫道:“嫂子!”   管亭:“……”   这一嗓子真是叫得他猝不及防!   “行了。”陆寒江笑眯眯地看着管亭耳垂染上薄粉,轻咳一声岔开话题,问道,“池老板呢?”   陆含柯道:“在里面,哥,待会儿一起吃饭?”   陆寒江好奇地问:“你不去接老白?”   陆含柯的脸瞬间耷拉下来,戏精附体似的五官皱成一团,仿佛背负了无尽的心酸苦楚,他唉声叹气道:“他不是要和高中的音乐老师一起参加音乐赛嘛,这两天正在加紧时间排练,昨儿要不是我跑回高中把他绑回来,他都要和那个音乐老师回去了。”   作为亲哥哥,弟弟难受,陆寒江喜闻乐见,他装模作样地安慰两句,瞬间变了脸色,面带微笑地问:“咖啡喝完了吗?”   陆含柯不明所以,迟疑道:“喝完了。”   “赶紧回去工作。”   盯着陆含柯哀怨的眼神,陆寒江面不改色心不跳,气定神闲,终于陆含柯忍不住反驳说你怎么不跟我回陆氏,陆寒江依旧笑容满面,说国内是你负责。   陆含柯气得差点没当场和他断绝兄弟关系。   不过陆寒江说得在理,陆含柯管理公司也有几年了,已经是陆氏集团员工心里正儿八经的小陆总,论在国内公司的影响,陆含柯确实要比陆寒江深一些,于是陆含柯只能苦逼地回去上班。   目送亲弟弟离开,陆寒江这会儿才要了两杯咖啡,员工忙去后厨叫来咖啡师。   咖啡师是个中年男人,管亭记不起来这个人,却觉得这个人似乎有点眼熟,咖啡师前往工作台时恰好也看到了管亭,顿时笑了起来,道:“小管老板,你回来了啊。”   小管老板。   这个称呼让管亭和陆寒江皆是一怔。   陆寒江反应很快,他原来一直以为管亭和池老板池易明熟悉是因为管亭曾在这里上过班,但咖啡师的称呼却让他瞬间推翻了这个想法,或许……认识池易明在前,出现在咖啡馆在后。   相比表面还算淡定的陆寒江,管亭有些局促,他无措地侧首看了眼陆寒江,似乎想从他口中得到什么消息。   没有什么比老婆依赖自己更令人开心的,陆寒江挥散脑子里的想法,在他耳边轻声道:“你以前跟着这位先生学过制作咖啡。”   原来是师父。   管亭紧绷起来的心微微放松,在陆寒江的点头示意里,管亭来到工作台旁边,眼神极好的瞥见咖啡师的胸牌,和他打了个招呼。   咖啡师慈祥地笑了笑,招呼他进到工作台,把这两杯咖啡的任务交给了他,“很久不来了,让我检查一下你的作业。”   “啊?”管亭指指自己,又看向陆寒江,为难道,“我来做?”   “怕什么,陆先生本来就喜欢喝你煮的咖啡,你忘记了吗?”   管亭哪敢说话,他只能干笑。   他和咖啡师聊天的过程中,陆寒江已经走了过来,闻言轻笑道:“亭亭,你在这里和师父练手吧,我有些合约的事情需要找池老板聊聊。”   一边是陆寒江,一边是咖啡师,两方都想让他待在这里,管亭只好点头。   等陆寒江走进后厨,管亭默默吸了口气,转头看向工作台上的工具,硬着头皮伸出手。   说来奇怪,工作台上的工具比陆家家里的东西更加专业化,但除了最初的滞涩外,管亭像是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在工作台间的动作如鱼得水,咖啡师哈哈大笑,拍着管亭的肩膀说没白教他,管亭松了口气。   外面,管亭和咖啡师这对师徒抽查作业,后厨,池易明和陆寒江围坐在小圆桌旁,两人皆是沉默。   半晌,池易明总算是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了,先行开口道:“陆总,管亭的事情……”   陆寒江知道他想问什么,点头道:“是真的。”   “他怎么失忆的?”池易明担忧地问,“现在记忆恢复了吗?”   陆寒江疏远的笑容一僵:“没有。”   池易明叹息一声,又故作放松道:“算了,管亭有陆总照顾我也能放心,我相信你不会不管他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   陆寒江微微挑眉,淡笑着问:“你知道我和管亭的事?”   “那当然,我和管亭什么关系——”余光看到陆寒江的笑容莫名带上一股阴冷,池易明讪笑着解释,“别误会,我和管亭只是朋友,他把我当哥哥,所以你和管亭刚在一起我就知道了。”   “咖啡馆,是你和管亭一起开的?”   池易明先是点头,又摇了摇头:“店主是我,但我在开这家咖啡馆的时候是管亭帮我选的地址,当时我从国外回来,对国内的情况不熟悉,也是管亭把他的积蓄拿了出来,我才能开得起来,所以尽管店主写的是我的名字,我也告诉员工这里有两个老板。”   大学里便关注着他,和朋友合开的咖啡馆坐落在陆氏集团对面,陆寒江很想劝说自己这其中不会有任何联系,但理智告诉他,管亭这么做必然有理由。   最大的理由可能就是陆氏,也可能是……他。   陆寒江从来没觉得这么疲惫过,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相爱一年多的爱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为他做了太多事情。   他们的相遇不是巧合,而是爱人一点点、小心翼翼的靠近。   池易明见他神情有异,询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陆寒江提起笑容,说,“可以多跟我聊聊咖啡馆里的管亭吗?”   “当然。”   接下来的几分钟,池易明简单快速地讲述了一个陆寒江从不知道的管亭。   咖啡馆还在装修的时候,池易明和管亭对咖啡馆的名字纠结了很久,最终拍板的是管亭,但他也不是立刻就提出了“钟情”的名字,池易明说管亭最初的意见是想把这家咖啡馆叫做向日葵,不过很快就放弃了,最后叫了“钟情”,英文名lovingness,不算新颖,却很浪漫。   装修过后,管亭有一段时间没过来,直到这家咖啡馆竣工,正式开始营业。   管亭不会煮咖啡,却对制作咖啡产生浓厚的兴趣,池易明觉得这就是他投资咖啡馆的原因,所以会经常请店里的咖啡师教他。   只是管亭对咖啡的口味很挑,学了很多次都不满意,糖要多少、牛奶要多少、咖啡豆要什么品牌……按池易明的话说,他觉得管亭学的很有目的性,但管亭却说只是自己喜欢,池易明笑嘻嘻调侃说你这学会了也卖不出去,煮出来的咖啡只加一颗糖,有些苦涩,牛奶分量不足,不仔细品也品不出来,直到那天,管亭为过来签合同的陆寒江煮了一杯,池易明才相信,原来这世界上还真的有和管亭口味很像的人。   陆寒江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他绷紧唇角,问:“你确定管亭喜欢加一颗糖?”   “确定啊。”池易明道,“我亲眼看着他做的,我能不知道吗?”   可是管亭喜欢加两颗,一颗糖,是他的口味。   难怪他很喜欢管亭煮出来的咖啡。   巧合?还是……这根本就是为了他学的?   可是管亭又是从哪里知道他的喜好的?陆寒江以前并不喜欢喝咖啡,甚至可以说讨厌,直到进了陆氏集团,每天晚上被迫处理文件,陆寒江才慢慢有了喝咖啡的爱好。   所以,管亭曾经进过陆氏工作?   不对,不可能,陆寒江确信公司的员工名录里从来没出现过管亭的名字。   从咖啡馆出来,一直到坐上车,陆寒江的脸色都没缓过来。   管亭打量了会儿陆寒江,不确定地问:“陆先生,你和池哥没谈拢吗?”   “没有。”陆寒江调整了一下状态,“合作很愉快。”   管亭一脸狐疑。   谈得拢还这么郁闷?陆氏这是赔钱了吗?   --------------------   亲妈掐指一算,这周必能恢复记忆   陆总:饿饿,老婆   我:宝子们,饿饿,海星QAQ 第33章   齐芊再也没有来找过管亭,管亭也彻底认清了这一现实。   他知道他给齐芊转过去的钱必然不够魏若水治病,但齐芊却没有再来,或许是齐芊也觉得多年不联系,一见面就和被她抛弃的儿子要钱这种行为,不是一个母亲应该做的,也或许是陆寒江那天在楼下和齐芊的谈话中说了什么。   无论如何,结果显著。   虽然管亭掩饰得很好,但脸上的失望和失落却在缝隙之间流露出来。   晚上,陆寒江隔着被子把人抱进怀里。   管亭小幅度挣扎了一下,陆寒江在他头顶吻了吻,“亭亭。”   “……嗯。”管亭停止挣扎,安安分分地把脑袋埋进陆寒江怀中。   陆寒江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下又一下轻轻拍着管亭的后背。   许久,怀中的人传来一声潮湿的叹息。   B市的冬天,来得让人猝不及防,不知不觉间,树梢的枯黄叶子落在地面被冷风吹得缩进大地妈妈的怀抱里,光秃秃的枝丫间偶尔停驻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却又很快缩回鸟窝中,仿佛在抱怨这寒冷的天气。   正值双休,前阵子齐芊的事情搞得管亭难受好几天,近段时间公司的工作又忙得他头都快大了,管亭本来想趁这个机会好好放松一下,然而这个周六刚巧是白修知的生日,陆寒江说,陆含柯打算在别墅里给白修知庆生。   管亭都快对白修知和陆含柯这两个人名PTSD了,他试探地问:“我就去送个礼物吧?可以吗?”   “管医生可以。”陆寒江说。   管亭不明白。   陆寒江轻笑着说:“但陆夫人不可以。”   管亭的脸瞬间通红。   “亭亭,你想做管医生还是陆夫人?”   管亭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眼陆寒江,眼底的犹豫显露无疑。   陆寒江笑容温和,然后转头就把管亭按在沙发里亲了五分钟,管亭被吻得唇瓣发麻,呼吸急促地推开陆寒江。   因为这个一个吻,两人在家里磨蹭至少半小时。   赶到城南别墅时,管亭愣在门口迟迟不肯迈步进去,羞到快把自己埋进地里,看得陆寒江差点没化身为狼,他好歹忍住了,并且尽职尽责地劝管亭进去,保证不会有人再提及他失忆后犯的那些傻。   管亭将信将疑,天知道他有多想转头就跑,但人已经到了,不去见见寿星又很没有礼貌,管亭默默在心里给自己做好建设。   陆寒江忍俊不禁。   幸运的是,管亭预想中的尴尬情境根本没有发生,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别墅,门还没关上,就听庭院花园里传来一声委屈巴巴的控诉:“媳妇儿,你昨天不回来吃晚饭就算了,今天是你生日啊!哥和嫂子特意为了你回来的!”   哥·陆寒江:“……”   嫂子·管亭:“……”   电话那头白修知也很头疼,他揉揉眉心道:“不然就算了,生日什么时候过不是过,但明天下午就要比赛了,我还得和老师配合着再打两边鼓。”   “媳妇儿,你要鼓还是要我?”   “……呃……”   陆含柯猛拍桌子:“你怎么回事!”   “好了好了不闹了,乖啊。”白修知那边似乎在被老师催着回去排练,提高嗓门应了一声,又对陆含柯道,“兔崽子乖一点,别逼我回去揍你。”   说罢,直接把电话挂断。   陆含柯:“???”   陆含柯气急败坏地看向自家哥哥寻求安慰:“这还是我老婆吗?!”   陆寒江理所当然地说:“当初是你把他掰弯的。”   陆含柯:“……”   管亭脑瓜子嗡嗡响。   虽然他已经预料到小陆总和白先生的相处方式和他脑袋里那出“我爱你你爱他我只是他的替身而已”这种狗血剧情不一样,但他没想到会这么不一样,这出戏分明是“霸道鼓神爱上娇俏总裁”啊!   不过……有一说一,这样的小陆总莫名顺眼多了,仿佛耍宝卖惨的小陆总才是真实的小陆总。   寿星不在,小陆总精心准备的庭院花园晚餐没有主人,一切泡汤。   俗话说忍一时越忍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陆含柯看着时钟艰难地迈着脚步往前走,起身道:“我去附中接他回家。”   陆寒江毫不意外弟弟的决定,“去吧,替我向宫老师问好。”   从刚才开始就沉默不语的管亭把视线转向陆寒江,脸上的疑惑一览无余:“附中?沿水路那个B大附中?”   陆寒江眼角倏地一跳,看向管亭的眼神极度复杂:“……是。”   “原来白先生以前在B大附中上的学。”管亭没注意到陆寒江脸色,笑道,“那我和白先生还是校友呢。”   拿上车钥匙和外套就要往外走的陆含柯听到管亭的感慨,咦了一声说:“那嫂子岂不是和我们都是校友?”   管亭:“……什么意思?”   “我、陆含柯和白修知。”陆寒江道,“我们三个人都是B大附中毕业。”   管亭满眼惊诧。   脑袋里忽然闪过一张照片,那是陆家老宅里,陆寒江摆在床头的高中单人照,当时他一时想不起来那张照片的背景是哪里,只觉得眼熟,现在重新回想起来,那分明是B大附中门口的迎宾喷泉。   时间还很早,三个人一同出发前往附中。   管亭只觉得很巧合,就像之前得知和陆寒江是同一所大学毕业一样,有些暗戳戳的窃喜,但喜悦过后却是有种说不出的心虚,他不明白自己的心虚源自哪里,一时间没敢和陆寒江搭话,好在车上有个很会调节气氛的陆含柯,拉着管亭说起附中的事情,比如哪个老师很受学生欢迎,哪个老师长得很好看,哪个老师之前被学生扒了假发套……   高中于管亭而言已经是很久前的事情,加上他的记忆有缺失,有些老师他还记得,有些老师却已经忘记了。   “嫂子跟我同届吧?我以前怎么没在我们那栋年级教学楼见过你?”   管亭听“嫂子”这个称呼已经听到麻木了,他摇头:“我比你大一届,高中毕业复读了一年。”   “那真是巧了。”陆含柯说,“我哥和修知是一届,嫂子你比他们低一届,我又比嫂子你低一届。”   管亭轻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陆寒江匆匆收回落在管亭身上的视线,心事重重。   如果可以,陆寒江不希望事情是他猜测的那样,时间很残忍,它放慢步调轻轻松松地走着,却忽略了在它步调里苦苦挣扎的人,陆寒江不希望管亭的暗恋起始于高中,他舍不得。   但明明考上在B市几乎和B大同等地位的L大,然而却义无反顾地选择复读一年……偏偏这个猜测有可能成真。   陆含柯是个话痨,一路上侃侃而谈,作为这个车里年纪最小的,陆含柯坚信自己记得的高中的事情比他们更多,谈起来没完没了,管亭刚开始听得很认真,后来话题逐渐转移到陆含柯和白修知的恋爱过程,管亭就有点撑不住了。   没必要把谈恋爱的过程说得这么详细吧?他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小陆总和白先生第一次见面的那条巷子多么肮脏,况且吹牛也不打草稿,在家里那通电话管亭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小陆总口中那个“追着我要跟我谈恋爱”的人真的是白修知吗?   也不怕这话传到白修知耳朵里! 第34章   汽车一路疾行,过完最后一个红绿灯后,车辆缓缓停在附中门口。   陆含柯急着去找白修知,和门卫登记完后匆匆跑向附中的综合楼,管亭和陆寒江依次做完登记,管亭站在门口,仰头看着附中的教学楼。   “进去看看?”陆寒江来到管亭身边。   “好。”   离开多年,附中似乎有些变化,也似乎什么都没变,教学楼表面重新刷了漆,每栋楼还赋予了独特的楼名,校园内种植的绿荫全部换掉,篮球场旁边的破旧乒乓球台换新,正是上课时间,教学楼里偶尔传来朗朗读书声,操场上上着体育课的学生呼哧呼哧成方队绕圈慢跑。   这次来的匆忙,他们没有准备礼物,再者现在在上课,所以两人只分别去见了各自的班主任,陆寒江高中第一年是老师眼里的好斗分子,但高中第三年却凭借自己的努力成功考上B大,所以班主任对陆寒江印象十分深刻,而管亭高三和高四都是同一位班主任,当年没去L大报名反而选择复读的事情在年级老师的记忆里也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所以对于两人的到来,各自的班主任都很开心。   在办公室简单待了会儿,管亭和陆寒江告辞离开,起身前往体育馆的四楼音乐教室和陆含柯、白修知会和。   体育馆不止是体育馆,这里也有很多社团教室,只是学生们平时忙于学业,社团教室几乎是荒废状态,本以为这个时间点体育馆应该没人,谁知两人刚一踏进体育馆,正巧看到一位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老师从洗手间出来。   管亭怔了怔,忽然笑了:“季老师!”   ——季老师。   陆寒江瞬间想起在温泉山庄的管亭,那时候的他明明病得迷迷糊糊,但在看到医生时脱口而出叫出“季老师”三个字,目光顿时锁定在这位老师身上。   季老师被他叫了一声,托着眼镜打量片刻,这才不确定地问:“是管亭吗?”   管亭笑着点头。   陆寒江满腹狐疑。   这个老师怎么还记得管亭?   季老师的突然出现打断他们前往四楼音乐教室的路,两人跟着季老师进了医务室,等管亭和季老师聊起来,陆寒江才从自己脑中记忆的角落里找到这个老师的名字——季澜青。   季澜青老师是医科大毕业的,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他毕业以后就来到附中做医务老师,按理说季澜青这样的学历,进入三甲医院是毫不费力的事情,但人各有志,季澜青就喜欢学校里的生活,简单又平凡。   陆寒江还记得这位老师,高中时期他经常打架斗殴,也就是背靠陆氏才没留处分,但每次和人约架后受了伤都会跑到医务室来,明为给伤口包扎,实则就是想趁机逃课,后来,陆寒江高三奋发图强,学到高烧差点晕过去,被同桌送到医务室来,在这里吊了两瓶水又睡了一节课,也是受这位老师的照顾。   他正出神想着以前的事情,季澜青已经看向了陆寒江,问管亭道:“这位也是以前附中的学生?”   管亭刚打算说话,陆寒江回过神,主动道:“老师,我是陆寒江,以前经常在您这儿偷懒逃课睡觉的。”   “原来是你。”看来陆寒江不止给教学的老师留了印象,连季澜青也不例外,季澜青倒了两杯水调侃道,“当初你和那个叫白……白修知的,可没少给我添麻烦啊。”   陆寒江摸摸鼻子,难得心虚:“以前是我们不懂事。”   季澜青自然没有责怪陆寒江的意思,他随口揶揄着说:“那可不,半个学期时间,你们两个带头的带着那帮所谓的小弟几乎天天往我这跑。”   陆寒江苦笑,这种中二时期的事情就不要帮他回忆了好吗季老师?   自季澜青和陆寒江开始搭话,管亭脑中仿佛就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抓住他的脑神经,几乎拽出了他的所有知觉,似乎要压榨掉他最后一丝轻微的呼吸才肯罢休,他偷偷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那阵窒息感顿时随着疼痛消失殆尽,管亭下意识抓住陆寒江的手。   “亭亭?”陆寒江感受到管亭掌心的冰冷,赶紧扶住他。   季澜青也愣了一下,眉心微微蹙起。   管亭缓了会儿神,等到意识慢慢回归,他才深吸了一口气,摇头道:“没事。”   “管亭,你这是……”季澜青琢磨一下语言,委婉地问,“最近身体不好?”   掌心被稍稍用力捏了捏,陆寒江心领神会,对季澜青解释道:“这段时间换季,亭亭感冒了,谢谢老师关心。”   于两个男人而言,称呼这么暧昧属实罕见,第一声时季澜青甚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过季澜青却没有任何惊讶,体育馆重新见到他们,季澜青就能明显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非比寻常,只不过季澜青一直没往那方面想,现在又听见这么暧昧的叫法,他顿时就明白了。   季澜青对同性恋倒是没什么看法,他唯一关注的是:“换季本来就容易感冒,知道这点出来还穿这么少?管亭,你以前好歹也跟在我这医务室后面学了点医疗知识的,这才过去几年,怎么都忘干净了?”   管亭讪讪地笑:“老师,我以后注意。”   “哼。”说起这个季澜青对他意见就更大了,他重新给管亭换杯热水,冲了包感冒灵递给管亭,喋喋不休地说,“我可没忘记你当初找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说什么想考医科大,怕脑子不灵光进了医科大也跟不上课程,结果你跟着我学了一年半,转头就拿着妥妥能进医科大的分数决定复读考B大。”   管亭捧着纸杯,心里直琢磨。   有这事吗?   季澜青见状,瞪了他一眼:“别跟我说你忘了。”   “……没有没有。”管亭强颜欢笑,“我记着呢,实在是对不起,季老师。”   季澜青定定看他一会儿,半晌笑出声道:“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能有现在的发展,老师很开心。快喝吧,趁热,能驱驱寒气。”   陆寒江含笑看着管亭有苦说不出,最后干笑几声吹着气把感冒灵冲剂喝了,心道难怪管亭失忆后会觉得自己是医生,原来在他记忆里有过跟医生学习的经历。   只是,按照季老师的说法,管亭是高二的时候频繁出现在医务室的,算算时间,他那时候还没完全觉醒,有时还会出去耍威风似的跟其他学校的男生打架,挂了彩以后跑到医务室来包扎,所以他怎么没见过管亭呢……   ——同学你好,季老师不在,我帮你处理伤口吧。   ——我是季老师的助手。   陆寒江忽然猛地转头看向管亭。   管亭放下纸杯,听到动静望了过去,眼眸中盛满陆寒江的倒影,他不解地问:“怎么了?”   “……不,没什么。”   陆寒江匆匆收回视线,有些狼狈。   他记起来了。   那次不是打架,是他逃课后翻墙回来,不小心被墙边的树枝划伤了手臂,伤口不大,但流着血十分不便,所以陆寒江就去了医务室。季老师当时恰好不在医务室里,原本陆寒江是想自己找块纱布贴一下,但被那个所谓的季老师的助手严词拒绝了,对方大半张脸藏在口罩后面,披着不合身的白大褂,帮他处理伤口时手指还有些颤抖,怎么看怎么不专业,所以陆寒江还笑眯眯地拿他打了趣。   “这位老师,您抖什么?”   对方没说话,低着头帮他消毒。   陆寒江用另一只手托腮看他,只觉得对方应该是觉得伤口触目惊心,于是笑了两声说:“老师,您刚来没多久吧,您要是去年就在,没准还能帮我打个麻药缝个针什么的。”   当然,这话完全是在跑火车,但对方大概信了,终于有了反应,抬起头看他一眼,似乎有些生气,他快速消完毒,又取来纱布块小心翼翼给他包好,最后站起身收拾桌面上的东西。   陆寒江只当没趣,临走前却被对方叫住。   “你……你注意一点,不要总是打架。”   陆寒江听过太多类似的话,漫不经心地应声,随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医务室。   原来,原来那时候给他包扎的人,就是管亭。   陆寒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一方面他为终于能在记忆里抓到管亭而开心,一方面却又因为错失了和管亭相识的机会,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闷得他喘不过气。   管亭对陆寒江的状态还有点奇怪,他很少看到陆寒江在外人面前这么失态,就算是在他面前也是少有,但既然陆寒江自己不想说,身边又有季老师在,管亭就没有追问下去。   在医务室又待了一会儿,陆寒江看了眼时间,两人起身向季老师道别。   季老师把他们送出医务室,一句道别的话还没说,忽然冲进四个校服穿得歪歪扭扭的男生,气喘吁吁道:“季老师!操场那边我们班体委和隔壁班的打起来了,还摔了腿,体育老师让我们来教您过去看看!”   季澜青匆匆和管亭、陆寒江说了再见,跟着其中一个学生跑向操场。   管亭和陆寒江面面相觑,正要离开,就见落后的三个男生因为这事儿该怪谁吵了起来,眼看着他们怒火攻心,一口一个脏话嚷嚷着挥起拳头,陆寒江赶紧上前一步接下这一拳。   “行了行了,吵什么吵。”多少也是这所学校曾经的校霸,陆寒江面对这些叛逆小孩儿瞬间暴露作为老大的气场,三两下把这仨小男孩儿制服,轻笑一声说,“有这功夫不如回去看看操场那边打得怎么样了。”   小男生嘛,欺软怕硬很正常,他们觉得陆寒江脸生,身手还不错,气得涨红脸,随即对视一眼,三人忙跑回操场。   陆寒江搞定三个小屁孩,转头见管亭怔怔地望着他,满脸不可置信。   --------------------   今天是双更,觉得高中部分连在一起讲比较好(。   明天也会更新,但……会短小一点吧。   没有小剧场,还是想要海星,双更了呀,不给点海星合适吗QVQ 第35章   陆含柯凭借自己的一身本事——当然,主要是靠不要脸和卖惨——终于还是让白修知放弃今晚和音乐老师磨合曲谱的想法,练完最后一遍,白修知将鼓棒收回包内,向音乐老师约好明天上午的时间后,便被陆含柯拉走。   四人启程回家。   今天白修知是寿星,晚饭的事情交给陆含柯,陆寒江在车里就收到副总的邮件,到家后马不停蹄地上楼回书房处理公事,客厅里就剩下苹果咬了一半举在嘴边的管亭。   白修知许久不参加音乐赛,本来还想回去以后在音乐室再练会儿,转眼就看到管亭双目呆滞,他转了转眼睛,放弃练习的想法来到管亭身边坐下,“嫂子?”   “啊?”管亭猛地回神望向白修知,眼神迷茫,“怎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像有些心神不宁。”   管亭目光躲闪,默默咬了口苹果,含糊道:“没有,我挺好的。”   白修知将信将疑,但也没多问,他岔开话题,问:“含柯说你也是附中毕业的?这么说来你算是我和老陆的学弟吧,今天回学校有想起什么吗?”   管亭顿时被嚼碎的苹果碎呛了一口,干笑两声说:“没呀,我哪记得起来……”   白修知原本只是想转移话题跟管亭聊聊,他以为管亭还在纠结失忆之后的“管医生”身份,结果没想到管亭反应这么大,白修知心里暗自琢磨,难不成管亭的缦维迪斯综合症复发了?管亭不会去了趟高中,又开始脑补什么奇奇怪怪的故事情节了吧?   避免自己再次成为管亭臆想中的那则故事的主角,白修知很识趣地选择——快跑!   管亭应付不来白修知,正想找个借口去外面庭院坐坐,然而白修知比他更快一步离开,管亭默默松口气,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红色苹果,再咬一口,左手在沙发角落摸半天没摸到东西,皱着眉心转头看过去。   一个米白色的正方形靠枕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管亭沉默片刻,若无其事地抓住靠枕,边啃苹果边看电视。   临近傍晚,外面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陆含柯一脸悲愤,就差咬个桌子腿儿泄泄怒。白修知跟他在一起少说也有五六年,陆含柯想做什么他清清楚楚,于是在陆含柯脱口而出“在大雨中都能吃大餐为什么小雨中不行”之前截断他的话,左手按在陆含柯肩膀,呵呵一笑提议在餐厅吃晚餐也一样。   陆含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在白修知活动筋骨的前三秒严肃附和:“媳妇儿说得对!”   庭院晚宴就此改成普通家宴。   事实证明陆含柯虽然有时候脱线不着调,但厨艺很不错。   四人吃着晚餐,陆老夫人忽然给白修知发来一个视频邀请,白修知赶紧接起。   “小知,生日快乐!”视频那头,陆老夫人精神抖擞活力满满,“我和含柯他爸妈都给你准备了礼物,含柯带给你了吗?”   礼物白修知一早就收到了,他道:“嗯,谢谢奶奶,谢谢爸妈。”   陆老夫人身边坐着陆爸爸和陆妈妈,三人向白修知嘘寒问暖一阵,陆老夫人又道:“我听含柯说,他把寒江和小亭也拉回来了?”   白修知明白她的意思,很快把手机交接到陆寒江手中。   陆寒江和管亭本就是并排坐的,接过手机后,陆寒江更是挪了一下凳子,几乎和管亭贴在一起,亲密无间的距离也刚刚好让画面装下两人。   管亭正欲说话,却又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话到嘴边又咽回去,舌尖一转说:“陆老夫人,叔叔阿姨,晚上好。”   陆寒江无奈地看了管亭一眼。   陆老夫人并不在意称呼,管亭的事情是个意外,现在能和大孙子有发展已经很不错了,还要啥自行车,她笑眯眯地应声,询问了一下管亭最近的状态,管亭支支吾吾,一个问题想半天才能回答,陆寒江只当他在紧张,便在一旁给他解围。   这么个相处方式让坐在他俩对面的白修知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白修知打量半晌,冲陆含柯勾勾手指。   陆含柯凑过来。   白修知小声问他。   陆含柯看了半天,皱着眉道:“没什么问题啊?可能嫂子有点紧张吧,你想想奶奶之前在老宅配合他演的戏……”   白修知:“……”   行吧。   晚饭过后,时间还早,考虑到没准今晚陆含柯和白修知“另有安排”,陆寒江和管亭没在这里住下,待了半个小时后便回了家。   回到只有两人的私人空间,陆寒江将管亭从背后半搂在怀里,终于有机会把疑问问出口:“从附中回来以后就看你魂不守舍的,怎么回事?”   管亭心里咯噔一下,他嘴角扯起笑意,“有吗?”   “有。”陆寒江捏住他的下巴,在他不太诚实的嘴巴上咬了一口,“亭亭,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   管亭的脑袋飞速旋转,“我只是觉得高中真美好,想继续回去上学。”   想法朴实无华,甚至可以说是世界上至少一半打工人的想法,但这句话落在今天才知道管亭原来高中就出现在他身边的陆寒江,却像是一把无形的匕首,刺中他心底最柔软的那块地方。   陆寒江紧贴住管亭的脖子,湿热的气息随着话语将脖子上的皮肤焐热,“亭亭,你是不是高中就认识我了?”   “……嗯?是吗?”   因为姿势关系,陆寒江看不见管亭的表情,但依旧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满满的疑惑,他轻叹一声,默默把这个问题收回来,给管亭递个台阶道:“我乱猜的,毕竟我高中时候非常出名。”   管亭不由得抬手抓了抓侧脸。   陆寒江把怀中的管亭调个方向,和他接了个吻,随后让管亭先去洗澡,等管亭洗完出来后,陆寒江拿着浴巾走进卫生间。   管亭擦着头发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随着卫生间的门关上时轻轻发出的一声“咔嚓”而停下,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卫生间的方向,把擦头发的毛巾随意搭在脖子上,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   卧室衣柜的衣服分门别类挂得整齐,两人穿的衣服已经沾上同一种味道,密不可分,管亭犹豫半晌,将底层的铁盒子拖出来。   密码锁安安静静地挂在外侧,紧紧锁住其中的秘密,管亭指腹抚上那把锁,目光深沉。   半晌,管亭深吸一口气,手指轻轻旋转上面的数字。   ——0702.   ——“咔哒”。   牢牢咬住牙关的密码锁得到指令,立刻张开嘴巴。   --------------------   今天依旧没有小剧场   “在大雨中都能吃大餐为什么小雨中不行”梗源于台剧公主小妹台词:谁说不可以在大雨中吃大餐啊   连更三天了,破碗·伸手·海星TVT 第36章   人不会遗忘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任何事情,所谓的遗忘,不过是因为人们找不到打开记忆的钥匙,开不了掩藏着记忆的盒子,而管亭显然找到了。   陆寒江大步流星走到三个摩拳擦掌的高中生面前轻轻松松将人制服的样子,仿佛周围的一切忽然变成黑白色,让管亭回到十二年前,看到了校服痞里痞气挂在肩膀上、一脸桀骜的那位陆校霸,就在那一刻,被他埋葬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如泡泡般冒了出来。   没有晕厥,也没有所谓的撞下后脑勺,他的记忆就这么普通又简单地回到生活里,回到胶片中,只是近半年的时间,管亭面对这些突然回来的画面,一时间难以接受,他像是一个旁观者,旁观那些被他深藏起来的场景。   这个铁盒子里的东西,却是将他所有的记忆坐实,管亭情不自禁将手伸进盒子,指腹抚摸着安静沉睡在盒子里的东西。   眼底的情绪慢慢被卫生间的动静打碎,管亭火速把盒子收回衣柜,随即坐在床铺旁边,若无其事地擦着头发,内心翻起滔天巨浪。   他瞒着陆寒江B大的事情,瞒着他附中的事情,其实就是不想让陆寒江知道这些。   但这次失忆简直把他卖得干干净净!   去他的缦维迪斯综合症!   管亭深吸几口气,勉强压下狂跳不止的心脏,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一来他不想让陆寒江知道那些事情,二来他觉得,如果陆寒江知道了的话,会不会就能……再多喜欢他一点?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贪心的人,只是在这件事情上,管亭会不由自主地期待更多。   又怕又喜的复杂情绪搅动着管亭的理智,陆寒江回来就看见管亭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偷笑,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管亭脑袋前戳了一下:“想什么呢?”   “……没有!”管亭连忙矢口否认。   陆寒江将信将疑。   临睡前,陆寒江忽然被管亭拉住,他听见管亭说:“两床被子有点挤。”   陆寒江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虽然他靠着他的厚颜无耻搬进主卧,但在管亭似有若无的坚持下,两人是分被子睡的,陆寒江一度很想把管亭或者自己的被子趁管亭不备给它烧干净了事,为了避免自己从主卧再次回到沙发的悲剧发生,陆寒江很识时务地没有这么做。   现在居然听到管亭亲口说要把另一床被子收起来,还有这种好事?   不收不是中国人!   于是陆寒江笑吟吟地将自己的被子拆开,把被套果断塞进洗衣机。   管亭忍了忍,没忍住提醒道:“明天是雨天,被套晒不干。”   “那真是不巧了。”陆寒江轻车熟路地倒进洗衣液再按下开关,洗衣机呼哧呼哧搅动起被褥,他道,“不过没关系,我不急着用。”   管亭:“……”你分明就是怕我后悔!   陆寒江以为这已经是今天发生的最美妙的事情了,但没想到还有更美妙的。   他睡得迟,还有几个公司的文件需要他过目,陆寒江又不愿意牺牲两人同床共枕的时间,所以干脆直接在床上办公,管亭背对着他,睡得很安静。   花两个小时看完文件,陆寒江把电脑放在桌上,轻轻挪进被窝,他刚躺下,管亭突然毫无征兆地黏了过来,脑袋枕在他肩膀,小腿更是一点也不客气伸过来压住他的腿。   陆寒江:“!!!”   可恶,不会真的有人媳妇儿在怀还要装得很淡定吧?   陆寒江在心底默默叹口气,低头在管亭额间亲吻一下。   管亭脑袋里存放着太多东西,早已睡得迷迷糊糊,含糊不清地问:“几点了?”   陆寒江挑了挑眉,管亭的声音透着隐隐亲密,完全不像这些天有些矜持的他,陆寒江摸摸他的耳朵道:“十一点半,睡吧,晚安。”   “嗯。”管亭往他怀里缩了缩,“晚安陆哥。”   陆寒江脑内瞬间炸开无数烟花,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管亭,使出浑身解数才忍着没有把管亭摇醒。   他最初和管亭交往的时候,管亭有些放不开,始终叫他陆总,陆寒江严肃地告诉他说我们的关系很亲密,你叫我陆总总让我感觉你是我的员工,然后又改叫陆先生,陆寒江气极反笑,终于在管亭面前撕开了那层儒雅的外衣,把他压在落地窗前逼他改口,最后管亭哭着改叫陆哥。   陆寒江那时候觉得虽然这个称呼不如老公来得爽,但好歹是亲近了,直到后来管亭失忆,陆寒江才觉得要什么自行车,陆哥这称呼它不香吗?   可惜他连“陆哥”两个字都听不到了。   陆寒江还打算等两人关系更进一步再让管亭改口,没想到管亭自己改了,不仅改了,而且叫得这么熟络。   所以,这是管亭无意识间叫出来的,还是说明……他的记忆已经在恢复了?   陆寒江摩挲着管亭的后背,一夜未眠。   翌日是周末,醒过来时陆寒江不在身边,管亭默默往陆寒江睡过的那边挪了一下,又挪一下,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爬起来洗漱。   “早。”陆寒江沐浴在晨光中从茶几下方抽出一本财经杂志翻看,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笑容一如既往。   经过一晚上的梦境,管亭已经隐约找到旧事发生过的真实感,他也察觉到陆寒江或许猜到了什么,再面对他总有种莫名的心虚感,管亭的视线无处安放,“……早,陆咳,陆先生。”   好险,差点就叫陆哥了,幸亏他反应快。   不过衣柜里的铁盒子得藏好了。   管亭陷入沉思。   有了这个想法以后,管亭便开始琢磨家里哪里能藏这东西,失忆之前他是跟着陆寒江回家住的——回陆寒江的家,不是陆氏兄弟那栋一起住的别墅——所以家里东西少得很,那么大一个铁皮盒子,无论放在哪里都很起眼。   ……要不,还是放在衣柜里?   管亭晃晃脑袋,把这个想法从脑袋里甩出去。   那么显眼的地方,万一陆寒江某天看到怎么办?   有个词叫做贼心虚,完美印证管亭此时此刻的心理状态,所以明明那个盒子放在衣柜里这么长时间陆寒江也没察觉,但管亭还是觉得不保险。   他皱着眉头思索,却没发现自己所有的表情全部落在陆寒江的眼中。   难得两人周末都有时间,午休过后,管亭和陆寒江在客厅一起看最近转播的全国大学生篮球联赛的半决赛。   管亭其实不喜欢篮球,他当初本来想进校篮球队,结果因为球技太差面试时就被淘汰了,但他混迹在篮球队里当后勤,一些篮球的常识是知道的,看篮球赛并不费力,不过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这场篮球赛,而在锁在衣柜里的铁盒子。   陆寒江见管亭抱着那只豌豆抱枕,眉宇间的愁容不减反增,明显是在发呆,他抿唇轻笑,忽然开口感慨:“真羡慕他们。”   “嗯?”管亭回神。   陆寒江一脸向往:“抱歉,我只是在想当年如果能在省级联赛里打出名次,或许也能出现在这个比赛中了。”   B大校篮球队虽然闯进省篮球赛,却没能取得好成绩,那是管亭第一次跟随篮球队一起参加大型比赛,也是最后一次,他还记得当初比完赛时,校篮球队的队员围抱在一起,彼此加油鼓励的场景。   他情不自禁劝道:“其实打进省赛已经很好了。”   “是啊。”陆寒江歉意道,“不过如果最后不是我失误了,也许……”   管亭怒上心头脱口而出:“但上半场如果不是有你,我们队早输了!”   客厅一片寂静,只剩电视机里解说员激情昂扬的声音。   陆寒江优哉游哉地关掉电视,侧首看着管亭,眼底充满笑意:“亭亭,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记得比我还清楚?”   管亭:“……”   管亭:“……”   管亭:“……”   半晌,管亭默默把豌豆抱枕举起来挡住自己的脸,欲哭无泪。   嘴比脑子快是怎样的体验。   --------------------   猜猜看管亭还有多少惊喜是陆总不知道的(bu)   今天居然是白天更新,我也太勤快了,所以……海星……(????) 第37章   外面风雨交加,家里静默无声。   管亭现在恨不得立刻穿越回去把自己的嘴巴缝上,或者更简单直白一点让那个该死的缦维迪斯综合症复发也好啊!   他在心里祈祷着病情复发,然而现实根本不如他所愿,几分钟过去,管亭脑内的记忆反而越发清晰,甚至有些自己都模糊的小事情也随之翻出,管亭捏着豌豆抱枕,心说实在不行还是装晕吧。   这个可以,没有技术含量,而且效果立竿见影。   想法刚形成,管亭听见沙发窸窸窣窣,陆寒江紧挨着他的腿,手掌握在他抓着抱枕的手背,一声微不可见的叹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回来以后?”   吓得有些发凉的手背被陆寒江焐热,管亭张了张口,“不是。”   那就是再往前了,陆寒江问:“晚饭时候?”   “……也不是。”   陆寒江停顿许久,“所以是在附中的时候想起来的?”   管亭欲言又止,还是默认了。   在附中的时候陆寒江和管亭寸步不离,管亭一举一动都落在陆寒江眼里,陆寒江起初也没在意,但现在回想起来,从医务室出来后他拦下那几个小孩儿,管亭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   陆寒江暗自磨牙,他还当管亭是不是觉得自己对几个小孩儿下手没轻没重,差点崩了这层绅士皮,原来不是因为这个。   但现在重点不是这些。   陆寒江将抱枕从管亭怀里抽出来,在管亭错愕的表情中上前咬住他的嘴巴,舌头不管不顾地伸进去。   这个吻多少有点发泄的意思,所以强行搅着管亭的舌尖吮吸,好半天才勉强平息怒火,管亭被松开的时候已经喘不匀气了,眼睛里蒙着层水汽,双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陆寒江的诱|导下|岔|开,跨坐着陆寒江的双腿。   “亭亭。”陆寒江知道自己把他咬狠了,这会儿重新把温和的笑容安装回嘴角,“既然恢复了记忆,为什么不告诉我?”   管亭还没从发麻的嘴唇上回神,转头就被这个问题砸中。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陆寒江如果知道他恢复了记忆,一定要问清楚在附中和B大的事情,虽然管亭有些期待陆寒江知道这些事情以后会不会更喜欢他,但比起这个,管亭更想把这些事全部藏起来,让它们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   他不想让过去的事情成为捆住两人的稻草。   万一……万一以后陆寒江有跟他分手的念头,这些记忆反而会让陆寒江觉得对不起他。   管亭舍不得。   在陆寒江的步步逼问下,眼看他就要发飙,管亭干咳一声,挑挑拣拣、支支吾吾把这些想法告诉了他。   陆寒江越听脸色越黑,尤其是听到那句“万一你想跟我分手”更是气极反笑,脑子里“要温和一点不能吓到刚清醒没多久的老婆”这种念头被他直截了当抛得远远的,他用力掐了一下管亭的腰,“傻不傻?”   管亭身上的敏|感|点陆寒江一清二楚,这一下差点把管亭掐得叫出声。   陆寒江又问:“你跟我在一起一年多,不会一直想着什么时候会被我分手吧?”   管亭被戳中心思,尴尬地看他一眼。   得到答案的陆寒江彻底沉默。   管亭话说出口就后悔了,他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弥补,忽然就听陆寒江问:“为什么觉得我迟早会和你分手?”   管亭怔住。   这个问题太重要了,陆寒江现在才发现,不止他缺席的那些年,就连和他交往以后的管亭,他其实也并不了解。   管亭把自己藏得太深,而陆寒江又没有尝试过把他从自己的世界里挖出来,这才导致现在的结果。   于陆寒江而言,管亭的缦维迪斯综合症却是件好事,至少给了他一个重新认识、重新了解管亭的机会。   迟迟等不来管亭的回答,陆寒江耐着性子再问一遍。   管亭犹豫半晌,最后实在抵不住,自暴自弃地说:“你太疏远了。”   陆寒江脑袋上莫名扣了一锅,哭笑不得道:“我哪里疏远你了?”   管亭心说一直拿对待陌生人的微笑对待他,就连在那种藏在被窝里的事情上都是温温和和的,他好几次都看到本来想那个啥不停的陆寒江,硬生生忍住了,匆匆来了一次就结束,这还不算疏远?   陆寒江打量管亭的脸色,茅塞顿开。   他小心翼翼克制着自己的本性,落在管亭眼里成了一种疏远,无时无刻不在凌迟管亭对待他的那份珍藏多年的感情。   “你让我说什么好。”陆寒江托着他的下巴,认真道,“我活了三十年头一次追人,不得好好珍惜追到手的宝贝啊?”   管亭傻眼。   择日不如撞日,陆寒江觉得今天是把话说开的好时候,他继续道:“再说,我哪知道你居然是个小骗子,原来早我十几年就认识了我。”   “……我没骗——”管亭话说一半,心虚地闭上嘴巴。   陆寒江笑了笑,他很快调整好表情道:“管亭,我和陆含柯很早就向家里出柜了,你知道吧。”   管亭点头:“知道。”这事还是他后来和白修知熟悉以后,白修知告诉他的,他记得当时白修知慢悠悠切着牛排,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笑容,吐槽一句“做结扎手术,太损了,亏他们兄弟俩想得出来”。   “我爸为了让我和陆含柯断了结扎的念头,所以答应得很快。”管亭凌乱的衣领间锁骨隐隐若现,陆寒江伸手给他理衣服,理到一半又反应过来这是他老婆,恢复记忆的老婆!于是手不动了,嘴唇贴在锁骨上吻了两次,缓缓地说,“但我们都知道,陆家说话管用的还是奶奶。奶奶那时候只跟我们说她记性不好,叫我们不要总是带着人去打扰她。”   管亭看着陆寒江,两人距离很近,近到管亭能清楚地看到陆寒江满眼里都是自己,他听到陆寒江说:“陆含柯我不知道,但我这辈子没打算带除你以外的第二个人去见奶奶。”   “我……”   “所以,跟我分手?”陆寒江难得幼稚道,“你想都别想,你往后几十年的时间都是我的。”   或许是气氛刚好,也或许是陆寒江少有的在管亭面前撕开伪装,将占有欲不加掩饰地暴露出来,管亭愣愣地感受着心口的悸动,从那里传遍全身的血液中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暖流捂热发凉的手指脚掌。   陆寒江敏锐地发现管亭耳廓蒙上一层薄红,他知道管亭这是明白他的意思了,至于他什么时候能想通……无所谓,陆寒江不会再让管亭出现这些乱七八糟的糟心想法了。   但是——!   还没结束!   陆寒江恶趣味上来,道:“现在轮到你了。”   管亭“啊”了一声,陆寒江说:“老实交代吧,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管亭:“……”   果然还是秋后算账!   纵使说开了,管亭也不好意思把前十几年做的那些事告诉当事人,他清清嗓子,试探地问道:“你都知道什么了?”   陆寒江寻思着让管亭亲口说出来确实不现实,他想了想,决定从头开始:“附中的医务室,你见过我,对吗?”   “……嗯。”   “后来就一直知道我了?”   管亭看了眼陆寒江,点头。   陆寒江又问:“留级一年是为了什么?”他不觉得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一个学生宁愿再艰苦一年选择未必能考上的B大,而放弃L大的录取名额。   管亭头已经快埋到胸口了,他讷讷道:“为了你。”   果然如此。   陆寒江没有半分感觉松了口气,那颗心脏的跳动完全掌握在管亭手中,短短的“为了你”三个字,却让束着他心口的线瞬间抽紧,陆寒江做了个深呼吸,停顿片刻才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进B大的校篮球队?”   “……也是,为了你。”   “为什么要和初晓晓学妹换一个参加B大毕业典礼的名额?”   管亭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还是为了你。”   “亭亭,最后一个问题。”陆寒江强迫他抬起头,“你第一次见到我,是什么时候?”   管亭看见映在他眼眸中,因为秘密被剥开而显得有些狼狈的自己,思绪不由得飞回那个炎热的夏季。   那天,好像也和现在一样下着小雨。   他动了动嘴巴,最后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   马甲掉了,但没全掉.jpg   小管的想法很复杂,既想让陆总知道又不想,他毕竟暗恋太多年了,不习惯把自己的秘密暴露出来,所以陆总不知道的地方他就瞒着,不过陆总很快就知道了哈哈哈哈   陆总:想要开荤   我:想要海星QAQ 第38章   管亭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陆寒江留了个心眼。   难道医务室那次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他想就着这个话题追问下去,但管亭却始终没有正面回答,陆寒江明白以管亭的性格,他如果不想说自己根本问不出来,否则陆寒江对管亭的事情不至于一点都不知道,于是他放开管亭,让管亭回到旁边坐着,拇指和食指指腹触碰在一起摩擦片刻。   迟早有一天把你这些小秘密都挖出来!   因为管亭的记忆恢复,两人又挑破了一层窗户纸,关系更上一层楼,陆寒江心底压着的郁气随着对管亭的毛手毛脚而散去,他美滋滋在管亭耳朵下面亲了一口。   从下午到这会儿,管亭耳廓的红晕就没消失过,心思混乱,冷不丁被陆寒江吻了吻,管亭手里一抖差点没切到自己,他撇过头去,“陆哥,我在切菜。”   “那我来。”陆寒江接过他手里的刀,凑过去又亲他一下,“这样就没事了。”   管亭:“……”   管亭:“……那我去削土豆皮。”   陆寒江看着管亭落荒而逃的身影,笑意盈满眼眸。   晚饭是陆寒江做的,他的厨艺比不上管亭,但味道也是很不错的,加上两人颇有种失而复得的情绪,所以晚餐时间非常和谐,管亭好几次想去偷偷看眼陆寒江,却被陆寒江带着笑的视线抓个正着。   这顿饭吃出一股子旖旎的氛围,管亭心乱如麻,吃完饭便藏进厨房刷碗,回头叫陆寒江先去洗澡。   “这么急?”陆寒江扬眉问。   管亭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陆寒江的意思,“刷”一声把厨房门拉上。   厨房不隔音,外面陆寒江的笑声,管亭听得一清二楚,他捏着盘子,心说陆哥以前好歹还矜持一点,现在怎么还开上车了?再说,他明天要上班,哪有力气做那种事?   ……唉,明天怎么就要上班呢。   事实证明,不管明天上不上班,陆寒江今晚都没打算放过管亭。   厨房门刚打开,管亭就被守在门口没走的陆寒江搂着腰托着屁股抱起来,多久没被这么抱过,管亭吓得忙用双腿夹住陆寒江的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陆哥!”   “嗯。”陆寒江故意轻轻掐下管亭臀|尖那块肉,粗糙的居家裤导致手感不太好,不过他是知道裤子里面藏着的东西有多么可口诱人的,“走吧,洗澡去。”   这一下掐得管亭差点跳起来,“陆哥——你怎么……”   怎么突然变|态了?!   以前除了在特定时间做特定事情时情绪上头有过几次,陆寒江跟个正人君子似的从来不碰他这块地方的!   陆寒江似笑非笑:“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要不是怕把管亭吓跑,藏在家里床底下的那箱东西都已经在管亭身上用过一轮了,还能等到今天?   所以面对老婆的时候太装比也不好,老婆胡思乱想,他忍得还辛苦。   现如今把话说开了,陆寒江不装了,他现在恨不得直接扒了管亭的裤子把他翻过来狠狠咬几下。   看着管亭惊疑未定的眼神,陆寒江默默把心底冒出头的禽兽按回去。   ……算了算了,循序渐进。   掐一把过过手瘾也不错,这事儿等下次。   某种意义上,两人这算是“小别胜新婚”。   卫生间空间狭窄,容纳进两个男人多少事有些挤了,这就导致两人洗着洗着就……擦枪走火。   蓬蓬头的水声哗哗,掩盖住情|动的声音,十几分钟后,地上粘滑的液体顺着水流进了下水道,管亭手臂撑着墙,喘着粗气说不出话。   只可惜临门一脚,陆寒江忘了家里没准备东西,只得发狠地咬了一下管亭的后肩,提枪就往腿间蹭。   许久后。   陆寒江关掉淋浴,抱起筋疲力尽的管亭放进浴缸,挤了点沐浴露给他抹上。   腿|根还残留着火辣辣的痛感,碰到沐浴露时疼得管亭小声抽气,陆寒江忍了忍,没忍住抬起他的腿在上面亲了亲。   管亭有气无力地抬起眼皮看他一眼,欲哭无泪。   陆寒江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早知道不把自己那些顾虑说出口了,把以前那个风度翩翩的陆总还给他!   好歹是没进来啊,万一进来了那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求求了,要不还是克制一点吧陆总……   他哪里知道现在的陆寒江已经很克制了,不然明天下午管亭都不一定能起得来。   陆寒江仔仔细细帮管亭洗了澡,管亭脑袋昏昏沉沉,乏得手指都不想动,听到陆寒江在他耳边说“我去拿衣服”后顿时清醒,一把拽住陆寒江:“不用!”   “……不用?”陆寒江意味不明地重复这两个字,“你打算裸|睡?”   管亭:“……”   陆寒江点头:“我不介意。”就是怕睡着睡着,怀里光|溜|溜的老婆把他压下去的禽兽再勾出来,到时候怕不是真不用睡了,直接给老婆公司的领导请假。   管亭显然也想到这一层,他沉思片刻:“……不,没事,你去吧。”   铁盒子在衣柜里也不是一两天了,陆寒江不一定能发现,不然早就来问他了,还能等到现在?   陆寒江听不见管亭的心声,狐疑地看他一眼,转身去了卧室。   他没错过管亭说“不用”时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恐,陆寒江有点想不通,没道理去衣柜拿个衣服能吓到管亭啊,他胆子没这么小。   除非——   ——里面有他想藏起来的东西。   陆寒江站在衣柜前,手指碰上柜门,深呼吸后将其拉开。   衣柜很平常,什么特别的东西都没有。   看来是他太多疑了。   陆寒江颇为无奈地笑了一声,他从衣柜里翻出两件浴衣和两条小裤,正要把衣柜关上,忽然瞧见藏在衣柜一角的铁盒子。   这个铁盒子是陆寒江头次把衣服收拾进衣柜时就看到了的,铁盒子很破旧,而且上了锁,看上去是管亭的私人物品,虽然陆寒江很好奇管亭能有什么需要藏起来的私人物品,但那时候一来他们关系还没到现在的程度,二来管亭失了忆,可能连自己都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陆寒江就没有多问。   但现在,盒子上的锁已经不翼而飞。   明明前两天还是锁着的。   陆寒江心怦怦直跳,扑通、扑通的,提醒着他这是衣柜里唯一的异类,就连手心也渗出了一些冷汗。   许久,陆寒江手指动了一下,他把衣服放在床角,伸手取出铁盒子,指腹在之前上锁的插扣上摸了摸,最后一咬牙,打开盒子。   盒子里的东西塞得满满当当,一个透明袋子里装着件水晶滴胶制成的向日葵花瓣装饰品,因为放置时间太久,表面早已开始发黄,下面压着厚厚一叠照片,小心翼翼取出装饰品后,陆寒江才看清那叠照片的内容,背景有在比赛场上的,也有聚会时候,但照片的主人公无一例外,全部是他。   陆寒江拿出一张聚会照片,这张照片可能是偷拍的,所以有些模糊,他前面还摆了一桌子烧烤,陆寒江捏着眉心仔细回忆,终于找到这张照片的出处——   ——这是他大学时候,校篮球队和摄影社联谊那次。   因为每次比赛摄影社都会去拍照,所以校篮球队和摄影社的关系其实很好,那次联谊是由于他们刚打赢一场比赛,大家约好一起去烧烤店庆祝,照这个位置来看,那时候的管亭应该不是跟在他们后面,而是在摄影社。   难怪,难怪在一起之后管亭给他照相时技术很好,像极了专业学摄影的,原来他早就是管亭镜头下的模特了。   除了这些,盒子里还有一个厚厚的笔记本。   时间久远,笔记本的纸张已经泛黄,陆寒江喉结艰涩地动了一下,打开笔记本的瞬间,一张糖纸掉落在地上。   糖纸的包装,陆寒江也不陌生。   这是管亭最喜欢的、几乎每晚都会在睡前吃一颗的青梅糖。   --------------------   陆总:吃到了,但没完全吃到   管亭:掉马了,但没完全掉马   我:更新了,但没完全更新(不是)   回收旧海星——海星——星…… 第39章   卫生间里,管亭趴在浴缸边,紧张兮兮地看向门口。   就只是拿个衣服而已,怎么还没回来?   衣柜里虽然挂着很多衣服,但这些贴身用品和洗漱之后会用到的东西都叠得整齐放在一边,没道理找不到吧?   难道陆寒江在看他藏着的铁盒子?   不可能不可能,他铁盒子锁得好好的,而且从来没告诉过陆寒江密码,那个密码陆寒江猜破脑袋也猜不到……吧——   ——等等!   他打开看完以后好像没上锁!!   管亭一拍脑袋,也顾不得浑身酸软无力了,“哗”一声出了浴缸,随手扯过一条浴巾裹在下身,火急火燎地跑向卧室,他心里祈祷着陆寒江不会对这个一直放在衣柜里的小东西感兴趣,祈祷着陆寒江千万不要打开,进卧室的一瞬间因为走神踉跄一步。   “陆——”管亭忙不迭迈出两步站稳,抬头刚要说话,就看到陆寒江左手拿着他那本极度幼稚的笔记本,右手则在对着光观察不知道多久的糖纸。   管亭:“……”   完蛋了。   陆寒江目光灼灼,视线几乎黏在管亭身上,他定定打量了管亭一会儿,随后绽开一个温和的笑容:“鞋都不穿?这么着急是要找什么吗?”   “……”管亭硬着头皮道,“没有。”   “我以为你是在找这个。”陆寒江将糖纸夹回笔记本中,指着一旁打开的铁盒子说。   管亭:“……”   他匆匆忙忙跑过来,不仅没来得及穿鞋,甚至连身上的水渍也没擦干,这会儿隐藏多年的秘密彻底暴露,管亭背贴门站着,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紧张得无处安放,红晕从脸颊慢慢蔓延至全身。   陆寒江敛起笑,他平复了一下呼吸,放下笔记本从衣柜里抽出一条干净毛巾,把管亭带到地毯上给他擦水。   擦水的动作很温柔,但陆寒江的心里却像是翻起滔天巨浪,恨不得下一刻就将眼前异常羞恼的老婆扔到床上去从里到外占有,让他浑身上下充满自己的味道,可一想到多年前管亭小心翼翼将这些关于自己的东西放在一个盒子里保存珍藏起来,陆寒江所有的心猿意马却都成了捆着他心脏的绳索,勒得他呼吸困难。   怎么会这么惹人心疼。   擦完身体,陆寒江又重新抽条毛巾给管亭擦头发,管亭脚下踩着地毯,地毯软绵绵的,挠得他的脚底和心口都有些发麻,他感受着陆寒江轻柔的动作,犹豫片刻,叫了他一声道:“陆哥。”   “嗯。”陆寒江声音有些沙哑,“怎么了?”   “……你要不把它还给我吧。”管亭小声说。   陆寒江挑眉,“什么?”   语气太危险了,管亭哪敢重复。   半晌,管亭听到陆寒江叹息一声,紧接着,脸颊被陆寒江的手捂住强行抬起来,眼神被迫和他对视,“如果我今天没有发现这个盒子,你打算瞒我多久?”   “……我……”   “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打算告诉我了?”   管亭哑口无言。   陆寒江松开手,顺手拿走他头上盖着的毛巾晾在一边,优哉游哉地坐在小沙发里,重新拿起笔记本。   管亭惊道:“等等!”   陆寒江瞥他一眼,完全无视他的存在,打开笔记本第一页。   管亭气急败坏地扑过去,陆寒江微微侧身,把管亭按进怀里,自顾自看着笔记本的内容。   和管亭现在的字迹相比,笔记本里的字实在是有些青涩,但一笔一划写得非常认真,前面都是些在学校里的日常琐事,直到十几页过后,日记的内容出现了变化。   【xx年6月29日,晴   终于放暑假啦,要见到爸妈了,开心哈哈。   上次和他们见面还是年初一,过完年爸妈就去出差了,这学期老师管得太严,也不许带手机,好久不跟爸妈通电话了,他们不会是把我忘了吧?   不过怎么可能呢,爸妈有那——么——喜欢我!   暑假一定要和爸妈一起出去度假,让他们好好补偿我!】   【xx年6月30日,晴转多云   什么啊,班主任居然跟我说爸妈要明天才能来接我,我室友昨天就回家了,我宿舍这层楼除了我就剩下两个留校的高二学长。   太过分了,我要狠狠敲诈他们一笔,最好能带我去个游乐场,初中过后爸妈就没带我去过了,说怕耽误我学习,这次暑假一定要和他们一起去。】   【xx年7月1日,阴   我见到妈妈了,也终于知道,原来我的家早在中考过后就没有了。   妈妈的新家很小,很温馨,魏叔叔人很好,若水很可爱,但我不想待在这里。   我想家了,我想回家。】   【xx年7月2日,小雨转晴   爸爸不在家里了,我早上去过一趟,发现那个小屋子已经住进别人了,我给爸爸打了电话,爸爸说他在外面,但我分明听到爸爸那边有小孩子的哭声。   他告诉我,他和妈妈在我上初中后感情就淡了,只是我初中住校,没有发现,他们很早就约好等我中考过后就离婚,怕影响我学习所以没说,他说我今年先跟妈妈住,明年再去他那里,一次一年。   可我哪里都不想去,我只想回家。   对了,给爸爸打完电话以后,我撞到了高二的陆寒江,他好像有急事,但他以为我疼哭了,打个电话之后就一直蹲在旁边安慰我,问我要不要去医院,可我那时候只想大哭一场,就没理他。   后来下雨了,他带我到旁边的糖果店门口躲雨,走之前还给了我颗青梅糖,说哭多了嘴巴犯苦,吃点糖甜一甜。   哪里来的歪理,而且青梅糖明明很酸!酸得牙根疼!   不过他和班里传的一点都不一样,大家不是说他只会打架,是个混不吝吗?】   【xx年7月3日,多云   我不想待在魏叔叔家里,但我没地方可去。   在街上转了半天,我又来到了这家糖果店。   昨天因为家里的事情,对陆寒江态度很不好,我本来想着今天如果能再碰到他的话一定要跟他说声谢谢,只不过他一直没出现。   好可惜,等开学以后见到他再说吧。】   【xx年7月10日,阴   搬到奶奶家来了,奶奶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我们俩刚好可以互相照顾。   我想见见爸爸,不过奶奶说爸爸已经不在这个城市了,他的妻子前段时间生产了,现在爸爸和他的妻子住在丈母娘家,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下午,我又去了趟糖果店,奶奶家离糖果店好远,我在那边称了一斤青梅糖回家。   其实青梅糖吃多了是吃得出甜味的,陆寒江说得一点都不错。】   【xx年9月5日,晴   高三教学楼离高二好远,一直没机会去找陆寒江。   不过今天我见到他了,陆寒江和白同学打架被教导主任抓个正着,今天升旗仪式,他们俩还在国旗下做了检讨。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陆寒江打架之后的样子,他脸上贴着创可贴,明明是在做检讨,但上去以后简直和领导讲话一样游刃有余,引得下面一阵起哄,我看到教导主任的脸都黑了。   不过经常打架也会经常受伤的啊,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身体呢,不知道医务室的季老师会不会劝劝陆寒江。   还有,起哄声里有几个声音兴奋地说陆寒江长得很帅,只可惜这种火爆脾气估计这辈子都得单身。   胡说八道!陆寒江分明又帅又体贴!   这样的男生哪个女生不喜欢?】   ……   ……   【xx年11月2日,多云   好像,我也有点喜欢他了。】   --------------------   管爸管妈是和平离婚,只是管亭不知道,两人在维持表象的时候对管亭一直很好(。   看了眼大纲,亭亭的小秘密好多哦,这才只是高中的一部分~   听说积极投海星会解锁更新频率加快成就! 第40章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陆寒江的,十二年过去,管亭已经没办法追忆了。   或许是在B大见到在篮球场热血澎湃打球的他时,或许是在附中悬着心想靠近他对他说声谢谢时,或许,从他撞上陆寒江的那一刻开始。   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解释的东西,虚无缥缈,又诚恳真切,管亭无疑是幸福的,在他知道他的家不复存在后,他很快找到了另一个家。他把日记当成了一只空碗,一点一滴汇聚起对陆寒江的感情,喜欢得顺理成章,却也悄无声息,有些琐事,甚至连现在的管亭自己也并不记得,但这只空碗却能诉说出每一颗水珠的到来。   谁都想不到,这碗本该藏在角落的水,猝不及防会被陆寒江搬到两人面前。   当晚,陆寒江紧紧抱着管亭,一夜未眠。   他似乎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附中里跟在他身边的沉闷少年,少年的跟踪小心翼翼,唯独在陆寒江和旁人说话被分散注意力时才敢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管亭的日记只记载到他高二、也就是陆寒江高三快毕业的时候,这本日记不仅帮助管亭回忆,也协助陆寒江找回了一点当年的记忆。   那该是高三下半学期,陆寒江头两年落下的功课比较多,高三追得辛苦,有次高烧晕倒被送到医务室吊水,医务室里的季老师帮他挂上水后便去了里面的办公室里坐着,陆寒江烧得昏昏沉沉,他得吊上好几瓶,本想强打起精神等待结束,没想到睡意袭来,自己根本抵挡不住。   醒来时,身边是那个曾经给他包扎的医护助手,和第一次见他一样,他脸上挂着一只蓝色口罩,只留一双纯净透彻的眼眸在外面。   他见陆寒江幽幽转醒,眼眸弯了弯,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帮你看着。”   “没事,睡饱了。”陆寒江舔了一下干涩的唇角,医护助手见状,忙不迭起身帮他接了杯热水,初夏时节,陆寒江却因为发烧,指尖忽冷忽热,他接过水暖暖手,道,“谢谢老师。”   医护助手停滞片刻,沉默着坐在他身边。   过了会儿,医护助手对他道:“想要学习是好事,但你要注意劳逸结合,不要再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了。”   陆寒江哦了一声,这声回应实在是没有诚意,根本是把助手的话当耳边风,助手的手掌握在一起,像是有些紧张。   不过那时候陆寒江正生着病,根本没在意,他再次看了看,确定短时间内不需要再换水,随手从包里抽出一张试卷埋头写了起来,连助手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   后来没过几天,陆寒江早上背着包进教室,刚坐下就发现自己抽屉里被人塞了袋牛奶和两颗白煮蛋。   同桌看到他拿出来的东西,笑嘻嘻调侃:“是不是有姑娘想跟你表白了?”前两年在学校,陆寒江也算是靠打架闻名附中,所以即便长相不错也没有女生敢来向他告白,反倒是高三,他一改以往的态度投入学习后,有些女生便逐渐动了心思。   陆寒江皱眉看着这些东西,牛奶包装袋上贴着一张标签,秀气的字体写着:高考加油。   他更加笃定是女生送来的,想也不想扔进垃圾桶里,抽出一张草稿纸四角用胶带贴在桌面,上书八个大字,龙飞凤舞:不缺零食,不谈恋爱。   同桌啧啧感慨:“太绝情了,是这辈子都找不到对象的程度。”   陆寒江充耳不闻。   这八个字很有用,自那以后确实没有人再在他抽屉里塞东西了。   只是……陆寒江好像把一切都搞错了。   没有关心他向他说教的医护助手,也没有想跟他表白的女生,从头至尾,有的只是悄悄注视着他的管亭。   陆寒江不敢相信,因为当初的一点小小善意,让管亭在往后十余年里悄无声息地陪伴在他身边,他自己却在第十三年、在那家钟情咖啡馆内才发现身边的宝贝。   兜兜转转,陆寒江接收到这份爱意,花了整整十四年。   想到这里,陆寒江抱着管亭的手不禁用力。   熟睡中的管亭大概被他勒疼了,皱着眉有些委屈地想往边上挤,又被陆寒江拉了回来。陆寒江带着安抚地吻吻管亭的额角,管亭嘟哝几声,重新找个位置窝着进入梦乡。   次日,B市降下今年第一场雪。   窗外白雪茫茫,街上人来人往裹紧棉衣,已被皑皑白雪盖上一层软绵绵的雪花绒毯的草坪里,隐约可以看到有家长带着小孩子在打雪仗。   屋内,管亭翻找半天也没找到那个露馅的铁盒子。   陆寒江进来就看到管亭半个身子几乎埋进衣柜里头去,上身的睡衣因为姿势的关系,衣摆卷上去几分,腰肢迎着温暖的阳光,陆寒江强行将视线从露在外面那截腰身转移,倚靠着门,抿唇笑:“亭亭,找什么呢?”   “没找什么!”管亭被抓个正着,脱口而出。   半晌,管亭衣柜里出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扒着衣柜的柜门看向陆寒江,幽幽地问:“……你是不是拿了我的铁盒子?”   “拿了。”陆寒江非常坦诚。   管亭赶紧问:“拿去哪儿了?”   陆寒江道:“在一个很秘密的地方。”   管亭:“???”   这是他家吧,他家还有他不知道的秘密地方?   陆寒江闷笑出声,“快吃早餐吧,送你去公司。”   管亭揣着满肚子疑问,换好衣服跟他去吃了早餐。   雪是半夜下的,这会儿没到化雪的时候,又有暖阳高照,外面并不算冷,管亭坐上陆寒江的车,一路上好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道:“陆哥,你把盒子还给我吧。”   陆寒江侧首看他一眼,果断摇头。   管亭莫名有种把柄被人捏住的感觉,他急忙说:“那些都是旧东西了,没什么用的,你……”   “没什么用,所以给我吧。”恰好红灯,陆寒江拉上车刹,认真道。   那些东西,管亭收集起来无非是因为睹物思人,陆寒江希望管亭一辈子不会再用到它们。   需要它们的人不是管亭,而是陆寒江,他无法让时光轮转,回到他和管亭初见那天,从那天开始慢慢陪伴身边的爱人长大,只能用这种笨拙又稚嫩的方式,时刻提醒自己,接下来的每一天,他都要让管亭开开心心,不再体味前十二年孤身一人的滋味。   如果早知道他会爱上管亭……   可惜,没有如果。   车停在公司楼下,临下车时,陆寒江提出想请池易明吃饭。   管亭愣了一下,他想起自己似乎一直没有向池易明正式介绍过陆寒江,有些心虚地说:“……行啊。”   “好。”陆寒江道,“我来约时间。”   晕晕乎乎踏上去公司楼层的电梯,管亭总觉得哪里不对。   直到电梯“叮”一声到达,管亭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他好像从来没向陆寒江介绍过池哥的身份吧?   难道陆寒江连钟情咖啡馆是怎么来的都知道了?   回想当时心机地将咖啡馆的选址定在陆氏集团对面,又少女怀春似的私心作祟建议池易明起了这个名字,管亭脸倏地爆红。   真是……恨不得当场找个地洞钻进去!   --------------------   居然没把亭亭就地正法,陆总你是不是不行.jpg   学校里的回忆差不多了,就剩一点点~   更啦,想要那个黄黄的、又大又好看的……海星(????) 第41章   心里怀有疑问,管亭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隔壁工位的同事见他这副模样,抓把瓜子摆在他手边,挤眉弄眼笑道:“小管,你这表情……不会是在想女朋友吧?”   “啊?”管亭吓一跳,忙不迭解释,“我哪有女朋友。”   同事疑惑地问:“没有吗?我今天在楼下明明看到了,你俩在车里咳、那什么呢。”说话声音渐渐转小。   管亭一下子红了耳根。早上他和陆寒江在车里根本什么也没做,最多就是下车前陆寒江凑过来帮他系了条围巾,怎么说的跟他俩在车里偷|情似的!   同事当管亭回忆起早晨在车里的事害羞了,摆摆手小声说:“别紧张,老大不小的人了,上班前和女朋友腻歪一会儿有什么的,我现在一大把年纪了,每天出门前还要抱着老婆儿子亲两口。”   管亭:“……”   虽然但是,真不是女朋友。   “不过之前没见过啊,刚交往的?”   管亭思索片刻,摇头:“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同事有些惊讶,他们小组聚在一起吃午饭有时候也会聊到些八卦,却从没听管亭提起过他的女朋友,他们一直默认管亭单身,还想着下回要是遇见个不错的姑娘就给管亭介绍一下,谁知道他原来一声不吭早脱单了。   这会儿刚好有空,他正想着继续挖一挖管亭那位神秘女友,忽然摆在一旁的其中一部手机震动一下,管亭道了声“抱歉”连忙拿起来看信息。   “换手机了?”同事看看他倒扣在桌上的另一部手机。   管亭点头。   其实也不算换,这部手机原本就是他的,早上陆寒江从车里拿出来还给了他。那时候他从楼梯摔下来换上缦维迪斯综合症,陆含柯和白修知怕管亭手机里的联系人突然跑出来联系已经失忆的他,所以便把这部手机收起来,火速买个新手机办了张新卡。当时管亭拿到自己手机,里头其实只有他们俩和冯医生的电话号码,他居然没注意到这个破绽,只当是这个世界出现bug。   现在想想真是笨到家了。   至于陆寒江微信里置顶的两个联系人,自然都是自己。   来信人是陆寒江,说约了冯医生,明天再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管亭回了个“好”。   陆寒江:我今天没事,下午去接你?   管亭呛了一口,赶紧回:不用!   陆寒江很是不满:为什么?今天下雪,想打个车都困难。   管亭无语。哪有这么夸张,出租车司机今天业绩明明快翻倍了!   他敲字回复道:我可以坐公交,你今天送我上班都被我同事看见了……   对面静默一瞬,就在管亭以为陆寒江放弃来接他的念头时,陆寒江发来一个表情包。   陆寒江:我很见不得人吗?   陆寒江:还是你不想让你公司的同事知道我们的关系?   管亭怔愣片刻,突然觉得嗓子眼里冒出一丝委屈。   失忆之前,陆寒江也只是带他去见了陆老夫人和陆爸爸陆妈妈,管亭其实挺知足的,但也正因为陆寒江没在其他人面前提起过他们的关系,所以管亭从不去陆氏集团,怕给陆寒江惹些不必要的麻烦。   说到底,管亭担心会因为自己的出现影响陆寒江在员工心目中的形象,谁又能想到平时温和斯文的陆寒江居然是个同性恋呢。   所以分明是陆寒江不想向大家透露恋情,怎么还倒打一耙把错怪在他头上了?   管亭倏地有种把手机当场摔了的冲动。   或多或少了解到管亭别扭性子的陆寒江现在估计也猜到管亭在想什么,很快追回一条信息。   陆寒江:陆氏集团早就知道陆总夫人了,现在不让我出现在你同事面前,是不是说不太过去,陆夫人?   “早就知道”!?   刚冒出头的委屈立刻化为难以言喻的喜悦,伴随而来的是误会陆寒江产生的羞恼,他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陆寒江:交往第二天。   陆寒江:我觉得我算矜持了,陆含柯可是进公司就在宣传老白存在的,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泡到了老白。   管亭:“……”   管亭心想,确实是小陆总的风格没错。   他心下好奇,敲字问道:你是怎么说的?   陆寒江那边沉默一阵子才发来消息:我说,老板恋爱,这个月所有人都有奖金。   管亭:“???”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该羡慕陆氏集团那个月的工资,还是该吐槽陆寒江这种“矜持”的公布方式。   不过,一想到原来陆寒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也为他们的关系做了些事,管亭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憋不住了。   一旁的同事眼睁睁看着管亭从原本的面无表情到中途有些恼羞成怒,最后忽然笑出花来的表情变化,颇有种一大把年纪还要被喂狗粮的感觉,幽幽地问:“女朋友发来的消息?”   “嗯。”回答完管亭觉得不对,补充一句道,“爱人发给我的。”   瞧这腻死人的称呼,同事啧啧两声,带着点八卦的意味问:“怎么样,好看吗?”   管亭收起手机,想了想,点头:“非常好看。”   于是下班后,和管亭并肩走出电梯的同事看到了他口中那位“非常好看的女朋友”……只是,这张脸怎么越看越眼熟呢。   陆寒江就坐在电梯外面休息用的沙发,见管亭出来后,起身来到他身边,顺便和跟他一起的同事点头打个招呼:“您好,亭亭受您照顾了。”   “没有没有,小管他挺聪明的……”下意识回答完问题的同事突然想起这张脸,眼睛都睁大了一圈,“你是——不,您、您是陆寒江陆总?”   陆寒江礼貌地笑:“是的。”   同事手忙脚乱地跟陆寒江握手,“我见过您,财经杂志上有您的专访。”   “都是很久之前的报道了。”陆寒江笑问,“时候不早了,需要我送您一程吗?”   “不不不,不用了,我自己开了车。”   陆寒江牵起管亭的手:“那我就带亭亭先走了,家里还有些事。”   同事僵着脸和管亭道别,转头就给管亭炮轰似的发消息。   卧槽,万万没想到管亭居然认识陆寒江?那管亭怎么还在他们这家小破公司挤着?有这么个大好的资源为什么不去大厂?   不对——!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跟管亭交往的“非常好看的女朋友”竟然就是陆寒江?!   管亭刚上车就收到同事满屏的感叹号,他不想多作解释,随便找了两个借口敷衍了一下,打完字锁完屏,陆寒江便俯身上前,搂住管亭的后颈吻上了他。   陆寒江不久前秀完恩爱,心情美妙,这个吻便随了主人的心情没有半点侵略性,只是满满的甜蜜和爱意。   管亭被他亲得晕晕乎乎,回神后才发现陆寒江并没有驶向回家的方向。   察觉到管亭的视线,陆寒江道:“家里有事。”   “嗯?”   “含柯和老白吵架了。”   管亭百思不得其解。   就小陆总对白修知的态度,他俩能吵得起来?   陆寒江显然也有这个想法,他捏捏眉心,说:“没办法,到底是我弟弟。”   虽然比起去看一眼陆含柯他更想把破坏他和老婆二人世界的弟弟打一顿,但没办法,他怕白修知怒上心头把弟弟打进医院,所以还是回去看一眼为好,至少确认一下陆含柯现在是不是还四肢健全、身体健康。   --------------------   陆总&小陆总:亲 兄 弟   木得小剧场也想要海星! 第42章   “我只是吃醋而已,我有什么错!”陆含柯委委屈屈盘腿坐在秋千里,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玫瑰花不太新鲜,看上去买了有一段时间了,陆含柯把玫瑰花束抱紧,拽住陆寒江的袖子苦巴巴吐槽,“前段时间他每天都跟那个音乐老师待在一起,这些我都忍了,现在他居然说老师邀请他去D市滑雪?!他都没跟我一起滑过雪!”   管亭满头黑线,心说小陆总不就比陆哥小两岁吗,怎么感觉这么幼稚?就这还没被白修知一脚踹了,简直真爱!   还有,不要再拉着陆哥了,没看见陆哥拳头已经硬了吗?   陆寒江此时此刻确实捏紧拳头。他承认,在他接到陆含柯含着哭腔的电话那刻,他是抱着看戏的心态的,毕竟老白和他弟在一起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俩吵过架。陆寒江有时候还纳闷,明明白修知脾气不算好,陆含柯又是耍宝戏精一把好手,白修知是怎么忍得住不骂街的。   所以一听陆含柯说他俩吵起来了,陆寒江立刻拉着老婆回来围观吃瓜,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结果就只是因为吃醋?   陆含柯还在噼里啪啦往外倒豆子,陆寒江强行把袖子从他手里抢回来,没好气地说:“音乐老师年过半百,孙子都有了。”   “那也不行。”陆含柯很执着,“我都没跟他去滑过雪!!”   眼看陆含柯没被白修知打,可能接下来会迎来来自哥哥的一顿暴揍,管亭默默举起手:“……那个,我去屋里看看白修知。”   说罢,头也不回地转身进屋内。   陆含柯漫天怨气终于在管亭说出“白修知”这个名字时出现动摇,因为管亭比白修知小,但却是白修知的嫂子,两人一度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所以最后折中,互相叫名字,不过管亭失忆以后便不再叫了。他瞬间收起撒泼打滚的无赖样,问陆寒江道:“嫂子记忆恢复了?”   “嗯。”陆寒江点头,他坐到陆含柯对面,慢悠悠给自己倒杯水,“说吧,你俩到底因为什么吵起来的?”   要不怎么说是亲兄弟,陆含柯见瞒不过陆寒江,干脆不装了,他心虚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陆寒江面无表情。   陆含柯干咳一声:“他想和老师去D市滑雪。”   陆寒江:“然后呢?”   “然后我发现老师不是单约的他,还约了团队里的其他人,其中一个以前在高中的时候追过修知。”   陆含柯声音越说越小:“我不想让他去,但修知对滑雪这事挺感兴趣,说即便追过他那都是之前的事了。我没忍住,就——”把他压在下面放着鼓的排练室里做了几个小时。   陆寒江:“……”   兄弟连心,他听得出来陆含柯省略掉的话是什么,正因为听得出来,所以陆寒江非常纳闷。   敢在白修知心爱的排练室动手动脚,就这都没被打,老白得有多宠他这个缺心眼弟弟?   有多宠管亭不知道,但管亭知道现在的白修知很生气。   排练室隔音,管亭刚推开一条缝隙,里面震耳欲聋的敲击声扑面而来,鼓点密集,下手稳准狠,咚咚咚的伴随着怒意,简直跟发泄一样。   管亭有些吃惊,和白修知相处多日,管亭知道他虽然脾气不好,但至少没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时候,看来小陆总真是惹到他了。   白修知一首歌敲完才发现管亭站在门口,他放下鼓棒,找毛巾擦擦脖子上的汗,“怎么回来了?”   “来看看你和小陆总。”管亭关上门,抓过一个凳子坐下。   两人之间的陌生感莫名消失,白修知眉尾一挑,带着猜测地问:“你的记忆……”   管亭点点头:“嗯,已经恢复了。”   “回来就好。”白修知调侃道,“你要是再不恢复,冯医生就要被老陆烦死了。”   管亭不好意思道:“抱歉,之前的事,辛苦你和小陆总照顾我。”   白修知将毛巾扔在一边,“没事,本来就是那只小兔崽子的错,是我们该向你道歉才对,早知道会出这事,那天我和小兔崽子就不该让你回家去。”   这一口一个小兔崽子,分明是气得不想提起陆含柯的名字。管亭试探地问:“听说你和小陆总吵架了?”   白修知看他一眼:“兔崽子告诉你们的?”   “……嗯。”   “还找帮手。”白修知笑着点头,“看来是皮痒了。”   管亭:“……”   总觉得等他俩走后,小陆总可能真要挨打了。   时间很晚,管亭和陆寒江决定今晚留宿在这里。   由于白修知尚在气头上,陆含柯又忙着和哥哥商量怎么哄好老婆,于是晚餐时间,陆含柯一通电话把老宅的阿姨叫过来做饭,顺便把管亭恢复记忆的事情告诉了陆老夫人。   陆老夫人正准备出门去跳广场舞,闻言,迈出的步子立刻收了回来,抓着电话问:“真恢复了?”   陆寒江接过电话,把来龙去脉和陆老夫人解释一遍。陆老夫人起初只觉得管亭这孩子看着顺眼,谁知道这孩子还有一段辛酸暗恋史,她叹口气,千叮咛万嘱咐叫陆寒江别欺负人家,陆寒江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   “我还能不知道你?”   陆寒江摸摸鼻子,心说他倒是想欺负,这不一直没找到机会吗。   晚餐过后,白修知抱着被子就要去客房,陆含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把搂住白修知的腰强行拖进卧室。   目睹这一切的管亭把本想送到自己口中的苹果转手塞给陆寒江,忍了忍,又忍了忍,最后没忍住小声问:“白修知应该不会动手吧?”   陆寒江嚼着老婆送来的苹果,刚准备说话,就听楼上传来一声惨叫。   声嘶力竭,简直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管亭莫名打个哆嗦。   陆寒江在管亭耳根亲了亲,安抚道:“放心吧,老白有分寸。”   小陆总的惨烈叫声徘徊在耳畔久久挥散不去,管亭心想,被惹急了的白修知真的会有分寸吗?   “比起这个。”陆寒江说,“我联系了池老板,他最近晚上都有空,我们就订周五的餐厅?”   一说起池易明,管亭第一时间想到钟情咖啡馆的名字,脸颊涨红,支支吾吾地点头。   害羞的老婆实在是可爱,陆寒江差点化身禽兽把老婆吃干抹净,好在是忍住了,他轻笑一声,明知故问地说:“听池老板说,咖啡馆的名字是你起的?”   管亭脸都快烧起来了,薄红慢慢蔓延至脖颈。   陆寒江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牙齿轻轻叼着一层皮肉,舌尖在上面轻轻舔舐,满含笑意道:“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在想着我吗?”   “……呜。”到底是开过荤后又隔了很久没亲热,管亭被陆寒江这么一挑逗,敏感的脖子被舔着,几乎软在他怀里,喉咙里被迫发出一声呜咽。   忍个屁!   他身强力壮,性|欲旺盛,身边还有一个老婆,傻子才忍!   陆寒江一把横抱起管亭,还没跨出几步,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嫂子——!”陆含柯捂着手腕冲下楼,眼泪汪汪,“有红花油吗?扭到了扭到了!”   管·医生·亭一秒恢复意识,赶忙从陆寒江怀里挣脱出去,“有,等我找给你。”   “谢谢嫂子!”陆含柯乖乖巧巧地坐在沙发里等待。   陆寒江:“……”   他真是恨不得把弟弟那个手腕扭断!   --------------------   小陆总:受伤的总是我,委屈屈   又更新了,从来没这么勤快过,想要、那个,就那个…… 第43章   吵架事件最后的结果,小陆总撇着嘴角十分不情愿地后退一步,勉强同意白修知去D市,而他自己则因为公司的事务得去G市一趟。   小陆总巴不得跟着一起去D市,扒着陆寒江软磨硬泡,希望陆寒江替他走一遭G市。   在小陆总的撒泼打滚中,陆寒江的笑容愈发危险,管亭眼疾手快,赶紧把小陆总从即将爆发的陆总手里挽救出来,借口说:“我和陆哥这周有约的。”   “老夫老夫了,还约什么。”小陆总不假思索。   管亭观察陆寒江的脸色,默默后退一步。   陆寒江拎着弟弟的衣领把他拽上楼。   几分钟后,小陆总本就受伤的手腕雪上加霜。   白修知给他抹上红花油,冷笑道:“活该。”   “老婆,你变了,以前我被我哥揍你都是要找他揍回来的!”陆含柯耍宝卖惨,“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白修知皮笑肉不笑,手里动作微微加重,“你觉得呢?”   陆含柯感受到来自老婆的杀意,缩着脖子傻兮兮地用另一只手在嘴巴前做个拉拉链的动作。   管亭坐在一边吃水果,顺便躲开明明不久前还在吵架冷战的两人周围散发出的腻歪气氛,心说如果白修知不爱小陆总了,那现在白修知不应该是帮他上药,而是趁他病要他……   算了,当他没说。   没过几天,白修知收拾好东西跟着老师一起前往D市。   走之前,管亭看着被陆含柯泪汪汪黏着却一点也不嫌他烦的白修知,总觉得哪里不对,虽然白修知脾气火爆了点,但在面对小陆总时明明很有耐心,怎么上回就吵起来了?   他偷偷把白修知叫到一边,问他到底为什么吵架。   白修知提着箱包,闻言脸色骤变,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都是些小事。”   等白修知离开以后,管亭百思不得其解,跑去问了陆寒江。   陆寒江表情微妙:“确实是小事。”   管亭:“?”   “夜生活过于和谐罢了。”   管亭:“……”   “不过我们不用担心会因为这个吵起来。”陆寒江握紧管亭的手,“我有分寸。”   管亭没忍住问:“真的吗?”   陆寒江面不改色地说:“看情况吧。”   管亭:“……”   总觉得后背有一阵凉气啊!   不过想想也是,他们都是成年人了,中途又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有好几个月没有夜生活,别说是陆寒江,连管亭都有些心猿意马。   该买点东西放在家里备着了。   管亭想。   由于上次陆寒江大大方方跑来他公司楼下接他,次日管亭被同组同事围着一通追问,还好除了跟管亭一起下楼的前辈外,其他人没看到或者没看清陆寒江的正脸,只是在八卦跟管亭关系亲密的男人是谁,管亭想了想,还是向同事坦白了,只是瞒着爱人的名字。   同组的几位前辈儿子女儿都快上高中了,但接受能力意外很强,除了休息时间会八卦一两句以外,并没有戴着有色眼镜看他,这让管亭不免松口气。   小陆总拍拍屁股跑到G市,陆寒江现在每天得去总公司坐镇,没时间接送管亭上下班,管亭趁下班时间偷偷跑去超市进购一批关于夜生活的马赛克物品。   他是个正常男人,他也是有需求的。   管亭边红着脖子付钱边在心里安慰自己。   可惜,这些东西一时半会儿用不上。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来到周五。   管亭所跟的项目在周五早晨结束,组长说下班后请大家吃饭,管亭惦记着和池易明的见面,便借口请假了。   因为事情恰好在这天忙完,管亭提早半小时下班,他看看时间,决定跑去陆氏找陆寒江。   公司里陆氏有段距离,但恰好陆寒江正在处理文件,需要迟一些,这给了管亭足够的时间赶到陆氏集团。他在门口驻足片刻,忽然想起什么,果断扭头就往对面的钟情咖啡馆跑。   还没过马路,揣在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管亭看着来电显示,犹豫片刻,硬着头皮接起电话。   “你在楼下?”陆寒江的声音贴着耳根传来,“我看到你了,来了就上来吧,我让秘书去前台接你。”   管亭沉默几秒,“……我还是去咖啡馆和池哥一起等吧。”   陆寒江心下狐疑,他低头看着马路边的那抹身影,原本脱口而出的赞同话语鬼使神差地变成另一套说辞:“池老板下午有事不在咖啡馆,我还有一会儿,来我这里休息。”   说罢,不等管亭回应,果断挂掉电话。   他站在落地窗前,静静地看着那抹身影在他挂断电话后有些烦躁地抓抓头发,然后像是自暴自弃似的抬头看了一眼,迈步走进大厦。   陆寒江摩擦着指腹,半晌,让外面的秘书去楼下接人。   踏入陆氏之前,管亭深呼吸好几口气。   他其实不是第一次来陆氏的总公司,但却是第一次进去,彼时正是下班时间,门口陆陆续续有挂着工牌的人出来,管亭在沙发里坐了会儿,陆寒江的秘书才匆匆赶到。   “抱歉管先生。”秘书应该是在陆寒江那里见过照片,一眼就找到了他,“让您久等了。”   管亭道声没关系,秘书又跑去跟前台交代了情况,在前台惊愕的眼神中和管亭一起乘上电梯。   见管亭眼神里似有疑惑,秘书主动解释道:“陆总吩咐的,您下回过来叫前台拿个备用工牌,刷了卡直接上来就行。”   管亭:“……”好吧。   陆寒江的办公室在十二层,上面还有一个大会议室和一个董事长办公室,只是陆爸爸自从把公司交给兄弟俩以后很少再来这里,楼上便就空着了。   电梯行进速度很快,这让管亭紧绷的小心脏放松下来。最好是能直接到,免得中途出什么岔子。   事实证明,怕什么来什么。   眼看数字从八到九,从九到十,就快到十二了,却在十一楼停了下来。   电梯门打开,几个人手里捧着资料站在门口,见到秘书后皆是打了个招呼。   秘书问:“你们要去找陆总?”   其中一人解释道:“我们刚开完会,方案改完了,想让陆总看看。”   “都上来吧,陆总这会儿应该有空。”秘书见他们的眼神在管亭身上停留,赶紧介绍道,“这位是陆总的夫人,叫管先生就好。”   管亭:“……”   这么直白吗?!   比起管亭内心的惊涛骇浪,几人显得十分平静,走进电梯后很熟练地叫声“管先生好”。   管亭干笑道:“你们好。”   电梯里一度沉默下来。   直到数字缓缓推向“12”,伴随着“叮”一声,其中一人忽然叫道:“管亭?”   管亭绷紧后背——   ——完蛋,该来的还是来了!   --------------------   滴,管先生,您的马甲又双叒叕掉了一个。   所以管亭不愿意来陆氏(bushi   连更第四天,更不动了,要宝们喂些海星才能站起来.jpg 第44章   十二楼抵达,秘书略带疑惑地看眼管亭,又看看销售部门的部长曾琦,最终什么也没说,和其他人先行一步走出电梯。   管亭摸摸鼻子,尴尬地打招呼道:“学长,好久不见。”   “真的是你啊,好久不见!”曾琦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策划案,赶紧跟上秘书,匆匆丢下一句,“你先等等,我得先去跟陆总汇报一下,回头再聊。”   管亭僵着脸:“……哦,好的。”   十二楼有陆总和小陆总的办公室,以及外面相应的助理和秘书办公区域,此外还有一个小小的休息室和会客室,秘书带管亭前往休息室,给他倒了杯水,道:“管先生,陆总很快就忙完了,请您先在这里休息,小冰箱里有切好的水果,那边的柜子有些零食。”   “好,辛苦了。”管亭接过水杯。   秘书笑了笑,离开休息室回到办公桌。   管亭喝口热水,想到在电梯里和曾琦的偶遇,欲哭无泪。   早知道能撞见曾琦,他说什么也不会踏进陆氏一步,是在钟情咖啡馆待着不舒服吗?   休息室一侧玻璃门是条纹磨砂质感的,十几分钟一晃而过,管亭看到曾琦等人从陆总办公室走出,个个脸上都带着逃过一劫的宽慰感。曾琦的视线在这一层转过一圈,又跑到秘书办公桌边问了句什么,秘书打量着他,给他指了休息室的方向。   曾琦道了谢,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休息室,推门而入。   “我来了,累死我了。”曾琦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伸手扯扯领带,这会儿天色不早,策划案给陆总过目完毕他们就可以下班了,如果不是在这里偶遇小学弟,曾琦巴不得下班和老婆腻歪一阵。   说起来,陆总的秘书介绍管亭是……   曾琦脸色骤变。   是陆总夫人?!   “管学弟啊,你……”曾琦后知后觉,一脸错愕地看着管亭,犹豫半天,凑近管亭压低声音问道,“你终于把你心心念念的陆寒江拿下了?想当初你可是为了来公司考察的陆总,宁愿生……”   “嘘——!”管亭下意识瞥向陆寒江的办公室,生怕他这话被人听到。   曾琦看出他的担忧,忍俊不禁道:“没事,陆总应该正和咱们的合作伙伴通视频呢,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管亭依旧有些局促。   曾琦轻笑着摇头。   几年过去,管亭终于如愿以偿和陆寒江在一起,成了陆总夫人,曾琦惊讶之余,确实是替管亭开心的。   不过即便曾琦知道故事始末,这种隐秘的事情在休息室说也不好,曾琦见他不愿意提及,便打个哈哈转移话题。   难得碰见许久不见的学弟,曾琦和他聊了半天,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于是趁陆寒江出来前和管亭交换现在的联系方式,约好以后再聊。   聊天全程陆寒江都没出来,管亭稍稍松懈。   陆寒江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开完会,管亭正盘算着在休息室小憩,就见紧闭的办公室门打开,陆寒江站在门口,隔着中间的办公区和一层玻璃门,遥遥和他相望。   辛苦工作一天的陆寒江连散在耳鬓的碎发都显得十分性感,管亭差点入神,撇开视线忙不迭走过去。   外面的秘书和助理素养很好,无论心里是怎么想的,但至少表面云淡风轻,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无疑让管亭少了些拘束感,他来到陆寒江面前,“陆哥,事情都忙完了?那我们就去——”   “还差一点。”陆寒江侧身让出位置,“进来等吧。”   管亭愣了一下:“不会打扰你吗?”   陆寒江道:“不会,放心吧。”   管亭心想反正在哪等也是等,休息室虽然装修得挺温馨,但和身边有陆寒江是根本比不了的,既然不打扰陆寒江工作,那去他办公室等着也没关系。   于是毫不设防走进办公室。   陆寒江轻轻带上办公室的门,关上前,冲望过来的秘书比个手势。   新来的助理懵懵懂懂:“姐,陆总什么意思?”   秘书淡定地推下眼镜,解释道:“意思是我们可以下班了。”   至于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跟他们说可以下班,秘书不想知道,也不敢多问。   这是管亭第一次来陆寒江的办公室。办公室装修简洁,落地窗前有几株绿植,一张巨大的办公桌上面堆放着各式文件,靠墙壁那侧是一个摆满多种书籍的落地书柜,另外还有一张茶几和几个软沙发供以休息和招待客人,再往里就是陆寒江平时休息的临时小房间。   鉴于陆寒江还有工作,管亭很有自知之明地往沙发走,“你忙,我坐会儿。”   “不急。”身后,陆寒江说,“我们先聊聊别的事。”   管亭脚步一顿,满脸疑惑地回头,顿时小心肝一颤。   陆寒江已经慢悠悠地脱了西装外套,正面带笑意地挽起衣袖,动作优雅绅士。   管亭后背一阵凉意,他干笑道:“陆哥,你很热吗?”   陆寒江避而不谈,笑容满面,“亭亭,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的吗?”   管亭:“……”   管亭脑筋飞速旋转,思考陆寒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指曾琦的事情?他怎么知道的?   哦,可能是秘书告诉他了,大抵是说管亭认识曾琦。   应该……没有别的意思吧。   管亭怀揣着侥幸心理,“我刚刚在这里见到了曾琦学长。”   陆寒江点点头,一步一步走向管亭,“嗯,然后呢?”   然后?   管亭张了张口,三分不解七分猜测地说:“然后,我们约好之后再找个时间叙旧?”   “没了?”   “没了……”吧。   陆寒江忍了忍,说:“休息室有监控。”   管亭:“……”   陆寒江:“所以,你和曾琦的对话,我全部听到了。”   管亭面如死灰。   陆寒江叹口气,拉着他到沙发边坐着:“亭亭,现在该告诉我,‘为了来公司考察的陆总’,这话是什么意思了吧?”   管亭抬头看他一眼,挣扎道:“陆哥,你的工作不是没忙完吗?”   陆寒江轻轻挑眉:“在你进来之前我的工作就全部结束了,现在是下班时间。”   管亭眼前亮了一下,继续挣扎:“那我们是不是该去见池哥了?”   “和池易明约的时间是八点半。”陆寒江指着挂钟提醒管亭,“我们现在还有至少两个小时,我想,无论你的解释有多复杂,两个小时应该足够了。”   管亭:“……”   要跟陆寒江说这件事是需要一定内心准备的,恢复记忆以来,这是管亭第一次主动交代事情的始末。   管亭做足心理建设,找了个适合的开头,说出口的声音微弱得仿佛能被一阵微风吹散:“曾琦是我的学长。”   陆寒江“嗯”了一声。   管亭纠结一阵,说:“当初我加进校篮球队,是请他帮的忙。”   陆寒江握着管亭的手稍稍用力。   万事开头难。   接下来,管亭小声道出和曾琦之间的事情。   他应该是唯一一个知道管亭始终暗恋着陆寒江的人。   当然,管亭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曾琦,是曾琦自己发现的,在他已经从B大毕业正在工作、管亭作为大三生在实习的时候。   B大校园很宽阔,学生人数众多,管亭自入校以来一直没发现陆寒江的身影,心里始终在想以陆寒江的背景会不会已经出国,并没有在B大念完课程。   高中时期的遗憾未能弥补,管亭一直有些沮丧。   直到后来,管亭无意间路过体育馆,校篮球队正在训练,他在门口驻足片刻,发现了在球场上肆意挥洒汗水的陆寒江。   --------------------   陆总:老婆马甲太多,扒都扒不完怎么办,急,在线等   亭亭:捂住自己最后的小马甲.jpg   海星在哪里呀海星在哪里~ 第45章   找寻许久的人终于出现在眼前,管亭果断给摄影社的社长发条信息逃掉下午的活动,偷偷混在旁边围观排球社练习的后勤人员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对面校篮球队。   管亭的班长在排球社,过来休息时一眼就看到管亭,朝他招招手道:“你怎么在这,要加排球社吗?”   “啊,我……”管亭被抓个正着,尬笑两声,“我就是过来转转。”   班长刚结束一轮练习,满身大汗,他用毛巾擦擦脸,从旁边的袋子里拿出两瓶运动饮料,递给管亭一瓶,语带调侃地说:“开学这么久也没见你参加什么集体活动,管同学,你没有班级集体意识啊。”   管亭没好意思说开学这一个多月自己一直在找陆寒江。他脸皮薄,不敢到处打听,只能一个人漫无目的在校园里乱窜,好在现在是找到了。   当然,这话可不能告诉班长。   班长也没指望管亭会答话,他没有责怪管亭的意思,只是随口一提,但见管亭似乎注意力一直不在这边,于是顺着管亭的视线望过去。   “看谁呢?”班长喝口水,忽然见到坐在边上的人,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曾琦?”   管亭哪里认识曾琦,但他也不敢明说自己是在看陆寒江,于是顺着班长递过来的台阶点头称是。   不过很快管亭就从班长口中得知曾琦是自己的直系学长,现在正在校篮球队当替补。   柳暗花明又一村。   管亭低头默默喝水,心想,今天真是他的幸运日!   后来,管亭作为同系学弟主动加了曾琦好友,和他相处一阵子后,管亭问他能不能帮忙让他进校篮球队。   曾琦愣住,上下打量一番管亭,沉默片刻说:“我可以介绍你过去,但你得先参加面试。”   “不是!”管亭忙不迭解释,“我就是想问问能不能进去做后勤?”   “后勤?那很辛苦啊。”   管亭边编着借口边道:“呃……我身体素质比较差,想进去锻炼锻炼。”   曾琦满腹狐疑。   但校篮球队确实缺后勤,况且管亭又请他吃了饭,推荐他进篮球队当后勤就是举手之劳的事情,曾琦没过多久就同意了。   进入校篮球队后,管亭和曾琦的关系也慢慢亲近起来,所以虽然之后曾琦退队了,两人有时候也会联系,直到曾琦毕业。   管亭大三的时候,曾琦再次联系上他,说自己所在的公司因为一些原因被一家大企业收购,刚裁去一些员工,急需实习生,管亭那时候刚去咨询了几家相应的公司,还没决定好到底去哪里,这会儿又收到邀请,一时间犹豫不决。   曾琦:“来嘛,咱们现在也算是陆氏旗下的分公司了,多少是个大厂。”   管亭瞪圆眼睛:“陆氏?!”   “是啊。”   当晚,管亭直接联系到那家公司的HR投了简历。   或多或少有曾琦的帮助,管亭顺利进入曾琦的公司开始实习。   因为有曾琦作为前辈带着他,管亭在这家公司还算轻松,不过忙起来也是真的忙。   后来,期末考试和曾琦他们负责的项目撞上时间,管亭早上泡图书馆下午赶公司,忙得不可开交,终于没撑住——感冒了。   管亭本想熬过项目做完,然而有天晚上忽然发起高烧,被室友带去学校卫生所吊水,顺便帮他请假。   事情就是这么不巧,次日早晨,管亭还躺在卫生所里,曾琦突然给他发消息,说他没来可惜了。   管亭不解:可惜?   曾琦:今天总公司过来视察,你知道负责人是谁吗?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还记得校篮球队的副队长陆寒江吗?   曾琦:人比人气死人啊,果然出身好就是好,陆副队居然是陆董事长的亲儿子,咱们还在当打工人的时候,人家已经开始雇人打工了(泪奔)   陆寒江去了公司!   他竟然去了公司!!   管亭还有些低烧,浑身没力气,生病时候的心理尤其脆弱,他甚至在想陆寒江是不是故意的,知道他今天请假了所以才赶在今天过来。   转念一想,陆寒江根本连他这个人的存在都不知道。   翻来覆去在病床上躺到中午,管亭毅然决然爬起来,戴上口罩就往公司冲。   到达公司的时候,公司高层正在组织开会,曾琦忙着打印资料,陆寒江的助理匆匆抱着一叠资料往会议室走,看见还没来得及坐进工位的管亭,叫住他道:“你好,可以请你帮忙煮杯咖啡吗?我得赶紧给陆副总送文件。”   咖啡煮给谁不言而喻,管亭有种上课忽然被老师叫到名字回答问题的紧张感,“好、好的!”   “谢谢你。”助理笑了笑,“浓一些,放一颗糖就好,弄好麻烦送到会议室来。”   管亭赶紧点头。   后面的事情,陆寒江记起来了。   他记得那时候正在开会,一个戴口罩的青年敲门走进来,低着头把咖啡端到他桌前。   自进入公司起,陆寒江就开始和咖啡为伴,闻着味道就知道青年该是头一回煮,实在不怎么样,他没多说什么,向青年道了谢,手边的咖啡却是一口再没碰。   事情忙完,陆寒江带着助理正要坐电梯回陆氏,那个给他送咖啡的青年忽然叫住他。   陆寒江回头看了他一眼,青年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很有特点,也莫名其妙有些……眼熟,他眼角不知道因为什么泛着点红,叫住陆寒江后一句话没说,陆寒江好脾气地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青年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只道了声抱歉便捏紧口罩匆匆走远。   “那次叫住我,是想跟我说什么?”陆寒江强搂住管亭的腰,让他坐在办公桌上。   管亭脑袋空白一瞬,“……我说我没想说什么,你信吗?”   陆寒江:“不信。”   但事实确实如此。   叫住陆寒江只是一时冲动,管亭真的没想好要说什么,不然也不会在那个时候一句话也没憋出来。   管亭沉默一会儿,转移话题道:“那天的事被曾琦学长看到了,他猜到了我……咳,那个你。”   “你什么我?”   管亭红着耳根抬头瞪他一眼,却发现此时此刻,陆寒江眼眸里像是藏着一只即将脱笼的野兽,抿紧嘴角,极力克制着什么。   他撇过视线,轻声道:“猜到了,我喜欢你……唔——!!”   这个吻,比刚知道管亭恢复记忆时更加野蛮。   管亭撇过头:“陆哥,别……唔——”   陆寒江轻咬着他的下唇:“专心。”   管亭:“……”   专心什么!   手不要乱摸啊啊啊!!   陆寒江贴着他的额头,“没事,我帮你。”   话音未落,管亭被推倒,仰躺在办公桌上,眨眼之间,陆寒江动作熟练地解开他的裤子褪到膝盖。   “不行陆哥,外面有人……”   “老板加餐,员工下班。”陆寒江淡定地说。   管亭:“……加餐?”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内,陆总身为陆氏集团目前的老板,在总裁办公室偷吃一顿美味的蘑菇大餐。   从头到尾眼睁睁看着陆总独享大餐、急得流眼泪的管亭捂住脸。   他缓了一会儿,指缝张大,透过指缝看正在优雅擦嘴巴的陆寒江,又看看他支棱起来的帐篷,支支吾吾道:“陆哥,要不我也……”   “我舍不得。”陆寒江捏捏他的脸,“你与其想着这个,不如想想还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我的。”   管亭:“……”   管亭垂死挣扎:“应该没了。”   陆寒江帮他穿好裤子,淡定地喝口水,“应该?”   管亭坐起身,连声音都湿润润的:“不是应该,就是没了!我连实习的事情都告诉你了,真没有别的事了……”   他态度十分诚恳,陆寒江沉默片刻,顺着他的话说:“好,我相信你。”   说得好听,明显是不相信的。   管亭欲哭无泪。他的家底都被陆寒江扒光了,哪里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两人坐在办公室里等待陆寒江的帐篷拆掉,管亭也因为那顿蘑菇大餐消耗不少力气,被陆寒江抱去沙发休息。   过了一会儿,管亭脸色忽然凝重。   “陆哥,我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陆寒江:“嗯?”   两人面面相觑。   ——糟了,约好的池易明!!   --------------------   陆总:蘑菇真好吃。   亭亭:QAQ   蘑菇蘑菇,群聊在这:777077547   宝们的评论太好笑了,我笑不过来了哈哈哈   海星more多more多! 第46章   管亭和陆寒江在陆氏集团的十二楼办公室偷偷加餐的时候,池易明已经在餐厅门口抽完一根烟,末了摸摸手指,觉得不够,又拿出一根烟。   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无论是陆寒江还是管亭,没一个有回复。   池易明深深觉得今晚的请客就是一场骗局。虽然他已经是一家经营得还不错的咖啡馆老板,手里也有点余钱,但要是跨进这家餐厅,他准得被扒层皮下来——   ——所以陆总为啥要把他骗到这里来!他也没对不起管亭啊!   呃,就只是曾经在医院不小心误会过管亭和那位姓白的先生在一起了而已。   再不济……总不能是觉得上次的合同他要的太多了吧?   陆总没必要这么睚眦必报吧!!   在池易明翻遍回忆的每一个角落,企图寻找自己和陆寒江到底哪里有过节的时候,陆寒江和管亭终于姗姗来迟。   “我明白,陆氏很大,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但这可是我作为娘家人第一次和弟夫你吃饭,你还迟到了,你说这让我怎么在心里给你打印象分?”   餐厅里,池易明面部轮廓沧桑,要不是高档餐厅不允许抽烟,他现在手里必然再次点上一根中华。   陆寒江态度诚恳,语气真挚,歉意道:“实在对不起。”   池易明叹口气,幽幽地说:“我也不缺你这顿饭,是吧。”   陆寒江:“……是。”   池易明继续说道:“你说就你这样的,我怎么放心把我这个女儿嫁给你。”   管亭忍无可忍:“池哥,我是男人。”   池易明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改口道:“我怎么放心把我儿子嫁给你。”   管亭:“???”   戏演过了池哥,别演了!   而且池哥,你的演技真的很浮夸,比小陆总还浮夸的那种。   陆寒江配合地说:“陆氏集团在B市有些分公司,我想他们也会很喜欢钟情咖啡馆提供的下午茶的。”   池易明喜笑颜开:“这就对了嘛!服务员,麻烦倒酒!陆总,我敬您一杯!”   管亭:“……”   这俩真是够了。   谈生意就谈生意,为什么还要戏精附身扯上他?   用餐过程中,池易明倒是一直没多话。首先他和管亭只是好友关系,他把管亭当弟弟看待,但管亭并不是他真正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池易明不好发表言论。其次对于管亭而言,陆寒江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选。再说,陆寒江家里都不在乎,池易明还能通过管亭和陆氏集团签下长期合约,陆寒江现在就是他的甲方,池易明管天管地还能管得着甲方爸爸做什么吗?   他本来是有点担心管亭这种没背景没身份的人进了陆家会不会被欺负,现在一看,管亭分明比他们上次见面状态还好,脸上红润有气色,看着下巴也圆了一点,说明陆寒江照顾得不错。   除去最开始多等了很久以外,一顿饭吃得和和睦睦。   吃完饭,陆寒江去取车,原本打算顺道送池易明回家,池易明却笑着摆摆手,“我约了人看电影。”   “现在?”管亭看眼时间,这都快九点半了。   池易明鲜少露出一个有些稚气的羞涩笑容,说道:“我今天不是有事吗,就是去相亲了。那姑娘说晚上有个报告会,会议结束打算放松一下,就约我了。”   他在D国这么多年也交过女朋友,但都因为忙于学业和工作而疏远,这次好不容易再遇上个喜欢的,他得抓紧。   他既然有约,管亭自然不好把他留下来,他给池易明拦了辆车,趁他上车时打趣道:“那你是不是过几天也得带着嫂子请客了?”   “别乱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池易明系上安全带,顿了顿道,“起码也得等半个月。”   送走池易明,管亭快步踏进陆寒江的车里。车里提前开了空调,暖烘烘的气息包围着管亭,他搓搓被冻麻的手,把他没准要有池嫂的事情告诉了陆寒江。   陆寒江把他手捂在衣服里,静静听他说着话,半晌,他道:“亭亭,魏若水的手术做完了。”   “……”管亭怔愣片刻,“你怎么知道?”   陆寒江摸摸鼻子。   管亭想起许久前偶然撞见仓促回国的陆寒江和齐芊在他家单元楼下说话,他绷紧唇角,迟疑地问:“你是不是和我妈说过什么?”   陆寒江沉默。   说,肯定是说过什么了。   那时候他通过白叔叔,知道齐芊的女儿魏若水急需一大笔手术费,所以提前做完手头的工作回国见管亭。   只是管亭还没见着,却先见到了齐芊。   齐芊应该是认识他的,或许是因为在温泉山庄工作的魏启正,也或许是因为齐芊事先查过他的资料,了解过他,她脸上划过一丝尴尬,很快调整回来,自然地上前两步:“陆总你好,我是管亭的妈妈。”   “阿姨,你好。”陆寒江伸手,“我是亭亭的爱人。”   难以置信,爱人居然是比妈妈更亲近的存在。   齐芊有求于陆寒江,扯起嘴角和他握了手。   相握不到半秒,陆寒江放开手,端起一张笑脸:“听说,您的女儿最近生病了?”   齐芊脸色陡变。   陆寒江懒得跟她兜圈子,一语道破她的目的,齐芊见事情败露,只好求助陆寒江开口借钱,可惜没能再多说几句,管亭就回来了。   管亭犹豫片刻,问:“若水的手术,是你找的医生吗?”   陆寒江不置可否,“手术很成功。你母亲打算年前就搬回魏启正的老家,安心给魏若水养病。”   “……哦。”   陆寒江观察着管亭的脸色,试探问:“想去送送他们吗?”   关系已然疏远,送不送其实也无所谓,何况最近一次的见面,他们之间并不愉快。   管亭摆在陆寒江衣服里的手蜷起来,小小的抓了一下他的里衣,释然一笑,摇头:“不去了,知道手术成功就好了。”   “好,不去就不去。”陆寒江轻笑,“回家。”   一路上,管亭的手都没从陆寒江怀里抽出来过。   下午那会儿在办公室腻歪得紧,但陆寒江就只是开了个胃尝了个鲜,现在老婆如此依赖自己,陆寒江觉得他再不搞点事情,可能都要被陆含柯怀疑是不是哪里有问题了。   于是汽车一路飞驰狂奔。   等待红绿灯的间隙,陆寒江感受着衣服里面暖呼呼的手掌紧贴自己,又想起在办公室的美味佳肴,愣是把自己想得心痒难耐。   气氛刚好,时机刚好。   陆总嘴角笑容咧得越来越大,纵使车里播放着一首柔情舒缓助眠歌曲,陆总也是精神振奋,甚至已经开始在脑内循环今天是个好日子。   直到路过超市,陆寒江正准备下去买点必需品,转头却见管亭系着安全带倚靠座背,睡得正香。   陆寒江:“……”   得,又错过了。   他不过就想吃老婆而已,他有什么错?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陆寒江想想自己老婆在身边却一直没机会吃,再想想陆含柯几乎和老白天天幸福美满,顿时有种想冲到G市把弟弟拖出来打一顿的冲动。   --------------------   小陆总:可我又做错了什么!QAQ   建了个群:777077547   欢迎来玩~   谢谢宝们,今天是被海星淹没的一天哈哈哈~ 第47章   比起抓心挠肺、求而不得的陆寒江,陆含柯的日子有滋有味,相当精彩。   在白修知跟随老师前往D市滑雪后,陆含柯随即奔向G市处理公务。白天还好,工作上的事情压着他不给他时间乱想,深夜就不行了。可怜的小陆总在酒店当了两天网抑云患者,第三天晚上却接到来自白修知的视频电话。   接起电话时,白修知看到对面的陆含柯瞪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顿时笑出声道:“你见鬼了啊?”   “没有!”陆含柯郁闷心情一扫而空,躺在床上抱着被子问,“你不是在跟你那个老师还有老……还有朋友在滑雪吗?”   白修知站在窗口,窗外银装素裹,橙黄色的路灯照着地面,温暖明亮:“老——什么?”   陆含柯眼神飘忽,“老相好。”   “还吃醋呢?”白修知坐在单人沙发里,懒洋洋地问。   陆含柯嘴巴一撇:“那可是追过你的!我能不吃醋吗!”   眼看小陆总就要撒泼打滚,白修知及时说道:“人家带着老婆孩子来的。”   陆含柯:“?”   结婚了?   那他就放心了!   过了一会儿,陆含柯后知后觉坐起身,怒道:“他怎么还带家属呢?早知道我就跟你一起去了,反正多我一个也不多。”   白修知抵着唇笑:“那你要来吗?”   陆含柯:“啊?”   “想不想来?”   陆含柯捣蒜般点头:“想想想!但我还得在G市再待两天……”   “忙完就过来吧。”白修知算算时间,对他道,“你不是说想跟我一起滑雪的?”   还有这种好事!   随后两天,小陆总爆发起来,活生生将两天的工作量压缩成一天,完成工作后赶最早一班飞机径直奔向D市,和白修知度过一个浪漫的周末,顺便笑嘻嘻地跟陆寒江通视频电话。   接起电话前陆寒江并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什么,还以为陆含柯工作出了问题想来咨询一下他,毫无防备心地按下接听键,然后就看到对面自家弟弟穿着滑雪服戴着眼镜,半搂着老友,笑得甜蜜蜜:“哥,周末好呀!”   陆寒江:“……”   陆含柯:“咦,嫂子没跟你一起吗?”   陆寒江气得额头冒青筋,咬牙切齿道:“你嫂子临时出差去了。”   陆含柯啧啧两声以表同情:“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罢,亲了亲白修知的脸挂断电话。   陆寒江:“……”   谁都别拦他!   他今天就要去D市把陆含柯从雪山上扔下去!   陆氏兄弟俩的小插曲,管亭丝毫不知情。临近年末,即便是小公司,要忙的事情也多了起来,管亭要么就是天天加班,要么跟着组长后面出差,这段时间忙得天昏地暗,回家倒头就睡。   陆寒江现在也琢磨透管亭当时不愿意来陆氏上班是为什么了,估计就是怕碰上曾琦,然后当年那些事情全部曝光在他面前,现在他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部都了解了,陆寒江再次问管亭愿不愿意进陆氏工作。   管亭深思熟虑片刻,还是笑了笑摇头:“我就算了吧。”   “想来就来。”陆寒江拿着毛巾帮他擦头发,“我缺个助理,你要是当了我助理,以后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不好吗?”   管亭有些心动。   陆寒江趁热打铁道:“明年我就要在Y国常住了,很有可能几个月都回不了一次家,如果你愿意做我的助理,等过完年,我们可以一起去Y国。”   管亭已经开始动摇。   陆寒江给出致命一击:“亭亭,异国恋很辛苦,我想每时每刻都见到你,难道你想和我分开吗?”   管亭本就脆弱的防御线在陆寒江的劝说里溃不成军,他拧起眉毛,纠结地说:“可是你不是有一个助理吗?”   “你说刘助?”   管亭讷讷点头。   陆寒江把擦湿的毛巾丢进洗衣篓,解释道:“陆含柯的助理被挖走跳槽了,明年我打算让刘助留在国内帮他。亭亭,答应我吧,不然我还得花时间招聘,太麻烦了。”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   “没有人刚进公司就什么都会的,我可以教你。”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管亭再不好推辞。   再说,他本来就有点想去的……这回跟着陆哥终于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偷偷摸摸不敢出声了。   不过,虽然陆总现在就想过起“有事助理干没事干助理”的幸福生活,但是他并没有催促着管亭辞职,静静等待管亭帮公司忙完那些项目。   转眼之间,这一年在忙忙碌碌中来到尾声。   街道两侧的店铺贴上喜庆的窗花装饰,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灯火辉煌,人们身着新衣结伴而行置办年货,满街都是欢声笑语,到处洋溢着节日的欢乐气氛。   陆氏老宅也不例外。   陆老夫人给老宅的佣人们放了年假,所以管亭等人除夕这天一早就被叫到老宅帮忙。几人一进门就看到陆妈妈在指挥陆爸爸张贴窗花和对联,打过招呼后,陆含柯带着白修知去后院帮陆老夫人修剪院子里的梅花,陆寒江和管亭则帮着挂上小灯笼。   去年的新年,管亭和陆寒江一起在Y国度过。   新年前夕,陆寒江因为花蟹过敏住进医院,所以去年两人的新年过得并不精彩。   没想到短短一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这是管亭在陆家过得第一个春节,也是管亭十多年来过得最热闹的一个春节。自父母离婚后,管亭的春节就只是和奶奶一起过,后来奶奶去世,管亭就剩下了一个人。   虽然这期间父亲有打过电话叫管亭去他家过年团圆,但还是被管亭拒绝了。   家已经不是原来的家,圆又怎么团的起来。   陆寒江挂完小红灯笼,转头就看到管亭愣在原地,眼底有些发红,他猜到了管亭在想什么,走过去轻轻捏了一下管亭的耳朵:“抓到一个偷懒的管医生。”   “……不要再叫我管医生了!”仅剩的一点悲伤被铺天盖地的羞耻淹没,管亭声如蚊讷,生怕被正在忙的陆爸爸和陆妈妈听到,一点威慑力也没有地瞪了陆寒江一眼。   那些事能不能淡出陆哥的记忆!   太丢人了!   “好了好了,我忘记了。”陆寒江敛起笑意,认真道,“去年在Y国没能赶回来过年,以后我们可不能再缺席了,不然奶奶要对我们有意见了。”   管亭正要说话,忙得差不多的陆妈妈挽着陆爸爸的手走过来。   年过半百的陆妈妈美貌依旧,眉宇间和陆寒江极其相似,她见陆寒江紧紧握着管亭的手,欣慰地笑出声,对管亭招招手道:“小亭,你来。”   管亭不明所以地走过去。   脚步都没站定,手里被塞进两个厚厚的红包。   “这是你和寒江的压岁钱。”陆妈妈笑着说,“自己收好,别给寒江。”   压岁钱?!   管亭尴尬道:“谢谢阿姨,但我都这么大了……”   陆寒江拍拍管亭的肩膀,“妈妈给的,拿着吧。”   “收着吧,含柯和小知也有的。”陆妈妈说到这里,忽然皱了皱眉,“怎么还叫的这么生疏,不是恢复记忆了吗?”   管亭不知所措,抬头看看身边的陆寒江。   陆寒江笑意沁入眼底,干咳一声,凑到管亭耳边,和自家老妈打起配合道:“既然都收了妈妈的钱了,新年新气象,总不能让她失望不是?所以亭亭,改口吧。”   在陆妈妈和陆爸爸期待的眼神里,管亭脸颊火烧似的发起烫,“……爸,妈,新年好。”   --------------------   快完结了,已经可以考虑番外写啥了(完全没有头绪.jpg)   陆总:快完结了我都没吃到老婆,这合理吗?   下章要等我慢、慢、写……   走过路过的朋友们有海星的捧个海星场,没海星的捧个人场QAQ 第48章   年夜饭的时候,管亭终于见到传说中的白叔叔。   白阿姨离世得早,据说唯一给白修知留下的就是这个名字,白叔叔和白阿姨伉俪情深,白阿姨走后,白叔叔一个人将白修知拉扯大。初见白叔叔,管亭觉得他和白修知简直是翻天覆地的差别,白修知虽然名字叫得温和谦逊,但性格火爆,一点就着,如果不是管亭之前意外失忆,白修知这辈子都不可能和所谓的“小白莲”沾上边。   然而白叔叔却和他完全不同,一身设计简约时尚的风衣勾勒出身形,风度翩翩,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眉眼间带着年轻人的朝气,和白修知有几分相似,待人彬彬有礼,看着不像是白修知的爸爸,更像他大哥。   陆寒江欲言又止。   等白叔叔入了座,陆寒江忍不住凑到管亭耳边问:“你不要对白叔叔有什么误会。”   管亭:“?”   陆寒江:“白叔叔年轻的时候,他们那条街都没人敢叫他大名。”   管亭一脸狐疑,怎么可能呢,白叔叔看着温润如玉、弱不禁风的。   陆寒江给他举了个简单的例子:“我这么说吧,白修知也不是生来就会打架的。”   管亭:“……”   陆寒江:“我和陆含柯是自己喜欢,所以报名去了武馆训练。但白修知的身手都是在和白叔叔打架的过程中锻炼出来的,招式简单但拳拳到肉,所以刚开始我俩约架,我对上他也没有太多把握。”   管亭:“……”   直到很久以后,管亭和白修知聊天时无意间提到了白叔叔,这才知道原来白叔叔确实是如同陆寒江口中所说是个彻头彻尾的街溜子,要不是后来遇到白阿姨一见钟情,立志要改邪归正追到白阿姨,白叔叔估计现在还在那条街横行霸道。不过再怎么改,骨子里的痞气又岂是这么容易去掉的,虽然白叔叔已经答应临终前的白阿姨,这辈子不再出手,但白叔叔有时候还是会稍微暴露一点,尤其是在面对把他儿子掰弯的陆含柯时。   作为亲儿子,白修知如此评价白叔叔:“我爸和老陆一样,老陆那玩意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丘之貉罢了。”   管亭:“……我感觉你在骂陆哥。”   白修知转着鼓棒,笑道:“怎么会呢,他怎么说也是含柯的哥哥嘛。”   管亭:“……”   以白修知对陆含柯的宠爱程度,再看看陆哥和小陆总亲兄弟之间相爱相杀的日常……   难道不是因为陆哥是小陆总的哥哥所以骂得更狠吗!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此时此刻的管亭只是因为陆寒江所说的话对白叔叔频频投去怀疑的视线,白叔叔倒是没看见他,全程坐在陆爸爸身边和他畅饮交谈,时不时瞥一眼自家儿子,再看看陆含柯。   管亭观察了一会儿,挪挪凳子贴向陆寒江,小声询问:“你不觉得白叔叔对小陆总有点恶意吗?”   “唯一一个儿子被猪拱了,有恶意很正常。”陆寒江见怪不怪,“再有几分钟估计就得给陆含柯敬酒了。”   管亭心说你是有多了解流程。   没过几分钟,白叔叔果然带着一瓶酒来到陆含柯身边。   管亭:“……”   还真是?   “每年都这样,习惯就好。”老婆的注意力一直在别的男人身上,就算那个男人大了自己一轮也不行,陆寒江有些吃味地捏捏管亭的掌心。   管亭被这一下拉回神。   吃完饭才不过十点,按照惯例,一大家子人还要聚在一起守岁。   不过于他们这些年轻人而言要求就没这么多了,也不知道陆含柯是真傻还是假傻,在客厅待了会儿便拉着白修知上楼,完全不顾白叔叔的脸色,管亭一度很想知道当初小陆总向白叔叔出柜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相比之下,陆寒江就显得比较委婉,尽管他也很想直接把老婆扛上楼,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和管亭在客厅陪了家人一段时间。   ……好吧,主要是找不到机会。   陆老夫人和陆爸陆妈还有白叔叔四个人攒局打麻将,管亭就坐在一边观局,看得津津有味,陆寒江三番两次试图和老婆搭话,被老婆无情地忽视过去。   陆寒江:“……”   可怜的陆总决定刷刷存在感:“想学吗,我教你。”   管亭眼前一亮,终于愿意分一点注意力给他。   陆老夫人听见这话直接让出自己的位置,爷孙两人手把手教管亭打麻将,管亭以前和奶奶生活的时候就观摩过一点,又有麻将高手陆老夫人的亲自传授,没一会儿便掌握精髓,打得不亦乐乎。   见差不多了,陆老夫人看了眼陆寒江,陆寒江会意,告诉管亭自己去拿点饮料,跟着陆老夫人走到一边的会客室。   刚关上门,陆老夫人开门见山道:“昨天我去贮藏室想找个礼物给小亭当见面礼,结果找到另外一件东西,我觉得……还是交给你本人来处理比较好。”   她说着,取来一个小巧的黑色笔盒递给陆寒江。   黑色笔盒上印着商标,陆寒江十分眼熟,纵然已经多年不用,但他高中三年一直用这家的钢笔写字。   陆寒江心里微沉。   他打开笔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支钢笔,现在看来这支钢笔已经过时许久,不过钢笔外观精巧,以当时的眼光来看不失为一件绝妙的商品。   钢笔下面压着一张纸,纸张有被打开过的痕迹,想来陆老夫人是看了这张纸才发现这支钢笔与他有关。   陆寒江深吸一口气,取出纸张。   【陆同学,你好:   这是我一年以来第一次给你写信,你应该不记得我了,但没关系,我记得你就好啦。   其实我有好多机会能和你说话的,但我实在是有些害怕,可是有些话不告诉你,我心里会很难过。   虽然那天我没能因为撞到你向你道歉,不过凡事都有偶然的凑巧,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就不会认识你,不会发现原来见到你后,我的心跳会变得这么快。   抱歉,我不会说情话。   陆寒江,我喜欢你,尽管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尽管我知道你不一定会看到这封信,可我还是想说,我喜欢你。   好吧……嗯,这其实是一封情书,可惜纸张太小啦,我有好多话想告诉你,可我的字已经写得很小了,再小就看不见了。   差点忘记了,恭喜你考上B大,毕业快乐!   亭。】   陆寒江和陆老夫人一前一后回到客厅时,管亭正皱着眉想怎么出牌。   他上前两步和陆爸陆妈道了句抱歉,叫走管亭。   管亭心里惦记着自己的牌,几步一回头,直到上了楼梯,管亭才发现陆寒江的脸色不太好看,他心口一跳,“陆哥,你怎么了?”   陆寒江看他一眼,打开房门把管亭推进去。   管亭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干笑道:“那个……陆哥,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没跟奶奶说新年快乐……”   “明天再说。”陆寒江扯开领带,从口袋里拿出那支钢笔,似笑非笑,“亭亭,眼熟吗?”   管亭:“……”   眼熟是有点眼熟。   像极了他当初偷摸跑去参加陆寒江毕业聚会时送的礼物。   “你不是说没有事情再瞒我了吗?”   眼看陆寒江的眼神越来越危险,管亭故意蹙起眉,懵懂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陆寒江气得想笑:“很好,你不记得,我来帮你回忆。”   “陆哥!陆哥——我真不记得!是你拿出来的时候我才想起来的!”   “哦。”陆寒江扔掉外套,“想起来什么?”   他步步逼近,管亭步步后退,脚下一绊跌坐在床间,红着脸道:“我、我给你写过,那个……情书……”   陆寒江抓住他的脚踝,面不改色地问:“写什么了?”   “我忘记了……”   “行,你忘记了,我帮你回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陆寒江用那支已经被他擦拭过的钢笔,帮管亭彻底回忆了情书的内容。   ……   爆竹声中一岁除。   新的一年,在管亭几近崩溃的哭喊声中悄然而至。   --------------------   “凡事都有偶然的凑巧,结果却又如宿命的必然”取自沈从文先生的《边城》_(:з」∠)_   让我们恭喜陆总,鼓掌.jpg   管亭:TVT 第49章   过完年,管亭向公司递出辞呈,正式成为陆寒江的助理。   刘助一方面要和陆含柯以前的助理交接工作,一方面要把关于陆寒江的事务交接给管亭,一时间忙得脚不沾地,管亭便跟在他身后帮帮忙,总归最近陆寒江也没什么事。   陆含柯知道“管助理”的存在后,委屈巴巴地向白修知告状,话里话外都是“你怎么不来当我助理”,白修知被他烦得鼓也练不好,最后一怒之下把陆含柯的东西全从卧室里扔出去。   整整一个星期,倒霉催的小陆总要么睡在公司要么睡在书房。   关键是他还不敢反抗,毕竟他在白修知动怒的边缘来回试探,生怕一个不小心试探过了,还搭进去一条腿——   ——第三条腿的腿。   管亭对小陆总和白修知之间的事毫不知情,他只知道最近陆寒江变得鬼鬼祟祟的,有时候明明是一个人在办公室,管亭敲门进去时还看到陆寒江躲贼似的匆匆挂断电话,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他沟通。   “陆……”管亭犹豫了一下,问,“陆总,在忙吗?”   公私分明,陆寒江并不在意管亭上班期间改了对他的称呼,他反倒很喜欢这样认真的管亭,只是这个问题陆寒江暂时回答不上来。   他清清嗓子,脑内飞速旋转,嘴巴跟着思维一起动:“嗯,过几天要去Y国了,有些公务要交代下去。”   管亭主动上前:“刘助那边的事情差不多了,陆总要是太忙可以交给我来做。”   “不用,没事。”陆寒江收起手机,“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个电话而已。”   “哦……”   管亭郁闷地掰着指头数,心道这已经是这个星期里的第几通电话了。   碍于这件事确实有点特殊,陆寒江不怎么好开口解释,他只能下意识岔开话题道:“张千谦,你还记得吗?”   管亭逐渐飘远的思绪瞬间被这个问题拉回来,他在脑内回忆一下,最后画面停在他失忆后第一次和陆寒江一起去超市时见到的那个人,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没记错的话,他当时是不是还强行给人家加了段剧情……   而且,人家好像还接受了……   老婆神色慌张,恨不得当场找个墙缝把自己塞进去,陆寒江哭笑不得,屈起手指轻叩了一下桌面提醒他回神:“别瞎想,他要结婚了,邀请我参加婚礼,亭亭,跟我一起去吧。”   办公室这种庄重严肃的地方居然对下属叫得这么亲密,管亭情不自禁联想到年前在这里给陆寒江蒸的那盘蘑菇,他忙不迭甩甩脑袋,正色道:“那要准备你什么东西吗?”   “我们是一家人,新婚礼物我来备就好。”陆寒江摸摸下巴,“不过得给你做套礼服。”   家里暂时还没有做管亭的礼服。陆家有合作许久的礼服工作室,在陆家老宅住了几天,陆妈妈刚叫工作室的人过来给管亭量过身材数据,定制衣服还得再等些时间,眼下过几天就是张千谦的婚礼,礼服是来不及赶制了,只能先试试衣服,再在原有的衣服上进行修改。管亭迫不得已抽出一个下午的时间,跟着陆寒江来到工作室。   最后选定的是一套典雅的黑色格子礼服,搭一件经典修身马甲和白色内衬,整套西装设计精简,只是在袖口和领口的地方添了些小心思,简约大气。   礼服稍微有些不合身,但已经是最适合他的一款,腰线和胯部的弧度恰到好处的展露出来,陆寒江颇为满意地端详着换完衣服的管亭,忽然笑了一声。   管亭不解:“陆哥,你笑什么?”   店里的人在收拾被管亭换下来的礼服,周围没有人,陆寒江说得直白干脆:“只是一想到那天晚上这套衣服会由我亲手脱下来,我很开心。”   管亭:“……”   不要在公共场合开黄/腔啊!!   张千谦的婚礼在正月十七,是个阖家欢乐的好日子,他本想请陆寒江当伴郎,却被陆寒江以那天他要全程陪同爱人为由残忍拒绝。   “重色轻友!”张千谦恶狠狠吐槽。   陆寒江大方承认:“的确。”   张千谦:“……”太不要脸了!   好在张千谦人缘够好,伴郎团只多不少,缺陆寒江一个也不缺。   张千谦是张家独子,张家虽然产业不足以和陆家相比,但也算得上是个大户人家,张爸张妈宠爱儿子,特意包下市中心的酒店顶楼,在顶楼举办了一场露天婚礼。   新娘是陆寒江当年B大的班长,同样是张千谦的班长,两人结婚,陆寒江B大的同学一大半都到了场,校篮球队的那帮人更是一个没缺席,连曾琦和林平一也向公司请了假,滴溜溜跑来参加婚礼。   这一帮人或多或少都是见过管亭的,但却不知道陆寒江和管亭的关系,一堆人见两人举止亲密,差点没惊掉眼球。   “一两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林平一作为当时帮助陆寒江查管亭的人之一,早就有预感两人会在一起,默默开启嘲讽。   曾琦作为唯一知道管亭暗恋陆寒江的人,煞有介事地点头附和,评价道:“挺好的,也算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众人:“???”   什么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们到底错过了什么!   校篮球队的队员们仿佛梦回在学校的时候,几个人打完篮球开始聚众闲聊,只不过这回闲聊的地点是一场婚礼,闲聊的对象是他们那位陆副队。   与此同时,张千谦带着班长来到陆寒江身边,他看了看一旁的管亭,忍不住逗他道:“管先生,我这回脑袋上应该没有伤吧?”   管亭好险没呛口口水,他憋红了脸,小声道:“抱歉。”   “没关系!”张千谦爽朗一笑,“我开玩笑的,听老陆说,你现在已经恢复了?”   “嗯……”   “恢复就好,你可不知道那段时间的老陆每天简直跟点了火药似的——”   陆寒江似笑非笑地打断他:“是吗?”   张千谦感受到来自老陆亲切且充满关怀的眼神,默不作声翻个白眼,心说可不是吗,尤其是知道毕业典礼给他献花的学弟就是管亭时,那脸都黑成碳了。   新娘也早就从张千谦口中听说了这件事,她抿起唇角笑了笑,说:“我记得你,就是你在毕业典礼上给老陆献花的吧?叫……管亭,对吗?”   管亭猝不及防被揭老底,下意识看向陆寒江,却见陆寒江没有任何表示,平静得仿佛早就知道这件事一般,他绞尽脑汁回忆,最终只能把陆寒江知道这件事归因于那个被他藏在盒子里的滴胶向日葵花瓣,硬着头皮点头道:“嗯,是我。”   新娘知道管亭并不全是因为张千谦,当时毕业典礼献花环节突然出现了一个没怎么见过面的学弟,班主任还问了一嘴,但新娘那时候忙着找工作也就没仔细去找。   幸运的是,陆寒江还是找到了他。   无论如何毕业多年,两人最终还是在一起了,这是件好事,新娘扬了扬手捧花,朝陆寒江挤眉弄眼道:“小学弟毕业典礼送了你一捧花,你的回礼呢?”   陆寒江受到暗示,了然于心:“我明白,班长。”   --------------------   居然没能在今天完结,可以说是今年生日最大的遗憾了1551   这章很甜,对吧!   所以海星……对吧? 第50章   直到新娘扔手捧花前陆寒江试图挤进人群,管亭才意识到他们之前的暗示是什么意思,他忙不迭拦住陆寒江。   “这么不想和我结婚?”陆寒江反握住他的手,语带调侃。   管亭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掌,小幅度摇头,心说这跟结不结婚有什么关系,那边扎堆的单身人士等着收取新人的祝福,陆哥又不是没有伴侣,跑去凑这个热闹干什么!   况且……没有手捧花,他也不会拒绝和陆哥结婚的啊。   陆寒江勾起唇角,趁管亭不备,果断将他一起拉到人群里,管亭瞪圆眼睛正要逃跑,就见新娘背对着他们抛出那束小巧精细的粉色玫瑰飞跃人群,在他惊诧的视线中慢慢靠近自己,然后——   ——被陆寒江一把夺过。   “看来,这束花本来就该是我们的。”   管亭心跳猝然加快。   新娘特意在抛之前认准了管亭和陆寒江的位置,抛完手捧花后立刻转过身来,见陆寒江一手举着那束小小的手捧花,一手揽住脸颊微微泛红、似乎有点害羞的管亭,莞尔一笑。   张千谦悄悄摸摸过来握住老婆的手,百思不得其解:“老婆,你当年怎么没去篮球队?”   “懒得去。”新娘随口解释,“当年女子篮球队的经理一直叫我入队,不过我没心思搞体育,就没理她。”   张千谦:“……”   老婆你知不知道,你不去篮球队那我们学校真的是损失了一员猛将啊。   这准头可比他强多了!   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在星罗棋布的夜色里落下帷幕。   陆寒江对那束粉色玫瑰爱不释手,就连开车也得放在腿边,和裤腿紧挨着,爱如珍宝,搞得管亭心里五味杂陈,一时间竟然是不知道该说他的陆哥今晚仿佛被小陆总传染上什么没脑子的小病,还是该吃一束手捧花的醋。   接下来的两天,管亭都没有再见到这束手捧花,陆寒江也恢复原样,但绝口不提那天接到的花束。   管亭站在复印机前打印文件,抿紧唇角想,好吧,他就是吃那束花的醋。   去Y国前一天的晚上,管亭洗完澡,走出卫生间便看到陆寒江坐在床边,对着他笑得一脸神秘。   “亭亭,过来。”   管亭不明所以,还没在他面前站定,突然被陆寒江一把拽倒,跌在床铺间,柔软的床垫在他的撞击中起伏两下,管亭湿着头发,转身叫停:“陆哥,明天还要赶飞机,而且昨晚明明已经做过了……”   “小坏蛋,脑子里想什么呢。”老婆躺在自己身下,咬着嘴唇说“不要”,全身皮肤都带着些刚刚沐浴完的淡粉色,陆寒江得亏有强大的自制力,他捏捏管亭的鼻子,“抬脚。”   管亭说什么都不肯。   都让抬脚了,这太像前戏了啊!   陆寒江坏笑道:“亭亭,你是不是想——”   “没有!”管亭生怕他禽兽附体,默默抬起右脚,忍不住问,“陆哥,你要干什么……”   陆寒江没说话,只是打开床头柜,取出一条脚链,小心翼翼地戴在管亭的脚踝处。   脚链款式很简单,一根简单的银饰链子串起扁平的滴胶手工成品和细小光滑的玉石,滴胶成品里是一片粉色玫瑰的花瓣,很小一朵,似乎被裁过一点,花瓣中央用管亭熟悉的字体写着一个“寒”字。   串在脚链上的东西尺寸都不大,即便是滴胶成品也只有成年女性的小指指甲盖那么大,系在脚踝处一点不会显得女气。   管亭这才明白原来陆寒江这两天是在用那束手捧花做这个东西,他看了看陆寒江,欲言又止。   陆寒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扯开领口露出那根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的项链,同样的款式,不同的字,他摩擦着那个包裹着“亭”字的胶体,笑道:“我也有。”   周遭的温度缓缓灼热起来。   也许是灯光昏暗,也许是戴着项链的陆寒江眼里不尽掩饰的珍爱,此时此刻,管亭完全忘记明天要赶飞机的事情,双手慢慢攀上陆寒江的肩膀,陆寒江抓着老婆的右脚脚踝,倾身上前……   “等一下。”管亭突然叫停。   这脚刹车踩得陆寒江猝不及防,差点摔死在高速公路上,陆寒江下意识挺了挺腰,暧昧道:“老婆,现在叫停已经不管用了。”   管亭推开他,严肃地问:“为什么你的是项链,我的就是脚链?”   他当然不是觉得脚链不好,但明明这根银链和陆寒江脖子上戴着的是相同质地和款式,为什么陆哥非得花力气再弄个脚链出来?   直觉告诉他,这里头一定有事。   果然,陆寒江的脸色有一瞬间微妙起来,他瞥一眼老婆的脚踝,真心实意道:“你戴脚链好看。”   并且用藏在浴巾下面那根邦邦硬的鸡腿菇告诉了管亭,有多好看。   管亭:“……”   分明是他的恶趣味!   他就是想看自己戴脚链而已!   当晚,陆寒江不仅没有吃到老婆,还被迫在书房睡了一晚。   小陆总半夜起床下楼喝水,路过书房时看到里面亮起的灯,扒开门往里看:“哥,嫂子把你赶出来了?”   “滚。”陆寒江看到弟弟就来气。要不是陆含柯把白修知惹怒了睡了一周的书房,管亭那么乖,怎么可能会想到把他赶到书房来睡觉。   不行,得快点把管亭带去Y国,再这么跟白修知学下去,他那么大一个可爱老婆没准哪天就要拜个师父去武馆学打架了。   于是翌日清晨,陆寒江马不停蹄收拾东西,带着还没睡醒的管亭前往机场。   因为起得晚,管亭在飞机上睡了个天昏地暗,醒过来没多久,飞机已经开始降落。   Y国气候潮湿,昨天似乎还刚下过一场雨,空气好像带着水汽似的,下午的阳光温和宜人,照得万事万物一片暖洋洋。   陆寒江留在Y国的秘书过来接他们,上车后,陆寒江自然地报出一个地点。   管亭皱了皱眉。   他是第二次和陆寒江一起来Y国,也和陆寒江在这里生活过,所以可以确定这个位置并不是他们之前住的地方,比起之前靠近城市的繁华,这个地方更接近郊区。   离到达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管亭忍不住问他,陆寒江却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汽车绕过喧闹的街道,沿着河岸驶去,最终缓缓停在一栋独立式别墅前。   别墅占地面积并不大,前面是五十平的独立花园,别墅后面是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房屋一共两层,左右应该是有人在住,花园里种着漂亮的花卉。   晴空万里下,这一排排砖红色的房屋宁静温馨。   秘书帮两人取下行李后便离开了,陆寒江拎着行李,侧头在管亭脸颊吻了吻,“走吧,看看屋子里面喜不喜欢。”   屋子里面?   管亭怀揣着疑惑,跟在陆寒江身后走进去。   如同许许多多的普通家庭那样,他们家里的墙壁和柜橱上也悬挂摆放着各种照片,有些照片管亭在陆家见过,有些是管亭自己拍的,有陆寒江单人照,也有管亭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留下来的单人照,甚至还有三个相框里,摆着他们高中和大学的合照。   “这些……”再度开口,管亭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沙哑,他强忍着眼眶的热意,抓住陆寒江的衣角问,“这些合照,我没有和你一起拍过。”   陆寒江放下行李,含笑道:“所以,为了完成这些照片,我可是请了不少专家。”   所以……是P图吗?   管亭弯下腰仔细去查看,照片里,少年人穿着一身附中蓝白色校服,有些紧张地坐在乒乓球桌上,另一个少年正侧首望着身边的人,笑得放肆爽朗。再往后看过去,合成的另外两张照片一张背景是校篮球队,一张则是张千谦找到的在毕业典礼上的照片。   两张合成的照片十分用心,管亭肉眼甚至难以看出这两张是PS过的,仿佛在多年前的镜头前,真的有这样一对少年人依偎在一起,将这一画面记录下来。   “外面的花园里,我叫秘书种下了满天星。”   管亭鹦鹉学舌般道:“满天星?”   “嗯,火烈鸟品种。”陆寒江看向窗外,“那才是我的回礼。”   管亭怔怔地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七年前,管亭想尽一切办法,披荆斩棘出现在陆寒江的毕业典礼上,告诉他,我会永远守护你。   七年后,陆寒江泼墨般将自己的感情洒在两人家门前的小花园,土壤里的种子悄悄发芽,告诉他,你是我永远的爱。   那年暑假的匆匆一面像是一场意外,偷走了管亭十三年的时光。   去年的缦维迪斯综合症也像是一场意外,撬开了管亭不愿意透露的秘密。   所幸,苦尽甘来。   管亭的存在,就是陆寒江此生最大的惊喜。   “亭亭。”陆寒江横抱起尚且还在发呆的管亭,“等一切安定下来,我们结婚吧。”   没有特殊的仪式,没有浪漫的布置。   在这个还没有完全的家里,陆寒江的声音却充满无限温情。   管亭动了动唇,一个“好”字还没说出口,突兀的铃声霎时间破坏掉整个气氛。   陆寒江脸色瞬间黑了一半,他放下管亭,看了眼来电显示,差点没气晕过去,他接起电话,力道大到恨不得穿进屏幕把对面的弟弟掐死,“干什么?”   “咦,哥,你火气怎么这么大?”陆含柯算算时间,不可置信道,“Y国这会儿不是下午吗?你和嫂子不会在……”   陆寒江攥紧拳头,“有话就说!”   眼看自家哥哥似乎在暴走的边缘游走,陆含柯赶紧切回正题,谈起公事。   陆寒江不得已从求婚被打断的阴影中走出来,坐在沙发边听陆含柯汇报工作,半晌,管亭趁陆寒江说话的时间在他额头亲了一下,声音微弱:“……好。”   亭亭,等一切安定下来,我们结婚吧。   ……好。   萦绕在心里的暴怒一扫而空,陆寒江对陆含柯的态度简直一百八十度大逆转,态度温和:“说完了吗?”   “呃……”陆含柯被白修知掐了一下,立刻会意,“说完了……吧……”   陆寒江:“说完就挂了,我和你嫂子还有正事要做。”   话音未落,毫不留情地挂断电话。   陆含柯:“……”   狗屁的正事啊!   这种语气一听就是要去干那种事好吗!   小陆总一口怨气顶在心头,默默看向身边的白修知。   白修知沉默片刻,转身就要回房间睡觉,被小陆总拦腰抱起。   “……你腿不想要了?”白修知冷漠地问。   小陆总膝盖一软,可怜巴巴看着自家老婆。   白修知皮笑肉不笑地拍拍他的脸,“兔崽子,今晚睡书房吧。”   被老婆强行赶去书房睡觉的小陆总愤愤不平,决定等Y国到了晚上,他隔十分钟就打个电话过去。   至于一年后,陆寒江带着管亭回国过年,见到他就把他拎上楼这种丢人的事情,陆含柯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正文完】   -------------------- 正文完结啦!这周会完结倒v~   陆总和亭亭的故事暂时告一段落啦,后面会陆续更新番外~   关于满天星的花语其实有好多种,这里选取了其中一种,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哈哈哈   还是那句话,虽然我觉得陆总差不多得了,但陆总好像不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欠陆总的会在番外补上(握拳)   番外不写副cp,白白这对有开新文的打算,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写……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啥,总之,一个很短很甜的故事献给大家,希望大家喜欢,感谢大家的陪伴和支持,最后再来求波海星1551   那么,番外见啦(づ ̄ 3 ̄)づ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