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微光里》作者：鸡蛋羹 文案 方晟霖的世界总是幽暗的，看不到光亮。 　　直到有一天，稚气敏感的初航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莫名其妙的信任，莫名其妙的依赖，甚至……还有点可爱。 　　他情不自禁地靠近他，喜欢他，守护他。 　　感谢我幼稚喜怒身边有你，感谢我黑暗渐丛身边亦有你。 　　即便厮混相爱十恶不赦，我也会在你干净清亮的微光里，好好活着。 　　初航，我希望，你永远都是，那爱笑的模样。 　　妖冶颓废攻X温暖清纯受现代都市爱情虐恋其他学生 　　现代 都市爱情 虐恋 其他 学生 第1章 迷茫其一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白色的纱帘漫进宾馆房间时，初航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凌乱的床，随意丢在地上的衣物，被撞到的桌椅…．．他像是泄了气一般，叹了一口气后又把眼睛闭上了。单手抚上太阳穴，昨夜的一幕幕如同电影画面般在初航的脑海里一帧一帧掠过。 　　每一样都让初航瞬间红了脸。 　　自己竟然真的这样做了？ 　　疯了吧．．．．．初航拉开被子看着赤条光洁的自己，不由面如火烧，愧由心生。好在那人已经走掉了，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 　　枕边依稀残留着男人的气味。初航闻得出，那是淡淡的茉莉花香。他抚着晕晕的头坐起身。昨夜喝得有些上头，初航记不得太清男人的模样，他只知道，那男人个挺高的，面容干净，眼角上有一颗朱红色的痣。他带着自己来到这里。然后，自己主动吻了他。 　　月色皎洁，微凉的光影在窗边交织摇曳，初航双手细细勾画着那人细长的脖颈，眼神迷离··越想越觉得没脸见人。“嘶…．．”初航懊恼地扯开被子想要下床，却又因大幅度的行动拉扯到了某处，绞痛撕裂感随之袭来。 　　昏昏沉沉的脑子瞬间清醒。 　　真疼…．初航皱着眉头快速地穿好衣服，草草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便走出了房间。他并不想在这里多待。 　　回Ｃ大的路上，初航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背包。他选了个后座靠窗的位置，天气阴沉沉的，看起来马上就要下雨了，冷风不断从窗外灌进来，吹得初航睁不开眼睛。 　　路边的房屋和树木迅速地向后倒退着，许是路上车辆少，车开得愈快，那些房屋和树木开始变得一片模糊，像潺潺的流水一般。 　　有那么一刻，初航想着，如果绵延的时光也能像这样般回到从前，那该有多好啊。 　　这样，自己和他就不会处于这般境地了。 　　何铭，何铭．．．．那一个吻之后，我们真的…．．已经回不去了吗？ 　　火火火初航推开宿舍门的时候，正好下午三点整。 　　整个宿舍静悄悄的，其他两个室友都不在，只有何铭坐在书桌前敲击着电脑，应该是在忙于学习。 　　快要毕业了，何铭整个人都处于冲刺阶段，他想获得保送美国发展的资格，得到较好的前景发展从而来改变贫穷的农村家庭状况，但这名额实在抢手，他不得不刻苦。 　　荧色的光映在何铭那张专注的脸上，他的手指灵活快速，似乎并没有因初航的归来而受到影响。 　　何铭依旧穿着往常那件洗得发白的衬衣，背部坐得端正挺直。初航路过他的时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目光黯淡，随手捡了几件衣物，进入浴室。初航并没有急着清洗自己，而是开着花洒，双手抱肩蹲坐在地上。温热的水从上方而来，淋在他黑漆漆的发上，淌过他发红的皮肤，最后滴答落地。他又想起了何铭曾经对他的好，再对比现在，泪水就止不住地往下流。那日，他真不应该一时冲动踮脚吻了何铭，以至于两人的关系沦落到如此境地。 　　半小时后，他从浴室出来，当做没事人一样努力克制着自己的低落情绪，走到何铭的身后问，“我买了些水果，有你喜欢吃的芒果，要吃吗？” 　　“不用，谢谢。”何铭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住何情感。他就知道会这样。 　　但内心还是有一丝．．．．不甘心。“哦。”初航低头，转身回到自己的床边，默默躺下。 　　身下外套里有什么膈应着他的背，初航疲惫着眼睛用手绅进去抽了出来。是一盒撕裂外擦用的止疼软膏，还有一张写了电话号码的卡纸。 第2章 迷茫其二 　　接下来的几天里，初航一直都心不在焉的。 　　就连在咖啡厅里的兼职工作，也少了平时几分积极性。 　　在给第二对客人点错单后，宁静终于没忍住走过来用胳膊肘子撞了撞他。初航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后背微勾，满面愁容地望着她，“嗯？”“你怎么啦？没睡醒啊！”宁静单手撑在桌面上，灵动晶亮的眼眸在初航的脸上细细打量着。 　　初航摇了摇头，手指头来回拨弄着黑色水性笔，　　“没呀。 　　“那怎么一副软塌塌没力气的样子？”宁静不依不饶道，“看你老走神，想什么呢？” 　　初航垂着眼眸叹了一口气。宁静也是Ｃ大的学生，艺术系的短发萌妹子，爱好是吃，特长是吃，整天活泼开朗没烦恼。哪像他．．．．活得如此拧巴。 　　“宁静。”此时正值上午，来的客人少，初航目光散漫地瞥向窗外，阳光明媚，光线柔和，路边上的行人来来往往。 　　“在呢。”她静静等着初航的下文。“你说，”初航顿了顿，手指下意识地握紧了那只笔，“男生和男生之间，会存在·．．喜欢吗？” 　　他紧张地望着宁静，目光铮亮。这个问题，让他唇齿轻颤，喉咙发干。其实也没有几秒，但初航就是觉得，他煎熬了好几个世纪，才等到了宁静的回答。 　　宁静开朗地咧开嘴角笑，她回了初航一个反问句，“为什么不？” 　　初航拧着眉头，不太确定，“你…．．相信？” 　　“对啊，相信啊。”宁静脸上露出了一种理所当然的表情，“男生和男生之间，为什么不能相互喜欢呢。“可是…．．是两个男生族！”初航有些激动。 　　“这不冲突呀。爱情本身就是自由的，并没有谁规定，只有男人和女人才能在一起，才能恋爱不是？”宁静的话的确是把初航给问住了。是啊，爱情是自由的．．．“可是…．．”初航越说越小声，他把头埋得很低，最后，他摇头说算了。 　　宁静奇怪地皱着眉头，“怎么了这是？” 　　初航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正好这时，有几个客人推门而入，朝他们这边走来，初航松了一口气，转移话题，“来人了，工作吧。 　　这一波客人进来后，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客人，宁静也没时间再和初航闲聊了，她只是见初航情绪不对，尽量地把客人往自己这边拉，好让初航点单轻松些。 　　一直忙到下午，两人累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且初航下午还有课，他草草地吃了点东西便连忙往教学楼那边赶。本来上午和宁静交谈忙碌后，充实的短暂兼职让他心情恢复了不少，但教室里何铭的出现，又一秒把他打回了原形。初航的旁边没有人，以前，何铭都是笑呵呵地过来在他旁边坐下，还会亲呢地摸摸他的头。 　　而现在．…．．何铭只是淡淡地在教室瞥了一眼，然后课本一放，便在他前方不远处的斜对面坐下了。 　　只给初航留下了一个薄凉的，毫无温度的背影。 　　初航泯着嘴，在桌子下绞着手指。他很想像没事人一样走过去，如曾经般挨着他坐，冲他招手冲他笑。但他不敢，一切都欲言又止。初航明白，何铭是故意冷淡他的。他与何铭之间，已经在无形之中产生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他在这头，而何铭在那头。 　　上课的时候，初航依旧心不在焉的，时不时望着何铭的背影发呆。 　　书在乎里一页一页地翻着，突然，一张白色卡片掉落出来。 　　竟是那人留下来的手机号码．．．．原来无心地塞进了这本书里。 　　初航轻轻拾起，捏着它在手里转着。忽然间，他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心一横，初航拿出了手机。 第3章 迷茫其三 霆夜时刻。 　　暗蓝色的流动光影充斥着整个长廊。在长廊的尽处，有缕缕白色的烟尘缓缓晕开，空气里弥散着香草气味和淡淡的茉莉花香。 　　方晟霖半靠在墙角上，修长的双腿一前一后放着，指节分明的手指拿着手机缓缓刷动。 　　莹白的光映在他那面无表情的脸上，周身的暗部光影对比，恰到好处地给他增添了一丝冷漠。 　　初航的信息是在十分钟之前收到的，从那刻开始，方晟霖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匿在这里。 　　烟已经燃尽了雨支，他将第三支烟递到嘴边。狭长的眼睛微眯着，方晟霖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两条简短的短信内容。 　　你好，我是初航，前几天我们见过的，在宾馆．．．．我有个烦恼求你帮帮我行不行，我不知道该跟谁说！ 　　求助？ 　　方晟霖看着屏幕上这几个字，嘴角不禁淡淡地扬了扬。他并没有忘记那个男孩。 　　或者说，他是故意将手机号码留下来的。 　　方晟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仰着头再慢慢吐出来。白色的烟雾如一缕缕青丝，在空中腾起，绘成独特的动感形态，抓不住，也留不住。 　　他还记得那晚，初航满身酒气，眼眶通红，委屈巴巴地拉着他问他要不要自己的场景。 　　真是一个傻小孩，简直傻到家了。要是被人卖了，肯定是乐呵呵心甘情愿尽心尽力帮人数钱的那一种。哪有人傻不愣登毫无防备的把自己往陌生人怀里送的？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让他鬼使神差地起了恻隐之心，留下了一些止疼的药，以及自己的联系方式。他跟自己打了一个赌。 　　初航认为，宾馆那夜他们是初次见面，其实不是的，在此之前，方晟霖就见过初航…．．“可以，你说。”手指快速地敲击着虚拟键盘。很快，手机上里示“消息发送成功”字样。 　　他只闭上眼睛等了一分钟，初航的短信便进来了。 　　如果喜欢上了直男，那会有结果吗？ 　　“呵。” 　　结果？ 　　方晟霖对这两个字嗤之以鼻。“诶诶诶，方哥，原来你在这儿啊。正当方晟霖想要回复的时候，走廊那边传来了阿光的说话声。 　　他不耐烦地把短信发出去后，便锁了屏把手机往裤统里一塞。 　　“嗯。”方晟霖抬头看了眼阿光，问“什么事？” 　　“澜姐找你呢。”阿光走到他的跟前，说。 　　方晟霖抬起手来狠狠地又吸了一口烟，然后食指把烟头一掐，“知道了。 　　阿光本来要走，但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回了下头，“那你快点儿，听说是来了几个大客户，点了名要你去的，长得还蛮有味道！要不是点名要你，我都想去了”“那让给你，你替我去？” 　　阿光连连摆手，苦笑着说，“哪敢跟方哥抢饭碗啊，再说澜姐要是知道了，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火火火当手机震动时，初航第一时间拿起了手机。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方晟霖回了什么。可是…．．．他得到的回复却是“别想了，没可能。，为什么？ 　　这三个字第一时间蹿进了他的脑子里。初航快速地回消息，因为激动，抖动的手还敲错了好几个字。 　　为什么？ 　　——真的不会有结果吗？ 　　他等了又等，可直到夜深了，也没有消息再进来。 　　听着窗外的虫鸣，初航觉得，好不容易抓住的救命稻草，忽然不见了。 第4章 迷茫其四 　　一夜难眠。 　　直到第二天晨光熹微之时，初航才耐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可是，他并没能睡多久，便被室友李成给叫醒了。 　　“嗯？”初航带着疲惫和困意艰难地睁开眼，问道，“怎么了？” 　　李成脸上带着笑，“你忘了，我们班今天有登山活动啊，大家都收拾好了，你快起来。 　　是了，竟然把这事忘了．．．．初航在李成的拉扯下坐起身，开始穿衣洗漱。出宿舍前，他看了一眼手机，千净的界面仍旧没有收到往何新消息的提示。 　　初航低落地叹了一口气。 　　今天艳阳高照，晴空一片，的确是个登山的好天气。 　　初航随着人群上车，径直走到大巴后座靠窗的位置坐下。他知道何铭不会过来坐，所以索性戴上耳机听歌不去多想。不过一首歌的时间还没到，他就有些坐不住了。 　　心里有很多很多情感想要倾诉出来，无奈找不到出口，也不知道该对谁说。初航耷拉着脑袋看向前方，大巴行驶在不平坦的公路上，玻璃窗被振得轰轰作响。 　　那种莫名的烦躁感又来了。 　　初航懊恼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他有点后悔，都怪自己太冲动了。 　　可是当时阳光晴朗，清风徐徐，一切都太过安逸美好了，他才会情不自禁地踮起脚跟吻上何铭的唇，并对他说，有你真好。 　　如果他知道何铭会因此对他冷漠疏离，如果时间能够重来，他一定不会这样做了。打死都不会了。 　　登山的一路上，初航都还没有从那种悲愁的情绪里脱离出来，神情恍恍惚惚的。他时不时会抬头看看路边被阳光照得通透发亮的树叶，然后再不禁感叹它的美好。 　　初航成长于单亲家庭，由妈妈一手带大。妈妈职位虽高，但也相应地牺牲了陪伴他的时间。 　　知道妈妈忙，从小初航就很听话，很乖巧，却也因为单亲家庭的缘故，性格内向，不善言语和交流。 　　是因为遇到何铭，他才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是关爱，什么是依赖。在那段温柔的时光里，他珍惜着，享受着何铭带给他的那份来之不易的温暖。 　　初航慢慢靠近他，渐渐依赖他，最后喜欢上他。 　　可正因为这份喜欢，才终结了他和何铭之间所有的情感联系。他不知道这样的自己算不算病态。也不知道，他和何铭，是否真的要止步于此。 　　对于这场无疾而终的初爱，没有人告诉他该怎么做，同样也没有答案。初航的心思完全放在想这些事情上了，眼睛都没怎么看前方的路，以至于几米处有好几块突兀的石头他都没看见。等他回过神来，整个人已经被绊倒在地。 　　剧痛感袭身而来．．“怎么了怎么了？”班长在前面带队，听到动静回头呼喊。 　　“班长，初航摔倒了，膝盖磕破了。“啊！严不严重啊！”班长拨开人群，探出了一个脑袋，“我看看我看看，哎哟，流了那么多血！” 　　班长把头再探出去，喊道，“谁负责处理意外事故的？快拿药箱过来。“班长，是何铭好像。 　　话语刚落，只见何铭已经拿着药箱过来了。他在初航身前蹲下，伸出手检查伤口。 　　初航忍着疼微微抬头看他，想说点什么，或者是道个谢，奈何围着的人多，他终究还是作罢，又低下了头。何铭大致地查看了初航的伤势，对班长道，“擦伤有点严重，看来不能再继续前进了，你们先去吧，我给他处理包扎一下送他回去。 　　“你一个人行吗？”班长担忧道。“没事，你们去吧。” 第5章 迷茫其五 　　初航今天情绪极度低落。 　　这是宁静观察了一上午得出来的结论。比起前段时间他的不走心，今天可谓说得上是连心都没有带过来。又或者，是心丢了。 　　整个人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一个上午，初航都眼神空洞，木讷地站在她旁边，一句话也不说。 　　有时候，他会突然就那样看着某个地方笑；有时候，宁静又觉得自己得准备点纸巾，因为她实在担心初航下一秒便会哭出来。 　　怎么了？失恋了？？？ 　　这应该是失恋的表现没错吧．… 　　趁着客人少，宁静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盒小饼干递到初航的面前，声线柔和道，“要不要来一点？现在客人少，吃点东西吧。” 　　宁静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初航。初航仍旧低着头，并没有多大反应。“不然待会客人一多，又有的忙了嗯？”宁静继续试探。她想初航能跟她说说话，最好把心事说出来，这样自己才知道该怎么帮他。可是，初航并没有顺着她的意。他摇了摇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谢谢，我不饿。 　　“诶，”看来是不管用，宁静决定还是直接开口问，“初航，你怎么啦？看起来你今天不对劲误。” 　　“嗯，”初航点头，“有点不舒服，我想和老板请一天假。 　　宁静自然知道初航这样的状态是干不了活的，笑着应道，“请呗。”“给你们添麻烦了，抱歉…．．”“好了好了，快回去休息吧。”宁静宽慰道，“有我呢，放心吧。看着初航失落离去的身影，宁静不禁摇头。她还是挺喜欢初航的，认真，单纯。 　　只是…．．．他登山受伤之后，心情好像就一直不大好，感觉整个人都分崩离析了一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初航请假离开咖啡厅后，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背着包漫无目的地游荡在校园里。 　　每走一步，膝盖便隐隐作痛一下。他在超市买了好几瓶罐装啤酒，然后找了个没人的空地，直接一屁股坐下喝了时至初夏，天气也渐渐的闷热了不少。也没走多久，初航的小腿上就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弄得膝盖伤口痒痒的。他忍不住伸手去挠。 　　可手一碰到绷带，就像是解开了什么禁锢的记忆般，有什么在初航的脑子里纷涌袭来。 　　几乎就是下一秒，初航情绪崩溃，伏案痛哭，怎样都止不住。 　　那天在青山，何铭给初航简单处理伤口和包扎后送他下山回校。两人一路无话，初航趴在何铭的背上，下巴轻抵何铭宽阔的肩部。 　　蓝天白云，阳光倾泄，初航的心中腾起一股暖意，他有很多话想对何铭说，但他不敢，怕打破这份意外的平静。可终究，在校医务室何铭离开之时，他不日没还是没能忍住。 　　初航想起了往昔的美好，他不甘心两人就此疏离。 　　校医务室的狭小房间里，初航委屈地从身后抱住了准备离开的何铭。初航把脸深深地埋进何铭的背部。眼角温热，他轻轻地抽泣着。“我们回到以前的样子，好不好？”“求你了，不要丢下我。 　　初航卑微地请求着，他把何铭抱得很紧，很害怕何铭就此离去。但，何铭还是挣脱了他。 　　何铭没有回头，也没有看初航，一句话都没有，径直走了出去。初航傻傻地站在原地，泪如雨下。没有可能了，一切都结束了。失魂落魄的他慢慢走出医务室，他不知道的是，何铭躲在另一侧墙角边正默默地注视着他。 　　有时候，有些话不说，并不代表他心不疼。 　　何铭紧紧掐着自己的手臂，极力克制自己上前的冲动。 　　他有自己的奋斗目标，他不能因这件事受到影响。 　　改变命运的机会只有那么一次，一旦错过，就很难再有了。 　　收回回忆时，初航已经醉得不成样子了，酒和泪水混淆在一起，今他看起来很是狼狈。 　　许是酒精的作用，又或是再也装不下如此沉重的心事，初航绅手抹了抹泪，然后拿出手机慢慢翻找着。 　　不理我？ 　　为什么不理我！ 　　初航朦胧着双眼，盯着手机屏幕委屈地说。 　　接着，初航开始快速地打字。他要倾诉。 　　他要将自己的痛苦全部诉说出来。 第6章 暗夜其一 　　霆夜时刻。爱丽丝ＶＩＰ包间。 　　“张姐，来，晟霖散您一杯。”方晟霖坐在高级皮质沙发上，雨手端着酒杯，轻轻递过去。 　　今夜他穿了一件半透明的白色短衫，领口半开，只需一个随意的目光，就能将那大片饱满喷薄的风景给看透。张姐望着他，涂了精致黑色眼线的眼角因笑而上扬，她并不急于接过方晟霖乎中的酒杯，而是指尖立于那只捏着酒杯的手腕之上，慢慢的，浅浅的，时而轻轻跳跃，时而缓缓向上滑动。 　　方晟霖的手臂修长耐看，青筋腾起，张姐就顺着那清晰的线条脉络，指尖一步一步游移到了他的右侧脖颈处。包厢里昏暗的流光随歌声散动，有点点星光落在了方晟霖的脸颊，眉间。接着，张姐绅手勾住了他的脖颈，把他慢慢地往自己这边拢了拢。很快，雨人便近在咫尺，目光相对。 　　酒杯夹在两人之间，方晟霖的手不经意触碰到了张姐的胸口，但张姐看起来似乎并不在意，她眉眼轻笑，唇齿柔情，呼出的温热鼻息缓缓落在他的脸上。她单手抚上方晟霖无表情的侧脸，温柔道：“你知道为什么这里那么多人，我唯独单单如此宠你吗？” 　　“承蒙张姐亲睐，是晟霖的福气。”方晟霖恭敬地说。 　　张姐浅浅一笑，手腕把方晟霖勾得更紧了。她的脸轻贴方晟霖的面颊，红唇轻抚他的耳垂，细细道：“我就喜欢你这不近人情养不熟的劲儿，比他们强多了。” 　　“能让张姐开心，这就够了。”方晟霖淡淡道。“来！喝酒！” 　　过了一会儿，方晟霖借拿酒的由头从包厢里溜了出来。 　　他来到长待的长廊尽处，给自己点了一只烟。 　　这样的生活，他早就已经麻木了，再也不会像刚进来那一会儿似的，脸上写满了慌张与无措。 　　每天像只濒死的蝴蝶般在极致的灰暗中挣扎，残酷的生活耗殆了他对未来所有的热情与希望。 　　那些女人无非就是看中了他这一副皮囊。 　　想要什么，他给就好了。 　　反正他对这残败的一生，早就无所求，无所期望。 　　没多久，包厢里的阿光也出来了，他径直走到方晟霖的面前，疑惑地说，“张姐这棵大树不是挺好的嘛，既然她有意抛橄榄枝，方哥为什么不．．．．”“你想去？”方晟霖没有回答阿光的问题，反问。 　　阿光迟疑了一下，点头，“方哥，你要是没有这个意思，那我去了啊。你也知道我的情况，再说给一人做狗，总比被万人骑来的强吧？” 　　方晟霖忽然冷冷一笑，眸子泛着凉凉的寒光，“老老实实在这待着吧，外面不是你想的那么好混的。 　　“可是…．．”阿光想争辩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部黑色手机递给方晟霖，“方哥，给，你的手机刚才一直在响，我给你拿来了。”方晟霖把烟叼在嘴里，接了过来。“那没事我先进去了，张姐她们还在等着呢。” 　　方晟霖朝外挥了挥手，没再理他。待阿光进去后，他饶有兴趣地解开手机。是一连串的短信。 　　一条接着一条，全部出自同一个人初航。 　　方晟霖耐着性子看下去，依旧是那点儿破事，这回倒好，不问问题改写故事了。 　　雨人怎么相遇，怎么相处，自己如何喜欢，然后现在又如何。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看到最后方晟霖直接摁灭了手机屏幕，他的表情比刚才看上去还要冷漠几分。他莫名地有点生气，却不知这气从何而来，很烦躁。 　　方晟霖“嘶”了一声，皱着眉头把烟掐了，不顺心地走回包厢。 　　而另一方面，在Ｃ大的初航早已醉得不省人事，面色通红地躺倒在草地上。最后还是被路过的文学院的学生发现，这才把他送回了公寓。 　　其他室友不在，只有何铭在认真做题，为保送名额做冲刺。 　　其他室友不在，只有何铭在认真做题，为保送名额做冲刺。 　　“他这是怎么了？”何铭见初航醉成这样，问。 　　文学院的两个男生纷纷摇头，何铭谢过他们以后，把初航扶到床边，为他脱鞋，再打来清水给他洗了洗脸。打理好一切后，他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面色憔悴的初航。 　　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像是对自己说一样，“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第7章 暗夜其二 　　这段时间以来，初航一直有一种画地为牢的感觉。 　　他把自己困在了一种怪圈里，别人进不来，自己也出不去。 　　何铭以无言离去的方式拒绝他后，初航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达到了有史以来最尴尬的点。 　　前段时间何铭是冷淡，不怎么和他说话，而现在，关系挑明了，裂痕就明晃晃的摆在那里，初航不是看不见。如今，他有话难言。 　　每天无心听课，初航只能在课本上画圈圈，他的脑子像是被固定住了般，全是何铭何铭何铭．…．．．他觉得自己快要炸裂了。 　　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心思敏感爱钻牛角尖的人，更何况，这是他第一次动心，根本就毫无经验可循。 　　三天过去了，初航一条方晟霖的短信也没有收到。是没有看到？ 　　还是厌烦了不想再搭理？ 　　他很想再给方晟霖发条消息，为自己打扰他而道歉。 　　可转念一想还是放弃了，本来就是自己的事，他不想再给别人添麻烦。浑浑噩噩地又度过了一天，初航勒今自己打起精神来。 　　既然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那就工作！用充实的生活来减淡那些糟心的烦恼。 　　当夜，初航去了咖啡厅，他是去帮忙的。原本今晚他不用上班，是宁静当值，但想着这段时间承她照顾，自己也没什么事，于是招呼都没打直接去了。这个时间段咖啡厅里人很少，宁静自己都闲的发慌，正心安理得地趴在柜台上玩手机。 　　初航见此情景，有心悄悄走过去，想吓唬她一下，结果没想到．．．反而是宁静手机上的内容吓了他一跳。“你你你．…．．你在看什么…．．”初航红着脸，问。 　　宁静被初航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得一哆嗦，连忙跳起来捂住他的嘴，“嘘！你喊什么！” 　　初航被捂得满脸通红，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宁静放在桌上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是古风漫画，一个媚气十足的公子俯在床沿边上，他的胸膛半露，轻抵在一白衣男子身上。 　　白衣男子仰头望着他，目光晶莹灵澈，他的手隐未于那男人的腹部之下．．．．．未免太过未免太过．…．．．少．．．．儿不宜了吧？初航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让宁静放开他。宁静照做，但不许初航大声喊叫。初航点头，待缓过来后问，“你在看．…．”“日漫啊，”宁静回答道，“好吧好吧，不过是特殊题材，唉，腐女就是这个样子啦，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初航觉得自己的新世界大门被打开了。 　　“你怎么来啦？”宁静抬头问。“没什么事，来看看你需要什么帮忙？”初航回答道。 　　“不用啦，你看也没什么人，很闲的，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吧．．．”他算是白来一趟了。出了咖啡厅，初航还在想自己看到的那个画面。刚才羞怯，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画面很是温馨舒适。如果他和何铭．．．“想什么呢！”初航意识到自己又想偏了，绅手拧了自己一下。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初航漫不经心地接听，才听了两句，手机便啪嗒落地。 　　电话里说…．．妈妈出事了。 第8章 暗夜其三 　　初航当天晚上就请好了假，飞快地奔回宿舍开始收拾东西。 　　此刻他脑子里很乱，妈妈好好的，怎么就住院了呢？ 　　情况严不严重？有没有事？ 　　他难过地把换洗衣物收拾好放进行李箱里，在此过程中，何铭一眼都没有看他。 　　因为时间太赶，初航只买到了第二天一早的站票，准备好要带的物品已经十一点了，他匆匆地洗了个澡便躺到了床上。 　　那夜他睡得并不好，昏昏沉沉的，夜里还被噩梦给吓得起了一身汗。黑漆漆的夜里，初航坐起身，双手抱着自己的肩膀，星得特别弱小和无助。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初航顶着疲惫的身子起身洗漱，然后在室友们的呼噜声中悄悄出门。 　　火车上人很多，拥拥挤挤的，车厢内各种气味混杂着，这令初航更是难受。他迷茫地望着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 　　下午时分，列车进站，初航顾不得吃东西，连忙打车赶往医院。 　　小姨在住院部门口等他。 　　见到小姨的那一刻，初航眼眶瞬间涨红，险些就要哭出来。 　　小姨跟他说明了母亲的具体情况，由于劳累所致的颅内出血，幸得送医院及时，问题不算太大，需要静养休息。初航跟着小姨来到病房，母亲就躺在靠里面的那张病床上。穿着病号服的母亲显得格外苍老疲惫，毫无血色的脸上落下了几缕杂乱的发，初航趴在行李箱上，难过地望着她。 　　“航航，你在这看着妈妈，点滴打完了就按铃，”小姨站在身后，对初航说，“我去给你妈妈买点水果。“好，谢谢小姨。，待小姨走后，初航再也忍不住，眼泪就那么哗啦啦地流下来。他为自己的无力感到极度难过。真的好想好想何铭现在就站在自己身边，让自己好好的抱一抱，汲取下温暖啊。 　　可是，到目前为止，他连何铭一句关心安慰的话语都没有收到。 　　初航很想给自己一巴掌，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脑子里，心里，想的还全部是他。 　　即便何铭已经够绝情冷淡了，他还是忘不掉，放不下。 　　“航航，”床上依稀传来动静，是母亲醒了，她正偏头看着他，“你来了。”“嗯嗯，我来了。”初航努力忍住悲伤和眼泪，回答道，“妈，你还好吗？”“辛苦你了，是妈妈不好，害你大老远跑来．…．．”“您别这样说。”初航差点又哭了，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他低了低头，不敢再去看母亲。 　　接下来的几天，初航和小姨都在医院里照顾着，可小姨自己也有孩子要带，离开了几天实属不放心。 　　初航便让小姨回去，自己在医院照顾母亲就好了。 　　小姨疑惑地问，“航航，你一个人行吗？” 　　初航坚定地点了点头，说，“行的，您这个时候，不行也得行啊。 　　母亲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如今母亲出了事，说什么他也该担起身上的担子。小姨走了，接下来所有的事都落到了初航的身上，拿药，交钱，买饭，检查．．．．有时候困到不行，初航就靠在床边上眯一会儿，但他睡的很小心，母亲一有动力，他就会惊醒。 　　白天照顾母亲，只有到了夜里，他才有时间闲下来。 　　初航抱着膝盖坐在租来的折叠床上，目光疲惫地看向寂静流淌的夜色。他觉得，自己像是花光了所有的力气一般，一夜成长了。 　　初航从来不知道，懦小的自己竟然能够单独面对这一切。 　　遇到事情，他原本只会很没骨气的哭，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撑到了现在。“叮咚。” 　　短信提示音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的清脆。 　　而这条消息也令初航感到些许意外竟然是方晟霖发来的。初航寻着手机的光亮看过去，只有短短几个字：喂，小鬼，死了没？ 　　初航在黑夜中苦笑一声，难过地回复道：还没，但快要死了。 第9章 暗夜其四 　　的确。 　　他快要死了，难受得要死。 　　刺鼻的药水味充斥着整个病房，不时伴有老人的咳嗽和喘息声，初航坐在病房里，第一次感受到了活着的重量。与此同时，方晟霖接待完一轮新的客户，满嘴酒气地出大厅寻卫生间。冰冷的水打在发烫的脸颊上，方晟霖望着洁净的镜子，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就快要死了？小小年纪，懂什么生死？ 　　遇到这么一点屁事，就当做天塌下来了。这换成当年的自己，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方晟霖想着想着，忽然觉得身上燥热起来，他有一种冲动，下一秒，他便趁着这股冲动拿起盥洗台边上的手机，顺着刚才的短信把号码给拨了出去。一秒，雨秒，三秒·．·就在方晟霖等得不耐烦了准备挂断的时候，电话被接通了。 　　一个小心翼翼又千净清澈的男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喂。” 　　很奇妙，只这么一声，就莫名地把方晟霖心里的那团火给压制住了，他冰冷的脸颊慢慢柔和起来。 　　方晟霖用一种戏谑的说话方式道，“在千什么呢，小朋友。” 　　对面大概停了几秒，然后艰难地反驳说，“我…．．我不是小朋友。“遇到事就知道哭鼻子，不算小朋友算什么？”方晟霖有些乐了。 　　“你怎么知道．．．．”初航惊讶地问。他你怎么知道．…．．”初航惊讶地问。他明明已经很克制了，没想到还是被听了出来。 　　“我还没聋。”方晟霖没好气地说，卫生间很静，虽然初航已经极力掩饰自己的抽噎声，但他还是察觉到了。方晟霖想了想，语句简洁，“为了他？”初航听到这一句话时怔了怔，他没有想到方晟霖会这么问，心里有点虚，下意识地捂住手机左右看了看。 　　见医院走廊处一个人也没有，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做贼呢你？？”就在这短短几秒，方晟霖已经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正以一种相对舒适的姿势贴着墙，低着脑袋。“不．．．不全是…．”初航顿了顿，解释道，“我在医院，我妈住院了。”“哦？严不严重？” 　　“还好，在慢慢恢复了。”初航说完又补了一句，“不…．．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这几个字让方晟霖的脸上不由地生出了那么一丝笑意，他被初航那股傻不愣登呆头呆脑的怂劲儿给乐到了。 　　那一刻，他忽然很想．．．．几秒的停顿后。 　　“初航。”方晟霖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 　　“啊？”许是没有料想到，初航拖了一个长音来表示自己的意外，“什么？”方晟霖抬起头，目光看向前方那一抹光亮，眼神上飘，道：“等你妈妈出院后，我们见一面吧。，直到挂了电话，初航都一直处于呆滞状态。他说什么？ 　　要和他见一面？ 　　初航确信自己没有听错，方晟霖那句低沉有力的话此刻正萦绕在他的耳边，挥之不去。 　　回到病房里，初航仍有一丝恍惚，不过对于恍惚而言，期待或许会更加多一点点。 　　他，也想见见方晟霖。 　　是夜，初航睡得比以往住何一夜都要安心。 　　今人欣慰的是，母亲的病情正以可见的速度在好转，脑部血块正在慢慢被吸收，水肿也没有刚进院时那么厉害了，初航妈妈也能适当地下床走动。在一周之后的ＣＴ检查报告中，医生告知初航，情况还算不错，再过几天复查一下要是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初航和母亲都很开心，他还给小姨回了个电话，跟她报了个平安。天气好的时候，初航会在傍晚时分扶着母亲在医院里走一走，散一会儿步。 　　这个时候他的内心是相对平静的，心里没有太多杂乱的东西，他只想好好地陪陪母亲。时间悄然消逝，母亲终于到了要出院的那一天。 　　他离要和方晟霖见面的那刻，也越来越近了。 第10章 暗夜其五 　　在第三周星期三上午时分，初航妈妈终于平安出院。 　　小姨早在外面等着了，她一脸笑意地接过初航手里的杂物，问：“姐，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有的话我们再去检查检查？” 　　初航妈妈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好多了，就是身体有些虚。”她说完又扭头看向初航，目光慈祥，“这次多亏了航航，照顾了我那么久。 　　小姨闻言点头，单手抚在初航的头上，“我们家小航长大了，知道照顾人了，下次就该找小女朋友了。，“诶，也是该找了。”初航妈妈附和道。 　　初航在雨位长辈的对话间脸红一阵白一阵子，觉得氨围实在尴尬，好在这时车来了，他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我们走吧。” 　　上车之后，初航拿出手机给方晟霖发了条短信，“我妈出院了。 　　很快，方晟霖的消息回了过来，“什么时候回来？” 　　初航想了想，打字，“过几天吧，我想在家里好好陪陪我妈，等她好一点了我再回来。 　　等到初航到家时，他才收到了方晟霖的消息，只有一个字，“好。，他初航没再回消息，扶着妈妈进房间，然后开始收拾卫生以及给做饭的小姨打下手。 　　接下来的几天里，初航都在家里陪着妈妈，细心照顾着。他觉得，这也许是他们母子俩最亲近的时刻。 　　他心中不由地感激起这一场意外来，把自己和妈妈的关系拉近了不少。初航回校是在三天后，他拖着行李箱风尘仆仆地站在Ｃ大校园门口时，内心感慨万分。 　　他没有跟室友说自己回来了，所以当他打开宿舍门时，李成和王林星得异常懵逼，几秒后才缓过来。 　　“哇靠初航你回来了？！”王林就那样呆呆地望着他，“回去了那么久，我可想死你了！” 　　“就是啊就是啊，回来就好！”李成嘿嘿地重复了一遍王林的话，“你妈没事了吧！” 　　“没事了，不用担心。”初航蹲下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包好的袋装中肉干分给他们，“这是我妈妈让我带来给你们吃的。” 　　王林一见到有吃的眼睛立刻放起了光，他连忙拆开包装袋拿了一根嚼在嘴里，泪流满面地说，“好好吃！阿姨真好！” 　　初航看着他这个样子，浅浅地笑了起来。蓦然的，他目光瞥见了躺在床上安静看书的何铭。 　　从他进来到现在，何铭的目光都没有从书本上移开，哪怕是看初航一眼。初航又想起了在医院的日子，他不是没有找过何铭。那天，阳光晴朗，母亲在努力试着下床走动，他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或者是太过想念，便一时没忍往给何铭发了条微信。 　　意思很简单，就是找了个借口让何铭给阳台上的多肉浇点水。 　　结果如自己所料，何铭只回了一句“知道了”，交流便再无下文了。初航捏了捏手中中肉干的包装袋，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然后走了过去，在何铭的床沿边停下，“我妈买了牛肉干，这是给你的，尝尝？” 　　何铭这时方才抬起头，对上初航的那双眼眸毫无波澜，他面带微笑地接过中肉干，说了声“谢谢”便继续看书了。初航：初航：“．．，就不能多说一句，哪怕几个字！他在心里想。 　　奔波了那么多天，初航已经相当疲惫了，但请了那么多天假，咖啡馆的工作也没去。既然回来了，他还是有必要去一趟的。 　　宁静对初航的归来表示相当开心，甚至还有点儿喜极而泣，这样一来她就再也不用一个人面对生意场上的汹涌洪流了。 　　彼时咖啡厅里正忙，初航对老板以及其他员工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后便离开了。 　　不用一个人面对生意场上的汹涌洪流了。 　　彼时咖啡厅里正忙，初航对老板以及其他员工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后便离开了。晚风习习，初航走在寂静的小道上，心中生出一丝惬意来。他含着笑给方晟霖发消息，“我回校了。” 　　等他到宿舍时，方晟霖的消息才发过来。没有多余的文字，只有一个时间，一个地点。 　　初航想也没想，回了一个“好”。 第11章 初见其一 　　这一天初航星得有些小激动。一大早上就开始站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着装，厕所上了一次又一次。在他第四次进厕所折腾的时候，室友李成终于忍不住从被窝里腾起，头顶鸡儿窝崩溃道：“我说初航，你干嘛呢，肾不好啊都折腾一小时了。 　　“．．．”初航就这样止步于卫生间门口，心虚地抬头望着他，“对不起啊，我马上就出去。 　　“那你快走，大周未的，放过我们行吗！”李成掀着被子哀嚎道。“呼～”初航走出宿舍楼的时候，捂着胸口叹了口气。 　　他不由地有些心跳加快，忐忑不安。真的要见面了？ 　　直到他到了咖啡厅门口的时候，那种感觉还没有消散，就跟做了一场触及不到的梦一样，玄幻而又神秘。 　　“叮咚。”这时初航手中紧紧握着的手机响了一声。 　　我在咖啡厅了，等你。已经到了啊？！ 　　初航显得更加紧张了，发短信的手都在轻轻颤动，“我也在门口了，现在就进来。” 　　推门而进时，他握了握自己的拳头，以此来给自己加油打气。这个点咖啡厅里的人不多，坐的相对零散。初航从最右边开始找寻方晟霖的身影。 　　他的目光一一掠过咖啡厅里的人，最后停在左边靠窗的一个男人侧影上。男人穿着黑色西服，肩胛开阔，正以一种漫不经心的状态摇动着咖啡勺。直觉告诉初航，是他。 　　呼吸有点沉重，脚步也有些软，可即便是这样，初航最终还是走到了方晟霖的面前。“来了？” 　　毫无征兆的，方晟霖抬起头说。 　　空气里有种淡淡的菜莉花香气，方晟霖眼角含着笑，态度从容不迫地望着他。初航就那样停步原地，喉结因千渴而上下滚动。 　　初航的眼眸一直盯着方晟霖眼角下的那颗赤红色的痣。他记得，那一夜自己用唇细细雕琢过这个地方。“坐，傻愣着千嘛？”“啊…．哦。” 　　初航因为刚才所想瞬间涨红了脸，低着头走到方晟霖的对面坐下。“想喝点什么？”方晟霖把手边的菜单递过去，初航小心地接过，然后翻了翻，点了一杯最便宜的果汁。 　　方晟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在初航点完后又补了一块小蛋糕。 　　当然，这是给初航点的，方晟霖怕这小家伙饿着。 　　接过小蛋糕的时候，初航轻声轻语地朝他说了一句谢谢，那声音，估计小的连蚊子都听不见。方晟霖看着他把头压得很低很低，几乎脸就快要埋进小蛋糕里了。 　　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他一时没忍住“噗呲”笑了出来。 　　这家伙，莫名觉得有点小可爱。方晟霖也不说话，像是来了兴趣一般，就那样静静地盯着他。初航的头发长了些，看起来有点蘑菇头，他的皮肤析白，面容清黍千净，瘦瘦弱弱的样子，的确有做受的潜质。 　　“你…．．你看着我干什么？”初航停止了吃东西，面色羞红地坐在那里，额前的刘海遮往了他那半截清亮的眼眸。方晟霖无所谓地歪了歪头，指着自己的头发说，“你的头发该剪了。” 　　“哦。” 　　“还有…．”“什…．．什么？” 　　“嘴角上，有残留的奶油渍。下一秒，方晟霖就看到了自己料想的画面，初航直接羞得连耳根都红了，本来皮肤就白，现在看起来跟染了血的玉翡翠似的，香艳欲滴。 　　到底年轻，脸皮薄，还真的是经不住追弄啊。 　　“诶，初航。” 　　“啊？”冷不丁地被叫，初航有那么一刻呆滞。 　　“你怎么想的啊？” 　　初航看着他玩味似扬起的嘴角，不太明白方晟霖所指的是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那么一个内向，脸皮薄的人，竟然敢去那种地方约．．．．”方晟霖的笑意很深，漆黑的目光如同深不见底的冰潭，“真的不要命了吗？” 第12章 初见其二 　　是呀，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初航也很想知道，自己那时候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回去的路上，他靠着车窗，双眼迷茫地看向窗外。这次见面，真的…．．．挺失败的。 　　方晟霖的那些问题，直接而又刺人，初航根本无从所适。当方晟霖问出“真的不要命了吗”的时候，说实话，初航后怕得浑身从上到下都打了一个冷颤。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挺危险的。公交车到站停住，一些人下去，一些人紧跟着又上来，初航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脑海里忽然想到，那晚遇见的人如果不是方霖，结果又会怎么样呢？结局一定不会比现在这样更好，最后，初航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嘴角还有淡淡的甜奶油味，早上出门急，他没来得及吃东西，现在又临近中午，要不是有方晟霖为他点的那块小蛋糕垫着肚子，估计自己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初航眯了眯眼睛，脸上不禁漾起淡淡的笑，他拿出乎机给方晟霖发了条短信，上午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见方晟霖这事上面，手机放回口袋后，他感到有些疲惫，决定好好地靠在座位上睡一会儿。咖啡厅里，方晟霖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悠闲自若地继续在那坐着，他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回味着刚才的那番对话。“怎么，有胆量做，没胆量说？”“我…．．”初航欲辩难言，只能干瞪着眼，“我…．．”“因为你想要得到他，但又得不到，”方晟霖直勾勾地看着初航的眼睛，毫不避讳地继续往下说，“你内心燥热，心有不甘，所以才想借此来发泄。 　　初航被他的话羞愧得无地自容。“不过，发泄完之后，你真的就能渡过去吗？” 　　在两人互相沉默时，方晟霖给出了答案，“不能，你放不下。 　　初航一直低着头，左手绞着右手，看上去有几分难过，又有几分委屈，沉默许久，他才慢慢开口，“对不起。”“嗯？” 　　“我不应该拿你来当我发泄的出口。方晟霖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孩，你到底还是太年轻了。等你走进这个社会，你会发现，自己看到的又是另外一个世界。” 　　“一个残酷而又冷漠的世界。即便你不想着去伤害别人，但总有人会想方设法来伤害你。 　　他还能想起初航离开时那失落疲惫的背影，也许，自己说的话的确是重了些，但，良药苦口，不是吗？ 　　方晟霖端起咖啡杯，一饮而尽。就在他放下杯子的时候，手机响了一声，一条短信进来了。 　　我很开心那晚遇见的是你而不是别人，虽然我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自己能走多远，但我会记得你给我的忠告。在生活中，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也可以来找我，我很愿意帮忙。 　　你能帮上什么忙．…．．．方晟霖在心里想。当他拿起手机正准备离开时，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一个电话。 　　“方哥，阿光出事了。”方晟霖刚接听，一个急促的声音便传进了他的耳朵里。听完对方简单的讲述，方晟霖皱了皱眉头，“别急，我现在回来。” 　　初航回到Ｃ大已经中午了，他在食堂解决了午餐拖着困意重重的身子回到宿舍。刚打开门，就听到了里面开心的呼喊声。 　　李成见初航回来，高兴地搂着初航的肩膀，道，“初航，今晚别去兼职了，我们出去吃大餐。，初航一脸懵地看着他，李成又补了一句，“何铭请客。 　　“？？？” 　　“诶呀，你看你都把人家小航弄懵了，一件事说也说不清楚，真是服了，”王林嫌弃地一把推开他，“何铭这家伙交女朋友了，所以今晚请大伙儿吃饭。“什么？！” 　　初航惊愕地看向身后坐在床边的何铭。他…．．．找女朋友了？！ 第13章 初见其三 　　阿光的事情挺棘手。 　　为此这些天方晟霖已经来来回回往外跑了好几趟了。 　　他分明与阿光说过，不要去招惹张姐，这个人并不是他能够惹得起的，没想到阿光依旧还是选择了铤而走险。正当方晟霖为此烦恼的时候，没想到澜姐吩咐人把他叫进了办公室。方晟霖没有怠慢，下一刻便过去了。 　　“澜姐。”方晟霖站在门口，恭敬地鞠了一个躬。 　　赵澜转过身，雪白晶莹的面颊上带着淡淡的笑，绣着青花瓷的精致旗袍把她细长的腰身完美的衬托了出来，她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坐。”“谢谢澜姐。，“阿光的事情我听说了。”赵澜坐在他左侧的单人沙发上，开门见山道。方晟霖沉默了几秒，低头，“抱歉，没想到还是惊动了您。” 　　赵澜摆了摆手，“这件事我已经打点好了，派人去把阿光接回来吧。，方晟霖点头，“谢谢澜姐。“晟霖。” 　　“澜姐还有什么吩咐？”方晟霖抬起头，有分寸地看着她。 　　告诉他们，事不过二。再有下次，就算能活着回来我也不会轻饶。“明白。” 　　退出赵澜办公室，方晟霖走进包厢找了去接阿光的人，一个小时后，他们回来了。 　　阿光的确还活着。 　　只不过被打断了一条腿。 　　前段时间还生龙活虎精力旺盛的一个人，此时却神情憔悴，面如枯槁的被人搀扶着进来。 　　“方哥。”见到方晟霖的那一刻，阿光终于没有忍住悲情和一肚子委屈，惨烈地当众哭了出来。 　　被打断一条腿算什么，更惨的他曾经都经历过，本来对于这种事，他早已没什么感觉，心里只剩下淡淡的冷漠。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阿光叫他时痛哭出来的那一刻，自己的心竟然莫名轻轻地疼了一下。 　　他的脑子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一个身影，瘦瘦的，小小的，委屈巴巴地缩在病房的出租床上，对他说，自己快要死了。 　　“方哥，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阿光脸上满是伤痕和血迹，他用肿胀的手摸着自己被打断骨头的大腿，充满了悔意。 　　泪水在他的脸上快速地划过一道又一道，把脸上的污渍都晕染开来了，方晟霖叹了一口气，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人给递了几张面巾纸。 　　有些事，别人说再多也没有用，只有自己疼过才会懂。 　　“擦擦吧。”他把纸巾塞进阿光的手里，然后转身点了两个人，“黑子，阿尧，你们两个送阿光去趟医院。，“好。” 　　两人把阿光送去医院后，方晟霖又让人把没事的兄弟给叫了出来，十几个阳光帅气的壮小伙儿往大厅里一站，俨然成了一道别致养眼的风景。 　　“阿光的事大家都看到了吧，”方晟霖也不多说别的，直接双手背向后面冷着脸直蹦主题，“既然你们选择了这一条路，那最好就老实本分一些，别总想着自己傍上了什么大佬，可以逃离这一切。”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们要清楚，别到时候一脚被人给踢了，都没人来收尸。在这里，出了事，至少还有澜姐给你们撑着，真到了外边．…．．”“方哥，”这时一个年轻的男人打断了他的话，方晟霖知道他，陈默，刚来没多久，心高气傲的，“我们不能就因为阿光出了事，否定所有的机会吧，阿光是命不好，选错了人，也许我们真的能遇见一个靠得往的呢！” 　　方晟霖冷哼一声，“靠得住的，永远都只有你自己。把自己的命压在别人的身上，你永远都不会有出路。“我才不信！”许是方晟霖的话说的太过直白冷酷，陈默不服气地小声嘟囔了一句。 　　方晟霖也没再管他，自己说得也差不多了，他喊了句“散”，便独自走了出去。 　　他径直上了天台，微风习习，这今他多多少少舒畅了一些。方晟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然后夹在手里。算起来从那天见面后，那小鬼也有几天没出现了，方晟霖把烟叼在嘴里，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他给初航发了条短信，“在千嘛呢？” 第14章 章初见其四 　　初航是在咖啡厅里发呆的时候收到方晟霖短信的，他单手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盯着桌子出神。 　　“我在学校咖啡店里兼职。”初航瞧了眼对方发来的短信，回过去。 　　忙不忙？ 　　还好。初航叹了一口气。他倒是希望自己能忙一点，这样就不用多想了。方晟霖说的一点都没错，就算那夜再怎么疯狂，付出了自己来抚平内心的煎熬，但这都只是暂时性的，自己根本就过不去。 　　治标不治本，该来的还是会来。 　　哦。 　　对方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初航心里不知不觉腾起了一丝小失落，他这雨天因为何铭的事在心里憋得很难过，他想找一个出口：他，有女朋友了。看着消息发送成功，初航感觉自己的力气都用了一大半，心里空落落的。要他承认这一件事真的太难了，心情再一次低落，初航知道自己又开始矫情了。 　　正当他自我伤心的时候，手中握着的手机震动了起来。竟然是方晟霖的电话。初航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四周，此刻并没有什么需要照顾的客人，于是他接起了电话，声音里透露出一种小心翼翼般的胆怯，“喂？” 　　“是我。”方晟霖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初航还隐约听到阵阵风吹过耳畔的声音。 　　“我知道。”初航声音小小的，弱弱的，听上去就给人一种被欺负了的感觉。方晟霖顿了顿，问道，“不开心？” 　　“嗯。”初航倒是蛮诚实，他知道方晟霖是现在他唯一能诉说并且请求开导的对象，所以他乖乖地把心里所想说了出来，“嗯，不开心。感觉又回到了从前一样，但可能又更惨，现在是连念想都断了，很难去面对和接受。“可是你必须面对不是吗？”方晟霖背靠着栏杆，享受着微风带来的清凉，“既然逃不掉，那就放下吧。，以前，刚步入这汪不见底的深潭，在自己最绝望最无助的那一刻，赵澜身姿挺拔地踩着那十二公分高跟鞋，对缩在墙角埋头哭泣的自己也是这般说的。既然逃不掉，那就放下吧。 　　初航没有再说话，方晟霖一只手拿着电话放在耳边，一只手在铁栏杆上轻轻敲打着，他能够听到电话里初航缓慢的呼吸声。 　　他对此里得并不着急。 　　十来秒后初航才再次开口，语气稍微有些急促和紧张，“店里来人了，我去忙了啊。” 　　“嗯，去吧。”方晟霖无所谓地应了声。 　　“抱歉，谢谢你。” 　　电话被挂断，方晟霖捏着乎机仰头看天空，此时已经临近黄昏，夕阳在天边的云层中炸出一阵明黄，橘红色的光洒在那些缓慢流动的车辆以及伫立的房屋上，他瞭望远方，若有所思着。接着，他抖了抖衣服上粘着的灰尘，下了楼。 　　火火火过了忙碌的点，宁静身心满足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眯着眼睛给自己倒了一杯鲜牛奶。 　　初航正在擦杯子，她一眼瞅了过去，问，“初航，要不要喝？” 　　初航摇了摇头，示意不用，然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就那样看着她。“看着我干啥？”宁静奇怪地绅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有奶渍？” 　　“宁静。”初航叫了她一声，欲言又止的样子。 　　“嗯？” 　　“你能不能．．”初航顿了顿，声音越来越小，面色微红。宁静皱着眉头，我能不能啥啊？” 　　初航靠近了她一点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能不能把你上次看的漫图发我看看啊。 　　“噗．…．．．”宁静一口鲜奶差点喷出来，一脸吃惊地看着此时面色如血般羞红的初航，“你想看啊？！” 　　“嗯。”初航低着头，上下点了点。他已经红至耳根了。 　　“给是没问题啦，”宁静拿出手机点开Ｑ，一边发一边嘟囔，你看这些，会…．．会被掰弯的吧．．．．不过瞧初航这个样，她也没敢把后面的这句话说出来，只能适当地转移话题来给他降降温。 　　“诶，初航你看，”宁静指着窗外靠在树边穿着黑色衣服的长腿男生说，“那里有个帅哥诶，我看着他站那挺久了，你说他是在等人吗？” 　　初航顺着宁静的目光往外看，然后就怔住了。怎么是他？ 第15章 初见其五 　　初航下班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空气里涌动着一股淡淡的花香，是桂花的味道。 　　他和方晟霖并肩走在校园的小道上，两人的影子在路灯照耀下被拉得悠长，时不时还会交叠在一起。 　　初航低着头，一步一步踩着自己的影子，方晟霖则闭着眼睛慵懒地向上伸展着双乎。 　　清风不时吹卷着两边的树叶，发出沙沙摩挲的声响。嗯，有些小惬意。 　　“真舒服。”方晟霖活动着自己的脖颈，感叹道。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放松悠闲过了。 　　初航侧过头来看他，明黄的灯光在方晟霖的发丝间跳跃。方晟霖的眼睛狭长，许是风吹起的尘沙迷了他的眼，所以此刻那双眼睛正微微眯着，眉角朝上，像一片柳叶般扬起似的。 　　树影摇曳，初航不禁出了神。 　　看啥呢！”方晟霖单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我长得太帅了？” 　　夜色的掩护下，初航的脸瞬间就炙热了一大片，他赶忙瞥开目光，吞吞吐吐道，“没……没。” 　　初航有一种感觉，也不确定是不是错觉，今晚的方晟霖与平时不太一样，少了一份冷漠，多了一份亲和，更容易相处了。 　　“你．…．．你怎么来了？”初航找着其他的话题，他想把刚才的尴尬给盖过去。“来看看你是不是又一个人没出息地缩在角落里哭。”方晟霖迈着步子，说得相当风轻云淡。 　　但即便是这样，初航还是顿了顿。 　　他．…．这是在关心自己吗？ 　　“我．…．”初航刚开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方晟霖便接着说了下去，“不过这次不错嘛，竟然没哭。 　　“我哪有那么爱哭。”初航鼓起勇气，据理力争。 　　“我说的难道有错吗，爱哭鬼？”虽然被方晟霖嘲笑了，但初航的心里还是暖暖的，他望着方晟霖的眼睛，忽然认真了起来，“谢谢你，跑过来看我。” 　　方晟霖被初航这没来由的认真给弄得发笑，随风倾荡的梧桐树下，他蓦地站定脚跟，然后又双手插统继续向前走，还不忘摇头感叹，骂了初航一句“傻子。” 　　他和初航又在校园里随意地走了一会儿，最终方晟霖在理发店门口站定，推门而进，指着跟在后面的初航对理发师说，“帮他剪个短发。 　　“短发？”初航和理发师同时发声。理发师用的是确认的语气，而初航用的则是惊讶的语气。 　　他没想到方晟霖走进来是要替他剪头的，而且剪的还是短发。印象中，方晟霖好像的确说过，自己的头发有些长，遮住了眼睛。 　　“是的。”方晟霖在一旁沙发处坐着，顺手拿了本发型杂志随意地翻了翻，修长干净的手指着其中一款对发型师说，“就这个。” 　　“好的。”发型师点头。 　　“去那坐着呀。”方晟霖见初航还站在原地，朝镜子前的座椅处瞅了。“哦。”初航倒是听话，下一刻便走了过去。 　　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样子，方晟霖正看着乎机，忽觉面前走过一道黑影，接着初航弱弱的声音就在他头顶响起，“我好了。” 　　方晟霖抬起头，对上初航目光的那一刻，他的眼眸轻轻地颤动了一下。他看到了一个眉清目黍，千千净净还带着一点点小害羞的男孩。 　　理发店的灯光开的很足，但方晟霖觉得，此时的初航比那些光明亮多了。“嗯，这个样子清爽多了。”方晟霖起身，付钱。初航拉住他，想争着付，结果被推开了。 　　出了门，初航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那个…．…．刚才我来付就好了。”“没多大事，不用放在心上，”方晟霖看了看表，出来那么久，他也该是时候回去了，“我送你回去吧。，“哦。”初航轻轻地点头。 　　在男生公寓门口，初航朝旁边站着的方晟霖挥了挥手，“那我进去啦！”方晟霖“嗯”了一句，可正当初航上楼梯快要进去的时候，他又叫住了他。“嗯？”初航回过头，冲方晟霖腼腆而又友好的笑了笑，“怎么了？”方晟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那句话说出口，他换成了浅浅的笑，“开心点。” 　　“嗯！那我上去了啊。“去吧。” 　　看着初航离去的背影，方晟霖的眼眸沉了沉，其实刚才他想问的是，“你有没有想过喜欢其他人。 第16章 沉溺其一 　　初航是在楼道上被下来的人拦住的。他低着头朝上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从旁边搂住了脖子。 　　“真的是初航啊！”看清了面前人的样子，王林惊讶道。 　　李成把手搭在初航的肩上，停在楼梯中间，笑嘻嘻的，“我还能看错嘛，就初航这瘦瘦小小的身板．．．．哎哟，剪头啦。” 　　被李成这么一说，王林的视线也落到了初航的头发上，“还真是，唉，初航你捂着头千什么，剪了还不让别人看啊。” 　　初航低着头，不让他们继续看，“我先上去了啊。”他本来想开溜的，结果才刚往上踏了一个台阶，就看到了站在上面离自己不到一米距离的何铭。 　　何铭也正俯视着他。 　　就在这怔神之际，李成抓住了企图上楼的初航，“初航，你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什么日子？初航回过头，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李成指着王林，“今天他生日啊，我们前几天不是都说好了今天去给他庆生吗？你忘了？” 　　“啊！”初航想了想，然后猛地一拍自己脑门。他们好像确实有说过，但是自己因为何铭的事心不在焉的，就给忘了。 　　“对不起。”他揣着歉意向王林道歉，但王林哪会计较这些，张着一口白牙开朗地拍了拍初航的肩，“道什么歉啊，走吧，我们唱歌去。 　　初航有点儿累，而且何铭也在场，那这样的话他女朋友岂不是．．．“我…．．”初航支支吾吾的，他一时想不到什么比较好的借口回去。李成一下就看出来了他想干什么，两手抓住初航的肩膀往后一掰，拉着他下楼，“不许不去，今儿难得几个兄弟聚一聚，别扫了大家的兴致。” 　　初航还想说点什么，这时何铭侧过王林走了下来，他走到初航和李成的身边，声音不大不小，“去吧，这样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了。 　　说完何铭就自己独自走下了楼，留下初航呆呆地站在原地。 　　是啊，这样的日子不多了。 　　可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留着回忆感伤吗？ 　　初航最后还是去了。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而扫了大家的兴致。 　　考虑到这是大学里王林与大家过的最后一次生日，所以李成建议玩点大的，定了全程最好的ＫＴＶ。 　　霆夜时刻特惠小包厢里，初航坐在沙发最边上听着李成唱歌。包厢里光线昏暗，彩灯四处转动，时而洒在负责切歌的王林身上，时而又转至李成那独唱的背影上，时而…．初航把目光偷偷向右侧看去，他不想让人发现，扭头的弧度并不大，小心翼翼的。何铭和许婷并肩坐在一起，许婷的头轻轻斜靠在何铭的肩上，两人细言细语，面带浅浅的笑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初航看得视线恍惚，就在这时，何铭忽然抬起了头朝他这边看过来，吓得他赶紧低下了头，心跳瞬间加快。 　　好在何铭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后然后目光又收了回去，这不由让初航松了一口气。 　　其实许婷是个不错的女孩子，法学，不仅人长得漂亮，学习成绩还优异，性格温和善良，跟何铭走在一起挺般配，这得到了很多人的祝福。 　　初航也不例外，何铭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另一半，他当然开心，只不过．…．．．他还是有些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看着他们两人那般亲昵，初航难免会难受。 　　“误。”初航暗自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王林一眼就看到了，抬头问，“去哪儿啊初航？” 　　“上厕所。”初航冲他笑了笑，“很快就回来啦。 　　“自己小心一点。” 　　“好。” 　　出了小包厢，初航感觉氛围没有那么压抑了。洗手间空无一人，他拧开水龙头盛了些清水于手掌中，然后往脸上一泼。 　　视野模糊，顿时清凉。初航双手搭在洗手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双眼通红，满面失落。 　　“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你不要再去想他了。” 　　“就算我求你了，放过他，也放过自己，好不好？” 　　“他喜欢的那个人不是你，也不会喜欢你。” 　　“别再抱有幻想了．．．．”初航说着说着就不由自主地抽噎起来，泪水混着脸上的水滴不断往下掉，砸在衣服上，落在瓷板上。 　　就在这时，毫无防备的，洗乎间里最后一块隔板吱嘎一声被人推了开来。 第17章 沉溺其二 　　初航快速地抹了抹脸上的泪，本来想掩面走出洗手间的，结果还没来得及走出门，就听见身后那人叫了句“小哭包”。 　　声音不紧不慢，低沉熟悉。 　　初航惊愕地停住脚步回过头，发现站在后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晟霖。 　　·．．．“你…．．．你怎么在这里？”初航露出惊讶的神色，“你不是回去了吗？”方晟霖脸上带着平缓的笑意，他慢慢走过来，在洗手台边洗了洗手，“你不也回去了？怎么转眼间就跑到这里来哭了？” 　　“我…．．”初航还没从刚才的状态调整回来，细细抽噎着，“我们宿舍一同学今天生日，就被拉过来吃饭唱歌了。” 　　“嗯。”方晟霖点了点头，然后在旁边抽了几张纸递给初航，摇了摇自己的头，“擦擦吧，看你都哭成什么样子了。” 　　“我…．．”初航欲辩又难言。“走吧，带你上去吹吹风。”方晟霖拍了下他的肩膀，自己走了出去。方晟霖把初航带到了小天台上，比起刚来的时候，现在天更黑了许多，就像是一块黑布一样，连灰色的云层都看不见了。初航把手搭在栏杆上，看着下面的车水马龙，远方的霓虹闪烁，他声音小小地问了一句，“刚才…．我说的那些话，你都听见了？” 　　“听见了，我又没聋。”方晟霖站在他旁边，无所谓地说。 　　“．．．”一时间里，初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有些羞愧，还有些别扭。“他也一起来了吧。” 　　“嗯，”初航点头，接着补充道，“还有他女朋友。 　　“所以你在里面很难过，就自己跑出来了？” 　　初航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他把头往右微微侧了些，不想让方晟霖看到此刻他的脆弱。 　　虽然，自己在他面前展现的脆弱已经足够多了。 　　“初航。”方晟霖定了定，他单手搭在栏杆上，面对初航，“你要知道，这点事情，真的不用太过放在心上。”“你还小，没有真正地疼过，等你面对生老病死，面对生存残酷，你就会明白，现在的矫情毫无意义。“可我不知道该怎么放下，每天面对他，我真的．．．”初航找不到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 　　这算自作自受，无病呻，吟吗？他难受得慢慢地蹲了下去，背靠着天台的护围，双脚勾起，把自己蜷缩成一小团黑影。 　　“对不起，我不该每次都跟你说这样无聊的事，给你添麻烦了。” 　　“诶。”方晟霖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要是换一个人，他能听上一句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会陪着反反复复去折腾，去安慰。 　　他没有那个精力，也没有这样的耐心。只不过面对初航，方晟霖低头看着他，这个真实简单，明明很脆弱却又试着去触摸着这个世界的小男孩，他的内心竟然生出了一丝．．．．怜悯？ 　　看着这样的初航，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样。 　　他想帮帮他．．．初航的身子还在缓缓颤抖着，方晟霖靠近了一点，左手轻轻地放在了初航的头上。初航的脑袋也小小的，一只手完全可以掌握，就是新剪的头发有些扎手。十分钟后，初航肿着眼睛站了起来。“怎么了？”方晟霖问。 　　我该下去了，他们还在包厢里等我，我已经出来很久了．．．．”方晟霖思考了一下，道，“我送你过去。” 　　初航“嗯”了一声，走在前面。“我在这里工作，以后没事可以过来找我，请你吃东西。”走在长廊的时候，方晟霖对他说。 　　初航停住脚步，侧头惊奇地看着他，“你在这里工作？” 　　“嗯，是呀。”方晟霖说完这一句，忽然一只手把初航往自己这边拉，“小心。” 　　原来是保洁阿姨推着车路过，等初航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在方晟霖的怀里了。结实饱满的胸膛，他能够感觉得到。呼吸加快了那么一点点，初航觉得自己有点儿热。他知道，自己这是害羞了。出事了？ 第18章 沉溺其三 　　“怎么了？”初航小跑过去，问身旁的王林。 　　“你回来啦。”王林见是初航，说道，“许婷本来想去卫生间来着，没想到门口路过一个醉鬼，她没注意就撞了，被洒了一身酒。 　　本来也没什么事，用清水擦擦就好了，可偏偏李成就是个急性子，毛毛躁躁，出来抓着醉鬼的领子让他给许婷道歉。说到这里王林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说这人跟一个醉鬼有什么好计较的，这不，醉鬼不乐意，双双就吵起来了，拦也拦不住。” 　　李成和那人的争吵还在继续，何铭在一旁劝着，无奈李成一时高兴喝酒也有些上头，硬是拦不住，非要逼着那人给许婷认错道歉。 　　醉鬼脑子本来就不清醒，被李成嚷的情绪也颇为激动，两人争执不下。初航对于这种场面总是毫无办法，他一直都不善交流，更别说是处理这样的事情了，只有在旁边千着急的纷。这时，一只手在初航的背部轻轻地拍了拍，像是宽慰。初航惊讶地转身，发现方晟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背后。他的旁边还多了两名服务员。方晟霖瞟了一记眼神，两名服务员立刻会意，上前分别来到醉鬼的雨边，伸手抓住那人的胳膊往大厅走。 　　“诶，这疯子还没．…．”李成见人还未道歉就被拉走了，想跟上去，方晟霖一个侧身便挡在了他的身前。 　　方晟霖很有礼仅地微微躬了躬背，“先生您好，我是这里的经理。经理？”李成皱眉。 　　“是的。”方晟霖露出对待客人的专业笑脸，把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纠纷刚才我已经了解清楚了，很抱歉给您以及您的朋友带来不愉快的体验。“为了弥补这位小姐的损失，我们将为您和您的朋友采取免单的措施，祝愿玩得愉快。”说完方晟霖朝大家笑了笑，继续道，“请一位朋友跟我去前台答单，麻烦了。，“我去吧。”何铭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方晟霖看了他一眼，“好的先生，跟我来。” 　　路过初航时，方晟霖朝他招了招手。说实话，工作时的方晟霖他还是第一见，但不得不感叹，方晟霖这个经理做的，真的很有水平，处理事情来果断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误，这人你认识啊？”待何铭跟着方晟霖走后，李成用胳膊肘子撞了撞初航，王林也好奇地把头凑了过来。初航不会撒谎，也觉得没必要瞒着，朝他们点了点头，“我的朋友。”两人一惊，李成拳头直接捶过来，“你小子可以啊，在这儿有朋友不吭声，还是这儿的经理，藏着掖着想干嘛啊？“我也是刚刚上厕所的时候碰见他，才知道他在这里上班的。“那他以前没告诉你？” 　　初航摇头，他跟方晟霖认识的时间并不算长，他也没想过要去主动问方晟霖这些事情。 　　“好吧。” 　　待许婷简单地清理了自己的衣服，何铭归来后，大家都没有了再继续玩下去的兴致，准备打道回府。初航本想找个机会好好地谢一谢方晟霖，无奈直到一行人出了霆夜时刻的门，他都没有再看见他，只好作罢。 　　回学校的时候，路上忽然下起了大雨。几个人都没带伞，何铭只好冒雨去不远处的小卖部买了几把，再先送许婷回去，让剩下的三个人回去。 　　到了宿舍，淋了雨的初航快速地冲了一个澡，躺在床上翻弄着手机。想了想，他决定还是给方晟霖发条短信。 　　我们到宿舍了，今天谢谢你，改天我请你吃饭啊！ 　　信息发送成功后，初航觉得有些疲惫，正打算睡时，他忽然又想起了宁静发给他的图。 　　鬼使神差地，初航偷偷地打开了图库。跟上次看到的不一样，这次是一组现代图。男孩笑得很开朗，时而躺在另一个结实男孩的身上，时而目光明亮，望着这个男孩。 　　就是简单生活的画面，但画风清新干净，初航在这两个男孩子眼里看到了互相恋慕的光。 　　他的双颊不禁泛起了微微红晕，躺在床上呼吸也变得沉重了些。 　　特别是最后一张，两个人睡在同一张床上，清晨柔和的光从窗外照射进来，酒在两人光洁的身上。他们相拥着，男孩枕在另一个人的胳膊上，自己的手轻柔对方的后背，脸上的笑容都快要溢出来了。 　　满满的幸福，这正是初航想要而不可得的生活啊！ 　　这张照片初航盯了很久很久，久到他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那夜的梦很甜，无风无雨，阳光烂漫。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这样的生活呢？ 第19章 沉溺其四 　　那夜淋雨之后，何铭感冒了。应该还有些低烧，整个人浑身无力没精打采的。 　　初航趴在点餐台前耷拉着脑袋，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有点纠结，不知道该不该给何铭买点药，或者劝他去医务室看看。 　　凭何铭的个性，买药和去医务室都是不可能的，以前一次胃疼他都能硬生生地忍一个晚上。 　　“该不该买呢？”初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还真是一件很难选择的事情。买嘛，他担心自己还是会遭到何铭的冷言相待。 　　不买呢，自己心里这一关又实在过不去。 　　“到底怎么办！”初航急得都快要抓自己头发了。 　　“干什么呢？”这时一杯牛奶递到了初航的身前，他惊讶地抬起头，发现是宁静，她不知何时走了过了。 　　“没…．．没什么。”初航为了掩饰，说了一句“谢谢”后便低着头，拿起牛奶喝了起来。 　　现在咖啡厅里没什么人，宁静是专门走过来，想跟初航聊一聊的——关于初航最近的表现和状态。 　　“初航。”宁静轻轻地叫了他一句。“嗯？” 　　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宁静开始旁敲侧击道。“没有啊。”初航很快摇头，做出了否定。 　　“没有？”宁静才不信，“我看你最近一直都心不在焉的，还一直问我些奇怪的问题。” 　　初航开始不说话了，左手捏着衣角，手心微微渗出汗液。 　　“是不是？”初航从来都是藏不住事儿的人，稍微紧张一些一下便能看出来，宁静继续说，“一开始魂不守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失恋了呢。还问我男生能否互相喜欢？前几天呢，又找我要了ＢＬ漫图。” 　　“我…．．”初航急红了脸，欲争辩，却被宁静给打断了，“你别跟我说什么事都没有，我是不会信的。 　　“．·．．”“现在也没别人，不会再有人知道，宁静举起了自己的手，做成发誓状，“我保证，不告诉住何人，而且你这样，我就算想帮也没办法帮到你。 　　最后，宁静放下了狠话，“我们是朋友对不对，难道你连我都不信往吗？”她知道，这一句话也许对其他人不管用，但对初航，绝对行。 　　沉默了十来秒，初航果真承认了。他把自己和何铭的事都告诉了宁静，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头埋的越来越低。“所以说，你喜欢上了一个．．．男生？”宁静听完后，做出了总结。其实对于初航的倾向，宁静这种资深腐女是不意外的。 　　初航的外表就给人一种弱受既视感，内向，安静，委屈起来星得比女生还要可怜，就像现在这个样子，双眼通红，感觉下一秒眼泪就会掉下来似的。让人心中不由升起一阵保护欲。而且对于初航的此番遭遇，宁静是蛮心疼的。 　　多好的一个男孩啊，最开始遭遇到的．．．．竟然是一个直男。 　　“我不知道。”初航摇了摇头，想亲近，想陪伴，他的确不清楚这到底算不算是喜欢。 　　他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不知道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初爱啊！”宁静把手指微曲放在自己的嘴边思考着，“这就麻烦了。“我很迷茫。”初航失落地说。他抬起头，目光看向窗外，他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泪。 　　宁静一时间语塞，除了心疼，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我还要不要去给他买药？”“不用了，自己的身体自己不会爱惜吗？”宁静看着这样的初航，莫名地对何铭起了敌意，劝道，“人家既然远离你了，你也别再去瞎折腾了，好好学习和工作吧！再说他不是有女朋友，我们一定会再遇到更好的人的。会吗？ 　　初航在心里这样问着自己。“宁静。” 　　“嗯？” 　　“我是不是一个怪物啊。 　　“什么怪物不怪物的！你不要瞎想！”宁静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初航好好说说了，“喜欢男生又怎么样，生活是自己的，感情也是自己的，又没有侵犯别人的利益，你不必自责的。初航垂着头。 　　“唉。”宁静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还是慢慢来吧。 　　她正想转移话题时，眼睛忽然瞄到推门而进的人，一阵欣喜。 　　宁静拍了拍初航的肩，笑着道，“初航，你瞧谁来了？” 第20章 沉溺其五 　　最近方晟霖往Ｃ大跑得颇勤。 　　三天雨头没事就往那儿去，有时初航在咖啡厅里上班，他点些东西，再选个清净的地儿往那一坐。 　　一来二去的，跟宁静也就熟了。“你的咖啡！”宁静笑嘻嘻地端着咖啡走过去，然后紧接着又把一份三明治放在咖啡的旁边，“赠品，我们新出的鳕鱼三明治。” 　　“谢谢。”方晟霖很有礼貌地道了句谢，宁静“嘿嘿”了两句，然后弯下腰，说，“初航今天心情不太好，你多关心关心他。” 　　这句话她说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咖啡厅很安静，初航把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顿时像喝了酒一样，脸烧得发红。“宁静！”初航冲她叫了句，意思是让她别说了。 　　宁静星然不会把他的警告当回事儿，装作没听到一样，而方晟霖也很配合宁静，表情认真，掷地有声地说了句“好”。 　　初航初航：“．．”一下班，初航第一时间就把方晟霖给拉了出去，他不能再让宁静瞎说了。两人并肩走在校园里，初航的脚步迈得小一些，擦着方晟霖的肩膀微微落后了些。 　　“你今天怎么来了？”初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步，问。“没什么事，过来看看。，“哦，”初航点头，“那个…．．我没有心情不好，你不要听宁静乱说。” 　　初航说完这句话，都觉得自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雨，心中后悔，他微微侧过头抬手打了自己嘴巴一掌。 　　这些全都尽收方晟霖的眼底，真是个小孩子。方晟霖浅笑，“你累不累？”“什么？” 　　“三作了一天，累不累？”他指着不远处的小吃街，“我们去吃晚饭吧。他们选了一家兰州拉面馆，在等餐的时候，初航心不在焉地拨动着手中一次性筷子的包装膜。 　　俨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都不用人去猜。 　　面上来了，方晟霖递到初航的面前，用筷子敲了敲瓷碗，“再想下去头发都要掉光了。” 　　初航脸上的表情从忧愁换成了窘迫。他狼狈地把面往自己那边拨了拨，开始埋头苦吃。 　　方晟霖倒是不急，手指轻轻地在桌面上敲打着。初航真的太容易逗弄了，稍微逗逗脸就红了，性子也跟着急上来了。怎么说呢。蠢蠢的，很可爱。 　　“吃完我们去看电影吧。”方晟霖提议道。 　　“看电影？” 　　方晟霖朝他挥了挥放在一旁的传单，可能是上一位客人遗留下来的，还未来得及被清理。上面是附近一电影院最新热映的喜剧电影，轻松，欢脱。“晚上有事儿？”方晟霖见初航没说话，问道。“没…．”“那就去。，电影还是不错的，全程初航都笑得很欢乐，直到散场时依旧还捧着微疼的腹部。 　　方晟霖把两人喝尽的可乐杯往垃圾桶里一扔，继续听着初航绘声绘色地讲刚才的笑点。 　　预期的效果达到。 　　在影院幽暗的长廊里，初航的笑声干净明朗，莹润的眸子里泛着浅浅的光。 　　那笑容让方晟霖为之一愣。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这个样子的初航，无所顾忌，自在快乐。方晟霖忽然间止往了步伐，于昏暗的环境中认真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小孩儿。 　　身体里某个僵硬麻木的地方渐渐柔软了些，那黑暗阴冷之所如同挣脱了禁忌，裂开了一道细密的缝隙。有淡淡光亮折射而进。 　　初航本来笑得正开心，看到方晟霖这一反常态的表情，笑容渐渐止住了，疑惑地伸手在方晟霖眼前晃了数下，“怎么了？” 　　方晟霖回过神，轻轻地抿了抿嘴角道，“没事，我们走吧。 　　回Ｃ大的路上，初航的手里多了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装的是两盒感冒药。回来的时候他经过路边药店进去买的。 　　初航到底还是没有忍住。 　　他摇晃着手中的塑料袋，享受着所剩不多的宁静时光，不知道为什么，跟方晟霖待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特别安心，能够卸下沉重的负担，轻装前行。初航的话不多，方晟霖也习惯了静默，但即便这样，两人走在路上也不会觉得尴尬，相反，初航还会感到些许惬意。到了公寓门口，初航站定在前方，对方晟霖露出了一个愧疚的笑，“每次都让你送我回来，怪不好意思的。”“不早了，快上去吧。”方晟霖倒并没有觉得有什么。 　　“嗯！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初航向方晟霖道了别，迈着欢快的步子进了公寓大楼，但他的欢乐并没有维持多久。 　　在第二层的楼梯上，他不经意间抬头便看到了何铭的身影。 　　何铭停在阶梯上，从上而下平静地俯看着他。 第21章 微光其一 　　何铭只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 　　初航愣在原地，内心跳动剧烈，就连提着药袋的手都在微微抖动着。 　　犹豫了一小会儿，然后他握紧手掌咬紧牙关加快步子追了上去。头都买了，也不差再丢一次脸。豁出去了！ 　　“等等…．”初航三雨下就追到了何铭的跟前，神情看似急迫，可语气依旧是弱弱的。 　　他忐忑极了，却一点自信都没有。“什么事？”何铭停下脚步，侧身看着他。那冷淡且因感冒带着厚重鼻音的声腔把初航内心的急切瞬间浇灭了一大半。 　　一时之间，他不知该怎样组织语言，面对何铭了。 　　“你．…．．”初航把右手放在后侧，用力地捏着自己，强迫自己把剩余的话说出来，“．．…感冒好些了吗？”“好多了，谢谢。”何铭说完转身要走。 　　初航的身子轻轻地颤了颤，他捏自己的力度更大了些，“别…．这个给你。何铭瞥了一眼初航递出来的东西，眸光不易察觉地闪烁了一下。他最怕的还是来了。 　　就算自己装得再怎么无动于衷，冷面无情，初航依旧还是小心翼翼地陪在他的身边。 　　这段时间以来，初航偷偷注视他，关心他，这些何铭都知道。 　　而初航有多难过，有多在乎他，这些何铭也知道。 　　可是，他真的不能…．．也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和未来开玩笑。 　　他一直把初航当弟弟在照顾的。他不会喜欢上一个男生，或者说是一个男人。 　　也罢，那就做得再彻底一些吧。何铭接过初航手里的药品袋，叫了他一句，“初航。 　　“啊？”初航被他这一叫，惊讶道。有那么一瞬，初航觉得何铭会跟他说一些话儿，不会再那般冷言相待了。一丝微茫的希望在初航的目光中乍泄。这点真诚而又期待的热切何铭捕捉得一清二楚，可是，他接下来的话．“不要再纠缠了，你让我恶心。”何铭冷着一张脸，略带嫌恶地继续说道，“还有这个，我不需要。“砰”砰。“砰。” 　　物体抛进垃圾桶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回响。 　　下一秒，初航原本泛着光亮的眼眸彻底死黑，他脸色发白，神情慌张，嘴里渐渐地有了一丝腥甜。 　　何铭开始继续往前走，他并不想让初航发现自己额头上冒出的冷汗以及那只扔掉药品袋而发颤的乎臂。 　　“不．．．．不．·．．”泪水一道一道地在初航的脸颊上流淌下来，很多次初航都会在心里想何铭是不是真的很讨厌很厌恶他。 　　但想归想，和自己亲耳听到的完全不一样！ 　　曾经对自己那么好的一个人，竟然有一天对他嫌恶地说，你让我恶心。几近崩溃，初航怎样都接受不了。 　　一时间，自己所受的所有委屈和痛苦都通通地涌上来了。初航什么也管不了了，他红着眼睛跑上前，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何铭。 　　“求你。”初航把脸埋进何铭的后背，何铭脸露诧异，他感觉到后背有一丝湿润的凉意。 　　“求你…．．不要丢下我．．．．”初航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说，“求求你了！”这是初航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他想抱住何铭，对他倾诉。他不想失去何铭！ 　　就算卑微到尘埃里去那又怎样，只要能留住他，初航做什么都愿意！“我以后再也不闹了，你要我干什么我就千什么，我我．．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我不要这样的你，我不要。“求你了．…．，初航哭得语无伦次，他双手环住何铭的腰，越搂越紧，很怕下一刻就会失去眼前的这个人一样。 　　何铭站在前面，初航看不到此刻他寂落而又无奈的神情。良久，何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双手抬起，覆在初航细腻而又柔软的手背上，猛地一掰。他便从初航的拥抱里挣脱了开来。 　　“不会再有从前了，你就当，从来没有遇见过我吧。 　　何铭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初航整个人都僵住了，趁着这一刻，何铭快步向前走，再也没有回头。 　　心已经被初航的哭声击碎了，再回头，他怕自己会．… 　　何铭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楼道里，初航像是失去了行动能力一般软弱无力地瘫坐在地板上，木然地看向何铭消失的弯道口。 　　初航知道，他们是真的回不去了。 第22章 微光其二 霓虹渐起，华灯初上。 　　方晟霖披着黑色的薄款长衣走在亮堂富丽的大厅里。 　　他的眉头紧锁，步伐偏快，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急切的事情一样，就在他快要到门口的时候，公关阿尧在身后叫住了他。 　　方晟霖“啧”了一声，止步转身，脸上是浮于表面的烦躁，他语气不耐，“什么事，说。” 　　“那位华利珠宝的张姐又来了，还是点的方哥您。” 　　“帮我推了，就说我外出不在。”方晟霖说完要走，却被阿尧拉住了胳膊，他面露难色，“方哥，这已经很三次了，张姐还在等您，要是您不去．．．．”“出了什么事我担着！”方晟霖加重了语气，“待会开一瓶八八年的高级红酒送过去，就说是我的道歉礼。我有事先走了。” 　　他正要出门，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又转过头来，“阿尧，陈默呢？！”在这群新人里，就数陈默最不让他省心了。自称阿光出事那天被自己教训了一顿后，看起来老老实实了，可实际上，他多少还是知道的。 　　“哦，在娜姐那包厢里。”阿尧想了想，道。果然。 　　方晟霖神色一冷，“告诉他，好好伺候着，别天天想着在那些客人身上打主意。” 　　“好。” 　　方晟霖又嘱咐了几句，看了看表，快步出了门。 　　他到Ｃ大时已经晚上七点了，夜完全压了下来。 　　去了一遭男生宿舍楼的方晟霖推开了初航兼职的那家咖啡厅的门，宁静此时正忙着点单。看到方晟霖推门而进，她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方晟霖见她在忙，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等。当手里的书翻到一半时，宁静忙完了走过来。 　　“你知道初航去哪了吗？”方晟霖闲话不多说，直接进入主题。他脸上带着淡淡忧虑的神色，“我这几天都没联系上他，打电话也关机了。” 　　宁静听了方晟霖的话，露出了与之相似的表情。星而易见，她也很迷惘。“初航也好几天没来上班了，我给他发消息都没回。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真叫人担心啊。”宁静皱着眉头说，“初航也真是，心里有什么事都不说，就自己憋着。” 　　后面宁静说的话方晟霖一句都没有听进去，脑子里就唯独想着她那一句：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又是因为他。 　　方晟霖想到这，目光一沉。下一刻，他起身道别，一出咖啡厅的门便拿出了手机。 　　自己能想到的地方都已经找过了，偏偏不知道这孙子又躲哪里去了。想到又是因为那些破事，他就止不住来气，恶狠狠地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没死就说话，我给你五分钟，没回以后也别再来找我了。 　　消息发送成功后，方晟霖就迈着大步子向前走。 　　还没到一分钟，初航的消息发过来了。方晟霖看都没看，直接把电话拨了出去，响了三四声，电话接通，里面出来一道轻声，“喂。 　　“在哪里？”方晟霖没好气地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别让我再说第三遍，在哪里！” 　　“．…清．．．．清河。” 　　“在那里等我，不要动！” 　　方晟霖说完掐了电话，掉头朝相反的方向赶去。 　　清河在城南，他到的时候已经九点了，空旷的沙地上只有呼呼的风声，散步的人早就回去了。方晟霖走在河边，你细地寻找着，很快，他便在一个边边上瞧见了初航的身影。 　　小小的，像一只即将下锅的小虾米一般缩作一团，委屈巴巴的模样。初航的脚边有几道银光闪烁，隐约看得出是几个啤酒罐。 　　方晟霖缓缓走进，离初航还有几尺远，就听到了阵阵抽噎声。方晟霖：“·．．”果然，又在哭鼻子。 　　“这么久了，能不能有点长进啊？”方晟霖站在他的面前，俯视着他。初航闻声顿了顿，然后抬起头，眼角通红，满脸泛着泪花儿，断断续续道，“他…．．．他真的不要．…．．．不要我了。”方晟霖听完脸瞬间拉了下来，呵斥道，“不要就不要，难道离了他你还活不了不成！” 　　也许是方晟霖一时太凶了，初航本能地朝里面缩了缩。这又让方晟霖原本皱起来的眉舒缓了些。他有点不忍心。 　　紧握着的拳头也渐渐放松了，他抬起右臂，舒展手掌，轻轻地覆盖在了初航的头发上揉了揉，道，“傻孩子。”夜风从东边吹过来，不远处的河面传来“哗哗”的水声。一轮皎洁的明月此刻正在他们上空挂着，旁边是零散的几颗小星星。寂静而又清凉。 　　方晟霖一屁股坐在了初航的旁边，他微微抬起头，看着那淡淡的月光，眯了眯眼睛。 　　然后他看了眼身旁的初航，道，“诶，给你讲个故事吧。 第23章 微光其三 　　主人公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家境殷实，幸福快乐。 　　他有着自己的理想，等到自己长大了他一定要带着爸爸妈妈去环游世界。他为此努力着，懂憬着。 　　在妈妈生日那一天，少年早早地就回到了家，他很开心爸爸妈妈此时不在，于是开始着手准备妈妈的生日大餐。可是呢，直到夜色渐渐暗下来，菜都凉了，爸爸妈妈还是没有回来，他急了拨打爸爸妈妈的电话，但无人接听。他不敢出门，怕错过给妈妈的惊喜，就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啊等，等啊等，一直等到了第二天天亮。 　　一大早，门开了，他以为是爸爸妈妈回来了，惊喜激动地抬起头，刚要叫，才发现来的是自己的大伯和婶婶。 　　大伯一脸平静地告诉他，自己的爸爸妈妈不在了。少年愣了一会儿，才明白“不在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少年瘫坐在地上，泪如雨下。他疯狂地拉着大伯的手，哭着求他带自己去找爸爸妈妈。大伯安慰他，并且告诉他，自己会帮他。 　　父母逝世，少年痛失双亲，精神上遭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大伯的援手让他产生了百分百的信往。可结果，就是自己的这个好大伯，亲自把少年从这个家里赶了出去，原来，大伯都是骗他的，那些所谓的帮忙，全都是假的。 　　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少年于他，再也没有往何用处。他趾高气昂地站在少年家的别墅前，俯视着地上狼狈的少年，道：“走吧，这里不属于你。少年被赶出去了，父母身亡，厂子倒闭，所有的债务都压到了他一个人身上。孤立无援，穷途未路，少年倔强强撑着，他不能丢父母的脸，他要把自家的东西给夺回来。 　　就这样，少年受人蛊惑，跌进了永远翻不了身的险恶深渊。他被人卖进了牛郎店，做了牛郎。 　　那段暗无天日，冰凉刺骨的时光，就像拿刀硬生生地刻进了他的骨子里一般，他怎么都忘不掉。在他的脸上再寻不到原来灿烂美好的笑容，他的面容日渐消瘦，身上的伤痕每天都在增加。同样，他的心，他对这个世界的热爱和执着，在日复一日的黑暗里，彻底冰凉。 　　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他拿着刀一道一道地划着自己的手臂，胸膛，好似只有那源源不断的疼痛才能压住心灵上的撕裂一样。 　　无尽深渊，暗涌滚荡，永不轮回。在一个他以为就快要撑不住了的夜晚，少年梦见了自己的爸爸妈妈，他们正对他微笑，对他慈祥地张开双臂。那一夜过后，少年不再颓败，也不再沉静于黑暗里。他开始变得积极，变得冷漠，他在自己的一腔孤勇中脱颖而出，得到了澜姐的赏识，有了自己的一片地位。 　　很快，他报了仇，把大伯抢去的所有都给多了回来，也让那个人受到了应有的报应。 　　少年有了新的生活，可是，他明白，曾经那个开朗有梦的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方晟霖说完这个故事，在夜色的掩护下，眼睛里泛了一片晶莹。 　　他无奈地冲初航笑了笑，“你说，少年可不可怜？” 　　初航早就听得入了神，被方晟霖这一叫，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他的脸上写满了失落与心疼，连连点头。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似乎又要为了这个少年落下来。 　　“初航啊，”方晟霖讲完了故事，开始进行教育了，“人不应该怕受伤的。受伤会让人更加深刻，疼痛也能让人更加清醒，我们没法选择命运，那就选择怎么样才能好好活，你明白吗？”“在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会缺比你更可怜更惨的人。纠缠不上，那就识时务，选择放手。你不能困着你自己，只知道自怨自艾，你得往前走，以后的生活会更好。” 　　“就像那个少年一样，我们都会遇见更好的人，更加快乐，坦荡地生活着。，初航惊讶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惊喜，“你．．．你是说，少年后来．．．”方晟霖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又坚定，他侧着头望着那明亮的月光，脸上尽是温柔，“是啊，后来他遇见了一个很特别的人，那个人就像是无边黑暗里的一丛微光。” 　　他说着，似有若无地瞥了初航一眼。初航脸上正挂着欣慰的笑，嘴角浅浅上扬着，“真好啊。” 　　方晟霖靠近了些，用手把初航的头掰到自己的肩上，尽量让初航靠得舒服些，接着继续执行教育方针不动摇，“所以啊，他不喜欢你就不喜欢，强求不来的，你又何必执着于此呢。“如果你一直都沉浸在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里，是没法开心快乐的，也不会收获一个真正对你好的人。“而且你再继续这样作死，你身边那些关心你的，在乎你的人，终有一日会不耐烦而离开你，到那时候，有你哭的！” 　　“方晟霖。”初航小小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方晟霖侧着身上，看不到他的脸，“嗯？” 　　“谢谢你。遇见你，真好。”面对初航如此抒情的一番话，方晟霖没忍住笑了出来，本来想着继续逗逗他，可初航一时没了声。 　　方晟霖小心翼翼地扭过头，这才发现，也许是太疲惫，或者是靠着自己太过舒服，初航竟然睡着了．．．．． 第24章 微光其四 　　“初航！”快要下班时，宁静终于得空能好好修理眼前这个不懂事的人了，她恨恨地站在初航的面前，双手叉腰，圆圆的脸气得鼓鼓，“你怎么回事啊！走了也一句都不说，知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你！” 　　“对不起。”初航是上午十点多猫着腰进来上班的，他特意挑了这个客多人忙的点儿进来，为的就是不想挨宁静的骂。可是，跑得了初一跑不过十五，他还是得老老实实地认错。 　　见初航低着头，一副住她宰割的可怜模样，“嘶”了一声，硬声道，“你少来，别以为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我就会心软！” 　　“老实交代，为什么不声不响就跑了不来上班，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的，你能耐了啊？！”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初航知道宁静是真的生气了，也知道她的确是在担心自己，再次真诚地道歉。 　　不过显然宁静没打算就那么轻易就放过他，她一直盯着初航看，等着自己想要的回答一般。 　　初航挣扎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把事情的始未告诉了宁静。他说完后，整个人都满脸羞红。 　　宁静也是脸色通红，不过跟初航不一样，因为她是被气红的。提到何铭这个人，宁静就气不打一出来，手中的纸杯都被她捏得变了形，“这个人真是不知好歹，好心给他买药凭什么还要如此憋屈！” 　　“好了好了，我们不说他了。”初航低着头，看来低落的情绪还是没有走出来。 　　“嗯！”宁静重重地点了点头，“不说他了！糟心！方晟霖说的没错，为了这样一个人难过下去的确一点都不值得。” 　　宁静目光炯炯，神情坚定，她单手搭在初航的肩上，作鼓励状，“初航，我相信，你一定会遇到一个真心爱你，至死不渝的人。那个人会不忍你受一点点伤害，把你保护得好好的。一定！”初航闷不做声，两只手掰在一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他方才抬起头，“宁静。”“嗯？” 　　“我要走了。” 　　“走？”宁静星然没有缓过神来，“走去哪啊？！” 　　“天大地大，想去哪就去哪。”这时，咖啡店门被推开，方晟霖从容地走了进来。 　　他看着初航，脸上是春风沉醉的笑容。 　　“想好要去哪里了吗？”梧桐茂盛的小道上，方晟霖悠闲地问。 　　初航抿着嘴想了想，然后道，“可能会去青海。” 　　“青海？” 　　“嗯。”初航点头，“在一本游记里我看到过一幅插图，蓝天白云下，金黄的油菜花盛开在湛蓝的青海湖边，水天一色，很漂亮。我想去看看。，“想去就去吧，我给你买票。”方晟霖说完便拿出了手机，看样子是真的准备买票了，初航被他吓得不轻，连忙阻止，“不用你买，我自己可以。而且·．．”他低着头，支支吾吾的，方晟霖明白他还有后话，静静地一边走，一边等他说出口。 　　“而且，我想先去一趟西安。“如果他没有骗我的话，我想去他的故乡看一眼。” 　　最后这句话初航许是心虚，说的比蚊子的声音还要小。随后怕方晟霖生气似的，他又赶紧摇头解释，“不过我不是还对他抱有什么奢望，我只是觉得，有始有终，我想在那彻底告别。 　　初航怯生生地望着方晟霖，他看得极其认真，生怕方晟霖有什么不悦的神情。这份小心翼翼让方晟霖哭笑不得，他无奈地调侃道，“初航，你是怕我吃了你吗这么害怕？” 　　“啊？”正当初航被逗得不知所措的时候，方晟霖宽大的手掌已经覆在了初航那小小的脑袋上，他温柔地笑着，眼角随着愉悦放松的心情微微上扬，“好啦，去哪都可以，不过你要记住一点，一定要开心。” 　　“如果不开心的话，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这样，我才能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方晟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我虽然不能事事都给你解决，但这双肩膀，你想靠多久，我还是能做主的。初航听完后眼睛忽然就发红了，他停在原地，脑子里像是过电影一样快速地闪过自己和方晟霖相处下来的画面。这条路，他陪自己走过很多很多次，还记得第一次，树上还满是新叶芽儿，而现在，都能遮阴了。 　　不知不觉中，方晟霖已经渐渐走进了他的世界，他不再是一张名片，一条短信，而是一个真实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朋友。 　　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晟霖的话触动到了初航哪根敏感的心弦，下一刻，初航扑面而上，于阳光静谧之中紧紧地抱住了方晟霖。 　　他的脸埋进了方晟霖的胸膛里，两只白晳干净的手则抱着对方。日光倾城，知了在树上隐隐歌唱，初航一遍一遍说着，“谢谢你。 　　方晟霖没想到初航会来这么一出，两只还停留在半空的手渐渐放在了初航的背部，他一只手细细摩挲着初航柔软的头发，在阳光下笑得格外宠溺。 第25章 微光其五 　　到达西安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初航在前往住处的出租车上，给宁静发短信告平安。 　　窗外霓虹闪烁，人头涌动，夜市热闹繁华的景象远远甩了Ｃ市几条街。初航发完短信后缓缓吐了一口气，他莫名地有些小失落。 　　早上还在Ｃ市呢，方晟霖和宁静送自己去高铁站，而现在，自己却一个人到了他的故乡。 　　虽然繁华，终是陌生。 　　晚上住的旅店就在回民街附近，大莲花池街道内。初航下车时，一人一狗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 　　店姐姐人还挺好，待人亲和友善，办理入往的时候还跟初航提了些西安旅游攻略让他参考。 　　初航拿到房卡上楼后，快速地收拾洗过澡便躺在了床上，看了眼时间，决定给方晟霖打个电话。 　　对方很快接通，熟悉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回响，“到了？” 　　“嗯，”初航坐起来，单手抱着枕头，“到了，在住处。，“怎么样？” 　　“挺好的诶，店姐姐人特别亲和，对人很不错。 　　那就好，记得玩的开心！”“嗯．．”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初航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笑容浮现于脸上，说话的语气也放松自然多了，“我跟你说啊，这里还有一只小狗儿。”“它的尾巴好短啊，就只有那么一小节，浅棕色的，眼睛又大又亮，我进来的时候还一直围着我转圈圈，店姐姐说它喜欢我。”初航说着说着就笑出了声。 　　“我知道，那种狗长得像鹿，所以叫鹿犬对吧。”方晟霖拿着电话，隔着无线都能感觉到初航心里的那种喜悦，忽的心中一动，问道，“你喜欢？”“喜欢啊！真的很可爱，明天我拍张照片发给你看看啊！”初航扬起嘴角，“你一定也会喜欢的！” 　　“好！”方晟霖道，“明天还要去玩呢，早点休息吧。 　　“你也一样。”初航想了想，咬着手指又在后面加了两个字，“晚安。”“晚安。” 　　电话挂断后，室内重归宁静。关了灯，有淡淡的月光从轻薄的纱帘处透进来，洒在白色的床单上，初航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他还没有睡意。 　　眼睛看天花板，他还没有睡意。何铭，我来了。 　　这句话，应该永远都没法对你说了吧。“啊！”初航努力地摇了摇头，企图把自己给晃醒，“想什么呢！不许再想他了。” 　　初航勒令自己不要再瞎想，为了转移注意力，初航开始数羊。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也不知道数了多久，数了多少只，迷迷糊糊间，方晟霖那浅淡的笑脸便入了他的幻境。美梦香甜，他和方晟霖并肩坐在一张长椅上，自己真的就那样靠在了方晟霖的肩膀上，前面是宽广青翠的草地，小男孩和小女孩在快乐地放风筝。蓝天白云，阳光拂面，方晟霖眉宇中透着温柔，一切都那么的美好。 　　接下来的两天里，初航一个人在西安玩得不算太孤单。 　　因为他走到哪啊，都会跟宁静或者方晟霖视频聊天。宁静尤为激动。 　　“初航！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给我带礼物，你就不要回来了！”宁静看着手机里初航漫步在回民街的小道上，就很扎心。 　　为什么自己就要上课工作，初航就能这里那里玩的那么嗨皮，最重要地是，回民街那么多好吃的，自己光只能看，不能吃！ 　　真的很伤一个吃货的自尊心好吗！“知道啦，会给你带的！”初航说完正想结束通话，谁知道这时宁静的手机被人给接了过去，一个帅气冷峻的男人出现在了初航的视线里。方晟霖。 　　“你…．．”初航略显惊讶，他并没有想到上午和自己视频过的男人此时会出现在这里，“来我们学校了？”“嗯。”方晟霖点头，许是下班换了衣服，此时方晟霖穿了一身白，贴身整洁的白衬衫把他的俊朗映衬得恰到好处。 　　手机把他精神奕奕，最好的状态传达到了初航的手机屏幕上，而这一切的精心打理，日晒奔波，只是为了来Ｃ大蹭一会儿宁静与初航的视频．．．．“想要点什么？我带点回来给你。”初航说着把手机朝四周缓慢地转了一圈，方便方晟霖观看。 　　只不过方晟霖的兴趣点并不在这些上面，初航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手中咬过几口的小点心上。 　　初航犹豫了一会儿，解释道，“这个是桂花糕，上面抹了一层玫瑰酱，还挺好吃的。” 　　“想吃。”方晟霖作了一个流口水的表情。他本想逗逗初航的，可没想到初航竟然认真了，还真以为方晟霖想吃这个，卖力地左右看了看，然后开始有些犯难。 　　这东西不好带，都是做好了现卖的，不太方便那么远带回去。 　　初航拧着眉头思考着，方晟霖见他要钻中角尖了，想结束这个话题，没想到初航在他开口之前释然了，似乎是有了什么点子。 　　他把自己手中的桂花糕往手机屏幕前一送，咬着嘴唇儿不好意思地说，“没有其他的办法，要不你就将就着这样咬一口吧，不过不能咬太多，会腻。”初航的神情认真而又稚气。 　　宁静在一旁看着这出大戏，本以为方晟霖不会陪初航做这么傻的事儿，可她没想到，下一秒，方晟霖却微微张嘴，向前作咬了一小口的动作。 　　咀嚼后心满意足道，“真好吃，能不能再来一口？” 第26章 明朗其一 　　西安是中国闻名古都，其内的文化渊远半富，如果对历史不了解的人到了这里，一时半刻是无法体会到它的美。陕博、兵马俑、骊山．·．．初航两天里将这些景点一一参观了个遍，彼时正在小寨东路口等公交。 　　他穿着白色简约的Ｔ恤，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拿着手机开心地与方晟霖分享新获得的见闻。 　　“你知道吗，其实我们现在用的标准时间，并不是在北京确定的，它的监测中心在西安。 　　“哦？”方晟霖发出一阵惊奇，“怎么说？” 　　初航慢慢地解释道，还怕方晟霖不懂，所以说得很是详尽，“北京时间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它取的是北京所在的东八区，东经１２０度的时间。 　　“但其实北京的经度是东经１１６度。所以这个时间的发布地，不是在北京，而是在陕西西安市的临潼区。” 　　初航说完见方晟霖久久没出声，还以为他没有听懂，立马补了一句，“你．…．．明白了吗？没明白的话我再说…．．”“明白啊，你说的那么清楚！”方晟霖那边的背景音略显嘈杂，有音乐与欢呼声，看样子是在霆夜时刻工作，他清了清喉咙，让自己的声音更加清朗有力，“可以啊，出去一趟就能讲出那么多小知识。” 　　被夸奖了，初航面色微微一红，不好意得笑着，“我也只是现学现卖啦，还有很多有意思的小故事呢，你要听吗？”“要啊，你讲的，我都想听，”方晟霖顿了顿，“回来给我讲？”“好！” 　　前方传来一阵车鸣，初航抬头一看，发现是自己等的公交车来了，赶紧跟方晟霖补上最后一句，“工作别太累了，注意休息。我公交车来了，不说了啊。，“嗯，去吧。”挂断电话后方晟霖恍然，这是初航第一次关心他呢。有浅浅的笑容在方晟霖的嘴角边缓缓晕开，他轻哼了一下，自语道，“这小家伙终于懂回事儿了，真是不容易。”工作的时候方晟霖竟然生出一丝小后悔来，那明朗的笑声，那关心的语气，自己刚才应该录音才是。 　　而另一方面，初航收了手机，排队上车的时候低着头在包里掏着零钱，前面司机的催促声让他抬起了头。 　　原来是前面一个男生没找着零钱，停滞在投币处。初航想了一下，从后面伸出乎，多投了一份零钱进去，“好啦，可以进去了。” 　　那个男生惊讶回头，浅色的眸子里映入了初航友好的笑容，他也咧开嘴角，笑道，“谢谢你。，初航“嘿嘿”了两句，然后跟在那男生后面走进了车厢内。他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欣赏着这座城的景色。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过去了便会忘记，初航没想过还会在当晚再见这个男生。 　　那是傍晚时候，初航打算前去不远处的小店买些东西，就是在他下楼时，正在办理入住的那个男生认出了初航。他惊讶道，语气甚至有些开心，“是你？你也住这？” 　　初航愣在原地，借着大厅明亮的灯光你细打量着这个人。 　　男生有方晟霖那么高，面容干净硬朗，牙白，皮肤略黑，可能是常锻炼的缘故，看起来很结实。 　　思来想去也没有记起这个人来，还是男生做了一个投币的动作，他才恍然大悟，“好巧啊！” 　　再晚一些的时候，初航爬到楼顶的阳台上跟方晟霖发短信说起这件事时，那男生走了上来。 　　他走到初航的面前，绅手递了一听冰可乐过去，“白天谢谢你，这是请你喝的！” 　　“谢谢。”初航接过，握在手里，燥热的手心里顿时生出一丝清凉。“我叫曾鸣。”男生双手自然地搭在栏杆上，对初航说。“我叫初航。 　　“你一个人来的？”曾鸣有一搭没一搭地问。 　　“嗯。”初航点头。 　　“看起来真小，白天我见你的时候还以为你读高中呢。 　　“怎么可能，我都大三了。”初航说完又补了一句，“二十一，看起来小罢了。” 　　“年轻就是好啊，可以到处走。”曾鸣单手转着手里的可乐，若有所想的样子，接着他轻声叫道，“初航。“嗯？”初航以为曾鸣有什么事要说，侧过头去看他。 　　曾鸣的眸子在夜色中亮澄澄的，他语态自然，道，“你是个同，对吧？” 第27章 明朗其二 　　初航的表情在听到“同”这个词的时候，瞬间凝滞了。他把目光从曾鸣的脸上挪开，带着狼狈和尴尬看向其他地方。 　　“你…．．．你怎么知道？”初航不会撒谎，而且见曾鸣态度依旧平和友善，并没有轻视的意思，缓缓低着头承认了。曾鸣被初航的举动萌到，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你难道没听过“同志雷达，吗？” 　　“同志雷达？”初航疑惑地跟着念了一遍。 　　“对啊。”曾鸣解释道，“就是，有的同志能够凭自己的直觉判断出身边哪些也是同志，就像身上装了一个雷达监测一样。” 　　“是不是很神奇？” 　　初航慢慢消化着曾鸣的话，惊得抬起了头，不敢相信一样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你也是？！” 　　曾名点头，爽快道，“我是。” 　　初航还是第一次接触到与自己取向一样的人，心口一松，顿时生出亲切之感来，“我怎么没有感觉出来你是？”说完他又摇了摇头，“我谁都感觉不出来。” 　　“你太嫩了，一看就是没谈过恋爱对不对？” 　　初航被曾鸣盯得脸红发烫，“我没有。你跟其他男生淡过恋爱吗？”“谈过啊。”曾鸣把手掌撑在后颈处，笑得一脸开朗，“怎么没淡过？”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啊？”初航有些激动，他很想知道。 　　“就是谈恋爱的感觉啊！甜甜的，暖暖的，想把全世界都给他，每天腻着处着怎么都不分开。”曾鸣说着说着自己嘴角都扬了起来，“等你谈场恋爱就明白啦。” 　　“有喜欢的人么？”曾鸣撞了撞初航的胳膊，问道。 　　良久，初航点了点头，然后又深深地抿嘴吸了一口气，微风拂面，他借着幽幽夜色，把何铭的事跟曾鸣说了。“诶，”曾鸣听后一阵惋惜，“你招惹谁不好，偏偏想不通招惹了一个直的。” 　　“难道你不知道同志最大的禁忌就是招惹直男嘛，不会有好结果的。说起何铭的缘故，初航情绪忽而有点失落，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把问题放在了曾鸣的身上，“你呢？现在应该过得很幸福吧！，“我挺好的。”说到自己，曾鸣原本精神的面容稍稍颓废了些，清亮的眼眸也暗沉了，“只不过，他走了。”“什么？走了？”初航很意外，不是很相爱吗，彼此都喜欢对方啊，“怎么走了啊！” 　　“他家里逼得紧，爸妈以死相逼，他没扛住，上半年压力过大意外离世了。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楚涌上了初航的心头，他看着面前这个人，有月光落在他的肩上，初航能感觉到曾鸣的神情中夹有一丝落寞。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初航笨拙地道着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曾鸣倒是放得开，转眼间又成了开朗男孩，笑得一脸坦荡，“没事，都过去啦，生活总要继续不是吗？”初航没说话，听他继续说道，“也没什么遗憾的，毕竟彼此相爱，就算没能一起到老，也值得了。” 　　曾鸣怕初航还沉浸在悲伤里，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那你以后…．．”“他真的很好，不会再有比他更好的了。即便有，我也不要了。”曾鸣说的时候眸子又重新亮了起来，“我会带着他的那一份，一直走下去。 　　初航真的口笨不会说话，他动了动，给了曾鸣一个拥抱。这是他能给的全部力量了。他希望曾鸣能懂。 　　“初航。”曾鸣拍了拍他的后背。“啊？” 　　曾鸣挣开初航的怀抱，目光真挚，眉色温柔，“你是一个很好的孩子，要一直快乐下去啊。 　　就像——今天在公交站台时笑得那般纯真一样，让人心头澎湃，无所畏惧。“就算现在没有谈过恋爱也没关系，我相信以后，那个人一定会踏过荒芜，来到你身边。” 第28章 明朗其三 　　曾鸣还要在西安待几天，而初航则该动身前往西宁了。 　　在西安的时候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可是走的那天清晨，却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空气不再闷热，而是转为清凉。公交路过鼓楼的时候，初航望着窗外的景色，不由地想到了李白的一句诗：长相思，在长安。 　　天气阴沉，有朵朵乌云在上空飘荡，许是雨下得久了，鼓楼旁竟腾起了些许雾气，朦朦胧胧间，有飞鸟掠过，美得像画一般。 　　最是不经意间的景色才动人，初航赶忙拿起手机抓拍了几张，把其中最好的一张发给了方晟霖。 　　他没有带伞，到了西安北站雨还是没有停下来，且隐隐有渐下渐大的趋势。初航站在站台处想了想，距离也不算太远，索性拿着行李冒雨跑了进去。头发湿淋淋的，因为穿的少身上有了一丝凉意，上了动车后初航从包里找出纸巾来给自己擦拭。“叮咚。”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曾鸣，问他到了火车站没有。初航快速地回复，“到了到了！已经在车上了。” 　　今早曾鸣本来是想送初航的，可是初航不想给曾鸣添麻烦，没有让他来。曾鸣只好作罢，给了初航一个离别的拥抱，嘱咐他一定要好好的。 　　初航靠在椅子上，看着车窗玻璃缓缓滑下的透明雨珠和外面匆匆的行人，想起了自己离开时曾鸣对自己说的话。“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小心，带眼识人，对人真诚但真心不要太过往外放，不然等到你真正想给的人，就不够用了。” 　　“还有，善良是没有错的，不过你还少了一点锋芒，这样你会保护不了自己，很容易受到伤害，也容易让关心在意你的人心疼。 　　这些话，初航要到很久之后才能彻底明白，此时的他，虽然半懂非懂，但对于曾鸣，初航是真的很感激，也很开心遇到他。 　　西宁距离西安不算远，动车也就两三个小时的路程，迷迷糊糊间初航抱着自己的包睡着了。车厢里冷气开得足，早晨又淋了雨，起来的时候他竟然打起了喷嚏。 　　初航还以为只是有些凉，并没有在意，直到在西宁洗了澡，睡醒后脑子昏昏沉沉间，他才隐隐感觉大事不妙。 　　初航揉着自己轻微发哑的嗓子，不安道，“不会真的．…．”青海地广人稀，海拔随着路途的变化也会随之增高。 　　省会西宁市的海拔在雨手二左右，而行至青海湖，海拔则已上三手。如果要前往祁连卓尔山的话，还会经过这趟路途的最高点大冬树山垭口，那里海拔是四千一．．．来的时候初航就在攻略上看到很多人说，不能感冒手万不能感冒。一感冒，为了自身安全，就只得返回西宁了。 　　就在初航为了这件事头疼的时候，方晟霖打来电话。方晟霖的声音略星疲惫，初航看了眼时间，问道，“很忙？”“嗯。”方晟霖只回了一个字，看起来是真的累了。这几天他为了陈默的事忙坏了。 　　就一个没注意，就让陈默钻了空子，又跑到那些贵妇人眼下殷勤去了，可谁知，在陈默和其中一个贵妇酒店欢愉的时候，被她男人当场抓包．．偏偏这男人还有权有势，澜姐不好出面招惹，只得方晟霖跑上跑下忙着给他捞命。 　　“你要是累，就早点休息。”初航心中升起一丝心疼，关心道。 　　“你怎么了？”初航只说了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就被方晟霖给察觉到了异样，“怎么没精打采的，还有些咳？”初航汗都要出来了，生怕方晟霖知道自己在西宁感冒了，赶紧解释，“可能今天玩得太过了，精力都用掉了有点累。” 　　“真的？”方晟霖将信将疑，“我怎么觉得你不舒服啊？” 　　没有！好啦好啦，你赶紧休息吧，我也要睡了，晚安啊。 　　挂了电话之后，初航松了一口气，张开手时才发现手掌上因为紧张涔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着凉感冒的事初航谁也没说，在西宁休息了一日便踏上了行程。第一站是湟中县的塔尔寺。 　　去的那日西宁下起了雨，西宁不比西安，地势高，空气稀薄，下起雨时温度只有十来度，初航穿上了自己带的外套，风雨里撑着伞才勉强了解完这座具有藏族特色的寺庙。 　　出景区的时候，他的头开始晕沉，硬撑着上了车闭眼休息。因为是拼车来的，考虑到其他人还要前往青海湖，初航咬着牙什么都没有说。 　　众人一路向西，下午雨点的时候经过日月山，抵达拉脊山。此时海拔三千八，其他人下了车在风雨里拍照玩耍，而初航渐而虚弱，浑身无力，隐约还有伴有阵阵耳鸣。 　　司机发现了初航的不对劲，扭过头问，“不舒服吗？” 　　初航摇了摇头，笑着对司机说，“可能是中午吃的撑，现在不消化，有点难受，没事的。 　　说完他赶紧找了个借口下车，胸口发闷恶心，他怕再跟司机说会儿，自己就真的要吐出来。 　　在寒风中吹了五六分钟，初航上车时感觉浑身更加难受了。两小时后，青海湖到了。 　　众人耐不住激动的心情赶紧下车，而初航也打算出去呼一下新鲜的空气。可是谁想，他刚一下车，脚上发软，目眩无力地栽进了路边的油菜花田里，晕了！ 第29章 明朗其四 　　初航是在第二天下午醒来的，感冒转为高烧。 　　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头疼欲裂，昏昏沉沉，睁开眼便看到床前的方晟霖，他负手伫立，面若寒霜。 　　初航虚弱苍白地笑了，“脑子大概是真的烧傻了，竟然烧出幻觉来了。”“这里是青海，他远在Ｃ市，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初航叹了一口气，“不过幻觉倒是挺逼真。 　　初航看着方晟霖冷着脸慢慢俯下身，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抬起双手朝他的脸捏了上去，“看看看，连表情都那么到位，要是被他知道我感冒了还不老实，定要臭着一张脸教训我了。“你很怕他？”方晟霖的脸被初航捏着，目光直直地盯着初航。 　　“对啊，”初航点头，“大多时候都冷着一张脸，让人不敢靠近，但待在他的身边，又真的很安心。 　　“如果他能像最近这般，语气亲和爱笑一点，那该多好啊。”初航越靠越近，你细地打量着方晟霖的脸，还用拇指轻轻地去舒展他皱着的眉，“总觉得他心中有事，比我还不开心，我想问，可又不敢说。” 　　“是不是工作太累了，还是上司难伺候？”初航自言自语地猜想着，“唉，你说说，怎么才能让他更加开心快乐一点？” 　　“我觉得，”方晟霖把初航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紧紧捏着他的手腕，表情冰冷，“担心别人，你还不如先担心担心你自己，怎么给我一个解释吧！”方晟霖的力度加大，一阵酸疼从手腕上传来，初航“嘶”了一声，喊疼。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从初航的脑子里冒了出来，吓得他惊起一身冷汗。他惊愕万分地望着眼前的人，又咬了咬自己的唇，瞳孔立即放大，像是见了鬼一般，脸色比刚才还要白了，“你你你你你．…．．”“你什么你！”方晟霖放开初航，看着初航躺倒床上，居高临下。 　　“你怎么来了．．．．”此时初航心里又惊又虚，话都说不利索了。 　　方晟霖冷笑一声，言语中带着不悦和苛责，“我怎么来了？要不是打电话给你被人接了，我还不知道你这么有能耐。” 　　初航靠在枕头上，羞愧得面色通红，他把头压得很低很低，声音小小的，弱弱的，“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你知道就好！”方晟霖坐在一旁，侧过头，爱搭不理的样子。看样子是生气了。 　　初航小心翼翼地在床里头抬头瞅他，慢慢地把手伸过去，轻轻捏住方晟霖的衣袖扯了扯。 　　男人不为所动。 　　初航动作大了点，再次扯了扯。方晟霖直接把袖子拉回来，起身出门。初航：初航：“．．他坐在床上，头还是晕晕的，看着方晟霖离开的方向，心里有些不好受。床头柜上摆放着些许水果，初航努力伸手好不容易才够着一个橙子，圆圆的，大大的，颜色鲜亮。他捏着橙子发了好一会儿呆，然后又拿了笔不知道在上面画了些什么。 　　等方晟霖再进来时，初航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两腿微蜷，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像极了门前那只刚满月的小奶狗。 　　在初航的旁边，躺了一只橙子，上面隐隐有黑色笔记。方晟霖拿在手里看了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只橙子上画了一张哭脸，小嘴下弯，眼角处还往下渗了几滴泪珠，正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你啊你，真不知该说什么好。”方晟霖俯身指着初航的脑袋说，然后伸手替初航盖好被子，谁知初航睡得浅，一下子就被惊醒了。 　　眼睛朦朦胧胧的，喉咙有些发涩，他一瞧见方晟霖，所有的委屈和难过都涌上来了，不管不顾地搂住方晟霖的脖子，把整个脸都贴到了他的胸膛上。头还在嗡嗡作响，初航难受极了，也脆弱极了，他拖着糯糯的沉重的尾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你不要生我气了。“求求你好不好。 　　每一个字都生生地扎进了方晟霖的心，有那么一刻，他感觉自己像被针尖嘟了似的。 　　“好了好了，没事就好。”方晟霖原本来的时候是很生气，但看到躺在床上虚弱的初航，就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有心疼，刚刚也只是故意装的，没想到初航的反应会那么大。 　　“那你不要生气了。”初航抬起头，眼睛红通通的，还时不时吸吸鼻涕。倒好像成了方晟霖欺负了他似的。“好！” 　　见方晟霖不生气了，初航才松开手，坐在床上可怜道，“我头好疼。“现在知道疼了？”方晟霖从桌上端起药递过去，“早干嘛去了。“这个是什么？”初航指着碗里黑乎乎的汤汁问，他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 　　“中药，”方晟霖言简意赅地说，“医生开的，这样好的快一些，赶紧喝了。” 　　“哦。”初航也没多想，端起来就往嘴里送了一口，下一秒便“哇”的一声尽数吐出来，“好苦！” 　　方晟霖全然不顾初航的抱怨，“良药苦口，喝了。” 　　“不喝行不行？”初航冲他眨巴着泪汪汪的眼睛，谋商量。“不行。” 　　“·．．”讨价失败，初航碍于方晟霖的威慑，只得慢慢地往嘴巴里送，每次都喝一小口，吞的时候跟谋命似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喝毒药呢。过了一会了，方晟霖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初航乎里的药碗，凶道，“药是你这样喝的吗！” 　　初航缩在床上不敢说话，手指来回抠着枕头。 　　“张嘴。”方晟霖拿着瓷勺搅拌，盛起满满当当的一勺送到初航嘴边，命令道。 　　初航看到那么多一勺，起初咬紧着嘴巴，方晟霖瞪了一眼，他只得闭着眼睛缓缓张开。 　　一来二送，半碗中药很快就见底了，方晟霖虽表面上故作冷淡，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他把空碗往桌上一放，给初航递了张纸，“不错，喝完了。”初航连忙接过那张纸捂着嘴，生怕自己下一秒要吐了似的。 　　方晟霖坐在床边，快速地把那只橙子给剥了，“吃不？” 　　满嘴都是苦味，初航怎会不吃，立马接过津津有味地掰着一瓣一瓣地往嘴里送，不时还发出感叹，“真甜！”方晟霖很满意初航这个状态，起身端碗，出门前回过头来似笑非笑，“还要再喝两天，晚上继续。初航目瞪口呆，吓得橙子都掉了。在方晟霖的精心照料下，初航的烧渐渐退了下来，开始有精力，不再那么焉了。 　　喝完最后一碗中药后，初航赶紧把那瓷碗推得远远的，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真的一辈子都不想再碰这玩意儿了。因为是真的真的太难喝了！ 　　初航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这时方晟霖推门而入，跟在他后面的是原本载着初航的那位司机。 　　“你还记得他是谁吗？”方晟霖问。“记得啊，王师傅。，“看来脑子没烧傻，”方晟霖做出总结，“王师傅刚跑车回来，还惦记着你，所以来看你了。你们先聊，我出去一下。” 　　等方晟霖出去后，初航招呼王师傅坐下，愧疚道，“谢谢师傅啊，给您添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 　　王师傅摆手，笑得一脸和蔼，“没多大事，只不过你这样真的很危险，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不能憋着。”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了。”“刚才那位你朋友吧，你是不知道，他一听到你出事了急成什么样子。”“电话是师傅打的？”初航有些恍惚。“是呀，见你晕倒，我们也急了。”王师傅继续说，“这边没什么大医院，只有这么一个小诊所，送你来这里时，我拿你手机给常联系的这位打了电话。“这小伙子对你挺上心啊，当夜就赶过来了，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汗，在床前坐着守了你一晚上。”“他守了我一晚上？”初航惊讶道。“嗯！” 　　初航的目光飘出窗外，这是一座小平房，没备简陋，方晟霖彼时正在路边的沙道上蹲着，虽然只能看到他的背面，但有烟雾飘动。方晟霖大概是在抽烟。 　　“有没有舒服些？”小诊所的医生进来了，高高瘦瘦的，穿着一件略旧的白大褂，一进来手背就贴在了初航的额头上。 　　“好多了，不难受了。”初航据实回答。 　　“那就好，已经没事了。”医生又观察了初航的眼睛和舌头，道。 　　方晟霖许是见医生进来，也跟在了后面，“医生，怎么样？” 　　“没什么事了，就是身体还有些虚，再养几天就好。，“谢谢医生！” 　　等医生和王师傅都出去后，病房里就只剩下初航和方晟霖了。初航想起王师傅的话，再联想这几天的悉心照顾，眼睛一湿，“谢谢你，又给你添麻烦了。方晟霖侧头看他，没什么表情，“你说，你都麻烦我那么久了，只说句谢谢就想了事？” 　　“啊？”初航没想到他会那么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吞吞吐吐道，“那……怎么办。 　　“怎么办？”方晟霖一步一步逼近，嘴角朝上扬起，脱口而出四个字，“以身相许。” 第30章 明朗其五 　　方晟霖这一句话，直接把初航吓尿了。初航哆嗦着嘴，结巴道，“你．…．．．你说…．．”“以身相许。”方晟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他吐字清晰响亮，表情认真严肃。 　　初航直接不敢再说话了，战战兢兢地盯着他，似乎脑筋还没有转过来。方晟霖看着初航这样，倒是先没忍住笑了出来，他捧着肚子，语气轻佻，“追你玩呢，瞧你那傻样．．．．”初航后知后觉，要时憋得满脸通红，拿枕头挡住了自己的脸。 　　“你说你怎么那么不经逗啊，每次都能上当。” 　　“．·．”“哈哈哈哈真的，我要不行了。”方晟霖在床沿边坐下，手搭在初航的肩上继续笑。 　　初航受不了了，像个羞怯的待嫁小姑娘般直接推开他穿上鞋子下床小跑出去。“诶，你刚好，不要瞎跑，等会儿又要高反了！”方晟霖看着初航仓皇而逃的背影，眯着眼睛提醒道。 　　不过初航哪里还会管，早就羞得跑没影了。 　　方晟霖不急不缓，在附近的小摊上买了两杯耗牛酸奶，便开始寻初航。这里虽然广，但视野空旷，他一下就看见了在油菜花田边扔石子的小家伙。哼着歌儿还未走近，初航察觉后竟然往旁边挪了挪。 　　看起来并不想跟方晟霖说话。方晟霖倒不在意，站在一米开外吹口哨，“我买了耗牛酸奶哦，吃不吃！”初航别过头。 　　方晟霖用脚扫了扫地上的沙尘，然后就地坐下，把初航的那份放在一旁，拆开自己的酸奶取出小的子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故意喊，“哇！真好吃啊！不吃可要后悔哦！” 　　初航撅着嘴，捂着自己干瘪的肚子，悄咪咪地往他这边望，本来就饿，此时见方晟霖在旁边吃得那么香甜只能暗自舔自己的嘴唇。 　　方晟霖停下动作抬头，初航又赶紧把自己的脑袋别回去。 　　如果能这般一直将他欺负下去也不错。方晟霖吃完最后一口，在心里想。“吃吧！”他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灰，把酸奶递过去。初航没接。 　　“真不要？”方晟霖拔高了自己的语调，“那我只好给前面那小孩儿吃了，我买的时候他便馋得很，给了他他一定会很开心的。”说完还真要往回走。“不要！”初航撑不住了，抢过他手中的酸奶，自己捧着吃。 　　“哈哈哈哈。”油菜花田间传出方晟霖那轻松快意的笑，花儿乘着微风肆意摇动，如同一片连绵的金色波涛，翻涌不止。 　　两人在路边坐着，青空白云，方晟霖抬手摸着初航的头，给他顺毛儿。“等你好了，我们是回去还是继续往前走？”方晟霖仰着头看天，这儿的天空真的既干净又清亮，令人沉醉。“我们？”初航疑惑。 　　“没错，”方晟霖绅出拇指，很自然的替初航揩掉嘴角上的酸奶，“我和你。” 　　我想继续走下去。”初航说。“那好，过两天我们继续走。初航皱起眉，“你不用回去上班吗？”“请假了。”“·．．”“不是，”初航觉得自己脑子又一次短路了，他用复杂的目光看向方晟霖，“你不用迁就我，为了我，你手里跑过来我已经很愧疚了，你不用继续陪下去的。” 　　“谁说我是要陪你，工作太累我给自己放个假也不行？”方晟霖反问，“难道你想累死我？”初航哑口无言。 　　“好啦，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我们浪完再一起回去，”方晟霖起身，“我去收拾下，待会出去吃饭。 　　“．”初航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方晟霖已经走远了。 　　走到大道上，方晟霖见初航没有跟过来，绅手从口袋里把一直在震动的手机拿了出来。五个未接电话。 　　下一秒，电话又打进来了，方晟霖接听，“喂。” 　　“方哥！回来了吧！”阿尧的声音显得相当激动急切。 　　“没那么快，至少还要十天半个月。，方晟霖说得很是平淡，但是听的人快要哭了，阿嘶喊，“什么！十天半个月？不是方哥，你走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跟我说的，你说最多三天就回来了！”“计划有变。 　　．．．”阿尧几欲泪目，“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开玩笑，你快回来吧，我快要撑不住了，那小东西都快把我虐死了！” 　　“哪那么可怕，我带的时候分明很乖。” 　　“这狗祖宗真的快把人逼疯了！”“忍忍吧，回来好好谢你。”既然都通话了，方晟霖又问了些夜的事。“张姐还有澜姐都在找你．…．．”阿尧已经没力气了，只剩下哭诉，“张姐似乎很生气，你一直躲着不见她，每次她来都对我们没有什么好脸色。，“知道了，我这儿还有事儿，先挂了。”“诶，方…．．”阿尧的话还未说完，方晟霖就直接把电话给摁掉了。 　　两人找了一家还不错的民宿住了几天，等初航精气神回来了，方晟霖备好东西，当天下午告知初航要走了。初航正在吃水果，快速咽下去，小眼睛盯着方晟霖的大眼睛，“就走啊？”方晟霖反问道，“不想的话，那你继续留在这好了。“别，谁说我不走！” 　　下午车来接的时候，初航打开车门，惊讶道，“王师傅？！” 　　“是我，又见面啦。”王师傅脸上带着憨厚的笑，招呼初航快上车。初航看向方晟霖，正在放东西的方晟霖回过头，“是我包的王师傅的车，怕找其他的车你不习惯。上去吧。”初航心里涌起一阵感激，的确，要是换其他司机，他可能还要再适应一段时间，但王师傅就不同了，因为熟识，所以会比较放得开。 　　一路上初航的话明显很多，他表现得很是兴奋，一会儿问王师傅这个是什么，一会儿又问那个是什么，看见路边的白马和雪山，还会情不自禁地把窗户摇下来探出头去。 　　“哇，你们看，是牦牛诶！”这不，初航又把车窗给摇下来了，指着不远处那只耗牛给车里两人看，“好大啊！”方晟霖见初航把头探出去企图拍照，俯过身子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了回来，“来回车辆那么多，你给我老老实实坐好！” 　　“可是…．．”初航还想说，被方晟霖给打断了，“没有可是，我再说一遍，不许把头探出去！” 　　“哦。”初航拉着脸，如同丢了弹珠的小孩儿一样，有点小失落。 　　王师傅忍俊不禁，把车停在路边，“航航，想看的话下去看吧，我们在这等你。” 　　“可以吗？”初航望向王师傅，眼睛光亮如星。 　　“可以啊，这是自驾，你们想在那停下来玩跟我说一声就行了。，初航得到肯定，立即开门下车，撒了欢一样朝那耗牛跑了去，方晟霖在车上喊道，“你慢一点，注意安全，别离耗牛太近！” 　　“知道啦！”草原上传来初航咯咯的笑声。 　　方晟霖无奈地摇头，从包里抽出烟来，递了一支给王师傅，“他就这小孩子气，给你添麻烦了。” 　　王师傅摇头，“初航这孩子乖乖巧巧的，很讨人喜欢。没什么麻烦的，只要你们玩的开心就好了。 　　远处的初航还在玩，方晟霖从窗边看过去。“你很关心他啊。”王师傅笑着说。 　　“这小家伙敏感脆弱，多关心照顾他总归没错的。 　　“初航能有你这样一个好哥哥，真是幸福啊。”王师傅感叹道。好哥哥？ 　　方晟霖心情一悦，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谦虚地朝王师傅笑了笑。 　　“你们在说什么呢！”两人又聊了些别的，初航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一脸满足地拉门上车。 　　“没什么。”方晟霖道，“不玩了的话我们就继续走吧。“嗯！” 　　再向前没多远，一条湖就出现在了公路的右旁。 　　青海湖到了。”王师傅说。 　　初航望出去，金黄的油菜花盛开在湖边，阳光倾洒下来，花田像是镀了一层边，阳光倾洒下来，花田像是镀了一层金光一样。 　　“好美！”初航发自内心地感叹了一句。 　　“前面是青海湖收费站，我们就不从那进去了，”王师傅寻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停车，“我们从这些藏民种的油菜花田边进吧。” 　　王师傅停好车，看向初航，“你还记不记得这里？” 　　初航怎么会不记得，自己就是在这里晕倒的啊！ 　　方晟霖睥了初航一样，初航知道他又要说教了，赶紧找了个借口溜下车。青海湖边人很多，风也有点大，一浪接—浪地吹过来。 　　初航脱了鞋，迫不及待地一脚踏进水里，冷不丁打了一个激灵，冲方晟霖喊了句，“好凉啊！” 　　“你小心点！”方晟霖嘱咐完，又继续跟旁边牵马的人交淡着什么，初航懒得管，自己玩自己的。 　　水很清澈，初航一边走一边低头你细看，挑挑拣拣。他打算拾一颗好一点的石子，打磨成手链送给方晟霖。当他挑选完毕时，方晟霖也走了过来，“初航。 　　“嗯？”初航站在湖里，望着他。“要不要骑马？” 第31章 扑火其一 　　“骑马？” 　　“嗯。”方晟霖伸出乎，朝初航扬了扬。 　　初航会意，把手绅过去搭在方晟霖的乎心里，他刚摸完石头，手还是湿的，对方晟霖调皮地笑，“嘿嘿，凉不凉？”“还好，很舒服。”方晟霖握紧初航，慢慢地牵着他往岸上走。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初航的手指关节，领着初航在一旁坐下，然后再去给他找鞋。“你看，就是那一家。”在初航穿鞋的时候，方晟霖指了指前方，“她家的马看起来不错，想不想骑？”初航当然想，骑马诶，感觉很帅！ 　　可是．．“我不会。”初航纠结道。 　　“不怕，我教你。” 　　待初航穿好鞋，方晟霖把他带去挑马，不过初航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那些马的身上。他被碎石边的一只小羊羔给吸引了。 　　那只小羊羔浑身雪白，毛发带卷，耳朵上还戴了一颗小红球，不时趴在地上“咩咩咩”的叫唤。 　　“你看着挑就好啦！”初航说完走过去，在小羊的面前蹲下，好奇地伸出指头在小羊羔的身上来回点了点。大概是因为风太大，小羊站在那里直哆嗦，不停地打着颤儿。初航挪了挪位置，企图给它挡挡，但毕竟自己也瘦，成效不明里。 　　想了想，初航把自己的外套给脱了下来，挡在风口上，“好啦，这样就不冷啦。” 　　下一秒，一件带着温度的外套落在了初航的肩头，刚被风吹打的凉意瞬间消散，初航回头，就看到了站在身后的方晟霖。 　　“好了伤疤忘了疼是不是？病才刚好就敢把外套给脱下来？”方晟霖冷着一张脸，训道。 　　初航朝他吐了吐舌头。 　　“你喜欢这只小羊羔？”养马的那女人走过来，说，“这只小羊羔也是我家的呢，放在这里供人收费拍照用的，既然你喜欢，那给你免费带着玩玩吧。初航一听，立马抬头看方晟霖。意思是，我能带它上马吗？ 　　方晟霖不动神色地摇头，“太危险了。” 　　初航抿着嘴，两只眼睛水汪汪的，还竖起食指放在鼻尖，“就一会儿。” 　　方晟霖没再说什么，转身过去跟女人牵马。初航开心地把小羊羔抱在怀里，我们去骑马咯！” 　　初航追上方晟霖，把自己的衣服拿给方晟霖，“我抱着小羊不好动，要不你把我的外套穿上吧？” 　　“不用，你给它裹着好了，骑马风大。” 　　因为初航要上马，所以他先把小羊羔给方晟霖抱着了，由女人帮助自己上去。坐在马鞍上，初航的心还是有点紧张的，他不敢乱动，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马背上滚下去。 　　“我牵着缰绳呢，不用怕。”女人耐心地安抚着初航。 　　“哦哦。”初航点头，很快，他便感觉到了身后一重，微微侧头，就看到了方晟霖。 　　男人一看就知道是老手，上马动作干净利落，手法娴熟。方晟霖把小羊羔往初航怀里一送，接过女人递来的缰绳。“坐好了。”方晟霖提醒道，然后脚一蹬，马便向前奔去。 　　初航还没准备好，惯性向后倾倒，直接跌进了方晟霖那结实的怀里。方晟霖的外套在初航身上，自己只穿了一件白色单薄的长衫，初航紧紧贴着他那炙热的胸膛，不由有些面红。方晟霖倒丝毫不在意，还有点乐在其中，眉宇轻扬。“叫你坐好，还不好好听话。”他与初航挨得极近，又因为要骑马，身子稍稍俯前，嘴唇就贴在初航的耳边。 　　说出的话语气轻柔，如同春风拂面，略微有些宠溺戏逗的意味，温热的气息尽数吐在了初航的侧脸上。 　　初航哪里受得了，赶紧挣开要坐起来。 　　谁知小马儿这时转了一个弯，初航又摇摇晃晃地跌了回去，小羊羔也几欲从手中脱手摔下去。 　　他吓得六神无主，抱紧了怀中的小羊羔。 　　“不要乱动，下一次真摔下去我可不管了。”方晟霖趁势威胁。 　　初航像只惊吓过度的小鸡一样，在方晟霖的怀里老实了，再也不敢乱动。这片青海湖旁的草场还算平坦，方晟霖腾出空档看了眼怀里的人，心满意足地笑了。 　　大概半小时后，有雨水滴落在初航的脸上，他抬起头看了看，说，“下雨了。” 　　“嗯。”方晟霖也感觉到了。一大片乌云正从对面涌来，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飘过来，方晟霖掉头，“我们回去吧。” 　　王师傅早就在路口等着了，看到方晟霖和初航出来，热情地挥着手。 　　三人在车子里补给了些食物，就继续上路。 　　“看样子这雨要下一会儿了。”王师傅开着车，说。 　　前面公路上走着一小群耗中，挡住了路，王师傅摁了几声喇叭叭，从中群中间开过去，“一般过了青海湖，晚上都住在黑马河，好第二天早上起来看日出。” 　　“那我们今晚夜宿黑马河吗？”初航问。 　　“那要看你们的意思呀。 　　“还有没有其他地方能看日出？”方晟霖望着车窗上的雨，说。 　　“有的，前面有一家条件不错的民宿，他们家位置挺好，就在青海湖边上，看日出也是不错的，”王师傅从车上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方晟霖，“就是这家，不过那儿看日出的人会少些，没黑马河人多热闹。” 　　方晟霖笑了，“我们正好不喜欢热闹，就去这吧。” 　　如王师傅所说的一样，那家民宿是真的还不错，距离青海湖就三四分钟的脚程，装修精致，价格实惠，在房间里就能看得到青海湖。 　　初航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忽然一大群白色移动的物体吸引了他的视线。“啊！”初航大叫了一声，兴奋地丢下手中衣服跑了出去。是一大群回家的小绵羊！ 　　藏民开着摩托在后面驱赶着，初航蹲在门口看得不亦乐乎。 　　简直太奇妙了这种感觉，光是听那些小羊的叫声，初航都能开心小半天。 　　他拿着手机给小羊们拍了几张照儿，方晟霖从一旁餐厅里开门探出半截身子，“初航，快来洗手吃饭。初航回头应了一句，起身过去。王师傅已经在吃了，开了一天车，估计累得不行。初航在一旁坐下，方晟霖也给他盛好饭端了过来。 　　“啊，我也有点饿了。”初航道了句“谢谢”拿起筷子就开始夹菜。方晟霖停下动作，睥了他一眼。“怎么了？”初航往嘴里送了小半颗菌菇，问。 　　“多吃肉！”方晟霖拿起自己的筷子，夹了好几块中肉放进初航的碗里，“这里风那么大，你也不怕自己被吹跑了。” 　　“．·．．”王师傅也笑出了声，“是啊初航，多吃肉，长身体。” 　　“天气还是阴沉沉的。”初航扒着嘴里的饭，转移话题。 　　“是啊，”王师傅接话，“明天可能见不到日出了。”“啊…．．”听了王师傅的话，初航一整夜都没睡好，说实话，他还是挺想看日出的。他觉得这很美好。 　　天还未亮，初航就醒了，趴在大玻璃窗上朝外看，期盼着云能尽早散开。五点半左右，方晟霖前来敲门，问初航起来收拾了没有。 　　王师傅说第二天路程有点赶，要先去茶卡盐湖，然后再返回来前往祁连山，这中间还要翻过大冬树垭口，如果不早一些走的话，怕是要晚上十一二点才能到祁连镇了。 　　快速地收拾完，三人在五点五十左右退房出民宿。 　　初航把行李放上车，见王师傅站在路口朝湖边那里看，喊了他一句，“王师傅，我们好了，可以走了。”王师傅看了初航一眼，又再看了湖边一眼。初航疑惑地走到他旁边看过去，只见湖边一片青光，有红霞在上空飘荡。初航险些激动地叫出来，“你是说，太阳．……要出来了？”王师傅平静地点了点头。 　　初航不淡定了，嚷嚷着“去看看，去看看。” 　　他一路小跑，湖边已经有几个人在等着了，水天相接的地方很亮，颜色艳丽，初航明白，太阳要升起来了！“快点，不然就要错过了！”初航朝后面跟来的方晟霖大喊，然后又开始沿着小路跑了起来。 　　方晟霖觉得此时说再多也没有用了，初航根本就听不进去．…．．．他一门心思都放在日出上了。 　　等方晟霖到初航身边时，太阳刚露出一个小角来！周围的天空和云朵像是被涂上了一层橘红色的水彩，绚烂无比，层次分明。 　　“太阳！太阳！露出来了！”初航激动地拉着方晟霖的袖子，指着太阳道，“你看，它像不像一个大橙子。”“不要指太阳。”方晟霖抓着初航的手腕，将它压下来。“为什么不能？” 　　“没有为什么，专心看！”方晟霖不动声色地把初航的手垂下，缓缓握紧。他的目光里闪过一丝狡黠与小得意，初航认真看着前方，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 　　很快，太阳一大半都露出来了，明艳的光洒在湖面上，星星点点，通透晶亮，好似动人的乐曲一般。 　　天空逐渐亮了，晴了，有微微暖阳映照在初航的脸上。许久，初航才晃了晃神，从这幅美妙绝伦的画中走出来。初航一侧头，正巧撞见方晟霖在看自己。 　　他的眸里有温柔的光，如梦似幻。 第32章 扑火其二 　　“看到了没？”王师傅在路边跟民宿老板聊天，见雨人从小路走出来，问。“看到了！”初航笑得贼开心，还拿拍的照给王师傅看。 　　“拍得挺好啊。”王师傅夸奖道。既然都看了日出，那也不差吃早点的功夫，三人又一同进了旁边的餐厅。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更何况接下来还有那么长的路，海拔也会越来越高，不吃点东西真的熬不住。剥鸡蛋的时候，初航又说起了刚才看到的日出，真夸震撼。 　　在一旁的民宿老板听了，笑道，“日出虽然是一种美，但说不上震撼。到了晚上，银河带从我们民宿上空飘过，那才算得上是一种震撼呢！” 　　“银河？”初航惊讶得鸡蛋也不剥了，盯着民宿老板两眼放光，“这里能看到银河啊？！” 　　“当然啊，”民宿老板语气里带着一股得意，“不过这还得要看天气，晴空的时候晚上才能看得到。“那今晚呢，能看到吗？” 　　民宿老板望了望窗外阴晴不定的天，摇头，“这个不好说。 　　“好吧。” 　　方晟霖用筷子在初航盛粥的瓷碗上敲了敲，“赶紧吃，待会要去茶卡了。初航吐了吐舌头，“哦。” 　　去茶卡的路上，初航在车上并不消停，他一直追问着方晟霖关于银河的事。“诶，你知道什么是银河吗？”“银河就是横跨星空的一条乳白色亮带，由无数恒星的光引起的。 　　“哇！你见过银河？” 　　“没见过。”“那想不想见！”“不想。” 　　“为什不想啊？”“·．”方晟霖转过头去看初航，初航识时务地闭上了嘴巴。 　　没一会儿，他又开始叹起气来，“好想看看银河是什么样子的啊，听名字就感觉很美，如果真能见到．．．．”“·．．”还没完没了了。 　　方晟霖又瞪了初航一眼，他彻底不敢嘀咕了，老老实实在位置上坐着。方晟霖低头回手机消息，没多久，他发现有哪儿不对劲，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就说呢，刚刚还像小鸡般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的人，怎么良久都没声响。原来是睡着了．．．方晟霖无奈地把手机收起，朝初航靠近了些，然后小心地伸出手，轻轻地把初航的头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这样睡会舒服很多。 　　“这小家伙闹腾是能闹腾，但睡着了就安静多了。”王师傅一边开车一边说。“是啊，”方晟霖点头赞同，“跟个长不大的小孩一样。 　　“让他睡吧，这样奔波怪累的， 奇 书 网 w w w . qi su w a n g . c o m 怕他吃不消。”未了，方晟霖又补了一句。这时，初航在他肩上动了动，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将醒未醒。 　　方晟霖垂眸，用另一只手掌轻柔地在他头上拍了几下，好似安抚。 　　初航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记得醒来时，已经躺进了方晟霖温暖舒适的怀里。 　　方晟霖的腹部很硬，带着男人独有的结实。初航的手搭在那上面，隐约能透过衣服摸到那分明饱满的腹肌块。车窗外湛蓝深远的天空连着翠绿辽阔的草原，很多小羊在自由奔跑，嬉闹，车里很静，很安逸。一切都星得格外地美好。 　　“醒了？”方晟霖见初航从他身上爬起来，拧开一瓶水，“喝一点。”初航确实是渴了，睡得喉咙发干，结果水一口气喝了小半瓶才放下。“王师傅，我们还有多久才到茶卡呀？”他看向前方，问。 　　“快了，快了，”王师傅指着左侧那片青空说，“茶卡就在那片天空下，再有半个小时就到了。” 　　老师傅就是老师傅，说半个小时，还真只用了半个小时。 　　下车前，方晟霖扔了一个东西到初航身上。 　　初航拿起来问，“什么？”“防晒霜。”方晟霖说，“这边紫外线强，脸上胳膊上都擦擦，不然要晒伤。” 　　王师傅跟昨天一样，把两人送到盐湖景区，就自个开车溜达去了。现在时间是上午九点半，他们约好了中午十二点在门口汇合。 　　排队的时候，初航便听到了里面小火车开动的声音，激动万分。 　　“你说盐湖里面是什么样子的？真有网上说的那么美么？” 　　“进去看了不就知道了。”方晟霖领着初航上小火车，一脸淡定。他给初航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方便初航观看外面景色。 　　今日天气晴朗，来往游客络绎不绝，雨人到了火车的终点，这里已经快要人满为患了，连站个脚的空档都没有。他们只好往回走了一小段距离，在人少的地方停下来。 　　铁轨将茶卡盐湖一分为二，不管哪一边都别具特色。轨道左侧，天空就像被认真刷洗过一样，千净清亮得不像话，白皑皑一片，犹如明镜，还真担得起“天空之境”这个荣称。 　　而铁轨右侧，湖中盐纷没有那么高，天空也未过度曝光，朵朵白云绽放在湖中，远处映着横亘绵延的青山，亦是另一番别致风光。 　　“啊，美得不像话。”初航伫立在盐地上，对方晟霖说。“想不想下去？” 　　“想啊！”太阳太大了，初航晒得有些受不了，听到方晟霖这话，他开始快速地脱鞋子。 　　就在他要下去的时候，方晟霖将他拦住，“你就这样走下去？”“对啊！” 　　“·．．”方晟霖从包里拿出一双蓝色的雨靴，“穿上，在盐湖里走慢一点，别伤着脚了！” 　　初航照做，把雨靴穿好，“好了！”“可以下去了，自己小心一点。”方晟霖拿着东西站在原地。初航见他不动，疑惑道，“你．…．不下去吗？” 　　方晟霖摇了摇头，“我在这里等你。初航拉下眼帘，咬着嘴唇，半分钟才支支吾吾地说，“可是…．．我想．．．”“嗯？” 　　我想你陪我下去。 　　初航说的那般真切小心，两只手缠在一起转圈圈。 　　方晟霖没有片刻犹豫，找了一个空旷的地方把东西放下，“好，我陪你。，他快速地脱了鞋和袜，光脚踩在洁白的晶状盐地上，然后在初航之前先走下去。 　　可能是突然沉重又忽然卸力，方晟霖刚踩下去的边缘有小部分塌方，晶亮的盐块扑通一声滚落湖里。方晟霖在湖中站稳脚跟，朝岸上的初航绅出手，示意他下来。 　　初航开心笨拙地在方晟霖的牵引下，也站在了湖里。寒凉的水透过雨靴浸入他的身体，初航“哇”的叫出来，道了一句，“好凉啊！” 　　他开心地原地踏步着，周边平静清澈的湖水被他带起一阵波澜。“你怎么没穿雨靴啊？”初航低着头，看见方晟霖浸在水里的脚，问。 　　“我只给你买了。”方晟霖无所谓地冲他轻笑，然后自然地牵起初航的手，“跟着我走，水里太凉，我们只在里面玩一会儿，待会就上去。初航点点头。 　　他并不想方晟霖一直光着脚在这凉水里泡着。 　　湖中太深，方晟霖怕初航出意外，只拉着他在湖边附近走。天气越来越热，没几分钟两人额头上就渗出了一层汗。方晟霖见初航想要用满是盐水的手擦汗，连忙制止，“我去拿点湿纸巾过来，你站在这里等我。”“恩恩。”初航乖巧地点头。 　　可谁知，待他拿好湿纸巾一个转身，初航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方晟霖：“·．”视线从右到左扫过，他看见初航已经到了湖中，水漫过膝盖直逼他的大腿。方晟霖走过去的时候想，也许下次离开时要给初航栓根绳子了。 　　“我不是不让你乱走吗！”方晟霖朝他喊。 　　初航挥舞着自己的小手，笑得没心没肺，指着不远处一对情侣说，“刚刚他们找我帮忙拍照，我就过来了，不过这里的水更加凉诶。 　　“那你快回来，别在那待太久，对脚损害很大。 　　知道啦，这就来了，”初航提着裤子，开心地往回走，嘴里还冲方晟霖喊着，“刚刚那个小姐姐给了我两颗糖，你吃不吃！” 　　看着初航纯净开朗的笑，方晟霖顿时没了脾气，“你饿不饿？” 　　“有一点，但是问题不大，嘿嘿！”“·．．．傻子！” 　　口袋里的手机叮咚响了下，是阿尧的消息，方晟霖也懒得过去了，就站在原地回消息等初航。 　　本来还好好的，结果初航“啊”的一声险些令方晟霖的手机掉进湖里。再一看，初航身子半沉，面容煞白地停在那里。 　　原来，湖中有些许坑洼，初航光顾着走没有你细看，踩空左脚陷了进去。方晟霖心中一惊，哪里还顾得上没发完的短信，直接朝他奔了去。 　　他内心忐忑，心跳加速，脸上的担忧急切一览无余。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那坑并不深，等方晟霖到初航面前时，他已经自己双手撑地慢慢爬出来了．方晟霖气到不行，暴躁地凶斥道，“你·．．”初航拉着嘴角，知道方晟霖生气了，声音讨好，“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方晟霖二话没说，转身就朝岸上走。初航连忙从湖中站起来，追了上去，无奈方晟霖走得快，步子又大，初航怎么追都赶不上。 　　央求了数声，也没见男人理。刚才受了惊吓，现在心里又委屈极了，加上天气燥热得不像话，这些事一起压在初航身上，他终于没忍住爆发了。“方晟霖！”初航也不追了，站在原地朝前面的人大喊一声，破音了。 第33章 扑火其三 　　印象里，这好像还是初航第一次叫他。方晟霖停下脚步，回头。 　　初航在阳光下红着眼睛，双手发抖。他浑身湿漉漉的，盐水沿着袖子不断往下滴。看来又要哭了。方晟霖：“方晟霖：“·．”他面容平和了些，没再那么冰冷，径直走到初航的面前，俯下身一手缠上初航的腰，另一只手则去拢初航的小腿，似乎是想把他抱起来。 　　可谁知，初航一把把他推开了，背过身抹眼泪。 　　得，闹小脾气了。 　　两人就这样在湖里杵着，谁也不让谁。两分钟后，方晟霖再次想要抱起他，初航扭着身子要挣脱，方晟霖直接凶道，“不要动，有什么事上去再说！”大概是那严厉的语气起了作用，初航老实了，往由方晟霖抱起来。他红着眼睛，赌气般看向别处。 　　待上岸后，方晟霖把初航放下，把他外套脱了，从包里拿了件新的给他换上，“你怎么回事？” 　　“我怎么了！”初航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我又不是故意掉下去的，都跟你道歉了，你还那么凶干嘛。初航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不理就不理，我自己走不拖你后腿。他吸着鼻涕朝前走，方晟霖拉住他胳膊。初航红着眼睛瞪他，“千嘛！”“你去哪儿？” 　　“你不是不管我了吗，我自己走。“谁说不管你了？”方晟霖怒极反笑，把鞋子递过去，“把鞋穿上。”初航没动。 　　“多大人了，还不让人说几句？”方晟霖把鞋子放在初航的脚边，放平心态，耐心地教育他，“我生气，是因为你一直不懂得照顾好自己。 　　“在青海感冒你瞒着不说，硬撑着直到晕倒发烧病情加重。”方晟霖列出往事，“这次还好掉进的是小坑，要是换成旁边那个又大又深的呢？”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晕倒身边没有人，如果你掉进盐湖里自己爬不上来，你该怎么办？” 　　“这不是没发生吗？”初航被方晟霖说得满面通红，辩解道。没发生？万一发生了呢？”方晟霖语气加重，不依不饶道，初航被他逼急了眼，索性破罐子破摔，“发生了就发生了，反正也没人在乎！”“你说没人在乎？”方晟霖轻嘲一声，用食指反指自己，“你把我当什么了？”初航怔了一下。 　　“你又不是别人，你怎么知道没人在乎？”方晟霖第一次在初航面前那般真挚，他的手缓缓绅展，贴在自己心脏跳动的地方，嘴唇轻启，“其他人我不管，至少，我在乎。” 　　他背着光，轮廓被描绘得清晰无比。初航盯着方晟霖眼角上那颗浅红色的痣，咽了咽口水。他有一点小紧张。 　　“妈妈，你看，那个大哥哥脚上流血了。”这时，一个小朋友从他们两个人身边路过，小朋友指着方晟霖的脚对妈妈说。 　　初航闻言低头看过去，脑子瞬时轰炸一团。 　　方晟霖左脚踩的那一块盐地已经．．．．．玫红色的血从他脚底流出来，渗进那些晶状体里，远远看起来，就像一簇簇艳丽盛开的花儿。 　　多久了？是抱着自己上岸时被刮伤的，还是在自己陷下去奔来时就已经．．．从始至终方晟霖都没有表现出来自己受了伤，并且还站在盐地上那么长时间。“你快把脚抬起来啊！”初航觉得自己的心被扎了一样，说的话都是颤抖的。愧疚感深深地涌上心头，他蹲下，双手抬起方晟霖的脚去检查伤口。一道狭长的口子斜于脚底．…．．“对不起．…．．．对不起．．．．”初航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不是委屈，而是自责，“都是我不好．…．．．都是我。 　　“如果不是我那么不听话，如果不是我那么爱逞强，你就不会受伤了。” 　　“好了好了，”方晟霖摸着初航的头，那种宠溺又回到了脸上，“我没事，先扶我过去坐下。 　　“好。”初航抹了泪，特别积极地凑上前，将他扶到阴凉处。好心的游客见到，也热心地叫来了茶卡的安保医护人员。 　　在众人的帮忙下，方晟霖被送进了就近的小医院里，在上药的时候，初航打电话跟王师傅说明事情的缘由，然后让他来接。 　　一直忙到下午雨点多，方晟霖和初航才住进了附近的民宿。 　　由于伤了脚，方晟霖需要休息，他们这几天是没有办法继续上路的，考虑后，方晟霖把剩下几天的钱结清给了王师傅，准备和初航在这里待上几天。 　　劳图奔波了两日，适当清闲清闲也不赖。 　　方晟霖卧床休息，而初航则送王师傅，顺便买些东西，折腾了那么久两人还没吃，早就饿坏了。 　　在路上寻了良久，初航才找到卖粥的，买了雨份欢喜地赶了回去。一开始，初航还有点不还意思进去，在门口踌躇了许久。 　　“你在门口晃悠啥呢，我快要饿死了你知道吗？”他们住的房间白天门是打开了，一小清新画风的帘帐从门上垂下，方晟霖可以看到初航来回走动的脚。没办法，被发现了，初航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把粥拿出来的时候一直背对着方晟霖，初航觉得自己实在是没脸面对他。 　　“买了什么？”方晟霖躺坐在床上，受伤的那只脚涂了药，捆绑上绷带随意地搭在床沿边。 　　初航回头能够隐约看见白色绷带上渗出的血迹，心里发虚，“买·．．买了粥。” 　　“什么粥？” 　　“就普通的白米粥。 　　．．你就给我吃这个？”方晟霖皱着眉头，有些不满，“你生病的时候我可不是这样对你的。 　　初航脑子里又想起了那一碗碗苦不堪言的中草药，“医生说了，最近你只能吃些清淡的，这样利于伤口恢复。“这也太清淡了，我吃不下。”初航拎起自己的那一份，朝他笑了笑，“没关系，我陪你一起吃。，方晟霖没再说什么，只是调整坐姿张开嘴，做投喂的动作。 　　“你干嘛？”初航一时间没明白过来。 　　“你喂我。”方晟霖言简意赅地说。初航怎么会想到方晟霖会来这一出，辩解道，“你伤的是脚又不是手…．．”“折腾了那么久，我没力气了，”方晟霖见初航不是很愿意，转而可怜兮兮地摸着自己受伤的脚，“我变成这样还不是为了你。 　　就这一句话，初航溃败了。他拿起勺子挖了一小勺，起身递到方晟霖的嘴边。不过方晟霖摇了摇头。“怎么了？”“烫。” 　　“·．．”初航只好替他吹了吹，这回方晟霖满足地张了嘴。 　　“对不起，害你受伤了，”初航有愧于心，再次真诚地道歉，“我保证下次一定细心，一定好好照顾自己，不再这样了。” 　　“嗯。”方晟霖见自己的教育还是卓有成效，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望着初航，“你上午喊我什么来着？”“什么？”初航云里雾里，没听明白。“叫我站住的时候，你喊了我的名字。”方晟霖继续说，“而且还是全名。相处那么久，好像还是第一次听你叫我。” 　　“我…．．”“你什么？” 　　“我一直不知道该叫你什么，”初航搅拌着手里的粥，“叫方晟霖的话太生疏，叫晟霖我又喊不出口。”“你可以叫我阿晟。”方晟霖在粥上点了点，示意继续。 　　“阿晟？”初航跟着念了一遍。“没错，再叫一遍。 　　“阿晟。”“很好，再来一遍。”“．·．．”平淡的日子就这样过去，初航睡在隔壁，每天一大早就起来买早餐，然后待方晟霖醒后给他打水洗脸。 　　他做事特别小心认真，而且不让方晟霖下床。方晟霖要去上厕所，初航直接递个夜壶过去以会撕裂伤口为由拒绝了。这使得方晟霖苦笑不得。 　　好在伤口虽然长，却并不深，方晟霖在床上躺了四五天后已经不再有血溢出来，可以简单行走。 　　这几天实在把他给憋坏了，纵然初航有心要阻拦，方晟霖也不会再听，他穿着拖鞋在初航的搀扶下慢慢走出去。 　　阳光明媚，微风拂面，原来，世界是如此美好。 　　他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 　　“这几天辛苦你了。”方晟霖揽上初航的肩，眉眼扬起。 　　初航摇头，“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 　　两人挑了一个千净的土地坐下，前面是广阔的绿色草原，方晟霖不知从哪折了一根草根叼在嘴里，感叹道，“这样的日子真舒服，自由自在的。“嗯。”初航赞同。“要好下一站我们去哪里没？”初航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如果没出事，我们应该跟着王师父去祁来，这时候应该回西宁了。，“那你还想去祁连吗？”方晟霖看着他，问。“不太想去了。” 　　“诶，要不．．．．”方晟霖拍了拍初航的肩，“我们去看星空银河吧？”听到这初航打起了精神，“那我们要回那家旅馆吗？” 　　方晟霖摇头，“回去干嘛？”“那我们去哪儿看？” 　　方晟霖把草根吐了出了，仰望天空，淡淡地说，“敦煌。” 第34章 扑火其四 　　何铭最近有种直觉，同组那个叫宁静的女孩对自己有误解。 　　课业繁重的何铭在这段时间里压力很大，心事重重的，睡眠相当不好。刚好班上有个同学在宿舍说起学校社团举办的一个“文明靠大家”公益活动，他便抱着转移注意缓解压力的心态参加了。可是没想到第一天，他就意外地遭受到了同组一个女生的挤兑和白眼。那个女生微胖，很爱笑，待人也和善，和其他人都相处得很好，可偏偏对他…．．何铭刚开始还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平白无故的，人家一个女孩子对自己有那么大的敌意干什么，但随着一周的相处，何铭觉得宁静的确对自己有成见。先是在自己发表意见的时候处处刁难讽刺，语气不善，后来恰巧与他分到雨人组做活动，宁静竟当着所有人的面申请换人今他难堪…．．这不，又因为包干区域的事情起了纷争，何铭主动示好想要调节，但宁静一直语气强硬不肯退让，事情一拖再拖得不到解决。 　　这日宁静吃完午饭走出食堂后，何铭立马放下碗筷追了出去。他不敢贸然拉住宁静，只好在后面叫她。 　　宁静哼着曲径直往前走，根本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何铭没办法，只好快步上前，堵住了她的路。宁静见他挡在前面，挖了他一眼，满满嫌弃道，“走开。，“宁静。”何铭保持友好心态，“我想跟你淡谈。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宁静绕过他，从侧面往前走，没有多看他一眼。何铭咬牙，绅手拉住宁静手腕，“我觉得你对我有成见。 　　宁静甩开他的手，轻声嘲笑，“不错嘛，还有点自知自己。” 　　“为什么？”何铭不解道，“我应该没有和你有过交集，更不会有得罪你的地方，你为什么…．．”他还没说完，就被宁静打断了，“为什么？我开心。”想到初航哭红眼睛趴在桌上独自难过的模样，她就心疼！ 　　“开心？”何铭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是啊，看到你不好过，我就解气了！”宁静平时都很热情活泼，很少摆出这样一副盛气凌人的态度。但是，对于何铭这个人，宁静根本就友善不起来。 　　“我还是不明白，”何铭看着眼前这个人，确定自己以前并不认识，“有什么不满，你可以直接说出来，如果真的是我做错了，我给你道歉。 　　“不用了，”宁静白了他一眼，不想跟他多说废话，擦肩而过时还不忘补了一句，“人渣！” 　　被一个女生几番羞辱，何铭的耐心也用光了，他站在原地，对走在前面的宁静说道，“请你给我道歉。 　　宁静停下步伐，转身，“你说什么？”“我说给我道歉。”何铭皱着眉头，“我做错了什么，要被你这样侮辱。宁静笑了，她重新走回去，你细打量着何铭。虽然何铭比她高出来一个头，但宁静的气势丝毫不比他弱。 　　她反问道，“难道你不是吗？” 　　何铭紧紧拽住了拳头。 　　“你问做错了什么要被我这般羞辱，”宁静的声音陡然拔了一个高度，情绪激动，“那初航又做错了什么，要被你反复欺负？” 　　“我给你道歉，那谁去给他道歉？啊？！”宁静说到这里，眼睛都红了她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我骂你人渣都是轻的，你自己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做的那些事，对得起谁！”何铭被她骂懵了．·．．．后知后觉才想起来，惊讶地望着面前这个女生，“我见过你，你是初航在咖啡店工作的同事。”“是又这么样？” 　　“初航还好吧，听说他请了很长的假．．．”何铭的语气变得弱了，声音里夹着一丝愧疚。他甚至有些不敢再去看宁静。 　　“还好吧？”宁静笑了起来，笑得异常鄙夷，“他怎么样，你关心过吗，你在乎过吗？！” 　　没等何铭开口，宁静已经帮他回答了，“你不在乎，你怎么会在乎呢？给糖的是你，插刀的也是你，现在你问他怎么样了，我告诉你，你连提他的名字都不配！” 　　“初航最倒要的事就是遇见你。”宁静像一条暴怒的蛇，张开嘴疯狂喷着毒液。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一样深深地扎进了何铭的心里。“我…．．”何铭哑口无言。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悲伤无力，像是说给宁静听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很迷茫，也很无措。我知道自己对不起初航，对他亏欠良多，但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他的。“马上就要到学校保送出国的关键时候了，我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和未来开玩笑，”何铭顿了顿，“而且，我接受不了别人那种异样的目光．．．．”“那你就能随意践踏初航的真心和善良？” 　　“我没有！”何铭无力地反驳，“我有自己的无奈．…．．”“呵，无奈。你这样的人，根本就配不上初航的好。” 　　宁静走的时候，回头不耐烦地看了何铭一眼，“既然你选择了自己的生活，那就拜托你，不要再去打扰他，有多远，滚多远。 　　“不是所有人都非要围着你转，没了你，初航会更加开心，快乐。”直到宁静走了很久，何铭还站在原地，木讷地看向前方。 　　宁静的话一直萦绕在他的耳边，那些和初航快乐的过往，也不受控制地一一在他脑海中回放。何铭缓缓闭上眼，抬起手重重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在出发西安之前，初航没想过接下来的旅程里会有方晟霖的陪伴。 　　他更没有想过，自己会站在敦煌这片土地上，而且还是跟方晟霖一起。这种感觉很奇妙。 　　两人来敦煌已经两天了，但这两天里两个人一直待在民宿里没有出去过。因为，实在是太热了。 　　外面就像一个活脱脱的蒸炉，谁出去就烤谁。 　　休息够了，做了充足的准备，两人在晚上十一点左右背上帐篷出门，前往鸣沙山。 　　太阳早已落下，沙地上遗留着淡淡余温，赤脚踩在沙里，还能感到阵阵凉意。 　　方晟霖的脚还未好，两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围骆驼的铁栅栏处翻进去。一路向前，他们已经遇到了七八个驻扎鸣沙山准备看星空和日出的游客。 　　安全起见，两人挑了离那些人不远的地方驻扎帐篷，然后一同坐在口子处欣赏寂静的沙漠。 　　明亮又皎洁的硕大月亮如同一块白玉盘高高悬挂在沙漠上空，清冷纯净的月光倾洒下来，迎光的那片沙面泛着幽亮。夜很静，初航没看多久，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他的头耷拉在方晟霖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方晟霖伸手在他脸上拍了拍，问道，“困了？” 　　初航点点头，焉焉的。方晟霖见此，也不吵他，自顾自地哼起了童谣来。调子轻快，平和幽远，一曲终了时，初航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方晟霖小心地把他抱进帐篷里，给他盖上被子，然后再一个人出来。天上的星星渐渐多了起来，一闪一闪的。望着灰暗的沙丘，方晟霖忽然想点一支烟。 　　最后他还是忍住了。 　　回头瞅了眼帐篷里熟睡的人，初航睡觉的时候很安静，一点也不闹，像个小孩。 　　不，什么时候，他都像个没长大的小孩。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小孩，一步一步的，走进了他的心。 　　有风拂来，吹起了周边的尘沙，方晟霖钻进去，把帐篷帘子拉下。他没有开灯，借着微微光线，在初航的身边躺下来。 　　没多久，初航翻了身，许是帐篷空间狭窄，未免束手束脚，他睡得不踏实，一只胳膊从被子里拿出来，搁在了方晟霖的肚皮上。 　　方晟霖浅浅一笑，伸手握住了，细细摩挲。 　　“要是你喜欢的那个人是我，该多好。 　　我一定会比他更宠你。 　　．．．也不知什么时候，初航迷迷蒙蒙间醒了，他困意重重地拉开帐篷想去上厕所，然后一抬头，便愣住了。漫天银河，星光流转。 　　一条绚烂而又梦幻的银河带正缓慢移动，庞大，精美。在它面前，所有的事物都黯然失色。“阿晟。” 　　“阿晟！” 　　“醒醒啊！”初航激动得手都在颤抖，他推着方晟霖，“快醒醒啊！”“嗯？”方晟霖撑着有些头疼的头，起身问，“怎么了？”“银河！是银河！” 　　方晟霖陡然清醒，他用手抹了抹自己的脸，探出头来。 　　“真是美得震撼。”初航笑了，他觉得，这一刻，真的圆满了。 　　星光之下，初航仰头，大大地睁着眼睛，仿佛一刻都不想放过。那副傻愣愣的样子，方晟霖看在眼里，笑在心里。“还看不看，不看继续睡了。”“不，我还想再看一会儿。”初航摇头，打着商量。 　　“好，那我们就再看一会儿。“嘿嘿嘿嘿．．”初航开心地靠在他的肩上，细细欣赏着，而漆里的帐篷里被时亮起了一道微弱的光。那是初航的手机。 　　两人都没有察觉到，很快，那道光便淫灭了。 第35章 扑火其五 　　敦煌到张掖，再转车至兰州，这些地名都在一天内转换着。 　　这一整天，初航都心不在焉，他没有精神跟方晟霖讲话，只是靠着车窗，默默地闭上眼。 　　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那种状态。初航以为自己出来一趟能够忘记，但是怎么可能，回忆那么深沉，忘掉的都是些表面，那些藏在内心暗处的，都静静窥视着，随时伺机而动。 　　就比如现在。 　　初航满脑子都是那条短信，那个人。 　　—希望以后永远不会再遇见我这样的人。忘了我吧，祝你快乐。 　　有晶莹冰凉的泪从初航的眼角上滑下来，流进嘴巴里。味道淡淡的，咸咸的。 　　初航并不后悔遇见何铭，他只是难过，两个人最终变成了这个样子。也许，从一开始，就不该靠近你。不该，喜欢上你。 　　初航将舌头抵在紧闭的牙关处，正当他企图用疼痛来抵抗内心的痛苦时，有什么东西朝他的身上轻轻压了上来。初航缓缓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是一双白晳修长的手。方晟霖脱了自己的外套，盖在了他的身上。 　　“车里开了冷气，别着凉。”方晟霖补充道。 　　初航冲他露出了一个很是牵强的微笑，继续侧头假寐。他不知道的是，一路上，方晟霖都在看着他。 　　他知道初航的心思，知道这家伙又在想些什么，但是初航不说，他自然也不会去多问。 　　外面的风景飞速地变换着，初航的脸色有些苍白，方晟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初航的手轻轻地拿过来，合在了自己温暖的手心里。 　　订的机票是明天上午的，今夜他们将在兰州往上一晚。 　　傍晚时分，两人抵达兰州，找好旅馆洗了澡后，方晟霖带初航去吃晚餐。初航跟在他的后面，一言不发，完全没有了前几日的朝气与活力，方晟霖本想说他几句，但看着初航这副丢了魂的模样，终究还是没开口。 　　“我们晚上吃些面食吧。”方晟霖指着面前一家兰州拉面馆说道，“地道的中肉拉面应该味道不错。 　　初航摇了摇头，指着旁边一家快餐店说，“我想吃这个。” 　　那家快餐店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很快，方晟霖便知道了初航选这里的原因。 　　因为——旁边没有酒，而这里有。看着一向喝豆奶的人竟然当着自己的面点了三四瓶啤酒，方晟霖皱了皱眉。“初航…．．”他还未说其他的，就迎上了初航赤红的双眸，“让我喝，求你。 　　方晟林望着初航，三秒后，点了点头，“只喝一瓶。 　　“好！” 　　方晟霖拿了启瓶器，撬开其中一瓶递给去，初航没有丝毫犹豫仰头就千了起来。 　　喉结上下快速地滚动着，大概是喝得急，有明黄色液体从他的嘴角边溢出，沿着脖颈隐匿在领口。 　　两分钟不到，啤酒已经去了大半瓶。初航痛快地捏着杯身往桌上一放，拿起筷子大口夹菜吃。 　　喜怒哀乐尽星于表。 　　方晟霖没有动碗筷，他一直平静地坐在位置上，“初航。 　　“嗯？”喝了大半瓶酒，初航的脸已经渐渐泛起了红晕，他挠了挠发烫的额头，应了句。 　　“你是不是不高兴？”方晟霖明知故问道。 　　初航摇头，声音故意提高了几分，脸上也露出了笑，“怎么会！我很开心啊，哪里不高兴了！” 　　他有些心虚，为了掩藏自己，把一瓶新的啤酒推到方晟霖的面前，“陪我喝一个？” 　　“喝嘛。”初航见他不动，拉了拉他的衣袖。 　　方晟霖撬开瓶子，警告道，“我们就喝一口。” 　　这一口初航把剩下的全部都喝了，饭倒是没吃多少，然后啪的一声倒在桌子上，醉了。 　　方晟霖莫名地有些心烦，他拿起自己那瓶酒，也跟着一股脑儿喝尽，然后起身结账，背起初航走了出去。 　　回到旅馆，方晟霖小心地把初航放倒在靠里面的一张床上，帮他脱了鞋，又洗了毛巾替他擦拭。 　　完事后累得自己又出了一身汗，他随意地脱了衣物，走进浴室里。 　　方晟霖用的凉水，拧开喷头，直接站在了下方。 　　清凉的水从头顶倾洒而落，淌过面颊流向胸膛，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冷静。出去的时候，方晟霖听见了初航的呢喃，“水·．．水·．．”他走到桌前，用一次性纸杯倒了半杯凉开水，走到初航床边将他缓缓扶起，摇了摇他，“来，我们喝点水。初航艰难地睁开眼睛，接过纸杯。待他喝完后，方晟霖起身要走，谁知却被拉住了。 　　他回头去看，初航委屈巴巴地望着他，两只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腕不肯松。“怎么了？”方晟霖问。 　　初航没说话，而是直接从床上腾起，双手环上方晟霖精窄有力的腰。 　　方晟霖刚从浴室出来，腰间只系了简式浴袍，暖黄的光从后上方照射下来，洒在他隆起的脊背上。初航就这样紧紧贴着，把脸埋进了那炙热的胸膛里。方晟霖顿了顿，抬手摸了摸初航的头。“我不想一个人睡，我害怕。”初航声音弱弱的，带着酒气味，“你陪我好不好。” 　　方晟霖就那样站着，没说话。“求求你，陪我睡好不好？”初航又哀求了一遍。 　　“好！”良久，方晟霖露出了微微笑容。 　　他听见自己这么回答。 　　另一只手掌上还有深深掐进皮肉的红色印痕，方晟霖为了不让初航看见，把手负在背后，去关灯。 　　夜里的初航不太老实，起初只是一直抱着他，而后见方晟霖没有抵触，他竟然轻轻跃上在了方晟霖的身上。方晟霖在夜色之中睁着眼，目光冷冷的。他没有阻止，就这样看着他。很快，初航的吻落了下来，湿润，柔软，带着酒气。他的手指微曲，穿过男人的胳膊贴至他的后背上。 　　方晟霖仍旧没有往何表示，只是，他的目光又凉薄了几分，隐有怒气。迟迟没有回应，初航有些急了。他的唇开始向下，蜻蜓点水般触碰着男人的侧颈。 　　．所过之处带起道道细亮的银线。“闹够了没有！”就在初航还有其他动作时，一只手强硬地捏住了他，疼痛袭来。 　　方晟霖此时已经盛怒，这把他当做什么，泻欲的工具？！ 　　初航被他突如其来的冷漠话语给吓到了，浑身一颤僵在了那里，这一训斥也使得初航清醒了很多。他涨红了双颊，狼狈难堪。 　　“我…．．”初航有些不知所措了，也不敢去看男人，他知道此时方晟霖的脸色一定非常不好。 　　“下去。”方晟霖冷冷地说。 　　初航哪里敢不听，连忙仓皇地爬了下去，一激灵缩进被子里。他都做了些什么啊！又在犯浑了．．．．．“对…．．．对不起．…．．”初航有些打抖哆嗦。方晟霖从床上坐起来，背对着他。初航小心翼翼地望过去，盯着他的背部，碰都不敢再碰他一下。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生气的方晟霖。多日的和谐就此打破，气氢有些尴尬。初航就缩在那里，完成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低着头，看着脚边洁白如新的枕头。 　　方晟霖没有理会初航的道歉，掀开被子起身下床。他穿好裤子，在包里摸着什么，然后拉开窗帘大步朝阳台走了去。初航坐在床上蜷缩着，窗外有一丝声响打破了夜的寂静。 　　方晟霖在抽烟。刚才应该是在找烟盒子了。 　　乌云缓缓散开，清亮的月亮从上空探出了头，渐渐的，有月光照亮了这沉重又忧愁的夜晚。 　　阳台比室内亮了许多，方晟霖的背影透过白色轻薄的帘子映入初航的瞳红上，他想着，等方晟霖进来后，自己上前为自己刚才所做的事情好好地再道一次歉。 　　可是，他就以这样的坐姿坐在床上，等了将近两个小时，方晟霖都没有进来，他又不敢出去，只能抱着枕头靠着墙，默默祈祷。 　　方晟霖一直在阳台站到了晨光熹微，烟点燃了一支又一支。他眯着眼，看着烟雾从自己嘴巴里吐出来，缓缓上飘消散，等他把纸盒里的烟全都抽完了，才发现护栏上积累了一层烟灰。 　　他轻轻一吹，四周落满了烟尘。喉咙有些千哑，他懒得走进去喝水，就强忍着。 　　初航吻他的画面仍然记忆犹新，他低头看了看上身被初航触碰亲吻的地方，眉头不由地又皱了起来。 　　他自嘲般地笑了两声，多日来的悉心照料如今全都成了嘲讽。方晟霖单手敲打着栏杆，觉得自己也应该好好想想了。这事无疑是当头一棒，把那个盲目追逐光亮的自己给敲醒了。 　　心底好不容易打开的那道光，正缓缓消逝。原以为的希望，光亮，念想，通通黯淡下来。 　　室外并不冷，但他的手怎么样都暖不起来。 　　就当是一场梦吧。 　　醒来后，什么样子的世界，依旧还是什么样子的。一丁点，都未曾改变。 第36章 挚爱其一 　　方晟霖在初航的世界里消失了。这是初航回来几周后得出的结果。他照常上课，工作，可是方晟霖再也没有来Ｃ大找过他，初航给他发短信，打电话，也都通通石沉大海。 　　初航整日心不在焉地听着课，重复着昨日做的事，一点动力都提不上来。这天在咖啡店工作时，又一时失神打碎了玻璃杯，他蹲下来去拾，不慎被碎片割伤了手。 　　“你怎么样了？”宁静见状，慌忙拿着纸巾过来，抽出初航的手检查伤口。“没事没事，就不小心扎了一下。”初航强忍着疼，对宁静笑着说。“你在那坐一会儿，我去拿药。”宁静嘱咐他后，利索地从柜子里取出药箱，拿了酒精和棉答替他清理伤口，然后再娴熟地上药，贴上创口贴，“好啦，近期不要碰水听到没。 　　“嗯。”初航点头。宁静快速地拿了扫帚清扫玻璃碎渣，然后招呼初航过去，“现在没人，我们可以聊一会儿。”“聊什么？”初航问。 　　“随便聊什么都可以啊，”宁静见他又是这样一幅木讷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你好像回来后也不太开心诶，是不是又因为他？”“他？” 　　“对啊，除了那个人渣还能有谁。”宁静不满道，“他要是再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找他算账去！” 　　“没有。”初航低着头，揉着自己发疼的伤口。 　　“没有？”宁静不信，“那你怎么一点都不开心的样子，跟上次的状态一样，心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是啊，心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初航暗自失落地想。 　　这几天他一直都睡不好，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全都是方晟霖。从最初的那一夜，到方晟霖冷冰冰的语气，再就是见到真人慢慢相处初航把他们的经历在脑子里都过了一遍，忽然发现，这个人竟然和自己有了那么深的羁绊。 　　一有困难，或者难过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 　　可是，一个如此好的人，自己却深深地将他伤害了。 　　“诶，说起来，方晟霖也好久没有来了呢。”宁静耷拉着脑袋，单手去拨摆放咖啡杯的铁架子，“你说，他最近在干什么呢？” 　　宁静冷不丁提到这个人，初航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他又想起在兰州旅馆那晚，方晟霖在阳台伫立一语不发，连续抽烟的模样。 　　他的背影是那样孤寂，又那样决绝。身后撑起一道透明的屏障，他将自己封锁，禁锢，住何人都不得靠近。包括自己，亦是。 　　“喂，”宁静朝他挥了挥手，“想什么呢！” 　　“啊！”初航缓过神，略星尴尬地回道，“可能．．可能三作忙吧。”“是啊，都忙…．．忙生活，忙恋爱。”宁静感叹着，“到底什么才是生活啊。” 　　忙碌了一个下午，下班时天暗沉沉的，乌云在天边翻涌，大有压城之势。初航背着包，走在那条无比熟悉的路上。狂风阵阵，将地上的落叶尽数吹了起来，漫天飞舞。 　　前方迎面走来一对情侣，天凉风大，男生将外套脱下披在女生的身上，他的脸上是那般温柔缱绻的笑意。 　　女生拉着他，就当着初航的面，踮起脚尖朝男孩的脸颊上吻了上去。或许，他们两人都未看见初航，心意相连得只看得见彼此。 　　初航狼狈地从他们身边大步走了过去，他捂着剧烈跳动的心，开始奔跑起来。回到宿舍，初航毫无力气地往床上一趟。 　　李成和王林在打游戏，而何铭正在看书。很奇怪，虽然初航还是会想起曾经何铭的好，但回来后见到他，心已经不会再像原来那般跳动了。 　　初航有些累，想闭上眼睡一会儿，可方晟霖的模样又再次出现，怎么赶都赶不走。满满的回忆。 　　半个小时后，他选择放弃，从床上坐起来看书。但没有用，那抹宠溺的笑容就印在书页上，翻到哪，移到哪。初航不得不承认，自己想他了。手机就在旁边，初航盯着那漆黑发亮的屏幕，若有所思。而后，他拿上手机，走出去。 　　电话拨出去的那一刻初航很忐忑，心跳都加快了许多。他并不抱有希望这通电话能被接通，毕竟自己已经打过很多次了。“嘟…．”“嘟．．．”每一下，对初航来说都是一种折磨。短短十几秒，就跟过了几个春秋似的，煎熬，刺痛。电话已经连续响了十几声，初航的心也跟着凉了下来。应该是不会接了，他正准备挂断，这时．．．．．通了。短暂的嘈杂后，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喂。”初航怔了神，不敢相信。 　　“喂。”对方又重复了一遍，似乎有些烦躁。 　　“喂！”初航太激动紧张了，刚开口音就破了，他迅速地清了清喉咙，语气小心，“阿．．阿晟，你还好吗？”对方短暂沉默后，道，“很好，有什么事。” 　　这冷漠不耐的语气令初航想到了最初，他不知该怎么接下去，磕磕巴巴的，“没……没事。“那我挂了。” 　　“诶！等…．．等等．·．．”初航有点舍不得。 　　“说。” 　　初航咬着牙，快哭了，“我们…．．我们见一面吧。”他说得很小声，也很没有底气。但，他想当面给他道个歉。“忙，没时间。”方晟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回绝了。 　　“好吧．．．”掩盖不住的失落。方晟霖在电话中听到了初航的浅浅叹息声，室内光线明明暗暗，他盯着手机上的备注，道，“初航。 　　“啊！”初航以为方晟霖要说什么，内心激动又期待。他紧紧地把乎机贴在耳边，生怕错过接下来的每一个字。而他满心欢喜等来的，却是—“你以后，不要再找我。 　　说完，对方便将电话挂断了。 　　初航握着手机，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那将笑未笑的表情凝固于脸上。良久，有水滴落在衣服上，他才恍然发觉，原来泪水早已覆盖整个面颊。方晟霖说，自己不要再找他…．．他要和自己，断绝所有。 　　初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宿舍的，他把脸藏进被子里，泪水不断地涌出来。外面闷雷作响，眼看，就快要下雨了。许是发现初航情绪不对，王林上前拍了拍他，“初航，你没事吧。”初航摇头，没作声。 　　方晟霖的那句话太过清晰刺耳，一直萦绕在初航的耳边。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钢刀。 　　“不要！”初航陡然从床上腾起，大喊了一声。李成吓得手抖了一下，游戏里阵亡了。 　　初航穿上鞋，径直往外走。 　　“诶，你去哪啊，马上就要下大雨了！”王林在后面喊，初航没听，转眼就消失在了走廊上。 　　雷声灌耳，响彻天际，初航在校园里奔跑。 　　他，要去找他。 　　火火火方晟霖傲慢随意的态度惹怒了张姐，他一回霆夜时刻，张姐便来提人了。这几周，他过得并不好，可以说是被折磨得身心俱惫，伤痕累累。但即便是这样，又有谁会在乎呢？ 　　张姐有钱有势，连澜姐都轻易不敢得罪。如今垂青于他，霆夜众人个个都羡慕不已，说他能摆脱苦海，过上高人一等的生活。 　　方晟霖只得无奈摇头，别人不是他，又怎么能懂？ 　　电梯在十楼停下，方晟霖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去，腰背生疼，他忍不住骂了一句。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在自己家门口蹲着的，湿漉漉的初航。他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当做没看见一样，刷卡开门。初航半蹲，在他就要进去时，绅手扯住了他的衣角。 　　“放开。”方晟霖背对着他，道。“我去霆夜找你，他们说你不在，给了我这个地址。”初红肿着双眼，委屈巴巴的，“你还要我，对不对？”“我让你放开。”方晟霖没有回答他的话，身体向前一用力，直接扯开了。他要关门，初航站起来惊慌地将手抵在门口，“求求你。 　　没有用，方晟霖不会再心疼了。他转过身，正对着初航，目光似一泓寒潭，“初航，不是所有人都非要围着你转。”“我没有！” 　　“没有？”方晟霖冷笑，“从始至终，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初航涨红着脸，低下头。“说不出来嘛，”他忍着疼，轻笑雨声，“我不是你摆脱他的替补，也不是你用来泄欲的工具。做人，点到为止，别欺人太甚。 　　初航一直摇看头，“我没有我没有，我一直都把你当朋友。” 　　“朋友？我看是炮友才对吧。”方晟霖有些不耐烦，“你做那些的时候，可有曾想过我的感受？ 　　“我真心待你，可你呢，又是怎么对待我的？”“我…．．”“你不小了，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方晟霖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他，“这是我最后的话。 　　未了，方晟霖朝他摆了摆手，“我累了，你走吧。” 第37章 挚爱其二 　　初航出公寓楼的时候，正下着倾盆大雨。 　　他视若无睹，直接迈了出去。路上行人撑伞匆匆而过，唯有他，立于路边。霓虹依旧闪烁，倒影在水里，又别是一番风景。初航回头望着方晟霖所在的公寓楼层，像是脚上生了根一样，不愿离去。 　　他怕这一走，就真的没机会再来了。不远处有司机停下车朝他招乎，问他要不要搭车。初航摇头回绝了，很快，司机关上车窗，绝尘而去。 　　初航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方晟霖让他走。 　　他记得，他们一起走过的路，看过的日出，等过的星空，这个男人，已经像块烙印一样刻在了他的心上。 　　并不是炮友，怎么可能是炮友，初航从未这样想过，他愿意付出自己，那是因为…．初航在原地愣了三秒，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路口由红灯转为了绿灯，雨夜之下，那光亮尤为醒目。 　　下一刻，初航朝着它跑了过去，能有多快，他就跑了多快！转眼，他又再次站在了方晟霖的公寓门口。 　　方晟霖刚洗完澡出来，就听到了阵阵急促的门铃声。他没有穿衣服，光着膀子开门，一眼就瞧见了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初航。 　　初航紧紧拽着拳头，目光坚定，没有了刚才的那份软弱与乞求。方晟霖听见他掷地有声地对他说，“我不想失去你。” 　　方晟霖觉得有些可笑，这小孩把这儿当什么了，想来就来；把自己当什么了，想要就要？ 　　“我不是你的归属品。”方晟霖冷着脸，提醒道。他没有穿衣服，双手抱胸站得笔直，那结实的肌肉群，刚毅的侧腰线条，在白炽灯光的照耀下，一览无余。 　　四目相对，初航的目光极致柔软，“阿晟，你和他不一样。你那么温柔，那么好，你给我的温暖远远超出了那些伤害。” 　　“可那又如何。”方晟霖打断他。“当我做出那样的决定，利用你来忘记他时，我就应该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初航再次道歉，“对不起。”“可是．．”初航继续说着，他的眼眸清亮，千净有力，“恕我不能离开你，因为我发现．．．．．自己早就喜欢上你了。” 　　“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方晟霖问。 　　“我知道！我喜欢你，我想一直陪在你身边。我没有那么迷茫了，我也不会再为了别人而脆弱。”初航的拳头紧紧握着，雨水沿着衣袖，从他的拳头上滴在地上。不在乎了。 　　只要你还在，我什么都不在乎了。楼道里很静，初航的呼吸在这样静谧的环境里星得有些急切，他热诚地望着方晟霖，“你说的，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我会的，我会做到你满意为止。”“要是我一直不满意呢。”方晟霖的声音依旧很冷。 　　“那我就一直做下去。无论无何，我不会离开你的。”初航说完这一句，也不等方晟霖开口，直接转身走了。 　　方晟霖本以为初航只是说说而已，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傍晚，初航竟然等在了霆夜门口。 　　一见到他，初航立马笑着迎了上来，把一个盒子递过去。方晟霖没接，表情十分冷淡，初航也不管，直接硬塞进了他的手里，“这是你最爱吃的金钱鱼三明治，上夜班饿的时候，吃一点。，方晟霖睥了一眼，直接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说了句“不需要”便进了霆夜。本以为初航碰了壁，会乖乖回去，可当他夜间三点出来时，初航仍旧还坐在原地，昏昏欲睡的模样。 　　他懒得理，径直往前走，没一会儿便发现不对劲，回头一看，初航已经默默跟在了身后，离他一米远。“．．．．你干嘛？”方晟霖问。“送你回家啊。”初航露出笑容，“每次在学校，你不也经常这样送我回宿舍吗。” 　　方晟霖方晟霖：“．”他走在前面，懒得跟初航废话。初航也有自知之明，就默默地保持着距离，等到方晟霖到公寓，他才道了句“晚安”离开。 　　身影小小的，既逞强又倔强。 　　接连几天，初航都是如此，他仿佛是摸清了方晟霖的上班时间一样，总能在该出现的时候就出现。 　　方晟霖扔掉一份点心，他就带雨份。方晟霖彻夜待在霆夜不出来，他就备条毯子守在外面。 　　“还真是小看他了。”方晟霖一边做着事，一边想，他从来没想过这只小奶狗竟然也可以这般固执和粘人．．．．“你说什么？”阿尧刚换好工作西服，问。 　　方晟霖没说话，阿尧直接凑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误，我听说你最近惹上桃花了，还是一朵小桃花，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方晟霖推门而出，他该去接待了。 　　“你别给我装傻，这么多天了，霆夜里的人都开始议论起来这件事了。”阿尧好不容易抓住方晟霖的小尾巴，笑得不亦乐乎，“他们都说…．．”方晟霖停住，突然严肃道，“说什么？” 　　“他们都说，”阿尧眯起眼睛，“方哥您老少通吃。” 　　方晟霖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会。倒是阿尧不依不饶地在后面喊，“还有我说方哥，你那破狗啥时候领回去啊，尾巴那么短，一点都不好玩。 　　方晟霖走在前面，朝他上扬挥了挥手，“你先帮我养着，对它好点。”阿尧：“·．．”穿过幽暗的长廊，方晟霖在昼夜包厢门口停下，敲了三声后推门而入。里面十几个人玩得正嗨，张姐坐在沙发中间，见方晟霖进来，直接把左右两旁服侍的人推开了，绅出手朝他招揽。方晟霖自然娴熟地从桌上端起两杯香槟走过去，将其中一杯递给张姐。张姐没接，而是将手抚上他的手背轻轻游动。方晟霖坐得隔了些距离，张姐也不急，慢慢地将身子朝他探去。衣领本就宽松，这样一俯身，胸前白白一大片全都暴露出来了。 　　她笑得一脸荡漾，锁骨处刺的花蝴蝶在昏黄光线的映衬下，尽星妖娆。张姐伸出手，抹了艳红色指甲的手指浸湿在香槟里，然后再缓缓提起，带起一阵芳香。 　　那只浸了香槟的手指轻抵在方晟霖的唇上，张姐精致的细眉如柳叶一般朝上扬起，她的眼睛明亮柔媚，手指渐而下移，在男人的下巴处留下一丝冰凉粘稠的湿痕。 　　方晟霖的颈长，肤白，那只如蛇般灵巧的手环上他的喉结，浅浅捏往，然后另一只手覆上胸膛，再改从领口侵略进去…．．手法细致而又随意，在旁边看着的几个新人都不由地咽了咽喉咙。如果换做是他们，怕是早就禁不住了。方晟霖雨手端着酒，脸上还是如进来时那般平静。他一直看着张姐，眸中带笑，“张姐，请喝酒。，“好。”她腾出手，接过方晟霖手里的酒杯，抿了一口。就在方晟霖俯下身放酒杯的时候，她的红唇贴上了方晟霖的耳畔，“阿霖，想好了没有。” 　　“还没有。”方晟霖淡定地回道。“那我再给你几天，不要令我失望。张姐说完起身，捋了捋皱起来的裙子，往旁边的洗手间走去。 　　“诶，方哥。”见张姐关了门，陈默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了过来，脸上的兴奋藏都藏不住，“方哥，真刺激啊！”方晟霖望着前方屏幕播放的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陈默没有眼力见，看不出来方晟霖不想理他，仍旧在一旁自顾自说着，“这女人真是带劲，不光技巧好，长得也不赖啊！看着就想上。”“你别打她的主意。”方晟霖盯着空了的酒杯，道。 　　“我知道我知道，这是方哥的嘛！我不会打歪主意的。”他说完还一阵惋惜，“如果她看上的是我，该多好！”“难道你不明白，再怎么喜欢，蛇到底都是冷血动物？”他说完，起身走出包厢。 　　他有些困，在前厅冲了杯咖啡，正喝着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冲不远的阿尧招了招手，“你去帮我看看，那小鬼还在不在？” 　　阿尧得令，跑去长廊外的窗户上瞅了一眼，然后回来道，“还在呢。”方晟霖低头看着乎机，凌晨两点多了，他不用回学校吗？ 　　“诶，方哥，”阿尧止不住心里的小好奇，“这小孩看着清清秀秀的，哪里来的啊！大半夜还不回家，专门蹲你呢！” 　　“我怎么知道哪里来的。”方晟霖没好气地说，他有些心烦，纸杯都被他捏得变了形。 　　他拢了拢手，在阿尧的耳边说了几句。“这样不太好吧。”阿尧看着他，说。 　　“没事儿。”“好吧。” 　　．．夜里雨点半，初航正发着呆仰头数星星。 　　再有半小时方森霖就该出来了。他揉了揉自己的脸，准备打起精神。 　　这时霆夜出来了三四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看样子是方晟霖的同事。原本初航没怎么在意，可谁想，这几个人竟然朝他走了过来，带头的那个语气不善，“你是初航？” 第38章 挚爱其三 　　初航愣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快走快走，别在我们门口堵着。”阿尧面目狰狞地威胁道，“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我没有堵在你们的门口，也没挡你们的生意，我就在旁边坐着。”初航解释道。 　　“那也不行！”阿尧朝身后几个人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高高壮壮的男人立马会意，走上前拎起旁边的书包就往外用力掷去，“赶紧滚，不然揍你。”初航没有办法，不能跟这些人硬杠，打不赢的。他“哦”了一声拾起地上的包小跑出去，转眼就没影了。 　　“真是不惊吓。”阿尧拍了拍手，招呼其他人回去。方晟霖还坐在那里喝咖啡，看起来是在等他。 　　“方哥，人已经赶跑了。”阿尧走过去，说。 　　“走了？”方晟霖站起身，来到对面长廊外的窗口探出了头，然后叫阿尧过来，“你看。，阿尧：“·．”原本已经跑掉了的小鬼，他一上楼的功夫又跑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个面包，坐在石墩上。 　　“嘿！这小兔崽子，敢要我！”阿尧气得不行，撸起袖管就要下去揍人，方晟霖拉住他，“算了，你去忙吧，我自己处理。” 　　他看了眼时间，张姐在包销里已经等急了，他得回包厢了。 　　初航这晚在外面等到四点多，才等到疲惫而出的方晟霖。他看起来喝了很多酒，步子有些不稳，脸色也很难看。初航赶紧上前拉着他的手臂，紧张地问，“你没事吧？” 　　方晟霖甩开他，低声说了一句“跟我来。” 　　他把初航带到了一个小巷子里，远处幽暗的灯投过来，空荡荡的。“不要再来了。”他把初航拉到一个墙根上，说。“不行。”初航斩钉截铁地表明态度，“我说过我要对自己所作的负责。“我不需要。”方晟霖瞪了他一眼，“你做再多，也没用。，“那我就等有用为止。”初航咬着唇，捏紧了拳头。真是一头倔驴。 　　“我说，”方晟霖慢慢逼上前，“你就真那么喜欢我？”他的目光在夜色中泛着寒光，如狼见到猎物一般，“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你就敢把自己往我这送？” 　　“我不知道，我也不需要知道。”初航望着他，“我只知道，你对我好，你不会伤害我。” 　　“不会伤害你？”方晟霖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大笑了起来，他一只手拽着初航的领子将他欺身压在墙上，语气轻佻，“你不是想要吗，那我就陪你玩玩。” 　　一语刚落，他的唇便霸道地吻了上去。 　　初航睁大了眼，他并没有想到会这样。方晟霖紧紧抓住他的手腕扣在墙上，闭着眼，像是在报复似的用力撕咬。很快，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在两人的唇间四散开来。 　　方晟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凌厉，他放开了初航的手，改用腰身将他死死抵住，双手只是轻轻一扯，初航的Ｔ恤瞬成雨瓣…．许是刚才太过粗鲁，初航的脖颈下方被方晟霖的指甲划出了一道红痕，有血微微渗出。 　　初航感受到了疼，微微闭起了眼睛。但方晟霖星然还没完，他埋头于初航的脖颈间，来回触碰那伤口。 　　初航受不住这种如蚂蚁撕咬的刺激，呼吸渐渐急促。 　　“怕不怕？”方晟霖抬起头时，初航的额前已经有了大片细密的汗渍，纵使在幽暗的巷子里，方晟霖也能感觉到他脸部的潮红，滚烫。 　　“不．．．．不怕。”初航强撑着，语气坚定。 　　“好！”方晟霖有时候真的就很服气初航这样的倔脾气，真不知道他是跟谁学的，心中来气，他决定来个狠的，好让他知难而退。 　　他在初航的侧颈狠狠地咬了一口，很是用力，初航直接疼得喊出来。初航张开手，从方晟霖的腰上穿过，紧紧地抱住了男人的后背。“嘶．…．．”初航紧紧闭着双眼，刚才太过紧张，他的手深深地掐着方晟霖的后背。方晟霖吃痛，脸色突然苍白，不再继续，推了初航隔开距离。 　　初航得以解脱，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把破碎的衣服用手捂了捂，过去查看方晟霖的伤，但方晟霖一把打掉了他的手。“我看看！”初航对他说。虽然刚才他的确紧张得下了很大的力，但并不至于会令方晟霖难受如此。 　　方晟霖还没来得及阻止，初航已经灵巧地从侧面绕到了他的背后。手一掀，方晟霖的那个后背变露了出来。“怎么回事？”初航皱起了眉头。方晟霖的背上，有好几道血痕，像是用鞭子抽的，还是用什么勒的，清晰无比。“没有你的事！”方晟霖甩开他，把衣服放下，他往巷子口走了几步，回头，“自己早点回去！” 　　初航当然没有听方晟霖的话，他照样跟着方晟霖到了公寓门口。 　　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走，而是趁着方晟霖关门的时候，赶紧溜了进去。这是初航第一次进方晟霖的住处，虽然小，但胜在齐整。他四处看了看，开始四处找东西。 　　“你到底想干什么？”方晟霖怒视他。“药箱呢？”初航拉开电视剧的柜子，没有他又合上，接着看下一个，“我帮你上药。” 　　“不需要。”方晟霖冷冷地拒绝他。“那我就不走了。，“．．”方晟霖忍无可忍道，“你以为我真拿你没办法吗？你信不信我把你从这里丢出去！” 　　初航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倒也不怕，竟然还敢出言冲撞，“你尽管丢，丢了我还能想办法进来！药箱在哪儿？”方晟霖本来就心中窝着火儿，以前怎么不见初航这么有能耐，今天算是彻底见识了。他脾气暴躁地指了指右下角的柜子。 　　初航过去寻，果然找到了。他提着药箱走到沙发前，瞅了瞅方晟霖身上的衣服，示意他脱下来。 　　方晟霖真的很累了，他没有力气再跟初航争辩，索性自己直接脱了衣服。初航拿了药膏，在他旁边坐下。方晟霖想着上完药赶紧让他走，可是他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感觉到初航在上药。 　　他不耐烦道，“要上就快点上，不上就滚。” 　　他的话刚说完，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背上，丝丝凉凉的。“你…．．”方晟霖回头去看，刚想骂人，愣住了。初航…．．竟然哭了。 　　在他恶语相向满脸嫌弃的时候，他没有哭。 　　在他霸道欺凌无耻羞辱的时候，他也没有哭。 　　而现在，他…．．．眼睛红红的，双肩轻抖。方晟霖有那么一丝错觉，那个可怜脆弱的小哭包，回来了。 　　“这些伤．…．．”初航的手都是颤抖着，那些伤痕触目惊心，他难以想象，回来后方晟霖都经历了些什么。心有些疼，难以呼吸。 　　“不用你管。，“疼不疼…．．”初航的指尖小心地触摸着那些伤痕，刚才自己竟然那般用力地抓着他，肯定很疼！ 　　“我说了，不用你管！”方晟霖激动地咳了出来，他从一旁拿来衣服，作势要穿上，被初航给拦住了，“别，我上。” 　　初航把药涂抹得很小心，他很怕弄疼了方晟霖。有几道伤势尤为严重，四周泛着红，似有发炎的征兆。 　　这又牵起了初航的回忆，他想起了在茶卡盐湖，方晟霖因为担心自己在湖中被划伤的事。 　　“阿晟，你的脚好些了没有？”初航低着头，问，“在盐碱地受伤的伤口没有那么快愈合，你给我看看，好些没。，他说着便要去抬方晟霖的脚。 　　方晟霖彻底被激怒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么一凶，初航不动了。眼泪开始刷刷地往下流，止都止不住，就好像是要把这几天所憋的委屈全部倾诉出来一样。“我不想怎么样，我就是心疼…．．”初航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太累了。 　　这几天装的真是太累了。 　　时刻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能哭，也不能退宿。 　　当伪装一旦卸下来，初航整个人都扛不住了，他正处于崩溃边缘。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冷漠。”初航瘫坐在沙发上，泪流满面，“你明明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你不可能是这样的。” 　　“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你早就知道自己喜欢我了！不然不会那么在意我关心我！” 　　“只有我自己看不透。你一直都陪在我身边，一直都在！”初航抓着他的手，“是我太笨，是我不好，只有到失去的时候才会明白，才懂得珍惜。“可是，我不想失去你，我不想我不想！” 　　“初航，别说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一定好好的，不哭不闹，不给你添乱。“初航！”方晟霖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痛苦，“你听我说。 　　“我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走不到一起的。” 　　“不是…．．可以的。 　　方晟霖站了起来，他去房间里找了一间新的衣服给初航，“你还记得我给你讲的那个少年的故事吗？”初航顿了顿。 　　方晟霖指着自己，有些可笑地说，“那个少年，就在这里。” 第39章 挚爱其四 　　最近的方晟霖想了很多。 　　他请了几天假，待在公寓里什么事也没做，就躺在床上。窗帘是紧闭着的，整个房间幽暗清冷，没有一丝光线能够透进来。 　　但，窗户并未关死，如果他想要，随时都能将它打开。问题就在这里。 　　方晟霖很清楚，自己的内心与此刻的环境是一样的。那个地方，同样幽暗清冷，狭小的空间里，唯有他一人。高处有扇窗，换做以前，外面亦是黑漆漆的，而现在，却阳光四溢。他不得不承认，那道光就是初航。方晟霖早在初航对着电话哭求的时候就已经心软原谅他了，可是，回来的这几天，他也认真地思考过自己的举止。 　　也许是内心太过渴望那道光了，所以当初航出现的时候，方晟霖才会倾尽所有地去付出，去陪伴。然而，当他冷静下来时，才恍然，光是炽热的，贸然靠近只会伤了对方，伤了自己。 　　方晟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脑子里想起了那晚与初航的争执。 　　那夜，他站在沙发前，对初航说得清清楚楚，“我就是卖的，谁给钱就卖给谁，你听明白了没有。 　　初航愣了愣，方晟霖以为他被吓住了，刚想把他赶走时，却听见初航细细的声音传了出来，“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不愿再见我？” 　　“是。”方晟霖点头，“我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有你自己的生活，你有你自己的未来，不要把你的青春你的时间都浪费在我这样一个人的身上，不值得的。” 　　“谁说不值得？！”初航握着拳，眸光闪烁，“我喜欢的是你，你这个人，与职业无关，与皮相无关。“我在乎的，只是你。 　　“只是我…．”方晟霖嘲笑道，“我跟方晟霖嘲笑道，很多人上过床，我有过很多不堪的往事，就连我整个人都是不干净的，这样残败昏暗的我，你还要吗？”“要！”初航几乎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以前你的生活我参与不了，但我希望以后的每一天里，醒来都是你。” 　　“我们会越来越好的。“没有这个可能。”方晟霖否决。“我们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回忆到此，方晟霖躺在床上翻了一口气。那晚，他到底没能说服初航。该如何呢，面对初航。 　　左思右想之际，床上的手机响了，是初航的短信：我下午没课，去爬山吧。陈述句，这么确定自己会去？方晟霖冷哼一声，刚输入“我不去，别再来找我”这几个字，他又“啧”了一声，通通删了，改成“好”。 　　他倒要看看，初航还能搞出什么鬼来。下午两点，方晟霖从公寓出来，打车到吾悦山。这是一座小山，不高，但登顶后能够俯瞰到Ｃ市的整个全局。好几天没有出来了，阳光有些刺眼，扎得方晟霖眼睛疼。等他到山脚时，一下车便看到了在树下等待的初航。他穿着白色的轻薄外套，有碎阳倾洒在他的身上。初航貌似也看到了方晟霖，立刻开朗地笑了出来，朝他挥手。方晟霖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他有一种错觉，总觉得初航哪里变了，但又说不上来。 　　正当他还在思考的时候，初航上前搂住了他的胳膊。方晟霖一愣，看向初航，谁知初航很淡定地冲他咧开嘴，露出了那一整排洁白的牙。他的眸光千净清亮，神采清扬。方晟霖：“·．”倒是自己有些落了下风。 　　“要不要饮料？”初航翻着自己的兜，“我不仅带了可乐，还有酸奶，果计，你要喝哪个我给你拿。 　　“不需要，不是说要登山吗，赶紧走吧。”方晟霖径直往前走。 　　虽说是登山，但其实也没多少石阶梯，上去的大多都是缓坡，丝毫不费力。一路上方晟霖的话很少，还是保持着那副冷峻面孔，倒是初航说得没停，手舞足蹈的，而且目的性很明确，就是讲些身边发生的趣事逗方晟霖开心。 　　方晟霖双手插在兜里，漫不经心地听着，目光偶尔会瞥瞥初航。他的额头上溢出了汗，大概是热的吧，脸也被晒得微微泛红。 　　仿佛一切都未曾改变，一如从前。有时候方晟霖也会想，要是在兰州的那日夜里没有发生那件事多好，那么自己就不会从梦中清醒过来。 　　也就不会考虑这残酷又决绝的世界。“我们到了！”初航的声音把方晟霖拉了回来。山顶的人不少，都挤在边缘观望着Ｃ市这座城。初航拉着方晟霖的手臂，两人一起从人群里挤了进去。天空明净，阳光晴朗，从高处往下看去，Ｃ市就像摆在售楼部里缩小版的楼盘模型。 　　初航松开方晟霖的手，闭上眼睛举起双手，嘴角在阳光的照射下扬起了一道浅浅的弧线。 　　方晟霖在后面看着他，此刻，他终于知道初航哪里不同了。成长了啊。 　　变得坚强坚定，没有以前那么脆弱无助了。 　　“你知道吗，以前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初航不知什么时候回过头，看着他说，“很自卑，我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做不了自己。，“可是，”初航微微一笑，“我遇见了你。是你把那个柔弱无力的我给拉了出来，你一点点教会我成长，教会我坚强。” 　　“你说你残败不堪，你说你肮脏灰暗，可是你知道吗，你在我眼里，便是最好的。不管将来遇到谁，有多好，我都不会要了。” 　　他说的那么自然，又那么坚定，就好像洪荒人群之中，这个小男孩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 　　初航把方晟霖拉出人群，面容真挚严肃，“每个人都会犯错，但我向你保证，这样的错误只发生那一次，我不会再犯了。” 　　那天初航说完就先走了。在走之前，他从包里抽出一个小布袋，递到了方晟霖的手心里。 　　方晟霖看着初航的前行的背影驻足良久，方才打开了那个小布袋，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是一枚拿红线吊着的小石头。小小的，扁扁的，像是被什么粗糙打磨了一般，呈现出一个小月牙的形状。金色阳光的照耀下，月牙中部两个字母清晰可见，上面拿小刀刻着“ＦＣ”字样。方晟霖明白，那是“方”和“初”的字母缩写。 　　被阳光照得久了，那小石头似乎也有了温度一般，在方晟霖的手心里隐隐发烫。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把这石头做的手链塞了回去。 　　到底还是年轻，怎么会知道这社会的残酷和黑暗呢？ 　　并不是两个人想在一起，就能那么容易的在一起啊！ 　　火火火回去的路上，初航在车上睡了一会儿，等到下车的时候脑子晕晕乎乎的。他在图书馆的洗手间里用清水洗了把脸，然后走出大厅。就在这时，前方出现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是何铭。 　　何铭似乎也看到了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初航倒是没看出什么，他如常地朝前走着，就在何铭以为雨人会互相装作没看到对方擦肩走过去时，初航意外地停下了。 　　他面带笑容地朝何铭点了点头，以示招呼。那表情，既算不上热情，也算不上疏离。 　　何铭在原地愣了愣，在初航走前好几步的时候叫住了他，“初航。 　　“嗯？”初航回头，脸上依旧是平和的笑。 　　“你…．．”面对这样的初航，何铭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了，才问道，“还好吗？”“我很好啊。”“嗯，那就好。 　　气氛有些小尴尬。 　　“你和她．…．．好吗？”初航站在夕阳的光辉里，问。 　　“我们都很好，”何铭点头，然后停了停，露出同样的微笑，“也希望你，能快乐。”“一定会的。，初航觉得两人应该没什么要说的了，正准备继续走，这时，何铭又叫住了他。初航疑惑道，“还有什么事吗？”“我们…．．”何铭有点紧张，他不知道提出的这个要求初航会不会同意，“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三秒，就在何铭要放弃的时候，他听见初航说，“好啊。 　　他们来到了校内一家以前经常吃的小餐馆，里面满满都是回忆。坐在熟悉的位置上，话匣子就像打开了一样，两个人聊了很多，也很开心。 　　看着初航那笑得纯真开朗的脸，何铭觉得，初航是真的放下了很多。变得开始为自己而活了。 　　“喝酒吗？”何铭盯了好一会儿初航，问。 　　“喝啊！”初航也毫不拘泥，直接叫服务员上了两瓶酒，两人倒入杯中后痛饮酒起来。 　　当晚，初航喝了酒，睡得比大家都早些。何铭洗完澡后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翻看着，初航夹菜吃的照片正印在屏幕上。 　　那是下午吃饭的时候他借着回消息的空档一个偷拍的，也算是给自己的过去留个纪念吧。 　　他又想起了吃饭时初航那开心的模样，想了想，何铭点开自己的朋友圈。他发了一张下午和初航吃饭的晚餐图，配文：最丰盛的晚餐，没有之一。 第40章 挚爱其五 　　最近一段时间，初航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几乎走到哪，都能瞧见他那开心的模样。 　　在他即将下班的时候，宁静突然出现拦住了他的路。初航抬眼看她，“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宁静迷起眼，打量着初航。初航被她的目光瞄得浑身不自在，“你有事直说，我赶着有事呢。，“赶去给小情人送点心？”宁静瞄着初航乎提着的鳕鱼三明治说，“别藏了，我都看见啦。 　　初航被她调侃得小脸一红，推开她往前走。 　　宁静才没那么好打发，反正下班了，回宿舍也是无聊，还不如逗初航来得有趣，她紧紧地跟上前，用胳膊肘子撞他，“哪家的公子哥，跟我说说呗。 　　初航：“……” 　　“嘿哟，还不好意思啦。”宁静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就不告诉你！”初航恼了，开始怼她。宁静抓住关键词，脸上一喜，“还真有？” 　　初航也没想瞒着宁静，点了点头，“是，我有喜欢的人了，现在在追。，“哇！我们小初航都知道追人了？！”宁静兴奋了，“谁啊谁啊，我帮你啊！” 　　“不用你帮。”初航回绝道。“那你告诉我，是谁啊！” 　　被问起是谁，初航的脑海里浮现出在青海方晟霖蹲在油菜花田边哄他吃酸奶的情景，眉眼渐渐温柔地舒展开来。“哟哟哟！瞧这一副思春的表情！”虽然是嘲讽，但宁静的脸上丝毫没有轻视之意，而是对朋友的无尽欢喜，“快说，到底谁啊！急死我了老天爷！”“他呀，”初航的脸微微红润，“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没有人比他更好了，所以再难，也不能错过。 　　宁静：“有多好？”“很好很好。” 　　“．·．．”初航看着前面的分岔路，“好啦好啦，我要出去了，走了哈。 　　直到初航走出了好几步，宁静才想起自己还没问出是谁，伸出手在后面大喊，“你手万好好把他藏起来别让我看到，不然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火火火初航还没到霆夜，在路上就感觉到了一阵低气压。 　　果然，当他到离门口不远时，便看到了好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从霆夜出来，走向霆夜后方。 　　那里聚集了一群人，似乎是在讨论着什么。有霆夜的员工领班，还有警察。怎么了？初航的心里一蹬。 　　他觉得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虽然很忐忑害怕，但双脚还是催促着初航往那边走。 　　慢慢的，慢慢的，他来到了人群的外围。正绅头往里看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 　　接着初航便感觉到了眼睛上覆了一丝温度。 　　有谁用手捂住了初航的眼睛。初航紧张得想要挣扎，却听那人在耳边轻语，“别动。，那声音一出，初航怎么会不知道是谁。他静下来，也不闹了。 　　等远离了那里，方晟霖才松开手，拉着初航的胳膊把他带进霆夜里。初航什么也没说，就跟在他后面被他拉着。很快，他们进了一个包厢里。包厢不大，并没有人。 　　方晟霖把他安置在这里，转身要走。初航的脚动了动，看样子是要跟上去。谁知方晟霖像身后长了眼睛一样，回头一瞥，“就在这里，不要出去。”初航止住了，想问为什么，终是没有开口，点了个头。 　　方晟霖关门走后，包厢里就只剩下初航一个人了。安安静静的，一丝声音都没有。 　　他坐在柔软的座椅上，脑子里是刚才看到的一红画面：人群围成的那个圆中心，躺着一个人，有红色粘稠的液体在他周围形成泊。 　　一眼还没看完，眼睛就被方晟霖给捂住了。 　　不难想象，应该是出了人命。方晟霖回到现场后，澜姐立马就过来了，她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不过想来也是，发生了这样的事，谁的心情会好。“你去哪了，刚才怎么没找到人。”澜姐一脸严肃。刚刚去上了个厕所。” 　　“这样，待会你跟警察去局里做个笔录，这儿我来处理。”澜姐有些不耐烦，“这般孙子，净没事给我惹事！”“那张姐那边？”方晟霖看了眼从高楼摔下当场死亡的陈默，问。 　　“把责往推了吧，虽然怎么回事我们都心知肚明，但没有确凿证据，张姐我们惹不起。”“明白了。” 　　澜姐拍了拍方晟霖的肩膀，“他们在等着，赶紧去吧。，因为走的急，他都没来得及跟初航说一声，想发个短信告诉他，掏口袋的时候才发现手机没有带。 　　心有些烦，他想，要是自己没出现，初航应该会自己回去吧。 　　做笔录并不困难，方晟霖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一都说了出来，但说实，并不代表要说详尽。 　　霆夜那些灰色地带的事，是不能够明着说出来的。 　　“所以你认为，这是一场意外事故。死者陈默醉酒后不慎坠楼而亡？”“是的。”方晟霖全程镇静地回答着。 　　“好了，谢谢你的合作，可以回去了。”做检录的警察合上记录本，站起来与方晟霖握了握手。 　　方晟霖出警察局的时候看了眼时间，已经夜里十点了。 　　夜里风有点大，打在身上凉丝丝的，他两手插绝，独自走在回公寓的路上。陈默从十楼摔下来面目全非的惨状又浮现于方晟霖的脑海里，经历过那么多，这样的事早就淡漠了。 　　换做以前，他肯定丝毫不会在意，毕竟自己还多次忠告，如今陈默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怨不得谁。 　　可是，如今为何心会那样发慌呢？方晟霖抬手将掌心贴于左边胸膛上，觉得这里空落落的，孤寂那么多年，这里早就渴望被填补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方晟的眉头微微一皱，他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但手还是不自觉地伸出来。 　　方晟霖拦了一辆车，目的地是霆夜。发生了那样的事，霆夜已经停止营业，整栋楼黑漆漆的，大门也上了锁。当方晟霖拿出钥匙打开门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初航怎么可能还会留在这里呢．．．他面无表情地走进去，推开了那间在走廊未的小包厢。一片昏暗，静悄悄的。 　　许是见里面并没有人，他不由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涌起了一股淡淡的失落。 　　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方晟霖叹了一口气，正要关门，一道细微的抽噎声让他握着门把的手颤了颤。他反手开灯，目光惊愕地再次朝里面望过去。 　　方晟霖：“·”“你是哑巴吗？不会说话吗？”方晟霖握紧拳头，恶狠狠地盯着正猫着腰窝在沙发上的初航。 　　他双手抱膝，下巴抵在膝盖窝上，就这样一脸平静地看着他。 　　“你怎么还没有走？”见初航不说话，方晟霖站在门口，继续问道。“我在等你。”初航说的自然又诚恳，没有一丝委屈和矫饰。 　　这简短的四个字，方晟霖却为之一颤。这段时间以来，初航的头发又长长了，都快遮住眼眸了。他还在望着方晟霖，安安静静的，像一只等待投喂的奶狗。“饿不饿？”方晟霖问。 　　下一秒，初航点头。他何止饿，都快要饿死了。 　　说到饿，初航又想起了自己带的三明治，他从右侧拿起来，递给面前的男人，“给你的，不过估计凉透了。”方晟霖：“·．”他忍住想训人的脾气，走过去朝初航伸出手，初航朝他眨了眨眼睛，没有动。“起不起，不起我可走…．．”他的话还没说完，一双暖和润滑的手便握住了他的手。 　　初航快速地穿上鞋，就这样被方晟霖拉着走出了霆夜。 　　“我们去哪儿？”初航跟在他的身后，漫漫长夜才刚刚开始，他四处瞧了眼周围，霓虹闪烁，路边的烧烤摊热闹不止。 　　“吃饭。”方晟霖言简意赅地说。 　　“哦。 　　他们去的是一家面馆，就在霆夜不远处。店里没什么人，看上去清清冷冷。雨人挑了中间靠墙的位置坐下。 　　在等面的途中，初航看着方晟霖，“你们……没事吧？” 　　方晟霖点头，“能有什么事。”“那就好，”初航顿了顿，“来了那么多警察，我还以为…．．”“以为什么？” 　　初航又想起了自己匆匆瞥见的那张淌着血的脸，打了一个寒颤，“没什么没什么，面来了，我们吃面吧。他有点不敢再想下去．．．．“初航。”方晟霖无心吃面，他的心此刻乱糟糟的，经过几天的沉淀，他对初航的态度好转了些。 　　没有在青海时那般宠溺，也没有归来时那般冷酷，而且转为一种很理智，很顺其自然的相处态度。 　　“嗯？”初航巡着他的声音抬起头。“我想过了。”“什么？” 　　“你不是说想一直陪在我身边？”方晟霖淡淡道。 　　“嗯，是啊。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我不想轻言放弃。”初航的目光在灯光下泛着清亮，“我不会再犯那样的错，让你成为第二个何铭了。，我想让你知道，你对我很重要。“好，我答应你。”初航的手毫无征兆地被男人握住了，方晟霖的手掌宽厚温暖，“我们在一起，一直走下去。” 第41章 共情其一 　　“你．…．．．你答应了？”意外来得太快，初航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你那么纯真，那么善良，虽然有时候做事真的很让人生气，但——你依旧是那抹微光。 　　只有在你的身上，我才能看到出口。方晟霖看着初航，在心里默默地想。初航心不在焉地摆弄着筷子，方晟霖给他的惊讶实在是太大了，他无心吃饭，就耷拉着脑袋盯着碗里的面。“你怎么不吃？”方晟霖问。“饱了。”初航说。“饱了？” 　　初航点头，“真的吃不下了。”嗯，应该说是兴奋过了头，已经开心当饭把肚子喂饱了。 　　“那我们走吧。”方晟霖起身，出门的时候笑问，“今晚你还准备去霆夜门口过夜吗，带上你的小毛毯。 　　夜色下，初航的小脸一红，他快步跟在方晟霖的身后，左手一伸，握住了方晟霖的手。 　　他的声音很小，但方晟霖刚好能听见，“去你家，我想和你睡。 　　“你放心，我不会再那样做了。”初航说完想和他睡时，又想起了在兰州的那晚，他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我保证。” 　　那张紧张小心又害羞的模样，惹得方晟霖冷峻不禁，他反手将初航的手握紧，大拇指腹习惯性地在初航柔软的手背上摩挲着。“好，我们回家。 　　方晟霖望着飘渺的夜色，这样说。 　　是夜，初航洗完澡从浴室里走出来，方晟霖正在床上玩手机，一抬头就看到了初航在扯自己的上衣，“怎么了？”初航摇头，把衣角往两边拉开，“你的衣服，有点大。“穿不了？” 　　“还好，长就长呗，当睡衣正好呢。，初航“嘿嘿”地笑了雨声，然后趿着拖鞋小跑过去，被子一掀爬上了床。“你慢一点，也不怕摔着。”方晟霖替初航掖好被子，温柔地训斥道。“这不有你吗？”初航的脸上洋溢着开朗的笑，张开双手一下便扑进了方晟霖的怀里。 　　因为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弄得方晟霖上衣瞬间湿了一片，方晟霖放下手机，从旁边柜子的抽屉里拿出吹风机，“帮你吹吹头发？” 　　“嗯！”初航眸中带笑，温顺地点了点头。 　　“坐起来啊，抱着我怎么吹？”见怀里的人丝毫没有反应，方晟霖举着吹风机无奈地用手抓了抓他的头发。初航的脸在方晟霖的肚子上轻轻地蹭了蹭，一脸慵懒，“我想嘛。“那不要吹了，就这样睡吧。”方晟霖作势要把吹风机放回去，初航连忙起身，“好啦好啦，我起来了！”“你可以吹了。，“哼哼！” 　　“嘿嘿！” 　　两人准备睡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两点。房间的灯已经关了，初航在被窝里把头朝方晟霖的胸膛凑近了些。 　　方晟霖感受到了，伸出手让初航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然后那只手轻柔地抚着他的头，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揽着他的腰。幽暗的房间，此刻方晟霖却并不觉得孤寂。 　　“阿晟。”初航叫了叫他。“嗯？” 　　“我睡不着。“睡不着？” 　　“嗯。”初航用鼻尖碰了碰他，“我有些不安，你告诉我这是真的好不好。“想什么呢你。”方晟霖腾出手，在他的鼻梁上刮了几下，像逗小狗一样。“我说真的，就好像一场梦一样，前几天你对我还不冷不热的，今天突然答应说要和我在一起。”初航说着自己的困惑，“我害怕明早一醒来，这些美好就统统消失了。” 　　听到这话，方晟霖搂紧了些初航，睡前他把上衣脱了，身上的温度毫无保留地传了递了出去。他希望初航能够感觉到。 　　“傻瓜，这是真的。”方晟霖的唇贴上初航的额头，“你没有做梦，我们真的在一起了了。” 　　“那件事，你不介意了吗？”“不介意了，反正到头来吃亏的又不是我，”方晟霖笑了笑，“反正怎么样，结果疼的都是你。 　　“·．．”其实今天霆夜出了事，我忽然间有些累。不想再去在乎那么多了，只要喜欢就好，只要不负内心就行。“阿晟。” 　　“嗯？” 　　“你给我讲讲你以前的故事呗。”初航眨了眨眼睛，在方晟霖的怀里转动了会儿身子，“我想听。” 　　“以前的事？”方晟霖疑惑道。“是呀，随便什么。，方晟霖想了想，说，“那我给你讲个我小时候的故事吧。 　　“在我十来岁的时候，我遇见过一个和你很像的小男孩。那时候在游乐场里玩滑滑梯，便看到了他坐在地上哭。，“他哭了很久，可是爸爸妈妈都没有来，刚好自己口袋里有颗糖，我走过去把糖给他了，然后让他跟着我玩。，“这样一来，他不闹腾了，还开始小声地喊我哥哥，哥哥。说起来他也挺粘人的，”方晟霖说到童趣时光，嘴角不禁微微扬了起来，“我每个周六都会去，他呢，就早早的在那等着，一见到我便开心地跑过来。 　　“有一次回家前，他告诉我下一周是他的生日，我答应到时候给他带礼物的，”方晟霖停了停，他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并没有察觉到初航默默无声的异样，“可是…．．不巧的是自己提前被告知要搬家了，新家离游乐场很远，当时自己一个人根本去不了。”“那个小男孩应该会很失落吧，或者早就忘了我，不过我却忘不掉这段时光。” 　　“不，他没有忘。”初航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 　　方晟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胸前有些许泪痕。初航竟然哭了？ 　　“怎么了？”方晟霖拿拇指去替初航揩去眼角的泪，问。 　　“阿晟，你说的那个游乐场，是不是在城南东街口？” 　　方晟霖的手顿了顿，“你．…．．．你怎么知道？” 　　“那个小男孩并没有忘记那个大哥哥。”初航把头往方晟霖的怀里埋得更深了，“他也没有埋怨过，只是一直在等，他相信，那个大哥哥一定会再出现的。” 　　“如今，他终于等到了。”初航破涕为笑，他的眼眶早已泛红。 　　“你是说…．”方晟霖有点不敢相信。“嗯，是我。”初航连连点头。原来，一切的缘分在遇见前就已经安排好了。 　　我们相遇不是恰巧，而且命运使然，天地注定。 　　“阿晟，”他的双手搂住方晟霖的脖颈，吻上对方的唇，“我爱你。方晟霖内心一动，他闭着眼睛热烈地回应着，允咬着。 　　慢慢地，他的身子欺压上去，把初航拢在结实的双臂下，温热的鼻息直往初航的面颊上扑去。他略带调侃语气地问，“怕不怕？” 　　初航笑着摇头。 　　他的脸颊早已通红，他的心早已情属眼前人。没什么怕的。“我会温柔点。“好。” 　　方晟霖单手一掀，被子越过两人的头顶把两人盖住。视线原本就幽暗，现在彻底是看不见了。 　　黑暗中，初航闭着眼睛，等待着和方晟霖的缠蜷。 　　虽然看不见，但初航能想象得到，此刻自己脸上的笑一定比糖果还要甜。这是他们两人的第三次，温柔之时，初航的脑海里依稀浮现出第一次在酒店的场景，那是破罐子破摔，然后画面很快转为内心绝望的第二次…．他忽然间有些愧疚了，一直以来，自己都对喜欢的人都做了什么啊！真是该死！ 　　“在想什么呢？”方晟霖的声音在初航的耳边响起，轻轻的，柔柔的。 　　“在想你。”初航的手拥紧了些他。这个男人，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再放手了。 　　“哟，就会说情话啦？” 　　“嘿嘿。以后天天说给你听。” 　　初晨的暖阳从窗外透进来，刺得初航眯了眯眼睛。已经天亮了。 　　他看着眼前的方晟霖，此刻男人还在熟睡中。初航想动，可是被方晟霖用手锢着，想了想还是不动了，怕吵着他。该干什么好呢，初航咬着牙，眸子只好盯着方晟霖的脸看。 　　他的睫毛很长，轻轻地覆了下来，脸本来就很好看，这样一来，反倒有了一种静逸美。 　　初航忍不住了，抬起头努力朝方晟霖的唇上小心地吧唧了一口。 　　他动作很轻的，谁知下一秒，本来还在熟睡的人就竟然睁开了眼。方晟霖眉眼弯成月牙的形状，宠溺地笑着，“怎么，趁机揩油啊！” 　　初航初航：“．．．苍天可见，他真的没有！ 　　还没等他开口，方晟霖便捧起了初航的脸，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饿不饿？”他问。 　　初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嗯。” 　　昨晚没吃多少，又折腾了一夜，他早就饿了。 　　方晟霖温柔地揉着他的头，“我去给你做饭。” 　　等初航洗漱好，方晟霖的面已经好了，看起来很香，上面还飘着一个蛋，心形的。 　　“晚上我来学校接你。”初航吃面的时候，方晟霖说。“哈？”初航疑惑。“回来住。 第42章 共情其二 “喂，你又在走神！” 　　临近下班时，宁静对初航发出了咆哮。这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公然溜号走神的次数越来越多。此刻人少，宁静叉着腰，气鼓鼓地瞪着他。 　　可是没用，初航就像是嘴里被惯了蜜一样，见谁都笑，跟个傻子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热恋期呢！ 　　“嘿嘿，就走了一会儿。”初航没心没肺地说。 　　“说，”宁静走到他面前，指着他，气势汹汹的，“小哥哥是不是被你勾搭上了，笑的跟朵花一样，生怕谁不知道你春天来了似的。 　　“是呀，已经追到了！”初航双手拖着脑袋，眉眼弯弯，“很开心呢。”“不用你说，我看出来啦！”宁静哼了一声走了，不过没一会儿她又凑到初航的跟前，语气讨好，“我还是想知道小哥哥到底是谁，长的好不好看啊？我们学校的，还是外面的？”“你问题好多．．．”“好奇嘛！告诉我呗。 　　“不。” 　　“·．．”下班前几分钟，方晟霖推门而入。宁静看到他，就像看到稀客一般迎了上去，“你很久没来了！” 　　方晟霖跟她打了个招呼，道，“嗯，有些时间了，最近忙。“忙就忘了我们啊！” 　　“这不带了吃的给你们赔礼道歉。”方晟霖笑着起手，把一大袋零食递了过去，宁静看的两眼放光，立马接了过去。 　　方晟霖乘着空档走到初航的身边，问，“累不累？” 　　“不累，很轻松的。”初航摇头，“你等等我，我去换衣服。 　　“好。” 　　方晟霖坐在空位置上等，宁静打包好了一些面包给他，“这是给你的，留着当点心吃。” 　　“谢谢。”方晟霖把点心放在桌上，这时宁静俯身凑过去，一只手捂在嘴边，“我告诉你哦。“嗯？” 　　“初航这小子今天吃了蜜，开心得不得了，”宁静的声音越来越低，透着一股神秘感，“他啊，恋爱了！”“你能想像吗，这小傻子恋爱了！”宁静又重复了一遍，“不过看着他开心的样子，真好。 　　“我们走吧…．”初航换完衣服出来，就看见宁静猫着腰在方晟霖面前。他走过去，问，“你们在说什么？”“咳咳，”宁静直起腰，“没什么没什么。” 　　“哦。” 　　方晟霖起身，拎起桌上的面包盒，很自然地牵起了初航的手，眸光里尽是温柔之意。 　　初航没想到方晟霖会牵他，抬起头对上方晟霖的目光，脸颊微微泛起了红晕，可那开心是掩藏不住的。 　　看到这一目，宁静的脑子有那么一丝丝卡壳，然后很快，她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惊愕地看着面前这两个人。“你．…．．你们…．．”宁静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兴奋了，她在笑，手指着这两人，“我的天，什么情况！” 　　因为宁静的惊呼，初航害羞得把头低了低。“在一起的情况呗。”倒是方晟霖一脸淡定，平静地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小点声，我太激动了！”宁静呢手都抖了，“真是郎才配女貌，不不不，老狼配奶狗啊！” 　　．．．”初航无奈地拉了拉方晟霖的袖子，小声对他说，“我们走吧。，“好。” 　　出了咖啡厅那一刻，初航终于松了一口气，方晟霖依旧牵着他，走的自在慵懒。似乎是察觉到了初航的目光，他稍稍侧头，“怎么了？” 　　“被宁静知道了真的好吗？”初航担忧着，“她可是一个口无遮拦的大嘴巴·．．”“不想让别人知道？” 　　“不是，”初航摇头，“我怕宁静会天天拿我寻开心。 　　“哈哈。”方晟霖摸着初航的头，安慰道，“没事，有我在，她寻你开心，晚上你回来寻我开心就好了。，说完他在自己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把钥匙出来，塞进了初航的手里。“这是？”初航不解。 　　“房门钥匙，以后我要是没回来，自己进去就行。 　　“嗯。”初航收钥匙时，眼睛瞥到了方晟霖的手腕上。那里系着一条简易手链。 　　正是自己送给他的那条。 　　“好看吗？”方晟霖沿着初航的目光看去，然后扬了扬手。初航点头，“好看！” 　　“我们去哪儿？”时间还早，两人在校园里晃悠，初航问。 　　“先去吃饭吧，然后去看场电影？”方晟霖说。“再然后呢？” 　　“我今晚可能不能回去了，要上班，你自己先睡。”方晟霖嘱咐着，“如果怕的话，那待会看完电影送你回学校。说起上班，初航又想到昨天的事，心里隐隐有不安，“阿晟。”“嗯？” 　　“你还是把工作辞了吧，我们找个普通的工作好不好？” 　　其实就算初航不说，方晟霖也有这样的打算的。 　　既然决定和初航在一起，那他就绝不愿让初航受一丁点委屈。更何况，那些委屈是自己造成的。 　　他了解初航的性格，即便受了再大的委屈，这小孩儿也不会说出来。只不过，想退圈，应该没有那么容易。我们找个朝九晚五的工作，过简单的生活。”初航的眼睛里有淡淡向往的光。 　　“好！”方晟霖应道，牵着初航的手往前走。初航的脸上一直都带着笑意，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如此满足过。当晚，初航还是去了方晟霖的公寓，不为别的，他想跟方晟霖睡在一起。每天早晨醒来，睁开眼看到的便是自己所爱的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哪怕方晟霖要很晚回来，初航也觉得没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里，方晟霖都很忙，天微亮时方才回来。 　　起初初航还会睡在床上掰手指等，一点两点．．．．．眼皮子打群架了实在熬不住，直接歪着脖子睡着了。 　　等他再醒来时，自己已经好好地躺在了被窝里，被方晟霖温柔地抱着。无需言语的甜蜜。 　　有时初航会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观察他，想逗弄但又不想吵醒他。有时候会悄悄下床做早餐，初航会做的并不多，水煮蛋荷包蛋，清汤面白米粥，再配上下楼买的包子油条。虽然清淡，却胜在情长。 　　这样的生活，过上一辈子初航都不会觉得腻。 　　而方晟霖这边就没那么愉快了。因为想辞职的事，他和澜姐闹得有点僵。澜姐言辞肯定地告诉他不可能。方晟霖是澜姐一手提拔培养的，相当于左膀右臂，她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放他走。 　　～走但对方晟霖而言，澜姐这边他的忧虑并没有这么大，最棘手的是张姐。圈子里人人尽知她是毒蜘蛛，只有爱，没有情。 　　她开心的时候可以宠幸往何人，不开心的时候身边往何人都要倒大要。偏偏这样一个人，看上了方晟霖。考虑时间将尽，张姐的耐心已经没剩多少了。 　　一日午后，不知是什么风把这尊大神给吹来了。 　　霆夜上下心知肚明，她是来找方晟霖的。 　　阿尧一见她来，立马神色匆匆地去包厢找方晟霖，“方哥方哥，张姐来了！要不要躲躲？” 　　方晟霖正在收酒瓶子，一脸淡定，“该来的，迟早会来。“那方哥…．．是同意了？”方晟霖摇头。“·．．”不同意还要去，那不是去送命！方晟霖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自己的着装，然后走到碎光那间包厢，推门而入。张姐已经在里面等着了。“来了？”她说。 　　方晟霖点头，走过去在张姐的旁边坐下。张姐习惯性地绅手想触碰挑弄他的脸，却被方晟霖有意地躲开了。张姐面部僵了那些一下，然后收回手，态度依旧自然，她亲切地喊着，“晟霖，你考虑好了吗？”“已经想好了张姐。”方晟霖点头。“很好。”张姐露出一丝笑容，“那我们走吧，我去跟澜姐说。”说完她便要起身，被方晟霖喊住，张姐侧头看着他。 　　目光带有一丝凌冽。 　　“张姐，”方晟霖站在她的面前，微微鞠躬，“很抱歉辜负了您的期望。”“什么意思？”张姐还是那副盛气凌人的姿态，她稍稍挑了挑眉。“晟霖承张姐一片美意，”方晟霖顿了顿，继续道，“但，晟霖不能跟您走。”“你再说一遍？” 　　“对不起张姐，晟霖不能跟您走。“你…．．”张姐眉头微蹙，看起来似乎是要动怒了。 　　“澜姐那边还有事要处理，张姐玩的开心，晟霖先去了。” 　　方晟霖说完转身，也不给张姐发难的机会，直接朝门外走去。 　　张姐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握紧了手心，她站在原地大声道，“我再给你两天时间想清楚，不然别怪我翻脸无情。方晟霖出去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的后背已经湿了，还好有惊无险。阿尧早就在长廊处等着了，见方晟霖出来，连忙上前。 　　“阿尧，待会跟澜姐说下，我先走了。”方晟霖拍了拍他的肩，说。“啊？”阿尧没反应过来，问，“方哥，你去哪？” 　　方晟霖回了一个微笑，“溜啊，不然在这等死？” 第43章 共情其三 　　方晟霖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下午六点了。 　　初航没课也不用去咖啡厅上班，早早地就过来了，此刻正在厨房里捣鼓着什么。 　　方晟霖悄悄地走进去，从背后搂住初航的腰，嘴巴贴着初航的耳朵细细轻吻，语气慵懒亲昵，“在千什么呢？”初航有点儿痒，晃了晃脑袋，“煲汤呀，玉米排骨汤。“你会？”方晟霖惊讶地说。“不会，”初航尴尬地笑了笑，“我看菜谱做的，第一次，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方晟霖伸手替初航擦汗，“我们初航做的，怎么都好吃。 　　初航侧头望着他，眸光灵动。方晟霖宠溺地捧起他的脸，在他的唇上小啄了一口。 　　“啊，”初航别过脸，“我的汤。”“没事啦。” 　　“好了好了，你快出去休息，等好了我叫你。”初航连推带拽地把方晟霖推出厨房，“今天晚饭我来做！”“我帮帮你？”方晟霖靠在门口，说。初航看着他那一脸疲惫的面容，直接拒绝，手指着卧室方向，“去休息，这里不用你帮忙。 　　“那你要是有事，记得叫我。”方晟霖没办法，只能出去。 　　他是真的有点累，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等初航来叫的时候，他才不舍地睁开眼起身。 　　洗了把脸出来一看，桌上的菜看起来倒是不错。 　　初航正在给他盛汤，然后稳稳地放在方晟霖的面前。 　　“媳妇儿真勤快！”方晟霖早就饿得不行了，拿起筷子准备夹菜。 　　本来他也就随口一说，没想到初航听后整个人都不动了，满脸通红，如同熟透了的果子。”初航结结巴巴地你刚才“你．…．．你刚才．·．．”初航结结巴巴地说，“叫我什么？”“媳妇啊。 　　“·．．”怎么听怎么别扭。 　　初航拧着身子，欲言又止，方晟霖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两眼一眯，“怎么，不喜欢啊！” 　　初航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 　　不是不喜欢，是不好意思！初航怎么都说不出口，烦恼地挠着头发，然后用筷子敲桌上的菜盘子，“吃饭！”方晟霖脸上的笑越来越浓，好像，逗初航一直都挺好玩的。 　　方晟霖喜欢看他涨红了脸的可爱模样。“好，吃饭！”方晟霖心情明朗起来，笑着给初航夹了一块肉，“你看你瘦的小的，多吃点肉。” 　　“哦。”初航趴在桌上，往自己嘴里扒了两口饭。方晟霖则夹起一根豆角，刚往嘴里一送，立刻整个人腾得一起站了起来。 　　连带着桌椅也险些翻了。这菜．…．．．盐了不止一点点啊。再喝口汤淡定淡定．．．．方晟霖：“·．”初航正眼巴巴地看着他，他知道初航在期待什么。通常这种情况，故事一般走向都是男主装作好吃把饭菜都吃了。可这不是小说，是生活啊！就算自己吃了，初航也要吃的。方晟霖勉强将嘴里的汤咽下去，然后盯着满桌的饭菜，抬头问，“初航，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放了多少盐？”初航面色尴尬，他掰着自己的乎指，小声地嘟囔着，“其实我也没放多少，就是手有点抖，然后…．．”．．．”然后盐就全倒了？ 　　就算盐不要钱，也不是这样用的啊宝宝！ 　　方晟霖叹了一口气，然后起身回卧室，拿了钱包换了件衣服出来，“走吧，我们去外面吃。 　　“啊？”初航看着桌上的菜，“这些不吃了？” 　　“嗯。”方晟霖点头。 　　下楼出去的时候，初航一直跟在方晟霖的后面，低着头不说话，然后走了一段距离后，他委屈巴巴地拉住方晟霖的衣角扯了扯。 　　“对不起。”初航说，“让你等了那么久，结果做成这个样子。 　　方晟霖转头，右乎搭在初航的脑袋上揉了揉，“傻瓜，没做好就没做好，有什么。下次继续就好了，总会做好的。，初航还是焉焉的。 　　“烤肉吃不吃？”方晟霖搂过初航的肩，摇了摇。初航想了会儿点头。这家店今天好像在搞周年庆活动，人很多，特别热闹。 　　因为不像其他餐吧那么正经，这家烤肉吧偏文艺清新，给人一种亲近感，加上有有主持人和歌手表演，氢围浓烈。初航听歌手唱歌的时候，方晟霖则在一边点了一大堆的东西。 　　等初航回过头，才发现桌上已经摆满了，全是他爱吃的小吃食品。“阿晟，你怎么点了那么多？”初航发愁道，“我们哪里吃得完。”“不吃怎么知道吃不吃得玩，”方晟霖把两块新奥尔良烤翅递给他，“今天这顿犒劳下我们的初航，下午辛苦啦。”“虽然不好吃，但，再接再厉！我等你的大餐。 　　初航的脸上渐渐有了笑意，看起来也精神多了。他看着面前的人，说，“好！一定！” 　　“喝酒不？”方晟霖摇了摇手里的酒。“喝啊。”难得尽兴，为什么不喝呢？初航嘴里啃着鸡翅，接过酒杯，正要喝的时候，方晟霖咳了一下。 　　他立即明白，原来方晟霖等着跟他碰杯。 　　“嘿嘿，忘了忘了。”初航调皮地朝他吐了吐舌头。“干杯。” 　　酒杯相撞的声音。明亮灯光的照耀下，和着歌手欢快的曲子，再望向自己心爱的人。 　　什么都不用说，只要互相待着就好。等他们吃的差不多了的时候，这家店的活动也快结束了，主持人正在进行最后一项活动。情侣免单。 　　通过默契游戏的情侣，可以减免这次消费金额。 　　在场的很多对情侣都报名了，初航坐在位置上双手耷拉着脑袋。 　　“想不想参加？”方晟霖问。“我们？”初航指着自己，“都是一男一女，我们去．……．不好吧？”“难道我们不是情侣？” 　　方晟霖这句话顺利把初航问到了，他握紧初航的手，然后朝初航点头。方晟霖的手掌很温暖，这不由得给了他勇气。 　　是啊，他们是情侣，与在场的人并没有什么两样。他们举起了手。 　　也可以说，是初航先抬起来的。在安排情侣站位的主持人目光尖锐，一眼便看到了他们两个。 　　“哇！”他拔高声音叫了出来，“又有一对！还比较特别哦！有请两位。主持人这么一说，在场所有人都抬起头朝他们这边看过来。初航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而方晟霖握着他的手并没有送，反到是更紧了。 　　“我们也过去吧。”方晟霖对初航说。初航“嗯”了一句，被他拉着又在后面。 　　游戏很简单，情侣肩上分别套上透明管，一人从自己这边塞进兵乓球，然后让乒乓球从伴侣那边顺利滑出去。第一位成功的，就能幸运免单。起初初航在意旁人指指点点好奇的目光，有些慌张，试了好几次乒乓球都中途掉落了。 　　连续的失误，让他稍有心急。“初航。”方晟霖在投放下一个乒乓球的时候叫了句他，初航闻声，瞥向旁边的他回过视线。 　　“看我，不要看其他人。”方晟霖慢慢引导着，“我的眼里只有你，所以，你的眼里也只看得到我，对不对？”初航认真地思考着方晟霖说的话“嗯。” 　　“好，现在集中注意力，要来了。”方晟霖把乒乓球投放进去，“看着我，看着球。” 　　他的语气很温和，很柔软，初航一下就被他给吸引了。 　　是啊，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及方晟霖来得耀眼，自己又何必去在乎别人。暖黄的灯光之下，是方晟霖那恬淡的笑容。慢慢的，初航呢眼里只有他了。很快，两管默契相接，乒乓球从中而过，滴滴坠地。 　　初航愣了两秒，然后开心地跳了起来，他开心地抱紧了方晟霖，激动地说，“我们赢了。” 　　也许是两人太过靠近亲密，一不留神间，主持人带动着满场群众鼓掌欢呼，亲一个！亲一个！”初航初航：“．．”这怎么好意思啊！ 　　他抬头看向方晟霖，而方晟霖表情淡定，嘴唇微微扬起。他毫不犹豫地绅手捏住初航的下巴，低头亲吻。相触的柔软，允吸的甘甜，初航不自觉地闭上了眼。 　　在场的惊呼声和祝福声越来越大。直到出了餐厅门，初航还没有回味过来。出来的时候，方晟霖便一直握着初航的手，月色漫漫，霓虹寂静，雨人就这样走在小路上。 　　吃饱喝足，眼中的一切都那么美好。等他们到家推开门时，初航更是惊讶地叫了出来。 　　因为，在客厅里，竟然多了一只小狗。毛色浅浅的，尾巴短短的，眼睛水灵灵的，正是他在西安旅店里看到的那一种。 　　他只跟方晟霖说过一次而已，没想到．．．“喜欢吗？”方晟霖问。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太喜欢了！ 　　初航迫不及待地走过去蹲在那只小鹿犬的身边，一会儿揉揉它的毛儿，一会儿挠挠它的下巴。玩得不亦乐乎。没几分钟，方晟霖放了东西从卧室出来，喊他。 　　“怎么啦。”初航正在逗狗呢，眼睛都没抬一下。 　　没几分钟，方晟霖放了东西从卧室出来，喊他。 　　“怎么啦。”初航正在逗狗呢，眼睛都没抬一下。 　　方晟霖走到他面前，说，“厦门去不去？” 　　“什么？”初航以为自己听错了。“我说，我们去厦门吧。 　　初航指着刚得到的小鹿犬，疑惑道，“我们去了，那它呢？” 　　方晟霖沉默了几秒，然后笑起来，“一起带上？” 第44章 共情其四 　　当初航穿着白色短Ｔ，背着简约背包，牵着方晟霖的手站在厦门这片土地上时，他忽然间觉得很神奇。真的就这样和方晟霖来厦门了？！简直像一场梦啊。 　　记得前不久自己与方晟霖才从青海回来，转眼一个月不到，两人又来到了厦门。 　　曲曲折折，这一路走过来，更应该珍惜眼前的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才对。“想什么呢？”方晟霖拉着行李箱，用另一只手敲了敲初航的头，“小傻瓜。” 　　“我不是小傻瓜。”初航反驳道。“是不是，我说了算！”方晟霖拉着初航的手悠闲地走在马路上。 　　彼时正值黄昏，暖黄色的太阳从上空照射下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修长。方晟霖迎着光，问，“渴不渴？”“还好。”初航回答，“我们现在去哪儿？” 　　方晟霖翻了翻手机，建议道，“要不今晚住曾厝按？听说在厦门很有名，小吃非常多，看海也方便。“行，听你的。，两人在公交站台等到去曾厝按的车，提行李上去。人很多，都互相挨着，根本就没有位置可以坐。 　　方晟霖把初航圈在自己的双臂里面，防止初航在拥挤的车厢里受到推搡和倾倒。他的胳膊结实有力，人群之中，初航的手扶着他的胳膊，面颊生出一丝滚烫。 　　初航不想再去往下想，不然会有粉色泡泡从两人之间冒出来，他换了一个话题，“阿晟，你说哞哞怎么样了？”哞哞便是那只浅灰色的小鹿犬，名字是初航起的。那日方晟霖说要把哞哞带来厦门，当然是开玩笑的。 　　他直接把哞哞丢给宁静养了．．．．“宁静是个善良心细的姑娘，哞哞跟着她，不会差到哪里去的。”方晟霖安慰道。 　　“嗯，我知道。”初航咬了咬唇，“阿晟，我有点想哞哞了。“就那么喜欢它？” 　　“嗯！”初航点头，“喜欢的不得了。” 　　方晟霖皱起眉头，佯装吃醋，语气不满不快，“那我呢？” 　　似乎初航不说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他就不罢休一样。 　　初航想了想，踮起脚尖凑近方晟霖的耳朵，顽皮道，“阿晟，我不喜欢你。”为了神秘感，他还在这里顿了顿，然后语气转而深情动听，“而是很爱很爱你。” 　　方晟霖的眉角渐渐舒展了。对于初航的这番情话，方晟霖很受用。很快，曾厝按到了，两人本以为可以大吃一顿，结果进去才发现．．．．狭窄的巷子里到处都是人，后面还有更多的人正在往里面挤…．．方晟霖和初航站在前面被挤得七零八落的，连连退了出来。“我们还进去吗？”初航问。 　　他明白，就算方晟霖不说，自己也知道答案。 　　他们两个都不想再进去凑热闹了。即便是有很多美食，他们也不要受这个罪。 　　临时改变主意，两人选择了去黄厝。黄厝离曾厝按不远，之间就四五站的距离，同样在环海路，同样出门便是大海。只不过不同的是，黄厝没有曾厝按那么有名，自然人会少一些，没有那么拥挤。 　　到黄厝时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劳累了一天，两人晚上都没有心思出来逛，随便吃了些东西后，只想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养足精神。 　　在找民宿这一点上，两人意见一致，一定要找安静的，这样睡的才舒心，所以两人一股脑地直往巷子里走。 　　拿好房卡，初航东西一扔，躺在了床上。虽然汗馊馊的，但初航真的懒得动了。 　　方晟霖整理好东西，就看见四仰八叉睡在床上的初航，跟只王八一样．．．“起来，洗个澡再睡。”方晟霖说道。 　　初航没有理。 　　“洗完澡再睡。”他又说了一遍。初航依旧没理。 　　嗯，事不过三，所以方晟霖接下来没有喊了。 　　他直接压了上去。 　　双手摁住初航的手，俯身在他的薄唇上轻咬起来。 　　初航陡然睁眼，眸光闪烁。方晟霖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他重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躺在床上的初航，“去不去？三个数。“三、二．”方晟霖还没数完，初航早就滚下床拿上换洗衣服关上了浴室门。小样，斗得过谁。 　　初航洗完又重新躺床上了，洗了澡后，困意消散了不少，他看着枕头玩手机。 　　困意消散了不少，他看着枕头玩手机。十分钟后，方晟霖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他没有穿其他的衣物，就腰间穿了条四角平裤。 　　初航抬起头，对上方晟霖那平淡的目光，然后视线再稍稍往下迁移．．划过那带着水滴却饱满结实的胸膛．…．．划过那收缩有秩线条分明的腹部．．．．最后沿着那淡淡的体毛来到．．．．不能再看下去了．．．．．脑子里已经开始泛桃心了！ 　　初航又想起了刚才，原本还正常的脸一下便窜红了起来。 　　这时，方晟霖已经走了过来，掀开被子往被窝里一躺，他与初航离得极近，脸好似要贴上去一般，热气直往初航脸上扑。 　　初航的脸更羞红了．·方晟霖憋着笑，语气温柔至极，柔媚至极，他抓着初航的手贴在自己胸膛上，“你说，我的身材好不好？” 　　初航愣了愣，结巴地回答，“·好。” 　　“那你喜不喜欢？，“喜·…．．喜欢。” 　　方晟霖今晚挺满足，调侃到这里刚刚好，再说下去就过了，他“哈哈”地笑了两声，与初航拉开距离，关灯睡觉。灯灭时，初航恍然明了，自己又被方晟霖给要了！ 　　“阿晟！”初航恼怒道。 　　方晟霖还在笑，他拉了拉初航，把他拖进自己的怀里，“我们早点睡吧，累死了！” 　　“·．．”经过一夜的休整，第二天醒来时，两人都精神充沛。洗漱完的初航收拾好，望向还在刷牙的方晟霖。“我们今天去哪儿？” 　　方晟霖吐了泡沫，又喝了清水淌了口，说，“环海路骑行，看海去。”“看海？！”初航面露兴奋，“好啊好啊。” 　　方晟霖无奈地浅浅一笑，转过头继续洗漱。 　　真是个小傻子．·．．．十月份，厦门还是有些热的，太阳强烈刺眼。 　　原本是打算租两辆自行车的，但看到租车行有双人自行车，方晟霖便选择了这一辆。 　　浅蓝色的车，带有宽松舒适的坐椅，头顶装有遮阳罩，热了还能再开小电扇！ 　　在这炎炎夏日，一切都刚刚好。厦门环海路多绿植，特别是又大又高的椰子树。 　　一道道林荫投下来，碎光洒在路面上，初航一边慢慢骑着，一边看着沙滩上泛着的粼粼银光。心情自然舒畅，惬意无比。 　　他微微抬起头，眯着眼睛，“要是再来根雪糕就再好不过了。，方晟霖在旁边笑，“你要不要再睡一下，等醒来就有了。” 　　初航丝毫不机会他的调侃，伸出手企图去抓从椰子树上漏下来的微光。“你傻不傻啊，这样抓得到吗？”方晟霖侧头看他。因为是并肩骑行的双人车，所以他看初航并不费力。“玩玩而已。”初航慵懒地回道。 　　雨人沿着公路慢悠悠地骑行着，和风掠过，连带着传来海边小孩嬉戏的声音。听上去真诚欢乐，初航想，他们一定玩的很开心。 　　莫名的心痒。“想去？”方晟霖问。 　　“咦，”初航露出惊讶地神色，“你怎么知道？” 　　方晟霖温和地揉着初航的头，“你什么都写在脸上了好吗？” 　　从一开始目光就一直往海边那儿飘，心里那点小九九都不用猜。 　　“唔。”初航点头，手指着旁边那片海，“那我们去吗？” 　　他的目光期待，眸中有充满喜悦的光。方晟霖都看在眼里。 　　真想亲上一口，甜甜的，肯定不腻。 　　“去啊。”方晟霖手搭在车把上，“我们找个地方先把车停了。，“好呀。” 　　车很好停，下车后初航一溜烟就跑了。方晟霖站在车旁，看着初航撒了欢地向海边跑。 　　他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是了，在青海湖那天早上看日出的时候，初航也是这个兴奋快乐模样。这样的初航，是带着光亮的。就算走在最昏暗的街角，也永远不会迷失。因为有他，就有前行的方向。前方传来初航的笑声，方晟霖望过去时，初航已经把鞋脱了，两只手分别提着鞋，小心翼翼又开心洒脱地踩在沙滩上。 　　“阿晟，快来抓我啊。”初航面朝着方晟霖，高举提着鞋的右手。 　　远远的，初航迎着阳光，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小小的，配上湛蓝的海景，如同一幅明朗灿烂的画。 　　“来了来了。”方晟霖快速地拖了鞋，朝他奔跑过去，靠外的沙地被阳光照得暖暖的，柔柔的。“我来抓你了！”方晟霖大喊道。 　　“哈哈哈哈…．．”初航也开始跑了起来，但他在海边，沙地是湿滑的，他跑得慢。很快，方晟霖便追了上来。“不要…．．不要·．．”初航一边笑，一边往海里跑。 　　海水一浪一浪地在他的膝盖上扑腾着。初航越走越深，海水很快漫过了他的膝盖。 　　“快回来，别往里面走了！”方晟霖在后面赶了上去。 　　这时，一个大海浪翻涌而来。方晟霖加快步伐，在海浪打在初航的身上时，把他紧紧地拥在了怀里。两人瞬间成了落汤鸭。 　　海浪过了，初航被淋得一脸懵，浑身上下都渗着水滴，但他丝毫不在意。初航还在笑，他望着面前近在咫尺护自己周全的人，双手满心欢喜地揽上了方晟霖的脖颈。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方晟霖又想教育初航。 　　“知道啊，”这次初航很果断地回道“但我知道身材有你，没再怕的。”阿晟，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喜欢你啊！很喜欢很喜欢。 　　在方晟霖还未开口之前，初航热烈地吻上了他的唇。有咸咸海水的味道。 　　就这样好了，直至天荒，直至海竭。 第45章 共情其五 　　初航和方晟霖是在第四天离开厦门的。两人陆续逛了厦大和植物园还有其他地方，每天晚上手牵手看看海，生活过得即快乐又惬意。 　　听说漳州的海水更蓝更清澈，他们正准备出发前的一个晚上，初航接到了小姨的电话。 　　正值国庆黄金周，小姨让初航回家陪妈妈几天。想着妈妈身体不太好，是应该回去陪几天的。他立马就答应了。挂了电话后，初航有些为难，他坐在床上，主动亲吻方晟霖，未了舔舔嘴唇，不好意思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方晟霖倒是并不在意。 　　“我可能要回家待几天，不能去漳州了。”初航低着头，“也不能陪你了。” 　　“没事，”方晟霖一脸淡定，甚至还露出了淡淡的笑，“我陪你回去就好。“啊？！”初航没明白方晟霖的意思，惊讶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我陪你回去就好了。”方晟霖抿着嘴角，“也是时候见见岳母大人了。初航：“．．．”就这样，初航和方晟霖便踏上了回去的路程。 　　初航家搬过几次，现在妈妈住在县里。两人从厦门回Ｃ市，再从Ｃ市坐大巴回Ｃ县。 　　路上，初航给妈妈发消息说自己回来了。他还说带了一个朋友，要在家住几天。 　　当然，初航没有说明自己和方晟霖的关系。 　　当天晚上，两人拖着行李箱风尘仆仆地站在了家门口。说实话，初航有些紧张。 　　这算什么，见家长吗？ 　　他侧头望了眼旁边的方晟霖，男人冷静如常，一点都不像他一样心里发虚。大概是感觉到了初航的焦虑，方晟霖绅手握紧了他，以示宽慰。“没事的，有我在。”他说。在门打开的那一刻，方晟霖松开握着初航的手，而是改为搭在初航的肩上。表情平静，自然到位，没有一丝亲密的破绽。 　　“妈妈。”初航叫道。许是激动，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方晟霖看着旁边的初航，在初航妈妈出来的那一刻，初航的眼睛就已经红了，还带有一些鼻音。委屈中夹着依赖。 　　“诶，回来了。”初航妈妈推开门，慈祥地笑着。 　　“嗯！”初航再也忍不住，背着包直接扑到了她的怀里。他早就想家想妈妈了！ 　　没有什么比家里更安全，家里是最好的避风港！ 　　“回来就好，”妈妈无奈地拍着初航的头，然后又看了眼方晟霖，对他说，“瞧这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哭啥啊！” 　　“我．．我这不是开心嘛！”初航喜极而泣。 　　“伯母好，我是晟霖。”方晟霖礼貌地朝她鞠了鞠躬，“这是给您带的一些营养品。” 　　“来就来，带什么东西！浪费钱！自己留着吃多好啊！”初航妈妈本来不要，还是初航和方晟霖硬劝，她才收下的。“别站在门外了，都进来都进来。”初航妈妈把初航的包拿下来，带着他们走进去。 　　家里不大，两室一厅，但胜在千净整洁，看起来很舒适，这少不了初航妈妈平日里的清扫。 　　“你们坐，我去做饭，很快就能吃了。”初航妈妈系上围裙，冲着初航说，“带小霖坐一会儿，看看电视什么的，不要光顾着自己玩。“哦。”初航撇了撇嘴。 　　“怎么样，我妈妈很好吧。”待初航妈妈进厨房后，初航扬了扬自己的眉头，对方晟霖说。 　　方晟霖点头，“咽，很好，就是…．．”方晟霖故意拖着音不说了。“就是什么？”初航疑惑地问。“伯母让某个人陪我玩，某个人好像并没有做到。 　　“·．．”“好了好了，你自己休息一下，我去帮帮伯母。”方晟霖起身，说。“你坐着吧，不用去的。 　　方晟霖摇头，“不行，怎么能让母上大人一个人做呢，当然要去献献殷勤，讨好未来的岳母啦。 　　“·．”“伯母，我来帮您。”方晟霖整理了下衣物，然后走进厨房，初航妈妈正在择菜，他顺势拿过水盆接上水，把菜清洗起来。 　　“诶。”方晟霖做的太顺畅自然了，以至于初航妈妈还没反应过来，方晟霖就已经开始了，“你在外面坐着就好，我来。” 　　“没事儿，洗个菜而已，难不倒我。方晟霖摇了摇头，继续清洗，“我还会做饭呢？要不今天我来做，给阿姨露两手？” 　　“小霖还会做饭？！”初航妈妈一脸惊讶。 　　“对啊，虽然肯定没阿姨做的好吃，但肯定味道还是不错的。”方晟霖腾出一只手拍了拍胸膛，自信地说。看着小霖如此勤快礼貌，人长得也好看，初航妈妈越看越喜欢，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浓了，“真好啊，不知道比初航这家伙省心多了。” 　　这时门外一个头悄咪咪地绅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带着试探的意味。 　　“你们在说我啥坏话呢！”初航不满地撇了撇嘴。 　　“你还好意思说，”初航妈妈皱着眉头，“你看小霖多乖多懂事啊，一来就知道要帮忙，你再看看你。，“．·．．”方晟霖在一旁冲初航笑，就跟一个忽然得宠的妃嫔一样，初航气不过，挖了他一眼。 　　“妈，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初航面带笑容地问。 　　“不要，这里有小霖就够了。”“．．．”很好，才一个小时不到，初航便觉得自己彻底失去了在家里的地位。回到客厅，初航无心看电视，他拿起手机点开微信，开始疯狂给方晟霖发消息。 　　你这个坏人！ 　　—来就开始献殷勤！ 　　你看看自己干的好事！ 　　你还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嘴脸，真的好无耻啊！ 　　你开心吗，得意吗！哼！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 　　初航接连发了好几条，怨气方平，手机刚放下，就收到了微信提示音。是方晟霖的消息。 　　他发了一个弯眼笑的表情，并配文：成功打入敌人内部，初步拢获岳母大人的芳心！开心。 　　初航初航：“．．．无耻小人！！！ 　　有了方晟霖的帮忙，很快，一大桌半盛的菜出锅了。 　　初航看着摆在桌上的这些菜，瞬间来了食欲，他眼里巴巴地坐在座椅上，问，“我们能开饭了吗？” 　　“你就知道吃！”此时，方晟霖拾碗出来，正好被初航妈妈逮住机会教训，“啥事都不做。 　　初航“嘿嘿”地笑了几声，举手投降，“等下我洗碗！” 　　“那还差不多。”初航妈妈解了围裙，回头亲切地叫着还在厨房收拾的方晟霖，“小霖，不要弄了，待会让航航弄，我们先吃饭！” 　　“．·．．”虽然不太高兴，但依然阻止不了初航的心情。有鱼有肉的，初航妈妈贴心地给方晟霖夹菜，“小霖，来尝尝阿姨做的菜好不好吃。 　　方晟霖道了句谢谢，然后尝了尝，点头，“好吃！” 　　初航妈妈就等着这一句呢，脸上笑得灿烂如花，又弯着腰给方晟霖夹菜。“妈，你儿子在这儿呢！”初航用筷子敲了敲桌子。 　　“那又怎么样？”初航妈妈没好气地说，“小霖，要吃什么自己夹，把这当成自己家就好了。 　　“好勒。”方晟霖开心地笑着，“我就把这当成自己的家，把伯母当成自己的妈！” 　　方晟霖说后面那个“妈”的时候，初航险些一口饭喷了出来。 　　他惊愕地抬起头看方晟霖，男人眸中带着得逞的笑意。哼！ 　　初航往嘴里塞了块肉，恶狠狠地咬了咬。 　　“好啊，”初航妈妈一个高兴，什么也不在意了，“凭空多了半个听话乖巧的儿子，当然好啊！” 　　“以后有空常来家里玩，不要见外！，方晟霖像是拿到了随意出入的金牌，点头。 　　这顿饭吃得相当愉快，仅用了不到半天时间，方晟霖就把初航妈妈哄得眉开眼笑的。 　　换做是初航就不行了，初航在这方面可以用废材雨个字来形容，常常对家人的爱，都是憋在心里，说不出口，也做不出来。 　　看着妈妈开心的样子，初航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挺好。 　　等初航洗完碗，方晟霖提议一起出去上街逛逛。初航妈妈欣然同意。 　　人潮涌动的夜市上，方晟霖挨着初航走，路上时不时地讲趣事逗初航妈妈开心。 　　路过小摊时，看着那些青春洋溢的物件，方晟霖挑了一个火热的小黄鸭头饰递给初航妈妈，“伯母，看看这个喜不喜欢，给您头一个？” 　　“诶，我年纪都那么大了，给我买这个千什么，不合适不合适。”初航妈妈摇头。 　　“哪里年纪大了，”方晟霖把小黄鸭头饰给她戴上，“瞧，看起来分明是二十多的小姑娘。”他又看了眼摆摊的小哥，问，“是不是？” 　　小哥立刻笑起来了，夸赞道，“是啊是啊，阿姨您哪里星老了，年轻得很呢。” 　　两人一唱一和，初航妈妈乐得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哎哟你们真会说话。”付完钱继续走时，方晟霖趁人不注意，悄悄地牵起了初航的手。两掌相触，有炙人的温度。初航吓得抖了抖。 　　但是很快，方晟霖便松了手，他嘴角微扬，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往前走。初航则低下了头，幽暗之中，他微微摊开了手掌。 　　掌心之中，躺着一枚浅粉色的心。 第46章 深海其一 　　初航躺在床上，没有开电视，目光看着掌心里的浅粉色爱心，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晟霖在浴室里洗完澡，推门而入，他用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问，“在千嘛呢？” 　　“没．…．”初航望向他，“你洗好了？”“嗯。”方晟霖点头，然后掀开被子躺上去。 　　因为初航家里小，就母子两，所以当初买这里时初航妈妈就挑了两室一厅，并没有多余的房间腾出来给方晟霖住。睡前初航妈妈还挺不好意思地对方晟霖说，“小霖，这几天就委屈你跟航航睡了。” 　　这怎么能说是委屈呢！ 　　一点都不委屈的！正遂了方晟霖的意呢！ 　　如果有多余的空房间，自己还要半夜跑进初航的房里，多麻烦，这样一来倒是省事多了。 　　方晟霖连忙笑道，“哪里哪里，跟初航睡挺好的。伯母您也早点睡，不用操心。” 　　就这样，方晟霖顺理成章地在初航妈妈眼皮子底下跟初航睡在了一起。 　　初航往里挪了挪，想给方晟霖腾出多一点空间，谁想被方晟霖一把抱住。方晟霖穿着白色的短Ｔ，肌肉线条清晰无比。 　　他就这样靠着枕头，把初航的头拢进自己的手臂里，然后另一只手轻抚着初航的头发。 　　初航没说话，就这样安静地躺着，时不时看方晟霖一眼。 　　方晟霖刚洗完澡，身上的皮肤湿润，还带着浅香，灯光从上发打过来，在他的侧脸上形成淡淡的光晕。“看着我干什么？”方晟霖问。“看你帅呗。”初航道，“怎么，还不让看啊？！” 　　方晟霖微微一笑，左右掰开初航的刘海，在他的额前留下一个吻，“看呗，给你看一辈子，不过要收费。“嘁嘁嘁！”初航撇过头去，“不看了不看了！” 　　他闭上眼装作要睡觉的样子，方晟霖来了兴致，用手把初航掰了回来，慢慢俯身，“你看不看？看不看？”他的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很快就要落在初航的脸上了，初航这才求饶，“看，看！” 　　“晚了。”方晟霖狡黠一笑，浓烈干净的吻便覆了上去。 　　他紧紧拥着初航，手挠着他的腰，初航怕痒，左右扭捏着笑出了声。“别．…．妈妈会听到。”初航知道方晟霖想千什么，艰难小声地说。 　　“怕听到？”方晟霖稍稍抬起头，问。 　　初航点头。 　　“那这样呢？！”话语刚落，方晟霖把被子拉过雨人的头顶。 　　“看你今天往哪儿跑～”黑夜里，方晟霖霸道地吻了上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痒．·．．好痒．．．”初航的笑声从被子里传来，“不要碰我的腰．…．．我怕痒．…．．”正当两人玩得不亦乐乎时，房间门被敲响了。房间里瞬间寂静。 　　初航涨红了脸，把头从被窝里露出来，然后整理了下自己后，下床穿拖鞋跑去开门。 　　初航妈妈站在门口，看着初航，“你们闹什么呢，疯成这样。”初航咬了咬牙，“我们在．…．．玩。” 　　说完初航听到方晟霖在后面笑出了声。满脸黑线。 　　“好了，”初航妈妈把乎里的雨杯热牛奶递过去，“喝完早点睡，别玩得太晚了。” 　　“知道啦。”初航接过中奶，把门关上。 　　“呼～”初航叹了一口气，端着中奶走到床边，方晟霖还在笑，他没好气地把中奶伸过去，语气略凶，“喝完睡觉。” 　　“睡觉简单，让我满意就睡。”说完他把侧脸凑了过来。“·．”初航从来不知道，原来高冷的方晟霖，还有如此腹黑的一面，算是涨见识了。裹着糖果色的梦，初航在第二天一早笑醒了。 　　方晟霖还未醒，那逆天的长睫毛覆在他的眼脸上，初航的手又痒了，按耐不住又想拨他睫毛的冲动。 　　他发现，自己对方晟霖的睫毛以及眼角上的那颗痣，真的没有抵抗力。 　　他轻缓地抬起手，指尖还没碰到方晟霖的脸，男人的眼睛就陡然睁开了。初航初航：“．．”为什么每次都这样。 　　“你怎么醒了．．．．．”初航尴尬地垂下了手。 　　方晟霖抬眉，浅浅地笑着，“难道我不该醒吗？”初航点头。 　　是呀，不该醒，醒了就不好玩了。“那好吧，我还没醒，睡了。”说完方晟霖悠的把眼睛闭上了。 　　．．．这是在把他当傻子么？ 　　过了一会儿，还没感觉到初航动作的方晟霖睁开眼，问，“你咋不弄？”“阿晟，你是不是觉得我脑子不好使？！”初航觉得自己有必要问清楚，但又不想把“傻”这个词说得太直接，只好用了其他词代替。 　　“难道不是吗？”方晟霖用了一个反问句。 　　“·．．”自己就不应该问。 　　初航把被子扯了扯，盖住自己的头。时间还早，再睡一睡吧。方晟霖则在外把被子拉下来，“别睡啦，起来了。”“还早呢，起那么早千什么？”初航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眼，“才七点半。平时自己在家都要睡到九十点的。“起来干嘛…．．”方晟霖拔高了声音，“起来买菜啊，难道中午还等着阿姨做饭给我们吃？” 　　初航想了想，也是。“中午你做吗？”他问。 　　“不然你做吗？”方晟霖宠溺地把初航拥在自己温暖的怀里，“当然是我啊，这不是要好好表现讨好伯母嘛。“好啦，起来吧。”他揉着初航的头发，然后亲上去。 　　八点钟，两人准时出门，为了赶时间，两人简单地在路边买了些包子裹腹。“要买些什么呢？”初航走在菜市场里，问。 　　“买条鱼吧。”方晟霖走到卖鱼的那里，挑了条鲤鱼，“红椒水煮鱼？”“你会？” 　　“当然。，方晟霖付了钱，正准备走的时候，听到初航自己一个人嘀咕着，“那你为什么在家的时候不做，还要我做？”“是你自己想要表现自己的贤惠呀！我当然不会阻止了。”“·．．”两人买了些肉和其他的蔬菜，满满当当地提回去。 　　上午十一点左右，初航妈妈从学校办事回来，看见初航和方晟霖在厨房里捣鼓着。 　　“你们在弄什么呢？”她换上家居拖鞋，放下自己的包走过去问。“在做饭啊。”初航回头应道，“惊不惊喜？” 　　“应该是惊吓才对吧。”初航妈妈笑了两声，“从小到大，我就没怎么见你进厨房。” 　　“嘿嘿，当然不是我做呀，我只是负责打下手，”初航绅手指着旁边正在专心弄鱼的方晟霖，“瞧，主厨在这里呢！” 　　“小霖啊？！”初航妈妈进来围观，只看了几眼便发出感叹，“这鱼弄得手法很娴熟啊！” 　　“没那么好，”方晟霖谦虚道，“伯母您今天就休息吧，饭我来做，待会尝尝，也给我点意见。 　　“意见可不敢给，那我先去洗个澡，中午等你的大餐？”“好啊！” 　　初航妈妈出去后，初航捡了块黄瓜片儿塞进方晟霖的嘴里，“辛苦啦，我的大人。” 　　“大人？”方晟霖重复了一遍。“是的呀，”初航眯着眼睛，一副崇拜的模样，“以后吃饭要靠你了，那可不就是我的大人了嘛。 　　方晟霖似乎很受用这个称呼，“再叫一遍我听听？”“大人！” 　　“大人大人大人！” 　　初航搂着方晟霖，踮起脚间拥吻他，“你怎么能这么棒呢，爱死你了。”“我会的还多着呢，”方晟霖自豪地说，“你这样，就不怕被伯母看到？”初航嘿嘿地笑，“我妈在洗澡呢，怕啥！” 　　“好了，我做饭了，快打下手。”方晟霖温柔地把初航的手从脖颈上掰下来，道。 　　“好的！” 　　中午的饭异常丰盛，初航妈妈从卧室出来，惊讶的声音传遍整个房间，“小霖，这些都是你做的？” 　　“嗯。”方晟霖刚洗好手摆好碗筷，“伯母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好啊。”初航妈妈坐下来，脸上从出来到现在一直带着笑，她夹了一块鱼肉递进嘴里。 　　“嫩！还鲜！”初航妈妈夸赞连连，“真好吃啊。 　　“要是初航能有你一半的手艺，我睡着了都会笑。”初航：“．”怎么没几句话又扯到自己身上来了。“啊，饿死了饿死了，吃饭！”初航起身去帮忙盛饭。 　　席间其乐融融，初航看得出来，妈妈是发自内心地喜欢上了方晟霖。那么问题来了，妈妈喜欢他的话，是否能接受自己也喜欢他呢？ 　　初航是真的很想很想和方晟霖一直在一起走下去啊！ 　　“在想什么呢？”午后房间里，方晟霖见初航心不在焉的，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 　　“阿晟。”初航说，“你说，妈妈能接受我们在一起吗？” 　　方晟霖从后面抱住初航，他语气坚定地点头，“肯定能啊，我这么好的女婿可是打着灯笼都再找不着了。“而且阿姨还那么喜欢我，不是吗？”“可是，喜欢和接受，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吧？” 　　方晟霖紧紧握住初航的手，“不怕，我们慢慢来。”我们别的不多。但是时间，我们总是有的。 第47章 深海其二 　　在家的日子过得很快，初航那几天假一下就没有了。 　　每天和方晟霖相拥而眠，然后早晨起来去外面买菜吃点心，下午泡在房间看书看剧，渴了朝方晟霖扬了扬下巴，下一秒一杯水便递到了跟前。 　　晚上吃完饭，雨人再出去散散步，四处走走。初航会不自觉地生出一种时光还有很长的错觉。 　　要是一直都是这样的状态，也没什么不好的。 　　至少自在，安逸。 　　收拾东西回Ｃ市的那天，初航极其不舍，妈妈在车站送他和方晟霖，要走了还不忘叮嘱几句。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初航上前给了妈妈一个拥抱，才缓缓上车。 　　“伯母，那我们就走了。有空我再来玩。”方晟霖跟着初航的后面，对初航妈妈挥了挥手。 　　“好，有空常来！”初航妈妈笑着，“在学校照顾好自己，航航，你也是，听见没！” 　　“知道了。”初航放好行李，回头说。“伯母你也是，祝您身体健健康康的。” 　　“好，那就托小霖的吉言了！”大巴开出去时，初航一直望着窗户外，不停地摇晃着脑袋找角度。 　　“舍不得妈妈？”方晟霖似乎是看出了初航的心思，问。 　　初航点头，“妈妈的身体不太好，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想多陪陪她。阳光从窗外穿透进来，照在雨人的身上。方晟霖目光温柔，他伸出手在初航的手背上轻柔地抚了几下，然后紧紧握住。 　　他已经习惯了握初航的手或者揉他的发，就像给自家的小奶狗顺毛一样。车缓缓地前行着，初航有些困，没一会儿头歪了歪，然后靠在方晟霖的肩膀上睡着了。 　　“傻小子。”方晟霖摇头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呀，转眼大半年过去，身旁的人忽而就成为了自己心底那抹永远褪不散的光。 　　窗外的景色还在不断快速变幻，方晟霖目光掠过初航朝外面看过去，他出来好几天，手机那些消息一直在响。他都没有回。 　　不难想象，回去后要面对什么。阳光明媚，方晟霖又看了眼睡在自己肩上的人，心中有了答案。 　　不管怎样，他都不会丢下初航，让他难过，让他一个人。 　　回去后，方晟霖先送初航回学校，然后再去霆夜。 　　走的时候初航眼巴巴地在身后看着他，那不舍的小眼神跟看妈妈的那眼神一模一样。 　　方晟霖的内心一动，他明白，自己是真的走进了这家伙的心里了。 　　他不禁又转头走回去，伸出手给了初航一个结实又温暖的拥抱。方晟霖的唇轻轻触碰着初航的耳朵轮廓。 　　“好啦，晚上不就能见了，在家等我。” 　　他的声音依旧那般低沉有力，如同撞钟的声响，回音无味。“嗯。”初航点头。 　　目送初航上楼后，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是澜姐。 　　方晟霖摁了接听键。“喂，澜姐。”“今天之内，给我回来。”澜姐气势汹汹地说，看来她对方晟霖的这种行为很恼怒。 　　“好。”方晟霖答应道。 　　挂完电话，方晟霖把手机放回统里，然后出Ｃ大校门，拦了一辆的士。到了霆夜，方晟霖直奔澜姐的办公室。澜姐正在与合作方谈事，方晟霖便坐在外面等。一个小时后，合作方走后，他才敲了敲玻璃门。 　　看见来人是方晟霖，澜姐目光一冷，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进来。”方晟霖推门而入，“澜姐，我回来了。” 　　“嗯。” 　　“很抱歉，什么都没说走了几天。”他低着头，双手交叠垂放在腹部以下。“你还知道抱歉？”澜姐抬起头，微微皱起了眉，“晟霖，是不是这两年我对你太好了，以至于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晟霖不敢忘。” 　　“不敢忘？”澜姐自嘲了两声，“你说说看，自己干的都是些什么事。“抱歉，给澜姐添麻烦了。”“那小男孩怎么回事？”澜姐双手抱胸，神情凝重，“你玩玩就够了，放往了你那么久，是该收心了，听见没？”“我没有在玩。”方晟霖说。“那更好，好好之作，最近事压了很多，去处理一下。 　　“澜姐。”等澜姐说完，方晟霖才开口，“我是认真的。” 　　“有点累，我想退了。”他的声音不大，但传进澜姐耳朵里，力量还是够的。 　　“你说什么？”澜姐瞪大了眼。方晟霖面部平静，他又将话重复了一遍，“谢谢澜姐多年的栽培，晟霖可能以后不能再陪伴你左右了。 　　“你！”澜姐气得满脸通红，“你在说什么！” 　　“澜姐先忙，我处理那些事情去。”方晟霖说完头也不回地出去了。面对完澜姐，接下来在等着他的，是另一个人——张姐。 　　张姐与澜姐不同，方晟霖明白，即便自己说了什么，惹得澜姐再不高兴，她的那颗心都是向着自己的。 　　毕竟相处多年，有些情谊在，而且这些年，自己也替她办了不少事，包括处理那些游离在灰色地带的事。 　　霆夜能有如今的辉煌和地位，他也出了很大的一份力。 　　方晟霖觉得，自己所做的已经够多了对澜姐的恩，他无愧于心。 　　自己不要金钱，不要地位，他现在想要的，是自由。 　　而张姐．．．．这的确是个令方晟霖头疼的问题。张姐的心狠手辣他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没见识过。 　　两天后，得知方晟霖回来霆夜的事，她便杀了过来。 　　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看着她黑着一张脸走进来，直接开了常用的包厢。没有人敢多说一句，也没有人敢往那包厢里进。 　　因为他们都知道，张姐是为方晟霖来的。 　　谁进去，都没有好果子吃。 　　方晟霖得知张姐来了，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往包厢去了。 　　他没想过要躲，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坦然面对吧。 　　方晟霖敲了敲包厢门，然后推开门正要走进去，这时从里面飞来一个小瓶子，直接朝他的脑门上打来。 　　方晟霖眼疾手快躲过去了，玻璃瓶子撞在门上立成碎片，玻璃渣子在周围四溅起来，落了一地。 　　方晟霖脚踩着满地晶莹的碎片往里走，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面上毫无波澜。“张姐。”他叫道。 　　“你还敢回来？”张姐抬起唇，似笑非笑，“过来！” 　　方晟霖走过去，停在她的面前。张姐抬起手，用拇指捏住方晟霖的下巴一角。她的指甲是酒红色的，在包厢灯光的照射下，更星得浓郁。 　　“你当真不要跟我走？”张姐轻缓地说着。与此同时，她的乎也没闲着，指甲一点一点地往里收，很快，方晟霖的下巴便泣起了红晕。 　　只要方晟霖说一个“不”字，相信张姐就能把他的下巴捏碎了。 　　是的，不要。” 　　可是可是——“是的，不要。” 　　方晟霖依然拒绝了，拒绝得毫不畏惧，也毫不犹豫。张姐另一只手握紧了拳。 　　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如此违背她的意愿，挑战她的底线。方晟霖，是第一个。 　　“很好。”张姐松开手，然后拍了拍手掌。没多久，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便走了进来。 　　想必是她带来的人。 　　“衣服解掉，拿绳绑了。”张姐让人关上门，然后坐在沙发上，单乎搭在靠垫边撑着头。 　　她的目光比刚才还要冷，方晟霖就在面前，此刻在她眼里就是一头待宰的羊羔。 　　好戏才刚刚开始。 　　既然不顺从，那她有的是办法。 　　方晟霖就站在那里，进来嗯时候他就做好了准备，他知道，这一次，自己没有那么容易出去了。 　　在刺痛来临的那一刻，方晟霖的脑海里浮现的是初航站在阳光下温暖开心笑着的模样。 　　是了，为了他，受这点苦，又有什么呢。 　　精疲力竭之时，方晟霖疼得晕了过去。然后又被张姐用水给泼醒，继续折辱。他知道，澜姐就在外面，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终究没有进来阻止。澜姐这是要告诉他，如果自己执意要走，她便不会再管他。在张姐手上是生是死，她都不会插手。 　　不过这样也好，互不亏欠，便不会再欠下人情。 　　直到晚上十点，张姐才就此放过他。“今天就到这吧，再给你两天想清楚，到时候，可不只这样简单了。”她也累了，乏了，拍了拍手让那两人停乎，笑着走了出去。 　　方晟霖浑身冒着虚汗，双手颤抖，被鞭子打得胀裂的皮肤往外渗着血。他脸色苍白地爬起来，捡起衣服小心翼翼地穿上。 　　衣服贴在伤口上，就一个字，疼。他咬紧牙，跟跟跄跄地走出包厢，众人见此，赶紧上前。 　　阿尧心疼，“方哥，你这是何苦啊。“是啊是啊。” 　　一群人劝着，跟了张姐，吃香的喝辣的有头有脸不好吗，非要和她作对。能有什么好下场？ 　　方晟霖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当自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才是生活的开始。 　　他在路边买了些药，接着打了个车回公寓。 　　初航已经睡下了，方晟霖小声地走进浴室，稍稍用水擦洗了身子，然后对着镜子在背部的伤口处抹药。 　　回卧室的时候，他没有开灯，只是忍着疼在初航的身材躺下。 　　闭上眼，抱着初航，他的世界便有了温度，他的心便有了安宁。 第48章 深海其三 　　初航发现，这一礼拜方晟霖上班越来越不规律了。 　　以前自己还能摸准他的上班作息，现在．·．．．他根本就不知道方晟霖到底会不会去上班。 　　初航躺在床上，目光平视方晟霖，眼睛眨了又眨。 　　“怎么了，眼睛里进灰了？”方晟霖问。 　　“不是，”初航摇头，“我在想你今天要不要去上班。 　　方晟霖温柔地笑了，他卷起食指刮着初航的鼻尖，道：“今天不去，陪你。“啊？”初航一直没反应过来，“你今天不去上班？昨天也没去诶。“是呀，不去。”被窝里，方晟霖把初航抱紧了。他把初航的头依旧挪到自己的手臂上，被压着的那只手贴在他的后脑勺上。 　　阳光透窗而来，洒在初航光洁的背部，方晟霖贴着他，心里一阵暖意。最近他总睡不好，还老做梦，梦见自己和初航分离，梦见自己和初航陌路。那个梦太过真实，他忽然有些害怕了。那个曾经满身绝望荆棘前行的男人，竟然有一天，会害怕失去。 　　“可是，我上午要上课，下午要去咖啡馆上班。”初航为难道。“没事，我等你。“嗯。” 　　初航把头埋进方晟霖的胸膛里，“太困了，我再睡一会儿。”“睡吧。” 　　初航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察觉到有哪里不对，他又把眼睛给睁开了。方晟霖并没有睡，而是一直在看着自己。他的眼睛里有淡淡的笑，浸染着一点点宠溺和温柔，初航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那眸光中竟然还带有一丝不舍和心疼。他这是怎么了？“你不睡吗？”初航问。 　　方晟霖浅浅摇头，“不睡，我就想这样看着你。 　　就像每天早上醒，来，你那样望着我一样。 　　“唔．．．．”初航打了一个哈欠，还是很疲惫，他没精力想那么多，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上午上课，下午在咖啡厅打工，时间过得很快，也平淡无奇。 　　不过貌似学校里开始有了一些传闻，是关于他的。 　　“诶！”初航正在调制咖啡的时候，宁静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嗯？”初航抬头，疑惑地看着她。“听说你最近过得挺滋润的哈。”宁静用乎拨着咖啡杯，“每天跟吃了蜜一样笑的那么开心。 　　“还行吧。”初航不禁扬起嘴角，淡淡道。其实，他的心里早就如同一朵花绚烂盛开了。 　　“哟哟哟…．．”宁静皱眉，“真是酸死了。哼。”“嘿嘿。” 　　“初航。”宁静整理了下语言，“你知不知道，最近学校有些关于你的流言啊！” 　　“嗯？”初航抬眉，“关于我的？”他的心思都扑到方晟霖的身上去了，怎么可能有时间去听学校的事？“看来你不知道了。”宁静叹气。“我不知道啊，”初航的脑门上露出了三个巨大的问号，“什么流言啊？！”宁静刚想说，又停住了，她想了想，改变主意不说了，“算了算了，你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一群人瞎逼逼，没什么。”“？” 　　“好了好了，客人来了，我要去忙了。好好工作，不要偷懒。”宁静说完这句扭头就走了。“．·．．”莫名其妙的，让人摸不着头脑。再晚一些的时候，方晟霖来了。他今天穿的很休闲，浑身上下一套黑，修身的衣裤把他的完美身材星露地淋漓尽致。那流畅的身体线条，好似被一点点雕琢过一般，让人忍不住回头多看几眼。“你来啦！”初航见他，开心地打招呼。“嗯，来了。”方晟霖走过去，亲昵地摸着他的头。 　　“想吃点什么？一份抹茶蛋糕加美式咖啡好不好？”初航星星眼，问。“好。”方晟霖在一旁的位置上坐下。很快初航便端着餐盘走过来，慢慢地放下，“我还要一会儿才下班，你等等我哈。” 　　方晟霖拉了拉他的手，道，“去吧。”在初航忙的时候，他扭头瞥了眼方晟霖，他还在位置上，不过对面不知什么时候多坐了一个宁静。他们在说什么？ 　　初航很好奇，想过去听，但无奈此时人多，他抽不开身。 　　下班后，初航牵着方晟霖的手，开心地走在那条熟悉的路上。 　　还记得那次方晟霖说不要他不让他再来找的时候，初航走在这条路上，风雨萧瑟，天气阴沉，更惨的是对面走过来一对情侣。 　　当时真的就很崩溃，以为自己要撑不下去了。 　　好在，暴雨过后终天晴，他终于等到了。 　　“阿晟，你真好。”初航抬头对他说。方晟霖若有所思地往前走，根本就没听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阿晟？”初航又叫了他一遍。“啊？！”方晟霖这才回过神，眼里无限温柔地看着他，“怎么了？”你在想什么呢？”初航问。 　　“没什么呀。 　　“那你那么出神，叫你也不理。”初航顿了顿，“刚才宁静跟你说了什么？，“就一些琐事，不用在意。”方晟霖说，前面就穿过小道到校区内部了，人很多，方晟霖很自然地松开了初航的手。 　　一路上，宁静的话都在他耳边。“你知道吗，现在学校里有些不好的流言，你跟初航在学校里举止太过亲密了，惹得有些人议论纷纷。 　　“不是所有人都对同性之爱包容的，现在校园论坛上已经有人开始攻击初航了，说的话很难听。” 　　“不过你也知道，初航就是一个傻子性格，哪里会想到这么多。而且他敏感脆弱，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了。，在学校你注意些，举止别再那么亲密了，省得落人口舌，对你们都不太好。” 　　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初航，方晟霖叹了一口气，宁静是对的。何必让这些事困扰初航呢。“晚上想吃什么？”方晟霖问。 　　“随便啊，”初航笑着回答，“要不我们去吃木桶饭，很久没有吃三元他们家的木桶饭了。”“行，那我们去。 　　往那走的时候，方晟霖刷着手机说，“吃完饭我们再去看个电影，最近有个剧不错，看起来很甜。 　　“好！我们好久没看电影了。”初航脸上露出了愉快的笑，“让我看看，什么电影，嘿嘿。” 　　吃完饭，两人打车去影院，他们选了比较靠后的座位，为了不引起注意，两人坐在边边上。 　　观影时，初航如旧靠在方晟霖的肩上，而方晟霖一直握着他的手。 　　“好看吗？”幽暗的环境里，方晟霖问。 　　“好看！”初航一脸满足，懂憬着，“以后我们常来看电影好不好，很喜欢这种感觉。，“嗯，我们以后常来。，出了电影院，天已经黑了，路上人很多，来来往往的，两人本来想直接回公寓，谁想上车前初航意外地收到了何铭的短信。 　　晚上有时间吗，有事跟你说。初航想不通，何铭要跟自己说什么？更何况已经挺晚了。 　　“有事？”方晟霖像是看出来了什么，问。 　　“何铭找我，不知道什么事。”初航直接告诉了他。 　　“那你先回学校。”方晟霖说完把他推上了车，把门关了。初航摇下窗，“那你呢？” 　　“我再打一辆车回去，你去吧。”方晟霖站在风口里，暖黄的灯光洒在他的身上，散发出柔柔光晕。 　　车开了，初航透过车窗朝外看去，方晟霖没有动，侧头看过来。 　　他的身影越来越小，置身于这座城的大环境中，星得有那么一丝寂寥。初航闭上眼，他想，自己会很快回来的。 　　抵达操场的时候，何铭已经在看台那里等着他了。初航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你来了。”何铭笑道，然后伸手把手中提着的奶茶递过去。 　　是初航爱喝的芒果奶茶。 　　“嗯。”初航在他的旁边坐下，接过奶茶但没有喝，“找我什么事？”“你…．”何铭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你跟那个霆夜的男生．．．．在一起了？” 　　初航望着前方的夜色，点头。他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羞耻，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相反，说到方晟霖，他的脸上都带着笑。 　　“你知道现在学校论坛和贴吧上都是关于你们的帖子吗？”何铭拿出手机点开校园论坛翻给他看。 　　初航皱着眉，一条一条消息看下去，脸上的笑容变成了恼怒和难过。“这些人．．．”初航关了手机还给何铭，“我怎么样跟他们有什么关系！”那一条条帖子．．．．真的不堪入目。写什么的都有。 　　“初航，你们不合适，分了吧。”何铭直截了当地说，“再这样下去，我怕你受伤。” 　　“就算我受伤，那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初航反问。 　　“你知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他就是图新鲜，想玩你，你不要越陷越深。“他是做什么的我不在乎，”初航抬头望着天空，星光映入他的眼里，“何铭，曾经我的眼里是你，而如今，只有他。既然我们选择了在一起，我就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你说你不想我受到伤害，可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曾经是如何伤害我的。”何铭哑口无言。 　　“是他陪着我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你要我放弃他，这不可能。“初航…．．”“好啦，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初航起身，“他还在家里等我。” 　　“再见。”奶茶被他放在了座位上，他没有带走，“还有，谢谢你。 第49章 深海其四 　　那天晚上回去后，初航整夜都没有睡。等方晟霖睡着后，他拿着手机，把光亮调到最暗，然后点开了校园论坛。虽然他知道争辩毫无意义，也没有这个必要，但他就是不忍心，也不许那些人这样说方晟霖。 　　就算方晟霖的过往再怎么不堪，再怎么残败，那也是他自己的人生，与他人又有何关系？ 　　这些人可以骂自己是败类，丢了男人的脸，但初航绝不允许有人诋毁谩骂方晟霖。 　　他一条一条气愤地回过去，然后继续下一条。 　　消息永远回不完，回完了这条新的又来了，越回骂得越凶越不堪。初航不甘心。 　　为什么？自己喜欢一个人到底有什么错？要被手夫所指？要成为众矢之的？难道自己连恋爱，连喜欢一个人的权利都没有吗？ 　　眼泪不自觉地掉落在屏幕上，初航轻轻地抽噎着，为了不吵醒方晟霖，他极其小心。 　　幽蓝的光映照着他那通红的眼眶，漆黑的夜里，初航那小小的倔强正撑着他顽强挣扎，对抗。 　　直至天亮熹微，他才熬不住睡了过去。等他早晨醒来时，眼睛都肿了，眼睛里也满是血丝。他不敢看方晟霖，借口没睡醒把脸埋进了被子里，等方晟霖去霆夜上班时，他才把被子放了下来。起床对镜子瞧着自己那张脸，简直要多憔悴就有多憔悴。 　　他强打起精神，告诉自己没事的，要开心一点。 　　不要去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只要方晟霖还在身边，他就无所畏惧，就对未来有所希冀。 　　收拾好了自己，他背上包骑自行车去学校，他没什么精神，也吃不下东西，在路边买了两个包子一杯豆浆勉强吃下去。 　　进Ｃ大后他明星感觉到了周围人异样的目光，甚至还有几个男生当面指着初航骂他败类。 　　虽然心里挺不好受的，但初航依旧当做没听到一般，继续往前走。 　　上午有两节大课，初航坐在位置上也会听到身后不时传来笑声，是几个女生，他从她们的笑语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当她们提到方晟霖时，初航忍不住恶狠狠地扭头朝后一撇，那两个女生顿时不说话了。 　　等初航回过头，她们又重新讨论了起来。 　　大课休息时间，初航去上厕所，结果被几个男生在里面拦住了，初航视若无睹，他们竟然推桑起来。 　　见初航不说话，他们便开始肆意嘲讽，等初航受不了顶撞了几句，他们借机动起手来。 　　就在巴掌快要落在初航的脸上时，有人抓住了那只手。是何铭。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初航的面前。见有人护着，那几个男生骂了几句走了，初航低着头，对何铭说了句谢谢。“你没事吧？”何铭看着他，问。“没事。”初航说完转身要走，被何铭拉住，“这几天，你自己小心一点。，“嗯。” 　　等初航的身影彻底消失，何铭的目光才渐渐变得愧疚起来。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初航。 　　虽然他无法和初航在一起，但也不想看着初航这样被人欺负。可是，他能怎么办？ 　　该怎么做，才能减少初航的痛苦和伤害？ 　　何铭不知道。 　　初航回到位置上，打开书本，这才发现，自己的书本已经被人动过了。书本上满是难听的话，很多页还被用红色的粗笔打了好几个大叉，上面写着醒目的字眼，“去死吧。” 　　他合上书本抬起头环顾四周，所有的人都在做自己的事，说说笑笑的，他根本就看不出来，是谁动的手脚。 　　难道．．．．这些人就真的这么容不下他吗？ 　　煎熬了一上午，下午在咖啡厅工作时，初航以为能用忙碌来让自己不去想这些，可是他太低估这些人了。就在三点左右，初航在咖啡厅里收到了一份同城快递。可是他并不记得自己买过东西。 　　打开一看，他差点没叫出来。白色的盒子里满是鲜血，里面躺着一只面容狰狞抽搐的死老鼠。 　　宁静被初航的举动吓到，赶来一看，立刻不干了。 　　“这些人．．．．．被我抓到的话我非得扒了他们的皮不可！”宁静凶狠地说，然后忙着安慰初航。 　　她已经查清楚了，原本初航这事也没几个人知道和关注，就偏偏有次在校园里被几个体育学院的顶级直男癌看到了，才大肆在校园里传扬和诋毁，搞的现在初航在校园里受尽欺负。 　　她也去找过那几个体育学院的人争辩，但是没有用，对方蛮横至极，根本就不理会她。而且这事已经闹大了，很多人都知道了，现在让他们撤贴或者道歉已经于事无补，根本就起不到丝毫作用。诶．．．真是头疼。 　　到下班时间，初航一直沉着脑袋，没有说过一句话。走的时候，也只是淡淡地打了一个招呼。 　　很心累的一天，回公寓的路上，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初航有些迷茫了。 　　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到家推开，一阵香味袭来。 　　门前摆着鞋，客厅里没有人，厨房传来阵阵捣鼓的声音。初航脱了鞋走进去，看见方晟霖系着围裙在煲汤。初航打起精神，脸上露出开朗的笑负乎踮脚悄悄走过去，停在方晟霖的身后道，“亲爱的，在做什么呢？”“煲排骨汤呢。”方晟霖盛了一的汤，放在嘴边吹了吹，待凉了之后投喂进初航的嘴里，“尝尝。” 　　初航张开嘴，抿了一口，连连点头，“好喝！” 　　他左右看了眼旁边，已经准备了很多菜，洗净切好，摆放齐整，就等下锅了。 　　“今晚你下厨做大餐？”初航问。“嗯啊。”方晟霖揉着初航的头，温柔地笑，“以后每天都给你做，把你喂得白白胖胖的，好不．．．．”他的话还没说完初航便扑进了他的怀里。 　　受不了了，要哭出来了。初航紧紧地抱着他，脸深深地掩进他的衣服里。方晟霖到是有点猝不及防，手举在半空中微微低头看他，“小家伙，你又怎么了？” 　　初航摇了摇头，“没…．没事。就是开心。” 　　对于刚才回来时在路上的疑问，此时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就算再艰难又怎样，回到家能看到自己爱的人，就已经是最好的生活了。 　　初航没有告诉方晟霖他在学校遇到的种种，而方晟霖亦没有告诉初航，自己这段时间所受的疼。 　　因为没有提前说明便去了厦门，手上攒了一堆的事要处理，他想尽快弄完交接然后就辞职。 　　而每天到公司，都能迎来张姐，以及那些常人难以忍受的酷刑。 　　澜姐对此不闻不问，只当没看见，就等着他去求饶。 　　新伤夹着旧伤，每天都把方晟霖折磨得苦不堪言。回家前他都要在外面待上很久，才能恢复精力，不让初航看出异常。 　　晚上自己在浴室里对着镜子擦药，睡前也穿上了深色短Ｔ，不敢再光着上半身了。 　　等初航离开厨房时，方晟霖才没忍住“嘶”的小声喊了出来，冷汗直出。刚才初航紧抱他的时候，双手压在了他的伤口上，很疼，但还是要强忍着笑。现在初航离开了，伤口如同蚂蚁咬了一样，刺痛难耐。他扶着桌台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没一会儿初航进来叫他，方晟霖转眼直起了腰，面带温和的笑容，一副什么事也没有的模样。 　　“待会吃完饭，我们出去散散步怎么样？” 　　“好啊，然后再给你抓几个毛绒玩具，知道你喜欢龙猫。“哈哈，爱你！” 　　两人彼此小心地藏着心里的秘密，不让对方察觉，不愿对方难过。 　　所有的伤都自己忍着，最好的笑都留给彼此。 　　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对方，爱情不应该就这样，不是吗？ 　　接下来的几天里，初航都过得小心翼翼的，既然惹不起，那还不能躲么！一天上午，初航下完课没事了正准备回去，谁想一出教学楼就被宁静给拉住了。 　　“怎么啦？”初航看着她，问。“跟我来。”宁静拉着他，除了这三个字什么也没说。 　　他把初航带进了一间无人的教室，然后把一件白色的Ｔ恤递给了他。 　　初航摊开来才发现，手里的这一件衣服跟宁静身上穿的是一样的。 　　纯白色的Ｔ恤，中间简单地绘画了一道六种颜色的彩虹，再无其他。 　　“这是？”初航越来越疑惑，宁静这是要干什么，神秘兮兮的。 　　“穿上。”宁静言简意赅地说。“现在？”“对。”宁静点头。 　　“好好的，千嘛要换这个啊？”初航真的不明白。 　　“你知道衣服上的这个代表什么吗？” 　　初航摇头。 　　“诶呀，”宁静跺了跺脚，“亏你自己还是个同，这个都不知道吗！”“你快把它穿上，我们要干活了。”宁静接着说。“千什么活？” 　　“帮你维权啊，难道你想一直被这怎么欺负下去？” 　　宁静看着他，目光坚定，像是非做不可一样，“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方法能不能行，但是试一下吧。” 第50章 深海其五 　　宁静让初航换了衣服后，与他一同下楼出去。 　　她用一条布带把初航的眼睛给蒙上了然后再扶着他走到不远处的路边。“这是要干嘛？”初航不明白宁静要干什么，问。 　　“初航，待会你就站在这里，把双乎张开不要动。，“这样？”初航展开双手。“手再往回收一些，做等待拥抱的姿势。 　　“对，就是这样。”宁静站在他的身边，“我知道这样可能会很累，但请你忍耐一下。” 　　接着，她又把这样做的目的跟初航说了，初航想了想，提出了一个疑问，“要是我们从早站到晚，都没有人愿意接纳我们，拥抱我们怎么办？” 　　宁静沉默了，这正是她不确定的地方。或许，这就是一个赌局，在光亮与黑暗之间，在温暖与寒冷之间，她把自己所有的希冀和向往都押了上去。 　　宁静赌这个世界还有温度。 　　她看着被白条带蒙住了双眼的初航，此刻男孩正站在阳光里，他的周围一片透亮。 　　初航心思简单，善良明媚，就如同这时的光一样。这样的男孩子，真的不应该被世间的无情所击败。 　　他应该一直被宠着，被温暖着，然后带着自身的光亮走得比住何人还要远。“那也没关系，”宁静抬头看着远处的绿叶，“就算所有人都站在了你们的对立面，我也会一直陪在你们的身边，真诚地祝福着你们。 　　宁静说完，初航感觉自己的眼眶温热温热的，他摇晃着左手，用直觉去寻找宁静的手。宁静抬起乎迎上去，被初航瞬间紧紧抓住。 　　“宁静，谢谢你。”初航吸了吸鼻涕，“你说的对，那我们就试一试，就算没有人愿意拥抱我那也没有关系，因为我知道，至少还有你，足够了。”“嗯！”宁静拼命点头，大概这是她在大学期间做得最疯狂的一件事吧。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想到了这样的一个办法，她挣扎了一个晚上，最后还是决定做。 　　为什么男女在一起就行，换成同就要被人打被人骂？这不公平。 　　爱是没有男女限定的，同不应该受到歧视和鄙夷。 　　他们只是相爱了，而爱，有什么错？ 　　雨人在相距不远的地方站着，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初航和宁静的额头都渗出了些许汗渍。 　　尽管累，但他们却没有将手放下来一刻。路上行人来来往往，有直接走过去的，有停下来看热闹的，议论纷纷，就是没有上前拥抱的。羞耻吗？后悔吗？并不。 　　初航的心里坦坦荡荡，他没有什么好躲藏的。 　　他爱了就是爱了，不放弃，不后悔。他们这一站，就是五六个小时，直到下午四点，全校基本都下课了，他们俩都未动一下。 　　渐渐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那些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就告诉周围不知道，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我是文学院三年级的初航。”这时，人群之中，初航意外地开口了。因为长时间没说话没喝水，他的声音一开始是嘶哑的。 　　“如你们所见，我是一个同。”初航顿了顿，他看不见，但昂首挺胸着，“刚开始那段时间，我也会因为这样的一个身份而迷茫，而自卑。” 　　“我会委屈，会自己躲起来偷偷哭，可幸运的是，我遇见了他。他不在乎我的过往，他也包容了我的所有不好。”初航说着说着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他想到了和方晟霖的那些时光，“我从来不知道，当一个男人认真用情起来，竟然是那么的温柔。，“在他的身上，我学到了很多。我胆小，懦弱，而他坚定，勇敢。是他一直在领着我前行。“他是我的出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就流下来了，缓缓地顺着脸颊在下巴尖处凝聚，但他的嘴角是扬起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从他的神情上传递出来。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离开和伤害他。你们可以嘲笑我讽刺我甚至逗弄轻视我，但我绝对不允许你们说他半句不好。”初航握紧拳头，掷地有声地说。也许是站得太久了，他的身体摇了摇。因为初航的这一翻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雨分钟后，一个白色的身影走上前，很自然地过去绅出手拥抱住了初航。初航看不见，但他能够凭熟悉的气息感觉得到，这个人是谁。 　　他的眼睛动了动，泪水瞬间像开了闸的水龙头一样夺眶而出。 　　初航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竟然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来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初航不敢想。 　　如果他知道方晟霖在场的话，这些话他打死都不会说的。 　　“辛苦你了。”方晟霖把唇贴近初航的耳边，抬手将他揽进自己的怀里。初航轻轻地摇着头。 　　不辛苦，真的一点都不辛苦，哪怕是要赔上他这一条命，初航也是愿意的。方晟霖将初航眼睛上的白布带解了下来，阳光刺眼，方晟霖移动身子挡在他身前。 　　方晟霖的目光温柔，面色带着淡淡的笑和心疼，“你怎么那么傻，一个人站在太阳底下千什么，万一晕了倒了出事了．·．”“这不是没事嘛．…．．”初航没心没肺地冲他笑，本来他是想动的，可是实在是站得太久了，肢体都僵硬了，一个没留神朝前径直摔下去。 　　方晟霖赶忙扶住，面露呵斥，“小心点。” 　　初航尴尬地低下了头，“哦。”“饿不饿？”方晟霖问。 　　初航“嗯”了一句。他早就饿了，还很渴。 　　“走，我带你去吃东西。 　　“现在？”初航抬起头。“不然你还等什么时候？”方晟霖说完便蹲了下来，把初航往自己背上拉。他要背自己。 　　“我自己可以走的。”这么多人，他实在不好意思。但方晟霖怎么会让他逞能，不由分说地背好他站起来，然后自然洒脱地从人群中走了出去。 　　在走之前，他回过头，对宁静很诚挚地点了点头。然后背着初航，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们走了之后，围在旁边的女生才回味过来，一个个激动不已。“啊，这个男人好帅啊。“真的超级温柔，羡慕！” 　　“我怎么就没遇到这样的人啊，心好痛·．．”“加一．．．”宁静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眉心缓缓地舒展开来，虽然除了方晟霖再无其他人拥抱，但她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众人还未散去，宁静眼里淌着泪，说，“你们知道吗？他们一路走来我都看在眼里，初航是真的很喜欢哭，但他一点都不令人讨厌，相反，他值得得到最好的宠溺。” 　　“这些天，看着他被欺负，被人侮辱，作为朋友我挺难过的。为什么同性相爱就是错？就要承受无尽的责备和谩骂呢？” 　　“他们只是在对方的眼里成为了最好的自己，他们没有做错往何事，也没有伤害往何人。他们只是在一起了啊。”“难道就因为是同，连爱的能力都要被剥夺吗？”宁静说完，也转身走了，留下面面相觑的那些人。 　　何铭一直站在人群之后，他看着初航勇敢无畏地站在阳光里，看着方晟霖静静走来满脸愧疚。 　　他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做，原本坚定的心忽而有那么一刻动摇了。良久，他才扬起了嘴角，在笑。 　　方晟霖一路背着初航出了Ｃ大校门，才把初航放下来。 　　其实如果初航不再三央求，他是舍不得放他下来的。 　　这人怎么能这么傻呢，吃了那么多苦，遭了那么多罪，都不知道说，每天回来还装做一副很开心很开心的样子。 　　这跟原来的那个爱哭鬼一点都不像。“你在想什么呢？”初航见方晟霖走神，绅出手在他的眼前扬了扬。方晟霖俯身，笑道，“我在想，我的小初航怎么跟原来不一样了呢？”“哪不一样了？” 　　“以前那个小哭包哪去了，怎么如今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也不见你哭的。”初航面色一红。 　　“嗯？” 　　“好了好了，”初航赶紧转移话题，“你今天怎么来了？” 　　“来接你。”方晟霖说。他看着前方，因为比初航走的前，所以初航并没有看到他眼底的那一圈忧郁之色。出霆夜的那一刻，他满脑子都是初航，他想见他，拥抱他，立刻，马上。他不想和初航分开，但…．．为了初航，他又不得不这样做了。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初航为了他，在学校里竟然也受了那么大委屈。多年以来，那颗不再为谁跳过的心竟然在这一刻疼了，他很难过，却也那般无力。 　　“你想吃点什么？”方晟霖打起精神，摸着初航的头。“我都可以！” 　　“那我们去吃海底捞，再看个电影？”“嗯！” 　　一路上，方晟霖的目光里没有其他，全都放在了初航的身上。 　　他无比珍惜着这最后的时间，一分一秒都不想放过。 　　回去后，关上门后他第一时间从后面搂紧了初航，温柔又霸道的吻接着便落了下来。 　　这是最后一次了。 　　初航，对不起，多么想在时光中与你同眠。 　　我爱你，但还是要离开了。 第51章 候鸟其一 　　第二天一早，初航醒，来才发现，方晟霖走了。 　　刚开始初航还以为他是去上班了，没多大在意，直到——他发现了方晟霖留下的字条。 　　“我走了，不要再找我。等你醒来，我应该已经出省了。往后的日子里，照顾好自己，愿此生，不再相见。，初航看完就疯了。 　　怎么回事啊？！明明昨晚还好好的，怎么会…．．他不相信，以为方晟霖是在跟他开玩笑，想让他着急。可是过了两天，他都没有回来。 　　手机关机，完全联系不上，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初航只得去霆夜，可是得到的结果也是一样，他不在。 　　去哪了？ 　　真的不要他了？！ 　　初航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连课都不愿意上了。整天抱着酒瓶子在公寓里，不是哭就是笑。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初航坐在地板上，周围全是酒瓶子，“你出来啊！你出来啊！” 　　“我不知道你在和我玩抓迷藏，”初航笑了笑，“可是我现在不想玩了，你快出来好不好。” 　　“求求你了．．．．不要丢下我·．不要．…．．不要…．．”就算方晟霖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初航也没有放弃，只要手机有电，就一直拨打下去，没电了就喝酒充电，然后再打。宁静好不容易把他的电话打通了，疑惑地问，“初航，你怎么不来上班了啊，我在学校也没看见你啊。 　　“喂。”初航就势躺在地上，漫不经心地接着电话，“你是谁……．哦．．．是宁静啊。” 　　．．”宁静满脸黑线，“你喝酒了？” 　　“对啊，喝酒了。嘿嘿嘿嘿。”初航笑着笑着就哭了。“你怎么了？”宁静见情况不对，皱起了眉。 　　“我没事…．．．能有什么事．…．．你要听我唱歌吗…．．我给你唱歌你帮我把他带回来好吗？” 　　“把谁带回来？”宁静听得云里雾里，“你到底怎么了！” 　　“好不好．．．．鸣鸣鸣鸣鸣．·．．．你快回来…．快回来．．．．”“好好好，我回来我回来，”宁静的声音轻了很多，变得柔和缓慢，“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我现在就回来。半个小时后，宁静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他怕摁门铃初航听不见，直接用力地拍打着门。 　　“初航！初航！我来了，快开门。”“初航！” 　　三分钟后，初航慵懒地把门打开了，一见到宁静，他就傻笑起来，整个脸被酒熏的满面通红。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宁静趁他快要倒了的时候扶住他，艰难把把门给带上，小心拉着他到沙发上。 　　初航坐稳了后，她又起身去厨房捣鼓，打开冰箱翻看找醒酒汤的材料。 　　等她做好把汤端出来后，初航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看起来十分疲惫的样子。 　　宁静无奈，只好摇头，独自去卧室帮忙收拾了。 　　卧室很乱，到处都是酒瓶子还有纸巾窗帘紧闭，幽暗幽暗的，一点生气都没有。 　　她耐心地把垃圾清理，把东西摆放齐整，最后拖完了地才在沙发一旁坐下。累死了。 　　很奇怪，初航这样，难道方晟霖也不管管。而且，她似乎也没有见到方晟霖的身影。 　　难道．…．．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宁静摇头，不会的．．．．一直到晚上六点多，初航才醒来了。他挠着自己的头，艰难地睁开眼。 　　宁静在旁边睡得浅，一下就被初航的动静给惊醒了。她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你醒了？把面前的汤喝了，会好一点。” 　　“宁静？”初航看着眼前的人，“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啊！你看看自己都成什么鬼样子了？”宁静一说就来气，“怎么回事，课也不上了，班也不上了，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 　　初航耷拉下脑袋，双手用力绞着，眼睛发红发胀，不说话。 　　“你说啊？！到底怎么了？方晟霖呢？”宁静也急了，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他“他…．．”初航的头埋得更低了，“他走了。 　　“走了？”宁静大声叫了出来，“去哪了？” 　　“不知道。”初航没忍住，眼泪又开始往下掉，“他…．．．他不要我了．…．．”“怎么回事啊，发生了什么他走了？”宁静拿出手机正要打电话，初航的声音传来，“没用的，打不通。确实如初航所言，关机了。 　　“没道理啊，方晟霖怎么会毫无理由地离开你？”宁静想不同，“他那么喜欢你，绝对不会忍心伤害你啊！”初航蜷着双腿坐在沙发上，他什么都不知道，脑子跟糊了一样。 　　“学校的事情解决了，可能是受了你们的影响，已经有很多人在论坛上发帖向你道歉，你要不要看看？”宁静不愿初航如此伤心，本想着换个话题让他开心开心，或许心情会好一些。 　　可这丝毫没用，初航根本不在乎，“我只想他回来，其他的我都不要。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方晟霖会离开他。 　　还是以这样唐突的方式。 　　火火火方晟霖在Ｄ市停留了几日，不敢住宾馆，只能找不用登记身份证的黑店。张姐势力很强，只要在宾馆里或者其他地方出示身份证，她便能立马找过来。不到万不得已，方晟霖不会冒这个险。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雨，方晟霖望着漏风的窗户，无奈地拿散落的废报纸去赌。 　　根本没有用，心烦意乱之际，方晟霖也不再弄了，拿起桌上的烟点了起来。他缓缓地把烟雾吐出，浓稠的烟味迷了他的眼。 　　夜色已深，方晟霖捏着自己的手机来回转动，他在想要不要给初航打一个电话。 　　原来的卡在走的那天就已经扔掉了，这是临时买的新卡。 　　“他会不会很难过？”方晟霖一边抽着烟，一边自言自语道。肯定很难过吧。 　　最爱的人忽然不见了，怎么也找不到联系不上，初航是最没有安全感的人，一定又会要死要活几天。 　　他不想初航难过，可是他没有其他办法了。 　　回忆又慢慢袭来。 　　那日下午，他忙完手里的活正准备去休息一下，没想到这时阿尧走过来对他说张姐来了。 　　没有惊讶，这是意料之中的事，顶多再被凌辱一番，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坦然前去，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张姐什么都没干，只是冲他笑着，然后拿出了一沓照片甩在桌上。 　　方晟霖目光一颤，紧紧地握紧了拳头，他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人，“你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张姐绕过桌子走过来，不紧不慢地将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我想怎么样，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不可能。”方晟霖直接地回绝道，“我不会跟你走的。，“就因为他？”张姐的另一只手指尖放在最顶上的那张照片上。那是一张关于初航的上半身特写，背景是Ｃ大，初航站在道路边，迎着光，脸上是明朗的笑。“是挺好看的一男孩子。”张姐的红色指甲划过初航的脸，在他的侧脸颊上意味深长地点了点，“你说，要是他脸上多了什么，或者身上少了什么，你还会待他如初吗？” 　　方晟霖听完整个人都在颤抖，他知道张姐想干什么。这绝对不可以，他也绝对不允许。 　　就算张姐对自己做什么，他都能忍受，但初航，是他唯一的软肋。 　　而如今，这根软肋正被张姐捏在手里．．．．“张姐，你有什么冲我来。”方晟霖对她说。 　　张姐大笑，“冲你来？有用吗？软硬不吃，你要我怎么办好呢。我只好拿你的心尖宠开刀了。 　　张姐走的时候，还特意回过头看了眼面色苍白的方晟霖，“想清楚哦，不然我真把他怎么样了，可别怪我下手太狠。” 　　一阵惊雷把方晟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方晟霖摁了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的锁屏背景是初航。 　　那是在咖啡厅他趁着初航忙的时候偷拍的，然后拿来设置成了壁纸。每次打开手机，初航的身影映入眼帘，他都会充满动力。 　　想了很久，他的电话最后还是没有拨打出去。 　　也不知道自己这怎么走正不正确，只是当天下午看见初航在学校受人欺负时，他的心态彻底崩了。他没有能力保护好初航。 　　如果他继续待在初航身边的话，他怕初航会有危险。他能想到的办法，只有离开。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让人心烦。方晟霖的烟抽完了，他又继续点上了一支。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他还能回到初航的身边吗？ 　　方晟霖时隔多年，再次如此迷茫。他找不到前方的路了。 　　那抹光亮很暗淡，他的眼前一片漆黑。“叮咚”一声响。 　　他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 　　原本无心打开，但…．．方晟霖还是点开了。 　　看完后，他的脑子哄然炸开。邮件很短，只有几个字：你以为自己走了，我就不会动他了？ 第52章 候鸟其二 　　初航是在方晟霖走后的第四天收到的匿名短信：我在霆夜等你。方晟霖。看到这条消息时，初航愣得手机都掉了。 　　把手机从地上捡起来的那一刻，脑子里才浮现出了几个问题。 　　为什么阿晟不直接给他打电话，或者直接回来？ 　　这条短信真的是阿晟发的吗？虽然初航不敢确信，但对方似乎笃定了他会去一般。 　　是的，不管怎么样，初航一定会去。他宁可相信这是真的，阿晟在霆夜等他。 　　这天，初航翘掉了下午所有的课，拦了一辆车直奔霆夜时刻。在踏进大门的时候，初航的心跳得比以往住何时候都要快。 　　“不要紧张，很快就能见到了。”初航这么安慰着自己，脚下的步线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在幽暗的长廊上，他撞见了端着托盘从包厢里出来的阿尧。初航身子一颤，激动地握住了阿尧的手，他的眸中闪着光亮，“阿晟呢？” 　　“什么？”阿尧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没反应过来。 　　“阿晟在哪里？他说他回来了！”初航又重复了一遍，说的无比慢，无比清楚。 　　“方哥？”阿尧疑惑，“他没有回来啊，谁告诉你他回来了？” 　　“没回来？”初航的那颗心瞬间冰冷，丧气之意又回到了他的脸上，就连声音也弱了好几分，“你确定没回来？怎么可能没回来？他明明．…．．他明明．…．．”“是真的没有回来，我骗你干什么。，阿尧叹了一口气，“你还是快走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没有回来．…．．”初航低头转身，自言自语道。 　　就在他还没走几步时，临近的包厢门打了开来。“等等。”一个穿着酒红色旗袍的女人将手轻轻搭在门上，脸上带着笑望着他。 　　初航疑惑地抬头看过去，眉心一震。女人不施粉黛，单涂抹了一道艳唇。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凌驾于人的凛冽气势。 　　“是你给我发的短信？”初航正对着她，问。 　　“没错。”张姐浅浅一笑，“看来还不算傻。” 　　“他在哪？” 　　“你想知道？”张姐动了动，“想知道的话就进来。”说完她便走进了包厢。下一秒初航要跟上前去，被旁边的阿尧在后面一拉，他不敢明着阻止，只好朝初航摇了摇头。 　　“不行的。”初航对他笑了笑，然后大步朝包厢走去。 　　如今就算前面等待他的是刀山火海，他也不得不去。 　　空荡荡的包厢里只有张姐一个人，投影开着，荧光照亮了整个空间。“阿晟在哪？”初航直接问道。“别急。”张姐倒是耐心，坐在沙发上倒起了香槟。 　　初航就在她面前站着，面无表情，双手紧握。张姐拿起酒，抬头看他时不禁一笑，“小朋友，紧张什么，喝不喝酒？” 　　“我问你阿晟在哪！”初航眼睛都红了，拔高了声调也不自知。 　　张姐面不改色，只是把酒一放，站起来走到了初航的身边。她穿着高跟鞋，比初航高出一些，就这样双手抱胸冷冷地打量着初航。 　　“这么多年来，你还是第一个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人。”张姐的手就势捏住了他的下巴，“可以，有胆识。 　　初航不认得张姐，也不管她有多权势，他在心里已经认定了眼前这个人是迫使方晟霖离开自己的怪角色。初航瞪着眼，一副不卑不屈的神情，“你放开！” 　　“嘶。”初航心烦意乱，绅手抓住她的手腕撇开，张姐吃痛叫了出来，然后恶狠狠地笑了。 　　“你就不怕死吗？”张姐问。怕死？初航当然怕。 　　可他更怕自己的世界里没有阿晟！“阿晟呢？！”这是初航进来第三次问了。张姐揉着自己的手腕，把桌上的信封扔给他。 　　初航疑惑地打开，双眼立刻充血。那是这段时间张姐戏虐方晟霖的照片。照片不多，但每一张都疼到了初航的心里。 　　方晟霖赤露上身，双手和肩背被麻绳捆绑，皮多处撕裂绽开，他的眼神混沌，嘴里还残留着血迹。 　　最后几张更甚，方晟霖直接在房间里被吊起来了，电棒就在旁边，他垂着头，似乎是疼晕了过去。 　　“你！”初航满眼泪水，凶狠地怒视着面前的这个女人。 　　“哎哟，心疼了？”张姐捂着嘴笑，如同一条即将获猎的花蛇，“你说这小子也挺硬的，被我连续折腾了一周多都不带喊的，有骨气。，初航听完眼睛更红了，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把她给撕了。 　　“不过你别急，”张姐俯下身，脸上是温柔的笑意，“马上就轮到你了。”“我倒要看看，他什么时候才会来。说完张姐拍了拍手掌。 　　初航这才反应过来，狠狠地推了张姐一下连忙向包厢门跑出去。 　　也许就连张姐自己都没想到初航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推自己，没有丝毫准备跟跟跄跄地摔坐在了后面的沙发上。进来的几个男人过来扶，张姐怒视他们，咆哮道，“快给我去追，没追回来都别活了。” 　　“是。”那几个人一顿，立马跑出去了。 　　初航的心跳得极快，他现在只想着一件事，他不能被抓住，不能当拖累阿晟的累赘。 　　一出神，竟然没有看到前方的人，直接撞了上去。 　　阿尧后退几步后，推着餐车抵在长廊中间，然后拉着初航快速地隐匿于旁边的暗格里。 　　初航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待那几个人走远后，他才小声地对阿尧说了声谢谢。“跟我来。”阿尧轻声道，然后带着初航悄悄来到后门，“你从这里走，到前面的巷子里然后朝左拐，就出去了。快走，不要再来了。 　　“好。”汗从初航的额头上流下来，他努力点头，便开始朝着阿尧指着的方向往前跑。 　　狭窄的巷子里一点点回响着初航的脚步声，光亮就在前面，他很快就可以出去的。 　　初航不由地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啊。”刚出巷子，他不甚与人相撞，自己一个跟头栽倒在地。 　　“初航？”初航挠着自己的头，冷不丁被这么一叫，他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当他抬起头看到的正是心心念念的那个身影时，初航直接泪崩抱了上去。“你去哪里了！你到底去哪里了！”初航瞬间哭成了一个泪水，幸亏这时人少，不然行人的目光铁定是要聚焦在这里的。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没什么要不声不响地离开我。，初航一边哭，一边委屈地说。 　　方晟霖满脸心疼，他捧着初航的脸，帮他抹掉脸颊上的眼泪，才几天的功夫，初航整个人更瘦了。 　　“对不起，我不该离开你的。”方晟霖紧紧拥住初航，说。 　　“回来就好，你回来就好，我不怪你。不怪！”初航忽然又笑了，笑得眼泪都花了。 　　“这里，这里！”这时，他们的耳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初航瞳孔一缩，心道不好，他紧张地拉着方晟霖的手，“走，我们快走。他们来了！” 　　“走这边。”方晟霖沉着脸，对初航说。外面肯定人多，他们朝巷子里跑去。 　　可是不管他们往哪走，都没能逃掉。没一会儿，他们就被四五个西装男堵在了巷子里。 　　方晟霖见势不妙，把初航拉在了自己的身后。初航抓着他的手臂，小心翼翼的，说实话，他有些害怕。 　　“到底是回来了？！”张姐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她迈着小巧的步子，不紧不慢的。 　　“还真是感人的场面啊。”她笑着说。张姐唇角上扬，像是等待一场好戏一样。 　　“张姐，”方晟霖与她目光对视着，眼里有祈求，“请您高抬贵手，放了他。” 　　“不，我不要。”初航绷紧了神经，直摇头。他不要再离开方晟霖！“初航。”方晟霖侧头，现在不是由着他要小性子的时候，“听话。“不要不要！”初航又快哭了出去，“我就算死，也不要你再去遭罪！” 　　“小家伙挺有胆的，”张姐点了一只烟，红色的指甲捏着，“晟霖，一句话，走不走？” 　　“张姐就这么想我跟你走？！就不能放过我们吗？” 　　张姐吐了烟，“新鲜了，一向高傲的方哥竟然开口求人了。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就是你身上那股子劲儿。”“你越是不服从不愿意，我偏要得到。” 　　“张姐，把他放了，我跟你走。”方晟霖说。 　　“好！”张姐满意地把烟掐了，眉眼上弯，“不过，这小子刚才冒犯了我，要走可以，手留下。” 　　张姐话语刚落，就有两人上前想要把初航拽出来。“张姐！”方晟霖喊了一句，把那两人踢开。 　　张姐面不改色地站在原地，像是下定决心了要初航好看。 　　“还没有人敢像他那样做的，我要是今天完好地把他放回去了，这事要是传出去，我的脸往哪放？”“动手。” 　　又有更多的上前了，方晟霖以一敌五，力量单薄寡不敌众，很快便被摁住。“快跑，初航快跑！”方晟霖冲他喊着，他额上的青筋都暴露出来了。终究初航还是跑慢了一步，被一人一把抓住，他一推，初航直接摔倒在地，手都擦破了。 　　他还没来得及起来，那人又是一脚踩下来，初航疼得彻底不能动了。“把左手给我砍了。”张姐站在原地，命令道。 　　“是。”那人从腰间拔出刀，就势要砍下去。“不要动他！”方晟霖奋力挣脱，尽力扑过去。 　　在刀落下之前，他把那人给推倒，捡起地上的刀，慌慌张张地拉起初航往另一面跑。 　　这是一场绝地逃亡，方晟霖知道张姐什么事都做得出，违了她的意，下场都不会好过。 　　“追。”张姐依旧面色如常，看起来很淡定。她并不觉得这雨人今天能够逃出去。 　　很快，他们两个又一次被围堵了。方晟霖知道求张姐再没有往何意义，拿着手里的刀准备奋力一搏。 　　就算自己死在这里，他也要把初航给送出去。 　　巷子窄，对方人多，他还要顾及初航，未免有心无力，加上连夜回来，折腾了那么久他早就没什么力气了。只靠着一股气勉强支撑。 　　就在一人趁机抓住初航的手要对他动手时，方晟霖使出最后的力气，把刀子捅进了那人的胸膛。 　　当他拔出来时，血液飞溅。他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靠在了墙上。 　　见自家兄弟被捅了，众人一并而且，对方晟霖拳打脚踢的，初航冲进去挨着方晟霖，和他一起承受。 　　方晟霖被人重重地端了一脚，挣扎了几下躺倒在地，而他们则抓住初航的手，欲对他动手。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警铃。方晟霖僵硬的脸放松了些。总算撑到了。 　　“大哥，警察来了。，带头的和他对视一眼，然后点头，众人撤了。 　　很快，巷子里就只剩下初航还有方晟霖了。 　　初航抹掉眼里的泪，双手抖动着将方晟霖扶进自己的怀里。 　　他的嘴角还在不断往外渗着血，眼角疲惫，似闭将闭。 　　“阿晟！阿晟．·．．”初航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他的名字。 　　初航的手上，衣服上都沾着血，他哭着喊着，声音哑了也管不了了。“我送你去医院。我们这就去医院！”初航不停地说。 　　“初航。”方晟霖抬起手，想要去摸初航的脸，初航把头低了低，让他触碰到，“不要…．不要哭。，“好，我不哭！我不哭！” 　　“不要难过．．．也不要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身后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初航抽噎着，认真地听他说。“初航，不要哭了。” 　　“我希望．．．．你永远都是…．．”方晟霖呕了一口血。 　　“都是那爱笑的模样．．．．， 第53章 候鸟其三 　　最后，方晟霖以恶意伤人罪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 　　初航听到这个消息时，直接跳了起来。没有道理，这不公平。 　　凭什么张姐那边没事，阿晟就要入狱！而是还是五年！ 　　就算是恶意伤人，也不至于被判处那么久啊！ 　　更何况动手的还是他们，自己和阿晟完全是受害者。 　　初航怎么样都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他想要反诉。 　　方晟霖躺在床上倒是淡定，他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张姐既然得不到，一定会想方设法把他毁了，或者让他生不如死。 　　“初航。”方晟霖吃力地从床上爬起来，正要说什么，只见初航泪眼汪汪地跑过来扑进他的怀里。 　　“为什么．．．．为什么…．．”初航的泪不停地涌出来，他已经很累很累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他趴在方晟霖的怀里，细细抽搐着。方晟霖的手搭在初航的脑袋上，窗外阳光灿烂，原本如此美好的一天，谁会想到．．．只怪世事如书，照化弄人。“好了，开心点。”方晟霖安慰道。“怎么能开心的起来？”初航红着一双眼睛，“这些人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啊，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一种难以言喻的忧伤在初航的眼睛里流露。 　　从一开始，自己一直就在受伤，好不容易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了，这才没多久竟又要被迫分离。 　　他的精力是有限的，经不起这样的来回折磨。前几天方晟霖的出走已经让他徘徊在崩溃的边缘了，而现在，方晟霖入狱的消息无疑是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都怪我。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初航，你冷静点。”方晟霖见情况不对，劝说着。 　　可是没用，初航已经把所有的事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 　　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自己就是原罪。“如果阿晟从来没有遇到过我那该多好．．．．．该多好，”初航抹着泪，“也许你们都不应该遇见我，你不应该，何铭不应该，你们所有人都不应该！”“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能，跟着谁都是个麻烦！” 　　初航声嘶力竭地嘶吼着，他完全崩溃了。方晟，没来得及拉住他，初航已经独自跑了出去。 　　方晟霖的身上有伤，怎么样，他都追不上了。 　　最后只好无奈地给宁静打电话，麻烦宁静帮忙找找。 　　宁静立马就答应了，换了衣服风风火火从宿舍出去了。 　　半个小时狗，她遗憾地告诉方晟霖，她并没有找到初航。 　　两个人都很急，担心初航会承受不住做出什么傻事来。 　　初航的乎机关机了，宁静问了与他熟悉的人，都说没看见。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也渐渐暗沉了下来，晴朗的天，现在看起来似乎要下雨了。 　　果然，天色将暗未暗之际，大雨袭城。宁静撑着伞到处找。 　　她总觉得初航应该去哪里，肯定会回学校。 　　这是她的直觉，亦是凭借着她对初航的性格了解。 　　的确，初航没有去哪里，他回了学校。在最低沉最无助的时刻，人往往会待在自己习惯依赖的地方。 　　而初航，正是躲在了教学楼后的那一棵老树下。 　　他蜷缩着腿，双手抱膝，他将自己的头埋在下面，从下午到现在雨个眼睛已经哭肿了。 　　雨水稀稀落落地透过枝叶落下来，他的头发和衣服早就湿透，凉风袭来，他瑟瑟发抖着。 　　身后渐渐传来脚踩碎叶的声音，有人过来了。 　　初航没有抬头，吸着鼻涕将身子又往里缩了缩。 　　没多久，脚步声停了，有什么东西覆在了他的身上。 　　是一件外套，还透着温度。 　　初航恍恍惚惚地抬起头，他的身子因为长久地蹲着已经僵硬了。 　　站在自己身前的人，是何铭。他正撑着黑色的伞，低头望着他。 　　初航两眼通红，眼睛里布满血丝。他就这样环着双臂，头微微的抬着，一副流浪小狗的可怜模样。 　　何铭心中一动，他有些不忍心，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可想了想，最后还是放弃了。 　　他慢慢地将初航扶起来，让他靠在树旁，问，“还好吧。，“你…．．．你怎么来了。”初航星然没想到有人能找到这里来。 　　“你还问我，”何铭把伞撑过去，不让他在淋雨，“宁静他们找你都快找疯了，我送你回去。” 　　初航听到“回去”这两个字，下意识地往后退，他咬着牙，“我不回去。”自己只是个麻烦精，回去只会哭只会添麻烦，什么都做不了。 　　“听话。”何铭皱着眉，“不能在这里淋着冻着，会生病的。 　　生病才好呢。死了更好。”初航紧紧握着拳，“反正这个世界已经容不下我们了。” 　　“·．．”“初航，他现在需要你。”何铭一字一句地说，“他是因为你才要入狱的，你口口声声说爱他，而如今在他需要你的时候，你却做了逃兵。 　　“对，我就是逃兵，我就是没有勇气面对。”初航又哭了出来，“我面对不了，面对不了。 　　“你们不要再逼我了，我没有办法看着他进去，这太残忍了．．．”初航一边说一边往后退，慢慢的，他转身快速在雨夜深处跑了去。 　　期间还被绊倒了几次，摔的浑身是泥，何铭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最终方晟霖入狱的那天，初航都没有出现。 　　宁静一直给他打电话，就是无人接听，气得她都快摔手机了。 　　“算了吧，宁静。”方晟霖淡淡道。“可是…．”宁静不甘心，“这小兔崽子，被我抓到我非要扒了他的皮！真是气死人了！” 　　“不来好啊。”方晟霖的眼神朝外放空，“来了这家伙肯定受不了要闹起来，到时候都没人宽慰温暖他。“我希望他好。”最后，方晟霖进去前，自言自语说。 　　“宁静，再见了。”方晟霖回头，“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有精力的话，多帮我照顾照顾他。我怕他受委屈。”“好。”宁静点头，“放心吧，我会的。” 　　宁静出来的时候，看着方晟霖那落寞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就算方晟霖不说，她也知道，初航没来，他的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 　　有哪一个人，在离别之际，不想再见所爱一面？ 　　五年，那么久的时光。 　　沧海易变，时光易移，五年之后，这段情，是淡漠无味，还是愈烈愈醇？没有人会知道。但宁静希望，是后者。 　　她见证了这雨人一路走来的艰辛，她知道这两个人有多不容易。 　　“初航，你到底跑哪里去了！”她边走边说着。 　　彼时的初航正在Ｃ县的家里，他关着门，已经好几天没有出去了。 　　初航妈妈不管怎么问，他都不说，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饭也不吃，抱着枕头在床上发呆。 　　这里到处都是方晟霖的身影，他甚至都能闻到方晟霖残留在这里的气味。也许，只有在这小小的空间里，他才能有些许慰藉，才能感觉到安宁。他没有忘记今天是方晟霖入狱的日子，他想见他，想知道他身上的伤好没好，想知道他在狱里过得怎么样。但他不忍心，也不愿这成为自己和方晟霖的最后一面。 　　如果不相见，就不会难过了。不会想着自己见不到他，从此没有了他。 　　初航就用这样的想法麻痹着自己。“你口口声声说爱他，可是在他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退缩了，当了逃兵。这些天，何铭的这句话一直在他的脑子里浮现出来。怎么都压不下去。 　　他红着眼，打开了几日来关了的手机。一分钟后，手机震动不止，数条短信汹涌而入。 　　大多都是宁静发来的，还有方晟霖的。 　　小航，你在哪？明天我就要进去了，我不在的日子，照顾好自己。阿晟：我没事的，不用担心，只不过，我放不下的是你。要开心啊，听到没有。 　　等我。宁静：初航你在哪，你快回来好不好。初航，晟霖今天就要入狱了，你什么时候到啊，我们都在等你。 　　初航你滚蛋！我见过怂的，就从来没见过你这怎么怂的！我要跟你绝交！ 　　刚送完他，虽然他不说，但我知道他想你。初航，你会后悔的。 　　你会后悔的。会后悔吗？ 　　初航手掌放在自己心上，这么问自己。 　　会。跳动的心毫不犹豫给了他这样一个答案。 　　初航忽然间有些慌了，他觉得以后想起来，肯定会后悔死。 　　何铭说的对，现在是阿成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啊，如果连自己都放弃的话，那还有谁来守护这段感情。 　　初航慌慌张张地从床上下来，穿上鞋匆匆洗了一把脸，然后打开门往外跑。初航妈妈正好回来，看到初航这火急火燎的模样，问道，“你这么急，千什么去啊？” 　　“我回学校！”初航朝妈妈喊了一声，再见都没来得及说，便跑没影了。太阳那般刺眼，而他冲在前面，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阿晟，等我。 第54章 候鸟其四 　　初航是第二天一早见到方晟霖的。 　　当方晟霖穿着素色的衣服，手戴手铐出来的时候，初航的嘴里不停地嗡动着。 　　隔着透明的玻璃窗，初航缓缓地将手绅了出去，紧紧地贴在玻璃上。他想摸摸方晟霖。 　　“你瘦了。”初航一脸疼惜地说。才过了几天，方晟霖的脸没有原来那般饱满了，右侧脸颊还陷进去了一小块。他的脸色也非常不好，眼底的青色很浓重。 　　“你也是。”方晟霖目光闪烁。最终这小家伙还是来了。此时自己应该笑不是吗？ 　　他还以为，这孩子吓坏了，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对不起。”一颗泪从初航的眼角上滑落下来，“我不该逃避的，不该不来见你。” 　　“没关系。”方晟霖想笑，但此时此刻，他根本就笑不出来，“初航，我不在的时候，要照顾好自己。初航点头，“你也是，我会定期来看你的，一定。里面很辛苦，你一定要保重，对自己好一些。，“初航，”方晟霖顿了顿，然后像是下定了绝心一般，说，“要是这几年里碰到了适合的，你要是喜欢，就放手去吧。” 　　“不，不会的．…．．”初航摇头，“我只要你，你就是最好的，没有谁比你更好了。” 　　“我等你出来。”初航倔强地用手往眼角一揩，强迫自己不再哭出来，“不就是五年嘛，我等！” 　　“我会好好努力的，变得越来越强，等你出来后，我带你去看最蓝的海，最广阔的山河，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你什么都不用干，也不用操心，我一直在。”初航自顾自说着，这些话是说给方晟霖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这段时间他们过得太丧气了，但真的不应该这样。 　　他需要向前的动力，他也需要希望。生活才刚刚开始，即便不尽人意，但一辈子那么长，总会否极泰来的对不对？他就这样望着方晟霖，眼睛里有些许对命运的不屈服。 　　方晟霖就在他的面前，这个像光一样的男人，领着他向前，让他的轨迹没有偏差，让他的生活充满希冀。 　　那就等吧，总会出来的，总会再在一起的。 　　初航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动力，他紧握双手，在心底暗暗坚信。 　　很快，探狱时间到了。两名警察来带方晟霖，他站起来的很从容，转身之际还对初航笑了笑。 　　那是方晟霖最常对初航做的表情，那么温暖，那么宠溺。 　　初航，记得要一直开心下去。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要难过，因为一直有一个人站在你的身后，保护你，守护你。至死方休。 　　方晟霖走的时候，在心里这般想。“你等我！一定要等我！”初航双手都贴在了玻璃上，他冲着方晟霖的背影喊着，好似要把自己给塞进去一样。方晟霖的身影最终消失在了门口，初航望着那个出口，久久未动。 　　然后，他转身走了出去。 　　从初航踏出门的那一刻，一切都化为经渭。初航变得跟原来不一样了。大多时间，初航都在认真学习着，用宁静的一句话来说，初航不是在兼职，就是在学习。 　　仿佛从此他的世界里就只有这两件事了。原来自在懒散的初航变得勤劳用心了，基本上班时宁静就没有见他停过。在学习上也是，初航利用其他的时候把以前的知识都啃了一遍。有时宁静无聊去找他，结果就看到初航趴在自习室睡着了。 　　经过一段时期的接触，宁静发现初航不太爱说话，也不太爱笑了。每天都面无表情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仿佛什么事都不能令他动容。 　　后来宁静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初航，于是在一个寂静的夜里，把他叫了出来。 　　宁静到的时候，初航已经来了，正站在原地目光看向一个地方发呆。“唉，”宁静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睛朝他看的地方看过去，“理发店有什么好看的？” 　　初航摇头，淡淡地说，“我想他。”他的眼底有了一丝忧郁寂落之色，然后摸着自己的头，接着问，“我头发是不是很长了？” 　　“嗯，对啊，你该剪剪了。太长了，眼睛都被遮往啦。”宁静说。 　　初航有一些晃神，“宁静，上一次剪头，还是他陪我来的，就是这一家店。” 　　“所以，你不愿再剪头了？ 　　初航点头。宁静叹了一口气，劝道，“可是你也不能一直沉迷于过去啊，难道想五年之后他出来了你再剪？”初航被这个疯狂的想法逗笑了，是啊，怎么可能。 　　“走吧。”初航说了一句，往前走。“去哪？”宁静追上去，问。“陪我剪个头啊。“．·．．”半个小时后，剪完头的初航和宁静上了教学楼天台。 　　他两手里一人拿了一听酒，对着月光互饮。 　　“五年，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初航看着漫天夜色，这样说。宁静没说话，侧头对着他。 　　“宁静，遇见他之前，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觉得一生就这样淡淡的过去了就好了。 　　“可是，直到他的出现，我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初航闷了一口酒“他是要做什么。”初航闷了一口酒，“他是出生不好，他是做了不好的职业，但那又怎么样呢，命运照化弄人，他左右不了的。” 　　“我想给他最好的，把全世界都少他的都一样一样补给他。” 　　“等他出来后，我要他从此幸福，快乐。”初航冲宁静惨淡地笑了笑，“所以，我的时间不多了。还有五年，我要成为更好的我。这样才能给他所有。这样才能，给他未来。 　　“加油，姐挺你。”一切的关怀都化成了这样的一句话。 　　“好。”初航伸出乎，与宁静碰了一个杯。 　　接下来的初航渐渐地忙了起来。因为临近毕业，要操心的事情很多。他还是住在方晟霖租住的公寓里，这是他和他的家，初航不愿意搬走，每个月用自己闲时打的零工所得来支付房费。 　　就算再忙，他也把房间打扫得千千净净，整整齐齐的。 　　初航还把一面墙给整理了出来，做成了照片墙，把两人的合照都贴了上去。他期待着那一天，方晟霖出狱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个温馨的家。初航要让阿晟知道，一切都未曾改变。毕业前夕，宁静也忙了起来，找初航的次数也少了很多，但每天晚上都有通话。 　　宁静选择了考研，每天都是练不玩的习题和背不完的书。 　　她也问过初航要不要选择考研，但初航拒绝了。他想工作，想挣钱。 　　后来，最后半年，两人都辞掉了咖啡厅的工作。宁静办了一个培训班，做最后阶段的冲刺，而初航外出实习，不断积累经验和知识。 　　某天初航请假回学校，意外地看到了何铭和他女朋友在校园里手拉手闲逛。初航面带笑容地对两人点了点头，正要走时，被何铭叫住了。 　　何铭的女友小婷借口买饮料走开，留下他们雨人。 　　“毕业准备去哪儿？”何铭先开口问。“应聘了一家不错的公司，等实习结束后去面试。”初航说。 　　“挺好的，祝你工作顺心，要天天开心啊。” 　　“你也是。”初航想了想，还是问了，“你呢？” 　　“我下礼拜就出国了，保研很顺利。 　　听到这个消息，初航替他开心。“真好，你的愿望实现了。 　　在初航走的时候，何铭再次叫住了他，“希望你们两个人能够幸福。 　　我不能给你的，但愿你通通都得到。“好。” 　　一个半月后，初航毕业结束，迎来了毕业庆典。 　　初航和同宿舍的王林，李成还有宁静一起喝得烂醉，但他很开心。 　　王林和李成说了一堆祝福他的话，最后李成更是直接醉得趴在了他的身上。离开之际，能和自己的朋友在一起，初航很满足了。 　　只是，回去后不能够和他分享，总归还是有些遗憾的。 　　那晚，他没有回去，在宿舍和室友共度了最后一晚。 　　第二天收拾东西回了Ｃ县。 　　上次回来那落败的样子，初航妈妈至今心有余悸，初航回去后，她一直拉着初航问上回到底怎么了，哪里不开心了。惹得初航也是哭笑不得，又无法言说，只好扯了一个慌蒙混了过去。在家的那几天，初航一改常态，变得热心勤奋了起来。 　　每天陪妈妈去买菜，做饭的时候也进来帮忙，洗碗还抢着干。 　　晚上有时候一起出去散散步，或者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偶尔初航讲个笑话逗她开心。 　　妈妈都笑着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而只有初航自己才知道，这都是因为一个人，所以初航愿意去改变。 　　感谢我幼稚喜怒身边有你，感谢我黑暗渐丛身边有你。只要，你还在，就好了。 第55章 候鸟其五 　　初航工作完到午休时间，他随便吃了些东西，上了天台。 　　秋意凉凉，很快，就要入冬了。满城的金色，格外灿烂。初航站在栏杆边，低头往下看。 　　来往车辆络绎不绝，从高楼看过去，就跟一只只缓慢挪动的小蚂蚁一样。 　　五年了，他长高了些，也变得结实了。一米七五的个子让他看起来不再像在学校时那般柔弱。 　　这些年兜兜转转，他换了几份工作，似乎在这家公司发展的还不错，上升空间可观，收入亦可观。 　　“在想什么呢？”宁静走上来叫了句他。 　　初航回头，看见来人，淡淡一笑。这工作还是宁静推荐他来的呢。 　　当时他工作碰壁，跟宁静说起的时候，宁静沉默了几秒，对他说要不来她这试试。 　　于是初航就来了，并且留到了现在。他很快就要出来了。”初航侧着头，望着远方的红霞，说。 　　“是啊，终于要出来了。”宁静的脸上是平稳的笑，“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初航与她对视，也许，在他们这几个人当中，宁静是成长最快，适应最快的人。 　　她早就摆脱了在校的青涩和稚嫩，很快转型为商业精英。 　　而初航就星得步线要慢了一些。“等他出来，你有什么计划没？”宁静问。 　　“我可能会带阿晟去旅行吧。”初航说，“这些年也攒了点钱，他在里面过得肯定不好，我要带他去吃好吃的，但他去看遍世界。“然后呢？” 　　“我没多大抱负，我唯一的理想只有他。”初航目光闪烁，“我不会让他再回到原来的那种生活。“一定不会了。” 　　下天台的时候，小宇悄悄地把初航拉到一边，“初航，经理找你呢。 　　说到经理，初航的面色拉了下来。 　　在公司里，很多人都知道，他们陈经理是个同，而且还对初航有意。“他这么三番四次地找你，意思很明星啊。”小宇忧心忡忡地说。 　　“没事儿，放心吧。”初航宽慰着他，“那我去了。” 　　他吸了一口气，走到经理办公室，抬乎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一声不咸不淡的话。 　　“陈经理。”初航推开门走进去，“你找我。” 　　陈经理见是初航，刚才还冷着的脸立刻堆起了阵阵笑意，他搓着手从老板椅上下来，走到初航的身边。 　　初航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陈经理，有什么事吗？” 　　“有啊。”陈经理一只手已经按耐不住地搭在了初航的肩膀上，他已经四十好几了，秃头，一张嘴满嘴黄牙，“初航，你来这有一段时间了吧。“嗯。”初航自然地往左移了移，躲开了他的手。 　　下一秒，陈经理又凑了过来，他眯着眼睛笑，“你快要到晋升考核了。”初航被他弄得头皮发麻，又碍于他是领导，只好忍了。 　　“你别那么紧张，”陈经理笑得眼睛都没有了，“我会帮你的。 　　初航出去的时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在洗手间里，初航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忽而又想起了阿晟。 　　那年阿晟就是被张姐苦苦纠缠，而他受的苦，遭的罪，实在比自己多太多了。自己这点，根本就不算什么。只不过，他还是要找机会跟陈经理说清楚的，隐忍解决不了问题，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晚些的时候，小宇拉上初航去喝酒，初航又叫上了宁静。 　　在公司工作压力大，他们每周都会出去放松放松。 　　去的还是那家常去的小酒吧。夜里十一点，酒吧里人头攒动，光影摇曳，这里的小世界才刚刚开始。初航脱了黑色西服，单穿了一件白衬衫。室内人多，温热的气息在有限的空间里涌动，初航觉得有点热，把袖子朝上挽起一截，露出了流畅晳白的手臂。稀稀落落的光洒在他的身上，他端着明黄色的酒，目光也不知道在看哪儿，眼眸在幽暗里微微发亮。 　　小宇转过头，便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初航，你安静起来的时候真的有点小帅唉，难怪老陈会看上你，你完全符合他的胃口嘛。 　　“去。”初航无奈地白了他一眼，“来，喝酒。” 　　酒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初航仰起头，一饮而尽。小插曲就是在这刻发生的。 　　当他放下酒杯时，立刻有人将它倒满了。 　　初航扭头，便看到了身旁站着的外国男人，络腮胡子，长相清黍俊逸。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的面色微红，碧蓝色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初航。外国男人摸着自己的下巴，然后很热情地举起了自己乎里的酒杯，又示意了一下刚倒好的。 　　初航会意，举起手与他碰杯。外国男人开心地对他说了一句英语，语速很快，小宇在旁边根本就没来得及听清楚。初航面色平静地回了一句后，那外国男人看起来很是难过，端着酒杯独自走开了。 　　“诶，刚才那人对初航说了什么？”小宇好奇地问宁静。 　　“你想知道？”宁静似笑非笑。“当然！” 　　宁静凑过去在小宇的耳边说了几句，小宇听得眼睛都睁大了，然后目光带着别样的意味看着初航。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初航头有些疼，单手撑着脑袋。 　　“啧啧啧，”小宇连连摇头，“你看看你，惹了多少桃花！”“我的错？”初航反问。 　　不然还是我的吗！”小宇哼哼了两声，“那外国小哥哥你拒绝了？”“不然呢？”初航睥了他一眼，“你要的话留给你。 　　“别别别，我可是要娶媳妇的，好不来这一口。” 　　见初航没说话，小宇又接着说，“不过陈经理那边你打算怎么办呢，你要是跟了他，在公司里会好过很多这倒是真的。” 　　“说什么呢！”宁静大姐大一样，抬拳在小宇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乱说话信不信我揍你。“·．·”初航看着这两人打闹，独自摇晃了下杯中的酒，什么也没有再说了。接下来的日子里，初航是能躲则躲，实在躲不了了的时候，就时刻找机会溜。陈经理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他丝毫不在意，继续明着暗着撩拨着初航。 　　甚至还在四下无人之际，明确地暗示初航，以不同的理由邀他一同回家。初航都一一拒绝了。 　　后来陈经理消停了一段时间，没有再找初航了，在公司里碰见了也没有了当初的热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初航也顺利晋及，众人一同庆祝，再提及此事时，有人猜想是陈经理见初航久久油盐不进，有了新的目标，还有人说见到陈经理和男孩子从酒店出来。初航在他们的言论之中渐渐地放下了戒备心。 　　很快，公司举办周年庆盛典，本来也没初航什么事，可是陈经理让初航跟着他去跟常合作的重要客户散酒。 　　初航觉得没什么，就答应了。陈经理没跟初航多说话，也没有不合适的举动，就这样让他一路跟着。一个小时后，酒也敬得差不多了。初航头有些晕，可能是酒喝的猛了，一时没缓过来。他跟陈经理说了声，朝洗手间走去。 　　陈经理看着初航慢慢离去的身影，嘴里微微扬了起来。 　　卫生间里没有人，初航站在洗手池前捧了一把水往脸上拍打。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头越来越晕了，浑身软软的，力气也有点使不出来。门外传来轻浅的脚步声，初航没在意，直到那人将门关上，甚至还反锁了，初航疑惑，抬头朝那边看了一眼。模糊的视线里，有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正冲着他笑。 　　眼睛眯成一条缝，满口黄牙格外星眼。“陈经理？”初航疑惑地说。 　　“是我。”陈经理搓了搓手，激动道，“宝贝，你可把我想死了。”说完陈经理便扑到初航的身前，搂着他的腰解他的衬衫衣扣。 　　初航感觉到了胸前一片凉意。陈经理的手伸过来，初航被碰得头皮发麻，开始挣扎。 　　但他使不上力，这才明白过来“酒·．．有问题。 　　是的，酒要是没问题，我怎么有机会下手呢。”陈经理一边说一边俯身过来，就势要吻他。 　　初航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把他一推，跌跌撞撞地扶着洗手台站起来，“你．…．．你·．．不可以。 　　“就一次，我保证就这一次，”陈经理很快从地上站起来，看样子又要扑来了，“我行不行？” 　　初航沿着洗手台一步一步朝门口走去，可他哪里有陈经理快，一下就被他重新拉进了怀里。 　　“别挣扎了，你就算是再不愿意，这下也由不得你了。”陈经理蹲下埋头，手紧紧地抱住初航。 　　初航重心不稳，摔在地板上，头更晕了，陈经理借此机会虚骑上去。初航双手在地上摸着，可是什么都没有。他只好抬起头，用力往陈经理的胸前一撞。 　　陈经理正沉迷在自己的动作上，根本就没准备，“啊”的一声朝后倒，头重重地磕在地板上晕了。 第56章 归来其一 　　初航费了很大的劲才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宁静就在不远的地方，头越来越疼，行动越来越迟缓，初航好不容易走过去，便晕在了她的面前。 　　“初航？！”宁静赶紧放下酒杯，朝他这边走过去，将他扶起，“你怎么了？喝醉啦？” 　　“快带我离开，快。”初航皱着眉，用手抚着额头，一副很痛苦的样子。“好，我们去医院。”宁静找来小宇还有几个同事帮忙，自己去开车。在医院里连续打了两瓶针水，初航才朦朦胧胧地醒过来。 　　“有没有好一点？”宁静递了一杯水过去。 　　初航苍白着一张脸，又因为喝了酒，面颊处带着浅浅的红，他喝了一大口水，心里才舒服多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宁静坐在他的身边，问。 　　初航断断续续地跟她说了，宁静听完后脑门上都要冒火了，她紧紧地握紧了拳头，“狗东西，明天我要扒了他的皮！” 　　“我这不是没事了吗？”初航劝道，“还是算了。” 　　“你要是真有事，我就不是扒他的皮那么简单了！”宁静恶狠狠地说。“宁静，我打算辞职。”初航望着左边的窗，说。 　　“辞！又不是找不到工作，没必要在这里受他这个气。我陪你一起走。”“不，你好不容易做到了今天这个位置，走了有些可惜了。”初航表示不赞同。 　　“迟早是要走的，前段时间猎头公司来挖我了，给的待遇比这儿好，我正准备走呢，现在正好了。”初航看着她，眼里尽是感激。第二天上午，初航对昨天庆典上的事只字未提，但不是他怕，只是没有必要了。他直接向陈经理投了辞职信。陈经理看着面前的人，试图劝导，“初航啊，要不你再想一想．．．．”初航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已经决定了，非走不可。” 　　陈经理见初航不领情，脸立刻拉了下来，“初航，你别给脸不要脸。我要你，那是抬举你，别不识时务。初航浅笑，“陈经理，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样。” 　　你说什么？”陈经理冷着脸。 　　“我有自己的坚守，也有自己的原则，虽然同这个圈子真的有很多像你这样乱约乱来的人，但并不是人人都和你一样。” 　　“你再给我说一遍？”陈经理狠狠地瞪着他。 　　初航倒是无所谓，自己早就不是原来的那个小男孩了，他变得成熟了很多，“我再说一遍也是一样的。，“你！” 　　“辞职信我就放在这里了，另外我还有一份礼物，”初航把宁静准备的Ｕ盘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这里面有一些关于陈经理的备份，话到这里，我走了。”“滚滚滚！走了就不要再回来！”陈经理气的两眼发直，手里的材料被他扔得满地上都是。 　　就这样，初航和宁静双双离开了公司，没有了压力，两人在合租的房间里挺了好几天的尸。真的是非常轻松！ 　　几天后，小宇发来捷报，他说陈经理离职了，听说是私生活太乱，有人在网上写了一些报道，对公司产生了极其恶劣的负面形象。 　　上级为了保持声誉，对陈经理严肃处理了。 　　听完这个消息，初航将头转过去看了宁静，宁静对他笑了笑，“你看我千什么？” 　　“谢谢。”初航说。 　　不用猜，他也知道肯定是宁静为了替他出气做的。 　　“好啦好啦，今晚叫上小宇出去喝杯酒庆祝庆祝啊。” 　　“好！我请客。 　　一个礼拜后，宁静便去新公司上班了，给的职位比宁静预期的还要高，这让她有些小意外。 　　当晚初航便拉着宁静出去买衣服，说是送给她新官上住的礼物。 　　宁静一边走一边忧心忡忡道，“我上班了你怎么办呀？”随后她又释然一般，拍着自己的胸脯说，“没关系没关系，姐姐每月工资好几来万呢，我养你啊。” 　　初航“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他叉着腰连连摇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真的不行了，要被宁静那理所当然的神情笑死了。 　　“不敢不敢，哪敢劳烦您啊，”初航深呼了几口气，淡淡道，“我的工作也有着落了，待遇也很不错哦。 　　宁静疑惑，“你整天足不出户的怎么就找到工作了？” 　　初航走在前面，笑着扬了扬自己的手机。 　　暖黄的灯光抚上初航的面容，在左侧颧骨处留下一抹平滑的浅色弧线。他伫立原地，冲自己笑着。 　　宁静愣了愣，眼里亮晶晶的，有温热的液体在眼眶里流淌。 　　方晟霖，这就是你用尽力气守护的男孩啊！ 　　跟原来那个柔弱无力的小男孩比起来，成长太多了。 　　他依旧还是那般，阳光，开朗，被守护得好好的。 　　可你呢，五年牢狱之苦，受尽凌辱，值得吗？ 　　“嘿，在想什么呢！”初航冲他挥了挥手。 　　宁静抹了抹眼睛，摇头，“没什么。”她拿起手机，打开相机，“你站在那别动，我给你拍个照吧。” 　　“为什么好好的要拍照啊？”初航虽然不明白，但还是举起了剪刀手，笑着露出了大白牙，“这样可以吗？”“可以！”宁静举着手机找好角度，摁了几下快门，道，“瞧你那乐呵呵的傻样儿。” 　　“给我看看，拍成啥样了？”“不给，你求我啊！”说着宁静便跑了起来。 　　她边跑边想，方晟霖一定不会后悔。这几张照片是专门为方晟霖拍的，她要让这个男人知道，他的付出没有白费。初航真的活成了他想要的那个样子。 　　初航是在几天后入职新公司的。那是一家做旅游策划的团队。虽然初航没有从事过这领域，但他愿意试一试。再有小半年，阿晟就要出狱了。他答应过阿晟，等他出来，自己要带他环游世界的。 　　是时候着手准备这一件事情了，在这里，他可以学习到很多关于旅游的东西，到时自己也好做一个详细的攻略，带阿晟好好地散散心。 　　光是想想就已经很让人开心了，初航一到公司，动力十足，加上团队的每个人都很好，他学习起来也事半功倍。该考的证都到手了，自己也逐渐熟练上手。虽然很忙很累，事情一堆积起来连轴转好几天都没时间合眼，实在受不了就靠在沙发上睡上一会儿，然后继续。但初航很开心，每天都过得如此充实，一闭上眼就能入睡，醒来又是满满的动力。 　　这不，又接了一个大单，公司里的每个人都在熬夜加班赶进度。 　　初航有点儿困，眼皮子一搭一搭的，他勉强打起精神赶着手里的活儿。这时一杯咖啡放在了他的面前。初航抬起头，眸子里映入了一个男人的浅淡面容。 　　徐凯单乎撑着桌子，说，“累了吧，喝点热饮休息一会儿再做吧。，“谢谢。”初航接过咖啡，喝了一口，他真的快要困死了！ 　　“咳咳…．”一时喝的急了些，他不小心被呛着了。本来要转身走的徐凯见状连忙从旁边的盒子里抽了几张面巾纸递过去。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他皱着眉，脸上担忧的神色一眼便能望到底。 　　“咳咳…．．”初航用手背捂着嘴，被呛得面色通红，他解释着说，“抱歉，一不小心喝得急了。 　　直到见初航没什么事了，他才缓缓走开。 　　初航揉了揉嗓子，准备继续工作，旁边工作的小叶把头探了出来。 　　小叶是公司的机灵鬼，整天满脑子的鬼主意，小萝莉一枚。 　　“诶，初航。”小叶用指尖戳了戳初航的手，两只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般，眼睛都笑成了一弯浅月。“怎么了？”初航侧头看她。“你有没有觉得，徐总对你有点不一样哦。” 　　“有什么不一样的？”初航问，“他不是对谁都那么好吗？”徐凯虽然是公司投资人，但一点老总的架势都没有，长的帅，年轻有为，待人还亲和，而且还舍得给员工发钱谋福利。 　　这样的老板，公司里的人上上下下都很喜欢。 　　“不不不，”小叶摇头，“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小叶咳了咳，像名侦探柯南一样目光发亮，坐的笔直笔直的，“初航，这么久了，难道你就真的没有发现什么端兜吗？” 　　“什么端兜？”他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啊。 　　小叶瞥了他一眼，一副朽木不可雕的同情眼神。 　　初航初航：“．．，“这么跟你说吧，”小叶顿了顿，开始理自己的逻辑，“徐总点外卖请午餐的时候，你的便当里每次都比别人多一个蛋，下班回去时徐总也是每次都第一个跟你打照顾，还有很多很多．．．．．比如今晚，我们喝的都是如同的水，而你喝的是咖啡。 　　小叶朝初航眨了眨眼睛，“你有没有明白什么？” 　　徐凯请午饭只有自己便当里有荷包蛋？徐凯每次下班出来先跟自己打照顾不是因为自己离得最近吗？ 　　还有这次，好像确实只有他一个人是咖啡．…．．他再回头望向小叶时，小叶一副“我全明白了”的笃定表情。 　　初航：“……“ 第57章 归来其二 　　原本初航没怎么多想，经小叶那么一点拨，他反倒觉得有些尴尬了。什么样的人，就会有什么样的圈子，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这些年，初航忙于工作，根本就没怎么打理自己的朋友圈，偶尔回头一看，才发现会联系的已经就那么几个了。而且还都是同性这个圈子里的人。他们都说自己有雷达，可以检测到身边的同类，可初航…．．自认为自己完全没有。 　　就像很久以前，在西安遇见曾鸣一样，他一眼就能洞穿初航的想法，可初航却做不到。 　　初航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奋斗挣钱这上面，还有他所有的念想，都留给了方晟霖一个人。其他人，他是没有那么在意的。“初航。” 　　在初航撑着脑袋坐在位置上发呆之际，徐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前。徐凯单手关节在桌子上敲了雨下，叫他。 　　“啊？！”初航回过神来，见来人是徐凯，面色微红，“徐总。 　　“来我办公室一趟。”徐凯说完转身。 　　初航起身，跟在徐凯的身后。他目光平视，打量着走在前面的男人。一身亚麻色的细条纹西装，紧致修身，把他那完美流畅的轮廓线条星露得无比清晰。 　　可能是常年锻炼的缘故，徐凯腿粗臀翘，看上去相当诱人。 　　阿晟穿西装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初航在脑海里搜寻着记忆。 　　印象里，方晟霖没有徐凯结实，穿的也没有徐凯精致，是属于比较散漫随意的那种。 　　“大单子终于赶完了， 奇 书 网 w w w . qi su w a n g . c o m 这几天辛苦了。”徐凯在初航想东西的时候开口了。他们走进了办公室，徐凯坐在椅子上。 　　“不辛苦。”初航摇头，他的确是没觉得有什么，反而很踏实。 　　“这里有一份文件，你整理出来，下班前交给我。” 　　初航接过，点头道，“好。”他手拿文件，转身要走时，徐凯又叫住了他，“等等。“还有什么事吗？徐总。，“下周陪我出趟差。”徐凯缓缓道，“去青海。” 　　“青海？”初航有些惊讶。 　　“是的。”徐凯看向他，目光柔和，“有问题吗？”初航顿了顿，“没…．．”“那好，没事了，回去吧。” 　　火火火当飞机落地，初航一脚踏在西宁这片土地上时，他的内心感慨万分。我回来了。初航在心里这样说。 　　在前往酒店的路上，徐凯递了雨颗药给初航，初航抿嘴一笑，拒绝了。“徐总，我身体挺好，你放心吧。”他打趣道。 　　“是吗？”徐凯扬起嘴角，“可别没雨天就歇菜了。” 　　“哪敢丢您的脸啊。”初航望着窗外，说。 　　他又想起了以前，自己晕在青海湖边的经历，想起了方晟霖那严肃而又温柔的脸，想起了两人在青海的点点滴滴。原来他们竟然不知不觉有了那么多美好而又动人的回忆，就像亲自酿的桃花酒一样，起初甜一时便慢慢淡了忘了，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沉淀，它却愈来愈浓，愈来愈烈。 　　如今故地重游，如同拔了木塞子一般，浓郁的芬芳四散开来，初航的眼睛都微微湿润了。 　　徐凯透过后视镜看到初航那张淡淡笑着的脸，疑惑道，“你怎么了，笑的那么伤感？” 　　初航用手抹了抹眼睛，轻描淡写，“没事儿，就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以前的事？” 　　初航抬了抬眉，窗外晴空万里，蓝天白云的，他不禁摇下窗想感受得更加清晰一些。风立刻从窗外涌进来，迷了初航的眼。 　　“天气真好。”初航说。 　　没一会儿，徐凯便又把车窗给关上了，“风太大，把头吹疼了就麻烦了。” 　　“噢。” 　　两人抵达酒店各自都累了，拿着自己的房卡回房间洗涑，睡醒后再出去吃了些东西，直到夜幕降临灯火阑珊之时，方才在徐凯的房间里谈起事情来。这一次他们俩是来青海考察调研的，公司和青海这边的一个产品团队有新项目工作，徐凯过来看看他们的产品是否合适。 　　接下来的几天里，初航上午跟着徐凯去西宁市他们生产的地方看产品，下午两人则在酒店房间里拿拍摄的生产视频和实物图片及实物从各个方面分析，总结，甚至还做了合作的策划案。他们两人经常一交流就是好几个小时，这天下午初航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沙发上，身上还盖了一条毛毯。初航：“．．初航：他竟然受到老板如此待遇．…．．真的是会折寿的！ 　　“抱歉啊，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着了．．．．”初航尴尬地掀开毛毯，从沙发上坐起来，说。 　　徐凯正在对面沙发上整理文案，摇头道，“没事，这几天辛苦了，休息一会儿也没事，反正也在收尾了。”初航点头，然后想到了什么，对徐凯说，“徐总，等这边的事情忙完了，我想请几天假。 　　“请假？”徐凯食指点着自己的脸颊，问。 　　“嗯。”初航点头，“我想在这里待几天放松放松再回去，可以吗？”也许是初航落寞的神情引起了徐凯的注意，他双手交叉，面色正经地看着面前的初航然后十分淡定地说，“好。”当初航想说谢谢的时候，徐凯的话又说了出来，“我陪你。 　　“啊？！”初航被徐凯这句话吓得不轻。 　　没开玩笑吧徐凯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真的没有开玩笑，两天后，考察工作圆满结束，徐凯便跟初航踏上了放松之旅。 　　当天，徐凯开着车，问旁边的初航，“准备去哪儿？” 　　初航扶着脑袋，他的头有些疼。自己怎么也不会想到，徐凯还就真的．．．．要跟自己一起。 　　青海湖。”初航深呼了一口气，说。“好。”徐凯点了点头，便发动了车子。 　　初航别过头，目光看向外面，青山绵延，路边有很多中羊。 　　他实在是想不通徐凯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如同小叶所说．．初航慢慢地把头转过来，用余光看向专心开车的徐凯，这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五官紧致，剑眉心目，虽然没比他大多少，但一直以来初航都觉得他太成熟太沉稳了。 　　他的阅历和经验，是初航所不能及的，仿佛所有的事都难不倒他一样，在他看来，就没有办不到的事儿。 　　高出生，高阅历，用“天之骄子”这四个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你这么看着我千什么？”徐凯没有看他，依旧专心开着车，语气缓和。“其实…．．”初航顿了顿。“嗯？”徐凯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徐总没必要跟着我这么折腾的，”初航接着说，“还让你开车，有点不太好意思。” 　　“这有什么，”徐凯忽然笑了，“你也別一口一口叫我徐总，叫我凯哥就好了。”“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徐凯反问，“来都来了，就一起玩两天吧，就这样回去了怪可惜的。”“好吧。” 　　既然徐凯都这样说了，初航也没什么好纠结的。 　　当天下午，两人便到了青海湖。徐凯本来想买票从正门进去，但被初航阻止了。 　　初航带着他，从那片油菜花田边进去的。因为过了油菜花的季节，又是淡季，人很少，藏民只收了他们二十块就放他们进去了。 　　“看来你还懂得挺多的啊。”徐凯跟着初航从小道上走向青海湖边，说。“以前来过，所以知道。”初航“嘿嘿”地笑了朝他笑了两声。 　　五年了，这里一点儿都没有变，还是这般模样。 　　山是山，水是水，而人．．．．早已换了一批又一批。 　　当初陪你来的人还在吗？ 　　当初的誓言还记得吗？ 　　初航不敢忘，亦不能忘。他沿着湖边的石子路，缓缓地，一步一步地朝上走着。 　　前方有藏民牵了一匹白马走过来，初航目光亮了亮，眼眶渐渐湿润了。徐凯站在初航的身后，见他久久未动，走上前，细声问道，“要不要骑马？”初航回过头，愣了愣。 　　有那么一刻，他有种把徐凯当成阿晟的错觉。 　　只是，始终不是他。 　　“不用了。”初航冲他摇了摇头，他脸上是淡淡的笑，眼里有微微的红。青海湖边风大，加上又是阴天，眼看很快就要下雨了，初航和徐凯在青海湖边没待多久，便回到了车上。 　　“今晚住哪呢？”徐凯打开着地图导航，准备找地方。 　　“我知道一个地方，还不错。”初航说。 　　他带着徐凯去了以前自己和方晟霖住的那家旅店，时隔久远，他也不确定那家店还在不在。 　　只能按着自己浅浅的记忆寻找过去。值得庆幸的是，那家店竟然还在。而不幸的是，赶上了一个旅游团，他们只剩下一间房了。两人对视一眼，住了。 　　征求徐凯的意见后，他们决定在这里住上几天。 　　当夜，初航独自出来，上了小天台。乌云在傍晚吃饭的时候就已经散尽了，此时满天星光，烂若手阳。初航微微仰头，眸光流转。听店长说，今夜会有银河。 　　落地窗前结伴而归的羔羊，青海湖边绚烂壮丽的日出，以及那高高悬挂于碧空的皎皎明月．．．曾经的种种，初航都一一记在心里。阿晟，而那唯独被落下的漫天星河，就于五年后的今日，摘下与你吧。 第58章 归来其三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几秒后，初航肩上一热，轻薄的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 　　“夜里凉。”徐凯俯下身，在初航的旁边坐下。 　　“谢谢。”初航左手放在肩上，对他说。 　　“在看星星？”徐凯侧头，问。“我好像很久没有见过如此千净的夜晚了。，徐凯仰起头，像是在笑，眼睛眯成了一道浅浅的弧线。 　　“啊！”徐凯刚说完，初航大叫一声，还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自己真的是傻了！ 　　虽然在这里错过了银河，可是，他们两个人在敦煌看到了啊！ 　　自己还因为何铭发来的短信不开心在兰州那晚对阿晟．．．．．如果不是徐凯的这句话，他还真就把这么重要的记忆给忘了！原来，他们连银河都不曾错过。真好。 　　初航忽的眼睛又温热了起来，泪水在夜色中缓缓流转。“谢谢你！”初航神情激动地望着徐凯，说。 　　徐凯侧头回看他，初航那副开心欣喜的模样毫无偏差地落入了他的眸中里。星光之下，徐凯的眉微微颤了颤。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徐凯像是呆了一般，就这样注视着初航，他的目光变得越来越柔和，越来越晶莹。 　　如同远处月光下的湖水，泛着粼粼微光，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底一样。初航被这样的目光注视得有些面色发红不自在，他轻轻地咳了两声，道，“嘿，你在想什么呢？” 　　“嗯？”徐凯泯起嘴角，目光寻着天色遥向远处，他淡淡地说，音色飘渺，“刚才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人？” 　　“对，一个故人。”徐凯自叹了雨声，眼底有微微失意之色，“给你讲个故事，可好？”“行啊。”初航点头。 　　火火火徐凯是在墨尔本留学的时候遇见肖森的。 　　那时，徐凯并不像现在这般亲和，恰恰相反，因为优沃的家世，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接受顶级教育，爷爷很看重他，故此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徐凯没有童年，亦然也没有朋友。一路走来，他都是一个人。 　　家人把他的路早已经安排好了，每天干什么，学什么，甚至跟什么人相处，他都别无自由选择的余地。 　　直到出国留学，他才摆脱了家庭的桎梏。可二十几年的心历路程，早就把他打磨得淡漠，清冷了。 　　吃饭，睡觉，学习…．．他习惯了一个人。 　　这种独处生活，延续到了他来墨尔本的第三年。 　　徐凯以为，他的一生都将如此，虽享荣华，拥有别人所企及不了的，但每天都如同机器一般运转，毫无意义可言。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个小男孩的出现，彻底打破了他往日的沉郁与平静。 　　这个人就是小肖森，德国男孩，金发，碧眼，小小的脑袋，面颊处长满了雀斑。 　　他有两颗虎牙，笑起来颧骨突出，连眼睛都是亮的，浑身上下充满了灵气。小肖森与徐凯同一学校，比他小雨岁，刚搬到徐凯的隔壁。 　　那日清晨，徐凯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不想有人敲门。徐凯抬眉，放下书本前去开门。 　　他以为是房东，谁想闯入他眸光里的，是一个金发男生。身材小小的，个子才刚到自己的脖颈。但他很爱笑。 　　这是徐凯对这位新邻居的第一印象。短短五分钟，小肖森的脸上没有一刻不是挂着笑。 　　而且他的话很多，清静惯了的徐凯一时之间会觉得有些聒噪。 　　徐凯皱着眉头听完了小肖森的介绍以及接受了见面礼物之后，门都没有让他进直接不太热情地关门了。 　　看着桌上那一盒鲜花饼，徐凯摇了摇头，觉得总算清静了。 　　可是，并没有。接下来的日子里，小肖森会时常过来敲门，有时候他会带点小饼干，有时他会带点小笑话。“凯，你的生活太闷了，你需要一点活力和朝气。”面对徐凯的皱眉和沉闷，小肖森这样对他说。 　　就这样，清清寂寂的生活，忽然间像是多了一抹亮色，徐凯起初还会不耐烦地把他赶走，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他似乎习惯了小肖森的存在。他真的太活泼太可爱可，经常做一些萌萌的表情或者说一些开心的趣事惹得徐凯发笑。 　　小肖森就像他的反面一样，向着阳光生长，雀跃。 　　这是他一直渴望而又得不到的生活啊。渐渐地，徐凯被这个小男孩所感染，他真的不想就这样度过一生，在小肖森的陪伴下，徐凯试着去接触其他人，试着交流试着笑。 　　“你不一样了。”有一天，小肖森站在微光下，风将他金色的头发缓缓吹起，他这样对徐凯说，“你变得温柔了。”“不，你从来都是一个温柔的人，只不过现在，那些潜藏在你心里的柔软，被风吹开了。” 　　徐凯看着他，笑得随意又洒脱。 　　后来，小肖森住的房间漏水，原来是水管爆裂所致，索性他也不住了，以“兄弟同甘共苦”为由搬去了隔壁。徐凯也没说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小肖森把物品一件件搬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此后可想而知，清静是没有了，但徐凯每每回头看见小肖森的笑，便觉得值得了。 　　其实，换种生活方式，也不赖。有课的时候，两人一同去学校，徐凯骑着单车，小肖森就老老实实地坐在后座。 　　没课两人都在家时，会在黄昏时刻伴着夕阳走去超市，买菜回来自己做。大多时间是徐凯动手，小肖森帮忙，一来二去的，他倒是把烧菜的手艺给练出来了。 　　每每回想起来，徐凯都会觉得，那是他在墨尔本最美好的时光。 　　“哇！”初航听了满脸欣羡，他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发自肺腑地说，“这也太美好了吧！” 　　“没看出来，徐总原来也有这样一段经历。”初航试着在脑子里想了想徐凯年少时高冷勿近的模样。 　　他想着想着，有那么一刻方晟霖最初的样子在他脑海里浮现，他的样子与徐凯的样子交叠在了一起。 　　徐凯跟小肖森的故事，真的和自己与阿晟的的经历很相似啊。 　　都是慢慢接触，慢慢相处，然后慢慢改变。 　　只不过不同的是，小肖森是真的明朗，比自己要好太多太多了。 　　“后来呢？！”初航眯着眼睛，他忽然很想知道小肖森怎么样了，“这样灿烂的人，应该过得很好吧！” 　　“是啊，他很好。”徐凯望着星空，面露伤感，他缓了缓，继续将故事讲完。后来，徐凯留学归来，不得不与小肖森分开。 　　他很感激小肖森，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明白活着的意义是什么。隔三差五的，他会给小肖森发邮件，发视频请求。屏幕上的小肖森如同往日一样，很爱笑，开朗明媚。 　　可就在半年之后，徐凯发现小肖森竟然瘦了，脸色也很是难看，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徐凯担心地问怎么了，小肖森向他解释说感冒了，不太舒服。 　　他没有怀疑，嘱咐小肖森早点休息。十天后，徐凯发现自己和小肖森断了联系，这时他才慌了。 　　他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都无人接听。那一刻，他第一次感觉到害怕，担心小肖森出了什么事。 　　就在他要飞去墨尔本的时候，他与小肖森联系上了。视频背景是墨尔本一家很有名的医院，小肖森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他的身上插满了管子，父母在一旁心疼得落泪。 　　徐凯这才知道，小肖森得了癌。一种不可治，不可医的癌。 　　纵使有再多的金钱，有再多的权势，也挽救不了小肖森的命。 　　小肖森走后，徐凯一度颓废了很久，他自暴自弃，把自己困于暗室，让自己不见人，不见光。 　　两年之后，他才缓缓走出来，投资开了这家公司。 　　伤痛和失去没有击毁徐凯，他就像一只湿繁归来的凤凰，浴火新生，独当一面。 　　他变得更加成熟，更加有味道。说者有心，听者更有意。待徐凯把最后的悲伤说尽时，初航早就坐在那里听哭了。 　　那种离散之痛，思念之苦，初航明白的，他感同身受过。 　　“徐总，”初航往由眼泪流下来，“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肖森要是知道您现在的样子，他一定高兴都来不及呢。 　　“要是换了我，亦不会后悔的。”初航目光坚定，“相信我，肖森很开心。”说完初航冲他笑了起来。虽然心里很难过，但他还是忍不住要祝福这两个人。也许是夜深了，四周静谧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徐凯的目光恍惚。 　　面前的初航还在笑，徐凯慢慢闭上眼，将身子俯过去。 　　初航还没来得及反应，唇角一湿，渐而一片柔软。 第59章 归来其四 　　初航只愣了几秒，然后猛地睁开眼，把徐凯推开了。 　　徐凯也没料到自己会这么做，呆滞了那么一刻。 　　初航就是在这时候跑回旅店的，进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很久都没有这样忐忑过了，初航捂着自己的胸口，让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件事。而徐凯则依旧还待在原地，他抬起手碰了碰自己的唇。很奇妙，也有点甜。 　　原来，亲吻的感觉是这个样子的。徐凯的嘴角微微扬起，下一秒，他却又扬起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脸颊迅速蹿红。 　　“自己到底在千什么．．．．”徐凯自言自语道。 　　他又独自在外面待了半个小时，才起身回去。 　　推开房门的那一刻，他还是有些尴尬的。初航似乎在睡觉，徐凯小声地捡了两件衣服，进浴室里洗澡。 　　待他再出来时，初航翻了一个身。徐凯知道他没有睡，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走过去。“初航。”徐凯叫了叫他。“嗯？”初航没有动，只是睁开了眼。“刚才．…．”徐凯停了停，然后又接着说，“我很抱歉。 　　“没事啦。”初航摇了摇头，“不用道歉，我都忘了。 　　“我…．”徐凯还想说什么，初航心又开始砰砰砰跳了，他有点儿闹心，连忙打断他，“好啦好啦我好困啊，睡觉吧，明天还得去玩呢！” 　　“嗯。”徐凯脸色一僵，只得点头，“好吧。” 　　关灯之后，初航在漆黑之中睁开了眼。徐凯睡在旁边床上，初航又想起了他刚才说的事，想起了那意外的吻，不禁叹了一口气。 　　初航不怪徐凯，也没有什么不适。 　　他只是，忽然有些难过。 　　为自己，为生活，也为那些苦苦坚持的人。 　　火火火初航和徐凯又在祁连待了雨天，有了那晚的尴尬，虽然初航嘴上说没事，但徐凯明星感觉到了初航刻意的距离。初航的话少了，徐凯的目光对过去时，初航也总是看其他地方。 　　这让徐凯有些受挫，也有点意兴阑珊。雨天后，两人坐上了归途的飞机。下机那晚，徐凯本来想送初航回去，可初航直接拒绝了。 　　第二天上班时，初航又请了病假。徐凯中途出来冲咖啡，看着前排空荡荡的位置，他的心里有些不如意。 　　回到办公室后，徐凯把咖啡杯放下，食指和中指来回在桌上敲打着。 　　最后，他还是没忍住给初航发了条短信：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很快，初航的消息回了过来：我没有生气啊，我早就说了，没什么的。 　　那你怎么不来上班？是因为尴尬吗？ 　　徐凯发完这条消息就后悔了，什么时候，他的心开始围着初航统绝转转了？没有的事儿，是我妈身体不太好，我回去探望一下，明天就回来了。最后，初航是这样回的。 　　徐凯没有再回消息，而初航也在第二天回来了。 　　当初航走进办公室看到徐凯的时候，热情地跟他打照顾。 　　而徐凯却有些反常，仓皇地点了点头，便快步走进办公室了。 　　“徐总这是怎么了，”这一幕刚好被小叶看见，她一副疑惑的表情，“怎么跟耗子见了猫一样，做了亏心事？”“你别瞎说，被徐总听到了你就惨咯。”旁边的小艾拉了拉她。“也是。”小叶打了个激灵，赶紧住嘴。 　　接下来的日子里，生活过得很平淡，也很充实。 　　初航在这里慢慢成长，越来越能独当一面，而徐凯也很关照他们，对初航也依旧很好。 　　徐凯的心再次靠近初航是在三个月后的一天。 　　那日下午，困意重重的众人本来想点个下午茶调节下气氨，可外卖还没到，一堆人却来了。 　　他们个个拿着铁棍，冲进了办公楼。“啊！” 　　小艾是第一个看到他们进来的，见来着不善，凶神恶煞的，她吓得叫了出来。这一叫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在场的员三纷纷把头探过去。 　　“你们谁是初航！给我出来！”带头的是个浑身纹身的光头胖子，他冷哼一声，用铁棍慢慢指着众人。 　　“你．…．．．你想干什么？”见对方来找的人竟然是初航，小叶微微皱了皱眉头小心地问。 　　“想干什么？”那胖子冷冷地笑了两声，铁棍在面前的桌子上一敲。 　　“啊！”一些胆小的女生抖着胳膊后退几步，个个如临大敌的神情。 　　“请问找我做什么？”原本小叶见初航要动的时候，她拉了拉他的袖子，没想到初航竟丝毫不听，直接走了出去。“你是初航？”胖子挑眉。 　　“我是，”初航倒是挺冷静的，“请问有什么事？” 　　“有什么事？”胖子拿着铁棍在手心里拍了两下，“你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 　　“你！”胖子以为自己能喝住面前这人的，谁想这人胆子还挺大，竟然不怕吓，还敢顶撞。 　　“好一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模样，那就让老子来教教你怎么做人！”话语刚落，那胖子便挥着铁棍朝初航扑上来了。 　　离初航近一些的女生立马躲到了一边，而男同事则被其他人用铁棍指着，亦不敢多生事端。 　　眼看胖子那铁棍就要落下来了，初航正准备躲的时候，一个身影站在了他的面前。 　　徐凯以手挡住铁棍，然后狠狠地朝着胖子的肚子踢了一脚。 　　“我看谁敢在这里闹事？”徐凯目光看着躺在地上的胖子，言语不快，“你们怎么上来的？” 　　胖子捂着肚子艰难地爬起来，“我们上来，自然是有办法。”他看着徐凯，问，“你是这里的老板？”“是。” 　　“这里没你的事，我们只找他！”胖子指着站在徐凯身后的初航说。有了刚才那一脚，他已经不敢再轻举妄动了。“他是我的员工，你说有没有我的事？”徐凯面不改色道，“说吧，怎么回事，谁让你们来的？” 　　“这你得问他。”那胖子指着初航，而初航昂首挺胸地站在那里，一脸不妥协不服输的倔强样子。 　　原来是初航上一个女客户，他帮那客户出了一套蜜月旅游策划，谁想那女客户根本就不是跟自己老公去的，去的是另一个男人。 　　被她老公知道后，她老公来找初航要赔偿，初航果断拒绝了，她老公找不到人出气，便有了接下来的这些事。徐凯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抬起乎做了一个三的乎势，“我数三下，给我出去，不然…．”“不…．．不然怎样？”胖子感受到了徐凯的气势，连说话都缓了几分，没有那么冲了。他有种忌惮徐凯。 　　“不然，”徐凯微微眯起眼睛，神情凌厉，“你们就别想走出这个门了。”“你…．．．你吓唬谁呢你！”胖子眼角抽搐。“大哥，我们别跟他们说那么多废话，直接上得了，抓住那姓初的揍了再说。” 　　“你们要是想蹲牢房的就来，”徐凯依然很淡定，“我保证让你进去了之后永远都别想再出来。” 　　“是不是吓唬你们，试试就知道了。徐凯开始倒数，“三．．二．．．”“１”才刚刚说出来，胖子眉心一紧，手心都出了汗。 　　“我们走。”胖子说完转身朝门口走去。 　　“大哥，就走啊，”跟着他的小弟面带疑惑，“人还没揍呢，钱不要了？”“钱重要，还是命重要？！”胖子骂了一句，推门出去了。 　　等那群人走了之后，小叶她们才忙着把凌乱的办公室给收整干净，继续干活。而初航则下了楼。他去药店买了些跌打的烟酒回来，然后径直往徐凯的办公室里走。 　　徐凯正在办公，见初航进来，把一袋子药放在桌上。 　　“刚刚哪里被打了，我看看，给你擦擦药。”初航对他说。 　　“我没事。”徐凯漫不经心的回答，“就一点小伤。 　　“什么叫就一点小伤，那是铁棍啊！”初航不由分说地拽过他的手，捋起他的衣袖。 　　“嘶．…．．”可能是弄到了徐凯的伤口，他叫了一声。 　　“瞧，都肿了，还说没事。”初航开了药，又拿了根棉答，低着头认真地帮他上药。 　　白色的药膏触碰到手肘时，徐凯疼得抽了抽。 　　“别动。”初航皱眉。“．．．”办公室采光很好，初航又迎着光，照得脸色析白。徐凯目光望着他，一时出了神。 　　已经很久了，小肖森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对他了。 　　虽然平日里徐凯看上去很亲和快乐，可谁又知夜里回去后他的孤独落寞呢？“这个药一天涂抹三次，涂抹之前要先用这另一个药清洗伤口，知道．．．．．”初航涂抹好伤口，收好药膏正准备继续往下说时，便对上了徐凯那炙热的目光。“你．．．”初航觉得喉咙发紧，心跳不止，他缓缓开口，“这样看着我干嘛？” 　　“初航，”徐凯目光浓烈地望着他，嘴唇嗡动，“留下来，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第60章 归来其五 　　直到那天，徐凯才知道，原来还有一个男人，叫方晟霖。 　　他陪了初航一年，而初航等了他五年。整整五年，约期将至。初航拒绝了他的请求。 　　夜深时分，徐凯关了办公室的灯，拿着西装外套从办公大厦出来。 　　路上已经没有行人了，夜色微凉，莹色的灯洒在路面上，徐凯觉得一点温度都没有。 　　手肘还在隐隐作痛，他用右手掌摸着发疼的手。此时的他，应该算是难过到了极点了。 　　他从来没有这样过，以前不管再怎么落寞，那种感觉也只是淡淡的，一下就能被自己压制住。 　　而今夜，好似发酵许久终于要爆发了般，怎么样都止不住。 　　徐凯没有力气了，他停在了前面的长椅前，然后缓缓地坐了下来。 　　他雨条腿随意地摆放着，摸出烟点上了一只。 　　“诶。”一声叹息从他的唇齿间流露出来。 　　白色的烟雾缓缓腾起，徐凯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朦胧，看不真切了。他的脑子里浮现出在办公室里的画面。其实，当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不紧张不期待是假的。 　　他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这种感觉在以前从来没有过。 　　他望着初航，目光真势而又热烈。可是，他等来的，却是初航的抱歉。初航说，他曾经对一个人说过一句话，不管将来遇到谁，有多好，他都不要了。 　　他的眼里只有一个人。 　　那个占据了初航全部心灵的人，便是方晟霖。 　　徐凯跟初航讲了自己和小肖森的故事，而初航，还了他和方晟霖的。“徐凯，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座城。你的城里住着小肖森，而我的城里，住的是他。” 　　“也许，终有一天，你的城里会有其他很好的人住进去，但我不会了。”未了，初航这样对徐凯说，他手指着自己心脏的地方，“这里，在等他回来。徐凯眯起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他还记得初航第一次来公司的模样。那么开朗，那么温和，提着一大堆饮品甜点进来给新同事。还留了一杯抹茶奶茶给自己。阳光从窗外洒进来，零碎地落在他的肩头。也就是那一眼，徐凯的眸子微微颤了颤。 　　有那么一刻，他还以为，是小肖森回来了。 　　可是相处久了他才明白过来，初航不是小肖森，他就是他自己。 　　没多久，烟已经燃尽了，他的手指被烟火烫得有些发疼。 　　徐凯把烟掐了，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现已深冬，寒冷的风不断吹打着他的面颊。幽暗的街道上，唯有他一人。今夜，他失眠了。 　　躺在床上，徐凯双手搭在后脑勺上，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 　　他在想天亮以后该怎么办，和初航坦明心际却遭拒绝后，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有些尴尬，有些不知所措。 　　第二天一早，他顶着淡青色的黑眼圈去上班，到了办公室后他才知道，是自己多想了。 　　初航早就来了，趁着没人，他买了早餐便当放在了徐凯的办公室里。“这是？”徐凯把公文包放下，看着他，说。 　　“给你带的早餐。”初航浅浅地冲他笑着，神情自然自若，一点都看不出有丝毫嫌隙。 　　１给我的？”徐凯有些惊讶“你…．”“我怎么了？”初航摇了摇头，“多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会为此疏远。 　　“徐总，”初航走到徐凯的面前，“我相信，你一定会再遇到更好的人的。不要灰心，你要等，那人一定会来的。，就像自己一样。 　　五年时光，还是让他等来了。 　　初航说完便走了出去，徐凯站在原地，看着初航的身影，以及桌上那一份精心制作的早餐，也不知道哪来的动力，他点了点头。是啊，总会来的。 　　火火火新年前十八天，是方晟霖出狱的日子。那夜初航和宁静整晚都没有睡，两人相当兴奋。 　　初航一直让宁静给自己挑选衣服，他要穿去接方晟霖。 　　最后，宁静给他选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 　　初航穿上对着镜子试了试，不太确定地问，“就这一件？” 　　“对啊。”宁静点头，“简简单单地去就好了，在乎那么多干嘛。他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只要你在就好了。”“而且，你穿白色的衣服很好看啊！，“哦。” 　　最后，初航听了宁静的话，穿了这件白色的羽绒服。预计出狱时间是下午五点，初航三点就激动得等在了门口。他本来要宁静跟他一起去，初航知道，宁静肯定也很想念方晟霖，但是宁静却拒绝了。 　　人家小情人等了那么长时间，终于要见面了。自己去瞎凑什么热闹。这不是在破坏好事吗？她可不干。 　　初航站在监狱门口，一步一步来回地走着。他的手里提着纸袋子，那是出门前宁静递给他的，里面装了件外套，天气冷，是准备给方晟霖出来时穿上的。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眨眼就到时间了。初航心跳加快，他有些激动。今天天气还算很好，阳光明媚，一片晴朗。 　　一只小鸟从湛蓝的天空上鸣响而过，初航抬起头，看它划成一道靓丽的弧线。初航不禁笑了起来。他的心情真的非常非常好！ 　　“吱嘎”，这时，监狱的大铁门开了。 　　初航心蹬得一响，他猛地转头。门缓缓打开，中间真真切切地站着一个男人。 　　板寸头，目光清亮，穿着质朴。 　　初航要时绷不住了，眼泪哗的就流了下来。他就那样愣着，又哭又笑，完全忘了自己要干嘛。 　　方晟霖亦然没有动，他缓缓地张开双手，作出拥抱的姿势，冲初航浅笑，抬了抬眉。 　　依旧是那般宠溺的神情。 　　“阿晟。”初航动了，他丢下手中的纸袋，朝方晟霖奔跑了去。 　　值得了，这些年来的所有委屈和劳累，在拥抱到那结实温暖的身躯时，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阿晟。”初航紧紧抱住方晟霖，他的脸深深地埋进了男人的胸膛里。初航尽情地闻着他身上的气息，眼泪掉了一颗又一颗，流了一行又一行。“阿晟，辛苦你了。”初航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抬头说。 　　方晟霖将手贴在初航的后脑勺上，目光无限温柔。夕阳从上空洒过来，将两人包裹在温暖的黄里。 　　雨人的影子在金灿灿的光芒下被拉得纤长，初航和方晟霖彼此挨着彼此，初航一点都不想放。 　　“傻小子。”方晟霖叹了一口气，双手抓着初航的肩膀，“让我好好的看看你。” 　　初航抹了抹眼泪，在他的面前站直了。“呀，长高了呢，”方晟霖笑着说，“好像脸也长开了，没有以前那么嫩了，不过看起来还是好小的感觉。”“你…．．”初航瞪着眼睛，脸颊被寒风吹红了，像红着眼睛的兔子一样。“哈哈哈哈，”方晟霖宽大的手下一秒便覆上了初航的脑袋，“恼羞成怒了？” 　　“没有。”初航哼了一声。“没有？” 　　“才没有。”说完初航便跑开了。转身的他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灿烂。 　　仿佛得到了世间所有。 　　回去的路上，方晟霖都紧紧地握着初航的手，那般温暖有力。初航脸上带着浅浅的笑，他靠在方晟霖的肩膀上，轻轻地哼着歌儿。 　　“你很开心？”方晟霖睥了他一眼，问道。 　　“是呀。”初航点头，“你回来了，我当然开心啊。 　　方晟霖抚着他的头，笑，“小滑头。，初航把方晟霖领回了公寓，站在楼下时，方晟霖目光闪烁了一下。这里．．．．是他当年住的公寓啊！“你．…．．”方晟霖回头，看着初航问。 　　“你…．．”方晟霖回头，看着初航问。初航就猜到了方晟霖会如此惊讶，他脸上的笑越来越浓，“是呀，我们还是住在这里，上去吧。说完初航便自己走在了前面。直到到了十楼，打开门，方晟霖还是不敢相信，五年了，这个公寓还在，还属于他们。 　　这里承载了太多自己和初航的记忆了。这对他来说，弥足珍贵。 　　方晟霖站在门口，眼前的一切都太过熟悉了。屋子还是原来的设施，一样都没有动过。 　　而且还不落灰尘，千净整洁。就跟五年前离开时，一样。 　　“阿晟，欢迎你回家。”初航拉着他的手，双眼又开始泛红了。 　　这一天，这一句话，他真的等了很久很久。 　　如今，终于是说出口了。 　　“我把这里买下来了，这里便是我们的家了。”初航把他拉进去，手一推，关上了房门。 　　精致小巧的空间，寂静无声，只有彼此的真情对望。 　　方晟霖搂着初航的腰，他的眼里有星辰，有大海，更多的，还有对初航的怜爱与心疼。 　　初航一边哭一边笑着，他的双手挽上了方晟霖的脖劲，嘴唇缓缓靠近，最终含着泪吻上了方晟霖的唇。阿晟，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第61章 深爱其一 　　第二天，初航是在方晟霖温暖的怀里醒来的。 　　男人似乎很累，睡得很沉。初航就这样窝在他的双臂里，一动也不动。柔软的光线透过纱帘进来，初航又想起了以前。自己总喜欢安静地盯着阿晟看。 　　看他的唇，看他的睫毛，看他熟睡的样子．·．．．阿晟黑了不少，脸上的线条比五年前更加刚毅了许多。 　　初航想抬手摸摸他，无奈被阿晟的胳膊压着，他动不了。 　　“诶。”初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绅过头，在阿晟的唇边缓缓吻了下去。待初航的唇脱离时，方晟霖已经醒了，正睁开眼淡淡地看着他。 　　额…．．．被抓包了。 　　“醒了？”方晟霖动了一下身子，换成比较舒适的姿势，双臂把初航抱得更紧了些。 　　“嗯。”初航点头，然后脸颊往他的胸膛里埋了埋。 　　当他的脸颊触碰到方晟霖胸膛下那一道浅粉色的伤疤时，初航顿了顿，右手抬上，指尖轻抚。 　　“阿晟，这些年你应该吃了很多苦吧？”初航的目光渐渐莹润，微微皱着眉。 　　阿晟这一生真的太不容易了，他有些心疼。 　　泪水很快盈满了他的眼眶，滚成一滴顺着卧蚕流下来，初航再次吻住了阿晟的唇，他闭上眼，睫毛被泪水沾湿了，长长的，密密的，像一把小刷子。“阿晟，我会一直爱着你。往后余生，也一定不会再让你难过了。”也许是初航说的过于投入或认真，方晟霖也渐渐被这种氢围所感染，他不由得怔了怔神，随后莞尔一笑，抬乎去替初航揩眼泪。 　　“傻瓜。”方晟霖吸了吸鼻子。玛德，大早上这小鬼说话怎么那么．．．．动听。“好了好了，哭啥啊。”他有些哭笑不得。初航红着眼睛笑起来，“我开心，我的阿晟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方晟霖腾出右手，揉着初航的头发，“其实在监狱里的那些日子真没什么，早起劳动，晚归酣睡，很充实。只不过唯一让我担心的，是你。” 　　“初航，你知道吗，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男孩子，”方晟霖靠得近了些，他把初航的头挪到了自己的手臂上，“你真的太不让人省心了。”“每天伤春悲秋的，然后觉得自己怎么样怎么样，有事又憋着不说出来。“总感觉，下一秒你就会哭出来似的。” 　　方晟霖一边说着，一边拨弄着他后脑的头发。初航被他说的脸发红，有些愧疚。 　　“对不起。”初航小声地说。 　　“嗯？” 　　初航抬起头，望着方晟霖，因为刚哭过的缘故，满目晶莹，“是我太没用了，让你担心了。” 　　“知道就好。”方晟霖伸手在他的鼻梁上刮了刮，有点淡淡的无奈，“跟我说说吧，这些年，你怎么过来的。，“最开始的时候，是真的有点儿接受不了，那段时间挺颓废的，晚上会偷偷喝酒买醉。” 　　“本来说好要努力的，是我骗了你，回来后发现自己是真的做不到，”初航自嘲地笑了笑，“现在想起来觉得当时自己有点儿傻．…．．还是宁静一点一点，把我拉出来的。” 　　“刚毕业那会儿，做过服务员，也兼职送过快递，被人欺负遭人白眼是常有的事，也许是不适应，太累的时候还是很想你，很想哭。 　　方晟霖什么也没说，他在认真地听着，慢慢地，从后面握紧了初航的手。“但是没事啦，这不是都过去了。”初航用拇指在方晟霖的虎口上捏了捏，“阿晟，我说过，只要你还在，我什么都不怕的。” 　　“今晚我们请宁静吃顿饭好不好？”初航问。 　　“好啊。”方晟霖点头，从最初到现在，承蒙宁静的照顾和帮助，“也是该好好的感谢她了。“嗯！” 　　两人又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后，初航才不依不舍地起床去上班。 　　走之前，他还给方晟霖做了早餐，手法娴熟，虾红粥看起来很有食欲，跟五年前那个下厨房就要炸锅的人比起来，真的成长太多了。 　　火火火初航是踩着点儿到公司的。 　　他放下自己的东西，整理好要答字的文件拿去徐凯的办公室。 　　“徐总，这是华宇送来的文件，您看看。”初航敲门进去，把东西递过去。“好。”徐凯接过，没多久便拿钢笔答了。在初航转身要出去的时候，他叫住了初航。 　　初航回头，面色平静，“徐总，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徐凯摇头，手指尖在实木办公桌上来回敲打着，他看起来有心事。初航在他面前站了一小会儿，等着他的话。“你．…．．他还顺利吗？”徐凯的手在半空比划着，话说的有些不明不白的。初航知道徐凯说的那个“他”是谁。他点头，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已经平安出来了，多谢徐总关心。”“那就好。”徐凯说完停住，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要是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来找我。”未了，他才挤出这样一句话。“好。” 　　看着初航出去的背影，徐凯觉得嘴唇有些发涩，心里腾起一种无力感。 　　初航回到位置上后，趁着还没什么事，赶紧私敲宁静，约她晚上吃饭。宁静当然愿意，听后很兴奋，下一句便同意了。 　　初航想了想，约了一个比较好一点的地方，转头发微信给方晟霖，“阿晟，搞定了，跟宁静约好了今晚在皇城。”没多久，方晟霖的消息回了过来。 　　好，下午我来接你。后面还跟着加了一个爱心。 　　初航就这样捧着手机，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一弧明月。 　　“误，你发什么呆呢？”小叶从旁边探出脑袋，想看看手机上的内容，初航注意到后直接把手机往后一收。 　　“．．．”小叶无功而返，嘟囔道，“小气鬼。” 　　“嘿嘿。”初航冲她没心没肺地笑了句。 　　接下来的一整天里，初航都精神满满的，千起活来比谁都热情，而且脸上一直都挂着笑，周围的人明星能感觉到他发自内心的欣喜与快乐。 　　徐凯透过玻璃窗，看着这个状态的初航，眼眸不自知地暗了暗。 　　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因为另一个人的出现而改变。 　　但又很遗憾的是，那个人不是他。徐凯第一次见到方晟霖，是在当天下午下班时。 　　他站在公司的窗边，看着初航从大楼走出去，毫无顾忌地扑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男人很高，头发短短的，一身千净利落的黑色西服，虽然算不上有多昂贵，穿在这男人身上倒看得也舒适自然。长相也不错，高，帅，方晟霖正宠溺地摸着初航的脑袋，旁边不时会有女人回头看。 　　徐凯看方晟霖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再看看自己，仿佛是在比较一般。可以说，自己是完胜的。 　　家世，地位，才学，能力，相貌，品未．．．．无论如何，自己怎样都不会输给他。 　　可……．徐凯觉得自己输给了时间。如果自己早一点，在方晟霖之前遇见初航，结果会怎么样呢？ 　　楼下的雨个人已经走远了，徐凯的手静静地搭在窗边，他的目光看向远处淡蓝的天际，若有所思。 　　“徐总，您还不走？”这时一位员工走过来，对他说。 　　徐凯回头，冲那位员工莞尔一笑，“就走了，你先去吧。”“那我先走了，再见徐总。，“再见。” 　　很快，偌大的办公室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徐凯忽然想抽烟了。他在身上摸了摸，什么也没有。只留下了低沉的一身叹息。 　　火火火初航一路都旁若无人地牵着方晟霖的手，脸上带着自在的笑意。 　　过了腼腆羞涩的年纪，对于那些拘束，他已经不在意了。 　　只要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好，心已经满了，再放不下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两人进了地铁，看了一眼时间，离约定的时候还有半小时，时间还算充裕。累不累？”地铁上人多，方晟霖紧实地把初航护在自己胳膊里面，问，“累了你就靠在我肩上眯一会儿。”初航摇头，“不累的，习惯了现在的工作，压力没有以前那么大了。”“以前压力很大？” 　　“嗯，那时候有些忙。”初航回答，然后抬起头，冲他笑，“不过疲惫的时候想想你就好啦。 　　情话ｂｏｙ。 　　初航看着周围玩手机的人，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方晟霖很快察觉到了，“怎么了？”初航目光望向指示标，说，“阿晟，你知道吗，我在这儿发生了一件糗事。”“嗯？” 　　“三年前在这个地方，我刚下地铁的时候，有一个女人从后面拉住我，想抢我手机。” 　　“抢你手机？”方晟霖皱眉。 　　“嗯。”初航接着说，“她说我在地铁上偷拍她。她的表情真的很凶，咄咄逼人，我跟她理论，说我没有偷拍，也把手机给她看了，她就是不信，一直骂我。” 　　“遇到这样的事，你怎么不报警．…．．“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当时吓懵了。”初航苦笑了一声。“最后怎么解决的？” 　　“最后，她让我发毒誓，我发誓了后让她给我道歉了。”初航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一出地铁就很没出息的哭了。” 　　“是不是很傻啊，”初航说着自己都笑了，“哭的时候就想着，阿晟要是在身边就好了，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初航说完，过了良久，方晟霖回道，“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他说的那般真诚，掌心将初航的手心包裹住。 　　温暖袭来。 　　初航摇了摇头，“不，我已经长大了，现在换我来照顾你好了。” 第62章 深爱其二 　　两人到达约好的餐厅时，时间刚刚好。宁静也刚到，正背着包准备往里走，初航目光尖，一下便看到了她。“宁静。”他朝前面喊了一句。宁静定住脚，回头向后看。初航热情地抬起手挥了挥。“回来啦？”宁静脸上带着笑，她先冲初航点了点头，然后侧头看向方晟霖。 　　“嗯。”方晟霖目光柔和，“好久不见啊，越来越漂亮了。 　　宁静穿着一身千练的紧身墨色长裙，手拿精致小包，波浪般的长卷发就势垂落。 　　“你也一样，别人从监狱出来都是一副大叔样，但你．…．．”宁静拧了拧眉，“怎么说呢，感觉变得更有味道了，经久耐看。” 　　宁静刚说完初航就往方晟霖前面挡了挡，宁静疑惑，问，“你干嘛？”“别看了别看了，再看我怕你喜欢上他。”初航的脸色有些发红，在晚上虽然不明星，但他能感觉到热度，“他是我的。” 　　宁静：宁静：“．”得，还知道护食了，这么多年没白养。“你看看他，真是过分。”宁静冲方晟霖白了一眼，方晟霖则什么都没说，就一直在旁边笑。 　　“好了好了，我们进去聊吧，你穿这么点不冷？”方晟霖问。 　　“还行，”宁静抖了抖肩膀，“新时代女性，怕什么冷啊！” 　　因为三人在外面耽误了一些时间，又到了饭点，没有提前预订，所以包厢已经没有了，商量讨论了下，觉得坐大厅也是一样的，人多热闹。 　　好不容易又聚在了一起，又是深冬，不吃点火锅过意不去。 　　三人拿过菜单齐刷刷地点了一大堆，今夜不求吃饱，只求吃欢。 　　热气腾腾间，初航望着面前的这两个人，心头不禁涌起了一阵感动。一个是最爱的人的一个是最好的朋友，都一直在自己身边，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他给宁静倒上酒，准备散她一杯，宁静豪爽地起身，眼睛都要弯了，“终于等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回来，感觉怎么样？” 　　初航闻言，下一秒看向方晟霖，此时方晟霖也看了过来。灯光之下，雨人含笑互视，柔情脉脉，香蜜都快要从罐子里溢出来。 　　什么都不用说了，所有的欢喜与感动，尽在不言中。 　　宁静被这两个人搞的头皮发麻，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央求打住，“你们够了啊，就算你们的幸福生活要开始了也不代表我能接受一波狗粮胡乱地往我脸上拍！” 　　“这简单，”方晟霖一边给初航捞东西一边说，“你去找个对象，问题就圆满解决了。” 　　“是啊，还是一石二鸟呢！”初航的脸被腾起的烟雾熏得微红，“这么久了也没看你谈过恋爱，这怎么行！”“怎么就不行了，一个人乐在自由快乐懂吗！”宁静撇嘴，“你瞧瞧你这夫唱夫随的样儿．．．．”“要不要我帮你在公司看看，”初航“嘿嘿”地笑了两声，想了想，“好像小张还不错，人不但老实，工作能力还强，长的也不错…．”“不用了，我看上你家晟霖了。”宁静慢悠悠地说。初航戛然而止，眼睛瞪得大大的，“假的吧…．．”“嗯，假的。”宁静泯了一口小酒，缓缓道，未了还不忘补一刀，“那么小气千嘛，又不会真抢。“·．”“你！！！” 　　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场面热闹和谐，五年了，他们有太多的话要说，仿佛怎么都说不完说不尽。 　　直到一个小时后对面的包厢打开来，从里走出来了一个人。 　　那女人身材高挑，一身紧束西裤，条纹白衫，长发被娴熟地扎于脑后，面容方晟霖再熟悉不过了。是澜姐。 　　澜姐似乎也看到了他，低头和旁边的人说了几句，缓缓走过来停在他的面前。“出来了？”澜姐面色平和，语气听不出是熟络还是生疏。 　　“嗯，出来了。”方晟霖道，“这几年，澜姐还好吗？” 　　澜姐点头，“挺好的。有空回来坐坐？” 　　“回来”这两个字让方晟霖抬起了目光，澜姐依旧保持着笑，“你放心，张心悦已经不在了，前几年她老公因贿赂败落，再也起不来了。，“嗯。”尘烟往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方晟霖已经不想再去计较和追究了。 　　那边似乎是在催了，澜姐回头说了句“再等等。”“澜姐，您要是有事，就先去忙。”方晟霖说。 　　“好，”澜姐转身的时候，又侧头说，“晟霖，要不要考虑回来？”澜姐的目光在顶灯的映衬下稍里复杂，她的眼里有期望，惋惜，愧疚以及更多的不舍。 　　方晟霖是她一手培养的，于他而言，自己有救命再造之恩，原本她以为，方晟霖会忠于自己一生。 　　可是张姐张心悦以及初航的出现，是她始料未及的。 　　也许，她就不应该放往方晟霖的。也许，明知道张姐强势难对付，她就不应该让他接触到她。 　　但澜姐最愧疚的还是最后，因为方晟霖选择了离开，所以她并没有从中帮忙，而且任凭张姐给他教训。 　　意料之内的，方晟霖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他拒绝了，“啊。”澜姐站在原地感叹了一句，目光暗沉，“是吗？”“嗯。” 　　澜姐转身走了，她没走几步，方晟霖在后面道，声音并不大，但澜姐能听到，“澜姐，谢谢你，以后多保重。”“好。”澜姐没有回头，自顾自的说。经过这一闹，气氢都冷了许多，三人也无心再吃了，方晟霖起身结账，领着两人走出去。 　　“你怎么回去？”初航问宁静，“我们做地铁来的。” 　　“我有车哦，要不要送你们？”宁静晃了晃手里的钥匙，说。 　　方晟霖摇头，“不用，我跟小航散散步再回去，你路上小心，注意安全。“不邀请我一块儿？”宁静眯着眼睛笑。 　　“大晚上你跟着干啥，当巨伏电灯泡呢。”初航接着说。 　　宁静朝他翻了一白眼，转着车钥匙走了。 　　“你就不怕把她惹生气了，以后没人跟你玩了？”方晟霖握着初航的手，走在江边上。 　　初航在夜风里笑得那样甜，“不怕啊，就是因为知道你们对我很好很好，所以我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呀。方晟霖睥了他一眼，“小滑头。”“嘿嘿。”初航拉住方晟霖的衣角，把他往里拉了拉。“千什么呢？”方晟霖问。 　　“过来一点。”初航悄咪咪地说。“嗯？” 　　“我喜欢挨着你。”初航扬了扬眉。方晟霖往他那走近了些，“要不要我再往前走一些，替你挡挡风。 　　“好啊。” 　　“没脸没皮。 　　“嘿嘿。，风从江边吹来，初航裹了裹衣服。“冷？”方晟霖问，他解了自己的外套，褪下来披在他的身上。“不冷啊，心里暖暖的。”初航摇头，又把长衣还给方晟霖，“你快穿上，别冻着了。” 　　两人正巧路过边上摆摊的，初航止步，瞅了眼，伸手拿了一条亚麻色的围巾，利落地系在了方晟霖的脖颈上。“很好看误，暖不暖？” 　　“挺暖和的。”方晟霖也拾起了一条浅灰色的围巾挂在初航的脖子上，“那我们买一对儿？” 　　“好呀。”初航美滋滋地掏出手机扫码付款，然后原地转了转，“阿晟，怎么样？” 　　“好看啊，这颜色很适合你。”方晟霖冲他抬了抬眉，“我眼光好吧。“是是是，你眼光最好了。”初航走上前，双手搂着方晟霖的肩，在他的脸上亲了下，然后很嫌弃地抬起头，“诶，你胡子该刮了，咯的慌。“回去你帮我刮。 　　“行呀。” 　　就在两人说说笑笑准备走的时候，一个熟悉的男声叫住了初航。 　　初航回头，疑惑道，“徐总，你怎么在这？” 　　徐凯乎提塑料袋，里面塞满了各种东西，应该是刚从超市出来，他指了指前面的高档小区，道，“我住在那。“哦哦。”初航点头。 　　“这位是？”徐凯的目光看向方晟霖，其实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谁。徐凯前几分钟就看见了他们俩，跟在后面走了一路。 　　他原本想绕道走的，但是看见雨人买围巾，神态亲昵，鬼使神差的，他心里忽然有了跟方晟霖比较比较的想法。“我是方晟霖。”方晟霖的声音低沉，经过几年的沉淀，变得更加浑厚了。他不紧不慢地伸出手，表情自然，“你好。” 　　“我是徐凯。”徐凯也自然地把手过去，四目相对后，两人松开了手。“要不要去我那坐坐？”徐凯说。他的余光依旧在看向方晟霖，目光由上而下地打量着他。 　　初航看了看时间，面露尴尬，“不用了吧，挺晚了，我们也累了。”其实他并不是很想方晟霖和徐凯见面的。 　　余光依旧在看向方晟霖，目光由上而下地打量着他。 　　初航看了看时间，面露尴尬，“不用了吧，挺晚了，我们也累了。”其实他并不是很想方晟霖和徐凯见面的。“那…．．好吧。”徐凯面露失落地说，“你们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好，再见徐总。方晟霖也朝他点了点头。 　　等徐凯走后，方晟霖转过身看向初航，还没等初航说什么，自己先开口了。 　　“他喜欢你。 第63章 深爱其三 夜色沉寂。 　　方晟霖的脸上带着确信的笑，他的眸中依旧温和，像是在说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一样。 　　初航愣了愣，他没有想到，只一面，一瞬，阿晟就能察觉到这微年的东西。“嗯。”良久，初航低着头点了点，他的拳头是握着的，双手垂放，“对不起。” 　　初航的声音有些小，在夜风中微微荡荡地飘了出去。 　　“傻瓜，道什么歉。”方晟霖忍俊不禁，抬手摸了摸初航的头，“喜欢就喜欢呗，有什么大不了的，难不成我连这醋也吃啊。，初航没说话，玩着脖子上新买的围巾。很奇怪，他明明已经成长成熟了很多，可偏偏在方晟霖面前，立马打回原形。在他面前，初航习惯依赖，弱小。他很喜欢被方晟霖的温暖包裹的感觉。方晟霖牵起初航的手，“不错嘛，现在这么优秀了，都能吸引别人的目光了。我们小航越来越棒了呢。 　　初航被他调侃得脸色微红，辩解道，“哪有！” 　　方晟霖就爱看他红急了的表情，他一边牵着初航往前走，一边继续说，目光里始终含着浅浅的笑，“刚才那不就是？” 　　“·．．”初航都快被他逼哭了。“哈哈哈哈哈…．．”另一面，徐凯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寓，他灯也没有开，买的东西随乎往地上一放，径直朝窗外走去。 　　楼层很高，装修奢华，他俯瞰着车水马流，流光溢彩，心里一点也不觉得暖。大理石的地板瓷砖泛着凛凉的寒意，徐凯于漆黑之中，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觉得有点儿孤单。从心底里发出来的孤单。 　　初航在方晟霖面前跟在其他人面前是不一样的，这是刚才徐凯切身体会到的。在别人面前，初航亲和友好，温柔坚强，而面对方晟霖的时候，他心底那份柔软和脆弱才会展现出来。因为信往，因为深爱。 　　他笑的纯真开朗，腼腆自然，那个才是最真实的初航。 　　徐凯点了一支烟，眸中恍恍惚惚地看着外面的世界，这栋房子，这扇玻璃，仿佛就像是一座囚牢似的将他困在这里。今晚是他第一次面对面见到方晟霖。穿着廉价的西装，学历不高，做过中郎。但他却成熟自然，沉稳老练。眸光对上的那一刻，你就会发现，这个男人的身上，有一种别致的味道。有点像高梁酒，时间愈久愈甘醇，浓烈。 　　徐凯用乎抚了抚自己的太阳穴，他们是两种不同的人，比不了。说实话，有点儿羡慕这两个人。手帆过尽，挺过来了的感情都值得被赞扬。 　　窗边传来楼下几声女人的呼喊声，似乎是小孩不听话在教育，徐凯叹了一口气，起身去洗澡。 　　马上就是新年了。 　　公司里会提前一礼拜放假。所有的员工都开心地不得了，忙碌了一整年，终于要发年终奖了，终于可以回家团聚了。当初航在整理文件的时候，小叶探了探头过来，“诶，初航，放假准备去哪儿啊？！” 　　“回家呀。”初航脸上带着笑说。他想起了前晚跟阿晟商量的结果。今年春节方晟霖要跟着初航回家过。自从那次初航带方晟霖回家，初航妈妈念叨了很久想念小晟，总是问初航什么时候能再把方晟霖带回去。 　　他打算不告诉妈妈，直接带阿晟回去，给她一个意外惊喜，妈妈一定会很开心。 　　想想就很美，初航莫名有些期待这次的新年了。 　　“你在傻笑什么呢？”小叶拿文案夹敲了敲他。 　　“没什么，就是开心呀，可以回家过节了。”初航眯眼笑。 　　再晚一点的时候，初航去给徐凯送材料，隔着玻璃窗，初航都能嗅到里头寂落的味道。 　　他站在门外，敲了敲门。“进来。”徐凯在里头说。 　　初航推门而入，徐凯正在答阅文件，见来的是初航，冲他点了点头。“徐总，这里是关于时影项目的一些文件。”初航说完给他放到了办公桌上，完事了本来想走，忽然想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徐凯。男人还在低头看文件．．．．“那个…．．”初航缓缓道，徐凯仰起头，眉毛微抬。“新年快乐。”初航笑着说。 　　徐凯有那么一瞬间失了神，很快，他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新年快乐，玩的开心。” 　　“好。”初航点头。“你也是。”未了，他补上。 　　待初航出去后，办公室又重归宁静。徐凯放下手头的笔，揉了揉太阳穴，看久了眼睛会有些疼。 　　今天是公司上班的最后一天，下班后，全体员工都将收拾东西回去，现在是四点半，他们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做收尾工作。 　　而徐凯倒是不急，他一个人惯了，没有节假日概念，反正怎样都是一个人，无丝毫差别。 　　将近五点五十的时候，公司外面的人基本都走光了，徐凯站在百叶窗边往下看，初航正背着包走出大厦。不远处站着熟悉的男人，他站在夕阳的微光里，伸出手做拥抱的姿势。 　　昏黄的光线透过百叶窗一条一条地洒在徐凯的衬衫上。 　　“新年快乐，要开心啊。”他对着窗外无人的景色，浅浅地说。 　　接下来的几天，初航和方晟霖在公寓里又度过了几日，难得有如此放松的时候，两个人都不愿意出门了，就在公寓里窝着。 　　看看书，看看电影。 　　再就是出门购买带回去过节的果品，顺便给宁静也挑了新年礼物。 　　本来是想再请宁静吃顿饭送出去的，结果没想到约的那天宁静竟然没空，她说约了人。是家里人给她介绍的相亲对象，拒绝不了。 　　宁静看过照片，看过对方的简单资料，觉得还行，就答应了。 　　初航在电话里听出了一些眉头，高兴地送出了一堆祝福语后，也没再去打扰她的好事了。 　　当晚妈妈来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初航拿着电话，盘腿坐在方晟霖的怀里，说着“快了快了，除夕前一定回来。” 　　他没有告诉妈妈，方晟霖就在身边。“为什么不说？”挂了电话后，方晟霖问。 　　“因为想让你更往我妈妈心里去一点呀，”初航含着笑，“回去后勤快点，知道吗？” 　　“好呢。”方晟霖搂住初航的腰，唇缓缓凑近初航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渐渐吐露，“我做好了，你要怎么样表扬我？” 　　初航双耳发红。 　　“嗯？”方晟霖挠了挠他。“哈哈哈哈．．．”初航立马投降，“痒…．．痒·．”两人是在除夕前雨天回Ｃ县的。两人左右提了一大堆东西上车，坐在车上时挤得双手都没有地方放。我们为什么要买这么多东西，回去买不好吗？”初航看着腿上那么多的东西，忧心忡忡地问。 　　方晟霖睥了他一眼，“不知道这些东西是谁挑的。” 　　“．．．”初航泄气，耷拉着脑袋靠在他的肩上，“那我也不知道自己挑了那么多啊，你都不阻止我一下。为什么要阻止，买了就买了呗，”方晟霖摸了摸他的头，“要是重的话待会下车你少拿一点，我来拿好了。”“你真好。”初航就等着他这一句，趁没有人看见，快速地扬起嘴在他的侧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心满意足地闭眼休息。 　　到家门是下午四点，初航看了下时间，以为家里没人，就自己拿钥匙开了。谁知道门一打开来，就看到了正在收拾东西的妈妈，他一愣，道，“妈，您在家啊？” 　　“是啊？”妈妈也看向他，“回来了？乎里提那么多东西干嘛．．．”初航刚想开口，妈妈目光往后一扫，目光一紧，似乎是在回想什么，很快，她扔掉手里的东西大叫了一声，“小晟？” 　　方晟霖站在初航的后面，因为手里全是东西，只能笑着点点头，“伯母你好，好久不见。” 　　“快来快来，我可想死你了。”初航妈妈穿过初航，一脸兴奋地走过去，把方晟霖手里的东西都扔到初航的怀里，然后拉着他往客厅里走。 　　那亲切热情的劲儿，让初航有一种自己是捡来的塑料母子情。 　　初航在后面幽怨地望着前面的两个人，方晟霖侧头，对他眨了眨眼睛。“哼。”初航撇过头，生气了。“妈，你偏心。”初航把东西整齐地放在桌子上后，对沙发上的人说。“我怎么偏心了？”初航妈妈问。“我才是你儿子啊，你怎么能眼里全是他么？” 　　“你们两个都是我儿子啊，没差。”初航妈妈挥了挥手，目光就没从方晟霖身上挪开过，“快去洗一盘水果来。”吩咐完初航后又开始询问方晟霖，“小晟，长高了，也更帅了，就是黑了些，不过黑点好，黑了健康．…．．”“我才是你儿子啊，你怎么能眼里全是他么？” 　　“你们两个都是我儿子啊，没差。”初航妈妈挥了挥手，目光就没从方晟霖身上挪开过，“快去洗一盘水果来。”吩咐完初航后又开始询问方晟霖，“小晟，长高了，也更帅了，就是黑了些，不过黑点好，黑了健康．．．．”“．．．”自己还真没受过这样的待遇呢。 　　初航从冰箱拿了水果走进厨房的时候醋意满满地想，自己就不应该带阿晟来。 　　让阿晟一个人在公寓里过年好了。 　　在初航洗葡萄的时候，方晟霖悄咪咪地走了进来，从身后搂住了初航。初航洗葡萄的手一停，下一秒摇动着身子挣扎道，“手拿开手拿开。”“生气啦？”方晟霖站在一旁，问。“哼。”初航把脸往一边撇过去，把洗净装盘的水果送到方晟霖的手心里，“拿去拿去。 　　说完初航甩头就出去了，空留方晟霖一个人在原地。 第64章 深爱其四 　　方晟霖端着水果盘，捡了颗葡萄投进嘴里，眼睛里是淡淡的笑。 　　初航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晚上，因为不知道方晟霖会来，所以初航妈妈也没有收拾客房出来。 　　晚上又聊得尽兴，喝了点儿小米酒，最后懒得收拾了，千脆让方晟霖跟初航挤上一晚。 　　方晟霖洗完碗筷又陪了初航妈妈看了一会儿电视，聊了一会儿天，才进初航的卧室。 　　初航正躺在床上看书，见方晟霖进来，小脸一拉，把书放到床头柜边躺下了。方晟霖也不急，拖了拖鞋和衣裤也钻进了被窝里，从后面抱住他，下巴在初航的肩头轻轻来回摩挲着。 　　“献殷勤回来了？”初航没有转过身，问。 　　“嗯呐，”方晟霖眉眼中带着温和的笑，“现在该讨好我们小航了。”“哼哼，你还惦记着我呢。”初航冷哼一句，“我以为你早就把我忘了呢。”“哪能啊。” 　　“把你带回来就是一个错误。”初航扬了扬嘴，“你分明就是回来争宠的。 　　“那说到底我也是你的人呀，没差的。” 　　“哟，嘴巴倒是挺甜。，“可不。”方晟霖缓缓握住了初航的手，将他裹于自己的掌心里。方晟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摩挲着初航的指腹。 　　“你的手上怎么多了那么多老茧？”方晟霖皱眉，他记得以前初航的手非常的稚嫩干净，如今在指节处有好几处硬硬的老茧。 　　“怎么，嫌我老了？”初航道，“也是，我都二十六了，不比小鲜肉了。“哪的话，我怎么会嫌弃。”方晟霖把初航的手放到自己的掌心里，“你看，我的手比你的要粗糙多了，要嫌弃的话也是你嫌弃我才对。“互相嫌弃？”初航问。 　　方晟霖摇头，“不，我们是彼此深爱。” 　　话语刚落，他湿润的唇便覆了上去。初航的眼角忽而蒙上了一层泪，方晟霖吻罢抬起头，俯身看着他问，“怎么了？” 　　“我忽然发现，我们都不再年轻了。”初航的话语里透着浅浅的落寞。“没关系，”方晟霖把他额头前面的刘海掀起来，抚着他光洁的额头，“老呗，我陪你一起老。 　　“行吧。”初航想了想，说。他把头埋进了方晟霖的胸膛里，蹭了蹭。“不生气了？”方晟霖揉着他的头发，眉眼里带着浅浅轻笑。 　　“生啥气？我根本就没生气。”初航的眼睛湿润光亮，“就是想借个机会，让你好好哄哄我。 　　哈哈哈哈。”方晟霖笑出了声，“好，哄！” 　　方晟霖搂着初航的腰，把他翻身摆平，自己欺上去，霸道红润的唇下一秒便要再次覆上去。 　　初航立马明白他想干什么，他手搂着方晟霖的面颊，一只手抵在他俯身袒露的胸口，所触之地炙烫袭人。“把灯关了。”初航在他耳边轻语。“好。”方晟霖单手托着他的腰，长手一伸，灯下一刻被关了。 　　寂夜来临，两人于黑暗中温情互视着。初航能够感觉到身边男人温热的气息，他探了探头，主动吻了上去。窗外的月色在幽深的夜晚缓缓蔓延，所过之处响起阵阵虫鸣。 　　来吧，裹着炙热的潮汐，在今晚来一场久别的酣畅淋漓。 　　在除夕之夜来临前，初航和方晟霖奉初航妈妈之命，把家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当然，他们不只是打扫，更多的还存了很多趣味性在里面。 　　比如，初航在厨房发现了一只蟑螂，吓得立马跳到了方晟霖的身上。方晟霖就手拎扫把望着他，“你很怕？” 　　初航淡定下来，摇头。“那你为什么那么激动？”方晟霖又问。 　　初航就这样让方晟霖抱着，“故意指油？” 　　又比如，方晟霖用废报纸折了一顶帽子戴到初航的头上，“傻狗可还行？”初航摸了摸头顶的帽子，学狗叫了叫，“汪！” 　　诸如此类，数不盛数。 　　虽然累，但是和阿晟在一起，不管怎样，他都很开心。 　　当晚初航妈妈回来，看见如新一般的家，欢喜地叫了出来，直夸方晟霖很棒。 　　初航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妈，您亲儿子在这儿呢。 　　“都一样都一样，我压根也就没把小晟当外人，”初航妈妈笑的合不拢嘴，“你们都是我儿子。”“妈。”方晟霖就势喊了出来。初航正在喝水呢，差点没一口呛死。他睁大了眼睛看向方晟霖，抹了抹嘴边的水渍。 　　你还真说得出口。初航在心里喊着。 　　方晟霖没说话，就冲初航缓缓一笑。 　　初航妈妈听到这一句也是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回过神后脸上的笑容愈加真切了。 　　“误，好！好！”她笑得合不拢嘴了。晚饭又是方晟霖主菜，初航负责在一旁打下手。初航在洗手池边清洗菜叶，一边对着在烧鱼的方晟霖感叹道，“你还真是优黍啊。 　　“还行吧。”方晟霖手拎铁锅，手一抬，鱼便快速地在锅里翻了一个身，他的手臂娴熟有力地抖动着，火苗被他带得一高一低。 　　“你知不知道，刚才你那一声可吓死我了。” 　　“可不一样，我也吓了一跳呢。”方晟霖眼里带着笑，转过头冲他说。“那你还说！” 　　“赌一下嘛，看看咱妈能不能接受得了。”方晟霖把火关小了，做最后的出锅准备，“看来是可以的。“什么咱妈．．．”初航脸一红，“我妈还不知道呢，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得了。” 　　“慢慢来嘛，我们不急。”方晟霖安慰道，“帮我一个盘，那个．．．大一点的。” 　　初航把盘子洗了递过去，忧心忡忡道，“你就那么有信心，我妈要是不同意呢，又如何？” 　　“你信我吗？”方晟霖彻底关了火，把鱼齐整地放入盘中，静待不动。初航抬起头，目光与他对上了。 　　方晟霖的瞳孔不像他的，颜色比较深，但也更透彻清亮。初航点点头，他信。方晟霖说什么，他都信。 　　“那就可以了。”方晟霖笑着说。他指了指旁边洗净的菜，“别想那么多了，该来的总会来的，挡也挡不住。 　　“嗯。” 　　“鱼端出去吧，菜给我。”“知道啦。” 　　初航妈妈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呢，见初航端着鱼走出来，整个客厅里都飘香四溢的，心情不由大好，拍着手说，“哎呀，要是能有这么一个优黍的女婿该多好啊！” 　　“他本来就是您的女婿．…．．”初航把鱼放下，自己小声嘀咕着。“你说什么？”初航妈妈问。 　　“没什么呀，”初航拿了一双筷子递过去，“要不您先尝尝？” 　　“好啊。”初航妈妈接过筷子挑了一小块鱼肉，“嗯！真好吃！” 　　方晟霖走出来拿东西，问，“你们在说什么？” 　　“夸你做的菜好吃呢。”初航挑挑眉。“是啊，小晟，你真棒！”初航妈妈继续夸道，“忙好了吧？来吃鱼！”“还有两个小菜呢，你们先吃。“那你快点，等你。 　　初航妈妈忙完了最后的工作，也放假了。每天就坐在家里，看着电视，或者跟方晟霖闲淡。越谈，她对方晟霖越喜欢。 　　除夕当天，初航和方晟霖下午出门去超市买晚上要准备的东西。 　　路边那些小超市小店都已经关门了，但开在城南的那家大型超市还在正常营业。 　　初航推着小车，在商场里闲逛着，因为除夕，人少得可怜，偌大的超市星得异常冷清。 　　不知不觉，初航就走到了保健专区。在前面的那个架子上，面膜摆成了一座小山，初航闲来无事，拿起来看了眼。绿色包装，男士系列虽然初航已经二十六了，但他并不注重这些，平时洗个脸图个大宝就能出门，觉得脸油腻了，也就用下洗面奶。用面膜．…．．．怪别扭的。 　　“你在看什么？”方晟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拿起了一盒，“面膜？你要头？” 　　初航摇了摇头，“不买啊，我就随便看看。” 　　“哦，”方晟霖说着顺势在旁边挑了两盒放进小车里。 　　“你要用？”初航惊讶地看着他。 　　“你要用？”初航惊讶地看着他。“想啥呢，”方晟霖指了指上面的标答，“给咱妈买的。，“·．”初航在这一栏慢慢地走着，忽然停住取下了左乎边一个包装挺好看的。方晟霖睥了一眼，问，“你确定？”“啊？”初航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看了他一眼。 　　方晟霖让他你细看看。初航带着疑惑，目光扫过去。臀膜．…．．“给你来两盒？ 　　初航初航：“．．．”直到回去，方晟霖还在门口笑。初航妈妈过来凑热闹，“笑什么呢？” 　　方晟霖指着初航说，“您问他哈哈哈哈。” 　　初航羞愧得甩手进了屋。 　　当晚，方晟霖和妈妈在外面看电视，初航进来拿东西，这时窗外开始放漫天烟花。 　　初航走过去，趴在窗边看。很美。 　　在他出神之际，口袋里的乎机响了起来。 　　初航拿出来一看。 　　是徐凯。 第65章 深爱其五 　　手机还在不停地震动。 　　窗外五光十色的，初航看着幽亮的屏幕出了会儿神，在电话快要被挂断前摁了接听键。 　　“喂。” 　　“我还以为你不会接了。”徐凯浑厚有力的声音通过听筒传进初航的耳朵里。他感觉徐凯所在的地方很空，有余音在耳侧回响。 　　“怎么会。”初航撑着脑袋，问，“你在哪呢，怎么感觉那么安静。我在家。”“一个人？” 　　“对。” 　　在放假前几天，因为工作缘故要去送文件，初航是去过他家的。徐凯家很大，客厅都超级大，东西很少，灰色调，几乎没有绿植，给人的第一感觉是空旷而又寂寥。 　　初航能够想像得到，徐凯只身一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面对着万家灯火，霓虹闪烁，此情此景，那种心情．．．．初航的心不由地颤抖了一下。 　　可能是因为早年因为何铭的缘故，他见不得别人落寞难过，心会有所触感，会疼。 　　“怎么不跟家人过节呢？”初航问。“我爸妈在国外呢，”徐凯好像叹了一口气，又像是在笑，“我跟他们的关系一直都很淡。 　　“对不起。”初航向他道歉，不应该提这个的。 　　“没事，习惯了。”徐凯顿了顿，接着说，“我打电话过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声。” 　　“嗯？” 　　“新年快乐。 　　这时，一大丛橘色的菊形烟花在上空炸裂开了，惹得下面观看的人一阵惊呼。初航笑了，他望着天边散开的星尘，对着手机说，“徐凯，别总是一个人了，试着放开自己，融入到热闹的场景里去。” 　　“热闹的场景里？”徐凯的声音里带着疑惑。 　　“嗯，是呀。热闹的场景里，咖啡厅，酒吧，电影院，甜品店．·．”初航继续说着，“总之，不要让自己一个人，也不要一个人在暗处等。你要走出去，这样别人才会看见你对不对。，“好。”电话里，徐凯温柔地笑了起来，“我挺听你的。” 　　“徐总，我希望你开心。”最后挂电话的时候，初航这样说。身后传来脚步声。 　　初航回过头，见方晟霖进来了。“在看什么呢？”方晟霖走过去，问。“看烟花呀。”初航抬眉，此时已经接近第一波尾声了，烟花少了很多。“好看吗？” 　　“好看呀，”初航侧过头，对上方晟霖的目光，“但是呢，没你好看。”嘿嘿“真会说话。”方晟霖在他的鼻梁上轻轻地刮了一下，然后捧起了他的脸，眼眸微亮。 　　他在初航的额头上吻了下去，“初航，我爱你，新年快乐。 　　“迟了五年的话，不要介意。”方晟霖抱着他，此时第二波烟花开始了。一条条光带往上腾起，然后一齐在天空绽开，如梦似幻，照亮了不远处的小区湖面。 　　绚烂的光洒在方晟霖的脸上，他的眼睛被多彩的颜色映得清澈发亮。“真好。”初航缓缓说。 　　“我们叫上咱妈一起下楼看吧，总不能把老太太一直晾在外面。”方晟霖建议道。 　　“好。” 　　两人陪着初航妈妈大概过了两个礼拜，眼看要回去上班了，初航才依依不舍地整理行李。 　　方晟霖在一旁安慰，“有空周米我们多回来就好了。” 　　“是啊，有空就回来，小晟也一起。”初航妈妈坐在沙发上笑着说。“会的。” 　　吃过午饭后，初航妈妈送他两去车站，坐在大巴上的时候，初航莫名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 　　后来在车上睡着的时候才想起来，是在阿晟第一次来的时候。 　　靠在方晟霖的肩上，初航迷迷糊糊地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他有一种预感，自己跟方阿晟的事，用不了多久妈妈就会知道了。 　　很意外的，他竟然不担心了。脑海里又浮现出阿晟在厨房里对自己说“你信我吗”的那个神情，坚定而又勇敢。 　　他半睁眼睛，男人的右侧轮廓映入他的眼里，方晟霖有所察觉，扭头看过去，“怎么了？” 　　初航想到了一句话，你是吾乡。初航慵懒地摇了摇头，继续闭着眼睛睡。 　　火火火回到公司的第一天，大家通常都没从节假日的放纵里缓过神来，无精打采的，偏偏又有很多繁杂的工作堆在那里。初航也有点儿困意，他在洗手间里洗了一个脸，然后提着一个礼品盒走进了徐凯的办公室。徐凯如他所料，正在忙。“什么事？”徐凯抬起头，问。初航把礼品盒放在他的桌前，“给你的，新年快乐。 　　“给我的？”徐凯的声音里透着些许惊喜。 　　“嗯。”初航点头，他始终忘不掉除夕夜的那通电话，闭着眼睛也能够想起他那落寞的身影。徐凯是真的太不会说话了。情商低得令人发指。 　　虽然自己情商也不高，但好在已经有人了。 　　那天下午跟阿晟在外面逛街的时候，看到这个傻不愣登的蓝色公你时，他就想起了徐凯，便进店买下了。 　　“希望这个公你在新的一年里，能够给你带来好运。”初航把公你拿出来，说。 　　徐凯接过，放在手里端详了好一会儿，嘴里慢慢地漾起了一抹笑意。他把公你摆在了办公桌前，自己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谢谢。”他对初航说。 　　十点后，忙碌的工作开始了，所有人都进入了全身贯注的状态，神情紧绷，面容紧皱。 　　而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大概一周左右，大家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忙得连喝下午茶的时候都没有。 　　初航也有些疲惫，但好在每天下午出大厦时，他都能看到方晟霖在路边等。温暖的余晖洒在他笔直紧致的身上，方晟霖习惯穿黑色衬衫，夕阳在后侧把他的轮廓照得发亮。 　　他就于逆光下，对初航宠溺而又慵懒的笑着。 　　直到第二周，工作才渐渐少了，劳累了一天的大众为了缓解压力与劳累，总会相互磕叨些八卦。 　　小叶拿出百味果递给旁边的初航，也开始拉家常了。 　　“诶，初航，你都快二十七了吧，女朋友也没有，家里人不着急吗？”“不会啊，”初航一边做着报表一边回答。 　　小叶拖着脑袋，钢笔在食指和中指之间转动，似乎是在想些什么，最后，她像是下定决心般开了口，“初航…．”“嗯？”初航侧过头。 　　“最近公司里有些传言．．．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什么传言？” 　　“就是…．．”小叶脸一横，说了，“就是她们说，经常有一个长的很帅很帅的男人每天在下面等你，而且…．．而且你们的关系感觉非常亲密。初航静静地听着。 　　“她们都说，你好像是个…．．”小叶的话还没说完，初航便点了点头，一点犹豫也没有，“嗯，我是。 　　“哇！”小叶没想到初航会这样坦诚，竟然没有丝毫掩饰就承认了，不由地惊呼了一声。 　　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后，小叶捂住了嘴，眼睛里仍旧透着不可思议的神情，“你们…．．真的．．．”“我跟他在一起很多年了，在我大学的时候。”想起自己的大学时光，初航的嘴角不禁扬了起来。 　　“这样啊，那…．．”小叶接着说，“你还有没有听说一件事。“还有什么事？”初航疑惑。“她们还说，你跟．…．”小叶的话在见到主管过来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主管来找小叶有事，把她给叫走了。 　　初航也没有听八卦的心，于是又开始工作了。 　　他和阿晟的事，并没有打算遮遮掩掩，发展地下恋情，同事知道了也就知道了，他是抱着无所谓态度的。只不过，小叶口中的另一件事，初航是在第二天才知道的。 　　那天他去休息间冲咖啡，意外地听到了其他同事的讨论。 　　“初航真的是个同啊？每天下午来公司接他的是他男朋友？” 　　“你看到徐总桌上的那个小公你了吗，听说就是初航送的。 　　“平日里徐总对初航似乎也更多关照，会不会徐总他．…．．“那初航，岂不是脚踏两只船．…．．”听到这里，初航的脚步顿了顿，刚好那些议论他的同事回头，看到了止步的他。 　　惊呼一声，尴尬地笑着匆匆离开了。 　　初航冲咖啡的时候，有那么一丝茫然。什么时候，自己的生活成了别人的饭后谈资了？ 　　而且，还是朝着不好的一面发展…．．．初航单手靠在柜子边，看着咖啡杯上的浅白色烟雾，这个问题他是该好好想想了。 　　一刻钟后，他回到了办公室。刚刚在休闲室里交谈的几个女同事立马低下了头，假装干其他的事。 　　初航若无其事地在位置上坐了下来，专心做着接下来的工作。 　　等到快要下班的时候，他才缓缓起身，咳嗽了一声。 　　所有人都停了停，目光看向他。“今晚大家有时间吗？”初航环视着在场的所有人，面带笑容，“来公司也挺久了，趁着新的一年，请大家吃个饭。” 　　“请吃饭啊？” 　　“那么多人，不怕被掏空吗？”“去哪吃去哪吃！！” 　　听到吃饭，在场的人都坐不住了，都说有的是时间。 　　“那我们待会一起出去，”初航顿了顿，“顺便今晚再让你们认识一个人。” 第66章 云散其一 　　在众人快要下楼的时候，徐凯这时候从办公室出来了。 　　“徐总。”小叶在人群中喊了他一句。 　　“嗯？”徐凯停住脚步，回过头望着他们，“你们怎么扎一堆，去聚餐？”“是啊，初航请客。”一同事说。“徐总一起呀，人多热闹。”有人建议道。 　　“是啊是啊，一起吧。” 　　徐凯于人群中看了初航一眼，摇头，“算了，还是你们去吧，玩得开心一些。” 　　他说完正要走，被初航叫住了。徐凯回头，初航看着他说，“去吧，难得有这么一次。” 　　也许，是最后一次了。初航在心里这样想。 　　徐凯在原地愣了愣，拿公文包的手不由地松了松，他听见自己说，好。方晟霖早在下面等着了，半个小时前，他就收到了初航发来的消息。初航告诉他，今晚要请同事们吃饭，让他订一个大一点的包厢。 　　见初航从大厦里走出来，方晟霖主动地迎了上去，替初航接过手里的包。方晟霖今天穿了一件深色大衣，那挺拔流畅的腰身线条被托星得一清二楚，高领毛衣刚好抵在他的下巴处，方晟霖自然地靠近，把初航的手揣进自己的大衣内，贴着毛衣给他暖手。 　　好几个女同事都被这个动作给暖到了，按耐不住自己的性子开始打照顾，“嗨！大帅哥。 　　方晟霖望过去，很有礼貌地笑了笑，“你好。 　　“最近经常下班的时候能看到你，哦不，年前开始你就在了。”一同事说。“嗯，是的。”方晟霖点头，“外面冷，我们去吃饭的地儿吧，车已经叫好了，就在前面。“哇，好帖心！” 　　“这么暖的吗，还那么帅，好想要这样的男朋友啊。 　　路上，女生们在后面窃窃私语着，而初航和方晟霖走在前面，方晟霖一直都握着初航的手。 　　徐凯走在他们的身后，头看向地面，若有所思的模样。 　　方晟霖还算健谈，从车上到饭桌，公司的人问了无数的问题，他都一一回答了。 　　包厢里，一个男同事自掏腰包去外面抱了一箱啤酒进来，扬言大家聚一次，一定要不醉不归。 　　初航坐在方晟霖的旁边，开了一瓶酒往阿晟的杯子里倒，两人紧紧挨着，相视而笑。小叶旁边的一新来的女生星星眼望着这一幕，觉得温馨异常。酒壮怂人胆，她泯了一口小酒，发问，“那你们…．．你们是真的在一起了？”“嗯。”初航点头，“我们在一起快六年了。”初航说完朝方晟霖看了一看，灯光把他的脸颊照得异常柔和，方晟霖的嘴里动了动，然后手从桌下握紧了他的手。 　　“哇，在一起五六年了！！”群体惊呼，“那么久了啊！” 　　“嗯，我大学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了。”想想那段时光，还真是美好，虽然伤感，但让人惦念。曾经的那个男孩，你还记得吗？曾经的那份执念，你还保留吗？初航没有忘，他把那些不成熟都埋在了心里深处，这是他成长的底色，亦是他过往的美好。 　　“我记得好像他是年前那一个月才出现在公司附近的，那以前他怎么没来？”有人疑惑。 　　“对呀，以前看你总是一个人，不像是谈了恋爱的人啊？！” 　　“还是说他背叛你走了，又回来了？，每个人都开始展开自己的脑洞幻想着原因，初航笑着打断，“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啦，别瞎猜了。 　　“小琳，还有小艾，”看现场氛围差不多了，初航叫了她们一声，小琳小艾闻言抬头，初航继续说，“今天你们在休息室的话，我听到了。”“什么话？” 　　“小琳你们说了什么？” 　　“对不起。”小琳小艾低头认错，“我们不该那样说的，也不该轻视你们的爱情。” 　　“还有我，我也参与了，对不起。”悦欣也开口说。 　　“没事儿，当时虽然是有点不开心，但现在不介意了。”初航顿了顿，继续说，“我知道在吃这段饭之前，你们肯定会私下讨论八卦我和这个男人的事。” 　　“他是谁？为什么每天都来接我下班？我们什么关系之类的．．．”他仰头把杯中的酒喝尽，喉结一上一下滚动着，“其实你们猜的都没错，他就是我男友，我们彼此喜欢深爱，愿意一生守护对方，就这么简单。，“我还听到有我跟徐总的八卦，其实那些事是没有的。徐总对所有人都很好啊，难道我们不应该反过来对他好吗？”初航望着所有人，“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仅此而已。”我希望以后，大家八卦的时候，能把我的这一条抹去了，因为，真的没什么好八卦的。” 　　方晟霖起身倒酒，做最后的圆场，“你们都是小航的同事，他经常跟我说起你们，谢谢你们对他的照顾，来，我散大家一杯。” 　　“祝你们长久，不许欺负初航。 　　“以前是我们的错，不该乱说的，我们道歉，以后不会再说了。，“你们要幸福啊！” 　　菜还在上，初航招呼大家接着吃吃。其实真的没多大事，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了。 　　徐凯坐在边上，一直没有说话，他一杯一杯地给自己灌着酒，似乎染了些许醉意，灯光之下脸色熏红。 　　小叶是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她微微探头，凑到徐凯的面前，问，“徐总您不开心吗？” 　　“没有。”徐凯面色平淡地摇了摇头。“那千嘛一个人喝闷酒啊。”小叶不解地问。 　　“我没事，就是有点渴。，“·．．”快结束时，初航起身去上厕所，接着徐凯跟上，亦步亦趋。 　　他就在门口等着，待初航出来时，他把初航往旁边一拉。 　　初航没想到徐凯会在外面，出神之际已经被他拉到了角落。徐凯面色红润，雨只眼睛泛着微光，他稍稍低着头，目光认真地看向初航。 　　初航被他逼在墙角边，因为同样喝了酒，又被徐凯这样盯着，他的心此刻跳得有点儿快。 　　周围的空气里散发着温热的酒气，徐凯的大脑一点点，一点点被酒精刺激着，一股热气从他的胸口腾起，他莫名地有些燥。 　　约莫盯了初航有半分钟，他的眼睛缓缓闭上了，单手撑在白色的瓷砖上，他慢慢将头俯下，眼睛微闭。 　　徐凯的睫毛很长，如同刷子一般覆盖在眼脸上，他五官紧致，千净晳白，初航见此，咽了咽口水。 　　在徐凯的吻快要落下来时，初航这才反应过来推了他一下，眼里带着惊慌。徐凯被这么一推，也清醒了不少，对于自己刚才的举止，他愣了愣。“徐总，”初航往边上挪了挪，“您喝醉了。” 　　半分钟后，徐凯摇头，“我没有醉。”“初航，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徐凯站在原地，说，“你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什么？” 　　“你喜欢的人是他，对我，你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徐凯的眸光暗沉了些，“就算我比那个人更出色，更有才情地位，你也不会多看我一眼，多让我往你心里走一步？” 　　“徐总，您醉了，我扶您回去。，“回答我。”徐凯没有动，一直看着初航。 　　“是。”见躲不过去，初航直接承认了，“徐总，我早跟您说过了，我的心里只有他，不会再有别的人了。”徐凯呆滞了一会儿，自己走了。他的步伐有些抖，许是酒气上了头。初航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他来到洗手池边洗了一把脸，待他再回去时，徐凯得位置已经空了。 　　他侧头问小叶，小叶正跟人拼酒呢，大手一挥，两眼无神地说，“你说徐总啊，他．．．．他刚刚走了！走了嘿嘿嘿嘿…．．”“走了？”初航自己呢喃着。“怎么了？”方晟霖在初航边上，替他拉正了椅子，问。 　　“没什么。”初航说。因为今晚方晟霖是焦点，免不了被众人敬酒，自己出去一会儿，他又喝点了雨三瓶，虽然面色没有自己红润，但意识已经开始不清晰了。 　　一女同事企图再散方晟霖，方晟霖欲倒酒，被初航拦住了。他还没有坐下来，俯视着方晟霖，眼睛里有些许心疼，“你少喝一点。”然后转头看向那女同事，“我替他喝。” 　　话语刚落，初航就端起方晟霖的杯子，倒上酒，举起做了散酒的样子，一饮而尽。 　　曾经，初航因为不会喝酒，多么希望自己能遇到一个能为自己挡酒替你自己喝的人，可如今，他却有为自己喜欢的人挡酒喝酒的一天。 　　放下酒杯时，初航自己笑了笑。饭吃得差不多时，初航起身去结账，却被告知钱已经付过了。 　　“付过了？”初航站在收银台前，问。“是的。”服务员礼貌地回答，“是一位姓徐的先生付的。 　　徐凯？！ 　　“付过了？”初航站在收银台前，问。“是的。”服务员礼貌地回答，“是一位姓徐的先生付的。徐凯？！ 　　初航虽然疑惑，却也无可奈何了。他回到包厢，众人也差不多收拾好了，都有伴同行，初航也放心了。 　　出了门，初航打了一辆车，回去的路上，方晟霖有点儿迷糊，靠在初航的脸上睡着了。 　　初航看了眼熟睡的男人，又看了看窗外的夜色，他想，是时候离开了。 第67章 云散其二 　　初航是在第二天一早递交辞职信的。当他把辞职信交到徐凯手上时，初航看到他的手明里顿了顿。 　　“你．…．”徐凯抬起头，眸光中带着失落，“是因为昨晚的事？” 　　“不是，”初航解释，“不是因为徐总，所以徐总不要有什么负担。“那为什么要辞职？” 　　“因为时候差不多了，”初航站在那里，双手在背后摩挲着自己的手背，“我进公司就是想要多学习和接触一些关于旅游的知识，如今差不多了，也是该走了。” 　　“我可以给你放假的，”徐凯试图挽留，“你就这样走，不觉得有些可惜吗？” 　　初航最后还是拒绝了。 　　很快，他辞职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公司，所有人都惊呼，上前慰问。“初航，你怎么要辞职了？”“你要走啊！”“为什么啊！！” 　　“难道是我们的那些话让你不高兴了？我们以后不说了。，“是啊是啊，我们以后不会说了。所有人都很不解，初航为什么要走。“不要瞎猜了，跟你们没关系，是我自己想辞职的。”初航坐在位置上，脸上是浅浅的笑，“这些年也存了一些钱，几年前许下的诺言，如今也该去兑现了。” 　　“什么诺言？”小叶问。 　　“跟阿晟去周游世界。”初航言简意赅地说。 　　“哇！” 　　“羡慕！！” 　　“你们好好干啊，我有空回来找你们玩。” 　　初航是在月未离开的。 　　当晚他在收拾行李的时候，收到了徐凯发来的短信。 　　不管怎么样，希望你能够一直快乐。 　　初航收拾衣服的手停了停，他坐在床沿边，思绪沿着灯光向外飘出去。又有一批人从自己的生命里路过了，也不知道以后，自己还会再遇见谁，又有谁还能再被留下。 　　何铭，曾鸣，徐凯．．．．．他们的模样慢慢在初航的脑子里浮现开来。 　　虽然这些人都只陪已经走过很短暂的时光，但是已经足够了。 　　“在想什么呢？”方晟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在初航的面前蹲下。“没什么呀，”初航冲他笑了笑，“我在收拾行李呢。 　　“我帮你。”方晟霖把其他的衣物折叠平放进行李箱里，问，“我们后天走？” 　　“嗯，机票不都买好了吗？”初航开心地说，他仰起头，用手戳了戳方晟霖的袖子，“阿晟，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重要的不是沿途的风景，而且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方晟霖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一下，“不管我们在哪里，只要我在你身边就好了？”初航点头，“对。 　　“那你把机票退了吧。”方晟霖一脸淡定地说。初航皱眉，“为什么要把机票退了？” 　　“你不是说去哪都不重要，只要我在身边就好。”方晟霖的嘴里慢慢漾起，“那我们就在家待着吗，跑那么远干什么呢？”“．·．．”看着方晟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初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套路了。“你爱去不去。”最后，初航恼羞成怒红着脸对他说。 　　“哈哈哈哈…．”方晟霖双手捧肚，笑得格外开心。 　　后天一大早，他俩搭乘航班飞往捷克。布拉格，那是初航订的第一站，梦初始的地方。 　　淡蓝色的天，洁白的云，还有一栋栋红瓦房，不时会有鸽子在上空来回盘旋飞荡。 　　我就站在布拉格黄昏的广场，在许愿池投下了希望，那群白鸽背对着夕阳．．．布拉格的广场无人的走廊，我一个人跳着舞旋转，不远地方你远远吟唱，没有我你真的不习惯．…．．一首《布拉格广场》唱出了多少人对布拉格的美好与向往。 　　第一天，两人在老城附近的酒店休息整顿，然后黄昏十分，他们登上了旧市政厅的塔楼，伴着瑰丽柔和的晚霞，俯瞰着老城的优美景色。 　　老城区的房顶几乎都被刷成了红色，它们与天边的彩霞交相呼应，而高一点的地方，比如钟楼教堂的塔尖，是一抹淡淡的绿。 　　他们零乱而又齐整地分布在城中，让人很容易就觉得，自己身处童话之中。“啊，真的好美，一直很想来的，终于来了。”初航手扶栏杆，看着瑰丽的日落，说。 　　“想来为什么不来？”方晟霖靠在柱子上，问他。 　　初航把头扭过去，风把他的头发吹得乱蓬蓬的，洁白的牙齿因为笑意整个都露了出来，他笑得那般清新阳光，温暖隽逸。 　　“因为我在等你呀。”初航浅浅地笑道，“我想跟阿晟一起来看。”天边不远处飞过一群白鸽，扑腾着翅膀鸣响于空中，风依旧在吹着，方晟霖走过去，把初航整个人都裹进了自己的大衣里。 　　“傻子。”他笑着骂。“嘿嘿。” 　　“冷不冷？”方晟霖问，“风那么大，要是冷，我们就回酒店去。 　　初航甩了甩头，“不冷，我们再逛一会儿，下去买点鸡排什么的。，“吃多了脸上会长痘。”方晟霖威胁道。 　　“你嫌弃？” 　　方晟霖没有回应他，只是自己缓缓地往下走，他的双手慵懒地搭在肩上，步伐轻快，嘴里还吹着小调儿，一副很惬意的样子。 　　“喂．…．”初航三并两步追上去，“你说啊，到底嫌弃不嫌弃？”“哈哈哈哈不说．…．．”“·．．．．”两人在外面游荡了一个晚上，从老城走到了黄金巷，从繁华走到了黄金巷，从繁华走到了静谧。初航一边牵着方晟霖的手一边走，脚也不觉得累，心里特别满足。 　　夜里躺在方晟霖的怀里沉睡了一夜，第二天又精神满满地拉着方晟霖往外走。早晨他们漫步在查理大桥上，初晨温和柔软的阳光洒在河面上，初航脖子上挂着那条浅灰色围巾，慢慢地踱步在路中间。 　　方晟霖走在他的后面，望着初航纤瘦的背影，莞尔一笑。他很庆幸，五年过去，他还是他。一丝一毫都不曾改变。还是那样阳光，还是那样真实。“你在看什么？”初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过头，看着男人说。 　　在看我们的小初航啊。”方晟霖笑饭，快步走了上前。 　　初航摇头，“现在是大初航了！”“你在我眼里，永远都只有那么点儿大。”方晟霖单手抚着初航的头，然后用手做了一个大小的手势。“·．．”初航才不要呢，他要成为一棵大树，给阿晟遮风挡雨，避日乘凉。 　　他抬了抬眉，眼里是无尽的向往和自在。 　　中午，他们从圣维特大教堂出来，吃过午餐后进去了旁边的一家书吧。空间挺大，分为阅读区和餐饮区，初航在一排排书架前转着，随手拿起一本村上春树的书。 　　这本书在刚失去阿晟的时候他看过，当时里面一段话他记得特别清楚。我追求的、我所追求的强壮不是一争胜负的强壮。我不希求用于反击外力的墙壁。我希求的是接受外力、忍耐外力的强壮，是能够静静地忍受不公平不走运不理解误解和悲伤等种种情况的强壮。他一直以这句话为行动力，告诉自己，努力努力再努力。 　　“要买这一本吗？”方晟霖走过来，接过初航手中的书，看了一眼名字，《海边的卡夫卡》。“可以。”初航点头。 　　正当两人要前去结账的时候，餐吧那边有了动静，似乎是发生了口角。初航抱着书走到收银台，巧的是可以看到那一幕。 　　餐吧前有两个男生，一个拿着扫把打扫，还有一个双手抱胸，很严肃地站在他面前。 　　结账的时候初航听到经理在训话，他大概了解了些情况。 　　原来那个拿着扫把的是新来的，平日里没少被那老员工欺负。一些脏活累活，都让新来的干。 　　这倒也罢了，只不过刚才那老员之做错了事，又毫无理由地往新来的身上推，新来的于是忍不了了。 　　在老员工又一次让他干活时，他直接怼了回去，口角由此而起。 　　“还看什么，接着干活，待会厕所清理一遍。”见经理走后，老员工又开始没好气地使唤他。 　　新来的干脆扫把一扔，“你有什么权利指使我干？” 　　“你还想不想待了？”那老员工似乎没什么耐心了，一脸鄙夷，“老实点。我还真不想继续干了。”新来的说完冷笑一声，大大方方地走了。当他从初航的旁边过时，初航怔了怔。二十一二岁的年纪，做什么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不顾后果，一往直前。“怎么了？”方晟霖见初航站在那里，盯着那男孩走的方向看出了神，问道。“难道你看上他了？”方晟霖打趣地说。 　　“．．．”初航什么也没说，伸手在方晟霖的胳膊上掐下去，“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方晟霖没说话，只顾着笑。“阿晟。”初航见他。“嗯？” 　　“我只是在这个男孩子的身上，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第68章 云散其三 　　“也是这样被人欺负？”方晟霖问。“算是吧，”初航提着书袋，“不过我没那小伙子那么直率，说走就走，还敢反抗。” 　　“你也知道，我那时候很怂，被老员工欺负了也不敢说，也不知道如何反抗。”初航说。 　　“你就这样憋着啊，”方晟霖皱了皱眉头。“不会啊，这样我还不得被憋死吗？”初航接话，“我跟宁静说了。“嗯，宁静怎么说的。，初航顿了顿，似乎是在想要不要开口，“宁静说，换做是她，早一脚踹过去了，哪里还会说那么多。” 　　方晟霖一听，大笑不止，“是宁静做事的风格。 　　“后来呢，你怎么解决的？” 　　“就这样怂着呗，好在当时活也不算累。”初航说，“而且他们对我挺好的，就没多说什么。，“委屈你了。”方晟霖停下脚步，给了初航一个拥抱。 　　“所以刚才看到他，我才想起了这些事来。”初航在方晟霖温暖的怀里静静地靠了一会儿。这时街道上并没有什么人，不时才会有三三两两的人经过。“诶，我们下一站去土耳其好不好？”初航摸着方晟霖结实的腹肌，说。“不去欧洲其他地方？”方晟霖说，“巴黎威尼斯之类的。“我有点儿想去坐热气球了。，“好，那我们去！” 　　方晟霖觉得初航说的有点儿对，他们不需要在乎自己在哪儿，只要坐着另自己开心的事就好了。 　　方晟霖牵着初航的手，慢慢往回走，“下次我们把咱妈也带出来？”“嗯？”初航抬头。 　　“咱妈每天都在家里，怪闷的，带她出来转转她会更高兴一些。，“那去哪里好呢，”初航思考着，“我妈身体不太好，出国肯定是不能，太折腾了。” 　　“那就远在国内吧。“好，我们回去再商议。 　　火火火从捷克至土耳其，从布拉格到卡帕多奇亚，辗转雨日，两人终于又站在了另一片土地上。 　　躺在酒店里的大床上，初航抬手摸了摸方晟霖的腹部，方晟霖双手拢在后脑，拿余光看他。 　　“阿晟，你有没有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 　　“嗯？” 　　“明明上一秒我们还在布拉格，下一秒就到了这里。”初航凑进了一点，那只手环住了他的腰身，“我想想再下一秒我们会在哪里啊。 　　“去古希腊？”方晟霖随口一说。没想到初航当真了，眉头紧锁认真思考着，然后朝他点头，“可以有。，方晟霖扭过头去，一边睡一边笑，表情像是吃了蜜一般憨甜。 　　乘坐热气球要提前预定，方晟霖和初航倒是不急，他们休息够了就拖着懒散的步子走在大街小巷里。 　　有时候会打扮整理一下，有时候实在懒得直接邋遢出门，然后在路上彼此嫌弃。 　　在火山喷发形成熔岩后，又经过长年自然风蚀，卡帕多奇亚形成了手奇百怪的地形。 　　山谷行生，山脉皱褶，河流弯弯曲曲，集镇散落四处边缘。 　　踏着石子走在路上，初航觉得，这里是不一样的童话世界。布拉格就像是活在梦里的童话，而这里，像是穿越到了以前，梦幻而又真实。 　　走在路上，能够看到有热气球从上空飞过，不时会听见有小孩的惊喜尖叫声。“坐在上面俯瞰整个卡帕多奇亚，应该是一件很棒的事。”初航望着上空的彩色热气球，眼里有向往而又温暖的光。方晟霖站在旁边，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下午回酒店，在初航休息时，他跟前台服务员订了明早清晨的热气球。初航黄昏时醒来，榻榻米前漫不经心地摆着两张热气球乘票，暖黄的光影投射在光滑的纸张上，初航脑子里第一想到的词是——岁月可期。 　　同一时刻，方晟霖推门而入，穿着褐色格子衫的他里得异常绅士，梳理齐整的头发，懒散斜搭的肩膀。他止步的位置刚刚好，一条明黄色的光带斜贴在他的身上，初航一时看得有点儿出神。“醒了？”方晟霖微微低头，说。“嗯。”初航从床上坐起来，指着旁边那两张票，星星眼地问，“这是…．．”“上面不都写着嘛，”方晟霖慢慢走近，坐在他身旁，“明早的热气球票。” 　　“你什么时候买的？” 　　“在你入梦的时候呀。”方晟霖把他的手拢进自己的掌心里，“今晚早点睡，不然明天起不来赶不上可别怪我。，“我刚睡醒．．．．”初航挠着自己的头。 　　“晚上不想睡？”“有一点。” 　　“睡不着…．．”方晟霖的话就在这儿拉长，直到自己缓缓靠近，整个人都欺压上前时戛然而止。 　　初航与他离得很近，他眨了眨眼睛，刚睡醒的脑子还有些疼。两人就这样大眼对小眼。 　　下一刻，方晟霖的唇便落了下来，跟以往的触感一样，湿润，软弹。他噙往初航的唇珠，双手温柔地垫在他的后背。初航能够感觉到自己的上瓣唇被他含着，温温的，热热的。初航被他吻的心痒，咬了他一口。 　　方晟霖吃痛，睁开眼睛仰起了头，初航调皮般“嘿嘿”笑了两声。他的眼睛小，一笑起来就眯成了一条缝，弯弯的，如同夜空中的一抹新月。 　　方晟霖浅笑，初航借着这个空档从床上腾起，一溜烟就跑进了洗手间。睡眼惺忪的，他得洗把脸缓一缓。方晟霖回头，就坐在床沿边上静静看着。 　　落日余晖，浅淡的夕阳光线洒了进来，照在初航刚才掀起还很凌乱的被子上。方晟霖抬手在被子上轻轻摸了摸，余温尚在。 　　火火火一大早，初航就起来准备了。他踏着欢快的步子，奔跑在路上。此时上空将明未明，天边挂着几抹暗蓝色的流云。再远一些是深紫色，那里是日出的地方。 　　他们俩在日出前登上了热气球，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在自己的眼底慢慢展开。热气球很稳，初航抓着白色的绳栏，靠在方晟霖的身边，周围还有其他乘客，都带着一脸兴奋，朝日出的地方看。那里，深紫已经转为淡紫，再里面围绕一圈明亮的橙，中间凝聚了一点红。很快，天开始亮起来，流云成棉白色的，飘荡在上空。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出来了”，所有人都朝前看去。朦朦胧胧的山雾之间，那一抹红渐渐清晰，崭露头脚。越来越大，越来越明。 　　像是一副朦胧山水画，逐渐以天地为景晕染开来。“好美。”初航说。 　　“要不要合个影？”方晟霖提议。“好啊！”初航拿出自己的手机，方晟霖接过，用右手举在两人正上方，“离我近一点呀，笑！” 　　合照全是好了，初航拿过来看，还不错，两人紧紧贴着，脸上带着笑，举止亲昵快乐。 　　初航想，以后看到这张照片，说不定嘴里都会不自觉地扬起。 　　日出过后，天已经晴了，热气球开始随风往小镇上飘去。方晟霖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昨天准备的点心，掰了一块玉米饼递给初航，“吃一些。” 　　玉米饼很甜，初航咬了一口，甜渣沾了一嘴，方晟霖抽出纸巾递给他，“你瞧你这吃相。” 　　初航不以为然，又咬了一口，满不在乎地说，“你再说，小心我亲你一脸。”“你来啊。”方晟霖主动凑近了一些。这么多人在呢，初航又不傻，他扔了句“做梦”，把剩下的饼全塞进嘴里了。全程两小时，初航目睹了卡帕多奇亚从日出到灿阳的全部风光。 　　直到从热气球上下来时，初航都一直在感叹，太美了，简直是太美了。这跟在青海湖看的日出，敦煌看的银河一样壮观，让人难以忘怀。 　　“还饿不饿？”在热气球上就吃了一些饼，他怕初航肚子饿，走上前问道。不说还好，一说还真有些饿。初航朝他点了点头。 　　在前面不远处有些小摊铺子，方晟霖带着初航过去，挑了一张外面的位置坐下。 　　两人都点了些糕点。清风拂面，阳光温暖。 　　初航拍了很多照片，在等糕点的时候，他删删减减，心满意足地挑了好几张发给了自家的母亲大人。 　　初航妈妈正在上自习课呢，听到手机震动，她备课的手停了停，拿起来才发现是初航发来的图片。 　　妈，我跟阿晟在土耳其呢，给你看我在热气球上拍的照片。 　　初航妈妈一张一张翻过去，土耳其风景很美，她一时之间被这画面给吸引了，慢慢的，她的目光变得如水一般柔和，泯着嘴里浅浅的笑着。 　　“这孩子．·．”后面几张是初航的照片，初航妈妈一边翻看，一边感叹，“终于有了大人模样了。”真是不容易。 　　她还以为，自己家的初航一辈子都长不大呢。心里顿时有些欣慰。 　　这种欣慰感没维持多久，在她看到下一张照片时，她柔软的目光里有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是兴奋，是惆怅，也是不安。 第69章 云散其四 　　离开卡帕多奇亚后，两人又去了伊兹密尔爱情海海岸，缱绻的风夹着大海的气息拂面而来，前方是一望无际的蓝，水天一线，波光相融。 　　再然后，他们离开了土耳其，去了非洲埃及。 　　胡夫金字塔，狮身人面像，拉美西斯二世神庙．．．．．遍地金灿灿的黄。站在这些高大的遗迹面前，整个人都不禁肃然起敬。 　　“我们，是多么的渺小啊。”初航站在前方，说。光从左侧照射过来，把他的影子拉得纤细而又狭长。 　　方晟霖落于他的后侧，他踏了两步走上前，拍了拍初航的肩，“渺小没关系，我们有希望就好。初航想了想，点头。 　　这一趟旅途走了大半个月，最后几天方晟霖和初航怎么样都走不动了，直接在酒店里躺了两天。 　　待在非洲的最后一天晚上，初航叨着草芽爬到了一棵大树上，方晟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两听啤酒，麻利地爬上去，拉开易拉环递了一听给初航。初航接过，泯了一口，不远处有轮如同玉盘的明月高高悬挂，不时会有几只大鸟从上空飞过。草原辽阔，人烟寂寂。悠闲而又自在。 　　“阿晟，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很怪。初航摇晃着脚，问。 　　“怎么怪了？”方晟霖的背后刚好有一截树枝，他微微朝后仰，斜靠在上面。“别人出来蜜月旅游都是去巴黎去威尼斯这样多情而又浪漫的地方，而我们…．．却来到了非洲，和一群凶猛的动物相处在了一起。 　　方晟霖喝着小酒儿，浅笑，“谁说不是呢，我们的画风有点变了。”“不过这样的感觉挺好的。”初航仰头，似乎是在找星星。“嗯。” 　　酒喝完了，方晟霖开始催促初航下去回房里睡觉。 　　“这里的蚊子太多了，回去吧。”他说。 　　“等一会儿，我还想再坐坐。”初航不愿意，“这样的体验不会再有了，我要好好珍惜一下。，“那我再拿两听酒上来？”“还有吗？”初航露出惊喜的表情。方晟霖单身撑住树枝，敏捷地从树上跳下，“怎么会没有，等我一下，我去拿。” 　　“好！” 　　在等方晟霖的时候，宁静的电话打了过来。 　　初航悠哉悠哉地摁了接听键。“你们还没回来？”宁静在电话里发问。 　　“快了，怎么啦？”初航摇晃着双腿，不远处有只大鸟立于树梢，发出争鸣的呼叫声，他抬头看了一眼，继续说，我给你买了礼物哦。“哟吼，这么有孝心？ 　　初航听得出来，宁静很开心，他不禁扬起了嘴角，淡淡道，“是啊，我们后天就回来了，到时候一起吃饭啊。“行。”宁静顿了顿，然后叫他，“初航，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下。，“什么事儿？”他感觉宁静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自己也后背一直，脸上的笑容敛了敛。 　　“何铭要结婚了。”宁静也不打算绕弯子，言简意赅地说。她以为初航心里会不好过，赶紧安慰道，“好啦好啦，都过去了，我们不说了，你在那玩的开心吗！” 　　宁静的语气故意拔高了几度，语气欢快，不过这并不影响初航重新把话题给扭回来，“他怎么跟你说的？”“诶…．．”宁静本来还想接着说的，被初航这些一掐，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没事的，都那么多年了，”初航抬头望向那抹皎洁的明月，“再说我也有爱的人了啊。 　　虽然那道伤口还在，却早已不疼不痒了，岁月流金，已然成为了一道印记。而如今，他一心一意爱着的人，在那儿。 　　初航侧头往近处光亮的地方看去，方晟霖正拿着酒走出来。 　　“也是，”宁静想了想，说，“其实何铭打电话给我，是想邀请你去参加婚礼的，他说你的电话上午没打通，就联系到我这里来了。”“好，我知道了。” 　　在电话挂断前，宁静对他说，“不想去就不去，没必要强迫自己。“嗯。”初航回道。电话刚挂断，方晟霖就上来了。 　　谁打来的电话？”方晟霖问。“宁静。”初航拿过啤酒，喝了一大口，然后皱眉，望着方晟霖，“阿晟。” 　　“嗯？” 　　“宁静说，何铭要结婚了，他想我过去参加他的婚礼。 　　“那你要去吗？”方晟霖问。“不去了，到时候送纷礼好了。”初航闷了一口酒，说。 　　“你是怕我不开心？”方晟霖一眼就看穿了初航的心思，他在夜风中温柔地笑着，“我没有关系，感觉他还挺希望你去参加的，你也不会有什么遗憾。“可是…．．”初航还想说什么，被方晟霖打断了，“可是什么，我又不是什么小气吧啦不讲道理的人，只不过去了之后要注意安全，少喝酒。 　　说着说着方晟霖看了下表，然后小心地起身，跳下树去，“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他站在草地上，张开双手，朝初航笑着。初航也不怕，说了句“接好了”直接就跳了下去。 　　方晟霖就势将他接住，搂在怀里感叹，“你还真敢跳，万一我没有接往呢！”“不会的，”初航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我相信阿晟，说到就能做到。”初航已经有些醉了，面色泛着微红，方晟霖将他扶住，初航的脸颊抵着他的胸膛。 　　“跳得猛了些，有点儿晕。”初航打了个酒嗝儿。 　　地面被月色铺上了一层银光。“站好。”方晟霖叹气，俯身将他背起，然后朝着前方走去。 　　火火火雨人在第三天午时的时候回到Ｃ市。放下东西的那一刻，初航躺在熟悉的床上一片感慨，“终于回来了。”还是有家的地方最温暖。 　　方晟霖一路提行李，累得出了一身汗，在外面待了没多久就进浴室里洗澡，初航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开始挑去参加何铭婚礼的西装。 　　何铭的婚礼现场在Ｇ市，因为时间有些紧，所以他晚上就要出发。 　　回来前已经买好了往返的高铁票，他简单地将换洗衣物塞进背包里，方晟霖洗完澡出来，慢慢走过来，从后侧紧紧抱往他。 　　“早些回来，别在外面待太久。”他靠在初航的耳边呢喃。“好。”初航点头。 　　日日相伴左右，如今只是要离开三天，初航忽然间有些舍不得。坐在动车位置上看向窗外，他心里腾起一种想要下车的冲动。 　　不过冲动归冲动，他并没有这样做。婚礼他还是要去的，算是对自己，对何铭，对以往漫长岁月画一个圆满的结局吧。 　　当天晚上他随便找了个就近的宾馆休息，待第二天上午才好好打理了一番，提包出门。 　　何铭早就在酒店门口迎接客人了，跟记忆中的人一样，高高瘦瘦的，只不过多了一丝沉稳。深蓝色的西装被他穿得笔挺有力，朝气蓬发。 　　初航排着队，见他脸上带着笑，和进来的嘉宾一一握手，轮到自己的时候，他看到何铭的手明里顿了顿，笑容也僵在了那里。 　　“怎么，不认识我了？”初航递上红包，打趣道。 　　“初航？”何铭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他以为初航不会来的。 　　“嗯，”初航向他点了点头，“新婚快乐。” 　　后面还有嘉宾陆续到场，在排着队等待着进来，何铭不能跟初航聊太久，只不过看得出来，他的脸上多了一层温柔的笑意。 　　“你到那边先坐坐，等我这里忙完了我来找你。”何铭对他说。 　　“好。” 　　初航走进休息室，挑了里面的一个位置坐下来。他也不急，悠闲地吃了点东西，然后和方晟霖报平安。 　　大概半个小时后，何铭快步过来了。他的脸上带着欣喜，在初航对面坐下。“你怎么样！”何铭拍着他的肩，说，“小伙子变得结实了啊，也长高了很多，成稳了。” 　　何铭一开口便是一大堆话，初航哭笑不得，“在你眼里，以前的我就那么惨不忍睹？” 　　“没有没有，”何铭手指捏着下巴，似乎是在回想以前的事儿，“那时候的你啊，的确是弱了些，瘦瘦的，小小的，感觉风一吹你就会倒。 　　听何铭这一说，初航不禁又想起了以前，时间过得真快啊，自己都要变成大叔了，何铭也结婚了。“诶，新娘是？”初航问。 　　“婷婷呀，你不是见过。”何铭拍大腿，“在上学那会儿，你见过的，不过那么多年了，你忘了也是应该的。，“没有换？”初航当然记得她，他只是很惊讶，何铭一直和婷婷走到了今天？“没有。”何铭说的时候脸上带着宠溺温暖的笑，连眸子都是自带光亮的，“婷婷很好，其实一路走来也不容易，还好有她陪在身边。”啊，是了，有她在身边。 　　“何铭，你知不知道…．．”初航说到这停了，他又不想往下说了。“知道什么？”何铭疑惑。“没什么。”初航笑着摇头。 　　这时候主持人来催了，说婚礼要开始了。何铭点了点头，对初航说，“我们过去吧，要开始了。” 　　“好。” 　　何铭跟着主持人走了，而初航则走到了嘉宾席位坐下。很快，主持人致词后，新郎新娘缓缓走了出来。 　　婷婷穿着白婚纱，一路红毯，她都挽着何铭的手，两人有时眸光相对，有时目视前方。情投意合，温婉如初。花童在后面洒着花儿，粉色的白色的花瓣落了一地，音乐还在放着，轮到两人致词的时候，前排坐着的人已经哭了出来。 　　初航坐在中间，默默地看着。其实，他刚才想说的是——何铭，你知不知道，曾经也有那么一个小男孩，他以为遇见你，就遇到了光。 　　如今，小男孩找到了自己的那抹微光，而你也寻得良缘。 　　从此我们再也互不相欠，真好。 第70章 云散其五 　　梧桐街上。 　　方晟霖穿着一袭黑色的长衣，面无表情地推开了ＶＮ咖啡厅的门。 　　他径直朝里走去，然后在倒数第三排靠窗的位置上停下。 　　那里坐了一个女人，方晟霖走过去，拉开了她对面的椅子。 　　“来了？”澜姐用汤勺转着杯里的咖啡，说。 　　“嗯。”方晟霖点了点头。服务员走过来，把菜单放在他的跟前，方晟霖点了一杯拿铁。 　　“你的小跟班呢？”澜姐眯着眼睛，“平时不都是如影随形跟着的那，怎么今天放心把你放出来了？” 　　“小航去参加婚礼了。”方晟霖淡淡道，“他不是小跟班。 　　“差不多，以前就经常跟着粘着你。澜姐漫不经心地说，“跟他在一起那么多年，还没有待腻吗？” 　　方晟霖摇头，“不会腻，怎么可能会腻。” 　　他是一个那么温暖有趣的人，一辈子都不会腻的。方晟霖在心里想。拿铁送上来了，方晟霖端起来，喝了一口，“澜姐，几年不见，你还好吗？”“挺好的。”澜姐说，“就是跟着我的下属没你好使，处理事情来拖拖拉拉的，诶。 　　“澜姐还在千那一行？”方晟霖问。“嗯。晟霖，要不要考虑回来帮我？” 　　澜姐的脸上有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只帮我处理霆夜事务就行了，不会再让你出去接待客人。，澜姐目光诚恳，五六年过去，澜姐多多少少已经感觉到了力不从心，也没有太多精力去打理了。方晟霖想也没想，摇了头。他拒绝了她。 　　澜姐表情复杂，良久，他才开口，“你还在怪我当初没有帮你吗？”“当初是我存有私心，我想让来求我，让你回来，如果你不回来的话，吃点苦头也是好的。 　　“毕竟，是我一手把你提拔到那个地位的是不是？”澜姐顿了顿，说出了最后的话，“如果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兴许早就饿死在街头了吧。，“是啊，如果没有澜姐，我可能早就饿死了。”方晟霖依旧没什么表情，“我不怪澜姐作出那样的决定，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澜姐并没有义务惹祸上身帮我处理。所以我对澜姐，没有什么异样的情绪。” 　　“我只是，单纯地不想小航不开心。”方晟霖慢慢说着，“他不想我做这个。” 　　“那你能做什么？”澜姐试图挽留，“你只会公关，而且还是一个坐过牢的人，谁会要你呢？” 　　“难道你可以一辈子不干活，让那小孩养你？”澜姐说到这笑了笑，“你知道的，不可能的。 　　“澜姐，你太小看我了。”他抬手看了看表，在心里掂量了下时间，“我得走了，小航快到了，我得去接他。“晟霖！”在方晟霖起身结账准备走的时候，澜姐最后叫住了他，“你真的不要回来了吗？” 　　“是的。”方晟霖站在门口，朝他点了点头，“澜姐，谢谢你，保重。，说完他头也没回，径直走了。 　　澜姐像是脱了水，没有了一点力气，她靠在沙发椅上，目光看向门口，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还是没能将他留住。 　　也许，在五年前方晟霖离开的时候，他就没有想过要再回来吧。 　　初航刚出站，就看到了方晟霖的身影。男人斜靠在柱子边上看他，见初航走出来，他站直了身子，把乎里的饮料递过去，接过初航的行李箱。 　　“挺贴心的嘛。”初航正口渴呢，刚好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怎么样，还顺利吗？”方晟霖用另一只手牵着初航，“有没有很难过？”“顺利啊，不过难过什么？”初航反问。 　　“我以为你看到他们结婚会难受。”“噗．…．．”初航忍不住笑出来，“我没有那么玻璃心了好吗！” 　　“谁知道呢？”方晟霖看起来挺轻松自在的，他的手在初航的后脑勺缓缓摩挲着，忽然他想起了澜姐的话，想了想问出口，“初航。 　　“嗯？”初航抬头，“怎么了？”“如果我一直没有工作，碌碌无为怎么办？”他停下脚步，目光有些认真。 　　“什么怎么办，我养你啊。”初航没有住何犹豫，直接说出来，他摸着自己口袋的地方，“这里，有钱儿。方晟霖走在后面，看着初航欢脱的身影，问道，“你怎么那么开心，走路都跟带了风一样。” 　　“有吗？哈哈。”初航脸上挂着笑，表情都将他出卖了。 　　“你看你那张跟偷吃了蜜一样的脸，写的清清楚楚。 　　“哦。”初航一边走一边说，“是有一件很开心的事，但现在不能告诉你。说完他就跑了，留下方晟霖无奈地笑。不过没多久，方晟霖就知道初航那件开心的事是什么了。 　　因为有编辑要采访他几个问题做赠书小册。 　　原来，初航一直都有记录两人生活小事情的习惯。 　　一点一滴，有趣的，开心温暖的，他都会发在自己的帖子下。时间久了，有越来越多的人看了，渐渐成了人气贴，每天催更的等更的人很多。在某平台成了第一热贴。 　　初航从何铭婚礼回来的那天，有出版编辑加他，说要把这个温暖的故事做成书，问初航愿不愿意。 　　初航跟那编辑深入了解了一下，觉得挺好的，便同意了。 　　这不，书稿已经整理出来了，编辑说缺少真实性，还差一点东西，最后策划了让另一个男主出来采访，做个默契大比拼的问题集小册子的活动。 　　当初航把这件事告诉方晟霖时，方晟霖竟然爽快地同意了。 　　初航惊讶，“真的？”他不敢相信低调的方晟霖会同意。 　　方晟霖点头，“为什么不同意？”当晚，方晟霖抱着初航，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发的贴？” 　　“你在牢里的第一年呀，”初航慢慢说着，“当时真的很想你，又不能见你，就在那平台发了帖子，从最初开始记录了和你的点点滴滴．．．．”“其实我真的没想过有一天能出成书让那么多人看见，让自己成为作者，当时就想着化解下自己的思念，留个纪念罢了。” 　　“嗯。”方晟霖抚着他，点头。“今天编辑让我想个书名，你觉得叫什么好呢？”初航抬头，似乎有些发愁。我也不知道，我对取名字这样的事不擅长。”方晟霖说，“要不问问那编辑，有什么好的意见？” 　　“我说了，”初航还是发愁，“不过她说这故事是我自己的，让我自己取一个会比较有意义，我想了想，觉得她说的对。” 　　初航说完在方晟霖的胸膛里蹭了蹭，“算了算了，想不出来，还是先睡吧。” 　　“慢慢来呗，总会想出来的。 　　书名是在一周后定下来的，叫《清风如你》。 　　名字灵感来源于一首顾城的诗——《门前》，那天初航正在做表格，网页推荐自动弹出。 　　初航正要关掉时，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我们站着用木鞋挖着泥土门也晒热了我们轻轻靠着，十分美好墙后的草不会再长大了它只用指尖，触了触阳光接着《清风如你》这四个字就在初航的脑袋里浮现出来。 　　我遇见了一个人，如清风，如皎月。 　　不管怎么样，最后是你就好。初航当即便敲下了这几句，发给了编辑，编辑说挺好的，用了。 　　很快，立体封面便做了出来，小清新主调，湛蓝的天，柔白的云，清绿的草，大树下白衣少年单手插统，随风而立。清风如你，很简单的字体，竖在左上角。 　　是自己想要的样子，初航扬起嘴角笑着，把封面发给了方晟霖。 　　那编辑人很好，做事认真负责，这本书从最开始就一直跟着，期间宣传也没有少做。 　　话题贴本来就热，被运营一煽动推广，讨论的人就更多了，用编辑的话来说，就是预热很成功。 　　又过了三四个月，初航拿到了样书，精致小巧，薄薄一本，被封套紧紧塑封着。他用心地将它贴于胸口，这里面满满都是回忆都是爱啊。 　　原本编辑说营销那边是计划预售的，但经过调研结果反应，最后还是决定做一场小型的分享见面会。 　　初航听到这个消息震惊了，他有点小抵触，对编辑说，“能不能不弄分享会啊。” 　　那么多人，他有些不太好意思。“不能！！！”编辑反应还挺激烈的，“那么帅的一张脸，怎么能埋没了！明明可以靠颜吃饭，非要靠才华。”初航初航：“．．”他就不应该给她看自己照片，但后悔…好像也没有什么用了。 　　分享后定在下个月的第二周，在此之前，初航像是发了疯似的每晚都要问方晟霖，“阿晟阿晟，你觉得我怎么样？这样好看吗？嗯？” 　　每天穿什么衣服，头发是不是该剪了，他出门前都要过问一下方晟霖的意见。没办法，头一次做分享会，面对那么多人，形象不能差啊！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分享会的日子还是来了。 　　一大早他便赶到了现场，化妆师在后台给他上简单的妆，主持人的声音以及读者高昂的声音时不时会透进他的耳朵里。 　　他的心紧了紧。 　　大概十分钟后，主持人预热完了，初航听到了他的名字。心一蹬，终于还是要来了。 第71章 归处其一 　　上台的时候，初航的手心都冒汗了。他第一次觉得，原来路是那么长，时间是那么慢。站在台上，看向人群的时候，他都有点儿失言和恍惚。还是主持人经验老道，应变能力强，看出了初航的紧张，赶紧开口说了个调侃的笑话。 　　全场哄笑，氢围与热度又升了起来，初航也跟着笑，渐渐放开了拘泥。“大家好，我是初航，《清风如你》的作者。”初航定了定神，在心底给自己打气，尽量让自己大声一些。他穿着白色衬衫，黑色修身七分裤，一条呼应的黑色领带从衣领处下落。笔挺的线条，晳白的皮肤，初航本来就长得千净清新，简约的穿搭风格一衬托，宁静恬淡的气质立马就出来了。 　　可能是因为有些害羞的缘故，他的脸色微红，泯着嘴眼睛不时左右瞥瞥，神情相当可爱。 　　特别是他用食指抵在鼻间将笑未笑，眼睛朝上淡淡勾起的腼腆模样，更是撩倒了一大片人。 　　“啊，好帅！没想到我爱豆那么帅！，“典型的小奶狗啊，喜欢！” 　　“啊啊啊太可爱了，我粉定了，抱走抱走。” 　　底下有女生切切私语，初航听到几句，脸更加红了。 　　初航就那样站在台上，脸上带着恬淡又拘谨的笑，话筒被紧紧地握在手心里，说实话，被那么多人看着，他有点儿无所适从。 　　偏偏又无可奈何的，他本来就不太会说话，也不是个主动的人，目光四处转，找不到定点。 　　初航有些焦急，忽然，他怔了怔。因为有那么一瞬间，他对上了一个清亮的目光。 　　方晟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台下，四目交汇间，他漆黑而又炯炯的眼睛看着初航，然后鼓励般点了点头。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只要一个眼神就够了。 　　让我知道你在我身边，心便安了。加油。初航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接下来的环节里，初航开始渐渐放松和融入了，面对主持人和读者的问题，他都一一认真回答。 　　在最后，他说了一大段很长很长的话。这话是说给他自己的，也是给阿晟的。初航在心里想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阿晟，你还记得五年前我们是什么模样吗？最近我一直在做这样的梦，梦见当初傻不愣登地遇见你，傻不愣登地跟你发消息诉说心事。 　　“我一直记得那一晚，我在医院里陪妈妈，你对我说，我们见一面吧。我抬头看了看窗外，月亮很明，像是要照进心里一样。”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依赖上你的，可能是在学校里，也可能是在西安在青海，跟你在一起的回忆，不管过去多久，我都记得的。，“也许是无心插柳吧，我在网上写了我跟你点点滴滴一路成长的帖子，真的很开心竟然有那么多人喜欢，那么多人祝福，最后还有了这本书，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你知不知道，在我心里，你真的就如同清风一样。的确，你以前的职业很不好，你还坐过牢，你觉得自己在黑暗里生长，是看不到光的。 　　“但那又怎么样，你从来都没有伤害过别人，我也不会允许别人伤害你。如果你愿意，可以把我当做你的光，虽然不亮，但你需要的时候，我总是在的。初航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越来越凶，沿着脸颊一路滴落着，滴在衬衫上。 　　他有些哽咽了，说不上来话。也许是他说的太过伤感了，前排有好几个女生都哭了。 　　“加油！我们相信你！我们一直都在你身边的，要好好的啊！”正当初航泪如雨下的时候，有坚毅的声音从后面穿来。 　　初航目光寻去，忽然又哭又笑了起来。是宁静。 　　她穿着小黄人的卫衣，戴着黑色棒球帽，手里举着牌子站在高处，在人群中异常扎眼，一回头就能看到。“加油啊小伙子，我们一直都在你身边。”说着说着，眼泪从宁静的眼里落下来。 　　这是初航认识她那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到她哭。 　　心里一阵暖流涌过。 　　初航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们会走得更远，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会陪着你，接下来的岁月我们一起度过，好不好？” 　　他说的时候，目光一直看向方晟霖，主持人也不是傻子，当即就注意到了，一句话就把方晟霖给引了出来，“哇哦，原来男主角在现场诶，大家想不想见见啊，想不想？” 　　主持人说完话筒一递，对着读者观众。 　　“想”字当即呈排山倒海之势涌来。“好，”主持人咧开嘴角，笑得自然得体，“那我们有请方晟霖先生。”方晟霖兴许没想到主持人会如此，他抬头对上初航的眸光，初航朝他点点头。看来是躲不了了，方晟霖在心里苦笑。下一秒，身材挺拔，俊逸美好的男人从位置上站起，他一如平常，黑色的修身衬衫，袖子撸至手肘处，露出晳白千净的手臂，同色的西裤把他的腿衬得修长。 　　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越过人群踏上舞台，缓缓来到初航的身边。“嘿嘿，早该把你拖上来了。”初航心里美滋滋的，终于不用一个人面对了。“你啊你。”看着眼前调皮的人，方晟霖又好笑又无奈，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单手在他的脑袋上抚了抚。 　　满满的狗粮无疑了。 　　还未干的泪痕挂在初航的双颊边，他吸了吸泛红的鼻子。“辛苦了。”方晟霖抬乎，替他在脸上抹了抹，指腹凉凉的，有泪水沾上了拇指纹路。这个细小而又暖心的动作被在场读者看在眼里，什么都不用再怀疑了，炒作虚假什么的，不是的。 　　仅凭这不到一分钟面对面流露出来的爱意和心动，是再多的技巧也演不出来的。 　　“咳咳，满满的狗粮往我脸上胡乱地拍啊，”主持人抬动着眉头，表情欣喜自然，“既然方先生都来了，那就跟大家说几句吧。，主持人把话筒递给了他，方晟霖接过，想了想后，稳重低沉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递出来，“我是方晟霖，小航的男朋友，也是书里的那个人。很感激，你们能喜欢小航，喜欢这本书。 　　方晟霖说到这里停了停，他绅手拉过初航的手，晶莹的泪花在他的眼眶里涌动，“很抱歉，我离开了五年，让你被迫成长，独自承受那些。 　　“以后，我也会一直在你的身边，再也不会离开了。” 　　话语落罢，他揽过初航，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底下一片欢呼声。 　　“这就是典型的好男友形象啊，面容英俊，高大挺拔，还实力宠夫，”见气氛又拔高了一个度，主持人并不介意呼声再高一些，“这样的男友我也想要，给我来一打好不好！你们想不想要？”“想！”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答。“想也没用，人家已经有主了！”主持人笑道，“好了好了，玩笑我们点到为止，还有一个默契大考验环节，方先生，敢不敢参加？”“行啊。”方晟霖点头。 　　主持人请两人坐下，在场读者群体安静后，他开始提问。 　　“第一个问题，你最喜欢对方哪一点？” 　　半分钟后，两人亮出小黑板，写的都一样：离我近一点。 　　主持人摇头，这个问题太简单了，我们继续！两人相视而笑，等待着下一题。“第二题，清晨睁开眼，你最想．．．．．”方晟霖：抱紧他。初航：钻进他怀里。 　　“第三题，对方什么时候，会让你感觉全世界只有他一人？”方晟霖：他笑起来的时候。初航：宠我的时候。读者读者：．．主持人：可以，很强势。 　　“第四个问题，对方让你印象最深刻的是？” 　　初航：在青海感冒晕倒睁开眼看到他的时候。 　　方晟霖：日光下他抬头看天的时候。“诶，为什么呢，能讲讲吗？”主持人带着小疑问说，“小航先来吧。“其实我的没什么好说的，有点儿难以启齿．．”初航嘿嘿地笑了两声，“其实我是被他吓的，因为没听他的话在青海感冒发烧了，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他冷着脸站在我面前，所以．．．初航的话就说到这里，所有人都ｇｅｔ到了笑点，噗呲地笑了出来，主持人笑得也很欢乐，“我能想象到你当时那可爱的模样哈哈哈哈，那方先生呢，为什么说他抬头看天的时候最深刻？”“那是我第一次见他，”方晟霖回忆起当时的场景，“那时我走的有点累，就靠在栏杆上抽烟，一回头，便看到了一个小男孩在不远处，穿着白Ｔ恤，背着帆布包，站在太阳底下对着天空笑得一脸灿烂。” 　　“我从没见过那样的男孩子，笑的干净美好，纯真浪漫。 　　“哇！”读者一片欢呼。很有故事呢。 　　接着主持人又开始继续问下一个问题了，初航和方晟霖在回答中慢慢地也放开了，把这次活动当成了享受。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一个角落里，有一个人一直从头站到尾，她的眼里泛着泪花，目光复杂。 　　最后，她叹了一口气，朝门口走去。 第72章 归处其二 　　活动圆满结束后，初航坐在车上，头慵懒地耷拉在方晟霖的肩膀上，时不时地笑着。 　　方晟霖瞥了他一眼，问道，“你笑什么？” 　　“开心呀。”初航答道，下一秒，他双手搂住方晟霖的脖颈，目光真挚明亮，“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假的。”方晟霖随意地脱口而出。“？”初航搂着他的手紧了紧，“再给你一次机会，想清楚哦。 　　方晟霖冲他淡淡地笑了笑，“真的。，“这就对了嘛！”初航心满意足地在方晟霖的脸上吧唧了一口。 　　晚上，他收到编辑发过来的消息，“这次合作很开心，期待我们的下次合作。” 　　初航躺在床上，回道：“好。”当他放下手机时，妈妈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妈，怎么了？” 　　“没．．没事。”初航妈妈的语气有些轻，声音吞吐，“你…．．．睡了？”初航笑道，“哪有那么早睡，在刷手机呢。” 　　“哦哦，今天去哪了？” 　　“没去哪啊，在家休息。”初航望着方晟霖从浴室出来，对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一边说。他并不想妈妈知道他出了书，今天还办了一场小型的见面会。 　　因为这里面涉及到方晟霖，初航还没准备好跟妈妈摊牌。 　　那就好那就好，”初航妈妈停了停，然后说了一句“晚安，早点休息”就挂了。 　　初航坐在床上云里雾里，总觉得妈妈有什么话想要说。 　　“奇奇怪怪的。”初航耷拉着脑袋，把手机往桌上一放。方晟霖走过来，在床沿边坐下，用毛巾擦着头，问，“怎么了？” 　　“妈妈的电话，什么也没说，就挂了。” 　　“可能是想念你了吧，要不我们下周回去看看？” 　　“也行。”初航点了点头，今天太累了，他已经没有力气多去想其他的了，“睡觉睡觉，有点儿累。接下来的生活，慢慢地平淡了下来。初航重新找了一份工作，而方晟霖呢，四处碰壁之后，当了餐吧厨师。因为方晟霖下班晚，初航下班后会提着电脑去餐厅等他。 　　餐点类似于铁板烧，厨师都是在顾客眼前制作，然后盛到客人前面的精致小盘中。 　　方晟霖本来就高，长得也不错，不说话时一身痞气。 　　而且餐厅之服是黑白两套。方晟霖穿黑色制服时，似乎更吸引人，一到晚上他的桌前就坐满了人，全都是小姐姐，也全是来看他的。 　　初航就坐在不远处，单手撑着脑袋往那边看，不是监督，也不会吃醋，他的目光里只有自豪。 　　方晟霖平时习惯穿黑色的衣服，虽然帅得精致，但初航难免会视觉疲劳，对此两套工服，他更喜欢方晟霖穿白色的。干净，洁白，配上方晟霖无暇精致的五官和清新的面容，有种说不出的明亮感。 　　后来，初航才想到了一个词——月光。是的，方晟霖说自己是他心目中的灿阳，那么反过来，方晟霖亦是他心中洁白浅淡的皎月啊。 　　在寂静幽暗中生长，在微光清风中长存。 　　初航就那样望着专心下厨的男人，爱慕倾羡的目光毫不遮掩，方晟霖偶尔会抬起头，对上初航的目光，会露出宠溺的笑。 　　而周围的女生则会发出尖叫声。一天天过去，两人每天的日常就是这样，上班，等待，一起回去。日子也不总是那么风平浪静的，也有汹涌澎湃的时候。 　　在餐厅久了，自然有人知道了方晟霖的性向，知道了他和初航的关系。在他们不在的时候，餐厅里的人会私下细细讨论，不知道是说的太大声，被顾客听见了。 　　这一传十，十传百的，议论谩骂的声音很快便来了。 　　很多来餐厅吃饭的人，对方晟霖的目光从原来的崇拜花痴变成了鄙夷轻视。甚至还有人在餐厅贴吧和其他ａｐＰ上瞎鸡儿写。 　　不过值得安慰的是，就算有一大群人在无理攻击你时，总会有一小部分安慰和温暖，即便很快被淹没，但那也够了。就在初航气不过想要回复的时候，方晟霖阻止了他，“怎么越活越回去了，以前面对这些问题不是挺有耐心的，怎么现在就沉不住气了。” 　　“我不能忍她们骂你…．．”初航还没说完，方晟霖冲他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们活我们的，她们说什么都不重要。” 　　“可是…．．”“可是不管怎样，我们依然很开心不是吗？” 　　初航没有再说什么了，他盯着方晟霖的眼睛，眼角上的那颗痣随着方晟霖眼角的扬起动了动。 　　大概几秒钟后，初航点了点头。没错，我们还是很快乐，没有必要去在乎别人的看法。 　　一周后，方晟霖辞职了。 　　初航下班跟他去超市买了一大堆食材，晚上方晟霖主厨，初航打下手，八点前两人烧了一桌半盛的菜。 　　方晟霖弄完最后一道菜，解下围裙出来一看，“我们竟然烧了那么多菜，大鱼大肉的，庆祝我被炒鱿鱼吗？” 　　初航从柜子里拿出两截白色蜡烛摆在餐桌上，然后点了火，橙红色的光随风而动。他白了方晟霖一眼，“什么叫做被炒鱿鱼，你那是主动辞职好吗！”“而且我们这是烛光晚餐！”初航递给方晟霖一个盘子，坐下说，“饿死了，我们开吃吧！” 　　“不来瓶红酒？”方晟霖建议道。“也行。”初航立马去拿。 　　外面霓虹闪烁，车流不息，屋里灯火温馨，酒肉飘香·．．还挺惬意的。酒足饭饱之后，两人平躺在床上，初航摸着自己撑到爆的肚子，瞥头看向方晟霖，“有什么打算吗？”“嗯？” 　　“不是辞职了，有什么打算吗？”初航问他，“还想做其他的吗？你也可以不做的，今后我养你啊，一天雨个馒头一瓶水，管饱。，“．．．”方晟霖嘴角抽搐，“你还真是爱我。” 　　“那可不。”初航眯眼笑，顿了顿，接着说，“好啦，我们正经地谈谈这个事吧。” 　　“好。”方晟霖知道初航已经有想法了，等着他的下文。 　　“阿晟，我也想辞职了。”初航说，“与其被别人指指点点，无论到哪个地方都被歧视，那我们还不如自己开创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空间呢。“开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方晟霖说，“创业？” 　　“阿晟，我们开个书店吧！”初航脸上带着笑，“你觉得怎么样？” 　　“我比较想开民宿。”方晟霖认真地回答，“书店会有点入不敷出，我们可能承担不起，民宿这几年市场还不错，可以考虑考虑。，＂Ｃ市也不是旅游城市，开民宿的话，应该也没什么人流量吧？！”“也是。”初航：“．．”方晟霖：方晟霖：“·．”“那…．．”初航开始忧愁了，“我们能千什么呢？”“再想想。” 　　两人不说话了，卧室里变得静悄悄的，初航盯着天花板时不时地眨眼睛，“还能干什么呢？” 　　“要不我们开个小餐馆吧，我炒菜，你收银，等我们以后有积蓄和能力维持了，我们再开书吧民宿。到时候租个大一点的地儿，一楼做书吧，上面做民宿，怎么样？”“可以啊。”初航点头。 　　计划室有了，接下来就是要策划和实行了。每天下班后，初航和方晟霖都会随处转转，看看有哪片地儿可以租下来做餐厅的。 　　转了几周，他们看中的地方，要么租金太贵，要么就是位置太偏。两人又开始忧愁了起来。 　　“该怎么办呢？”初航乎叩桌子，一下一下的，清脆入耳。 　　方晟霖绅过手去握住他的手，初航朝他一看，方晟霖笑了笑，“别着急，我们慢慢来。，方晟霖的手很大，完全将初航的手包裹起来，温暖千燥，很舒服。“嗯！”初航回答道。 　　一个月后，就在雨人就两个地方做最后挣扎的时候，徐凯的电话打来了。 　　初航看到来电提示的时候晃了晃神，他怎么会打来电话？带着疑惑，初航接听了电话。“最近怎么样？” 　　“还好啊，”初航一边手持电话，一边拿着Ａ４纸对比着，“你呢？有什么事吗？” 　　我们还是老样子，大家都挺想你的。”徐凯的话在这里一转，“听说你要开餐厅了？” 　　初航“咦”了一声，没想到这事徐凯也知道？ 　　“嗯，是呀。最近在选店面。”初航说。 　　“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启动资金缺不缺？”徐凯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关心，“我可以帮你们选址，也可以投资的。” 　　“谢谢徐总的美意，”初航对着电话笑了笑，笔在指尖幽幽转动，“我跟阿晟就开一个小餐厅，资金还是有的，地也快选好了，等真的有什么需要的话，我是不会跟你客气的。，徐凯知道初航这是在委婉的拒绝，也不好多说什么，“那好吧，有需要的话，来找我。” 　　“好。” 　　挂断电话后，初航在其中一张Ａ４纸上一点，对方晟霖语气坚决地说，“阿晟，我们选这里！” 第73章 归处其三 　　其实初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脑袋一热要选这个店面。 　　也许是被徐凯的那通电话给刺激的。他并不是很想麻烦徐凯，所以赶在徐凯出乎之前，自己把店面选好了。三年房租加上店面装修加上设备等等等等几乎掏空了他的荷包。但值得庆幸的是，租金虽然贵，但是位置却很好，商业街附近，位于十字路口，人流量大，未来还是可观的。 　　店面也很不错，即便不大，却胜在清新温馨。 　　看着没计图纸，初航还是很满意的，简约北欧风，以白色为主调，绿植为辅，临面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光线由外透进来，满是阳光和绿植的味道。初航不由地有点儿期待装修后店面的样子了。 　　宁静时不时也会过来看看情况，本来初航和方晟霖打算是两人把这个店开起来，后来想想可能有点儿困难，正巧宁静外出回国，他们就把她给拉进了投资的行列。 　　店名取什么好呢？ 　　三人坐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们别指望我啊，我可是一个取名废，”宁静首先投降，“我会取“宁静的大海，的。初航：初航：“．．．”方晟霖：“·．．”“我也不知道该叫什么好…．．”方晟霖也投降了。 　　最后这担子还是得落在初航的肩头。初航愁了．．．．叫什么好呢？他喝了一口咖啡，苦的。 　　又看了一眼窗外，阳光倾泻而入，晴空一片，分外明朗。 　　电光石火间，有什么东西在初航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下一秒，他拍了拍桌子，说，“与初。 　　“什么？”方晟霖和宁静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说，我们的店名，可以叫“与初。，”初航微微一笑，“与你初相见，怎么样？” 　　两人陷入了思考，最后点头。意境还挺好的。 　　“好，那我们的店就叫“与初，了。”方晟霖举杯。 　　店名确认好，装修正在进行，一系列的证件也在审核办理，看着与初一点点臻于完善，初航的心情不知道有多开心。“网红”这个词刚刚兴起，而宁静在图纸设计的时候就把与初给定位为网红店了。 　　这里的位置很好，又在街口，而且装修风格简约时尚，在空间装饰和美食服务上多用点心，她相信很快就能吸引一大批顾客。 　　为了这个店，方晟霖和初航几乎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投入进去了，而此时此刻，他们不得不节约些。 　　晚上，雨人回到家，初航娴熟地从冰箱里把速食面拿出来，烧上一锅热水，静等十分钟。 　　方晟霖跑了一天，又是建材市场，又是还在装修的与初，一进门累到不行，浑身臭臭的，浅浅的在初航额头上亲了一口后，便进了浴室。 　　等他再出来时，初航已经把面给煮好了，盛了两碗放在桌上。初航见他出来，招呼着，“快来吃饭，我给你加了一个腿，煎了一个荷包蛋。方晟霖脸上带着宠溺的笑走过去，“我吃蛋，鸡腿留给你。 　　话语刚落筷子就要将鸡腿夹起来，初航连忙阻止他，“别别别，你可是家里的主心骨，少了谁都不能少了你，而且每天都要为餐厅忙上忙下的，辛苦了。，“才不会辛苦。”方晟霖吃了一大口面，嘴里上抹了一层浅色的油，“反而觉得很幸福。，有一份安稳的生活，心爱的人在家中等你，柴米油盐，自在喜乐，这是方晟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而现在，他竟然拥有了。 　　别无所求了，真的。 　　“一碗面够不够啊，不够我再去给你下一碗，”初航咬着筷子，“今天有点儿来不及，明天给你做大餐！” 　　方晟霖抬头睥了他一眼，眸中带着晶莹的光亮，“做大餐，当心把厨房炸了，我们现在可没钱换新和修理哦。“．·．．”“哈哈哈哈…．．”餐厅装修的进度很快，方晟霖也没闲着，一直在研究着菜单，而到了晚上，两人和宁静就开始讨论一些餐厅的菜价和种类以及开业活动来。 　　毕竟前期总是艰难的，就他们三个人，什么事都要自己操心操肺，每次宁静一来都要累得吐血。 　　“卧槽开个店那么麻烦的吗？”宁静实在不想动了，坐在大厅中，“我以为只是投个票当个股东然后就能美滋滋地享受分红了·．．”“想的还挺美。”初航在帮忙刷漆呢，被弄得浑身到处都是。 　　方晟霖不知从哪找来了一块干净的毛巾递给了初航，让他擦擦脸。 　　宁静得，累死累活忙完，还要被硬塞狗粮。这造的是什么孽。 　　宁静白了他们俩一眼，然后随便找了个理由便溜了。 　　她才不要当电灯做陪衬呢！ 　　火火火与初很快完工，因为怕有味道，三个人决定静置雨三个月，让餐厅透透气，散散味。 　　在这段时间里，宁静负责购买一些花花草草，装点用。方晟霖则继续奔往家居市场，购买必备材料及用品。 　　而初航要做的，便是没计餐厅海报和菜单表，负责推广与初，为餐厅开业做预热。 　　一切都很顺利，很快，餐厅里里外外都布置妥当，初航闲下来没事时，就会过去看看，然后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大厅里。 　　阳光从外面照进来，洒在地面上，洒在餐桌上，洒在他的身上。一颗颗纤尘在空中盘旋，在光影里飞舞，初航觉得真的很奇妙诶。 　　明明半年前两人还在工作，而如今，因为一个念头便自己开起了店。自己此刻就身处餐厅里面，觉得一切都好不真实，跟梦幻一样。 　　餐厅外就几个女生在门口徘徊，想进来，又没进来。 　　初航主动走过去，打招呼，“您好。，小姑娘见有人接待，问，“这里是餐厅吗，装修的好漂亮啊。 　　初航笑着回答她，“是餐厅哦，希望开业的时候你们能来捧场。 　　“什么时候开业？” 　　“七月一十七，和你在一起。”“哇，那我们一定来！” 　　初航送走这几个人，刚侧头就看到了从里间走进来的方晟，他的心情似乎很愉快，步线轻快，“哟，你想和谁在一起啊？” 　　初航泯嘴，故作思考，然后他伸手握紧了方晟霖的那双大手，眉眼微抬，勾起一丝明媚，“和你呀，不然还有谁。他话还没说完呢，男人就把他拥入怀中了。 　　“初航。”他轻轻在初航耳边呼唤。“嗯？” 　　“我们跟妈妈坦白吧，是时候了。”方晟霖说。 　　他们在一起六年了，一路走来，波折艰难，曲曲绕绕，什么没经历过，如今两人已经生活平稳，是时候把这份爱意告诉身边人了。 　　初航看着他，目光里有喜有惊，他当然开心，但也有些害怕。 　　方晟霖的手将他抓得很紧，如往常般，拇指细细在他的虎口处摩挲。他的目光坚定，态度认真，这让初航恍了恍神。他记得那一天在厨房里，方晟霖也是这般看着他。他问他，“你相信我吗？”他，当然相信。 　　初航目光一转，点头，声音也变得坚定起来，“好。” 　　两人是在第二天后回Ｃ县的，刚好赶上午饭。 　　到家的时候，初航妈妈正在做最后一道菜，见他俩进来，笑道，“哟，来得那么及时，掐着点回来的吧？”初航走过去，脸上嘿嘿地笑，“怎么会。” 　　方晟霖放下东西过来，开始主动收拾刷锅。初航妈妈看了他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便平复。 　　“你看看晟霖，一回来就知道要帮忙，你再看看你，一回来就知道吃，怎么就没学个好。” 　　初航才不管妈妈的嫌弃，声音软软的，“那待会吃完饭我来收拾，洗碗，总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把菜端出去。”吃饭的时候，初航和妈妈简单地说了自己和方晟霖还有宁静合伙开了一家餐厅的事儿。 　　“你们还有钱吗，开餐厅应该要花很多钱吧，”初航妈妈一听坐不住了，“我去给你们拿点，我一个人在家也用不着钱。” 　　“不用不用，”初航见她真要去，赶紧拉住，“您放心，我们有钱，安心吃饭吧。”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让人省心，有事都不说的，什么都自己顶着。” 　　“这不是跟你说了吗？”初航继续笑。 　　还是在家里好啊，虽然空间不大，但自在安逸，快乐随性。 　　这栋房子也有点旧了，冰箱用了好几年了吧，还有扔在厨房台子上那块围裙，似乎也很久了。 　　初航将目光转向妈妈，妈妈也老了不少，脸上都开始有老年斑了，脸颊瘦瘦的，小小的，头上亦可见白发。他有些心疼。 　　“这次回来，在家里住几天？”妈妈一边往他夹菜一边问。 　　“住个一礼拜吧。”初航说，“我们两在家陪陪您。 　　“妈，”初航咽了一口饭，说，“其实吧．·．．”“什么？”妈妈看着他。 　　“我跟阿晟这次回来，是想带您出去玩的。” 第74章 归处其四 　　很早的时候，初航就知道妈妈想去杭州了。 　　只是无奈以前要工作，也一个人，妈妈就没有心思去。 　　如今，既然要出去玩，那还不如遂了妈妈的心愿，三人一起去一趟杭州。不是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吗？那就在杭州这个美丽的地方，跟妈妈把事情都说清楚吧！ 　　在动车上，初航带着这样的想法看向窗外。阳光很晴朗，青山环绕，一眼望出去，心情都非常的好。 　　“怎么突然就要带我出来玩啊？”初航妈妈笑得一脸欣喜。 　　初航看得出跟家人一起出来，她很开心，于是回头说，“您不是一直想来杭州，乘着有空，带您出来转转呗，不然等餐厅忙起来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 　　“忙点好忙点好，”妈妈感叹，“年轻人就应该忙一些，这样才显得有朝气。”初航：初航：“．．，他瞥了旁边方晟霖一眼，方晟霖眯着眼睛，似乎是在笑。初航撑着腮帮子，一只手悄咪咪朝下，往他腿上捏了捏。哼，让你笑！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想去杭州吗？”妈妈的头朝右侧看，目光随着列车的快速运动飘出窗外。“为什么？”初航问。 　　“因为，我跟你爸爸就是在杭州相遇的。”妈妈说。“爸爸？”初航问。 　　“是的，”妈妈的神情变得柔软，有些像那天上的云，“你爸爸啊，是个很有趣的人哦。 　　“快给我们说说，您跟爸爸怎么认识的？”初航目光惊喜，他还没有听过妈妈和爸爸这段事呢！ 　　“很老的一个梗了，当时年轻，刚大学毕业，因为出差机会来了杭州，跟着大众潮流，当然也免不了来西湖逛一逛。”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这句写的真好啊，我都快忘记那时看到的西湖是什么样子的了。，“去了西湖然后呢，就看到了我爸？”初航接着问。 　　妈妈点头，“没错，那时候在西湖边好像是北山街路上吧，我也记不太清了，你爸爸跟朋友就走在前面没多远。你知道吗，你爸爸年轻的时候可帅了，长相英俊，温文儒雅，还非常幽默。 　　“我几乎是一眼就喜欢上他了，自己也没什么事，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就背着包一直跟在他们后面。”妈妈说起这一段的时候脸上的笑越来越柔和，嘴里朝外咧开，眼里泛着微光。“后来他发现您了？”方晟霖问。“那倒没有。”妈妈接着说，“后来啊，竟然下起了雨，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我没有带伞，你爸爸跟他朋友也没有。我就想着机会来了，赶紧冒着雨跑到在路边摊上买了两把，再跑回去。”“还好你爸爸他们还在，我就递了一把过去，自己留了一把，然后，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初航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他不禁感叹，自己母亲还有这些一段故事，爸爸竟然是被妈妈倒追的。 　　他回头看向阿晟，方晟霖也在看他。初航知道他想说什：你怎么就没有继承你妈优良品质呢？初航朝他吐了吐舌头。 　　好了好了，说着说着我也困了，我先睡一会儿。”妈妈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可能是触景伤情了，有些累。初航把手搭在妈妈的肩上拍了拍，“您睡，等到了我们叫您。 　　妈妈靠在桌子上小憩，十几秒后，初航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一看，然后抬起头看向方晟霖。 　　方晟霖眼中含笑，不说话，就对着他的手机努了努嘴。短信是方晟霖发过来的。 　　没想到岳母大人还是个性情中人，哈哈。 　　初航白了他一眼，打字，“还是好紧张，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没事，有我在呢。如果岳母大人要打的话，就打我吧。 　　未了，他还配了个挨打的表情包。初航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然后怕吵着妈妈，又很快捂住嘴。 　　他低头在包里翻了翻，找出来一个蛋递给方晟霖，然后又拉了拉自己的嘴角，意思是：你快闭嘴吧。方晟霖笑得眼睛都隐没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确认妈妈已经睡着后，初航才慢慢靠向方晟霖，脑袋一如往常般搭在他的脖子上，掰着手指玩。方晟霖微微低头，然后抚了抚他的后脑，把他往自己怀里拢进来一点。“睡吧，待会就到了。”他轻柔地说。“嗯。”初航点头。 　　半小时后，初航妈妈从迷糊中醒，来，一抬头便看见相拥而靠的两个人，她的眸光由浑浊转为清亮，接着又似蒙上了一层涟漪。 　　她侧头看了看窗外，嘴里呢喃了句什么，一分钟后，她重新闭上眼，故作熟睡的样子。 　　火火火动车是在傍晚时分到的杭州。 　　三人一出火车站便拦了一辆车前往酒店。可能是初航和方晟霖经常出来习惯了，对于酒店和景点的安排都井井有条的。 　　妈妈单独一间，初航和方晟霖一间，三人提着行李回到各自的房里简单洗涑和休息，待休息好了三人才慢悠悠地从酒店走出来。 　　华灯初上，夜风中涌动着树叶淡淡的馨香。不是旅游季节，杭州的人不是很多。 　　他们随意地走在街道上，就像平常走在家附近的路上一样。初航看着路边的店铺，和来来往往的车辆，说，“其实每个地方都差不多，我们在家的时候吃完晚饭也是这样走的。 　　“所以不要出来，在家走走就好了？”方晟霖问。 　　初航摇头，他走的比较前，蓦地停住脚步回头，目光里泛着光亮，“我的意思是，给我们温暖的，不是沿途的风景，而且身边的人。因为有你们，才能自在惬意，才能安然无畏。，不管身处何方，只要你还在身边，我就无所畏惧，我就拥有方向。 　　“傻了吧你。”气氛被初航这么一煽动，方晟霖倒是想走过去将他拥入怀里，无奈母上大人就在旁边，他只好摇头叹了口气。 　　“小航，我跟你说，”妈妈开口，“你爸身上的所有品质你都没有继承，不过你倒是继承了他最大的优点。 　　“啥优点？”初航疑惑。 　　“情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以后绝对是个情话ｂｏｙ。初航：初航：“．．”方晟霖听后在旁边捧着肚子笑得前仰后翻，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他真的很想补上一句，不用等以后了，初航现在就是。 　　初航被雨人哄笑，脸色迅速涨红，转身朝前走了。 　　方晟霖的笑还没停，他在后面喊着，“等等我们啊。“不等！” 　　方晟霖浅笑一声，转头看向初航妈妈，道，“我们走吧。 　　“好。” 　　第二天上午，三个人去了坐落于西湖西面，杭州有名的古刹——灵隐寺。石梯干净整洁，他们拾阶而上，用了三个小时在里头一睹风华。 　　灵隐寺背靠北高峰，面对飞来峰，因为担心妈妈吃不消，三人是坐缆车上去的。 　　晴空一片，从上往下看，风景辽阔，美不胜收。 　　“要不我们来合张影？”望着大好风光，方晟霖建议道。 　　“好啊。”初航点头，快速地转身，找了旁边一个小姐姐帮忙拍下照。“我说茄子就拍啊。”三人站定，初航说。 　　小姐姐比了个“Ｏｋ”的手势。 　　待小姐姐拍好，初航谢过后迫不及待地查看了照片：初航和妈妈站在前面，方晟霖因为高站在后面两人之间，双手搭在妈妈和自己的肩膀上。三个人都笑得特别开心。 　　“真像是一家人啊，真好。”初航妈妈感叹道。 　　初航在心里默默点头，是啊，一家人。中午，他们在附近吃了饭坐着休息了一会儿，然后乘车前往清河街。 　　一路吃吃逛逛，互相说笑也不觉得累，时间一下子就溜到了四点多。他们就是在等着这个点，前去西湖看落日余晖。 　　走了一天了，初航妈妈有些吃不消，走一段路就要停下来坐一坐。 　　到后来，千脆就不走了，整好停的湖边人少，三个人便安心坐着。 　　远处的天依旧是明亮的，昏黄的光映在湖面，随着水波荡漾，一道一道地晕染开来，像软软的，还未凝固的布丁，柔软异常。 　　初航努力绅手下去，指尖轻触湖面，丝丝凉凉的。 　　要是有个小玻璃瓶，盛点西湖的水回去也是不错的。 　　方晟霖见初航这个动作，连忙制止，将他扶起来。面容有些严肃，训道：“你千什么，掉下去了怎么办？”“不会的。”初航冲他笑了笑，“不是有你在嘛。 　　“那也不行。” 　　“好好好，我错了，不弄了。”初航拉了拉他的袖子，眉眼微扬，一点都没有要改过的样子，反而倒像是在哄他。“．．．你啊你，真的是小孩心性。”可能是太过担心，方晟霖都忘了初航妈妈在旁边了，等他想起，回过头看时，初航妈妈也正在看着他们。 　　“你们这样，真的很像一对小情侣哦。”初航妈妈笑着说。 　　见雨人没说话，她又继续说道，“晟霖陪着小航也很多年了，如果晟霖一直在小航身的话，应该会把他照顾得很好吧。” 第75章 归处其五 　　亭中。 　　初航和方晟霖面面相觑着。 　　初航一副做错了事等待着被处罚的模样，他左手缠着右手指头，低着头，不敢看妈妈。 　　方晟霖坐在他旁边，如同第一次见家长，从容中带着点拘束。 　　十分钟前，就在初航妈妈说出那句话之后，方晟霖也不知道怎么，脑袋一热，觉得是时候了，就把自己和初航在一起多年的事和盘托出了。 　　初航还没准备好呢，本想阻止来着，但开口已经来不及了。 　　忽而转念一想，总是要说的，早说早说都得说，还不如说出来痛快，于是也淡定地在一旁承认了。以上，就有了现在这个局面。 　　三人沉默，初航的“对不起”刚要说出口，初航妈妈却“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初航整个人都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相反，方晟霖倒是挺沉得住气，他清了清嗓子，说，“抱歉伯母，我们瞒了您那么久，其实小航一直很担心您知道会受什么刺激，怕你接受不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我们在一起六年多了，从我第一次见您时，我们就已经在一起了。很抱歉，这些年做的努力，只是想让您更快接受我，但请您相信，不是装的，我是发自真心的。” 　　“我可以发誓，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好好地照顾小航，照顾您。”“好了好了，”初航妈妈打断他，她面色平淡，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怒气，“我也没说不同意啊，你们那么紧张干什么？” 　　初航：初航：“．．．“您同意了？”初航小心翼翼地问。“不然我还能怎么办，逼着自己的儿子选择，要么他，要么我？”妈妈手指着自己说。初航：“．．．，初航“其实一开始我是有点接受不了的，毕竟怎么也不会想到，儿子竟然和一个男生交往了。” 　　您早就知道了？”初航震惊。初航妈妈点头，“以前只是有种感觉，觉得你们走得太亲近了，那时还以为你们只是单纯的兄弟情很好，真正让我确定的是你从卡帕多奇亚发来的照片，里面有一张你们搂肩亲吻的照片。，初航初航：“．．自己真的是个智障！ 　　“在你新书分享交流会的时候，我去了现场。”初航妈妈依旧淡定地说。“啊？！”初航张大了嘴巴，“您知道，还来了？” 　　“别欺负我人老啊，脑子还是能动的，”不知何时，西湖边竟然下起雨来了，哗哗地洒下来，原本平静的湖面被带起了一道道涟漪，“刷个微博什么的，我还是行的初航：初航：“．．．．．”“那天活动结束，我才知道，原来在自己儿子身上，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雨越下越大，最后成了瓢泼大雨，打在不远处的荷叶上哗哗作响，“你也真是够傻的，从来不报喜也不报忧，有事就往肚子里咽，还好有晟霖在你身边，不然你要是撑不下去了怎么办？”“妈妈，”初航眼里泛了泛泪光，她轻声道，“对不起。 　　坐在一旁的方晟霖一直没说话，只是在初航说完这句的时候伸手过去握紧了他的手。 　　这个小细节被初航妈妈看在眼里，她目光抬了抬，眼里有些许赞扬之意。“原本我是很苦恼的，想着要不要让你们保持距离或者给你寻个相亲对象，后来我像是想明白了，就放弃了。”“你本来就是一个小姑娘性格，柔柔弱弱的，性子也单纯善良，还固执得要命，这一点真不像我。”她感叹道，“晟霖就让我放心多了，沉稳，懂事，知大局。我也不是什么不开明的人，对于爱情我更加喜欢选择令舒适的人。”“既然你们都在一起那么多年了，也真心相爱，我这个做妈的也只能送上祝福，不过，”初航妈妈在这里停了停，继续道，“晟霖，你要答应我，好好照顾初航，要是有一天你背弃了他，我是要跟你拼命的。 　　初航听不下去了，眼泪毫不可控地流下来，他一把扑进了妈妈的怀里。妈妈苦笑不堪，摸着他的头说，“多大了，怎么还说哭就哭啊。 　　“伯母，您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小航的。”方晟霖说。 　　“还叫伯母呢，是不是应该改口了？，这时雨已经停了，湖面泛着青雾，远处的山就像水墨画上去的一样。莲叶滴着水，清风徐徐，湖面袅袅。不时有船缓缓开过，美得如同一抹画卷。 　　“还是雨中的西湖更美啊。”初航妈妈感叹道，说了那么多，她都有些口渴了，拍了拍腿上不存在的灰尘，最后说道，“孩子们，你们还年轻，酷还有很长，需要互相扶持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等你们坚持过来，到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再回头看，一定会觉得非常非常美好。” 　　“就像我当年在西湖遇见初航爸爸那样，即便他已离开我多年，但我从未后悔。” 　　“好了，天色晚了，看这天待会还要下雨的，我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说完初航妈妈站起来，笑着走在了前面。初航赶紧上前，牵着她的手。夜里躺在床上，初航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成功地跟妈妈出，柜了？事情竟然就这样圆满地解决了，妈妈接受了阿晟，也接受了他们在一起了的这个事实。 　　“诶…．．”初航使劲儿捏了捏自己的脸。 　　“干嘛呢？”方晟霖还未睡，闭着眼睛说。 　　下一秒，一个脑袋便钻进了他的怀里，初航抱着他，“有点不适应，我妈竟然赞同了。” 　　方晟霖听完哭笑不得，“你的意思是要咱妈不赞同？” 　　初航摇头，才不是呢，“就是感觉太顺了，小说一般不都是这样写的吗，想要甜就得先一哭二吊三上吊。”“我们这是生活，不是小说。”方晟霖转了个身，方便初航整个人落入他的怀里，“傻瓜，不早了，睡吧。，等明早醒来，便是不一样的风景了。粗茶淡饭，有你可依。我们再也不需要遮遮掩掩，从此，你就是我的未来。 　　火火火接下来的这几天，因为没有所谓了，方晟霖和初航也不再掩饰，当着初航妈妈的面，两人有时都会互相亲昵。起初初航还是会别扭，但一次两次后竟也习惯了。 　　随他去吧，开心就好了。 　　打破了母子那层不可见的墙膜后，初航觉得自己跟妈妈的感情更加好了，而且不光初航，方晟霖也加入了行列。要说以前三个人一起晚饭散步逛街，方晟霖对初航妈妈还是有些隔阂的，毕竟那层关系没有说清楚，而现在，初航妈妈知道并且接受了，那道隔阂就消失不见了。 　　看着阿晟和妈妈有说有笑的样子，他觉得真的很开心。 　　“你一个人在傻笑什么？”闲暇之余，方晟霖回过头问初航。 　　初航泯嘴，眼睛眯成一条线，“阿晟，恭喜你。” 　　“恭喜你完全融入到了这个家庭来，不是以客人的身份，而是以亲人的身份。” 　　“那我是不是还得改个名，叫初晟霖？”方晟霖说笑道。 　　初航摇头，“不用不用，只要一直爱着我就好了。” 　　“航航，你说情话这一点真的很随我！”初航妈妈在远处说。 　　初航听后脸一红，准备跑开，谁知道下一秒便被方晟霖拉住，等他反应过来时，男人温润甘甜的唇已经覆了上来。闭上眼的那一刻，他听见方晟霖说，“好，爱你。” 　　三个人在杭州待了五六天，又转战乌镇和南浔古镇。 　　直到与初开业前几天才风风火火地赶回去。 　　此时宁静已经急得不行，初航在动车上就收到了她的夺命连环ＣＡＬＬ。 　　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去玩不带上我，直接把餐厅丢给我你们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快回来！要开业了！！ 　　初航看到这些短信，脸都快笑抽了。他赶紧回复：我们在车上啦，下午就能回来！良心是什么，我们没有呀！不要急，我们又给你带了礼物哦！他发完时方晟霖瞅过来，初航跟他说，然后雨个人一起笑，初航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妈妈：“妈，您不回去了吧，我们餐厅开业，你得留下来吃开火饭。” 　　“行啊。”初航妈妈点头。 　　“我跟晟霖最近打算贷款买套大一点的房子，把现在住的公寓给卖了，到时候您搬过来，我跟晟霖一起孝敬您。“这不太好吧？”初航妈妈犹豫道，“你们小两口的，我去不会碍着打扰到你们吗？” 　　“没事儿妈，您尽管来，装修的时候我们隔音弄好一点就行了。”方晟霖笑嘻嘻地说。 　　一开始初航还没反应过来，陪衬着说“是呀是呀”，等他反应过来住口时，抬头一瞥，便看到方晟霖朝他笑得一脸灿烂。 　　初航：“初航：“．．”又被套路了．．．．．与初开业典礼那天，天气简直好得不得了，和风拂面，阳光轻柔。 　　来的人很多，场面热热闹闹的。方晟霖做了很多美食小点心，餐厅前摆了一长条桌子，再罩上白格子桌布，美食美酒一字排开，供大家享用。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温和的笑，大家对与初也很满意。 　　初航和方晟霖忙前忙后的，宁静在前面招呼着，也许是前期推广的效果出来了，他们三个人谁也没有想到来的人会那么多。 　　徐凯站在不远处，目光有些欣慰，也带一点点失落。 　　“我只能帮到这儿了，希望你好。”他喃喃自语，然后转身，阳光下，留下一道没落的身影。 　　整整一天，店里都很忙很忙！直到晚上，他们才空了下来，打扫完了满目狼籍，宁静觉得自己的腰都险些直不起来了。 　　她一拍桌，建议道，“要不我们明天店休吧！累死了！”初航：“？？？” 　　“你想死吗刚开业就店休，能不能好了？”初航问。 　　“不能啊。”宁静倒是理直气壮的。这直爽的性格，但是惹得众人大笑。很快，方大厨一一把菜给上好了，他拿了一瓶红酒雨支白蜡烛过来。华灯初上，店里的灯没有开得太亮，只留头顶浅淡的那一抹，蜡烛的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 　　初航站起来，给阿晟还有宁静倒酒，到妈妈那时停了停，他听见妈妈说“倒吧，今天陪你们喝一些。，餐厅里就他们四个人，一路走来，跌跌撞撞，此生对初航最重要的三个人都还在身边。 　　红酒因为晃动泛着微澜，纤尘在空气里慢慢浮涌，轻柔温和的调调从音响里传出。 　　初航不禁红了眼。 　　是谁在你迷茫之时保护了你？是谁让你手帆过后仍旧怀揣希望？是谁认定你，确信要陪你共度此生，是福是祸，一起承担？ 　　初航微微抬起头，对上方晟霖的目光。方晟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酒杯相触的乐声。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但不管怎样，于我而言，这一生，已经够了。 第76章 番外何铭 　　我出生在一个贫瘠的小山村里。这里没有彩色电视，没有空调，更不会有大型商场和电影院。 　　少时全家搬入小县城，我这才发现，原来，外面的世界是那样的精彩。我流连于此，但也更向往更大更好的城市。 　　美味可口的蛋糕零食和辽阔的游乐场所，混着钢筋的高楼及底下不息的川流车辆，还有好多好多都是我不曾见到过的。 　　从那时候起，我便多了一个梦想：我要走得更远。 　　带着这样的想法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很努力，家里的条件也慢慢好起来，算不上富裕，但温饱吃穿是没有问题了。不过，我觉得还不够。我相信，只要我继续努力，一定会有一个很好的前途和未来。 　　因为努力，一直都很顺利，受老师喜欢，和同学相处也还行，大二的时候，得知有保送出国的机会，我更是废寝忘食学习，想要把这个机会争取过来。会被人喜欢上，对我来说，这是个意外。 　　我原本没有想过要谈恋爱，更不会想到，那个喜欢我的人是我的室友初航。这个小男生，该怎么说呢？ 　　第一眼看到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好小啊。 　　眉清目黍，乖乖巧巧的模样，让人心生欢喜和亲近。 　　他很爱笑，走在路上会突然停住，然后望着天或者其他地方，接着就这样笑出声来。 　　很傻很天真，却也真实美好。我觉得，在他的心里，一定住着一个童话小镇，不然，怎么会那么单纯良善呢。 　　而且，他什么都不懂，也不会，有时候看不过，在空闲之际，我会帮他一下。一来二去，便熟络了，这家伙还挺粘人的，每天都开开心心地跟在我身边。说实话，这种感觉还是不错的。以前都是一个人，吃饭，看书，学习…．突然身边多了一个爱笑又活泼的小男孩陪着，慢慢的，也就不觉得孤寂了。 　　意外发生在那个夏天，很意外的，我竟然被初航给吻了。 　　酣醉朦胧的他对我说，他喜欢我。他说，他喜欢我，想要和我在一起。那一刻，我是震惊的。 　　我细细地看着他的面容，再次确认似的问了一遍，“你喜欢我？” 　　初航面色微红，他的脸上带着开朗的笑，眼睛真挚而又光亮，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嗯，喜欢。” 　　那天过后，我开始躲着他，疏远他。倒不是我轻视鄙夷他，而是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找不到一个有效的解决办法，我只好和他保持距离。 　　初航年纪小，心也不大，脆弱敏感，我知道那段时间他挺难过的，脸上的笑也没有了，好几次可能是真的忍不住了过来跟我示好。 　　但我还是忍心拒绝了。 　　保送考试在即，出不了半点差池。我不能和初航在一起，不能让自己被别人抓住往何不好的地方。 　　那个时候，我选择了自己的梦想。这么多年了，这也是我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 　　我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对我来说，前程大于一切。 　　而我又确实伤害了他，所以一直我都很内疚。 　　小婷知道我的心里所想，她时常安慰我说，没关系的，你看，他不是也原谅你了，现在也很幸福呀。是啊，他现在很幸福，真好啊。那个男人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叫方晟霖，年少的时候见过几次。第一次是在霆夜ＫＴＶ，他说他是那儿的经理。第一眼我是不太喜欢的，他身上的颓废气息太重了，这样的人，不适合和单纯的初航走得太近。 　　后来，在学校里，也多次看到他来找初航。有几次我实在看不下去，不愿初航在这条路上陷下去，于是找到了他。很意外，初航竟然反驳了我。他说，方晟霖很好，他不在乎他的职业和其它。他的眸里带着光亮，清澈如水。我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和自信，但，他的坚持是对的。 　　算下来，他们在一起应该十年了，如果算上中间等待的那五年的话。 　　前几天收到了初航发来的喜帖，下周是他们在一起的十周年纪念日，他们决定在海岛举行婚礼。 　　有些远，小婷现在怀了第二胎，很愁，不知道要不要去。 　　小婷倒是比我看得开，她说没关系，她自己一个人可以的，我去。我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头。 　　那天，清风和煦，晴空万里，阳光虽大却一点都不觉得炙热。 　　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好天气。 　　因为堵车，所以来得迟了些。等到达目的地时，好像已经开始了，停车入库的时候都能听到远处的欢呼声和乐声。走去会场的时候，有点紧张，会时不时弄弄自己的衣领，低头看看衣服是不是齐整的。有多久没见了？ 　　最后一面好像是在自己和小婷结婚的时候，再见时，竟是来参加他的婚礼。时光易逝，旧年难寻，真的有些怀念了。 　　想着想着，前头便迎来了一个人，穿着白色西装，笑得一脸开朗。 　　走至自己面前，我才看清楚，原来是初航。 　　“你来了？”他开心地跟我握手，看起来相当开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吃了蜜。 　　不过也是，毕竟今天是一个值得开心的日子嘛！ 　　但很奇怪，明明都已经是三十的人了，怎么还长得那般稚嫩，跟个刚大学毕业的少年似的，步伐之间透着轻盈与活力。 　　再看看自己．．．已然是一个中年大叔了。 　　“好久不见，感觉你们都沉稳了好多！”初航对我说。 　　“有吗？”我浅浅笑道，“谁跟你似的，整天没心没肺的。他不再说话，就一直笑。 　　突然间，我的脑海里想到的是向日葵，—心向阳，一直灿烂。 　　真好。 　　“走吧，我们进去吧。”他说。 　　前方是一片开阔的绿色草坪，在草坪中间用花藤圈出了一个半圆花圈，周围是缓缓升起的气球。 　　离花圈七八米处摆放着木椅，用白色碎花花边扎上了漂亮又轻巧的蝴蝶结，白色尾带随风飘起，看起来应该是给嘉宾做的。 　　进入场地后，初航还要招呼其他人，跟我说了两句就去别处了，我也没什么事，就围着旁边的自助餐桌转了转。正拿起一杯红酒，余光便瞥见有人走过来，是个着装精致的女人。 　　黑色贴身的抹，胸短裙，配一双白色高跟，头发向后绾起，腰肢纤细，皮肤晳白。 　　宁静。 　　“你也来了？”她缓缓走来，眯着眼睛对我说。 　　我点头，“好久不见。，她顺势拿起桌上的红酒，半举着，我会意，立刻用自己的杯子碰过去。“你变化很大，美了很多。” 　　“你的意思是说我以前不漂亮？”她抓住了我的话语毛病，问。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反倒“噗”的一身笑了出来，“以前多好啊，白白胖胖的，都是被工作拖累瘦了。” 　　她晃着红酒，有说有笑的。我有一种错觉，愣了愣，问，“你…．．不讨厌我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讨厌你了？”“．．”我结舌，“我以为，因为初航的事，你一直很不喜欢我，当年，你那样指责我…．．”她听后笑了出来，“你还记得呢？”我点头，印象真的太过深刻了，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女生像她那样，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自己面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过去了过去了，来，干杯。” 　　“好。” 　　一口酒下肚，心情竟然愉悦了不少，大概是跟多年的结解开了有关。“对不起。”我觉得还是要再道个歉的，“因为我，害得那时的初航很受伤。” 　　宁静大大方方摆摆手，“没什么好道歉的，要怪也怪他怂。不过好在，现在有人能照顾他了，我也能放心了。”上次的事还要谢谢你，帮我联系初航，让他来参加我跟小婷的婚礼。”我忽然想起了这件事，说。“小事儿。”她毫不在意地说。“你们在聊什么呢？”初航的声音在前面响起。 　　“我们在说以前的事呀。”宁静对他说。 　　初航星然一怔，“以前的事？”“对呀，说你以前有多怂。”宁静拍了拍他的肩，“还记不记得，走在路上都感觉你能哭出来似的，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初航摸了摸鼻子，“好了好了，时间要到了，去嘉宾席坐好吧。，“哟哟哟，急什么，还有一会儿呢。宁静看了看时间，“你们俩说，我先去帮你招呼客人。，说完宁静便走了，氛围莫名地就冷了下来。我咳了咳，初航还是那副热情的面孔，只不过不同的是面色比刚才较红一些，唇齿间有淡淡酒气溢出。“你喝酒了？”我问他。他嗯了一句，说喝了一点点。此时阳光很好，洒在他如星芒般的眉宇上。我这才发现，从侧面看，初航跟以前相比，还是变了的。眉宇间多了一份锐气和沉稳。“转眼便十年了，过得真快。“是啊，十年了。” 　　“小航，在千嘛呢？”远处方晟霖在喊，初航一回头，道了句“来了来了”。 　　“走吧，我们过去吧。”他对我说。 　　“好。” 　　我走在后面，看着他一路快步走向那个男人，然后拥入他的怀里。 　　男人身材高挑，抚着他的头，很恩爱的模样。 　　跟初航待在一起，想必一定很有意思吧。 　　就像暖阳，照耀一生。 　　仪式开始时，我坐在位置上近距离地看清楚了那个叫方晟霖的男人。他给我的感觉，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以前的他，眼里是颓废，是幽暗，是漫不经心，还潜藏着危险，而现在，他看向初航的眼眸一片清朗，几年过去，他变得明亮起来。 　　那种颓废衰败的感觉全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积极，是阳光。莫名其妙的放松感。 　　两人手挽手，一步一步地在红毯上走过，路过自己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方晟霖朝我看了一眼。 　　我微微朝他点头，他亦如此。 　　嘉宾开始欢呼，还有人在一旁撒花，原本还在一旁的气球一时之间全都腾空飞了出去。 　　漫天飘漫，如一场甜蜜的梦。“祝你幸福啊。”看着他们两人登上木台，举止亲昵，相拥亲吻时，我不禁这样想。 　　周围是祝福，是欢声笑语，我也被这氢围感染，眼眶有些湿润。 　　我们不再年少，以前发生的，就藏在心里慢慢怀念吧。 　　没有给你的未来造成伤害，是我最感激的事。 　　余生安好。 第77章 番外宁静 　　宁静刚走进餐厅，便看到初航和两个服务员站在吧台前。 　　初航面容严肃，双手抱肩地说着什么。“怎么啦，犯错误啦？”宁静走近，问。眼前两个服务员，一个红着眼，委屈兮兮的，一看就知道是被欺负的；另一个低着头，眉头轻皱，不甘心的模样。 　　嗯，这个是欺负的。 　　“没多大事，已经处理好了。”初航淡淡道。 　　宁静又问了那个被欺负的女生，才了解全事情的全部。 　　确实没多大事，就是懒性作怪。老员工阿念把自己的活儿都推给新来的小悦，小悦心里不甘心，觉得憋屈，闹着要辞职。 　　然后宁静一来，就看到了这一幕。老员工欺负新员工，嗯，常有的事儿。他们都经历过。 　　宁静看向阿念，目光漫不经心的，“怎么着，给你招了乖萌可爱的小伙伴你不好好跟人家相亲相爱也就算了，还失家暴？醉酒上头了吧。” 　　她这话一出，小悦的脸色立马就红了，“宁姐，你说什么啊，什么相亲相爱醉酒家暴啊！” 　　看着小悦害羞成这样，宁静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好了好了，不闹了。”话语一转，她的目光又瞥向阿念，语气就没有刚刚那么温和了。 　　“阿念，你说你说，平时偷懒也就算了，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来了个兼职，还是漂亮可爱的小姐姐，你是懒成什么样了，竟然还把人家女孩子欺负成这样？你良心不会痛啊？ 　　“现在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女朋友了吧？”她一句接着一句，“还不明白的话，再回去好好想想。 　　这个月的全勤奖扣一半，再偷懒，剩下的一半也别想要了。 　　“啊？”听到自己全勤奖要被扣了，阿念抬起头，目光惊恐，声音里带着企求，“宁静姐，不要吧，我下次不会了。” 　　“现在知道怕了？欺负别人的时候怎么不考虑后果呢！”宁静赶他，“快去干活，别磨砺。” 　　阿念走后，小悦还站在那里，宁静说，“好啦好啦，过去了，没多大事的，下次他再欺负你，来告诉我，我帮你揍他。” 　　“嗯，谢谢宁姐。”小悦吸了吸鼻子，“其实，我也不是很生气委屈，我就是看不惯他们这样，凭啥新人就要被随意欺负啊，指使来指使去的，又不是比我高一级，也不是给我发工资的。，“下次他们再让你干活，你直接怼回去，我是你爹啊啥事都叫我。”宁静哈哈笑着，“尽管说，宁姐给你撑着。小悦也噗的笑了出来。 　　“悦悦，”初航站在一旁，顿了顿，说，“其实啊，新人被老员工欺负，是常有的事，不管你在那个行业，都很普遍的。” 　　“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这种风气的确不好，但也能磨磨新人的耐性。”初航慢慢教导着，“不吃苦不受委屈不见识过这个社会的残忍之处，是永远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的。 　　“多年媳妇熬成婆，想要人来依你，就得要有本事，不行就只能听别人的差遣，这就是现实。，“抱怨换不来别人的同情，只会让人嫌弃，只有自己努力上进，苦尽甘来，等你终有一日回头，会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定的高度，曾经那些，都成为了提升自己的养料。，“打住打住，你这鸡汤有点毒。”宁静打断初航的话，她快听不下去了。初航：“我也没让你站在这里听啊。，“悦悦，你现在还小，等你出了社会，就知道计较是没有用的，能做就努力扛下来，不能做就及时撤，你会慢慢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就像你跟晟哥一样吗？”小悦问。这倒是把初航给问住了，初航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间，目光看向对面整理餐点的男人。 　　而后，他微微点头，笑得异常温暖，“嗯，没错。 　　“我知道了，谢谢航哥。”小悦点头。 　　“那你还要辞职吗？”初航问。小悦摇头，“不了，我会好好做的！，“行，”初航想到了什么，说，“其实阿念不坏的，就是懒。不要对他抱有芥蒂，在一起就好好相处。 　　“好。” 　　小悦去忙后，宁静上下打量着他。初航被宁静盯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白眼问道，“千嘛？” 　　“挺老成的啊，教导别人一套一套的。” 　　初航泯起嘴，“还行吧。” 　　这时方晟霖走过来，他手拿托盘，上面摆着两个白色的条纹瓷盘，“来尝尝我新研发的甜品，晴天松芒。“这么文艺的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初航取的，没别人了。”宁静拿起瓷盘边上的小勺，在最上层挖了一勺，明黄柔软，晶莹剔透。 　　她一口融入嘴里，清凉可口，入内即化。“布丁？”宁静疑惑道。方晟霖点头，“是的。再下面抹了一层抹茶粉，配上淡淡的鲜奶油，下头是颗粒芒果，甜而不腻，唇齿留香，怎么样？” 　　“好吃。”宁静咧嘴一笑，放心地在他肩上拍了拍，“方大厨出乎，必出精品，朕很是欣慰。，初航睥睨了她一眼，道，“你这个股东当的挺乐呵的，我们两整天累死累活，操心操肺的，你呢自在逍遥。“嘿嘿，能者多劳嘛，我就一仙女，啥也不会，让着我点呗。”宁静呲牙。小仙女·．．”初航重复道，“你怕是要被剔除仙籍。 　　宁静：“·．”“最近那个圈子有些不太平，你们知道吗？”宁静咳了咳，换了一个话题。“你是说大Ｖ吗？”初航抬头，问。宁静点头，“对。” 　　这个初航到是知道，微博上已经有很多人扒了，骂声一片。 　　大Ｖ也是同，在微博上还比较有名，经常会在微博上发一些和自己总裁男友的憨甜日常，加上两人长得还不错，互动多，更新稳定，所以迅速拢获了一大堆女粉丝。 　　大Ｖ在网上经常做善事，喂流浪猫捡流浪狗，为清贫山区捐赠物资等等…．．．时间久了，善良柔软的人没渐渐深入粉丝的心底，最近几年，又开起了美妆店。因为有强大的粉丝后援，生意可以说是如火如荼，蒸蒸日上。 　　本来是一件欢喜的好事，粉丝开心，自己也开心。可没想到，就在上周大Ｖ被人扒了。 　　原来，这就是一个靠卖腐来圈钱的运营团队。 　　顿时网上骂声一片，连带着好几家也是同的店铺受到牵连。 　　“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吧。”宁静对初航说，“指不定哪天就有哪个脑残粉或者其他背后操作的团队来搞事陷害。，“嗯。”初航点头。 　　不久，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当一个女生拿着辣椒水往初航脸上泼的时候，他很淡定地回头告诉宁静，“你真的有毒奶的潜质啊。 　　宁静在身后急得不行，连忙推开那个女生带初航去后厨清洗。 　　好在泼的是辣椒水，不是别的硫酸什么东西。 　　放心后，她又急匆匆地出去怼那小姑娘，直接把人家怼哭了。 　　初航清洗后出来，正撞见宁静要报警。他上前一把阻止了。宁静回头，“你干嘛？” 　　初航朝她摇了摇头，说了句，“她还小。” 　　“小就能这么不懂事，随便拿瓶辣椒水往人脸上泼？万一下次破的是硫酸呢？”宁静气得满脸通红，“这样的小孩就是欠教育？” 　　说罢她又回头看向那女孩，“他招你惹你了，就因为他是同，你就泼他？你凭什么？” 　　“同都该死，欺骗感情！”“．·．”什么三观！ 　　宁静也懒得再跟她废话，直接拨通了１１０，初航在一旁连忙抢过来挂断，使了个眼神让那小女孩走。宁静：“·．”看着小女孩走出去，宁静不说话，大概是生气了。 　　初航笑了笑，哄她，“好啦好啦，饿不饿？我给你做梨花酥。 　　“不吃！”宁静一转身，朝大厅走去。初航站在后面笑，未了走进后厨，半小时后，他端了一碟梨花酥出来走过去，在宁静面前坐下。 　　“来，尝尝我做的好不好吃。宁静把头瞥向一边。“我错了还不行嘛。 　　“我就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放她走，你知不知道又多严重，晟霖不在，要是她泼的真是别的东西，那你怎么办，他怎么办，我怎么交代？”“这不是没事嘛…．．”“这次没事，下一次呢？”宁静严肃道。 　　“·．．”宁静是下午走的。 　　当晚，与初官方微博就这次恶劣事件和不良影响发表了自己的态度和申明。言之凿凿，有理有据，态度诚恳强硬，如有下次，绝不姑息。 　　第二天一早，初航来与初时，门口也贴了类似的申明海报。 　　宁静站在门口，朝他扬了扬手。“你做的？”初航问。 　　“嗯哼。”女人语气里带着骄傲，“不然还有谁。 　　初航笑了，他就知道，宁静不会放往不管。 　　算下来，两人已经相识很久了。从大二初识，没想到一直陪伴到如今，两人都已经不再年少。 　　经历种种，还没有在岁月的洪流中走散，反而颇受她照顾。“宁静。”初航看向她，叫道。“千啥？”宁静回头，对上初航柔软的目光，“这样看着我干嘛啊。“谢谢你。”初航诚心地说道。 　　“客气啥，等明年我结婚的时候送我个大包就行了。”她笑着说。 　　“那肯定的。”初航点头，脑子里抓住什么关键词，惊讶道，“明年结婚？跟谁啊？！” 　　她一直在身边，没听过有男朋友了啊！ 　　不对．．初航分外惊喜地望着她，“你．…．．终于有人要了？”宁静：“·．”会不会说话啊！什么叫终于有人要了！ 　　“嘿嘿嘿嘿。”初航没心没肺地笑着，得到宁静的确认，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开心。 　　如果说有什么愁的事，那无疑是宁静的终身大事了。 　　宁静为了他做了那么多，而自己却一直一个人，初航都替她孤单了。“谁啊谁啊，做什么工作的，能入我们宁大小姐的眼。”初航问道。“没谁，”宁静不以为意，“就一送快递的。 　　“送快递的？” 　　“是啊，怎么，你看不起？”宁静睥了他一眼。 　　“怎么敢，我们宁大小姐看上的，不用说一定是最好的。”初航挨近，“什么时候带过来看看？”“你想看啊？”宁静眯眼笑。 　　初航点头。 　　“不给看。” 　　话语落罢，宁静笑着走出了与初。初航看着她欢快而又欣喜的背影，不自觉地咧开了自己的嘴角。 　　宁静终于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这是一件比与初开业还要开心一百倍的事情。他在心里默默祝福她。 　　开心喜乐，自在无忧。 第78章 番外终章 　　从婚礼现场走出来时，初航一脸满足。方晟霖一直牵着他的手，将他牢牢攥在手心里。拇指一如往常般在他的虎口处细细摩挲着。 　　“又不是你的婚礼，你怎么那么开心？”方晟霖侧头问。 　　“虽然不是我，但是是宁静啊！”初航激动地说，终于把宁静给嫁出去了，他莫名有种看着多年儿女出嫁的感觉。实属欣慰。 　　“真的好开心啊，上次宁静跟我说交往了我就觉得有戏，没想到这场戏来得那么快。”初航乐呵呵地笑，“她还骗我说要明年再结婚，谁知道自己忍不住倒先把婚给结了。方晟霖走在路上，没说话。 　　“浩南看起来还行，老实又憨厚，挺适合宁静的，”初航一边走一边说，“他们一定会一直幸福下去的。 　　“嗯。”方晟霖点头。 　　初航还想说些什么，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初航回头看，发现竟然是熟人。徐凯。 　　“你怎么在这里？”初航惊奇地问。“我来参加宁静的婚礼呀。”徐凯笑着说。 　　“你也来参加婚礼了？”初航瞪大了眼睛，“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啊？她怎么没跟我说啊！” 　　“可能是觉得不太重要吧。”徐凯开玩笑说。 　　“小航，你们先聊，我去那边坐着等你。”方晟霖见是故人，指着前面的亭子说。 　　初航看向他，猜不准他的心情，只能先点点头。 　　“你这几年过的好吗？”方晟霖走后，徐凯问道。 　　“我很好啊，不用担心。”初航说，“我跟阿晟还有宁静的餐厅开了哦，有空你可以过来看看！就在谁海路上，不远。” 　　“好。”徐凯点头，“叫“与初，对吧，与你初相见，犹如故人归。名字很好听。” 　　“诶。”初航目光微亮，他看着眼前的男人，“你知道我们餐厅？”转念想想，初航也便明白了，以前他就说要帮忙来着，又认识宁静，稍微沟通一下就知道了。 　　徐凯看着他，眼里带着星星点点的笑。 　　初航怎么也猜不到，徐凯从一开始就一直关注着与初的动静。 　　与初能有现在的成绩，少不了徐凯在身后的推波助澜。 　　他一直默默地在为与初做推广和宣传，从未让初航知道过。 　　就连接近宁静，都是别有目的。就算不能和初航在一起，他也想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帮助他。 　　不过宁静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她没有告诉初航，是因为她知道徐凯是为了初航好，就像自己陪在初航身边一样，他用了另一种方式来守护这个小男孩。 　　她没有理由不帮他，而且还时不时会告诉徐凯一些关于初航的近况，算是一种补偿吧。 　　久而久之，这些都是他和宁静之间的小秘密。 　　宁静也没有告诉初航，就连前段时间网上大Ｖ那件事与初受到波及，网上大多人谩骂初航和方晟霖，怎么可能仅凭宁静一条微博便能息事宁人？ 　　是徐凯动用人力，托了很多人才把事情压下去的。 　　为了消除那些对初航不好的影响，他好几个日夜都没有睡好，一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结果。这些事情初航都不知道。 　　但徐凯也只能做到这里了。他的世界里并不是只有初航一个人，他也不可能把初航当成一个世界。 　　活到中年，他越来越明白自己要干什么了。 　　他不在那么迫切想遇到能够陪伴他左右的那一个人了。 　　甚至，他开始享受孤独，享受宁静。其实，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 　　“你呢，还好吗？本来餐厅开业要请你们吃一顿的，那时候忙，就没顾上，一阵沉默后，初航说。 　　“我还好，”徐凯笑道，“没关系，不用在意那些事的。 　　“公司怎么样了？”初航想到，问。“公司去年被我卖了。，“啊？卖了？？”初航震惊，“好端端的，你把公司卖了干嘛？” 　　“因为想走四方呀，大好河山，不看看可惜了，所以就卖了。”徐凯眯着眼睛，“如果不是要回来参加宁静的婚礼，现在我可能在澳大利亚的一个小镇上吧。” 　　“挺好的。”初航点头，“看看风景，看看世界，反正有的是时间和精力，也不用为下一顿操心。也许，还能在路上遇见好玩的人，这样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嗯。” 　　初航偏头看了一眼在不远处亭里的男人。方晟霖半靠在栏杆上，目光飘向远方，那里有一片绿竹围绕，风一吹便发出清脆悦耳的沙沙声。他在想什么呢？初航默默想。这一丝走神被徐凯看在眼里，他浅浅一笑，故意看了看表，然后道，“时间不早了，我还约了个朋友要见面，要先走咯。” 　　“啊？”初航反应过来，“嗯”了一句。 　　“有空来店里玩。”他说。 　　“好。” 　　徐凯走后，初航迈着步子走过去，悄悄地来到方晟霖的后面，双手遮往他的眼睛，语调轻柔，“猜猜我是谁？”方晟霖被挡住了眼睛，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别闹。” 　　语气之中带着淡淡欢喜和浅浅宠溺。嗯，是甜奶油味。 　　初航就这样侧身站在他的身后，乎慵懒地搭在男人的肩上，任由方晟霖捏着他的手。 　　“你一个三十多的人了，怎么还依旧童心未泯？”方晟霖侧头，问。“哈？”初航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嘿嘿，这不是怕你无聊嘛。“聊完了？” 　　“嗯。”初航点头，“让你久等了，我请你吃甜点补偿一下？” 　　“好。” 　　在晴雨路上，两人吃过东西后，初航带他去了商场。 　　方晟霖跟在初航身后，看着他挑了满满一车零食和一些儿童书籍。 　　“买这些做什么？”出来后，方晟霖一手提着购物袋，问。 　　初航笑而不语，他带着方晟霖一直往前走。 　　很快，目的地到了。孤儿院。 　　初航一脸平常地踏进去，跟路边的人熟练的打照顾，亲切地叫那些孩子的名字。 　　一眼就能看出，他经常来这里。那些在院子里玩的小孩一看到他，全都跑过来，将他开心地围在中间转圈圈。初航也一脸笑容，时不时摸着这个小女孩的脑袋，时不时拉着拉拉那个小男孩的手。 　　听着那一声声“初航叔叔”“初航叔叔”的童声，方晟霖感觉得到，初航的眸光越来越柔软，越来越温和。他慢慢走过去，走到初航的身边，把零食和书籍放在草地上，单膝蹲下，绅手抚着就近一个小男孩的头顶。“小朋友，几岁啦？”他尽量语气温和。 　　“五岁了。”小男孩缓缓说道，可能是紧张，又或是其他，他牙口不清，奶声稚气。 　　配上红红嫩嫩的小脸，别提有多可爱了。方晟霖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是不是很可爱？”初航望着他，眼睛亮澄澄的，犹如夜空中的星芒。“嗯。”方晟霖应道。 　　“好啦，快把零食给他们吧，你看看他们一个个的，口水都快要从小嘴巴里流下来了！” 　　“你亲我一下呀，亲我一下我就给。他靠近初航，声音细小又绵长。 　　“·．．”晚上，两人平躺在床上。 　　星空瓶开着，白色的天花板上投射出点点星光。淡蓝色的流光飘忽着，万手繁星点缀其间。 　　初航双手撑在脑后，在幽暗里时不时眨着眼睛。 　　“还没睡？”方晟霖转了个身，长手一绅，将他拢在自己的怀里。 　　初航贴着男人滚烫的胸膛，单手搂着他光滑的背，埋着头，没说话。方晟霖低头看了他一眼，“那些小孩，很喜欢你啊。 　　他想起今天下午离开孤儿院时，初航脸上难过的表情和小朋友依依不舍的目光。 　　“嗯。”初航没有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小航。”方晟霖叫了他一声。 　　他喉咙吞咽，顿了顿，道，“我们也是时候该有个小孩了。” 　　方晟霖细细亲吻初航的耳朵，似在安抚，声音柔软，“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呢？” 　　夜里，初航抬起头惊愕地看着他，目光晶莹闪烁。 　　他说，是时候，该有个小孩了？ 　　放学铃声在五分钟前就已经响过了。其他小朋友早就出来了，在外面等候的家长也只剩下了几个。 　　初航站在边上，时不时地朝里头张望。突然间，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小男孩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小男孩干净整洁，面容清黍，背一红色的小书包从里头朝他奔来，一把扑进了初航的怀里。“你慢一点，别摔着了。”初航宠爱地抱着他，说。 　　“初航爸爸，晟霖爸爸呢？”琳远在初航的怀里东张西望着。 　　“你晟霖爸爸在外头等我们哦。”初航说道，“今天怎么那么晚出来？”“老师在贴东西，我帮了她一下。”琳远红着脸说。“真的？” 　　琳远点头。 　　“琳远爸爸，你来啦。”小乔老师从里头出来，说。 　　“嗯，来了。小乔老师。 　　“琳远今天很听话哦，刚才还帮了我呢。”小乔老师走过来，停在两人的面前。 　　“那就好，谢谢小乔老师的照顾了。 　　“没有没有，琳远真的好听话啊，很羡慕你们能有这么一个懂事的儿子，”小乔老师笑着说，“不过，你们两个男人照顾他，应该挺辛苦的吧？”初航摇头，“不幸苦，一点都不会，反而很开心。”“那就好。” 　　“只是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因为我跟晟霖的事害他受影响。”初航忧愁道。琳远是他跟方晟霖去年领养的，但雨人一直对他细心照顾，关爱有加。所以初航也挺为琳远担忧的，害怕他被其他人欺负。 　　“不会的，”小乔老师摇头，“琳远那么棒，别人喜欢他都来不及，怎么还会欺负他。他经常帮助别人的，园里的小女孩都爱和他玩。” 　　“哈哈哈哈，那就好。只要他开心，我们做什么都行。”初航看了看时间，对他说，“晟霖爸爸还在外面等我们，我们要出去咯，跟小乔老师说再见。”“小乔老师再见。”琳远挥了挥自己的小乎。 　　还没走出去，他就看到了方晟霖的车，嘴里喊着“晟霖爸爸，晟霖爸爸。 　　方晟霖推下窗，朝他俩笑。 　　“先不回去了，我们带琳远出去吃点东西吧。”初航抱着琳远上车，说道。“行。”他目光看向琳远，“小家伙，想吃什么呀，爸爸请客！”“肯德基，肯德基！” 　　商业步行街内。 　　初航站在肯德基吧台前，单手捏着下巴，眉头轻轻皱起。 　　他点了一些，不知道还要再点些什么。您想好了吗？”这时间段没什么人，服务员耐着性子地说。 　　初航为自己的纠结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脸色微红，做出抱歉的情状，“马上就好了。” 　　他扭头看向不远处坐着的人，想询问一下。 　　方晟霖正在窗边位置上跟琳远玩，阳光倾泄而下，柔和的光线轻柔地洒在他左半边肩膀上。 　　他腰背挺直，神情欢愉，修长白晳的手在桌上不知道画着什么，琳远笑的眼睛都没了。 　　室内播放着音乐。 　　像是精灵弹奏的乐章，娓娓动听。初航被这样的一幅画给迷住了，他改变了主意不去打扰，靠在点餐台边静静欣赏着。 　　似乎是感觉到了，方晟霖停下来抬起头朝初航这边看了看，发现初航也正在看他时，他的目光忽而变得柔软亲和。“怎么了？”方晟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如同清晨湖面泛着微澜的水。“没事！”初航摇了摇头，然后侧头继续点了些。 　　“好。”小姐姐收钱下单，一边道，“您稍等。 　　室内开了空调，把旁边的花草吹得四处摇曳，初航内心一动，忽然有些等不及了，很想快步上前抱住那两人。然后，一辈子都不要放手。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