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藤蔓疯长 　　作者：久陆 　　文案： 　　本文文案： 　　又野又欲老流氓画家攻 x 清冷美人品酒师受 　　陆晟 x 许尧 　　一个俗套的Pao友变真爱的故事 　　许尧有自己的规则，却在遇见陆晟后被他一条条打破。 　　针对陆晟的一切，犹如土中根芽，春雨之后，藤蔓疯长。 　　陆晟是公认的天才画家，年少成名，却在三十岁的巅峰时期放弃画笔。 　　遇见许尧之后，他的画笔重新染上颜色，只关于许尧的颜色。 　　1：年上差七岁（36 x 29）同性可婚背景，攻受都有过前任（洁党慎入），在一起之后没有过别人 　　2：本质上是个小甜饼，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大部分是甜的，中间可能会有一点点点点点酸（高酸） 　　3：永远期待你们的收藏海星跟评论呀～ 第1章 舌尖未曾触碰，所以向往 　　作者有话说：来了，又一个故事，作者本人并不从事跟酒相关的行业，相关专业知识来源于百度跟电影，如有错误欢迎指正，另外，厚着脸皮求一下收藏呀～感谢感谢～ 　　许尧走进蓝魅酒吧前，习惯性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晚上十一点整，这个时间刚刚好。 　　蓝魅酒吧是本市有名的 Gay 吧，他今天来酒吧有两个目的—— 　　一是想喝酒了，他酒量一般，三杯酒是最好的微醺状态。 　　第二个目的是，他今晚准备从这里带一个男人离开，共度一夜，当然，那个男人要合他眼缘才行。 　　他们最好可以在午夜十二点时离开，因为十二是他的幸运数字。 　　而第一个目的是基于第二个目的基础之上，所以他今晚不会点太烈的酒，他需要保持一定的清醒，而非到了床上之后变成一个被酒精支配的蠢货。 　　今晚许尧并没有刻意打扮自己，纯白衬衫，衬衫末端一路收紧，掐出一截儿细窄的腰线，直到衬衫隐没在黑色的西裤里，他身高一米七八，比例完美，黑色的西裤显得他的腿又长又直。 　　他的长相在男人中间算是过于美了一点，冷白色的皮肤，桃花眼尾微微上摇，挺翘的鼻梁，红润饱满的唇，面部线条清晰，又不过分锐利，最抓人眼球的，是他下眼睑那一滴落在睫毛根部的艳红色小痣，更是让他多了几分明亮艳魅。 　　而他今晚的一身清爽打扮，在那份明媚里掺杂了几分清冽味。 　　许尧在进酒吧前解开了衬衫领口最顶端的纽扣，露出脖根处一点白皙细嫩的皮肤，整理妥当之后他抬腿迈进酒吧。 　　黑暗里裹挟着躁动的鼓点跟电子音，交叠在一起迫不及待钻进他的耳中，搅弄着他的神经。 　　酒吧一楼舞池中央尽是甩头扭胯的男人，叫嚷声揉杂着暗黑色，蠢蠢欲动的荷尔蒙肆意跳动在粘稠的空气里。 　　他转了转手腕上的手表，突然有些心不在焉，眉头不禁簇起，这样的环境他还是不太喜欢。 　　高悬的彩灯旋转在他的头顶，忽闪的光束不时闪动在许尧的侧脸上，画出几条浅淡的分隔线。光点略过那双不冷不热的琥珀色双瞳时，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鼻头上也挂了一层昏暗的光。 　　他抬手遮了遮眼，但眼睛还是被光刺得不受控制的升起一层水色。 　　许尧没多停留，越过一楼嘈杂的人群，径直走向通向二楼的楼梯。 　　路过舞池边时，一个男人的目光锁定他在身上，他从舞池中央走出来，慢慢靠近许尧，身体前倾，伸手在他屁股上捏了一把，又用力揉了一圈。 　　许尧眼底的那层水色染起怒意，回头瞪向揩他油的男人，“滚开。” 　　他不喜欢这样的男人，他更不喜欢计划外的一切，哪怕他的目的是想约人。 　　揩他油的男人虽然被许尧的长相吸引，但还是被他看的一下子缩回了手，知道他不是好招惹的主，尴尬的笑笑说，“不好意思，光线太暗，摸错人了。” 　　许尧拍了拍被摸过的屁股，看也没多看他一眼，快步走到楼梯边，抬脚上了二楼。 　　一般来蓝魅狩猎的人大多喜欢热闹，或发泄，或跟许尧一样，带着目的跟标准来寻找今晚的对象，他们大多数都会选择环境更加昏暗，音乐更加刺耳的一楼。 　　但今晚想要找一个合眼缘的床伴的许尧却还是选择了二楼。 　　相比一楼，二楼安静了很多，二楼有很宽敞的看台，中间是调酒的吧台，旁边是几张卡座。 　　许尧准备先喝酒，他直接走到吧台边，坐在高脚椅上。 　　吧台后的调酒师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虽然他有些脸盲，但他以前跟宋森来过这里几次，所以即使很长时间没来了，也还认得。 　　他熟捻的跟吧台后的调酒师打着招呼，“晚上好，Tim，来杯星夜。” 　　吧台后的男人正飞舞着手里的调酒器，看到许尧时双眼一亮，待他看到许尧是自己一个人坐在吧台前时，眼底更是露出了一点惊讶跟惊喜。 　　他放下手里的调酒器，用标准的普通话问：“好久不见，许尧，今晚一个人？” 　　“一个人。” 许尧淡淡的道。 　　“你已经很长时间没来了。”Tim 胳膊交叠着搭在台面上，身体前倾，往许尧的身前靠了靠，“你今晚看起来心情不好，今晚有约吗？我有机会吗？” 　　许尧的目光原本在茶木色的吧台桌面上，听到 Tim 的话，身体往后一仰，后背靠在椅背上，挑着眉看着眼前的男人，“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今晚是来约人的。” 　　许尧来酒吧约人回家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做，所以来之前他计划充分，甚至西裤口袋里还装了安全套，没想到一眼就被人看穿了。 　　Tim 上半身又往前倾了倾，“在这里时间久了，来这里是要喝酒的，还是打猎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你之前来这里，都是跟你的未婚夫一起来的，今晚你独身。” 　　他说完顿了顿，继续问：“所以，我今晚有机会吗？” 　　两点他都说对了，许尧以前的确都是跟宋森一起来的，Tim 还趁着宋森去卫生间的时候跟他要过两次微信，但是都被他拒绝了。 　　虽说现在他已经没有什么未婚夫了，也的确想约个人回家，但他不喜欢外国男人，摇了摇头，违心道：“那你这次可能看错了，我今晚只想喝酒。” 　　“好吧，看来我又没有机会了，”Tim 摊开手耸耸肩，“许尧，不是我不想给你调酒，我真怕我调的酒，入不了你的口，之前你来过三次，我本来想装一下，让你评价下我调的酒，结果你给我指出了十八处问题，并且提出了对应的改进方案……” 　　许尧手指搭在吧台上，看到 Tim 脸上的无奈，忍不住笑了。 　　他是一名品酒师，脑中存储了上万种以上酒的味道，每年都要品三千种以上的新酒，他昨天一天就品过十三种。职业习惯让他对每口入口的酒做出最专业的判断，但他并不想在酒吧里卖弄，上次 Tim 知道他是品酒师后必须让他评价一下，他只不过是从专业的角度上简单说了下自己的意见而已。 　　但今晚不同，他说：“今晚不品酒，只想喝酒。” 　　品酒跟喝酒不同，品酒是对酒的品级进行评测，包括发酵，储存，组合，跟调味进行评价，好的品酒师几乎不饮酒，许尧一样，他以前几乎从不饮酒，每一口酒只入口，不入胃。 　　但今晚他真的想喝酒，那么多人喜欢酒精，一定有他的原因，其中之一，就是很多人熟悉且沉迷的，酒精可以麻痹人的神经，让人暂时忘掉一切。 　　想要逃避一些东西，所以享受酒精带给他们的混沌感觉。 　　他现在就想体会一次，被酒精麻醉神经的感觉。 　　Tim 点点头道：“那你想喝什么？” 　　“一杯星夜。” 　　Tim 退到吧台后，拿起手里的调酒器，绕着身体甩了两圈，“稍等，马上就好。” 　　许尧笑笑，“调酒器玩的漂亮。” 　　Tim 对着许尧眨了眨眼，“玩的漂亮不还是被你拒绝了？” 　　许尧按照自己的计划，喝了三杯酒精度数并不高的星夜。 　　三杯结束，许尧放下酒杯半眯起眼，酒精的确已经开始慢慢的麻痹他的中枢神经，让他的反应跟动作变得开始迟缓，同时加快了他的血液循环，他的脸跟脖子都已经红透了，耳垂也变成了粉色，心跳在逐渐加速。 　　但他还能正常思考，他知道现在的状态刚刚好，再喝就要多了。 　　他习惯性摸了摸左手的无名指，原本带着戒指的位置现在已经空空荡荡。 　　他缩了缩手指，拇指跟食指互相捻了捻，深出一口气，坐在座位上缓了一会儿，最后他稳稳的站起身，冲着 Tim 摆了摆手，“不喝了，我去卡座上坐一会儿。” 　　酒已经喝完了，下面就是他的第二个目的，专心的寻找今晚能对上他眼的床伴，他找了个视野很好的卡座，能看清一楼，也能看清二楼。 　　他坐在黑色的皮沙发上，胳膊搭在木栏杆上，目光先是落向一楼。 　　舞池中央的人挤在一起，许尧的目光锁定在其中一个男人身上，光线落在男人身上时，隔着衣服也能露出沟壑明显的胸部肌肉，腰底甚至能隐隐看到人鱼线。 　　许尧在心里评价：这人身材不错。 　　但当灯光打在那人的脸上时，他皱着眉 “啧” 了一声，“脸不行。” 　　许尧很快换了目标，目光从舞池中央移开，又锁定在一楼吧台上侧对着二楼看台方向的人，他上身浅蓝色的衬衫，身材不错。 　　这次他吸取了教训，先是看了眼男人的长相，侧脸轮廓还不错，鼻梁英挺，眉眼浓重，长相应该算是中上等。 　　男人是一个人，眼神时不时瞥向舞池中央，显然今晚跟许尧的目的一样。 　　许尧锁定好目标后起身准备下楼，却发现一个比他更健硕的男人走到蓝色衬衫男身侧，站着的人用手在他屁股上用力掐了一把，穿着衬衫的男人一脸享受的回望着掐他屁. 股的男人。 　　许尧定住想要抬起的脚，摇了摇头，“啧啧啧…… 这个也不行，撞号了，看来今晚不成了。” 　　他的耐心一点点的消耗，两个不行，想着要不就算了，回家洗个澡，睡一觉，一场梦也许能让他忘掉几个小时之前发生的事。 　　许尧刚想转身，双眼却盯在了二楼吧台最右侧的卡座上，确切的说，他的目光落在了那边卡座桌子上的那瓶红酒上。 　　如果他没看错，那是一瓶产自 1971 年，来自法国康帝酒庄的红酒。 　　他曾经在拍卖会上见过一次，当时只有两瓶，都被一个男人拍走了，最后的成交价，即使现在想来，都让他咋舌很久。 　　许尧往前走了一步，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作为品酒师的他，那瓶酒的味道是他没有品过。 　　这无疑是一种极致的诱惑。 　　舌尖未曾触碰，所以向往。 第2章 原来是他啊 　　许尧的双眼慢慢从酒瓶上移开，想要看看拥有这瓶酒的人。 　　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有些肉疼，卡座上坐着的，也就是拥有这瓶红酒的男人，刚刚手指捏起酒杯，就一口，仅仅一口，也就三秒钟的时间，喝光了一大杯红酒。 　　虽然说拥有这瓶酒的人可以肆意的享受，无论他以何种方式品尝，但许尧还是狠狠的心疼了一下。 　　浪费，太浪费了，一杯下去，一套小户型的公寓就没了。 　　许尧不禁仔细打量起卡座上的男人，他慵懒的靠在沙发上，即使是坐着，他也能看出他很高，长腿随意的伸在桌子底下，脚尖已经碰到了对面的座椅，看起来着实有点委屈 　　头顶的光落下来，在他深邃的侧脸上笼罩了一层朦胧的雾层，男人额前的碎发随意的垂下，眼角上扬，高挺的鼻梁勾勒出最合适的弧度，连接性感的唇瓣。 　　许尧停在他的嘴唇上，或许是因为他喝过酒的缘故，让他原本薄而淡的唇上染了一层水润的酒红色，因此，许尧对他嘴唇的第一评价是性感，当然，许尧最后把这点性感全都归结于—— 　　刚刚他的嘴唇，喝了那瓶稀有的红酒。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直接并且灼热，卡座上的男人偏头，正对上许尧的不加掩饰的双眼。 　　四目相对，酒精占了上风，许尧思绪停止了一瞬，脚也不动了。 　　卡座上的男人薄唇开启，好像说了什么，酒吧里的音乐太刺耳，他没听见。 　　那个男人弯了弯唇角，又抬起手对着许尧勾了勾手指。 　　这次他听到了他的话。 　　“过来。” 　　许尧的目光跟随着卡坐上男人的手指，脚步已经在他大脑做出反应之前抬起，走过去站在桌旁。 　　“坐。” 男人笑着冲许尧抬了抬下巴。 　　许尧看了看男人对面的沙发，黑色真皮沙发上搭着一件卡其色大衣，大衣随意的搭着就已经占据了沙发的大半，没有多余的位置可坐。 　　而随便拿别人的大衣，有些不礼貌。 　　许尧偏头看了眼男人，男人会意，往身侧挪了挪，给许尧让出了刚好一个人的空位。 　　许尧顺势坐下，眼睛再一次盯着酒瓶看，上面印着法文。 　　他的老板就是个法国男人，他也懂法语，心里还在默念着酒瓶上的法文，却突然感觉耳廓上沾了一点温热的呼吸。 　　许尧偏头，唇锋差点碰到男人的凌厉的下颚，他们挨的很近，但他并没有后退，即使身后空间很大。 　　他再一次把迟钝的身体反应怪罪于刚刚的那三杯酒上。 　　许尧愣神间，一个低沉暗哑的声音传入耳中，“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很老土的一句话，许尧第一反应是，他想泡他。 　　思绪转移，微醺却不难闻的酒味钻进许尧的鼻腔，果然，被眼前这瓶稀有且珍贵的红酒浸泡过的嗓音，就像这瓶储存的红酒一样，带着橡木桶的独特味道。 　　完美，同时也充满魅惑力。 　　他们混合在一起，不停地萦绕在许尧的鼻尖。 　　尤其在这样昏暗嘈杂的酒吧里，许尧有一瞬的恍惚感，他不得不承认，身侧的男人，每一点都严丝合缝的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一分一毫都不差。 　　许尧盯着他肆无忌惮的打量，直到听到身侧的人一声轻咳，他才回过神，道：“我对你桌上的酒很感兴趣。” 　　男人愣了几秒，随即低低笑了几声，重新坐正身体，“你是懂酒的，我敢说，整个酒吧，就连吧台上调酒的调酒师都不认得这瓶酒。” 　　“所以，你拿着这样的一瓶红酒，坐在酒吧里，随意的把酒放在卡座上，然后一口干掉一杯吗？” 许尧问。 　　他在拍卖会上听到锤子落音时，曾幻想过，拍掉这瓶红酒的人，会在一个什么样的场景下品尝它，一间宽敞明亮的的房间里，也许是在午后，留音机上放着浪漫至极的古典乐，音乐流淌进酒杯里，外加上一个懂的人，坐在沙发上，看一出老旧的爱情电影。 　　又或者，什么都没有，在一个普通的夜晚，那人扶在露天窗台的栏杆上，抬头是蓝星明月，微风拂过脸颊。 　　又或者仅仅只是看着花园里的风吹草动，花园里有一束高高的葡萄藤，滕蔓遮盖住了大半个庭院，葡萄叶在夜风下沙沙的响动，那人举起手里的酒杯，喝一小口，感受酒在口腔里迸发，慢慢品尝，品尝流转在舌尖、齿尖的芳香跟绝色。 　　像是对待爱人的身体，从发丝到脚趾，每一寸皮肤都不想放过。 　　而现在，它只是立在一个混乱的酒吧的卡座上，一个男人像喝饮料一样，大口大口的喝。 　　“你是觉得我浪费吗？暴殄天物？” 男人修长的手指一下下敲击着桌面，发出一阵阵有节奏的响声。 　　许尧没接话，沉默算是同意他自己对自己的看法。 　　男人打了一个响指，很快走过来一个服务生，微微弯腰，问道：“先生，有什么需要吗？” 　　“请帮我再拿一只高脚杯。” 　　“好的。” 　　许尧意识到，他再要一个酒杯，是想给他的。 　　他说：“我今晚不能再喝酒了。” 　　他的计划是三杯不烈的酒。 　　男人倾身再一次靠近许尧，这次更近，两人的鼻尖都快撞到一起，他又微微抬了抬下巴，轻轻闻了闻，“你刚刚喝了酒，只是再多一杯而已，没什么，看得出来，你懂酒，与其我自己一个人如牛饮水，不如跟一个懂酒的人一起喝，也就不算浪费。” 　　许尧想开口拒绝，却莫名其妙再一次沉默。 　　服务生很快拿了一只新的酒杯，放在桌子上，男人端起酒瓶，给许尧倒了一杯。 　　许尧没再推辞，仅此一瓶的酒，今晚错过了，他可能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端起高脚杯，微微举高，对准头顶的光，手腕轻轻晃动，玻璃杯里的红色液体挂在杯壁上快速流转，紧接着他把酒杯口放在鼻尖下，深吸一口气，鼻尖上立刻裹了一层醇厚浓郁的果香，饱满的单宁结构，带着陈年岁月的饱满丰富，极其迷人。 　　许尧一愣，即使他现在喝了酒，但他依旧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个酒的味道他曾闻过，且在他存储在脑中那上万种味道里，是独一无二的。 　　许尧在脑中费劲的搜刮了一番，终于从成片的凌乱回忆中，准确的锁定了那片不起眼的，却深刻鲜明的画面，而鼻尖上的味道也逐渐重叠清晰起来。 　　那个在餐厅里跟男朋友求了七次婚的男人，原来就是他啊！ 第3章 以后你都不需要再容忍我了 　　“不试试吗？” 　　许尧的思绪突然被打断，回过神，捏起酒杯喝了一口。 　　这一刻他有些后悔刚刚自己喝了那么多酒，他怕自己的舌头灵敏度变低，但他喝下去的时候，还是不由的被杯子里的味道所沉迷。 　　口感厚重，果香纯净，酸意绵柔，包裹着整个口腔，单宁微涩却清晰，在舌根久久不散，罗曼尼酒庄的红酒他品过不少，这瓶却极其优雅，深层土壤酝酿出丰富的矿物质让味道更加饱满，入口三秒之后又极具爆发力。 　　“很好喝，很丰富，很有层次感。” 许尧说。 　　在许尧看来，品酒跟品人是一个道理，酒有层次，分前调中调跟尾调，这瓶酒入口醇厚，像个绅士，中间却是细腻温柔，像个温柔的绅士，尾调却极其勾人，野性后来者居上，在舌根的最后一刻才暴露出来，外在看起来优雅温柔，内在却是狂野风流，让人喝一口，就能永远记住这个味道。 　　他不禁觉得，这杯酒的味道，倒是很像身旁的男人，看起来温柔的很，而满身都是掩饰不住的风流味。 　　“看你的样子，很喜欢，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品酒师。” 　　男人点点头，“怪不得。” 　　“我很少喝酒，几乎不喝。” 许尧道，“今晚算是例外。” 　　“如果今晚是个例外，那不妨尽兴些，” 他又给许尧倒了一杯，同时伸出一只手，自我介绍，“陆晟。” 　　许尧拒绝了酒，好酒一杯就可以了，他在陆晟的手指上轻轻碰了碰，很快收回了手，“许尧。” 　　陆晟喃喃的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还是给他倒了一杯，“或许第二杯，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他说完，捏起许尧的酒杯，送到许尧的唇边，“不想尝试一下吗？” 　　“不，” 许尧又拒绝了，“第二杯跟第一杯的味道是一样的。” 　　“相信我，我刚刚喝了两杯，绝对不一样，你试试就知道了。” 　　陆晟的话像是带了钩子一样，许尧竟然当真听话的张开了唇，陆晟歪了歪手腕，许尧又喝完了一杯。 　　两杯 　　三杯 　　…… 　　两人很快喝光了一整瓶，许尧最后有些踉跄的站起身，“谢谢你的红酒，我该回去。” 　　“这样的红酒，我家还有很多，要去吗？” 陆晟微眯着眼，看着许尧。 　　赤裸裸的邀请，许尧脑中一片混沌，刚想说我不约，我有未婚夫，但是这句话到了嘴边的时候又被他生生吞了下去。 　　三小时前，许尧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准确的说应该是四小时前，他已经恢复单身，没有未婚夫。 　　思绪回到四小时前，许尧从法国出差回来，下飞机时是八点整。 　　他先打车去了宋森喜欢的一家菜馆打包一份蟹黄汤包跟鸡汤馄饨。 　　原本他这次出差是两周的时间，但是他刚到法国，那边一连多天的暴雨让他一时有些不适应，工作还没做，发烧了三天，他的老板威尔先生趁机给他放了几天假，所以他提前一周回了国。 　　昨晚宋森三点钟还在给他开视频，说想他。 　　所以这次许尧在上飞机前并没跟宋森提前说，以前宋森总是抱怨他近乎偏执的时间观念，所以他这次想给他一个惊喜。 　　许尧进门前又是习惯性抬起手腕上的手表看了下时间，晚上八点。 　　他想，这个时间宋森可能在吃晚饭，可能窝在沙发里看电影，也可能已经睡了，宋森跟他不一样，他是个很随意的人。 　　许尧把手里的行李箱立在门边，拎起手里的蟹黄汤包看了一眼，微微一笑，掏出口袋里的钥匙打开了门。 　　可是门完全敞开的时候他定在原地，站在门外垂眸愣了半晌，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他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才彻底把眼前的场景收尽眼底。 　　门口玄关处两双皮鞋随意的散在地上，其中一双黑色的他认识，是他买给宋森的。 　　另一双属于他不认识的陌生人。 　　除了皮鞋，从玄关处开始，散落在地板上凌乱的衣服一路延伸到虚掩着房门的主卧，被蹂躏的皱巴巴的衬衫，白色扣子崩落一地，可见在此之前经历了怎样一番激烈。 　　半阖的房门里不停的传出断断续续的呻. 吟声，清晰入耳。 　　许尧拎起行李箱，绕开地上乱糟糟的衣物，心口抑制不住的开始颤动，一种他从来没想过的可能性趁机钻进大脑，又打了几个圈绕了几个结。 　　他把行李箱放在沙发旁，把手里的蟹黄汤包放在茶几上，一步步走到虚掩的主卧房门口。 　　许尧顺着门缝往里看，虽然他已经猜到了，但他还是想确定一下房间里的人，因此也被迫欣赏了一出真人大战，现场效果可谓足够震撼，床上正在酣战的主角之一—— 　　他的未婚夫，宋森。 　　他三个月后的结婚对象。 　　床上的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缠在一起，到了最后冲刺阶段的两人对站在门外的他竟然毫无察觉。 　　许尧很想转身，但脚底却像生了根，整整在房门前看了三分钟，直到喉咙里涌上他压抑不住的恶心感，他才转身去了卫生间。 　　他在卫生间里吐了个昏天暗地，直到什么都吐不出来了，他才洗了把脸，把自己重新整理了一番。 　　等到卧室里的两人解决完，宋森裹着浴袍从卧室里出来正准备去洗澡的时候，正对上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吃着蟹黄汤包的许尧。 　　宋森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泄到了脚底，又从脚底升起一股股凉意，顺着脊背往上，头皮一阵发麻。 　　他没想到许尧会突然回来，许尧没有提前跟他说，他张了半天的嘴，却没法发出一个音节。 　　许尧感受到落在脖子上的灰白色视线，慢条斯理的咽下最后一口汤包，从茶几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跟手，这才抬起头，凉凉的问，“结束了？” 　　宋森的脸色青过又白，白过又黑，最后涨红着脸，走到沙发旁，“扑通” 一声，直接跪在了许尧身前，“尧尧，我，我，对不起，对不起尧尧，就这一次，我今晚上喝了酒，脑子不清醒，一时糊涂才做了错事，真的对不起，尧尧对不起……” 　　许尧眼里的宋森，是阳光开朗的，永远都是体面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过，他不禁低头认认真真重新审视了眼前的男人。 　　他发现他好像完全不了解宋森，但他现在已经不想纠结这样没有意义的问题。 　　宋森嘴里不停的说着对不起，但许尧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没有歇斯底里的质问，也没有崩溃。 　　宋森小心翼翼的抬起手，想去拉许尧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却被他一把甩开，“宋森，我们结束了。” 　　宋森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抓了一把，眼眶通红，头发凌乱的贴在脸上，看起来狼狈至极。 　　许尧知道这是他惯用的招数，宋森比他小三岁，他们是 A 大的大学校友，两人是在学校的舞会上认识的，宋森对他一见钟情，追了他两个月，但他已经要毕业了，宋森毕业后直接追到了他的城市，之后两人正式在一起，一共多少年了。 　　许尧在心里默默数了数，一共五年了。 　　许尧被宋森嘴里不停的对不起弄的烦躁不堪，他容忍不了背叛，站起身大步走向卧室。 　　床上的男孩儿看起来只有二十岁，染了一头当下流行的奶灰色，他已经穿好了衣服，显然已经听到了客厅里两人的对话，他上下扫了一眼许尧，道：“宋森半年前开始找我的，他找我很多次了，他说他更喜欢小一点的男孩子。” 　　“这不重要，我不管你们多少次，他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 许尧连个余光都没分给那个男孩儿一眼，打开衣柜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宋森踉跄着走进房间，把坐在床头的男孩儿拎起来就往门外推，“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什么时候找过你很多次，你快点走。” 　　许尧无心关心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是半年前还是今晚，因为两种情况的结果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这是背叛，也是他容忍不了的。 　　房子是宋森的，许尧快速收拾好行李箱转身就往外走。 　　宋森一手拉着他的行李箱，从他身后抱着他的腰不撒手，“尧尧，对不起，你别走。” 　　“松手。” 　　“我不松，你别走，我们三个月之后就快要结婚了。” 　　许尧感觉衬衫上一片潮湿，刚刚努力维持的平静终于被打破，别人都说他感情太过冰冷淡薄，但他也是人，他也有感情，他也会难过。但刚刚的那一幕又一次浮现在脑中，胸口翻滚的恶心感席卷而上，他一把推开宋森，弯腰剧烈的咳嗽起来。 　　宋森忙给他顺背，嘴里还是苍白无用的话，“尧尧，对不起，对不起……” 　　许尧感觉喉咙火辣辣的疼，他的感冒还没好彻底，肺管像是针扎一样，眼角起了星点泪光，他强压下喉咙里的恶心感，一把拍掉后背上的手，“宋森，你身上的味道，熏得我又要吐了，别拦着我，也别把事情弄的比现在更难堪了，你让我觉得恶心。” 　　宋森跟许尧在一起多年，从没在他嘴里听到过一句重话，他了解他的脾气，只得松开许尧。 　　“其他的东西，你直接扔了就行。” 　　许尧说完，不想再多停留，打开了卧室的门。 　　身后的宋森苦笑两声，“许尧，你不是出差两周吗？今天为什么会提前回来，你平时不是最有计划，最有时间观念的人吗？就连做. 爱你都要规定时间跟次数，生活本应该是充满未知的惊喜的，我接受你的规则，同时也接受了你的无趣，你从来都不愿意为我改变，估计你永远都不会为了别人改变，而你这样性格的人，除了我，没有几个人能容忍得了你。” 　　许尧捏紧了手里的行李箱拉杆，觉得自己此刻像是吃了苍蝇一样，他从来不知道，宋森竟然是这样看待他，他以为他们彼此都很用心对待这份感情，原来是他自以为是。 　　他回头望向宋森，“你是想知道我提前回来的理由吗？” 　　“是，我想知道时间观念这么执拗的人，为什么提前回来？” 　　“因为你昨晚说想见我，所以我今天回来了，我在慢慢改变，不过你已经没有机会再体会了，委屈你这么多年的容忍，真是难为你了，以后你都不需要再容忍我了。” 　　许尧说完，摘下了无名指上的戒指，抬手甩在了身后。 第4章 所有的事情都超出了他的计划 　　许尧跟着陆晟一起出了酒吧。 　　之后的一路在他眼里都成了点状画面。 　　手表上的指针刚好指向十二点，这个时间在许尧的计划内。 　　初秋的凉风，薄薄的月亮，陆晟车里的檀香味，舒缓的钢琴曲，电梯里数字 23 亮了。 　　黑色的玄关，性冷淡的装修风格，深空灰色的床单，还有墙上色彩斑驳的油画。 　　…… 　　当陆晟把他抵在卧室房门的时候，许尧脑中突然闪过一个荒谬的想法，他真怕他们跟宋森一样，他握住陆晟正要解他衬衫扣子的手，轻喘着问：“你是单身吗？” 　　突然被打断，陆晟眼底的火苗肉眼可见的跳动了几下，声音沉沉，“如果你问的是恋爱对象，那我没有，床伴的话，上个月已经断了。” 　　“呜。” 许尧被他直直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太自在，低低的应了一声。 　　卧室里的灯要比酒吧里亮很多，陆晟突然低头凑近许尧眼前，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 　　“你的眼睛很漂亮，睫毛根上的红色小痣，像是大雪之后刚长出来的一点红梅。” 　　很多人夸过许尧的眼睛，宋森却不喜欢他眼睛上的痣，说这点痣让他变得更清冷了。 　　雪地里的红梅也冷，但许尧喜欢。 　　陆晟的眼里一直带着慵懒的笑，看他的时候闪着点不经意的光亮，混合着酒精，让许尧的身体变得混沌虚无。 　　他原本计划只喝三杯不烈的酒，以防自己变成被酒精支配的蠢货，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已然成了蠢货。 　　陆晟比他高，他抬了抬脚尖，直接吻了上去。 　　两人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落，衬衫扣子散落在地板上时发出几声 “哒哒” 的声响，但那点声音不足为道，全部淹没在两人呼吸里。 　　许尧收在西裤里的衬衫下摆也有些凌乱。 　　陆晟的手心里是细腻的触感，一层薄薄的腹肌，这种感觉，像是他第一次拿起画笔，在干净的画布上一点点洒出鲜艳的颜色一样。 　　许尧的身体带着他独有的颜色，陆晟感觉到手下的颜色成形成状，不停的勾着他的手指。 　　许尧的嘴里无意识的发出几声轻吟，最后他微眯着眼，咬了咬陆晟的下巴，舌尖一点点舔开陆晟的唇缝。 　　陆晟没想到怀里的人看起来冷冰冰的，却也会这么主动，他搂住他的后腰，把他往自己怀里压了压。 　　紧接着他把自己放在被动的位置，想看看许尧会怎么继续。 　　许尧突然感受不到陆晟的回应，一下子松开了他的嘴唇，眼里已经蒙了一层水雾，湿漉漉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像是雨夜躲在树下的小兽。 　　陆晟被他看得心口火焰高涨，身体每一寸皮肤都像是烧着了，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他想吃了他。 　　许尧还是仰头看他，脖子挺出一段漂亮的又不堪一击的弧度，上扬的眼尾里似有诸多不满。 　　陆晟不再等，低头一口含住许尧的喉结，用牙尖轻轻磨了磨。 　　许尧被突然的一刺激，喉咙里抽出几声细碎的呜咽声，眼前一片黑色，只得张开口大口呼吸。 　　陆晟勾着许尧的腰，把他翻转过来。 　　…… 　　宿醉的感觉实在不怎么样，许尧头痛欲裂，但生物钟还是让他七点钟准时睁开眼。 　　窗帘的缝隙里漏出一条淡淡的黄色光束，挂在窗沿上，他看了眼床尾，一下子被床尾勾在一起的脚趾震得瞳孔放大。 　　他确定他没有看错，他的脚踝上还搭着别人的脚，被子遮住了那人的小腿，露出一截麦色皮肤，即使是放松状态下，依旧能看出小腿肌肉的轮廓。 　　许尧足足用了三分钟的时间，才彻底想起昨天的事，他并没有惊讶太久，因为这原本就是他昨晚去酒吧的计划，他只是有些懊恼自己竟然听话的喝下了所有陆晟倒给他的酒。 　　除了床尾勾在一起的小腿，腰上还搭着一只颇具压力感的手臂，后背一片温热，而他自己身后的某处也在隐隐作痛。 　　他抿着唇收回了跟陆晟纠缠在一起的小腿，缩在被子里，把自己的身体完全遮好，又把搭在腰上的手挪开。 　　可是很快陆晟的手又搭了上来，还用力的箍紧了些，又用长了一层青茬的下巴蹭着许尧的肩膀。 　　后背重新落入温热的怀里，脖子上又痒又疼，陆晟的胡子扎得许尧有点疼。 　　他缩了缩脖子，“已经七点了，我该起床了” 　　陆晟刚醒，含含糊糊的说：“尧尧，早。” 　　许尧先是被他叫的一愣，后又纠正他，“我叫许尧。” 　　“我知道，” 陆晟又拿下巴蹭了蹭他的后颈，低头亲了亲他的后背，“我叫的是你名字的后一个字，尧尧，并没有叫错。” 　　“…… 你还是直接叫我许尧吧，” 许尧又一次拿开了搭在腰上的手臂，“我该起床了。” 　　但那双手又锲而不舍的箍了上来，搂着他的腰，“还早，再陪我睡一会儿。” 　　陆晟是标准的起床困难户，他现在开了一个画廊，工作时间自由，画廊也有专业的人士在打理，除非必要的工作，一般他不会七点钟起床，睡到中午是常事。 　　但是许尧有自己严格的时间管理，每天都会七点钟起床，运动半小时，之后吃早餐，上班，虽然今天是他的假期，但他从不赖床。 　　他又动了动身体，“你可以继续睡，但我到时间了，我该走了。” 　　“你是灰姑娘吗？是不是到了时间身上的魔法就会消失，” 陆晟蹭着他的脖根，“陪我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如果你的魔法消失了，我可以再给你续上。” 　　许尧侧躺在床上呆愣了一瞬，但他的计划只包括夜晚，不包括早上还要一起赖床，又淡淡的开口道：“七点是我的最佳起床时间，运动半小时，七点半吃早餐，早晨是一天里最重要的时间，你可以赖床，但是我该起床了。” 　　陆晟压根没听许尧说了什么，胳膊还是紧紧搂着他的腰，声音低沉，有点像是在撒娇一样，“乖，我想睡觉。” 　　许尧想要挣开压在身体上的重量，但他很快发现了身后人身体的变化。 　　陆晟半睁开眼，动了动，“昨晚你那里肿了，睡觉之前给你涂了药，你再动，我不保证我现在会再做些什么。” 　　许尧屏住呼吸，一动不动了。 　　陆晟满意的搂着他，“再睡会儿，很困。” 　　许尧以为自己不会睡着，结果躺在陆晟怀里，没几分钟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再醒的时候头痛的感觉已经减轻了不少。 　　窗帘拉开了一半，外面的太阳高高的挂着，房间里的双人床被分隔成明暗分明的两半，他躺在遮光的一半。 　　陆晟在明亮的那一面，靠在床头上，手里捏着手机，不算刺眼的光线照在他的睫毛上，在他的鼻梁上投下一片不规则的暗色。 　　许尧不得不承认，这样小小的细节，让他有些恍惚，但这也只能说明陆晟是个细腻的人。 　　他不禁又在心里琢磨，陆晟长着这样的一张脸，又体贴，温柔，床上功夫也很不错，那个曾经拒绝过他七次求婚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人了。 　　想的有些远了，许尧收回思绪，掀开被角准备下床。 　　陆晟听到动静放下手机，“你可能还需要在床上躺一会儿，因为你的衣服我已经让人拿去洗了。” 　　许尧皱着眉回头问道：“那我穿什么？” 　　“十分钟后会有人送来新的，或者，你也可以先穿我的衣服。” 　　许尧并不喜欢穿别人的衣服，况且他们的体型差距还是很大，他又问：“你怎么知道我穿什么尺码的衣服？” 　　“摸过，所以知道。” 陆晟回答的理所当然。 　　许尧挑了挑眉，“那你还真的挺厉害的。” 　　“你心里应该在吐槽我可能阅人无数吧。” 　　“难道不是吗？” 　　“我只是对人体结构比较了解，曾经有过固定的床伴，不过在酒吧里约人，还是第一次。” 　　许尧并没有多余的兴趣去了解，只是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又扫了一眼地板，地板上还有几枚衬衫扣子，想到陆晟就算不给他洗，估计也不能穿了。 　　昨晚的画面重新浮现在他脑中，勾缠在一起的舌尖，粗重的喘息，还有最后留在他身体里的热度。 　　…… 　　许尧捏了捏太阳穴，想要甩开脑中的画面。 　　而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的陆晟，自然而然发现了他逐渐变红的耳廓。 　　他放下手机，手臂勾住许尧的腰侧，他很喜欢摸许尧的腰，没有一丝多余的脂肪，线条滑腻又清晰，他不得不承认，许尧的身体，他很喜欢，尝过一次之后越来越渴望。 　　这次他从许尧背后覆在他身上，舌尖磨了磨他的耳后娇嫩的皮肤，“尧尧，现在时间还早。” 　　“现在已经中午了，别叫我尧……” 　　许尧话还没说完，尾音已经尽数被陆晟吞下。 　　再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衣服早就送来了，但是许尧又累又饿，起床的力气一滴不剩。 　　最后所有的事情都超出了他的计划—— 　　他在陆晟的家里待了整整两天。 　　而他跟陆晟整整做了两天。 第5章 或许我们可以保持这样的关系 　　第三天是阴天，外面下了小雨，细细的雨线打在玻璃窗上又滑落，留下一条条弯曲交错的雨痕。 　　天刚亮，陆晟已经接了好几通来自画廊的电话，是关于下个月一场画展的问题，那场画展要合作签约的画家林郎临时想要取消画展，一并取消授权。 　　画廊的另一个合伙人谭子平电话里告诉他，林郎现在人就在画廊里，如果想要继续合作，他要求跟陆晟当面谈，林郎已经在画廊里等了几个小时了。 　　陆晟一开始并不想跟林郎合作，他不太喜欢林郎那个人，他不否认他是个有才华的人，但是林郎为人虚伪又利欲熏心，这次想要取消画展，十有八九是因为想要加价。 　　但谭子平却非常想跟他合作，因为林郎正处于上升期，所以他的画升值空间很大。 　　但陆晟现在的确还没法办法出门，因为许尧还在睡觉，睡的还很香。 　　许尧是十点醒的，睁开眼的时候卧室里是黑着，窗帘拉得严实，只能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他伸手往身侧摸了摸，一手冰凉。 　　他知道他还躺在陆晟的床上，但陆晟不在，许尧胳膊撑在床上坐起身，浑身骨头像是被碾过一样，又酸又疼，他伸手摸出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日期跟时间都让他一时无法接受。 　　这次衣服就放在他的床头，他快速穿好，穿衣服时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身体，从脖子开始，一路往下直到小腿，没剩几处完好的皮肤，全都是青青紫紫的印记跟牙印，无声的诉说着这两天的战况有多激烈。 　　太不可思议了！ 　　除了身体过度消耗的疲累外，许尧有点不能接受自己这两天的荒唐，只要一想，额角就不受控制的直跳。 　　他快速整理好衣服，拉开了卧室门。 　　通明的客厅里，陆晟站在餐桌旁，正在摆盘。 　　陆晟一身休闲家居服，头发没有固定，随意的散在额头上，让他整个人显得年轻了几岁。 　　许尧远远的就看到他衣领遮不住的地方，露出几道红色的痕迹，那是他抓出来的，应该不止脖子，后背胳膊上应该也有。 　　他有点不自在，别开眼不再看陆晟。 　　陆晟听到开门声，抬头对着许尧微微一笑，“猜到你该醒了，做了点早餐，过来先吃一点。” 　　许尧拒绝，“不了，我该走了。” 　　他说完之后径直往门口方向走，即使浑身酸疼，他还是尽量保持自然，路过餐桌时，瞥了一眼餐桌上的盘子，牛排，三明治，苹果派，沙拉，馄饨，蒸饺，杂豆粥，豆浆，鸡蛋…… 　　满满一大桌的早餐。 　　陆晟走过去拉住他的手腕，“这两天我们吃的很随便，都是叫的外送，我还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早餐，所以每一样都做了一点……” 　　许尧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饿。” 　　话音刚落，肚子非常不合时宜的咕噜一声。 　　陆晟低低的笑了几声，换来许尧两道冷冷的视线，陆晟不笑了，轻咳两声，“先过来吃早餐。” 　　“西餐还是中餐。” 　　“中餐。” 　　“馄饨还是粥？” 　　“馄饨。” 　　陆晟把馄饨碗推到许尧面前，“小心，还有点烫。” 　　许尧淡淡的说了声 “谢谢”，之后两人沉默，安静的吃着各自的早餐，只有餐具时不时碰在一起发出的叮当声。 　　许尧边吃馄饨边扫了一眼陆晟的房子，虽然他在这里待了两天，沙发，浴室，客厅，卧室…… 但这些地点在他脑中的画面是零散的碎片，还是应该加上马赛克的碎片，马赛克下的主角还是他自己。 　　许尧腿根又是一阵抽痛，甩开脑中不合时宜的画面，又仔细打量了一遍。 　　许尧的第一感觉就是陆晟的房子太大了，大概有三百多平，他不太喜欢太大的房子，冷冷清清的，没有一点人气儿，而且陆晟家里的装修包括家具，一眼看过去尽是黑白灰三种颜色，要多性冷淡有多性冷淡，跟陆晟本人完全相反，许尧想不通他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装修风格。 　　唯一让许尧意外的是，暗灰色的墙壁上挂了很多幅跟装修风格极其不符的油画，画的颜色鲜艳，风格明亮，能看出画画的人很有灵性，但许尧看不出这些画出自哪个画家之手。 　　最后让许尧移不开眼的是，开放式厨房的侧面，是一整面墙的巨幅酒柜，他随便挑了一排酒柜上的酒看过去，所有的酒都是收藏级别，都达到了拍卖的水平，属于尖高端的定位，想到陆晟那晚带去酒吧的红酒，他也就不奇怪了。 　　陆晟注意到他的视线，体贴的为他解答，“我爷爷在法国有一家酒庄，现在是我父亲在管理，他们喜欢收藏酒。” 　　怪不得！ 　　陆晟又道：“你如果想喝，可以随时来。” 　　许尧愣了愣，但没接话。 　　吃完一碗馄饨，许尧觉得胃里舒服了很多，拿起手机看了看，已经十点半了，他放下勺子，用餐巾纸擦了擦嘴。 　　“饱了？” 陆晟也放下了筷子。 　　许尧小声应了一声，“我该走了。” 　　陆晟掏出一张名片，推到许尧面前。 　　“尧尧，我觉得我们在床上很契合，我们很喜欢对方的身体。” 　　许尧想反驳，一是想纠正他对自己的叫法，不想他叫他尧尧，二是想反驳他刚刚说的他们在床上很契合的话，但这两天的事实又让他驳不出口，因为显得很假，他明明也是享受其中。 　　他只好反问：“所以呢？” 　　陆晟捏着名片一角，轻轻敲了敲桌子，“所以我觉得，或许我们可以保持这样的关系，平时可以互不干涉，有需要，可以联系。” 　　许尧身体后仰，后背靠在椅子上，蹙眉问：“炮. 友？” 　　陆晟说：“也可以叫床伴，当然，我可以保证，我们的关系存续期间，不会有其他人。” 　　许尧直接拒绝，“我觉得不用了。” 　　他觉得，像这种一夜情的关系，不，准确的说，他跟陆晟算是两天情的关系，天亮之后就该各奔东西，从此不会再有交集，任何一段关系，不论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都会消耗一个人的精神跟精力。 　　许尧并不想把时间跟精力放在这样一段关系上。 　　他站起身，走到陆晟身侧时，陆晟还是把夹在手指里的名片塞进了他西装裤口袋里，“联不联系，全在你。” 　　— 　　— 　　许尧在玄关换鞋的时候突然瞥了一眼头顶，玄关的墙壁上也挂了一幅画，他直起身仰头看了半天。 　　那是一幅海边日出图，白色的海浪，深蓝的海水，天边是半圆的太阳，一半在海里，一半在天上，橙黄光线洒在海面，粼粼波光。 　　陆晟看他看得出神，问道：“怎么了？”。 　　“你这幅画，是一幅仿画，” 许尧又往前走了两步，仔细看了看，皱着眉道：“如果是仿画，可是又太像了。” 　　陆晟饶有兴趣的问道：“你怎么确定，这幅画就是仿画？” 　　许尧缓缓开口道：“画这幅画的画家叫江生，是个天才画家，十七岁成名，他的画现在每一幅的拍卖价都超过千万，当然，我不是在质疑你没钱买他的画，看你酒柜上的酒就知道你不差钱，我之所以会确定你这幅画是仿画，是因为江生的这幅画，是他早年的作品，我姐姐很多年前在一次画展中无意间买到的，后来她把画送给了我，之后有意无意的，我多多少少就关注了一下江生，不过他还挺神秘的，网络上没有他本人的太多资料，甚至连张照片都没有。” 　　陆晟挑眉，看着许尧，“江生，他已经不再画画了，不过这幅画，还真的不是仿品，当然你的那幅，应该也是真的，因为这幅，是他临摹的自己的画。” 　　许尧有些惊讶，不过也没有问太多，沉默了会儿道：“可惜了，他六年前就不再画画了，所有人对他的评价都是天才画家，尤其是在 25 岁之后，很多人都说，他的巅峰时期是 28 岁到三十岁，但在我看来，他在 28 岁之后，画出来的画，怎么说呢？好像，在偏离自我，很挣扎，无可奈何。” 　　陆晟挑了挑眉，低头沉吟片刻后道：“或许你说的是对的。” 　　许尧摇了摇头，“我不是专业的，只是个门外汉，我不太懂画，这些只是我的个人看法，全凭自己的感觉而已。” 　　他说完，收回目光走到门边，“我该走了。” 　　陆晟原本想直接开车去画廊，现在他突然改变了主意，拿起搭在玄关柜上的一件外套，“外面在下雨了，我送你，有点冷，你穿个外套。” 第6章 像朵天上的花儿，凡人摘不动 　　作者有话说：后面还有一更～ 　　许尧进门之后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陆晟的大衣。 　　刚刚是陆晟送他回来的，他的大衣穿在他身上显得过于大了一些，肩膀两边宽了很多，衣摆都快到他小腿了，他穿着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样。 　　有些滑稽。 　　鼻翼两侧隐隐有细微清雅的檀木香，不知道陆晟平时用的是什么香水。 　　许尧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多了，赶忙脱下大衣，搭在沙发上，心里同时在盘算，想着什么合适的时间跟机会把陆晟的大衣还回去。 　　他摸了摸西装裤口袋，陆晟塞进他裤子口袋的的名片还在，他掏出名片仔细看了看。 　　名片设计的非常艺术，最上面一行写着陆晟的名字还有他的手机号。 　　中间是画廊的名称——一生画廊。 　　原来陆晟是开画廊的，怪不得家里会摆着那么多画，他又想到陆晟家里玄关上的那幅江生的画，或许陆晟认识江生也说不定。 　　最后许尧把陆晟的手机号存进手机里，又把名片收了起来。 　　一想到他不可避免的，还需要再见一次陆晟，许尧有些烦躁。 　　不过他现在已经有了陆晟画廊的地址跟手机号，大衣洗过之后可以直接寄到他的画廊，这样就不用正面接触了。 　　扪心自问，许尧真的不想再跟陆晟有直接的正面接触，不知道为什么，他跟他在一起，总是会有一种压迫感，而他跟陆晟仅仅只是待了两天而已，但是陆晟却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打破他的时间规划。 　　这会让他产生对未来时间里，可能会出现的不确定性产生恐慌感。 　　所以许尧并不太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慌乱感觉。 　　既然原本的计划被打破，许尧只好重新安排自己的时间，他的假期还有一个星期。 　　他首先决定利用今天的时间，好好打扫下自己的房子。 　　那晚他从宋森家搬走之后直接回了他自己的房子，这个房子是他工作第一年的时候买的，距离他上班的地方很近，房子不大，两室的公寓，装修跟家具都是暖色系，地毯跟家具都是他精挑细选。 　　一开始许尧是自己住，后来宋森毕业之后追到这里，他们在一起之后，他一直跟宋森住在一起，这里他没有住多久，不过也没有租出去，好在定期都有人来打扫，所以他收拾起来并不麻烦，只是一些常用的日用品跟厨房用具待会需要去超市重新购买。 　　其实许尧是个喜欢独居的人，但当宋森提出两人住在一起会更加有利于感情发展的时候，他虽然有些犹豫，不过还是答应了，宋森总说他太有原则，其实他只是不把他的妥协挂在嘴边而已。 　　他还记得宋森追他的时候，说喜欢他事事都有计划，这种感觉会让他觉得很踏实，不知道为什么，五年之后，当初在宋森眼里吸引他的那点，最后竟成了他对他的指责跟攻击。 　　其实没有那么多理由，说到底，道理还是很简单，爱的时候，缺点是优点，腻了，不爱的时候，优点自然也就成了缺点而已。 　　许尧打扫完卫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太阳偶尔会穿透云层，透过窗照进客厅。 　　他把陆晟的大衣送去了干洗店，又去超市买好需要的东西，最后他自己在家吃了顿安静的晚饭，晚上十点钟洗过澡之后准时上床睡觉。 　　假期最后一天清晨，门铃响的时候他把被子蒙在头上，他本不想理会，因为现在还不到七点。但门铃好像并没有因为没人开门而停止。 　　许尧只好起身，并不意外，门外是他邻居兼发小兼好友，丛醒。 　　丛醒看他的脸还黑着，也知道许尧的毛病，现在六点钟，打扰他睡觉了。 　　“他们派我来看看你，我说，不就失个恋嘛，你至于关机两天吗？我们以为你去跳江了。” 　　“你觉得我会为了宋森寻死吗？” 　　许尧很想直接把丛醒关在门外，但丛醒已经先他一步从门缝里钻了进来，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客厅。 　　丛醒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打量他，“不会，我一直觉得，你只是为了跟他在一起而在坚持，我们这些朋友，完全看不出你是恋爱状态。” 　　许尧对于丛醒的看法觉得很稀奇，这是他第一次从朋友口中听到这样的评价，问：“我平时，在你们眼里，是什么样的？” 　　丛醒手指在下巴上摩挲了几下，想了想才说：“像朵天上的花儿，凡人摘不动。” 　　他说完补充，“还是一朵好看的娇花儿。” 　　许尧没说话，丛醒继续说：“其实吧，你跟宋森这些年，在我们这些朋友眼里，不说宋森那个出轨渣男，就说你，你自己好像不是在谈恋爱。” 　　许尧纳闷，“那我跟宋森这五年算什么？” 　　丛醒看了许尧一眼，“我们外人不好判断，因为我们不是当事人，我问你，你跟宋森在一起，会脸红吗？会心跳加速吗？” 　　许尧皱着眉，“我们已经在一起很多年了。” 　　“那一开始呢？宋森追你的时候。” 　　“当然。” 　　“那你有过那种疯狂的感觉吗？失控的，觉得非宋森不可的感觉吗？” 　　许尧反问：“疯狂的爱情，是像你一样吗，我们五岁就认识了，你谈过的超过三个月的感情，少说也有十八段了，每段都是天崩石裂，在一起的时候海枯石烂，三个月后各奔东西？” 　　丛醒挠着脖子，哼哼哈哈了一句，摆摆手道：“别打岔，别扯到我身上，我们现在是在说你的问题，你正面回答我一下。” 　　许尧还是淡淡的道：“并不是每一场感情都需要轰轰烈烈，需要疯狂才能证明，那样的感情是不成熟的，情绪失控，疯狂，这样的词不会出现在我身上，而且，我已经快三十岁了，以后更不会出现。” 　　丛醒摇了摇头，“话别说的太早，也许以后，你就会遇到一个会让你脸红，心跳，并且情绪失控，疯狂的人。” 　　他说完，还高深莫测的补充，“许尧，我觉得，你太…… 怎么说呢？我也不会说，反正吧，我觉得你需要一个人来激发你内心深处的感情，那个人会像一瓶你从没品过的，又极其魅惑的红酒一样，刺激着你的口腔，你的舌尖，你的心脏……” 　　丛醒说完，还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给许尧抛了一个媚眼。 　　说到红酒，许尧又不可避免的想到陆晟，但陆晟的脸只在他脑中显现了一瞬，他已经及时止住了脑中风暴，好让自己停在平稳的漩涡中，不至于卷入另一场风暴中心。 　　许尧默默转身，丛醒跟上他，伸出手指，学着步行街上摆地摊算命大师的样子，掐了掐手指，“你别不信，我给你算过了，你最近就会遇到一个这样的人……” 第7章 他不举（小修） 　　作者有话说：狗晟：看来那两天我还不够努力，造成了尧尧对我的误解，下次继续～ 　　许尧想回房间，不想再继续搭理丛醒，他那个人也不见外，以前他还是单身的时候，丛醒经常过来跟他一起住。 　　还有半个小时才七点，他想继续睡觉，而且，他这两天的睡眠质量很差，昨晚做了一整夜的噩梦，梦中场景光怪陆离，一会儿他被石头压在山底，一会儿又被抛向半空，还被身后一个无脸男追着跑。 　　丛醒在许尧进卧室之前堵住了门，“今天有安排，不睡了。” 　　“什么安排？” 　　“相亲。” 　　“不去。” 　　“你不会因为宋森那个瘪犊子就一蹶不振吧，相亲要趁早，你这又是关机，又是嗜睡的，不行，再这么下去，你就要彻底堕落颓废了，作为朋友，我今天中午已经给你安排了一场很重要的相亲，对方是个大学老师，关键是，” 丛醒说着，往许尧身边凑了凑，“器大活儿好。” 　　许尧扶额，“丛醒，你这才是想我真正堕落吧，器大活儿好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面相就能看出来，他鼻子很大。” 　　许尧：“…………” 　　丛醒直接挎上了许尧的胳膊，“你今天必须得给我去，我今天可是答应人家了，必须得把你带过去。” 　　“你好，我叫关项明，A 大的数学系老师，今年 32 岁。” 　　“你好，许尧，29，品酒师。” 　　许尧最后到底还是被丛醒拉去了餐厅。 　　关项明笑着说：“你不介绍，我以为你是我不知道的哪个明星。” 　　许尧没接话，丛醒是一名造型师，化妆师，是专门给一线明星做造型的，手艺自然是没得挑剔，他出门前特意拉着许尧打扮了一番，许尧低头打量了自己一遍，不像是去相亲，更像是去参加什么名流盛典一样，丛醒最后还给他特意做了一个骚气十足的发型。 　　他本身条件已经很好，加上丛醒的手艺，直接出道都可以了。 　　关项明看出许尧的热情不算高，但是他很喜欢许尧这个类型的，丛醒跟把人夸上了天，他以为丛醒是在说笑，没想到比起丛醒的介绍，见了面的许尧，更符合他的品味。 　　所以他一直主动挑起话题，“许老师能给我推荐几款酒吗？我平时喜欢小酌几杯。” 　　“可以直接叫我许尧就好。” 　　“好，许尧。” 　　许尧看得出，关项明在努力迎合他擅长的话题，这样也好，不用他来主动缓解尴尬的相亲饭局，跟关项明聊起了红酒，也还能聊几句，其他的话题，他也说不出几句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身后的卡座上坐了人，应该是一男一女，两人说话的声音时不时的传过来，看样子也是在相亲，一直在聊着结婚的话题。 　　声音不算大，许尧觉得男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分神想了半天，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到底是谁。 　　一个人的记忆力是有限的，许尧不是什么具备超能记忆力的人，他的脑中存满了酒的味道，只要一种酒他曾经尝过一口，那么之后，不论相隔多久，只要二次碰到那个味道，他都会从大脑中找出记忆点，而且从没出过错。 　　以至于许尧在其他方面的记性很差，有些脸盲，音盲，对其他的事物的印象永远不会太深刻，就像对面正在跟他一起吃饭的关项明，即使相隔不足一米远，两人也吃了二十几分钟的饭，但只要他一闭眼，他的大脑就会自动屏蔽关于这个人面容跟声音的记忆，最后会逐渐变得模糊。 　　许尧安静了半晌，还是没辨别出来那个声音属于谁，所以他决定不再想，专心吃着自己餐盘里的食物。 　　关项目看出他有点走神，问道：“许尧，在想什么？” 　　“嗯？” 许尧抬起头，他刚刚以为自己只有几秒钟的分神，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他如实说：“在想声音，后面座位上的声音。” 　　“声音？什么声音” 　　“刚刚好像听到一个声音有点熟悉，不过我没听出来，应该是我记错了，我这人记忆力不太好。” 　　隔壁座位上的陆晟听完许尧的话，切牛排的动作一顿，才几天而已，他就把自己给忘了？ 　　陆晟心里有点不自在，他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个转身，走了两步步。 　　虽然他见过很多种许尧的样子，但还是被他现在的模样惊艳到了，陆晟盯着许尧看了好半天之后才走到他身侧。 　　“尧尧，这么巧，原来你也在这里。” 　　许尧刚咽下嘴里牛肉，才避免被噎着，声音或许分辨不清，但是这个语调跟称呼，就算他是个傻子，呆子，他也的确该记起来了，毕竟他们曾经共度两天，现在假装不认识不太可能，他站起身，跟陆晟打招呼。 　　“陆先生，真巧。” 　　陆晟扫了一眼关项明，又往许尧身边靠了靠，“尧尧，你这是在，相亲？” 　　许尧看着陆晟唇角恶作剧般的往上勾了勾，一旁的关项明也算是看出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问：“许尧，你朋友？” 　　许尧还没回答，陆晟举着酒杯示意了一下关项明，“是啊，尧尧前几天还在我家睡了两天。” 　　他说完，转头又问许尧，“尧尧，那两天，睡的还满意吗？” 　　现在陆晟的话，是赤裸裸的暗示，如果是住在朋友家，只会问睡得好不好，陆晟的称呼跟问题给他们的关系附加上了十八层意思，层层都在暗示他们曾经睡过，还睡过两天。 　　许尧深吸一口气，紧绷着下颚线，沉声道：“陆先生，我们不熟。” 　　陆晟举着酒杯，对着许尧面前的果汁杯碰了一下，清脆的一声玻璃响声。 　　他倾身贴近了许尧耳侧，轻声道：“尧尧这次记住我的声音了吗？对了，我的大衣还在你家里，我们再联系。” 　　再联系个鬼！ 　　许尧瞪了他一眼，虽然无意于这场相亲，但是被别人误会是另一回事。 　　但是，等到他重新坐好，关项明看他的眼神已经变了，变得意味不明，最后他拿出手机，“许尧，加个微信吧，今晚一起出去？我知道一家酒吧不错。” 　　关项明收起了刚刚的体贴跟绅士，语气变得轻佻，好似已经预见他今晚就能跟许尧共度一夜，许尧强压下心底的愤怒，端起杯子里的果汁喝完，“不必了，还有事，就先走了。” 　　许尧说完，站起身就走，大门的方向在他的前方，但他走了只两步，越想越气，最后又折了回来。 　　关项明以为他反悔了，刚想叫住他，就见许尧越过他们的桌位走到后面的卡座旁。 　　许尧站在陆晟身旁，弯了弯唇角，先是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的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陆晟是个 GAY，相亲约女士，明显是想骗婚。 　　他对着坐在许尧对面的的姑娘缓缓开口：“姑娘，坐在你对面的男人，他其实……” 　　姑娘在他跟陆晟身上来回扫了几眼，她收起八卦的眼神，好奇的问道：“其实什么？” 　　许尧皱眉想了想，最后抬起手，指了指陆晟，“其实，他不举……” 第8章 许顾问，今晚可以邀请你跳支舞吗 　　作者有话说：今晚算是长长吧…… 那个啥，文中所有酒庄跟酒的名字都是作者本人杜撰的～如有雷同，不是巧合，是我查资料过程中重新排列组合，改了几个字，我好懒～宝子们...... 　　陆晟对面的姑娘直愣愣的盯着许尧看了几秒钟，后又缓缓举了举手，声音又轻又小，“那个，我是他妹。” 　　是他妹。 　　许尧开车的时候耳垂还是红的，唇缝抿成一条直线，尴尬的气氛怎么也散不开，最后他只好把四个车窗全部打开。 　　到家之后吹了一肚子的冷风，眼眶发酸。 　　刚刚他出了餐厅之后陆晟的妹妹好像误会了什么，追出餐厅，一口一个嫂子叫的亲切。 　　许尧纠正了她很多遍，但她依旧坚持，陆晟的妹妹最后硬是塞给了他一张名片，他们兄妹俩塞名片的手法简直如出一辙。 　　许尧回家之后掏出裤子口袋里的名片，陆晟的妹妹叫陆月，是一名摄影师。 　　许尧看了眼挂在衣架上的，昨天就已经从干洗店里取回了的大衣，他第一时间把陆晟的大衣寄去了画廊，其实画廊离许尧家并不远，开车二十分钟就到了，但他还是选择了同城快递。 　　他估摸着半天就能寄到了，快递员收走快递的时候许尧觉得清净了不少。 　　不过他的清净时间没能超过半天，当天晚上他寄出去的快递，怎么寄走的又怎么给退了回来，物流信息显示的理由是收件人本人不在，拒绝签收。 　　许尧打电话问派件员，“为什么会退回来？是画廊里没有人吗？” 　　快递员道：“画廊里有人，画廊很大，工作人员也很多。” 　　许尧听完，无奈道：“那为什么会退回来了，只不过是一件大衣，本人不在，就没有人能代签收一下吗？” 　　派件员也无奈回：“我给收件人本人打电话，是他本人拒绝代收，而且最近本人都不会去画廊，所以就给退了回来。” 　　当时拒收快递的陆先生，正在画廊的会议室里跟画家林郎签订最新的签约合同。 　　许尧气得把快递盒扔在客厅角落里之后就没再管。 　　不收就不收。 　　他明天就要上班了，现在需要一个良好的心情还有睡眠来保证之后的工作不会出错。 　　许尧感觉自己刚睡着就被电话铃声吵醒，给他打电话的是丛醒。 　　丛醒那边很吵，电吉他声音刺耳，时不时夹杂着几声口哨声，他应该是酒吧，许尧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皱眉问：“已经十点了，你最好是有要紧的事找我。” 　　“许尧，我，我给你打电话是准备跟你道个歉，今天给你介绍的那个，相亲的那厮，是我仓促了。” 　　丛醒明显是喝醉了，说起话来大着舌头，发音都是从舌尖上开始。 　　“他长得人模狗样的，还大学教授呢，我刚刚在酒吧碰到他了，刚刚搂着个小男孩儿就走了，那个小男孩儿看起来才刚刚成年，他不是什么正经人，是我看走眼了，你说我们二十多年的兄弟，想当年，我们穿开裆裤的时候……” 　　许尧的手机越拿越远，丛醒喝醉之后有个毛病，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总是喜欢从开裆裤开始忆往昔岁月，他先会聊几句小时候作为铺垫，之后再到他们之间的坎坷成长历程，高潮部分必定少不了两人携手打架之类的，在许尧看来非常愚蠢的中二往事，结尾则总爱感叹两句。 　　“哎！许尧，说了这么多，你也知道我是什么人，下次，下次我肯定给你层层把关，好好筛选，一定给你物色个好人家……” 　　许尧：“…… 丛醒，你是觉得，我有多恨嫁，我才刚刚恢复单身，其实我想好好自己生活一段时间，安静一下，我现在觉得挺好的，我的生活很安静，我很享受。” 　　“许尧，你需要的不是安静的生活，你需要的是激情的岁月……” 　　醉酒的丛醒当然听不见许尧的话，自顾自又说了半天之后，才终于结束了话题。 　　许尧关切的问道：“你这是喝了多少？要我去接你吗？” 　　丛醒一口拒绝，过了几秒钟，他压低了声音，声音却突然变得清明，他问：“许尧大宝贝你猜，我现在跟谁在一起呢？” 　　许尧脑中一闪，丛醒虽然谈过很多场看似轰轰烈烈的恋爱，但他却知道，丛醒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个叫易安的人，而易安现在是影帝，名副其实的实力派顶流，丛醒曾想过进娱乐圈，最后阴差阳错却成了造型师，他专门给明星做造型，也是希望有天能接触到易安。 　　具体原因许尧不清楚，丛醒跟他说的只有易安这个名字，个中往事一概闭口不言。 　　所以他很快就给出了肯定句，“你跟易安在一起。” 　　“靠，许尧，你怎么那么会猜，我就是跟易安在一起呢，我昨天成了他新戏的造型师，许尧，我惦记了他这么多年，我的愿望终于要成真了，所以你不要来接我。” 　　“刚刚成为他的造型师而已，” 许尧笑笑，“不过还是祝你梦想成真。” 　　许尧再次见到陆晟，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一场品酒会上，这场品酒会是他的老板威尔举办的，像这样的品酒会，他们公司每年大大小小都会举办十几场。 　　而今天这场品酒会还是威尔跟他未婚妻宣布结婚日期喜讯的日子，所以酒会邀请了各界名流，新娘也是位豪门千金，这场品酒会可想而知。 　　而许尧正是这场酒会的品酒顾问跟主持人。 　　“先生们，女士们晚上好，欢迎你们来参加今晚的品酒会，我是今晚的主持人，也是今晚这场品酒会的侍酒顾问，希望今晚我们能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许尧在台上说着开场词，目光粗粗略过大厅里端着香槟跟红酒的男男女女，最后视线短暂的跟前排穿着深空灰西装的男人相撞，那个男人端起手里的酒杯举高了一点，微微扬起下巴，点点头示意了一下台上正在说话的许尧。 　　或许大厅的灯光有些刺眼，许尧突然想到他家客厅快递盒里的大衣，当一个记忆点被撕破，顺着那点之后就是汹涌的浪潮席卷而来，丝毫没给许尧准备的时间。 　　脑中被他刻意封存的某两天两夜的记忆突然回笼，台下站着的明明是优雅的人群，而他的眼前却闪过一幕幕让他脸红心跳的画面，巨大的双人床，暗灰色墙壁上的油画，油画上的色块上上下下的晃动，不断地在眼前浮浮沉沉。 　　品酒会大厅顶端橘黄的琉璃灯下，投下的光束是两个重叠的光. 裸身体，许尧甚至听到了自己低低的喘息声。 　　许尧手指捏紧话筒，身形微微一晃，他轻轻的眨了眨眼，甩开眼前的粘稠画面。 　　不得不承认，许尧此刻有些烦躁，他在工作上从来没出过错，这是一个意外，他强迫自己镇定，最后他的眼神只在陆晟身上淡定的停留片刻，又慌慌张张的移开。 　　“下面欢迎威尔先生跟周云小姐上台……” 　　许尧终于要下场了，他深呼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话筒杆，之后对着台下微微弯腰，迈着步子从台上走下来，大厅里放着美妙的音乐，长厅正中央的威尔牵着他的未婚妻走上讲台跟宾客们致意。 　　之后便是品酒交流跟跳舞的时间，威尔跟他的未婚妻单独跳完一曲之后宾客们响起了祝福声跟掌声。 　　许尧的身边围了几对男女，他正在给他们介绍一款酒。 　　“不喜欢单宁的涩感，可以尝试一下这款酒，这支酒的口感偏甜，受很多人的喜欢，开瓶的时候就能感受到果香的甜美，这支酒之所以甜，是因为酿造过程中加了白兰地，白兰地最大程度的保留了葡萄的甜度，不过有一点，正是因为加了白兰地，所以酒精度数相对来说就要高几度，所以女士喝的时候不能贪杯哦。” 　　许尧最后体贴的嘱咐，引得身侧的几位女士低声笑了几句，纷纷举起酒杯跟他碰杯。 　　许尧介绍完，正准备转身，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背贴上了一个宽厚的胸膛，他们贴的很近，身后的男人肩膀很宽，身高很高，站在他身侧，压迫感笼罩下来。 　　缠绕在许尧鼻尖处的檀香味很淡，但足以让许尧知道身侧的人是谁。 　　他回头，果然，是陆晟。 　　陆晟举了举手里的红酒杯，“许顾问，可以给我介绍下我的这杯酒吗？” 　　今晚来场的宾客都是收到请柬的，既然陆晟已经开口问了，加上他是这场品酒会的品酒顾问，许尧自然得为他解答。 　　他微微一笑，嘴角维持着最佳的礼貌弧度，问：“陆先生，请问一下您这杯是出自哪支红酒？” 　　陆晟晃了晃酒杯，然后举到唇边，喝了一口，眼睛却一直盯着许尧眼睛上那粒魅惑的红色小痣，最后红酒入口，陆晟的喉结在许尧眼底滚动了几下。 　　他咽下红酒，把手里的酒杯递给了许尧，“许顾问，既然你是专业的品酒师，你拿着我这杯，喝一口看看，具体是出自哪一支红酒。” 　　许尧看着眼底的酒杯没动，陆晟继续道：“许顾问？你可是今晚的品酒顾问。” 　　“应该的。” 许尧冲他礼貌的笑笑，端过陆晟手里的酒杯，手指碰到酒杯高脚柱的时候，指尖不可避免的碰到了陆晟的手指，而陆晟抽回手的时候，手指不经意间在许尧的手背上轻轻的滑了过去。 　　许尧感觉手背上一阵酥麻，险些让他端不住酒杯，酒杯打落在地，红酒撒在地毯上，之后是众目睽睽之下，服务生的打扫，还有他尴尬的道歉。 　　许尧的专业素养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捏紧了高脚杯，端起酒杯对着头顶的光影晃了晃手腕，里面的液体也跟着晃动，红酒跟氧气结合，充分醒酒，在灯影下，许尧通过红酒的挂杯情况，判断出了葡萄酒的成熟度以及糖分，最后许尧把酒杯放在自己鼻尖上闻了闻。 　　就在陆晟以为许尧会把杯沿放在唇边喝下一口的时候，他已经轻轻松松开口：“陆先生这杯酒，是 2002 的勒烨，宝石红，颜色澄亮，味觉丰满，橡木桶也是当年的新桶。” 　　陆晟显然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出，他本想看许尧喝一口他喝过的酒杯，但他只沉默的两秒钟，抿着唇，故作深沉地道：“可是，许顾问，你刚刚说错了，这杯不是勒烨，而是柏图。” 　　“不可能。” 　　勒烨的产区是奥地利，柏图的产区是法国，虽然勒烨跟柏图这两款酒从颜色到香味再到口感都非常的像，但是勒烨香味的尾调更有冲击力。 　　许尧确定自己不可能出错，他不可置信地又把酒杯放在鼻尖处闻了闻，他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出了错，所以他直接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勒烨入口跟柏图入口相似，但勒烨入口会更丝滑一些，许尧感受到了舌尖的柔和，他这才反应过来陆晟是在骗他。 　　刚刚他对着杯口喝下去的杯沿上，还带着一点混合着酒渍的唇印，刚刚好是陆晟喝过的地方。 　　陆晟看到他略微呆愣错愕中的表情，突然觉得眼前人虽然外表看起来冷冷的，但却非常的可爱。 　　他低低的笑了几声，“许顾问，这杯到底是勒烨还是柏图啊，我也有可能是记错了。” 　　许尧拎起一旁的吐酒桶，把嘴里的酒吐了出来，然后盯着陆晟弯着的眼尾看了几秒，最后把酒杯不算温柔的放在了桌台上，杯底磕在桌面上的时候甚至发出一点压抑的声响，好在酒杯里的红酒并没有洒在白色干净的桌布上。 　　他瞪着陆晟，“陆先生你很无聊吗。” 　　许尧想走，陆晟却已经对他伸出了一只右手，掌心向上，做出邀请。 　　“许顾问，今晚可以邀请你跳支舞吗？” 第9章 我在 　　作者有话说：求收藏海星～orz 　　大厅四面环绕着优美的舞曲，舞池里正在跳舞的人，不仅仅只是男女，还有很多对同性恋人。 　　许尧并不想跟陆晟跳舞，就在他犹豫该说什么拒绝他时，陆晟已经伸出右手，揽过他的腰，左手握住他的手轻轻抬高。 　　许尧愣了愣，之后感觉到搭在腰上的手一用力，把他往前一带，只一步，他已经稳稳的落进陆晟的胸膛里。 　　他小幅度的挣扎了一下，“陆晟，你这算是强制邀请，我并没有同意。” 　　陆晟低声说：“你刚刚犹豫了一下。” 　　这算什么理由？ 　　但陆晟的声音在音乐的衬托下，只剩蛊惑力，许尧低垂着眼没说话。 　　随着舞曲的节奏，陆晟带着许尧进了舞池中央。 　　陆晟穿着西装外套，许尧刚刚感觉有些热，现在只穿着一件衬衫，他们贴的实在太近，胸膛紧贴着，大腿隔着西裤布料，时不时蹭在一起。 　　虽然这个距离在跳舞的一对对中并不算什么，舞池里很多对恋人甚至脸贴着脸，但许尧抬眼看陆晟的时候还是有些别扭，毕竟他们曾在一起两天。 　　陆晟跳男步，许尧跳的是女步，他牵着许尧的手，掌控着每一步节奏，向前向后，但每一步都让许尧越来越贴近自己。 　　一个松手旋转之后，陆晟又一次把许尧拉进怀里，两人的体温重新触碰。 　　舞曲的高潮部分，陆晟弯腰凑近许尧耳侧，唇峰扫过他的耳垂，问他：“许顾问，现在能记得我的声音了吗？” 　　许尧没想到陆晟还记着他没认出他声音的事，他说：“我每天都会遇见很多人，我认识的人那么多，大部分只有一面之缘，所以，我不可能每个人的声音都记得。” 　　许尧刚说完，感觉到搭在腰上的手指捏了捏他侧腰的软肉，隔着衬衫，陆晟的力道很轻，但侧腰是他的敏感带，正因为力道很轻，所以自腰侧很快升起一阵痒意，并快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许尧收着下巴，挺了挺后背，但这个动作却让他的下. 身跟陆晟贴的更紧了，他甚至感受到了陆晟腿间的东西，许尧的呼吸跟舞步一起变得凌乱，一不留神，右脚踩在了陆晟的脚上。 　　这一脚的力道并不轻，许尧听到陆晟轻轻的闷哼声，还有他因为疼痛皱起的眉峰。 　　许尧半垂着眼帘，声音很小，“你别捏我的腰。” 　　陆晟笑了笑，“这么敏感。” 　　许尧原本还有点小小的歉意，但现在已经没了，他往前走了半步，又抬脚想去踩陆晟的脚，这次被他很轻易的就躲开了。 　　陆晟看着许尧的眼睛道：“许顾问，看来你的舞跳的不太好，总是踩我的脚，我来教你。” 　　一个侧身动作之后，陆晟又问他：“尧尧……” 　　他还没说完，许尧直接打断了他，“还是叫我许顾问或者许尧吧，今晚我是品酒顾问。” 　　“可你现在是我的舞伴，” 陆晟又接上刚刚没说完的话，“尧尧，不知道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许尧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反问道：“什么事？” 　　陆晟面不改色的道：“做我的床伴，上次在餐厅你说我不举，或许我们可以再试一次。” 　　许尧：“……” 　　他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烧，呼吸有些热，他不知道为什么陆晟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轻易的说出这样的话来，就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的轻松。 　　他直接拒绝：“我没有在考虑。” 　　陆晟：“那你同意了？” 　　许尧：“？？？我不考虑，是不同意的意思。” 　　陆晟有些遗憾的皱了皱眉，“可我还是觉得，在床上的时候我们…… 嘶……” 　　许尧忍无可忍，又是一脚踩了上去，这次他是故意的，陆晟没躲开，疼得止住了话头。 　　剩下的一段，许尧的脚踩过去好几次。 　　音乐结束，许尧松开了陆晟的手，冲他微微一笑，“陆先生，真是抱歉，我这人四肢不协调，你再教，我还是会踩到你的脚。” 　　酒会结束后，陆晟跟着许尧一起去了停车场，走起路来有些不太自然，看起来实在不太优雅。 　　许尧瞥了他一眼，走到自己的车旁，掏出车钥匙摁下解锁键，“你跟着我干什么？陆先生还想教我跳舞吗？” 　　陆晟走到他车门一侧，倚在他副驾的车门上，理直气壮的道：“我的脚已经没法开车了，而且我喝了酒，有劳许顾问送我一程，我家地址你知道。” 　　他怕许尧拒绝，紧接着又补充道：“许顾问，不然我脱了鞋给你看看我的脚，真的已经肿了，我没骗你，你自己踩的，用了几成力度你应该清楚。” 　　许尧心底松了松，他刚刚情绪有些失控，下脚的力度一点都没收敛，陆晟的脚很有可能已经肿了，他钻进了驾驶位，关车门前说了声上车。 　　陆晟笑笑，拉开副驾坐了上去，自己系好安全带。 　　许尧启动汽车，电台正在播报路况信息，他想听听去陆晟家的那条路堵不堵车，结果电台被副驾上的陆晟关了。 　　许尧偏头看了他一眼，陆晟一脸云淡风轻的说：“我不喜欢听电台，我觉得很吵，放音乐吧，或者什么都不放也很好，我们可以聊聊天。” 　　许尧抿着唇没再开口，他觉得，如果一路这么安静也挺好的。 　　陆晟当然不会让他安静，看他不说话，开始找话题。“你喜欢什么音乐？” 　　“我不喜欢音乐，” 许尧说，“我喜欢电台广播，播报路况的电台……” 　　“你也可以打开手机导航。” 　　“手机没电了。” 　　“真巧，我的手机也没电了，” 陆晟说，“这个时间去我家的路可能会有点堵，要不，今晚去你家？” 　　许尧捏紧了方向盘，叫了他一声，“陆晟。” 　　陆晟看他严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他不再逗他了，“尧尧，我的大衣好像还在你家。” 　　“你家有没有活血祛瘀的药膏，既然都带我回来了，就好人做到底。” 陆晟跟着许尧一起进了电梯。 　　“我不是好人，” 许尧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距离我睡觉的时间还有四十分钟，你只有十分钟的时间，擦完药膏，拿好大衣，这个时间足够了。” 　　陆晟点点头，“嗯，是够了。” 　　但许尧没想到宋森会站在他家门口。 　　宋森背靠在他家门上，看起来憔悴了很多，胡子拉碴，眼底青黑明显，眼里的红血丝明显，衬衫皱皱巴巴，身上还有浓重的酒精味，他看到许尧的时候眼睛亮了亮，踉跄了两步冲过来就想要抱他，但被许尧躲开了。 　　宋森双手扑了个空，在空气里虚虚地抓了抓，“尧尧，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很长时间。” 　　许尧问：“宋森，你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宋森往前走了一步，许尧向后退了一步，宋森看他的样子，站在原地不动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小声问道：“尧尧，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你气消了没？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微信也给我拉黑了。” 　　许尧深吸一口气，电话和微信他都已经把宋森拉黑了，他没想到，在宋森看来，他这些天只是在跟他生气而已，他不想跟宋森多做纠缠，一字一句的说：“宋森，我这些天不是在生气，我们已经分手了。” 　　宋森双眼猩红，声音沙哑，“尧尧，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次行吗？我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我们在一起五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轻易就放弃，我们还有不到三个月就要结婚了……” 　　许尧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取消婚礼的事我会通知我这边的亲朋好友，出轨的是你，在你选择那一步的时候，你就已经放弃我了。” 　　宋森喘着粗气道：“我没有，尧尧，我没想过要放弃你，我爱你。” 　　许尧反问：“爱我？爱我会欺骗我吗？爱我，会带别人回家，在我们本来预备好的婚床上做. 爱吗？” 　　宋森低着头，耷拉着脑袋，抬手胡乱的在头顶摸了两把，“尧尧，结婚戒指我都准备好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绒面方盒，哆嗦着手指想打开的时候又被许尧打断了，“宋森，不必了，我庆幸是在结婚前发现你出轨，而不是结婚后，你以后别来找我了。” 　　“许尧……” 宋森大声叫了他一声之后直接往前扑，被一直在一旁抱着胳膊的陆晟伸手拦住了，“你没听到吗？他都说了，别打扰他了。” 　　宋森刚刚的注意力一直在许尧身上，听到声音，这才注意到倚靠在墙边的男人。 　　宋森上下打量了陆晟一眼，他怒声问道：“你他妈的又是谁，我跟许尧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有，大半夜的，你来许尧家又是干什么？” 　　许尧拿着钥匙开门的手一顿，转过身，跨上陆晟的胳膊，“宋森，他是我现在的男朋友。” 　　宋森的脸一僵，不可置信的问道：“许尧，才半个月而已，你就找了新的男朋友了？” 　　许尧叹了口气，“这跟你没有关系，我们那晚之后就已经没关系了，我找不找男朋友，什么时候找，都跟你没有关系。” 　　宋森抬头，愤愤的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男人，他的身上有一种慵懒的从容，但却莫名的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他的目光从陆晟身上离开，又看了看许尧，冷笑一声道：“许尧，其实你早就跟他在一起了吧，你其实早就发现我跟别人的事了，所以时间观念那么强烈的你，上次却突然提前回来，都没提前跟我说一声，这也是在你的计划内吧，你想我一个人成为这段感情的恶人是吧？我说你平时那么好说话，怎么这次死活就不肯原谅我，你都是为了这个男人吧。” 　　许尧听完宋森的话，胸口一阵发涩，他看着表情逐渐扭曲狰狞的宋森，只觉得眼前的这个跟自己生活了五年的人，那么多关于这人的记忆突然变得面目全非，千疮百孔起来，他突然觉得有些悲哀。 　　过了很长时间，许尧才开口：“宋森，你跟我在一起五年，你真的了解我吗？你总是抱怨我执拗的时间观念，那你有真正的去了解过我为什么会这样吗？当初你说你喜欢有计划的我，现在又成了你抨击我的理由，宋森，你只是爱你自己而已。” 　　陆晟看着许尧睫毛轻轻抖动着，这让他眼睑上的红痣突然变得有些刺眼，他走到许尧身前，把他垂在身侧的拳头握在掌心里，拇指在他虎口处安抚性的摩挲了几下，又把他往自己身后拉了拉，挡住了他的视线。 　　“我在。” 陆晟轻声说。 　　他说完，掀起眼皮冷冷的对宋森说：“你可以走了。” 第10章 别难过 　　宋森走了，许尧把手从陆晟手心里抽出来，手背上温度很快就散了，他拿着钥匙打开门。 　　陆晟跟着许尧一起进了门，他看他一直低垂着眼，安慰的说道：“你不用在意别人说什么，他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许尧不想把自己的情绪外露，很快又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陆晟一点都不见外，在玄关的鞋柜上找了一双看起来合脚的拖鞋，自己拿出来之后问许尧，“这双拖鞋是你的吗？” 　　许尧看了看，“嗯” 了一声，“那是我前几天刚买的，在超市里看错了码数，买大了，还没穿过，是新的。” 　　许尧说完，觉得自己后面的解释有点多余，住了嘴，低头换鞋，换好拖鞋之后往客厅走。 　　陆晟一直跟在他身侧，许尧回头，这才发现陆晟走起路来已经丝毫看不出异样，一点都不像脚上有伤的人。 　　许尧的视线移到他的脚背上，陆晟注意到他的眼神，立刻伸出一只手，单手撑着墙壁，又恢复了刚刚停车场里那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嘶…… 脚真疼，尧尧，你过来扶我一把。” 　　许尧没动，陆晟又道：“你男朋友现在已经走不了路了，你确定不来搭把手吗？” 　　许尧挑了挑眉，“我刚刚是不得已才那么说的。” 　　“理解，毕竟被出轨的渣男纠缠，的确是件很糟糕的事，” 陆晟胳膊还撑在墙壁上，眉头揪着，“你再不来，我真的要撑不住了。” 　　许尧抱着手臂偏头看他，“刚刚我看你走的挺好的。” 　　他说完，用脚尖踢了踢陆晟的脚，陆晟顺势一歪，刚刚撑在墙的手搭在了许尧肩膀上。 　　许尧感觉到肩膀上突然落下来的重量，下意识扶住了他。 　　陆晟扒着他的肩膀，单脚站立，“刚刚我是在你未婚夫面前装的，我要是一瘸一拐的，岂不是丢你的脸。” 　　许尧纠正他，“是前未婚夫。” 　　陆晟重复了一遍，“对，是前未婚夫。” 　　许尧没再多说，扶着他走到沙发旁，“你先坐着吧。” 　　陆晟在沙发上坐好，脱了袜子，许尧这才看到他的脚背真的红肿了一片，看上去的确挺疼的，许尧心里顿时有些过意不去，感觉那片红有些扎眼。 　　“我真不是装的。” 陆晟强调了一遍。 　　许尧转身去找医药箱，“我去给你拿药。” 　　陆晟坐在沙发上，开始打量许尧的房子，许尧的家里没有过多繁琐的装饰，简约也温馨，到处都是暖暖的，灯光很柔和，窗帘是淡淡的鹅黄色，地毯是米色的，沙发旁立着一个圆书桌，上面放着一本书，书边放着一只黑色的签字笔跟一个笔记本。 　　陆晟偏头看了看，书是关于酿酒方面的书。 　　他的手指搭在膝盖上，边看边有节奏的一下下点着，等到许尧拿着药走过来，他才问：“我很喜欢你这里的装修，看起来就很温暖，不像我家，到处都是冷冰冰的。” 　　许尧心里吐槽，原来陆晟心里也知道自己的房子冷冰冰的。 　　他把手里的药水跟棉签递给陆晟，陆晟伸手接过之后拧开瓶盖开始给自己涂药，边涂边问：“尧尧，你这有吃的吗？有点饿了。” 　　“你还当真一点都不见外，” 许尧说，“但是你只有十分钟时间。” 　　陆晟说：“作为刚刚假扮你男朋友的回报。” 　　许尧拒绝的话在嘴边滚了几圈又咽回肚子里，毕竟他刚刚的确那么做了。 　　他淡淡的道：“谢谢你刚刚的配合，但我这里食材不多，只有面。” 　　“面就行，我很喜欢吃面，” 陆晟倒是一点都不挑，又一脸大度的补充，“你不用跟我不客气，下次要是还有需要，随时都可以。” 　　陆晟把 “需要” 两个字咬得极重，那两天的记忆又一下子涌到许尧眼前，一片一片的画面滚动着，带着燎人的热度，他脸一红，沉沉的说：“没需要！” 　　药水是红色的，陆晟把自己的脚背涂的一块一块，很不均匀，看起来更加恐怖了，许尧皱眉，“你这么涂都不均匀。” 　　而且他怕他把药滴在他的沙发上，这个药水染上颜色之后并不好洗。 　　陆晟直接把手里药递给许尧，“那你帮我涂吧。” 　　许尧最后盘腿坐在地毯上给陆晟上药，低头的时候后脖颈微微弯曲，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肤，陆晟看了一会儿之后别开眼，从茶几上找出遥控器，“我可以看电视吗？” 　　许尧：“…… 你已经拿到遥控器了。” 　　陆晟把电视打开，又问许尧：“想看什么节目？电影还是体育频道，体育频道好像有一场篮球赛。” 　　“我想看动物世界。” 许尧偏偏不想顺着陆晟的话说。 　　陆晟找到动物世界频道，现在是在重放，电视机里正好传出最经典的台词，“春天来了，万物复苏，草原上又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一头雄狮……” 　　许尧给他涂好药，拧好药瓶盖子之后又匆匆收回医药箱，他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之后转身进了厨房。 　　陆晟从沙发上站起来，赤脚走在地板上，一点不客气的在各个角落巡视一圈，好像动物世界里仰着脖子的雄狮，在巡查自己的领地。 　　许尧很快煮好了两碗面，其实他也有些饿了，两人坐在餐桌两边安静的吃着各自碗里的面，背景音还是电视机的声音。 　　许尧现在穿着一身休闲的居家服，上身是圆领的套头衫，他低头吃面的时候，陆晟注意到他衣领遮在锁骨线上，随着他的动作，一隐一现。 　　陆晟顺着衣领的缝隙，看到了他锁骨下小片皮肤上还有两个红红的小点。 　　他记得那晚他在许尧皮肤上留了很多痕迹，他给许尧清洗身体的时候还盯着他锁骨上的吻痕看了半天，现在想起，陆晟也觉得那两天有些疯狂，他自认为自己的自控力还算不错，那两天却让他有些失控。 　　现在看着许尧身上的痕迹，突然有点口干，而且他也没想到已经过去那么多天了，许尧身上的痕迹还没消，他咽下口中的面，哑声道：“你的皮肤这么敏感，这么久了，还是红的。” 　　许尧顺着陆晟目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脖子，他把衣领往上扯了扯，盖住了锁骨下的痕迹，从座位上站起身，“我收拾一下。” 　　陆晟想帮许尧一起，但是他已经关上了厨房的门，显然不想让他进去，他又重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不时透过厨房的玻璃门看一眼许尧，看得时间久了，陆晟从许尧忙碌的侧影感觉出了一点落寞感。 　　他又看了眼书桌上的笔跟本，冲着厨房的方向问道：“尧尧，我可以用一下你桌子上的笔跟笔记本吗？” 　　许尧桌上的笔记本是他买来想要记录一些新工艺酿酒的方法，他不喜欢用电脑记录，还是更喜欢手写的方式，不过现在还是新的，他还没用。 　　他没回头，回了声可以。 　　许尧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发现陆晟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笔跟本，好像在画什么。 　　他侧面看他，陆晟的鼻梁又高又挺，眉眼很深，前额的头发垂在额头上，侧脸的线条在灯下显得很安静。 　　许尧有些好奇陆晟在画什么，他走到沙发旁，往他手里看了一下，原本空白的纸上，现在已经画出了一副 q 版人物画，画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在门外的他跟陆晟。 　　画里陆晟瞪圆了双眼，怒瞪着一侧，许尧知道那是刚刚宋森的方向，陆晟右手包住许尧的拳头，把他挡在身后，像是母鸡护小鸡一样，q 版的许尧小小的，看起来有些委屈，垂着脑袋站在陆晟身后，低垂的睫毛，下压着唇角。 　　他不得不承认，陆晟画的很像，把他的特点全都抓出来了，而且 q 版小人很可爱，许尧看着看着无声的弯了弯眼角。 　　但在陆晟画完最后一笔时，许尧忍不住开口：“我没哭，你别瞎画。” 　　刚刚那最后一笔，是陆晟在许尧下眼睑红色的小痣开始，画了一串小泪珠，滚落在脸颊上。 　　许尧又说：“你画可以，但是起码要写实一点，我刚刚没有哭。” 　　陆晟放下手里的笔，抬起头来笑着看他，“我知道你没哭，我在你身边，肯定不会让你哭的，其实我原本想画的是，要是你眼睛上的痣落下来的话会是什么样的，结果画成了眼泪。” 　　许尧哦了一声，把他手里的本子跟笔收了起来。 　　陆晟问他：“还难过吗？” 　　许尧否认：“没难过。” 　　陆晟看着许尧轻轻的眨了眨眼，他下意识抬起手，碰了碰许尧眼睛上的小痣。 　　许尧捏紧了手里的笔记本，陆晟的手指碰到他的睫毛时，因为痒，他闭了闭眼，睫毛扫在陆晟的指尖，一下一下。 　　有时候，一场风暴的开始，只源于最开始那一点不经意间的触碰。 　　两人一开始都无意，可最后还是发生了。 　　许尧不记得他是怎么被陆晟拽进怀里的，他们一起滚在沙发上，而沙发实在太小，他们又一起落在地毯上。 　　浴室的水流混杂着细细碎碎的呻. 吟声。 　　卧室床头的小盏落地灯开着，在墙上映出两个不停交叠起落的身影。 　　窗户没来得及关，夜里起了风，吹进房间里，却丝毫起不到降温的作用，空气还是浓稠。 　　…… 第11章 许老师，你今天心情看起来不错 　　“五分钟，就赖五分钟。” 陆晟搂着许尧的腰，鼻子抵在他后背上，他不想起床。 　　许尧这次并没像上次一样依他，拿开腰上的手，掀开被子下床，“一秒钟都不行，已经七点了，我要起床了，待会还要上班，不过你最多只能睡到我出门。” 　　许尧穿好衣服走出房间，看到客厅跟浴室的惨状时，红着脸开始收拾。 　　沙发上的靠枕散在地板上，地毯被掀起一角，陆晟的西装外套压在地毯下，而他的上衣甚至挂在了电视机一角…… 　　许尧默默的把陆晟的衣服叠好放回卧室，陆晟已经起了，坐在床头，但还闭着眼，一脸幽怨，他上半身光着，被子遮在他的胯骨处。 　　“你的衣服我放在床头了，我先去洗漱。” 许尧把衣服放好，没多看床上的人，匆匆出了卧室。 　　许尧在浴室洗漱时陆晟出了房间，他还是没穿衣服，腰上只围了一条浴巾。 　　许尧从镜子里瞥了他一眼，想到好在他们昨晚没撕衣服，不然他可没有合适的衣服给陆晟穿。 　　但陆晟好像不想继续穿昨天的衣服，拿着手机走到浴室门口，依在门框打电话，让人给他送衣服过来。 　　他挂了电话之后还说：“尧尧，或许你这里跟我那里可以放几件对方的衣服。” 　　许尧在刷牙，没应声，好像又过了一晚，他们已经默认了陆晟之前对于床伴的提议。 　　许尧也不得不承认，在床上的时候，他跟陆晟很喜欢对方的身体。 　　许尧刷完牙，“我去晨跑了。” 　　陆晟站在浴室门口侧了侧身体，许尧往外走时胳膊蹭到了陆晟的小腹，感受到了他腰侧起伏的轮廓。 　　他低着头说：“柜子里有新的牙刷，你可以用。” 　　— 　　— 　　许尧晨跑回来之后陆晟已经做好了早餐，他已经换了一身新的衣服，脖子上还戴着他的围裙。 　　“你这里只有面条跟鸡蛋了。” 陆晟说。 　　许尧淡淡的应了声 “嗯。” 　　陆晟很会做饭，许尧上次在他家吃早餐的时候就发现了，同样是面，他昨晚煮的跟陆晟煮的，不论从口味还是面的软硬度相比，陆晟做的更好吃。 　　许尧吃了满满一碗才放下筷子，陆晟也已经吃完了，许尧收了桌上的碗，问陆晟：“你待会是去画廊上班，还是？” 　　“去画廊吧，”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陆晟说，“离你这儿也不远，打车二十分钟就到了。” 　　许尧低头从餐桌底下看了眼陆晟的脚背，昨晚给他涂好的药水大概只在他脚上停留了半个小时，他们就一起进了浴室，好在过了一夜已经不肿了，但还是有些红。 　　他说：“待会我可以先送你去画廊。” 　　陆晟翘着嘴角，笑着说：“那就谢谢尧尧了。” 　　许尧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又开口补充：“我上班会路过你的画廊，顺路而已，对了，待会别忘了拿上你的外套，在客厅的快递盒里。” 　　顾莓在公司门口碰到许尧的时候有些惊讶， 　　“许老师，你今天到公司的时间居然跟平时不一样哎。” 　　“今天有点事，” 许尧说完问：“以前，我到公司的时间都没变过吗？” 　　顾莓给许尧当助理一年多，许尧第一次掐着点到公司，他永远都是提前二十分钟，她点点头，“是啊是啊，只要你不是请假，进公司的前后时间差都不会超过三分钟。” 　　许尧没再说什么，跟顾莓一起刷卡进了门。 　　他今天的工作是为一场大型派对进行选酒，他要选出十种符合不同人喜好的酒，而他今天要试的就有二十多种，客户的要求只有一个，酒的价钱他们不在意，品质要求高端。 　　像这种大型的派对，酒是其中的一个重头，酒的需求量非常大，利润自然也是很客观，所以他前脚刚进公司，已经有不少供货商陆陆续续把酒送了过来，自然少不了过来跟他套近乎的。 　　“许顾问，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一个油头男人拿着名片递到许尧手里，“上次我们在金达商会的酒会上还见过一面，当时您是酒会的品酒顾问，我是红酒供货商，不知道许顾问还记不记得我。” 　　许尧对眼前的人实在没有印象，但还是带着礼貌的微笑，接过名片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叫林大振，他客气的回道：“林经理，好久不见。” 　　林大振还想跟许尧说什么，许尧其实已经猜到了，无非就是想让他选择他的酒，他可以让许尧拿点抽成，这样的事太常见，而许尧又实在不喜欢这样的场面。 　　顾莓已经走到林大振的身侧，招呼着林大振到一旁聊天。 　　林大振被顾莓拉着，但还是边往外走边回头看许尧。 　　“许顾问，希望多考虑考虑我们的酒啊。” 　　许尧进品酒室前理了理衬衫衣领，陆晟昨晚没在他身上留印记，不过他还是把衬衫最顶端的扣子系好。 　　工作台上已经摆好了几支酒瓶跟酒杯，旁边还有吐酒桶。 　　许尧洗完手准备试酒的时候顾莓也回来了，她把门关好，叹了口气，“许老师，终于把人送走了。” 　　顾莓性格外向，一般像这样的事她都会直接给许尧挡回去。 　　“我们开始吧。” 许尧说。 　　“好，” 顾莓准备好记录本跟品酒单，她又问：“许老师，你昨天给我发的，今天要试二十多种，会不会很累，我们也可以放在下一次，客户给了我们一周时间，明天我们也可以再继续，我们时间还很多。” 　　“没关系，今天可以，实在不行可能要晚上加一下班，因为明天我有点私事要处理，来不了公司，晚上要加班的话你不用陪我，我自己记录就可以。” 许尧拿起旁边的开瓶器打开了第一支酒。 　　顾莓摆摆手，“没关系的许老师，我没什么事，回家也就是看看剧，我可以加班。” 　　“那就辛苦了。” 许尧说。 　　顾莓笑呵呵的应着，“不辛苦不辛苦，我能跟着许老师学习求之不得。” 　　许尧给自己倒了一杯，他端起酒杯晃动手腕，举起来观察颜色跟挂杯情况。 　　“颜色比较厚，糖分不算太高。” 　　他又举着杯子放在鼻下，深吸几口气，很快又移开酒杯，放在唇边喝了一口，当酒充分跟口腔接触时，他端起一旁的吐酒桶，把嘴里的酒吐到了吐酒桶里。 　　“这支不好，香味太粗糙了，单宁若有若无，抓不住，刚到舌尖就已经没有了，没有层次感。” 　　他说完，又拿了一个新酒杯倒了一杯，让顾莓试了一次，顾莓试过的酒还不算多，但也一口就能感觉出不好的地方。 　　她试完之后就把刚刚的那支酒从品单里划掉。 　　许尧又开了第二支酒。 　　“这支香气还好，果香橡木香有了，但是口感不好，没有集中度，味道太杂乱了。” 　　“这支挂杯太油，没有平衡感，味道太酸了，辣太冲了，不好……” 　　“这支太水了，全部都不好，喝下去就是一种自我虐待，我已经说不出来哪里不好了，像是泔水一样。” 　　顾莓一连划掉了很多种，最后放下了品酒单。 　　像这样的派对，会有很多供货商可供挑选，所以客户那边一般都会把这些酒直接推给许尧，酒的品质层次自然参差不齐。 　　许尧也不准备继续了，放下了酒杯，他得让舌头休息一下，端起自己的水杯喝了几口，他一连试了五六支酒都不好，这对一个挑剔的品酒师来说，对他的味蕾跟舌头都是一种折磨。 　　顾莓知道他现在不想继续了，说：“许老师，我们待会再继续吧，歇一歇。” 　　许尧点点头，顾莓发现许尧今天心情是真的好，以前要是一次碰到太多不好喝的酒，他不会像现在一样，喝完之后很快恢复笑容。 　　顾莓好奇的问他：“许老师，你今天心情看起来不错。” 　　许尧放下水杯，疑惑的问，“有吗？” 　　“有，” 顾莓说，“许老师最近有什么开心的事？” 　　许尧刚想否认，就听到他的手机响了一声，是短信的提示音。 　　给他发信息的是陆晟，“在忙吗？” 　　许尧回：“在忙。” 　　陆晟坐在办公椅上，回：“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许尧在屏幕上打了几个字，中午没多少时间，可能要忙，打完之后他又一个字一个字删了，最后只回了三个字，“中午忙。” 　　陆晟：“那晚上呢？” 　　许尧：“晚上也忙。” 　　陆晟：“好吧，那只能一个星期之后再约你吃饭了。” 　　许尧盯着短信上的几个字看，一个星期？ 　　陆晟那边很快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明早我要去趟 A 市，去看望一下我的老师，大概一周的时间。” 　　许尧回了一个 “哦” 字，表示他知道了。 　　陆晟又接连发过来两条信息。 　　“从我们市内出发，走高速到 A 市，大概要三个小时。” 　　“天气预报说 A 市明天可能要下雨……” 　　许尧盯着信息看了半天，派对的举办地也在 A 市，他作为品酒顾问，当天自然也要出席，他又在屏幕上敲敲打打了半天，又全都删除了，最后什么都没回复，直接把手机装进了口袋里。 　　陆晟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复之后放下了手机。 　　坐在他对面的谭子平像是发现了了不得的大事，不仅仅因为陆晟今早破天荒的上午就来了画廊，还因为他刚刚发信息时不寻常的笑。 　　谭子平胳膊搭在陆晟的办公桌上，问他：“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乔意跟你复合了？” 　　陆晟听到乔意的名字，脸色一沉，道：“我跟他已经分手了。” 　　谭子平笑了两声，“你俩都那么多年了，哪次闹分手，最多不超过半年就会和好，况且，等过几天乔意从法国回来，你还不是…… 　　陆晟沉着脸打断了他的话，“这次不会了。” 　　谭子平看陆晟脸色突然变得不太好，很深很黑，想到可能跟乔意有关，问：“你跟乔意这次是怎么了？” 　　陆晟不想多说，只说两人已经和平分手了，谭子平看出，他们这次好像不仅仅是闹别扭那么简单，可能是真的完了。 　　陆晟不说，他也没再多问，话锋一转，“阿晟，这么多年了，你是不是真的不打算再拿画笔了？你要是现在再画，一幅画估计就能顶我们画廊半年的业绩了。” 　　陆晟打开电脑，开始重新看昨晚的篮球赛，边看边漫不经心的回：“画室里不还有我以前画的十几幅画吗？你直接挂出来卖了不就行了。” 　　“陆晟，你以为我真是为了钱啊？” 谭子平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你画室里的画，我一幅都不会卖的，改天我全搬出来，就挂在你办公室里，我让你天天看，要不然你真的忘了，你以前是什么样了。” 第12章 谢谢，枫叶很美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两人就要再见面啦～ 然后，姐姐对江生只有对他艺术方面的崇拜，没有其他感情…… 　　“爸，妈，我回来了。” 许尧进门之后冲着客厅方向说了一声。 　　沙发上看书的许儒君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抬头看了眼挂在墙壁上的挂钟，又继续低头看书，“十点整，一分不差。” 　　许尧低头换鞋，“我昨天说的今天十点回来。” 　　秦琼听到许尧的声音，从房间里出来，走到许尧身边，一手接过他手里的鸢尾花，不着痕迹的放在玄关柜子上，又扯了扯他的衣袖，“都降温了，还穿这么一点，小心着凉。” 　　“春捂秋冻嘛，” 许尧笑着说，他把手里的礼品盒拿给秦琼，“妈，这是给你带的香水，还是你之前用的牌子。” 　　“我上次跟你说香水用完了，我儿子转头就给我送来了，” 秦琼打开盒子，走到沙发边，摆在许儒君眼前，“看看，儿子送我的。” 　　许儒君往许尧身上瞄了一眼，“你妈有了，那我的呢？” 　　许尧拎起地板上的木箱，往茶几上一放，“99 年的博雅，上次出差，客户送的。” 　　许儒君一听，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书，抬手点了点他，“还算你有点良心，没忘了你爸。” 　　他说着就拆了木箱，把里面的红酒拿了出来，呵呵呵地笑个不停。 　　秦琼在一旁搭腔，“又是酒，小尧下次回来别给他买酒。” 　　许儒君说：“我就喝一点点。” 　　“你每次都这么说。” 秦琼拿着香水回了房间去换衣服。 　　许儒君拿着酒瓶来来回回的看，他喜欢酒，也喜欢喝酒，秦琼平时管的严，这几年许尧也不敢往家多拿，好不容易碰到一瓶自己心心念念的酒，自然是放不下。 　　许尧给他爸介绍：“99 年的葡萄，算是拉南酒庄里年份非常好的一年，口感醇厚，果香纯正，今天晚上爸你尝尝？” 　　秦琼换好衣服出来后直接从许儒君手里抢出酒瓶，“不能喝，戒酒。” 　　“我晚上只喝一杯，” 许儒君讨价还价，“之后我承包一个月的家务。” 　　“不行，一杯也不行。” 秦女士坚持。 　　许尧在旁边笑笑，“妈，今天我在，我看着我爸，他多喝一口都不行。” 　　秦琼看了儿子一眼，把酒瓶递给了许尧，“只一杯，只一小杯。” 　　“好，就一小杯，这瓶红酒，喝一小杯就可以了，这可是限量版的。” 许儒君的眼睛一直盯着红酒瓶，一眼不离。 　　“你看你，眼睛都直了……” 　　许尧走到玄关，抱起鸢尾花，出口打断了爸妈的话，“爸，妈，快中午了，我们，走吧……” 　　刚刚的和乐气氛因为他的一句话戛然而止，许尧看到秦琼倏地背对着他抹了抹眼睛，转过身来已经恢复了刚刚的模样，“走吧走吧，不耽误时间了，再过一会儿，去墓园的路要堵车了。” 　　许儒君揽着秦琼的肩膀，“小尧你开车。” 　　今天是许尧的姐姐许鸢的生日，也是她的忌日。 　　许尧姐姐名字里的鸢取自鸢尾花，也是许鸢最喜欢的花，每年今天，三人都会带着鸢尾花来祭奠。 　　结束后，秦琼跟许儒君没叫许尧，两人先回了车里，秦琼坐在后排车座，隔着车窗看向许尧，最后实在没忍住，趴在许儒君的肩膀上无声的擦着眼泪。 　　许儒君一下下拍着秦琼的肩膀，“不哭了不哭了……” 　　许尧跪在墓碑前，脊背弯曲着，记忆里的画面又一次从深处冲到眼前。 　　“小尧，起床了吗？我到你出租屋楼下了。” 　　许尧把手机开到外放之后搁在床头，重新趴在枕头上，闷声闷气的说：“姐，生日快乐啊，三分钟，让我再睡三分钟，你直接上楼吧。” 　　许鸢说：“我不上去，你住六楼，我还得爬楼，我车就停在你小区门口马路对面，是你昨天说要跟我一起去看江生的画展，要不然我就自己去了，我就知道你要赖床，特意早来了半小时，你个懒猪还不起。” 　　许尧嘿嘿笑了几声，赖赖唧唧的说：“姐，昨晚同学过生日，我喝了点酒，睡的有点晚了，我就睡五分钟，我就是特别想看看，你总是挂在嘴边的天才画家到底长什么样……” 　　“那是我偶像，江生从来不露面的，我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我今天是去看我偶像的画的，我就给你三分钟……” 许鸢说完就挂了电话。 　　许尧是二十分钟后下楼的，手里拿着一捧鸢尾花，他远远就看见姐姐站在车边，他抬手冲许鸢挥了挥手，许鸢站在那边看着他笑。 　　…… 　　那年许尧 19 岁，刚刚上大一，记忆里，那年秋天来的特别早，路边的枫树叶落了一地，前一夜下了雨，叶片混着雨水，碾在泥里。 　　随着一声汽车碰撞的巨响，黏在路面上的枫叶随着许鸢的身体一起飞了出去…… 　　“姐……” 　　鸢尾花的紫色花瓣随着风轻轻颤动，许尧勉强发出一个音节，喉咙里一阵胀痛，眼前的视线逐渐清晰，他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许鸢笑得很好看，跟记忆里的一样。 　　许尧看了半天，之后缓缓开口，把自己最近发生的事说给许鸢听。 　　“姐，今天是阴天，有点冷。” 　　“昨天我的试酒真的很糟糕，我试了很多种特别难喝的酒，好在最后还是选出了几种比较好的。” 　　“三天后要去趟 A 市，有一场派对，我是派对的品酒顾问。” 　　“上周我跟宋森分手了。” 　　“还有什么事，我想想，对了，我最近遇到一个人，他叫陆晟，他的家里也有一幅江生的画，跟你之前带回来的那幅画一模一样，江生这些年再也没有举办过画展，他已经不画画了，我可能，再也没办法替你去看一次他的画展了……” 　　晚上吃过饭，许尧在厨房帮着秦琼刷碗。 　　秦琼问他：“宋森好长时间没回家里吃饭了。是不是最近工作忙啊，忙也得抽空回来一趟，你们的婚礼马上就要举办了，很多事情都需要提前准备，我们好帮忙张罗一下，不过有的事也得征求一下宋森的建议，跟他提前商量下，还有结婚照啊，酒店啊，请柬跟礼包什么的，很多事要提前订……” 　　“妈，我们分手了。” 许尧小声打断了秦琼的话，“这次回来，也是想跟你们说取消婚礼的事的。” 　　秦琼放下了手里的碗，有些惊讶，“好好的，怎么突然分手了？你们吵架了？” 　　许尧继续洗着手里的碗，过了半天才说：“没吵架，就是分手了。” 　　毕竟是自己生的孩子，秦琼只看一眼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没再多问。 　　许尧擦了擦手上的水，抬手揽了揽秦琼的脖子，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妈，你不用担心。” 　　秦琼知道许尧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最后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妈妈不多说什么，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我们小尧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 　　“谢谢妈。” 许尧靠在秦琼肩膀上，揽着妈妈的肩膀撒娇，“妈，那我爸那边……” 　　“你爸那边我跟他说，” 秦琼说，“你既然已经跟宋森分开了，要不要搬回来住啊？” 　　“不用了妈，我搬到我御景园那边的房子住了，离家也近，我想回来的时候就回来。” 　　“那我可跟你说，下次回来别给你爸带酒了。” 　　许尧笑笑，“行，听妈的，不带酒了。” 　　许尧在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准备回去的时候看了眼挂在客厅里的那幅江生的画，他指了指那幅画说：“妈，我能把那幅画带到我那里吗？” 　　秦琼把墙上的画摘了下来，“这是江生的那幅画吧。” 　　许尧接过画，“对，姐姐最喜欢的那个画家的画。” 　　他刚走出门口，秦琼还是叫住了他，她小心翼翼的开口：“小尧，最近，你按时去周医生…… 周津那里了吗？” 　　许尧握着画框的手一顿，点了点头，“上个月去的，这个月有点忙，月底能抽出时间，月底我再过去。” 　　秦琼拍了拍他的后背，“小尧，周津是你的高中同学，你们也熟悉，有时间可以多找他聊聊天，过去的事，就过去吧，姐姐她以前最疼你了，她不会怪你，爸爸妈妈，也没怪你，你不能永远背负着这个负担，谁也不想的，这不能怪你，我们希望你能开心一点……” 　　许尧眨了眨眼，没回头，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妈，我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我。” 　　“好，” 秦琼没再多说什么，又嘱咐了一句，“回去的路上慢点开车，注意安全。” 　　许尧坐上车之后看了眼手里的画，无声的说了句—— 　　就因为你们都不怪我，所以我只能自己怪自己。 　　许尧放下画，刚准备启动汽车去公司，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还是陆晟给他发的信息。 　　“尧尧，看一下你的微信，我加你了。” 　　许尧打开微信，这才发现有一条好友请求，陆晟昨天就发来了添加好友请求，他昨天一直没看手机。 　　陆晟的微信名字是他的本名，头像是一个纯黑的图片，什么都没有，许尧点了同意，那边很快就发了一条信息。 　　“尧尧，我到 A 市了。” 　　许尧回了一个嗯字，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他汇报自己的行程。 　　陆晟很快又给许尧发了一条微信过来。 　　“A 市没下雨，今天太阳很好，我跟老师在附近的枫叶路上散步，马路两边的枫叶落了，路面上铺了一层红色，踩上去软软的，今天有风，天上也是漂亮的金色跟红色，枫叶很美，我发给你看看。” 　　许尧打开陆晟最下面发过来的图片，阳光顺着树叶的缝隙，一层层的洒在路面上满满的红叶，他发现，枫叶好像已经没有那么刺眼了。 　　他盯着照片里的枫叶看了很久，最后给陆晟回了一条，“谢谢，枫叶很美。” 第13章 不是我用的，是你用的 　　作者有话说：全员皆助攻，助攻排行榜持续更新中～ 　　派对在 A 市一处私人花园别墅里举办，按照此次工作流程安排，许尧提前半天就到了，下午四点准时出现在别墅门外，却被安保经理拦在了门外，“许顾问，麻烦您交一下手机。” 　　“要交手机吗？” 许尧站在别墅门口，往大门里看了两眼，里面的工作人员在做场地最后的布置工作，挂气球跟花环。 　　他皱了皱眉，有点不悦，“但是之前给我发的工作流程文件里，并没说明要交手机这一条。” 　　安保经理对着许尧微微点头，笑着道：“这个是最新添加的规定，我们也只是听吩咐的，今晚凡是进入会场的工作人员，都需要提前上交手机，防止拍照录视频。” 　　许尧之前参加的一些派对也有过类似要求，有的大型派对里，邀请的人中少不了一切权贵或是一些明星艺人，这样的安排也是为了保密工作，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派对开始前，他还需要做一些准备工作，所以并没有多做纠缠，手机关机之后，放进了安保经理准备好的密封袋里。 　　安保经理在他把手机放进去之后道：“许顾问请放心，手机我们会保管好的，派对一结束我们就会还给您的。” 　　“好。” 许尧微微点头，进了别墅。 　　“阿晟，该你下了，怎么心不在焉的？” 邵文斌看着陆晟盯着棋盘有些愣神，叫了他一声，“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回房间休息会？” 　　陆晟回过神，捏着手里的白子走了一步，说道：“老师，不累，我就是在等一个人的信息。” 　　邵文斌笑着点了点他刚刚走的那步棋，捏起一枚黑子落下，“阿晟，你输了。” 　　“还是老师厉害。” 　　邵文斌呵呵笑了两声，“你的心思压根就不在棋盘上，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去了吧，跟老师说说，最近遇到什么事了吗？” 　　陆晟真没遇到什么事，他刚刚给许尧发了两条微信，结果两个小时过去了，那边一直没有回复，弄的他有些心不在焉。 　　这能叫事吗？ 　　可不叫事的话为什么他又的的确确因为这个心不在焉。 　　刚刚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邵兴听言，掀起眼皮看了眼陆晟，凑到陆晟身侧好奇的问道：“师兄，竟然有人会不回复你的消息？” 　　陆晟：“…… 或许他在忙。” 　　邵兴围着陆晟转了一圈，最后戳了戳陆晟的胳膊，“师兄，不回你消息的人是谁啊，你跟我说说，是不是你的新男朋友啊？” 　　邵文斌也在一旁搭腔，“是啊，阿晟，我很少关心你的私生活，可是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该结婚了，该稳定下来了，遇到合适的，带过来给老师看看……” 　　邵文斌还没说完，陆晟从椅子上站起来，“老师，我去厨房帮师母做饭去。” 　　他刚想转身进厨房，邵兴拉住了他的胳膊，“师兄，晚上跟我一起去参加一个派对吧，周震举办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不去。” 　　— 　　— 　　晚上七点，派对开始之后陆陆续续有宾客进入别墅，许尧的工作并不多，除了按照需求给在场的宾客介绍酒之外，他要做的就是根据宾客的喜好来分配几种酒的比例。 　　一般这种派对，酒的品类有限，所以作为派对品酒顾问并不像在品酒会上那样繁琐又多，所以许尧这次也没带顾莓一起来，他一个人可以搞定。 　　大厅里，许尧刚刚给几位宾客介绍完一款红酒，就听到一个甜甜的女声在他身后叫了他一声。 　　“嫂子……” 　　嫂子？嫂子！嫂子…… 　　许尧听出来了，叫他的人是陆晟的妹妹，陆月。 　　陆月没想到会在派对上见到许尧，她走到许尧身侧，“嫂子，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她说完之后才注意到许尧衬衫上别着的工作胸牌，又道：“嫂子，原来你是派对的品酒顾问，对对对，上次我哥跟我说了，说嫂子是品酒师。” 　　许尧小声问陆月，“你哥上次跟你说什么了？” 　　陆月想了想说：“我哥说，你跟他之间有误会，嫂子，不是我要替我哥说话，你跟我哥要是有误会，要说清楚才行。” 　　“我跟他没误会。” 许尧知道，误会的人是陆月。 　　陆月看了他一眼，拉着他的胳膊把他带到了拐角人少的地方，欲言又止，最后支支吾吾的道：“嫂子，我是女孩子，有些事情我说的确有点不太好意思，但是为了你们的幸福，我还是要说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许尧看她神神秘秘的样子，心里猜出了七七八八。 　　果然，陆月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她往许尧跟前凑了凑，把手里的名片递到许尧面前。 　　“嫂子，这是我拖朋友的表哥的小舅子的二表叔的侄子的朋友，” 陆月说完之后大喘一口气，“反正就是我好不容易要到的一个，知名男科医院，口碑跟技术非常厉害的一个老教授的名片，是个中医，吃药也不会伤身体的。” 　　陆月又小声补充，“你上次在餐厅里说我哥，有，有 “男” 言之隐，我哥那个人好面子，这种事他肯定不会承认的，但是也不能讳疾忌医，这个教授很厉害，治好了很多人，一定可以妙手回‘春’的。” 　　许尧：“…………” 　　大无语事件。 　　他要是早知道那是他妹妹，他就不这么说了，他上次从没想过，他还能跟陆晟跟陆月有交集。 　　现在解释还来得及吗？ 　　但许尧又不能跟眼前的小姑娘说，上次他是怎么被他哥折腾了两天，最后下不了床的。 　　许尧抬手摸了摸脖子，轻轻咳嗽了几声，捏着名片，塞进了口袋，点点头说：“行，回头，我会转交给你哥的。” 　　陆月松了口气，终于完成了一项重大任务，心满意足的撩了撩耳后的头发，“嫂子，一定让我哥好好治病。” 　　“你还是别叫我嫂子了。” 　　陆月以为许尧放弃她哥了，抓着许尧的胳膊晃了晃，“嫂子，你可千万别放弃我哥，是可以治的。” 　　许尧不打算就这个问题再跟她掰扯，又纠正了她一遍：“好，那你别叫我嫂子了。” 　　“那我该叫你什么？” 　　“我叫许尧。” 　　陆月点点头，“好的，许尧嫂子。” 　　许尧：“…… 行吧，你愿意这么叫就这么叫吧。” 　　陆月的任务完成了，高高兴兴送上真挚的祝福：“嫂子，我第一眼见你就很喜欢你啊，你跟我哥一定要‘性’福啊。” 　　许尧点点头，“哦，好，谢谢。” 　　许尧再回去的时候，他明显感觉自己身上一下子多了很多道目光，这不是他的错觉，大厅里很多人都在看他，并且自以为小声的在议论他。 　　“刚刚陆月叫他嫂子啊，陆月的哥哥不就是陆晟吗？我的天，我要去加个联系方式。” 　　“陆晟的男朋友，不是乔意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陆晟早就跟乔意分手了……” 　　“不是吧，陆月应该说的不是他亲哥哥吧，如果他真是陆晟的男朋友，他应该是派对的贵宾才会，他现在是派对的工作人员啊……” 　　许尧不习惯成为舆论中心点，他默默的走出大厅，走到人少的泳池边。 　　他在泳池边走了一会儿，刚想回到大厅，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从侧面撞了一下。 　　他就站在泳池边，如果撞他的人再用力一点，可能他会掉进泳池里，好在一旁的宾客出手拉了他一把，许尧不至于落水，但是他酒杯里的红酒全都洒在了衬衫上。 　　撞他的人是个看起来喝了不少酒的男人，走路有些摇晃，他连忙向许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撞到您了。” 　　他边道歉边从包里抽出纸巾来擦洒在许尧衬衫上的红酒。 　　许尧摆了摆手，“没关系，不用擦，我去换一下衣服就好了。” 　　像这样的派对，许尧一般都会带一套换洗的衣服，就是为了防止同样的事情发生。 　　如果说第一次是无意的，但那个男人在大厅里又一次撞在他身上的时候，许尧已经意识到，他是针对他的。 　　他踉跄了几下，往身后的石柱上倒去，许尧下意识闭上眼，可是疼痛并没有来临，他落在了一个温热的胸膛里。 　　“尧尧，” 话音刚落，许尧感觉到搭在腰上的手臂，熟悉的淡淡的檀香钻进鼻腔，莫名的让他安心。 　　陆晟盯着站在一旁的男人，厉声道：“段景炎，你可以滚了。” 　　他们的位置并不显眼，所以并没有引起慌乱。 　　段景炎被陆晟刚刚冰冷的眼神吓得一哆嗦，他曾经是陆晟的一个床伴，但是他们的关系只维持了一个月，他见过那个叫乔意的男人，没有几个人能从那个处处都耀眼的乔意手中夺走陆晟，可是当陆月叫许尧嫂子时，他不甘心，许尧除了那张过于明艳的脸外，他找不到一点比乔意强的地方。 　　“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段景炎回过神，自然不敢顶撞陆晟，灰溜溜的转身跑了。 　　“陆晟，” 许尧见到人已经走远了，叫了他一声，“人已经走了，你可以放手了。” 　　陆晟收回手，问他：“我给你发微信，你怎么没回我。” 　　“嗯？” 许尧还有点懵，他不记得他收到过陆晟的信息。 　　“今天下午给你发的。” 陆晟补充了一句。 　　许尧这才想起来，他下午进别墅之前手机被收了，他说：“我的手机被收了，派对的保密工作。” 　　陆晟听完心情大好，“嗯，我知道了，我带你去见见几个我的朋友吧。” 　　许尧想起刚刚撞他的男人，问陆晟，“刚刚那人，你也认识？” 　　陆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说：“他，是我之前的一个，朋友……” 　　许尧已经从他的语气跟表情中猜了出来，按照他的性格，陆晟这么说了，他们本该点到为止，但他却反常的问出了口：“是你以前的床伴？” 　　陆晟点了点头，“一年多前的时候，其实那时候……” 　　“嗯，其实你不用跟我解释，派对还没结束，我得继续工作去了。” 许尧说完转身想走，结果口袋里刚刚陆月给他的名片掉在了地上。 　　许尧弯腰想去捡，陆晟已经先他捡了起来。 　　陆晟捏着名片看了半天，又瞄了一眼许尧，“男科医院生殖科主任…… 尧尧，我觉得，你挺正常的，无论是从外观还是时间上来说，如果是你上的位置，尧尧的时间可能……” 　　“你能别说了吗？我当然是正常的，” 许尧压低了声音，抬手捂住陆晟的嘴，“刚刚你妹妹来参加派对，是她给了我这个名片，她让我转交给你的，不是我用的，是你用的……” 　　陆晟伸出舌头在许尧的手心里舔了一下，许尧掌心一热，一下子缩回了手，收着下巴瞪他。 　　陆晟勾着唇角，隔空虚虚的揽着许尧的腰，“走吧……” 第14章 不许去 　　作者有话说：宝子们，求一下作者专栏收藏呀，谢谢谢谢～ 　　许尧并没跟陆晟走在一起，他不想再次成为人群的议论中心，陆晟也没坚持，看着他走远之后从桌台上端了杯酒，找了处安静的角落，想捱到派对结束。 　　可原本不显眼的僻静拐角，他往那一站，没一会儿就被人认了出来，周边很快就围了一群人，安静的角落成了热闹中心。 　　许尧在另一边，远远看着被人群围着的陆晟，他不觉得诧异，他知道像陆晟那样的人，应该在哪都会成为焦点。 　　这场派对偏商务化，许尧对 A 市并不是很熟悉，今晚来的人里，很多都是 A 市有头有脸的人物，谈话的内容少不了商业上的合作。 　　许尧从中也听到了七七八八，其中很多都是关于陆晟的，原来陆晟以前在 A 市，家族企业目前仍然在 A 市，陆晟因为不想接父亲的班，所以离开了 A 市。 　　…… 　　这栋别墅的主人，也就是这场派对的举办人周震挤进人群，勾着陆晟的胳膊，把他从人群里拉了出来。 　　陆晟这才松了口气，抬起手腕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 　　“我说陆晟，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都不愿意来参加，今晚上自己怎么悄么声就来了，来了也不跟我说，” 周震边走边说，“我刚刚看到月月了，还没跟她说两句，那姑娘接了个电话之后火急火燎的就走了，关键她走之前还说让我帮忙照顾她嫂子，哎，陆晟，月月嫂子是谁啊？你这保密工作做的挺到位啊，连我们你都瞒着。” 　　陆晟听完，下意识扫了一眼大厅，视线锁在一处，许尧举着酒杯，应该正在给别人介绍酒，他离得远，听不见许尧说了什么，只盯着他不停开启的唇瓣上，许尧的嘴唇有些红，眼角始终都是淡淡的弯度。 　　周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许尧的长相太扎眼了，他一眼就看出来陆晟看得是谁，他抬眼扫了扫陆晟，用胳膊肘撞了撞他，“陆晟，是那个，我请的品酒顾问是吗？你们？” 　　陆晟没多说什么，收回视线，懒懒的问：“二楼有空房间吗？我休息一下，派对结束之前告诉我一声。” 　　周震知道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抬手指了指二楼，“还是老地方，二楼第二个房间，你去吧。” 　　他说完，冲着陆晟暧昧一笑，“你是想等许顾问工作结束吧，你要是着急，我可以让他马上就结束工作。” 　　陆晟说：“你还是别打扰他了，让他安心工作，结束之后你给我打个电话，晚上我不在你这过夜。” 　　“啧啧，你现在这样，还真是少见，你之前带人来参加派对，在我这过夜的次数还少吗？” 　　陆晟想起之前的事，眉头一蹙，“要不你还是给我换个房间吧。” 　　“嗯？” 周震有些疑惑，“那不是你常住的吗，这次怎么了？” 　　“你还是给我换一间吧，随便哪间都行。” 陆晟说。 　　周震也不问为什么，陆晟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他刚想让他上三楼的休息室，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给他指了指二楼拐角的房间说：“那个，二楼最里面的房间也是空的，你直接上去。” 　　“好。” 　　陆晟应了一声之后抬腿顺着楼梯上了二楼，二楼拐角的房间很宽敞，隔音效果很好，一楼的声音丝毫听不见，窗外正对着后花园，他坐在阳台上的藤椅上，摁亮了手机屏幕，屏幕上还是半小时前陆月给他发的许尧的一张侧面照片。 　　照片里许尧站在灯光下，浓黑的睫毛半低着，可能是有点热的缘故，放大照片细看，许尧的鼻尖上是一层细细的汗珠，嘴唇好像更红了。 　　周震忙完自己手里的事，招呼过几个商业合作伙伴之后直接去找了许尧，他伸出手跟他握手，“许顾问，今晚辛苦您了。” 　　许尧伸出手跟他回握了一下，“周先生，不辛苦，这是我的工作，应该的。” 　　周震又跟他闲扯寒暄了半天，聊了半天的酒，最后终于切到了正题，“许顾问，你认识陆晟？” 　　许尧张了张嘴，想到周震可能也是因为陆月的话误会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点了点头道：“认识，我们算是，朋友。” 　　“哦，是朋友，” 周震重复了一遍，观察到许尧耳垂上染了一层不自然的轻粉色，心下了然，但也没多问，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许尧，“许顾问，今晚给工作人员安排了房间，这个是你的房间钥匙，二楼最里面的那间。” 　　流程安排中有写今晚会安排住处，许尧只是有些纳闷，之前找他选酒的是周震的助理，他跟周震只见过一面而已，钥匙竟然是周震亲自给他，但他也没多想，抬头看了眼二楼的房间，接了钥匙道了谢。 　　周震又跟他说了两句之后转身走了。 　　许尧把钥匙放进了口袋里，刚一转身，看着刚刚走进大厅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影帝易安，他身侧还站着一个妆容精致的男孩子，两人时不时低头耳语，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看起来关系并不一般。 　　许尧想到丛醒，眉头轻拧，看着那个让丛醒惦记了那么多年的人，不自觉间多打量了他们几眼，同时心里也默默为丛醒叹了口气。 　　— 　　— 　　陆晟原本坐在藤椅上看书，没多久听到了敲门声，他打开门，是服务员送来了果盘，还有一瓶红酒。 　　陆晟接过餐盘道过谢，服务员低着头又出去了，但门却没关紧，留了一条小缝。 　　红酒酒塞已经打开了，陆晟轻轻一拽就把木塞拽了出来，给自己倒了杯酒。 　　一小杯酒喝完，陆晟的书还没看到十分钟，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异样，喉咙开始发烫，自下腹开始升起的热度迅速压满了身体，他回头冷冷的扫了一眼餐盘上的红酒瓶，呼了口气，扯下脖子上的领带进了浴室。 　　派对结束后许尧的工作也结束了，他并没多停留，直接上了二楼，当他掏出钥匙打开门的时候，一个男人被人从浴室里粗暴的推了出来，又撞在了许尧身上。 　　许尧看着浑身湿漉漉的男人，他认出还是下午在大厅里故意撞他的段景炎，陆晟以前的床伴。 　　许尧侧过身又瞟了一眼半阖的浴室门，浴室里的水流声也遮挡不住里面人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之前他连陆晟的声音都记不住，现在他还什么都没说，他已经分辨出他的喘息。 　　浴室里并没有水雾，他猜到陆晟在洗凉水澡，他又看了眼段景炎，他身上的衣服虽然是湿的，但是却很整齐，他又扫了一眼房间，很干净很整洁，没有睡过的痕迹。 　　段景炎躲躲闪闪的眼神，许尧也猜出了七七八八。 　　已经是第三次了，这次他忍无可忍，怒声问道：“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段景炎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水，没搭理许尧，想从他身侧走过去，却被许尧一把摁住了肩膀，“问你话呢，三次了……” 　　段景炎感觉肩膀一阵疼痛，他没想到，许尧看起来很瘦弱，力气竟然会这么大，他抬了抬肩膀，大声嚷了一句，“你松手。” 　　许尧没松手，手腕又用了几分力道，“你擅自闯进别人的房间，我完全可以报警。” 　　段景炎气不过，抬起另一只手对着许尧的侧脸甩了上去，许尧眼底一寒，抓住段景炎甩过来的手腕，直接给他来了个过肩摔，段景炎直接被他摔在了走廊上，惹来门外几声惊呼声。 　　许尧拍了拍手，走到走廊上，居高临下看了眼段景炎，“别再惹我，最好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许尧再次走进房间时，陆晟腰上裹了一条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他的头发还没擦，水珠不停的往下滚，顺着起伏的胸腹肌肉，一直落进围着腰的浴巾上。 　　陆晟脸上还带着不自然的红晕，眼睛里红血丝明显。 　　“被下药了？” 许尧又看了眼餐桌上开瓶的红酒跟酒杯。 　　“嗯。” 陆晟从喉咙底抽出一个鼻音，他往前走可一步，站在许尧身前，垂眸看他。 　　许尧感觉到从头顶落下来的阴影，他的视线正好落在陆晟胸前发红的皮肤上，只好别开眼看向别处。 　　陆晟继续问：“刚刚顺着门缝看到了，身手不错，练过？” 　　许尧说：“只会那一招而已。” 　　陆晟笑笑，“一招就够了。” 　　陆晟说话时，滚热的呼吸全都喷在了许尧身上，许尧侧了侧身，“这是我的房间，周震给我安排的，他是你朋友？” 　　陆晟呼了口气，“我真不知道他给你安排了这个房间，我本来，只是想等到你工作结束。” 　　“嗯，” 许尧相信他说的，又低头瞄了一眼陆晟腿间浴巾被顶起的地方，“那你现在怎么办？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如果你能帮我的话。” 陆晟抬起手，手掌搭在许尧的后颈上，指尖在他耳后的皮肤上重重的捏了几下。 　　许尧想到刚刚那个叫段景炎的男人，心里有些憋闷，还有些烦躁，他说：“我觉得我不能帮你，我今晚很累。” 　　陆晟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手指又在他耳垂上捏了捏，“好，那你帮我给周震打个电话，他那应该有类似的药，我再去洗个澡。” 　　陆晟说完，转身又进了浴室。 　　许尧看着紧闭的浴室门，摸了摸口袋，里面是空的，他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还没拿回来。 　　隔着磨砂玻璃门，陆晟的侧影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哗啦啦的水声传出来，夹杂着痛苦的粗喘。 　　许尧用手背摸了摸有些发热的脸颊跟鼻尖，最后还是脱了身上的衣服跟鞋，推开浴室门走了进去。 　　陆晟背对着浴室门口，身体的异样占据了他的感官，他没听到浴室开门声，直到他感觉到贴上来的温热光滑的皮肤，许尧的手从他背后伸到前面。 　　陆晟没给许尧一点反应的时间，直接拉着他的手腕，把他拽进了怀里，两人站在花洒下，身体紧贴着，头顶的水流落下来，顺着两人身体的缝隙往下淌。 　　陆晟双手捧着许尧的脸问：“刚刚不是说，不帮我吗？” 　　头顶的水流落在眼皮上，许尧闭了闭眼，“我的手机，还没拿回来。” 　　“房间里有座机。” 陆晟说。 　　许尧动了动，“那我去打电话。” 　　话音刚落，陆晟一手搂着许尧的腰，把他翻了过来，陆晟带着许尧往前走了两步，许尧前胸贴在了冰凉的墙面上，凉得他嘶了一口冷气。 　　陆晟直接压在了许尧的后背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张开口在他肩头上轻轻咬了咬。 　　“不许去。” 第15章 或许我能一直猜中你在想什么 　　半梦半醒，许尧时不时听到一阵阵沙沙的声响，像是笔尖滑在纸上的声音，这个声音他并不讨厌，动了动手指。 　　可是许尧还没睁开眼，眼睛上被一只手指轻轻覆住。 　　“还有十分钟才七点……” 　　陆晟低沉的嗓音传进耳中，许尧竟然听话的乖乖躺着，没睁眼。 　　许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陆晟竟然比他醒的还早，他也猜出了刚刚的沙沙响声，是陆晟在画画。 　　“你在画什么？” 许尧闭着眼问。 　　“在画你。” 　　“还是上次那种的 q 版小人吗？” 许尧想起陆晟上次画的那个 q 版画，那个笔记本被他收进了抽屉里，压在了最底下。 　　陆晟看着许尧安静的侧脸，他眼睛下睫毛根部的红色小痣被压下来的睫毛遮住了大半，只能看到一点不经意的红色。 　　他说：“不是，房间里只有铅笔跟白纸，我画的是素描。” 　　“你别把我画丑了，” 许尧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皮，昨晚陆晟把他弄哭好几次，他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我眼睛是不是肿了？肿了你不能画，画出来丑。” 　　陆晟看着许尧的手心盖在自己的眼睛上，看着他唇角用力向下压着，看起来很不满的样子。 　　他这是第一次看到许尧这样软绵绵的样子，他突然想逗一逗许尧，开口道：“眼睛有点肿，我的画画技术也不好，刚刚努力了半天，你要不要自己看看？” 　　许尧摇了摇头，“画的不好我就不看了。” 　　陆晟笑笑，画好最后一笔，伸出手在许尧睫毛上轻轻碰了碰，“好了，现在正好，七点整了。” 　　许尧放下手心，缓缓睁开眼，原本被睫毛遮盖住的红色小痣全部显露出来，一时适应不了阳光，浓黑的睫毛轻轻扇动，画纸上的人下眼睑上的痣好似也跟着时隐时现。 　　等许尧完全适应光线以后，他看到陆晟盘腿坐在他身侧，正盯着他看。 　　许尧翻了个身，扬着下巴问：“怎么了？” 　　“没什么，” 陆晟笑着收回目光，把手里的画摊开给许尧看，“看看，眼皮是不是肿了？” 　　许尧坐起来，靠在床头，他盯着纸上的人看了半天，最后他抬起头，看着陆晟的眼睛说：“陆晟，你不画画真的可惜了。” 　　陆晟回望着许尧，两人对视了很久，过了很长时间陆晟才开口：“尧尧，你要不要给我做模特？” 　　“什么模特？” 　　“画画的模特？” 　　许尧用手指了指自己，“我？给你做模特吗？” 　　陆晟点点头，“嗯，我想画你。” 　　“你说的，是哪种模特？” 许尧的第一反应是，他光着身子躺在板床上，陆晟却穿戴整齐，坐在画板后，抬头看他一眼，然后手里的笔落一次。 　　陆晟看他的表情，反应过来许尧问的是什么，他笑着说：“不一定就是裸. 体模特，就像早上，你睡觉的，或者你吃饭的，发呆的，看书的，品酒的，当然，我也很想画你的裸. 体，如果你同意的话。” 　　— 　　— 　　周震给他们安排了早餐，七点半有人送了上来。 　　陆晟问许尧今天的安排。 　　许尧其实有安排，他来之前，今天给自己的计划是在 A 市转一转，那天陆晟给他发了枫林大道的照片，他来之前特意上网查了一下，那条路初秋时节最美，已经是很多人旅游打卡的地点，而且，陆晟拍给他的照片的确很美，所以他想去看看。 　　但他没跟陆晟说，模棱两可的回：“没什么特别安排。” 　　“计划是什么时候回去？” 陆晟又问。 　　“明天回去，明晚有一场试酒会。” 　　“嗯，” 陆晟看了看窗外的天，“今天天气不错，我是在 A 市长大的，对这里很熟悉，你如果没有安排，我可以带你去逛一逛。” 　　许尧点点头，小声说：“也可以，” 　　“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许尧喝了一口馄饨汤，“都可以。” 　　“上次我给你发的枫叶照片的地方，想去吗？那边还有一家餐厅，味道也不错。” 　　许尧又喝了口汤，点点头，“行。” 　　陆晟注意到许尧不自觉间弯起的唇角，心里莫名的有些心疼，他又想起之前许尧那个前男友在想挽回许尧的时候，还能说出那么伤人的话，除了那个叫宋森的男人的人品的问题，看得出许尧在生活里应该是默默付出的那一方，这样的人，生活中往往最容易被人忽略他的感受，时间久了，从不声张的付出就变得像透明的空气一样。 　　重要吗？重要，可是却很少有人会真的体会并且在意。 　　他没忍住，抬起手在许尧的头顶摸了摸，“尧尧，你想去哪，其实可以直接跟我说出来，你说出来，别人会知道你想要什么，我这次猜准了，下次我可能就猜不准了，你这样，很容易吃亏。” 　　许尧听完一愣，看着还冒着热气的馄饨碗发起了呆，小时候，爸爸妈妈工作忙，姐姐许鸢比他大六岁，他的记忆里，大部分时候都是许鸢在照顾他，他想要什么，想去哪儿，他不用说，许鸢永远能猜得准，许鸢也曾经跟他说过，小尧，下次想要什么要跟姐姐说，姐姐也有猜不准的时候。 　　自从许鸢出事后，他更不会开口，甚至极少过多外露自己的情绪跟感受，他想要什么，想去哪儿，如果自己可以，那就自己给自己，不可以，他就不要了。 　　时间长了，他也习惯了。 　　这是除了姐姐许鸢外，第一次有人跟他说，想要什么其实可以说出口，不然你这样容易吃亏。 　　陆晟看他一直沉默，他也知道，一个人的性格想要彻底改变真的很难，他耐心的补充了一句，“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或许我能一直猜中你想什么。” 　　枫林路很美，许尧的眼睛里都是红色跟黄色的枫叶，在一个秋天上午，那条枫林路很长很长，一眼看不到尽头，路面上铺的枫叶一直延伸到天边，天边的天是蓝的，很远。 　　两人并排走在路边，谁都没说话，他们踩在软软的枫叶上，脚底是星星点点的 “擦擦” 声响，他们一直往前走。 　　“哥，嫂子，你们回头。” 　　许尧听出了是陆月的声音，他转过身，看到陆月手里举着相机，镜头正对着他们。 　　“嫂子，你真的太好看了。” 陆月说完，按下了快门键，低头查看自己拍的照片。 　　被人当着面这么直白的夸，许尧有些不自在，而且当着陆晟的面被陆月叫嫂子，他有些别扭，他扯了扯陆晟的衣袖说：“你要不要跟你妹妹解释下，她可能误会我们俩的关系了。” 　　陆晟还没说话，陆月跑过来，把手里相机递在许尧眼前，“嫂子，你看看，你太好看了。” 　　许尧的目光落在相机的方形取景框里，照片里带着颜色带着声音的秋天被定格，他跟陆晟站在秋天里，他们挨的很近，同时看向镜头，他的肩膀上落了一小片枫叶，陆晟的头发被风吹起了一点。 　　陆月又问：“嫂子，你给我做模特行不行啊，以后我能拍你吗？我最近正准备参加一个摄影比赛。” 　　许尧还没说话，陆晟已经先开了口：“不行，他已经答应做我的模特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的？” 许尧拧眉反问他。 　　陆月反应有些激动，她一脸惊恐的看着陆晟，“哥，你说，让嫂子给你做模特？什么模特？是画画的？” 　　陆晟又替许尧点了点头，“嗯，不然还能是什么模特。” 　　“哥，你又开始画画了？” 陆月的表情都快要哭了。 　　陆晟笑了，“一时兴起，想画就画。” 　　第一次画那个 q 版的许尧，是一时兴起，早上醒过来，看到许尧很安静的侧脸，想画他，是一时兴起，他想重新拿起画笔，想给许尧画上颜色，也是一时兴起。 　　“你要是重新画画，我就不跟你抢嫂子了。” 陆月抓着陆晟的胳膊晃了晃。 　　陆晟看着许尧说：“你也抢不过啊，先答应我的。” 　　许尧问：“你下次想画什么？” 　　“下次画油画，” 陆晟说完，抬手指了指不远处，“餐厅在前面一点，我们可以直接走过去。” 　　陆月又追了上去，“哥，能带我一起吗？等我照片出来之后，我洗好之后放大送给你们。” 　　陆晟刚刚也看到陆月拍的照片了，说：“拍的不错，那你跟我们一起吧。” 　　“谢谢嫂子。” 　　“是我同意的。” 　　“可还是要谢谢嫂子。” 　　许尧看着他们兄妹俩斗嘴的样子，不自禁地笑了，他没再纠正陆月的叫法，他想，时间长了，陆月自然就会知道了。 第16章 想看他的画展，也不是不可能 　　“嫂子，你试试这个松茸。” 　　“嫂子，这个菌菇汤也是好喝的。” 　　“嫂子，你再试试这个。” 　　“待会吃完之后再来点冰淇凌，完美。” 　　…… 　　陆月说完，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许尧也跟着她一起笑了。 　　陆月一直在给许尧介绍餐厅的菜品，这家餐厅味道的确很不错，而且很对许尧的胃口。 　　许尧很喜欢陆月这样直爽的性格，乐观，开朗，永远都带着笑，他跟陆月聊天，自己的话也会不自觉间多了起来，倒是一旁的陆晟一直很安静。 　　陆月又说：“以前我跟我哥经常来，后来我哥从家里搬走之后，我自己也就很少来了。” 　　陆晟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是个哥哥，问陆月：“月月，你现在有男朋友了吗？” 　　陆月听到她哥的问话，刚刚还笑嘻嘻的表情顿时变得苦哈哈的，眉头皱着：“哥，我比你小十几岁呢，你都还没结婚呢，我着什么急，等你什么时候跟嫂子结婚了之后再来催我，以前你跟乔意在一起……” 　　陆月话一说起来就没打住，说到这，她突然感觉小腿被人从桌子底下踢了一下，她猛地反应过来，抬眼看了看坐在她对面的她哥，她紧急闭了嘴，又看了眼许尧。 　　许尧脸上没多少变化，一直安静的吃着菜，陆月哼哼哈哈的转移话题，又给许尧指了指桌上的清蒸鲈鱼，“嫂子，这个鱼你再吃点，这个也是好吃的。” 　　“嗯。” 许尧笑着点点头，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鱼肉鲜美，也是他爱吃的。 　　许尧从陆月刚刚的话里听到了那个叫乔意的人，这是他第二次听到，他昨晚在派对上也听人提起过，他心里猜测，那个叫乔意的男人，可能就是那个拒绝陆晟多次求婚的男人。 　　他现在越来越好奇，乔意倒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只是单纯的好奇，他在心里又为自己补充了一遍。 　　一口鱼的功夫，许尧在心里拐了十八道弯，但脸上一直不显，他又吃了几口鱼肉。 　　陆晟给他夹了一点蔬菜，“这个蔬菜很爽口，解腻的。” 　　“谢谢。” 许尧吃了陆晟给他夹的蔬菜，不过他实在是吃不下了，吃了几口之后就放下了筷子，“我吃饱了。” 　　“饱了？” 陆晟问。 　　“嗯，今天的菜很合胃口，吃的有点多。” 许尧说。 　　陆晟看着餐桌上的菜，说：“不多，你饭量这么小，怪不得那么瘦。” 　　“很瘦吗？” 许尧问。 　　陆晟也放下了筷子，“瘦。” 　　不过该有肉的地方还是有的。 　　陆晟又问：“待会儿还想去哪儿？” 　　许尧刚想说都行，但是他突然想到早上在餐桌上陆晟跟他说的话，话到嘴边又改了口：“我想去 A 市美术馆。” 　　陆月一听，抬手指了指她哥，“嫂子，我哥对美术馆最熟，你让他陪你去就对了。” 　　“你的计划是几点去？” 陆晟问。 　　许尧抬手手腕看了下时间，说：“两点吧。” 　　“好，那我们现在出发正好。” 　　陆月叫了他们一声，“哥，嫂子，晚一点行不行，我还没吃甜品呢。” 　　“不行，” 陆晟头也没回，“甜品给你点过了，你慢慢吃。” 　　到了美术馆，馆内入口的工作人员熟捻的跟陆晟打招呼。 　　许尧进馆之后才说：“他们都认识你呀。” 　　“嗯，我在开画廊之前就是画画的，上大学学的就是油画专业，这个美术馆的馆长是我的老师，” 陆晟说完之后话头一转，“有特别想看的画吗？” 　　许尧看得出，陆晟并不想多说以前的事，所以他没有多问，只说：“我来之前查过，A 市美术馆里面有几幅江生的画，我想去看看。” 　　陆晟一愣，定住脚，“你很喜欢江生吗？” 　　许尧站在陆晟身侧，点点头说：“其实是我姐姐喜欢，所以我也挺喜欢的，但是我不会画画，所以也不太懂，我看画，只能凭借自己的感觉而已。” 　　陆晟继续带着他往前走，边走边说：“画，本来就是用眼睛看的，简单一点，没你想的那么专业跟复杂，相信自己的眼睛带给你的最直观的感受，每个人的喜好也不同，凭自己的第一感觉来就行。” 　　美术馆分为四层，陆晟带着许尧先在一楼逛了逛，许尧催促着陆晟，两人又一起上了二楼。 　　二楼最中央的一个方形展区，挂了江生的四幅画，墙壁上带着壁灯，整个馆内光线偏暗，壁灯跟顶灯的光都聚在画上。 　　除了家里的那幅画，这是许尧第一次近距离的看江生的画，他之前在网上查过，A 市美术馆的这几幅画，是去年江生捐赠给美术馆的，四幅画是一个系列，命名为《崖》，都是江生后期的画。 　　江生后期的画在用色上偏向灰暗，全部都是冷冷的色调，黑色，浓重的蓝，厚厚的灰，层层叠叠的堆在一起。 　　许尧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他在看这几幅画的时候会觉得有些冷，胳膊起鸡皮疙瘩的那种冷，那不仅仅是颜色给他视觉上的冲击力，是画这些画的江生，通过画透出来的一种冷，近似于绝望的冷。 　　陆晟注意到许尧脸上的表情变化，问他：“是不是看着这几幅画不太舒服，我带你去看看别的吧，还有很多画家的画值得看看。” 　　许尧没动，他往前走了两步，回头望着陆晟，“你是油画专业的，能给我介绍一下吗？” 　　陆晟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站在许尧的身后，最后缓缓开口：“这几幅画，画的都是海边的悬崖，我们不谈技法，画用色太灰暗了，崖边本身就是一种绝望，画的角度都是自上而下，海浪拍打在悬崖石壁上，往前迈一步，就会掉下去，掉进翻滚的海底，但江生在每幅画上都画了阳光，崖边的花绽开了，向上而生……” 　　“但他还是绝望的，” 许尧接着陆晟的话说，“阳光跟花，并没有给他希望，画中的阳光是灰色的，花是黑色的，我觉得江生，画画的时候应该很难过。” 　　是难过的。 　　陆晟心里默声回了一句，他的视线从画上移开，看向许尧，许尧还在认真看着墙上的画，陆晟的角度，正对着许尧头顶的发旋儿，许尧的头发很细很软，头旋儿是圆圆的。眼前的人跟墙上的画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一个灰暗，一个温暖。 　　时间一长，许尧仰着的脖子有些发酸，他动了动，低头的时候小声嘀咕着：“如果能看一次江生的画展就好了，以前是想替姐姐看，现在我其实自己也挺想看看的，只是可惜，他已经不再画画了。” 　　陆晟听到了他的话，他抬手在许尧的发旋儿上压了压，说：“也许江生还会拿起画笔，想看他的画展，也不是不可能。” 第17章 你钓鱼，我画你 　　他们在二楼看完画，陆晟又带着许尧在三楼四楼看了几幅，准备离开美术馆的时候，没想到会在一楼碰到邵文斌。 　　邵文斌刚进美术馆，正准备进办公室，结果一抬眼，看到陆晟跟一个男人并排走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正准备出馆，陆晟一直都是低着头，说话时认真看着身侧的人。 　　邵文斌这些年，劝陆晟重新画画的事已经放弃了，现在像个操心的老父亲一样，转移重点，放在了陆晟的终身大事上，现在看到人了，心里虽然不能确定是不是，但是他可不想浪费这个机会，他冲陆晟喊了一声，“阿晟。” 　　陆晟听到有人叫他，回头看到是老师在叫他，他低头跟许尧说了句，两人又一起往回走。 　　“老师，” 走到邵文斌办公室门前，陆晟打了声招呼，“我还以为您今天不在呢。” 　　“我也是刚到，昨天邵兴回去的时候，说到了派对之后就找不到你了，然后他最后就自己回去了，” 邵文斌说完，笑着看着站在陆晟身侧的许尧，又道：“阿晟，你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陆晟给邵文斌介绍，“老师，这是我朋友，许尧。” 　　他说完，垂眸看了眼许尧耳垂上那一点不自然的粉色，又给许尧介绍说：“这个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我的老师，也是这家美术馆的馆长。” 　　许尧乖巧的打招呼，“老师，您好。” 　　邵文斌点点头，上下打量着许尧，越看越满意，笑得眼角纹都翘了起来，他笑呵呵的说：“下次有时间，跟阿晟去家里吃饭。” 　　陆晟低低笑了两声，在一旁应着，“好的，老师。” 　　许尧摸了摸发热的耳朵，挑了挑眉，没说话。 　　许尧从 A 市内回去之后一忙就忙了一个星期，一连五天的品酒会跟试酒会，忙得脚不占地。 　　周五晚上陆晟电话打来的时候，许尧正在计划自己的两天周末，他准备周六回去看看父母，周日去市郊的湖边钓鱼。 　　这一周两人很少联系，除了许尧回来那天当晚，陆晟发信息问他到家了没，他回了句到了，陆晟第二天在他工作的时候发了一条工作愉快，他回了句谢谢，之后信息没再发来。 　　许尧喂了一声，那边陆晟低沉慵懒的嗓音传入耳中，“尧尧睡了吗？” 　　“还没，还有半小时。” 许尧看了下时间说。 　　“周末有工作要忙吗？” 陆晟问。 　　许尧说：“周末是我的休息时间。” 　　“那周末两天，安排过了吗？” 　　“已经安排过了。” 　　陆晟拖着声音嗯了一声，又问：“可以听听你的安排吗？” 　　陆晟那边的声音时远时近，许尧猜他应该是把手机开了外音，放在了某个地方，许尧听着他穿着鞋，在地板上走来走去的声音。 　　陆晟从冰箱里拿出一杯冰水，一直没听到许尧的声音，他又走回餐桌旁坐下，拿起餐桌上的手机，按掉了免提，把手机放在耳边，对着话筒又问了一遍：“听得见吗？” 　　这次陆晟的声音很近，隔着听筒，许尧感觉自己的耳朵像是被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他抬手摸了摸耳朵，开口道：“周六回父母家吃饭，周日早上去钓鱼。” 　　“我周末也休息，” 陆晟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端着水杯，又走到沙发上坐下，“上周家里出了点事，所以在家待了几天，处理了一些事情，事情比较多，有点忙。” 　　许尧抿了抿唇，心想，陆晟说这些，是在跟他解释这几天没跟他联络的原因吗？ 　　他捏着手机，轻轻的眨了眨眼，哦了一声，不知道该问什么，随口又问：“你现在是回来了吗？” 　　“昨晚回来的，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了，上午睡了一上午，下午又去了一趟画廊，刚刚吃过晚饭回来。” 　　许尧嗯了一声，他现在确定，陆晟当真是在跟他解释，但他又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他解释，他也没再开口问。 　　两人一时沉默，听筒里只有对方的呼吸声，还有陆晟喝水吞咽时的咕噜声。 　　陆晟喝完水先打破了沉默，“我刚刚看了一下，星期天天气不错，尧尧可以做我的模特吗？” 　　“我周日的安排是去钓鱼。” 许尧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 陆晟说，“你钓鱼，我画你，不会耽误你钓鱼，你准备几点去钓鱼？” 　　许尧走到书柜边，拿起书柜上的台历本，周日那天被他用红笔画了一个圈，上面标注的时间是 5：00am。 　　他盯着五点的时间，抬起手用指腹把上面五点的字样抹掉，又拿起旁边的红笔，重新写了个 6：00am。 　　他说：“早上六点。” 　　果然，电话那边陆晟还是惊讶了一下，“那么早吗？” 　　许尧说：“其实，鱼口期，会更早一点。” 　　陆晟又问：“是六点出发吗？” 　　周日早上，陆晟开车，六点钟准时到了许尧家楼下。 　　许尧下楼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陆晟的车，驾驶位的车窗开着，陆晟胳膊搭在方向盘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还挂着一点湿漉漉的光泽。 　　一看就是没睡好，许尧无声的笑了笑，走到车边，用手指轻轻敲了敲玻璃，“第一次起这么早吧。” 　　许尧今天穿的很休闲，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渔夫帽，圆领衫配一条牛仔裤，虽然天还没亮，但他的眼睛却很亮。 　　陆晟看着他的眼睛，抬手在许尧的鼻尖上刮了刮，“也不是最早的一次，我记得我高考的那天起的挺早的。” 　　许尧被刚刚陆晟的动作定在了原地，其实刚刚许尧下楼时，他还不知道见到陆晟时要怎么跟他相处，他不知道床伴之间该以怎样的方式交往，应该保持什么样的见面频率。 　　他们已经一周没见，中间也没有联系，在看到陆晟前，他还有些陌生跟疏离，可刚刚陆晟刮他鼻子的小动作却又那么自然，就那样，自然的把两人之间的那点距离跟那点陌生，轻轻的就打破了。 　　许尧慢慢的眨了眨眼，眼底还有些迷茫。 　　陆晟打开车门下车，又自然而然的抬手接过许尧手里拎着的渔具包跟水桶，“发什么呆呢？早饭吃过了吗？” 　　“还没。” 许尧直起腰。 　　陆晟拎着手里的渔具包掂了掂，“没想到还挺重的。” 　　“里面还有一个包，放着午饭跟水，还有两把折叠凳。” 许尧说。 　　“嚯，这么多东西，怪不得这么重，” 陆晟拎着包走到后备箱，又跟许尧说：“你先上车，副驾上有早餐，刚刚在那边的早点摊买了一点，你先吃点，有包子，还有汤包跟粥。” 　　“好。” 许尧应了一声，上了副驾。 　　陆晟把许尧的东西放在了后备箱，上车之后还在说：“现在天还没太亮，我还以为钓鱼一般在下午呢。” 　　“鱼口期是在早上，其实我平时自己去的时候会更早，六点可能已经在钓了。” 　　“那你以前都是几点走的？” 　　“五点。” 许尧说。 　　陆晟知道许尧对时间比较敏感，他听完一愣，想了想又问：“所以今天为什么比你以前钓鱼的时间晚了一个小时。” 　　许尧没说话，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包子咬了一口，说：“包子好吃。” 　　陆晟系好安全带，继续追问：“你不会是，想让我多睡会，所以才跟我说六点出发的吧。” 　　许尧又咬了一口包子，咽下去之后又答非所问：“其实六点去也可以，现在是秋天，就算是中午，也不会特别热了。” 第18章 可我还是觉得，画里的人更好看 　　“你吃过早饭了吗？” 许尧问陆晟。 　　“还没，早上起的有点晚，没来得及做饭，等到了地方再吃吧。” 陆晟说。 　　“从这里到郊区要四十多分钟，到了就要凉了，” 许尧说，“要不你把车停下来，吃完我们再走吧。” 　　陆晟转动方向盘，车已经拐上了主路，他说：“要不，尧尧你喂我吃吧。” 　　他说的坦坦荡荡，脸上的表情都没变，倒是许尧坐在座位上没动，车厢内安静了几秒钟，紧接着响起塑料袋擦擦的响声。 　　许尧看着吃了一半的包子，最后打开了盛着汤包的盒子，用筷子夹起一个汤包，送到陆晟嘴边。 　　陆晟低头，看着许尧夹着筷子的指尖有些发白，他张开嘴，把汤包吃进了嘴里，吃完之后他又说：“还想吃。” 　　许尧又夹了一个汤包喂给陆晟，陆晟一个接一个的吃，最后吃完了大半盒。 　　吃完之后陆晟又说：“尧尧，我想喝水。” 　　许尧在车里看了看，“好像只有一瓶水，刚刚我打开喝过了，我的水杯还在后备箱的包里。” 　　“没关系，” 陆晟说，“那我就喝你的。” 　　许尧听完又不动了，对于床伴这样的关系，他跟陆晟了解彼此的身体，他们可以接吻，他们在床上肆无忌惮的做. 爱，他们可以抚摸对方的身体。 　　但那之后，在许尧看来，像是同喝一杯水，同吃一碗面，这种细微的，不经意的，充满生活气息的亲密行为，无关于身体的欲. 望，这样的亲密，应该是建立在感情之上。 　　想到这，他突然又觉得自己有点矫情，又想，只不过是一瓶水，他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多，陆晟不过是渴了而已。 　　…… 　　许尧的心里还在七想八想，陆晟感觉到身侧的人突然的安静，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又说：“刚刚的汤包好像有点咸了。” 　　许尧收回乱七八糟的想法，只不过是一瓶水而已，有什么呢？ 　　他拧开瓶盖，把矿泉水瓶递给陆晟。 　　这次陆晟直接伸手接过了他手里的水瓶，仰头喝了几口，却因为前方转弯处是一个减速带，车身一阵微微的晃动，小半瓶水全都洒在了陆晟的衬衫上，前襟湿了一片，衬衫上立刻晕染出一片深色的区域，布料紧贴着他的前胸，勾勒着他肌肉的轮廓。 　　许尧赶紧拿过他手里的水瓶，又抽出几张纸巾递给了陆晟。 　　陆晟拿着纸巾胡乱的给自己擦了擦，“我没看清前面的减速带。” 　　衬衫还是湿的，许尧抿着唇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自己抽出几张纸巾给陆晟又擦了擦，擦完之后陆晟衬衫不再紧贴在身上，许尧才觉得顺眼了很多。 　　陆晟偏头看了他一眼。 　　“你刚刚没擦干净。” 许尧解释了一句。 　　陆晟的手指握紧了方向盘，闷闷的应了一声，“嗯。” 　　他们到湖边的时候，天已经彻底亮了，绵长的阳光撒在湖面涟漪浮动的水面上，带出一圈圈暖黄色的光圈。 　　早晨的秋风还是有些凉，陆晟把车停在河岸边，许尧下车的时候，一阵风吹过脸颊，脸上滚热的温度被风吹散了几分，他觉得舒服了很多。 　　他又背对着陆晟，缓缓的吐了口气，调整好呼吸。 　　陆晟把后备箱的东西拿了出来，许尧想接过渔具包，陆晟没给他，让他帮忙拿着他的画板跟颜料，那个轻一点。 　　许尧以前常去的位置已经有人在了，他们拎着东西，又走远了一点，找了一块没人的空地。 　　许尧给自己的鱼钩挂上饵饲，陆晟蹲在他身侧，看着许尧摆弄他的鱼竿。 　　陆晟问：“尧尧，你以前经常来钓鱼吗？” 　　许尧点点头，“也不是经常，有时候一个多月才来一次。” 　　“以前都是自己来吗？” 　　“我习惯了自己钓鱼，” 许尧说，“我自己的时候容易集中注意力，好的时候，能钓不少回去。” 　　“那我在这，会不会打扰到你。” 　　许尧看了陆晟一眼，说：“应该不会，如果你不总是叫我的话。” 　　“尧尧，你回头。” 陆晟又叫了一声安静的坐在椅子上钓鱼的许尧。 　　许尧眉心一跳，手指不自觉的握紧了鱼竿，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这已经是陆晟不知道第多少次叫他了，他回过头，拧着眉看了眼坐在画板后的陆晟。 　　“你这次叫我又干什么？” 　　陆晟看着许尧紧拧的眉头，站起来走到许尧身边，把他的帽檐往上抬了抬，“你的帽檐遮住眼睛了，我画不到了。” 　　陆晟给他整理好帽檐之后又坐到了画板后面，许尧转过身，开始专心钓鱼，红色的鱼漂浮在水面上，除了水纹的波动，两个多小时了，还没有鱼上钩，他昨天还跟他爸妈说，今天下午给他们送鱼过去，现在看来，今天能不能钓上来还要另说。 　　“尧尧……” 身后的陆晟又叫了他一声。 　　许尧这次没回头，自己抬手给自己理了理帽檐。 　　陆晟又走到他身侧站着，抬手指了指水面上的鱼漂，“鱼漂好像动了，是不是鱼上钩了。” 　　许尧这才看向鱼漂，果然动了，鱼漂时不时沉入水面，鱼竿也有些晃动，许尧知道鱼已经咬钩了，他有些高兴，站起来拉起鱼竿，果然一条不算小的鱼挂在鱼钩上。 　　“这么大一条。” 陆晟伸手，帮着许尧一起收了鱼竿，高兴的像是那条鱼是他自己钓的一样。 　　许尧把鱼放进水桶里，陆晟蹲在桶边看了看，边看边问：“晚上我可以去尧尧家吃鱼吗？” 　　“那我可能还需要再掉一条才行，” 许尧又重新挂了鱼饵，“你得需要保持安静，不然我钓不上来。” 　　陆晟反驳道：“可是刚刚那条鱼是我先看到的。” 　　许尧：“……” 行吧。 　　陆晟不再逗许尧，把自己的画板直接搬到了许尧身侧。 　　两人并排坐着，隔得很近。 　　一个钓鱼，一个画画。 　　这次陆晟很安静，没再打扰许尧，倒是许尧依旧静不下心来，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瞥向旁边人，还有他的画布上。 　　调色盘在陆晟的左手，上面的颜色染在画笔上，最后又落在干净的画布上，陆晟手里的画笔一直没停过，原本空白的画布很快就成了一副美丽的风景画。 　　许尧握着鱼竿，又瞄了一眼陆晟的画板，画布上的景物没有多少变动，陆晟应该是在调整细节处，蓝色湖面的水纹，河岸两边的垂柳，远处的红房子，还有挂在天上的太阳。 　　画里并没有他。 　　许尧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把帽檐往下压了压，即使他又钓了两条不算小的鱼，做鱼汤，红烧跟清蒸都够了，但是他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直到陆晟放下画笔，许尧从帽檐下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依旧只有风景，他又默默的收回目光。 　　又过了一会儿，陆晟放下画笔，把画板转向许尧，“尧尧，你看看，画的可以吗？” 　　许尧的眼睛还在湖面上，没回头看，敷衍的说：“画的好看。” 　　“你还没看呢，就说好看。” 陆晟把画板又往他身前递了递。 　　“你刚刚画的时候我就看过了，湖面很美，垂柳很美，红房子很美，太阳也很美。” 许尧的语调不起不浮，非常客观的评价。 　　“可我还是觉得，画里人更好看，” 陆晟把画板放在许尧眼前，“画得像吗？” 　　许尧眼底的湖面突然被画板遮盖，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油画，他闭了闭眼又睁开，直直的看着画板上的画。 　　风景还是刚刚的风景，只不过这次，他也在画中。 　　“你刚刚画的，不是风景画吗？” 许尧眼睛还看着画。 　　陆晟也不知道怎么的，每次跟许尧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想要打破他脸上平静的表情，想看他更多的情绪。 　　他现在看着许尧好不容易又弯起的眼尾，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抬起手又给他理了理帽檐，“之前说好的，你钓鱼，我画你的。” 第19章 不是男朋友 　　“许尧，最近忙吗？” 　　给许尧打电话的是周津，是他的高中同学，也是他现在的心理医生，以前他每个月底的周末都会去一次周津的诊所，有的时候一个月两次，许尧在心里默默算了下去时间，这通电话之前，他已经一个半月没去找过周津了。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 　　许尧说：“前段时间是有点忙，这几天还好。” 　　“现在在忙什么？” 周津问。 　　许尧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画，他是下午钓完鱼从湖边回来的，陆晟原本说要留下来吃鱼，最后被画廊的电话叫走了，陆晟画了两幅画，他给许尧留下了那幅风景画，另一幅陆晟说回去还需要继续画，那幅还不算完整。 　　许尧正在网上挑合适的画框，想要把那幅风景画装裱起来，跟从父母家带回来的那幅江生的画挂在一起，两幅都是风景画，挂在一起并不突兀。 　　他对电话那边的周津说：“我在挑选画框。” 　　周津捕捉到了许尧语气里的那一丝不容易察觉的欣喜，他问：“什么画框？” 　　“朋友画的一幅画，送给我了，所以我在挑画框。” 　　周津笑着说：“送你画的朋友，不会是刚画完，还没来得及装裱吧。” 　　的确是没来得及装裱，画布上的颜料甚至还没彻底干透，不过许尧没跟周津说，只说是刚刚送的。 　　周津顺着他的话问：“最近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许尧被周津突然问的一顿，他说：“好像没什么特别开心的事，上个月我跟宋森分手了，婚礼取消了，这可能不算一件愉快的事。” 　　那边的周津也有些惊讶，“要不要出来喝杯咖啡？” 　　许尧没什么事做，就答应了，问：“在哪儿？” 　　“在我诊所附近，” 周津说，“待会儿我把位置发给你。” 　　许尧按照导航，在咖啡厅外停好车时才发现，咖啡厅就在陆晟的画廊的对面，比到周津的诊所还近，只隔了一条马路。 　　他一抬头，就看到对面 “一生画廊” 几个大字，画廊门口还停着陆晟的车，他几个小时前刚坐过他的车。 　　周津也到了，远远的跟许尧打了声招呼，“许尧，这次你提前到了。” 　　许尧收回目光，跟周津并排往里走，“以为会堵车，提前半小时出发的，路上并没有堵车，很顺畅。” 　　“你的气色看起来比上次找我的时候要好。” 周津一直在观察许尧的表情，他确定他在电话里捕捉到的那点不经意的欣喜不是他的错觉，许尧的眼尾一直带着浅浅的弧度，这跟他平时的疏离冷淡不同，是很容易区分的，发自内心的开心。 　　许尧其实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变化，他想了想说：“可能是因为最近天气凉快了吧。” 　　他说完之后顿了顿，转移了话题，“我好像很长时间没来找你了。” 　　周津笑了笑，“这是好事，说明你最近不焦虑了，以前，每次你焦虑的时候，总是会来找我。” 　　许尧应道：“的确，最近没有什么让我焦虑的事。” 　　两人坐在窗边的座位上，各自点了一杯咖啡，许尧说：“不在你诊所见面，我其实感觉轻松了不少。” 　　周津点点头，“那下次我们就在外面，这样你的状态也会放松一点。” 　　“嗯，这样也好，” 许尧说，“每次去你那，我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提醒自己，自己是个病人，其实那样的感觉并不好。” 　　周津有些惊讶，许尧很少会自己说自己的想法，他说：“你要是早说，我就早点换地方了。” 　　许尧想了想，“如果以前，我可能现在也不会说，前几天有个朋友跟我说，自己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这样不容易吃亏。” 　　周津听到了许尧话里的重点，以前许尧不太会主动聊自己身边的朋友，聊的最多的，只有宋森跟自己的父母跟姐姐，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许尧嘴里听到另外的朋友。 　　许尧看起来冷漠，但他心里却是个带着火的人，他有自己的一套明确的定义标准，无论是对朋友，亲人，或者是爱人，被他归结在那条标准线内，对于许尧来说，那就是亲密关系，即变他的表面再冷淡，他心底的那点火苗总是会烧到他心里的那条标准线。 　　其实这样的人，更容易出现一些心理问题，许尧就是。 　　周津问：“你电话里跟我说，你跟宋森分手了，那你说的那个人，是你现在的男朋友吗？” 　　“不，” 许尧说，“不是男朋友。” 　　床伴并不算是男朋友。 　　周津看着许尧这么着急的否认，又问：“是送你画的那个人吗？” 　　这次许尧没有否认，点了点头，“是他。” 　　周津来了兴趣，“那他是个什么样的朋友？” 　　“他……” 许尧垂眸仔细想了想，最后却实在想不出什么总结性的词汇来形容陆晟。 　　他偏过头，看了眼窗外，正看到刚刚他要努力寻找形容词来形容的人，从对面的画廊走了出来。 　　许尧隔着玻璃窗跟马路看他。 　　陆晟出门的时候并没有马上松开拉着门的手，他扭头冲着身侧的方向说了句什么，许尧这才注意到，陆晟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等到那个男人走出门后，陆晟才松开门把手。 　　两人并排走到陆晟车旁，陆晟上了驾驶位，男人坐进了副驾。 　　陆晟上车之后并没马上发动汽车，他降下车窗，胳膊搭在玻璃窗沿上，车里的两人好像又说了什么，许尧自然是听不见，不过能从陆晟脸上看得出他们聊得很开心。 　　许尧不得不承认的是，他跟陆晟在一起的时候，他大部分的时间也是愉快的，陆晟好像总能看透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一样。 　　他想，或许这就是陆晟，对身边的每个人都能做到体贴，周到，礼貌，幽默，又不失个性。 　　这样的人，每个人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应该都会感觉到轻松愉快吧。 　　这是一种社交能力，一个成熟男人所具备的社交能力。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他刚刚想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陆晟，因为他想到的，无非都是陆晟在他面前展示的，他除了知道陆晟爱赖床跟一些性. 癖之外，实际上，他并不了解陆晟。 　　许尧正想着，又看到陆晟拿起一瓶水拧开，他看出是他们早上喝的那瓶，陆晟打开的时候还剩小半瓶。 　　陆晟喝完水放下了水瓶，副驾的男人又拿起了刚刚陆晟放下的水。 　　“在看什么？” 周津打断了许尧的视线。 　　周津看着许尧望着窗外发了很长时间的呆，他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了对面的车，他知道许尧当然不会单纯的在看车，他的目光落在驾驶位上的人，他问：“认识的人？” 　　“嗯？” 许尧下意识摇摇头，后又点点头，“嗯，认识。” 　　周津注意到对面是一家画廊，他说：“不会这么巧，对面车里的男人，就是送你画的朋友？” 　　许尧再往窗外看的时候，马路对面的车窗已经升了起来，很快消失在了马路对面。 　　周津发现，许尧又恢复了以前的，永远都是淡淡的样子。 　　许尧从咖啡厅出来的时候，对面画廊门前的车已经停满了，画廊的门不停地被推开又阖上，进进出出很多人。 　　许尧开车回家的路上有些堵车，他有些后悔没有早点从咖啡厅出来，他现在没法在预计的时间内到家，上. 床睡觉的时间可能就要推迟。 　　在一个红灯街口，他心里不禁开始猜测，陆晟跟车里的男人的关系。 　　是朋友？客户？或者，以前的床伴？ 第20章 你是我第一个画的人 　　“别喝，你拿的是我的。” 陆晟把程凛手里的水瓶拿了过来。 　　程凛一愣，“我说陆晟，你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 　　陆晟说：“我一直很讲究，是你不讲究，那瓶我喝过了。” 　　最关键的是，那瓶是许尧喝的。 　　程凛坐在副驾，低头找了找，“那你这还有没开瓶的吗？我渴了。” 　　陆晟从座位旁边摸出一瓶递给他，“你喝这个。” 　　程凛接过之后拧开瓶盖喝了几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了一眼，跟陆晟说：“晟，你把我送到家吧，家里有事儿，今天就不吃饭了。” 　　陆晟路口右转，问：“这次回来待几天？” 　　“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程凛说，“对了，忘了跟你说一声，我要结婚了。” 　　陆晟惊讶的问：“你要结婚了？什么时候？” 　　程凛：“下个月。” 　　陆晟：“跟谁啊？” 　　程凛说：“还能跟谁啊，还是叶寒，还是他。” 　　“定了？” 陆晟问，“你爸妈那边？同意？” 　　陆晟看了眼副驾的发小，叶寒原来是程凛初中校友，俩人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无论从性格，家境，成长环境，叶寒是个不折不扣的无赖痞子，在学校里是校霸，程凛上学的时候是个好学生，跟现在不一样，他以前性子很乖，还有点软，俩人打篮球时候打了一架，从那之后叶寒就跟程凛对着干。 　　叶寒比程凛大一届，初中毕业了之后还带人堵过程凛，陆晟知道他被欺负的时候还假扮过程凛的男朋友带人教训过叶寒。 　　在他看来，那俩人是八辈子都不可能成一对儿的，而且，他们在一起的这十年也真没少折腾，现在他们都要结婚了。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定的，也没什么是不一定的，无常才是常态。 　　“定了，” 程凛偏头看着车窗外，“十年了，折腾够了，我爸妈也同意了。” 　　“那就好。” 　　程凛又说：“你给我当伴郎。” 　　陆晟笑着问：“叶寒还当我是情敌呢，他不会在伴郎酒里给我下毒吧。” 　　程凛笑着说他不敢，说完之后话头转到陆晟身上，“别说我了，说说你吧，最近怎么样？” 　　“我还跟以前一样。” 陆晟说。 　　程凛瞟了一眼陆晟的侧脸说：“我有一个朋友……” 　　“不用。” 陆晟直接打断了程凛的话。 　　“我还没说完呢。” 　　“不用，” 陆晟到了之后把车停在程凛小区门口，“不用说完，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用给我介绍人认识。” 　　程凛说：“看你现在嘴角都控制不住了，也不需要我介绍。” 　　陆晟没说什么，一抬头，看到了程凛小区门口，保安亭旁边坐在轮椅上的叶寒，正阴沉着脸看他们。 　　陆晟已经很久没见叶寒了，他指了指门口黑着脸人问程凛，“几个月没见，叶寒怎么了？” 　　“前几天腿骨折了，走不了了，给他弄了个轮椅。” 　　陆晟用胳膊碰了碰程凛的肩膀，“看他的眼神要把我吃了，你赶紧下去吧，我怕他砸我车。” 　　程凛笑着下车，“周末一起吃饭啊？” 　　“行，周末再约，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程凛虚情假意的说：“你有事儿早知道不让你送了。” 　　“那你早怎么不说，让我跑了大半个城送你……” 陆晟话还没说完，直接掉转车头走了。 　　许尧到家的时候比预计时间晚了半小时，进门之后他直接进了浴室，明天上午有一场品酒交流课，他是讲师，他睡觉前需要再熟悉一下课件的内容。 　　他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看到手机上有一条未接电话跟两条未读信息，他打开看了下，电话是顾莓打给他的，两条信息都是陆晟发给他的，一条是半小时之前，一条是五分钟之前。 　　第一条是问他睡了吗。 　　第二条是晚安。 　　他想待会儿再回复陆晟的短信，先给顾莓把电话打了过去。 　　顾莓打电话是想跟他请假，说是家里出了点紧急的事要处理，她想请明天跟后天两天假，顾莓给他做助理这么长时间，还没请过假，许尧也没多问，直接同意了，让她安心处理家里的事。 　　顾莓一请假，许尧在心里重新做了一下明天的安排，他明天得早一点起床去公司，开课前需要提前做一些准备，七点钟起床来不及，他给自己定了六点半的闹钟。 　　放下手机之后，他直接拿着笔记本进了卧室，回陆晟短信的事也被抛到了脑后。 　　直到许尧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推送画框广告的消息，他这才想起来回复陆晟短信的事。 　　已经十点多了，他只给陆晟回了条晚安。 　　他发完信息刚放下手机，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还是陆晟。 　　陆晟：还没睡吗？ 　　许尧拿起手机解锁，给陆晟回：有点事在忙。 　　按照一般的社交理解，这样的回复相当于结束聊天的意思，许尧也以为这就是结束，陆晟不会再给他发消息了，但是陆晟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 　　许尧看着屏幕上名字沉默了一会儿，手机第三次震动时，他才按了接听键。 　　“喂。” 　　陆晟那边应该在走路，呼吸有些不稳，“在忙什么？” 　　许尧看了眼电脑上的 ppt，还剩下最后几页他还没看，他说：“在看一个课件。” 　　“大概还要多长时间？” 陆晟说，“待会儿我再打给你。” 　　许尧想了想，没挂电话，问他：“怎么了？” 　　“有几个画框，你挑一下，我从画廊带出来的，忘了跟你说，我也会裱画。” 　　许尧捏着手机，另一只手无意识的滑动鼠标上的滚轮。 　　陆晟一直没听到许尧的声音，又问了一遍，“在听吗？” 　　许尧这次应了一声，“在。” 　　“现在饿不饿？” 陆晟问。 　　“嗯？” 许尧不知道为什么陆晟的话题会那么跳跃，刚刚他们还在聊画框，现在又问他饿不饿？ 　　陆晟说：“画廊对面那家咖啡馆的咖啡的确不错，但是吃的东西却实在一般，我猜你可能没吃饱，因为我每次跟客户去的时候都吃不饱。” 　　许尧安静了足足半分钟才问：“你下午的时候看到我了？” 　　“嗯，看到了，我是正准备开车走的时候才看到你的。” 　　陆晟那边突然变得有些吵，低沉的嗓音里夹杂着呼吸声，从听筒里听，呼吸声很明显。 　　许尧说：“我一个朋友在那边附近，工作，都没事，就约了一下。” 　　“下午我发小从国外回来，就来了画廊，看到你的时候，正准备送他回家。” 　　原来是发小，许尧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晚上我也没吃东西，我现在在一家粤菜馆，粤菜馆在你家附近，大概，十分钟的车程。” 　　这句话暗示的意味十足，成年人之间的交流就是如此，许尧当然明白陆晟话里的意思。 　　他其实并没感觉到多饿，他晚上的确没吃多少东西，但过了十点之后他很少会吃东西，他想了半天，还是把心里的问题问出了口：“陆晟，你对你的，每个床伴，或者说，每一个朋友，都会这么好吗？” 　　陆晟想了想问：“怎么说？” 　　许尧又问：“那你，都会画你的床伴吗？” 　　陆晟挑了挑眉，“当然不会，你是我第一个画的人，以前我没画过人。” 第21章 下次可以画你的身体吗 　　作者有话说：宝子们求作者专栏收藏～orz 　　陆晟说完，电话那边又是很长时间的安静，他不知道许尧为什么突然问他这个，也有可能只是随便问问，他在店里找了个座位坐下。 　　服务员送来菜单，陆晟翻了翻，边看菜单边听那边的声音。 　　听筒里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起床掀被子的声音，果然，布料摩擦声之后是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许尧的脚步声很轻，但陆晟还是听出来了。 　　陆晟翻着菜单问那边，“吃什么？蒸小排，鸭丝羹？叉烧酥？银针粉？虾饺？” 　　他又看到菜单里的一道鱼汤，“对了，下午我们钓了好几条鱼，最后鱼你是怎么处理的？” 　　许尧抱着电脑坐在了沙发上，电脑放在茶几上，页面上的 ppt 已经是最后一页致谢的字样，右下角的插图是两杯红酒，但最后那几页他还没看，他滑动鼠标，又翻到了刚刚看到的那页上。 　　听到陆晟问他，他看了眼冰箱，说：“除了送回我爸妈家的两条，剩下的两条都在冰箱里，还没动。” 　　“还是新鲜的好吃，鱼汤喝吗？” 　　许尧一时没反应过来，说了句：“都行。” 　　他说完才意识到，他已经默认了之后的事，待会儿陆晟会带着画框跟夜宵过来。 　　陆晟说：“那我猜一下？如果猜不对……” 　　许尧眼睛看着电脑说：“虾饺吧，晚上不吃太多，其他的不用了。” 　　他说完，听到那边陆晟应该是在点单，点了两份虾饺打包，他没点鱼汤，又点了一份鸭丝羹。 　　“你是怕我猜不对吗？” 陆晟点完单之后问他。 　　许尧说：“是你上次说，如果想什么就说出来。” 　　陆晟轻轻笑了声，又问：“喝茶吗？” 　　“不喝了，晚上喝茶影响睡眠，明天我要早起，我得提前半小时去公司，有事情要处理。” 　　二十分钟后，直到听到敲门声，许尧电脑的页面也没有任何变动，他坐在沙发上轻轻吐了口气，起身走到门边给陆晟开了门。 　　陆晟一手拎着打包盒，一手拎着画框，许尧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又侧了侧身体，给他让了让路。 　　陆晟自己从鞋架上拿出拖鞋换好，“事情忙完了吗？” 　　许尧点点头，“忙完了，就是熟悉一下明天的课件，明天上午有一场品酒课。” 　　“是你的品酒课吗？我能去听吗？” 　　“你也想去吗？” 　　陆晟走到客厅之后看到了茶几上的电脑，问：“听课有特别要求吗？” 　　“是公开的，有品酒爱好者，也有一些公司刚入行的品酒师，也有只是单纯来凑个热闹的。” 　　“那我应该是属于第三种，我想去凑凑热闹。” 陆晟说。 　　“可以去。” 　　许尧第二天到底还是迟到了，昨晚陆晟给他装裱完画之后已经不早了，而且陆晟昨晚并没有因为他要早起而少折腾他一点，好在课件上的最后几页他在进会场之前熟悉了一遍。 　　教室里已经坐了很多人，有少部分是熟悉的面孔，里面也有一些公司新晋的资历较浅的品酒师，看到他进门之后纷纷跟他打招呼。 　　“许老师好。” 　　“许老师今天讲什么酒？” 　　许尧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又一一回复了他们的问题，但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扫过坐在前排的陆晟，他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双腿交叠，靠在座椅上，神态还是一如既往的慵懒，眼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许尧心里感叹一句，穿着衣服的人跟脱了衣服的人简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很快别开眼，现在外面大概是十九度，是非常舒服的温度，早上刚升起的阳光带着微微的热意，有风，不干也不燥。 　　但他现在还是觉得呼吸有些热，他把这些全都归结于来自第一排正中间位置上的那道目光。 　　许尧抬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想到昨晚陆晟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什么印记，他又匆匆移开手，打开了电脑跟投影仪。 　　这样的品酒课他经常上，除了课件内容不同之外，流程他已经很熟悉了，可他半堂课都有些晃神。 　　底下的人大多都在看他，即使许尧没再跟第一排的陆晟对视过，但他还是能感受到那道不同寻常的目光，无论他站在哪儿，又是什么角度，那道目光一直没停过。 　　…… 　　“有人喜欢自然的酒，有人喜欢能取悦自己的酒，有的人单纯的喜欢贵的酒，那是金钱的代表，对于爱酒的人来说，酒可能在生活之上，我觉得酒跟人一样，颜色跟香味，像是人的外表，酒的味道，像是人的内涵，美在外，又美在内，表里相一，我喜欢美的酒，也喜欢美的人。” 　　…… 　　许尧最后拿出开酒器，把他准备的几瓶红酒一一摆上讲桌，“我们今天试一试这几支，今天我带的都是红葡萄酒，年份不同，价格也不同。” 　　许尧试的时候又请了坐在底下的几位上台试酒，陆晟一直在台下安静的坐着，直到许尧开到最后一瓶的时候，他抬手示意了一下，“许老师，最后一瓶我可以上去试试吗？” 　　许尧低着头，还在用开瓶器开酒，他握着已经被翘起的酒塞，手掌握住酒塞，“啵” 的一声，酒塞离开瓶口，他这才抬头看向陆晟。 　　“当然可以，每个人都可以上来试一试。” 　　当陆晟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时候，原本举着手的人纷纷看向他，最后又悄悄落下手，不是他们不想上去，而是陆晟的气场实在太强，跟他站在一起，光是想一想就很有压力感。 　　许尧看着底下又问：“还有想试一试的吗？” 　　底下安静一片，许尧看着陆晟站起来之后理了理他的西装外套，长腿一迈，已经站在了他身侧。 　　许尧拿出一支新的酒杯，给陆晟倒了一杯，“喝喝试试。” 　　陆晟手指捏着高脚柱，端起酒杯晃了晃手腕，观察了一下颜色，“薄皮葡萄，2009 年份，勃艮第黑皮诺。” 　　他又举着杯口凑近鼻尖闻了闻，说：“酒香浓郁。” 　　他喝了一口之后说，“口感细腻，酒体轻盈，单宁柔软，除了他本身的质感，还有酿酒师赋予他的独特风味，也配得上颜色跟香味，是瓶不错的酒。” 　　许尧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陆晟说的形容词，跟他课件里的一样。 　　陆晟站在他身侧，低头看着许尧上扬的眼角，小声问他：“许老师，我说的对吗？” 　　许尧还是看着他，他知道陆晟家里收藏了很多红酒，但是他也知道他不是真的喜欢喝酒爱酒的人，毕竟他能把一瓶 71 年的酒带到环境嘈杂，空气很差的酒吧里喝。 　　陆晟体贴的为他解答了他的疑惑，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我昨晚在沙发上，看到了你的课件。” 　　…… 　　十点钟课程准时结束，陆晟是最后一个走的，他帮着许尧收了台上的红酒跟酒杯。 　　许尧说了声谢谢。 　　陆晟问他：“我以前还没问过，许老师喜欢什么样的红酒？” 　　许尧用手指敲了敲刚刚陆晟喝过的那款酒说：“我喜欢的很多，这支黑皮诺也是我比较喜欢的。”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陆晟问。 　　许尧没抬头，“今天是品酒课。” 　　“品酒课已经结束了，” 陆晟问，“现在是课下时间。” 　　许尧想了想说：“跟酒一样，喜欢美的。” 　　陆晟点点头，“表里相一，还得美，对吧？” 　　许尧说：“我相信每个人都喜欢美的东西，无论是舌尖，还是身体，无论是酒，还是人。” 　　陆晟很赞同的点点头说：“当然，每个人都喜欢美的东西，所以许老师，下次我可以画你的身体吗？” 第22章 正好 　　品酒课结束后，许尧的老板威尔又举办了一次品酒会，许尧忙完的时候已经是九月底，月底到十月中他要去法国，九月到十月是葡萄成熟季，威尔每年都会给他介绍一些法国的私人酒窖，他接下来两周都会在法国，往年他九月中就会出发，今年事情比较多，晚了半个月。 　　秦女士看他今年一直在家，以为他不去了，给他打电话问他过几天的生日怎么过。 　　“小尧，十月 6 号就是你生日了，你准备怎么过啊，跟朋友过吗，还是回家来。” 　　许尧说：“妈，我后天要去法国，今年过生日的时候回不来，可能要在外面过了。” 　　“妈以为你今年不去了。” 　　“去，只是最近事情有点多，所以比往年晚了一点。” 　　秦女士说：“法国这个时间温度不高，你要多带件衣服，带个外套，小心别着凉感冒啊。” 　　许尧应着，“妈，你不用担心，我每年都去，会照顾好自己的。” 　　秦琼还没说完，那边的许儒君插了一嘴进来，“小尧，你这次去，能不能给我带一瓶……” 　　老许话还没说完，秦女士已经打断了他的话，“不能，不能带酒，小尧，你别给你爸带酒。” 　　老许的声音逐渐变小，“不能就不能，我是想跟儿子说，能不能从法国带点儿…… 特产回来。” 　　“我还不知道你吗，什么特产是论瓶的？” 　　…… 　　许尧这边听着他爸妈在斗嘴，忍不住笑了几声，秦女士跟老许吵完了，又问许尧：“小尧，你这次去，几号回来啊。” 　　“十月十五号，我已经定过票了。” 　　秦女士又嘱咐了几句，无非是注意身体之类，但是迟迟不挂电话，直到那边听不到老许的声音了，许尧估计他爸又去书房喝茶去了，他妈这才转到了正题上问他：“小尧，妈妈问你，最近，你谈朋友没有啊。” 　　许尧知道他妈想问的是这个，他笑着说：“妈，不急，咱不催。” 　　“妈妈不催，我就是顺口问问，” 秦女士说，“你还是按照你自己的生活来，遇到合适的就试着相处下看看，没有合适的就算了，总会遇到的。” 　　许尧靠在沙发上，笑着哄他妈，“我妈这还是着急了，妈，我心里有数，我并不抗拒认识新的朋友，也不打算一直不谈，我要是真谈了，我肯定第一时间带回去给你跟老许看，绝不藏着掖着。” 　　秦女士听完许尧的话，在电话那边笑了半天，她隐隐觉得许尧变了一点，以前他不会这么跟他们这么说话，不会把自己心里话跟他们说，现在话变多了，她觉得挺好的，也没再催，又问他：“那你去法国前还回来吗？” 　　“我从法国回来之后再回去吧，这两天我在家准备下。” 　　“好，一定要好好休息。” 　　“知道了妈，回来给你带香水。” 　　“带个法国帅哥回来也不错。” 　　…… 　　许尧刚想把手机放下，就收到了一条信息，是个陌生的号码，他点开看了看。 　　“尧尧，在忙什么？” 　　许尧想也没想，直接删除了信息，他猜测发信息的可能是宋森，他不觉得宋森再给他发信息还有什么意义。 　　许尧刚删除完信息，结果电话就打了过来，许尧挂断了电话，又把那个手机号拉进了黑名单。 　　陆晟这边看着挂断的电话，又看着刚从颜料桶里捞出来的手机，他捏起已经被颜料染得花花绿绿的手机，站起身进了卫生间，好在洗干净的时候手机还能用，感慨了一句防水效果还不错。 　　“刚刚给我发信息的是你？” 　　陆晟嗯了一声，“刚刚我本来准备给你打电话的，结果手机掉进了颜料桶，然后我就找出了备用的手机，里面还有卡，我忘了号码是新的了。” 　　“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许尧顿了顿，说：“没什么，陌生的号码，我有时候不会接。” 　　陆晟看着自己面前的画，又问许尧：“上次的画我画完了，下次我什么时候可以再画你？” 　　陆晟的声音很低，声音从话筒中传出来，许尧感觉自己的耳朵像是被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 　　上次陆晟问他可不可以画他的身体，他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那次品酒课后许尧忙了这么一阵，没再跟陆晟见过面，两人偶尔发几条信息，大多数时候陆晟早上给他发，他晚上才有时间回复。 　　其实许尧知道，他也不是忙到一点空闲时间也没有，他只是不太想画裸. 体画，他自认不是个传统保守的人，但他还是不想画，说不出来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他无法想象，他跟陆晟现在除了在床. 上的关系外，他在其他的场景下，一丝不挂的坐在哪里或者躺在哪里，而陆晟穿戴整齐，坐在画架后。 　　许尧只说自己这阵忙，又说了几句别的把话题绕开。 　　陆晟并再追问，当他知道许尧要去法国的时候有些惊讶，“你要来法国？” 　　许尧这时并没听出陆晟刚刚话里问他的是来法国，而不是去法国，他说：“每年葡萄成熟季都会去一次，这次会去一些私人酒窖。” 　　“你自己吗？” 陆晟问他。 　　“对，我自己，原本我的助理会跟我一起，但是她最近出了点事，所以我今年自己去。” 　　“你这次去的都是哪些私人酒窖？” 陆晟问他。 　　许尧说了几个，陆晟等他说完之后问他：“想去 DTC 酒庄吗？” 　　许尧一愣，“DTC？那是法国最大的私人酒庄，之前我一直想去，但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他说到这，突然顿住了，他想到之前陆晟家的酒柜上的红酒，又想起他之前说过他家有个酒庄的事，他问：“DTC，是你家的？” 　　“嗯，在波尔多。” 　　许尧沉默了，他这次去的私人酒窖，有两个是在波尔多，还有两个是在巴黎，私心里，他的确是想去 DTC 酒庄，虽然是私人酒庄，却是从上世纪中就开始酿酒，DTC 酒庄有自己的葡萄园，每年只种植很少量的葡萄，所有的葡萄都经过人工严格筛选，如果当年的年份不好，他们会直接放弃当年的葡萄，只有合格的葡萄才能用来酿酒，所以数量自然非常有限，且每一瓶确保都是精品，DTC 虽然不列在法国几大名庄之一，但是地位却极高，每年产出的红酒除了自留，很多贵族跟皇家也对 DTC 情有独钟，他们并不卖酒，想买到并不容易，除此之外，DTC 酒庄也收藏其他的酒，很多都是限量版且不再生产的酒，能去 DTC，的确是个极大的诱惑力。 　　但是现在陆晟轻易的一句话，让他有些犹豫。 　　陆晟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他说，“或许你可以帮我个忙。” 　　“什么忙？” 　　陆晟沉默了一会儿说：“现在还没想好，想好了再告诉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 　　飞机在梅里纳克机场落地的时候是晚上十点，许尧摘了眼罩，刚打开手机就接到了一通电话，对方用法语问他，“许顾问，下飞机了吗？” 　　飞机还在滑行，耳边的声音有些嘈杂，许尧只觉得声音有点耳熟，但他没多想，也用法语回复：“刚刚落地。” 　　“好的，车就停在出口，黑色的。” 　　对方又说了车牌，许尧记下了，他出去之后一眼就看到了停在外面的黑色商务车，他拖着行李箱往那边走，还没走到车边，副驾的车门打开，下来一个人。 　　当许尧看清下车的人是陆晟的时候，他以为时间错乱了，他眨了眨眼，又确定自己没看错，眼前的人的确是陆晟。 　　他问：“陆晟，你怎么在这，刚刚给我打电话的人是你？” 　　陆晟点点头，“是我，我上周就跟画廊的另外一个合伙人来了，不过今天之前我们一直在巴黎，我们来参加几场画展，画廊还想签约几个画家，本来后天准备回去的，听到你要来，我准备晚些天跟你一起回去。” 　　晚上有点风，不算冷，但吹的时间长了，许尧还是觉得眼睛有点酸，他垂了垂眼，抬手裹了裹身上的外套。 　　“有风，还是有点冷，先上车吧。” 陆晟给他打开了后排车门，又接过了他手里的行李箱。 　　许尧没犹豫，抬腿上了车，车上驾驶位上坐着一个法国男人，他上车之后跟他用法语打了声招呼。许尧回应了一声之后在后排坐好。 　　陆晟放好行李箱之后也上了后排车座，跟许尧坐在一起，他给他递了瓶水，“喝吗？” 　　“谢谢，” 许尧接过水打开喝了一口，又问陆晟，“你晚回去，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你不用因为我耽误你自己的事。” 　　陆晟偏头看着他说：“不会，下周我可能还要去趟巴黎，你要跟我一起吗？” 　　许尧刚刚喝过水的嘴唇上还带着点水光，窗外的路灯不停的闪在许尧的脸上，时不时滑过一道浅浅的光影，他回望着陆晟，说：“这次要去的私人酒窖，也有两个在巴黎，正好。” 第23章 喜欢葡萄藤吗？ 　　陆晟家的酒庄在波尔多左岸，汽车一直沿着公路行驶，许尧每年都会来一次波尔多，有时候一年会来两次，他现在看着窗外不停后退的夜景，却突然有些无所适从。 　　两人一路没再说话，陆晟后半程靠在椅背上睡了，许尧时不时看向他熟睡的侧脸，他看得出陆晟很疲惫，眼底的黑眼圈很明显，睡着的时候眉头也是紧紧蹙着。 　　一个小时之后许尧闻到了窗外泥土的味道，还有葡萄园的自然香味。 　　陆晟的眉头还拧着，许尧往他身边挪了挪，抬起手，指腹小心翼翼的碰了碰他眉间，想要抚平那点褶皱。 　　结果他手指刚碰到陆晟他就醒了，许尧匆匆收回手，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偏头继续看着窗外，但还是很怕陆晟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陆晟睁开眼，捏了捏鼻根，“抱歉，我睡着了，马上就到了。” 　　“你看起来很累。” 许尧说完之后降下车窗，想要散一散自己的心跳声。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刚刚睡了一会儿，感觉好点了。” 　　他说完，给许尧指了指窗外又道：“这两边的葡萄园是我家酒庄的，葡萄并不多，每年只种植几公顷，穿过这片葡萄园就快到了。” 　　许尧手指伸出窗外，夜风微凉，吹过指缝，留下一片凉气，他能听到葡萄叶在风里沙沙的响声。 　　他问：“葡萄都熟了吧？” 　　“都已经熟了，白天已经开始采摘，我们的庄园全部都是人工采摘，人工挑选，到酿造，到入桶，再到装瓶，每一道工序都是严格把控。” 　　陆晟说完笑了笑，“你是品酒师，比我更了解，我小时候是在这里长大的，不过十岁之后，我就很少会来庄园，我家虽然有很多葡萄酒，但是我并不怎么喜欢喝。” 　　许尧还是看着窗外，想到酒吧那次，他说：“看出来了。” 　　陆晟问许尧：“我才想起来，你家里，好像一瓶酒都没有，你平时是不是不喝酒的？” 　　许尧收回伸在窗外的手，看了他一眼说：“我平时不喝酒，也不收藏酒，我每天需要品鉴的酒实在太多，如果每天都喝下去，那我可能每天都是一个醉鬼，其实长时间的醉酒还会影响舌头的感官，会麻木，对酒的品鉴力会下降，所以家里也不放酒。” 　　陆晟想了想说：“我爸爸酒庄的管理人，他是个极其爱酒的人，如果到了酒庄不喝酒，可能他会有些生气。” 　　许尧笑了笑：“偶尔一点点没有关系。” 　　十分钟后，汽车驶入庄园，陆晟直接让人把车开进了庄园的别墅里，已经有人在外等候，酒庄的管理人姓林，陆晟叫他林伯， 　　林伯已经准备好了晚餐，他果然给许尧准备了红酒，当他听说许尧是个品酒师时，又重新拿出了一瓶自己的多年珍藏。 　　林伯以前是酒庄的酿酒师，一顿晚饭间，他一直在跟许尧聊酒，两人相谈甚欢。 　　陆晟在一旁听着，插不进去嘴，晚餐结束时他实在太困，打断了依旧兴致勃勃的林伯，“林伯，许尧在酒庄会待大概一周左右的时间，你们明天可以再继续。” 　　林伯看了眼时间，也有点过意不去，不再拉着许尧说酒，“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许先生的房间在阿晟的隔壁。” 　　“好的，谢谢林伯，你的珍藏今天是我第一次喝，荣幸。” 许尧刚刚喝了三杯红酒，站起来之后感觉有点晕，脸也有些发热发红。 　　林伯觉得有些自豪，“其实我还有很多别的珍藏，明天我带许先生去看我的收藏。” 　　林伯说到酒又停不下来，陆晟拉着许尧的胳膊，“林伯，你也早点睡，我们明天再聊。” 　　林伯挥了挥手，“你们快上楼休息吧。” 　　陆晟的房间在二楼中间，林伯给许尧准备的房间在二楼最里面，许尧走到自己门前，刚想推门进去，就听到陆晟叫了他一声。 　　“尧尧……” 　　因为喝过酒的缘故，许尧感觉自己的反应有些迟钝，但还不至于醉的太严重，大脑还算清醒，过了一会儿他应了一声，“怎么了？” 　　陆晟站在自己的房门前，“前段时间，你为什么躲着我？” 　　许尧冲他眨了眨眼，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他的确有意躲着陆晟，但他还是解释说：“前段时间的确是太忙了。” 　　陆晟没再多问，继续道：“明早我会早起，去一趟市区办点事情，你明天早上可以跟着林伯一起在庄园里逛一逛，随便去哪里都可以，如果不想跟林伯一起，你可以自己在庄园里逛，庄园里会有观光车，葡萄园就在酒庄后面，过了葡萄园是小镇，我不会太晚回来，大概中午十二点之前就能回来陪你吃午饭，” 　　许尧的眼神很软，带着点微醺的醉意，他听完之后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你不用管我，你先忙你的事情就好。” 　　陆晟说：“好，晚安。” 　　“晚安。” 可能是站得时间久了，许尧感觉额角有些发胀，他想，他或许应该早点睡觉，还得倒时差。 　　陆晟看着他的侧脸，许尧的睫毛低垂着，头发散散的贴在额头上，他又开口叫了他一声：“尧尧……” 　　许尧抬头，望向陆晟。 　　陆晟看着许尧的眼睛，或许是因为刚刚那几杯红酒的缘故，许尧看向他时，眼里少了很多疏离跟冷淡，那几杯红酒好像在他的眼底荡漾了一圈圈小小的涟漪，更多了一点平时在他眼里看不到的热意，甚至眼底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多的迷茫跟小心翼翼。 　　陆晟只觉胸口那处像是被他轻轻的揪了一下，前段时间他能感觉到许尧有意无意间跟他刻意保持着距离，他也不想给许尧造成困扰，所以也并没有过多的打扰他。 　　但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些后悔当初提出让许尧做他床伴的提议，两人之间有了身体上的亲密接触，随之而来的，是情感上不可避免的触碰，他之前有过几个床伴，在他们结束关系的时候，有的并不觉得他们之间不只是床伴关系，所以他不会跟某个床伴保持过长时间的联系。 　　但他不得不承认的是，从一开始，许尧在他这里都是例外，他甚至从没想过放弃这段关系，更不可能是现在。 　　在刚刚之前，他只想早一点回房睡觉，他在法国的这两周，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他已经连续几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今天晚上从巴黎赶到波尔多机场，他的想法很简单，他想见一见许尧。 　　现在见到了，反而自己变得唯唯诺诺，不敢打破那点沉静，但他现在又的的确确想要更多，但这并不出于身体上的欲. 望，他更想要的，可能仅仅是一个拥抱。 　　他张了张嘴，开口问许尧：“喜欢葡萄藤吗？” 　　许尧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点点头，“当然。” 　　陆晟说：“我的房间后面是后花园，花园里种植了很多植物，有一棵已经很多年的葡萄藤，藤蔓长得很高，叶片盖在二楼阳台的窗檐上，我想，或许，你可能会想要看一看。” 　　许尧握着门把手的手一顿，指尖不自觉间收紧又松开，他花费了几秒钟的时间，把陆晟刚刚的话在脑中重新回想了一遍，最后他侧了侧身体，走到陆晟身侧，“应该会很漂亮。” 　　第二天中午，许尧坐在后花园的藤椅上，他抬头看了眼后花园的葡萄藤蔓，其实不仅仅陆晟的房间可以看到葡萄藤，林伯给他安排的房间才是正对那棵葡萄树，甚至有一串已经熟透的紫红色葡萄就挂在那个房间的窗檐下一点，如果他现在站在阳台上，可能伸手就能摘到那串粒粒晶莹饱满的葡萄。 　　昨晚陆晟跟他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只是抱着他睡了一觉，睡觉前跟他说了声晚安，许尧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其实他整夜都睡得安稳。 　　今天早上是他第一次没在他预计的时间内起床，他想到也有可能是出于时差的问题，陆晟走之前应该特意叮嘱过林伯，并没有人上二楼打扰他，他一觉睡到了十点。 　　他起床之后在林伯的陪同下在酒庄里逛了逛，林伯给他试了几瓶他以前从没试过酒。 　　原本他下午的安排是去左岸的一处私人酒窖，那是威尔的私人朋友，在他来法国之前他们就已经约好了时间，但他刚刚接到对方的电话，对方因为突发情况，一家人正在赶往另外一个城市，要下周三才能返回，而许尧下周的安排是去巴黎，双方的时间正好错开，这次只好作罢，对方表示非常抱歉，一再跟他道歉，许尧都有些不好意思，最后他们约了明年的时间。 　　许尧下午的时间完全空了出来，陆晟刚刚跟他发了信息，他已经在返回酒庄的途中，预计半小时后到。 　　林伯怕他在后花园无聊，给他送来了一把剪刀跟一个竹筐，让他摘后花园里已经熟了的葡萄。 　　许尧自己摘得起劲，闹钟响得时候他才放下剪刀，他看了眼手机，距离陆晟到家还有三分钟，他提着满篮子葡萄去了前厅。 第24章 那你呢，最近为什么不开心？ 　　作者有话说：谢谢看到这里的宝子们，下一章就入 v 了，当天双更，还请多多支持呀～谢谢谢谢～ 　　许尧提着葡萄篮走到前厅时陆晟已经到了，他刚脱了身上的大衣，正在跟林伯说话，看到他拎着葡萄篮走进前厅时冲他招了招手。 　　许尧加快了脚步，走到陆晟身边时提了提手里的篮子，把里面的葡萄给他看，“林伯怕我待着无聊，让我摘花园里的葡萄，我一上午摘了这么多，葡萄藤太大了，结的葡萄特别多。” 　　陆晟往他篮子里看了看，问他：“尝过了吗？” 　　“没呢。” 许尧说。 　　陆晟把手上的大衣搭在沙发上，带着许尧去了洗手池，“洗洗尝一尝，这个葡萄很好吃。” 　　厨房里的王阿姨看到的时候想帮他们洗，“阿晟，我帮你们洗葡萄，洗完之后给你端过去，你们在客厅坐着，等等就来。” 　　陆晟没让王阿姨洗，“王阿姨不用了，我们自己洗就可以了。” 　　王阿姨看着他们俩，笑笑转身，忙自己的午饭去了。 　　陆晟捏了一粒葡萄放在水流下冲了冲，剥开皮吃了一个，葡萄是无籽的，他直接咽了下去。 　　许尧从来没觉得，看着别人吃葡萄会那么有诱惑力，他看着陆晟吞咽时喉咙滚动了几下，自己也跟着偷偷咽了下口水。 　　陆晟又捏了一粒葡萄洗了洗，剥好皮之后送到许尧唇边，“我尝过了，葡萄很好吃，酸酸甜甜的。” 　　许尧犹豫了一下，身侧还有王阿姨站着，虽然她一直背对着他们在忙自己的事，客厅里的林伯也努力在装透明。 　　陆晟又把指尖的葡萄往许尧唇边递了递，“张嘴。” 　　许尧最后还是张开嘴把陆晟指尖上的葡萄吃进了嘴里，唇角碰到了陆晟的手指，葡萄刚刚被凉水浸过，吃在嘴里冰冰凉凉的，但陆晟的手指却是温热的，舌尖上的酸甜也变得绵软了几分。 　　陆晟把洗好的葡萄端上了餐桌，林伯在一旁轻咳了几声，“马上就开饭了，吃过饭再吃葡萄吧。” 　　许尧坐在陆晟身侧的座椅上，凑在他身边小声问他：“待会儿吃午饭，我可以不喝酒吗？” 　　陆晟说：“当然，你不想喝，不会勉强你的，我知道你不喜欢吃法餐，中午我跟王阿姨说了，做中餐，不配红酒。” 　　无论是谁，被其他人准确的说出自己的喜好，心里都会觉得开心的，许尧也一样，眼角不自觉的弯了。 　　陆晟问他：“下午什么安排？” 　　“原本想去一家私人酒窖，但是对方临时有事取消了，所以我下午暂时还没有什么安排。” 　　“那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陆晟问。 　　许尧想了想，“今天上午林伯带着我在庄园里逛了逛，也试了不少以前没试过的酒，我下午想去葡萄园看看，想看看今年的葡萄品质。” 　　他说完之后才想起来问一下陆晟：“你下午有事吗？” 　　“我下午的时间很空闲，” 陆晟说，“接下来的一周我都没什么安排，可以完全根据你的计划来，你只要按照你自己的时间计划表来就可以。” 　　昨晚之后，许尧心里的那点疏离一下子就散干净了，他点点头，“好。” 　　午餐很快陆陆续续的端了上来，许尧看了看，都是他爱吃的菜。 　　林伯跟昨晚不同，他没有跟许尧再聊酒，倒是一直在观察陆晟跟许尧，之前陆晟打电话过来，只说是朋友想来酒庄看看，现在看来，他们并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但若说他们是情侣，又不太像，两人之间虽然很亲密，但又总像是隔着什么，而且，他知道陆晟并不是个含蓄的人，他表达感情的方式非常的直接，并且并不在乎身边人的目光，但他对许尧，却是多了几分隐忍，这让他这个老人，有点琢磨不透他们年轻人心里的想法。 　　午饭之后，过了正午太阳最强烈的时间，陆晟带着许尧去了葡萄园，他们没有开车，距离并不算太远，他们一起往葡萄园走。 　　许尧边走边问：“我们庄园，主要种植哪些葡萄品种。” 　　“主要是赤霞珠跟梅洛，” 陆晟说，“白葡萄是长相思，也种了一些，不过量非常的少。” 　　走到葡萄园的时候，因为没有了建筑物的阻挡，虽然已经过了中午太阳最毒的时候，但许尧还是被阳光刺得眯了眯眼，陆晟站在许尧身侧，许尧立刻就感觉到头顶落下一片阴影，正好遮住了头顶刺眼的阳光。 　　许尧在心里想，个子高一点真好，之后的时间，他一直跟在陆晟身侧，两人贴的很近。 　　他站在陆晟身边，抬头看了看太阳，又看了看葡萄园里的葡萄，“赤霞珠需要充足的阳光跟热量，今年的葡萄品质看起来很好，酿出的酒能想象的出会非常不错。” 　　陆晟点点头道：“对，今年不错，前几年雨水较多，酿出的葡萄酒不好，去年林伯每次看天气预报都要叹一口气。” 　　提到林伯，许尧说：“我觉得林伯真的很厉害，他二十年前酿酒的时候，就能预测出酒体在二十年后的口感，上午他给我开了很多瓶二十年前他酿的酒，跟我试出来的口感分毫不差。” 　　陆晟：“林伯是个酿酒痴。” 　　许尧：“或许我这些天可以跟他学习一下。” 　　陆晟：“我想他会很开心。” 　　许尧蹲下去，摘了一串底下的葡萄，抬头逆着阳光，看着陆晟的眼睛问：“那你呢？最近为什么不开心？” 　　其实许尧在问出这句话之后就有些后悔，陆晟在他面前表现的太正常了，温暖的微笑，周到，体贴，但他还是能感受到，陆晟努力想要压下去的不开心。 　　陆晟站直身体，抬起手遮了遮头顶的阳光，一缕阳光从他指尖漏出，轻轻的照在许尧的眼睛上，让他的眼睛亮了几分，他问：“你是怎么感觉出来我不开心的？” 　　许尧实话实说：“就是，凭感觉，感觉你很不开心……” 　　陆晟低头看着许尧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以为我藏得很好。” 　　许尧跟陆晟在葡萄园里摘了一下午的葡萄，陆晟没说他的不开心，许尧也没追问，晚上两人回家的时候，他们没想到林伯就在葡萄园的路口等着他们。 　　看到他们回来了，林伯快跑了两步，走到他们身前，喘着粗气对陆晟说：“阿晟，陆先生刚刚来了庄园，现在正在客厅等着你呢。” 　　陆晟皱了皱眉，“我爸怎么突然来了？” 　　“我也不知道，这次来之前也没提前跟我说，只说昨天突然来了法国，今天来庄园里看看，在家里看到你的东西了，你的手机没带，让我叫你回去，” 林伯说完，拍了拍陆晟的肩膀，“回去之后，别跟陆先生吵架。” 　　许尧在一旁安静的听着，从林伯的语气中可以看出，陆晟跟他父亲的关系好像并不是很好。 　　走到别墅门前，陆晟没带许尧直接进去，他转身跟林伯说，“林伯，带着许尧去湖边的房子里等我，待会儿我过去。” 　　林伯犹豫了一下，又问了一遍，“要去湖边的那栋房子吗？” 　　“对，你带许尧先过去，我过会儿就过去，之后我们住在那边。” 　　许尧并没有多问什么，他跟着林伯刚转身，就听到客厅里传出一阵吵嚷声跟摔东西的声音，他没想到，陆晟跟他父亲的关系，并非只是他想象中的不好，而是已经达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 　　林伯叹了口气，带着许尧继续往前走。 　　许尧站在原地没动，他说：“林伯，我在这等等陆晟吧。” 　　林伯显然已经见惯了这种场景，“许先生还是跟我先过去吧，他们父子俩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之内可以缓解的，现在一时半会儿肯定结束不了，我先带你过去吧。” 　　“陆晟跟他爸爸，为什么会这样？” 许尧问林伯。 　　“阿晟那孩子是可怜的，母亲以前身体不好，后来不在了，他跟父亲自小的关系就不好，他以前就是在这里长大的，长大之后都不愿意回来了……” 林伯显然不想多说，说了两句之后只是叹气摇头。 　　许尧也没多问，跟在林伯身后，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眼，别墅里的吵闹声逐渐变远，但许尧的眉心止不住的开始乱跳。 第25章 我能追你吗（二更合一） 　　作者有话说：谢谢支持～～心心 　　（上） 　　别墅后是一片树林，穿过树林是一处人工湖，碧蓝湖水被风吹出层层褶皱，许尧跟着林伯顺着湖边一直往前走，耳边是沙沙的树叶声响。 　　许尧又回头看了一眼，他早已听不到别墅里的吵闹声，视线里也只剩后花园里葡萄藤的一点绿色，还有小小的紫色葡萄。 　　“前面就到了。” 林伯给许尧指了指。 　　许尧远远的就看见一栋二层的法式老房子，房子很有设计感，大理石烟囱，外墙面显然是被翻新过，淡灰色的石头外立面，红色的窗沿。 　　他问林伯：“这个房子是？” 　　林伯说：“这里是阿晟小时候住的地方，已经很多年没有住过了，不过我都会安排人定期打扫。” 　　许尧没再问什么，跟着林伯进了门，房子里非常的干净，一楼客厅巨幅落地窗，窗户开着，白色的遮阳帘被风吹起一角，飘起又落下，木色家具保养很好，沙发边摆放着一架钢琴，还有一台老式留声机，墙上挂着很多幅油画，角落里摆放着几盆花，处处都透着温馨。 　　他突然想到了陆晟在国内房子的装修风格，跟这里的装饰很容易形成鲜明的对比。 　　林伯跟许尧介绍了一下房子的格局，一楼是客厅杂物间跟厨房，二楼是卧室，他介绍完又跟许尧说：“这房子，以前是太太住的，阿晟还从来没带人来过这里，他自己回来的时候也很少住在这里。” 　　许尧问：“林伯说的太太，是陆晟的母亲吗？” 　　林伯点点头，“是的。” 　　许尧看着林伯欲言又止的样子，并没有多问。 　　“许先生，您先在这里待一会儿，阿晟过一会儿应该就来了，” 林伯说完，又找出了一个药箱，“这里面有常备的消毒棉签，纱布之类的东西，希望用不上。” 　　许尧有些纳闷，不知道林伯为什么跟他说这个，林伯给他解释：“陆先生总是会跟阿晟起争执，有的时候阿晟也会带伤。” 　　许尧皱了皱眉，他爸他妈从来没打过他跟姐姐，他无法想象，什么样的父子关系，会一见面就要棍棒相向。 　　林伯没再多停留，“待会我会让王阿姨过来准备午餐，我先去看看阿晟。” 　　许尧点点头，“林伯，您去。” 　　林伯走后，许尧一直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等陆晟，心里像是被人强塞了一团乱麻绳，乱糟糟的，闷着胸口，他其实很想跟林伯一起去，但是既然陆晟让他过来，他知道陆晟并不愿意让他看到。 　　他正想着，听到大门响动，他屏住呼吸转头往门口看了一眼，来的人不是陆晟，是王阿姨。 　　许尧从沙发上站起来跟王阿姨打了声招呼，又紧接着问她，“王阿姨，陆晟怎么样了？” 　　“陆先生好像很生气，他们还在别墅里。” 　　许尧一直等到太阳落山，落地窗外的天边只剩一点红色的霞光，那点淡淡的红光透着苍白，晚上风更大了，窗外的风吹进来，许尧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头发被风吹的有点乱。 　　陆晟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王阿姨早就给许尧准备了晚餐，但他实在没什么胃口，直到看到陆晟站在客厅里，他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许尧看着刚进来，还带着一身冷意的陆晟，松了口气，但他那口气还没松完，他就看到陆晟脖子上的那条长长的红色划痕，不流血了，伤口边缘是已经干涸的血迹。 　　许尧走过去在他脖子上仔细看了看，“脖子，怎么弄的，疼吗？” 　　“被玻璃杯碎片划的，” 陆晟看着他说，“疼。” 　　许尧紧拧着眉，转身去拿林伯给他的药箱，“我帮你处理下。” 　　陆晟坐在沙发上，仰着脖子让许尧处理伤口，他看着许尧紧绷的下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头顶的光落在许尧的睫毛上，投下来的阴影遮住了他眼睑下的红痣，但依旧红的明显。 　　他说：“现在不疼了。” 　　许尧听完，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把手里的棉签扔进了垃圾桶，收好药箱之后问他：“你爸爸打的？” 　　陆晟没正面回答，“他刚刚已经走了，我们这几天就住在这里吧，他不会来这栋房子。” 　　许尧点点头，说了声好，他又指了指餐桌，“王阿姨做了晚餐，你吃过了吗？” 　　陆晟没看餐桌，一直看着许尧的眼睛。 　　许尧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抬手摸了摸脸颊，“怎么了？” 　　“能抱抱你吗？” 　　陆晟看向许尧的眼里透着从深处溢出来的疲惫，还有他从来不会在人前展示出来的脆弱，好像一碰就要碎了一样的脆弱，许尧一直以为，陆晟永远都是从容的，慵懒的，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 　　他此刻才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好像那些从容都只是他包装出来的假象，现在的陆晟才是真实的他，那是他以前没见过的一面。 　　许尧往前走了两步，张开手臂环在陆晟的腰上，抱了抱他，双手在他后背上轻轻拍了拍，“没事。” 　　陆晟抬手，紧紧搂着许尧的后背，把他按在怀里，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长长的叹了口气，“累了。” 　　许尧的双手在陆晟的后背上，从上往下摩挲了几下，“累就休息一下，不开心的事，都会过去的。” 　　其实他很想问问陆晟，但他最后还是没开口。 　　他并不太会安慰人，安慰人的话也不会说，最后也只是说了那句好像没什么用的话—— 　　不开心的事，都会过去的。 　　王阿姨原本在厨房里已经煮好了汤，正准备端出来，看到客厅里的两人，她没动，她不想打扰他们。 　　陆晟很久之后才松开手臂，但胳膊还搭在许尧的肩膀上，“吃饭吧。” 　　两人吃过晚饭之后，陆晟带着许尧上了二楼。 　　“二楼只有两个卧室，一个是我妈妈的，一个是我的，你晚上只能跟我一起睡了。” 　　许尧沉默，表示默认。 　　林伯已经把许尧的行李箱送了过来，陆晟的房间很大，还带了一个开放式的书房，刚刚谭子平给他发了两份要签约的画家的资料跟合同，他正在核对合同内容。 　　许尧洗过澡之后在书架上看了看，问陆晟：“我可以看一本书吗？” 　　“当然，” 陆晟说，“你用什么都可以。” 　　许尧在书架上找了一本小说，坐在陆晟对面的沙发上看。 　　陆晟看完合同之后抬起手，隔着空气虚虚的描摹着许尧的眉眼，突然说：“下次想画你。” 　　许尧眼睛里还带着点迷茫，他手里的小说正看到高. 潮部分，脑中还是主人公激烈的台词对白，他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才反应过来陆晟刚刚跟他说的话，他放下手里的书，问：“下次你想什么时候画？” 　　陆晟想了想说：“你生日的时候吧，你生日是十月六号吧？” 　　许尧有点惊讶：“你是怎么知道的？” 　　“酒吧那次，我带你回家，你的衣服被我弄坏了，里面的证件掉在地上，我看到了你的身份证。你身份证是几年前的吧，那时候你看起来，还很小。” 　　许尧纠正他说：“几年前我也二十岁了，不小了。” 　　陆晟笑笑说：“嗯，不小了。” 　　许尧转移了话题，“这个房子，很漂亮，很温馨，林伯说，是你妈妈的房子。” 　　“对，我小的时候跟妈妈住在这栋房子里，房子的装修设计，是我妈妈做的，地板的颜色，花瓶，窗帘，餐具，所有的东西都是她挑选的，她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陆晟提到妈妈的时候眼里会露出少有的温暖，许尧也被他眼里的温暖感染，弯着眼角。 　　陆晟显然还在回忆，“我妈妈是个画家，她很漂亮，但是，她六年前过世了。” 　　许尧呼吸一顿，张了张嘴，小声说：“抱歉，我不是有意提起……” 　　陆晟冲他笑笑，“没事。” 　　许尧问他：“所以，你会画画，是跟着妈妈学的吗？” 　　陆晟摇了摇头，“不是，是我偷偷画的。” 　　许尧诧异的问：“为什么，你妈妈是画家，你还要偷偷的画吗？” 　　陆晟说：“因为我父亲不允许我画画，他从小对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继承家业，他不允许我跟妈妈一样画画，所以我都是偷偷的画。” 　　“所以，你跟你爸爸，因为这个一直关系都不好吗？” 许尧问。 　　陆晟低着头想了想，说：“不完全是，还有很多其他的原因。” 　　他说完之后没再说，转移了话题，“想去我以前的画室看看吗？里面有我妈妈的画，也有我小时候的画。” 　　许尧眼睛一亮，“当然，想看看你妈妈的画，也想看看你的画。” 　　陆晟找出钥匙之后带着许尧进了画室。 　　画室很大，非常满，中间放着很多个大大小小的画架，墙上画了彩绘，甚至天花板都被涂满了颜色，但他看得出，很多都是随手涂鸦，透着五颜六色的童真，花朵上是笑脸，彩虹上挂着蛋糕，气球飘在飞机上。 　　“墙上是你画的吗？” 许尧问他。 　　陆晟说：“是我很小的时候画的。” 　　“看得出你小时候还真的很皮。” 　　“对，我小时候非常调皮，我妈妈有时候也会对我发脾气，在我把她刚刚画好不久的，即将参加画展的画布上涂满黑色颜料的时候。” 　　许尧被他逗笑了，“没想到你小时候是这样的，那最后呢，拿什么去参加画展呢。” 　　“最后我妈妈拿了一幅我画的画参加了画展，获得了一等奖，” 陆晟声音里带着俏皮跟得意，“获得了评审的一致认可。” 　　（下） 　　那天之后，许尧按照自己的计划行程，跟陆晟一起去了波尔多另一家私人酒窖，酒窖的主人是个中国人，他们聊的很投机，许尧一连去了两天，也试了更多种新的葡萄酒。 　　酒窖主人自家种了很多梅洛，虽然葡萄的品种都是一样，但是酿出来的酒却是风情万种，许尧喜欢这种惊喜的，落在舌尖上的风情，第二天晚上，他禁不住盛情邀请，跟陆晟在那边吃了晚饭，当然，不可避免的，又喝了很多酒。 　　林伯晚上派人来接，但是陆晟并没有带着许尧回家，而是让司机把他们带去了葡萄园。 　　深黑的夜空上有星星在闪动，月光有些凉，薄薄的一层光洒在葡萄园上，虽然是在晚上，但视线还算清楚，他们能看得清葡萄藤。 　　许尧喝的有点多，但陆晟带他去哪，他就跟着去哪儿。 　　陆晟显然也喝多了，拉着许尧的手，穿梭在葡萄园里，走路的时候有些摇摇晃晃。 　　相比白天，波尔多的晚上有些冷，但是陆晟的掌心很热，许尧的手心里带了一层暖暖的热度，从指尖一直到胸口，再到天上的月亮。 　　许尧仰头，冲着头顶的星星跟月亮笑了笑，然后才问陆晟，“你为什么带我来葡萄园。” 　　“以前我小的时候，不开心的时候就会来葡萄园，我妈妈跟我说，葡萄园里的葡萄，都能感知到我的情绪，如果我把我不开心的或者开心的事，在葡萄园里对着葡萄分享，那么，如果是开心的事情，葡萄园里的每一颗葡萄，都能感受到我的喜悦，如果是不开心的事，那么，葡萄园里的每一颗葡萄都能替我分担我的不开心……” 　　许尧偏头看着陆晟，“你妈妈真的很美。” 　　陆晟点点头，“对，她很美，我现在带你来，也想让葡萄看一看。” 　　许尧无声的笑了，他问陆晟，“那我是你开心的部分吗？” 　　陆晟没说话，许尧抬手戳了戳他的胳膊，“这也要犹豫的吗？” 　　陆晟笑着点头，“当然是开心的。” 　　许尧第二天醒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他伸手摸了摸身侧，空空的，一手冰凉，陆晟没在床上，他看了眼墙上的表，竟然已经快十点了，他现在有些后悔昨晚没有定一个闹钟。 　　许尧盯着秒针的转动，眼前突然闪了一下，他这几天，好像没给自己做特别的时间规划，他现在也并没有因为晚起而感到焦虑。 　　许尧起床洗漱好之后下楼，王阿姨跟他打招呼，“许先生早。” 　　“王阿姨早。” 许尧有些不好意思，他在别人家里，竟然睡到了中午，上一次十点钟吃早餐，还是他上大学时候的事。 　　“许先生早餐想吃什么？” 王阿姨问他，“陆先生出门前，让我给您准备一碗鲜虾馄饨，还有粥跟汤包。” 　　“谢谢王阿姨，馄饨就可以，” 许尧说完，在客厅了看了看，没看到陆晟。 　　王阿姨说：“他在打高尔夫。” 　　庄园里的确有一个高尔夫球场，许尧那天跟陆晟去葡萄园的时候路过那里，他匆匆吃了碗馄饨，上楼换了一身运动服之后出门去了高尔夫球场。 　　他在球场外就远远的看到了陆晟，即使只有一个背影，但是认出他很容易，陆晟正在跟两个男人打高尔夫，他今天没穿西装，一身白色的运动服，头戴一顶黑色的棒球帽，看上去很休闲。 　　许尧进了球场之后并没去找陆晟，自己坐在休息室外的遮阳棚下看着他们，眼睛却一直落在陆晟的身上，如果丛醒在，他一定会在一旁提醒许尧，他此刻的目光是有多专注。 　　陆晟打过几杆之后，回头看了一眼，在看到许尧之后冲他笑了笑，随后侧身跟身边的几个人说了几句，几人散场，跟陆晟打球的人从另外的出口出了球场。 　　陆晟朝着许尧的方向走过来，许尧问他：“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打扰，刚刚的是酒庄的工作人员，早上看你睡的很好，就没叫你。” 陆晟挥了挥手里的球杆，“要打几杆吗？” 　　许尧仰头看他，陆晟站在遮阳棚檐下，只遮住了一半的阳光，陆晟脖子上的伤口暴露在阳光下，他盯着他的脖子看了一会儿之后才说：“不了，我不会打高尔夫。” 　　陆晟摘了自己的帽子，戴在了许尧头上，“我教你。” 　　于是许尧头上戴着陆晟的帽子，左手戴着陆晟的手套，手里握着陆晟的球杆，站在草坪上。 　　陆晟站在他的身后，双手圈住他的身体，手掌包住许尧的手，“这样握杆，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左手握杆，右手搭在左手上，上身略微前倾，上杆四分之三，然后这样，挥杆……” 　　许尧的鼻尖是陆晟身上淡淡的檀香，陆晟说话时的呼吸声就贴着许尧的耳朵，他甚至感受得到陆晟说话时胸腔的震动，还有自己的心跳声，以至于陆晟说了什么，他压根就没听进去。 　　陆晟示范完，松开了许尧的手，站在一侧，看着许尧挥杆。 　　许尧回忆了一遍陆晟刚刚教他的，打了几杆。 　　陆晟重新走到他身后，重新圈住他的腰，手掌包着许尧的双手，“尧尧刚刚不认真，我再教你一遍。” 　　陆晟握着许尧的手抬杆，带着许尧旋转身体，挥杆，白色的球在空中抛出了一段暧昧的弧度，球落地的时候在草坪上随着许尧的心跳滚了很久才停。 　　“完美，” 陆晟说着，又握着许尧的手挥出了几杆，“会了吗？” 　　许尧觉得耳朵有点痒，但是手被陆晟包着，他想挠一挠，最后只能偏了偏头，在自己的肩膀上蹭了蹭说：“会了。” 　　他以为他说完之后陆晟会放开她，可陆晟握着他的手，又打了几杆说：“会了，也得加强训练……” 　　陆晟的身体一直贴着许尧的后背，他们穿的衣服都不多，许尧的注意力本就不在高尔夫球上，所以他身后人的身体变化他很快就感觉到了。 　　许尧侧了侧身，陆晟顺势松开他的手，“尧尧你先打，太热了，我身上出了汗，我去，更衣室换一下衣服。” 　　陆晟走了之后许尧自己打了一会儿，没什么太大的长进，而且他并不是很喜欢打高尔夫，他把球杆放在一侧，回头看了眼身后不远处的休息室，陆晟还没出来。 　　许尧转身也进了身后的休息室，中间的公共休息厅内没有人，头顶的灯光有些昏暗，大厅两侧分别是男女更衣室跟洗手间，男更衣室的门没关严，门半阖着。 　　他走到男更衣室门边，刚想推门进去，却听到了里面一声压抑的喘息声。 　　许尧有点蒙，楞在了原地，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进去还是出去，他想起刚刚陆晟的反应，知道那声压抑的喘息声从何而来，他也知道陆晟在里面干什么。 　　这几天他跟陆晟每天都睡在一起，两个成年男人，且是正常的成年男人，每天躺在一张床上，他们的反应想藏也藏不住，但陆晟这些天没跟他做过。 　　许尧刚想收回手转身出去，突然看到眼底多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尖，陆晟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已经伸手揽住了他的腰，把他拽进了更衣室，反锁门之后，陆晟把他压在了门上。 　　更衣室里没有开灯，一点光都没有，许尧的耳边只剩陆晟浓重的呼吸还有自己慌乱的心跳声，他感觉腰侧一痛，陆晟的手指用力掐了他一下。 　　许尧疼的嘶了口气，“疼。” 　　许尧说完，陆晟就松了手指的力度，隔着衣服轻轻的摩挲着他的皮肤。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陆晟嘴唇在许尧的鼻尖上亲了亲，又一点点往下，舔了舔他的唇缝，轻轻啄了啄他的下巴。 　　许尧原本紧抿的唇无意识的张开，喉咙里吐出一口呻. 吟，他的手指无处可放，揪着陆晟的一角用力揉搓又放开，他仰着脖子才能保持平衡，把自己的脆弱的脖颈暴露在陆晟面前。 　　陆晟在他喉结上咬了两口，用牙尖轻轻的碾磨。 　　许尧感觉到抵在自己肚子上的坚硬弧度，他动了动腰，搭在他腰上的手指瞬间加重了几分，疼痛跟欲. 望交缠在一起，让许尧的眼前白了一瞬。 　　陆晟最后趴在许尧的肩膀上，贴着他的耳边说：“尧尧，我想跟你做. 爱，但跟以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许尧的眼睛被陆晟的粗噶的嗓音蒙了一层白色的又遥远的热度，他问他：“怎么不一样？” 　　陆晟过了一会儿才说：“不是床伴的关系，尧尧，我能追你吗？” 第26章 介绍猛 1 给你 　　作者有话说：Tony 陆：猛 1？比我还猛吗？ 　　许尧听完陆晟的话，手臂僵硬了一瞬，最后慢慢松开了陆晟衣角，他轻轻推了推身侧的人，垂眸想了片刻，小声说：“我们现在或许……” 　　陆晟感受到许尧的动作，隔着一片黑色的空气，轻轻揉了揉他的发顶，打断了许尧的话，“先别急着拒绝我，我知道，对你来说可能太快了，而且，我也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我还没开始追呢，追完你再做决定，行吗？你什么时候给我答复都可以。” 　　许尧站直了身体，说：“我是想说，我们或许，可以试着再了解一点……” 　　陆晟听完许尧的话，无声的笑了笑，胸口一片柔软，他慢慢放缓呼吸，拉着许尧出了更衣室。 　　两人从漆黑狭小的空间里出来的时候，外面太阳还挂在头顶，许尧一时适应了黑暗，被阳光刺的眯了眯眼，他抬手遮了遮头顶的太阳，往草坪上看了一眼，远远的看到草坪深处散落的几点白色，是他刚刚打出去的高尔夫球。 　　细细的风吹在许尧的脸颊上，盖住了刚刚在更衣室里染上的红色痕迹，他前额的头发有点长了，有几根发丝遮在睫毛上。 　　陆晟问许尧：“待会儿有什么安排？” 　　许尧拨弄了几下前额的发丝，随口一说：“头发有点长了，我想剪一剪。” 　　陆晟回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把他前额的头发捋了捋说：“或许我可以给你剪。” 　　“不行。” 许尧很坚定的摇了摇头。 　　来法国前，他没去修剪一下头发，是他的疏漏，他现在的发型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一个是习惯了，一个是这个发型最适合他，他没在法国剪过头发，他不知道，法国的理发师会不会理解，修剪一点是什么意思。 　　一个小时后…… 　　许尧坐在浴室的一个凳子上，脖子上围着一个防水的围布，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他的头发已经洗过了，湿漉漉的贴在皮肤上，前额的发丝的确有些过长了，湿发盖在眼睛上，不太舒服。 　　他看了眼站在他身侧，手拿剪刀的陆晟，又不确定的问了他一遍，“陆晟，你确定你可以吗？” 　　陆晟拿着剪刀试了试，发出几声 “咔嚓咔嚓” 的声音，他把剪刀在许尧面前晃了晃，说：“我觉得，我应该可以。” 　　许尧掀起眼皮说：“…… 我不要应该。” 　　他说完，想要解开脖子上的围布，“我想，我还是回国之后再剪吧。” 　　陆晟笑着压了压他的肩膀，纠正了自己刚刚的说法，肯定的说：“我可以，或许你可以相信一个会画画的人的审美。” 　　许尧皱了皱眉，“我并不是质疑你的审美，我是质疑你手里的剪刀，专业的事情，可能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比较好一点。” 　　“那我可以先给你剪一刀，如果不行，我们再去理发店。” 　　许尧想了想点了点头，“可以，那你来吧。” 　　陆晟低头看着许尧，他嘴唇紧紧抿着，眉头紧蹙，半垂的睫毛盖住了他眼底的情绪，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他有点想笑，但忍住了，他拿着梳子，梳起一缕许尧的头发，剪刀一落，一点头发落地，许尧闭了闭眼。 　　当他再睁开眼的时候，陆晟已经给他剪完了，许尧站起来，对着镜子看了看，前额的头发短了一点，露着光洁的额头，发型没有太大的变化，干净了很多。 　　“你真的会剪头发。” 他说。 　　陆晟收了剪刀，“我现在画廊的合伙人，之前是一名理发师，我觉得有趣，跟他学过。” 　　许尧又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剪的真的可以的，不比专业的差。” 　　“我再给你洗洗头发。” 陆晟说。 　　许尧摘了围布，“我可以自己洗，刚刚打高尔夫的时候出了点汗，我正好洗个澡。” 　　“好，下午我带你去镇上逛一逛。” 陆晟把东西收好出了浴室。 　　陆晟最后带着许尧去了镇上的小酒馆，在波尔多的很多酒馆里，很多时候都会有意外的收获，以前许尧来法国，也会去酒庄附近的酒馆里转一转。 　　最后他们选择了一家环境看起来不错的酒馆，现在的时间还算早，酒馆里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橘黄色的暖光，吧台后的调酒师正在擦着酒杯。 　　他们找了一个靠近窗边的座位做好，在服务员的建议下，又点了几道法餐，许尧又选了两款新的酒。 　　等餐期间，陆晟接到了谭子平的电话，酒馆里的音乐声有点大，他跟许尧说了声之后拿着手机出去接电话。 　　许尧坐在座位上无聊的刷着手机，没过一会儿，一个高大的身影落在他的身侧。 　　许尧抬头看了一眼，是个法国男人，西服领结样样俱全，头发上的发蜡甚至有些反光，手上戴着一双黑色的皮质手套。 　　他并不喜欢这样的人，原因很简单，这样的 “绅士” 往往只存在于表面，他不想搭理他，低头玩着手机。 　　男人用法语说：“可以一起喝一杯吗？” 　　许尧听完之后皱了皱眉，假装听不懂他说的话，用中文说：“抱歉，我听不懂法语。” 　　“你是中国人？” 法国绅士居然会说中文，许尧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但他的中文说的并不怎么样，听起来一股酸菜坛子的味道。 　　他妈妈喜欢腌四川泡菜，一口泡菜坛子用了有很多年…… 　　“我叫布莱恩，是这个小镇上的侦探，就职于镇上的警署。” 法国男人并没有经过许尧的允许，直接坐到了他的对面，并且开始喋喋不休，“这个小镇上经常发生命案……” 　　许尧皱了皱眉，“…… 你坐的位置，是我朋友的。” 　　法国男人假装挺不懂，继续说着。 　　许尧回头看了眼，他没看到陆晟的身影，突然有点烦躁。 　　法国男人继续说：“我从二十几岁就开始在警署工作，至今已有二十年了，这个小镇上的人都认识我。” 　　许尧往四周看了看，吧台上正在调酒的调酒师果真时不时的瞟一眼他们的方向，应该不是看他的，那就是看他对面的人，看来的确都认识他。 　　许尧转过头来又跟对面的人说：“我朋友马上就要回来了。” 　　他其实想起身离开，但是他的餐食跟酒还没有上，他不想浪费。 　　法国男人注意到许尧有点心不在焉，脱下手里的手套，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发出哒哒的声音，“先生，可以介绍你一下你吗？我对你，还挺有兴趣的。”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许尧不耐烦的说。 　　法国男人说：“我并不介意。” 　　许尧：“…… 我介意。” 　　他说完，吧台上的服务员端过来两杯酒，“您点的酒。” 　　许尧看了看，是两杯白葡萄酒，不是他点的，所以就是对面的法国男人点的，服务生先把餐盘上的酒杯放在桌子上，之后又冲他微微点头，拿起托盘上的纸巾，给许尧看。 　　许尧看了一眼，纸巾上用法语写着：“他是个骗子。” 　　许尧看完之后冲着服务生点头道谢，“谢谢您。” 　　服务生端着餐盘走了，法国男人端起酒杯，“能否一起喝杯酒。” 　　许尧想看看陆晟回来了没有，刚一回头，鼻尖处多了那点熟悉的淡淡檀香，还有他已经熟悉的呼吸声。 　　在看清陆晟的时候，许尧脸上的不耐烦瞬时消失，眼睛亮了几分，也莫名的觉得安心了很多。 　　“你回来了？” 许尧仰头对着陆晟说。 　　陆晟的胳膊搭在许尧肩膀上，之后扬眉看了眼许尧对面的人，“你可以走了。” 　　法国男人手里还举着酒杯，陆晟端起许尧桌上的酒杯，跟法国男人碰了下杯子，之后仰头，一饮而尽，又点评道：“这杯酒，不及我酒庄上生产的最低等的酒，酸度不够，口感单薄，没有什么味道，我家尧尧不爱喝这种的，你这次真的可以走了。” 　　法国男人的脸色红了又黑，咬了咬牙，但他却不敢反驳，因为他认识陆晟，是镇上酒庄的小老板，他之前在报纸上见过。 　　他站起身，大步灰溜溜的走了。 　　许尧问他：“你打完电话了？” 　　“打完了，还是刚刚的调酒师出去告诉我。” 陆晟坐在许尧对面，指了指吧台上的调酒师。 　　之后两人安静的吃了顿饭，中途许尧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一下，是丛醒给他发的微信。 　　丛醒：“在哪儿呢？出来玩儿啊。” 　　许尧：“在法国。” 　　“你怎么去法国了？” 丛醒问他，“跟谁啊？” 　　许尧回复：“跟陆晟。” 　　他前段时间躲着陆晟的时候，跟丛醒提过陆晟，也说过他们的关系。 　　丛醒给他回了一个已看透一切的表情包，然后又紧接着问了他一句：“你喜欢他？” 　　许尧的视线虽然在手机上，但是能感觉到来自对面的目光，有点扰乱许尧的思绪，所以几秒钟的时间里，他一直看丛醒的问题。 　　丛醒没收到回复，又问了他一个问题：“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许尧：“什么问题？” 　　“你喜欢他的身体吗？” 　　丛醒见他一直没回复，直接替他回答了，“你沉默，就代表你喜欢吧，许尧，你要小心了，喜欢上一个人的身体，距离喜欢上他这个人已经不远了。” 　　许尧不以为然的回复道：“我并不同意你的观点，喜欢一个人，并不只是因为他的让人产生欲. 望的身体，更深层次的灵魂跟一个人的思想才是最重要的，皮囊大有相似，灵魂万里挑一。” 　　丛醒那边给他回了一条几秒钟的语音，本来许尧想点转换成文字，结果指尖一碰，直接点开了那条丛醒的语音消息，他想关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丛醒的声音传出来：“许尧，要是你不喜欢他，等你回国之后，我给你攒个局，介绍猛 1 给你。” 第27章 或许不仅仅是果香的甜 　　作者有话说：今天加更一章～晚上还有一章，尽量在 12 点前～笔芯…… 　　语音结束，许尧咽了口口水，他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陆晟，陆晟后背挺得很直，眼睛一直看着他，身体略微前倾靠着桌子，勾着唇角问他：“猛 1？” 　　陆晟脸上还是带着笑，许尧却突然觉得脖根有些发凉，小腹一紧，他抬手摸了摸脖子，最后摁灭了桌子上的手机屏幕，双手乖乖的搭在膝盖上揉搓了几下，他清咳了几声，说：“是我朋友开玩笑的，他总是爱开玩笑。” 　　他现在的确不想陆晟误会，怕陆晟不信，又紧接了一句：“真的是开玩笑的，我平时不怎么出去玩，更不可能…… 有什么猛，猛 1 的……” 　　他说的是实话，他平时不太喜欢参加聚会，他不喜欢那些环境，只有上次酒吧，是个意外。 　　丛醒当然也了解许尧，他那么一问不过只是想试试许尧的反应，他当然不知道，他的话已经被另外当事人听到了。 　　许尧的声音越说越小声，陆晟看他突然紧张的样子，不再紧绷着表情，低低的笑了两声，“我觉得也是，因为不可能有比我还猛的 1 了。” 　　服务员已经陆陆续续开始给他们上餐，把他们点的酒开瓶给他们倒在杯子里，许尧盯着眼前的红酒杯愣了两秒钟，最后噗嗤一声笑了，他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跟陆晟碰了碰杯，仰头喝了下去。 　　许尧跟陆晟吃了一顿长长的晚餐，许尧酒量一如以往的不好，他原本计划的只试不喝，但第一杯的时候因为想要缓解丛醒那条语音的尴尬，已经被他喝完，最后他每款酒就都喝了一小杯。 　　许尧喝酒不上脸，但是上眼，眼睛里已经不知觉间涂了一层隐隐约约的水雾，看在陆晟眼里，莫名多了几分说不出的韵味。 　　许尧抬头看他的时候，专注又认真，像是路边淋过雨，用湿漉漉的眼睛看向主人的小猫一样。 　　两人从酒馆里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十点，陆晟带许尧直接回了家，王阿姨已经睡了，陆晟直接带着许尧回了房间，许尧走路有些不稳，陆晟把他扶到床边坐好。 　　许尧还是那么看着他，陆晟被他看得呼吸都跟着热了几分，他说：“尧尧，你这个样子，我怕我会忍不住。” 　　许尧抬手隔着光跟空气，描摹了一下陆晟眼睛的形状。 　　很完美。 　　“尧尧你这个动作，会让我以为你是在邀请我。” 陆晟也喝了不少酒，捏着许尧的手指没松手。 　　许尧能感觉出自己的耳朵在迅速泛红，发热，不受控制。 　　他仰头看着陆晟的嘴唇，又想起在酒馆里，陆晟端着酒杯喝酒时，双唇贴着杯口时抿出来的弧度，他很想尝一尝，尝一尝陆晟的嘴唇上，现在还有没有单宁的味道。 　　如果有，会是什么味道，是饱满的？是轻薄的？是温和的？还是尖锐的？ 　　许尧拽着陆晟的手腕，把他往自己身前拽了拽，两人越靠越近时，许尧伸出舌头在陆晟的唇瓣上舔了舔，舔完之后抿了抿唇，砸吧了两下说：“单宁的味道很薄，是果香的甜，很细腻的甜。” 　　陆晟没想到许尧会突然舔他，想到他应该是把他的嘴唇当成红酒来品了，唇峰上湿滑的触感还在，带着点红酒的味道。 　　他压在许尧身上，说：“或许不仅仅是果香的甜。” 　　最后许尧品到的不仅仅是果香，还有猛 1 的味道。 　　许尧第二天醒的时候已经过了十点，阳光从窗帘缝隙里漏进房间，在床尾画出清晰的明暗分界线，陆晟的脚露在外面，在阳光下。 　　他的腰上还搭着陆晟的手臂，他轻轻的拿开陆晟的手，但是他一动，身后的人就醒了，手臂收紧了一些力道，把他往自己怀里搂了楼，嘴里咕哝着说：“尧尧，昨晚品尝的如何？” 　　许尧轻呼了口气，身后某处隐隐发痛，他说：“我忘了。” 　　他开口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撕裂般的沙哑，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陆晟的鼻尖在他脖子上蹭了蹭，“我记得尧尧昨晚的声音很诱人，而且很大声，跟之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还好我这里的房间隔音又好，床也够大，书房的沙发还算宽敞，浴室的水温也正好……” 　　许尧嘶了一声，转过身来捂住了他的嘴，“你可以不用跟我说这个，反正我也不记得了。” 　　两人的身体贴的极近，许尧感觉到身前的人腿. 根处火热的温度，他往后挪了挪，想要离那处火源远一点，但是他刚一动，最后还是慢了半拍，陆晟的手指已经贴上了他的小腹，一点点向下，手指勾开了他的内. 裤。 　　“我觉得，你可以跟你朋友说，你已经有猛 1 了。” 　　两人再次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他们又睡了一觉，王阿姨早就准备好了早饭跟午饭，她往楼上的方向看了很多次，但房门依旧紧闭，她也没上去打扰，最后两人是被陆晟的手机铃声叫醒的。 　　许尧听到铃声，抬手摸了摸，摸到手机之后才发现不是他的，是陆晟的手机，来电人是陆月，他把手机递给陆晟，“是月月的电话。” 　　陆晟半眯着眼接了电话，把手机开到外音放在床头上，闭着眼把许尧搂在怀里，头埋在他的肩窝里，闷闷的说了声 “喂”。 　　陆月听到他哥的这声，就知道他哥还没起床，她说：“哥，这都下午了，你怎么还没起床啊？” 　　“嗯，睡午觉呢……” 　　陆月没想别的，应了一声，又问他哥：“你什么时候从法国回来啊？” 　　陆晟翻了个身，慢慢吐了口气，问她：“是爸让你给我打电话来问情况的？” 　　陆月呵呵笑了两声：“爸爸跟我说的，他虽然没直说，但是意思就是让我跟你问问嘛，哥，爸爸说下个周末，想让你回家吃顿饭。” 　　“不回。” 陆晟皱着眉直接拒绝，又跟陆月说：“下次你别替爸传话，他要想找我，让他自己来找我。” 　　陆月哼哈了两句之后开始跟他哥开始撒娇，“你都不想妹妹的吗？你跟妹妹已经有半个月零十八个小时六分没见面了。” 　　许尧在一旁听完无声的笑了，陆月太有意思了。 　　陆晟弯着唇角问她：“你记得这么清楚？” 　　“是我瞎编的，” 陆月那边笑了两声，“只是用一个时间来表达我对哥哥的思念之情。” 　　陆晟笑着说：“别跟你哥贫了，我回国之后会回一趟家的。” 　　“好的，哥哥，” 陆月又补充了一句，“我妈下周出去旅游，不在家。” 　　许尧抬头看了眼陆晟，陆晟的手指还扣在他的肩头，无意识的一下下捏着，不轻不重。 　　他这才明白，陆晟跟陆月原来不是一个妈妈，他之前还在想，相差十几岁的兄妹，他们的爸妈一定很恩爱，但是来了法国之后才知道，并不是那样的。 　　不过看得出，陆晟跟妹妹的关系很好，也算难得。 　　陆月没听到他哥的应声，话题一转，声音变的有点小，“哥，对了，我跟你说个事情。” 　　“什么事儿？” 陆晟问。 　　陆月小声问：“嫂子不在你身边吧，这可不能给嫂子听到。” 　　许尧听到了，想推开陆晟揽着他的手，下床回避一下，但是陆晟的手臂箍得他更紧了，他低头蹭了蹭许尧的耳垂，在他耳边说：“你不用回避。” 　　许尧还是坚持，“我去下卫生间，想上厕所。” 　　陆晟只好抬起手，许尧起身下了床，陆晟又对电话那边的陆月说：“你直接说，别神神秘秘的。” 　　陆月刚刚听到了一点别人的声音，问陆晟：“哥，刚刚说话的是嫂子吗？我好像听到一点声音。” 　　“你直接说吧，没事儿。” 　　陆月以为不是许尧，继续说：“前几天，乔意给我打电话了。” 　　许尧刚刚走到卫生间门边，听到了乔意的名字，他回头看了一眼，陆晟侧躺在床上，眉头拧的更紧了，这是他又一次听到乔意的名字，他屏住呼吸，轻轻走进了浴室。 　　浴室门一关，隔音效果很好，许尧已经听不到陆月说了什么，只听一点点陆晟的声音。 　　陆晟看了眼紧闭的浴室门，问陆月：“乔意给你打电话干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事儿，他就是问了问你最近的状况，不过我什么都没跟他说，我只说我不知道你的情况，我也没跟他说你在法国，他说他在巴黎，如果知道你在法国，可能会去找你的。” 　　陆晟嗯了一声，“我知道了，下次他再给你打电话，你可以不用接，不用理他。” 　　陆月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问出了自己这么长时间的疑问，“哥，你当初，为什么会跟乔意分手啊。” 　　“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少打听。” 　　陆月又恢复了往常笑呵呵的样子，“好了，我不问你了，其实吧，我以前就不喜欢乔意，没有特别的原因，我不喜欢他的眼神，他虽然总是笑着的，但是给我的感觉就是太阴沉了，会很不舒服，我还是喜欢许尧嫂子，许尧嫂子的眼睛很亮，像星星似的，看人的时候很认真，我喜欢镜头下认真的眼睛，话说，哥，嫂子什么时候可以给我做模特，我想给嫂子拍照。” 　　“等我们回国之后，我问问他，但是我不会勉强他，他不愿意，你也别一直黏他。” 　　陆月赶紧保证，“肯定的，我不会利用你们的关系强迫嫂子的，有些人就是不喜欢拍照的，上次你们在枫林路拍的照片，真的很好看。” 　　陆晟这才想起来，陆月还没给他发照片，他催促陆月，“照片还没发我。” 　　陆月一拍脑门，“看我这记性，我给忘了，待会儿我就发你。” 　　许尧快速洗漱好之后出了卫生间，陆晟已经穿好衣服，他跟陆月已经没有继续在聊乔意，在说一些日常话题。 　　许尧找好衣服穿好，陆晟走到他身侧，在他眼皮上碰了碰，“月月刚刚说你的眼睛很美。” 　　“好了，哥，我不跟你说了，回国之后你跟我说啊，记得带着嫂子一起回来。” 陆月那边听到了他哥的声音，确定她嫂子的确在他身边，她不再打扰。 　　“我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跟我回去，不过我会努力争取带他回去的。” 陆晟话虽然是对陆月说的，但是眼睛却一直看着许尧。 第28章 今天的天就是蓝色的，风日正好 　　陆月很快就把照片发给了陆晟，陆晟收到之后点开放大，拿给许尧看。 　　许尧凑近陆晟身边，看了眼他手机屏幕上的照片，两人并肩靠在一起，看着镜头，脚下是枫叶，头顶是蓝色的天，他看了一会儿之后说：“是上次月月拍的那张枫林路的照片，她拍照真的很好看。” 　　陆晟点了点照片上的许尧：“是人好看。” 　　许尧默声笑笑，他看着陆晟把手机上的照片保存，并且设置成了屏保，他说：“你也发给我一张吧。” 　　陆晟把照片发在了许尧的微信上之后收了手机，“我去洗漱一下，然后下楼吃饭。” 　　他说完之后进了浴室，洗完脸之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的水珠还在不停地往下淌，他想，他或许可以跟许尧聊一聊乔意，刚刚许尧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别的表情变化，但是他还是轻易的就能感受得到他微妙的情绪变化，眼睛里透着淡淡的不显眼的在意。 　　陆晟从浴室里出去的时候刚准备叫许尧，就看到他已经打开了门，林伯站在门外，他给他们送了一些后花园里的葡萄，放在楼下的客厅，顺便想要邀请许尧跟他一起去酿酒，他已经很多年没酿过酒了，难得今天想重新动手，他觉得跟许尧很投机。 　　许尧当然乐意，欣然答应，陆晟只好把乔意的事放在一旁，和许尧一起吃过饭之后跟着林伯去了葡萄园。 　　他们从葡萄园里葡萄的采摘开始全部都是亲自动手，一串一串的仔细挑选，葡萄的品质，除了天气光照的原因，土壤也是一个重要的标准，包括施肥，再到最后葡萄藤的挂果情况，缺一不可。 　　葡萄采摘完成之后，需要在二十四小时之内进行挑拣去梗，葡萄梗里含有大部分的单宁，林伯最后也保留了一点葡萄梗，他们要酿的不只一种。 　　最后把碾碎的葡萄放在酒桶里浸渍发酵时已经是深夜，许尧当然等不到发酵好的那天，但林伯还是跟他说：“以后许先生可以回来，尝试一下这些葡萄酒的味道。” 　　许尧当然期待，但在那之前，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许尧当晚累的沾了枕头就想睡觉，陆晟在他睡前跟他说：“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 　　许尧这才想起来，的确是他生日了，他之前答应陆晟那天画画的，其实从陆晟说过生日那天想要画他开始，许尧就开始期待他生日的那天，明明之前在国内的时候还在抗拒，还在闪躲，现在却完全不同的心态。 　　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样的，没人会比自己更了解了。 　　但他还是没由来的，期待—— 　　许尧期待陆晟把他画在画布上的样子，他现在的确很想看一看。 　　十月六号那天，窗外的鸟鸣声一声接着一声，许尧七点钟准时醒了，被子只盖在他们的腰腹部位，两人小腿勾在一起，说不出的缠绵。 　　他躺在陆晟的胳膊里，耳边是他的心跳声，还有细微的呼吸声。 　　陆晟也很快睁开眼，在他发顶亲了亲，“尧尧，生日快乐。” 　　“谢谢，” 许尧动了动身体，“我该起床了。” 　　陆晟又在他肩膀上磨蹭了一会儿才放开他，“我也起，待会我给你煮长寿面吃。” 　　“好，” 许尧应了一声，起床去了浴室。 　　没擦身体之前，许尧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身体，从还滴着水的头发开始往下，被水打湿之后黏在一起的几根睫毛，微红的嘴唇，棱角不算锋锐的下巴，再到平直的锁骨，身体上薄薄的肌肉线条，最后到小腿脚踝…… 　　他想，画出来应该也不错。 　　陆晟煮了一碗长寿面，许尧吃的很干净，连汤也不剩，刚刚陆晟跟他说，长寿面不能剩，一定要吃完，许尧吃完之后觉得实在是吃得有点太多了。 　　他一早上就收到了很多祝福的短信，老许祝福儿子生日之余，还不忘发信息让他偷偷带一瓶酒回去。 　　许尧看着老许给他发的表情包，回复了他爸一句：“可以，但不能让他们的一家之主秦女士看到。” 　　结果没过十分钟，秦女士就把两人的聊天记录截屏发给了许尧。 　　许尧认错态度良好，秦女士看在他生日的份上，并没有追究他的责任，转头专心去教训老许，他只能默默为老许祈祷。 　　丛醒的短信在秦女士之后，顺带给他发了一个红包。 　　丛醒说他现在跟着易安进了山区拍戏，造型师也会跟组，他要在山里待一个月的时间，下个月才会回来，他还给许尧发了一张自拍。 　　他说自己在山里只待了两天的时间就黑了很多，丛醒又跟他哭诉半天，说回来之后不想再接活儿了，他要养一养自己。 　　许尧点开丛醒的照片，发现他的确黑了，但脖子还是白的，他刚想退出照片，突然注意到照片角落里，丛醒的侧腰上搭着一个男人的手指，照片明显被裁剪过。 　　许尧问他：“你身边的男人是谁？” 　　丛醒给他发了一个坏笑的表情包，给他发了一个人名。 　　许尧看着易安的名字挑了挑眉，没想到丛醒的愿望竟然成真了。 　　“在看什么，这么开心。” 陆晟凑过来看了一眼他的手机，看到屏幕上的照片时，问他：“这是谁？” 　　“是我朋友，关系很好，一起长大的。” 许尧并没说丛醒就是那个要给他介绍猛 1 的人。 　　陆晟也没问，“我东西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开始了吗？在之前的别墅里。” 　　许尧点点头，跟着他一起去了之前的别墅。 　　但许尧没想到的是，陆晟竟然说要在后花园里画。 　　陆晟站在客厅里指了指窗外，“在后花园的葡萄藤下，你可以坐在藤椅上。” 　　许尧愣了愣，不确定的问他：“要，在外面吗？” 　　他说完，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看红酒杂志的林伯，又看了眼正在厨房忙碌的王阿姨，厨房里的玻璃窗，正对着后花园。 　　许尧咽了口口水，回头愣愣的看着陆晟问：“会有人看到的，王阿姨正对着后花园，她跟林伯都能看到后花园。” 　　他想都没想，摇了摇头，“那不行的。” 　　“为什么？” 陆晟问，“上次你答应我的。” 　　许尧还是摇头，“有别人在不行，可以在房间里，或者，没有第三个人的地方。” 　　陆晟顿了顿之后说：“其实没有关系，尧尧是怕人看吗？” 　　许尧被他说的已经红了耳朵，他低声说：“你会愿意站在王阿姨或者林伯面前被他们看吗？” 　　“我们不是每天……” 陆晟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他看着许尧躲躲闪闪的眼神，还有他耳垂上染上的那点粉色，终于想明白了许尧不想去后花园的原因，他问：“尧尧，是想让我画你的身体吗？” 　　“难道不是……” 许尧直视着陆晟的眼睛，陆晟的眼睛干干净净的，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想的跟陆晟想的不一样，陆晟说让他坐在后花园里画，他说的画，不是画他的裸. 体，只是普通的画而已，他张了张嘴，紧忙改口：“可以的，可以坐在后花园里。” 　　他冲着陆晟眨了眨眼，又强调了一遍，“真的可以，王阿姨跟林伯看到也没关系……” 　　陆晟被他逗笑了，“你刚刚是不是以为我要……” 　　“我没有以为。” 许尧匆匆打断了陆晟的话。 　　陆晟也不再逗他，“嗯，你没以为我想画你的裸. 体，其实我很想画，不过不是现在。” 　　许尧回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林伯，小声说：“我真的没有那么以为，你别说的那么大声。” 　　陆晟压低了声音，说：“好，听你的，生日的画，我想画完之后挂在我的画廊的办公室里可以吗，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你的身体。” 　　外面的天气算不上多好，甚至有些阴沉，天边是一层雾蒙蒙的灰调，花园里那棵葡萄藤蔓的枝枝叶叶已经有些微微发黄，前几天还长满了葡萄，林伯已经把熟了的葡萄都摘了，现在只剩几串，稀稀落落的挂在藤蔓上，绿色跟黄色中间，多了一点点淡淡的紫色。 　　许尧坐在长椅上，陆晟让他随便一点都行，不需要一直保持一个动作不变，他想干什么都可以。 　　这是许尧第二次给陆晟当模特，第一次是在湖边钓鱼，他并没有仔细看过陆晟画画。 　　现在他看着画板后的人，陆晟坐在椅子上，时不时抬头看向他，他的裤脚上不小心染上了一点蓝色的颜料，调色盘里的颜色都很鲜艳，画笔在调色盘上晃动，最后又一点点涂在画布上。 　　陆晟的眼睛很认真，落笔的时候很认真，看他的时候很认真，像是在画一件珍视的宝贝一样。 　　许尧在后花园坐了一个下午，结束的时候天已经快擦黑了，林伯早早的就开了院子里的灯，陆晟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笔，许尧走到陆晟身侧看了看。 　　陆晟画里的背景天是蓝色的，他问：“今天的天是灰色的，不是蓝色的。” 　　陆晟拿着画笔，用笔尖在许尧的眼睛上提了一点亮色，他说：“在我眼里，今天的天就是蓝色的，风日正好……” 第29章 36 岁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求一下作者专栏收藏呀～感谢感谢～ 　　生日的第二天，陆晟跟许尧就要动身去巴黎，许尧提前看了下天气，巴黎接下来的一周会有一个小幅度的降温，晚上温度较低，未来的一周会有小到中雨，他盯着手机上的天气皱了很长时间的眉头，他不太喜欢雨天，湿漉漉的空气配上灰蒙蒙的天，总是会让人觉得有些发闷，而且，雨天总是会出现各种突发状况从而影响他的行程跟计划，他希望跟陆晟此次去巴黎可以一切都顺利。 　　许尧走的时候林伯非常不舍，庄园里很少有跟他在酒的方面有着相同理念，并且都非常爱酒的人。 　　直到陆晟跟他说，以后会经常带着许尧回来。 　　林伯听完之后才觉得开心了不少。 　　他们的飞机是晚上六点，林伯算好时间，派人送他们去了机场，路上陆晟问他：“回国之后，尧尧什么时候有时间？” 　　许尧想了想，说：“我每年都会有两个月的假期，一次是上半年的五月份，一次是下半年的十一月份，除了中间一场品酒会，其他时间是我的休息时间。” 　　陆晟听完之后说：“那你下个月就不忙了。” 　　“不会很忙，” 许尧说，“下个月的时间，大部分的时候都会休息，怎么了？” 　　陆晟：“那你的十一月份假期时间安排好了吗？想好做什么了吗？” 　　许尧摇了摇头，“这个月底会开始计划十一月份的时间，可能会去旅行，也可能会在家休息陪陪父母。” 　　陆晟想了想问：“能不能把我算在你的计划内。” 　　许尧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问他：“你有什么安排吗？” 　　陆晟说：“我没什么安排，我平时不是个有计划的人，如果可以，回去之后我可以把大体的行程发给你，或许你可以帮我计划一下空闲时间，至少，把我计划在你的计划内……” 　　他们晚上七点钟半到的巴黎，巴黎果然在下雨，气温有点低，许尧庆幸自己行李箱里带了大衣跟羊毛衫，但还没等他拿出大衣，陆晟已经给他披了一件自己的衣服。 　　“来之前我看过，巴黎的气温有点低，我准备了衣服，你穿好，十月份的巴黎晚上有点冷，小心着凉。” 　　许尧穿好衣服，抬手裹了裹衣领，衣服上的淡淡檀香味一点点的把许尧的身体圈住，檀香味在雨中带着点潮湿，味道却清凛了不少，雨天因为那点檀香，变得不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他低头把下巴缩在大衣领口里，又轻轻的闻了闻，这是他第二次穿陆晟的衣服，陆晟比他高了十几公分，大衣穿在他的身上有些过长，下摆盖住了他的膝盖，搭在小腿上，但也足够温暖。 　　陆晟看了看时间说：“我朋友待会儿就到了，他刚刚给我发消息，大概还有五分钟，今天下雨路上不太好走，你感觉怎么样？” 　　他怕许尧因为时间的变动会产生焦虑，问了他一句。 　　许尧摇摇头，“下雨天没办法的，今晚没有其他安排，没关系的。” 　　“好。” 陆晟攥着许尧的手，放在他大衣口袋里。 　　许尧的手指有点凉，但还是被陆晟握的暖暖的。 　　谭子平五分钟之后到了，下车跟陆晟抬了抬下巴，算是打了招呼，之后伸出手跟许尧自我介绍：“您好，我叫谭子平，是阿晟画廊的合作伙伴。” 　　许尧跟他握了下手，“您好，我叫许尧。” 　　“我听阿晟提过你……” 谭子平话多，跟许尧寒暄了半天，足足跟他聊了两三分钟的时间。 　　谭子平其实刚刚在车里老远就看到他们了，陆晟跟许尧两人挨的很近，手牵着手，举止亲密，他在他们身上来回扫了一眼，他知道陆晟之前有过几个床伴，在谭子平看来这没什么，但陆晟却从没把哪个床伴带到他面前来过。 　　陆晟还画画的时候，机缘巧合之下，谭子平从理发师转行做了他的经纪人，一做就是十几年，后来陆晟不再画画，他们一起合伙开了画廊，他跟陆晟十几二十年的关系，现在却总觉得陆晟有哪里不一样了，跟他以前的任何时候都不一样。 　　陆晟已经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了，发现谭子平还站在车边跟许尧聊天，许尧出于礼貌，后背一直站的很直，他看到他鼻尖冻得都有点发红。 　　陆晟走过去拍了拍谭子平的肩膀，“外面冷，不说了，上车吧。” 　　谭子平实在是对许尧过于好奇了，他赶紧拉开了后车座，“许先生上车，看我，外面这么冷，光顾着跟你聊天了。” 　　许尧说了声谢谢，抬腿上了车，陆晟跟在他身后也想跟他一起上车，被谭子平拉住了，他车门一关，明知故问：“阿晟，这位是？” 　　陆晟笑笑，“你不是看到了吗？” 　　“我看到的多了去了，以前乔意我也经常看到，最后怎么样了？” 　　陆晟说：“不一样……” 　　谭子平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了，没再多说，“行，我也不问，我看许尧挺好的。” 　　谭子平开车，许尧跟陆晟坐在后排的座位上。 　　车里开了暖气，许尧把大衣脱了，叠好搭在自己的腿上，陆晟的手伸在大衣下面，握着许尧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捋着玩儿。 　　许尧的手指原本还是冰凉的，没过三分钟，又被陆晟搓的开始微微发热。 　　他感觉手心开始发烫，想把手指从陆晟的手心里抽出来，但是陆晟感觉到他的手指动了动，握得更用力了几分。 　　窗外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在玻璃窗上，雨滴顺着玻璃不停的滚落，车窗上的雨痕交错变换，在路灯下泛着光， 　　许尧问：“我们现在去哪里。” 　　谭子平回答他：“阿晟在巴黎有一处公寓，在市中心，交通很方便，待会我直接送你们过去，你们可以在巴黎多玩一玩，巴黎是个浪漫的城市，非常适合谈恋爱。” 　　许尧听到谭子平说的最后一句，小声的应了一声。 　　谭子平对许尧太好奇了，打开话头之后就开始跟他聊天，“许先生今年多大了？” 　　“29。” 　　“差七岁，非常合适。” 　　“许先生做什么工作的？” 　　“品酒师。” 　　谭子平又点点头，“品酒师配画家，绝了……” 　　许尧：“……” 　　陆晟：“……” 真是好兄弟。 　　谭子平还想开口问，陆晟打断了他要说的话，“谭先生你开车的时候认真看路，现在外面正在下雨呢。” 　　谭子平嘿嘿笑了两声，没再找话题跟许尧聊天。 　　许尧被谭子平的笑感染，也笑了，陆晟看着许尧带笑的侧脸，凑近他身边，小声说：“品酒师配画家，我也觉得很好。” 　　许尧眼尾翘着，没接话，偏头看着窗外，黑色的雨幕让车内车外都变得朦胧了几分。 　　过了一会儿，陆晟问他，“我姨妈家是在巴黎，尧尧有空陪我一起去吗？姨妈家也有私人酒窖，也是喜欢收藏酒的。” 　　许尧点点头，“有时间的。” 　　“这次你在巴黎的时间都是怎么安排的？” 陆晟问他。 　　许尧说：“明天跟后天我会分别去两家私人酒窖，之后到回国之前，都是空闲时间。” 　　陆晟想了想说：“明天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后天可能没办法了，后天我去参加一个画展。” 　　许尧说：“没关系，后天我自己去就可以。” 　　陆晟：“我们的机票是 15 号的，那之后还有五天的时间。” 　　许尧说：“我准备在巴黎逛一逛。” 　　一直安静的谭子平终于又找到了可以插嘴的地方，他说：“让阿晟陪你，他对巴黎可太熟了，以前的时候他在巴黎学画，回国之后每年都会来参加几次画展。” 　　许尧又问他们：“这次你们是要签约画家的对吧，签约好了吗？” 　　谭子平叹了口气，“还没，不过也快了，我嘴皮子这几天都快磨破了，许先生你要是能说服阿晟重新画画，我哪里用得着这么奔波。” 　　许尧有些诧异，“他现在不是也画吗？” 　　他的话直接让谭子平愣了，从后视镜里不可思议的看向陆晟，“阿晟你画画了？” 　　陆晟点点头，“嗯，画了。” 　　“你重新画画，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我只画了许尧。” 陆晟补充了一句。 　　谭子平说话都有点结巴了，“你你你你…… 你画什么都行，什么时候把画拿给我看看？” 　　“不给。” 陆晟直接拒绝。 　　“别那么小气，你给我看看。” 谭子平有些激动。 　　陆晟：“等我画完着吧。” 　　“行行行，等你画完的时候着，只要你愿意画就行。” 谭子平感慨了半天，突然认真起来，对许尧说：“真的谢谢你。” 　　许尧其实还不清楚，他以为陆晟是一直画画的，他说：“不用谢我，不是我让他画的。” 　　陆晟接了他的话说：“也算，因为我现在只想画你。” 　　到了陆晟的公寓楼下，谭子平下车之后又扯着陆晟小声聊了两句，“你真的开始画了？你别是骗我的？” 　　陆晟说：“这有什么好骗你的，但是，我现在的状态就是，给我一支笔，我只想画许尧，太阳升起是许尧，月亮升起是许尧，日日夜夜都是许尧。” 　　谭子平搓了搓手，抬眼看了陆晟一眼，“阿晟，你今年 36 岁了，我感觉，你发. 情了。” 　　陆晟挑了挑眉，“36 岁怎么了？谁规定，36 岁就不能发. 情了？” 第30章 我现在只觉得安稳 　　作者有话说：谢谢你们的收藏海星跟评论，我都看到了，中秋节的祝福也都看到了，你们也是，中秋节快乐呀，因为中秋假期结束了，所以更新时间恢复成之前的了～谢谢宝子们的...... 　　谭子平把他们送到之后就走了，陆晟一手打着伞，撑在他跟许尧头顶，一手拎着行李箱推开了公寓的大门。 　　陆晟的公寓内是奢侈的四米挑高，装修极具现代感跟设计感，浓郁的艺术气息，墨绿色的玄关连接一个艺术走廊，墙壁上挂着很多油画，许尧感觉像是走进了一个小型画廊一样。 　　公寓里的生活用品都是双人份，用品都是新的，许尧知道，应该是陆晟提前让人给他准备的。 　　陆晟从鞋柜里拿出两双拖鞋，拖鞋颜色相同，只是尺码不同。 　　“这栋公寓也是我妈妈的，之前我在法国上学的时候一直住在这里，” 陆晟换好拖鞋，带着许尧穿过走廊到了前厅，“我半年多没来过这里了，前两天让子平叫人帮忙来打扫了一下。” 　　许尧在客厅里转了转，陆晟又带着他顺着楼梯往上走，许尧走的很慢，楼梯一侧墙壁上也挂满了画，因为陆晟画画，许尧现在每次看到画都会非常敏感，他在台阶上站定，看着墙上的两幅油画问陆晟：“这些都是你画的吗？” 　　陆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眼底微微一动，他又往上走了两个台阶，抬手把许尧看的那两幅画摘了下来。 　　许尧有点不解，问他：“为什么摘了？” 　　“不是我画的，这两幅画不该挂在这里。” 陆晟说。 　　许尧想，或许那两幅画陆晟现在不喜欢了吧。 　　“尧尧你先上二楼，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我把这两幅画拿走，二楼的客厅正对着塞纳河，景色很美。” 　　许尧点点头，自己先上了二楼，他刚刚进门前已经注意到，这条街区艺术气息浓郁，周边有很多酒吧，咖啡厅，还有画廊。 　　他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窗外的雨还是很大，他双手扶着栏杆，身体微微前倾贴着栏杆，隔着厚厚的雨幕往前看，窗外是塞纳河，宽宽的河道在雨幕下有些模糊，正前方是一座横跨过河道上的双层桥，对岸建筑上闪烁着朦胧的灯影，楼底雨下是三三两两漫步的行人。 　　他想，如果没有雨，或许他能看到塞纳河倒影中的巴黎。 　　陆晟把刚刚摘下来的两幅画直接扔到了外面，回来之后快步顺着楼梯上了楼，找到许尧之后站在他身侧。 　　“晚上的视野不算好，还下着雨，如果不下雨，在这里能看清长长的河道。” 　　许尧抬头看了陆晟一眼，感觉到陆晟身上沾了一层凉凉的雨，他在陆晟的衣袖上摸了摸，是湿的，一手冰凉，他问：“你刚刚出去了？” 　　陆晟点点头，“出去处理了一下垃圾。” 　　他说话的时候侧着身体，许尧注意到他脖子上原本跟他父亲争吵过后留下的那道伤口，现在已经是一条淡淡的痕迹，脖子上的雨珠往下淌，但那道浅浅的痕迹旁边又多了一条红红印子，没有破，仔细看却有些肿。 　　许尧眸底一深，抬手在他脖子上轻轻的碰了碰，“脖子怎么弄的？” 　　他想收回手的时候，陆晟直接抓住了他的手指没松手，“刚刚搬画的时候不小心被画框划到了，没事儿。” 　　“下次小心一点……” 许尧小声说。 　　陆晟的手心也有些凉，还有点湿，许尧动了动手指，想抽回手，陆晟却捏着他的手，把他的无名指放在嘴里咬了一下，又用牙尖在他指腹上磨了磨。 　　许尧感觉一阵微微的带着酥麻的痛感从指尖开始，顺着手臂直往他胸口钻，他的身体跟着手指上的感觉小幅度的瑟缩了一下。 　　他说：“你松口。” 　　陆晟松开了许尧的手，但是揽住了他的腰，把他捞进了自己怀里，低头直接吻上了许尧微张的唇上，用刚刚咬过他手指的牙齿含住了他的唇瓣，咬住之后一点点碾磨。 　　许尧轻哼一声，两人的呼吸逐渐变的粗重，陆晟牙齿松开他的唇瓣，变成慢慢的亲吻，他的吻不带情. 欲，倒像是一直在找一个落脚点，等他找到之后也缓缓放开了许尧。 　　他把许尧拉在自己身前，圈在自己怀里，看着外面的黑夜说：“别人都说，巴黎是个浪漫的地方，适合热恋，适合疯狂，但我现在只觉得安稳……” 　　许尧的半张脸都埋在陆晟的胳膊上，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 　　他现在的感觉却跟陆晟刚好相反，心跳的速度跟不稳的呼吸让他自己无法忽略，外面是他不喜欢的雨天，却让他有点沉迷，他想，他跟陆晟或许可以试一试，有些事情，其实没有什么理由，他的那些顾虑，也都被窗外挠人的雨冲刷了个干净。 　　或许可以找个合适的机会给陆晟一个答复了。 　　陆晟又抬手给许尧指了指窗外，“正对面的那家咖啡厅旁边的画廊也是我的，等你忙完之后我带你去看看，里面有几幅是我很早之前画的画。” 　　许尧又往窗边走了两步，距离实在有点远，他说：“雨太大了，也有点远，我看不太清，我还以为你只在国内有画廊。” 　　“巴黎也有几家，不过都有专门的人在打理，我每年会回来看几次，还有就是，有些特定画展的时候会过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国内。” 　　陆晟说完，又给许尧介绍了下周边后放开了他，问他：“饿不饿？” 　　许尧点点头，“饿了。” 其实他早就饿了，晚上飞机上的餐食并不合他胃口。 　　“知道你饿了，飞机上的东西你只吃了两口，想吃什么，我们出去吃？附近有很多餐厅，如果你不想出去，我们就在家里吃，冰箱里我让人提前准备了食材，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外面还在下雨，许尧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并不想出门，他说：“我们自己做吧，我跟你一起，简单吃点就可以了，不用太复杂，有面吗？煮碗面就行。” 　　“好，有意面。” 陆晟带着许尧下楼之后进了厨房。 　　吃过饭之后陆晟带着许尧进了房间，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尧尧你先洗澡睡觉，待会儿还要看一下明天参加画展的几个画家的资料，可能会有点晚。” 　　许尧点点头，说了声好。 　　在波尔多的时候，他一直跟陆晟住在一起，当他洗完澡一个人躺在床上才发现自己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的，总觉的心里空落落的。 　　窗外的雨声小了很多，房间里更显静谧。 　　许尧翻了个身，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给他发消息的人是楼下的陆晟。 　　陆晟给他发了个晚安，后面还加了个小熊盖上小被子的表情包。 　　许尧对着屏幕笑了笑，回了个 “早点睡” 之后放下手机安稳的睡了。 　　他睡的正沉的时候，感觉到身侧的多了一点熟悉的气息，他顺着那点气息，无意识的往身侧挪了挪身体，想要更靠近一点，直到自己钻进了一个还带凉气的胸膛里。 　　第二天许尧醒的时候还是七点钟，陆晟已经起了，许尧穿好衣服下楼之后，看到陆晟正在厨房做早饭，他有些惊讶，“你今天起的可真早。” 　　陆晟站直身体，许尧才发现他眼底淡淡的黑眼圈，他问：“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陆晟说：“可能是昨晚睡的晚了，所以没睡好。” 　　吃早饭的时候，许尧发现公寓里少了很多东西，还有的东西变换了一下位置，大体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他还是觉得不一样了。 　　许尧接下来一整天的行程都非常顺利，他跟陆晟带着礼物一起去了威尔的朋友家，这次拜访的私人酒窖规模虽比不上波尔多的规模大，但主人是个对酒极其挑剔的法国人，所以酒窖里储存的酒量虽然少，却瓶瓶都是经典。 　　酒窖是在地下，地下酒窖需要长时间保持恒温恒湿的环境，人不能长时间在里面待。 　　许尧出来的时候甚至有些意犹未尽。 　　他们回公寓的路上，许尧还不停的在跟陆晟说今天试过的让他难忘的酒。 　　回到公寓之后，许尧接到了第二天要去拜访的酒窖主人的电话，对方因为私事想要把时间改到三天后的 12 号，许尧之后的时间都是空闲，答应三天后再去拜访。 　　陆晟听他说改了时间，准备带许尧一起去参加明天的画展，之后又打电话给姨妈。 　　姨妈听说陆晟来了巴黎，本想让他们当晚直接过去，陆晟跟姨妈说他们第二天要参加一个画展，后天再去。 　　挂断电话之后陆晟又打开天气预报跟日历，安排好了 12 号之前的行程，许尧在一旁一直认真的听着，并没有什么意见。 　　陆晟说什么他都应着，他突然觉得，有人认真的替他安排时间，不但不让他觉得难以接受，反而很好。 　　画展那天还是谭子平来接的他们，画展上的人很多，也来了很多的媒体跟记者。 　　陆晟带着许尧在画展上看了一圈之后就被谭子平叫走了。 　　他今天跟谭子平主要是跟之前谈过几次的两个画家再谈签约的问题，谭子平的目标是今天把之前看好的两人都签上，他随身带着签约合同，但是最后他一个也没谈成，只好又把陪许尧看画展的陆晟拉走。 　　离开前陆晟让许尧自己先在画展上看看，如果累了可以去休息区休息。 　　许尧让他先去忙，他等他，陆晟走后，许尧自己又在展区逛了逛，展区很大，他又逛了一圈之后直接去了休息区，坐在休息区的沙发里闭目养神。 　　没过几分钟，他突然听到展厅里一阵骚动，许尧睁开眼，看着一个男人走进画廊之后就被一群记者包围，站在中间的男人长相十分出众，许尧看出他应该是混血，眉眼间都是东方韵味，但是棱角又很分明，是西方人的轮廓，头发浅棕色，脸上带着微笑。 　　许尧离的远，但还是隐隐能听到有记者问男人一些油画跟某个奖项的问题。 　　他想，那个男人应该也是某个知名的画家吧。 　　许尧看了一会儿，无心过多关注，从沙发上站起身，又去了别的展区参观。 　　陆晟出来的时候许尧一眼就看见他了，他抬手冲陆晟挥了挥手。 　　陆晟举起手里的合同向他示意了一下，许尧知道他已经签约成功了，冲他笑了笑，陆晟走近之后，他说了一声 “恭喜。” 　　陆晟说：“只谈下来一个，也是我个人比较喜欢的一个画家，另外一个画家，有很多家画廊想跟他签约，他同时跟几家画廊负责人在接触，有的画廊知名度比我们的高，所以没那么容易签约，但是子平还不愿意放弃，两人还在聊天，约了中午吃饭，我再陪你在画展上逛逛。” 　　“你也跟他们一起吃饭吗？” 许尧问他。 　　“我不去了，” 陆晟说，“之前跟你一起安排好的时间，不想打断。” 　　许尧唇角不自觉的弯了弯，但他不太想逛了，又问陆晟，“你还有其他事吗？” 　　陆晟摇摇头，“我没有其他的事了。” 　　许尧垂着手臂，恹恹的说：“那我也不逛了，我想去别的地方。” 　　“好，卢浮宫可以吗？或者别的地方……” 　　陆晟带着许尧从画展上离开的时候，正在接受采访的男人远远的看了他们一眼。 　　“乔先生，这次您的作品《灵》，获得了此次比赛的金奖，您是否能跟我们分享下，您这次作品的灵感吗？” 　　记者问完乔意的问题，很长时间没听到他的回答，而且乔意的视线在别处，记者顺着他的视线侧身看过去，什么都没有。 　　有跟他熟识的记者开口问他：“乔先生，您在看什么？” 　　乔意听到声音，这才收回目光，脸上很快恢复成一如既往的标准式微笑，他笑着说：“没事儿，刚刚好像看到了一个朋友，也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记者又问他：“乔先生不会是在看陆先生吧？对了，之前多次传出过您跟陆先生的婚事，不知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公布呢？” 　　其他记者纷纷追问：“不知道乔先生的婚礼准备在法国举办还是在国内举办？听说巴黎是你们相识的地方，所以你们会在法国举办婚礼吗？” 　　乔意微微一笑：“我们还是聊一聊画的问题吧。” 第31章 我妈妈，也很不幸…… 　　作者有话说：陆陆没遗传的…… 　　许尧出了画展大厅门外时回头看了一眼，他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身后有一道意味不明的目光是落在他身上的，但他回头时，只看到了展厅内的长廊一角，进进出出参展的人三三两两各自攀谈，并没有人是看向他的。 　　陆晟看到许尧回头，也回头看了一眼，问许尧：“还想再进去看看吗？” 　　许尧摇摇头说：“不是，我总感觉有人好像在看我，也可能是错觉吧。” 　　陆晟也以为是他的错觉，打开伞之后跟许尧顺着街道并排往前走，梧桐树叶微黄，被风一吹，打着旋儿缓缓飘落在湿漉漉的街道上，雨滴又落在梧桐叶上，“啪嗒” 的响。 　　他们吃过午饭之后去了塞纳河北岸的卢浮宫，出来之后，许尧又跟陆晟一起去挑选要给爸妈，还有丛醒和顾莓的礼物。 　　陆晟也给许尧的爸妈买了东西，当许尧看清他手里拎的奢侈品牌的包装袋时，坚持让陆晟去店里退掉。 　　“这些东西都太贵了。” 许尧说。 　　他爸妈一直很节俭，他每次回去，只会买一些他们喜欢的，并且实用的东西。 　　“这些只是一点心意而已，对我来说……” 　　“我知道对你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我爸妈一直很节俭，买回去之后他们只会心疼，也不会用的。” 　　最后许尧坚持，陆晟只好退了买的东西，又在许尧的建议下，给许妈妈买了一套护肤品，给许爸爸买了一块腕表。 　　许尧又想到明天要去陆晟姨妈家，他又问了陆晟姨妈家人的喜好。 　　陆晟说：“我已经准备过了。” 　　许尧低声喃喃一句：“那不一样，我还是要准备的，刚刚，你也给我爸妈买了……” 　　许尧现在的心态跟来法国前完全不同，尤其是昨晚之后，他要去见的是陆晟的家人，他看得出陆晟跟姨妈的感情很好，所以，他自然而然的，也觉得有些紧张。 　　像是，第一次见家长…… 　　陆晟听完心口一软，说了姨妈跟姨父的喜好，许尧选好长辈的礼物之后又问：“姨妈家有小朋友吗？” 　　陆晟说：“有的，姨妈比我妈妈小很多，所以孩子也比较小，一个表弟，今年 16 岁，最小的表妹今年 10 岁。” 　　“他们平时喜欢什么？16 岁的男孩子，可能会喜欢电子产品……” 许尧说完又问，“那 10 岁的女孩子喜欢什么？小女孩的东西我是真的不太懂了。” 　　陆晟说：“小表妹喜欢洋娃娃，而且每次都是那一个品牌的娃娃，我带你去买，这次她能收到两份娃娃，一定会很开心，她是个很漂亮，很可爱的小姑娘……” 　　许尧感觉，陆晟在提到小表妹的时候，语气里还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等他们认认真真买完所有礼物的时候天都黑了，后备箱也已经满满当当。 　　第二天上午，许尧见了陆晟的姨妈之后才看出，陆晟长得应该很像妈妈，因为他跟姨妈的长相已经有了四五分相似。 　　姨妈跟姨父都是外交官，非常热情的一家人，姨父本来还有事务要处理，听说陆晟带人回来，他特意等到见了许尧之后才出门。 　　许尧见到了陆晟的表弟，他是名高中生，眉眼间跟陆晟也有相似之处，礼貌又开朗。 　　但是他一直没见到陆晟说的，喜欢洋娃娃的小表妹。 　　陆晟问姨妈：“姨妈，妮妮呢？没在家吗？我怎么没看到她。” 　　妮妮就是小表妹的小名，姨妈听到陆晟的问话，叹了口气说：“她在二楼房间里休息，最近这几天，她的情绪，不是很好……” 　　陆晟眉头一拧，猜到了情况，他说：“姨妈，我带许尧上楼去看看她，我们给她带了娃娃。” 　　姨妈看了看许尧，想了想之后才说：“尧尧是第一次来，我怕妮妮会认生，阿晟你先上去问问她，如果她愿意见，尧尧再上去看她吧，我怕妮妮会……” 　　姨妈说到这里没再继续说，陆晟点点头，跟许尧说了声之后就带着两份娃娃上了二楼。 　　许尧坐在沙发上，跟姨妈还有表弟聊天，但目光还是时不时的扫向二楼刚刚陆晟走进去的粉色门的房间，心里不禁开始猜测妮妮的情况。 　　十五分钟之后，陆晟下楼，跟姨妈说：“妮妮的状态还好，她说可以见见许尧，我带他上楼。” 　　姨妈听完欣慰一笑，“太好了，这几天，她都不愿意下楼……” 　　许尧上楼梯的时候问陆晟：“待会儿见了妮妮，我需要注意什么吗？” 　　“你跟平时一样就好，她应该会喜欢你的。” 　　许尧跟着陆晟进了妮妮的房间，房间里跟门口一样，到处都是粉红色，粉红色的蕾丝床上，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小姑娘坐在床沿上，赤着脚，双腿不停的晃动着，脚踢在床边时发出几声有节奏的声响，她的手里紧紧抱着两个粉色的洋娃娃，是他跟陆晟买的。 　　妮妮看到他们推门进了房间，看了眼陆晟之后，眼睛直直的看着许尧。 　　许尧注意到她的眼神很远，像在看他，又不像在看他，他又往床边走近了两步，他怕吓到妮妮，保留了一定的距离，弯腰笑着跟妮妮打了声招呼，“妮妮，你好，我叫许尧……” 　　妮妮一直看着他，没有说话，她脸色看起来并不怎么好，嘴唇也有些发白。 　　陆晟走到床边蹲下身体，又跟她说了一遍，“妮妮，这个就是我刚刚跟你说过的，尧尧哥哥，他是晟哥哥的朋友，你手里抱着的这个，棕色头发的娃娃，就是尧尧哥哥送给你的。” 　　妮妮听到陆晟的话，终于有了反应，先是低低的叫了陆晟一声，“晟哥哥……” 　　“是我。” 陆晟回应了她一声。 　　妮妮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娃娃，她看了很久之后才抬起头来，冲着许尧轻轻地笑了一下，说：“谢谢你，尧尧哥哥，我很喜欢这个娃娃。” 　　妮妮的声音很小，很软，许尧往前走了两步，蹲在陆晟身边，抬头看着妮妮说：“不客气，你喜欢就好……” 　　吃午饭的时候，原本妮妮并不想下楼，陆晟和许尧又跟她聊了很久。 　　陆晟在妮妮的头发上摸了摸，说：“妮妮要好好吃饭，才能长得更漂亮，像妈妈一样漂亮。” 　　妮妮听完后无动于衷，许尧又问她：“妮妮喜欢什么？” 　　“我喜欢娃娃。” 妮妮说着，手还在娃娃的头发上一下下摸着。 　　许尧想了想说：“妮妮跟哥哥们一起下楼吃饭，下次晟哥哥跟尧哥哥再给你买娃娃可以吗？” 　　妮妮低头想了想，说：“妮妮喜欢娃娃，也想听故事。” 　　许尧又说：“那哥哥待会儿给你讲故事，妮妮跟哥哥们一起下楼去吃饭可以吗？” 　　妮妮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点点头，说：“好的。” 　　姨妈已经准备好了午饭，看到妮妮跟着他们一起下楼的时候，眼睛一阵酸涩。 　　吃饭的时候，妮妮突然说：“妈妈，晟哥哥跟尧哥哥今晚可以住在家里吗，我想听他们给我讲故事。” 　　姨妈不知道陆晟跟许尧接下来的安排，问了问陆晟：“晚上你们留下来吗？” 　　陆晟跟许尧第二天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同意晚上留下来。 　　一顿饭吃的很开心，晚上姨妈给他们安排好了房间，睡觉之前，陆晟跟许尧在妮妮的房间里给她讲故事。 　　妮妮躺在床上，一开始的时候还是一直安静的听着，等到许尧的故事刚刚讲完，躺在床上的妮妮突然站了起来，眼睛愣愣的盯着头顶某处，过了几秒钟之后，她开始放声尖叫，又把床上的枕头跟娃娃全都扔在了地板上。 　　陆晟站着，怕妮妮从床上摔下来，一直张开手护在床边，叫了她两声，“妮妮，妮妮，我是晟哥哥……” 　　许尧只是站在一旁，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 　　妮妮并不听陆晟的话，最后干脆闭上眼睛，尖叫之后又跳下床，陆晟在底下扶着她，妮妮开始打砸房间里的任何东西，好在房间里没有尖锐的物品。 　　姨妈听到声音，很快就进了妮妮的房间，抱着妮妮，试图安抚她，但是妮妮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只有尖叫，双手不受控制的打在姨妈的后背上。 　　“姨妈，要不要叫陈医生过来。” 陆晟掏出电话想拨电话。 　　姨妈说：“哥哥已经在楼下打电话了，陈医生应该马上就会过来了。” 　　陈医生果然来的很快，来了给妮妮查看过情况之后给她打了一针安定针，妮妮打过针之后逐渐安静下来。 　　陈医生又跟姨妈仔细询问了一遍妮妮的情况，之后根据妮妮的情况，调整了药的药量，并且叮嘱姨妈，一定要按时吃药。 　　医生走后，姨妈一直坐在床边守着妮妮，一脸心痛。 　　她说：“阿晟，你带着尧尧先去房间休息，我在这里守着妮妮就行。” 　　陆晟又站了一会儿，最后带着许尧回了房间。 　　陆晟的情绪非常低落，心痛跟悲伤压在他身上，坐在床边，一直低着头。 　　许尧一直坐在他身旁陪着他。 　　陆晟沉默了很长时间后，最后抬手搓了搓脸，偏头看着许尧，说：“妮妮，有时候会间歇性的……” 　　他说到这停顿了一下，许尧知道，他在想合适的措辞，最后陆晟继续说：“妮妮从三岁开始，会间歇性的…… 失控，包括情绪跟精神上，原因来自于家族遗传性的精神性疾病…… 虽然姨妈怀孕的时候做过检测，当时医生说，妮妮很健康，很正常，但是她三岁之后，还是很不幸的发病了，最后基因检测的结果是，她的发病率是百分之 65，因为这些年干预的较早，治疗的比较好，她现在的症状算是比较轻的，三岁之后，只发病过两次，六岁之后一直很好，来之前我并不知道她发病了，这次是第三次……” 　　许尧感受到陆晟的情绪，把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说：“她还有很爱她的家人。” 　　陆晟眼睛一点点变红，他看着许尧，又缓缓开口：“我妈妈，也很不幸，她的发病几率是百分之三十，她跟我父亲结婚的时候，隐瞒了这一事实……” 第32章 会好的 　　作者有话说：高酸预警，不会很长的，两三章就会甜甜了～ 　　陆晟跟许尧直接坐在了地板上，他们后背靠着床边。 　　陆晟双腿曲着，胳膊搭在膝盖上，许尧坐在他身侧，安静的陪着他。 　　他想说，他就听，他不想说，他就陪他坐着。 　　陆晟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才慢慢开口。 　　“我爸爸妈妈是大学校友，他们是在大学里的舞会上相识的，之后很快在一起。” 　　“后来他们在一起两年，陆家是大家族，我妈妈知道，如果她跟我爸爸坦白，陆家并不会同意他们结婚，所以她故意隐瞒了下来，为了她所谓的爱情，她一直祈祷，那百分之三十的几率，这辈子都不要发生。” 　　“我的记忆里，妈妈一直都是温柔的，安静的，她笑起来的时候，像向日葵一样，她跟爸爸不一样，她允许我画画，给我提供灵感，我怎么画都可以。” 　　“但在我的记忆里，爸爸总是淡淡的，我有的时候问我妈妈，为什么会跟爸爸结婚，我说，感觉他对你不好。她会笑着跟我说，爸爸对她很好…… 其实好不好，连一个几岁的孩子都能感觉到，她身处其中，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后来我一直没有机会问过她，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如果没隐瞒病史结婚，她可能会遇到一个很爱她的人，像姨妈一样，姨妈在遇到我姨父的时候就把自己的情况跟他说过，但姨父并没有因为这个放弃追求她，他们的感情一直很好，恋爱结婚生子，二十多年，相扶相守……” 　　陆晟说话的时候，语气一直很轻，后来一直攥着许尧放在身侧的手指，慢慢的一下下捏着，时不时停顿一下之后又继续。 　　“她第一次发病，是在我八岁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上三年级，因为生病发烧没去学校，我在房间里睡觉，刚吃完药，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梦里突然听到楼下一声陌生的，像是动物一样的低劣的嘶吼声，之后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打砸声，我以为家里进了小偷，当我下楼的时候，我看到妈妈跪在地板上，双手双脚被玻璃碎片划伤，都是鲜血，她还在不停的撕扯自己的头发，我下楼之后不管怎么叫她，她都没有反应，看着我的时候是没有意识的，我带着她远离地板上的玻璃碎片，我很害怕，给爸爸打电话。” 　　陆晟说到这里眼底不自觉间升起一丝冰冷，又道：“爸爸回来的时候，妈妈已经恢复了正常，她拼了命的打扫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她想把那些痕迹抹去，最后洗了澡，又重新画了个妆，草草处理了一下手上脚上的伤口。” 　　“爸爸问她手上伤口的问题，妈妈跟他说，是她打扫客厅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玻璃杯，爸爸并没有多在意，甚至有些不耐烦，他说他正在谈一个非常重要的合同，以后这样的小事就不要再打扰他，说完之后又匆匆走了。” 　　陆晟说到这，眼底的思绪飘了很远。 　　“我至今还记得，妈妈白的像腊一样的脸色跟颤抖的唇角。” 　　— 　　— 　　“那时候我并不理解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她偷偷带我去医院做基因检测，我爸爸无意间看到了我的检测报告，那时候他才知道妈妈有家族的遗传病史，虽然报告显示我并没有遗传，但是他并不相信，拎着我又去做了很多次检测，一次比一次更权威的医院，出结果前，我甚至感受到了他对我的厌恶，那是来自一个父亲，对自己儿子产生的，心理上的厌恶，最后所有的医院检测结果都显示我是正常的之后，他对我才恢复成跟过往一样。” 　　“之后他们分居，新闻上肆无忌惮的报道出我爸爸的绯闻对象，从豪门千金到明星，妈妈每次都会看那些新闻。最后在我十四岁的时候，妈妈跟他离婚，但向日葵终于还是枯萎了……” 　　“其实我八岁之后，她很少发病，两三年才会发病一次，持续的时间也不会很长，最多三天，她一直积极配合治疗，我上学期间，很多次都不知道，每次回家她都是正常的，后来她一直生活在波尔多湖边那栋房子里，我来巴黎读书之后把她接了过来，就是我们现在住的那处公寓里，但是八年前，她得了胃癌，最后的那两年她经常发病，大部分时候都不是清醒的状态，除了画画之外，有时候连我也认不得。” 　　“我跟我爸爸的关系一直很差，虽然是我妈妈欺骗在先，但在情感上，我还是无法接受他的背叛跟无情……” 　　陆晟说完之后安静了很久，许尧的耳边是他压抑的呼吸声跟窗外依稀的雨声，他轻轻的回握着陆晟的手指，又一点点用力…… 　　许尧说：“向日葵总是向着太阳的，太阳总是带着光跟热，她现在，应该有了更好的太阳。” 　　— 　　— 　　第二天陆晟跟许尧起床下楼的时候，姨妈正在厨房里做早餐，妮妮坐在哥哥怀里，两人坐在沙发上，哥哥正在给她讲绘本故事。 　　他们听到声音回头，表弟跟陆晟和许尧打了声招呼，妮妮直接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跑到楼梯口，顺着楼梯往上跑，边跑边笑着喊：“晟哥哥……” 　　“妮妮慢点上楼梯，不跑，小心别摔着……” 陆晟快步下了几个台阶，张开手臂，妮妮直接抱住了他。 　　“妮妮昨晚睡的好吗？” 陆晟直接把妮妮抱了起来，问她。 　　“我昨晚睡的非常好，而且，我今天起的很早，但是哥哥不让我去楼上叫你，我很想你，我们有三个月没见了。” 妮妮边说边掰着手指数着时间。 　　陆晟在她鼻子上轻轻捏了一下，“昨天我就来了，还记得吗？” 　　“记得的。” 妮妮说。 　　陆晟单手抱着妮妮站在台阶上，等到许尧走在他身侧，才跟他一起下楼，他又问妮妮，“还记得我身边的尧尧哥哥吗？” 　　妮妮偏头看了许尧一眼，盯着他看了几秒钟之后突然把脸埋在陆晟的肩膀上，只露了一双圆圆的眼睛，她眨了眨眼说：“我记得，尧尧哥哥给我讲故事，还给我买了娃娃，我很喜欢娃娃，而且……” 　　她顿了顿之后把脸埋的更深了，圆圆的眼睛变得弯弯的，她又说：“尧尧哥哥长得真好看，比妮妮还要好看……” 　　妮妮的声音里带着清脆的笑音，许尧被小姑娘真诚的夸赞逗笑了，他看出妮妮现在应该已经恢复了正常，他在她头顶摸了摸，说：“还是妮妮最好看了。” 　　妮妮听完许尧的话，趴在陆晟的肩膀上咯咯的笑了几声，又凑近他耳边小声说：“晟哥哥，我长大之后，想嫁给尧尧哥哥……” 　　陆晟下楼之后把她抱到沙发上坐好，之后毫不留情打破了她的幻想，他低头小声跟她说：“不可以，尧尧哥哥是晟哥哥的，他不能娶妮妮，他之后会是妮妮的嫂子。” 　　妮妮听完之后撅了撅嘴，但她想了想之后作出妥协：“那你下次，要送我三个娃娃才可以，如果是三个娃娃，那妮妮就不跟晟哥哥抢尧尧哥哥了，当然，四个娃娃五个娃娃也是可以的，因为尧尧哥哥值很多娃娃，或者六个……” 　　陆晟十分大方的跟妮妮保证道：“可以比六个娃娃多很多很多……” 　　许尧跟陆晟下午从姨妈家离开时，妮妮非常不舍，刚开始她还黏着陆晟，到了后来一直跟在许尧身侧，拉着他的手问这问那，最后在得到许尧的保证，说以后一定会来看她之后才松开许尧的手，还不忘提醒陆晟一声，答应给她带很多很多娃娃的事情。 　　“妮妮真的很可爱。” 许尧出了门之后又回头看了一眼。 　　“是的，平时她都是今天这个样子，昨晚我还在担心，不知道她这次会持续多长时间，现在看到她好了就好。” 　　“会好的……” 许尧说。 　　陆晟上车之后才想到明天就是 12 号了，他问他：“明天是不是去另外一家私人酒窖。” 　　许尧点点头，“对，约了上午十点……” 第33章 我讨厌你突然的爽约 　　第二天早上，陆晟跟许尧吃早餐时接到谭子平的电话，他约了一个画家吃饭，对方直接点名要见陆晟，陆晟无法按照预定的行程，跟许尧一起拜访另外一处私人酒窖。 　　谭子平开车来的时候，雨还在下，而且并没有变小的趋势，陆晟让谭子平先开车把许尧送到了目的地。 　　陆晟跟许尧一起下了车，许尧给陆晟撑着伞，陆晟从后备箱把许尧事先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 　　许尧接过陆晟手里的东西跟雨伞之后还站在车门边，陆晟跟他一起站在伞下，他给许尧理了理被雨淋湿的发梢，又用指腹轻轻抹去他眼尾的雨珠。 　　陆晟说：“中午结束之后就来接你行吗，应该不会很晚。” 　　许尧半垂着眼，过了一会儿才说：“好，你先忙你的……” 　　陆晟问他：“原本说好今天上午跟你一起，下去带你去我的画廊，准备给你看看我之前的画，抱歉打乱了计划，现在行程有了变动，你会生气吗？” 　　许尧低着头抿了抿唇，最后抬起头跟陆晟说：“不会的。” 　　陆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之后说：“其实，你可以对我提要求，比如，就像现在，你站在我面前，严肃又冷冰冰的跟我说——你应该跟我一起，或者跟我说，我希望你最好在下午一点之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后果自负……” 　　许尧被陆晟严肃又凶巴巴的表情逗笑了，他其实心里是介意的，介意陆晟突然的爽约，但他也知道，并非所有的事都在计划内，更多的是突如其来的不可控的意外状况。 　　他清了清喉咙，学着陆晟的语气重复了一遍，“我希望你下午一点前出现在我面前……” 　　“一定。” 　　陆晟上车，谭子平跟许尧挥了挥手，“我们先走了。” 　　许尧冲他点点头，“路上注意安全。” 　　他站在路边，看着陆晟的车开远，直到汽车拐出前面的街口之后消失在了厚重的雨中，但没过几秒钟，他又看到陆晟的车又折返回来，停在他身侧。 　　陆晟降下车窗，冲他招了招手，“尧尧过来，你怎么还不进去，我本来还想给你打电话的。” 　　许尧没说自己刚刚看着他离开的车影发起了呆，撑着伞往前走了一步，站在车门旁，问他：“你怎么又回来了？” 　　陆晟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透过车窗递给许尧，“这是我公寓的钥匙，刚刚忘了给你了。” 　　许尧没问为什么给他钥匙，他只是接过之后把钥匙放进裤子口袋里。 　　陆晟在他打伞的手指上摸了摸，“下午一点前保证过来接你。” 　　陆晟离开后，从后视镜里看着撑着伞的人逐渐变小，他突然开口问谭子平：“法国的室内设计师给我介绍一个吧。” 　　谭子平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问他：“怎么了？你要装修房子？装修哪个啊？” 　　“我想把我妈妈的那个公寓重新装修一下。” 陆晟说。 　　“你现在那套公寓装修设计不是挺好……” 谭子平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明白了陆晟为什么要重新装修房子。 　　陆晟那套公寓当初是乔意设计的，他虽然不清楚陆晟跟乔意之间后来到底发生过什么，但从陆晟的态度里可以看出，他已经完全不想再跟乔意有丝毫的牵扯。 　　他没有问，只说：“好，我认识一个，回头我把设计师的电话给你。” 　　许尧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捏着口袋里的钥匙环，又一次彻底看不见车影之后他才转身走到身后的门边，摁了门铃，他一连摁了好几次，站在门外等了很久，但一直没有人回应，他掏出手机又查看了一遍威尔给他发的地址，地址没错。 　　他给对方打了个电话，但对方的电话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他刚想再摁一遍门铃，就听到身后一声汽车喇叭声。 　　许尧回头看了一眼，停在他身侧的是辆黑色的越野车，驾驶位降下车窗，里面坐着一个法国中年男人，他用法语跟他打了声招呼：“您好……” 　　许尧又回头看了眼依旧紧闭的大门，用法语问他：“您是？” 　　法国男人指了指身后的门，问他，“您是来找我的吗？” 　　许尧问他：“您是威尔的朋友，科莫先生是吗？” 　　法国男人点点头，熄火下车，冒着雨伸出手跟许尧握手，“是的，请问怎么称呼？” 　　“我叫许尧……” 许尧跟他回握了一下手，出于礼貌，把头顶的伞也遮在了科莫的头顶。 　　科莫冲他微笑点头，表示感谢，之后又说：“实在抱歉，之前给您的地址不对，所以我来接您，没想到您提前到了。” 　　许尧说：“刚到，我只是习惯性提前十分钟出发，您的酒窖是在哪里呢？” 　　科莫想了想之后说：“是在另外的一个街区，不过也不远，大概二十分钟左右的车程，许先生请上车。” 　　许尧站在车门口犹豫了一下，但科莫已经给他打开了后排车门，又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抱歉，之前是我的疏忽，您上车。” 　　许尧最后还是上了科莫的车，坐在后排车座上，科莫给他关好车门之后上了驾驶位。 　　科莫并不是个话很多的人，他边开车边礼貌性的问了许尧几个问题，之后车厢里很安静，两人一路无话。 　　许尧坐在后排车座上，感觉到了科莫时不时透过后视镜打量他的目光，科莫的目光让许尧觉得有些不太舒服，最后他只好挪了挪身体，靠在车窗边，偏头看向窗外。 　　汽车在雨中行驶了二十五分钟，许尧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指针，科莫还在开车，并没有在预计的时间内到达新的地址，他想，或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但这依旧让他感觉有些烦躁，甚至有点后悔刚刚上了科莫的车。 　　他想，他下车之后或许可以找个借口离开——比如身体突然不适。 　　许尧很少主动爽约，但在密闭车厢里的二十五分钟，并且还在延伸的时间里，他的确不想继续再跟科莫同处一室。 　　科莫又开了大概十分钟，许尧并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他打开地图查看了一下，他们离陆晟的公寓已经越来越远，最后汽车驶入一个偏僻的街区，两边都是独栋别墅，但是街上行人寥寥，车窗外除了雨声跟远处偶尔的汽笛声之外，什么都没有。 　　科莫在一处拐角别墅门前停好，科莫先下了车，又给许尧打开后车门，许尧拎着手里的礼物打开伞也下了车。 　　他抬头看了一眼别墅，房子一看就很有些年头了，一共是三层，仰头隔着院子远远的看过去，玻璃窗后面黑漆漆的。 　　科莫依旧没打伞，直接钻在了许尧的伞下，他拿出钥匙打开门之后跟许尧说，“这里就是，我们已经到了。” 　　许尧站在门口没动，如果说车上科莫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他的眼神是他一时的错觉，那么当科莫并排跟他站在伞下，一只手伸在他腰后，并且有意无意的扫在他侧腰时，他已经确定，科莫的目的并不是想让他参观酒窖。 　　许尧皱了皱眉躲开身侧的手，撑着伞挪开了一点距离，对科莫说：“抱歉，科莫先生，我突然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今天可能不能参观您的酒窖了，耽误了您的时间，实在抱歉。” 　　他说完，抬起手上的礼品盒，“这是我带来的一点礼物，希望您能喜欢。” 　　科莫笑着接过许尧的礼物，说了声 “谢谢。” 　　许尧看他接过了礼物，并不想再多作停留，他想离开这里，直接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说完，撑着伞就想转身，却被身侧的科莫一把抓住了手腕，“许先生是哪里不舒服？或许我可以帮你，我家里有很多酒，我也很乐意为您效劳。” 　　他说着，抬手就要往许尧脸上摸。 　　许尧一巴掌拍掉了科莫的手，冷冷的道：“科莫先生，请您放尊重一点，我先走了。” 　　科莫抬起刚刚被许尧拍过的手腕，在许尧眼前转动着晃动了几下，冲着他阴森森的笑了笑，“纠正一下，我不叫科莫。” 　　“你不……” 　　许尧话还没说完，不知名姓的法国男人并没有给许尧反应的时间，直接抬手抓住了许尧的胳膊，“来都来了，进去坐坐，喝杯咖啡，等雨停了之后再走也不错，这里虽然没有酒窖，但是床很大……” 　　“放开我，” 许尧用力甩了甩抓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手上的伞也被甩掉在了地上，雨伞伞柄朝上，被风一吹在雨地里滚了两圈，最后被夹在了铁门底下，伞柄在雨中颤巍巍的晃着。 　　没了雨伞，雨点落在许尧的身上，他很快就被雨淋了个透，头发上的雨不停的顺着脸颊往下淌，衣服的布料紧贴在身上，又冰又冷。 　　“放开我……” 　　男人看许尧挣扎的厉害，直接从许尧背后勒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往身后的院子里拖拽。 　　许尧想要掰开勒在脖子上的手，但是男人比他高了太多，他们的力量显然不在一个等级， 　　许尧感觉勒在脖子上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力道，他无法开口说话，只从喉咙里抽出嘶哑的几声低吼，最后他用力扒住了铁门的栏杆上，死死抓紧。 　　他身后的男人松了许尧的脖子，想要拉开许尧扒紧铁门的双手，许尧的脖子被松开之后，用法语冲着街口的方向大喊一声救命，但是这条街区实在有些偏僻，没有人路过，更不会有人来救他。 　　男人把头埋在许尧的脖子上，用力吸了口气，“刚刚我路过那个街口，一看到你就非常喜欢，而且，我一眼就能看出你跟我是同类，你是同性恋，我并不想伤害你，你最好不要抵抗，这里没有人，下雨天这个街区都不会有人，没有人会来帮你的。” 　　许尧扒在铁栏杆上的手心被划破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淌，又很快被雨水冲了个干净，掌心钻心的疼，喉咙里的窒息感，身体更像是散架了一样。 　　他用了所有自己可以用的招数，但在面对真正力量的时候，他无能为力。 　　男人手臂重新勒住许尧的脖子，许尧感觉自己的脖子像是要被勒断了一样，贴在自己脸上的呼吸让他觉得恶心，他用余光看了眼男人的眼睛，最后许尧看准时机，双手松开了铁门栏杆，伸出两根手指，手指用力向后一戳… 　　男人因为眼睛上突然的疼痛，一声痛苦的嚎叫之后松开了勒在许尧脖子上的手臂。 　　许尧趁机挣脱，逃出了院子…… 　　雨点砸在许尧身上，他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跑，他没有时间回头看男人是否在他身后追他，只是一直往前跑，直到他跑到了热闹的市区，街上人很多，车很多，很多人都在看他，也有很多人主动来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 　　许尧一一拒绝，他知道，他现在应该去警局报警才对，但他现在只想见陆晟，他摸了摸口袋，手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只剩陆晟给他的公寓的钥匙，最后他上了一辆出租车，跟司机说了公寓的地址，公寓里有固定电话。 　　许尧坐在出租车的后排车座上，失魂落魄的低头看了眼自己，他的头发跟衣服还在往下滴水，大衣的扣子也被扯开了几个，手指还是止不住的颤抖，手腕肿得很高，手背被铁门划出了几道血痕，手心还在流血，他怕血滴在出租车上，掌心朝上，隔着湿漉漉的大衣，把手背搭在腿上。 　　出租车司机给他递了一包纸巾，许尧接过之后道谢，擦了擦手心上的血迹跟脸上的雨水，司机几次开口问他是否需要帮助，许尧最后只是抬手摸了摸连呼吸都会疼的喉咙，又重复了一遍公寓的地址。 　　他不敢想象，刚刚如果自己没有逃出来，自己究竟会面临什么，许尧此刻有些后悔，还有后知后觉涌上来的委屈…… 　　陆晟离开前问他会不会生气，他心底明明想说的是—— 　　是的，我的确是有些生气，你原本的计划是上午跟我一起，下午再一起去你的画廊，但你却突然食言了。 　　他甚至想跟陆晟提出自己的要求，对他说—— 　　陆晟，你约好的午餐可以取消或者更改时间吗？我讨厌你突然的爽约，我还讨厌现在的下雨天…… 第34章 陆晟就是江生？ 　　作者有话说：陆陆：今天先跪搓衣板……（QAQ） 　　半小时之后，出租车停在了公寓门口，除了车费，许尧又多支付了清洗车辆的钱，虽然司机说并不需要，但许尧还是坚持支付了额外的费用。 　　出租车开走之后，许尧看着眼前熟悉的大门，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公寓的钥匙，捏着钥匙的指尖已经掐出了一圈白痕，钥匙上还带着几点红色的血迹。 　　许尧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才打开公寓的门，他走进公寓之后，直到听到房门 “咔擦” 一声落了锁，才靠在门上长长的舒了口气。 　　许尧用公寓里的固话给陆晟打了过去，他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背下了陆晟的手机号码，但电话无人接听，许尧感觉有些烦躁，手指捏着电话线绕了两圈，电话线不小心擦过手心的伤口，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一直延伸到胸口。 　　他低头看了眼电话线上沾的血，最后又缓缓放下电话，抽出桌上的纸巾开始仔细擦拭上面的血迹。 　　擦完之后许尧又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现在的时间陆晟应该在吃午餐，他想，或许他应该先处理一下自己一身的狼狈。 　　许尧擦干净电话之后转身进了浴室，洗掉满身的雨水跟血污，出来时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手心里的伤口并不深，但有些长，而且面积有些大，右手比较严重，从手指到虎口，大片的擦伤看起来有些恐怖。 　　脖子上依旧火辣辣的疼，他试着张了张嘴，低声喃喃的叫了一声陆晟的名字，但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像是被生锈的铁钩拉扯过，极其难听。 　　许尧闭了嘴，不再开口。 　　他从浴室出来后想找一找药箱处理一下伤口，但他对公寓里的格局还不算熟悉，之前并没有考虑过这样的意外情况，所以他也没有提前问过陆晟公寓里是否备有药箱。 　　许尧在客厅里找了很长时间，最后终于在次卧的抽屉里找到了一盒酒精棉球，还有一卷纱布。 　　他拿着消毒棉球跟纱布坐在沙发上，后背弯着，简单的给自己手心消毒之后，又用纱布把伤的比较严重的右手缠了几圈，潦草包好，最后系了个死结。 　　许尧刚把用过的棉签丢进垃圾桶，就听到公寓门锁一声响动声，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抻着脖子往门口墨绿色玄关走廊处看了一眼。 　　陆晟回来了？ 　　现在还不到中午，许尧没想到陆晟会回来的这么早。 　　许尧想，待会儿陆晟进来之后，他可以跟他说一下自己的遭遇，痛骂一通那个法国男人之后两人再去警局，或者把缠着纱布的右手抬起来给他看，跟他说自己包扎的很丑，然后他会要求陆晟给他重新消毒包扎，还要让他轻一点，因为酒精沾在伤口上的时候，真的很疼。 　　他甚至还会埋怨陆晟一句：如果你刚刚跟我一起，我们现在可能正在享用午餐，餐桌上会摆着一瓶他从来没试过的酒。 　　陆晟会小心翼翼的碰一碰他的脖子，轻声问他一句疼不疼。 　　许尧甚至计划，给陆晟一个答复，从今天开始，他们的暧昧关系可以结束了，他跟陆晟的床伴关系也可以结束了，他想要一个，正当的，坦坦荡荡跟他提要求，跟他撒娇，可以因为他爽约跟他吵架的关系。 　　许尧感觉脖子上跟手心里的疼痛好像都减少了几分，他动了动手指，往门口走了两步。 　　但他刚刚所有的遐想，都在看到走进来的男人的那一刻戛然而止，许尧甚至听到了自己胸口紧绷的神经线轰然断裂的声音，脖子上的疼痛让他额角一跳。 　　许尧没有时间去思考其他，定在原地，看着走进来的男人。 　　男人手里拎了一个袋子，里面装的可能是水果之类的食物，袋子是深色的，许尧看不太清，但他很快认出了进来的人，就是他上次在画展上见过的，那个被一群记者围住之后采访的画家。 　　离得近了，许尧才彻底看清男人的长相，五官非常的惊艳，西方人的深邃轮廓，又有东方人的韵味，身材颀长，穿着时尚又不失个性，眼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 　　许尧又低头看了眼自己，他默默的把缠着纱布的手往身后背了背。 　　进门的男人看到客厅里的许尧时表情有些呆愣，他甚至退后了两步，走到门口看了眼门牌号之后转身又走了进来，用中文说：“我没走错，这是阿生的家……” 　　许尧动了动脖子，本不想说话，但还是开了口:“没错，这的确是陆晟家。” 　　男人在许尧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遍，看到他伤口时主动问了一句，“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好，需要去医院吗？” 　　许尧抬手摸了摸脖子，摇了摇头，“谢谢，不需要。” 　　男人问许尧：“你是？” 　　许尧皱了皱眉，反问道：“你呢？” 　　男人看着他笑了笑，自我介绍道：“我叫乔意……” 　　原来他就是乔意，的确跟其他人描述的一样，他站在人群里，就会成为那个焦点人物，乔意甚至有这里的钥匙，从他对陆晟的称呼上就可以看出，他跟陆晟的关系，应该就是他曾经想的那样。 　　而且乔意，应该也是那个陆晟求过七次婚的男人。 　　这样的人，自然不会差。 　　乔意看着许尧一直没开口说话，又问了他一遍，“你是阿生的……” 　　许尧沉默了，他现在的确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跟陆晟的关系。 　　是床伴？是朋友？好像哪个都不对…… 　　就在许尧思考该如何回答时，乔意已经先他开了口，“你是阿生的床伴吧？其实我刚刚一眼就看出来了，你是他会喜欢那一类型，在这里见到你，我一点都不惊讶，你长得，真的很对他的审美。” 　　许尧皱了皱眉，乔意继续说，“阿生之前的床伴，我也见过，你不是第一个……” 　　乔意说着话，把手里拎的袋子放在餐桌上，甩了甩手，“买了点阿生喜欢吃的水果，拎了这么长时间，有点勒手。” 　　许尧看得出，乔意对这里的一切都非常熟悉，他擦着许尧的身侧，自顾走进浴室洗了洗手，出来的时候直接拿起餐桌上的水杯给自己倒了杯水，水杯是陆晟的。 　　乔意端着水杯走到许尧面前，俨然一副主人姿态：“你要喝点什么吗？” 　　许尧盯着乔意手里的杯子，有些气闷，他今天心里本就窝着一团火，现在看着乔意手里的杯子时到达了顶点，他对乔意说：“你用的是陆晟的杯子，我不知道你们之前是什么关系，但想来现在是没什么关系的，你这样突然的闯入别人家，未经允许就用别人的私人用品，好像并不太好吧。” 　　乔意还是笑着看他，端着水杯喝了口水，“抱歉，让你看笑话了，这十二年，我跟阿生之间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分分合合了太多次，我都数不过来了，不过，不论他跟我分开期间有多少床伴，最后我们都会和好，这次分开的时间的确是有点久了，但是也该到和好的时间了……” 　　“十二年……” 许尧低声喃喃了一句。 　　乔意顺着他的话感叹了一句：“是啊，十二年，人的一生又能有几个十二年。” 　　许尧心里刚刚才鼓起来的气球，压根没持续多长时间，一下子瘪了个彻底，他在心里默默算了算时间，他以为他跟宋森在一起的时间已经算是长的，五年的时间，但他现在不得不承认，面对十二年，恐惧跟慌乱这两种情绪同时从心底冒了出来，没有给他多长时间反应，已经铺天盖地的压在他的头顶。 　　他跟陆晟认识的时间，相比十二年，根本不算什么。 　　许尧感觉右手掌心的伤口有些疼，左手手指轻轻的在纱布上按了按。 　　理智让他说不出一句，他知道维持一段感情并不容易，十二年，不仅仅只是轻飘飘的一个时间而已，数字背后的记忆跟分量，足够让他忌惮。 　　他跟陆晟在一起的这段时间，的确是超出了暧昧的范围，他们有过很多次的亲密关系，他也知道，两个人一旦有了身体上的亲密关系，很容易会产生精神上的依赖，所以这也是陆晟之前跟他提出想要在一起，他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复的原因，因为这很可能仅仅只是他们之间一时的冲动感觉，经过时间的沉淀，他怕一切都会回归平静。 　　…… 　　“对了，江生是不是给了你这个公寓的钥匙？” 　　许尧心里的思绪还没理出来个头绪，听到江生的名字的时候，诧异的看了乔意一眼，“江生？这个公寓是陆晟的。” 　　乔意说：“我知道，陆晟就是江生啊。” 　　许尧的喉咙好像又被人掐住了一样，呼吸中断了片刻，过了很长时间，他又问了一遍：“陆晟，就是江生？你说的江生，是哪个江生？” 　　“那个天才画家江生啊，以前我们一起在巴黎学画，” 乔意说，“你没听出来，刚刚我一直叫他阿生吗？” 　　许尧勉强找回呼吸的节奏，他一直以为是乔意发音不标准的原因，原来陆晟就是江生，他曾经跟陆晟讨论过很多次江生，他甚至跟他说，他想替姐姐看一看江生的画展。 　　而当事人陆晟，当时听了他的话，心里在想什么？ 　　乔意打断了许尧的思路，又问他：“阿生没跟你说过吗？” 　　乔意并没有想听许尧的话，说完之后自问自答：“也难怪，陆晟一般不会主动说他就是江生的，知道他是江生的人很少，只有他身边最亲密的人才知道，你不知道阿晟就是江生，也正常……” 　　许尧摸着手心里的纱布，无意识的点了点头，如果他刚刚在听到 12 年的时候还有些犹豫，毕竟感情不能只论时间长短，那现在乔意的话，像是打了他一巴掌一样，好在他没当真跟陆晟说出结束床伴关系，想进一步交往的话。 　　那的确是有些愚蠢。 　　许尧十分钟之后拎着行李箱走出陆晟公寓大门的时候，刚好有辆出租车经过，他庆幸自己不用再多花费时间用来等车。 　　但他上车前，还是从车玻璃上看出自己的脸色有点难看，或许是因为伤口疼痛的缘故。 　　唯一的好消息是，外面的雨已经变小了，但天上厚重的云层还是压在头顶。 　　司机很安静，狭小的车厢里放着老旧伤感的法语情歌。 　　音响音质并不好，信号也不太好，电流声呲呲啦啦，断断续续，前奏一结束，曲不成曲。 　　司机等他坐好之后用法语问他：“先生去哪里？” 　　许尧想了想之后说：“去，机场吧。” 　　行程又一次因为意外状况突然的变动，现在比预计时间提前三天回国，他得在飞机上重新计划一下才行。 第35章 下次不会再失约了 　　作者有话说：这是个甜文（超大声） 　　陆晟从餐厅的卫生间出来时，远远的看到他们定好的座位上，除了今天他们约好的画家到了之外，他之前法国的老师竟然也来了。 　　他的老师也是非常有名气的当代画家，之前他学画的时候，这位老师对他的影响非常的大。 　　陆晟快步走了过去，跟之前约好的画家打过招呼之后，又恭恭敬敬的叫了老师一声，“老师，好久不见。” 　　老师已经古稀年纪，看到陆晟的时候一脸慈爱，“阿晟，好久不见，乔意昨天告诉我，你来法国的消息的。” 　　陆晟听到乔意的名字，眉心微不可查的动了动，他说：“本来是想去学校看您，之前我给阿贝尔打过电话，他说您最近在伦敦，所以我就没去。” 　　“我前天才从伦敦回来的，原本的确是准备下周才回来，但因为这次画展，所以我就提前回来的。” 　　陆晟坐下之后又跟老师聊了几句家常，坐在他身侧的谭子平突然想起了什么，碰了碰他的胳膊，指了指餐桌上的手机说：“刚刚你去卫生间的时候手机一直在响。” 　　陆晟摁亮手机屏幕看了一下，是两通未接来电，是他公寓的电话，他把电话打了回去，公寓里没有人接听，他皱了皱眉，能进出他公寓的人只有他跟许尧还有坐在他身侧的谭子平才对，他又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法国时间十一点半。 　　按照正常的计划，许尧这个时间应该还在私人酒窖才对，从餐厅到早上许尧去的那家私人酒窖，大概是十五分钟左右的车程，为了不迟到，陆晟原本的预计时间是十二点半左右从餐厅出发，但他现在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心里有种莫名的慌乱跟不好的预感。 　　他又拨打了一遍许尧的电话，但许尧的电话是关机状态。 　　难道这次的也是地下酒窖吗？上次他们在地下酒窖的时候，手机也是没有信号的，陆晟手指捏着手机，在屏保上的照片上摩挲了几下，有些心不在焉。 　　坐在陆晟对面的老师看他盯着电话的表情，已经猜到他打电话的对象，他问：“是男朋友？” 　　在老师面前，陆晟并没有隐瞒，含笑点点头，“现在还不是，不过应该也快了，或者今天我再问一次，如果不出意外，我觉得他会答应我。” 　　老师听完陆晟的话哈哈笑了两声，“那我先祝你好运…… 你先打电话，我们不急，如果对方没事，叫他一起来吃午餐，我也很想见见。” 　　“好的，我再打一通电话问问。” 陆晟又给许尧打了一通电话，依旧打不通，他又给公寓打了一个电话。 　　这次电话很快有人接听，陆晟心底一喜，心里想着，可能是许尧那边已经提前结束回了公寓，如果许尧没事，他准备接他一起来跟老师吃午餐。 　　“尧尧……” 陆晟的声音里带着笑，对着电话轻轻的叫了一声。 　　那边是很长时间的安静，之后是一声上扬的男音，“阿晟，是我……” 　　陆晟已经很久没听过这个声音了，但还不至于不记得，他捏着手机深呼了一口气，闷声质问：“你怎么会在我的公寓里？刚刚是你用公寓的电话给我打的电话？” 　　乔意在电话那边说：“不是，不是我给你打的。” 　　陆晟听完，咬着牙直接挂断了电话，拎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谭子平还吓了一跳，问他：“陆晟，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有点事儿，子平你陪老师们吃饭，我得回去处理一下，” 陆晟在谭子平的肩膀上拍了拍，又对老师说：“抱歉，老师，我现在有点急事要处理，可能没办法陪您一起吃午餐了。” 　　老师很体贴的回答，“没关系，看你的样子应该很紧急，你先去，有时间再带着你男朋友一起。” 　　“好的，老师再见。” 陆晟说完之后匆匆转身，快步跑出了餐厅。 　　陆晟回家的路上一直都在祈祷，许尧并没有见过乔意，他现在有些后悔，没有提前跟许尧聊过乔意的问题，在他拿着钥匙转动门锁的时候，他甚至有些后悔，那天他把许尧堵在高尔夫球场的休息室里，问许尧愿不愿意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不该给许尧更多的时间去做选择，他能感受到许尧对他也是有感情的，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 　　他承认，他跟许尧的关系，开始于身体，要他说具体从什么时间开始一点点变化，他也说不出来，他看着许尧的时候，心里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开始变得柔软，可能，第一眼就不一样吧，没有什么道理可谈，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但当他转动门锁打开门看到乔意的时候，刚刚的悔意全然转化成压不住的火气。 　　“乔意，你怎么会在我的公寓里，你是怎么进来的？” 　　乔意站在客厅中间，冲他笑了笑，“阿晟，你回来了。” 　　“我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许尧呢？” 陆晟走进去，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许尧不在。 　　“他走了。” 乔意说。 　　陆晟没管乔意，他又给许尧打了一通电话，电话依旧不通，他转身想出去找许尧，却被乔意拉住了胳膊。 　　陆晟一把甩开了乔意的手，转过身之后冷冷的问乔意：“我现在没有多少时间跟你浪费，我问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乔意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串，“这不是之前你给我的吗？” 　　陆晟一把夺过乔意手上的钥匙，“钥匙还我了，你可以走了，我们早就已经分手了，你这算私闯民宅……” 　　乔意脸上一阵难看，站在陆晟身边没动，“阿晟，我们以前不也是分手过很多次，最后不还是会和好？陆晟，我们结婚吧！” 　　陆晟看着眼前的人，开口问道：“现在又想要结婚了，你现在是已经确定，我没有遗传到我妈妈的病了是吗？” 　　乔意脸色一变，“阿晟，你…… 你知道了？” 　　陆晟冷笑一声，“乔意，我们前段时间分手的时候，我的确有很多事都不知道，后来知道之后，我觉得也已经没什么了，毕竟已经分手了，你说的对，以前我们的确分分合合过很多次，但，没有下一次了。” 　　乔意还想抬手去拉陆晟，但这次被他轻易的躲开了，他又道：“阿晟，我们还跟以前一样和好行吗？” 　　陆晟直接拒绝，语气里没有多少感情，“不行。” 　　“是因为那个许尧吗？” 乔意想起刚刚的人，嗤笑一声，“他哪里好，你们才认识多久？我们呢？十几年的感情，比不上你的几个月吗？” 　　陆晟不想跟乔意废话，直接道：“对，你就是比不上，哪哪都比不上……” 　　乔意听完陆晟的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黑着脸，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陆晟，半天说不出话来。 　　但最后还是往陆晟身前走了两步，慢慢举起自己的右手，“那我的手呢？我这六年没办法画画，半年前才重新开始，你现在一句哪哪都比不上就行了吗？我之前的手是因为……” 　　陆晟直接抓住了他的右手，“当年，你手受伤的时候，到底是因为我妈妈发病把你弄伤的？还是你自己不小心弄伤了，却故意怪在我妈妈的头上，以此来博取跟要挟我对你的愧疚？” 　　“我……” 乔意想把手缩回来，“阿晟，你，你，我……” 　　乔意你你我我了半天，最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但心底已经凉了一半。 　　陆晟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陆晟继续说：“一开始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先说想结婚的人是你，我第一次跟你求婚，是八年前，但那天出了点意外，我母亲突然发病，那次你也看到了，所以第一次的求婚，因为我妈妈的病不了了之。” 　　“你说你喜欢自由的创作环境，我给你足够的自由，你只要说你想要寻找灵感，你可以说走就走，之后的那几次，你拒绝，我以为你仅仅是因为我们之间没有安全感，毕竟我们之前的相处模式，总是分分合合……” 　　“在我妈妈最后生病的那两年，她经常性的不清醒，总是把你认成我，我那些年非常非常的感激你，在她一直认错人的情况下，你愿意花精力跟时间去陪伴她，但也是在那时候，你知道我妈妈的遗传病史，也知道她是因为隐瞒病情在先，最后才被我爸爸抛弃的，当时你以为我也有病，所以之后我跟你的每次求婚，你都以各种理由拒绝，却又多次表示想要结婚，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拒绝之后又暗示我，以此来证明我非你不可是吗？其实，如果单单只是因为怕我也跟我妈妈一样有精神遗传病，这点我完全可以理解你，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跟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发病的人在一起。” 　　陆晟顿了顿之后继续道：“但是，你做的其他的事，不可原谅，六年前那场画展比赛，我妈妈突然闯进来，当众指控我抄袭了她的画，并且拿出她自己画的来跟我对比，也是你怂恿的吧，她那时候分不清到底画过什么画了，她以为你才是她的儿子，还总是把我画的当成是她画的，而背后怂恿她的人，也是你吧，虽然最后媒体并没有大肆的报道，最后调查之后也证明了我并没有抄袭，但那段时间，妈妈对我的影响依旧很大，在我之前，你才是那个被别人口中誉为天才画家的人，你十岁开办画展，所以，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到底是一种什么心态？你这种人，是不会爱任何人的。” 　　乔意着急的反驳，“江生，不是的，我是爱你的，我承认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但是我现在也知道，我是爱你的，我离不开你，我可以永远都不再画画了，我可以不画了，我现在只想跟你在一起……” 　　陆晟打断了乔意的话，“我叫陆晟，江生不是你叫的…… 还有，乔意，原本这些所有的一切，我都是在我们分手后无意间从以前隐藏的监控里看到的，我一直没想过要去找你的麻烦，我觉得没必要了，真没必要，但是……” 　　陆晟说着，往前走了两步，乔意被他逼的一步步后退，他最后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乔意，语气里像是淬了寒冰一样，“我警告你，之前的十二年，在我这里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是了，但，你如果敢打许尧的主意，我就真的让你，再也画不成画了……” 　　下午一点，外面的雨已经停了，许尧的电话依旧是无法拨通的状态，陆晟还是没能在约好的时间前出现在许尧的面前，他找遍了所有的地方，最后才想起公寓里的监控，当他在监控画面里，看着许尧缠着纱布的手紧紧捏着行李箱，另一只手举着伞，伞面在他头顶摇摇晃晃了一阵，雨点落在他后背上，他大衣的后背湿了一片，可能是因为太冷了，他低着头缩着下巴，许尧上出租车前停顿了一下，可能是想回头看看，但最终只是微微侧了下脸，之后上了出租车。 　　陆晟看着画面里的人，他恨不得掐死自己算了。 　　当他查到出租车是去机场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而最晚的一班回国的航空早在两个小时之前已经起飞。 　　…… 　　陆晟站在机场大厅，看着行色匆匆的人，想买机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证件还在公寓里，他最后只好开车回返，驶入中心街区时，却因为失神走错了路，提前一个街口右转了方向，开上了他画廊的那条街。 　　他原本下午的计划是带着许尧去他的画廊，虽然他现在还不准备办画展，但他原本就是想在画廊里告诉他——他就是江生。 　　汽车路过画廊时，陆晟下意识偏头往里瞥了一眼，一眼之后，陆晟踩了急刹。 　　街边躲在梧桐树下的一只小猫听到刺耳的刹车声，尖叫着喵了一声，从车前猛地窜过，跳到了马路对面的长椅上，趴好之后又回头看了一眼。 　　陆晟降下车窗，画廊外墙的玻璃窗并不算大，但足够他看清画廊里的人—— 　　许尧站在玻璃窗后，仰头看着墙上的画，陆晟知道，他身侧应该还摆放着一个泥塑的雕像，现在被许尧挡住了，站在许尧身边正在给他讲解的人，是他几年前聘请的一个画廊经理人。 　　画廊里的光线不算亮，甚至有些暗哑，但陆晟还是清清楚楚的看清了他脖子上的红肿，还有他缠着纱布的右手，可能是因为疼痛，他的右手搭在身前，放在左手的手心里，左手手指轻轻的按着掌心里的纱布，纱布外没有包扎到的地方，露出来的一片红色刺眼的厉害。 　　陆晟心里一阵紧缩，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 　　许尧中午的确去了机场，但最后还是折返了回来，他还是想看看江生的画，他在市中心随便找了家酒店办理了入住，去警局报过警之后又去商场里买了一部新的手机，给父母打了通电话报了个平安，又在酒店里睡了一小觉。 　　最后他还是按照预定的行程，去了陆晟的画廊，陆晟之前说，想带他看他之前的画，既然他现在已经知道了陆晟就是江生，下次再想看到江生的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想替姐姐去看一看，当然，江生的画他是买不起的，他只用手机拍了很多照片，准备带回去之后给爸妈看看。 　　当画廊里的老板替他讲解完江生的几幅画之后，许尧准备离开，可只是一个微微侧身，他直直的对上了窗外人的双眼。 　　许尧很快别开眼，他没想到会再见到陆晟，他原本的打算是来画廊里看一看就离开，他左手手指在纱布上捏了捏，手心上的伤口除了疼之外，还有些痒。 　　他在心里算下来时间，只是隔了几个小时而已，但是现在再见陆晟，他现在觉得心里已然是不同的心态。 　　他其实并不想跟陆晟再有过多的接触，脚下不自觉加快了步伐，可陆晟还是站在了他身前，堵住了他的去路。 　　许尧的左手还想捏纱布，却被陆晟轻轻握住了手腕，“不捏了，纱布碰到伤口会疼，身上的伤怎么弄得？” 　　许尧没应声，但他现在又不得不承认，听到陆晟的话，胸口还是没忍住涌上一阵酸涩，连带着呼吸乱了乱。 　　他想抽回手，陆晟捏着不让他动，低低的说了声：“尧尧，对不起……” 　　许尧抿着唇，不知道他这句对不起是因为什么，其实没必要跟他说对不起，他们本来就是可以随时结束的关系，他想了想之后说：“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本来我们也不算……” 　　“算，算的……” 陆晟看着许尧半垂的睫毛颤了颤，心底一阵心疼。 　　他左手握着许尧的手腕没松，又缓缓抬起右手，伸出手指，在他脖子上红肿的地方轻轻的碰了碰，又怕弄疼他，最后又在他下巴上摸了摸，“也要说对不起，没在一点前出现在你面前，下次不会再失约了……” 第36章 尧尧，你跟我在一起吧 　　作者有话说：宝子们求一下作者专栏收藏～这对作者来说很重要，感谢感谢～笔芯～ 　　许尧还是抽回了手，他已经不再想下次了，陆晟怕弄疼他，看他缩回手，没有强迫他，但还是堵在他身前。 　　许尧感觉他跟陆晟的距离太过近了一些，他甚至能听到陆晟时快时慢的呼吸声，脚下往后退了一步，跟陆晟保持了一点更远的一点距离。 　　陆晟看他后退，紧跟着往前走了一步，两人的距离这次比刚刚的更近了，许尧的大衣前襟甚至贴上了陆晟西服的扣子。 　　陆晟从许尧发顶开始，一点点又看了个遍，看着他身上的伤，小心的开口问他：“身上的伤怎么弄的？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去，就手上一点儿伤，看着吓人，而且我已经处理过了，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许尧没多说。 　　“疼吗？” 陆晟问他。 　　“不疼。” 许尧说。 　　陆晟：“我疼……” 　　许尧张了张嘴，没接话，他现在的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开口道：“我先走了。” 　　陆晟赶紧问他：“还想看画吗？” 　　“已经看过了，” 许尧双手垂在身侧，大衣蹭到手上，一阵针扎一样的疼，指尖的神经一下下的跳动，“刚刚画廊里的经理已经给我讲解过了。” 　　许尧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一侧的画廊经理，经理本就不知道该看哪里，他听得懂中文，眼神乱瞟一通，虽然老板来了，但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上前打扰的好时机，所以他已经自动转身，走到画廊拐角，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内。 　　陆晟伸手，这次没给许尧推拒他的机会，直接搭在了他的腰上，揽着他道：“我再带你去看一遍，毕竟是我画的，没人比作者本人更清楚了。” 　　“我准备回去了。” 许尧站着没动，紧绷着下巴，刚刚的酸涩一股脑全都转化成了气闷。 　　现在这又算什么？ 　　他抬手想要拿开腰上的手，但是陆晟直接用力，又把他往自己怀里搂了搂，“我今天肯定不会让你走的…… 待会儿看完画，我们去吃晚饭，晚上还是十点钟睡觉，明天的计划还是按照原本的来，我会带你在巴黎的其他地方转一转，剧院的票我已经买过了，想去我的学校看看吗？如果不想，也可以去别的地方，15 号我们一起回国，回国之后……” 　　一对情侣走进画廊，陆晟停顿了一下，揽着许尧的身体往旁边让了让，“回国之后，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或者，我搬去你那里……” 　　许尧一直没打断他，等他说完之后才说：“我们又没什么关系，你不用做这些，之前你说过，跟我保持床伴关系期间，不会有别人，我以为，我们的关系已经算是自动结束了。” 　　“我没有其他人，跟你在一起这段期间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陆晟极速辩驳，“乔意不是，我们早就分手了，在我们相遇之前，我的确没有处理好我的关系，在波尔多月月给我打那通电话的时候，我本来是想跟你说的，后来林伯叫我们一起去酿酒，之后我一直没找到机会跟你说。” 　　画廊里很安静，刚走进来的那对情侣时不时回头看他们一眼，许尧还想往外走，陆晟急了，拉着许尧的手不让他动，“尧尧，你还没听我说完呢，说完你再走行不行。” 　　他说完，又改了口：“我说完了，你想走也不行，我不会让你走的。” 　　身后的情侣小声议论了两声，许尧听出他们是在讨论他跟陆晟，许尧不想站在中间被人看，他压低了声音跟陆晟说：“我们吵到别人了。” 　　陆晟现在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拉着许尧走到画廊的楼梯口，上了二楼之后直接拉着他进了画廊里的一个办公室，推门进去的时候，画廊经理正坐在办公桌上，看到他们进来之后立马从椅子上弹坐了起来，给他们主动让出了空间，“陆先生，你们聊，我出去……” 　　陆晟点点头，“好，麻烦帮忙把门关好。” 　　“好的陆先生，” 经理走到门边，关门前又补充了一句，“没关系，这里的隔音很好，你们继续。” 　　许尧：“…… 要不还是开着门吧。” 　　经理走出去后，陆晟又走到门边试了试，确定关好了之后反锁了门。 　　办公室并不算大，一个办公桌，一个长条沙发，两个办公椅，许尧坐在沙发上，陆晟拉了个椅子，坐在他对面。 　　陆晟紧锁着眉，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把他跟乔意的事跟许尧又说了一遍，包括他们分合的多年，七次求婚，再到最后他们分手，加上之后他知道的乔意对他做过的那些事。 　　“我原本今天带你来画廊，就是想跟你说我就是江生的，我没想瞒着你……” 陆晟最后说。 　　许尧一直低垂着眉，安静的听着陆晟的话，也不打断他，陆晟说完之后，他还是那个姿势，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让人看不透他现在的情绪。 　　陆晟屏住呼吸，低了低头，从下往上看了眼许尧，小声开口：“尧尧，我说完了……” 　　许尧过了几秒钟之后，淡淡的回应了一声：“嗯，我听到了。” 　　陆晟又等了等，许尧没再说话，问他：“完了？你，你给我个音儿，给我个反应。” 　　许尧的目光从手上的纱布上移开，掀起眼皮，看了看陆晟，“我听到了……” 　　陆晟从上而下，看着许尧头顶软软的发璇儿，心里凉了大半截儿，许尧的反应太过平静了，他们有过很多次的亲密关系，但是现在却好像又回到了陌生人的状态一样。 　　陆晟看着许尧的反应，抬手搓了搓脸，有点慌，直接从椅子上下来，蹲在了地上，想要抬手碰一碰许尧放在膝盖上的手，心里又想，如果许尧其实并不是喜欢自己的，他该怎么办，之前的亲密，如果在许尧眼里，真的只是一时的亲密而已，乔意的出现，让他看清了自己，这段时间，只是他自己的错觉而已…… 　　陆晟越想越多，中午在餐厅里，他还信誓旦旦的跟老师说，如果他今天再提出跟许尧在一起，许尧应该会同意，但是现在，他完全没了底气。 　　他已经 36 岁了，现在却像个十七八岁的愣头青一样，忐忑，不安，慌乱，期待，各种情绪搅作一团，堵着他的喉咙，他向来自诩能言善辩，现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想从许尧的脸上找到一点跟他一样的情绪，哪怕一点波动也好，但是很失望，许尧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陆晟这回彻底泄了气，只叫了他一声，“尧尧……” 　　许尧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听完了，不早了，该回去了。” 　　“你准备回哪儿啊？” 陆晟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住的酒店。” 许尧说。 　　陆晟刚刚还有点犹豫，但现在完全不管那么多了，避开他手上的纱布，隔着衣袖，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臂，“我不给你走…… 许尧，以前乔意跟我说，他想要自由，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前提本该都是自由的，他想去哪里都可以，无论去多长时间，但我现在觉得不是，我想跟你在一起，一点都不愿意放你走，我想时时刻刻知道你在哪，你在干什么，今天我在餐厅里，还没开始吃饭，我就期待结束之后可以去找你……” 　　门外响起一阵犹犹豫豫的敲门声，许尧跟陆晟同时看向门的方向，许尧说：“可能是有人找你。” 　　陆晟收回目光，还是看着许尧：“今天谁来了我也不开门，我得先跟你说完才行，上次在高尔夫球场的休息室，我就不该做什么虚情假意的君子，为了让你想清楚，说了可以给你时间考虑，我就不该给你什么时间，或许那时候，你还能趁着头脑一热，直接答应我，再不济，我软磨硬泡，我这人什么话都说的出口，总能哄着你先答应了我，那这时候你如果想跟我分手，我肯定不同意，我跟你解释了，你要是不听，我转头就把你扛回家，我就一直在你耳边叨叨，直到说到你听得进去为止，听不进去就做，做到你听进去为止……” 　　陆晟说完，长长的喘了口气，又继续：“下午我去机场，我以为你走了，我不知道去哪找你，回国的飞机要到明天才有，我查了下时间，我本来想要先飞首尔，然后再飞回去，总比干等到明天要强，我知道你的住址，我知道你工作的地方，我其实跟你还有很多的联系，总不至于就这么断了，那我觉得自己太没用了，但是，即使我知道这些，心里依旧很慌乱，就像上午一样，只是几个小时的时间而已，也可能会发生很多很多的意外情况，更多的是不可控的未知……” 　　敲门声再次响起，许尧抬手扯了扯陆晟的衣摆，“你去开门。” 　　“不开……” 　　“咚咚咚……” 敲门声又响了一遍。 　　陆晟冲着门口的方向粗喘了一声之后不耐地问：“谁？” 　　外面的经理小心翼翼开口，“陆先生，有人想买您之前的画。” 　　“不卖……” 　　“对方说价格可以谈。” 　　“不卖……” 　　“为什么不卖啊？” 许尧问陆晟，他有点纳闷，刚刚他还问了画廊的经理，他说画廊里的画都会卖，包括江生的那些画。 　　“我还没带你看过呢……” 陆晟说，“之前不是说好的吗？” 　　许尧抬头看了陆晟一眼，陆晟的眼皮向下压着，灯光下，鼻尖上出了一点细密的汗，呼吸没什么节奏的一起一浮。 　　刚刚陆晟说的话，其实许尧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听了，在听到陆晟说了乔意做的那些事的时候，他又觉得，陆晟那些年实在是不值得。 　　许尧感觉自己手上跟脖子上的疼痛微微消退了几分，只觉得有些胀热，他是个不太会把感情表露在脸上的人，有的时候心里反应越大，脸上却越平静。 　　他又伸手拽了拽陆晟的衣摆，说：“那你现在带我去看。” 　　陆晟整个人都停顿了片刻，一低头，看着许尧缠着纱布的手还揪着他的衣摆没松开，而许尧的脸上依旧是很平静的表情，他这才反应过来，拉着许尧把他摁在自己怀里，“你同意了？” 　　“同意什么？” 许尧明知故问。 　　陆晟说：“我刚刚说了这么半天。” 　　许尧闻着陆晟衣服上的味道，轻轻的吸了吸之后道：“你说半天，你也没说到一句重点正题上啊？” 　　“我一直在说啊。” 陆晟说话时，嘴唇扫过许尧的耳廓，又在他耳垂下那点圆圆的软肉上不轻重的蹭了蹭，“我一直在说，是你没听。” 　　“我听了，” 许尧动了动脖子，“但我没听出来。” 　　陆晟这回终于明白了，犯傻的人是他自己，果然，爱情容易使人发昏，他放缓了呼吸，手指在许尧脖子后那点细嫩的皮肤上搓了搓。 　　他又认认真真开口道：“尧尧，你跟我在一起吧，我会跟你一起计划我们的时间，我可能还会经常问你在干什么，在哪里，今天工作开不开心，我想要一段稳固的关系，跟你之间的稳固关系，我们都有正当且充分的立场跟理由站在彼此身边，那样的话，你今天见到乔意，你可以理直气壮的站在客厅中央，对他说——这里是我男朋友家，要滚出去的应该是你才对……” 　　没等许尧回答，陆晟又补充了一句：“你得同意才行，我这次不给你时间考虑，我也不想听别的答案，我想听你说可以，你要是不愿意，我就一直问你……” 第37章 带老婆回家 　　作者有话说：明天周五没有呢，大家国庆节快乐～ 　　陆晟脑中一闪，紧接着又道：“你来法国前，我说带你去 DTC，你说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我现在的要求就是，你跟我在一起。” 　　许尧松开了陆晟的衣摆，推了推陆晟，“你说过，不可以是原则性问题。” 　　陆晟怕弄疼他，松开了手，但食指还勾着他的小手指，两人指腹贴在一起，他说：“这不是原则性问题。” 　　“其实我觉得，你现在可以不用那个条件，” 许尧说，“我们可以试试在一起，不过，你不能总是拖着我起床的时间，你的要求如果放在下次不想起床的时候或许会更好一点……” 　　陆晟看着许尧清澈的眼底，慢慢的笑了，“我的尧尧要求的这么简单，我可以一直跟你七点钟起床，一个人睡懒觉，的确没什么意思。” 　　“你话别说的那么早，其实偶尔也可以赖床，比如说周末，” 许尧说完又补充，“我只是暂时只想到这个要求，并不是就这么点要求而已，比如还有晚上十点钟睡觉……” 　　陆晟低头沉吟片刻后说：“晚上十点钟睡觉当然是很好的，不过，特殊情况排外……” 　　许尧挑了挑眉，“什么特殊情况？” 　　陆晟弯腰，跟他平视，然后一点点凑近许尧眼前，在他鼻尖上亲了亲，又在他眼睛上亲了亲，说：“我不觉得，我跟你做的时候十点钟会结束，我们之前的十点钟仅仅只是开始，这样的话，不可避免的牵扯到了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间。” 　　许尧突然有些后悔，他觉得自己刚刚答应的实在是有些草率了，以至于陆晟现在已经开始跟他讨价还价，他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我还有很多要求，比如钓鱼的时候你得安静一点……” 　　“好的，以后周末陪你去钓鱼，我会很安静的在一旁画画，不打扰你，” 陆晟嘴上答应的很快，又趁机夹带着自己的要求，“回国之后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从我家到你上班的地方，比从你住的地方过去要近五分钟的车程，而且早高峰也没有那么的堵车……” 　　许尧这次想也没想直接拒绝道：“我不喜欢你家的装修风格，我不去。” 　　陆晟点点头，顺着许尧的话说：“其实我也不喜欢，还是尧尧家温馨，那我回去之后搬到你那里，我很喜欢你家的窗帘颜色，你的床睡起来也很舒服，如果换一个更大一点的可能会更好，方便……” 　　许尧抬眼看着他，打断了他的话：“…… 我收回我刚刚的话还来得及吗？” 　　“你想收回哪句？” 陆晟问他。 　　许尧说：“那句我说我们可以试试的话。” 　　陆晟当然不会同意：“当然不行，我已经把你的话压在心里锁起来了，而且还没有钥匙。” 许尧被他说笑了。 　　“咚咚咚……” 不大的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陆晟拉着许尧一起开了门。 　　想买江生画的人是刚刚的那对情侣，看到陆晟跟许尧两人牵着手从二楼走下来的时候，他们头挨着头又低语几声，许尧现在已经不怕被议论了。 　　画廊经理给那对情侣介绍过陆晟之后，法国女孩儿显得比较激动，他说他是陆晟的学妹，最后除了买了画之外，还跟陆晟合了影，并且保证合影不会外传。 　　拍照的时候陆晟拉着许尧一起，一直没松开他，等到买画的情侣走了之后，他又掏出自己的手机，想要拍一张他跟许尧单独的合照。 　　他揽着许尧的腰，带着他的身体慢慢转了一圈，把他圈在自己身前，然后打开手机相机功能，开启前置摄像头。 　　许尧看着镜头里自己，鼻尖有点红，他抬手挡住了摄像头，说：“现在很丑，不拍。” 　　陆晟的手还箍在许尧的腰上，不让他乱动，手机镜头对准他俩，按下拍照按钮时，他亲了亲许尧的侧脸。 　　他说：“不丑，我老婆最漂亮了。” 　　陆晟很快放开了许尧，许尧顿了一下，偏头问他：“你刚刚叫我什么？” 　　陆晟说：“我叫你老婆……” 　　许尧的余光瞥到一旁的经理，他在原地转了一圈之后，加快速度转身准备找个藏身地，许尧勾了勾唇角没反驳他的称呼，既然两人的关系已经不一样了，亲密的昵称其实可以加深两人的关系，他如果还跟以前一样，直呼陆晟的名字，会显得有些疏远跟僵硬了些。 　　他心里想着该怎么称呼陆晟，叫他阿晟吗？这个名字好像他身边的人都这么叫。 　　叫他阿生吗？ 　　这个也很快被许尧自己否了，阿生不好，那个乔意就那么叫他，不行不行。 　　“尧尧在想什么呢？” 　　许尧脱口而出：“晟哥……” 　　陆晟被他叫的一愣，过了几秒之后弯着眼睛，又问了一遍，“你叫我什么？你再叫我一声听听。” 　　许尧叫他：“陆晟。” 　　“不是，你刚刚叫我的那个。” 　　“晟哥，我叫你晟哥……” 　　陆晟显然很喜欢许尧的称呼，显得他们很亲密，以前他们也亲密，但跟现在不一样，他在心里默默盘算，以后可以让许尧叫他哥哥，不过好像不能太着急了，还得一点点来…… 　　陆晟把手机揣进兜里，又仔细看了看许尧的脖子，最后抬起他的手仔细检查了一遍，“看看你的手，疼不疼。” 　　他在许尧的手上吹了几口气，许尧这次实话实说，甚至加重了语气，现在他有正当的理由跟陆晟撒娇，“疼，非常疼，我上午回到家的时候，找不到药箱，在次卧找到了消毒棉签跟纱布，酒精碰到伤口很疼，左手不是我的惯用手，而且单手缠纱布真的很不灵活，纱布绕在手上的时候也很疼……” 　　陆晟带着许尧出了画廊，“走吧，晟哥带你回家，晟哥回家给你重新包扎一下，纱布都歪了。” 　　两人上车之后，许尧还是开口跟他说了上午的事，“我上午那家私人酒窖没去成，后来我跟威尔联系过，他给我的地址不对，所以一直没人来开门，但是在那里我碰到了一个法国男人……” 　　许尧把上午的整件事跟陆晟说了一遍，陆晟越听脸色越黑，心里又惊又怕，后怕的感觉让他脊背阵阵发寒，他不敢想象，如果许尧自己没逃出来，许尧现在会面临什么，他会面临什么。 　　而且他不觉得有这么巧，那个男人为什么就恰好经过，他今天上午原本是准备跟许尧一起，但上午的那个画家却突然要见他，他去了之后，对方又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老师也去了而已，他自然不会认为是老师的问题，但老师说，是乔意告诉他的。 　　陆晟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乔意的名字，眼底又冒了一层寒气，他自己在心里默默过了一遍所有的可能性。 　　他最后把心里的猜测如实跟许尧说了，“如果真的是有人故意的，我会查清楚的。” 　　许尧也是一阵恶寒，“我已经报过警了，应该会有结果的。” 　　陆晟开车先去了许尧的酒店，他本想直接带着许尧回之前的公寓，但是显然许尧有些抗拒，坐在酒店的床边不动。 　　“尧尧怎么了？不想跟我回去吗？” 陆晟心下一晃，“你不会是，想反悔吧？” 　　许尧坐在床边，本来想两手撑在床沿上，但是手疼，只好直直的挺着后背，双手还是搭在大腿上，说：“我看上去，是个那么容易反悔的人吗？” 　　“不是，” 陆晟蹲在床边，仰头看着许尧，“是我怕你反悔而已。” 　　许尧沉默了片刻，他如果说因为乔意不想回去，显得有些矫情，但是如果回去，他心里又觉得别扭，他心里正纠结的时候，又想起之前陆晟跟他说过的，心里想的什么要跟他说出来，他也有猜不准他心里想什么的时候。 　　显然现在陆晟就没猜准。 　　许尧还是选择直接说了出来，问他：“你现在的公寓，以前是不是跟乔意一起住的？如果是的话，我就不跟你回去了，我这几天住酒店里。” 　　陆晟明白了许尧不想跟他回去的原因，他认真的解释，“不是，那套公寓原本是我妈妈的，我没跟乔意一起在那套公寓里生活过，不过，那套公寓之前重新装修过，设计师是乔意……” 　　“怪不得他对公寓里的一切都那么熟悉，” 许尧皱着眉，越想越觉得气，“他上午还拿你的水杯喝水来着，当着我面，故意喝的，现在想想，他真是好大一碗大绿茶……” 　　许尧说话的时候，表情很严肃，陆晟被他逗笑了，他知道许尧不是个会在背后说别人的人，即使是他见过的那个出轨的渣男前男友，他都没在他面前说过什么，现在看他的表情，显然是气坏了，他附和了一句，“我也是眼瞎……” 　　许尧觉得陆晟说的是事实，但是他现在已经跟陆晟在一起的，又不能直接赞同他的话，他说：“好在现在已经好了，恭喜你。” 　　陆晟蹲在床边，笑的直接坐在了地板上，抬手握着许尧的脚踝，晃了晃，“老婆，你实在是太可爱了。” 　　许尧现在还是不太适应陆晟的称呼，以前没人这样叫过他，但听多了之后觉得也还不错。 　　陆晟笑够了之后问他：“那现在愿意跟我一起回去？药箱其实在楼上主卧的柜子里，在最上面，有点高，我帮你重新上药，轻一点，不弄疼你。” 　　许尧站起来，冲着陆晟伸出手，“那起来吧，帮我收拾东西。” 　　陆晟不敢拉许尧的手，两手撑地自己站了起来，“走了，带老婆回家。” 第38章 可以做点别的 　　公寓内。 　　许尧坐在沙发上，陆晟盘腿坐在地毯上，他左手拖着许尧的手腕，右手小心翼翼的解开许尧手上的纱布，等他完全看清纱布下的伤口时，瞳孔倏地一深，胸口连着指尖都开始泛酸。 　　许尧看着陆晟一直盯着他的手心看，他动了动手指，“你帮我重新换纱布。” 　　陆晟轻轻的 “嗯” 了一声，低头在他掌心上吹了几口气，心疼的问道：“疼吗？” 　　其实相比之前，许尧感觉已经没那么疼了，手心里只是细细的针扎一样跳动的疼，注意力只要不放在手上，几乎感觉不到，但在陆晟吹过几口气之后，跳动的痛感反而莫名被扩大了几分，他说：“疼……” 　　陆晟心里一揪，“我轻一点。” 　　他又在许尧手心里吹了几口冷风，找出消毒棉球跟纱布，重新消毒之后又慢慢的缠好纱布系好，轻的不能再轻。 　　陆晟处理好许尧手心里的伤口，又在他脖子上涂了点消肿的药。 　　许尧已经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倒是陆晟给他上好药之后长长的呼了口气。 　　许尧弯腰，低头凑近陆晟眼前看了看，竟然发现他鼻尖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他抬起左手，用指腹在他鼻头上擦了擦，“刚刚骗你的，不疼了……” 　　陆晟在许尧刚刚给他擦鼻尖的手指上亲了亲，一字一句的说：“下次不会失约了……” 　　许尧轻轻的应了一声 “好”。 　　一场变故很快平息，许尧发现陆晟真的很黏人，这跟他以前不太一样，以前陆晟会跟他保持着一点距离，但现在最后的那点距离也被彻底扯开。 　　“晚上想吃什么？” 陆晟带着许尧走到冰箱边上打开看了看里面的食材。 　　许尧之前不会主动说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在里面看了看，挑了几样自己爱吃的，又说了几样自己不爱吃的。 　　陆晟把许尧点的几样全都拿出来，又拿了几个配菜，关好冰箱之后转头在许尧发顶亲了亲，“下次也要这样，想要什么直接说，想吃什么也直接说。” 　　许尧答应着，他觉得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其实他不用陆晟去猜他心里到底想的什么，时间一长，两人都会累，他知道他们还有很多需要磨合的地方，至少在这一点上，他觉得自己可以做一下改变，并且，他很喜欢当下的这种状态。 　　陆晟做菜，许尧站在一侧看着他做，时不时说几句自己想要的口味，比如少放盐，做汤的时候可以多放点土豆，他很喜欢土豆。 　　陆晟很快做好了三菜一汤，因为只有两个人，所以每样的分量都不大，许尧手没法用筷子，陆晟就夹给他吃，“老婆尝尝这个，也是好吃的……” 　　“你也吃……” 　　两人正胳膊挨着胳膊坐在餐桌前吃饭，突然听到门锁一声细碎的响动——有人在开门。 　　有了白天乔意自己开门进来的事，许尧倏地绷直了后背，回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陆晟也听到了声音，瞳孔一缩，他已经把乔意的钥匙要回来了，难道还有别的钥匙？ 　　他心底还是担心，直接站了起来往门口的方向走。 　　谭子平打开门进来的时候，直直的对上两双神色各异但绝谈不上友善的眼神，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后背贴着门，没敢轻举妄动，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哎呦，怎么都这个眼神看我，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 　　谭子平 “哎呦” 的那声特别夸张，陆晟收起脸上的表情，但还是一点都没客气的冲着谭子平说：“你吓我一跳，你来之前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谭子平也很无辜，中午陆晟一句话没说就从餐厅里走了，他给他发了信息打了电话，但一直没收到回复，他掏出手机给他看了看，“看看看看，我都给你打了三个电话了，你中午走的急匆匆，我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我担心你才来看看的。” 　　“中午出了点事儿。” 陆晟说。 　　谭子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很快注意到了许尧脖子上的青紫跟手上的纱布，他走进客厅之后问他们：“许尧这是怎么弄的？怎么伤的？” 　　陆晟没细说，只说是他不小心让许尧受了伤，谭子平一听，转头对着陆晟就是一通数落，陆晟一一点头应着，接受批评，他是真觉得是自己的错，要不是突然改变计划，许尧也不会受伤，他一整个下午心里都是堵着。 　　许尧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陆晟身侧，跟谭子平说：“谭哥你吃过晚饭了吗，没吃的话跟我们一起吃点吧。” 　　谭子平一下子就听出里面的意思来了，一低头就看着许尧拉着陆晟手，自然明白了他们现在的关系，赶紧闭了嘴，他现在已经不能随便说陆晟了，因为陆晟已经有人了，他笑着在陆晟肩膀上拍了拍说：“行啊，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陆晟感觉到手指被许尧拉着，勾着唇角笑了，“还是我老婆心疼我，现在已经不让别人说了。” 　　谭子平走到餐桌旁看了看，“这菜一看就是阿晟做的。” 　　“那你跟我们一起吃点？” 陆晟问他，但没什么诚意。 　　谭子平摆摆手说：“算了，这是你做给老婆的，我不敢吃，你们吃饭，不用管我，我自己在沙发上看电视……” 　　许尧清了清喉咙，陆晟的手臂自然而然的搭在他的腰上，手指在他腰上捏了捏，拉着他重新坐在餐桌上，拿着筷子夹了块牛肉送到他嘴边，“是做给老婆的。” 　　许尧给了他一个稍微收敛一点的眼神，陆晟马上正了正神色，但是手没拿开，还搭在许尧的腰上。 　　陆晟等着许尧吃完之后才去管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谭子平，一开口就是让他走的时候把钥匙留下，他现在禁不住有人再突然的开门了。 　　谭子平问他：“你公寓还装修吗？” 　　“装，设计师号码你发我。” 　　“我上午就发你了。” 　　陆晟掏出手机看了看，的确有几条未读微信跟电话，他下午一直在找许尧，没注意，他说：“好，我明天跟设计师联系下，不过我 15 号就跟尧尧回国了，你下个月才回去吧，到时候你帮我在这边看着点。” 　　“没问题啊，” 谭子平说，“那钥匙还给你吗？” 　　陆晟说：“你拿着吧，记得重新换个门锁，钥匙别给别人。” 　　谭子平猜到他说的人是乔意，自然明白。 　　谭子平走了之后，许尧问陆晟：“你要重新装修吗，其实也没什么必要。” 　　“有必要，” 陆晟很认真，“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上午的时候就跟子平说过了。” 　　陆晟又问许尧：“你想要什么风格的？” 　　许尧想了想说：“温馨一点的。” 　　“好，到时候提前让你看看设计图。” 　　两人晚上准时十点钟睡觉，虽然许尧手上还疼，但一整夜睡的都很好。 　　但第二天还没到七点，陆晟就把他折腾醒了，一直到中午，床单换了两次，七点钟起床的时间自然又被打破。 　　“老婆，我想画你的身体，” 陆晟结束后从背后搂着许尧的腰，右手一点点从发顶开始往下滑动，“画你的眼睛，你睫毛上的红痣，你的鼻子，嘴唇…… 你的脖子，锁骨，还有屁. 股右边那点不明显的胎记……” 　　陆晟的手随着他的声音，从许尧的眼睛上往下摸，挺立的鼻梁，红润的嘴唇，性感的喉结，平直的锁骨，不算厚重却也不单薄的肌肉轮廓，一路向下，描摹着他身体的轮廓。 　　许尧呼吸重了几分，握着陆晟还在往下作乱的双手，想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体上移开，可是陆晟并没有让他得逞，继续道：“窗帘可以拉好，窗帘是你喜欢的淡紫色……” 　　“等等，” 许尧打断了他的话，“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紫色的。” 　　他喜欢紫色这点喜好并不明显，只是众多颜色中他比较偏爱紫色，只是单纯的因为他喜欢葡萄的颜色，这点就连宋森都不知道，他在生活中也很少买紫色的东西，有次在家具城里他看中了一台紫荆花款式的灯，灯光也是紫色的，他想买，宋森却说他喜欢那盏蓝色的。 　　许尧在这种小事上不会坚持，既然宋森不喜欢，他最后还是买了蓝色的台灯，但他坚持把台灯放在了书房，而不是卧室。 　　陆晟却知道。 　　陆晟说：“你喜欢紫色的葡萄，上次吃葡萄，里面也有绿色的，但你只挑紫色的葡萄吃，那两种葡萄口感是一样的，所以我猜的，你是因为喜欢紫色。” 　　许尧都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心里软了一瞬。 　　他说：“我脖子上有伤，画出来不太好看，今天你说带我去大剧院，明天可以画。” 　　陆晟趴在许尧的脖子上轻轻的笑了几声，又在他脖子上叼了叼，“老婆，你知道吗？其实你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 　　许尧的手不小心被陆晟压了一下，疼的闷哼了一声，半掀开眼皮，带着点怨气看着身上的人，“你压到我手了。” 　　陆晟赶紧从他身上爬起来，去看许尧的手，“手没事儿吧？疼不疼？” 　　许尧说：“没事儿，不怎么疼。” 　　陆晟看着许尧笑了，才放下心来，但也变得小心，不敢用力碰他。 　　陆晟想到许尧说的明天可以画，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天气，“天气预报说明天是晴天，阳光会很好。” 　　“阳光再好，你不都是拉着窗帘的……” 　　“但心情是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了？” 许尧问他，“说说看。” 　　陆晟感觉到许尧的手的确不疼了之后才重新躺下，捏起许尧头顶的几根头发在手指上绕了绕，“因为你不喜欢下雨天……” 　　许尧心里又是一片柔软，但正柔软着，突然发现自己的衣摆已经被撩到了胸口，只听陆晟又说：“既然我们明天画，现在可以做点别的。” 　　许尧用胳膊推了一把身后的人，“待会儿还要去大剧院呢。” 　　“票是晚上的，来得及……” 第39章 只属于许尧的颜色 　　第二天果然是晴天，许尧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塞纳河，清亮的水面上倒映着蓝的天，飘着白的云，粉色的墙，红的屋顶，随着水流轻轻晃荡…… 　　“不下雨真好，” 许尧感受着秋风吹过脸颊，手臂搭在栏杆上，微微探出半边身体，仰头看着天说：“我喜欢太阳。” 　　陆晟端着两杯咖啡放在阳台的圆桌上，走过去站在许尧身后，从背后抱着他的腰，在他脖子上亲了亲说：“你喜欢太阳，我喜欢你。” 　　许尧笑着回头看他，陆晟直接吻了上去，两人在阳光下接了一个长长的吻，直到两人的呼吸都开始错乱才分开。 　　许尧的眼睛里还带着丝丝水光，陆晟看着许尧的眼睛说：“老婆别这么看我，我今天还想画你，你这么看我，我怕自己会忍不住，那我今天又画不成了，我现在太想要画你了。” 　　“你可以随时画的……” 许尧跟陆晟走到圆桌旁坐好，说；“喝完咖啡就可以了。” 　　咖啡喝的很快，陆晟拉着许尧迫不及待的回了房间，关好窗后还顺手拉上了窗帘，阳光被紫色的窗帘挡了个彻底。 　　卧室的灯没开，许尧眼前漆黑一片，当陆晟把灯打开，许尧看到床边已经立好的画板时，他觉得自己刚刚说的实在是太轻松了，待会儿他会全身赤. 裸的躺在床上，而陆晟则是穿戴整齐，坐在画板后。 　　他咽了口口水，问道：“要画多久？” 　　陆晟算了算时间说：“大概，三个小时？” 　　“要那么久吗？” 许尧眉头一皱，他要光着身体三个小时，这真不算一个很短的时间。 　　陆晟用手指在他拧着的眉心上点了点，一点点抚平，“如果你不愿意，可以随时停止，累了我们也可以随时停止，你怎么样都行。” 　　许尧如果不想继续，陆晟不会勉强他。 　　许尧点点头：“好的，如果我不想画，我会告诉你，如果你累了也可以跟我说。” 　　陆晟：“画你不会累……” 　　许尧想到自己的伤，仰着脖子给陆晟看了看，问他：“脖子上还有点青紫没褪去，手上还有纱布，会有影响吗？会不会画出来不好看？” 　　陆晟看着许尧脖子上扎眼的青色一阵心疼，许尧虽然已经报案，但是他不是第一时间去的警局，如果找不到其他的证据，立案的可能性很小，但他不会就那么算了，这几天他一直让人在查，应该快有结果了。 　　他在许尧脖子上亲了亲，说：“不影响，你怎么样都是美的。” 　　许尧不再纠结自己的伤，绕到床边的画架后看了一眼，画布现在还是干净的白色，待会儿陆晟会拿着画笔调好颜色，把他的身体画在白色的画布上，他站在画板前想象了一下，应该还不错。 　　“你画吧。” 许尧从画板后走到床边，头顶的灯落在他身上，在床边投下一小片阴影。 　　陆晟走到他身边，“你想什么姿势都可以，坐着，或者是躺着，躺着可能会舒服一点，不会累。” 　　“我要是睡着了怎么办。” 许尧问。 　　“那我就画睡着的你，怎么样都好看，你的身体太美了，如果每年我都能画一幅就好了，每年都可以记录你的美，不仅仅关乎于身体，” 陆晟又指了指空调，“要是真睡着了，那我就把空调温度再调高一点。” 　　许尧看了眼空调，现在是 29 度，他说：“已经 29 度了，我不会睡着的，会不会有点热。” 　　“你脱了衣服就不热了，我怕你着凉。” 陆晟说。 　　虽然他们已经坦诚相待太多次，但许尧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他磨磨蹭蹭了半晌，朝陆晟伸了伸手，“你帮我脱衣服吧。” 　　这两天许尧的手不便，都是陆晟帮他穿衣脱衣。 　　许尧今天穿的很休闲，一个黑色的毛衣，一条休闲的裤子，脚上是拖鞋，从他弯曲的紧抠着鞋底的脚趾就能看出，他现在有些紧张。 　　陆晟盯着他白净的脚趾说：“老婆的脚很漂亮，画出来一定很美。” 　　许尧接了话，“那你只画我的脚好了……” 　　“那不行……” 陆晟已经捏起许尧的毛衣下摆，熟练的抬至胸口，“尧尧抬抬手，你的身体哪里都漂亮，我全都想画，一寸皮肤都不想落。” 　　许尧听话的抬起双手，陆晟直接脱了他的毛衣，许尧毛衣里面什么都没穿，没了毛衣之后已经是半裸。 　　头顶柔和的灯光落在许尧身上，他的皮肤很白，灯光下泛起一层冷色的光感。 　　“尧尧不怕。” 陆晟把脱下来的毛衣搭在一旁的椅子上。 　　“我不怕，” 许尧拉着陆晟的手，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带上，“毛衣脱完了，再帮我脱裤子。” 　　陆晟贴着许尧小腹前的腰带扣，手指捏着一侧的卡扣，拇指用力向下一压，只听 “咔” 的一声，皮带已经松了。 　　当许尧身上的衣服全部脱完之后，他光着身体在陆晟身前转了一圈，问他：“可以吗？” 　　陆晟的目光一点点略过许尧的皮肤，又往后退了一步，抬起手指，虚虚的隔着空气，一点点的描摹着他身体的轮廓。 　　仅仅只是隔空描画，他已经感觉到指尖上热情又奔放的愉悦感，那是一种自心底而起的满足感。 　　正式开始之后，陆晟坐在画板后。 　　许尧抬起右腿，单膝跪在床沿，一点点爬上床躺下，反复跟陆晟确定过自己该用什么姿势之后，最后还是在陆晟的建议下，选择了一个面朝床边，侧躺在床上的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尧尧，眼睛看着我。” 陆晟拿起笔杆，时不时竖在半空，找好最佳角度。 　　这是他画画以来，最在意跟期待的一次，即使他对许尧的身体在熟悉不过，他抚摸过无数次，蹭过咬过亲过，什么亲密的事都做过，现在的心跳依旧在加速。 　　许尧听到陆晟的话，看向陆晟，陆晟的下半身被画板遮挡，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三分之一的陆晟，最后对上画板后陆晟幽深的双眼。 　　陆晟拿着画笔坐了半天，最后还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床边，上半身趴在床上，压着许尧的身体，同时把床边的被子盖在了许尧身体上，又给他裹紧了一点，心疼的说：“老婆，你要是不想，我们就不画了。” 　　许尧想都没想，扯开了身体上的被子，“可以画，我就是有点紧张而已，并不是排斥……” 　　陆晟低头在许尧的额头上落了一吻，“不用紧张，放松身体，或者可以试着送给我一点更沉迷的眼神，像是……” 　　他顿了顿，想找个合适的词语。 　　许尧见他一直没说话，昂着下巴问他：“像是什么？” 　　陆晟的手心覆盖在他的小腹上说：“像是你昨晚在我身. 下. 高. 潮时的表情。” 　　“不可能，我做不出来。” 许尧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但小腹上火热的触感让他身体里的热度一点点的升腾，脸颊上突然出现的绯红色出卖了他。 　　“你现在的表情跟眼神就很像了，” 陆晟笑了笑，又说：“我逗你的，你给我一个温柔一点的眼神就可以了。” 　　陆晟说完之后认真的看着许尧，一点点的从上到下，又说了一遍，“尧尧，你真漂亮。” 　　他们挨的很近，许尧听清了陆晟呼吸里的颤动，甚至看到了他眼里的自己。 　　陆晟看他的时候，湿润的眼底带着直接的欣赏，还有不加掩饰的欲. 望。 　　最后陆晟的目光重新落在许尧的眼睛上，语气深沉：“这么漂亮的身体，以后都是我的……” 　　许尧这次并没闪躲，直直的回望他，“你也是我的。” 　　“对，是你的，什么都是你的……” 　　陆晟说完之后，从许尧的脖子开始，一点点往下亲了亲，认真又热切，最后落在许尧肩膀上的吻又带着十足的安抚，他同样把自己的真实情绪慢慢的传递给许尧—— 　　他们有着一样的紧张，一样的期待。 　　许尧慢慢收起那点无措跟不自在，最后的被动感也消失了个干净，与此同时汹涌而来的，他想把自己最好的样子展现在陆晟面前，哪怕他脖子上的红痕还在，手上还缠着纱布。 　　这好像不仅仅是一幅画而已，他跟陆晟之间，又多了一层密不可分的联系。 　　许尧心底甚至升起了一点雀跃。 　　陆晟重新坐在画架之后，认真的在调色盘上调好颜色，第一笔落下之前，他想了又想，脑中所有关于绘画的记忆跟技巧好似不再存在，丝毫起不到一点作用，他就那样跟着自己的感觉，笔尖轻轻缓缓的落下，勾勒出一个暧昧的曲线，之后他没再犹豫，笔尖不停的落在画布上。 　　卧室里很安静，只有陆晟的画笔落在画布上细细的声响，带着审美的愉悦感，带着他自身情感的波动，所有的情绪，全都涂在了画布上…… 　　白色的画布一点点铺上鲜艳的颜色—— 　　只属于许尧的颜色。 　　他们都在等待，等待一个毫无保留…… 第40章 老婆的衣柜要分我一半 　　作者有话说：画会看到的～ 　　三个小时之后，陆晟从画板后站了起来，走到床边，单膝跪在床边，身体压了上来，低头亲了亲许尧的眼睛，又顺着眼睛往下，一点点在他脸上蹭了蹭，手掌搭在许尧的腰上揉了揉，问他：“一直一个姿势，累不累？” 　　“不累，” 许尧动了动脖子，换了个姿势平躺在床上，问陆晟：“画完了吗？” 　　“画完了，” 陆晟掀起一旁的被子，盖在许尧身上，手从被子缝隙里伸进去，手心贴着他的肚子，“肚子有点凉，我给你暖暖。” 　　陆晟的掌心很暖，没捂一会儿，许尧就感觉到小腹一阵暖意正浓，他轻轻抬头，在陆晟下巴上叼了叼，“我能看看你刚刚画的画吗？” 　　陆晟想了想之后说：“再等一等，还有一些细节没有处理完，回国之后给你看，行吗？” 　　许尧说了声 “好”，“那你回国之后给我看，还有之前的。” 　　“都给你看，在波尔多葡萄藤下的那幅画，我还想挂在我画廊的办公室里，” 陆晟说完又问：“饿不饿？起床我给你煮东西吃。” 　　许尧抬手勾着陆晟的脖子，“拉我起来，我饿了。” 　　陆晟搂着许尧的腰，把他抱了起来，箍在自己身前，刚刚怎么给他脱的衣服，现在又怎么一件件给他穿好。 　　穿上衣服之后许尧才感觉有些热，起身又关了空调。 　　吃饭的时候许尧接到警局的电话，已经抓到了许尧说的那个男人，但他坚决否认强迫过许尧，监控拍到许尧是自己主动上的男人的车，并且在车里的很长时间里并没有反抗过，也没有在事发后第一时间报警处理，警方也没有找到更多的证据，最后还是以证据不足，案件存疑，不予立案处理。 　　其实许尧早就已经猜到会是这个结果，边吃饭边说：“当时应该第一时间去报警才对。” 　　“这么说的话，还是怪我，如果当时我在，这些事都不会发生，” 陆晟想想还是一阵后怕，“老婆放心，以后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两人十五号准时回国，飞机落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国庆后国内也是大幅度降温，虽然没下雨，但风却吹得急。 　　许尧下了飞机之后就有点咳嗽，陆晟有些自责，“是不是昨天画画凉着了？” 　　许尧摇摇头说：“不是，我每年秋冬总是会咳嗽几天，可能是季节性的原因，跟昨天画画没关系。” 　　陆晟把许尧衣服拉链拉到最顶端，紧了紧衣领之后又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找出一条围巾。 　　许尧看着陆晟拿出围巾有些哭笑不得，“没有那么夸张，这样围着有点热。” 　　“热总比着凉要好，外面风大，” 陆晟把围巾挂在许尧脖子上给他围好，又牵着他的左手揣在自己的大衣口袋，握在自己的手心，“到家之后再脱。” 　　许尧轻轻闻着围巾上属于陆晟身上的味道，漫不经心地问，“待会儿怎么走，去哪儿？” 　　“有司机来接，待会儿我先把你送回家。” 陆晟说。 　　许尧本以为陆晟还有后话，但是等了半天没听陆晟再说什么，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鼻音，淡淡的 “嗯” 了一声。 　　陆晟一直低着头看着许尧，把他眼底的那点小心思跟小情绪全都收在心里，他知道许尧不会再开口了，他想，自己还是不能太着急，他的尧尧已经很好了，他可以慢慢的引导。 　　陆晟在兜里捏着许尧的手指，又缓缓开口，接了自己刚刚没说完的话，“然后跟我一起回去拿东西。” 　　“拿什么东西啊？” 许尧把下巴缩在围巾里，明知故问。 　　陆晟拇指跟食指捏着许尧左手的无名指，小心的避开他手指上的伤，从指尖开始，一直滑到指根，又从指根滑到指尖，反复几次之后才说：“回我住的地方拿我的东西，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回国之后住在你那里的，忘了？还是尧尧不愿意？” 　　许尧半张脸还在围巾里，但是嘴角却是翘着，他说：“没不愿意，你的东西多吗？” 　　“多，” 陆晟兜里的手机响了，他猜应该是司机的电话，他松开许尧的手，接电话之前又说：“老婆的衣柜要分我一半才行，床也要分我一半。” 　　许尧第二天去补办了手机卡，上班之前他还有三天的假期，他准备回去看看爸妈，带着陆晟一起。 　　许尧是最后一天才带陆晟回去的，他脖子上的淤青已经退了，手也好的差不多了，右手伤口面积虽大但不算深，好的还算快。 　　回家前的前一天晚上，陆晟带着许尧挑了很长时间的衣服，“尧尧，我该穿休闲一点还是正式一点。” 　　许尧跨坐在卧室房间里的椅子上，趴在椅背上看他，“你穿那件休闲一点的吧，我爸妈都是很随和的人，你怎么舒服怎么穿。” 　　“好的，” 陆晟听了许尧的建议，选了休闲一点的衣服，又在衣柜了给许尧找出一套同色系的衣服，“你明天穿这个。” 　　许尧笑着说好。 　　回家之前，许尧盯着陆晟车里后背箱的东西，眼睛都瞪大了，“你带了这么多东西。” 　　“今天是我第一次以男朋友的身份正式拜访，当然要正式一点，” 陆晟搬完了最后的东西，他觉得很正常，“除了在法国买的，我又自己挑选了一点。” 　　“我家就我爸妈两个人，” 许尧说，“这么多东西，他们也用不完。” 　　“用不完逢年过节可以送亲戚朋友，年底了，马上要过年了。” 陆晟说。 　　许尧小声喃喃了一句：“过年还早呢。” 　　许尧其实心里还是很甜蜜的，这种被重视的感觉，没人会不喜欢，他没再说什么，既然是陆晟准备的，那就是他的心意。 　　许尧带着陆晟回家的时候，秦女士正在做饭，老许正在书房喝茶，秦女士听到客厅里的声音，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正对上手牵手的两个人。 　　许尧牵着陆晟的手给他妈介绍：“妈，我男朋友，陆晟。” 　　陆晟走到秦女士面前，也郑重的自我介绍了一遍，“阿姨您好，我叫陆晟，经营一家画廊，工作稳定，没有什么不良嗜好，现在的是尧尧的男朋友，以后会是他的伴侣。” 　　秦女士看着陆晟认真的样子，就知道他对许尧是认真的，欣慰的笑了几声，回头冲着书房喊了一声，“老许，出来，小尧带着男朋友回来了。” 　　老许在书房里听到的时候还有些惊讶，“你说谁？” 　　“小尧带着男朋友回来了，又高又帅。” 秦女士又大声说了一遍。 　　老许从书房里走出来，站在书房门口，摘了鼻梁上的眼睛看了看许尧身边的陆晟一眼，说：“的确又高又帅。” 　　许尧笑着拉着陆晟走到他爸面前，又给老许介绍了一遍陆晟。 　　老许重新戴好眼镜，笑呵呵的冲着他俩招了招手，“走，去沙发上坐。” 　　秦女士转头才注意到客厅里的东西，哎呦了一声，“你们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啊？这太多了，会浪费的。” 　　许尧说：“我也是这么说的，他说第一次正式来，我劝都劝不动。” 　　“小陆，下次来别带这么多东西，不用客气的。” 秦女士嘱咐陆晟。 　　陆晟点头说好，“阿姨，以后我会经常跟尧尧回来的。” 　　“天天来都可以，” 秦女士笑的很开心，她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又给他们倒了两杯热水，“这两天降温了，外面冷吧，都穿的这么少，小心着凉。” 　　许尧脱了外套，“妈，我穿的可真不少，早上起来的时候，他还让我穿了秋裤。” 　　老许在一旁接了话头说：“我当年也是被你妈这么逼着的，所以现在膝盖很好，要听话。” 　　陆晟说：“看看吧，叔叔阿姨是过来人，他们懂，所以你还是得听我的话才行。” 　　秦女士之前不知道他们要来，又去厨房多做了几个菜，许尧跟陆晟跟老许聊了会儿天之后一起进厨房帮忙。 　　一家四口吃饭时，老许获得了秦女士的允许，喝一杯红酒，红酒是陆晟带来的，许尧特意在进门前把酒瓶上的酒标撕了下来，如果老许知道这瓶酒有多贵，估计不舍得喝了。 　　饭后秦女士跟老许一人给了陆晟一个大红包，陆晟开心的收下，这是他们对他的认可。 　　秦女士听到许尧几声咳嗽，进厨房给他煮枇杷雪梨汤，每年秋冬季，老许跟小许爷俩儿总是会咳嗽几天，所以她每年这个季节都会准备一些枇杷跟雪梨，有时间就会给他们爷俩儿煮碗汤，润肺止咳。 　　陆晟特意跟在秦女士身边，从头到尾认真学了一遍，想着回家之后自己给许尧煮。 　　老许跟小许两人乐得清闲，在书房下棋。 　　陆晟端着枇杷雪梨汤进书房的时候，小许正处下风，眉头紧锁，他走过去看了看，在老婆身旁提点几句，小许很快压制住老许，略占上风。 　　老许棋盘上不分亲子，抬眼瞪了陆晟一眼，沉声道：“观棋不语，观棋不语……” 　　陆晟把两碗雪梨汤放在桌子上，忙笑着点头应了几声 “好”。 　　小许这头刚落下一枚黑子，陆晟为讨老丈人欢心，又给老丈人点了点，老许正皱着眉想下一步该怎么走，看到陆晟手指点的几处，恍然大悟，哈哈笑了几声，点头落子，赢了小许。 　　皆大欢喜。 第41章 尧尧，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宝子们，这篇文不会很长呢，快了～ 　　晚上许尧跟陆晟直接住在家里，陆晟对于许尧的房间很好奇，进房间之后就开始四处的看。 　　许尧从柜子里找出新的床单，跟陆晟一起换好，又从衣柜里找出一件衣服对陆晟道：“我们回来的时候没带换洗的衣服，我给你拿一件我的最宽松的衣服穿吧，今晚把你换下来的衣服洗完之后烘干，明天就可以穿了。” 　　许尧房间的墙边立着一个很大的书柜，书柜格子上整齐的摆放着他以前看的书，陆晟正拿着一本书看，听到许尧的话，回头看他，说：“不用穿，有内. 裤吗？” 　　许尧转身又在衣柜里找了找，拿出一盒新的内裤，对陆晟说：“这里有新的，还没穿过的，但是是我的尺码，可能有点小，要不要我们现在下楼买一条，附近就有二十四小时超市。” 　　陆晟把书放回书架，走过去，拿着许尧给他的内裤看了看，“外面风大，我穿这个就行，或者直接裸睡。” 　　许尧默默转身，又把内裤盒放回了衣柜里。 　　陆晟站在许尧身边，勾着唇角问他：“老婆晚上帮我洗内. 裤吗？” 　　许尧关好柜门走到床边，“我帮你洗。” 　　陆晟又跟着许尧站在床边，搂着他的腰吻上他的嘴唇，两人缠绵了半天，都有了反应之后陆晟才放开许尧，贴着他的耳边小声说：“尧尧，叫声哥哥听听，从法国回来，你还没叫过我。” 　　“我爸妈在。” 许尧的呼吸还很重，推了推陆晟说。 　　“我们又不做别的，你家的隔音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陆晟的左手还勾着许尧的腰，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叫声哥哥，叫完我就放开你。” 　　两人挨的太近，许尧看陆晟眼睛的时候，眼神虚虚的散开，最后还是开口小声叫了一声，“哥……” 　　刚刚陆晟还说什么都不做，结果许尧一声短促的 “哥哥” 还没说完就被他压在了床上。 　　陆晟原本真的只是想听许尧叫声哥哥来听，可是许尧刚发出一个音节，他就没忍住自己，在床上，他对许尧向来没什么自控力。 　　整个过程许尧都是趴在枕头上，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声音来，却又被陆晟逼着叫了一声又一声哥哥…… 　　毕竟还有长辈在，陆晟还是没太放肆，一次之后就放过了许尧，结束的时候许尧趴在床上，张着嘴慢慢的呼吸，眼睛还有些失神，脸颊上带着红色。 　　陆晟抱着他进了浴室洗漱，许尧的房间自带浴室，方便很多。 　　说好的许尧帮着陆晟洗内. 裤，最后还是陆晟把两人的衣服都洗了，放进了烘干机。 　　陆晟收拾完躺下时候已经过了十点，钻进被子里从许尧身后抱着他，发现许尧还没睡，好像也没有什么睡意，又问他：“尧尧，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姐姐？” 　　陆晟这么问许尧并不惊讶，他书柜上还摆放着他跟姐姐的合影，陆晟是个心思很细腻的人，他原本也是想跟他说的，陆晟一问，他直接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还有个姐姐，她叫许鸢，鸢尾花的鸢，不过姐姐在十年前，出车祸过世了，因为我，没守时……” 　　陆晟沉默了一会儿，黑夜里声音很轻的说：“所以尧尧才对时间那么敏感的吗？” 　　许尧嗯了一声，又说：“姐姐是你的粉丝，我说的是江生，她喜欢你的画，那天她准备去看你的画展，是我非要跟着她去，却又没守时，如果我早早的下楼，姐姐现在应该还在…… 姐姐很漂亮，跟鸢尾花一样漂亮，她是一名中学老师，还那么年轻，她很爱我，很爱生活，她本应该有很好的人生…… 出事之后，爸爸妈妈从来没怪过我，他们让我别那么自责，但也的确是因为我，我没法不怨自己，所以之后我对时间比较敏感，也比较容易因为时间感到焦虑。” 　　陆晟把许尧搂的更紧了一些，“都怪我。” 　　许尧笑了，“这怎么能怪你？” 　　“如果我不办画展，或者换个时间，或许也不会……” 　　“不能这么说的，” 许尧转了个身，正对着陆晟，又说了一遍，“不能这么说。” 　　陆晟鼻尖对着许尧的鼻尖，问他：“尧尧有看过心理医生吗？” 　　“有，一直在看。” 许尧说。 　　陆晟在他下巴上捏了捏，说：“我知道，我现在说让你别那么想，其实没有什么用，守时是个很好的行为品质，生活也的确处处因为时间的变动充满了惊喜，或者是意外，这并不矛盾，也并不冲突，以后我陪着你一起守时，但是如果你因为时间产生焦虑感，一定要跟我说，我们可以一起守时，也可以一起承受意外和处处的惊喜，下次我陪你一起去看心理医生？” 　　许尧眼眶一热，往陆晟怀里钻了钻，“下次是这个月底，我的心理医生是我的高中同学，他的诊所就在你画廊附近，上次你看到我在你画廊对面的咖啡厅，跟我一起的就是我的心理医生。” 　　“下次我陪你去……” 陆晟说完又问：“好像我国内的画廊，还没带你去看过。” 　　许尧说：“没看过，想去看。” 　　陆晟亲了亲许尧的发顶说：“下次带你去，你之前不是说，想看一场江生的画展吗，我准备办一场画展，为你，也为姐姐许鸢。” 　　许尧一愣，惊讶的问他：“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其实不是我现在突然的想法，上次带你去 A 市的美术馆，你说想看的时候，我其实就在计划，不过要想办画展，还没有那么快，你也知道，我很多年没画过画了，最近只画你。” 　　许尧问：“你还没跟我说过，当初为什么突然不画画了？” 　　陆晟想了想之后说：“其实，原因很复杂，你还记得，第一次的时候，我把你从酒吧带回家的那次，你走之前在玄关上看到了我的那幅画吗？” 　　许尧当然记得那两天，点点头，说：“我记得，我本来以为你的画是假的。” 　　“那是我临摹的自己的画，江生刚出道，就被称为‘天才画家’，其实我之前还用过很多名字，但因为我爸爸不愿意我画画，所以我不管用什么名字，后面都会非常迅速的爆出关于我的一些莫须有的黑料，画还没画出来，我用的名字就已经被各种黑，被行业内排斥。” 　　“后来呢？” 许尧迫不及待的问。 　　“后来我 16 岁的时候，就偷偷的用了江生的名字，也从来不在媒体面前曝光自己，我用这个名字参加的第一场权威的比赛，就获得了金奖，从那之后，别人就给我冠上了‘天才画家’的称号，其实我并不喜欢别人这么说我，我画画纯粹只是自己的兴趣爱好，我想到什么就画什么，没有什么拘束，但创作总是需要灵感，灵感也总会有空白的时候，就在我二十八岁，也是妈妈确诊癌症，精神上发病的那两年，你那次说我二十八岁之后画跟之前不一样，说的是对的，我那时候的画已经远不如从前，风格也大变，但是很多人还在疯狂的炒作我的画，即使是在我的低谷期，画出来的画远不如从前的时候。” 　　许尧打断了他的话，“其实也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 　　陆晟笑了几声，“尧尧现在已经带着滤镜在看我了。” 　　“我说的是实话。” 许尧说的很认真。 　　陆晟又继续说：“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在我瓶颈期的时候，我妈妈在精神状态不好的时候，在乔意的挑拨下，去了我参加的一场画展，说我抄袭她的画，而且还当众让我保证，以后不许我再画画，那时候我为了稳定她的情绪，就说了自己不会再画画，后来也就一直没再画过。” 　　许尧听完，心里暗自骂了几句乔意，骂完之后又问陆晟：“那现在为什么突然想画了？” 　　“因为我现在有了新的灵感，尧尧就是我的灵感源泉，而且永远都不会让我感到枯竭的灵感源泉，” 陆晟翻身压在了许尧身上，隔着一片黑色，认真又郑重的说：“尧尧，我爱你……” 　　情动深处，陆晟自然又没把持住，手刚伸到许尧的屁. 股下面，还想再来一次的时候却被床头的手机铃声打断。 　　是许尧的手机，陆晟压在许尧的脖子上深呼了口气，放在许尧屁. 股上的手恋恋不舍的移开，又带着点怒气，伸手摸到床头的手机，看了眼许尧手机上的屏幕，只有一个醒字。 　　他拿着手机屏幕对着许尧说：“是你的那个发小吧，他最好是有重要的事才在这个时候打断我。” 　　许尧笑着拿过手机，刚刚按了接听键，丛醒那边吵闹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许尧猜到丛醒现在应该是酒吧，他还没开口，丛醒很大的声音已经从电话里传了过来，“许尧，你回国了吧，来酒吧玩儿啊，之前说的，介绍猛 1 给你。” 　　许尧想捂话筒已经来不及了，陆晟还趴在他的脖子上，手机甚至就贴在他的耳朵上。 　　许尧动了动脖子，手机屏幕的亮光消失，他动了动脖子，跟陆晟对视了一眼，虽然他看不见陆晟眼里的情绪，但空气里压迫感跟抵在侧腰的触感都在一点点变的清晰…… 　　他咽了口口水，拿着手机对着电话那边的丛醒说：“不用给我介绍了，我现在已经有猛 1 了。” 　　许尧说完挂了电话，主动抬手勾住了陆晟的脖子，把自己虔诚的送了上去…… 第42章 当然是我家尧尧好看 　　上班的第一天，许尧带着从法国带回来的礼物，跟之前一样，准时到了公司，给同事们送完礼物之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顾莓已经到了，正在整理工作台，看他进来的时候跑过来跟他打招呼，“许老师，你回来了。” 　　“前几天回来的，又倒了几天时差，休息了两天，” 许尧把给从法国给顾莓带的礼物袋递给她，“小礼物，送你的。” 　　“谢谢许老师，” 顾莓开心的接过之后道了谢，打开看了看，里面是她非常喜欢的一个品牌香水，她拿出香水直接打开试了试，凑近鼻子上闻了闻，说：“许老师，这个味道我太喜欢了，是馥郁花的香味。” 　　许尧说：“喜欢就好，我也不懂女孩子的香水，是销售给我推荐的。” 　　“喜欢喜欢，非常喜欢，谢谢许老师，还记得给我带礼物，” 顾莓把香水收好，又一脸可惜的说：“要不是这次家里有事，本来这次可以跟许老师一起去法国的。” 　　“明年去的时候带你一起，” 许尧想了想之后又补充了一句，“明年可以带你男朋友一起。” 　　许尧想，如果只他自己带家属，可能不太好。 　　“真的吗？” 顾莓一脸灿笑，盯着许尧一直笑着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找出了跟平时不一样的地方了。 　　她走到许尧身边，八卦的问他：“许老师，这次在法国，还顺利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开心的事了？” 　　许尧点点头，说：“挺顺利的，是挺开心的，整个假期都很开心。” 　　顾莓从许尧的脸上已经猜出来七七八八，人在恋爱的时候，身上会带着不一样的磁场，很容易分辨，她猜测十有八九是跟感情有关，从结果上看，许老师的感情应该是非常的顺利且甜蜜的，她又对许尧说：“恭喜许老师……” 　　许尧笑着没说话，顾莓跟他恭喜也是对的。 　　中午休息的时候，许尧接到了叶寒的电话，叶寒之前是他的邻居，比他大几岁，他们之前还在同一所学校读书，虽然现在他搬走了，但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双方家长都会互相走动。 　　他跟叶寒虽然不经常联系，但是关系一直不错，有什么事的时候也会互相帮忙。 　　许尧接了电话，叫了一声，“寒哥。” 　　叶寒是个急性子，不喜欢拐弯抹角，听到许尧接了电话，带着迫不及待的喜悦，直接说：“许尧，下周末我婚礼，凯莱酒店，晚上 6 点，你有时间吗？有时间就来参加我婚礼。” 　　许尧一直知道叶寒有个男朋友，但是他没见过，听到他要结婚的消息，也是很替他高兴，说：“恭喜恭喜，恭喜寒哥。” 　　他又想到之前在朋友圈看到过叶寒发的他腿受伤的照片，又问了一句，“寒哥你腿好了吗？” 　　叶寒那边笑着说：“早就好了，婚礼上还坐轮椅就太难看了，我媳妇儿那么好看，我不能配不上他。” 　　“好的，好了就好，我还没见过嫂子呢，” 许尧笑笑，“婚礼那天我一定去。” 　　“好的，就这么说了，待会儿我把地址跟时间再重新发你微信上，” 叶寒说，“婚礼上手捧花送你。” 　　许尧笑了，“谢谢寒哥，希望能接寒哥的好运气。” 　　叶寒想了想问：“下一次就该参加你的婚礼了吧。” 　　许尧沉默着想了想，他跟陆晟刚在一起，结婚的事他虽然想过，但是现在说好像还太早了一点，他说：“可能还要等等，还不一定什么时候。” 　　叶寒说：“遇到了不用等，你看我，在一起十几年，分分合合，等到今天，回头想想，很多时间都被我们浪费了，从一开始就认定的人，一直没变过，所以，相信你自己的感觉，第一眼就让你打心里认定的人，不用等……” 　　当天晚上陆晟从画廊回去的时候，许尧正在厨房做饭，他放下东西之后走到厨房，从许尧身后抱着他的腰，在他脖子上闻了闻，软着声音说:“老婆，好想你。” 　　许尧偏头亲了亲他的嘴唇说：“我也挺想你的。” 　　“真的吗？” 陆晟问他。 　　“真的。” 　　陆晟松开许尧的腰，洗了洗手之后接过他手里的铲子，说：“尧尧我来炒菜吧。” 　　“好，我来准备另外的。” 　　陆晟炒好菜之后把菜盛到锅里，又想到了什么，跟许尧说：“尧尧，下周末我一个朋友结婚，你陪我一起去吧。” 　　“是下个周末吗？” 许尧问，“是中午还是晚上。” 　　“这下个周末晚上，六点，” 陆晟一听他的问话，就知道他那天有事，问：“那天你有安排了吗？” 　　许尧想到中午叶寒的电话，说：“我中午接到我一个朋友的电话，他也是下个周末结婚，也是晚上，我本来还准备让你陪我一起去呢。” 　　陆晟为难的说：“这次结婚的是我发小。” 　　“那我们可能没办法一起参加了，” 许尧觉得有点可惜，“也是没办法，撞到一起去了，下次再一起吧……” 　　“只能这样了。” 　　谭子平还在法国，画廊里的工作现在全都是陆晟在处理，他一连加了几天的班，而许尧也一连几天的品酒会。 　　两人每天都回去的很晚，早上走的又很早，直到周三的晚上才有时间一起吃晚饭。 　　许尧周三下班之后先去了陆晟的画廊，陆晟还在忙，他在陆晟画廊里逛了逛，最后两人直接就在画廊附近选了一家餐厅。 　　陆晟忙完后带着许尧直接去了餐厅，两人进去之后在服务员的指引下落座。 　　许尧刚坐好看了一眼菜单，抬眼就看到餐厅门口走进来两个人，是易安，他身侧还跟着一个男孩儿，两人坐在他们斜对面的座位上。 　　许尧很快认出易安身侧的男孩儿还是上次在 A 市参加派对的那个男孩儿，两人坐在卡坐上，有说有笑，说到开心的地方，易安抬手在对面男孩儿的头顶上摸了摸，举止亲密。 　　许尧的目光时不时的扫过易安的座位，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尧尧想喝什么汤？” 陆晟翻看菜单，问许尧。 　　许尧的眼睛还看着易安的桌位，听到陆晟问他，小声说：“什么都行。” 　　陆晟听出了许尧的漫不经心，抬头看了他一眼，注意到许尧的视线跟他脸上的表情变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易安。 　　易安的长相非常出众，难怪许尧会看他，陆晟伸出手在许尧面前晃了晃，带着点醋意说：“尧尧，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许尧收回目光，但是余光还是时不时瞥一眼那边的座位，跟陆晟说：“那边座位上坐着的，是易安，当红影帝，你认识吗？我看过他演的几部电影。” 　　陆晟挑了挑眉，“你喜欢易安？” 　　“他的演技很不错，” 许尧说，“获得了好几界影帝，很多人都喜欢他。” 　　丛醒就是喜欢他，许尧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陆晟盯着许尧看了一会儿，低头又看菜单，酸酸的说：“我很少看电影，想看的时候也只是在家放一些老电影看，所以还真不认识那边的影帝，也没看过他的电影。” 　　许尧一半的注意力放在易安的身上，自然没听出陆晟语气不太一样。 　　陆晟见他一直没回应，又开口说：“易安长得还不错……” 　　许尧刚刚又瞟了一眼易安，听到陆晟的话，收回目光，看着陆晟问：“他长得不错吗？” 　　陆晟说：“人家既然是影帝，自然是不错的。” 　　许尧端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之后问：“那跟我比呢？” 　　陆晟想都没想开口道：“当然是我家尧尧好看……” 　　两人说完，终于感受到了其中的怪异之处，陆晟笑着问他：“怎么一直在看他？我不喜欢你看别人。” 　　许尧端起柠檬水又喝了一口，明白了刚刚陆晟那么问他的意思，知道他们都想岔了，他笑着跟陆晟解释：“是我一个发小喜欢易安，所以我刚刚看到他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一下。” 　　“哪个发小？” 陆晟问。 　　许尧支支吾吾了半天没说话，陆晟已经猜到了，说：“是在法国，还有那晚给你打电话，说要给你介绍猛 1 的那个发小吗？” 　　“是他，” 许尧给丛醒找补了一句，“他平时喜欢开玩笑而已。” 　　“我觉得他也是在跟你开玩笑，” 陆晟一本正经，“因为没有比我更猛的 1 了……” 　　许尧 “噗嗤” 笑了一声，点点头，算是同意他的话。 　　两人点过餐之后，许尧想到之前在法国的时候，丛醒跟他说过的他跟易安在一起的事，他不知道丛醒跟易安现在是什么关系，又到了哪一步，但是如果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想到这，许尧又扫了一眼易安的方向，很正经的问陆晟，“晟哥，你能看出，那边的易安跟对面男孩儿的关系吗？” 　　陆晟认真的看了几眼之后说：“不像工作伙伴，不像兄弟，不像师友，你发小要小心点……” 　　许尧明白了陆晟的意思，他觉得有必要跟丛醒提醒一下，作为朋友，他还是不想丛醒受伤。 第43章 老公，陪我试衣服啊…… 　　作者有话说：宝子们，到完结前，更新频率不变，还是周一周五两天休息，时间有点不固定，什么时候写完就什么时候更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早于晚上 11 点）…… 　　陆晟又一连加了几天的班，每天早出晚归，周六也不休息。 　　许尧忙过品酒会之后的时间恢复了正常，周六一个人在家闲来无事，约了丛醒去钓鱼。 　　丛醒平时虽说是咋咋呼呼的性格，但是却也是极喜欢钓鱼，这一点他跟许尧非常合得来。 　　丛醒自打给许尧打过那通电话之后心里就一直惦记着，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自然是逮着许尧问个不停。 　　他手里握着鱼竿，开门见山的问许尧：“你跟陆晟在一起了？” 　　许尧点点头，“在一起了。” 　　丛醒：“是在法国的时候开始的？” 　　许尧：“是在法国的时候在一起的。” 　　丛醒给了他一个如他所料的表情，说：“我就知道……” 　　许尧说完自己的事，想到法国的时候丛醒跟他说，在山里跟易安拍戏，还说下个月才回来的事，问他：“你上次不是说在山里拍戏，要下个月才回来吗？” 　　丛醒很快钓上来一条不算小的鱼，站在湖边收鱼竿，边收边说：“中途出了点事，山里的戏份取消了，就提前收工了。” 　　许尧自然而然的想起那天餐厅里的易安，问了一句，“你跟易安现在还在拍戏吗？” 　　丛醒收了鱼竿没再继续，坐在湖边的折叠椅上，抱着胳膊看着远方，脸上是灿烂的笑，“现在我休息，下一部戏还是易安的造型师，下个月底才开始。” 　　许尧看他没再继续放竿，有点惊讶，“今天怎么就钓这么短的时间？” 　　丛醒从折叠椅上下来，神神秘秘的凑到许尧面前，蹲在他的身侧，冲他勾了勾手指。 　　许尧往他身边侧了侧身体，知道他有事想跟他说，看丛醒的表情，十有八九是跟感情有关，而且还是跟易安有关系。 　　果然，丛醒压低了声音，跟许尧说：“尧尧，我跟易安，睡过了。” 　　许尧其实并没有感觉到惊讶，淡定的说：“上次你给我发的照片，他的手还搭在你的腰上，我就看出来了。” 　　许尧看着丛醒一脸的春光笑容，他现在有点纠结，到底要不要说，他知道丛醒很在意那个易安，那么多年的执念，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放下的，但是他如果不说，丛醒可能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丛醒还一脸回味，“那可是我的第一次，很疼，但是对方是我一直喜欢的人，所以也没有多疼。” 　　许尧有些惊讶，丛醒之前谈过那么多个男朋友，从这也可以看出，丛醒是真的很喜欢易安，他现在更为难了，小声试探着问：“你跟易安，是在一起了？是正经的交往，还是只是发生了关系？” 　　丛醒听到许尧的问话，又一脸沮丧，“他没跟我直接说，但是，我觉得，他的意思是让我跟他保持这样的关系。” 　　“什么关系？床伴？炮友？” 许尧惊讶的问了一句。 　　丛醒点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你答应了？你要想清楚，娱乐圈的人，诱惑太多，也许他身边还有很多人。” 　　丛醒终于从回忆中抽身，转头跟许尧说：“我感觉他挺好的，温柔，体贴，而且他床上功夫很不错，没有让我感觉到太多疼痛。” 　　许尧想起餐厅里易安跟那个男孩儿，担心丛醒，还是把之前派对上见过的，跟那天在餐厅里的事跟丛醒说了。 　　丛醒的反应跟他想的一样，就快要哭了，声音里带着哭腔，“许尧，我明明给自己看过的，我这个月会有桃花，而且是正桃花，很旺的桃花，我以为我会跟易安有结果的。” 　　许尧安慰他，“丛醒，你很好，你会遇到更好的。” 　　许尧之后的几天一直跟丛醒联系的很密切，时不时的约他出去散心。 　　丛醒恢复的很快，三天后的下午来找许尧时，已经恢复了以前笑呵呵的模样，甚至比以前笑的更开心了。 　　他大大方方的跟许尧承认：“我现在已经跟易安正式确立关系了。” 　　许尧有些惊讶，“你们之间的问题解决了？” 　　“解决了，” 丛醒说，“现在是正式的关系，我就说过，我算的不会错的，我的正桃花就是易安。” 　　许尧知道丛醒不是拎不清的人，既然是解决了，就说明那个餐厅里的男孩儿已经不是他们之间的问题。 　　丛醒又说，“生命的美好，就在于那些不经意的意外，那些意外一般都在计划外，许尧，你也应该多享受享受，充满了意外的，美好的人生。” 　　许尧想到他跟陆晟，刚想赞同一下他的观点，就听丛醒继续说：“就像我跟易安一样。” 　　许尧：“……” 　　果然，所有的一切都能绕到易安的身上。 　　许尧家门铃响的时候，丛醒看了眼手机上的信息，跑过去开了门，许尧看到他签收了一个快递。 　　许尧有些纳闷，等丛醒签收完快递关门回到客厅之后，问他：“你的快递，为什么寄到我家了？” 　　“因为是我买来送给你的啊，我自己也买了一套。” 丛醒说着直接徒手拆了快递盒。 　　许尧问：“是什么啊？” 　　丛醒在快递盒里翻了翻，许尧的角度只看到了快递盒里不同的颜色，他站起身凑过去看了一眼，只一眼，他就瞪大了眼睛。 　　快递盒里面竟然全是男士情. 趣衣，而且是好几套，他甚至在盒子边角看到了一个毛绒绒的，白色的，尾巴，带着铃铛的尾巴…… 　　许尧刚想后退着拒绝，丛醒已经拎起里面的一套制服，直接在许尧的身上比划了着试了试，“很合适……” 　　“不合适……” 许尧把身前的衣服往外推了一把，但是又忍不住好奇，余光瞄向快递盒里的其他衣服。 　　丛醒给他比划完一套之后又拿起另外的一套，那一套非常的暴露，全黑色的，许尧说不出是条状的还是格子的，他想，如果他穿在身上，是一点重要的部位都遮不住的暴露…… 　　想完之后许尧甩了甩头，他怎么会想要自己穿呢？这不合适。 　　丛醒也没什么经验，扯了半天才把衣服捋顺，又放在许尧身前试了试。 　　许尧刚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就听到了大门门锁转动的声音。 　　丛醒显然也是没想到会有人开门，两人愣在原地。 　　许尧就那么身前挂着一套暴露的，情. 趣衣，看着陆晟走了进来，陆晟低头换鞋的时候还叫了他一声：“老婆……” 　　再之后，许尧明显看到陆晟看向他的那一刻，眼底一瞬间变深变沉。 　　他甚至听到了陆晟倒吸了一口气…… 　　许尧回过神，一把扯过丛醒手里的衣服，团成一团，两手背到身后，往前走了小小一步，跟陆晟介绍：“我朋友，丛醒，之前跟你说过的。” 　　丛醒缓过神来的时候怕陆晟误会，赶紧又自我介绍了一番：“你好，我是尧尧的朋友，丛醒，是尧尧发小，刚刚是给他试衣服的，你别误会啊，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我是 0，纯 0……” 　　许尧背着手，捏着手里的衣服，衣服的纱布质感在他刚刚好了不久的手心里摩擦，他瞥了一眼丛醒说：“…… 你倒也不必介绍的那么细致，能看出来。” 　　陆晟笑着走到许尧身侧，一只手从他腰后穿过去，环住了他的身体，手心直接包住了他的手掌，又伸出一只手跟丛醒握手，“你好，陆晟。” 　　丛醒跟他回握了一下，也不多待了，在许尧肩膀上拍了拍说：“不打扰你们了，我就先走了，剩下的衣服，你们自己试，自己试……” 　　陆晟环在许尧腰后的手指在许尧手心里的布料上捻了捻，食指在他手心里挠了挠，说：“好的，我们自己试……” 　　丛醒走之后，许尧还背着手，磕磕巴巴的问陆晟：“不是说今天也加班的吗？” 　　“突击检查，” 陆晟揽着许尧的腰，猛地带着他，把他的身体旋转了半圈，两人变成了面对面，呼吸变得又长又粘稠，继续说：“要不然，我怎么能知道，尧尧背着我偷偷买了这么多的，新衣服？” 　　陆晟在 “新衣服” 三个字上咬字极重，许尧小声反驳了一句：“这不是我买的……” 　　陆晟显然不在意这个，他从许尧的手心里抽出衣服，把衣服摊开在眼前看了看，找到头绪之后扯着衣服顶端，隔着许尧的白衬衫贴上他的身体，他顺着黑色的布条，一点点在许尧的白衬衫上滑来滑去，眼底的火苗狠狠的跳动了几下，说：“尧尧的白衬衫，真好看……” 　　许尧知道陆晟说的不是他的白衬衫，既然已经被看到了，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心底最后那点羞耻很快被他压在了脚底，他抬手揪着陆晟的领带，把他往自己身前拉了拉，扯开陆晟大衣的衣领，嘴唇贴着他的胸口，故意放重了呼吸。 　　“老公，陪我试衣服啊……” 　　当天晚上，陆晟带着许尧试过了所有的衣服，最后结束的以后已经不剩一块完整的布料，无论是白衬衫还是黑布条…… 　　许尧累的直接昏了过去，却也隐隐约约知道，陆晟在画他，好在陆晟给他清洗过身体，不然他不会同意他画。 　　陆晟还在许尧的肚子上盖了一条毛毯，空调温度很舒服，灯开着，但不是刺眼的光线，一切都好。 　　许尧半睡半醒间，喃喃的问陆晟：“你一连加了那么久的班了，什么时候结束啊？” 　　陆晟走到床边，低头在他刚刚咬过的肩胛骨上亲了亲，贴着他的脖子上说：“快了，老婆再等等……” 第44章 你们别争，我现在是不婚主义…… 　　作者有话说：最后一点小波动了，相信陆晟会很快解决的，而且，我们尧尧也要做一些改变了～ 　　周末下午。 　　许尧下班之后直接开车去了叶寒举办婚宴的酒店。 　　酒店一楼大厅门口摆放着一对新人的结婚照，照片里叶寒穿着黑色的西装，他的爱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两人甜蜜对视，眼睛里是遮不住的爱意。 　　许尧看了眼照片右下角，这才注意到叶寒未婚夫的名字，叫程凛，许尧的目光又移到照片上的人，盯着程凛看了几秒钟，突然感觉眼熟，脑中的画面随即跳出。 　　是在陆晟画廊里，那次他跟周津在陆晟画廊对面咖啡馆，看到一个男人上了陆晟的车，那个人就是程凛。 　　后来陆晟说那是他的发小，许尧想这个世界有时候是真的小，原来程凛就是陆晟的发小。 　　等等，陆晟的发小，那么陆晟今天来参加的婚礼？ 　　许尧想到这笑了笑，或许这就是丛醒说的，计划外的意外惊喜吧。 　　他刚想掏出手机给陆晟打电话，就看到叶寒来了迎宾区，看到他的时候快步走过来跟他打招呼，“许尧，你来了。” 　　许尧把手里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他，“寒哥，恭喜恭喜。” 　　叶寒接过红包，“这么厚。” 　　许尧笑笑，“寒哥，我今天是来接你手捧花的，我以后也是要结婚的。” 　　他说完，看着从电梯里走出来的程凛，程凛走到叶寒身边，挎着他的胳膊，“老公，这是？” 　　叶寒给程凛介绍：“这是许尧，之前跟你说过的，我以前的邻居。” 　　程凛抬手跟许尧握手，“你好你好，以前就常听叶寒提起你，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你长得真好看，幸好叶寒没请你当伴郎，不然要把我的风头压下去了……” 　　“今天你们才是最耀眼的中心，” 许尧知道程凛是说笑的，笑着抬手跟他握手，“恭喜恭喜，新婚快乐。” 　　程凛是个健谈的人，拉着许尧又说了几句，其他的宾客陆陆续续到场，许尧不再耽误他们的时间，说：“我先上去了，寒哥，嫂子，你们先忙。” 　　“好，许尧你先进去，” 叶寒跟他挥手示意，“在六楼。” 　　许尧上楼进了婚宴厅，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好之后就给陆晟了打电话。 　　陆晟还没到，正在开车，电话那边是吵嚷的喇叭声，陆晟说：“尧尧，你到你朋友的婚礼现场了吗？” 　　“我到了，你还在路上吗？” 许尧问。 　　陆晟说：“我还有一个路口就到了，但是我这里堵车，大概还有十分钟。” 　　许尧听到那边不停的喇叭声，没再跟他多说，也没说自己跟他参加的是同一场婚礼，让他开车注意安全，最后挂掉电话的时候只说了一句 “待会儿见……” 　　十五分钟后，婚宴厅的座位已经坐了一半多的人，许尧还没看到陆晟，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尧尧，我到了，在迎宾区，在听一对新人吵架。” 陆晟有些无奈的说。 　　许尧听到新人吵架，有点担心的问：“怎么还吵起来了，大喜的日子。” 　　陆晟笑着解释：“不是什么大事，他们在争论手捧花送给谁的问题，两个新人都有想送给的人。” 　　许尧想到之前叶寒说手捧花要送给他，他不想叶寒因为这个跟程凛吵架，从座位上站起来之后就出了大厅。 　　他下楼刚出电梯，远远就看见陆晟在跟叶寒程凛说话，离得太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许尧走出走廊拐角，刚想叫陆晟，就听陆晟无奈的笑着说：“你们别争了，我现在是不婚主义……” 　　许尧突然停住了脚，站在拐角处贴着墙边，定定的站着，他们又说了什么，许尧没再留意听。 　　他还没回过神，陆晟抬头看到了他，朝着他的方向大步快跑了两步，走到他身侧。 　　“尧尧，你怎么在这里？” 陆晟显然有些惊讶，上扬的音调中带着明显的愉悦。 　　许尧抬起头，恢复了往常的模样，笑着看着陆晟说：“我来参加叶寒婚礼。” 　　陆晟想到许尧挂掉电话那句 “待会儿见”，原来是这个意思，“真是巧，早知道我就跟你一起来了，走吧，我们上去。” 　　他说完，牵着许尧的手进了电梯。 　　身后的一对新人看了他们手牵手的背影，叶寒感叹了一句：“我们刚刚还在这里争论，没想到他们是一对，手捧花好像送给他们谁都可以。” 　　程凛说：“还是听老公的，送给许尧吧。” 　　…… 　　到了手捧花环节，叶寒在台上说了许尧的名字，许尧想到陆晟的话，坐在台下，悄悄对着台上的人摆摆手。 　　叶寒的花已经捧在手里，见许尧摇头，直接走到台下，走到许尧身边，把手里的手捧花送给了许尧。 　　“许尧，下次就是参加你的婚礼了。” 叶寒说。 　　许尧没接，陆晟在旁边问他：“尧尧，怎么不接，这是新人的手捧花，象征好运。” 　　许尧抬头看了看，婚宴厅内的很多人都在看他，甚至现场摄像机也对准了他，今天是叶寒的婚礼，他不想耽误时间，站起来接了叶寒手里的手捧花，说了声 “谢谢寒哥”。 　　叶寒看他接了手捧花，重新返回台上，主持人在台上说着对接了手捧花的人的祝福语，台下响起一片掌声。 　　陆晟贴着许尧身侧，抬手在手捧花的花瓣上碰了碰，“尧尧，手捧花是白铃花，很漂亮，铃花的花语是幸福到来……” 　　许尧心里在想别的，没听出陆晟话里的另外一层含义跟语气里的暗示，低头看了眼怀里的手捧花，的确很漂亮，但他现在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每个人都有选择的自由，也并不是每段感情的最终归宿是婚姻。 　　但他自己并不是不婚主义，甚至向往婚姻，这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父母一辈子婚姻生活的幸福美满，老许跟秦女士结婚很早，感情一直很好，他们恩爱了一辈子，自然而然的，他也会期待，期待拥有像父母一样的婚姻，期待有一个人可以和他时时刻刻分享生活中的喜悦跟悲伤的人，期待那份责任跟归属。 　　能跟一个人一辈子生活在一起，应该是件非常非常浪漫的事。 　　陆晟说自己是不婚主义，这又不可避免的，让他想到无意间见证的，陆晟对乔意的那第七次求婚…… 　　记忆追溯到三年前，A 市某餐厅。 　　晚上八点，许尧跟客户在卡座上吃饭，坐在他对面的客户刘先生正在说着一些废话，许尧默默的听着坐在他后面座位上的男人的交谈。 　　“第七次求婚，嫁给我吗？” 男人说。 　　另一个男人开口：“阿晟，我们现在还年轻，我这次想去意大利，我想去寻找新的灵感，我们再晚一点可以吗？” 　　刘先生开始抱怨他的老板，家庭，老婆跟孩子，许尧越听越觉得无味，刘先生的话在说出口时自动生成乱码飞入许尧耳中，与其听中年危机里的男人喋喋不休，消化一些没有营养的话，还不如竖起耳朵来听听身后的八卦。 　　他想，七次求婚，还失败了，可真是不容易。 　　他想知道男人的反应，只听男人开口，嗓音低沉，像是餐厅爵士乐中正接近尾调的最后一个音符：“可以。” 　　男人的语气很淡，许尧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男人对待这场求婚也并不怎么走心，也并不怎么在意一样，好似已经知道了结果一样。 　　被求婚者的语气中带了点得意：“阿晟，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待会儿我的飞机，一个月后回国，我们 B 市见……” 　　“B 市见。” 　　紧接着脚步声响起，被求婚者出了餐厅，八卦结束。 　　许尧听到身后男人又叫来仕酒师，“先生，麻烦帮我开了这瓶酒，谢谢。” 　　“好的先生，” 侍酒师应了一声，又不禁感叹了一句，“先生自带的这瓶酒，足够买下我们的餐厅了。” 　　许尧一听，心里不住咋舌，默默地在心里算了算这家餐厅的估值，心里还是不由对那瓶酒产生了兴趣。 　　刘先生还在喋喋不休，许尧左耳进右耳出，时不时点头应一声，有些后悔答应了这次的饭局，他们本来是想谈一场酒会的举办。 　　身后的男人又跟侍酒师说了什么，许尧没听清，只听侍酒师说：“先生，您开的酒还没动呢。” 　　“这杯酒我还没动过，送给后面卡座吧。” 　　许尧动了动脖子，他后面的卡座就是他的桌位。 　　对面的刘先生接了一通电话，对着电话频频点头，许尧猜测是他的领导，刘先生挂断电话之后站起来对许尧说：“不好意思许先生，有点事，得去处理一下。” 　　许尧听够了那些抱怨，实在是求之不得，站起身对他微微颔首，“刘先生您有事就先忙，路上注意安全。” 　　一个人自在多了，许尧一点点切着盘子里的牛排，心里不住夸赞这家餐厅牛排的味道极好。 　　许尧正独自享受美食，餐厅的服务员走到他身边，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放在了他的餐桌上，“先生，隔壁的先生送您的红酒……” 　　许尧回头望了望，刚刚求婚被拒的男人已经走到了餐厅门口，只留了一点挺拔急促的背影。 　　许尧看着眼前能买下整个餐厅的酒，有点心动，他品过的好酒不计其数，但这样级别的，还是非常难得。 　　他想了想，还是端起酒杯闻了闻，虽然最后他没喝，但是那个醇厚浓郁的果香，饱满的单宁结构，带着陈年岁月的迷人味道已经深深的刻在了脑海里。 　　陆晟看出许尧有些出神，叫了他一声：“尧尧，在想什么？” 　　许尧从回忆里收回思绪，回头跟陆晟对视了一眼。 　　陆晟看他时，眼底的情意是压不住的浓郁，是能把他揉进眼里跟心底的浓郁，比那瓶老酒的味道还要浓郁。 　　婚宴厅放着舒缓的婚礼进行曲，婚宴厅内跟舞台四周布满了蓝色跟白色的木槿花。 　　许尧又想到刚刚陆晟在楼下说的话，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台上的一对新人进行到了交换戒指的步骤…… 主持人正在说着感人的誓词，许尧时不时抬手鼓掌。 　　“我刚刚想起了之前的一点事。” 第45章 以后你是要和我结婚的 　　“这瓶酒不好，单宁太薄弱了……” 　　“这瓶的酸度太过了……” 　　“这瓶，” 许尧又喝了一口，“这支应该是 07 年匈牙利的贵腐甜白…… 根据客户的要求，甜白里留下这支吧，其他的今天先不试了。” 　　顾莓看了眼最后许尧留下的那支酒，特意走到工作台旁边蹲下来看了眼酒标，然后抬头看了看许尧，还没等她看出什么情绪，许尧已经准过身，抬手挽着衬衫的袖口，正准备洗手。 　　顾莓拿出一支新的酒杯，拿起那支甜白给自己倒了一杯，举起酒杯试了一次，她在确定许尧试错了之后走过去，叫了他一声：“许老师，刚刚的那款甜白，是苏玳……” 　　许尧一愣，转过身看了一眼那支还摆放在工作台上的甜白，看了一眼酒瓶跟酒标，有点不太相信自己试错了酒，他关掉了水龙头，随便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纸巾团成一团，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他走到工作台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又试了试，确信自己的确是试错了，的确不是贵腐，是苏玳。 　　许尧放下酒杯，跟一旁的顾莓说：“我们再试试其他的吧。” 　　顾莓重新拿起记录本，问他：“许老师是不是累了，明天还有一天。” 　　“没事儿，再试试吧。” 许尧说。 　　之后许尧试过的几支酒都没有出错，他们直接选好了这次派对的酒。 　　这次是女性客户，派对也都是女性，所以甜白跟起泡酒选择的比较多，许尧一次性就选完了酒，但疲惫也随之而来…… 　　选酒结束，许尧休息了很长时间才让舌头彻底放松下来。 　　顾莓放下手里的酒杯跟记录本，又收拾好桌台上的酒瓶，才问许尧：“许老师，最近心情不好？” 　　许尧摇了摇头，“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感觉你今天好像跟前段时间不太一样。” 　　许尧皱了皱眉，“有不一样吗？” 　　“有，” 顾莓有话都会直说，“感觉不一样，前段时间你心情一看就是很好，今天不一样。” 　　许尧随口说：“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 　　他昨晚的确是没睡好，谭子平已经回来了，叶寒婚礼结束后，陆晟还是会经常加班，昨晚他等陆晟一直到十二点，虽然他十点钟准时上床，关灯，可他一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以前也失眠过，但在周津的建议下，他摸索出了适合自己的一套调节失眠情绪的有效方法，他不会让自己长时间沉浸在某一种低落的情绪里，以至于整夜都睡不好的情况发生。 　　陆晟是后半夜才回来的，大概是两点钟，许尧在他打开卧室门的时候摸出头顶的手机看了眼时间，陆晟躺下之后在他头顶落了一个晚安吻，他这才踏实的睡了。 　　秦女士上午就给许尧打了电话，让他晚上回家吃饭，带着陆晟一起，但是陆晟早上出门的时候已经跟他说了晚上要加班，所以许尧给他发了一条微信之后就回了家。 　　老许给他开门的时候往他身后看了看，“小陆呢？” 　　小许拉着老许的胳膊进了门，“小陆今天加班，来不了了。” 　　老许有点可惜的说：“还准备今天跟他下棋的。” 　　“下次让小陆陪你下棋，今天小许陪你下。” 许尧说。 　　老许见过陆晟下棋的水平之后有点嫌弃小许，“你的水平，激发不了我的斗志。” 　　许尧笑着说：“小许的水平陪您下刚刚好。” 　　秦女士听到开门声从厨房里出来问了同样的话，“小陆呢？” 　　“小陆加班，小许今天自己回来的，” 许尧脱了身上的大衣挂好后进了厨房，一看厨房里的食材，夸张的哇了一声，“妈，晚上就咱三个，少做一点吧。” 　　“我都准备好了，晚上你回去的时候打包带回去给小陆吃。” 　　“行，晚上带回去给小陆，” 许尧用肩膀撞了撞秦女士的肩膀，“你也关心关心小许。” 　　秦女士拿着勺子试了试锅里的汤，笑着问他：“小许的咳嗽好了吗？晚上还要不要给你煮碗梨汤喝？” 　　“不咳了，不喝汤了。” 　　秦女士又做了一个菜，跟一旁摘菜的许尧闲聊：“最近跟陆晟相处的还好吗？” 　　“挺好的。” 　　“有结婚的打算吗？” 　　许尧擦干净手上的水，走到秦女士身侧扶着她的肩膀说：“妈，我跟陆晟在一起还没多久，说这个太早了……” 　　秦女士笑着说：“我也就随口这么一问，不着急，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这个事，还是你们自己看着办。” 　　许尧松开秦女士的肩膀，继续摘菜，过了一会儿才说：“妈，其实不一定非要结婚，就这么谈着，也行……” 　　秦女士一听，赶忙接了话：“小尧，你不能因为跟宋森的感情失败了，就消极对待感情，你不想结婚，小陆不一定这么想的。” 　　“他可能也是这么想的……” 许尧小声补充了一句。 　　秦女士说：“小陆一看就不是不婚的人，上次来咱们家，他是怎么自我介绍的，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的。” 　　许尧问她：“小陆怎么自我介绍的？这个我还真没记住。” 　　“小陆当时说，他现在是你的男朋友，以后会是你的伴侣……” 秦女士复述了一遍陆晟的话，“你想想，男朋友代表什么？伴侣代表什么？他当时说的可是清清楚楚的，小尧，妈妈跟你说，你如果真有一直不结婚的打算，不能瞒着小陆的，这个婚恋观念如果不一样，你得跟小陆沟通好，互相坦白才行，骗婚不行，骗恋爱也是不好的……” 　　许尧听完妈妈的话，几天来的情绪一扫而空，他笑着保证：“妈，我可没有骗人家跟我谈恋爱的，您儿子是什么人您还不知道吗？” 　　秦女士放下心来，“我儿子当然不会做这种事的……” 　　还剩最后一个菜，秦女士让许尧去书房陪老许下棋，他刚从厨房出来，门铃就响了，他心脏一跳，跑了两步走到门口，开门的时候满心以为是陆晟，结果门外站着宋森。 　　“尧尧……” 宋森站在门外，压低了声音叫了他一声。 　　许尧收起脸上的笑容，回头看了一眼，随手关上了门。 　　他后背贴着门问：“宋森，你怎么会来我家。” 　　宋森抿了抿唇，开口又叫了他一声：“尧尧……” 　　许尧打断了他的话：“你还是叫我许尧吧。” 　　宋森叹了口气，“我是来找你的，刚刚去你住的地方没找到你，所以我就来这看看，在楼下看到了你的车，就上来了。” 　　“你找我有事吗？” 许尧问。 　　楼道中间的电梯门开了，隔壁邻居的一对夫妻出了电梯，许尧认识，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宋森看着电梯门，说：“下楼说行吗？就耽误你几分钟的时间。” 　　这个时间正是下班的时间，邻居进进出出，许尧点点头，“下楼吧。” 　　外面的风有点大，许尧只穿了一个毛衣，他没走出去多远，就站在楼下的几棵梧桐树下，宋森站在他身侧，两人隔着几步远的距离。 　　风往身上一吹，许尧感觉到吹进脖子里的凉气，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又问了一遍：“你找我什么事？现在说吧。” 　　宋森抿了抿唇，想往前走，许尧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宋森抬起手，“尧尧，我上次是我喝多了，之前那么说你，是我不对，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前段时间你过生日，我给你发了信息，但是你没回复我，你把我拉黑了，我去你公司找你，他们说你去了法国，我就是…… 你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 许尧说。 　　宋森抬手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低头想了半天，“尧尧，我，我，快要结婚了。” 　　许尧听完之后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他心里也没什么变化，像是听到一个陌生人的话，他只是点点头，说：“恭喜你。” 　　宋森又继续说：“尧尧，原本，原本会跟我结婚的人是你，你如果…… 你如果现在跟我说一句，你不想我结婚，我就不结了，尧尧，你只要跟我说一句，我就不结了。” 　　许尧听完，长长的呼了口气，他原本不想多说什么，但是他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宋森，你结婚，我会祝福你，但是我觉得，婚姻并不是儿戏，你现在的态度，幼稚又愚蠢，两个人相识相知到相爱，这个过程充满了妙不可言的缘分跟美好，这样的两个人想要相伴一生，所以才会走进婚姻，而非你现在这种不负责的，游戏的态度，宋森，你应该学着对自己、对你的爱人、对你未来婚姻伴侣负责，你现在这样，我只会替你未来的伴侣感觉到不值得，每个人都值得被好好对待，我希望你能明白，感情不是游戏场，你不能总是去辜负，不然到头来，后悔的只有你而已。” 　　“我现在就后悔了，尧尧，我……” 　　宋森说着，想要去拉许尧的说，被他一把甩开，许尧看着宋森脸上麻木的表情，知道多说无益，不想跟他浪费时间，“宋森，你可以不用跟我说别的了，你结婚，我祝福你，其他的话我该说的已经说过了，就这样……” 　　许尧说完，想要绕过宋森，宋森伸手就去拉扯许尧的手，但手指还没碰到许尧的皮肤，就被突然的一股大力拍掉了手腕。 　　风里夹杂了一声清脆的 “啪” 的一声。 　　宋森手背被狠狠拍了一下，回头吼了一声：“谁他妈的打我？” 　　“你想拉我男朋友的手，我没把你牙打掉算是对你客气了，滚……” 　　许尧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刚刚的闷火在看到陆晟的那一刻一下子散尽了。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晚上加班吗？” 　　陆晟一步迈了三个台阶，站在许尧身侧，手臂勾住了他的腰，把他往自己怀里揽了揽，“我来跟咱爸下棋，吃咱妈做的饭，你都不等我，自己就来了……” 　　“我以为你加班。” 　　“我结束的时候看到你发的信息就开车过来了，你们吃了吗？” 　　“还没呢，我妈说多做几个，给你带回去吃。” 　　“我自己来吃，不用带，” 陆晟摸了摸许尧的手，“这么冷，都不多穿个衣服。” 　　他说着，脱了自己大衣披在许尧的肩膀上，又给他裹了裹衣领，“暖和吧……” 　　“暖和。”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正腻歪，旁边站着的宋森看了他们几眼，转身快步离开了。 　　陆晟回头借着昏暗的灯影，瞥了一眼已经看不见了的人，手伸进许尧身上的大衣里，在许尧的侧腰上捏了捏，问：“刚刚你们说什么了？” 　　许尧带着陆晟转身进楼，“他要结婚了，来跟我说一声。” 　　“他都要结婚了，为什么跑来拉你的手……” 　　许尧又把刚刚宋森的话说了一遍，“他说，我要是说一句不同意，他就不结了。” 　　“妈的，再来纠缠你我真的就不跟他客气了……” 　　陆晟骂了一句，又说：“你现在是我老婆，以后你是要和我结婚的……” 第46章 小陆宠小许 　　“老许，小陆来陪你下棋了。” 许尧带着陆晟进门之后冲着书房喊了一声。 　　老许听到开门的声音从书房里出来，扶着书房门框，摘了鼻梁上的眼镜，看清陆晟的时候抬手叫他，“小陆来了，快进来，陪叔叔下一盘，小许不是我的对手，下起来不过瘾。” 　　“来了叔叔，今晚陪您下个够。” 陆晟笑着应了一声，在许尧胳膊上拍了拍之后就要往书房走。 　　秦女士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叫住了他们：“刚刚小尧下去，我就猜可能是你来了，先吃饭，吃完饭再下棋，小尧来的时候说你晚上加班，加完了吗？” 　　“阿姨结束了已经，” 陆晟走到餐桌旁，看了看满桌子的菜，“阿姨，您做了这么多菜，都是我爱吃的，一看就好吃，看来我今晚又要吃撑了，阿姨您辛苦了……” 　　当长辈的没有不喜欢听甜话的，陆晟两句话哄的丈母娘把一晚上的忙碌辛苦都忘了干净，笑着跟他们说：“小尧，带着小陆去卫生间洗洗手，洗完手就出来吃饭，吃完再打包一些回去。” 　　许尧说：“刚刚小陆没来的时候你们俩就一直问，现在小陆来了，就把小许晾在一边了。” 　　老许眼也没抬一下，帮着秦女士布碗筷，“小陆的棋比你下的好。” 　　秦女士也在一旁说：“小陆比你会哄人……” 　　“完了，我要失宠了。” 许尧只能往陆晟身上靠。 　　陆晟顺势揽着他的腰，带他往卫生间走，贴着他耳边小声说：“小陆宠小许……” 　　毕竟是在父母家，许尧还是放不太开，很快就放开了陆晟，洗手的时候陆晟关了门，抓着许尧的手腕，给他撸了撸袖子，抬起他的手心仔细看了看，说：“已经全好了，好在没留疤。” 　　“当时伤口不深，” 许尧说，“不会留疤的。” 　　陆晟握着许尧的手放在水龙头下，两人四只手，在水流下纠缠了半天，陆晟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给许尧洗，洗完一遍又挤了一点洗手液涂在他手上，又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给许尧搓了搓，两人手上都是湿滑黏腻的触感…… 　　老许都觉得他们洗手的时间有点长了，隔着门叫了他们一声：“洗完手就出来吃饭吧。” 　　“来了来了。” 许尧赶紧抬了抬手腕，打开水龙头冲掉了他跟陆晟手上的泡沫。 　　水是凉的，但他的手指被陆晟搓得发热，脸跟着也有点红，他抬起湿漉漉的手指在脸上摸了摸，最后匆匆抽过一旁的毛巾擦了擦。 　　两人出来的时候一前一后，陆晟在前面不改色，脸带红光笑容，许尧跟在他身侧，低着头，虽然什么都没做，但在父母面前还是有些不自在。 　　老许坐在餐桌前轻咳了一声：“快坐下吃饭，待会儿菜要凉了……”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秦女士问他们：“晚上你们俩在家直接住下吧。” 　　许尧放下筷子，问一旁的陆晟：“明天你画廊的工作多吗？来得及吗？” 　　陆晟说：“来得及，我明天晚点去没关系，剩下的已经不多了。” 　　许尧说：“好，明天我的工作也已经做完了，晚上我们就住下。” 　　饭后陆晟跟老许下了几盘棋，老丈人下了一盘之后看出陆晟有意让棋，有些不太乐意了，跟陆晟说：“你不用让我，下一盘你拼尽全力。” 　　陆晟说了声 “好”，之后的每一盘，他都仔细估算着时间，不能少于上一次，时间又不能太长，总是比上一盘多十几分钟，时退时进，有输有赢，也算是“拼尽全力” 了。 　　老许下痛快了，收棋盘的时候还有些意犹未尽，回味着说了一句：“刚刚最后一步，小陆走的实在是太妙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陆晟见老丈人高兴了，说：“以后我经常来陪您下棋。” 　　老许笑着连说了几声 “好”。 　　老许跟秦女士回房休息之后，陆晟拉着许尧，没跟他进房间，“尧尧，晚上吃的有点多，陪我下去走走？” 　　许尧知道陆晟应该有话想跟他说，穿好衣服跟着陆晟下了楼。 　　出了小区门口，对面是一个公园，有风有月亮，陆晟跟许尧两人走在窄又长的石子路上。 　　淡淡的月光透过层叠的树枝，在两人的后背上落下不规则的暗影。 　　风有些大，陆晟问许尧：“冷不冷？” 　　“不冷，” 许尧还是往陆晟身边靠了靠，“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陆晟拉着许尧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里，说：“尧尧，我应该问你，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啊？这几天我感觉你好像有什么心事，总是心不在焉的，还爱走神，这次我是真的没猜出来是什么原因。” 　　许尧其实下午在听完秦女士的话时，也觉得自己有点钻牛角尖了，就算他跟陆晟的婚恋观念不一样，他们应该互相坦诚的沟通，这并不是无解的问题，他原本也是想在今晚跟陆晟谈一谈，因为只靠一方去猜测的感情，真的很累。 　　他停下脚步，带着陆晟往路边的草地上走了两步，站在一棵广玉兰树下，迎着月光，仰着头看着陆晟，“陆晟，你是不婚主义吗？” 　　“我不是不婚主义啊，” 陆晟想都没想直接否认，“尧尧为什么问这个？你是不打算结婚的吗？” 　　许尧摇摇头，看着陆晟脸上纠结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天的焦虑有些好笑，他的手还插在陆晟的大衣口袋里，握着陆晟的手：“我那天，在叶寒跟程凛的婚礼上，听到你说的了……” 　　陆晟一愣，回忆了一下，终于想起了在程凛婚礼那天的那幕，他赶紧解释：“那是个误会，那天婚礼上，叶寒说想把手捧花送给他的朋友，程凛想送给我，两人起了争执，一开始我以为他们开玩笑的，没想到他们都很认真，所以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不想他们有矛盾，我那时候并不知道，叶寒想把手捧花送给你。” 　　许尧一直仰着头，脖子有些发酸，他动了动身体，垂下眼，小声说：“其实，我这几天一直在意的还有另外一件事，正是因为我之前无意间见证过你…… 不是不婚的时候…… 所以在听到你说你是不婚主义的时候，才会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陆晟静静的听着，许尧的词用的很微妙，“不是不婚” 的时候，但他这次无论再怎么回想，也的确找不出丁点其他的回忆，他把两只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捧着许尧的脸颊，抬起他的下巴，问道：“不是不婚的时候，是什么意思？” 　　许尧努力想了想措辞，又缓缓开口：“三年前，在 A 市的一家餐厅里，那家餐厅我已经忘了名字，那天我就坐在你后面的座位，见证了你对乔意的，第七次失败的求婚，所以我这几天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是不是对你来说不是那个人了，所以你才会选择不婚的……” 　　许尧说完，明显感觉到陆晟捧着他脸颊的手一僵，许尧眨了眨眼，又继续说：“而且，你还把你求婚失败的那瓶酒，让酒店的服务员，送给了我……” 　　许尧彻底说完之后，陆晟愣了很长时间，即使在背对着月光的暗影区，许尧还是看出他慢慢变深的双眼，紧抿的唇，还有突然停顿下来的呼吸。 　　陆晟彻底回忆起来之后长长出了口气，“那一定不是我。” 　　公园里的人不多，远处只有三三两两散步的人影。月光照在许尧脸上，陆晟脑中空白了一瞬，低头吻住了许尧的嘴唇，很长很长很长时间才放开他。 　　最后干脆趴在许尧的肩膀上，用鼻尖跟下巴不停地蹭着许尧的脖子。 　　“我不是不婚，也不会因为乔意改变，话说，我以前为什么要干这样的蠢事，而且还偏偏让你碰到了，那一定不是我…… 尧尧，我都快忘了这件事了，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第一次你在我家待了两天，过后只过了一个星期而已，你在餐厅相亲的时候都没听出我的声音…… 那天你也是坐在我后面的座位……” 　　好吧，陆晟已经社死的开始翻起了旧账…… 　　许尧轻哼了一声，说：“我那天在餐厅里没看到你的样貌，但我记住了那杯酒……” 　　陆晟说：“尧尧，我们一起忘了那件事，忘了那杯酒吧。” 　　许尧没忍住，低低的笑了几声，在陆晟后背上拍了拍，想要推开陆晟，但是陆晟抱得他很紧，他现在并不想松开许尧。 　　又过了半晌，陆晟直起身体，拉着许尧的手转身往公园出口走，“不行，我要带你回家，去我原来的住处一趟。” 　　许尧有些纳闷，“去你原来那里干什么？” 　　陆晟加快了脚步，“我那里还要很多更好的酒，我得让你忘了那杯酒，我们现在回去挑酒。” 　　“现在吗？” 许尧问。 　　“对，现在，今晚我们可能会睡的很晚。” 陆晟说。 　　许尧想到今天他已经完成了明天的选酒工作，听着风中广玉兰树叶沙沙的响声，说：“晚一点也没关系……” 第47章 许尧，嫁给我吗（小修） 　　陆晟站在许尧身后，两只手搭在他肩膀上，带他站在酒柜前，说：“尧尧，你来挑。” 　　许尧在酒柜上一点点看过去，每一瓶都是难得一遇的好酒，一些他以前试过，一些他没试过。 　　“挑一瓶你没试过的？” 陆晟手指在许尧肩膀上捏了捏，“多开几瓶，我们今晚试多一点。” 　　许尧说：“开一瓶就行，我陪你喝。” 　　“我是想让你忘了之前的那瓶酒。” 陆晟说。 　　许尧仰着头弯着唇角看他，“那天在酒吧，我跟你喝了一整瓶，那款酒我也算试过很多次了……” 　　陆晟皱着眉问：“尧尧，你记得多少种酒的味道？” 　　许尧在心里大概估算了一下，说：“大概，一万多种。” 　　“你试过的酒，是不是都不会忘记？” 陆晟问。 　　“只要我试过了，都会记得。” 许尧说。 　　陆晟仰头看着酒柜上很轻的灯光，叹了口气，“完了，我还想让你忘了那瓶酒。” 　　许尧抬起脚尖在他下巴上亲了亲，说：“不一定非要忘记，给我一瓶更深刻的记忆，覆盖在那瓶酒之上，让我下次想起来的时候，只记得现在的……” 　　陆晟想了想之后说：“上次我们在酒吧喝完那瓶酒，做了两天，这次或者可以更长一点，这样算不算覆盖之上……” 　　许尧眉尾往下压了压，“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深刻……” 　　陆晟在许尧的头顶笑了几声，握着他垂在身侧的手，打开了酒柜，“告诉我你没试过的一些，然后我来挑……” 　　许尧看了一圈，指了几瓶自己没试过的，陆晟很快从里面挑了三支。 　　许尧看着他手里的酒瓶问：“这么多？” 　　陆晟：“今晚三支，不用多喝，一支酒就喝一杯……” 　　许尧：“好，三杯是我刚好的状态。” 　　陆晟想到那晚的酒吧，又问：“那次酒吧的那晚，你就是因为酒才注意到我的吧。” 　　许尧实话实说：“的确是因为酒。” 　　陆晟把酒跟酒杯放在托盘上，带着许尧进了观影室，把酒放在观影沙发旁的桌子上，又挑了一部老电影。 　　墙上的巨幅屏幕亮的时候，许尧才看清电影名字，是一部很经典的爱情片，他很喜欢。 　　许尧坐在观影的长沙发上，陆晟又问许尧：“尧尧之前试酒，出过错吗？” 　　电影已经进了片头，许尧坐在沙发上，刚想说没有，却突然想起白天他在工作台上就试错了一瓶甜白，非常低级的一个错误，他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错过，今天一瓶甜白就错了，本来是一支苏玳，我说成了贵腐，虽然我后来都已经看到了酒标，但我还是不太相信自己试错了，一开始还是我助理提醒我的。” 　　陆晟侧身问他：“是因为我吗？最近情绪不好导致的？我该负责。” 　　“跟你没……” 许尧下意识的否认，说到这又顿了顿，看着陆晟又改了口：“的确跟你有关系，所以你得对我负责。” 　　陆晟弯腰，双手捧着许尧的脸，抬着他的下巴，低头在他嘴唇上亲了亲，说：“我负责……” 　　“怎么负责？” 许尧问。 　　“用礼物补偿可以吗？” 陆晟指了指桌上的三支酒，“今晚就试这三支，我会每一支酒给你倒一杯，你每一种先试一口，然后我会把三支打乱之后再让你试，对了一种，就有一份礼物送你。” 　　许尧挑了挑嘴角，只是三支酒而已，他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说：“我觉得你就是想送我礼物了，这没什么难度……” 　　陆晟笑着说：“我有很多礼物想送你，今晚先只送三种……” 　　许尧侧身靠在沙发上，“你来……” 　　陆晟拿过开瓶器，先开了第一瓶，倒进酒杯里，许尧喝了一口试了试，紧接着是第二支跟第三支，三款酒的味道相差很大，所以许尧很轻易的就能记住各自的特点，第一下入口的味道已经深刻在脑中，即使再怎么打乱，他知道自己都不会出错，他现在期待的是陆晟的三份礼物。 　　许尧试完三杯酒后轻松的说：“可以了，我已经记住了。” 　　陆晟扯下脖子上的领带，走到许尧身侧，蒙住他的眼睛之后在他脑后打了个结。 　　许尧感觉眼前突然变成一片漆黑，他直接闭上了眼，抬起手在蒙着眼睛上的领带暗纹处摸了摸，仰头找了找身侧的呼吸，问陆晟：“要这样玩儿吗？” 　　陆晟低头，隔着领带在许尧眼睛上落下一吻，说：“很快就好，我今天就是送礼物的。” 　　陆晟绕到沙发旁，坐在许尧身侧，握着他的手，捏起其中一个酒杯，端着酒杯送到许尧唇边，轻声说：“试一试。” 　　许尧捏着酒杯柱晃了晃手腕，鼻尖凑近杯口闻了闻，举起之后仰头喝了一口，等到口中的酒充分接触口腔之后，许尧咽下了口中的酒，“这是我刚刚试的第二支酒。” 　　他说完，放下酒杯冲陆晟摊开掌心，“礼物……” 　　陆晟也给自己倒了杯酒，喝完之后站在许尧身侧，低头看着他，许尧喝过酒的双唇带着诱人的红色光泽，陆晟低头直接吻住了许尧的嘴唇，舌尖在他刚刚喝过酒的口腔里来回探索，勾着许尧唇舌的果香跟单宁，在满是红酒的缠绕气息下，他们接了一个长长又慢慢的一吻…… 　　两人分开的时候，陆晟的手掌贴在许尧的后背上，顺着他后背的脊骨，一点点从上而下滑到裤边，手指在边缘勾了勾。 　　许尧以为他要做，他想，如果陆晟的礼物都是这个，那他估计会一个礼拜下不了床，他轻轻推了推身上的陆晟。 　　陆晟忍下冲动，慢慢的把手掌从许尧的毛衣里抽出，还有两份礼物。 　　许尧眼睛被领带蒙着，沙哑着声音问他：“这是你的第一个礼物吗？” 　　“对，这是第一个，” 陆晟又在许尧含着水光的唇珠上吻了一下，这次很快分开，又握着许尧的手捏起第二杯酒，这次许尧依旧很快答对了。 　　陆晟从沙发一侧掏出一个邀请函，送到许尧手中，抬手扯下了他眼睛上的领带。 　　观影室内的灯光不算强烈，许尧很快就适应了光线，但他还是没太看清陆晟手里的东西，以为是婚礼邀请函，问道：“是又有朋友结婚吗？” 　　“不是，” 陆晟把邀请函递到许尧手里，“只此一份。” 　　许尧拿过之后仔细看了看，他这才看清邀请函上的几个大字—— 　　陆晟画展邀请函。 　　许尧迫不及待的打开看了看，“你要开画展了吗？” 　　“对，下个月中。” 陆晟说。 　　许尧想到这段时间陆晟一直在加班，问他：“所以你最近一直加班，是在准备画展的事吗？” 　　陆晟在许尧的鼻尖上摸了摸，“是啊，是在准备画展的事，你给我的灵感太多了，我还可以画很多很多很多，但是我不想等太久了，我现在已经觉得有些晚了。” 　　“不晚，” 许尧看着邀请函的内页，看着上面的名字，还有时间，很长时间都没移开眼，“一点都不晚。” 　　陆晟说：“这场画展，是为了你举办的，不是江生，不是别人，是陆晟为了许尧举办的，所以，许先生，到时候一定要来啊。” 　　许尧合上邀请函，抬手抱住了陆晟的脖子，鼻根一阵涨热，轻轻开口：“谢谢你，陆晟……” 　　陆晟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轻的鼻音，“我想听另外一句。” 　　“我爱你……” 　　“我也爱你，尧尧。” 　　许尧松开陆晟的脖子，又问：“那第三份礼物呢？” 　　“你还没试第三支酒，” 陆晟这次拿起两杯酒，一杯递给许尧，举起自己的那杯跟他碰了碰，“许先生试试第三支酒？” 　　许尧接过酒杯，仰头一引而尽，他还跟之前一样，如果喝酒，三杯还是最好的状态，现在就是最好的状态。 　　夜色深了一些，两个人在一个很平常的晚上，喝了三杯酒，放了一场不急不躁的老电影。 　　电影还在继续，许尧眯着眼看着身侧的陆晟，他们谁都没有喝醉，但是室内的酒意却越来越浓…… 　　陆晟往后退了一步，站在许尧正前方，许尧的眼睛一直没离开陆晟，他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刚刚接过差点失控的吻之后，陆晟的白衬衫不算整齐，衣领歪了。 　　陆晟单膝下跪的时候，许尧抬手给他理了理衣领，抿着唇问：“第三份礼物是什么？” 　　陆晟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方盒，许尧知道里面是什么，眼睛跟着陆晟打开方盒的动作一点点流转。 　　“第三份是我要跟你讨要的礼物。” 陆晟打开盒子，里面安静的放着两枚同款钻戒。 　　许尧一点都不怀疑其中一枚戒指的尺寸跟他手指的契合度，但他还是有些好奇，问陆晟：“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戒指？” 　　“从法国回来之后的第二天……” 陆晟从盒子里拿出一枚小一点的戒指，捏在指尖，又慢慢开口。 　　“我一直在想，我应该选择一个什么样的场合，应该会有鲜花，身边会有亲朋好友的见证…… 但你不知道，这个戒指在我手里的这段时间，我有多么的迫不及待…… 上次程凛跟叶寒的婚礼，我一只手握着你，另一只手伸在口袋里摸着这个小盒子，我有多想掏出戒指，还有每天睡觉说晚安前，每天起床说早安后，每时每刻……” 　　陆晟顿了顿，继续说：“你知道吗，我曾经计算过时间，我今年三十六岁，乐观点，就算我们能活到百岁，我们还有六十几年可以相守的时光，但我依旧觉得相识太晚，我依旧觉得不够，所以我现在不想再去想该在一个什么样的场合下跟你求婚才合适，因为我不想再多浪费一分一秒。” 　　许尧的呼吸跟着陆晟的声音一起一浮，电影的插曲抒情又浪漫，身侧吊灯投下的光束也变得有些胆小，安静的、淡淡的照在对视的两人的眼睛里，只敢在他们眼底深处放肆一下，激起层层叠叠的涟漪。 　　“尧尧，我们结婚吧，我想每天都画你，从发丝到脚趾，从清晨到黄昏，从今天到明天。” 　　“我父母的婚姻并不幸福，以前我觉得婚姻是一种自己该负的责任，但现在是我迫切想要的归属，那太浪漫了，所以我迫切的想要，而且我想要的很多很多……” 　　“许尧，嫁给我吗？” 第48章 给我戴上第三份礼物 　　许尧从沙发上下来，蹲在陆晟身前，冲他缓缓伸出手指，“给我戴上第三份礼物。” 　　陆晟想过许尧会答应他，真到这一刻的时候，还是生出了不太真实的感觉。 　　他一只手轻轻托着许尧的掌心，另一只手捏着戒指，套住他的指尖，一点点推入，他以前就很喜欢捏许尧的手指，从指尖开始摸到指根，再从指根摸到指尖，这个动作他曾经做过无数次，唯有这次带着浓重的归属感。 　　当他把那枚钻石戒指戴在许尧手指之后，许尧也拿起戒指盒里另一枚戒指，戴在了陆晟手上。 　　陆晟感觉到一种陌生的冰凉的触感一点点圈在手指上，随之而来的是裹满了幸福的踏实感。 　　他转了转手上的戒指，重重的呼了口气，张开双手拖着许尧的大腿，直接把他抱了起来。 　　许尧因为惯性后背后仰，双手下意识紧紧搂住了陆晟的脖子。 　　陆晟拖着许尧腿. 根的手在他屁股上揉了揉，许尧倏地挺直了后背，低头没什么气势的瞪了他一眼。 　　陆晟仰头，在许尧下巴上叼了叼，说：“尧尧，我想要比两天还多。” 　　许尧低垂着眼，眸底一片挡不住的湿润，陆晟仰着脖子抬头看他。 　　许尧低头一口含住了陆晟滚动的喉结，用牙尖轻轻咬了一口，松开的时候伸出舌头绕着突出的一点上舔了一圈，最后趴在陆晟的耳边，说：“你来……” 　　陆晟被许尧咬的站不稳脚，抱着许尧刚想转身，结果脚尖踢在了沙发一脚，他重心不稳，抱着许尧倒在了身后的观影沙发里，好在观影沙发很大，躺下两人绰绰有余…… 　　电影结束之后又自动重新播放了一遍，高. 潮的音乐声也盖不住沙发里正浓的喘息声…… 　　许尧第二天没能按时上班，求婚成功的陆晟第三天才哼着小曲儿去画廊，从进门开始，跟见过的每一个人打了招呼。 　　画廊里的员工虽说平时已经习惯了老板的随和，但今天明显不一样，有人开口问他：“老板今天什么开心事？” 　　陆晟大大方方的承认：“我要结婚了。” 　　画廊里响起一片恭喜的声音，刚从办公室里出来的谭子平听到之后惊讶的问道：“陆晟，你要结婚了？” 　　陆晟伸出手，冲他晃了晃手上的戒指：“看到了吗？我跟许尧一人一个，昨晚他给我戴上的。” 　　谭子平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他说了声恭喜，又问：“什么时候正式办婚礼？” 　　“时间我们还没选好，不过应该也快了。” 陆晟说。 　　谭子平跟着陆晟进了他的办公室，想到了什么，突然问他：“对了，最近你画室为什么上锁了？” 　　“当然是因为里面有我不想给别人看到的画了。” 　　谭子平好奇：“你画的什么啊？我听画廊的经理说，下个月你准备关画廊一天。” 　　“嗯，我准备开一场个人画展，用陆晟的名字。” 　　谭子平问：“你怎么没提前跟我说一声啊，我好做准备，准备邀请函什么的。” 　　“邀请函我已经准备过了，也已经发过了，画展不是公开的，” 陆晟说，“是别人不能看的画展。” 　　谭子平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你为许尧办的画展？” 　　“对，我是为他个人办的一场画展。” 陆晟哼着小曲儿坐在办公椅上，抬手看着手指上的戒指。 　　谭子平凑在陆晟身侧问：“那你以后，还会画画吗？” 　　“画，我以后会画很多，不过我不会用江生的名字了，我就用我陆晟自己名字，我不在意以前江生所带给我的荣誉，对我来说那不重要，要不然我六年前也不会说不画就真的不画了。” 　　谭子平坐在椅子上，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一直以为，你只有在画画的时候才是你最好的时候。” 　　陆晟捏着手指上的戒指，“要说遗憾，当然是有的，但我现在已经找到了更好的状态，不再惧怕低谷瓶颈，不再被‘天才画家’的名衔所桎梏，我想画的时候就画，现在才是我最好的状态……” 　　谭子平这么多年是跟着陆晟一起走过来的，所以也更理解陆晟现在的话，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由衷地又跟他说了声恭喜。 　　陆晟拍了张自己手戴戒指的照片发了朋友圈。 　　第一个给他打电话的人是陆月，陆月在电话那边先是尖叫了半天，“哥，你求婚成功了？” 　　“是啊，” 陆晟说，“求婚成功了。” 　　陆月说了很长时间的恭喜，之后又迫不及待的问：“哥，上次你说从法国回来之后就带着嫂子回家的，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问问尧尧的时间，如果可以，就这个周末吧。” 　　“好啊好啊，哥，你快点带嫂子回来，还有，你们什么时候准备拍结婚照啊，我给你们拍怎么样？” 　　陆晟很相信陆月的技术，他手机的屏保还是之前陆月拍的那张他跟许尧站在枫叶路的照片，直接答应了，“拍的时候跟你说。” 　　陆月电话那边又问：“那哥，你跟爸说过了吗？” 　　陆晟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带尧尧回去之前会跟他沟通好，他可以跟我发脾气，但是对许尧不行。” 　　陆月替爸爸说话，“爸爸不会的，他心里其实也是惦记着哥的，不然不会总是在我这里旁敲侧击的问你。” 　　周末陆晟带着许尧回了 A 市，许尧还记得陆晟在法国的时候被他爸爸打伤了脖子，他一手牵着陆晟，进门前突然站定，转身摸了摸陆晟的脖子，“今天你爸爸如果再动手打你，我会护着你的，虽然他是你爸爸，但你现在是我的人……” 　　陆晟在回来之前已经跟他爸沟通了一遍，所以他不会担心今天会出什么状况，但听到许尧的话，还是心里一暖，握紧了他的手指，“好啊，尧尧今天保护我。” 　　许尧提前预想过很多种跟陆晟爸爸见面时的情况，好在一切最坏的情况都没有发生，还算顺利，甚至可以说很和谐了。 　　陆月的妈妈出去旅游了，只有陆正平跟陆月在。 　　陆月开门见到许尧之后就跑过来嫂子长嫂子短的叫他，许尧把带给她的礼物送给她，又拎着礼物走到陆正平面前，微微颔首叫人：“叔叔好，我叫许尧，陆晟的未婚夫。” 　　他自我介绍完，把手里的礼物送给陆正平。 　　陆正平表情很严肃，但还算客气周到，接了他手里的礼物，说了声：“坐吧，下次不用带东西回来。” 　　许尧知道，这句话就算是对他的认可，能得到长辈的认可，怎么说都算件开心的事。 　　一顿午饭吃的也很顺利，陆月跟他们约定了拍摄婚纱照的时间跟地点，陆正平问了问许尧的工作，又旁敲侧击的问了问陆晟的画廊，还有他之后的打算。 　　但他们离开前，陆正平还是单独跟许尧聊了一下，陆晟一开始不愿意，直到陆正平保证不会对许尧怎么样。 　　许尧坐在陆正平书房的沙发上，陆正平坐在办公桌后，两人的表情都不算轻松。 　　“叔叔，您叫我来是有什么想要嘱咐的吗？” 　　“你是他第一个带回来的人，我知道你们已经准备要结婚了，所以我不会说什么会拆散你们的话，我留下你，是想要说一说针对陆晟的问题，我想跟你做一个交易，或者说合作。” 　　许尧皱了皱眉，很直接的说：“我不太喜欢交易或者合作这个词，陆晟是您的儿子，他也是我的爱人。” 　　陆正平抬眼看了看许尧，最后还是改了口：“好，不算交易，也不算合作，只是出于长辈的一个心愿，如果你能让陆晟回集团上班，我可以把我法国的酒庄送给你。” 　　许尧当然不会替陆晟做决定，他尊重陆晟自己的决定，他会支持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无论是画画还是其他。 　　他跟陆晟从陆家出门之后就把刚刚陆正平在书房跟他说的事一五一十都跟陆晟说了。 　　许尧话音刚落，就听陆晟说：“他给你酒庄，你就要。” 　　许尧疑惑了一瞬：“嗯？我们现在不是在说你爸爸想让你回集团上班的事吗？而且，我不会因为一个酒庄就勉强你做不喜欢的事，对我来说那些都不重要，你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陆晟捏了捏许尧手指上的戒指，低头在他发顶吻了吻之后说：“我知道，你没有勉强我，而且你觉不觉得，我之前的生活有点太过悠闲了，我现在重新画画了，其实跟我回集团上班并不冲突。” 　　许尧有点不解，问他：“那你以前为什么不愿意啊？” 　　陆晟带着许尧走到车边，掏出钥匙摁了解锁键，手掌撑在车门上，跟站在副驾旁的许尧说：“以前我讨厌他阻止我画画的一些做法，上次我们在法国跟陈伯酿了那么多酒…… 以后每年我们都可以去跟陈伯酿一次，等到很多年很多年之后，我们还能喝到自己酿的酒，所以，公公要送你酒庄，为什么不要？要……” 第49章 完结章 　　作者有话说：正文完结了，谢谢宝子们的支持，开这篇文时状态不是很好，所以想写轻松一点的，真的真的非常谢谢你们一直的陪伴跟支持，笔芯笔芯～后面两天准备修一下前面的...... 　　陆正平中间给许尧打过几次电话，询问陆晟回集团上班的事情进展，每次陆晟都在一旁支招，第一次让许尧说两人刚刚开始沟通，陆晟有些抗拒。 　　第二次说陆晟有点排斥。 　　第三次说陆晟的态度逐渐开始软化，有了松口的迹象。 　　第四次说陆晟勉强说自己可以回去试试，陆正平听闻大喜，更是看中他这个儿媳，当即就把酒庄过了名。 　　许尧看着手里的酒庄赠与协议，还有些不真实，戳了戳站在一旁的陆晟：“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没有不太好，” 陆晟拿出手机打开日历，“我们现在可以提前计划一下明年去法国的行程。” 　　许尧笑笑，“这么早吗？” 　　陆晟说：“提前计划时间。” 　　许尧现在对时间已经不像之前那样过度敏感跟焦虑，他在陆晟的建议下，给自己制定了一个可以在预计时间里上下浮动的舒适区，不得不说陆晟的这个方法效果还算明显。 　　虽然他不用再时时刻刻计划时间，最后他还是跟陆晟提前计划了第二年的行程。 　　陆晟想到法国公寓装修的事，第二天去画廊时特意问了谭子平。 　　谭子平算了算时间说：“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开始动工了，我让人一直看着，大概还得几个月吧，得等到明年春天。” 　　陆晟说：“正好。” 　　谭子平知道他说的还跟许尧有关，突然想到了乔意，问陆晟：“今年的金杯美术奖，你看了吗？” 　　陆晟摇摇头，“最近我的喜事太多，都没来得及关注，怎么了？你又有想签的画家了吗？” 　　谭子平也没绕弯子，掏出手机找到官网最后出结果的那篇文章，拿给陆晟看，“乔意得了第三名，但是，这个画，你看看……” 　　陆晟翻了翻文章，大段文字介绍跟颁奖的部分直接过滤掉，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当他看清乔意的画时眼底一寒。 　　乔意画上的是个男人，男人的五官已经变了形，身体以一种极致的状态扭曲着，但画里男人的眼睑下方有一颗显眼的红痣说明了一切，他画的是许尧…… 　　陆晟 “啪” 的一声把手机倒扣在了桌子上，还没开口，只听谭子平又说：“昨天的时候，我跟上次在法国一起吃饭的画家聊了天，他说那天非要见你，也是乔意受意他那么说的，而且老师也是他叫过去的，那天许尧的意外，不是意外……” 　　“我就知道，” 陆晟私下跟谭子平说过那件事，他紧绷着额角，紧接着从电脑中快速找出一份文件，发在了谭子平的手机上，“这个，我原本没打算用，你找家权威的媒体发过去。” 　　谭子平问：“这是什么啊？” 　　“乔意之前画过的几幅得奖的画，涉嫌抄袭跟别人代笔的证据，其实他招惹我没关系，但是招惹许尧不行，这是他自找的……” 　　许尧带着陆晟周末回了父母家，他们把要结婚的事跟二老说了一下。 　　虽说他们的速度快到着实有些吓到了老许跟秦女士，但同时也很欣慰，他们知道陆晟是个可以托付的人，还是非常开心。 　　当天老许就把户口本给了他们，陆晟带着许尧一刻不停，两人下午领了结婚证。 　　许尧跟陆晟走出民政局，站在民政局门口的台阶上，看着手里的红色结婚证时才后知后觉，还是感觉有些不真实：“我们结婚了？” 　　陆晟也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结婚证，说：“我们结婚了。” 　　陆晟在朋友圈晒出了结婚照，许尧也把自己的屏保换成了两人的合影。 　　许尧一直看着红色结婚证，三天后才彻底反应过来，“我们结婚了。” 　　陆晟在他戒指上亲了亲，“对，我们结婚了，我们现在是合法的，我们现在是彼此最亲密的人了。” 　　最后两人把婚礼的时间定在画展之后的半个月，那时候已经是深冬，好在两人都很喜欢冬天，而今年恰好是个暖冬。 　　— 　　— 　　入冬之后的第一场雪下的静悄悄，许尧站在窗边，外面已经是一片白茫茫，雪是夜里下的，楼下的梧桐树杈挂了一层薄薄的雪，风一吹，雪沫慢悠悠地下落。 　　玻璃窗边结了一层冰凌花，许尧把手指放在玻璃上，指尖立刻附了一层冷气，冰凉的。 　　他站在窗边看了会儿雪，又走到床头拿起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高了一度。 　　陆晟听到声音悠悠转醒，闭着眼抓住床边许尧的手指，感觉到他手指上的凉气，微微蹙眉，掌心包着他的手拉进被窝里，“怎么这么凉？” 　　“外面下雪了，” 许尧的手伸进陆晟的睡衣里，掌心贴着他的胸口暖手，冰凉的手指很快变得温热，他用指甲在陆晟胸口的皮肤上挠了挠，“画展不是今天的吗？” 　　陆晟半睁开眼，笑着看他：“画展是十点钟开始，现在几点了？” 　　“没到七点，” 许尧说，“那你用不用提前去做一些准备吗。” 　　“我已经准备好了，” 陆晟说，“只差主角。” 　　许尧到了陆晟画廊的时候，发现画廊门口的玻璃窗上挂了一个停业一天的牌子。 　　他看看牌子，问陆晟：“今天不是你的画展吗？” 　　“是啊，是为你一个人的画展，” 陆晟拿出钥匙开门，“因为里面的画，只能我们两个人看。” 　　许尧脑中一下子闪过陆晟法国的公寓，紫色的窗帘，窗外的河水，干净的床单，还有躺在床上赤. 裸的他，跟坐在画板后的陆晟。 　　想到这，许尧脸一烧，脚步都快了几分。 　　画廊分为上下两层，陆晟牵着许尧的手直奔二楼，“二楼之前是我的私人区域，也有一间我的画室，上次你来，我没带你去看过。” 　　许尧问：“我现在可以看了吗？” 　　“现在我们正准备看的就是我原来画室里的画。” 　　二楼展区很大，门口挂着一个金属牌，上面写着四个红色的大字—— 　　陆晟画展。 　　许尧跟着陆晟进门，一眼扫过去，墙上挂了很多幅画，而每一幅都是他。 　　陆晟牵着许尧的手，走到第一幅前。 　　许尧看着墙上的画，是湖边钓鱼的那次，他坐在岸边，手拿鱼竿，画中角度是他的侧面，直挺的鼻梁上落了一点光，因为被陆晟打断钓鱼，不满的情绪里下压的嘴角，还有瞥向一侧的余光。 　　“原来我那天是这样的表情。” 　　“其实最后你以为我没画你的表情才可爱。” 　　第二幅应该是在早上，还没起床，他微微睁开眼，带着点迷茫。 　　“我怎么不记得了？” 许尧说。 　　“那天是我拍的照片，我送程凛回家的第二天早上。” 　　第三幅他的脸上有点红，眼睛里带着没散尽的水汽跟红热，许尧认真回想了一遍，那天他们刚刚做完，陆晟陪着他试完了所有的 “衣服”，胸口上还带着红色的咬痕。 　　许尧看到这，脸一红，“你还画了这个？” 　　陆晟说：“那天你太累了，后来我拿回画室继续画的。” 　　第三幅是许尧站在厨房里，围裙在他腰上勒出了一截腰线。 　　第四幅是许尧盘腿坐在沙发上，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唇线紧抿着，眼睛看着前方，从眼尾侧面可以看出湿漉漉的一角。 　　陆晟知道许尧已经不记得了，主动开口：“那天电视里在放一个贫困山区的纪录片，你看着电视里饿的枯瘦的孩子，当晚还为贫困山区捐了款……” 　　陆晟带着许尧一点点往前走，一幅幅给他介绍：“这个是你在看红酒杂志，你拿着笔在做记录，尧尧认真的时候很美。” 　　“那边的是你在衣柜前发呆。” 　　许尧记得那个，说：“不是在发呆，是我身体有点不舒服。” 　　陆晟紧张的问：“怎么不舒服？你怎么没跟我说？” 　　“疼，你弄的。” 许尧又瞥了一眼画，语气里带着一点埋怨，但眼尾却是上扬的。 　　陆晟从他身后搂着他的腰，“好，我下次不让你疼了。” 　　“其他的话暂且相信，这句我已经听过很多次了。” 许尧说。 　　陆晟笑着保证，“真的。” 　　许尧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想继续看画，“还有吗？” 　　“有。” 　　许尧跟着陆晟一幅幅看过去，每一幅都是生活里的点滴，他没注意过的瞬间，全都定格在了画里。 　　…… 　　最后一幅画挂在最中间，单独一个展位，墙上挂着的正是陆晟在法国画的那幅，其实从法国回来之后，许尧一直想要看看那幅画，他想看看陆晟笔下的他是什么样的。 　　现在他站在画前，与他想象的不同，他心里已经没有了那层说不出的羞涩。 　　他对自己的身体再了解不过，仰着头，看着画中的自己，画中人的身体并不算完美，脖子上还带着一点青紫色，手上缠绕着白色的纱布，但丝毫不影响美感。 　　那种美感并不来源于他身体的本身，而是来自画这幅画的人笔下无声却有形的状态，画里是大片明亮的浓烈色块，跳脱里带着欢愉的爱意，画里的他身体上的每条曲线跟色彩都溢满了陆晟眼里看向他时的颜色。 　　画中人的眼睛一直看着某处，许尧知道当时他在看陆晟，他还记得陆晟坐在画板后，画板遮住了他大半的身体，他看着陆晟侧脸，陆晟抬头看他时眼里带着安抚跟绵绵的情意…… 　　那些没说出口的，都落在了画布上，一点点流转在他身体的每一处…… 　　陆晟牵着画中人，“那是属于你的颜色，很美。” 　　…… 　　画展的第二天，谭子平比平时来的早了很长时间，在画廊里等了半个多小时才见到陆晟，看到他之后就问画展的情况。 　　“昨天画展怎么样？” 　　“很好。” 　　“画呢？” 　　陆晟说：“都被我收起来了。” 　　谭子平就知道是这样，说：“我就是问问，也没准备要看，你别那么紧张。” 　　陆晟说：“我没紧张，你要看我也不可能给你看。” 　　谭子平笑着转移了话题，“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准备好了……” 　　婚礼虽然有些急促，但他们准备的非常顺利，两家长辈之前还特意坐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婚礼的流程安排，当然，最后还是以陆晟跟许尧的意见为准。 　　那天早上也下了雪，一片片白色的雪花摇摇晃晃的下落…… 　　许尧早上四点就起了床，前一夜他是在父母家睡的，而他跟陆晟打了半夜的电话，两点才挂了电话。 　　他起床的时候看着房间里衣架上的白色西服，他知道陆晟应该已经穿好了另外一套，他们为了今天的婚礼，一共定制了很多套衣服，许尧不喜欢繁琐的流程，最后一切流程都简化，但也需要换三套衣服。 　　许尧起床刚换好衣服，丛醒就已经风风火火敲开了他的门，许尧看着他拎着一个大大的化妆箱，夸张的问：“这么多？” 　　丛醒进来之后捏着他的下巴来回的看了几圈，然后在他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要死，你昨晚是不是没好好睡觉？我昨晚怎么跟你说的，好好睡觉，好好睡觉，今天可是你结婚的大日子。” 　　许尧被他说的也有点紧张，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就睡了两个小时，状态很差吗？” 　　丛醒很快抛给他一个色眯眯的眼神，“不差，我家尧尧就算三天三夜不睡皮肤都很好，加上我的化妆技术，保证全天下你最美。” 　　“别太浓。” 　　“不会，你底子好，一点点就可以了。” 　　按照流程，陆晟七点来接他，陆晟的肩膀上落了几片白色的雪花，许尧给他轻轻拍了拍。 　　两人跟老许跟秦女士敬茶之后，陆晟牵着许尧的手出了门。 　　外面的雪还在下，有人送了一把伞，许尧拒绝了，“不用伞，我都看到车了，我们一起走过去就好。” 　　门口的车上贴着一个大大的 “囍” 字，许尧看着外面举着摄像机的来来回回的几个人，突然有些紧张，牵着陆晟的手心里不自觉得浸了一层汗，手心里湿湿的。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笔挺的西装，侧身靠在陆晟的肩膀上，小声问他：“我的领结有没有歪？” 　　陆晟停住了脚，抬手捏着他的领结正了正之后说：“没歪。” 　　许尧慢慢吐了口气，“今天的宾客是不是很多。” 　　陆晟答：“对，宾客很多。” 　　许尧又问：“今天会一直下雪吗？”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一直下。” 陆晟手指在许尧手心里摸了摸，“不用紧张，我带你上车。” 　　陆晟牵着许尧的手，带他一步步的往前走，站在门前拉开车门。 　　许尧仰头看了看还在下落的雪花，问陆晟：“刚刚丛醒给我画了妆，好看吗？” 　　陆晟隔着飘落的雪花看他，“特别好看，像白色的焰火……” 　　——正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