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风声鹤榷》作者:旄丘   文案:   吃醋哪家强   原桓榷×江鹤 绝地求生(pubg)职业选手(比赛规则是按照18年pubg职业赛的积分规则,有作者私设,游戏规则或游戏有bug请勿深究 谢谢~)   年下傲娇骚话攻× 暴躁冷情自傲受 年龄差6岁   众所周知,狙击手鹤神最讨厌隔壁战队的狙击手桓神,一看到他就脑仁疼,各种瞧不上桓神,但桓神又特别爱黏着鹤神。   江鹤每天的事:被惹炸毛、骂人、吃醋、吃醋、吃醋、吃醋……   原桓榷每天的事:把小豹子惹炸毛、挨骂、吃醋、吃醋、吃醋、吃醋……   被吃醋的对象顾绪小朋友+流年小朋友:你们职业选手的吃醋方式就是比赛的时候花式弄死我们吗????   ([0-9]{1,7}) 第1章   FB战队今天四个人基本上都在直播,基地大厅一时间说话声音混杂在一起,月末到了,再不抓紧时间补足直播时间,下个月的奖金就要对半扣了。   “今天下午多睡了会,把闹钟掐了。”   江鹤今天状态还可以,他准备熬一整晚多播会,补完时间明天就可以不用播了。   鹤神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掀开泡面盖,摄像头瞬间被氤氲的热气熏的模糊起来,江鹤扒拉开眼皮瞥了一眼弹幕,轻轻啧了一声。   “就你们麻烦。”   然后他伸出右手,抽出一张纸,在摄像头上随便擦了擦。   江鹤说话总是冰冷冷的,没什么温度,就连嗦面的声音也是干脆利落,嚼得漫不经心,他的下巴随着低头吃面的动作而露了半截出来,白又小巧,弹幕上的粉丝直呼好帅。   又是熟悉的不耐烦的一声啧。   “不帅,别刷了。”   于是弹幕刷的更起劲了。   江鹤没再管弹幕了,打开电脑,先打了一局蜘蛛纸牌。   等他慢吞吞把面吃完,收拾完桌子后,才点开游戏。   第一局,他开了个单人四排,直接跳了P城,落地一把UMP9,端着枪在P城杀了个爽,摄像头直接对着键盘,把噼里啪啦按键的声音收得好不清晰。   侧到围栏死角装子弹的间隙,江鹤还瞥了眼礼物榜。   “谢谢【江鹤正面up我】送的两架飞机,谢谢【鹤哥女友粉】送的一个火箭,谢谢……”   他顿了顿,轻声继续念。   “谢谢【想和江鹤搞黄色】送的两个火箭。”   贵宾榜几乎全都是调戏他的ID名,江鹤早就见怪不怪了。突然,旁边的一个脚步声打断了他,江鹤操作人物端起枪,往外冲,跳跃的动作躲掉了对面的一梭子子弹。   他直接开镜,对着对方的二级头一顿猛扫。   击杀加一。   在P城打了十多分钟,江鹤背着三级套,端着满配M4,背上揣着一把98k,路过一地的盒子,奔着车库里一辆红轿车跑去,鹤神准备追梦去了。   江鹤人气在联盟里高得吓人,他是上半年度人气榜首,长相优越,技术也是一顶一的强,他前些年技术粉居多,但最近颜粉上涨的速度快得可怕,甚至还有人就喜欢他那臭拽的性格,打的时间长,名声大,基本上讨论pubg职业选手的话题都不会少了江鹤。经理催了他几次开摄像头直播,江鹤敷衍地就露了一截下巴,都惹得女粉丝们好上头,礼物弹幕刷个不停。   游戏中,圈越缩越小,江鹤刚打完第二个空投战,还没来得及舔盒子就缩圈了,三级甲已经被打爆了,他打了个药,趴在一个视野广阔的楼顶瞄人。   肩膀上架着八倍镜awm,随着正在跑毒跳跃的敌人而缓慢移动,射击点微微一顿,一声巨响随之穿出。   光速穿梭的子弹击破层层空气,直接打穿对方头顶。   击中头部倒地。   江鹤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上好狙击枪的子弹,眼看着对方当初的烟雾弹蔓延,把扶人的队友给遮住,他飞快开镜,对着虚白的烟雾毫不犹豫,猛地扣动扳机一枪。   爆头淘汰+2!   弹幕一排一排厉害和666,还有不少礼物也跟着刷了起来。   众所周知,比起钢枪,江鹤打狙更牛。   作为联盟顶尖狙击手,在同期选手甚至前期、后起之秀中,江鹤的狙击水平基本上是公认最强,很难有人跟他抗衡。江鹤最出名的是在联盟里最高的一血率,一直到现在还没有人打破他的数据,在都还没有什么装备的前期,再加上意识和操作一个比一个出色的职业比赛里,江鹤总是能出色地完成一杀,所以他也被称之为First Blood战队的品牌代言人。   搓了几局游戏之后,江鹤突然烟瘾上来了,嗓子不舒服得很,话也越来越少了。但是平台明确规定,经理和队长也强调过很多次,尽量不要在直播的时候抽烟,以免带坏看直播的小朋友们。而且战队里有才刚成年的小朋友,江鹤也不想在他们面前带这种坏头。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上齿,结束完一把之后,把鼠标一扔,正准备去厕所抽烟,忽然发现自己后头站了个人,是他们战队队长程宁,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神出鬼没的,可把江鹤吓了一跳   “你干嘛呢?”   “有个事跟你说一下。”   江鹤轻轻挑了一下眉,示意他继续说。   “下周二那个solo赛可以稍微准备一下,咱们四个都报名了。”   江鹤紧了紧眉头:“我没报名啊。”   “上头帮我们报的,干嘛?你不去啊?”   “我随便。”江鹤耸了耸肩。   程宁点了点头,他继续絮絮叨叨着:“可以稍微准备一下,这两天多打打单排,国内几家有名的战队都会去,是个蛮不错的训练机会,而且赢了还有奖金呢,主办方安排了个聚会在前一天晚上,酒店的话,经理那边已经帮我们定好了。”   江鹤瞬间捕捉到关键词,问道:“Kill也去?”   程宁愣了愣,瞥了一眼江鹤的电脑,右边小框里满屏的弹幕让他确定了江鹤还没关直播,他没回答,但江鹤已经从他的反应里看出答案了。   “那我不去了。”江鹤说。   他喉咙微痒,愈加迫切想抽烟。   程宁没继续追问了,再问下去又要在论坛掀起腥风血雨了。   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江鹤不想去的原因,不过就是因为一个Kill的原桓榷而已。   原桓榷,现役pubg职业选手,Kill战队狙击手,一手M24玩的极好,才20岁,游戏天赋极强,从突击手转位置到狙击手,还能保持极高的个人价值,因为俊朗优越的长相,收到的关注也特别多。当然让他在联盟里知名度这么高,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的老东家FB战队。作为原FB战队的突击手,他和江鹤的配合被称之为风声鹤榷,是各战队用来当教科书进行学习的程度,但他为什么突然转会,又为什么突然从突击手位转到了狙击手位,一切都扑朔迷,从没有正面回应过。   程宁霎时的沉默让江鹤有点烦躁,他揣好烟:“上个厕所。”   厕所的灯有些昏暗,灯壁上沾了不知道多久的脏东西,附着在明亮上,却把明亮弄得暗了。   江鹤嘴边的烟倒是亮的晃眼,嘴唇微微张开,烟雾就氤氲着遮住了视线,尼古丁的气味从鼻翼间钻进大脑里,麻痹着神经,江鹤把目光轻飘飘眺到镜子处,里头的人正冷漠地偏着头,眸里满是漫不经心。他猛地吸了一口烟,猩红的烟头飞快燃烧着,薄唇里溢出大片大片的烟雾,空气里满是尼古丁的香味。   Kill原桓榷。   江鹤轻轻念着这一串名字,他觉得有些好笑,眸底的嘲讽晕着深沉的颜色。原桓榷名字的前缀从FB变为Kill已经快两年了,但扎在江鹤心尖的那根刺却丝毫没有愈合,它反复化脓、腐烂、疼痛,不断提醒江鹤,原桓榷是个逃兵。   抽了两根烟,江鹤才姗姗赶回位置上继续直播,屁股才刚刚坐下,就被流年轻轻拍了拍肩膀。   “鹤哥,我给你点了外卖。”   漂亮的小朋友眼睛亮亮的,说话也是干干脆脆,江鹤眼神稍缓,打了快一晚上了,开播的时候吃的那桶泡面消化得差不多了,他点了点头:“多少钱?”   流年哪会收他的钱,晃着脑袋拒绝,江鹤也没继续问,想着下次给他点回来就是了。流年简直对江鹤的喜好琢磨得清清楚楚,江鹤吃完了东西,心情稍微好了一些,擦了擦嘴准备继续直播。   【流年小天使!!】   【鹤鹤吃的什么呀?】   【吃播也好可爱!】   【鹤神摄像头往上挪挪呀】   他还是开的四排,但是这次忘记点取消匹配队友了,一进游戏就听到了嘈杂的声音,江鹤调了调麦,点开地图看了一眼航线,标记了天堂度假村。麦里好像有个女生,小声抱怨了一句不敢去天堂度假村,然后又出现了一个男生在哄她,说陪她去打野。   江鹤正准备跳伞,落下去之前瞥了一眼唯一一个还没说话,并且跟随了自己的队友,他先是一怔,熟悉的ID让他一瞬间就蹙起了眉,此时弹幕也炸了。   【居然排到桓神!!】   【我的天呐这是什么修罗场啊…】   【哇咔咔】   【吃瓜吃瓜】   江鹤眼睁睁看着“killque”的麦动了动,然后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hello,鹤神。”   江鹤几乎是一秒钟就把听筒给关掉了。   关掉麦还能打字,也不知道刚落地到天堂度假村,周遭全是枪声,原桓榷哪来的空隙打字。   【kill-que:听说你下周不去solo赛?】   【kill-que:他们说是不想见到我】   江鹤没理他,翻滚了一圈继续搜枪,右边一队人刚刚被他扫倒了一个,估计正在找机会扶,江鹤调整了一下视野,顺着墙壁摸了过去,一闪而过的脚步声让他确定了对方的位置,揣着M16逼近之后正准备一梭子,原桓榷又发了个消息。   【kill-que:你不想见我,结果还排到我了】   【kill-que:天意如此啊】   【kill-que:别挣扎了呀鹤神,下周见嘛。】   “操。”江鹤气得狠狠爆了句粗口。   原桓榷本来在用小号偷看江鹤直播,看了一会,刷了点礼物,然后突然想起自己直播时间也还没补齐,于是也开了电脑准备直播。单排到一半,被人传话来,说江鹤下周solo赛知道Kill要去,不肯去的事,原桓榷装作没看见。   谁知道下一把就排到了江鹤,就忍不住想逗逗他了。   眼睁睁看着队伍里黑掉的名字,原桓榷趴了个安全的位置,在桌子底子开手机看了一眼,江鹤直接下播了。   原桓榷挑了挑眉。   不好,玩脱了。 第2章   江鹤说不想去,战队没人敢吱声劝他去,除了工作人员,基地的人都走光了,江鹤闲来无事,点了个外卖,点开了solo的直播现场,然后开直播进行转播,顺便水水直播时间。江鹤今天的摄像头角度调到了正脸,因为经理昨天跟他说直播要是露脸,直播合同的分红长两成,江鹤也不是傻子,今天直播就老老实实开了摄像头。   角度很直男,但是依旧把他拍的很好看,江鹤是标准的美人巴掌脸,嘴唇微肉,因为吃东西行而泛着樱桃般的红色,水光润润,鼻子小而挺,一双狭长的眸里盛满了漫不经心,不怎么修整的锋眉和淡漠的表情给他加了点锋芒。   江鹤盯着电脑屏幕,手里撸着叫泡面的奶白的小猫咪,深情倦怠。他来得很晚,解说们已经废话地差不多了,比赛马上开始。   还没跳伞,导播视角切过一个个职业选手正襟危坐的各张脸,并且非常懂味地在原桓榷的画面里多停留了十多秒,他正在调整耳机,染完色的头发掉的特别自然,被理发师打理得极好,连额前的发都是刚刚好的弧度,半掩眉头,漂亮的眸一览无遗。   导播直播室的弹幕纷纷刷起了桓神神颜,把下一个切来的流年视角都给挡住了,江鹤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把弹幕给关掉了,护自家崽子的意图浓烈。   江鹤粉丝倒是都司空见惯了,毕竟江鹤不喜欢原桓榷,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闲着也是闲着,江鹤瞥了眼自己直播间的弹幕,挑了一个回答。   “谁会吃鸡?你觉得你现在联盟还有人钢枪水平比得上流年吗?”   “说了不想去就是不想去,你管这么宽?”   “下周那场去不去再看看吧。”   这次solo赛囊括的选手不止有职业选手,还有分段很高的路人选手,所以主办方准备了两轮比赛,两场比赛总积分前50的可以进入决赛,决赛决出一二三名奖瓜分五十万奖金。江鹤打了个哈欠,眸里瞬间泛起水雾,在朦胧的视线里,看见屏幕上出现了游戏开始的界面,航线规划出来之后江鹤稍定睛看了一眼,G港线估计大半人要跳,跟着人群一窝蜂涌进去并不是明智的选择,当然除非对自己技术非常自信。   果不其然,原桓榷跳了G港,他那个医疗兵顾绪跟他的狗腿子似的,也跟他一起跳了G港,流年则保守选择了R城,FB其他成员都去野区了。   流年这呆子,还穿着江鹤跟绝地求生联名的衣服,黑色的裙摆一晃一晃,江鹤无奈翻了个白眼,觉得好气又好笑。   “哎嘿,顾绪也跳了G港,果然是要追随桓神的脚步吗?就算solo赛也要当他的小医疗兵,果然是队友情深啊。”   粉丝们很爱搞这些职业选手之间的互动,把它们美化成各种暗搓搓的小暧昧,现在带这种的乱七八糟的都红得很,联盟里也很多主持人喜欢往这儿引,再加上原桓榷和顾绪在队里关系确实很好,原桓榷经常带顾绪上分,顺便蹭直播时间。江鹤轻蔑地看着冲着原桓榷那个标点不自量力冲过去的小图标,心里头烦躁得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顾绪钢枪水平不强,在G港注定只有挨打的份,于是他飘到一半换了方向,往旁边的小野区飘去。   G港很热闹,导播切了个路人选手的视角,他看起来很熟练,揣着一把M762转了好几个视角,似乎摸清了离自己最近的脚步是在哪里方向,他探头正要出去扫射,二级头瞬间被贴脸的一梭子枪给打爆,血掉得飞快,直接被击杀。   First Blood诞生,kill-que用M4击杀敌人。   江鹤冷嗤一声:“他倒是运气挺好。”   鹤神解说非常专业,半点不提对方被原桓榷果决的一梭子子弹打得来不及反应,一枪都没按出去就直接死了,把桓神这一波归结于他落地位置好、枪好。   原桓榷的突击水平在两年前是联盟里非常强的,原桓榷是江鹤亲自在青训生里挑出来的,一步一步带他学钢枪技术,所以他们俩的默契就像一个融不进其他人的磁场,共鸣度极高。FB当时一个江鹤一个原桓榷,在国内带领队伍横扫各大奖项,大家都翘首以盼他们能拿下那一年的全球总冠军,结果比赛还没开始报名,原桓榷就直接毁约走人了。   导播切了好几个视角,江鹤就一边慢吞吞吃外卖一边解说,泡面在他身上跳来跳去,被江鹤拎着扔到了地板上。   “这人压枪都不稳,苟到六十几已经很勉强了…你看,他死了吧。”   “我的乖乖啊你这两枪空的也太下饭了吧。”   “这都能打中?”   “又是一个苟分的,没意思。”   “流年怎么才三个人头,还是个二级甲。”   地图上,顾绪的图标离流年越来越近。   江鹤向来是最瞧不上他的,嘲讽道:“好了,有人来送快递了。”   流年喜欢用冲锋枪,他第二把枪就算是满配M4也要揣着冲锋枪摸位置,顾绪位置贴得很急,明知道里面有脚步声还敢直接开门,并不像个身经百战的职业选手应该有的意识。江鹤脸上的不屑一览无遗,果然是kill最废物的选手,他夹起一颗丸子咬到牙齿间蹂躏,目不转睛盯着屏幕上流年的视角,他正要出去突突死顾绪,突然划过对方房区一个狙击枪口的视角,敏锐的观察力让他迅速收枪,然后往二楼跑去。   脚步声和人物的呼吸声交织在游戏音效里,显得愈加紧张。   但明明顾绪的位置更明显,江鹤紧了紧眉:“这人不杀顾绪?”   流年挑了个还算不错的位置跳了出去,有个微高的掩体,他转换角度正准备找机会先击杀顾绪,否则被两面夹击会非常难打,他这么盘算着,突然被山坡后头的一颗子弹打穿了二级甲,血掉得非常残。   “什么情况?”   跟江鹤同样迷惑的还有两个解说。   “好几个人冲着流年来的呀,他这个位置,下面有人,左边房区有人,山坡有人,甲已经裂了,一个烂掉的三级头,药怎么活?”   “流年这衣服确实瞩目,鹤神今天虽然没来到现场,但他的代言服饰可是在明晃晃的楼顶晃悠了好半天。”   “流年也太好认了,他每次都穿鹤神这套衣服。”   “看对面这来势汹汹的态度,是宁可准备错杀一百不放过一个啊。”   调了半天观众胃口,导播可算把视角切到了罪魁祸首身上跟顾绪一起把流年堵住的是原桓榷和夏天,都是kill的成员。   什么玩意儿?   现在的视角是原桓榷的,他趴在一个山坡上,视野极好,八倍镜M24的枪口对着流年趴着的位置,一颗小脑袋试探性地往外探了探,似乎想跳下楼,他直接扣动扳机,爆头击杀。   【kill-que使用M24爆头击杀FB-liunian】   屏幕还很贴心放出了原桓榷的表情,他微微扭了扭脑袋,似乎断定江鹤会在看直播,并且已经快气得爆炸,原桓榷挑了挑眉,嘴角微弯。   “操你大爷的…”   这颗丸子怎么嚼都吞不下去,江鹤干脆低头吐到了垃圾桶里,他气得太阳穴突突得疼,倒不是因为流年早早被淘汰没吃到鸡,而是原桓榷那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气得他头皮发麻。前一年的时候原桓榷哪敢这么明晃晃挑衅自己,也归结于他那段时间情绪不太好,很少在外表现自己,怎么现在状态回来之后,动不动要在公开场合怼上那么两句,江鹤磨了磨虎牙,恶狠狠想:一个小逃兵居然还敢摆出这副欠揍的样子?!   赛后采访江鹤没看,他知道自己看了会更生气的。   刚给程宁发微信说下周solo赛的初赛他要去参加,江鹤就收到了原桓榷的微信   【kill原桓榷:哥,我今天牛不牛?】   江鹤懒得理他。   【kill原桓榷:我不是故意包他的,我就是看不惯他穿你的那套衣服,特别难看。】   江鹤额头青筋爆出,回复道:不想被拉黑就赶紧滚! 第3章   战队派车把江鹤送到了比赛地点,不是什么大比赛,再加上江鹤水平过硬,教练没跟过去,被江鹤按在基地陪流年打训练赛了。江鹤到的比较晚,因为他让司机停在基地旁边的小区门口嗦了碗酸辣粉才过来,等到会场门口的时候,他很多粉丝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原桓榷就混在这堆粉丝里,戴着口罩站在后排,远远地看着鹤神被簇拥着下来。   江鹤拎着外套下车,身上那件干净的FB队服大了个码,把他的下巴给罩住,侧着脸,线条锋利,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粉丝们尖叫起来,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直接往会场里走去。路过原桓榷正前方的时候,他看见江鹤微翘的发尾,应该是刚刚在车上补了觉。   原桓榷心霎时软成一片。   他是从主办方那里拿的票,位置在很前面,原桓榷穿的还算低调,帽子口罩都严严实实戴好,目不转睛盯着屏幕。   大屏幕很快切到江鹤的镜头,他漫不经心打了个哈欠,整个现场就他最放松,他不知自己弯个唇究竟有多大杀伤力,就像是那种架着枪,对你轻佻地弯了弯唇角,捕获猎物之后毫不犹豫一枪爆头,却殊不知一个眼神就早已经瞬间狙爆对方的心脏,谁在他手下都必沉沦。   大部分人气选手在第一场就已经比完了,这一场只有江鹤和另一个叫伊路的狙击手,这个叫伊路的狙击手solo能力很强,打法很凶,但因为性格孤僻,和战队成员总培养不来默契,意识也不够,一直没拿过什么大奖,但他的狙击水平在联盟里算得上前五,性子非常傲,一般不把江鹤他们这种人气选手放在眼里。果不其然,伊路的赛前采访全是针对江鹤的。   “听说他强而已,我看过他比赛,也不过如此。”   “我怕我待会一枪爆了鹤神的头,被他的粉丝追着骂可怎么办?”他挤眉弄眼,丑态百出,会场里大多是江鹤的粉丝,听到他这么说都发出了不满的讨论声。   原桓榷轻轻挑了挑眉,小声道:“那你应该没有这个机会。”   “那你应该没有这个机会。”江鹤的声音跟他的稳稳重叠在一起,赛前采访会把别的选手的挑衅转达,然后让对方给予回复,江鹤靠在椅子上,五官在联盟的死亡镜头下也是优越极了,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喜怒。   “我听说鹤神原本不打算来参加这场比赛的?是怎么突然改变想法了?”   江鹤定定看着镜头,仿佛笃定原桓榷在看似的,透过镜头直直望进原桓榷眸底。   “来给我们的小朋友报仇。”   我们的小朋友。   是在说流年。   原桓榷眸光一滞,瞬间涌上黑沉,他表情僵硬,心脏就像被江鹤用一颗子弹狠狠贯穿,然后毫不留情灌进了一罐醋,酸得他牙根都在疼。   比赛在拖拖拉拉的赛前各种环节中终于开始了,江鹤今天保持了他原来的风格,跳了防空洞,他落地一把AK,翻滚两圈,周遭有两个脚步声,江鹤在原地顿住,判断了一下敌人的位置,然后率先跳了出去拐视角,一梭子子弹毫不犹豫抽了出去。   First Blood!   “哇不愧是鹤神啊。”   “他前期一向很敢打的,资源稀缺的时候还能靠一把裸枪从防空洞杀出来,压迫感太强了。”   “心疼这几个还没来得及出洞看看外面风景的朋友们。”   圈缩得很不友好,车刷得也很不友好,吃了八个人头的江鹤把药打满,终于找到了一辆摩托车,他状态不是很好,往野区摸去,翻了几个急救包,然后又开车准备去抢空投了。他倒不是很急着下去,揣着一把狙趴在高地瞄人,下头非常激烈,大概五六个人埋伏着,不知道被谁的一梭子弹拉开了战火,按耐不住的人开始疯狂扫射。   江鹤趴在高地,默不作声看着下头的战火连天,甚至还悠闲地调了调倍镜,导播把视角切到了正在打药的选手身上,他刚刚跟人刚完一波枪,打完药正准备出去,突然一颗子弹飞机,猝不及防飞了过来,直接破膛而出!   因为血量不够满,直接被击杀。   是江鹤出手了。   这一枪暴露了他的位置,江鹤还气定神闲地待在原地,一个M24枪口偷偷对准了他。   是伊路。   “哇,我还以为鹤神已经是最后一个想要这批空投的呢。”   “我倒是觉得伊路不是想要空投,是想要鹤神的人头。”   “这个位置不知道鹤神发现了他没有……”   原桓榷眯了眯眼睛,盯着大屏幕上切出来的江鹤的脸,他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江鹤大多是时间是一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样子,这也就是原桓榷每次都要逗他两下气得他咬牙切齿的原因,让江鹤表情鲜活的人只能有他一个人。后面有粉丝为江鹤提心吊胆起来,要是真被伊路拿了人头,那些本来就看不惯江鹤的人不知道又要拿这件事怎么攻击他了。   这波只能看伊路能不能一枪把江鹤打死,毕竟他戴着个三级头,稍有不准就会被江鹤发现位置,然后就很难再有这样的好机会好角度了,所有人都盯着大屏幕里伊路调整视角的红色十字架,稳稳对准江鹤的脑袋。只见江鹤淡定地给狙击枪上了一颗子弹,他轻轻挑了挑眉,拉开倍镜朝伊路的方向,一枪瞬狙爆头!   全场哗然。   江鹤看起来根本没关注这个角度的人,而且还能如此果断给敌人一枪爆头,这已经是联盟内顶尖狙击手水平了,大家都默默替伊路感到后怕,惹谁不好要惹这个睚眦必报的狙击手。   不出所料地,江鹤单人吃鸡。   原桓榷在会场坐的腿都有点麻,直到会场涌起江鹤吃鸡之后粉丝热烈的欢呼声,他才背着一身热闹悄然离场。   江鹤做完采访之后在回基地的车上刷手机,一边慢吞吞抽烟,果不其然铺天盖地带节奏的帖子被一篇一篇发到自己微信上,江鹤唾骂了一句无聊,这些人是不是都不用训练的,每天逮着手机就逛贴吧逛超话的。没有收到原桓榷的微信,这是江鹤有点惊讶的,他冷哼一声,点到原桓榷的朋友圈里看了一眼。   原桓榷很少发朋友圈,要么是拍的游戏结算界面,吐槽一下这把碰到的挂逼有多夸张,在夏天的时候发了一张自拍,是他们战队出去撸串的时候一起拍的。四个大男孩端着啤酒杯勾肩搭背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他长得很帅,比自己帅一点的那种。   男孩拍照都不太喜欢用美颜相机,一手苹果原相机走天下。原桓榷眉峰很高,双眼皮大眼看起来特别深邃有神,他鼻子高挺,整张脸在灯光下勾勒出精致优越的轮廓,总是微弯的眼睛盛着细细碎碎的光,看起来阳光又帅气。原桓榷平时说话就是让人很舒服的状态,也难怪他们对那个又娘又菜又笨的顾绪喜欢粘着他。   笑就算了,还凑得这么近。   真他妈是只花蝴蝶。   江鹤认真打量完原桓榷的照片后愤怒地退出他的朋友圈,入目的刚好是昨天原桓榷那句“我不是故意包他的,我就是看不惯他穿你的那套衣服,特别难看。”江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那套衣服可是江鹤认认真真挑选了好久才定下来的,气冲冲回了一句。   【江鹤:你才难看,你全家都难看】   原桓榷回信息的速度倒是很快。   【原桓榷:?】   原桓榷本来今天就被江鹤那句小朋友气得不轻,沉着性子没去找他,谁知江鹤又往枪口上撞。   【原桓榷:就是难看】   【原桓榷:下次他穿一次,我杀一次】   今天可气坏了,原桓榷宵夜时光都没参加,早早回了房间,洗完澡窝在被子里翻来覆去,嘴里念叨着江鹤这个朝三暮四的老家伙,又作死地翻出采访视频一遍又一遍回放“我们的小朋友”,搅得原桓榷一晚上都没睡着。   原先这声小朋友,是原桓榷的专属称呼,他是江鹤从青训生里亲自挑出来带到身边的人,当时FB的突击手手伤扛不住只能退役了,二队上去的替补又不尽人意,导致FB的赛事成绩都一言难尽,那一年FB的青训生人数是往年的两倍,原桓榷就是里面的一个,他原本对进一队这件事想都不敢想,直到有一天,江鹤有如神邸般降临,伸手拉住自己的手腕,缓缓说:“我来带他。”   江鹤,鹤神,多少pubg职业选手触都触不到的光,亲手拉着他从潮浪中出来,拉到自己身边。   江鹤比原桓榷大六岁,遇见他的那年,原桓榷才16岁。   他是被江鹤一手带大的职业选手,用心血一滴一滴浇灌长大的小朋友,江鹤教他用最难用的突击步枪;教他意识;教他怎么在激烈的枪战中保持沉稳,一击敌人致命。   但江鹤又没教过他怎么喜欢自己,原桓榷只能靠自己慢慢摸索了。   转会之后原桓榷好声好气和江鹤相处了一段时间,连半个眼神都没得到,后来他才渐渐摸到江鹤对不愿交往的人的性情——要一直欺负他得罪他,把他弄得炸毛,就像被撸得龇牙咧嘴挥舞着小爪子的泡面,爪牙锋利,眼神防备。 第4章   今天骤然降温,江鹤在队服外头穿了件大棉衣,出门的时候看到单薄的流年,叹了口气,毕竟自己年纪大了,已经经不起冻了。他紧跟着流年后面上车,手指有点痒,从口袋里捏了支烟夹着,但没点。   “哥,我给你点。”流年凑过来小声说。   江鹤瞥了他一眼:“我不抽。”   流年低低噢了一声,老老实实坐回自己位置上去了,江鹤又开腔叫他道:“流年。”   “怎么了?”   “你今天别穿我代言那套衣服了吧。”   十八九岁的小朋友情绪都写在脸上,听到江鹤这么说,流年眸光黯了黯,问道:“为什么呀?”   “待会kill他们队又针对你了,原桓榷那个臭崽子。”   虽然没什么波澜,但江鹤语气里的宠溺还是被流年给敏感捕捉到了,他撇过脑袋,赌气似的默默拉开跟江鹤的距离,看向窗外飞速往后的景物发呆。   “听到没?”江鹤依旧保持着他冷冰冰的语气,“你上次踩点四十多名进的决赛,在我心里你可是前三的人选。”   流年没说话。   江鹤踢了踢他的腿,声音变得有些冷硬:“回答。”   “知道了。”流年闷声闷气。   决赛比初赛隆重多了,来现场的观众也比上次多,赛前采访环节也冗长起来,原桓榷找了个借口溜出休息室,侧身挤进了FB的休息室,刚好撞见化完妆的流年往外走,这小孩满脸戾气,凶巴巴地看着原桓榷,原桓榷也不怕事,结结实实跟他撞了个肩膀。   江鹤还在化妆,他可烦透了这些麻烦事,待会还有一个非常无聊的采访环节,江鹤重重叹了口气,被拉着好一顿收拾之后,化妆师手动得飞快,终于收了尾,然后把江鹤往镜子前一推。   他看着镜子里的人——   熬夜爆的几颗小痘都被遮了起来,五官小小地修饰了一下,在巴掌大的脸上显得愈加精致,一双水润的瞳看起来淡然极了,唯一一点波澜是看到嘴唇上淡淡的唇色后的尴尬和嫌恶。   有点娘。   趁化妆师扭头去别的地儿的间隙,江鹤眼疾手快抽了张纸,把嘴上涂的那点东西擦得干干净净,粗糙的纸张把唇摩擦得更加艳红,但好在是自在正常多了,江鹤瞥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扭头正要找他们说话的时候,稳稳撞进原桓榷的眸子里。   原桓榷盯着江鹤艳红的唇,眸光一暗,懒洋洋叫他道:   “鹤神。”   江鹤眯眼看着他:“哟,桓神怎么有空来我们小破队溜达。”   原桓榷笑嘻嘻:“队长安排我来跟兄弟战队联络联络感情。”   他拎起一袋奶茶,邀功似的放到江鹤桌子上,从里头翻来翻去找到给江鹤点的那杯无糖烤奶,插好吸管之后,拎出来递给江鹤。   江鹤面色不善:“没什么感情好联络的。”   原桓榷也不恼,保持着递奶茶的姿势:“你不喝我就不走,粘着你。”   江鹤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接过奶茶,眉头一皱:“怎么是热的?”   “天太冷了。”   江鹤没多说,殷红的唇含住吸管慢吞吞开始吸奶茶,奶棕色的液体从唇瓣间溢出来,他一张脸被化妆师修的特别精致,原桓榷都怀疑待会主办方跳舞露脸的人不够的话都能直接拉着江鹤去台前撑场面,就在他心情愉悦盯着江鹤喝奶茶的时候,流年那个烦人精又回来了。   “流年!”江鹤叫了他一声。   流年乖乖走过来叫了一声:“鹤哥。”   原桓榷当即翻了个白眼,鹤哥鹤哥,鹤哥也是你配叫的吗?   江鹤抬了抬下巴:“喝奶茶,白嫖的。”   流年瞥了原桓榷一眼,满脸不爽:“我不想喝。”   “干嘛呢,别生气了,哥又没骂你,上场没打好这场好好发挥就行了。”   听到江鹤还颇有耐心哄着流年,原桓榷不爽地哼了一声:“还职业选手呢,就这心理素质,说两句就要闹小性子,你还去打什么职业赛。”   流年脸色更难看了。   江鹤不爽地踢了踢原桓榷的腿:“联络完了没?还不走?”   原桓榷低了低身子,凑到江鹤面前,问道:“感情变好了没?”   凑得有点近,他还故意夹着嗓子低沉说话,江鹤脸颊一烫,恶狠狠骂道:“赶紧滚。”   原桓榷朝他眨了眨眼,继续夹着嗓子说话:“哥,待会见。”   江鹤老脸又是一烫,却是一句脏话都骂不出来了,默默吸了一口奶茶。   赛前采访排到江鹤的时候,他已经把流年的那杯奶茶都给喝掉了,去之前还上了个厕所,正巧碰见了采访完的原桓榷,他路过的时候把手上的水全擦原桓榷队服上,然后在原桓榷幽怨的眼神中,神清气爽地过去做采访了。   “让我们欢迎鹤神~鹤神,先和观众朋友们打个招呼吧。”   江鹤瞥眼看见原桓榷站在摄像后头没走,他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大家好,我是FB江鹤。”   “鹤神初赛是拿到了第一名的好成绩,那今天的比赛有什么目标吗?”   这问题问得有些弱智,江鹤无语道:“我还能奔着其他名次来比赛吗?”   主持人尴尬地笑了笑:“是的喔,那今天很多选手都来参加比赛了啊,包括刚刚接受采访的桓神,我们都知道桓神是突击手转位置到狙击手的,综合素质很强,鹤神会有压力吗?”   这个问题问得多少有点敏感了,江鹤瞥了主持人一眼,确认这张生面孔应该是新来的,他摸了摸下巴,直直望向原桓榷,眸底满是挑衅:“他的突击和狙击都是我手把手教的,你觉得他打得过我吗?”   爪牙锋利的小豹子张扬又性感。   原桓榷轻轻勾了勾唇。   这次流年没穿江鹤那件衣服了,虽然有点不开心,但他还是对江鹤言听计从,并且顺利地占据圈里的高地位置。FB的医疗手漫天早早被淘汰,程宁也在缩圈的时候被堵死在桥上,江鹤摸了个房区回状态,他刚刚抢了一波空投,肥的要死,但是急救包很少。   房子外面忽然传来几声脚步,江鹤停了下来,划动视野确定了敌人位置之后,趴在小房子里,也不知道是哪个队的蠢蛋,直接冲进小房子里,好像也没意识到里面有人,撞见江鹤的时候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江鹤一梭子AK扫死。   【FB-jiang使用AKM突击步枪击杀kill-xu】   江鹤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冷笑,原来是顾绪那个蠢蛋。   顾绪医疗手的职业病,包里揣着好多急救包,正好把江鹤养的特别肥,包囊鼓鼓,江鹤往圈内摸了过去。   他这把跳的位置很安全,没碰到什么特别多的人,公屏一直传来流年和原桓榷的击杀公告,他两跟在battle似的,你一个我一个,谁没跟上就要双杀一下补回来。   江鹤嘟囔了一句“幼稚”,现在只剩六个人了,比赛进了前三就有奖金,但是大多数都归第一名。   这个圈缩的很鸡肋,就在河边,但下一波在江鹤这边还是对面,就有点悬了。江鹤趴了个房顶,一枪狙死对面河道冒头的小伙子,五个人。   从河对面摸过来的原桓榷连杀两个,现在场上就剩江鹤、原桓榷和流年了。   “哇,场上这个位置,看谁先能打破僵局。”   “我感觉流年这个位置不太安全啊,但是刚刚桓神露了枪声,流年和鹤神都知道他在哪个方向,难不成要上演初赛的时候围剿流年的戏剧场面了吗?”   “不一定,他两谁跟鹤神的默契更好还说不定呢。”   “桓神绕位置了?天哪他看见流年了,流年还在瞄,怎么还在朝那里找人?他已经绕到你身后了呀!听到脚步了,天啊还要换枪,我都要急死了。”   “没机会了,桓神出枪太快了。”   “操!”流年狠狠砸在键盘上,暴躁地爆了一句粗口。   江鹤看着原桓榷击杀流年的击杀公告,神情晦暗,换了把枪朝刚刚响枪声换上了狙击枪瞄着,他揣着的是最拿手的awm,原桓榷拿着的也是最拿手的M24,这场1v1博弈,再公平不过了。   但圈总给不了绝对的公平,圈缩到对面的时候,江鹤低声骂了句脏话,喝了瓶饮料之后,往桥上丢了两个烟雾弹,然后迅速窜进烟里,原桓榷往烟里扫了一梭子子弹,留了二十多发对准烟雾的尽头,江鹤窜出来的时候又挨了半梭子,迅速滚到一个石头后面去,他三级头和三级甲都被打爆了,血非常残。   还没来得及打药,就听到脚步声摸了过来。   原桓榷刚枪的时候压迫性非常强,他状态不好,拉扯不开位置,只能殊死一搏了。   江鹤换了一把枪,把全息卸掉,原桓榷露脚的时候他猛地扫了一梭子,他掉了半管血,江鹤往石头另一边跳了过去,不紧不慢打了个包,他没多余的时间喝饮料,圈已经缩的非常小,除了这个石头就只剩一片草地,更不好隐藏位置,江鹤丢了一颗烟,但是没摸出去,他在原地等了一会,直到原桓榷露了一个脚步,这场博弈精彩到解说都来不及预测,场下的观众更是紧张。   江鹤舔了舔下唇,大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鼠标,然后一梭子子弹朝摸到的位置果断打去,绿色的血溢了出来,下一秒,吃鸡的界面弹了出来。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江鹤悄悄松了一口气。 第5章   赛后采访环节江鹤明显心不在焉,比以往更敷衍,主持人还是那个赛前采访他的,江鹤没给什么好脸色,呛得主持人差点手卡都没拿稳。他草草结束采访,捞上大衣往身上套,然后疾步往外走,出门的时候刚好撞到kill的夏天和十八,他和夏天颔首打了个招呼,十八亮着他那双星星眼就凑了过来。   “鹤神!你好厉害啊!”   “最后那波也太秀了吧!”   江鹤扶额,夏天赶紧拽着丢人的孩子往自个这里拉,一边面带歉意地朝江鹤笑了笑,江鹤摆了摆手,表示已经习惯了,他抬头往后挑了眼眸子,正好看到原桓榷正不知道和顾绪在讲些什么,跟在后面交头接耳,两颗脑袋凑得很近,江鹤面色一冷,把外套拉紧,步子迈的很重,在地上敲出咚咚咚的声音,面无表情从原桓榷身边走过去。   奖金厚厚一笔,虽然还没到账,但江鹤还是带着战队的几个小朋友出去搓了一顿,战队经理都在,江鹤心情不佳,便擅自做主拿了酒,因为明天是周末的假,倒也没人阻止他,除了程宁,其他几个都拎着酒杯喝了个尽兴。   跟幼儿园小孩堵气似的,江鹤朝喝的烂醉的几个人招了招手,打了个酒嗝,断断续续说:“过,过来,拍个合照。”   “拍什么合照啊?你们都喝多了,收拾收拾准备回去吧。”程宁本来想喝两杯,都被自己生生制止了,这群祖宗太能闹腾了,要是没人收拾烂摊子,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事来。   “快点!”江鹤厉声道,他醉态百出,一把揽住流年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塞,“来来来,拍个照了,都贴着我,你们三个,都过来贴着我拍!”   “还要贴着你拍。”程宁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   然后非常自觉挤进摄像头里,比了个耶。   江鹤又打了个酒嗝,眸间满是水雾,半个人都倒在程宁身上,话都说不清,举着手机问他:“拍得好,不好?拍得好…好吗?”   程宁看了一眼照片,然后翻了个白眼,拿手机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按的快门,其他几个人也不老实,动来动去,照片模糊,都看不清脸。   “拍得好拍得好。”程宁敷衍道,“哎流年你别把头往江鹤肚子里钻啊,他是你妈啊?没看见他都要吐了吗?”   江鹤把流年的脑袋瓜子往外一推,捧起手机慢吞吞点到朋友圈界面,稀里糊涂配了文案,然后发了一条朋友圈。他晃晃悠悠起身,吸了吸鼻子,朝程宁伸手,小声嘟囔道:“我们也有合照。”   “干嘛?”程宁忙着扶住流年,这小子压根喝不了几口,非要跟着江鹤干酒,现在醉得坐都坐不稳,他暂时没空搭理突然形象转变到乖乖小朋友的江鹤。   江鹤手机突然嗡嗡震了震,他捧起手机,睁着水雾朦胧的眼睛,艰难辨认上面的字,看不懂,直接接通吧。   “喂?干嘛?”江鹤学着程宁刚刚的语气。   原桓榷都感觉酒味隔着电话线传到他这边的空气里了,他揉了揉太阳穴,问:“回基地没?”   “干嘛?”江鹤凶巴巴重复。   “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喝酒?程宁呢?”   “找程宁干嘛?”   “……”   江鹤慢吞吞打了个酒嗝,他的声音因为酒精的催化而变得有些松软,柔柔贴在话筒那边,跟炸毛的泡面似的,伸着猫爪子,以为自己凶神恶煞,实际上只是在别人心尖上挠痒痒。   “你又想管我?你管我干嘛?”   “我没管你。”   “你是谁啊!”   “……原桓榷。”   “原桓榷?谁啊?不认识!是干嘛的?我只认识FB流年,联盟第一突击手!牛不牛!”   原桓榷额头青筋爆裂,他简直想顺着网线爬过去掐死江鹤,本来就是看到江鹤发到朋友圈那张乱七八糟的照片,拍得特别模糊,但还是能辨认出最中间那个穿着黑色棉衣的是江鹤,脸颊一片红晕,而流年就死不要脸地把脑袋往他肚子上拱,气的原桓榷差点掀桌而起,一通电话打过去。他妈的!下次流年别想活着从他面前爬进决赛圈。   他按耐住暴躁的情绪,尽量把声音放柔:“你喝了多少?”   “两瓶……”   两瓶啤酒至于醉成这样?   “白的……”   ……   “你什么时候回去?”   “干嘛?”又来了。   原桓榷忍无可忍,拎起床边的钥匙:“你在哪?我来接你。”   “干嘛来接我?”   原桓榷套了个外套,懒得换拖鞋了,他轻轻出了房门,下楼的时候发现顾绪还在玩游戏,他举起手做了个嘘的动作,柔声对电话那头说:“哥,别让我担心。”   一声哥把江鹤喊得一愣一愣的,他抿了抿薄唇,大脑里翻涌起波涛汹涌的酒意,他难受得哼咛了两声,然后吸了吸鼻子。   “我不用你来接。”也不知道他是清醒还是醉着的,但大抵是意识混乱,也没了平日里那股见到谁都要用锋芒扎死你的劲,说话语气竟然有点委屈巴巴,“我们又不是一个战队的。”   原桓榷出基地门的脚步愣在原地,要是现在去接江鹤,那里有他现在的队友,而自己一个隔壁战队的,有资格从他队友手上把人带走吗?他艰难的滚了滚喉结,哑声道:“好像也是。”   “干嘛?你要哭啦?”江鹤抹了抹鼻子,奶声奶气问。   原桓榷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没有。”   “干嘛这么可怜?”就跟泡面吃不到小鱼干,然后嗷呜嗷呜发出的声音一样,叫得人心里头直痒痒。   “不可怜。”   “干嘛给我打电话?”   “因为吃醋了。”外头的风让原桓榷格外清醒,他轻轻勾了勾唇,明明是酸得要命的爱而不得,竟还能品出一点甜蜜。江鹤喝醉了,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意识清醒地回忆起所有的对话,但这一刻原桓榷就是特别想告诉他,他吃醋了,他嫉妒了,嫉妒流年代替了他的位置,当江鹤的小朋友。   “你吃饺子呢?”   “恩?”   “吃饺子才放醋。”   “……那我每天都在吃饺子。”   那头好像准备收拾收拾走了,程宁吆喝着他们跟上,有经理他们过来帮忙驾着醉醺醺的酒鬼上车,江鹤坐在后排昏昏欲睡,但手机还是下意识贴在耳边。原桓榷收了车钥匙,转身回了基地,里头温柔的暖风瞬间包裹住他,让他声音也不住放柔了些,问道:   “结束了?”   江鹤吸了吸鼻子:“干嘛还不挂电话?”   “不想挂。”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然后传来一句:   “干嘛不拿第一名?”   原桓榷愣了愣,是在说今天的solo赛,他舔了舔下唇:“你太厉害了。”   “骗子。”   “没有骗你,我觉得你最厉害。”   江鹤明显被取悦到了,哼哼唧唧的尾音都在扬起,那头程宁好像问了句江鹤在跟谁打电话,被他凶巴巴骂回去:“干嘛管我?”   原桓榷轻笑出声,他已经没办法直视这两个字了。   “干嘛笑我?”   原桓榷把刚套上准备出门的外套脱下来,躺会床上跟江鹤聊天:“因为你太可爱了。”   原桓榷也记不清那天江鹤问了多少个干嘛了,反正他每一个都认认真真回答,陪江鹤聊了快两个小时,一直到对方被挪回床上,盖好被子,昏昏沉沉睡去,原桓榷都舍不得挂断电话,最后还是江鹤的手机没电关机了,电话那头才传来忙音。   江鹤一觉睡到了下午,肚子饿得厉害,他扶着脑袋缓缓坐起来,铺天盖地是身上难闻的酒味,江鹤嫌弃地皱了皱眉,起身找了两件衣服去洗澡,洗澡之前还把没电关机的手机给插起充电器。   下床走路头都是重重的,江鹤拧着眉脱掉衣服,等水温合适了之后才进去洗澡。   一个热乎的澡洗下来舒服多了,江鹤甩了甩酸痛的肩膀,趴到床上去摸手机,开机之后发现原桓榷给他发了两条微信。   【原桓榷:醒来记得喝点蜂蜜水醒酒。】   还有一条是不久前发的。   【原桓榷:醒了吗?】   江鹤太阳穴突突地难受,他皱着眉头看着手机里一百多分钟的通话记录,郁闷地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   今天是周日,下午有半天假,江鹤下楼的时候只有流年还待在基地单排上分,见着江鹤脸色难看地下来,他停下手里操作的人物,问道:“鹤哥,你起来啦?”   江鹤闷闷恩了一声,坐到自己机子面前,灌了一大口水。   “你还没吃东西吧?程哥他们出去买东西了,要不要给你点个外卖先垫垫肚子。”   江鹤挪了挪凳子:“不用,昨天喝太急了,胃还没缓过来,你在干嘛?”   干嘛……   你管我干嘛?   干嘛来接我?   干嘛?你要哭啦?   干嘛这么可怜?   干嘛给我打电话?   干嘛不拿第一名?   干嘛管我?   干嘛笑我?   ……   江鹤喉咙一哽,脸色渐渐被憋成不正常的红色,半晌,他才慢吞吞爆了句粗口:   “我靠……” 第6章   有人一起玩的话不容易困得早,最近训练赛任务不重,江鹤觉着闲着也是闲着,便边排位边直播,于是已经连续几天播到了一两点,他的粉丝嗷嗷叫爽,手机每晚都挂着江鹤的直播,隔着屏幕舔舔鹤神的手。   江鹤的手骨节分明,而且常年不晒太阳,白嫩得很,骨感十足的指关节会随着敲打键盘的姿势而摆弄出异常漂亮的形状。   流年刚打完一波,还没来得及补状态,就被山坡上一把UMP9打成丝血。   “哪?”   流年蹲了个位置打药:“我脸上。”   江鹤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语气有点不爽:“啧,我是教你这样报位置的吗?”   流年赶紧改口:“67的树后面。”   江鹤经常带流年双排,因为分段比较高,双人四排还是能练练技术和默契的,流年也开了直播,他今天有点兴奋,打好药之后揣着枪往前冲,把刚刚偷袭的家伙给了结,然后一边给江鹤带子弹和倍镜,一边说:“鹤哥!这局我带你吃鸡!”   江鹤没有搭腔,他随手丢下一把98k给他,淡淡道:“帮我架枪,我去拿空投。”   飞机轰隆隆把空投落在山头,江鹤飙了个车过去,流年就在旁边不远处的房区里给他架枪。这已经是第四个空投了,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队伍全在往圈内靠,好几把枪虎视眈眈着红色的烟,都在静静等待靶子的出现。   江鹤开车走位还算秀,躲了两梭子子弹,对方因为开枪而露头了,而江鹤也掉了半管血。   流年开镜,远远瞄准打江鹤的那个伏地魔,一枪98k,直接爆头击倒。   流年的狙击枪放在职业选手里看,只能算一般,但是在路人局还是能秀上几波的,就在电脑屏幕里的人物把新的子弹按进狙击枪里的时候,正在舔空投的江鹤被一个吉利服击倒。   而且他不止一个人,至少三个方向都有子弹过来。   “别救了,你过来要死。”   流年直接从房子里跳了出来,揣上手里的M4,先往江鹤那头丢了两个烟,开起红点瞄准右手边树旁正在架枪补江鹤的人一梭子打残,他没空补了,扔了个雷,就扭转了方向在空地往前跳跃了两下,躲到一个掩体后面,换出狙击枪。   打开四倍镜,随着一声巨大的枪响,屏幕上出现爆头击倒敌人信息。   他甩了个方向,直接开镜一枪甩狙,把最后一个人解决了。   一整套操作行云流水。   江鹤埋在烟里,在流年解决完三个人之后,挑了挑眉。   厮杀完一波之后,自己也只剩一丝血的流年赶紧扑过来拉江鹤。拉起之后两个人缩在一起打药,流年丢下两个大包之后就去舔盒子了,忽然听见耳麦里传来江鹤轻飘飘的一句话:   “还可以。”   结果刚刚秀得敌人头皮发麻的流年小朋友枪都没拿稳,一梭子走火打到草地上。江鹤平时虽然只是冷着张脸,但真正夸人的时候还是少之又少,流年喜滋滋捧着舔到的awm到江鹤面前,献宝似的把包里唯一的一个八倍镜也一起给他。   【牛啊流年弟弟】   【66666】   【牛批】   【哇这波好秀啊】   【有生之年居然能听到鹤神夸人】   【喂弟弟收一收你的笑啊!】   【好东西全留给哥哥了】   【哟哟哟有点宠有点宠】   弹幕已经开始夸翻天了,就连江鹤这边的水友也在刷,原桓榷不爽地爆了句粗口,无语极了。   这他妈就算秀了?这才是多少分段的局啊,杀了几个人就算秀了?枪都架不好,江鹤开车摸进的时候都还没找到隐藏位置的敌人,害他白白吃了好几颗子弹,这都能吹上天,前面好几波失误,连自己的本职位置都打不好,还好意思让江鹤带他双排。   原桓榷冷哼一声,逮到那条一瞬间闪过的【基操而已,吹什么吹】,愤愤点了个加一。   其实流年作为新一批选手里的新秀已经算很不错的了,他在各种比赛上展露头角,江鹤用以前带原桓榷的方法带着他,但天才型的选手毕竟百年难得一遇,流年虽然比不上当年原桓榷的高度,但他很肯吃苦,有些东西是后天想要补齐需要付出更多代价的。   原桓榷一直都不太瞧得上流年。   瞧不上他拙劣的技术、每天黏糊着靠近江鹤的劲,每次各种比赛、聚会、见面会,他都要坐在江鹤身边,然后凑过去搭话聊天。   以前理直气壮做这些事的,都是原桓榷。   原桓榷靠到电竞椅上,用手臂遮住眼睛,脑子里突然蹦出那句不知道哪里看到的话——   江鹤这样的天才狙击手,就应该配原桓榷这样的天才突击手。   最先发现原桓榷很有天赋的,其实是程宁。那一年原桓榷才十六岁,他从家里挨了一顿打之后才提着行李搬进了FB的大楼,作为青训生,连二队都算不上,他基本上没机会看见首发选手们,只能跟普通粉丝一样每天捧着手机关注着战队的消息,当突击手发微博宣布退役的时候,原桓榷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能补上这个位置。   二队的突击手是个老队员了,一直没上过首发,年纪越大打游戏的敏锐度就越低,他跟着一队训练了几天,强度和难度都出乎他的想象,承受着非常大的压力,于是在一场预选赛上,发挥失误,导致FB四人开局就被围剿死,成绩惨淡。   不是转会期根本买不到好的突击手,FB一下陷入了非常尴尬的局面,而压力巨大的突击手训练状态越来越差,完全没有心理素质对待接下来的大赛,江鹤头非常疼,FB是他一手打起来的战队,从名不经传到现在的知名度,江鹤足足花了五六年的时间才把这个小战队打得全国闻名。现在FB陷入瓶颈期,他是最难受的,每天在房间烟一根接着一根抽,深深地无力感让他再也发不出任何脾气,只好跟程宁说先熬过这段时间,等到新的转会期,去别的战队买一个突击手回来。   程宁拉开他窗户的窗帘,叹了口气:“鹤哥,跟我去青训生那看看吧。”   一天之内被队长约谈两次,原桓榷莫名感觉有点怵,当他进去会议室只后看到江鹤,原桓榷吓得呼吸一窒,慢吞吞挪进去,小声叫了句:“鹤神…”   江鹤见他进来,把手里的烟给灭了,轻轻皱了皱眉,盯着原桓榷看了一会,然后说:“他真只有十六岁?”   “是啊,今年才招进来的青训生,我那天看了一下,打得很不错,就是有点激进,带带就好了。”   少年气倒是十足,五官生得非常精致,一双眼睛水似的澄澈见底,一看就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只是这身高看起来怎么都不像十六岁的小朋友,江鹤用拇指指腹摩挲了一会夹烟的食指,然后起身走到原桓榷面前,拉起他的手腕往会议室外头带,轻飘飘留下一句:“我来带他。”   原桓榷起初对江鹤的印象是:爱抽烟、凶、长得很好看。   他倒没在原桓榷面前抽过烟,只是每次靠在一起复盘比赛的时候,江鹤身上都有一股化都化不开的尼古丁的气味。江鹤带了原桓榷大概半年多的时间,这小朋友天赋极强,进FB的时候就是因为水平很不错的突击打法,只是缺了点意识和团队合作,江鹤就带着他一起双排,跟自己练默契。原桓榷喜欢玩很凶的冲锋枪,他贴脸刚枪的时候打得很凶,还有江鹤带他带出来的那股别人打我一下,我要把别人乱枪爆头的劲。   江鹤本来就是天才型选手,他最知道天才型选手的自傲和代价,无数个深夜基地都是两台亮着的电脑,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以及越来越默契的报点、卡位置、架枪……   原桓榷不是联盟第一个十七岁就上大赛的选手,但他是打得最出色的选手。   比赛前一天原桓榷还在跟江鹤哼哼唧唧说自己紧张,江鹤踢了踢他的小腿:“娘们啥呢,又不是打不赢,打不赢锅也不会分给你啊。”   原桓榷帮江鹤拆开奶茶管子,插好递给他:“你怎么知道我打得赢。”   江鹤叼着管子吸奶茶,牙齿按着两颗珍珠反复研磨,慢吞吞咽下去之后把奶茶放下,朝原桓榷招了招手,原桓榷把凳子拖到他面前,只见江鹤神色难得认真,一字一句顿道:“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突击手。”   所有的恐惧、不安都在江鹤深邃的眸里被化得一干二净,没被江鹤这么夸过的原桓榷双耳赤红,说话结结巴巴:“我,我明天会加油的。”   第二天比赛FB拿到了久违的第一名,原桓榷拿到了九杀的好成绩,上台鞠躬道谢的时候,十七岁的小朋友贴着自己的手臂,走得极慢,江鹤伸手拉起他的手腕,就跟第一次拉着他走出会议室一样,带着他走到了聚光灯前,掉落的金彩带晃动着光线,把时间拉得好慢好慢,鞠躬的时候原桓榷捂着队服,露出一个眼睛弯成月牙眼的笑。   他本在捉不到浪的海洋里随风飘荡,前路未卜,是江鹤亲手用那双捧过奖杯的手,把他从无数浪花里给捧出来,跟蚌肉用血饲养珍珠似的,一滴一滴把原桓榷养的通体亮白,举世无双。 第7章   FB今早的会江鹤又没来,他昨晚上分熬到五点多,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被告知这个月的奖金又扣了几百块,江鹤啧了一声。   “你们就没人反抗这个鸡肋早会吗?”   流年把热好的东西递到江鹤桌前,然后眨巴眨巴眼睛:“哥,明天放假。”   “怎么又放假了,不是才放完周末假吗?”   “经理说让我们剪头发,收拾一下自己,这周星期天的见面会会有很多粉丝来。”   江鹤嚼东西的动作一顿,泡面的猫爪子附上他削尖的下巴,被江鹤一把扒开,他伸出舌头把唇角的酱汁卷进嘴里。   “靠,又来了。”   江鹤对粉丝见面会这事没什么好印象,第一次粉丝见面会的时候,他才十几岁,慢吞吞带着耳机下车,他们激动兴奋的声音直接透过歌曲钻进耳朵里,铺天盖地的礼物和信被塞到手里,江鹤霎时间束手无策起来,还是经理帮他们几个开了条道,才堪堪挤进见面会的现场。还有非常尴尬的采访环节,台下的粉丝隔着不过两米的距离,一双双狼似的星星眼看着自己,他被迫跟着主持人的口令做了几个难看拍照动作,江鹤感觉自己像个小丑,在台上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后来这段视频在粉丝手里传了又传,转了又转,成为江鹤最想删除的视频榜首。   “不好玩吗?我还没去过呢。”   江鹤怜悯地看着流年,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玩,特别好玩。”   程宁把脑袋往后扬了扬,扯着嗓子对江鹤说:“明天带流年去剪个头发!”   江鹤看了一眼流年已经末过眼睛的头发,心里纳闷这孩子头发怎么长这么快,果然是青春期正在发育啊,他顺手摸了摸自己也已经长到耳朵长短的发,淡声问道:   “报销吗?”   队长大手一挥:“报。”   江鹤有个好早想染的颜色,想得心痒痒,距离上次造自己的头发已经过去大半年了,头顶已经生出很长一节黑色的发,正好逮到又放假还公费做头发的机会,江鹤揣着泡面就在理发店坐了一整个下午,坐得他都没耐心快要暴躁了。   泡面蜷缩在他怀里哼唧唧伸出猫掌,江鹤用修长的手指按在它的肚子上挠了挠,借此消磨时间。   流年已经剪完头发在旁边坐了好几个小时,他穿的比较少,刚好坐在门边的位置,剪完头发之后露出脖颈,一有人推开门就带着嗖嗖的风,他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睡着了,直到江鹤染完头发拍了拍他:“走了,吃饭去了。”   流年慢吞吞睁开眼睛,江鹤刚染好的一头新鲜的金色发色倏地落进他视线,发型师还帮他卷了卷发尾,勾得冷白皮巴掌大的脸特别精致,他怀里抱着泡面,修长的手指放在泡面软乎乎的下巴上蹭,因为等得太久,江鹤已经耐心耗尽,眉头微蹙,薄唇微抿,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流年愣了愣:“鹤哥…”   江鹤瞥见他惊愕的表情,问道:“很奇怪吗?”   “不奇怪。”流年摇了摇头,他快步跟上江鹤往外走,又抬头瞧了一眼江鹤那头张扬的金发,结结巴巴小声补充了一句:“很好看。”   造型师帮他做的精致的卷在江鹤窝床上睡了一觉之后就不复存在,因为周末的见面会耽误了时间,这周的训练比较紧凑,几个大老爷们在基地闭关,谁都没开直播,直到见面会的宣传照放到微博上,大家才知道江鹤换了个新发色,还是个非常符合江鹤性子的颜色。   kill最近的训练也很紧张,虽然大赛事在明年五月份,但是不保持高强度的训练,状态会掉得很快,纵使教练一遍又一遍强调这几周的训练很系统,缺一天都不行,原桓榷还是在周六中午撬了出去。   FB的见面会在下午三点钟开始,现场来的粉丝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多,今天的主持人比之前那次的老实多了,而且非常有眼力见地跟江鹤冷冰冰的眼神对视之后,转战找了更好说话的流年互动,台上介绍环节之后是冗长的签名环节,从舞台那边围着浩浩荡荡迁移过来的队伍,分流成四条排签名。江鹤这条队伍女孩子居多,因为人数太多,曲曲折折弯到了会场门口。   江鹤耳边女孩们的声音都快把他脑子都给炸大了,队伍慢慢前进,抬头望去都不见尽头,他拎起手拧了拧脖子,因为打游戏,天天坐在电脑前,他肩常常酸痛,保持这个姿势都个把小时了,江鹤也渐渐开始有点累,不由得放快了手里的动作,手下的签名也愈加潦草。   刚签完一个女粉丝,江鹤抬起头发了个小小的哈欠,凌厉的模样被泛着水汽的娇憨给柔和了些,这幅模样恰好落进原桓榷眼中。   今天不是全是女粉丝的,男粉也有好多个,一个个比女孩们还激动地对他倾诉着喜欢,江鹤怔愣地看着面前的这个高大的男粉,他戴着口罩,穿了个黑色的棉衣,手里拎着一个袋子,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相机,深邃的眸在和江鹤四目相对时微微一怔。   江鹤这头金发极其张扬,衬的整个人孤傲极了,就像是那种架着枪,对你轻佻地弯了弯唇角,捕获猎物之后毫不犹豫一枪爆头,却殊不知一个眼神就早已经瞬间狙爆对方的心脏,谁在他手下都必沉沦。   江鹤看着他,悄悄攥紧了手里的笔。   “你…”   “哥。”低沉的声音仿佛附在江鹤耳边耳语似的温柔,温柔地像极了一潭清澈荡漾的湖水,原桓榷稍往前靠了靠,一双灼灼的眸紧紧盯着江鹤,“你今天很好看。”   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悄悄攀上了江鹤耳廓,他拿过原桓榷手里的明信片,飞快签下一个名字,然后递回给他。   “我还要一个爱心,帮我添一笔。”   江鹤瞪了他一眼。   “快点呀哥。”原桓榷眨了眨眼,“后面还有好多粉丝等着呢。”   在江鹤垂眸没好气地帮他添爱心的时候,原桓榷打开相机朝他拍了一张照,刚好被抬头的江鹤抓到,原桓榷轻轻笑了笑,又按了一下快门,在江鹤要炸毛的瞬间,原桓榷赶紧把手里的袋子往他怀里一塞,然后举了举手机,就飞快溜走了。   江鹤后半段时间都在神游,偶尔还默默耳际的发。   见面会一共持续两天,签完一下午字,几个人都累坏了,教练领着他们几个去吃火锅。   今天超话和贴吧视频和照片特别多,江鹤不太爱逛这些东西,都是漫天流年几个小朋友凑在一起笑。   “鹤哥,你看这个,她拍了好多照片。”   “笑死我了,程哥这个角度太死亡了。”   “不行不行,我明天要换个衣服,这个衣服太显黑了。”   江鹤把一块嫩乎乎的牛肉卷进舌头里,拎起手机看了一眼,没有新消息。   他正要放下,就收到原桓榷的微信了。   【原桓榷:哥,围巾喜欢吗?】   是他下午送的礼物袋子里放的围巾,原桓榷简直对江鹤的取向摸得一清二楚,只是他查了一下价格,这围巾有点太贵了,江鹤咬咬牙。   【江鹤:不喜欢】   【原桓榷:不喜欢我再给你买别的款】   他似乎早有准备似的,发了好几张照片过来,一条比一条贵。   江鹤啧了一声,他正分心捞鱼丸,热乎乎塞进嘴里,烫的说话含含糊糊:“我不要,别给我买。”   “你不要的话就丢掉吧。”原桓榷爽朗的声音传来,一屋子人的谈话被他这句免提播放出来的语音突然间打断,江鹤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啧了一声:“看什么看!赶紧吃!”   主办方帮忙定的酒店离吃饭的地方不远,今天大家都累坏了,吃完饭就各自回酒店休息去了,江鹤先去冲了个澡,把一身的火锅味给洗掉,清清爽爽踏进温度适宜的房间里时,铺天盖地的舒适感瞬间席卷了他的四肢,江鹤草草吹了一下头发,躺回床上去玩手机游戏。   原桓榷这人时间摸得特别准,在江鹤玩到关键时刻,弹了个视频电话过来。   江鹤爆了句粗口,把视频掐断。   还没过去几秒钟,视频又弹了出来。   江鹤烦躁地啧了一声,接通了。   “干嘛呀?”   原桓榷这会也刚刚洗完澡,穿着睡衣趴在床上,现在天渐渐冷些了,他今天在睡衣外面套了一件外套,把单薄的睡衣往前蹭出好多,露出半截白嫩嫩的锁骨。   江鹤怒气冲冲,原桓榷笑脸嘻嘻。   “哥,你会戴吧。”他顿了顿,“围巾,你要记得戴,我挑了好久。”   江鹤抬了抬下巴:“再说吧。”   “我今天还是撬了训练溜去找你的,还想躲在粉丝队伍里悄悄送,你就不会知道是我了。”   江鹤无语:“谁看不出来是你啊?”   “装成粉丝送你你就会收呀,知道是我送的肯定就不想要了。”说这话的时候他故意把狗狗眼可怜兮兮地耷拉着,睡衣领口越拉越大,江鹤默默挪开目光,换了个姿势拿手机。   原桓榷又找了几个话题跟江鹤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江鹤都是三言两语回答,但一直没挂视频,忽然他那里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原桓榷答了句请进,顾绪钻进了他房间里,瞥了一眼原桓榷的视频界面,然后飞快收回目光,老实道:“桓哥,训练了。”   原桓榷说了声好,对视频那头表情臭臭的江鹤笑了笑,委屈巴巴报备说:“我训练去了,今天翘班出去被教练骂了一顿。”   江鹤表情依旧很臭:“你就这样去?”   原桓榷疑惑:“怎么了?”   “你外套那个拉链是摆设吗?拉不起来吗?真是不检点得很,看到你就烦,赶紧滚。” 第8章   今天江鹤直播的时候戴了原桓榷送的那条围巾,原桓榷默默用小号发了条弹幕。   【新围巾真好看】   他是江鹤贵宾榜前几的大佬,弹幕框大得非常夸张,江鹤的水友都很眼熟他,看到他的弹幕,纷纷注意到了江鹤的新围巾。   【鹤鹤今天怎么突然戴围巾了】   【基地很冷嘛】   【最近降温真的很厉害,老公要注意保暖呀】   江鹤面无表情扯了扯围巾,好像心情不是很好地说:“整个基地的空调都坏了,冻死人。”   他比不得流年那些热血的小朋友,毕竟也是二十六岁高龄的老人家了,怕冷得很,江鹤连训练都不愿意打,又不想窝回房间消磨时间,便裹了好几层衣服,还把原桓榷给他买的围巾给戴上了,纵使是这样,他手指还是冻得生疼,按键盘的动作都笨拙了好多,三四发子弹都没有狙中对面山头的人。   “围巾?别人送的。”   “泡面怕冷,房间里窝着呢。”   “管这么宽干嘛?”   “这他妈怎么还有这种弱智发言,房管做不做事?”   “冷死了,打完这局不播了。”   江鹤待着不舒服的话心情就会极差,淡漠和烦躁都挂在眉梢,蹙起眉的模样比周遭的空气还要冷冰冰。   “鹤哥,热水袋充好了。”   江鹤扭头接过流年递来的滚烫的热水袋,脸色稍缓,问道:“修空调的人什么时候来?”   “教练说马上了,你还冷吗?我去给你买点暖宝宝。”   江鹤摆了摆手:“不用了,我打完这局下播了。”   弹幕纷纷刷起流年弟弟好贴心之类的,江鹤两只手都紧紧贴着热水袋取暖,游戏里的人趴在毒里一动不动,直接被毒死,他朝流年颔首。   “流年——”   “怎么了?”   “帮我关下电脑。”   直播画面最后停留在流年凑到江鹤电脑前帮他关掉电脑,卡顿了一下之后只剩满屏无家可归的弹幕,原桓榷摸出手机给江鹤发了条微信。   【原桓榷:哥,出来吃火锅吗?】   过了一会,江鹤懒洋洋发了条语音过来:“冷死了,不去。”   【原桓榷:我给你送围巾,你给我回礼一顿火锅行不行嘛?】   【原桓榷:今天好冷,吃火锅热乎一下。】   【原桓榷:我去基地接你,车里空调调高点,你可以少穿点出来。】   “啧。”江鹤不爽地看着原桓榷兀自决定好事情,他有点烦躁,但搁这冷冰冰的基地待着更烦躁,还不如出去搓一顿火锅来得痛快,他很快发了条微信过去。   【江鹤:快点】   能在FB工作日光明正大旷班的也就只有江鹤了,他出去的时候还碰到了二队队长和几个青训生小朋友,一见到江鹤就两眼亮晶晶叫着鹤神鹤神,江鹤倒也不是傲,只是他实在懒得处理人际关系,于是微微颔首便出了基地门,一出去就看见原桓榷那辆崭新的路虎,以及站在旁边等他出来的车主人。   “又买新车了。”江鹤斜了他一眼。   “便宜车。”原桓榷贴心地帮江鹤开了门,不让金贵的祖宗把自己的手拿出来受冻,车里的空调温度开得很高,江鹤一进去就被暖气层层包围,他轻声舒了一口气,等到身体完全暖洋洋之后,眉梢的凉意稍褪。   “围巾很衬你。”原桓榷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往自己这边看,江鹤冷哼一声。   “我还心疼你买个围巾花万多块钱呢,怎么不留着钱还车贷啊。”   原桓榷咧嘴一笑:“全款提的。”   “靠。”江鹤被他一噎。   “哥你赚的也不少啊,没见你花什么钱。”   江鹤哼哼两声:“留着钱娶老婆。”   “那应该是没机会了。”   江鹤懒得搭理他,白了他一眼,便靠着车窗沉沉睡了起来,昨晚凌晨基地的空调线路就因为中央空调而全部断掉,江鹤在房间里被冻醒,狼狈地裹着被子,睡得昏昏沉沉,可算是到了暖和些的地方,他渐渐泛起困意。原桓榷把音乐关掉,把空调又升高了些,轻缓地行驶在路上。   一直到火锅店门口,江鹤都没醒。   他缩在副驾驶座的角落里,一头金黄的发懒懒散在羽绒服上,还有一些钻进脸颊旁,柔柔贴着白净的肌肤。江鹤睡觉的时候特别安静,睫毛安静贴着卧蚕,呼吸平稳,跟泡面特别像,偶尔蜷缩着手指,从鼻子里溢出几声哼咛。原桓榷小声唤了句哥,没得到回应,于是他伸手轻轻蹭了蹭江鹤绯红的脸颊,温热柔软。   在原桓榷还想再继续做点什么的时候,江鹤轻轻颤着睫毛睁开眸子,把倏地清亮的目光落到原桓榷身上,他睡觉的时候那股慵懒的劲如数消散,眉眼间又换上了熟悉的冰冷疏离。   “干什么?”   原桓榷若无其事收回手:“到了。”   原桓榷和江鹤都是无辣不欢的肉食主义者,火锅底料点的最辣的那一款,两个人呼哧呼哧滚着热辣辣的汤送下去好多牛肉羊肉,吃得江鹤鼻子不停吸着鼻涕,原桓榷抽了张纸递给他,还顺便把刚捞上来的肥牛放到江鹤碗里。   “我好久没吃火锅了,每天训练都好忙,我们教练搞了好多方案,按着我们不停练。”特别是原桓榷那天旷班回来,训练赛也越来越多,过两天还约了FB和好几个战队打。   江鹤舌尖都被辣的充血,嘴唇红艳,吐出来的话却是冷冰冰的:“你们战队这么菜,练再多也是无济于事。”   江鹤话语间难掩嫌弃:“我都不知道你们那个顾绪是怎么进的一队,除了充数还能干什么。”   原桓榷哪里听得懂他话里的酸味,反驳道:“他就是意识差了点,毕竟年纪还小,医疗兵知道怎么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嘛。”   “哼哼,同样十八岁,他的意识能比得上流年半个脚趾头吗?”   原桓榷脸色一变。   他的变脸在江鹤眼里可是变相维护顾绪,原桓榷转会后经常带着顾绪一起玩,大家都知道他们关系非常好,甚至还有传言说原桓榷转会是为了顾绪,虽然这消息假,但江鹤还是非常不爽,他现在已经是原桓榷的对手,而顾绪才是他的亲亲队友,江鹤冷冷道:“算了,不说了。”   原桓榷还耿耿于怀流年今天给江鹤献殷勤,那样子好像都恨不得把江鹤十根手指头都捂在怀里,他可不打算不说了:“流年当真这么好?”   “还行,带一带能带出来的。”   “有我当年好吗?”   隔着氤氲的雾气,江鹤看不清原桓榷的表情,要是互相把对方放在隔壁战队一起聊天的关系,评价双方的队员都算不上什么大事,但原桓榷要生生把旧事挑出来,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而原桓榷和流年谁更好这个问题,偏生原桓榷是最没有资格问的人。   “有。”江鹤淡淡道。   原桓榷动作一顿,把碗里最后一颗花椒挑了出来,他像是完全没听到江鹤回答似的,把夹好放凉的菜递到江鹤面前:“土豆冷了,可以吃了。”   江鹤兴致缺缺:“不想吃了。”   原桓榷把锅的温度调低了些,雾气渐渐散去,露出他那张精致的脸,正凝视着江鹤,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你别生气,你说谁好就谁好,谁菜就谁菜。”   江鹤狠狠磨了磨后槽牙,原桓榷这个家伙,总能在气人和示弱之间来回切换,弄得江鹤一拳打在棉花上,他愤愤道:“我没生气。”   “我给你夹了好久。”原桓榷指了指江鹤面前的碗。   “真是娘们唧唧的。”江鹤一边骂他,一边拎起筷子把松软的土豆块送进嘴里。   中途原桓榷说去上厕所,江鹤就先去把单买了,谁知道回来的时候原桓榷还没上完,怕不是掉进厕所里了。他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玩了会手机里的小游戏,原桓榷这人可算姗姗来迟。   “你去哪了……”   一个暖呼呼的热水袋猛地被塞进江鹤手里,原桓榷一身冰凉的雾气,杂糅着温热的火锅店里的空调,他正微微附身,神色认真温柔,把江鹤的手轻轻塞进形状可爱的热水袋里。   原桓榷指尖微凉,贴着他的手腕,江鹤却感觉自己的手腕都快要火似的烫,他瞥开头:“怎么还搞了个这么可爱的。”   原桓榷表情认真虔诚:“因为适合你,鹤神的手要好好保护起来。”   江鹤一路上都揣着那个白色的小猫热水袋,里头的温度包裹着他的十指。   “我把充电的和暖宝宝都放在袋子里了,你等下带回去。”   江鹤沉默了一下,然后缓缓说:“你看我直播了?”   “是啊,看到流年那个臭崽子在你面前端茶送水,真狗腿,难怪你这么护着他。”原桓榷酸溜溜说完之后,在红灯前稳稳停下,车里温度非常舒服,红色的光柔柔打在原桓榷的侧脸,把他锋利的眉和眸勾得极其深邃,他扭头看向江鹤,目光灼灼。   “哥,我也给你端茶倒水,你也偏心偏心我吧。”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 第9章   FB的空调可算修好了,再不修好江鹤都要遁地去隔壁战队了,他慢吞吞换好衣服准备下楼,待会有训练赛,江鹤得早点过去准备准备。   蓝色他们战队来了个新教练,做的训练方案惨无人道,一项比一项排得紧,导致江鹤已经接到蓝色三四个诉苦的电话了——   “说完了没?我有事去了。”   蓝色痛苦大叫:“你太没有同情心了!”   “我要去打训练赛了。”   “跟哪个队打?”   “约了好多队。”   蓝色委屈巴巴:“为什么不约我们战队。”   江鹤一点都不吃这一套,他冷哼一声:“因为菜。”   伸手朝泡面招了招,乖巧的小猫咪立马跳到江鹤怀里,被他抱着往楼下带,其他三个人已经在电脑面前调试好了设备,教练正站在后头,看到江鹤下来,朝他道:   “江鹤,今天让流年打狙击手位置。”   江鹤蹙了蹙眉:“什么意思?”   黄教练摸了摸鼻子,不太敢看他:“训练赛嘛,我们试试新打法。”   江鹤目光灼灼,半晌,他沉声道:“行。”   江鹤综合水平非常突出,就算是突击手位置也打得极好,但狙击手一向是队伍的核心,有高视野可以给队友报位置,隐藏自己的同时还要把握每一颗子弹的方向,很多队形都是根据狙击手的位置展开,狙击手也是队伍里的输出重点之一,而且狙击手一般都是揣一把大狙和一把突击枪,他们不仅要有随时能开镜爆头的能力,也要有敌人摸上来的时候钢枪的沉稳,所以顶尖狙击手需要的操作和意识要求更高。   黄教练让他带流年打狙。   训练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好几个战队的人都在等着,江鹤也懒得深究到底什么意思,揣着鼠标就准备上了。   因为担心泡面的爪子落到键盘上,江鹤把它丢到了沙发上,扔了个玩具给它。   训练赛约了大概六个队伍,差不多都是上次大赛进了半决赛的队伍,经过一段时间的私底下练习,对对方的打法和特性都有些琢磨不透,所以大家在公屏看到江鹤一直在揣着M4杀人的时候,都有点懵。   “鹤神今天不打大狙吗?”   “鹤神钢枪怎么这么凶啊?”   “FB换位置了吗?”   “不应该吧,现在全联盟谁的狙击水平比得上鹤神。”   “FB又在给联盟培养新的狙击手了吗?”   原桓榷轻轻拧了拧眉,因为流年被江鹤安置在相对隐蔽的制高点,他没办法让队伍像以往一样摸过去跟流年对枪,而江鹤的突击打法很凶猛,二楼对枪的时候揣着两颗烟雾弹和一把霰弹枪就能大杀四方,他默默打开八倍镜看了一眼对面山头两间房子里一闪而过的人影,脑子里全是江鹤为什么不打狙了的事情,对方摸过来都没忘记告诉队友,结果被一波猝不及防打死最后两个,遗憾下场。   “抱歉。”原桓榷哑声道。   “你今天状态有点不对啊。”夏天看了原桓榷一眼。   “可能是头有点晕。”   “没事。”夏天颇有队长风范,拍了拍他的肩膀,“训练赛而已,待会复盘好好做。”   原桓榷点了点头,失神道:“我去上个厕所。”   他蹲在厕所打开江鹤的聊天框三次,删删减减,不知道该问点什么,可能他们只是尝试一下新的打法而已,自己一个外队有什么资格过问。原桓榷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无力感倏地涌上心头,他愤愤踢了踢墙,越想越不是滋味。他花了江鹤对自己的所有信任才保住江鹤在FB的狙击手位置,为什么又要有人动他?年龄就真的会成为被电竞淘汰的无法弥补的原因吗?   “操!”原桓榷低声骂了句。   “今天效果还可以,我觉得流年大狙玩的还是不错的。”黄教练拉了拉复盘视频,把流年开镜击杀一个正在走动的人的画面回放了一遍,还有趴在隐蔽制高点,帮江鹤报了敌人位置,并且迅速换镜补伤害的几个可圈可点的操作都夸了一遍。   “再磨练磨练就好了。”   江鹤盯着电脑屏幕,一言不发。   流年瞥了他一眼,小声道:“是鹤哥教我的。”   “会议室去聊聊?”黄教练叹了口气,拍了拍江鹤和程宁的肩。   流年站起来:“我也想去。”   江鹤一把按住他的肩:“你继续复盘。”   会议室里异常沉默,倒还是江鹤率先打破:“我能抽烟吗?”   黄教练点了点头:“可以。”   黄教练算是跟他们时间比较久的一个教练了,平时有事都会和程宁江鹤一起商量,但到底只是同事关系,江鹤总感觉跟他处不到一块去,便懒得多听,自己想怎么打就问的打。   他翻着手里的文件夹,大拇指摩挲着金属夹板,轻声开口:“江鹤,你已经在FB打了八九年了吧,比我待的时间还久。”   “恩。”   “我退役的时候才二十四岁,手伤太严重了,当时确实打不下去了,医生跟我说要再接着打,这只手可能就废了。”   江鹤默默吸着烟,胸腔的尼古丁气味从鼻翼间蔓延出来,顺着进入大脑,微微发麻。   见江鹤和程宁都保持沉默,黄教练默默换了个切入点:“你之前带原桓榷带的很好,可惜他去别的战队了,你要不要再带带流年。”   “不是一直在带他吗?”江鹤沉声道。   “带他打狙击位。”   江鹤沉默了。   程宁开口道:“教练,我觉得…”   他举起手打断了程宁的话:“我虽然一直很不想说这件事情,但是你明年就二十七岁了,首发选手的职业寿命短得可怜,八年已经很长了。”   言下之意就是这么大把年纪还占着位置不太好,话虽然不好听,但理确实是这个理。职业选手所需要的敏锐和判断都是极其考验身体素质的,二十七八岁的人跟十七八岁的人比不了这些东西,江鹤自己也非常清楚,他已经满了二十六岁生日,打完明年的比赛就已经二十七岁了,算一算已经打了快十年的比赛,他现在的位置,都是亲手一场一场打上来的,但新人辈出,就算他是现在联盟顶尖狙击手,但并不代表永远都会是。   职业选手的浪潮就像一波一波紧跟着扑上来的,它无情极了,由不得任何人多占一点时间与机会。给你梦想,却需要你用血泪献祭。   氤氲的烟雾模糊了江鹤的视线,他吸完最后一口烟,微微张唇,白纱般的雾顺着鼻尖滑过脸颊。   “打完明年吧。”江鹤说,“得拿个冠军退役才比较光荣。”   “而且我要亲自打狙。”   江鹤一句话定音,这场谈话还算和平地结束了,回到训练室的时候流年还在复盘,不过反复看的是江鹤的操作,见他开完会回来,兴奋地扭头问道:“鹤哥!你这波怎么卡的视野啊?太秀了吧。”   江鹤拎起鼠标,抬了抬下巴。   “看清楚啊……”   江鹤晚上正要打游戏的时候,又接到了蓝色这个烦人鬼的电话。   “祖宗,你又怎么了?”   “你今天和流年换位置了?”   江鹤挑了挑眉:“消息这么灵通?”   蓝色一阵心虚,忍了忍没把原桓榷给爆出来。   “我听大家私底下讨论的,怎么回事啊?”   “训练赛,打着玩玩。”江鹤盯着手指的倒刺,不耐烦道,“你就问我这个?你很闲吗?”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滚,恶心。”   已经是十一月多,距离下次大赛还有半年,各战队选手都在休养生息,紧张练习,江鹤是不知道蓝色和原桓榷这两个烦人的,是怎么抽出空每天都来骚扰骚扰自己的。   “你摸准了这个时间我要躺床上玩游戏了是不是?”江鹤紧紧蹙着眉,不爽地看着原桓榷。   原桓榷翻了个身。   “哥,你想喝奶茶吗?我给你点外卖。”   江鹤翻了个白眼:“不喝,刷完牙了。”   “你最近在干嘛?明天要不要一起双排啊?”   “你搞清楚,我们不是一个战队的。”   “我想跟你排。”   “找你的小医疗兵去。”   “我就想跟你排。”   “没空。”   “那你怎么有空带流年排位。”   江鹤翻了个身,泡面一把跳到他脖子上,雪白的绒爪子落在江鹤金黄的发尾,踩得他头皮一阵被拉着痛,江鹤烦躁地推开它的爪子,对着原桓榷撒火:“你很闲吗?”   “不闲,我今天训练赛失误了,教练让我待会再下去复盘一轮。”   江鹤冷哼道:“菜。”   “光顾着看你公屏的击杀了。”   江鹤打了个哈欠,眸子瞬间盈上一层水雾:“困死我了,你怎么还不滚去复盘,我要睡了。”   原桓榷盯着视频那头举起手用手背蹭了蹭泛红眼尾的江鹤,他还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舔下唇,在温柔的床头光的勾勒下把一张脸映得极其精致,白里透着红,冷漠的眸硬生生被水雾融化,本来就漂亮的脸庞看起来娇娇俏俏。   原桓榷眸光一沉。   “我这还怎么专心复盘?” 第10章   职业选手中人气比较高的几家粉丝数量非常可观,不仅有战队粉,还有选手和选手之间的cp粉,会在直播间改各种奇奇怪怪的名字来送礼物,但像江鹤这种一般不谢礼物的就不会那么尴尬了,他只偶尔瞄几眼礼物榜,得空的时候会顺嘴鞋一下,最近他和原桓榷的cp粉送礼物送的格外猖狂,弹幕也一排一排刷。   江鹤挑了挑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粉丝跟cp粉吵起来,然后原桓榷的粉丝闻言也加入了战场,弹幕一时间分不清敌友,大家都吵得非常专注。江鹤权当看热闹了,他慢吞吞打了个哈欠说:   “我要下播了,你们换个地方继续吧。”   “哎我的粉丝这么一大帮子人,人多嘴杂的,可别吵输了啊。”   最近cp粉比较嚣张的原因是原桓榷直播的时候戴了一条跟江鹤款式一样颜色不一样的围巾,美名其曰情侣款,一方人认为原桓榷学人精,总是活在江鹤的脚步后头,一方认为就算不在一个队了,他们俩关系依旧很好,还有一方人认为这点屁事根本没必要吵,但挨骂了就得怼回去。就在当天晚上,质疑江鹤亲自下场带节奏的帖子一篇跟着一篇出来,而江鹤本人正在基地吃小龙虾。   “这是哪家的虾尾,还挺入味的,就是剥得有点难看。”   流年抿了抿唇,小声道:“是我剥的。”   江鹤惊了惊,咀嚼的动作放慢了些。   “吃脏了手待会洗会很冷。”流年咬着一根羊肉串,闷闷道。   “也就流年肯这么伺候你了。”   江鹤撇了撇嘴,那一句谁说的还是咽在喉咙里没说出来。一顿小龙虾吃下来,江鹤指尖都没沾到一滴油,阿姨过来帮忙收拾了残局,吃饱喝足的江鹤心情大好,他吸了一口可乐,然后伸手拍了拍流年的脑袋:   “上线,哥带你双排。”   流年瘪了瘪嘴:“晚上有拍摄,说是上次把我拍的太黑了,让我早点过去多带打点粉。”   江鹤非常欠扁地溢出一声笑,一边开电脑一边宽慰道:“估计是摄像师光没打好,不赖你黑。”   原桓榷今天半点力气都没有,头晕得很,更别说训练了,他窝在床上,手机接到了江鹤开播的消息,他哼咛翻了个身,艰难起身套了件外套,把床头已经凉透的药一口干掉,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蔓延,原桓榷难受地吸了吸鼻子,下楼去蹲江鹤的直播排位了。   “怎么下来了?不多休息会嘛?”顾绪担忧地问。   “没事。”   原桓榷嗓子哑的特别厉害,他有点焉巴巴的,一开播,粉丝瞬间涌进直播间。   【生病啦?】   【不舒服吗哥哥】   【怎么今天看起来这么可怜】   【不舒服就早点去休息呀】   【俱乐部什么安排的,选手不舒服还让来直播,没人性吗?】   【感觉像发烧了 ,怎么回事?】   “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有点低烧,这两天降温太厉害了。”   他声音哑的厉害,低眉顺眼地在屏幕面前,看起来好惹人心疼,原桓榷吸了吸鼻子,光标在好友列表划了又划,可算等到江鹤结束游戏,他握拳掩唇咳了咳,哑声道:   “鹤神在线,想拉他双排。”   原桓榷这幅病怏怏的样子被弹幕一再通过语言加工传到了江鹤那里,不得不感叹中国语言艺术博大精深,江鹤蹙了蹙眉,难以置信道:“他快咳死了?”   江鹤半信半疑,点击了同意邀请。   “哥~”   现在江鹤有点相信了。   “好巧啊,你也在排位啊,我们双排吧,好不好?我会打好点的,不拖你后腿。”   好可怜,好像江鹤要是拒绝了他,他能当场哭出来似的。   江鹤烦躁地啧了一声:“还不开?”   “好嘞。”   江鹤以前经常带原桓榷打双排,他那时候的直播时间基本是是靠跟原桓榷双排凑齐的,他两喜欢打节奏很快的雨林图,原桓榷按照以前的习惯开了四人双排,游戏一开,江鹤就有点后悔了,怎么这么顶不住原桓榷装可怜,他闷声不说话,无聊地在图里跳来跳去,等待跳伞。   原桓榷一张嘴倒是讲个不停:   “跳哪里呀哥?”   “这把航线刷的好烂啊。”   “我怎么感觉待会决赛圈要在祭坛打了。”   麦里忽然冷不丁冒出一句:“你喉咙不痛吗?”   “啊?”原桓榷没听清。   “我说。”江鹤率先跳伞,标的小点是天堂度假村,“你喉咙不痛吗?”   原桓榷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什么来,只好哑声回答:“痛…”   “那就少说几句。”   “噢。”本来冒了尖的狗子耳朵又焉巴巴缩了回去。   江鹤轻轻叹了口气,说:“有个三级甲,过来捡。”   焉巴巴的桓神瞬间被哄好,屁颠屁颠跑过去捡起。   电脑屏幕晃来晃去,原桓榷头有点晕,在度假村被扫倒好几波,江鹤把他扶起之后丢下两个大包,沉声道:“先躲起来。”   “我平时没有这么菜…”话音刚落,又被一梭子子弹打倒在地,原桓榷抿了抿唇,哑声报点:“对面二楼,好像摸下来了。”   江鹤迅速朝原桓榷的方向丢了一个烟雾弹,然后上了一发子弹,把突过来的敌人直接解决在门口,然后转身把原桓榷拉起,还丢了一套新的三级套给他。   原桓榷美滋滋:“那你穿什么?”   “我不会挨打。”   一语成谶,原桓榷还处于半清醒状态,他头都还保持着微微发热,他们搜完天堂度假村就去了旁边的房区,按理说应该已经没什么人还停留在这里了,原桓榷还是一眼看见对面房子里一闪而过的身影。   “135房区有个人。”   江鹤揣着枪顿了下来隐藏脚步。   原桓榷舔了舔下唇,忽然旁边出现了两个脚步,应该是刚刚那个人的队友,他啧了一声:“他队友好像摸我这里来了,两个。”   “扔雷了。”   江鹤毫不犹豫解决掉落单的人,然后翻窗出来,原桓榷今天晚上不知道打的什么鬼,好像一直不在状态,因为担心他倒地,江鹤一边缓缓上好子弹,一边摸过去,沉声道:“别怕,我过来了。”   原桓榷手下一个踉跄,血条倏地被炸掉一半,他小声道:“我本来能躲好的。”   突然这么说话,这谁顶得住。   原桓榷这把基本上是是水过来的,他视野都不想多划,关顾着跟江鹤搭话。原桓榷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麦里贴得极尽,江鹤抿着唇一言不发杀人、进图、杀人、抢空投、杀人。   “这里有把M24。”江鹤给他标了个点。   “药给你泡好了,先喝了再打吧。”   原桓榷啊了一声,生病之后的他感觉没有什么攻击力,说话都是软绵绵的:“我不想喝。”   他操纵着角色顺着摸到江鹤标的点跑过去,顾绪轻声细语道:“先把药喝了吧。”   原桓榷叹了口气,手下的角色一顿,伸手把温热的药端过来,一口闷掉了,然后瓮声瓮气问江鹤:“哎哥,你标哪了?我怎么没看到。”   江鹤冷冰冰道:“捡走了。”   原桓榷挑了挑眉,把用得最顺手的awm给扔了,捡走一把M24?   药滚进难受的喉咙里好在带来了一些舒适,顾绪还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原桓榷脑子稍微清醒了一些,跟江鹤架枪在两个山头,把从对面摸过来的一队直接堵住。   “108方向有个吉利服。”   “旁边石头后面有人冒头了,一个满编队。”   原桓榷细细调着倍镜,倏地非常认真的两个人让弹幕都非常不适应,他轻轻眯了眯眼睛,沉声道:“吉利服趴下了。”   “看到位置没?”江鹤蹭了蹭手掌心的汗,“先狙倒两个,后面两个冒头了再摸过去。”   一时间,两把狙拉开倍镜,在江鹤的沉声令下,两发子弹瞬间穿破空气,稳稳落到敌人脑袋上。   原桓榷瞄的吉利服应该是一人舔了个空投,三级套配的很肥,趴在草里,原桓榷一发子弹打得他非常残,但是没死。   “靠!”   江鹤迅速把第二颗狙击枪子弹按进枪里,下意识低声安抚道:“没事。”   他飞快补了那个吉利服一枪,从后面飞快摸出来两个人,江鹤收了狙击枪,揣上冲锋枪往下摸。纵使是过去两年了,原桓榷还是能立马就领会到江鹤的意思,他们就像从没分开过的绝佳搭档,原桓榷甩了个手榴弹封住路,迅速抽了一梭子子弹给倒地的人,下一秒他就直接变成盒子。   江鹤没急着补吉利服,他上了满满一梭子子弹朝摸过来的其中一个队友打了出去,因为位置有点过于激进,被打掉了半管血,他沉着地蹲下来补好子弹,正要打药再出去刚,被摸到位置,树都被打穿几个孔,原桓榷滚了两圈落地,开红点直接把扑到江鹤面前的人给打倒,在他补子弹的间隙,江鹤探出头解决掉了最后一个敌人。   在这过程中甚至没人说话,一套配合行云流水,配合度惊人。   “打得还行。”   就像以前无数次一起双排一样,江鹤缓声道。   原桓榷和江鹤这次双排的点刚好在粉丝吵的不可开交的上头处,当天晚上贴吧和超话又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不过反正这次撕逼,最后是原桓榷和江鹤的cp粉赢了。 第11章   到了半夜,原桓榷一直在麦那边压着声音咳嗽,江鹤被他咳得都没办法专心打枪,拿鼠标的手顿了顿,江鹤漠声道:   “打完这局下播了。”   原桓榷看了一眼时间,然后摸了摸发红的鼻子,呆愣愣回答:“好。”   晚上江鹤难得闲下来刷了会超话和贴吧,今天很多带节奏的帖子都在发他和原桓榷双排的事情,甚至还有人直接说这是江鹤要转会的预告,这种无脑贴一条比一条荒谬。   因为当初FB在江鹤和原桓榷的配合下成绩打得很不错,风声鹤榷组合一时间名声四起。在原桓榷十八岁那年,大家都猜测,江鹤能不能带领FB、带领原桓榷拿到他人生中第一个冠军,他们一路从国内选拔赛打到了决赛,在万众瞩目的时刻,原桓榷直接付下巨额违约金,转会kill,其中的原因一直到现在都没说得清楚,所以一旦江鹤和原桓榷有点什么风吹草动,网民们比他们本人还要在意。   可能是因为好久没和原桓榷一起打游戏了,江鹤当天晚上的梦支离破碎,拼凑不起来的小片段,全都是以前在战队的时候原桓榷跟着他一起打游戏的日子,还有一起站在台上领奖的时候漫天的金色彩条,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从顶上投下来的光把视线割裂成好几部分,金色被聚焦到视线中心,原桓榷的脸渐渐模糊。   梦里,江鹤往前走了两步,可以透过玻璃看见里头的景象——人非常多,偌大的会场硬生生被这些人尖叫着营造出热闹味来,大多数女孩都散着一头秀发,昏暗的灯下只能看见微微发亮的瞳孔,她们跟着身边的男孩们一起朝着金色的舞台欢呼着尖叫着,就连发尾都飞扬着自由的味道。   唯一可惜的是,这张玻璃上有一层薄薄贴纸,把里面所有的颜色都归于亦深亦浅的黑,晃起的都是白茫茫一片。   有点像八九十年代那种滋滋啦啦的黑白电影,黑色和白色的线条碰撞着勾勒着。   江鹤想进去,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冰凉的水末过了全身,他伸手想要朝里面欢呼的人呼救,艰难挥动的指尖渐渐被冰水给淹没掉。   江鹤感觉特别冷,紧紧蜷缩在被窝里,泡面被江鹤的手抓得嗷呜一声,茫然地蹭了蹭自己的脸。梦魇一直反反复复,江鹤睡得并不好,所以醒来的时候心情也不是很好。   他把趴在身上的泡面拎开,翻身起床去洗漱。   难得看见江鹤这么早下楼,程宁跟他问了声早,江鹤闷声恩了一下,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戴上耳机,打开电脑之后进入训练场,开始疯狂杀人。   他无言盯着电脑屏幕将近两个小时,肩膀酸疼得厉害,江鹤甩了甩手臂,准备休息一会的时候看到了原桓榷发来的微信,还打了两个电话,江鹤都没听见,他划开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又掐灭,把手机揣进兜里,先去饭厅那边吃了个早饭,之后被叫去跟二队的打训练赛了,直接把消息这事抛脑袋瓜子后头啥都不记得了。   “我觉得漫天那波打得还可以啊,你说他激进干嘛?”   江鹤斜了程宁一眼:“跟二队打都是这个样子,怎么去跟别的战队的一队打?”   “那你也不要说得这么重吧,人家才这么点大。”   “我就长了这张嘴。”江鹤哼哼两声,看着漫天沮丧的背影,补充道:“知道了,待会给他买点东西吃,哄一下。”   小孩多的战队就是这样,江鹤有时候感觉自己都在兼职老父亲。他打了个哈欠,准备上楼补补觉,兜里的手机忽然就猛烈震动起来,江鹤掏出手机一看。   好家伙,又是一个小孩。   “喂。”   伴随着电话接通的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原桓榷的声音比昨天连麦的时候还哑,他语气里还有点不易察觉的委屈:“你为什么不理我?”   江鹤在走廊上停下了,挑出一根烟点上,说话间猩红的烟头随着嘴唇一上一下。   “刚刚在训练。”   “你现在能出来吗?”   江鹤微微蹙眉:“你在哪?”   “我在基地门口。”   “你没事跑来我们基地门口干什么?赶紧回去。”   “你现在出来好不好?”原桓榷又问。   外头风还挺大,钻进听筒里拉出呼呼的声响,他低哑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力,几乎要被淹没。   江鹤轻轻叹了一口气:“好。”   他根本没办法拒绝这幅样子的原桓榷,以至于对方就穿着一件单薄的风衣,站在寒风里的时候,江鹤还是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开口道:“赶紧回去。”   原桓榷脸颊都烧得红红的,跟杀伐果断的桓神不一样,他现在眉头紧皱,轻轻长着嘴吐着热气,有虚白的雾从唇齿间蔓延开来,已经在这里等了将近两个小时,原桓榷感觉自己手指都要冻僵了,他见着江鹤出来,低落的脸可算有了点生机。原桓榷冲上来直接伸开双臂抱住江鹤,一身凉气把江鹤身上的暖意都驱赶光,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江鹤一个踉跄,赶忙推开了他。   “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他就像一个死死揪住问题不放的小学生,非要江鹤说出个理由来。   “真的是在训练。”   “训练了四五个小时吗?”   江鹤啧了一声,轻轻皱眉:“你想怎么样?”   原桓榷又泛委屈了,他瘪了瘪嘴。   “你先回基地去,烧成这个样子不去医院,到我们这来干什么?”   “我想见你。”   还想抱抱你。   “现在见到了,快走吧。”   原桓榷吸了吸鼻子,他的鼻子因为擤鼻涕而擦得红通通的,加上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整个人看起来委屈巴巴。   “我好饿。”他又借机抱住江鹤,用脑袋蹭了蹭江鹤的下巴,“哥,你带我去吃东西好不好?”   江鹤眸底闪过一丝松动,他微微往后仰头:“给我松开。”   “我昨天也一天没吃得下东西。”   “你松不松开。”生了病的原桓榷力气也是大得惊人,双臂紧紧箍住江鹤,勒得他都有点疼,江鹤心想我还真是拿他没点办法,默默叹了口气,问道:“还吃不吃东西了?”   “吃。”   没走多远,就在基地附近的一个日式拉面店吃了一碗乌冬面,原桓榷咬着软白的面条,热汤灌进喉咙里之后舒服多了,他难得看起来这么乖,就像爸妈最爱吹嘘的隔壁家乖巧的小明,规规矩矩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地吃着面。   从早上起来,江鹤也就只吃了点早餐,他也点了一碗拉面,顺便让老板打包一份。   “你打包给谁?”原桓榷突然冷不丁问道。   “漫天,今天早上训练的时候骂了他。”   “你骂我的时候怎么不哄我?”   “那是你自找的。”   原桓榷哼哼两声。   “这家店味道都没什么变化。”因为含着半口汤,原桓榷说话都含含糊糊的。   江鹤轻轻垂了垂眸子,他们之前一起训练的时候,大晚上饿了来过这家店好多次,每次江鹤都把自己不喜欢吃的溏心蛋丢给原桓榷,对方都会乖乖吃掉。   江鹤点的面上来的时候,老板盯着他看了一会,笑着问道:“哎哟,这不是我们那个,那个打游戏第一名的那个…”   “江鹤。”原桓榷默默补充。   “哎对!好久没看见你们两个来了呀。怎么样,比赛赢了没有?”   原桓榷舔了舔下唇,慢吞吞回答:“会赢的。”   江鹤霎时没了吃东西的心情,老板走了之后,他把刚上的面往前推了推,把手机揣进口袋里,冷冰冰问道:“吃完没有?”   “没…”   “赶紧吃,吃完了赶紧回去。”   “我不想回去。”   “我打电话叫你队长来接人。”江鹤作势要掏出手机。   “我自己开车来的。”原桓榷闷闷道。   “那你自己开车…你现在能开车?”   “所以来的路上跟别人撞到了。”   也没有撞到那么严重,原桓榷故意添油加醋了一下,就是他拐一个红灯的时候不小心跟别人的车轻轻蹭了一下,对方还没什么大碍,他的新车倒是掉了一大块漆,对面那个司机是个大腹便便的老男人,一脸的要纠缠到底的意思,原桓榷急着来找江鹤,丢给对方几千块钱就走了。   原桓榷自觉把江鹤碗里的溏心蛋夹过来塞进嘴里吃掉,他朝江鹤轻声细语哄道:“哥,你先吃完吧。”   江鹤看了他一眼,过了一会,拎起筷子开始慢吞吞吃面。   吃完东西之后,原桓榷小步跟在江鹤后面,直到江鹤走到基地大门口,要拉开门进去的时候,他转身说:“东西吃完了,你赶紧回去吧。”   “我不敢开车了。”原桓榷说。   “那你打车回去。”   江鹤拉着门把手,正欲推开门,原桓榷突然上了抓住了江鹤的手背,按着。   “不…”   “你也太烫了吧?”江鹤蹙着眉喝道。   “我不想回去。”   原桓榷眼睛烧得水红水红,敞着明亮的光直勾勾盯着江鹤,他神色委屈,好像是下一秒就要被主人抛弃的狗狗。   “真他妈会装可怜。”   江鹤骂骂咧咧,他轻轻推开原桓榷的手,然后把门打开,往里头抬了抬下巴。   “还不快点滚进去。” 第12章   时隔两三年再次回到FB的基地,原桓榷胸腔里的血有些沸腾,当然也可能是烧的,他和程宁打了个照面,毕竟也是昔日老队员了,程宁惊讶的表情里还带了点友善,让原桓榷感到非常亲近和熟悉,他笑着叫了声程哥。   “我有点不舒服,鹤哥带我回来休息休息。”   江鹤率先进屋,给阿姨丢下一句,给后面那个二愣子泡点治脑子的感冒药就提着东西进去了。   他清了清嗓子,装作若无其事地把打包回来的面放到漫天桌子上。   漫天惊讶地说:“谢谢鹤哥,但是我吃过午饭了。”   江鹤凶巴巴地说:“吃过了也给我吃掉。”   漫天乖乖噢了一声,发现是热乎的日式拉面,面上一喜。   江鹤满意地看着漫天的反应,然后回了自己的电脑面前,喝完药的原桓榷屁颠屁颠跑过来,他脸颊通红,像是幼儿园六一儿童节的时候被老师涂上的夸张腮红,江鹤瞥了他单薄的风衣一眼,讽刺道:“还真是只要风度不要温度呢,你不感冒谁感冒?”   原桓榷嘿嘿笑了笑:“哥,给我找个袄子穿呗。”   江鹤才懒得伺候他:“自己去翻。”   漫天从看到原桓榷进来的时候就没闭上过嘴,他惊讶地小声问道:“程哥,桓神怎么来了?”   “他好像发烧了,过来休息休息。”   “噢。”他叼起一根乌冬面,“鹤哥怎么突然给我买东西吃啊?”   “他批评了你,过意不去。”   漫天瘪了瘪嘴,远远瞧了江鹤一眼,虽然面上不说,心里还是高兴极了的,他慢吞吞道:“他也没说错呀。”   流年没想到一觉起来下楼,基地突然多了个人,还黏在江鹤作为旁边。   “你怎么在这里?”   原桓榷没好气呛他:“关你什么事。”   江鹤朝流年招了招手:“流年,跟我去会议室复盘一下上午的训练。”   “好。”   “我也要去。”原桓榷跟着站起来。   “你去干嘛?给你听去了还得了。”江鹤揣了瓶可乐,领着流年进了会议室,那家伙关门的时候还故意朝原桓榷抬了抬下巴挑衅,气的原桓榷低声爆了句粗口。   江鹤足足跟他在会议室待了一个小时才出来,原桓榷趴在他的桌子上都睡着了,手臂被挤着,看起来有点难受,昏昏沉沉有了睡意之后脑袋更晕了,所以在江鹤回来把他拍醒的时候,原桓榷还是懵懵的,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去沙发上睡。”江鹤说。   “好冷。”原桓榷吸了吸鼻子。   “那你去我房间睡。”   病恹恹的人缓缓抬起沉重的脑袋瓜子,抓着江鹤的手,涌脸蹭了蹭他,被江鹤推开:“你今天怎么像狗一样。”   “我好难受。”   “死不了,滚去睡一觉。”   原桓榷哼唧两声,轻车熟路上楼找到江鹤的房间,跟床上乖乖呆着的泡面打了个照面,原桓榷和想坏这个小家伙了,他走过去伸手摸了摸泡面毛绒绒的脑袋,被它喵的一声飞快躲开。   “干嘛?你不认识我啦?”   泡面神色警惕,伸着爪子,看起来高冷极了,跟他主人一模一样。   “喵呜。”   “过来,让我抱抱。”   “喵呜喵呜~”   原桓榷慢吞吞挪到床上,朝它伸手,谁知泡面越躲越远,直接窜到了被打开的门口,江鹤顺手接住了它,推开门看了一眼原桓榷:“干什么呢?”   “它怎么变得这么凶。”   江鹤正是上来把泡面带下去的:“别把病毒传染给它了。”   “不舒服就赶紧休息,休息完赶紧走。”室内空调还是比较舒服,江鹤把厚重的棉袄脱了下来,他怀里抱着奶白的泡面,一下一下磨蹭着它的下巴,一人一猫,霎时间也分不清那傲得不行的眼神是谁像谁。   江鹤关门下楼之后,原桓榷起身打量了一下江鹤的房间,和之前几乎没什么差别,柜子里整齐码着一排队服和他自己的私服,帽子眼镜口罩都摆的很整齐,应该是阿姨帮他收拾过了,原桓榷慢吞吞在他房间看来看去,他突然心头一动,进了江鹤的浴室。   确实不得不说承认自己有点像变态。   原桓榷把江鹤的洗发露和沐浴露的牌子以及香味都拍了下来,然后立马去网上买了好几瓶一样味道的。   他心满意足收了手机,把外套脱了下来,然后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铺天盖地江鹤的气息将他包围着,温柔的热气烘在房间里,原桓榷感觉自己已经要被滚烫的温度侵蚀,肌理上都攀着密密麻麻的燥热,困意逐渐占据大脑,他呼吸愈加平稳,难得睡了一个非常好的觉。   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原桓榷艰难翻了个身,房间里陷入了一片黑暗,他推开身上的被子,这一觉也睡了好几个小时,他有点饿。   这个点楼下基地是很热闹的,基本上都在双排或者单排,要么去二队那一层训练去了,原桓榷沉着眼皮看了一眼江鹤,他正坐在自己的电脑前,腿上揣着不安分的泡面,偶尔从游戏里抽离一只手薅薅它的下巴。   就像两年前无数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夜晚一样,原桓榷轻轻启唇,声音在空旷的基地里非常明显。   “哥,你在干嘛?”   江鹤手一顿,一梭子子弹暴露了自己位置,被敌人围剿在房子里。   “你准备回去吧。”江鹤正在直播,但他懒得管摄像头,也不在乎原桓榷会不会入镜,有没有什么新的奇怪的节奏会被带出来。   “我好饿呀。”原桓榷拉了条凳子坐到他边上,“你在直播吗?”   “恩。”   认出原桓榷的声音非常容易,弹幕这个时候已经炸翻了,速度快到江鹤都看不清他们发了什么,干脆懒得管,他游戏还没开,于是转身对原桓榷说:“还不回去?”   原桓榷晃了晃手机:“好饿,点个外卖吃。”   “你回自己基地去吃。”   “今天我有病假,不用回去也没关系,哥,谢谢你收留我啊。”他嘴唇红润了些,看起来精神状态也好多了,眉目间的笑少年气十足,直勾勾盯着江鹤。   “别谢谢我。”   【我靠 妈妈呀】   【哇咔咔,有生之年系列啊】   【我的妈呀,这什么情况啊?】   【桓神要回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我错过了什么?】   【我干!!我磕的cp终于发糖了!!!】   【好家伙好家伙】   原桓榷瞅了一眼弹幕,率先回答:   “今天开车出来生病了,车子被划了,鹤神非常善良,决定收留我一晚。”   “我可没说。”   “我晚上睡大厅沙发也行。”   “晚上大厅空调会关掉。”   “没关系。”   死缠烂打也不过如此了,江鹤瞪了他一眼,原桓榷讨好地朝他笑了笑:“哥,你要吃什么?”   莫名其妙的,江鹤直播打游戏,原桓榷在他旁边吃起了外卖,还吃的很香。   流浪的原桓榷的粉丝们跑到江鹤直播间来,本来不对付的两家粉丝在弹幕撕了起来,战况惨烈,他吃东西的动静有点大,弄得塑料袋咯咯响,江鹤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吵死了。”   “哥,我吃完跟你双排好不好?”   “不好。”   江鹤一晚上没睡好都是拜跟原桓榷双排所赐,他可不想再感受一次冰水末过头顶的绝望了。   “我可以借程哥的电脑。”   “赶紧滚回你们基地去。”   “那我们玩双人小游戏。”   “原桓榷,你很闲是不是?”   原桓榷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江鹤语塞,把电脑甩手给他:“那你来播,我睡觉去了。”   原桓榷非常熟练地接过江鹤的鼠标,这款鼠标和键盘都是江鹤很喜欢的两款,用完了还要买迭代更新了的产品,他飞快帮江鹤下了播,然后乖乖坐在凳子上。   “你还不回去?”江鹤叉腰问道。   “天太黑了,开车很危险。”   “对啊,桓榷,你今天就留在我们这睡一觉吧,还发着烧呢,开车太危险了。”   江鹤白了老好人程宁一眼,甩手不管了:“那你安排他,我睡觉去了。”   流年从二队打完训练赛回来,发现原桓榷居然还在。   “他今晚不走吗?”   江鹤抬了抬下巴:“你队长把他留下了。”   “kill是倒闭了吗?”流年不耐地看着原桓榷。   江鹤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他们一唱一和好像很默契似的,原桓榷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没再黏着江鹤去说话了,任由程宁带他去洗漱了一下。   “你要不今晚跟我睡?”   “没事,我睡沙发吧。”   “大厅那里很空旷,开了空调效果也没有房间里好。”   原桓榷敛了敛眸:“没关系。”   程宁还想再劝两句,见原桓榷一言不发下了楼,他摸了摸鼻子,看了一眼江鹤紧闭的房门。   【程宁:他睡楼下沙发了。】   江鹤把手机掐灭,楼下沙发压根睡不了人,这个点流年和漫天还要在楼下打游戏,声音又大,而且空调根本供给不了这么空旷的屋子,在楼下坐着倒还好,要是睡着了肯定熬不住,而且原桓榷那一米八多的个子缩在沙发里会非常难受,所以他肯定会自己自觉开车回去的。   江鹤想。 第13章   江鹤一直没睡着,他翻来覆去,还是决定下楼倒杯水喝。流年玩到十二点多就回房间睡觉了,现在只有漫天还在单排,他打枪不如其他三个队友,所以练习的也是最多的。漫天带了个耳机,所以基地里只有他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江鹤走到他后面的时候,这人非常专心,头都没抬一下。   江鹤转身往沙发上瞅了一眼。   原桓榷裹着程宁给他拿的被子,竟然已经睡熟了。   他被挤压在狭窄的沙发上,被子掉下去半截,面颊绯红,江鹤伸手贴了贴他的额头才知道这人依旧烧的厉害。   真他妈像个傻逼一样。   江鹤怒骂。   “起来。”   江鹤推了推他。   原桓榷哼咛了一下,没其他动静了。   江鹤力气又放大了些:“原桓榷。”   “恩…”他迷迷糊糊拨开眼皮,迷茫地看着江鹤。   “你想烧死在我们基地吗?”江鹤冷冷道,“起来,去医院。”   “我睡一觉就好了。”原桓榷声音沙哑。   “非要挤在这个沙发上睡?”   原桓榷眸子暗了暗,没接话了。   “跟着上来。”江鹤冷巴巴说。   原桓榷慢吞吞掀开被子,他感觉自己又冷又热,跟着江鹤后头踉踉跄跄进了他的房间。   江鹤率先躺了回去,被窝里已经被他的体温弄得非常舒服,原桓榷愣了愣神,也掀开一个角挤了进去,一钻到被子里,就往江鹤身上贴了贴。   江鹤有点烦躁,就算是以前,他也没有和原桓榷亲密到睡一张床的程度。   他体温很高,胸膛贴在江鹤穿着单薄睡衣的手臂上。   “你能不能过去点。”   原桓榷声音沙哑,委屈道:“冷…”   “……”   原桓榷又得寸进尺,把手伸进江鹤的腰间,头也跟着贴了过去。江鹤只感觉一块热铁黏着他,又重又烫,他啧了一声,原桓榷率先开口打断他的话:   “哥~”   “沙发上好难睡,睡得我腰痛。”   “你自己不知道滚回去睡吗?”   原桓榷手臂紧了紧,他心想着要是滚回家睡,岂不是错过了这么多。   江鹤真受不了了,源源不断的热量把他的脸烘得烫烫的,头顶都像快要冒出热气般。江鹤伸手想把原桓榷的手臂给推开,双腿都一个劲的挣扎,在被子里动来动去。   原桓榷声音更哑了:“别动了别动了。”   莫名其妙的热越来越多,在原桓榷滚烫暧昧的气息中,江鹤都感觉自己后背已经分泌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从他让原桓榷进基地开始,事情就向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在拼命发展。   “靠。”江鹤翻了个身,背对着原桓榷,说:“赶紧睡觉。”   半夜江鹤被原桓榷弄醒了一次,他哼哼唧唧,脸颊红的非常不自然,表情微妙,江鹤又翻了个身,惹得原桓榷一声哼咛,江鹤才后知后觉感觉到顶在自己腿上的东西是什么,他瞬间脸色爆红,低低骂了句他妈的。   第二天醒来之后,原桓榷烧退了不少,但脸颊更红了。   他难为情按着被子,看着早就起床穿戴整齐的江鹤,小声问道:“哥,你找条内裤给我换一下。”   江鹤耳垂都是血红的,他怒骂道:“你发情非来我床上?”   原桓榷把脑袋埋进被子里,闷闷道:“我血气方刚嘛…”   原桓榷没说,他昨天那个光怪陆离的春梦里,全是江鹤。   湿着眼尾瞪着他的江鹤、张着殷红的唇舌尖微伸的江鹤、发尾都被汗水浸湿,看起来非常性感的江鹤……   原桓榷不敢多想,再继续想下去,早晨一向血气方刚的小兄弟又要忍不住了。   原桓榷慢吞吞去浴室洗了个澡,把内裤换了,出来的时候发现江鹤正在把床单扯下来。   “哥,你嫌弃我。”   江鹤嫌弃地说:“你弄我被子上了怎么办?”   原桓榷哼哼两声,凑过去说:“哥,你内裤好紧啊。”   “你信不信我现在给你扒下来,让你空挡遛鸟。”   原桓榷只感觉下面突然凉飕飕的,江鹤还真做得出这事。   流年以为原桓榷昨天晚上已经回自己基地去了,所以当他瞧江鹤的门,发现是原桓榷开的时候,他面色突然变得极其难看,而对方正春风得意,抬了抬下巴。   “早啊。”   “你怎么还没走?”   “昨天鹤哥收留我睡了一晚,有事吗?”   流年不想搭理他,探头往房间里望去:“鹤哥呢?”   “他在换床单呢,昨天弄脏了。”说完,原桓榷还暧昧地眨了眨眼睛。   “原桓榷,你给老子过来换!”江鹤刚拆了个被单就累坏了,他不爽地喝道。   “来了!”原桓榷朝流年歪了歪脑袋,得意道,“去忙了,告辞。”   然后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了。   对于隔壁战队的狙击手一直赖着不走这件事,FB成员各有见解。   程宁倒是不怎么在意,而流年自然是怎么看他怎么不爽,漫天则偷偷按耐着崇拜不敢过去说话,江鹤非常利落地下了最后通牒:今天再不走,就把他给撵出大门。   病假时间结束,昨天晚上的直播带起来的节奏沸沸扬扬,被kill俱乐部教练看见了。今天上午,夏天就打了个电话催原桓榷回去。虽然非常不愿意,但原桓榷最后还是顺了件江鹤的棉服,准备去开车回基地,他死乞白赖让江鹤送自己过去。   “哥,谢谢你。”原桓榷的声音夹在风里,听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飘散,“昨天你一直不理我,我以为你生气了。”   原桓榷何其敏感,就算是见不着面,他也能准确无误地感知到江鹤的情绪。   “所以我莽莽撞撞开车过来找你,见到你之后我一整天都很开心。”   江鹤裹紧了身上的棉衣,目光灼灼,跟原桓榷的目光缠绕着,他们仿佛隔了很远的距离,沉默间,也有很多话凝结在喉间没办法说出口,江鹤不会多问,原桓榷也不愿意多说。   “你回去吧。”江鹤说。   他也难以想象自己居然有目送原桓榷从FB俱乐部去往kill俱乐部的一天,还真是荒谬。   更荒谬的是原桓榷穿的还是他的内裤。   原桓榷先把车开去了4s店,花了一大笔钱修,然后打车回了kill基地。   他一进去就被夏天逮着去了会议室,教练正在带着顾绪复盘,见到他进来,脸色微变,对顾绪说:“你先回去吧。”   “教练。”原桓榷乖乖坐到他对面。   “昨天去FB了?”   “恩。”   “现在联盟里节奏飞起。”教练轻轻用手指点了点桌子,每次他教育人的时候就会做这个动作,“我知道你是从FB出来的,有羁绊很正常,但是正因为这样才更加敏感,你贸然跑回去,你让你现在的队友怎么想?你以前的队友怎么想?”   原桓榷沉默。   “转会期已经接近尾声了,如果你…”   “没有。”原桓榷打断他,“我会待到合约结束的。”   原桓榷和kill签了三年的合约,也就是下一场大赛,他是以kill狙击手的身份参赛。   “我没有二心,待在哪个战队就替哪个战队卖命,这个我心里很明白的。”   原桓榷知道自己信服度已经很低了,但他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是不会再回FB的,至少近几年是不会回去的。   “今年国外的黑马战队都大洗牌,磨合期需要很长时间,我觉得我们国内战队的机会很大,我会跟大家一起努力的。”   会议室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教练摆了摆手:“知道了,你去训练吧。”   他们没什么资格讨论原桓榷是走是留,更甚的是,还要把原桓榷尽量多留几年,不过三年合约一到,这事可就悬了起来。现在kill的人气和名次都是在原桓榷转来之后才渐上正规,直播平台为了签到原桓榷,连带其他几个成员的直播分红都提的很高,单说商业活动,他一个人就能让俱乐部赚个金满钵盆。   kill教练的顾虑也不无道理,FB也有人被原桓榷影响了,不是江鹤,而是流年。   “流年,你这一枪走火的错误是不是太低级了一点?”   “抱歉…”   “程宁,你带他去说道说道。”江鹤蹙着眉看了流年一眼,他怕自己待会嘴一狠又给人小朋友心态说崩了,但流年今天下午的训练明显不在状态。   “怎么回事啊?”   流年耷拉着脑袋:“我走神了。”   “你有心事吗?”程宁问道。   流年沉默了一会,程宁给足了耐心,等待他说话。   “他会回来吗?”   程宁了然,原来这小子一下午心神不宁是因为这个。   “不会。”   “他和鹤哥的配合打得很好,他们两一起上,我们中国队才有更大几率出线。”虽然流年很不想承认,但就算他和江鹤打了两年,同样是被江鹤亲自带出来的,但他就是打不到原桓榷那个位置。所以原桓榷倏然回到基地,还和江鹤亲亲密密的样子,流年的危机感从没像这一刻强烈过。   “他不会回来的。”程宁目光落得很远,仿佛在回忆些什么东西,他轻轻拍了拍流年的肩以示安抚,说,“你觉得心高气傲鹤神,会给一个逃兵机会吗?” 第14章   一场被猜测了很久的风波,最后在当事人的缄默中结束了。   江鹤最近带流年在练习双排技术,依旧是他主打狙击位,流年打突击手,因为FB现在流年和漫天年纪都不是很大,大赛经验相对而言较少。这两三年是中国战队的寒冬期,大家换血非常频繁,以至于前面两个赛季出线的基本上是国外的战队。FB磨练了已经有快两年了,江鹤打职业这么久,依旧保持着惊人的状态,而程宁今年还是像以前一样稳当,至于流年和漫天,他们两年纪相对来说比较小,但是非常愿意吃苦,也不浮躁,而且都是细细打磨就能闪出光亮的漂亮宝石。   最近训练排的很紧,都没什么时间直播,江鹤的粉丝们嗷嗷叫想看新鲜的鹤神,俱乐部官博偶尔偷拍几张照片,发到微博,一整个月的阅读量就够了。   “最近大家训练都很辛苦啊,后天的海南表演赛,公费旅游,一起去休息休息吧。”   认真打起游戏的男生不修边幅,凑在一个一个比一个狼狈,江鹤头顶生出了一小截黑发,因为烫染次数太多,他的发尾有点毛躁,他黑眼圈很重,比起公费旅游,他现在更想要睡他妈个一整天。   “流年,别顾着兴奋,再去复盘一次刚刚那局。”   “行了行了,不差这一遍的。”程宁阻止道,“江鹤,你先去睡一觉吧,看看你这幅鬼样子。”   江鹤掰着脑袋放松了下,一个哈欠把水雾染上眸间:“我睡会,晚上别叫我吃饭了。”   难得睡了一个长觉的江鹤是被原原桓榷的电话打醒的,最近这段时间原桓榷找他找的愈加勤快了,每天不是发发信息就是打打视频,挨骂也要上赶着来打,摸不准这人到底想干什么,但这一刻江鹤才懒得管他想干什么,打扰了自己的睡眠,就得挨批。   “干嘛啊?你有病吧?我他妈睡觉呢,第一遍没人接还不懂吗?”   “可是你经常第二通才接我的电话。”原桓榷弱弱道。   “你他妈打电话来要说什么?”江鹤现在极其烦躁,要是原桓榷不说出个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理由,他绝对会立马冲到kill俱乐部抽他两下。   原桓榷有点不敢讲了。   “给你三秒钟——”   “我就是问问你们战队后天去不去表演赛。”   听筒那边忽然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下一秒,江鹤冷冷道:“你死定了。”   主办方非常豪气,给战队成员都报销了机费钱,安排酒店的时候也非常懂味地给江鹤安排了一件很大的海景房。当天晚上各战队陆陆续续来了酒店,蓝色约了江鹤下楼吃海鲜,可算能把厚重的棉服脱下来,江鹤穿了条宽松的海滩裤,一双夹板鞋下了楼。   因为活动比较盛大,挑的地方也是一片环境很不错,夜里的时候沿着海岸亮起一片熙攘的店铺,灯光熠熠。   江鹤跟着蓝色给的地址找到离酒店不远的一家海鲜宵夜店,他还买了两颗冰椰子,提着到的时候发现不止蓝色,还有原桓榷。   江鹤挑了挑眉。   “你怎么在这?”   “蓝色叫我来吃宵夜。”   这两个他谁也惹不起,蓝色赶紧起身招呼江鹤坐下,说:“人多热闹,你想吃什么?先点吧。”   原桓榷无比自然拿起江鹤带来的椰子,然后顺势坐到了江鹤边上,问道:“哥,要喝酒吗?”   江鹤斜了他一眼,喝醉酒之后并不太好的回忆涌上心头,江鹤拒绝:“不喝。”   原桓榷深感遗憾。   “但是他们这里的果酒很有名的,度数不高,尝尝呗。”   江鹤抬了抬下巴,表示勉强同意。   “明天的开幕式时间也太早了吧,谁起得来啊。”   “他们以为找了群乖乖的一年级小学生过来,而不是一个比一个能睡的网瘾少年。”   “哎对了,你们两住哪一层啊?好像不是按战队分的,我还以为会有海景看呢。”   “我住十二楼。”原桓榷说。   “我住六楼。”   江鹤看了原桓榷一眼,说:“我也住十二楼。”   他又看了蓝色一眼,补充道:“我有海景看。”   “靠,敢情按咖位排的啊。”   “后天去冲浪吗?”江鹤问。   “我们战队活动结束就要回去了。”蓝色欲哭无泪。   “我去!”原桓榷见缝插针。   江鹤斜了他一眼:“你不走?”   “我们战队都不走。”   江鹤抬了抬下巴:“再看看吧。”   “我感觉明天要是打不好,我们教练会把前阵子的训练全部推翻,然后更猛。”   “那我明天第一个杀你。”江鹤卷了块里脊肉到嘴里,在舌尖蔓延开的孜然和辣椒粉的味道,然后又灌了口原桓榷帮忙打开的汽水,喉间瞬间清爽极了。   “我最近越打越苟了。”   原桓榷帮江鹤把生蚝上的蒜蓉拨开,然后一一递到他面前,搭话道:“你一突击手还苟,你们怎么打?”   “死了会挨批的,我害怕。”   “怂逼。”江鹤骂道。   “怂逼。”原桓榷附和道。   “你们不懂我。”蓝色愤愤道,“我都没有一个靠谱的队友!突击手太容易背锅了,就上次我们跟二队打训练赛,指挥人都没看清楚就给我报点,让我上了,结果教练骂我莽撞。”   “我也很喜欢怪流年。”   “十八也经常背锅。”   “但是你们队十八好笨啊。”蓝色回忆道:“上次我卖了他一张江鹤的签名照,三百。”   “你怎么欺负我们战队的人,你找死呢。”   “你要不要脸啊?”   “笑死我了,而且那个签名还是我自己写的,十八拿到的时候愣了几秒钟,非常认真说,鹤神的字还挺难看,我笑晕了。”   “你还抹黑我。”   原桓榷用手肘撞了撞江鹤的,说:“你给我签张,我出三千。”   江鹤白了原桓榷一眼:“滚。”   “给我也多签几张,全面奔小康,发家致富新道路。”   虽然只有三个人吃,但他们还是点了一大桌吃的。   江鹤非常讨厌吃飞机餐,所以饿着肚子回了酒店,他晚上吃了七分饱剩下的都是微醺的果酒和气泡非常足的饮料,吃完之后江鹤懵懵打了个嗝,他眼神茫然,看着原桓榷用冰凉的手指捏了捏自己酡红的脸颊:   “吃饱没?”   “你捏我干嘛?”   干嘛这两个字让原桓榷下意识头皮发麻,他朝蓝色说:“我送鹤神回去。”   蓝色暧昧地朝他眨了眨眼:“鹤神就交给你了。”   江鹤没喝多少有度数的酒,他现在脑袋有点热,起身之后还算清醒:“我要回去睡觉了。”   “去逛逛嘛。”原桓榷说,“想不想去看海?”   “这么黑,什么都看不见。”   “走吧,踩踩海水也是好的。”   路过大片成堆的集市,当地的人们摆着各种海制品、工艺品,琳琅满目。   江鹤热得慌,又买了一颗椰子边走边喝,拿不动了就丢给原桓榷捧着。   还挺安逸。   “这个还挺可爱的。”   原桓榷指着一排工整漂亮的小瓷人,上面是劣质颜料画的脸颊红红的小脸,小巧的一排摆在盒子里。   “你怎么像个小女生似的。”江鹤嫌弃道。   “你给我买这个嘛。”   “自己买。”   “我没带钱。”   “那就别买了。”   “给我买嘛给我买嘛,又不贵。”   江鹤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承认你是小女生我就给你买。”   “我是小女生。”桓神可以说是毫无原则。   江鹤无语,只好拿出手机帮他扫了码付款,小女生原桓榷喜滋滋拿着小人左看看右看看,挑出里面一个唯一没有笑的、眉还轻轻皱起的可爱小人,放到江鹤面前。   “这个像你。”   “?”   这个时间的海并不平静,被风刮着一波一波往岸上涌,从海岸蔓延而来的光在烟火气中铺满了目光,眸底荡漾着波光粼粼的深邃,江鹤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昨天他还在基地熬夜训练,今天就已经到好几百公里之外的海南了。   一捧海水突然涌了上来,拍湿了江鹤的脚,他干脆直接踩到被浪冲得松软的沙里,有时而凶猛时而温柔的浪柔柔缠着他的足尖,扑面而来的海风卷着清爽和沙涩的气味,原桓榷走在他前面不远,江鹤微微眯眼,突然心头一动,踢起水往他裤腿扬。   原桓榷被他吓了一跳,扭头笑问:“你干嘛呢?”   “你不是要踩踩海吗?”   江鹤也不知道自己都是奔三的年纪了怎么还能有这种低级趣味,可能是身体被迫工作太久倏地放松有些反常,也可能是今天的风吹的他心情大好,他又朝原桓榷泼了一捧海水。   原桓榷弯腰,舀起一捧水往江鹤身上泼,拉锯战至此打开——   他们跟四五岁的孩童似的,一边笨拙躲闪一边往对方手上泼着咸涩的海水,这一片深蓝的海光灿灿的,被激荡出的浪花翻着白沫,卧在沙滩上的贝壳悄悄把海的声音、两个男孩嬉笑打骂的声音、风刮动芭蕉叶的声音都给藏在浪漫的纹贝壳纹路上。 第15章   江鹤早上被程宁敲门叫醒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   天知道他已经多少年没有早上八点半起床过了,这还是读书时候的作息呢。   “都醒了?”   “就差你了,还得做一下妆发。”   “操。”鹤神暴躁的爆了句粗口,他揉了揉眉心,“让我洗漱一下。”   “最多五分钟了。”程宁看了看时间,“待会来不及了。”   “知道了。”江鹤有气无力。   他到的时候会场后台已经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了,江鹤摘了口罩,瞥了一眼化妆师,说:“能给我少涂点东西吗?”   “你皮肤很好呀,可能天气原因,就是有点干燥,先补个水吧,我帮你稍微遮一下痘痘就好了,五官精致的话,打一点高光就会特别立体好看,待会让发型师给你卷个头发……”   “别涂口红。”江鹤最后的挣扎。   原桓榷溜进FB休息室的时候江鹤正在打盹,他用冰饮碰了碰江鹤的脸颊,准确无误踩到了鹤神的猫尾巴:“你他妈的!”   杯子水淋淋的,让他睡意全无。   “这里奶茶店都没有,给你买的果茶。”   “不喝!老子要睡觉!”   “要上场了,喝点清醒一下。”   江鹤也不管刚刚化妆师认认真真帮他涂在脸上杂七杂八的东西,把脸往手臂里钻。原桓榷蹲到他面前,从口袋里掏出热乎的三明治,说:“你肯定还没吃早餐,先吃这个,吃完喝果茶,我昨天也买了这个,挺好喝的,你肯定喜欢。”   程宁路过的时候跟原桓榷打了个招呼,他微微挑眉,怎么看都感觉原桓榷哄小孩似的在哄江鹤啊。   “别吵我睡觉。”   “待会要弄好久呢,先垫垫肚子。”   江鹤无动于衷,原桓榷伸手把三明治塞到江鹤队服口袋里,说:“那我给你揣着,待会你饿了,不过冷了可能就没这么好吃了,趁导播没切你就拿出来垫肚子。”   表演赛的出场是按战队来,原桓榷被先叫走了,江鹤可算能清静一会,也被程宁给叫着过去集合,他烦躁地把三明治和果茶都带上,然后面色不善地站在程宁和流年中间。   等待的过程中流年突然塞给他一块饼干:“鹤哥,你还没吃早餐吧?”   江鹤无语地掏出兜里的塑料袋,里面一个加料非常丰富的三明治。   “我有了。”   因为这个会场所能坐下的观众并不多,所以主办方干脆采用全平台直播的方式进行比赛,这次表演赛分为四人、双人、单人比赛,持续两天,其中还穿插着各种游戏和抽奖环节,排场非常盛大。   选手入场之后都坐到了安排好的位置上,江鹤百无聊赖叼着吸管一下一下吸着果茶,主持人哔哔赖赖的屁话太多,他干脆掏出那个很丢人的三明治,趁导播不注意先吃掉。   也就是怕什么来什么定律罢了。   江鹤才刚咬第一口,导播就把屏幕切到了他的摄像头。   主持人率先发出笑声:“鹤神还在吃早餐呢。”   “哈哈哈怎么还有早餐分配的,我怎么不知道?”   江鹤腮帮子鼓鼓,蹙着眉,凶巴巴不耐烦的样子看起来还有点可爱。   弹幕这个时候已经被江鹤的粉丝如数占领。   【救命啊我要昏古七了!!】   【靠 没人告诉我鹤神这么可爱啊】   【像只仓鼠!!!】   【淦!好可爱!!】   【我记忆中的江鹤不是这样的】   江鹤想着既然拍都被拍了,于是从容不迫吃完了一整个三明治,还吸掉了最后一口果茶,把垃圾装进三明治的塑料袋里。   “鹤神看起来从容不迫啊,待会我们期待鹤神喝饱喝足之后的精彩表现了!”   江鹤的从容不迫在穿插了几个舞蹈节目之后逐渐耗尽,他有点犯困,眯着酸涩的眼睛沉沉打起瞌睡来,兜里的手机忽然震了震,江鹤掏出来一看,是原桓榷发来的微信。   【原桓榷:三明治好吃吗?】   【江鹤:冷了,很一般】   【原桓榷:叫你早点吃你不肯】   【原桓榷:我带了这个】   原桓榷拍了一张昨天买的那排小人里,专门挑出来的那个说像江鹤的苦瓜脸小人的特写,小人窝在他白嫩的掌心,看起来特别可爱。   【江鹤:我的眼线已经插好了,待会你就等着被我爆头吧】   【原桓榷:你也觉得像你对不对!】   【江鹤:……我可没说】   【原桓榷:我揣身上比较容易和你有心灵感应,你肯定跳p城对不对?】   【江鹤:?】   【江鹤:窥探机密的方法花里胡哨了?】   【原桓榷:我就想和你跳一个地方】   他还附带了一个狗子翻滚的jpg表情。   【江鹤:来给我送一血?】   【原桓榷:一血不是蓝色嘛】   【江鹤:……】   正聊着蓝色,这人就发消息来了,他存了好几张粉丝刚刚在直播平台截图的江鹤吃三明治的图片,全都发给本人了。   【蓝色: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蓝色:哥,你这玩意像我妈送我去坐火车的时候非塞给我的村头的烧饼】   【蓝色:笑死我了】   过了一会,原桓榷收到了江鹤的微信。   【江鹤:一血是蓝色】   台上穿的极辣的美女们热歌辣舞,旁边的一群职业选手们捧着手机快乐冲浪。   在大家的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比赛终于开始了。   “这他妈是我等过的最难等的一场比赛。”纵使是脾气这么好的程宁,也忍不住吐槽了。   “这个航线怎么飞呀?”   “跳p城吧。”   江鹤挑了挑眉:“要不换个地方?”   “换哪?”   “呃,p城也行。”   队友落地的时候指挥手需要高飘一会观察敌方位置,因为是娱乐赛,FB队形较散,但是今天大家好像等太久了,都有点浪,在p城飞了好几个队,漫天本来都被打残了,他赶紧开了全部麦求饶,对方不仅放过了他,还把丢了两个急救包给他。   流年惊呆了:“靠,这都行?”   麦里呲呲啦啦传出好多个声音,江鹤觉着吵的很,正准备关掉,突然听到一句熟悉的:“鹤神,你还在p城吗?”   “靠,鹤神也在p城?那我走了。”   “妈的,开车带带我!”   “好家伙好家伙,我刚刚还在p城楼顶跳了个舞,这他妈是在死亡边缘疯狂蹦迪啊。”   “鹤神,你缺握把吗?我给你带一个。”   “鹤神,我给你个八倍镜,但你别瞄我行不行?”   里面还有蓝色在凑热闹:“鹤神!我苟鸡活着呢!”   江鹤开了全部麦,慢吞吞咬牙切齿骂了句:“原桓榷,你个狗崽子。”   江鹤已经被队友喂的很肥了,流年把倍镜和子弹都丢给江鹤了,正要把三级甲也脱下来,江鹤拒绝说:“你自己穿着。”   “噢。”流年翻到对面屋子,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把全息换到AK上,揣着枪,开门突出去,打得对方措手不及,江鹤瞥了一眼击倒公告,居然是蓝色。   “哎哎哎流年好弟弟,别补我,别补我。”   流年动了动鼠标,转头问江鹤:“鹤哥,补吗?”   江鹤冷笑道:“蓝色,焦虑吧。叫句好听的来听听。”   蓝色迟疑道:“鹤神?帅哥?”   “我知道了!老公!”   “补了。”   流年得令,一梭子冷酷的子弹把蓝色的哀嚎打断。   江鹤趴在一个房子屋檐上瞄人,突然看到一个人影一蹲一蹲朝自己靠近,江鹤开了倍镜瞄他,发现那人正在慢吞吞运着一件三级甲,江鹤把枪口往下挪了挪,按了一发子弹出去。   “哎!”果不其然,麦里传来了原桓榷的声音,“别打我!”   还是在p城附近看到了枪声的标记,原桓榷在山坡上开着倍镜观察了好久,才确定了江鹤的位置,然后他去摸了波空投,然后好不容易从山坡上摸到的空投里,脱一下穿一下,一步一步把三级甲运到房区的,一路上还跟几个人刚了枪,子弹都没剩几颗了。   “你在发什么神经。”   “给你运了个甲。”   “……你很闲吗?”   江鹤收了枪,跳下了屋檐,稳稳落到原桓榷面前。   原桓榷把三级头也脱了下来,然后把背包里的大包和饮料都丢给江鹤。   江鹤有意逗他:“饮料我只喝冰的。”   “?”原桓榷拆掉大狙上的八倍镜,扔给江鹤,“哥,倍镜给你了,决赛圈别瞄我啊。”   江鹤哼哼两声,非常不客气地把资源全都收下了。   “哇我没看错吧?桓神把自己的三级头也脱给鹤神了?就戴着个摩托车头盔就走了?”   “笑死我了,桓神小心被举报非法组队啊。”   “队友呢队友呢!管管桓神啊!”   “怎么又有人在p城房顶跳舞,桓神和鹤神都在呢。”   “大伙今天都不急着进圈啊,毒都要刷过来了。”   他们是听不见解说说话的,但是麦里声音有些嘈杂,江鹤勉勉强强才从中间找到原桓榷的声音,他开镜对准了一下原桓榷那颗摩托车头盔的脑袋,又把大狙收起来,丢给他一个绷带。   “礼尚往来。”   原桓榷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决赛圈见。” 第16章   因为今天大家娱乐效果打得非常满,以至于都刷到了决赛圈,人口密度还是很大,kill还存活两个,原桓榷和跟在他身后捡人头的顾绪,而江鹤已经拿了九个人头,穿着抢来的吉利服趴在草丛里,对面石头后冒出一个人,江鹤开镜瞄准,正准备动手,被人捷足先登。   伊路一枪爆头顾绪。   原来是顾绪那个菜鸟,江鹤不屑地看着原桓榷给他收拾烂摊子,反手把暴露位置的伊路狙倒,然后人都不急着补,就冒出视角去扶人。   “哇kill这一波有点悬啊。”   解说也有点懵:“桓神这个角度扶人太危险了吧,决赛圈缩得这么小,留在场上的狙击手至少还有五个,视野谁随手拍。随时被别人摸到啊。”   有必要这么急?江鹤蹙了蹙眉,这顾绪有这么重要吗?居然烟雾弹都来不及丢,直接把自己的头暴露在枪口之下。   江鹤开着原桓榷给他的八倍镜,瞄准他从自己这里捎去的摩托车头盔,也是有够背的,都到决赛圈了还戴着,江鹤指尖微动,直接一颗awm把原桓榷爆头打死,kill全队覆灭。   “菜。”江鹤轻轻在麦里冷冰冰骂道。   最后FB在两个队伍的围剿之中也灭队了,第三名结束。   娱乐四排结束之后主办方安排了盛大的自助餐,就在会场一楼,因为吃饭没人直播,金主爸爸发言结束之后就开餐了。江鹤来的比较晚,到的时候大家已经在吃了,流年帮他占了个位置,江鹤脸色不善地正要过去,蓝色拦住了他:“来我们这一起吃。”   他指了指后面的座位,原桓榷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江鹤轻轻启唇:“不去。”   蓝色灰溜溜回到位置上,问道:“你又惹他了?”   原桓榷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江鹤走到流年旁边坐下,然后慢吞吞扭回头:“我先去拿东西了。”   这东西拿了就没回来过,蓝色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原桓榷走到江鹤旁边坐下,他咬牙切齿:“靠!孤立我!”   原桓榷坐下之后这张桌子霎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一直到他和流年一起把剥好的虾放到江鹤碗里的时候,这份沉默被江鹤不耐烦打断:“我自己没长手吗?”   “哥,你今天打得很厉害啊。”   江鹤冷哼道:“我又不会暴露傻逼视野。”   对话被赶来的蓝色打断。   “你们怎么孤立我啊操。”蓝色端着满满的碟子坐下,他朝流年挑了挑下巴,质问道:“上午干什么补我?”   “鹤哥让我补的。”   “哼哼,待会下午没什么安排了吧,江鹤,你昨天不是说要去冲浪吗?去不去?”   “不去,我要回去补觉。”   “但是我明天下午结束就要坐飞机回去了,没时间玩了。”   蓝色他们战队的新教练非常敬业,再加上上次大赛他们战队的名次非常难看,连小组赛都没出线,所以教练压力非常大,对蓝色他们也很严格。   江鹤瞥了他一眼,懒懒说:“就你麻烦。”   下午一起去冲浪的人很多,今天的风其实很不错,非常适合冲浪,江鹤换了件花花绿绿的沙滩短裤,裸着上半身勇往直前冲到了海边,被原桓榷在沙滩伞下面拉住。   原桓榷总能在各种场合第一个找到江鹤,然后没脸没皮地黏上去。   “哥,你不涂防晒会被晒伤的。”   江鹤不耐烦的推开他:“不用。”   原桓榷把防晒霜往江鹤白嫩的手臂上喷,因为常年待在室内不晒太阳,江鹤的皮被养得非常白而嫩,刚刚从酒店过来的路上,已经晒得微微泛红,冰凉的触感让江鹤打了个颤栗,他推开原桓榷:“不用你帮我,听不懂吗?”   原桓榷无奈道:“你为什么生气呀?”   “我没生气。”   “你还说你没生气,没生气就让我帮你喷点,晒破皮会很痛的。”   “我不用,娘们唧唧的。”   原桓榷轻轻按住江鹤的肩膀,温热的肌肤温度经过掌心传递过来,江鹤微微蹙着眉,不肯看他,作势要挣扎开。   “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了,我再改,好不好 ?”   “你…”江鹤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啧了一声,说:“喷吧喷吧,娘就娘。”   这让他怎么说自己为什么生气?因为原桓榷今天比赛的时候拉了他的队友吗?这他妈的听起来也太无理取闹了吧。而且江鹤也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神经,生这种莫名其妙的气,倒还因为这个越来越烦。   靠,什么鬼啊。   原桓榷愿意扶谁、跟谁交朋友玩的好、打得好不好,都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原桓榷看着江鹤立体优越的侧脸,因为抿着唇而看起来有些硬邦邦的,他轻轻叹了口气,蹲下来帮江鹤的腿细细喷好防晒霜,他的腿又细又白,非常修长,原桓榷低低咳嗽了两声,冰凉的触感和看不见原桓榷的表情,让江鹤有些不自在地躺后退了退:“好了没?”   原桓榷摇了摇手罐子,站起来道:“身上也喷点吧。”   江鹤接过他的罐子,说:“我自己来。”   流年他们几个已经冲到水里把一身弄得湿漉漉的了,远远朝江鹤挥手:“鹤哥!快点来!”   原桓榷默不作声看了江鹤一眼,说:“涂完得在这等半个小时才有效。”   江鹤不耐烦地嘶了一声:“在这里干坐吗?”   原桓榷指了指不远处的摊子:“我去买点喝的,你在这里等我会,别走啊。”   江鹤闷闷恩了一声。   “你涂这玩意了没?”   “啊?还没,没事,我去去就回。”   江鹤收回目光:“我又没在关心你。”   原桓榷买了两根冰棍和一些小零嘴回来,他递给江鹤之后坐到他旁边,问道:“你会冲浪吗?”   “不会。”   “困死了,我泡泡水就回去。”   “感觉你今天下午兴致不高。”原桓榷轻轻问,“没生气的话,那是怎么了?”   “你一个小屁孩问这么多干什么?”   “我已经不是小屁孩了,我比你高半个头呢。”   江鹤哼哼两声。   “你今天是被谁狙爆头的?”   “你啊,我都被吓死了,我还在扶人,一颗子弹突然飞过来。”   江鹤咬了一口在燥热空气里瞬间软化的冰棍,然后白了他一眼:“你好笨啊,非要这么不要命去那个角度扶他吗?你脑子呢?”   原桓榷语塞,他本来很想问一句就因为这个?但还是生生忍住了,说:“下次不会了。”   “靠,关我什么事。”江鹤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介意这么多、为什么总是被原桓榷牵着鼻子走、为什么在他面前就特别容易喜怒无常,“烦死了。”   “你别烦呀,你别不开心。”   江鹤叼走最后一块冰棍儿,起身拍了拍沙滩裤和小腿壁上的沙子:“我走了。”   “你们明天双排怎么分组,你和流年一组吗?”原桓榷一把抓住了江鹤的手腕。   “不然呢?突击手不和狙击手一组吗?”   “我们就不是啊,你要不也跟我们一样,狙击手和医疗兵一组,让指挥位跟突击手练练默契。”   江鹤脸色一顿,慢慢把原桓榷的五指掰开,冷冷道:“我又没有私心,为什么要这么排?”   原桓榷有点没反应过来,他反问道:“你和流年腻在一起真没私心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流年一小朋友罢了,我能有什么私心,真是莫名其妙,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吗?”   小朋友,他一而再再而三强调自己已经有别的小朋友了,目的就是让原桓榷有这点自知之明。   原桓榷站起来,一下比江鹤窜高了半个头:“就算你没有,你能保证流年没有吗?你每天对他这么好,你不担心他对你有点什么别的心思吗?”   江鹤简直要被原桓榷气吐血了,他脸色疏离,眸底满是嫌恶:“我看你是疯了。”   原桓榷被他看得心底发麻,泛起阵阵刺疼。   “对,我他妈的就是疯了。”原桓榷一把上去抓住江鹤的手腕,把他往后推了推,整个人颇具压迫性的往前倾,“我真是疯了才会每次你为了流年跟我吵架的时候,气的五脏六腑都要炸掉。”   “我也是疯了才会不管任何人的目光,把能想到的所有东西都第一时间给你,好像多做点什么就能让你多看我一眼似的,但你不早就有了流年,哪里还管得了我的死活。”   江鹤眸子几乎冒火,因为情绪激动而泛起红晕,他死死盯着原桓榷,一字一顿的说:“你搞清楚,是你他妈的先逃跑的,你想怪谁?”   “你屁都不放一个就潇洒离开,居然还想管我带谁,我现在告诉你,我他妈就是一个一个带出整个联盟的突击手,你都没资格管。”   江鹤用力挣脱掉了原桓榷的手,然后往外踉跄走了几步。   “江鹤,你好狠。”原桓榷哑声说。   江鹤扭头看他,原桓榷仿佛被冻结在原地,只有手指还在压制着蔓延开来的疼意,微微颤抖,他直勾勾看着江鹤,眸底的委屈和难过几乎要盛不住地往外溢。   江鹤动了动喉咙,终究还是没把那句彼此彼此说出口,就转身离去了。 第17章   他本来是想跟蓝色在海上玩会的,最近蓝色状态不是很好,而且他明天就要回去了,江鹤想找个时间跟他放松放松。但江鹤情绪实在是差,海浪把江鹤浑身打湿,又被阳光晒干,盐分都黏在身上不舒服得很,蓝色也察觉到了江鹤的心不在焉,就问他要不要先回去休息。江鹤拧了拧眉,说:“可能是没睡好,你先玩着,我回去躺会,晚上请你吃宵夜。”   蓝色点了点头,转身又投身进学习冲浪的事业当中去了。   江鹤回酒店洗了个澡,然后躺床上眯了一会,早上起的太早了,再加上跟原桓榷吵上这么一架,体能消耗极大,他几乎是沾床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多了,一个觉睡得并不安稳,零零碎碎做了好几个梦,有很多事很多人,但醒来之后怎么回忆都抓不到半点痕迹,江鹤给蓝色发了个短信叫他出来吃东西,蓝色秒回,说立马可以出门。   江鹤洗漱了一下,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清爽地回到房间里的时候接到了他妈妈的电话。   “喂,妈?”   江鹤倒了杯矿泉水喝,跟他妈妈讲电话。   “出差还没结束,结束了就回家吃饭。”   “你又开始了,相亲就算了吧,我也是还没到这个年纪吧?”   絮叨了一会,想着蓝色还在等着他,江鹤挂了电话之后,揣上手机出门了。   刚打开房间门,他就被吓了一跳。   走廊上黑漆漆的,声控灯被开门的声音打亮,江鹤这才看清,有个人坐在他房间门口。   “靠!”江鹤低声骂了句,“你在这干嘛?”   原桓榷慢吞吞站起来,他脚跟已经麻了,浑身的力气压到脚底的时候疼得像无数植物的倒刺钻到肉里,难受极了,他吸了吸鼻子:“没干嘛。”   “没干嘛你蹲这里?”江鹤无语,他侧身把门给关上,然后径直要往电梯走去,被原桓榷一把拉住了手腕。   江鹤挣扎了一下,硬着声音道:“没必要吧桓神。”   “有必要。”原桓榷哑声说。   江鹤手指微屈,跟原桓榷对峙是他最不拿手的事情,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能轻易牵扯他的情绪,江鹤轻轻叹气:“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已经教会你我所有技巧与意识,对你而言,我大抵一文不值。   原桓榷稍微用力,把江鹤一把拉进怀里,他比江鹤高了半个多头,手臂牢牢锁住怀里的人,褪下厚重冬装之后,拥抱在一起贴的非常近,近到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   走廊的光又灭掉了,原桓榷舔了舔下唇,声音沙哑地说:“哪是我还能从你这里得到什么,明明我的一切都只想献给你。”   温热的躯体让江鹤耳垂微红,他伸手推了推原桓榷硬邦邦的胸膛:“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哥,我以为我已经很明显了。”原桓榷腾出一只手捏了捏江鹤软热的耳垂肉,喃喃道:“我嫉妒你对任何人好,难过的时候、开心的时候都只想告诉你一个人,我想尽一切办法出现在你面前……我也知道我这样好奇怪,真的好奇怪,我明明是男生,你也是男生…但是让我做到离你远远的,简直比要了我的命还让人难受。”   “我以后不说流年不好了,我也不随便嫉妒讨厌别人了,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别赶我走行不行?”   江鹤浑身僵硬,被原桓榷捂在怀里,一声不吭。   过了很久很久,江鹤才闷声开口:“我约了蓝色吃宵夜,他在等我。”   原桓榷稍稍退开一点距离,借着不知哪儿来的昏暗的光直勾勾盯着江鹤,说:“我能跟着吗?”   江鹤趁他泄力,立马推开原桓榷,然后快步走到电梯面前:“随你。”   蓝色见着原桓榷跟着一起下来,满脸了然,昨天吃的那家店味道还不错,他们三个依旧去的那家吃的。江鹤点了点白的啤的酒,都被蓝色如数灌到肚子里了。   “有心事?”   蓝色哼哼两声,朝原桓榷抬了抬下巴:“他看起来才是有心事的样子吧。”   江鹤默不作声抿了一口水,说:“有心事就说,我不是每天都有心情当你的垃圾桶的。”   “草他妈的。”蓝色愤愤骂了句脏话,可算是把满腹烦闷打开了开关:“刚下午又被教练叫过去约谈了,说我下午怎么不待在酒店复盘,跑出去玩什么玩。”   他有些委屈地吸了吸鼻子,骂出来的话却更狠:“我他妈的气死了,他说我现在是联盟三四线价值都排不上的选手了,有什么资格摆架子,老子想摆架子耍脾气还要看别人的脸色吗?那我还他妈给他摆个大架子请他上座好了。”   “你说得对。”江鹤附议道,原桓榷则安静吃着东西,听他们两讲话。   “我他妈就最后这一两年了,碰上这么个傻逼教练,真他妈糟心。”   说到后面,蓝色都有点哽咽了,抓着空酒杯灌了半天空气,然后烦躁地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摔,狠狠擦了一把眼睛:“江鹤,我是不是没机会拿冠军了。”   蓝色和江鹤是同一批崭露头角的选手,比江鹤稍微小一点点,但他运气不是很好,年轻那几年基本上是在二队度过的,后来升到一队之后,他们的主力狙击手已经转会了,有了机会之后又浪费了很多时间在转会期的磨合之下,好不容易在去年拿到了国内赛亚军的好成绩,还没来得及更进一步,一直带队的教练又转会了,而且跟他一起打比赛的队友也相继退役。   “我也不知道。”江鹤仰头看向夜空,几颗星星在寂静广阔的黑暗中散发着光,但多的是跟黑暗融为一体的平庸。   电竞这个舞台实在是太广阔了,它每年不知道要筛选掉多少有梦想的年轻人,又要淘汰多少即使遍体鳞伤也仍然不愿意放弃的选手。就算是这样,也有数以百计的人愿意付出巨大的代价把电竞职业赛作为自己的毕生的梦想,抓着渺茫的光,步子却无比坚定。   “没有任何懈怠地打完自己的最后几年,就算没拿到冠军,也是无冕之王。”江鹤说。   他声音太坚定,仿佛不是在说蓝色,而是在说他自己一样。   第二天的表演赛分别是双人组队和单人组队,蓝色看起来状态比前一天好了很多,在机场杀得很猛,江鹤舔了舔唇,把awm丢到地上,对流年说:“今天你打狙击手位置。”   流年愣了愣,麦里的话会被做到素材里,他乖乖捡起:“好。”   顾绪被流年一枪大狙子弹打倒之后,原桓榷微微一愣,把厕所的门给关上,迅速压低身子把顾绪扶了起来,然后朝外头扔了两颗烟,率先冲进旁边的房子里。   他们这个位置不怎么好,位置比较低,周围的山头基本上都有人,但大家都不敢随便压出来。   原桓榷开镜看了一眼右边山头的位置,第二次拉镜的时候把对方瞬狙打倒在石头旁边。   “能补吗?”   “这个位置补不到。”顾绪说。   原桓榷正准备再次开狙瞄人补了他,另外角度飞来的一颗子弹就已经把被扶的人打死。   “335树后面有个人在瞄我们,先躲一下。”   顾绪收了枪,然后蹲到一个死角,拉开地图看了一眼毒圈:“下一波圈感觉会缩我们头上。”   原桓榷扶了扶耳机,沉声道:“他们山上的人就危险了。”   果不其然,圈刷在了下面,江鹤收起枪:“我先探下去,你帮我架枪。”   流年恩了一声,帮江鹤扔了两个烟雾弹掩护,然后开镜瞄着圈里头原桓榷他们队伍所在的房子窗口。江鹤收了枪飞快往石头后面跑,两梭子子弹打在他脚下,掉了半管血。   “有人打我,房子里。”   原桓榷正准备狙第三枪,一旁的顾绪被瞬间狙倒在地上。   “我狙倒一个,还补了一枪,他要去扶人了。”   江鹤瞥了一眼公屏的击倒信息,大拇指轻轻磨了磨鼠标,蹲到安全的位置打药。   原桓榷又翻回了刚刚扶人的那个厕所,这个视角能摸到江鹤偶然抬起的三级头,他轻轻开镜,眸子随着高度专注的精神状态而聚焦,倏地,他手指微动,一枪子弹直接打爆江鹤已经没多少血的三级头,一狙爆头击倒。   “操。”江鹤低低骂了句 。   流年开镜瞄了原桓榷一下,那人已经隐藏好位置,他只好先收枪,准备往江鹤那里跑。   “先别急。”江鹤说。   又是一枪,江鹤被打得掉了大半管血,角色发出痛苦的声音。   “流年,你先别冒头——”   下一秒,流年就被顾绪打穿了甲,然后原桓榷瞬狙拿下人头。   麦里一下陷入了沉默,江鹤轻轻把耳机摘了下来 ,说:“没事,娱乐赛而已。”   说着没事娱乐赛而已的鹤神睚眦必报,下午的solo比赛,用同样的M24连杀kill三人,最后桓神也被架死在毒区,鹤神最后肥滋滋进了决赛圈,但是浪死在最后一个毒圈里。 第18章   表演赛结束之后FB留下来玩了几天,江鹤懒得很,他很少出门旅游,更别说去海边玩了,后面玩的开销俱乐部也公费了,他可算是玩了个爽,回去直播的时候都能隐隐感觉到他张扬的心情。   “照片?谁出去玩还拍照片啊?”   “没有。”   “就流年那水性,我是他我都不好意思叫流年。”   “我?”江鹤哼哼两声,“我做什么不是手到擒来。”   “很晒…没啊,没晒伤…”   “娱乐赛?”江鹤无语地啧了一声,“吃早餐啊,谁他妈知道导播直接切过来了…哎,这个贵宾榜前几个能不能把这头像换了?真他妈丑。”   “不换就别发弹幕,看着糟心。”   “干嘛呢漫天,发什么呆?跑毒了。”   漫天正在掏出手机点奶茶,挑完自己的之后顺手把手机递给江鹤:“鹤哥,你喝什么?”   江鹤一手操纵着键盘,腾出一只手接过手机,嘴里还老父亲般念念叨叨:“又点奶茶又点奶茶,奶茶喝多了不健康。”   点完奶茶之后自己也被毒得只剩半管血了,江鹤打了个急救包,然后喝了两瓶饮料,揣着枪准备进圈了。才刚从毒圈外进来,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一个伏地魔突然给了他一梭子,直接把人扫倒。   “我靠。”   “哎?等我一下等我一下。”漫天慌慌张张。   江鹤点开地图看了一眼:“算了算了,你赶不到了。”   率先淘汰的鹤神打开观战,盯着看漫天的操作:“漫天啊,这把要吃鸡啊。”   江鹤慢悠悠道。   漫天操纵的角色一个踉跄,他干巴巴笑了两声:“啊这,我会努力的。”   “你进房子啊。”   “山坡上的人没看见吗?探头出去打,探头!”   “先打药先打药,这都能吃子弹。”   “可以打可以打,冲就完事了。”   漫天后背脊梁僵硬:“鹤哥,我都不会握枪了。”   江鹤慢悠悠啧了一声:“行行行,你玩,我不说话了。”   漫天摆正了一下键盘,大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食指第二节 ,摩拳擦掌正要揣着枪冲上去——   “先打85房区的那个。”   “鹤哥……”   “行行行。”   漫天打得比较保守,一个队伍里不可能全都是激进型选手,只有适当的沉稳和猥琐才能保证平衡,但是看得激进本人江鹤可急死了,祭坛的人都嚣张到直接在房子顶捡东西了,漫天还躲在旁边的小房子里慢吞吞瞄人。他从江鹤死的那个圈下来已经苟到了决赛圈,人头居然才增加一个。   江鹤慢吞吞平息心跳,告诉自己:   孩子还小,不生气不生气。   结果漫天还苟到鸡了,江鹤真是感觉荒谬,他舔了舔下唇,一时间无语得很,漫天笑嘻嘻把到的奶茶递给他:“鹤哥,吃到鸡了。”   江鹤面无表情把吸管插到奶茶里,还插歪了,奶茶盖破了好大一个口子,他吸了两口,腮帮子被珍珠顶得鼓起来,毫无波澜夸道:   “真厉害。”   他们很快开了第二把,江鹤这把稍微认真点了,顺利活到了决赛圈,并且在决赛圈大杀四方,吓得漫天在后面嗷嗷叫着鹤哥鹤哥先等一下,江鹤杀爽了,一手全息ak,来一个杀一个,不远处又驶来一辆皮卡车,江鹤轻轻弯了弯嘴角:“漫天,准备接外卖。”   他揣起枪就要往上冲,忽然手边一个白影闪过,温热的奶茶被打翻,液体如数倒到江鹤的键盘上,甩了江鹤一手黏黏糊糊。   “操!”   流年和漫天都惊恐的看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江鹤冷着脸甩了甩一手的奶茶,看向罪魁祸首。   泡面正乖乖站在电脑旁边,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无助地舔了舔自己的白毛,嗷呜一声。   “喵。”   键盘报废,江鹤也没了心情直播,干脆直接下播了,阿姨帮江鹤擦干净了键盘,他教育完泡面,回位置重新试了一下键盘,有几个键估计是进水太厉害了,打字都按不动。   “报废了?”   江鹤叹了口气:“应该是的。”   “没事,买个新的吧。”程宁拍了拍他的肩膀。   买键盘这事搁置不了,江鹤吃了点东西,就回房间洗了个澡,准备出来躺床上逛逛挑挑键盘。   他冲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房间里的空调温度已经被暖好了,泡面倒也知道做错事了,趴在浴室门口,伸着爪子,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盯着江鹤,江鹤哼哼两声:“坏家伙。”   泡面猫尾巴扫了扫地板,轻快的跟着江鹤的步子跳到床上,小白爪柔柔搭着主人的肩。   “喵~”   江鹤掀开眼皮瞧了它一眼:“撒娇有用吗?”   “喵喵~”   江鹤伸手捞住它,枕头旁的耳机忽然震了起来,江鹤垂眸,看了一下备注。   是原桓榷。   江鹤慢吞吞划开,懒洋洋接起电话:   “喂?”   “哥,你键盘是不是坏了呀?”   江鹤轻轻蹙眉:“我怎么感觉你很开心?”   “没有,我在基地门口,你能出来一下吗?”他又补充了一句,“就一下。”   江鹤哼哼:“干嘛?冷死了,不想出去。”   电话那头的原桓榷似乎在停车,一下就能想象到他用肩膀夹着手机,单手开门的模样,下一秒听筒就被灌进了呼呼的风声。   “就一会,你多穿点出来。”   江鹤一边起身套袄子一边骂道:“妈的,你有病啊这么晚跑过来,冷死了。”   他飞快跑到楼下,拉开大门窜了出去,原桓榷提前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然后朝江鹤招了招手:“哥。”   江鹤瞪了他一眼,快速爬了上去。   “你他妈很闲吗?”   原桓榷从后排拿出一个箱子递给江鹤。   “给你买的。”   江鹤蹙了蹙眉:“什么东西?”   “键盘。”   “你——”   “你不是很喜欢用他们家的嘛,之前看到就觉得很适合你,所以买下了,想着你总要换键盘的。”   江鹤往座椅上靠了靠:“我自己会去买。”   原桓榷故作可怜地吸了吸鼻子,奶声奶气问道:“你不要嘛?”   “不要。”   原桓榷低眉顺眼道:“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对不起嘛,我之后不会随便说你队友不好了,你别生气了。”   江鹤啧了一声,说:“没有生气了。”   “那你为什么不要?”   “我自己有钱。”   原桓榷轻轻舔了舔下唇:“你的钱不是要存老婆本吗?”   江鹤看了他一眼:“对啊,你不存?”   江鹤打比赛开直播以及签约的工资、奖金,存起来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他为什么要花钱的地方,基本上每个月只有固定给他爸妈打钱,其他的工资都归账存到卡里了。圈里挺多人买车买房的,江鹤采访的时候被问及这件事的时候,哼哼两声,说自己的钱都存的好好的,准备之后退役了去讨老婆的。   原桓榷抿了抿水光润润的下唇,他今天穿着自己的衣服,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坐在驾驶座上看起来,隐隐藏起少年感,整个人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成熟的温柔,他目光灼灼,盯着江鹤:“我的老婆本现在就在花啊。”   江鹤顿了顿,想明白原桓榷这句话之后,喉间一哽,车里的温度渐渐攀上他的耳畔,原桓榷目光沉沉,似乎比扇叶里呼出的热气还要烫,烫的江鹤都不敢直视他。   原桓榷居然喜欢自己?   江鹤想都不敢想这件事,虽然他基本上不会生出自卑的念头,但嚣张跋扈、不讨人喜欢、难啃的性格就摆在那里了,虽然说江鹤经常收到这样热烈的喜欢,但总感觉这次非常特殊,心头蔓延开让他强忍都掐不掉的开心。   “操。”   江鹤低声骂了句脏话,轻轻垂眸,盖住眸底的波涛汹涌。   “哥,别感到有负担好吗?”原桓榷轻轻叹了口气,“我不敢说,我怕吓走你,但我又忍不住。”   江鹤骂道:“小屁孩,你懂这种事吗?别随便说这种话。”   “我不是随便说的,我他妈就长了一颗心,翻来覆去全在你身上。”   “你…”   原桓榷打断他,试探问道,“哥,你会觉得我恶心吗?”   江鹤眸底温热,他仿佛被什么死死扼住了喉咙,不仅发出声音很艰难,就连脸颊都憋的通红,他低低骂了句:“妈的!空调开太高了!”   原桓榷乖乖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一眼,江鹤脸颊被烧的通红,微微扯开棉袄的领口,睡衣圆领比较低,露出一截雪白漂亮的锁骨,原桓榷盯着他,感觉车厢里都弥漫着江鹤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最后江鹤还是同意收了键盘。   “还有这个,刚刚路过的时候给你买的。”   原桓榷拎起一堆乱七八糟的袋子递给江鹤,江鹤扒拉了两下,有一袋是娇艳欲滴的冰糖山楂,还有一袋是香味都已经溢出来的炒栗子,以及江鹤非常喜欢吃的、队伍非常难排的一家卤味店的鸡爪。以前原桓榷还在战队的时候,只要一外出就基本上会给江鹤捎点小零食回来,投喂鹤神那张非常刁的嘴。   “晚上就别吃这个山楂了,容易牙疼,鸡爪拿回去让阿姨热一下再吃。”   江鹤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你是我哥?”   原桓榷嘿嘿笑了笑:“你是我哥。” 第19章   年末将近,温度也越来越低,江鹤很不喜欢过冬天,对飘着雪白冰花的季节一点都不心动,出个门帽子上落满了晶莹剔透的雪,碰到的工作人员都要问好的时候加上一句今天初雪啦!好像是什么不得了的日子似的,江鹤难以理解,抖搂掉了帽子上的水珠。   他今天有一个单人商业拍摄。   因为前阵子都在忙着训练,每天基本上都在熬夜,虽然以前也是天天熬,但不至于这种日夜费神复盘的程度,江鹤额头都爆了两颗小痘。   他百无聊赖玩着手机,突然弹出蓝色的微信消息。   【蓝色:鹤神!初雪快乐!!!!】   【江鹤:。。。。】   【蓝色:怎么感觉你兴致不高?】   【江鹤:。。。有性质高的必要吗?】   【蓝色:果然年纪大的人不懂这些浪漫】   “蓝色,你是不是在找死。”鹤神面无表情,按着语音键轻轻启唇道。   不过是下了一场雪,这雪是年年都要下的,有什么好激动的。   江鹤眼睛有些酸涩,温热的眼皮贴着眼球的时候略微不适。江鹤虽然抗拒化妆,但不得不承认,轻柔的刷子在脸上刮着的时候,还是非常柔软舒服的。   如是想着,江鹤昏昏沉沉眯了一觉。   他是被人讲话的声音吵醒的,叽叽喳喳在耳边钻进去,又钻出来,扰的江鹤睡都睡不好。他轻轻皱眉,张开眸子,耳边的讨论声依旧不停,断断续续传进他耳朵里。   “桓神来了……怎么会来?”   “真人比手机上看还帅……”   “可以要签名吗?”   江鹤目光缓缓清明。   原桓榷来了?   化妆间门这时候突然被打开,灌着微凉的风,原桓榷进来了。   他骨架很高,穿了一件某运动品牌的棉袄,蓝色卫衣帽子露在外面,整个人看起来少年气满满,看到江鹤的时候绽开一个明媚的笑,一排明晃晃的大白牙,非常阳光。   江鹤听到自己后头有几个工作人员小声惊呼了一句好帅。   江鹤瞪了他一眼:“别笑的跟个求偶的雄孔雀一样行不行。”   就他妈的原桓榷最能开屏。   “找到你了,哥,初雪快乐。”   原桓榷眼睛亮亮的,江鹤微微一怔。   今年的第一场雪,把屋子都盖上一个可爱的白顶,雪花沉积在万籁俱静的黑暗里,簌簌落下。   江鹤耳畔跟被炸开一朵漂亮的烟花似的,细细碎碎落下好多明亮,他倏地有点明白,要在有迫不及待要跑过去见的人,初雪才非常有意义。   “恩。”江鹤瞥开头,低低道。   原桓榷跟好几个负责摄影的工作人员聊的特别开心,于是非常顺利地混进了江鹤的拍摄棚内,因为时间比较紧迫,江鹤还没来得及跟他说话,就被推到服装间去换衣服了。   江鹤今天拍的是一个品牌的杂志封面,这个品牌是个很有名气的老牌子了,以风格夸张著称,江鹤是个每天泡电脑前的糙汉子,拍广告还稍微多一点,拍杂志就非常没有经验了。   他推开换衣间门的动作有点尴尬,本来想问这个西装腰部的大口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设计成这个样子谁穿的出去,但考虑到他只需要拿钱办事,还是住了嘴。   另江鹤更加不自在的是站在摄像机后面的原桓榷。   而且这还不是往常的原桓榷的目光,是江鹤明确知道,原桓榷喜欢他,一切都似乎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江鹤僵硬地摆了几个动作,摄影师抬手道:“鹤神,你放松一点就好了。”   妈的,穿的奇奇怪怪,还要在原桓榷面前摆着做作的姿势,这事怎么想怎么迷幻啊。   江鹤抿了抿唇,低低恩了一声。   他其实更想说原桓榷能不能先滚出去,不要打扰他拍摄。   但江鹤烦躁归烦躁,那张脸拍出来的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江鹤生的其实非常精致,脸巴掌大小,眸是漂亮的桃花眼,轻佻的时候像倦懒的猫,气质疏离冷清,他的漂亮是很有攻击性的,张扬跋扈、爪牙锋利。松垮的服装套在纤瘦的身躯上,一些精巧的设计露出他雪白的腰侧、后背的蝴蝶骨、圆润的肩头。摄影师还是非常专业的,从江鹤尴尬的动作里捕捉到了好几张构图精妙的照片。   一上午的拍摄在一点多才收工,江鹤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原桓榷还站在摄像机后头,跟一个场务小姐姐聊天,逗得对方笑的花枝乱颤。   江鹤微微蹙眉。   敢情搁这里带一上午也不是为了看自己啊?那刚刚自己那副因为他尴尬到后背都不敢挺直的样子也是有够傻逼的。   妈的!   “鹤神出来了。”场务小姐姐指了指江鹤,原桓榷顺着望去,就看到了表情非常不爽的江鹤,他笑着凑过去,叫道:“哥~”   江鹤没管他,径直往休息室走去,原桓榷步子半步不离,跟在江鹤后面,殷勤道:   “怎么啦?你是不是饿了?”   “你渴吗?待会买奶茶喝去吗?”   “拍摄太累了吗?我请你吃饭去吧。”   “哥,我买了电影票,待会下午要不要去看电影呀?”   江鹤拎起自己搭在凳子上的外套,转身就要往休息室外走,原桓榷伸手拉住他的手臂,问:   “怎么又生气了呀?”   “没生气。”   原桓榷匆匆跟上他的脚步:“没生气为什么不理我?”   “看你烦人。”   “别烦,今天好冷,我们一起去吃火锅吧!好不好?”   “不想吃火锅。”   “那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去吃什么。”   “不想。”   “你就当陪我去。”   江鹤斜了他一眼,不爽地哼了一声:“要我陪你干嘛?你不是挺多人陪的吗?”   原桓榷无辜地啊了一声。   江鹤觉得自己更像一个傻逼了。   原桓榷的车就停在楼下,眼看两个人就要到停车场了,江鹤还是凶巴巴不肯松口。   他瘪了瘪嘴,语气放软:“陪我去嘛,求求你了。”   江鹤被他撒娇的语气弄得头颅一麻,嫌弃道:“你别这么娘行吗?”   “哥~”   “你他妈的是个撒娇精吧?”   江鹤无语地拉开原桓榷的副驾驶座的门,刚好错过了他偷笑的表情,江鹤这人就是吃软不吃硬的典型,要是原桓榷跟他呛,他就是一把太阳底下的干辣椒,不呛得你说不出话来不罢休,要是原桓榷跟他软着来,也就挨挨骂的事,该达到的目的都能达到。   原桓榷单手打着方向盘,扭头问江鹤:“哥,你想吃什么?”   “随便,饿死了。”   鹤神饿着肚子更容易被点燃,原桓榷耐心哄道:“那咱们去吃点饱腹的。”   车缓缓从地下室开出来,外头还有雪正在下,掉落在玻璃窗上,被雨刷拨开。   江鹤嘟嘟囔囔:“想吃火锅。”   “那就吃火锅。”   “那你下午有什么安排吗?能跟我一起去看电影吗?”   江鹤瞥了他一眼:“你票都买了,还管我有什么安排吗?”   原桓榷嘿嘿一笑:“你要是没空我就一个人去看。”   “切,说的这么可怜。”   “本来就很可怜嘛。”原桓榷趁红灯的间隙朝江鹤眨了眨眼,那副样子怎么看怎么无辜。   江鹤冷嗤:“装,可劲装。”   今天是周末,火锅店人比较多,但他们这家店有几个价位比较高的小包厢,他两舒舒服服钻了进去。   “好久没和你一起出来吃饭了。”   “上次在海边不是吗?”   “又不是单独吃饭。”   屋里的温度比较高,空气中弥漫着非常香的孜然和花椒的气味,江鹤把外套脱掉,里面是一件有些宽松的灰色毛衣,他拿着菜单勾勾画画,突然从对面伸过来一只手。   江鹤抬眸。   原桓榷正低头细细帮自己把毛衣袖子给挽好,露出纤瘦的白净手腕,他大拇指柔柔按着江鹤凸起的骨头,温度随着肌肤接触而传递,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谁的手更热,一双眸子盯着江鹤骨节分明的五指,原桓榷语气温柔:   “难怪大家都说鹤神持手行凶呢。”   江鹤心脏倏地漏了一拍,把菜单慌慌张张塞到原桓榷手里:“我点完了。”   原桓榷勾了几个菜之后把菜单递给服务员,给江鹤倒了杯热茶。   “先喝点热的,今天太冷了。”   茶杯里形状各异的大麦被热水翻滚,冒出一阵扑鼻的清香,狭小的包厢里被温暖的气体柔柔包住,让整个人都忍不住松懈下来。   “冷也下不了多大的雪,明天就都会融掉。”   “那就太好了。”   江鹤捧着热乎的茶,指尖被烫得微微发红:“融雪冷死了,哪里好了。”   “那今年唯一一场雪的这一天,你是和我待在一起的。”   这下不只是指尖,耳垂也微微泛红。   “好他妈肉麻…”   “很肉麻吗?”原桓榷用食指指尖蹭了蹭下巴,若有所思,“我昨天百度怎么追喜欢的人,都是说要讲浪漫的情话哎。”   江鹤顿了顿,抬眸:“你看我像吃这一套的人吗?”   “不像。”原桓榷认真道,“你只吃撒娇那一套。”   半晌,江鹤慢吞吞憋出一句:“我操你妈…” 第20章   火锅吃的还是很快乐的,除去原桓榷突如其来几句突兀又肉麻的所谓的情话,呛得江鹤差点飙出眼泪,看见他咳得眸子血红还要指着自己骂的样子,原桓榷就老老实实不敢再逗他了。   吃饭的地方和电影院是同一个商场,但是离开场还差了半个多小时。   “哥,我们去唱歌吧。”原桓榷指了指电影院里面两个狭小的唱吧。   “我不会唱啊妈的。”江鹤就是个天生五音不全的,为了避免自己那口嗓子破坏整体形象,江鹤基本上没开口唱过歌。   “没关系,就我们两,你唱的不好我不会笑你的。”   原桓榷根本没有笑他的机会,因为江鹤压根不肯唱。   “以前去ktv也没见你唱过,为啥不唱啊?”   江鹤虽然不唱,但是耳机还是乖乖带着,就跟下一秒就要揣着键盘跳伞杀人似的。   “我不会。”江鹤战略性逃避,“你给我唱不行吗?”   “好吧。”原桓榷凑在屏幕前点来点去,很认真的样子,耳机还压着几撮头发,看起来像个高中生似的,他挑好了歌,回头朝江鹤笑道:“那我给你唱《独家记忆》。”   江鹤恩了一声。   “忘记分开后的第几天起…”   江鹤是知道原桓榷唱歌好听这件事情的,但许久没听到他低沉温柔的歌声,为了让音质变好,这种小唱吧的耳机设计得都很清晰,是以这样贴着耳朵的方式出现的,还是让江鹤挑了挑眉。   歌词里的喜欢非常露骨,原桓榷本来还挺自在,想着找到了个很适合追人谈恋爱的方法,结果一边唱着“我喜欢你,是我独家的记忆”,一边撞进江鹤眸子里的刹那,原桓榷差点懵在原地。   他和江鹤待在这个狭小的私密空间里,注意力除了对方基本上没有任何,而自己握着话筒说道着喜欢,被江鹤专注的目光挑的浑身发烫,奔腾的血液直接往大脑涌,原桓榷喉间仿佛被按住,没办法再继续唱下去,伴奏就这样突兀地停下了。   但话筒的声音还在继续——   “哥,我喜欢你。”   江鹤愣住。   见他表情有些发懵,原桓榷急急忙忙补充:“我怕你误会我之前都是在闹着玩的,所以我想稍微正式一点跟你说,没有在开玩笑,上网查的蹩脚情话不是玩笑,非常吃流年的醋不是玩笑,喜欢你也不是玩笑。”   江鹤艰难挤出三个字:“什么啊?”   狭小的空间弥漫着暧昧和尴尬,原桓榷本来还在害羞,开口之后就没脸没皮了。   “是想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咯噔。   江鹤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膛一声心跳,他有些狼狈地瞥开目光,骂道:“妈的,你是不是疯了?”   “我刚发现的时候也觉得我疯了,我也担心表露出来会不会吓到你…而且你也一直没谈恋爱,我不说,不把握机会,就一辈子都没机会了。”   江鹤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操,我不谈恋爱是因为没得谈啊。”   每天在基地跟几个大老爷们呆在一起,碰到的女的屈指可数,怎么谈恋爱?   “你可以跟我谈啊。”   “?”江鹤轻轻摘下耳机,摘耳机的时候冰凉的指尖滑过滚烫的脸颊,小唱吧里升温的空气让他大脑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他率先起身,“还看不看电影了?”   “看!”   原桓榷赶紧起身跟上,他挑的是一个科幻片,本来以为江鹤会稍微感兴趣一点,结果这人进去还没多久刚演到背景音乐柔和的抒情片段的时候就已经睡着了。原桓榷借着微弱的光看了一眼江鹤,然后小声叫了句哥,没人应。   江鹤早上为了拍摄起的比较早,在舒服温暖的环境里很容易犯困。睡得昏昏沉沉,他往右侧倒了过去,原桓榷轻轻抬起他的脑袋,往自己这边扶了扶,让江鹤的脑袋落到自己的肩膀上。   柔软的黑发贴着脖颈钻进衣服里,江鹤脸颊蹭着原桓榷的衣服,平稳的呼吸在吵闹的电影声音的背景音之下显得格外不明显,但因为他们俩凑的近,原桓榷能清楚地听到他细小的鼾声,偶尔还会冒出几个吸鼻子和哼咛的声音,像没睡饱的小朋友似的,非常可爱。   原桓榷轻轻用手指摩挲着江鹤的额头上细软的头发,漂亮的金黄色已经褪得非常自然,几撮头发翘起,看起来呆呆的,特别像泡面闹累了,随便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就匍匐下来睡觉。   大家看到的都是杀伐果断高冷的鹤神,只有他看到的是卸下外壳后猫似的惓懒的江鹤。   江鹤实在是太像猫咪了,会在生人面前露出锋利高傲的姿态,经常拒人于千里之外,实际上最眷恋安稳、柔软和温暖。   原桓榷原本是不敢轻易倾诉爱意的,但他恨不得一见到江鹤就把他惹炸毛之后,揉到怀里,少年人急切而热烈的喜欢已经等不了一分钟一秒钟,就要如数让对方感受到。   江鹤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他迷糊地环顾了一圈周围,然后抬头看着原桓榷:“电影都看到一半了,怎么不叫醒我。”   “感觉你很困。”   “是有点。”   “那你再睡会。”   江鹤揉了揉眼睛:“不睡了,前面讲了什么?”   “呃,我也没看。”   “?”   “虽然我也很不想这么肉麻,但是我确实是一直在偷偷看你。”   “…你确定是偷偷吗?”   “不是。”   江鹤注视着屏幕,他睡了这么长时间早就错过了关键剧情,看着也是乏味,发了一会呆之后突然叫了一句原桓榷的名字:“原桓榷。”   “怎么了?”   “你知道我这个人脾气很大的。”   “恩?”   “你以后再对我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我会骂人的。”   原桓榷盯着江鹤的侧脸,慢吞吞说:“我才不怕你骂我。”   后半段电影他们也没看进去什么东西,看完之后原桓榷就开车送江鹤回基地,路上还经过几家店子,停下来去买了点东西。   江鹤坐在副驾驶座,刚好能看见原桓榷挤在人群里排队的高大背影,他挑挑拣拣半天,才拎着袋子往车这边走,雪已经变小很多了,只有细碎的晶莹落在他肩头,又很快消散不见,原桓榷带着一身凉气窜进车里,笑着把东西递给江鹤。   “……”   袋子里是几罐形状漂亮的软糖。   “我不吃这个。”   “很甜的,训练的时候饿了可以吃。”   “……我不吃。”   “一直训练容易忘记吃东西,别低血糖了。”   江鹤抗拒:“妈的!这他妈是小学生吃的!”   “小学生哪有机会吃这么多糖,会被家长逮住的。”   江鹤反正是不肯要,他一奔三的大老爷们了,吃这玩意全是怎么回事,说话间,江鹤的电话忽然响了,他掏出来看了一眼,然后划开接听。   “喂,妈。”   车子里静悄悄的,不开免提都能听见电话的声音,那头传来江妈妈凶巴巴的声音:“你不是说会找个假期回来吃饭吗?”   忘记这件事了,江鹤无奈地说:“今天有拍摄,我下周回来好不好?”   原桓榷看了他一眼。   “干脆就今天回来吧,我以为你今天会回来,买了好多菜在家里,你回来吃晚饭。”   “但是我们只有一上午的假。”   “上午你拍摄,不能移到下午放假吗?你江鹤什么时候这么遵守队规了啊?”   这一针见血的样子跟江鹤如出一辙,原桓榷没忍住,溢出两声轻笑,被江鹤给瞪了回去。   “行吧行吧。”   “回基地洗个头洗个澡捯饬的干净一点再回来啊,听到没?”   “有这个必要吗?我在家里有个什么好捯饬的啊…”   “照做就是了,臭小子,就知道骗人。”   江鹤语塞,只好一一应下。   原桓榷笑着道:“阿姨好可爱。”   江鹤扶额:“性格这么难搞,哪里可爱了。”   呛他一把年纪还讨不到老婆的时候就不可爱了。   原桓榷慢悠悠说:“你也知道这个性格难搞啊。”   “你是不是想死。”   江鹤才懒得回基地捯饬自己,他上午拍摄做的头发还没乱掉,就是痘痘还在。趁着免费司机在,就让原桓榷送他去商场买了点东西,大大小小提了好多包,然后又让原桓榷把他送到自家楼下。   “谢了。”江鹤抬了抬下巴,准备去后备箱提东西。   “哥!”原桓榷突然按住他开安全带的手,凑过来道。   江鹤下意识往后一缩:“干嘛?”   “你不请我去你家玩玩吗?”   江鹤翻了个大白眼:“你想去吗?我家里可是有好几个我这种难搞的性格的人。”   原桓榷嘿嘿笑了笑,像只笨笨的小狗:“下次做好准备了就去。”   江鹤哼哼两声:“还不松手?”   “还有一件事。”原桓榷说,“下周日我过生日。”   原桓榷目光沉沉,像旋着风的海中心,感觉随时要把人给吞噬掉,江鹤眸光微闪,闷声恩了一句。   “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你能陪我过生日吗?”   “我——”   “我前几年的生日都是你陪我过的,自从…自从转会之后就没有过过一个开心的生日,就是因为你不在的缘故…”   他眉毛耷拉,嘴还轻轻瘪着,一抹眸如数荡漾着难过失落,看起来实在沮丧,让江鹤骂他自作自受的话卡在喉咙口说都说不出来。   “到时再看看吧。”   江鹤落荒而逃下了车,原桓榷收了可怜兮兮的表情在车里看着江鹤踩着松软的雪窜进小区门口,一想到他刚刚那副被吓到的时候双目圆瞠的无辜表情,原桓榷就忍不住泛起柔软。   再爱炸毛的的小豹子也可以被顺毛。 第21章   江鹤一进屋就被江鸢扑了个满怀,脑袋使劲往江鹤怀里蹭蹭,江鹤拎着他的领子把人拉开,   “江鸢,请你解释一下一周旷了三个早自习是什么情况。”   江鹤说话本来就冷巴巴的,责问的时候听起来更是凶,江鸢对付他可有一手了,立即弓着背,脑袋微微后仰,撅起嘴做出撒娇的表情来:   “我早上训练完太累了嘛...下训就先去吃早餐了,等到我们吃完早餐,早自习都快结束了。”他委屈巴巴,“哥,你怎么一回来就兴师问罪啊。”   江鹤把东西放到茶几上,然后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地翻着微信群里的成绩单,找江鸢的成绩简单得很,就在最上面一行,一行下来98、99、100,前几天微信私聊的时候江鹤没怎么听班主任的奉承话,倒是把那句“成绩虽然很优秀,但学习有点懒散”记了个全。   “你们班主任说你很懒散。”   江鸢百口莫辩,他虽说是成绩在年级排名里一顶一的好,但是江鸢多数靠先天,他很少跟班上那几个四眼学霸一样每天扑在书海里,每天不是打篮球迟到就是上课睡觉,搞得班主任诚惶诚恐,生怕好学生就这么被造没了。   江鹤从小学习成绩就没好过,他也不知道当好学生是个什么滋味,江鸢从念小学开始就是全校第一,这懒散性子也跟了十多年了。   江鸢瘪了瘪嘴,哼哼两声:“你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江鹤伸手捏住他的耳朵,逮到想逃跑的人,按到怀里,恶狠狠道:“臭小子,你怎么跟你哥说话呢!”   江鸢被他捏的脸上的肉和鼻子嘴巴皱到一块,说话含含糊糊:“今天妈妈找了个女的回来跟你相亲。”   江鹤手一顿,震惊道:   “什么玩意?”   江鸢逃开他的禁锢,坐起来,说:“妈妈有个跳广场舞认识的小姐妹,有个女儿,今天晚上会来咱们家吃饭。”   “靠,你怎么不早说。”   “你一进来就骂我,我哪有时间跟你说。”   “妈的,我走了。”   “你走哪去啊江鹤?”   从厕所洗完澡出来的江妈妈一边扶着自己包好的头发,一边慢悠悠走出来。   “妈。”   “去把厨房里的水果给削了,切的好看点,待会有客人要来吃饭。”   “妈,我这手可值好几千万呢。”   江妈妈翻了个白眼:“你几千万的手不擦屁股吗?别废话,赶紧的,待会人家都来了。”   “妈,江鸢说你叫人来跟我相亲了。”   江妈妈瞥了江鹤一眼:“有意见吗?”   “你怎么不先问问我啊。”   “你逃学去打游戏的时候问过我吗?你把报告册60分改成80分的时候问过我吗??你把我给你找的工作辞了去打职业的时候问过我吗?”   江鸢小声插嘴,嫌弃道:“哥,你怎么才打60分啊…”   江鹤凶巴巴:“闭嘴。”   “妈,你讲点道理行不行。”   江妈妈冷哼两声:“我更年期了,你跟我讲什么道理?”   江鹤被她难搞的性格怼的头皮发麻,妈的!原来自己平时都这么棘手的吗?   江鹤最后还是乖乖留下来了,但是果然是他花两百块钱请江鸢削的,两百块钱跟几千万比起来,可划算多了。   被江妈妈反复叮嘱了百八十遍,不允许对人家姑娘黑脸冷漠,江鹤拧不过她,哼哼两声说看情况吧,然后被敲了脑袋。   来的是个长得很可爱的女孩,带了一条大红色的围巾,衬得整个人乖乖嫩嫩,脸颊微红,擒着害羞的笑,看的江妈妈那叫一个喜欢,拉着手在沙发上问了好多问题,关于什么在哪里工作、有什么兴趣爱好、家里弟弟多大了诸如此类的,江鹤坐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手机,突然被江妈妈踢了一脚。   “江鹤,你不是切了果盘吗?赶紧去端出来。”   江鹤立马起身,三步一进两步一退的进了厨房,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哈密瓜之后,慢吞吞出来,发现沙发上只有那女孩一个人了,江鹤后背一僵,把果盘尴尬地放下。   “谢谢。”她娇声娇气道。   “你叫江鹤对吗?是哪个鹤呀?”   江鹤找了个离她有点距离的位置坐下,回答说:“鹤立鸡群的鹤。”   “噢噢,我叫周暄,你好啊。”   江鹤直呼尴尬,皮笑肉不笑礼貌回答道:“你好你好。”   “我听阿姨说你经常不在家里,赶上你回来一次,我突然来吃饭会不会太打扰你了。”   江鹤伸手摸到遥控器,一边打开电视制造点声音,一边回答说:“没事。”   “江阿姨说你是打职业比赛的,打的是什么的职业比——”   “打游戏的。”   “啊,这样啊。”周暄捧着水看着江鹤的侧脸,又慢吞吞挪开,她抿了抿茶,温热的茶水在唇边蔓延开,“感觉打游戏的都很酷。”   “恩。”   江鹤打开电视,把遥控器递给周暄:“你看吧。”   她盯着江鹤起来的动作,问道:“你去干嘛?”   “去房间拿个东西。”   这个东西可难拿,江鹤一直到晚饭准备好了才慢悠悠出来,他妈把座位安排的非常尴尬,周暄就坐在他旁边。   江鹤轻轻挑了一下眉,默不作声入座了。   他不想让人家小姑娘下不了台,也不要惹得他的老娘不开心,所以餐桌上基本上有问必答,而且老老实实等到最后一个人停筷子,才跟着下了桌子。   “江鹤,可以加你一个微信吗?”   “呃,可以。”   “你平时玩手机游戏嘛,可以带带我吗?”   “我平时只玩端游。”江鹤说。   周暄点了点头,扫码加了江鹤的微信。   她饭后没待多久就回家了,下楼的时候还被江妈妈叫着去送了她一段路。   待在客厅里已经有够尴尬的了,更别说独处在电梯里了,江鹤穿着软绵绵的拖鞋,盯着电梯的数字越跳越小。   “送到这里就好了,我打了车。”   “好的。”   周暄是标准的乖巧女孩,说话举止都非常得体,她对江鹤的好感也很有分寸的藏在眉眼的笑间,她轻轻点了点头:“那我就先走了,谢谢款待。”   抛开其他的事不说,江鹤觉着她还挺好的,但只是自己对这种尴尬到相亲模式不来电罢了,他礼貌地看着周暄上了的士,才坐电梯上楼。   “怎么样?我说了人家不错的吧。”   江鹤轻轻啧了一声:“妈,你别再给我弄这些了,我不想谈恋爱。”   “你是不想吗?你是没机会吧,一屋子大老爷们待在一起,能找谁谈啊?这种事你妈我不帮你,谁来帮你啊。”   “我不知道找大老爷们谈吗?”江鹤哼哼。   江妈妈翻了个白眼:“说的你好像找得到似的。”   江鹤一瞬间就想到了原桓榷。   可别说,还真找得到。   “我天天都要训练,谈恋爱耽误时间。”   “你还准备打多久啊?”   “对啊哥。”正匍匐在茶几上写作业的江鸢探出脑袋:“他们都说打游戏的职业选手都有年龄限制的,你都这么大了,还能打吗?”   江鹤凶巴巴:“我反正是多大了都能打你。”   江妈妈慢悠悠喝了一口茶,说:“你要是不喜欢这个,下周妈再给你找一个,不过小周这个条件已经很好了呀,她妈妈是个中学老师,养的人家小姑娘白嫩乖巧,真不错……但是你要是不喜欢也没办法,说不定人家也没看上你呢,算了算了,我再帮你物色物色吧。”   “别别别。”江鹤赶忙拒绝,“不用了。”   江妈妈扬了扬眉毛:“那你先跟小周聊着?”   “我爸呢?怎么买个洗洁精买这么久?江鸢,写完了没有?还不赶紧去洗碗?”   这一遭弄得江鹤第二天一大早就回了基地,然后窜回房间里继续补觉,错过了原桓榷轰炸的好几个电话和微信,他昏昏沉沉醒来,摸到手机才看到原桓榷的消息。   【原桓榷:哥…我临时接到录制,得出差了。】   【江鹤:?】   原桓榷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喂,哥…”   江鹤刚刚睡醒,声音里还有一点沙哑的性感,他鼻音有点重:“干嘛?”   原桓榷委屈巴巴:“下周生日也要出差,好烦。”   “烦什么烦,都多大了还拧巴这一天生日呢。”   “但是不是跟你说好了一起过的嘛。”   “我没跟你说好啊。”   “……”   干!   原桓榷只感觉委屈翻涌上鼻尖,他瘪了瘪嘴,没说话。   “你干嘛?你不会哭了吧?”   “没……”   “跟个小孩似的。”江鹤说。   “我本来就是小孩。”   “是是是,原桓榷小朋友,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   江鹤感觉他情绪有些异常,但以往也是这样呛他的,怎么一下就这么脆弱。   江鹤低低在心里骂了句烦人鬼,问道:“你什么出差拍摄啊?要拍这么久。”   “就是一个宣传片的拍摄,有好几个地方的景要取,所以周期比较长。”   “你先好好工作呗,钱放在那你不想赚吗?”   原桓榷又不说话了。   “干嘛呀?你这是干嘛呀?”   半晌,原桓榷小声憋出一句:“我想要你陪我过生日……” 第22章   原桓榷的十六岁生日是江鹤给他过的。   江鹤自己是个没什么仪式感的无趣大人,但他养着的小朋友才刚刚成年,江鹤还是难得认真了一次,提前给原桓榷买好了礼物,还订了一个很大很浮夸的蛋糕,就在原桓榷房间里,非常突兀,原桓榷看到的时候都有点呆滞。   “生日快乐,臭小鬼。”   江鹤轻轻伸出手指刮了一抹奶油蹭到原桓榷鼻尖。   “谢谢哥。”原桓榷瘪了瘪嘴,鼻子有点酸。   他自从职业打游戏之后,和家里人闹的比较不愉快,就基本上没怎么回过家,更别说有人给他过生日了,原桓榷对这种稍有温馨趋向的日子都感到非常迷茫和无助,毕竟人是很难在没有支持的道路上走的坚定稳固的,他越是背负着压力,双脚就越被荆棘刺得深。   但江鹤愿意从神坛下来,牵起了自己满是血污的手。   “拆开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是一个定制版的键盘。   江鹤拍了拍原桓榷的肩:“长大一岁了,要越打越厉害。”   “好!”   后来的生日,江鹤就不会再买这么大的蛋糕了,一整个基地的人上上下下都分到了,还是剩了好大一块,后面的几年他只买够两个人吃的蛋糕,十二点的时候敲开原桓榷的房门,抬抬下巴对他说第一声生日快乐,十六岁、十七岁、十八岁,江鹤是亲眼一年一年看着起初腼腆的小男孩长得高大俊朗。   江鹤吸完最后一口烟,手里的打火机一下一下被扣动出响声,他伸出舌头抵了抵内槽牙,用微苦的舌尖黏住烟头,口腔里几乎要溢出来的尼古丁气息让他大脑微微发麻,他很少再回忆以前的事情了。最开始的一年江鹤还特别想问到一个原因,全联盟瞩目FB传奇般的风声鹤榷拿下那年全球总决赛的冠军,可谁知半路就自行瓦解。   江鹤比谁都要感到唏嘘。   所以他是非常不擅长对付原桓榷的,特别是对方掏出一颗热忱忱的心脏,诉说着喜欢的时候,江鹤总能保持清醒的头脑——   去他妈的清醒。   “鹤哥,马上要训练了,你干嘛去?”   “有事。”   江鹤是问夏天要到的原桓榷目前拍摄的所在地以及酒店房间号,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坐高铁赶过去也只能勉强踩着点到,而且江鹤还买了个小蛋糕。   他一路雷厉风行,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去找原桓榷的高铁上,江鹤什么都没仔细想,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思容不得细想。   原桓榷可能是感受到了江鹤后来几天的冷漠,估计心里头也在偷偷泛委屈,明天就过生日了,再没跟江鹤说过一句想要他陪自己过生日的话,就连拍摄要一直拍到生日当天的凌晨,也没告诉江鹤。   好他妈像个傻逼。   江鹤站在原桓榷房门口的走廊上,一边抽烟一边强忍着想立马转身回去的冲动。   他一想到原桓榷大晚上拍完东西回来,回到空无一人的酒店跟自己说生日快乐,就有点心软。   他妈的,来都来了,等着吧。   谁让原桓榷才是祖宗呢。   十二月二十七日凌晨十二点五十六,电梯门开了。   江鹤顺着声音望过去,跟原桓榷疲倦沮丧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他亲眼看见原桓榷眸底的困倦被惊喜清扫,眼尾随着情绪的波动而扬起,走出电梯的步子都有点踉跄。   “哥?”   “妈的,傻逼。”江鹤骂道。   “你怎么来了?”   他声音特别兴奋,直接扑到了江鹤面前,让江鹤有点赧然,梗了梗脖子,把声音压低,装酷道:“生日快乐。”   还没反应过来,江鹤就被一个结实的怀抱紧紧抱住,他抱的特别用力,挤的江鹤鼻翼间全是原桓榷身上淡淡的、温热的气味。   “谢谢,我好开心。”原桓榷说,他手臂又收了收力,紧紧抱着江鹤,说:“我真的很开心。”   世间所有的温柔在心脏间如春宴绽放,铺满了一路柔软,贴着最温热的心脏,挽住风,挽住雨。   “你抱够了没?”   原桓榷用脸颊蹭了蹭江鹤细软的头发:“没有…”   江鹤声音微微强硬:“赶紧松手,老子脚都站麻了。”   原桓榷这才把他松开,笑眼盈盈看着江鹤。江鹤把刚刚抽的烟头如数丢进垃圾桶里,跟着原桓榷进了酒店房间里。   “奶油都被撞歪了。”   “好漂亮。”   小巧的草莓蛋糕上面的奶油被撞得有点狼狈,但原桓榷掏出手机左拍右拍了好多张,才插上蜡烛。   烛黄的光晃动摇曳着,原桓榷笑着看了江鹤一眼,双手合紧,默声许了一个愿。   “好了,陪你过完生日了,我走了。”   原桓榷一把拉住他的手腕:“这么晚了你去哪啊?”   “再开一间房啊。”   原桓榷眨了眨眼:“已经没有房了。”   江鹤质疑道:“不可能吧。”   “真的没有了,剧组工作人员特别多,这一个酒店都住不下。”原桓榷说的跟真的似的,“你跟我住一晚吧哥,我多带了一套睡衣。”   “行。”   看到江鹤坐下,原桓榷又继续美滋滋吃着蛋糕。   “哥,你怎么突然来了呀?”   “路过。”   “那你给我买礼物了吗?”   “没,过两天给你补上。”   其实是早就已经买了,因为江鹤来的太急,忘记带上了,但他怎么可能会承认这件事。   “没关系,你来了我就已经非常开心了。”原桓榷笑容明媚,眸子里落下细细碎碎好多亮晶晶。   “拿套睡衣给我,我先去洗澡了,困死了。”   原桓榷的睡衣长了一大截,江鹤洗完澡出来,套着松松垮垮的简单居家睡衣,整个人纤瘦地裹在格子睡衣里,脸颊被热粥熏得红红的,看起来锋利的芒收了不少,说话也放松了许多,率先滚到床上:“真他妈困。”   原桓榷克制着目光不去望向江鹤纤白的手腕,他翻出另一套同款式的睡衣,红着脸说:“我,我去洗澡了。”   江鹤正趴在床上玩游戏,没空搭理他。   原桓榷洗完澡出来,江鹤刚打完一局,手臂撑的有些发麻,他翻了个身,才发现原桓榷上半身什么都没穿,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就出现在江鹤面前了。   原洹榷身材很好,身体优越的线条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格外漂亮,腹肌线条没在平整的灰色格子裤头,江鹤似乎被吓到了一下,微微挑开目光,后知后觉察觉到自己这幅手足无措的样子有点丢人,于是假装咳嗽了两声,骂道:“搔首弄姿的,你不冷啊?”   原桓榷委屈道:“刚刚睡衣掉地上打湿了。”   原洹榷又翻出一件打底短袖,三下五除二把短袖给套到了身上,拉起腰的时候露出来一大片健壮漂亮的腹肌,江鹤强装镇定地挪开视线。   “居然他妈的还有腹肌…”   这话一说完,江鹤就明晃晃看见原洹榷的脸飞快红了,就连肩膀都忍不住一起泛起了可爱粉红色,江鹤自己也是个脸皮薄的,见着对面少年如此纯情的模样,脸也轻轻发麻。   这是间大床房,江鹤躺在床中间,他抬起脚趾尖对原桓榷示意道:“你去睡沙发。”   “够睡的。”原桓榷死皮赖脸爬到床上,挤着江鹤,“这么冷,睡沙发会感冒的。”   滚烫灼热的少年身体让江鹤往窗边一缩,防备道:“空调开高点不就行了吗?”   “我上次在基地也是跟你一起睡的呀…”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现在图谋不轨。”   “我上次也图谋不轨,有别的心思。”   江鹤被他一噎:“但是现在我知道了。”   原桓榷往前凑了凑,高大的身躯挡住床头的暖黄灯光,跟江鹤凑的极近。原洹榷长着一双漂亮的狗狗眼,湿漉漉泛着委屈意味盯着自己的时候像极了粉丝们很爱讨论的那类小奶狗,江鹤被他盯得有些赧然。   “哥,我今天过生日哎。”   江鹤稍稍松动。   “睡沙发好冷,上次感冒特别难受,我不想再感冒了。”   原桓榷盯着江鹤,又接着说:   “我会乖乖睡觉的,不会烦你的。”   半晌,江鹤微微颔首,把半边床让给了原桓榷。   江鹤正在玩手游的绝地求生,原桓榷凑过去趴着想看他操作,正好有人拉江鹤进房间打游戏,是一个粉色图标的女孩,原桓榷挑了挑眉。   江鹤看了一眼备注,是周暄。   “哥,这是谁啊?”   江鹤清了清嗓子:“没谁,干嘛?”   他斜了原桓榷一眼,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必要要瞒着他。   见江鹤没反应,周暄又拉了他一次,她给江鹤发了条语音,江鹤退出游戏,回到微信界面,迟迟没点开听。   “怎么不听啊?”   原桓榷瞥了一眼备注,酸溜溜道。   江鹤轻触屏幕,把语音放了出来。   “江鹤,你现在有空带我嘛?”   “我一进去就死了,好难玩…”   是个温柔的小女生的声音,柔柔叫着江鹤的名字,可让原桓榷一阵酸。   “怎么不去带人家?当职业选手还是方便的啊,打个游戏还能带着妹子一起玩。”   江鹤瞥了他一眼:“你干嘛?”   原桓榷气鼓鼓:“吃醋呗。” 第23章   江鹤对周暄没意思,自然不会花时间去陪她打游戏,他找了个理由推脱,自己也没了打游戏的心情,干脆收了手机准备睡觉,但原桓榷那坛子醋正发酵到最嚣张的时候,再加上原桓榷今天有点恃宠而骄,并不准备放江鹤睡觉。   “这女的是谁啊?”   “江鹤,你怎么每天都在带别人打游戏呀?”   “在基地带流年带漫天,其他时间还要带妹子,你忙的过来嘛。”   “陪我过生日还要跟别的女孩聊天,理都不理我。”   原桓榷越说越委屈,特别是江鹤还瞌着眸子不搭理他,原桓榷就更委屈了。   “江鹤,你怎么这么朝三暮四啊!”   江鹤被他叨烦了,翻了个身坐起来,骂道:“妈的,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   原桓榷瘪嘴:“那你跟我说她是谁。”   江鹤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就上周我妈给我找的相亲对象。”   原桓榷一惊,难以置信问:“妈的!江鹤!你去相亲了?”   “我他妈的把你送回家,你去跟别人相亲?”   江鹤愤愤道:“这他妈是我想相亲吗?”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原桓榷坐起来,跟江鹤面面相觑,“我掏心窝子跟你告白,你屁都不放一个,转身就去跟别人相亲,江鹤,真有你的。”   江鹤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被扣上了这么多帽子,他啧了一声。   “你说什么玩意呢,是我妈非要给我安排的。”江鹤解释完又觉得不太对劲,“操,我他妈有义务告诉你吗?”   原桓榷往前倾了倾身子,一把抓住了江鹤的手腕。   “江鹤,是我第一个喜欢你的,要是你有想谈恋爱的心思,只能第一个考虑我。”   江鹤弓着身子骂道:“妈的,你有病吧?你怎么这么霸道啊。”   原桓榷微微用力,扣住江鹤的手,推的他整个人往后一倒,然后整个人跟乖笨的小狗似的,用头发蹭了蹭江鹤的脸颊,软着声音道:“不准理她,好不好嘛。”   原桓榷一软,江鹤就凶不起来了,他任由原桓榷哼哼唧唧蹭了好半天,然后慢吞吞推开原桓榷的脑袋:“先滚去吹头发。”   “你先答应我。”   “妈的,我本来也就不喜欢她。”   原桓榷满意地嘿嘿笑了一声,他整个人贴在江鹤身上,近到相同气味儿的沐浴露交织在一起,拉扯间江鹤宽松的睡衣挪开好大的一个口子,露出白嫩的锁骨,被圈在怀里的人毫无威慑力瞪着自己,原桓榷心尖一软,凑上去飞快亲了一口江鹤的脸颊。   江鹤蒙了。   在江鹤反应过来伸手打人的之前,原桓榷飞快跳到了床下面跑去吹头发。   “收到生日礼物了。”   鹤神怒了:“你他妈的!给我滚去睡沙发!”   最后原桓榷还是爬到床上睡的,而且在江鹤睡着之后还故意把他圈到怀里,亲亲密密睡了一觉。   因为FB元旦假前还有不少训练任务,江鹤第二天一早就坐高铁回去了,至于程宁和流年一直问他干嘛去了,江鹤都闭口不谈。   现在FB的主要训练还是江鹤打狙击手,流年打突击手,但是江鹤相比之前,自己的打法分享得越来越多了,流年也学的很认真,把江鹤的站位、角度、枪法特点都一一记下,也很有利于比赛的时候打配合。   因为训练的时间排的比较满,月底江鹤还是补了一下直播,但是他最近肩膀疼痛得厉害,不想打游戏,干脆开了吃播,点了好多外卖摆在桌子上,面无表情道:   “没看错,就是江鹤的直播间。”   “还要介绍吃的?自己不知道看吗?”   江鹤打开汉堡包装,捏着厚实的汉堡怼着摄像头:“自己看啊,芝士牛肉堡。”   【哇咔咔咔!】   【我没看错吧?鹤神在做吃播?】   【好饿!】   【淦!我也要去点外卖吃!】   一个人对着镜头吃实在是无聊,江鹤甚至还掏出平板找了个动漫,一边看一边吃,混时长混的特别不走心。过了一会,他就被程宁警告了,让他多谢谢礼物。粉丝今天看到江鹤吃播非常激动,投了好多礼物,但是江鹤看都没看到。   “啊谢谢大家送的礼物啊…”   “谢谢江鹤你最牛送的两架飞机。”   “啊…谢谢这个…名字太长了,谢谢你送的飞机。”   “谢谢江鹤女朋友送的两个辣条。”   程宁啧了一声:“这个就没必要谢了吧。”   江鹤还含着一口可乐,含含糊糊继续道:“谢谢想和江鹤搞黄色送的两个火箭…你他妈的,这什么ID啊?”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老板终于被鹤神看见了】   【这个大佬我认识!每次开播他都会来刷礼物!】   【妈呀又送了两个火箭,什么家庭啊我操】   【6666】   江鹤啧了一声:“操,你能不能改个ID再来?”   【想和江鹤搞黄色:不行,还没搞到。】   “?”江鹤翻了个白眼,“那你这辈子改不了ID了。”   【操!还能和江鹤对话!我羡慕了…】   【前面羡慕的,我去过见面会现场签名,跟鹤神对视过】   【我操????】   【前面对视的是认真的??】   【干,我什么时候才能去见面会啊】   【我也去了…但我全程不敢抬头看他】   【本人真的超级帅啊呜呜呜】   【想和江鹤搞黄色:我也去了】   【想和江鹤搞黄色:我作证,真的很帅。】   还有不少粉丝想求“想和江鹤搞黄色”分享照片出来,原桓榷哼唧一声,没搭理她们,翻身继续给江鹤刷礼物。   江鹤吃完了东西,随手点开桌面上的浏览器,他摸了摸下巴,思索道:“好无聊啊…”   【不吃鸡吗?】   【播什么?】   “今天不想吃鸡…”江鹤正犹豫着,kill十八突然带着炫酷的特效进了江鹤的直播间。   【十八又来了!】   【干!我没看错吧】   【前面的,你没看错】   【…我就知道在鹤神这里就能找到我的八崽】   十八是平台签约的职业选手主播,说话有非常华丽的框框。   【kill-十八:鹤神!!要不要一起玩人类一败涂地!!!】   江鹤挑了挑眉:“我没玩过。”   【kill-十八:没关系,很多人一起玩,有一个人会玩就行了!】   很多人一起玩。   江鹤轻轻舔了舔下唇,应下:“恩。”   被拉进YY的时候,江鹤果不其然第一个听到了原桓榷的声音。   “哥,好巧哦~”   “……”   【真的好巧噢…】   【我怎么隐隐感觉到了修罗场的气味】   【哇!鹤神跟桓神又一起玩了!呜呜呜爷青回】   【我玩过这个游戏,特别有意思】   麦里还有kill三个队员,加上蓝色和江鹤,一共六个人。江鹤默不作声看了一眼顾绪的麦,然后专心致志捏自己的小人去了。   人类一败涂地是一款通关类游戏,软乎乎的小人在游戏界面里愚笨到有些可爱,江鹤给自己捏了身酷酷的黑色Jack风,小人从天而降,直接掉到原桓榷身上。   他捏了个丑不拉几的公主造型。   见江鹤进游戏,原桓榷还晃晃悠悠凑到他面前,转了一圈:“我好看吗?”   江鹤抿了抿唇:“丑。”   原桓榷哼了一声,屁颠屁颠扭着身体去过关了,之前原桓榷就玩过这个游戏了,十八所说的有一个人会玩就行了,这个人就是原桓榷。他这关也早早就玩过一次了,对于新手来说趣味性很足。   “你得先爬上来。”   江鹤敲了几下空格,只见屏幕里的黑色小人在原地笨拙地跳了几下,末了还抽搐着可爱的软脑袋低了下去。他轻轻啧了一声,又艰难地站起来,跳着往前跑,被墙壁重重地挡了回来,反反复复快五分钟,江鹤的耐心都快要耗尽了,问道:   “怎么爬?”   江鹤直播间的粉丝哪见过他这幅力不从心的模样,弹幕都快笑疯了,一排排哈哈哈刷屏下去。   正在前面兢兢业业搬箱子的原公主听见动静,慢吞吞放下箱子,晃晃悠悠凑过来,伸出一只手:“你抓我。”   江鹤调整了一下视角,按住鼠标抓住原桓榷的手,结果一个用力把公主给扯了下来,两个小人唰唰滚到一块,好不可爱。   “妈的,好难啊这游戏。”   蓝色不怕死骂道:“你就菜呗。”   原桓榷唔了一声,伸出手拍了拍小黑人的脑袋瓜:“那你在后面慢慢过关,我去前面搞事业了,你待会自杀就行。”   这游戏说无聊也不无聊,偶尔碰着的关卡还很难,但要是一起玩也挺有意思的,齐刷刷往前冲过关,原桓榷就干脆跑到后面来陪江鹤一起攀爬,要么给他薅薅脑袋,要么给他抓抓屁股,玩得不亦乐乎。   “江鹤你别抓着我啊妈的!”   “你先松开我的头。”江鹤冷冷道。   眼看着两个小人都要从崖边掉下去了,蓝色惊呼:“妈的!我好不容易爬过来的。”   唧唧歪歪的两个人你揪着我我薅着你,在崖边僵持不下,直到原桓榷低声道:   “我过了,自杀吧。”   江鹤手一松,两个人齐刷刷重生到新的任务点,又开始了一轮新的纠缠。 第24章   江鹤虽然菜,但是也是非常努力跟蓝色卖力薅着头发玩了很久,肩部的酸痛又在隐隐反复,他泄了力,慢吞吞坐在原地。本来在前头努力过关的原桓榷突然掉到了他身上。   “赶紧起来,别压着我。”   公主头晃晃悠悠站稳,朝江鹤伸出一只手:“怎么了?累了吗?”   江鹤打了个哈欠,没说话。   “你抱着我,我拉着你过关。”   “?”江鹤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按住就好了。”   “我自杀不是更快吗?”   “那就没有游戏体验了。”   虽然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但江鹤还是伸出黑溜溜圆鼓鼓的两只手,扒拉住了原桓榷的屁股。   “我厉害吗?”   “切……”   【救命…有生之年系列!】   【桓神跟鹤神互动好多啊…】   【这游戏不是有手就能行?】   【蓝色呢?蓝色在简直娱乐效果拉满啊】   原桓榷动作很熟练,但是因为拖着一个人,总是踉踉跄跄,摔了好多次,他好不容易把箱子运到石头边,刚跳上去,差点直接滑到死亡点,顾绪刚爬上去,艰难伸出一只手:“桓哥,我拉你。”   “好。”   公主的发型被艰难的小手拉的变形,顾绪都快栽下来了,怎么都拉不动,原桓榷划了一下视野,看见江鹤一手扒拉着自己的屁股,另一只手死死抓着地板。   “哥,你松一下手。”   江鹤立马撤了两个手的力,直接滚了下去,刷新落到了重生点。   原桓榷一愣,我没让你把拉着我的手也松了啊……他翻了个身跳吓到,屁颠屁颠跑到江鹤旁边去接他。   “走吧。”   “你自己去过关吧。”   不知道是不是原桓榷敏感了,他总感觉江鹤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我带你过。”   “不。”   好了现在可以确定,江鹤心情不太好了。   整个队里因为原桓榷的滞留而通关速度变得特别缓慢,但能力者本人还围在鹤神身边献殷勤,一会帮他般般箱子,一会帮他推推冰块,一会帮他薅薅蓝色的头发。   笑累了之后游戏有点无聊了,江鹤干脆下了播,原桓榷也跟着下播了,江鹤打了两个哈欠,水雾便弥漫上眸子,他慢吞吞回到房间,沾床就睡,原桓榷的微信都懒得回了。   FB元旦假期有两天,但每年FB都要出去聚个餐吃顿火锅,队员四个就都没有回家,在基地里等待队长安排。蔚蓝的天已经漫成了墨蓝色,这个季节天黑得特别早,城市里灯火通明,到处洋溢着迎接新的一年的气氛。各大app都忙于踩着尾巴总结上一年,江鹤洗了个澡,吹头发的时候接到了原桓榷的电话。   “哥!待会能来找你吗?”   “我们战队要出去聚餐。”江鹤随手擦了擦半湿的头发,他的头发已经褪成了非常自然的棕黄色,发根生出一截新发,看起来有点奇怪,江鹤想着明天找个时间出去染一下。   “我们战队也要,你们在哪呀?我吃完去找你。”   江鹤哪会管这些事,他就坐车跟着一起过去就行:“我怎么知道。”   “那我待会问问程哥。”   “妈的,你问他干嘛?”原桓榷一问,程宁就要知道他又来找自己了,“我待会给你发地址,麻烦的要死。”   原桓榷嘿嘿笑了笑一声,说:“哥,又要到新的一年了。”   江鹤正在喝水,鼻子里溢出一句:“恩。”   “我觉着这牛肉不能太熟了,微微烫一烫就好吃了。”   流年举着筷子,把一块牛肉夹住,放到江鹤面前挥了挥,然后塞进嘴里。他腮帮子被东西挤得满满的,还夹起冷得差不多的玉米啃,跟只贪心的小兔子似的,江鹤搓了搓手指,烟瘾有点上来了,他看了一眼吃得哈哧哈哧的流年,说:“给我倒个可乐。”   流年乖乖帮他倒好,还挑挑拣拣夹了好多刚烫好的牛肉放到江鹤碗里。   “鹤哥,快点吃这个,冷了就不好吃了。”   江鹤正要动筷子,突然被黄教练的声音打断,他端着一杯酒站起来,说:“今天趁一队二队,还有青训生都在,我就说两句吧,我们FB非常荣幸能拥有一批如此有朝气有潜力的年轻人,一年接近尾声,但新的一年也马上就要到来了,电竞这个行业强者生存,弱者淘汰,新的一年也是你们新的机会,希望我们FB每个人,在这一年里都能大放异彩!”   有人带头鼓掌,包厢里瞬间涌动起掌声,黄教练率先喝了手上的酒,然后对程宁说:“程队,你也说两句。”   程宁大方的笑了笑,举起酒杯站起来。   “新的一年就要到了,明年的预选赛也越来越近,我祝愿今年我们FB能够一举夺冠。”   本来在偷偷啃牛肉的江鹤也被cue了,青训生和二队的桌子上有人起哄让鹤神也说两句,江鹤慢吞吞咽下口里的牛肉,然后举着酒杯站起来,他目光清明,缓缓扫过一屋子兴奋稚嫩的脸庞,轻轻启唇:   “跨过这一年,我就又老了一岁,我和程宁都老大不小了,等我们退役,一队这两个位置自然是归你们来争,我希望大家都能充满干劲,只要有任何一个机会,都要拼命抓住。打电竞这事我没办法给你们画饼,但是FB的一队四个位置,谁强谁上。”   他轻轻举起酒杯,微微仰头,晶莹剔透的液体便如数滚进喉间。   流年直勾勾盯着江鹤潇洒的动作,流露着难以察觉的崇拜,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凑到江鹤面前:“鹤哥,我敬你一杯。”   江鹤瞌着眸子看了他一眼,跟他喝了一杯。   隔壁桌有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青训生兴奋地跑到江鹤面前,蹲下来,道:“鹤神!我好喜欢你!能和你喝一杯吗?”   两杯下肚江鹤已经有点晕乎乎了,流年率先开口:“我帮他喝吧。”   青训生小朋友极其有锋芒,对流年说:“不用。”   他一个人非常潇洒地干了半杯白酒,被辣的面目狰狞,江鹤轻轻挑眉。   “你这个位置我盯了很久了,最好坐稳一点。”他对流年说,“打不好的话,稍有不慎就会被挤走的。”   流年也不恼,跟江鹤打配合的突击手位在整个联盟都是一个香饽饽,但凡是专业突击手,谁不希望能和江鹤这种顶尖狙击手搭,但是别人越是想,流年越是高兴。   所有人都是叫鹤神,只有他能够叫鹤哥。   流年愉悦的心情一直保持到了聚会结束,他驾着江鹤往车那边走,突然被人横穿一手拦截了,流年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句温柔亲昵的:   “哥。”   流年倏地愣在原地,任由原桓榷把人揽到怀里。   江鹤迷迷糊糊:“你来了?”   “怎么喝这么多?”   “桓神,我要带鹤神回基地。”流年往前一步走,拉住江鹤的胳膊。   原桓榷面色不善:“你也配?”   对持间,后头的程宁和黄教练一边说话一边往这边走了过来,看见动静之后都停住。   “桓榷?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江鹤。”原桓榷直勾勾盯着后面的黄教练,一字一句道:“黄教练,好久不见啊。”   黄教练表情并不好看,抬了抬下巴。   “桓神,你一个外人,总跑来我们战队,算个怎么回事啊?”   “怎么?现在FB的教练连选手的私交都要管了吗?”   江鹤咂了咂舌,他打了个水光朦胧的哈欠,懒散道:“吵死了。”   他推开原桓榷的禁锢,一个人踉踉跄跄往前走,见没人跟人,又扭头踢了踢原桓榷的裤腿:“他妈的,走不走啊?”   原桓榷特别欠揍地朝流年耸了耸肩,然后赶紧跟上路都走不直的小祖宗。   “你今天怎么喝了这么多?”   “好多人跑来,好多小孩,青训生来喝酒…嗝,好饱…”   原桓榷把人塞到副驾驶座上,他又把安全带解开,掰开车门要下车:“坐着干嘛?走了走了…”   “你先坐好,唉别下来!”   原桓榷没办法,扣住江鹤的肩膀,把他按在副驾驶座上,附身道:“乖乖坐好。”   鹤神会乖乖坐好才奇怪了,他伸手捏住原桓榷的脸,用力一揪,说话间溢出酒味,骂道:“你装什么大人呢,小屁孩。”   “你现在比较像一个小屁孩。”   “嗝…原,原桓榷?你刚刚是不是,你找我喝酒了?”   “刚刚?”   “这么高的一个小朋友,蹲在我面前。”江鹤伸手瞎比划了一下,慢吞吞说,“说要敬酒,然后又自己,自己喝掉了…”   原桓榷耐心问:“然后呢?”   “还呛流年……”   “怎么呛的啊?”   江鹤缓缓眨了眨眼,他脸特别小,藏在宽大的羽绒服里,衬得脸颊特别白嫩,还有两坨红晕,他吸了吸鼻子:“说要把流年挤走。”   原桓榷微微一愣:“你想让我把流年挤走吗?”   江鹤目光灼灼,也不知道是不是醉了:“你想吗?”   “我——”   江鹤认真道:“流年很厉害的,没人能挤走他。”   “就算是我也不行吗?”原桓榷表情有些受伤。   江鹤摇了摇头:“只有你不行。” 第25章   原桓榷本来想开车带江鹤看跨年烟花,但是原桓榷到达之后停好车,发现江鹤已经睡着了,他把车里的温度又调高了些,目光温柔,看着江鹤睡的七扭八扭。   就在一瞬间,车窗外绽开缤纷的烟花,印往原桓榷的眉眼间和眸底,他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隔着万里电波,声音低柔,仿佛在自言自语般浪漫:   “哥,新年快乐。”   本意是想和江鹤一起跨零点,虽然他是睡着的,但也差不多全是一起迎接了新的一年,原桓榷慢吞吞挪动着车往FB的基地开去,他思绪沉沉,忍不住回忆起江鹤说的那句“只有你不行。”   江鹤这个人非常傲,他越是刺头似的碰不得,原桓榷越不敢轻易放手。原桓榷轻轻叹了口气,为什么要用那样可怜委屈的眼神看着自己问你想不想,明明整个联盟最想跟江鹤一起打比赛的就是自己了……但是最不可能再和江鹤一起打比赛的也是自己,他独自一个人消化了所有苦衷,并且一辈子都不想告诉江鹤。   江鹤在车上昏昏沉沉睡到三点多,脖子都睡麻了,才恍惚睁开眼睛,问道:“这是哪?”   原桓榷整个人匿在黑暗里,只有车里微弱的按键光晃到他的眸底,他低声道:“基地门口。”   江鹤迷迷糊糊掐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这么晚了,那我走了。”   “恩。”   江鹤掀开眸子看他:“你怎么了?”   原桓榷掐了掐太阳穴:“没事。”   江鹤还隐约残留了一些酒意,问道:“不会,不会是我睡着了,白瞎你准备的东西了吧?”   “不是……”   “丧什么丧,新年快乐。”江鹤揉了揉眼睛,打了个酒味的哈欠:“我困死了,走了。”   一拉开门是飒飒的冷风,江鹤缩了缩脖子,飞快跑回基地。   元旦节过后的训练愈加紧张,流年最近的训练间隙在和江鹤练双排,因为分段比较高,所以排到的对手都比较强。江鹤一把解决掉山顶那个还在开镜找人的呆逼,瞥了一眼还在打信号枪的人,问道:“下把咱们跳天堂度假村吧,杀个爽。”   最近训练加上私底下双排,他两默契越来越好,一人搜刮了百多发子弹,顺着脚步声摸过去杀了十多个人,富裕的天堂度假村两个人搜东西都带不走,才刚从这儿杀出去,就开着个车跑去三四队人汇集的地方抢空投。   “山顶那队两个人冒了头。”   一声巨大快速的子弹穿破风的声音,江鹤沉声道:“我先狙倒了一个。”   流年摸到了个石头后面,在另一队的人跑出来准备厮杀的时候往外一拉视野,扫了一通,然后迅速压下视野补子弹。   “扫残两个。”   “封烟打药了,我丢个雷,你守住这边的口子。”   子弹装满,蓄势待发。   在屏幕上炸开一个蘑菇火云的一瞬间,三个人匆忙逃窜出来,江鹤一梭子子弹扫倒两个,就在补子弹的间隙,江鹤直接打倒剩下的最后一个。   忽然屏幕里半截身子出去的人被一颗子弹打得往前一载,江鹤立马爬了下来:   “山顶的人摸下来了。”   江鹤声音冷静:“你先打好药,我架着枪。”   周围响起了一个脚步声,流年悄悄摸起枪转了个视野,刚好撞进摸过来的敌人眼里,子弹还没按出去,他就被江鹤从旁边飞来的一颗M24的子弹打倒了。   流年低声惊呼道:“牛逼。”   “山顶这队有四个,满编队。”   刚刚狙倒的一个也被摸起来打满药了,流年打满血,蹲到石头另一侧,等待他的队友过来摸他。   脚步接近,流年找了个角度弹起来给了他半梭子子弹,然后飞快蹲下去补子弹,江鹤顿了顿,道:“往后退,捏了个瞬爆雷。”   流年闻言往后撤了几步,转身结果跟他们队另个人撞了个满怀,AK的子弹很猛,直接四十发把他打倒在地。   江鹤捏的雷炸死一个,还把刚刚过去摸人的那个给炸倒了。   “还剩一个。”   江鹤冷静地开着倍镜搜找,终于在一棵树后面瞥到了枪口的身影,他开口报了个点,却被早就瞄了好半天的对手给狙倒。   “草。”   江鹤爆了句粗口,好在流年很快跟上,直接把树后面的最后一个人打倒,一片狼藉的地方终于摆满了盒子。他赶紧过去扶江鹤,2v7一波默契的操作饶是江鹤都有点惊喜:   “不错呀流年。”   流年小脸一红:“是鹤哥教的好。”   年前假几天的训练任务排的比较紧,年终总结结束之后,江鹤揣着非常厚的年终奖金和分红回家了,他准备过年的时候看个房子买下来,等到明年退役了,就可以直接搬出来住。   江妈妈对江鹤要买房子这件事非常热衷,领着江爸爸前前后后挑了好多间样板房,都被挑剔的江鹤给否了。   “妈,明天我自己去看,你别忙活了。”   “行行行,真是难伺候,我看昨天那个小区的房就蛮好呀。”   “离基地太远了。”   “你就知道你以后退役了还会待在FB吗?”   江鹤啧了一声:“也是,FB不一定能请得起我。”   江妈妈懒得再管他,到江鸢房间里转了一圈,确定江鸢的作业题自己帮不上任何忙,又慢吞吞转悠出来,走到江鹤面前:   “你和小周怎么样了啊?”   江鹤探头:“妈,你拦着我看电视了。”   “别给我整这些七七八八的,不合适你就早点告诉我,我再给你物色物色。”   “妈,你就是太闲了,每天不是给我忙着物色房子就是给我物色媳妇,你不用管我。去打麻将,去跳广场舞,去买衣服呀。”   江妈妈伸出手指点了点江鹤的脑袋:“不知好歹。”   “哦对了,晚上奶奶过来吃饭,你——”   江鹤往沙发上一倒:“我出去吃。”   江鹤打职业这事吧,终究是很难被理解的。江鹤的奶奶是江鹤一众亲戚里最不能理解江鹤为什么要跑去打游戏的人。   因为江妈妈和江爸爸对这事看开之后,也被划入了不能理解的范围内,亲戚们每到这种过年见面的时候都要絮絮叨叨讲上好半天,江鹤哪是肯挨说的人,每次都憋不住气想回两句嘴,但他奶奶年纪大了,总是气老人家也过意不去,江鹤干脆躲着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江鹤打了个电话问蓝色要不要一起出来吃饭,同是天涯沦落人,蓝色在家里待着也不舒服,便应下了约。   谁知道来得不止蓝色,还有原桓榷。   江鹤挑了挑眉:“你——”   蓝色率先拉开凳子坐下,顺势拿起桌子上的菜单:“桓桓在家也好惨。”   江鹤两手一摊:“什么叫也,我又不惨。”   “你不是躲你家那老太太吗?”   原桓榷乐呵:“还有鹤神要躲的人啊?”   “你不也是。”   原桓榷不可置否地笑了笑,他爸现在看他就像看仇人似的,回个家弄得动静特别大,原桓榷都不乐意在客厅呆着。   “你们最近在家里干嘛啊?我在家电脑都不敢碰,更别说打游戏了,生怕打开我妈的话口,妈的,可憋死我了。”蓝色憋屈道,“唉?要不我们今天去网吧通宵吧。”   原桓榷看向江鹤。   江鹤最近也有点手痒了:“可以啊,玩几个小时吧,通宵就算了,我明天上午要去看房子。”   原桓榷挑眉,看向江鹤:“哥你要买房子啊?”   “对啊,最近一直在忙这件事。”   蓝色往前凑了凑,小声说:“妈的,我昨天看贴吧的帖子说,你身价过亿了呀。”   江鹤无语:“你看的什么小道消息啊,他妈的哪有这么夸张?”   “打比赛你赚了多少?还有商业合作吧!每天微博都是你的广告和宣传!整个联盟就你商业最多最贵,妈的!”   江鹤是联盟里商业价值数一数二的选手,打得好加上颜值高,吸到的粉都很有实力,愿意为他花钱。他直播的提成以及商业活动的提成比普通选手都要多,而且大赛拿的奖金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江鹤都没怎么花过,存在银行卡里积少成多,久而久之数目大的让他都有点想直接撂担子不干了。   江鹤瞥了他一眼:“反正比你多。”   “妈的!”   “你怎么突然要买房子?”原桓榷轻声问道。   江鹤眸光微闪:“搞点不动产,以后可以养老。”   “沉甸甸的人民币让你有罪恶感了。”蓝色控诉道。   一桌子菜在聊天间上齐,江鹤接过原桓榷递来的筷子,率先动筷:“那我上辈子估计是罪大恶极。”   “靠!”   “明天去哪里看房啊?”   “步行街那边。”   “我陪你去吧。”   江鹤呛他:“这他妈有什么好陪的?”   原桓榷挑拣了一块刺少的鱼,把葱花和香菜都扒拉得干干净净,讨好的把鱼肉递进江鹤碗里,柔声道:“我明天也没事情呀,而且好久没和你待在一起了。”   蓝色举手:“我也好久没和你待在一起了。”   原桓榷:“滚。”   江鹤:“滚。”   蓝色:“?” 第26章   网吧里正是人员混杂的时候,玩pubg和lol的大男生特别多,三个职业选手混在里头,穿梭过人群往包厢走去。   人有点多,挤着走的不太稳,原桓榷扶住江鹤的手臂,整个人贴在他的后背上,低头耳语:   “哥,我刚刚看到一个人在看你的比赛视频。”   江鹤被他突如其来的温热气息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走开点!”   原桓榷凑得更紧了,他还特别有道理:   “有人挤我。”   江鹤加快了脚下的步子,赶紧进了包厢。   “现在网吧都这么高级了吗?”蓝色挑了台电脑过去开机,“我以前读书的时候谁还管你成不成年呀,有钱就能进。”   江鹤坐到他旁边的电脑,骂道:“哟,你还读过书呢?”   “就你这人最烦。”蓝色愤愤骂道。   他们三登上游戏账号之后开了个房间,然后随机匹配到了一个队友四排上分,是个开了麦的队友,他一进游戏就操着一口口音普通话说:   “喂?能说话吗二号?”   江鹤挑了挑眉毛,恩了一声。   “你这ID好眼熟啊。”   蓝色操作着人物凑到三号面前:“你看我这ID你眼熟不眼熟?”   “哎二号你说个话,我真感觉你这ID好眼熟啊。”   江鹤没搭理他,标了点之后带着他们三跳伞了,这把落到了防空洞,刚落地周围就响起了好几个脚步声,原桓榷落地就捡到了一把汤姆逊冲锋枪,回头就是一顿扫射,击倒一个。   “哥,你背后那个残了,应该在打药。”   “妈的!人头让给我!”蓝色尖叫道。   江鹤啧了一声:“距离这么远怎么让给你。”   这么说着,江鹤又拉近跟蓝色的距离,一枪sks抢下他的一个残血人头。   “妈的!江鹤!做个人吧!”   这边两个人打的特别激烈,而匹配进来的路人队友还站在板子上面震惊:“不会真是江鹤吧?”   江鹤愣了愣,慢吞吞道:“不是,江鹤是哪个菜逼?”   “就是江鹤!”   三号声音听起来应该是个十几二十岁的小男孩,带着点朝气活力的感觉,惊喜地叫道。   “我是你的粉丝!!”   话音刚落,三号就被刚刚一起落地的那队人直接打倒,他赶紧爬到角落里,委屈巴巴撒娇道:“鹤鹤,快来救我…”   “真他妈肉麻啊。”蓝色骂道。   鹤鹤?   原桓榷默不作声蹙了蹙眉,把剩下的一个敌人解决,心情不爽地看着江鹤过去把三号给拉了起来,还给他丢了一个急救包。   他眼神一暗,把包里给江鹤揣的急救包扔掉腾出位置,舔完包自己一个人往前跑毒去了。   这个毒圈缩的很不友好,东西还没搜多少就快要被毒死了,原桓榷拉开地图看了一眼,江鹤和那个小粉丝还在毒圈里飞快掉血,他冷哼一声,开车调了个头。   小粉丝紧巴巴凑过来坐上了副驾驶座,嘴里还在碎碎念着自己是怎么喜欢江鹤怎么觉得自己好幸运可以排到江鹤的,甚至还问下局能不能带他一起玩。   江鹤也上了车,坐在后排,小粉丝立刻换了个座,坐到江鹤身边去了,这样看起来前面孤零零的原桓榷像他们的司机。他不爽地甩手不干了:   “我不想开车!”   江鹤先是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小粉丝就钻到了驾驶座上:“我来开我来开。”   原桓榷换到副驾驶,然后又换到江鹤旁边,紧贴着他坐,还从鼻子里小声溢出一个哼。   “哎怎么没人来接我?”蓝色被丢在毒区狼狈的狂奔。   前头是还算富有的一个房区,刚刚在防空洞已经捡到一件三级甲了,在小厕所看到的时候他小声说了句我这儿多个三级甲,但是江鹤在狙人,没听见,他干脆慢吞吞一步一步给江鹤专心运了过去,走了好半天,结果路过小粉丝的时候,三级甲被他一把穿上,原桓榷捞了个空。   谁知小粉丝猛地一开口叫唤:   “鹤鹤!我捡到件三级甲!给你穿好不好!”   江鹤一发98k把趴在树后面的人打倒,回答说:“你自己穿吧,不用了。”   蓝色路过马路上的时候找了俩摩托车,顺利在血掉光之前跟上了队伍,他凑了过来:“给我穿给我穿。”   “不行!”   原桓榷面色不善,沉着脸看着小粉丝穿上他一步一步运过来的三级甲,不爽地啧了一声,然后直接端起枪,对着他就是一梭子子弹扫倒,还没人反应过来,就换上满弹狙击枪直接把他打死。   蓝色:“我操?”   江鹤:“?”   原桓榷:“不好意思,走火了。”   “妈的!你好歹让他把甲脱下来啊!”   麦里终于没有讨人厌的烦人声音了,原桓榷步子轻快:“捡空投去。”   原桓榷把吉利服和三级头挑走,说:“刷了一把大菠萝。”   蓝色叫道:“你帮我带一下!”   原桓榷冷静揣枪抢占位置:“自己来拿。”   “还有头没?”江鹤随口插嘴问道。   “有有有,我给你带。”   蓝色:“?”   他们三打职业前都是网瘾上年,一个比一个能熬,但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江鹤实在困的厉害,就挂机去包厢的沙发上眯了一会。他不玩了之后原桓榷也没什么心思了,一步两回头,确定江鹤睡着没、盖被子没、挤着舒不舒服。   “妈的!原桓榷!老子血都要掉光了!”   “空调能高点吗?我怕他感冒。”   “妈的,我死了。”   “你小点声,别把他吵醒了。”   蓝色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这是干嘛啊?怎么还越来越明显了?生怕我看不出来吗?”   原桓榷瞧了他一眼:“你看出来了啊。”   “妈的,这想不看出来都难好吗?每次跟伺候爹一样伺候着他,连吃个鱼肉,骨头都要给他剔了,原桓榷,你怎么回事啊?到底欠了江鹤多少钱啊?”蓝色神情凝重,“我看你平时跟他关系还挺好的,虽然以前有矛盾,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点东西不必太在乎…不过你赚的应该不比江鹤少吧?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原桓榷无语骂道:“蠢货。”   蓝色多多少少看出来原桓榷对江鹤那点和别人格外不一样的区别对待,但他母胎solo二十多年,哪能知道这男的还能喜欢男的了。   原桓榷和蓝色打到后半夜也有点困了。   “哥,我定了个酒店,去酒店睡吧。”   江鹤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是原桓榷,又慢吞吞闭上。   原桓榷哭笑不得,轻轻晃了晃江鹤的肩膀:“哥。”   鹤神皱了皱鼻子,哼哼唧唧:“困死了!”   操。   原桓榷轻轻摩挲着江鹤的额头,附身耳语道:“我背你去?”   半晌,江鹤睁开幽怨的眼睛,然后从善如流的起身,可算把祖宗叫醒了,原桓榷藏着心里头那点小失落,伸手扶了江鹤一把,谁知道这人直接靠了过来,闷声道:“不是说背我去吗?”   “背背背。”   “操,你们要不要这么腻歪啊?”蓝色骂道。   原桓榷先帮他戴好了棉衣的帽子,严严实实盖住脸。江鹤趴到原桓榷背上,他走的很慢,平稳地让江鹤又昏昏沉沉陷入了睡眠。   直到原桓榷把他放到床上,然后扯了一床被子帮他细细盖上。还跟给小孩盖被子似的掖了掖被角。   江鹤第二天十点多才醒,早就错过了约好的看房子的时间,他打了个哈欠翻身,才惊觉自己不是在昨天打游戏的网吧,而是躺在陌生的酒店里。   “哥,你醒了?”   江鹤费力的眨了眨眼:“我怎么过来的?”   “我背你来的,你撒娇说想让我背你。”   江鹤蹙了蹙眉:“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真的!哥,我没想到你这么会撒娇哎。”原桓榷说的一愣一愣,跟真的似的,“趴在我背上的时候还一直哼哼唧唧。”   江鹤耳尖慢吞吞憋上红色,他低声骂了道:“胡说八道。”   蓝色已经回家了,夜不归宿又让他在家里好生挨了一顿骂。因为错过了上午看房的时间,江鹤就领着原桓榷先去吃了个中饭,下午才姗姗赶到看房的地方。   江鹤挑的是个一百多平的房子,只有一间卧室,一间宽敞的房间用来打游戏,而且精装修,设计非常现代,也正好符合江鹤懒得不想等装修的性格。   “房间会不会太少了。”   “我一个人住。”   “朋友来家里玩怎么办?”   江鹤正细细观察着屋子里的摆设,随口道:“让他们滚回家住。”   “不过你这个房间可以放一张很大的床,够两个人睡…”原桓榷说。   “之前谈的那个价格可以直接定吗?我年后就可能会搬过来,明年入住。”   “可以。”售房经理欠了欠腰。   原桓榷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跟上江鹤:“你定这么急,不会是真要相亲结婚了吧?”   江鹤瞥了他一眼,凉凉道:“对啊,气不气?醋精。”   原桓榷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愤愤道:“我不准。”   “你是个傻子吧?”江鹤哼哼骂道。   “哎你别走啊哥,江鹤!你别走,你给我讲清楚,是上次那个女的吗?这么快就定下来了?不多了解了解吗?妈的江鹤,你要是敢结婚你就完了!”   作者有话说:   其实我们鹤是喜欢原原的 但是他不会轻易承认的 第27章   年后的训练越来越紧张,江鹤买房的事情定下来之后就再也没管过了,新赛事马上就要来临了,各战队都陷入了非常激烈的训练赛、复盘、战术布局。江鹤对待这次的训练非常认真,几乎是一头热拼命的程度,这是他退役前最后一次大赛,他必须拿下冠军。   明明大家都在焦头烂额训练的时候,江鹤不知道原桓榷哪来的这么多精力给自己发微信,不会还一直发,跟被冷落的小朋友似的。   【原桓榷:哥,早上好啊】   【原桓榷:吃早餐了吗?】   【原桓榷:我给你点外卖吧,你醒了记得告诉我。】   【原桓榷:十二点多了,不会还没醒吧?】   【原桓榷:你肯定醒了,为啥不回我啊…】   【原桓榷:算了,我直接给你点吧, 填你电话了。】   【原桓榷:吵醒你的是外卖小哥,不是我,别骂我。】   【原桓榷:……】   【原桓榷:骂我也行,记得回消息】   江鹤轻笑一声,按了条语音过去:“原桓榷,你很闲嘛?”   估计也是在训练了,没秒回。   江鹤吃完饭之后回房间补了一觉,下午黄教练要去交大赛名单,然后代表队伍去抽签。此次柏林总决赛的通行票要在三月份的国内战中产生,将有32支国内吃鸡战队分为A、B、C、D四个小组,进行双淘汰赛制度,最终获得冠军以及亚军的战队于7月出征柏林,参加全球总决赛。   教练抽完签之后江鹤差不多睡醒,手机一看好多条原桓榷的消息,最后一条是:   【原桓榷:哥,我们要决赛见了。】   看来是没和kill抽到一组。   强队如果都抽在了同一组的话会很亏,稍微弱一点的队伍可以根据抽签机制晋级到下一轮,那么在下一轮的竞争力会变弱很多,但抽签就是为了带来这种随机性,江鹤看了一眼群里发的抽签结果,好巧不巧,他和蓝色抽在了同一组。   为了更好的备战七月份的柏林之战,国内的比赛会在五月份之前决出两支队伍,代替中国队出征柏林。   除了那句“我们要决赛见了”之外,原桓榷再没有跟江鹤聊过关于比赛的事情,他每天有空就给江鹤发微信,江鹤也是训练结束有空就回,明明是两个战队不同立场的核心狙击手,保持了竟然还算密切的联系。   国内赛的第一场是AB组拉开的序幕,一共十六支队伍,晋级八支队伍,晋级是按分数制,分高晋级。第一名8分,第二名4分,第三名2分,第四名2分。5-16全部不得分。击杀分1分。所以靠苟鸡活到后面的战队没了投机取巧的途径,不杀人分数就跟不上别人,只能淘汰。   kill在B组,总人头数十个,拿到10分的击杀分和8分分吃鸡分,顺利晋级,FB全员都坐在会议室复盘这场比赛。   这场比赛是上次大赛结束后,难得的一次看到全部队伍都掏出真水平博弈的一场比赛,也可以更加准备的判断选手现在的状态。   “kill这波堵桥很关键,直接拿下了四个人头。”   “他们本来应该是要进图的,但是回头回得很果断。”   江鹤支着下巴,沉声道:“这一段有赛内语音回放吗?”   一般官方会把精彩片段的语音回放公开,程宁翻找了一下。   “有。”   程宁打开语音回放,第一个入耳的就是原桓榷沉着的声音。   “绪,背后247,你躲一下打个药。”   十八状态也不是很好,经过刚刚一波对枪,他三级头和二级甲都破裂了,正在堪堪打药。   “先打满状态。”夏天冷静道,“我们先进圈——”   “这个圈毒不疼,可以回头蹲一波。”   夏天沉默了一会,应该是在思考可行度,他顿了顿,说:“下车,找掩体。”   原桓榷跳到了立交桥架子顶,远瞄了一辆车,但是没有开枪,他的声音在认真的时候格外低沉:   “过来了,能接吗?”   “三十米、二十五米、二十米——”   “打。”夏天一声今下。   原桓榷轻轻按下扳机,一颗awm的子弹直接穿破敌人的额头,爆头击倒,三把突击枪对着车身一顿扫,很快有人狼狈地跳了出来。   “能补。”原桓榷再次开镜,这次他开的是M4,换成了单点,步枪的单点伤害并不高,但是因为非常准,他还是在敌人爬到树后面之前把人给点死。   程宁暂停了语音,说:“他们这波主要是很快,没怎么犹豫。”   漫天道:“对面都还没反应过来…”   “对,kill现在状态很敢打,说打就打,很有默契。”   “但是他们脱节有点严重。”江鹤回放了一下顾绪的视角,“他这个角度压根没摸到人,要不是队友火力够猛,很有可能被刚到团灭,然后剩下一个医疗兵苟鸡。”   “他这个掩体位置就找的不好。”   “这个隘口太小了,分散不好站。”   他轻轻瞌了瞌眸子,望向漫天:“所以复盘完漫天还是要去再做几组训练。”   “好。”   “这场第二名打得也还可以,他们那个突击手枪法很凶。”   “上次solo赛我碰见过他,年纪不大,打得还挺稳,但是他们队那个狙击手太拉垮了。”   江鹤他们分在B组,蓝色在D组,初赛在第三天,几个人拍了新的定妆照,换上干净整齐的队服,早早出了基地门,去往了比赛场地。   现场有粉丝在门口等着,看到FB的车子过来,纷纷围上,有粉丝塞了一袋饼干到江鹤手里,江鹤下意识往后撤了撤,摇头。   小粉丝被挤的有点难受,她皱了皱鼻子,可怜道:“我做了很久……”   江鹤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接过了饼干。   开了这个头,本来不敢送礼物的粉丝一股脑往江鹤手里塞东西,江鹤轻轻蹙了蹙眉,还是把东西都带走了。   “鹤哥,你不是不收礼物吗?”   江鹤暗自苦恼,怎么就没办法抵制委屈战术。   他虽然收了小饼干,但没来得及吃就去录制赛前采访了,然后匆匆被按在选手席上等待比赛开始。   赛前解说要墨迹好长一段时间,江鹤喝了两口水润润喉咙,试了一下键盘和耳机,然后漠然看着电脑屏幕。   这是他人生中最后一场大赛的开端,键盘和鼠标熟悉的位置,这无数次相似的开场在他脑海里疯狂走马观花似的重现,视线斑驳间江鹤仿佛又看见了第一次打大赛的时候青涩紧张的自己,他从踏入战场的那一刻就被深深烙印上FB的痕迹,并且一生追随。   比赛在十分钟之后按时开始,江鹤回神,在麦里低低说了句:“加油。”   “加油加油!”   “冲啊。”   这把的航线刷的离G港非常远,但是跳防空洞并不好打,程宁看了一眼图,说:“去G港吧,漫天落地先去找车。”   跳G港的只有FB,搜完肥硕的地方之后几个人开车进圈的路上碰到了另外一队,流年率先突倒一个,然后撤开距离,等另外的人冒头之后被江鹤的sks点死。开局还算非常顺利,拿了人头还舔了包。就是过桥的时候被R城出来的两个满编队堵住了,程宁和漫天都被打倒。   “先别拉,流年,去换个位置打满血。”程宁冷静道。   江鹤收枪之前先狙倒一个,然后翻滚了一圈换了一个掩体。   漫天的血条很快掉光,被两支队伍围堵,形势有点艰难。   “FB这波很难打啊,感觉他们一直不走就是为了堵一手从G港出来的队伍。”   “那肯定的,G港这么肥,不用亲自去搜。”   “但是鹤神和流年的位置躲的还可以,他们两支队伍互相架死了,谁都不敢贸然动手。哎?谁先露头了?”   “我怎么感觉这个时机——”   “鹤神开镜了!”   “哇鹤神这一手瞬狙也太精彩了。”   “场上倒了四五个,程队居然还能拉?鹤神还在狙,子弹又上膛了,猎物是谁?对方山顶的狙击手!跟鹤神对狙?他是疯了吧!”   “现在不是疯了,是死了。”   两支满编队被打得大残,偃旗息鼓了一阵,但FB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时间,江鹤动手狙人的间隙,流年和程宁淌过河摸到了对面,把正在打药的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全队覆灭。   “山坡那支队伍就剩两个人了。”   “鹤你先别露头,你两给我架着枪,我去勾引一下。”   程宁揣着枪摸到对方石头面前。   “有脚步——”   “打。”江鹤沉声令下,他一枪98k解决一个,流年一梭子打死一个,全队覆灭。   “我的妈呀FB这是什么惊人的执行力,4v8还打了个一换八,这就是联盟顶尖队伍现在的水平吗?”   “本来想吃G港送来的外卖,结果被做成了R城特产送到了对方嘴里,好东西包装都装不下了。”   漫天刚刚的失落都被队伍拿下漂亮的战绩给冲掉,他轻声说:“我祭天了,你们加油。”   江鹤轻轻抬了抬下巴:“这波直接分数排名第一了。”   程宁冷静的打满药:“稳点稳点。” 第28章   FB一路过关斩将,三个人打到了决赛圈,最后一波团战虽然率先灭队,但总分数拿到了13分,以第一名的成绩晋级了复赛。江鹤心情尚好,回到休息室的时候拆了一块小饼干吃,然后开了几个小粉丝的信,坐在沙发上认真看了起来,看到一半就被叫着去做了赛后采访。   “鹤神今天发挥的很厉害啊,感觉赢了的心情如何?”   “赢了还能不高兴吗?”江鹤说。   “感觉FB这个赛季的状态很不错呢,磨合也相对上个赛季好了很多,开场红也是非常好的征召,不知道下一场比赛你们会选择什么样的战术呢?”   “视情况而定,但大概率不会苟鸡。”   “我还没见过鹤神苟鸡的玩法呢。”   “苟鸡没意思。”   “蓝色刚刚做采访的时候留下一句话让我们务必转达给你。”   “恩。”   主持人拎着手卡艰难辨认着蓝色龙飞凤舞写下的话:“他说今天差点狙倒你,怕你英明扫地才没开枪。”   江鹤轻轻嗤笑了一声,笑骂道:“他做梦呢。”   赛后采访并没有持续多久,FB全员收拾收拾就上车一起回基地了,江鹤看了一会信,他有点晕车,胃里有点不舒服,在车上昏昏沉沉眯了一觉,手间的信件滑倒了座位底下。   疼痛不知道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蔓延的,江鹤只感觉腹部传来剧烈的疼痛,像是被什么东西从胃里绞动着,翻着血肉,特别疼。   “嘶……”   “鹤哥,你怎么了?”   江鹤睁开眼睛,嘴唇都有些发白。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江鹤艰难开口:“痛……”   之后的事情江鹤就没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了,反正只记得醒来的时候腹部挥之不去的恶心和难受感,让他差点呕吐出来,守在病床边的是程宁,见江鹤醒来,起身问道:“怎么样?好点了没?”   “怎么回事?”   “你吃粉丝送的东西了?”   江鹤有些发懵:“恩……”   “江鹤!”程宁有点生气,“你不是小孩子了,赛前收到的任何东西都不能送进嘴里,这件事还不知道吗?”   江鹤揉了揉太阳穴,压下翻涌而出的反胃感,问:“严重吗?”   “不是特别严重,妈的!今天要是是别的东西,你他妈的就完了。”程宁脸色铁青。   鹤神难得看起来弱小且无助:“今天的比赛还没复盘……”   “给我躺着,我回去带他们复盘了,给你找的护工很快就到。”程宁起身道,“会场前的监控黄教练已经去调了,你晕倒的时候一车人,不知道谁把消息透露出去了,现在你微博和官博底下都炸了,你赶紧回应一下。”   江鹤噢了一声,轻轻闭了闭眼。   门被轻轻关上,江鹤摸出手机,打开屏幕看了一眼,手机已经被消息挤的掉电掉的飞快,江鹤先打了个电话给他妈妈,说不用来医院了,已经脱离危险了。   下一秒,他就收到了江妈妈打来的电话。   “妈。”   “你是要急死我是不是?”   “没事了妈,已经脱离危险了。”   “我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也是什么东西都敢乱吃,下次看还贪不贪嘴了。”   “我不是贪嘴,是粉丝送的。”   “粉丝能送你有毒的东西吃?什么坏心肠啊这些人……”   “妈,你别来了,不是很严重,我已经回基地了。”江鹤吸了吸鼻子,劝说道:“待会江鸢就放学了,回了家饭都没得吃,太可怜了。”   “你……”   “我刚到基地,先回房间睡一觉了,醒来我再给你发微信,不说了。”   他慢吞吞滑动着微信,涌来的慰问消息太多了,让他一下子都没找到原桓榷的,他又从头翻了一遍滑到了最下面,还是没看见原桓榷的消息。   江鹤不死心,打开搜索找了一下他的备注,点进去之后,早上收到的两条微信还赫然在目,没有新的消息。   江鹤轻轻抿了抿唇,退出去回了蓝色的消息,然后去微博发了张照片,是医院白亮的天花板。   【江鹤:没死。】   微博一瞬间就涌来好多评论和消息,江鹤微微怔住,全世界都知道他进医院了,原桓榷怎么还不知道。   蓝色的电话这时候打了过来。   “喂?怎么回事啊操,吓死人了。”   “没什么大事。”   “江鹤,你真是要吓死我们。”   江鹤难得没有呛声:“已经脱离危险了。”   “能查出源头吗?”   “在查,幸亏我没有比赛之前吃。”   “妈的!”蓝色骂道,“你真他妈是个疯子吧,赶紧给老子休息!”   他轻轻瞌下眸子,按下腹部的不舒服,侧身眯着眼睛。   江鹤已经醒了快一个小时了,他拒绝了护工带来的白粥,刚刚都忘记问程宁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手术,怎么胃里这么难受,一想到要进食就恶心到想吐,江鹤轻轻咽了咽喉间的苦涩,只觉得烦躁和失落感愈演愈烈。   困意和恶心感在不断交织着,江鹤期间还吃了一次药,喉间蔓延着苦涩。   突然,枕头底下的手机铃声响了。   像是心脏被轻轻敲了敲门似的,江鹤感觉到了异常强烈的预感,所以他保持着侧卧的姿势,直到电话第二次响起,然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江鹤叹了一口气。   十五分钟之后,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原桓榷已经赶到了。   江鹤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原桓榷以为他是睡着了,放轻了手上关门的动作,江鹤忽然沙哑着声音道:“先出去,我要休息了。”   “哥。”原桓榷叫他。   江鹤翻了个身坐起来,头发凌乱,嘴唇苍白,眼尾还凝聚着几抹红意,穿着医院单薄的蓝白条纹衣服,看起来有点可怜,又有点防备,正一言不发盯着原桓榷。   “哥。”他又叫了一声。   “别叫我哥。”江鹤说,几乎是一开口就有委屈的酸涩感涌上鼻尖,江鹤顿了顿,目光沉沉。   “还难受吗?还痛不痛?”   江鹤没说话。   原桓榷坐到了他床上的椅子上,柔声说:“你先躺着,穿这么一点太冷了。”   江鹤还是没说话。   原桓榷抿了抿唇,像伸手去摸江鹤的额头,被他一个退后躲开。   “今天我看完比赛就睡了一觉,本来想睡醒去找你吃饭,手机也没电关机了,没接到蓝色打来的电话,我醒的时候已经看到你的微博了,真的太吓人了。”原桓榷细细解释道,“你粉丝都急坏了,我也急坏了,从基地赶紧过来找你,幸亏你没事。”   “我没有想知道这么多。”江鹤微微瞌下眸子,盖住其间翻涌的情绪。   原桓榷往前凑了凑,伸手揽住江鹤,把他捞进怀里,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你没有想知道,是我想告诉你。”   江鹤没有推开他,下巴顺势放到原桓榷肩头,哑着声音骂道:“你很烦人。”   此刻的江鹤像是受了伤蜷缩在角落里的小豹子,舔舐着自己的伤口,碰到有人接近时还要张开锋利的牙把对方吓远点。   但唯独原桓榷不怕他锋利的牙。   “是是是,我很烦人。”原桓榷耐心哄道。   “你最好是一直不要来。”   “不行,我恨不得来的更早一点。”   “你来再早也没用。”江鹤说。   原桓榷一下一下拍着江鹤单薄的后背,安抚着他。   “有用的呀,我可以给你出出气,逗你笑,陪你讲话。”   “你哄小孩呢,我才不需要。”   “我就是在哄小孩啊。”   “你才是小孩。”   “所以小孩,你当时害怕了吗?害怕里头加的东西是别的东西。”   “……”江鹤紧紧闭住眼,湿软的眼皮包裹着酸涩的眸,带来的刺痛感让他微微颤抖,所有人都在担心他好不好,只有原桓榷担心他怕不怕。   怕。   只要是那个人胆子再大一点、心肠再狠毒一点,江鹤可能已经死了。   太可怕了,死字原来在某个意义上是真的深刻伴随着生,而且密不可分。   江鹤没说出口,但是他颤抖的呼吸让原桓榷已经感受到了答案。   原桓榷的指尖也在微微颤抖,江鹤太瘦了,被抱在怀里很轻易就能圈住,还能感受到他纤瘦的蝴蝶骨,好像稍稍用力就会把他的翅膀给折断。   经历了离失去江鹤这么近的时刻,原桓榷都有点后怕,他喃喃道:“没关系,没关系,别害怕了。”   “很难受吧,真可怜……”   江鹤喉间一滞,他一瞬间感觉自己更可怜、更难过了。   原桓榷轻轻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江鹤的后脖颈,温热的触感以及紧贴着自己的、飞快跳动的心脏让原桓榷非常有实感,他们安静相拥,仿佛时间都慢了下来。   “饿不饿?”   “难受。”江鹤回过神,轻轻推开原桓榷,耳朵一抹极其明亮的红也被藏进被子里。   “难受也要吃点东西。”原桓榷试图把他从被子里挖出来,耐心问道,“你想吃什么?”   “快点告诉我,不告诉我我就买白粥了。”   “不要白粥。”   “那要什么?”   江鹤闷闷从被子传来一句:“乌冬面。” 第29章   原桓榷刚赶来,半个小时后又开车往FB俱乐部去了一趟,先是帮江鹤到基地拿了一套换洗的衣服,还有一套睡衣。   江鹤挑剔得很,说医院的病服材质不好,让他很不舒服。   “你怎么又来了?在鹤哥的房间干什么?”   流年刚洗完澡,跟原桓榷撞了个正着。   桓神翻了个白眼,兀自下楼:“关你屁事。”   呛得流年半个字没憋出来,原桓榷心情愉悦下了楼,帮江鹤打包了一份乌冬面,因为担心会凉掉,他飞快开车回了医院,急匆匆一推开病房的门,就看见江鹤委屈巴巴的表情。   原桓榷一愣:“怎么了?”   江鹤又饿又难受:“我不能吃面……”   “啊?”   原桓榷只好自己坐在江鹤面前把这碗乌冬面吃掉了,因为跑的太急,还洒了一些汤在外面。   江鹤幽怨:“你能出去吃吗?”   原桓榷委屈:“外面好冷……”   江鹤愤愤拉起被子盖住脑袋:“你吃吧,我睡了。”   过了一会,他掀开被子,爬起来,怒目圆瞪:“能别发出声音吗?”   原桓榷还叼着一根软白的粉,无辜道:“我做不到。”   江鹤这事说起来其实还挺严重的,但基地派人去查的视频只拍到了那个人都脸,追查下去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江鹤出了院之后就恢复了训练,下一场比赛是A组和B组的胜利队伍,一共十六支,一起比赛,选出八支获胜队参加决赛,如果在这一轮输了,就要和初赛进行第一轮复活赛的队伍再打一场,复活成功的队伍可以挺进决赛。   FB非常不想掉到败者组,败者组虽然还有复活的机会,但是相比之下少了很多准备以及调整的时间,所有程宁开早会的时候也说了,就算不是第一名出线,也一定要稳稳挺进决赛。   这场比赛,kill也会参加。   最近训练太多了,江鹤拍摄完赛前采访就在休息室眯了一会,原桓榷溜进来的时候非常不巧的碰到了黄教练,他一看到原桓榷就收敛住了笑,沉声道:“桓神,你天天往老东家跑是几个意思?”   原桓榷探头看了一眼,江鹤正眯着眼睛睡觉,没看到这儿的针锋相对。   “我来找江鹤。”   “找江鹤?你不会觉得你还有立场来找他吧。”   原桓榷抬了抬下巴:“我觉得更没有立场的人应该是你,黄教练。”   “怎么会是我?”黄教练似笑非笑地弯了弯唇角,“我只是掌握了这个圈子里流动的最快方法。”   “你对选手没什么感情,当不好教练的。”原桓榷说。   黄教练只是低头抿唇,没说话,侧身从原桓榷身边出去。   他擦肩而过时轻飘飘留下一句:“你不想要顶替的位置,有的是人冲破了头想要顶替。”   今天的比赛有几支队伍里新买来的韩国选手是FB不怎么熟悉的,还有一些队伍经过转会期之后重新磨合,在第一轮也没有遇见,摸不到底的比赛,程宁带着队伍打得比较谨慎,但他们运气不是特别好,跳的位置跟kill直面相撞。   “先不急着打,都先拿枪——”   程宁话音未落,江鹤就用一把喷子直接击倒顾绪,公屏发出他的击倒讯息。   “我位置不好。”江鹤收了枪,低声说。   “位置不好还敢开枪。”   “刚好撞到隔壁房子里了,他走位冒头,我就开枪了。”   “我过来接你。”流年说。   江鹤往后头撤了撤,手上唯一一把喷子不敢上去补顾绪,估摸着也已经被队友扶好了,江鹤翻墙下楼,刚落地,就被一梭子M4打得直掉血。   血掉光被击倒的时候江鹤清楚的看到了kill-que的id,他一愣,划视野看向对面二楼的人,他钻进了屋子里,很快又从里面出来了另一个人,举起枪对准江鹤。   “流年,别过来了,我要被补了。”   kill-xu拿下这个助攻。   这个迷幻开局有点唏嘘。   “哇,鹤神这么快阵亡了?FB这开局有点崩啊。”   “他这波确实有点激进了,被对方抓到破晓了,没办法。而且还是桓神击倒鹤神的,这个就值得说道说道了。”   “我怎么感觉桓神还让顾绪来补伤害更值得说道说道呢?而且刚刚鹤神才击倒了顾绪,怎么感觉桓神在帮队友报仇啊。”   台下的观众中热烈的讨论声从江鹤阵亡那一刻开始就没有停息过,叽叽喳喳讨论着。   “主心骨狙击手阵亡,这下FB要怎么打啊?”   “现在FB最好的资源都要喂给流年了,必须保证他活下来,否则决赛圈会很难打的。”   开局一小波团战之后FB和kill都不想再继续交锋,FB打了一波空投,拿下了三个人头,还独享绿色大盒子。   “流年拿大狙。”江鹤沉声道。   “啊?”流年愣了一秒,还是乖乖把第二把突击步枪换成了盒子里的awm。   “我这儿揣了八倍镜。”漫天说   “鹤哥,我没在大赛上打过大狙…”   江鹤啧了一声:“玩个绝地求生谁不会打大狙呀?而且我不是带你训练过吗?”   “但是这跟平时训练的时候也不太一样……”   能够在这样的全国大赛中找到自己位置的人,必须在这个位置上有些非常卓越的水平,否则就会被普通高分段玩家比下去。   “你可以的。”江鹤说,“记得帮我报仇。”   “天哪我没看错吧,awm不给程宁拿吗?”   “对啊!我没看到过流年拿大狙。”   “程宁的狙击水平也还不错吧,为什么要流年来端这把枪,FB有过这种玩法吗?”   “之前表演赛好像有过一次。”   “这可不是什么表演赛啊……”   现在场上人数只有27个了,大部分都已经是独狼了,就在上一波围堵中,程宁也被狙倒在毒圈里,然后卖掉了,FB仅剩两人。   “别急,流年先占位置趴好。”江鹤盯着屏幕,“去制高点。”   漫天跟他离得不远,就蹲在高台的石头旁边。   “我看到人了。”流年说。   “能打就打,别犹豫。”   “漫天守一下后背。”程宁话音刚落,漫天这里就贴脸出现了一个脚步,但他不敢吱声,因为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流年那一狙上,他趴好位置,没有露出脚步,在对方突到脸上的时候飞快开枪,枪声跟流年按动扳机的awm子弹的声音一起发出,背了一整局的运气终于好了一点,这两个都是独狼,这一波FB一举拿下两个人头。   圈越缩越小,流年这局打得比较稳,一共拿下了9个人头,只要挤前四名拿到排名分,晋级就稳当当了。   但是这波毒圈缩得不怎么好,因为左右两场都有队伍包着,他们只好被毒圈给耗死,以第五名的成绩结束比赛。   麦里倏地陷入了沉默,程宁清了清嗓子,说:“没关系,回去好好复盘。”   “这局我的锅。”江鹤说。   “没事没事,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FB虽然非常不好运的刚好落在了排名外围,但是因为人头数够多,最后以第七名的总成绩挺进了决赛。   休息室气氛比较低沉,他们赛后采访没弄多久,看起来非常没有性质,一心想着早点下班回基地,去复盘今天的比赛。   “大家都饿了吧,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程宁招呼人一个一个上车,停车的地方围了好多粉丝,纷纷安慰沮丧的流年和漫天说没关系,江鹤慢吞吞跟在后头,一言不发。   kill也差不多时间做完采访,跟FB在会场门口撞见了,黄教练和对方教练虚虚握了握手,寒暄了几句,十八窜到FB的粉丝堆里,举起手:“鹤神!鹤神!”   江鹤表情不是很好看,周围的粉丝也隐隐发出讨论声。   意识到自己不太应该出现在这个场合的十八哽了哽喉咙,连忙低头道:“对不起对不起,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他悄悄缩回手,想赶紧溜走。   原桓榷正迎面走来,十八一把拉住他:“别过去了!”   原桓榷远远看着江鹤钻进车子里的冷酷背影,都怪十八拦他这么一遭,话都还没说上就让人家溜了。   “你还过去给鹤神添堵吗?”   原桓榷一愣:“啊?噢…我,我不杀他的话显得更不尊重他啊!”   “那你还让顾绪去补人头,杀人诛心啊你。”   “我那是,我那是…”   我那是面对任何时候的江鹤都藏着恻隐之心,舍不得亲自动手杀他。   原桓榷叹了一口气,边拿起手机给江鹤发微信边跨步上了车,路过FB围在车边的粉丝时,他扭头问其中一个小女生。   “这个可以卖给我吗?”   江鹤的小粉丝举着有江鹤头像的小圆扇一愣:“啊?”   “卖给我吧,好不好?”   因为是江鹤的粉丝,对原桓榷可熟悉极了,这么近距离观察真人也有点震惊,她飞快把小圆扇塞到原桓榷手里:“送你了。”   江鹤轻轻垂眸,看着车窗外头正凑在小女生面前说话的原桓榷,不知道他讲了什么,逗得对方又是笑又是躲,害羞的很。   他收回目光,靠一个缓慢的闭眼按住内心翻涌的烦躁。 第30章   江鹤大概十一点多才从会议室出来,他一下午基本上什么没吃,只复盘的时候吃了两口教练点的外卖,然后就针对今天一整局的比赛进行了非常详细的复盘。   今天FB整体打得都不怎么样,流年虽然揣了大狙,但也就打出了两颗子弹,中了一颗,因为要双方顾虑,位置很难固定,而且流年没有统筹的经验,队里主心骨死了之后难免心神不定,发挥不好。   都不用猜,FB官博下估计已经因为今天的比赛骂成一片了。一向作为带队伍获胜的主力江鹤早早被淘汰,勉勉强强活到第五名的流年和漫天居然还是被毒毒死的,这也就算了,要不是因为后面几名的队伍运气不好,一局基本上没碰到过什么人,拿不到人头,FB今天能不能晋级都有点悬。   程宁拍了拍他的肩膀:“休息休息,还有时间呢。”   江鹤捏了捏眉心,问道:“阿姨下班了吗?我好饿啊。”   “下班了,你点个外卖吧。”   “行。”   江鹤点完外卖就上楼洗了个澡,刚好外卖员打了个电话给江鹤,让他出去拿个外卖。   最近天也转暖了些,晚上不像前阵子那样冷得不近人情,江鹤套了件薄薄的外套,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就出了门。江鹤去花坛附近取了外卖,转身准备回基地,突然扭头看见一辆熟悉的车,他轻轻蹙了蹙眉,下一秒就被黑暗里一个温暖的拥抱给环住了。   一身酒味。   “原桓榷,松开我。”   喝醉了的人一个劲往他脖子里钻,呼出热气:“哥~”   江鹤推他的脑袋,半天推不动,被原桓榷压过来的重量顶的连连往后退:“你站好说话。”   原桓榷吸了吸鼻子:“对不起嘛,你别生气了。”   “对不起什么?”江鹤蹙眉。   “不知道…嗝,反正先认错肯定没错。”   “走开点,我外卖要凉了。”   “不走开,不走开不走开。”   “你别在我这耍酒疯,要耍回家耍去。”   “我不,我就要黏着你。”   “你烦不烦啊原桓榷。”江鹤怒骂道。   “你才烦呢!”原桓榷愤愤道,“你又…又不回,回不回…没回我微信……”   他脸颊酡红,眼神迷离,看起来有点痴呆。   “我有事。”   “你怎么这么忙啊?嗝…你每次都,都,嗝…不理我……”   江鹤不想跟喝醉酒的人多讲,他紧了紧外套,说:“你酒驾来的?”   原桓榷乖乖回答:“我叫的代驾。”   “噢,那我走了。”   原桓榷哎了一声,上前一步把江鹤拉进怀里,胸膛贴着他的后背,喃喃温柔问道:“为什么生气?嗝…因为我,因为我嗝……我开枪打你了吗?”   “原桓榷,你再敢对着我打酒嗝你就完蛋了。”江鹤狠狠道。   原桓榷立马憋住气,把下一个小嗝憋在喉咙里,脸渐渐憋成红色,无辜地望着江鹤。   过了一会,他慢吞吞开口。   “哥…嗝——”   原桓榷又立马举起手捂住了嘴。   “傻逼。”   憋住嗝之后原桓榷只敢慢吞吞讲话:“你,你生什么气,你要告诉我,不然我怎么改嘛……”   “你醉成这幅鬼样子能记住我说了什么?”江鹤质疑道。   “能的能的!告诉我吧哥,下次我肯定改。”   他热切而专情,眸底迸发出亮晶晶的光。   江鹤轻轻缩了缩手指,几不可闻叹了一口气:“你改不了的。”   江鹤想走,又被原桓榷不由分说拉住手腕。   “你赶紧回去。”江鹤说。   夜里只有花坛边幽暗的路灯,晚上十点半,FB的牌子上的光准时关闭,偌大的口子只有他们两个人,不远处的路灯把两个人的身影拉的暗又长,看起来像缠绵悱恻的一对小情侣。   原桓榷最会装委屈了:“我不想走……”   “已经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我能在你这里睡吗?”   “基地人太多了,不方便。”   “你的床特别舒服。”   “不行。”   “但你晚上睡觉还会踢人,跟泡面似的。”   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竟然还进行了几轮,江鹤头疼,不知道自己跟一个醉酒的傻子扯什么扯,他揉了揉太阳穴,打了个电话给十八。   “喂?鹤神?”十八压抑着激动的语气。   “恩,是我,来我们基地把原桓榷领回去。”江鹤淡淡道。   “你给谁打电话啊?为什么跟别人打电话,却不接我的电话…哥,你是不是讨厌我呀…你能不能别讨厌我,我害怕你那种跟我不熟的眼神。”原桓榷越说还越委屈,瘪着嘴站着。   江鹤重重叹了一口气。   “你确定想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原桓榷重重点了点脑袋。   “因为我不想补了我人头的那把枪是AK。”江鹤说。   原桓榷先是一愣,然后慢吞吞重复道:“因为我,我不想补人头,我不想补AK,因为我不想打AK……”   操,江鹤暗暗骂了句娘。   喝了酒本来就已经很笨了,还要跟他拐弯抹角,简直是给自己添堵啊操。   原桓榷醉醺醺的,哪能听得懂题外之意是原桓榷让顾绪补自己人头这件事情,让他非常非常非常非常不爽。   但跟一个酒疯子说有什么意思呢。   “妈的,你喝了多少啊?”   原桓榷突然往前一凑,近距离盯着江鹤,一字一顿说:“我没喝酒,我是喝的可乐,哎不对,好像是雪碧…不是不是,我喝的可乐雪碧,辣舌头。”   他眸底水灵灵亮晶晶的,少年人的目光晕满了灼热的爱意,一动不动盯着江鹤,盯得江鹤都有些不好意思。   “你像个傻子。”   “我不是傻子。”   “你是。”   “我不是!”   “你就是。”   “我就不是!”   江鹤感觉自己更像一个傻子了。   “你头发湿湿的哎…”原桓榷缓缓举起手,指了指江鹤的发尾,说。   “恩。”江鹤淡淡说,一头湿发在外头呆着确实有点冷,他抱住了自己还有一点余温的外卖,左顾右盼想着十八怎么还没到。   “哥,你想我吗?”原桓榷突然冷不丁冒出一句。   江鹤蹙眉。   “你想我吧,你别想我,想一个人很难受的。”   “哥,你怎么不理我啊?”   “鹤哥,我也可以像流年那样叫你吗?鹤哥~”   “你喜欢哪个呀?鹤哥?鹤神?哥?哥哥?还是鹤鹤……”   “哥~”   “哥哥~”   “哥哥,我好喜欢你啊。”   真诚热烈的喜欢被铺在夜里,星光熠熠。   江鹤被他叫的脸颊都在微微发烫:“你他妈娘们唧唧的!”   原桓榷拉起江鹤一只手掌,贴到脸颊上磨蹭了一会,鼻翼间全是江鹤刚洗完澡的沐浴露香味:“哥,你好香啊。”   “你怎么不理我呀哥,你,你也不回我消息,我每次都要等好久……”原桓榷可怜兮兮道。   江鹤还是没忍心抽回自己的手,但是十八的声音钻进耳朵的一瞬间他就飞快抽回了手,往后撤了一步。   “桓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十八惊讶道。   “赶紧带他回去吧,我困死了。”江鹤说。   “好的好的,鹤神再见!”十八保持着标准微笑,一直看着江鹤进去,“啧,有生之年居然能够看到鹤神穿睡衣……”   原桓榷突然猛地跳起来,扎扎实实跳到十八背上,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喝道:“不准看!”   十八被他箍的晕头转向,结结巴巴道:“放!快放开我!下来下来!”   江鹤拎着已经冷透的外卖回了基地。   “鹤哥,你怎么拿外卖拿了这么久。”   流年这一声又把刚刚面红耳赤的记忆给勾了出来,江鹤步子一顿,撇过头只留下血红的耳垂,说:“外卖员迟到了。”   “你还没吹头发呢,我给你热一下吧。”流年起身接过他的外卖,往厨房走去。   江鹤上楼吹干了头发,然后下楼把流年热好的外卖吃掉,流年还给他兑了杯冰凉的果汁,吃饱喝足之后江鹤也没在训练了,刷了牙就爬床上休息去了。   他点开了原桓榷的聊天框。   那人瘪着嘴,瞪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巴巴问自己为什么不回消息的时候的表情太可怜了,江鹤脑子里反复放了好几次,还有那句清晰而坚定的“哥哥,我好喜欢你啊。”   妈的,哪个女的估计都比不上原桓榷会撒娇。   江鹤红着脸叹了一口气,往上翻了翻原桓榷发来的消息,然后指尖微动,一条一条给他回了过去。   【江鹤:没吃早餐,傻逼】   【江鹤:十一点吃的也配叫早餐吗?】   【江鹤:最近哪有时间直播】   【江鹤:不紧张】   【江鹤:今天热的要死】   【江鹤:下午想喝,但是现在不想喝了】   【江鹤:赛前骚话骂你了】   【江鹤:好难看…吊着跟个小学生似的】   【江鹤:不买,我不喜欢戴手机壳】   【江鹤:多少岁了还买这种情侣款。。而且好丑。。】   【江鹤:在复盘啊傻逼,我们又没赢,难不成跟你一样出去喝酒庆祝啊】   【江鹤:还喝的跟个臭傻逼一样】   【江鹤:我就是生气了,不告诉你为什么】   【江鹤:睡了,晚安】   他定了定,把最后一条撤回了,然后又发了一条。   【江鹤:睡了,臭傻逼】   作者有话说:   桓神:撒娇小能手 鹤神:哄人小能手 第31章   赛事紧张,原桓榷就是有想天天找江鹤的心,也抽不出身去找他,每天只能给江鹤发发微信打打视频,他上次喝醉酒之后的事忘得精光,后来江鹤的回消息速度常常让他惊叹最近手机对面是不是换人了。   【原桓榷:哥,蓝色进决赛了。】   【江鹤:看到了】   【原桓榷:你紧张吗?】   【江鹤:不紧张】   【原桓榷:不怕输嘛】   【江鹤:我没想过输】   【原桓榷:你肯定会赢的】   【江鹤:但是我们只有一个人能赢】   江鹤自然不会考虑到输这个情况,这是他最后一年大赛,无论如何他都要拼尽自己全力,去争取一个让自己以后退役了退休了不会为之后悔的成绩。   原桓榷并不知道江鹤即将退役的事,其实除了黄教练和程宁,根本没人知道鹤神已经准备归隐江湖退居幕后的事情。   “鹤哥,程队叫你去会议室开会。”   江鹤点头:“好。”   “这次国内决赛并不是我们的最终目标,在剩下的队伍里,我们和kill晋级的几率最大,不过是一个谁第一谁第二的问题,所以在总决赛的时候我们总会碰到kill,上一场就被他们打得措手不及,这次还是多复盘复盘他们的比赛录像。”黄教练调出了原桓榷几枪狙击爆头的片段。   “江鹤,原桓榷的狙击枪法是你带出来的,你还记得他有什么破绽吗?”   江鹤舔了舔下唇:“他基本能复刻我的打法,可以直接分析我的破绽,这样我正好也能改改。”   “原桓榷最大的优点是他本来是打突击手位置的,所以他的钢枪水平也很厉害,而且也是江鹤手把手教的。”   江鹤摸了摸耳垂,不耐烦问道:“今天怎么一直在说他?什么意思?”   “你和原桓榷比较熟,想必你对打他很有一套。”   江鹤翻了个白眼:“你忘了我上一局是被谁打死的吗?”   黄教练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低低骂了句:“花这么久时间净养了个白眼狼,真他妈无语。”   江鹤眸光一暗。   全国总决赛在五月底进行,江鹤最近的训练状态非常好,依旧是积分制,这对善于打架的FB非常友好,而结局也不出所料,FB和kill拿下冠亚军,将要代表中国队出征柏林。   “这一次晋级的两支队伍都是纯国人队伍,大家都很激动,请问你认为哪个队的赢面更大?”   “全球总决赛在七月份,目前韩国队和欧美的晋级队伍也已经出来了,其中有三只队伍是去年的前三强,请问你觉得我们中国队这次胜算大不大?”   “FB和kill都是国内顶尖队伍,但是您认为他们的缺陷分别是什么呢?”   “你支持谁?”   “你会去看比赛吗?”   “你认为中国队能拿到擦肩而过好几年的冠军奖杯吗?”   “桓神以前和鹤神的绝佳配合是不是已经绝迹了?”   江鹤在闭关训练之前跟原桓榷见了最后一面,还是他主动提出的。   “哥。”   离国内总决赛那天不过两天没见,原桓榷的黑眼圈又重了些,江鹤掐灭烟头,缓缓回头看了原桓榷一眼,又转了回去,点了一支烟,烟雾被风吹散。   “七月份就要柏林总决赛了。”   “对,你,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江鹤靠着桥边的栏杆,迎面而来的热风把他的头发卷的四散飞舞,空气里还氤氲着挥之不去的尼古丁气味,江鹤喉咙沙哑,说:   “我以前的时候,无数次想过我们两一起站在全球总决赛的舞台上会是个什么场景,对手会不会怕我们怕的屁滚尿流。”   “以前看到你,我总是感觉看到了FB的未来,你知道的,我对FB的感情很深。”   “我有时候又庆幸去青训生里挑到了你,有时候又很后悔。”   原桓榷有些心慌,江鹤背朝着自己,前头是宽阔而敞亮的湖泊,风和水在湖面上碰撞着,原桓榷往前走了一步,把手放在江鹤的肩膀上,小声叫他:“哥…”   “但也是荒谬,我亲手把你带大,我们最后竟然以这样的方式一起站在了总决赛的舞台上。”   你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我,扣动扳机的速度是我亲自教你的。   “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甚至难以理   解。”   “我对我自己也有点难以理解,你每次都来找我,我明明烦你烦得要死,但是心里又会非常没有骨气的开心,你一出现我就心神不定,我以前可以毫无忌惮的厌恶你欺负你,但是你只要换了个路数,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江鹤轻轻啧了一声,他声音冰凉,听起来像是没什么温度似的,平静的像是在陈述别人内心的独白:“大赛这段时间我一直浑浑噩噩,打比赛也是频频失误,上一场才找回来一点状态,我很讨厌这样失控的自己,也非常讨厌你随口就能说出来的喜欢。”   “哥,我,我真的喜欢你。”原桓榷特别慌张,他有点不知道从哪里解释起比较好,无力感蔓延全身,霎时感觉自己这句话特别单薄。   “我觉得再不说清楚,接下来两个月的训练我不知道怎么进行了。”江鹤缓缓扭过头,定定看着原桓榷,“我不想影响你训练,也不想让你影响我训练,这次的比赛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我保证,比赛之前再也不去找你了,我乖乖等你安排。”原桓榷着急道。   江鹤张了张唇,又轻轻叹了口气,等到胸膛终于平静下来之后,复而启唇道:   “你别喜欢我了。”   “为什么——”原桓榷心一沉,他紧紧锁着眉,“凭什么?”   “因为战场很残酷,没那么多人能得到喜悦,我高兴了你就不会高兴,你高兴了我就不会高兴,我们永远不会在同一个频率上。”   “但我们可以抛开比赛谈爱啊!”   “你为什么喜欢我啊?”江鹤突然问。   原桓榷一哽。…   “因为我带你出来,带你征战沙场,带你用血和肉祭奠你的梦想。”江鹤轻轻垂了垂眸子,盖住几乎要溢出来的难受,“我们永远没办法脱离曾经的战友关系,你他妈的把抛开比赛谈爱说的真的轻松,原桓榷,你扪心自问,要不是比赛和训练,你会喜欢我吗?”   “江鹤,如果你要说我要是还留在FB就能跟你在一起的这种话,我会疯——”   “是的!如果你还留在FB。”江鹤打断他。   “妈的!”原桓榷眼睛血红,怒骂道,“你他妈的想逼死我。”   “你觉得我还能回去吗?”原桓榷狠狠问道,“我他妈我还跟你一起打比赛吗?江鹤,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你或许可以,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但我不准你回来了。”   “你就是不准我喜欢你,妈的,江鹤,你有没有心啊?你自己铁石心肠,就要把我的心狠狠挖出来然后碾几脚吗?”   铁石心肠?江鹤狠狠咬了咬内槽牙,这个世界上最没资格说他铁石心肠的人就是原桓榷,他被原桓榷弃兵丢下而逃,却不知道给了多少原桓榷独享的心软,原桓榷随随便便几句无厘头的喜欢你,就让自己方寸大乱心绪不宁,原桓榷怎么有资格说他铁石心肠?   江鹤情绪也越发激动,他眼尾血红,把嘴里的烟狠狠吐掉,骂道:“他妈的,我他妈的就是铁石心肠。”   原桓榷往前一步,双手撑到江鹤身侧,颇有威慑力地往前一靠,恶狠狠道:“也就是说我对你多好,你他妈的都不会忘记我走掉的事情。”   江鹤剧烈呼吸着,他红着眼跟原桓榷对视着,四目在空气中不知道碰撞出了多少火花,江鹤颤抖着声音开口,一字一字顿道:“你他妈真对我好,会丢下我转会吗?”   原桓榷仿佛被江鹤这个眼神给刺激到了,他踉踉跄跄往后退了退,缓缓滚了滚喉咙,再度开口时声音已经嘶哑了:“我明白了。”   江鹤狠狠揉了揉头发,闭眼盖上眸子里头翻涌的情绪,调整好情绪之后开口道:“现在你效力kill,我效力FB,全球总决赛不是闹着玩的,接下来两个月好好训练吧,别再想这些儿女情长了。”   原桓榷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平息好情绪,他想再跟江鹤说点什么,却一下没组织到词,只能用一双盛满了复杂情绪的眸子直勾勾盯着江鹤。   “我先回去了。”江鹤弯腰把地上的烟头捡起,然后慢吞吞打了个车回基地了。   他只感觉好累,特别累。   一想到原桓榷明媚年轻的脸庞对他说着喜欢,江鹤就觉得还在计较以前的事的自己显得特别婆婆妈妈,他不知道原桓榷是怎么做到宛若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跑到他面前说喜欢说爱。   而偏生自己又逃不过那双少年气盛的眸子里晕着的所有爱意。   江鹤躺在床上,用手腕挡住眼睛,无力地瘫倒着,泡面不安分的跳到他身上,猫爪子蹭了蹭江鹤的脸,蹭了一爪子的湿漉漉。   “喵呜~”泡面舔了舔自己咸咸的爪子。 第32章   整整持续两个月,FB都处于高度戒备的训练状态,基本上每天就是起来之后早会复盘、吃午饭、训练、晚饭、复盘,无数次相同的狙击练习让江鹤手臂都形成了机械记忆,他本来素质就很好,类似于军事化训练的两个月让他更是状态打满,每一场训练赛都打得酣畅淋漓。   温度从二十几度升到了三十多度,每天都热的头顶发晕,赛前几天大家都不敢嚣张地喝冰饮,怕比赛当天出什么意外,七月初,FB一行人坐飞机前往柏林参加全球总决赛。   绝地求生pubg全球总决赛,一共有来自九个赛区的职业战队,历经重重选拔来到柏林参加总决赛。   比赛前几天大家都没怎么训练,甚至研究对手和打法都暂且搁置,大家在酒店里倒了一下时差,好好休息了几天。   江鹤他们是在休息间碰着的kill,两堆人互相点头致意,江鹤站在最前头,跟十八旁边的原桓榷打了个照面。   他们已经整整两个月没见面了,微信上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江鹤那天叫他出去见一面的内容。那天倾近于撕心裂肺般的决裂让他们俩都元气大伤,全部心思扑给了训练赛。   无言间,他们互相看着对方,四目相对,然后原桓榷首先垂眸收回目光,江鹤才恍然回神,装作自然地扭头跟流年说话。   这场总决赛非常瞩目,特别是中国赛区的观众,几大解说正在国内进行实时转播,当中国队两支队伍出场的时候,他们非常激动。   “已经是闭关了两个月的FB和kill,感觉大家今天气势都很足啊。”   “没错啊,在国内选拔赛的时候,FB和kill都状态很好,啧,这看到亲人走在全是老外的舞台上,真是亲切啊。”   “我已经期待这场比赛很久了,足足两个月没看过这么让我激动的比赛了。”   “哇今天鹤神好帅啊!”   “我怎么感觉鹤神瘦了?是不是训练太刻苦了。”   “鹤神真的很帅哎,哎赛前垃圾话来了,不会有人敢嘴我们鹤神吧——”   女解说的话音刚落,一个美国选手的赛前采访就直接cue到了江鹤,因为是实时转播,有好几个翻译也坐在直播间参与转播,他听完之后脸色微变,平声说:   “我听说中国队有个叫江鹤的人打awm很厉害,那今天他一个空投也别想拿到。”   “这是几个意思?怎么的要针对FB打吗?”   “美国队打法很凶的,他们的统筹布局并不详细,也少去了很多犹豫和顾虑,看到人揣枪就上了。”   “我们鹤神不仅玩awm厉害,玩任何一把大狙都是联盟数一数二的强,不会有人以为控制了空投,就能控制江鹤成神吧?”   第二个发言的是韩国选手,他比较腼腆,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笑了起来。解说们对国外的选手也有一些了解,偶尔围绕一个选手开始聊天,但基本上重心还是放在中国队的选手身上,直到有一个韩国选手放言道:   “我觉得在场的天才少年只有我。”   “这个three s真的挺傲的。”   “我听说过他,韩国天才选手,15岁就打pubg了,在韩国战区赫赫有名,一手突击枪玩的极好。”   “他是不是不知道我们中国kill战队的桓神啊?突击枪和狙击枪都是联盟顶尖水平,而且也才不过二十几岁,参加的比赛基本上没有发挥失常的时候。”   “那确实,桓神的高光时刻太多了。”   “流年也不错的呀,他今年是不是才十八岁啊?今天比赛的选手里年纪最大的都有30岁了,真是后浪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啊。”   赛前垃圾话通常会被转达给被cue的选手,江鹤听到那句“一个空投也别想拿到”的时候,嘲弄地噗嗤一笑,他抬了抬下巴,轻飘飘道:“希望他能活着来看到我拿空投。”   比赛很快开始,总决赛也是采取的积分制,参加决赛的队友一共十六支,有两支是来自中国赛区,其他队伍都是海外赛区,官方解说以英文进行,国内也进行了翻译版解说。   “开始跳伞了,FB跳好早啊,这个航线不好飘Z城的啊,难道要打野?”   “打野不是FB的作风,我看他们就是冲着Z城去的。”   “有两个队伍也跳了Z城,kill好猛,直接落地P城,但是他们并不激进,还是以拿物资为主。”   “Z城已经开始打起来了。”   “鹤神就一把手枪和一把霰弹枪,他又要上吗?我记得国内那场,他揣着把霰弹枪冲了顾绪,结果被桓神拿下人头了呀,难道今天又要重蹈覆辙吗——”   “杀掉了!我靠,一血,鹤神牛啊。”   “开玩笑,人家毕竟First Blood品牌代言人好吗?”   “哇鹤神状态真的好,他们要围这队人吗——”   “摸到位置了。”流年低声道。   “别急着上,我先找到狙击手。”江鹤开镜找了一会,最后把人锁定在一个高架上,他眸子微眯,“流年,冲他。”   得到令号之后流年直接突枪往上,打得对方直掉血,江鹤镜下的狙击手似乎也得到了指令,露出半截枪管和头顶,江鹤毫不犹豫,扣动扳机,一枪7.62的98k子弹带走对方。   “还有一个在我这,我没漏脚步。”漫天沉着道。   “我摸过去杀他。”流年打好了药,蹲着身体摸了过去。   “你堵住另一边。”程宁道。   “好。”   敌人一下子被逼近的两个脚步弄得非常慌张,他急匆匆找了几个方向,被一梭子猝不及防的子弹打死,全队覆灭。   “nice!”   “牛啊。”   “跑图了跑图了。”程宁找了辆车。   “哇FB这波开门红,直接拿下四个人头,积分排在前头了,哎但是这个圈直接把他们缩在外面了,跑图的话会浪费很多时间和击杀机会的。”   “kill刚好在圈边缘,哎这个位置是不是会和FB撞上啊?别吧……”   “果然撞上了,你是个乌鸦嘴吧?”   “FB刚跑完图,药品告急,这个时候打架并不理智啊。”   “怎么还有个美国队,这不是刚刚那个挑衅鹤神的队伍吗?他们被两个中国队团团围住了。”   “鹤神这个位置可以开枪的,他瞄准谁了?不会是kill的选手吧?”   “不是不是,是那个嘴他的美国佬,靠!一枪爆头!”   “这个角度没办法补,他爬开了,哎但是他漏视野了,是不是不知道后面还有个kill啊?桓神一枪直接补了他,干的漂亮啊!”   “笑死了,这人果然没活到鹤神拿空投的时候。”   “公屏信息紧跟着鹤神和桓神的id,这下大家都知道是家里人了。”   “这一队运气不好,直接被FB和kill围剿而死,十八收枪了,他光明正大舔了个包,笑死我了,居然在鹤神的狙击枪倍镜里晃晃悠悠,鹤神开枪了!”   “但是他不补啊,估计是看到十八的id了。”   顾绪飞快出来扶十八,他两赶紧舔包。   “FB不动手。”夏天道。   “快跑快跑,我害怕鹤神的子弹。”   “留点急救包给他们。”原桓榷说。   舔完包之后kill率先跑毒,原桓榷拉了一眼视野回头,心里默念道:决赛圈见。   毒圈越缩越小,场上的枪声不断,积分榜一直在上下起伏,FB和kill差距不大,都停留在5-10名晃悠,圈最后缩在了M城。   FB从Z城赶到了M城,时间基本上用在跑图上了,所以人头数一直没怎么涨,最后决赛圈时还剩江鹤和流年两人。   越是紧迫,江鹤越是沉着。   “下面空投打起来了,我们要不要先躲会。”   江鹤给awm上满子弹,低声说:“去拿两个人头,我马格南子弹不够了。”   “行!”   场上还剩七人,包括江鹤、流年和原桓榷在内,剩余了四个人,有两道枪声在空投附近,估计是为了抢夺崭新的三级甲三级头驱使的。   “空投盒旁边那个残了,在打药。”   “那直接抬下去救伤吧。”江鹤开镜甩枪,一枪爆头。   还剩六人。   流年的位置因为刚刚的枪声暴露了,他被打掉了好大一段血,江鹤丢了个烟雾弹到不远处的树下面,流年没过去,他蹲下来找了个位置打药,突然被另一个方向的一梭子子弹打倒。   江鹤的位置也暴露了。   “别来拉我了。”流年道,“我后面94方向有一个。”   江鹤开狙瞄人,对方在他按下扳机的一瞬间也按下了补掉流年的枪,双双阵亡。   还剩四人。   “刚刚死的是人头数第一的队伍,但是他们第五出局,分数定死在13了,目前排名第三。”   “我们现在9分,苟到鸡就能赢”   “只剩三个了。”   江鹤惯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鼠标,他轻声道:“我不仅要赢,我还要赢的很漂亮。”   打满状态之后江鹤先把瞄流年的另一个人补残,他自己也掉了一点血,换了个位置之后又立马开枪。   对方很稳,江鹤只好丢了个手雷过去,正等着对方从石头后面跳出来,江鹤后背就射来一颗子弹,打得他一个踉跄,掉了半管血。   江鹤换成awm,扭头开镜就是一枪,耳边瞬间传来手榴弹爆炸的声音,江鹤换枪回头刚的瞬间,背后的人被刚刚飞出去的子弹狙倒,击杀加一。   江鹤沉眼看了公屏,不是原桓榷。   那么跟他最后博弈的是——   作者有话说:   必须要认认真真说一次:我对绝地求生的游戏规则只有一个大概的了解,为了剧情也改动比较大,差不多是架空玩法,所以比赛规则有bug也请大家不要深究。总决赛结束之后就着重写谈恋爱啦!比赛的剧情会相对少一些! 第33章   江鹤打药,屏幕里的人仿佛被放了慢动作,绑绷带的姿势像极了伤痕累累还要上场肆意杀敌的战士,江鹤目光沉沉,面色如常,但他后背已经出了密密麻麻一层汗。   “我怎么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啊?”   “当时国内solo赛的时候就是桓神和鹤神在决赛圈刚枪啊。”   “每次一到这种关头大家就特别想知道到底是鹤神更强还是桓神更强。”   “谁会先动手呢?来了来了,就一块石头,谁先漏脚步?鹤神漏了!他直接冲了!我的妈呀太凶残了我看不清谁的血在掉!”   “我靠这个走位真的看不清。”   “大菠萝和AK的对决!”   “妈的!结算了!”   “吃鸡结算?这是谁的屏幕?”   江鹤重重喘息着,他直勾勾看着屏幕上的“大吉大利,今晚吃鸡”,轻轻松了口气。   FB人头数11,排名分数8,总计19分拿下冠军!   随即是疯狂的欢呼声,到场的FB的粉丝也很多,江鹤踉踉跄跄跟着队伍一起往台上走,期间被狠狠拥抱了好几下,他都没记清是流年还是漫天。   他被簇拥着走上了舞台,金色的奖杯从舞台中央缓缓升旗,周遭是挤进耳朵里的欢呼声和解说叽哩哇啦的英文,江鹤迎着漫天的金海,和队友拥抱到了一起。   话筒很快被递到了江鹤面前,他曲了曲手指,抓紧了身上披着的红色国旗,眸底闪着意味不明的光。   “我很开心,真的。今天到现场的也有好多中国粉丝,所以我特别骄傲。我17岁开始打电竞,进入了FB,到前几天,我刚满了自己27岁的生日,整整十年,我为FB征战了整整十年。”   江鹤哽了哽喉咙,程宁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我热爱比赛的每一个瞬间,这三千多个日夜里我拥有无数次让梦想闪光的机会,我也知道这是现在大家很多热切而年轻的眼神里向往的梦想,所以我该给这些年轻的血液让位了。”   “所以今天拿到冠军之后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跟大家宣布,我、江鹤、pubg职业战队FB现役狙击手,将于今天退役。”   江鹤定眸看着刺眼灯光下一排排陌生的观众脸上错愕的表情,仿佛在透过他们看到无数双曾经为自己亮起过的年轻的眸子,闪着光芒。他顿了顿,终究是多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江鹤弯腰鞠躬,就如同他十年前在第一场赛后的那一个鞠躬一样,停留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江鹤退役的事情比FB拿到冠军还让人唏嘘,江鹤打游戏十年,周遭经历了圈里换血多少波,他依旧宛如天神般一次一次创造奇迹,一些采访和问谈让江鹤在体育馆一直待到了晚上一点多,结束之后他们战队还去庆祝了一下。   “鹤神以后就直接转战教练的位置吗?”漫天问道。   “恩。”   “那黄教练呢?”   “上头跟我签约的是主教练位置,估计黄教练应该不愿意屈居人下,到时候再看看吧。”   “来,我们为鹤神举杯。”程宁举起手边的啤酒,四杯冰啤酒撞击在一起,翻涌出雪白的浪花。流年端起杯子,一个仰头就吨吨把一整杯酒都给灌下喉咙。   “喝这么急干嘛?”江鹤慢吞吞道。   流年擦了擦嘴角边溢出来的液体,目光灼灼:“鹤哥……”   他霎时有些复杂,不知道是该先表达对江鹤的不舍还是拿到冠军的激动。   江鹤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喝酒吧。”   一行人吃到了凌晨三点多,江鹤也没喝多少酒,光劝流年少喝点去了。他昏昏沉沉回到酒店,突然踢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惹得对方闷哼一声。   “谁啊?”   “我。”原桓榷道,他艰难动了动麻了的腿,在江鹤错愕的目光中缓缓站了起来。   江鹤一怔。   “庆祝到这么晚吗?”   “恩。”   “你——”   黑暗里原桓榷的轮廓被勾的格外精致,棱角分明。   “恭喜你们拿冠军。”   “恩,谢谢。”   “也恭喜你退役,功成身退。”原桓榷往前走了一步,压迫感随之而来,“只是我不知道今天竟然是跟你的最后一场比赛。”   “赛场是你们的了。”江鹤轻声道。   原桓榷滚了滚喉咙,他眸光微暗:“你没带我拿到冠军就退役了。”   “我——”   “你上次问我能做到脱离选手的身份喜欢你吗,我回去思考了一下,我确实做不到。从你带我进入战场的那一刻起,我就无数次追随着你的脚步,感同身受着你的喜怒,杀人吃鸡并不能让我感到无限满足,只有你偶尔施以赞赏的目光,才能让我有动力不停的重复枯燥训练。”   “他们都说江鹤把我养的极好,是经过细细雕琢之后横空出世的天才,你不仅让我身体每一寸肌肉都充血,随时准备端枪战斗,还把我一整颗心都给霸道的占用了。”   江鹤被他靠近的动作弄得微微仰头。   “可是你连退役都不肯告诉我,让我跟所有其他普通人一样。”   原桓榷步步紧逼,语气愈加强势。   “你本来不是的。”江鹤愤然骂道,他面色涨红,眉紧紧拧在一起,“你本来是最特殊的!我亲手把你带出来!让你做我最信任的搭档!但你是怎么对我的?我不说你就以为这事就永远过去了吗?”   江鹤恶狠狠道:“原桓榷,你做梦。”   “你因为这个事情,给我的惩罚就是一声不吭退役?让我再也不能跟你一起打比赛?”   “今天跟我站在台上的本来是你,妈的!”   江鹤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眼眶微红,喉间哽咽。   “我……”   “你走吧,我好累,我想休息。”   原桓榷收拾了一下心情,问:“你退役之后怎么打算?”   “我签了FB主教练的合约。”   “你还要留在FB?”   江鹤脸色一顿:“怎么了?”   “FB哪里这么好,值得你尽心尽力十年?”   江鹤眼神忽然变得非常锐利,他不满地瞪着原桓榷:“你什么意思?就算你现在是kill的桓神,但你也不要忘了你是从FB出来的。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个小兔崽子这么忘恩负义呢,我就应该让你在青训生里头待到天荒地老,等着耗完二队的人你再靠自己一步一步打出来。”   “FB配不上你。”原桓榷冷冷道。   江鹤稍稍往后退了退,他冷静了一下心神,不想再跟原桓榷继续纠缠:“FB好不好,你是最没资格评论的人,你就是个卑劣的逃兵,以后所有战队用你,都担心你半路逃跑。”   原桓榷身体猛地一僵,站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江鹤进了房间。   FB一行人没有在柏林待多久,上层叫他们回去开了个会,大概内容就是总冠军两百万美金的分成,以及让黄教练和江鹤交接一下工作,江鹤退居教练位置之后,空出来的狙击手也要尽快补上,现在FB整个战队身价都涨得飞快,商务和采访拍摄接踵而至,江鹤忙了好多天,才抽空和蓝色吃了个饭。   闲暇之余他还搬了新家,没怎么张扬,就跟家里人吃了顿搬家饭,期间还被江妈妈催促了好几次相亲的事情,都被江鹤打着哈哈敷衍过去了。   原桓榷倒是一直没出现在他的生活里,想必是被江鹤最后那一番话给伤到了。   这样也好,江鹤黯然想。   黄教练跟江鹤交接完工作之后就直接走了,他为FB也效力了很久,但江鹤一直跟他没什么很深的感情,平平无奇的同事关系罢了,黄教练最后拿了一笔很高的工资离开了。   现在战队缺一名狙击手,照江鹤的意思是,让流年来打狙击手位置,再去别的战队买一个突击手回来,但是最近转会期挂牌的突击手并不多,质量好的也是屈指可数,江鹤每天忙于在青训生和各队之间的挂牌选手的资料里翻找,一整天都在档案室里。   “之前说的青训生的资料在哪来着?”   “在上面的柜子里,怎么了?有看中的人吗?”   江鹤摇了摇头,他踮脚去开柜子门,突然被玻璃柜里一份陈旧的档案吸引住了视线:“这是什么?”   “什么东西?”程宁凑过来问道。   江鹤把里头的文件给抽了出来,入目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原桓榷十六岁进FB签约时拍的那张青涩的照片,他眉眼俊朗,嘴角噙着单纯青涩的笑,照片有些年头了,掉了些色。   “是桓榷当时的数据分析报告和签约的合同吧。”   江鹤轻轻翻到第二张,是原桓榷签约FB突击手的合同,扑面而来熟悉感让江鹤后背发麻,当时他拿着合同去找原桓榷时,小男孩欣喜万分的目光还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   他轻轻翻到第三份文件,是FB和原桓榷签约狙击手的合同。   狙击手?   江鹤一愣,反复看了好几遍,再三确认合同的执行内容是为甲方战队履行狙击手位置的义务,他看了一眼落款,只有FB的公章盖在上面,原桓榷签名的地方空落落的。   程宁也是被吓了一跳,问道:“狙击手?这是不是打错了啊?” 第34章   原桓榷最近浑浑噩噩,心情也不是很佳,晚上跟蓝色约出去喝了一会酒,回基地的路上接到了江鹤的电话,他怀疑自己看错了,定睛确认了好几遍,无误是江鹤的电话才接起。   “你在哪?”江鹤长驱直入问道。   “啊?在车上。”   “我在你们基地门口,大概还有多久到?”   “你——”   “原桓榷,我有事要问你。”   原桓榷太阳穴突突了两下,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挂了电话之后心里头有些复杂,但又不知道该去问谁,原桓榷轻轻叹了口气,算了,还能有什么事比江鹤那天讲的话还要伤人的呢。   天愈来愈热,夜里的风倒是舒服的很,簇拥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抚平了原桓榷心里头毛毛的燥热,他走过去,小声问道:“什么事?”   江鹤回头,一头柔顺的黑发被风吹散,柔柔勾在脸侧。   “这是什么?”江鹤递给他一个文件袋。   原桓榷舔了舔下唇,用僵硬的手指接过文件袋,然后翻出里头的东西,借着昏暗的光看了一眼,就立马放了进去。   “合同。”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江鹤轻轻叹了口气,往前走了一步,微微仰头望着原桓榷,“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桓榷摇了摇头:“我不想说。”   “你不说我也可以去问黄教练,但是我想听你亲口跟我说。”   原桓榷脸色霎时变得有些痛苦:“如果我想跟你说,我几年前就告诉你了。”   “FB想签你当狙击手,你拒绝了对吗?”江鹤问道。   原桓榷闭了闭眼,没说话。   江鹤全当他默认了,继续问道:“给的待遇是跟我一样的水平福利,你拒绝了,是因为我吗?”   “不、不是。”原桓榷颤抖着动了动嘴唇。   “骗子。”江鹤紧了紧后槽牙,“你再不说,那我走了,你这辈子都别想有机会说了。”   “别,别走。”原桓榷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我说……”   “你带我打突击手,后来又叫我打狙击手位置,黄教练私底下找了我几次签长合同的事,我一直没怎么在意,但是他大赛前跟我说,下个赛季要培养我打狙击手,让我,让我顶替你的位置。”   原桓榷狠狠用手抓了抓头发,表情痛苦。   “我不肯,他怕我转会,就以退队威胁我,以为我会看到违约金的数目就乖乖就范。”   “你赔了多少?”江鹤挑眉。   “两百三十万。”   “疯子,你他妈的哪来的钱啊?”江鹤胸膛翻涌起怒火,他点了点原桓榷的胸膛,“你不是跟家里闹翻了吗?两百多万?你他妈真是年少轻狂啊,说赔就赔。”   原桓榷一把抓住他的手,眸底微红,反问道:“那我能怎么办?要是签了合同,你让我怎么面对你?”   江鹤霎时翻涌起复杂的情绪,他稍稍平息了一下心情:“然后呢?”   “钱我自己攒了一些,但是远远不够,就找朋友借了一些,还有蓝色也借钱给我了。”   “你问蓝色借?你为什么不问我借啊?”   原桓榷委屈道:“你当时杀了我的心都有了,我还敢去找你借钱吗?”   “然后呢?然后你就去kill了吗?”江鹤舔了舔下唇,挑开眸子盯着原桓榷,语气不佳道,“我可是听说你是因为跟顾绪关系好才转会去kill的。”   原桓榷苦笑一声:“没有,我是转到kill才认识顾绪的,而且我们只是普通队友关系。”   江鹤哼哼道:“谁想知道这个呀。”   “当时不是转会期,队伍基本上不缺选手,就kill缺一个狙击手,而且我是违约的人,信誉本来就不好,人家愿意收了我就不错了,就别提什么位置了,所以我就去kill打狙击手了。”   江鹤揉了揉太阳穴,他设想过一百种原桓榷转会的原因,万万没想到是因为自己,而且一个十八岁小孩还背负了两百多万的违约金以及铺天盖地的恶意,江鹤有点难以想象,他从心脏牵出的血液宛若僵硬。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告诉我我会帮你啊,你也不用转会,我一定会留你的。”   “但是我不想成为你心里头的疙瘩。”那他就会像江鹤的耻辱柱,时时刻刻提醒江鹤,他被自己带出来的小孩给淘汰了。   原桓榷只想跟他打配合,做最熟悉的队友,而不是以这种方式认知对方。   “但你这样也在我心里留了很重的疙瘩。”江鹤说。   原桓榷瘪了瘪嘴,一股酸意涌上鼻头:“我知道。”   “我收回那天酒店说过的话,对不起。”   “你很愧疚吗哥?”   江鹤不自在的摸了摸后脖颈:“有点吧。”   “你抱抱我,我就接受你的道歉了。”   “什么玩意啊原桓榷,你得寸进……”江鹤被按着扑进了一个厚实的怀抱,“行行行,抱就抱吧。”   “你他妈的怎么一身酒味啊?”   “你冷落我,我很难受,所以去喝酒了。”   江鹤伸手拧了拧他的腰:“别他妈跟个娘们似的。”   原桓榷还娘们似的蹭了蹭江鹤的脖颈,蹭的江鹤一阵酥麻,赶忙推开了他:“妈的!抱够了没有?”   原桓榷咧嘴笑:“没有,还想抱。”   “傻子。”   原桓榷忽然又伸手抱住江鹤,把他往怀里揉了揉。   “哥,我本来一点都不后悔,直到你退役了,我才发现我好像永远没机会跟你并肩作战了……”   江鹤呼吸微颤:“你和kill的合约还有多久?”   原桓榷身体一顿:“今年结束。”   “你准备续约吗?…但是你能不能先松开我?”   原桓榷收紧手臂,鼻翼间全是江鹤清爽的沐浴露的香味和夹杂在风里的柏树气味。   “你确定你要谈的事情,不要我这样全心全意跟你聊吗?”   江鹤拧他的腰,怒骂道:“给老子松开!你手都摸到我后腰了!还他妈全心全意呢!”   原桓榷脸颊一红,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笑。   “我还以为你没发现呢。”   江鹤脸也是红的,不知道是气的还是什么:“妈的,我瘫痪了没知觉了才能发现不了吧。”   “嘿嘿,我不准备续约的,挂牌的消息估计很快就会放出来了。”   原桓榷抿唇,含着笑意盯着江鹤,他猜到江鹤要问什么了,但是要被动的等他开口,才能掌握主动权。   “我们队,现在缺一个狙击手。”江鹤道。   “恩恩。”原桓榷乖乖点头。   “你跟程宁也打过一阵子,知道他的水平。”江鹤摸了摸鼻子,他有些不自在,试探问道:“要不是找个时间跟他一起谈一下,你要不要签我的队的事情?”   “让我考虑考虑吧。”原桓榷装腔作势地抬了抬下巴。   “傻子。”江鹤笑着小声骂道。   程宁最近也在为找狙击手的事情头疼,他去青训生中间物色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没找到有灵性的狙击手,逮到江鹤从外头回来,他拉住问道:“明天有场solo赛,我们去看看吧。”   江鹤顺手接过流年留给他的宵夜,扒开盖子:“为啥要去看?”   “去看看有没有好点的狙击手,天赋不行可以带,主要看意识吧,我在青训生里没挑到好的,这群小孩们都躁得很,只想着出名。”   江鹤夹着一筷子金针菇塞到嘴里,含含糊糊道:“不用了,我已经看中了。”   “谁啊?”   “谁啊?”   流年也拖着凳子凑过来问。   江鹤点了点他的额头:“你这小屁孩,大人说话你别多问,去打游戏。”   流年傻愣愣笑了笑,又乖乖拖着凳子回去了。   江鹤把手里的文件递给程宁:“我待会去把这个再印一份。”   程宁诧异道:“你问清楚原因了?”   江鹤点了点头。   可是个让他丢了两个抱抱的原因。   第二天中午kill官博就发了原桓榷挂牌的消息,一时间圈里头风云四起,连蓝色都跑来问他准备去哪个战队。江鹤退役之后,联盟里的顶尖狙击手屈指可数,更别说是桓神这种综合素质俱佳的选手,大家都在纷纷猜测,哪个战队能签走桓神。   原桓榷最近有些嚣张。   【江鹤:考虑好了没?】   【原桓榷:你怎么这么凶啊?】   【原桓榷:委屈巴巴.jpg】   【江鹤:……】   【江鹤:你考虑好了吗?】   【原桓榷:那我回去了之后睡哪个房间呀?流年不是睡了我的房间吗?】   【江鹤:楼上有间空房。】   【原桓榷:那间不是阿姨住的嘛?】   【江鹤:归你住了。】   【原桓榷:我不】   【江鹤:?】   【原桓榷:我跟你睡】   【江鹤:你想死吗?】   原桓榷眼睁睁看着江鹤半分钟之后撤回了这条消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江鹤:这些再说,总不会不给你住的。】   【原桓榷:那我还有个要求。】   【江鹤:说】   【原桓榷:我要当面说,你等我一下,我去找你。】   原桓榷充下楼开车,急匆匆跑到FB基地门口,逮着站在门口等他的江鹤就是往基地旁边的小草丛里推,一把按住他,还意外收获了江鹤难得的慌张的目光。   “干嘛啊?”   原桓榷弯了弯唇角,飞快凑上去亲了江鹤的下唇一口,松软的唇相触的一瞬间发出啵的一声。   好软。   “我要这个。”原桓榷趁江鹤还在发愣间,想凑上去再亲一口,被狠狠踢了踢小腿,江鹤红着脸骂道:   “你他妈的是个流氓吧?”   作者有话说:   淦 都第34章了 可算是亲到了 第35章   原桓榷签约FB的事情就像深湖里的一颗惊雷,惹出新的一轮议论纷纷,大家猜测了一圈竟没想到他又回到了老东家,毕竟原桓榷可是多次和江鹤在公共场合表现过不和,在江鹤退役接手FB的教练工作后,原桓榷签入FB当狙击手了。   对此同样也非常诧异的还有流年。   原桓榷搬回来的这天江鹤并不在基地,他训练不忙的日子里都在自己家住着,要么就回爸妈那里待着。江鹤不是第一个迎接自己归队的人,原桓榷还失落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就又开心起来。   “这个是你的桌子。”   “好。”   原桓榷颇满意打量着自己和江鹤并排放着的电竞椅,然后秒收敛喜悦的目光,扭头望向自己另一边的流年,他弯了弯唇,目光挑衅。   流年冷哼一声,收回目光。   原桓榷收拾好桌子之后就给江鹤打了个电话。   “喂,哥,你在哪呀?”   江鹤看了眼沙发上的周暄:“在家。”   “那我睡哪呀?”原桓榷慢悠悠问道。   “楼上那间啊。”   “我不,我要睡你房间。”   江鹤无语,比起跟周暄周旋,他还是更愿意逗逗原桓榷:“那你还问我干嘛。”   “你会回来住吗?”   “不会啊,教练又不用住基地。”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江妈妈切了一盘水果从厨房出来,看见江鹤在讲电话,把周暄晾在一边,瞪了他一眼,轻声细语对周暄道:“暄暄,吃点水果。”   “好,谢谢阿姨。”   乖顺的女声钻进听筒里,原桓榷警觉地蹙了蹙眉:“你在哪啊?”   江鹤啧了一声:“在家里啊。”   江妈妈现在怎么看江鹤怎么不爽,她骂道:“江鹤,你打完电话没有?跟人家小周多聊聊天,你看看你这头发都不去理理,难看死了。”   “江鹤,小周是谁?”   江鹤看了他妈妈一眼,装作正经道:“好了我知道了,待会回基地再复盘一次。”   原桓榷捏手机的手背青筋暴起:“江鹤!”   电话传来嘟的一声,原桓榷低低骂了声操。   江鹤应付完家里的事情就回基地了,按理说今天原桓榷入队,他们要出去搓一顿庆祝一下。进基地的时候里头还挺热闹的,流年和漫天都恢复了直播,原桓榷也坐在电脑面前敲着键盘。   江鹤刚转了战队官博发的原桓榷签约FB的官方信息,但原桓榷居然没来找他,就连自己进来,也没抬头看一眼。   江鹤舔了舔下唇,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正准备坐下来,突然听到原桓榷麦里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女声:“哥哥,六倍镜要不要啊?”   原桓榷神色冰冷:“恩。”   江鹤挑了挑眉。   “但是我不太敢去祭坛,那里枪声太多了。”   “没事。”原桓榷说。   他揣起枪就把祭坛顶趴着的人给击倒,然后轻车熟路上子弹,摸了进去。   “哥哥你好厉害呀。”   原桓榷没搭腔,他心情看起来并不好,揣着枪进入就是一顿干,枪声和脚步声交织在一起,一顿激烈的战斗之后,他带着半管血条从祭坛出来。   江鹤坐到了电竞椅上,拖着挪到了原桓榷身边,故意软着声音模仿道:“哟,哥哥你好厉害呀。”   原桓榷手一抖,一梭子子弹走火了。   “别打了,吃饭去。”   “不去。”   “别闹别扭,大家都等你呢。”江鹤道。   原桓榷看了一眼已经换好鞋子在门口等待的漫天,刚刚程宁和流年已经出去坐车了,他哼了一声,把游戏给退了,然后起身把手机揣进兜里,从江鹤身侧走过,去门口换了鞋子,然后跟着漫天钻进车子里头,一会之后,江鹤也出来了。   没人开口说话,车上有些尴尬,江鹤轻咳两声,道:   “我上午的时候给你们报了双排比赛,奖金还挺高的,然后下周还有一个跟的战队的训练赛,你们都好好准备准备。”   “操,你这个口吻我太不习惯了。”程宁笑道。   “怎么了怎么了?我现在是成熟的教练了,以后出去吃饭要买单的人了。”   “那我们今天吃什么?”漫天插嘴问。   “问桓榷吧,今天是他的欢迎宴。”   原桓榷看了江鹤一眼,然后又看向程宁:“吃贵的。”   江鹤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家伙。”   他们几个糙老爷们哪知道吃什么贵菜,去了那种餐馆还不自在得很,所以他们几个去吃了烤肉,江鹤大手一挥,只点荤菜,不吃完三整桌不准回基地。   “那我们一起欢迎一下桓榷归队。”程宁每每都充当场面人,率先举起酒杯道。   原桓榷的臭脸在江鹤夹了好几块烤好蘸好酱的肉到自己碗里之后收敛许多,他弯唇笑了笑:“以后还请各位多多关照了。”   流年抿了抿唇,也举起杯子跟原桓榷碰了一下,低声说了句欢迎。   原桓榷才懒得搭理他,他坐在江鹤旁边,呼哧的烤肉味熏得周围空气都弥漫着辣椒粉和孜然粉的香味,这家烤肉店人很多,所以节约场地,并没有设置包厢,他们是在一个靠角落的位置吃的,这个点人来人往,一桌人忙于烤肉吃肉,没注意到他用膝盖撞了撞江鹤的。   江鹤咬着半块牛肉,瞪了他一眼。   “你今天是不是又去相亲了?”原桓榷压低声音问道。   “可把我烦死了,我妈把她叫到家里来了,真他妈尴尬。”   原桓榷翻了个白眼:“切,人家也有对你有意思才肯被叫过来吧,不然没事往你家窜干嘛?”   江鹤慢吞吞把盘子上泛红的肉翻了个边,悠悠道:“我有什么可喜欢的。”   “你故意的。”原桓榷斜了他一眼。   “你刚刚跟谁玩游戏呢?”江鹤装作不经意问道。   “带了个陪玩。”   “哟,果然是有钱呢,还花钱请人家陪自己打游戏。”江鹤酸溜溜骂道:“训练不知道会不会也跟带妹一样积极。”   “江教练,那你放心啊,我肯定会乖乖训练的。”   “对啦鹤哥,双排比赛怎么分队啊?我和流年……”漫天问道。   “原桓榷和流年一队吧。”江鹤说。   一晚上都没抬头说过几次话的流年倏地看向江鹤,眼神不解,还有隐隐有些压抑的小情绪,江鹤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目光:“狙击手和突击手要尽快磨合了,给你们报这个又不是要你们去拿奖金的,就是让你们多熟悉熟悉对方的打法。”   “有什么需要熟悉的,他不就是学你打吗?”流年冷不丁说道。   “流年……”漫天小声叫道,桌子上的气氛霎时有点尴尬。   原桓榷装模作样地瘪了瘪嘴,望向江鹤,颇像受了委屈想要家长出面给自己撑腰的小朋友。   江鹤把手轻轻放在他大腿上拍了拍。   程宁看了流年一眼:“流年,你今天说话有点过分了啊。”   十八岁的小男孩自然想一句是一句,流年敛了敛眸,不说话,继续往自己面前已经堆积起来的烤肉垒得更高。   原桓榷并不想亲自出面解决跟流年之间互相的看不惯,他懒得分什么心思给他,毕竟现在江鹤人还没追到手,既然重新回到一个战队并肩作战,原桓榷想尽快享受队内恋爱的感觉,如是想着,他顶着热气腾腾的烤肉盘又给江鹤烤了好几块肉,正要夹起来递给他,谁知对面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手上端着一碗满满当当的肉。   “鹤哥。”流年叫道。   “啊?”江鹤不明所以看了他和他手上的肉一眼,“你自己吃。”   流年不说话,眼看他的小拇指还被火烤肉发红,江鹤舔了舔下唇,只好接过碗,说了句谢谢。   修罗场似的烤肉终于在大家吃的都差不多的时候结束了,因为明天上午有假,漫天和程宁直接回家里去了,车上就剩江鹤、原桓榷和流年,一想到要和这两个固执的小屁孩独自待在基地,他就脑仁子疼。   到了基地之后江鹤让原桓榷先回房间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扭头对流年说:“流年,你过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流年乖乖跟上他。   江鹤抿了抿下唇,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没那么凶,他靠着墙,流年站在他面前好高大一个,正局促站着:“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事。”   江鹤也是对第一场以教练身份跟选手谈话感到新奇,他轻咳了两声,道:“那你说说。”   “我有个事想先问问你…为什么要签他啊?”   江鹤平静反问道:“你觉得现在谁的狙击枪打得比他好。”   “但是他,他之前违约了,而且他还剽窃了你的打法,我很讨厌他。”   “流年,你了解我的,我不可能要一个你所说的这样的人,所以既然我签了他,就证明这件事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期间原因很复杂,我很难给你解释。”江鹤摸了摸口袋,没摸到烟,他有些难受,但是就算摸到了也不可能会在流年面前抽,见他不说话,江鹤继续道:“原桓榷是个很好的人,他真诚炽热,是个打游戏的好苗子,你也是很有潜力的选手,所以我希望你们俩能够好好配合,一起给我们战队拿下以后比赛的每一个冠军,就从下次的双排赛开始吧。”   江鹤神情认真,低低垂下的眸子盖住好多波澜,小巧精致的鼻子白而可爱,流年看的有些出神,等他缓缓回过神来,江鹤已经抬头了。   流年有些急:“可是……”   “没有可是。”江鹤打断他,“如果你相信我,就应该也相信我所选择的他。”   江鹤起身准备离开,关门之前他又顿下脚步,说:“还有,技术是剽窃不到的,这个你应该比我还清楚。”   流年身体一僵,他怎么可能不清楚,在之前训练的时候江鹤也是手把手叫自己玩狙击枪,本来设计的是江鹤把流年培养成FB的现役狙击手,但能够打到原桓榷这个水平的也就是只有他一个人。 第36章   江鹤揉了揉太阳穴,流年也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小孩,江鹤非常不想看着他思维走进死胡同里。   在一楼阳台抽了两支烟,江鹤才慢吞吞回了房间,一打开门就跟原桓榷幽怨的眼神撞了个正着,他缓缓开口:“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你了。”   “我还能丢了不成。”江鹤环顾了一下自己的房间,里头挤进来原桓榷好多东西,看起来有些拥挤,“我等下把我的东西收拾好带回家去,你就住我房间算了。”   原桓榷往前走了一步,手臂挤到江鹤腰间:“你说好的跟我一起睡的。”   “妈的,我可没和你说好。”   原桓榷的脑袋往江鹤身上蹭了蹭,软软问道:“你家里这点日用品都没有吗?还要把旧的带回去。”   “不嫌占你地方啊?”   “没事啊,你放这里,什么时候训练太晚了不想回家了,就可以跟我一起睡,这个床很大的 。”原桓榷说的有理有据,“上次我们不就是一起睡的嘛。”   “行行行。”江鹤伸手推他,“你先松开我。”   “你刚刚跟流年说什么了?”   “没什么。”江鹤斜了他一眼。   “那小子喜欢你。”原桓榷忽然冷不丁道。   江鹤啧了一声:“你说什么呢,人家才十八岁,懂这些吗?”   “我十八岁的时候就喜欢你了啊。”   江鹤脸颊一烫:“妈的,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啊。”   “所以流年那点小心思,我哪里看不透。”   “你当我是什么少男杀手啊,妈的,松开老子。”   “我不。”   “松不松开?”   “不松开。”   江鹤对准原桓榷腰间的软肉,就是一下拧,疼得他立马跳开了。   为了防止原桓榷不受控制又做出什么亲亲抱抱的行为来,江鹤夜里打了个车回家里去了。第二天的假期只有流年和原桓榷待在基地,好在他两都是上午要睡到十二点的,江鹤也差不多这个点赶回基地了,便开始了下午的训练。   原桓榷稍稍有些激动,他轻轻捏了捏拳,看着身旁的江鹤,他已经很久没和江鹤一起训练了,这种久违的熟悉感让他血液都在微微沸腾,无数次他都想象着自己依旧站在江鹤身边与他并肩作战的模样。   “跟上,我能打下头那个。”   “我甲没多少血了。”   “那就直接爆头,留他的甲给你穿。”   “原桓榷你位置太下面了,去制高点。”   “前面有一队摸过来了。”流年低声道。   因为隔着一个人,江鹤压根没听见,而原桓榷也假装没听见,只见江鹤专心跟对面山头的队对狙,原桓榷自然而然提高音量,跟江鹤一顿配合把敌人灭队了,流年烦躁的揣枪往前冲,结果被乱枪围死在草丛中。   “哎?”江鹤一怔。   “别扶了。”流年把鼠标往桌子上一丢,然后转身进了厕所。   原桓榷挑了挑眉:“你要去哄?”   “不哄,我又不是老妈子。”江鹤揣起枪回头,准备把刚刚打倒流年的那队灭掉,“先找他们狙击手。”   原桓榷开镜:“收到。”   应该也是知道江鹤的性格,不会容忍自己很多次的小孩子脾气,流年在厕所洗了把脸清醒一下,回去的时候正好碰见江鹤和原桓榷在打决赛圈,他在江鹤旁边站了一会,等到屏幕上出现吃鸡的界面之后,才慢吞吞叫道:“鹤哥。”   江鹤扭头:“还打吗?”   流年顿了顿,然后默默摇了摇头:“我有话想跟你说。”   江鹤盯了他一会,这小孩眉眼比之前长开了些,稚气未脱,也隐隐有了些进攻感。江鹤慢吞吞站起来,扭头看了原桓榷一眼,然后跟流年往厕所旁边的小阳台走去。   “鹤哥。”   “你说吧,说完再继续去训练。”   流年偏了偏头:“我不想跟他一起训练。”   江鹤耸了耸肩:“我最多哄你们一次这种小脾气,次数多了你们自己去找程宁开导。”   流年不说话了。   “我不喜欢他。”   但江鹤给他的要求是不仅要喜欢原桓榷,还要跟他一起把冠军拿回来,流年自然知道自己在战队没什么能够想和谁一起打就和谁一起打的权利,但他就是看不惯原桓榷对江鹤那腻腻乎乎的劲,有了三级包要老远跑过去给,拿到空投也要献殷勤让江鹤先挑好的,明明很厉害谁都不怕,还一遇到人就哥哥哥的叫,流年烦得要死。   他呼吸微重,垂眸看着江鹤。   “哥。”   江鹤身体一僵。   “我也可以叫你哥吗?”   “你——”   “鹤哥,我喜欢你,我好嫉妒他啊。”少年人坦露的爱意赤裸裸火辣辣,吓得江鹤双目圆瞪。   “你他妈的……”   江鹤一句脏话还没骂完就断住了,因为流年忽然往前凑了一步,低头想来亲江鹤,江鹤吓得脸一侧,他的唇只轻飘飘落在发间。   江鹤猛地推开流年。   “你是不是发疯了?”   江鹤初次见流年的时候,他乖乖坐在青训生和二队比赛场上的角落里,看起来非常不打眼,谁知一开始比赛,就再难看见别人了,他一手突击打得极好,不乏激进也不缺沉稳,江鹤已经很少看到这样有潜力的选手了。在最开始都只是把流年当成队友来培养,流年性格又好,偶尔有点小男孩脾气,也很听江鹤的话,后来相处久了也顶多是弟弟,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被原桓榷给猜中这脑仁疼的心思了。   平日里流年倒也是对自己特别百依百顺,吃虾会剥好皮,每天早上就算江鹤不起床,也要留一份早餐给自己,点东西必然先优先自己的口味,游戏里什么好装备都是第一时间给自己,江鹤大大咧咧,并不注意这些小细节里藏着的汹涌爱意。   一屋子大老爷们,一个月见不着几次女的,这他妈的电竞圈就是离谱。   试想要是知道自己的弟弟对自己藏得这种心思,那以往生活里各种小细节都是细想不得的。   江鹤气的表情僵硬,不再想看流年多一眼,他往后退了退,正欲往外走去,谁知刚好跟原桓榷撞了个正着。   他眉眼冰凉,狠狠盯着流年。   不知道是谁先往前冲的,反正很快的时间之后他们两就狠狠抓住对方的衣领几欲动手。   江鹤定了定心神,冷声道:“赶紧打起来,我不会包庇你们的,联盟问起来我全都爆出去,你们今年都别参加比赛了。”   半晌,原桓榷抓着流年的衣领狠狠一甩,然后一个上前就抓住江鹤的手腕往自己这里带。   “我看到他亲你了。”原桓榷坐回位置上把电脑关机,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拉着江鹤,怒气冲冲往房间里走。   “没亲到。”江鹤说。   原桓榷动作极其凶狠,把江鹤往房间里一甩,然后重重关上门,飞快转身,把江鹤按在门上,手指轻轻抚上江鹤的眉,动作温柔,语气却恶狠狠:“亲到哪了?”   原桓榷目光灼灼。   “我躲开了。”   原桓榷恨得后槽牙都在痒痒,他就知道,流年这个家伙对江鹤不怀好意,一想到在他回来之前,江鹤一直和流年待在一起,他就气的脑仁都在疼。   “我就说他喜欢你,妈的,是不是亲到脸了,我真他妈服了。”   江鹤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捏了一把原桓榷腰间的肉:“我都说了躲开了,脸都没亲到。”   “原桓榷,你以为我是什么傻子吗?被强吻都不会躲开。”   原桓榷一愣:“那你……”   “所以我那天可以躲开你,你还不懂吗?”   房间里倏地陷入了安静,无数杂糅着燥热分子的空气在无言的对视中愈演愈烈,下一秒,就被唇齿摩擦的声音代替。   “唔…”   “你,你不躲开?”   江鹤被亲的喘不上气,他死死揪住原桓榷的衣领,断断续续怒骂道:“你他妈,妈的!你他妈舌头都伸了还问我躲不躲?”   原桓榷嘿嘿笑了笑,又捧着江鹤的脸亲了一口。   江鹤唇光红润,红着脸瞪了他一眼:“妈的,像个傻子一样。”   就算再怎么不想处理,流年这事自然不能搁置着的,如果教练的存在会影响选手的各项心理,江鹤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继续带好这个队,他跟程宁聊了一下这件事,对方居然并没有感到诧异,而是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   “妈的,你别这么看着我。”就像看个诱拐花季少女之后又概不负责的猥琐叔叔。   “你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这他妈能知道个锤子。”   “基地处着上上下下就几个大老爷们,喜欢男孩子也不奇怪。”   “那也不能喜欢我吧?我可是他哥。”   程宁耸了耸肩,他要是能懂这些小孩想的是什么,还用得着每次都被先进的话题给淘汰吗?   “那你预备怎么样?”   “这种状态肯定是没办法正常训练了,但是流年是个好苗子,我希望FB可以好好培养他。”江鹤点了支烟,但是没吸,只是夹在手指间让它慢慢烧干净。   “那你的意思是?”   “实在不行我去带二队。”   程宁轻轻叹了口气:“也只能先这样了。”   江鹤耸了耸肩,倒不觉得可惜:“我反正是个退了役没什么价值的老人了,去二队也不是不行,多带几个好选手发挥一下余热。”   “我找时间去跟他聊聊吧,最好还是你来带一队,现役没什么教练有你这么熟悉我们四个的打法了。”   “那可别想这么多,香饽饽战队,别人早就把你们研究的透透的了。”江鹤把燃到尽头的烟按在烟灰缸里,然后起身欲走,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顿了一下,问道:“战队没有规定说不允许队内恋爱吧?”   程宁迷惑:“你?”   江鹤撇开脑袋,脸颊出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红:“原桓榷。”   程宁唔了一声,又是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   “可以谈,但是要注意影响。”   江鹤骂了句操,落荒而逃。 第37章   江鹤放假在家里待了好些天,一直到实在是坐不住了,打了个车去现场看他们参加的双排比赛,最近队内的事都是程宁在管,江鹤问他要了张前排的票,坐在观众席里看比赛,他挑的位置还不错,正好是FB粉丝阵营附近的。   “鹤神今天没来吗?”   江鹤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把口罩往上拉了拉。   “哎,还想看鹤神打比赛呢,不打大赛也就算了,这种娱乐比赛也不来参加了吗?”   “教练怎么会下场打比赛啊。”   “但是桓神也很强的,我还是最想看桓神和鹤神一起打比赛了。”   “但是我刚刚在门口的时候,都没看到鹤神从车上下来。”   “啊?为什么呀?现在不是鹤神在带队吗?”   “不知道,要是知道鹤神会退役,上次柏林那场比赛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去看的。”   “我倒是看过几场鹤神的现场,稳得一批。”   “鹤神也到年纪了,该谈谈恋爱什么的了。”   江鹤缩了缩脖子,正好看见原桓榷跟在程宁身后作为FB的选手亮相,江鹤一阵心虚,心想我不止去谈恋爱了,还和你们桓神在谈。   选手入场之后进行了简单的采访,这次是原桓榷入队之后第一次亮相,主持人难免问几句相关的问题,原桓榷轻声笑了笑,他穿着崭新的FB队服,站在长裙摆女主持人身旁的时候别提多养眼了,江鹤微微眯了眯眸子,直勾勾看着台上的人。   “能够和熟悉的队友并肩作战,还是很开心的。”   “看得出来最近桓神心情很好啊。”女主持人打趣道。   “是的。”原桓榷弯了弯唇,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心情,相比之下流年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他低着头,等到话筒传递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敷衍应了几句就搪塞过去,惹得台下粉丝好一阵猜测。   “流年弟弟怎么了?”   “怎么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   “这主持人问的什么问题啊,没看到弟弟这么尴尬吗?真是服了。”   简短的采访之后各选手入座,检查主机和键盘、鼠标等设备,解说席也很快就位。这次比赛是实时直播,各大平台都会转播的,江鹤裹得严严实实,这大夏天也捂出了一身汗。   “今天的比赛还是很值得期待的,转会期的换血让许多选手前缀都发生了改变,不知道他们的状态是不是也一样好。”   FB分的两队是流年和原桓榷、程宁和漫天,流年是跟随原桓榷跳的伞,原桓榷打法比较凶,直接跳了人很多的防空洞,他找准角度预备落进去,谁知流年忽然就脱离了跟随,转向往旁边的小野区发育去了。   原桓榷只好先独自落进防空洞里,这儿另外还有两队人,他捡了把M16,单枪匹马跟人家刚枪。   这个位置他一定倒不得的,毕竟流年肯定不会跑过来拉他的。   江鹤轻轻蹙了蹙眉,导播切到别的选手视角时一直盯着击杀公告,有原桓榷和流年杀人的讯息不断刷新,虽然打得都还不错,但是完全没有配合可言,一直到一个抢空投的位置,他们两才稍微靠近了些。   远处一辆车往空投旁的房子里驶去,原桓榷开镜瞄了一下。   视角切的是原桓榷的第一人称视野,江鹤看着屏幕计算了一下距离,下一秒,原桓榷就开镜朝车前方的位置预判一颗马格南子弹,子弹砰的飞出,飞快穿破空气,半秒钟过后,出现爆头击杀的公告。   “漂亮!”江鹤道。   现场也因为他这一枪微微沸腾。   下一秒,更大的惊呼声响起,原桓榷被远处伏击的狙击手打残了,他只好换了个位置蹲到旁边的树后面去打药,流年忽然朝他扔了个东西,就在大家都以为是烟雾弹的时候,一声爆炸把原桓榷剩下的血炸光,流年顿了顿,没去扶人,原桓榷又挨了那个狙击手一枪,直接死在树后头。   “哇,桓神这波直接没了?”   “我的妈呀猝不及防。”   “流年这是扔错了?不应该吧都打了这么久比赛了,就算是普通玩家也很少有这样的情况啊。”   “猜不透,刚刚看采访的时候流年就不怎么在状态,这是怎么回事啊?上次看柏林总决赛还觉得他很稳的呀。”   江鹤没了看下去的心情,他起身往后台走去,气场冰冷。   不过十分钟,FB四人如数淘汰,回到了休息室,看到江鹤的时候眸子里一一闪过惊讶,特别是流年。   江鹤坐在沙发上,轻轻抬了抬下巴:“先给我解释。”   “我看错了。”流年说。   “你觉得呢?”江鹤望向原桓榷,颇有一副要给他撑腰的气势,原桓榷也知道现在不是抖机灵的时候,他顿了顿,说:“算了,娱乐赛而已。”   “态度有问题,娱乐赛都打不赢。”江鹤捏了捏太阳穴,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点上,他基本上不在流年和漫天面前抽烟,这还是第一次,江鹤声音微微沙哑,盯着他道:“流年,我不会再管你了。”   休息室一时间陷入了无言的沉默,流年呼吸微重,仰头看向江鹤:“不……”   “我会让上头安排新的教练过来,我去带二队。”   “不行。”原桓榷硬声拒绝。   “我胜任不了这个位置。”   流年声音微哑,听起来有些像受伤哀鸣的小兽:“不是你的原因……”   “你们先冷静一下,这事再议,待会有赛后采访,大家都别乱说话。”   全场唯一一个状况外的漫天懵懵的点了点头。   杀队友这事在职业联赛上并不多,特别是以“错手”为理由的杀队友就更少见了,但FB保持的统一口径就是没看清楚罢了,而且当事人原桓榷也是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晚上回去还愉快的直播了一会,导致想带节奏的都没办法找到切入点。   江鹤今天在基地待了很久,先是跟程宁在会议室说了半天话,又把流年给叫了问去聊天,这两人出来的时候都一身烟味,原桓榷蹙了蹙眉,关掉电脑下播,走到会议室里,被里头的烟味熏得皱了皱眉。   “怎么抽了这么多?”   “烦。”江鹤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好在流年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顽固小屁孩,他答应会配合训练和比赛,到时候什么情况再看看吧。”   原桓榷哼了一声:“我看他就是太依赖你了。”   “我他妈的又不是老妈子,依赖我有奶吃吗?”   原桓榷走过去轻轻捏了捏江鹤冰冷的后脖颈,问道:“我今天那一枪帅不帅?我还担心你没看到呢。”   江鹤失笑:“帅。”   “饿不饿,出去吃东西?”   江鹤挑了挑眉:“光明正大跟教练说要翘出去吃东西?”   原桓榷凑过去亲了亲江鹤的嘴角,撒娇道:“行不行嘛。”   江鹤脸颊微红,骂道:“你他妈怎么总是来这一套?”   “你不是就吃这一套吗?”   江鹤哼哼两声,率先出了会议室。原桓榷把会议室的门和窗全都打开,让一屋子烟味散掉,然后快步跟上了江鹤。   原桓榷又买了辆新车。   江鹤看着他单手操纵方向盘,还腾出一只手抓住自己左右的潇洒样子,恨恨道:“我也要去考驾照。”   “你不用考,我给你当专属司机。”   “我要买车!”   “鹤神钱太多花不出去了?”   江鹤打了个哈欠,眸光淋淋:“哪里花不出去?我年底可能要再买一套房子。”   “干嘛?金屋藏娇啊?”   江鹤朝他翻了个白眼:“对啊,我要包他个十个百个的。”   “你包了我吧鹤神,我也不想努力了。”   “败家爷们,我才包不起你。”   “那我包你。”   “滚!”   太晚了吃油重的不是很好,所以原桓榷带江鹤去吃了清淡的养生粥,可惹得江鹤一阵抱怨。这家私房粥铺格局很高,平时去吃饭都很难排到位置,扑腾的热气和香味便钻了出来,江鹤拎起勺子看了一眼里头的银耳和枸杞,看样子还烫嘴,他瘪了瘪嘴:“我不想吃这玩意。”   “快点吃,待会冷了。”   江鹤揉了揉太阳穴,一想到辣味触在舌尖的滋味,他就疯狂分泌口水,感觉自己更馋了,但是送到嘴里的却是清淡的粥。   咸淡合适的粥非常软糯,在舌尖轻轻晕开,养生粥里多多少少都放了药材,但半点味道都没有,粥半点糊味都没有,口味虽然淡但味道却一点都不低调。   原桓榷笑嘻嘻问:“好吃吗?”   “还行吧。”   “你别把泡面带回家里养吧,就放基地就行了。”原桓榷轻声道,“猫咪换个环境住会很不舒服的,而且你白天不在家都不能陪它。”   “那不行。”   “为什么啊?”   “它得陪我睡觉的。”   原桓榷抿了抿唇,道:“今天我要去你家睡。”   还不是商量的语气,就是在通知江鹤,江鹤啧了一声,说:“你回基地去。”   “哥,让我去嘛,我什么也不做,我很老实的。”   一说到这个江鹤脸都憋红一大半,他怒道:“你丫的哪里老实了,昨天说老老实实睡觉,非手脚不安分,妈的!”   不是摸摸肚子就是摸摸背,偶尔凑上来亲亲嘴,还要伸舌头舔江鹤,硬生生把老老实实睡觉睡得可色情了,弄的两个人都憋着不舒服得很。   “哥,我一血气方刚二十几岁的小男孩,抱着我喜欢的人怎么忍得住?再说了你自己也不硬了吗……”   “你妈的!”   江鹤哪里坳得过原桓榷,对方瘪瘪嘴哼哼唧唧他就受不了,想干嘛都任他去了,原桓榷还在楼下小区的便利店挑挑拣拣好几个口味的小雨伞,提着大大咧咧进了江鹤家里。   门一关,虎似的人就扑了上来,纠缠间宽松的T恤和裤子一一落地,慌乱间不知道谁的手打到灯的开光,屋子里倏地明亮起来,原桓榷这才亲眼看见高仰着颈部的江鹤,他眼睛都被亲的血红,唇瓣血红,挂着晶莹的津液,漂亮的眸里落满了欲和热,他伸手狠狠抓着原桓榷的头发,怒骂道:“你他妈的,是,是不是太快了?”   原桓榷向前凑过来亲吻他,呼吸灼热,声音性感低沉:“哥,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作者有话说:   拉个灯拉个灯 第38章   第二天江鹤没去基地,一个人在家睡到了下午四点多才醒,饿的肚子绞痛得厉害,窗帘遮住了外头逐渐亮起的烟火灯光,江鹤撑着手臂欲起床,撕裂般的痛感便立马从身体各个角落传来。   “操!”   这一开口嗓子也哑了许多,江鹤松软的手臂使不上一点劲,他浑身无力,又摊回床上。   算了,大不了就只是饿死,也比痛死好。   原桓榷从基地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江鹤瘫倒在被窝里,他看起来狼狈又疲倦,缩在柔软的被褥间,露出一颗小脑袋,看起来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正睡眼惺忪,眸间水雾弥漫。   “饿不饿?”原桓榷提着东西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江鹤松软的发。   江鹤掀开眼皮看了原桓榷一眼,一见着那张脸,昨天晚上疯狂的记忆就涌上心头,身上被啃咬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江鹤多少有点不爽,这人做完就直接消失,跟昨天在床上的热情还真是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愤愤问道:“你哪来的钥匙?”   “你口袋里拿的。”   “我同意你拿了吗?”   江鹤这幅样子炸起毛来可半点杀伤力都没有,就跟泡面蜷缩着爪子,躺在怀里龇牙咧嘴一模一样,只能在人家心头挠痒痒,原桓榷轻笑,蹲到床边,盯着江鹤看。   “还痛不痛?”   江鹤气结:“你来试试!”   “我听说第一次都会很疼的,以后我肯定轻点。”   江鹤被他不要脸的荤话说的老脸一红,撇开头:“滚开点,看着就烦。”   “先起来吃点东西吧。”   “我要去刷牙。”   “我抱你去。”   “不然呢?”江鹤哼哼道。   “是是是祖宗。”原桓榷伸手掀开江鹤身上的被子,被里头的模样吓了一跳,“你,你怎么把衣服脱了。”   江鹤脸更红了,昨天晚上他都快神志不清了,原桓榷才放过他,抱着他去厕所洗了个澡,擦干身体换上了干净的睡衣,但江鹤早上起来的时候被粗糙的布料磨得乳*痒痛,不舒服极了,于是江鹤就大手一挥把衣服给脱了,清清爽爽又补了一下午觉。   原桓榷被他这样一弄也有点不好意思,目光飞快从江鹤斑驳红痕的身体上挪开,憋着旺盛的火帮江鹤穿上衣服:“先穿上吧,待会感冒了。”   原桓榷给江鹤带了点粥,江鹤饿了一天了,现在喝粥都觉得香,吃饱喝足之后他打了个小嗝,问道:“今天你们训练了没?”   “没有,都在直播。”   “那现在准备过去吧,有几个训练任务我得安排一下了。”   原桓榷目光犹豫:“你这样能去吗?”   江鹤炸毛:“我哪样了?”   “明天再去吧,我都跟程宁他们说了你今天不舒服,让他们晚上自己活动了,估计流年漫天都在直播了。”   江鹤怒骂:“那你也给我滚回去直播。”   原桓榷收了餐具,走到江鹤身边把他打横抱起,放到沙发上。   本来江鹤是非常抗拒这个姿势的,但因为原桓榷第一次准备公主抱他去刷牙,自己剧烈挣扎牵动了一些隐秘的地方撕裂般疼,江鹤就白着嘴唇老实了。   他年纪小些的时候就听说过做这档子事舒服死了,怎么一到自己这里,做完就跟要了命似的。   如是想着,江鹤就对餍足之后神清气爽的原桓榷就格外来气,他瞪了一眼黏过来抱住自己的脑袋,使劲往外推了推,谁知原桓榷又黏得更紧,还狗似的蹭了蹭,说:“哥,你还痛吗?”   难得有这种一起窝在沙发里,普通小情侣似的腻腻歪歪说话的时候,江鹤这才对谈恋爱有了些实感,以前那种不能理解别人为了谈个恋爱变得又蠢又弱智的想法渐渐明晰,原桓榷身上跟什么暖炉似的,贴着好舒服,江鹤心情微畅,回答说:   “还行。”   “要不是怕扣钱,我今天都不想走。”   “切,你以为晚上溜出来就不用扣工资了吗?”   原桓榷嘿嘿笑了笑,掰过江鹤的脑袋,对着他的唇狠狠亲了一口:“我这是来教练这里专心学习,不会扣工资的对吧?”   “就要扣你的。”   原桓榷又亲了他一口:“贿赂你还不行吗?”   “不行。”   啵的又是一口,原桓榷还故意啾出声音,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格外明显。   “别亲了……”   唇贴着唇然后分开的声音太暧昧也太温情,江鹤有点顶不住。   “唔…别亲,别亲了。”   原桓榷伸手按住他推开自己的手,然后往前一个跨坐,就把江鹤整个人压在沙发里,按着他一个劲亲,起初的单纯的唇碰唇已经不能让他满足了,原桓榷松开江鹤的手,腾出的手捧起江鹤的脸,把他的下巴微微抬起,更方便自己把舌头伸进去,找到他的舌尖吮吸碾咬。   “唔恩…”   夹杂在耳边的热吻声太过火热,江鹤被亲的晕头转向,他不过也是个二十七八的青年,被喜欢的人这样玩命的撩拨很难自持,不一会,这个被动的亲吻就变成了互相吮吸舔咬,很快,江鹤被半推半就被按倒在了沙发上,旁边摆着的两个小枕头被忘情亲吻的两个人挤掉在地上,屋内一片旖旎。   “哥…”原桓榷声音微哑,在此刻的气氛里格外诱人。   江鹤就这被叼着舌尖的动作闷哼地应了一句:“恩…”   “哥,哥…”   原桓榷明显动了情,手不安分的伸到江鹤的衣服里,捏到晨间还在作痛的软肉时江鹤猛然回神,微微仰头:“别,别弄我。”   他还痛得厉害,今天是断然不可能和原桓榷做点什么的。   原桓榷乖乖收回了手,趴在江鹤身上一动不动,等着潮水般迅猛的热情褪去。   在车水马龙的七八点。各自都忙碌着回到温馨港湾的旅人不断忙碌的时候,能抱着爱人,感受着对方温热鲜活的呼吸,内心上的满足就像是干瘪的气球被胀满了气,满腔心脏都被喜悦和温情充斥满,原桓榷蹭了蹭江鹤的脖子,闷闷道:   “哥,我好喜欢你啊。”   江鹤揉了揉他后脑勺的发:“恩。”   “你怎么不说我也喜欢你。”   “……”   “你还没跟我说过呢。”   好像确实是这样,他们之间大多数的喜欢都是原桓榷在说,原桓榷在做,就算是相隔很远的距离,站的立场根本不允许他们交流,原桓榷依旧会不管不顾跑到自己身边,碰一脸的灰也要固执的说喜欢他。江鹤也不是能再肆无忌惮像他一样奔赴爱人的年纪了,所以对于原桓榷的喜欢,他又是羡慕又是庆幸。   “你喜不喜欢我嘛。”见江鹤陷入沉默,原桓榷倏地有些慌,他抓着江鹤的手晃了晃,问道。   江鹤失笑。   见江鹤还是沉默,原桓榷啧了一声,爬起来盯着他,半信半疑问:“你不会是勉强跟我在一起的吧?还是因为我当时理解错了,你的意思不是要跟我谈恋爱,那……”   “那我干嘛还跟你上床?”江鹤反问。   “那你喜不喜欢…”   江鹤微微起身,伸手按着原桓榷的脑袋往自己这儿一凑,结结实实亲了他一口:“喜欢,早就喜欢你了。”   饶是普通队友做出转会的事江鹤只觉得人往高处走,想留的人留不住,但如果换做原桓榷,对他而言意义就变得非常不一样,因为越是在乎,就越是难以平静。原桓榷热烈、灿烂,男孩在十八九岁的年纪已经长开,高高大大一个站在自己身边,冲着露出宛若朝霞般明媚的笑,是很难不心动的。   无论是在赛场上杀伐果断、崭露头角的天才桓神,还是生活里明媚热烈、细心温柔的原桓榷,都无一不让江鹤心动。就算是再能运筹赛场,精准拿下每一个人头的鹤神,在关于喜欢这件事上,也算计不出任何方案和途径,他无法掌控自己被原桓榷轻易点起的各种情绪,包括此刻泛起的柔软和爱恋。   这话又点燃了原桓榷体内胡乱窜的火,江鹤赶忙拦住他,学着原桓榷装可怜的样子:“还是好痛。”   原桓榷一愣:“哥,你也用这招。”   “好使吗?”   “…好使。”   最后他两一起窝在沙发上看了一部电影,江鹤半夜胃口好了些,原桓榷就给他叫了个外卖,吃了一顿辛辣的过过瘾。拗不过原桓榷,他又在江鹤家睡得,并且和教练一起光明正大的翘了早会。   因为江鹤没有带队伍打大赛的经验,俱乐部又雇了个副教练过来帮江鹤管管日常,江鹤落得清闲,只有训练的时候才在基地待着,其余的时间里大部分都是在家里打打游戏直直播。   “晚上会回基地。”   “怎么又在问这玩意,都说了在自己家。”   “不是送的,花钱买的。”   “奖金买的。”   “酸你妈呢,房管呢赶紧封了这个蠢货。”   “不双排,单排好玩。”   江鹤边操控着手上的角色边有一搭没一搭看着弹幕。   “泡面,放基地了,这么多人还能饿死它不成?”   “这波空投我必抢。”   忽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江鹤忙着抢空投,没看备注,让它自己响到挂断,过了一会,烦人的铃声又响了起来,江鹤只好蹲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划开接听:   “你……”   “哥,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啊?”声音含含糊糊委委屈屈,还有略重的鼻音,估计是刚刚睡醒,江鹤先是一愣,然后不自觉放轻了声音,说:   “在打游戏。”   原桓榷闷闷恩了一声,电话那头传来翻动被子的声音,过了一会之后又恢复安静,原桓榷脑袋昏昏沉沉,奶声奶气撒娇道:“哥,你晚上什么时候来呀?”   江鹤轻咳两声:“我回去吃饭,叫阿姨多煮点。”   “恩…快点回来嘛,我好想你了。”   “……”   “哥,我想你。”   “……”   “你想不想我啊?今天在基地睡吧,别回去了好不好?”   “江鹤?哥!”   江鹤舔了舔下唇,慢吞吞说:“我在直播。”   作者有话说:   每周都在努力冲榜 能让更多的朋友们看到这篇文 也希望大家多多评论多多投喂多多支持 爱你们 第39章   江鹤的原桓榷一直是圈里话题度很高的,更别说他们两的名字同时出现在帖子里,引来的粉丝非常多。大部分是江鹤和原桓榷的个人粉,但是江鹤这么多年为FB效力,基本上俱乐部的团粉都是向着江鹤说话的,而原桓榷的粉丝一直跟FB的团粉、江鹤的粉丝不怎么对付,以至于这次出现的尴尬直播事故,让她们两边都不知道持什么态度来互撕。   不少真假料bot爆出什么江鹤和原桓榷在谈恋爱之类的事情,还滔滔不绝剖析了好多他们两穿在外面的同款衣服以及江鹤脖子上经常出现的红痕,说的跟真的似的,但两位主人公一直没公开说过这件事,圈子里闹得人尽皆知,也没个准信。   FB最近忙着签售会的事情,江鹤退役到教练的位置上了,只需要帮选手安排好一些事项即可,而且他还有个副教练帮忙,江鹤就落得清闲,每天不是直直播就是回家呆着,他越是闲,他妈妈越是忙活。   “又在这里打游戏,你没事做怎么不去约人家小周出去玩。”   江鹤充耳不闻。   “哎你能不能别玩了,没听见我在跟你说话吗?”   江鹤顿了顿,大拇指捏着食指蹭了蹭,说:“等一下,等我打完这局。”   “你不能先暂停吗?”   “暂停不了。”   “什么暂停不了,你们比赛都时候都能暂停啊。”   “真暂停不了啊。”   “江鹤,你……”   江鹤举起手机,轻叹了口气:“死了。”   “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江妈妈坐到江鹤身边的沙发上,从茶几上拿起一个橘子,一边剥皮一边盯着江鹤,“今天太阳这么好,不出去走走?”   江鹤顺手接过他妈妈剥好的橘子,结果被塞了一手的橘子皮。   “不去。”   “我看小周对你挺有意思的啊,你总晾着人家小姑娘干嘛?”   “妈,你能不能别给我跟她牵线了。”   “为什么啊?”江妈妈不解。   “我,那个…”江鹤轻咳两声,掩饰自己难得的尴尬和害羞,“我谈恋爱了。”   江妈妈来了劲:“什么时候啊?跟谁啊?哪里人啊?年纪多大?”   江鹤抓了抓头发,突然有点后悔就这么说出来了:“二十出头……”   他顿了顿,突然讨好般弯了弯唇,露出一个乖巧的笑,默默把后半句话说完:“的一个小男孩。”   客厅里倏地陷入了沉默,江鹤难得紧张,他伸手挠了挠耳朵后边的软肉,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再说点什么,只好吃了满嘴的空气,然后捏了捏喉咙,不自在地端起茶几上的水,抿了两口。   良久之后,江妈妈似乎消化了这个消息,难以置信问:“你祸祸人家二十几岁的小男孩?”   江鹤冒冷汗:“你重点为什么是在二十几岁,而不是小男孩?”   “哪个呀?就你们基地那个什么什么流年,还是那个什么天来着。”   “不是,你见过的。”江鹤紧张地舔了舔下唇,“就是之前中秋节的时候跟着来我们家吃过饭的那个原桓榷。”   “那个小孩啊?”江妈妈抿了抿唇,回忆了一下。   当时原桓榷为了打职业跟家里闹翻了,中秋节的时候无处可去,在基地一个人泡泡面吃,被江鹤撞见了,他不忍心,于是领着小孩回家一起过节了。   “对。”   “他很可怜的。”江妈妈皱了皱鼻子,一提到原桓榷脑子里就冒出那个跟在江鹤身后,怯怯叫着自己阿姨的漂亮小男孩,当时她还非常不能理解,就算是跑去打游戏,哪个家长舍得把长得这么端正好看的孩子给丢了不管不顾的。   江鹤歪了歪脑袋:“也不是很可怜吧?”   “哪里不可怜,爹不疼娘不爱的,还得跟你谈恋爱。”江妈妈摇了摇头,颇可惜道:“真的很不幸啊。”   江鹤难以置信地皱起眉,翻了个身坐起来,正准备跟江妈妈理论理论到底谁更可怜,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他心情不佳,把手机掏出来之后看了一眼备注,来的还真是巧,就是原桓榷打来的,江鹤撇了撇嘴,把电话挂掉了。   江妈妈又摇了摇头,语气惋惜:“真可怜。”   江鹤憋了一句你他妈的在肚子里不敢骂,电话很快又响了起来,江鹤无语,划开接听,凶巴巴道:   “喂?”   “哥,你在哪啊?”   江鹤掀开眸子看了一眼江妈妈,收敛了一下凶巴巴的语气:“家里。”   “那我来接你好不好?你昨天不是说想吃日料了吗?上个月打赏的钱到账了,我请客。”   江妈妈眼神更惋惜了,她看着江鹤,啧啧两声,摇了摇头。   “妈的!我又不是没钱,谁让你请!”   原桓榷一愣:“啊?”   过了一会,那边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凑在话筒边上,轻声道:“榷榷呀,来家里吃吧,阿姨请你吃。”   原桓榷震惊:“啊?”   原桓榷怎么都想不到,他就是像往常一样直播了一个下午,然后准备去找江鹤吃饭,就被逮到江鹤家里头见家长了,他匆匆在店子里买了一点水果和一束鲜花,紧张地坐上了电梯。   “阿、阿姨好。”   “来来来,进来坐。”   一束漂亮的花可让江妈妈笑容明媚,她高兴接过:“还买了花,小年轻就是不一样哦。”   江鹤悠悠道:“妈,我也没有很老。”   原桓榷紧张地站在原地,局促的手捏着衣角,江鹤见着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赶紧从柜子里找出一双鞋子递给他:“换鞋子进来吧。”   “江鹤你带小原先坐着,我还有个菜没烧完。”   “哥,怎么这么突然啊?”原桓榷压低声音问道。   江鹤领着他坐到沙发上,安抚似的拍了拍原桓榷的腿,小声道:“我妈又催我相亲呢,我一个嘴快就说了。”   原桓榷哪能猜到今天这不仅是见家长,还是出柜之后的见家长,他愣住:“说什么了呀?”   “说我跟你谈恋爱呢。”   “阿姨没……”   “没有,我肯跟她说就代表我早就有自己的安排和想法了,我家最大的阵仗也不过就是当时我跑去打职业那会了,现在我就是掀翻了天,他们都不觉得奇怪了。”   原桓榷抿了抿唇:“我还以为我们会一直偷偷谈下去呢。”   “恩?”   “前阵子粉丝都猜到了好多,你也没说想公开,我以为你是不愿意呢。”   江鹤啧了一声,诧异道:“你怎么还搁心里藏着这事呢?”   原桓榷瘪了瘪嘴,表情有些委屈:“我又不敢问你。”   “那现在开心了没?”   原桓榷点了点头。   “开心了。”   晚饭是跟江鹤的爸妈一起吃的,席间江鹤的爸爸一度对江妈妈的一些关于以后要怎么怎么生活的叮嘱感到非常迷惑,但还是被江妈妈的眼神按着沉默下来,只安静吃菜。   “在家里住不就行了吗?还回去干嘛啊?”   “明天要出差呢,怕到时候赶不及。”   “阿姨,那我们就先走啦。”   “好,那你们注意安全啊。”   江鹤换完鞋子朝原桓榷伸手,对方从善如流地捞过他的手,五指插入抓在手心,然后一同出去坐电梯了,夏天的傍晚还是很适合散步的,原桓榷车也停的远,他们便手牵着手,步子缓缓,感受着习习凉风,往小区外头走去。   “刚刚阿姨叫住你跟你说什么了啊?”   江鹤侧目看他:“你真想听?”   “想听啊。”   “我妈让我对你好一点。”   原桓榷红着脸一愣,眸里头掉进星星点点好多喜悦的光。   “因为你才二十几岁,我不对你好点拴不住你。”   江妈妈的原话是:“江鹤,小原是个好孩子,你就是知道我也不指望你给我什么顺心如意的生个孙子玩,才笃定跟我坦白不会有什么波折,但你也别怪妈给你泼冷水,他才二十出头,新鲜感太重,哪里知道什么终身的情情爱爱,你要留心着,别等到将来受伤太重。”   “不用,不用拴。”原桓榷捏了捏江鹤的虎口,“你别赶我走就是了。”   江鹤晃晃悠悠:“这可说不定,以后我四十岁了,你才三十岁,还有的是精力在外头玩呢。”   原桓榷啧了一声,有些不服气地停下了,皱着眉头看向江鹤:“你怎么这么不相信我呢。”   荡漾在夏夜凉风里的舒适感实在太柔,江鹤稍往前凑了凑,捏了捏原桓榷的鼻子,哄小孩似的道:“行行行,我相信你。”   “你这个语气哪里像相信我的语气。”   “那我要怎么说?”   “你说你爱我。”   江鹤舔了舔下唇,脸颊有些发热:“果然是小年轻呢,就爱玩这些。”   “我爱你。”原桓榷忽然冷不丁说。   他收紧了抓住江鹤的手,眸子里头刻着抹都抹不平的坚定:“你不爱我的时候我爱你,你爱我的时候我也爱你,我的爱就放在这里,你要不要?”   “我要。”江鹤用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原桓榷的手背,“你给了可就别想收回去了。”   “哥,其实我比你想象的还要喜欢你。”   十八岁原桓榷就喜欢江鹤,游戏里跨越大半个地图都要找到他。原桓榷是被子弹和血肉滋养起来的战士,无数日夜堆积起来的喜欢把现如今的原桓榷充斥满灼热的血肉,他是被江鹤养成这幅模样的,每一寸肌理,每一寸骨骼都是江鹤扎破心头血滋养,要是让他离了江鹤,无异于剔他的骨,抽他的血。   江鹤目光渐柔,深邃的卷起眸底的所有情绪,他大多时候都在勇敢,这一刻也不例外。顾不得饭点后逐渐聚集起来的人群,仰头接受了原桓榷一触即离的吻。   “我也是。”   他不知道二十几岁的爱到底保质期有多久,但如果对方是原桓榷的话,江鹤感觉自己才像是握着全部筹码的那一方。爱意灼热,他得要有着比以往更坚定的喜欢。   就好像知道对方手里只剩一颗子弹,也愿意站在原地被狙穿心脏。   作者有话说:   转眼就马上四十章了 这篇文也快要接近尾声了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 不出意外第40章完结 第40章   FB最近参加的比赛不少,四个人的默契正以肉眼可见的程度飞快增长,副教练已经渐渐退出了FB的运营工作,基本上选手的训练和日常安排都归江鹤管。   江鹤以前可吊儿郎当哪懂这些管理战队的细节工作,也是亲自做了之后才知道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但好在程宁事无巨细帮着他,江鹤也轻松很多。就算是退居教练的位置,江鹤也依旧保持着很高的人气,在联盟人气排行里高居不下,所以直播平台也跟他签了合约,跟选手一样,每个月有固定的直播分成以及礼物分成。   人气高,直播收入也很可观,江鹤基本上每天都是在基地跟原桓榷直播双排。   “哥!你看我新买的舞。”   也是难得,江鹤配合地把视野拉到原桓榷的方向,他一边撸着怀里的猫,看着面前跳舞的憨憨游戏角色,旁边位置上还溢出几声傻愣愣的笑声,江鹤一边打了个哈欠。   “像个傻子。”   “喵~”   “听到没,泡面也觉得你傻。”   泡面前阵子因为腿折了,送到医院住了好长一段时间,等骨头完全长好了才被江鹤抱了回来。   “才没有呢,泡面是觉得我可爱。”   江鹤心疼地摸了摸泡面摔坏的腿,得到了小猫蜷缩着身子的一声奶乎乎的喵呜,心硬如江鹤,都被它给叫化了。   “可爱可爱。”   “那还是你最可爱。”   原桓榷大部分时间没个正形,直播的时候什么话都敢说。   “哇你好帅啊江哥哥。”   “这一狙给我看硬了。”   “不行,你死了我不想玩了。”   “我包里的东西随你挑。”   “谁让在我心里你天下第一重要呢。”   那些本来对FB以及江鹤非常有意见的原桓榷唯饭每天被自己家正主的告白行为弄得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这逼是撕呢,还是不撕。   处的久了几家粉也有了些默契,再加上原桓榷特别喜欢在微博晒江鹤的照片,而且都是别人拍不到的角度和时刻,就跟炫耀似的,贴出来还非要江鹤去评论评论。互动一多粉丝自然也就明白了他两关系好得很,再腆着脸上去骂人也没意思,所以FB官博一改当时刚转会时的针锋相对,现在都和和气气着,弹幕节奏也少了很多。   因为繁事缠身,江鹤也没播多久就有点犯困了,他留了很大一部分衣服在原桓榷的房间里,有时候累了就直接上楼睡觉,也懒得再打车回家里去了。   被战队其他的工作人员和选手发现,是某一天他两单独呆在基地里,肆无忌惮地在沙发上腻歪的时候,被一行人轰轰烈烈回来拿东西撞见了,可把他们吓坏了,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江鹤倒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从善如流的从原桓榷身上坐起来,还朝他们打了个招呼。   因为没有特地叮嘱过,也不乏有人往外说漏嘴,他两倒是不在乎这些,只是在基地更肆无忌惮了些,程宁还提醒过江鹤让他收敛收敛,别总刺激流年,这个事被原桓榷全权否了,他的意思是就是要多刺激才能让流年赶紧清醒,好在流年训练状态也越来越好了,江鹤自然也不会再提起这些事了。   江鹤回房间之后洗了个澡,冲完凉舒服多了,他伸手捞到桌子上的打火机,抽出一支烟叼到嘴里,慢吞吞吸了一口之后,借着喷腾而出的烟雾,跟推门进来的原桓榷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哥,你又在抽烟。”   江鹤窝在沙发上,泡面坐在他怀里,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扒拉着泡面的毛,居家的温馨意味里还能品到主人和猫咪一样眼神勾人又傲极了的小模样,看得原桓榷心都快软成一片。   他脱掉队服外套,蹲到江鹤坐着的椅子旁,亲昵地摸了摸江鹤的脸。   “不开心吗?”   “没有。”江鹤说话间有烟雾从殷红的唇瓣飘出,浓浓的尼古丁气味逐渐充满在这个小小的角落里,江鹤伸手揉了揉原桓榷的头发,“走开点,等我抽完烟再过来。”   “我不。”   如是说着,原桓榷往前一凑,跟江鹤交换了一个尼古丁味的深吻,分开的时候下唇还沾着晶莹的水光。   他望着江鹤,明晃晃露出一个狡黠的笑,一双明亮的眸子里含着笑意,高挺的鼻子带起脸颊优越的线条,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就算常常熬夜,皮肤也像剥了皮的鸡蛋似的嫩极了。   “明天好好发挥。”   倒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大赛,只是年底的一场普通的表演赛,原桓榷抓住江鹤的手,往脸上蹭了蹭。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鼓励我的,怎么这么敷衍呀?”   江鹤一乐:“那我是怎么说的?”   “你会说,怕什么?谁能有你打枪凶?哥给你撑腰呢,谁打你我就狙爆谁的头。”   江鹤咧唇一笑:“我可没这么说过。”   江鹤缩在角落里,泡面就这样窝在他怀里,娇娇地伸着懒腰,现在天渐渐冷些了,他今天在睡衣外面套了一件外套,把单薄的睡衣往前蹭出好多,露出半截白嫩嫩的锁骨。   原桓榷把泡面拎开,然后自己凑到了江鹤怀里,伸手揽住他的腰,以一个非常亲密的姿势跟江鹤窝在一起。   “那就是我自己脑补的,用你在我心里的形象加工的。”   江鹤最近也是累极了,跟原桓榷待在一起才舒心许多,他轻轻摩挲着原桓榷的耳垂,有一搭没一搭跟他聊天:“我在你心里的形象这么凶啊?”   “以前凶。”   “还狙爆别人的头,我哪有这么嚣张?”   原桓榷偷偷做了个表情:“全联盟就你最凶。”   江鹤微微使劲,捏了捏原桓榷的耳垂肉:“凶还敢惹我。”   “那你还要凶我吗?”原桓榷探起头,朝江鹤眨了眨眼睛。   江鹤轻轻叹气,眉眼温顺:“不凶,你太乖了。”   原桓榷在此之前他一直保持着安全距离观察着江鹤这只爪牙锋利的猫,哪曾想过只要与他亲近了,便能体会到猫咪柔软和温和。   江鹤不是什么冷冰冰的人,他的温柔和贴心是等价付出的。   “明天我去把奖金拿回来,给你买糖吃。”原桓榷笑嘻嘻道。   第二天的娱乐赛开幕式在下午一点,但是要提前过去化妆吃饭,快十点钟的时候,江鹤率先被闹钟闹醒了。   他推了推半边身子都压在自己身上的原桓榷:   “起床。”   江鹤刚醒,声音不太像平时说话的冷冰冰,带着点性感的沙哑,仔细听还能听见他微恼的起床气。   “唔怎么这么快就白天了…”   原桓榷艰难地翻了个身,本来冬天从被窝里出来就是一件很要命的事,耳边还回响着江鹤的声音,这更要命了。   江鹤昏昏欲睡,他挠了挠脸,也翻了个身,耳边是布料摩挲的声音和原桓榷小声的哼唧声:   “原桓榷,你赶紧去刷牙。”   “原桓榷!”   这一声直接把原桓榷人都给叫化了,他伸手捏了捏江鹤的腰,往前靠了靠,贴着身子让江鹤感受一下自己每天早上都得刷下存在感的兄弟,高旗不倒。   “你妈的!给老子松开!”   好在他两赶在工作人员都来齐之前上了车,江鹤一上车就靠着原桓榷的肩膀睡着了,车途晃悠,原桓榷担心他脑袋掉下去,便举着个手给他扶着,顺便用手掌心轻轻贴着江鹤的眸子,帮他遮住从窗帘缝隙间泄露的光。   快下车的时候江鹤迷迷糊糊醒了,睡眼惺忪望向原桓榷,见着是他,稍安心些,又瞌上了眸子。   原桓榷失笑,伸手轻轻把江鹤额间的发拨散。   他无数次期待过这样平静温馨的时刻,前头是聊天的同队队友,他和江鹤并排坐着,互相享受着彼此最信任的温情脉脉。   车稳稳停在会场门口,早在门口等待已久的粉丝看到熟悉的车也忍不住小小沸腾,等了好半天才看到原桓榷和江鹤走在最后头,慢吞吞的从车上下来,江鹤不知道在说什么,只见原桓榷还顿了一下步子,附身听他讲话。   粉丝的尖叫声更是淹没了江鹤的声音,原桓榷干脆拉着他赶紧进了会场,耐心问道:“怎么啦?”   他这么认真倒还搞的江鹤有点不好意思了:“呃,我想喝奶茶。”   最后鹤神这杯奶茶还端着上台跟选手交流的时候嘬了两口。   “鹤神怎么又在喝奶茶?”解说席火眼金睛,逮到江鹤之后,导播非常懂味的把屏幕停留在了FB的摄像头视角里。   “搞的我也想喝了,要不然我们今天打个赌吧,输了的下班请喝奶茶。”   “可以啊,赌什么?”   “就赌FB今天能不能吃鸡。”   “能。”   “我也觉着能。”   “啧,这么多人赌能就没意思了啊,我也觉着能啊。”   “现在FB这状态可是打满了,我听说有私底下的训练赛,FB直接二十杀吃鸡,联盟顶尖狙击手他们队有两个,流年的突击枪打的也是比上个赛季稳了很多。”   “我靠?二十杀吃鸡?”   “那毕竟人家是冠军战队,可不容小觑啊。”   “而且鹤神在哪,我觉着哪就占了七成把握赢。”   “我看桓神也是打满了状态,你们看他那表情,笑的还真他妈帅,台下粉丝别叫了别叫了。”   “鹤神是不是做头发了?怎么感觉看起来又小了几岁。”   “哎鹤神,桓神这耳机还是可以自己调整的吧?这都要上手帮忙吗?靠!我他妈第一次看见鹤神这么宠溺的笑!”   “你以为啊,鹤神和桓神紧密的关系可不一般啊。”   “原桓榷和江鹤这对组合又碰撞在一起了,各战队可要抓紧练习咯。”   “我看以后有FB的比赛,别的战队想吃鸡就没这么容易了。”   解说晃晃悠悠的声音在会场里响起,无数双目光聚集在江鹤和原桓榷身上,他们贴着同样的标签、穿着同样的队服、指尖保持着同样的温度。   “大名鼎鼎的风声鹤榷,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END—   作者有话说:   这是我正式完结的第二篇文,故事不是特别精彩,文笔也稍有欠缺,但磕磕绊绊也算是完成啦!创造角色和故事是一件特别开心的事情,也非常谢谢大家的陪伴(鞠躬) 第41章 番外   江鹤今天开播了。   这事可炸出不少粉丝。   自从江鹤从选手转为教练之后,大赛愈加忙碌,直播的时间就屈指可数,顶多在原桓榷的直播间露露声音。因为FB上次全球联赛的成绩不错,虽然没能卫冕冠军,但也只差一步之遥,FB选手心态倒都是极好的,毕竟主力选手换了新鲜血液之后,就并不只守着眼前这一两场比赛。   “表演赛会带他们去的。”   “我在家里啊,打完比赛有假放,我就回家了。”   “有点饿了,打完这局去泡个泡面。”   “今天不想双排。”   江鹤懒洋洋地敲打着键盘,就差把“心情不是特别好”写在连上了,泡面最近被喂肥了好多,江鹤想着这两天假多,就把泡面一起拎了回来,虽然但是,这隐隐有小夫妻吵架回娘家的感觉,但明明FB是他的家吧!要回娘家难道不应该是原桓榷灰溜溜跑回去吗?   一枪把对面山头趴着的小朋友狙死,江鹤慢悠悠上了一颗子弹,镜头突然换了个方向,朝毒区的一个石头间隙瞄去,有眼尖的粉丝已经看到了石头后面冒出的脑袋,一个正在打药的孤狼,江鹤不急着打他,放在鼠标上的修长右手拎起,打了两个颇帅气的响指,然后又覆上,果断的给了他一枪,人没马上死,最后一滴血是被毒圈刷死的。   下一波是决赛圈了,因为位置很好,江鹤爬了个房顶,摸爬滚打进圈的人几乎都要吃他几颗子弹,人头数在疯狂往上涨。   【好准啊鹤神!】   【人生建议,排到鹤神的时候千万不要让他拿到有awm的空投】   【我干!这直接杀疯了啊】   单人四排在决赛圈常常要1v很多人,江鹤收了awm,换上了一把突击步枪,他面前有一对人摸了过来,江鹤不敢随便动弹暴露脚步,他压低了身子,盯着敌人的脚步判断方向,泡面似乎都跟着一起紧张了起来,喵呜喵呜的声音都变小了。   突然,门铃响了。   分神的江鹤也被夺去了注意力,被围剿在屋子里头。   “妈的。”   江鹤小声骂了句干脆的脏话,起身把耳机摘下,让泡面从身上窜了下去,然后去开了门。   【完了啊】   【谁这么晚了还敲鹤神的门啊?】   【换做我打游戏被打断,我直接气晕】   【干!这局本来稳吃鸡的啊】   【我在想该不会是桓神吧?】   【前面舞cp的能不能注意点场合,这是单人直播间】   【就是就是】   【不会是鹤神的女朋友吧?】   【鹤神谈恋爱了???】   【前面的能不能别瞎传啊……】   众说纷纭的弹幕也是没一个猜到,两个提了一个外卖回来,还蹙着眉。   “我没点外卖啊。”   【粉丝点的吧?】   【不会吧?哪有粉丝知道鹤神的地址啊……能不能分享出来!】   【不是饿了吗?点了啥啊?】   江鹤掀开外卖袋子看了一眼,是他常吃的那家烧烤店的外卖,就在楼下,送来的时候还热乎着,一拆开袋子就溢满了一整个屋子的香味,但江鹤不太敢吃,他上次随口吃了粉丝塞的小饼干,在医院住了好几天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江鹤顿了顿,看了一眼弹幕,并没有哪个老板大粉出来承认,虽然饿,江鹤还是把外卖袋子盖上了,掩住一小半的香气。   “啧,我去泡个面。”   【有外卖干嘛还泡面啊】   【鹤神不爱吃吧?】   【无语,不知名的东西谁敢吃啊?】   夹杂在一堆普通弹幕中,一条加了浮夸特效的黄金弹幕闪过。   【想和江鹤搞黄色:是我点的!!放心吃!!!!】   【卧槽!黄色老板?】   【卧槽卧槽】   【?你哪来的地址啊】   【????】   【不会是刷足够多的礼物就能拿到鹤神地址吧……】   【这不是私联吗?】   刚烧完水回来的江鹤坐回电脑面前,翻了一下沸腾起来的弹幕,轻轻蹙起眉毛:   “你点的?你谁啊?”   虽然这位黄色老板给江鹤刷了很多礼物,在贵宾榜常年位居前几,但江鹤一向没有跟粉丝过于热切的习惯,甚至几个房管加的都是不常用的QQ,根本加不到他的微信账号,更别说能拿到江鹤的地址了。   这个黄色老板也经常不说话,只刷礼物,江鹤对她的印象也仅仅留存在很有钱,很沉默。   弹幕节奏已经起飞了,因为江鹤从来没公布过自己过多的私人信息,从那条“私联”开始,节奏满天飞,什么江鹤私联粉丝、cao粉之类的。   “我靠……”   原桓榷盯着自己那条飘在直播间最上面的弹幕,捏了捏眉心。   “完了完了,惹事了。”   “啧,什么东西?”   眼看弹幕节奏越来越多,原桓榷干脆直接切了号,用官方的选手账号进了江鹤的直播间。   这也是个有黄金弹幕提醒的账号。   “FB战队狙击手原桓榷已进入房间。”   江鹤眉蹙的更紧了。   【FB-原桓榷:哥,是我点的,忘记切号了……】   江鹤:?   直播间的粉丝:?   江鹤死死盯着这条弹幕,摄像头里清晰可见鹤神白净的脸颊微微泛红,他表情有些难以置信,在泡面跳到江鹤怀里时,他脚一踹,把电脑主机关掉了。   世界安静。   外卖还没冷透,江鹤一边拆筷子,一边接到了原桓榷的电话。   “喂,哥,你怎么下播了…你生气了吗?”   “没有。”   那就是生气了。   “不是说好今天带我一起双排嘛,你怎么一声不吭回家了呀……还害我暴露我的小马甲了。”   “你妈的,是我让你取这名字了?”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想取的,是我想搞黄色。”   江鹤愤愤骂道:“原桓榷!”   “错了错了,哥,你吃东西没?”   “恩。”   “是不是冷了啊?我重新给你点一份吧。”   “不用了。”   “我再点一点,你想吃小龙虾吗?什么口味的?”   “……不想吃。”   “可是我想吃。”   “……”   “哥,我给你刷了好多礼物,你别扣我旷宵禁的工资好不好嘛……”原桓榷那头传来几声车子滴滴的响声,估计是溜出来准备开车来找江鹤。   江鹤今天还怄着气,哪可能如他的意。   “你旷宵禁我就告诉程宁。”   “别嘛~哥!我想见你。”   “我不想见你。”   “怎么了嘛?”   “没怎么。”   夜里车比较少,原桓榷对从基地到江鹤家的这段路熟到不能再熟了,他还一边慢吞吞回忆着今天做了什么惹小祖宗生气的事情。   今天全队一起去做了个采访,那个女主持人还挺漂亮的,难道是因为采访的时候跟她多笑闹了几句?还是因为准备走的时候跟顾绪他们寒暄了好一会?难不成是因为昨天跟蓝色一起双排的时候,蓝色点了两个女配玩被发现了?   操,原桓榷越想越慌。   慌归慌,他还是在楼下打包了三份小龙虾上了楼,江鹤还生着气,原桓榷站在门口按了好半天门铃,里头才慢悠悠打开。   江鹤刚洗完澡,一身清爽的水汽,一边用干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脸色冷漠地看着原桓榷。   他直接张开双臂朝江鹤扑了过来。   “你妈的!松开老子,你臭死了! ”   原桓榷箍他箍的很紧:“哥~让我抱抱嘛。”   酥麻的声音贴在耳侧,烫的江鹤霎时红了耳根,用手掌抵着原桓榷的胸膛,稍用力往外推:   “不是让你在基地呆着吗?”   原桓榷跟粘人的狗崽似的拱着江鹤,伸腿把门关上,哼哼唧唧道:“我要赶紧来哄你。”   “……哄你妈,我没生气。”   “我不该跟那个女主持人聊天的!我错了宝贝。”   江鹤斜了他一眼,表情嘲弄:“你还跟女主持人聊天了?”   “……”原桓榷总感觉这错不能再认下去了,他飞快啄了一口江鹤的嘴,拎起刚刚在楼下打包的小龙虾,岔开话题道:“哥,吃小龙虾。”   “不吃,我洗完澡了。”   “我给你剥。”   “行。”   “……”   江鹤洗了澡之后吃的这顿小龙虾,指尖连一滴汁水都没沾到,但他还是被原桓榷软磨硬泡叫去再洗了个澡。   原桓榷一边把他往浴室的墙上推,整个人覆上去,叼着江鹤的下唇毫无章法啃着,嘴里嘟囔:   “哥~哥~”   江鹤耳朵红的滴血,身上打湿大半的睡衣被扒了下来:“叫丧呢!别叫了。”   原桓榷笑着抬胯顶了顶江鹤,流氓道:“哥,想跟你搞黄色。”   作者有话说:   鹤神:搞不搞?废话这么多   (不知道怎么最近涨了好多收,所以赶了个小番外出来,顺便宣传一下主页的新坑!!!正在预收!希望大家多多支持!爱你们!) 第42章 番外 小旄同学的30小问   1.姓名   原桓榷:原桓榷。   江鹤:江鹤。   2.性别   原桓榷:男的。   江鹤:……男的。   3.职业   原桓榷:FB现役狙击手   江鹤:FB教练   4.爱好   原桓榷:打游戏,买车。   江鹤:打游戏,睡觉,养猫。   5.觉得自己性格是什么样的?   原桓榷:很热情,特别是对我老婆。   江鹤:干什么都无所谓。   6.觉得对方的性格是什么样的?   原桓榷:很可爱,总是口是心非。   江鹤:……很傻。   7.还记得见到对方的第一印象吗?   原桓榷:长得特别好看,比视频里还帅,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职业选手了。   江鹤:这小孩年纪不大,长这么高一个。   8.第一次心动是什么时候?   原桓榷:他陪我过生日的时候。   江鹤:……不想说。   原桓榷:说嘛说嘛。   江鹤:……就是我有一次生病,他跟个尽职尽责的小狗似的在我床边守了一晚上,我一醒来就看到他那副傻不拉几的表情。   9.觉得对方哪一点最吸引自己?   原桓榷:很傲娇。   江鹤:很能容忍我。   10.最不喜欢对方哪一点?   原桓榷:有时候太傲娇了,说话很伤人。   江鹤:喜欢点妹妹当陪玩。   原桓榷:原来你在意!我就知道你在意!妈的,我下次再也不点了好不好?我就跟你一起玩,好不好嘛?   江鹤:我没有在意……好吧有一点点,你下次再敢,我骂死你。   原桓榷:好的老婆!   11.最喜欢和对方做的事情?   原桓榷:跟江鹤搞黄色。   江鹤:你他妈,真他妈色。   12.对方生活里有什么癖好吗?   原桓榷:生活技能为零。   江鹤:喜欢在基地搞那种乱七八糟的事。   原桓榷:怎么了怎么了,哥你不觉得很刺激吗?   江鹤:……   13.跟对方相处以来最开心的事情是什么?   原桓榷:他上次在微博维护我。   江鹤:都挺开心的, 他很会逗我开心。   14.在一起以后对方发过最大的火。   原桓榷:我有一次跟kill回去聚餐,怕他不高兴,所以没告诉他,结果被蓝色拍了照片打了小报告,回去之后不准我睡床,妈的,我躺了两天沙发,还是我装可怜,他才让我回去睡的。   江鹤:有个小粉丝跑到基地来找我,非要跟我合影拥抱,总是缠着我,被他发脾气吓走了。   15.有没有分开过很长时间?   原桓榷:有,我转会了。   江鹤:没有吧,他经常往我们基地跑。   16.如果对方出轨会怎么样?   原桓榷:把他关起来。   江鹤:管不住的东西就给他切了。   原桓榷(惊慌:別啊哥。   江鹤:你敢跟人家乱搞?   原桓榷:不敢不敢,我就想跟你一个人搞。   江鹤:……滚。   18.最怕对方讲什么?   原桓榷:不准睡床。   江鹤:我还想做。   19.最喜欢对方身体里的哪一个部位?   原桓榷:手,打游戏的时候很性感,那个的时候也很性感。   江鹤:手吧。   小旄同学:哪个的时候?我有个朋友……   江鹤:滚。   20.什么时候会觉得自己是被爱的?   原桓榷:他的脆弱只对我一个人表现的时候。   江鹤:每次我一点点主动,就让他欣喜若狂的时候。   21.你们之间的关系是公开的还是机密?   原桓榷:公开的,嘻嘻。   江鹤:……上次打完世界冠军杯,拿了冠军之后,他直接扑下来啃了老子一口,他妈的,几千万人在看直播,他跟个饿狼似的啃得老子一脸口水,妈的!全知道了!   22.周围人对你们恋情的态度是什么样的?   原桓榷:都很支持。   江鹤:放屁,你他妈自动屏蔽了官博下骂街的那些黑粉吗?   23.最喜欢对方怎么称呼自己?   原桓榷:老公。   江鹤:哥。   原桓榷:哥,你不喜欢我叫你老婆吗?   江鹤:……别在外面叫行不行?   24.如果以动物比喻对方,你觉得什么最合适?   原桓榷:小豹子,性感又可爱。   江鹤:大狼狗,特别忠心耿耿,还傻。   25.对方在家里的状态是什么样的?   原桓榷:最近有点老年了,喝茶早睡什么的,让我很不习惯。   江鹤:作息很不规律,我真不知道他哪还来的力气天天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26.关于对方吃醋你怎么看?   原桓榷:每次吃的都悄无声息,突然就生气了,但是很可爱,我超级喜欢看他炸毛的样子。   江鹤:……吃的莫名其妙,总是吃流年的醋。   原桓榷:谁让他总烦你。   27.喜欢秀恩爱吗?   原桓榷:喜欢,每天固定一条朋友圈一条微博,我不允许还有人不知道江鹤是我老婆。   江鹤:还好吧……但他很喜欢,随他去吧。   28.生气的时候会怎么样?   原桓榷:亲他咬他上他。   江鹤:上游戏杀人。   29.你爱对方的表现是?   原桓榷:还不够明显吗?   江鹤:给他买车。   原桓榷:对!!!我的新车是我老婆给我买的!!!!   30.有什么很后悔的事情吗?   原桓榷:转会的事情应该能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法,非常后悔走了,让流年这个小屁孩钻了空子,无语!   江鹤:让他一个人承受压力和我的怒火,还挺愧疚的。   原桓榷:哥,愧疚的话晚上多做一次好不好?明天放假呢,晚点起来也没关系。   江鹤:滚。 第43章 番外小梗们   1.原桓榷拿着最佳狙击手的称号,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其实联盟第一突击手。   2.原桓榷无视俱乐部规定,非常死皮赖脸住到了江鹤家里,但是这样太耽误训练了,江鹤拗不过他,只好搬   回了俱乐部住,但他的房间早就被原桓榷登堂入室,所以FB没有教练休息房。   3.江鹤特别讨厌原桓榷点妹妹陪玩,每次一发现他点陪玩,当天晚上原桓榷肯定进不了房间。   4.为了防止流年再对江鹤有非分之想,原桓榷企图把蓝色介绍给流年,但是失败了。   5.江鹤直播的时候原桓榷总喜欢故意跑过去粘着他,因为他不喜欢江鹤的女友粉对江鹤太热情,他会吃醋。   6.第二天有比赛的时候,江鹤不准原桓榷睡床,因为他会大晚上趁自己睡着故意跑过来啃出一脖子草莓,第   二天化妆遮都遮不住。   7.上一条后来改正了,因为原桓榷总是抱怨前一天睡沙发不舒服,影响第二天发挥。   8.蓝色找江鹤solo,被按在地上摩擦,两天没理他,江鹤没发现他没理自己这件事。   9.比起接吻,江鹤更喜欢牵手。   10.大赛前江鹤不跟原桓榷胡闹,又不敢饿着他,只好用手。   11.江鹤用手的杀伤力比用嘴还要大。   12.江鹤被原桓榷抓着戒烟,没忍两天,偷偷跑到厕所抽,被原桓榷发现后,亲到了一整根烟燃尽。   13.原桓榷玩手游版pubg非常菜,非常。   14.江莺第一次以男朋友弟弟身份见到原桓榷的时候,偷偷拉着他问,到底是怎么忍受江鹤的脾气的,被江   鹤听到了,逮着他一顿敲打。   15.原桓榷特别会说情话。   16.想和江鹤搞黄色这个账号从贵宾榜上掉下去了,因为江鹤收了原桓榷的工资卡,他只投喂得起免费的荧光棒了。   17.国内有一次娱乐赛自由组队双排,江鹤被抓去跟原桓榷一起打,他玩突击手位,有一次冒头硬刚的时候   暴露了位置,原桓榷一枪爆头敌人,救了他一命,击杀公告出来之后才知道被爆头的敌人是顾绪,虽然不想承   认,但是江鹤确实有点爽。   18.原桓榷有同性恋男粉,经常给他偷偷发艳门照,原桓榷每次都删了,有一次被江鹤看到,江鹤以故意偷   瞒为由,整整一天没理原桓榷。   19.原桓榷最怕江鹤不理自己了。   20.和好的方式一般是上床。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http://www.qisuw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