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农门丑媳又娇又皮 作者:风情不摇曳   桃源村村民每每提到顾景珩,都怕的发抖。村里姑娘们都爱慕小霸王的颜,可都害怕小霸王的脾气。林暖不怕。林暖是克星,克天克地克父母,就是不克他家夫君,赚钱养家宠夫君,日子过得很火红。可顾景珩说,他不喜欢林暖,丫头太小,身材太瘪,小豆芽一个。顾景珩每天想的事就是怎么甩掉家里小媳妇。甩着甩着,顾景珩发现小媳妇身份不简单。林暖气哼哼,坐等真香…… 第1章 穿越成小煞星   入夜时分,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场雨,打个哈欠都泛着冷气。   一个高瘸骨的刻薄妇人背着位少女,少女穿一身喜服,睁着空洞的眼,神色涣散。   妇人左右看了眼,屋子是锁着的,干脆踢开柴房门进去,把少女扔下去了。   她喘了口气,嫌弃道:“老娘造了啥孽啊,生了你这种祸害?养你这么大,还以为你嫁给王员外,能给家里赚点银子,结果呢?还没进门,就被退回来了?”   少女泪汪汪的看着妇人,满眼祈求。   妇人很不耐,在她手臂上狠狠拧了一把,   “丧门星,都是被你克的,生了你后老娘连个屁都放不出来,还克的你爹瘫痪,你爷丢了里正位子,你要继续在家待着,没准一家子都会被你克死。”   “乔家和林家有婚约,你现在是乔家媳妇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要死也死远点。”   妇人说完起身离开。   柴房外,风发出呼呼的刺声,在暗夜里,透着诡异。   少女在地上不知道躺了多久,终于能动了。   她低头看了眼身上喜服,绝望的泪水盈满眼眶,忽的,她起身朝墙撞去。   ……   天光大亮,林暖吃力的撑起身子,睁开眼睛。   嘶。   好疼。   她不是执行任务的时候和对方同归于尽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她起身,头晕了晕,下意识撑住墙壁,看见自己手,还有身上穿的衣裳,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踉跄着出去,在陌生院子里找到了水缸,凑过去一看,差点没栽下去。   二十四岁的手变成十四五岁的小手就算了,关键左脸上有个大红斑,一直延伸到眼睛下方。   看着这张绝世丑颜,林暖思绪翻涌。   原来,她穿越到了历史上一个并不存在的朝代,所在的村叫桃园村,坐落在桃园山下。   原主也叫林暖,是林家二房独女。   林老爷子年轻时候考上过童生,后来当了里正,一当就当到今年,哦,当到上个月。   原主爹从镇子回来,连人带牛车翻进沟里,瘫了。   林老爷子急火攻心,中风了。   里正位置就让出来了。   林老爷子和王婆子一共生了三个儿子,俩个女儿,大儿子林明义,和周氏有一儿一女。二儿子林明忠,也就是原主爹,和张氏就生了林暖一个,三儿子林明礼和柳氏有俩个女儿。   老四林香茉,老五林香莲都嫁人了。   林暖出生就长的丑,还有点傻,不招张氏待见。   生了她后,张氏死活都怀不了了,更是把她视为眼中钉,好好的母女像仇人一样。   更离谱的,三房家一连两胎都是女儿,然后就怀不上了,看了大夫都说没问题。   所以啊,就有流言出来了,说林暖命里带煞,是丧门星,克了一家人的运气。   起先一家子半信半疑的,直到林老二翻车瘫痪,林老爷子中风丢了里正的位子。   大家都觉过味了,林暖简直就是丧门星啊。   所以四处打听,刚好镇上的鳏夫高员外要续弦,林家就把她十两银子给卖了。   结果,人才到高员外家大门,一下轿,一阵妖风吹来,掀起了林暖盖头,露出一张大红斑的脸,吓的高员外腿都软了,当场把人退货。   张氏眼看着人要砸手里了,想起了和乔家的婚事。   乔猎户年轻时和林老二喝酒,喝醉后俩人定下儿女婚姻,本是口头的,又加上乔猎户没成亲,媳妇都没有,更别说儿子了,婚约形同虚设。   可乔猎户有个远房外甥啊。   好歹给乔猎户送终了,那就和儿子没差。   林暖回家后,张氏把用剩下的迷药掺进水里,喂了林暖,直接塞给乔家了。   当然是趁着顾景珩没在。   要是顾景珩在,张氏还真不敢当着他的面把人给塞进去。   也不知道乔猎户一辈子老实巴交,都没跟人红过脸,哪来戾气这么重的外甥?   他冷冷的看你一眼,后背都发凉。   人已经进门,就是你媳妇了,死了都和老林家没关系。   这是张氏的逻辑。   她就是要把丧门星脱手。   林暖理清楚思绪,朝门外走去。   吱呀开门,一排妇人整齐的摔进来,叠成几层罗汉。   最先起来的是狗蛋娘,她很贴心,“暖暖,你撞墙了呀?可千万别啊,你还不知道吧,李子川考上秀才了,要离开村子了,今天就走,你去不去追?”   李子川,原主喜欢的人。   林家把林暖卖了之前,林暖一门心思要嫁李子川。   也不想想,一个丧门星丑八怪,能配的上李子川吗?   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另外一个妇人道:“暖暖啊,你可别干对不住顾景珩的事啊,他要知道,得扒了你的皮。”   “扒皮还远呢,顾景珩还不知道自个多了个媳妇呢?说不准回来直接就把暖暖丢回去了,暖暖,你怕不怕?要不跑吧。”   有人就笑了,“跑哪儿?跑回娘家?张蓉芳还不得把她扫地出门,也不晓得造啥孽了,好好的母女跟仇人一样。”   林暖听的头疼。   原主这身世,是她见过最惨的。   妇人们说了老半天,也没见林暖有啥反应,和平日早就咋呼的她不一样。   刚想说什么,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   “不好了不好了,顾景珩回来了,就快要进巷子里了。”   妈呀。   呼啦一声,刚才还在打趣看热闹的妇人们化身疯一样的女子,唰唰唰的跑了。   院子里就剩林暖一人。   忽的,视线里出现了男人的身影。   男人一只脚跨过门槛,似是不太相信自己院里有人,顿住了。   “快看快看,顾景珩进门了,林暖要死了要死了。”   跑了的妇人们没走远,而是选择了藏身的地方,继续看热闹。   “滚”男人语气森冷,满眼不耐。   那语气,她好像是什么脏东西,要缠着他一样。   虽说林暖是在他家没错,可态度也太差了,但凡客气一点,她或许就直接走了。   她很轻的“呵”了一声,打算好好教他怎么说话,抬眸,视线落在男子清隽精致的脸上,一下子瞪大了眼。 第2章 不太好相处的少年郎   林暖前世也是见过不少好看的男子的,什么类型都有,可就是没见过长这么好看的。   他长了一张清隽精致的脸,皮肤瓷白,深邃的长眼眸低垂着,遮住眼中的光,看起来有些冷绝。   他背上背了捆柴,左手拎了只兔子,血淋淋的。   那血好像渗进他眼睛里了,就定定看着你,眉眼处透着戾气和坏。   是个不太好相处的少年郎。   也是披块麻袋都好看的少年郎。   “喜欢看?”少年勾唇,身上像渡了层冰一样,就挺绝色的笑,可就是凉飕飕的。   “挺好看的。”林暖道。   顾景珩“呵”了一声,骨子里的戾气全都透出来了,随手把木柴一丢,眸色犀利,“那就看个够。”   躲在不远处的村民们好奇极了,大着胆子凑在门口。   顾景珩坐在院子里,兔子随手就放在石头上。   他从腰间拔出来一把锋利的匕首,左手握住,也没看清他动作,兔子皮整层被他剥下来了。   皮剥下来还有点热,泛着热气。   他挺随意的搭在一边,开始分解兔子。   修长的手,动作干净优雅,这样的熟练程度,也不晓得干过多少次,是不是还分解过其他东西,   又或者……人。   有妇人当场就受不住,兜头去路边吐了。   其他妇人哪还敢再看,一下子跑了。   顾景珩漫不经心的扫了眼空荡荡的门口,神色中全是对世情的嘲弄。   “还不走?”   林暖“哦”了一声,看了看,进厨房去了。   出来时手里捧了只碗,吸溜着口水,“你会做麻辣兔肉吗?红烧的也行。”   说着指指兔子皮,“你剥的很好,用硝石腌了处理干净,风干后可以做副手套,冬天保暖。”   顾景珩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以前遇见林家小傻子一次,他就站着,就把人吓哭了。   这次居然没被吓的跑回家?   林暖见他没动,擦擦手,主动去捡兔子肉。   “别碰!”   林暖很自然的把碗放下,像没听见他话语中的嫌弃,“难道除了你,村子里的人打到兔子,都是带毛整只吃的?”   宰只兔子有什么奇怪的?   家家都这么干。   有的还为了保证兔子皮完整性,好卖个价钱,专门请人剥呢。   妇人们怕的是,顾景珩熟练的手法,和骇人的眼神,那样子,好像剥的不是兔子皮,是她们的皮。   顾景珩眯了眯眼,把兔肉装好,“知道别人管我这儿叫什么吗?”   林暖好奇的看着他。   “狼窝。”   那我就是猎狼的,专门来收复你这只小奶狼。   林暖在心里这么说,面上却没表现出来,乖巧的跟着他进了屋。   林家这小傻子,更傻了?傻到连害怕都不知道了?   顾景珩想了会儿,左手拎着菜刀,往自个脖子比划了一下,威胁意味十足,“懂?”   “懂。”林暖郑重点头,“你是左撇子?”   顾景珩:原来不傻了。   林暖看着他右手,“你右手看起来没力气,是受过伤吗?”   十六七岁的少年郎挺高,林暖还小,仰头看着他。   顾景珩眼底的光更暗了,还泛着丝丝危险。   他右手的确没力气,准确的来说,不是没力气,是废了,简单的动作没问题,可稍微上点重量的活,就不行了。   可这事,除了乔叔,没人知道。   他凉飕飕的盯着她,没耐心了,“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相公。”林暖乖巧的喊,遮住眼底狡黠的光芒。   “穿件喜服在我这儿我就是你相公?那我把你送到别人家,别人也是你相公了?”   “不一样,我在你家过夜了。”   搞定少年一个人,和搞定一大家子,林暖果断的选择了前者。   “又没和我过夜。”   就很故意的轻浮和浪荡。   林暖歪歪头,“今晚就可以一块过夜啦。”   人是不傻了,脸皮比以前更厚了。   顾景珩耐心用到了极致,“自己走,我不打女人!”   “我还不是女人。”   “意思是我可以打你?”   林暖想了下,“可以,不过要轻点,我怕疼。”   说着还缩了缩身子,像只小猫。   顾景珩是真不喜欢麻烦的东西,也包括女人,尤其她还是林家小傻子,连头发丝的关系都不想有。   咕噜噜。   林暖抱着肚子,水汪汪的大眼睛冲着他眨啊眨,“要我走也行,你得让我家人来接我。”   “就这样?”   “恩。”林暖用力点头。   顾景珩给她一个等着的眼神,出去了。   林暖收回目光,笑的眉眼弯弯。   顾景珩,乔猎户远房外甥。   乔猎户上山打猎,背回来一个满身是血的少年。   村民们都怕惹麻烦上身,纷纷劝乔猎户别当老好人,少年满身是伤,说不准是官府捉拿的要犯。   乔猎户却说,是他的远房外甥,家里遭了难,来找他,不小心从山上摔下去,摔伤了。   乔猎户是外来户,十五岁来的,他有个远房外甥,不奇怪。   少年醒后,和乔猎户相依为命。   少年很勤快,屋里屋外什么活都干,更是打的一手好猎,不过脾气却怪,一身戾气,和谁都相处不好。   还和几个村男人打过,那几个男人,打人出了名的狠,少年更狠,更凶,几场架下来,成了村里混世小霸王,人人都怕他。   不过少年对乔猎户却很好,可惜乔猎户没福气,有次进了山,再没回来。   少年进山去找,最后只带回来一件血衣,少年把血衣埋了,立了衣冠冢,磕了头,一个人过起了日子。   林暖收回思绪,伸手摸了摸伤口,疼的抽气,也不知道不吃消炎药会不会感染。   她脑子有点疼,坐在凳子上缓气。   一缓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她还做了个梦,梦见去河边,然后有条金色锦鲤跃入她怀里了,之后她就醒了,一睁眼,就看见身上的布包,挺破的一个,灰不溜秋的。   林暖打开布包,看见里面的药,愣住了。   这是她的包!   怎么在这?   难道刚才的锦鲤梦是个预兆?   林暖宝贝的摸了又摸,才拿出生理盐水给伤口消毒,又擦了抗菌的药膏,吞服了消炎药,包扎好,放了些头发遮住。   处理好伤口,她把包摘了,藏在米缸后面。   刚出门,狗蛋娘急吼吼的跑进来,二话不说抓着她手,“林暖啊,出大事了,快和婶子回去。” 第3章 我可以和你回家了吗   林暖看她火上房的着急样,心说别不是顾景珩要让林家人把她领回去,把中风的林老爷子气死了。   到了林家院子里。   林老爷子没被气死,林明忠差点被气死。   林明忠瘫痪在床,压根不知道高员外的事,更别提后面的事了。   也是顾景珩来,他才知道前因后果。   逼着林家大哥林明义和三弟林明礼把他抬出来,坐在院子里,靠在土墙上。   汉子黑着脸,“景珩,你走吧,这门婚事不算,暖暖还是我林家闺女。”   张蓉芳刚要说什么,看见林暖,嫌弃的脸上扯出满是褶子的笑,“暖暖来了啊?是来喊女婿回家的吧?”   “你闭嘴,暖暖还没嫁人呢,哪来的女婿?”林明忠怒声训斥,气自个媳妇的不着调。   林明忠知道,张蓉芳不待见林暖。   俩人成亲不到半年,张蓉芳就怀孕了。   那会张蓉芳在镇子上一个叫落梅山庄的地方帮着干活,帮洗衣服。   落梅山庄是京城来的高官家女眷住的,也姓林,高官在京城是侯爷,侯爷亲娘听说年轻的时候是个女将军,落了病根,回老家养病了。   生产前一个月,张蓉芳说要回庄子一趟,落了双鞋子,还不让林明忠陪。   才进庄子,她就摔了一跤大出血,   巧了,在镇子陪着老夫人的侯爷夫人正巧也生产,现成的产婆,就顺手替她给接生了。   张蓉芳盼着生儿子,结果生了个女儿,而且还丑,脑子也有点不灵活。   关键从那后,张蓉芳就不怀了,看了大夫都说没毛病。   所以她认定是被林暖克的,就怨恨上了。   平日里没少磋磨林暖,四岁起就让她干活。扫地,喂鸡,洗衣服,捡柴火,样样都没落。   林暖本就不是足月生产,日积月累的干活,比同龄孩子足足矮了大半个。   再说原本张蓉芳生了女儿,王婆子的意思是让她回去干活,一开始张蓉芳死活不愿意回去,后来在王婆子逼问下,才说出实情,原来庄子里人手够了,她就成多余的了。   张蓉芳翻了个白眼,“我和暖暖说过了的,她答应了,女婿这么好的人,暖暖咋会不愿意嫁?是吧娘?”   就很怂的恭维了顾景珩一把。   “暖暖要不愿意,咋会乐意在孙女婿家待一晚上?都是人家的媳妇了,头天就跑回娘家,没由得让人笑话,暖暖啊,快回你家吧。”王婆子哼哼道。   一个丧门星,还是丫头片子,又不是她女儿,她娘都不心疼,她一个当奶的有啥心疼的?   林明忠脸瞬间就白了,可恨自己动不了,只能攥着双手颤声道:“娘,景珩昨夜没在家,暖暖自个待了一晚上,婚事不算数。”   张蓉芳一个白眼瞪过去,“孩子他爹,年轻人害羞的话你也信?咱都是过来人啊。”   说完看了眼面色森冷的顾景珩,不自主后退一步。   “林暖才十四岁吧?老林家这是卖女儿不成,想随便找个人塞了啊。”   “就是啊,林家二嫂,我们都看见了,顾家小子今早才回来的,你不想要女儿也不能污她清白啊?”   换村里别的男人就算了,偏偏是顾景珩啊,林暖嫁过去,压根不用顾景珩动手,不出三天保准被吓的更傻。   这是要逼死亲闺女的节奏啊,心肠真是歹毒。   当然,他们是不敢当着顾景珩的面嘴碎他的,所以只能议论张蓉芳。   张蓉芳被戳穿,脸上一片火辣辣,气急败坏道:   “你们心善,你们随便出个儿子把我家暖暖给娶了啊?狗蛋娘,狗蛋这几天正相看着吧?我家暖暖嫁给你家狗蛋咋样?”   村民们全部安静了。   生怕谁多一句嘴,就要被张蓉芳讹上。   林暖:就很尴尬。   张蓉芳赔着笑脸对顾景珩道:“女婿啊,我家暖暖是配不上你,不过男人嘛,总要娶媳妇,你就当娶了个丫鬟,给你暖被窝的,她四岁上就能干活,啥都会,脏活重活都会……”   “张蓉芳!”张明忠面上青一阵白一阵,他咬着牙,“暖暖留下,景珩你走吧。”   “孩她爹,暖暖啥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想让她当老姑娘,一辈子嫁不出去吗?”   “要真这样,我养。”   王婆子幽幽开口,“你现在都要我们养。”   秒杀!   张蓉芳有点幸灾乐祸,林暖的事上,老太婆和她一条心,“你拍拍胸脯,乔家大哥生前咋对你的?暖暖嫁给他外甥,为啥不行?”   这就是她的厉害之处了,会抓张明忠软肋。   俩人一块长大的,感情胜似兄弟,乔猎户人又不在了,有些东西就成遗憾了。   当然,要顾景珩和村里其他年轻人一样,张明忠也是乐意的。   可他总觉得这孩子太神秘了,身上那股戾气,不像普通人有的。   这事又不怪景珩,有些话,他不能说。   张明忠沉默了。   王婆子给张蓉芳递了个眼神。   张蓉芳趁热打铁,“景珩啊,这事是我们办的不对,可暖暖这丫头非要上你家,你要介意,补办个婚事也成啊。”   同意最好,再给点彩礼钱,简直不要太棒。   林暖:“我没有,你给我下了迷药,把我背去乔家的,你还拧我。”   她说着撩起胳膊,露出被拧青的胳膊。   群众雪亮的眼睛鄙视张蓉芳。   张蓉芳脸难看到了极点。   顾景珩淡声道:“事情清楚了,就这样吧。”   说完就要走。   “不行啊,女婿,你不能走,我家暖暖都穿上嫁衣了啊。”张蓉芳也没想到他这么决绝,说走就走,她是绝不要丧门星的,   “你要觉得吃亏,你别当他是媳妇,你就当是一条狗,随便给两口……”   “顾景珩。”林暖打断张蓉芳的话。   顾景珩转身,淡淡的看着她。   “你要走了,她一准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你虽然昨晚没在,可今早回来了,不知道今早你对我做了什么,要讹你。”林暖道。   正准备这么说,打算上演一出泼妇讹人的张蓉芳懵了,气的肝儿颤,   “畜生,黑了心肝的臭烂玩意,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长大,你就这么对老娘?老娘养条狗都比你强!”   顾景珩眉眼藏了几分嘲讽,“她要是畜生,你又是什么东西?”   张蓉芳骂不出来了。   林暖小眼眼睛亮晶晶,少年,冲你这句话,我跟定你啦。   林明忠脸上挂不住,媳妇丢人,办的也不是光彩的事,“景珩和暖暖是清白的,这事到此结束。”   “顾景珩。”林暖缓缓仰头看他,“事情弄清楚了,我可以和你回家了吗?”   她逆着光,左脸的斑在日光下沐浴成绯色,又乖又软,和平日完全不一样。   顾景珩眸光微微顿了一下。 第4章 叫爹   这丫头又乖又软,顾景珩有种错觉,他要是说“不能”,他就枉为人。   “相公你真好。”林暖笑了,“我们回家吧。”   顾景珩咬咬牙,不知是后悔没能把林暖甩手,还是不想看林家一家子人,转身就走。   林暖跟上去。   林明忠:不是,女儿啊,爹这么大个人杵在这,你没看见吗?   张蓉芳懒得管自个闺女过了一夜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折腾了,也不怕顾景珩了。   只要丧门星能离开,她就烧高香。   “慢走啊女婿。”   没错,她是去关门的,断林暖的后路,出了这道门,你就彻底和老娘没关系了。   是死是活都自个受着吧。   可她一出门槛,就踩到了块石头,脚下一滑,摔了个大马哈,摔懵了。   “哎呦,林家二嫂,女儿女婿回家,你再高兴也用不着行这么大礼吧?”   有看不过的村民嘲笑。   张蓉芳气的脸都白了,起了起,没起来,闪到腰了,龇牙咧嘴的疼。   丧门星啊,才回家待多久,就把她克成这样了。   “死丫头,还愣着干啥,快来扶一下我。”张蓉芳条件反射的喊林暖。   哦,嗓门星已经走了。   林家唯一可能会扶她的人瘫了,自身难保。   就算是不瘫,今天闹这么一场,张明忠也不去扶。   就趴那儿吧。   林暖和顾景珩一前一后的走着。   半道,顾景珩突然停下来看她。   顾景珩很无语。   顾景珩很无奈。   顾景珩自己都搞不清楚状况。   他没打算娶妻,麻烦又多余。   也没打算做好人,拯救可怜少女。   他不了解林暖,可她是村里讨论的对象,他不八卦,可在村里,八卦会自个跑来。   按照她的性子,今天一定会闹,却出乎意料。   她太镇定了,好像事情没发生在她身上一样。   林暖迎上他的目光,“今晚吃麻辣兔肉行吗?”   顾景珩深深的看了她会儿,走了。   林暖跟在身后,唇角扬起弧度。   回了家,饿到不行的林暖进了厨房。   米缸里没米,只有小半袋玉米面,碗柜里有把青菜,也没辣椒,麻辣兔肉吃不成了。   林暖做成红烧的,炖在锅里,又把青菜洗干净切细,混进玉米面里,等兔肉煮的差不多了,贴在锅边缘。   兔子肉熟了,青菜玉米锅贴也好了。   林暖把做好的饭菜端去堂屋,正打算喊顾景珩,他自个出来了。   顾景珩换了身衣裳,手里拿着弓弩,腰间还挎了个水壶。   不是出来吃饭的,是要进山。   “尝尝我手艺。”林暖盛了两碗,自己吸溜着吃起来了。   她太饿了。   她还穿着喜服,为了干活方便,撩了袖子,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腕,瘦的像个麻杆。   变化挺大的,不过和他无关。   顾景珩放下弓弩坐了下去,拿了块玉米锅贴吃了起来,“既然你是乔家的人了,以后要遇见合适的,我做主,把你给嫁出去。”   是乔家人,不是乔家媳妇。   林暖也没在意,她虽然挺吃他的颜,可要做真夫妻,她还做不到。   她想了会儿,夹了块肉,“爹,吃肉。”   被雷的外焦里内的顾景珩被玉米锅贴噎住了,猛的咳个不停。   林暖忙跑去厨房倒了碗水,顾景珩接过喝下,脸色恢复自然,幽幽的看了她一眼。   “爹?也行,怪好听的,以后就这么叫。”   林暖: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呀?   不过很快她就被别的吸引住了。   他左手拿筷子,碗就放桌子上,连筷子都抬不动吗?   那是怎么拉弓的?   单手打架,也那么厉害的吗?   似是被她盯的有些不悦,少年眸色深了深,拿了弓弩,丢下两个字,出了门。   “走了。”   林家。   自林暖走后。   林明忠脸色就没好看过。   张蓉芳闪了腰,动不了,被扶进来后,夫妻俩床头床尾的躺着,她哼哼个不停,哼的林明忠很心烦。   “那死丫头,说走就走,也不说劝女婿给咱送点彩礼,白瞎老娘养她那么大了,丫头片子都是赔钱货,早知道就少给她吃两口……”   “别说了!”林明忠涨成猪肝色,像愤怒的豹子。   张蓉芳可不怕,白了他一眼,“干嘛?我说的不对吗?那死丫头天生带衰的,她要在家,老娘放屁都砸后脚跟,我还不是为了咱家好?娘也是同意的。”   “那你也不能把她往火坑里推。”   “啥叫火坑?你没瞅见是女儿自个要去的?找了汉子,连你这个老子都不问了。”   “那也是被你逼的。”   正巧,三房媳妇刘氏来送饭了,她探进脑袋,笑了,“三哥三嫂,吃饭了。”   “辛苦弟妹了。”   “不辛苦不辛苦。”刘氏眼睛往张蓉芳碗里瞟了一眼,麻溜走人。   张蓉芳闻见鱼香味了。   之前林家日子还过得去,有个当里正的爹,一个月能吃上一顿荤的。   当然,也就每人沾一小片肉。   自从林老爷子和张明忠出事,这还是家里头一回吃鱼呢。   张明忠是伤者,分到了一块,可他心里不是滋味。   也不晓得暖暖咋样?会不会被吓哭,吃上饭没?   指望自个媳妇去看是不可能了。   他琢磨着待会让老三家俩孩子去看看。   张蓉芳作为赶走林家丧门星的功臣,又扭了腰,王婆子破天荒的给她分了一小块。   她吃的哼哧哼哧。   “送走那丧门星衰货,老娘果然时来运转啊,吃鱼都没刺啦。”   刚说完,张蓉芳话顿住,嗓子一阵刺疼,说不出话来了。   “咳咳……”   鱼刺卡脖子了,还下不去。   张蓉芳急的扒拉了两口饭,打算把鱼刺给压下去。   结果不行。   她急的去推张明忠。   “咳咳……”   “你咋了?”   张蓉芳指指嗓子眼,张明礼明白了,也不知道算不算报应,喊来了人。   又是咽窝头,又是喝水喝醋,折腾了半个时辰,都没把鱼刺弄下去。   最后请来了村里大夫杨伯,杨伯把蓖麻子捣烂入药,做成麻煎丸,再用青黛裹着,弹球一样大的丸子,让张芳蓉咽下。   丸子噎人,张芳蓉当场翻了白眼,最后鱼刺下去了,张芳蓉嗓子坏了,又开了药,气的王婆子大骂败家玩意。 第5章 救人   张芳蓉躺在床上流泪。   死妮子,衰货丧门星,走了都还克她!   林暖把碗筷收拾干净,打扫了遍屋子,找了个小背篓,再背上她的小布包,锁了堂屋。   大门她没钥匙,顾景珩也没锁,靠他霸王属性杜绝牛鬼蛇神。   一出门,她就看见对面躲在石头后的姑娘。   林静,林家三房林明礼和刘氏的大女儿。   “出来。”   姑娘“哦”了一声,像是很害怕的样子,特意往她后面瞅瞅,“暖暖姐,顾……姐夫没在吧?”   “没在。”   “吓死我了,我就怕他待会冲出来揍我。”林静拍拍胸脯,麻溜的掏出帕子,“二伯偷偷给你留的鱼。   说完自个先咽了咽口水。   “你吃了吧。”林暖道:“告诉我爹,我和你姐夫日子过的很好,不用担心,等我从山上回来,我去看他。”   “姐,你不会是被姐夫打了,才不敢回去吧?”   林暖心说这丫头是不是眼神不好使,她像被打了的样吗?   她道:“你姐夫什么时候打过女人了?”说完,背着小背篓走了。   留林静在风中凌乱。   这还是她暖暖姐吗?和以前咋不一样了?   不对,重点是姐夫是打过不少人,可好像,还真没见打过女人。   林静包起鱼肉,回去传消息了。   林暖上了山,她想看看山里有什么能填饱肚子,要是幸运的话,或许还能找到些好东西去卖银子。   顾景珩虽然留她在家,可俩人不是真夫妻。   她也不能全靠他。   而且他压根就没想过真的和她有什么关系,这样挺好,在一起生活,又互不干涉。   时值秋末,快要入冬,林子里萧条,偶尔看见颗柿子树,不过早就被村民和孩子摘干净了,就连野菜也没见着一从,偶尔在厚重的落叶下捡到一两颗没被发现的栗子。   林暖边走边吃,心说该不会空手回去吧?   这么想着,等她走远一些,就看见一从绿油油的荠荠菜。   林暖眼睛都亮了,把荠荠菜挖了,装了小半框,这么多,应该够一天的饭食了,她背起小背篓准备换地方再找,脚底踩到树叶子,一路从坡上滑到坡底。   她揉着腰起身,却看见落叶里好像盖着像蘑菇一样的东西。   林暖扒拉开叶子,哇了一声,树叶盖着的下面是根树桩,看样子挺久了,都腐朽的不成样子了,然而上面却长了一朵灵芝。   灵芝不算小,年份嘛,林暖目测,不是百年灵芝,不过二三十年的总没差,奇怪的是,这里明明不算隐蔽,怎么就没被村民给挖掉?   难道她的好运气得意于锦鲤梦?   原主脑袋里对这些没有概念,林暖一时也判断不出来在这个年代,这朵灵芝能卖多少钱,不过能让她吃饱饭,是没错的。   林暖拿了镰刀,小心翼翼的从根部挖起,藏在荠荠菜中,收获了灵芝,她也不打算多逗留,背着小背篓下山了,下山的途中还捡到了两三朵红菇。   山脚下有条路,连了几个村子。   这会路上停了辆马车,马车一角挂着流苏坠子,随风晃着。   马车边站了两个浅绿色裙子的丫鬟,都焦急的看向马车里。   马车帘子被撩开,里面坐了位夫人,三十多岁的样子,华服美簪,素雅的打扮,却不失贵气,保养的也极好。   可这会她正躬着身子,胸膛剧烈起伏,似乎有点咳嗽,却怎么都咳不上来,极其痛苦的样子。   她身旁的嬷嬷急红了脸,一遍遍的给夫人顺气,“夫人再坚持一会儿,小三子进村找大夫了,一会儿就到,您很快就会没事的。”   林暖放下小竹筐过去,准备爬上马车,丫鬟拉住了她。   “哪来的村姑?我们夫人的马车也敢上?还不快走。”   关键夫人发病了,都要急死了,你没看见嘛?你穿一身喜服出来瞎晃干啥?要成亲就赶紧回去。   “你家夫人怎么了?”   丫鬟心说你一个村姑,看着比我还小,和你说了你懂吗?不过为了不被纠缠,她道:“我家夫人喘鸣犯了。”   古代把哮喘病喊成喘鸣。   林暖爬上马车,丫鬟吓了一跳,要去拉人,嬷嬷扶着夫人呢,正要厉声训斥,林暖道:“再晚一点,你家夫人会有生命危险。”   她身上气质太沉稳了,眼底也有让人信服的坚定,嬷嬷犹豫了。   万一行呢?   谁也没料到夫人突然发病,嬷嬷道:“我家夫人要是出什么问题,我们绝不客气。”   林暖没说话,给夫人检查了一遍,又和嬷嬷了解了病情,哮喘不同于其他。   嬷嬷一直跟在夫人身边,很了解,没隐瞒全部说了。   结合林暖判断,是有过敏源才引起的,她小布包里有这类的急救药,拿出沙丁胺醇气雾剂。   “把人扶起,把她嘴掰开。”   嬷嬷看着林暖手里奇奇怪怪的东西,担忧道:“这东西真能救我家夫人?”   “能。”林暖淡声道。   她气质沉稳,反让嬷嬷很安心,配合林暖让夫人张开了嘴。   气雾喷入没一会儿,嬷嬷发现夫人不喘了,也不咳了,脸色渐渐好转。   这比给当初给夫人治病孙大夫的药都管用啊。   “夫人,您发病了,是这位小姑娘救了您。”嬷嬷很感激,她刚才没细看,这会才看见林暖穿着喜服,觉得奇怪。   她一个新娘子跑出来,还背个背篓,腰间还别把斧头,你是要逃婚,还是要干啥啊?   而且她脸上还有个红斑,可惜了。   夫人精神好多了,淡淡一笑,倒是不介意林暖模样,“谢谢姑娘,姑娘家住哪儿,改日我登门道谢。”   “不用。”林暖跳下马车,“十两。”   夫人一愣,当下明白这是诊金,让嬷嬷给了她,嬷嬷心说这丫头是不是傻,多少人求着夫人登门呢,可比这十两银子划算多了,她倒好,只看的见俗物。   林暖收了银子,背上小背篓,往村子里去了。   夫人看着她的背影笑了,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不贪财,只要诊金。   林暖走后没多久,小三子也把杨伯找来了,不过已经好了,也就没必要,打赏了点茶水钱,杨伯就回去了。   (18) 第6章 打起来了   林暖回了家,时辰尚早,她把灵芝放堂屋里,又找了个簸箕,把荠荠菜倒里面。   山上采的荠荠菜里头有杂叶子,有泥土,有好的有坏的,收拾起来还挺费事,收拾完清晰感觉晾在簸箕里,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   做饭还早一些,林暖低头看了眼身上喜服,一直穿这件也不合适。   原主有两套打满补丁的换洗衣裳,都在林家,林暖把灵芝放自个屋里,锁好堂屋的门去林家了。   林家人这会都出去干活,除了三个病号,就是王婆子,还有大房长孙林怀安在屋里温习功课。   门虚掩着,院子里没人。   林暖去了二房屋,林明忠靠在墙上发呆,满脸消沉。   张芳蓉睡的昏天暗地。   “暖……”林明忠看见女儿,激动的差点喊出声,又怕吵醒张芳蓉,招招手,“你咋回来了?景珩那孩子对你咋样?你吃饭没?”   一连三问,足够见他的担忧了。   “我很好。”林暖视线落在林明忠瘫痪的腿上,“爹,我给你换药。”   林明忠一天要换三次药,林暖没嫁人前,林暖给他换过几次,后来都是张芳蓉给换的,换的倒是勤快,不过没闺女换的细心。   这会她闪了腰,也换不了,其他人还没回来,也就没换。   林暖借着换药的机会,细细检查了林明忠的腿。   膝盖下的一段骨折了,压迫了神经血管,还肿了起来,里面也发炎了。   “你杨伯说了,爹这腿,废了。”林明忠消沉道:“暖暖,是爹对不住你。”   林暖没说话。   往自个布包里一摸,摸出外敷的药,洒在张明忠腿上。   张明忠愣,“暖暖,这是啥?”   “药,能治你腿。”林暖言简意赅,给他换上包扎好,递过消炎药,“把这个吃了。”   张明忠才发现,暖暖变了很多啊。   刚要问什么,张芳蓉动了动身子,张明忠以为她要醒,把药塞嘴里,嚼了嚼,苦的要命。   她把水端过去,张明忠喝完一整碗水,才觉得好了点,“暖暖啊,你给爹吃的是啥啊?”   林暖满头黑线,你吃完了才问,会不会太晚了点?   “这是三天的量,每次两片,一天三次,饭后吃,直接吞下去,不用嚼。”林暖道:“菩萨给的,吃了能好。”   她补了一句。   不然要解释一大堆,反正古人迷信,有菩萨背锅,万事大吉。   张明忠激动啊。   他懂,他都懂。   感情闺女变利索了是吃了菩萨给的药啊?   这就是仙药啊,张明忠瞬间信心百倍。   “呀,暖暖,你咋回来了?你小声点,别回头把你娘吵醒了,她又骂你,你娘才被你克的让鱼刺卡了脖子,受了老大罪呢。”   “媳妇,你说错了,你要不说话二嫂就不会醒,就你这破锣嗓门,叫的像过年被杀的猪一样,别说二嫂,整个村的人都能被你吵醒。”   刘氏:“……”   林暖看着被大嗓门夫妻吵醒的张蓉芳,很是无语。   神仙夫妻!   张蓉芳懵了会儿,看着林暖,额头突突突的跳。   丧门星啊,她怎么回来了?   抓起枕头就朝林暖砸过去。   林暖身子一侧,枕头直接砸刘氏后脑勺了。   林暖良心很过得去的给刘氏腾了位置,站在张明忠身边。   张明忠伸出手,谁都别想动他女儿。   刘氏火冒三丈,蹭蹭蹭杀进来,把枕头砸回去张蓉芳脑袋上,还砸了三下,“二嫂,我招你惹你了,我要被你砸傻了咋办?”   “媳妇,你那脑袋比茅坑里的石头都硬,一个枕头哪就把你给砸傻了?再说你也不聪明,再傻点也没区别。”林明礼好笑的道。   张蓉芳想要骂回去,奈何嗓子疼的要死,听见林明礼的声音,当场就“哈哈哈”笑的三声。   然后拿起枕头,疯狂的还了刘氏五下。   刘氏差点被自个男人气死,他到底谁男人啊?   反手就抓住了枕头,一个也不让一个,枕头被俩人扯的变形。   “别打了,老三,快把弟妹拉出去。”林明忠忙道。   “好。”林文礼忙去拽人,拽了老半天才把俩人给拽开,枕头被扯烂了,俩人头发乱糟糟的,被挼成鸡窝窝。   张蓉芳趁林明礼抓住刘氏,趁机往她身上狠狠拧了一把。   刘氏登时就跳脚了,一脚踹去,踹中张蓉芳下巴,张蓉芳不甘示弱,趁机抓住刘氏腿,一把撸掉她鞋子,也不嫌臭,冲她脚底板又是挠又是抓的。   弄的刘氏又哭又笑,破口大骂。   屋子里的情况自然招来了王婆子。   “干啥呢?”   一屋子的人立马安静下来了,张蓉芳和刘氏也不打了,怂哒哒的。   张蓉芳倒是想说话啊,奈何嗓子疼,恨恨的瞪了林暖一眼,然后目光落在刘氏身上。   王婆子看了个明白,“老三家的,你来老二屋里闹啥?”   “娘我冤枉啊,是她先用枕头砸我的。”刘氏哭丧着脸。   王婆子立马看向张蓉芳,张蓉芳指着林暖,表示自己砸的是她,她躲了才砸错的。   “娘,不关暖暖的事。”张明忠沉声道:“她回来帮我换药的。”   王婆子看见地上有换出来的药,心中明白,可对林暖的态度,她和张蓉芳是一样的。   一回来就惹事,不是丧门星是啥?   她冷冰冰道:“老二家的都回屋。”   “娘……”刘氏还想说什么,被王婆子一眼瞪回去,缩了缩脖子,希望自己男人替她说句话。   却看见林明礼出去了,她心里那个气啊,捡了鞋子忙跟着走了。   “暖暖,你嫁人了,是别人家的媳妇了,不是老林家的人了,别总往家跑,换药的事家里有人会帮你爹,用不着你,你回吧。”   林明忠心中一痛,“娘……”   “爹,我下回再来看你。”林暖道,说完看也不看其他俩人,径直出去了。   被忽视的很彻底的王婆子:死丫头当她在放屁吗?   她跟上去打算再警告她一遍,才出去,一脚踩上刘氏随手放在门边的锄刃上,锄柄“砰”的打在王婆子身上,闷响一声。   又疼又狠。   王婆子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两眼都在冒星星。   林暖出了屋后,就去了她之前住的屋里。   她没单独的屋子,和三房的林静林秀住一屋的,俩人都没在。   她东西也不多,俩身衣裳,一双鞋子,抱着就出去了。   路过林明忠屋前,王婆子眼睛一亮,想喊她扶自个,“暖……”   林暖本来走的不快,到她面前,咻的一下子走没影了。 第7章 你怎么能傻成这样   大房俩个没在家,二房俩人都起不来,三房俩人搁屋子吵架呢,听不见她声儿,老头子也中风了,她大孙子怀安倒是在,就是离的远,她没刘氏的破锣嗓子,声飘不过去。   没人扶王婆子,王婆子很郁闷,王婆子头更疼了。   林暖回去后,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洗衣服用的皂荚,犹豫了一下,进顾景珩屋里看了看,他屋很整洁干净。   就在视线可见范围内找,皂荚没找到,看到了塞在床下的几本书。   可乔家没人读书啊,难道是顾景珩的?   他是读书人吗?   林暖没碰书,关门出去,把从林家的衣裳洗了挂好,才钻进厨房做饭。   兔肉还剩一点,林暖把它和红菇一起炖了个汤,把荠荠菜剁碎,混进玉米面里,做成菜团子当主食。   做完这一切,天也快黑了,顾景珩还没回来。   林暖等了会儿,没等到人,分出自己一份吃了,剩下的热在锅里。   晚上淅淅沥沥的下了点雨,有点冷,她还睡不着,干脆在堂屋生了火,一边烤一边等。   等到她趴在桌子上睡的迷迷糊糊,听见门外有声音。   “顾兄,你家有火,你家里有人啊?谁那么大胆子,敢和你住一块儿啊。”   声音靠近,搓着手,冷的浑身哆嗦的年轻少年进来,看见迷迷糊糊抬起来看他的林暖,愣住了。   “姑姑姑姑……姑娘?”年轻少年神情像见了鬼,“你的脸……你是林家那小傻子吧?”   林暖:“……”   顾景珩在他身后进来,很随意的踢了踢他脚,“林暖。”   林暖自动忽略少年,很自然的接过顾景珩手里的山鸡和兔子放墙角,心里暗到还是挺厉害的嘛,她道:“锅里热着饭,洗完手就可以吃了。”   顾景珩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好似不敢相信林暖这么贤惠,转身去厨房了。   年轻少年立马跟上,看顾景珩洗完手面无表情的拿锅里的饭食,双手猛的抓住他胳膊。   “顾兄,她做的饭,你敢吃啊?你不怕她在里面下药啊?你忘了林家小傻子之前对李子川干的伤风败俗的事了?还有啊,她怎么穿成这样在你家?该不会是逃婚来的吧?你怎么能收留她呢?她要是赖上你怎么办?”   “说够了?”顾景珩和他说话,目光却盯着锅里的饭菜。   她去后山了?   后山那地,该挖的野菜都被挖了,这姑娘从哪里挖来的荠荠菜做的菜团子?   “没呢。”年轻少年朝堂屋看了一眼,“咱悄悄的说,她是不是被人抛弃了,无路可走,才赖你家的?她万一来你家前,就已经不是姑娘了,你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在堂屋听的一清二楚的林暖:少年你这悄悄话还真悄悄啊?敢不敢当着我面说,我肯定不打死你。   不过原主以前老爱跟在李子川身后是真,可惜对方不鸟她,把她当成鼻涕虫一样讨厌的存在。   狠话一箩筐,都打击不了原主为爱奋不顾身的孤勇,原主人傻,干了不少一腔情愿的蠢事,闹的村里人都知道。   可顾景珩有朋友,还是个小喇叭精,挺让她意外的。   冯生还在叭叭叭,“这种没皮没脸不要廉耻脑子又不清楚的姑娘,顾兄你还是离远点的好,你将来可还要读……”   顾景珩抬眸看他,眼底有瞬间的不耐,“吃饭。”   小喇叭精道:“顾兄,应天书院这次招收的学生不够,还会考核一次,对你是个机会,你要参加考核,一定能……哎,顾兄等等我呀。”   追到堂屋,林暖在,小喇叭精没说了,可眼神欲言又止。   不过很快,小喇叭精视线挪林暖身上了,年轻少年冲她伸出两根手指头,问的很惆怅,“这是几?”   林暖瞥了一眼,一本正经的答,“五。”   年轻少年表情当场就僵了,一副你怎么能傻成这样子的神色。   顾景珩简直没眼看,对林暖道:“困了就先去睡。”   “好。”林暖打了个哈欠,出去收了屋檐下衣裳,进来时,凳子上放着被褥。   林暖全抱屋里去了,铺好爬上去,把自己裹成个蚕蛹。   应天书院。   难道就是因为顾景珩右手受伤了,所以才不能参加书院的考试吗?   看来小喇叭精关系和他也没那么好嘛,还不如她和他的,林暖这么想着,笑了。   此时林家。   一大家子都聚在林老爷子屋里,当然不包括二房夫妻,他们动弹不了,也就没参与。   王婆子左手互插着手,坐在床边,“他杨伯,你说吧。”   是以家里孙子辈的称呼喊的。   杨伯点头,把今天在山脚下遇见贵人的事给说了。   “那贵人得了喘鸣,情况挺危机的,我听说遇见了个小姑娘,不晓得用了啥药,就缓解了贵妇人的喘鸣,可以说是药到病除了。”   “他杨伯,你是不是听错了?真是小姑娘啊?能有那么大能耐嘛?我活了大半辈子,可连药都认不全啊。”刘氏表示怀疑。   老三林明礼当场就笑了,“媳妇,就你那脑子,要真能认全药材,咱家猪都能上学堂了。”   刘氏瞬间被气黑成锅底脸。   “都闭嘴。”王婆子懒得看这俩糟心玩意,“他杨伯,你继续说。”   “我当时也没在意,没问到那姑娘长啥样,我就琢磨着,既然贵夫人是在咱桃园山山脚下遇见的,会不会就是咱这几个村里的姑娘?”   杨伯是好意,要真能找到,说不准林老爷子中风就能好。   “会不会是路过的?附近几个村子真要有这样的人,不可能不知道。”王婆子分析。   “娘,这简单,明天起就让海棠去山脚下转悠,说不准能遇见那姑娘呢。”老大林明义道。   “娘,还是我去吧,我也想替家里出一份力。”刘氏忙道。   去找人就意味着不用干活啊,多美的差事,可千万不能被周海棠给抢先了。   周海棠温柔的笑了,“三弟妹,还是我去吧,我对爹和二弟的病都了解,万一真遇见了,我也好和人家说清楚。”   刘氏当场就不干了,“我咋就说不清楚了?”   “还是让大嫂去吧,大嫂认字,也看的懂爹的药方,就你?人家说鸡,你和人家说鸭,还有啊,你别去了光顾着睡大觉偷懒,把人给找丢了。”   刘氏差点没给气死。 第8章 少年,你就是嘴硬   看大哥,多体贴自己媳妇的?   她瘫上了啥狗屁男人?有好差事不给她争取就算了,还当这么多人面揭她短,说她不比不上周海棠?她还要不要面子啦?   林明义和周海棠对视一眼,眼底都藏了几分嘲讽的笑。   王婆子一锤定音,“行了,就这么定了,明天老大家的去山脚下转悠,看能不能遇上那姑娘。”   杨伯说完没多留。   王婆子让林明义送走了人,等他折回来了,从怀里摸出一吊铜钱,“你明天干完活去镇上买点肉,给你爹补补。”   “好。”   刘氏看见银子,两眼发光,忙推了自个男人一下,示意他争取一下这个机会,拿着银子去肉,自个也能沾点光,到时候和卖猪肉的杀杀价,杀出个肉包子的钱来啊。   林明礼很奇怪的看她,“你推我干嘛?”   心脏被扎成蜂窝的刘氏讪笑,“回屋了啊,杵这干啥?走了。”   夫妻俩推攘着出去。   王婆子收回目光,哼了一声,“你俩也回吧。”   “哎。”大房夫妻俩乖巧的出去了。   等没人了,王婆子琢磨上了。   林暖那个丧门星走了,家里果然就慢慢好起来了。   不过既然是被她克的,那她就得给银子。   她是长辈,当然不会去当这个恶人了,张蓉芳就不错,反正母女俩跟仇人似的,再闹出点啥事也不奇怪。   第二天。   一大早顾景珩就起来了,在后院洗脸。   有脚步声传来,他以为冯生。   昨夜他死活要睡在家里,俩人挤一张床,冯生一沾枕头跟八百年没睡过一样,他没怎么睡着。   “早。”林暖换了自己衣裳,走近,水缸里没水了。   昨夜顾景珩和冯生在她睡觉后还去洗了洗。   水缸边放着木桶,她弯腰去提,修长的手伸过来,提走了木桶。   顾景珩已经洗完,少年头发沾了些湿,更显眉目俊朗,他很随意的看了她一眼,“就你那小胳膊,我怕你把我桶给摔了。”   说完转身往外走。   林暖笑了,之前还拒绝她呢,这才一天,就开始心疼她啦,少年,你就是嘴硬。   她折回堂屋,把待会要去集市上的东西准备好。   “顾兄。”冯生迷糊的声音传来,门被拉开,看见林暖,他后退一步,面无表情的抱着身子胡诌,“我有媳妇了。”   “哦。”林暖应,我也看不上你啊。   冯生急了,“你别乱来啊,顾兄虽说会帮你找夫家,可我不在考虑范围内的。”   “他说要帮我找夫家?”林暖皱眉。   “对啊,顾兄说会帮你打听,有合适的好人家会把你嫁出去的,顾兄说到做到,你别给顾兄惹麻烦。”   冯生说完贴着门跑去后院了。   似乎晚一点,就会被林暖给缠上一样。   等顾景珩回来,顾景珩总觉得林暖这丫头看他眼神颇有几分哀怨的意思,不过也没多想。   “我待会要去集市卖东西,要帮你把山鸡和兔子一并卖了吗?”林暖问,说完又补了一句,“我不会讹你银子的。”   顾景珩眉头微皱,他是这意思吗?   他道:“山鸡卖了,兔子留着。”   林暖答了声“好”,忽的想起什么,扭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你留兔子是不是想给我吃?”   顾景珩山上看见兔子,脑海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就是林暖这丫头眼神亮晶晶的说要吃麻辣兔肉。   这会被点出来,气氛很是微妙,他道:“我自己想吃。”   嘴硬。   林暖笑的眉眼弯弯,去搬小背篓,打算把山鸡装进去。   顾景珩看了她一会儿,道:“没人会买荠荠菜。”   林暖很是莫名,忽的反应过来他误会了,她道:“是去卖灵芝。”   她说完,从自个屋里拿出挖的灵芝。   顾景珩眉心狠狠一跳,“你挖的?”   “对啊,就在后山不远处。”   顾景珩:“……”   他深山也进过,可从来没看见过灵芝,而且村民们隔三差五的去后山,还能被她给挖到,这丫头哪里是村人口中说的丧门星,是福星吧?   “吃早饭吧。”林暖道。   早饭是昨晚剩的饭,热了一下简单就吃了。   吃过饭,顾景珩和冯生要出门,林暖没问他们去哪里,就是盯着顾景珩的右手看了好大一会儿。   右手到底是好还是坏的啊?   她想仔细看看,又怕引起他的反感,摁下心思,收拾东西去镇上了。   林暖在村口等了一会儿,遇见了杨三叔家的牛车,村子的人会给几个铜钱,搭一段路去镇上。   牛车上已经坐了几个人了,看见林暖,都在打趣。   “呀,这不是景珩媳妇嘛?暖暖呀,你背个小背篓要上哪儿去啊?”   “是被赶出来了,还是去应天书院找你的子川哥哥呀?”   林暖眉头皱了皱,当没听见,径直走到杨三叔跟前,“叔,你搭我一段路,我回来再给你钱成吗?”   她只有十两,整的。   不过这话听别人耳朵里,就是她没钱,想蹭车的意思。   哪有背个空背篓去镇上,回来就有银子了的。   不过杨三叔牛车没坐满,他也可怜这孩子,道:“不要你银子,不过半道上要是有人,你就把位置腾出来咋样?”   “好。”   上了牛车林暖就睡,妇人们想要打趣,也没打趣到,没一会儿就转了话题。   “到咯,太阳落山前还在这里等,晚了我就走了。”杨三叔道。   林暖跳下牛车。   白龙镇是扶凤县最大的一个镇子,连接了东南西北十里八乡,每到集市,放眼看去都是脑袋。   白龙镇平日人不少,要是遇上初五,十五,二十五的大集,人就更多了。   今日恰逢十月十五,街道上挤满了人,到处都是商贩,乡民,百姓,也有大户人家出来采购东西的。   当然,白龙镇繁华热闹的属北边,不仅路宽敞,酒楼,茶肆,药铺都在那边,镇北出去点,差不多十多里路,就是应天书院了。   镇东就萧条了,什么赌场啊,窑子,黑心小作坊,乱七八糟的都有。   林暖去了镇北,先把山鸡给卖了,她就一只鸡,很好卖,打听了市场价,二十文一斤,足足五斤,卖了一百文,她还打听了,镇上最大的医馆是济民医馆,收拾小背篓过去了。 第9章 林暖,你故意的吧   人实在太多了,而且来赶集的都是背背篓的,就导致一个情况,林暖身子已经在前头了,背篓被卡后面了,身边还不断有人挤来挤去的。   人群里有一个中年美妇,容貌很突出,保养的极好,一身绿色的罗裙,雍容华贵,不过这会被挤在人群里,衣裳被挤的皱皱巴巴的。   她身后不远处有个嬷嬷,一双眼睛黏着中年美妇,嘴里还喊着夫人。   人太多了,两人压根凑不到一块。   林暖本来要走了,就看见一个贼头贼脑的男子四处张望,手却伸向了中年美妇,只见他一个回掏,很高超的偷盗技术,荷包就到手了,中年美妇浑然不知。   男子得手后凭借瘦小的身躯挤了出去,他得意的掂量了荷包,忽的,背后被人踹了一脚,男子直接摔地上了。   “你……啊!”   男子还没说什么,林暖一脚踩住男子的背,拿下他手里的荷包,冷声道:“滚!”   “他是三只手。”   三只手就是小偷,这个明显是个惯偷了,脸上有官府给打的小偷的标记。   男子见被识破了,也不敢久留,爬起来就跑。   人多,林暖也没去追,中年美妇也看见了林暖手里的荷包。   “夫人,物归原主。”   “谢谢姑娘。”中年美妇道,她抬眼,看见林暖脸上的红斑,愣了会儿,差点脱口而出什么,忍住了。   她又见林暖衣着朴素,想报答,又怕直接给银子唐突了她,就道:“姑娘要是有空,我请你去前面吃碗面吧。”   “下次吧。”林暖道:“我还有事,这里人多,夫人收好随身东西。”   “好。”不知为何,中年美妇第一眼见林暖,就觉得这姑娘很亲切,她道:“我家就在落梅山庄,姑娘若有事,可以去那里找我。”   自报家门,足尖对方是诚心想谢的,林暖应下,背着小背篓走了。   嬷嬷也挤了出来,她是亲眼看见小偷偷了她家夫人荷包的,奈何人多啊,喊也喊不过去,“夫人,您没事吧?”   “没事,我们走吧。”中年美妇道,她们原本不走这里的,老车夫今天有事,喊了个新车夫,新车夫对路况不熟,就进来了。   人山人海的,人都过不去,更何况马车?   主仆二人只好下了马车。   好在终于挤出来了。   中年美妇道:“芳嬷嬷,刚才那姑娘脸上有块红斑,差点就问出来了。”   “那姑娘脸上的应该是胎记,夫人是被勾起了往事,想起了当年的事。”   “是啊。”中年美妇道:“当初我被下了欢喜蛊,给我下毒的那人说了,欢喜蛊下给怀孕的人,那么蛊毒就会转移给新生儿,新生儿儿一出生,脸上就会有红斑。”   “夫人是良善之人,又拜了不少菩萨,菩萨见夫人心诚,不忍心让大小姐受罪,所以大小姐生下来,夫人体内的欢喜蛊没有了,大小姐也健康。”   “是啊。”中年美妇道:“还好乐儿没事,走吧,我们回去。”   ……   林暖到了济民医馆门口,赶集的人多,看病的人也多,门口排起了长队。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姑娘过来,撞了林暖一下,手里的药“啪”的一下子摔地上了,药材散了一地,年轻姑娘蹲下身去捡。   林暖跟着帮忙捡,捡了一些,咦,这药材不对劲呀。   还没等她认真看,对方姑娘一把抓了她手里的药材往怀里塞,也顾不上地上的泥土,把剩下的全薅进怀里。   “林暖,怎么是你?你故意的是吧?”   林暖起身,盯着她看了会儿,真没印象,“我们?一个村的?”   年轻姑娘简直被气笑了,愤愤道:“你装什么装?现在装不认识我了?你就是一个扫把星,活该你娘都不要你,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   说到这,她咬牙,改口道:“全村没一个和你做朋友,就我和你做朋友,是我瞎了眼。”   这样林暖就想起来了。   同村的白巧凤。   同村同龄姑娘都嫌原主傻,嫌她咋呼,嫌她是丧门星,只有白巧凤不嫌,两人就成好朋友了。   不过原主傻,她可不傻,有些东西比原主看的清楚。   白巧凤哪是不嫌她呀?   分明就是想让原主替她干活,占她便宜。   白巧凤家有三个弟弟,最大的那个也就十三岁左右,她是老大,家里的活自然都落她头上了。   俩个累的和牛一样的人就凑一块儿了。   不过白巧凤心眼多,每次三言两语哄的原主替他干活。   不是帮她打猪草,就是帮她捡柴火,她许以小营小利,还美名其曰,好朋友互帮互助,结果每次都是原主单方面的帮她。   至于俩人怎么闹掰的,她没印象。   “怎么会什么?”林暖问。   白巧凤被问住了。   她一眼就看见林暖背着小背篓,目光一闪,“你哪来的银子来镇子上?是顾景珩给你的银子吗?他怎么会给你银子?他没把你赶出去吗?”   这话问的就让人很不舒服了。   “没有。”   有也不告诉你,林暖心说。   白巧凤惊讶于林暖的变化。   林家是不可能给她银子的,那就是顾景珩,一想到顾景珩居然给她银子,她就牙疼。   “暖暖,你是不是去找李子川了?你要是想找他,我帮你。”白巧凤道。   说到这事她就恨。   原本是她先喜欢李子川的,她还没表达心意呢,林暖就缠着李子川了。   有次她走了十几里路跟李子川来镇子上,就是想给他送双亲手纳的鞋垫。   没想到被李子川无情的拒绝了。   她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勤快,李子川怎么可能会拒绝她?   唯一的可能就是林暖鼻涕虫一样跟在李子川屁股后面,导致李子川对她也讨厌起来。   那天回去后,天黑了。   路过一片玉米地,黑暗中伸出一双黑乎乎的手,一把给她拽进玉米地。   她嘴被人捂住,裤头被人扯了,她还记得,那天的夜特别黑,那双手特别冷,还有玉米地特别扎人。   她哭啊哭,哭到嗓子都劈了。   最后回到家,已经是后半夜了。   因为没及时赶回家照顾弟弟们,三弟摔了脑袋,她被爹和娘混合双打,她越哭,被打的越惨。   没过多久,她发现她月事没来。   她怕极了,整宿整宿做噩梦。   结果老天不负她,让她去砍柴的时候遇见了打猎回来的顾景珩。 第10章 签了我,保证你扬名立万   她心一横,反正以顾景珩在村里小霸王,天不怕地不怕的名声,她要是把肚里那块肉赖在他身上,村里也没人会怀疑的。   她准备要赖了,办法都想好了。   就趁顾景珩没在家,衣裳不整的往他柴房一躺。   结果呢?   林暖都嫁给高员外了,居然还能回来?   还用了她的法子,硬嫁给了顾景珩?   最最关键,顾景珩居然没把她给赶出去,这就让她很难受了。   白巧凤见林暖没说话,心说到底是不傻了还是更傻。   她扯出抹笑,“暖暖,我爹又打我了,我心情不好,你别介意呀,你怎么在济民医馆排队啊?你病了吗?”   “恩。”林暖很淡的应了声。   许是她太淡定了,白巧凤总有种心虚被看穿的感觉。   她道:“暖暖,你第一次来镇上吧,你不知道,镇东有家卖的包子可好吃了,我请你,给你赔罪好不好?现在人这么多,待会我陪你晚点再来看病。”   说完挽着林暖的手。   林暖眨眨眼,视线落在胳膊上,就挺不喜欢的,不过忍了。   俩人来到镇东一个巷子口。   进去就是镇东最乱,最脏,流氓坏人最多的地方。   有进出的男人看俩个年轻姑娘,朝她们投来不怀好意的眼神,有的还大着胆子吹口哨。   林暖眨着天真的眼睛,露出和原主一样傻的神色,“巧凤,这地方看着不好,咱还是走吧。”   白巧凤笑了,“没事的,我来过好几次呢,进去有对夫妻卖包子,排队的人可多了,你先去排着,我去趟茅厕,很快就来找你。”   “好,那你快点来啊。”林暖头也不回的扎进了巷子里。   白巧凤叉腰冷哼,丧门星死林暖,你害了我一辈子,我也要让你尝尝我尝过的痛。   目送林暖进去她就回村了。   正巧遇见了杨三叔。   村上人来传信,杨三叔娘摔了一跤,杨三叔提早赶回村,白巧凤搭了个顺风牛车。   巷子里,林暖一进去,看见第一家铺子就是间赌坊。   “真晦气,老子他娘的又输个精光。”   四个男人勾肩搭背的出来,看见林暖愣了一下。   好大胆的妞啊,居然敢来这儿?   “小姑娘,你一个人来的吗?”瘦高个捏着下巴,眼底有淫笑,等他看见林暖脸上的疤,卧槽一声,后退三步。   “不是,好不容易见个母的,特么也太丑了吧?能下的去口?”   “你看啊,除了脸,其他的还是不错的,能下能下。”   四个人当着林暖的面评头论足起来了。   讨论完毕,瘦高个猥琐的笑了,“小妹妹,哥哥们有糖,跟哥哥们走吧。”   伸手就要搭在林暖肩膀上。   林暖眉头一皱,身子一撇,冷声道:“滚!”   “嘿,还挺辣。”瘦高个和其他三个男人打了个照面,四人把林暖围在中间。   瘦高个眼底发狠,伸手朝林暖肩膀抓过去。   咔嚓!   瘦高个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林暖抓住瘦高个手腕,一个过肩摔,把人摔地上了。   其他几人还没反应过来,林暖踢中其中一人要害,又倒下一个。   剩下俩个反应过来了。   其中一个随手扣了土墙上一块石头,抬手就朝林暖砸去。   林暖冷笑一声,扣住另外一个肩,朝抓石头的人砸去。   抬石头的人一脑袋砸下,嗷的一声,砸晕一个。   林暖速度很快,在砸石头的人没回神时,一脚踹在他下巴,砸石头的人脑袋一歪,两颗门牙呈抛物线飞出去。   林暖又补了一脚,把他往墙上怼,直接把人给怼晕了。   瘦高个这会已经回神了,看见他的伙伴们都晕了,目瞪口呆。   林暖走过去,“我丑吗?”   瘦高个咽了咽口水,“丑。”   “回答错误。”林暖小拳拳砸下去去,把人砸晕了。   林暖整理了下小背篓,像是没看见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几个人,四平八稳的踩过去,留下一串嗷嗷叫的声音。   出了巷子,林暖往折回了济民医馆,这次她没排队,直接进去药铺了。   店小二见她插队,头也不回的指指外面的长龙,道:“姑娘,排队去。”   “我不是来看病的。”林暖道:“我这里有根灵芝,你们医馆要不要?”   “要要要,你等会儿啊。”店小二进去喊掌柜的了。   没一会儿掌柜的就出来了,他打量了一下林暖,穿着朴素,是穷苦人家的姑娘,他心底估摸着这丫头是不是把蘑菇当灵芝了?   心里这么想,不过脸上很客气,宋掌柜道:“姑娘,可否把灵芝拿出来一看?”   林暖从背篓里拿出灵芝,宋掌柜愣了,还真有啊,忙把人请到后面去了。   宋掌柜端详了会儿,道:“姑娘,是灵芝不错,不过也就三十年的光景,灵芝这东西,年份越久,越值钱,这样,我给你个市场价,八十两,如何?”   他没骗人,他就赚点中间差价。   林暖来之前也是打听过的,爽快道:“成交。”   宋掌柜取来银子,林暖收了,对他道:“掌柜,你想不想让你医馆名气更大?”   宋掌柜笑了,“姑娘不知道,我这济民医馆是镇子上最大最好的医馆吧?”   “知道。”林暖道:“可你医馆的大夫都不出名,想要往上爬,难。”   这倒是实话,可神医那么好挖吗?真要有,人家去京城不好吗?为啥非要在这个小县城。   林暖道:“签了我,保证你扬名立万!”   咳咳,这台词莫名很传销是怎么回事?   “姑娘也会医术啊。”宋掌柜笑道,能认灵芝,会一点不稀奇,他没放在心上,“姑娘,我还有事,就不……”   “奉陪”俩个字还没说完,药童急吼吼的跑来了,“掌柜的,不好了,有个病人检查出来得了肠痈,她家人死活不肯走,赖在咱大堂了。”   宋掌柜脸色大变。   肠痈!   绝症啊,患病必死无疑。   宋掌柜开医馆的,看多了大多的悲欢离合,生老病死,早就麻木了,能救人肯定要救,可肠痈救不了,人要真死在大堂,他医馆招牌算是砸了。   他急忙冲过去,林暖背起小背篓也跟上去了。 第11章 不是姑娘是神医   大堂里乱糟糟的,排队的都挤成一圈。   病着就躺在大堂中间,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子,旁边跪着中年妇人,哭的差点背过气,“我女儿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是肠痈啊,庸医害人,要给我个公道啊。”   给年轻女子诊断的王大夫可冤死了,“大娘,您要不行,出去随便找一家医馆,您女儿得的的确是肠痈啊,您不能讹人啊。”   “我不信,我闺女送来的时候人还清醒,怎么看完病出来就倒了,分明是你们医馆害命!”   “大娘,这样,我们去后院好不好?”宋掌柜道,他倒不是狠心不救人,肠痈治不好,他只能自认倒霉,和她和解,给她点银子,让她把女儿带走。   “我不去,你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小,我要去告你们……”   “我能治!”   清淡的声音传开,众人齐刷刷看去,是个小姑娘。   宋掌柜朝林暖挤挤眼,示意让她别淌浑水,真要被赖上,你怕是卖给人家都不够哦。   “把人抬进去,晚点说不准就真的没救了。”林暖沉声道。   王大夫提醒道:“姑娘,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就是啊,这么年轻,才十四岁吧?大夫都治不了,她怎么可能会治?姑娘还是赶紧回家吧。”   中年妇人也不信,打算继续嚎。   林暖淡声道:“不就是个肠痈吗?有什么难的,反正也没人能治不是么?让我一试,或许能治好呢。”   这话倒是真的。   宋掌柜见她气质沉稳,由内而外散发一股让人信服的感觉,咬牙,“大娘,让她试试吧。”   “治不好咋办?”   “怎么可能治不好。”林暖道:“把人抬进去,真要再耽搁下去,就真治不好了。”   宋掌柜给了王大夫一个眼神,王大夫喊了俩个药童把人给抬进去。   看病的都不看病了,都等着看热闹。   林暖进屋,她布包里已经鼓鼓的了,里面该有的药,手术用具,都俱全,就是这么神奇。   “姑娘,你打算怎么治?”王大夫问。   “开刀!”   王大夫腿一软,开刀他听说过,军营里的军医遇见棘手的,会冒险一试,可他们从没试过啊。   等等,肠痈为什么要开刀?王大夫不明白。   林暖见他啰啰嗦嗦的,对宋掌柜道:“你来给我打下手。”   “好。”宋掌柜也是会医术的,不过他是老板,不作证,只收银子而已,“你出去安抚下外头的人。”   其实肠痈就是阑尾炎,不过古代人认知不全,又没有手术疗法,所以都认为是绝症。   林暖布包里只有一件白大褂,就让宋掌柜换了干净的进来,等宋掌柜进来,林暖准备工作都完成了,而且已经切了年轻姑娘的肚子。   可以看见年轻姑娘的肠子,还有血……   宋掌柜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林暖沉声道:“站那里别动。”   打下手是假,让你见识本姑娘高超的医术才是真。   林暖布包里工具很齐全,不过她还是很谨慎,毕竟不是在专业手术室里,年轻姑娘盲肠已经穿孔了,必须切除。   一个时辰后,手术完毕,林暖缝合伤口,处理完毕,道:“可以了。”   宋掌柜腿一软,朝林暖跪了。   哦不,不是跪,他是被吓的,然后他就看见了,盘子里溃烂的被切除的……呕……   宋掌柜心里默念,你是大夫,你是大夫,你是大夫。   不,这不是重点。   宋掌柜面无死灰,一副他这辈子完了,说不准还要蹲大牢的表情,他眼角流下两行清泪,“姑娘,我和你无冤无仇啊……”   你为何要害我!   他刚才为什么被吓的动不了啊,他应该阻止的啊,这下好了,死了还被人划了肚子。   林暖见他天都要塌了的样子,道:“治好了。”   啥?   怎么可能?   这不人都死了吗?   宋掌柜抖着面条腿过去,探了下年轻少女鼻息,激动了,还有,而且明显均匀了。   他激动的探了脉搏,又检查了一遍,惊了。   好了!   他的天爷菩萨啊!   “姑娘。”宋掌柜道:“不,神医,她什么时候会醒?”   “一两个时辰吧。”林暖道:“不过要进行后续护理。”   光吃中药不行,得输液,否则伤口很容易感染,她布包里是有输液瓶,不过不好当着外人的面拿出来。   “神医只管说怎么护理。”   “我亲自来,别让人进来打扰我,外面的事交给你,你进来也要敲门,另外给我个装药的纸包。”   “好好好。”宋掌柜心说多亏了他爹从小把他教导成心善的好人啊,没看人家姑娘穿着朴素就狗眼看人低的把人给轰走,否则上哪儿找神医去?   他也很理解林暖,神医之所以是神医,就是别人不会的她会啊,不想让人看见很正常。   宋掌柜出去后,中年大娘就扑上来了,“我闺女呢?她咋样了?”   “大娘,我用性命担保,你闺女没事了!”   “真的?”   “对,不过神医还在里面护理,大娘,你去后院歇歇,等你闺女醒了,我们会喊你。”   “好好好。”大娘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用性命担保,没问题了啊,大娘和药童去后院了。   来看病的人也算是亲眼看见神医救人了,纷纷挤进来,“我们也要神医看。”   有了神医,谁还要普通大夫?   宋掌柜倒是想啊,奈何人家也不是医馆的人,不过他今天心情好,耐着性子一个个解释。   屋子里,林暖收拾东西时,发现布包里多了一个药膏,是治手的。   她的布包会自动判断病人,并且给出药。   林暖看了说明书,顾景珩那手,伤的不轻啊,光用药膏恐怕不行。   她收了药膏,坐在椅子上守着,约莫一个时辰,点滴才打完,她撤下东西,塞进布包,布包会根据病情出现对于的工具和药,也会自动回收医疗垃圾,简直不要太棒。   她拍了拍,靠在桌子上打盹。   没一会儿,就听见声音,年轻姑娘醒了,林暖出去和宋掌柜说了一声,宋掌柜让药童喊来了大娘。 第12章 收拾张蓉芳   “闺女,你没事了,太好了。”大娘哽咽,转身就朝林暖跪了,“谢谢神医,谢谢神医。”   “起来吧。”林暖道,她和几个人说了些术后注意事项,把她布包里的药递了过去,说了每天服用的药量,叮嘱了能吃的不能吃的“明天我再来。”   要连续输液,离不开。   大娘又连连道谢。   “神医。”宋掌柜道:“我们去后院谈谈。”   “好啊。”林暖道。   俩人去了后院,宋掌柜道:“姑娘贵姓。”   “林!”   “林神医,方才是我眼拙,不知道姑娘还愿不愿意来我这医馆?”   “行,不过我只接疑难杂症,不每天坐诊,一个月四天,如何?”   宋掌柜心说神医就是神医啊,有资格嚣张,他自是想让她天天来啊,可人家不乐意,四天就四天,今天这一出,他们医馆的名气算是打出去了,咬牙答应了。   ……   半个时辰后,林暖拿着宋掌柜给的十两银子的红包出了济民医馆。   宋掌柜不黑心,会做人,懂人情世故,相处也不累人,这点林暖很满意,而且在医馆坐诊,只接疑难杂症,虽说病例少,可单价高啊,而且不同每天都去,她也有时间干自己的事。   林暖出了医馆,买了些米面和生活用品,背着回村了。   到村口,太阳已经落山了,本该是家家户户都在家里操持夜饭的时间,村口大榕树下却聚了不少妇人。   “你们也瞧见了,可不是我不待见那丫头,那丫头干的都是啥事啊?青天白日的她去上镇子找男人,真是丢尽了我的脸。”   “我要知道她长大是这个样,她生下来我就把她摁尿桶里弄死算了。”   张蓉芳说的绘声绘色,唾沫星子乱飞。   林暖面无表情的站在她身边。   妇人们脑袋齐刷刷的看着林暖,都在期待接下来这对母女能擦出什么火花。   张蓉芳没看见人,“就她,要现在站我面前,老娘准一耳瓜子狠狠抽过去。”   说完还顺带比划了一个手势,一比划,望见一张熟悉的脸。   “林暖?”张蓉芳唰的起来,正要上手打,反正也没少打过,死丫头不是她对手,就看见她小背篓里沉甸甸的东西。   她两眼放光,没想到顾家小子还是有几个银子的嘛。   没白等。   “暖暖,你奶说了,你嫁人不能没彩礼,否则以后传出去让人笑话,说是你倒贴出去的。”   张蓉芳话音一落,看热闹的妇人们都笑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恨不得摁死自己闺女的娘晓得为闺女好喽。”   被揭老底的张蓉芳脸红成猴子屁股,“去去去,有你们什么事?”   骂完扭头对林暖道:“暖暖,你小背篓里背了啥,给娘瞅瞅。”   “好。”林暖很听话的放下小背篓,把东西亮出来。   有米有面,还有五花肉,以及其他零碎的东西。   张蓉芳咽了咽口水,“快装好,娘给背回去,算是你孝敬的,这也是你爹的意思,你回头跟女婿说说,把彩礼送过来。”   说着伸手就要去捞。   林暖抢先一步挪了小背篓,表情特无辜,“我没说要给你呀。”   “啥?”张蓉芳一下子愣住了,“你不给我你给我看啥?”   “是你要看呀,我给你看看,看完了我要背回去的,不然相公要骂人的。”林暖还是一副乖巧的样子。   张蓉芳满不在乎,“当女儿的孝顺娘咋了?说破天都有理,女婿要真骂你,你就忍忍,反正又不掉肉。”   “那他要是打我呢?”林暖眨着眼睛。   “男人打自己媳妇有啥奇怪的?”张蓉芳道。   放眼村子里,就自家男人怂,从不敢对她上手,骂也没骂过,其他人,谁不吵几句嘴,动几次手的?   “你爹也是这意思,东西先给娘,娘拿回去,算是你孝敬的,彩礼的事你回头和女婿商量补上。”   “我不。”林暖说着就要背上小背篓。   张蓉芳急了,抬手去抢,母女俩人一人抓了小背篓一边。   “死丫头撒手。”   “不撒。”   “撒手。”张蓉芳吃奶的力都使出来,手都攥疼了,愣没把小背篓抢过来。   死丫头力气咋这么大了?   她气的要死,又怕腾出手林暖会跑,直接上脚,朝林暖肚子狠狠踹去,打算踹她一个倒仰,谁想到啊,林暖一躲,单手抓着小背篓。   更可气的,单手她都抢不过啊。   “丧门星臭衰货,天杀的黑心肝的,老娘养大的是胎盘吧?让你孝敬你爹你都不乐意,老娘咋生出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撒手。”   “好,我撒。”林暖说完松手了。   张蓉芳一喜,心说这下有肉吃了,还没拿稳小背篓呢,因林暖忽的撤了力,她整个人朝后摔去。   看热闹的妇人竟没一个去扶她,还齐刷刷让出了路。   张蓉芳脑袋先往下,跟个鹌鹑似的,稳稳当当的扎进田里去了,老半天没把自个拔出来。   她扎下去时,林暖趁机抓回小背篓,背自个背上了。   张蓉芳看去,看见个倒立的林暖,她气的要命,“林暖!”   林暖一脸无奈,摊摊手,就挺惆怅的样,叹了一声,“撒手也不行,不撒手也不行,你可真难伺候。”   说完转了个身走了。   “你……死丫头,你给老娘回来!”张蓉芳暴吼。   刚好点的腰啊,又疼上了。   林暖回了家,门开着,低矮的厨房炊烟袅袅,林暖有种家的感觉。   她进去时顾景珩正处理兔子,见她背着沉甸甸的小背篓,顺手就帮她放下来了,他没问灵芝卖了多少银子,也没问山鸡卖了多少。   “咱家是你管银子还是我管?”林暖凑过颗小脑袋问。   她离的很近,顾景珩可以看见她脸上毛茸茸的绒毛,他别开眼,“你管。”   “好。”林暖笑了,她摸了摸小布包里躺着的药膏,还是等等吧,等他再信任自个一点。   林暖出去洗了把手,把背篓里的东西拿出来,发现顾景珩也买了米面了,她“呀”了一声,“你去镇子上了?” 第13章 买一送一   “冯生买来的。”   他和冯生进了山,他打了两只野鸡,给了冯生,冯生让家人都卖了,送了一部分米面过来。   林暖没在问,东西全都放好了,她拿出背篓里藏着的毛笔和砚台,搁桌子上。   顾景珩一眼看见,眸色深了深。   还没等说话呢,林暖眼巴巴的瞅着他,“他什么时候来找你?”   “什么?”顾景珩没反应过来。   “冯生。”   顾景珩看了一眼笔和砚台,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你送他的?”   林暖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求人办事,总得送点礼物吧。”   顾景珩来了兴趣了,菜刀扔砧板上,懒懒问,“求他办什么事?”   “让他教我写字呀。”林暖眼底有浅浅的笑意,“我看他来找你时身上背了个包,里头装了书,可惜,你不认字。”   林暖说完,还特惋惜的叹了一口气。   少年,快承认你会写字呀。   “我……”顾景珩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咽下去了,对上林暖一副等他下文的样子。   这叫什么事?   顾景珩哼笑一声,“你见过村里哪个混世小霸王会写字的?”   林暖“唔”了一声,宝贝似的收了毛笔和砚台,抱着背篓,面无表情的出去了,过了会,门外探进来一颗小脑袋,“我也没见过混世小霸王会做饭。”   说完没影了。   混世小霸王!   顾景珩笑了笑,抓起菜刀,切了一砧板凌乱的菜。   顾景珩做好了饭,他把饭菜端堂屋里,冲着林暖屋子道:“吃饭了。”   “来了。”林暖拉开门出来,她给自个买了身成衣,换上了,外加一双小布鞋,整个人都清爽干净起来。   嫩生生的,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她怀里还抱着什么,等顾景珩把饭菜摆好,她才递过去。   顾景珩没接。   林暖塞他怀里,“成衣铺子买一送一。”   顾景珩一看,是套成衣,还有双新鞋子,他眸光动了动,颇为好笑的看着她,“鞋子也是买一送一的?”   “对呀。”林暖无比自然的道,“难道你不信?”   顾景珩给了她一个不信的眼神。   林暖笑道:“你是我相公,我给你买身衣裳有什么奇怪的,我不大会,不然我还想亲手给你做呢。”   顾景珩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还是买一送一吧。   晚饭是红薯饭,外加炒的绿油油的青菜苗,还有林暖心心念念的麻辣兔肉。   林暖尝了一口,齁的眉头眼睛都拧一块儿去了。   她错了,混世魔王不会做菜。   顾景珩替她倒了碗水,看着她喝,懒洋洋的笑。   “暖暖姐?”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声音,林暖放了碗,“我出去看看,你先吃。”   跑出去,是林静。   林静是真怕顾景珩,往里瞅一眼,见他没跟出来,才道:“暖暖姐,二伯有事找你,让你回去一趟。”   林暖想了想,“你进屋帮我和你姐夫说一声,我去去就来。”   说完往村子里去了。   林静瞅了眼屋里,要哭了,她怕小霸王姐夫啊。   纠结了老半天才哆哆嗦嗦的挪进屋里。   顾景珩见进来的是她,问,“林暖呢?”   “暖暖姐……要和我回回回家一趟,她她她她让我和你说说说说……一声。”林静看着鞋尖说完,“妈呀”一声,呼拉拉跑了。   顾景珩,“……”   林暖回来,看见的就是躲在角落里,脚软成面条的林静,她好笑的拽着她,摸出两根红头绳,是镇上流行的。   不过贵,要五个铜钱一个,寻常人家扯条布都了不得,有这个闲钱,买包子吃不香吗?   林静立马忘记怕了,激动道:“暖暖姐,是给我的吗?”   “你和林秀一人一根。”   原主在林家时,吃不饱是常有的事,除了林明礼,也就这俩小姐妹会偷藏着东西给她。   一块干活也是,俩人也会帮着分担。   在林静一路“啊啊啊”的激动声中,俩人回了林家。   进了屋,林暖一眼就看见躺在床上憋红了脸的林明忠。   林明忠瘫痪了,行动不方便,上茅厕喝水这些事不方便。   “暖暖你咋来了?”林明忠一喜。   一句话,道出不是林明忠让她来的,林静不会骗她,那就是林家其他人了。   “我回来看看爹。”林暖说完退出去,对在外头的林静道:“去喊下三叔。”   她毕竟是姑娘,有些事不太方便。   林静听里头没闹起来,就是二伯娘没在,也猜到啥情况了,回屋立马喊了林明礼出来。   “三叔。”   “暖暖回来了。”林明礼冲她笑笑,进屋去搀林明忠去了。   姐妹俩人就站在屋前说话。   正说着呢,门外进来一个少女,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粉色的袄子,乌黑的长头发,在脑袋上挽了俩个髻,樱桃小嘴粉粉嫩嫩的,俏的紧。   林暖还是头一回在桃源村看见这么漂亮的人儿。   “月月姐。”林静喊道。   少女朝林静微微一笑,视线落在林暖身上,微微错愕,很快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嫌弃,柔声道:“暖暖来了。”   林月,大房林明义和周氏女儿。   林月刚要回屋,瞥见林静手里红头绳上,她眉头一皱,过去接走林静手里的红头绳,不悦道:“林静,谁让你随便进我屋拿我东西的?”   林月是林家唯一有单独房间的少女。   林静一愣,想起前几日月月姐姥姥才给她买了红头绳,一模一样,她明显误会了。   林静也急了,“大姐别看见个好东西就觉得都是自个的,我什么时候进过你屋了?这是暖暖姐给我和我姐买的,一人一根。”   她口中的姐是林秀,三房另一个女儿。   林月笑了,“怎么可能?暖暖哪儿来的银子?”   这下她才看见林暖穿了身新衣裳。   林月神色一下子变难看起来,“暖暖,真是你买的?”   “不然是你买的吗?”林暖淡声道。   林月有些尴尬,“长的一模一样,我又不知道。”   “你不知道也不能张口瞎说啊,我们啥时候进过你房间啊,再说,我们也不是不知道你怕我们进你房间,谁还会去啊。”林静没好口气道。   林月心里这么想是一回事,被放在明面上说又是一回事,她脸一阵青一阵白,冲林暖道:   “你还是早点回家吧,你一来就搅的家里不安宁,待会还不知道闹出啥事呢。” 第14章 两根红头绳   这话就诛心了。   林静是个直性子,当场就怼道:“大姐,明明是你先挑事的,干暖暖姐啥事?”   月月姐也不叫了,气。   林月叉腰,理直气壮,“是我说的吗?二婶自个都说她是丧门星搅家精,迟早要祸害家里。”   “你!”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好好看会儿书了?”   身穿青袍的少年手里拿了一卷书出来,眉眼都是不耐。   “哥。”林月甜甜的叫,忙凑过去,眼底掠过一抹狡黠,“还不是暖暖,我知道你在准备应天书院的考核,想让她走,可她不走。”   少年是林怀安,林月亲哥,林家唯一孙字辈的男丁,是大房,也是林老爷子和王婆子掌上宝。   不提应天书院还好,一提,林怀安就炸毛。   他参加了书院的考试,都准备去书院上学了,结果下来,他居然没考上,他回来后分析,是被林暖给克的。   好在应天书院学生不够,这次破例还出一次考核,就招三个学生,他这几天都在准备,可不能让林暖这个丧门星妨到了他。   林怀安黑着脸,“林暖,好歹家里养你一场,你不感恩就算了,你还跑来家里干啥?真要这个家都乱透了你才开心?你立马给我走人。”   林暖翻了个白眼,难怪没考上,读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吧。   她懒得理会,往墙壁上一靠,等林明忠回来。   这下林怀安火气更甚,走过去抓住林暖胳膊,要把她往外推,“走!”   拽了拽,没拽动。   林暖缓缓抬眸,声音清冷,“撒手!”   林怀安一愣,似乎觉得林暖哪儿不一样了,可他才不管,林暖多待,对他就是威胁,他绝对不允许,   “难怪二婶不喜欢你,你不仅是个丧门星,你嫁了人你还不守妇道,恬不知耻……”   “大哥,你一个读书人怎么跟个八婆一样骂这么难听?”林静急眼了,去扒林怀安手,林月忙抓住林静,不让她帮忙。   林怀安恼羞成怒,一定要把林暖赶出去。   “你给我滚!”   说着加大了力道,他越拽不动林暖,他手下动作就越粗鲁。   林暖瞅了眼被他拽的乱糟糟的新衣服,就很烦躁,她刚要扬手甩开他,林静从林月手里挣扎开,去拉林怀安了。   暴躁的林怀安脸难看的跟锅底一样,很不耐烦的推开林静。   林静重心不稳,被推的后退两步,地上又有石子,绊了一下,往后摔去。   她身后就是墙,墙边立了个钉耙,耙钉朝上,林静脑袋正正的对着耙钉。   林暖瞥见,面色一冷,手上用了点力甩开林怀安,跃过去揽住林静身子。   接是接住了,不过林暖手扎到钉耙了,冰冷刺痛的感觉让她眉头微微一皱,不过脸上没表现出多大反应,“没事吧?”   林静摇头,“没事没事,还好你接住我,不然我就要惨了。”   等她起来,看见钉耙,还有钉耙上的血,腿一软,差点就摔了,她急的去翻林暖手,血淋淋的,她一阵后怕,要不是暖暖姐,她现在就要被扎死了。   就在这会,林月带着哭腔大喊,“奶,快来呀,大哥受伤了,大哥被人打了。”   王婆子在屋里困觉,以为做梦呢,林老爷子倒是听见外面的吵嚷声了,可他中风说不出话,只能干瞪着铜铃一样的眼。   乍一听,自个宝贝外孙受伤了?那还得了,王婆子立马惊醒,急吼吼冲出去。   林怀安也摔了,他手扎在石头上,扎破了,还出了血,还因为没拿稳书,给扯了两页。   王婆子一看,心痛到极点,差点晕过去,她的宝贝乖孙啥时候受过这么重的伤?   “月月,快去喊你杨伯来!”   “好。”林月跑出去了。   “你们俩个要造反吗?”王婆子冲林暖林静大喊。   这时林明礼扶着林明忠回来了,前者道:“娘,发生啥事了?怀安小子手咋受伤了?”   “瞅瞅你们俩养的好闺女,黑了心肝的玩意,老娘养条狗都比她们强,瞅瞅把怀安祸害成啥样了?”王婆子气的浑身哆嗦。   “是他先动手的。”林暖道。   王婆子狠狠剜过去一眼,“你们要没错,怀安能动手吗?他教训你们,那是你们的福气,换别人,怀安都懒得搭理。”   “暖暖姐手也受伤了。”林静小声嘀咕。   “丧门星赔钱货的手能和怀安比吗?怀安的手是要考状元的手,她受伤那是她活该,你俩还愣着干啥?还不赶紧来给怀安赔礼道歉?”   比起包揽了家里大大小小活计的林暖,林怀安的手平日除了抬抬笔,就是抬抬筷子。   林暖没动,林静看看她,也没动。   “娘,谁家的孩子不打架,还是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吧。”林明忠道:“暖暖,过来让爹看看你的手。”   “我没事。”林暖道。   就在这时,林月把杨伯给请来了,一并回来的还有大房夫妻俩。   大房夫妻早在路上就听林月说了事情。   林文义黑着脸,“老二,咱好好一个家,被你闺女搅合成啥样了?照这样下去,咱家非得完,你瘫了不要紧,还有大哥在,大哥替你教!”   听着好像多为林明忠好,实际上,就是想打林暖出气。   林明忠也不是傻的,沉声道:“要真是我家暖暖的错,不用大哥说,我自个都会教,可这事还没弄清楚。”   林文义脸一阵青一阵白,不甘不愿的放下手,对林月说,“月月,你给大家说说,到底发生啥了。”   “让林静说。”林暖道。   林月还没开口呢,林静倒豆子一样把事情前因后果给说完了。   听了林静的话,几个大人神色各异,   周氏眼珠子转了一圈,柔声道:“我家怀安性子一向好,也疼几个妹妹,按理说不会推静儿才是啊。”   “钉耙上还有血,我要是扶的再晚一点,伤的就不是我的手背,而是林静的脑袋了,那时候就不仅仅是流点血的问题了。”林暖沉声道。   林月翻了个白眼,嘀咕道:“这不是没出人命嘛。”   她刚说完,就感觉脑子一晕,林暖扣住她脖子把她往钉耙处摁下去。 第15章 再慢点伤口都要愈合了   林月看见锋利的钉耙,亮生生的,脸一下子白了,在近一点,钉耙就要割破她脸蛋了。   林暖动作很快,摁完人立马把人拽起来,林月吓的扑进周氏怀里,哭成了泪人,“爹娘,奶,林暖要杀了我,我差点被她杀了,你们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呵!”林暖讽笑一声,“这不是没出人命嘛?”   把她的的话怼回去。   林明义和周氏要为女儿讨公道的话立马咽下去。   能说啥?   闺女自己才说的话,要真因为这事找林暖麻烦,老三和老二那能过的去?   可他们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不过有娘在,夫妻俩不担心。   果然,王婆子恶狠狠瞪了一眼林暖,那眼神,好像要喝她的血,吃她的肉,“一码归一码,你害你大哥受伤就是错,林静林暖,你两个死丫头给怀安跪下来磕头认错。”   这话一出,大房夫妻很满意,林月更是得意,林怀安始终都很默然,他可是未来的状元郎,丫鬟片子给他磕头,那还是抬举她们了。   林明礼和林明忠对视一眼,林明礼道:“娘,你说反了吧?怀安小子推了我闺女,咋还让我闺女下跪道歉?要下跪也是怀安小子下跪,我闺女反正没错。”   林怀安怎么可能和俩个小丫头片子下跪道歉?   当下就炸了,“三叔,我可是读书人,以后的状元郎,我和俩个丫鬟片子道歉?她们受的起吗?”   “怀安小子,真不是三叔打击你,你连应天书院考核都没过,你可别学你三婶,大话说太早,当心闪舌头。”   莫名躺枪的刘氏:关我啥事。   “我……”林怀安涨红了脸,指着林暖,“那还不是被她给克的。”   林暖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拉不出屎怪茅坑,书院要有你这样的人才,还真是书院的悲哀!”   “你!”   “暖暖也没错。”林明忠补了一句。   “好啊,你们一个个都要上天了是吧?”王婆子气到变形,“老三,你满嘴放啥屁呢?你咒你侄子考不上啊?”   王婆子打不了林暖,先从自个儿子动手。   “娘,我二哥说的就是事实啊,怀安就是没考上书院啊,而且二哥也没咒他啊,万一不是状元呢,不还有榜眼探花呢嘛。”林明礼道。   “你给老娘闭嘴!”王婆子抓起扫帚呼过去,林明礼扶着林明忠呢,跑也跑不掉,站着被王婆子打。   大房一家:活该,打死算了!   被请来的杨伯,“你们还要不要治手的?”   周氏忙道:“要要要,他杨伯,快帮我们看看怀安的手,咋样?伤的重不重啊?会不会耽搁他拿笔啊?”   杨伯也瞅见林暖的伤了,他道:“暖丫头的伤更重……”   话还没说完呢,林月一把挡住杨伯的视线,“杨伯,你快帮我大哥看看吧,我大哥还要参加应天书院考核呢,可不能出啥错啊。”   话都到这份上了,杨伯只好先看林怀安的伤了。   杨伯一看林怀安的伤,嘴角抽了抽,给他洒了点药粉去看林暖的手了。   林暖手有点严重,杨伯处理的也慢。   林明礼吃了顿竹笋炒肉,王婆子也打不动了,俩人就此休战,打完,林明礼龇牙咧嘴的喊了会儿疼,朝林怀安那看去了,一看乐了。   “我还当怀安多大的伤,就这,他杨伯要是来的再晚点,伤口都自个愈合了。”   大房:怎么不打死他呢?   杨伯处理完伤口,王婆子只付了林怀安的药钱,林明忠手里头是没银子的,红着脸刚要出口,林暖自个掏银子塞给杨伯了。   汉子欲言又止,眼底都是愧疚。   杨伯处理完,叮嘱了一些就走了。   “三叔,你帮我先扶爹进屋。”林暖道。   “好。”   “等等。”王婆子道:“林暖,银子呢?”   问的林明忠一懵,“娘,啥银子?”   王婆子道:“你媳妇自个说的,这丫头要给孝敬银。”   林暖早就知道不是林明忠喊她回来的,肯定是张蓉芳故意扯谎骗了林静,不过没想到打的是这个心思。   “娘,暖暖嫁去乔家,咱家啥都没出,连酒席都没办,怎么还问暖暖要孝敬银?”   王婆子一听就不乐意,“老二,你放的啥屁?你爹中风,你瘫痪,怀安没考上书院,哪一件不是她克的,她给点孝敬银咋了?你媳妇可都说了,这死丫头今天去镇子上了,背了米面和肉,她日子倒好过了,你这个爹瘫在家里她都不管了。”   “爹我会管,其他人,和我无关。”林暖说完,扶着林明忠进屋。   一家子卖了她,还想赖上她,想什么呢?真把她当冤大头了。   王婆子几步追上去,“死丫头臭烂货,你翅膀硬了是吧,老娘今天不收拾你,你就……”   王婆子话到一半,卡壳了,林暖抓着钉耙,对着王婆子,眼神又冷又狠,王婆子生生打了个寒颤,觉得这个孙女陌生的不像话。   她嗷的一嗓子嚎出来,捶胸顿足,“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啊,辛苦养大的孙女要杀奶奶了,我死了算了。”   “老二,你看你养的白眼狼,敢对娘动手?简直就是畜生!”林明义道。   林明忠被吓的不轻,更多的是担心这事闹大了,外头指不定怎么说暖暖呢,“暖暖,先把钉耙放下。”   林暖没放,对王婆子道:“敢上来试试?傻子可是不怕任何人的,杀人的事也能干出来!”   说着她钉耙又往王婆子那怼了怼。   王婆子是打定了林暖不敢动她,可看她这股狠劲,竟和乔家的混世小霸王莫名像,她有点怵。   “娘,你别怕,有我在,我倒是要看看这畜生敢不敢杀人!”林明义站在王婆子面前,一把抓住钉耙,要夺过来。   抢了抢,没抢回来。   这死丫头在家也没吃多少啊,咋嫁人没几天,力气变这么大?   林明义觉面子受到了打击,他一个大男人抢不过就算了,关键这死丫头一点都不怕他。   林明礼扶着林明忠呢,也腾不开手,只能干着急,“大哥,你干啥啊?你要么就把钉耙抢过去,要么就给暖暖,暖暖还小,你也不懂事,和她闹?”   林明义一噎,“谁闹了?我是……”   抢不过,可咋好意思说啊?关键他一个成年男人,身强力壮的,力气居然比不过自个瘦弱的侄女,谁信? 第16章 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女儿   就是信了,他也没那个脸。   林明义脑海里拼命想着要怎么撒手,才比较合理,又能挽回面子,就听见主屋里砰的一声,像是人摔地上的声音。   是主屋。   “老头子。”   “爹。”林明义立马撒手,跟着王婆子飞奔往主屋去。   林暖这才丢了钉耙,和林明礼一块扶着林明忠进去,林明义帮着把人抬上去,就去主屋了。   “暖暖,你奶就是再不对,你也不能拿钉耙对着她,说要杀她啊?”林明忠叹了一声。   林暖边拿药边道:“所以我就要让她欺负?”   林明忠一愣,“爹会护着你的。”   “爹想怎么护?奶打我的时候帮我挡?还是奶问我要银子的时候帮我拿银子?又或者娘算计我,让奶欺负我的时候帮我教训娘?”   林明忠被问的一句话都回答不上来。   他看着给他腿换药的林暖,道:“你娘其实心里是有你的,她只是……”   “只是觉得我是丧门星?”林暖手下动作利索,神色却冷了一些,“所以她想怎么对待我都可以?就因为她们是长辈,不管怎么对我我都要一声不吭的忍受?”   “可……”   “我不用爹护着我,我自己能护着自己。”林暖道:“不过爹也不要用你所谓的孝顺来绑架我,对我好的人,我也对她好,对我不好的人,我不会客气,不管她是谁。”   林暖很烦。   就很不喜欢原主爹包子又愚孝的性子。   她一时半会也改变不了,所以先摆明自己立场。   林明忠愣愣的看着闺女,心说这个家还是伤透了她的心啊。   他也知道,她受委屈了,只恨自己瘫了,什么都做不了,连她被人欺负,都不能护着。   可一家人,哪有那么多仇恨?   林明忠骨子里还是在意爹和娘的,想看见一家人和和美美过日子。   他想让暖暖过去主屋那里给娘赔个罪,想想有没说出口,算了,暖暖不情愿,他替暖暖赔也行。   林明忠很轻的叹了声,视线落在脚上,惊讶的发现居然消肿了许多,不管咋样,有好转,就是好迹象。   “对了暖暖,你爷的中风好多了,真要能好,咱一家人就有盼头了。”   林暖对林家的事不感兴趣,应了声,帮他包扎。   林明忠烦躁的心情有点好转,瞅了闺女一眼,试探的问,“暖暖,你和景珩咋样了?”   其实他想问俩人有没有圆房了,毕竟景珩那孩子性子太野了,他有点担心。   可这种事一个当爹的,哪好意思问出口?   偏偏自个媳妇又是不管不顾的,林明忠有点愁。   林暖当然察觉不到老父亲的心思了,道:“挺好的,吃饱穿暖。”   还能赚小钱钱。   给林明忠换好药,林暖收拾好东西就走了,没多留。   林家主屋那边,林老爷子听见院子里的吵嚷声,一时激动,从床上摔了下来。   他歪着嘴,斜着眼,涨红脸,彰显自己对林暖的愤怒。   王婆子见他没摔伤,只是情绪激动,安慰了他一会儿,也就出去了,一出院子,她就看见门口鬼鬼祟祟的人影往里探着脑袋瞅。   王婆子抄起扫把,躲在门口。   门口鬼鬼祟祟的人正是张蓉芳。   自她每次和林暖要好处,每次都要不到,不是这里伤那里伤后,她就想了个法子,让婆婆去办这事。   所以她让林静喊林暖回来,以婆婆的功力,那死丫头应该把东西都带来了吧?   可咋没闻见肉香呢?   那死丫头可是买了一大块五花肉的。   难道还没做饭?   张蓉芳边嘀咕边进去,才伸进脑袋,脑袋上就挨了一下,她下意识缩了缩身子,王婆子一把将她拽进去,边打边骂。   “臭货贱人贼妇,我老林家咋娶了你这种缩头乌龟?把那死丫头招来了,你自个倒出去躲清闲去了,差点连累我宝贝大孙子,怀安出点啥事,你就给老娘滚出老林家。”   张蓉芳这么一听明白了。   天杀的丧门星又惹祸了呗。   要说婆婆也忒没用了,一个死丫头都制不住,当然她只敢在心里默默的吐槽。   “娘你听我解释,我去乔家了。”   王婆子停住手,没好气道:“你上乔家干啥?”   “我想着林暖那死丫头来,我得看着女婿啊?咋说林暖都是乔家的人,万一有啥事,我好及时来通风报信啊。”   王婆子一副你还有这个脑子的神态。   “娘,咋样了?那死丫头给银子没?”   王婆子打的手都酸了,扔了扫帚,“没有,那丧门星现在厉害着呢,你去打听打听,是不是顾景珩给她撑腰了,咋都要让她每个月给点孝顺银。”   不然白养活那么大了。   “好。”张蓉芳满口应下,见王婆子走了才冲她背影翻了个白眼。   进了屋,张蓉芳瞅见林明忠愤怒的眼神,她才不怕他,没好气道:“咋了?”   “暖暖咋样都是你生的,你咋就不能像个当娘的对她好点?”   “我咋不像当娘的了?就那么一个丧门星,老娘当初没把她掐死就不错了,还给她吃给她穿养她这么大,现在嫁人了,翅膀硬了,反咬我一口。林明忠,你可别没良心,说到底我还不是为了你?你摸着你良心问,你瘫的这些日子老娘有没有嫌过你?”   连床上那点事都不能干了。   林明忠到嘴边的话吞咽下去。   要说她不是好人,可对自个的事上的确劳心劳力,大半夜他要起夜喊她,她顶多嘀咕几句,还是会去。   可偏偏!   林明忠灰扑扑的眼底压下所有情绪。   ……   第二天,天蒙蒙亮林暖就起来了,给额头还有手上的伤换了药,洗漱完,准备做早饭。   本来要蒸包子,手伤了,林暖打算煮粥。   刚把米放锅里,顾景珩进来了,一眼看见她包着的手,眉头一皱,“怎么弄的?”   “不小心碰了下。”林暖道,多的没说。   顾景珩看了她会儿,笑的懒洋洋的,“你是我妹子,在外要是谁欺负了你,尽管报我的名,要不管用,我替你去收拾他们。”   林暖“唔”了一声,“妹子?”   少年眼底光明明灭灭,玩味道:“我可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女儿。”   林暖低下头,欣长睫毛遮住眼底情绪,过了会儿,她抬头乖巧一笑,“兄长。”   顾景珩忽的就笑不出来了。 第17章 你全家都是庸医   怎么自个说出来,和这丫头叫出来感觉不一样呢?   不过他也懒得去计较哪不一样,“坐着吧,你这手做饭,我担心太阳落山都好不了。”   林暖挺听话的坐在小板凳上,看他忙碌着。   还会心疼她,不错不错。   顾景珩煮了粥,又炒了盘鸡蛋,俩人简单吃了早饭。   吃过早饭顾景珩就出门了。   林暖给他塞了把钥匙,昨天她买的锁,锁大门的,顾景珩虽觉得用不着,可也没拒绝,揣身上了。   林暖锁了门就去镇子上了,那姑娘才做了手术,还要继续打点滴。   她前脚才出家门,后脚就从旁边巷子里钻出个少女,少女目送林暖背影,眼底都是恨意。   她早上出来打水,遇见顾景珩了,朝村外的河边去了,应该是去抓鱼的。   她冷笑一声,往村外去了。   另一边,顾景珩收了网,这是他几天前就放的了,要是别人的网,说不准早就被别人抄底给兜走了。   可这是他的,没人敢动。   一开始,有不长眼的动了,被顾景珩收拾了几次,这个位置,就成了他的标准位置,只要他在这里下,其他人都会离的远远的。   不过成果不多,两条半大手掌的鱼,三条泥鳅,还有小半碗虾。   顾景珩把鱼虾倒进木桶,把网放好,准备走人,白巧凤来了。   “顾景珩。”   顾景珩扫了一眼,好似没看见,径直过去。   白巧凤紧张极了,不过还是鼓足了勇气,“昨天我在镇子上遇见林暖了。”   顾景珩停下来。   白巧凤松了一口气,“我昨天看见林暖去镇东有赌坊那条巷子,我和她说那里不是好地方,她没听我的,林暖没出什么事吧?”   那里流氓多,好人家的姑娘进去十个,被调戏九个,白巧凤意思很明显。   顾景很深深的睨了她一眼,依旧没打算和她说话。   “我刚才听村里人说,看见林暖去镇子上了,好像是去应天书院的。”   李子川在应天书院。   顾景珩这下有反应了,他嗤笑一声,眼神特冷,“恩。”   说完走人。   白巧凤捏紧了帕子。   他信了他信了。   顾景珩那脾气,等林暖回来,不死也肯定被赶出去!   此时镇子上。   林暖给姑娘打完了点滴,接诊了个病人,就出了医馆打算回家,忽的,她肩膀从后面被人拍了一下。   “林暖?你怎么了?”是冯生,他刚好路过。   林暖想起顾景珩的手,示意冯生跟自个过来,等没人了,林暖才问,“你知道我相公右手的事吗?”   冯生脸色微变,“你怎么知道的?顾兄告诉你的?”   “我自个发现的。”   也是,顾兄那性子才不会和人说呢,他也是很久才发现顾兄右手的事,那天他问了,顾兄整个人都变的和平常不一样,吓死个人,从那后,他就再也不敢提了,虽说挺想问问是怎么回事。   冯生道:“顾兄很忌讳的,你在他面前可千万不能提他手的事啊。”   “不提怎么治?”   “提都不能提,你还想治啊。”冯生头摇成拨浪鼓。   “手治不好他怎么上学堂考科举?”林暖道。   冯生的嘴巴里足足可以塞进去一个鸭蛋,“顾兄其实左手也能写。”   他说完连忙补道:“你别说是我说的啊,顾兄非得弄死我,不过林暖,治手这事我觉得没希望,有次顾兄和我喝酒,他无意间说了,他的手治不好了。”   治不好的话小布包就不会出现药了。   林暖道:“那可不一定,济民医馆这几天来了个林神医,能起死回生的那种。”   咳咳。   自己夸自己还真是有点脸红啊。   “有那么神吗?”冯生将信将疑。   “喏,你看医馆那么多排队的,就是慕我……慕林神医大名来的,刚才我就是去找林神医了,我是林神医今天接待的最后一个患者,她给我开了药膏,说是可以让相公先用用。”   冯生来了兴趣了,“林神医说真的能行?”   “我还能骗你?”林暖道:“药都开了。”   “都没看见顾兄,就能开药了?”冯生抓抓脑袋,“确定是神医,不是庸医吗?”   林暖:你才庸医,你全家都是庸医。   林暖忽悠道:“林神医说了,入口的药要看见本人才能配,不过涂抹的药膏可以带回去一些,活血通筋的,百利无一害。”   听着好有道理啊,冯生觉得自个孤陋寡闻了。   “可怎么让顾兄抹这个药啊?”冯生头都大了。   林暖心说我要能一个人搞定,我还找你?   她想了会儿,道:“要不买点酒,你俩喝?你把相公灌醉?”   冯生看出这丫头是真心想让顾兄手好的,心说顾兄没白疼她,他道:“这个好,可这次喝酒,下次咋办?这药得一天抹好几次吧?”   打晕?用药迷晕?   林暖一一否定。   两人凑一块嘀嘀咕咕说了好久,也没商量出来个对策。   冯生道:“我觉得要不咱俩坦白算了!”   “坦白什么?”顾景珩刚来,正好听见这句话。   两人吓了一跳,只见他靠在巷子口,眼神幽幽地盯着他们。   “顾兄,你怎么来镇上了?”冯生道。   顾景珩眼底掠过一抹不自然。   他单纯就是担心这丫头被欺负才来看看,恩,没别的心思。   “顾兄?”冯生心虚的喊,应该没被听见吧,听见的话顾兄肯定扭头就走,都不搭理他了。   “你俩约了?”顾景珩道。   “是。”林暖道。   “不是。”冯生道。   俩人看向对方,还有没有点默契了?   重来。   林暖:“不是。”   冯生:“是。”   顾景珩,“……”   “顾兄,那个三天后,是应天书院的考试,你别忘记了啊,那个,我们边走边说吧。”冯生被顾景珩眼神看的有点心虚。   妥妥他背着顾兄和他媳妇干啥见不得人的事了一样。   “你要去我家?”顾景珩眉头一下子皱起来。   林暖小步上前,笑眯眯道:“他答应我了,回去教我写字。”   顾景珩,“……”   最终三人一块回家了。   回去后林暖放下小背篓,特勤快的把堂屋里的桌子搬到院里来了,还捞了三个小板凳出来,然后又哒哒哒的跑进屋里,宝贝似的抱出了笔墨纸砚,完了还泡了茶出来,“开始吧。” 第18章 这字跟狗扒的一样   “你先把墨磨了,我教你握笔姿势,然后今天你先学你的名字。”冯生总觉得后背有点凉飕飕的。   “好。”林暖挽了截袖子,加了水,开始认真的磨,墨完后,冯生给她演示了一遍怎么握笔,写下林暖俩个字。   林暖有样学样,写了自个名字。   冯生都以为会很难教,林暖毫无基础啊,没想到超出他的预料,“不错不错,好好练练,一段时间就能写好看了。”   顾景珩一直懒洋洋的坐在凳子上抱着茶喝,他视线落在林暖手腕上,白生生的,沾了点墨,格外的刺眼。   他心情莫名有点烦躁,脸上却没表现出,探过身子看了一眼,啧啧两声,很不留情的摇头,“这字跟狗扒的一样。”   “顾兄,林暖第一次拿笔,写成这样很不错了,你不能用读书人的标准去衡量她。”冯生道,虽然的确挺丑。   少年轻挑眉眼,“你的字也一般。”   林暖抬头看顾景珩,很认真道:“他的字写的很好的,你不会写字,不晓得写字有多难。”   写毛笔字真的好难啊。   顾景珩张了张嘴,笑笑没说话。   “顾兄说的对,我的字虽然在同龄人里算好的了,可还有待提高。”冯生道。   要在别人面前,他敢说他的字最好,可顾兄在啊,他能瞬间被秒成渣。   当然,林暖面前他没挑的太明。   林暖似没察觉到俩人异样,低头认真写自个名字,可那林字被她写的活生生像两根木棍支棱起来的那种,惨不忍睹,顾景珩看见了,嘴角狠狠一抽,想说什么,犹豫了会儿,咽了下去。   “顾兄,你和我来一下。”冯生把顾景珩拽去后院,他拿出手里的文书递过去。   顾景珩扫了一眼,眉目清冷。   “书院这次额外招三人,后日考试,你这次可不能错过了。”   顾景珩抬起右手,眼底酝了几分自嘲,“错过又如何?不错过又如何?”   冯生当然知道他顾忌什么,“顾兄,你右手说不准可以恢复,就算不恢复,你用左手,虽说用左手可能写不出那样好的字,可考核字的比重占的不是很多,你还是有机会的。”   顾景珩眸色深邃,淡声道:“我没报名。”   “那日咱俩一块去的,我给你报的,我亲自报的。”冯生一副你别想蒙混过去的眼神。   “我去取消了。”顾景珩道。   冯生只以为,他不去考试只是因为手,其实,他早就没有未来了。   冯生一下子僵了,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顾兄有才,才华在他之上,他都能考上,他不去学院实在太可惜了。   顾景珩手搭在他肩膀上,寡淡的笑了笑,“我志不在此,书院快开课了吧,早些回书院。”   他说完出了后院。   冯生叹了一声,谁愿意一辈子当贩夫走卒啊,不过他也知道他劝不了顾兄。   出去时,冯生对林暖摇摇头,表示没成功。   林暖点头,既然冯生不行,就由她出马。   林家。   晚些时候,林明义回来了,激动的召集了全家人,“我今天听说了,济民医馆来了一位林神医,一手医术出神入化,能起死回生,爹的病有治了。”   “大哥,有那么神吗?会不会是假的啊。”刘氏道。   “那位林神医才来的,来当天,就救治了一个患有肠痈的年轻姑娘,那姑娘已经好了,现在就在医馆呢,许多人都看见了。”   “肠痈可是绝症啊。”王婆子道:“前年咱村子狗娃家媳妇不就是得了肠痈走的吗?太好了,你爹有救了,老大老二,你俩明天就带你爹去镇上找林神医。”   “好。”   王婆子激动的忙去收拾东西,又喊大房周氏去发面,好明早给他们带上。   张蓉芳听见了,眼珠子转了一圈,窝在主屋门外等着。   王婆子出来吓了一跳,脸当场拉下来了,“老二媳妇,你不去干活你杵着当啥门神?”   “娘,我去收拾明忠的东西。”   王婆子被她说懵了,“收拾啥?”   “明早要带明忠去镇上找孙大夫呀。”张蓉芳道,林神医都能治好死人,明忠不就是瘫了嘛,肯定也能治。   王婆子心里有数了,淡声道:“老二的腿往后挪挪,先把你爹治好了再说。”   “娘,明忠的腿为啥要往后挪啊。”张蓉芳道。   林明礼和刘氏正好出来,大房周氏听着声也过来了。   张蓉芳见一家子都齐了,忙道:“娘,明忠都说了,他这几天觉得腿好多了,趁这时候去镇子上,说不准就能治好了呢。而且爹也在镇子上,明忠也去,跟着一块照应了,更方便啊。”   王婆子翻了个白眼,“你爹当里正的时候赚的银子都才够家里嚼用的,一个月也就只能吃上一回肉,你爹不是里正了,没银子了,这半个月俩个病人,把家里都掏空了,上哪来那那么多银子?”   她衡量了一下,老头子和老二,老头子的病要轻点,也有希望,而且老头子好了,里正位子也有可能弄回来,比起老二干木匠活赚的银子多多了。   张蓉芳不行啊,她不要守着一个瘫子过一辈子,“娘,大哥在镇上给人做账房先生,要不从他那里先匀点出来?”   这话一出,王婆子没好气道:“你大哥每个月那点银子一半给家里,一半要给怀安交束脩,就这还不够,你心咋这么黑?”   “那三弟……”   “我们哪来的银子?”刘氏当场道,不想给是一回事,关键三房真没银子,家里有私房钱的,也就大哥一房,那私房钱还是给怀安的束脩。   当然啦,她也是藏了一吊铜钱的,可不想给,也不够。   林明礼抓抓脑袋,“娘,我觉得二嫂说的挺有道理的,二哥还年轻,总不能一辈子这样废下去吧?再说二哥就一个暖暖,还嫁出去了,将来谁给他养老送终?一个也是治,两个也是治,实在不行,要不把家里的猪给卖了?”   “三弟说的不错,二弟这腿得治。”大房周氏道:“不过咱家上上下下几十张嘴呢,再加上我肚子里又有了,这一胎生下来,也要吃饭,卖猪事小,可卖了后家里咋办?总不能孩子们都吃不上饭吧?” 第19章 冒名顶替   周氏说完,全部人目光都落在她身上了。   王婆子道:“老大媳妇,啥时候的事?”   周氏抚着肚子,温柔一笑,“暖暖走了后才发现的,那几日总想吃酸的,问了大夫,才说是有了,不过家里事多,我也没顾上说。”   “酸儿辣女,老大媳妇,你这怀的是个孙子啊。”王婆子激动了,“果然那丫头一走,子孙运就来了,不然咱老林家啥时候才能盼来下一个孙子啊!”   刘氏和张蓉芳又羡慕又嫉妒。   刘氏看了林明礼一眼,丧门星走了,她恨不得马上拉林明礼回屋搞事情,也好搞一个儿子出来。   林明礼勒紧裤腰带:媳妇眼神好可怕。   张蓉芳则感叹,她男人都瘫了,别说儿子了,就床上档子事都难,她都憋的慌。   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周氏这么一说反道提醒王婆子了。   她冷哼一声,“说来说去你们爹和老二变成这样都是林暖那丧门星害的,她不是说她会管她爹吗?那就让她筹钱去,她要不管,全村都要戳她脊梁骨,她要是出,就让她把你们爹的医药费也给来,害了全家,还想撒手不管?”   “对对对,那死丫头说过的,娘,要不咱把明忠抬乔家大门?那死丫头肯定不敢不管的,等明忠……”   “等你娘个头。”王婆子毫不客气的骂过去,“你娘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没给你带脑子?就林暖那丧门星样,把老二送去,不是找克是啥?”   张蓉芳被骂的缩了缩脖子,小声道:“那该咋办?”   “怂蛋,蠢妇,生不出儿子的窝囊废!脑子长着是摆设是吧?自个生的闺女都拿不住,老林家上辈子造啥孽?瘫上你们这群光吃不下蛋的白眼狼!”   顺道把刘氏也骂进去了。   这节骨眼上,谁敢和王婆子对着来,就连林明礼都不敢。   王婆子骂痛快了,朝张蓉芳翻了个白眼,“还愣着干啥?等老娘给你变银子出来啊?”   “是。”张蓉芳点头,刚要出去呢,门口传来声音。   “翠兰。”   王婆子大名王翠兰。   “桂花,你咋自个来了?你能瞅清人了啊?”王婆子一秒变脸,慈眉善目的迎过去,扶着杨老太太。   院子里人一一打了招呼。   杨老太太递过篮子,里头有半篮子鸡蛋,还有一包糖,笑呵呵的,“能了能了,这不听说了你家的事,就过来瞧瞧,还有给你家的谢礼。”   说话间,大房周氏已经手脚麻利的倒了茶水出来,惹的杨老太太连连称赞王婆子找了个贤惠能干的媳妇。   王婆子对老大媳妇有多满意,对另外两个就有多不满意了,来客人了,她们俩像个傻逼一样杵着啥都不会干,尽给她丢人现眼。   不过王婆子从不在外人面前给儿媳妇脸色看。   “啥谢礼?应该是我家谢你才是啊。”王婆子道。   杨老太太道:“家里孙女会医术,多好的事啊,你家咋还瞒着?那天你家孙女上我家来了,来给车钱的,正巧瞅见我要喝水拿不到碗,很贴心的喂了我水,又给我看了眼睛,也不晓得她咋个给我弄的,又给了我擦眼睛的药,擦了几天,我眼睛看的清楚多了,掌心的纹路都能看清楚了。”   老林家一家子都觉得杨老太太认错人了。   “这不是来安慰我嘛,我倒是希望家里有人会医术呢。”   “啥?你们都不知道啊?没错啊。”杨老太太道:“我眼睛不好,可我也不至于全部看不见,我确定没看错,就是你家孙女,顶好看,说话温温柔柔的那个,叫啥来着……”   杨老太太眼睛不大好,看东西朦朦胧胧的,有重影,很少出门,知道林家孙女们的名字,不过对不上人。   正巧林月出来,杨老太太看见她侧脸,笑了,“这不就是嘛。”   说着招呼她过来。   林月心里嫌弃死了,什么不干不净的老东西都要去拉她?而且也不晓得她多久没洗澡了,浑身臭烘烘的。   心里这么想,林月没表现出来,笑的很温柔,甜甜的喊了一声,“杨奶奶。”   “乖孙女,多亏了你啊,要不然我这眼睛啥时候才能看清楚东西?”杨老太太拉着林月,亲的跟闺女似的。   林家一家子人懵了。   刘氏忍不住道:“不是,月月啥时候会医术了?我咋不晓得?认错人了吧?”   “你们要不信我,我家老三的话总该信吧?”杨老太太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对耳环,月牙形状,里面是朵花,款式特别好看,她塞进林月手里,“这是我当年给主家当丫鬟,主家赏的,不算贵重,不过做工好,样子也好看,带过来送你。”   “太贵重了……”   “不贵重,比起月月对我的帮助,这算啥?”杨老太太笑的慈祥,“来,杨奶奶给你戴上。”   林月真是一眼就爱上耳环了。   她也有,可都没这么精致好看。   “翠兰,要是你不介意,我想认月月当干孙女。”杨老太太道。   这年头干孙女啊,干女儿可不是嘴上说认认的而已,可要付出实际,逢年过节,家里给孙女红包,干孙女也要有,当然啦,干孙女也要尽孝。   要没这对耳环,林月肯定拒绝了,耳环提醒她了,杨老太太年轻时给大户人家当丫鬟,主家很喜欢她,她嫁人的时候主家给了她不少嫁妆,所以他家是村里唯一买的起牛车的人家。   要认了干孙女,好处少不了啊,谁知道她压箱底的宝贝还有多少?   林月看向王婆子。   “我当然不介意了。”王婆子道。   “那行,以后月月就是我干孙女了。”杨老太太笑眯眯道:“等过几日你们一家子上家里吃饭,我让孩子们宰只鸡,咱认认亲。”   说是一家子,不过村里有约定俗成的习惯,能去的就只有大房的人,还有王婆子和林老爷子。   “谢谢杨奶奶。”林月沉浸在巨大的幸福里,周氏头脑却清楚,闺女哪会医术?她连连使了几次眼神过去。   王婆子觉得这事也悬,疑惑道:“月月,你啥时候会医术了?” 第20章 说哭就哭的本事   林月也看见周氏的眼神了,可她都拿了耳环了,也享受了被人捧着的感受,还有鸡汤吃,她都多久没吃鸡汤了,她舍不得抛下。   除了娘,她就是全村唯一会认字的人,要不是没机会,医术啥的根本不在话下,更别说治眼睛了。   林月从小就比同龄人聪明漂亮,这就是她的骄傲。   全村能找出比她优秀的吗?不能,说不准是杨奶奶老了,记忆混乱了,又或者那姑娘路过呢,反正她笃定村子是没有这样的姑娘的。   这么一想,她自个都差点觉得,她真的治过杨奶奶。   林月道:“娘和大哥从小就教我认字,而且我和爹也去过医馆,看大夫治过不少病人,耳濡目染,也就认得一些,那天我路过就想试试,刚好之前我上山,想到一种草药或许有用,没想到真的灵,可惜爷和二叔的病我却没办法。”   要有个会医术的在这里,一下就能听出端倪了,杨老太太那眼睛看着是没啥事,也就看东西朦胧,好多老人上了年纪都有这个病,可要治好让眼睛能看清楚,比治中风都难。   可惜一大家子都不知道其中关窍,周氏当然不会拆自己女儿台了。   “真是个聪明的好孩子。”杨老太太拉着林月的手夸赞。   刘氏和张蓉芳羡慕坏了,刘氏恨铁不成钢的想起自己俩女儿,俩女儿要有林月一半聪明,去杨家吃鸡肉的也有她一份啊。   张蓉芳则更觉得自己闺女是丧门星,要不然在家耀武扬威的就是她了。   杨老太太没待多久,叮嘱了王婆子到时候一定要去才回家。   王婆子很是开心,数了鸡蛋,足足有十五个,个个都是钱啊,还有红糖,足量的一大包,够家里俩病人吃不少日子了。   最最关键的,认了干亲,到时候林家要真走投无路了,老杨家自然也不会干看着。   鉴于林月的良好表现,王婆子发话了,“大房媳妇休息一天,老二媳妇,晚饭你煮四个红糖鸡蛋,你爹,老二,怀安,月月一人一个。”   “娘,要不做成蛋花汤吧。”刘氏吸溜着嘴,“四个鸡蛋,能做一大碗呢。”   她想喝口汤。   话音刚落,王婆子立马抄起扫帚,刘氏脸色大变,抱着脑袋窜自个屋里了,“娘,我开玩笑的。”   砰的一下子砸关上门,惹的王婆子破口大骂,“光吃不下蛋的鸡,还惦记着蛋花汤,你咋不惦记老娘的命呢?”   张蓉芳摸摸小心脏,她刚才也想这么说来着,不过刘氏比她快,没关系,有明忠的,还能少的了她的?至少能吃一半。   王婆子火眼金睛,淬着冷意,“老二媳妇,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在琢磨啥屁,闭紧你的嘴!”   “是。”张蓉芳很怂地道。   王婆子走后,周氏和林月回屋了,确定外头听不着周氏才道:“月月,你晓得谁给杨家老太太治好你就瞎认。”   “娘你怕啥,她自个都认不出人,反正不是咱村子里的,而且谁会一直揪着这事不放?我又没说我医术很好,能给人治,我都说了偶然,这样谁都不会发现。”   “你说的也挺有道理的。”周氏想想也觉得操心多了,她看了林月的耳坠,笑了,“不愧是大户人家赏的东西,比镇子上卖的就是好看,这次杨家认了你,面子上你可得做好,老太太压箱底的宝贝不晓得还有多少呢。”   “娘你放心吧,我晓得的。”林月道。   乔家。   林暖练了会儿,记住了自己名字怎么写后,就没在练了,练字啥的,实在太考验人心性了,别看她表面上安安静静的,实际上内心是个暴躁的小公举,她干脆趴在桌子上画乌龟。   “顾……顾大哥?你回来了吗?”   忽的,门口传来一阵娇滴滴的声音。   来人穿着很是艳丽,打着补丁的粉嫩衣袄,她探着脑袋进来,手里还挎个篮子,篮子上面用蓝布盖着。   “林暖?”   来人正是白巧凤,看见林暖好端端的站在院里,很是错愕,“你咋回来了?”   她都和顾景珩说那么多了,顾景珩还没把她赶出去啊?   一来,她想看看林暖的下场,二来顺便示好。   她去镇子上买药那天,大夫和她说了,吃堕胎药很危险,她回去后把药塞床底下,没敢吃,就想着等顾景珩把林暖赶出去后,说不准能让顾景珩当孩子爹。   林暖抱着手道:“这是我家,我回来很奇怪吗?”   白巧凤没好气道:“我不和你说话,我找顾大哥。”   “他没空!”   “你又不是顾大哥,你说没空就没空?”白巧凤怒了,顾景珩都不嫌弃林傻子这个丑女,她可比林傻子强多了。   说完扭着屁股就要过去。   林暖嗤笑一声,往她前面一挡。   白巧凤暴跳如雷,正要发作,见屋子里出来人,她眼底掠过一抹狡黠,一下子摔坐在地上,立马掉眼泪,“顾大哥,她推我!”   林暖看呆了,这说哭就哭的本事还真是强大啊。   “你俩不是好朋友吗?怎么闹上了?”冯生道。   他来找顾兄时见过俩人不少次,扪心自问,冯生对白巧凤印象是要比对林暖的好些。   白巧凤擦了把眼泪,“暖暖,那天我都劝你啦,别往镇东去,你偏不听我有什么法子?你被混混欺负也不干我的事啊,你不能赖我身上啊。”   女儿家清白的事,我看你怎么证明。   “啊?”冯生嘴巴里能塞进一个鸡蛋,“林暖,你被人欺负了?”   “顾大哥,林暖太过分了,她欺负我。”   顾景珩眼底看不出一丝情绪,懒洋洋的往桌子上一靠,身上带了几分邪气,看着林暖,“你欺负她了?”   “她自个摔的。”林暖道。   “我没有。”白巧凤道,她要让顾大哥要看清楚这个女人的真面目,“林暖,你都嫁给顾大哥了,你怎么还不守妇道,你今天是不是去找李子川了?我都在村口看见了,你跟在他身后回来的。”   没错,李子川回村了,回家收拾书籍带去书院,要明天才走,正好被白巧凤看见了,她就想出栽赃这一出。   顾景珩要一去,就知道她没撒谎。   冯生眉头当下就皱起来了,很是不悦的看着白巧凤,“你真看见林暖跟着李子川一块回村的?” 第21章 你脸怎么红了   “是啊,林暖好几次想拉李子川手,不过李子川都没搭理她。”白巧凤道。   看吧看吧,顾大哥朋友也觉得林暖不守妇道。   她接着道:“顾大哥,这是我蒸的玉米馒头,我给你送来两个尝尝。”   这俩个还是她偷偷藏出来的呢,被爹娘发现回去准挨打。   “不用。”顾景珩懒洋洋道:“还有,我从不打女人!你别让我破例,自己滚!”   这句话白巧凤就听不懂了,怎么像冲她来一样,后面那句是对林暖说的吧?不过顾景珩眼神好冷好可怕。   “顾大哥……”   白巧凤话还没说完,林暖一把捉住白巧凤胳膊,直接把人丢出去了,拽的白巧凤胳膊疼死了。   “林暖,你信不信顾大哥揍你?”   “你再不走,他揍的就是你啦,毕竟今天跟我一块从镇子上回来的是冯生,不是什么李子川。”林暖耸肩道:“哦,还是顾大哥来接的我们,下次害人前,先调查清楚!”   说完“砰”的一声砸关上门,砸到了白巧凤鼻子,火辣辣的疼,她一摸,流血了,白巧凤又气又后怕。   顾景珩在,林暖不敢瞎说,林暖说的都是真的。   她居然当着顾景珩的面造谣林暖?她回想他带着笑意,却让人觉得寒凉的眼神,就觉得瘆得慌。   臭林暖死林暖,等着瞧。   白巧凤气哼哼的走了。   林暖折回去,冯生摸着下巴诡异的看着她,顾兄没问,他可得替顾兄好好问问,“林暖,你真的去了镇东?”   “去了。”   “真遇见混混了?”   “遇见了。”   “几个?”   林暖想了下,伸出四根手指头。   冯生倒抽一口气,那地方不仅姑娘家,就连他这样的男子都不会去的,他这样的正经男子也是有危险滴,容易被劫财。   也就顾兄天不怕地不怕。   “你……他们……”   “哦,他们是想欺负我来着。”林暖说的风轻云淡,惹的顾景珩也看过来了。   “然后呢?”   林暖嘁了一声,摸摸自己脸蛋,很是自豪道:“可能我长的太好看了,闪瞎了他们的眼。”   顾景珩,“……”   冯生,“……”   晚饭是顾景珩和林暖一块做的,顾景珩负责洗切端盘子,林暖负责炒菜,顾景珩黑暗料理真不是一般人能吃的,林暖倒不在意,这不有客人嘛。   一盘青椒肉丝,一盘炒莴笋,一碗菌子肉圆汤,一碗蒸鸡蛋,再加上一锅白面肉包子,喷香有滋味。   吃了饭冯生勤快的承担起了洗碗的活计,林暖和顾景珩没事干,坐在堂屋里,林暖看了顾景珩一眼,折回屋子,拿出了药膏,她已经把外包装换了,放在瓷瓶里。   林暖见顾景珩右手的袖子遮了大半个手掌,伸手过去,还没触碰到,顾景珩敏感的往后一缩,直勾勾的盯着她。   林暖盯着巨大的压力,把药膏递过去,“济民医馆来了个神医,我问他开的药,可以先擦着试试。”   “药很贵的。”林暖补了一句,“不能退货,你就用吧。”   她说完也不管顾景珩要不要,直接塞他手里,然后嗖的一下起身跑到屋子里,探出一颗小脑袋,“你要生气就生气吧,反正我都买回来了,你生完气记得抹。”   说完“砰”的一声关门上逃之夭夭了。   顾景珩,“……”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瓷瓶,眼底的光一点点黯下来,连同他的心,跌入了万丈冰冷深渊。   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他的手不是光靠一瓶药膏就能治好的?   她知不知道,就算是他的手好了,他也没有未来的。   他自嘲的笑了声,没擦药,不过也没扔,收进怀里了。   过了会儿,顾景珩听见特轻微的声音,他抬眼看去,林暖屋子门扒开的缝合上了。   小丫头在门后面偷看呢。   他本来挺排斥的心情,好似没那么糟糕了。   算了,就当是哄个小妹妹,毕竟是一份心意。   顾景珩拿出药膏,撩高袖子,他正准备抹,屋子门开了,林暖飞快的跑出来,一把就抓住他的手,道:“我替你抹。”   顾景珩身子一僵,脸沉了下来,似是什么不堪的秘密被人看破,下意识就要把手往后缩。   林暖死抓着不放,嗓音软软的哄,“兄长乖,不疼的啊。”   顾景珩挣扎的手放轻了力道。   意识到这个一变化,林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她挨着他一块坐下去,惹的林暖轻推了他一把,“你过去点。”   林暖手就那么一推,摸到他胸膛了。   唔,硬邦邦的,还挺有型,林暖眼睛一下子亮了。   顾景珩眉头一皱,林暖立马撒手,笑眯眯道:“我给兄长擦药。”   “不用。”   “兄长,你要乖,我给你买糖吃。”林暖认真道。   顾景珩所有的话都卡在嗓子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别乱动哦。”林暖道。   她撩开他袖子,看见她手腕,整个人都僵了。   顾景珩似察觉到她眼神,缓和了许多的脸色再次变的十分难看,他抽回手,嗓音也带了几分犀利和排斥,“林暖!”   林暖扭头看他,满脸都是委屈,“兄长,你是不是嫌弃我?”   他什么时候嫌弃她了?   不对,他被她带歪楼到哪里了?   他明明……   林暖已经在给他擦药了,她神态很认真,他的手不知怎的好像失去了所有力量,就缩不回来了,胸口也有些胀胀的。   不过眼角的光,却没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她看到了,没有反应吗?   他的手……   那么不堪,丑陋,带着让他深恶痛绝,甚至是嫌弃。   可自始至终,林暖都没什么反应,抹药就是抹药。   擦完,她贴心的把他袖子拽回来,道:“我说过,不疼吧?”   小姑娘嗓音软软绵绵的,就像一根羽毛在你心上轻扫着,一双眼睛纯净清澈。   顾景珩心底的黑暗好似被人撕开一个口子,透进丝丝暖阳。   “你怎么了?兄长?我弄疼你了吗?”林暖小脑袋凑他脸下面,鼻息特近,近的顾景珩都能闻见她身上奶奶香香的清幽。   他忽的就有些受不住了,别开眼,轻推开她,咳嗽一声往外走去。   他一出去就和刚巧和冯生撞在一块,“顾兄,你干嘛去?你脸怎么红了?” 第22章 叫暖暖   堂屋里,林暖眼底的光却黯了下来。   她以为,他伤了手,可万万没想到,看见的却是那一幕。   若非刚才控制的好,她情绪就要崩不住了。   少年的手伤的挺重的,不过都在手腕上,是用匕首伤的,伤疤叠着伤疤,常年累月的伤,形成了难看的疤痕,难怪他从不把他的右手露出来。   他经历了什么?会把手伤成那样?   林暖只觉得心里抽疼的厉害。   后院。   顾景珩靠在墙壁上,脑海里全都是刚才那一幕。   他是疯了么?   那些不堪和丑陋,他一直都藏的很好,即便是当初冯生发现他右手不对劲,也仅仅只是知道,他手废了而已,并没有看见手腕上的丑陋的疤。   今日,他竟全部都暴露在她面前。   他以为他会情绪失控,他以为又是一场无边的黑暗。   可好像,比想象中要好一点。   或许是她的反应太过平常了,才让他有这样的假象。   顾景珩冷静下来,才发现,今日的事,根本不是偶然,想起那丫头和冯生俩人在济民医馆嘀嘀咕咕,看见他来,两人都是一脸心虚的样,他们早就打算好了,要替他治手。   那丫头还大着胆子给他抹药。   所以不是没反应,是害怕他反感和排斥,才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吗?   她拼命的想化解他的不堪,小心翼翼的照顾他的感受。   顾景珩心底好似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他深吸了一口气,想洗凉水脸,不过冯生离开前,把水用光了,他提了个木桶出去打水。   顾景珩出去没多久,林家来人了。   是接替林老爷子的的里正,也姓林,是林家的旁支,算起来,两家祖上还挺亲的,不过往下延伸几辈,也就没那么亲了。   “暖丫头,在家呢,爷听说你和景珩日子过得挺好的。”里正笑眯眯道。   “挺好的。”林暖道。   “你家的事我都知道了,你爷现在去了镇上,去找林神医治病了,听你三叔说,你爷的病能好。”   那可不一定,她人都在这儿呢,治什么病。   里正继续道:“本来家里也要送你爹去的,不过没银子了,你爹只能在家等着,暖丫头,你知道林神医吧?能起死回生,要有他,说不准你爹能重新站起来,你想不想要你爹重新站起来?”   林暖点头。   “你是乖孩子,爷知道你也不想当丧门星,不想克的你爷和你爹都病成这样,你是林家闺女,嫁人了也是,你爹现在需要你。”   林暖听明白了,“是我奶让你来的吗?”   “是你娘。”里正道,当然他能来,自然是要有好处的,否则他为啥跑来这一趟,“暖丫头,你娘的意思,让你出这个数,给你爹治病。”   他说着伸出五根手指头。   林暖道:“五两?”   “五十两。”里正道:“也不多,毕竟对方是神医,看病的银子肯定少不了。”   呵呵!   还不多,五十俩够一家子好十几年的嚼用了。   林暖淡淡道:“我没银子。”   “暖丫头,你看你现在嫁人了,你……”   “我没银子。”林暖又重复了一遍,“请爷爷帮我回去转告我娘,不用带我爹去镇上,我能治好我爹的腿。”   她能治?   里正真是要笑死了,她都能治,他家母猪都能上树了,“暖丫头,做人可不能忘本啊,你把你爹害成这样,你自个穿新衣裳吃好吃的,你就忍心看你爹瘫一辈子?难怪你娘不待见你,你娘说的没错,你就一丧门星!”   “里正一把年纪,不好这么说一个小姑娘吧?”清冷的声音传来,顾景珩拎着水桶回来了。   里正摸摸鼻子,也不觉得尴尬,继续道:“景珩回来了,既然你和林暖是夫妻了,那你就是老林家的女婿了,你得劝劝……”   “砰”的一声,水桶放在地上,声音吓了里正一跳,里正对上顾景珩似笑非笑的眼神,里正后背发凉。   里正咽了把口水,下意识想要后退,最后没退,差点被一个后身的眼神给吓住了,白活这么久了,得拿出里正的气势来。   他挺直了腰杆,“我的意思是,当女儿的不管爹,传出去要被戳脊梁骨的。”   “我家暖丫头说不管了吗?”   里正一噎,是没有,可那叫管吗?主要是给银子啊,她又不是大夫。   “既然我家暖丫头说管了,不就行了吗?要觉得还不行,那也是暖丫头家里人来问。”   这话已经很客气了。   里正脸一黑再黑,谁不知道顾景珩就是个刺头混世小霸王?再说下去,保不齐他会动手,里正只好先回了。   林暖跑过去,直勾勾的盯着他,“你刚叫我什么?”   顾景珩以为她会难过,毕竟被人骂了,结果这丫头看着不像难过,倒像是激动,道:“暖丫头?”   “叫暖暖。”   暖丫头跟叫闺女似的。   顾景珩,“……”   再说里正回了老林家,把情况和张蓉芳一说,张蓉芳气了一个倒仰,直接把林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她又不敢真冲去乔家,顾景珩在呢,只能气哼哼的进了屋。   “瞅瞅你生的丧门星,黑了心肝的,你还护着她,你瘫了让她拿点银子出来都不肯,老娘当初就该掐死她!”   林明忠道:“暖暖哪有银子?再说她都嫁人了,我治腿的银子哪能让她出?”   “她害的她咋不能出?合着白养这么大?老娘养条狗都能替我看家,她能干啥?扫把星!”   “行了。”林明忠道:“我不用去镇上,也用不着你们给我拿银子,暖暖说了,她有法子能治好我。”   这话一说张蓉芳就气笑了,“林明忠,我看你是被猪油蒙了心,她能给你治?你咋不说咱后院关着的母猪给你治?”   “我腿消肿了都是暖暖的功劳,她还给我药呢,就这。”林明忠干脆给张蓉芳看了。   张蓉芳看着花花绿绿的东西,实在不知道林明忠上哪儿弄来的,兴许是谁家孩子来弄得玩意。   她可不是好糊弄的。   张蓉芳冷冷一笑,“就她?还没后院的猪聪明,还能给你治?她林暖要真能治好你,我喊她一声娘,衰货克家精!” 第23章 把他踹下去   “够了张蓉芳!”林明忠忍无可忍,拳头捏紧,狠狠的捶打着床,“你给我闭嘴,暖暖咋样都是我女儿,她现在都已经嫁人了,你至于一遍遍骂她让她难堪?”   张蓉芳刚想骂回去,话都到嘴边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了起来,不过她嚎的很把握音量,要把老太婆招来就不好了。   “老娘造啥孽了啊,被自个亲闺女克的生不出儿子,连骂一句都不能了,没天理啊。”张蓉芳嚎的抑扬顿挫,再加上她配合身体的动作,活脱脱跟唱戏一样。   “你瘫了,我一句怨言都没有,给你端屎端尿,送一日三餐,还要伺候一大家子,我累的和牛一样,还得不到一句好!”   “我为啥要银子?还不都是为了能治好你的腿?让我们这个小家跟以前一样?娘死活不治你,要先治爹,说啥,爹治好了,说不准还能继续当里正,能继续给家里赚银子,我一个妇道人家,我能咋办?”   最后这话王婆子没说,是张蓉芳自个琢磨出来的。   “治爹我没意见,可那也要分轻重啊,爹都一把年纪了,不晓得还有几年好活,你不一样啊,你还年轻,再说就算是爹一辈子都好不了,咱一家人都伺候他,你呢?一大家子人除了我还有谁?我看啊,你娘心里压根没你,你那几个兄弟也不是啥好鸟!”   林明忠脸憋红,也不晓得是气的,还是别的啥,“你别瞎说八道!”   “我哪瞎说八道了?大嫂,三弟,三弟妹都在,你要不信问问她们。我一个妇道人家我没本事,我只能找自个闺女要银子,就这,我都要被戳脊梁骨,林明忠,你摸着自个良心,我哪点对不住你?”   林明忠沉默了。   张蓉芳见有效果继续道:“大嫂又怀了,娘又嫌我光吃不下蛋,我倒是想啊,自个男人瘫了,我有啥法子。”   林明忠这下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希望爹好,可当娘做出选择,先给爹治,不管他,他心里也难受,好像被家里放弃了。   他瘫了,也都是张蓉芳照顾的,要是她嫌了,不照顾了,他还能挺直了腰板,理直气壮的骂她没良心,黑心肝,可她没有啊。   唯一对不住的就是暖暖。   林明忠双眼黯淡下来,瞅着一双腿,他一个瘫子,吃喝拉撒都要靠别人,有啥资格指责别人?   张蓉芳见效果达成,拍了拍屁股起来道:“要是暖丫头日子过得不好我就不开这个口了,可你也瞅见了,她都穿上新衣服了,我也不白要她银子,等你腿好了,咱再还给她呗。”   还是不可能还的,关键先把银子给弄来。   林明忠点头。   张蓉芳一喜,“那我去喊暖暖……”   “不用了,那药就是暖暖从镇上林神医那里给我拿来的。”林明忠道,媳妇不信,他只能这么说。   暖暖可是有菩萨保佑的人,一定能治好他。   “啥?”张蓉芳道:“不是,啥时候的事?你刚不是说那药是暖暖给的吗?”   “我刚才是想让你记她点好,才这么说,现在也没啥可瞒着的了,银子也不用要了,娘那边你去说说,药吃没了,暖暖会送来的,你也看见了,我脚都消肿了。”   张蓉芳愣了。   这不完犊子了嘛,主要是要银子啊。   她心里恨恨的瞪了林明忠一眼,嫁了个啥男人啊?当初真是瞎了眼。   当天晚上下了点雨,天气一下子冷了起来。   张蓉芳睡的和猪一样,鼾声震天,林明忠却睡不着,他腿酸疼酸疼的,难受的很。   一夜雨后,第二天天放晴了,是个做生意的好日子。   林暖一大早就勤快的背上小背篓去济民医馆了,顾景珩则进山去了。   到了村口,林暖遇见杨三叔的牛车,李子川就坐上面,身边还有一大包东西。   林暖目不斜视,给杨三叔付了银子,刚爬上去,李子川嫌弃的抱着东西退到一角,“林暖,你有完没完?”   把她当成跟屁虫了。   林暖懒得理他,放下小背篓,李子川见她不搭理,更气了,他今天约了同窗在镇子上见,要一块去学院,要被同窗看见她这般缠着他,他还有啥面子?   手一伸,把林暖小背篓给推下去了,林暖脸色一冷,一个侧身过去,稳稳当当的抓住小背篓,小背篓她用布扎了背篓口,木耳没洒出去。   不过她手擦到牛车了,擦红了一片。   林暖目光瞬间冷了下来,放好小背篓,起身直接把李子川东西给掀地上了,然后照着他胸口就是一脚,直接把他给踹下去。   李子川连人带包袱摔地上了,晚上才下过雨,地上挺泥泞的,不仅李子川,就连包袱里衣裳和书本都弄的脏兮兮的。   “毒妇!”李子川气的脸都涨红了。   林暖看都不看他,安安静静的坐在牛车上,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咋摔了?快起来。”杨三叔收了林暖的车钱就去撒野尿了,没看见两人闹了一场。   可钱氏看见了啊,钱氏送自个儿子去书院,出来了才发现自个给儿子炒的肉酱没带,喊杨三叔等她会儿,跑回家带去了。   不过她只看见林暖踹李子川,没看见是李子川先动手的。   钱氏气极败坏,“死丫头丧门星,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你敢动脚踹我家子川?你爹娘不教,我来教!”   她说着就要上手揍林暖,杨三叔忙拉住她,“子川他娘,你先别急,先问问到底发生啥事了。”   “还用的着问,我亲眼看见这丫头把我家子川东西丢下来,接着一脚把他踹下去了,要死啊,我家子川啥时候受过这种罪?”   杨三叔问林暖,“暖丫头,真是你踹的?”   “是我。”   钱氏脸都黑了,抬脚又要冲上去,杨三叔道:“还是先看看子川咋样了。”   钱氏一听才想起正事,忙去扶李子川,她看见李子川浑身脏兮兮的,心都疼死了,“快和娘说,那傻子有没有伤到你哪儿啊?” 第24章 不治   林暖那一脚踹的不轻,李子川胸口嗡嗡的疼,不过李子川要面子,要传出去,他一个大男人被一个丫头踹了,伤面子,硬着头皮道:“没事。”   “咋没事?你脸都白了,还有你衣裳也脏了,这可咋办啊?”钱氏怄的不行,说来说去还是林暖的错,确定自个儿子没大问题,她又要冲上去。   林暖清冷道:“教训别人之前是不是应该先问问自个儿子干了什么?”   “就你?”钱氏叉腰,“我家子川出了名的脾气好,你要不像个牛皮糖一样黏他身上,他能动手?没准是你干了啥丢人现眼的事,不要脸,嫁人了还水性杨花,也是,和顾景珩那个有娘生没娘养……”   “啪”的一下,林暖直接抓起小背篓里的镰刀朝钱氏扔过去,镰刀稳当当的扎在钱氏脚上。   钱氏低头一瞅,脸都吓白了,镰刀扎进鞋里了,而且扎进去老深了,她嚎叫,“杀人了!”   她刚喊完,林暖已经跳下牛车,弯腰拔出镰刀,冷声道:“要再被我听见你说我相公的不是,你这脚就别想要了!”   说完她利落的转身上了马车。   杨三叔一个中年汉子都被林暖那冰冷的眼神给吓住了。   再看钱氏的脚,没血,没伤到,镰刀是贴着鞋子扎进去的,只是鞋子扎破了。   “林暖,你别太过分,杀人是要偿命的!”李子川厉声道。   林暖当没听出他话里的怒气,声音清冷,“过分的难道不是你们吗?我好端端的坐车,平白遭这些污秽,我都还没喊冤,你们倒喊上了,真是可笑!”   李子川一愣,心道林暖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他想起刚才的情景,的确是他先开始的,可以前林暖一见到他,就往他身上贴,无一例外,恰好俩人撞上了,他下意识认为她跟着他来的。   他咬牙,“娘,算了吧,我们先回家换衣裳。”   “凭啥算啊?书和衣裳咋办?还有我这鞋都被扎破了,不得赔啊!”钱氏不依不饶。   本就是李子川先挑事的,他一个读书人,心里纵然再不喜,也是不愿意当着杨三叔的面闹的,“娘,我要迟了。”   钱氏一听哪行啊,恨恨的收回目光,等着吧死丫头,这事没完,她道:“他三叔,你等我家子川一下,一会儿就来。”   “你们快点啊。”   林暖收回目光,比李怀安强上那么一丢丢,至少做了还敢认,不过也不咋滴。   稍晚一些钱氏和李子川来了,钱氏一直担心路上林暖会对她儿子干些什么,巴不得送镇子上去。   还是杨三叔说有他在,不会让俩个孩子闹起来,钱氏才放心。   一路上,林暖都抱着小背篓困觉,一眼都没看李子川,倒惹的李子川看了她好几眼。   林家小傻子好像没那么傻了,不知为什么,就连她脸上的红斑看着都没那么丑了。   到了镇上,杨三叔喊醒林暖,林暖睡的有些懵,抱着小背篓下了马车,道了谢,去医馆了。   她看见了林明义和林明礼,绕道从后门进的,她进去挂好了针水,就听见宋掌柜在外面喊她。   林暖出去了,宋掌柜道:“林姑娘,外头有个中风的老人来看病,我给你安排了。”   “其他大夫能治吗?”   “能。”就是会慢很多。   “那就安排其他人吧。”林暖道,原主的凄惨和林老爷子的不作为逃不了干系,她做不到不怨去治他,干脆拒绝,“也别告诉他们,林神医就是我。”   宋掌柜可是人精啊,敏锐的觉出什么,不过他也没问。   “宋掌柜,你有没有法子见到应天书院院长?”   “啥?”宋掌柜有点懵,“林姑娘有家人要上应天书院吗?”   “我家相公。”   宋掌柜也是才知道她成亲了,娶了林姑娘,简直就是抱了金砖啊,他道:“院长我是见不到,不过院长夫人能见到。”   院长夫人有喘鸣,经常来医馆,一来二去的,有点交情了。   “今天就能去书院吗?”   “能。”宋掌柜和医馆里的大夫和药童说了声,立马喊伙计套马车准备着。   医馆大堂里。   王大夫出来接待林老爷子,林明义是认识王大夫的,看见他就问,“王大夫,林神医呢?”   掌柜的和王大夫叮嘱过了,王大夫道:“林神医那边的病人已经排满了。”   “王大夫,您能不能替我们想想法子啊,我们就是冲着林神医来的,这样,我们多给点看诊费,你看咋样?”林明义道。   王大夫道:“这不行啊,再说林神医现在也出去给人看病了,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呢。”   “他总要回来的,我们就在医馆等他,王大夫,你就帮帮我们吧。”   “你家老爷子这病其实也用不到林神医。”王大夫道:“我们就能治,就是慢一点而已。”   慢一点就要多出很多银子啊,而且有神医在,谁还要普通的大夫啊?   林明义道:“那万一治不好呢?这可是一条人命啊,王大夫,您还是帮我们再问问林神医,或者让我们见他一面都可以。”   这么一说王大夫就很不高兴了,他医术是没林姑娘好,可好歹也是大夫啊,他能不知道人命关天?   王大夫一甩袖子,脸也拉下来了,“你们要是觉得我们治不好,大可以换一家,至于林神医,她忙的很,有的是比你家老爷子病严重的人等着她!”   说完就要进去。   林明义自知说错话,镇子上就济民医馆最好,还能去哪儿了,他连连赔罪,“王大夫,我嘴快,我不是那意思,既然林神医不在,王大夫替我爹看看吧。”   “王大夫,我大哥是担心我爹,您别见怪。”林明礼道。   “把人抬进来吧。”王大夫道。   兄弟俩人把林老爷子抬进屋去了。   林暖那边也打好点滴了,她收拾完,和宋掌柜去应天书院了。   马车很快到了应天书院,书院里是不能坐马车的,俩人下了马车。   门口来来往往不少学生,都穿着书院衣服,书院衣服白色打底,外面笼了一层蓝色薄纱,显得学生们风流俊逸。   不过学生们眼神就不那么风流了,像怪物一样看着林暖的脸,就没见过这么丑的人。 第25章 怎么来书院了   林暖没什么反应,跟着宋掌柜进去。   这一进,又撞见了李子川,他已经换好了书院的衣服,容貌挺清秀的,难怪原主对他纠缠不清,不过嘛,没相公好看。   李子川也没想到会在书院遇见林暖,要不是她跟着个人,他都以为她追自个追到书院来了。   “宋掌柜。”李子川同窗朝和宋掌柜打了招呼,宋掌柜回礼。   等俩人走了,李子川才问,“你认识?”   “镇上济民医馆的宋掌柜呀,这几日京城来的孙大夫正在他医馆坐诊呢,不过宋掌柜身边那小姑娘是谁啊?难道新收的药童?”   “不是药童。”李子川道。   “你认识啊?”   李子川掩下眼底的情绪,“不认识,就觉得看着不像,走吧。”   只是林暖什么时候认识的宋掌柜?她来书院干什么?   想了会儿,李子川打断自己思绪,想什么呢,她是什么样子,干什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庆幸的是,她永远都不会纠缠自己了,他可以好好的读书了。   宋掌柜带着林暖去了后院,书院有一处是专门给夫子们住的,和学生们的住所隔开。   进了院子,陈夫人丫鬟在,一眼看见俩人,乐了,“宋掌柜?还有你……你不就是那天的那姑娘嘛,等着,我去喊夫人。”   丫鬟风风火火跑进去。   林暖也认出丫鬟,是那天喘鸣发作的那位贵夫人身边的丫鬟。   没一会儿陈夫人出来了,满脸笑意。   “宋掌柜辑手,“林姑娘想要见您,宋某冒昧前来,还请夫人勿怪。”   “哪的话,小桃,快沏茶!”陈夫人柔声道,看向林暖,很是亲切,“姑娘,上次你救了我,我还没谢过你呢,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这么快就见面了。”   “夫人,您和林姑娘慢慢聊,刚好我寻书院一个学生有些事,就先过去了。”宋掌柜很有眼力见的给两人空间。   陈夫人让嬷嬷去送送宋大夫,亲切的拉着林暖的手,“林姑娘快坐。”   “林暖今日来,是想见见院长,奈何见不到,所以才让宋掌柜带林暖来见了陈夫人。”林暖直接说出自己目的。   当初林暖就陈夫人,陈夫人没自报家门,所以并不是因为对她有恩才求到她跟前的,这一点陈夫人狠清楚。   找老爷的事,陈夫人也猜出了大概,她道:“书院的事我做不得主,林姑娘且等等,我差人去唤他来。”   小桃沏了茶过来,被指派请陈院长了。   明日就是考试的日子了,陈院长忙着呢,老半天才过来,“夫人,何事?”   “老爷可还记得上回我到桃园村山脚下发病的事?”陈夫人道:“是这位姑娘救了我。”   陈院长看了眼林暖,惊讶她年纪之小,又见她穿着朴素,也猜出了什么,“多谢姑娘救了内人,姑娘若是有什么难事,尽管开口。”   她救了夫人,的确要感谢的。   而且听说对方不是贪财之人,想来也是走投无路了。   林暖道:“我是来为我相公报名的。”   “你是说明日的考试?”陈院长道:“姑娘有所不知,报名日期早就过了,你相公要想考书院,等六个月后再来吧。”   每六个月书院考试一次,招新学生。   “六个月太晚了,我相公有才华,能否请院长给他一次机会?”   “规矩不能坏,我要是答应你了,以后别人有样学样,我还怎么管理学生?”陈院长道:“再说当初报名日期足足五日,你家在桃园村,也不算太远,怎的不来报?”   连报名都不上心,可见是个不靠谱的,能有多少才华?   “我书院还有事要忙,夫人,招待好林姑娘。”陈院长说完直接走人。   陈夫人是真喜欢林暖,很想帮她,可老爷脾气倔,再说又是考试的事,换成其他的还好,她满怀歉意,“林姑娘,对不住啊。”   “没关系的。”林暖道:“我理解,明日考完试,能否请夫人给我一份试卷?我想带回家给我家相公。”   “没问题,明日考完,我让人把试卷送去济民医馆,你去拿便是。”   “谢夫人。”   “小事而已。”   本来考核完试卷都会给学生们看的。   陈夫人原本打算去医馆,林暖来了,就让她替自己把脉了,她开了药,叮嘱了些注意事项,照例只收了十两银子的诊金,多的没要。   陈夫人想了会儿,让林暖等了等,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份试卷,“这是老爷几年前自个出的考题,当时难倒了一大片学生,唯有京城一位公子答卷让老爷满意,你拿回去,让你相公瞧瞧。”   林暖道了谢,也没多留,琢磨着宋掌柜那边估计要一会儿,就去找冯生了。   冯生不可置信,都快要哭了,“不不不,我觉得不行,能让顾兄抹那药已经是多难得的事了,你现在告诉他,要开刀?顾兄不会答应了,我没法子。”   天知道他现在看顾兄都心虚。   林暖道:“他还是你好兄弟吗?你还想不想让他的手好啦?”   “是啊,可我也不想死。”冯生特可怜道:“林暖啊,顾兄那人什么都好说话,可唯独那手,不行不行,要不咱缓缓?”   “不能缓。”林暖严肃道,治手能缓吗?要不是她一个人搞不定,才不来找他。   “林神医说了,机会难得。”林暖继续忽悠。   冯生道:“林暖,你是不是被人骗了啊,我听说那位林神医很难找的,有人天天去堵他都没堵到,怎么你每次来镇子上都能遇见啊。”   林暖心说我见我自己还需要等吗?   她道:“我运气好呗,就这么说定了啊。”   “那用啥理由骗顾兄去医馆啊?要不直接说?”   “直接说他要不去,我们怎么把他弄过去?”林暖道,再说后续还有很多程序呢,得要顾景珩配合,所以首先就是要让他先入坑。   “你写封信,就说今天你在书院遇见济民医馆宋掌柜了,宋掌柜告诉你,林神医搞错了,抹了那药会让男人不行,然后你找到了我,托我把信带回去!”   冯生,“……”   你是怎么面不改色说出这句话的?你还是个姑娘家嘛?   “我能拒绝不?”   “不能。”林暖恶狠狠的威胁,“你要不同意,我就告诉相公,他手的事是你告诉我的!” 第26章 在座的皆是垃圾   他是为什么要和林暖这丫头一块啊,锅都是他背。   冯生蔫哒哒道:“那你等会儿,我去写信。”   “好。”   冯生回了屋,洋洋洒洒写了一封信,嘴上抱怨归抱怨,他也希望顾兄能好起来。   写完出去,冯生把信交给林暖,林暖满意的收好,“谢了。”   “林暖,你是怎么进来书院的啊?”冯生问,他们能自由出入,那是因为他们是书院的人,外人的话要么认识院长夫子,要么有书院牌子。   林暖:你现在才想起来问会不会太晚了?   林暖出了书院,宋掌柜已经在外等着了。   “林姑娘,你相公的事怎么样了?”宋掌柜问,他想了想,还是喊林姑娘顺口,而且还有一份尊重在里面。   林暖道:“不是很顺利,不过没关系,我们回去吧。”   林暖回去要先进城,就蹭了宋掌柜的马车。   马车进了城里没一会儿停了,外面人声鼎沸,一群人围在一块,好似在批评什么,宋掌柜掀了帘子,“前面怎么回事?”   “四方斋在卖文章的时候,不知怎么的,错拿了京城那位小王爷当初写的那篇《经时策》,这会几个后生正对那篇《经时策》大肆批评呢,估摸着要堵好大一会儿,掌柜的,要不您和林姑娘走一段路?”   只能这样了。   宋掌柜和林暖下了马车,人挺多,挺挤的。   四方书斋面前围了水泄不通,都是年轻后生。   四方书斋门口站了醒目的俩个小书童,一人手里抱着书稿,一人负责解释,“对不住啊,刚才拿错书稿的都可以退回来,我们书斋向你们赔礼道歉。”   “一句拿错就完了吗?你们书斋是什么意思?怎可拿这种品行低劣,弑父杀母杀兄,奸淫他人的不忠不孝不义之徒写出来的东西卖给我们?还是原稿,送我们都不要。”   后生说完,把书稿丢在地上,还狠狠踩了好几脚,眼底嫌弃遮挡不住。   眼看着越闹越大,俩个小书童忙赔礼道歉。   林暖过去捡起地上被踩了好几个脚印的书稿,字写的特好,她刚想说什么,宋掌柜忙拉着她到一边,小声道:“林姑娘,这是不祥之物,快把它给扔了。”   “为何不详?”   “你不知道,这书稿,是出自京城那位小王爷之手,想当初那位小王爷,也是个惊才艳艳的人,少年成名,可惜啊,一朝跌落神坛,这文章当初有多受人追捧,如今就有多遭人唾弃,这些后生都是要参加明天应天书院考试的,都来抢书稿看,为明日添几分胜算,四方斋弄出这种东西,也难怪他们气愤了。”   林暖注意力被考试吸引了,她问,“考前押题,考前答案?”古代也兴这种吗?   “应天书院考试很严,从不泄题,也没人知道要考什么。”宋掌柜道:“咱这位陈院长是因为夫人身子不好,不适宜京城的气候,才回老家当起了院长的,之前他一直在京城,而且曾经给名下学生出过一道很是刁钻的题。”   林暖想了想,拿出怀里陈夫人给的试卷,问,“有这个刁钻吗?”   宋掌柜接过一看,眼睛亮了,“当年陈院长出的就是这个题目,学生答卷收上来,竟无一卷可看,要知道,学生中可是有新科状元啊,后来,有一位少年答出来了,交给陈院长,陈院长看后,惊为天人,要知道陈院长教学素来严谨,从不轻易夸人,更绝的,陈院长让人誊抄此少年文章,说此篇可作范文,让学生们传阅,答出考题的,就是那位小王爷,你手里这篇书稿,就是当初他的答卷。”   “意思就是很厉害喽。”林暖道,那就是好东西,林暖拍掉上面的脚印,藏怀里了。   宋掌柜:不是,姑娘,你到底听没听啊,这东西不详啊。   林暖当然没空理他了,四方斋已经赔礼道歉,并且为弥补,拿出了不少好的书稿,后生们都忙着买书稿去了,挤了进去。   人实在太多了,她挤进去的时候就剩最后一份了,忙付了银子,对书童道:“我要了。”   “林暖,这是我的。”熟悉的声音传来,林暖扭头一看,是林怀安,他上手去抢,本来都要抢到手了,林暖轻飘飘躲了躲,躲开了。   如此好几次,林怀安都没能拿到书稿。   他气的半死,光天化日,这么多后生在,他又不用真的动手教训林暖,压着火气对书童道:“是我先到的,书稿是不是该给我?”   人那么多,书童哪知道谁到的,他道:“是这位姑娘先给的银子。”   “她又不考试,又不认字,她买来干什么?暴殄天物!”林怀安语气带了点怒意了。   四方书斋是镇子上最大的书斋,不过也不敢得罪这些后生,谁知道这些人里会不会出个举人啊,榜眼探花郎的。   书童犹豫了下,对林暖道:“这位姑娘,你能否把这份书稿让给这位公子?我们可以便宜点改卖你别的一份!”   “我就要这个。”   “可这书稿于你就是一张废纸,于这位公子却是至宝,还望姑娘通融。”   林暖麻溜的收了书稿,“谁说的我没用,我给我家相公买的。”   书童这就没辙了。   林怀安呵呵两声,“顾景珩?就他那副混世小霸王的模样,他还能看懂这书稿?哦不,他恐怕连笔都不知道怎么握!”   “不是我吹牛,我家相公才华无人能及,在座的皆是垃圾!”林暖叉着小腰小得意。   古人不知道垃圾是什么意思,可听懂前半句了。   林怀安一副看傻子的表情,轻蔑道:“就顾景珩?有才华?这可是今年最大的笑话,他顾景珩不用有才,他若是能写出一篇可阅读的文章,我林怀安心服口服!”   一个粗人猎人,只会打架的野蛮人,会读书,有才华?是要笑死谁啊。   林暖想了会儿,“心服口服有什么用?他要能写出文章,你给他跪下,喊爷爷,敢不敢?”   “有何不敢?”林怀安骄傲道:“明日我们考试完,顾景珩文章也必须要写出来,若写不出来,他就要当着全部考生的面,承认他没才华,还要给我赔礼道歉。”   “一言为定!”林暖眼睛亮晶晶的,随手指了几个看热闹的学子,“你们能给作见证吗?”   “能!”   “我们书斋也能作见证。”书童忙道,正好掌柜的让他们明天去书院宣传一波,卖书,卖书稿,卖笔墨纸砚,现成的人流啊,不占白不占。   “立个字据。”林暖道。   这话一出林怀安脸都憋红了,“你怀疑我不守信用?”   “没错。”林暖对小书童道:“能否借些纸笔?”   “能能能。”小书童麻溜的拿出来了,又让在场一个学子帮着写字据,林暖按手印,林怀安写上自己大名,然后见证人也写上名字,一式三份,书斋一份,林暖一份,林怀安一份。 第27章 谁要当你妹   这么一闹,林怀安忘了书稿的事,等回神,林暖已经不见人影了,他只好让书斋想办法,可好的书稿全部都拿出来了,哪还有?是有原版,可那是书斋自个留底的,怎么可能卖给他?   而且誊抄的人不在书斋,所以林怀安没买到文章。   另外一边,林暖心情极好,告别了宋掌柜,溜达着逛街去了,一圈下来,买了不少好东西,还定做了一把四轮车,回家搭坐牛车时又遇见了林怀安,林怀安看见林暖手里提的鱼,愣了一下。   他才反应过来,林暖有银子,光是书稿,就要三两,她哪来那么多?难道是顾景珩给的?至于顾景珩的银子,说不准是干了烧伤抢杀的事得来的,这么一想,更加嗤之以鼻。   当然啦,他的重点是书稿,可无论他用什么眼神看林暖,这死丫头都跟瞎了一样,牛车上还有别人,他不好开口闹事。   也罢,上次考试是被林暖克的,以他的才华,这次一定能考上。   林暖回了家开始忙碌上了,宰鱼,洗鱼,鱼头用油煎了一下,加水去腥,加豆腐块,煮成奶白色的鱼头汤。   鱼身切片,用葱姜蒜腌制过,热锅热油,下干辣椒段,从葱姜蒜末爆香,挖勺辣酱,再加酸菜炒一下,加水加鱼片,做成酸爽可口的酸菜鱼片。   家里还有五花肉,切片腌制,做成蒜香肉片,又嫩又辣,鲜香扑鼻,又炒了青翠欲滴的菠菜,蒸了滑滑嫩嫩的鸡蛋羹,上头撒点麻油葱花,滋味绝了,饭是冒尖的白米饭。   她还单独剁了份肉沫,简单调料,蒸成肉羹,又装了碗饭,一碗鱼汤,另一碗一半鸡蛋羹一半炒菠菜,然后把做好的菜摆放进堂屋盖好,提着小篮子出门去了。   她去了林家,不过从后院翻进去的。   林家干活的还没回来,就王婆子在家,二房的屋子又在靠角落里,有个盲区,林暖进去没人看见。   林明忠看见自己女儿来,眼前一亮,林暖做了一个噤声动作,关好门,麻溜的把饭菜摆放出来,“爹,你先吃饭,我给你换药。”   饭菜摆出来,香味在房间里弥漫,林明忠感觉自己味蕾全部被唤醒,不馋嘴的汉子咽了把口水,“暖暖,这些都是你做的啊?”   而且这些菜,搁在以前,就算是过年,也吃不上这么好,他打心眼里替女儿高兴。   “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下回给你做。”林暖道。   林明忠不挑食,再说闺女做的他都爱吃,他内心被家人忽略的那颗心被闺女安慰了,颓靡情绪一扫而光,端起饭,刚要吃,忽的想起什么,“暖暖,爹这脚夜里咋酸疼酸疼的?昨夜一宿没怎么睡着,该不会是药有啥问题吧?”   “酸疼?”林暖眼睛一亮,小心的按了林明忠腿,问,“疼吗?”   “有一点。”   “疼就对了,说明你脚在慢慢恢复知觉。”林暖道:“爹,你让他们别给你熬药了,你的腿我来治,菩萨已经教会我了。”   林明忠来不及欣喜腿有希望好,笑容就垮下来了,他哪还有药吃?都紧着爹了,他不是不愿意让爹好,就是被忽视,心里失落。   这时候也就闺女和媳妇没放弃自个了。   要是媳妇能改,和闺女和好,该多好?   林暖也知道林家以家里银子不够为理由,没送林明忠去镇上,她想起林怀安回村时,怀里抱了一包桂花糕,他立马就藏了,不过还是被她看见了,而且认出是镇子上最好的那家桂花糕,因为她也买了。   她压下眼底的嘲讽,什么也没说。   林明忠好久没吃过这么可口的饭菜了,加上心情好,胃口好,全部吃光了,林暖收拾了碗筷,准备回家。   “暖暖。”林明忠喊住她,从枕头下摸出个鸡蛋塞她手里,“你奶早上给爹煮的,爹想让静儿捎给你,你来了你就拿去。”   林暖前世是个孤儿,从不知道亲情是什么,她心里有股异样,道:“谢谢爹,不过以后有鸡蛋你自个吃,相公对我很好,我不愁吃。”   这点林明忠信,暖暖脸上都有肉了,小脸红扑扑的,更漂亮了。   他那不靠谱媳妇,算是给暖暖找对人了。   林暖收好鸡蛋,提着篮子翻出了林家院子。   回去时顾景珩刚好回来,手里拎着俩只兔子,他还背了一捆柴,林暖眼睛一亮,跟在他身后,“明晚吃麻辣兔肉。”   顾景珩嘴一抽,又是麻辣兔肉,小姑娘是对麻辣兔肉有什么执念?   等顾景珩放好东西,林暖的水已经端来了,还是热的,他忽的就笑了,“家里有个妹妹还挺好的。”   谁要当你妹妹啦。   林暖见他洗完擦干手,从怀里拿出信,“冯生给你的。”   顾景珩狐疑接过,打开一看,看完脸唰的黑了。   林暖调整了下表情,凑过脑袋,瞅啊瞅,瞅半天迷茫的问他,“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顾景珩眼皮狠狠一跳,就说他是个坑货,自林暖给他擦药后,他也不想辜负她一番心意,一天三次,一次都不少都擦了。   这会告诉他,那药膏擦了会让男人……不行!   这是什么坑爹的庸医?   林暖见顾景珩大步进堂屋,捂着嘴边笑边跟进去,进去后她一秒恢复神色,又掏出试卷和书稿,可怜兮兮的递过去,“兄长,我闯祸了。”   经历了“不行”的顾景珩还有什么接受不了,面不改色,“说吧。”   林暖化身小喇叭精,把和林怀安打赌的事倒豆子一样说了,她双手趴在桌子上,下巴垫在上面,眨巴着眼,湿漉漉的眼神特乖,就这么看着顾景珩。   顾景珩有点受不住她这么乖的眼神,惩罚性的敲了敲她脑袋,“好端端的跑去买什么书稿?你连自己名字都不大会写。”   “我路过,听说有篇文章写的特别好,文采一流,买的人还特多,我就想买来看看,忘记自个不认字了。”   顾景珩一副我信你个鬼的眼神,“书斋骗人的你也信?”   有些无良书斋为了赚钱,就会弄个噱头,当然,内容也不是不堪入目,没什么作用就是了,可学子们考试前有买个心安的心理,卖的也就不错。   林暖摇头,一脸崇拜,“我买了好几分,其中一份字尤其好看,好像还是原稿来着,你看看。”   顾景珩视线缓缓落在手里书稿上,眼底疏懒的笑意一点点黯了下来。 第28章 十恶不赦   “这不是好东西。”顾景珩开口,眼底明明灭灭都是幽深的光,一眼看不见底。   林暖敏锐的感觉出他情绪的不对劲,不过没问,她道:“别人也是那么说的,说这个是一个小王爷写的,那个小王爷还是个十恶不赦之人。”   “是啊,十恶不赦,丢了吧。”顾景珩嗓音低沉。   “我并不觉得。”林暖捧着书稿,看向她眼睛,认真道:“有时候耳朵听到的未必是真,眼见也未必为实,能写出这样一篇文章,有这么一手好字的人,能差到哪里去呢?说不准是以讹传讹。”   顾景珩心微颤,抬头直勾勾的盯着他,好似要看进她内心一样。   林暖没看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移话题,“兄长,明天你还要帮我吗?要不咱连夜去找冯生,让他帮你写一篇,然后让他教你背诵?默写出来?”   顾景珩敛下所有的情绪,道:“小小年纪就知道作弊了?”   “说的好像你多大一样。”   不也就十六七岁嘛。   顾景珩一噎,“吃饭。”   “不找冯生啦?”   “不找。”   林暖小嘴都能挂个酱油瓶了,“我还想听林怀安跪下喊你爷爷呢。”   顾景珩看向她,“想出气?”   林暖很是亢奋,拿起碗筷激动道:“这样他就是我孙子啦,哈哈哈!”   顾景珩,“……”   第二天,夫妻俩起了个大早,去赶杨三叔的牛车,王婆子,还有大房夫妻都来送林怀安。   她们当然也从林怀安口中知道了林暖说顾景珩有才华,要写文章的事。   林明义皮笑肉不笑,“景珩,听暖暖说,你也想考应天书院?”   周氏温柔一笑,嗔道:“孩子们间开玩笑的事你也当真?”   说完又对林暖和顾景珩道:“你们别介意啊,你们大伯这人爱较真,大伯娘晓得景珩不识字的,其实不识字也好,十年寒窗苦读辛苦,要花不少银子,就拿怀安来说,日日夜夜的煎熬,也不晓得啥时候才是个头,景珩有力气,随便在镇子上跑个堂,给人当当伙计,既能顾家,还能赚点银子,哪像怀安,只会读书。”   听着像是夸顾景珩,实际上,狠狠贬了一顿。   我家儿子是读书的料,将来是要当状元郎的,你就是个伙计跑堂狗腿子的命。   林暖笑眯眯道:“大哥,大伯娘多了解你呀,知道你力气小,连给人当跑堂人家都不要你。”   林家四人脸色齐刷刷变了。   周氏呕的要死,她是这个意思吗?   李怀安不阴不阳道:“有些人好像连名都没报吧?”   不对,是压根没资格报,报应天书院,最低也要是童生,他顾景珩知道什么是童生吗?   还痴心妄想上书院,简直就是笑话。   会不会写自个名字都是二话呢。   王婆子哼了一声,她就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了,“怀安啊,别被不相干的人影响心情,你将来是要干大事的,和一辈子在土里刨食的泥腿子不一样。”   李怀安睨了两人一眼,“知道了奶。”   杨三叔当透明人,老林家的事,他可不敢插嘴,不过顾小霸王想要上学院?稀罕事啊,关键他认字不?   “时辰不早了,也该走了!”杨三叔道,他今天也得去凑个热闹瞧瞧,闲着也是闲着。   牛车直接把三人拉到了应天书院,书院门口已经有不少人。   四方书斋的俩个小书童看见他们,跑过来了,看见林暖带了个少年,就知道他是林暖口中的相公,乍一看,呀,他一个男子都看的有点痴迷了。   “小夫人,你们赌约还算不算数啊。”   “读书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算。”李怀安道,他对俩位书童道:“待会我们进去考试,还请两位书童帮忙做个见证。”   “行,有现成的桌子和笔墨纸砚,我们陪着这位公子写文章。”小书童道,桌子是他们摆来的,摆放的是书斋的东西,考生一出来就可以推销书斋东西啦。   很快,书院里出来人,开了门,时辰到了,考生们要进去考试了。   李怀安进去时,收回落在顾景珩身上的视线,很轻的哼了一声,自取其辱。   “公子,腾好位置了,可以开始了。”小书童麻溜道。   顾景珩神色很淡,没反应。   小书童看着林暖,林暖想了会儿道:“不急,我家相公一小会儿就能写完。”   她自信满满的样子,惹的顾景珩看了她好几眼,他从没告诉她,他会读书识字,这丫头就一点都不担心他不会写吗?   而且她怎么就确定,废了右手的他,能用左手写出来?   林暖也不急,摊出陈夫人给的题目趴桌子上研究,顾景珩不说话时,浑身有股冷凛的气息,小书童不敢靠近他,都凑林暖那边了。   小书童凑过去一看,“小夫人,你家相公该不会要做这道题吧?”   “对呀。”   小书童觉得他们可能不太清楚这个题目,所以赶忙介绍,“这可是陈院长三年前出的题,当初算上已经进士极第的,包括新科状元郎在内,答的文章陈院长都不满意,唯有那位小王爷写的文章被称赞了,小夫人,换一个题吧。”   小王子三字,小书童压的很低。   “那位小王爷到底什么来历啊,你和我说说。”林暖问。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小书童热情的和林暖科普起来。   “小王爷就是安阳王府的小王爷,年少成名,惊才艳艳,三岁成诗,五岁成赋,七岁舌战群儒,十岁百步穿杨,十二岁能征战沙场。”   林暖“哇”了一声,“这么厉害,文武双全呀?”   小书童表示还不只如此呢。   安阳王府小王爷,是安阳王唯一的儿子,安阳王是谁,皇帝亲弟弟,小王爷就是皇帝亲侄子,深受皇帝喜爱。   小王爷出生时,天降祥瑞,漫天的五彩霞光照亮了整个京城,霞光五日不散,世人都说,小王爷是神仙降世。   小王爷华盖弥彩,风姿也是一等一的,听闻小王爷曾游湖于京郊,惹的京城环肥燕瘦齐效仿,柳绿桃红彩袖迎风,京郊的湖都带了风流色彩。   更有诗言,“只慕盛世颜,不羡惊鸿宴。”   盛世颜,自然指的就是安阳王府小王爷。   “可惜啊。”小书童道:“谁能想到这样少年天才,却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奸人,他弑父杀母,强占堂兄未婚妻不成,欺负京城良家少女,更是纵火,差点烧死他堂兄,皇上大怒,把他押入天牢,三个月后就问斩了。” 第29章 快来欺负我呀   “死了?”林暖问。   “是啊。”小书童道:“读书人都以安阳王府小王爷为耻,京城读书人还专门替他立了个衣冠冢,遭受世人唾骂,这样的人被骂活该,是吧小夫人。”   林暖摇头,“不知全貌,不予置评。”   “你这小夫人还读过书啊。”小书童惊讶道:“不过我和你说啊,那位小王爷的事可是真真的,你可别替他说话,要不然他们会连你一起骂的。”   “那那位小王爷呢?他自己承认了吗?”   “谁杀了人谁会承认啊。”   “那不就得了,他都说自己没干那种事,兴许是别人诬陷他的呢。”林暖道,原主的丧门星名号不就是这样来的么。   小书童一噎,“可证据确凿了啊。”   “兴许证据是伪造的呢。”林暖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话音一落,顾景珩看向林暖,小丫头和小书童争论的面红耳赤,一个非说那位小王爷就是十恶不赦的人,一个非说道听途说不能全信。   他心底有什么东西一点点融化,顾景珩仰头,一望无际的蔚蓝色天空,一轮暖阳高悬头顶。   争论到最后,小书童累的气喘吁吁,“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真没错,我说不过你,我认输。”   “早这样不就完了。”林暖拿出竹筒,递给顾景珩,笑了,“兄长,你渴吗?要喝水吗?”   顾景珩定定地看了她会儿,接过去喝了一口还回去。   林暖仰头就喝了,刚巧是顾景珩喝的那个位置,他微微一愣,刚要提醒,小丫头已经喝完把竹筒放过去了。   “怎么了?”林暖见他盯着自己看,“兄长,你是不是紧张呀?别担心,反正是我和林怀安打赌的,输了也不打紧,我是女子,又不是君子,我要是赖账,他能把我怎么样?反正打也打不过我。”   她说完还捏了捏拳头,妥妥的小流氓样。   顾景珩心底那股子郁结的心情好似遇见了三月暖阳,全部消散开,他道:“不紧张。”   一个时辰过去了,考试是俩个时辰,顾景珩没动,林暖也没反应,眯着眼困觉。   小书童摇头,等着输吧。   杨三叔也蹲在不远处瞧热闹,见夫妻俩的样子,忍不住过去,喊醒林暖提醒道:“暖丫头,要实在不行,你们去镇外等我,待会学生就考完了,要是看见你家景珩没写出来,丢人就丢大了。”   “我家相公能赢。”林暖说完继续趴着困觉。   杨三叔:年轻人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一恍又过去了半个时辰了,不管是小书童还是杨三叔,都觉得夫妻俩输定了。   顾景珩看了眼林暖,轻笑一声,这丫头睡的倒是香。   他走过去桌子边坐下,刚拿起笔,林暖嗖了一下子起身,精神抖擞地磨墨。   顾景珩,“……”   他一贯慵懒随意的神色全部收了起来,左手执笔,优雅从容的写字。   杨三叔,“……”   小书童,“……”   几人纷纷凑过去。   还真会写啊?   会写就算了,居然是左手写文章,左手就算了,你特么写的也不赖是怎么回事?   林暖磨完墨,双手托腮盯着她家相公,这是她家的崽呀。   书院锣声一响,顾景珩停笔,没一会儿,书院里考完试的后生们出来了,哦,书院学生们也出来了。   以林怀安为首的几个后生考完试就把顾景珩要打赌的事传出去了,一传十十传百,今日又没正式上课,考完试书院门一开,他们也能出来。   书院门口熙熙攘攘聚了许多人,林怀安慢吞吞的走过来,见桌子上干干净净,搁着一张白纸,眼底闪过一抹讥讽,“你要是实在不会,就认输吧,你一个乡野汉子,输给我们读书人,不丢人!”   “顾兄?”冯生万万没想到在书院门口打赌的人是他啊,他有点激动,“你写文章啦?”   “冯兄你什么眼神?没见纸上一个字都没有吗?”有学生道。   “认输算了!”   “就是啊,愿赌服输,道个歉,这事就过了,我们读书人很讲道理的。”   边上忽的爆出“哇”的一声,俩个小书童挤进人群里,其中一个手里捧着顾景珩刚才写的文章,“原来还能这么写啊?”   “这篇文章简直太棒了,我从没见过写的这么好的!”   “我看看。”冯生连忙接过小书童手里的文章,一目十行的看完,传给身边的同窗,“你也看看!”   “这文章绝了!”   在场学生传看,一个比一个震惊。   林怀安被他们弄的挺好奇的,也要过来看完,边看,边颤抖着手,眼底的崇拜掩饰不住。   “居然能有人写出这么好的文章,敢问这是哪位大儒的手笔?书斋可有抄录出来?何时出售?”   “我要一份!”   “我也要一份!”   林暖接过林怀安手里的文章,骄傲道:“不卖!”   “又不是你写的。”林怀安道,怎么哪哪都有她?   林暖“哦”了一声,道:“该履行赌约了吧?”   林怀安理了理袖子,做出一副等待顾景珩道歉的清高模样。   林暖道:“你愣着干嘛?下跪磕头喊爷爷啊。”   林怀安脸色一沉,“你休要胡搅蛮缠,分明是你们输了。”   “小哥,你说是不是他输了?”林暖不和他争辩,扭头问小书童。   小书童点头,“林公子,的确是你输了,你刚才亲口承认了,在场有目共睹。”   林怀安简直懵了,刚要说什么,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他错愕的看着林暖手里的文章,“这篇文章……”   不!   顾景珩怎么可能写的出这样的文章?   他寒窗苦读十余载,尚没这样的功力?就凭他?   “顾兄,你终于写文章了,太好了。”冯生激动的要死啊,与有荣焉道:“在场诸位,你们刚才也读过这篇文章了,他出自我顾兄之手!”   “不可能!”林怀安当场否决,“他一介莽夫,怎么可能写的出来?”   就算会写,也绝对写不出这么好的文章。   林怀安嗤笑一声,“你抄的!”   在场人本来都要对顾景珩另眼相看了,林怀安这话一出,多了几分理智。   对啊,他要真有这么好的才华,早就该进书院了,怎么连考试都没参加?   “我们俩个可以作证,这篇文章真是这位公子所写。”小书童道。   杨三叔也道:“我也看见了,半个时辰不到,景珩就写好啦!”   这就更不可能了,他们考试尚且要两个时辰,而且这篇文章明显是针对当初陈院长出的题目作答,俩个时辰都不够用的。 第30章 跪下喊爷爷   在场人议论纷纷,书院门口聚集了大量的人,而且好似发生了抄袭事件,看门的书童没听全,忙进去告诉陈院长了。   陈院长和几位夫子准备看试卷,一听出事了,都出来了。   “谁抄袭了?”   陈院长声音一出,所有学子让出了路,让他们进来,学子们纷纷作辑。   有个学生讲明了事情前因后果,陈院长先把目光落在林暖身上,然后再看顾景珩,想来他就是小姑娘口中的相公了。   他面无表情,“我看看文章。”   林暖递过去。   陈院长接过,扫了几眼,眼底掩饰不住的惊艳,他压下内心的激动看完,对顾景珩道:“这篇文章是你写的?”   “他抄的。”林怀安道。   “我写的。”顾景珩淡声道。   陈院长正视他,“你虽不是我书院学生,也没参与考试,可抄别人的文章,据为己用,是品行问题。”   顾景珩懒洋洋靠在桌子上,眼底疏远淡漠,“院长随意出题!”   陈院长收了文章,题笔在纸上写下题目,是这次考试的备用题,以防出现意外,备用题比学子考的难。   顾景珩扫了一眼,思索了会儿,提笔写文章。   他一拿起笔,议论声就出来了。   “他居然用左手?是个左撇子啊。”   “左手写出来的字都比我右手写的字好,没天理啊!”   陈院长就站在顾景珩身边,随着顾景珩文章的写出,他眼底的赞许越来越甚,到最后,几乎藏不住的激动。   林怀安脸色一片惨白。   他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   考试时,陈院长来巡视,这批考生中,就属陈院长站在他身边的时辰长,他也从陈院长眼底看见了赞许,是对自己才华的肯定,他知道,他这次考进学院妥了。   可陈院长看顾景珩的文章,不是肯定,是惊艳,是那种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的感觉。   他自尊心受挫,他的骄傲被人碾压。   半个时辰不到,顾景珩写完了,他淡声道:“这篇足以证明我上篇是自己写的了吧?”   能,太能了!   陈院长和其他几位夫子连连赞叹。   林暖指指林怀安,“愿赌服输哦。”   林怀安脸黑一阵白一阵,难堪的很,让他和顾景珩下跪?还要喊爷爷?不说损面子,还伤尊严,他绝对不能做。   有夫子在,夫子绝对不会容忍这样的情况发生,林怀安朝顾景珩拱手,“顾兄才华卓越,我认输。”   “下跪呢?喊爷爷呢?”林暖道。   “什么下跪喊爷爷?”陈院长问。   冯林刚也从杨三叔那里听说了,激动的说了事情,惹的陈院长眉头一皱,“有辱斯文,成何体统,不许!”   林怀安得意笑笑。   林暖掏出字据,并了小书童的一份道:“白纸黑字,难道还要赖账?快点,下跪喊爷爷!”   陈院长教书育人这么多年,就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接了字据,脸一黑,不过林暖对他夫人有恩,他态度还算可以,“读书人的事,赔礼道歉认输就完了,姑娘家家的,快回家。”   顾景珩眉梢一挑,眼底酝了几分戾气,“院长,他并非你书院学生,我也不是,我们的赌约,似乎和你没关系,林公子,难道你输不起?”   陈院长,“……”   林怀安咬牙,他脸皱成苦瓜脸,忽的,不知道谁在他后面踹了一脚,林怀安一下子朝顾景珩跪了。   那一脚踹的比较重,顺带还给顾景珩磕了一个头。   “快喊爷爷!”林暖小兴奋。   都到这个份上了,林怀安闭着眼,很轻道:“耶耶(爷爷)!”   “乖孙!”林暖异常兴奋。   顾景珩,“……”   在场的人,“……”   陈院长简直看不下去。   太荒唐了,他背着手气冲冲的往书院走,到门口,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文章,咬牙,“顾景珩,后日来书院报道!”   说完大步进去,很快走没影。   全场人再次:“……”   陈院长可从没破格录取过学生啊?   而且这次考试的学生成绩要后日才出来,成绩出来,学院要给文书,入学至少都要五六日后了,陈院长竟然让顾景珩后天就去书院?   而且,院长都没有问他是不是童生,毕竟进书院最低都要是童生。   一时间羡慕,嫉妒,什么都有。   这可把冯生激动坏了,“顾兄顾兄,我住的屋子还空着一个人,后日你来咱住一个屋。”   “没兴趣!”顾景珩淡声道,他走出人群,拿了林暖的小背篓,见她没动,道:“走了,回家!”   “好。”林暖跟出去了。   就没见过这么张狂的人。   学生们走的走,回去的回去,买东西的买东西。   冯生摸摸鼻子,不急不急,好歹迈出第一步了,后天顾兄要不来,他就请假去桃园村。   书院门口就剩林怀安。   他捏紧了拳头,恨恨的看着林暖和顾景珩回去的方向。   今日他尊严被人按在地上摩擦,他永远都会记住!   书院里。   陈院长把文章看了又看,连连称赞。   鲁夫人进来,“他可是个张狂不羁的性子,是个刺头,你真要破例收他进书院?”   “不拘一格降人才嘛!”   “但愿他能理解你的苦心,后日会来!”   再说林暖和顾景珩进了城,快到济民医馆时,顾景珩扭头道:“你去买点桂花糕,我去方便。”   “好。”   林暖去了,顾景珩见她进巷子口才进了济民医馆大门。   他哪知道,林暖拐了一个弯,从医馆后门进去了。   林暖早就和宋掌柜说过了,所以顾景珩一去看诊,说了情况,就安排了林暖。   当然啦,马甲不能掉。   宋掌柜把人带进屋子里,屋子有前后俩个门,也被隔成两部分,用帘子隔开,外面坐着的病人看不见里面人的脸。   过了会儿,一个人影从后门进来,在对面坐下了。   她轻敲了敲桌面,宋掌柜道:“顾公子,林神医在里面,您把手伸进去就是了。”   “不用。”顾景珩从怀里拿出瓷瓶递过去,淡声道:“这是林神医前几日给我开的,林神医只要给我配药就成。”   这就是不打算看的意思了。   林暖看见他把瓷瓶搁在桌子上,一把摁住他的手,他下意识要抽手,林暖动作更快,一阵扎下去。   顾景珩只感觉到刺疼,手好像渐渐麻掉,就连眼皮也越来越沉重,眼前的帘子成了重影,“咚”的一声,他晕过去了。 第31章 刚成亲的小夫妻都害羞   宋掌柜目瞪口呆。   不是,病人不愿意治,你还带强治的啊?还一阵把人给扎晕了?   宋掌柜捂着惊吓过度的小胸脯,进里头去,“林姑娘,万一他来找医馆麻烦咋办?”   这少年一看就不大好热啊。   “不会,我俩熟。”   “啊?”宋掌柜懵的不行。   “他是我相公。”林暖特骄傲道:“找个人,帮我把他抬进去。”   宋掌柜被林暖弄的一脸懵,脑子里很多个问题,不过他抓住了关键点,林暖要治手,他眼睛一亮,“林姑娘,我能否一道进去?”   “行,不过我今日只接诊他一个病人!”   宋掌柜:不是,你给你自己相公治病算接诊吗?   林暖接着道:“你可以看我给他治手的全过程。”   “成交!”宋掌柜咬牙。   林暖准备好所有东西,和宋掌柜讲解了一遍,宋掌柜聪明,一遍就记住了,配合的很好。   手术进行了整整俩个时辰,林暖额头浸出了汗水,脸也有点白,不仅仅是干活才耗损体力,长时间站着也很耗损体力,要是体质不好的人,能直接晕过去。   宋掌柜差点撑不住,不过也没说苦,坚持到最后一刻,他学到了许多医术上没有的。   他还让店里伙计给林暖端了碗红糖水。   林暖捧着红糖水小口的喝,喝完,伙计也把药送来了。   顾景珩醒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了,他头有些疼,直起身,看着手腕被包的严严实实,眸色瞬间冷下来。   “你醒了,医馆的人说你晕倒了,正好被林神医给遇见了,他看你手伤了,就给你治了一下下,你手腕断的筋脉已经全部接好了,不过伤的时日久了,一时半会恢复不了,要好好喝药和做复健。”   宋掌柜:你这么胡扯真的好吗?   顾景珩表示他没晕。   他看着一边的宋掌柜,一字一顿,“林神医呢?”   有不顾病人意愿直接把病人弄晕直接治的吗?   什么坑爹的神医!   宋掌柜道:“林神医给你治完手就回京城了,都走了一个时辰了。”   顾景珩,“……”   “姑娘,我还有事,你照顾好你家相公啊。”宋掌柜溜了,你自个处理吧。   不怕不怕,林暖告诉自己,她深吸一口气,道:“林神医真是个好人啊,你的手筋脉接好了,恢复有望,兄长,我们回家吧。”   “好人?”顾景珩道:“不见得。”   好似那位林神医一早就有预谋,先是给他“不行”的药,又把他扎晕,顾景珩低头看了一眼,林暖顺着他视线看下去。   顾景珩抬眼,就看见林暖盯着他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看的出神,他抬起左手敲了敲林暖额头,“小小年纪耍流氓?”   “啊?”林暖迷茫。   顾景珩忽的说不出来了,小姑娘不懂,还是别把她教坏了,他起身道:“回家。”   林暖拎着药跟在他身后,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她发现顾景珩这个人,你得在他跟前乖乖的来,他就很难拒绝,还会对你好。   她要乖!   俩人出了医馆,天色已经全黑了。   没有牛车回村,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还挺冷的。   顾景珩道:“今天住镇子上吧。”   “好。”   俩人找了家客栈进去,顾景珩道:“要两个房间。”   “哎哟真不好意思,只有一间房了。”   “去其他家看看。”顾景珩道。   他刚说完店小二道:“二位客官,今日镇子上的客栈都满了,这不不少后生来参加考试嘛,后日就出成绩了,家里远的就住镇上等成绩了。”   他说完瞅了两人一眼,笑呵呵道:“二位刚成亲不久吧?”   “你怎么知道?”林暖道。   店小二一副我都懂的神色,“刚成亲的小夫妻都害羞。”   “就要那个房间。”顾景珩道。   店小二给了牌子,指了路,又说店里有热水,也有吃的,要不想在店里吃,等雨下小一点,可以借把店里的雨伞出去吃,可能会有摊子摆出来。   上去的时候林暖给店小二点了个赞,很上道呦。   客栈的房间还挺大的,也打扫的很干净,就是不向阳,有股轻微的霉味,进去就是一张桌子,周围摆了四个凳子,右侧是床,不大不小,俩个人睡刚刚好,床边放了架子,架子上搁着洗脸盆,洗脚盆。   顾景珩见她穿的少,冷的直哆嗦,刚要让她先窝着,林暖飞快的把被子一抖,坐在床边,把自己裹成了个蚕蛹,只露出个颗小脑袋。   顾景珩道:“我去要点热水。”   林暖刚才不觉得,现在是真冷啊,脚像冰坨子一样,而且她有点不舒服,肚子闷闷的疼,她干脆往床上一歪,蜷缩着身子。   顾景珩回来见她躺着,以为她困了,道:“店小二一会儿就送热水上来,先泡个脚,会暖和一点,泡完脚吃碗面。”   林暖没什么反应。   顾景珩把水倒进盆里端到地上才觉出不对劲,他伸手探在林暖额头上,没发热,“林暖?醒醒。”   林暖懒洋洋的起身,顾景珩见她惨兮兮的样子,道:“你脸怎么这么白?哪儿不舒服?”   “肚子疼,可能冷到了。”林暖俩只脚互相一踢,踹了鞋子,又弯腰拽下袜子,把脚往盆里伸。   她嫩白的脚尖往水里探了探,水烫,她踩在盆边缘。   顾景珩嗓子有些干,别开视线,店小二正好敲门进来,他下意识挡在林暖前面,店小二放下东西就出去了,顾景珩过去反关好门,才把面端过来,“先吃点东西暖暖。”   林暖接过,吃着浑身是暖了,可肚子更疼了,疼的她没吃完,她套了鞋子起身把面搁桌子上。   顾景珩很随意一眼,就看见林暖坐过的床上红了一小片。   他朝林暖那看了一眼,不仅床上有,林暖裤子也有,他吃面动作一僵,有股热从脖子悄悄爬上他脸。   他咳嗽一声,尽量平静道:“裤子脏了!”   “啊?”林暖肚子疼的不行,脑子也晕乎乎的,没什么精神的走到床边,看见床上的红,她道:“床上哪来的血?”   问出来她懵了会儿,木木的往裤子后一摸,濡湿一片,她还看了眼自个手,淡淡的红色,林暖脸唰的一下子全红了。 第32章 不嫌弃她   月事来了。   林暖啥都没准备啊,原主这具身体第一次来。   原主印象里没有这方面的事,不过她来了一段日子,了解到这里的穷苦人都是用一块布缝好,里头装上草木灰,有钱人家才能用上塞棉花的。   “兄长,我葵水来了,你下楼帮我买块布。”   顾景珩也是没想到她葵水来,幸好屋子里烛光不是那么亮,看不见他脸上的红,他很是镇定的说:“等着。”   说完起身出去了。   顾景珩下了楼,店小二殷勤的问候,“客官,需要点啥?”   顾景珩深吸了一口气,“客栈里有帮忙的姑娘或者大娘吗?”   “有,就在后院。”   顾景珩绕过去,有个大娘干完了客栈的活,准备回家呢。   “大娘。”顾景珩面色有些不自然,“请问哪里能买到女子来葵水用的东西?”   大娘一愣,见他脸都红了,一下子明白了,大娘慈祥一笑,“小伙子,媳妇头一回吧?”   “是。”顾景珩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个时间就算有,店都关门了,我家就在附近,你和我回去,我让我儿媳妇给你拿一些。”   大娘家就拐俩个巷子就到了,因是深夜,他没进去,就在外面等,没一会儿大娘出来,手里抱了个包袱,“里面还有我儿媳妇的一条裤子,洗干净的。”   顾景珩道给了银子,大娘没多要,拿了该拿的,又叮嘱,“女子来这种事,最好给她煮碗红糖水,暖暖的喝下去就好了。”   顾景珩道完谢才离开。   回去后顾景珩让客栈煮了红糖水,一并端上楼。   林暖歪在床上,没多大精神。   “包袱里有裤子。”顾景珩没看她。   林暖支起身子打开包袱,环视了一圈,屋子里没遮挡,不太方便换。   “你先换。”顾景珩咳嗽一声,拆了床单单手抱着下楼,林暖想着他抱着自己弄脏的床单,脸有点红,不过挺开心。   他不嫌弃她呀。   她麻溜的换好,抱着红糖水喝完,浑身都暖了起来。   顾景珩回来时带了干净的床单,他铺好后道:“你先睡。”   “好。”林暖爬上去,占了床一角,见顾景珩坐在桌子边,大有坐到天亮的架势,她道:“你上来吧,床挺大的,而且你手不是才治昊嘛,不能受累的。”   顾景珩身子微微一僵,很快恢复自然,他玩味一笑,“胆子挺大,就不怕我欺负你?”   林暖一噎,见他耳根子是红的,心底笑的乐开了花,她眨着懵懂的眼神,“怎么欺负?”   顾景珩,“……”   这丫头!   他抵了抵后牙槽,吹灭了蜡烛,缓缓过去,和衣在她外面躺下,见她没动,把被子拽过去一些,“睡觉。”   “哦。”林暖抓着被子,忽的起身从他身上翻过去,“我怕压到你右手,我睡外面。”   “还疼吗?”   许久,黑暗中传来顾景珩声音,林暖刚想说不疼啦,眼珠子一转,可怜兮兮道:“疼,特疼。”   “我再去要碗红糖水……”   “是冷的。”林暖道,她说完挺小心的往顾景珩那边凑了一下,道:“你身上很暖。”   顾景珩,“……”   半响,他很轻的笑了一声,抱她进怀里,嗓音带点小坏,“别占兄长便宜啊。”   “知道啦!”林暖往他怀里凑了凑,满足的闭上眼睛。   顾景珩的怀抱很暖,身上气息很好闻,林暖很快睡着。   顾景珩却睡不着,身体里好似有一团火在烧,焦躁的不行,又像千万只蚂蚁在爬。   顾景珩一夜没睡,林暖一夜无梦。   第二天,俩人在镇上吃完了早饭才回村。   林暖心情极好,回家的路上都哼着小歌。   时间转眼过去,很快就到了应天书院出成绩的日子,林怀安不负众望,考了这次的第一名,书院外贴着大红榜,他的名字就写在上面。   林家双喜临门,林老爷子从医馆回家了,而且,他能说话了,只是还要静养。   王婆子让人捎了五花肉和鱼,亲自下厨,打算晚上为自己孙子庆祝。   中午点周氏去河边洗衣裳,来洗的人还不少,大家伙或多或少都听说了。   狗蛋娘问,“林家大嫂,听说你家怀安这次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书院了呀。”   “是呀,菩萨保佑,总算是有喜事了。”   “我看不是菩萨保佑,是丧门星走了吧,这不早上我看见林老爷子被接回来了,都能说话了,还和我打招呼呢。”   这么一说大家伙还真觉得是这样。   周氏压下眼底算计,“也不能怪暖暖,那孩子命不好,这不之前还说她家相公也要考书院呢。”   “啥?”几个妇人凑过去了,“顾景珩要考书院?这暖丫头是做啥梦啊?他一个混世小霸王能考上,我家狗蛋能也去。”   “就是啊,别说书院了,那小霸王有你家怀安一半好就不错了。”   杨三叔知道顾景珩的事,不过那天从书院回去,他还没来得及和家里人说呢,就去帮人拉东西去了,还没回来,村子里没人知道顾景珩在书院的事。   周氏道:“和你们说着话我差点忘了,今晚我家婆婆做了好菜庆祝,杨家老太太也要来呢,我得赶紧回去搭把手。”   “你家喜事,杨家老太太为啥要去啊?”   “你还不知道吧,杨老太太认林月为干孙女了,当然要去了。”   妇人们语气里都是羡慕,杨家算村里日子过得不错的了,都靠老太太当初的嫁妆,压箱底的宝贝不知道还有多少呢。   周氏心安理得的受了夸赞和羡慕,才端着木盆回家去了。   周氏回家去后院晒了衣服走出来,一个人影一下子撞她身上了,是林月,她哭的双眼都肿了。   “月月,咋了?谁欺负你了?”   “大闷在屋子里写文章,奶怕哥累着,让我给他端红糖鸡蛋,碗太烫了,我不小心洒在大哥文章上,他就打了我一巴掌。”   林月脸颊都红了。   “你哥还在写文章啊?”周氏道,考完试回来,怀安就把自个关屋子里,没日没夜的写,之前没觉得,现在想想,不对劲呐。   周氏道:“月月,你哥说啥没?”   “还能说啥?也不知道他抽啥疯,考不上书院不开心,考上了也不开心,娘,你要替我做主,我不能白挨打啊。” 第33章 借酱油   “和娘一块去看看。”   母女俩朝小书房过去,刚到门口,林怀安像察觉到一样,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了。   周氏敲门,“怀安,你开开门,你怎么能对你妹妹动手?”   林怀安把没作声。   “怀安?”   “老大媳妇你干啥呢?”王婆子在厨房都能听见这边的声,不快道:“你搁怀安门口号啥丧败啥兴呢?一刻都不能清静。”   “不是娘,月月不小心把红糖水洒怀安文章上,怀安打了月月一巴掌,我问问。”   王婆子哼了一声,“有啥好问的?她自个毛手毛脚怪谁?怀安要不教训她下次还犯,怀安那些文章是能洒上水的?怀安的字那是金子都换不来的,还不过来厨房帮忙!”   “是。”   林月气的使劲跺脚,她是林家孙女辈最有地位的孙女,可和大哥一对比,就显得不值了,她要替自己筹划,今天晚上她得好好讨好杨老太太,这样在家里地位才能提升。   乔家。   林暖也张罗着夜饭。   书院让顾景珩今天去学院,他没去,她没问,不过却早早进厨房准备丰盛的晚餐,给他庆祝,当然啦,林暖什么都没说。   林暖做菜做一半,不小心把酱油给洒了,她锅里煮着鱼,去隔壁借酱油去了。   隔壁是张家,张家有俩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叫张如意,女儿嫁去隔壁村,不过今年年初回村了。   说来张如意也惨,好端端的一个姑娘,被贼人掳去,毁了清白,后来就发现怀孕了,这事当时闹挺大的,张如意为此还自尽过一次。   不过后来被劝下了,而且张家也为她找了个男人,那男人早些年伤了根本,生不了儿子,现在有个现成的,张家舍不得,可总比在村子里受人风言风语的好,咬咬牙,嫁了张如意。   没曾想对方是个酒鬼,一喝酒就打张如意和她儿子,张如意儿子三岁了,说话都不利索,张如意忍受了三年,酒鬼喝酒死了,她带着三岁的儿子回了娘家。   张如意平日很少出来,林暖没见过几次。   她敲开门,正是张如意,她说话很温柔,笑得很慈爱,“是暖暖呀,快进来。”   张如意四十岁出头的年纪,一身青灰色打满补丁的衣裳浆洗的干净整洁,头发梳的一丝不乱,她撸着袖子,手上有水,应该在烧饭。   忽的,屋里里“哇”的一声,孩子哭声传来。   张如意脸色一变,急匆匆进去,林暖也跟着进去。   三岁的小萝卜头在堂屋里玩,渴了想够桌子上的水喝,没够到,爬凳子上了,没站稳,一下子给摔了。   “小柱。”张如意心疼的抱起儿子,小萝卜头脑袋磕了个包,肿的老高了,“金宝,你怎么没看着点弟弟啊?”   张家人都没在家,只有张如意带着俩孩子在家,张金宝帮着看孩子,张如意给操持一家人的夜饭。   张金宝很无所谓道:“他摔倒关我啥事啊?”   “你带着弟弟,你应该……”   “你这女人烦不烦!”张金宝不耐烦道:“你要不满意,滚回你自个家去啊,死赖在我家,白吃白喝白住,还好意思说我?”   他说着就要出去。   林暖伸出手直接把他提溜了回来,“没大没小,什么叫这女人,他是你亲姑!”   张金宝一下子怒了,“给你你要不要啊?丧门星丑八怪你撒手!”   “金宝,你要喊暖暖姐姐,不准没礼貌。”张如意训斥。   张金宝哪听,气的龇牙咧嘴,跑进屋子里拿出小弹弓,又从兜里摸出石头对着林暖就要打,“丧门星滚出我家。”   “金宝!”张如意吓的脸色惨白,挡在林暖面前。   张金宝一点没留情,弹弓弹出去了,说时迟那时快,眼瞅着石头就要打上张如意了,张如意身子一倾,林暖闪了闪,避开石子。   张金宝见没打到,接着又打,这次动作特快,一定能打到。   可是没想到还是被林暖给闪开了,张金宝怄的要死,刚要上手揍人,打出去的石头打在门上,弹了回来,弹到张金宝额头上,张金宝额头破了。   他伸手一抹,手红彤彤的,血。   张金宝又气又疼,捂着脑袋,“你们俩个打我,我去告诉我娘!”   说完飞奔出去。   张如意吓的面色惨白,她哥嫂多宝贝金宝她不是不知道,她就算了,还牵扯到林暖,她道:“暖暖,你快回去,记住,不管发生啥,你就说不知道。”   “先给小柱包伤口,不然会严重的。”林暖道,是个挺善良的姨。   小柱被一吓,哭的更加厉害,张如意心底一酸,抱着小柱进了厨房,她在灶膛里挖了点草木灰,兑了点水,作势就要抹在小柱脑袋的包上。   林暖拽住她手,从包里摸出药膏,挤出一点抹在小柱脑袋上,药膏清清凉凉,还有镇疼的效果,没一会儿,小柱就不哭了,还眨着水汪汪的眼睛,伸出小手指头,奶唧唧的喊,“发发。”   林暖心说这是什么称呼?就听张如意歉疚的看了眼林暖脸上的疤,道:“对不住啊暖暖,小柱还小,他不是故意的。”   林暖笑了,感情把她红斑当成花了啊,她勾勾小柱手指头,“喊姐姐。”   “啾啾。”   “小柱两岁多才会说话,会说了也说不清楚,他刚喊你姐姐呢。”   三岁的孩子不应该啊。   林暖蹲下去,轻柔道:“小柱,啊,姐姐看看你舌头。”   小柱很乖巧的“啊”了一声,林暖趁机捏住小柱嘴,让他保持张嘴的状态,小柱小舌头乱舔,倒让林暖很容易就看清楚了。   原来是舌带的原因,小柱还小,动个小手术就行,她道:“如意姨,你明天带小柱上我家找我,小柱可以说的清的。”   张如意惊讶道:“暖暖,小柱是啥原因?严重不?”   她压根忘问林暖为什么会懂这些,张如意也没带小柱去看过大夫,还从没人因为孩子说话不清楚去看大夫,大人们都认为,孩子大了,慢慢的就说清楚了,也不乐意抛费银子。   “不严重的,如意姨,我来是跟你借酱油的,我锅里煮着鱼呢。”   张如意倒了碗给林暖,犹豫了会儿,道:“暖暖,你等我会儿。”   说着进屋去了,再次回来,手里拿了个帕子,她塞给林暖,脸有些红,“里头是我攒的二十个铜板,你有时间给你爹捎去,添点药钱,别和你爹说是我给的。” 第34章 屁股打开花   林暖目光闪了闪。   如意姨和她爹,是她想的那样吗?   张如意也有点尴尬,“暖暖你快回吧。”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   “张如意,你给我滚出来,你一个当姑的,你欺负自个侄子,你要不要脸啊?当初要不是我们,你和你儿子早就饿死冻死,白眼狼小娼妇,烂了逼的玩意。”   张如意脸一下子火辣辣的,把小柱往林暖怀里一推,“暖暖乖,别出来。”   说完出去了。   张如意才到院子里,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娘,就是她,她和林暖那丧门星推我,把我推地上,我头磕到了石头,她们还拿脚踹我,朝我吐口水,她还说迟早要把我给卖了!”张金宝指着张如意道。   来人是张如意大嫂,郑氏,是泼辣的性子。   郑氏气啊,抓住张如意头发,往地上一摔,张如意摔了个狗啃泥,张金宝在一边鼓掌,“活该!”   小柱看不见外面,可却似感受到自个娘被欺负,“哇”的一声哭出来。   林暖在厨房看见了一切,就没见过这么恶劣的人,她抱着小柱出去。   张金宝眼尖,“娘,丧门星在这儿!”   张如意一慌,抱住郑氏大腿,“大嫂,不关暖暖的事。”   “滚开。”   郑氏踹开张如意,小柱哭的更厉害,挣扎着下去,扑进张如意怀里,母子俩人抱头痛哭。   “林暖,你别以为你嫁给了顾景珩,就敢来我家撒泼,你打了我儿子,我照样打你!”郑氏说着就要一巴掌呼下去。   林暖冷笑一声,刚要抬脚踹,张如意放下小柱朝林暖扑来,她紧紧抱着林暖,用自己身躯替林暖挡了一下,郑氏那巴掌呼张如意后脑勺上了。   林暖有些错愕。   张如意竟这么护着她?   她心里生出一抹异样的感受。   “好啊。”郑氏被气笑了,大嗓子嚎了起来,“大家都来看看啊,我这妹子护别人的崽跟自个女儿一样,要不知道的,还以为林暖是你生的呢。”   “大嫂,你让林暖回家,咱自己的事自个解决。”张如意不愿意闹大事情。   可郑氏哪敢干啊?   大嗓子继续嚎,一边的张金宝也没闲着,他拉起小弹弓对准林暖,要打爆她的脑袋。   林暖冷冷扫过去一眼,吓的张金宝腿一软,差点拿不稳弹弓,很快,他又重新对准,拉弓把石头弹出去,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一瞬间,他手被人握住,弹弓调转了一个方向,对准郑氏大嘴巴。   张金宝脸都变了,可惜弹弓已经打出去了。   郑氏嘴剧烈一疼,她嘴边温温热,一抹,满手血,而且嘴还破了一个口子。   街坊领居被郑氏大嗓门喊过来,看见的就是张金宝拉弹弓对准自个亲娘打的样子,林暖早就撤了回去,没被人看见。   “呀,张家嫂子,你嚎成那样子我以为发生啥事了,原来让我们看你儿子打你啊?”   “张家嫂子,哪有儿子打娘的?你再宝贝你家金宝也不能这么宠吧?就昨日,你家金宝用弹弓打我家鸡,我家鸡被打瘸了一条腿,这事还没说呢。”   “还有我家,我家鸡正下蛋呢,金宝一个弹弓打过来,鸡跑了,蛋破了,金宝他娘,这损失你得赔吧?”   “前日我在后院上茅厕,你家金宝一弹弓进来,我家茅厕瞬间就炸了,溅我一身屎,我也要算算。”   郑氏哪想到她要让人来看张如意笑话,变成众人齐齐讨伐她了。   她捂着嘴,恨恨的瞪了张金宝一眼。   张金宝吓了一跳,指着林暖,“娘,不是我打的,是她,她打的,她握着我手打的!”   林暖耸肩,“睁眼说瞎话!”   她还挑衅的看了张金宝一眼。   张如意看见了,可她没说,本来就是金宝不对。   郑氏也没看见啊,以为自己儿子撒谎,她气的不行,糟心玩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她一把抢过张金宝手里弹弓扔了,把张金宝拽在自己膝盖上,脱下张金宝裤子,照着他屁股蛋子左右开弓。   张金宝鬼哭狼嚎的。   林暖津津有味的看了会儿,张金宝屁股开花了,打的走都走不了了,哭都哭不出来了,她才满意的收回目光。   爽!   不仅她,街坊领居都痛快死了,等郑氏打完,纷纷和她要赔偿去了。   张金宝趴在地上,哭的眼泪鼻涕哗啦啦流。   林暖看了他一眼,很是过意的去的给她竖中指,在他咬牙切齿的注视下捡起小弹弓。   锃亮锃亮的。   没收啦!   张金宝见他的宝贝被人捡走了,哇的一声哭出来,想要引起别人注意,的确是引起别人注意了,别人郑氏被他哭的心烦到不行,照着他屁股一大巴掌拍去,张金宝嚎的跟杀猪似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林暖小嘚瑟,收了小弹弓,回厨房端了酱油,大摇大摆出去。   张金宝差点被气死。   臭林暖死林暖,有本事别走打一架!   张如意看了张金宝一眼,没理他,大嫂打她她可以不计较,可金宝眼睁睁瞅着小柱摔下去不管不顾,她做不到,她抱着小柱上厨房去了。   林暖回去,鱼也煮的差不多了,倒下酱油,再焖煮一小会儿,等入味就行了。   晚饭极丰盛,夫妻俩吃到一半,门被拍的砰砰响,“顾兄。”   大门虚掩着,冯生拍开自个进来了,他见一桌子丰盛菜,直摇头,“顾兄,今天都快过了,你怎么还没去书院报道啊?走走走,别吃了,和我去书院报道。”   他说完“咦”了一声,“顾兄,你手咋了?咋包成这样?”   “兄长今天去找林神医了,林神医给他治了,按时吃药复健就能恢复。”   “真的啊?”冯兄激动,“那林神医医术可真是绝了,顾兄,你看见那林神医没?多大年纪了,医术这么好,牙都掉了吧?改天我也要去看看。”   林暖,“……”   “差点忘正事了。”冯生一拍脑袋,“顾兄,我是来喊你和我去书院的。”   “我不去书院。”   冯生劝不动他,给林暖递了个眼神。   自从林暖来顾兄家,顾兄动笔了,还写文章了,手也治好了,她就是顾兄的福星啊,他一个劲的朝林暖使眼神。   林暖看了他一眼,道:“你眼睛怎么了?”   冯生,“……”   “我给你拿碗筷。”林暖出去。   冯生眼睛一亮追了出去,“我自个来。”   俩人一前一后进了厨房,冯生压低声音道:“林暖,你也知道顾兄多有才了吧?你快劝劝他啊,机会难得。” 第35章 耳背能背成这样   林暖把碗筷递过去,特别认真道:“兄长说去就去,不去就不去,我听他的。”   冯生好无语啊。   小丫头没主见。   他知道说了没用,只能唉声叹气的,不过叹了一会儿,没叹了,饭菜太好吃了趴。   此时村里,杨三叔牛车就停在门口,杨三婶来和他一块卸车上的东西。   杨三叔道:“你猜我今天拉了谁来村里?”   “难不成还拉了皇帝?”杨三婶打趣道。   杨三叔笑道:“皇帝是拉不了喽,不过我拉到了应天书院的学生冯生,就那个和顾景珩关系好的那个后生,经常来咱村子里那个。”   杨三婶有印象,“记得,那孩子挺礼貌的,见人就打招呼,喊了我好几回呢。”   “他呀,是来接顾小子去应天书院的。”   夫妻俩嘀嘀咕咕的说着,刚巧有个大爷扛着锄头打门前经过,大爷驻足,道:“谁考上应天书院了?”   “李叔,是顾家小子,林暖家相公。”   “哦,是林暖家大哥啊。”李大爷耳朵背,说话声音也大。   杨三婶纠正道:“李叔,不是林暖大哥,是林暖相公。”   “哦,是林暖大哥考上了啊。”   夫妻俩,“……”   “不是,是林暖相公考上书院了,书院里学生来接他了。”   “哦,来接林家小子了啊。”李大爷道。   “是应天书院学生坐了我家牛车,来接林暖相公,不是接林暖大哥的。”杨三叔解释。   李大爷“哦”了一声,“是书院来人了,来接林暖大哥的啊。”   夫妻俩解释都没力气了。   “不错不错,后生有望啊。”李大爷笑呵呵的扛着锄头走了。   李大爷回家,刚巧要经过林家,这会家家户户不是在吃饭,就是在操持夜饭,李大爷站在林家门口,扯着嗓子喊,“王老弟,有大喜事啊,你家林小子考上应天书院了,来给你道喜来了!”   李大爷嗓子大,一嗓子喊来,不仅老林家,旁边几家都听见了,再说老林家晚饭好了,正吃呢。   林家院子摆了张桌子,上面有炖的烂烂的鸡肉,一盆咸菜,外加一碗碗时兴的绿菜,蒸了一大笼玉米面馒头,一家子整齐的围坐着。   听见声音,林静飞快去开门,李大爷站在门口,“王妹子,恭喜啊,你家怀安今天就要去书院了吧?”   “啥?”   不仅王婆子,大房夫妻都有点懵,王婆子道:“李家大哥,你是不是弄错了啊?”   “错不了,我亲耳听见的。”李大爷道:“就是来接你家怀安去书院的,不错不错,给咱村子争光了。”   “真是来接我的,不是接别人?”林怀安沉声问。   “我哪能听错啊,你这小子有出息啊。”李大爷道:“书院的人坐杨家牛车来的,我刚才路过。”   王婆子嫁人都没这么高兴,不过心说书院的人来,咱那么寒酸,坐牛车?不过她也顾不了多少了,“老大老二,快去把你们爹给抬出来,坐院子里。”   老头子得见证荣耀的一刻。   林明义林明礼麻溜的去了。   刘氏和周蓉芳对视一眼,筷子跟下雨似的朝肉碗里捅,又不是她们儿子,也不是来接她们的,没啥事比吃肉更重要。   林怀安一开始是怀疑的,可一想,顾景珩今天没去书院,陈院长虽然爱才,可不喜欢不守礼之人,肯定不会要他了。   而且李大爷都亲耳听见了,人都来了,还能有假,那就是来接他的,他的才华在他这个年龄,已经是佼佼者了,这么一想,几日的阴郁一扫而光,林怀安浑身上下散发着自信的光芒。   林老爷子在屋里也听见了,欣慰的看着孙子,再瞅俩个儿媳妇像饿死鬼投胎一样吃的满嘴都是油,斥责道:“都给我停嘴,迎接贵客。”   训斥完,巴巴的往门口看着。   呼!   除了西北风,连个鬼影子都没瞅见。   众人等的都有点心焦,刘氏看了几眼,道:“娘,别不是弄错了吧?”   王婆子狠狠一眼剜过去,“闭上你的乌鸦嘴。”   刘氏委屈巴巴,“不是娘,我的意思是李叔听错了吧?李叔耳背啊。”   “是耳背,又不是耳聋,再说听错能错成这样吗?”王婆子绝对相信自个孙子,“今天是好日子,都别给我丧着脸,都给我笑。”   一家子脸上挂着笑,整齐的排着,冲门口看着。   李家孙女见饭点自家爷爷一直没回来,沿路找来了,路过老林家门口,不少人堵那里呢。   有人看见她,笑了,“呦,李家二妮,来找你爷的吧,在里面呢。”   李家二妮打了个招呼进去,一进去,好家伙啊,老林家一家子都冲她笑,诡异的让她打了哆嗦,她一一打了招呼,道:“爷,回家吃饭了。”   “二妮啊,你怀安哥考上了,应天书院来人了,亲自接怀安哥去书院,你和你爷留在家里吃顿晚饭。”王婆子热情留客。   林老爷子点点头,表示让他们留下来。   林怀安露出一副骄傲,又适度低调谦虚的表情。   李家二妮咽了把口水,总算明白这诡异的笑是什么意思了。   她琢磨了一下,道:“那个王奶奶,刚才我来找我爷的时候,路过杨家,杨三婶和我说,我爷刚才和他们说了会话,误会了,让我和我爷说说。”   “误会了啥?”王婆子随口一问,心思全在门口。   李二妮道:“杨三婶说,应天书院没来人,只是来了个学生,那学生也不是来接怀安哥的,是来找暖暖姐家相公去书院的,暖暖姐相公考上了,我爷耳背,给听错了,她怕我爷到时候一说,给说出事,让我和爷说一声。”   啥玩意?   不仅林老爷子,其他人都懵圈了。   不是,耳背能背成这样?   林老爷子错愕道:“二妮啊,你没听错吧,顾景珩就一个混世小霸王,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也没参加考试啊。”   “我听杨三叔说,他在书院门口写了一篇文章,写的很好,书院院长看了后,当场就破格录取了,还听说他今天就上学了,不过他好像没去,所以他那位叫冯生的朋友才来村里看是啥情况。”   林家人集体傻眼。 第36章 耳背的误会   “怀安,咋回事啊。”王婆子问。   林怀安像被浇了盆冷水,透心凉。   耻辱,不甘心笼上来,他捏紧拳头,他的尊严被人摁在地上摩擦,他脸色很难看,“不知道!”   他说完,转身回了屋子,把房间门砸的砰砰响。   李爷子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又耳背,听的半清楚半不清楚的,道:“是不是你们喊我们留下来吃饭,怀安小子不高兴了?”   “不是不是。”周氏忙解释,越说越乱。   “啥?”李大爷掏掏耳朵,“是啊?”   周氏,“……”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李大爷皱着眉头,道:“王老弟,怀安小子这样不行,总不能考上了,就眼高手低,看不上咱土里刨食的了,忘本可不好啊,二妮,咱回家!”   李大爷气呼呼的就要往外走。   “对不住啊,我爷耳背。”王二妮满脸愧疚的道完歉,跟着李大爷跑了。   外头看热闹的邻居都快要笑死了,有人甚至端着碗边扒拉边看,这老林家里发生的事啊,比戏本子都有趣呢。   不过顾景珩都能去书院了,林怀安却还不能去,村子里一琢磨啊,得出一个结论,林怀安是真不行。   “像什么话!”林老爷子疼孙子,可外人在,他这么做就不合适,在说你一个读书人,平日温温和和的,现在是闹哪样,因此怒声道:“谁都不准叫他吃饭!”   “怀安可能就是打赌输了心情不好,谁知道顾景珩藏那么深,也没人见过他念书啊。”王婆子为金疙瘩辩解。   “啥赌约?”林老爷子不知道这事。   正巧王二妮折回来了,她爷的锄头忘拿了,她也听见杨三叔和杨三婶说这事了,心里想着为爷刚才耳背误会了林家人做一个弥补,就道:   “我听杨三叔和杨三婶说了,怀安哥和暖暖姐打赌,暖暖姐相公要写不出文来,就和怀安哥赔礼道歉,要是写出来,怀安哥就要向暖暖姐相公……”   说到这,李二妮顿了一下。   刘氏好奇的问,“是啥?”   “下跪磕头喊爷爷!”   “啥?”刘氏吃惊道:“怀安给顾景珩下跪磕头喊爷爷?这这这,哪成呢?”   她说完话锋一变,带点小兴奋,“怀安真的给顾景珩下跪磕头喊爷爷了?”   杨二妮点头,“我听见杨三叔说,当时书院学生,考试的后生都看见了。”   刘氏噗嗤一下子笑出声,招来好几把眼刀子,她一秒变严肃,眨眼,“也太不像话了,这不糟践人嘛!”   糟践的好,多多糟践,让你们大房整天嘚瑟!   “媳妇,你是真心的吗?你心里这会没在偷着乐?”林明礼幽幽道。   刘氏,“……”   不气不气她不气。   “荒唐!”王婆子气的浑身哆嗦啊,刘氏急忙符合,“对,不太像话了,要找暖暖说道说道,咋能让怀安给顾景珩下跪呢!”   不是说道的问题。   是要打死她。   王婆子心说。   林老爷子脸青一阵白一阵,难看的很,更气的是,他的金孙,他的希望竟然真的给顾景珩下跪了,还喊爷爷!   这不是把他的脸打的啪啪响吗?   男儿膝下有黄金,再说他金孙都没给他跪过几次,和一个后生跪了?要脸不要?骨气呢?   林老爷子喉咙里发出浑浊的声音,气血翻涌冲上天灵盖,眼前一黑,“咚”的一声从椅子上栽下去。   “爹!”   “老头子!”   林明义和林明礼手忙脚乱的把林老爷子扶进屋,王婆子道:“明礼,快去喊他杨伯来。”   “杨伯陪杨大娘回娘家去吃酒了,要后日才回来。”李二妮道,她娘今早头疼,她和她娘去找,所以知道。   她说完,吐吐舌头,完了,是不是闯祸了?李二妮哪敢再留啊,扛着锄头,哧溜一下跑了。   “快去借牛车,送你们爹去镇上啊。”王婆子急的要死。   “月月不是会医术嘛?快给你爷瞅瞅,我听说中风的人晕了后,是不能随便挪动的,从咱村子到镇上那么远,能成吗?”刘氏道。   王婆子“对啊”一声,拽过林月,“快给你爷瞅瞅。”   林月哪会看什么病啊。   她急的抓耳挠腮,“奶,爷的中风我没法子。”   “你那么聪明你想想,再说你和你爹给你爷抓药,好几次你都在的,你能行。”王婆子道。   林月看了眼周氏,周氏频频朝林月使眼神,示意她别瞎看,林月心里慌啊,想着村子一般晕过去都是掐人中的,眼睛一亮,“掐人中。”   “明礼,你掐!”   林明礼撸起袖子掐,没敢重掐。   林月道:“再使点力。”   林明礼一使劲,把老爷子都掐破皮了,人还是没醒。   王婆子又担心又心疼,劈头盖脸朝林月骂道:“你到底会不会?拿出给你杨家奶奶治眼睛的本事来啊?你爷情况到底咋样了?能不能坐牛车拉去镇上?”   林月都快哭了。   这会传来林明忠的喊声,王婆子快烦死了,老二媳妇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娘,二弟好像说他有法子治爹。”周氏道,说完给林月使了个眼神,林月立马躲她身后了。   “他能有啥法子?”王婆子压根不信,可还是打发林明礼看情况去了。   林明礼回来道:“娘,二哥说暖暖能治,让咱喊暖暖来给爹治。”   “那死丫头要能治,老娘都能进宫给皇帝治病。”王婆子不屑道:“老二不晓得被她闺女灌啥迷糊汤,不用搭理,等借来牛车,先送你爹去镇上。”   乔家。   三人饭吃到一半,有人在外敲门,李二妮在外叫门   林暖起身去开门。   李二妮道:“暖暖姐,我……我闯祸了。”   李二妮是同村李家的孙女,和林静差不多年纪,人也挺好的,勤快老实,林暖让她进来,林二妮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说了。   “哈哈哈哈。”冯生快笑抽了,筷子都握不住了。   林暖也没想到一个耳背的误会居然能扯出这么多事,她憋住笑,道:“不关你事,吃饭了吗?坐,我给你拿碗筷。”   “不了不了,我爷误会了,我得赶紧回去和我爷解释,要不然还不知道闹出啥事呢。”李二妮说完飞奔跑了。 第37章 少年,我等你真香   冯生笑完,认真道:“顾兄,你和我去的书院的吧?”   “不去。”顾景珩淡声道。   林暖看着他,“你为什么不想去书院?考个状元,金榜题名不好吗?”   顾景珩看了她一眼,笑出声,“状元有什么好的。”   林暖想了会儿,道:“因为我想嫁个应天书院的学生啊。”   弦外之音:你去书院,然后娶我!   顾景珩筷子一顿,缓缓抬眸看她,他瞳孔颜色深如墨,看不出在想什么,忽的他嗤笑一声,懒洋洋道:“这么恨嫁?”   “恩。”林暖点头。   “你喜欢什么样的兄长给你找。”顾景珩道,主意不错,应天书院出才子,是得张罗起小丫头的终身大事来,总不能一直跟他住。   只是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顾景珩想了会儿,找出原因了,妹妹要嫁人,当哥哥的肯定担心,而且他把小丫头当闺女养的。   小丫头早点嫁人好,跟着他,是没有未来的,即便是当她兄长,他这个兄长,也照不亮她的路。   他连自己的路都找不到,更何况别人?   林暖盯着他看了会儿,脸上的笑淡了下来。   他是真的想要把她嫁出去!   一点都不掩饰的。   少年,我等你真香。   “顾兄,那你待会吃了饭,就和我一块回书院吧,正好我那屋空了一个床位。”冯生道。   果然啊,还是林暖这丫头有法子啊。   顾景珩问,“这次考试的学生什么时候入学?”   “今日出成绩,后日发文书,还有七日,正式入学。”冯生道。   “七日后见。”   冯生“啊”了一声,不是,今天去嘛,他对林暖使了个眼神,想让林暖劝,林暖那丫头也不知道怎么了,吃饭吃出要和人打架的架势。   几人饭吃的差不多了,大门又被拍响了,外面的人直接进来,是林静,她叉腰大喘气,“暖暖姐……出事了,快和我回家!”   说着拽着林暖往林家跑去了。   林家乱成一团了,杨三叔赶来了牛车,林明义和林明礼把林老爷子往牛车上放,才放上去,都还没走,林老爷子就有点不行了。   出气多,进气少,这种情况谁还敢一路颠簸把人送镇子上去?   林明礼连夜去隔壁村子喊大夫去了,不过隔壁村子离的也不算近,一来一去要不少功夫。   王婆子哭的死去活来,林家被低气压笼罩,一院子的人脸都成了灰色。   “说来说去都怪林暖,要不是她非要和大哥打赌,爷也不会被气晕。”林月恨恨道。   这话可提醒王婆子了,她瞪大了眼睛,起身进了厨房,出来手里拎了把菜刀。   杨老太太听说也来了,这事咋说的,二妮他爷耳背倒给整出一滩事来了,这算啥啊,她吓的要死,急忙去拦,“使不得啊,怀安他奶,快把刀放下!”   “我放不下,丧门星搅家精,老头子眼瞅着都要好了,结果……”王婆子说着哭出声来,“小娼妇臭烂货,贱人扫把星,天上怎么不下刀子戳死那小白眼狼?”   杨老太太一个人拉不住,喊其他人,可林家人愣是装听不见。   杨老太太打心眼里觉得这事和林暖有啥关系?是她儿子媳妇说的,二妮她爷耳背听错传的,真要怪,怪二妮他爷,怪她儿子媳妇,怎么着都怪不到林暖身上啊。   她对张蓉芳道:“暖暖她娘,快来帮忙。”   “爹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张蓉芳一下子跪在地上干嚎,为了一个死丫头和婆婆对着干,她活的不耐烦了吗?婆婆菜刀要是照她身上砍咋办?   “赔钱货小毒妇,老娘要去砍了她!”   刚到的林暖,“……”   王婆子看见林暖,气的浑身发抖,“黑了心肝的臭烂玩意,老娘要知道你是这么一个丧门星搅家精,当初就该把你扔茅坑里淹死,害的你爷病好了又不行了!”   林暖:这都能赖给我哦。   林静小声辩解,“二叔说了,暖暖姐会治病,暖暖姐是来给爷治病的。”   “死丫头你翅膀硬了,给我滚过来。”刘氏一下子扑腾过去,拎着林静的耳朵提溜过去,没瞅见婆婆要砍死林暖,还跟她在一块,找死啊。   要平日林静也敢跑也敢和自个娘闹,可今日情况特殊,她没敢闹腾。   “暖丫头你还来这儿凑热闹干啥,赶紧回去。”杨老太太道。   林暖神态很淡定,瞥了牛车上躺着的林老爷子一眼,他有点轻微的抽搐。   林暖走过去,摸出块帕子,被林明义挡住,“把你爷害成这样还不够吗?你还想干嘛?”   “就是,林暖,你故意的吧,你早就知道顾景珩识字,故意给我大哥挖坑,害他当众出丑,还气晕了爷,你好深的心机,你怎么这么恶毒?”林月厉声道。   李怀安什么都没说,可眼底有几分痛快。   顾景珩得到赏识又如何?林暖赢了又如何?在这个家,没她的位置,她连茅坑里的蛆虫都不如。   顾景珩名声也烂,他倒是要看看,顾景珩能在书院待几天!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咚”的一声,林明忠也不晓得怎么从床上下来,怎么爬到门边的,他一个没注意,从门里翻出来摔了。   林明忠双手吃力的撑着上半身,任凭他怎么使劲,额头都冒了汗水,这次都动不了了,他满眼红血色,脖颈上青筋爆裂,一字一句道:“暖暖不是丧门星,暖暖能治好她爷!”   张蓉芳尖叫一声冲过去要扶起林明忠,嘴里骂骂咧咧,“天杀的丧门星啊,一回来就把家搅的不安宁,明忠啊,你没摔坏吧?”   林暖径直进屋,刘氏拦在她跟前,“暖丫头,不是三婶说你,你也太能克人了,你赶紧走吧,别一会儿克到我们三房了!”   “娘!”林静拽着她,林暖大步过去,快步走到林明忠旁边,要去扶他。   周蓉芳要推人,还没推呢,自个先被林暖推地上了,她气的呱呱叫,破口大骂。   “暖暖,爹没事,你爷,快去看看你爷!”林明忠狼狈又可怜,眼巴巴的瞅着林暖。 第38章 林暖会治病   林暖身上没那么多大公无私的精神,做不到什么人都救,尤其林老爷子看似公道,其实偏心,而且也不喜欢原主,家里人犯错,不管是谁的错,都会赖原主身上,他跟瞎了一样,每次都罚原主。   可林明忠孝顺的都要哭了,而且他要是没瘫痪,保不齐还会直接给她跪了。   她淡声道:“知道了。”   林暖起身出去,林明义要拦,杨三叔拽住了他胳膊,“让暖暖试试,再耽搁下去,你爹怕真不行了。”   林明义还在犹豫,林暖已经掠过检查林老爷子了,“杨三叔,把手推车垫平。”   “好。”杨三叔找了石头垫平牛车,林暖又道:“拿根筷子过来。”   林家人没人动,林静急忙跑进厨房,刘氏想阻止,被二女儿林秀拽住。   “暖暖姐,给。”   林暖接过筷子,用纱布裹了一层,放进林老爷子上下牙之间,又拿出小剪子,林明义脸一白,“林暖你干嘛?”   他冲过去,林暖手脚麻溜的剪完了,林老爷子衣领太高了,得剪掉一些,他讪讪的后退,爹送去镇上发病过一次,他见医馆大夫就是这样处理的。   接下来就是检查了,中风分缺血性中风和出血性中风,林老爷子又是缺血性中风中的脑梗栓,林暖道:“来俩个人,抬平稳点进屋,避免震荡。”   杨三叔和林明义把人抬进屋,倒不是听林暖的话,林明义刚才被吓到了,没想起来,这会想起孙大夫和他说过的发病时该咋办的事项了,没想到死丫头还懂这些。   林暖边跟进去边拿链激酶,用葡萄糖溶解,准备给林老爷子静脉滴注。   明晃晃的针拿出来时,林明义表示自己怀疑,“这是啥?你要对你爷做什么?”   林暖:最讨厌她救人的时候在她耳边叨叨叨。   林暖一脚踹去,直接把林明义给踹出去了,杨三叔看的目瞪口呆,这丫头这么暴力的吗?   林暖:“他自己摔的。”   杨三叔:“……”   默默出去。   林暖关好门,开始给林老爷子注射。   估摸要半个小时,林暖干脆守在旁边了。   林明义被踹出去后直接懵圈了,林家三个儿子,属他力气最小,因为家里的重活都是二弟三弟干的,他都在镇上的。   “你咋出来了?死丫头咋把门给关上了?你爹咋样了?”王婆子一连三问。   林明义没脸说他被踹出来,咬牙切齿道:“不知道。”   王婆子急了,跟个疯婆子一样,把门拍的震天响,门框的灰都被震下来二两,“死林暖,你给我出来,你爷要是出点啥事,我要你命!”   里面静悄悄。   王婆子又气又急,嘴皮子像抹了一斤油,骂起人来抑扬顿挫,脏话更是不带重复的,压根不给你插嘴的机会,杨三叔好几次想说啥,都被王婆子气势碾压。   杨老太太:以前咋不知道怀安她奶这么能骂人?   王婆子嗓子都骂劈了门也没开,“天杀的呦,要出人命了,老大,他三叔,快去帮忙把门撞开!”   “暖丫头能治,他正给她爷治病呢。”杨三叔终于有机会说话了。   话音刚落,林明礼和隔壁村大夫回来了,大夫问,“病人在哪儿呢?”   “老大老三,快撞门,再不撞就等着给你们爹收尸。”王婆子直接忽略掉杨三叔的话,“月月,快去请里正给咱做主。”   林月飞奔出去,林明礼和林明义磨刀霍霍向屋门,呦呵一声,用了十二分的蛮力朝屋门撞去,然后,俩人看见门吱呀一声开了,林暖很贴心的让出路。   林明义和林明礼没刹住车,齐刷刷摔进屋,吃了一嘴的土。   王婆子气的要杀人,可老头子要紧,赶紧跟着大夫进去,边说边给林暖递眼刀子,“大夫快瞧瞧我家老头子咋样了?”   大夫在路上也听说了基本情况,检查起来很快,“还好救治的及时啊,要等我来,人就真不行了,你们村有人医术这么好,咋还大老远喊我来?就老爷子这情况,说实话,我真没辙。”   林老爷子病有多严重他们不是不知道,要不然咋送去医馆都治了这么多天?   可是被林暖救回来的,而且看样子她医术还挺高,这就很玄妙了。   “让病人静养吧,咱先出去。”大夫道。   屋子里人全部出去,王婆子瞧了眼林暖,对大夫道:“明义,给大夫看诊费,送送大夫。”   给了五个铜板,村里看病不贵。   “暖暖,你爷咋样了?”林明忠一颗心放到实处。   林暖道:“病情稳定下来了,最迟明天人就醒了。”   “那要给你爷开点啥药不?娘,你把爹的药拿出来给暖暖看看。”林明忠道。   王婆子没动,林暖这憨货会看病?咋这么玄呢?   “暖丫头她娘,暖丫头会治病多好的事啊,你咋还藏着不说呢?”杨老太太道。   张蓉芳:我说我也才知道你信不信?   “奶,里正来了。”林月飞奔回来,指着林暖,“里正爷爷,就是林暖,她丧尽天良,先是气晕我爷爷,让我爷爷发病,又不知道对我爷爷干了什么。”   最好让林暖这辈子都回不来林家,丧门星,克的家宅不宁,好好的庆祝都没了。   “暖丫头,咋又是你?那是你爷啊,你不能孝就算了,你咋还黑心肝害你爷?”林老爷子病了时,推荐的人就是现任里正,两家又是本家,里正肯定要帮着林家的。   林明忠沉脸道:“叔,是暖丫头治好了我爹。”   “二叔,你可不能因为偏袒她就说是她治好的爷。”林月讽刺道,小傻子会看病?咋不说母猪上树了呢。   王婆子鼻子一哼,“瞎猫撞见死耗子!”   林明义讽刺道,“我家月月也会,就是不擅长治她爷的病而已,有啥可稀奇的?”   “月月也会治病啊?”杨三叔惊讶,老林家祖坟能一下子冒这么多青烟?   杨老太太道:“你咋忘了?前几日月月来付你车钱,就是她治好了娘的眼睛啊,不然娘现在还是个瞎子哩。” 第39章 打脸   杨三叔懵圈了,“娘你糊涂了吧,是暖丫头给你治好的眼睛,关月丫头啥事啊?”   杨老太太更懵圈了,“是你和我说的月丫头啊。”   “我没说月丫头啊。”杨三叔道。   那天林暖去杨家付车钱,杨三叔在外头修车,林暖口渴,要了水喝,杨三叔让她自个进厨房去倒,进院子时她听见主屋有声音,林暖过去看了眼,屋子里就一老太太,老太太眼睛看不清想喝水。   林暖把她扶回床上喂了水,检查了一下,其实就是眼球上长了胬肉,还有点轻微的白内障,都是老年人常见的病。   林暖给老太太用了麻醉,给她割了胬肉,白内障只是轻微的,而且白内障手术条件还不具备,她就保守治疗,开了药。   刚割了胬肉,要闭眼休息,所以杨老太太对林暖的印象停留在眼睛看不清之前。   林暖对着老太太的又是没有红斑的侧脸,这张侧脸完美的挑不出瑕疵,老太太看不清,在她眼里更是磨皮一般,惊为天人。   林暖没多留,叮嘱了注意事项就走了,杨三叔后怕啊,生怕这丫头把娘眼睛给弄坏了,当时就请了大夫来看,当然,他很稳重,没告诉别人发生了啥,大夫看后说老太太眼睛没问题,叫好好养着,他才放心。   一开始都是林暖给换药的,后来熟练了,杨三婶换,等过了几日,能睁眼了,杨老太太眼睛真的看清楚不少了,至少近距离站着都能认。   这可把一家子给高兴的,杨老太太就问,那孩子是林家孙女吧,她看的模糊,可还是依稀能辨认,那么好看的,也就林家大房女儿林月了,长的也像。   杨老太太哪想到,她认错了人,也没想到,她之所以错认成林月,是因为俩人是姐妹,长相神似。   杨三叔以为娘知道是林暖呢,说了是,杨老太太华丽丽的的误会了,才有了后来的一幕。   杨三叔和杨老太太对清楚事情缘由后,林家院子再一次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老半响,杨家老太太才道:“暖丫头治的我,月丫头为啥说是她?”   很显然,冒认呗。   可林月在村里出了名的好名声,温柔大方又好看,她不能坏名声,林月当下道:“我也治过的。”   “是啊,月儿还和我回来说了,他三叔没看见吧。”周氏替女儿争辩,反正老太太糊里糊涂的,自个也搞不清楚。   林暖眼底掠过一抹讽刺笑意,“杨奶奶眼睛是何病?用什么药?该如何治?”   一连三问抛出来,林月哑口无言,臊的面红耳赤都说不上来,她倒是想编一个,可问题编都编不出来。   在场人心里有数了。   林月冒充了林暖,顶替了她的功劳啊。   可惜,林暖就算是有医术,在林家人眼里都是个丧门星,王婆子偏心,可不能由她偏心,于是她对张蓉芳使了个眼神。   张蓉芳早就按捺不住了,“林暖,你咋会医术?”   而且死丫头变聪明了,态度也不一样了,像个陌生人一样。   林暖懒得搭理她。   张蓉芳气的不行,上手就要去拧林暖,没拧到,杨老太太挡在俩人中间了。   “死丫头你哑巴了,问你咋不说话?别以为你会点医术就了不起了,要没这个家,没我,你能有今天?会点医术就来糟践人,那是你亲大姐,你让让她咋了?”   林暖觉得原主说不准是张蓉芳捡来的。   张蓉芳还在骂,“白眼狼,月月对你那么好,是你治的你不早点说?搞的月月里外不是人,我咋生出你这种心眼坏的小赔钱货?”   林月很配合,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窝进周氏怀里,委屈巴巴的哭。   张蓉芳道:“还愣着干啥,还不赶紧和你大姐赔礼道歉!”   林月很是善解人意道:“二婶不用了,暖暖没有恶意的,我不怪她。”   “啥叫没恶意,害死人那才叫有恶意吗?”张蓉芳不依不饶。   “二伯娘,你没搞错闺女吧?”林静忍不住吐槽。   杨老太太也瞧不下去了,“这事是我的错,我老婆子老眼昏黄,认错了人,不过当时我也问了月丫头,月丫头亲口承认是自己治的我,你们林家人都在,咋能赖林暖身上?林暖她娘,你是她亲娘吗?有你这么对自己闺女的吗?”   张蓉芳一噎,不这么多,难道把丧门星当祖宗供着?   杨老太太可是在大户人家当过丫鬟的,林月手段搁村里是高明,可放大户人家后院,真是一点都不够看。   小小年纪心眼真多。   杨老太太很不喜欢地道:“月丫头,你先冒充暖丫头,事情败露你搁这哭哭啼啼的,弄的好像暖丫头欺负了你一样,暖丫头被你冒充,她都不委屈,你委屈个啥?”   她是长辈,本不该不给情面的指责晚辈,而且还是别人家的,可忍不住啊。   林月脸一下子臊的通红。   周氏忍不住道:“月月还小,遇见事害怕……”   “暖丫头更小。”杨老太太说完转身慈爱的看着林暖,“别怕,以后你就是奶的亲孙女,有奶给你撑腰。”   “婶子,暖丫头你也认干孙女啊?”刘氏忍不住道。   杨老太太睨了林月一眼,道:“我只有暖丫头一个孙女。”   意思就是你林月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林月脸像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不仅她,大房,整个林家,都不好看。   林怀安本就丢了脸,这下好了,臊的恨不得扒拉个地缝钻进去,对林月冷声道:“丢人现眼!”   说完转身回小书房去了。   眼看着事情无法挽回,王婆子也不做无用功,“天全她奶,事情都过了,饭还是要吃的,老二媳妇老三媳妇,还站着干啥,菜都凉了,拿去热热。”   “好。”   “不用了。”杨老太太是真没心情吃了,“怀安他奶,等下回吧,暖丫头,你要走了不?”   “杨奶奶在外面等等我。”林暖道。   “好。”杨老太太和杨三叔出去了。   林暖伸出手,“二十两,诊金结一下!” 第40章 挨个撕   啥?   没外人在,林家人就没那么客气了。   王婆子被气了一个倒仰,“二十两?你咋不去抢?”   她手里是有这个钱,可都是给老头子后续看病的啊,而且还有她的金孙,考上书院了咋能不好好置办一番?   林明义忍无可忍,“林暖,躺里面的人是你亲爷,你给你亲爷治病还要诊金?林家咋养出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老二,这就是你宠出来的闺女!”   林明忠是疼爱林暖,可在他愚孝的脑子里,实在理解不了林暖行为,可他又舍不得训斥女儿,左右为难,“暖暖,要不诊金就算了?”   “暖暖,我冒充你是我的错,可要不是你打赌,爷咋气成这样?你让大哥给顾景珩下跪喊爷爷,你这不是打爷爷的脸吗?你是铁了心要气死爷爷吧?爷病了,奶都还没让你负责照顾呢,你倒好,先要诊金来了,也不知道你脸色怎么就这么厚,心怎么这么狠?你良心都被狗给吃了吗?”林月道。   林暖翻了个白眼,道:“说的好像是我拿着刀架在林怀安脖子上让他打赌一样,是他先挑衅,输不起就不要比,没品!”   大房气的要死。   林暖接着道:“你们一家子眼没瞎吧?没看见我救了人吗?有这功夫给别人泼脏水,还不如自身检讨原因,别整天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林月,我刚才不说给你留着脸呢,你非要恶心我,你冒充就冒充了,大大方方的承认,我还觉得你敢作敢当,又是哭又装好人,这么会演,怎么不去唱曲呢?”   “你!”林月想撕了她。   “林怀安出手可真是大方啊,三两银子一篇的书稿,那么一大包桂花糕,也要五十个铜板吧?哦,说不定还要和学子们喝喝茶,开销都不少呢,这时候怎么不想着孝顺老人了?”   林暖没给别人机会,瞥了眼王婆子,道:“看我做什么,你是没说什么,那是因为把别人当枪使了,坏事几个媳妇干,好名声自己担。”   林暖挨个撕了一遍,林家一家子脸那叫一个精彩啊。   刘氏和张蓉芳后知后觉,好像就是这样啊,关键她们还觉得是婆婆看中她们呢。   草!   草率了。   死老太婆心忒黑。   王婆子顶着张极扭曲的脸,哆嗦着嘴皮子,“关门,关门,再不教训这死丫头,她要上天!”   张蓉芳麻溜的去了,她讨厌婆婆,可更讨厌林暖。   里正:还是扎手看戏吧。   王婆子拿了扫帚,递给林明义,林明忠急了,“娘,暖暖不是故意的,暖暖你快说你不要银子!”   “二十两,一个子都不能少!”林暖道。   林明义拿起扫帚朝林暖打去,林暖冷笑一声避开。   林明义没打到,冒火一样的气,狰狞着脸,换成搅拌猪食的扁棍,这东西打人就疼了,“不忠不孝的死丫头,我打死你!”   “大哥,你不能打暖暖!”林明忠挣扎着,张蓉芳嫌弃的推了他一把,还趁没人看见拧了他胳膊一把,警告他别出声。   林明义一扁棍下去,林暖撒开蹄子就跑,他当然追了。   眼瞅着就要追上了,林明义心里一喜,铆足了力打下去。   “啪”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打到了,震的他手都麻了。   可打完,林明义懵了,谁能告诉他,他瞅着林暖打的,怎么就打到了月月了?   林月哇的一声哭出来,后背火辣辣的疼。   “你倒是看准点儿啊!”周氏埋怨,心疼闺女。   “略略略,来打我呀。”林暖冲他做了个鬼脸,林明义气的又追上去,王婆子忍不住道:“其他人是木头啊,帮忙逮住那死丫头啊。”   张蓉芳作势就要去,被林明忠死死拽住。   刘氏就爱凑热闹,还没冲出去呢,被林静林秀一人一边抓住胳膊,林明礼看了眼追打的俩人,道:“我一个当叔的追着侄女打算咋回事?”   自个闺女他都没打过呢。   王婆子气的不行,关键时刻没一个靠谱的,她打算和林明义一人一边围堵林暖,瞅着林暖跑来的方向要逮人。   张婆子一伸手,抓住林暖袖子了,还来不及高兴呢,袖子溜出去,林暖转了一个圈,轻松从侧面躲走了,林明义也看见了娘抓住人了,这次他学精了,逮住打。   结果速度太近,林暖溜的太快,他刹不住车,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林明义给了王婆子一个孝顺的抱抱,俩人叠罗汉,直接摔了。   王婆子闪了腰,后脑勺也磕着了,屁股火辣辣的疼。   林明义倒是没事,就是把自己娘压的不轻,王婆子站都站不起来了,哎呦哎呦的喊疼,吓的几个媳妇赶紧过去帮忙。   林暖双手抱着,“大伯,你不是揍我吗?怎么揍上奶了呀?”   “你!”   “林暖,都是你惹出来的,你还不快给你奶看看。”周氏厉声道。   林暖耸肩,“这么多双眼睛呢,明明是大伯撞了奶,和我无关!”   “你要不跑,你大伯会撞你奶吗?”   “我大伯要不追我,我能跑吗?”   逻辑很强大,周氏一噎。   林暖道:“看病可以,刚才的诊金二十两,外加给奶看的三十两,先给银子!”   “你怎么还带涨价啊?”张蓉芳忍不住道。   林暖道:“我是大夫我做主,不服自个去请大夫,只是请过来,奶这腰应该也不能要了吧,说不准和我爹一样,得瘫着!”   “林暖!”林明忠这会是真有点生气了。   再咋样那都是他娘,是暖暖的奶,咋能害自己奶摔倒,还要那么多银子?这不是把林家往绝路上逼吗?   “先给你奶看看。”   林暖没反应。   林明忠气的脸红脖子粗,一拳砸在地上,“爹的话你都不听了吗?你难道要看着爹去死?”   林暖扫了他一眼,眼神淡下来,“随便!”   林明忠,“……”   他又失望又心痛,“你要不给你奶治,你就不是我林明忠女儿!”   “也行。”林暖道,她可以孝顺,可不愚孝。   林暖和林明忠关系是最好的,可林明忠都没法子了,更别说其他人。   王婆子腰是真疼也真怕自个瘫了,她不拿银子死丫头真能不管她,她顶着一张剜她肉的表情,“老大,去拿银子给她!”   “五十两,少一分钱我都不看。”   家里哪有五十两,要有,娘还能不给他治?   林明忠心痛的想,暖丫头太不像话了!   可等林明义出来,从袋子里拿出五十两,林明忠傻眼了。 第41章 生不出儿子都怪她   林明忠像只迷路的羔羊,脸上挂着:我是谁,我在哪儿,家里咋有五十两银子?   林暖伸手接过藏怀里,林明义瞬间跳脚,林暖幽幽道:“进了我腰包的银子,要想还回去,除非你喊它一声,它答应就是你们的。”   银子能说话吗?   秒杀。   林明义气成鹌鹑。   王婆子也没好哪儿去,她嫁进老林家时,娘家日子还行,带了五两银子的嫁妆,后来勤俭持家,扣扣搜搜,一年攒一点,加上有一段日子,林老爷子受赏识,跟着衙役谋了差事,虽然就干了三年,可也攒下了二十两,后来当了里正,里正是真没啥油水,一年也攒不到一两,不过三个儿子干活的银子都上交,渐渐的就攒了六十五两,俩个病人,再加上老头子去孙大夫那儿看病,就剩个五十三两,这下好了,一下子被林暖坑走五十两,王婆子心都被剜走大半边。   “娘,家里咋还有这么多银子?”林明忠问。   林明忠记得清楚,当时娘和大哥说没银子多治他一人时脸上挂着的惆怅,他一度自责,成了废人,拖了家里后腿。   不只他,张蓉芳,三房夫妻都竖起了耳朵。   说好的家穷呢?说好的顿顿野菜米糊糊呢?   王婆子一点都没觉得愧疚,没好气道:“家里有多少银子老娘还得给你们报备啊?再说这些银子都是攒着给怀安考状元用的,你们当长辈的一个个眼馋侄子的银子,要不要脸啊?”   “娘,怀安秀才都没考呢,状元得猴年马月的事啊,明忠也是你儿子啊,他瘫了你咋不拿银子出来给他治?说不准能好呢。”张蓉芳埋怨。   “还有我们三房,静儿和秀儿多少年没添衣裳了,而且每顿饭俩孩子都吃不饱,娘你心不能这么偏啊。”刘氏道。   王婆子一听全家人都讨伐她了,拉长了脸,“生不出儿子的破烂货,再说一句都给老娘滚回娘家去。”   在村里,妇人成亲后生不出儿子,被赶回去也不会被说什么。   张蓉芳和刘氏气焰一秒消失,仇视的眼神看向林暖。   林暖:合着她有那功能呗?生不出儿子都怪她。   不过她懒得搭理疯婆子,给王婆子按了几下,检查了腰,王婆子顶着张要杀她全家的表情,“我腰咋样了?”   林暖从布包里拿出一片云南白药膏贴,道:“撩起衣裳。”   王婆子又不是二八少女,露点腰而已,天热的时候,干农活的妇人们还会撩截袖子呢。   王婆子撩起,林暖把膏贴贴过去,“好了。”   “就这?”膏贴刚才在袋子里,拿出来王婆子才看见,“其他的没了?”   “又不是腰断了,贴个膏贴就成。”林暖道。   “一张狗皮膏药你要三十两?”王婆子俩眼珠子差点就惊掉了。   林暖我就是要坑你,不服憋着的眼神。   “一张狗屁膏药你要三十两?”王婆子又恼又肉疼又愤怒,气成复读机。   林暖一个眼神都没给,摸摸怀里的小钱钱,很好,又大赚一笔啦。   然后在林家人震惊到还没回过神中,掠到林月跟前,摘了她耳朵上的耳环,挑眉,“我的!”   林月:臭林暖死林暖!   “暖……”林明忠愧疚极了,他对不住女儿,到嘴的话没脸喊出来。   王婆子气成了愤怒的母狮子,想让两个儿子把银子追过来,结果太激动,气晕过去了,林家乱成一团。   林暖是在出了林家后才想如意姨给她的银子没转交。   挑个没人的时候再给吧,她现在也不想见林明忠。   “暖丫头,你出来了。”杨老太太热络的迎上去,抓着她的手,慈爱道:“好丫头,和奶回家,奶有礼物给你。”   林暖摊开手里的耳环,“有了。”   杨老太太一愣,是她送林月的那对,她一下子笑了,“你这孩子咋这么可爱?这对耳环送过月丫头,不算,你收着,奶还有好的给你。”   林暖和杨老太太回家,杨老太太直接把压箱底唯一银手镯给她了,分量不算重,样式简单大方,可好戴林暖手腕上特惹眼。   惹的杨老太太忍不住感慨,这丫头要是没嫁给顾景珩多好啊,嫁给她孙子,她家一群孙子任由这丫头挑,看中哪个要哪个,这丫头啥也不用干,整日陪着她这老太婆聊聊天散散步就行。   林暖回了家,顾景珩已经洗了碗筷了,他一眼就看见她手腕上多了枚银镯子。   “杨奶奶送我的。”林暖道。   “这么高兴?”   林暖双眼亮晶晶的,嘴上却道:“还好吧。”   惹的顾景珩笑了,看了又看,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还不高兴,这丫头倒是容易满足。   “你有没有听见隔壁家有声音?”林暖问。   顾景珩奇怪道:“什么声音?”   “吵架?”   “没有。”顾景珩心说这丫头爱看人吵架吗?   林暖放心啦,没吵架声,证明如意姨和小柱没受欺负,她准备洗白白去窝着啦,林暖刚从顾景珩身边路过,就听见他说,“时间还早,练会字。”   “你练吧。”林暖很欣慰,相公知道努力了。   顾景珩认真道:“你练。”   林暖虎躯一震。   “不是要找应天书院的学子当相公吗?里面的人都饱读诗书,你要什么都不会,怎么和对方有共同语言?”   林暖: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最后她顶着张苦瓜脸,在顾景珩的教导下,乖乖进堂屋练字去了,顾景珩比冯生教的好,可也严厉啊,她写不好,他就敲她脑袋。   敲到最后林暖忍不了,气成小河豚,“再敲我都要变笨啦!”   小姑娘气鼓鼓的样子呆萌呆萌的,顾景珩勾唇一笑,忍不住捏了捏她脸蛋,嫩嫩的,滑滑的,软软的,俩个人都愣了。   林暖一秒变脸,期待的瞅着他:捏呀捏呀,快来捏我呀!   顾景珩心里有些微妙的感觉,他别开眼,敲了敲林暖脑袋,“练不好不许睡觉!”   林暖恶狠狠道:“你给我去上药!”   说完低头猛写一个大字。   顾景珩无声的笑了,转身进屋去了。   冯生在屋里呢,见他进来,暧昧一笑,拽着他,“顾兄,我刚可全看见了。” 第42章 只把她当妹妹   “看见什么?”顾景珩懒洋洋往床上一靠,长腿交叠,很随意的问。   冯生凑过去,“顾兄,你就没想过,暖暖也挺好的,你要是娶……”   “胡说什么?”顾景珩皱眉,“她是我妹子!”   他当兄长的对妹子有非分之想,也太畜生了点儿。   “又不是亲妹子。”   “那也不行。”顾景珩道:“我只把那丫头当妹妹,不可胡言乱语坏她清白,我妹子要嫁不出去,你也别想娶媳妇了。”   冯生连连讨饶,不喜欢就不喜欢呗,这么激动干嘛?   再说自从林暖讹,哦不,收走了五十两诊金后,老林家就陷入了如何要回银子的老大难里。   王婆子被刺激的卧床不起,头疼的要死。   林明忠自银子的事后情绪一直很低落,也不说话,倒是张蓉芳,眼珠子一天到晚贼溜溜的转,弄的刘氏大半夜的上茅厕看见,以为遇见鬼了。   日子飞逝,很快到了书院新生入学的日子。   林暖背上小背篓,和顾景珩一块去镇上,小背篓里装着林暖进山采摘到的茭白,后山有一处水潭,这东西就长里面,好像没人知道能吃,林暖采了许多,留了一部分家里吃,其他的全部背镇上了。   她上山的时候顾景珩也去了,他在山上有自己埋的陷阱,收获还不小,三只野兔,一只野山鸡。   出门的时候自然撞上了林家人,不过林暖向来不太在意别人,顾景珩对于不熟的人也不多话,再说他凶名在外,林家人想要回银子,也不敢当他面要,怕被顾景珩锤死。   当然啦,他们心里有小算盘的,顾景珩上学就要住书院了啊,一个月才回来一两次,剩林暖一个人,还不是任凭他们磋磨?因此暂时歇了口气。   林暖坚持把顾景珩送到书院门口,才接过他手里的小背篓,然后在怀里掏啊掏,掏出十两银子塞进顾景珩身上的包里,顾景珩眸色深了深。   “我走啦。”   顾景珩看着小姑娘背影笑了,给这么多银子?这是要养他吗?   这一幕被林怀安看见了,他牙咬的咯咯响,那是他的银子,他的!   臭不要脸,流氓土匪!   林暖讹走家里银子,害的他来书院身上就只有一两,还是娘拿了私房钱才凑够一两。   林暖照例去找了小摊位,很多人没见过茭白,都好奇的围上来,茭白是可以生吃的,脆脆的,林暖让对方尝了,还教了吃法,冬天菜就那么几样,林暖卖虽说小贵,可茭白轻啊,十文钱一斤,一斤还挺多的,林暖背了十多斤的样子,卖了一百一十五文。   不过兔子和野山鸡就没那么好卖了,一只野兔少说也要三十文一斤,她三只兔子都肥,一只五斤,两只六斤多的样子,一只野鸡二十文,野鸡个头小,也就两斤点,可这样,对比起猪肉,价格都高多了。   有些人想尝鲜,又舍不得买一整只,摇摇头都走了。   林暖果断拿出刀子,当场拔毛宰杀兔子,娇娇俏俏的小姑娘一个,瞧着也才十四岁,手法熟练,惹的不少人围观。   林暖等看的人多了,道:“兔肉三十文一斤,买多少都行,需要的可以来买。”   “姑娘,我买个兔子腿行不?”有个大娘问,一只兔腿可能一斤都没有,她想回去熬给她男人喝汤,听说兔肉好。   林暖道:“可以。”   大家见还真的能这么买,也纷纷加入了,贵是贵,可花点银子尝个鲜也还行。   到最后只剩一只山鸡了。   这时有个大腹便便的男子走过来,绕了一圈,在林暖跟前停住了,“丫头,山鸡咋卖?”   林暖见他穿着挺好的,道:“二十文一斤。”   男人打量起山鸡,道:“挺精神的,不过腿太细了,估摸着身上没多少肉,再看这一身的毛,也挺压称,不值这个价。”   林暖是摸了市场价才卖的,而且要卖给酒楼,还能多出个两三文,不过酒楼离这里有点路,她就没去,她道:“山鸡在山里奔跑行走,身上都是腱子肉,而且也鲜,家养的鸡是肥,可就吃不出一个鲜味了。”   男人心说一个小丫头不懂,没想到还挺了解,便宜是占不了了,他道:“小姑娘,你少个三四文我就买了,这里不只你一个卖野鸡的,我去别的摊位上别人也会愿意少,我还有事,你直接卖给我得了。”   这倒是实话。   毕竟打野鸡卖的都是穷苦人家,要真卖不出去,到最后还不是便宜个三四文的。   林暖视线落在他手上,眼珠子转了一圈,道:“你会做野鸡吗?”   男人被她逗笑了,“小姑娘,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镇子上属他最会做鸡,他做鸡说第一,别人绝对不敢说第二。   林暖道:“那不一定,要不咱俩比比,我做的要比你做的好吃,你就得花十两银子买下这鸡,要我做的不如你,这鸡白送给你。”   十两?小姑娘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男人打量了下林暖,道:“小姑娘,说句不怕得罪你的话,你家住村子里吧?没进过酒楼,尝过里面的菜吧?也不知道一只鸡能做出多少个花样来吧?你口中说好吃的东西,放在酒楼,倒贴那些爷们都不瞅一眼的,我也不瞒你,我是前头醉香楼的大厨,你做的出来的菜要真比我好吃,那我就该卷铺盖回家了!”   说完摇摇头准备走人。   林暖喊住他,“试都不试你怎么知道不行?而且客人说不准会喜欢我做出来的呢,大叔,你是不是怕输啊?”   大厨被个十多岁的小姑娘挑衅,怎么能忍?   而且他见小姑娘满脸自信,有刹那间的感觉她真会。   他道:“咱俩分别做一道鸡,客人说行,我给你十两,要客人觉得不行,山鸡钱我一分不给你,你今天还得给我打下手。”   “好。”林暖道。   大厨还真是有点愁。   今天落梅山庄的老太君要来,掌柜的可是亲自叮嘱过,那位老太君可是个人物啊,虽是妇人,可年轻时,那可是挂帅出征的女将军,皇帝都请她吃过席,她难得来酒楼,可得要伺候好喽。   他就想着了买野鸡。   当然啦,他答应和林暖比,也有赌的成分,一只山鸡分两半,他做一道他的拿手好鸡,让林暖做一道,他也不对林暖抱啥希望,他打算另辟蹊径,说不准大人物吃惯了山珍海味,会觉得农家原滋原味的做法好吃呢。 第43章 老太君   林暖收拾了东西和大厨去醉香楼了。   醉香楼不愧是镇上最大,最气派的酒楼,上下有俩层,还带了一个大院子,就连厨房,都大的恍眼。   进去就是一个大的柜子,里面摆满了各种工具,不远处摆着张长条形的桌子,上整齐的摆着各色各样的蔬菜,红的黄的绿的,好看的紧。   往里一点就是切菜的地方,最里面两排就是炒菜的两排炉子了,炉子边都站着厨师和学徒,忙的热火朝天。   大厨姓马,他试图想从林暖眼底看出一点震惊,结果很失望,丫头太淡定了。   “小姑娘,你待会做鸡千万不能放花生,今天来的客人,有位夫人吃不了花生。”马大厨又叮嘱了些事项,“你和我来,我分你一半鸡。”   “我要土鸡。”林暖道。   马大厨以为自己听错了,土鸡也好吃,可比起野鸡,鲜味就少了,他道:“你确定要土鸡?要是输了可不许哭鼻子啊。”   “确定。”林暖道,不同的鸡也不同的做法,野鸡虽好,可不适合她做的菜,林暖打算做一道辣子鸡。   林暖要了土鸡,去毛洗干净,只用一半,剁成块,上好的公土鸡肉质紧实有力,皮质韧弹,加少许盐腌制备用。   醉香楼干辣椒种类也多,林暖一一挑选出,剪成断,用沸腾的水泡着,趁着泡辣椒的空闲剁了姜末和蒜末。   剁好了,辣椒也泡好了,林暖找了个大点的石臼,放辣椒段姜蒜一起捣碎捣烂,做成糍粑辣椒,这是做辣子鸡最关键的调料,而且糍粑辣椒选取的辣椒也讲究,比如二荆条负责色泽鲜艳,灯笼椒负责赠香,朝天椒就负责添辣味,缺一种味道都不一样。   红彤彤的糍粑辣椒准备好,起锅烧重油,油温热了后放入辣椒翻炒,辣椒放下去,刺啦一声,辣爽的味道激发出来,满屋飘香,惹的厨房其他人直吸溜口水。   就连在准备自己拿手好鸡的马大厨也忍不住边看边流口水,辣的勾人啊。   林暖专心做菜,把鸡肉块倒入锅中,鸡肉块带水分,发出清脆的炸响,她飞快的翻炒,鸡肉的香味,辣椒的香味飘起来,压过了所有的菜,忙碌完的学徒已经跑来看林暖操作了。   鸡肉块翻炒均匀,熟的差不多了,林暖往里倒了两碗水,继续翻炒,炒的辣椒水变稠,水汽干了,才放姜蒜调味,这时就可以起锅了。   红彤彤的辣子鸡,色泽鲜艳,辣香扑鼻,让人食欲大开。   马大厨的拿手好鸡已经做好了,他炖了清笋野鸡,也香,可和林暖浓墨重彩的辣子鸡一笔,好像就少了几分颜色。   当然了,作为主厨他还是很自信的,好看不好吃的菜多的是。   “马大厨,掌柜让您快些,客人就快到了。”伙计进来传话。   “知道了。”马大厨道,他菜已经全部准备好了,今日来的客人特殊,他要跟着掌柜一块出去,因此和林暖说了一声,让她在后厨等自己。   林暖嫌厨房憋闷呛人,出去透气去了。   她从后门出去,右侧路上正好过去一辆华贵的马车,马车很豪车,四角都挂着流苏坠子。   一阵风吹过,撩起马车帘子,露出里面坐着人的容颜,妇人长相极美艳,一双眼睛温柔似水。   是上次在集市遇见的,被偷了荷包的那位中年妇人。   俩辆马车行到醉香楼门口停下来了,丫鬟在地上放了脚墩子,掀起帘子,第一个出来的是一个妙龄少女,少女一袭鹅黄色连衣裙,头上珠翠璀璨,一张脸更是生的娇嫩倾城,宛若仙子下凡。   少女下马车后,伸手进马车里把中年妇人搀扶下来,俩人这才去前面马车边。   “娘,到了。”   中年妇人伸手去搀扶,马车里的年迈老妇被搀扶下来,老夫人一袭绿色华服,虽上了年龄,可脸上没多少皱纹,一双眼睛犀利有神,从内而外,散发着不可一世的英气。   掌柜的连忙迎过去,笑出了自己娶了一千个美妾的架势,“老太君,夫人,小姐,里边请。”   几人跟着掌柜的上了二楼厢房,伙计立马送来上好的茶水,掌柜亲自沏茶,亲手端给老夫人。   老夫人接过,轻抿了一口就没在喝了,淡淡一笑道:“茶很好,辛苦邱掌柜了。”   邱掌柜笑盈盈道:“老太君哪里的话,老太君来我店里,我这家小店蓬荜生辉,我感激老太君还来不及呢,老太君稍等片刻,菜马上就来。”   老太君含笑回礼。   马大厨已经带着伙计们侯在外头上菜了,得到允许后,一个个轮流进来上菜。   贵人们吃饭前都是要净手的,掌柜的准备齐全,洗手的花瓣水和帕子都准备好了,中年美妇很体贴,自己先洗了手,擦干净,亲自伺候贵老太君洗手擦手。   老太君道:“你们也累了一天了,和乐儿坐下吧。”   少女娇俏一笑,“只要和祖母,还有娘在一起,乐儿怎样都不会累。”   等全部人都落座,掌柜的才道:“老太君,这些都是我们店的招牌菜,并且按照您口味烹煮,您尝尝味道如何?”   掌柜说完拿了筷子准备布菜,看见辣子鸡愣了,咦,他们醉香楼啥时候出新菜式了?   难道是马大厨特意为迎接客人的新作?   掌柜的闻着香味就不错,重点介绍,“老太君不妨先尝尝这道……”   “辣子鸡。”马大厨接话。   妙龄少女眉头一皱,“邱掌柜,祖母年事已高,怎么能吃这种重油重辣之物?再说娘体弱,且尚在病中,也不能吃辣的菜,怎么还做了,撤下去吧。”   不是,明明说可以吃辣,只是不能吃花生啊。   邱掌柜一脸懵,不过他也没傻到和人当场对峙,给马大厨递了个眼神,让他撤下这道菜。   “对不住啊老太君,是我们店的失误,下次绝对不会再犯了。”   中年美妇倒没放在心上,“不妨事,掌柜的无需自责。”   马大厨摇摇头,心说小丫头运气忒不好,遇见个几位贵人居然不能吃辣,没开始,就已经输了啊。 第44章 占位置   他端着就要撤下,老太君道:“放着吧,许久没吃到这么辣口之物,还怪想念的。”   “可是祖母……”   “不妨事,我虽年纪大了,也没那么金贵。”老太君道,她说完夹了块肉,尝了一下,眼神里带了几分赞许,对中年美妇和少女道:“味道不错,你们也尝尝看。”   中年美妇也尝离了一块,鸡肉块晶莹油亮,裹着红彤彤的辣椒,勾人食欲,味道出奇的好,可太久没吃这么辣的了,一下子呛的直咳嗽,少女忙递茶过去,心疼的给她拍背,“娘,还是喝碗鸡汤吧。”   “我吃点饭。”贵夫人端了米饭,佐着辣子鸡,下饭又可口。   没一小会儿就吃下小半碗下去了,少女想阻止,又见娘食欲好,不忍心,娘病后很少主动要饭,就算要,也只是吃一两口便不再用。   老太君胃口也不错,最后还点了其他素菜,喝了一碗鸡汤才放下筷子。   “祖母,娘,你们有没有觉得哪不舒服?”   “我没事。”老太君道。   中年美妇也摇摇头,她鼻尖额头出了层汗水,脸红润有光泽,看着比刚才精神多了,“辣一身汗出来,好像舒服松快多了,邱掌柜,你们店里菜很不错。”   邱掌柜笑了,“老太君和夫人要是喜欢吃,下回我让马大厨给您做不那么辣的。”   “这道辣子鸡不是我做的。”马大厨道:“是我们酒楼新来的小姑娘做的。”   他不好据实相告,又不能抢了那姑娘功劳,只好这么说。   “小小年纪,就能做出这么好吃的菜,后生可畏,赏她些银子罢。”老太君道。   中年美妇应了声,看向小香。   小香会意,拿出十两银子递给邱掌柜,道:“这是老太君赏那位姑娘的。”   “谢谢老太君,谢谢夫人!”   邱掌柜和马大厨出去后去了厨房,问了伙计,在后院找到了林暖,邱掌柜了解了事情经过,递上了二十两银子,道:“林姑娘,客人用了很满意,十两是马大厨和你赌约该给你的,还有十两是贵客赏的。”   “谢了。”林暖收进小包包。   “姑娘,还有件事,你厨艺那么好,我们想请你来我们店,你看如何?工钱我给你一个月十两,咋样?”   十两搁镇子上已经是很不错的工钱了,其他酒楼最高也就这个价,当然啦,醉香楼不一样,还可以往上谈,邱掌柜一开始没给太高。   林暖问,“做厨子是不是要天天守店?”   “这是自然。”邱掌柜道:“不过你只要做招牌菜就行,其他的有学徒,有厨子,当然了,还要指导一下学徒。”   “我很忙,没空天天来。”   “林姑娘,做厨子可比你卖山货赚钱多了。”马大厨道,他不担心林暖来了他没地位,他是掌柜妹夫,林暖来了反而还能创新菜式,给酒楼多多赚钱。   “你们若愿意,我一个月提供一份菜谱,一份菜谱十两银子如何?”林暖道。   不干活一个月十两,邱掌柜有点犹豫。   林暖道:“我来你们店当厨,我的拿手好菜肯定不会外传,我给你们菜谱,由马大厨操手,你们又赚钱又学新菜,不亏。”   在现代,学个普通点的小吃都要万打底呢。   当然啦,只提供菜谱,她不亲自教的,一个菜谱,每个厨师做出来口味都不一样,这就不在她操心的范围内了。   邱掌柜想想也是啊。   而且最近镇上新开了一家青楼,老鸨忒有做生意头脑,去哪里的人边一手搂姑娘,一手吃美食,抢走他店内生意一大半啊。   他道:“林姑娘,要你给的菜谱真的能帮我酒楼拉到客人,我店里生意好,我绝对不会亏待你,当然啦,要是其中一份菜谱不行,林姑娘要免费给我们重补一张。”   “没问题。”   林暖做特工时,任务需要,她特意去学了厨艺,潜到敌人身边,当了整整一年的厨子,最后圆满完成任务。   “林姑娘,这次我们先要辣子鸡的菜谱。”俩人进厨房尝过辣子鸡了,鲜香爽辣,下酒的好菜啊。   林暖跟着邱掌柜进店里,拿起笔写了几个字,卡住了,字还没认全呢。   邱掌柜一瞅,这字丑的,后院鸡爪子刨都比她好看,接过去自个写了。   给了菜谱收了银子,林暖揣着走了。   出去的时候马车刚好驶走,马车往东,她往西。   林暖先去了济民医馆,之前做手术的姑娘可以拆线了,她交代了些情况,才去集市。   林暖割了两斤五花肉,又买了根骨头,骨头上没啥肉,属于仍了可惜,又卖不出去的那种,两文钱买了一大根,又买了块豆腐,拎了条不算大的鱼,路过面馆时要了一碗馄饨,吃的饱饱的,走的时候包了六个肉包子。   最后才去取定做的轮椅,古代把轮椅叫做四轮车,木工活在这个年代很多,木头也都是就地取材,一把木轮椅算下来价格没贵的离谱,她还买了副拐杖,花出去三两银子。   林暖背着小背篓,扛着木轮椅和拐杖回家了。   应天书院。   入学第一天,交了束脩,排队领了书院服和书本,还有学生对牌,就是分派宿舍了,宿舍俩人一间,可自行选择。   这次入学的加顾景珩一共就四个人,林怀安排在第一,他领好抱着东西朝屋子过去,管事的告诉他,刚好就剩下四个人的床位了,让他随意挑选一处住下。   路过屋子时,他一眼就看见屋子门外挂着的牌子,上面都会写住的人名字。   林怀安看见了牌子上“冯生”两个字,他这屋还空一个位置,他瞥了眼院子里,顾景珩正在领东西,林怀安转身进去。   这边,顾景珩领好东西找到了冯生屋子,刚进去就看见有人,他微微皱眉,准备退出去,里面的人转身看了过来。   “顾景珩!”林怀安道。   顾景珩倒没想到是他,他没搭话,转身出去。   “顾兄,我一下课就跑来了,走走走,帮你铺床。”冯生心早就不在课堂上,一下课飞奔而来,他说完往里面瞥了一眼,愣住了,“林怀安?”   不是,床被占了啊!   他道:“林兄,我想和顾兄住,要不我给你重新找个位,帮你铺床?咱换换?”   “不用了,我住这里很好。”林怀安拒绝。   冯林暴脾气一下子上来了,“不是,我本来就是等顾兄来我俩一块住的,你不能……”   “管事的说,可以自寻住处,再说,这里不是冯兄家中吧?冯兄无权决定何人住这儿,何人不住这儿吧?”   冯生一噎。   顾景珩嗤笑一声,意味深长的目光扫过冯林,转身离开。 第45章 考了倒数第一   冯点一拍大腿,追着去了。   新生入学,按照惯例,都要先来一场入学考试,考试就考一门,算学。   算学是今年才兴起的,还没正式纳入考试范围内,所以私塾课上有提及,不过涉及的不会太多,四个人的考场落针可闻。   算学要考三个时辰,而学生们上课只上两个时辰,所以下了课,先入学的都跑来看考试的几个人。   想当初,算学把他们考的嗷嗷叫啊,终于能观摩别人嗷嗷叫了。   算学由严夫子亲自监考,林怀安一开始做的很顺利,到后面就不行了,抛开其他的,他读书的确用功。   严夫子路过,很是满意,欣慰的点头。   然后他来到顾景珩桌子边,好家伙,微风徐徐,阳光暖暖的照着,正是睡觉好位置是吧?   严夫子咳嗽一声,惹的几个考生都看过去,然后看见了严夫子边上睡觉的顾景珩。   林怀安投过一抹鄙夷的目光,朽木不可雕。   “咳咳!”严夫子又咳了一声,顾景珩依旧没反应。   严夫子嗓子都咳劈了,也没把人给咳醒,睡眠质量多好啊,他折回讲台上,用戒尺拍了几下,依旧没反应。   “别看算学不纳入科考范围,依旧很重要,有些人不要仗着自己写了一篇好文章,就轻视算学,很快就要交卷子了,认真答题。”   说完特意给了顾景珩一个目光,顾景珩回以一颗脑袋。   “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外头围观的学生们纷纷给顾景珩竖拇指。   少年,你这么优秀你家人知道吗?   严夫子忍到了交卷时间,他接过顾景珩试卷时,重重的哼了一声,表示他的不满,顾景珩似压根没觉出来,径直走了,严夫子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冯生今日被留下来抽背了,来的时候顾景珩已经出来了,他自然不知道考场上发生的一切。   “顾兄,你算学考的咋样?”   “还行。”顾景珩懒洋洋道。   冯生这就放心了,“那就好,我还担心你考试睡觉呢,走,吃饭去。”   这次考试的就四个人,被顾景珩气的,严夫子下去饭都没吃,当场就批改了试卷,又拿给陈院长看,定出来名次贴出来了,可谓之神速。   顾景珩和冯生回来的时候,学生们围着看呢,而且看向顾景珩的眼神透着点诡异。   “出什么事了?”冯生挤进人群里一瞅,差点晕过去,“倒数……第一!”   他急忙出去,把顾景珩拽到一边,低声道:“顾兄,你怎么考了个倒数第一?”   “我难道没告诉过你我进书院是给我妹子找相公的?”   “那你也不能这么考啊。”   林怀安很是得意,成绩出来的时候他还被严夫子喊去了,说他很有天赋,让他好好努力。   当然,这些人只知道顾景珩考了倒数第一,却不知道,试卷上二十道题,顾景珩全部答出来了,而且答案全部都是正确的,可他就只写了个最后答案,没有解题思路和过程,所以陈院长才给了他一个倒数第一。   桃园村。   林暖徒手把木轮椅和拐杖扛回家,觉得手都不是自个的了,钻被窝里结结实实的睡了一觉起来才恢复过来。   时间不算晚,还没到做饭的时候,林暖拿出自个缝的垫子垫在木轮椅上,她针线活一般,有点丑,不过不影响舒适度,还拿了一副拐杖,拐杖伸进去嘎吱窝地方也用棉花包了,不会硌手,才推着轮椅,拿上拐杖和肉包子去林家。   林老爷子和王婆子都卧床,家里只有林静林秀干活。   “暖暖姐。”林静和林秀过去小声道:“你来给二叔送四轮车呀和拐杖呀,你快去吧,二婶下地没回来。”   “篮子里。”林暖示意她俩人自个拿。   林静疑惑的揭开篮子,看见里头放着白花花的馒头,忍不住吸溜口水,不可置信道:“给我们的吗?”   “你和林秀一人俩个。”   林静和林秀快激动死了,一人手里抓了俩个,小脸红彤彤的,“谢谢暖暖姐。”   林暖笑笑往二房屋去了。   姐妹俩人捧着包子,蹲在隐蔽的墙角,闻了又闻,看了又看,好香好软好白啊,搁手里都怕捏坏。   她们过年都吃不上白面的肉包子啊,还一吃吃俩。   “秀秀,咱俩一人一个,另外俩个给爹娘留咋样?”林静道。   林秀想了会儿点头,“还是算了吧,暖暖姐篮子就还剩俩个,瞅着给二叔带的,没二婶的份,爹吃了没啥,可娘那张嘴,保准前脚吃了后脚全村都知道,到时候二婶还不得找暖暖姐闹?暖暖姐惦记着咱,咱可别给她招麻烦。”   “那我们自个吃。”   俩个小姑娘抱着肉包子啃的津津有味。   二房屋里,林暖把四轮车放好,扶林明忠坐在上面,林明忠感慨万千。   林暖检查了他腿的情况,恢复的不错,道:“回头让他们把你屋的门槛打了,地抹平,你自个就能出去,等腿再好一些,用拐杖就能自己走,不用别人帮忙。”   林明忠心里酸涩的厉害,“暖暖,上回爹说的话,你莫放在心上。”   “恩。”林暖很淡的应了声。   “不管啥时候,你都是爹的好闺女。”   “先吃肉包子。”林暖道。   林明忠以为闺女原谅自己了,接过肉包子,他早就饿了,肚子里没半点油水,闻着白面味都香,他犹豫了会儿,道:“暖暖,要不你把这俩个肉包子给你爷和奶送过去?还有家里那银子,你拿个三四两,爹这些年陆陆续续交给你奶的也有这么多,其他部分,你还回去咋样?”   “我来看你,对你好,给你治腿,是因为你对我也好,不是因为你是我爹,不要用这个身份绑架我做任何我不想做的事,那些银子是我该得了,我一分钱都不会还!”林暖道。   林明忠没想到闺女态度这么强硬,“那就算爹欠你的,等爹腿好了,爹赚的银子都给你行不?你奶的银子要不还给她,爹真的担心会出事,而且你爷还要吃药,怀安还要读书,一大家子,没银子了,日子咋过?” 第46章 怎么回来了   林暖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你瘫痪了,他们明明有银子,却不给你治,谁帮你说过一句?”   “奶不是都说了吗?那些银子是要给林怀安以后用的,自然短时间就用不上了,我还不还的有什么打紧?”   “再说,我还了她们心里自此会感激我一分吗?我救了她们,谁对我说过一个谢字?要真算起来,难道爷一条人还比不上那五十两银子?”   “当初把我卖了换钱,卖不出去,连夜把我打发到乔家,谁想过我的处境?我现在日子过得好,不是他们脱罪的理由。”   林暖每说一句,林明忠眉头皱的更深一分,他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暖暖说的都是大实话。   “我不为难你,你也别为难我,我们就这样相处着,挺好的。”林暖道,触碰到她底线她会打人的。   林明忠点头,其实他从来没觉得怀安念书了,就高人一等,怀安能用五十两,他家暖暖也能用五十两,可这五十两夹杂了太多复杂亲情和人情世故,其中还有大房二房的银子,他不想让暖暖以后被别人诟病。   可这些话,咋说出口?   “这是二十文钱你收着。”林暖塞进林明忠手里,“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林明忠满脸疑惑,暖暖好端端的给他银子干啥?   他掀起垫子,藏在下面。   刚藏完,就听见张蓉芳声音,她放下锄头就往屋子里钻,想歇会儿,好家伙,一眼瞅见四轮车和拐杖。   “这哪儿来的?”   “暖暖送来的。”   “那死丫头对你倒是舍得银子,咋不见她买点东西来孝敬老娘?”张蓉芳心里瞬间不平衡了,“老娘十月怀胎生她容易吗?”   林明中听不得这话,“但凡你对暖暖好一点,她都不会这么对你!”   “你有没有脑子?你瞅瞅村里谁家的闺女是当宝贝养的?要不是我,她能有那么好的日子吗?让她多干活也是为了她长大好嫁人啊?”张蓉芳骂骂咧咧,瞅见一个肉包子,双眼放光,抓起就往嘴里塞,“肉包子就是香,对了,她有没有留银子给你?”   “没有!”   “死丫头讹了娘那么多银子也不说孝敬孝敬你一点。”张蓉芳边说边道:“明忠,要不你和那丫头说说,让她把银子给你呗?”   “张蓉芳!”   “你喊啥喊?生怕娘听不见啊?”张蓉芳就差捂他的嘴了,“你也看见了,你娘压根不管你死活,我要不为咱多谋算谋算,哪天饿死都不知道,你就只知道孝顺,再孝顺你也比不过大房,谁让你没个儿子呢!”   林明忠不想听她说这些,自个推着四轮车到门口透气。   张蓉芳撇了撇嘴,心里骂了声窝囊废,窝上床打算睡会儿,刚爬上去,她就瞅见垫子不平,她不爱讲究,可她手刚才在那块撑了一下,好像有啥硬邦邦的东西。   张蓉芳掀开一看,傻眼了,“你还说那死丫头没给你银子,这是啥?”   “你放下,这是要还的!”林明忠急了,银子落她手里还能有好?   张蓉芳咋会还,“你还谁?那死丫头孝敬的就是给我们用的,不过咋才二十个铜板?也太抠门了!”   张蓉芳反反复复的看,好似多看一会儿铜板就能多起来一样,摸啊,看啊,闻啊,闻着闻着,她古怪的问,“这银子真是那死丫头给你的?”   林明忠懒得搭理她。   张蓉芳起身把银子凑他鼻子下,“你闻闻,啥味?”   “还能有啥味?”   “女人身上狐臭味。”张蓉芳翻着白眼,“林明忠,你老实说,这银子谁给你的?”   “你有完没完?”   “啥叫我有完没完?今天我下地可是遇见张家大媳妇了,她告诉我,林暖去找过张如意,俩人嘀嘀咕咕的不晓得说啥,张如意对那死丫头跟对亲闺女似的,要不是因为你,她干啥上赶着对她好?”   林明忠气的面红耳赤,“你小声点,被外人听见你要不要别人活啦?”   这话无疑点了张蓉芳火药桶了,她推了把林明忠,气急败坏道:“林明忠,到底谁是你媳妇?别人要不要活和你有啥关系?我就知道那小娼妇死了男人都不安分,想要勾搭你,这钱上一股她身上的骚臭味,说不准就是她给的。”   “张蓉芳你够了,银子是暖暖给我的,和她有啥关系?再说人好好待她家里,我也天天在家,咋就被你扯一块儿了?要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咋了,你给我闭嘴!”   “她干的丑事我咋就不能说了?成亲前就勾搭着你,现在死了男人了,更是骚的要死,她那是没机会,要有机会你看她要不要脱光了往你床上……啊……”   张蓉芳话没说完,就挨了林明忠一巴掌。   她不可置信的捂着脸,委屈和怒气在一瞬间爆发,像个疯婆子一样对林明忠又是抓又是挠的,林明忠行动不便哪是她对手,脸被她抓了好几道。   “骚娘们臭烂货,千人骑万人睡的婊子,老娘要去好好问问她,是咋个勾搭的我男人对我动手的!”   “你回来!”   张蓉芳气冲冲去后院拿了粪瓢,舀了满满一勺那啥,气冲冲的朝老张家冲去了。   林明忠急的要死,可林静和林秀俩姐妹在屋子里烧夜饭呢,炒菜声大,厨房又离的远,压根没听见他的声音。   林月是在屋里,也知道发生了啥事,不过她才不会去管,生了丧门星害了一家人,活该!   林暖回了家,熬了骨头汤,洗了把青菜,和了面,下了碗手擀面,骨头汤浓稠有滋味,手擀面劲道爽滑,撒点葱花,鲜味都被提起来了,可她没什么味口。   她喝一口面汤叹一声,相公走的第一天,想他,想他。   林暖吃下小半碗面,门外响起敲门声。   她起身去开,看见身穿白底,外面罩了蓝色纱衣,腰窄袖宽的顾景珩,眼睛一下子亮了,学院服穿他身上真好看,她看的挪不开眼。   “回神了。”顾景珩被她逗笑了,“喜欢这衣裳,回头借你穿几天。”   林暖回神,仰头看他,冯生也来了,而且外头还停着马车,她问,“你们不是住书院的吗?怎么回来了?” 第47章 那是她吃过的   “说起来顾兄本来和我住同一屋的,被林怀安抢先了,顾兄就只能去住隔壁屋,哪晓得隔壁屋床是坏的,管事的事先也不知道,顾兄没住的,书院干脆给他派了马车,先让他回家住,等找木匠修好了床再搬回去,我不想对林怀安那张脸,也来了。”   林怀安。   林暖心里的小本本给他记了一笔。   “你们吃了吗?”   “吃了吃了,不过还可以再吃一点。”冯生厚着脸皮道,林暖做饭太好吃了,他都闻着香了。   “我煮了骨头汤,给你们做个炖菜。”林暖说完钻进厨房了。   顾景珩很是嫌弃的扫了冯生一眼,“你是猪吗?”   “顾兄,至于那么小气嘛,我还没把你考试睡觉,考了倒数第一的事告诉暖暖呢。”冯生道。   林暖准备好菜,切了五花肉,炒香剩出来备用,下姜蒜翻炒,挖勺辣酱,香味出来后放骨头汤,骨头汤沸腾了,放进白菜和豆腐和土豆,最后放五花肉,洒小葱花,香喷喷的一锅炖菜就完成了。   顾景珩和冯生也从后院洗干净过来了。   “我馋虫都被勾出来了。”冯生道,喝一碗热腾腾的骨头汤,再来一筷子菜,给个神仙都不换。   顾景珩动筷子时看见林暖碗里还剩半碗面,不过搁的时间长了,冷了,也坨了。   顾景珩眸光微闪,接过她手里的碗,把刚盛好的热菜热汤递过去。   林暖还以为他会把面搁一边,没想到他拿起筷子就吃,那面是她吃过的呀?他都不嫌弃的吗?她脸上有点热,不过打心眼里感到高兴,夹了块五花肉搁顾景珩碗里,含笑道:“多吃点。”   冯生:怎么还没吃多少就感觉饱了呢?   村子古井边,张如意打好水,把扁担伸进木桶里准备挑回家,忽的咣当一声,她瞅见挖粪的粪瓢掉她脚边,心说谁家把这东西拿井边?   “张如意,你个千人骑万人睡的臭婊子,你自个死了男人就来勾搭我男人,你是上辈子没见过男人?还是深夜寂寞难耐?你要不要脸?”张蓉芳像发怒的母猪,一脑袋顶过去。   张如意没防备,被顶摔在地上,木桶也倒了,水哗啦啦的流,她浑身都湿透了。   来打水的不少人,都被吸引围过来,“林家二嫂,你也太横了吧?咋欺负人孤儿寡母?”   张如意行事低调,干活利索,话又不多,待人礼貌诚恳,渐渐的,村子里人也忘记了她被人欺负生下的小柱,对她印象挺好的。   张蓉芳呸了一声,“有天天想着钻别家男人被窝的寡母吗?不要脸的骚货,惦记我男人!”   “林家二嫂,你话说错了吧,人要惦记你男人你男人也要行啊,现在你和你家明忠晚上都不打架了吧?你咋还冤枉别人?”   “就是啊,要说你耐不住了想要钻别人被窝我还信呢。”   一群人哄笑。   张蓉芳呸呸呸了好几声,“你们懂啥?这小娼妇喜欢我家明忠。”   话一出,妇人们唏嘘了一声,还有这事?   张如意脸青一阵白一阵难看的很,她起身扶起木桶就要走,水都不挑了。   张蓉芳把她拽回来,在她身上闻了闻,没错,就是这个味,她从怀里掏出铜钱给大家伙展示了一番,“瞅见没,要不是惦记我家明忠,咋给我家明忠送钱?大家闻闻,这钱上是不是有她的骚臭味?”   妇人们闻了一圈,只闻见张蓉芳身上的汗臭味。   张如意浑身血液都凝固了,暖暖不会说出去的,林明忠也不是这样的人,可张蓉芳咋知道的?   “小娼妇,是不是你给的?”   “不是我的。”张如意不敢认。   张蓉芳可不信,要换别人,或许她就没这么多心思,可她是张如意啊?   说起来她和张如意当初还是好姐妹呢,她是隔壁村的,去镇上和桃园村走的是一条路,俩人遇见不少次,渐渐的就说上话了。   张蓉芳属于村里一枝花,张如意也属于村里一枝花,俩枝花又都姓张,天定的缘分,就结成好姐妹了,还经常约着上山。   不过张蓉芳有点嫉妒张如意,为啥?   同样是闺女,她凭啥在家里是最受宠的?三个哥哥疼着,爹娘宝贝着,衣裳都穿的比她好?   她呢?干不完的活,补不完的衣裳,不过张如意笨,她那时没少占她好处。   本来俩人可以一直好下去的,结果张如意和林明忠看对眼了,那会她娘也给她定了亲事,对方是个死了媳妇的鳏夫,一脸疙瘩麻子脸,还带三孩子,过去就当后娘,鳏夫给的彩礼多,娘答应了。   再看张如意看上的人家,男方爹是里正,在村子日子算不错的,林明忠人长的好看,还老实,关键会给张如意买小礼物。   有次她就看见俩人拉手,他们都红了脸,你看我我看你的,恶心的她想吐。   她凭啥样样比不过张如意?   她心里不服气,她也稀罕林明忠,好几次故意在他跟前过,林明忠和瞎了一样,愣没瞅她一眼,就在这时候,张如意告诉自己,林家快要去张家提亲了,提亲结束,两人过完年就成亲。   张蓉芳一不做二不休,把张如意骗到山里了,又骗了个同村的鳏夫,打算让林明忠去抓奸。   谁想到啊,老天爷都在帮她,张如意当天就被贼人掳去了,失了清白,两家婚事还没定呢,就黄了。   那段日子林明忠挺消沉的,她等不了了,跟着他进了山,把衣服一脱,她顺利嫁入林家,和张如意的姐妹情也彻底断了。   听说她进林家门那天,张如意眼眶哭的和泡梨一样大。   后来没多久,张如意也嫁人了。   “你敢不敢发誓?用你家小柱,要是你给的,你家小柱烂嘴烂屁股,一辈子给人当牛做马,长大娶一个媳妇死一个,一辈子都生不下个儿子!”   张如意脸色大变,她不敢发誓。   这下围观的妇人也瞧出来了,还真有那么回事啊,互相挤挤眼,又嘀嘀咕咕的。   张蓉芳本来才有七分肯定,现在好了,十分肯定,火冒三丈,直接扑上去就开撕,“不要脸的臭婊子,你这么想男人你咋不去楼里卖?” 第48章 张如意跳河了   张蓉芳向来彪悍,张如意哪是她对手,被抓的脸都花了,而且张蓉芳压着她,直接拽开了她的衣裳,一下子露出里面白色的肚兜。   在场是有汉子们的,还有村里的娶不上媳妇的老光棍,本着不看白不看的心理,都围过来。   张如意羞的想死。   最后还是有人看不过去,拉开了张蓉芳,张如意才脱身。   再说顾景珩回来,林暖胃口一下子好了,多吃了一碗饭,泡脚的时候俩小脚丫子晃呀晃,踩的水啪啪响,她晚上都没做梦,睡了个好觉,等第二天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顾景珩和冯生已经走了,锅里热着一个包子,一碗粥,给她留的。   林暖吃完收拾好,打算上山,才出门,就看见一个妇人跑去隔壁砰砰砰的拍门,“婶子,出事了,你家如意跳河了!”   林暖朝河边跑去。   河边聚了许多人,张如意已经被人救起来,直挺挺的躺河边。   “人好像没气了,不会死了吧?”   “让开。”林暖挤进人群里,跪在张如意身边,检查了一下,呼吸很微弱,她双手交叠按在她胸口往下压。   “如意!”吴婆子泪眼朦胧的跑过来,腿都软了,“暖丫头,你这是干啥?”   “救人!”林暖言简意赅,吴婆子觉得她不靠谱,想阻止,杨三叔道:“婶子,暖丫头会医术,你让她救。”   林暖按压了几十下,张如意才有反应,吐了好几大口水,慢慢恢复知觉,吴婆子心肝一声,搂着张如意,眼泪哗啦啦的掉,“傻孩子啊,你咋就想不开要跳河?你死了让娘咋办?你让小柱咋办?”   “娘。”张如意眼眶红了,母女俩抱头痛哭。   “告诉娘,到底发生啥事了?”吴婆子问。   张如意摇头不说,一边的郑氏翻了个白眼,鄙夷道:“娘,村里都传遍了,大妹喜欢林家老二,偷偷藏了二十个铜板给人捎去,林老二媳妇闻出上头味不对,猜到是大妹给的,大妹自个也承认了,这事传的沸沸扬扬呢,娘,大妹哪来的钱啊?该不会是你偷偷塞给她的吧?”   林暖心说,这女人认真起来,还真是堪比福尔摩斯啊,闻个铜钱上的味就能给猜出来?   吴婆子脸色一白,狠狠剜了眼郑氏,“闭嘴,就算数我塞的又咋样?她花的是我的。”   “娘你这可就不对啊,银子都是金宝爹赚的,大妹在家里吃住了,你咋还能给银子呢?没这道理啊?”   “你每次回娘家大包小包的带就有道理?合着你娘就没给过你一个铜板?”   吴婆子对媳妇没差,郑氏一噎,不过她眼珠子一转道:“大妹自己用我没意见,可她不能给外头的男人啊,合着人家还能娶她不成?这不丢人现眼嘛。”   张如意浑身一僵,吴婆子刚想说什么,林暖开口了,“银子是我和如意姨借的。”   全部人都看向她。   “那天我和如意姨借酱油,我说起我银子花光了,连给爹买个包子都不能够,如意姨说自个有二十文,可以先借给我,我借了就给爹了,我和我娘不对付,就没和我娘说,没想到给如意姨惹了一出麻烦,如意姨,对不住了,害你替我背锅。”   村民知道她嫁人后比在老林家过的好,买东西一筐筐的,有人都在背后说她不会持家,说没多久肯定要过苦日子,这会她一说,也没人怀疑。   张如意感动的不成样子,这么好的丫头,张蓉芳是怎么忍心那么糟践她的?   最后林暖和吴婆子把张如意扶回去了,林暖看着蹲在角落里玩泥巴不知发生什么的小柱,看来得另外找个机会给孩子割舌带了。   张家。   林暖走后,吴婆子拉着张如意的手,恨铁不成钢,“就为这事你就想不开,当初那么难的事你都捱过来了,咱到了林明忠身上,你就过不去呢?”   张如意垂下头,“娘,我错了。”   张如意泣不成声,扑进吴婆子怀里,“我再也不寻死了,以后不管别人咋说,我都不会想不开了。”   吴婆子拍打着她的背,“娘知道你心里苦,若是没有当初那件事,你也能好好的嫁个人家,也不至于……”   “我知道娘是为我好,是我命不好,我谁都不怪。”   吴婆子心疼道:“离林家远点,还有林暖,娘知道你稀罕那丫头,可你本来就……再牵扯上他们,村里晓不得要咋个说你,安安心心待在家,我和你爹商量过了,等小柱大一点,替你找个好男人。”   “我不嫁!”   “哪有女人不嫁人的?你三个哥哥对你好,可他们是男人,不细心,也管不到女人芝麻蒜皮的事上来,你每天累死累活的干,你三个嫂子都有意见,要是爹娘以后走了,你没个自个的家,日子可咋过?”   张如意没说话了。   “好好歇着,娘去给你泡碗红糖水暖暖身子,可别着凉了。”吴婆子道。   张如意跳河的事闹的挺大的,张蓉芳也知道了,也知道林暖替张如意说话,她气的半死,当场就杀去要打死林暖,结果走到一半,遇上找她算账的吴婆子了。   吴婆子也不是好惹的,二话没说上手就开打,她胜在猝不及防,张蓉芳被扇了几耳光,脑子瓜子嗡嗡的响。   “老东西你……”   “你敢骂一句试试?我三个儿子立马就到,你看他们不收拾你!”吴婆子恐吓。   张蓉芳咽下口水,打不过,婆婆最爱面子了,要真知道她在外头和别人打架,估计大门咔嚓一关,直接不认她。   她认怂,夹着屁股灰溜溜的跑了。   再说林暖衣裳湿了,回家去换,快到大门,总觉得少点什么,张蓉芳怎么没来找她闹?这会她手痒,挺想揍人的,要不主动去找个茬?   林暖换好衣裳打算去碰瓷,没去成,应天书院陈夫人来了。   林暖把她请进去,倒了茶,陈夫人喝了一口,接过丫鬟手里的盒子推给林暖,“一直没来拜访,今日天气好,便捎了礼物来了,林姑娘可别嫌我唐突。”   “夫人客气了,夫人气色不错,伸手我替你把把脉。”   陈夫人伸出手,林暖给她把了,脉象平稳,“继续吃药就行。”   “林姑娘,今日我来,还有一事。”陈夫人道:“我有个从朋友身体一直不大好,我想着你医术高,想请你和我走一趟,给她看看。” 第49章 不能吃花生   “今天吗?”   “林姑娘若没事,今日可否和我走一遭?晚些时候我让车夫送你回来?”陈夫人道。   “好。”林暖跟着马车走了。   去的地方是镇子外的落梅山庄,环境雅致,这一片有不少院子,都是身份地位高的人置办的,图个清幽。   下了马车,陈夫人带着林暖进去,陈夫人很健谈,待人也好,没有因为林暖身份低就看不起她,反而和她一路介绍。   到主院,主屋里出来个中年美妇,“秋灵,你来了。”   “老太君怎么样了?”陈夫人问,“对了,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医术好的小神医。”   “是你呀姑娘。”中年美妇惊讶道。   “你俩认识?”   “上次在街上,我荷包被偷了,多亏了这位姑娘帮我追回,没想到还会医术,真是了不得。”   “先让她给老太君瞧瞧吧。”陈夫人道。   两人带林暖进屋,进了屋,林暖就被一个金黄色之物恍了眼,她抬眼看去,屋子正中间,摆了一根龙头拐杖,磅礴之气不可挡,龙嘴两侧有金黄的流苏坠子垂下,精致又不失威严。   而旁侧,则是个人形架子,架子上摆了件银色战袍,战袍后挂着红色的猎猎披风,林暖一时看的有些迷。   “这是我家老太君之物。”中年美妇见她有兴趣,解释道:“我家老太君年轻时,曾替父挂帅出征。”   “那就是巾帼英雄了。”林暖道。   女将军啊,想想都好带感的,林暖对屋子的人好奇心刷刷刷的上升了好几个度。   中年美妇把林暖带进去,伺候老太君的孔嬷嬷见是个年轻小姑娘,投去怀疑的目光。   “孔嬷嬷放心,别看这位姑娘年纪小,可医术颇好。”陈夫人解释。   其实老太君不是什么大病,就是位置有点不大好,请男大夫来多有不便,陈夫人知道,就想到了林暖。   “让小姑娘过来吧。”床榻上的人道,她声音不大,不过隐约透出股不可违抗的气势。   孔嬷嬷道了声“是”,给林暖在床榻边放了把椅子,把帘子撩起来。   林暖过去坐下,看了眼老太君,一头乌黑的头发,脸上没一丝皱纹,尤其一双眼睛,犀利有神,不愧是女将军啊,气势这一块捏的死死的。   她道:“老太君哪里不舒服?”   “是年轻时候留下的老毛病了,一到阴雨天,腰就有点酸。”   林暖伸手捏了一下,问,“这样疼吗?”   “不疼。”   林暖又让她撩起衣裳检查,给她把脉,道:“老太君应该是年轻的时候伤了腰,没完全治好,落了病根。”   “娘以前带兵打仗,有次受伤伤了腰,没养彻底又出征了,就是那次留下的病根,姑娘,能彻底治好吗?”   “很难,不过平日多注意,控制的好也无妨。”林暖摸进布包,有针灸盒,还有一些药物,道:“我先替老太君针灸,其他人在外面等着吧。”   所有人都出去了,林暖让老太君趴在床榻上,掀起她衣裳,把银针扎了下去。   银针扎下去没多久,老太君觉得腰有点热热的,舒服多了,她道:“小姑娘,你看起来,也才十四五岁吧?”   “十四岁。”   “我家孙女也十四岁,你这么小的年龄,就会一手出色的医术,不错。”老太君由衷赞许,她也没问医术是谁教的这些问题。   林暖微微一笑,坐在旁边写药方,她布包里有药,可直接拿出来也太奇怪了。   老太君看了一眼,眉头一皱,道:“姑娘,你把你写的字给我看看。”   林暖递过去,老太君好似还没见过这么丑的字,林暖之前觉得没什么,现在也怪不好意思的,道:“我字不大好。”   她就是不大会用软笔写,用硬笔的话,还是很好看的。   她有点害羞,小脸微红,长睫毛微微颤,老太君笑了,“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字写的比你还丑,后来不得已,成一军主将了,总不能还写狗扒一样的字吧?练了好几年,才慢慢像点样子。”   说话间,也针灸完了,林暖收了银针,去扶老太君,老太君自个倒坐起来了,“还没问姑娘叫什么呢?”   “林暖。”   “我夫家也姓林。”老太君道:“倒是有缘的。”   针灸完,其他人也可以进来了,林暖把药方给了孔嬷嬷,并且吩咐她要去济民医馆抓药,其实林暖不说孔嬷嬷也会去的,毕竟济民医馆是镇子上最大的医馆,药有保障嘛。   “娘,您感觉如何了?”   “好多了。”老太君道:“让人上些点心。”   中年美妇本来就林暖有好感,没想到婆婆也喜欢,这就是要留人了,立马让小香去。   小香出去很快进来,桂花糕,山药枣泥糕,白玉软糕,还有牛奶做的软酪,是镇子上买不到的好东西,林暖也不拘泥,道过谢,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小香看了觉得不满,一个乡下丫鬟怎的这么不懂规矩?怎么能和老太君一块坐呢?没看见夫人和陈夫人都站着嘛?   知道她家老太君是谁嘛?那可是侯爷他娘,见了陛下都不用下跪的人。   “你们都坐。”老太君怕林暖拘谨,对中年美妇和陈夫人道。   老太君不怎么爱吃甜食,见林暖吃的津津有味,忍不住也跟着吃了一些。   吃着吃着,林暖觉出不对味了。   她浑身痒。   她忍不住去抓,胳膊痒,后背也痒,小香见状都嫌弃死了,“姑娘,老太君面前要注意仪态。”   你这上抓抓下挠挠的老太君还怎么吃。   老太君微微皱眉,睨了小香一眼,道:“林姑娘,是不是哪不舒服?”   “有点痒。”林暖道。   “呀,脖子上怎么红了?还有脸上,手背上都有?”陈夫人吓了一跳,“林姑娘,你疼不疼啊?”   不仅如此,林暖撩起袖子,胳膊上也有。   “不疼,就是痒。”林暖道。   老太君看着有些眼熟,道:“元元,你看林姑娘这情况,是不是和你之前有些相似?”   “好像是。”中年美妇叫阮元,她看了眼桌子上的点心,问,“林姑娘,这桌子上有些东西你是不是不能吃?”   “都能呀。”林暖道,说完她想起来了,原主有一次出现过这种情况,好像是过年的时候,林家炸了酥花生,林静去厨房偷抓了把,回屋和原主,还有林秀分着吃。   原主吃了花生后也出现这种情况,不过吃的少,不是很严重,喝了药就好了,事情太久远了,她来后家里也没买过花生,就没记起。   林暖道:“我忘了我不能吃花生。”   陈夫人挺惊讶的,随即道:“原来是和元元一样不能吃花生呀。”   “快去把我的药拿来。”阮元对小香道,她准备的有,有药丸还有药膏。   小香拿过来了,阮元把药丸递给林暖,林暖吞服下去,阮元好准备亲手给林暖抹药膏,小香惊道:“夫人奴婢来吧。”   “不用。”   小香震惊极了,夫人除了给大小姐抹过药,什么时候这么伺候别人?对方还是一个小农女?她何德何能啊。   林暖用过药后好多了,没那么痒了,就是她脸上原来就有红斑,再一过敏,就更加惨不忍睹了。   而且药里有嗜睡成分,吃了药不久,林暖就忍不住的打哈欠,沉的眼皮都合不上了。   “咚”的一声,林暖小脑袋磕在桌子上,趴着睡着了。   “小香,把林姑娘扶去客房睡会儿。”阮元道。   “就让她在我屋里睡吧。”老太君道。   几个下人都惊的不行,老太君的床,就连大小姐都没睡过,一个乡下丫头片子,哪能睡老太君的床啊?   阮元虽也觉得不妥,不过倒不是因为觉得林暖不配睡,而是担心会叨扰娘。 第50章 林暖揍人   “无妨。”老太君道。   林暖在床上足足睡了一个时辰才醒,醒后告了辞,照例收了十两银子的诊金,才坐上陈夫人的马车离开。   车夫要先送陈夫人回书院,陈院长其实在别处有大院子,不过离书院不近,平日陈院长和陈夫人就直接住书院了。   到书院门口,林暖抱着肚子跳脚,“陈夫人,我能蹭书院的茅厕用用吗?”   “当然能了?走的动吧?要不要我扶你?”陈夫人道。   林暖摇头,“您给我指个位置就成,我好了我自个就回去了。”   “也好,这牌子你拿着,有这个就能自由进出书院。”陈夫人给了她一块牌子,又指了位置。   林暖道了谢,接过牌子,去了趟茅厕出来,找到学生住的屋子转悠,这会学生都在上课,整齐的朗诵声,悦耳动听。   林暖找到林怀安的屋子,推门进去等着。   等啊等,锣鼓声敲响了,学生们课间休息,正巧林怀安今日起迟了,慌乱之下带错了书,挨了一节课后匆忙回去换书。   他一推门,就感觉眼前一黑,麻袋兜头套他脑袋上。   林怀安心里一慌,想喊救命,林暖抓了件衣裳隔着麻袋塞他嘴里,使出小拳拳往他身上揍。   咣咣咣!   咚咚咚!   嗷嗷嗷!   林暖揍的小拳拳都冒烟了,收了揍人专属小麻袋,拖着林怀安,像拖一条死鱼拖到外面桂花树下,她很贴心的给他摆了个大字,还摘了枝桂花在他身边,伪造他从树上摔下来的惨景。   再说已经上课了,严夫子的课,严夫子一看一向循规蹈矩,最是听话的林怀安居然逃课了,派了学生去找。   学生出去没一会儿惊慌失措的跑回来,“严夫子,不好了出事了,林怀安摘桂花,从桂花树上摔下来摔晕了!”   “什么?”   严夫子在书院这么多年,就没遇见过学生还上树的,再说你一个大男人你摘哪门子的桂花?严夫子气的招呼了几个学生去看情况。   好家伙,摔的可惨了,鼻青脸肿,不过人好歹醒了。   “林怀安,书院禁止爬树,你可知错?”严夫子问。   “九铭!”林怀安脸都肿了,嘴也歪了,严重影响说话。   书院刚好有个叫九铭的学生,还是和林怀安一个班,人乖乖在课堂上课呢,严夫子气的要死,“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自己爬树摔了你还诬陷别人?”   林怀安欲哭无泪,他说的是救命啊,他张张嘴,“树园进……进折……”   “你还想去树园折花?”严夫子发挥自己脑补,拼凑出来完整的句子,“林怀安,你身为应天书院学生,整日想着上树折花,实在太不像话,罚你闭门思过,罚抄《论语》一百遍,你们去给他请个大夫!”   严夫子说完气哼哼的走了。   林怀安两行清泪流下,有心善的学生安慰,“你知错就好了,下回别爬树了,好好养伤吧。”   林怀安:他好心痛,他想说的是书院进贼了啊。   落梅山庄。   林锦乐外出回来,听说了今日庄里来了大夫的事,不过她并不知道大夫是个女子,也不知道是个和她一样大的年轻女子。   她只知道祖母腰好多了,精神好多了,她回来换了身衣裳就去老太君那边了。   “祖母,您腰可好点了?”林锦乐道:“孙女应该陪着您的。”   “都是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不用陪。”老太君道:“对了,再过几日就是你生辰了吧?”   “是。”   “正巧,过几日你大哥要公干,路过这里,应该会来,还有你小叔,他说不日也要来看看我们。”   “真的?”林锦乐眼睛一亮,“大哥和小叔都会来,太好了,到时候我去接她们,祖母,锦乐先下去了,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去吧。”   林锦乐走后,孔嬷嬷道:“老太君,世子一向不怎么喜欢夫人和大小姐,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那孩子虽不喜,不过有分寸,无妨。”老太君道:“我担心的是辞洲那孩子,都出去大半年了,忽然要回来,指不定又上哪惹出风流债躲来了。”   孔嬷嬷笑了,“要真这样,小侯爷终身大事也就了了,您不是一直都盼着抱孙子嘛。”   “他不气我就不错了。”老太君道。   再说林暖揍了人后神清气爽,她和车夫并排坐着,小脚晃啊晃,惹的车夫心情也怪好的。   车夫把她送进村就走了,林暖要准备开门,听见不远处有孩子声音传来。   “刘小柱,张小柱,玩泥巴,没有爹,是哑巴,是哑巴,哈哈哈……”一群孩子围着小柱转圈圈,边转还边拍着手唱着。   小柱站在中间满脸涨红,眼底涨满了泪水,“有蝶……”   “蝶,哈哈哈,小哑巴,爹都不会喊。”   林暖大步过去,叉腰严肃,“再不走打屁股。”   孩子们才不怕林暖,对她撅了个屁股放了个屁,还使了个鬼脸,“小丧门星,你娘是不是不要你了?”   “顾景珩!”林暖看向远处,幽幽道。   几个孩子面色大变,像见鬼了一样,哗啦啦一下子跑来了。   林暖唔了一声,相公凶名也太好使了,她蹲下身,摸出芝麻糖给小柱,甜甜的芝麻糖吃下去,小柱立马忘记了被孤立欺负的场景,“谢谢啾啾,糖……好次。”   林暖揉揉他脑袋,“小柱,跟姐姐回去,姐姐帮你做个小手术,你就能和其他小朋友一样说好话,你愿意吗?”   小柱小眼睛布灵布灵的,重重点头。   “那你悄悄的把你娘喊来姐姐家好不好?”林暖道,要做手术,必须得让如意姨知道。   小柱点头,扭头回家,结果重心不稳,吧唧一下子摔了,小身子跟个冬瓜似的,咕噜噜滚了一圈。   林暖要去抱他,小柱先伸出颗脑袋,然后懵懵的站起来,冲林暖咧嘴一笑。   不疼哒。   然后哒哒哒的往家跑。   林暖被小家伙萌到了,回家等着。   等了好大一会儿,张如意才牵着小柱的手来,“暖暖,出啥事了,这孩子一回来就把我往这里拽。”   “如意姨,上回我和你说过,小柱说话不清楚是因为舌带的问题,割一下舌带,小柱就能和正常人一样了,我问问你意见。”   林暖还给张如意看了舌带,张如意没听说过,不过她也听说了林暖救回了中风的林老爷子的命,她相信暖暖,点头,“我听你的。”   “好。”   林暖让小柱躺在床上,想了想,还是得打少量的麻醉,毕竟没有激光,条件不足,而且事先也告诉了张如意其中会出现的情况,张如意一一记下,安抚小柱。   没想到小柱出奇的乖,打麻醉的时候小柱感觉不舒服,可一动不动,紧绷着小身子。 第51章 相公是学渣   倒是张如意,看的目瞪口呆,又是针又是剪子的,她心跳的飞快。   割舌带很快,小柱年纪小,创伤也小,不过比激光割要大一点就是了,林暖还是给他缝了一针,喂了消炎药。   “暖暖,那线咋办?”   “会自己融合消失,不用管。”林暖用的是可吸收的手术线,“十四天内尽量少说话,吃清淡些,最好喝粥,十四天后你慢慢引导纠正,一段日子小柱就和正常人一样了。”   其实不用说,张家顿顿都是粥,顶多也就加盘小炒青菜和糙面馒头,难得吃顿肉。   小柱麻醉上劲了,呼呼的睡着了,林暖说等他醒了再抱回去,张如意道:“暖暖,你等我一下。”   张如意说完跑回家,没一会儿折回来,从怀里拿出一双布鞋,她塞进林暖怀里,有点羞赧,“过几日就是你十四岁生辰啦,生辰礼物,上回的事谢谢你。”   林暖抱着鞋子,鞋子针脚很细密,上面还绣了海棠花,比她脚上黑布鞋好看的多,她是个孤儿,从小就没家人,不知道有娘是什么感受,更别提有人亲手给她做鞋。   张如意见她不说话,以为她不喜欢,有点紧张,“暖暖,你是不是不喜欢海棠花呀?”   “很喜欢,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生辰礼物。”林暖道。   张如意咧嘴笑了,林暖想起来了,唔,不是第一份,张如意回娘家前,每年都会回来,要么捎个水煮蛋,要么是条帕子,都是悄悄的给,回娘家后她日子挺难的,这布说不准都是从自个身上省出来的。   林暖还真猜对了,这布是吴婆子给女儿做鞋子的,她老伴儿自个赚的钱,还为了公平起见,其他三个儿媳妇都有,张如意舍不得给自己做,转眼就给林暖做了一双。   “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鞋子,谢谢如意姨。”   “你喜欢就好。”张如意道:“暖暖,你现在日子好过了些,要生辰那天没事,就去寺庙还个愿,还有你家景珩不是读书了嘛,也可以替他求求,保佑他高中。”   林暖大伯娘周氏每隔一段日子就去,保佑儿子高中。   林暖不是迷信的人,而且她家相公是学霸,不用求。   俩人说着话呢,小柱醒了,张如意忙叮嘱他不能说话,可没用,小柱还是想说。   林暖摸摸他的头,“乖,听你娘的话,以后小柱就能和别人一样了。”   小柱眼睛倏地一下子亮了。   他乖他听话,他要和别人一样。   小柱兴奋的摇头晃脑,最后哒哒哒的跑到林暖身边,踮着脚尖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然后羞答答的扑进张如意怀里,鸵鸟扎,只露出个小屁屁。   张如意看俩人相处愉快,心里有个念头:暖丫头要是她闺女该多好呀。   张如意没久留,她还要回去干活,抱着小柱回去了。   林暖收起小鞋鞋,上山了。   王婆子恢复了点儿后就打算让几个媳妇把银子要回来,可顾景珩每天晚上都回来,林暖白天也不在,所以一直没逮到人。   转眼到了林暖生辰前一天,她一如既往的背起去镇子上,还蹭了应天书院的马车。   出门的时候顾景珩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   林暖看出来他有话说,问,“听说入学的时候你们书院考过一次试?你是不是考了第一名?”   她也是昨天晚上冯生来吃饭才知道的。   顾景珩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恩,第一。”   “倒数第一。”   前几天刚说过顾景珩是学霸的林暖被啪啪打脸,真疼,她捂脸不可置信的盯着他看了会儿,默默别过头。   相公是学渣,她心好塞塞。   算了,明天去寺庙还个愿,顺便去拜拜菩萨,她得安慰安慰自个。   “明天你们是不是休息?”林暖忽的问。   书院一个月放两天假。   顾景珩道:“对,不过我和冯生约了,可能要晚点回来,你要饿就先吃。”   “好。”   到了镇上,林暖背着小背篓就要走,被顾景喊住了。   “这是家里的银子,都在里面,你有需要就自己去支取。”顾景珩塞给她一块铜牌,是天生钱庄的牌子。   林暖眼睛一下子亮了。   她管家了管家了。   林暖眼神特亮的看着他,“给我的?”   “家用。”顾景珩有点不大理解这丫头的脑回路,林暖一下子似泄了气的皮球瘪下来了,顾景珩被她逗笑了,揉揉她脑袋,“也算给你的。”   “嫁妆!”   林暖脸彻底黑下来了。   “早点回去。”顾景珩眼底藏不住的笑意,笑出声,转身摆摆手,钻进马车。   好气哦,相公不开窍肿么破?   林暖原地爆炸了会儿,背着小背篓去醉香楼了。   她自从和醉香楼合作后山货再也不用背到集市上了,直接拿去酒楼就行,客人就爱一口鲜,价格还不错。   林暖一去,宋掌柜笑的似弥勒佛,沏茶倒水,还拿了一盘子点心,“林姑娘,辣子鸡卖翻了,我赚了不少,客人进店就点。”   他说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塞给林暖,“这是答应给你的,你收好。”   红包挺大,沉甸甸的,有二十两,林暖收了。   “宋掌柜,你认识镇上卖房子的人吗?”   “林姑娘要买房呀,在哪个地段?”   “应天书院附近。”   “那附近房价可不便宜啊。”宋掌柜道,他介绍了下房价,林暖听的咂舌,古代买个房也不容易嘛。   而且应天书院附近妥妥的学区房,又有陈院长这个名师,房价嗖嗖嗖的往上飙,不仅如此,现房也比较少。   “你要想要,我帮你留意,正好我也认得些人。”   林暖道过谢,打算买点明天去寺庙用的东西就回去了。   她刚迈出去,和一个人撞上了。   对方吃痛一声,身子往后一仰。   主要俩人从拐角出来的,林暖没看见。   “小姐。”丫鬟大惊。   林暖伸手拽出对方,没让对方摔个后脑勺着地,可只听咔嚓一声,对方再次吃痛,而且脸都白了。   “小姐,您怎么样?”丫鬟急的要死,扭头对林暖没好气道:“哪里来的野丫头,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你是不是故意的?” 第52章 碰瓷二人团   林暖还真不是故意的。   原主身体一开始虽然瘦,可也是从小粗活干到大的,她来了后养好身子,比以前更强健,突然冒出来个娇滴滴风一吹就能吹跑的娇小姐,当然受不了对撞了。   而且林暖那一拉,也没使多少劲,就是娇小姐那胳膊,连重点的东西都没拎过,一拽拽脱臼了。   宋掌柜听见闹声跑出来,看见娇小姐,脸色大变,忙赔礼道歉,“林小姐,对不住,她不是故意的撞您的,您怎么样?我让人喊大夫来。”   丫鬟生气的瞪了林暖一眼,“这是你们店的吗?怎么冒冒失失的?要把我家小姐撞出个好歹,你们脑袋掉了都不够赔。”   “是是是。”   “芍药,不可造次。”娇小姐就是林锦乐,她疼的脸都白了,却不失端庄,柔声道:“不是这位姑娘的错,我们从旁边出来,谁都没看见谁。”   “伸手。”林暖道。   林锦乐愣了下。   林暖直接抓住她手,叫芍药的丫鬟急的去拽,“你放……”   “肆”字还没说出来,就听见“咔嚓”一声,林锦乐吃痛一声。   “小姐,您怎么样?”芍药气急败坏,叉腰要骂林暖,被林锦乐打断,“我手好像不疼了。”   她揉揉,真的一点不疼了。   林锦乐以为林暖就是普通农家女,没想到有俩下子,她朝林暖行了个礼,礼貌道:“多谢姑娘。”   “应该的,既然事情清楚了,我先走了。”林暖道。   说完背着离开了。   芍药觉得那丫头也太目中无人了点儿吧,知道她家小姐是侯府千金吗?小姐向她行礼,她居然就那么受了,也不怕折寿。   “林小姐,里面请。”   林锦乐道:“宋掌柜,我来是想定一桌酒席,明天晚上送到我们庄子里。”   “没问题,林小姐看看要些什么菜。”   林锦乐和宋掌柜进去敲定了菜色,又由宋掌柜亲自送离开。   林锦乐出来没坐马车,打算逛会儿回去。   “小姐,明天可是您生辰,您却还要亲自出来定酒席招待大公子,未免也太委屈了。”芍药道。   “有什么委屈的?他是我大哥,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可世子一向不待见我们。”芍药道。   林锦乐眼底划过一抹失落,很快消失,“走吧,我们去买点脂粉。”   结果进了脂粉店,林锦乐身上的钱袋不见了,一并不见的还有她身上的侯府令牌。   钱袋丢了就算了,令牌丢了可了不得,万一有人拿侯府令牌干坏事,或者栽赃,那可就不是小事能解决的。   主仆俩人都吓的不轻,沿路回去找。   林暖买完东西出来,蹲在店门口的俩个小混混早就盯上了她,小丫头看着憨乎乎的,买东西也不含糊,最好下手。   俩人照例来个碰瓷。   结果刚碰过去,林暖嗖一下子避开。   碰瓷二人团碰了个寂寞,就挺尴尬。   碰瓷人甲不好意思的笑笑,“对不住啊姑娘,没看路。”   说着朝碰瓷人乙使了个眼神,计划有变,寻找下一个碰瓷对象。   结果俩人刚转身,林暖就碰瓷他们了,他们摔个大马趴,摔出顺来的东西,一个绣着牡丹花的钱袋,一块令牌,牌子上写了个“林”字,成色也不错。   碰瓷二人团今天刚营业,才开单,就被碰瓷全吐出来,爬起来围住林暖,凶巴巴道:“小丫头,那是我们的东西,快还给我们。”   林暖再傻也知道钱袋是女子用的,令牌主人身份不低,冷声道:“滚!”   “嘿!”碰瓷二人团撸起袖子就是干,刚伸手,俩人就被踹飞了,一人挂屋顶,四仰八叉的趴着,一人挂不远处的柿子树上,吱吱呀呀的嘎嘎晃。   太菜。   林暖给了他们一个不屑的眼神,转身走人,打算把东西交官府。   不过钱袋上的牡丹花莫名熟悉,她盯着看了会儿,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小偷,别走!”   林暖扭头,是刚才那两位姑娘。   芍药最先跑过来,抓住林暖胳膊,鄙夷道:“小偷,不小心撞到我家小姐是假,偷东西才是真的吧?把东西还给我们!”   “这是你们的?”林暖问。   林锦乐也过来了,她看林暖的眼神有点变,不过从小的教养让她还是保持理智,“姑娘,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做什么不好?非要做偷鸡摸狗的勾当?你父母都不管你吗?”   林暖看着林锦乐袖子上绣的牡丹花纹,和钱袋子上的如出一辙,不过一朵大,一朵小而已,难怪眼熟,她把东西塞进林锦乐怀里,淡声道:“不是我偷的!”   “东西都在你手里了,不是你偷的是谁?”芍药气呼呼,拽着林暖就要走,“走,和我们去见官,绝对不能纵容你这个小偷。”   林暖是真的生气了,扬开芍药的手,冷声道:“我再说一遍,不是我,是俩个小偷拿了你们东西,恰好被我遇见而已,你要不信,小偷就在你身后,你问问就知道。”   “小偷就是你,我还问什么问?你偷东西不承认,这事没完。”芍药道。   若是偷点银子,林锦乐也不会坚持,可谁知道这姑娘用侯府令牌干过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得去官府只会一声,万一出点事,也好有个见证人。   “姑娘,和我们走一趟吧。”   林暖小烦躁,瞪了柿子树上的碰瓷甲一眼,碰瓷甲被她犀利眼神看的心一慌,重心不稳,趴的摔在芍药跟前。   芍药看看碰瓷甲,看看天上,有点懵,从哪儿下来的?   林暖又扫了眼不远处屋顶上的碰瓷乙,“自己滚还是我请你下来?”   碰瓷乙屁股现在还在痛呢,这丫头一脚能把哥俩踹成这样,也能给他们拆喽,麻溜的滚了下去。   砰!   又一个砸下来了。   主仆两人,“……”   “说说,是怎么回事?”林暖道。   碰瓷二人团把下面冲突听的一清二楚,不敢隐瞒,溜溜的说了。   “小姐,我好像记起来了,我们从巷子穿过来的时候,好像是遇见了他们俩个,当时我还低声和小姐说,这俩人长的贼眉鼠眼的,要快点走。”   碰瓷二人团,“……”   “我也想起来了。”林锦乐道,巷子挺窄的,她和芍药并排走刚好,又过来俩人,就有点挤了,那会她就觉得不对劲,可没察觉。   现在看来,东西真是他们俩人偷的。 第53章 被当成恶霸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连我家小姐的东西都敢偷?”芍药厉声道。   碰瓷二人团还真不怕俩人,他们怕林暖。   林锦乐道:“送官吧,芍药,你去报官。”   “是。”芍药麻溜的去了。   碰瓷二人团想跑啊,可林暖那眼神,冷嗖嗖的,俩人没那胆。   很快官府来人了,扣走了俩人。   “姑娘,对不住啊,误会你了。”林锦乐朝林暖行了个礼,道歉道。   林暖从始至终眼神都很淡,应了声背着走了。   芍药有些气,“小姐,她一个乡下穷丫头,哪来这么大的傲气啊?”   “走吧,怎么说都是我们有错在先。”林锦乐道。   再说林暖出了镇子,走了段路,就感觉有点不对劲。   她被跟踪了。   林暖放缓了脚步,假装东西掉了捡东西,往后看了眼,只见身后几个身穿普通百姓衣裳的男子交头接耳,假意说话的样子。   林暖唇角勾起一个弧度,闪身躲进大树后。   “人呢?”   几个男人追上来没影了,焦急的寻找。   忽的,破空“嗖”的一声传来,高个子男人眼睛被打了一下,他哎呦一声,捂住眼睛,面露凶相,“在这儿,快!”   嗖嗖嗖!   林暖手里小弹弓弹个不停,几个男子逼近不了,这人脑袋挨了一下,那人屁股挨了一下,疼的跳脚。   小弹弓挺顺手的嘛。   林暖心满意足的别在腰间,直接出去开揍。   原来是老熟人呀。   上次白巧凤骗她去赌坊门口,她徒手揍的那四人,今天还带了俩个陌生男人当帮手。   可惜都不是林暖对手。   咚咚咚!   砰砰砰!   几个男人没想到林暖小小身板,居然这么能打,比母老虎都恐怖,后悔没多喊几个人来,只能哼哼唧唧的求饶。   “要想活命,交出银子来。”林暖道。   六个男人哭丧着脸交出了银子,十二两多点。   就在此时,不远处有马蹄声传来。   林暖收了银子,打算补几脚,一柄长剑横空而来,带着凌厉的气势,林暖忙收了脚后退两步,剑稳稳扎在她面前。   出剑的人准头好,力道也足,武功也好,而且剑也是好剑。   马声渐近,一袭身穿青色束腰长袍,披了件白色披风,披风上滚了金边的男子出现,他坐在马上,一双眸子犀利冰冷。   被打的几个男人都懵了。   这人是谁啊?该不会是这丫头帮手吧?   男子扫了林暖一眼,似是怀疑,打人的居然是这么一个姑娘?   他冷声道:“道歉!”   林暖指指自己,“我?”   “不然呢?”男子浑身透着一股子阴冷,压迫感迎面而来。   “他们是小混混,欺负人的。”林暖解释,感情把她当成恶霸了。   几个男人也明白过来发生什么事了,这男人看走了眼,以为他们是百姓,被这丫头欺负,立马戏精上身,“公子,救救我们啊,这丫头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截住我们的路,还说什么此路是她开,此树是她栽,要想过去,就要留下买路财,我们不愿意,她就打我们。”   林暖,“……”   她看向男子,道:“我没有,他们真是小混混!”   白衣男子冷嗤一声,“到底谁才是?你丝毫没有受伤,他们却被你打成这样子。”   技不如人怪她喽。   小钱钱是不可能交的,道歉也是不可能的。   林暖打算直接走人。   男子也没想到林暖看着很普通的一个小姑娘行为竟这般恶劣,一个掠身,从马背上翻下来,脚尖轻点,拔剑而起,又一个翻身,稳稳落地,拦住林暖的路。   林暖,“你要不信,去查查他们几人就知道了,他们真不是好人。”   “我看你才不是好人。”男子道:“拿出银子赔礼道歉,否则你今日别想离开。”   这人长的人模狗样的,是个瞎子。   林暖道:“你若再不信,大可以带他们去见官!”   “你倒是提醒我了,带你去见官!”   林暖是不怕官,可她黑吃黑了呀,真要去,保不齐给自己惹麻烦。   林暖转身就走。   “嗖”的一声,长剑刺出,林暖下意识去挡,没想到对方剑法这么好,她手被割了一个口子,见了血。   “小姑娘,和我去见官!”   林暖懒得和他多说,和他交起手来。   六个小混混倒抽一口气,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凡人要撤了,你们慢慢打吧。   六人一点点往后挪,挪啊挪,挪没影了。   林暖和男子打了会儿也没打出胜负,男子也没想到,林暖看着像一个普通农家女,功夫这么好。   林暖也没想到,她来到这里后,现代的实力差了这么多。   “喏,没骗你吧,他们真是坏人,跑了。”林暖道。   还真是。   男子也发现了,可他眉眼间的阴冷还是没散去,“寻常百姓遇见这种事自然会害怕,我看见的,是你动手打人还抢银子,把银子交出来。”   “行叭。”林暖往怀里一掏,男子收了剑。   “给你。”   男子伸手,林暖手脚一踢,掀起地上的尘土,男子下意识伸手去遮挡,林暖趁机翻身上马,勒紧缰绳跑了。   尘土消散,男子看着一骑轻尘,眼底明明灭灭阴冷气息。   林暖骑马跑出去甚远,她很不舒服,马鞍太硬,磨的她屁股疼,而且这马从她骑上去就很不安分,一路上都在试图想着怎么把她给甩下去。   林暖试了好几种法子都没能让暴躁的马儿安静下来,只能及时住手,而且她也原本也不想把马带回去,太引人注目了,容易被发现,打算翻身下马。   结果她还没下去呢,远处传来一声口哨,马儿似听懂了号令,一声嘶鸣,马蹄高扬,一下子把林暖掀翻在地,接着调转马头,朝来的地方快速跑去。   还是只认主的马。   难怪那人丢了马也没那么急。   林暖摔了个屁股蹲,疼的龇牙咧嘴的,胳膊处,腿处都擦伤了,她不确定那男人是不是会追来,捡起被她压的有些扁的小背篓,背起来一瘸一拐的走了小路。 第54章 替闺女求平安   再说马跑回去,男子翻身上马,他还有事,只能任由那小姑娘跑了。   男子骑马进了城,镇子上人不多,他骑的也不快,他容貌本就突出,高大的身影坐在马背上,威严肃穆,惹的不少人侧目。   “小姐,咱回去吧,夫人应该醒了。”芍药道。   林锦乐也逛累了,点头,“你去找车夫过来吧。”   “是。”芍药正要走,一眼瞅见骑马过来的人,她以为看错了,擦了擦眼,惊讶的瞪大了眼,芍药轻拽林锦乐的袖子,道:“小姐快看!”   林锦乐看去,也愣了一下,大哥?   不是说明天才到吗?   怎的今天就到了?   “大哥!”林锦乐喊道。   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她声音太小了,男子没扭头,很快走没影。   芍药道:“小姐,大公子去的方向,不是往落梅山庄的啊。”   林锦乐想了会儿,道:“算了,大哥应该有自己的事要办,我们先回去,大哥办完事会回去的。”   主仆俩人这才坐上回庄子的马车。   第二日一大早。   林暖在顾景珩离村后,就去寺庙了。   寺庙坐落在半山腰,路倒不是十分难走,一路上去就是台阶,也不是很累人。   到寺庙门口,就能看见寒山寺三个大字,为了不弄错,她还特意事先辨认了这三个字。   沧桑的门匾,两侧都是高耸入云的巍峨古朴大树。   也没见多少香客。   也不奇怪,寒山寺山脚下都是村民,村民顶多也就过年来拜拜,有那不讲究的,在自个家拜就行了,再不济有灶王爷,谁会跑到这里来?   而对于镇子上的,路又太远了,所以人烟稀少。   不过和尚都没见着一个就过分了。   可院子里没一片落叶,干干净净的,看的出来有人天天在打扫。   林暖疑惑着进了正殿,唔,原来有人呀,而且有点眼熟。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我闺女平平安安,大富大贵。”妇人嘴里念念有声,说完“砰砰砰”的往地上磕了几个响头,虔诚而又认真。   林暖捏着下巴。   见鬼了,居然遇见了张蓉芳?   遇见也就算了,她在搞什么毛线?她在求观音菩萨保护保佑自己,她幻听了?   林暖慢吞吞的过去,跪在她身边,张蓉芳拜完了,睁开眼,起身要把香插进香炉里,余光看见旁侧有人,她瞄了一眼,看见一片红,又看一下。   “我滴娘啊。”张蓉芳一声喊出来,嗓子都喊破音了,颤颤的,一屁股就坐地上,惊恐万分地盯着林暖。   林暖道:“巧啊。”   巧你奶奶个腿。   张蓉芳拼命回忆,刚才没说啥了不得的话吧?   林暖没搭理她,拜了礼,插了香,头一歪,指指大厅外,道:“我在外面等你。”   张蓉芳咽了把口水,起身的时候手脚都是软的,她忙把香别进香炉里,捂着小心脏出去了。   “你咋来了?”张蓉芳没好气道。   林暖见她和里面态度判若两人,心里微惊讶,刚才她看的真真的,她是真的在替自己求平安,求富贵。   可不对啊。   林暖想了会儿,道:“你在生我之前,你还生过一个女儿吗?”   听见了。   张蓉芳心跳如擂鼓,她紧张的手心出汗,“老娘爱生就生,关你屁事,你离我远点,一身霉运,别克着我。”   她说完再不想多说话,转身就走,吧唧一声,结结实实的摔了。   林暖也不扶她。   这事不对啊,张蓉芳举止也太怪异了,她唯一肯定的事,刚才她潜心求平安,绝对不是替自己。   那是替谁?   要是她以前还生过一个,那个出事了,不在了,求的内容也该是保佑投胎转世,投个好人家才对。   难道生她的时候,还生了另外一个?是双胞胎?   林暖打算回去问问林明忠。   按理说,张蓉芳在林暖前面,回村的时候林暖应该能看见她才对,结果没见着人,她去了老林家,张蓉芳居然还没回来。   “暖暖,今天就是你生辰了,等你娘回来,爹让她给你做碗面。”林明忠道。   本来该送闺女礼物的,可他瘫了,赚不了银子,虽说准备了礼物,不过很普通,他心里愧疚。   林暖道:“爹,你和她除了我一个闺女,还有别的闺女吗?”   林明忠被问的愣了一下,心说这丫头莫不是想让她娘再生一个?可他这样,也生不了啊,汉子脸有点红。   林暖见他这样就知道误会了,她直白的问,“爹,我的意思娘在生我之前,有没有生过孩子?”   “你这孩子,你是你娘怀的第一个。”   “那我娘就生了我一个吗?没生双胞胎什么的?”   “没有,我和你娘啊,就你一个闺女。”林明忠道。   林暖想起张蓉芳生孩子好像没在村里生,不过原主脑子稀里糊涂的,也没搞明白,她问,“爹,我娘在哪生的我。”   “落梅山庄,那会你娘还在庄子里帮着洗衣裳呢。”林明忠道:“你娘生了你才把你抱回来的,我们都没在身边,你小时候长的可漂亮了,白白嫩嫩的。”   林暖脑子里瞬间出现一个狗血剧情。   “暖暖,你咋突然这么问啊?”   “哦,这不我生辰了嘛,我对小时候的事有点好奇。”林暖道:“爹,我问你的话你就别她说了。”   “好。”林明忠只当母女关系不和,暖暖不想让张蓉芳知道。   林暖回去后,就开始忙起来了,她不确定顾景珩晚上多久回来,不过还是打算给自己下碗长寿面。   再说张蓉芳很晚才回来,一回来就瘫床上了,累的不行。   林明忠道:“暖暖生辰,你再晚回来点都赶不上了,待会到你给她下碗面,煮个鸡蛋送过去,咱一块过去。”   张蓉芳又想起在寺庙遇见林暖的事了,她翻起身,大声问,好似要掩饰什么,“咋了?那死丫头来找你了?”   林明忠想起暖暖不想让她娘知道,道:“没来。”   张蓉芳松了口气,继续躺。   林明忠皱了眉头,“你要真这么嫌弃她,你当初生了她干错把她留在落梅山庄,让她在庄子里当个丫鬟,也比跟着你强,她是你亲闺女,不是你仇人!”   似戳中什么,张蓉芳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你好端端的提落梅山庄干啥?谁去落梅山庄了?” 第55章 生辰   林明忠很是奇怪的看着她,“什么谁去?那庄子里都是贵人,能说去就去吗?我的意思,让你对暖暖好点。”   原来是这意思啊,妈耶,可吓死她了,还以为他察觉出什么了。   提到林暖张蓉芳理直气也状,叉腰道:“老娘就是不想要她,老娘都后悔死了,生了一个丧门星搅家精,老娘在她哪里得到啥好了?老娘还要给她做面?做啥梦呢?林明忠我告诉你,你要真有能耐,你自个去做,别叽叽歪歪指使我,你一天没事干就坐四轮车上,老娘还要干活养你呢?窝囊废!”   张蓉芳说完翻了个白眼出去了。   林明忠脸涨的通红,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许久,他才从床底下拿出一块木头。   他当爹的没别的给闺女当生辰礼物,只能用个木头给她刻个木头人,已经刻好了。   林明忠摸了又摸,藏进怀里,喊了林明礼把他推出去。   “二哥,你要给暖丫头送生辰礼物啊?”林明义看见他刻木头人了。   “对。”   “这把梳子你给暖丫头送去,就当是我做三叔的一片心意。”   林明忠接过,心里感慨万千,“谢谢你三弟。”   “谢啥呀,都是一家人。”林明义把林明忠送出了门才折回来,一回去就被刘氏给逮屋里了,刘氏关上门跺脚,气的要死,“你咋把梳子送那死丫头了?”   “为啥不能送?”   “那梳子你不是说给我的吗?”刘氏问,她男人好不容易开窍了,晓得买礼物哄媳妇了,结果还给送出去了。   林明义奇怪的瞅着她,“我给你了,你说丑,又小,挠痒痒都不够你用,你不要。”   梳子是他从镇子上买的没错,不过是娘让他买梳子,别人买一赠一,送了把小梳子,他回来就给刘氏了。   “我不要那也是我的,你咋能送别人,还是送给那死丫头?”   “暖丫头是我亲侄女,咋就成死丫头了,二哥要是喊静儿秀儿死丫头,你能高兴吗?”   “能一样吗?”刘氏快气死了,怎么和他说不通呢?   “咋不一样?再说你都一年多没洗澡了吧,那梳子真要让你挠痒痒还不糟践了,一挠准挠一梳子的泥下来,再说你皮那么厚,又黑,也不合适啊,你真要挠背,就该换咱后院铲猪屎的铲子。”   “你!”刘氏快疯了,“你说我是猪?”   “哦不是,那猪静儿秀儿三四天就给它刮刮背,比起你干净多了。”林明义说完出去了。   刘氏:感情她连猪都不如?这日子没法过了!   林暖回了家,开始忙碌起来了。   照例和往常一样打扫了家里,洗了衣裳挂后院,回来煮了骨头汤,切了肉腌着。   “暖暖!”林明忠声音传来。   林暖出去开门,“爹,你来了,我扶你进去。”   “爹是来给你送生辰礼物的。”林明忠从怀里拿出木头娃娃和梳子,“木头娃娃是爹刻的,梳子是你三叔的,快接着,爹还要回去。”   “在这吃饭吧。”林暖道:“饭都做好了。”   林明忠还从没和女儿女婿吃过饭呢,他挺想的,可他太了解张蓉芳脾气了,要自己在这儿,她铁定过来闹,到时候闺女好好的一个生辰得被扰成啥样?   再说这是闺女嫁人和女婿过得第一个生日,他们一家人吃饭啥时候都有机会,所以道:“下次,你三叔还在等爹回去呢。”   林暖看出他心思,也不强留,目送林明忠离开才进屋。   四菜一汤,麻婆豆腐,鲫鱼豆腐汤,蒜香肉片,还有蒸鸡蛋,外加一笼肉包子,她本来要给自己煮碗长寿面来着,没想到杨奶奶很有心,让杨三叔送来了,还送给她一个杨奶奶自个缝的小肚兜。   林暖把木娃娃,梳子,小肚兜排排队,整齐摆床上,她也是有礼物的人啦。   林暖还买了一壶酒,为了气氛,还买了两个杯子,摆桌子上,等顾景珩回来一块吃。   应该不会太晚吧。   林暖等啊等,从白天等到日落,又从日落等到天黑,顾景珩都没回来,只有呼啸的北风刮的哗啦啦,偶尔有狗叫声,孩子被揍的哭声。   林暖出门坐在门槛上,托着下巴等了会儿,还是没回来。   没和他说早点回来,就真的不早回来吗?   林暖叹了一声,关门进去坐凳子上继续等。   菜都冷了,面也有点坨了,林暖眼底的光一点点黯下来。   以前过生日也都是自己一个人啊,没觉得多孤独啊,可现在怎么感觉这么孤独?   那种强烈想让人陪的心思怎么都压不住。   林暖惆怅叹了一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酒入愁肠愁更愁。   林暖想起来有点辛酸。   她当特工的时候就没过过几次生日,要么有任务,要么一个人,没个陪伴的,每次也就是吃碗面,连买了蛋糕都吃不完,渐渐的,蛋糕也不买了。   没想到来到这个地方了,还是一个人。   林暖忽的觉得特别委屈。   她气冲冲的指着门,“混蛋!”   门吱呀一声开了。   顾景珩和冯生一块回来了,俩人边进边掸土,“冯兄,可累死我了,暖暖,你做好饭等我们了啊,可饿死我们了。”   俩人一前一后去后院去洗手。   洗完手过来,咦,菜怎么是冷的?   还有碗面?   可怎么只有一碗?   而且还有酒味是怎么回事?   冯生不管了,他以为林暖吃了,也不在意菜冷了,拿起筷子夹菜,“我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不许吃!”林暖忽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凶巴巴的盯着冯生。   冯生吓了一跳,“暖暖,你怎么了?”   林暖看看冯生,看看顾景珩,小嘴一瘪,撑起桌子角起来,她撑不稳,差点撑地上,顾景珩看出她的不对劲,扶了她一把,他皱眉,“喝酒了?”   林暖撒开他手,一屁股跌坐回凳子上,眸子一瞪,“混蛋!”   顾景珩,“……”   冯生,“……”   “顾兄,暖暖喝酒了吧?这是醉了?”   顾景珩给了一副你是不是眼瞎,这都看不出来的眼神,他扶着林暖胳膊道:“乖,别闹,我带你进屋睡觉。”   “你和我一块儿睡吗?”林暖没动,仰头问他,黑漆漆的眼底湿漉漉的,像迷路的小鹿一样。 第56章 你俩在干啥呢   顾景珩僵了一下。   冯生噎了一下。   林暖很久没见顾景珩回答,问,“要不要?”   冯生扭头看着顾景珩,闪着八卦的大眼睛:要不要?   顾景珩喉结一滚,别开目光,“进去睡觉!”   “我不要。”林暖不走,小嘴撅着,都能挂个小油瓶了,她伸出小手手凑到顾景珩跟前,晃啊晃,“疼,要呼呼!”   她昨天手是被划伤了,也出了点血,不过不深,也很浅,反倒是摔伤的比手上的严重多了,却没见她出来显摆。   顾景珩看着她差点就要愈合的伤口,很无奈道:“行,呼!”   说着低头真给呼了一下。   林暖笑了,娇羞的把小手手背在身后,摇头晃脑的凑过去,“还要一个亲亲!”   顾景珩,“……”   “那抱抱?”林暖问。   顾景珩咬的牙都疼了。   “那就睡!”   顾景珩虎躯一震,必须要让她进去睡觉了。   林暖扒拉着小凳子死活不撒手,顾景珩抢不下小凳子,连人带小凳子一块扛进去了。   床上怎么摆着这么多东西?   顾景珩让林暖坐在床边,准备去拿,林暖一下子给抱怀里,护崽子似的,“我的!”   “你的!”   “爹,二叔,还有杨奶奶送的生辰礼物,你的呢?”林暖伸手去要,黑漆漆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   顾景珩愣了一下。   今天是她生辰?   难怪桌子上搁了碗面。   难怪今天菜色多了一点,难怪她一直没先吃等着自己。   是在等他回来一块过生辰吗?   顾景珩想起那碗冷了,坨了,却没有吃一口的面,心里堵堵的,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暖暖?”   林暖脑袋咚的一声,栽下去,睡的呼呼的。   ……   第二天,林暖起了个大早,她头有点疼,晕乎乎的坐床上会儿才起身。   开门出去,冯生洗漱完过来,冯生看见她,表情那叫一个精彩啊。   “早啊,顾大哥呢?”   “后院。”   林暖去了后院,顾景珩抱着柴过来,林暖笑道:“早。”   顾景珩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应了声往厨房过去。   林暖:怎么都怪怪的?   还是冯生,见她半天理不清楚思绪,压低声音和她说悄悄话,“暖暖,你真不记得昨夜发生什么了?”   该不会是她昨夜喝了酒兽性大发,把某人给吃了吧?   林暖有点小兴奋。   冯生咽了口口水,“给你提个醒。”   说着他勾勾小指头。   林暖一脸嫌弃,“干嘛?”   冯生对空气做出一个勾下巴挑逗的动作。   有画面了。   林暖想起来了,昨天她睡了一半醒了就去敲顾景珩房间了,顾景珩和冯生都被敲醒了,门一开,林暖直接冲进去,直接把顾景珩给摁在门上,抵着不让他动,然后像个流氓一样勾起他的下巴。   林暖捂脸。   太丢人了。   “还有呢。”冯生提醒。   林暖又想起来了。   她勾下巴就勾吧,还恶狠狠的指着冯生,让他滚,冯生看的懵圈呢,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林暖抱着顾景珩大腿,可怜巴巴的说冯生勾搭了顾景珩,冯生是狐狸精,他一来,顾景珩都不给她睡了。   林暖觉得被老天爷雷劈了也不过如此。   “我回去睡个回笼觉,谁都别打扰我。”   林暖面无表情的说完,转身,脸瞬间变的格外忧愁,又急又快的进屋“砰”的一声砸关上,用被子蒙住脑袋,鸵鸟扎。   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她不要再见人啦。   没一会儿,门口传来敲门声。   “暖暖,开门。”   不开不开我不开,谁来也不开。   “林暖。”顾景珩道:“你不开我自己进去。”   林暖一个猛子起身,磨磨蹭蹭的开门,一脸茫然,“兄长,有什么事吗?”   呵呵,装的还挺像。   顾景珩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吃饭了。”   “哦。”   顾景珩见她又要缩回去,懒洋洋的靠门口道:“你不出来,我们就进你屋里吃。”   林暖死亡凝视他。   顾景珩转身的时候忍不住笑出声。   最后林暖还是顶着超厚的脸皮去吃饭了。   早饭是粥和馒头,林暖单独有一碗面,面里有几片青菜叶子,码放着肉片,一个荷包蛋,还搁了一搓葱花,像一副画一样。   “顾兄,虽说我不过生辰,可你一碗面也是做,两碗面也是做,就不能给我也来一碗嘛。”冯生颇为委屈。   “你可以选择不吃。”顾景珩道。   林暖抓起筷子。   他知道昨天是自己生辰了吗?今天一大早给她做的面吗?   林暖心里美滋滋,眼睛都眯起来了。   倒是冯生,喝了一口粥后苦大仇深的看着林暖,不是,暖暖,你就不觉得顾兄做的是猪食?   林暖:相公亲手做的长寿面真好吃。   吃过了饭,顾景珩和冯林要去镇上,原来昨日俩人是去帮着院长干活去了,院长让俩人跟着一块回家去整理书房。   院长有一间书房长久没用了,积满了蜘蛛网和灰,而且里面有些古书古画都坏了,所以喊了俩人一块帮着去修补。   冯生不会,就给顾景珩打下手,也不急,就是做起事来,一下子就忘了时辰了,而且院长书房里的书,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好书,每一本都特别吸引人。   今天去收个尾就完成了。   临走的时候,顾景珩犹豫再三,心说不就是一个小姑娘嘛,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扭扭捏捏的?   让冯生在外头等着,自个进去了。   “暖暖,过来。”   林暖过去。   顾景珩看了她许久,伸手揉揉她脑袋,潋滟眸子涌动着光芒,“乖,是兄长错了,兄长不是故意晚回来的,暖暖的礼物,今晚兄长回来一定补上。”   林暖仰头看他,淡淡的“哦”了一声。   还生气呐?   小丫头挺倔啊。   顾景珩低笑一声,懒洋洋的张开双臂,“抱一下,不许气了啊。”   林暖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   顾景珩说完就后悔了。   他早上吃多了吗?   他娘的哦。   他说什么不好?抱你娘个头啊抱!   他刚要后悔缩回手,林暖嗖的一下子钻进他怀里,结结实实的揽腰抱着他,少年气息清冽,她踮了脚尖,凑在他耳边道:“兄长,你真好。”   顾景珩愣了片刻,笑了,“当然了,所以你要乖,你要听话。”   “我乖我听话就能亲亲吗?”林暖问。   俩人彼此看不见对方脸色,顾景珩的脸却以燎原之势烧了起来。   亲亲!   小姑娘气息浅浅的喷在他耳边,他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在门口等的要长草的冯生实在等不住了,进去,一眼看见抱在一块的年轻男女,他愣道:“你俩在干啥呢?” 第57章 何大伟回来了   顾景珩一下子推开林暖,后退两步,对冯生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说完,竟惊觉有种双双被抓奸的感觉。   还有点—心虚。   “走了。”顾景珩拽着冯生出去。   林暖笑的眉眼弯弯。   自从顾景珩上学堂后,林暖就继承了他上山打猎的弓,不过她还一次都没用过呢。   林暖打算今天拿着弓去试试手。   背着弓箭,背了壶水进山去了。   正巧遇见林静林秀姐妹上山去砍柴,姐妹俩看见她匆忙跑过来,“暖暖姐。”   俩人气喘吁吁的站定,“暖暖姐,你去打猎呀?姐夫教你的吗?对了暖暖姐,你外婆来了,就在家里呢,你娘招待她呢,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林暖想了会儿,原主记忆里,林暖外婆是个瘦小的老太太,很精细的样子,典型的重男轻女,而是也不是好的主,当初原主被喊丧门星,被卖给镇上高员外,就是她给打听的。   “当然要去,你们上山去吧。”   林暖回家把弓放好,去林家了。   此时林家。   张蓉芳亲娘,周婆子带了十个鸡蛋看了林老爷子和王婆子后,就拉着自个闺女去后院说话了。   “娘,有啥话不能在屋里说?非要跑来这里?怪晒的。”张蓉芳道。   周婆子看了四周一眼,确定没人才拽了一把张蓉芳,“你是不是傻?那些话能当着明忠面说吗?”   “娘,出啥事了?是不是大哥又打大嫂了?”   “和你大哥没关系。”周婆子不耐烦的瞅了一眼二房住的屋子,嘀咕,“你到底咋想的?真要伺候那男人一辈子?他那腿要一辈子好不了,你下半辈子指望谁?难道还指望林家大房三房养你们?”   “我心里有数。”   “你有啥数?你要生个儿子我就不来了,你连个儿子都没有,他瘫一辈子,以后谁给你养老送终?你得为自个打算啊。”   “明忠说了,菩萨给那死丫头托梦,教给她医术,有她给明忠治,明忠腿很快就能好,明忠现在都能感觉到疼了。”张蓉芳道。   “医术?”周婆子将信将疑,“有这事?”   张蓉芳把林暖怎么给杨家老太太治病,怎么救了林老爷子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周婆子听的跟做梦一样。   “难道那丧门星走运了?”   “谁晓得,现在日子过得比我这个当娘的都好。”张蓉芳快酸死了。   周婆子恨铁不成钢的戳了一下张蓉芳脑袋,“就说你傻,你闺女得那么多银子,你就没想过弄点给自个?瞅瞅你穿的,跟个要饭的一样,自个闺女都拿不住。”   “不是我拿不住,娘,你不是不知道顾景珩啊,要没他,多少银子我都拿回来了。”   “行了,娘来是有正事。”周婆子神神秘秘道:“昨天你大哥去地里,遇见何大伟了,他回村了。”   “啥?”张蓉芳愣了一下,眼珠子乱瞟,“他不是给别人入赘了吗?咋回来了?”   “他死了媳妇,老丈人也上个月刚走,这不带着儿子回村了,而且啊,把铺子给搬回咱镇子上了,这次回来啊,特地来看你的。”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里面有个银镯子,往张蓉芳手腕上套。   “闺女,人何大伟现在还惦记着你,要娘说,你就甭要明忠了,人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再说,你也不是那种人啊,你装啥贞洁?我已经和你婆婆说了,你爹病了,让你跟我一块回去看看,你待会就收拾东西去,回去了就甭回来了,你嫁给何大伟,成为米铺子老板娘,比当林家媳妇好多了。”   老板娘。   张蓉芳好心动啊。   周婆子也看出来了,继续道:“虽说去了是当后娘,可他那儿子才五岁,你嫁给他后,给他生一个大胖小子,有你这亲娘在,你还怕那小子能越了你儿子去?”   “你想想,你要在林家,你乐意给明忠一辈子端屎端尿,连个床上的事都干不了。”   说进张蓉芳心坎上了。   她可不是憋着呢嘛。   “还愣着干啥,人何大伟可不只给你送了一个镯子,还有桂花糕,花布,鞋子,都搁家里头,把你几个嫂子给羡慕的,就等你回去看了。”   张蓉芳咽了咽口水,“真的啊娘?”   “那还能有假?你说像何大伟那样的,虽然死了媳妇,可人家现在是掌柜的了,要啥条件的女人没有?要不是真心惦记着你,为啥要回来找你大哥?”   “而且你闺女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是啥人你心里清楚,谁知道她救人是不是瞎猫撞见死耗子?万一要治不了呢?明忠可一直护着那丧门星,万一他腿治不好,故意骗你能治好呢?你可千万别犯傻,把一辈子都交代在这儿了啊。”   “听娘的,收拾东西,然后娘陪你去找林暖那死丫头,让她给你孝敬点银子,咱就回家,渐渐的你不回去,林家人也晓得是咋回事了。”   “万一林家来人,有你几个哥哥帮你,这事就算捅出去,咱也不怕,大不了说林明忠那里也坏了,谁还能和那里也坏了的人过一辈子?”   张蓉芳犹豫了极了,“娘,真的能行吗?”   “咋不能行,有爹娘哥哥嫂子给你撑着,你怕啥?咱老张家又不是没人!你难道不想顿顿吃大白米饭?顿顿吃肉?”   大白米饭和肉的诱惑是致命的。   可张蓉芳心里放不下林明忠,嫌弃归嫌弃,骂归骂,真到这时候了,她心里好乱啊。   周婆子也瞅出来了,恨恨道:“你就是个棒槌,当初老娘给你找的婚事你不要,死活要嫁给林明忠,这下好了,啥好处都捞不着不说,还要伺候一个残废,这会你必须听我的,再说你以前不是也稀罕何大伟吗?知道他要给人当上门女婿,大着肚子就跑回娘家去了。”   “娘你别说了。”张蓉芳道。   “行,我不说,要咋选择,你见了何大伟再说。”周婆子道。   她闺女脑子里装的是屎吧?也不是啥贞洁烈女啊,守一个残废干啥?又不是有家产要继承。 第58章 杀猪般的叫声   周婆子说完就要出去。   早就趴在墙上准备翻墙进来的林暖把两人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呦,张蓉芳还有这样的桃色八卦?   不简单呐。   等俩人前后回了屋,林暖翻进去跟着去了。   因为丈母娘来探望,林明忠心情极好,“娘,今晚就在这吃饭,吃了饭,让他杨三叔的牛车送你和蓉芳回家。”   他说完,看向张蓉芳,“你拿包红糖,再拿几个鸡蛋,算是咱一点心意。”   “明忠,你太客气了,哪好意思呢?”周婆子笑呵呵对闺女使眼神,意思是东西还是要的,快去装。   张蓉芳一屁股坐在床上,“娘,我公公婆婆都病着呢,明忠脚也没好,我不放心,爹那边你帮我说一声,过几日我再回。”   林明忠又感动又心酸。   他这个媳妇虽然有许多毛病,他也恨她对闺女不好,可对自己,对这个家,真是没话说。   都怪他没能力。   他拍着自个大腿笑道:“有了暖暖给我的四轮车和拐杖,明义把屋门口前也给我抹平了,我不需要别人帮忙就能进出,家里没事的。”   “过几天吧,等爹娘好点,咱一块去。”张蓉芳坚持。   林明忠想想也是,他是该去看看老丈人。   周婆子心里明白,闺女是不肯和她回去呢,她必须得给她添把火。   可当着林明忠的面,也不好说什么,笑眯眯道:“也行,那我就不久留了,我回了。”   “娘我送你。”   母女俩人前后出门。   刚出门周婆子抓过张蓉芳的手要说什么,就看见懒洋洋靠在门口墙上的林暖。   “哎呀我滴个亲娘,你杵这干啥?差点没把我魂给吓掉!”周婆子拍拍胸膛。   林暖幽幽道:“做亏心事了?”   “你这死孩子你胡说八道啥?”周婆子劈头盖脸骂下去,想起她会医术,问,“你真能给人治病?”   林暖点头。   中风的人都能救回来,她老头子还没中风那么厉害呢,请村里的大夫都要花钱,现成的人,不用白不用。   而且她看了病,还要给老头子抓药,她一个当外孙女的,能不出银子?要不出,村里人戳她脊梁骨。   周婆子算盘打的溜溜的,“暖暖呀,你跟外婆回去,你外公病了,你给去看看。”   “出诊费,看诊费,一共十五两银子。”   “啥?”周婆子拔高音调,像是听错了,“我们是你外公外婆,你要收银子?”   林暖耸肩,“我爷和我奶都给了,他们比你们更亲吧?”   周婆子一噎,给张蓉芳一个看着,老娘今年教你怎么收拾小兔崽子,撸起袖子就要打林暖,“死丫头,你和谁说话呢?”   一巴掌甩下去,甩了个空,林暖躲旁边墙边去了。   周婆子不死心,追过去势必要狠狠教训林暖,嗓音还特大,“丧了良心的死丫头,你心被狗啃了,我今天替你娘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着又是一巴掌呼去。   结果没呼到林暖,呼在墙上了。   只听“咔嚓”一声,脱臼的声,周婆子哎呦一声,疼的脸都白了。   张蓉芳也吓了一大跳,急忙过去,“娘你咋样啊?”   “疼。”   “林暖,这是你亲外婆,你还是人吗?你还不快死过来给你外婆治手。”   林暖站着没动。   张蓉芳气急败坏,“你小小年纪不孝顺长辈,你等着,我去把里正喊来,让里正用村规教训你!”   不孝顺长辈,跪祠堂,挨板子都不过分。   林暖叹了一声,一副妥协的样子,“好吧,我治。”   说着过去。   “轻点!”   “哦。”林暖抓起周婆子手,周婆子立马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死丫头你倒是轻点啊,你想疼死你外婆?”   林暖耸肩,对张蓉芳道:“你行你来,不然去叫杨叔!”   叫杨叔还要抛费银子,张蓉芳安慰,“娘,你忍着点,很快就好了。”   结果这一好,就好了一顿饭的功夫,治疗的过程堪比杀猪啊,周婆子叫的那叫一个惨啊,天都要给她叫下来了,喊的隔壁邻居都来看了。   周婆子心说来了好,让大家伙看看林暖这死丫头是怎么给虐待她的,到时候她当外婆的问孙女要点银子她就不能不给。   结果呢。   林暖手法那叫一个轻柔啊。   可按哪儿哪儿疼,还疼的贼厉害。   喊的周围人都觉得周婆子这人挺能装的,也没见人林暖使多大力啊,而且不就是脱臼嘛,跟谁没脱臼过一样,一大把年纪了,矫情,不要脸。   周婆子欲哭无泪,不过也不影响她要银子,周婆子装成一幅挺无奈挺不好意思的样子,“暖暖呀……”   “外婆,我正要和你说呢,我爹现在正在治疗关键时候,可不能停药,不过我手里银子不够,您要是有银子,不然先借一些给我使使?等我有银子了,我再还给您?”   怎么避免别人问你借钱?先问她借呀。   周婆子:得,您比我厉害,您是高手。   村民是不知道林暖讹诈了老林家五十两银子的事,林老爷子也不让说出去,丢人。   周婆子尴尬笑了两声,“这不暖暖,你外公也病了,外婆实在没银子,等过几天你外公好一些了,外婆再来啊。”   她被气的压根忘了喊林暖回去帮忙治病。   说完对张蓉芳使了个眼神,匆匆走了。   村民见没热闹看也就走了。   张蓉芳哼了一声,没好气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小九九,那五十两你最好趁早给我,要不让等你奶和你爷好了,看他们饶不饶得了你!”   林暖看了眼张蓉芳手上的银镯子,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回去了。   张蓉芳:不是,她那眼神是啥意思?怎么就有种被看透的感觉?   当天晚上,本来可以干三碗粥的张蓉芳只吃了一碗,吃了后愁的很,连话都没和林明忠说几句就睡了。   林明忠这几日白日都出去遛弯,精神好,睡的也香,发出整齐的鼾声。   张蓉刚睡不着,被吵的心烦,嫌弃的翻了一个身,却听见大门口有人在敲门。   三长两短的敲门声,这不是她和……   妈呀,该不会是他来了吧?   张蓉芳一下子猛的起来,随便套了件衣裳往外冲。 第59章 做噩梦   漆黑的夜里看不清,还冷嗖嗖的,冻的张蓉芳缩成一团。   “喵。”   一声猫叫从隔壁巷子传来。   张蓉芳更加确定是他,以前她还是姑娘没看上林明忠的时候,就看上了何大伟,可惜何大伟心高气傲的,嫌弃她,不稀罕她,都是她半夜三更在他家旁边叫猫猫,现在反过来了。   张蓉芳进了巷子。   忽的,一个黑影从墙壁上扑下来,从背后抱紧张蓉芳。   张蓉芳浑身一个激灵。   “猜猜我是谁?”   猜你娘个头猜。   张蓉芳面无表情的掰开何大伟的手,和他拉开距离,扭头看他。   这一看,我滴个亲娘啊,何大伟咋长成这猥琐样了?   以前多俊多瘦多高大威猛的一个汉子?   现在挺着个大肚子,比她之前怀孕六个月都大,满脸横肉,走路都要抖三抖的那种。   太辣眼睛,张蓉芳肉眼可见的嫌弃。   何大伟有点小受伤,“芳芳,你是不是怕被人瞧见?你放心,我来的时候都打探过了,这点村里人都睡了,看不见咱。”   不远处屋顶上,林暖怀里揣了个梨,咬的咔嚓咔嚓的。   张蓉芳淡声道:“我嫁人了,你回去吧,要被我男人看见,我就说不清楚了。”   何大伟心说你还能是这样守妇道的人?不过嘴上却说,“我知道你男人瘫了,芳芳,你娘都告诉我了,你难道真打算跟那样的人在一块吗?你跟了我,你就是老板娘,顿顿大白干饭和肉,我赚的银子都是你的,你当老板娘,咋样?”   诱惑太大了。   张蓉芳咽了咽口水。   何大伟趁热打铁,从怀里掏出一根银簪子塞进她怀里,含情脉脉地看着她,“送你的。”   张蓉芳成亲都没戴过银簪子。   戴上是啥感受啊。   “你放心,我不逼你,我等你,等你回头,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要是你同意了,就回来告诉我一声,我走了,你赶紧回吧,穿这么少,别冻坏了身子。”   何大伟说着就要走。   走了几步,也没见张蓉芳留他。   他就纳闷了,张蓉芳宁愿伺候一个瘫子,也不要跟着他?没道理啊。   “何大伟。”   何大伟一喜,扭头抖着一身肥肉跑过去,满脸惊喜,“芳芳,你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张蓉芳道:“你以后别来了,我也不会去找你,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虽说明忠瘫了,可我就只想跟着他过好日子,你死了这份心吧,谢谢你送的簪子,我收下了。”   何大伟,“……”   林暖,“……”   她这个便宜娘不对劲呀,明明都心动了,为啥不乐意走?   何大伟被打击的不行,来的时候他也听周婆子说了,没关系,这才是开始呢,他就不信张蓉芳不贪财。   张蓉芳目送何大伟消失在夜色中,才准备回家。   转身要从巷子里出去,忽的腾空跳下一个影子,直挺挺的站她跟前。   眼前的人身上套了个麻袋,麻袋还挺大,身子全部罩里头了,看不出是男是女,麻袋上头有俩洞,露出一双眼睛。   张蓉芳吓的半死。   “我是江湖上第一采花大盗。”   张蓉芳捂紧胸口。   “你长太丑了,我没兴趣,把你手上的簪子交出来。”   胸口中了一万支箭的张蓉芳舍不得啊。   她都没揣热,都还没戴过呢。   “快点交出来,否则先奸后杀。”   话音一落,张蓉芳把簪子丢过去,嗖的一下子跑了,身后像有一百只鬼在撵一样。   没错,这人就是林暖,她从专属小麻袋里面出来,懊恼的盯着麻袋上俩小洞,回家要补麻袋了。   林暖捡起地上的银簪子揣进怀里,不错不错,白坑一只银簪,应该能卖好几两,而且银簪子来历不明,张蓉芳绝对不敢声张丢了东西。   另外一边张蓉芳回屋,毛手毛脚的摸回床上躺下,摸摸胸口,安全了,结果一抬眼就瞅见窗户边清拎拎的一双眼睛,特别诡异。   张蓉芳一声“鬼呀”还没喊,坐床边的林明忠幽幽道:“你干啥去了?”   “上茅厕啊,还能干啥?”张蓉芳心虚,一想大门关好好的,他也出不去,瞬间放心不少,“睡觉!”   说完背对着他,呼呼大睡。   林明忠看了她会儿,也睡了。   林暖回了家,路过顾景珩房间时,听见里头有些声音。   林暖有点好奇,耳朵贴门框听了会儿。   里面好像有动静,她听了会儿动静都没停。   林暖犹豫了会儿,轻推开门进去。   大门里面锁了,睡的屋子顾景珩就不锁了,林暖走到床边,月光从窗户射进来,照在顾景珩脸上,惨白惨白的,他额头还有汗水,眉头死死的拧着。   林暖犹豫了一下,握住他的手,他手很冷,掌心都是汗水,也不知道做什么噩梦了,吓成这样。   林暖受了会儿,就察觉出他的不对劲了,他蜷缩着身子,另一只手死死撑着心口的位置,好似极其痛苦。   而且她注意道,布包里的药随时都在变化,怎么回事?   “相公?”   林暖唤了他一声,没唤醒。   她察觉出他的不对劲,扣住他手腕,脉搏很不平稳,她往布包里一摸,摸出了银针,她现在还没搞明白顾景珩到底是怎么了,不过布包给出了银针,那就是给她提示。   她犹豫了会儿,在他手腕上扎了一阵,好歹让他睡个好觉吧。   针扎下去没一会儿,顾景珩情绪渐渐恢复,林暖收了银针,在看见银针变黑的那一瞬间,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   上次她给他治手,用过银针的啊,她没发现他中毒啊?   林暖不敢怠慢,换了银针,结果一连好几针扎下去,银针都没变色。   难道这种毒,只有在毒发的时候才会显示毒性?其他时候和正常人一样嘛?也太奇怪了。   可他才多大啊,十六七岁,又是废了手,又是中毒的,他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林暖有些心疼,趴在床边无声的陪伴。   顾景珩做了一宿的梦,梦的开始,是无尽的血色,满地的狼藉,以及从手腕上滴落的殷红血迹落进碗中。   还有那柄冰冷的匕首,以及那双温柔,却藏着恶毒的美丽眼睛。   梦的最后,他无尽下坠,有一双温暖的手拽住了他,他看见林暖的脸。   顾景珩一下子被惊醒了,猛的直起身子,愣愣的坐着发了会儿呆,才回过神,他手好像被什么东西拉住了。   他扭头一看,林暖拉着他的手趴在他床边睡了。   她有红斑的侧脸被压在下面,压的肥嘟嘟的,还撅着小嘴,可爱的不得了。   昨夜是她一直陪着自己?他捂了捂心口,神色有些复杂。   他抽了抽手,没能抽出来,倒把林暖给抽醒了。   刚睡醒的林暖有点懵,迷茫的瞅着他,“你醒了?”   “你怎么在这儿?”顾景珩问。   林暖“哦”了一声,一本正经的回答,“不是我自己进来的,是你让我进来的。”   “我?”   “对呀。”林暖格外认真,“你忘了,你说你做噩梦了,你害怕,让我来陪你。”   恩,就是这样的。 第60章 兄长的屋子不能乱进   顾景珩一副我信你个鬼的神色,他示意林暖撒手,林暖有点舍不得,笑嘻嘻地凑过去,“兄长,你梦见什么了,吓成那样?”   “你!”   林暖来不及高兴呢,小脸就垮下来了。   她=噩梦?   顾景珩郁结的心情被她一打扰,反挺好的,忍不住伸手挼挼她毛茸茸的小脑袋,低声道:“小丫头,知不知道兄长的屋子不能乱进?”   林暖疑惑的盯着他。   顾景珩挼完脑袋想挼她脸蛋,圆乎乎的,看着就欠挼,不过忍住了,“万一兄长没穿衣服呢?你不怕长针眼?”   “兄长喜欢裸睡?”   顾景珩哑然,“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兄长没这个习惯。”   “那不就得了。”   不进你房间,怎么和你培养感情?   林暖起身,可蹲久了,脚麻,她一屁股跌坐在床上,顾景珩道:“脚麻了吧?还能走吗?”   还能走得林暖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惨兮兮道:“不能,疼。”   顾景珩盯着她看了会儿,也不知道信还是没信,“那我……”   “好呀。”林暖双眼贼亮,满眼都是你快把我抱回去的表情。   顾景珩喉结一滚,到嘴边的“抱你回去”四个字变成“那你在这儿歇会儿,兄长要去书院了,还有,书院的床修好了,以后兄长就住书院了,不过兄长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知道了。”   她才不要异地恋,她很快就能买学区房,住书院旁边了,就能天天见到她家相公了,虽然她家相公还没有当她相公的自觉。   顾景珩套上书院服出去,低头看了眼手。   挼什么挼?小姑娘是你能随便乱挼的吗?   洗漱完,吃了早饭,林暖跟着顾景珩一块蹭书院马车去镇上,随行的还有李子川,都是书院的,所以车夫一道接着走了。   书院放假林怀安没回来,托李子川给林家带了信,说是有功课不明白,趁着放假问问夫子。   其实是林怀安被人揍了,脸还没好,没脸回去,林老爷子和王婆子,还有大房不知道啊,以为林怀安多用功,在村子里夸了一圈,惹的人人都羡慕。   车厢里。   林暖和顾景珩并排坐着,林暖一坐马车就犯困,小脑袋跟小鸡啄米一样啄啊啄,最后还是顾景珩看不下去,把林暖脑袋摁他肩膀上了。   李子川忍不住看了好几眼。   自从林暖嫁给顾景珩后,好像什么都变了。   林暖不再缠着他,也不再用痴迷的目光看着他,当他是空气。   本来是挺好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竟见鬼了一样觉得失落。   他想来想去,归根结底还是顾景珩那篇得到院长赞赏的文章。   他从来不知道,顾景珩居然是童生,也不知道,他居然能读书写字?   一个混世小霸王啊,考了最后一名,居然还被院长青睐?   还有林暖,她居然认识院长夫人,他亲眼看见林暖从院长夫人马车上下来,院长夫人对她笑盈盈的,还给了她书院的令牌。   完全颠覆了他的所有认知。   而且,林暖脸上的红斑好像也没那么丑了。   绯红如朝霞,竟带着几分明艳。   他看着看着,感受到一道冰冷的眼神,顾景珩死亡凝视李子川。   李子川心跳如擂鼓。   他疯了吗?   竟盯着别人的妻子看?   他闹了个大红脸,别开了眼,咳嗽一声,“有点热,我出去外面坐。”   也不知道对谁说的。   李子川出去后,顾景珩看着肩上睡的呼呼的人,忍不住挼挼她脑袋,低声道:“乖,这个男人我们不要,兄长另外给你找一个更好的。”   林暖皱了皱眉头继续睡。   顾景珩叹了一声,挼着她小脑袋点点头,笑了,“你自个答应的啊,不许反悔。”   林暖当然不知道顾景珩这么狗的操作。   到镇子上后,林暖就去醉香楼了,邱掌柜等她好几日了,看见她来,笑盈盈道:“林姑娘你终于来了,你要的房子我给你打听到了,快进来。”   邱掌柜还让人上了碟点心,递给林暖一张图纸,“你看看,就是这个。”   图纸上画的是一个二进的院子,前后都有四间厢房,也有堂屋,而且前后院都有茅厕,厨房在前院,柴房也在前院,院子规划的挺不错的,有花坛,可以种花,种菜,而且后院有道小门拐出去,是一片小院子,是块菜地,大约一亩左右。   光看图纸林暖就觉得不错,她问,“邱掌柜,这院子要多少钱?”   “二百五十两。”   林暖: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邱掌柜也反应过来这价钱有点骂人的意思,笑道:“房子主人说,可以让一两,二百四十九两。”   “不能再少了吗?”   “不能了。”邱掌柜道:“附近的房子我都打听过了,差不多都是这样的价,也有更高的,这家人家里学生去年考上了举人老爷,正好衙门有职位空缺,才搬走的,不然也不卖,屋子我也瞧了,干净清爽,你要觉得合适,我约房子主人,你看看房子。”   “今天能看吗?”   “今天不能,房子主人说,你要愿意,大后日他有时间。”   林暖这几日赚的银子还剩一百九九两,足足差了一百两啊,远不够买房子的,她道:“就约大后日吧。”   “行。”   林暖告辞去了镇东。   其实顾景珩给了她钱庄的铜牌,她要是缺银子,直接取就是,再者顾景珩从来不管林暖钱用哪儿去了。   不过相公给的钱,她还舍不得用。   林暖去了镇东,进了赌坊,一个时辰后,林暖心满意足的出来,摸摸怀里的小银子,笑了。   “姑娘!”   有个年轻公子执扇出来,喊出了林暖。   这人也是来赌坊的,林暖刚才就是在他手里赢了银子的,林暖一脸警惕,“想赖账?”   对方人长的还挺好看的,不过笑的一脸的邪气狡诈,看着就不像好人。   男子道:“姑娘误会了,敢问姑娘赌技师从何方?”   “自学成才!”   本来就是嘛,出老千还要谁教?   男子,“……”   林暖转身要走,男子几步跟过去,他刚要说什么,听见有哒哒的马蹄声往这里来,男子敛了脸上的笑容,伸手进袖子,掏出玉佩丢给林暖,掠身上了屋顶,不见了人影。 第61章 去牢里接一下人   马蹄声近了,骑在马上的人视线从林暖手中玉佩挪到她身上,眼底淬满寒霜。   四目相对。   “是你?”   上次诬陷她是恶霸,欺负穷苦百姓的白痴傻大个。   男人也认出林暖了,上次作恶多端,欺压穷苦百姓的小魔女。   气场不和,林暖拔腿就要走,男人掠身下马,抽出剑挡在林暖面前。   镇东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没有好人家的姑娘会往这跑。   男人眸色冷了几分,“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他?谁啊?”林暖问,刚才丢给她玉佩那个人?   男人冷嗤一声,眼底透着丝丝寒霜,“原来你们是同党!”   长剑横挑,林暖侧身,长剑扎进她身后墙壁上,带起泥土屑,比起第一次,男子的动作更凌厉。   林暖和他对了几招,打算溜人,可对方也看出林暖心思,压根不让她走。   男人惊讶才短短几日不见,这小姑娘武功竟比前几日高了许多。   俩人打的难舍难分,林暖倒是多次想解释,就是对方压根没给她解释的机会。   “把玉佩还回来。”   林暖道:“我还给你你就住手不再打?”   “做梦!”   “那就不还。”林暖道,她又不傻。   “找死。”   “白痴。”林暖忍不住骂,“我是冤枉的。”   “牢里的囚犯都说自己冤枉。”   解释不清楚了。   两人对打,不是男子劈了墙,就是林暖踹飞了瓦,现场一片混乱,可彼此都没有讨到什么好处,也都没有伤了对方。   就在这时,巷子口传来声音。   “快,人在这儿。”   不少带刀衙役从两边包抄,把俩人包围起来。   “当街欺负民女,给我拿下。”为首的衙役厉声道。   男子收了剑,目光冷冷的看着为首衙役。   衙役这才看清楚男子的面容,吓了一跳,招呼手底下的人呼拉拉全跪了,“属下等不知是世子爷,还请世子爷恕罪!”   这位可是林侯爷嫡子,世子爷啊,人称冷阎王的林承烨。   唔,傻大个还是个世子?   那银子很多喽。   “怎么回事?”林承烨声音冷的听不出一丝温度。   “有个身穿一袭紫色衣袍的男子前来报案,说镇东这里有个恶霸强抢民女,还弄出了人命,我们奉命而来。”   林暖想起丢给他玉佩的那人就是穿着一袭紫色的衣袍。   坑了她,还报官来搭救她?这是啥操作?   “连谁是恶霸都分不清,还不速速把人抓回来。”   为首的衙役一听,明白了,报案的是恶霸啊,刚要带人走,被喊了回来,男子扫了眼林暖,道:“先把人抓回去。”   “是。”   “我不是恶霸!”林暖道。   “是不是恶霸,去了就知道了。”林承烨还剑入鞘,翻身上马。   林暖被衙役的带走了,而且还关进了牢里。   “搜!”   “是。”衙役应了声,为难的看着林承烨,“世子,她是个姑娘。”   他们都是男人,搜姑娘身不大好吧。   “去找个女的来。”   “是。”衙役的把做饭大娘给找来了,搜了林暖的身。   林承烨看着搜出的应天书院进出的令牌,皱眉看向林暖,“偷的?”   若这个人一开始给你的印象不好,那么无论她做什么事,都是不好的。   林暖懒得和他说话,狗眼看人低。   “世子,您玉佩没什么损坏吧。”衙役问。   紫衣男子塞给林暖的就是男子被偷的玉佩。   “没有。”林承烨道:“姓名,家住何处?”   “林暖,桃园村村民。”林暖懒洋洋道。   林承烨递给衙役一个眼神,衙役去查了,的确如林暖所说,身份没有造假。   林承烨却觉得疑惑,“你的武功谁教你的?”   “自学成才。”   林承烨,“……”   林暖不说,而且身份也证实了,而且她也说了玉佩是遇见个紫衣男子,紫衣男子塞给他的,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她和紫衣男子的关系,所以也不能把她如何。   暂时先关着。   俩个时辰后,出去搜查的人回来了,“世子,我们在镇外遇见了紫衣男子,不过人没抓住。”   林承烨倒没有生气,反像是早就知道衙役抓不住人。   “不过他让我给世子带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他不认识脸上有红斑的那个姑娘,他就是一时兴趣,想嫁祸那姑娘,想看您会不会把人给抓进牢里。”   林承烨眼底的光瞬间暗了下来。   “世子,那姑娘要放了吗?”   林承烨看了眼牢房的位置,道:“让她家人来接!”   “是。”   衙役转告了林承烨的话,林暖想了会儿,不情不愿的让人去书院找顾景珩了。   书院这会下课了,学子们都聚在一块,顾景珩和冯生在走廊边长凳上懒洋洋的坐着,忽的陈院长来了。   “景珩,你和我来一下。”   顾景珩起身跟过去。   陈院长道:“刚才衙门来人了,让你去牢房接一下人。”   “接什么人?”顾景珩皱眉。   陈院长摇头,“这就不知道了,衙役只说了让你去接,景珩,你家里是不是有人犯事了?你可千万得叮嘱好家人,若有了案底,将来会影响你科举的。”   顾景珩神态懒洋洋的。   考不考都无所谓,他只是来给他家妹子找夫婿,仅此而已。   陈院长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笑了,臭小子脾气挺倔的啊。   “放你半天假。”陈院长在后面道。   顾景珩出去,衙役就在书院门口等着,很容易被看见,冯林急的要死,“顾兄,出什么事了?”   “没事。”顾景珩跟着走了,引起不少人猜测。   “发生什么事了?顾景珩不会闯祸了吧?”   “听说他可是他们村里的小霸王,该不会手痒打架了,别人告他去了吧?说不准打死人了呢。”   学子围在一块嘀嘀咕咕,林怀安也在其中,要不是他嘴疼,他也得说。   冯生没好气的吼,“够了没,你们还是应天书院学生呢,我看和市井上泼皮八卦的长舌妇没什么区别,大昭的未来有你们这样的人,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众人:嘿,平日哪有热闹往哪凑,最八卦的感情不是你吗? 第62章 和你过一辈子   顾景珩跟衙役进了牢房。   “就是这儿了。”衙役开了门,对林暖道:“林暖,你家人来接你了,你可以走了!”   林暖抬头,看见顾景珩,勾唇笑了,起身乖乖跟着顾景珩出了大牢。   出了牢房,顾景珩步子慢了下来,扭头看她,似笑非笑,“打架?”   “啊?”   “小姑娘家家的学别人打架?”   “别人先动手的。”林暖道,她没撒谎,就是那狗屁世子先动的手,还冤枉她。   走了一会儿,顾景珩忽的停下来从头到脚看了一遍,问,“没受伤吧?”   林暖刚想摇头说没受伤,眼珠子一转,道:“扭了脚,特别疼,走不了路。”   顾景珩:合着刚才蹦蹦跳跳从牢房里出来那人不是你?   “真的,可疼可疼了。”林暖说着还蹲下去抱着脚,那样子,像极了顾景珩打猎的时候,遇见的小麋鹿。   他眼尾一挑,微微往下蹲了身子,慵懒随意道:“上来。”   林暖一喜,哒哒哒的起身爬上他背了。   顾景珩背着她穿过镇子,惹的不少人注目。   林暖特别享受,这少年也不是那么不好撩嘛。   路过一家面摊子的时候,喷香浓郁的气味让林暖肚子咕噜噜叫了一遍,她忙的单手捂住,倒惹的顾景珩发笑。   “小丫头心思还挺多,饿了就饿了,兄长面前,你害羞什么?老板,两碗面。”   “好嘞。”   顾景珩把林暖放下,林暖想了想,得装瘸,于是一瘸一拐的坐下了。   顾景珩很轻的笑了声,在她对面捡了个位置坐了。   面很快上来,几根肉丝,一搓小葱,面条根根分明,骨头汤也浓郁,分量也挺多,林暖目测了一下,吃不完,问,“我分你一些?”   “我够吃。”   “哦。”林暖道。   经营面摊的是对夫中年夫妻,正巧大娘来收隔壁桌子上碗筷,听见了笑道:“小公子,你娘子是心疼你读书累,想让你多吃点呢,多贤惠的娘子啊。”   顾景珩穿着应天书院学生服,一眼就能看出来。   林暖:她单纯就吃不完啊。   大娘见林暖懵懵的样子,又笑道:“小两口成亲不久吧?还没要孩子吧?”   林暖有点懵圈,怎么就提到孩子了?   不过她还是挺开心的,道:“没呢没呢,明年才要。”   “咳!”顾景珩噎了一下,耳朵有些红。   大娘又道:“趁着没孩子多陪媳妇出来走走逛逛,以后有了孩子呀,拖家带娃的,就没那么清闲咯。”   大娘说着收了碗过去,摊子旁边坐了个四五岁的小男娃,正乖巧坐在小凳子上,捧着面吸溜。   林暖看了顾景珩一眼,眼底藏了笑,对大娘道:“以后我和相公也要生像大娘家一样可爱的孩子。”   大娘乐的直笑,这姑娘性子真好。   顾景珩,“……”   他忍不住捏了捏她脸蛋,一本正经道:“多吃点。”   大娘听见了和林暖打趣,“是要多吃点,你太瘦了,胖点才好生孩子。”   林暖快笑翻过去,大娘给力啊。   顾景珩决定不说话了。   吃了面,林暖麻溜的去付钱,付完钱,就见顾景珩直勾勾的盯着她看,林暖疑道:“我脸上有花吗?”   “脚不疼了?”顾景珩幽幽道。   林暖:忘了这茬了。   不过她很是厚脸皮的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吃了碗面就不疼啦,你刚才说院长放你半天假是吧,咱俩去逛逛。”   说着拽着顾景珩走。   顾景珩一字一句道:“暖暖,不许骗人,骗人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兄长怎么和个老头子一样啰嗦。”   “也不许说兄长是老头子,要尊老爱幼。”   他自己无所谓什么样,可他家暖暖,得要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   林暖点头如捣蒜,歪着头看着他,眼底几分调笑,“那要不叫相公?”   顾景珩一噎,挼了挼她脸蛋,“没大没小。”   他说完,神色认真下来,盯着他眼睛道:“刚才的玩笑以后不能开了,以后你要嫁人的,当心嫁不出去。”   林暖撇撇嘴,这少年真会扫兴啊,她很无所谓道:“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呗,和你过一辈子。”   一辈子么?   他没有一辈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   顾景珩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落寞和孤寂,道:“走了。”   牢房里。   林承烨也看见了顾景珩来接林暖,不过只是一个背影,不过也证明,林暖没问题。   要有问题,应天书院是不会收顾景珩进去的。   所以可能真的就是一个巧合。   林承烨调查无果,让县衙这几日加紧巡逻才出去。   他来了镇上三天了,都是住客栈,今天才回落梅山庄。   一进庄子,就遇见了在院子里看书的林锦乐,林锦乐丢下手里书,朝林承烨跑过去,眼底藏不住的笑意,“大哥你来了,我和娘等了你好几日,你房间也给你打扫好了。”   “恩。”林承烨淡淡应了一声,拔腿就走。   林锦乐眼底写满了失落,追上去几步,道:“大哥,你饿不饿?我让厨房给你送些吃的?”   “不用。”林承烨还是冷冰冰的语气,这才步子快了一些,快的林锦乐追不上。   刚上走廊,林承烨就遇见了阮元,俩人照了个面,林承烨朝她行了个后辈的礼,阮元回礼,俩人再无他话。   等阮元到院子里,林锦乐眼底的失望就再也忍不住了,“娘。”   “锦乐,莫要打扰你大哥,知道吗?”   “知道了。”林锦乐小嘴憋了下来,她倒是想打扰啊,可大哥就像一块冰,怎么焐都捂不热。   “夫人。”芳嬷嬷过来,“世子去老太君那边请安了,住在老太君那边的房间里了。”   阮元单独让人给他收拾了院子出来的,他没去,林锦乐眼眶一下红了。   阮元知道她心思,怕她多想,干脆道:“锦乐,明早你替娘去一趟桃园村,你祖母吃了她的药效果不错,想请她来庄子上。”   “好。”   顾景珩是当天晚上才知道林暖大后天约了房子主人要买房的。   他讶了讶,还是没能忍住内心的好奇,“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加他钱庄里存的,也远远不够。 第63章 那你抱抱我呀   小姑娘虽然能赚钱,可卖卖山货,也卖不了那么多银子。   顾景珩还不知道林暖会医术的事,村里人不敢在他面前嚼舌根,再说他早出晚归的,想听八卦都听不到。   林怀安和李子川更不会和他说话,更别说在他面前提起林暖了。   林暖道:“反正不是去赌场赢来的。”   顾景珩,“……”   他咬了咬牙,伸手,林暖见他眼底涌了些层层黑雾,下意识躲了,还抱住脑袋,“别敲我!”   准备要敲她脑袋的顾景珩被气笑了,“以后不许去赌场。”   赌场什么地方?   能是个软软萌萌的小姑娘去的吗?   他没养过妹妹,只觉得放养就好,不干涉她过多,看来不行啊,小姑娘年纪还小,要不管被人带歪了怎么办,他当兄长的责任重大。   “我是去办正事的。”林暖挺直了腰杆,不错不错,效果蛮好,她家相公开始管她的事了,她气呼呼道:“你敢说你没去过?”   “没你能,都进牢房了。”顾景珩幽幽道。   说不过就跑。   林暖呼啦一下站起来,转身就往屋子里窜,“我困了。”   跑了一半发现方向跑反了,哒哒哒的转回来,结果刚回头,就一头扎进顾景珩怀里。   顾景珩被她撞了个猝不及防,下意识伸手扶住她,“你跑什么?我又不罚你?”   “那你奖励下我?”   林暖仰头盯着他,少年一双眸子潋滟生辉,明明带着几分戾气,可你要是细看,里面好像有无限风情一样,勾人的很,她有点忍不住,嘻嘻笑着就要伸手去摸,身子也靠近了。   顾景珩盯着她会儿,视线落在她就要触碰到自己眼角的手上,眸色暗了暗,把她往后一推,让她站稳,“睡觉。”   说完扭头走了。   顾景珩关门,懒洋洋的靠在门口,很低的嗤笑一声。   想什么呢?   小姑娘天真烂漫有什么不对?还指望人家对你一笑就是别的意思?有这时间东想西想,还不如多替小姑娘打算,赶紧把人嫁出去,莫要耽搁她大好年华才对。   林暖回了屋,格外开心,边铺被子边哼歌。   ……   第二天,林暖破天荒的起晚了。   她做了一整晚梦,梦里都是顾景珩潋滟眸子深情看着她的样子,林暖兀自叹了一声,“啥时候才能把人给撩到手哦。”   她不知道的是,某个人也做梦了,一整晚都梦见把林暖拥入怀中,导致某人一夜无眠,天还没黑,见鬼似的溜出家门,走着去镇上了。   林暖进了厨房,厨房里空空如也,咦,他什么都没吃就走了吗?   她舀了点面,温水和面,切了点葱花,又揉了点油酥,做成葱花饼,喷香酥脆。   此时桃园村村口。   张蓉芳扛着锄头和刘氏一块出去挖地,路过村口的时候,看见一辆精致的马车,刘氏拽着张蓉芳,“二嫂,这么好看的马车,咋来咱村子里?该不会是来找暖丫头的吧?”   毕竟上回来的马车也是来找林暖的。   张蓉芳冷嗤一声,不耐烦道:“难道全天底下的好马车都要去找那死丫头?说不准是来找我的呢。”   “你?”刘氏打量了张蓉芳一下,哈哈大笑,“二嫂,你咋不说别人要请你去当夫人呢?就你这老疙瘩咸菜的样子,给人家当奶妈子人家也看不上啊。”   张蓉芳白了她一眼,你才老疙瘩咸菜,她可是村里一枝花,还有爱慕者大半夜找她呢。   马车在两人面前停下来了。   芍药从马车里钻出来,问俩人,“请问林暖家怎么走?”   刘氏“哎呦”了一声,“还真是来找暖丫头的啊?”说着指了指方向,却被张蓉芳挤开了。   张蓉芳问,“请问你们找林暖有什么事啊?我是林暖的娘。”   芍药道:“是这样的,我们想请林姑娘和我们回去一趟,替我家夫人看病。”   又是看病。   菩萨也太优待林暖了吧?   张蓉芳心里算盘噼啪直响,笑出八颗大黄牙,“我闺女说了,要找她看病,得先出看诊费,十两银子,她的银子都是我替她保管的,你直接给我吧。”   丫鬟穿着都这么好,银子肯定少不了。   芍药心说哪有这样的,不过从里面传出了林锦乐的声音,她道:“芍药,给她们吧,再劳烦她们给咱带带路。”   “是。”   芍药这才掏出银子,要不是林暖真的会两下子,她们都不想和这些人打交道。   张蓉芳收了十两银子,还咬了一下,软的有牙印,瞬间笑的牙不见底,刘氏眼馋死了。   张蓉芳对芍药道了声“等会儿”,就拉着刘氏去旁边了,“这事你不能告诉娘。”   “那银子全部都被二嫂给占了。”   “我是那死丫头娘,我拿银子天经地义。”   “那我还是要说的。”刘氏道。   张蓉芳气的要死,又不想把银子给王婆子,只好咬牙道:“行,到时候分你二十文!”   “三两!”   “一两!”   “二两。”   “成交!”   俩人带着马车进村了,这个点家家户户的人都出去干活,当然有不少人看见,又见是林家俩媳妇领进村的,都好奇极了,大人小孩都跟上来了。   马车在乔家门口停下。   芍药先下马车,扶着林锦乐出来。   她一出来,看热闹的村民立刻安静了。   安静了会儿,有人就惊叹道:“天呐,这姑娘是天仙下凡吧?”   “就是啊,看人家走路的样子,还有身上穿的衣裳,还有那头发,那小脸,我这辈子就没见过长这么好看的姑娘啊。”   “什么姑娘,人家那是千金小姐,和咱比不了,一举一动多好看呐。”   而且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的贵气,反正和村里每个人都不一样,让人忍不住敬仰,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林锦乐也听见周围人赞叹惊艳的声音,不过她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走到哪里都是焦点,所以神态未变,只是温柔的朝大家笑了笑。   这一笑,可笑进人心里去了,又好看又有礼貌的仙女,谁家养出来的啊,可真是上辈子积德行善了。   有好奇妇人想着人是张蓉芳带进村的,以为她能知道,悄悄的问,“林家二嫂,这位小姐是谁家千金呀?”   张蓉芳没回答,那表情和被累劈了一样。 第64章 睁眼瞎   怎么会是她?她怎么来了?她来村里做什么?她为什么来找林暖?   张蓉芳脑子里有十万个为什么。   妇人以为张蓉芳被对方美貌惊呆了,也没搭理,接着看热闹去了。   芍药敲门,林暖开了门。   好家伙,门口挤的水泄不通。   芍药看见林暖愣了一下,表情有些怪,“是你?你就是林暖?”   替夫人治病的小神医?   怎么是她呀。   林锦乐也惊讶了一会儿,笑了,“原来是林姑娘,上次的事冒昧了。”   倒是林暖,神态一直淡淡的,丝毫看不出来是喜是怒,她淡声道:“姑娘有事?”   “我是落梅山庄的,我叫林锦乐,这次是奉了祖母之命,请你过去庄子上的,祖母说你的药很有效果,想当面谢谢你。”林锦乐道。   说完林锦乐才觉得奇怪,都已经给了银子了,为何要特意请人过去谢?这位姑娘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老太君?”   林锦乐柔声道:“正是。”   “就这么来你也不怕扑空。”林暖道,她如果出门,一出就一整天呢,“我拿点东西和你去。”   她挺喜欢那位女将军的,想亲近亲近。   说着进去了。   倒是张蓉芳,在听见林锦乐说的话后,心口狠狠一跳。   林暖啥时候和落梅山庄搭上关系了?   听这话还去过了,还治过老太君?她们很熟吗?熟到什么程度了?   她握锄头的手都不稳了,压下眼底所有的情绪,颤抖着嘴唇问,“林小姐,你刚才说,你家祖母要请林暖去庄子上。”   “是啊。”林锦乐脸上始终保持得体的笑容,并不会因为对方身份低微就失了礼数。   刘氏探出颗脑袋,“暖暖撞大运了啊,认识落梅山庄的,林小姐,我二嫂年轻的时候也在你们庄子帮忙呢,不过那会你还没出生,没见过。”   林锦乐看向张蓉芳,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妇人看她的眼神,莫名有种别扭。   这时门开了,林暖背着小布包出来了,“走吧。”   “芍药,扶林姑娘先上马车。”   “是。”   “我自己上去。”林暖抓住马车边,一个助力就上去了。   芍药转扶林锦乐,张蓉芳忽的想起什么,拔腿就要过去,可人太多了,等她挤过去,林锦乐已经上马车了。   有那好事的就调笑,“哎呦,林家二嫂,你这是舍不得暖丫头呀。”   张蓉芳理都不理,要平日早开撕了:一个丧门星,有啥舍不得,最好一辈子不回来才好。   看热闹的人散去了,刘氏道:“二嫂,快走吧,要被娘知道咱俩不下地跑来看热闹了,回去准被打断腿,二嫂?你想啥呢?”   张蓉芳不甘心的看着远去的马车,她心慌的厉害。   林暖去落梅山庄了啊,她去了!   不过没多久,她和刘氏就被周氏喊回去,王婆子让俩人下地。   俩人下地去了,刘氏撅着身子吭哧吭哧的干了会儿,躲闲的时间见张蓉芳在那儿发呆呢,立马就不满了,“二嫂,我都挖了这么多了,你咋一动不动呢?”   “弟妹。”张蓉芳道:“我再给你一两,我去拜拜佛,你别和娘说成不?”   “你去拜佛干啥?”刘氏奇怪道,而且还主动贿赂她,张蓉芳是那种吃亏的人吗?   她道:“你该不会是干啥亏心事了吧?”   “我能干啥亏心事,我就想去拜拜菩萨,好让我早点怀个儿子。”   这么一说刘氏笑了,“我说二嫂,你想要儿子也要让二哥先站起来啊,二哥都不行,你一个人咋生?”   “我去求菩萨让他站起来不行吗?你到底帮不帮?”   “行,那中午饭不回去吃我咋说?”刘氏问。   张蓉芳一副看白痴的样子,“你就说我在地里忙着,不回去了,你给我带,我那一份归你了。”   “成交。”   白得一两银子,又白得一份饭,谁不干谁傻子。   张蓉芳这才匆匆忙忙走了,不过去的方向是镇子上。   再说林暖和林锦乐来了落梅庄园,进去就遇见了要出门的林承烨,林承烨似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林暖,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儿?”   林锦乐更惊讶了。   大哥和林姑娘认识的吗?   大哥的性子,若非十分在意的人,他是绝对不会开口主动搭理的。   大哥来了庄子两天,对她说过的话还没有对林姑娘说的多呢。   她心里有点小失落,替林暖解释,道:“她叫林暖,是桃园村村民,也是神医,她医术高超,能治娘的病,所以娘让我去村里把她请来,大哥要出去吗?”   林承烨知道侯爷夫人有疾,御医都给看了都没好,这小丫头能治?   会武功,还会医术?   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姑?   林承烨眼底闪缩着探究的光芒。   “大哥,我先带林姑娘进去了。”林锦乐见他一直盯着林暖看,道。   林暖跟上去,走了几步忽的折回来,对林承烨道:“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直接告诉林承烨,这丫头嘴里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可还是忍不住问。   林暖歪歪头,“睁眼瞎!”   说完她哒哒哒的往侯爷夫人屋子跑。   林锦乐吓了一跳,大哥外号冷阎王,敢对大哥说他睁眼瞎?大哥肯定生气了,她要刚解释,就见林承烨折回去。   林锦乐看看林暖背影,又看看林承烨去的方向。   不是说有事要出去吗?   怎么又不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隐约有种自己是外人,他们才是兄妹的感觉。   林暖进了屋子,老太君睡午觉还没醒,阮元接待了她。   阮元柔声道:“林姑娘,你等会儿,娘一会儿就起了。”   “老太君腰最近可好些了?”   “林姑娘的药比别人的有效果,针灸也很好,娘说她腰舒服多了,林姑娘要是有功夫,可否时常来庄子里替娘针灸?”   “没问题。”林暖道,一代巾帼女将,总不能让她被腰伤牵绊一辈子吧,那也太可惜了。   林锦乐见娘和林暖说完话,忍了再忍,没忍住,“林姑娘,你和我大哥是怎么认识的?”   阮元惊讶,“林姑娘,你和世子认识吗?”   世子?   林暖眨眨眼,不是她儿子吗?怎么叫世子呢?   阮元也觉出自己话里的毛病,解释,“不瞒林姑娘,世子是我家大伯遗孤,林姑娘若是遇见,可千万不能在他面前提这事。”   原来父母都没在了啊。 第65章 骄傲它捂住了我的嘴   她不是八卦的人,也没多打听,只是道:“在镇上偶遇过一次。”   阮元也没深问,和林暖介绍林锦乐,林锦乐道:“娘,我们也在镇上偶遇过。”   还把那天的误会一一说给阮元听。   阮元一愣,倒没想到这孩子和侯府人这么有缘,这时孔嬷嬷也过来了,说老太君醒了,林暖过去了。   林暖过去的时候,就听见呼啸的风声,老太君穿了窄袖子束腰衣裳,在院子里使长枪,她枪法极准,一招一式都有凌厉之风。   “老太君,林姑娘来了。”   老太君顿了动作,随手把长枪丢给旁边的小厮,哪想到小厮走神了,眼瞅着长枪就要从他脑门上砸下,林暖一个跃身过去,稳稳接住长枪。   老太君眼底掠过抹惊讶,道:“林姑娘还会武功?”   “简单会一点。”林暖把长枪给了小厮。   小厮吓出一身冷汗啊。   “林姑娘,陪我过几招。”老太君许久没练了,庄子上的人都担心她闪着腰,闪着身体,不肯陪她,好不容易来个小姑娘,哪能放过?   孔嬷嬷刚要说什么,被老太君威严的气势压回去了。   “好。”林暖道。   俩人都没用兵器,空手对打起来,老太君年纪虽然大了,可功夫不减,还有那力气,很有压迫之感,林暖很快就觉出这位女将军厉害啊,不敢懈怠。   老太君连连称赞,不错,这丫头居然能在她手里过这么多招,更是来了兴趣。   很快,阮元和林锦乐也过来了,俩人看见这一幕,都惊呆了。   老太君和林暖足足对打了一炷香的时辰,最后以林暖输了结束。   老太君满脸红光,“不错不错,就是承烨那孩子和我对打也不过如此,林姑娘,你前途不可限量,说不准将来能当女将军呢!”   老太君自己就是女将军,这是她对别人最大的赞赏了。   林暖笑了,“我功夫不够,在您面前献丑了。”   老太君给林暖指点了几招,一侧的林锦乐看的有点不是滋味,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祖母,好似整个人都生动起来了。   阮元心里也高兴,她嫁过来的时候,婆婆也教过她点防身的功夫,可惜她天生不是这块料,也学不会。   至于锦乐,就更不喜欢武刀弄枪的了,虽说有儿子,有孙子,可老太君更希望有个孙女,能像她一样。   如今来了一个林暖,阮元心里是打心眼里高兴。   林锦乐看祖母和娘开心的样,不知为何,总有种失落的感觉。   林暖走的时候,阮元让厨房给她包了些点心,让她带回去分家人吃,林暖没拒绝,道了谢才离开。   山庄内,林承烨纵观了林暖和祖母对打的全过程,这丫头比他想象的厉害一些,而且也会藏拙,方才她明明可以再坚持一会儿的,却停了。   林暖出去后,他跟上了。   林暖是在出了庄子,来到镇上才发现被人跟踪了。   她假装看首饰,看了眼身后,人来人往的行人,没有熟悉的人,她唇角微微扬起一抹淡淡笑容,拐进一个偏僻巷子口。   然后愣了一下。   巷子口齐刷刷站了两排人,足足十个。   其中有四人她认得,她在镇东赌坊外揍的那四人。   林暖道:“呦,找新帮手了呀?”   气定神闲的样,让四个人气的要死,为首的人吐了嘴里叼着的草,目露凶光,“小丫头,你再厉害,能是我们十个成年男子的对手吗?劝你乖乖就擒,否则抓住了你,要你好看。”   “要怎么好看?”   “我们兄弟轮流伺候你,然后再把你卖进青楼。”   “哦。”林暖淡声道。   就一个哦?   有人就道:“大哥,这丫头太嚣张,咱一块上!”   十个人虎视眈眈,摩拳擦掌,一副要让林暖跪地求爷爷告奶奶的架势,尤其眼底那抹赤裸淫笑,更是让人恶心。   林暖捏了捏拳头,打算出招,结果有人比他更快。   只听“嗖”的一声,剑气擦着林暖耳尖过去,她耳畔碎发飘了飘,强大的剑气以凌厉之势,震的十人往后退了好几步,疼的他们都捂住胸口。   来人稳稳落在地上,白色披风上金色滚边在阳光下恍眼。   林暖扭头看他,瞳孔微微睁大,似有点惊讶,“睁眼瞎?”   林承烨,“……”   “哪来的小子?”   其中有六人记得林承烨,有点怵,看着是硬茬啊。   林承烨冰冷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冷声道:“自己滚去见官,还是我送你们去!”   他身上气势太骇人了,几人差点就跪了。   “不选?”林承烨落下两字,以剑撑地,白色披风扬起,一股骇人的剑气再次迸发出,比上一次用力多了,十个恶霸齐刷刷摔了。   林暖眼睛都亮了。   传说中的剑气和轻功。   “滚!”   十个恶霸你推我我推你,惊恐的溜了。   林承烨收了剑,看向林暖,声音一如既往的寒,“没事吧?”   林暖指指十个恶霸跑的方向道:“你不去追吗?”   林承烨一副我为什么要追的表情。   林暖见他是真不懂,心说不只是睁眼瞎,还是个傻的,就武功唬人,她道:“那些人才不会乖乖去见官,肯定去哪儿躲着了。”   林承烨,“……”   忘了不是在京城了。   他表情龟裂了一瞬,转身要走人,忽的想起什么折了回去,目光复杂的看了林暖一眼,似乎有难言之隐。   林暖想了会儿道:“你想和我赔礼道歉?说上次误会了我?那你道歉吧,我听着。”   林承烨:是这个意思,但是骄傲它捂住了我的嘴。   林暖一副我等着你道歉的表情。   结果林承烨张了张嘴,给了她一个你既然懂,那就不需要我开口了的神色,直接走人。   林暖,“……”   这是什么别扭鬼?   再说张蓉芳好不容易来到落梅山庄外了,左等右等,猫着身子往里看,都没看见熟悉的人。   她来的晚了,不知道林暖是走了,还是没走。   没走的话,也该出来了啊?能有什么好说的?   张蓉芳等啊等,也没把林暖给等出来,她又不敢贸然闯进去,正打算找个狗洞进去打听消息,门开了,出来俩个妇人,是去买菜的。 第66章 十四年前的事   张蓉芳吓的赶紧躲在一边。   妇人甲道:“那位小姑娘也太厉害了吧?小小年纪,就有一手医术,咱在庄子里这么多年了,可很少听见老太君夸人啊。”   “就是啊,不过可惜了,脸上长了疤,唉。”   “长了疤又如何?我看老太君和夫人都挺喜欢她的,她走的时候还送了她好些点心呢。”   林暖走了。   听这对话什么事都没发生,俩个妇人走后,张蓉芳脚一软,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擦汗。   差点把她给吓死了。   张蓉芳思绪飘到了十四年前。   那天,她听说何大伟要娶妻了,她不甘心,想去看看他娶什么样的人,就故意托词说她有双鞋子落庄子里了,要回去拿,对于庄户人来说,一双鞋子就是银子,没人会说啥。   林明忠想陪她,毕竟快生了嘛,她死活没让。   谁想到,才到镇上,她就摔了一跤,正巧遇上落梅山庄的人,侯爷夫人今日也生孩子,顺手救了她一把,把她带回落梅山庄了。   要说张蓉芳的身份,随便给她个屋子生了,等生完回家就得了,也算是庄子上的人行善积德。   可她摔了一跤,有点不好生,那会老太君也在,老太君一听说是以前在庄子里干活的人,二话没说,就让人把她也挪过来了,原本是要再请一个产婆的,毕竟张蓉芳是下人,和主子在一个屋里生产,也不成样子了。   可落梅山庄离镇子有段路,一来一回的耽搁不住,就干脆让两人一块生,等生完再挪出去。   侯爷夫人也生了女儿,不过侯爷夫人生了孩子后就晕了,一直迷迷糊糊的不大清醒,倒是她看似艰险,其实生下孩子就能下地。   侯爷夫人生下孩子,产婆就愣住了,她也瞅了一眼,侯爷夫人生了个丑八怪啊,脸上有个红斑,不仅如此,那孩子奄奄一息,看着像是要活不久的样子。   产婆当场就吓的腿软了,虽说侯爷夫人生下这么一个孩子和她无关,可是她接生的啊,万一孩子活不了呢?银子没了不说,搞不好还得闹出啥事来。   张蓉芳想想,当时自己胆子也是够大的,怎么就想出把自己亲闺女和侯府千金给换了的念头?   她看出产婆的害怕,过去看了眼,立马就说是产婆接生不当,害了孩子,要出去告诉老太君。   产婆本就害怕,再加上张蓉芳恐吓,更是抖的不行。   关键时刻,张蓉芳说,看在产婆替她接生的份上,产婆拿银子走人,就说孩子平安生下了,啥事也都没有,其他的她来善后,产婆当然乐意了。   就这样,产婆出去的功夫,张蓉芳就把俩个孩子给换喽,谁都没有发现,也没有怀疑,当然啦,庄子里的人也没看见她的孩子。   她就是一个下人,沾了曾经在庄子里干活活的光,蹭了个产婆,谁会在意她?   张蓉芳道了谢,怀着忐忑的心情回了家。   她回家后,只说自己生了个丑八怪,她想着这孩子生下来体弱,应该活不了多久,没想到渐渐的好起来了,因为不是自己的女儿,张蓉芳就嫌弃她,讨厌她。   更因为她原本的身份,更是让张蓉芳心里不安,所以她就可了劲的折腾她,磋磨她,她怎么想到,抱回来的女儿是个丧门星,克的她生不出儿子,更克的一家子都不好过。   而且,在生了孩子不就后,侯爷夫人一家子就带着亲闺女去了京城,一走就是好几年,也是最近几年,老太君退解甲归田,想回庄子住些日子,侯爷夫人和亲闺女才跟着一块回来住的。   她看见亲闺女长成了天仙一样的人物,举手投足都和他们在土里刨食的庄稼人不一样,高员外家算啥?她亲闺女可是侯府千金。   张蓉芳一点都不后悔,甚至觉得她亲闺女就该享受富贵。   话虽这样说,可她还是想她亲闺女啊,尤其孩子渐渐长大后,就更想让亲闺女喊她一声娘。   而且当初她换了俩个孩子,也是抱着日后要跟着亲闺女一块去过好日子的想法的,否则她干啥不改嫁,要守着林明忠一个瘫痪废人?不就在等这一刻吗?   张蓉芳思绪收了回来,也没敢多在庄子外头逗留,回村了。   再说林暖回村后,先是去了杨家,杨家就杨老太太和杨天生在。   杨天生是杨家大房家老二,和顾景珩同岁,小伙子长的很精神,心肠也好,林暖进来时他正在院子里给杨老太太捶腿呢。   “是暖暖吧?”杨奶奶一眼认出来了,招呼杨天生搬凳子。   林暖快步过去,“是我,奶。”   林暖从小背篓里拿出点心,杨天生也搬了小板凳出来,坐在杨奶奶身边,掰了块点心喂她。   点心软糯香甜,杨奶奶吃的连连称赞,心里越发心疼她,多好的孩子啊,张蓉芳眼瞎,她不疼暖暖,她来疼,“你这孩子,咋抛费银子买这么贵的东西?”   “没买,我出诊别人送的。”   “你也吃,看你小脸瘦的,跟只小猫似的。”   养胖点,好给奶奶生个小重孙女呀,当然,杨奶奶怕她害羞,没说出口,再说孙子还在这里呢。   林暖心说她喜欢瘦点,瘦点好看,“奶,我给您看看眼睛吧。”   杨奶奶点头,扬起脑袋让她看。   恢复的不错,不过到底是老年人了,势力多少都会下降,林暖开了滴眼液,把使用法子告诉杨天生,杨天生记的很认真。   杨奶奶心说做不成孙媳妇,做亲孙女也好啊,瞧这兄妹,相处的多好。   “天生,快去把东西拿出来。”   “好。”杨天生起身进屋,再次出来,手里拎了个篮子,上头盖了蓝布,他道:“暖暖,奶给你攒的鸡蛋。”   林暖:她不是来“骗”鸡蛋的啊。   “留给孩子们吃。”林暖道,杨家有几个半大的孙子,都是能吃的年龄,再说鸡蛋在乡下多稀罕的,在老林家,除了林怀安有鸡蛋吃,其他的都是攒了卖钱的。   杨天生真诚道:“这一份是特意给你留的。”   “天生,你再去厨房搬个南瓜捎上,帮暖暖搬回家。”   “好。”   最后,林暖跟着抱着大南瓜,提着篮子的杨天生回家去了。   路上遇见人,也不奇怪,都知道杨家老太太认林暖当孙女了,都羡慕林暖命好,也嘀咕老杨家是不怕被克吗?   不过转念一想,老杨家胎胎都是孙子,家里七八个孙子了,再生孙子,家都要被吃垮了,说不定指望着林暖克一克媳妇们,好下一胎生出来孙女呢。   到门口,林暖开了门,先让杨天生进去,杨天生还没进呢,就听见骂骂咧咧声传来。   “你俩光天化日鬼鬼祟祟干啥呢?” 第67章 她单纯想把人丢粪坑   是张蓉芳。   她回来就来找林暖,想探听消息。   她绝对不能让林暖这个死丫头破坏自个亲闺女的好日子,十四年前的事必须瞒的死死的,所以杜绝她们见面是最好的办法。   “再不走我不客气了。”林暖道。   张蓉芳叉腰骂,唾没星子满天飞,“你这死丫头,骨子里的贱改不掉了是吧?你吊着这个勾搭着那个干啥呢?你俩推推嚷嚷,拉拉小手的要干嘛?是不是一会儿就要躺到床上去了?”   杨天生脸唰的一下子红了,“林家二婶,这是你亲闺女,你这么糟践她你脸上有光吗?再说暖暖是我妹子!”   “一块躺床上的那种妹子是吧?”张蓉芳说完,忽的像抽疯一样到处瞎喊,“快来啊,抓奸啦……”   村子里最怕捕风捉影的事,杨天生急的放下东西就要去拉张蓉芳。   哪晓得张蓉芳简直就是泼皮无赖,边跳脚边嚷嚷,“你要干啥?你拐了我闺女还想拐她亲娘?杨家二小子调戏人啦。”   杨天生臊的哦,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急的团团转。   林暖把篮子里的鸡蛋拿出来,提着篮子朝张蓉芳过去,一篮子甩过去,直接兜住她脑袋。   张蓉芳一下子看不见了,可还是拼命的喊。   林暖对杨天生道:“你帮我把东西放进厨房。”   说着把钥匙递进他手里,接着拎着张蓉芳,直接拐去屋子后面去了。   杨天生看的目瞪口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你当心啊。”   不成,得去告诉奶一声,不能让暖暖被欺负了。   杨天生放好东西往家跑去了。   再说张蓉芳双手都被林暖反剪到身后,她脑袋上又顶着篮子,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林暖哪来那么大力气,推着她就过来了。   “你干嘛?”林暖直接把她推到墙壁上,张蓉芳被撞的后背疼,暴跳如雷,“你个不孝女,你这是要谋杀亲娘,你要被浸猪笼的。”   “行啊,在我被浸猪笼前,我倒是很想知道你的结局。”林暖幽幽道。   她才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面前这人是原主娘,不是她娘,而且,就算是原主娘,原主这些年受她折磨,生养之恩早就还清了,她收拾定了。   “继续骂啊,怎么不骂了?”林暖抱着胳膊。   张蓉芳后背忽的有点凉,“你你你……要干嘛?”   “镯子挺好看的啊。”林暖道,不用猜,何大伟送的。   张蓉芳这才发觉露出手腕上的镯子了,慌的就要藏。   林暖道:“我爹可买不起这么贵的镯子,该不会是外边哪个男人送的吧?”   “你……”   “你什么你?”林锦瑟扣住她手,直接夺了镯子,惹的张蓉芳瞪大了眼,“你敢抢我东西?”   “不是抢,是打劫。”林暖道:“你要不服气,可以去嚷嚷,说我抢了你镯子。”   张蓉芳:她要是敢嚷出去,就不用这么被动了。   臭林暖死林暖,天生就是和她作对的!   “死丫头你翅膀硬了是吧,你别以为有顾景珩给你撑腰你就敢骑老娘头上了,老娘……哎呦我的手,疼疼疼,撒手!”   不仅桌子,林暖还在张蓉芳身上找到了十两银子,张蓉芳仇恨的眼神都要在林暖身上瞪个血窟窿了。   当初咋就把她给抱回来了?   就应该把她给摔死啊,摔死一了百了。   “林暖,你个丧门星破烂货,你……”   “嘴这么臭,替你洗洗啊。”   隔壁就是邻居家后门,后门没关,林暖路过不少次,这家后门进去就是茅厕,林暖直接把人给推进去了。   结果茅坑里有个正在蹲坑的汉子,那汉子哼哼唧唧呢,一个女人扑进来,把他抱了个满怀,汉子差点被她扑进粪坑里。   四目相对,两人都发出尖叫。   张蓉芳起身往外跑,汉子提裤子在后面追。   他要去告诉林家老二,他媳妇臭不要脸偷看汉子上茅厕,让林家老二休了她。   结果张蓉芳一出去,外面乌泱泱聚了许多看热闹的村民,都是被她刚才一阵嚎给嚎出来的,村民们在乔家大门没看见人,又凑巧看见杨天生跟着杨家老太太往这里来,也就跟着来了。   张蓉芳:“……”   提裤子的汉子,“……”   林暖:她不是故意要给她便宜爹扣绿帽子的,她单纯想把人丢粪坑的。   村民们像看见了大八卦,满眼放光啊,有妇人暧昧的朝汉子挤挤眼,“狗蛋爹,你刚才脱裤子干啥呢?”   “这不明显的事嘛,林家老二媳妇和狗蛋爹……”   “杀千刀的啊,和我说去茅厕,转眼就和破鞋搞一起了,老娘打死你。”狗蛋娘举着菜刀追出来。   狗蛋爹吓的躲避,急忙解释,“媳妇我没有啊,我真是去上茅厕的,林老二媳妇不晓得咋就闯进来了,和我无关啊。”   “狗蛋娘,你可别当睁眼瞎,我家明忠比你家狗蛋爹好看千倍,谁稀罕你男人啊?”   “我打死你们奸夫淫妇!”   “媳妇媳妇,我真冤枉啊,我上茅厕上一半,屁股都没来得及擦她就进来了,你要不信回去我脱了裤子给你闻闻我屁股?”   一群人发出哄笑声。   狗蛋娘又气又觉得好笑,想想也是,狗蛋他爹多老实的,咋会干这种事,那就是张蓉芳耐不住寂寞,叉腰劈头盖脸骂去。   “破鞋毒娼妇,林家老二瞎了眼娶了你这么个贱货,他才瘫痪几天,你就忍不住了,连汉子上茅厕你都偷看,你恶不恶心?你闺女都在呢,你要不要脸?”   张蓉芳气死了,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要不是狗蛋娘举着菜刀,她非要上去撕烂了她的嘴。   她火气没地儿撒,转身就要找林暖回去,劈头盖脸一巴掌朝她脸上狠狠甩下来。   村民们都惊呆了,看着杨家老太太。   杨家老太太脾气最是好了,啥时候和人红脸?更别提动手打人了,居然打了张蓉芳?   “林家老二媳妇,我看在你是暖暖她娘的份上,不想对你说难听的话,可你做的也太过了,哪有当娘的青天白日就作践自己闺女和别人不清不楚的?就算是条狗,养久了也有感情,何况暖暖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你咋能狠的下心?”   “暖暖,你别怕,二哥保护你。”杨天生挡在林暖面前,他在家排行老二,就这么自称了。   张蓉芳脸火辣辣的,碍于对方是老人,怕被戳脊梁骨,她不好动手,可嘴上话却臭,“天生她奶,你有管我女儿闲事的功夫,还不如管管你家天生,别等他和我闺女真干出伤风败俗的事你才后悔!” 第68章 林暖是福星   “你!”杨老太太气的直哆嗦,手里拐杖在地上戳出好几个坑,“我把暖暖当亲孙女,天生就是暖暖亲二哥,你说这些话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张蓉芳心说是你家生的吗?这么上赶着认,“亲不亲的我不知道,反正我就看见他们俩人在门口拉手亲嘴。”   杨天生气的捏紧拳头,刚要说什么,林暖已经站出来了。   她脸上挂着冷笑,莫名让张蓉芳一慌,“你干啥?”   林暖道:“你敢发誓吗?发誓真的看见我们拉手亲嘴了,要你是编出来骗大家伙的,你这辈子都生不出儿子,过不上好日子!”   “你!”张蓉芳气的跳脚,“孽障,你敢诅咒你老娘?”   “你都给我扣屎盆子了,我为啥不能让你发誓?再说,你要是没胡说,发的誓言对你就不管用,你怕什么?”   自从知道亲闺女来了后,张蓉芳对生儿子执念没那么深了,亲闺女是千金小姐,给她养老绰绰有余,可后一句过不上好日子扎进了她心窝。   她牙咬的咯咯响。   狗蛋娘幸灾乐祸,叉腰道:“张蓉芳,你自个不待见闺女,眼红别人待见你闺女,你倒是发誓啊,你咋不敢发了?”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张蓉芳不耐烦道。   “你说谁是狗呢?不要脸,前脚诬陷自个亲闺女清白,后脚就跑我后院看人汉子上茅厕。”狗蛋娘说完,伸手招呼村民,“各位大哥大叔,赶明儿你们上茅厕一定要把后院门关好,把屁股捂严实喽,这里有个爱偷看汉子上茅厕的。”   “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笑归笑,心里都在嘀咕,林家老二老实巴交的一个汉子,咋就瘫上这么一个不安分的媳妇?   以前只以为是单纯不待见林暖,现在看来也不全是啊。   张蓉芳快气死了,都是林暖这死丫头,“我劝你们最好离这死丫头远点,这丫头邪门的很,别到时候克的你们喝水都塞牙缝!”   “你放屁。”杨老太太道:“你说暖暖是丧门星,那咋她嫁给顾景珩后好好的?人顾景珩还考上书院了呢!”   这么一说大家都想起来了。   顾景珩是村里一霸啊,做梦都想不到他也能上书院。   可不是林暖嫁进门后他才上书院的嘛?   而且林暖嫁人后,日子就好过起来了,连菩萨都给林暖托梦,教她医术救人,还认识了天仙一样的千金小姐和贵夫人。   要她真是克星,人家那样的贵夫人能让她给治病嘛?   林暖不是克星,是福星啊。   杨奶奶道:“自从有了暖暖,我这瞎眼老太婆不用别人扶,都能在村子里溜达一圈了!”   “还有我这老寒腿,阴雨天疼的也少了,多亏了暖丫头啊。”   “多亏了暖暖,我家小柱慢慢的也能说清楚话了。”张如意牵着小柱从人群里出来,小柱咧着嘴,甜甜的喊,“姐姐!”   小柱嗓子还在恢复期,不是十分标准,可比之前的“啾啾”要标准的多啊。   村民们再结合起林暖离家后,老林家没变好,林老爷子再一次中凤,王婆子也在床上躺好几天,恍然大悟的看着张蓉芳。   张蓉芳觉得大家伙眼神很诡异,后背发凉,“你们都瞅我干啥。”   “要我说,张蓉芳才是丧门星,她为了掩盖自己是丧门星的事实,故意嫁祸给暖丫头。”狗蛋娘报她看了自个男人屁股的仇。   村民们太赞同了,默默后退三丈,避张蓉芳如蛇蝎。   张蓉芳指着林暖,“她才是丧门星,我不是!”   众村民:你才是丧门星,是你是你就是你。   一群愚蠢的人,她懒得和她们争,反正再过不久,她的亲闺女就要接她去过好日子了,有亲闺女在,说不准她还能嫁给亲闺女便宜侯爷爹,捞个侯爷夫人当当,到时候把这群人全部踩到脚底下。   至于警告林暖,还是另找时间。   张蓉芳夹着屁股,灰溜溜的走了。   村民们散开,杨奶奶握住林暖的手,满脸慈祥,“暖暖,委屈你了。”   “不委屈。”林暖道:“倒是差点连累天生哥。”   杨天生咧嘴一笑,露出大白牙齿,腼腆的摸了摸后脑勺,脸微红,“你是我妹子,我不觉得委屈。”   再说张蓉芳像个战败的公鸡回了家,一回去就被刘氏逮去了。   “二嫂,快给银子,娘那边我可都帮你瞒好了。”   张蓉芳往怀里一摸,一拍大腿,银子被林暖那死丫头讹走了,她一口气上不来,咬牙,“三弟妹,要不先欠着?”   “啥?”刘氏瞪大了眼,“为啥欠着,我现在就要,我不要赊账,你快给我!”   “银子被林暖拿了,要不你上林暖那里要去?”   “你当我傻啊?你自个闺女你都拿捏不住,我还指望她给我银子,我不管你银子是不是被她拿了,反正我只要我的那一份。”   “可我没银子,我咋给你啊?”张蓉芳道。   刘氏狐疑的打量张蓉芳,问,“你该不会是想赖账?不想给吧?”   “这样,我先给你二十文成不?其他的过几天我一定还上,反正我也跑不了,咋样?”张蓉芳好说歹说。   刘氏想了想,“行,不过不能太久,要不然我还是会告诉娘你私藏了十两银子。”   “行行行。”张蓉芳快被烦死了。   她说着就要朝屋里走,一抬眼,“妈呀”一声,身子抖了三抖,魂都差点吓没了,张蓉芳哆嗦着嘴皮子,惊恐道:“娘嘞,你咋出来了?”   咋跟个鬼一样,走路没声啊。   刘氏也吓的半死,转身嘿嘿一笑,“娘……啊……”   王婆子听见了俩人的对话,脸一黑再黑,伸手咣咣甩去两耳光子,打的两人耳朵嗡嗡响,不过都没敢还嘴就是了。   “胆子大了,都敢藏私房钱了?还一藏藏十两?银子呢?还不赶紧交出来。”   “娘和我无关啊,都是二嫂一个人干的。”刘氏麻溜的把事情全给招待了,像个鹌鹑似的抖着。   张蓉芳:怂蛋!   下一秒,她怂兮兮地道:“娘,银子……被林暖讹走了。” 第69章 我怕你把我家地给跪脏了   又是林暖,王婆子听见这两字就头疼,“老林家养你干啥用的?自个闺女都拿捏不住,光吃不下蛋的鸡,”   “娘不是也被她讹走五十两嘛?”张蓉芳小声嘀咕。   不提还好,一提王婆子就炸毛,又想起丧门星是张蓉芳生的,连带对她的厌恶也多了几分,抄起扫帚就往张蓉芳身上招呼。   王婆子阴着呢,边打还边掐人,专门挑你最疼,最不能反抗的地方掐,掐的张蓉芳嗷嗷叫。   刘氏一看,吓的魂飞魄散,一溜小跑,跑进自个屋,“砰”的一声关上门。   院子里鸡飞狗跳的,王婆子收拾人的时候,家里孩子们都躲起来,不敢出去。   最后张蓉芳被结结实实的打了一顿,还被罚不准吃晚饭这事才算完。   再说林暖回家后,就瞅见隔壁巷子口一个影子一下子晃过去,她以为自个看错了,要进门,巷子口人探出一颗脑袋,朝她过来了。   “林暖!”   林暖扭头,是白巧凤。   白巧凤今日穿一身灰扑扑打满了补丁的衣裳,袖子挽了一半,露出手腕上青红鞭子痕,嘴角还青了一片,额头肿了一大个包,眼睛凹陷进去,脸灰扑扑的,比起前几天林暖见她,瘦了许多。   林暖神色很淡,“有事?”   白巧凤眼眶一下子红了,泪水和倒豆子一样哒哒的往下砸,“暖暖,你能不能先让我进屋?”   林暖顺着她目光看了眼,让开路,白巧凤挤出抹笑容进去。   林暖关了门,在她后面慢腾腾的走,走到院子中间,白巧凤朝她跪了。   “暖暖,对不起,我错了!”   林暖冷眼看她。   白巧凤抽泣道:“上回在镇上遇见,是我故意骗你去镇东的,我当时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我不是好人,暖暖,我错了,幸好你啥事没有,要不然我死了我都不安心。”   林暖还是没什么反应。   “暖暖,你原谅我好不好?”白巧凤眼睛都哭肿了,可怜兮兮的,“我就你一个朋友,你要是恨我,你打我骂我都行,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还能当朋友吗?”   “你先起来。”林暖道。   白巧凤一喜,一抹眼泪,“你原谅我了?”   “我怕你把我家地给跪脏了!”   白巧凤,“……”   她脸上表情有一瞬间龟裂,不过很快又恢复可怜的表情,“暖暖,我不该骂你的,你不是丧门星,我才是,我求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就你一个朋友了,你要不原谅我,我就真活不下去了。”   林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收起眼中的精光,道:“朋友哪有不吵架闹矛盾的?”   白巧凤一愣。   “我们还是朋友。”林暖道,演戏嘛,谁不会。   白巧凤笑了,“你真的原谅我了?暖暖,你真好。”   林暖淡淡一笑,问,“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白巧凤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低头做难过样,“我爹打的。”   说着白巧凤哭了起来,“暖暖,我爹娘要给大弟定人家,定了梨花村沈家女儿,可沈家说要十两彩礼才能把女儿定给我弟,家里拿不出银子,爹就想换亲,让我嫁给沈家大儿子,沈家大儿子是酒鬼鳏夫,还带俩个儿子,他头一个媳妇就是他喝了酒,被活活打死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   白巧凤擦了眼泪道:“我不愿意嫁,所以我骗了我爹,说我和你家景珩同窗好友好上了,他会娶我。”   林暖:铺垫了这么久,终于开始引入正题了。   她问,“你说的是我家相公哪个同窗好友?”   “就那个经常来你家的冯生。”白巧凤道。   说完她眨眨眼,抓住林暖的手,林暖不喜欢被人这么抓着,不过她忍下了。   张蓉芳道:“暖暖,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我要换亲嫁过去就是一死,当初你家人把你嫁给高员外你也不愿意,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吧?我实在没办法了,而且我没把冯公子名字说出去,我爹娘并不知道。”   “那接下来呢?你打算让冯生娶你?”林暖问。   白巧凤摇头,“我知道我配不上冯公子,我不敢妄想,我就想和他当面说说,道个歉,暖暖,你能不能让你家景珩帮我转告冯公子一声,让我和他见个面啊。”   “既然你爹娘不知道对方是冯生,那面就没必要见了,见了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林暖道,当她还是以前的傻子林暖吗?   就是要引起误会啊,不引起误会她怎么嫁给冯生啊。   白巧凤急的要死,林暖到底听懂她意思没?   她犹豫了会儿,试探着问,“暖暖,你心里其实还在怪我对不对?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冯公子啊?”   林暖心里:我就是这么想的。   不过她嘴上没说,“我没这么说。”   “那你为啥不乐意让我见冯公子?要是冯公子愿意,我真能嫁给他,我们以后也还是好姐妹啊,还能一块去书院看她们。”   林暖扫了她腹部一眼,道:“我家相公住书院,下次回来,估摸着是过年了。”   过年?   这么远。   白巧凤下意识摸着她肚子,她等不了了哇。   她有点急了,眼珠子乱瞟了会儿,“那暖暖,你啥时候去书院看你家相公?我和你一块去?”   “明天吧。”林暖道:“我明天要去趟镇子。”   “那好,我和你去,暖暖你真好。”白巧凤笑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我爹要是知道我躲闲,回去肯定又打我了。”   她说着一副很疼的样子,边走边看林暖。   她都这样了,林暖肯定能追上来给她送点药了吧。   结果,她磨磨蹭蹭出了门,林暖都没追出来。   白巧凤心里堵的不行,不过好歹解决了一件事,快步回家了。   她身后,林暖嘲讽一笑,回屋干活去了。   白巧凤回了家,一把就被她娘赵氏拽屋里去了,“咋样?成没成?”   “成了,林暖明天去书院,我跟着一块去,能见到冯公子。”   赵氏瞥了她肚子一眼,手指往白巧凤脑门上狠狠的戳,“死丫头,要不是你出去和别人瞎搞,搞大了肚子,能出这个事吗?你这次可得把握好机会,一定要嫁给冯生,我打听过了,他家远是远了点,不过既然都供的起他读书,那就比咱家好,而且万一要是考上个秀才举人啥的,以后也能帮你弟弟们一把,你弟弟们娶媳妇盖房子就都不用愁了。” 第70章 时时刻刻都惦记着呢   “知道了娘!”白巧凤道:“我去干活了。”   赵氏瞅了她一眼,叹了一眼道:“你也别怪你爹心狠,要不让你去换亲,你弟弟婚事咋办?女孩子就是赔钱货,爹娘养你这么大你也该知足了,今天就去歇着吧,明天好好打扮去见人。”   “好。”白巧凤回了屋。   她没有单独的屋子,是和爹娘住一块,隔了块门板,爹娘睡她睡,爹娘不睡她也不能睡。   她窝在床上,抱着被子,泪水大颗大颗落下。   那天她买了落胎药回来,在床底下藏了三天,趁着一家人都出去了,打算熬药,然后三弟突然回来了,发现她熬药,二话不说,立马就去地里喊了娘。   娘回来质问,一开始她说自个病了,娘不信,拿着药就要去问杨叔,她害怕了,把自己被欺负,怀了孩子的事说出来。   可得到的是爹娘的一顿毒打,还被骂不要脸小娼货,爹说要把她这样的下贱东西赶出去,娘虽然舍不得,可娘更怕自己事闹大,会耽搁三个弟弟相看媳妇。   她害怕极了,所以就把冯生搬出来了。   说俩人有点意思,要是她努把力,说不准冯生会娶她,爹娘这才同意。   她好恨啊,明明她和林暖都是村子里最可怜的人,凭啥林暖现在日子一天天好过,还会医术,有大户人家的夫人让她去看病,杨家奶奶也宠爱她当她是亲孙女。   她呢?啥都没有,还要没日没夜的干活。   所以她想好了,她一定要嫁给冯生,嫁了,日子也就好过了。   而且,她还要巴结林暖,哄着她给自己好处。   第二天一大早。   林暖吃了早饭出门,就看见蹲在她家门口的白巧凤。   “暖暖。”   白巧凤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而且还特意穿了件补丁少的粉色衣裳,她为了遮脸上的伤,打扮了一下,抹了层白,和脖子呈两个色,就好像一堵黑墙,刷了层面粉,白是白,可还是透着黑。   林暖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问,“你要不去洗个脸?”   “不用,我们赶紧赶路吧。”白巧凤心说你一个丑八怪懂什么啊,这叫美。   俩人往镇上去,到了镇上,又走了段路到应天书院,书院门关着,白巧凤还是头一回来,偶尔能看见来来往往学生,都穿着书院服,精气神十足的。   林暖拿出门派和看门的大叔说了一声,看门的大叔去帮着喊人了。   没一会儿,顾景珩和冯生出来了。   “暖暖。”冯生激动的要死,远远的就抬手打招呼,惹的顾景珩白了他一眼,“瞎激动什么?又不是你妹子。”   “你妹子就是我妹子,一样的,暖暖可真好,来看你还不忘也看我一眼。”   “看一送一你有什么可乐的?”顾景珩毫不留情的吐槽。   冯生:扎心了。   “怎么来了?”顾景珩走过去,有风吹来,少年广袖飘飘,落在林暖脸上,隐约透出少年俊逸的眉眼。   林暖脸被袖子拂的有点痒,轻轻的拉着他袖子,仰头看他,“顺路过来,顺便带了点肉酱。”   书院伙食一般,顾景珩和冯生俩人很多时候都是啃馒头的。   顾景珩伸手揉揉她脑袋,“知道惦记兄长,还挺有良心的。”   “我什么时候不惦记兄长了?”林暖道,时时刻刻都惦记着呢。   林暖直勾勾的看着顾景珩,少女黑漆漆的眼底倒仰出他的影子。   顾景珩眸光闪了闪,不自然的别开眼,抬手弹了一记林暖额头。   林暖委屈的捂着额头心想:相公还是不开窍啊。   她捂了会儿从小背篓里拿出两罐肉酱塞进顾景珩手里,冯生咽了把口水,眼睛亮晶晶的凑过来,“暖暖,是香菇肉酱不?”   夹馒头绝配啊。   “对。”   一旁站着的白巧凤看见了顾景珩和林暖的互动,啥都没吃,就觉得饱了。   这是桃源村一霸?   这是打架吵厉害,别人看一眼都害怕的混世小霸王?   小霸王居然对林暖这么温柔?而且温柔的一面还是只是对林暖的,换成他人,好像都没入他的眼,也没被他放在心上。   她心底嫉妒的要死。   不能在顾景珩面前刷存在感,那就在冯生面前刷。   白巧凤凑过去,僵硬的找话题,“冯公子。”   冯生扭头,差点没认出来,“呀,还有一个人啊。”   白巧凤:我站了这么久你是瞎吗?   林暖憋笑。   冯生也知道自个不礼貌,忙道:“是白姑娘啊,对不住啊,我刚没看见你,你别喊我冯公子,听着怪别扭的。”   “那我喊你冯大哥成吗?”   “你爱叫啥叫啥吧。”冯生道,反正也不常见面,“顾兄,我们进去吧,暖暖,我们走了。”   白巧凤一听自己还没说几句就要走,哪能呢?   她眼珠子一转,“哎呦”一声蹲地上了。   冯生转身问,“怎么了?”   “我崴脚了。”白巧凤道:“很疼,走不了路了。”   顾景珩就不是热心肠的性子,只要林暖不崴脚,其他人随便怎么崴脚,懒懒散散的站着。   冯生问:“要不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把大夫请来。”   林暖道:“一来一去的多耽搁功夫,万一伤的严重,伤到骨头,她就成瘸子了,还是背她去镇上医馆吧。”   白巧凤:林暖你终于说了句人话啊。   冯生这下傻眼了。   顾兄绝对不会背的。   “光天化日,你还怕人家姑娘讹你?快把人背到医馆,再找辆马车。”顾景珩道:“我和书院说一声,我们在你后面来。”   “好吧。”   白巧凤巴不得就他和冯生呢,高兴极了。   林暖在门口等了顾景珩一会儿,顾景珩很快出来,“走吧。”   “兄长,白巧凤要讹冯生。”林暖道。   顾景珩笑了笑,“知道。”   “那你不阻拦?”   “你不是也没阻拦?”   “原来我和兄长心有灵犀。”林暖也笑,眼睛里盛满星辰。   顾景珩被她眼底的光恍了恍眼,道:“出息了,还知道心有灵犀。”   “是兄长教的好。”   “那可要多多学,以后找了个书院的相公,还能红袖添香。”   林暖:她是做什么要恭维他一番?   还红袖添香,给你添要不要?   林暖很是郁闷,盯着一心想把他嫁出去的顾景珩,咬牙切齿,“今天有空,我陪兄长顺便去趟医馆看看手。”   都请假了,不能浪费大好时光。 第71章 这愁人的魅力哦   再说冯生背着白巧凤走了一段路,大汗淋漓,不晓得这姑娘看着瘦瘦小小,怎么那么重。   白巧凤扭头看了眼,林暖和顾景珩没跟上。   她眼底闪过一抹算计,柔声道:“冯大哥,要不咱歇会儿,等等暖暖他们吧。”   冯生累成牛,回头一看,没人,边把白巧凤搁下边气喘吁吁说,“这俩人咋回事啊?我背着人都比他们快,白姑娘,你脚能忍不?”   “能的,就是我想挪个位置,这里坐的不舒服,冯大哥能扶我一把不?”   “行。”背都背了,扶一把有啥打紧。   冯生俯身去扶,白巧凤看了他一眼,一把搂住他腰往自个身上拽。   冯生哪想到有这变故,身子朝白巧凤压下去了。   四目相对,一人害羞,一人慌,冯生急的撑起身子起来,话都说不圆了,“对……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白巧凤娇羞的嗔了他一眼,“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愿意嫁给你。”   说完低下头。   啥玩意?   嫁嫁嫁给他?   冯生吓的差点摔了,“不是,白姑娘,我不是那意思。”   白巧凤抬头,很委屈的看着冯生,“冯大哥,你不愿意对我负责吗?”   “不是……”   “那你就是愿意对我负责,愿意娶我了?”   “也不是!”冯生一拍大腿,理了理思绪,“白姑娘,刚才事就一个意外,我不是故意的,我们大可以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也没人看见,这样对你我都好。”   “可你身子压在我身子上了。”   “可是……”冯生说着,看见顾景珩和林暖来了,像见着救兵一样,忙去拽顾景珩。   白巧凤也瞅见了,起身从怀里拉出根布条往树枝上一挂,哭哭啼啼的就要把脖子给吊上去,“与其传出去被人唾骂,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我不逼冯大哥娶我。”   “哎,你别上吊啊。”冯生要吓死了,刚要冲过去,袖子被人拽住了。   冯生低头一看,是林暖拽住了他,他愣了会儿,就看见顾景珩似是有些不快的伸手过来,挡在林暖前面,用他的手替换林暖的手拽住冯生袖子。   然后他扭头看着林暖,“我来。”   冯生,“……”   林暖,“……”   顾景珩见小姑娘懵懵的样子,轻挑眼尾,“不是有话要说吗?我替你拽着,你说。”   林暖:倒也不必。   “你让她吊吧。”林暖对冯生道。   冯生:说的是人话吗?   “真的,让她吊吧,她不敢的。”林暖声音不大不小,白巧凤也听见了。   她脸一白,林暖这反应,是看穿她啦?   什么时候看穿的?为啥现在才揭穿?   事到如今,白巧凤豁出去了,“冯大哥,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说着双手抓住布条,往脖子里一套。   要死人了。   冯生急的要去阻止,奈何顾景珩死死的拽住他,他不明就里,“顾兄,你先撒手啊,要出人命了。”   “我家暖暖说撒我就撒!”   “你救了她后就要娶她,你确定要去吗?”林暖问。   冯生犹豫了一下,可不救,白家姑娘就吊死了。   他虽然不愿意,可也不能让一条人命没了啊。   冯生面带痛苦,艰难点头,对白巧凤道:“我愿意对你负责!”   白巧凤一喜,为了戏逼真一点,慢吞吞的挪下来,激动的脸都红了,“冯大哥,你当真愿意娶我?”   冯生点头,“等县试过了,出结果了,我让我爹娘去你家提亲!”   县试要到明年了,虽然已经是年底了,可最少也要两个月,到那时候她肚子就盖不住了。   白巧凤脸瞬间垮下来了,“冯大哥,就不能提前吗?”   “突然出这么件事,我也要让我爹娘有个心理准备啊。”冯生蔫哒哒道。   “可是……”   “你脚不疼了呀?”林暖忽的出声打断白巧凤的话,一双漆黑眼睛盯着她。   白巧凤心里咯噔一声,太激动,给忘了。   冯生刚才一心沉浸在他要娶个不喜欢的女人中,哪注意到啊,现在想想,她走过来时,脚一点事都没有,还带点小跑,登时明白了,“你没崴脚?你装的?”   “我……我……”白巧凤脸青一阵红一阵,心里把林暖祖宗问候了一百八十遍,“疼少许多了,刚才我忍着过来的。”   勉强说的通。   林暖眨眨眼,又问,“你身上带根长布条干嘛?难道随时准备上吊?”   白巧凤:你是来拆台的吧?   她道:“我经常上山砍柴,绑柴上的,稳定一点。”   也说的通。   白巧凤过去,想和林暖套个近乎,就瞥见顾景珩森冷的眼神,她没敢靠近,不过心里头却想了出毒计,她视线落在冯生身上,又看看林暖,隐晦的问,“暖暖,你是不是不想我嫁给冯大哥啊?”   “对啊。”林暖道。   让你嫁给冯生去祸害他哦。   “啊?”白巧凤似发现了什么八卦一样,眼神里对顾景珩的暗示明显极了,仿佛在说,快听快听,你媳妇当着你的面勾搭你同窗好友。   可惜顾景珩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倒是冯生,愣了。   别人不知道顾兄和暖暖的关系,他还不清楚吗?   两人就是兄妹呀,顾兄还要给暖暖找妹夫呢。   难道暖暖喜欢他?   念头一起,冯生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比如,今天暖暖来看顾兄,带了俩瓶肉酱,原来暖暖是特意给他送的,拿顾兄做掩护。   还有每次他去找顾兄,暖暖都会做很多菜,他在家里住几天,暖暖都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顾兄还说,暖暖说要找个应天书院的,他就是了啊。   暖暖真的喜欢他啊。   可是不行啊。   他虽然也喜欢暖暖,可不是男女之情的喜欢,他把暖暖当妹子来看的啊。   小丫头思春怎么就思到他头上了呢?   这下怎么办?   冯生幽怨的看了眼顾景珩,似乎在说,你怎么没把你妹子看好。   顾景珩:你怕不是有毛病。   白巧凤:不是,你们都不表示吗?   你们聋了吗?   没听见林暖的话吗?   顾景珩,你媳妇要给你戴绿帽子了,你倒是有个反应啊。   顾景珩道:“先去镇子上吧。”   “也行。”冯生觉得顾兄懂他了,知道转移话题了。   唉,这愁人的魅力哦。 第72章 掉马甲了   白巧凤直接懵圈了,不过还是跟着走了。   进了济民医馆,宋掌柜一下子看见林暖了,脸都笑出褶子了,都迎出去了,看见林暖身边有人,一秒变脸,面无表情的回到柜台边扒拉算盘珠子。   林暖:你要不要这么明显?   “几位,谁看病啊?”伙计麻溜的问。   “她脚崴到了。”冯生指指白巧凤。   伙计道:“姑娘跟我进来吧。”   “好。”白巧凤跟着进了。   林暖拽着顾景珩直接找宋掌柜,“掌柜的,林神医今天在医馆吗?”   “在。”宋掌柜道:“原来是顾公子啊,来复诊的吧,你跟我进来,我替你去喊林神医,对了,你在外面等候。”   后句是对林暖说的。   “好。”林暖道,她随意溜达,溜溜达达,从后门进去了。   顾景珩跟着孙宋掌柜进去,边走边随意的问,“宋掌柜,我怎么听说林神医今日不在?”   “谁说的,林神医今日就在医馆呢。”许是心虚,宋掌柜声音大了点,他领顾景珩去了上次的位置,等了会儿,对面坐了个人。   宋掌柜对顾景珩道:“林神医来了,您伸手。”   顾景珩懒懒散散的伸出手,对面人手一搭在他手腕上,他视线缓缓往上挪,看着遮在两人中间的布。   林暖把了会儿,准备撒手,顾景珩忽的反握住她的手。   林暖吓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不是,你是啥意思,你抓我手干嘛?   宋掌柜看的目瞪口呆,“顾公子,你一个大男人,你抓林神医手干啥,快撒手。”   顾景珩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布,淡声道:“林神医见不得人?”   林暖,“……”   宋掌柜,“……”   “林神医是哑巴吗?”   “不是。”宋掌柜道。   顾景珩扭头看宋掌柜,“那为何唯独替我看诊,要以这种方式?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宋掌柜心说你媳妇弄得我咋晓得?   不过少不得要为林暖辩解,“那个林神医……林神医是断袖,顾公子一表人才,林神医怕把持不住!”   顾景珩,“……”   林暖,“……”   林暖:你才断袖,你特么一家子都断袖,你还能找出更烂的理由吗?   顾景珩愣了会儿,不忍直视的看着自己手,他定了一瞬,默默把手撤回。   林暖麻溜缩回小手手,拍拍小胸脯,相公太聪明了。   她轻敲了桌子三下,示意宋掌柜,宋掌柜道:“顾公子,林神医说了,你手恢复的很好,切记要按实服药和擦药,还有平日里按摩都不能少,稍晚一些林神医会给你开药。”   “多谢。”   顾景珩起身要走人。   宋掌柜松了一口气,总算结束了。   他正准备走呢,顾景珩忽的转身,掀了蓝色的布,四目相对,三个人都愣了。   宋掌柜默默退出去,你俩自个解释吧。   林暖面不改色,指指门外,“林神医刚走!”   顾景珩低眸看着她,缓缓坐回原位,懒洋洋的靠着椅背上,眼底带了几分似笑非笑的神色,他嗓音清润,“敢骗兄长了?”   林暖:唔,掉马甲了。   她目光干净纯澈,带着疑惑,“我明明隐藏的那么好,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破绽太多。”顾景珩道。   进门的时候宋掌柜的反应,还有把脉的时候,那双冰冷的手,以及朦胧的影子,在握住她手后,他就有百分十八十的感觉了。   他猜到对方不对劲,可没猜到是她。   他是真意外,林暖竟会医术!   这么一来,之前这丫头和冯生鬼鬼祟祟的,就是在骗他治手。   他潋滟双眼就那么看着她。   林暖被他看的有点心虚,委屈巴巴道:“村子里都知道我会医术,就你不知道,兄长也不太关心我了,说好的对我好呢?故事都是骗人的。”   顾景珩:合着还是他的错了?   林暖从里头绕出去,马甲掉了,就不在乎那么多,她抓住顾景珩的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又把了一遍,最后搁在桌子上,轻轻的一点点揉啊,摸啊,她才不会承认她趁机吃他豆腐呢,“疼要和我说。”   顾景珩微愣,心底有什么压抑的东西似要坡体而出,他嗓音清润道:“好不好都一样。”   “不一样。”   “哪不一样?”   “我想让你好。”林暖认真道:“想让你和其他人一样,能用这只手写字,能恢复到从前,而不是右手什么都做不了。”   “没那么容易好。”   “能好。”林暖道:“我医术很厉害的,只要你听我的,我就一定让你恢复。”   说完她抬眼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不管用什么办法,你信我好不好?”   少女软软弱弱的嗓子似羽毛拂过他心上。   少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为什么?”   待我这么好?   林暖展颜一笑,脸上红斑似艳进了人心里,她歪着脑袋说,“因为你是顾景珩啊。”   你是我相公。   因为你是顾景珩!   仅此而已吗?   顾景珩心里百味杂陈。   林暖低头认真的替他按摩起来手腕来。   嘻嘻,她相公都不像其他人大惊小怪,问她为什么会医术。   许久,顾景珩才低声笑了,他伸出左手揉揉林暖小脑袋,眼底满是宠溺,“我家暖暖真聪明。”   少年一双眸子潋滟生辉,他收起那份疏离淡漠,眼底没有戾气的时候,琥珀色的眸子极勾人,好似万千桃花盛开。   林暖看的有点痴,等回神,她认真道:“兄长,你在外面可千万不能对别人这么笑。”   “为何?”顾景珩问。   “你知道始于颜值吗?人和人一开始相处,最先看的就是脸了,若不小心招惹了一些人,平白惹些麻烦也不好。”   顾景珩愣了会儿,低低地笑了,“暖暖想夸为兄就大大方方的夸,不用这么拐弯。”   林暖,“……”   少年又挼挼林暖小脑袋,“为兄知道你想夸为兄盛世颜。”   林暖: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哦。   “我不是这意思。”   “我知道。”   林暖懵圈:我说啥了你就知道了。   你顶着这张脸,再对别人温柔一笑,很容易给我招惹桃花的,你这张脸只能对我笑,祸害我一人。   林暖给顾景珩揉完手,白巧凤也看好脚了。   伙计扶着白巧凤出来,对三人道:“回去好好养几天,擦几天药就没事了,这是药膏。”   白巧凤接过。   林暖看了眼,问伙计,“这药膏有什么禁忌吗?”   “药膏里有红花,怀孕的人不能用,会滑胎,姑娘还没嫁人吧?” 第73章 暖暖好像喜欢我   白巧凤脸刷的一下白了,抖着嘴唇:“还没有。”   “那就没事。”伙计道。   “那就走吧。”冯生道。   白巧凤眼珠子转了一圈,抱着肚子“哎呦”一声,“我肚子疼,我想去趟茅厕。”   “茅厕在后院。”伙计道。   林暖眨眨眼,“我扶你去吧。”   “不用,我自己能行的,你们在这里等等我就成。”白巧凤说着,一瘸一拐的往后院去了。   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白巧凤装崴脚一点都装的不像,一会儿这只脚瘸,一会儿那只脚瘸的。   “这叫什么事。”冯生垂头丧气的坐在凳子上,“我爹要知道我来读个书,给他带个儿媳妇回去,肯定打断我的腿,我家全指望我一个人呢。”   顾景珩抱着手,懒洋洋道:“那就别娶。”   “那怎么成?我都……压她身上了。”冯生说话时看了林暖一眼。   “走吧,去后院。”顾景珩很是无奈。   林暖跟着去,冯生也跟着。   再说白巧凤去了茅厕,里头没人,拿出帕子一点点把脚上抹的药膏全部给擦了。   擦了一遍,感觉还不放心,而且她隐约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   白巧凤探着脑袋扫了一眼,没看见人,一股脑跑后院水缸去了,脱了鞋子,舀了水,做贼似的往脚上冲,边冲边洗。   虽说她也不想要孩子,可现在要是暴露就完蛋了。   等嫁给冯大哥,再把孩子拿掉也不迟。   就在她擦洗干净,穿好鞋子,准备回去,一转身,看见了站她身后的三个人。   白巧凤吓了一跳,有点心虚,“冯大哥,你们怎么在这儿?”   冯生气的脸都黑了,咬牙切齿道:“白巧凤,你骗我,你根本就没有崴脚!”   “冯大哥你听我解释啊……”   “你还想解释什么?”冯生快气死了,“你刚才在干嘛?”   “我错了,我不该骗你,可那是因为我稀罕冯大哥,我改,我一定改!”白巧凤道:“我就是想把药给擦了,我再也不敢了!”   林暖很轻的笑了一声,“你是单纯的擦药,还是怕药膏里的红花对你身体有什么影响?”   白巧凤浑身血液都僵凝了,“你什么意思?”   冯生也不明白,“红花和她有啥关系?”   “还记得那天我俩在医馆门遇见吗?”林暖道:“你的药掉地上了,我替你捡起来了。”   白巧凤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林暖是会医的,可一想那又咋样?   林暖又没替自己把过脉?她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怀孕了?   白巧凤死不承认,“那药是给我娘买的。”   “你确定吗?你的堕胎药是给你娘买的?”   “确定!”白巧凤可不怕,娘一定会帮自个的。   她虽这么说,冯生心里却已经明白了点儿了。   冯生问,“刚才伙计说,药膏里有红花,红花对怀孕的人不好,所以你才想擦掉药膏?”   “不是的,我擦掉药膏是因为我脚没崴。”白巧凤急道。   “这事简单,你要不信我,可以让济民医馆的大夫给你把把脉,省的你说别人冤枉了你。”林暖道。   冯生盯着白巧凤,“你敢去吗?”   “我……”   不敢去,去了要露馅。   白巧凤快哭出来了。   为什么呀,她都和冯大哥的婚事马上都要定了,被林暖搅黄。   白巧凤情绪崩溃了,“你根本没有原谅我,你故意骗我来看我笑话,让我出丑,林暖,你心怎么这么歹毒?”   林暖被她气笑了,“我歹毒?你骗我去镇东不歹毒?你怀着别人的孩子却想让冯生喜当爹,到底谁歹毒?而且,我为什么要原谅你?”   她陪白巧凤演一场戏,无非就是想让她彻底断了对冯生的念头,否则谁知道她会出什么损招?   毕竟冯生对她家相公特好。   冯生家境算不上十分好,不过就是这样,他有的,都会分他家相公,一点不吝啬,为相公的手忙前忙后,相公的朋友就是她朋友。   白巧凤脸上五颜六色,精彩的很,她捂着脸,一下子跑开了。   林暖,你给我记着,我和你没完!   “我我差点白捡一爹当啊。”冯生吓出一身冷汗,他看着俩人一眼,“你们早知道啊?”   顾景珩一副就你傻的模样,“我家暖暖都比你聪明!”   林暖扭头看他:不是,我听你这话怎么不像在夸我呢?   “也太能演戏了吧。”冯生松了口气,总算是没麻烦了,不过还没乐呵多久,他看了眼林暖,又愁上了,“暖暖,我和顾兄说句话。”   说着把顾景珩拽一边。   他犹豫再犹豫,神神秘秘道:“顾兄,暖暖好像喜欢我。”   顾景珩眉心狠狠一跳。   冯生惆怅道:“你说暖暖那么护着我,待会她要是对我表白,我该怎么办?我不想伤害暖暖啊,我就把她当妹妹啊,要不你替我去试探试探她?”   白瞎了他,还以为暖暖喜欢顾兄呢。   顾景珩一脚踹过去,“滚!”   三人出了医馆,顾景珩和冯生回书院了,林暖也去找了邱掌柜,邱掌柜带着林暖去找房子主子了。   房子主人早就在院子里等着了。   “张老爷。”   “邱掌柜来了。”对方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精神气好,看见林暖道:“小姑娘,就是你要买我院子啊。”   “对。”   “想必邱掌柜也和你说过价钱了,这样,我们先转一圈,你要觉得合适,我们再谈价格,如何?”   “好,张老爷带我们去转转吧。”林暖道。   三人顺着院子进去。   布局和图纸上的一样,不过实际看起来更有感觉,而且两个连接的院子中间是道拱形石门,上头搭了个架子,这个季节藤蔓也干了。   “我这房子位置好,出去就是大门,右拐下去,走一个巷子,街天会有人来卖东西,也方便。而且房间里桌椅板凳都有,还是半新的,都很好,平日也能照的到太阳,视线也开阔。”   张老爷边走边介绍。   林暖看的很满意,样样俱全不说,而且院子清幽,很适合相公读书,比村子里阴冷的小院子方便多了,而且院子里还打了口井,是那种手摇的,用水也方便。   看过了前后院,屋子也走了一圈,三人去了后院。   张老爷道:“这里是片菜院子,不过就我家老婆子一个人,打理不完,种了一半,空了一半。”   “张老爷,这房子我要了。”林暖当下拍板。   张老爷道:“想必邱掌柜也和你说过价钱了,二百五十两,当然了,二百五不好听,那就二百四十九两,不议价,我这房子值这个价。” 第74章 买房子了   林暖打听过,这个价很合理,房子主子没多要,“房子我要了。”   说完放下小背篓,从最底下拿出一袋银子递过去,“你数数。”   房子主子惊讶,是个有意思的姑娘,这么一大袋银子就搁小破背篓里,也不怕丢?   他数了下,不多不少,二百四十九两,“对了,房契我已经带着了,我们一道去官府,签个契约,再盖上官府,登记在册,房子就是你的了。”   林暖跟着一块去了官府,好在她会写自己名字了,虽然写的不好,歪歪扭扭的,不过能辨认就行,不讲究。   从官府出来,林暖收好房契和契约,契约就等于现代一个合同,去溜达了一圈,买了点肉和菜,然后林暖成功从拥有二百多两银子的富人暖,变成了穷人暖了。   再说白巧凤哭着从镇子上回到家,她擦干了眼泪,可双眼的红肿还是显示她哭过。   推门进去,院子里静悄悄的,她松了口气,打算去后院洗把脸,忽的,旁边传来幽幽的声音,“回来了?事情咋样了?是不是过几天冯家就要来咱家提亲了?”   是赵氏。   专门提前回来等消息的。   说完看见白巧凤眼睛,赵氏脸上的笑垮下来,拽过她上上下下的看,“咋了?是不是没成?”   “娘!”   “没成你回来干啥?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男人不就那么回事嘛?你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就你俩,你又不是啥大姑娘了,衣裳一脱,他那样的读书人能不对你负责?他要不负责,你就闹的他不能考科举,你看他敢不娶你?你是不是没脱?”   白巧凤心凉了半截,“成了,我就是有点激动,才哭的。”   赵氏一下子乐了,抓着白巧凤的手,“太好了,成了就好,有没有说啥时候来提亲?”   “说了,说是下个月就来。”   “下个月?”赵氏似有点嫌晚,“也行吧,到时候你肚子要是看出来,就裹吧裹吧,这下咱家有好日子了,你大弟婚事也有着落了,保不齐还能盖个新房,我这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爹。”   “娘。”白巧凤道:“这几日你能不能和爹说,让我休息休息?”   “行行行,娘和你爹说,让你休息一个月,晚上娘给你弄个鸡蛋,去歇着吧,娘去找你爹。”赵氏说着,擦擦手,屁颠屁颠的出门去了。   白巧凤眼底的光黯下来。   忽的,从屋子里跑出一个四五岁的男孩,眯着惺忪的眼,“姐,我要上茅房。”   “自己去。”   “我不要,你带我去。”   “你烦不烦。”白巧凤一巴掌朝他脑袋扇去,一下子把他扇哭了,男孩哇的一声哭出来,“我去告诉爹,让爹打死你。”   说完抹着眼泪跑出去了。   白巧凤冷哼一声,也不追,反咔嚓一下关上门。   爹现在才不会打她,爹要靠着她给弟弟们娶媳妇盖新房子呢。   她没搞定冯生,可她实在没法子了,娘要是知道,一准告诉爹,爹肯定要拿她换亲。   而且林暖也知道了她怀孕的秘密,她会不会乱说?   白巧凤内心不安极了。   一整日都竖着耳朵听村里的动静,稍有风吹草动就惶惶不安。   林暖回家后就去了林家,先去看了林明忠,替他检查了腿。   林明忠腿虽然还不能走路,不过经过这段日子的治疗针灸,外加按摩,已经好很多了,知觉恢复了一些,而且有了四轮车,出行方便,林明忠精神也好很多。   “暖暖呀,爹打算明天起就开始做木工活了。”林明忠兴致勃勃的说出自个计划。   林暖道:“别太累就行。”   适当的劳动有益于腿的恢复。   “对了暖暖,我听你娘说,有贵人请你去帮着看病了?”   “去了。”   林明忠犹豫了一下,道:“爹知道,你恨你娘,不过你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关键时候,她也是心疼的,她打听了一下,那户人家身份不低,啥样的大夫请不来?为啥要请你?咱只是平头老百姓,万一要是出点啥事,把命搭进去都不够。”   张蓉芳没和林明忠说,林暖去的是落梅山庄,骗林明忠说那户人家主子出了名的刁钻,她还说了一句,到时候可别连累了她,这话林明忠没说。   “我有分寸。”林暖道,尤其侯爷夫人和老太君,她觉得很亲切,“爹,这几日张蓉芳有什么异常?”   “你这孩子,咋能直接喊你娘名字?”林明忠道,不过他还真觉出点了,“你娘这几日也不知道咋了,老做噩梦,夜里还喊你名字,爹觉得,你娘是顿悟了。”   林暖倒不觉得她顿悟了,别是在梦里骂她。   她想了会儿,问,“有没有什么人来找她?”   “没有啊,暖暖,是不是出啥事了?”林明忠问。   看来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林暖也不打算从他这问出什么,上完了药,把裤腿放下,“我今天在应天书院边买了间小院子,过几日就和相公搬过去住了。”   林明忠以为自个听错了。   愣了老半响,惊讶道:“暖暖,你说你买了房?你哪来的银子?”   不是,谁能告诉他,闺女不声不响就买一座小院子是咋回事?   村里人一辈子盼啊念啊,老了老了房子都没盖起来。   咋到闺女这里,跟买个菜一样啊?   林暖道:“相公给的银子。”   反正解释不了的都推相公身上就完了。   “那房子多少钱?”   “二百四十九两。”   “二百四十九?”林明忠倒抽一口气,女婿有那么多银子?没看出来啊。   林明忠想了又想,这事都不妥,神神秘秘的问林暖,“暖暖,是不是景珩,做了什么事啊?”   打猎能打出来这么多银子吗?   林暖道:“应该是他从以前的家里带来的吧。”   这就合理了。   顾景珩是从外头来的,从哪个村,以前家里啥情况,乔猎户都没怎么和别人说,没想到藏了笔银子。   林明忠替林暖感到高兴。   “爹要是愿意,可以搬过去和我们一块去住。”林暖道。   “爹就不去了。”林明忠道:“爹有空去瞧瞧就行。”   哪有当爹的,跟着嫁出去的女儿女婿住的?而且爹娘都还在呢,他要搬出去,要被戳脊梁骨的。   林暖也不勉强,把房契拿出来给林明忠看。 第75章 她会拿回来的   老林家的三个儿子都是认字的,林明忠反反复复的看,跟像自个盖了间大房子一样,看完了整齐叠好还给林暖,“快收好,这东西得藏好喽,对了,你啥时候搬家,爹去瞅瞅。”   虽然不能帮上啥忙,可帮忙递递东西还是很开心的啊。   林暖道:“还没收拾,到时候我让林静林秀告诉你。”   “好。”   “明忠,谁来了?”张蓉芳进屋,话茬刚落,看见林暖了,四目相对,俩人目光都凉飕飕的。   “爹,我先走了。”林暖道。   说完起身,直接从张蓉芳身边过去。   张蓉芳快气死了,死丫头当她是空气啊,伸手一把就要去抓林暖打算教训,哪晓得林暖滑溜的跟着泥鳅似的,侧身撇开了,张蓉芳爪子抓到门槛,手戳的疼死了。   她咬牙没好气道:“你今天跑镇子上干啥去了?我听说你攀上贵夫人了,你可别把人给治出个好歹来,到时候连累我们和你受罪!”   林暖一向不爱搭理泼妇,连个表情都没施舍,直接走人。   气的张蓉芳就要追上去警告她。   还是被林明忠给拉住了。   “我说你干啥呢?”林明忠道:“这几日做梦都喊闺女,咋见了闺女你嘴里就没句好话?闺女是去买房子去了。”   林明忠哪里晓得,张蓉芳嘴巴喊的闺女压根和林暖不挨边。   “买房子?”张蓉芳调调升高,“她买啥房子?”   这事迟早都知道,瞒不住,林明忠道:“女婿攒了点银子,在应天书院外买了座小院子,俩人过几日就要搬过去了。”   “顾景珩不是个穷光蛋吗?哪来的银子?”   林明忠没回答。   张蓉芳想了会儿,顾景珩是从别的地方来的,谁晓得来的时候身上带没带银子?乔猎户也没跟人说过。   这么一看,是之前就带来的银子。   看不出来啊。   明明是想弄死林暖,反让她一天天过上好日子了。   张蓉芳咬的牙都酸了,这样的好处应该亲闺女占才对。   呸呸呸,不就是座院子嘛,亲闺女可是侯府千金,别说那样的院子了,就是皇宫也是进的去的,她稀罕个屁。   她现在的难题是,怎么见到亲闺女,然后让亲闺女阻止林暖去落梅山庄。   要换以前,张蓉芳性子早就骂了,什么买了房子要孝敬,今日出奇的安静,倒让林明忠另眼相看了,“你心里要为闺女高兴,就出去和她说一声,你臭着一张脸骂骂咧咧的,闺女咋知道?”   张蓉芳:高兴个屁,老娘这是不把她放眼里。   还是得去镇上溜达,才能见到亲闺女。   再说王婆子在屋里缝衣裳呢,忽的一个黑影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刚要开口骂,一看是林暖,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像看见了仇人一样,“你来干啥?”   “从今天开始,往后五天,林静和林秀去我家帮忙。”   啥玩意?   王婆子看见她就头疼,林暖又一副我是来通知你的语气,把她给气的半死,她劈头盖脸就吼,“做梦!”   “奶的意思,不让她们给我帮忙?”   “她们去了家里活谁干?你家活你自己干,林家没人给你用。”王婆子道:“你要真想用,行,五十两银子还回来。”   “我该得的银子为什么要还?”   王婆子觉得这天杀的就是来气她的,翻了个白眼,“那你还有啥好说的,没有我的允许,我看那俩丫头谁敢迈出去家门一步,出去了谁都不要回来了。”   “十个铜钱一天。”林暖道。   “啥?”   “她们姐妹在家是帮你们干活了,不过一个铜钱都没赚到,去帮我,能给家里赚银子,不好吗?”   王婆子嘀咕林暖到底在干啥?咋好端端的要人帮忙,又不是死了男人,要上山刨坑去把人挖了。   不过能让林静林秀赚银子是不错。   王婆子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下,“三十个铜钱一天,你还得管她们全天的饭,不然不干。”   “行。”林暖笑了。   就是一两也无所谓,倒不是钱多烧的,而是,她会拿回来的。   答应的这么容易?   王婆子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你该不会赖账吧?”   “不会!”林暖道:“我和林静林秀关系好,我要赖账,你肯定会收拾她们,我不会让你收拾她们的。”   这倒是,月月说,上次林暖来家里,还给姐妹俩捎了俩个大肉包子呢。   姐妹俩也是胳膊肘往外拐,居然自个独吞了大肉包子,要不是老头子说,家里要因为孙女吃了个大肉包子就教训,传出去没面子,将来给怀安丢人,她才没声张。   当然明里暗里让姐妹俩干活更多了。   丫头片子生来就是要干活的。   “行。”王婆子道。   和钱过不去的事,她从来不干,王婆子道:“今天也算三十铜钱一天。”   “好。”林暖说完转身出去,眼底带着笑。   林静和林秀在后院惨兮兮的给大肥猪铲粑粑呢,听说王婆子答应了林暖要她们去帮忙,又听说给林暖干活三十个铜钱一天,又是喜又是愧疚的。   喜的是,可以跟着林暖,愧疚的是,暖暖姐对她们那么好,她们都不能做自个的主,帮暖暖姐干点活。   “走吧。”   “暖暖姐,我们去洗洗换换衣裳。”   “别换了,来不及了,走。”林暖带着姐妹俩人出去了。   她们前脚出门,后脚王婆子也出来了,冲着二房屋嚷嚷,“老二媳妇,回来就赶紧出来干活,你在屋里躲啥清闲?没瞅见猪圈的粑粑都堆不下了吗?谁家媳妇跟你似的懒成这样?”   张蓉芳急匆匆出来,“娘,不是林静和林秀在猪圈了嘛。”   “她们给你闺女干活去了,你去干猪圈的活。”   “干啥活?”张蓉芳问。   王婆子白了她一眼,一副我哪儿知道的表情,只要有银子就成。   张蓉芳嘀咕娘提起林暖就头疼,恨不得掐死她,怎么肯让姐妹二人帮林暖的忙,她想了了会儿,道:“不会是帮那死丫头搬家吧?”   王婆子都转身了,听见搬家扭回来,“谁搬家?” 第76章 焖面   “还不是那死丫头,说是顾景珩给她在应天书院边买了座院子,两人这几日就要搬过去了。”   “啥?”王婆子彻底懵圈了。   买房了?   还在应天书院边上?   当初她攒下五六十两,嘴上说的是将来留给怀安考上状元用,可她心里和老头子合计的是,等怀安上了应天书院,在旁边租个小院子,让老大和老大媳妇去,伺候大孙子一日三餐,好让大孙子日子不要太苦。   可惜被天杀的林暖讹走了。   结果现在告诉她,林暖和顾景珩俩泥腿子买房了?   他们配住吗?   他们也不怕半夜做噩梦!   那样的院子,应该是他家怀安才能住的啊。   王婆子气的两个鼻孔哼哼哼的,要知道林静林暖是去帮着打扫房子的,就算给一两银子一天,她也不准去,简直打她的脸。   “娘,你咋了?”   张蓉芳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王婆子怒火直接烧她身上了,大耳刮子啪啪朝她身上招呼过去,“你是死人啊?这么大的事你不来和我说?”   张蓉芳被打懵圈了。   “那死丫头在外头那么作践你,你跟个鹌鹑似的缩着,连个屁都不敢放,我们老林家养了你这么个儿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我看你才是丧门星,搅家精,给我滚去干活去,饭好了要干不完,晚饭就甭吃了。”   瞅着就来气。   张蓉芳:我日你哦,你行你倒是撸开袖子,去和林暖那死丫头干啊?你在家里横是啥玩意?   她忍,等和亲闺女相认,她就彻底脱离狗屁老林家。   死老太婆,到时候你就是给老娘下跪求老娘,老娘都不带瞅你一眼的,还要向你吐口水。   再说林静和林秀跟林暖回家,林暖让她们帮着打扫打扫屋子,林静道:“暖暖姐,这点小事你等天黑了,悄悄翻墙来找我们就行了,干啥要抛费三十文钱给奶?”   俩姐妹身在曹营心在汉,都叛变投靠林暖了。   主要是王婆子偏心偏的实在没边,你要偏你金孙就算了,都是孙女,凭啥林月天天捡轻松的干,还能穿花戴银,她们姐俩跟头牛似的干,都没吃过一顿饱饭。   林暖笑了,“你俩真以为我喊你们来只让你们扫地啊,明后天有重活呢。”   “啥活啊。”林静问。   “搬家,搬去应天书院外,院子已经买好了,不过还没打扫收拾,喊你们就是去帮忙的。”   姐俩惊讶的瞪大了眼,互相看了一眼,林静激动的凑过去,“暖暖姐,我没做梦吧,你跟姐夫真买房了?我还没去过镇子上呢,明天就去吗?我们可以去逛逛吗?”   林静性子活络,激动的啊啊啊的叫出河豚声,小脸红扑扑的,林秀也开心,不过她性子要沉稳一点,安静的笑着。   “走走走,赶紧打扫去。”林静拽着林秀。   林暖含笑,眼睛弯弯的,有姐妹的感觉真不错。   她把小背篓搬进厨房,准备做饭。   晚上天有点冷,她先生了盆炭搁着,炖着骨头汤。   晚上她准备做焖面,浓香的肉汤和菜汁和面融合在一块,方便好吃又管饱。   林暖舀了面粉出来,揉面和面,揉好后放在一边醒面。   然后把泡发好的香菇和干豆角切细,放在一边备用,又切了五花肉,她没有切成肉沫,而是切成小块,分量也足,洗了把葱,姜蒜切好。   林静和林秀也打扫完了,进屋帮忙,一眼就看见了炖在灶台中间的骨头汤,已经涨了,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整间厨房都是香味。   两人狠狠吸溜了一把口水,然后就看见桌子上的大面团,还有一海碗的肉,俩人瞪大了眼珠子,林静问,“暖暖姐,还有别的人来吃饭吗?”   “没有,就我们三个。”   “啊?我们三个吃这么多?”林静道。   林暖扭头,“吃不完吗?”   “也不是,就是觉得会不会有点糟践了?”林静道。   在老林家,过年都没见过这样一海碗肉,更别提一顿吃光了,而且就算是吃肉,她们每个人顶多分到一片。   王婆子骂的最多的就是,她们都是丫头片子,是赔钱货,都是给别人养的,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吃好的那是糟践。   “自个吃的怎么会糟践呢?”林暖道:“我还想天天有肉吃,顿顿大白米饭呢。”   她说着准备生火,林秀已经坐在灶膛前,温柔一笑,“暖暖姐我来吧。”   “那我干啥,我忙暖暖姐擀面吧。”   姐妹俩啥活都能干,干的还不错。   林暖负责炒菜,在锅里搁了点油,等油热,放姜蒜爆香,再放五花肉翻炒,刺啦刺啦的声音,伴随着浓郁的肉香,炒的微微变色,放香菇和干豆角,最后放辣椒,然后舀一勺骨头汤进去,骨头汤是热的,放进去就涨了。   林静面也切好了,林暖把面条均匀的铺在上面,再盖了锅盖,对林秀道:“火小点。”   “好。”   趁着空隙,切了把葱花,拿了三个碗,每个碗都放一点,再舀上骨头汤,面差不多也好了,揭开锅盖,拿双筷子搅拌一下,让面条入味。   这个过程厨房里都是浓郁的香味,惹的林静和林秀拼命的咽口水,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林静先抱着喝了口骨头汤解馋,才算缓解一点。   林暖笑笑,“面好了,把盆递给我。”   “给。”林静麻溜的递过去,就站在林暖边上,眼珠子都要黏在面上了。。   姐妹三人也没出去,围着炭盆就在厨房吃了。   林暖拿了碗,挑了一筷子面,看姐俩痴痴的看着面没动,忍不住笑了,“吃饭了。”   “暖暖姐,这么多,真的能一顿吃完?不用留到下一顿吗?”林静问。   林暖觉得心酸又好笑,“最好全部吃完,明天我们吃别的。”   ……   林家。   刘氏和林明礼踩点回家的,刘氏倒是想早点回来啊,奈何男人老实,非要干完,累的她浑身都疼死了。   不过回了家饭也好了,刘氏没有吃饭前洗手的讲究,一屁股坐下,等着王婆子分饭呢,一瞅,桌子边空了大半的人。   “娘,二嫂,静儿秀儿呢?上哪儿去了?” 第77章 蹭吃   王婆子没回话。   刘氏讪讪地抬了属于自个的那份,用胳膊戳了戳林明礼,林明礼问,“娘,二嫂咋没上桌吃饭?”   刘氏气死了,让你问俩闺女,你问二嫂干啥?她是你闺女吗你就问?   林月看了眼后院方向,眼底不屑,面上却乖巧,“三叔,二嫂活没干完,被奶罚不准吃饭。”   “娘……”   “都给我闭嘴。”王婆子直接打断了林明忠,猜就是要求情,“你们要有本事,跟林静林暖一样,都上林暖家去给我吃,甭在这儿吃了。”   “静儿秀儿在暖丫头家吃了啊?”刘氏道:“今天是啥日子啊。”   一副看着也想去的样。   林明礼道:“媳妇你还是老实吃你的饭,闺女和暖丫头关系好,你以前可没少占暖丫头便宜,你去了,估计洗碗水都没得喝。”   刘氏:不是,老二在这儿呢,你就不能收敛收敛?你这不是拆我台吗?   她咋瘫上这么个男人?   林明义哼笑一声,今天林家吃肉,白菜肉片,男的一人两片,女的一人一片,林明义笑着就把自个碗里的一片肉夹给周氏了。   可把刘氏给羡慕的,她把碗凑过去,用下巴指指大房夫妻,示意林明礼也给她夹片肉。   林明礼一看,夹是夹了,不过是从刘氏碗里把她的菜给夹到自个碗里,刘氏傻眼了,“你干嘛?”   林明礼一脸懵,“你不是吃不完吗?”   “我啥时候说吃不完?”   我是想让你学学大哥疼大嫂,你也疼疼我。   林明礼奇怪道:“那你把碗凑我面前干啥?”   刘氏,“……”   来道雷劈死她算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都给我闭嘴,吃个饭都不消停,老三媳妇,你要不想吃,给我滚回屋里去。”   刘氏刚要说吃,想起林静林秀了,俩人指不定在林暖家吃啥好东西呢,她得去瞅瞅,干脆把碗一搁,捂着肚子,“我肚子疼,我不吃了,明礼,你帮我把这碗吃了吧,我去趟茅厕!”   大房三人齐刷刷嫌弃,王婆子心情也不好,“滚滚滚!”   刘氏麻溜的滚了,从后门滚出去的。   乔家。   姐妹三人围着炭盆,呲溜着焖面。   雪白的面条,吸满了肉汤,还有香菇的香味,带着油润的色泽,光是颜色,就让人胃口大开。   林静自吃了大肉包子,就馋肉馋的不行。   这人没吃到还好,要一吃到有没有,就受不了了,也顾不上汤,吸溜吸溜的吃,“好吃,好香。”   对比起来,林秀也馋,不过算比较斯文,不过就算是斯文,也架不住面香啊,还有里头的的肉粒,简直不要太过瘾。   林暖第一碗才夹了几筷子,姐妹俩人碗已经见底了。   俩人对视一眼,都有点不大好意思,林秀小声问,“暖暖姐,我们会不会吃太多了?”   “不会,做了就是吃的,快吃,剩到明早就不好吃了。”林暖道。   她刚从林家出来,来顾家的时候,和姐妹俩情况差不多。   常年没吃饱,加上肚子里没油水,遇见好吃点的可不就要赶紧吃?   这一盆,姐妹两人绝对能吃的下。   姐俩对视一笑,也没在客气,又夹了一碗,喝了口骨头汤,浑身都熨帖了。   这时,门口传来去喊门声,拍的砰砰响。   “我去开,你俩吃。”林暖说着就要放下。   林秀一听,不对劲,忙喊住林暖,“暖暖姐,你别去,是我娘的声音,估摸着来找我们俩的,我们去看看。”   说着和林静一块出去了。   林静性子急躁,捧着碗出去,林秀倒把碗给放下了。   刘氏拍的手都疼了,才见俩人出来开门,刚要骂,看见两人满嘴油汪汪的,又瞅见林静捧着一碗面,白面做的啊,没掺其他一点东西,而且还有肉粒。   刘氏咽了把口水,一把抢过林静的碗,也顾不上骂姐妹俩了,吸溜着就吃起来了。   “娘,这是我的面,我吃过的。”林静道。   刘氏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咋?老娘都不嫌你,你倒嫌起老娘来了?”   “娘,你咋来了?这个点家里吃饭了吧。”林秀问。   要平日,刘氏早和俩闺女吧嗒吧嗒说张蓉芳和王婆子坏话,可今日这面太香太劲道了,她腾不开嘴,理也不理。   林静眼瞅着自己面被吃完,也不好抢,也不能抢。   眨眼间,刘氏吸溜完了,嘴巴也舔的干干净净的,把碗往林静手里一塞,道:“没想到那死丫头对你俩还不错,给你俩这么好的面吃,静儿,再去给娘捞一碗呗,娘饿着肚子出来的。”   林静还没说话呢,就被林秀拽身后了,林秀道:“娘,你要想吃面,就要帮暖暖姐干活。”   “啥?”刘氏不可置信的瞅着自个闺女,“老娘是她长辈,让我给她干活?我吃她一碗面那是给她赏脸了,你这死丫头,胳膊肘往外拐是不是,看老娘不掐死你。”   刘氏说着就要下手,林秀一躲,拽着林静进屋了。   刘氏碰了一鼻子灰,气的在外面骂,“贱蹄子,你俩还是不是我生的,我是你们亲娘啊,你们给亲娘吃口面咋了?”   林静茫然道:“咋办啊?”   林秀想了会儿,坚定道:“不能开,娘已经吃了一整碗了,要是让她进去,不说剩下那些,以后娘得到好处了,天天都会来蹭饭,暖暖姐让咱帮忙,给咱工钱,还管吃,吃这么好,咱不能让娘占暖暖姐便宜。”   “可要不放娘进来,别人会不会说咱不孝顺啊?毕竟她是娘啊!”   林秀道:“你在这守着,别开门。”   说完接过林静手里的碗,没一会儿出来,手里有碗骨头汤,还有块骨头,这才让林静开门。   门一开,刘氏就要骂人,林秀连忙端上骨头汤,刘氏闻着味笑了,接过吸溜吸溜地喝完,还啃了肉,问,“面呢?”   “没了。”林秀道:“哪有那么多,静儿那碗都被你吃了,我这还是问暖暖姐给你要的骨头汤。”   刘氏想想也是,一碗都顶天了,难道还能敞开肚皮让人吃饱?   刘氏问,“暖丫头到底让你俩干啥?你们奶那么讨厌暖丫头,咋能放你们出来?” 第78章 装病   林秀道:“这我们就不知道了,暖暖姐没说,奶也没告诉我们,要不你进去问问暖暖姐?”   刘氏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这几天她夜夜缠着她男人那点事,就为了怀个孩子,可别再被林暖给克没了。   “娘走了,明天你们记得给娘留点好吃的啊,娘明天再来。”刘氏心满意足的摸砸着嘴,说完她又想起什么道:“要是暖丫头给你们吃的比较少,那你们俩就甭吃了,把你们俩那份留给娘啊。”   林静道:“娘你想饿死我们啊。”   “死孩子说什么呢?少吃一顿又饿不死?再说我是你们娘,我辛苦拉扯你俩长大,让你俩少吃一顿都不情愿?要这样我当初还不如养条狗呢,养你们干啥啊?你们还小,以后还有的是吃的。”   “别人家的娘都是给闺女留吃的,生怕闺女吃不饱,娘你咋还和我们抢吃的啊?”林静撇嘴道。   刘氏听的气死了,抬手就要打,林秀忙把林静给拽来了,拉着刘氏道:“娘,要被暖暖姐知道你天天来,该不要我们了,而且奶也会找你麻烦。”   刘氏一想起王婆子扎人的大头针就犯怵,打了个哆嗦,“要不然你俩和暖丫头说说,我和你们一块干得了。”   姐妹俩可真是太了解刘氏了,她要来,指定手都不抬一下。   还没等俩人说话,刘氏自个摇头,“不行,不能去。”   还是得努力生娃。   就是吃不到肉,赚的银子也要交公,刘氏怄的要死,边回去边骂骂咧咧的。   林静和林秀对视一眼,都很无奈。   林暖把一切收入眼底。   林秀这姑娘文文静静的,处理起事情来倒不错,很稳妥,而且观念也正,也能立的起来,   姐妹俩回去,面还有,林静和林秀连个半饱都没吃到,可被刘氏一折腾,都不好意思再吃了。   “暖暖姐,我们来洗碗吧,你去歇着。”林秀道。   林静也点头,“对对对,我们才吃饱,力气大着呢。”   说完肚子咕噜噜叫起来,林静捂着肚子嘿嘿一笑,脸红的跟个虾子似的,“就是肚子不听话。”   “剩下的都交给你们了,都吃完,不许浪费。”林暖道。   她说完进屋去了。   林静林秀这才拿了碗筷吸溜起来,面一根没剩,一人又喝了两碗骨头汤,浑身都舒坦起来了,姐妹俩吃好,洗干净碗筷,把厨房收拾妥当才出去。   “暖暖姐,有啥需要我们帮忙的?”林秀在屋外面问。   “没别的活了,晚些你俩直接回家睡觉,明早来就行。”林暖道,现在回去王婆子绝对让姐妹俩干活。   林静和林秀也干脆就在这里躲清闲了。   老林家。   张蓉芳被罚不吃晚饭的干活,等她铲完粑粑,太阳已经落山了。   王婆子为了节约灯油,晚饭必须要在天黑前吃完。   她去后院洗了手,进了厨房,周氏在洗碗呢,张蓉芳四处看了看,问,“大嫂,还有吃的吗?”   “没了。”周氏闻着她身上的味就不舒服,下意识皱眉头。   张蓉芳最见不得她这矫情的样,都是老林家的媳妇,一个窝的,谁还能比谁高贵?   为此故意用黑乎乎,鞋面上还沾了猪粪粑粑的鞋子去踩周氏,“哎呦,对不住啊大嫂,我没瞅见。”   周氏穿的是双绿色的绣花鞋,旧了,可式样好看,她也知道张蓉芳故意踩她的,不过没恼,反笑眯眯道:“不就是双鞋子嘛,没啥大不了的,反正都要脏。”   张蓉芳挺不得劲的,打算出去了。   周氏道:“二弟妹,你把我搭把手。”   张蓉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啥呢,手里就被塞进来一沓碗,她没抱稳,一下子摔地上,碗全成碎片了,周氏眼底掠过一抹算计。   声音惊动了主屋里的王婆子,她急冲冲的杀进厨房。   周氏急的脸都红了,“二弟妹,是你自个没干完活,娘罚你一顿不吃咋了?你犯的着拿碗撒气嘛?”   张蓉芳冤枉死了。   来不及解释,王婆子已经拿出缝被子的大头针,冲张蓉芳狠狠扎下去,“挨千刀的搅家精,哪家的媳妇不是天不亮就起来,天黑才上床?你倒好,偷懒买坏,糟践起东西来了,今天摔锅砸碗,明天你是不是就要骑在老娘头上拉屎撒尿了?”   张蓉芳疼的嗷嗷叫。   周氏在一边求情,“娘,算了吧,二弟妹也不是故意的,她一天没吃东西了。”   “才一天吃饭你就跳脚了,你咋不杀人呢?饿死鬼投胎都赶不上你,明天你都不准吃饭,给老娘乖乖下地干活,不然就给我滚回你老张家!”   王婆子扎的心满意足了才停手,气哼哼的对周氏道:“让她自个收拾,谁都不准帮她。”   “是。”周氏同情的看了张蓉芳一眼。   和她斗,你还嫩了点儿。   王婆子在气头上,张蓉芳是不能和她去干架的,气哼哼的收拾好厨房,她等不了,她打算明天再去。   不过张蓉芳没挨饿,林明忠把自个一份给她留了。   当天晚上,张蓉芳装病了。   本来王婆子是让她忍忍就过了,架不住张蓉芳嚎的和鬼叫一样,一屋子人都睡不了,王婆子最后还是让刘氏把杨叔请来了。   本来杨叔啥病没检查出来,可张蓉芳嚎的让他自我怀疑了,所以就建议,上镇上看看,当然也可以让林暖看,张蓉芳死活不愿意去找林暖看,王婆子也死活不给银子,最后准许她明天休息,张蓉芳心满意足,就等这话呢。   一晃到了第二天,林暖带着林静林秀直接去新买的院子里了。   姐妹俩人一进去,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林静围着院子转悠了一圈,里里外外都瞅了一遍,折回来问林暖,“暖暖姐,这院子真是你和姐夫的了?”   “比真金还真。”   林秀眼底也都是震撼,“你和姐夫搬来镇上也好,不用理会村上的闲言碎语。”   说到这,林秀想起什么,道:“暖暖姐,我今早听我娘说,二婶病了,昨天杨叔来看,啥都没看出来,杨叔建议来镇上瞧瞧,不过奶没给银子,也不晓得二婶来不来。”   张蓉芳病了?   要她的性子,真病的受不了,哪还等得及去镇上?指定往她家门口一趟,要死要活的要她看。   难道来私会那个叫何大伟的?   林暖道:“你们先打扫着,我去买些东西。” 第79章 说哭就哭的本领   她们从家里提来木桶和帕子,不过不太够。   林暖自上次在寺庙撞见张蓉芳后,就总觉得她藏了什么秘密,而且肯定和自己有关,她想看张蓉芳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林暖直接去了济民药铺,镇上也不只他一家,不过他家大夫好,诊金也不贵,所以是很多人的首选。   接诊本子上没有张蓉芳的名字。   林暖出了医馆,就看见对面有个熟悉的人影,正是张蓉芳,她跟了上去。   张蓉芳还不知道自个被跟踪了。   她本来打算去落梅山庄找闺女的,可一想,她都十四年没去过落梅山庄了,以前认识的那些老人,都换了一茬了。   要怎么找闺女啊?她可不能给闺女拆台,一边琢磨,一边念叨,要是在路上和亲闺女来个偶遇就好了。   她思绪没在走路上,撞了好几个人,惹的别人骂她,她也懒得搭理,转悠了一圈,别说偶遇了,连落梅山庄的一只鸟都没遇着。   张蓉芳出门的时候肚子里空空荡荡的,这会饿的咕咕直响。   她了个地方坐着,看着人来人往,林暖在她对面屋顶上,手里拿了个烧饼,很惬意的看着她。   就在这时,路过巷子口的一对中年夫妻看见张蓉芳,俩人眼睛一亮,急忙迎进去,“妹妹,你咋在这儿?”   “大嫂?”张蓉芳惊讶的起来,“大哥?你们咋来了?”   张家大嫂快步过去,握住张蓉芳的手,上上下下的看,看了会儿当下就抹起泪水来了,“我苦命的妹子,你咋瘦成这样了啊?他们老林家是不是糟践你了?”   张蓉芳爹娘一共生了四个儿子,一个闺女,爹娘有点重男轻女,张蓉芳在家也没少干活,不过村里女娃都是赔钱货,都要干活,也没人觉得哪不合适。   而且张蓉芳自个也是有主意的,想要的用啥法子都要得来,所以在家里也能吃饱。   而且张蓉芳嫁的不错,所以嫁人后和家里人关系倒比以前还要更好一些,不过王婆子是个小气的,面上不说,行动摆在哪儿呢。   所以张家人也不大登老林家的门。   张家大嫂一句话,勾起了张蓉芳无限的委屈啊。   她拉着张家大嫂飙泪水了,林暖在屋顶看的唏嘘,她是不是也得学学这说哭就哭的本领?   张家大嫂安慰了她会儿,二话没说,拉着张蓉芳去最近的面摊子上吃面去了,给张蓉芳点了一大碗面,还加了个荷包蛋,把她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吃面的时候,张蓉芳把林明忠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还把昨晚和王婆子差点干架的事也说了。   听的夫妻俩目瞪口呆。   张家大哥一拍桌子,气的脸红脖子粗,“老林家的欺人太甚,他们还以为他们家像过去一样?妹子你别怕,等你吃完我和你大嫂回家,好好和他们理论理论,有大哥给你撑腰,谁都不能欺负你。”   “就是,也太欺负人了,林明忠已经瘫了,你婆婆现在供着你才对啊,说句难听点儿的话,你要拍拍屁股走人,我看谁还肯去照顾他。”   夫妻俩一人一句,说的在不远处看热闹的林暖都觉得,下一刻两人要杀去老林家给张蓉芳撑腰了。   不过让她比较意外的是张蓉芳。   这便宜娘还挺淡定的啊。   张蓉芳心里也委屈,不过她心里可没把希望放大哥大嫂身上。   为啥?   她一个外嫁女,还指望娘家?想啥呢?   没出嫁前都没怎么指望的上,更别提嫁人后了。   大哥大嫂现在这么殷勤,无非是看见了何大伟的好处呗。   没有这个,看他们还跑的勤不勤快?   当然了,她也不想伺候林明忠。   早在他瘫了时,杨叔来看过,叮嘱了她事项,上茅厕都要他帮忙,换衣裳擦洗,翻身,而且还要时不时的把人给弄院子里去晒晒太阳,要不然会长蠕子。   那会她就觉得人生看不到希望了。   讲真,要没有亲闺女,张蓉芳说不准也就半推半就答应算了,可不行,她不能给亲闺找那种上不得台面的爹。   张家大哥和张家大嫂对视一眼,张家大哥从袖子里神神秘秘的拿出五两银子塞进张蓉芳手里,小声道:“何大伟让我们来给你送银子的。”   张蓉芳傻眼了。   过了会儿,她把五两银子藏进怀里,道:“大哥,你回去和他说,让他死了这份心,我不改嫁。”   银子是要的,嘴巴不松口。   张家大哥大嫂被张蓉芳这骚操作弄得无语极了,张家大嫂道:“妹子,你说你守着暖丫头他爹能守出个啥?他要瘫一辈子咋办?就算将来你家大房儿子真考中了,那也不会帮你养人啊,吃苦受罪的还是你,你还年轻,找个好的,比啥都强。”   “是啊妹子,再说你公爹都不是里正了,你婆婆又咋个对你的,你难道还在乎那二两面子?等你跟了何大伟,吃香的喝辣的,过一两年再给他生个大胖小子,日子不红红火火?”   “大哥大嫂,你们甭劝了,我不改嫁!”张蓉芳坚定道。   她等着当侯爷夫人,嘿嘿!   张家大嫂觉得张蓉芳脑子有问题,要不是有利可图,她才懒得搭理她,对张家大哥使了个眼神。   林老爷子还是里正那会,老张家也没少得到张蓉芳的补贴,虽然不多,可日子好歹没那么难过了。   可林老爷子不是里正了,再说,林明忠都瘫了,老林家就是个无底洞,以后还能补贴个啥?   正巧,何大伟就来了,表明了对妹子有意思,张家大哥手里又宽裕了,他就想,既然从老林家那里弄不到啥好处,那就从何大伟那里,而且何大伟明显比老林家强。   他继续苦口婆心的劝,“妹子,你听大哥一句劝,趁着你还年轻,还能生,赶紧走,留下来以后甭提养老送终了,就是吃饭都成问题,趁着今天你出来了,和大哥大嫂回去,过几日你不回家,老林家的肯定就明白了到时候你再和林明忠和离,你就自由了。”   哥嫂俩人左一句右一句,都是为张蓉芳好,说的张蓉芳都差点心动了。   不过亲闺女就是张蓉芳最后的底线。   而且这么一说,张蓉芳心里有主意了。   她要在老林家,王婆子肯定不会让她经常来镇上的,回娘家就不一样了啊,她随时都能来找。   反正亲闺女就要眼皮子底下,只要找到亲闺女,母女相认她的好日子就来了,她干啥还要继续待在老林家受罪? 第80章 年轻人不讲武德   没错,她从来没想过把亲闺女的事告诉林明忠,也没打算接他一块享福,毕竟她是要当侯爷夫人的。   所以,这次就是个机会,和林明忠和离。   张蓉芳道:“大哥大嫂,我和你们回去。”   “啥?”张家大哥激动了,“小妹,你真愿意和我们回家?”   “恩。”张蓉芳道:“不过我不嫁何大伟。”   “行行行,只要你回去,你说不嫁就不嫁。”张家大哥道,他心说你都嫁人生过孩子了,你还矫情个什么劲?   “还要一碗。”张蓉芳道。   张家大哥又给叫了一碗,张蓉芳吸溜着吃完,还不够,最后足足吃了三大碗面,四个荷包蛋才算完,吃的张家大嫂心疼死了,不过一想到接下来的事,张家大嫂也没那么心疼了。   吃过后,张蓉芳跟着俩人回去。   林暖从屋顶上下来,看着三人的背影。   她刚才看的真真的,张蓉芳爱钱归爱钱,提到何大伟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这会又答应回娘家,她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难道又要当又要立的?   林暖觉得哪儿不对劲。   她想了会儿,去打听镇上新开的米粮铺子,很容易问,问了三四个人就问到了,新开了三家,找到第二家的时候,林暖看见了牌子。   何氏米粮铺。   里头有个伙计在忙碌,没看见何大伟,门口还坐了一个胖乎乎的圆球小胖子,在玩弹弓。   林暖过去,刚到门口,小胖子看见她,惊吓的喊,“丑八怪!”   伙计听见声音出来,见是客人,赔笑道:“对不住对不住,这是我家小东家。”   说着哄着小胖子进里头去了。   “姑娘,我家米都很好,你瞅瞅要买哪种。”   林暖绕了一圈,指着一种,“这种米多少一斤?”   “八文钱一斤,姑娘要几斤?”   “五斤!”   “好嘞。”   “我没带布袋子,你拿一个给我。”林暖道。   “好勒,布袋子半文钱一个。”伙计说着进拐进旁边的屋子拿布袋子去了,林暖趁机进到里面。   从铺子进来,是一个院子,左侧是排屋子,小三间并排,尽头出来,是个耳房。   林暖没看见人,想去窗户边趴着看看,就在这时,后院门口传来急促敲门声。   林暖麻溜的爬上屋顶。   敲门声还在继续。   “来了来了。”   左侧第一间屋子门开了,何大伟从里头出来,“谁啊?”   开了门愣了,“张家大嫂,咋是你?”   张家大嫂往后看了眼,没人看见她才激动道:“你还愣着干啥,赶紧收拾收拾,我妹子答应和我们回家了,把你铺子给关了,回去办正事。”   “真的?”何大伟瞪大了眼。   “我还能骗你?”张家大嫂道:“不过我那妹子有点矫情,不大好意思,你最好拿些礼物哄哄。”   “当然当然,待会我就去拿几斤米。”何大伟道。   张家大嫂笑眯眯的伸出手,何大伟道:“放心,等事成后,答应给你们夫妻的,一个子都不会少。”   “行,那你赶紧点儿,回去把事情定下来,我先走了。”张家大嫂道。   何大伟激动地搓手,转身就把店给关了,又称了五斤米,坐着马车回村去了。   林暖跳下马车,捏了下拳头,看来得动手了。   总不能看林明忠头顶一片青青草原,成为全村人的笑柄。   林暖跟上了何大伟的马车。   再说张蓉芳和张家大房夫妻回了家,家人看见她,满脸堆笑,几个嫂嫂更是亲自下厨,要给她做好吃的。   周婆子更是高兴的抹眼泪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和你爹也能安心了,老林家现在就是个无底洞,你可不能把你大好青春给赔进去,等过几日,你和何大伟的事一成……”   “娘。”张蓉芳道:“我不嫁何大伟。”   “又没有外人,跟娘你还害啥臊?”   “我真不嫁他,开了个铺子就嘚瑟成那样子,我才看不上呢。”张蓉芳翻着白眼,“不过娘,我要真和明忠和离了,我婆婆会不会冲来咱家啊?”   张蓉芳是真怵王婆子。   周婆子刚才瞅闺女坚定的眼神,还以为打死不改嫁,结果下句立马就道要和林明忠和离,这脸比她这个老婆子的都厚。   她道:“我看她王婆子敢,再说老林家大孙子要考科举,是要面子的,你婆婆绝对不会来闹,就算来闹,也不会闹大了。”   这倒是。   “闺女,你真想好了,要和明忠和离?”   张蓉芳还真有点舍不得。   毕竟林明忠脸好看,性格也好,人也老实,关键好拿捏。   可他瘫了啊。   他不瘫,他也比不上侯爷啊。   她总不能为了他,放弃侯府这么一颗大树,放弃荣华富贵吧?   张蓉芳咬牙,“想好了,要和离。”   “行。”周婆子高兴死了,“你这几天就好好待在家,明天我让你大哥过去说一声,就说你爹病了,你回家照顾几天,你过一阵子不回去,老林家就晓得啥情况了,到时候你再回去合离,事情就顺利多了。”   “好。”张蓉芳道。   周婆子心满意足的出去,出去时,一家子人都在外头等消息呢,周婆子点点头,表示事成,一大家子欢天喜地的。   再说何大伟出了镇子,就听见咚的一声,马车撞上了块大石头,把车轴给撞坏了。   何大伟啐了一口,让车夫喊人去修,自个在原地等,他当天还要回镇上,所以就没带儿子一块回,把儿子交给伙计照顾。   何大伟打算进车厢眯会儿,就听见外头哎呦一声。   声音还怪好听的。   何大伟探出脑袋想要看究竟,从头顶上罩下来一个麻袋。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熟悉的麻袋。   上回在桃源村被人套麻袋殴打的恐惧感升起来,何大伟虎躯一震,急忙道:“别打我,我有钱!”   说着麻溜的把身上的银子全部都掏了出来。   林暖接过银子,掂量了掂量,有十五两,麻袋一系,抬脚踹去,何大伟死猪一样的摔趴在地上。   年轻人,你收了银子还打我,你不讲武德啊! 第81章 臭流氓   林暖狠揍了何大伟一顿,确定他就算找到了张蓉芳,也干不了男人干的事,不能给她爹戴绿帽子,才收了揍人专属小麻袋走人。   等车夫找到了修马车的人,看见何大伟被揍成猪头,吓的就要报官。   何大伟倒是想报,关键打他的人他连个影都没瞅见,就听个声,有啥用?   再说官府那走一遭,花钱如流水不说,有些事万一被查出来了咋办?所以没让报。   而且他打算顶着一身伤去张蓉芳面前刷存在感,显得有诚意。   林暖揍完人回了镇上,小兴奋,她又有银子啦,买了两个木桶,三块帕子,又包了六个大肉包,回新院子了。   这会正是饭点,书院不少学生都出来了。   应天书院外,也就是林暖买院子旁边,专门有条巷子,摆了不少摊,有卖包子的,买馄饨的,点心的,还有各种干果小吃,以及学生们平日用的纸张笔墨纸砚。   有家里富裕的,吃不下书院简陋的饭菜,都在外面吃。   平日读书累了,也有三五成群的学生出来约着逛逛的。   林暖遇见不少人,也有不少人盯着林暖看,关键她脸上的红斑太醒目了,当然了,都是学生,也没有多过分指手画脚的。   林暖在人群里看了看,没看见熟悉的身影。   也是,他家相公在书院就吃了,不会出来。   正要走,林暖被人喊住了。   “你怎么在这儿?”   是林怀安和李子川,两人结伴出来,打算去吃饭。   林暖转身看了一眼两人,当不认识,准备走人。   林怀安快她一步挡住她的路,那眼神,好像林暖的出现会给他抹黑增羞一样,“我问你你来这儿干嘛?”   “你猜?”   “林暖,你别……”   “怀安。”   林怀安伸手就要去拽林暖,被李子川拉住了,他看向林暖道:“你是来找顾景珩的吧?他在书院吃,没出来,你进不去书院,我帮你去喊人。”   说着就要去。   林暖淡声道:“不用。”   “暖暖姐?”林静见林暖老不回来,担心她,所以出来看看,一看就看见了,急匆匆跑过来。   她拉着林暖手,看见其他俩人,愣了一下,“大哥,李大哥?你们咋在这儿?”   “你怎么也在这儿?”林怀安满眼不快,“还和她在一块?快回去!”   林静撇撇嘴,“大哥,你至于这样子嘛?我又不是来找你的。”   周围太多人了,林怀安不好出声训斥,冷声道:“奶知道吗?”   言外之意,奶要是知道你和丧门星混在一块,不得打断你的腿。   “知道啊,奶让我来的,林秀也在呢,我们一块来帮暖暖姐打扫院子的。”   “什么院子?”   “暖暖姐和姐夫在这里买了座院子,就在前面不远处。”林静道。   买院子?   还买在应天书院外?   顾景珩那个穷光蛋,和冯生天天在书院吃馒头,吃的有多寒酸他不是不知道,怎么会有银子买的起外面的院子?   而且他那种人配住吗?   林怀安嫉妒心暴涨,“那银子是偷来的吧?”   话音刚落,林暖已经把手里的木桶放下,抬起膝盖狠狠朝林怀安肚子顶去,力道一点不轻。   林怀安吃痛,惨叫一声摔地上了,惹了不少来围观。   “臭流氓。”林暖骂了声,提着木桶拉着林静走人。   围观的学生发出齐刷刷的“唔”一声,原本同情的眼神变成鄙视,朝林怀安很有内涵地道:“流氓!”   林怀安,“……”   死丫头,他非得好好收拾她不可。   一侧的李子川神色复杂。   林暖好像真的变了不多,他扶起林怀安,道:“算了,自家妹子,别和她计较了。”   林怀安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帮她说话?你不是最讨厌她了吗?”   “可今天她没做另人讨厌的事,再说这么多人,我们俩个大男人和小姑娘真起冲突,别人怎么看我们?先去吃饭吧。”   林怀安愤愤不平,更多的是气。   再说林暖把林静拉走后,林静就崇拜死林暖了,“暖暖姐,你太厉害了,以前大哥在家,嫌我们干活吵到他读书了,没少骂我们,我顶过一次嘴,差点被奶把耳朵就给揪了。”   后来谁还敢惹林怀安啊,都躲着走。   林暖笑了,“所以你要让林怀安知道你也是不好欺负的,以后他再欺负你,就要掂量一下了。”   姐妹俩说着话回了院子。   林暖出来时,院子里有不少落叶枯藤,地也灰蒙蒙的,萧条又凌乱,回来时,全扫干净了,屋檐下的蜘蛛网也不见了,林秀手里拿块帕子,认真的擦着窗户。   “暖暖姐,你回来了。”林秀道。   “快洗手,过来吃个包子垫垫。”林暖道。   “刚才我们在外头看见大哥了。”林静道:“大哥可真过分,劈头盖脸就问暖暖姐怎么在书院外,那语气好像书院外都是他的一样。”   林秀道:“大哥就那脾气,惹不了就躲远点,你可别招惹了他,不然等他回去,奶又要折腾咱了。”   林暖问,“因为林怀安,你们经常被欺负吗?”   林秀点头,“是啊,大伯和大伯娘看着公道,不过大伯娘只要一开口劝,奶就能打骂的更凶,有好几次我都觉得,大伯娘不是在帮我们,是嫌奶骂的不够。”   林暖对周氏有印象,绝对是个笑面虎,还是有心机的。   林静和林秀哪是她对手?   再说林怀安吃了饭回书院,越想心里越不甘心。   离下午上课还有半个时辰,这时间学生们都在午休,他却有点睡不着。   林怀安看了眼旁边的床,道:“冯生。”   冯生翻了一个身,没搭理。   林怀安火气蹭的一下子冒上来了,可还压着,“冯生,我刚才去外面吃饭,可是听说了关于顾景珩一些话,到时候出什么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冯生“嗖”地一下子起身,“什么话?”   “外头都在说,顾景珩干了不干净的勾当,用赚来的银子在书院外买了院子。”   “哪个不长眼的说的?”冯生道:“我顾兄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第82章 把林怀安踹进池子里   “我怎么知道,外头都这么议论。”林怀安道:“不过也不奇怪,顾景珩哪来那么多银子?居然能在书院外买的起院子?”   “顾兄什么时候买院子了?”   “你不知道?”林怀安惊讶,“你还自诩是顾景珩最好的朋友呢,他连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你!”   冯生抓起外袍套上,给了林怀安一个我和顾兄不是你能懂的眼神,出去了。   林怀安气的要死。   冯生去找了顾景珩,把他拽了出去,拽到池子边,上下看着他,冯生捂着胸口受伤道:“顾兄,我还是你最好的朋友吗?你买房那么大的事,你居然不告诉我。”   顾景珩靠在假山上,眼皮都没抬一下,“我自个都没见过院子,怎么告诉你?”   “你没见过?”冯生愣了好大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暖暖买的?这么大的事,暖暖能行吗?”   “我妹子怎么不行了?”   “当然行,不过林怀安是怎么知道的?该不会是暖暖来了,他看见了吧?暖暖怎么不来找你啊?”   “她找我干嘛?”   好像也是啊。   又不是夫妻,也用不着那么腻歪。   顾景珩话是那么说,心里却有点不得劲,他摸摸鼻子,捡了块小石头,往池子里丢去,两条亲吻的鱼被惊的躲起来。   来了也不说来看看兄长。   这会临近上课了,陆陆续续有学生往学堂走去,路过俩人身边时,学生们看顾景珩那眼神,活脱脱像见了鬼一样,看一眼,躲远了,低头窃窃私语。   “这些人是不是有毛病?”冯生忍不住道。   “还不去上课?”顾景珩提醒。   “要去了。”   俩人没在一个班,打算各回各班呢,林怀安和几个学生并排走来了。   其中一人看了眼顾景珩,高声道:“听说有些人在外头杀了富商,抢了富商全部身家,然后在书院外买了院子。”   “是啊,官府的人前几天还找来了,也不知道这样的人,怎还能留在书院?简直是我们书院的耻辱,就应该报官,让官府把他抓走。”   指桑骂槐,可不就是在说顾景珩吗?   林怀安倨傲的睨了两人一眼,文章写的好有什么用?   得到陈院长赏识有什么用?还不是一身臭名?在学院里,只要出点不好的事,不管是不是他顾景珩干的,别人都会下意识赖动他头上。   “林怀安,是你传出去的吧?你哪只眼睛看见顾兄干那些事了?”冯生气死了。   在书院林怀安可不怕顾景珩,他道:“既然做的出来,还怕别人说吗?冯生,我劝你离他远点,别到时候跟着他一块蹲大牢!”   “你太过分了,好歹暖暖是你亲妹妹吧?为着她你也不能这么说。”   “林暖?”林怀安道:“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我虽是她哥哥,我也不能包庇她,林暖那丫头不是安分的主……”   “你说什么?”顾景珩声音冷了下来。   林怀安道:“我说林暖不是安分的主……”   他话还没说完,就觉得天地旋转,顾景珩动作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抬脚直接把林怀安给踹进池子里了。   林怀安瞬间就惊了,疯狂扑腾着,“救命,救命,顾景珩杀人了!”   惹来了不少人围观。   人群里一个人往学堂飞奔过去。   冯生吓了一跳,不过贼解气,他道:“这点水就能淹死你了?我家小侄子比这深的水都进去游过泳呢。”   说完引起一阵哄笑。   林怀安也发现这水淹不死他,颤抖着起身,发现水才到膝盖,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先出来。”李子川把林怀安扶了出来。   “院长和夫子来了。”有人高声道。   围观的学生们纷纷散开。   冯生面色一变,小声提醒顾景珩,“顾兄,你待会可千万别硬抗啊,能服软就服软。”   “发生何事?”陈院长沉声道。   “院长,顾景珩把怀安兄踹进池子,还请院长为怀安兄做主。”刚才和林怀安一道的男子道,他叫何子书,是林怀安平日玩的比较好的。   “你怎么不说是你们先出言不逊,侮辱我顾兄的?”冯生道。   “行了!”下午是严夫子的课,他都快怄死了,书院学生每次闹事,都和顾景珩脱不了干系,“顾景珩,你为什么要把林怀安踹进池子里?”   “踹了就踹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夫子要罚就罚!”顾景珩淡漠道,眼底掩映了几分对世情的嘲弄。   冯生急的要命,刚要辩解,何子书道:“他承认了,还请院长和夫子严惩。”   陈院长看了眼顾景珩,对冯生道:“你来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冯生吧嗒吧嗒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全部说清楚了。   何子书道:“无风不起浪,而且就算我们说了,也不能动手就把人出踹进池子里啊?看把怀安兄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林怀安抖成瘟鸡:能不能让他先回去换身衣裳啊?   “你们都是书院的学生,就该谨守书院的规矩,林怀安,何子书,你们可知道流言能害死人?且不说顾景珩在外买不买房子,即便是买了,那也是他私人的事,你们却捕风捉影,大肆宣扬,是失德,和市井泼妇有何区别?”   “是。”林怀安和何子书低下了头,不过眼底却没有羞愧。   “且说说,你们谁人看见顾景珩抢杀富商?”   全部人都摇头。   陈院长厉声道:“不知全貌,不予置评,是君子基本修养,你看看你们,成何体统?”   林怀安和何子书把脑袋低成鹌鹑,没敢还嘴。   教训完俩人,陈院长看向顾景珩,眼神同样严厉,“还有你,行事莽撞,你们都是书院学生,是同窗,你怎可把他踹进池子里?简直荒唐!”   顾景珩倒没什么反应,反倒是一边的冯生,点头如捣蒜,是是是的答应。   “顾景珩,林怀安,何子书,你们三人下午不必上课了,就给我在这里站着抄书《论语》,每个人一百遍,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回去,其他人不许看热闹,都给我回去上课!”   “是。”林怀安和何子书恹恹的。 第83章 你也走一个   学生们都走了,冯生小声的在顾景珩耳边道:“你抄快点,别担心没饭,我悄悄给你留。”   就是不能去看新院子了,挺可惜。   严夫子和陈院长一块往回走,严夫子气的捂住胸口,“院长,您真要一直留着顾景珩啊?自从他来到学院,我们学院就没清静过。”   “那不是挺好的吗?”   严夫子心头被戳中一万根箭,“可照这样下去,我实在担心啊。”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出不了乱子。”   陈院长摸摸下巴,看着远处顾景珩抄书的背影笑了,这少年,挺对他胃口的,他夫人有喘鸣,还挺严重,他都四十多了,也没个孩子,看见顾景珩这孩子,就挺想收他当儿子的。   当然啦,陈院长现在也不敢收,别到时候把人给吓跑咯。   而且眼下的情况也不适合收,不过嘛,他那个小媳妇倒是挺不错的。   再说林暖三姐妹在院子里哼哧哼哧的忙碌了许久,终于把外院里里外外全部打扫干净了。   别说打扫不累人,几个时辰下来,腰酸腿疼的,前房主子屋子里有不少藤椅,搬了三把在院子里,三人懒洋洋的靠着,林暖还去外面买了点心,三人吃饱喝足,休息够了,开干。   一直到下午点,林暖喊两人洗手,带着她们出去吃饭了,书院早就下课了,所以避开了学生,当然,也有吃饭晚的这时才出来吃,不过人很少。   到了家面摊前,林秀拽着林暖低声道:“暖暖姐,咱回家做饭吧,这里面要七文钱一碗。”   添一文,都能称斤米了,一斤米掺杂粮,再加野菜熬成粥,老林家能熬上七天。   林暖道:“回家十几里路,不吃饱怎么走的动?”   林暖对伙计招呼了下,“三碗肉丝面。”   “好嘞。”   肉丝面端上来,面条整齐的码放着,几根白菜,几粒炸过的花生,一撮葱花,还有肉丝,肉丝挺多的。   林暖干了半天活早饿的饥肠辘辘了,挑了一筷子吹吹上头热气就吸溜起来。   面条劲道爽滑,肉丝也香,味道果真不错。   林静和林秀姐妹边吸溜边喊汤,出一头的汗。   “咦,暖暖?”   林暖抬眼,“冯生?”   她朝冯生后面看了眼,没看见熟悉的人,问,“他呢?”   “哦,他忙着看书呢,我今天被夫子喊去背书了,下课的晚,没饭了,出来买点带回去和顾兄一块吃。”冯生觉得还是等顾兄自个和林暖说吧,毕竟被罚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一碗面。”冯生道,他把自己碗给伙计,然后去隔壁摊子上买了两个馒头,冯生拿起其中一个就开咬。   等他过来,林暖道:“你怎么不吃面?”   不是说买两人份的吗?   冯生其实没多少钱,他一个月伙食费有数的,要多花了,可能哪顿就要饿肚子或者吃不饱,又或者没钱买纸笔了。   当然,他出来给顾兄买面顾兄不知道。   他就给自己买了个馒头,让顾景珩吃面,他从来都是这样的,性子大大咧咧,可心却是细的,而且对顾景珩的事上,从来不会小气。   冯生道:“我没怎么有胃口,不想吃面。”   林暖看了眼他手里馒头,一咬一大半,还说没胃口。   林暖道:“我刚好买了些点心要给相公送进去,你既然出来了,就帮我带进去。”   “行。”   “你等会儿我,我去拿。”林暖说着蹭蹭蹭跑出去了。   林静一脸懵,“暖暖姐啥时候买点……”   “快吃面。”林秀用手碰了下林静。   冯生等的无聊,干脆和俩姐妹聊起来了,也知道了院子的事,他表示很好奇,特别想看,可顾兄不在,他又不敢去,林暖那丫头暗恋他呢,得避免和她单独相处。   林暖很快回来,手里拎着两包点头,分量够够的,让冯生给捎进去了。   再说顾景珩,林怀安,何子书三人被罚,到饭点也没抄完,没抄完就不能回去,所以饭都没吃。   “顾兄。”冯生端着面来了,“快吃。”   林怀安皱眉,“你敢送饭?”   “怎么了?院长只说没抄完不能回去,没说不给送饭,你就是喊来了院长,我也不怕。”冯生说完对顾景珩道:“你快吃,不然一会儿面该坨了。”   顾景珩看着手里的面,问,“你吃了吗?”   “吃了吃了,我吃了才回来的,这家面可好吃了,对了,我遇见暖暖了,这两包点心是她让我给你带的。”   顾景珩接了一包,另外一包塞给冯生,冯生一脸懵,“你给我干啥?”   “我不爱吃桃酥。”   冯生狐疑的闻闻顾景珩那包,又闻闻自个这包,一包桂花糕,一包桃酥,他道:“暖暖估摸着不知道你不爱吃桃酥,下回你记得和她说说,不然都便宜我喽。”   “冯生,林暖是怀安兄妹子吧?再怎么这包糖酥也轮不到你啊。”何子书道,他快饿死了,可没人来送饭。   “你也想进去?”顾景珩幽幽道。   何子书看了眼不远处的池子,立马闭嘴,他相信顾景珩绝对干的出来把他一脚踹进去池子里的事,这会下午起风了,还挺冷的,他不想当瘟鸡。   约莫半个时辰后,顾景珩抄完了论语,收拾了纸笔打算走走人。   何子书看了自个还剩一大半,不可置信道:“顾景珩,你怎么可能这么快抄完?你是不是以为夫子没看见就可以走?”   “你也走一个?”顾景珩丢下五个字。   何子书一噎,他还真不敢走。   呸,作天作地的小霸王,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早晚有一天要被赶出去书院。   顾景珩回屋子时,遇见了李子川,李子川刚从外面回来,和学生低头讨论,“要说这小王爷这字真是好,可惜啊。”   “好有什么用啊?那也是杀人犯写的,谁还练一个杀人犯的字?”学生说完,把手里的字帖撕成碎片,扔在旁侧的木篓子里。   那嫌弃的样子,仿佛多看一眼,就变的和传说中的小王爷一样不仁不义,不忠不孝。   顾景珩刚好经过,视线落在木篓子里,凌乱的碎片,笔挺的字迹,他清淡的眸子一点点变的深邃。 第84章 女婿有毛病   有学生见顾景珩冰冷眼神,道:“顾景珩,你这什么表情?好像我们撕的是你的字一样,再说,你能写出这么好看的字吗?”   顾景珩冷冷扫了他一眼。   那学生被他眼神吓的腿一哆嗦,差点就要跪了。   意识到他居然被顾景一个眼神就要吓跪,学生颇有几分没脸,还想去找茬,李子川及时拉住他,对顾景珩道:“对不住,他不是故意的。”   顾景珩没理两人,径直过去。   “子川兄,你怕他做什么?这是在书院,他还敢动手不成?”   “你忘了上次院长罚怀安兄他们的事了?”李子川问。   学生缩缩脑袋,也是,院长可从不会偏私任何一个人,而且今日明显是他挑事的,要真出事,他一准跑不了。   再说顾景珩回了自个屋,和衣躺下,躺了会儿翻起身往外走。   出了书院后,顾景珩去了镇子上,租了辆牛车,回桃园村了。   ……   三姐妹回了桃园村,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林暖回了家,摸出钥匙打算开门,看见月光照耀下门口坐着的人。   “爹,你怎么来了?”   是林明忠,也不晓得他坐了多久,林暖觉得他身上都是寒气。   “暖暖,你娘今天有没有去镇上找你?”   “没有。”   林明忠道:“你娘说不舒服,去镇子上了,她身上也没几个钱,到了下午些,你娘还没回来,爹还以为她去给你帮忙了,没想到一直到现在。”   林暖不知道她爹是怎么认为张蓉芳会给她帮忙的,她道:“她回娘家了,我今天在镇子上看见大舅和大舅娘了。”   “是不是你外公外婆身子不好?”林明忠问,“暖暖,要不明天咱父女俩去看看她们?”   这是什么实心眼的汉子?   媳妇都快和人跑了,还惦记呢。   林暖道:“不用去了,张蓉芳这次回娘家应该就不会回来了。”   “你这孩子尽说玩笑话,这是你娘的家,你娘要不回来,难道还能在你外公外婆家住一辈子?”林明忠笑了。   林暖心说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她犹豫了会儿,很是隐晦的道:“何大伟!”   林明忠脸色的笑意顿时僵下来了。   “他在镇上开了一个米粮铺,叫何氏米粮铺,哦,他死了老丈人和媳妇,现在是个鳏夫。”林暖平淡的语气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不过林明忠心里却炸开了雷。   “我推你进屋。”林暖开了锁道。   “太晚了,你快回去睡吧,爹也要回去了。”林明忠脸色有点苍白,推着车轮子就要往回走。   林暖忍了忍,没忍住,抓住椅背,推着林明忠就要进屋,进去有门槛,不高,可林明忠好歹是个成年男子,直接推不大好推,林暖推的有点费力。   “暖暖,你推不动爹的,让爹回家。”林明忠道。   要他腿好好的,在闺女家住一宿就住一宿了,可他这样子,起夜也要人伺候,女婿没在家,怎么都不方便,他哪还意思待啊。   林明忠还没想到,张蓉芳回娘家了,他回老林家照样没人伺候。   “暖暖,咋了?”恰好张如意出来锁大门,听见林暖家门口有声音,以为出啥事了,跑过来瞅一眼,结果一眼就看见林明忠了。   俩人对视一眼,都有点尴尬。   “如意妹子。”   “林,林大哥。”张如意脸红成柿子,好在是晚上,看不清。   林暖目光从俩人尴尬表情掠过,道:“如意姨,我爹今晚睡我家,你帮我搭把手。”   “好。”来都来了,又是晚上,也没人看见,张如意也没顾忌那么多,和林暖一人一边,把林明忠抬进去了。   “成了。”张如意擦了把汗,“暖暖,那我就先走了。”   “如意妹子。”林明忠忽的喊住张如意,张如意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不太敢看他,“张大哥,你还有啥事不?”   “暖暖,你有没有银子?”   林明忠一问张如意就知道他想干嘛了,他要还钱啊,想起前几天的尴尬事,张如意更囧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低着头把手都抓白了,“不用。”   说完转身飞快的走了。   “如……”林明忠张了张嘴,没敢大喊,他愣了会儿,才想起闺女还在,林明忠老脸一红,语无伦次道:“暖暖啊,你吃饭没?要不爹给你去做?”   林暖,“……”   林暖让林明忠睡顾景珩的房间,等明天再和他打个招呼吧,然后才去老林家打招呼,说一声林明忠不回去了。   林明忠换了房间有点不适应。   不过不适应的感觉很快就被张蓉芳的事给冲散了。   何大伟三个字像烙印一样刻在他脑子里。   他也是成亲后才知道何大伟这个人的。   而且还知道,张家原本是让张蓉芳和何大伟定亲的,可何大伟家看不上张家,和隔壁镇上米粮铺老板的女儿定了。   他不觉得有啥,毕竟村子里哪个当娘的不想闺女嫁好点?   可后来,有件事寒了他的心。   张蓉芳怀孕后,有一天说是梦见自个娘病了,想回娘家去看看,还死活不让他陪,他觉得奇怪,可也没多想。   结果后来他才知道,那天何大伟娶媳妇。   可何大伟也成亲了,他们孩子都有了,林明忠就从没提过这一茬。   结果现在告诉他,何大伟死了老丈人死了媳妇回来了?   而且他媳妇还跑回去娘家不回来了。   林明忠一颗心跟在滚油里煎一样。   他一方面恨张蓉芳啥事都瞒着他,恨两人夫妻这么多年,她说走就走,一方面又懊恼自个腿瘫了,要是不好,吃喝拉撒全都得她伺候,她心里嫌弃,觉得自个是她的拖累也是人之常情。   另一方面,他又不大确定,张蓉芳是真的有别的心思,还是回娘家歇几天。   诸多情绪郁结在心里,让汉子的脸变的异常难看。   林明忠沉闷了许久,叹了一声,他准备上床睡觉,忽的发现啥。   他四下看了眼,这间房里摆了张桌子,桌子上还搁了几本书,放着纸笔,屋子收拾的整齐,可以瞧见顾景珩的衣服。   可除了他的东西,就没有其他的了。   难道闺女和女婿分房睡的?   俩人成亲这么久都没圆房吗?   老父亲的心顿时不安了。   暖暖一个囫囵大媳妇搁女婿身边,女婿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咋就一点想法都没有?   难道女婿有啥毛病不是? 第85章 说点爷们说的话   林明忠更愁了,这种事总不好意思问闺女啊。   忽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闺女去老林家,林明忠以为是她回来了,道:“暖暖?”   刚回到家的顾景珩愣了下,接着眼底的光瞬间暗下来了。   家里有男人?   那丫头找到喜欢的人了?   还带回来过夜?   还去了自个屋子?   小姑娘深藏不露啊。   顾景珩冷笑两声,觉得他这个当兄长的可真是劳心劳力,养着个小姑娘不说,还的操心她的终身大事,怕她被拐了去。   他面无表情的推门开,门已经从里面打开了。   顾景珩刚要冷冰冰,高傲的的吐出“出去”俩字,里面的人先开口了。   “景珩?你咋回来了?”   “林叔?”顾景珩万万没想到林暖藏的“野男人”竟然是暖暖爹。   还好没闹出笑话。   “你和暖暖成亲了,还叫啥叔,叫爹。”林明忠道。   “爹。”顾景珩喊了一声。   也是,他妹子的爹就是他爹,没毛病。   “出了点事,暖暖让我在这里睡,没想到你突然回来了,景珩,这是你屋子吧?”   他问的是,你的屋子,而不是你们的屋子。   顾景珩敏锐的感觉出来,他刚想说没事,大不了他在堂屋里凑合一宿,林明忠就道:“今晚你和暖暖住那屋成不?”   “成。”顾景珩一口应了。   林明忠心里悬着的大石头放下了。   可以住一屋啊,看来没问题啊,难道没人教这孩子那些事?   林明忠觉得越想越是这样,毕竟有例子摆哪儿呢,三弟和三弟妹成亲后,没有落红,娘因此骂了三弟妹,说她不干净。   结果闹出来,是三弟不会,后来啊,爹就把三弟给叫屋子里去了,当然,爹拉不下老脸,还是他这个二哥给传授的经验。   “景珩,你坐,咱说点爷们说的话。”   顾景珩狐疑的坐下。   毕竟是女婿,林明忠有点抹不开面,“景……景珩,你和暖暖成亲也有一段日子了吧?有些事你要不懂,你就问爹,爹是过来人。”   顾景珩:莫名觉得哪儿不对劲。   “你和暖暖……你和暖暖,还没圆房吧?”   顾景珩向来随意慵懒的表情认真了几分,他耳朵有些红,“没有。”   “你别紧张,圆房就那么回事。”   林明忠越说脸越红,不过该说的重点可一点都没落下,说的特详细,特认真,生怕顾景珩听不懂。   这场爷们之间的谈话足足进行了一顿饭的功夫。   林明忠说的面而耳赤,顾景珩听的口干舌燥。   “爹说这么多,你都懂了吧?”   顾景珩:他会,他很会,他特别会,他不用人教。   “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头一次过了就好了,你去看看暖暖有没有回来,爹先睡了。”林明忠道。   说完顾景珩应了一声出屋子,直接把门给带上了。   屋子里的林明忠松了口气,总算是办了件大事。   再说林暖去了趟林家,正赶上王婆子在院子里骂呢,张蓉芳没回家,想想都知道回娘家去了。   林暖告知了林明忠的事,也就走了。   林暖从老林家出来,抬眼就看见了懒洋洋站在前面的顾景珩。   她眼睛一亮,飞快的跑过去拽着他袖子,声音里都能听出的愉悦,“兄长,你怎么回来了?你是特意来接我的吗?”   “回家。”顾景珩抬了抬手,示意林暖撒手。   林暖“哦”了一声,打算放手,眼珠子转了一圈,直接挽着他胳膊,小脑袋靠了上去,“走吧。”   顾景珩,“……”   许是刚听了林明忠说了那么多,许是今天的夜风不太冷,没吹散他身上的热气。   顾景珩觉得这丫头靠自个这么近,让他有点心猿意马,就连思绪都混乱了。   顾景珩暗示自个做个人,别当禽兽,这可是妹妹。   “好好走路。”顾景珩抬手就要拽她手。   林暖道:“天太黑了,我看不见。”   顾景珩:合着来的时候你是飞过来的吗?   当然,林暖也没那么过分,改拽袖子而已,所以顾景珩也没说什么,任由她拽。   “冯生说你院子已经定好了?”   “对,外院已经打扫干净了,只剩内院,再过俩三日我们就可以搬过去,以后你就能回家住,院子房间多,你也有单独的书房。”   顾景珩想说不用那么麻烦,他压根没打算走科考这条路,就连县试都没报名。   可看小丫头扒拉扒拉说个不停,眼底都是光,到嘴的话就给咽下去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到家了。   林明忠睡的屋子豆油灯还亮着,林暖去敲门,“爹,你要不要去茅厕?”   “我来吧。”顾景珩道:“你先回屋。”   “好。”林暖先回去了。   顾景珩扶林明忠去后院,扶回来后,他简单洗漱了会儿,刚扯了个凳子,屋子里探出颗小脑袋,林暖道:“不进来睡吗?”   说完小脑袋又探进去了。   顾景珩犹豫了会儿,进去了。   林暖已经爬上床了躺着了,抓着被子盖到脑袋上,露出双眼睛,她睡在里面,外头让出来一半的床,意思很明显。   顾景珩觉得在怎么样都不能上床睡吧?   口口声声说她是妹妹,他这个当兄长的得给她找好人家,把她嫁出去,结果转眼他这个当兄长的就上了她的床?   怎么说都是他特畜生。   顾景珩打算坐到天亮。   “又不是没一起睡过。”林暖幽幽说完,翻了个身,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顾景珩,“……”   客栈那次睡了。   话都说这份上了,要不睡就矫情了。   顾景珩脱了鞋子和外袍,和衣躺下去。   林暖笑的跟个小狐狸似的,把被子抖出去一些。   “你乖一点,别乱动。”顾景珩道:“否则以后嫁不出去了。”   顾景珩还记得上次她抱着自个的情景。   谁要嫁出去。   林暖有点小生气,这人都上她的床了,结果还没有一点当她相公的自觉。   少年,以后你别跪着求我哦。   林暖气的快,消的也快,而且累了一天也真困了,没一会儿进入了梦乡。   倒是顾景珩,也不知道哪儿不对,躺上去他脑海里就忍不住蹦出林明忠和他说的那些话。 第86章 简直能要命   他摒弃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看着躺在他身边的林暖。   月色从窗户透进来,照在她脸上,她脸上有红斑的侧脸被压在下面,露出另外一半光洁的脸。   她侧脸生的很精致,睫毛也很长,眼睛也好看,鼻子小巧秀挺,要没有红斑,这丫头就是个小美人。   林暖应该是怕冷,小身子不断的往顾景珩这边拱,到最后直接抱住他腰,钻进他怀里,她才安静一动不动的睡觉。   顾景珩纠结了会儿,没推开她,他嗓音清润,“最后一次,你已经是大姑娘了,以后就不能占兄长便宜了。”   第二天一大早。   顾景珩先醒的,他是被什么东西压醒的,沉甸甸的,他一睁眼,就看见林暖脑袋枕在他肚子上。   顾景珩动了动身子,林暖也醒了,她睡的有点迷糊,伸手挼了挼自己脑袋,随手把手一搭。   顾景珩身子猛的一僵。   “兄长。”林暖又软又娇地喊,“早呀。”   顾景珩憋出两个字,“起来。”   林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就被顾景珩推到床上了,他一个激灵起身,背对着她穿外袍。   “兄长,你怎么了?”   “你太重了。”顾景珩随口答道。   也不知道是早上光线不好还是什么,他衣裳穿反了。   林暖想了想当时她手放的位置,咽了咽口水,眼底酝了浅浅笑意,她掀了被子哒哒哒的跑下去,认真的给他纠正回来,又给他抚平里袍上的褶皱,乖巧地看着他,“兄长,好了。”   挺正常的一件事,顾景珩觉得胸腔里酝了团怒火,要爆炸了。   简直能要命。   顾景珩故作凶巴巴道:“不许这么叫我。”   林暖歪歪脑袋,软软糯糯的喊,“相公?”   这样总对了吧。   哪知道顾景珩脸更黑了。   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她在撩拨他?   顾景珩咬牙切齿的看了她会儿,见她满脸真诚,眼底纯澈干净,到嘴边要给她长长见识的话全部咽下去了。   算了,她懂什么。   顾景珩直接出去了。   林暖转身拿起衣裳穿上,眼底的笑怎么都藏不住。   原来他这么不经撩啊。   因为起的迟了,来不及吃早饭了,顾景珩直接喊了杨三叔的牛车就去镇子上了。   林暖做了早饭,等林静林秀姐妹来一道吃了后,拿了钥匙给她们,自己陪林明忠去找张蓉芳了。   本来这种乌七八糟的事不好让闺女陪,可找来找去,也没和合适的人。   父女俩人刚到村口,就被刘氏给喊住了。   “二哥,爹和娘让你回去呢,说是有话和你说。”   林暖只好推着林明忠回去了。   一直中风躺着的林老爷子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林老爷子坐在院子里,王婆子在他身边,除了孩子和张蓉芳,老林家全部人都齐整了。   王婆子瞥了眼林暖,冷冷道:“老二,让你闺女上你们屋了待会儿。”   明显就是要避开她。   林明忠道:“事关暖暖她娘,她不用回避。”   “也好。”林老爷子开口了,“老二,你媳妇回娘家有没有事先和你说过?好端端的不声不响就回去,没个由头,说出去还以为咱老林家苛待了儿媳妇。”   “爹,暖暖说昨日在镇上碰见她娘了,还有她大舅和大舅娘,说是暖暖他外公身子不好,就顺道回去看看,让暖暖回来告诉我一声。”   “真是这样?”王婆子将信将疑,“啥时候病不好?偏偏这时候,老二,别不是你媳妇看你瘫了,不想伺候了,干脆就跑回家了吧?”   “真是这样。”林明忠道。   事情没清楚,他总不能说张蓉芳可能真的打了心思不回来了吧?   “既然是亲家公病了,回去看看也是应该的,老二,就让暖丫头推着你,你们也一道去看看吧。”林老爷子道。   “好。”林明忠道。   林暖正要推着林明忠走人,林老爷又道:“暖丫头,爷听说你和景珩在书院外买了院子了?那院子还挺大。”   “恩。”   “买了就好,等收拾完,你大伯也不用每天来回跑回村里,还有你大伯娘也能过去给景珩和怀安做个饭,读书苦,身体也要跟的上。”   王婆子心说给顾景珩做个狗屁的饭,转念一想还是老头子有法子啊,不声不响就把家人给安排进去,不然他们要直接惦记院子,还不得被村里人戳脊梁骨?   先住进去,时间一长,谁说的清那房子到底是谁的?   林暖皱了皱眉头,淡声道:“爷的意思,大伯一家人要住我家?”   “你这孩子咋说话?什么你家我家的?都是一家人,再说景珩那孩子在村里也没个亲人,我们就是他亲人,亲人住一块有啥打紧的,你没出嫁之前也一样住家里。”   话能这样说吗?林老爷子在偷换概念。   林暖可算是明白了,这老头是全家最厉害的,既不想损面子,又要占好处。   她微微一笑,“爷难道就不怕有我在,克的大哥考不上吗?”   “不是有两个院子吗?一人住一个院子不就成了?”林老爷子道。   再说他昨夜仔细想了,林暖可能真不是丧门星,张蓉芳才是。   林暖直白道:“可我不愿意让大伯他们住!”   话一出,林老爷子脸黑了下来。   王婆子骂骂咧咧的,“老二你咋教的闺女,这么快就忘本了?要没家里,他们能买的上那么大的院子吗?现在只是让她大哥借住几天,连饭都她大伯娘给烧了,她捡了一个清闲,她有啥不情愿的?老林家咋出了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老二你说说,那房子是不是不给怀安住?”   “娘,我做不了主,房子是暖暖和景珩的。”   “你是她爹,是顾景珩老丈人,你咋做不了主了?”   “我爹还真做不了主。”林暖道:“不说大伯一家人,今日就是换成爷和奶,你们也不能住进去,院子是我买的,花的是我和相公的银子,和老林家没有一点关系!”   “什么叫没关系?”林老爷子黑着脸,“感情老林家给你的五十两银子都打水漂了?”   既然要不回来,干脆就说是出钱支持林暖和顾景珩买房子了,正大光明的住。   林暖笑了笑,“我就没听说过有人把诊金说成是给我的银子,爷想要占便宜就直说,我还觉得爷坦率,爷又当又立的,真把所有人当傻子了?院子的事你们想都不要想,没门,哦不,连窗户缝都没有。” 第87章 都不想认爹了   这死丫头是怎么做到说话句句都能气死人的?   林老爷子觉得刚好的病又要犯了,王婆子紧张的给他顺气,边顺边骂:“老二,你还杵着干啥?没瞅见这白眼狼把你爹都气成啥样了?”   “爹,娘,暖暖已经嫁人了,她和景珩不管是买院子还是买田买地,都是他们小两口的日子,要让大哥大嫂和怀安住进去,有点说不过去吧?”林明忠道。   林老爷子一气,刚要说啥,林明忠又开口,“暖暖性子急,她不是故意那么说的,爹,您莫要生气,别气坏了身子,我代暖暖跟你赔罪。”   一边是娘,一边是闺女,林明忠跟个夹心饼干似的。   “老二,你被你闺女灌了迷魂汤了吧?”王婆子劈头盖脸骂去,“你忘了你大哥是咋个赚银子操持这个家的?再说怀安也不白住,让她娘过去操持着饭,以后怀安要考上了,还能扶持他们一把,连带他们都沾光了,换成外人,想沾光都沾不上,你爹还不是为了你们后辈好?那么大个院子,空了那么多屋子,咋就不能给怀安住一间了,老二,你甭忘了,怀安可是你亲侄子,有当叔叔的这么对亲侄子的吗?”   林明忠现在是瘫痪了,说话也没底气,而且在他心里,老林家的人不管嫁出去,没嫁出去,那都是家里的人,要团结,互相帮忙,拧成一股绳的。   亲戚不就图这点吗?   林明忠心里掂量了掂量,准备开口,林暖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道:“有当侄子的,叔叔瘫了,也不来伺候看望一二的吗?我可以让林怀安住,他回来伺候我爹吃喝拉撒一个月。”   “你做梦!怀安的手是写字的手,他将来是要当官的,他亲爹他都没这么伺候过,让伺候别人?想啥呢。”   她宝贝金孙扫把都没摸过,还吃喝拉撒,咋不上天呢?   “那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连照顾自个亲叔叔几天都做不到,我还指望他考上了让我沾他的光?”林暖似笑非笑道。   她说完,推着林明忠就要走。   王婆子不甘心啊,一声“老二”,喊住了林明忠。   林暖直接把林明忠推出门外了,转身道:“别拿我爹压我,他做不了我的主,哦,你们也可以去村子里说,我没良心,不给自个大哥住,当然啦,前提是,这些乌七八糟的话,你们能保证,一个字都不传到书院里,可不只有你会说,颠倒黑白嘛,我也会。”   她说完直接走人。   王婆子气的跳脚。   死丫头居然敢威胁她!   她巴不得冲出去撕烂了她的嘴,还是林老爷子有几分理智,“行了,事情闹大了,村子里人多口杂的,不知道传成啥样,要真传书院去,你还让不让怀安念书了?”   “那就任由那死丫头嘚瑟?”王婆子道。   王婆子心情乱糟糟的,连带对林明忠也不满了几分,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老实巴交的,自个闺女的主都做不了。   再说林暖推着林明忠出去,从老林家到村口的距离,他就叹了七八口气。   推的林暖心情怪糟糟的,烦躁的挼了好几次自个小脑袋。   “暖暖啊,你爷奶纵然有错,可他们毕竟是你长辈,你不该那么说话的。”林明忠道:“还有啊,你大哥住外头的事,要不你在想想?不让你大伯和大伯娘去,就你大哥一人,你给他找个远点的屋子,你们互相不打扰行不?”   林暖抓着椅背的手松了,凉凉的看着林明忠。   林明忠一个汉子居然被自个闺女看的有点心虚。   林暖烦躁的挼了挼脑袋,原地走了三圈,道:“要不我把院子送给她们得了。”   林明忠一愣。   林暖想了会儿,道:“我现在的好日子,不是林家给我的,不能因为相公是好人,没苛待我,就能抹掉他们对我的伤害,成为他们理所应当来索取的理由。”   “暖暖!”林明忠心底堵的慌。   “你这些话要是被以前的林暖听见,她恐怕都不想认你是爹了。”林暖道。   林明忠瞳孔一缩,脸有点白,暖暖这话是怪他吗?   怪他没护住她?才让她以前受那么多罪?   是啊,他就是个废人,既护不住闺女,又不能给家里带来贡献,现在还要逼闺女做不想做的事,他太失败了。   林明忠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林暖本就不想过多纠结老林家的事,结果还是避不开,要不是这汉子心里有原主,她真的不想管了。   怪糟糟的。   林暖烦躁的推起四轮车,一路上父女俩人心思各异,都没在说话。   从桃园村到张蓉芳娘家,走了两个时辰,到了已经是中午了。   林明忠看着闺女小脸红扑扑的,大冬天里头上都是汗水,可一路上,连抱怨都没听她说一声,他心一下子被刺疼了。   林暖没注意到他神色,从小背篓里拿出灌水,“你先喝点。”   林明忠心里颇不是滋味,“你先喝。”   “还有呢。”林暖又拿出一个竹筒,塞给林明忠一个,咕噜咕噜的喝下大半。   两人喝完了,林暖才继续推着林明忠去张家,到张家门口,她去敲门,敲了老半天里头才出来人开门。   是张蓉芳大嫂。   张大嫂一看林明忠父女俩来了,吓了一跳,接着笑了,“原来是妹夫和暖暖呀,你们咋来了?”   “听蓉芳说暖暖他外公病了,我和暖暖来瞅瞅,顺便来接蓉芳回家。”   张家大嫂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道:“你们来的真是不巧啊,娘带着爹,和暖暖她娘,她大舅去镇上了,说是给他外公看看。”   林明忠想往里看,奈何张家大嫂堵的严严实实的,啥都看不见。   林暖道:“那我们在家里等就是了,来都来了,怎么都要等外公回来探望探望。”   “暖暖说的对,她大舅娘,二哥三哥四哥都在不?能喊他们出来和暖暖搭把手不?”林明忠问。   “啊?”张家大嫂懵懵的样子,“我刚洗了衣裳回来,没注意看,妹夫你等等啊,我进去喊人。” 第88章 已经相看男人了   “爹,你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林暖道。   “你小心点。”林明忠叮嘱。   林暖从大门绕去,绕到后院,翻墙爬了进去,又从后院去了前院。   在说张家大嫂关门进去了后,急吼吼的去了婆婆屋里,压低声音道:“娘,不好了出事了,林家老二带着暖暖来了,说是来看爹,顺便接妹子回家,就在门口呢。”   “啥?”周婆子一个激灵,手里衣服也不补了,搁在篮子里,“你妹子呢?”   “出去了没回来呢。”   张蓉芳回娘家这几天可算是过上几天好日子了,睡的比鸡早,起的比狗迟,不用洗衣做饭干活下地,没事干就出门去八卦,关键一家子都由着她。   “你咋说的?”   “我说你们都不在家,陪爹去镇上看病去了,不过暖暖他爹说要进来坐坐,咋办啊娘。”   “你就说家里没男人,咱门槛那么高,林家老二坐四轮车的,光靠着林暖一人也弄不进来。”   “可娘,万一有街坊领居经过呢?”张家大嫂问。   对啊。   周婆子差点急的失去理智了,她一咬牙,“你去把你妹子找来,人都来了,索性说个清楚,也省的我们再去老林家一趟。”   “行。”张家大嫂说着就要出去,忽的想到啥折了回来,“娘,要把爹他们喊回来不?”   “不用喊,你先和我一块出去,先把人弄进来,别让街坊领居看了笑话。”   “好。”   林暖这时也已经翻出来了,她刚才听了个墙角,胸有成竹,这会乖乖站在林明忠身后。   门开了,周婆子和张家大嫂一块出来。   林暖还没来得及告诉林明忠看见的,所以他不知道里面是啥情况,他愣道:“娘,刚大嫂不是说你和爹去镇上去了嘛。”   “没去,先进屋吧。”周婆子不同以前对女婿热络的笑,神色很平淡。   张家大嫂和林暖一块把林明忠推了进去,张家大嫂就出门去了。   “明忠啊,你这腿咋样了?”周婆子问。   “还是和以前一样。”   “没说啥时候好吧?”   这话问的就有点那个味了,林明忠摇头,“现在是暖暖给我治,暖暖说能好。”   “能好是啥时候啊?有没有准数啊?要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那也叫好啊,暖暖,你爹脚今年能好不?”   “好不了。”林暖道,就剩两个月就过年了,生孩子都没这么快。   周婆子叹了一口气,幽幽道:“也真是难为你了,腿瘫了,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往后日子可咋办啊?”   林明忠眼底的光一下黯了下来,“这些日子是辛苦蓉芳了,我心里都有数。”   所以暖暖娘就算是做了对不起暖暖的事,他还是选择原谅,暖暖能指责她,他却不能,他没有立场。   周婆子瞅了林明忠一眼,她以前对这个女婿是挺满意的,老实,心又善,好拿捏,可他瘫了,又没银子,有啥用?   她道:“你心里明白就好,我闺女嫁给你,可是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了,别人不心疼,我这个当娘的心疼,明忠啊,你想好没,接下来日子要咋办?要是暖暖治不好你的腿呢?”   林暖算是听出来了。   这是让她爹主动放弃娘啊,套路还挺深。   林明忠陷入了深思。   他总不好张口就说,娘,你放心,我一定能让蓉芳过上好日子吧?   “村子和我闺女一样大的,孩子都有三四个了,我闺女就生了暖暖一个,连个儿子都没有,明忠啊,你能确保以后蓉芳有自个孩子吗?万一没有呢?她后半辈子咋办?”   周婆子可真是句句往林明忠心窝子上扎啊。   林暖看了她一眼,幽幽道:“外婆,你要想说什么,直接说,不用拐弯抹角的,我和我爹都是直肠子,听不懂。”   周婆子算是知道她闺女为啥不待见这死丫头了,嘴太毒,说话太难听,她没好气道:“我就是说下事实。”   “娘,没找到妹子,我听隔壁家的李婶子说,看见妹子一大早就上镇上了。”张家大嫂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她去镇上干啥?”周婆子奇道,手里有几个银子就抛费,也不说孝敬孝敬她这老娘。   不对,闺女别不是去找何大伟了吧?   意识到这个的周婆子精神抖擞,闺女不在,她代劳了,她给张家大嫂使了个眼神,张家大嫂关门去了。   这是要摊牌了。   林暖往小布包里一摸,摸出颗药丸递给林明忠,“爹,把这个吃了。”   防止待会受不住刺激晕过去。   “好。”林明忠以为是治他腿的药,没问直接吞了。   “明忠啊,既然你来了,你就写个和离书吧。”周婆子道:“我直接和你说了吧,蓉芳不想和你过了。”   林明忠脸上血色“唰”的褪了,“娘,你说啥?”   “你这情况,我闺女照顾你那么久,也仁至义尽了,久病床前无孝子,这道理你该懂,你也不好意思一直拖累蓉芳,让她过不上好日子吧?”   “这是她说的吗?”   “是我闺女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她和你夫妻一场,抹不开脸去找你,既然你来了,我就和你掰扯清楚,你俩就断了吧。”周婆子道。   林明忠脑子嗡嗡嗡的响,乱成一团,蓉芳真的要和他和离?   为什么啊?   暖暖都说了他腿能好,他腿也比以前好多了,恢复了知觉了,他虽说还坐着四轮车,可干木工活不影响了啊。   再过几日,等腿在利索些,他用上拐杖,吃喝拉撒就不用人伺候了,日子和以前一样照样过啊。   “娘,我要听她亲口说,我不和离。”林明忠急红了眼。   虽说夫妻间有许多矛盾,张蓉芳很多事做的也过,可林明忠从没想过不要她啊,他想的是慢慢改变她,一家子好好过日子。   林暖叹了一声,不到黄河心不死啊,她没插手,站在旁边安静听着。   周婆子早就料到了他这样,不过她有杀手锏,“明忠,事到如今,我就老实告诉你吧,蓉芳已经相看着男人了,是我们同村的何大伟,现在在镇子上开了个米粮铺,你就别拖累她了。” 第89章 轧着脚了   林明忠浑身的血液直往天灵盖上冲,脑子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一样,嗡嗡嗡的响,脸不知是愤怒还是震惊,又或者其他的,涨成了猪肝色,脖颈上青筋爆起。   周婆子哪见过这样的林明忠,吓了一跳,“暖丫头,你快瞅瞅你爹,可别出啥事了。”   要死在老张家,老张家可就说不清了。   林暖问:“张蓉芳真的要另嫁别人吗?”   “怎么喊你娘呢?不然跟着你爹?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周婆子没好气的道。   “她不是暖暖娘。”林明忠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一字一顿道:“以后都不是了,和离书我写!”   她都不要家,不要他了,不要暖暖,去相看别的男人,他为啥还要拽着她,打自个脸?   周婆子激动啊,朝大儿媳妇挤眉弄眼,张大嫂道:“那我去借纸笔啊。”   家里没人念书,没那玩意。   张大嫂跑出去很快借来,林明忠写下了和离书,一笔一划都很重,好似要把这几年夫妻感情都尽数抛洒在上面。   林明忠写完,咬开手指,摁上了自个手印,他双目猩红的盯着和离书看,被周婆子抢来,“回头等蓉芳回来,我让她摁上自个手印就完了,明忠啊,毕竟你和蓉芳关系尴尬,等蓉芳嫁人,我们老张家就不请你们老林家了啊。”   “我们也不会来。”林暖道:“爹,我们走吧。”   林明忠一句话都没说,任由林暖推着。   周婆子把和离书藏在怀中,呸了一声,到时候别后悔就成。   有些起风了,哗哗的刮着不远处的干草,萧条又寂寥,一如林明忠此刻的心。   他无力的捶打着双腿,浑身都在发抖,宣泄着,无声的呐喊,汉子心里苦成了黄连。   林暖任由他发泄。   许久,林明忠才缓过来一些,“暖暖,你心里甭难过,你娘不值得你难过。”   林暖很认真道:“我不难过。”   林明忠一愣,看着闺女还隐约有点庆幸的小眼神,心里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好,他叹了一口气,“你娘既然不要咱爷俩,以后咱自个过,咱回家。”   好巧不巧的,遇见了辆马车。   林暖认出是何大伟的马车,推着林明忠避让到一边。   乡间的路挺不平的,颠簸的时候林暖从马车小窗户缝隙里瞅见了个人影。   她眼珠子转了一圈,哎呦一声,抱着脚蹲下去,对车夫道:“你轧着我脚了,不许走,赔钱!”   “暖暖,轧的严重不?疼不疼?”林明忠吓的脸都白了,劈头盖脸朝车夫道:“你怎么赶马车的?怎么宽的路,我们都给你让路了,你还能轧着我闺女?我闺女脚要有个好歹,我跟你不客气!”   车夫哪想到遇见个碰瓷的,还这么凶巴巴的,上哪儿说理去?   何大伟也听见了,心里不满,回个村都能轧个人,啥眼神啊,他打算出去,被人一把拽住了。   “嘘。”   “咋……”   “了”字还没说出来,何大伟嘴就被捂住了。   张蓉芳指指外面,又指指自个,比划了老半天,何大伟终于看懂了。   她男人和闺女啊?   咱就能这么巧?   毕竟张蓉芳还没拿到和离书,何大伟就堂而皇之的挖人墙角,他有点心虚,可转念一想,不就一块坐个马车吗?大不了说是路上遇见的,栽她一程。   林明忠就是个瘸子,有啥好怕的。   何大伟用哑语和张蓉芳沟通了,“别怕,外头就算是你男人,咱也没干啥事,咱清清白白,我下去看看。”   张蓉芳也回了哑语,“不行不行,我男人就算了,林暖那死丫头厉害着呢,千万别下去,打发点银子让她们走了算了。”   何大伟心领神会,继续用哑语沟通,“你说可以下去啊,行,那我下了。”   说完他一下子钻出马车了,张蓉芳拉都来不及,马车上也没地儿躲啊。   “出啥事了?”何大伟挺着大油肚下来,他没见过林明忠,就听说过,长的倒是不错啊,可惜是个瘸子,还有个丑八怪闺女,何大伟觉得自个完胜。   何大伟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掏出一两银子,“小姑娘,拿去看脚。”   “你们得和我闺女赔礼道歉!”林明忠道:“而且我闺女被你们轧了脚,走不了路了,你们要送她去镇上。”   “我还有事,这样,我多给你们点……哎,你干嘛,我没答应带你去镇子上啊。”何大伟眼瞅着林暖跟个泥鳅似的钻进去,急了。   马车帘子哗啦被拽开,四目相对。   林暖眼底带着小狡黠,脸上却懵圈了的样,“娘,你咋在这儿?”   她不喊张蓉芳娘的,牺牲可太大了。   “你认错人了。”张蓉芳恨不得钻进马车底下。   林明忠看看何大伟,忽的想到什么,推着轮子过去,看进马车内,不是张蓉芳是谁?   林明忠脸一下子白了。   “明明明忠,你听我解释啊……”   林明忠心如刀割,打断她的话,“没啥好解释的,我们已经和离了,暖暖,过来爹这儿。”   林暖跳下马车,何大伟看的目瞪口呆,“不是,你脚好好的啊?”   林暖歪歪头,“哦,刚好的。”   才不是她讹人。   “林暖。”张蓉芳听出来,死丫头成心给她难堪呢,追下去抬手就要打林暖,林明忠先抬了手,结结实实的甩了她一巴掌。   张蓉芳被甩懵圈了,“你敢打我?林明忠,你是不是男人?老娘要和你和离!”   “和离书已经在你娘家了,你回去收好就行。”林暖贴心提醒。   张蓉芳刚才没反应过来,这会才意识到,父女俩是从娘家出来的啊,娘该不会啥都说了吧?   事已至此,难堪是难堪了点,不过目的达到了,张蓉芳咬牙,“行,既然你无情,和离就和离,你们父女俩最好别后悔,以后我发达了,也别来投奔我。”   何大伟摩拳擦掌,言外之意是要给他当媳妇了吧?   林暖道:“你最好记住今天的话,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别来缠着我和我爹!”   “暖暖的话也是我想说的,张蓉芳,以后你我就是陌生人,暖暖,咱们走!” 第90章 锁了   林暖推着林明忠离开。   张蓉芳啐了一口,爬回马车上。   真当她稀罕啊?一个瘸子,一个丑八怪,等她认回了闺女,成了侯府夫人,看谁还敢小看她。   何大伟也跟着爬上去,幸福来的太突然了,他有点回不过神,何大伟肥呼呼的大油手抓住张蓉芳的手,眯着眼,“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咦,肥头大耳的也忒恶心人了。   张蓉芳像沾到脏东西一样甩开何大伟手,道:“大伟,我之前就和你说清楚了,咱俩不可能,咱就是同村的关系。”   “我懂,我都懂,回村我就去你家向你提亲。”   “提亲?”张蓉芳声音猛的拔高,“何大伟,我没和你开玩笑,就算是我和林明忠和离了,我也没想过要嫁你,你赶紧打住。”   何大伟看她神色认真,心下才明白张蓉芳不是矫情,是真的没想过要给他当媳妇。   他脸一下子拉下来了,“你不给我当媳妇,你成天吊着我干啥?”   “我啥时候吊着你了?”   “我前前后后往你家送了多少东西?给你送多少银子,还有带你吃喝,给你买东西。”何大伟一一例举。   “那都是你自愿的啊,我又没让你掏银子?再说今天也是你要送我回来的。”张蓉芳道。   “你娘说你愿意嫁给我。”何大伟道:“你要不嫁我,我干啥在你身上抛费这么多银子,我吃饱了撑的啊?”   “我回去问我娘。”张蓉芳道。   娘怎么回事啊,骗骗不就行了?还真要搭上她?   俩人闹了不愉快,一路上也没在说话。   到了张家,张蓉芳下了马车就往家里钻,何大伟跟了上去,周婆子在家呢,何大伟一进去就问,“大娘,是你说的芳芳愿意嫁给我是不?她和林明忠和离了,然后现在说不嫁给我了,到底咋回事啊?”   张家大嫂听见这话,忙从厨房出来。   周婆子和大儿媳对视一眼,前者道:“大伟啊,你别急,她这是害臊呢,忒矫情了。”   “谁害臊了,娘,我之前就和你说过我不嫁何大伟。”   “你快闭嘴吧。”周婆子忙把张蓉芳拽到一边,低声道:“你和明忠和离,不就是为了何大伟吗?人家都送你回来,你咋又不愿意了?快别闹了。”   “谁闹了。”张蓉芳烦躁道:“我没说过嫁他,你们谁说的谁去嫁。”   说完直接转身进自个屋,把门给关上了。   何大伟急了,“咋还进去了?大娘,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我给你家送了不少银子啊。”   “我知道。”周婆子安抚道:“大伟,你放心,我的闺女我做主,你们的婚事我应了。”   “那芳芳那边……”   “甭担心,她还能不听我的?”   何大伟这才安心不少,找遍全村,都找不出比他条件更好的,他就不信张蓉芳不爱钱?   “行,我明天就来送彩礼定亲。”   “那就说定了,明天我们在家招待你,老大媳妇,快去送送大伟。”   张家大嫂麻溜的去送了,明天家里又添一笔进项了,重要的是,妹子嫁了何大伟,以后家里还愁没大白米吃?   张家大嫂送完人回来,瞅了眼张蓉芳睡的屋子,小声道:“娘,妹子好像不咋愿意嫁给何大伟,要明天她闹咋办?”   周婆子想了会儿,去敲门了,“娘已经答应你嫁给何大伟了,嫁过去顿顿大白饭不好吗?他明天来送彩礼,你别闹。”   “娘。”张蓉芳把门拉开了,“你咋这样?我都说了我不嫁何大伟。”   “你嫁何大伟你要嫁谁?就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你难道还像嫁个毛头小子?做梦吧你,有那好事你不赶紧攥自个手里,等何大伟对你腻了,你哭都没地儿哭去。”   张蓉芳快气死了,“何大伟不就是个米粮店掌柜的嘛,有啥可嘚瑟的?我还看不上呢。”   气的周婆子直戳她脑门,“何大伟你都看不上,你还想嫁给皇帝当皇后啊?你也要有那命,给我好好待屋里,明天何大伟来了,给我热络点。”   “我不嫁,他来也没用。”张蓉芳懒得和她们多说,明早她就去找亲闺女去。   她刚一关上门,周婆子和张家大嫂对视一眼,张家大嫂心领神会,麻溜的去拿锁了。   咔嚓一声,大锁直接锁上。   张蓉芳听见声音急忙跑去,拉了拉门,没拉开,“娘,你锁我干啥?你开门啊。”   “从今天起,到你嫁给何大伟,你都给我好好待屋里。”周婆子道:“老大媳妇,今晚不用给她送晚饭了。”   “好。”   周婆子说完直接走人。   张蓉芳气的直踹门,嗓子都要喊劈了,都没人搭理她,她住的屋子只有一扇小窗户,还是只能探一颗脑袋出去的那种,跳窗都钻不出去。   再说林暖和林明忠离开村子后,林暖把林明忠推到了镇子上。   林明忠被抛弃了,被背叛了,他内心郁闷。   他瞅着人来人往,有年轻夫妻一块出来采办,还有中年夫妻带着孩子热热闹闹的,他触景生情,心里一酸,想想有啥好惦记的?   张蓉芳嫌贫爱富,嫌弃自个瘫了,绝情的走了,他也该放下她。   “再走一会儿就到应天书院了。”林暖道。   林明忠回神,“暖暖,你累不,要不咱歇会儿?”   “不累,能走得动。”林暖喝了口水,推着林明忠继续走。   到了院子门口,林明忠傻眼了。   “暖暖,这就是你和景珩买的院子?”   青砖大瓦,门是门,墙是墙的,雅致的院子,环境还很清幽,果然啊,应天书院外的屋子都沾了书香气,让人看着心里就舒坦。   林暖昨天就把大门门槛给卸了,推林明忠进去很方便。   林静林秀姐妹听见声音,都跑出来,林静道:“二伯你也来了,快进来瞅瞅暖暖姐姐新院子,对了,你们还没吃吧,家里带来的饼还有。”   她说着就去拿饼了。   林秀忙进屋去拿水,收拾院子的时候收拾出不要的木头,树枝,都给堆一块当柴烧,又从家里拎了个壶,姐俩刚才烧水了,水还是温的,刚刚好。 第91章 你手怎么了   林明忠还好,林暖体力消耗太多,早就饿了,饼是葱花饼,冷了,不过就着温水吃,也能吃饱。   吃过饼后姐妹三人休息了会儿,就开始干活了。   林明忠也没闲着,虽然腿脚不方便,不过他手上有活,看哪把椅子腿松了,瘸了,桌子不稳的,都给拾掇的妥妥当当。   下午些,林明忠在门口看了又看,学生们都下课了,景珩咋没来?   他去找了林暖,“暖暖呀,我刚才在门口看见书院学生都出来了,景珩知不知道我们在这儿?他应该会过来的吧?”   林暖道:“他不知道院子在这儿。”   林明忠惊的嘴都合不拢了。   啥情况?   女儿女婿买院子了,结果告诉他,女婿压根不知道他们院子在这儿?   合着是闺女一人拿主意的,没和景珩商量吗?   林暖看出他的担忧,解释道:“没事的,他不干涉我的决定,只要我喜欢,他就满意。”   刚和媳妇和离的林明忠扎心了。   不过林明忠也觉出了点什么,闺女和女婿夫妻间相处和别人有点不一样。   他道:“暖暖,要不你把景珩喊出来,他也该看看院子。”   闺女也太不主动了,老父亲操碎了心。   “好。”   应天书院。   学生们都放学了,只有顾景珩在的班没放,严夫子拖堂了。   原因是他头天布置了背诵内容,有个学生没背出来,所以当堂被教训,还连累了全班学生作陪,冯生已经在外面等着顾景珩了,要不是碍于严夫子,都要进来拉人了。   总算是等到严夫子训完了,他板着脸,“下课!”   说完拿着戒尺走人。   变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何子书和林怀安对视一眼,挤进学生中,每个人都要去吃饭呢,所以积极了点,过道也拥挤。   何子书身子一撞,撞到了一个学生身上,那学生本就站在顾景珩座位边,被这么一撞,整个人扑了下去了。   事情太突然,顾景珩也没个防备,他左手刚好撑在桌子上,那学生刚巧就压下来了。   还不只,何子书假装没站稳,也朝摔的那个学生压了下去,结果就是两个人的重量都压在顾景珩左手上了。   “顾兄。”冯生吓的半死,急哄哄冲进去,朝三人嚷嚷,“你们倒看着点啊,顾兄,你手咋样啊?疼不疼?要不要看大夫?”   严夫子也才到门口,听见声音就折回去了。   “怎么回事?”   被撞的那学生胆子小,惊恐的看着顾景珩,“顾顾顾顾兄,我不是故意的,你手没事吧?”   他们都知道顾景珩右手有疾,笔都提不稳,要左手再坏了,还读啥书啊,直接是个废人了。   “顾兄,对不住,我们走的太急了,你手没事吧?”何子书道歉。   严夫子楚事情缘由,是不小心摔的,三人也赔礼道歉了,就问顾景珩,“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去看个大夫?”   “严夫子,他们明显就是……”   “没事。”顾景珩淡淡扫了一眼何子书,道。   要是何子书和林怀安态度差一点,或者不承认,顾景珩就算是仗着一身邪气打人,也说的过去,可这两人心思阴毒的很,设计推了人,知道占了便宜了,所以话说的满,道歉态度装的也诚恳,事情反闹不大了。   “没事就好。”严夫子虽说不怎么喜欢顾景珩,可他是个正直的老师,不会给学生穿小鞋,也不会故意偏帮哪一个的,“你们三个注意点,好好和顾同学道歉,还有他接下来一个月的值日都由你们负责。”   “是。”何子书和林怀安答应的特爽快,跟着严夫子的脚步出了学堂。   撞了顾景珩的学生是个穷学生,一个馒头都恨不得掰成两半吃的那种,就怕顾景珩有个好歹,他也没钱赔,赔了好几遍罪,“顾兄,你手有没有事?”   “怎么没事?你撞了人,医药……”   “没事,你走吧。”顾景珩打断冯生的话。   学生感激的看了眼顾景珩,又赔了一遍罪,才出去了。   冯生凑过去,“顾兄,你还走的了吗?不然我扶你吧。”   顾景珩一副你脑子是不是被门挤了的表情,起身往外走。   “顾兄等等我啊。”   再说林暖到了书院门口,就碰见了李子川,不过这次就他一人。   林暖目不斜视,李子川喊住她,“林暖。”   “有事吗?”林暖淡声问。   李子川心说一个人怎么能变这么多,尤其她看自个的眼神,清冷的像陌生人一样,明明不是的。   他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意味,“你是不是要去找顾景珩?我带你进去吧。”   “不用。”   李子川刚要说外人是不能随意进出书院的,哪怕你认识院长夫人,那也要小厮去喊了人,得到院长夫人允许你才能进去,一来一回的耽搁功夫。   结果他就看见,林暖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直接进书院了。   李子川,“……”   他没瞎吧?   林暖记得学生屋子的方向,直接过去了,人来人往的,因她脸上的疤,少不了对她多看了几眼,林暖根本不在意。   “那不是暖暖吗?暖暖。”冯生捧着馒头看见人,激动的招手就喊,惹的顾景珩一脸嫌弃,踢了他一脚,“什么时候疯的?”   “这不是见到暖暖高兴嘛。”   “你是惦记暖暖还是惦记她的香菇肉酱?”顾景珩无情补刀。   冯生讪讪的笑,“都惦记。”   “记住就好,别肖想我妹子。”顾景珩叮嘱。   冯生简直无语,他把暖暖当亲妹子的好不?   林暖也看见他们了,走过去,见两人手里的碗里都是馒头,什么都没说。   “怎么来了?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没事,喊你出去看看院子,爹也在。”林暖道:“你们待会没事了吧?”   “没事没事,顾兄,走。”冯生道。   三人并排出去。   忽的,一个学生匆匆跑来,眼瞅着就要撞上林暖了,林暖能躲开的,不过顾景珩比她更快,揽住她腰,把她抱到一边,撞来的那人一下子窜出去几米。   顾景珩低头看林暖,“没事吧?”   “你手怎么了?”林暖不答反问。 第92章 吹吹就不疼了   顾景珩抱林暖是用的左手,他左手不应该那么没力才对啊。   顾景珩心说小丫头吃什么长大的,这都能感觉的出来。   他淡声道:“写字写多了,手酸。”   “那我出去给你揉揉。”林暖道。   “你小心点啊,没看见这儿有人嘛,今天是什么运气啊,接二连三的被撞。”冯生道。   窜出去的那人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肚子疼,急着上茅厕。”   说完也没等回应,急的不得了,捂着肚子就跑了。   三人出了书院,和林暖去了新院子里,一进去,冯生惊叹一声,“顾兄,你发了啊。”   顾景珩简直没眼看。   林明忠就在院子里,他喊了一声,“爹。”   “景珩来了,这位是……”林明忠在村子里碰见过几次冯生,不过不熟。   “林二叔叫我冯生就行,我是顾兄是同窗。”   “姐夫好,冯大哥好。”   林静林秀姐妹齐刷刷的喊,又见俩人手里都有馒头,就知道没吃饭的过来,麻溜的去烧热水了。   带来的葱花饼还有几张,林暖拿出来一并让他们吃了。   等吃完,冯生兴致勃勃的去参观院子了,林明忠也热情的招待,林静和林秀姐妹还是有点怵顾景珩,不大敢在他跟前待,说是去后院地里除除杂草,麻溜的跑了,院子里就剩俩人。   林暖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顾景珩面前,拽着他的手,认真检查,他手背有一片乌青,带点紫,还有些肿。   压根不是手酸,像是被什么东砸到了。   不过顾景珩不说,林暖也就不会主动去问他,这点夫妻两人倒是很默契。   林暖从小布包里拿出药膏给他抹上,清清凉凉的,疼痛也缓解不少。   只是上个药需要上那么这么久吗?   顾景珩表示怀疑。   林暖顶着湿漉漉,特干净的眼睛认真道:“上了药得多按摩一下,药才能吸收。”   是这样?   顾景珩视线落在林暖握在他手腕处的手上。   按摩的也不是一处啊。   林暖偷笑,才不承认,她是偷偷占便宜呢。   按摩了会儿,顾景珩有点受不住,小丫头离他太近了,深深浅浅的呼吸全都喷洒在他手上,他心里一簇一簇的火燃烧着,有些焦躁。   他轻挑眉梢,“按了这么久,你手不酸吗?”   林暖摇头,忽又点头,特认真道:“酸,可酸可酸了。”   顾景珩,“……”   “要不你替我按按?”林暖问。   还没等顾景珩说话呢,林暖道:“你手没好,按不了,要不你给吹一下?说不准都不酸了。”   顾景珩一副我读书少,你别骗我的表情,“吹一下有用?”   “有用,我试过的。”林暖道。   她无辜的神色太乖了,好像顾景珩拒绝他,他就是个混蛋,林暖满眼期待的抬起手,顾景珩鬼使神差的吹了吹。   结果林暖抬手的时候力道有点重,顾景珩唇一下子落在她手背上了,很轻的一个吻。   俩个人都有点愣,四目相对,风扬起,落叶纷飞,时光好似变缓了,林暖眼神亮晶晶的看着他。   顾景珩神色有点不自然,不过只是一瞬,他别开眼,很是淡定道:“房子都打扫干净了吗?”   林暖视线往下挪,落在他唇上。   相公的唇好软,好暖,而且还很好看,要是亲上去,是什么感觉?   这么想,林暖忍不住舔了舔唇。   顾景珩没等到回答,看过去就看见这一幕,小丫头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那眼神,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他心跳的有些快,神色很镇定,“饿了?”   “恩。”   想吃你。   顾景珩:问的什么流氓问题。   “景珩,过来一下。”林明忠在喊。   顾景珩过去了。   林暖笑了,低头看着手,她决定三天都不洗手,保留相公的小亲亲。   林明忠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高兴,顺便问问顾景珩学业累不累啊之类的。   冯生溜溜达达,过来倒水喝。   “兄长手怎么回事?青了一大片。”林暖问。   冯生心想顾兄也没叮嘱他不能告诉林暖,干脆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全说了,没添一个字,没减一句话。   何子书,林怀安,她记住了。   “暖暖。”   顾景珩和林明忠过来了,林明忠道:“景珩说他待会和咱一块回家。”   林暖意外了一下,往怀里一摸,道:“我牌丢了。”   “什么牌?”冯生好奇的问。   “院长夫人给我的,用来进出书院的牌子,可能刚才掉里面了。”   “正好我要回去,我替你去问问,看有没有人捡到。”冯生道。   “我和你一块去找吧。”顾景珩道。   顾景珩和冯生一块回书院了。   俩人前脚刚走,林暖后脚就要去上茅厕,从后院翻墙出去了,她目送了顾景珩和冯生进去,才折回学生最多的那条巷子里。   书院外还有不少学生,何子书和林怀安出来的晚,这会才刚吃完面,准备要回书院。   俩人出了店,何子书后脑勺就被石头打了一下,他“哎呦”一声,捂住脑袋往后看,“谁打我?”   后面没人。   何子书心说奇怪了,准备和林怀安走了,结果刚要走,林怀安脑袋上也被砸了一下,他扭头,“谁啊!”   还是没人。   何子书和林怀安对视一眼,两人悄悄咪咪的轻步过去,前面就是个巷子,何子书在前,林怀安在后,一个猝不及防的探出头,结果巷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俩人都跑进去了,看了好几圈,“见鬼了,谁打的我?”   “走吧走吧,谁不准是谁家调皮的孩子。”林怀安道,他说完刚转身,脸正当当的挨了一圈,两行鼻血流,眼前一晕,“砰”的一声昏过去了。   “怀安兄。”何子书刚要去扶人,从他身后掠下一个人,麻袋从上往下一套,何子书眼圈一片黑。   “谁啊……唔……”   林暖从林怀安手上踩过,疼痛让林怀安清醒,林暖往后退三步,又踩了一遍,林怀安嗷的一声叫,又晕过去了。   如此反复几遍后,林暖把何子书拖进巷子深处,压根不等他说话,结结实实的揍了他一顿,特意多踩他几遍手。   敢欺负她相公,活腻了吧。 第93章 他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学生   林怀安醒的快,身上火辣辣的疼,手像被谁踩了一样,动一下都疼,还有鼻子,不知道流了多少鼻血,都把衣服给染红了。   “子书兄?”林怀安爬起来四下看了看,在巷子深处找到了被揍的不成样子的何子书,拍醒了他。   “别打我别打我。”何子书还沉浸在被揍的恶梦中,看见林怀安,都要哭了,“怀安兄,你怎么也被揍了?”   林怀安咬牙切齿,“顾景珩!”   “你说是他揍的我们?”   “除了他还有谁?”林怀安道。   何子书觉得很有道理,他们先阴了顾景珩,顾景珩心里憋气,所以在书院外面揍了他们。   俩人互相搀扶,一瘸一拐的朝去找陈院长告状去了,接着顾景珩就被喊去了,冯生和顾景珩在一块的,所以就跟着一起去。   结果看见了林怀安和何子书两人的狼狈样,冯生爽到了,活该,当然啦,院长面前,他还是不敢笑的,“林兄,何兄,你们这是怎么了?书院不准打架斗殴,你们胆子可真大。”   “没你的事。”陈院长道,他看了眼顾景珩,问,“一炷香以前,你在哪儿?”   “书院。”   “可有人证?”   “我和冯生在一块。”   “除了冯生,还有谁?”   顾景珩想了想,说出了几个记得人的名字,陈院长给了严夫子一个眼神,严夫子去问了,没一会儿严夫子回来道:“问过了,一炷香时辰前,顾景珩和冯生俩人都在书院里。   “不可能。”何子书当场就质疑。   严夫子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冷飕飕道:“怎么?你的意思是本夫子撒谎,包庇顾景珩了?”   整个书院的人都知道,严夫子喜欢听话不惹事的学生,顾景珩显然不是听话的乖学生,所以包庇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何子书讪讪道:“学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学生们在书院外被打,除了顾景珩有动机,别人没有。”   “他为什么有动机?”陈院长问。   “还不是因为……”   话说到这里,林怀安用手拐了拐何子书,动作很轻,可若是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见,何子书忙打住话,改口,“我们和顾景珩不和,所以以为是他伺机报复。”   顾景珩嗤笑一声,懒洋洋的往后面柱子上一靠。   陈院长不拘小节,严夫子看的眉心直跳,懒懒散散没骨头的慵懒样,没个精神气,就差上去把顾景珩给捋直溜了。   顾景珩道:“是之前和我不和,还是因为做贼心虚?”   “你说谁贼呢?院长,夫子,他诬陷我们。”林怀安道。   “又没指名道姓,你可别对号入座啊。”冯生道:“我算是知道你俩被揍为什么诬陷是我顾兄干的了,之前在教室你们摔了,不小心弄伤了我顾兄的手,你们就以为是顾兄报复你们对吧?”   “我们这么想也没问题吧。”何子书道。   顾景珩轻笑一声,“既不是有意为之,那你们为何会怕我报复?”   一句话噎的何子书和林怀安说不上话。   可俩人不甘心啊,林怀安干脆道:“你人品如此……”   “林怀安。”陈院长是真的怒了,“上回的教训还没受够吗?口红白牙就诬陷别人,给别人安插罪名,你还要不要当我书院学生?”   这就是要把人赶出去的意思了。   林怀安吓的脸都白了,忙低下头,“院长,是学生口不择言,学生错了。”   “无凭无据,随意陷害别人,还言之凿凿,你们无意伤了顾景珩在前,就该好生赔礼道歉,哪有携私诬陷的道理?”   “是!”俩人被骂成了鹌鹑。   “都给我下去罚站,站不够两个时辰不准回去,另外明天我要看见你俩抄的一百遍《论语》。”   “是。”   何子书和林怀安顶着满身伤,准备回去了。   “站住。”陈院长道:“赔礼道歉!”   何子书和林怀安心里不服啊,奈何没法子,拱手朝顾景珩作了一个辑,“顾兄,对不起!”   顾景珩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就尴尬了。   严夫子咳嗽一声,“顾景珩,他们在和你道歉!”   “他们道歉,我必须要原谅吗?”顾景珩懒洋洋道:“我不接受。”   在严夫子的教育生涯里,就从没有教过这么桀骜不羁的学生,道歉了,就要接受道歉,你来我往,这是常态。   怎么还整出来不接受?   这不对啊?   严夫子刚要说什么,陈院长道:“行了,都下去吧。”   顾景珩直起身走人。   冯生连忙跟上。   学生们都走了,严夫子叹了一声,“这书院弄的跟个街市一样热闹,院长,不瞒你说,他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学生。”   陈院长哈哈笑了,“严夫子,去年你也是这么说的。”   严夫子一噎,道:“你说还没县试呢,就闹成这样,日后他们真要考上了,去了官场,那得闹成什么样子?”   “官场诡谲是常态,避免不了。”陈院长道。   谁都不是突然会阴谋诡计,计算人心的,一步步成长,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顾景珩和冯生出了院子,冯生脸上的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顾兄,你说到底是哪位好汉帮我们出气了?你看见何子书和林怀安被打的那样吗?简直太爽了。”   顾景珩在想事情,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冯小喇叭精还在叭叭叭,“那人到底是谁啊,那么厉害,林怀安和何子书好歹是俩个大男人啊,竟完全没有招架之力,我实在佩服,要让我遇见啊,我一定拜他为师。”   他说老半天,也没见顾景珩回应,道:“顾兄,你在听吗?”   顾景珩突然停下来,“何子书他们的事你和谁说过?”   “没有啊,这事你们全班都知道吧。”冯生嘀咕,“对了,我和暖暖提了一下,我也是为你好,林怀安毕竟是她大哥嘛,让她知道林怀安真面目没坏处。”   林暖?   顾景珩眉头一皱,脑袋有点疼。   “顾兄,你想什么呢?”   “没事就多读读书。”顾景珩说完,往书院外走。   冯兄一脸懵,搞不懂他什么意思,冲他后背喊,“顾兄,你不帮暖暖找牌子了。” 第94章 我会站在原地一直等   顾景珩出了书院,朝院子走去,远远的就看见林暖站在门口朝他这里张望。   小丫头身量很单薄,像是来一阵风,就能把人吹跑。   顾景珩脚下的步子下意识快了些,走到她身边,隔着距离都能感觉到她身上的寒气。   “站多久了?”   “刚来。”   骗鬼呢。   顾景珩一个字都不信,又问,“怎么站在这儿?”   “等你呀。”林暖话说的自然,好像等他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顾景珩目光闪了闪,“牌子没找到。”   “我找到了。”林暖从怀里拿出来,指指院子里头,“掉屋子里了,辛苦兄长了。”   “你!”顾景珩话在嘴巴过了一个圈,欲言又止,林暖见他想说又不说的,低头凑过去看他,“兄长想说什么?”   小丫头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不过神色中带了几分等待受训的小可怜样,顾景珩心说他怎么就瘫上了这么一个丫头?   他还没训呢,他就已经心软了,而且甚至有种错觉,他居然打起了训小丫头的心思?小丫头能训吗?不能。   小丫头错了吗?没错。   都是他的错,要训也该训他。   顾景珩自个肯定疯了,胸腔里情绪乱七八糟的,他抬手挼了挼她小脑袋,“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丢,下回把自个丢了怎么办?”   林暖边藏牌子边道:“我不怕丢,要真丢了,我会站在原地一直等,兄长会来找我的。”   会站在原地一直等他吗?   顾景珩心颤了颤,总觉得他情绪被这丫头带的奇奇怪怪的。   正巧林明忠带着林静林秀也出来了,看见顾景珩道:“景珩回来了?有没有找到牌子?”   “找到了爹,我们回去吧。”   “好,那咱就回了。”   回去时,林暖死活不让顾景珩推林明忠,霸占着就不放,不过有林静和林暖帮忙,倒也很轻松。   顾景珩低头看了眼疼痛缓解了许多的左手,眼底绽开潋滟光华。   回了村,林明忠带着林静林秀直接回去了,林暖和顾景珩独自回家,林暖犹豫了会儿,还是把林明忠和张蓉芳和离的事告诉顾景珩。   顾景珩想起今天看林明忠情绪有点不对,竟是这个,他看了眼林暖,道:“乖,不难过了啊。”   林暖亮晶晶的小眼神嗖的一下子扫过去,这是安慰她吗?   林暖很上道的叹了一口气,小可怜,小难过,委屈巴巴的喊,“兄长,我没娘了。”   “,兄长疼你。”   顾景珩抬手刚要给她一个安慰的挼脑袋,林暖一下子扑进他怀里,双手紧紧的箍着他腰,整个人都贴上去了。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   “兄长,你真好。”   她才不是故意装可怜蹭抱抱的。   林家。   林明忠刚回去,王婆子就问他张蓉芳的事了,林静林秀俩姐妹也听说了,不过谁都不敢淌这浑水,麻溜的躲屋里去了。   “见着你老丈人了?真病的要你媳妇日夜不回的伺候?他老张家那么多人干啥吃的?让她张蓉芳扔下你一个瘫了的男人,别是不想和你过了,攀上谁的高枝了吧?”   王婆子一番话,扎了林明忠的心。   汉子眼眶红了,咬牙道:“娘,以后甭提她了,我和她和离了,她不是老林家媳妇了。”   他说完推着四轮车就要往屋里去。   王婆子一愣,一把抓住四轮车,“你说啥?和离?”   她声音大,惹的屋里其他人全部出来了。   刘氏走的最快,一脸八卦,“二哥,你和暖暖娘和离了?咋了?是不是暖暖娘看上别的男人嫌弃你了?”   林明忠心碎成渣渣。   一旁的林明义道:“你闭嘴吧,这么明显的事还用的着你说,要我瘫了,没准你也跑。”   林明忠听不下去了。   刘氏白了他一眼,“都出事了还不让我说,二哥,暖暖他娘看上谁了?是哪家的汉子啊?”   王婆子撸起袖子一巴掌朝她甩去了,“不嫌事大的搅家精,给老娘滚回你自个屋去。”   刘氏委屈唧唧,捂着脸,“娘,我也是关心二哥啊。”   林明义摇头,“你那是关心吗?你那是幸灾乐祸,你还想去吃二嫂的酒席。”   “都给我闭嘴。”林老爷子抽着旱烟出来,瞪了二房夫妻一眼,“你俩不准再说一个字。”   一说话就歪楼。   “老二,你真和暖丫头她娘和离了?”   林明忠点头,“和离书都写了。”   林老爷子又问,“暖暖她娘真的是为了别的男人跑的?”   这话听着的就扎心又耻辱。   林明忠道:“已经在相看着了。”   王婆子气的炸毛,“老娘就说她是个贱货,楼子里的姐儿都比她干净,她嫁进老林家这么多年了,生不出儿子,家里啥时候亏待她了?瞅见自个男人瘫了,眼巴巴的就去勾搭,外面的屎都是香的,这样的臭烂货就该浸猪笼,老娘非得扒了她的狐狸皮,让大家伙瞧瞧。”   “行了。”林老爷子沉声道:“事情闹大了,没脸的还是老二,他媳妇和别人的男人跑了,你要他以后在村里都抬不起头吗?”   王婆子心底更堵的慌,把这辈子会的脏话臭话都骂上了,骂了狠狠瞪了一眼刘氏,眼神要杀人,“你要是敢学老二家的在外面胡搞,老娘扒了你的皮。”   刘氏一哆嗦:不敢搞不敢搞。   这时候林明义才开口,“爹,娘,那这事就这样了了吗?以后二弟咋办?”   林老爷子道:“那种不干不净的女人再回来老林家也不要,至于你二弟,一家人都在,难道还能少的了他一口饭吃?老二腿现在也慢慢好了,等过段日子用拐杖自个就能方便了,就是这段日子,你们兄弟得帮着照看着些。”   林明礼道:“照顾二哥本来就是应该的,我们屋子离的也近,我过去也方便。”   林明义道:“我那屋子离的远,二弟,你有啥事就喊大哥一声。”   “暖丫头娘的事谁都不准往外说,外人问,就说是和离后,暖丫头娘才去相看的别人。”林老爷子叮嘱,顺便多看了一眼刘氏。   默默被点名的刘氏又一激灵。   “都回屋去。”林老爷子道。   众人默默回去,刘氏去茅厕了,肚子早就疼了,不过被看热闹耽搁了,解决了之后,刘氏听见院外头有声音。   每到这个点,家家户户吃了饭,妇人们都爱聚在一块八卦,消遣漫漫长夜。 第95章 怎么就给都说出去了   刘氏也加入了八卦的队伍。   “林老三家的,这几天咋不见你二嫂啊?”   “回娘家了。”有妇人递给她几颗瓜子,她边磕边道。   “林老二瘫了,身边都没人照顾,她啥时候回来啊?该不会不回来了吧?”   可说到点上了,刘氏吐了瓜子皮,“都去相看男人了,还回来个屁,这不,暖丫头他爹今天才和她和离,以后都不回来了。”   信息大爆炸啊。   妇人们眼跟那几天没吃饭的狼眼一眼,绿莹莹的瞅着她,“你快说说,到底咋回事啊?合着林老二当了绿毛龟?”   “可不是嘛……”   刘氏话说一半,虎躯一震。   她说啥了?她怎么就给都说出去了?   嘤嘤嘤,爹娘要打死了她了。   “我啥都没说,没那事,你们别瞎猜。”刘氏说完,飞奔跑回家了。   妇人相互看了一眼,这是真了。   恐怕是林家人怕丢人,不让说,警告了刘氏,结果刘氏是个嘴上没把门的,前脚听,后脚说,说了才晓得害怕。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一顿饭的功夫就在村里传开了。   张如意大嫂八卦回来,绘声绘色地讲起林老二成了绿毛龟的事,吴婆子瞅了眼比平时更加沉默的闺女,敲了敲桌子,“吃饭就吃饭,话这么多。”   “哦。”张家大嫂也不敢多说。   等吃了饭,张如意回了自个屋,吴婆子也跟着进去了,还关上了门,“林明忠和他媳妇和离了。”   “娘你和我说这干啥?”   “娘知道你的心思,不说林明忠现在瘫了,自己都养不活,再说老林家是绝对接受不了你和小柱,当初你出事后,老林家生怕和咱多扯上一点关系,转眼就给林明忠定亲了,娘还记得。”   张如意臊的脸都红了,“娘你说哪儿去了,我没这么想过。”   她早就配不上他了。   “没有就好,如意啊,你和他有缘无分,死了这份心吧,你要是没看中的,就慢慢看,娘也不催你。”   “知道了。”   吴婆子这才起身出去。   张如意神思有点恍惚。   她听见林明忠和离的消息时,先是震惊,后是为他难过,再是为他不值,最后才有点小庆幸。   也不知道他咋样了,还有暖暖,没了娘,那丫头一个人也不知道会不会哭。   张如意能忍住不去看林明忠,可林暖那儿她忍不住了,又是晚上,张如意干脆从后门出去了,去敲乔家门去了。   敲了会儿,门开了。   “暖暖。”   张如意压低声音,一看,是顾景珩,她有些尴尬,“是是景珩啊。”   “暖暖在里面。”顾景珩让出路。   张如意这才进去,林暖刚洗漱好,在屋子里收拾衣裳呢,就看见张如意来了,“如意姨,你咋来了?”   张如意看了眼外面,顾景珩没跟上来,她才道:“你爹娘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你莫难过,你娘不疼你,你还有你爹,还有景珩,慢慢的日子就好起来了。”   “可我也想有个娘啊。”林暖叹了一声道。   张如意可心疼死了,也不晓得张蓉芳那女人怎么舍得扔下这么乖巧可爱的闺女的,她红了眼眶,拉着林暖手,“你娘不疼你,如意姨疼你。”   林暖眼神亮晶晶,“如意姨,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当我娘吗?”   张如意目瞪口呆。   她脸“唰”的一下红了,局促不安道:“暖暖,这话可不能瞎说,要被别人听见了就不好了。”   “我只和如意姨私底下说。”林暖道。   “暖暖,你莫难过,好好和景珩过日子,小柱还在等我呢,我先走了啊。”张如意生怕在待下去,这丫头还会说出什么惊人的话,匆匆走了。   到门口,冷风一吹,吹散了她脸上的热气。   给暖暖当娘?   她当然愿意了。   可是……她早就不干净了,而且他若是听到这话,会怎么想自己?觉得她不矜持,还是别的什么。   想啥呢,张如意深吸一口气,回家了。   第二天早上,顾景珩起的早,没想到林暖起的更早。   厨房灶膛里橘黄色的火跳跃着,明媚而温暖,灶台上锅里有水汽冒出来,飘出包子的香味。   顾景珩倚靠在门口,林暖系个小围裙在灶台前忙碌着,脸上沾了些面粉,她侧脸逆光,打了一层朦胧又明暖的光影,隽永而美好,像一副画。   他没出声,静静的看着她。   林暖收拾好灶台,转身就看见他了。   “你起来了,有热水,你先去洗漱,洗漱完了就能吃早饭了。”林暖道。   “起这么早做什么?你又不着急去镇上。”顾景珩道。   林暖道:“可你急呀。”   顾景珩心微微一跳,进去刚要拿盆,林暖已经在他面前帮他打好水了。   顾景珩压了压眉眼,微微笑,“暖暖,你这样,给兄长一种错觉。”   “什么错觉?”林暖道。   “觉得兄长不行。”少年浅浅道。   林暖瞪大了眸子,神色晦暗的看着他。   顾景珩说完差点被自己噎死,什么破嘴,说的什么话呢?他怎么就不行了?他很行。   关键这丫头什么眼神?   所以他是要怎么给她解释他其实很行的?   住脑!   顾景很无语,乱七八糟想什么呢?你难道还想身体力行的证明一下?   “火灭了。”顾景珩一本正经的敲了一下她脑袋,接过盆出去了。   林暖捂着脑袋,看了眼火,火好好的呢,她看着空落落的门口,笑的眉眼弯弯。   林暖今天要去医馆坐诊,就没去院子,让林静和林秀自个去了。   林暖一进济民医馆,宋掌柜就迎过来了,“林姑娘你终于来了,病人在里面等着你呢,我带你去。”   说来也巧啊,今天来了位贵公子,一看出身就不凡,正好医馆里大夫都治不了,宋掌柜不想放弃,想到林暖今天来,就把人给留下来了。   林暖进了屋子,是个年轻的公子,手执一把扇子,轻轻的晃啊晃,也不晓得大冬天的还带把扇子,是不是脑子有病。   “哪里不舒服?”林暖问。   年轻公子看了眼林暖,惊讶道:“是你?” 第96章 里面是在杀猪吗   林暖看了他一眼,认出来了,给她挖坑的那人,赌技还差的不行。   年轻男子也想到了那天的事,道:“事出有因,我只能拉你当挡箭牌,事后我也替你报官了,再说,林承烨为人正直,他查清楚你和我没关系,不会伤害你的。”   说完,年轻男子“啊”吃痛一声,林暖淡声道:“把个脉你鬼叫什么?”   年轻男子笑,“医术师从何处?”   “自学成才。”   年轻男子也没在问,等她把完脉才问,“能治吗?”   “不能治。”林暖道,年轻男子还想说什么,林暖清冷道:“讳疾忌医,华佗在世也好不了。”   “华佗是谁?”年轻男子问了一句,见林暖不答,把笼在左手上的披风拽开,左手被包扎过,不过渗了不少血出来,血淋淋的。   林暖伸手要拆纱布,扇子横了过来,脸上一直挂着笑的年轻男子眼底酝了几分杀意,“你该不会蓄意报复我吧?”   “你可以选择去别处。”   年轻男子不说话了,他手伤的重,要别处能治,还来这干嘛,任由林暖拆了纱布。   伤口不浅,从上手臂一直延伸到下手臂,伤口还很整齐,像是被剑伤的,年轻男子一直盯着林暖看,见她神色没有一点变化,一时有点拿捏不准。   “伤口太深,要缝合。”   “什……什么?”年轻男子愣了会儿,好半响才问,“疼吗?”   林暖淡声道:“不会比被砍更疼。”   “那行,缝吧。”   话音才落,疼痛窜着手臂一直蔓延到全身,年轻男子倒抽一口气,差点没喊出来,这就是你说的不会比被砍更疼?   “没有麻沸散吗?”   林暖手稳针快,“没有。”   她有比麻沸散更好的东西,麻药,可不给你用。   接下来,屋子里嗷嗷嗷的叫声止不住。   伙计抱着药罐子凑在门口,对宋掌柜道:“掌柜的,里面是在杀猪吗?”   “干活去。”宋掌柜道。   林暖缝合完,年轻男子出了一身汗,活像被扔进水里过了一道,他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道:“结束了吧?”   “恩。”林暖开了方子递过去,“去抓药吧。”   年轻男子拽了拽袍子,挡住手臂的伤起身出去了,没多久,外面传来不可置信的声音,“多少?”   “一百两。”宋掌柜笑呵呵的解释,“公子啊,刚才给你治病的是我们店花重金请来的林小神医,所以诊金就贵了点。”   宋掌柜平日再想赚钱,也没要过天价诊金啊,完全是里头那位的主意。   年轻男子勾唇一笑,摸出两锭银子,拿药走人。   他前脚才走,后脚就有官府的人来了。   宋掌柜吓了一跳,“各位官爷,敢问有何事?”   带人来的正是林承烨,他扫了眼医馆,冷声道:“有没有一个左手受了剑伤的年轻男子前来求医?”   宋掌柜想起刚走的那位,后背冷汗直冒。   完了,剑走偏锋,该不会治了个罪犯吧?   他正措辞,林暖已经出来了,边擦手边道:“刚走,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林承烨似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似又觉得没那么意外,“走。”   带着人离开了。   宋掌柜腿都软了,丧着张脸,“小姑奶奶,你胆子也太大了啊,这要是……”   “你让我治的。”林暖道。   宋掌柜是是是三声,“可咱大可以来一个不知情嘛,那些当官的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你把那男子供出来了,回头他要是找我们麻烦可怎么办?”   “他不会找你。”林暖道。   宋掌柜还没回过神,就见林暖已经出门了,忙去提醒,“林姑娘,你今天坐诊。”   “该治的人治了,该赚的银子也赚了,还不够?”   “够够够。”   “那不就成了。”林暖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宋掌柜有点蔫儿。   听着他没吃亏,可怎么感觉哪儿不对劲呢?   再说林承烨带人追了出去,没多久,就在巷子口发现了昏迷的年轻男子。   “世子,人在这儿。”   林承烨把人带回去,又找了名大夫来看,大夫检查完,连连称赞,“敢问世子殿下,是何处寻来的大夫给他治的手?缝合的完美,用药也精准,不过药粉里掺了点迷药,就是这迷药,让他昏睡的。”   林承烨皱眉。   所以不是因为受伤太严重昏迷,而是因为被下迷药了?   那丫头竟然帮他抓住了人?   “一个时辰后押解犯人回京!”   “是。”   林承烨说完话出去了,他去了官府,宋掌柜对他印象深,生怕他来找麻烦的。   “会医术的那姑娘可在?”林承烨说完见宋掌柜一脸警惕,补了一句,“我不是来寻麻烦的。”   宋掌柜松了一口气,“回大人,林神医坐完诊已经回去了。”   “她一天才出诊半日吗?”林承烨皱眉,没见过这样的大夫。   宋掌柜擦擦汗,很是无奈,“不,是一天才接诊一位病人。”   没办法,谁让那位医术好,他们都赶不上呢。   “谢了。”林承烨说完,准备走人,忽又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递过去,“烦劳宋掌柜替我交给她,就说是谢礼。”   还有赔罪。   “是。”宋掌柜接过,把林承烨送出去。   一个时辰后,林承烨骑在高头大马上,身上滚金边的白色披风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他双目森然,冷声道:“启程。”   此时,一位姑娘坐着马车追来。   “大哥。”   马车靠近,姑娘急忙爬下来,是林锦乐,她好像跑的急,连披风都没来得及穿,鼻子冻的通红。   “世子,属下们在前面等你。”随从们贴心的避离。   林锦乐从丫鬟手里接过东西递过去,“大哥,冬日寒冷,这是我给你缝的护膝,一路上多保重。”   林承烨眼皮都没抬一下,淡声道:“心意领了,早些回去。”   他说完,翻身上马,再没有多的话。   林锦乐眼眶一酸,忍了忍,才把夺眶而出的泪水忍回去,眼睁睁看着林承烨带人消失。   “小姐,世子也真是的,要回京城也不提前说一声,走前一个时辰才让随从回庄上告知,您紧追慢赶,总算追上了,他却多一句都不肯和您说,这护膝您熬红了眼好几次才绣成的。”   “不可议论大哥。”林锦乐柔声道:“大哥向来就是这性子,也不单是针对我一人,我们回去吧。”   “是。”芍药还能说什么。 第97章 忽悠何大伟   林锦乐坐回马车上,过了会儿,她问,“大哥回去,爹过几日就要来了吧。”   芍药道:“奴婢觉着快了,老太君,夫人和小姐都在这儿呢,侯爷放心不下,小姐,咱们要直接回去吗?”   “在镇上逛逛吧。”林锦乐道。   “是。”   ……   老张家。   何大伟不负张家人厚望,早上拾掇了东西高调回村,惹的村子都知道,何大伟要和张蓉芳成好事了。   一个是死了老丈人和媳妇的鳏夫,一个是刚和自个瘫痪男人和离的张蓉芳,这组合,自带八卦特效。   何大伟左手拎只鸡,右手拎袋米,乐呵呵就去敲门了。   张家大嫂开门见是他,比看见自个男人都乐,“大伟啊,一家子都等着你,快进来快进来。”   “大嫂。”何大伟喜滋滋的进门,依次的喊,“爹,娘,大哥,二哥……”   周婆子笑的牙不见底,张老爷子脸上却没多少表情,当然,也没人问他的心情。   再说张蓉芳被关了一天一夜,饿的前胸贴后背,猛的听见何大伟来了,忙冲到门后,沙哑着嗓子喊,“娘,开门啊,我要出去。”   “娘,咋回事啊?不是说她愿意吗?瞅这样子不大情愿啊。”何大伟说。   周婆子给了张家大嫂一个眼神,张家大嫂心领神会,拽着何大伟到一边,压低声音道:“出嫁前的女儿舍不得娘家,哭一哭闹一闹也是有的。”   何大伟一副你莫要骗我的样子。   张大嫂道:“蓉芳情况特殊,我和娘早就想到了,今晚就让你们洞房,先把生米煮成熟饭,人都是你的了,你还担心她能跑了咋滴?”   张蓉芳在村子里可是一枝花,何大伟光想想就馋的掉口水,他道:“晚上也忒晚了吧?”   张大嫂“啊”了一声,“那你要啥时候?”   “待会吃了饭,你们都下地干活,我给她送饭去,这不一来二去的不就成了嘛,早点定下,我也好早点去张罗婚事,你们觉得呢?”   “行。”张家大嫂立马就去和周婆子说了,周婆子一口答应,吃了早饭,把所有人都赶出去了,自个也去隔壁溜达了。   何大伟开了锁,端着饭进去。   张蓉芳看见饭,跟饿狼一样抢过,使劲往嘴里扒拉。为迎接何大伟,老张家今天菜还不错,张蓉芳吃的浑身舒坦,吃完还喝了一大碗水。   “我娘呢?”   “出去了。”   张蓉芳起身就要出去,才站起身,就被何大伟从后背给抱住了。   她吓的嗷嗷叫,挣扎了几下,何大伟抱的紧,根本挣不开手。   “芳芳,你还不明白嘛,你爹娘哥嫂侄子侄女都出去了,就是给咱俩制造机会啊,你吃饱了,该轮到我吃了。”何大伟色眯眯道。   张蓉芳是万万没想到娘这么狠啊,早知道她就不听娘的怂恿和明忠和离了。   “我说的够清楚了,我不嫁你,你死了这份心,你撒手。”   “我银子都花了,你家天天大白粥,靠的都是我,你现在说不想嫁,晚了,今天你不愿意也得愿意。”   何大伟发了狠,直接把张蓉芳给扔床上了,满脸邪笑扑上去,等睡了,她就死心塌地跟着自个了。   男女力量悬殊太大,再加上何大伟身材肥硕,压在张蓉芳身上跟一座山一样,差点没把她给压断气。   张蓉芳衣裳被拽开了,露出粉红小肚兜,何大伟眼睛都看直了,胡乱亲上去,张蓉芳一个呼吸不过来,被他钻了空子,手已经伸下去拽她裤头了。   冰凉的感觉穿来,她打了一个激灵,两只脚乱踢,可惜没啥用,她喊啊,哭啊,大喊救命,也没人来。   张蓉芳绝望了,娘心里压根没她这个女儿,对她好,不过是瞧她身上有利可图。   何大伟以为她顺从了,道:“芳芳,跟了我有啥不好?再说你没嫁人那会,不是还惦记了我很久吗?”   张蓉芳心说就你现在这个死肥猪的样,倒贴她都不要。   不过她也看清局势,她越挣扎,越跑不掉,万一真要被睡了,啥都来不及,因此她道:“大伟,我想通了,我跟你了。”   “真的?”何大伟眼睛一亮,自愿的和被动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啊。   张蓉芳继续忽悠,“反正我嫁谁不是嫁,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吗?不过你得答应我,你娶了我,得好好对我。”   “我一定好好对你。”何大伟说完心急的就要亲下去。   张蓉芳伸手捂住他嘴,娇羞一笑,“你急啥嘛,我好几天没洗了,身上臭的很,你让我洗洗,成不?”   何大伟有点犹豫。   “就一会儿,你要不信我,就把水打进来我在屋子里洗。”   “行,那就在屋子里洗,外头冷。”何大伟道:洗完直接办正事。   何大伟出去端水,他很警惕,顺手锁了门,张蓉芳心里骂他千百遍,在床底下抓了块砖背在身后藏着。   “来了。”   何大伟端着水进来。   张蓉娇羞的笑,“你帮我洗。”   “真的?”何大伟眼底掩饰不住的邪笑,都没试过啊。   “真的。”张蓉芳道。   何大伟可激动死了,心说这成过亲的就是会玩,他比张蓉芳高,少不得得蹲下身子,他一蹲下,张蓉芳照着他后脑勺一板砖敲下去。   何大伟身子一僵,抬头看了张蓉芳一眼,眼前一黑,“砰”的一下子栽地上了。   张蓉芳气的踹了他好几脚,把他脸踩扁搓圆,在他身上找了一遍,找到十两银子,还有几个铜钱,一股脑都顺走了。   又去了厨房,厨房啥都没有,贵重的都被收屋里了,她气不过,摔了几只碗。   再说周婆子在隔壁聊够了,心想着都快半个时辰了,何大伟就是再厉害,也该搞完了,就回家了。   后门离的近,她从后门回的,咦,后门咋开了?难道没关上?   周婆子关上打算去听听墙角。   结果一进院里,傻眼了。   屋子门咋开着?   难道已经完了?那咋不出来?   周婆子乱七八糟的想,以为两人没皮没脸的,大白天干那种事都不带上门的,走到屋门去听,啥声音都没有,往里一瞅,周婆子差点一个倒仰摔下去。 第98章 你和我大哥很熟吗   屋里哪有张蓉芳人影?只有何大伟四仰八叉的躺着,脸着地,他后脑勺上还鼓了一大个包,流着血。   周婆子脚都软了,哆嗦着去探气,还活着,她松了一大口气,一拍大腿,“造孽啊!”   说完忙出去喊人了。   再说张蓉芳跑了后,有村里人看见她,问了一句她和何大伟是不是好事将近了,被她臭骂了一顿。   她没敢歇,一口气跑到了镇上,家是不能回了,她打算先找个便宜的客栈住下来再说。   结果走的太匆忙,一下子就和路人撞上了。   芍药扶起林锦乐,替她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尘,朝张蓉芳怒骂,“你这人怎么搞的?这么大的路没看见吗?非要撞我家小姐,我们躲都躲不开。”   张蓉芳刚要破口大骂打算讹点钱,看见被她撞的人,一下子愣住了。   这……是她闺女,亲闺女。   “我和你说话呢?你听没听见啊?”芍药没好气道。   “芍药。”林锦乐柔声道:“没关系的,她可能也不是故意的,我没摔疼,我们走吧。”   “遇见我家小姐算你运气好。”芍药气哼哼,说完就要扶林锦乐离开。   “等等。”张蓉芳忙拦住俩人,她激动的眼眶都红了,亲闺女随她,眼睛鼻子都像,长的更是天仙一样的人物,举手投足温温柔柔的,尽显大家小姐风范。   她当初故意换了孩子没换错。   林锦乐问,“大娘,是不是刚才撞了一下子,你哪里不舒服?”   “没有。”张蓉芳道:“闺……小姐,我没把你撞疼吧?”   芍药刚想说怎么可能不疼,被林锦乐阻止了,她摇头,“没事,我去前面济民医馆看看就行。”   “是我撞的你,我和你一块去。”张蓉芳道,她不放心闺女。   林锦乐也没阻止,任由她跟着。   一路上,张蓉芳都紧张死了,同手同脚的,眼睛都要黏在林锦乐身上了。   芍药小声嘀咕,“小姐,那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怎么一直看着您?”   林锦乐也觉出来了,而且很奇怪,她下意识排斥这个人,她低声回,“看完大夫,我们从后门离开。”   “是。”   原本林锦乐的伤让大夫开点药就行,她是姑娘家,不便撩开裙子给男子看腿,不过刚巧了,林暖把自个背篓给忘济民医馆了,折回来拿,正巧遇见了,就顺手给看了。   林锦乐起裙摆,露出白皙的腿,上面青紫一片,林暖捏了一下,检查了伤,开了药膏。   “林姑娘原来在这里坐诊。”林锦乐主动道。   林暖应了声,神色很淡。   芍药就没见过一个小医女,竟这么忽视她家小姐的,不过小姐都没说什么,她也没说。   等看完了腿,林暖拿了小背篓和林锦乐一前一后的出去,一出去,张蓉芳迎上来了,笑盈盈道:“你出来了?”   林暖,“……”   林锦乐,“……”   林锦乐来的时候,林暖已经在里面了,所以张蓉芳没看见她,她万万没想到,在这儿看见丧门星,还和亲闺女站在一块。   她心虚又炸毛,“你怎么在这儿?”   林暖懒得理她。   “林暖,你说清楚,你在这儿干啥?”张蓉芳嗓音很高,惹的医馆内很多病人都看过来了。   宋掌柜忙过来,“这位大娘,林姑娘是我们医馆的坐诊大夫,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林大夫,大娘,你们认识吗?”林锦乐问。   林暖,“不认识。”   张蓉芳,“不认识。”   俩人声音重叠在一起,气氛有些微妙。   张蓉芳也看出来了,亲闺女和丧门星就是偶然遇见的,她不想让林暖看出啥端倪,白了她一眼出去了。   林锦乐也带着芍药去付银子了。   宋掌柜道:“林姑娘,你等等,有人托我给你捎样东西。”   他说着绕到柜台取了荷包,他才拿出来,林锦乐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大哥的,刚要说什么,宋掌柜已经递给林暖了。   “是那位公子让我转交给你的,说是谢礼。”   林暖接过,掂量了掂量,里面应该是五十两的一锭银子,她道:“他还说了什么吗?”   “其他就什么都没说了。”   “林姑娘,你和我大哥很熟吗?”林锦乐忍不住过来问,她解释道,她以为两人就是简单认识,可看样子好像不是,“这是我大哥的荷包。”   林暖道:“见过。”   “他为什么送你一个荷包?”   难言的失落涌上她心头,大哥从没给她送过礼物,更别说贴身带的荷包了。   林暖淡声道:“你该去问他。”   她说完径直出去,再没有多话。   宋掌柜心说林姑娘这脾气真是软硬不吃啊,他不行,他笑眯眯道:“林小姐……”   “宋掌柜,到底发生何事了,我大哥为何会送林大夫荷包?”林锦乐打断了他的话。   这个嘛。   宋掌柜当然不能把事情如实说来,他随口胡诌,“令兄来看病,是诊金,他好像走的挺急的,就把荷包一块给了。”   林锦乐不是很信。   大哥做事谨慎又稳妥,不是一个随意把随身之物给别人的人,尤其还是一个姑娘家。   大哥难道对她有不一样的感情?   不过她最终没说什么,道了声谢,带着芍药离开了。   再说张蓉芳在医馆门口等啊等,等了半天也没见林锦乐出来,她当然不知道俩人从后门走了,就看见林暖走过来。   张蓉芳没好气的问,“你来干啥?”   “在等林小姐?”林暖直白的问。   张蓉芳一噎,神色有些僵,很快恢复自然,“和你有啥关系?滚滚滚,别挡老娘的道,看着你就烦。”   林暖也不恼,道:“听说是你撞了她?”   “关你啥事?”   林暖“唔”了一声,似笑非笑道:“看不出来,你撞了人,没讹她,反陪着来医馆了,难得!”   张蓉芳本就心虚,听林暖说完更心虚,刚要劈头盖脸骂去,哪还有林暖的人。   死丫头丧门星,最好治死个病人,让病人家属上门砍死你!   她等了会儿,没等来亲闺女,心说别是走不动了吧。   她进去一看,哪有主仆俩人身影,她喊了个伙计问,“刚才在这儿的林小姐人呢?”   “早走了,从后门走的。” 第99章 搬家   “啥?”张蓉芳瞪大了眼,“她们往哪儿去了?”   伙计道:“我没注意。”   张蓉芳往医馆后门追去了,结果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她又在镇上溜达了一圈,最后找了一家便宜的客栈,先住下去。   再说林暖背着背篓离开,路上遇见了来求医的何大伟,何大伟脑袋上裹着白布,看见林暖伸手就要抓她。   林暖后退几步避开,何大伟抓了个空,“林暖,你娘呢?”   林暖耸肩,“我怎么知道。”   “你外公外婆一家,联合你娘骗了我银子,还打伤我,现在你娘还跑了,你要是不说出你娘在哪儿,我就去官府告你们骗婚!”   何大伟气死了,老张家一家子都是啥人啊?明明受伤的是他,死不认账就算了,居然老的小的都抄家伙,一副他要是敢闹,就要打死他的样子。   林暖眼珠子一转。   稀罕事啊。   张蓉芳和林明忠和离了,居然不嫁给有米粮铺子的何大伟,还从老张家跑了,周婆子可不是一个好母亲,只要有利可图,绝对干的出来让何大伟霸王硬上长蓉芳的事。   显然失败了。   在张蓉芳心里,有什么是比嫁给何大伟,当米铺老板娘还重要的事?   结合刚才医馆的事,林暖觉得莫不是和落梅山庄有什么关系。   她问,“她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你?”   “我咋知道?”何大伟跳脚,他有钱有颜,还有福气,张蓉芳瞎了眼,居然敢跑,“你要不告诉我你娘……”   “去报官吧。”林暖打断他的话,直接走掉了。   何大伟:“……”   他要敢去报,能啰嗦到现在吗?   张蓉芳,你给老子等着,被老子逮到,老子活剐了你。   ……   再说林明忠的事原本只有老林家知道,再不济,村里人也不会想到张蓉芳是看上别的男人,才和离回娘家的。   结果,整个村子都知道了,林明忠成了绿毛龟。   王婆子压根不用打听就知道是刘氏嘴上没把门的,结结实实收拾了她一顿。   林暖本不知道这事,是第二天,林静和林秀姐妹来和她一块儿搬家和她说的。   对于刘氏的八卦,姐妹俩人都很无奈。   不过林静是直性子,大大咧咧,林秀又很看的开,所以事情很快翻篇。   搬家这天乔家来了不少人。   林明忠来了,杨老太太带着大点的三个孙子,杨天佑,杨天生,杨天全都来帮忙,隔壁张家,小柱说话已经很清楚了,吴婆子带着女儿也来搭把手,院子里热闹的很。   乔猎户家东西本就不多,顾景珩来了后也没添多少,林暖进门后也就新做了几身衣裳,顾景珩换洗的也就两三套,都在书院,至于桌椅板凳啥的,完全不用搬,新院子都有,就把锅碗瓢盆,还有床铺,以及一些杂物搬过去就成。   进进出出的人收拾起来还挺快,装在杨三叔牛车上。   村子里搬家是要请客的,林明忠咨询了林暖意见后,替林暖张罗起来,杨老太太年纪大,就让她一块坐牛车上。   还有个小柱,在边上姐姐姐姐的喊着,林明忠对他道:“小柱,和杨奶奶一块坐牛车,去暖暖姐姐家吃饭好不?”   “好。”小柱乖巧道。   林明忠正要抱他上去,张如意已经抱起小柱了,俩人目光对视,很快又挪开,“我们就不去了。”   “孩子都说要去了,你当娘的咋不让他去,都去。”杨老太太对周婆子道:“如意她娘,我这个老太婆一大把年纪了都赶着去凑个热闹,你们都来帮忙了,咋能不去吃顿饭给暖暖添个喜气?”   话都说这份上了,要不去,倒有点微妙了。   周婆子笑了,“去去去,都去,都街坊领居的,暖丫头和景珩搬新家,咋能不去?”   一群人就这么说定了,热热闹闹的跟着牛车走。   林明忠在最后面,他走的时候,瞅了眼家的方向,他出来就和爹娘叮嘱过,今天是暖暖和景珩大日子,就算是不想去,也出来转一圈,别下俩个孩子面子。   没想到爹娘一个都不来,演都不乐意演,他心拔凉拔凉的。   “暖暖,走吧。”   林暖推着林明忠,就在这时,林明礼声音传来了,“二哥,暖暖。”   他身后还跟着刘氏。   俩人跑来,林明礼道:“爹娘不舒服,走不了远路,就让我们来了,还好没晚。”   周婆子很轻的嗤了一声,啥不舒服,昨天她还看见王婆子中气十足的揍刘氏,明显是不想去,又怕被村人指摘,丢了面子,才派了人来。   “三叔,三婶。”林暖道。   “哎。”林明礼笑了,“暖暖,你和静儿秀儿她们去说话,我推你爹就成。”   “暖暖,你们那新院子大不?能住几个人?对了,今天咱吃啥?你菜都准备好了没?待会过去三婶和你一块买菜,帮你掌勺呗?”刘氏道。   林明礼道:“就你做饭那水平,老要命了,猪都不想吃,你还是歇歇吧啊。”   刘氏气的炸毛,“我怎么就做不好了?我也是从小做到大的好不?”   “娘,你不记得上回奶让你做早饭,你把菜烧糊了,差点把锅都给烧个洞的事了?”林静补刀。   说完林秀就拽了拽林静,也不怕娘待会来收拾她。   林明礼差点没笑抽过去,“看吧看吧,闺女都说了,媳妇啊,其实也不怪你,毕竟你脑子不咋好使,做不好饭也是有原因的。”   他说完,杨家几个孙子,还有周婆子都忍不住笑了。   刘氏气的的脸都红了,她怎么就嫁了这么个男人?   这么多人她不好和林明礼闹,转身就要掐林静,林秀挡在林静前,“娘,走了走了。”   “老三,三弟妹,赶紧走吧,要不一会儿到都晚了。”林明忠道。   刘氏属于气的快,忘的也快的类型,转眼就嘻嘻哈哈聊起天来了。   林秀走到林暖旁边,小声道:“暖暖姐,我娘人就那样,你别放在心上啊。”   “我知道。”林暖道。   众人一路都有说有笑的,再远的路都不觉得远了,到了镇子上,街上不少人,牛车速度也慢了下来。   “婶婶。”小柱忽的指着包子铺前面一个人喊。   在买包子吃的,不就是张蓉芳吗?   一群人默默把眼神递给了林明忠。 第100章 打脸打的不要不要的   张蓉芳也看见了他们,愣了一会儿,不过没多大表情。   “二嫂?”林明礼一时改不过来。   “不是二嫂。”林明忠脸色阴沉的纠正。   张蓉芳刚要回怼,就看见人群里站着的张如意,她心底那点子不舒服一下子被勾出来了,“嘁”了一声,阴阳怪气道:“这不是如意嘛,带着小柱一块来,难道是要上赶着接替我位置,伺候明忠,当林暖娘吗?”   张如意脸“唰”的一下子红了。   周婆子气的脸都绿了,上去照着张蓉芳脸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抽下去,“闭上你的嘴,你以为人人都是你?自个男人瘫了就另相看男人,我呸!”   张蓉芳直接炸毛了,“你敢打我?你以为你家张如意是啥好鸟?没成亲的时候就惦记着,现在我走了,她巴不得夜里去钻……”   “张蓉芳!”林明忠气的嘴直抽抽,“你给我滚!”   俩人成亲来,都是张蓉芳凶林明忠,她哪被人这么对待过,而且居然还护着张如意?   虽说已经和离了,可林明忠和张如意在一起她就是不爽不得劲,她就是要骂,不仅要骂,还要打。   张蓉芳照着张如意直接扑过去了,周婆子撸起袖子准备干架,张蓉芳站原地没动了。   林暖不晓得啥时候抓住了张蓉芳手腕,她眼神凉凉地道:“道歉!”   “死丫头你撒手。”张蓉芳被捏的疼死了,另外一只手去挠她,也被林暖抓住了,反剪到身后,她又用脚去踢,还没踢呢,钻心的疼痛袭来,她疼的嗷嗷叫。   “道歉!”林暖清冷道。   “做梦。”张蓉芳道,她死都不和张如意道歉。   然下一刻,张蓉芳带着哭腔喊,“我道歉我道歉,张如意,我嘴臭,我不该那么骂你,是我的错。”   打脸打的不要不要的。   林静捂着脸,“咦”了一声,“真疼。”   张蓉芳气的要死,林静这嘴和他老子简直一模一样。   林暖这才松开手,张蓉芳哪还敢和林暖正面刚,后退好几步,确定安全了才骂,“死丫头,我是你娘,你敢动手打你娘,老娘要告你,你要被浸猪笼!”   本朝可是很讲孝道的。   杨老太太“呸”了一声,“你去告,看是先治暖暖的不孝之罪,还是先治你苛待暖暖,卖暖暖倒打一耙的罪名,我们这么多人都给暖暖作证。”   “对。”其他人纷纷附和。   张蓉芳气死了。   一群土鳖!   她忍了又忍,为了亲闺女,她忍下了,等和亲闺女相认,成了侯爷夫人,她要把这群人都下大牢。   她哼了一声转身走人。   林明忠也不知道是臊的还是难受的,眼底的光一点点灭了。   张如意看了一眼,心疼的厉害,可碍于身份,她什么都不能说,劝一句都不能,只能紧紧的抓住小柱的手。   周婆子哪看不出闺女的心,在心里叹了一声,劝道:“明忠,暖暖她娘都和你恩断义绝了,你还替她难过啥?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还难找吗?”   “我没有。”   “没有就好,今天是暖暖搬家的好日子,都别丧着脸,都乐呵乐呵。”周婆子道。   杨老太太也打哈哈,“对对对,没必要为了那么一个女人弄的大家伙都不开心。”   众人这才往应天书院方向走。   因为要买菜做饭,林暖和林静一块去买,林秀拿钥匙先带他们过去院子里。   米面有现成的,林暖买了条大草鱼,七八斤重的两条,割了五斤五花肉,又买了点时兴的蔬菜,称了瓜子花生和一些糖果芝麻糖,背篓里装的满满的。   林静看的直咂舌,“暖暖姐,你也太舍得银子了吧?买这么多肉,其实可以不用买这么多的。”   请客吃饭就是一个仪式,村子里家家户户日子都难过,心意到了就行,谁也不会真的去计较肉多肉少,林静担心林暖把银子给花光了。   林暖道:“都是自家人,要吃好点。”   林静懵,杨家就算了,毕竟认了干孙女的,可她们啥时候和张家成自家人了?当然啦,她神经粗,很快就被其他东西吸引了,没往深处想。   姐妹俩人称好菜,又想着家里碗筷不够,又去添了一些,这才往回走。   再说张蓉芳被气的不轻,包子都给忘吃了,哼哼唧唧的走进了巷子,打算去济民医馆蹲着,亲闺女说不准会来换药呢。   哪想到她刚进巷子口,就瞅见肥头大耳的何大伟。   张蓉芳咽了口气,往后退了两步,身后也被堵死了,是何大伟米粮铺的伙计。   “青天白日的你想干啥?你敢乱来我喊人了!”张蓉芳害怕道。   “你喊啊。”何大伟示意伙计动手,俩人一前一后,直接把张蓉芳嘴给堵了。   要没张蓉芳狠揍何大伟那一幕,何大伟说不准堵了人,直接带回去强上了,可这女人忒狠了,不是真心和他过日子的,老张家一家子吸血鬼,事后不认账,何大伟死心了,逮住人就往死里揍。   当然,不能真把人揍死,他也不敢。   何大伟混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挨揍过来的,以前是他媳妇揍他,在他身上练,后来嘛,媳妇和老丈人都死了,他翻身当地主了。   所以揍人哪里最疼,又弄不死人,何大伟拿捏的妥妥哒。   张蓉芳疼的眼泪水都出来了,呜呜的喊,见鬼的大白天,居然没一个人路过巷子口。   张蓉芳当然不知道,何大伟为了报仇,一早就盯上了她了,他早就在巷子口外堵了人,确保不被人看见。   何大伟揍的张蓉芳褪了一身皮,气都喘不匀了,小脸寡白寡白的,才算解气,然后他从她身上搜出了银子,直接塞腰包走人了。   “来人啊!”   “救命啊!”   张蓉芳气若游丝的喊,抱着肚子在地上疼的冒冷汗。   她喊了一会儿,还真有人来救她了。   是白巧凤。   白巧凤不是偶然路过的,自从上次被林暖揭穿了她骗冯生的意图后,她就一直不大敢对爹娘说真话,每天都假意说要去等冯生。   爹娘为了利益,从家里扣摸出银子让她来镇子,就等着冯生上白家提亲呢。 第101章 倒打一耙   她心里慌的厉害,总也想不出法子。   正巧就被她看见张蓉芳被何大伟揍了。   何大伟穿着打扮不错,还带着人,白巧凤心一横,虽然老是老了点,都能当她爹了,可要真想不出法子,她能咋办?   老的也要,只要能离开家里,不被爹打,她就觉得有盼头。   所以她上前扶起了张蓉芳,“婶子,你咋样了?刚才我瞅见那些人打你,他们为啥打你啊?要不要我替你报官?”   张蓉芳对白巧凤了解不多,主要白巧凤在村子人前很能装,装懂事,装乖巧。   张蓉芳被揍的半死,也想找人倾诉委屈,反正不是啥秘密,就说了,“何大伟跟我一个村的,他瞅我和离,就缠着我,想娶我,我没答应,他就报复我,打了我,简直不是个男人!”   说着牵扯到伤口,疼的龇牙咧嘴的。   白巧凤眼珠子闪了闪,“婶子,我看刚才那人穿着打扮挺好的,家里应该有银子,你既然和明忠叔和离了,找个有银子的不好吗?后半辈子也有着落啊,咱女人家得多替自个想想。”   “他有钱?可笑死我了,就开个米粮铺子谁稀罕啊?肥头大耳,长的跟猪一样,还带个拖油瓶,还想妄想老娘?老娘是他能高攀的吗?”   白巧凤心里白眼翻上天,就你?被人犁过的老疙瘩咸菜,名声又不好,和离后能不能嫁出去都是二话呢,还高攀?谁给你的勇气说这话。   当然,她嘴上没说,乖巧道:“婶子,我带你去看看伤吧。”   “巧凤,你身上有银子不?能借婶子一点不?”张蓉芳想着银子被何大伟抢走了,气都不打一处来。   白巧凤摇头,“没有,我爹娘从不给我银子。”   这话不假,谁不知道白巧凤在家里和以前的林暖差不多,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能有银子才怪。   可张蓉芳不甘心啊。   没银子她咋办?   还没等到闺女她就冻死饿死疼死了。   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有个小念头。   她拉着白巧凤的手,活脱脱狼外婆哄骗小红帽的样子,笑道:“巧凤啊,婶子知道你是个好闺女,比林暖那死丫头好。”   “暖暖也挺好的。”   “好啥呀。”张蓉芳嫌弃的要死,“就那丑八怪,我多看一眼都嫌恶心,婶子要有你这样的闺女就好了。”   白巧凤低头腼腆一笑。   张蓉芳心说小姑娘就是好哄骗。   她一副难受可怜样,道:“刚才你也瞅见了,我被人打了,还被抢了银子,婶子不甘心啊,这样,你帮婶子一个忙,咱俩合伙把银子给要回来,婶子请你吃面咋样?”   白巧凤配合的咽了把口水,一副馋到不行的样子,“婶子,我怕……”   “别怕,有婶子在,婶子会护着你,再说你和挨千刀的何大伟无亲无故的,只要不过分,他不敢对你咋样。”   “真的能行吗?”   “能。”张蓉芳见有戏,一边说一边劝。   何大伟,老娘当年可是敢把侯府千金给换了的狠人,收拾你一个死肥猪,不在话下的好么。   白巧凤一一记在心上,点头,“好。”   “都记住了吧?都记住了咱就走。”张蓉芳小算盘打的噼啪响,“巧凤啊,你记住要演的真一点啊,最好把衣裳给拽下来一点,效果更好,放心,婶子绝不会让你被欺负的,你一喊,婶子立马招呼大街上的人往里冲,到时候咱还能狠狠讹何大伟一笔,说不准还能给你扯块布,做身衣裳呢。”   张蓉芳大饼画的溜溜的。   “好。”   张蓉芳带着白巧凤到何氏米粮铺附近,指着何大伟道:“那个就是何大伟,按照婶子说的去做吧。”   “好,婶子我去了。”   张蓉芳摆摆手,等着白巧凤消息。   何大伟收拾完张蓉芳神清气爽,打算等过几日,带几个人上老张家找回场子,因此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还哼哼小曲。   “姑娘,买米啊。”伙计见白巧凤进来,热情道。   何大伟瞅了一眼,没放心上,穿这么寒酸,能买的起多少,看了一眼就没看了。   白巧凤扭头看了一眼外头的张蓉芳,转回去深吸一口气,道:“你是何大伟?”   “你认识我?”何大伟这才认真看白巧凤,就一小姑娘,别说,长的还挺清秀的。   白巧风有点紧张,“是张蓉芳让我来的。”   何大伟一听眼神就变了。   “她让我来骗你。”白巧凤连忙道。   何大伟听出点意思了,让伙计下去,问白巧凤,“她让你来找我干嘛?讹我?”   不就那点手段嘛,何大伟自个就用过。   白巧凤点头,“她让我进来就和你纠缠,然后我故意拽开衣裳,做出一副被你调戏的样子,我再大喊一声,让她听见,她就带着街上的百姓冲进来,说你非礼我,她趁机就能报你打她的仇,也能讹你一大笔银子。”   有意思了。   何大伟看看外头,又看看白巧凤,“你是桃园村的人吧?你为何帮我?”   “我和张蓉芳女儿林暖有仇!”   “呵。”何大伟笑了,“竟还有这事。”   “何老板,张蓉芳这么讹你,你难道就不想要收拾她吗?”白巧凤一开始是真紧张,到这个份上了,好像不紧张了,还有种感觉,她天生就是干这个的。   何大伟道:“你这么做,总不全是为了报她闺女的仇吧?我可听说,张蓉芳和她闺女像仇人一样。”   “没错。”白巧凤道:“我想要一两银子,买绢花戴。”   她没直接说她想要攀你大腿,当你米粮铺子的老板娘,她要慢慢的来。   何大伟想了会儿,点头,“行,你配合我,到时候别说绢花银子,我还送你两斤大米,你拿回家吃。”   “那就这么说定了。”白巧凤说着,伸手就把衣裳给拽开了,露出里面粉嫩嫩的小肚兜。   何大伟可不是啥正人君子,喜欢银子,喜欢美色,要不然以他的身份,啥样的女人找不到,找张蓉芳干啥?还不是因为她是村里一枝花,长的好看嘛。 第102章 给白巧凤做了嫁衣   何大伟眼睛都看直了。   白巧凤豁出去,往他身上一靠,何大伟浑身一震,搂住白巧凤小蛮腰,低头就能瞅见她白嫩的脖颈,何大伟口干舌燥,“演戏就要逼真一点,你觉得咋样?”   “好。”白巧凤臊的不行。   何大伟可不是愣头青,一下就瞅出这姑娘不是啥正派的人,深吸一口气,扎下脑袋。   外头的张蓉芳等啊等,终于等到了白巧凤尖叫一声。   她一个激灵,逮着过路的妇人,招呼着就往米粮铺子里冲。   一进去,好家伙,何大伟抱着白巧凤啃呢,白巧凤衣裳都脱到腰间了,露出大片光洁的后背,身上就挂了个肚兜。   “哇哦。”看热闹的百姓八卦风熊熊燃起。   张蓉芳心说白巧凤为了银子可真能豁出去啊,林暖那死丫头要这么配合她,她能这么惨嘛?越想越觉得养了个白眼狼。   “你们干啥?”何大伟把白巧凤护到身后,白巧凤配合的发出一声尖叫。   张蓉芳指着何大伟破口大骂,“大家快来看啊,我就让我侄女买个米啊,何氏米粮铺的老板猪狗不如,拉着我侄女就要干不要脸的事,要毁我侄女清白,逼她去死啊。”   她骂的抑扬顿挫,捶胸顿足,堵在门口的人对何大伟投去鄙夷的眼神。   张蓉芳狠狠瞪了何大伟一眼,冲进去就要去拽白巧凤。   白巧凤没动。   张蓉芳心说这丫头演戏还挺真,假装被吓的走不动,这样也好,她安慰道:“别怕啊,婶子在这儿,他都对你干啥了,你和婶子说,有这么多叔叔伯伯呢,都可以给你作证。”   “你说什么?”白巧凤懵懂的问。   都还演上被吓傻了。   不错不错。   张蓉芳哭喊着就去捶打何大伟,“我好好的侄女被你糟践成啥样了,你今天要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就去报官,说你强抢民女!”   何大伟一把推开她,“张蓉芳,你撒啥疯?我和自个未过门的媳妇在铺子里亲热碍着你啥事了?”   白巧凤探出颗脑袋,对张蓉芳道:“大婶,大伟都和我说了,你嫌弃你男人瘫了,不要他了,想嫁给大伟,可他哪是这种人?他不会娶你的,你别闹了,你回去吧。”   啥玩意?   张蓉芳彻底懵了。   她死死的盯着白巧凤,啥都明白了,她张蓉芳今天给死丫头做了嫁衣了。   她气的想活活掐死白巧凤。   “狐狸精,贱人,不要脸的小娼妇,你娘怎么教出你这么一个货色?他能当你爹了你知道不?”   这话不骂还好,一骂就很微妙了。   活脱脱一副张蓉芳要和白巧凤抢男人,没抢过,然后趁两人亲热时来闹事的妒妇样。   虽说那小姑娘干的事也有点伤风败俗,可人都说了,未婚夫妻,男未婚女未嫁的,还在自个屋,顶多也就背后骂小姑娘没皮没脸。   说到底,三个人都有点不要脸,就看谁更不要脸了。   “你们都瞅我干啥?看这对狗男女啊!”张蓉芳道。   “大姐,我看你还是算了吧,人又不喜欢你,你死缠着人家干啥?还是赶紧回去和你男人赔几句话,安安心心过日子吧。”   “是啊,虽说你长的也不错,可和小姑娘一比,就是老女人了,你争的过嘛?”   老女人?   张蓉芳气个倒仰。   “轰出去!”何大伟对伙计道:“晦气。”   伙计直接把张蓉芳给推出去了,然后叉腰守在门口,看热闹的百姓纷纷散去了。   张蓉芳气的火冒三丈,没人看着她也不敢进去,万一再被何大伟揍呢?   可就这么走了,便宜白巧凤这小贱人,她怎么想都不甘心。   再说赶走张蓉芳后,白巧凤连忙穿起衣裳,胆子大也是真的,脸红也是真。   何大伟刚才抱了她,心里感慨,果然啊,小姑娘就是嫩啊,他搓搓手,“姑娘啊,你看刚才咱俩那啥,都被人看见了,传出去对你清白不好,你要不就嫁给我得了。”   “可是……”   “我头一个媳妇没了,就带个儿子,我不会亏待你的。”何大伟道。   白巧凤假装想了想,点头,“不过我要回去和我爹娘说一声。”   “应该的应该的。”何大伟说着转身就称了两斤米,又塞给白巧凤一两银子,这次他长记性了,人没进家前,花钱绝对不能大手大脚,“你带回去。”   白巧凤解过,“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你叫白巧凤,是在桃园村吧?”何大伟问。   “对。”   “成,那你有消息就来告诉我,我每天都在这里。”何大伟道,也不怕她跑,抱都抱了,看都看了,这姑娘还能嫁谁?   白巧凤应下,拎着米出去了。   她走了一段路,扭头看何氏米粮铺的牌子。   因为激动,小脸红扑扑的。   虽说何大伟长的是挺肥头大耳的,可他有钱啊,嫁进来她就是老板娘了,就能摆脱苦日子了。   看吧,不是只有林暖能摆脱,她也一样。   想到林暖,白巧凤眼底的笑淡了下来。   顾景珩和何大伟一对比,简直是……   不,根本没有可比性,就连把俩人一块凑,都会觉得是亵渎了顾景珩。   白巧凤攥紧了拳头,扭头往回走。   ……   应天书院。   锣鼓声一响,中午休息时间到了。   学生们蜂拥出去吃饭去了,冯生站在门口往里张望,等学生走的差不多了才进去,他已经把饭打好了,塞给顾景珩一份,“严夫人拖堂的毛病怎么还不改啊?你们下课,其他学生早把饭给抢没了,快吃,吃完了去找院长。”   “你要告状?”   冯生差点噎死,他敢告严夫子的状,严夫子就敢罚他不准吃饭,他道:“今天我们有院长的课,他让我转告你,等你吃了去找他,也不晓得是啥事。”   他边走边嘀嘀咕咕的说,忽的想起什么,扭头道;“顾兄,等过了年就县试了,你应该有信心的吧?”   县试。   顾景珩眼底的光黯了下来。   就算去考了,考上了,他这样的人,真的有前途吗?   冯生见他皱眉,道:“顾兄,你该不会没信心吧?不可能啊,你文章写的比我好多了,功课也比我好,你要都考不上,我……唔……”   顾景珩随手把没吃的包子塞进他嘴里。 第103章 没人敢排第一   “吃饭。”顾景珩道。   要平时冯生肯定还叭个不停,不过他不能耽搁顾兄去见院长,安静坐着吃饭,咦,明明是一样的包子,怎么感觉顾兄给的要好吃一点呢?   顾景珩吃完就去找院长了,院长正在吃饭,三菜一汤,一份小炒肉,一份炖茄子,一份素炒青菜,还有个骨头汤,配一碗米饭。   以往都有院长夫人在,今日却没在。   “一块吃点吧。”院长道。   “我吃过了。”顾景珩道:“院长找我有何事?”   陈院长笑眯眯道:“我听说,你在书院外买了座院子。”   顾景珩眉头一皱,“不是我买的。”   林暖买的。   陈院长笑意更深了。   嘴上说不愿意来书院,私底下暗戳戳的把房子都买书院外了,年轻人就是嘴硬。   “我还听说,你家今天搬家!”   顾景很看陈院长眼神有点变了。   我家搬家,又不是你家搬家。   你堂堂一个院长,这么关心学生的私生活,真的好吗?   陈院长咳嗽一声,一点也没有打听顾景珩家消息被抓包的难为情,“下午放学了早点回家,别让家人等急了,你回去休息吧,下午还要上课。”   顾景珩一副你喊我来,就是说这个事的表情?   他走后,陈院长心情大好啊,连饭都多吃了两碗。   书院外。   几个妇人简单吃过了午饭,就开始张罗着帮林暖收拾东西,东西不是很多,很好收拾,收拾完开始做饭。   晚上这一顿才是正儿八经庆祝的饭,而且考虑到还要回村,晚饭就提前做了。   张如意掌勺,林暖,林静和林秀帮着打下手,刘氏本来要一块的,在厨房好偷吃嘛,被林秀忽悠出去,在院子一块吃瓜子喝茶聊天。   “是林姑娘家吗?”   门口有个小姑娘探进脑袋问,声音传进来。   林明忠推着四轮车过去,“是,这里是林暖家,我是他爹,姑娘,你是?”   “我是应天书院院长夫人身边的丫鬟,来给林姑娘送东西的。”丫鬟把东西递过去,是个用火漆封了的卷轴,“这个很重要,请务必转交给林姑娘。”   “谢谢姑娘。”林明忠双手接过,院长夫人送来的东西啊,不说林明忠都很看重。   “哦,还有这个。”丫鬟似才想起什么,从地上拎了一个盒子递给林明忠,道:“这是夫人送给林姑娘的,里头是些点心,祝贺林姑娘乔迁之喜。”   “姑娘,你家夫人呢?请她一并进来坐坐。”林明忠道。   丫鬟摇头,“我家夫人今日还有事,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东西送到了,我先走了。”   林明忠想喊人抓把瓜子,吃块糖,可一想到对方是院长夫人,啥好东西没吃过,就有点喊不出口。   不过即便他喊的出来也来不及了,小丫鬟早就跑了。   “二哥,盒子里是点心吧?”刘氏听的真真的,双眼放光,“给我瞅瞅。”   林明忠没给,“这是院长夫人给暖暖的。”   “我知道啊,点心不就是为了吃嘛。”刘氏一副理所应当,“二哥,你别那么小气嘛。”   她说着就要伸手去拿,被林明忠给躲开了。   刘氏当场就不高兴了,“哎呦,有些人攀上了院长夫人,就不认我们这穷亲戚了,不就是块点心嘛,咋就不能吃了?”   “我说静儿她娘,这是人院长夫人给暖暖的,不说暖暖都还没瞅见,就是瞅见了,那也得她决定给不给你吃啊。”周婆子忍不住道。   没见过这么馋的。   刘氏砸砸舌头,“我是暖暖亲婶子,我替她尝尝咋了?她还能不给我尝?”   “二哥,你快进去给暖暖吧,别给静儿她娘,真要给她了,连渣都不给你剩的。”林明礼道。   “林明礼。”刘氏咆哮,“我有你说的那么馋嘛?”   “有。”林明礼认真道:“咱村嘴馋你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说完院子里人都笑了。   刘氏气的直哼哼,嫁了个啥男人啊,不帮她讨块吃就算了,还揭她老底。   林明忠摇头,没眼看老三这对夫妻,他拿着东西去厨房了。   正巧张如意出来倒水,俩人碰上了,张如意脸“唰”的红了,“暖暖,你爹。”   说完急匆匆出去,厨房有门槛,张如意走的急,一个趔趄就摔出去了,差点连盆都给扔了,林明忠扶了她一把。   张如意本就红的脸能滴血,林明忠也没好到哪去。   “爹。”林暖出来看见这一幕,暗道自个来的不是时候。   林明忠猛的缩回手,张如意急忙跑了。   “暖暖,这些都是院长夫人让身边丫鬟送来的,说这个卷轴很重要,必须要交给你,这个是点心。”   林暖接过,林明忠也不知道是不是难为情,推着四轮车走了。   林暖看了看卷轴,封的好好的,她这会也没工夫看,把卷轴放进自己屋子,又开了盒子,里面是摆放着各种点心。   有桂花糕,有红枣糕,有两层,不过数量不多。   她留了一层在屋里,剩下一层放盘子里,给厨房的人每人分了一块后端出去。   “这点心做的和花一样好看。”刘氏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伸手就捞了一块塞嘴里,别人才咬了一口,她就已经吞下去了,味都没尝到,她看着林暖,“暖暖,那么大盒子呢,还有吧,再拿出来点儿呗?”   “没有了。”林暖道。   “咋可能?”刘氏当场就嘀咕了,“暖暖,你别这么小气啊,我们大老远的跑来给你搬家,腰都要要累断了。”   杨老太太忍不住道:“林老三媳妇,你从村里到这里,你算算自个干了啥活?你还累断腰,真正累断腰的都在厨房呢。”   刘氏被长辈说,抹不开面子,含糊的应了声,跑厨房喊林静和林秀了。   姐妹俩人正吃点心呢,猛的就瞅见刘氏来了。   林静第一个念头,不好,娘要来抢她点心了。   还没等她做出反应,林秀已经把自个那块塞嘴里,然后一掌把林静的点头给她塞进去了。   准备抢食的刘氏气的直拧林秀,“我咋就生了你这么一个讨债鬼?我还是不是你亲娘?” 第104章 暖暖还小   眼瞅着点心就被她塞嘴里了,被死丫头吃了。   张如意实在不明白老林家当娘的怎么都是这德行,她道:“静儿娘,你和外面人说一声,收拾下桌子,饭快好了。”   一听要吃饭了,刘氏也顾不骂女儿了,屁颠屁颠的去了。   林静林秀俩姐妹对视一眼,无语极了。   林暖分完点心就出门去了,她估摸着快到放学时候了,进了书院,靠在假山边等着。   等了会儿,锣鼓声传来,学生们都出来了。   林暖的位置不是很起眼,不过顾景珩一下子就看见了,小丫头脚时不时踩下地上的石头,安安静静的等着。   “暖暖。”顾景珩走过去。   林暖抬头笑了,“菜还要一会儿,我先陪你回去收拾东西,冯生呢?”   她说着往顾景珩身后看了好几眼,没看见人。   顾景珩刚想说什么,冯生看见两人了,他跑过来,“暖暖,你来了啊。”   “我来接兄长回家,我搬来镇子上了。”林暖道:“你待会和兄长一块去吃饭吧。”   “行行行,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冯生道。   三人往顾景珩屋子走去,顾景珩东西不多,就换洗的一些衣裳,还有床铺,以及洗漱用品,其他的就没有了,三人抱着就出去了。   林暖走在最前面,冯生确定她听不见,小声道:“顾兄,要不今晚你帮我问问?”   “问什么?”   “问暖暖是不是还对我有那意思?”冯生很是惆怅,“我不想耽搁暖暖啊。”   顾景珩被气笑了,“放心,她不喜欢你。”   “真的?你怎么知道?暖暖和你说过了?”冯生道。   “用的着说吗?”顾景珩一副你是不是傻的表情。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没负担了。”冯生的快乐又回来了。   回了院子,原本在说笑的众人声音一下子都小了,他们和顾景珩还没有相处过,平时只听他小霸王的名声。   倒是冯生,乐乐呵呵的,挨个的打招呼,就差拉个凳子抓把瓜子直接在院子里聊上了。   不过这样一来,气氛也活络起来了。   大家惊奇的发现,顾景珩没村里传的那么可怕啊,刚才还和他们打招呼呢。   林暖带着顾景珩去屋子里,她开了门,“这里。”   房间收拾的很干净,还有床铺,是林暖的屋子,顾景珩眼底闪过一抹不明。   林暖眼底掠过一抹小小狡黠,小声道:“有人在,等他们走了你再过去自个房间。”   没毛病,才不是故意制造多和相公相处时间。   俩人进屋放好东西,菜也烧好了。   酸菜鱼,红烧肉,蒜苗炒肉片,蒸鸡蛋,还炒了几道素菜,拌了豆腐丝,满满摆了一桌,主食是冒尖的大白饭,这一顿可谓是下了血本了。   张如意手艺不错,每道菜都做的好吃,惹的众人直夸。   林暖夹了一筷子凉菜,才发现凉菜里拌了花生碎,又不好扔菜,正当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顾景珩接过她手里那碗,把自个碗递了过去,“你吃这个。”   这慕正巧被杨老太太瞅见了,她笑眯眯的问,“暖暖呀,你们打算啥时候要孩子啊?”   “他们不要孩子。”顾兄把暖暖当妹妹养呢,要啥孩子,冯生吃的高兴,一高兴随口就说了。   杨老太太皱眉问,“不要孩子咋行?为啥不要孩子?”   冯生回神,完蛋了,说漏嘴了,对不住啊暖暖顾兄,我不是故意的。   他吱唔半天说不上话,顾景珩淡声道:“暖暖还小。”   饭桌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林暖扭头看顾景珩,眨眨眼,唇角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杨奶奶率先笑了,“也对,景珩还要科考,孩子是可以晚一些要。”   饭桌上的小插曲很快过去。   满满一桌子菜,被吃的汤都不剩,吃完后,张如意带着几个小辈去收拾完,大家伙也要回村了,再待下去天就要黑了,路就不好走了,林暖也就没留。   她倒是留了林明忠,不过林明忠说啥也不打扰小两口,就跟着回了,冯生也回书院了,偌大个院子,就剩夫妻俩人。   “我先去铺床。”顾景珩道。   “我帮你。”   林暖跟着进屋,一进去她才想起院长夫人给她的东西,她翻出来打开,里面密密麻麻写了好些字,她认字还是不太全,看的磕磕绊绊的,不过连猜带蒙,也猜出了这东西是啥玩意。   就有种像现代的,成绩单。   而且,这成绩单,似乎有点忙惨不忍睹啊。   林锦瑟咳嗽一声,递过去,“兄长,你是不是平日没睡好啊,怎的上课老爱睡觉?”   顾景珩接过看了眼,脸一下子黑了下来。   “这是院长写的吗?”林暖问。   这字除了院长还有谁写的出来?也不知道你堂堂一个院长,你告状的功夫是和谁学来的?   告状就算了,还和小丫头告状?   他不要面子的吗?   难怪今日把他叫去,笑的和一只老狐狸一样,阴险!   顾景珩接过,捏成团,直接丢一边了,他正襟危坐,“没有的事。”   “什么没有?上课没睡觉,还是没回答夫子的问题,还是没完成作业?”林暖道:“兄长,你是不是不喜欢读书?”   顾景珩还没说话呢,林暖又道:“也不可能啊,你要不喜欢读书,你怎么左手也练了一手好字?像我这样字都没认全的,才不喜欢读书。”   顾景珩:“……”   话都被你说了,我还说什么?   “我先去生盆炭。”林暖道。   夜里凉了,顾景珩要看书,没炭盆会很冷。   厨房里,林暖夹了些木炭在盆里,做饭的时候就留了些烧柴剩下的炭火,加上去一会儿,炭火自个就会烧起来。   她进去时顾景珩已经把床收拾好了,屋子里有张桌子,搁着几本书。   她搁下炭盆就出去了,她要劈点柴,还要准备点明天的水,放院子里的话明早起来都结冰了,还要把椅子凳子搬回屋里去。   等收拾完,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她手被冻的有点僵,她搓了搓,敲了顾景珩房间的门,进去了,“我来烤烤火。” 第105章 给你逮个小相公回来   她坐下后,见顾景珩一直没说话,把他手拉到炭盆上,他手挺冷的,林暖搓着他手,揉过他的手骨,帮他取暖,她道:“兄长,是不是院长的信,你不开心了?”   “没有。”   他只是觉得,再怎么考都不会有未来。   林暖认真道:“兄长,你若是喜欢读书,就去努力的读,哪怕结果不好,若是不喜欢,我们就走另外一条路,反正怎么样,我都能养活兄长的。”   顾景珩抬眸看她,“那若是一开始就知道,就算全力以赴,也没结果呢?”   林暖清楚的从他身上感觉到几分颓靡之气,她道:“那就求个不留遗憾。”   不留遗憾吗?   顾景珩陷入了沉思。   等他回过神,才发现两人的手一直是握着的,他耳朵一热,不动声色地推开她手,道:“时辰不早了,快去睡。”   “哦。”林暖起身,忽的头上一松,簪子没别稳,掉炭盆里了。   林暖脸色一变,徒手捞出簪子,好在簪子只是被烧的有点黑,林暖松了一口气,“还好没烧坏。”   小丫头手黑乎乎的,烫出一个大水泡,可她就像感觉不到疼一样。   顾景珩起身抓着林暖的手腕出去了。   院子里就有井水,顾景珩找了个盆打了点冷水,抓着她的手浸泡进冷水里,冰冷的触感让林暖打了个激灵。   顾景珩看了她一眼,确定差不多了,带她进屋,道:“有没有针?”   林暖从布包里摸出针递过去,顾景珩捏着她指头,把针穿过去,挑破水泡,水泡没破的时候没那么疼,一破,林暖疼的眉头都皱起来了,就差嗷嗷叫。   顾景珩问,“疼吗?”   林暖点头,委屈巴巴,“疼,可疼可疼了。”   顾景珩皱了皱眉头,“药粉。”   林暖乖乖拿出来让顾景珩替她上药。   上好药,包了个小包包,林暖乖乖坐在炭盆边烤火。   顾景珩被她气到了,厉声道:“一个簪子而已,烧了就烧了,再买一个就是了,值得你徒手去捞?我看你是不想要你手了!”   一个大夫手废了,还当什么大夫?   林暖仰头,漆黑的眸子看向顾景珩的眼神全都是纯澈,她有点小委屈,“可那簪子是你给我买的。”   就那么一根。   顾景珩心好似被人狠狠敲了一下。   “就一根簪子,值得吗?”   “值得。”林暖认真道。   因为是你送的。   顾景珩一噎,他心底的黑暗好似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有丝丝温暖溢进来,胸口胀的难受。   良久,他轻声道:“以后不准再这样,你要是想要,我下次带你买其他的。”   林暖小脑袋凑过去,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笑了,“我听兄长的。”   “恩。”顾景珩低咳,应了声。   林暖收回小手手,她浑身烤的暖融融的,“兄长,我先去睡了。”   “把炭盆端过去。”   “不用,我窝床上就感觉不到冷了。”林暖道。   顾景珩看着她出去的背影,眼底的光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柔和与眷恋。   第二天一大早。   顾景珩起来,他看了眼隔壁,屋门还关着,林暖向来起的早,要是没事,她都会起来把早饭做好,今天什么动静都没有。   他视线落在厨房外堆着的柴禾上,忽的想起,自从他去了学堂,这丫头就不让自个干太多活,都是她一个人完成的。   平日倒也没那么注意,突然间靠这么近,感觉就很深刻。   离书院上课还早,顾景珩洗漱完,熬了点粥,粥熬的差不多了,也没见林暖起来。   “暖暖?”顾景珩敲了敲门。   里面没动静。   顾景珩推推门,里面是锁着的,她没出去。   “暖暖?”   几声下来,顾景珩撞开了门,林暖被吓醒,半撑着身子,迷糊的看着门口,“怎么了?”   她才睡醒,小声音奶啾啾的,又乖又软。   “你脸怎么这么红?”顾景珩探上她额头,烫手的厉害。   应该是昨天伤口引起的发热。   “我带你去抓药。”顾景珩坐在床边把她扶起来,她外衣脱了,就穿了件白色的小里衣,里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白皙的肌肤。   顾景珩别开眼,伸手去捞外衣。   “不用去。”林暖没什么力气,声音软软绵绵的,听着像在撒娇。   “布包里有药。”   顾景珩看见桌子上搁了个布包,是小丫头一直背身上的,他伸手抓来,布包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刚要说什么,林暖已经接过去,手探进去抹出一板药,扣出俩颗塞嘴里,“水。”   顾景珩忙倒水给她。   “我吃了药睡会儿就成,兄长你快去上课吧。”林暖道,再不行就打一针,很快烧就退了。   顾景珩没走,看向小布包的眼神怎么看怎么诡异。   布包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他狐疑的拿起,往里摸了摸,空的。   他更加狐疑。   林暖刚才拿了一板药出来,剩下的丢里面了。   可药没在里面,凭空消失了。   “暖暖?”顾景珩喊。   林暖“恩”了一声,她烧的有点头晕,没看见顾景珩的动作,“怎么了?”   顾景珩定了会儿,最终还是压下心底疑惑,道:“没什么,我给你端点粥。”   说着把林暖放下去了。   林暖懒洋洋的靠回床上,继续约会周公。   没一会儿顾景珩把粥端进来了,林暖浑身软的跟没骨头似的,他第一次发觉,平日里勇猛的像个女汉子的小丫头生起病来这么柔弱。   不过挺让人心疼。   “张嘴。”   顾景珩吹了粥,喂进她嘴里,林暖一口口喝下,恩,相公喂的白粥,就算什么都不放,都觉得格外的香甜。   顾景珩喂完粥,才发现小姑娘一双眼睛水光潋滟的看着他,眼底只有他一个人的倒影。   他思绪僵了一瞬。   林暖挪过去抱住顾景珩,把脑袋扎他怀里,娇娇柔柔道:“兄长,我好喜欢你哦。”   顾景珩,“……”   老半响,他才抬手摸了摸她额头,“还烧着。”   林暖默默在心里指着自个鼻子,林暖啊林暖,你魅力还是不够大啊。   兄长还是把你当妹妹啊。   不过她暗戳戳的趁发烧表个白啥的,应该没关系吧?   反正烧好了,她就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谁会和一个烧糊涂的人计较呢?对吧?   林暖把自己说服的妥妥哒,干脆把双手从他胳膊下插过去,搂住他腰,仰头就笑了,“相公。”   顾景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烧成这样还想嫁人,是有多恨嫁?”   林暖,“……”   你就这么曲解我意思的嘛?   顾景珩边掰开她的手,边把她往被窝里塞,给她裹的严严实实的,最后像哄小孩子一样拍拍她背,“乖,兄长这就去书院给你逮个小相公回来。” 第106章 现在把他踹下去还来得及吗   少年出了屋子,关上门,扭头看了一眼,没了刚才在屋子里温柔轻哄,眼底的光深深浅浅。   少年顾景珩,有心事了。   顾景珩去上课后,林暖一觉睡到了大中午,烧退了,整个人神清气爽,还有点饿。   林暖穿好衣裳去厨房找吃的去了,掀开锅盖,里面搁了一碗菜,一碗饭,菜有好几种,像是食堂打来的,还是热的。   林暖看了会儿笑了。   相公回来过了,还给她带了饭。   林暖端到院子里,大快朵颐的吃起来,寻常的食堂菜,被应天书院学生吐槽无数遍的菜,被她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吃饱喝足,林暖收拾好,去山上了。   书院后就是山,这山比桃园村后山更大,林子也更密,当然,书院后面的山是没什么野兽的,要想找到,就要去远一点的地方。   林暖从书院后山出发,后山是一片竹林,竹林也属于书院的范围,竹林里开辟出了小路,每隔一段,就有石桌石椅,一直往前走,有山泉从山上流下来,底下是一小片水潭,水潭水干净,可以喝。   水潭的水一直顺着流下,流进书院里,书院平日用的就是这里的水。   林暖要翻过去,要从水潭边的路走。   她刚过去,就听见有人喊救命。   水潭里跌进了一个人,蓝色的纱袍浮在水面上,水里的人脑袋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的。   林暖把小布包放进背篓里,解下弓弩,往水潭飞奔过去。   落水的人在水潭中间,她够不到,林暖一个猛子扎下去,刺骨的山泉水让她打了一个寒颤。   她揪住落水的人往岸边拽去,落水的人还挺重。   “咳咳!”落水的学生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往外咳水,冻的浑身发抖,林暖比他好点,就是有点冷,好在阳光能照到身上。   “你没事吧?”林暖问。   落水学生一震,不可置信的扭过脑袋,盯着林暖看了半响,眼底的光很奇怪,“林暖?是你救了我!”   “李子川!”   林暖万万没想到落水的是他呀。   现在把他踹下去还来得及吗?   李子川心里复杂极了。   他是个勤奋的学生,吃完饭就来这里背书了,背了会儿口渴,蹲在水潭边鞠水喝,谁想到脚底打滑,直接栽里面,他不会水,以为死定了。   却是林暖救了自个。   “阿嚏!”林暖觉得白吃药了。   李子川见她浑身湿漉漉的,因为冷,冻的有点抖,小脸寡白,手还受伤裹着,道:“你等等我,我回去给你拿件衣裳。”   说完也不等林暖回答,嗖嗖嗖的就跑了。   谁要穿你衣服?   林暖拧了拧衣服上的水,拿着东西回家了。   再说李子川落水一折腾,已经上课了,回去的时候屋子里没人,他迅速换了衣裳,拿了自个最厚的一件衣裳抱着就冲出去。   他今天下午是严夫子的课,严夫子一板一眼,三令五申,不准迟到,不准早退,否则要罚的。   偏偏李子川迟到就迟到了,他还从课堂边的路上跑过,从这里到后山最快。   严夫子正打算让学生去喊李子川,结果就有学生看见了,“哎,那不是李子川吗?他抱着衣裳去后山干啥?”   “李子川,严夫子喊你回来上课。”   李子川顿了脚步,他想起林暖救了他,站在阳光下瑟瑟发抖的小身影,他要去给她送衣服。   “李子川!”严夫子脸已经黑了。   太不像话了。   李子川内心挣扎了会儿,说服了自己,他听说林暖已经搬到书院外面住了,竹林离她家不远,她现在已经回去了吧?就算不给她送衣裳也没关系的吧。   他咬牙,折回课堂上,严夫子严厉的问,“你干嘛去了?怎么弄成这样?”   “学生中午在竹林外背书,不小心跌进池子里了。”李子川道:“学生书还在竹林那边,学生刚才想去拿书。”   李子川没有前科,学习又认真,而且他头发都是湿的,没撒谎,严夫子脸好看一些了,“去拿吧。”   “谢谢夫子。”   李子川去后山了。   结果一看,哪还有林暖的人影。   他收了本子,折回课堂上了。   不过李子川有心事,一整天上课都没怎么有精神,好几次走神,鉴于他落了水,又是冬天,严夫子只道他生病了,并没有说什么。   ……   再说张蓉芳被何大伟揍了一顿,拿回了全部银子后,她就露宿街头了。   她勉强找了个破草屋子凑合了一晚,差点没冻死,而且一天没吃东西,她肚子早就在唱空城计了。   张蓉芳在想,是不是先回老林家,和林明忠卖个惨,要点吃的再说。   否则她还没等到亲闺女,就要饿死了。   正这么想着,她就看见了熟悉的马车。   是亲闺女上回坐的马车,她记的真真的。   张蓉芳一喜,急忙冲了过去,结果走的太急,一下子和马撞了个正着,“砰”的一声,张蓉芳当场就晕过去了。   “怎么了?”芳嬷嬷问。   马车里的不是林锦乐,是阮元,她从陈夫人那里得知,林暖在书院外买了院子,昨天已经搬来住了,就亲手做了些点心,芳嬷嬷见天气好,夫人一直闷在庄子里,就提议她出来走走。   “有个人忽然跑出来和咱的马撞上了。”车夫吓了个半死,停稳马车下去看,“夫人,还有气。”   “快把她抬上马车。”阮元道。   她不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性子,不会看不起底层的穷苦百姓。   芳嬷嬷和丫鬟小香一块下去把昏迷的张蓉芳抬进来了。   “奴婢怎么瞧着她有些眼熟?”芳嬷嬷道。   “先救人。”阮元道。   芳嬷嬷掐了会儿张蓉芳人中,张蓉芳醒过来了,迷迷糊糊的,“包子。”   几人面面相觑。   阮元道:“她是不是饿了?芳嬷嬷,买些包子进来。”   “是。”芳嬷嬷让车夫去买。   包子铺不远,车夫很快买来递进去。   张蓉芳闻饿的前胸贴后背,看见吃的什么都顾不上了,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两嘴下去,包子就没了。   阮元怕她噎着,柔声道:“大姐,你慢点吃,不够还有。”   张蓉芳边点头边嘀咕,打算讹些银子,结果一抬头,看见阮元,她整个人僵住了。 第107章 爱徒的小媳妇   阮元看了会儿张蓉芳,凝眉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没见过!”张蓉芳一口否认。   她才发现她在马车上,她也认出了面前的人身份,侯府夫人,亲闺女暂时的娘。   她心虚的厉害,抓着车框就要走。   芳嬷嬷“哎呀”一声,一拍大腿,吓的张蓉芳跌回车框里,芳嬷嬷道:“我记起来了,十四年前,你在庄子里干过活,你和夫人是同一天生的孩子,你还生在庄子里了。”   阮元也记起来了,不过当时她生产,印象没芳嬷嬷的深。   她笑了,“我们真有缘分啊,人海茫茫,还能再见面。”   张蓉芳心说谁要和你有缘?   我巴不得永远别见面,可一想啊,她慌什么?换孩子的事谁知道?   而且她一直想不到要怎么接近亲闺女,这不就有个傻子送上门来了嘛。   这么一想,张蓉芳不跑了,笑道:“原来是夫人啊,我刚才没认出来,真是不好意思。”   “无妨。”阮元道:“对了,你怎么弄成这样?”   张蓉芳叹了一声,“一言难尽。”   “出什么事了吗?”阮元问。   张蓉芳红了眼眶,道:“我和我男人成亲到现在,就只生了闺女,婆婆嫌我生不出儿子,不待见我,让我男人把我休了,好景不长,我男人摔了,腿瘫了,我尽心尽力伺候,正巧赶上我爹病重,我回娘家看了,我婆家人就以为我跑了,写了和离书,把我赶出了家门。”   “那你没解释吗?”阮元感慨她生活之艰辛。   张蓉芳摇头,“没用,我婆婆早就想把我赶走,这次的事就是个借口,没想到我回娘家后,我娘联合我哥嫂,让我相看男人,我怎么可能愿意?他们就把我关进屋子里,还让那男人上门,当天就要和我洞房,我砸晕了那男人,从娘家跑了出来,又被那男人找到打了一顿,他说我骗婚,可银子都是我娘他们拿的,没在我手里,就这样,我流露街头了。”   “你也别太难过了,天无绝人之路,你不是还有闺女吗?”   张蓉芳更惆怅了,“我闺女是个白眼狼,我费尽辛苦给她找了门好亲事,她日子过的红红火火,就不认我这个当娘的了。”   阮元和芳嬷嬷对视一眼。   天底下竟还有这样的事。   “要怪就我我命不好,原本想着跟着我闺女林暖……”   “等等。”阮元道:“你说你闺女叫什么?”   “林暖呀?”张蓉芳道,她其实是故意提林暖名字,她知道死丫头给老太君治过病。   “是不是左侧脸上有红斑的小姑娘?”   张蓉芳“呀”了一声,“夫人您见过我闺女啊?”   阮元摇头,她犹豫了一会儿,道:“大姐,你和林姑娘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看她不像那种人。”   “亲母女还能有啥误会?那闺女养不熟,拿我这个亲娘当仇人一样。”张蓉芳道。   阮元见过林暖,实在想不出来她和张蓉芳到底有什么过节。   别人家家事,她也不大好多干涉,就问,“我们正好要去找你林姑娘,你要不要和我们一块去看看?”   当然不能让她去找了,还要阻止她们见面。   张蓉芳道:“我刚从那边过来,她不晓得上哪儿去了,没在家。”   阮元有些遗憾。   “夫人。”张蓉芳犹豫了一会儿,道:“您能不能借我点银子啊,我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昨晚上都是睡破草屋的。”   阮元道:“你总这样在外头待着也不是事,你要是愿意,可以回庄子继续干活,暂时有个吃住的地方。”   张蓉芳眼睛都亮了,“夫人,您不嫌弃我啊?”   “你是林姑娘亲娘,我怎么会嫌弃你呢?”阮元道:“小香,你先陪她去买身衣裳,再带回来。”   “是。”   小香带着张蓉芳去成衣铺子了。   张蓉芳激动的不行,可以见到亲闺女了。   马车上,芳嬷嬷见俩人走远,道:“夫人,也太奇怪了,哪有当女儿的,不要自个亲娘的?”   “我也不懂,不过我相信林姑娘人品,她绝对不是那种人。”阮元坚定道,能给人带来温暖,又救死扶伤的小姑娘,心能坏到哪去?   芳嬷嬷道:“那夫人的意思是那位……”   阮元摇头,“还不知道,等改天我们去找林姑娘在具体问问吧。”   “是。”   林暖还不知道张蓉芳已经住进了落梅山庄。   她才搬新院子,有不少事干,要砍柴,要收拾,她还打算弄个暖棚,种上菜,这样冬天也能吃上各种菜肴了。   不过要做暖棚,就要用到竹子。   附近就只有书院后山有竹子,林暖打算去拜访一趟陈院长。   她绝对不是为了砍书院后山的竹子才去的啦。   林暖想了想,买了些菜,做了些拿手菜,拎着篮子去进书院了,她去的时候学生们还在上课。   “院长,林姑娘来了,说是想来拜见您。”小书童对正在看书的陈院长道。   “是林暖,顾景珩家小媳妇吗?”陈院长放下书,眼睛亮晶晶道。   小书童心说院长您这一副见自个儿媳妇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是的。”   “快请进来。”   陈院长心情好啊,他上次让夫人给的信没给错,顾景珩这媳妇,是个拎的清的人。   不错不错,有那小子媳妇和他统一阵线,不怕制不了那小子。   教学生,他可是专业的。   他就知道,顾景珩最口是心非了。   “陈院长。”林暖进去,“我给您做了些小菜。”   陈院长有专门的人给他做饭,不缺,不过有人特意送来,那又不一样了。   陈院长收起了对学生的那副严厉,笑呵呵道:“快坐。”   林暖把篮子里的菜摆了出来,刚要放桌子上,小书童就上前阻止了,“林姑娘,这里不能……”   “你去沏茶。”陈院长嫌小书童碍事。   小书童:院长您还记得您不准让人把吃的东西摆这张桌子上的嘛?   您还记得当初人顾景珩媳妇来求过您,您是什么态度了嘛?   双标!   “您尝尝。”林暖递过筷子。   陈院长接过,问,“你吃了吗?”   “没有。”   陈院长想了想,起身去拿了一双筷子递给林暖,道:“一块吃。”   他儿子的小媳妇来了,他这个当爹的得照顾好啊。   没错,陈院长心里,已经收顾景珩为干儿子了。 第108章 我家姑娘他高攀不起   林暖不是自来熟的性子,不过也不认生,她也饿了,陪着陈院长安静的吃起饭。   陈院长越看林暖越满意,他干儿子这媳妇找的好,不骄不躁,不卑不亢,身上有股遗世独立的气质。   吃完了,陈院长道:“你师母还要一会儿才回来,你要是无聊,可以在后院转转,等着顾景珩一块下课回家。”   林暖道:“可以去后山转吗?”   “可以。”   “那可以砍点竹子吗?”林暖又问。   小书童刚好奉茶过来,道:“林姑娘,后山的竹子是紫竹,很珍贵的,不能砍。”   紫竹可不同寻常的竹子啊,做笛子,做笔,那是相当的好。   陈院长道:“就是几根竹子而已,你要多少就去砍。”   “不用多少,十几根就够了。”林暖眼睛亮了,已经摸出了小斧头,磨刀霍霍向紫竹。   小书童简直没耳朵听了。   十几根?   你可知道院长曾为了一根竹子大发雷霆。   林暖告完辞就去砍竹子了,小书童被派去帮她扛竹子。   林暖吭哧吭哧的砍好扎成两捆,和小书童一人一捆,一块下山回家去了,直接从后门进的,放在空地上。   小书童问,“林姑娘,你砍这么多竹子做什么啊?”   “搭棚子种菜。”林暖道。   小书童不懂,以为她要开春了种,就没多问。   林暖给他倒了碗茶,小书童喝完道过谢就回去了。   一个下午,林暖都窝在菜园子里,她把竹子均匀的散开,稍稍晒出点水汽,生了盆火,搬着小板凳,拿根竹子在手里,用砍刀从中间劈开。   劈开的竹子没有延展性,在火上一烤,烤软了,就能自由弯曲,弯曲的竹子两头别在菜园子两端,形成个拱门。   林暖依次劈了烤好,一个时辰就把菜园子的棚子的拱门全别好了。   她打算先就这样,明天上山去割些干草,挖些松针回来,后山干草和松针多的很,不愁没有。   不过竹门中间间距有点大,光放干草和松针不稳,得加小竹条,还剩下几根刚好够,林暖唰唰唰的劈了竹子,仔细别进去,又找出绳子麻溜的系上去,这样风吹也不怕倒了。   恩,像模像样的。   她洗了手锁了门,溜达着出去买菜种子了。   这个时代菜种子都是自留的,买的人少,所以不大贵就是了,林暖花了十个铜板,就买了许多,青菜白菜,萝卜茄子黄瓜,豆苗豌豆,各种都有。   她有点分不清种子,让铺子主人给她分开了,回来按照记忆找了牌子,用木炭一笔一划写上菜名字,再丢进布袋子里,种的时候就不会乱。   不过菜名好难写啊,林暖写的抓耳挠腮。   ……   书院也下课了。   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的李子川飞奔出了学堂,火急火燎的往书院外冲去,差点撞到人,惹的很多学生都在埋怨。   冯生“咦”了一声,去找顾景珩了,顾景珩喊他待会去他家帮着干活,顺带喊他吃饭,其实冯生心里清楚。   说是帮忙,其实就是捎带他一块吃饭的,表面看,他性子大大咧咧,也一直帮着顾兄,有好的都记着他,可顾兄嘴上不说,可心里也把他放心上,有好事都不会落下他。   顾兄人就是这样,做的永远比说的多。   他抓着书过去,顾景珩已经等着了,“走吧顾兄。”   俩人一块出去。   “今天李子川掉后山水潭里了,弄成个落汤鸡,不过说来也奇怪,他说去后山拿书,可怀里却抱了件很厚的衣裳,也不晓得是给谁的,现在又这么风风火火的跑出去,到底是什么事啊?”   顾景珩对别人的事不感兴趣,奈何冯生小喇叭精总在他耳边说,导致顾景珩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当学渣的人对书院发生的事了如指掌。   “下午的课李子川好几次走神,要不是因为他落水看着不大舒服,严夫子肯定要罚他,不过我看他精神恍惚的样子,倒不像是不舒服,倒像是在想姑娘。”   顾景珩没眼看了。   “顾兄顾兄,你别走那么快嘛,他又不是想你家的姑娘!”冯生道。   “我家姑娘他高攀不起。”顾景珩懒洋洋道。   再说李子川风风火火跑了出去,买了花生酥,揣着就去找林暖了。   门半掩着,一眼就能看见趴在桌子上低头认真写什么的林暖。   她面向大门的是右脸,没红斑,很干净,白皙嫩滑,阳光暖暖打在她身上,给她渡了一层金黄色的光晕。   李子川从没见过这样的林暖。   安静,美好,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好像她嫁给顾景珩后,整个人都变了。   他心底有几分怪异,敲了敲门。   林暖看去,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怎么是李子川?   李子川进门,不知为何,下意识就慢下了步子,等他走到桌子边,见林暖用木炭一笔一划的写着字,他惊奇的发现,林暖的木炭字写的还不错。   顾景珩教她的吗?   不过她有几个字写错了,而且林暖在写的牌子写了一半,显然不会写下面的字。   他半蒙半猜,问,“你是要写辣椒吧?是这样写的。”   他说完,没等林暖说话,找了个根木棍,在地上写起来。   “辣椒的椒字是这样写的。”   “哦。”林暖看也没看一眼,这种不着急的事,她要等相公回来教她,这样就能增加相处的机会了,她淡淡道:“你有事?”   就满脸都写着拒绝,你快走吧的那种表情。   可惜李子川会错意了,以为林暖没等到自己生气了,他解释道:“我回去换了衣裳就去找你了,可中途被严夫子喊走了,我和他解释了,我立马就去后山了,可是你已经走了。”   “我没说是你,我只说我去拿本子。”李子川补了一句,“林暖,你是不是等了我好一会儿?你脸有点白,你没事吧?要不要……”   “李子川?”冯生打断李子川话,惊道:“合着你刚才风风火火一路冲出来,是来找暖暖的啊?”   林暖看去,顾景珩和冯生并排站在门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顾景珩还是一副慵懒的样,不过眼神有点不对劲,好像谁惹着他了,就很不爽的样子。 第109章 兄长是全天下最好的少年   李子川也没想到两人这么快回来,行了个同窗的礼。   他不是来找他们俩的,所以没什么话和俩人说。   李子川把花生酥递给林暖,道:“这是我买的,是谢礼。”   “吴记的花生酥啊。”冯生认出包装,吴记花生酥很出名的,开在镇子上,书院外有他们家分铺子。   顾景珩抵了抵牙槽,很轻的哼了一声,抬步过去,“她不吃花生酥。”   直接的拒绝了。   李子川微微皱眉,“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不吃?”   又不是给你买的。   林暖道:“我不吃。”   李子川,“……”   顾景珩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李子川隐约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了,他有点不甘心,“林暖,你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就一包花生酥而已,你要是想吃……”   “我真不吃。”林暖道。   李子川能说什么,“那我下次再来找你。”   他说完搁下花生酥直接走了,压根没给人回神的机会。   顾景珩嗤笑一声,低头看着地上李子川用木棍扒拉出来的字,忽的仰头问林暖,“好看吗?”   “好看。”   还没等顾景珩作出反应,林暖补了一句,“你好看。”   顾景珩,“……”   冯生心说暖暖怎么傻啾啾的,他提醒,“暖暖,顾兄是问你李子川字好看吗?别说啊,他这字挺不错的啊。”   “你从哪儿看出不错了?”顾景珩反问。   冯生一噎,明明就不错嘛,也不管林暖懂不懂,问,“暖暖你说呢?”   “李子川字丑死了。”林暖摇头。   冯生莫名觉得有点撑,“暖暖,你不能这样偏心啊,他是兄长,我也算啊。”   林暖转了转眼珠子,“兄长说丑就是丑。”   冯生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行,你兄长最好。”   林暖骄傲的挺着小胸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兄长是全天下最好的少年!”   顾景珩神色微凝,看了她一眼,很快收回去,抓起花生酥塞给冯生,“全吃了。”   又对林暖道:“坐。”   林暖乖乖的坐着。   顾景珩坐在她对面,看了眼她摆弄的菜种子,见她牌子上写了不少字,和毛笔字不同,她用木炭写的字挺工整清秀的。   他眸色深了深,回自个屋子拿出了纸笔,补上了辣椒的“椒”字,才把牌子递过去。   林暖宝贝似的接过,晾干,又宝贝似的装进布袋子里。   “还有吗?”顾景珩问。   “有。”林暖道。   “会写吗?”   “会。”林暖说完忽的想起什么,果断摇头,“刚刚忘了。”   冯生:还能这样?   顾景珩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看了她一会儿,道:“坐过来,我教你。”   他家小姑娘喜欢有学问的人,得让她自个多学点,省的遇见个书院里的阿猫阿狗,就被骗了去。   林暖乖乖坐过去,握着顾景珩的毛笔,她用木炭写的还行,用毛笔写出来的简直不是字。   顾景珩看了会儿实在看不下去,起身往她身后一绕,一只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微倾,圈住林暖身子,另一只手握住林暖手,他身上清浅的气息全都喷在林暖头顶上。   林暖脸有些热,忍不住仰头看顾景珩。   她脑袋到他下巴处,一抬头看见的就是他喉结。   好想摸摸啊。   林暖这么想,另外一只手鬼使神差的就伸出去了,快伸过去时,顾景珩低头看她,俩人眼睛撞了个对视,顾景珩视线挪她手上,皱眉,“手干嘛?”   “摸……么么哒?”林暖眼珠子一转,把“你”字吞下去了。   “什么?”   “就是兄长真好的意思。”林暖瞎说八道。   顾景珩用笔杆子轻敲了敲她脑袋,“认真点。”   “哦。”林暖乖乖坐着写字了。   旁边把花生酥咬的咔嚓咔嚓的冯生看着俩人,心里直嘀咕。   是因为他家里妹妹还小吗?   兄妹是这样相处的吗?   可隔壁家和他一样大的狗子有个和林暖一样大的妹妹,兄妹俩人经常掐架,不是我把你打的哇哇叫,就是你把我扇的嗷嗷哭。   剩下的牌子终于写好啦,林暖笑眯眯的装好,抱着她的菜种子回了屋。   出来的时候,她看见桌子上摆了纸笔。   林暖头皮一麻,下意识觉得不是好事,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面无表情的打算折回去。   顾景珩坐在桌子边,大长腿一勾,勾了把椅子搁身边,“回来练字。”   林暖生无可恋脸。   而且,书院布置了作业,顾景珩和冯生一左一右的坐在林暖旁边,搞的她偷懒想跑都没门。   她写了会儿,手都酸了,小脑袋凑过去,“兄长,你们饿了吗?要不我去做饭?”   做饭比练字有趣。   别看她表面安安静静的,她内心可是个暴躁的小公举啊,安静练字啥的,太难了叭。   顾景珩头也不回,“冯生说晚上请我们出去吃面,不用做饭。”   冯生:我啥时候说的?   行叭。   林暖继续练。   冯生作业差不多了,化身小喇叭精叭叭叭,“暖暖,李子川为什么来找你,给你送花生酥啊?还有他刚才说的,你等他是怎么回事?”   顾景珩放下笔,看着林暖,一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表情。   “你是不是还喜欢李子川啊?你该不会和他……”冯生很恰当的停了。   林暖道:“我没有,我去山上,遇见他掉水潭里了。”   冯生“哦”了一声,“难怪那会他头发湿哒哒的,那他抱的厚衣服是给你的吧?暖暖,你下去救他了啊?”   顾景珩直勾勾的盯着林暖,心里有些堵,充斥了些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莫名情绪。   别人当兄长是什么样的他不知道。   反正他当兄长的见不得自家小丫头跳下水潭去救别的男人。   万一出事什么办?   万一染了风寒怎么办?   万一没把人救出来,还把自己搭进去怎么办?   关键是李子川,那就是个混账东西。   恩,没错,少年郎把自己说服的妥妥哒,他敲敲桌子,道:“你看见李子川掉水潭里,就跳下去救他了?”   少年眉眼带了几分平时少有的严厉,看起来凶巴巴的,像点兄长的样子了。   林暖道:“我把人救上来才知道是他的。” 第110章 他有点不明白顾兄   言外之意要是提前知道是李子川,那就不会救喽?   顾景珩很满意这个答案,低眸看了眼林暖手里的笔,“手酸吗?”   “酸。”林暖委屈巴巴道。   “今天不用练了。”   林暖乐开花了,麻溜的收了东西。   兄长真好哄啊。   冯生:他有点不明白顾兄。   稍晚一些,三人锁了门,出去吃面了。   就拐个巷子,很近,不过面摊位上已经坐了不少人。   还没等三人看清楚呢,对面那人就看见了林暖,他刚要喊,又见旁侧俩人,把欢喜压了下去,行了礼,“顾兄,冯兄。”   “李兄。”冯生回礼,“真巧啊,你也出来吃面啊。”   “是挺巧。”李子川说着话,眼睛却在看林暖,“难得碰一块了,要不就坐一桌吧,其他地方也没几个空位了。”   今天不知怎的,出来吃面的还不少,位置是有,可三个坐不下,唯独就李子川这张。   林暖坐哪都无所谓,只要和相公在一块就行。   顾景珩面无表情的坐下:他是疯了才要提议出来吃面的。   “要三碗面,一碗不加花生碎。”冯生喊,他天天和顾景珩在一块,知道林暖吃不了花生。   面端上来,林暖面前摆的是没有花生碎的那碗,李子川像明白了什么一样,“原来你不吃花生啊。”   “恩。”林暖寡淡的应了一声,低头吸溜面。   “暖暖,换一个位置。”顾景珩道。   “好。”林暖端着面和顾景珩换了,原本林暖是坐在李子川身边的位置的,顾景珩嫌靠太近了,结果这一换,就把林暖换到李子川位置对面的,看的更加清楚了。   哪个位置都不合适,顾景珩郁闷上了。   好在终于熬到吃完面了,李子川也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可就是想和林暖说几句话,犹豫来犹豫去,顾景珩就打了个哈欠,“暖暖,回家了。”   “好。”   林暖跟着顾景珩走了,俩人背影被月光拉的很长。   李子川,“……”   冯生也打了个哈欠,“吃饱喝足就是容易犯困,李兄,你要回去了不?”   就客气的问一声。   “回。”李子川道。   俩人一块回书院,李子川道:“顾兄和林暖感情很好。”   “当然好了,他们是兄妹怎么不好了。”冯生嘴快,一下子就给说出去了,不过想想李子川这人虽说不讨喜,可比起林怀安要好点,他不乱传八卦。   李子川愣了一下,“兄妹?你说顾兄是林家二叔……”   “不是不是。”眼瞅着李子川要脑补一出狗血大戏,冯生忙澄清,“顾兄把暖暖当妹妹养的。”   妹妹啊。   不是妻子吗?   李子川忽的有点庆幸,“那林暖呢?”   “把他当兄长啊。”冯生道。   兄长,妹妹!   原来如此。   没错,村子里都认为俩人是夫妻,可他们连拜堂都没拜过。   再说林暖和顾景珩一块回了家,俩人都没说话。   直到林暖开门回屋,一只手伸过来挡在她面前,林暖仰头,对上少年潋滟眸子,“兄长,怎么了?”   “李子川。”   “啊?”   “你觉得他怎么样?”顾景珩问。   林暖道:“不知道,不了解,也不想了解。”   “你对他没想法?”   “没有啊。”林暖心说我对你有想法。   顾景珩认真的看了会儿林暖,确定她说的是真的后,松了口气。   他刚一路都在想,她家小丫头要真对李子川有意思怎么办?他是要弄死李子川还是弄死李子川?   不过小丫头不喜欢李子川,那要是喜欢别人呢?   他一心只想着给小姑娘找个好夫君,却没想到要是找到了怎么办?是嫁出去?还是就住在家里招婿算了,毕竟院子这么大,加一个人进来也没问题。   顾景珩靠在门上,问,“暖暖,你心里可有喜欢的男子?”   林暖微微瞪大了眼,刚要点头说有,可一想,万一他继续问是谁呢?   她不敢说是他。   他现在明显对自个没那意思,吓跑了怎么办。   林暖反问,“你怎么不问我喜欢什么样的?”   顾景珩眸色光华流转,“暖暖喜欢什么样的?”   他顿了一下,“书院学子那么多,像冯生那样的,或者,你觉得是什么人?”   林暖被少年笑容恍了神,“我还没想好。”   “行,那就慢慢想,以后暖暖要是看上了中意的男子,不管他身份如何,兄长都把他抢回来给你做夫君。”   林暖瞪大了眼。   我就要你这样的,你怎么不把自个送给我呢?   “乖,快进去睡觉。”顾景珩捏捏林暖小脸,软滑细嫩,手感还挺好,捏了才发现他动作过于暧昧了,可缩回手又有点刻意。   顾景珩这么想着,干脆把手搁她头上,挼挼她小脑袋。   林暖被他挼成小炸毛精。   ……   再说张蓉芳进了落梅山庄后,就被安排了睡觉的屋子。   不过下人住的地方,离主子屋子很远,而且她又不是贴身伺候的,就是干杂活的,就在外院,连内院都进不去,她都进去一两天了,愣没瞅见亲闺女。   不过庄子里的人都知道张蓉芳是以前在庄子里干过活的,还是夫人带回来的,所以对她都很客气。   张蓉芳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不打算等了,她要去找亲闺女了。   好巧不巧,今日天气好,林锦乐就在园子里弹琴,琴声悠扬,她一袭素衣罗裙,比花都还娇嫩。   张蓉芳听见琴声,问一个丫鬟,“姑娘,这是啥声音?”   “是大小姐在前头院子弹琴,大小姐弹琴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了,你别走错了。”小丫鬟告知。   张蓉芳应下,等小丫鬟走了,往前头院子去了。   进了院子,琴声听的更清楚,张蓉芳虽听不懂亲闺女弹了什么,可就是觉得好听,亲闺女哪哪都好。   循着琴声,张蓉刚看见在花园里弹奏的林锦乐了。   大户人家的花园,冬日也不会萧条,林锦乐容颜掩映在花木中,恍若仙子。   不愧是她亲闺女啊,长的就是像她。   张蓉芳刚要上前,阮元从亭子里下来了,她替林锦乐擦汗,“累了吧,喝口茶歇歇。” 第111章 暖棚种菜   林锦乐温柔一笑,“不累,”   说完她对身边的丫鬟道:“去给娘拿件披风。”   “是。”   丫鬟很快拿来,林锦乐接过,亲自替阮元披上,她拉着阮元的手,娇嗔道:“娘,虽说你身子现在好多了,可也要多注意。”   “娘知道了。”   母女俩温馨相处的一幕刺痛了张蓉芳的心。   给我撒手!   那是我亲闺女!   你一个外人凭啥让我亲闺女这么孝顺你?我亲闺女连我叫啥名都不知道呢。   张蓉芳越看越气愤,根本没注意到厨房里送药丫鬟过来。   丫鬟“咦”了一声,道:“林家婶子,你怎么跑来这里了?”   张蓉芳浑身一震。   阮元和林锦乐也看过来了,林锦乐看了她好几眼,道:“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啊?”   “小姐,是上次撞了我们那人。”小香提醒。   林锦乐想起来了,问,“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   下意识的以为张蓉芳是来要银子的。   阮元道:“原来你们还见过啊,锦乐,她以前在我们庄子里干过活,现在没地方去,娘让她暂时来庄子上帮帮忙。”   原来如此。   “对了,她是林姑娘亲娘。”阮元道。   林锦乐惊讶又疑惑,“既是林姑娘亲娘,为什么会没地方去?那林姑娘呢?也一起来庄子里了吗?”   很简单的一句问话,落在张蓉芳耳朵里却别有一番意思。   她当然不能放过给林暖抹黑的机会了。   张蓉芳道:“那死丫头她没来,也不配来!”   闺女的庄子,她来当下人她都不配。   林锦乐更惊讶了,母女俩关系看着不大好啊。   张蓉芳没等别人问,自个叭叭叭的就说了,“还是夫人养的闺女好,哪像我家那个赔钱货,只晓得祸害一家人,连自个亲娘都不认。”   阮元只是简单的介绍,并非有意让林锦乐听,她也不乐意让林锦乐听这些。   因此道:“林家大姐,我们先回房了。”   张蓉芳听这话也不好多说了。   看着前面母女俩人的背影,她心里那个酸啊,没有比亲生女儿就在面前,亲闺女却喊别人娘,视自己为下人更令人心痛的了。   张蓉芳捂住心口,回了外院。   她必须找个恰当的时机和亲闺女说出事情真相。   阮元母女回了屋子,林锦乐皱眉,“娘,林姑娘给人看病,应该也有银子,怎会任由自己娘流露在外,没地方去呢?”   “娘也不清楚,等过几日,娘去问问。”阮元道。   ……   林暖这几天都没闲着,去山上割干草,捡松针,一筐筐的往回挪,挪了好几天,终于被她挪够了搭暖棚的。   不过光有干草和松针也不够,林暖打听了一下,镇子上有油布卖,就是贵了点,林暖为了能在冬天也能吃上蔬菜,拼了。   她拿出最后一笔银子去了市集,找了好几家才找到卖油布的,需要的面积大,买油布花了不少银子,林暖摸摸空了的荷包,叹了一声,弄好暖棚得赶紧赚小钱钱了。   油布挺重的,不过铺子包送,林暖蹭了个铺子的小车车一块回家了。   俩个伙计嘿呦嘿呦的把油布抬进屋,问林暖,“姑娘,放哪儿啊?”   “这里。”林暖带路。   俩个伙计见是随便放在地上的,不禁好奇,油布防水防风,一般买油布的都是走镖的,或者家里需要有贵重东西要盖的才买的。   当然啦,家里有贵重东西的人往往也不需要油布盖,人家有屋子搁。   其中一个伙计问,“姑娘,你盖什么呀。”   “盖这个。”林暖指指竹架子。   伙计更好奇了,“姑娘,你要是放贵重物品,还是搁院子里,这地容易潮,盖了油布也没用。”   “没事,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林暖道。   俩个伙计更加不解,只觉得林暖太奇怪了,当然,他们也没多问,收了银子就回去了。   林暖围着竹架子走了一圈,搬来个凳子,一点点把油布给挪上去,别说,还挺重的,她干了会儿,出了一身汗,干脆把小棉服脱子一边撸起袖子干。   足足一个时辰,才全部放完,四面都垂下一点,林暖搬来石头,压在四处角落里,其中一个角她用剪刀剪了一下,制作成门,然后才均匀的把干草盖上去。   效果是挺好的,不过全部弄好林暖才发现没光啊。   现代的塑料可是透光的,这样就导致等菜长出来后,白天她要掀了油布,晚上她得盖起,是个大工程。   一两天还好,时间久了就受不住了,也废事。   林暖想了想,拆了油布,从中间分成四块截,每块上都绑了竹子,绑竹子的一头在顶上,这样盖的时候只需要把竹子搁在最上面就行,不用东拉西扯,也不用每天都挪压在边角的石头。   林暖做好后洒了种子,盖了层薄土,累的满头大汗。   这时,屋外传来敲门声。   “暖暖姐!   是林静的声音,林暖洗了把手擦感觉去开门了,林静急吼吼的进来,道:“暖暖姐,二婶在你这儿没?”   “没,怎么了?”林暖问。   “你外婆,大舅和大舅娘去家里了,说二婶偷了他们的银子跑了,他们还说,二婶曾说过,要拿银子给二叔治腿,你外婆一口咬定那银子被二婶给了二叔,在家里闹,要让家里还银子呢。”   林暖眉头微微一皱,“她没回家吗?”   何大伟都和她闹掰了,她不回老林家能上哪儿去?   林静摇头,“没有啊。”   “我爹怎样?”林暖问。   “二叔倒是没事,就是爷和奶和你外婆他们扛上了,奶还和你大舅娘打了一架呢,也不晓得谁打赢了,我就看见奶往地上一坐,说自个闪了腰,然后你外婆就冲过来了,接着你外婆也坐地上了,俩人这会在家里对骂呢,二叔这才让我来看看二婶是不是在你这儿。”   林暖笑了,“年纪一大把,倒是挺能闹。”   “暖暖姐,你不回去看看吗?”   “回去干什么?帮谁?”林暖道:“我谁都不想帮,让她们自个闹自个的,你告诉我爹,不用管,他和张蓉芳已经和离了。” 第112章 打架像遛弯一样稀松平常   “那个暖暖姐,还有件事。”林静犹豫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林暖问,“怎么了?”   “就是奶让我来,问你要银子。”林静实在难为情啊,她和林秀是来帮忙了没错,可干的活不累啊,而且暖暖姐一日三餐的招待,压根就没亏待过她们。   她们吃到了在家里吃不到的东西,每天都饱饱的。   可她反抗不了奶。   林暖还真把这茬给忙忘了,她道:“我和你回家一趟吧。”   顺便去看看爹腿。   林暖拿了笔,给顾景珩留了张纸条压在屋子里,锁了门回桃园村去了。   到林家时,还能听见里头的声音,还有围在外头看热闹的村民,虽说林家大门紧紧关着,谁也看不到里面,可没事干啊,听听声也好呀,更何况王婆子和周婆子掐架啊,难得的劲爆场面,走过路过,可千万不能错过。   “暖暖回来了呀?”村民们看见她,都和林暖打招呼,“暖暖啊,你娘呢?咋没和你一块回来。”   林暖没回答,打了个招呼,进老林家了。   王婆子和周婆子已经在院子里坐着对骂了整整一个时辰了,老林家所有人耳朵都受了无尽的摧残,乍一看见林静带人来,以为是张蓉芳,一看,是林暖。   周婆子没好气道:“林暖,你娘呢?她怎么没死回来?”   “林暖,那个娼妇呢?是不是在你那儿?”王婆子道。   俩个婆子问完,互相白了一眼,周婆子先道:“暖暖,你甭和有些嘴里生疮的人说,你就告诉我,你娘在哪儿就成。”   王婆子冷哼一声,“暖暖,有些人压根不拿你当人,你犯不着和她说,快告诉我,你娘死哪去了?”   俩人互相别,一个看不惯一看,我喊暖暖,你也喊暖暖,你哄林暖,我要就比你会哄一百倍,你要是骂,我能比你骂的狠一千倍。   林暖,“……”   林老爷子听的耳朵都出茧子了,黑沉着脸,“行了,嫌不嫌丢人?”   俩个婆子顿时噤声。   林老爷子道:“暖暖,你娘呢?”   林暖:换个问题能死还是怎么滴?   她淡声道:“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小蹄子没回家,也没在老林家,除了你哪儿,她还能去哪儿?”周婆子道。   要不是何大伟找了几个人堵了他们,要他们赔钱,威胁早晚一天要收拾家里的小孙孙,周婆子才不上老林家这个门呢。   他们老张家人是多,可架不住何大伟混混似的做法啊,他爹娘都没了,就他一人,光脚不怕穿鞋的,老张家还是屈服了。   可家里银子早就没了,拿啥钱赔给何大伟?   周婆子一不做二不休,上老林家来闹。   林静道:“二……暖暖姐娘真没在暖暖姐那儿。”   “她不会在暖暖哪儿的。”林明忠开口,“她不待见暖暖,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   这话倒也没错。   也行吧,找不着张蓉芳,银子还是得要。   周婆子旧话重提,道:“明忠啊,做人得有良心,我闺女既然说把银子给了你,那就是给了,你和他都已经和离了,就要把银子还给我们啊。”   “我呸。”王婆子一口啐过去,“她是去卖了还是去拉皮条了?你们老张家是啥人家我还不知道?还能有银子给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狗样子。”   一句话说完,两边又开始吵,活像两只母鸡在互啄。   林暖听的实在头疼,抓起林明忠的椅背就要往屋子里去。   “不许走。”林暖大舅一把抓在林暖胳膊上,力道挺重的,抓的她挺疼的。   林明忠一看炸毛了,“暖暖他大舅,你撒手。”   可惜张家大舅力气狠大,抓住就不放。   林暖烦躁的要命,暴躁的抓了抓头发,另外一只手抓住张家大舅胳膊,还没等张家大舅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张家大舅手一疼,接着,他眼前一阵眩晕,身子旋转了三百六十度,后背直接砸地上了。   “砰”的一声,张家大舅疼的说不出话来了。   吵嚷声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面面相觑,不可置信的盯着林暖。   就连林明忠也呆了,他瞅瞅闺女的手,再看看自己的手,闺女力气啥时候这么大了?以前都不知道啊。   等回过神,张家大嫂“啊”的尖叫一声,尾调还没喊完,林暖又冷又脆道:“闭嘴!”   张家大嫂心说你让我闭嘴我就闭嘴?   你摔了我男人,我不得讨回来?   她还要继续“啊啊啊”的叫,林暖烦死了,冷声警告,“再不闭嘴,我把你丢进茅坑喂虫。”   张家大嫂:“……”   林暖这才推着林明忠进屋子。   不是,这么暴力的吗?   张家人吃瘪,都快气死了,周婆子骂道:“小丧门星,翅膀硬了,你忘记老林家的人咋个磋磨你了吗?你这么帮着他们害你大舅大舅娘,你要遭天打雷劈的。”   “我们老林家在怎么磋磨暖丫头,也比不上你闺女狠啊。”王婆子幽幽道。   这是实话,当然,王婆子也不是帮林暖说话,她早就看老张家的烦的不行,可气了,又干不掉他们,憋屈。   林暖那臭丫头算是干了件好事。   王婆子道:“给我轰出去,谁要不走,丢茅坑里喂虫!”   有了林暖被动加入,老林家的人可嚣张了,直接把人轰出去。   在屋内的林暖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当然,她也不关心。   林明忠担心的不行,频频往外看,再看闺女,眼皮都不抬一下,不禁想闺女这定力就是比自个强,他道:“暖暖,要不你出去看看?”   “看谁?”   这话怎么接?   林明忠措词了一下道:“爹怕出事。”   “出不了人命就没关系,顶多打一架,今天不打,明天也会打,还不如今天就打了。”   林明忠:不是闺女,怎么打架在你嘴里和出门遛弯一样稀松平常呢?   外头还真没打起来,老林家大门咔嚓一声早关了。   周婆子不爽的瞪了几眼自个儿子,恨恨道:“你每天吃一个鸡蛋都补去了哪儿?连个丫头都弄不过。”   “娘,那是意外,要不我们再进去……”   “哈哈哈。”   村民们要笑死了。   周婆子闹了个没脸,进也进不去,再说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再不走晚上怕真要睡桃园村大路上了,只好带着儿子儿媳妇灰溜溜的走了。 第113章 怎么下的了手的   林家。   王婆子神清气爽的去林明忠屋子里了,道:“工钱呢。”   林暖头也没抬一下,从怀里摸出银子递给王婆子。   王婆子本来还以为不容易要,没想到直接就给了,就挺不适应的,她哼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林明忠也不好说啥,只是道:“暖暖,爹现在能干干活,等爹卖了钱,爹给你点。”   “我不用,我有银子,你卖了的自个攒着,以后娶媳妇用的着。”   娶……媳妇?   林明忠一噎,眼神黯淡了些,“你莫瞎说,爹不会给你找后娘的。”   林暖抬头,认真地看着他,“为什么不找?”   饶是林明忠活了大半辈子,也被闺女问题问懵了,他哭笑不得,“暖暖,别人家都是害怕后娘,你咋还想着爹给你找后娘呢?你就不怕后娘对你不好?”   林暖道:“不会比她对我更差。”   再说如果找的后娘是如意姨,她很开心。   可看爹这样,还没开窍,她想了想,问,“爹心里头就没喜欢的人吗?”   林明忠差点被口水给呛死。   和闺女讨论这种问题怪尴尬的,他摇头,“没有。”   “是么?”林暖奇怪道:“我还以为爹喜欢如意姨呢。”   就很自然的说出,没一点别扭。   林明忠眉头狠狠一跳,脸“唰”的一下全红了,“你别瞎说,别人听见不好。”   林暖没在多说什么,林明忠问了她在镇子上的情况,见闺女一切都好,才放心下来。   “暖暖,要不今天你就在家里睡吧。”林明忠道:“和静儿秀儿挤挤,现在回镇上到半路天就黑了,爹不放心啊。”   王婆子再恶毒,再不待见,孙女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还是看自个爹的,也不会当着全村人的面就把人给赶出去,让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走夜路回去。   林暖想了会儿,道:“好。”   她留了信了,她不回去,相公就知道她在村子里睡了。   林暖还要去张家一趟,和林明忠说了声就要出去,她到门口了,林明忠喊住她,他从床底下拿出用木头雕的一只鸟,鸟雕的栩栩如生,汉子有点难为情。   林暖很是上道道:“给小柱的?”   “对。”林明忠松了口气。   林暖接过,心里还是有如意姨的嘛。   她去了张家,张家门虚掩着。   小柱坐在院子里玩石头,林暖刚要进去,张家大嫂郑氏从屋子里出来,往小柱边上过去了。   郑氏嫌弃的看了小柱一眼,蹲下去,柔声道:“小柱,娘呢?”   “娘去打水了。”小柱乖巧道。   郑氏“哦”了一声,道:“你娘不是去打水,你娘去给别人当娘了,她不回来了,她不要你了!”   小柱脸“唰”的一下子白了,“哇”的一声哭起来,“娘要小柱,娘要小柱。”   “你娘不要你了,你还死赖在我们家干啥?吃我们的喝我们的,你又不姓张?”郑氏哪还有刚才的柔和,面目狰狞,好似憋久了的气要往小柱身上撒。   她伸手就要掐小柱,手都碰到小柱胳膊了,脑袋传来一阵疼痛,郑氏哎呦一声四处看,“哪个不长眼的打我?”   没人回答。   见鬼了。   郑氏继续要掐,林暖手里小弹弓对准郑氏,又是一弹弓,这次的力道比前一次重,郑氏后脑勺立马肿了一个包。   而且她故意绕到靠近后院的那面墙打的,误导郑氏,果然郑氏捂着脑袋骂骂咧咧的往后院去了。   林暖进去抱起小柱。   小柱泪汪汪的,看见她哭的更伤心了,“暖暖姐姐,娘……娘不要我了……”   “她骗你的,娘怎么会不要你?娘去打水了,暖暖姐带你去找娘。”林暖替他擦干眼泪抱着他出去了。   也不知道这么一个小孩子,郑氏是怎么下的去手要掐他的。   张如意已经打好了水往回走,在路上就遇见了了林暖,她眼睛一亮,“暖暖?你咋来了?”   “娘。”小柱抽抽搭搭,林暖把他放下他就扑进张如意怀里哭了,差点把张如意扑的翻了水。   张如意忙把水搁下,搂着小柱安慰,“小柱,咋哭成这样了?”   “舅娘说,娘不要我了。”小柱抽泣道。   林暖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张如意脸色一变,眼眶瞬间红了,险些掉泪。   林暖最怕的就是别人哭了,她不大会安慰,她道:“如意姨,以后别把小柱一个人放在家里了。”   “我也不想,可我要干活,有些时候顾不上他,就只能让他待在家里。”   张如意擦了擦眼泪,看了眼四周,道:“暖暖,咱去那边说。”   指了指角落里,她们站的位置在路口,来来往往被人看。   林暖抱着小柱过去。   张如意确定四下没人了才道:“这种事也不知一天两天了,前天,我干活回来,发现小柱嘴里都是泥巴。”   林暖错愕。   张如意掩面,“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当时就找大嫂理论了,爹娘也训了大嫂,可大嫂不承认,她非说是小柱自个玩了吃了泥巴,小柱年纪小,可也知道泥巴不能吃,怎会干出这种事?”   “还有那天炼猪油渣。”张如意哽咽道:“我在后院晒衣服,小柱闻着香味进去要了,大嫂没给,还打了小柱,一个不小心,就把盛着猪油渣的碗给打翻了,一下子翻小柱腿上了。”   张如意说着撩起小柱裤脚,还有被烫伤的疤痕,她道:“大嫂不承认,非说是小柱自己馋嘴打翻了碗,一开始我也没怀疑,毕竟小柱挺爱吃猪油渣,后来金宝无意间说了我才晓得。”   林暖万没想到一个人对一个孩子能恶毒成这样子。   她道:“如意姨,你是怎么想的?”   张如意擦了眼泪,犹豫了一会儿,似是鼓足了天大的勇气道:“我自个受多大的委屈都不打紧,可小柱是我的儿子,我不能让别人欺负他,我在家里既然斗不过,我就躲,其实前天我就想好了,暖暖,你能把你们在村里的屋子借给我住不?”   “当然可以,不过相公名下没田产,你们搬出去了,靠什么过活?再说小柱年纪还小,你出去干活带着他不方便,不带着他又担心。” 第114章 觉得我好就给我当娘呀   这才是张如意最愁的。   她道:“总比在家小柱三天两头受伤,我老是受气的好,给人缝缝衣裳,做几身衣裳啥的,总是能给我们母子俩一口饭吃的。”   “如意姨要是真想搬出去,就搬去镇子上和我们一块住吧。”林暖道。   她说完,张如意愣住了。   原本和林暖借屋子,她都觉得特难为情了,这丫头居然让她去镇子上住?   她知道她和小柱要真去住了,意味着啥吗?   意味着她家就要添俩个负担了。   林暖以为她没说清楚,想了会儿道:“我和相公买的院子够大,也够住,不缺你们一间屋子。”   添床而已。   “不是。”张如意被林暖感动了,不管她是真心,还是一时同情才说的这话,她都很感激,“暖暖,我去你家住并不是住进去就行的。”   “住进去一块生活啊。”林暖道,她说的特自然,好像理所应当就是这样。   “我知道你的心意。”张如意道,她家人尚且做不到,暖暖和她并没有血亲,却在她最难的时候伸出手,她感动,“可姨不能和你去,姨就在村里,借你们村子里的屋子就行。”   不说她和林暖非亲非故,就是亲的,她也不能理所应当的去占便宜,而且真要住进去,村里人咋看,他咋看?她拉不下这个脸。   林暖见她坚持,不好在劝,道:“那你考虑考虑,不过村里房子的钥匙我今天没带着,我明天给你送来。”   “我去拿吧。”张如意道:“要真搬出去,我也需要买点东西。”   林暖从袖子里翻出五两银子,塞进张如意手里,道:“如意姨,先把眼下的难关过了,日子慢慢就好起来了。”   张如意捧着五两银子,如千斤重,她红了眼眶,“这银子也不知道啥时候能还上。”   “我不着急用。”   “暖暖,你怎么这么好?”张如意揉揉林暖小脑袋。   林暖眨眨眼,觉得我好就给我当娘呀。   “这是我爹给小柱做的小鸟。”林暖差点给忘了。   小柱握在手心,开心的直呼呼,“娘,鸟。”   张如意温柔一笑,她脸有些红,“暖暖,替我谢谢你爹,也替我转告他,他脚没好,别那么累给小柱做这些。”   “好。”   张如意不知道是不是心虚,总觉得林暖看她的目光很暧昧。   她有点受不住,别开眼,眼睛都不敢看林暖了,“暖暖,我就先和小柱回去了。”   说着挑了水,还差点走错方向。   有戏呀,林暖歪歪头想。   她打算回老林家,才转身,就看见白巧凤从对面走过来,白巧凤和林暖走的不是一条路,不过她看见林暖后,就朝林暖来了。   她穿一身粉色的袄子,不像以前穿的灰扑扑,满身补丁的,是新做的衣裳,脚上蹬一双绣花鞋。   “暖暖,你回村了啊。”白巧凤道。   林暖上下看了她一眼,白家的情况比老林家可差远了,老林家没出事的时候,一家子想要吃饱都难,更别提白家了。   还有白巧凤父母极品不亚于张蓉芳,要无利可图,白巧凤哪能穿这么好?   林暖道:“看来你给你肚子里孩子找到爹了呀,真是恭喜了。”   白巧凤脸立马变成菊花脸,林暖是怎么能做到一句话气死人的?   她深呼吸好几口,从怀里拿出二十个文钱,递给林暖。   林暖,“恩?”   “收下银子,我肚子里孩子的事你就烂在心里咋样?”白巧凤道。   唔,想拿银子买她闭嘴啊,林暖道:“可惜这点银子不够。”   白巧凤一噎,道:“你要多少?”   “你有多少。”   “林暖,你别太过分!”   林暖点点头,转身走人,白巧凤急了,拦住她的路,从怀里又摸出二十文,咬牙道:“这是我全部银子了!”   林暖收过,“成交。”   “林暖,你收了我的银子,就要遵守承诺。”   林暖想了会儿道:“好。”   “一言为定。”   俩人约定完,林暖就要走,她都走了一步了,忽的想起什么,折回来,道:“我原本也没打算把你的事告诉村里人。”   白巧凤,“……”   怎么可能?换成她,她一定会嚷嚷的全村都知道,让林暖被嘲笑唾骂。   林暖似是看出她不信,补道:“在村子里我在乎的人就那么几个,更何况要收拾你,我有的是法子,到处说嘴,不是我的风格!”   白巧凤彻底呆住了。   好些林暖转了性子后,还真没到处叭叭过,她一直担心林暖捅出她秘密,可担心归担心去,她都没说。   白巧凤越想越觉得被耍了,厉声道:“你既然没想说出去,干嘛还要收我银子?”   “你自个给我的啊。”林暖气死人不偿命,“白给的银子,我为什么不要?”   白巧凤差点气吐血。   林暖气完人心情棒棒哒,哼着小歌回林家去了。   白巧凤气的在原地跺出小坑,等回神她才想起,她还有事啊,她要和林暖炫耀她不是以前的白巧凤了。   林暖那么气她,她要赚回一口气,白巧凤拔腿追上去。   林暖看着她,“还想再给我点银子吗?”   不气不气,你面前的就是一颗大白菜,白巧凤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林暖,以后你们要是买米,可以来我的米粮铺子,看在我们是同村的份上,我可以少你一些。”白巧凤道,终于让她扬眉吐气一次了。   林暖皱眉,“米粮铺子?”   难怪穿这么好,搭上人了呀。   “是啊。”白巧凤得意道:“何氏米粮铺子何大伟看上了我,死乞白赖的要娶我,我要是嫁过去,就是米粮铺老板娘了。”   羡慕吧,你嫁了一个穷书生。   林暖“哦”了一声,笑盈盈道:“你嫁过去他是给你当爹,还是当爷爷?”   白巧凤,“……”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句句都气死人的?   林暖很满意她的反应,摸摸下巴,漆黑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特无辜道:“现在的小姑娘可真奇怪啊,我娘都看不上的人,却上赶着要,真愁人!”   啊啊啊!这是什么可怕的人啊,来一道累劈死林暖吧。   林暖怼人怼的太爽了,双眼亮晶晶的,“年轻的肉体不香吗?非要去啃老疙瘩咸菜!” 第115章 不给林暖饭吃   白巧凤装逼完败。   林暖回老林家的时候,林静和林秀在院子里收拾桌子呢。   老林家吃饭没这么早的,王婆子为了不让林暖蹭饭,提前吩咐媳妇早早做饭,趁着她没回来,招呼一家子提前吃饭。   林静和林秀倒是想替林暖说句话啊,可有林老爷子,王婆子,她们一开口,不准吃饭都是小,挨打才是大事,还会连累娘,等爷奶收拾完她们,娘又来收拾。   姐妹俩琢磨着吃完了洗碗的时候悄悄在灶台里丢个红薯给暖暖姐烤着,奶要是发现就死不承认。   林明忠见娘分好了饭,唯独没留暖暖的那一份,对林静道:“静儿,你进屋替二叔拿只碗。”   “好!”   “坐下。”   林静刚起身,王婆子就开口了。   林静竖起耳朵,看了自个爹一眼,林明礼笑着打哈哈,“娘,暖暖都回来了,就让二哥给她留碗饭得了,静儿,快去拿只碗。”   “坐下!”王婆子重申,语调拖长,林明礼看向林明义,“大哥?”   言外之意,侄女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帮着说句话呗?   林明义装耳聋听不见。   林静哪敢动啊,除非她找死,小心翼翼的坐回原位。   王婆子也把饭盛好了,递给林明忠,林明忠接过,越想心里越酸涩,“啪”的一下子把碗摔在桌子上,闹出老大的动静。   林明义终于开口了,他不耐道:“二弟,一家人吃饭呢,爹娘都在,你这摔碗摔筷子的干嘛呢?”   林明忠脸发沉,道:“她是我亲闺女,她姓林,她身上流淌着是我的血脉,你们就这么不待见她吗?她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连碗饭都不给她留?”   老林家林明忠性子是最好的,待人最合善,这会气的脸红脖子粗,连林老爷子都愣了。   他慢悠悠对林静道:“没人不让暖丫头不吃饭,不过她既然回娘家,就该看着点日头,哪有一家子吃饭了,她还在外头鬼混的道理?你娘是给她立规矩。”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是立规矩还是故意提前了饭点不让林暖吃,在场人都心知肚明。   林老爷子见林明忠眼眶都红了,到底是自个儿子,没必要为了一个孙女伤了心,他道:“静儿,去拿只碗过来!”   “不用了。”林明忠道:“我和暖暖都不饿,不想吃了。”   他说完,脸色发沉的推着四轮车出去。   刘氏眼睛一亮,“二哥,你真不吃了啊?你不吃我把你这碗吃了啊。”   她刚捧起,就挨了王婆子一个暴栗,王婆子看了眼出门的儿儿子,就为一个死丫头跟家里闹,脾气真是越来越大。   林老爷子也觉得老二变的不听话了,也懒得管,旱烟筒敲敲桌子边,“都吃饭!”   再说林明忠出了大门,就看见林暖站门口。   他刚才太生气了,看见闺女立马懊恼了,闺女走了那么远的路来,肯定早就饿了,他咋能因为自己一时气愤,就赌气说不吃饭?   林明忠刚要说什么,林暖摇摇头,示意他别说话。   她以前特不喜欢林明忠包子的性子,凡是都以林老爷子和王婆子为主,护不住她,还让她忍。   今天回来听见这一幕,她动容了。   他的爱可能不是最好的,可他正努力学着做好一个可以给她遮风避雨的好父亲,他因为她,一点点改变。   “暖暖,是爹太冲动了,害你饿肚子,走,爹带你回家吃饭。”   林暖问,“现在我们回去,爷和奶会给我们饭吃吗?”   不会。   林明忠道:“有爹在,爹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大不了和爹娘认个错,服个软,总不能让闺女饿肚子。   林暖看出他的意图,道:“爹,我不吃一顿没事的,你要是回去了,就会给他们一个信号,你好欺负,下回他们更肆无忌惮。”   林明忠也晓得这个道理,可他心疼闺女啊。   他刚想说什么,从旁边草垛子里钻出来一个人,是杨天生,他抓抓脑袋,满脸窘迫,“那个明忠叔,暖暖,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我拿堆在下头的柴,不小心听见了。”   林明忠有点难为情,林暖神色倒自然。   “要不你们上我家吧,我家还没吃饭呢。”   杨天生是好意,可林明忠是成年人,要去杨家吃饭,岂不是告诉杨家人林家的事?他难为情。   于是他道:“天生,你带暖暖上你家去,叔就不去了。”   “天生哥,我和爹一块去。”   “好。”杨天生一下子笑了,拽出一捆柴在前面带路,才到门口,杨天生跟撒欢的兔子一样往里冲,激动的喊,“爹,娘,奶,暖暖回村了,我带暖暖家吃饭了!”   父女俩:“……”   厨房里杨三婶探出颗脑袋,手里她拿着锅铲,笑了,“暖暖他爹也来了?”   说完冲屋子里喊,“天佑,把屋里的腊肉拿出来,天全,给娘拿几个鸡蛋进来。”   一喊完,杨天佑拎着腊肉就出来了,热情的打了招呼,杨天全也捧着鸡蛋来了,还和林暖比划,说她长高了。   杨家几个小豆丁围着林暖,“暖暖姐暖暖姐”的喊。   杨老太太出来,跟赶小鸡仔一样,“去去去,还愣着干啥,你们暖暖姐回来了,赶紧给她搬个椅子,再弄碗红糖水去。”   对比起老林家的态度,老杨家简直跟过年一样,林明忠悄悄红了眼,没有血亲的都能待暖暖这么好。   家里人都不能待暖暖多好一些吗?   他感动又感激,暗想等他腿好全了,要给老杨家打一套家具,以表谢意。   “暖暖呦,奶的乖孙女,你可有好些日子没来了,快让奶看看。”杨老太太那个开心啊,拉着林暖看半天,“长高了,长漂亮了!”   林暖也笑了,“奶奶也更年轻了,就是这会我回来的急,没给您捎礼物。”   “回家里还需要啥礼物?”杨老太太道,“走走走,咱进屋。”   林暖示意要推林明忠,杨老太太这才瞅见他,她一拍大腿,“哎呦,暖暖爹,我这老眼昏花的,没瞅见你,快进去。”   林明忠笑笑:莫名觉得很多余是怎么回事? 第116章 我听暖暖的   堂屋里生了暖融融的炭盆,杨老太太拉着林暖说话,杨三叔本来在灶房帮媳妇,怕林明忠尴尬,也进来陪了。   几个大的在厨房里帮着娘烧菜,小豆丁们围着炭盆叽叽喳喳的。   林明忠不禁感慨,这才像家啊。   很快饭菜就好了,本来老杨家晚饭吃的也简单,就一个青菜米糊糊,一笼馒头,一盆咸菜丝,外加炒白菜,因为林明忠和林暖的到来,杨三婶切了腊肉和白菜一起炒,又炒了盘葱花鸡蛋。   几个小豆丁闹腾归闹腾,见有客人来很规矩,最小的一个杨天顺夹了块鸡蛋,颤颤巍巍的给林暖,奶声奶气道:“暖暖姐吃。”   “谢谢小天顺。”林暖道。   “都是一家人,甭客气,敞开了吃。”杨三叔道,他说完扭头对林明忠道:“暖暖他爹,你这几日喝着药不?能喝酒不?咋俩走一个?”   “晚上没喝药,可以喝一点。”林明忠道。   俩个汉子一口菜一口酒的喝起来,杨老太太一直惦记着林暖呢,见她长高了,可还是瘦,道:“搬去书院后累不?挺多活的吧?要有啥事你就喊你几个哥哥,他们有的是力气。”   林暖一一应下。   “暖暖呀,奶教你绣花咋样?”杨奶奶道。   “娘,你眼睛才好,哪能看针线?还是让媳妇来吧。”杨三婶道。   杨奶奶年轻的时候在府里跟着女主子学了一手好针线,几个儿媳妇里,就这个儿媳妇肯学认真,得到了杨奶奶真传。   杨奶奶想了会儿点头,“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继被学写毛笔字后,又来个绣花?   林暖虎躯一震:不是,你们都不问问当事人意见的吗?   其实杨奶奶更担心的是林暖的日子。   顾景珩上书院本来就要银子,他又不能腾出空去干活,家里就剩暖暖一人,虽说会医术,可负担也太重了。   不过也不能因为负担重,就不去上,要以后那孩子真出息了,暖暖就要跟着享福了,所以杨奶奶教林暖绣花,目的就是想让她多掌握一门赚钱的路子。   吃完饭,要不是夜里看不清,杨三婶还真把林暖拉去教绣花了。   林明忠和杨三叔喝了点酒,两人脸都有点红,这人一喝酒啊,平日不好意思说的话也都说了。   “他三叔,有件事我想让你媳妇教教我闺女。”   “啥事啊?”   “你也晓得暖暖娘从小就不待见她,她嫁人需要注意些啥她哪晓得?景珩没爹娘,也不会。”   杨三叔“啊”了一声,“你的意思是这俩孩子还没圆房?都不会啊?”   “应该是。”   要平日,这俩汉子打死都不好意思讨论起小辈的房里事,这不一喝酒,飘了。   杨三叔道:“这事包我身上,我这就去和我媳妇说。”   他立马就去了,杨三婶在厨房里给俩人煮解酒汤呢,见他进来,笑了,“你咋进来了?出去陪陪暖暖他爹。”   “媳妇……”杨三叔把林明忠原话和杨三婶说了,杨三婶“啊”了一声,惊讶后也不奇怪了。   是了。   她嫁人前娘和她说过的,小顺他爹则由公公负责,要不然谁知道房里头那事啊。   她擦擦手,“你看着点火啊,等涨了就盛出来,我去找暖暖。”   这可是大事啊。   杨三婶边走边嘀咕,张蓉芳咋个当娘的?暖暖他爹和她和离简直不要太正确。   杨三婶进了堂屋,林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小脸被橘黄色的火照的暖融融的,她趴在杨老太太耳朵边说了什么。   杨老太太也震惊了。   忘了这事了。   “娘,要不还是由我来说吧,你说暖暖估摸着不好意思。”杨三婶压低声音。   杨老太太道:“咱俩都用不着说,我有本子。”   她说着哆哆嗦嗦进了屋,从床底下翻出一个积了灰的箱子,从里头拿出一本册子出来,杨三婶道:“娘,这是啥?”   “好东西,上头就记载着咋个洞房的。”   “暖暖能看的懂吗?”   “咋不能?再说她看不懂,还有景珩啊,看我的。”杨老太太找了块帕子,把本子裹的严严实实的,轻轻推醒林暖。   林暖睡的迷迷糊糊的,“奶。”   “暖暖呀,我从床底下翻出来一本书,是以前我东家给我的,让我给家里头孩子启蒙用的,可惜我那几个孙子都不是念书的料,我想着对景珩有用,你回去的时候捎给他呗。”   给相公的书?   林暖眼睛一下子亮了,接过就要打开。   杨老太太忙阻止,“这书金贵着呢,花多少银子都买不到,你给了景珩让他打开看。”   林暖抓抓脑袋,“太金贵了我不能收。”   “这书对景珩金贵,对我们就没用啦,搁着也是搁着,拿着啊。”杨老太太轻哄。   林暖这才收下,也是,金贵的书内容肯定深奥,她看了也没用,等给相公让相公给她讲解。   林暖收进怀里了。   “娘,那我先出去了。”杨三婶暗道姜还是老的辣啊。   她才出去,就看见杨天生带着进来的人,笑了,“暖暖呀,你家景珩来了。”   顾景珩看见了林暖留的字条,随便吃了东西垫了垫肚子就回村来接她了。   他不太确定她要不要回家,不过万一呢?一个小丫头走夜路不安全。   顾景珩和杨家人一一打了招呼。   林暖出去,满眼都是光,“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景珩啊,今天夜深了,要不就在家住一晚上,明早让你们三叔送你们回镇上咋样?”杨老太太问。   顾景珩看着明显情绪很好的林暖,道:“我听暖暖的。”   乐的杨老太太直夸两人感情好。   “那我去给你们铺床。”杨三婶道,杨家屋子不够,不过好在都是儿子,几个儿子可以挤一挤,暖暖和景珩就睡她家两个小豆丁的床就成。   林明忠想说女儿女婿一道回家睡,可一想,爹娘连顿饭都没让暖暖吃,哪会让他们在家睡,干脆什么都没说。   夜深了,林明忠也要回家,林暖和顾景珩一块出门去送他。   回来的路上林暖从怀里拿出书本,递给顾景珩,道:“杨奶奶给你的,说很金贵的书,你看看。” 第117章 我什么都没看见   路上黑乎乎的,月亮倒是出来了,不过被云层挡住,影影绰绰看不清楚。   顾景珩打算回屋了再看,就收下了。   俩人回杨家的时候杨老太太已经睡下了,杨三婶在等他们,给他们豆油灯。   林暖提着豆油灯进屋,看清楚屋子里的构造,不是很宽敞的土坯房,有个柜子,左右两边靠墙的分别摆了两张床。   原本是杨天生和俩个小豆丁一块睡这间,杨天生睡一张,俩小豆丁挤一张,床虽小,可小孩子身量小,也不觉得挤。   几个孩子把房间腾给小两口后,就去另外一间挤去了,杨天生还卷了铺盖过去,所以两张床,能睡的就只有一张。   林暖估摸了下,她要是和顾景珩一块睡的话,俩人就得胳膊挨着胳膊,腿挨着腿了,她就可以吃他豆腐啦。   林暖把豆油灯搁柜子上,顾景珩已经把门关上了,俩人并排坐在床榻上。   冬日的夜晚挺冷的,林暖有手脚冰凉的毛病,刚才烤火还好些,这会进来热气散了,冷的直搓手,半天也搓不暖,脖子都快缩没了。   顾景珩看的发笑,抓住过她的揉搓着,“有这么冷吗?”   少年手暖暖的,比林暖手宽大一些,裹着她的手,温暖而又舒服。   林暖惬意的眯着小眼睛,“冷,特冷,兄长多替我搓搓。”   这样我就能多摸摸你手啦。   顾景珩给她搓了会儿,见她不抖了,拽过被子盖在她身上,道:“冷就赶紧睡。”   俩人也不是没同床过,顾景珩想了会儿干脆低头脱了鞋子,把外袍叠好,林暖已经半跪在床上,躬着身子,她身上披着被子,抬了一只手,道:“兄长快进来,看看杨奶奶给了你什么好书。”   顾景珩才想起书的事。   他倒是没那么好奇,见小丫头兴奋的样,心说看了给她讲讲,索性把豆油灯挪过去,拽过被子一角,和林暖并排蹲着,他打开布包,封面古色古香的,挺有韵味的。   林暖期待的看着,顾景珩翻开一页。   刚准备讲解,他看见本子上的内容,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   林暖也懵圈了,万万没想到,杨奶奶给她的用银子都买不来的好书,居然是有颜色的小册子?   而且还是有图片的,特别清晰。   “啪”的一声,顾景珩合上书,同时灭了豆油灯,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   两人都没说话。   顾景珩从觉得他感官如此敏感过,耳边都是热的,整个身子烫的厉害,而且小丫头就在他身边,胳膊挨着胳膊的地方滚烫酥麻。   他眼底掠过一抹不自然,起身就要出去,林暖意识到他动作,鬼使神差的抓住了他胳膊,“兄长。”   娇娇软软的一句话,喊的顾景珩心头一颤,简直要了命了。   “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林暖说话,松开他胳膊躺了下去。   顾景珩坐了许久,直到身上热气散了些,小丫头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才重新躺下去。   “兄长。”   他刚躺下,差点又起身。   林暖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要她没说这话,顾景珩还真怀疑是不是他一个人看见的,可她一开口,显得特此地无银。   顾景珩轻咳一声,“你年纪还小,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忘了它。”   “说的好像兄长多大了一样。”林暖嘀咕。   就一个小册子算什么?她知道的更多好伐?   “兄长,书本怎么办?”   “我处理。”   “你要偷偷看吗?”   顾景珩特别想撬开这丫头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看着安安静静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好意思说这话的?   他咬了咬牙,想揉他小脑袋,到半空缩了回来,“睡觉!”   “哦。”林暖嗓音里都透着股愉悦。   林暖撩的快,忘的也快,旁边有个小火炉,暖融融的,她很快睡着。   顾景珩就有点难捱了。   忽的,小丫头翻了个身,抱着他胳膊,顾景珩浑身一震,刚要把她手拿下去,“唰”的一声,脚都搭上来了,小丫头跟个袋鼠似的挂在他身上,还不断往她怀里蹭。   小丫头像头小兽往自己怀里拱,拱的他一身火。   顾景珩眉头一皱,“暖暖啊,你再这样可就嫁不出去了。”   算了,还是尽早给暖暖寻个好夫婿吧,这丫头现在还小,往后长大了可怎么得了啊。   这个少年郎完全忘记了,他自己也还是个少年,青涩未褪。   杨家人已经进入了梦乡,张家却闹哄哄的。   事情还要退张如意挑水回去,她本想找大嫂好好理论的,可想着她马上就要搬出去了,而且今天暖暖来的及时,小柱没有受什么伤害,就打算忍了。   别她走了,还让爹娘操心。   哪想到,她把水挑进去,郑氏就开始挑剔了,说什么她打水打的慢,是不是对她有意见,不想干活云云。   多种事情积压,张如意再也忍不住了,和郑氏拌了几句,哪想没吵几句,郑氏就直接哭上了,那嗓门,吓的老张家的猪都不吃猪食,抬着头看前院的情况。   张如意大哥成亲前是挺疼张如意的,不过张如意回娘家后,郑氏就天天给自己男人灌输,张如意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能在家里待云云。   还说什么哪有当哥哥的要养妹妹和外甥一辈子的,累死累活还不得一句好?   说的久了,张如意大哥也有点动摇,再加上张如意回家后,家里的确没以前和谐了,所以说了张如意几句。   张如意饭都没吃就回屋子里去了。   谁想到,晚些郑氏就说她银子丢了。   原本张家的银子也是要交给吴婆子的,不过张如意回家后,几个媳妇闹了不少次,吴婆子被闹的烦了,允许只交公一半,其他的自个攒着,不过要是家里有大事,需要银子,每房都要拿出来。   郑氏这一喊,把全家都喊起来了。   “好端端的家里怎么会进贼?老大媳妇,你再回去看看,别是黑灯瞎火看不清弄错了。”吴婆子道。   “娘,我都找了好几遍了,金宝爹也跟着一块找了,没有。”郑氏道。   吴婆子心说莫不是真进贼了,对其他几个媳妇道:“你们也回屋去看看。”   其他几个也去了,她们银子都在,吴婆子也回了自个屋去看了,好端端的呢。 第118章 女孩子长大是没有家的   “按理说要是进了贼,咋可能只偷大哥大嫂屋里的啊?”张家老二媳妇道:“大嫂,你屋里东西有没有被翻过?真要是贼,总得到处找找才能找到你藏银子的地方吧?”   “没有啊,东西都好好的,没被翻过。”郑氏道。   这就很奇怪了。   就在这时,张金宝指着张如意,道:“白天我看见姑进屋子了。”   所有人目光都看着张金宝。   张如意道:“金宝,你莫要瞎说,姑啥时候进你们屋了?”   “怎么没有?我看的真真的,你进去了。”张金宝道。   吴婆子清楚闺女为人,绝对不可能干出这种事,她严厉的对张金宝道:“金宝,小孩子是不能撒谎的。”   张金宝往郑氏怀里缩了缩。   郑氏道:“娘,要不是如意真的进了我们屋,金宝能编这话出来嘛?我看啊,说不准银子……”   “行了。”张老爷子道:“如意要真需要银子,会和我,和你们娘说,不会惦记你们手里那份,再说她回娘家后,连我和你们娘的屋子都很少进,怎么会进你们屋?”   “爹,那你意思就是金宝诬陷如意呗?”郑氏道,她推了一把张家老大,道:“你哑巴了,你儿子被人这么冤枉你都不出声?”   “如意,银子是不是你拿的,都是一家人,你要真需要银子,你直接和大哥说就成了,你没必要……”   “我没有!”张如意红了眼眶。   几个大人在院子里的吵闹声吵醒了小柱,他光着脚丫子,穿一件单衣就出来了,“娘?”   张如意忙过去,吴婆子看了眼自己大儿媳,从女儿手里接过外孙递给张老爷子,道:“别吓着孩子,你抱孩子先进去。”   张老爷子抱着小柱进屋去了。   “我没偷,大哥大嫂要不信,就去我屋里翻翻,看能不能翻出来。”张如意道。   索性也说不明白了。   郑氏哼笑一声,还真进去了。   吴婆子气归气,也没证据,女儿处境尴尬,她要替女儿说的多了,又被媳妇说她偏心,也只好让闺女忍忍。   郑氏进屋翻了翻,掀开枕头,就看见枕头下压着五两银子,里面有一两是散的,她双眼放光,捧着就出去了,“看见没,人赃并获,这是我在小妹枕头下翻出来的。”   “这不是家里的银子!”张如意道。   吴婆子惊讶了会儿,也认出来了,整整五两,大房的银子一两都没有,压根不是她们的,“老大媳妇,没瞅见有五两吗?你屋里难道丢了五两?”   “我是没丢这么多,可其中有一部分是我的啊。”郑氏说完,上下看了眼张如意,“小妹,看不出来啊,你藏的够深啊,当时回家的时候说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这是啥?我们也不惦记你银子,可你瞒着不说就不对了吧?”   “这不是我的。”张如意道,暖暖给她的,她随手就放枕头下,还没来得及收呢。   郑氏“呦”了一声,“小妹,这该不是哪个相好的……”   “这是暖暖给我的。”张如意臊的面红耳赤,再不说,她浑身是嘴都解释不清楚了。   郑氏看张如意的眼神更加不对劲了,“林暖给的?你骗谁啊?她和你非亲非故的,好端端为啥给你这么多银子?”   “我问她借的。”   事到如今,张如意也不想隐瞒了。   她转身对吴婆子道:“娘,我想好了,我要搬出去住,我和暖暖借了他们在村里的房子。”   不止吴婆子愣了,其他人都惊呆了。   老半响,吴婆子才道:“如意啊,搬出去可不是说着玩的,你一个妇道人家,又带着小柱,你往后日子咋过啊?”   留在家里,是委屈,可好歹能吃饱啊。   “娘,你还没听出来呢,女生外向,小妹是不想和咱一起过了,亏的你们整天惦记她。”郑氏酸道。   张如意再好的性子也忍不住了,“大嫂,你摸摸自个的良心,你今天白天在家对小柱都干啥了?”   “我干啥了?”郑氏心虚。   “我原本不想说的。”张如意道:“暖暖亲眼看见,你要掐小柱。”   “天地良心,说话可要讲证据啊,小柱是个孩子,我是他长辈,我怎么可能这么对他?”郑氏道:“我可冤枉死了!”   “你冤枉,我还委屈呢。”张如意道:“你要不承认,我们可以去喊暖暖来对峙,看是谁在撒谎,也问问她,这五两银子是不是我问她借的。”   郑氏在家是横,可是真怕林暖那死丫头,疯起来下手没个轻重,上次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她道:“那就是暖暖看错了,我那时想给小柱拍拍身上的土,你不信你去问小柱。”   小柱哪知道郑氏要掐他啊,他都没看见,林暖就冲进去把他抱起来了。   吴婆子算是明白了。   整件事都是大儿媳妇挑出来的。   偏偏啥证据都没有,她总不能真把人暖暖给喊来吧?到时候大儿媳反咬一口,还让暖暖两处不讨好。   吴婆子接过郑氏手里银子,黑着脸道:“都给我回屋,谁都不准提丢银子的事,不然就给我滚出去!”   郑氏不罢休,盯着张如意,“大妹,你刚才不是说要搬出去嘛?哪天搬啊?大嫂帮你啊。”   “老大,带你媳妇回屋。”吴婆子厉声道。   郑氏也有点害怕,不过不抓住这次机会,谁知道大妹要在家赖多少天?   为此给其他几个妯娌对了一个眼神。   其他几个也问,“大妹啊,你别担心,你要真搬,我们也会去帮忙的。”   这是要把她闺女赶出去的节奏啊。   吴婆子脑子嗡嗡嗡地响,她指着几个儿媳妇,一字一顿道:“如意从小在这个家长大,这里是她的家,她怎么就不能在家里一直待着了?”   郑氏今日吃了熊心豹子胆,“娘,谁家的女儿不是这样?我现在回我娘家长住,我爹娘哥嫂也不乐意啊。”   “她回家这么久,没有一天闲着,啥活不干?她迟早还是要在嫁人的,你们就这么容不下她?”   “娘。”张如意眼眶酸涩,“是我自个想搬出去的。” 第119章 和你闹着玩呢   郑氏一副看吧,可不是我逼的表情。   吴婆子担忧道:“如意……”   “娘,暖暖说了,让我去她那里帮几天忙,我答应了,我明早就和她一块走。”张如意道:“我去带小柱回去睡了。”   说完,张如意往主屋去,张老爷子抱着小柱出来了,他动了动嘴皮子,啥都没说。   吴婆子看着自己女儿回屋,心疼得不得了。   她的亲闺女,从小在家里长大的,咋嫁了一圈人回来,就不是家里人了呢?   “老婆子,回屋睡吧。”张老爷子喊。   吴婆子看也不看儿子媳妇,回了屋,她气的不行,浑身都在发抖,张老爷子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柜子上橘黄色的豆油灯火苗打在他斑驳的脸上,渡了一层暖色,他抽了小半管旱烟,道:“让如意搬出去吧。”   吴婆子猛的看向他,“我也晓得她委屈,可她搬出去咋个过日子?没田没营生!”   “我看暖暖那丫头对咱如意挺好的,如意心里要真有林家老二,咱也别阻止了。”   “老头子,你咋能说出这样的话?”吴婆子道。   人都有私心,她不能让闺女往火坑里跳。   张老爷子道:“现在的情况你还没看明白嘛?以前如意几个哥哥多疼她的,今晚发生那样的事,那几个一声都不吭,再继续待下去,兄妹情分彻底都没了。”   “那也不能……”   “明忠那汉子人不错,暖暖也是拎得清的,嫁了人,名正言顺的有个家,总比她到处寄人篱下的为好,自个自小长大的家都待不了,更别提其他地方了。”   吴婆子没话说了。   她心里酸涩的厉害。   吴婆子沉默了许久,起身,道:“我去看看她。”   张如意回了屋,哄睡了小柱,自个却没睡意,她刚才气极了,说了明天就走,现在想想是有点冲动。   也不晓得会不会给暖暖他们造成麻烦。   而且她要真去了,村子里少不了又要议论。   可事情到了这一步,张如意好像没那么怕流言蜚语了。   “如意。”   “娘。”张如意打开门,“你咋还没睡?”   “娘和你说说话。”吴婆子和张如意并排坐在床边,吴婆子叹了口气,道:“你真的想好了,明天要搬出去?”   “恩。”张如意点头,“娘,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如意,你要是心里还惦记着暖暖爹,娘也不拦你们了。”吴婆子道:“娘知道,暖暖爹是个好汉子,暖暖那丫头和你也投缘,娘就是怕老林家不愿意。”   “娘说哪去了,怎么就扯上暖暖爹了?”张如意有点脸红,“我没想过要嫁人。”   就算是想,暖暖爹应该还放不下暖暖娘吧。   她就想好好养小柱长大。   母女俩谈了大半晚上,吴婆子才回房。   第二天一大早,林暖和顾景珩坐上了杨三叔的牛车,到了村口,迷迷糊糊看见人影。   “如意?你和小柱这是要去哪儿啊?咋还带着包袱啊。”杨三叔眼尖,一眼就看见母子俩人。   张如意以为只有暖暖一人,没想到杨三叔和顾景珩也在,她到嗓子边的话一下子就说不上来了,难为情的很。   林暖跳下牛车,抱起小柱,对张如意道:“如意姨,等很久了吧?快上马车。”   很自然,好似俩人早就约定好了一样。   张如意窘迫被冲散了许多,应了声,跟着上了马车。   “哦,去暖暖姐家了。”小柱开心道,他欢呼完,看着顾景珩,抓抓脑袋,不确定的喊,“姐夫?”   林暖一下子笑了。   “小柱真乖。”顾景珩揉揉他脑袋,没纠正他。   杨三叔到底是成年人,张如意又是带包袱,又是带儿子天还没亮就来村口等着,隐约猜出了点啥,不过是别人的隐私,他不好问,一会儿逗逗小柱,一会儿和顾景珩说几句,气氛自然融洽。   村口,张老爷子扶着吴婆子,看着牛车渐渐远去,道:“放心了吧,暖暖那丫头可比咱想象中善解人意多了。”   一句话,就轻松化解闺女的处境。   “走吧。”吴婆子道。   杨三叔把几人送到了书院门口,顾景珩赶着要去上课,就不回家了,杨三叔还要去赶个早市,就进去喝了碗水也就走了。   林暖和顾景珩是住前院的,一开始没想那么多。   现在家里新添了成员,人来人往的,难免会影响相公看书。   她想了想,道:“如意姨,你们就住前院吧,我和相公搬进去里面院子,你和小柱随意挑一间就行。”   “我们随便凑合一下就行。”张如意道,其实她是想打算借了钥匙今天就回村的。   不过想想乔家没床没锅的,置办也需要日子,索性就在这里凑合一两日,等她置办妥当了,就带小柱回家。   林暖道:“还要买张床,家里就只有一张。”   张如意道:“不用给小柱单独准备床,他和我睡就成。”   她误会了。   林暖抓抓脑袋,道:“我和相公分房间睡的。”   “啊?”张如意惊讶了一把,她心说莫不是这俩孩子都不会?又或者怕耽搁读书?   小柱还在,她也没深问。   “对了如意姨,要送小柱去蒙学吗?我让相公给小柱问问?”林暖道,镇子上小柱这个年纪都送去蒙学了。   张如意愣了一下,她忽的明白,这丫头压根就是做好了她长久住在这里的打算了,连给小柱上蒙学的事都想好了。   她心里鼓鼓胀胀的,整颗心都被填满了,她悄悄摸去眼角的泪,打趣道:“暖暖,你就不怕如意姨赖你一辈子,不走啦?”   林暖歪歪头,“好呀,这样我和相公都有长辈了,还有个弟弟!平日也有人帮我操持家务。”   多美的事啊。   张如意想象了一下未来的日子,美好而温暖,她鬼使神差地问:“暖暖,要是如意姨给你当娘,你乐意不?”   问完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的张如意脸通红,都不敢看林暖了,“暖暖,你莫放在心上,如意姨和你闹着玩呢,你也别和你爹说。” 第120章 卤鸡蛋和麻辣烫   林暖笑的眉眼弯弯,“愿意呀。”   张如意见她神色认真,一点不假,心里被她摁下去的一点念头又起来了。   “如意姨,你有寻求自己幸福生活的权利,任何人都不能干涉,想要什么,就要去争取。”林暖告诉了她这样一句话。   张如意揣摩了会儿,似懂非懂。   一个时辰后,俩人把屋子收拾出来了,林暖和顾景珩的床铺都搬到里面去了,就缺张如意和小柱睡的床。   镇子上是有现成做好的床卖,不过都是高定的,大户人家才买的起的那种。   一般寻常人家就找人定做,或者简单点的,两条长板凳床头床尾的一放,上头搭上木板,就是张床了,村里家家户户都是这样的床,林暖和顾景珩现在睡的也是这样的床。   长板凳现成的有,俩人买了几块长木板,又买了帐子,一铺就是床了。   “暖暖,我有个想法。”张如意犹豫了会儿道:“咱刚才路过小河的时候,我瞅见河边有几个洗衣裳的妇人,她们洗的衣裳都是书院的,如意姨想着去问问,帮学生洗衣裳,赚点银子,就是这样会不会让景珩在学生面前抬不起头啊?”   总不能白吃白住吧。   “不会。”林暖道,相公也不在乎,“不过洗衣裳又累钱又少,冬天水还冷,要冻伤了划不来,如意姨要想做,在咱家门口搭个棚子,卖点小吃。”   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予渔,日后相公考上了,是要离开镇子上的,她不确定如意姨她们会不会跟着去,有一技之长傍身,不依靠别人也能过活。   “可卖啥啊,我就会做点家常菜,都拿不出手。”   林暖想了会儿,道:“先试试茶叶蛋,麻辣烫。”   张如意都没听说过林暖说的这些,“暖暖,我万一做不出来,岂不是浪费食材了?”   “我们今天就先做一遍,要行的话,我们就着手准备,支个摊子。”林暖道。   书院外人流量大,出来吃的也不少,学生对吃的也挑,要便宜,口感还要好,她觉得这个市场很可以。   林暖是个实干派,当下就拉着张如意去买材料去了。   二十个鸡蛋,一把白菜,一根萝卜,几个土豆,冬天镇子上见最多的就是这几样,没有牛油,就用猪板油,又买了大棒骨,购了些调料,花了四两五,张如意抢着付了银子。   银子还是暖暖的,怪不好意思的。   回了家,张如意给林暖打下手,洗菜,切菜,又用竹签串成串串,浸泡在冷水里备用,大棒骨也放在小炉子里咕噜咕噜的煮着了,顺手还煮了糙米饭中午吃。   林暖手脚麻溜的准备材料,摆了一桌子,花椒,八角,芝麻,辣椒,桂皮等,还买了辣椒酱,虽说和现代的豆瓣酱有点差别,不过林暖尝了,味道很好。   冬天本就是做豆瓣酱的季节,林暖琢磨着,小摊要真支起来,她就做点豆瓣酱放着用。   张如意帮着熬猪板油也熬的差不多了,盛出猪油渣,小柱看了直吸溜口水,不过有过在张家几次经验,他学乖了,不敢伸手去要。   林暖拿了只碗,装了小半碗,洒了糖,主要怕上火,不给多吃,小柱兴奋的“暖暖姐暖暖姐”地喊。   “暖暖,接下来要咋办?”   “炒料,会有点呛。”   张如意给小柱搬了凳子坐在厨房外面吸溜猪油渣,进去帮林暖打下手。   呛的确是有点呛,不过也是真香,林暖炒底料的手法简直打开了张如意的新大门,她心灵手巧,看了也就记下了。   至于卤鸡蛋,就容易多了,鸡蛋先煮熟,磕破,放进卤料包里,焖煮会儿泡着就成。   林暖先下了点菜,熟了捞出来,“如意姨,你尝尝看。”   张如意尝了一口,眼睛都亮了,连连称赞,“暖暖,好吃,又香又辣又开胃,我做了三十多年的饭,都赶不上你做的一半好吃。”   林暖笑了,“那以后麻辣烫生意就交给如意姨喽,我和相公就要靠你啦。”   张如意知道这丫头在安慰她,让她心里好受,暖暖会医术,景珩也会给人修补古画,两人小日子不缺银子用,都是为了让她住的舒心。   她眼底含了泪花,暗暗发誓,不能忘本,暖暖就是她亲闺女,“行,只要你们愿意,如意姨就赖这儿啦。”   折腾完,书院差不多也要下课了,也要张罗着吃饭,小柱还小,吃不了辣,他的就单煮了清汤的。   冬日的阳光温暖,桌子就搁院子里,红彤彤的麻辣烫搁在桌子上,泛着诱惑的盈红。   顾景珩刚到门口,就闻见了香味,又辣又香的味道,把整个人精神都勾起来了。   “景珩回来了,快洗手吃饭。”张如意道。   中午的饭吃的无比畅快,吃完饭,张如意就赶走了小两口,自个进灶房去收拾了。   看着灶台上的锅碗瓢盆,她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不是亲生的,却一点都没差。   人和人之间啊,真是要讲一个缘分的。   顾景珩吃了午饭都会小睡一会儿,以前他没这个习惯,在书院住了几日,书院都是这个作息,林暖觉得不错,就让他沿袭下来了。   林暖以前是不会打扰他的,不过中午吃的有点辣,顾景珩有点睡不着,林暖从门口过去看见了,就进去了。   “兄长,我看看你手。”   顾景珩递过去,林暖把了会儿脉,道:“你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好像恢复点力气了,不像以前疲软无力。”顾景珩道。   林暖歪歪头,“你掐我一下,我看看恢复了多少。”   说着拉起他的手就往自个腰间带。   顾景珩深邃眸子闪了闪,不动神色的挪开手,放在她脸蛋上,捏了一下,道:“感觉到了吗?”   “太快了,没感觉出来。”林暖睁眼说瞎话。   顾景珩将信将疑的又捏了一下,林暖一下子捧住他的手,满眼都是星辰,“感觉到了。”   她太激动了,所以多握握兄长的手,没毛病。   “趁你现在睡不着,我给你按摩按摩!”林暖笑道。 第121章 一个劲的占兄长便宜   又摸小手手啦。   林暖摸的心满意足,摸着摸着好像不对劲,有道灼目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哎呀,摸错了摸错了,是摸手腕,不是摸手掌,林暖很自然的调整。   顾景珩要被这丫头给打败了,怎么小小年纪一个劲的占兄长便宜呢?   小姑娘小小年纪,遇见个对她好的,难免心生欢喜。   顾景珩啊,你想什么呢,你是个没有未来的人,做什么要拉着她一块?   他另一只手挼挼她脑袋,道:“暖暖,以后会出现一个人,和兄长一样对你好,不过这种好又不同。”   他顿了会儿,道:“你要是……”   “呼!”林暖趴在床边睡着了。   顾景珩,“……”   他怀疑这丫头是上天派来收拾他的。   下午。   林暖和张如意就张罗着支摊子的事了。   冬日雨水少,棚子的事可以慢慢来,就是需要个炉子,摊子用的炉子和厨房里用的不一样。   张如意虽说心疼林暖在她身上花太多钱,可婆家和娘家的生活让她明白,一个女人要立起来,靠山山会倒,靠海海会干,靠人人会跑,只有自个强了,她才有机会谈回报。   定好炉子,俩人带着小柱回家。   正巧赶上今天落梅山庄出来采购,人手不够,就把张蓉芳给喊上了。   张蓉芳跟着山庄的人买好东西,就看见林暖和张如意并排走在一块。   这俩人搞什么鸡蛋?   “嬷嬷,我肚子疼,我想去个茅厕。”   “要不你待会自个回来,时辰快来不及了,我得先把东西弄回去。”嬷嬷道。   “行。”   送走了嬷嬷,张蓉芳跟着林暖和张如意,跟到了书院外头,三人进了院子,她在外头等了老半天,都没见张如意带着她儿子出来。   奇了怪了,眼瞅着都不早,难道不走了?   她在门口转悠了好几圈,引起隔壁邻居的注意。   “你是来找林暖她娘的吧?”   林暖他们搬来也有些时日了,大婶知道顾景珩无父无母,下意识的把张如意当成林暖的娘。   张蓉芳“啊”了一声,听明白了,“你说张如意?”   “对,好像是叫这个名。”   张蓉芳脸“唰”的一下子黑了。   她张蓉芳不要的男人和闺女,轮到谁也轮不到张如意,一想到死丫头和那贱女人搞在一起,她就嫌恶心。   大婶见她愤愤不平的样,心说别是来找茬的,也不敢多说了,回自个家了。   张蓉芳脑子一热,差点就冲进去了,到门口急刹车。   不行,干架她不是林暖的对手。   要收拾张如意,得趁林暖不在家。   而且她正愁找不到法子在侯爷夫人跟前说嘴,这不就有了吗?   张蓉芳怀着满腔怒火回了落梅山庄,直奔内院。   阮元和林锦乐在院子里喝茶,她忽的出现,吓了两人一跳。   “夫人!”张蓉芳嚎丧一样冲阮元跪了,那样子,活脱脱和死了娘一样。   偏偏张蓉芳不久才咒过自个老娘快不行了,阮元忙扶起她,道:“是不是家中老人不好了?”   张蓉芳虎躯一震,“不是我老娘,是我闺女!”   “林姑娘?”阮元震惊。   张蓉芳抹了把泪,“我刚才在街上看见那丫头了,我心想着怎么说都是母女,哪有隔夜的仇,就去找她了,谁想到,她把我轰出去不说,她还带了我们同村一个住进家里去了。”   阮元松一口气,差点被她大喘气吓死,她听的有点懵,“什么同村的?”   “那女人是个骚的,成了亲还勾勾搭搭的,被她男人休回来了,回来后不安分,对我男人耍浪,她哄的林暖现在认她当了娘,不要我这个亲娘了!”   张蓉芳说话实在粗鄙,阮元听的连连蹙眉,对小香道:“带小姐下去。”   她就算了,不能让闺女听这些肮脏的事。   “娘,那你……”   “娘没事,娘一会儿就过去。”阮元道。   林锦乐这才离开。   “你先擦擦眼泪。”   张蓉芳道:“那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的闺女啊,我好难受,夫人!”   阮元想了又想,怎么都不信林暖是那种人。   不过林暖年纪小,没经过事,被哄骗也是有的,阮元捏着帕子,道:“竟有这样的事,我去替你看看。”   啥?   张蓉芳傻眼了,她的目的是让侯爷夫人林暖嫌弃林暖,最好不找她看病,远离她,不是让她去替自己问明白的啊?   要一去,不得全都露馅了?   张蓉芳忙道:“夫人,你莫去了,她们实在……我怕污了你的眼。”   “既然你现在在我这里做事,我知道了,我就不能不管,再说我和林姑娘也算是相识一场,怎样我都要去问个清楚。”   她说完,带着芳嬷嬷出去了。   完了!   翻沟里了。   张蓉芳回神,急匆匆追出去了,就只看见马车屁股。   “夫人啊!”张蓉芳追去,没注意脚下有块石头,一脚踩上去,吧唧摔了。   再说林暖打算进山一趟,才出门,就遇见了阮元。   “夫人。”林暖道,算算药应该还没吃完啊,她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姑娘,今日我来,是有件私事想和你说,此处不方便,能不能进去说?”   林暖把她们带进院子里了,阮元还是第一次来,环境挺清幽的。   张如意看见有人来,忙泡了茶端出来,礼貌的问了好,就带着小柱回自个屋,不打扰她们谈事情。   阮元看见张如意,样子长的不错,可没有狐媚像,给人感觉也很舒服,像是个实在过日子的,和张蓉芳嘴里说的不一样。   她犹豫了会儿,问,“林姑娘,冒昧一问,刚才那位是你家人吗?”   “是。”林暖道:“是我如意姨,和小柱弟弟。”   喊姨啊。   后娘有时候也会喊姨的。   阮元又问,“她跟你住在这儿吗?”   “对。”   “那你爹呢?”   “在村子里,爹不和我们一块住的,也很少来,他腿脚不方便。”林暖觉得没什么好遮掩的,大大方方的说了。   爹没跟着一块住啊,那么刚才那妇人真要像做点什么,按理说也要待村里才对啊,怎么跑来镇子上离这么远?   阮元有点怀疑张蓉芳华话的真实性了。   “夫人,老太君这几日可好?”林暖道。   “好。”阮元道:“自从你去给她针灸后,她就好多了,饭都多吃了一碗,还经常念叨着你呢。”   林暖应下,不是来让她去给老太君看病,也不是来找她的,那么……   她想了会儿阮元一进来就问的几个问题,还打量了如意姨好几眼。   按理说阮夫人不是八卦的人。   阮元也看出林暖可能察觉出什么来了,尴尬道:“暖暖,实不相瞒,你娘在我庄子上。” 第122章 倒打一耙   林暖微讶,难怪张蓉芳没回娘家也没回婆家,感情找了新靠山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阮元再遮遮掩掩,倒显得自己别有所图了,而且她是真心喜欢林暖这姑娘,不想看她走歪路。   于是道:“暖暖,母女没有隔夜的仇,你带了那位回来,被你娘知道了,她会难过的,有什么误会,敞开心扉说清楚就好了。”   林暖懂了。   如意姨的事被张蓉芳知道了啊。   她道:“她是不是告诉你,我认了别人当娘,不要她了?”   阮元点头。   “她还是不是说,我爹欺负她,嫌弃她,也不要她了?”   都没错。   “她应该还说,她生不出儿子,被家里嫌弃。”   都对上了。   林暖托着下巴,道:“她可真是能倒打一耙。”   不过这位阮夫人倒也单纯。   阮元道:“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   “当然了。”林暖道:“她生不出儿子不假,所以她不待见我,觉得是我克的她生不出儿子,我会说话,就会干活了。”   阮元惊讶,她也只有锦乐一个女儿,她虽说也想要个儿子,可从没觉得是锦乐害的啊,相反,还更疼爱锦乐。   “就在两个月前,她以五两银子把我卖给镇子上高员外,高员外嫌我丑,当场就把我给退货了。”   阮元吃惊的说不出话了。   儿女婚事怎能以利益来做交换?   五两银子就卖了?又不是件东西?   “我爹瘫痪了,她嫌弃我爹,不想照顾,跑回了娘家,和我爹和离。”   林暖挑了几件最有代表性的事说。   阮元震惊了。   光这几件,就足够让颠覆她的三观了。   半响,她才回过神,“林姑娘,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是真的。”张如意在屋子里听见出来了,“村子里人人都知道,暖暖这丫头挨了她多少打,是怎么被她苛待的,她逢人就说暖暖是丧门星,是小娼……妇,在外败坏暖暖名声。”   张如意眼眶都红了,“暖暖不愿意嫁高员外,撞墙绝食都没用,被张蓉芳喂了迷药,塞上了花轿,差点人就没了。”   阮元嗓子哽咽的说不上话。   谁是谁非已经很清楚了,已经不用再问了。   张蓉芳才是心肠歹毒的那个人。   阮元心疼到不行,林姑娘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她是怎么忍心的?   她拉着林暖的手,道:“林姑娘,对不住,我没怀疑你,我就是怕你年纪小,不经事,怕你被……”   “骗”字她有点不好意思说出来。   不过女人的直觉很微妙,张如意道:“夫人是想说,怕暖暖被我骗吧?”   “夫人没有恶意。”芳嬷嬷解释。   “我知道。”阮元道:“这件事憋在我心里很多年了,事到如今,我也该给一个交代了,当初,原本是我和暖暖爹相互喜欢的,后来暖暖爹去后山,遇见了脱光了衣裳的暖暖娘,我们的事就黄了。”   中间算计明眼人一下就明白。   阮元气的脸都白,“恶人先告状,太可恶了!”   她性子向来温和,难得发怒,“芳嬷嬷,立马和我回去,我要把她赶出去!”   阮元情绪激动,都顾不上和林暖道别。   “暖暖,不会出啥事吧?”张如意担忧道。   “不会的。”林暖道:“她是侯府夫人,身边有人,张蓉芳欺负不了她。”   张如意被侯府夫人吓到了,难怪气度不凡,有人替暖暖出气,她也高兴。   “如意姨,原来你和我爹早就情投意合啊。”林暖看着她含笑道。   张如意那会想着张蓉芳在外造谣,她索性把事说明白了,哪想到这茬,脸“唰”地红了,“我去看看小柱。”   说完急匆匆的走了,差点还绊到。   林暖捏捏拳头,起身出门,揍人去。   再说阮元回了庄子,气的走路带风,她以前也有过生气时候,可从不会这么失态,如今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听见张蓉芳居然那么对林暖,就根有人在扎她的心一样,火气怎么都压不住。   张蓉芳焦急的等,终于把人给等回来了。   一看着这脸,有点拿捏不准了。   “夫……夫人!”   “你别喊我。”阮元道:“我当不起。”   张蓉芳脸一下子白了。   “芳嬷嬷,把这个骗子给我轰出去,永远都不准她在踏进庄子一步!”   “是。”芳嬷嬷招呼了俩个孔武有力的丫鬟,左右架住张蓉芳,就要把她往外拖。   “等等。”阮元道,她绕到张蓉芳面前,道:“以后再让我听见你说林姑娘一个不字,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示意丫鬟把她丢出去。   张蓉芳被扔了出去,落梅山庄大门“咔擦”一下关上了。   林暖那个妖精,怎么哪哪都有她?   她气的半死!   对阮元也恨的半死。   她凭什么赶自己走?   这是她亲闺女的院子,她还没和亲闺女相认呢。   张蓉芳折回去,咚咚咚的拍打大门,“我要见小姐,我要见小姐!”   丫鬟以为她是惹怒了夫人,想见小姐求情,门都不开,只在里面道:“我家小姐可是高门千金,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你要再闹,当心我去喊打手了。”   落梅山庄是有打手的,张蓉芳不敢闹。   可她急了。   阮元明显信任林暖,两人你来我往的,指不定哪天就把秘密拆出来了。   她不能走,她要见闺女,她得把事情真相告诉闺女,让闺女阻止俩人。   张蓉芳胡乱的想着,忽的眼前倒挂下一个人影,她吓的“啊”的一声,眼睛上挨了一拳。   林暖从树上跳下来,狠揍了张蓉芳一顿,揍完才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张蓉芳站了站,没站稳,“砰”的一声砸地上,摔了。   一个时辰后,落梅山庄门开了,林锦乐带着丫鬟出来。   祖母也听说了张蓉芳的病,被气的病又复发了,她去请林姑娘来看诊。   才一出去,就看见躺在地上的张蓉芳,吓了一跳。   小香上前查看,道:“小姐,人没死,好像晕了。”   才说完,张蓉芳抓住小香的腿,吓的她哇哇叫,“撒手撒手。”   小香连退了好几步。   张蓉芳撑起身子,“小姐,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说。” 第123章 身世揭穿   “你不用和我求情,娘的决定,无人能更改,小香我们走!”林锦乐淡声道。   张蓉芳急了,此时不说,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有机会了。   她起身拦住主仆俩人身影,道:“小姐,我不是要求你让我回去,我有其他话要说!”   “我和你无话可说!”   “就给我一个机会,说完就走,否则我就一直待在这里不离开!”张蓉芳道。   林锦乐也不想被这样一个人缠上惹娘不高兴,她道:“你说。”   “我要单独和小姐说。”   小香立马拒绝,“不行,谁知道你心里打什么主意?”   “小香,你回去拿件披风吧。”林锦乐道,就在庄子门口,谅她也不敢做什么。   小香进去后,张蓉芳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才道:“小姐,我是你娘!”   林锦乐脸唰的黑下来了,厉声道:“大胆,你居然敢侮辱我娘?”   有时候骂人,想占对方便宜,就会骂,我是你老子,我是你娘,林锦乐显然误会张蓉芳了。   张蓉芳忙道:“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不不不,我就是那个意思,不不不,我……”   “我们无话可说,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林锦乐打断她的话,满脸都是怒意。   “我是你亲娘,当初我和你娘一起生的女儿,我想让你过好日子,所以趁着没人,我就把俩个孩子给调换了!”   张蓉芳一嗓子吼出来。   林锦乐身子一僵,不可置信的盯着她,“你说什么?”   “乐儿,我才是你亲娘啊,你左边耳朵后面,是不是有颗痣?”   林锦乐脑子一下子懵了,像被什么砸中一样,嗡嗡嗡的响。   她左耳后的确有颗痣,不过不是很大,而且被头发遮挡了,不是亲近之人,根本看不出来。   张蓉芳没靠近过她,她身边的人也不会闲着没事去和张蓉芳去说她耳朵上有痣的事。   唯一的解释……   “林暖那死丫头才不是娘的女儿,只有你才是啊,娘一直在等你,乐儿,娘好想你!”   张蓉芳红了眼眶,上前要去抱林锦乐。   林锦乐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她脚踩到石头,一个不稳往后倒,被双软绵绵的手接住。   “娘?”林锦乐看着扶着她的阮元,慌乱,恐惧,不安交杂。   “啪嗒”一声。   众人看去。   揍完张蓉芳的林暖发现别在腰间的小砍刀掉了,折回来找,就听见这个对话。   她微微错愕后很快镇定下来,甚至挑衅似的和张蓉芳打了个招呼,“你还没走啊?”   张蓉芳,“!!!”   晴天霹雳都不足以体现她现在的震惊。   谁能告诉她,她就认个闺女的功夫?为何惊动了阮元?就连林暖也去而复返了?   她是要认回自己的亲生女儿,不是要让她们母女相认的啊!   阮元确保林锦乐站稳后,几步上前,朝张蓉芳狠狠扇了一巴掌,她性情温和,和人红脸都很少,这会气的浑身发抖。   “你敢打我?”张蓉芳刚要爆炸,被芳嬷嬷又抽了俩个大耳刮子,直抽的张蓉芳脑子嗡嗡嗡的响。   林锦乐已经哭成了泪人,无措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良久,她才轻柔的喊阮元,道:“娘!”   “乐儿!”   “你不配当乐儿的娘。”阮元厉声道。   她是万万没想到啊,居然藏了这样的惊天秘辛?   故意换女儿?   她真能干出来!   比蛇蝎都恶毒的心。   要是这个秘密一辈子都隐瞒下去呢?是不是代表她永远都找不回自己闺女了?   难怪她生了锦乐后带回京城,让太医替锦乐查,太医都没查出来锦乐身体有何异常。   明明当初那个恶毒的女人给她下欢喜蛊的时候说过,欢喜蛊下给怀孕的妇人,那么欢喜蛊就会转移到新生儿的身上。   新生儿一出生,脸上就有有明显的红斑。   可锦乐却没有。   她以为上天垂怜,却不曾想,她的孩子被人偷走了十四年!   她真正的女儿,在乡下受了十四年的苦!   阮元泪眼婆娑的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少女。   她哽咽出声,上前几步,想抓她的手,却又怕惊了她,慌乱的缩回手,一双眼睛通红,“暖暖,娘的女儿!”   “大小姐。”芳嬷嬷唤道。   “暖暖,娘对不起你,娘弄丢了你,让你受苦了,你能原谅娘吗?”阮元道。   原来她才是自己亲女儿。   难怪第一眼看见她,她就觉得和她投缘,难怪她总觉得她很亲切。   纵使对面不相识,却连着血脉。   林暖内心有些酸涩,道:“我原不原谅的不重要,以前那个林暖,已经死了。”   若是再早一些,原主知道张蓉芳不是她亲娘,应该会很高兴吧?   因为没人虐待她了。   阮元听她的话,心痛欲裂,她掩面低声哭泣。   她今天才知道,张蓉芳过去是怎么虐待的林暖的,她一想到她的女儿受了那么多的苦,心都要碎了。   暖暖,还是怪了自己吗?   “姐姐,你别怪娘,娘不知道真相,她一直把我当成你。”林锦乐解释道:“你能回来,娘很高兴。”   “乐儿,我才是你亲娘啊。”张蓉芳道:“你和娘回去好不好?”   还没等林锦乐开口,阮元转身痛斥,“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当娘?暖暖纵使不是你亲生的,你也不能那么待她,你这样的蛇蝎心肠,根本不配当锦乐的娘,你给我滚!”   “你都找到亲生女儿了,你还抓着我闺女不放干啥?”   “俩个女儿都是我的!”阮元道。   张蓉芳气的半死,可也知道硬刚刚不过,只好问林锦乐,“乐儿,你愿不愿意和娘走?”   林锦乐抹去眼角的泪,道:“生恩不及养恩大,只要娘要我,我就和姐姐一起陪着娘!”   张蓉芳僵凝在原地。   “暖暖,你先和娘进庄子好不好?”阮元道。   林锦乐也来劝,“姐姐,和娘回去吧,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林暖摇头,“明天吧,相公快要放学了,我要回家做饭了,告辞,阮夫人。”   不是娘,是疏远的喊阮夫人。   阮元心口一震,张蓉芳忽的就乐了,刚要幸灾乐祸,后领就被人拎着了,林暖拽着她慢悠悠的走。 第124章 假千金   “林暖,你撒手,你要干嘛?”   庄子外有个池子,林暖直接把她丢进去了,“替你洗洗你身上的污秽!”   张蓉芳气成炸毛的落汤鸡。   她是为什么要选择今天对亲闺女说出真相?   落梅山庄门口。   阮元痴痴的望着门口的路。   芳嬷嬷心疼她,劝道:“夫人,咱先回去吧,大小姐不是说,明日会来看您嘛,姑爷在书院上学辛苦,大小姐这是疼姑爷呢,小两口感情好,您也欢喜不是?”   “暖暖明天真的会来吗?”阮元不确定的问。   “会的。”芳嬷嬷道:“大小姐信守承诺,只是消息太过震撼,一时间消化不了而已,您让她回去好好想想。”   阮元用帕子擦去了眼泪,又想起锦乐在侯府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暖暖却小小年纪就会干活了,如今又早早的嫁人。   她倒不是知道锦乐不是她亲闺女后就生了嫌隙,只是心疼暖暖那孩子。   可阮元神色落在林锦乐心里,就是另外一种意思了。   她是假千金。   她不是娘的女儿。   她是那个人品低劣的恶毒女人的女儿。   她多希望她真是娘的亲生女儿啊?   她垂下落寞的眼神。   阮元被气了一场哭了一场,头疼的厉害,不过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把真心告诉娘。   走的时候芳嬷嬷见林锦乐呆愣在原地,像被遗弃的样子,叹了一声道:“二小姐别难过,那个女人干的恶毒事和您无关,您自小是夫人带大的,不是亲生,胜似亲生,你和大小姐都是夫人的女儿。”   “嬷嬷说的是,是锦乐狭隘了。”林锦乐忙去扶阮元。   阮元实在没精力多说什么,只是拍拍她的手。   “夫人等等。”芳嬷嬷眼尖,一眼看见地上掉落的一把斧子,她曾在林暖身上看见过,“夫人,是大小姐的斧子。”   “快给我。”阮元珍视的接过。   因着老太君没醒,阮元也不好把她喊醒,只能先让芳嬷嬷去喊大夫。   “夫人,要不老奴还是去请大小姐过来吧,她不知道老太君,若是知道,肯定会过来的。”   “不用。”阮元道:“去请个其他的大夫,先让暖暖静静。”   她说完,忽的想起暖暖脸上的红斑,猛的坐起来了,“芳嬷嬷,暖暖脸上的红斑还在。”   芳嬷嬷也回神了,道:“红斑没消失,大小姐体内的欢喜蛊没解。”   “当初那女人说了,欢喜蛊的毒只有生死蛊才能解,而且必须要找个男子服下,养在体内三年,俩人行欢喜事,才能解暖暖身上的蛊。”   可上哪儿找生死蛊啊?   而且就算找到了,生死蛊可不比欢喜蛊不痛不痒,服下去每个月都回发作一次,承受三年的痛苦,谁会心甘情愿?   阮元慌的厉害,拉着芳嬷嬷的手,“暖暖体内的欢喜蛊过了十八岁还没解的话,她就会没命!”   “夫人莫急,话说这样说,可咱们遍寻名医,一定会有法子的,大小姐才十四岁,咱们还有四年的时间。”   “可我们必须得在一年内找到生死蛊,而且暖暖已经嫁人了,到时候找到了生死蛊,那孩子会愿意为了暖暖承受那么大的痛苦吗?”   “会的,大小姐那么好,姑爷不会不管他的。”芳嬷嬷道。   她劝慰了许久,阮元情绪才慢慢稳定下来。   这会,小香进来禀报,说是大夫来了。   阮元一块跟着去了,老太君见是普通大夫,不是林暖,眉头一皱,不过也没说什么,等大夫看完,她才问阮元,“林姑娘怎的没来?”   “娘,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想和您说。”阮元道。   她眼眶很红,明显哭过了。   老太君就留了个贴身伺候的嬷嬷,让其他人全部都出去了,问,“发生什么事了?”   阮元把刚才院子外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饶是老太君风风雨雨经过许多,听到这个,也震惊了。   “换女儿?”老太君不可置信道。   这种深宫后院里的手段,居然在乡下能看见!   老太君愤怒不已,双眼犀利,一掌拍在床边,她中气十足,拍的床咔嚓一声,她厉声道:“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娘,您别激动,当心身子!”   “那个毒妇呢?”老太君双眸喷火。   “已经走了!”   “走?”老太君冷笑,“这么大的事,换走了我亲孙女,整整十四年,若非今日她自己走投无路,和乐儿说出实情,我们岂不是要被她蒙骗一辈子?这种人,岂能容忍她逍遥?来人,去报官!”   ……   再说林暖回去后,惊讶了会儿,倒是很快就接受了。   不过她和阮元不太熟,让她改口一时也不大可能,换成张如意,可能内心挣扎会,别扭会就喊了,毕竟张如意自小就对原主好,对她好,她都能感受到。   不会很快,这点小烦恼就飞走了。   她想明白了。   难怪那日在寺庙,张蓉芳在佛前虔诚的替自己女儿祈福,当时她以为张蓉芳是不是和何大伟有什么猫腻。   难怪张蓉芳死活要和林明忠和离,和离后也不愿意嫁给何大伟当老板娘,还很有底气的堵死了自个后路,婆家不待,娘家不回。   感情心里早就打了算盘,要认亲闺女啊?   认回后呢?想靠着亲闺女走上富贵门?   按张蓉芳异想天开的性子,估摸着还想当侯爷夫人。   想啥呢。   你要嫁,人家侯爷也要看的上你啊?放着贤良淑德,美貌温柔的阮元不要,要你一个满口喷粪的老疙瘩咸菜?   张蓉芳是长的不错,可仅限在村里,镇子随便一个小门小户的夫人拉出去,都能秒了她。   而且常年劳作,也让她比那些精致保养的同龄人看的显老很多。   林暖都佩服她的自信。   她想了一路才发现,呀,走反路了,而且斧子都忘捡了,林暖想着落梅山庄附近也没农户,估摸着会被庄子里的人捡进去,就没折回去。   此时顾景珩已经放了学回家了,以前都是林暖在家等着,顾景珩一回来就会看见她。   今天他都回来好一会儿了,功课都做的差不多了,林暖还没回来,他问过张如意,林暖没说去哪儿。   他看着桌子上的书,就有点看不进去了。 第125章 怕你被拍花子拍去   张如意饭都做好了,都出去门口看了好几遍了,这次出去,就看见林暖回来,扭头冲屋里道:“景珩,暖暖回来了,可以吃饭了。”   顾景珩心底一直烦躁的那点东西莫名消失无踪了。   他捂了捂心口,自嘲一声,顾景珩啊顾景珩,你成日乱七八糟想什么呢?   晚饭是张如意做的,一道土豆炖萝卜,一道肉沫炒酸菜,还有一锅糙米。   张如意边给俩个孩子盛饭边道:“暖暖啊,你今天回来的晚,景珩都张望了好几次呢。”   正在喝水的顾景珩咳了起来。   不是,如意姨,你一直在厨房呢,你怎么就看的见我张望了?   他看了眼小丫头,小丫头乐的眼睛亮亮的,盯着他看,他道:“我怕你被拍花子拍去。”   张如意笑了。   年轻就是好啊。   “我要宣布件事。”林暖想了会儿,决定还是坦白。   她神色瞬间认真下来,张如意联想到张蓉芳去落梅山庄闹过,心说别出什么事了吧,担忧的看着林暖。   林暖喝了口水,道:“我不是我爹和张蓉芳的女儿!”   张如意错愕了一会儿,不可置信道:“暖暖,这话可不能瞎说,你娘就算再……再……也不可能在外面乱……来。”   “她没乱来。”林暖道:“当初她和林侯爷夫人一块生孩子,她起了歹心,把侯府夫人的孩子和自己的女儿调换了!”   饭桌上寂静无声。   顾景珩视线缓缓挪到林暖平和的面容上,微微愣怔,很快又恢复。   “吃饭吧。”林暖道。   张如意哪还吃的下,道:“暖暖,你的意思,你才是侯府夫人的亲女儿?那位林小姐,是你爹和张蓉芳的亲女儿?”   “是这样的。”   张如意倒抽一口气。   天呐。   张蓉芳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偷换孩子这么大的事都敢干啊。   她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啊!   张如意一会替林暖开心,那位阮夫人和善温柔,是个好母亲,可又替林明忠难过,枕边人居然是只狼。   也不晓得他知道这个消息会是怎样震惊。   “那暖暖,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是要换回来吗?”张如意问。   林暖摇头,“不换,我还住这儿。”   “那你爹哪儿。”   “如意姨,你明天回村一趟帮我把我爹接来吧,我明天得去趟落梅山庄。”林暖道,她眼底飞快的掠过一抹狡黠,去落梅山庄是真的,想制造机会给她们也是真的。   她一抬眼,就撞上顾景珩笑意盈盈的看着她的眼神。   呀,被抓包了。   她夹了一筷子菜塞进他嘴里,顾景珩被她动作弄的一愣。   “好,明天我回村一趟。”张如意道,她说完才反应过来答应了什么。   她去接林明忠?   那岂不是……   想想张如意又觉得没啥可怕的了,一没偷二没抢,她没男人,林明忠没媳妇,就算俩人真的想那啥,也是自个的事,碍不着别人啥事。   这么一想,张如意有底气多了。   她很清楚,她的底气是暖暖给她的,暖暖支持她,站在她这边,不惧流言,让她勇敢。   再说张蓉芳被轰出去后,没敢继续敲门,可她也不甘心,干脆就在落梅山庄旁边隐蔽的地方蹲着。   亲闺女已经知道她是亲娘了,万一亲闺女来找她呢?   张蓉芳等啊等,终于等来了。   地上有个影子笼罩着她,张蓉芳心里一喜,果然是亲生的,比林暖那死丫头强一千倍一万倍,她欢喜的扭头,“乐儿……”   刚喊完,她整个人被拽了起来了。   来的是两名带刀捕快,直接把她手给拷上了。   张蓉芳又急又怕,慌道:“官爷,你们抓错人了,我是寻常老百姓,我啥都没干啊。”   捕快扫了她一眼,问,“你是不是叫张蓉芳?”   “是。”张蓉芳点头,忽的想起什么猛的摇头,“不是,你们认错人了。”   “画像都对上了,你还敢狡辩?”捕快把画像给她看,上面画的正是她。   “胆子真大啊,居然敢调换侯府千金,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县令大人本来都休息了,收到老太君的消息,连滚带爬就让他们来办差,谁想到,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张蓉芳傻眼了。   落梅山庄报官了?   她当年干的事兜不住了。   她吓的腿都软了,朝两个捕快跪下去,“官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们行行好,就放了我吧。”   “你当初换孩子的时候怎么没说不敢啊?晚了,走吧。”   “我不。”庄稼人天生就恐惧官府,更何况是大牢?进去还有命吗?   她死拽着捕快的大腿,道:“你们不能抓我,我闺女是侯府千金,我要见我闺女,我闺女一定不会让我被关进去的。”   捕快甲嗤笑一声,“你做啥白日梦呢?你闺女是侯府千金?你那闺女是被你换了的冒牌货,再说,是老太君亲自让人去的,说什么也不能饶了你,别说是侯府千金了,就是侯爷来了,也要听老太君的!”   张蓉芳被拖走了。   她身后不远处,林锦乐躲在门后面偷看。   自知道她不是娘亲女儿,这个魔咒就一直笼罩在她身上。   她看着张蓉芳被带走,心里说不出的感受。   她对她没感情,可不知怎么的,心里堵的厉害。   林锦乐扭头,芳嬷嬷就在后面,她吓了一跳,脸瞬间白了,   林锦乐吓了一跳,脸瞬间白了,“芳嬷嬷,你怎么在这儿?”   “那个人心术不正,二小姐不必同情她,其他事老太君和夫人自会替你处理的。”   “我知道了。”   “二小姐别怪老奴多嘴,奴婢是怕那个人花言巧语坑骗您,平白惹出事端。”   林锦乐红了眼眶,所有的无助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她尽力控制,却怎么都控制不住,小声抽泣道:“嬷嬷,娘和祖母会不会不要我?”   芳嬷嬷见她失去了以往的神采,也心疼,毕竟从小看着长大的,有感情了,她柔声道:“不管是林家,还是张蓉芳,夫人和老太君都清楚是什么样的,怎会忍心让您回去受苦,往后您和大小姐就是亲姐妹。”   “嬷嬷,爹那边,知道了吗?”   “老太君头疼,还没写信。”   “我去请姐姐替娘来看看,娘现在最想见的就是姐姐了。”林锦乐说完一擦泪水,飞奔出去。   芳嬷嬷动了动唇,心说把大小姐请来也好,老太君和夫人都被气的不轻,见着大小姐或许就不疼了。 第126章 能不能喊我一声娘   林锦乐一口气跑到了应天书院,她才发现自己没来过林暖家。   不过林暖脸上的疤明显,问了几个邻居也就问出来了。   林锦乐站门口敲了会儿门,张如意出来开门,张如意没见过林锦乐,问,“姑娘,请问你找谁?”   找林暖。   林锦乐在心里说了好几遍,可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林暖才是娘的女儿,她是穷苦人家的女儿,她抢了林暖位置。   林锦乐也不知道慌什么,连张如意眼睛都不敢看,她道:“我……我走错了,对不起。”   说完转身慌忙地跑了。   林暖从后院出来,张如意买了蒜,种了一片蒜苗,她帮忙浇水出来,她问,“如意姨,谁啊?”   “不知道,好像是来找人的,又说找错人了,慌慌张张地就跑了,看她样子,应该是谁家小姐吧,模样和衣着都是顶好的。”   张如意说完,后知后觉,该不会是落梅山庄那位吧?   林暖也想到了,放下小木桶出门,站在路边看了会儿,慌慌张张跑了的影子,不正是林锦乐吗?   “暖暖,是她吗?”   “是。”林暖道:“不管她。”   林锦乐一口气跑回镇子上,喘了好大一会儿气,思绪渐渐归拢。   她不想去找林暖,也不想回庄子,更不想面对她是假千金的事实。   她恍恍惚惚的走,居然走到了牢房门口。   她犹豫了会儿,拿出自个玉佩,进了大牢。   张蓉芳被抓进来后,哭爹喊娘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都用上了,可没人搭理她,渐渐的,她也不敢闹了,缩在角落里。   她是真怕,怕死,怕再也见不到亲闺女。   乍一看,林锦乐就站在牢房门口,张蓉芳心狠狠一跳,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眼里绽出光彩,急忙扑过去,上下瞅着她,“闺……闺女……”   林锦乐脸色一白,也不知道是不习惯,还是不喜欢她这么喊自个。   “闺女,娘就知道你最好,你回来看娘的。”张蓉芳哽咽道:“闺女,落梅山庄那些人有没有把你怎么样?还有林暖,她有没有欺负你?都是娘不好,娘不知道会给你带来那么多的麻烦。”   “娘和祖母都对我很好。”林锦乐道:“暖暖姐也没对我怎么样。”   “闺女,你可不能被林暖那贱丫头给骗了,那丫头心黑着呢,她就是要抢你千金小姐的位置,霸占你的东西,你一定要警惕,绝不能让她的奸计得逞。”   林锦乐以前的人生观,从没有遇见这样的人,和她说这样的话。   她脑子乱糟糟的,心情复杂极了。   张蓉芳也晓得闺女一时间接受不了,她道:“闺女,你能不能想想法子,把娘给救出去啊?娘不想待在这地方,这里又冷又黑,娘害怕!”   “你既害怕,当初为何要做出那样的事?”   “娘是为了你啊,娘想让你过好日子。”张蓉芳道,她不待见林暖是真,对林锦乐掏心掏肺也是真。   林锦乐闭了闭眼,心说你要是想让我过好日子,干嘛不一直把这个秘密隐瞒下去?   她没说出口。   “乐儿……”   “我没办法。”林锦乐道:“是祖母的命令,就连皇帝见了祖母,都要礼让三分,祖母说要关你,就算你是县太爷亲戚,也出不来,除非祖母亲自开口。”   张蓉芳脸一白,恐惧一点点升上来,焦急道:“乐儿,那你祖母想咋个对付我?她是不是想让人弄死我?”   “我不知道。”林锦乐道:“不过祖母不会草菅人命。”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张蓉芳跟着跑了几步,“乐儿。”   林锦乐僵住步子。   “你能不能喊我一声娘?”张蓉芳期盼道。   林锦乐没说话,大步出了牢房。   出牢房时,她听见两个狱卒在嘀咕。   “刚才进去那位,侯府千金,是个冒牌的,据说,是以前在落梅山庄帮忙干活的一个妇人,和侯爷夫人一同生产,那妇人胆大包天,把俩个孩子掉包了,老太君知道后大怒,才把人关进来的。”   “就算是假千金,可好歹从小就在侯府长大啊,和真的也差不多。”   “谁知道呢,不过倒是苦了那位真千金了,受了十四年的苦。”   林锦乐脚里似灌了铅一样,每一步都走的异常艰难。   八卦的几个狱卒看见她,一个激灵起来,脸上带着尴尬的笑,“林……林小姐。”   林锦乐扯出抹难看的笑容,出了牢房。   林锦乐回了落梅山庄,芳嬷嬷等她好一会儿了,见她一个人回来,问,“二小姐,是不是大小姐不愿意和您回来?”   “不,不是。”林锦乐道:“我忘了我没去过暖暖姐书院旁边的家,我没找到。”   说完低下头。   芳嬷嬷道:“方才大夫已经来过了,老太君已经好多了,二小姐快回屋吧。”   “恩。”林锦乐点点头,回自个屋子了。   此时老太君屋子里。   阮元喂她喝了药,看见芳嬷嬷进来,芳嬷嬷摇摇头,阮元也知道林锦乐去请林暖了,看样子没来。   她心底有些失落,道:“娘,我扶您躺着。”   “不用。”老太君道:“你们可去找过那孩子?派人去了没?”   阮元眼底的光黯了下来,低头看着交错的手,眼底的光泄了她的慌乱,“娘……媳妇有点不敢去……”   怕暖暖不理她,怕暖暖拒绝她。   她亲眼看见张蓉芳多她有多不好,心里就有多煎熬。   她害怕那孩子会恨她。   老太君叹了一声,道:“罢了,明日你我一起去找她,另外给阿宴写封信,这么大的事,让他告几天假过来。”   “信已经送出去了。”阮元道。   “好了,快回去歇着吧。”老太君道:“乐儿那边你也看着点,张蓉芳那个毒妇干的事可和她无关,那孩子从小心思就细腻,莫要让她多想了,和咱们生了嫌隙。”   “是。”   “你看着点,不要让乐儿和那毒妇接触,以免带坏了那孩子。”老太君叮嘱。   她话刚说完,孔嬷嬷从外面进来,道:“老太君,牢房那边传来了消息,二小姐今天去看过那个毒妇了。”   “什么?”老太君眉头一皱,“那边可还说了什么?”   “二小姐去了,不过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奴婢觉得,二小姐恐怕一时间难以接受,才跑去看的。” 第127章 老林家飞出了只金凤凰   老太君想了会儿,道:“此事就当没发生过,别让那孩子难堪。”   “是。”   ……   第二天一大早,张如意回村了,顾景珩也去书院了。   林暖在家里带小柱,等如意姨把爹接来。   张如意到了镇上,找了辆牛车就回村了。   村子里人还不知道张如意搬进林暖家住了,虽说看不到人,也猜了,可谁也没猜出来个准。   这不,看见张如意回来,都贴上去。   张如意打了招呼,没工夫和她们多聊,直奔老林家去了。   张如意去老林家了?   大八卦啊。   大家伙好奇极了,都跟了过去。   期间还有人打趣,是不是林明忠和张蓉芳和离了,两人有啥想法?   张如意被说的脸通红,依旧不搭理,自顾敲门去了。   老林家门很快开了,张如意来的早,老林家才吃早饭。   刘氏看见张如意,哎呦了一声,暧昧的往院子里瞅了眼,高声道:“二哥,如意妹子来了。”   林明忠也愣了,张如意平日遇见他都要避着,怎么会主动来找他?   该不会是暖暖出了啥事吧?   这么一想,他也顾不上吃饭了,搁了碗自个推着是轮车过去,问,“如意妹子,进屋说话。”   “不用了。”张如意站门口都看见王婆子和林老爷子嫌弃和不满的眼神。   她简单把事情说了遍,没啥见不得人的,总会被知道,就没避着村民,而且张如意也有私心,大家伙都觉得暖暖是丧门星。   她就是想让她们看看,暖暖可是侯府千金,才不是什么丧门星。   她话说完,全场寂静一片。   吧唧一声,刘氏手里的筷子掉地上了,她惊的嘴巴里足足能塞进去一个鸭蛋,“你说林暖是侯府千金?二嫂当初把两家孩子故意换了?”   “没错。”   “天呐,暖暖怎么能是侯府千金?”刘氏震惊道:“那侯府里那个,才是我二哥亲闺女喽?难怪二嫂一直不待见暖暖,感情不是自个亲闺女,不心疼啊。”   不仅她,村民,乃至老林家一家子,都华丽丽的惊呆了。   林静和林秀吓的不轻,接着欢喜的拉着手,就说暖暖姐是福星嘛,看吧。   大房家夫妻神色晦暗的对视了一眼,眼底情绪很复杂,林月小嘴都撅上天了。   林暖那丑八怪居然还是千金小姐?而且比县老爷家的千金地位还要高。   她走了什么狗屎运啊?   有一瞬间,林月也想踩踩这狗屎运。   “暖暖她爹,暖暖在家里等你一块去庄子里呢。”张如意道。   林明忠思绪一点点归拢,他嗓子有点干。   暖暖不是他亲闺女?   暖暖居然是侯府千金?   庄子里那位才是他亲闺女?   这事太大,太震惊了,林明忠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了。   好半响,他才回神,想起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他气的脸红脖子粗,“又是张蓉芳,她到底干了多少恶毒的事?换闺女这么大的事也干的出来?”   那是俩个孩子的一辈子啊!   不过不管暖暖亲生父母是谁,也改变不了暖暖是他女儿的事实。   林明忠有点小失落,闺女多了个爹,同时也庆幸,暖暖多了几个人疼,多好的事?   他想到他的亲闺女,心情倒是复杂多了。   没见过不说,还自小被当成千金小姐养,说实话,林明忠是真不知道要是见了亲闺女,要怎么和她相处。   张如意喊了车夫帮忙,和林明忠一块上了牛车,去镇子上了。   张蓉芳干出惊世骇俗,偷换侯府千金的事一传出,村子里都炸开了锅了,谁还盯着张如意和林明忠一块去镇子上的事不放,都嘀咕老林家飞出了个金凤凰。   一个个的,都上赶着去恭喜。   林老爷子和王婆子心情很复杂,也有点不安,干脆关门不见。   林静和林秀倒是想去看看,奈何王婆子在家,不敢去呐。   牛车紧赶慢赶,终于在两个时辰后到了。   林明忠进院子时,心里有点忐忑,他知道暖暖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可他不是暖暖亲爹啊,暖暖身份那么高,也不晓得这个乡下爹会不会给他丢面。   结果他才进去,林暖就看见他了,“爹。”   和平时一样,一点都没变。   林明忠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暖暖。”   “如意姨都和你说了吧?”林暖问,“事情闹挺大的,我想着我俩一起过去会比较好一点。”   “都知道了。”   林暖折回屋子背了小布包,推着林明忠去落梅山庄了。   路上,父女俩还是和从前一样,林明忠没了负担,一点都不担心了,不管闺女是谁生的,还是他闺女,没差。   俩人到了庄子门口,林暖上去敲门,刚抬起手,大门开了。   阮元,老太君,连带伺候的贴身嬷嬷都在,显然要出门。   看见林暖,阮元眼睛亮了,肉眼可见的欢喜,她上前一步伸出手,想握住林暖的手,又怕吓到这孩子,局促的缩回去,柔声道:“暖暖,你来了。”   “恩。”林暖道,折回去林明忠身后介绍,“这是我爹。”   阮元和老太君心里明白,这就是暖暖乡下的爹了,也就是林锦乐的生父。   阮元打了招呼,老太君笑道:“暖暖爹呀,快请进。”   林明忠挺紧张的,毕竟对方身份不低,是贵人,一看,年轻夫人端庄有礼,老夫人慈眉善目,松了口气。   到了客厅,下人很快奉上了茶水,阮元对苏嬷嬷道:“去把乐儿喊来吧。”   不让乐儿接近张蓉芳是因为她品行低劣,可林明忠是个好父亲,没道理不让他们亲父女见面。   芳嬷嬷很快把林锦乐带来。   林锦乐一一行礼,轮到林明忠时,她顿了一下,不知道该叫什么,也叫不出口。   人之常情,也没人会怪她。   林明忠也不晓得该叫林锦乐什么,他连名字都不知道,叫小姐,不妥的,叫闺女,这才第一次见面。   阮元解围道:“林家二哥,她叫锦乐。”   林锦乐。   林明忠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所有人都落座了,老太君扫了全场一眼,道:“我那儿子本也该来的,不过他远在京城,一时半会赶不回来,我们已经传信给他,让他尽快赶来,当年的事,就由老身来开个头吧。” 第128章 双认亲   林明忠脸火辣辣,臊的。   老太君道:“当年的事,在场的人都知道,我也不重复了,我已经让官府把始作俑者抓进了大牢。俩个孩子被换了十四年,总要有个真相,老身的意思,今天互相认认,接下来,就看俩个孩子意愿,暖暖爹?你觉得如何?”   她倒是想让俩个孩子都在侯府,可暖暖爹是个好人,老太君不能剥夺别人当父亲的权利。   林明忠也是这么想的,而且他也不好决定俩个孩子的未来,道:“那就让暖暖和……锦乐自个决定。”   三人目光落在林暖和林锦乐身上。   林暖道:“我已经嫁人了,和相公一块住的很好。”   这就代表不会回落梅山庄了。   对于林暖住哪儿,三人已经有心里准备,倒没那么为难,难办的是林锦乐,她还未出阁,一边是从小长大的侯府,一边是生父。   林锦乐吱唔了半天,眼眶都急红了,也说不出一个字。   林明忠道:“乐儿从小就在侯府长大,不然就让她继续待在侯府吧,真要让她和我回去,不仅她别扭,家里人也不习惯。”   林锦乐松了一大口气。   阮元和老太君也是真舍不得林锦乐。   老太君道:“也好,庄子离桃园村也不远,你要是想乐儿了,随时可以来。”   “好。”林明忠应下,他搓搓手,局促不安道:“老太君,十四年前的事,我代暖暖娘向你们赔个不是。”   “我都知道了,你和那个毒妇和离了,再说你也被蒙在鼓里,和你无关。”老太君道:“那样的女人,要让她受点教训,否则还不知道将来要干出什么事。”   “谢老太君体谅。”   老太君含笑,俩个孩子住哪儿的问题解决了,不过只是治标,症结点还在,老太君道:“乐儿,你推着你明忠爹上咱院子里转转。”   这就是给她们父女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是。”林锦乐应下,推着林明忠出了大厅。   大厅里就剩三人,阮元感觉一下子强烈起来,紧张的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更别提和亲闺女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好。   她心突突的跳,柔声唤道:“暖暖。”   “夫人。”林暖道:“我看老太君气色不大好,我先替她把把脉。”   “好。”阮元眼底的光有些失落,是喊客套的夫人,不是喊娘,不过想想这孩子也需要适应。   “孩子,坐过来这边。”对比起阮元,老太君就淡定许多了,不过要是仔细看,她眼底还是有期盼的。   林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给老太君搭脉。   没什么大的毛病,就是怒火攻心,她开了药方,阮元接过。   整个过程,婆媳俩视线都没从林暖身上挪开,仿佛一挪开,林暖就会变成空气跑了一样。   老太君道:“暖暖,是我们对不住你,让你受了十四年的苦,以后我们会好好弥补你。”   她风里来雨里去,什么腥风血雨没见过,不喜欢弯弯绕绕的的,自白道。   “都怪我,我当初生了暖暖就昏过去,要是不昏,哪怕看一眼暖暖也好啊,就不会让人得逞,换了俩孩子。”阮元自责道。   “十四年前的事是张蓉芳干的,和你们无关,我没怪你们,也没觉得你们不好,你们不必自责,相反,我多出来几位长辈,我心里很高兴。”   她本来就喜欢阮元的温柔贤淑,喜欢老太君的英姿飒爽,崇拜到不行,怎么说,都是她赚了啊。   老太君一愣,慈爱的笑了,不错,爽快,是她亲孙女。   她握住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拍,道:“暖暖,叫声祖母。”   “祖母。”林暖甜甜道。   这一声喊的老太君打心眼里觉得舒坦,得了金孙都没这么开心过,而且,喊了祖母,两人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老太君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眼底挡不住的欢喜。   “祖母的孙女,不错,会医术,救死扶伤,了不得,还会武功,祖母这一身武艺,不愁没人继承了。”   “眼睛好看,鼻子也好看,还有这眉毛,多秀气,头发也是,软软绵绵的,还有这手啊,怎么这么小?我家孙女哪哪都好看,就是瘦了点,得补补。”   “还有这衣裳,太素了点,小姑娘家家的,要穿的艳丽一点,活泼,回头祖母让人给你做几身。”   老太君从上到下把林暖看了了几遍,越看越喜欢,稀罕的不得了,拉着就不想放,一侧的阮元羡慕,却又不敢贸然开口。   喊祖母好喊,毕竟隔着辈呢。   娘亲就有点难了。   阮元犹豫了会儿,没忍住,忐忑道:“暖暖?”   一双温柔似水的眼里写满了期待。   老太君光顾着看孙女,差点忘记了儿媳妇,对林暖道:“让你娘看看你。”   “暖暖。”阮元扎着手,小心翼翼道。   林暖真切感受到了家的感觉,和老林家每天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吵架路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可喊娘,还真有点别扭。   可阮元那么期待,她有点不忍,林暖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道:“娘。”   “哎。”阮元激动的眼眶红了,上前抓住林暖的手,要不是怕吓着这孩子,她当场就抱住她了。   “好孩子,让娘好好看看。”阮元上下看着,怎么都挪不开眼。   这是亲闺女啊。   受了十四年的罪。   阮元视线落在林暖有红斑的脸上,心里忍不住的难受,当然,她也不会贸然让林暖知道。   “暖暖,娘听说你嫁人了。”   “对。”林暖道:“相公去书院了,没一起来,改日我再带他来拜访。”   阮元心里酸涩。   大户人家的女儿家,十七八岁嫁人都不嫌晚,暖暖才十四岁啊,而且就嫁在了桃园村。   倒不是嫌弃对方,阮元只是觉得,若这孩子在自个身边长大,选择的机会更多一些。   她纵然舍不得,也没法子改变,只盼着女婿待暖暖好一些,她点头,“好,改日等他有空,你俩一块来。”   园子里。   林锦乐推着林明忠绕了一圈。   林明忠本就不善言辞,对上陌生的亲闺女,自小又被当成千金养,更不晓得说啥好了,囧的不行,就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第129章 叙叙前缘   林锦乐倒是一直在说,每到一个地方,就给林明忠介绍园子里的花花草草,从哪里运来的,什么时节开。   要让林明忠说麦子,说水稻,说玉米,他闭着眼睛都知道啥时候播种,啥时候开花,啥时候结果。   可这些花花草草,名字拗口不说,听都没听过,这个季节也都凋谢了,他瞅着都长一个样,无形间,他更觉得和亲闺女距离太远了,也没话题,别扭的很。   “乐……乐儿?”林明忠搓搓手,“你……你能不能……”   “喊我一声爹。”后面几个字林明忠说不出来,他道:“园子很好看。”   林锦乐看了他一眼,柔声道:“是娘打理的,娘爱种花花草草。”   要怎么接?   他又不懂花,难道还和亲闺女聊麦子怎么种不成?   林明忠觉得整个院子都充满着尴尬的气息。   他绞尽脑汁,想了会儿,道:“老太君和夫人待你很好。”   “是。”   得,天又被聊死了。   不行,还得再说点什么。   林明忠给自个打了气,鼓足勇气,道:“乐儿,你娘干的事,你莫要往心里去,她作恶多端,和你无关。”   终于有说的了,林明忠激动的不行。   林锦乐点头,“我知道,祖母和娘都和我说过,我只是心疼暖暖姐,替我受了十四年的苦。”   “暖暖的确是受苦了。”林明忠叹了一声,把张蓉芳是怎么磋磨林暖的事一五一十说给她听。   他觉得亲闺女有必要知道。   林锦乐听说是听说,可具体听到张蓉芳对林暖居然干出那么多离谱的事,也有点错愕,她道:“即便暖暖姐不是她亲生,可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啊?她怎么能这么狠心?”   “谁说不是呢?乐儿,你祖母说的对,离她远一点,她和我和离了,她不是你娘了。”   “那暖暖姐那位相公,对暖暖姐好吗?”林锦乐问,“要是暖暖姐不愿意,祖母和娘会帮暖暖姐摆脱婚事的。”   “你姐姐和姐夫感情很好,你不用担心。”   林锦乐点头,犹豫了一会儿,张了张嘴,想喊什么,话到嘴边,又喊不出来,咽了下去。   林明忠也看出来了,善解人意道:“没关系的,爹……我不急。”   “谢谢。”林锦乐脸微红。   “爹。”林暖也从大厅里出来了。   林明忠眼睛一亮,“暖暖。”   “暖暖姐。”   林暖和林锦乐打了招呼,道:“爹,我跟祖母和娘说过了,我们该回去了。”   对比起和亲闺女的扭捏,林明忠和林暖相处就自然的多了,“认了家人就好,往后就多几个亲人疼你们俩个孩子了。”   “我送你们吧。”   “不用,我和爹回去就行,落梅山庄离书院有段距离,一来一回的麻烦,你要是想爹了,随时回村子里看,你要是不好意思自个去,找我也成,我带你回村。”林暖道。   林锦乐应下,还是把俩人送出了庄子大门。   大厅里,认回了亲孙女的老太君神清气爽,琢磨着是先把擒龙爪教给那丫头,还是先教游龙十八式?实在不行,就教打拳吧。   “娘。”阮元脸上愁云密布。   “怎么愁成这样?刚才不还好好的嘛?”老太君问。   阮元坐在她身侧,道:“娘,你看见暖暖脸上的红斑了吗?”   “见了,虽说红斑长小姑娘脸上是有点不大好,可那也没法子,再说,我不觉得暖暖丑。”   阮元哭笑不得,“娘您想哪儿去了,我怎么会嫌弃暖暖呢?”   “那你是为何?”   “你还记得红玉吗?”   老太君一下子沉了脸,“怎会不记得,那毒妇趁你怀孕,给你下蛊毒。”   “对,那会我们都以为,上天垂怜,欢喜蛊无药而治,我也是认回了暖暖才知道,原来欢喜蛊一直还在。”   “你说暖暖脸上的红斑是……”老太君震惊,“欢喜蛊?”   阮元点头。   老太君脸从没这般难看过,整个身子抖了起来,她忽的起身,袖子带着桌子上的茶盏摔下去,茶杯摔了粉碎。   正巧林锦乐进来,茶水泼了些在她裙摆上,她吓了一跳,连忙跪了,“祖母。”   老太君也没想到她突然进来,脸色好看了些,道:“快起来。”   阮元去扶她,道:“别怕,你祖母不是对你发火,你暖暖姐和你爹都回去了吧?”   “刚走。”   “快回屋歇着去吧。”   林锦乐点点头,想问什么,又忍了下去,低头看了眼湿了的裙摆,退出大厅。   老太君确定林锦乐走了才道:“欢喜蛊要生死蛊才能解,找到生死蛊还不够,还要养在人体内三年才能用,暖暖今年都十四岁了,十八岁若是解不了就……那就说,还剩一年,我们必须要找到生死蛊!”   阮元含泪点头。   “一年!”老太君气的站不稳,阮元忙上去扶她,“娘,您别太激动了。”   “我怎么能不激动?要是暖暖没被换走,我们在她小的时候就找解药,我们侯府那么多人,没道理找不到替暖暖养蛊的人,可现在,就剩一年……我……都是孽啊!当初阿宴就不该招惹那个女人!”   “你去,给阿宴写信,让他找,务必要找到!”老太君道。   ……   再说林暖和林明忠离了落梅山庄,父女俩买了俩个大包子啃。   林明忠边吃边看林暖,笑道:“暖暖,爹最遗憾的事,是你不是爹的亲闺女,可爹最欣慰的事,也是你不是爹的亲闺女。”   林暖笑了,“爹,是不是亲生的有什么打紧的,不管我是谁,我还是你女儿啊,难道不想要我了?”   “要要要,爹咋会不想要暖暖?”林明忠道:“爹得赶紧回家,把这个消息给传出去。”   林明忠向来不是高调的人,这会却按捺不住了。   他要让全村人都看看,他闺女不是丧门星,她闺女是福星,是侯府千金。   林暖被他逗笑了,“爹,今天太晚了,明天再送你回家吧,这会如意姨也该做好晚饭等咱们了。”   林明忠差点忘了这事。   他犹豫了会儿,道:“暖暖,你如意姨和你一块住着,爹再住就不好了,传回去村子里,指不定该怎么说你如意姨。”   “简单啊。”林暖道:“爹和如意姨以前就互相喜欢,现在张蓉芳都走了,爹和她叙叙前缘呗。” 第130章 炫孙狂魔   林明忠脸唰的一下全红了,汉子本就不善言辞,这会囧的话都说不全。   “暖暖,你莫……莫瞎说……”   林暖笑笑,也没多说了,她的火烧的差不多喽,接下来就看俩个长辈的了。   林明忠最后还是住在了镇子上。   第二天,林暖送林明忠回村。   桃园村人人都知道,林暖是被张蓉芳换了的侯府千金,身份了不得,这种八卦中的战斗八卦,也就戏台子来镇上搭台子,才能听到,谁都不想错过。   所以,村里对老林家关注蹭蹭的往上涨。   林明忠和林暖才到村口,就看见村口站着的人。   “暖暖他爹,暖暖,你们回来了?”是杨家一家子,杨老太太,杨三叔夫妻,杨天生天全天佑,几个小的都在。   “暖暖姐暖暖姐,奶说你现在是大小姐,以后是不是就有吃不完的肉包子和大白米饭了?”杨天宝兴奋的像只小麻雀。   “不对,大哥说暖暖姐是大人物,以后会长的像山一样高高。”杨天顺道。   一群人都被童言童语逗笑了。   杨老太太牵着林暖的手,仔仔细细的看,欣慰道:“奶就晓得你是有福气的,果然,老天爷是向着好人的,我的暖暖以后就是千金小姐了。”   “暖暖,婶子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咱村的里正,你快让婶子蹭蹭你的福气,说不准以后天顺天宝这俩孩子能有点出息呢。”   “娘,暖暖不是官,暖暖亲爹才是官,你要蹭也要蹭暖暖亲爹的呀。”扬天全道。   杨三叔直乐呵,“照这么说,让天顺天宝这俩孩子蹭蹭景珩岂不是更方便?”   一群人又笑了。   杨老太太道:“好了,先问正事要紧,暖暖他爹,暖暖亲娘认了暖暖了吧?”   “认了认了。”林明忠道:“暖暖娘温柔,暖暖亲祖母是位女将军,上战场杀敌的那种,可威风了,而且对暖暖很好。”   他说不来动听的词,都是最淳朴的。   杨家人都被女将军震撼到了。   杨老太太又问,“咋就你和暖暖回来?你亲闺女呢?”   毕竟认爹了,会考虑要不要带回来老林家见见。   林明忠道:“我想着等我回去和爹娘说一声,挑个日子,再带乐儿回来认认。”   老林家就是颗定时炸弹,谁晓得啥时候炸,暂时不带林锦乐回来不奇怪。   杨老太太听一切都妥当,悬着的心放下了,她道:“明忠,我先借暖暖一会儿,让三儿推你回去咋样?”   “好。”   “暖暖,走。”杨老太太亲切的拉着林暖的手,道:“暖暖,奶想干件事,你配合奶不?”   “配合。”林暖想也没想,惹的杨老太太直乐,“行,那你待会就别说话。”   “奶,你要带暖暖去哪儿?”杨天全问。   杨奶奶道:“老林家以前一直喊暖暖是丧门星,现在暖暖不是了,还是千金小姐,这种大事,我咋能不带着她去夸夸?”   一群人,“……”   奶你啥时候变的这么不稳重了?   “娘,我也去。”杨三婶道,她也想看个热闹。   “这么好的事我也去。”杨天佑道。   结果杨家孙子都跟着去了。   林暖哭笑不得,甜蜜的负担呀。   接下来,杨老太太牵着林暖在村子里绕。   见到一个人,杨老太太就停住了,还没等对方八卦,杨老太太先开口。   “李家妹子,这是暖暖,侯府千金,就是咱镇边上那个落梅山庄,庄子里贵夫人是暖暖亲娘,还有老太君知道吧,那位女将军,是暖暖亲祖母呢。”   “……”   “周老三媳妇,这是暖暖,是被张蓉芳换错的侯府千金,刚认回了亲娘和亲祖母。”   “……”   “哎呦,刘家姐姐,这是暖暖,对,认了认了,暖暖是侯府夫人亲闺女,咋能不认?庄子里上下待暖暖可好了,暖暖就是颗小福星,人见人爱。”   杨老太太在前头说,杨家几个孙子生怕对方没听清楚,挨个的逮着重复。   村民也八卦,很快啊,林暖和杨老太太一群人就被围住了。   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林暖的事传的飞快,等家家户户都跑出来看八卦,杨老太太也带着林暖到老林家门口了。   “暖暖呀,去敲门吧,你爷和你奶肯定在家里等着迎接你呢。”杨老太太笑眯眯道。   林暖:杨奶奶,您真不是故意的吗?   她上前去敲门,还没敲呢,门开了,刘氏开的门,她一看见林暖,跟饿了几天的狼看见兔子一样,双眼放金光,张开双臂去抱林暖。   “婶的乖侄女,心肝呦,让三婶抱抱。”   “娘。”林静一个健步冲到林暖面前,迎接了自个亲娘爱的抱抱。   “呀,怎么是你这死丫头?”刘氏很是嫌弃。   林秀忙道:“娘,先让暖暖姐和杨奶奶他们进屋吧。”   “对对对,快进来。”   一并进去的还有村里的百姓,挤不下的干脆站在在门口,站在墙头,老林家也不好赶人。   除了在书院的林怀安,和在大牢里待着的张蓉芳,老林家一家子都齐了。   大房夫妻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林明义道:“老二,快去搬凳子。”   “好嘞。”林明礼麻溜的去了。   周氏用手拐了林月一下,对她挤挤眼。   林月看着林暖,心里那叫一个嫉妒啊。   侯府千金!   丑八怪丧门星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她配吗?   当然,她没表露出来,温柔笑道:“暖暖,你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今天在家睡吧,你就和我一块睡,我床大。”   “月月姐,你好奇怪哦,暖暖姐没嫁人前就和我们睡一屋,嫁了人回来了要睡也该和我们一块睡,而且你以前不是连我们进你屋一步都不肯吗?咋现在又肯让暖暖姐和你睡了?你可别等暖暖姐睡完,你就把你床铺给丢了吧?”林静皱眉道。   “小祖宗。”刘氏快给她跪了,拽了拽她。   林暖竖起大拇指,林静这气死人不偿命的功夫,和二叔一毛一样。   偏生林静性子直,脑子里一根筋,不会拐弯的想,皱眉道:“娘你扯我干啥?我又没说错!” 第131章 这锅我不背   偏生林明礼还道:“扔了倒不至于,就是要多洗几遍床铺,月儿这丫头爱干净,不像静儿和秀儿一样随意,暖暖就和静儿秀儿睡吧。”   他当叔叔的当然不会恶意揣测林月了,他就说一个事实。   父女俩说完,大房夫妻脸都黑透了,林月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林老爷子和婆子简直没眼看了,没脑子的老二。   不过林老爷子面子功夫还是做的很好的,笑呵呵道:“乡亲们,快到饭点了,大家伙都快回吧。”   这就是赶人了。   村民们不好久待,纷纷都走了。   杨奶奶没走的意思,依旧笑眯眯的,“暖暖他爷奶,暖暖刚才和我说了,待会上我家吃饭,我家都准备好了,要不你们也一块跟着去?”   “天佑奶,暖暖去你家了呀?”林老爷子笑道:“我还说着这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在家吃了呢。”   “吃啥呀,菜都没有。”林静小声嘀咕。   林老爷子狠狠瞪去一眼,吓的林静缩林明礼身后去了,林明礼道:“爹,咱家啥都没准备,不然就让暖暖去杨家吃吧,反正暖暖是家里人,啥时候吃都一样。”   论儿子孙女一直拆台怎么破?   杨老太太听明白了,笑道:“没事,我家里准备了,就一顿饭,搁哪吃不是吃,暖暖啊,我们先回家,你待会过来啊。”   “好。”   杨老太太很客气,“你们大家伙要没事也都过来一块热闹热闹。”   这话是客套的。   杨家人走后,老林家陷入尴尬气氛中。   大房夫妻摸不准林老爷子的想法,不敢擅自做主搭话。   林老爷子看了林暖一眼,怎么都想不通,她咋能是侯府千金?   他知道老林家迟早得出个贵人,可都奔他金孙身上想,没想到林暖占了先机。   说实话,他心情有点微妙。   可以前他对林暖态度爱答不理,不冷不热,现在她身份变了,他是想拉拢一下,倒不是不想准备,不过林暖回来前,谁都不确定,侯府会不会认她,所以老林家啥都没准备。   现在确定侯府认了林暖,林老爷子不想放过大好的机会,说不准以后对以后怀安考试有帮助。   而且,老林家要真占了侯府这个好处,就算是县太爷,那也要尊称他一声林老爷子吧?   里正还算个鸡毛。   可他拉不下这张脸啊。   于是,林老爷子给王婆子使了个眼神。   一张床上一块睡几十年,林老爷子放屁啥味王婆子都一清二楚,他不想拉脸,她也不想拉,对周氏和刘氏使了眼神。   刘氏根本不用演,本色表现啊,“暖暖啊,走那么多路累了吧?你饿不?三婶给你煮个糖鸡蛋?”   说完瞅了眼王婆子,见她没瞪自个,心里有底了。   公公婆婆忒不要脸,又当又立的,自个拉不下脸贴孙女,就让她们当儿媳妇的来。   当然,刘氏才不在乎,面子是个啥?能吃还是能卖银子?能捞好处才是真的。   周氏有点端着,见刘氏热络,干脆不和她抢。   林静和林秀在一边尴尬的都想扣个俩进的院子了。   林暖道:“谢谢三婶,我不饿,劳烦你给爹煮一个。”   “好嘞。”刘氏麻溜去了。   周氏见林暖对刘氏客气,也道:“暖暖呀,大伯娘还说给你做双鞋子呢,正巧你就回来了,和我进屋,我给你量量脚。”   她哪晓得,林暖对刘氏客气,完全因为林静林秀。   对她,林暖就没那么客气了。   林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大伯娘是给林暖做鞋?还是给侯府千金做鞋?”   秒杀!   周氏一下子僵住了,脸变的有点难看。   林暖懒得搭理,对林明忠道:“爹,我先过去了。”   “好。”林明忠也看开了,不在调节双方关系,更何况暖暖也不是老林家亲孙女,没道理为了他,在老林家受委屈。   林暖走后,林老爷子道:“你们都回屋,我和老二说会儿话。”   所有人都回屋去了,林老爷子简单了解了下情况,道:“暖暖找到亲生爹娘,是好事,咱老林家的亲孙女也找回来了,乐儿啥时候回家?”   “她不回家。”林明忠道:“我想过了,乐儿从小在侯府长大,生活习惯和我们不同,要真回来,相处不好不说,还有隔阂,林夫人和老太君对乐儿也好,我的想法,乐儿就在庄子里,要是家里人想她了,就去看看。”   林老爷子点头,“不错,爹也是这么想的,改日我和你一道去庄子上拜访下她们。”   “爹,你真愿意去?”林明忠还有点担心,其他人就算了,爹要不去,就失了礼数。   林老爷子笑了,“爹好歹当过里正,不会给老林家丢面子的。”   父谈的很愉快。   林老爷子回屋的时候,打开门,看见王婆子在门口偷听,王婆子幽幽道:“这个家也就你能忽悠住老二。”   林暖靠不住,靠亲孙女和侯府那边搭上关系才是真。   林老爷子闪着精细的光芒,“我也是为了老林家的前程,要真搭上,怀安官路就通了,老婆子,晚些时候你把老二支出去,和全家人说道说道,这些日子对林暖客气点,谁要把怀安的官路给掐断喽,就给我滚出老林家。”   “我看啊,还是等你去庄子上,瞅瞅庄子上态度,人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大,林暖粗俗没教养不说,还是个丑八怪,没准人贵夫人和老太君压根就不喜欢她,碍于面子才把她认回去的。”王婆子道。   倒不是没可能。   “反正小心点总没错。”林老爷子道。   俩人心里都庆幸,好在以前苛待林暖,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不就是让几个儿媳妇去干,当幕后操控者,去了庄子,也好找说辞。   此时大房屋里。   林月趴在床榻上哭成了泪人。   林明义心情本就不好,被林月哭的更烦,没好气道:“给我闭嘴。”   连带周氏也吓了一跳。   “你给我对林暖客气一点,她现在可是侯府千金,她亲爹可是侯爷,你哥以后能不能考上,官路通不通畅,全靠她一句话了。”   林月抽泣道:“全家上下,除了林静林秀和二叔,谁对林暖好过了?这锅我不背。” 第132章 要变天了   这是事实。   林明义一噎,重重叹了一声,大房三口心里都不是滋味。   再说林暖去了杨家,杨家是真把林暖给放心上的,饭桌上有荤有素,啥都不缺,林暖吃了顿饱饭。   不过有点惋惜的就是,杨老太太和儿子媳妇商量,让俩人和林明忠商量一声,收林暖当干闺女算了。   礼物都准备好了,杨三婶亲自给林暖做了套过冬的袄子。   结果还没说出口,就爆出了林暖是侯府千金的事,杨家就没提了,提了倒像是看中林暖身份,才想结亲,就只送了袄子。   杨三婶让林暖试衣裳,大小刚刚好,袄子厚实,还有股香味,林暖很喜欢。   吃完饭,她给杨奶奶看了眼睛,才折回去老林家给林明忠看了腿,他腿恢复的不错,等过了冬天,就能拄着拐杖走路了。   时辰还早,林暖就没让杨三叔送,自个回去了。   回去后,林暖除了去医馆坐诊,暂时没上山,她和张如意一块拾掇着摆摊位了。   “暖暖啊,摆摊位真的没关系吗?”张如意问。   毕竟林暖身份不一样了,谁家千金小姐干这活呀。   林暖点头,“要开。”   她总不能伸手和落梅山庄要银子吧?   张如意见她一点都不在意,也不别扭了,和林暖一块拿了之前就定的炉子,还有定做的摊位,桌椅板凳,不多,就两张桌子,还有碗筷,在门口支起了摊子。   两人窝在厨房准备底料和菜,鸡蛋也卤上了。   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张如意问,“暖暖,咱摆摊这事,要不要和你娘说一声?”   她不确定,毕竟摊子太小了,对方是侯爷夫人,在贵人眼里,只怕觉得她们在过家家。   林暖道:“不用,改日我去给她们送点菜就行。”   “好。”   两人把东西搬出去,张如意来的日子短,不过她日日在家,和邻居也熟了,邻居也是热心肠的,过来帮忙。   摊子虽小,不过形式不能少,林暖买了串爆竹放了,噼啪的响声还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摆摊第一天,价钱实惠,张如意虽担心怕亏本,不过她晓得林暖是个有成见的,她提了自个意见,林暖和她解释,她也就明白了,全心全意配合着。   “如意啊,你这手艺不错哇,这菜都煮入味了,又麻又辣,要有饭,我能就着吃下三大碗饭。”隔壁宋婶子赞叹道。   其他几人也符合,“对对对,还有这鸡蛋,都没想过还能这样做。”   张如意边煮菜,给帮忙的邻居尝尝,也让她们捧个人场,边道:“哪是我的功劳,是我家暖暖的手艺,她教给我,我支个摊。”   邻居们知道林暖是会医术的,没想到做菜手艺也不错,虽说脸上有红斑,可过日子谁在意这么多?   宋婶子注意过林暖一段日子,小姑娘小小年纪,有主见,胆子大,人还机灵,别说,要不是她嫁人了,她还真有点想让林暖给她当儿媳妇。   邻居们也不贪,尝了鲜,嘴巴得了滋味,见有客人来了,也不占着,说了生意兴隆的话,也都回去了,不耽搁她们做生意。   书院下学了,学生们陆续冲出来,有几个闻着滋味就过来了,怪新鲜的看着摊子。   “这是什么新鲜吃食?好吃吗?”有学生问,冷飕飕的天,这锅子浓油重辣的,看着就得劲,闻着也香。   林暖道:“今天我们开张,素签子一文钱两串,荤签子一文钱一串,买十串送两串。”   菜的分量不少,这个价放书院门口很公道,有学生就买了几串试试。   本来抱着试吃的心态,一口下去,那学生眼睛都亮了,“好吃好吃,又辣又有味道,老板,能再给点汤不?”   “好嘞。”张如意悬着的心放下了,给他舀了勺汤。   有一就有二,没多久,两张桌子坐满了人,也有人想吃,可买十串又太奢侈了,可有便宜不占,好像损失了一座金山。   林暖适时道:“你们要是愿意,可以俩个人拼一份,煮成一份一块吃,照样可以送。”   对林暖说,都一样,反正她不亏,可对学生来说,那可就太好了啊,十二串,一人六串,反正都是同窗,谁也不嫌谁。   不少学生都被吸引着来,就算没桌子也没关系,有些人是带了碗出来的,要带回去书院吃。   虽说人多,不过就两张桌子,倒没有忙不过来。   小半个时辰,菜全部卖完了,连汤都没剩,不少学生意犹未尽,得知明天还会有,才放心的回去。   繁重的学业,吃口熨帖的,是莫大的慰藉。   林暖和张如意把桌椅板凳还有碗筷锅子收进去,摆在院子里,先吃中午饭,顾景珩中午不回来,就她们俩,带着小柱。   吃了饭,两人收拾了洗了碗,张如意把银子全部搁在桌子上,数了数,眼睛都亮了,道:“暖暖,咱一共卖了一百八十三文。”   第一天做的不是很多,卖这个价已经不错了。   刨去成本,还有人力物力,赚一半不到一点,虽说比起林暖赚的少的多的多,可张如意是实实在在的觉得心安了。   她总算不是吃白食,总算能为家里做一点贡献了。   林暖道:“等你熟练了,还能赚更多。”   张如意脸微红,有点激动,她留了一半购买食材,其他的全部推给林暖,“暖暖,别嫌少呀。”   林暖笑了,“如意姨自个收着就行,以后摊子是你照顾的,我还有其他事要办,而且家里也是你打理的多。”   张如意想了想,点头,“那行,不过零花钱总得要。”   林暖最后收了二十文,她和顾景珩一人十文。   ……   此时书院里。   学堂里叽叽喳喳的。   “怎么回事啊,严夫子今日居然没来上课?”   “就是啊,严夫人那么严律自我的人,怎么会迟到呢?”   学生们嘀嘀咕咕,有胆子大的跑去隔壁班探情况,回来后神神秘秘地道:“院长也没去上课。”   “啊?院长也没来?出什么事了啊?”   此时,陈院长书房里,陈院长看着手里的信,神色凝重,他把信递给严夫子,负手站在窗子边,叹道:“这天,要变了!” 第133章 我给兄长撑起一片天   严夫子扫了一眼,腿一软,差点就给跪了。   不是,这么大的事,您就一句变天?   天都塌了好么?   严夫子搁下信,开门看了眼,确定没人,关起门,不可置信道:“院长,陛下是真的……驾崩了吗?”   陈院长点头,“若不是如此,老师也不会传信给我,不出三日,陛下驾崩的消息就会在民间传开。”   “陛下驾崩,谁来继承皇位啊?”   陛下没立太子啊。   陈院长摇摇头,“一切都不可知。”   “我担心的是明年的县试,还能如期进行吗?”严夫子道:“书院不少学生,勤学苦读,为的就是明年,谁曾想!”   新帝登基,谁知道会不会改革。   唉!   桃园村天高皇帝远的,严夫子自问没有那么多忧国忧民的心怀,他一心想着的就是学生。   “走吧,课还是要上的。”   严夫子点头,拿起书卷,他没注意到,他把信也一并带走了。   课堂上,学生们发现平日严肃的严夫子居然没平日严厉了,就算是学生没回答出他的问题,严夫子也没训斥,反让学生坐下再思考思考。   完了,还给你一记好似安慰,好似叹息的眼神。   严夫子反常的像个高仿,弄得整个课堂的学生更是紧张的不得了,生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结果到了下课,严夫子也没爆发,整个课堂齐刷刷松了口气。   “顾兄。”冯生在门口喊。   顾景珩起身出去,路过讲堂时,他脚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是封信,信端端正正的摆着,他没想看的,不过免不了瞥到几个字。   一瞥,顾景珩眼底的光迅速暗了下来。   他死死盯着地上的信,眸子猩红的厉害。   “顾兄?”冯生见他盯着地看,喊了一声。   顾景珩思绪归拢,敛了所有情绪,收了地上的信出去,淡声道:“何事?”   “我就是想告诉你,你待会放学等等我,我衣裳破了,我和你一块回去,请如意姨帮我缝缝。”冯生说完,才发现他情绪很不对劲,刚要说什么,顾景珩很淡的应了一声,大步离开。   “顾兄!”   冯生追去,哪还有什么人影?   ……   书院下学后,冯生就去找顾景珩了,才到门口,兜头就撞上严夫子了,严夫子憋着一从火,“冯生,你和顾景珩关系好,他今日为何逃课?”   冯生“啊”了一声,“顾兄逃课了?”   严夫子气的不轻,“你待会去他家看看,让他抄一百遍《论语》,不然明天就别来我的课了。”   “那个严夫子。”冯生抓抓脑袋,眼珠子转了一圈,“我忘了件事了。”   “说。”   “顾兄病……病了,课间休息的时候我找过他,撞上他不舒服,他让我替他请假,我给忘了!”   严夫子一双犀利的眸子盯着他,“冯生,你可知欺骗师长是很不好的。”   “我没有,顾兄真病了,我今天课堂作业没做出来,一心惦记着,把顾兄的事给忘后脑勺了,严夫子要不信,可以问问院长,我还被批评了呢。”   这话就很有真实性了。   严夫子道:“下不为例。”   “谢谢夫子。”   冯生目送严夫子离开,摸摸小心脏,顾兄啊顾兄,为了你我可是贡献了我的第一次啊,你要不让暖暖给我弄好吃的,你就对不起我。   他刚要走,林怀安过来了,阴阳怪气道:“是病了,还是去干见不得人的事了?”   “啥,怀安兄,你要去干见不得人的事啊?有辱斯文啊。”冯生怼完,笑着离开。   林怀安,“……”   嘴真臭!   再说陈院长下完课,打算把信妥善放好,发现信不见了,他的书房不经允许,别人进不来,不会是外人拿的。   找了会儿,还真在一本书下找到了。   老了老了,记性不好了。   冯生出了书院,饭都来不及吃,小跑去林暖家,才到门口,就和林暖撞上了。   林暖去隔壁给宋奶奶治病才回来,道:“冯生?怎么就只有你?兄长呢?”   “他提前回来了。”冯生道。   俩人一块进屋,张如意在院子里准备明天的菜,看见冯生笑了,“冯生来了。”   “如意姨,顾兄回来没?”   “没啊,书院不是才下课吗?”张如意奇怪道。   林暖觉出不对劲,示意冯生和自个出去说。   俩人才到门口,就看见顾景珩回来了,他神色如常,没别的不同。   “顾兄。”   “我累了,先回屋。”顾景珩淡声说完,径直回了自个屋子。   冯生要跟去,被林暖拽出门,“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呐。”   不用冯生说,林暖也猜出顾景珩这样子肯定是中途逃课了,他是不大喜欢去书院,一开始很排斥,可答应了她后,每天都很正常。   林暖道:“他不想说就算了。”   每个人心里都有秘密。   “行吧,那我回去拿衣裳。”冯生道。   晚饭的时候,顾景珩没吃,以不饿为由,他表现的实在太正常了,若非冯生跑过来,林暖都不会这么快发现。   张如意在锅里留了饭,防止顾景珩晚上饿。   晚些时候,张如意带小柱去睡了,林暖端了饭去敲门,顾景珩屋子是黑的,可她就是知道,他没有睡。   “兄长!”林暖轻声道。   顾景珩缓缓抬眸,起身打开门,月光照进去,照在他身上,照出他眼底明明灭灭的光,“何事?”   “饿了吧?”林暖把饭凑过去,饭热腾腾的冒着热气,显然刚热过。   顾景珩看了她会儿,接过饭道:“快去睡吧。”   林暖没动,指指屋里,道:“我还有件事,能进去说嘛?”   说完怕顾景珩会拒绝,补道:“就一小会儿。”   顾景珩让开路,林暖进屋,点了灯,屋子里一下子明亮起来。   林暖从兜里掏出二十文银子,双眼亮晶晶道:“今天摊子赚了钱,这是如意姨给我们俩买糖吃的。”   说着拨给顾景珩十文。   这丫头,买院子的时候二百四十九两,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只是十文,倒是开心。   不过顾景珩也没多少心情和她玩笑,淡声道:“兄长收下了。”   林暖把自个手里的十文也塞给他,直视他的眼,认真道:“兄长,天塌下来也没关系,还有我呢,我给兄长撑起一片天,兄长别怕。” 第134章 收拾张蓉芳   顾景珩心被狠狠敲了一下,泛着丝丝的异样。   “兄长,你早点休息,我回屋了。”林暖道,她没过多打扰,出去时还带上了门。   顾景珩看着紧闭的屋门,凌乱的心情破天荒的被安抚了一些。   夜里,顾景珩睡的不是很安稳,梦境凌乱,他看见大片的血色,倒在血泊中的人,以及那双不可置信,带着恨意,又震惊的猩红眼睛,抓着他的袖子,一遍遍的问,“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要杀他们!”   顾景珩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月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出他惨白的脸庞。   夜里下了场雨,早上起来时寒意一下子就加重了。   林暖起来时,张如意也已经起来了,厨房里生了炭火,暖融融的,她洗漱完就帮着做早饭了。   顾景珩用完早饭,看着桌子边乖巧啃馒头的小柱,道:“如意姨,等明年开春,送小柱去庄夫子私塾吧。”   庄夫子是个落第秀才,有些年纪了,虽说他私塾规模不大,不过有镇子上的还是愿意把孩子送来。   为啥?   庄夫子私塾就在应天书院隔壁,庄夫子和陈院长,严夫子都是认识的,再者,私塾而已,秀才完全够教,书院附近的更是看着接送孩子方便,都会把孩子送去。   张如意一愣,眼睛亮了,激动的都不晓得说啥好了,又感激又欢喜道:问,“景珩,私塾束脩一年要多少银子?”   “二两。”   比起书院的确便宜多了。   林暖摸摸小柱脑袋,道:“明年开春小柱也要上私塾了,开心吗?”   “开心。”小柱乖巧道,和他同龄的都去上私塾了,他没有玩伴,怪孤单的。   吃过早饭,林暖帮张如意把摊子摆出去,又在摊子下搁了个火盆,旁边摆个小板凳,小柱就坐在板凳上烤火,小柱乖巧的很,给他一块糖,他就能乖乖的舔巴一天,不哭不闹,很好带。   林暖回屋拿了布包出来,就看见站在摊子旁边和张如意交谈的阮元。   她很低调,穿的浅色的衣裳,不过对比张如意,还是一下子就有了区别,张如意挺拘谨的,紧张的脸都红了。   “娘。”林暖唤了声,摸摸鼻子,还是有点不自在。   阮元看见她,眼底的光一柔再柔,抓着林暖的手,怎么都舍不得放开,她含笑柔声道:“暖暖,你要出门吗?”   “对。”   “咱俩顺路,你坐娘马车吧。”   林暖:我都没说我要去,你怎么就知道顺路啦?   当然,她也没拆穿阮氏想和她多相处的心思,跟张如意打了声招呼,和阮元上了马车。   临走时张如意还煮了些菜,给阮氏带了一碗。   阮元马车里搁了炭盆,很暖,林暖手里还被她塞进一个小巧的暖手炉,阮元还变戏法似的从座位下拿出一个盒子,里面都是她亲手做的点心。   她刚才给张如意留了一盒,给家里留着吃,这盒是特意给闺女留的。   闺女和她一样,吃不了花生,这个契合让阮元很是受用。   林暖也没客气,点心是真好吃,香甜却不腻。   阮元吃了早饭出来的,这会见闺女吃的美味,惹的她都饿了,芳嬷嬷很有眼力见的递上麻辣烫。   阮元饮食清淡,不过也爱吃辣的,吃完浑身痛快,就是辣出了一身汗,连喝了好几口温水。   林暖道:“你要是喜欢吃,改日我去庄子你给你做。”   阮元不好意思地笑笑,“用不着麻烦,我去找你就成。”   主要也想见见女婿,好几次都完美的错过。   林暖又问,“祖母还好吗?”   阮元含笑,“好,你祖母今天也是要来看你的,不过她去了大牢,就娘自个过来了。”   她说完发现说漏了嘴,娘叮嘱过,这事就别和暖暖说了,省的让她恶心。   林暖眼神却唰地一下子亮了,“祖母是去揍张蓉芳的吗?”   阮元,“……”   马车最后在牢房门口停下,阮元亮出了牌子,根本不用说话,牢头就毕恭毕敬的把人放进去,还在前面带路。   大牢里漆黑湿润,又有浓郁的血腥味,走了一半,就听见鞭子抽打的声音,还有女人的惨叫声。   阮元没来过大牢,刚被血气冲了一下,又听见惨叫,有点犯恶心,被芳嬷嬷扶着出去了,林暖一个人进去。   牢房里,老太君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拄了根拐杖,给她平添了几分气势。   张蓉芳被绑在木架子上,被打的皮开肉绽。   一侧站了一排的狱卒都暗道,张蓉芳叫的他们都受不了,老太君愣没眨下眼睛,不愧是女将军啊。   “老太君,人昏过去了。”   “泼醒,继续。”老太君冷声道。   大昭国律法,张蓉芳可以判死罪了,可老太君不甘心,死,太简单了,不好好让她吃够苦头,她怎么对的住被换的俩个孙女?   她已经打听清楚了,张蓉芳是怎么虐待暖暖的,这位老太君平日里慈祥,和寻常老人没什么两样,可骨子里,却是雷厉风行的沙场女将,能一骑绝尘,斩杀敌将眼睛都不眨一下。   张蓉芳被泼了个透心凉,气都没喘匀,又一鞭子甩过来,叫的天崩地裂,老太君嫌吵,抬了抬手,立马有人堵住了张蓉芳嘴,只剩呜呜声。   林暖过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她不同情张蓉芳,反而有几分小激动,想亲自上手揍。   当然,对老太君的敬佩怎么都挡不住。   哇!   一国女将风采,足以瞥见一二。   这人还是她祖母呐。   老太君感受到身后气息,她不大喜欢别人贼头贼脑的在后面,不悦的皱了眉头往后看,却是林暖。   她满眼钦佩的样子落入老太君眼底,老太君眼底的光一下子柔和了。   林暖快步进去,“祖母。”   老太君哪还有刚才的凌厉,慈爱地看着她,“这里怪不干净的,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跑来了?是你娘带你来的吧?”   “是我让她带我来的。”林暖道:“我想看祖母收拾她。”   贼兴奋。   老太君一愣,笑了,不愧是她孙女,有她的风范,“既然不怕,就坐着陪祖母!” 第135章 小姑娘,你不讲规矩啊   牢头麻溜的给林暖搬了把椅子,林暖坐在老太君身边。   张蓉芳被打的命都去了半条,哪里还看的见林暖也来了。   等张蓉芳再次晕过去,用冷水泼都没泼醒,祖孙俩人才出去。   老太君原本想多留林暖的,不过见她有事,也没拦着,“暖暖,明日你来庄子里,和祖母切磋几招。”   是该把自己的毕生武功教给这孩子了。   当然,老太君也教几个孙子,可有些武功适合女子学,这部分武功,老太君一直苦于无人继承。   林暖听的眼睛都亮了,当下就答应下来。   等林暖走后,老太君要折回去马车,她路过阮元马车边,忽的闻见一股浓香辣爽的味道,问,“元元,你马车上是什么味?”   “快端出来。”阮元差点给忘了。   结果一端出来,是个空碗,阮元尴尬了,麻辣烫太好吃了,她一个不小心给吃光了,“娘,暖暖家开了个小摊子,这是摊子上的吃食。”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才说?”老太君道:“走,去尝尝。”   两位嬷嬷:两位主子呦,你们可还记得你们的身份?小摊子上的东西你们可从来不吃的啊。   林暖在集市上转了一圈,进了个茶馆,茶馆里人还挺多的,林暖花两文钱点了壶便宜的茶,和其他听客一样,坐着听说书先生讲书。   “接上回,落难书生高中状元,被尚书大人看上,让他入赘当了上门女婿,就在大婚当日,发生了一件震惊全京城的事,状元郎和尚书千金大婚之喜,半个城的都来祝贺,就在拜堂的时候,却闯进来三个乞丐,其中一个乞丐,头发花白,眼也瞎了,其中一个,还不到十岁,状元郎看见乞丐,脸色大变,一改春风得意的模样,膝盖一曲,朝乞丐跪了!”   说书先生到此结束,锣鼓声适时敲响,有个小厮端着盘子穿梭在听客中。   听叔的客人们边往外掏钱放进盘子里,边催促,“你倒是快说啊,三个乞丐是谁?怎么堂堂状元郎看见他们就跪了呢?”   “我猜,是之前对状元郎有恩的之人。”   “说不准是失散多年的老母呢,前头不是说过,状元郎父母从小就没了,说不准父母没死呢。”   听客议论纷纷,讲书先生摇头,摸了摸山羊胡子,一副满骄傲的样子。   这时,人群里清脆的女子声传来。   “那三名乞丐,一个是状元郎年迈的生母,一个是状元郎糟糠之妻,一个是状元郎亲儿子。”   “对啊,年龄也符合了,就是他们,这就能解释状元郎脸色为何大变,还下跪了。”   “可不对啊,不是说状元郎没成亲吗?哪来的妻子和儿子啊?”   客人们注意力纷纷被吸引走了。   说话的人就是林暖,她喝了一口茶,道:“状元郎想攀附权贵,所以撒了慌。”   “那接下来呢?”   转折太强烈,人品敦厚的状元郎瞬间形象大变,客人们都炸锅了,要让林暖说接下来的剧情。   林暖娓娓道来。   状元郎看见亲人,吓跪了,不过他内心还在挣扎,并不承认,只说亲娘是邻居家婶子,糟糠妻和儿子是邻居大哥遗孀和儿子,众人纷纷称赞状元郎善良。   糟糠妻见状元郎不认他们,落寞欲离去,状元郎亲娘狠狠给了状元郎一巴掌,当场说出真实情况。   状元郎为荣华富贵,不认亲娘,抛弃糟糠之妻,惹的众人大怒,尚书府当场毁婚。   听客们听的动魄惊心,骂声一片,唾没星子横飞,林暖看了眼茶,喝是喝不成了,和嘴角直抽抽的讲书先生对了个眼神,道:“预知后事如何,请听孟先生继续讲解。”   林暖说的剧情和孟先生讲的吻合,而且还更曲折,更能激发听客愤恨的心情。   一个优秀的说书先生,要会应对各种突发情况,孟先生脑子里过了几个来回,接着讲结局。   听客们听的如痴如醉,仿佛已经已经去参加了尚书府的大婚,恨不得扇状元郎几个耳刮子。   故事的最后,状元郎受到了惩罚,被打入大牢等待问斩,他幡然醒悟,悔恨不已。   当然,大结局要留到明天讲,客人听的正激动,又中断,集体嘁了一声,纷纷掏了银子,依依不舍的离了茶馆。   孟先生从书桌后出来,对林暖道:“姑娘,你不讲规矩啊!”   “是么?可赚钱的还是你啊,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   孟心生嘴角狠狠一抽,这倒是。   他正色,道:“姑娘不白帮老夫讲故事吧?”   “当然啦,我是来谈合作的。”林暖道:“你刚才也听见了,我会讲,还讲的不错。”   孟先生道:“我也会讲,我自己也讲的不错。”   他为何还要花价钱买小姑娘的话本子?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林暖道:“我当然不是让你买我的话本子的,你也买不起。”   孟先生一噎,好吧,他的确不是很富有,别看他一天讲下来能赚个百十两的,可他要走南闯北的讲,路费,花销,还有小厮的,算下来也就比一般人富那么一丢丢而已。   “我想向孟先生打听,这一带有没有出名的戏班子?”   孟先生山羊胡子一翘,“没有。”   打听出名的戏班子容易,可要准确的知道戏班子的行程,落脚点,就不容易了。   林暖眨眨眼,“我免费给你写一本,高门千金和多情杀手的故事如何?”   孟先生眼睛亮了,这设定,一听就很带感,他心动了,“我们镇上有不起那么大的戏班,就连县城的春喜戏班,看似规格大,也不过尔尔,真正要说好的,当数京城的霓裳阁,里头玉无暇,那才叫个人物,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孟先生这么了解?”   “那是自然,老朽还认识里面的人。”孟先生道,当然啦,怎么认识的就不好意思说了,想当初,他年轻的时候就想去霓裳阁当写戏本的人,奈何笔力不够啊,他鞠一捧辛酸泪,卷铺盖回镇上了。   “霓裳阁虽在京城,不过也到处表演,内部消息,过了年他们会来扶风县,不过小姑娘,霓凰阁一票难求,你是看不到了。” 第136章 我还活着   “我不看戏,只需要等霓凰阁来的时候孟先生替我引见。”   孟先生明白了,小姑娘和他当初一样,想进里面写话本子啊,他道:“霓凰阁可是个看能力说话的地方,我就算替你引见了,你也不一定能进去。”   他说的委婉,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   “当然啦,我不给人白引见的,话本子再加一本。”孟先生摸摸山羊胡子。   “成交。”林暖道。   “第一本话本子姑娘什么时候给我啊?”   林暖道:“现在!”   接着,林暖叭叭叭的说起了高门千金和多情杀手的故事,一个时辰说完,孟先生听的如痴如醉,山羊胡一翘一翘的,“秒啊,狗血中有新意,转折又让人预料不到。”   赚了!   林暖道:“孟先生可别忘了你我的事。”   “一定一定。”孟先生看着林暖的背影,心说真是一代比一代强啊。   感叹完,咦,不是给自个话本子嘛?怎么变成他听他写了?罢了罢了。   林暖去了书斋,买了些宣纸出来,看见街道一侧围了许多人,都在嘀嘀咕咕,林暖路过,听见路人在讨论。   “皇帝驾崩了啊,新皇登基,赋税会不会变啊?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明年的赋税不会增加吧?”   “谁知道啊,听说新皇是个五岁的小皇帝,这么小,能做决定吗?”   百姓们嘀嘀咕咕,天高皇帝远,皇帝驾崩与否,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个名词,他们更关心和自己息息相关的事。   林暖凑到榜单前看了会儿,就听见马蹄声传来。   是一个身穿铠甲的带刀士兵,身后跟了好几个,围观的百姓急忙让开路,只见士兵在原来的榜单上又贴了一张,高声道:“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说完继续往下个地点去张贴。   林暖眉头一皱,朝大牢方向去了。   再说张蓉芳被老太君竹笋炒肉伺候着,一天三次,顿顿都没拉下,褪了一层皮,整个人瘦成皮包骨,都快辨认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她奄奄一息的躺在干草堆上,把落梅山庄的老太君,阮元,还有林暖祖宗十八代都骂上了,只盼着亲闺女把她搭救出来。   忽的,她听见牢房门开了的声音,张蓉芳下意识皮一紧,以为又要挨打了。   “张蓉芳,你运气不错,先皇驾崩,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你走吧。”牢头道。   “啥?”张蓉芳愣愣地道:“我可以出去了?”   “滚滚滚!”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张蓉芳激动到不行,和牢房里关着的其他人一并出去了。   牢房外阳关很暖,张蓉芳抬头看了眼,老天爷都帮她啊,老太君又有什么用?她还不是被放出来了?   她欣喜劲还没过,余光瞥见一个影子,扫去一眼,吓的魂都差点没了,她跌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面前的人,“林暖?怎……怎么是你?”   林暖抱着手上下打量她一眼,“在里头日子过得不错嘛。”   “你想干嘛?我告诉你,现在可是大赦天下,我被释放了,就算是老太君,也不能再把我关进去!”   林暖道:“我来只是警告你一些话,我不管你去哪儿,不管干什么,前提是,离我爹,离落梅山庄远一点,否则你的下场,就和这个一样。”   张蓉芳惊恐的看着林暖折断了根树枝。   她咽了咽口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越发的恨。   不过她没多少工夫想报仇的事,唯今之计,是要找个落脚的地方。   她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回去找林明忠,那么多年夫妻,张蓉芳太清除他性子了。   哼,臭林暖,你让我不靠近我就不靠近,你有种拿根绳子把我栓了。   张蓉芳捡了个脏馒头吃下,勉强垫吧了肚子,回桃园村了。   当然,大白天的她不敢进村,等天黑下来,她才敢进,老林家后院不是很难爬,张蓉芳悄咪咪的爬进去,差点把屁股摔成两半。   “谁?”   黑暗中一个人影从草垛里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看着四方,她手里好似还拿了什么东西。   张蓉芳一听就知道是刘氏。   半夜三更的来草垛里准没好事,她一点都不怕,径直过去,借着月色,刘氏看见一个披头散发,双眼凹陷的女人,关键张蓉芳身上囚服还没换,被月色照着,灰中带点白,乍一看,特别像鬼。   刘氏腿都软了,嗷了一嗓子,瞪大眼,“鬼啊!”   喊完就要跑,她衣裳被抓住了。   “别抓我别抓我,我啥都没干啊!”   “三弟妹,是我!”张蓉芳幽幽道。   刘氏一听扭头,定睛一看,可不是张蓉芳嘛,她声音都抖了,“二嫂,不是我害死你的,你要找就找林暖他们,和我无关啊。”   “蠢货,我还活着,我被放出来了。”   “啥?”刘氏看了眼地上,有影子,不是鬼,她拍拍心脏,“二嫂,你咋变成这样了?你回来干啥?你怎么出来的?可吓死我了。”   “你去和明忠说一声,我在后门外等他,我有事和他说。”   “我不去。”刘氏一口拒绝。   “你不去我就把你偷藏鸡蛋的事告诉娘。”   看见了啊。   刘氏咽了咽口水,咬牙,“行,我去。”   这时有脚步声传来,林明礼边过来边道:“出啥事了?爹在院子里洗脚,被你一嗓子嚎的打翻了洗脚盆。”   刘氏怕张蓉芳说出她藏鸡蛋的秘密,急忙过去,“没事没事,看见只猫。”   “是只猫都把你吓成这样,你胆子还不如静儿秀儿呢,快回屋吧,我去二哥屋里拿洗脚盆。”   “我去吧。”刘氏道。   林明礼意外地看着她,“媳妇,你是不是做啥亏心事了?咋要主动帮二哥拿洗脚盆?”   “我良心发现不行吗?”刘氏白了一眼,进了林明忠屋。   林明忠也听见夫妻俩话了,三弟来拿他不觉得啥,刘氏来他拘束的不行,“辛苦弟妹了。”   “没事。”刘氏见林明礼没跟进来,小声道:“二哥,暖暖娘被放出来了,现在就在咱家后门外,她约你出去,说是有话要说。” 第137章 拿捏不住   说完抬着洗脚盆走了。   林明忠愣在原地。   好半响,他才回神,扫了屋子一眼,把张蓉芳留下的一套衣裳,一把梳子包好,搁在腿上出去了。   冬日的晚上挺冷的,张蓉芳冻的瑟瑟发抖,嘴里骂了林明忠千百遍,乍一看人出来了,一秒变脸迎过去,讨好的笑,“明忠。”   “你咋成这样了?”林明忠吓了一跳,差点没认出来。   张蓉芳缩了缩鼻子,撩起袖子,露出上头的鞭伤,“还能是啥?林暖那丫头恨我,让她祖母和牢房的人说了,一天三顿鞭子的打我,我浑身上下都是伤,明忠,你给我带衣服了啊。”   她说着往自个身上套,暖和了许多,果然,林明忠就是憨的。   “明忠,换女儿的事我是错了,可我也是为了咱亲闺女好啊,你看咱亲闺女,知书达理,像仙女一样,从小啥苦都没受,多少人都羡慕不来啊,你就别怪我了。”   “乐儿是过得挺好的。”   “是吧?”张蓉芳眼睛一亮,“而且我也没有相看男人,何大伟的事是个误会,我都是为了和亲闺女相认,我的法子是不对,可我知错了,明忠,咱俩十几年夫妻,我心里还念着你!”   “你想回老林家?”林明忠问。   张蓉芳朝林明忠跪了,差点死了的人,没啥豁不出去的,“我真错了,以后我啥都听你的,我只求你能原谅我一次。”   林明忠看了她一会儿,道:“知错能改就是好事,你起来吧。”   张蓉芳一喜,起身往他身后绕,“那行,往后咱好好过日子。”   说完就要往老林家走。   “等等。”林明忠出声道:“咱俩和离了。”   张蓉芳懵在原地,她的套路不管用了?   “就像你说的,乐儿过得很好,我也很欣慰,乐儿长成知书达理的千金,可暖暖呢?她被偷走的十四年谁来还她?原本那些都是乐儿的,落梅山庄没有半分对不住乐儿,可你是怎么对暖暖的?”   林明忠抬眸看她,“要是你早认错,或许我会原谅,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说完,自个推着自轮车往门口去。   张蓉芳急的拽住他,“明忠,我错了,我都受罚了,难道还不够吗?你就一次机会都不肯给我吗?”   “只要暖暖原谅你,我就原谅你。”   林暖怎么可能原谅她?   张蓉芳绝望了,她看着林明忠消失的背景,以及她塞给她的梳子,他根本不是关心自个,是来给她送东西彻底断了的。   她居然拿捏不住这个愚蠢的东西了!   林明忠,你最好别后悔!   ……   先皇驾崩,新帝登基的事传到了书院,书院讨论最多的就是明年开春还能不能继续县试。   毕竟新帝登基,会涉及一系列的改革。   在结果没出来之前,书院学子上课也没多大心思。   “你们说,明年的县试还能照常进行吗?时间离这么近,该不会取消或者推迟吧?”   不管什么结果,都意味着后面的考试都会受影响。   “谁知道啊,听结果吧,等院长通知。”   几个学生齐齐摇摇头,叹了一声,趴在桌子上。   “看看你们样子,稍微一点变故就变成瘟鸡,以后入了朝堂,还如何应对突发状况?”严夫子进来,戒尺打了讲堂几下,“都给我振作起来!”   有胆子大的学生问,“严夫子,上面有没有通知,是何结果?”   “关于县试的还没具体通知,不过估摸着是不会推迟会取消的。”严夫子道:“而且过几日,新帝携晋王和晋王妃南巡,会路过此地,会来咱们书院,后日的沐休取消,准备迎接事宜。”   “什么?新帝,晋王和晋王妃都要来?”   课堂上炸开锅了,叽叽喳喳的。   “安静!”严夫子拍了拍戒尺,“上课。”   学生们哪还上的进课,一节课都神游天外。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有几个学生聚在一块,其中一个道:“你们知道那个晋王吗?”   “晋王怎么了?”   “晋王就是那位小王爷的堂兄啊。”   学生们齐齐发出一声“啊”,接着道:“那晋王妃,岂不是当初差点被小王爷给……”   学生间彼此递了个眼神。   “要说那位小王爷可真不要脸,这种事都干的出来,是有多缺女人?”   “他连自己亲爹娘,亲大哥亲大嫂都敢杀,做这种事有什么奇怪的?我可听说,晋王妃可是京城第一美人,晋王乃京城第一才子,才子佳人,到时候我们也能饱饱眼福。”   顾景珩攥着课本的手一点点缩紧,眼底酝了一层戾气。   有学生讨论的太激动了,不小心碰了他一下,转身就被他冰冷的眼神给吓住了,差点就跪了。   等顾景珩走了,那学生道:“有病吧,整的和老子欠他钱一样,说的又不是他。”   “他不就一直这样吗?你管他干什么,咱们继续继续。”   顾景珩才到院子里,天上就落了雨,不大,可冬日的雨打在脸上是冰冷的,他仿佛没感受到一样。   “顾兄!”冯生远远地看见他,喊了好几声他都没反应。   奇怪,顾兄怎么和丢了魂一样?   顾景珩回了院子里,就看见小柱蹲在地上,他前面有只碗,张如意手里拎了只鸡,鸡脖子已经断了,脖子里的血滴滴答答的往碗里流,已经留了小半碗了。   “景珩回来了?刚才暖暖回来买了只鸡,咱晚上炖了吃。”   顾景珩视线落在碗上,眸色一点点被染红。   “珩哥哥。”小柱乖巧的喊。   顾景珩没反应,整个身子像被定住了一样。   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记忆里的一幕渐渐清晰。   一间极其雅致的屋子里,少年惨白着脸,极力忍受着痛苦,他手腕被匕首割开一道口子,殷红的血流出来,滴滴答答的流进瓷白的碗里。   “安之哥哥,万华寺的桃花开了,我们一起去赏花吧。”   “安之哥哥,京郊的草绿了,我们一块去放纸鸢吧。”   “安之哥哥,虞哥哥快死了,只有你才能救他。”   “安之哥哥,我没有虞哥哥就会死,你为了我,牺牲自己好吗?” 第138章 被林暖吓到   “珩哥哥,吃糖。”小柱的声音拉回顾景珩所有的思绪,他接了糖,揉揉小柱脑袋,“谢谢小柱。”   才回了自个屋子,张如意忙着清理鸡肉,没注意到他的脸色。   张如意处理好了鸡,切了一半炖了香菇鸡肉,剩下的一半林暖做了辣子鸡丁,又蒸了碗鸡蛋羹,上面洒了几滴麻油,洒点葱花,一份炒白菜,一锅米饭,因为冷,干脆就在厨房边烤炭盆边吃饭了。   吃完饭,林暖和张如意一块收拾完就回屋了,路过顾景珩屋门的时候见他门口没关严,他坐在桌子前发呆。   她回房抱了自个的宣纸,去敲门。   “进。”   林暖进屋,把宣纸搁在桌子上,顾景珩指指桌子一侧,“我还有。”   “我用的。”林暖道:“兄长,我蹭你片书桌用用,我不出声,不打扰你。”   书桌蛮大的,也打扰不到。   顾景珩心说你就算在旁边叽叽喳喳也不会影响我,因为他今晚上根本没心思看书,他起身,林暖唰的看过去,顾景珩道:“我有点累,去靠一会儿。”   “哦。”林暖扭回脑袋。   顾景珩懒洋洋的靠在床榻上,长腿交叠,手里捧了一卷书,不过没看,反盯着林暖看了会儿。   林暖落笔神速,唰唰唰地写,遇见疑难的字还问问顾景珩,问的多了,顾景珩凌乱心情好了许多,还看了好几页书。   两个时辰后,林暖打着哈欠,她整理了自个写的东西,扭头要问什么,顾景珩已经靠着睡着了。   这是有多累。   她蹑手蹑脚过去,替他掖了掖被角,目光落在他脸上,脚就挪不开了,林暖看了会儿,视线往下挪,落在他唇瓣上,她咽了咽口水,抬手就要去碰。   手快要落下去时,顾景珩忽的睁开眼,四目相对。   偷摸被抓包。   林暖眼珠子转了转,一点都不心虚的直起身子,转身打了个哈欠,淡定的拿了自个的东西,问,“兄长,你不在时我能借用你书桌吗?”   顾景珩想说家里不缺桌子,话到嘴边回了个“好”字。   林暖漆黑的眼睛闪了闪,道:“兄长早些睡。”   说完转身出了屋子。   屋子里的顾景珩耳尖有些红,他是睡着了,可睡的很浅,她给他掖被角的时候就醒了,他自个都搞不明白,他为何要继续装睡。   接下来几日,林暖除了去医馆坐诊,偶尔被邻居请去看病,就是窝在家里写话本子,哦,中间还去了一趟醉香楼,自从有了林暖的菜谱,醉香楼赚了好大一笔,林暖光分红就拿了一百五十二两。   恩,暂时又不缺银子用了,她专心投入创作,终于把自个的处女作,《狐妃入君心》给完成了,就等着霓凰阁到她碗里来。   这一日,天气放晴,张如意要去镇子上,快过年了,她打算给家人做几身新衣裳,她一出来林暖就看见了,张如意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脸比平日白了一些,唇有点红,是打扮过的了。   林暖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暖暖,我们走了。”   “如意姨,你能不能把你的胭脂和口脂借给我看看?”   张如意一愣,以前的暖暖可爱打扮了,最近却从没见她打扮,她以为她要打扮,就问,“要不要如意姨帮你?”   “不用。”   “那行,你等着,如意姨给你去拿。”   张如意其实也没多少打扮的,就一个脂粉,一盒口脂,都给林暖拿出来了,“暖暖,你要喜欢,如意姨给你带一盒回来。”   “不用不用,我就看看。”   张如意也没说什么,暖暖和她一块用她也不介意,带着小柱出门了。   林暖把被子晾好,坐在院子里研究脂粉。   脂粉就是铅粉做的嘛,虽说可以美白,可时间长了,这东西反让人脸变成蜡黄色,是真正的黄脸婆,而且还容易脱粉,林暖想了下,要是亲吻的时候,男方亲一嘴粉,咦,画面太美。   铅粉还有毒性,总之不大好。   再说口脂,是用朱砂做的,可以用做腮红,还可以抹在嘴巴上,不过也不大好就是了,还容易脱色。   不过这只是寻常贫苦人家用的,富贵人家用的是什么,她还真不知道。   林暖打算去一趟落梅山庄。   她背上布包,刚要出去,扭头一看,好家伙,旁边站了一个人,林暖下意识就要一拳揍过去,对方忙伸手去挡。   “是我。”   “李子川?”林暖眉头一皱,“你怎么进来的?鬼鬼祟祟的干嘛?”   “我刚在门口喊了几声,你都没听见,门没关,我自个就进来了。”李子川尴尬道,大冬天的,虽然太阳高照,可也不至于热,他额头上却都是汗水,一副干了亏心事的样。   林暖实在不想和他多说,打算赶人,就见李子川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直接塞她怀里,然后跑了。   林暖,“……”   有病不是?   李子川的东西,她才懒得看,随手就扔桌子上,打算晚上做饭的时候丢进灶膛里烧了。   林暖去了落梅山庄,老太君在睡午觉,就没喊她,母女俩人在屋子里。   阮元满脸都是笑意,让下人拿了茶水点心,柔声道:“暖暖,我正想着要去找你一趟,你就来了,京城出了事,先帝驾崩,先皇登基,你爹行程延迟了,不过不会太迟,估摸这几日也就来了,你别难过。”   林暖心说她是真不难过,她都不知道对方长啥样,是胖是瘦,“没关系,娘,我想问你要些胭脂。”   阮元一愣,拍了拍自个脑袋,“对对对,我把这事给忘了,你等着啊,娘给你拿。”   说着转身去梳妆台边,回来的时候捧了个盒子,盒子里都是各种各样的胭脂,比起张如意的,种类颜色都多的多,还有画眉毛的,当然啦,张如意的就一根黑棍子,阮元的就不一样了,骡子黛,石黛,各种各样的。   “你喜欢什么就挑,白龙镇也有,不过比不上京城的好,这些都是从京城运来的。”阮元柔声道:“对了,还有这个玉女膏,养肤最好,可令肌肤白皙,娘给你试试。”   阮元心里难受,若非当初她不小心中了柳红玉奸计,暖暖脸上就不会有疤。   “娘,我自个来吧。”   “好,娘给你拿镜子。”   阮元转身拿镜子,折回来,看见林暖的脸,她柔美的脸闪过一抹怪异,还没说话,就听见“妈呀”一声,芳嬷嬷被林暖吓的吧唧一声摔喽。 第139章 正经人谁写情诗啊   眨眼的功夫,林暖在自个脸上抹了各种各样的东西,白的,红色,粉的,各种颜色,像糊墙一样,一言难尽。   芳嬷嬷起身道:“我的大小姐呀,不是这样抹的。”   “没事,娘第一次也抹不好,多学几次就好了。”阮元柔声道,她心酸又难受,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自己女儿弄来,“嬷嬷,去打盆水来吧。”   “是。”   林暖没察觉到老母亲的心思,她纯粹是想感受一下京城这些护肤品化妆品。   芳嬷嬷打来水,林暖感受的也差不多了,洗干净,见阮元拿了玉女膏来,林暖连连拒绝,“娘,这些东西往后你都别用了,我给你更好的。”   “大小姐,夫人用的这些可都是最好的了。”芳嬷嬷没有嘲笑林暖的意思,就是告诉她一个事实。   阮元道:“暖暖想送娘胭脂吗?”   “算是吧,不过还要等几天,娘听我的,别用这些,你和祖母也说一声。”   “好。”阮元道,她天生底子好,皮肤白皙,不是重要的场合,她还真没什么刻意打扮。   林暖陪阮元吃了些点心才离开。   阮元道:“芳嬷嬷,我刚见暖暖很喜欢吃奶香味的点心,你让下人牵头羊送过去。”   “是。”   落梅山庄养了好几头母羊,专门供她们平日所需。   “对了,再送几罐蜂蜜去。”阮元道:“点心也带一些。”   林暖离开后去了镇子上,接近年关了,镇上人来人往的,林暖直接去了济民医馆,宋掌柜看见她笑了,“小林,你今天怎么来了?”   两人熟了,宋掌柜就改口了。   林暖道:“我来拿些药材,从我诊金里扣。”   “好,你自个拿。”   林暖抓了药,足量的一大包,让宋掌柜记了下来,宋掌柜以为是她家里人病了,来拿药,一看不是啊,他盯着药方道:“小林,你拿这些药做什么?”   就没见过这样的方子。   白术,白芍,白芷,白芨,白蔹,白茯苓,白僵蚕。   林暖道:“等我做出来,给你夫人也送一点。”   宋掌柜可好奇死了,当然,他分寸把握的很好,不会去乱打听。   林暖又去买了罐蜂蜜,蜂蜜还挺贵的,一开始她并没有买很多,才回家。   张如意和小柱已经回家了,买的东西比较多,进门先把东西搁桌子上了。   “娘,这个。”小柱抓起桌子上的信。   张如意看了看,信封上没字,有她也不认识,家里这样的东西都是顾景珩,她一点都没怀疑,道:“应该是你珩哥哥的,小柱,去放进你珩哥哥屋子里,记住,别乱动其他东西。”   “好。”小柱乖巧的把信放进去了。   没多久,顾景珩也放了学回来,他回屋,看见桌子上的信,信封是空白的,什么都没写,就放在他桌子上,他以为是谁给他的,就拆了。   拆开一看,就看了个开头,顾景珩脸唰的一下黑了。   根本不是给他的,是给暖暖的。   而且,不是普通的信,是情信,上头写了一首情诗。   酸溜溜的。   顾景珩瞥了眼信尾,李子川。   呵!   胆大包天,敢把主意打到暖暖头上了。   “景珩。”张如意声音传来,“刚我们回来,看见桌子上有封信,应该是你的,小柱给你搁屋子里了,你看见没?”   “看见了。”   “那就好,我还担心那孩子放错呢。”张如意道:“你看书吧,我去做饭。”   “如意姨,暖暖呢?”   “应该出去了吧,她在我后面去的,我也没问她去哪里。”   那是看见这封信,还是没看见?   看见了的话,那丫头能看的懂这首诗吗?   他盯着信看,门口传来声音,张如意道:“应该是暖暖回来了。”   俩人同时出去,不是林暖,是个男人,穿着灰色的衣裳,瞧样子是哪家的小厮。   “小人是落梅山庄的,奉夫人的命给大小姐送来一头羊。”   小厮手里牵着羊呢,许是才换了地方,羊不适应,咩咩咩的叫。   小柱欢喜的直拍手,要去摸羊脑袋,张如意怕惊着羊去拦他,,小厮道:“娘子莫怕,这羊很温顺,对了娘子,家里可有人会挤羊奶?”   谁都没挤过啊。   张如意道:“你教我吧,学学也就会了。”   “好。”   “不过家里没羊圈啊,要放在哪里?”   “后院吧。”顾景珩道:“搭间屋子出来,如意姨,你去做饭,我和他去搭。”   “好,搭好喊我一声。”   稍晚一些,林暖回来了,她把东西放回屋子里,就听见咩咩咩的声音。   咦!   家里啥时候多了头羊?   “暖暖。”张如意已经学会了挤羊奶,用小桶装着提出来,她笑道:“你娘送来的羊,应该是给你补身子的,还有好几罐蜂蜜,晚上给你煮上。”   阮元啊。   她就多吃了几块羊奶糕,一只羊就送来啦,林暖心里某处柔了下来。   正好呀,她回来的路上还在发愁上哪儿去找羊奶呢,这就解决啦。   “我去看看。”   “我也去。”小柱跟着去了。   一大一小凑在门口看,小柱问,“暖暖姐,它叫小白。”   “你取的吗?”   “对。”   “那就叫小白。”   “小白小白小白。”   俩人回了院子里,小柱进厨房了,林暖打算回屋,路过顾景珩屋门口,他声音传出来,“暖暖,进来一下。”   林暖推门进去,“兄长。”   “这是你的吗?”   李子川送的信,她随手丢在桌子上,被他误会拿进来了吧,林暖点头,“李子川给的。”   “你先看看里面的内容。”   林暖拆开看了,咦,酸溜溜的情诗,牙都要酸倒了。   “看完可有什么感受?”   林暖:“……”   为何有种高中语文老师让写读后感的既视感?   林暖道:“能有啥感受?正经人谁写情诗啊,你写吗?”   顾景珩咳嗽两声,“我没写过。”   不是,差点被带歪,他正视她,道:“暖暖,我问的是你对李子川这个人有何看法?”   林暖刚要说没看法,忽的想起什么,她眼底掠过一抹狡黠,笑了,“他情诗写的倒是满好的嘛。”   顾景珩,“……”   小丫头没见识,就这算好了,他能写出比这个更好的。   林暖凑过去,“兄长,你是不是不喜欢李子川啊?”   “不喜欢。”顾景珩面无表情道。   林暖“哦”了一声,“那真是可惜了,我和兄长想的不一样。”   顾景珩墨眸暗了下来。   “我和兄长想的不一样,兄长不喜欢谁,我就不喜欢谁。”林暖说完,把信搁在桌子上,“兄长明日替我还给他吧。” 第140章 今天不适合发誓   第二日。   顾景珩早早就去了书院,直接去了后山竹林。   李子川已经是秀才了,不过他还是严格要求自己,每天早上都会去后山竹林背会儿书,不管严寒酷暑,是整个书院最勤快的学生。   不过这两天他心思有点被分散。   林暖应该看见信了,他写的不是很难懂,她应该能看的懂吧,差不多也该回信了。   李子川这般想着,脸上有些红,兀自一笑,他余光瞥见一个人影,吓了一跳,待见是顾景珩,李子川道:“顾兄。”   顾景珩把信递过去。   写信用的信封样子都长一样,李子川以为是林暖回了他信,让顾景珩转交,双手接过,心底隐约有些激动,“谢谢。”   谢完李子川觉得还是和顾景珩说一声,以示尊重。   他道:“顾兄,我有话想和你说。”   “正好,我也有话想和你说,你先说。”顾景珩道。   李子川想了会儿,道:“林暖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一直铭记在心,我愿意以身相许报恩,顾兄,我想求娶林暖为妻,长兄为父,我和林暖成亲后,会敬重兄长,我也会好好待林暖。”   顾景珩脸唰的一下全黑了。   去你大爷的长兄为父。   顾景珩一副我比你小,你是有什么脸说长兄为父的话的表情,他凉凉道:“李兄难道不知我和暖暖是夫妻吗?”   李子川“啊”了一声,惊讶道:“可是冯兄说你和林暖是兄长,并非夫妻。”   顾景珩咬着后牙槽:呵,好一个冯生!   已经到学堂上的冯生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李子川朝顾景珩拱手,诚恳道:“顾兄,以前的事,是我的错,林暖恼我,气我,要打要骂我都接受,可我待林暖之心日月天地可鉴,此生我定不负林暖,若有违此誓言,天打雷劈!”   轰隆隆!   天空炸起一道惊雷,隐约有风月欲来之势。   李子川:“……”   不是,这雷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吧?   你说你大冬天的下场雨下场雪我都不觉得什么,来一道惊雷是什么意思?   李子川有点尴尬,在次重申,“顾兄,我所言字字句句皆为真,我愿意重新发……”   “誓”字还没说出来,呼拉拉,呱啦啦一声,一道劲风吹过,又是一道惊雷。   小霸王抬头看了眼天,唇角弧度一点点勾起,似笑非笑的盯着李子川,“天都不应你,李子川,不管我和林暖关系如何,都和你无关,林暖不是你能肖想的!”   “她虽喊你一声兄长,可你和她无亲无故的,你不能代替她做决定,你怎知她不接受我心意呢?”李子川不甘道。   或许就是今天不适合发誓呢。   “这封信,是她让我还给你的。”顾景珩说完直接离开,走出去几步,他扭头道:“我家暖暖,从来不吃回头草!”   李子川一下子僵在原地。   他迅速拆开信,是他给林暖的信,就这么还给他了吗?   林暖是真的不接受他,还是还在介怀以前的事?   再说林暖一大早起来,列了个单子,又跑了一趟镇子上,去了一趟落梅山庄,带回来大罐小罐的东西,还有很多干的月季花瓣,月季花瓣颜色浅,林暖又摘了些红梅花瓣。   要说富贵人家就是好,许多材料都很齐整,要林暖自个去跑镇子上,光是洛神花油都找不到。   林暖先用火把红梅花瓣烤干,和月季花瓣一块捣碎成粉末,同时把洛神花油倒进蜂蜡里,隔水融化。   融化的同时,在花粉里加少量玉米粉和珍珠粉,研磨均匀,最后把加热好的洛神花油倒进去,装进小瓷罐里。   她第一次做的不多,差不多十二罐,搁在一侧,又开始研磨昨天从医馆里拿回来的药材。   捣碎,加羊奶和蜂蜜混合,敷在人脸上,可以达到美白的功效,和面膜功能是类似的。   别看都是小玩意,做起来可废功夫了,张如意虽说不知道林暖在干嘛,不过也没打扰她,到吃中午饭的时候才喊她。   林暖吃了饭继续回屋捣鼓,总算是全部做好了,她伸了个懒腰,张如意也收摊回来了,见她做完,看了眼,堂屋桌子上瓶瓶罐罐的,她问,“暖暖呀,这些都是什么?”   “胭脂膏,也可以当成口脂用。”林暖递过去一罐。   “你早上背那么多东西回来就是做这个的啊?”张如意惊讶,暖暖这丫头脑袋是怎么长的,怎么什么都会,她接过去,道:“暖暖,这些你都是要卖的吧?”   “对,不过才做出来,还不知道效果,如意姨,你帮我试试。”   “行。”   张如意也没客气,抹了一点在脸上,桌子上有面铜镜,还是林暖特意买的,这年代镜子不便宜,磨的越清晰的价格越贵。   “呀,暖暖,你这颜色可比我买的好看多了,衬的人气色好,而且很好晕染开,抹在嘴上也很水润,不干,这东西比胭脂铺里的都好,肯定好卖。”   “也不一定。”林暖道,主要用料都贵,羊奶啊,蜂蜡啊,洛神花油,还有药材,哪一种都不便宜,所以卖价也不低。   不过她目的也不是底层的劳动人民,在没想出廉价的替代品之前,她走的是高端路线。   有钱人家的千金贵妇,可不在乎花在脸上的银子。   而且霓凰阁不是要来了吗?她打算一手抓话本子,一手抓护肤化妆,争取谈成合作,赚一大笔。   霓凰阁走南闯北,说不准还能给她免费做一波宣传呢,林暖心里的小本本计划例的特清楚。   她把东西收回屋子,胭脂膏还没完全凝固下来,得放一夜,而且美白泥含有药材,所以晚上要做一波实验,保证大部分人用了不会过敏。   张如意听说后,主动道:“暖暖,咱俩分工合作吧,一个晚上,就能搞定咱周围几户邻居。”   “好。”   此时应天书院后山竹林出去,离着差不多三公里的山上。   俩个中年男子骑着高头大马,其中一个一袭墨色长袍,身后挂同样颜色的披风,已是中年,不过脸上未见岁月的沧桑,反显得俊逸矜贵。   他看了眼前面,在落日余晖里辨认出掩映在树林里的房屋,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他一手勒紧缰绳,一手叉腰,道:“这次不会在错了吧?你确定,前面就是应天书院?”   “侯爷,错不了了,属下去过一次应天书院,约莫还记得。”随从道。   中年男子幽幽道:“你还好意思说记得?说什么走小路能快一倍的路程,结果迷了路,我的马儿都比你认路,本侯信了你的鬼!” 第141章 捡了个人回来   下属尴尬一笑,“属下上次走小路,是走的另外一边,没走过这一边,属下以为都差不多,哪想到差那么多。”   “行了,快走吧,应天书院离落梅山庄不算远,天彻底黑下来之前应该能到庄子上了。”中年男子勒了勒缰绳,打算调转马头。   结果只听一声撕鸣,马儿前蹄打滑,以不可控之势朝下方冲去了,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侯爷!”下属心惊,忘记提醒侯爷才下过雨,山上路滑,尽量别让马站在坡上头,容易打滑。   他哪还敢骑马,翻身下马就去追,“侯爷。”   马儿载着中年男子飞奔而下,中年男子实实在在感受到了飞一般的速度,可他不要在这个时候感受啊,他奋力勒缰绳,根本没用,只见眼前一颗水桶大的树,中年男子面色一变。   “砰”的一声,人和马儿双双撞上,中年男子眼冒金星,头顶被撞冒烟,他眼前一黑,昏迷的身子飞出去,顺着坡,似个圆球一样滚了下去。   下属一路追,不过他两条腿哪追的过疾驰如闪电的马儿?   当然啦,循着马蹄印,也不至于迷路。   下属追了小半时辰,终于追到中年男子和马双双撞树的地方,他先看了眼树干上被撞出来的痕迹,又看了地上诺大一个马印,顺着马印追过去了。   完了,侯爷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此时林中,一个中年男子背着柴,手里拄着拐杖一点点往下走,中午出去的时候都没下雨,哪想到下午些就落了雨,虽不至于泥泞,可滑啊,一不小心就能栽一个大跟头。   中年男子下了一个坡,瞅了眼前面,都能瞅见应天书院屋顶了,还有一段路就到家了。   他擦了把汗,继续往前走。   咦?   脚下咋软绵绵的?   男子往下一看,居然是个人?   男子吓的心脏都蹦出来了,脚下一软,一屁股坐男人脑袋上了。   罪过罪过!   男子赶紧起来撤到一边,俯身去推地上昏迷的人,“老弟?”   看这大哥穿着打扮很是不错,像富贵人家出来的,莫不是从上头摔下来的吧?   男子喊了几声也没把人给喊醒,惊恐的探了他鼻息,还好还好,人还活着,他心里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把人给背回去。   现在是冬天,又下了雨,要不管,第二天一准被冻死。   男子放下木柴,把昏迷的男子扶起来,把柴背在他身上,自个背起他,小心翼翼的往下走。   不是很远的路,却走出了地老天荒的感觉。   终于到门口了。   男子敲门,“金榜她娘,快开门。”   “来了。”   门一开,里面“哎呦”一声,宋婶道:“让你去砍柴,你咋背回来一个人?”   “路上遇见的,看样子是摔了的,摔的不轻,我总不能不管吧,你快去隔壁,看暖暖有没有在家,让她过来帮着瞅瞅。”   “行。”宋婶麻溜的去了。   宋婶见门虚掩着,也顾不得啥了,直接推门喊进去,“暖暖,暖暖在家不?”   林暖从屋子里出来。   宋婶忙抓住她,“暖暖呀,快和婶子去家里一趟,有病人呐。”   “你等等我。”林暖回屋拿了布包。   张如意在做饭呢,也听见了,探出来身子问,“金榜娘,出啥事了?是金榜奶吗?”   “不是她奶,我家男人上山捡了个人回来。”宋婶道。   说话间林暖也出来了,和宋婶一块去了她家。   林暖进了宋家,就被宋叔带进柴房,柴房里的男子看样子还是富贵人家的,模样还很是俊逸,不过他额上肿了一个大包,脸上,胳膊上,脸上都受伤了,而且浑身都是泥,很是狼狈。   林暖给他检查完,对宋婶夫妻俩道:“别担心,多是外伤,脑袋被撞了一下,有点轻微脑震荡,没生命危险。”   轻微脑震荡夫妻俩听不懂,没生命危险听懂了。   “那我去给他收拾间屋子出来啊。”宋婶道,刚情况紧急,就把人搁柴房了,总不能一直在柴房吧。   林暖从布包里拿出药,宋叔并不奇怪,林暖是大夫,布包里有药很正常。   林暖给他包扎好,留下了内服的药,叮嘱了宋叔等他醒了让他吃了,又给宋叔说了,要是他醒来过来喊她一次,她还要看看伤着是不是有什么不良反应。   山上。   下属找到了摔掉下去的马,在周围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到他家侯爷,他急的不行,又远路返回撞树的地点,结果看见另外一侧有人滚下去的印子。   草!   光顾着看马蹄印了,没注意旁边的人脚印。   下属又顺着往下找去,最后在山脚下找到了一个人形的坑,看坑的大小,目测就是他家侯爷了,可坑在,人往哪去啦?   下属又找了一圈,实在找不着人,天也黑了,只好徒步下山,赶回去落梅山庄。   再说中年男子没睡多久,小半个时辰就醒来了。   他看了眼黑黢黢的屋顶,眉头皱了起来。   这是何地?   他撑着身子起来打量。   外头,宋叔也听见了,知道他醒来,让宋婶去喊林暖,他才进去,“小老弟,你醒了,你有没有觉得头晕恶心?”   小老弟?   你确定是喊我吗?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这么喊?   算了算了,他和一个不知道他身份的人计较个什么鬼。   他淡声道:“可是大哥救了我?”   “对,林大夫说你没危险,就是撞了脑子了,受了点外伤。”   “大哥可还看见其他人?”   “没有啊,就你一个。”   估摸着风弄那货没找着自个,男子摸进怀中,空荡荡的,许是摔下去的时候把银子给摔丢了,他道:“多谢大哥救命之恩。”   “不谢不谢,你好好养伤,身体要紧。”宋叔道。   男子捏了捏眉头,身上和脑子都有点痛,不过也没到走不了路的地步,他想着若是风弄找不到自己,肯定会先回庄子里喊人去找他,还不知道会造成如何的恐慌。   男子道:“我还有事,先行告辞,银子改日我会派人送来。”   他说完,起身往外走,宋大叔见他没吃药,忙拿了药追了出去,“你的药。”   中年男子已经到门口了,林暖和宋婶也刚到门口,三个人撞上了。 第142章 玉佩丢了   “什么鬼?”中年男子看见面前白花花一团,在夜里像只鬼一样,一蹦三尺高,咣当一声,脑子撞门框上了。   原本已经醒了的中年男子看见了一串星星,咚的一声栽地上了。   林暖:她就是回家涂了个美白泥,宋婶来喊就跟着出来了,没来得及洗干净而已。   “该不会把脑子砸出啥毛病来吧?”宋婶问。   宋叔也出来了,帮忙把人扶起来,林暖伸手要掐他人中,想了会儿还是在宋婶家要了点温水,把脸上的美白泥洗干净了,才把男子掐醒。   男子惊魂未定,四下看了看,“刚才那只鬼呢?”   林·鬼·暖:“……”   宋婶道:“这位就是林大夫,就是她给你治的病。”   中年男子看了眼林暖,看样子才十四五岁,会给人治病?别是个半吊子,骗人银子的无良庸医吧?   “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林暖问。   中年男子说我就算不舒服,我也不敢让你给我治啊,道:“没什么不舒服,多谢,诊金后续我会让人送来。”   说完拱手,大步离开。   病人不配合,林暖也没办法,再说他也没什么大碍了,她再询问一遍,无非是本着医者谨慎的态度。   “宋婶,我先回去了。”林暖道。   “好勒,我们吃完饭带着金兰上你家去敷你那啥泥啊。”宋婶道。   不管哪个年纪的女人,都是爱美的,而且林暖做的东西,她们放心,也乐意去帮忙试用。   “娘,帮我拿点柴进来。”宋婶女儿宋金兰喊道,她饭已经做好了,准备烧夜里用的洗脚水。   “好嘞。”   宋婶进柴房抱柴,脚下踩到硬邦邦的东西,低头一看,触手冰润,她就算是再不识货,也认出是玉佩,而且玉佩上的坠子繁复精致,一看就价值不菲,是刚才那个人掉的。   宋婶干脆揣身上了,那人丢了玉佩,肯定会回来找的,到时候把玉佩还给人家就是了。   稍晚一些,宋婶带着金兰去林暖家了,张如意也喊了隔壁其他一些妇人,还有她们的女儿,一群人围在前院堂屋里,顾景珩在里院,也打扰不到。   一群人脸上都抹了美白泥,围着火炉聊发生的趣事。   轮流使用了一波,洗干净脸,宋婶摸摸自个脸,道:“我咋感觉我脸嫩了一些?”   “我的也是,而且我的手也没那么干了,林大夫,美白泥里搁了啥啊?”   林暖简单的说了配方,有人道:“我滴个娘勒,加了蜂蜜和羊奶啊,抹脸上也太金贵了,早知道我就不洗了,尝不了也得过个夜啊。”   “我感觉我这脸瞬间金贵了,不成,明早我起床去砍柴时,我得围个面巾,可不能让风吹着我脸,否则就白抹了。”   众人被逗的哄堂大笑。   住书院外的人家很多家庭条件也一般,不过比起村里又要好一点,接受能力也高。   有那爱美,又觉得好用,但是怕效果不显著的就留了心眼了,等着张如意和林暖用出了真能白,她也买。   “对了,如意啊,你今天上我家抹的那口脂,你上哪买的?颜色咋那么好看水润?整个人气色都好多了。”   “是我家暖暖做出来卖的,我自个用的没那么好。”张如意道。   这话一出,众人又催着要看,张如意干脆把自个用过的那盒拿出来,原本她也是有点心疼的,这么多人,你说又不一定买,暖暖搁里头的又都是好东西,一人一点,就去了大半了,不过她看见暖暖眼神了,很配合的道:“都试试呗,现成的镜子。”   邻居们这个试一些,那个试一些,不只颜色,抹在脸上嘴上感觉都不一样,润润的,不干,宋婶道:“还真不错啊,金兰,你觉得咋样?”   “好看。”宋金兰道:“娘,咱买一罐呗?”   宋婶也有点心动,犹豫了下问,“暖暖,你这胭脂膏咋个买的啊?”   “这批用料贵,所以价格也贵,五两银子一罐。”   五两!   众人倒抽一口气,宋婶道:“暖暖呀,这价格是不是贵了点?”   她不是砍价,而是真实的阐述一个事实,说出自己的疑惑,她和张如意,林暖也相处了一些日子,晓得她们不会坑骗人。   林暖道:“贵是因为里头搁了珍珠粉,还有洛神花油,不说珍珠粉,就是洛神花油,也不容易做出来,要是卖的便宜了,我成本都收不回来。”   难怪这么好用,就里头那些,都是富贵人家用的,邻居们表示都用不起。   等所有人走后,张如意担忧道:“暖暖,宋婶,张婶她们真想买,可咱胭脂膏贵也是真贵,我担心万一要是卖不出去咋办?”   “不会的。”林暖道,她托晒看着被挖的坑坑洼洼的胭脂膏,光有这个还不够啊,得做刷子出来,类似于现代的化妆刷。   猪毛和羊毛都可以做化妆刷,羊毛做的化妆刷质量更好。   林暖磨刀霍霍向猪羊,哦不,向羊,家里只有羊。   当然啦,现在是冬天,林暖也不会把小白的毛全部剪了,就象征性的剪一点,暂时先做几把出来。   今日家里热闹,小柱也没睡,他趴在板凳上玩了会儿,就看见地下有块玉佩,小柱哪知道玉佩,在他眼里就一玉佩,还有穗子,有趣的很,揣着屋里屋外的玩。   再说中年男子走了一半,发现玉佩不在了,银子丢了就丢了,他也不在意,玉佩不行,约莫掉刚才那户人家家里了。   中年男子折回去找,去敲了门,宋婶也是忘性大,回去洗了脚就睡觉,还美滋滋的和自个男人说自个脸嫩了许多,一点都没想起玉佩的事。   听见敲门声,宋叔去开,宋叔喊了宋婶出来,“玉佩呢。”   “我去拿。”   宋婶麻溜去了,结果哪还有玉佩的影子?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也没找着。   “就在我衣服兜里啊。”宋婶道:“该不会是落林大夫家了吧?我去问问。”   林侯爷有耐心的跟宋婶宋叔敲门去了。   林暖家里人都没睡,让他们进来了。   林暖道:“我和如意姨收拾了堂屋,没看见玉佩。”   “是不是落在院子了,我去拿豆油灯找找。”张如意说着就进屋去了。   找了一圈,还是没有,宋婶是真想不起了,她问中年男子,“那个你那块玉佩重不重要?”   “重要。”中年男子道:“劳烦几位帮着找找。”   其他都好说,象征身份的玉佩不能丢。   宋婶弄丢了别人东西,道了歉,打算挨个去问问,看谁有没有捡到。   还没出去呢,张如意屋子门开了,小柱揉着惺忪的眼睛出来,“娘。”   他手里拿了一块玉佩。 第143章 这辈子都没这么倒霉过   “玉佩被小柱捡到了呀,好了好了,总算没丢。”宋婶松了一口气。   “小柱,把玉佩给娘。”   小柱压根听不懂玉佩,也压根不知道,他手里的玩具是他们找的东西,他就觉得玉佩是他的玩具,很宝贝的,他睡觉都压在枕头下,睡醒也不忘记拿上,下意识把玉佩往身后一躲。   结果没揣稳,一下给甩出去了,家里的院子和以前老林家的土院子不一样,是铺了石板的,只听清脆一声,玉佩碎成两截,还有小渣渣弹飞出去。   小柱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好伤心,他的宝贝碎了,他哭着就要去捡,却被中年男子提前捡了起来,小柱哭的更伤心了。   林暖也看清楚了,玉佩上刻了个林字,和之前她在林锦乐身上见过的玉佩上的字一模一样,穗子也出奇的一致。   有落梅山庄玉佩,又是这个年龄,林暖隐约猜出对方身份了。   中年男子脸黑了个彻底,他不认识张如意,对林暖道:“林大夫,你们不是说玉佩没被你们捡到吗?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的确没捡到,应该是小柱捡到了,小柱年纪小,不认识贵重的东西。”林暖道:“玉佩碎了,是我们的责任,我们和你赔礼道歉,也愿意赔偿。”   张如意也慌了,把小柱拉到前面来,道:“快和叔叔道歉。”   小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道:“对……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吗?你们知道这玉佩代表着什么?有多贵重?只怕是卖了你们的院子都赔不上。”中年男子本来对林暖就没好印象,这会更是。   张如意脚都软了,脸色大白。   “到底是小孩子无知捡了,还是大人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要把玉佩占位己……”   “这位大叔!”林暖冷声道:“我们虽说没你家缠万贯,可也不会贪图你一块玉佩,再说,若真是贪图你玉佩,宋叔把你捡回来,我就不会给你医治了,我直接把你身上贵重东西拿了,再把你人往山上一丢,也没人知道吧?”   中年男子一噎,“刁民,好大的胆子,简直无法无天!”   其他几人急的要命。   林暖眼底有鄙夷,“我是假设,假设就不是事实,你懂吗?”   懂个屁!   “我们摔了你玉佩是真,不过我给你医治了也是真,既然我们和你赔礼道歉你不接受,那就算算账吧,我们要向你赔多少银子?”   “赔?你们这辈子都赔不起。”中年男子气死了,象征权力和身份的玉佩,能用银子估量吗?   宋婶推了推宋叔,宋叔会意,忙道:“老弟,看在我救你一命,把你背下山的份,玉佩的事,你就让一步,暖暖和小柱娘真不是那种人。”   就没见过救命之恩是这么用的,可事实改变不了,中年男子也只能自认倒霉了,他一甩袖子,冷声道:“好,那就一笔勾销,谁都不欠谁。”   他说完大步往外走。   张如意悬着的心落了下去,“金兰爹娘,多亏了你们,否则还不知道闹出啥事呢。”   “也怪我。”宋婶愧疚道:“要不是我自个粗心大意,也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俩人互相安慰了,才回去。   再说。   中年男子走到半路,就遇见了来找他的落梅山庄的人,很顺利就回去了。   老太君,阮元,还有林锦乐都在屋子里等他,他一进去,林锦乐起身行礼,“爹。”   “老爷。”   中年男子应了声,和老太君行礼,“娘。”   “平安回来就好,大夫在隔壁,让大夫给你看看。”老太君道。   中年男子就是林府侯爷,林辞宴,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他反觉得伤口没那么疼了,道:“不用了,已经处理过了。”   说着把玉佩搁在桌子上。   林锦乐问,“爹,玉佩怎么碎了?”   “别提了,不小心被人摔了。”林侯爷心情很不好的道。   阮元道:“玉佩虽说重要,可兴许对方也不是故意的,人平安就好。”   林侯爷说指不定就是故意的,可又想到是个孩子摔的,他堂堂侯爷,不好说一个幼童,就没说。   “既然无事就早些时候休息,等明日,让人去接那孩子来,你们父女见一面,也吃个团圆饭。”老太君道。   林侯爷眉头一皱,欲言又止,最后道:“好。”   老太君由嬷嬷扶着回屋睡了。   林锦乐想说什么,犹豫了,道:“爹爹,乐儿也下去了。”   “乐儿。”林侯爷喊住她,林锦乐转身乖巧站着。   “不管你是谁,是谁的孩子,你永远都是爹的乖女儿。”林侯爷揉揉他脑袋,“爹爹原本是给你带了礼物的,不过路上出了点意外。”   林锦乐眼眶一红,摇头,“乐儿只要爹爹平安。”   “乖孩子,快去睡吧。”   林锦乐行礼退下。   阮元和林侯爷起身也往自己房间走,路上,阮元眼底抑制不住的欢喜,“老爷,你若是见到咱们亲生女儿,会很喜欢的,那孩子可聪明又讨喜。”   等进了屋,没有外人,林侯爷才道:“元元,明日我还是先不见那孩子了吧。”   “为何?”阮元皱眉,“你赶来不就是为了见她吗?你人都来了,若不见她,女儿会怎么想?我们欠她的太多了,万不可让她觉得委屈。”   林侯爷抓住阮元的手,道:“不瞒你说,自接到你的信后,我遇见了一个和尚,那和尚算了,说我和那孩子天生犯冲,让我避开那孩子。”   阮元错愕,好半响才道:“老爷是官员,怎可信这些怪力乱神的的说法?”   “我也不信。”林侯爷道:“可一路上我遭遇的都验证了,我不得不信。”   天知道他这一路都经历了什么,客栈住的好好的,居然是黑店,差点在睡梦中被剁喽,好不容易离了黑店,接着又遇见了土匪。   过河时桥又断了,他又摔进去了,后来吃饭时,还被鱼刺卡住了,接着又掉进猎人布置的坑里,最后都快到了,从坡上摔下去,摔晕了,贴身玉佩都碎了。   这辈子都没这么霉过。   不是犯冲是什么?   不过不管他怎么说,阮元都坚信,自个亲女儿不会和亲爹犯冲,而且就在庄子里,能出什么事?   所以坚持要林侯爷见林暖,林侯爷拗不过,只好应了。   第二日,落梅山庄派出了马车,把林暖接了过来。   阮元早在外头等着,见林暖下马车,亲切的去牵她,柔声道:“暖暖,你爹特意从京城赶来,快和娘进去。” 第144章 这丫头和他天生犯克   母女俩一起入了庄子,还没到正厅,林暖就觉得肚子隐约有些疼,她对阮元道:“娘,我先去趟茅厕。”   “我让人陪你。”   “我认得路,自己过去就行。”林暖道,上次她去了一次茅厕,还记得路。   阮元也不担心她走丢,先去厅堂等她。   林暖去了茅厕,痛快了出来,落梅山庄的茅厕不像她家里的,分男女,分里外俩间,外头的是用来洗手的。   她洗了手擦干净就出去了,到门口就看见了往这里过来的林锦乐,她也是来上茅厕的。   林锦乐看见林暖,温柔地笑了,“暖暖姐。”   说完“哎呀”一声,崴了脚,摔坐在地上了,崴的挺重的,林锦乐疼的倒抽了一口气,站都站不起来了,她没带丫鬟,没人扶她。   林暖快步过去刚要扶,正巧林侯爷从南茅厕里出来,他的方向看过去,就像是林暖把林锦乐推倒在地。   林侯爷俊逸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三步并做两步来到林锦乐身边,比林暖动作快的把林锦乐扶起,藏到自己身后,对林暖训斥道:“你怎么伺候的小姐?”   他骂完才发现不是庄子里的人,还有点眼熟。   “你是林庸……大夫。”   好险,差点脱口而出林庸医了,也不晓得品行这般不好的人为何和他一样姓林。   “你对乐儿做了什么?”林侯爷严厉且恼怒地问,“你是怎么进的落梅山庄?为何把乐儿推倒在地上?”   “眼睛有毛病,就去看大夫。”林暖翻了个白眼。   小丫头简直猖狂。   按理来说林侯爷一般不会亲自动手对一个小姑娘如何的,可周围没小厮,又涉及了林锦乐,林侯爷大怒,用身子挡住林暖的去路。   林锦乐急了,捂着脚解释,“爹,她没有推我,是我自个崴脚摔倒的。”   可林侯爷不信。   若是一个人在你眼里一开始的印象是不好的,那么以后不管她做什么事,都不会把她往好的方向想。   “乐儿,爹知道你心善,你别怕,有爹在,谁都不能欺负你!”   林暖忍了忍,没忍住,她折回去,在林侯爷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狠狠一脚往他膝盖上踹去,林侯爷是真没防备,他身子往前倾,膝盖往地下砸。   不过没砸下,林暖伸手一推,林侯爷身子往后一仰,四脚朝天的摔地上了。   他吃惊的一双眼睛差点蹦出来。   林暖很是嫌弃地擦了擦手,冷声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才叫推!”   她说完转身离开,留下震惊的父女俩。   “哪来的野丫头!”林侯爷暴怒,从没有这般失过面子,还是在女儿面前,“本侯要把她丢出去!”   林锦乐咽了咽口水,小声道:“爹,她不是野丫头!”   “不是野丫头难道还是庄子里的丫鬟?哪个丫鬟像她这样猖狂?”   “她是姐姐,是林暖,是爹和娘的亲女儿!”   林侯爷,“……”   林暖去了厅堂,老太君和阮元已经在了,见她过来,阮元问,“暖暖,你爹和乐儿都去茅厕了,你没遇见吗?”   “遇见了,在后面!”   果然,小厮扶着林侯爷,丫鬟扶着林锦乐,两人一瘸一拐地进来。   “怎么上趟茅厕弄成这样了?”阮元问。   林侯爷瞥了眼林暖,淡声道:“路太滑,摔了一跤。”   好意思说自己被亲闺女摔了吗?   好吧,其实是他先误会了林暖,这会也不好意思往外说林暖的不是。   林锦乐道:“我踩了石头崴了脚,不严重。”   “没事就好。”老太君道:“阿宴,她就是暖暖,元元和你在信上提过的。”   “暖暖,他是爹。”阮元道,说完期待的看着林暖。   林暖和林侯爷对视了一眼,后者鼻子抬的老高,慢吞吞的就要往椅子那边去,等着林暖给自个行礼。   这丫头是来认亲的,知道他是她亲爹,她又把他给摔啦,现在指不定心里怎么害怕,怕自己不认她。   哼!   野丫头没教养,爹都敢推,今天不给他一个下马威,他名字倒着写!   林侯爷鼻子哼哼两声,往椅子上过去,他一抬脚就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勾住了脚尖,也没在意,往下一踩,撕拉一声,林侯爷踩了自己的袍子,整个人往前摔去。   他脸色一变,要没刚才的摔伤扭了腰,林侯爷能用功夫化险为夷,现在不成,他整个人和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砰!   林暖正正站着,林侯爷摔个大马趴,摔到她面前了,就很像,他给林暖行礼。   林侯爷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林暖,他脸黑了个彻底。   看吧看吧,就说这丫头和他天生犯克!   阮元和老太君也被这一出搞懵圈了,厅堂里安静的就只能听见外头细微的风声。   “快起来。”阮元俯身去扶。   老太君道:“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走路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踩衣脚?”   林侯爷:不是他踩衣角,是林暖和他气场不和。   林暖看着吃瘪又不能发作的林侯爷,心里爽歪歪,等阮元把他扶坐在椅子上,她凑过去,很是认真的对他道:“其实走路摔跤,也算一种病。”   阮元对亲女儿医术深信不疑,再加上林侯爷过去四十多年的确没出过这样的糗,问,“暖暖,是什么病啊。”   “没什么大毛病,不治也没关系的,就是脑子里缺了点东西而已。”   缺啥?   当然是缺点良心啦。   林侯爷眉心突突的跳,怎么觉得这丫头好像在骂他?   对于林暖没喊林侯爷的事,阮元和老太君也不介意,时日还长,慢慢来。   老太君反而还嫌自个儿子对林暖不如对林锦乐亲切,很是不满意。   等晚上的团圆饭吃完,林侯爷起身就要走,老太君眉头一皱,搁下茶盏,声音有点大。   这就是生气了。   林侯爷想了会儿,自个没惹老娘生气,那就是林暖,问,“娘,是不是那毛躁的丫头……”   “你说谁?”老太君眉头一挑。   林侯爷疑惑道:“林暖啊。”   他顿了一下,道:“娘,儿子觉得,虽说张蓉芳亲口说了,当初故意换了孩子,可她的话不能全信,林暖到底是不是我的女……”   “砰”的一声。   被老太君搁在桌子上的茶盏从林侯爷脑袋上飞过去,要不是他躲了一下,就撞他额头上了。 第145章 被集体冷落   老太君很少动怒,动起怒还是很让人害怕的,她厉声道:“我就算了,元元总不能认错自己亲生女儿吧?你是怎么当爹的?难怪暖暖不愿意喊你,你给我滚,下去好好反思反思!”   小辈都没在,老太君一点都不带客气的。   林侯爷被骂成了鹌鹑。   他摸摸鼻子,解释道:“娘,不是我怀疑她,是我和她天生犯冲,她出现……娘,你去哪儿?”   还没等他说完话,老太君走了,老娘听你废话呢。   林侯爷扭头想和阮元说,阮元也拉下脸,追上老太君的步伐,“娘,媳妇和您一块回去,媳妇今晚陪您睡。”   被亲娘和媳妇集体冷落,还守了空房的林侯爷,“……”   确定无疑了。   那丫头就是和他犯冲!   林侯爷很是郁闷的离开膳厅,就看见从柱子后出来的林锦乐,他心里稍稍安慰了一些,柔声道:“乐儿。”   “爹,您是不是不喜欢姐姐啊?”   “也不是。”   就是遇见那丫头他就倒霉,再说那丫头没有他是她爹的自觉,搞的他很没面子。   林锦乐道:“姐姐很好的,会医术,祖母的腰伤就是姐姐给治好的,姐姐还做的一手好菜。”   “是吗?”林侯爷道,“姑娘家家的就该学琴棋书画,学那些做什么。”   “爹爹莫不是忘了,姐姐被换到了农家,要是她连基本的生存技能都不能,如何活下来?”林锦乐道:“爹,姐姐日子过的很苦,替我受罪,我享受了姐姐的福气,学了琴棋书画,是我这辈子的荣幸,爹爹不能因为这样,就嫌弃姐姐,她其实是最可怜的。”   林侯爷心情有些微妙,“爹知道了,爹没有嫌弃她,倒是你,你别自责,当初的事和你们俩人都无关,快回去吧。”   “爹,你明日去和姐姐赔个不是吧。”林锦乐道:“爹若是不好意思,给姐姐送些赔罪礼也行,姐姐善解人意,会明白爹的意思的。”   “好。”   林锦乐这才回了自个房间。   她脚崴了,上了药后很快就睡着。   夜凉如水,照在林锦乐脸上,白皙又柔和,不过没一会儿,她额头上就浸出了细密的汗水,她好似做了噩梦,浑身都在颤抖,纤细白皙的手指紧紧攥着被子。   忽的,一声惊叫,林锦乐从睡梦中惊醒,她大口大口喘气。   “小姐。”小香听见声音进来,“您没事吧?是不是做噩梦了?”   噩梦吗?   不是的。   林锦乐眼底划过一抹了然,掩下眼底所有情绪,道:“我没事,你出去吧。”   “是。”小香关门出去。   林锦乐低头看着双手,忽的冷笑出声。   差一点,她就毁了自己的一切。   梦里也是这样,张蓉芳来找自己,暴露了她换了俩个孩子的事实,没多久,林暖就被接回了侯府。   林暖回侯府后,受尽宠爱,因为她过了十四年的苦日子,所以人都想弥补她,对她很是包容。   可她却容不下自己,她觉得自己占了她的位置,如今她回归侯府,那么作为被换错的她,也该回老林家,不应该继续待在侯府。   她舍不得爹娘,舍不得祖母,也舍不得侯府,不肯走。   一开始,林暖只是嘴巴上说说,侯府的人也没当回事,可后来,林暖就越来越容不下自己了,她为了把自己赶走,一哭二闹上上吊。   光自尽,前后就用了五次。   娘和祖母没法子,怕林暖真的出事,让林明忠接走了她,让她回老林家待些日子,林暖这才消停。   她以为等到林暖想开了,她就能回去了,毕竟侯府也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可有一天,却传来娘和祖母带着林暖回京城的消息。   她发了疯的去追,没追上,最后回了老林家。   老林家一开始对她还挺好的,吃的用的都先紧着她,也没让她干活,可渐渐的,老林家也发觉了,她是真的被侯府抛弃了,她没了利用价值。   后来,为了老林家长孙能顺利当上个小官做做,老林家居然把她嫁给了县城里一个员外。   那个员外有怪癖,喜欢干净年轻的女子,可新鲜感又不强,时常有年轻的女子进去,然后隔几天,就被裹了席子出来。   席子里面的姑娘赤身裸体,浑身都是伤,很是凄惨。   她怕极了,跑过,求过,都没用,她还是被嫁了。   成亲当天,她就被折磨的半死不活,没人来救她。   最后她实在忍不住了,一根白绫上吊自尽。   这个梦太真实了,而且也给林锦乐一个警告。   林暖会害死她。   可奇怪的是,梦里的林暖,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脾气也不好,整日除了吃就是睡,什么都不会。   可现实里的林暖,脾气却很好,还会一手医术,一手好厨艺,好似判若两人   而且林暖也没有像梦里一样,身世揭穿了,就抛弃了穷光蛋书生丈夫,回侯府。   林锦乐有些迷茫。   不过有一点,她绝对不允许梦里的一切发生。   ……   再说林暖离了落梅山庄,路过镇子时看见又卖瓜子的,现炒的,她闻着香,买了一包捧着。   这时,她被人从后背撞了一下,她手里瓜子洒出去大半,被人踩的七零八落。   路中间不远处,又辆疾驰的马车呼啸而过,掀起一阵尘土,马车四角挂了铃铛,声音很清脆,而且只是瞥了一眼,都看出马车很豪华。   “姑娘,对不住啊,我赔给你吧。”拄着拐杖的老妇察觉自个撞了人,愧疚道。   “没事,和你无关。”林暖道。   要怪也要怪那辆马车。   马车一路赶到济民医馆外才停下来,这会济民医馆也快关门了,医馆里人有些少。   药童见马车比落梅山庄的都豪华,忙进去告诉宋掌柜了。   宋掌柜亲自出门迎接。   很快,随从把里面的人背出来,是个年轻男子,已经昏迷过去了,他身后跟了一个年轻的美貌女子,女子容貌倾城,浑身都是关雍容华贵的气息,她挽了发髻,应该是年轻男子的夫人。   “掌柜的,我家官人犯病了,你们快替他看看。”年轻女子焦急道。   “夫人放心,我们会尽力的。”宋掌柜说完,忙进去喊了王大夫一块诊治。   王大夫搭了会儿脉,耳朵贴在年轻男子胸膛上听了会儿,又扒拉开男子眼睛检查,忽的,他脸唰的一下白了,起身往后退了好几步。 第146章 血算不算   宋掌柜和王大夫出来,王大夫摇头,“院长,我医术有限,治不了里面的人。”   “那可如何是好?晋……里面的人可还撑的住?”陈院长担忧的问。   “要不让小林一试?”宋掌柜道。   “小林是谁?”随着出来的一位美丽优雅的高贵女子问。   宋掌柜回,“是我们医馆医术最好的大夫,或许她有法子。”   “快快请来。”   “我这就去喊。”宋掌柜亲自去。   女子回了屋,陈院长和严夫子跟着进去看了一眼出来,俩人示意管事的和他们一块进隔壁的房间。   “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还有几天才到吗?那位怎么就到了?而且怎么只有晋王和晋王妃?小……小皇上呢?”   “院长,我听说就是因为小皇上被人掳走晋王殿下焦急之下心疾才发作的。”管事的道:“其他的我也不敢问太多。”   “小皇上被人掳走?”陈院长倒抽一口气,严夫子脸唰的全白了,跌坐在地上,管事的已经惊讶过了,忙把严夫子扶起来。   严夫子问,“这么大的事,上头可知道了?”   “肯定知道了。”管事猜的,他不敢去问晋王和晋王妃啊。   “晋王和晋王妃来的时候身边并没有带很多人,其他人应该都被派出去找小皇上了。”陈院长道。   三人也没多猜,简单说了下,就去外头候着去了。   此时课堂上已经炸开了锅。   小皇帝被掳走的消息倒是没传出去,只是晋王和晋王妃在书院,晋王还犯了病的消息藏不住,一传十十传百,学子们哪还看的进书?   当然了,他们也不敢跑去后院,只敢在课堂上讨论。   众人们讨论的正激烈呢,就看见一个人影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顾景珩,你胆子肥了,你敢去后院?要是冒犯了晋王和晋王妃,你明年的县试都不要考了。”有学生道。   顾景珩像没听见一样,径直往外走。   林怀安哼了一声,道:“你管他做什么?他又不是第一天作死。”   最好去冒犯晋王和晋王妃,直接把他砍了,才解恨。   顾景珩出了书院,没去后院,反往书院大门而去,冯生从课堂上看见了,麻溜收了东西,飞奔下去,“顾兄,还没下课,你怎么就回去了?”   “下不下课有何区别?”   “这倒也是啊,不过晋王和晋王妃的热闹,你不想看看吗?”冯生道:“说不准晋王看上我们书院学生,带回去京城……”   话说了一半,冯生触碰到顾景珩凉凉的眼神。   和以前不一样,以前顾兄眼神再怎么冷,都没有杀意,一瞬间,冯生有种错觉,顾兄想把他给掐死。   “顾……顾兄……等等我,我和你一块走。”冯生道,他其实就是嘴巴说说而已。   俩人刚到了门口,就遇上了林暖和宋掌柜。   “暖暖,你怎么在这儿?”   “里面有病人,我和宋掌柜来看病。”林暖道。   猜也猜到了是谁。   林暖对顾景珩道:“我先进去了。”   “我和你一块去。”顾景珩淡声道,宋掌柜想说什么,想想顾景珩是小林家人,也是书院的人,就没说什么。   四个人一块入了后院,顾景珩视线落在不远处屋子上,屋子外面守着侍卫。   他思绪有一瞬间的飘忽,他开口,“暖暖,我在这里等你。”   林暖扭头,觉得他眼底有些说不明道不尽的神色,也没多问,点头,“我很快就出来。”   林暖和宋掌柜走后,冯兄郁闷上了,“顾兄,大好的靠近看看晋王和晋王妃的机会,你怎么不过去啊?”   “你想让院长和严夫子罚你?”顾景珩幽幽道。   也是哦。   林暖到了,被宋掌柜带进屋,侍卫却拦住了林暖没让她进,晋王妃很快出来,看了眼林暖,惊讶宋掌柜口中的大夫年纪竟这么小?   比她都小。   林暖也看见了晋王妃,这就是传说中的美人,的确挺美的,一举一动尽显雍容华贵,就是不知道快过年了,到处跑做什么,好好的待在京城过年不好么?   还带一个有心疾的人。   晋王有心疾的是是宋掌柜在路上和林暖说的。   宋掌柜忙道:“晋王妃,您别看小林大夫年纪小,可她医术一点都不含糊。”   “进来吧。”晋王妃道。   林暖进去,床榻上躺了名男子,就是晋王,锦衣华服,容貌俊逸,林暖看了一眼就收回眼神了。   晋王妃上前,把晋王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在晋王手腕上放了方帕子,林暖搭脉检查。   是心疾没错。   林暖仰头对晋王妃道:“我可以碰他吗?”   “什么?”晋王妃被问的有些懵圈。   宋掌柜连忙解释,“是这样的晋王妃,给病人看病不仅仅局限于把脉,看眼睛,看舌苔,少不了要触碰。”   林暖是见晋王妃给晋王手腕上弄了块帕子,以为她介意,才有此一问。   晋王妃点头,“林大夫请。”   林锦瑟起身扒拉开晋王的眼睛,又捏着他嘴巴,对于高高在上的晋王来说,林暖动作实在算的上放肆了,不过晋王妃什么都没说。   林暖检查完,晋王妃问,“林大夫,王爷的病如何?”   “心疾,自小就带的。”林暖道,而且还很严重,她说完问,“晋王妃可否把以前晋王吃药的方子给我一看?”   “好。”   晋王妃从袖子里拿出来,她随身带着的,以备不时之需,可这次心疾发作的太意外了,以至于有药方,也没用了。   林暖看完,眉头皱了起来,“除了这个,晋王可还吃过别的什么药?”   晋王妃想了会儿,道:“就吃着滋补的药膳,里面就一些山药枣泥。”   连人参都不敢随便乱吃。   林暖摇头,道:“光靠这个药方压不住他的心疾,他应该还吃了其他的药。”   “没有了。”晋王妃道。   宋掌柜是知道林暖的医术的,不会无的放矢,心疾病患者可不同于其他的,一个搞不好,把人治死都有可能,更何况是晋王,出事要灭九族啊,所以弄清楚他吃的药是至关重要的。   “晋王妃,您再想想,是不是还有其他药,是您不知道的。”   毕竟晋王妃也不能事事亲力亲为嘛。   晋王妃摇头,肯定道:“王爷的药都是我亲自熬的,没有其他药了。”   “还有。”林暖肯定道。   晋王妃眉梢微皱,似是有些不满意她的态度,却好性子的道:“林大夫,王爷患心疾已经好几年了,若吃着其他的药,我不可能不知道的。”   “不是药,那就是……”林暖想了想,说出一个恰当的词,“类似药引的,或者药熬好时,可有在药里加入过什么东西?”   晋王妃一愣,神色变的有些微妙。   宋掌柜也看出了什么,道:“晋王妃,心疾不同于其他,我们要知道晋王用过什么药,才敢救人,否则药理相冲,再好的药都会变成催命符。”   晋王妃脸色唰的白了,她道:“血算不算?” 第147章 谁都不能说兄长的不是   “在药里加血吗?”林暖问,“什么血?”   “人血!”晋王妃道:“以人血入药。”   林暖就没见过这么治病的,心说恐怕是真的没主意了,才会加了人血,以求个心理上的安慰,她直白道:“晋王妃,人血加进去没有任何效果,反会削弱药性。”   “不是普通的人血。”晋王妃犹豫了会儿,道:“是用生死蛊养着的人的血入药。”   林暖只会医术,不会蛊术,前世也只是听过,没有涉猎。   宋掌柜眉头一皱,道:“在下听说过一个传闻,把生死蛊种进人体内养着,等蛊成熟了,取蛊血入药,作为药引,可压制心疾。”   “没错。”晋王妃道:“有了蛊血入药,晋王身体好多了,不过几年前,出了点意外,没了蛊血,就以寻常的药养着,期间虽说发了几次病,可有之前存着的蛊血也能保晋王无虞,哪想到,蛊血用完了,又碰上晋王发病,才束手无策。”   林暖的关注点在以人体养蛊的那个人身上。   晋王妃说蛊血没了,是那人死了吗?   “林大夫,晋王的心疾,可能治?”   “能。”林暖道:“不过要根治需要数年,我只能先开药替他压制住,保他无生命危险。”   晋王妃只盼着压制,压根没想到根治,因为太医都治不好啊,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说能根治。   她激动的脸都红了,急切地问,“林大夫,你是说,王爷的心疾能彻底根治吗?”   “恩。”林暖道。   做几次手术,好好吃药护理,能根治,不过心脏手术在这个时代危险性太高,她目前还没有条件做到。   “晋王妃先出去吧,我先替他治病。”   按理说晋王的身份,他治病的时候必须有熟悉的人陪,避免被陷害,不过晋王妃实在太激动了,也没想到这一层,   再者,是在应天书院,陈院长认识的人,也就没那么担心。   宋掌柜早就对林暖的治疗法子见怪不怪了,配合林暖用了药,一个时辰后,晋王各项指标渐渐屈于平静,宋掌柜去喊了晋王妃回来。   晋王妃看后大喜,道:“多谢林大夫。”   “不用,我收诊金的。”林暖道。   晋王妃一噎,让人赶紧奉上银子,一个盘子里放了两锭银子,一锭二十两,一共四十两,林暖道:“一百两!”   治心疾的药很贵的,而且还有出诊费,她可没占晋王妃的便宜。   晋王妃一愣,忙让下人补上了。   其实也不怪下人,因为市场价就是这个价啊。   宋掌柜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啊,和小林大夫一块出诊就是刺激啊。   你看,她居然敢和晋王妃伸手要一百两,他笑呵呵地解释,“晋王妃,小林大夫是我们医馆的神医大夫,找她看病,她的诊金要比普通大夫高一些。”   晋王妃并不在意,她道:“应该的,林大夫医术很高,对了,宋掌柜,小林大夫,刚才我和你们说的以人血入药一事,还望你们保密。”   虽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可总归不大好。   宋掌柜道:“晋王妃放心,我们不会泄露病人的秘密。”   林暖就更不用说了,病人有隐私,她不会随意泄露,晋王妃这才放心下来。   林暖出去洗手去了,宋掌柜告完辞也要出去,晋王妃道:“宋掌柜,你们医馆能不能割爱?”   宋掌柜“啊”了一声,顿时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要挖小林啊。   他舍不得,可对方是晋王妃啊,他哪敢拒绝,再说还有个生病不知道啥时候死翘翘的晋王,他若是不让小林走,岂不是就等于他断了晋王的活路?   不敢不敢。   再说这么好的机会,跟着晋王妃,小林大夫肯定也愿意。   “我知道林大夫是你们医馆的人,我愿意出高价,聘请林大夫和我们一道回京城。”晋王妃道。   宋掌柜道:“晋王妃,此事小人做不了主,还得林大夫自己同意。”   “好,我会去找林大夫谈的。”   宋掌柜应了声,出去了,跟个被霜打的茄子一样。   再说林暖治完人就去找顾景珩了,顾景珩靠在假山上,暖阳打在他身上,清润俊逸,只是他身上好似笼了层寒霜。   “回家吧。”顾景珩淡声道,没有问她结果。   倒是冯生,忍不住的好奇,“暖暖,你见着晋王了?他得的是什么病?你治好人没?”   “没,他得的是心疾,只是开了药,暂时缓解。”林暖道。   “心疾啊。”冯生道,难怪其他大夫没法子,“暖暖,晋王妃好看吗?”   “好看。”   “晋王呢?长什么样?我听说他一表人才。”   “是不错。”林暖道:“不过没兄长好看,你要看他,还不如看兄长。”   冯生摇头,“得了吧,顾兄在你眼里什么都好。”   林暖很认真的纠正,“不是兄长在我眼里什么都好,是他本来就很好,你要不信,等晋王醒了你就知道了,晋王和兄长一比,就不够看了。”   冯生将信将疑,“我怎么觉得你在骗我?”   “你要不信,以后家里的饭菜没你的分。”林暖道。   谁都不能说兄长的不是。   冯生连连道:“行行行,顾兄最好看,天下第一好看。”   两人嘀嘀咕咕了半天,才察觉顾景珩一句话都没说,要以往,他话虽然也少,可也会和他们说的,不似今日,低沉的不像话。   冯生故意落了几步,小声喊了林暖,对她用嘴型道:“顾兄今日很不对劲,应该是林怀安那小子又惹了顾兄了。”   莫名背锅的林怀安:关我什么事?   林怀安是吧,林暖决定给他来一记猛的。   冯生要回宿舍,没和两人一块出去。   回去没多久,林暖就说自个有事,出去了,张如意带着小柱去宋婶家纳拓鞋底,宋婶女儿金兰的脚和林暖的一样大,宋婶有好看的鞋样子,张如意打算给林暖做鞋,家里就顾景珩一人。   他翻开书,放空了会儿思绪,自嘲一笑,钻进书海里。   没一会儿,门口传来敲门声,是晋王妃,带着贴身婢女和两个侍卫,侍卫手里拎了大包小包的礼物,显然是来拜访的。   丫鬟敲了门,眯着眼往门缝里看进去一眼,道:“王妃,有人来了。”   是顾景珩,家里只有他一人,当然是他出来开门。 第148章 她生我气了   顾景珩手刚放在门上,就听见林暖声音传来。   “晋王妃?”林暖脸上惊讶之色没持续多久,好似一下子就明白了她为何会来。   晋王妃柔声道:“林大夫。”   客人都到门口了,没道理不让人进去,林暖推开门,道:“请进。”   林暖把晋王妃请了进去,又沏了茶出来,晋王妃道:“林大夫,家里可还有别人?”   刚才她身边丫鬟明明看见有人来开门了,门开了却没看见对方,出于礼貌,晋王妃才有此一问。   如意姨还没回来,林暖道:“是我相公。”   她说着去了顾景珩屋子,问他要不要出来打个招呼,顾景珩屋子里没人,林暖折了出去,道:“我相公有事刚刚出去了。”   晋王妃也不在意,她来见的只是林暖。   她接过侍卫手里的礼物搁在桌子上,又从袖子里拿出几张银票,道:“林大夫,过几日我们就要回京城了,我想邀约你和我们一道回去。”   “王妃想让我和你们回京城,替晋王看病?”   “正是如此。”晋王妃也不拐弯,直接道:“这些是给林大夫的见面礼,林大夫和我们回京城,晋王府会以贵兵之礼相待,若能治好晋王,还有赏银千两,若林大夫有想要的,只要我们能做到,便能满足你。”   晋王妃给出的条件已经很优渥了,看的出来很有诚心。   林暖的确是很受诱惑,她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赚银子,治好晋王,可能名利双收,可她要走了,相公怎么办?爹的腿怎么办?   她清楚的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么,而且不靠给晋王治病,她将来也能扬名,她不缺这次机会。   林暖道:“晋王妃,很感谢你的认可,不过我不能和你去京城。”   “林大夫可是有何难言之隐?”晋王妃压根没想到她会拒绝,她能看的出来,她缺银子的,“若我能做到,我可以替林大夫完成。”   林暖摇头,“是我的私事。”   “林大夫,若非王爷病的严重,我也不会提如此要求,王爷心疾严重,不知道下次何时会发作,医者仁心,我希望林大夫和我一道去。”晋王妃争取道。   林暖道:“我会给晋王开药,分平日调养的,还有心疾发作的时候吃的药,只要晋王按照我说的,是不会出事的,再说,就算我和你们去,我开的药也是如此,我之前说过,要想晋王心疾彻底根治,并非一两日之功,我实话和你说了,我目前也不能完全治好他。”   晋王妃不懂,什么叫目前治不好,以后就能治了。   她只知道,林大夫是她的希望。   她还想说什么,林暖道:“王妃的心意我领了,礼物还是收回去吧。”   晋王妃知道多说无益,只好让侍卫带着礼物,告别了林暖,离开了。   出去后,晋王妃上了马车,丫鬟道:“王妃,那位林大夫未免也太猖狂了,见了您不行礼不说,您能看上她,让她给王爷治病,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她居然拒绝了。”   晋王妃很是惋惜,“或许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她一个小门小户的农家女,有什么难言之隐?再说,她的事再大,能大过王爷的命吗?也太不识抬举了。”   “不可无礼。”晋王妃道。   不过她倒想起一件事,她无意间听陈院长和严夫子说起,林大夫相公是读书人,就在应天书院,莫非林大夫就是因为她相公,才不愿意独自去京城的?   她打算回去打听打听,若是个可造之才,让王爷提拔他一把,一并把人带回去京城,岂不是两全之策?   再说,晋王妃走后,林暖转身就要回屋子,顾景珩声音忽的传过来。   “为何不去京城?”   他靠在后院门上,看不到眼底的光。   林暖走过去,“兄长,你刚才一直在家呀?”   “和晋王妃去京城,治好晋王,是你扬名的机会,为何不愿意去?”顾景珩问。   林暖不答反问,“兄长想去吗?”   “不想。”顾景珩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林暖直接道:“对啊,你不去,我去了做什么?再说我总不能为了扬名,就不管我爹吧?要是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我爹就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是为了她爹,不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吗?   譬如,他?   顾景珩回过神自己动了什么念头,心底自嘲一笑。   顾景珩啊顾景珩,暖暖医术绝伦,早晚有一日会走出这小小的镇子,你又何必作茧自缚呢?   他认真地看着林暖,道:“暖暖,若你愿意,可以带着爹一块去京城,想必对方也不会计较的,至于我,你若是放心不下,让王大夫替我治手。”   林暖深深地看了顾景珩一眼,良久,才道:“知道了。”   她说完转身回了屋,没像以前一样暖暖柔柔的跟在他身边。   顾景珩心忽的低沉下来。   林暖是真的气啊。   他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凭她的医术,她缺扬名的机会吗?   他什么都不问,只一味的推开她。   她有些烦躁的挼了挼自己的小脑袋。   她打算未来三天都不理顾景珩!   晚饭的时候,张如意明显感觉到饭桌上气氛不对劲。   这俩孩子好似吵架了一样,她给每人夹看一些菜,道:“暖暖啊,今天出诊还顺利吗?”   “很顺利。”   “景珩,书院还好吧?”   “很好。”   问不出来了。   林暖扒拉了几下饭,对张如意道:“如意姨,我出去会儿,别给我留门,你和小柱早些睡。”   “好。”张如意道,她晓得暖暖会爬墙,爬的还很好,一开始她还爬她摔了,后来见她很灵巧,也不担心了。   只是以前暖暖去哪儿都要和景珩说一声的,今天却没说。   林暖回屋跨上自己小布包就出去了,还是没看顾景珩一眼。   哼,生气了都不来哄她,她更加生气啦!   等林暖走后,张如意犹豫了会儿,问,“景珩,你和暖暖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顾景珩淡声道。   张如意看了眼他碗里明显没怎么动的饭菜,道:“景珩,夫妻哪有隔夜的仇,小姑娘嘛,你哄一哄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要是什么都不说,离了心,才是不好。”   顾景珩犹豫了一下,道:“她生我气了。” 第149章 送你一泻千里   顾景珩这人不说话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很难相处的样子,可相处下来就会发现,少年挺好说话的。   不过好说话是一回事,他不是那种事事都往外说的人,就好像有一种,他展现的一面,是他想给别人看见的一面,而不是他内心真实的感受。   这会他主动开口,张如意意外之余,也有点小欢喜,说出来就说明能解决,她道:“暖暖为啥和你生气?”   “晋王妃来找暖暖给晋王治药,让她跟着一块去京城,暖暖拒绝了。”   “你想暖暖去?”虽是问句,不过张如意心里肯定了。   她笑道:“其实就算你不说,如意姨也知道暖暖不会去的。”   顾景珩有些意外地看向张如意。   少年虽说比同龄人成熟,可毕竟也是一个才十六岁的少年,有些事想的哪那么深远。   张如意道:“你在这儿,暖暖哪肯走。”   “她不必如此的。”顾景珩道,他声音弱了许多,也不知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张如意说的。   张如意道:“你是不想因为自己耽搁了暖暖对不对?”   顾景珩没回答。   张如意又道:“夫妻之间,哪有值不值得,亏不亏欠的,只有愿不愿意,暖暖从没把你当做衡量的事物,她用心待你,可你若是衡量了,岂不是就伤了你们夫妻的情分?”   顾景珩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疤。   他都明白。   可明白有什么用?   一个将死之人,早早就注定了,他不会有任何未来,兴许哪一天,他就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何苦,要拖着那么明媚的她呢?   ……   林暖翻墙进了应天书院,从怀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男子衣裳套上,又给自己粘了两撇小胡子,把自己脸抹黑了一点,大摇大摆的去了宿舍。   冬日消耗的大,应天书院出于人性化的考虑,在晚饭后会给学生们加一顿馒头。   当然了,还没到领馒头的时候。   林暖找到林怀安和冯生住的宿舍,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冯生,他一看面前的人,总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找谁?”   林暖从怀里拿出肉包子,递给冯生,道:“我是桃园村的,林家托我给林怀安送两个肉包子来。”   找林怀安的,冯生不喜欢林怀安,连带不喜欢和林怀安有关的一切,他面无表情的扭头,对林怀安道:“找你的。”   说完窝回自个床上继续看书。   林怀安在里面也听见了,已经起身出去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林暖已经把肉包子塞进他怀里,然后人就跑远了。   林怀安,“……”   不是,他还要问话呢。   他扭头看冯生,冯生突然觉得送肉包子的小哥有点顺眼了,他道:“有些人啊,猫厌狗弃,人好好一个小哥,也被某些人吓走了!”   “你……”   “我什么我,你可别对号入座啊。”   要说吵架,冯生可从来没输过。   哼,就是这么厉害。   天气挺冷的,林怀安懒得和他吵,而且肉包子还挺香的,应该是奶让人捎给他的,也是,他都很久没回家了。   他抱着肉包子大啃,不断有肉香传出去,他就是故意让冯生馋,吃的慢条斯理,吃完还意犹未尽道:“冯兄,待会我那两个馒头送你了。”   冯生:“……”   吃吃吃,最好吃了拉肚子。   没一会儿,安静的屋子里传出一阵很不愉快的声音。   林怀安面色一红,下意识捂住自己肚子。   冯生心说,老天爷开眼了,他道:“林兄,可别是包子坏了吧?”   林怀安懒得和他多废话,扔下书,捂住肚子去茅厕了。   没一会儿林怀安回来了,才迈进去屋子一步,脸色一变,捂着肚子往外跑,后来发展成,林怀安直接扎营在茅厕了。   要起起不来,要走走不了,呜呜呜,就不该贪嘴吃两个肉包子。   他腿软,头也晕。   没错,林暖心情不好,给林怀安下了多倍的泻药剂量,当然啦,把握着剂量的,不会真的闹出人命,就是让他受点罪。   林暖在下完泻药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换回了自己衣服,去找陈夫人坐了会儿,她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大摇大摆的出来。   恩,就故意绕了点路。   然后就看见林怀安死鱼一样的坐在地上,面色惨白,捂着肚子,随时要晕过去的样子,爽到了爽到了。   林暖虐完渣渣,心情好了许多,愉快的离开了应天书院。   ……   书院后院。   陈院长去探望晋王,晋王心疾才稳定下来,也没有折腾去住官驿,就直接在书院住下了,反正没过几日,他们也要走了,院长出来,是晋王妃亲自送他的。   到门口,陈院长拱手,“王妃不必客气。”   “院长,我想问你件事。”晋王妃道:“是关于林大夫的。”   “王妃请问。”   “我听说林大夫夫君是您的学生,此人才华如何?”   “他啊。”陈院长提起顾景珩,眼底忍不住的赞叹,“他是我带过最优秀的学生,样样出色。”   当然,脾气也出色,不过这个院长就没说了。   晋王妃心下悬着的石头放下了,她道:“院长也知道,王爷有心疾,太医束手无策,不能根治,林大夫有法子,不瞒院长,我白日去拜访过林大夫,想让她和我们回京,可她拒绝了,我想,或许她是因为家中夫君才拒绝的。”   陈院长听明白了,晋王妃是想把提拔去京城,让林暖跟着去。   晋王身份不一般,顾景珩跟了去,前途是不愁了,可以说,是件好事。   当然啦,凡事都有两面,顾景珩要去了,身份就仅限于是个幕僚了,进入核心部门,机会不大。   可若是科举就不一样了,靠自己实力一级级往上爬,若能一举成名,成为天子门生,那才是莫大的荣耀。   可科举有风险啊,谁都不敢保证,你就一定能考上。   陈院长私心里是想顾景珩靠自己实力考的,可他不能替他决定,他道:“此事我做不得主,王妃不妨找他本人谈谈。”   “也好。”晋王妃本也是这么想的,可顾景珩是陈院长学生,于情于理,她都要打个招呼。   这边,林暖踩着月色回了家,翻墙进去,一起身,对面站着一个人影。   她吓了一跳,看清楚人,惊讶道:“兄长?” 第150章 崴脚专业户林暖   翻墙被抓包了。   林暖在回忆,她刚才翻墙姿势帅不帅?标不标准,想了一半,不对啊,她还在生气呢。   她立马打住心思,捂住脚,“哎呀”一声,蹲在地上。   崴脚专业户林暖小眼珠子转啊转。   “我背你回去。”顾景珩叹了一声,也不晓得是看穿了林暖还是没看穿。   林暖本着我不承认,你就必须得认为我崴脚的歪理,很是有骨气的摇头。   一个背背就想哄她,不要。   顾景珩见她不搭理,声音放柔了一些,也蹲在地上,和她视线持平,他道:“暖暖,是兄长错了,兄长给你赔不是可好?”   道歉了道歉了。   “我不要背。”林暖道。   言外之意,你把我抱回去,我就原谅你。   顾景珩眸色深了深,伸手过去。   要抱了要抱了。   结果,林暖脑袋一晕,看着两侧倒退的屋子,顾景珩居然把她扛了起来?   呜呜呜!   不是说抱吗?   她不要这样的“抱”。   顾景珩把林暖扛回屋,让她坐在床边,挼挼她小脑袋,道:“可原谅兄长了?”   “行吧。”林暖道:“不过我脚疼,需要揉。”   行。   只要小丫头高兴,不生气了,哄着她点又何妨?   顾景珩拽过来一把小凳子,坐在她面前,林暖已经麻溜的把鞋袜给脱了,脚伸进他怀里。   顾景珩手劲不重,轻轻的给她揉着,有点像按摩,就挺舒服的。   林暖把枕头拽过来,很是惬意的靠在上面,靠着靠着,她另外一只脚也伸了过去,顾景珩也不揭穿她,含笑一声,很是认真的替她揉着。   只是一开始倒不觉得,揉着揉着,林暖有点不安稳,小脚丫在他怀里乱蹭。   小丫头脚生的珠圆玉润的,嫩生生的,顾景珩觉得手下的温度滚烫,五官都变的敏感起来。   他喉结滚了滚,“暖暖。”   没声音。   “暖暖?”   呼……   林暖惬意的早就睡着了。   顾景珩无奈一笑,把她脚塞进被窝里,带上门出去了。   林暖一夜无梦。   第二天,顾景珩吃了早饭就去了书院,书院已经恢复正常授课了。   他才到书院,就看见了陈院长,其实是遇见的,因为顾景珩就是去找陈院长。   陈院长看见他笑了,“巧了,我正要去找你呢,晋王和晋王妃有事寻你,你待会过去一趟吧。”   “院长,我是来和你请假的。”顾景珩道。   “你要请假?”陈院长道:“你要请几日?”   “三日,家里有事。”   陈院长也不好过问他的私事,道:“好,不过请假的事等你去找了晋王和晋王妃再决定吧。”   说不准去了一趟,就真的彻底请假不回书院了呢。   陈院长有点小舍不得,儿子还没认呢。   顾景珩道:“可是为了晋王心疾一事?”   陈院长见他猜出来了,直接道:“是,那边想提拔你,你跟了晋王,前途无忧。”   顾景珩眼底掠过一抹淡淡的嘲讽,快到让人看不清,他道:“劳烦院长替我回了,小小平民,无福消受,而且,我更愿意自己考去京城,不愿意依附任何人。”   陈院长哪想到他这么直接就拒了,他问,“你可要想清楚了,错过了这次机会,就没有下次了。”   “不用想。”顾景珩行了个礼,“劳烦院长了。”   “也好,你既不愿意,我就代你转达。”陈院长道,不错不错,不愧是他看上的儿子,有骨气。   顾景珩离了书院,回了家,林暖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去一趟,就看见他回来了,疑道:“兄长,你怎么回来了?书院没课吗?”   “我请假了三日。”顾景珩道:“你要去哪儿?我陪你去吧。”   以往俩人虽说也一块出过门去,却也没有顾景珩主动提出来过,林暖没问他为何请假,点头,“好。”   顾景珩换了衣裳,夫妻俩一块出门了。   夫妻俩前脚才出了门,没多久,晋王妃就来了。   门半开着,晋王妃丫鬟探进去身子,见张如意在院子里,问,“请问,林大夫在家吗?”   张如意擦了擦手迎出来,她虽没见过晋王妃,可看她衣着不俗,容貌又好,就知道身份不简单,忙道:“暖暖出去了,你们找她何事啊?”   “我们是来找林大夫和她夫君的,他们都没在家吗?”晋王妃问。   张如意道:“那可真是不巧,他们刚才出去了。”   晋王妃眼底有淡淡的失落,问,“你可知道他们何时回来?”   “这个不知。”   晋王妃没找到人,只好走了。   再说林暖和顾景珩去了镇子上,顾景珩也没问林暖是去干嘛的,陪着她。   林暖先去了一个胭脂铺子,伙计的迎上来,看了俩人一眼,对顾景珩道:“相公是给娘子买胭脂的吧?您眼光可真好,我们店的胭脂可是最好的。”   “不是。”林暖道:“我们是来卖胭脂的。”   啥?   卖胭脂?   伙计叉腰上下看了林暖一眼,态度没刚才热络了,“小娘子,你是来砸场子的吧?”   掌柜的正好从里面出来,道:“怎么了?”   “掌柜的,来两个砸场子的。”伙计连忙跑过去。   林暖:不是,你这告状的小语气和谁学的?   掌柜的毕竟见识多,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他道:“两位,都是同行,你们上我家门,是不是不大合适?”   他把夫妻俩当成走街串巷的小货郎了。   林暖道:“掌柜的误会了,我虽是来卖胭脂的,不过不是来砸场子的,我能让你的胭脂铺成为镇子上最好的胭脂铺。”   掌柜的笑了,绕到柜台后面拿出一盒最好的胭脂,打开给林暖看,“小姑娘,你看看这个胭脂,你觉得可好?”   林暖看了一眼,摇头,“比我的差远了!”   “小娘子,你莫要说大话,这可是我们店里最好的胭脂。”伙计道,他心说你都买不起。   林暖也不急着辩解,从顾景珩背的背篓里拿出一盒胭脂递过去。   掌柜的打开看了一眼,闻了闻味,眼底有丝丝光,他用手蘸了一点,抹在自个手背上,眼睛里的激动怎么都掩饰不住,“姑娘,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是啊,可是比你店里最好的胭脂都好?”林暖问。 第151章 你是人是鬼   何止是好啊。   掌柜的道:“姑娘,这些你有多少,我都要了。”   虽说镇子小,可不缺有钱的贵妇千金啊,他有人脉,只要有货,就能卖出高价。   林暖道:“你再看看这个。”   她把美白泥拿出来,给掌柜介绍如何使用,掌柜的还是挖了一点自己先试用,连连点头,“这个我也要了。”   林暖这才把东西拿出来,胭脂七盒,美白泥七罐,掌柜的笑一下子淡了,很是遗憾道:“姑娘,就没了吗?”   “暂时没有了,不过合作谈成,还有更多。”林暖道。   掌柜的笑了,心说这姑娘倒是厉害,他道:“姑娘,我们谈谈吧,你这些东西怎么卖?”   “胭脂六两银子一盒,美白泥八两银子一罐。”林暖稍稍抬了一点价。   “太贵了。”掌柜的摇头,“我这店里最贵的也才三两银子。”   林暖道:“我知道掌柜的能卖出去,而且我东西是真的好,我的胭脂里不含铅,主打天然,安全,温和,不伤皮肤,还养肤,掌柜的还觉得贵吗?”   这该死的熟悉的口号。   掌柜的听的新奇,他卖了大半辈子的胭脂,还从未有这样的说法,而且不含铅粉,市面上谁家的胭脂敢这么说?   掌柜地问,“姑娘,你这些东西当真不含铅粉?”   “含不含用一段日子就知道了。”林暖道:“退一步讲,就算是含铅粉,掌柜的一样也能卖的出去不是吗?”   毕竟谁不知道胭脂里有铅粉,可为了美,照用不误啊。   这个倒是。   掌柜的想了会儿,道:“好,这几盒我要了,不过我得先拿去让人看看,要是效果好,我再定。”   “可以。”   “姑娘,到时候我怎么去找你?”   林暖给了他地址,收了银子,和顾景珩离开了。   顾景珩知道这丫头有点手段,却没亲眼看见,这会在旁边看了整个过程,心说小丫头挺厉害啊,和平日软软萌萌的样子根本不一样。   原来他养的不是小白兔,是只狡猾的小狐狸啊。   “兄长,我要去落梅山庄一趟,你要和我一块去吗?”林暖道。   “去。”顾景珩道,他见过阮元,却没见过其他人,也没去过落梅山庄,他没主动去,不过遇见了,也不会刻意避开。   林暖笑了,心说可是你自个去的哦,还是以我夫君的身份,不是我逼你的。   她道:“林侯爷也来了。”   “恩。”   毕竟是顾景珩第一次去,俩人还是买了点礼物带上。   到了落梅山庄,庄子里看见俩人,立马禀报了老太君。   老太君,阮元,还有林侯爷都在院子里,一听林侯爷就要走人。   被老太君一眼给瞪住了,“站住!”   “娘……”   “暖暖和孙女婿来,你跑什么?你还有长辈的样子吗?”老太君开口训斥。   林侯爷摸了摸鼻子,默默坐下了。   林暖和顾景珩也来了,俩人在,老太君也不会让林侯爷没面子。   “祖母,娘。”林暖喊完,看向林侯爷,道:“侯爷。”   顾景珩也跟着喊了,当然,林暖没喊爹,他也没喊。   老太君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阮元忙让下人给俩人沏茶。   林侯爷鼻子一哼,打量起顾景珩来,看了会儿,眼睛眯了起来。   怎么这么眼熟?   忽的,他脸色大变,陡然起身,丫鬟正好沏茶呢,被他这一起,撞翻了茶盏,林侯爷袖子上洒了点茶水,他也没在意,盯着顾景珩道:语气严厉道:“你是谁?”   阮元和老太君都奇怪地看着他。   “侯爷。”阮元小声道。   林侯爷没理会,径直走到顾景珩面前,林暖挡在顾景珩面前。   “你让开。”林侯爷一点都不客气。   “阿宴。”老太君不满道:“你做什么?”   阮元忙去拽林侯爷,把他拽回座位上,又对顾景珩道:“景珩,你别介意啊,他就是……”   “你叫景珩?”刚坐下的林侯爷“嗖”的一下又起来了,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这下老太君也愣了一下,她好似想起了什么,不过倒没林侯爷那么激动,只是道:“孩子,你姓顾对吧?”   “是。”   “我听暖暖她娘说,你父母都早逝。”   “是。”顾景珩道:“我娘原本是桃园村人,嫁去了偏远村子里,我家也算是书香门第,不过败落了,后来父母继而去世,我便跟着舅舅来了桃园村。”   那就没问题了。   老太君瞪了林侯爷一眼,让他闭嘴,林侯爷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一直盯着顾景珩。   像,实在是太像了。   “快坐。”老太君道。   她又问了些问题,不过都是问的都是书院的事,顾景珩都回答了,老太君很喜欢顾景珩,说了不少话。   稍晚些,林暖和老太君,阮元进了内室,她把给两人准备的胭脂和美白泥拿了出来,还有一罐自己做的雪花膏。   阮元高兴就不说了,老太君乐的合不拢嘴,女人啊,不管到了什么年纪,都是爱美的,老太君也不例外。   “祖母,娘,刚才你们听见相公名字,为何那么惊讶?”林暖问。   老太君道:“他名字和京城一位贵人名字一样,不过只是撞了名字而已。”   院子里,就只有林侯爷和顾景珩俩人。   林侯爷盯了顾景珩许久,幽幽道:“你是人是鬼?”   “林侯爷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顾景珩淡声道。   林侯爷起身,围着顾景珩看了一圈,怎么看怎么像,他道:“你为何叫这个名字?”   “名字乃父母所赐,林侯爷若是疑惑,可以去问问我父母。”   啥玩意?   问他父母?   他父母都死了,岂不是要他去地下问?   稚子猖狂。   林侯爷眉头一皱,准备出声训斥,就感觉到耳边一阵风吹来,他转身一看,林暖不知道何时过来,就站在他面前。   林侯爷喷人的话瞬间咽了下去,后退两步,他身后是个石凳子,脚后跟砸到,疼的直抱脚。   “相公,我和祖母,娘都告别过了,我们回去吧。”   夫妻俩人起身离开。   “给我……”   “阿宴!”老太君出来,很是不满,“你怎么还没你女婿稳重?成什么样子?一把年纪越发活回去了,简直丢人现眼!”   阮元就在旁边,也觉得自家老爷做的不对,不帮腔。   林侯爷道:“娘,元元不知道就算了,你还不知道儿子怀疑什么吗?你没看见那小子长成那个样?连名字都一样,哪这么巧合?” 第152章 差点当了绿毛龟   “怎么不是巧合?那位小王爷被问斩了,多少人亲眼看见,怎会有错?就因为长相相似?名字一样,你就疑神疑鬼的,成何体统!”老太君道。   林侯爷也不愿意相信啊。   当初那么多人都看见小王爷被问斩了,脑袋都掉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难道真是巧合?   林侯爷道:“就算如此,将来他若真的考上了,殿试能不能过都不一定。”   “他和小王爷丝毫没关系,殿试为何不能过?”老太君道。   林侯爷无话可说了。   总之,顾景珩给他感觉很不好,他想了会儿,喊来了风弄,道:“晚上你去一趟那丫头家,看看那小子会不会武功。”   “是。”   ……   林暖和顾景珩离开了落梅山庄,顾景珩没解释,林暖也没问,俩人并不着急回家,在镇子上闲逛了起来。   “兄长,再过几日书院就放假了吧?”林暖问。   “对。”顾景珩道,年前放假,过完年也就县试了,俩人干脆去买了些过年要用的东西,又找了个面摊,坐了下去。   擦完旁边桌子的一个中年妇女刚要过去问俩人吃点什么,瞥了一眼,身子一僵。   她忙用擦桌子的帕子遮住脸,绕到面摊老板身边,“老板,我肚子疼,我去趟茅厕。”   “去吧。”   此人正是张蓉芳,她放下帕子,飞奔似的躲了。   差点就撞上了。   臭丫头,阴魂不散。   张蓉芳自上次找林明忠和好没成功,也没敢贸然去套路何大伟。   她很清楚,她回不去娘家了,回去的话,娘家只会吸她的血,把她卖掉,她也不敢贸然去找亲闺女。   一是怕连累亲闺女,二是怕庄子里那些人再把她给送回大牢。   她在镇子上找了好几天的工,都没找到,最后饿晕在面摊前,面摊是夫妻摊位,俩人好心给了她一碗面。   张蓉芳想在面摊子上帮忙干活,被拒了。   夫妻摊赚的不多,请不起人,张蓉芳也是捏住了他们心善,又是磕头,又是下跪的,不要工钱,只要一口饭吃,这才留下来干活。   林暖夫妻在,她是不敢过去的。   张蓉芳恨恨的瞪了林暖一眼,诅咒她最好吃面噎死,才溜过去何大伟米粮铺。   她在面摊的这些日子,没少留意何大伟米粮铺。   何大伟那个老死鬼,和白巧凤那个不要脸的小骚话,还没成亲呢,俩人天天腻歪在一起,也不嫌恶心。   她气归气,也没由头打上门去。   她抱着手看了会儿,白巧凤从米粮铺出来了,张蓉芳跟了上去,想瞅瞅她干什么,却看见她七拐八拐的进了巷子。   这小骚货该不是还吊着一个吧?   这样正好,来一个抓奸成双。   结果白巧凤四下望了望,进了一个小医馆。   张蓉芳就嘀咕了。   她也不是替何大伟省银子的人啊,她跟了她好几次,没少买好东西,咋看个病跑这么偏僻?生怕被人看见的模样。   该不会有了吧?   张蓉芳等了好大一会儿,才见白巧凤出来,她等她走远,进了医馆。   医馆很小,也就老林家一间堂屋的大笑,坐诊的是个老大夫。   “什么病?”   张蓉芳狠狠拧了自个一把,眼眶红了,道:“大夫,刚才进来那个叫白巧凤,是我闺女,她是不是得了啥病?严重不?”   “你是她娘?”   “是啊,我这几日发现她奇奇怪怪的,问她就是不肯说,今日她一出门,我逮着就跟出来了,大夫,我闺女平日可乖巧了,她是不是得啥了不得的病了啊?傻孩子,家里砸锅卖铁都会给她治的啊,干啥瞒着娘啊。”   大夫心说还是个靠谱的娘,他道:“不是生病,是怀孕了。”   “啥?怀孕?”张蓉芳震惊。   大夫以为她被吓到了,道:“你别着急,孩子不告诉你,可能是被欺负了,你回去好好问问,快三个月了,还有流产的征兆,你们当父母的可要处理好,不然就毁了孩子的一生。”   “谢谢大夫。”   张蓉芳出了门,仰天叉腰大骂。   白巧凤怀了何大伟的孩子了?   贱人贱人贱人!   她心里咒骂了俩人千百遍,忽的想到什么。   不对啊。   白巧凤认识何大伟也才半个多月,哪里能怀的上三个月的孩子?   哈哈哈哈,何大伟当了绿毛龟了啊。   张蓉芳仰天叉腰大笑。   张蓉芳去了何氏米粮铺,何大伟和白巧凤都在,何大伟坐着算账,白巧凤吃点心呢。   “呦!”   俩人看过来,白巧凤眼里掠过一抹嫌弃,道:“你还来干什么?来骗大伟的钱吗?给我滚出去!”   “张蓉芳,别给脸不要脸,快滚。”何大伟不耐烦道。   张蓉芳一点都不气,反看着白巧凤笑了。   白巧凤只觉得后背发毛,“你笑什么?”   “我还能笑什么?白巧凤,你还是清白大闺女吗?”张蓉芳问。   白巧凤脸唰的一下就白了,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很少去医馆的,就今天,而且去的偏僻,应该没人发现。   张蓉芳是自己发现的,还是林暖告诉她的?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在何大伟面前说自己不是?   她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还没嫁人呢,当然是清白大闺女了。”   “呵。”张蓉芳道:“何大伟,你身边这女人可比楼子里的姐儿都脏,不晓得去上哪儿搞大了肚子,要让你接盘呢,她肚子里孩子都快三个月了,你要不信,你请个大夫给她把脉!”   她知道了!   白巧凤脑子轰的一声,血液冲到了头顶,眼圈一黑,差点就要栽下去。   何大伟作势就要喷张蓉芳,可一想,她也没那么笨,白巧凤有没有怀孕,让大夫一把脉就知道了,他似明白了什么,一低头,就看见白巧凤一副天塌的样子,哪还有不明白的?   草!   他娘的奶奶个腿,差点当了绿毛龟!   何大伟大怒,一把抓住白巧凤头发,厉声问,“说,你是不是有了别人的野种?”   “我没……”   “可不能撒谎哦,大夫一来,啥都知道了。”张蓉芳乐死了。   当初你套路老娘,从老娘手里抢男人时多痛快,老娘今天就让你有多痛。   何大伟怒火中烧,把白巧凤推翻在地上。   白巧凤捂住肚子,脸上迅速的白了,她身下渐渐的流出殷红的血。 第153章 没吓到你吧   何大伟懵了,要说刚才是怀疑,现在完全确定了。   他气疯了,抡了拳头就要上去揍白巧凤,张蓉芳拉住他,“你疯了?你这一拳打下去,她被你打死了,你就要蹲大牢了。”   她才不是好心替何大伟着想,而是她需要个落脚的地方。   “我肚子……好疼……救……救我……”白巧凤捂住肚子道。   可惜何大伟和张蓉芳都是无情无义的人,怎么会救他?   何大伟咬牙,“你我的账,我会去找你爹娘和你们算,给你们的东西,都给老子吐出来。”   然后让伙计直接把人给丢出去了,米粮铺子也关门了。   若白巧凤是正常成亲,被人推了出血,可怜的人会很多,可她是和不清不楚的人怀上了孩子,让何大伟背锅,伙计的一说,围观的人对她只剩唾骂。   这个时代对于女性的包容并不高。   当然,也不缺怕闹出人命,好心把白巧凤送去医馆的人。   白巧凤被送去了济民医馆,送她来的人也不会替她府医药费,送她来都已经是难得了。   人已经躺医馆里了,而且还流了许多血,是小产的征兆,孩子留不住了,王大夫把了脉,要不救,就有生命危险。   医馆能怎么办?总不能让人死在里头吧,给她灌了去胎的药,把孩子拿了,又给她服用了恢复的药,等着她醒。   一个时辰后,白巧凤醒了,见王大夫过来,问,“大夫,我孩子怎么样了?”   王大夫摇头,“孩子没保住,已经没了,小娘子,你身体很虚,又小产,最好是在医馆住几日,好好保养,否则以后再想要孩子就难了。”   白巧凤心口一酸。   “对了,你要有银子,就先把医药费结一下。”   白巧凤哪有银子,就头上的簪子,她只好拿簪子抵了医药费,离开了医馆。   白巧凤一瘸一拐的去了何时米粮铺,铺子又开门了,不同的是,张蓉芳在里头帮忙。   她恨死了,捏紧了拳头。   没有了何大伟,爹娘不会管她是不是小产,他们只会打骂她,把她卖了,给弟弟换亲。   再说,张蓉芳能够成功的在何氏米粮铺,也不单单是因为白巧凤的事。   她把自己女儿是侯府千金的事给说了。   何大伟是个商人,巴不得和官巴上关系,好让自己生意顺风顺水,两人一拍即合,狼狈为奸。   林暖和顾景珩逛了一天,也回去了,林暖还给小柱买了软软糯糯的点心,张如意也做好了饭。   一家人吃了饭,顾景珩回房间去看书,小柱在跑进跑出的玩,林暖和张如意在厨房里收拾。   “暖暖,白天的时候有个年轻贵夫人来找你和景珩。”   林暖问了下样貌,知道是晋王妃,想必是为了晋王一事而来,俩人逛街的时候,顾景珩已经告诉她了,他拒绝了去京城。   其实林暖心里也更希望顾景珩是靠着自个实力靠上去,成为天子门生,而不是给晋王当幕僚。   “娘,暖暖姐,有人来了。”小柱跑进来道。   林暖擦了擦手去开门,小柱就跟在她身边,门一开,是晋王妃,她扶着晋王,晋王气色还是不大好。   林暖让她们进来,进厨房和张如意说了俩人身份,张如意吓的差点摔了碗,很快沏了茶出去。   “林大夫,我们这次是想找……”   “不用了。”清冷的声音传来,顾景珩出来了,不过他的脸,蒙了一层灰,好似才钻进床底下出来。   这样见客人有些失礼,晋王妃和晋王也是一愣。   有一瞬间,晋王妃看着面前的身影,好似看见了曾经的一个少年,她思绪拉回来,仔细去看,可院子里夜色太浓,对方脸又黑乎乎的,根本看不清楚。   “白日我和陈院长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会改变。”顾景珩道:“晋王和晋王妃不用再来了。”   直接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晋王脸色有些难看,他堂堂皇帝的儿子,还从没吃过这样的闭门羹。   他们夫妻不过一介平民。   晋王冷声道:“林大夫,你是大昭国子民,我身为晋王,能命令你随我们一道去京城的吧?”   这倒是的确。   林暖刚要说什么,顾景珩道:“晋王是想用权势胁迫我们妥协吗?”   林暖知道,在古代,权势大如天,寻常老百姓的命在他们眼里恐怕连他们府里养的金鱼都不如。   晋王能忍到现在才发作,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晋王也意外,顾景珩居然敢怼他,他冷笑一声,要说什么,晋王妃忙挡在他面前。   她对林暖夫妻道:“对不住,王爷不是故意的。”   说完示意下人先扶晋王下去,晋王虽有不满,可晋王妃在,也没说什么。   晋王妃道了歉,才离开院子。   一出去,晋王道:“他们不过一介平民,你不必如此的。”   “王爷。”晋王妃道:“虽是平民,可陈院长说了,林大夫相公有大才,将来说不准能考上,再说,有了林大夫的药,您的确好很多了,他们既不愿意去就算了,索性她也说了,您的心疾一时半会也好不了,若真的把关系闹僵了,还如何让她全心全意给您治心疾?”   晋王这才没说什么。   院子里,张如意关了门回来,道:“暖暖,景珩,他们走了。”   刚才可真是险啊。   林暖见顾景珩没说话,道:“兄长,没吓到你吧?”   顾景珩看了眼林暖,心说这丫头到底是对他有什么误解?   他道:“没有。”   “没有就好,你去洗把脸吧。”林暖道:“以后他们应该不会来了。”   锅里就有热水,顾景珩直接去了,林暖知道,顾景珩突然间弄脏出来,肯定是有原因的,不过他不说,她就不会去问。   就在这时,门突的被敲响,张如意心一跳,惊魂未定,“暖暖,该不会是他们又回来了吧?”   林暖去开门,张如意陪着她,门开了,是风弄,林侯爷身边的侍从。   青白月色下,张如意看清楚他脸,脸唰的白了,浑身颤抖着,想见鬼了一样,往后退了几步,摔坐在地上。 第154章 姑爷不会武功   “如意姨。”林暖去扶她,张如意浑身都在抖,眼底有深深的恐惧,而且身子寒凉如冰。   门外的风弄脚都伸进来一步了,脸上还挂着笑,结果,就把人给吓摔了?还吓的对方一副似见了鬼的样子?   他也没那么丑吧?   他尴尬的摸摸鼻子,上前想要解释,“大姐,我……”   张如意惊恐地喊了一声,身子往后缩了缩,林暖看向风弄,冷声道:“你别过来。”   风弄默默站回原地。   林暖扶着张如意回了屋子,顾景珩也听见声音出来,见张如意魂不守舍,面色惨白的样,问,“门外是谁?”   “风弄,落梅山庄的人。”   顾景珩过去了,林暖道:“兄长,他什么都没做,你看好他,别让他跑了,我一会儿就出来。”   小柱还没睡呢,林暖怕张如意这样吓到小柱,先把她扶回自个屋子去了。   她问,“如意姨,你为什么那么害怕他?你认识他吗?”   张如意抬头,眼底闪现惊恐的一幕,那样的耻辱和恐惧,她这辈子都忘不掉,她哆嗦着嘴唇,问,“暖暖,你刚才说,那个人,是落梅山庄的人?”   “对,我爹身边的侍从。”   林侯爷身边的侍从?   那就是才来的了。   而且林侯爷身边的人也不会做那种事。   难道是长的像而已,不是同一个人?   “如意姨?”林暖轻唤。   张如意回神,道:“没事了,是我认错了人,我刚才没看清,暖暖,你待会出去替我帮他赔个不是。”   虽然认错了,可让张如意面对风弄那张脸也是不可能的。   林暖见她没说,也就没问,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为外人道的秘密,她也是。   门口,顾景珩喊了风弄进院子,风弄正愁没机会试探姑爷会不会武功,现在也没个人,正巧啊。   他目光一愣,抬手劈去。   其实这动作看似凌厉,不过就是个样子,若对方会武功,很容易挡回来,要是不会,也不会伤到对方。   眼看着手刀都要劈到顾景珩了,顾景珩没一点反应。   要会武功,在他出手一瞬间就能发现,并且反击,可对方明显不会啊,他都要劈下去了,还没反应。   当然啦,风弄也不是马虎的人,撤回了手刀,抬了脚过去,这次就是实实在在的招数了,刚才对方很有可能知道他在试探,这次一定能检查出他是不是装的。   可都快要踹上顾景珩腿了,他还是没反应。   是真的不会武功,还是掩饰的很深?   风弄决定来点厉害的,他拿出自己的看家功夫,一枚飞镖,用两根手指头攥着,朝顾景珩喊,“姑爷!”   顾景珩转身,一道干脆利落的飞镖朝他面门射过来,速度很快。   当然啦,风弄也不会真的搞出人命,他这枚飞镖是他身上所有飞镖的头,是最好的一枚,上头栓着极细,极坚固的线。   要是对方不会武功,他可以及时撤回来,不会伤到姑爷。   要是对方会武功,就能躲开。   简直完美。   顾景珩也看见飞镖了,眸色微变,他袖子里的手动了动,便感觉身子被人拽住。   林暖把顾景珩拽开,手里的木棍往前一挡,飞镖被逼了回去,风弄立马把飞镖收回袖中。   “你没事吧兄长?”林暖上下看着顾景珩,生怕他出一点事。   顾景珩看向她的眸色微闪,摇头,“我没事。”   风弄,“……”   怎么解释?在线等,挺急的。   林暖冷冷扫了风弄一眼,扭头,看向顾景珩目光却柔了许多,“兄长,你先回去吧。”   顾景珩应了声,让她有事喊自己,回了屋子,关上门,他懒懒靠在门后,眼底掠起一抹嘲讽。   院子里,风弄尴尬一笑,“大小姐。”   大你娘个头。   林暖拎着风弄出去,到门口,对着他屁股,狠狠一大脚,直接给踹飞出去。   风弄哪敢还手啊,四仰八叉的摔在门口,脸先着地,他吃了一嘴巴的泥。   还没起来呢,他脑袋被人拎着,在地上摩擦。   林暖道:“是林侯爷让你来欺负我相公的?”   林暖看出风弄武功不弱,他要真要取顾景珩命,直接往心口扎就是了,就是欺负人。   “是。”风弄自动屏蔽了来欺负我相公几个字,心说大小姐很有老太君当年的风采啊。   她那个便宜爹还真是好样的。   林暖冷笑两声,松开风弄,冷声警告道:“以后你再敢动我的人,我要你命!”   说完,把人丢下,风弄没防备,鼻子砸下地上,火辣辣的疼,他屁股又被踹了好几脚,都碎成好几瓣了。   只听见咔嚓一声,大门砸关上了,只有两侧路边呼拉拉的风。   风弄一手捂鼻子,一手捂屁股,好委屈。   不过好似哪里不对。   当然,风·坑侯爷·弄也没工夫想了,他要回去禀报自己的战果。   落梅山庄。   林侯爷听了风弄的禀报,皱眉,“你确定没弄错?”   “没有,姑爷的确不会武功。”   林侯爷上下扫了风弄一眼,“那你这伤怎么弄的?”   “大小姐以为我欺负姑爷,揍了我。”风弄道。   林侯爷咳嗽两声,“辛苦你了,下个月月钱翻倍。”   “是。”风弄道:“不过侯爷,属下被大小姐发现,大小姐恐怕对您误会更深,您找个机会好好和她解释解释吧。”   “知道了。”   林侯爷心说那丫头和他不对付,他躲还来不及呢,解释个什么?而且那丫头就不能惯着,否则她早晚要骑自己头上,而且他女婿不是考科举吗?总有一天那丫头会来求自己的,他并不着急修复父女感情。   ……   夜色渐深,林暖家小院里,灯都灭了,一片宁静。   一处屋子里,张如意睡的不安稳,反反复复的做噩梦,脑子里都是当初她被人掳走,在山洞里被欺负的场景。   她一遍遍的拒绝,求饶,可那个人却像是疯了一样,他猩红着眼睛,似恶魔一样,撕下了她的衣裳,一遍遍的要着。   梦的后来,就是她怀了小柱,在村里被人唾骂的场面。   绝望和恐惧笼罩着她全身,她一会儿抓着床单,一会儿抓住枕头,忽的,她看见了一张脸,和风弄的脸重合在一起,她惊呼一声,猛的直起身子。 第155章 登门拜访   “娘?”小柱被吓醒,眼底都是恐惧。   张如意敛下所有的恐惧,拍打着小柱的背,柔声道:“不怕不怕,娘在身边,乖乖睡觉。”   小柱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眨了眨眼,陷入了梦境中,睡的香甜。   窗外,青白月光洒出来,照在小柱的已经长了些肉的脸上,张如意心里酸涩,她刚生下小柱时,是很排斥他的。   小柱总让她想起那段往事,她也动过把他送走的念头,可还是舍不得。   后来想开了,孩子是无辜的,有罪的是那个恶人。   张如意掩面无声的啜泣了会儿,擦干了泪。   她已经很久没做噩梦了,实在是因为林侯爷身边的随从和欺负她的那人长的太像了。   “如意姨?”   林暖声音从外面传来,张如意披了件衣裳去开门,她见林暖身上衣裳都是穿好的,愣道“暖暖,你咋还没睡?”   “睡不着,我听你屋里有声,如意姨,咱俩去厨房喝点东西呗?”   “你等我一下。”张如意实在睡不着,回屋给小柱拢了拢被子,和林暖去了厨房。   厨房里生了炭盆,旁边搁了一个酒壶,是宋婶自个酿的米酒,送了他们一些,还没喝完,林暖给她倒了一碗,自个的倒了热水,坐在小板凳上一边烤火一边喝。   “喝一点身子都暖起来了。”林暖道。   张如意也坐下,喝了口米酒,好似驱散了点心里的恐惧。   这个傻丫头,分明是看出了自己情绪不对劲,怕她夜里害怕,守着她,又听见她夜里做噩梦喊叫,才来敲门,却说自己睡不着。   张如意心里从没有这么熨帖过,好似天大的事都不怕了。   许是喝了几口米酒,张如意第一次有了想把自己的事倾诉的欲望,她想了会儿,道:“暖暖,你知道小柱是怎么来的吗?”   林暖听过,她点头。   “欺负我的那个人,和你爹身边的侍从长的很像,我看见他才被吓到了。”   林暖问,“会不会就是他?”   张如意摇头,“不是,那个人眼睛是红色的,而且一身蛮力,表情也特别吓人,和他不一样,而且他是你爹身边的人,一直都在京城,又哪里有机会遇见我?就算遇见了,也做不出那种事。”   这倒也是,林侯爷这个爹不咋滴,不过也不至于纵容自己手下欺负良家姑娘。   “如意姨,你想不想找到那个人?报仇?”林暖问。   张如意摇头,“不想,我只想和小柱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他最好永远也别出现。”   不想是假的,不敢面对才是真。   张如意喝完碗里所有的米酒,抓着林暖的手,“暖暖,谢谢你,不嫌弃我。”   林暖笑了,“不止我,我爹也不在乎,我爹更多的是心疼你呢。”   张如意想起那个憨厚的汉子,心里鼓鼓胀胀的。   她有点不好意思道:“其实当初我想不开轻生,你爹偷偷来找过我,告诉我,不是我的错,是那个男人的错,让我不用感到不好意思,也不用在乎村子里的指指点点。”   只是她自己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林暖心说他这个爹还挺开朗的嘛。   俩人聊了大半宿,聊的哈欠连连,才灭了炭盆回了屋子。   第二天,林暖起了大早,就去了落梅山庄。   她到半路,就遇见了来找她的丫鬟。   丫鬟行礼,“大小姐,老太君和夫人让奴婢去喊您呢,桃园村老林家来人了。”   来巴结的吧?   林暖跟着丫鬟进了落梅山庄,去了客厅,林侯爷也知道了晋王和晋王妃在镇上,一大早就过去了,老太君和阮元都在。   老林家来了林老爷子,王婆子,还有林明义。   林暖一进去,林老爷子露出和善的笑容,“暖暖来了。”   说完朝王婆子递了个眼神,王婆子很不情愿,可也屈服了,笑道:“暖暖,你有些日子没回村里了。”   “是啊。”林明义笑呵呵的接话,“你爹可一直念叨着你,还有你爷和奶,都想着你啥时候回家给你宰只鸡,你月月姐也整日盼着你来呢。”   林暖:也真好意思说的出口。   她看都没看三人,径直走到老太君和阮元面前,打了招呼,老太君不着痕迹的看了林老爷子和王婆子一眼,脸上保持得体笑容,“暖暖,喊喊你爷你奶。”   “林爷爷,林奶奶。”林暖道,这和单纯的爷奶区别就大了,无形中就拉开了距离。   林老爷子脸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很快恢复,他对老太君道:“说句不怕你们误会的话,暖暖虽说不是我们老林家亲孙子,可我和她奶,打心眼里把她当成我们老林家的,要不是家里有事,我们也早该来的。”   阮元把手里的茶一搁,脸上隐约有几分反感,“我怎么听说,暖暖在老林家过得不好?有些人还要把暖暖给卖了?你们既然说把暖暖当孙女,又怎么会让她发生这种事?”   “元元啊,农家日子苦,娘知道你心疼暖暖,咱先听听他们的说法。”老太君温和的笑着,不过看不出喜怒。   林暖坐在阮元身边,也不出声。   林老爷子尴尬一笑,道:“是我的不是,当时我中了风,瘫在床上,啥都主持不了,老二也瘫了,家里一团糟,我几个儿子都是不成器的,就我老婆子一人,没见过世面,遇事就慌,说起来,老二媳妇也是狠,我们那会哪晓得暖暖不是她生的,她寻摸了亲家,说是暖暖嫁过去有好日子过,在我们农家,求的也不过是丫头们有口饭吃,就答应了。”   要说林老爷子是万年的精呢,说话做事滴水不漏,还说的有理有条,让人挑不出错。   “好在后来啊,嫁了景珩,景珩也考上了书院,景珩那孩子比我家怀安还聪明,暖暖跟着他,将来肯定能当状元夫人。”林老爷子道。   林暖忍了忍,没忍住,想说什么,老太君递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别说话,林暖点点头,拿起桌子上的点心小口小口的吃。   老太君笑呵呵道:“暖暖有你们这样明事理的爷奶,是她的福气,对了,暖暖在老林家,还有几个姐妹吧?” 第156章 不原谅   “对,她上头有三个姐姐。”林老爷子道。   老太君点点头,若有所思,“她三个姐姐也嫁人了吗?”   “还没有。”   “你们老林家,是林老哥和老姐姐当家作主吧?”   “是。”   “既然这样,你们当家人,还管不住一个媳妇?”老太君道:“大户人家儿媳妇都要孝顺公婆,难道你们农家,是个特例?儿媳妇不听婆婆的话,私自做主,把暖暖嫁出去,公公中风,当婆婆的,就不能管了?”   林老爷子,“……”   本以为是闲聊,没想到老太君在挖坑啊。   老太君看了两人一眼,依旧语气温和,“就算是婆婆管不了,暖暖还有大伯大伯娘,三叔三婶,这么多人,都阻止不了张蓉芳要卖暖暖?”   “老太君……”   “还是说,你们老林家,都是指着张蓉芳过日子的,所以她做什么,你们听什么?你们老林家实际上是她在当家作主?”老太君问。   林老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难看的很。   “一时失察还情有可原,可我怎么听说,暖暖从小就被张蓉芳虐待?”   林老柱准备好的说辞不管用了。   对方明显调查的一清二楚,而且道理无可反驳,难道要承认老林家是老二媳妇当家作主?又或者说,确实是不知道?   他自个都不信好吗。   老太君把林老爷子的神态尽收眼底,她嗤笑一声,道:“林老哥莫怪,我这人说话直,不喜欢藏着掖着的,今日你们来,我也得把话和你们说清楚喽。”   “您说。”林老爷子乖巧的跟个鹌鹑一样。   “过往十四年,暖暖在老林家吃了不少苦,始作俑者是张蓉芳,她也已经受到惩罚了,不过归根结底,也是你们当长辈的不作为,任由张蓉芳欺负她。”   阮元挺直了腰,心说还是娘厉害,不红脸,不发火,就把对方说的哑口无言。   “老身就想问问,你们既然不待见暖暖,觉得她是丧门星,今天何故而来?是为了暖暖,还是为了你们的亲孙女?”   林老爷子当了一辈子里正,也算精明,可完全不是老太君的对手,他犹豫了一下,道:“都怪我,我们农家,男主外,女主内,再说,谁家的女娃娃不是打大的?谁家的女娃不干活?而且亲娘收拾亲闺女,就算我们是爷奶,是长辈,也不好干涉太多。”   老太君呵呵笑了,“这倒也是。”   林老爷子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含糊过去了,刚想说什么,老太君又道:“刚才的问题,林老哥还没回答。”   林老爷子道:“是为俩个孩子的来的。”   “若是为了暖暖,大可不必,暖暖不欠你们的,从小给你们干活,也够了,再者,如林老哥所说,暖暖是你家二房养着的,你们平日也没干涉的太多,也就没多大关系,你们也不至于看暖暖现在是侯府千金,就想上赶着巴结吧?”   林老爷子,王婆子,林明义三人组,“……”   不是,天是这样聊的吗?   您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话都被你说完了,我们还说什么?   林老爷子尴尬道:“当然不是。”   “那就好,还剩乐儿,她虽是你们老林家的骨血,可生恩不及养恩大,我也不愿意说,我们侯府仗势欺人,乐儿不愿意回去,你们老二也说了,不要乐儿回家,乐儿亲爹都发话了,你们当爷奶的,也不好干涉太多吧?”   得,完全用林老爷子刚才撇清楚自己的话把他给堵回去了。   林老爷子遭遇了人生第一次滑铁卢。   林暖眨眨眼,心说姜还是老的辣的,对比起她的直接上手,她家祖母于谈笑间,就把人全部给解决了,林老爷子最注重面子,打他一顿他可能单纯觉得气,可老太君出马,把他里子面子全给撕了,这才是对他最重,最致命的打击。   林老爷子硬着头皮道:“今天来,就单纯想道个歉,赔个罪。”   老太君扭头对林暖柔声道:“暖暖,你可原谅你爷奶?”   “暖暖啊,你爷和你奶心里还是疼你的,这不,前几天都念叨着你呢。”林明义道。   快原谅快原谅。   林暖眨眨眼,问王婆子,“奶,你真的念叨我吗?”   王婆子嘴角一抽,为了乖孙,和家里的利益,她扯出抹自认为慈祥的笑,实际上,笑的比哭还难看,“是啊,奶平日对你是严厉了点,可奶打心眼里疼你。”   咦,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肉麻的话,可恶心死她了。   “那爷呢?”林暖扭头,乖巧的看着林老爷子。   林老爷子慈祥道:“暖暖啊,你是爷的乖孙女。”   林暖“哦”了一声,一秒变脸,抱住胳膊,冷冰冰道:“我想吐。”   林家三人,“……”   阮元没反应过来,担忧道:“暖暖,怎么了?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不是的娘。”林暖道:“只是看见有些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恶心罢了,还让我原谅?做梦!”   三人再次,“……”   简直是直接把林老爷子面子摁在地上摩擦。   老太君依旧是笑脸,她道:“受苦的是暖暖,我这个当长辈的,也不好干涉,只能尊重她的选择,既然她说不原谅,我这个当祖母的,就支持她。”   “我也不原谅。”阮元冷声道。   “既然如此,咱俩家就不必走动了。”老太君道。   这就是赶人了。   林老爷子臊的要死,僵硬的起身,带着王婆子和林明义出去。   等三人离开,老太君才拉着林暖的手,道:“暖暖,祖母让人查过,老林家这两个长辈很精,坏事都让儿媳妇干了,这种家庭琐事,官府也不会管,放心,祖母不会让你白受委屈的,祖母已经和下面的打过招呼了,以后,没人敢租田地给老林家。”   田地是农家根本,没田地,和等死没区别。   庄子外。   嬷嬷把三人送出去,白了一眼,道:“也不知道有些人啊,哪里来的脸,打秋风都打到我们这儿来了?真当我家老太君什么都不知道?欺负我家的大小姐,还想糊弄我家老太君?这样的人就该天打雷劈,活该一辈子家族都兴旺不起来。”   王婆子气的火冒三丈,转身就想骂回去,被林老爷子死死抓住,“别给我丢人现眼。” 第157章 下泻药   落梅山庄门“砰”的一声关上,王婆子气道:“咱就这么让林暖那死丫头作践?被他们赶出来了?”   “那你想咋样?”林老爷子觉得今日自己和被人全部扒光,丢大街上没差,“你以为这里啥地方?由的你撒野?你以为老二媳妇是咋出来的?那是遇见了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才给放出来的,否则人早死大牢里了。”   王婆子听这话,缩了缩脖子,怪那死丫头走运。   “走吧。”   三人打算离开,忽的,从墙里面泼出来好几盆冷水,唰唰唰的,直接从三人脑袋上浇下来。   林明义一抹脸,干呕一声,“是粪水。”   臭烘烘的。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恶心呱呱呱吐了。   里头几个丫鬟捂嘴笑完,纷纷去和阮元禀报了,“夫人,按你你说的,粪水都泼了。”   “好了,下去吧。”阮元道。   她气,又不能杀人,唯有泼粪水,娘扒面子过瘾了,她还没过瘾呢,她是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没错,可谁敢欺负她闺女,她就当泼妇。   “娘。”林暖进来,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阮元吓了一跳,可不能让闺女知道她干了那种事,没个长辈的样,“暖暖,你咋来了?你祖母回屋了吗?”   “回去了。”林暖见阮元闪躲的眼神,心说她这娘怎么这么可爱?   她伸手环住她的腰,扑进她怀里,靠在她胸前。   阮元浑身一震,暖暖认回来后,还没和她这么亲密过,她心底又喜又惊讶,“暖暖,怎么了?”   “我以前,总是羡慕别人家的娘,她们很温柔,对自己孩子也好,我就也想有,现在实现了,娘,你真好。”   阮元心软的一塌糊涂,轻拍着她后背,她犹豫了会儿,道:“暖暖,要不今晚在庄子里,和娘一块睡?”   乐儿小的时候,阮元也亲自带着她睡的,她想弥补暖暖,可一说出来,又怕她不愿意,又道:“不用和娘一块睡也行,娘在庄子里给你准备了房间。”   “一起睡。”林暖道。   “好。”   阮元揉揉她脑袋。   晚些时候,林暖在院子里溜达,看见了风弄。   被林暖揍的恐惧支配着风弄,他下意识后退一步,行礼,“大小姐。”   “你以前经常来镇子上吗?”林暖问。   “老太君在镇上常住后,属下跟着侯爷一年会来个一两次,住上一段日子。”风弄老实道。   林暖摸着下巴,“那去过桃源村吗?”   风弄摇头,“没去过。”   “你成亲了吗?”   风弄一愣,大小姐话题转变的也太快了,不过还是老实道:“还没有。”   “为什么?你也老大不小了。”   风弄:扎心了。   “没合适的。”风弄道,关键也没时间找媳妇啊。   林暖又问,“你这么大,就没找过女人?”   风弄震惊地看向林暖,这是啥虎狼问题,饶是他一大把年,不,饶是他活了四十几年了,都没窘迫成这样,脸红的像猴子屁股。   林暖见他一大把年轻还纯情的要死,看来真不是欺负如意姨的人,嫌弃道:“没找过就没找过,你害羞什么?”   说完径直走了,留风弄一人在风中独自凌乱。   风弄打算琢磨要不去找个女人开开童子身,林暖又折回来了,吓了他一激灵。   “林侯爷在哪儿?”   “书房。”   “你不去送茶吗?”   这不是正要去送被您给截住了吗?   “我去吧。”林暖端着就走。   风弄也乐于看老主子和小主子和好,没阻止。   在书房门外,林暖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全部洒进茶水里,端着进去,搁在桌子上,林侯爷看也不看,以为是风弄,端起全喝完了。   “再倒一杯。”   说完发现身边人没动,抬眼看去,居然是林暖,林侯爷差点从椅子上蹦跶起来,“你怎么进来了?”   林暖给了他一个你看不出来我是来送茶的眼神,直接走了。   林侯爷气的要死。   没教养!   他事情也办不下去了,自个灌了好几杯茶,火气才消下去一些。   只是肚子怎么这么疼?   疼就算了,还咕噜咕噜一直响。   林侯爷捂住肚子,急吼吼的往茅厕冲。   如此反复几次,矜贵的林侯爷毫无形象,跌坐在地上。   “侯爷,您怎么了?”   “快,扶本侯去茅厕。”林侯爷道。   风弄忙把人给扶进去。   可进去没多久好了,出来了又要进去,风弄见自家侯爷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模样,道:“侯爷,您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了?要不要属下去找大夫?”   “找什么大夫?找那丫头。”   风弄差点都给忘了大小姐就是大夫,麻溜的去了。   林侯爷只好踉跄着自己进去,他没让风弄喊小厮,堂堂侯爷被拉肚子难住,简直有损他的威严。   过了会儿,风弄跑回来,却只有他一人,林侯爷眉头一皱,“那丫头呢?”   “侯爷,大小姐和老太君,夫人出去逛街了!”   什么?   那死丫头确定不是故意的?   最后的结果,去请了外面的大夫,灌了一肚子苦药,林侯爷跟个死鱼一样,瘫在床上,喝着淡出鸟的白粥。   再说,林老爷子带着一妻一儿回到家已经是夜里了。   回到家,冷锅冷灶的,没有吃的,林老爷子当场就怒了,砸了一只碗。   二房夫妻先过来,刘氏一进灶房就双眼放光,“爹,娘,大哥,你们在庄子上吃啥好东西了?带回来一些没?也给我们尝尝呗?”   “尝你娘个头。”王婆子一巴掌扇的刘氏转了一圈,刘氏委屈的捂住脑袋。   林老爷子黑沉着脸,“以后谁都不准提落梅山庄!”   “爹,娘,怀安爹,是没成吗?”大房媳妇周氏问。   林明义点头,周氏脸唰的一下白了,还没说什么,刘氏“哇”的一声尖叫,在夜里很是刺耳,“啥?没成事?那以后日子还咋过啊?爹娘,你们不是都亲自去了吗?你们多求求干不就完了嘛?像侯府那样的大家,随便施舍咱一点,咱一辈子都吃不完,这下好了,田也没了,全家咋办?干脆每个人找个绳子吊死得了,也好比饿死好。”   王婆子气的一巴掌又扇过去,哪想到刘氏一屁股就瘫坐在地上了,扇了个寂寞。   林老爷子听出了重点,皱眉问,“田没了是啥意思?” 第158章 遇见   “就吃晚饭的时候,王员外,李员外家都来人了,说是田和地都不租给咱了,已经都收回去了。”林明礼道。   现在是冬天,地里空着,也就不存在庄家的牵扯,直接收回去就行。   田和地都没了?   林老爷子脑子里轰的一声,身子往后一倒,要不是林明礼离的近,赶紧把人接住,他就要摔喽。   “爹,您没事吧?”林明礼问,“别担心,实在不行咱买点礼物,上王员外和李员外家再求求,反正田和地租给谁不是租啊。”   “三弟,你压根没弄清楚。”林明义面色阴沉,“好端端的为啥不租给咱家了?咱家这是被人给阴了!”   说完一拍大腿,看向灶房门口坐在四轮车上的林明忠。   没田了,等于断了一家子后路啊。   刘氏嚎,周氏愁,林明义埋怨,林明义劝,王婆子骂山门,老林家乱成一锅粥。   “都闭嘴。”林老爷子脑袋瓜子嗡嗡嗡地响,“都给我回屋。”   “爹,那田……”   “回屋。”林老爷子一嘴吼去,刘氏蔫哒哒的,和自个男人回去了。   “老大,和我们去我们屋子里一趟。”林老爷子喊住林明义。   “哎。”   三人回了屋子,林老爷子叹了一声,道:“老大,如今这个家,只有你能拿主意,这事你有啥意见?”   林明义道:“爹,娘,既然是那边搞的,那就是为了林暖那死丫头,虽说林暖不是二弟亲生的,可好歹也养了她十四年,再说,她和二弟感情也好,咱家里人去求情求不来,可要二弟去求,一定能求下来。”   林老爷子满意的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不能没田地,而且今天他丢了面子,是不可能再去的了,让老二去,是最好的。   王婆子哼了一声,“老二胳膊肘往外拐,你也要能说的动老二。”   林老爷子吧嗒吧嗒的抽旱烟,道:“咱是他爹娘,咱让他去,他敢不去?再说,他不去,就是不孝,他难道想眼睁睁地看着一家子人饿死?”   林明义眼底掠过一抹精光,道:“爹,娘,我有个法子,要老二真的不去,就委屈娘演演戏,假装不活了要上吊。”   “老大这法子好。”王婆子道,“老二性子软,好拿捏。”   林老爷子想了会儿,道:“也好,这事本就是林暖惹出来的,让老二去求情也在情理之中,明天就这么办。”   老林家院子里,一道落寞而又失望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夜色中。   ……   第二日,天气大好,林暖在落梅山庄吃了早饭才回家。   进了门,就听见热络的声音。   “顾娘子你终于回来了。”   是上次林暖卖胭脂的掌柜。   掌柜的道:“我这次来,是找你定胭脂和美白泥的,上次你卖給我的我全给卖了,反响不错。”   “掌柜的想要多少?”   “每样一百,半个月后给我,顾娘子能做的出来不?”掌柜问。   “能,那就半个月吧。”林暖道,看似繁琐,其实把器皿做成加大号的,也不难,“不过要先收取定金。”   “没问题。”掌柜的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一张契纸,银票上是整整一千两的定金,他笑呵呵道:“顾娘子,按照市面上,我该给你八百两的定金,多的这两百两,顾娘子能不能卖我一句话?”   “你说。”   “顾娘子的胭脂和美白泥,能否只供给我一家?”掌柜的道。   林暖笑道:“掌柜的好计算,用我该得的银子买我承诺,掌柜的一本万利啊。”   “这样,等胭脂和美白泥全部卖出去以后,我再给你抽一成,至于卖了多少,价钱是透明的,顾娘子可以去打听。”掌柜的道,他看中林暖东西好。   林暖想了想,道:“我只能保证,这一个月内我不会提供镇子上其他脂粉铺。”   “顾娘子,其实你卖给其他脂粉铺子,他们能给的起你的价格也差不多,你还不如和我一家铺子合作,我销路广,也能保证你的利益。”   林暖道:“掌柜的有所不知,我自己有计划,所以我只能做到,我不会直接提供给镇子上其他铺子,至于他们靠别的途径获得,那就和我无关了。”   掌柜的是商人,当下就听明白,这个小姑娘心里有大成算啊。   不过他也不明白,胭脂不放在店铺里卖,还能怎么卖?   不过只要能保证,其他店铺得到的不是一手货,就能保证他店里相对便宜的价钱,于他还是很有好处的,他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顾娘子,咱先小人,后君子,签个协议。”   “好。”两人签了协议,林暖又给他打了一千两银子的收条,掌柜的才离开。   张如意看的目瞪口呆,“暖暖,真的赚了这么多银子?”   这辈子都没见过啊。   定金就一千两。   可以盖多少的屋子啊!   “对啊。”林暖笑道,递给张如意,张如意看了又看,塞给林暖,道:“好好收着,正好过几天书院也要放假了,我不用去卖麻辣烫,在家帮你打下手,暖暖,你今天要回村子里吧?”   “对,给我爹看看腿。”林暖道。   “景珩说了,他陪你一块回去,他去镇子上买点东西,估摸着也快回来了。”张如意道。   此时,晋王和晋王妃出了应天书院,林侯爷也来了,其实他的身份,根本不用躬身陪亲王的,不过晋王特殊,他有病,林侯爷还是陪了会儿。   “劳烦侯爷了,实在是那位大夫医术高超,离开前让她给王爷开些药,我们也安心。”   “王妃客气了。”林侯爷道。   “我瞧侯爷脸色惨白,不妨也一并让她看看。”晋王妃客套道。   林侯爷咬牙,都是拉肚子闹的。   林侯爷带着风弄跟着晋王和晋王妃过去,到了门口,他眉心狠狠一跳。   风弄也惊讶,“侯爷,是大小姐家。”   “什么大小姐?”晋王妃不解。   还没等林侯爷说完话,就听见风弄喊了一声“姑爷”。   事情发生的太快,顾景珩看见林侯爷和风弄了,林暖亲爹,没什么可躲的,他万万没想到,晋王和晋王妃就在前面,而且因为有林侯爷陪了,所有晋王和晋王妃没带随从,直接就撞上了。   晋王妃听见声音抬眸去看,待看见顾景珩容颜,脸唰的全白了。 第159章 落汤鸡   林侯爷不动声色的往前站了一步,挡住顾景珩身影,对晋王妃道:“王妃,这家人我认识。”   晋王妃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幕里。   晋王没看见顾景珩,就看见晋王妃脸白了,问,“怎么了?”   “没……没事!”晋王妃道。   林侯爷很是有眼力见地道:“风弄,晋王妃累了,你去帮忙扶晋王进去。”   “是。”   风弄先把人扶进去了。   林侯爷这才挪开身影,想介绍顾景珩,身后空荡荡的,人呢?   晋王妃也没看见,只是问,“林侯爷,您刚才说,这家人您认识?”   “不瞒王妃,我的亲生女儿,当初被府里一个毒妇换走,也是近日才认回她,也许晋王妃口中的年轻大夫,就是我女儿。”   晋王妃惊讶,“林侯爷说的人可是林暖,林大夫?”   “正是。”   竟不是农家女,是侯府千金吗?   “刚才王妃看见那位年轻男子,是本侯女婿。”   晋王妃更震惊了,“他的脸,他……”   “王妃莫慌,本侯第一次见他也吓了一跳,他和那位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一介布衣,乡野人粗鄙,不懂礼数,还请王妃莫怪。”林侯爷道。   他不喜欢归不喜欢,也不会真的让晋王妃误会徒生出事端,到头来还不是他善后?   “没事。”晋王妃摇头。   原来是长的相似。   是了,她亲眼看着他被砍了头的,安阳王府上下满门都死了,无一幸免。   只是,长的也太像了。   林侯爷和晋王妃进了屋。   张如意见客人来,也知道对方身份都重要,帮着沏了茶,端茶的时候瞥见风弄了,偏偏风弄还和小柱笑了一下,摸出怀里的糖递给小柱,张如意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一把捞回小柱的手,抱着他回屋了。   那迫切的样子,颇有几分像见了鬼。   风弄:不是,他长的不像鬼吧?   “林大夫,我们要回京了,此番来一是道谢,二是想让林大夫给王爷开些药。”晋王妃柔声道。   “我搭下脉。”林暖道。   晋王伸出手,林暖搭完,又道:“拉开衣襟。”   说着从布包里拿出听诊器,上次林暖给他诊,他是昏迷的,并不知道怎么看,不过还是照做了。   他刚拉开衣襟,林暖伸手过去,要把听诊器放进去,晋王一愣,下意识一躲。   其实他也不用躲,因为林侯爷已经快他一步抓住了林暖胳膊,他皱眉,“不可无礼。”   林暖斜眼看他,还能下的了床,身体素质不错嘛,看来泻药还是喂少了。   “我在治病。”林暖解释。   “王爷,侯爷,让林大夫看吧。”晋王妃经历过一次,比较有接受力。   林暖这才顺利把听诊器伸进去,听了会儿,又检查了一下,回了屋子,出来的时候拿出治心疾的药,并且吩咐的用量,注意事项,晋王妃一一记住,她问,“林大夫,诊金是多少?”   “接诊加药费,五百两。”林暖道。   “怎么这么贵?”林侯爷道。   即便是京城最好的太医,都不敢这么漫天要价,这和抢劫有什么区别?   关键她抢劫的对象还是晋王?小妮子胆子也太大了些。   林暖眼底掠过一抹不耐,淡声道:“你是大夫我是大夫?”   林侯爷,“……”   “不贵不贵。”晋王妃忙调解,从袖子里拿出银票,“林大夫药很有效果,而且比之前的药容易服用,省了王爷吃药之苦。”   而且,平日王爷治疗心疾的药也不便宜啊,林大夫这药就是数量看着少了点,效果比王爷之前吃的好多了。   晋王和晋王妃看了病,拿了药,也就离开了。   林侯爷打算和林暖好好说说规矩,就把俩人送出去了,林暖也跟着一块去的。   到了门口,林侯爷笑道:“王爷,王妃,你们先回去,本侯随后就到。”   他目送俩人离开,准备回去,门砰的一声砸关上了。   林侯爷,“……”   有把亲爹赶出门的亲女儿吗?   “敲门!”林侯爷叉腰,对风弄道。   “侯爷,今天是你做错了。”   “本侯何错之有?”   风弄道:“您是大小姐亲爹,就算是大小姐要价多了,您也该先替大小姐兜着,有什么私底下好说,可您当着人面那么说,搞的大小姐像骗钱的庸医一样,人晋王妃都说不贵了,再说晋王那可是心疾啊,大小姐要五百两,真不贵。”   林侯爷道:“本侯就是进去教教她规矩!”   说完就要去敲门,才迈出去一步,从天而降一盆冷水,浇了林侯爷个透心凉。   死丫头!   今天不好教她规矩,他名字倒着写。   “风弄!”   风弄早就窜出八百米远。   最后门口有了路人,林侯爷才气哼哼的回去换衣裳,毕竟被浇了个落汤鸡,有损他形象。   林暖端着盆,这还是娘给她的启发呢。   泼冷水也怪好玩的嘛。   林暖叉腰,扬天大笑,活该,让他拆自己台,其实她收五百两诊金是有多了,可自觉告诉她,兄长好似不喜欢他们。   所以嘛,送上门的银子,不讹……哦不,不赚白不赚嘛。   她笑着笑着,就看见靠在墙上的顾景珩,林暖一秒变正经,什么时候来的?走路都没声的。   “兄长,我们去桃园村吧。”   林暖迅速收拾了东西,夫妻俩人出门了,当然啦,回村一趟,少不了要买些礼物。   不过林暖才发现,顾景珩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她惊讶,“兄长,你这些礼物是帮我买的吗?”   “恩,给爹,还有杨奶奶一家的。”顾景珩道。   林暖挽住他胳膊笑了,“兄长你真好。”   她赚了银子,奢侈了一把,租了辆马车,马车比驴车舒服多了,林暖睡了一觉醒来,也到老林家了。   夫妻俩租了一天的马车,马车在村里等着,所以只提了给林明忠的东西。   才到门口敲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从里面飞出来,伴随着怒吼声。   顾景珩见状,把林暖拽到一边,林暖被拽的突然,没站稳,一下子跌进顾景珩怀里了,顾景珩下意识揽住她腰,彼此气息交颤,俩人都愣了一下。 第160章 分家吧   顾景珩别开眼,把林暖扶稳。   林暖看见菜刀已经扎在门外的土墙上了,看的出来,丢菜刀的人手劲不小。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护着那死丫头,要不是因为她,咱家至于被逼到绝路上吗?你是我儿子,你现在不帮着家里,你胳膊肘往外拐,你这是不孝。”   古代孝字大于天,能轻松砸死一米八的大个。   王婆子骂的抑扬顿挫,“我和你爹不过让你去庄子上求求情,让她们把田给还回来,又不是要你命!”   “爹娘,为啥她们不给我们租田地了?你们还不明白吗?但凡你们对暖暖好一点,今日也不是这个下场,可你们非但没有一点改变,还把全部都怪在暖暖身上,我没脸去!”   “你……”王婆子气极了,脱下鞋底子上手就要去扇林明忠。   林暖几步过去,抓住四轮车椅背,把林明忠及时推开。   王婆子一个鞋底子抽过来,没抽到人,反闪了自己的腰,疼的龇牙咧嘴。   又见是林暖来,到嘴边的话都堵住了,倒不是不想骂,是忌惮落梅山庄,所以憋的脸都红了。   林老爷子咳嗽一声,道:“暖暖来了,正好,你爹有事情要去找你。”   说着和林明忠挤挤眼。   你是暖暖爹,暖暖听你的,你快和暖暖说几句话,把咱田给要回来啊!   林明忠心凉的彻底。   这是一家子什么人?   但凡爹娘有悔过之心,就以前的事和暖暖道个歉,他们回来好好招待一番,还是一家人,他也不会做到这个分上。   可惜,暖暖对老林家而言,只是衡量有没有价值的物品。   “那个暖暖啊。”刘氏见所有人都不说话,自个开口说了,反正她脸皮厚,   “咱家里的田和地都被收回去了,庄稼人没田吃啥啊,这不要饿死人嘛,要不你和庄子那边说一声,把田让咱继续租着种呗?都是一家人,闹僵了也不好看不是。”   “对对对,暖暖,你大哥很快就县试了,哪哪都要钱,要不你回去说说?生恩不及养恩大,你好歹也在老林家过了十四年。”周氏道。   “暖暖,这也是你爹的意思。”林老爷子频频朝林明忠使眼神,老二你哑了么?说话啊。   要没有昨晚上听见那一幕,或许林明忠真的会心软,可这会,他好似没听见林老爷子话,“暖暖,你是回来给爹看腿的吧?咱去屋里。”   话音刚落,林老爷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也顾不得林暖在了,黑沉着脸,“林明忠,你要不把事办好,你就不是我儿子!”   “知道了。”林明忠淡声道。   林暖,顾景珩和他一块回了屋,屋门被关上。   王婆子担忧地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老头子,能不能成啊?”   林老爷子点点头,“能成。”   他了解老二,他都拿出断绝关系的杀手锏了,老二还能不乖乖照办?   就等着田和地回来吧。   屋子里,林暖替林明忠检查换药,他的腿恢复的很好。   林明忠却欲言又止,“暖暖,景珩,爹想和你们上镇子上住?成不?”   林暖抬眼看他。   她以为,他会说,暖暖啊,都是一家人,看在以前的份上,让还田和地云云的,不然老要眼睁睁看着老林家饿死吗?没想到开口就是要走。   看来老林家这群人实在伤了他的心啊。   也好,她原本也想让林明忠过去一块住,可他放不下,农家也很少有人分家,他自己做决定比啥都强。   她道:“好。”   顾景珩已经帮林明忠收拾衣裳了。   门很快打开,林老爷子满意的点头,王婆子高傲脸,其他人期待着看着,却看见了顾景珩肩上的大包。   顾景珩进来时手里是有东西,可没大包,是林明忠的东西。   “爹,娘,儿子不孝,既然不能让你们做到称心如意,儿子今天就搬出去住。”林明忠面无表情道。   老林家一家子人全部愣住了。   刘氏最先道:“二哥,你的意思是要分家?”   她当然开心了,少一个人就少一个人的饭啊。   林明忠点头,“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我是去投奔我女儿女婿,林家没有二房了。”   这样说,就避免以后老林家打着二房的名义生事。   林老爷子以为紧紧拿捏住了自己儿子,没想到儿子反给他将了一军。   村子里,爹娘没死的,说会分家?也就老杨家和别家不同,说啥儿子媳妇一堆的生活在一块矛盾多,杨老太太死活让几个儿子分了家。   老二一走,简直啪啪打他的脸。   他绝对不允许!   林老爷子重复道:“老二,你要出了这个门,以后就不是我儿子!”   “二哥,都是一家人,为啥非要分家呢?”林明礼道:“就照你说的,田没了就没了,大哥可以帮人算账,我可以抗大包,给人干活,你做木工活,咱照样能活下去。”   林明忠摇头,“那就断绝关系吧,暖暖,景珩,我们走!”   女儿女婿没来前,家里就因田地的事闹了。   娘先上吊,后拿菜刀要自尽,逼他要回田和地,爹要断绝关系,大哥大嫂说自己不孝,三弟妹说他要害死一家人。   他就不明白了,他不去要田地,一家子就要全部去死不成?难道都没手没脚了吗?   “你给我站住!”林老爷子怒吼。   王婆子也反应过来了,“老二,你要敢走,我就找根绳子去上吊。”   吊是不可能吊的,就是吓唬老实老二。   可惜,他们不知道,老实人被逼狠了,是会咬人的,林明忠头也不回,被推出了老林家。   林老爷子呼吸一重,后退好几步,跌坐在地上,胸膛剧烈的起伏,“逆子!逆子!”   王婆子生怕他气出个好歹,给他顺气,“老二是被林暖那死丫头灌了迷魂汤了,没准早就打算好了要离开家里,要不然林暖那死丫头今天咋就那么巧来了?”   她说完,余光瞥见张似笑非笑的脸,吓了一跳,“林暖?”   “我是来告诉你们一声,我爹的户籍要迁出去,我已经和里正说了,你们配合一下,要不配合,大牢伺候。”林暖说完转身就走。   里正是老林家本家没错,和权势下,更屈服于权势啊。   王婆子气的差点晕过去。   林月从屋子里冲出来,气哄哄的拦住林暖的路,“你给我站住!” 第161章 新年快乐   “有事?”   “林暖,你凭什么这么嚣张?”林月道:“你就算是侯府千金又怎样?老林家养你十四年,你就是这么恩将仇报的?你全家都要被天打雷劈!”   “你再说一遍!”林暖眯着危险的眸子。   林月被她吓的往后一缩,心里害怕,却也不想在这个时候丢了面子,“说就说,你全家……啊!”   狠狠一耳光扇在林月脸上。   “你敢打我?”   又一耳光扇下去。   林月两边脸都肿了,她哇的一声哭出来。   林明义和周氏吓的脸色大变,还没冲过去,林暖就已经拎着林月后领子,噼啪几巴掌打下去,然后照着林月屁股一脚踹去,踹进周氏怀里,转身走人。   “月月,你咋样?”周氏心疼的落泪,“林暖那个挨千刀的,她要被天打雷劈!”   林明礼道:“大嫂,本来就是月月的错,她好端端的骂人全家,这不是欠揍吗?”   气的林老爷子,王婆子,林明义都瞪过去。   躲在房间里扒着门缝偷看的林静林秀痛快死了。   暖暖姐打的好。   不过打完林静就郁闷了,“以后咱家没田了,是不是都没饭吃了?”   林秀道:“咱家有田咱也吃不到多少。”   林静眼睛一亮,“对啊,以后田和地少了,我们可以少干活了。”   真棒!   再说林暖和顾景珩推着林明忠去了老杨家一趟,送了礼,歇了会儿,就回家了。   张如意见林明忠来,愣了一下。   “如意姨,以后我爹就在家里住了,不回老林家了。”林暖道。   “是好事。”张如意脸唰的一下红了,紧张的都不晓得手该往哪放了,“我……我去铺床。”   说完急匆匆走了,还差点摔了一跤。   林明忠看着她的背影,脸也红,不过却没有挪开视线。   他摸了摸自己腿,眼底似是有话,最后却啥都没说。   林明忠搬来镇子上住第三天,户籍就迁了出来,代表他以后就是自己一户了,他想娶妻生子,或者做什么,都不用通过老林家。   老林家所作所为耗损了林明忠对他们所有的耐心和孝心,来到院子后,林明忠思想上完全没负担,帮着带小柱,也会帮忙干点力所能及的事。   顾景珩回书院上了几天课就放假了,要过年了。   除夕。   家里热闹起来了。   小柱和邻居家孩子们凑在门口玩炮竹,嬉笑声时不时的传进来。   顾景珩在写对联,林暖坐在他旁边剪窗花,还是张如意教她的,学几遍也就会了,红的对联,红的窗花,看着都是喜庆的。   门边,林明忠端着面糊糊,张如意贴对联,门口有俩个大红灯笼,院子里有红色的小灯笼,是落梅山庄送来的。   庄子里还送来好些干果点心,都在堂屋里摆着,一盘盘的,精致又好看。   按照习俗,除夕夜要包饺子,张如意揉面擀饺子皮,林暖剁肉和饺子馅,有了银子,心底有底气,肉也是够够的。   林暖一共做了三种馅,满足不同需求,香菇肉馅,白菜肉馅,韭菜肉馅,加调料,搅拌上劲,这一步不能少。   林暖调好馅料,张如意的面也醒好了了,把面团搓成长条,再揪成小剂子,把小剂子压扁,用擀面杖擀薄就行了。   “暖暖姐暖暖姐,我也要包。”小柱扒着桌子激动道。   “暖暖,你可别太惯着他了,这孩子就一时兴起。”张如意笑道。   “没关系的。”   林暖让他洗了手,给他面皮,小柱乖巧的坐在板凳上,有模有样的包起来,当然啦,小孩子包饺子不管再怎么认真,最后的结果都是揉成一团。   不过小柱揉的还好,没漏出来,不用后续补包。   等全部包完,水也涨了,锅很大,饺子全部下丝毫不费力,小住可激动了,站在灶台边盯着自己包的丑兮兮的饺子。   林暖见他样子,揉揉他脑袋,道:“小柱想要吃自己包的吗?”   “自己的要吃,暖暖姐和娘包的也要吃。”小柱道吸着口水。   林暖揉揉他脑袋,掏出一颗糖塞给他,“小馋猫。”   饺子好了,张如意捞出来一部分给邻居送去了,这里有习俗,除夕夜关系亲近的会互相赠送自己包的饺子,回来的时候换回来不同馅料的饺子。   这个除夕,是小柱过得最快乐的一个,他只记得饺子好吃,好吃的他都睡着了。   张如意同样也是,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又鲜又香,让人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而且她不用担心嫂子见她多吃了个饺子不就高兴,也不用担心,爹娘心疼她没吃到而难过,也不会心疼,小柱看着嫂子们的孩子们大口吃饺子,他自己吃能默默的咬着手指头吸溜口水。   对于林明忠来说,是不同意义的一年,好像,是新生,饺子美味,一家人其乐融融,将来日子有奔头。   林暖也很高兴,许久没这么温暖的过除夕了。   除夕是要守岁的,小柱虽说睡着了,可仪式不能少,张如意抱着小柱守完才回了屋。   顾景珩和林暖也进里院了,林明忠等外院没人了,去敲了张如意的门,张如意以为是林暖,直接开了,她就穿了件中衣,却是林明忠,她脸唰的一下红了,“明忠哥。”   林明忠脸也有些红,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搁了,从袖子里摸出一根簪子递过去,道:“如意妹子,这是给你的。”   张如意接过。   “只是根木簪子,你别嫌弃。”林明忠窘迫道。   “我没嫌。”木簪子明明没温度,张如意却觉得滚烫的厉害,她轻声道了谢,才回屋关上了门。   林明忠也睡在前院,不过俩人中间隔了一间,他回去时,脸上也是笑的。   里院,林暖迈进屋子一步,忽的把身子拽了出来,对顾景珩道:“兄长,新年快乐。”   顾景珩笑了笑,“快回去睡吧。”   林暖回了屋,躺进被窝里,却没多少睡意,她盯着黑漆漆的屋顶看了会儿,听见隔壁有声音传来。   好似刻意压抑却带着痛楚的声音。   林暖翻身穿好鞋子跑出去,直接往顾景珩房间跑去,门里面没栓,她跑进去点了蜡烛,看见床榻上的人,眸色大变。 第162章 止疼药   “兄长!”   “别过来!”顾景珩声音阴沉的厉害。   蜡烛明明灭灭,橘黄色的光打在他侧脸上,他身体蜷缩着,一只手撑着床沿,一只手死死捂住心口,脸上是狰狞的神色,好似在崩溃的边缘。   桌子上蜡烛明明灭灭,跳跃的橘黄色烛光好似恶魔的手。   林暖是第二次看见他这样了。   第一次是毒发,这一次也是毒发吗?   她道:“我过去替你看看好吗?”   “别过来!”顾景珩重复,“出去!”   林暖愣了一下,转身出去了。   顾景珩听着屋门外呼啸的风,眼底的光淡了下来。   是吓到她了吗?   她走了也好。   只是为何心里会有些低落?   很快,他就顾不上低落了,因为实在太疼了。   “兄长。”   清脆的声音传来,林暖背着布包进来了,她反手把门给栓了,几步靠近,坐在床榻边,抓住顾景珩的手。   顾景珩抬眼看她,猩红的眼底是惊讶,他动了动唇,还没说什么,被林暖抢先了。   “你赶我我也不走。”林暖说着,从布包里摸出一盒药,她看了下,其实就是一些的止疼药,她扣出两颗塞他嘴里,又去桌子上给他倒了水。   顾景珩看了她一眼,就着她的动作喝了水,把药吞了下去。   单独服用药物效果很慢的,林暖又给他注射了止疼药剂。   “你有没有觉得好点了?”林暖问。   顾景珩点头,疼痛缓解了不少。   “兄长,你是不是中毒了?”林暖问,“上次我用银针查了,检查出中毒,可之前我给你治手,却没查出你有中毒的迹象,是怎么回事?”   而且她的小布包压根没给出解毒的药,只给了个止疼的,说明他中的毒不简单,至少目前是治不了的。   顾景珩撑起身子,揉揉她的脑袋,道:“兄长没事了,快回去睡吧。”   他额头上,脖颈上都冒出了许多汗,在烛光下褪了几分少年青色,倒添了几分野性。   这就是不愿意多说了。   “兄长。”林暖不走,软软糯糯地喊,好似在撒娇。   “真的没事。”顾景珩道:“就是一种蛊毒,一个月会发作个一次而已,不会要命的。”   林暖把止疼药搁在他枕头边,道:“下次发作的时候就吃几颗,虽不能解毒,不过吃了就不那么疼了。”   才出了屋。   顾景珩关上门,坐回床边,视线落在林暖给的药上。   原来是止疼药。   他就说,他的蛊毒已经没解了,怎么可能会有法子?   顾景珩捂住自己心口,苦涩一笑。   他本就是烂命一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阎王收走了。   若是以前便算了。   没命就没命,他早就没期待了。   可现在,他心里居然生出了不舍。   忽的,他听见隔壁“砰”的一声,声音不是很大,不过他能听清楚就是了。   顾景珩开门过去,林暖站在满地狼藉中冲他一笑,还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兄长,床塌了,这床好不结实哦,看来只有等明天才能修了,那我今晚就搬过去和你睡吧。”   她说着,抱着自己被子,已经冲出去了,到门口见顾景珩没走,喊道:“兄长,走啊。”   顾景珩转身跟出去,端着蜡烛,结果在房间门口看见一把斧子,他嘴角狠狠一抽。   林暖顺着他视线看去,“哦”了一声,很是淡然,“我忘记放柴房了。”   回了屋,林暖先爬了上去,占了个角,为了让顾景珩相信,她绝对不会占他便宜的,干脆一人盖一床被子。   夜色深沉,屋子里很安静。   “兄长,我会想法子,治好你的毒的,你别怕。”黑夜里,林暖忽的说了这么一句。   顾景珩微愣,好似觉得夜色也没那么黑了,他心里没抱任何希望,心里却有些暖,道:“好。”   林暖打了个哈欠,沉沉睡了过去。   顾景珩扭头,黑夜里看不见她的面容,只能听见她的呼吸声。   暖暖,若只是兄长,那么有一日,就算我真的不在了,你也不会太难过吧?   将来会出现一个人,取代兄长的位置,疼你,宠你。   大年初一,林暖一家子吃了团圆饭,大年初三,林暖和顾景珩去落梅山庄一块过年,家里就只有林明忠和张如意。   等到大年初六初七,邻居们相互拜了年,又给陈夫子买了礼物去拜年,顾景珩本不愿意去,被林暖拉着去了。   这个年,过得颇为圆满。   过了年就是开春,小河里冰融化了,气候也一点点暖了起来。   转眼,就到了县试。   头一日,冯生就来了,他家里虽不算远,不过大早上的起床赶牛车去考场也麻烦,他早就问过顾景珩了,来家里借宿。   冯生一来,家里热闹开了,冯生本来就很能扒拉,这不要考试了,一紧张扒拉的更加厉害。   当然啦,他只是和顾景珩扒拉,别人也听不见。   林暖也没闲着,钻进厨房里忙碌着。   张如意提了桶水进去,就看见她把面缠在长棍子上,还有一部分已经下锅油炸了,她脚边生了炭盆,炭盆上搁了干净的瓦片,瓦片上放了好些新鲜的蔬菜。   有蒜苗段,有青菜,有胡萝卜。   张如意问,“暖暖,这是你新想出的吃食吗?”   “对。”林暖道。   县试要考五场,一考就是一整天,吃喝拉撒都不能出来,不仅仅考验学生们的才能,还有身体素质,耐力。   吃不好,吃坏肚子,或者饿着,都很影响发挥的,以前就有考生吃坏了肚子,中途就被抬出来,寒窗化为乌有的。   饼子和包子一开始带进去还行,可久了还是会冷,会变硬,林暖就想到了现代的方便面,装好热水,有蔬菜包,好吃又营养。   张如意惊讶她的奇思妙想,道:“这些东西要是卖给考生,是不是也能赚一大笔啊。”   林暖摇头,“考生一般都是从自家带东西,很少去外头买。”   为啥?   还不是有些人为了减少竞争对手,会用些下作的手段,一旦吃的上出问题,麻烦无穷,再说做方便面挺繁琐的,要不是为了兄长,林暖还真不愿意去受这个累,赚这个银子。   等完全做好,放在簸箕里晾着,完全冷却装进袋子里就可以了。   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林明忠就在院子里,去开门了。   “明忠叔。”   “子川?你咋来了?”林明忠惊讶道。 第163章 我是克星   李子川已经是秀才了,不用参加县试,他上一轮的府试因病错过了,所以只要等县试过了,等八月份参加乡试就行。   他行了个礼,瞟了院子一眼,空荡荡的,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用布包着的包袱,递给林明忠,“这是我整理的一些资料,可能对顾兄县试有帮助,要是顾兄不嫌弃,就看看。”   “不嫌弃不嫌弃。”林明忠笑道:“你有心了。”   他也担心,也帮不上忙,李子川特意来一趟,送来东西,不管有没有用,就是一份心意。   林明忠刚要伸手去拿,林暖走过来接住,看也没看,直接塞回李子川怀中,淡声道:“谢了,不过我家相公不需要!”   李子川一愣,“暖暖!”   “我们还有事,就不留你了。”林暖咔嚓一声直接关了门。   李子川摸摸鼻子,却也不气垒,反笑了。   他相信,四月份的府试自己一定榜上有名,到时候,他就去和林暖提亲。   院子里,林明忠道:“暖暖,子川以前是不好,可他改了,他好心来送东西,咱直接把人轰出去,是不是不大好?”   “没啥不好的。”林暖直接道:“爹,以后他来别放他进门。”   说完回屋去了。   林明忠一脸莫名。   还是张如意过来,小声道:“子川对暖暖有那个心思。”   “啥?”林明忠是真惊讶了,“可暖暖都嫁人了啊。”   具体的张如意不知情,她道:“谁说不是呢,暖暖那会多稀罕他,他不愿意,现在暖暖嫁人了,和景珩日子过得红火,他却来了,你听暖暖的,还是离他远点。”   “好。”林明忠当然要站在女婿这边了。   晚些时候,方便面晾好了,她这次多做了,主要是想让其他人也尝尝,而且她也想吃,馋了。   冯生听说林暖给他们研究了新玩意,拉着顾景珩就出来看了,明天就要考试了,临时抱佛脚也抱不出什么来,调整好心态最重要。   “暖暖,盘子里弯弯曲曲的带点黄的,是饼吗?”冯生问。   “是面面。”小柱道。   冯生笑了,“面哪是一块一块的,肯定是饼,不过暖暖,就这,能吃的饱吗?”   “你看着就知道了。”林暖道。   她拿了一块面饼放进碗里,撒了烘干的蔬菜和自制的调料,加了热水,盖上盖子,等了两分钟左右,掀了盖子,一股香味传出来。   饶是林暖自己试吃过了,都咽了把口水,她拿起搅拌了一下。   “这饼一泡就成面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林明忠惊奇道:“而且闻着味就香,肯定好吃。”   “可不是嘛,也方便,热水一泡就行,在考场里能吃上这么一碗热腾腾的面,比干啃饼子好多了。”张如意道。   “暖暖,我能不能尝尝?”冯生按捺不住了。   “行啊。”林暖道,她挑了一筷子,用碗托着,喂给顾景珩,“兄长,你尝尝。”   全部人唰地看向夫妻俩人。   顾景珩似也没想到林暖第一筷子居然是喂给他的,咳嗽一声,耳尖微热,“我自己来。”   “大家快吃面。”张如意和林明忠对视一眼,俩人心领神会,俩个孩子感情好,可不能让她们尴尬了。   林暖倒不觉得什么,很是坦然地看着顾景珩,顾景珩以为只是一般的面,吃下去微微一愣。   “兄长,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好吃,简直太好吃了。”冯生抢答,他被烫的哇哇叫,“面有弹性,而且很香,和平素吃的完全不一样。”   “我还要。”小柱道,弯弯曲曲的面好玩又好吃。   一侧的林明忠和张如意也沉浸在面的美味里,没想到面还能这么做,真是让人吃了一口,还想再吃一口。   “暖暖,还能再泡一些吗?会不会明天的不够吃?”冯生问。   “不会,你们考试要吃的部分我已经留出来了。”林暖道。   冯生性子活络,一边泡一边问林暖是不是这样操作的,张如意和林明忠也有样学样,跟着步骤走。   顾景珩看了她一眼,自己也上手泡了,明明就是一样的动作,林暖就是觉得他的动作要好看一些。   泡好了却是给林暖的。   林暖道:“我做的时候自个试吃过了。”   所以才没有动手泡。   说完她忽的想到什么,道:“其实还可以再吃一点,就是一碗吃不下,兄长,能分你碗里的一些尝尝吗?”   顾景珩有点怀疑这丫头是故意蹭他碗里吃的,不过见她眼底深处藏不住的疲倦,道:“吃了去休息。”   “好。”   林暖吃完就真的去休息了,晚饭也没吃,大半夜起来补了夜宵,第二日一大早起来和张如意一块做早饭。   做了早饭,林暖送考去了。   考场还没开门,人山人海挤了许多人。   林暖陪着顾景珩站着呢,忽的一个人影撞过来,顾景珩抱住林暖侧身,躲开了对方的碰撞。   “是暖暖啊,对不住,我没看见。”是林月,她嘴上说道歉,表情可没一点道歉的意思。   林暖扫了她一眼,没搭理,倒弄的林月挺没意思的。   林月哼了一声,扭头对林怀安高声道:“大哥,你这次一定能考上秀才的,不过有些人就不一定了。”   说完还特意往林暖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时,考场开门了,考生们陆陆续续进去,林暖拽住顾景珩袖子,道:“兄长,别有压力,考不好也没关系的。”   顾景珩心里一动,揉揉她脑袋,“考试要很久,别等,先回家。”   “好。”   林暖笑盈盈的目送顾景珩进去,等不见了人影,扭头盯着林月,脸冷了下来。   林月被她快速变脸吓到了,心底发憷,却不想丢面子,死撑着,“你干嘛?”   “我是克星对吧?”林暖道。   啥?   她没听错吧?林暖说自己是克星?   林月快乐死了,“你还有点自知之明的嘛,你就是克星。”   林暖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道:“所以,我这个克星诅咒林怀安考不上,县试第一场就落榜!” 第164章 我是乌鸦嘴   林月还没反应过来林暖说了什么,她脸被狠狠扇了一下,林月在家里本就娇气,一巴掌下来,脸都肿了。   她捂住脸,泪眼汪汪地委屈的扑进周氏怀里。   周氏心疼道:“你打她干啥?”   “我不打她打谁?”林明义怒道:“怀安才进考场,都没出来,而且要连考五场的,就算是等考完了,那也是要忌口的,千万不能说错话,你听听她都说了什么?”   “又不是我说的,是林暖说的,你怎么不去打她?”林月反驳道。   林暖不是侯府千金前,林明义就不敢打她,打不过啊,她成了侯府千金,更不敢打了。   再说,林暖那死丫头人都不见了,他就算想打,也要逮住人啊?   林明义一通火气撒不出,只能怪挑事的林月了,而且他发现打完后,梗在嗓子眼那口气莫名的顺了。   “你做错事还有理了?我看就是平日我太惯着你了!”   “你打,你干脆打死我好了!”林月道,她被惯坏了,哪受过这种委屈。   林明义火上加火,撸起袖子还真要打,刚抬手,胳膊就被人给拽住了,“考场外面不得喧哗,都滚!”   “是是是,官爷,我们立马就走!”林明义狠狠瞪了眼林月。   在不远处看了场戏的林暖心情大好。   林明义动手扇林月,可比她自个动手爽多了。   考生考完还早,林暖先去办自己事,考场附近是没什么繁华的街道的,林暖走了一段路,才见人来人往。   街道上,有个约莫五岁的小豆丁蹲在一个角落,他面前摆了一个破碗,很是无聊的靠在墙壁上,数着过往人。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不过他没发出声,只是作了个嘴型。   “喂,小破孩,你哪来的?”有几个成年乞丐穿着破烂衣裤,衣裳上有几块布条垂下来,再搭配一头脏兮兮的爆炸头,感觉一下子就出来了。   他们一手拿破碗,一手拿个破拐杖,用脚踢了踢小豆丁,“这是我们的地盘,懂吗?”   小豆丁看也没看他们,继续盯着行人。   “哎,哑巴还是聋了?说话。”有乞丐一脚踹开他面前的破碗。   小豆丁终于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却是一抹无比惆怅的眼神,他道:“我是乌鸦嘴,趁你们没倒霉,走远点!”   “啥玩意?”乞丐甲掏了陶耳朵,哈哈大笑,“你是乌鸦嘴?”   他说着招呼了一下,其他乞丐跟着他呼啦一圈蹲在小豆丁身边,乞丐甲笑道:“你说你是乌鸦嘴我就信,你有本事乌鸦嘴一个给我看看?要你真是乌鸦嘴,这个地盘免费给你!”   小豆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着乞丐甲道:“不出半个时辰,你左脚会断!”   乞丐甲笑的更大声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小豆丁身边,伸出黑乎乎的大长腿,吊儿郎当的晃着,“我就坐在这儿不动,我倒是要看看,我腿是怎么断的,要是不断,你就要给我当小弟,去替我要银子!”   小豆丁摇摇头,继续自己盯人事业。   其他几个乞丐无聊,排排坐,把碗排排摆,嘴巴排排叼着一根干草,排排晃悠着大腿。   等啊等,等的都快睡着了,也没见有什么事。   乞丐甲看时辰快到了,边笑边抖腿,“小破孩,等着给我要银子去吧!”   刚说话,就听见人群里冲出一辆失控的马车,往乞丐群而来,马车太快了,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听见马撕鸣一声,撞墙上了。   接着砰的一声,马车车厢重重摔在地上。   “啊。”   一声惨叫,乞丐甲惊恐的看着被马踩着的左脚,疼的大喊。   操,他左腿断了,这孩子真是乌鸦嘴!   失控的马车是个贵人的,贵人才不管乞丐们的死活呢,丢下一吊银子,赶了马车就走了。   惨叫声冲天。   其他几个乞丐忙着捡银子,哪顾的上断了腿的乞丐甲。   小豆丁叹了一声,道:“都说了我是乌鸦嘴的。”   “兄弟们,给我抓住他,这小子欠揍!”乞丐甲大喊。   捡了钱的乞丐们才想起他,忙围过去,“大哥,你咋样?”   “去把那小子给我抓回来。”   “好。”   小豆丁拔腿就跑,街上人多,他身量小,跟个泥鳅似的在人群里钻来钻去,一时半会也没让人追上。   不过他毕竟是个小孩子,力气不够,乞丐们很快就追上他了。   “别跑!”   小豆丁脸一白,忽的看见一个女子,过去抱住她的大腿,钻到她身后,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   “哪来的丑八怪,快让开。”乞丐们粗声粗气道。   受了无妄之灾的林暖,“……”   接着,她感觉自己大腿被抱的更紧了,小豆丁抬头看她,一双清澈如山间清泉的眼睛干净的不染一丝尘埃,他可怜兮兮地看着她,虽说脸脏兮兮的,可依稀可以看出,是长的不错的小萌娃。   他湿漉漉的眼睛好似在说,“姐姐救救我。”   救!   林暖扫了乞丐一眼,道:“滚!”   “给我上!”   乞丐们蜂拥上去,还没动手,就被打倒在地。   “女侠,饶命啊!”   “女侠,我们再也不敢了!”   “呜呜呜,求放过!”   ……   几个乞丐被揍的嗷嗷叫,抱着头跑了。   林暖低头,看着挂在她大腿上的小豆丁,道:“坏人们都走了,你家人呢?”   小豆丁摇摇头。   林暖见他穿的灰啾啾的破烂衣裳,手里还拿个小破碗,问,“你是小乞丐吗?”   小豆丁点头。   “那你有乞丐爹娘吗?”林暖问,有些人,是一家子出来乞讨的。   小豆丁还是摇头。   没有啊,那就是孤身一人喽,这么小,不管他应该也没事吧?他应该还会有自己的乞丐朋友吧?   小豆丁似乎看出林暖的意思,搂着她大腿的力道更紧了。   而且漆黑的大眼睛湿漉漉的,好似接下来就要落眼泪豆子。   林暖心一软,揉揉他小脑袋,问,“你不会说话吗?”   小豆丁点点头。   他是乌鸦嘴,他只能和坏人说话,不能和好人说话,四舍五入,他就是哑巴了,没毛病。   林暖心里更软了几分。   他看起来才五岁,这么小就成了乞丐,还不会说话,乞生该有多艰难?   算了,就当个做好事吧。   要没遇见,林暖没感觉,可遇见了,又把他丢了,林暖觉得自己会睡不着觉的。   她道:“愿意和我回家吗?” 第165章 不想认儿子   小豆丁咧嘴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牙齿,用力点点头,眨巴着大眼睛,好似在说我愿意我愿意。   “走吧。”林暖牵着他的手。   林暖带他去了成衣铺子,问掌柜的要了水,让伙计带他去洗了个澡,买了一套适合他的衣裳换上。   小豆丁一出来,林暖双眼放光。   这孩子粉雕玉琢的,还和相公一样,是个睫毛精,小脸蛋嫩生生的,哪还有乞丐的样子,林暖趁机捏了好几把。   伙计笑道:“姑娘,你家弟弟真可爱。”   他当孩子野,才弄成这副样子。   伙计才说完,小豆丁抱着林暖大腿,朝她点点头。   林暖付了银子,带着他出去找了个面摊,要了碗阳春面给他。   小豆丁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眉头就皱了起来,把吃进嘴里的吐了出来,满脸都写着难吃的样子。   林暖:你一个乞丐你还带挑食的?   “不能浪费粮食,你忘记你乞讨饿肚子的时候了?”林暖道。   小豆丁:我没乞丐过,我就是单纯没地方去而已。   好吧,他是她弟弟啦,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林暖见他乖乖吃面,满意的点点头。   “对了,你有名字吗?”   小豆丁点头,手指头伸进茶杯里,蘸了水,一笔一划的在桌子上认真的写着。   “你还会写字?”林暖道,她凑过去看,小豆丁写的还怪好的。   “鸦鸦?你叫鸦鸦?”林暖嘀咕,怎么会有人叫这个名字?   小豆丁叹了一口气,真名不能说出来,就只能弄个假的喽,他是乌鸦嘴,就只能叫鸦鸦喽。   林暖观察了他好大一会儿,这孩子除了刚开始见面的时候像乞丐,其他地方可一点都不像乞丐。   谁家乞丐长的白净细嫩粉雕玉琢的?   谁家乞丐还会写一手好字?   谁家乞丐吃面还这么斯文?   莫不是谁家走丢了孩子?   等他吃完,林暖带他离开了面摊,准备带她回考场外。   鸦鸦却不愿意,把林锦瑟拽进一个小巷子里,巷子深处有好几间废弃的屋子,小鸦鸦一进去,直奔一个角落,蹲下身子撅着屁股挖。   他力气小,动作大,挖一下拱拱屁股,惹的林暖直笑,最后帮着他一块挖。   土里面挖出了一个盒子。   鸦鸦抱出盒子塞进林暖怀里,林暖指指盒子,“让我帮你打开吗?”   鸦鸦摇头,又把盒子往林暖怀里塞了塞。   “给我的?”   鸦鸦点头,示意她打开盒子。   林暖打开盒子,满满一盒的银票,每张银票面值都是一千两,林暖惊讶,你一个小乞丐比我都有钱?你还当的哪门子的乞丐?   她更怀疑这孩子是不是和父母走丢了。   她逮着他问了好大一会儿,连猜带蒙,终于搞清楚了。   这孩子出身富贵人家,和家人来游玩,路上出事了,只剩下他一人,流露到这里,他只记得自己名字,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林暖估摸着鸦鸦就是个小名,她替他抱着盒子,道:“回家后你自个藏着,等找到你家人了再拿出来。”   鸦鸦点头,布林布林的眼睛看着林暖:都听你的。   林暖带着他回到了考场外。   这会还早,林暖东西买好了,而且带着一个孩子,她估摸着鸦鸦走不了多远,干脆带着他回到考场上等。   才到考场外,就看见考场门开了。   不只是她,在外头等候的家长们纷纷看过去。   考场里中途出来,就三种情况,提前交卷的,身体不适的,考场舞弊被赶出来的,   只见俩侍卫抬了个人出来,往这边过来。   “谁家孩子考晕了吧?”有人小声嘀咕道,每年都有这种情况,县试还好点,要到了院试,乡试,会试,这种情况更多。   林明义带着周氏和林月就在一边,林月被林明义修理狠了,心里憋着一股气,把气全部怪在林暖身上,正愁没地方撒呢,阴阳怪气道:“说不准啊是某些姓顾的人,晕在里面了吧?”   林明义心里也想报仇,可明的不能得罪,担忧道:“暖暖啊,该不会是景珩吧?我听是他手有点不好,莫不是出事了吧?”   “暖暖,你也别太难过了,明年还是有机会的。”周氏附和,最好是顾景珩被赶出来。   一家三口发泄完,还来不及在心里痛快的笑,看见被侍卫抬过来的考生,脸唰的一下全白了。   三人僵成了呆鸡。   是不是看错了?   是长的一样的人吧?   周氏眼前一黑,差点就晕了,她扶着林月,惊恐地道:“月月,那不是你大哥吧?”   “不是。”林月不想承认。   林明义看着被侍卫抬着的人木木道:“肯定不是。”   接下来,三人脸上同时露出如丧考批的神色。   被抬出来的是林怀安,居然是林怀安!   天爷菩萨啊,你倒是显灵啊。   我不想认儿子。   我不想认大哥!   他不是林怀安!   不是不是!   绝对不是!   可三人再怎么想否认,都改变不了被抬出来的人是林怀安的事实。   侍卫扫了乌泱泱的人一眼,很快定格在脸异常难看的林明忠三人身上,了然道:“这是你们家的孩子吧?他吃错了东西,一直闹肚子,大大影响考场里的人发挥,最后还晕了,我们只好把他抬出来了,你们明年再来吧。”   说完面无表情的放下人走了。   每年都有出各种状况的考生,年年轻轻,却经历了不附和年龄阅历的侍卫们眼里,闹肚子都是小儿科了。   “我的……”   周氏“儿”字还没嚎出来,侍卫甲转身,严厉叮嘱,“不得在考上外喧哗,故意喧哗者,取消考试资格!”   周氏生生憋回去了,憋的脸都红了。   林明义和林月也没好到哪里去。   考前烧了香,求了菩萨,东拼西凑,还给怀安好好的补了一顿的,就是为了他考的顺顺当当的,怎么就闹肚子了呢?   六月飘雪都说不尽他们心底的悲!   太特么冤了啊!   三人忽的想起林暖的对林怀安的诅咒,齐刷刷的冲她扔去眼刀子。   都怪你!   林暖耸耸肩,揉揉鸦鸦脑袋,带点小嘚瑟,她自己厉害起来,她自己都怕啊。   林月牙咬的咯咯响,余光瞥见一个人影,扭头看去,是顾景珩,她眼睛唰的一下亮了,幸灾乐祸的拽周氏,“娘,顾景珩,是他,他被赶出来了!” 第166章 也想说话   顾景珩是自己走出来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林明义和周氏抬眼看,还真是。   他怎么也出来了?   难道是被赶出来的?   对,一定就是了。   难不成还是提前交卷的?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谁提前交过,连去年出的案首人家都是一门门,考齐了五门的,他顾景珩才在书院坐了多久的板凳哦。   一家三口瞬间觉得被安慰到了,就连林怀安闹肚子错过考试,也觉得不是那么难过了,毕竟顾景珩也没好结果啊。   不过林怀安晕了被抬出来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周氏怀着孩子的,只觉得肚子隐隐作疼。   “娘,你咋了?”林月忙去扶她。   林明义也紧张到不行。   周氏是不会求助林暖的,谁知道她会不会下毒手,她皱眉道:“好像动了胎气,明义,你背着怀安,月月扶着我,我们去医馆。”   “好。”   一家四口离开考场外。   林暖也没心情看他们热闹,她朝顾景珩走过去,上下看了顾景珩一眼,把他拽到一边,鸦鸦也跟着跑过去。   林暖表情很是一言难尽,“兄长,你该不会是弃考了吧?”   她家兄长不会被赶出来,唯一的可能,他自己不考了。   林暖越想越有这个可能,叹了一声,不过很快就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没关系,她养他就是了。   “很失望?”   “不失望。”林暖道:“兄长做什么我都支持。”   顾景珩看着丫头一脸认真,心说这丫头也太没原则了,他没忍住,揉了揉她脑袋,毛茸茸的,手感还挺好,“没弃考,也没被赶出来,考完了,提前交卷的!”   “我就知道我家兄长是最厉害的。”林暖眼睛亮了,“鸦鸦,你要和你姐夫学习,知道吗?”   一大一小对视一眼。   鸦鸦:感情不是你兄长,是你相公?   顾景珩:他就去考试的功夫,她就捡了个孩子?   只是这孩子好似在哪里见过。   林暖和顾景珩介绍,“他叫鸦鸦,父母遭了难,只剩他一人,以后他和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对了,这孩子不会说话。”   林暖又和鸦鸦介绍,道:“他是我相公,也是你姐夫。”   顾景珩想纠正,鸦鸦冲顾景珩眨眨眼,用嘴型喊了姐夫俩个字。   俩大一小回了家。   顾景珩推开门,林明忠正好伸手也要开门,双方都愣了一下,接着林明忠就激动上了,他推着四轮车,往里面招呼,“如意,快出来呀,快点!”   张如意从厨房里出来,看见顾景珩,呀了一声,擦干了手推着林明忠到门口。   林明忠激动地问,“景珩回来了啊,考的咋样啊?考题难不?有没有哪不舒服的?肚子饿不饿?冯生在后面吧?”   问完,林明忠才反应过来。   不对啊,时辰还没到,还没考完啊。   他忽的慌了,该不会是出啥事了吧?林明忠已经脑补了许多种不好的念头,一颗心起起伏伏,到最后,总结了一句话,“没关系,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顾景珩,“……”   他心情忽的有些复杂。   多久没长辈这么关心过他了?   “爹,兄长第一场提前考完交卷出来回来了。”林暖探出颗小脑袋解释。   “提前交卷啊,好好好,赶紧进去休息,好好准备接下来的四场考试。”林明忠乐了。   顾景珩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对了,你们都回来了,冯生要是出来,看不见你们,他一个人多孤单啊,爹去等等他。”林明忠道。   林暖道:“我去吧。”   “我去。”顾景珩道。   等顾景珩走了,林暖带着鸦鸦进了家门,张如意和林明忠才后知后觉,家里多了个小豆丁啊。   “漂亮哥哥。”小柱道,他从袖子里拿出一颗糖塞给鸦鸦,鸦鸦温柔一笑,摸了摸自己袖子,空的,没有回礼,他用嘴型回了四个字,谢谢弟弟。   张如意和林明忠对视一眼。   谁家的孩子?   真漂亮。   可好像不会说话啊。   俩人还没来得及问什么,鸦鸦自己来到他们面前,一一的行礼,小身板标标准准的,用嘴型一一的喊人。   俩人同时应了,满眼迷茫。   “暖暖姐,漂亮哥哥以后是不是就和我们一起住了?”小柱问。   “对。”   俩个孩子一见如故,准确的来说,是小柱拉着鸦鸦去后院看小白去了。   林明忠收回眼神,“暖暖,那是谁家孩子啊?”   林暖把过程说了一遍,听的俩人直唏嘘。   林明忠道:“暖暖做的对,要是没遇见就算了,可遇见了,总不能把这么小的孩子丢了,就多一双筷子的事,小孩子嘛,也吃不了多少,咱家日子也慢慢过好了。”   “暖暖啊,他能自个睡吗?”张如意问,“要怎么安排啊。”   “我去问问他。”林暖道。   后院。   小柱和鸦鸦趴在围栏上,不同的是,鸦鸦身高刚好够,小柱踩在一块石头上,石头很平,是张如意特意给小柱搬来的,这孩子每天都要看小白好几遍。   “鸦鸦哥哥,他就是小白了。”小柱道。   小白低头啃草,时不时抬头看俩人一眼,发出咩咩的声音。   鸦鸦:怎么办,也想咩……不,也想说话啊。   不行不行,他是乌鸦嘴呀,和坏人说话没关系,和不能和暖暖姐一家说,要是说了害暖暖姐姐家倒霉了怎么办?忍住。   小鸦鸦还小,哪里知道他寻常的和别人说话,是不会让对方倒霉的。   可是他不懂呀,他以为,只要他和对方说话,对方就会倒霉。   所以,他只能无声的咩咩咩。   林暖进来,刚好看见了,心说得给孩子看看问题出在哪。   俩人看了会羊咩咩,小柱又给鸦鸦指着旁边的菜园子,道:“鸦鸦哥哥,你看,这些都是娘和暖暖姐姐种的,可好吃了,这是青菜,这是白菜,这是蒜苗,这是菠菜,这是萝卜,这个是草。”   小柱说着蹲下去一把拔起,带着泥巴丢在一边。   鸦鸦瞪大了眼,看着菜园子里绿色的菜。   你是怎么认出这么多菜并且还记住的?我看着都长一个样啊?   而且他怎么觉得菜和草都是一样的?   林暖是种了萝卜的,她和张如意来摘菜,也会拔一两个,擦擦泥,直接就啃了,小柱有养学样,蹲在地上拔,他有点拔不动,鸦鸦去帮忙,俩孩子合伙拔了一个。   小柱递给鸦鸦,“鸦鸦哥哥,你吃,可甜了。”   鸦鸦盯着手里白花花圆溜溜的东西,懵圈了。   他看了会儿,往绿油油的叶子上一嘴咬下去。 第167章 不识人间烟火的小豆丁   萝卜叶子老了,上面还有轻微的刺,扎嘴,还涩,一嘴咬下去,鸦鸦嘴红了,又疼又苦涩,眼眶立马红了。   小柱则在一边看懵圈了,他歪着脑袋,一懵圈,又含着左手食指,“你怎么和小白一样,喜欢吃叶子啊?”   鸦鸦:不是你让我吃的吗?   看了全过程的林暖忍不住笑了。   这孩子不认识菜。   她走过去,看了眼鸦鸦的嘴,没大问题,她擦了擦萝卜,拿出随身带的小刀,给小柱和鸦鸦一人划了一块。   顺带还纠正了小柱爱咬手指的习惯。   小柱啃的咔嚓咔嚓的。   鸦鸦捧着萝卜块,小脸微红,他优雅的咬了一口,水水的,嫩嫩的,还带一丝甜,怪好吃的。   林暖把俩人带到前院,小柱是个懂事且勤快的孩子,把剩下的萝卜扛去厨房了。   林暖见鸦鸦吃完了,道:“你张嘴我看看。”   鸦鸦张嘴。   “再张大一些。”林暖道。   鸦鸦照做。   “没问题啊。”林暖又给他检查了一遍,没发现鸦鸦嗓子没问题,她道:“鸦鸦,你试着发声,我听听。”   不行的不行的,不能出声。   鸦鸦死活不出声,林暖找不出问题,估摸着这孩子是受了难,被吓到的后遗症,暂时不会说话了吧。   这样的话就不能着急了。   她又问,“晚上你自己睡怕不怕?怕的话可以和姐夫睡,也可以和伯伯睡。”   鸦鸦摇头,又觉得表达不清楚,四处看了看,见一盆水,用手指头蘸了一点,在桌子写着:我能自己睡吗?   “好。”   林暖最后把鸦鸦安排在里院,自个房间旁边。   家里还有剩的木板,给他搭了张小床,房间就好了。   林暖带他进了屋,鸦鸦看见小木床,呆了。   这么小?   他以前躺着的软塌都比这个大。   会不会滚下去?   林暖知道这孩子又犯富贵病了,她倒不觉得什么,主要人家孩子过惯了好日子,猛的一来肯定不习惯。   她道:“你别看床小,很舒服,不信你坐下试试看。”   鸦鸦听话的坐了,软乎乎的。   而且枕头上还有只小老虎,他忍不住躺了下去,滚了滚,也没摔下。   小床其实也不差嘛。   林暖出去又回来,手里拿了个小本子,几只炭笔,递给鸦鸦,“以后想说什么就写在本子上。”   鸦鸦接过,本子他认识,可手里黑乎乎的是什么?   正巧小柱进来,他手里抓了一把拐枣,小柱边走边吃,远远的看,颜色很暗,鸦鸦心说他们吃的东西怎么他都没见过?   而且还丑兮兮的,不过还挺好吃的,他抓起炭笔就往嘴里塞,林暖忙一把抓住他手,很是无语,“这个是笔,写字用的,不能吃。”   鸦鸦脸唰的又红了。   他很聪明的,暖暖姐该不会觉得他是个傻子吧?   呜呜呜,他其实就是不认识而已。   “不知道的东西不能往嘴里塞。”林暖叮嘱道:“等你适应一段日子,就慢慢了解了。”   这是什么神仙小豆丁啊,不认识菜,不认识炭笔,是怎么长这么大的啊?   鸦鸦点点头,忽的想起什么,抓住林暖袖子,唰唰唰的往本子上写。   “小白是什么?”   林暖:你连羊都没见过的么?   林暖带他出去溜达了一圈,从院子走到后院,从后院走到厨房,结果发现这孩子,除了桌椅板凳,碗筷,还有米,以及一些很寻常普通的东西外,就不认识了。   比如,他知道包子馒头,却不知道面粉是什么。   不识人间烟火的小豆丁哦。   ……   考场外,考生们都出来了,冯生一出来就趴在考场外墙上上窜下窜的看。   他知道林怀安被抬出去了,不过他是身体不舒服,不属于违规情况,可顾兄也提前出去了,他搞不懂状况,就看看墙壁上。   墙上空白一片,说明不存在违规违纪,也不存在有人被赶出来,冯生松了一口气。   刚松完,冯生的气又提起来了。   顾兄提前出来了啊!   是他自己出来的,他提前交卷了啊!   不会交了白卷吧?   交白卷不算违规的。   冯生觉得以顾兄在书院什么都不在意的表现,不是不可能。   他想着赶紧回去问问是啥情况,后背被人拍了一下。   他扭头一看,一把抓住顾景珩胳膊,“顾兄?你是不是交白卷了?”   顾景珩一副你是不是傻的表情,“我要想交白卷,我直接弃考岂不是更方便?”   “你做完了?”冯生道:“顾兄,我虽然知道你很强,可你也别那么快啊,这是县试啊,一个弄不好就要等明年了,不过没关系,还有四门,接下来考好就行。”   顾景珩很是无情道:“我不用考了!”   冯生猛的扭头看他,“你……你……”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顾景珩说完就走,冯生快步追上,老半天才闭上嘴,“顾兄,你也太强了吧?一门就……这么有把握?暖暖他们知道了没?”   年年都有案首,可也没谁能狂到只考一门就行的。   顾景珩道:“我没说,等成绩出来。”   “也好也好,稳妥一些。”   一路上冯生还是很伤心,同样是人,区别怎么这么大?不过冯生属于难过的快,忘的也快的那种,而且顾兄说了,接下来几天,他都来接他,他瞬间觉得,浑身有力量。   顾景珩:单纯不想让我家暖暖来接你而已。   ……   再说,林明义背着林怀安,林月扶着周氏去了医馆,周氏情绪起伏太大,动了胎气,不过问题不大,大夫开了药。   林月扶着周氏去看林怀安,刚进去,就听见大夫说:“你家孩子没啥大毛病,就是吃坏了肚子。”   林明义问,“可我们吃的都是好菜,都是新鲜的,咋会吃坏肚子?”   大夫看了林怀安一眼,他还穿着学院府,又看了眼林明义身上打了补丁的衣裳,了然道:“冒昧问一下,令郎昨天前,吃的是什么?”   “就一般的粗面馒头,粥。”   “那就是了,令郎饮食一直以清淡为主,突然大鱼大肉,油腻过头,才会受不住闹肚子。”大夫道。   林明忠懵了。   是他们害了怀安啊!   听见这些话的周氏眼前一黑,身子往下一栽 第168章 气吐血   “娘。”   “媳妇!”   林月和林明义忙去扶周氏,周氏坐在椅子上,头一阵阵的晕乎,她这情况,只能暂时休息,林明义和大夫说了,让她在医馆坐会儿,大夫同意了,林明义才出去找牛车。   牛车找来后,一家四口回村了。   时值县试,桃园村村民都等着呢,是不是老林家要出个秀才老爷了?   是不是县试过了,就能参加四月份的府试啦?   府试过了,就是秀才了。   没想到就看见老林家大房一家四口回来了。   而且,一家四口,躺了俩。   就有人上前问了,“老林家的,你家怀安咋考趴下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月月她娘这是急的吧?她和肚子里孩子都没出啥事吧?”   ……   众人七嘴八舌的问,林明义心情很烦躁,可村里村民的,他又不好黑着张脸,只是简单的应付了几句就完了。   村民们见他心情不好,也没追问,只是唏嘘,连县试第一场都没考完,秀才老爷是没希望喽。   再说王婆子和林老爷子在家也是期待满满,家里还有点银子,全部凑给林怀安了,一家子勒紧裤腰带,就等着林怀安衣锦还乡。   结果呢?   就看见林怀安被扶进来了。   “出啥事了?”王老爷子手里旱烟吧嗒一声掉了,砸个粉碎。   “先进屋再说。”林明义和林月分别把林怀安和周氏扶进去,安顿好,林明义才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爹,我就说林暖就是个克星,要不是她诅咒咱怀安,咱怀安考的好好的咋就闹肚子了?怀安还要再等一年!”   林老爷子和王婆子脸都成了菜色。   家里的租的田和地都被收回去了,就指着林怀安考上秀才,少交点赋税啊。   林老爷子后退两步,后背砸在门板上,脖子上青筋爆裂。   “挨千刀的祸害。”王婆子嘴巴里骂开了,红的黄的,从里到外全骂了一转。   林明义幸灾乐祸道:“不过老天爷长眼,顾景珩也被赶出来了!”   “啥?”王婆子一愣,“被赶出来了?那也考不了了?明义啊,你看清楚没?”   “看清楚了。”林明义道:“就等着吧,咱怀安大不了再等一年,可顾景珩被赶出去,恐怕以后都不能考了!”   一家子心情瞬间得到了些安慰。   “也别高兴的太早了,顾景珩虽说被赶出来了,可他好歹也是侯府女婿,要是那边帮忙,说不准还有法子。”   “爹,您想多了,就算是那边帮忙,可也要有真才实学啊,顾景珩才去书院几天啊?而且我听怀安说,他经常请假,就这,能考上才怪。”   林老爷子道:“行了,这事就到这,关键是怀安,怀安被林暖害成这样,心里铁定不舒服,等他醒了,你们好好安慰着。”   “知道了爹!”   林怀安是在一个时辰后醒的,他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里他在考试,考了一半肚子疼,按例,在考场上就算是肚子疼,也要忍住,是不被允许去的。   林怀安也的确忍了,可拉肚子这事,怎是能忍就忍的?   一个没忍住,裤子遭了殃,而且疼的太厉害,晕过去了,接着,他被抬出去了。   这部分是真实发生的。   后来,他又梦见他被带回去家了,他躺在床上,肚子还没好,他想找茅厕啊,可怎么找都没找到,最后终于找到了。   林怀安好似涸泽的鱼看见了水,痛快解决了。   等他痛快完,睁开眼,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他他他……   不是找到了茅厕了吗?   茅厕呢?   怎么还在床上躺着?   林怀安又羞又臊又气,正巧林月把王婆子给林怀安煮的红糖鸡蛋端进来了,就闻见一股恶心的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干呕一声跑出去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可刘氏对于八卦有敏锐的嗅觉,瞬间位移过去,也是一个干呕跑了。   “爹娘,大哥大嫂,明礼,静儿秀儿,快出来呀,怀安尿床了!”   刘氏的破锣嗓子一嚷,村口八十岁耳背的老太太都不耳背了。   结果就是,一家人再次鸡飞狗跳,刘氏被揍成了狗,最后还是林明礼替她挡了几下,才平喜了王婆子的怒火。   林怀安丢了脸,一张脸黑的似锅底,王婆子安慰许久都没用。   “怀安啊,你也别太急了,这种事谁都控制不了,等明年,咱一定考个案首回来。”林明义道。   林怀安捏紧拳头捶打着床,“我不甘心!”   “没啥不甘心的,顾景珩还没考场赶出来了呢。”王婆子道。   “他被赶出来了?”林怀安脸终于好看了些,“没弄错吗?”   “你爹娘,你妹子亲眼看见的,咋会有错?”   虽说林怀安平日很看不起顾景珩,觉得他一定考不上,可陈院长对他的看中也是全书院有目共睹的。   他一直很矛盾,自尊心不让他承认顾景珩比他强,可事实告诉他,他就是比他强。   现在听见他被赶出去,比他惨,林怀安瞬间觉得自己因病错过不算什么了。   李子川不也因为病错过乡试吗?   好事多磨。   “爹,奶,明年我一定会考上秀才的。”林怀安信心满满。   “怀安啊,你可一定要考上啊。”刘氏被揍惨了,好话不要钱的往外冒,“咱家可比不了林暖他们啊,林暖现在是侯府千金了,就算顾景珩考不上,她也不怕没好日子过。”   “什么侯府千金?”林怀安满脸迷茫。   他过年前才放假回家,家里怕耽搁他考试,也就没和他说林暖的事,加上林怀安也不出门,村民们想和他说也没机会。   林月靠在门上,酸道:“当初二婶去落梅山庄干活,把人家千金小姐换了,那人就是林暖!”   林怀安,“……”   他才刚刚觉得安慰一点,为什么要告诉他?   林暖是侯府千金?   那顾景珩就是侯府女婿?   起点都甩了他一大截,他拿什么和顾景珩比?   林怀安只觉得气血一阵翻涌,喉咙里有腥甜气息,忽的,他扬天长啸,一双眼睛充血,一口血自口中飙出来,喷洒满地。 第169章 别赶他走   林怀安病了,杨伯来看过,是被气病的,郁结在心,他开了药,叮嘱要是喝了不见好转,就要送去镇子上。   为了林怀安的县试,家里银子全都拿出来了,哪还有多余的?   老林家院子里骂声一片。   刘氏破天荒的没参与,她暗戳戳的跑回房间,趁家里乱糟糟的,她得回去一趟,把攒的鸡蛋和粮食铜板给娘家送去。   娘说了,大弟过几日就要相看媳妇了,对方家里条件不错,得给大弟添点东西,大弟才能娶上媳妇。   林静和林秀跑去后院躲清闲去了,林静道:“姐,你说我们会不会饿死啊!”   “不知道,走,去挖野菜。”林秀道。   ……   县试五天终于考完了,顾景珩和冯生也迎来了小小的放松。   虽说还没出成绩,不过家里还是给俩人准备了丰盛的饭菜,冯生本来想走的,他已经蹭吃蹭住了好久了,再吃就不好意思了。   所以,他去和顾景珩告别。   顾景珩正好抱着学院服出来,打算去洗,冯生抓抓脑袋,“顾兄,我不吃晚饭了,我家里有事,得回去了。”   “你家人没送信,你怎么知道家里有事?”顾景珩一秒拆穿他。   冯生,“……”   “怎么和个姑娘一样扭扭捏捏?”顾景珩无情吐槽。   冯生好感动哦,他知道,顾兄就是怕他不好意思留下,才这么说的。   “不让你白吃,劈柴,摘菜,带孩子去!”顾景珩丢下一句话,潇洒走人。   冯生:他不感动了,一点也不。   他出去找孩子去了。   小柱和孩子们在外疯玩,玩泥巴,玩躲猫猫,玩过家家,小脸脏成小花猫。   忽的,小柱被人从后面推了一下,吧唧一下子摔地上了,他懵了一下,眼眶红了,却没哭。   “小柱,你爹呢?”有个大点的孩子叉腰道:“大家别和他玩,他是野种,他没爹!”   “野种野种野种!”   有几个孩子围着小柱喊,其实他们没恶意,就是听见人喊,也跟着喊,可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无心,最是伤人。   小柱可怜又无助,起身一把推开大孩子,大孩子愣了一下,一把抓住小柱,照着他脑袋就是一下,小孩子力道其实不重,可若是对方也是小孩子,那就重了。   小柱也不甘示弱,狠狠咬着大孩子的手,疼的大孩子直抽气。   “小野种,你放开!”   小柱没放。   大孩子疼的直踢小柱,小柱身上挨了好几下,疼的放开了,大孩子见他松嘴,就要去推他,冯生刚好来,一把抱住小柱避开,“干嘛呢?你们以大欺小?信不信我揍你们?”   说着挥了挥拳头。   冯生当然不会真的揍了,只是吓唬一下。   很有用,孩子们都被吓跑了。   小柱这才小声哭了起来,他满眼委屈,通红着眼睛,抬头问,“冯生哥哥,别人都有爹,为什么就我没爹啊?”   这可把冯生给问住了。   他东扯西扯的安慰了小柱一会儿,替他擦干了眼泪,把他带回了家。   冯生本来想带小柱去找张如意的,哪晓得这孩子一进门自个乖乖去洗了脸和手,然后嗖的一下子往鸦鸦屋子里钻去了,冯生只好独自去厨房。   小柱当然没告状了,进去前还擦了把眼泪,可没擦干净,眼角还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小脸也红了,手还擦伤了,鸦鸦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来的时间不长,却也知道是谁揍的。   不就是叫狗蛋的那个孩子吗?他七岁了,仗着年纪大一些,力气大一些,总是欺负比他弱小的,鸦鸦很是不嗤。   鸦鸦从枕头下拿出几块糖,是林暖给他的,他没吃完,剥了一颗塞给小柱,小柱吃着糖,很快忘记刚才的不愉快,靠在鸦鸦床上睡过去,鸦鸦蹑手蹑脚出了门。   这时候还不是饭点,一群孩子换了地方玩,其中就有狗蛋。   狗蛋正掰手腕呢,莫名觉得后背一凉,扭头,见是鸦鸦,笑了,“小哑巴,你是给小柱讨公道的?要不要掰手腕啊?要是掰赢了,我就不喊他小野种。”   鸦鸦眼神很凉,黑的不见底,他声音很缓,带着些小奶音,“你手要断了!”   “你会说话?”狗蛋惊讶的直接忽略了鸦鸦的话,“你不是哑巴?”   “狗蛋,你还掰不掰的,说好的我赢了你要把弹弓给我的,你可别当缩头乌龟啊。”   “掰掰掰。”狗蛋给了鸦鸦一个待会再和你算账的眼神,继续扳了。   其他孩子在旁边喊着。   忽的,热闹的声音里传出来一阵不和谐的声音。   正在扳手腕的两人同时懵了一下。   狗蛋大哭大喊,“我手断了我手断了,疼死我了,你赔!”   另一个小孩完全懵圈了,虽说他力气挺大的,可也不至于把狗蛋手给掰断吧?   他慌了,“不是我不是我,是他,对,就是他,他说你手断了你手就断了。”   说完呼啦一声跑了。   其他孩子嗖嗖嗖的也不见了人影。   “还喊小野种吗?”鸦鸦小嗓音很糯,却带着和他年龄不符合的沉稳。   狗蛋惊恐的摇头,好像见鬼了一样。   “爹,娘救我!”狗蛋声线带着害怕的颤音,跑了。   鸦鸦敛了眼底的所有的情绪,转身要回去,看见不远处靠着在墙壁上惹人,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冯生说了孩子们打架的事,顾景珩也知道,不过屋子里只有小柱,没有鸦鸦,他就出来找了。   鸦鸦慢吞吞的挪过去。   顾景珩看了他会儿,道:“喊人!”   “姐……姐夫。”鸦鸦很聪明,一句话就知道他看见了刚才的一幕,他心跳如擂鼓,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他脸竟然有些红。   顾景珩似是等他自己主动说,没有问,鸦鸦不敢说,也知道怎么说,沉默着。   “你俩怎么站这里?”林暖声音传来,快步走了过来。   家里今天做了好吃的,厨房里煮好了鸡肉,她盛了一碗给宋婶家送过去,刚好回来。   鸦鸦刚才不是很怕,林暖一来,他小身子有些抖,脸上红色也全部褪了,小脸惨白,漆黑的眼珠子时不时瞟了一眼顾景珩。   姐夫会不会把刚才看见的告诉暖暖姐姐?   暖暖姐姐会不会嫌弃他?   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小怪物?   把他赶出去?   他想起在家时,没人愿意和他说话,也没人和他玩,他鼻子一酸,眼眶一下子红了,啪嗒一声,眼泪掉了下来。   他可以保证在家里一句话都不说的。   别赶他走,他没地方去。 第170章 全民追星   “怎么哭了?”林暖心说别不是这孩子才来,别的孩子见他面生,被欺负了吧?   她掏出怀里的帕子,带点香味,轻柔的替鸦鸦擦眼泪。   鸦鸦边擦小眼神边看顾景珩,本来以为掩饰的挺好,被林暖敏锐的看见了。   顾景珩有些头疼。   他还什么都没问,这孩子倒先哭上了,他道:“他刚才摔了一跤。”   鸦鸦猛的抬头看顾景珩。   林暖俯身,轻柔的揉着鸦鸦的膝盖,胳膊,问他哪里摔疼了。   鸦鸦反应过来顾景珩这是替他圆谎了,心里一颗大石头掉下,摇头。   不疼,没摔。   林暖揉揉他小脑袋,“回家给你看看,能走的动吗?要不要抱?”   要。   鸦鸦眼睛一亮,张开双臂就要抱,忽的想起什么,猛的摇头。   林暖被他逗笑了,鸦鸦最后还是没要抱,自个进去了。   进了屋,林暖要替他看看,鸦鸦也没让,反挪到顾景珩身边。   林暖:总觉得这俩人有事瞒着她。   顾景珩带鸦鸦回了屋,关上了门,他问,“为什么隐瞒你会说话的事实?”   鸦鸦摇头,又不说话了。   顾景珩想起林暖和他说过,这孩子可能是受过刺激,才会暂时性不会说话,他的情况时好时坏,有时候可能说上一俩句,有时候可能一句都不会说。   他是听见了鸦鸦和狗蛋的话,可也没放下心上,毕竟哪个正常人会想到,这个小豆丁是个小乌鸦嘴呢?   “你从京城来的?”顾景珩忽的开口。   鸦鸦一愣。   他是怎么知道的啊?   鸦鸦摇头否认,可惜,他刚才惊讶的小眼神和他的口音已经出卖了他。   当然啦,鸦鸦还小,听不出某些人的口音和他如出一辙。   顾景珩:呵呵,你还太嫩!   晚饭的时候,菜品很是丰盛。   自从林暖搞了温室种菜,家里就不缺菜了,别家没有的菜,她们有。   张如意做了凉拌莴苣丝,清炒苣蓝,炖了鸡汤,林暖做了麻辣肉片,麻婆豆腐,蛋饺,饭是腊肉煲仔饭,还蒸了一笼肉包子,摆了满满一桌子,一家人吃的极其满足。   晚饭的时候,宋婶带着金兰来串门,金榜也来了,金榜去找顾景珩和冯生。   “我听说啊,过几天霓凰阁要来了,阁里面的头牌,叫玉无暇的登台表演,听说她的戏,场场爆满,就是可惜了,一票难求,否则还真想去看看,玉无暇长啥样呢。”宋婶边剥瓜子边道。   张如意在村子里,不晓得这么时兴的消息,只是道:“以前也有戏班子来村子里,我也听过一两场,怪好听的。”   “哎呦,如意妹子,去村子里的戏班子和霓凰阁可比不了哇,听说,有人为了见玉无暇一面,卖了家产,千里跋涉去京城,也没能见上一面。”   张如意听的惊讶,“演的再好,也和咱一样是人啊,怎么有人肯为了她卖家产啊?这日子还要不要过的?”   林暖也搬了个小板凳过来听八卦。   主要想听霓凰阁的事,虽说以讹传讹夸张的成分大,可总比两眼摸瞎为好。   宋婶道:“这还不止呢,有许多年轻男子啊,只见了一面,就相思成疾了,看她演戏的,若戏是悲情的,那场面才壮观,哭声一片,到时候咱去瞅瞅,幸运的话还能见到她本人呢。”   说完宋婶笑了笑,“别看我家那口子老实巴交的,可是玉无暇的忠实看众呢。”   林暖心说这不就是全民追星吗?   玉无暇除了戏唱的好,演的好外,应该也是一个绝世大美人,否则怎么能俘获男女老少的心呢?   不过林暖很快就没工夫想玉无暇的事了,因为相公县试,她许久没去落梅山庄了,她做了些小菜装进篮子里带过去。   林暖到的时候阮元在午睡,她就没打扰,先去找了老太君,老太君在院子耍枪,看见她来,眼底眉梢都是慈爱,“暖暖,过来,祖母教你几招。”   “好。”   “祖母要教你的叫游龙十八式,当初祖母教了你爹,可惜你爹领略不到精髓,学不会,今日祖母先教你第一式。”   莫名被diss的林侯爷:我不是笨,我是不愿意学。   老太君速度不算快,能让林暖看清楚所有的动作。   林暖目不转睛的盯着,乍一看,招式都很寻常,不过她知道,是她还没领略到其中的奥妙,她把动作记在心上,接过老太君手中长枪,耍了一遍。   她有好些动作不标准,老太君都一一纠正了。   老太君年轻的时候其实不是个有耐性的人,火爆的性子,教导林侯爷也是,林侯爷要是太笨,学不会,棍子就上来了,搞的林侯爷宁死也不学了。   许是年纪大了,经历的事多了,老太君性子反沉稳了下来,当然啦,也要看对象的,若今天换成糟心儿子,老太君的棍子还是要揍的。   她纠正了林暖几遍,林暖就动作规范了,林暖道:“祖母,我给你和娘带了菜,您一边尝一边看我练,不然菜要凉了。”   没说林侯爷,没有他的分,老太君也知道,不过她不介意。   “好。”   老太君擦了把汗,坐进亭子里,她当然没有先吃,等着阮元一块过来。   老太君越看越满意,不错,这丫头有她当年的风范。   孔嬷嬷见她开心,道:“老太君,大小姐耍的可真好。”   “是啊,我那么多子孙,也就辞洲和承烨这俩个孩子悟性好,可辞洲这混小子性子跳脱,不肯好好学,承烨又太死板,倒是暖暖这丫头,深得我心,比那两个都要好上一些。”   说到这,老太君忽的道:“辞洲那小子不是说要到了吗?都过了几个月了,人呢?”   “估摸着又是看上了谁家的姑娘,不肯走了。”孔嬷嬷笑道。   老太君笑骂,“等他来回来,得给他张罗婚事了,老大不小的人了,成日在外头飘着,不成体统!”   “娘,谁不成体统?”林侯爷和阮元一起过来,阮元行礼,看了眼在院子里练习的暖暖,满眼笑意。   “娘。”   阮元坐下了,孔嬷嬷递给阮元一双筷子,老太君仙对阮元道:“暖暖给咱带了小菜,还热着呢,快尝尝。”   接着,她才对林侯爷道:“辞洲。”   “那小子是不像话了些。”   说完林侯爷对孔嬷嬷伸出了手,他闻着味挺香的,馋虫都被勾出来了。 第171章 案首   孔嬷嬷一愣,尴尬道:“侯爷,没有您的分。”   手还在半空中的林侯爷尴尬了。   再看自个娘和媳妇,俩人一边吃一边看着林暖,有说有笑的,好像自己是多余的一样。   林侯爷牙都酸倒了。   自从这丫头出现,他在娘和媳妇中的地位越来越轻,是不是有一天,这个家有没有他都无所谓了?   还记得他是侯府的顶梁柱吗?   孔嬷嬷隔着张桌子也感觉出了林侯爷的尴尬,端过去一盘点心,笑道:“侯爷,您吃些点心垫垫肚子,一会儿就开饭了。”   “不用了。”林侯爷道。   谁要吃美滋美味的点心。   老太君吃的差不多了,看了眼院子里一遍遍练习的林暖,见她侧脸的上的红斑,对林侯爷道:“你的人找的怎么样?有没有消息了?”   阮元也停了筷子,她眼底染上了几分愁绪。   林侯爷心说吃的没他的份,干活倒是想起他来了,他道:“还没消息。”   “侯爷,再多派几个人吧,暖暖等不了那么久。”阮元忧心道。   林侯爷皱眉,“府上能派的人我都派出去了。”   “那就动用你的关系,实在不成,让人帮着找找。”老太君道,她自个都写了信,动用了她这些积攒下的人脉。   老太君最是要强,不爱欠别人人情,天知道,这短短几个月,她写了多少封信送出去。   “是。”林侯爷应下。   提到欢喜蛊,桌子上气氛低了些,老太君起身去找林暖去了。   阮元也想去,都下了台阶了,又折回来,她眼眶有些红,道:“侯爷,我知道暖暖不是你养大的,你对她没多少感情,可她是我生的,我在乎她,她不能出事,当初若不是你把霓凰阁那个女人带回来,暖暖也不会受无妄之灾。”   “我又没说我不尽力。”林侯爷忙劝道:“元元,当初的事的确是我的错,我认,你放心,我一定能找到法子的,再怎么说,她也是我女儿,我也在乎。”   如此,阮元才没说什么。   林暖在落梅山庄用了晚饭,吃了饭,林锦乐提出要送林暖,也想去见见林明忠,老太君和阮元都没意见,只是林侯爷眉头皱了一下。   莫名有种自己闺女被人抢走的感觉。   “姐姐,其实你可以带着姐夫搬回庄子里,娘和祖母都很希望你们能回来住的。”林锦乐道。   林暖道:“现在这样挺好的,再说离的也不算远。”   “姐姐,你怪我吗?”林锦乐问,“我占了你的位置。”   林暖看了她一样,林锦乐满眼都是愁绪,她觉得这丫头心思深了些,不过也不想把人往不好的方向想,再说,她认亲这么久了,她什么也没做,她道:“别多想,我们当初都是孩子,做不得主,我怪你做什么。”   “谢谢姐姐。”林锦乐握住林暖的手。   真的不会回侯府吗?   真的不会怪她吗?   她梦里的悲剧是从林暖回侯府开始的,林暖不回去,是不是代表,这些事都不会发生了?   林锦乐心里矛盾极了。   她要不要……做点什么?   “到了。”   林暖打断她的思绪,俩人进了家,林明忠就在院子里,张如意去狗蛋家了,解决俩个孩子打架的事。   “爹。”   “暖暖。”林明忠看过去,见林锦乐也来了,愣了一下,汉子有些局促不安,“乐儿,你也来了,快坐。”   林锦乐犹豫了好大一会儿,小声地喊,“爹。”   “哎。”林明忠激动地不行,林暖去里院了,给俩人空间。   “这是我自己攒的银子。”林锦乐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塞给林明忠。   林明忠一愣,摇头,“爹不要,爹在这里不愁吃不愁穿的,你自个收着。”   “一直都是姐姐照顾你,我什么都没做,爹要是不收下,我心里过意不去。”林锦乐道。   林明忠这才收下了。   对比起第一次,父女俩人相处融洽多了。   因为林锦乐还要回庄子,所以林明忠也没多留,见天色沉了些下来,就让她先回去,改日再来,还把林锦乐送到门口。   林锦乐犹豫了一下,问,“爹,我听说姐夫参加县试了,他考的如何?”   “还不知道呢。”林明忠道。   “若是考的好,往后去了京城,姐姐和姐夫就可以回侯府住,也能多些照应。”   “是啊。”林明忠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京城遥远,你姐姐认了亲爹娘后爹就放心多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所以,不是不回去,是现在不回去,因为落梅山庄只是一个庄子,林暖想回的是侯府吗?   林锦乐后背生出冷汗。   “乐儿?”   林明忠喊了三声,林锦乐才回过神,她温柔一笑,“爹,我先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好。”   林锦乐上了马车,就听见林明忠喊了一声陈院长陈夫人。   她示意车夫先别走,撩开车帘往外看。   “暖暖他爹,我是为顾景珩县试来的。”陈院道:“他只考了一门,而且,考了半天,就出了考场。”   啥?   林明忠懵了。   只考一门,还只半天?   陈院长见他脸色,问,“他没和你们说吗?”   “没有啊。”林明忠急道:“陈院长,是不是景珩那孩子出了什么事了?怎么没考完就出考场了?”   陈院长旁侧的陈夫人瞪了他一眼,“你说你一个当夫子的,说话大喘气,暖暖爹,你别担心,我们是来报喜的,你家女婿考了案首!”   “啥?”林明忠比刚才还懵。   陈夫人心说莫不是自个说的不够明白?   她刚要说的通俗点,就看林明忠掐了自个大腿一把,还抽疼一声,汉子欢喜道:“不是做梦,景珩真的考了第一名,陈院长,陈夫人,快请进。”   三人前后进去了。   林锦乐隐约听见陈院长夸顾景珩有才学,她心一阵一阵的凉。   要是顾景珩才学一般,那么他和林暖就离不开这里,离不开,也就不会去京城。   可若真的一路考过去,林暖回侯府,就真的躲不掉了。   她闭了闭眼,她不要梦里的悲惨发生。 第172章 算计   林锦乐藏了满腹心事,让车夫回落梅山庄。   林明忠招呼着陈院长和院长夫人进来,才想起高兴过头了,应该和乐儿说一声的,他去喊了顾景珩,顾景珩和陈院长在堂屋里说话,陈夫人则找林暖去了。   她的喘鸣好了很多,她的药也吃完了,顺便过来一趟。   “后面的府时和院试好好准备,争取拿一个小三元。”   县试第一,府试第一,院试第一,合起来叫“小三元。”   应天书院年年出人才,可小三元已经很久没出过了,陈院长也是很期待。   “当初我就看中你这孩子不错,果然,老师的眼光一如既往的毒辣。”陈院长感慨道。   顾景珩:合着你等不及明日放榜,今晚就把消息告诉我,是来夸你自个的?还真是谢谢您来这一趟哦。   陈院长又和顾景珩说了些话,才往外看了一眼,他问,“这么晚了,你家还没做饭吗?不要因为老师在,就不自在。”   顾景珩睨了他一眼,深刻怀疑他来的目的是这个。   他道:“吃了。”   “吃了啊。”陈院长摸摸下巴,他特意踩点来的,可谁想到,夫人出门要打扮,一打扮就是半个时辰,等的花儿都开了,紧赶慢赶,好在天还没黑,他想着应该正是时候吧。   毕竟想蹭口自个学生媳妇的菜不容易啊。   接下来,他应该要问自己吃没吃了吧?   陈院长端庄地等着,顾景珩看了他一眼,道:“天色暗了,夜路不好走,改日我去拜访您。”   就巴不得,直接在脸上写,您快走吧。   陈院长:“……”   他的消息都不够换顿饭的吗?   是他不配。   陈院长叹了一声,出了堂屋,正巧林暖陪着陈夫人也出来了,林暖笑道:“陈院长,陈夫人说你们还没吃饭,要是不嫌弃,你们稍等一会儿,我去给你们炒两菜。”   陈院长眼睛都亮了,偏过脑袋得意地看了顾景珩一眼,仿佛在说,看吧看吧,还是你家小媳妇上道。   “那会不会太麻烦了?”陈院长笑道   “不麻烦,很快的。”林暖道。   多好的老师啊,这么关心学生,特意来送消息,怎么能饿着肚子回去呢。   林暖钻进厨房饲弄去了。   顾景珩对陈院长呵呵两声跟着林暖进厨房了。   陈院长皱了皱眉,“这小子和以前一个德行。”   惹的陈夫人道:“你也是,想吃饭就直说,拐弯抹角的,景珩不笑你,我也要笑你。”   “夫人这话说的,合着你不想吃?”   “看破不说破,还是好夫妻!”   林暖做了煲仔饭当主食,又炒了一荤一素一汤,夫妻俩吃了精光,吃完后陈夫人忙着去收拾碗筷了,陈夫人平日也做饭,不过碗筷都是奴仆洗的,当然啦,吃了人家的,也不好什么都不干。   ……   第二日,天气大好,衙役一大早就上门了,顾景珩考了县案首的事一下子传开了,平日关系好的都来道贺。   邻居都和顾景珩打了招呼,就去找林明忠和张如意说话了,不会太耽搁顾景珩继续用功。   林暖今天要去趟镇子上,把做好的胭脂和美白泥送过去,一大早也出门了。   于此同时,桃源村老林家。   自从林怀安被气吐血后,一病不起。   猛药也吃了,发了一通汗,精神了一天,又不行了。   林老爷子和王婆子一商量,让林明义把人送去镇子上看病,可看病需要钱,为了林怀安考试的事,家里的银子全没了。   头天晚上,林老爷子豁出老脸,带着林明义去借了一圈,只借到三十个铜板。   三十个铜板够干啥的?   林明义连夜去了镇子上,说是去想法子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一家子大眼瞪小眼,王家的粮食都是王婆子收着的,做一顿,给一顿的粮食,王婆子心情不好不放粮,全家人跟着挨饿。   “爹,娘!”林明义声音透着愉悦。   王婆子和周氏最高兴,“咋样了?”   “有法子了。”林明义道:“爹,娘,三弟,三弟妹,你们一块进屋,咱屋子里说。”   几个大人全都在林老爷子他们屋。   林明义道:“三弟,三弟妹,这趟算是有收获了,我遇上了我东家,我东家给我介绍了一户员外,姓白,他家有个儿子,从小身体不好,他算过命,要找和她八字合的,静儿正合适。”   林老爷子和王婆子对视一眼,俩个人精眼底露出了然的眼神。   林明礼道:“大哥,你去借银子,咋还给我家静儿合上八字了?”   “这不是重点。”刘氏听见员外家就激动,“大哥,那家人咋样?他家儿子靠的住不?”   “能,我东家给我介绍的,咋靠不住?就是可能家里娘比较厉害。”   “那有啥的。”刘氏道:“哪个媳妇没受过婆婆的气啊?我和大嫂天天受娘的气。”   周氏:你别扯上我。   刘氏说完,觉得一道冷飕飕的眼神,王婆子死亡凝视她,她尴尬一笑,道:“我的意思,大户人家规矩多。”   “而且对方说了,给五十两彩礼,三十斤米,二十斤面,再给静儿做俩身新衣裳,有个要求,就是要今天就把静儿送过去。”   “大哥,这事不妥,太急了,对方条件那么好,咋能看上静儿那丫头?再说大哥,要真那么好,你能让给我家静儿?月儿都没嫁人呢。”林明礼道。   他对俩闺女没啥要求,嫁的近点,汉子老实点就成。   林明义还没说话,刘氏就道:“大哥不是说了吗?静儿八字和人家合适,这样条件的哪里去找?再说五十两彩礼呢。”   有了五十两,她给娘送去三十两,娘说让她帮衬着弟弟,先把家里的屋子盖好,让弟妹进门。   “不行。”   “行。”刘氏道:“大哥,就这么定了,这婚事我答应了。”   “要答应也行,我们先见见那家儿子,让静儿也看看。”林明礼道。   林明义眼底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芒,“我也是这么说的,正巧今天我带怀安去镇上吗?就让静儿跟着一块去咋样?” 第173章 林静不见了   “我也要一块去。”林明礼道。   他不放心。   刘氏道:“你去干啥?你去了家里谁干活?大哥,我带静儿和你一块去吧。”   “老三,让你媳妇去吧。”王婆子破天荒道:“女儿家的心思哪好意思和你说。”   如此,林明礼才没说什么。   王婆子拿出了粮食,吃了饭,林明义带着林怀安,刘氏还有林静一块去镇上了。   再说林暖把胭脂和美白泥送走后,收了银子,她收的现银太多了,存了钱庄,才去找了孟先生。   中午这会没听课,孟先生坐在窗户边打盹呢。   “哎呦,小姑娘,是你啊。”   林暖坐在他旁边,道:“孟先生,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记得记得,我就等着你来找我呢。”孟先生从袖子里拿出张纸条塞给她,“这上头是霓凰阁来的日期,还有落脚的酒楼,还有这个。”   一个木牌子,写着霓凰阁三个字,不过不算很精致。   “那几日我正好不在,这是我自个的牌子,到时候你直接去找一个叫崔管事的人,我已经和他打好招呼了,接下来的事,就看你自个的了。”   “多谢。”   孟先生笑道:“有来有往嘛,我靠着你给我的话本子,可是赚了不少呦。”   林暖笑笑,和他告别,出了茶馆。   才出去,一辆马车从边上过,马车不是很快,可见人不闪,车夫还凶神恶煞的,看见挡路的,直接一鞭子抽过。   见过蛮横的,没见过这么蛮横的。   马车帘子掀了掀,露出里面被五花大绑的少女,若是林暖看过去一眼,就能看见里面熟悉的人,可惜,她脚上挂上了个物件,把她的注意力吸引住了。   “鸦鸦?”林锦瑟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来找你呀。   鸦鸦无声的说。   林暖牵着他的手,“下次可不能一个人出来乱跑,要是丢了我就找不到你了。”   再说,这么小的孩子容易遇上拍花子。   鸦鸦眨眨眼,拽着林暖袖子,顶着漆黑湿漉漉的眼睛,那神色,好似在说,不是我一个人乱跑,是你不带我的。   这孩子怎么这么黏人呢?   林暖想错了,鸦鸦只黏她。   林暖事也办完了,牵着鸦鸦买了点肉,才往家走。   “暖暖?”   忽的有人喊她,林暖转身,是刘氏。   刘氏在成衣铺子里,手里捧着花布,她一出来,伙计也跟着出来了,生怕她跑了,刘氏不耐烦地道:“这块布我要了,你给我包起来。”   “好嘞。”伙计麻溜的去了。   “三婶?”林暖看了看四周,就她一个人,而且她刚才手里拿的料子不便宜,按照老林家目前的标准,是买不起的,难道她藏了私房钱了?   “暖暖呀,过几日静儿就要嫁人了,你来赏个脸呗。”刘氏道。   “林静要嫁给谁?”   刘氏想起林明义和她说的话,道:“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暖暖,这谁家孩子啊?怎么长这么好看?”   刘氏咸猪手太快了,捏了一把鸦鸦脸蛋,鸦鸦被捏懵圈了,很快,眼底掠过一抹强烈的反感,小脸涨红,唰地一下子躲林暖身后了。   “呀,还害羞了。”刘氏道:“暖暖,我不和你说了,我进去了。”   林暖没反应,她在想林静的事。   要嫁人也该先嫁林秀,难道是男方家看上林静了吗?   别人她管不着,林静林秀要嫁人,林暖要送礼的,当然,也不送给老林家,直接送给当事人,林暖打算明日去一趟桃园村,问问什么情况。   “走吧。”林暖喊鸦鸦,却发现鸦鸦没在自个身后了。   她四下看了看,鸦鸦站在墙边,小手手使劲的擦着脸蛋。   那块地方,正是被刘氏摸过的地方。   小鸦鸦满眼不耐和厌恶,好似自个脸上沾了肮脏至极的东西。   可越擦不掉,他那股子拧劲就上来了,用的力也大了些。   他白皙的小脸蛋变的通红,皮都要被擦破了。   “鸦鸦。”林暖抓住他的手。   鸦鸦好似被人点住了穴,浑身一僵,像是做了错事被抓包,小鸦鸦眼珠子乱瞟,哪还有刚才的烦躁和不耐,很快,他露出一抹乖巧而温暖的笑容。   小家伙粉雕玉琢的,一笑,周遭都明媚了的感觉。   他也没在擦脸了,只是眼底那抹别扭挡不住。   洁癖吗?   可好像也不是啊。   他可以和大家一块吃饭,平日生活习惯也没有洁癖的样子啊。   难道是单纯的不喜欢别人触碰他吗?   林暖眼底掠过一抹疑惑,却什么都没问,她背篓里有水壶,她拿出自己帕子,沾了点水,柔声道:“要我擦吗?”   鸦鸦愣呼呼的看着她,没说话。   “要不你自己擦?”林暖想起他刚才的反应,哪想到话刚说完,小家伙倒是干脆,直接把脸给凑过来了。   小眼睛里写着快擦快擦。   林暖笑了,替他擦了一遍,擦完,小家伙好像恢复了精神,牵着林暖的手。   林暖原本是不打算逛街的,买东西直接走人,不过在路过一个卖糖葫芦的摊位时,小鸦鸦脚步明显慢了。   小家伙水漉漉的眼睛一个劲的盯,咕噜噜的咽口水,林暖要了两串,给小柱留了一串,另外一串递给他。   小鸦鸦举着糖葫芦,眼睛亮若星辰,刚要咬,却像想起什么一样,伸长了手。   暖暖先吃。   林暖咬了一个,鸦鸦才接着吃剩下的,走到家,鸦鸦手里的冰糖葫芦也吃完了,他满足的摸着小圆肚子,打了个饱嗝。   打完还有点不好意思,悄咪咪地看了眼林暖,发现她没注意到,松了口气。   林暖其实听见了,打嗝算什么事,小柱哭的时候,还打哭嗝呢,不过小鸦鸦是个有包袱的孩子,她会保护好他的小包袱。   家里没人,连林明忠也没在,学院旁边的路比村子里的路好走,林明忠搬来后,出门的次数多了,人心情好,脚恢复的也快。   林暖看了太阳,快落山了,把肉拿进厨房,打算做饭了,小鸦鸦没回自己屋,做在小板凳在陪着她。   “暖暖姐。”   门外响起拍门声,还挺急的,门是虚掩着,外头的人一拍就开了。   “来了。”   林暖出去,鸦鸦也跟在她身后,是林秀。   林秀急的要命,看见她眼眶一下子红了,“暖暖姐,你快帮我想想法子吧,静儿不见了。” 第174章 门倒了   “你慢慢说。”林暖道。   林秀道:“大伯东家给他介绍了一户人家,说是那家儿子命硬,要找个八字合的,正巧林秀的八字和他家儿子合适,大伯回来就和家里人说了,今天大伯带大哥来镇子上看病,三婶带着林静也一块来相看人家了,结果回来的只有娘。”   她喘了口气,继续道:“更离谱的是,娘居然收了人家十两银子,说静儿被请去人家家里做客,过几天就回来了,家里人都不管,说是对方家大业大,家里长辈喜欢静儿才邀请她去,别人求也求不来的福分,爹和我来镇子上了,爹去白家要人去了。”   林暖以为张蓉芳就已经够糊涂了,没想到刘氏更糊涂,不过没想到,平日看起来不着调的三叔关键时刻还是拎的清的。   她道:“我们去找你爹。”   林暖原本打算让鸦鸦在宋家待会儿的,谁想到宋婶一家人没在,她不放心鸦鸦一个人,就带着一块去了。   三人到了白家大门,白家大门紧闭。   林暖上去敲门,敲了会儿,也没见人来。   按理说这样的大户人家,是有守门的人的。   她继续拍。   门砰砰响。   过了会儿,里头才传来慵懒的声音。   “谁啊?”   门开了一个缝,一个中年男子探出一颗脑袋,“你们找谁?”   “找林静。”林秀急忙道。   林暖补道:“今日和你家公子相看的姑娘,被你们请去府上了,还有那姑娘的父亲。”   男子眼珠子转了一圈,道:“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走走走!”   说着就要关门。   林暖一个大步垮过去,推开门,中年男子急了,身子摁住门,“你们干啥?我告诉你们,这不是你们这些泥腿子能闯的,你们要不走,我就喊人了!”   “我们不是来闹事的,只是来找人的,要是你做不了主,就带我们去见你们主子。”林暖道。   她已经很客气了。   林静一个清白姑娘家,独自进去,万一出点什么事,一辈子就毁了。   中年男子死活不让进。   林暖眸色一冷,一脚踹去,踹中中年男子肚子,中年男子哎呦一声,摔在地上,门也开了。   门口的动静闹的太大,有几个下人出来了。   中年男子捂住肚子,“快把她们赶出去!”   几个下人手里抬着大粗木棍横出来,就要赶人,木棍太长,没控制好左右距离,左边一下子撞到门接榫的地方,接榫地方松了,不过没人看见。   下人刚扑出去,就听见门口外喊了一声“秀儿,暖暖。”   林秀扭头,“爹。”   林暖伸手,一左一右把林秀和鸦鸦拽出去,门里面的下人门扑了个空,差点连人带木棍把自个撞出去。   “爹。”林秀急忙跑过去,“你不是在里面吗?你咋在这儿?”   “静儿还在里面。”林明礼急道,他作势就要冲进去。   中年男子急道:“快关门快关门。”   让你们欺负暖暖。   鸦鸦小嘴巴里念叨着门要倒,门要倒。   只听啪的一声,瓦片掉下来,中年男子心说这门好久没换了,可别散架才好。   白家六个下人,三个一边,砰的一声,砸的大门上犄角旮旯里的灰尘都掉下来了,好歹是把门关了。   中年男子松了口气,“不许开门。”   “是。”   有个下人拿起门闩要闩门,就听见木材裂开的声音,接着,他们看见顶上有光头进来,俩扇大门齐刷刷的朝六人压下来。   门倒的太快,躲都没地方躲的。   七个人,扛着两扇大门,大门很沉,七人抗的很是吃力,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   门外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这都能行?   “三叔,你确定林静在里面吗?”林暖问。   “对,我亲眼看见的,而且你三婶也说了,静儿去了白家。”林明礼道。   “走。”林暖牵着鸦鸦的手,从中间缝隙里挤进去。   扛门的七人:“不许进。”   林暖落了一步,朝中年男子嘿嘿一笑,中年男子也对她嘿嘿一笑,“姑娘,刚才都是误会,帮个忙呗?”   “好啊。”林暖拳头捏的咔咔直响,一脚踹上大门,只听齐刷刷的哎呦一声,左边一扇门下的人全摔趴下了。   然后他们惊恐的看见,门砸下来了。   只听嗷的一嗓子,隔壁院老母鸡下了一半的蛋给吞回去了。   林暖小跑跟上,林明礼忽的不走了,茫然的看着面前几个岔路口,“我……我记不住咋走。”   大户人家,到处都是院子,到处都是路,林明礼是从后门进后门出的,从正门就不会走了。   不过也不需要他带路,因为白家其他下人看见他们了。   其中一个还是刚才把林明礼送出去的丫鬟。   “哎,你怎么又回来了啊?还带着人进来?我都和你说了,你女儿没在我们家,我们压根就没见过你女儿,你怎么不信啊。”   “你胡说,我明明看见了,静儿就在你们院。”林明礼道。   他知道自个身份肯定是不能和白家这样的人对抗的,扭头道:“暖暖,你是侯府千金,你一定有法子的,你一定要帮帮静儿啊。”   丫鬟听见侯府千金四个字,看了眼林暖,穿着这么普通?   可侯府千金啊,谁敢冒充啊,她道:“这样,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禀报我家夫人。”   说完急匆匆朝里面进去了。   丫鬟进去的时候,林暖通过林明礼,也把事情前因后果了解清楚了,和林秀说的对的上。   没一会儿,丫鬟去而复返,道:“你们和我进来吧。”   几人跟着丫鬟进去,进了俩个院子,进了一扇拱门,入眼是雅致的院子,接着就是厅堂了,厅堂两边都有伺候的丫鬟,厅堂里坐了一位年轻夫人,年龄和阮元差不多。   “夫人,就是他们!”丫鬟道。   白夫人起身,扫了他们一眼,道:“我听丫鬟说,你们是来找女儿的?”   “夫人,求求您放我闺女回家吧,我闺女还小,我们也攀不起你们这样的大户人家。”林明礼道:“欠你们的银子,我一定会还的。”   他说着往身上摸去,空空如意,还是林暖摸出了十两银子递过去,“夫人,这是你们给我三婶的十两银子。”   白夫人满眼疑惑,“什么闺女?什么十两银子?”   她扭头问身边的丫鬟,“怎么回事?” 第175章 自恋小怼怼   丫鬟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她们说咱府上扣了他闺女,吵嚷着要咱还闺女,下人们以为是来闹事的,就把人给轰出去了,没想到他带了这三位又来了,而且她们自称侯府千金!”   白夫人完全看不出她们其中谁是侯府千金。   不过她看向林暖,这丫头气质倒是和其他唯唯诺诺,害怕的俩人完全不同,有种临危不惧的气质。   她知道,林侯府老太君,侯府夫人,侯爷都在落梅山庄,而且还听说,她们才认了一个乡下女儿。   冒充侯府千金可是死罪,还没人敢这么干。   莫非这姑娘,就是那位乡下千金?   她对林暖道:“姑娘,你们要找的那姑娘和你是何关系?”   “是我妹妹。”   “你妹妹没在我府上。”白夫人道:“姑娘若是不信,可以去报官,也可以去问左邻右舍,也可以去问路人。”   她神色坦荡,眼神不似撒谎的样子。   林明礼道:“可刚才我从后门进来,我在一个院子里明明看见我闺女了。”   “那你说说,你是在哪个院子看见的?”白夫人问。   林明礼道:“那院子有许多丫鬟在洗衣裳。”   白夫人道:“既然如此,几位和我一道去看看吧。”   她和丫鬟在前面带路,林暖牵着鸦鸦跟了上去。   进了院子,有几个丫鬟在院子里洗衣裳,这院子里的丫鬟和其他院子里的丫鬟穿的不一样,要朴素一些。   丫鬟们见夫人来,忙行礼,“夫人。”   “把所有人都喊出来吧。”   “是。”   院子里所有丫鬟都出来,排成排。   林明礼和林秀看见其中一个急忙过去,“静儿!”   看见对方脸,懵了。   丫鬟也很懵。   “怎么不是静儿?”林明礼失落道。   林暖也觉出了什么。   若不是白家故意藏起林静,那么就是弄错了。   白夫人也猜出了,简单问了情况,道:“诸位,我就一个儿子,视若宝贝,他是没成亲,可不是命硬之人,更何况,他的性子,罢了,我把那孩子喊出来一看,你们就知道了。”   白夫人说着让丫鬟去喊了。   没过一会儿,一个少年公子手执一把折扇走来,“娘,你唤我何事?”   林暖一眼就看见,少年身上穿的是应天书院的衣裳,而且看年龄,和相公差不多大。   若非他不想要前程和功名了,否则强抢民女这种事,是万万做不得的。   少年走进来,看也没看院子里其他人,不过余光瞥见林暖时,他愣了一下,扭头看去,他仔细看了眼,最后盯着林暖脸上的红斑,“是你啊?”   林暖,“……”   众人,“……”   “我记得你,你是顾景珩家小媳妇吧?”少年道:“我和他一个班,我见过你来书院找顾景珩和冯生,要别人我恐怕记不住,不过你脸上的红斑很好认。”   林暖:她不要这样的眼熟。   “县试成绩出来了,顾兄考了县案首,我正琢磨着要去拜访顾兄,又怕冒昧,今日你们来,正好,有来有往。”   怎么和冯生一样,是个自来熟?   白夫人道:“姑娘,不用我说,你也该明白了吧?此事是个误会,不过你们既然找上门来了,我也要冒昧一问,是什么让你们误会,我家汉卿干出强抢你家妹妹的事?若是传出去,我家汉卿的前程可要毁了,我这个当娘的必须要弄清楚。”   “什么?强抢民女?”白汉卿声音拔高,“本公子玉树临风,人品端正,喜欢我的姑娘排了一个长街,我用的着强抢民女吗?再说本公子是那种人吗?”   “汉卿。”白夫人咳嗽一声,提醒道:“仪态。”   “白夫人,我们冒昧而来,误会了白公子,是我们的不是,不过我们寻妹心切,还请白夫人白公子见谅。”林暖道。   白家公子是不是学院的人,造不了假,一问便知,唯一的结果,林静根本不在白府。   林暖说了前因后果,白夫人琢磨了一下,问,“敢问姑娘,你家大伯东家是不是姓秦?”   林暖不知道,林明礼知道,“对,就是秦东家。”   白夫人冷笑,“难怪呢,前几日,我们两家争一个铺子,他没争过我家,竟在背地里玩这种阴私,姑娘,恕我说句难听点的,若搭上那位秦东家,恐怕你家妹妹凶多吉少,你们还是速速去寻人吧。”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丧德的秦老狗呢?我还以为他干那么多缺德事早遭报应入土了呢,还活着呢?”白汉卿小扇子边扇边道。   白夫人瞪了他一眼,“仪态!”   “哦。”   林明礼和林秀原本一听林静凶多吉少,吓的腿都软了,这会被白家公子一打断,心情忽上忽下的。   林暖忍不住看了白汉卿一眼,这是什么自恋小怼怼,她道:“我们对这位秦东家一无所知,还请夫人指点。”   “这位秦掌柜表面上看经营着酒楼,背地里,也干倒卖的事,把好人家的姑娘卖进凤来楼,赚中间价,不过他一向做的阴私,也没证据,很少被人发现,姑娘,你家人估摸着是被骗了,你们去凤来楼看看。”   “凤来楼是什么地方?”林明礼问。   白汉卿脑袋凑过去,“大叔,凤来楼那么有名你不知道啊?花楼啊,我爹隔三差五……哎呦,娘,你打我干嘛?”   白夫人边朝几人保持礼貌的笑,边对自个儿子扔眼刀子,从牙齿缝蹦出两个字,“仪态!”   “花……花楼?”林明礼脸白似透明。   “多谢白夫人仗义相助。”林暖道:“今日一事多有得罪,改日我再来赔罪,三叔,走。”   说完行了个晚辈的礼,和其他人离开了。   “等……”   “干什么去?回屋看书。”白夫人虎着脸训斥。   “娘,我都被扣上强抢民女的帽子了,我得去弄清楚啊。”白汉卿笑笑,“娘,刚才我就顺嘴一说,爹是经常去凤来楼,可爹从不找姑娘,爹是去做生意呢,爹心里只有你一人,你就让我去吧,不然影响我前程怎么办?”   “你这张嘴啊。”白夫人很是无奈,“带着书童去,不准惹事,少说话,事情弄清楚就回来。”   “谢谢娘。”   白汉卿刚要走,就看见林暖折回来了。   林暖面上有几分愧疚,塞给白夫人一张银票,“白夫人,这银子是医药费还有修门的,我办完事再来赔罪。”   白夫人一脸懵,什么医药费修门的?   接着,她看见七个下人,扶成一排,哼哼唧唧的瘸腿过来。 第176章 昧着良心喊姐姐   “夫人啊,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中年男子边抹泪边道:“就刚才脸上有红斑的那姑娘,太可恶了,她拆了我们家大门,砸了我们,还踹了我们,我们心里苦啊!”   “张叔,你们七个人,人家就一小姑娘,你们打不过还好意思告状?要我早躲着去了,而且那门都多久没修了,铁定是你们不小心撞坏了,娘,你也说说我爹,赚那么多银子还那么抠门,大门早该换了,我走了。”   说完飞奔出去。   搞的七人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白夫人总算明白那姑娘塞给她银子是什么意思了。   她心说那姑娘怎么比她家汉卿都皮?   她道:“那姑娘不是故意的,也和我赔了礼了,还赔了医药费,你们去账房支银子去看病吧。”   “谢夫人。”   白夫人看了眼手里的银票,心说下人看个病也要不了这么多,至于门,还真不怪那姑娘,那门也不是第一次坏了,是该修修了,等那姑娘来,把剩下的银子还给她。   再说林暖几人出了白家,林暖道:“三叔,那位秦东家想来不是什么好鸟,你和林秀去找大伯问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先去凤来楼看看。”   现在是白天,凤来楼还没营业,林静要真在里面,暂时也是安全的,可要是入了夜,可就说不准了。   林明礼当场反对,“不成,凤来楼是啥地方,你一个姑娘进去名声都没了,万一出点啥事,我怎么和你爹娘交代?我去!”   “三叔,要不咱俩打一架?看谁比较厉害,再决定谁去凤来楼?”林暖问。   林明礼一愣,想起自家侄女彪悍的战斗力,后背一阵凉,“打的过是一回事,可你名声……”   “三叔,你就别啰嗦了,再晚点林静更危险,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林暖说完,扭头对鸦鸦道:“你跟着他们。”   鸦鸦摇头,拽着林暖衣角。   他掏出小本本和炭笔,我要和你去。   这几个字简单,他会写。   “不行……”   林暖还没说完,鸦鸦直接抱住她大腿,用嘴型道:我在门口等你,不乱跑。   他死活不撒手,林暖最后只好带着他一块去了。   到了凤来楼门外,林暖对鸦鸦道:“你就在这里等我,谁来和你搭讪都别搭理,也别和别人走,记住了吗?”   “记住了。”   突兀的一声,惹的林暖和鸦鸦同时扭头,却见是白汉卿。   “看我干嘛?不是要救人吗?走啊!”   林暖抱起鸦鸦往白汉卿怀里一塞,恶狠狠威胁,“要是看丢了孩子,我就去官府告你拐卖儿童,让你考不成试!”   说完不等他回答,哧溜不见人影了。   白汉卿和鸦鸦大眼瞪小眼。   “她是你姐吗?真凶!”   鸦鸦朝白汉卿腹部拧了一把,不许说暖暖,她又温柔又善良,才不凶咧。   白汉卿倒抽一口气,“小屁孩撒手,你哪来这么大手劲,你别忘了你姐把你托付给我了,你信不信我揍你!”   来揍,看谁怕谁!   “算了,不和小屁孩计较。”白汉卿揉揉腹部,和小鸦鸦一颗脑袋在上,一颗脑袋在下,俩颗脑袋排成排,出奇的一致,齐刷刷盯着凤来楼大门。   林暖爬墙进了凤来楼。   她心说这么大个楼,怎么连个人都没有,刚落地准备起身,看见一只大黑狗站在对面,瞪大了大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不会这么倒霉吧。   她手摸进小布包里,拿出一管针,林神医化身林兽医,打算给它来上一针,刚拔针出来,大黑狗忽的抬起俩只前脚,伸长了舌头,冲她卖萌。   林暖,“……”   你不打算挣扎一下的吗?   而且你这么大体型学人家小奶狗卖萌真的很违和。   她收起针,顺当的绕过去,她先去了后院,后院有几个婆子,有衣着朴素的姑娘,都蹲在地上洗衣裳。   旁边地上放了不少晾晒好的。   林暖看了一圈,花花绿绿不是露胳膊就是露大腿的一看就是凤来楼姑娘穿的。   好不容易找到了相对保守的,她偷摸着换上,看见院子中间有个空盆,蹲过去洗了。   “哎,你谁呀。”一个大婶冲她喊,“你洗我盆里衣裳干嘛?”   “姐姐,我新来的。”林暖昧着良心喊大婶姐姐。   大婶笑了,“嘴还挺甜的嘛,这样,你去把东边绿色的那衣裳收了,看见没,小心点啊,那衣裳可是今晚上新挂牌的姑娘穿的,你的粗手可别划了丝线啊。”   “好嘞。”林暖麻溜的去收了回来,“姐姐,放哪儿?”   “叠好放板凳上,还有,把这衣裳洗了,我要去送衣裳。”大婶道。   “姐姐,能不能带我一块去瞅瞅?”林暖道:“我还没见过里头姑娘长啥样呢,我娘说里头姑娘长的都好看。”   “那可不,要不漂亮,能来这儿当姑娘?”大婶说着看了看林暖脸上的红斑,道:“你要是脸上没这斑,也好看,说不准也能当里头的姑娘呢。”   林暖:你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你顺便把这排的衣裳收了,抱着和我来,当心点啊,这些衣裳也很贵。”大婶道。   其实她们洗的衣裳都贵,可她手里绿色的衣裳要更贵一些,因为穿这衣裳的人今天才来楼里,第一天挂牌,是出不得一点错的。   衣裳很多,不过都是轻薄的纱衣,不重,可面积不小,挡了林暖大半个脸,她能看清楚别人,别人却看不大清楚的那种,就有一个好处,人家就认不出她是冒充进来的。   “待会别乱说话啊。”大婶叮嘱。   林暖乖巧的应下。   上了楼,大婶推开第一间厢房,对林暖道:“你把衣裳放进去,我带你去瞅瞅,然后你再和我回来收拾衣裳,再给姑娘们一件件送去。”   “好。”   林暖跟着大婶去了。   沿着走廊一直走,左拐,再右拐,林暖看见前面房间门口站了两个身材彪悍的汉子。   俩个汉子没拦大婶,倒是把林暖拦了,大婶对他们道:“新来的,第一天跟着我熟悉熟悉。”   “别和里头的人说话。”   “好。”   门这才打开,林暖跟着进去,屋子里一股浓郁的香气,她鼻子很不舒服,打了几个小喷嚏。   精致的床榻上,躺了一个年轻姑娘,年轻女子半眯着眼,她意识是清楚的,可浑身没力气,动弹不了。   她看见了林暖,年轻姑娘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激动地喊着,可惜到嘴边,就只能发出很虚弱的声音。 第177章 还能这么劝   正是林静。   她不明白暖暖姐怎么出现在这里,惊恐过后,只剩下看见亲人的安心感,可安心感很快被恐惧代替。   她被抓了,要是乱喊乱叫,让人发现她和暖暖姐关系,暖暖姐岂不是也要被抓?   林静从不是想太多的性子,可这一瞬间,她好似忽的长大了一下,居然能考虑这么多。   她没喊了。   其实她喊不喊都一样,声音就那么大点。   更何况,她自个都没发现,她自从被抓入凤来楼后,每次屋子里一进来人,她都会挣扎喊叫。   一开始她没被老鸨下药,是她自己挣扎的太过分了,大喊大叫,惹的周围屋子姑娘们都抗议了,纷纷投诉,老鸨也见她的确需要反省自己处境,就给她下药了。   对比起来,她现在的喊叫,跟蚊子声音没什么区别,连大婶的注意力都没引起。   大婶把衣裳放好,看了眼床榻上的林静,又看看林暖,“说实话,你脸上要没这个红斑,比她好看,走吧。”   “姐姐。”林暖指指林静,道:“她怎么被绑着啊?是不是不愿意当姑娘?”   大婶眼底闪过一抹快别说了的表情,小声对林暖道:“这话可千万别让别人听见了,快走快走。”   来这里的姑娘有几个是自愿的?   不是活不下去就是被卖进来的。   林暖对大婶道:“可她要是不愿意接客,晚上打伤客人,闹出事咋办?”   “这不是咱们该管的事。”大婶心说这姑娘也太爱管闲事了,“这里的妈妈有的是法子。”   不愿意,好啊,给你吃点药,烈女也能变荡妇,楼子里最不缺的就是手段。   “我有法子让她答应接客。”林暖道:“如果是用药,给客人的体验感应该不会太好吧?”   床上的林静:这还是她认识的暖暖姐吗?   大婶心说你一个姑娘还懂体验感,确定才十四岁吗?   “你说的挺有道理,可这也不关我们的事啊,我们就是个洗衣服的,走走走。”   “姐姐。”林暖道:“要是我说服这姑娘自愿接客,楼里的妈妈会不会给咱赏银?”   “那肯定的啊!”大婶道。   且不说来这里玩的男人们就是图一个乐子,谁愿意看你一个出来卖的扭扭捏捏不情不愿的?   老子出了钱,不是来找罪受的。   而且用了药后,还有种情况,一般姑娘们醒来第一反应,就是自尽,虽说最后的结果是会心甘情愿留下来当姑娘,可中间过程惨烈啊,麻烦的很。   你能解决,当然好了。   “姐姐,我要是解决了,得到的银子一人一半咋样?”林暖道:“我家里穷,我想多赚点银子。”   大婶一想,点头应了,“我给你找人,你自个说啊,我嘴笨,我可不会说。”   “好。”   大婶托了关系,没一会儿,就有人喊她们俩人过去一个房间。   是个很精致的房间,就是和林静刚才待的房间一样,脂粉气很重,林暖进去后连打喷嚏。   凤来楼妈妈就坐在桌子边,看也没看俩人,“谁!”   “妈妈,是她。”   妈妈看了林暖一眼,很陌生,不过她并不在意,楼里的奴婢,洗衣服的仆人,她要都认识,那就真奇怪了,“你这么小,懂的怎么劝吗?”   “妈妈别看我年纪小,可我会说呀。”林暖道:“妈妈要不信,让我和那姑娘说,保证说的她开开心心的愿意接客。”   “你要真能说动,我给你十两银子的赏银。”   “好嘞!”   妈妈让人带林暖去了。   林暖进了屋子,外头被关上了,林静看着林暖,呜呜了两声,泪水一下子流了出来。   “暖暖姐。”   “嘘。”林暖坐在床边,道:“我是来救你的,你先假意答应接客,一定要开心,明白吗?不能有一点不情愿的样子。”   林静不明白。   “放心,不会出事的,晚上我会安排人来救你出去。”林暖道。   林静听的懵圈了。   林暖见她半天都反应不过来,道:“反正你只管照我说的做,明白了吗?”   “好。”林静有气无力道。   她虽然不明白,可她听暖暖姐话就是了。   林暖这才出去。   妈妈就在外面等着,见她这么快,有些惊讶,“就好了?”   “对,她愿意接客了。”   妈妈更惊讶了。   她从业快三十年了,一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每次进新姑娘,都会劝,可都没用,就这么个小丫头,毛都没长齐吧?   她狐疑的进去,林静看见她下意识的犯怵。   “姑娘,愿意接客了吗?”   林静点点头。   稀奇啊。   妈妈笑了,看了林暖一眼,问林静,“真的不闹了?”   “不闹了,我听话,听你的。”林静道:“也不跑了!”   “好,那就好好等着,晚上我会把你卖个好价钱的。”妈妈道。   既然愿意了,晚上的药就不用下了。   不过还是得警惕,防止她中途变卦,妈妈出去了,她现在更感兴趣的是林暖。   “小姑娘,你说了什么,她就愿意接客了?”   林暖道:“我就说接客能赚很多钱,能买好看的衣裳,好看的首饰,吃好吃的东西,还能用钱砸人,看不顺眼谁,掏出银子就砸谁,不开心了,还可以丢银子玩。”   妈妈,“……”   还能这么劝?   听的她都想接客了。   呸,差点被带歪楼。   妈妈越看林暖越满意,目光落在她脸上的红斑上,再看她感觉的侧脸,眼底掠过一抹惋惜。   小丫头还没张开,可没红斑的侧脸就已经够好看了,可想而知长开了是何等的惊艳。   她笑问,“丫头,以后新来的姑娘都交给你劝,只要劝好了,一个人十两银子,如何?”   “好呀。”林暖答应。   其实心里:才不干这种缺德事。   妈妈说话算话,给了林暖两锭银子,一个五两。   林暖和大婶下楼了,大婶道:“姑娘,你可真能干!”   林暖分了她五两,大婶脸上笑意更欢了。   林暖趁机道:“大婶,我想先回家把银子交给我娘,下午的活……”   “没问题,我帮你干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林暖道了谢,从后门出去了。   再说,白汉卿和鸦鸦在外等了许久,鸦鸦早就等不住了,他好几次都要冲进去,被白汉卿抓回去了。   最后,他忍不了了,他要去找暖暖。   白汉卿死活不让他走,鸦鸦咬了一口他胳膊,疼的他哇哇叫,鸦鸦趁机跑了,他人太小,是爬不了墙的,直接去敲后门。   砰砰砰!   白汉卿心说你胆子可真大,也不怕楼里的人把你给抓走,跟过去要抱鸦鸦,后门吱呀一声开了。 第178章 威胁   鸦鸦看见林暖,眼睛亮了,扑过去抱住她大腿蹭啊蹭。   林暖把他抱住,示意白汉卿跟着她去。   三人走远了,白汉卿才问,“怎么样啊?没出事吧?”   要出事,他怎么和顾兄交代啊,顾兄不会打死他吧。   “没事。”林暖看了眼白汉卿,眼睛一亮,“你帮我一个忙呗。”   “啥忙?”白汉卿就爱凑热闹。   “我妹子在青楼,晚上青楼老鸨要她挂牌接客,你去拍下她,我接应你,我们一块把人给救出来。”林暖道。   “你让我去逛青楼?”白汉卿道,“不行不行,我娘知道得打死我,再说本公子是个干净的人,不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   “你要不帮,我就告诉陈院长,你偷偷青楼里的姑娘见面!”林暖威胁。   白汉卿瞪大了眼,“顾兄怎么娶了你这么一个女人?”   他说完又道:“而且这种事压根不用这么隐蔽,你要救,我让我爹出面,直接就把人救出来了,用的着那么麻烦?”   林暖一副你是不是傻的眼神,“要这样救,我还用的着自己出面?”   凤来楼敢把人要进去,就代表肯定是收了林静卖身契的。   再加上没有证据,你怎么把人带出来?   而且一般有身份的人,都爱惜羽毛,不会来这些地方的,尤其是当官的,被参一本,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你去不去?”   “不去。”白汉卿摇头,“你不能抓住我一人坑啊,你怎么不让顾兄去啊?我不干!”   “我家相公怎么能去那种地方。”林暖道:“你要不去,后果自负。”   鸦鸦很赞同的点头,用嘴型对白汉卿道:你要不去,后果自负。   一大一小小表情出奇的一致,白汉卿摇头再摇头,死活不去。   林暖威胁加利诱。   “你去了不会被人发现,可你要是不去,院长就会知道。”   白·可怜·汉卿被迫答应了。   ……   济民医馆。   林明礼和林静过去时,正巧看见林明义出来,林怀安要在医馆待几天,他去买点吃的。   “大哥。”林明礼把林明义拽到一边,汉子眼睛都是红的,“你不能为了给怀安治病,就把静儿卖了吧?你咋能干出这种畜生的事?她可是你亲侄女啊!”   什么是委婉,林明礼不懂。   林明义一懵,“三弟,我啥时候卖静儿了?”   “你还狡辩,我去过白家了,静儿压根没在白家,静儿可能在凤来楼!”   林明义是个有见识的汉子,知道凤来楼是啥地方。   而且还提到了白家。   林明义心说该不会是三弟知道了事情前因后果吧?   他有点心虚,却义正言辞,“三弟,静儿是我闺女,我咋会卖她?她真的去了白家啊,白家长辈都在,咋会出事?至于什么凤来楼,你听谁说的?”   “你还狡辩,我都知道了,秦东家就不是人,暖暖已经去凤来楼了,要静儿出啥事,我和你没完!”   “暖暖?”林明义听见这个名字就头疼,“是不是她和你们胡言乱语啥了?”   “要不是暖暖姐带我们去,我们还不知道静儿在凤来楼。”林秀心里气极了。   林明义看林明礼和林秀的态度,一看就没瞎说。   难道静儿真的在凤来楼?   不可能啊,秦东家和他说的是,白家有个傻儿子,一直娶不上媳妇,缺个媳妇,他就想到了静儿。   而且他可以从中间赚一点银子,这是他和秦东家的秘密。   当然啦,静儿被三弟妹带来镇子上,就让秦东家接手了,三弟妹听见是去大户人家,也很放心。   他撮合这门亲事,有自己考量。   白家儿子要不傻,他就让月月嫁了,可白家儿子是傻的,他当然不能让月月受委屈,静儿是更好的选择。   又不是他女儿,不心疼。   白家在镇子上也有地位,他想着真要结了亲,以后怀安的路也好走一些。   所以他是冲着双方结成亲的打算去的,答应让静儿去白家,也是想让白家长辈看看她,要是同意,岂不是皆大欢喜?   他是拿了银子,也算计了。   可也不至于把静儿推入虎口吧?   他好歹也是当大伯的,咋可能把侄女卖给青楼?   他面子不要啦?   怀安的前途还不要啦?   难道秦东家骗了他?   他在秦东家那里做事也有段日子了,明里暗里也听说了一些。   林明义越想越心惊,“三弟,你莫急,我这就去找秦东家问问清楚!”   “不用去了。”林暖牵着鸦鸦过来。   林明礼连忙过去,“暖暖,咋样?找到林静了吗?”   “找到了,就在凤来楼。”   林明礼觉得天都要塌了。   好端端的姑娘进了凤来楼,就算清白在,名声也没了。   林秀急道:“暖暖姐,静儿没事吧?她会不会……”   “没事。”林暖道:“别急,我想到救他的法子了。”   “暖暖,静儿真的在凤来楼?”林明义问。   林暖冷笑一声,“大伯不是很清楚吗?”   林明义一噎。   “大伯和秦东家背地里打的什么主意,又在秦东家那里拿了多少银子?卖侄女赚银子,你也不嫌弃害臊!”林暖毫不留情道。   林明义面红耳赤,“我只是撮合,我没把静儿卖到凤来楼,我不知道!”   “不知道?”林暖讽刺一笑,“大伯一开始心思就不正,要不然,这么好的婚事,怎么没让月月姐去,反让静儿去?也就三婶糊涂,信了你的鬼话!”   这是事实。   林明义想反驳,林明礼道:“大哥,你别说了,暖暖说的没错,要是好事,你能让给静儿?”   林秀看向林明义的眼神也带了几分哀怨。   事情闹成这样,林明义也没心思买吃的了,要闹大了,影响怀安以后考试就糟了。   他道:“三弟,是大哥糊涂,可大哥也没坏心,大哥也是被骗了啊!”   “大哥被骗是真,可你骗我们也是真,大哥,你别说那么好听,坑了就是坑了,你要坦白承认,我还觉得你有担当!”   林明义:不是,你非要让我这么尴尬吗?   “林静的户籍,大伯也一并给了秦东家了吧?”林暖问。 第179章 没那么多银子   林明礼和林秀一听这话,死亡凝视林明义。   林明义咽了把口水,点头。   “你混蛋!”林明礼气的一把抓住他衣领,一拳揍下去,揍的林明礼眼睛都青了。   “三弟,我是真不知道秦东家会干出这种事啊。”林明义道:“这样,大哥去找秦东家求求情。”   “不用。”林暖幽幽道:“三叔,林静那边的事有我,秦东家那边我也替你解决了,你接着揍就行,不要停。”   林明义:打我你有成就感还是咋滴?   林明礼还真的要继续打,不然气不顺。   林暖好心提醒,“三叔,拎去巷子里打,别打脸。”   林明义:“……”   “爹,揍他,都是他害静儿被卖进青楼。”林秀恨死林明义了,在旁鼓动道。   林暖在心里默默给林秀点了一个赞。   姑娘,我看好你哦。   林暖去找白汉卿和鸦鸦汇合了。   鸦鸦手里抱着一包梅干菜肉饼,是白汉卿给买的,主要是鸦鸦一直盯着人饼摊,他萌萌哒的模样,再加上小馋猫的样子,要不给买,白汉卿就觉得他是混蛋。   暖暖。   鸦鸦跑过去,掏出一块,梅干菜肉饼还热还酥,小鸦鸦踮起脚尖都够不到,林暖俯身下去咬了一口,接过,“好吃。”   鸦鸦展颜一笑,自己从怀里拿出一块吃起来。   白汉卿:合着他是摆设不是?   最后鸦鸦很大方的分了他一半,恩,还是因为吃不下才分的。   因着晚上要去干一票大的,鸦鸦不能跟着,所以林暖把鸦鸦给送回去了。   当然啦,鸦鸦不愿意,最后还是林暖答应鸦鸦晚上带着他一块睡,鸦鸦才回去。   夜幕降临,青楼二人组已经准备好了。   白汉卿换了自己衣裳,他不用装,原本就是富贵公子,就是多了两撇小胡子,他一手拿扇子,一手背在后面,他的身后,跟着穿成小厮的林暖。   “哎呦,小公子,面生呦,第一次来吧,姐姐带你进去。”   青楼姑娘手里帕子一飘一飘的,脂粉气乱窜,林暖一路打喷嚏进去的。   白汉卿也觉得呛死了,用扇子捂住鼻子。   一楼里聚了不少人。   “听说今晚有新人?”白汉卿问带他进去的姑娘。   那姑娘一听,得,冲着新人来的,随便应付了几句,又出去了重新招呼客人去了。   凤来楼妈妈已经让人把林静打扮好,让她坐在台上。   林静从没穿过这么暴露的衣裳,哪哪都不对劲,她也从没经历过这种,被这么多男人赤裸裸的打量,他们的眼神好可怕,像是要把她吃掉一样。   林静浑身抖成了筛糠。   她眼神可怜又无措,茫然地四下看着。   暖暖姐,你在哪儿啊。   来这里的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完全暴露了,林静越害怕,他们越激动,要的就是新人这股楚楚可怜劲啊。   “这位姑娘还是雏,一百两一晚上。”   林静算不上好看,凤来楼里不缺好看的,卖的就是一个嫩和干净。   过了今晚,以后卖上高价就不容易了。   有些人还在犹豫一百两值不值,林暖就举手了,“三百两。”   “我没这么多银子。”白汉卿唰地看向她。   妈妈视线也从林暖脸上挪到白汉卿脸上,林暖脸上抹了点东西,人又多,影影绰绰的,妈妈没认出她来。   妈妈脸笑成了朵菊花,“三百两,这位公子好阔绰,今晚,将由您和我们楼里的绿儿姑娘度过美妙的一晚。”   林静已经被扶下去了,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白汉卿还是头一次经历这种场合,整个人都是虚的,他点头跟着上去,等到了屋门口,林暖也要上去,妈妈道:“公子,您这位随从也要进?”   “没规定只能我一个人进吧?”白汉卿道。   没规定。   可谁来玩女人还带个下人?   妈妈表示很狐疑。   林暖咳嗽一声,小声对妈妈道:“我们公子不会。”   妈妈“哦”了一声,笑的意味深长,“请进,请进!”   银子到手,随你们怎么玩。   俩人进了房间,屋门被关上,林静看见人影,“啊”的一声喊出来,林暖一个健步上去,捂住她的嘴,“是我。”   暖暖姐。   林静激动的想哭。   白汉卿在门口听了会儿,确定妈妈走了,只有小厮在过道,才走过去小声道:“现在怎么办?”   “我们俩换衣裳。”林暖对林静道。   林静懵了一瞬,摇头,“不行不行,我不能让暖暖姐代替我。”   “不是代替,你假扮成我的样子出去。”林暖道。   反正她的人设是教她家公子做那种事,教会了,没她事了,她出去很正常,没人会注意她。   “记住,出去了就去我家,一刻也别停留。”   “那你呢?”   “我能出去,放心。”林暖道。   白汉卿知道俩人要换衣裳,转过身没看,林暖和林静换了衣裳,林暖咳嗽一声,高声道:“公子,那小的就先出去了。”   说完对白汉卿挤挤眼。   白汉卿也道:“去吧。”   俩人随后看向林静。   林静点头,打开门出去了。   她紧张死了,等她走到人群里,却发现没人注意她,她就没那么怕了,很顺利的跑了出去。   屋子里,白汉卿对林暖道:“接下来怎么办?”   总不能演戏演到明早吧?   林暖道:“我要找我妹子卖身契,不然凤来楼照样能把她抓回去。”   “怎么找?卖身契那种东西一定在妈妈房间里,你别告诉我你要去偷。”   “你去。”林暖道:“你出去打听一下妈妈房间在哪儿,回来告诉我。”   “又是我!”白汉卿道:“行吧,谁让本公子人帅心善呢?等事成了,你得让顾兄好好辅导辅导我。”   过了会儿,时辰差不多了,白汉卿开门出去。   他买下了绿儿姑娘,就代表今晚上他有绝对的使用权,而且在凤来楼公共场所也可以任意进出。   他一出去,小厮就上来了,“客官,您有何吩咐?”   “你们妈妈呢?我有事找她。”   “妈妈在接待客人,您稍等,小的这就去给您喊。”   “不用了,去给我拿些好酒好菜来。”   “是。”   小厮麻溜的去了,白汉卿装成闲逛的样子四处溜达,拐过一个弯,和一个中年男子撞上了。 第180章 你也来凤来楼   四目相对,白汉卿脸唰的一下白了,膝盖一弯,直接跪了。   中年男子,“……”   他转身,对其他几位中年男子道:“几位,你们先去厢房,我一会儿就过来。”   “好。”   等其他人走了,中年男子抬手就要打,白汉卿护着头,露出一双眼睛,“爹,不是你想的这样!”   “和我出去!”中年男子就是白老爷。   他以为儿子就单纯的不着调,没想到都逛到青楼来了。   胆子肥了,他还想不想要他的前途?   “不行,爹,我现在不能走。”   白老爷火冒三丈,却又压低嗓音,怕别人听见,“你不走难道想留这过夜?”   “爹,你知道凤来楼妈妈房间在哪儿不?”   “什么?”白老爷快被气的灵魂出窍了。   忍不了了。   他脱了鞋底子,朝白汉卿抽去,白汉卿脸色一变,呲溜一下,从他腰下跑了。   白老爷,“……”   “白老爷,就等你了,快点!”   有人来喊他。   “好。”   白老爷心想小兔崽子都遇见他了,总不敢继续待了,还是先去谈生意,回家再收拾他,他穿好鞋子先过去了。   白汉卿一路跑,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他扭头一看,爹没追来,松了一口气。   “公子,你是不是走错路了?这里不能进,这是我们妈妈的屋子。”有个丫鬟见他扒拉着门,好心提醒。   白汉卿精神一震,“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就回去。”   回去时,白汉卿记了路,告诉了林暖。   “换衣服!”林暖道。   白汉卿:他穿女装?   “我不干!”   最后白汉卿迫于林暖淫威,换上了女装,林暖穿着他的公子服,大摇大摆的出去,偷卖身契去了。   恩,换衣服纯粹是觉得青楼里姑娘衣裳太暴露,脂粉味太重,她容易打喷嚏,一打喷嚏,岂不是要被人发现。   再说。   林静一路跑回去,到门口摔了,脑袋磕在大门上,咚的一声,直接省去开门步骤了。   门很快打开,是顾景珩,他刚看完书去后院,就听见声音了。   “林静?你怎么穿成这样?”   林静穿了一身小厮的衣裳。   “姐夫。”林静爬起来,忘记害怕顾景珩了,急忙道:“暖暖姐在凤来楼……她……姐夫……”   她话都没说完呢,顾景珩就没影了。   林静回了回神。   姐夫是去找暖暖姐了吧?   她拔腿就要回。   不对不对。   她回去肯定添乱,暖暖姐那么厉害,姐夫也去接了,肯定不会出事的,她还是听暖暖姐话。   林静关了门进去,林明忠在堂屋呢,看见她愣了一下,“静儿?大晚上的你咋来了?是不是出啥事了?”   “二叔,我爹和我姐呢?”   “你爹和你姐也来镇子上了?”林明忠更懵圈了。   林静:家里还不知道啊,那还是先不说了吧。   她道:“大哥县试没考上,病了。”   “原来是这样。”林明忠道:“也是,你大伯娘大着肚子,来不了,你爹带着你们一块来帮忙的吧?怀安那孩子咋样?”   林静:合着二叔理由都给她找好了,她还想她该怎么说呢。   她胡乱说了几句,林明忠又问她有没有吃饭,让她去厨房里自己饲弄吃的。   林静哪有心思弄啊,悄悄摸出门,坐在门口看着。   爹和姐这会都没回来,难道还在大伯那儿?   没错。   林明礼在济民医馆。   林明礼一气之下暴揍林明义,寻常人揍几下就解气了,和林明礼哪是寻常人,他脑回路就是直的,越揍越生气,越揍越生气。   林明义也心亏,本着挨揍就挨揍,没想到对方没完没了了,兄弟俩结结实实的打了一顿,俩人都没占好。   最后的结果,以林秀拿了根木棒,把林明义敲晕,林明礼被迫胜出。   林明义晕了,林明礼也受伤了,双双被抬进医馆,王大夫说,林明义脑子可能会被敲出问题,等醒了才能看结果。   再加上林明义也动不了了,林秀只能留在医馆。   凤来楼里。   林暖顺利爬进了妈妈的屋子里。   屋子里有许多柜子,都上了锁,足够看出主人的小心。   不过开锁嘛,小意思。   林暖挨个的开,上锁的衣柜里还有上锁的箱子,箱子里有银票,还有银子,林暖一股脑把银票抄底,又装了许多银子,直到装不下才没装。   挨个的开过去,又挨个的锁上,最后在梳妆台抽屉里找到了装卖身契的盒子,林暖成功找出了林静那一份,上面白字黑字,林静卖了一百两。   也不知道林明义从中间得了多少好处。   林暖哼了一声塞怀里,就在这时,楼道有脚步声传来,林暖忙躲进床底下趴着,没一会儿就听见开锁的声音。   开锁的人正是妈妈。   门开了,妈妈进了屋子,因为外头很亮了,透进屋子里也不算暗,妈妈没着急点灯,反坐在桌子边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喘了口气,和衣躺在床榻上。   这是不打算走了?   那她得趴到什么时候。   妈妈躺床上并没有睡着,反嘀嘀咕咕的,都在骂客人。   什么李大爷一大把年纪了不要脸,每次来都要捏一把她的胸。   什么王老爷忒抠门,睡姑娘都还要讲讲价。   她轮流骂了一圈,越骂越精神,林暖听的腿疼手酸。   你倒是要不要睡的?你要不累,招呼客人去啊,你搁这躺着干啥?   妈妈听不见林暖的心里话,骂完后通体舒畅,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点了灯细细的数,越数眉眼间笑意越深。   完了。   该不会待会就要藏银子去了吧?   果然。   妈妈数完,从腰间拿出一串钥匙,乐颠乐颠的开了衣柜的门,抱住里头的盒子,拿出把钥匙插进去。   银票早被林暖抄底了。   要发现,她想要溜走就难了。   林暖从小布包里掏出麻醉剂,打算直接扎晕,只听清脆一声,锁开了,妈妈打开盒子,林暖已经探出大半个身子准备扎针事业。   “妈妈,有人找!”   丫鬟声音传来,林暖唰的一声藏回去。   妈妈皱眉,很是不耐烦,啪的一声把盒子关上,看也没看,她要是看一眼,只一眼,就会发现盒子是空的。   “来了!”   妈妈把盒子上锁,衣柜上锁,大门上锁,出去了。   林暖松了口气。   溜啦溜啦。   她打开窗一脚踩上去,看见扒拉着窗户,准备要进来的人。   四目相对,双方都有一瞬间的愣神。   不过惊讶只是一瞬。   外头的人眉头一皱,盯了眼林暖身上衣裳,眉眼间染上了几分不快,拽住林暖胳膊,把她拽了出来,又稳稳当当的扶住了她。   林暖眨眨眼,仰头看身侧的少年,“兄长,真巧啊,你也来凤来楼?” 第181章 女装大佬   “是巧。”顾景珩眼神凉凉地看着她,接着越过她身子,把她身后的窗户关上,才牵着她的手离开。   “兄长,这边。”林暖指路。   然后她就发现,她才伸出手,顾景珩已经准确的走过去了。   这么心有灵犀的吗?   俩人回了屋子,关上门,白汉卿看俩人进来,忙道:“顾兄,你们回来了,怎么样了?卖身契到手没?”   原来不是心有灵犀啊,是顾景珩早就知道他们根据地在这里了。   林暖道:“到手了。”   还打劫了许多银子。   顾景珩看着盘腿坐在床榻上,用被子捂的严严实实的白汉卿,眉头蹙的更深,他嗓音也凉,“换衣服。”   “行,快换回来,我穿女装像什么样子啊。”白汉卿说着起身就要脱。   顾景珩快步过去,手搭在白汉卿肩膀上,把他摁坐在地上,拽着被子,手一卷,把白汉卿严严实实的卷进去了。   “顾兄,你干嘛?”   “暖暖要换衣裳,转身,闭眼!”顾景珩道。   林暖:出去再换不行吗?   不行!   顾景珩不同意。   而且,白汉卿和林暖都想多了。   俩人都以为,顾景珩说的换衣裳是白汉卿和林暖对调。   结果不是。   是顾景珩和林暖衣裳对调。   顾景珩不准林暖穿其他男人的衣裳,屋子里有姑娘衣裳,可都是露胸露大腿的,顾景珩也不准林暖穿,所以,林暖只能穿他的。   至于女装,顾景珩当然不会穿,所以,他和林暖换,他穿白汉卿的,至于白汉卿,照样穿着露胸露大腿的女装。   等换好衣裳,林暖看着顾景珩,眼睛一亮。   相公更好看了。   白汉卿:“你们夫妻和我有仇还是咋地,为杀总逮我一个人坑?”   双拳敌不过四腿,最终白汉卿屈服了。   林暖和顾景珩穿的都是男子的衣裳,很是顺利的就离开了凤来楼,虽说林暖女扮男装装的的不咋滴,可推杯换盏间,谁也没工夫仔细看你是不是女的假扮的。   “兄长,白汉卿不会被扣里边了吧?”林暖趴着墙看不远处的凤来楼大门。   顾景珩顺着她视线看了一眼,“不会。”   话音刚落,就看见白汉卿提着裙子,顶着一头极其不协调的发簪出了凤来楼大门。   凤来楼大门迎接客人的姑娘们,以及来闲逛的老少爷们,“……”   这人啥毛病?   “看什么看?没见过大男人穿女人衣服吗?哼!”白汉卿大步出去,一眼就看见角落里的林暖和顾景珩,飞奔过去。   此时凤来楼里,妈妈也发现了不对劲,人没了!   “给我追!”   凤来楼打手齐刷刷追出去,动静挺大的。   “怎么办啊?不会被打死吧?”   对比起白汉卿,顾景珩和林暖简直不要太淡定。   林暖捏了捏拳头,骨节咯咯直响,她站在顾景珩面前,拍着胸脯,“兄长,不要怕,有我在,没意外!”   话音刚落,她感觉自己衣裳后领被人提溜了起来。   脑子一晕,刚要一拳砸过去,就看见自己被动挪进马车里了。   不仅是她,顾景珩和白汉卿也在。   还多了一个中年男子。   马车疾驰着,带动帘子晃动,明明灭灭的月光透进来,照的中年男子脸忽明忽暗,林暖还从没见过一个人脸能难看成这样子。   而且,白汉卿怂的像只瘟鸡。   林暖默默坐在顾景珩身边,抓住他的手。   “砰”的一声,白汉卿跪了。   “爹!”   中年男子一言不发,只是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他对车夫道:“停车。”   马车停了下来。   中年男子扫了俩人一眼,“两位小兄弟,他们追不上了,接下来的路你们自己走回去吧。”   白汉卿一听脸都白了,一个劲的朝夫妻俩使眼神。   别走,走了我爹要揍死我的。   替我解释解释啊。   林暖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是她坑的白汉卿,白汉卿也的确帮了她大忙,她刚要说话,顾景珩开口了。   他拱手,对中年男子道:“白老爷,今日一事事出有因,令郎是因为我们才去的凤来楼,他帮了我们的忙,并没有做伤风败俗的事。”   “我知道。”中年男子道,否则他能忍到现在?早直接开揍了。   “在下顾景珩,今夜就不打扰白老爷了,明日在下登门赔罪。”   “你是顾景珩?”白老爷抬眸,眼睛一亮,“就是这次县试案首顾景珩?”   “正是。”   “原来是你,既是误会,说清楚就是了,赔罪也不用了,就现在,你们闹了一整天,还没吃饭吧?我知道有个味道还不错的小摊子,我带你们去。”白老爷笑眯眯道,完全和刚才的臭脸不一样。   白汉卿心说这是他亲爹吗?别是顾景珩亲爹吧。   他以为爹不气了,刚要起来,白老爷怒斥,“你跪着。”   说完对顾景珩和林暖笑眯眯道:“没吓到你们吧?”   三人,“……”   “这位小兄弟是……”白老爷指着林暖,老眼一扫,精明地看出来了,“是姑娘?”   “舍……”   “我是他妻子。”林暖道。   顾景珩猛地看向林暖,眼底有光流转。   傻丫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在外人面前以我妻子自称代表着什么你明白吗?   这就代表,你和我要绑在一起了。   白老爷卡壳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姑娘家家的逛青楼?   林暖干脆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当然省略了自己打劫妈妈的事。   白老爷道:“原来如此,你这个小姑娘胆子也太大了,不过你们也别担心,凤来楼背地里干了不少阴私的事,他们不敢闹大的,只是你们可有被他们看见脸了?”   林暖摇头,“没有。”   “那就没事了。”   不仅顾景珩和林暖没事,白汉卿也没事,他假意被弄晕算计,去找了妈妈闹了一场,妈妈哪想到是他里应外合,以为是林静太狡猾了,而且还赔了白汉卿一百五十两银子。   “林暖,这是你银子。”白汉卿道。   林暖本来想全部收下了,想到今晚上白汉卿的确付出不少,很是良心过的去的拿了一百两,“剩下的是你的。”   辛苦费。   白老爷和顾景珩嘴角同时一抽。   “爹,我可以起来了吗?”白汉卿收了银子问。   白老爷面无表情,“不行。”   “白老爷,若今日没有白公子,我们也不会那么容易救出我家妹妹。”顾景珩道。   白老爷觉得很有道理,对儿子道:“你起来吧。” 第182章 我不干净了   “爹,你说实话,我是你捡来的吧?”白汉卿一边起一边嘀咕。   “不服继续跪!”   秒杀!   马车在摊子前面停下,白汉卿也穿了件他爹给他的外袍跟着下去了。   摊子是个馄饨摊,夜里也就只有摊子了,白老爷给三个孩子要了三碗,他自己没吃。   白老爷看着自家儿子,又看看顾景珩,心说果然是别人家的孩子啊。   看这吃饭的样子,斯文。   看这手,是能考出好成绩的手。   而且媳妇都有了。   再看自家儿子,这嘴,饿死鬼的嘴吗?   这手,还能考出好成绩吗?   至于媳妇,就更不用想了。   白老爷心塞了。   吃完,白家父子目送夫妻俩离开,白汉卿叹了一声,低头看自个袖子,里面是凤来楼女子的衣裳,他鬼使神差的想起楼里的姑娘拈兰花指,自个也拈了一个。   然后,看见了白老爷死亡凝视他的眼神。   “爹,你听我解释啊。”   “嗷嗷嗷!”   “刚才的银子呢,都交出来!”   ……   青白月色洒在地上,屋顶上似下了一层霜,清凌凌的透亮。   从离开摊位,顾景珩还没和林暖说过一句话。   他本等着小丫头自个过来认错,结果走了大半的路,小丫头耷拉着脑袋跟在他身后,一声不响,比他还能忍。   顾景珩被气笑了,顿住脚步扭头看着林暖,“知道错了?”   林暖“啊”了一声,满脸迷茫。   顾景珩:原来不是她不来认错,她是压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   养个小姑娘也太麻烦了点儿了。   顾景珩沉着脸看着她,“错在哪儿了?”   林暖想了会儿,“我给白汉卿的银子太少了?”   顾景珩,“……”   “兄长。”林暖靠过去,“你爬窗户蛮厉害的嘛。”   顾景珩,“……”   “既然都出来了,现在回去是不是可惜了点儿,你给我放风,我们再去爬窗户怎么样?”林暖道。   爬秦东家的窗户。   顾景珩直接拒绝,“不行!”   半个时辰后。   俩人站在秦东家墙壁下。   “兄长,拿着。”林暖从怀里掏出东西,一股脑的塞顾景珩怀里。   还没等顾景珩反应,林暖嗖的一下子翻进去了,连个声都没有。   顾景珩看着怀里厚厚的一沓银票,还有银子,她这是救了人,顺手把凤来楼妈妈给打劫了?   他没有进去,在墙壁下等。   他爬墙不厉害。   手还没完全好,会给她拖后腿。   忽的,他眼底光暗了下来,戾气和颓靡之色一块涌上,心底更是升起一股难言的烦躁。   不过这股烦躁没持续多久,因为林暖出来了,她坐在墙头上,身上背了一个大包袱。   “兄长,接着。”林暖扔下去,顾景珩接住,林暖一个跃身下来,动作干脆利落。   顾景珩确定她没事了才问,“又去顺银子了?”   “不是,他们觉得自己做错了,诚心忏悔,送给我的,我说不要不要,他们非要给我,说我要是不接受,他们睡不着觉,有愧疚感。”林暖一本正经。   顾景珩:我信你个鬼。   “走走走,回家。”林暖抓着他胳膊。   她撬开了秦东家房门,先是麻晕了秦夫人,然后一板砖砸晕了秦东家,找到了房间里的银子。   当然啦,绝对不是因为这点银子太少了,她才没要的,她是有职业操守的。   所以,她打劫的是秦东家的小私库,临走时,又砸了秦东家几下,把他脸踩扁。   哦,她还在抽屉里找到一沓卖身契,都是样本,空了名字和签字画押的地方。   看来秦东家没少干这种事,等有了目标,把目标名字写上就成。   林暖很是善解人意的写上了秦东家夫人的大名,又让秦夫人摁了手印,然后把卖身契藏在一个隐蔽,却又让秦夫人容易发现的地方。   等着第二天,秦夫人自己发现!   夫妻俩回去,已经大半夜了,林静等到俩人,见他们都没事,才放心下来,这么晚了,林静也去不了济民医馆了,就在家里睡了。   “你和我睡吧。”林暖道。   “我睡鸦鸦的床吧。”林静道:“鸦鸦吃完饭就让如意姨给他烧水,他洗了澡就去你床上躺着等你去了。”   小家伙还挺爱干净的嘛。   林暖担心小鸦鸦会不喜欢别人睡他床,让林静睡自己的,她进屋去抱鸦鸦,打算和他一块去睡他小床。   她才进去,顾景珩也跟着进来了,连身上白汉卿的衣裳都没换。   “兄长?”   “他今晚和我睡。”顾景珩道,说完掀开了被子。   空气中有一秒的安静。   小鸦鸦把自己脱了个精光,什么都不穿。   顾景珩脸唰的黑了下来,脱下身上外袍,直接把小鸦鸦拎出去了。   最后还是姐妹俩人一块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   顾景珩屋子里发出一阵嗷嗷嗷地叫声,吵醒了后院正在做梦吃绿草的羊咩咩小白。   “怎么是你?”小鸦鸦懵圈地看着顾景珩。   小鸦鸦来到家里后,仔细观察了,姐夫和暖暖虽说是夫妻,可俩个人从来一块睡。   夫妻是要睡一起的,他家里他爹有很多女人,一天换一个睡,睡的和欢了。   所以,只有睡在一块的才是真夫妻,否则就不是。   他找到机会了,把自己洗白白,送到暖暖床上,他就是暖暖的了。   可他为什么在姐夫床上?   而且他的小腿还搭在姐夫肚子上?   小鸦鸦精心准备的计划破灭,悲从心来,他哇的一声哭了,捂住自己小鸟鸟,哭的抽抽搭搭,“我不干净了!”   顾景珩,“……”   “你坏,你拆散我和暖暖。”   顾景珩呵呵两声,“你确定是我拆散的?”   “是你是你就是你!”   顾景珩扫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起床穿衣裳,边穿边幽幽道:“据我所知,你口里的暖暖,是我的妻子!”   鸦鸦一秒收住哭声。   姐夫对他宣战了,他虽说挺怵姐夫的,可为了暖暖和他的幸福生活,拼了。   他撅着小嘴,叉腰,忽的觉得下身一凉,单手捂住自己小鸟鸟,看着顾景珩,高傲,又带了点冷意,“我实话和你说了吧,我喜欢暖暖,你退出吧,还能保留一点面子。”   鸦鸦可不是乖孩子,他只是在林暖面前是乖孩子,离了林暖,他所有的情绪都暴露了。   顾景珩,“我退出?”   “对啊。”鸦鸦道:“暖暖根本不喜欢你这个老男人,不然她为什么不让你和她一块睡?反让我和他一起睡?” 第183章 你知道我是谁吗   老男人顾景珩呵呵俩声,随手抓起一件衣裳扔给鸦鸦,还没等他说话呢,鸦鸦紧紧裹着他的衣裳,唰的一声跑掉了。   他光着脚丫子出去,砰的一下撞了人,撞的晕乎乎的。   “怎么不穿鞋子?”林暖把他抱回了自个屋子。   昨天鸦鸦把自己脱了个精光,衣裳还在她屋里呢。   林暖才把他放下,顾景珩也进来了,他对林暖道:“我来吧。”   鸦鸦刚想说不,可对上顾景珩冰凉的眼神有点犯怵,绝对不承认他被震慑到了,他就是怕暖暖累着。   林暖任由俩个男子汉折腾,去帮张如意做早饭了。   凤来楼的事谁都没提,除了几个当事人,没人知道林静进过凤来楼。   用过早饭,姐妹俩人去济民医馆了。   后院厢房里,林怀安,林明义,林明礼三人床挨着的,排成一排躺着。   “暖暖姐,静儿!”林秀眼睛一亮,林明礼也激动,“静儿,你没事吧?是不是吓到了?”   “爹,姐,我没事,多亏了暖暖姐救了我。”林静说完,睨了林明义一眼,高声道:“否则,我就要被某些人害死了!”   林明义被噎的面红耳赤。   林暖让林静在后院陪着,自个去前堂了。   “宋掌柜,我今天坐诊。”林暖道。   宋掌柜还以为她单纯来看自家人的,道:“好,那我给你安排病人。”   “秦东家来过了吗?”林暖问。   宋掌柜问,“你是说城东那个秦东家吗?”   “对。”   “没有,你和他约了吗?”   “没有。”林暖道:“不过我猜他今天回来看病。”   她说完就进去等着了,作为济民医馆的高级大夫,她有独立的看诊室。   宋掌柜一脸懵,不是,又没有提前说好,也没有约,你光凭猜就知道啦?   你一个大夫你还会算命了不成?   没过多久,秦东家果然来了,是被秦夫人扶进来的,要不是秦夫人扶着,宋掌柜一时半会还真没把两人联系起来。   秦东家那个脸啊,肿的和猪头一样,脑袋上还鼓了几个包,脖子上还有抓痕,一看就是女人抓的。   没错。   今天一大早,秦夫人先醒的,她一睁眼,看见自己身边躺了个丑八怪,吓的直接破了音,一脚把秦东家踹下床去了,秦东家嗷的一声被踹醒,也掉出来他袖子里藏着的卖身契。   卖身契是林暖暗戳戳写的那份。   秦夫人拿起来一看,怀疑人生。   夫妻二十余年啊,到底是错付了,他居然想要卖了她?   能忍吗?   不能!   揍就完事了!   抓,挠,拧,咬,齐齐上阵,秦东家被打蹉跎了。   最后冒着生命危险要过来秦夫人手里的卖身契,秦东家一看就看出猫腻了。   秦夫人也看出了,上头她的名字不是她家男人的字迹啊。   而且刚才在气头上主动忽视了,这会想起来,她动手前她男人就已经被揍成了猪头,明显有人夜里进来了。   赤裸裸的暗害。   夫妻俩人翻箱倒柜。   银子没了!   可秦东家一不敢说,因为是私房钱,二不敢报官,因为银子来路不正。   于是,就有了夫妻俩双双来看大夫的这一幕。   宋掌柜让伙计把俩人带进了林暖的看诊室,林暖示意秦东家坐下。   不知为何,秦东家一看见林暖后背就凉,他问,“大夫,你替我看看,我这脸,会不会毁容啊?”   林暖看了一下,道:“被人打的吧?打你那人手法不错,把你揍成这样子,却没伤到性命,揍人手法堪称完美。”   秦东家夫妻:不是,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大夫吗?这妥妥的县衙仵作语气是怎么回事?   “林神医,您赶紧给他看看吧。”   林暖替他把了脉,检查了一遍,唰唰唰飞快写药方,递过去,“出去抓药吧,外伤让伙计帮你包扎一下。”   “好嘞。”   秦夫人又扶了秦东家出去,宋掌柜接过一看,好家伙,看来这人得罪过林神医啊,这是往死里坑的节奏,他面不改色道:“一百两!”   “什么?”   “什么?”   夫妻俩人声音重叠在一块。   “这么贵?”   抢人啊。   宋掌柜面不改色道:“林神医看诊价不低,而且你的伤要是不处理好,会留疤,我们店也只有林神医开的药,能让人脸恢复如初,要是你们嫌贵,我们医馆还有王大夫,可以让他给你们看,不过就不能保证你的脸恢复如初了。”   什么叫合作默契,这就是了。   林暖什么都不用和宋掌柜说,只需要单子一开,宋掌柜就能给你说的毫无漏洞。   “抓药吧。”秦东家咬牙。   济民医馆可是镇上最好的医馆了,连他们都没办法,谁还能保证他的脸恢复如初?   宋掌柜愉快的收了银子。   秦东家要换药,跟着伙计去院子里,伙计还要给厢房里的病人熬药,所以就让秦东家等了会儿。   秦夫人口渴的要命,去找水喝了,院子里就留秦东家一人。   太阳暖暖的晒着,还挺舒服的。   忽的,一个阴影挡了太阳的光,秦东家皱眉刚想骂人,看见对方的脸,吓的从椅子上蹦跶起来。   “你……”   “奸商,败类,人渣!”林静大拳揍过去,“你不干人事,把良家妇女进青楼,你生儿子没屁眼,你要被天打雷劈!”   几乎是拳打脚踢的。   秦夫人喝了口热茶,看见有人狂揍她男人,吓的半死,扑过去就要扭打,大喊着报官,林秀趁机过来,拿出卖身契,上面有秦掌柜的大名,还有手印,“好啊,去报官,看谁怕谁!”   秦东家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才阴恻恻道:“上面也有你家大伯名字。”   言外之意,去报官,林明义也跑不掉。   林秀道:“我大伯能干出卖侄女这种事,我们也不要认他了,他蹲不蹲大牢无所谓!不过我们不想把事情闹大。”   秦东家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林秀道:“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却坑我们,我们只想讨回公道,一百两银子,我就把这张卖身契撕了!”   妈蛋!   林明义侄女姿色平平,他嘴皮子都磨破了,才卖了一百两银子。   还给了林明义三十两,给了那女人十两,他总共也才得了六十两,这是要他倒贴?   死丫头敢威胁他?   秦东家冷笑一声,眼底的光很暗,“你知道我是谁吗?” 第184章 你也是柳粉吧   “你不是秦东家吗?”林秀问,“难道你还是别人?”   秦东家扶额,他和这乡下丫头说什么?   她懂个屁。   这丫头无非就是替自己妹妹喊冤,想要点银子,能用银子打发的麻烦,在秦东家眼里不是麻烦。   万一她真的犯轴,去官府倒给他惹出不少麻烦。   而且主子也快来了,他懒得和这些小姑娘纠缠,一百两银子买个卖身契,消灭他干的阴私事的证据也好,他道:“好,一百两!”   他从袖子里拿出银子递过去,“你最好撕的干净点!”   林秀撕成两截,递给秦东家,“你自己撕。”   秦东家合起来看了一眼,卖身契没错,他撕了个粉碎,林秀拉着林静转身离开了。   “那可是一百两啊。”   “你懂个屁!”秦东家道:“那是老子的把柄!”   没了把柄,他又可以高枕无忧了。   只是林明义那厮,里外不一,他要套麻袋,狠狠揍他一顿。   当然,他也不会让林明义知道是他揍的他。   他这人,不到关键时刻,是不会亲自和别人撕破脸皮的。   再说,姐妹俩人从医馆后门出来,林秀把银票给林暖,“暖暖姐,都按照你教我的说了,他果然给银子了,可为啥不多讹他一些?”   “要是多了,激发他心底的恶,事情反更糟。”林暖道。   而且她昨晚打劫了那么多,够了。   她把银票递给林秀,林秀摆手,“我不能要。”   “你们姐妹自己去要的银子,自己收着。”林暖道。   “这银子要是在我们身上,娘肯定会发现拿走的。”林秀叹息一声,“昨天娘从镇上回来,和我说得了十两银子,立马就去外婆家了,估摸着给我舅舅送银子去了,反正有啥好的,我娘都是听我外婆的话,先紧着那边。”   刘氏还是个扶弟魔?   这可怜的姐俩哦。   林暖道:“一百两,可以做很事,你们有没有想过离开老林家?”   林静和林秀从没想过。   应该说,骨子里就没这种观念。   因为她们的认知有限,不知道,原来人还可以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如意姨什么都没有,都敢和我来镇上,你们可是有一百两银子了,不敢来吗?”林暖笑道。   林静激动上了,“暖暖姐,你的意思,我和姐可以去你家?和你们一块过日子?”   “可以啊,家里还住的下。”林暖道:“不过你们来了,得自己干活赚钱,家里不养吃白饭的人。”   “没问题。”林静扭头对林秀道:“姐,我们去吧,我不想回老林家了,天天干活,吃不饱不说,还要挨骂。”   关键,娘不靠谱,爹一个人力量有限。   比起爹,林静觉得,暖暖姐更有安全感。   林秀眼底也有抑制不住的欢喜,不过她比林静要沉稳一些,她道:“没那么简单,我们要是走了后,爹娘怎么办?而且爷奶那边会同意吗?要是她们因为我们一直来闹怎么办?”   林暖对林秀刮目相看。   小姑娘性子沉稳不急躁,是能当的起大事的。   她们姐妹在她困难时给过她光,她也想拉她们一把。   林秀想了会儿,道:“暖暖姐,我们想回去好好想想,再答复你。”   “好,是要想清楚,而且你们也该和三叔商量一下。”   毕竟她要拐三叔俩闺女。   林秀点头,“暖暖姐,银子就先放在你那里。”   林暖和宋掌柜说了一声,林明礼的治疗费从她诊金里扣,又给了林秀一些碎银子,让她拿着日常开销用,才回去。   林秀和林静也表示,今晚就不过去睡了,她们在医馆陪着林明礼。   三天后,林明礼可以回家了。   回家前,林明礼带着林静和林秀来和林暖道谢,顺便也带来了一个消息。   济民医馆昨天夜里进贼了,奇怪的是,那贼不偷银子不偷药材,倒是把林明义结结实实的揍了一顿。   林怀安才好,林明义又趴下了,父子两人的住院日子又增加了。   林暖心说和她猜的一样,秦掌柜果然把气都撒在林明义身上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四月份,府试的日子眼看着要到了。   巧的是,孟先生告诉林暖的,霓凰阁要来的日子不正确,应该是推后了,她打听到,霓凰阁也来扶风县了,撞上了府试的日子。   林暖原本就要和顾景珩一块去府试的,这下好了,顺带就把事给办了。   顾景珩和冯生一块去考,林暖提前就给俩人准备好了吃的,交给他们就去办事了。   她打听到,霓凰阁就在县上的一个叫鸣玉坊的地方,这地方是个私人的地方,不对外开放,目测就是霓凰阁东家的在扶风县的地盘了。   鸣玉坊进进出出不少人,都在忙碌着。   有一个身穿青色衣裳的中年男子在边上指挥着。   林暖过去道:“大叔。   中年男子看了她一眼,问,“姑娘,是有什么事吗?”   “我叫林暖,是孟先生介绍来的,来找崔管事。”林暖递上小木牌。   “我就是崔先生。”中年男子道:“他给我写过信,说过你,我也看过他给我的你写给他的话本子,你可还有其他的话本?”   林暖拿出来递过去。   崔管事接过翻了几页,眼底的光一点点亮起。   不错不错,曲折动人,荡气回肠,缠绵悱恻,扣人心弦,若能排成戏,能大火。   “姑娘,这边请。”   林暖应下,刚要和他进去,就感觉到身后一阵浪潮。   “玉无暇,玉无暇!”   林暖看见,下至十几岁的少年姑娘,上至八十老人,拄着拐杖,都涌来了。   关键他们手里都捧着一根柳条,男男女女齐刷刷的站着,手里的柳条晃啊晃,那画面,不敢想象。   崔管事面色一变,“关门,快关门!”   接着,招呼着小厮进门,咔嚓一声关上了大门。   崔管事擦了一把汗,才发现,把林暖给忘在外头了。   门外的林暖:你就这么把我丢下真的好吗?   老少爷们姑娘奶奶们还在喊。   有个年轻姑娘挤到林暖身边,见她两手空空,好心的把手里的柳条递给她一枝,“姑娘,你也是柳粉吧?”   “什么粉?”   “柳粉啊。” 第185章 骚里骚气的   林暖道:“我知道螺蛳粉,米粉,面粉,柳粉是什么?”   “你才知道玉无暇不久吧?”姑娘问。   林暖想了会儿,算是,就点了点头。   “怪不得你不知道。”姑娘道:“玉无暇最喜欢柳树了,你看我们来看她的人,都拿着一根柳条,是要送给她的,而且,玉无暇出名那一场,穿的是粉色的衣裙,所以,我们这些喜欢她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柳粉!”   “大家安静,听我说。”   有个七十岁大爷拄着拐杖,说一声,咳嗽一下,“玉无暇好不容易来我们扶风县,我们要拿出我们全部的热情来迎接她,来,我们大声喊,让她听见!”   “大家一起喊,玉无暇!”   “玉无暇!”   林暖:确定不是惊吓吗?   外头热火朝天的喊了许久,也没喊出人。   林暖估摸着这群人堵在门口,崔管事也不敢出来,她还是另寻个机会再说。   她打算出去呢,就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   谁啊?   敢这个时候直面激动的人群?不怕被吃了么?   只见俩排小厮提着粉色灯笼出来,排成俩排。   众人见门一开,本打算要挤进去的,就听见一道清丽的声音。   “大家安静!”   嗓音很好听,像黄鹂鸟的声音。   “是玉无暇。”有人激动道。   顿时,熙熙攘攘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有几个丫鬟提着荷花灯出来,荷花灯里面装的都是新鲜的花瓣儿,一边走,一边洒,空气里顿时弥漫着花香。   一顶软轿从内而外出来,软轿四角垂下五彩的流苏,四周用纱幔遮着,人影朦胧,却足以瞥见其身材妙曼,容貌绝伦。   “玉无暇多谢诸位厚爱!”   话罢,软轿放了下来,丫鬟把里面的人扶了出来。   软轿里的女子轻纱蒙面,妆容精致,一袭紫色衣裙宛若仙子下凡。   仅仅是一个侧脸,就足够迷人。   林暖微微仰头,再看看自己,同样是女人,怎么她就能这么高?天生的衣架子,她怎么就这么娇小呢?   玉无暇扫了一眼,视线落在林暖懊恼的小脸上,微微一愣,很快,眼底掠过一抹快到难以捕捉的惊讶,她道:“诸位不远而来,无暇心里很是感动,只是鸣玉坊地方小,招待不周,还请诸位见谅。”   说完,对崔管事递了一个眼神。   崔管事道:“无暇姑娘过几天还有戏,需要好好休息,大家的热情无暇姑娘已经收到了,无暇姑娘才从京城来,有些不舒服,知道你们来,撑着病体出来看大家,希望接下来的日子,大家能体谅无暇姑娘,让她好好歇上几日。”   说完示意小厮们去收柳粉手里的柳条。   “无暇姑娘自掏腰包,给大家准备了清热解暑的绿豆粥,还请大家移步随我而来。”   柳粉们心疼又体谅,都跟着去了。   无无暇睨了林暖一眼,眼底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狡黠,她几步走过去,伸出手。   林暖看向她,不太明白她意思。   “林姑娘,柳条。”崔管事解释道。   无暇姑娘都会收柳粉们的柳条,可亲自收的,还是第一人,这小丫头走大运了。   “我不是柳粉。”林暖道:“我是来找崔管事送话本子的。”   崔管事心说姑娘你是不是轴?   你知道无暇姑娘吗?   你的话本子最后要给无暇姑娘看啊,她看上了,说要演了,我才能点头要你的话本子啊。   玉无暇勾唇一笑,眼底光莹润,透出几分阴柔之美,而且很难得的是,她举手投足间,一点也没有女子扭捏之态,反有一种大气之感,她道:“小姑娘,你的话本子呢?给我看看。”   “无暇姑娘,在这儿。”崔管事递过去,刚才柳粉来的突然,没来得及还给林暖。   玉无暇翻了几页,看了林暖一眼,道:“小姑娘,和我进去吧。”   说完,她抬手,一侧的丫鬟立马扶着她上了软轿。   然后,抬花灯的丫鬟们前后排成队,洒花瓣。   林暖:虽说她接下来的词用在姑娘身上不太合适,可她就是觉得无暇姑娘骚里骚气的。   不过她身上没脂粉香,只有花香,倒是难得。   林暖跟着进去,她都做好了要走很久的准备,毕竟玉无暇是坐着软轿出来的。   结果,进了个院子,就停了。   林暖再次无语。   这么短的距离,你又下又上的,不嫌折腾吗?   算了,兴许她自个院子很远呢。   丫鬟上了茶水,安静的站在一边伺候,玉无暇坐在椅子靠着,翻看话本子,林暖注意到,一开始她还端坐着,然后她就翘起了二郎腿。   行吧,她也爱翘来着。   “就没有了吗?”玉无暇看的很快,才看到高潮处,后面就是空白的。   林暖道:“有,不过玉姑娘想来看的也差不多了,若是玉姑娘觉得我的话本子可以,我们再继续谈下去。”   她可是很有保护意识的,没有傻乎乎的全本奉上。   玉无暇眼底笑意更深,“倒是个聪明的,你的话本子我看上了,不过有些长,你也知道,我们一场戏是有时间的,你这个,怕是要几天几夜都演不完!”   “我会写,自然也会改。”林暖道:“就看玉姑娘的意思。”   “爽快。”玉无暇道:“这个话本子我买了,小姑娘,我们来谈谈合作吧。”   “你手里的,一千两!”林暖道。   崔管事面色微变,“小姑娘,没有话本子能卖上这个价。”   “我的就能行。”林暖看着玉无暇:“你说呢?玉姑娘?”   玉无暇眼底笑意更深,“成交,崔管事,和她交接。”   崔管事眼底虽有疑惑,可还是听从她的吩咐,和林暖签了协议,她已经卖给霓凰阁的话本子绝对不能再二次出售,否则要赔偿霓凰阁损失。   林暖和崔管事一手交话本子,一手交银子,定好了,三天后,林暖把精简的版本写出来送过来。   送走了林暖后,崔管事折回来,对无无暇道:“无暇姑娘,霓凰阁自己就有写剧本的先生,而且我们也收外头的,从来没给过这么高的价格,是不是有点太亏了?”   玉无暇手里捻着一瓣花瓣,眼底光深深浅浅看不清,“可她的故事很好,值这个价,不是吗?”   崔管事没话说了。   的确是值,让人耳目一新,要是上演,肯定会大赚。   “小丫头,倒是有缘啊。”玉无暇勾唇一笑,视线缓缓落在自己左手手臂上,轻薄的纱幔下,依稀可辨上面淡淡的疤痕。 第186章 我是来找你的   林暖交了话本子,有了银子,买了些县上特有的小吃,边琢磨精简话本子边啃芝麻糖。   府试结束,林暖,顾景珩,冯生三人租了马车回去。   “顾兄,你这次感觉怎么样?”冯生问,“题目有些难,我有点担心。”   顾景珩还没搭话,就听见车夫说。   “两位公子,你们听后面那人是喊你们不?”   车夫不知道顾景珩的名字,可听见冯生一口一个顾兄,追马车的那人也是喊的顾兄,所以如此猜测。   冯生掀开帘子探出身子,嘀咕道:“那不是白汉卿吗?”   自上次凤来楼二人组救林静,林暖和顾景珩去白府拜访过,白夫人还了她多余的银子,她也和白夫人赔礼道歉后,就再没交集。   至于顾景珩和白汉卿私底下有没有交集她就不知道了。   “等等我。”   白汉卿气喘吁吁的跟上来,马车停了下来,他抓住车框爬上去,“终于赶上了。”   “白汉卿,我们不熟吧?”冯生嘀咕。   和富家子弟也玩不到一块啊。   “熟,特别熟。”白汉卿看看林暖,又看看顾景珩,道:“顾兄,多谢你辅导我功课,我娘说了,等府试结束,就邀约你们去我家做客。”   “替我谢过白夫人。”顾景珩淡声道:“是你先帮了我们,我才辅导你。”   “顾兄,我听你这意思,怎么像是我要是没帮你们,你就不会辅导我一样?”白汉卿道。   “可以这么说。”   白汉卿,“……”   冯生: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他不再是顾兄第一最好的朋友了吗?   “顾兄……”   “白汉卿你吵死了,顾兄都明确说了不去了,你还嘀嘀咕咕什么?”冯生道。   白汉卿皱眉,手里扇子快速扇着,“我嘀咕?说的好像你嘀咕的少了一样,整个书院就你话最多。”   冯生炸毛,“什么话多,我这叫活泼好外向好吗?倒是你,自恋狂。”   “我自恋狂,本公子这叫自信,自信你懂吗?别人还没本公子这种优良气质呢!”   “优良气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你倒好意思说。”   “那是你眼神不好,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白家公子,白汉卿!”白汉卿啪嗒一声打开扇子,立在脸前,做了一个姿势。   “你……”   “都闭嘴。”顾景珩皱眉,他怎么就同意这俩糟心玩意上马车的?   冯生“切”了一声,一副要不是看在我顾兄的份上,我今天和你理论个没完。   白汉卿“哼”了一声,一副顾兄也是我的顾兄,我是看在顾兄面子上,才不想怼你的。   两人对视一眼。   冯生左哼哼。   白汉卿右哼哼。   林暖:莫名觉得她很多余是怎么回事?   她默默摸出一块芝麻糖,咬的嘎嘣脆,在安静的车厢里极其清晰。   三个男人都看过来。   林暖吃了一半拽出来,“要吗?”   三人,“……”   马车到了家。   府试前一天,冯生来借宿了,所以他东西还在林暖家,要跟着一块去拿行礼,书院开门了,冯生这会就可以直接住书院里,就一块回来了。   白汉卿本来是要回去的,可一看冯生也去,他也要去,凑吧凑吧就一块上了家门。   俩人斗嘴无下限。   冯生和林明忠问候一声,白汉卿就要问候两声。   冯生和小鸦鸦说话,白汉卿就要凑上来和他玩耍。   小鸦鸦:有两个怪蜀黍对我不怀好意。   最后,忍无可忍的林暖和顾景珩双双出门了。   俩人去鱼市买了条鱼,顾景珩拎着。   路过醉香楼的时候,林暖让顾景珩等他一下,进去了,她打算买份酥肉带回家添个菜,家里人都很爱吃酥肉。   她刚进去,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霓凰阁的玉无暇,醉香楼如今名声大噪,是数一数二的酒楼,人家来吃个饭也没啥稀奇的,林暖没在意。   她是老熟人了,邱掌柜让吩咐了后厨,先把林暖的做出来,林暖付了银子拎着酥肉出去了。   醉香楼二楼。   玉无暇站在靠窗的位置。   她一进来就要坐下,她的位置靠窗户,走过去,就看见从下面街道经过的林暖。   小丫头,又见面了。   她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转身坐在椅子上。   “主子,您喝茶,这是上好的雨前龙井。”   倒茶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秦东家。   玉无暇看了眼秦东家,问,“你脸怎么了?”   “被人阴了一把,不过解决了。”秦东家道。   说来也奇怪,他调查了许多天,都没查出是谁半夜三更溜进来揍的他,当然啦,他也曾怀疑过是不是被他卖了的林静姐妹。   可他观察过,姐妹俩就一乡下土妞,干不出那种事。   而且入室揍他的人武功极好,否则他不可能发现不了,就排除了林家的人。   树敌太多,怀疑的对象一箩筐,一时间秦东家也搞不明白是谁干的。   玉无暇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关心他的伤势如何,她端起茶,微微掀开遮脸的纱幔,饮了一口,她长腿交叠,搭在椅背上,闲适地靠着,“让你盯着落梅山庄,可有何收获?”   “有,而且是大收获。”秦东家激动,收获越大,主子给的银子就越多。   “哦?”   “主子,林侯爷如今的林府千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秦东家道。   玉无暇一愣,把腿放下,眼底掠过一抹惊讶,“不是亲生女儿?”   接着她笑了,一双深邃的眸子里藏了几分促狭,“难道是侯爷夫人在外面偷了男人?和别人生下来的野种?”   “那倒没有。”秦东家道:“我打听到的消息,是有人故意把侯府千金换了。”   “孩子被换?”玉无暇皱眉,听那语气,颇为惋惜林侯爷居然不是被戴绿帽。   “对,听说已经认回来了。”秦东家道:“不过具体那位被换了的真千金是谁,我还没打听出来,只知道,换了俩个孩子的,是以前在庄子里干活的妇人,叫张蓉芳。”   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名字。   玉无暇问,“她是谁?”   “说来也巧,那天我去买米,发现何时米粮铺何大伟媳妇就是张蓉芳,而且我试探过,她的确在落梅山庄干过。”   何氏米粮铺?   玉无暇勾唇一笑。   半个时辰后,一个身穿紫色衣裙的,脸上戴着纱幔的女子进了何氏米粮铺。   何大伟带着伙计送货去了,就张蓉芳一个人守铺子。   她一看对方穿着打扮,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热络的迎过去,“客官,我家的米是最好的,我带您看看!”   “你家铺子就你一个人吗?”女子问。   张蓉芳道:“对啊,客官是担心一个人拿不动吧?客官只需要留个地址,回头我男人回来了我让他给你送过去。”   “不是。”女子道:“我是来找你的。”   说完,女子眼底掠过一抹笑,她袖风一甩,门砰的一声砸关上,张蓉芳脖颈被掐住,砸在墙上。 第187章 是他   “咳咳!”   张蓉芳自诩力量大,眼前这人看着柔柔弱弱,是个年轻姑娘,怎的力气这般大?   她涨红了脸,“来人……”   “别叫。”女子道:“否则,我割了你舌头。”   张蓉芳看见她另外一只手里真的攥了一把匕首,她吓傻了,“我不叫我不叫,姑娘,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放了我吧,我求求你了。”   “知道林侯府吗?”   冲谁来的?   张蓉芳愣神间,扣住她脖颈手的力道更紧了些,“知道知道。”   “当初侯爷夫人生下侯府千金,是你换的?”   张蓉芳瞪大了眼,刚想否认,可看见对方阴恻恻的眼神她就怕,她点头,“是我换的,可已经都换回来了呀,我也蹲过大牢了。”   “真正的侯府千金是谁?”   “林暖!”张蓉芳毫不犹豫的道:“她家就在应天书院对面,她还有个相公叫顾景珩,在应天书院读书,林暖自个在济民医馆坐诊。”   “你说她叫林暖?”女子眼底掠过一张脸,“她左脸,是不是有红斑?”   “对对对,就是她。”   居然是她?   她是林侯府真正的千金?   那么上次……   女子看向自己左手手臂。   有意思了!   好一个林暖!   她冷笑一声,眼底带了几分阴鸷。   “姑……”张蓉芳想说什么,哪还有女子的身影?   她吓瘫了。   难道是林侯府的人?   不对不对,是林侯府的人怎会问她那种问题?   糟了,乐儿不会有危险吧?   这几个月,张蓉芳没去找林锦乐,就不代表她不挂念,相反,她就是怕连累女儿,才不去找。   可刚才那女人太可怕了,万一对乐儿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咋办?   张蓉芳收拾了一下,关了米粮铺子,匆匆往落梅山庄去了。   ……   济民医馆。   林暖背着布包赶来,跑出了一身汗,“宋掌柜,病人呢?”   “就在里面。”   宋掌柜带着林暖进去了。   王大夫带着药童正在包扎,可床榻上的人伤的太严重了,王大夫没缝过针,根本不敢,见林暖来,松了口气,“小林大夫,你可来了,你来吧。”   林暖接替王大夫的位置坐下,给病人做了检查,病人失血有点多,再晚一点,就会有危险,她道:“你们都出去吧。”   “好。”   “林姑娘,我的车夫就劳烦你了。”女子道。   “恩。”林暖应了一声,她注意力都在药童身上,若她抬眸看一眼,就会看见,和她说话的女子,是玉无暇。   林暖手脚麻利的缝合好了伤口,上了止血药,包扎好,扒拉开车夫眼睛看。   车夫已经昏过去了,她需要等会儿,确定车夫安然无恙才能离开。   约莫半个时辰,林暖从里面出来,玉无暇迎上来,“林姑娘,我车夫怎么样了?”   “是你?玉……”   “是我,柳姑娘。”玉无暇接话。   林暖知道她这是不想暴露自己身份,道:“柳姑娘。”   “林姑娘,我刚听要缝合,是不是很疼?”   “不疼。”林暖道:“我用了麻药。”   玉无暇目光一闪,“林姑娘给所有病人缝伤口都会用麻药吗?”   “对啊。”   生缝不得疼死?   哦,差点忘了,有一个人她没用。   在赌坊门口遇见坑她,让她被林承烨误会的那个男人。   林暖心说是不是自个太敏感了,怎么觉得玉无暇这话问的有些莫名呢?   玉无暇道:“没想到林姑娘除了会写话本子,居然还有如此高超的医术,实不相瞒,排演时经常有意外,我们随行大夫医术不是很高,以后若是受伤,倒是方便了。”   解释了她刚才为何有麻药一问的事。   林暖道:“我不是每天都在医馆。”   “林姑娘可否给我留个地址,若是我有事,让人来寻林姑娘。”   “柳姑娘有事就来济民医馆吧,宋掌柜会告知于我的。”   “好。”玉无暇道。   “车夫醒还要好些时候,玉姑娘进院子坐会儿吧。”林暖道。   她是被突然叫过来的,不过家里也没要紧事,她不着急回去,倒是想起祖母的药快没了,都出来了,她打算顺带过去一趟。   医馆里,玉无暇看着她的背影,眼底的光一点点黯下来。   ……   落梅山庄。   阮元来请安,陪老太君在花园里散步。   “老太君,夫人,外头有个小孩送来了这个盒子,说是给你们的。”有丫鬟过来道。   盒子来的蹊跷,孔嬷嬷接过,没有马上给老太君,反放在桌子上,让有功夫的下人打开。   “里面有封信。”下人拿出来,确定上头没有毒之后,递给孔嬷嬷,孔嬷嬷又查了一遍,确认无误才递给老太君。   老太君看了一眼,脸色唰的变的阴沉难看。   “娘,怎么了?”   “你看。”老太君把信递过,阮元接过,只看了一眼,一张精致的脸褪尽了所有的血色,“柳红玉?她……她不是已经……怎么还会写信?”   老太君哼了一声,“死人当然不会写信了,想也不用想,是他干的!”   “祖母,娘。”   林锦乐声音传来,阮元笼了笼袖子,藏了信,不是故意隐瞒,只是有些糟心的事,不想让孩子知道。   “乐儿,你病可好些了?看你脸色还有些白。”阮元问。   老太君道:“让下人给你多披件衣裳,可别吹着凉了。”   林锦乐应下,道:“祖母,娘,我来是想和你们说件事的,她来找我了。”   “谁?”阮元说完反应过来了,“你说张蓉芳?”   “对。”林锦乐道:“不过她不是来闹事的,我没见着她人,是小荷从外头回来遇见她了,她拉住小荷说的,好像是有个很奇怪的年轻女子去找她,问了她林侯府一事,还问了侯府真正的千金是谁。”   前有柳红玉的信,后有张蓉芳的事,老太君和阮元是知情人,一下子就联想到一起了。   老太君压下眼底所有情绪,问,“其他的呢?张蓉芳还说了什么?”   “她说那个女人以要她性命胁迫,她就把暖暖姐说出来了,娘,祖母,会不会有什么事啊?”林锦乐问。   “无事。”老太君道:“这些日子你好好待在庄子里,莫要出去,其他的事有我们。”   “是。”   林锦乐走后,阮元道:“娘,你说那个年轻女人会不会和他也有关?”   “十有八九。”老太君道。   说完,林侯爷匆匆走过来,他手里拿了封信,“元元也在啊。”   他把信递给老太君,面色有些沉重,“娘,刚收到承烨的来信,他跑了,而且承烨调查,他应该是来了这里。” 第188章 还是一家人吗   老太君接过信看完,她脸色有些难看。   林侯爷脸同样难看,不过更多的是气的,他咬牙,“那小子怎么就那么能折腾?等老子抓到他,老子扒了他的皮!”   老太君瞅了他一眼,把信还回去,很是不满的道:“也是你造的孽!自己收拾好!”   说完转身走人,似乎多待一会儿,都嫌烦。   “娘。”林侯爷懵圈了,怎么又说怪到他头上了?   他内心很是郁闷,看向阮元,想寻求安慰,阮元淡声道:“侯爷骂别人前,先想想自己吧!”   说完也走了。   被老娘和媳妇集体嫌弃的林侯爷:“……”   还是一家人吗?   ……   稍晚一些,林暖来了,简直安慰了刚被儿子和丈夫气到的老太君和阮元。   婆媳俩人一左一右,围住林暖,嘘寒问暖。   “暖暖,府试成绩快出来了吧?”阮元问,她知道自己女婿考了县案首后,别提多替女儿开心了。   “明天出。”林暖道。   本朝府试出成绩很快,考完三天后就出来了,等出了成绩再过三天,又接着继续院试,可想而知,学子们压力有多大。   阮元和老太君和林暖又说了点日常的话。   比如不要给顾景珩太大压力,一切都等院试考完再说。   又问林明忠腿怎么样了,家里如何,林暖都一一回了。   家里的事问的差不多了,老太君和阮元对了一个眼神,要切入正题了。   当然,上一辈的事,准确的说,是林侯爷造的孽,老太君和阮元都不打算让林暖知道太多,知道越少,越安宁。   老太君道:“暖暖,你爹说,近几日镇子上有些不太平,你外出的时候要小心,要是遇见奇怪的人,就回来和祖母说。”   林暖心说考试期间,治安也严了起来,府衙里的人每天恨不得巡逻上千百遍,明显比之前治安更好啊。   连小偷都被迫改行,要饭去了。   不过祖母不会无的放矢,她道:“我晓得的,祖母放心,我会小心的。”   老太君又问了一些,她问话的技术特高超,要不是阮元事先知道娘要问自己,差点都以为娘只是单纯的聊聊天。   最后问下来的结果,什么事都没发生。   看来,那个人还没在暖暖面前出现。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老太君拨了自个身边的两个侍卫给林暖,和林暖一并离开,并且让侍卫这几日就在林暖家里。   林暖觉得侍卫倒是不用,她也不担心,不过想到家里爹腿不方便,小的又小,她又经常出去,留在家里帮个忙照应一下也可以,也不缺他们一口饭吃,就带着回去了。   阮元在林暖走后,也回去了,继阮元埋怨林侯爷后,主动去探望,林侯爷喜出望外,还没等她开口,就主动道:“元元,我知道你担心那丫头,我已经让风弄送过去俩个侍卫保护她的安全。”   林侯爷不大喜欢林暖是真,可毕竟是他亲骨血,也不至于看着她出事。   阮元脸色这才好看了些,“生死蛊那边你也要多留意一下。”   “那是自然。”林侯爷上前握住她的手,“元元,孩子的事,是我疏忽了,不过也是我亲骨肉,我没有不疼的道理。”   阮元道:“其实暖暖很好的。”   林侯爷:好不好他不知道,那丫头野蛮是真野蛮。   不过这话不能说,说了媳妇就不搭理他了。   他道:“元元,我来镇上也有些日子了,最迟下个月就要回京了,你也知道,小皇帝和晋王夫妇南巡,小皇帝被杀,现在朝堂群龙无首。”   阮元虽不大过问朝政,可她是侯爷夫人,多少听说一些,不是全然无知,她道:“是不是摄政王要登基了?”   “晋王柔弱,襄王是个二世祖,秦王醉心山水风月,宿王痴迷女色,都不堪大用,只有摄政王,文武双全,有勇有谋,又有战功傍身,他的呼声是最高的。”   阮元想了会儿,道:“若侯爷回京,是不是寻到生死蛊的机会更大一些?”   林侯爷:合着我说了半天,你一点都没明白过来我意思吗?   新皇登基,他们这些旧臣处境尴尬,你就不体谅体谅我,说个陪我回去什么的吗?   弯的不行,直的来。   林侯爷直接道:“你和娘来镇子上,是因为娘身体不适,娘如今身体好很多了,也该回去了,我在朝上,侯府要有女主人来管,我方能放心啊。”   “我要等暖暖。”阮元道:“她不走我也不走。”   林侯爷:“……”   臭丫头比他魔力都大。   看来要让老娘和媳妇回京,得一块把臭丫头拐回去。   要真等他女婿……呸,一个泥腿子,他不承认,等顾景珩一路考回去,还不知道猴年马月。   谁知道他县案首是不是考运气得来的。   再说林暖带着俩侍卫回家,推开门,脚一顿。   院子里两人齐刷刷看来,四只眼。   林暖直勾勾的看进去,俩只眼,眼底还带了几分八卦色彩。   她背后的侍卫好奇,从她身后探出俩颗脑袋,一颗左,一颗右,点缀的林暖像孔雀一样。   “咳!”林明忠脸唰的红了。   张如意像是触电一样,唰的从林明忠怀里起身,局促不安的站在一边,脸红成了虾子。   “暖暖,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没有抱你如意姨。”   林暖:“???”   “不是,抱了。”林明忠本就不善言辞,紧张之下更是说不清楚。   说完自个臊的要命。   “是你如意姨抱的爹……不是不是,是爹抱的如意姨,也不是……”   林明忠还在口舌笨拙地解释,张如意脸上都要滴血了。   “我刚才滑了一下,你爹扶住我,我就跌他怀里了。”张如意小声的解释。   林明忠松了一口气,“对,就是这样的。”   林暖:我又没说什么,你俩整的和抓奸在床的感觉是闹哪样?   她很平淡的“哦”了一声,道:“其实我不介意,你们可以继续。”   俩人,“……”   林暖打算把院子留给害羞的俩人,这时,门外进来一个人,因为林暖和俩侍卫堵住了门,所以进来的人只能探就一颗脑袋。   “这么热闹?是有什么喜事吗?”   他说完,全部人扭头看他。   张如意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本来娇羞的脸唰的一下变黑了,她本能的怕他,身子一踉跄,一下子又跌坐进林明忠怀里了。 第189章 想要两个爹   全部人,“……”   “这是干啥?”来人正是风弄,他丝毫没察觉出来,因他的到来,吓到了某个人。   “我……我做饭去。”张如意找了个借口跑掉了。   “暖暖,这些都是庄子那边来的吧?”林明忠问。   “对,是祖母和娘给的侍卫。”   虽是侍卫,可林明忠没有主仆观念,当然啦,暖暖祖母和娘的决定,他也不会干涉,他热情的招呼。   侍卫们哪敢,各自找到位置,上岗去了。   凤弄和侍卫不一样,他是林侯爷身边贴身的人,身份和地位都要高很多。   “大小姐,我奉侯爷之命把人给您送来,属下任务完成,就先回去了。”   “那个侍卫大人,来都来了,留下来喝杯茶再走。”林明忠礼节的留客。   风弄想了会儿,照着林暖的身份,道:“林老爷喊属下风弄就行。”   一声林老爷,让林明忠整个人不自在起来,他红了脸,道:“咱俩差不多大,你喊我名字就行。”   凤弄想了下,叫林老爷是别扭,他道:“明忠兄。”   “风弄兄。”   俩个差不多年纪的汉子在院子里称兄道弟。   林暖进厨房了,院试快了,她需要做些方面便面让顾景珩带着去。   林暖忙完出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   再说,风弄走的时候一下子就撞见回来的小柱了。   小鸦鸦和小柱从外面玩回来,小柱跑的快,脚下绊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摔下去了。   鸦鸦脸唰的白了,伸出小手手想抓小柱,可他力气小,速度也不够快,没抓住,反而把自己也绊了一下。   眼瞅着俩人就要叠摔,忽的,一个人影从院子里掠出来,左边捞起小柱,右边捞起鸦鸦,一个跃身出去,很拉风的姿势,直接站在对面屋顶上了。   经历了从地面到屋顶,俩个小家伙嘴张成了“o”型嘴。   不过鸦鸦接受能力高,毕竟以前这样的人,他身边多的是。   倒是小柱,激动的直拍手。   “叔叔,还能飞高高吗?像风筝那么高?”小柱问。   “能。”风弄抱起俩小只在屋顶上忽而高,忽而低的,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俩个孩子玩够了,风弄才把他们放下。   小柱不算粘人的性子,许是因为风弄带他飞高高,他心情很好,对风弄也很亲近。   “叔叔,明天还能飞高高吗?”   风弄摇头,“明天叔叔有事。”   “那后天呢。”小柱手里咬着食指问。   鸦鸦看见了,叹了一声,带孩子真心累,他学着张如意的样子,拽下小柱咬食指的手。   风弄被俩小只逗笑了,对小柱道:“后天也不行。”   “啊?”小柱情绪明显低落下来,带着浓郁的失望,他嘀咕,“那什么时候才能飞高高?”   风弄心说这得看侯爷啥时候派他来啊。   “是不是叔叔成为我爹了,就能天天带我飞了?”小柱眼角忽的一亮。   风弄笑了两声,“对。”   “爹爹爹。”小柱喊着。   他年纪太小,对爹的概念还不是很清楚,就只知道,爹是能天天陪着他的人,那要是叔叔当他爹,岂不是就能天天带他飞了?   恰好张如意也出来,听见这一声爹,眉心狠狠一跳。   她压住内心对风弄那张脸的恐惧,把小柱摁进她怀里,“小柱,不许乱喊。”   “娘,我想让他当我爹。”小柱眨巴着天真的眼睛问。   张如意尴尬又别扭,“对不住啊,孩子还小。”   “没关系的,我没放心上。”风弄道。   他也没多久,和张如意告辞就走了。   张如意把俩个孩子带进去,小柱有点闷闷不乐,见林明忠在院子里,扑进他怀里,小嘴撅的老高。   “小柱咋了?”林明忠问。   张如意有点难以启齿。   小柱闷闷道:“我想让会飞的叔叔当我爹。”   会飞的叔叔?   风弄?   林明忠一愣:小柱不想要我当你爹吗?   这话都到嘴边了,林明忠急忙刹车。   张如意解释,“明忠哥,孩子瞎说的,你莫误会。”   “不会。”林明忠道。   他纠结的是小柱想让别人当他爹,而不是让他当爹,是他对小柱哪里不够好吗?   还是,自己因为残疾,不能带小柱到处去玩耍?   汉子有了心事。   林暖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晚饭是林暖做的,天色暗的时候下了场雨,林暖就做了锅热腾腾羊蝎子,又包了些酸菜饺子煮,一家子美美的吃了一顿。   碗是张如意洗的,林暖早早回了自个房间,精简话本子。   稍晚一些,张如意敲了房门。   “暖暖。”张如意进来,“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怎么了?”   “你爹好像有点不对劲。”张如意挺难为情的,她和林明忠朝夕相处,俩人始终相处有礼,没有越矩,也没提成亲前两人的旧情。   她措词了一下,道:“你爹好像有点不大高兴。”   是了。   爹平日吃三碗饭的,今天吃了两碗半,少吃了半碗。   而且平日吃了饭,汉子都会在院子里走走,今天吃了就回屋了。   林暖道:“我去看看。”   林暖敲开了林明忠的门,林明忠屋子里点了昏暗的蜡烛,他手里一把小刻刀,趴在桌子上,专心致志的刻一块木头。   木头已经初具雏形,是只粗糙的鸟儿,他正在精细雕刻。   “爹。”林暖问,“是给孩子们做的吗?”   “小柱一个,鸦鸦一个。”林明忠道:“就是不知道小柱会不会喜欢。”   家里有俩个孩子,这个孩子有的,别个也有,要是只有一个,大人会教导一起玩,俩个孩子虽说有时候也会抢,可绝大部分,他们自己都处理的很好。   林明忠这会只问小柱喜不喜欢,没问鸦鸦喜不喜欢,林暖敏锐的觉出了什么。   她问,“爹,你怕小柱不喜欢你吗?”   一句戳心窝。   汉子脸有些红,他放下手里东西,推着出门口看了看,确定没人,回来道:“暖暖,小柱今天说,想让风弄给他当爹。”   “是这样啊,那你等着。”   林暖把在鸦鸦屋里玩的小柱逮进林明忠屋里,林暖笑的温柔,“小柱,你想不想要暖暖姐爹当你爹呀?”   “想。”   “那风弄叔叔呢?”   “也想,小柱想要两个爹。”小柱认真道。 第190章 我和暖暖以后会孝顺你的   林明忠,“……”   咋忘就忘了小柱只有三岁,什么都不懂呢?   不过汉子的心结,解开了。   ……   第二日,府试放榜了。   府试放榜,红榜上没写名字,只是写座号,考生根据自己的座号去对。   “哇。”白汉卿张大了嘴,手要搭在顾景珩肩膀上,刚要搭,冯生挤进俩人中间,白汉卿手搭他肩膀上了,他道:“顾兄,你又拿了案首啊。”   继县试案首,府试也是案首。   若在院试里再拿一个案首,那就是三个案首,小三元啊。   扶风镇已经许久没出过小三元了。   顾景珩神色倒没多大的变化,很淡,好似考中了案首,本就在他意料中一样。   他今天本不想来的,冯生一大早就来喊他,而且家里人也很期待。   顾景珩是真不期待,不过莫名想起早上出门时,林暖特意背上了小背篓。   那丫头有个习惯,家里有喜事,不管事大事小,都会丰盛的张罗一顿,这个时候,那丫头应该在街上挑选菜了吧?   说不准还杀杀价。   “顾兄,你文章借我看看呗。”白汉卿道。   “要借也是先借我。”冯生道。   俩人说完,发现两人挨在一块,白汉卿手还搭在冯生肩膀上,两人同时往后退了一大步,表情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俩人嫌弃完,发现府试案首不见了。   府试案首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他回去要经过镇子上卖菜的路口,他站在路口看了眼,一眼就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林暖身子很单薄,纤瘦,她背上的小背篓装了满满的东西,压在她肩膀上,小背篓带子陷下去一些。   他心底划过一丝异样,快步走过去,走到她身边,林暖正好付银子。   她手里拿了一个荷包,用料极为讲究,而且上面的花纹和做工一看就是出自大家,林暖的荷包只是个普通荷包,没这么奢华。   而且,荷包的样式,是男子的。   一个贵重的荷包,又是男子的,顾景珩盯着荷包的视线没挪开。   “兄长?”林暖付好银子转身就看见他,荷包还在她手上,顾景珩还在看,不过她误会他在看自己的手。   难道是想牵?   林暖藏起荷包,伸出手。   喏,给你牵。   顾景珩,“……”   “不牵吗?”林暖问,就有点小失落,牵吧牵吧,很好牵的。   顾景珩心说这丫头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他接过她背上的背篓背了过去,敛了眼底所有情绪,道:“回家吧。”   “好。”   全程没问荷包的事。   林暖跟在他身边,路过冰糖葫芦摊子前,林暖喊停了小贩,给家里的小小男子汉买了两串,她拿出荷包付钱,没拿稳,荷包掉在地上了。   地上有些灰,精致的荷包蒙了一层。   林暖俯身捡起,轻柔的拍着,一丝不苟,像对待宝物一样,拍干净荷包上的灰尘,林暖才摸出银子递给小贩。   顾景珩喉结滚了滚。   这个荷包,这么珍贵吗?   他本来话就不是很多,这下更沉默了,可到了家门口,他忍了忍,没忍住,很随意的问,“暖暖,你刚才用那个荷包很好看,能给我吗?”   林暖“啊”了一声,相公喜欢那样的?   她摇头,“荷包不是我的,不能给你,我给你缝一个吧。”   因为是别人送的,所以不能给吗?   顾景珩心里空落落的,像缺了一块,他道:“好。”   林暖心说她得找如意姨补补针线,给兄长的,可不能太难看了。   她接过顾景珩身上的小背篓,把菜放了进去,才回了自个屋子。   她从怀里拿出两个荷包,一个是奢华的,顾景珩看见的那个,另外一个是普通的,料子也简单,是刚才她买的。   今天一大早,她在后院劈柴,小鸦鸦跑过来,用嘴型和她说,她房间里的鸭子能不能给他?   林暖那会忙着,顺口答应了一声,哪想到小鸦鸦说的鸭子是她的荷包,不过荷包上也不是鸭子,是鸳鸯。   小鸦鸦把她的碎银子放另外的荷包里,她的荷包则被他霍霍了,他剪下了鸳鸯,照着画,小鸦鸦这几日迷上了画画,家里有图案的东西他特别喜欢。   她顺手就拿了用了,打算去街上买一个现成的,回来就换。   虽说荷包是林承烨给他的,他应该不会用了,可她也没有用人荷包的习惯,当然啦,丢别人东西也很不好。   林暖换了荷包就去厨房忙碌了。   顾景珩回了屋,坐在书桌前,书桌前摆着书,他却看不进去。   叩叩叩。   敲门声传来。   是小鸦鸦。   他小腿已经爬进来一只了,顾景珩眉头一皱,打算把他提溜了走,小家伙似看出他的意图,哧溜一下子已经钻进来了,一只小手手扒拉着桌子,另外一只小手手举糖葫芦。   恩,他就桌子这么点高。   “你不高兴?”小鸦鸦边吸溜冰糖葫芦边问。   在顾景珩面前,他不掩饰自己会说话的事。   顾景珩:难得你还看出来我不高兴哦。   小鸦鸦道:“难道是因为暖暖给我和小柱都买糖葫芦了,没给你买?你不高兴了?”   顾景珩:所以小家伙你是来炫耀的吗?   小鸦鸦幸灾乐祸的晃晃小脑袋,吸溜冰糖葫芦的声音更大声了,“你看我也没用,这是暖暖给我买的,不给你吃。”   小家伙恨不得在脸上贴得意两个字了。   “所以你还要坚持吗?”小鸦鸦问,“放弃吧,你是争不过我的,我心里有暖暖,暖暖心里也有我,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要是拆散我们,就是坏人!”   顾景珩:呵呵!   小鸦鸦见他半天也不说话,道:“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顾景珩面无表情道。   小鸦鸦舔巴了一下冰糖葫芦,见他脸色有点臭,心里一软,老男人还挺可怜的,他叹了一声,小大人似的道:“你可真麻烦,算了算了,看在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份上,我和暖暖以后会孝顺你的。”   “孝顺。”顾景珩被他气笑了。   他提溜起小家伙,轻飘飘的,把门一开,往外一放,小家伙双手双脚都在腾空扑腾,可在外面,他又不能喊,会被听见,只用自己自认为凶残,其实却没有一点威慑力的大眼睛瞪着顾景珩。   放开我放开我。   “暖暖给你买了一串糖葫芦,可她却给我买了两串!你确定,你要和我争?” 第191章 顾·心机·景珩   顾景珩说完,放下小鸦鸦,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小鸦鸦看着手里的冰糖葫芦,忽然觉得不甜了。   暖暖只准他吃一串,却给姐夫买了两串,冰糖葫芦一战,他输了。   好气好气好气哦,他要长大长大长高高,比姐夫都大。   晚饭时,林暖做的很丰盛,糖醋排骨,红烧肉,清蒸鱼,醋溜虾饺,又炒了几样素菜,凑了一桌。   林暖发现,小鸦鸦今天食量出奇的大,不对,是小鸦鸦很奇怪。   他本来不打算吃了,都要搁碗了,见顾景珩还在吃,立马拿了筷子,继续吃。   一开始林暖还没发现,等发现,小家伙肚子圆滚滚的,她忙阻止,喂了小家伙一碗山楂水,让他在院子里遛弯消食。   遛弯的最后结果,肚子是瘪下去了,可却困的不行。   还想耍赖和暖暖睡的心机小鸦鸦困的忘了这茬,被林暖抱进自个屋子里,呼呼大睡。   林暖出去关上门,转身看见站在外面的顾景珩。   天色暗了下来,月色如水,入眼都是青白色,在他身上披了一道柔软的光,更显得他容貌俊逸。   “兄长,是有什么事吗?”林暖问。   院试很近了,他都不用复习一下的吗?   难道是紧张?   顾景珩盯着她眼睛道:“暖暖,我有些……紧张。”   他说完,又补了两个字,“院试。”   原来是真的紧张啊。   她知道,顾景珩府试又考了案首,他已经接着连考两个案首了,难道是想在院试上也拿案首,可又担心拿不到,所以才紧张吗?   林暖道:“兄长,结果不重要的,考成什么样都没关系的。”   “你在安慰我吗?”顾景珩道。   “是啊。”   “那我可以自己提安慰的条件吗?”顾景珩直勾勾地看着林暖。   林暖点头,“可以。”   “两串冰糖葫芦。”   林暖,“……”   “可现在也没人卖冰糖葫芦啊,要不我明天给你买?”   “我就想现在要。”顾景珩道:“我问宋婶要了些山楂,可以现做。”   上次林暖哄小柱和小鸦鸦,给他们现做过。   林暖: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抱了捆柴进去,顾景珩坐在灶膛边替她生火,林暖熬糖浆,冰糖葫芦做起来不难,当然啦,她也给家里人各自都做了一串,包括俩个小家伙的,不过两个小家伙今天才吃了一串,林暖给他们的是迷你版的。   第二天一早。   小鸦鸦伸了个懒腰起来,睁眼,面前是一串冰糖葫芦,色泽红润,鸦鸦眼睛都眯起来了,伸手接过,发现是姐夫,他笑瞬间垮下来了。   顾景珩丝毫不介意他的变脸,还很贴心地道:“暖暖昨晚上做的。”   哇。   小鸦鸦眼睛都亮了,叉腰小嘚瑟,“暖暖特意给我做的。”   故意加特意俩个字。   顾景珩“恩”了一声,慢条斯理的把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他手里有两串冰糖葫芦,而且是加大版的。   其实不是加大版,可小鸦鸦的是迷你版,对比的顾景珩的两串就特别大,特别多。   “暖暖昨夜特意给我做的,你这个,是我这个剩下的。”顾景珩说完,拿着两串冰糖葫芦出去了,那脚步,简直走出了娶媳妇的架势。   鸦鸦:老男人臭不要脸,肯定色诱暖暖了,好伤心。   林暖完全不知道家里俩个男人的暗中较劲,她一大早就出门了,要给玉无暇送精简出来的话本子,准确的来说,是戏本。   林暖到了鸣玉坊,崔管事把她带进去,弯弯绕绕走了许久,才到玉无暇的院子。   对比起第一次玉无暇出场又是抬彩灯笼,又是洒花瓣的骚操作,她的院子则正常的多了。   而且屋子有点偏冷淡风,乍一看,还真不像姑娘家住的院子。   林暖等了会儿,有个丫鬟过来了,“林姑娘,玉姑娘病了,不能出来见客,还请您挪步内室。”   林暖跟着进去,内室里有咳嗽声传出来。   “是林姑娘吗?”玉无暇道:“我偶感风寒,让姑娘久等了。”   “我也才来。”林暖把戏本交给丫鬟,由丫鬟转交给玉无暇。   玉无暇接过看完,连连赞扬,“不错,是我想要的,辛苦林姑娘了。”   说完,又是一阵急促的呼吸声,丫鬟替玉无暇捶背,捶了会儿,另外一个丫鬟端着浓浓的药进来,玉无暇喝了一半,全给吐了出来。   林暖道:“玉姑娘,我略通歧黄之术,不如替你看看吧。”   “林姑娘还会医术?”玉无暇惊讶道:“那就有劳林姑娘了。”   林暖进去,坐在床榻边,玉无暇靠在床榻上,伸出手腕,林暖搭了会儿脉,就是普通的风寒,她开了个方子,递给丫鬟,让去济民医馆抓药。   丫鬟接过药方就出去了。   “林姑娘真是年少有为。”玉无暇道:“想必林姑娘家中父母也是极为优秀的。”   阮元是挺优秀的,至于林侯爷嘛,不咋滴。   不过这话林暖就没说了。   “对了林姑娘,我这里有一个故事,不过我没林姑娘的才华,林姑娘可否能听听我的这个故事?”玉无暇道:“若林姑娘觉得可以,由你代写,价格还是不变。”   “好。”   林暖道。   玉无暇道:“其实很老套,就是痴心戏子和薄幸郎的故事罢了。”   她说完,眼底的光一点点黯淡下来,好似勾起不堪的回忆。   “算了。”玉无暇脸上没刚才的温和,反溢了几分阴鸷,她道:“下次吧。”   林暖也不在意,反正她的故事她也不好奇。   “玉姑娘,我先回去了。”林暖起身告辞,玉无暇脸上闪过一抹纠结,伸手去抓林暖,林暖哪想到她会有这个动作,压根没防备,身子往后一跌,跌坐在床上。   她手下意识往下撑,撑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林暖扭头一看,自己手撑的位置,正是玉无暇胸口的位置。   四目相对,房间里落针可闻。   玉无暇脸唰的白了,脸瑟很难看。   林暖起身,虽说是她拽自己她才跌坐下去的,可好像袭了人家小胸胸,是挺不好的,她道:“抱歉。”   “不用,林姑娘先回去吧。”玉无暇声音很冷。   本也不是林暖的错,玉无暇要能明白点,就能想通,要想不通,林暖也懒得和她理论,她不在乎,她打算要走,就看见玉无暇胸口的位置,瘪下去一块。 第192章 让他跑了   正常的小胸胸,被她压瘪下去,也是会很快那啥的吧?   她的怎么……   玉无暇也注意到林暖在看她,而且看的还是那个位置。   她脸一白,当然啦,玉无暇脸上遮了薄纱,就只看见半张脸。   “我只是……”   “我懂。”林暖道。   玉无暇:我什么都没说,你懂什么?   “其实小就小,没什么难过的。”林暖道:“有些东西是天生的,你若是真不满足,我给你开个食疗的方子,你试试?”   无无暇听的一脸懵,顺嘴道:“苦吗?”   林暖乍一听这话,总觉得在哪儿听过,可想不起,她摇头,“不苦。”   她见桌子上有现成的纸笔,刷刷刷地写下方子,递给玉无暇,“你可以试试,一天一次,先吃小半个月。”   玉无暇接过,“木瓜牛奶?按摩?按摩哪儿?”   林暖视线往下挪。   玉无暇跟着的她视线往下挪,落在胸口位置,她神色愣怔下来。   她是让她……长这个?   她是不可能……   玉无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复杂的很,她道:“林姑娘,我有些不舒服,你先回去吧。”   林暖告了辞就走了,她回去要上趟山,春笋长出来了,她要去挖挖挖。   房间里,玉无暇拿掉碍事的面纱,捡起方子看了一眼,她冷哼一声。   “主子。”   “进。”   是崔管事,崔管事进来,关上门道:“已经把林姑娘送出去了。”   他看了眼桌子上的面纱,道:“主子,这是您自个的屋子,没您的吩咐没人敢进来,您若是不舒服,就换回自个的衣裳吧。”   玉无暇道:“装了这么久,难受不难受又何防,崔叔,林暖,林姑娘,你知道是谁吗?”   崔管事摇头,直觉告诉他,林暖来头不小,否则主子也不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她冷笑一声,道:“她是林侯府千金,是林辞宴和阮元的亲生女儿!”   崔管事面色一变,不是他狗眼看人低,而是林暖的穿着打扮,行事风格,完全不像一个千金。   而且还是侯府千金,还是那位的女儿。   崔管事道:“主子,那要不要!”   他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玉无暇道:“不用,我和林辞宴之间的仇,还犯不着要一个小丫头去抵命,我要的,是林辞宴的命!”   崔管事被她眼底骇人的冷吓到,打了一个哆嗦,他道:“对了主子,林侯爷正到处找您。”   “找我吗?”玉无暇勾唇一笑,“也是,我在京城折腾出那么多的事,也是该去见见他了,你去做事吧。”   “主子,万事小心。”   ……   再说,林侯爷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说有了情况,林侯爷带着风弄就去了。   地点不是其他地方,正是应天书院后山,林侯爷对这里有阴影,当初来的时候,他就是在这里摔的,地上隐约还有他摔下去的痕迹。   为此,林侯爷走的格外小心。   可到了地方,别说人了,连个人影子都没看见。   林侯爷皱眉,问风弄,“消息准确吗?”   风弄心说又不是我去找的,是您派了人去,您这会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应该准确。”   林侯爷一噎,刚想上去,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个利落的身影从天而落,缓缓落在地上,准确的来说,是坡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林侯爷,声音淡漠,“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你倒是还敢出现。”林侯爷脸很臭。   男子勾唇一笑,“我行的正坐的直,为何不敢出现?倒是你,你敢在我面前出现,怎么?是活腻了吗?”   林侯爷一听这话,勃然大怒,“孽……”   “行了。”男子道:“骂了这么多年,你骂的不烦,我听着都烦了,还是省省力气吧。”   “风弄,把他给本侯打死!”林侯爷在气头上,说话要多狠有多狠。   风弄默默后退一步。   林侯爷一噎,“你不来,我自己来。”   “侯爷,他轻功好。”   林侯爷脚下步子一顿,是啊,这小子贼狡猾,想要抓他,哪是那么容易的。   “林辞宴,我不想和你废话,你听清楚,我今日来,只有一件事。”男子道。   “这是你和老子说话的态度?”   男子忽略他暴躁的神色,道:“听说,你认回了亲生女儿?”   林侯爷,“……”   “听说,她是个大夫,在济民医馆坐诊。”   “还听说,她有个相公,在应天书院,还是县案首和府案首。”   “还有,她家就在应天书院外。”   林侯爷刚才若说只是气,现在已经是怒火中烧了,“你敢!”   男子一笑,道:“走着瞧。”   “林承珏!”   男子脸上一直挂着清淡笑容的神色忽的僵下来,他似是极其厌恶这个名字,眼底都带了几分杀意,“林辞宴,我姓柳,我叫柳承珏,你记好。”   “是吗?”林侯爷道:“可惜,不管你姓什么,都改不了你的名。”   “我倒是忘了。”男子一笑,“不过没关系,将来有一日,你会知道,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而且这个名字,人人皆知。”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男子道:“不过的你的那位假千金……”   “林承珏,你若胆敢打她的主意,我把你挫骨扬灰!”林侯爷是真气了,转身直接就拔了风弄的剑对准他。   男子眼底掠过一抹惊讶,接着笑了,“刚才我提起你亲生女儿,你态度可没这么激动,怎么?一提起假千金,你就恨不得杀了我?林暖,林大夫知道你这么偏心吗?”   “你闭嘴。”   “有意思。”男子似找到了突破口,“林辞宴,总有一天,你会对当初你的所作所为后悔,你也会后悔,那么对待一个真心爱你的女人。”   他说完,掠身消失,只有落叶飘下的声音。   林侯爷气的想骂娘,转身对风弄道:“你是废物吗?人就在眼前你都抓不住。”   风弄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道:“侯爷离他更近,不也让他跑了吗?”   林侯爷:你是主子我是主子?   他气愤的把剑插回风弄剑鞘,想转身离开,却有什么勾住他的脚,他低头一看,是一个铁钩,铁钩上还有绳索。   只觉铁钩一紧,林侯爷整个人一摔,屁股着地,被拽下去了。 第193章 你和他什么关系   林侯爷和风弄武功都不弱,可俩人都没反应过来,而且也没觉出周围有杀气。   林侯爷脑子就短路了一下下,就悲催了。   他一路跌下去,风弄吓的半死。   靠,又把侯爷看丢了,不,是看摔了,他飞奔追下去。   林侯爷屁股一路火花带泥土,直直的摩擦下去,好不容易停了,他脸比粪坑里的石头还臭。   “怎么是个人?”林暖睁着大眼睛,懵圈地问,“还是你?”   后一句,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风弄也追过来了,看见是林暖,还有她手里连接着林侯爷脚上的线,愣道:“大小姐,怎么是您?”   “我上山挖春笋,听见有野猪叫,没想到拉下来个人。”   林侯爷:你才是野猪,你全家都是野猪。   他气的要炸毛,“风弄,给我好好收拾一下这个臭丫头。”   下一次是不是就要谋杀亲爹了?   风弄往后退了一大步。   你们父女的事,总扯上我干嘛?到时候我收拾了,老太君和夫人能饶的过我吗?   “我来!”林侯爷打算教教她规矩。   撸起袖子抬手,林暖抬脚,照着他后背一大脚踹下去,林间惊起一堆飞鸟,伴随着林侯爷的嚎叫声。   风弄目瞪口呆。   林暖道:“是他自己掉下去的,我没踹,不信你回家问我祖母和娘。”   风弄:得了吧,老太君和夫人可是无条件偏向您这边的。   他急吼吼的追着林侯爷去了。   林暖笑的岔气,背着背篓上山去了。   这个季节春笋还挺多的,不过她来的迟了,大的都被挖了,只挖到两三根,其他都有点小,林暖挖了小半框,还找到一些荠荠菜,荠荠菜挺嫩,回家正好做荠荠菜馅的饺子。   下山的时候,林暖路过一个坑,其实不是坑,是第一次林侯爷来的时候,摔下来砸出来的坑。   这次林暖把他踹下去,他又砸了一个坑,俩个坑重叠。   林暖发现,里面有个荷包。   她走下去去拿,荷包沉甸甸的,里面有银子,这个花纹,应该是林侯爷的,没收啦,当她精神损失费。   而且,她还在坑附近的干草从里找到一个褪色泛黄的旧荷包,虽说不成样子,可荷包上面的花纹依稀可以辨认出,和她手里的一样。   哇,运气这么好啊,林侯爷掉两次荷包,两次都被她捡了,林暖上趟山收获满满,决定今晚加餐,吃红烧小排。   晚饭,她包了荠菜馅的饺子,做了红烧小排,洒上芝麻,色泽红润有光泽,新鲜的鲫鱼煎黄,放水煮,煮成奶白色,又加了点笋,放盐调味,出锅的时候洒一把葱花,又鲜又美味,一家人美美的饱餐了一顿。   第二日,是院试的日子。   林暖照例去等顾景珩,虽说有冯生和白汉卿一块,可林暖觉得,不一样,而且她也愿意等。   不过和以往不一样,多了一个人等顾景珩,小鸦鸦。   鸦鸦其实不是来等顾景珩的,他是黏着林暖来的。   没错,自从上次因为两串冰糖葫芦的仇,小鸦鸦就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掰回一局。   于是,他的小脑袋瓜想啊想。   在他家,他爹讨女人开心都是送礼物的,可他没银子,哦,有,不过暖暖帮他保管,要是开口要,会不会被发现呀?就没惊喜了。   鸦鸦想到了,要饭。   为了暖暖,豁出去了。   鸦鸦拽拽林暖的胳膊,捂着肚子,林暖问,“要上茅厕吗?”   鸦鸦点头。   林暖带他去了茅厕。   这个年代也有公共茅厕,也分男女,鸦鸦还小,林暖不放心他一个人进去,叮嘱他快去快回,自个就在外面等他。   要是超过多长时辰不出来,林暖就决定冲进去。   鸦鸦进了茅厕才想起,他在茅厕怎么要银子?   可要是出去,暖暖就看见了。   于是,聪明的鸦鸦在茅厕展开了他的要饭事业。   当然,一根毛都要不到,进进出出的人看见小鸦鸦,都奇怪地瞅着他,似乎在说,这孩子脑子是不是有毛病,怎么喜欢待在茅厕啊?   再说林暖等了会儿,没等出来小鸦鸦,她直接往男茅厕冲,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左脚才迈进去,就被人拽住了。   “走错了。”   有人好心提醒。   “没走错。”林暖头也不回,还要进,提醒的人也固执,依旧拽着她胳膊。   好烦躁哇。   林暖转身,看见身后站着的人,道:“是你?”   “是你。”   对方含笑看着她。   “你不是被林承烨抓往京城了吗?”林暖问,“你该不会是越狱了吧?”   就是上次坑她,把林承烨玉佩丢给她的那个男人。   男子道:“就不许我刑满释放?”   也是。   林暖没和他多说话,转身往男茅厕走,男子也跟着她进去。   俩人并排进去,里面有个男人刚好方便完出来,边走边提裤带,乍一看见林暖,男人懵圈了。   靠,不会走错茅厕了吧?   男人脸涨红,连连道歉,走了一半,咦,不对劲呀。   他扭头,哇靠,一男一女一起进茅厕?   等等,这到底是男茅厕还是女茅厕啊?   男人出去看完,他没走错,是那姑娘走错了,关键那姑娘身边的男人一副寻常的样子。   男人仰头: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林暖进茅厕,一眼就看见蹲在角落里的小鸦鸦。   她走过去,抱起他,小鸦鸦一下子挂在她身上,用嘴型道:暖暖。   “怎么蹲在这儿?”   呀,被抓包了。   鸦鸦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肚子疼。   “还要上茅厕吗?”   不要啦。   林暖抱着他出去。   和林暖一起进来的男人:“……”   合着你不是有那个癖好,你是来找孩子的?   他跟着出去,他本来也不是来方便的,是看见林暖要进男茅厕,实在惊讶了一把。   林暖抱着小鸦鸦在一颗柳树下的石头上坐下,林暖替他揉着肚子。   鸦鸦突然发现,暖暖这么替他揉着,很舒服哇,他满足的眯上眼,暂时忘记了他的要饭大业。   不过揉着揉着,就有不速之客凑上来了。   男人坐在林暖身边,林暖皱眉,“我和你很熟?”   男人看了他一眼,“不熟你怎么知道我被林承烨带走?而且,是你在我伤口上下了迷药,说吧,你和他什么关系?” 第194章 小皇帝   林暖一本正经地道:“你听错了,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男子:“……”   他晒笑一声,不和林暖纠结,反起身,对她道:“小丫头,我们很快还会再见面的。”   说完转身要离开。   林暖也不知道听没听见,继续给小鸦鸦揉肚子。   揉了肚子挼鸦鸦小脸蛋,哇,手感真好。   男子都走出去一截了,见身后老半天没反应,正常不是应该问一句,你是谁吗?   这丫头难道都不好奇的?   男子转身,见林暖压根不在意的样子,一口气梗在嗓子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臭丫头。   ……   院试虽说只考两门,不过时间也挺长的,基本就是上午考完,然后接着就考下一门了。   倒不是不给提前交卷,可以提前交,不过院试比起县试和府试,试题难度增加,而且别看只有两门,考的不少。   一直到傍晚时分,考生们陆陆续续才出来。   顾景珩出了考场,远远的看见了外面角落里停着的马车,林暖抱着鸦鸦,俩人靠在马车外面睡着了,有风吹着,吹动林暖两侧的头发,温柔中,带了几分动人的意味。   曾几何,顾景珩以为,再不会有人这般心甘情愿的等他了。   没想到,她一直在等。   顾景珩心里升起一抹异样,他走过去,却被一个人影撞开了。   是侍卫。   大批的侍卫,还不少,侍卫一路的盘查,不过他们盘查的对象是妇人。   顾景珩观察了一下,就发现她们盘查的对象其实不是妇人,而是因为那些妇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她们都带着孩子。   侍卫一一辨认孩子,一边的搜罗开,院试才结束,按理说,这样的大肆寻人的动作多少也会避开这里点,可他们全然不避,还拿出了令牌,显然,要么来头不小,要么要寻的人来头不小。   顾景珩走到马车边,林暖和鸦鸦也醒了,揉眼睛,抓脑袋,一大一小动作出奇的一致。   “兄长,你考完啦,天色有些晚,今晚要赶回去吗?”林暖征求他的意见,住一晚上明天再回去也是可以的。   而且有些学生也会选择留下来住客栈等成绩出来。   顾景珩道:“回家吧。”   回家的路不难走,无非是晚一些。   他上了马车,车夫也爬上来了,车夫拿起鞭子要赶马车,侍卫上前拦住了马车。   “奉旨搜查,请配合。”为首的一个侍卫拿出一块牌子,牌子上写了一个“敕”字,有这个令牌,代表这些侍卫有绝对搜查权,因为这个令牌的侍卫只有京城才有。   京城的侍卫,跑来这里,可想而知。   车夫不敢得罪,不过还是道:“各位官爷,马车里是顾公子,是县案首和府案首,还有他的夫人和他们家儿子,没有外人。”   侍卫京城来的,别说一个县案首和府案首,就是王爷都见过,客气是有了三分,“请公子配合我等搜查。”   马车里的鸦鸦一听儿子,眉头皱起来了。   错了错了,不是儿子,以后他要当暖暖相公的。   鸦鸦想把脑袋凑出去看个究竟,顾景珩俯身揽住他,在他耳边很轻地道:“京城来的。”   鸦鸦脸唰的一下子白了。   京城。   难道是……   鸦鸦眼底掠过一抹慌乱,小脑袋往顾景珩怀里扎,只留个小屁屁出来。   林暖:你俩平日不是斗来斗去的吗?啥时候这么亲密了?   顾景珩单手掀开帘子,侍卫看进来,只一眼,就被顾景珩身上独特的气质惊讶了,他们见过不少达官贵人,像这么好气质的,没几个,态度下意识更客气了些。   “公子,我等奉命行事,还请让我们看看你家的孩子。”   话音一落,鸦鸦抬头,嘴巴歪的要死,而且一侧口水哗啦啦的流。   林暖:“……”   一众侍卫:“……”   “我家孩子长的有点丑,没吓到你们吧?”顾景珩神色要多平淡有多平淡。   众侍卫看看顾景珩,再看看林暖,都投去同情的目光:公子,你确定这儿子真是你的种?   “打扰了。”   侍卫去别处找了。   鸦鸦生无可恋脸,他在暖暖面前的形象啊,还能挽救一下下不?   林暖再迟钝,也觉出了什么。   侍卫来寻人,而且寻的还是孩子,小鸦鸦反常的很,莫非他们寻的人是鸦鸦?   要是什么身份,才能被他们寻?   林暖想问,可鸦鸦说不了话,想必也问不清楚。   她只在意鸦鸦的想法,只要他不想走,事情没弄清楚前,谁都不能把他给带走。   一家三口回了家。   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家里人都睡了,家里人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回来,不过锅里还是留了三人分的饭菜。   三人用完,林暖收拾好,烧了水,各自洗漱完,回屋了。   今天挺累的,林暖沾枕头就睡。   她旁边的屋子“吱呀”一声开了,鸦鸦穿戴整齐,去敲顾景珩的门了。   不知道顾景珩是没睡,还是特意等着的,门里面没锁。   “进来。”   鸦鸦推门进去了。   顾景珩还在看书。   鸦鸦视线落在书上,问,“你看的懂吗?”   顾景珩扭头看他。   鸦鸦:好吧,他就是有点紧张来着。   他双手扒拉着桌子,眼珠子乱瞟,道:“你早就知道啦?”   “恩。”顾景珩淡声。   小鸦鸦心里“咯噔”一声。   姐夫这么聪明的吗?   怎么办,他好像没姐夫这么聪明啊,他要变的再聪明点。   不对,歪啦歪啦。   小鸦鸦纠正话题,严肃地道:“你是个男人,不是个八婆,所以你知道的事不许告诉暖暖。”   “看心情。”顾景珩懒洋洋道。   “不可以。”鸦鸦急了,“你要是敢把我是小皇帝的事告诉暖暖,我就让暖暖去嫁那个坏叔叔。”   “什么坏叔叔?”顾景珩眉头一皱。   鸦鸦哼了一声抬高下巴,一副我就不告诉你的样子。   顾景珩默了默,找回被他忽视的重点,他眸色晦暗,盯着鸦鸦,“所以,你不是世家公子,是小皇帝?”   鸦鸦猛地扭头看顾景珩,嘴巴张的老大,表情都呆了,“你……你不是早知道了嘛?”   不对,刚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鸦鸦反应过来,捂住自己嘴,挤出几个字,“你坏,你诈我。” 第195章 坏叔叔   顾景珩幽幽道:“是你太笨。”   “才不是,是你太狡猾。”   顾景珩哼笑一声,“那真是谢谢你的夸奖了。”   “才没有夸你。”小鸦鸦气成了河豚,“啊啊啊,你怎么能骗小孩子?”   “小孩子可不能娶暖暖,你确定你要当小孩子?”   “不要。”鸦鸦坚定的摇头。   顾景珩抱着胳膊,笑意更深,“那就不是骗小孩子。”   鸦鸦:谁借他半个脑子。   “说说,小皇帝是怎么回事?”顾景珩问。   小鸦鸦跟个泄气的皮球一样,叹了一口气,干脆瘫在顾景珩床上了,暖暖不在,他就没那么在意形象了,不过他还是有点怵顾景珩的,尤其他看他一眼,他就感觉到了威严,他不敢在他床上太放肆。   他道:“我不知道。”   没撒谎。   他只知道好像有人要杀他。   他跑啊跑,掉沟里了,等他醒来,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然后就遇见暖暖了。   其实他可以去找当地的县衙,可是他害怕,出事前,跟在他身边的小宫女告诉他,让他别回去,宫里有人要杀他。   小宫女人很好,她不会骗自己的。   顾景珩想了会儿,神色认真下来,“你知道你身份意味着什么吗?”   鸦鸦摇头。   顾景珩道:“意味着你以后会有很多妃子,所以,暖暖是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鸦鸦顿了老半天才回过神,“那我就只娶暖暖一人,让她当皇后,我……我可以为了她不要其他人!”   顾景珩:呵呵,人不小,想得倒挺美。   你以为你才登基就来南巡是因为什么?   你以为刺杀只是一场意外?   你以为今日那些人仅仅是为了找你回去?   小子,你还太年轻。   “你不会把我的事告诉暖暖吧?”鸦鸦担忧地问。   暖暖要是知道他骗了她,会不会很难过啊。   他记得以前爹有事骗了娘,娘好几个月都没理爹,俩人还大吵了一架。   而且暖暖要是知道他有家,一定会把他送回去的。   他不要回去。   鸦鸦脑子里想了许多,见顾景珩迟迟没回答,急红了脸,道:“你要是答应我不告诉暖暖,我就告诉你,今天那个坏叔叔的事。”   原本也没打算说的顾景珩道:“好。”   鸦鸦道:“坏叔叔今天拉了暖暖的手。”   其实不是手,是胳膊,可在鸦鸦眼里都差不多。   顾景珩眸色一沉。   “坏叔叔还和暖暖坐在一块,说过几天,还会来找暖暖的。”   小丫头什么时候认识了那么多的人?   顾景珩问,“坏叔叔是谁?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我就看着坏叔叔长的挺好看的,而且看样子比你有钱。”鸦鸦道。   顾景珩:“……”   鸦鸦看着顾景珩的臭脸,忽然找到报两串糖葫芦仇的法子了,他叉腰道:“我感觉暖暖也挺喜欢坏叔叔的,你要是不信,去暖暖屋里看看呀,暖暖屋里有坏叔叔的荷包呢。”   鸦鸦说完,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去了。   他可没瞎说,暖暖说荷包的主人是别人,他自个猜是个坏叔叔的,俩个都是坏叔叔,是姐夫没有问清楚,可不能怪他哦。   鸦鸦不知道,自己一句话,激起顾景珩心中的千层浪。   荷包。   坏叔叔!   顾景珩脑子里一整晚都是这两个词,做梦都是林暖甩给他一纸和离书,和荷包的主人离开的场景。   他惊出一身冷汗,直起身来,月凉如水,从格子窗照进他屋子里,洒在他床榻上。   梦里失去的感觉太真实了,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再睡,却是睡不着了。   顾景珩看了看天色,穿戴好起床,却发现有人比他更早。   厨房有声音传来。   顾景珩走过去,是林暖。   她坐在灶膛前,坐在小板凳上塞柴火,她动作很利落,不知道干了多少次这样的活。   家里人除了他,没有人这么早。   一直以来,顾景珩都忽视了,如今亲眼看见林暖是怎么照顾他,怎么提早起来替他准备好早上要吃的早饭,他心抽疼的厉害。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这丫头都做了多少?   他一想起这丫头以后要为别的男人洗手作羹汤,顾景珩眸色黯了黯。   林暖塞好柴火,也发现了顾景珩,问,“兄长,你怎么起来了?”   “睡不着。”   “你做噩梦了吗?”林暖见他脸色有些白。   顾景珩“恩”了一声,进去了。   林暖道:“兄长你等会儿,水才烧着,要一会儿才惹,要不你回屋再睡一会儿,水喊了我喊你?”   顾景珩定定的望着她。   林暖眨眨眼,兄长怎么有点不对劲啊?   她走过去,手腕被顾景珩扣住。   少年喉结滚了滚,性感中带了几分撩人,林暖柔软的腰肢被他揽住,她脑袋一晕,整个人被顾景珩扣在门上,他环住她的身子,作壁咚的样子。   这是……要亲吗?   顾景珩也的确俯身下去,林暖心微微一跳,他们两人还从未这般亲密过,以往都是她主动一步,他退一步。   她微微抬头,顾景珩却忽的开口,“你头上有树枝。”   林暖看去,他手里真是有根树枝。   林暖:你拿根树枝至于这么暧昧吗?无形撩人很要命啊。   顾景珩低咳一声,别开视线,“我和你一起吧。”   他转身,不在看她。   顾景珩只是做菜不好吃,其他的活没问题,他帮林暖和面。   揉面的时候,他脑子里不断闪过刚才那一幕。   也许是天还没亮,也是是自个脑子不大清楚,也是是别的什么,总之,他懊恼不已。   他说不清楚他想干嘛。   他就是存了一种心思。   想把这丫头藏起来,不让别人看见。   所以,打算卑鄙一点。   可临门一脚,他却退缩了。   他本就没太多勇气,到她这里,就更没多少了,甚至,不敢冒险。   “兄长,你想去京城吗?”林暖忽的问。   顾景珩不答反问,“你呢?”   “想去看看。”林暖道:“我去过许多地方,就是没去过京城。”   顾景珩眼底掠过一抹疑惑,她不是从小就在镇子上没出去过吗?怎还会去过其他地方? 第196章 医治   “兄长,你想去京城吗?”林暖问。   京城吗?   顾景珩眼底染上一层悲痛,就连在林暖面前刻意藏起来的戾气也出现了几分,他声音很凉,可不是冷,是那种看不到希望的凉。   他道:“不知道。”   林暖没再问,她开始做包子了。   早饭不算复杂,就肉包子和白粥,吃完早饭,顾景珩去了书院,林暖去了霓凰阁,她手里还有一个话本子,已经精简过的,打算拿过去。   当然啦,她这次不是去卖的,听说霓凰阁好位置的票难求,如意姨,爹,还有宋婶他们都挺喜欢的,她打算去换几张好票,现在家里的情况,看一场戏还是没问题的。   当然啦,顾景珩也有赚银子,别看他每天两耳不闻窗外事,帮人修补古籍古画,帮人抄抄书,都是银子。   林暖去了鸣玉坊,她在门口等了会儿,崔管事出来,面带歉意道:“真对不住林姑娘,玉姑娘出去了,没在里面,要不您先进去等会儿?”   林暖道:“不用了,我明天再来吧。”   “林姑娘如果是来给戏本的话直接给我就成了,玉姑娘已经吩咐了,林姑娘的戏文编的精彩,可以直接收。”   林暖道:“我这次是想用戏文换几张票,想让我家人也来看看。”   崔管事一拍自个脑袋,“林姑娘要不说,我还给忘了。”   他说着从兜里拿出一张票递给林暖,道:“林姑娘,这是厢房的票,厢房里有六个位置,当然啦,你们要是不嫌挤的话,可以多带几个人来一起看。”   林暖问,“是玉姑娘给我的吗?”   “对,玉姑娘说,林姑娘编写戏文,怎能不来看看自己编写的戏,早就吩咐了我。”   林暖把戏文给崔管事,道:“替我谢谢玉姑娘,这本戏文就当是抵票价。”   她不想占别人便宜,也不想欠人情,你来我往的,挺好的。   崔管事笑道:“那我就替玉姑娘收下了。”   反正主子说不能不能要银子,别的也没说。   “崔管事。”有下人过来,“李景淮的儿子又发热了,想请假一天,带他儿子去看病。”   崔管事眉头一皱,语气有些不耐,“一个月病七八回,他到底是来干活的还是来带孩子的?去吧。”   “是。”   林暖不是爱管闲事之人,再者,天底下穷苦人那么多,她也管不过来,和崔管事告了辞,就出去了。   她出了鸣玉坊,看见一个年轻男子从侧门出来,二十五六的年纪,身形高大,虽穿着粗布衣裳,不过难掩眉宇间的贵气,尤其一张侧脸,很是完美。   整个人给人一种很阳光明朗的感觉,似温润的春风。   只是,他脸上有道刀疤,从眼角蜿蜒向下,一直到脸颊,少了几分温柔之意。   他怀中抱了一个六岁大点的孩子,孩子双目紧闭,脸颊发红,显然是发了高热。   他步履匆忙,满脸焦急。   孩子发热,搞不好是要烧坏脑子的。   林暖再不爱管闲事,可身为一个医者,也不能明知道这孩子可能会烧坏,却不管,她走过去,喊道:“大哥。”   男子转身,看向林暖,他有一双深邃的眼睛,他有些惊讶,问林暖,“姑娘是喊我吗?”   “对,我是大夫,我看看你孩子。”   男子惊讶林暖年纪之小,不过他眼底没有轻视,反道:“多谢姑娘。”   林暖颌首,伸手探了孩子的额头,滚烫,她道:“不能耽搁了,大哥,这里不方便医治,能否换一个地方?”   男子眼底有担忧之色,确认道:“姑娘,冒昧一问,你真的能医他?”   “能。”林暖道。   不怪人家不信任,一来她太小了,二来耽搁了病情,搞不好就是孩子一辈子的事了。   “姑娘请随我来。”男子道,他说完带林暖从侧门进去,林暖跟着他,全程都是走的小路,而且林暖发现,这个男人走的很快,步伐很稳健,下盘很稳,应该是个练家子   “姑娘,到了。”男子道。   是个大通间,一个大房间里,摆了足足十几张床,这里是下人们睡的地方,自然没那么讲究,空气里隐约还有难闻的气味。   男子把孩子放在床榻上,对林暖道:“有劳姑娘了。”   孩子烧的实在太厉害了,光靠物理降温是不够的,这个时候,比起药物对孩子的影响,孩子的安危就显得很重要。   林暖拿出针,男子看见一愣,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治病方式,“姑娘……”   “别担心,不会很疼的。”林暖道。   林暖眼底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而且无缘无故的,也不会有人去害一个孩子,男子没吭声。   林暖给孩子打了小针,孩子似感受到疼痛,身子小小的动了一下。   林暖打完,摁了会儿棉签,收拾东西。   男子问,“姑娘,这样就行了吗?”   林暖道:“我已经给他用了药,等药物在他体内发挥作用,很快他就不会那么烧了,不过为避免孩子反复发热,还是要观察一下,后续再开药。”   “多谢姑娘。”男子眼底有感激。   等了会儿,孩子脸上的红慢慢褪了下去,他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没刚才那么难受了,这是肉眼可见的变化,男子连忙坐在床榻边,抬手摸了摸孩子额头。   没那么热了。   他起身,朝林暖作了一个辑,“姑娘贵姓。”   “叫我林暖就行了。”林暖道,她给孩子检查了一遍,开了口服的药和退热贴,“若孩子还发热,先用退热贴,退热贴没效果再给他服用这个药,若是喝了药还没好,就去济民医馆。”   男子连连道谢,“姑娘,诊金和药费是多少?”   他以前经常带孩子去看病,没有谁的医术似这位姑娘一样,这么高明的,他估摸着应该不便宜。   林暖道:“十个铜钱。”   男子一愣,他不是不懂行情,很快就明白这个姑娘是给他便宜了,他心底感激,又有些窘迫,他从袖子里摸出十个铜钱,递给林暖。   “这孩子体质有些弱。”林暖道。 第197章 喊娘   男子苦笑,“是啊,他先天不足,自打会吃饭起就吃药了,这些年也一直在调理,可惜效果都不是很理想,发热更是时常的事。”   林暖道:“有营养不良的缘故,他六岁了吧?”   男子点头。   六岁大的男孩子,比鸦鸦看着都还小,瘦的似只小猫一样。   男子眼底布满了惆怅。   “平日多注意休息,若有条件,让他吃些好的,孩子年纪太小了,吃多了药未必是好事,大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林暖道。   男子又道了谢,要送林暖出去,林暖要走,衣摆被拽住了。   “娘。”   孩子声音跟蚊子似的,半睁着眼,迷迷糊糊的。   男子忙把孩子的手挪开,对林暖道:“对不住姑娘,这孩子从小就没了娘,他应该是做梦了。”   “没事。”   “娘。”孩子又喊,而且他好似梦魇了,半天都醒不过来,断断续续地喊着。   而且这孩子好似能感觉到林暖的存在,伸手就要去拉林暖的手,不管男子怎么阻止都不行。   男子尴尬了。   人家一小姑娘,看着才十四五岁,恐怕都还没成亲,被自个六岁大的儿子逮住喊娘,实在不大好。   林暖其实真不大在意,家里也有半大的儿子,哦不,是半大的鸦鸦。   自从带了小柱和鸦鸦,林暖感觉她对孩子就格外的有耐心,也容易对他们心软,尤其这个孩子,可怜兮兮的,喊她娘,她不忍心走,对男子道:“我陪陪他吧,等他睡着了就好了。”   男子眼底有感激,“多谢林大夫。”   林暖笑笑,在床边坐下,那孩子一下子钻进林暖怀里,不吵不闹的,小脑袋枕着她的腿。   男子不方便和林暖单独待在一个房间,出去在门口守着。   林暖原本是陪孩子的,陪着陪着,自个困的睡过去了。   等睁开眼,看见怀里有颗小脑袋,正眨巴着水润透亮的大眼睛盯着她看。   “姐姐,你身上好香呀。”小豆丁道。   林暖笑了,伸手探了探他额头,退烧了,她道:“还难受吗?”   小豆丁摇头,“不难受了,姐姐,是你给我治病的吗?”   “对啊。”   林暖让小豆丁坐直,自己直起身,小豆丁刚才一直压着她腿的,这会脚麻的厉害,她很小声的抽疼了一声,小豆丁小手手立马给她捏了起来。   他手其实没多少力道,可是捏的很认真,林暖见他熟练的动作,有些心酸,她拦住他动作,道:“生病了就好好休息,乖乖听你爹的话,对了,不可以挑食的。”   “没挑食。”小豆丁道。   林暖看了看天色,她道:“我该走了,你爹应该在外面,我去喊他。”   她起身,袖子被拽住了。   林暖扭头,问,“怎么了?”   小豆丁看着她,眼底的光闪烁,有忐忑,有犹豫,还有纠结,小豆丁其实长的特别好,可是太瘦了,所以削弱了几分美感。   他看了眼门外,对林暖道:“姐姐,你家缺干活的吗?”   林暖一愣。   小豆丁眼底的光黯淡了下来,他低头道:“爹为了我,赚的银子都花光了,日子过的很艰难,我不想让爹这么难过,我……我……”   林暖揉揉他脑袋,道:“不管你爹为你花多少银子,他都是心甘情愿的,可你若离开了,他还有什么期盼?”   “姐姐不想要我吗?”小豆丁眼眶有些湿润。   “不是。”林暖坐在床边,柔声道:“你是不是经常这么问别人?”   指的是这孩子想离开自己爹,去别人家的事。   被戳中心事的小豆丁抓抓脑袋,有些失落。   是啊,一直问,可别人都不要他。   林暖揉揉他小脑袋,道:“好好陪着你爹,下次你要是病了,就让你爹带你来找我,我和你保证,你的医药费,给你算便宜点。”   “可爹说了,不能白要别人的东西。”小豆丁道:“我什么都没替姐姐干,就要白白受姐姐的恩惠,这是不对的。”   林暖心说这父子俩人是什么神仙人品?   她想了会儿,道:“姐姐家晒了很多药材,你要没事,就来姐姐家帮忙晒药材,怎么样?”   小柱和鸦鸦都挺爱晒的,而且俩个人还分工,一个人负责一边,打理的井井有条。   其实林暖想要什么药,直接去济民医馆拿就是了,那些药材不是很多,是她上山挖的,都是些清热散火的。   小豆丁眼睛亮了,他还小,哪知道他帮忙干的活连药钱的四分之一都不够的,他伸出小拇指,“拉钩!”   林暖和他拉了钩,并且把家里的地址告诉了小豆丁。   她不能久待,要回去了,出去看时,小豆丁爹没在。   院子里也没人,她有点不放心把人孩子一个人放在屋子里,就陪着等了会儿,没一会儿,男子进来,手里端了一碗热茶。   “林大夫,喝口水吧。”   “谢谢。”   男子走向小豆丁,摸了摸他额头,小豆丁道:“爹,我好啦。”   “知道你好啦,乖乖躺着,以后不准偷偷去干活。”   “知道啦。”小豆丁吐了吐舌头,他冲林暖笑笑,露出一排洁白的小牙齿。   林暖口渴了,喝了一大碗,道了谢,才离开鸣玉坊。   林暖走后,一个中年男子进来了,“李景淮。”   “王管事。”李景淮和男子出去,道:“是有什么事吗?”   “再过两天玉姑娘就要去表演了,刚才上面统计了一下,搭台子的人不够,我看你儿子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吧?你赶紧收拾收拾,去帮忙一块搭。”   李景淮眼底闪过一抹为难,“王管事……”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儿子病才好,你不放心对不对?”   李景淮点头,“而且搭台子的活早出晚归的,他还小,王管事,能不能让我去干其他的活。”   王管事道:“其他的活哪有搭台子的活工钱多?我说你啊,你儿子治病要钱,你要真干其他的,就那么点银子,够你儿子的药费吗?”   李景淮沉默了。   “反正都在咱院子里,你儿子也不小了,只要不乱跑,丢不了的,到时候吃饭的时候,你回来看看不就成了。”王管事道:“我也是看你平日干活勤快,才特意替你说了一声,你要不去,有的是人顶替你的位置。”   “可是……”   “爹爹。”小豆丁拽拽李景淮衣裳,“你去干活吧,我就在屋子里看书练字,不乱跑。” 第198章 有点冷   李景淮犹豫了一下,对他道:“爹爹吃饭的时候就回来,你睡会儿起来看书,要是不想看了,就在屋子里,别跑远。”   “记住了。”小豆丁用力的点头,李景淮这才去干活了。   ……   林暖回去后,时间还早,就和张如意一块做饭了。   “暖暖,我和你宋婶约好了,等玉无暇搭台唱戏那天,就一块去看看,看不见人,听听声音也是好的呀,我们还约好了一块去摘柳条。”张如意道。   林暖心说如意姨对玉无暇的感情,就像是现代追星人士对爱豆的感情一样。   只要追星理智,林暖就赞成,有个精神寄托挺好的。   林暖道:“直接去看就行,不用在外头,那时候人山人海的,也听不见。”   “对啊,可玉无暇登台,哪里还能买的到票?”   便宜的早就卖光了,贵的也买不起。   林暖从怀里拿出票,道:“我有,到时候喊上宋婶,咱一块去看,还是个厢房呢,都是咱自个人,还可以带点瓜子点心,边看边吃。”   张如意眼睛亮了,她也知道林暖写话本子给鸣玉坊的事,她惊讶道:“暖暖,这是他们送的吗?”   “对。”林暖还没说,她都见过玉无暇好几次了,否则如意姨更激动。   张如意擦擦手,“这个好这个好,到时候一块去,对了,我得去问问你爹,让你爹也跟着一块去听听。”   说着跑出去了。   林暖心说她也要问问相公,她去找顾景珩了。   她溜达进顾景珩房间,她对顾景珩房间已经特别熟了,她都是先推门然后敲门的,看吧,我还是很有礼貌的。   “兄长,等院试成绩出来,我们一块去散散心,放松放松怎么样?”   院试出成绩也快,后天就有消息了。   顾景珩道:“好。”   林暖一笑,“那说好啦。”   她说完也不打扰顾景珩继续看书了,送走了院试,八月份还有乡试呢。   她脚刚迈出去一步,顾景珩喊住了她。   “暖暖。”   林暖扭头。   顾景珩道:“没什么,就想喊喊你。”   林暖笑了,“兄长,我一直都在的。”   任何时候。   顾景珩心被狠狠敲了一下,神色却没有一点异常。   稍晚一些,林侯爷来了。   正巧林暖和张如意去宋婶家了,鸦鸦和小柱也跟着去了,林明忠白天做了木工活累了,晚上睡的早,家里就顾景珩一人。   顾景珩正好出来,俩人视线相对。   就冲着顾景珩这张脸,林侯爷就不大待见他。   谁看见自个女婿长的和一个死囚犯一样,都会不舒服的好吗?   当然,林侯爷也不大拿顾景珩当女婿,准备的来说,他从心底就没接受林暖,更别提顾景珩了。   他来这里,也是阮元和老太君担心出什么事。   “那丫头呢?”林侯爷扫视了一圈,淡声道。   顾景珩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往后院走。   “我和你说话呢。”林侯爷气结,这俩夫妻啥德行?一个比一个能气人?就这,他能算个读书人吗?   顾景珩顿住步子,凉凉地看向他,“阁下问谁?”   “那丫头。”林侯爷说完,补了一句,“林暖!”   “不知道。”   “你是她相公你居然不知道?你怎么当人相公的?”   “你是她爹你居然不知道,你怎么当她爹的?”   林侯爷:“……”   就噎死个人。   林侯爷决定懒得和这小子计较,而且看样子家里也不像会出事的样子,他就说了嘛,娘都派来侍卫了,而且风弄时不时也来看一下,怎么会有事。   他打算走,忽的想起什么,道:“听说你县试和府试都得了案首?是侥幸吧?”   听听这是什么欠揍的语气。   顾景珩连眼皮都懒得施舍一个给他。   林侯爷心说老子就不信你能考一个小三元回来,就算考了小三元,那也没什么得意的,还有大三元,还有状元呢?你能一路考过去?   就算一路考过去又如何?你有靠山吗?   当然,这些都不是问题,关键是,那丫头自娘胎里就带了毒的。   要是没找到解药,活不过十八岁。   他才不信这小子为了那丫头什么都愿意做。   等着瞧吧,林侯爷并不打算和他多废话,连个告别都没有,直接出了院子。   林侯爷来的事只是一个小插曲,并没有给家里带来任何变化。   比起他来,林暖更在意的是顾景珩。   因为,他今晚要沐浴。   咳咳。   当然啦,他不是今晚才沐浴,是因为今晚家里人都睡了,就她和顾景珩还没睡,而且她还帮忙烧水了。   林暖帮着提了热水进去,屋子里水汽腾腾的,顾景珩的脸在白茫茫的水汽中朦上了一层柔和,是很好看的颜色。   林暖道:“兄长,你手还没好,我帮你吧。”   顾景珩看向她,眸色深邃,忽的,他笑了一下,“男女七岁不同席,不能占兄长便宜。”   “没有没有。”林暖一本正经道:“我不看就是了,我就在旁边给兄长递个东西,加点水,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顾景珩道。   小丫头心思他一清二楚,他什么都能纵着她,就是现在不行。   林暖被无情的赶出去了,只能在门口听哗啦啦的水声。   林暖扒拉着门看了很久,连根毛都没看见,忽然有点怀念桃源村的小破门,可以看见里面呐。   有了。   林暖灵机一动,磨刀霍霍向她的床。   咔咔咔。   嚓嚓嚓。   她的床又被她霍霍塌了,当然啦,她不是一个浪费的人,就是看着有点乱,其实很容易修的,然后林暖惨兮兮的去蹲顾景珩了。   沐浴完的顾景珩打开门,看见门口的小丫头,他还没说话呢,林暖唰的一下子起身了。   “兄长,我床又塌了,爹修的不是很牢。”   在睡梦中的林明忠打了一个喷嚏。   林暖最后得逞了,成功的蹭了顾景珩的床睡。   刚沐浴完的少年有点点撩啊,一袭中衣,林暖都想好了,待会故意蹭过去,结果就看见顾景珩抱出柜子里的衣裳,一件件的往身上添。   他边添边道:“有点冷。” 第199章 小三元   林暖蹭无可蹭,郁闷的面对墙睡了。   月光照进来,打在她脖颈上,她脖颈白的反光,不算很暗的屋子里,顾景珩眼底的光明明灭灭。   第二天,俩人都起迟了,林暖是因为格外好睡,顾景珩是因为前半宿失眠了。   俩人开门出去,院子里一群人看过来。   林明忠和张如意一愣,接着暧昧一笑。   夫妻同房了,看来家里很快就要添人口了。   小鸦鸦则愤怒地看向顾景珩,你趁我睡着,背着我对暖暖使什么美男计啦?   日子飞逝。   转眼就到了院试出成绩的日子。   顾景珩,冯生,白汉卿三人一道做马车去看。   只有院试通过的人,才有资格进行下一场考试。   白汉卿从末尾看自己排名,找到地二十八位,拍拍小胸脯,“过了过了,好险。”   林暖做的面太好吃了,白汉卿吃的有点撑,吃饱神虚,在里面实打实的睡了一觉,考成这样已经很难得了。   冯生也找到了自个排名,第十六。   “景珩,你的排名呢?”冯生道。   自从白汉卿加入,二人组变成三人组,冯生就不喊顾兄了,才不和那货喊成一样。   “有了有了,你的座位号,第一,第一,景珩,你又是第一,院试第一,凑了个小三元啊。”冯生激动的要死,那样子,活脱脱跟他自个第一一样。   白汉卿道:“真的啊,顾兄,你回头让我看看你文章写了啥呗,我爹总说我文章带了一点铜臭味,可能是家里钱多的原因吧。”   冯生翻了一个白眼,无形装逼最讨厌。   “冯生,你那什么眼神?”白汉卿道:“本公子难道说错了吗?”   “我翻我的白眼,干你什么事?你可别对号入座,景珩,我们快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暖暖吧,她要知道了,一定很开心,然后给你丰盛的准备一顿。”   哇,又能蹭饭了。   说到这个,白汉卿也不和冯生杠了,他蹭过一次饭,暖暖手艺是真好啊,“对对对,还是快回去告诉暖暖,她都等急了。”   “走走走。”冯生道。   两人勾肩搭背的走了会儿,发现男主人没跟上,冯生和白汉卿齐刷刷扭头,俩人同时问,“你怎么还不走?”   顾景珩:呵呵!   他径直过去,丢下一句话,“各回各家,今日没饭!”   冯生以前还客气一下,现在都熟了,都不想客气了,反正都是有来有往的,“为啥没饭?暖暖不做吗?是如意姨做吗?”   如意姨做的话不吃也可以。   白汉卿是个厚脸皮的,也问,“对啊,暖暖答应我们的,要是你院试考了第一,就给我们做好吃的。”   顾景珩扭头看他们,眯着眼,“什么时候的事?”   他们俩人什么时候和暖暖这么熟了?   “就之前啊,我和冯生遇见了暖暖,就说了几句话。”   “没饭。”顾景珩无情拒绝,“我和她约了。”   说完直接走人。   “等等。”冯生追了上去。   白汉卿一想,爹娘要是知道他是和小三元在一起的话,肯定不会生气,也跟着去了。   顾景珩院试第一的事似长了翅膀的风筝,一下子传遍了书院,也传遍了家周围。   不仅是官府特定的官人前来道喜,送粮食,街坊领居都拎着东西前来道喜。   在应天书院,考中了秀才不是啥稀奇的事,可连考三个案首,成了小三元,那就稀奇了。   扶风县县令也激动的要死,他这里多久没出过小三元了啊?   今年他的绩效又可以增加了,呜呜呜,好感动。   院子里,桌子上堆了不少礼物。   有宋婶送来的鸡蛋,有李婶送来的酒酿,还有王嫂子送来的新鲜的菜,张如意和林明忠一一记录。   这些不是白要的,要有来有往。   顾景珩在自个屋子里,冯生和白汉卿也在,平日里顾景珩屋子里不会有多大的声音传出来,很安静,这会热闹的很。   不过林暖没在,她出去卖菜了。   在她这里,不在乎顾景珩考了多少,反正成绩出来,不管是好是坏,案例都是要做一桌子菜的。   鸦鸦是她的小跟屁虫,和林暖保证,去了会自己走路,不会要抱抱后被林暖允许跟着一块去了。   俩人买了不少菜,装了小半个背篓。   路过醉香楼的时候,林暖照例去带几样熟菜。   不用说,冯生和白汉卿是一定会来的,也要喊喊几个邻居,毕竟人家送了礼,总不好白收吧。   林暖拿了菜,带着小鸦鸦出去,小鸦鸦心情很好,一蹦一跳的往外走。   到门口,一辆大气低调的马车停在醉香楼门口,身后还跟了俩辆小马车,小马车上的人先下来,下人拿了脚墩子垫在大马车下,里面的人出来。   是个中年男子,一身青灰色衣裳,浑身气质不俗。   醉香楼里的活计看见立马迎出来,中年男子目不斜视,被簇拥着往里面走去。   林暖和鸦鸦站在旁边,等他们先进去,才打算走人。   鸦鸦手里有个林明忠给他刻的马儿,他没拿稳,一下子就掉地上了,正好掉在中年男子脚边。   下人要训斥,被中年男子阻止了,中年男子俯身捡起木马,朝俩人过来,他慈祥一笑,“孩子……”   说了一半,中年男子笑容僵在脸上。   就连跟在他身后的官员也愣住了。   天呐。   他看见了谁?   莫不是眼花了?   鸦鸦也察觉到对方的注视,用嘴型对林暖说了俩个字,要走,然后就缩到林暖身后了。   林暖当机立断,抱起鸦鸦直接走人。   “大人,那不是……小皇……”   “咳。”中年男子咳嗽一声,示意身边官员闭嘴,官员会意,敛了所有神色,对陪同的其他官员道:“陆太傅身体不适,今日就到这里吧,辛苦各位大人了。”   “不辛苦不辛苦。”   谁都看出陆太傅有事,谁还敢留啊,都麻溜的撤了。   等没了人,陆太傅上了马车,问身边的官员,“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的确是小皇帝。”   陆太傅眼底闪过一抹深邃。   小皇帝南巡,遇刺身亡,京城人人都知道,摄政王得了民心,就快要登基了,他却在这里看见了小皇帝,意味着什么? 第200章 能不能护住我   “你去问问。”陆太傅对身边官员道:“注意询问技巧。”   防止别人觉得自己不怀好意而不说实话。   下官应下,折回去醉香楼去问了,他只说捡到林暖的钱了,问伙计知不知道,这招灵,一问就问出来了。   下官回到马车上,道:“大人,问出来了,那位姑娘叫林暖,家住应天书院外。”   “去找。”   “是。”   马车朝应天书院方向行驶。   林暖带着鸦鸦回到家里,她放下东西,询问道他:“你认识那些人吗?”   鸦鸦想了下,点头。   “他们是不是也认识你爹娘?”林暖继续问,当然,她一开始被鸦鸦带歪了思路,所以到目前也还没有纠正过来。   林暖心里构思了故事情节。   鸦鸦想来是从京城那样的大地方来的,鸦鸦出身不凡,他的父母应该也是京城官员,什么出来游玩,遇见山匪,恐怕是幌子。   难道是政敌?   是他杀?   那鸦鸦父母的死,和刚才那个人有关吗?   鸦鸦是单纯的不想让他们发现,还是看见了什么?   林暖又问了一些话,鸦鸦当然不敢说自己就是小皇帝啦,蒙混不过去的就摇头,反正他的人设不会说话。   最后,林暖发挥自己写话本子的能力,捋清楚了事情,鸦鸦的父母是被他人杀害的,凶手未知。   既然未知,谁都有可能,不见京城来的人,是最好的。   林暖安抚了会儿鸦鸦,表示今天不会出门,会在家里。   不过正巧宋婶娘,准确的来说,是宋婶婆婆上茅厕的时候起的猛了一些,一下子就晕在茅厕里了,宋叔和宋金榜都出去了,家里就宋婶和宋金兰,母女俩吓的脸都白了,来喊林暖。   张如意跟着林暖去帮忙了,林明忠不放心,带上小柱,也跟着去看了。家里一下子就只剩顾景珩和鸦鸦了。   这边,鸦鸦很是郁闷。   肿么办,他骗了暖暖,他不想骗暖暖的呀,他捂着小心心去找顾景珩了。   他敲开了顾景珩的门,顾景珩抬眸看他,“有事?”   鸦鸦郑重的点头,刚要说什么,门口传来敲门声。   顾景珩起身去开门,鸦鸦也跟着去。   门打开,外面站着的正是陆太傅。   “请问……”   陆太傅才问了两个字,剩下的全卡壳了。   继在醉香楼看见了活着的小皇帝,他又在这里看见了活着的安阳王府小王爷?   不,是杀人犯!   刺激太大,陆太傅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   鸦鸦跟在顾景珩身边的,不过他人小,陆太大也深陷刺激里,没回神,这会功夫,鸦鸦已经双手捂脸,跑回屋子里了。   当然,自己的屋子不安全,姐夫的屋子最安全,他砰的一声关上门,谁来都不开。   “小王爷?”陆太傅身边官员就没他那么好的自控力,忍不住道:“不对,谢景珩?杀人犯?”   “已经不只李大人一人认错学生。”顾景珩淡声道。   学生是一种客气的自称,通常只有参加了院试的学子看见大人才会这么自称。   “不过李大人口中说的谢景珩是何人?”顾景珩道:“学生姓顾,名字也是景珩,倒是有缘。”   李大人错愕,“你不是……”   “不是。”陆太傅直接道,他看着顾景珩,头一眼,也吓的不轻,不过吓归吓,他不会弄错的,谢景珩和顾景珩是俩个人。   当然,他两个人都认识。   一个,是恶贯满盈无恶不作的杀人犯。   一个,是县试,府试,院试都考了案首的顾景珩,顾小三元。   他成绩好,文章写的亮眼,他也看过他写的文章,的确不错。   而且,谢景珩已经死了,众目睽睽,刽子手手起刀落,血溅三尺,连个全尸都没留。   除非这个世界上有鬼,当然,是不可能有的。   “陆大人,可是学生院试有什么问题?”顾景珩问。   一个太傅,你突然来到人学生家里,别人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一点也不奇怪。   陆太傅道:“原本是要去应天书院找陈夫子,不过他没在,恰好我们一行人也累了,路过你家门口,想来讨口水喝。”   “陆大人请进。”   陆太傅和李大人带着随从进去了。   “你家中就你一人吗?”陆太傅看着空落落的院子,他这么问,也没问题。   “有。”顾景珩道:“不过家中长辈不在家,家妻也出门了。”   “这样啊。”陆太傅道,他在想,怎么想才能不动声色的把话题引到孩子身上?   “家里还有俩个孩子,不过一个孩子才三岁,也跟着去了,一个五岁,倒是和我一同在家,那孩子皮的很,大人请自便,我去看一眼那孩子。”   三岁的不是他们要找的,五岁的就是了啊。   陆太傅道:“孩子年纪小,让他一同出来,李大人家里也有孩子,他哄孩子很有一套。”   连媳妇都没有的老光棍李大人,“……”   顾景珩回屋找鸦鸦,鸦鸦自己的屋门开着,林暖房间的门也虚掩着,唯独自己屋门紧闭。   他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回答。   “开门,是我。”   门开了,不见鸦鸦。   顾景珩进去,看见了躲在门口面的鸦鸦,鸦鸦探出小脑袋往外张望。   客人在前院,他们的屋子在里院,只能看见随从的一个衣角。   鸦鸦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看着顾景珩,“你是不是把我给卖了?”   顾景珩:合着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鸦鸦搓搓手,尴尬地笑了,“我说错话了,我那不是一时间紧张嘛。”   他说完,很是主动的往顾景珩身边凑,小手手抓着顾景珩的衣角,讨好道:“姐夫,你们刚才在外面说什么了?他们有没有看见我?他们是不是来找我的?”   顾景珩看着狗腿的小家伙,心里直呵呵,他道:“没看见你。”   “真的?”小家伙惊喜道。   顾景珩“恩”了一声,“不过确定了你在这里。”   小家伙嘴巴迅速瘪了下去,他很是忧愁地看着顾景珩,怀疑道:“姐夫,你能不能护住我啊?我该不会被他们抓走吧?要是暖暖在,一定能保护好我的,真愁人。” 第201章 一家三口   顾景珩很不耐的抬了抬眼皮,道:“你可以现在就出去找你的暖暖。”   鸦鸦点头,忽的觉出什么,摇头,可怜巴巴的对顾景珩道:“姐夫,我要是被抓走了,暖暖会哭的,你忍心让你的女人哭吗?”   顾景珩:现在记得是他的人了?   “姐夫。”小鸦鸦见他始终都没反应,猜也猜不透,生怕顾景珩真的把他给卖了,肉眼可见的慌了。   要是别人,他可以耍赖,可顾景珩面前,他是不大敢的,他内心深处下意识的畏惧他。   “和我出去见人。”顾景珩道。   鸦鸦脸唰的一下白了。   真要把他交出去吗?   他害怕,也不想回去。   当小皇帝一点都不好玩,他喜欢这里,他要跟着暖暖。   “姐夫!”鸦鸦眼眶红了,近乎祈求的看向顾景珩,小身子有点抖。   顾景珩看了他一眼,道:“知道什么叫此地无银吗?”   鸦鸦摇头。   “就是你现在这样。”   最终鸦鸦还是和顾景珩出去了,不过全程,鸦鸦都躲在顾景珩身后的,平日里,鸦鸦觉得顾景珩老是和他抢暖暖,都不大爱亲近他的,甚至还故意在暖暖面前说姐夫不好,要暖暖看看身边其他男人。   没错,就是他,他就是适合暖暖的那个好男人。   “出来打招呼。”顾景珩对身后的人道。   小鸦鸦不情不愿的出来,冲陆太傅和李大人行了个礼,还喊了人,可张了嘴巴,却是没有声音的。   就是小皇帝。   不过俩人按捺住了。   可你怎么光张嘴没声啊?   陆大人看了鸦鸦,心里已经十分肯定了,他问道:“这孩子,是你们捡的吧?”   顾景珩奇怪地看了陆太傅一眼,道:“大人此言何意?他是学生儿子。”   啥玩意?   三人齐刷刷看向顾景珩。   鸦鸦:不对呀,他是要娶暖暖的,怎么成了姐夫的儿子了?难道姐夫想当他和暖暖的爹?   算了,看在他帮自己的份上,认了这个爹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他和暖暖会孝顺他的。   “顾相公,你确定,以及肯定,他真是你儿子?你要不再确定确定?”李大人道。   想给小皇帝当爹?你咋不说你想当太上皇和先帝肩并肩呢?你怕不是活腻了哦。   顾景珩揉揉小家伙的脑袋,鸦鸦也十分配合,假装和顾景珩很亲昵的样子,“我自己的儿子,我和我妻子生的,有什么不确定的?难道他长的不像我吗?”   就不是这个意思好吗?   不过陆太傅和李大人发现,这孩子长的和顾景珩还真是像啊。   尤其这眉眼啊,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是亲父子啊。   可这不对啊。   小皇帝怎么成顾景珩的儿子了?   鸦鸦拽了拽顾景珩手,张着嘴巴说了一些,还是没有声音。   顾景珩温柔一笑,道:“你娘一会儿就回来了,乖。”   鸦鸦点头,笑的眉眼弯弯。   顾景珩和俩人解释,“这孩子三岁的时候发过一次高烧,没得到及时医治,从那后,就不会说话了。”   陆大人和李大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懵。   鸦鸦又拽拽顾景珩手,顾景珩道:“去玩吧。”   鸦鸦点头,满院子的疯起来了,玩泥土,在地上滚,还去了后院,回来的时候裤子上沾了羊粑粑。   小皇帝可是个爱干净的孩子,尤其自己身上,是不会沾一点泥的。   眼下这个,除了长的一样,其他哪哪都不像啊。   难道真是弄错了?   许是因为接受了顾景珩和谢景珩一模一样,现在来一个这孩子和小皇帝一模一样,俩人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总觉得哪不对劲。   陆大人和李大人用眼神无声的交流,打算赖在这里,先不走。   他们来之前,顾景珩家人就出去了,他们只要等着,等顾景珩家人回来,不用等别人,就顾景珩妻子,看看她和小家伙的反应,就知道她们是不是母子了。   毕竟俩人之间亲不亲密,一眼就能看出来。   林暖也不负众望,回来了,其实她是回来拿东西的,宋奶奶晕的有点厉害,光靠休息不够,得开药,林暖来拿小布包。   她一进门,就看见满院子的人,还没等她看清楚,鸦鸦看见她,眼前一亮。   暖暖,姐夫要当我们爹啦。   他以后不会是我们的阻碍了。   鸦鸦怀着激动的心情,朝林暖扑去。   林暖温柔一笑,蹲下身抱住他,见他满脸脏兮兮的,浑身上下都是泥巴,揉揉他小脑袋,“怎么弄成这样?要不要我办完事回来给你洗?”   要。   鸦鸦用力的点头,并且顺势搂住林暖脖子。   林暖任由他搂着,抱着他进去,“相公,这些是?”   外人面前,她都喊相公的,只有熟悉的人面前,林暖才会喊兄长。   林暖看了一眼,见过哎。   不就是醉香楼遇见那几位吗?再看看鸦鸦,林暖心中了然。   顾景珩道:“此次院试的监考官陆太傅,李大人,来找陈院长的,陈院长没在家,顺路来讨水喝的。”   原来是从京城来的啊,说不准以后还是相公的同事呢。   林暖笑道:“日头毒,几位大人歇会儿在走,若是不嫌弃,留下来用顿饭。”   李大人笑道:“顾娘子,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孩子都这么大了。”   言语间表示怀疑。   鸦鸦搂紧林暖脖子的手忽的紧了一些。   林暖神色一点都没有变化,娇羞地看了一眼顾景珩,道:“是啊,我们成亲成的早,要孩子要的也早了些,我还想再生一个,相公说我还小……”   “暖暖。”顾景珩低声道,他耳尖有些红。   林暖似忽的意识到什么,道:“我还要出去一趟,两位大人请自便。”   说完抱着鸦鸦回屋了。   母子间默契的很,夫妻间感情也好,人就是一家三口啊,没毛病。   陆太傅和李大人也没久远,告辞了。   顾景珩把他们送出去门外,看他们走远,才关上门。   马车上,李大人感慨,“陆大人,属下这一天,算是把世界上最不可能的都经历了一遭。”   “你说什么?”陆太傅问,“最不可能?”   他忽的想到什么,对车夫道:“回去。” 第202章 哥哥弟弟   马车折回去在林暖家门口停了下来。   此时林暖已经去宋婶家了,家里就一个顾景珩。   陆太傅下了马车急忙奔向门口,李大人满脸不解,“陆大人,怎么回事?您怎么折回来了?难道那孩子是小皇帝吗?”   陆太傅敲门的动作顿了下来。   他刚才不确定,可现在已经完全确定那孩子的身份了。   他说不出,他心底肯定的点是什么,可他就是肯定。   确定了以后呢?   带回去吗?   陆太傅脑子里过了许多东西,权衡利弊,他深深地凝视了一眼大门,道:“不是,他不是小皇帝。”   “那您这是?”李大人更奇怪了。   陆太傅道:“原本想收顾景珩为徒,不过又想到,他才只是一个小三元,我们走吧。”   这个解释简直完美。   成绩好的学生,将来入朝拜相是早晚的事,有些考官会盯着,看中成绩好的,早早就收成自己的人。   陆太傅和李大人上了马车,离开了。   马车消失在巷子里,他们身后的门开了。   顾景珩站在门口,深沉的凝望着,他的身边,是小小一只的鸦鸦,“爹,他们以后还会不会来?”   小家伙叫的自然,顾景珩听的莫名,他低头,皱眉道:“抱歉,我不想当太上皇!”   拒绝了小鸦鸦喊爹。   小鸦鸦想了会儿,歪着脑袋,“岳父?”   让姐夫当暖暖爹,他娶了暖暖,姐夫就是岳父,没毛病。   顾景珩一把拎着小家伙,丢他自个的屋,道:“把自己小裤衩给洗了。”   鸦鸦瞪眼,“我不会,都是暖暖帮我洗的。”   顾景珩散漫的神色下唇角勾起一抹嘲讽,“连裤衩都要暖暖替你洗,你确定是要娶暖暖?不是让她给你当宫女照顾你?”   “我……”   小鸦鸦一时语结。   “连裤衩都不会洗的男人,不是真男人。”顾景珩丢下一句话,回自己屋了。   小鸦鸦倒在床上,抓狂的蹬着小脚丫,最后顶着被他弄乱的鸡窝头,拿出早上换下的小裤衩,端着小盆盆去洗了。   他是真男人。   小鸦鸦搬了个小板凳,就坐在顾景珩屋门口,顾景珩一扭头就能看见。   小鸦鸦洗一会儿看一会儿顾景珩,似乎在说,你看呀你看呀,我会洗的。   结果,顾景珩愣是没看一眼。   小鸦鸦觉得没趣,搓洗完,挂在后院了,绳子有点高,他搬了个小板凳,对于小鸦鸦来说,就算洗个小裤衩,都累的要命,更何况之前他从未干过好吗?   所以晒好小裤衩,他就困的补觉去了,在屋里呼呼大睡。   顾景珩放下手中的笔,朝后院走去。   小家伙裤衩挂的七扭八歪,也没洗干净,他取下来,重新拿出盆搓洗了一遍,挂在后院,才折回自己屋。   顾景珩考完院试,已经是一名秀才了。   而且他这个秀才含金量高,就连县令都来过,给了粮食,这是一件光荣的事,不过也意味着,顾景珩接下来更忙了。   不过应天书院陈院长并不提倡死读书,他给学生放了三天的假,学生们可以回家,也可以自行调整,然后再回来。   再回来就要分班了,冲击乡试的班级,县试的,府试的,院试的。   而且,玉无暇的表演正巧在顾景珩放假的第一天,千载难逢的机会,除了宋金榜和他祖母外,宋婶一家三口都来了。   因为是蹭了票的,宋婶和宋金兰一大早就起来炒了些香喷喷的瓜子和花生,还做了一些肉饼带着,宋叔则负责起推林明忠的事来,张如意落了个清闲,只用带着小柱就行。   凑巧林暖一大早就去济民医馆,有个紧急的病人要看,顾景珩去接她,其他人先去,小鸦鸦死活都要跟着顾景珩去接人,一大一小就过去了。   说来也巧,送来的病人不是别人,正是林暖在鸣玉坊遇见的李景淮父子俩。   李景淮在帮忙搭表演的台子时,脚被砸到了,他本就没银子,又想着疼疼就好了,谁想到,疼的止不住,脚都肿了,这才不得不来。   王大夫一看,里头都化脓了,这种法子光靠药是不行的,要是搞不好,脚会坏事,好端端的人就成残废了。   当然,一般的法子就是刺破表皮,让里面化脓的流出来,可他脚实在太严重了,王大夫不敢下针,索性就喊来了林暖。   小豆丁跟着来的,他瘦弱的脸上都是担忧,“姐姐,爹会不会好啊?”   “会的。”林暖道:“姐姐和你保证,不过你要去外面等我,好吗?”   小豆丁点点头,乖巧的跟着药童出去了,医馆的人代为照顾,没什么不放心的。   李景淮朝林暖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林姑娘,麻烦你了。”   “这是我的本分。”   “林姑娘,我……”李景淮犹豫了会儿,囧道:“我身上没银子,我能不能下个月再给?”   “好。”林暖应下,坐在板凳上,“我要开刀了,别动。”   “好。”   林暖打了麻醉的,李景淮也不是第一次见林暖奇怪的东西,他信林暖的医术,就没有多问。   脚上开刀的手术很小,伤口也不会很大,半个时辰,林暖全部处理干净,给李景淮包扎好,又开了药,介于李景淮回去可能没有熬药的地方,林暖给的药是从自己小布包里拿出来的,又叮嘱了些注意事项。   此时。   小豆丁坐在门口,忧心忡忡的,时不时往里面看一眼。   顾景珩带着小鸦鸦就在济民医馆里面,林暖在里面坐诊,他完全可以进去院子里等,不过他没进去。   而且他甚至没问药童林暖还要多久才好,就这么安安静静的靠着。   俩人也注意到小豆丁了,不过小豆丁低着头的,看不清楚面容,就是挺瘦小一只,身影很是寂寥。   不知为何,顾景珩想到了寂寥这个词。   小鸦鸦就没想这么多了,他其实不是个自来熟的孩子,不过门口坐着的小豆丁他挺喜欢的,主动上去。   只要鸦鸦不欺负人,不被人欺负,不做危险的事,顾景珩不会阻止。   小鸦鸦蹲在地上,和小豆丁视线持平,哇,这个哥哥长的真好看啊。   小豆丁也看见了他,哇,这个弟弟长的真好看啊。 第203章 你别看   “你也是来陪你家人看病的吗?”小豆丁问。   鸦鸦一屁股坐在地上,没错,小家伙的富贵病在来家里第三天,就没有啦,他道:“不是,我是来等暖暖的。”   “暖暖是谁?”小豆丁问,他也认识一个暖暖姐姐。   鸦鸦脸一红,“是我未来的媳妇。”   小豆丁似乎有些惊讶,你这么小就有媳妇啦?   “她是个温柔的女人,对我可好了。”鸦鸦道:“哦,她还是这里的大夫,你家谁病了?”   “我爹。”小豆丁道:“说不定还是你家暖暖给我爹治的呢。”   “暖暖医术很好的,有她给你爹治,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俩个小家伙嘀嘀咕咕的,不远处的顾景珩看了小鸦鸦一眼,这家伙可不是好相处的性子,就只有在林暖面前装乖巧,其实就是个小霸王,只是善于隐藏而已。   而且小家伙还挺高傲,来了家里几天,都没见他和周围哪个小孩玩的特别好的,这会倒是主动去接近,还挺难得。   他嗤笑一声,视线落在鸦鸦身侧的小豆丁身上,他很瘦,不过却长的很漂亮,是那种,男生女相的好看,可惜他脸颊都凹陷进去,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只是那眉眼……   顾景珩眯了眯眼。   “姐夫。”鸦鸦已经跑过来了,他拽拽顾景珩袖子,仰头道:“你能不能借给我两串冰糖葫芦的钱?”   “别乱跑。”顾景珩说完,抬脚走了,他回来时,手里拿了三串冰糖葫芦。   鸦鸦一看眼睛都亮了,他还担心姐夫会不给他面子,让他在新朋友面前失了颜面呢,他道了谢,朝小豆丁跑去,递给小豆丁一串,“我姐夫请的,给。”   小豆丁眼底有渴望,却很礼貌的摇摇头,“我不能白要你的东西,我没有东西和你换。”   鸦鸦世界观,就从没有这一套,以前在家时,他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可被拒绝了,怎么办?   鸦鸦聪明,可到底年纪小,他求助的看向顾景珩。   顾景珩走过来,对小豆丁道:“你和鸦鸦是朋友,冰糖葫芦算是他给你的见面礼,以后等你有了,再回赠给他就是。”   小豆丁起身,看着顾景珩,有一瞬间,他好像看见了爹,很安全的感觉,让他心生欢喜,小豆丁朝顾景珩端端正正的作了一个辑,“谢谢哥哥,也谢谢鸦鸦弟弟。”   鸦鸦也回了个标准的礼。   俩小只这才肩膀挨着肩膀,脑袋挨着脑袋一块舔巴起冰糖葫芦来。   鸦鸦看不出,不代表顾景珩看不出。   这孩子一身布衣,身形瘦小,面色饥黄,礼节却很到位,绝对不是出自普通之家。   “兄长。”林暖给李景淮处理好伤口也出来了,看见顾景珩,眼底有惊讶,他没说要来接她的。   林暖喊完,俩小只齐刷刷的转身。   鸦鸦好开心啊,舔巴了一下冰糖葫芦就要飞奔过去。   可有人比他更快,小豆丁小腿跑到林暖面前,朝林暖行了个礼,才拉着她的手,轻轻的摇晃,“暖暖姐姐。”   鸦鸦,“……”   顾景珩,“……”   “小江儿。”林暖捏捏他小脸蛋,“你爹没事了,进去看看他吧。”   她从李景淮那里知道,小豆丁名字叫李寒江。   “暖暖姐姐,大恩大德,寒江没齿难忘。”李寒江声音清脆。   “姐姐是大夫,这是姐姐的分内之事,小江儿回去要照顾好爹爹。”   李寒江应下,进去时,还礼貌的和顾景珩作辑,和鸦鸦告别。   鸦鸦沉浸在又有人抢我媳妇的危机中。   他忽然觉得,这个哥哥长的一点都不好看,甚至有点后悔分他一串冰糖葫芦了。   “兄长,我们过去吧,爹他们应该等急了。”林暖道。   顾景珩早就租好马车,就等着林暖,上了马车,他随手把留给林暖的冰糖葫芦递过去。   一路上,小鸦鸦都没说话,叹气声一声跟着一声,林暖在专心的吃冰糖葫芦,没听见,倒是惹的顾景珩看了他一眼。   小鸦鸦计上心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戳了戳林暖,问,“暖暖,那个小江儿爹长的怎么样呀?”   “他呀?”林暖道:“长的很好看。”   “是吗?那可真遗憾,我还想看看小江儿爹长什么样子呢,小江儿也长的好看。”鸦鸦说着,时不时看顾景珩一眼。   姐夫,有人要和我们抢暖暖了,咱俩可不能内斗啊。   顾景珩呵了一声:幼稚。   下一秒,顾景珩随意的问,“小江儿爹,应该很老了吧?”   “不老啊。”林暖道:“看着也才二十四五的样子,很年轻。”   顾景珩,“……”   二十四五还不是老男人?   马车到了鸣玉坊,准确的来说,在离鸣玉坊两公里处就停了,马车多,人也多,恩,柳条也多。   都是玉无暇的粉,来看玉无暇表演的。   鸣玉坊对面有一个单独的楼,表演就在里面,门口人山人海的,挤的要命。   “暖暖。”宋叔遥遥招手,他是来接三人的,票在他们手里,没有票,他们三人进不去厢房。   宋叔接到三人,四个人一道进了厢房,表演还要一会儿,楼下已经热闹开了。   ……   落梅山庄。   老太君和阮元从亭子里出来,林暖头几天就来过了,问她们要不要一块去看玉无暇表演,俩人拒绝了。   老太君对戏无感,还不如练武功来的痛快。   阮元倒是想去,不过戏班子是霓凰阁,柳红玉就是霓凰阁的,她心里膈应,就没去了。   她们也问过林锦乐要不要去,林锦乐没去,只剩一个林侯爷,婆媳俩默契的没去问他,当然,出了柳红玉的事后,林侯爷也不敢去看戏了。   不过他不去看,不代表没人请。   林侯爷收到了一封神秘来信。   信上记载着他和柳红玉的往事,信里还有一张厢房的票,信上的人表示,他必须要带老太君,阮元,还有林锦乐一块去看戏。   要是不去,他就把他和柳红玉的那些事写成话本子,全部给阮元看。   阮元知道俩人的事,可知道是一回事,有人细细写了给阮元看又是一回事。   明摆着的威胁,来信的人是谁,林侯爷猜都能猜到。   而且对方能把信送到他手里,也就能送到阮元手里。   “这个孽障,岂有此理,当老子动不了他是吧?”林侯爷火冒三丈,把信往石桌子上重重一扔。   他力气用的大了点,信直接飞出去,飞到阮元脚下,阮元捡起信,林侯爷神色一变,连忙起身,一把抢过来信,“你别看!” 第204章 没骗你   林侯爷在气头上,语气很冲,阮元一愣。   老太君皱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要你发这么大的火?”   说是不能说的,林侯爷也不打算让阮元和娘去,怕有危险,他道:“是京城来的信,娘,元元,我出去一趟,晚些时候回来。”   说完喊上风弄走了。   老太君解甲归田后就没插手朝堂的事,和阮元打算在院子里走走。   没过多久,一个下人过来了,“老太君,外面有个人自称是夫人的旧识,给夫人送了一封信。”   阮元心说她在这里认识的人不多,若给她信,大大方方给就是了,谁会自称旧识?   她接过拆开信,信封里同样是一张票,还有一封信。   阮元看完,脸色一变,“娘,您看看。”   老太君快速的扫去,面色阴沉下来,“难怪刚才他支支吾吾的,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我们,既然他请我们听戏,那就去,元元,你在家等着。”   “娘,我也一块去,暖暖也在那边看戏呢。”阮元不放心。   婆媳俩人一块去了,老太君带了几个高手,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确保不会出事。   林锦乐听说后觉得奇怪,赶出去时看见的就只有远去的马车的影子。   “小荷,准备马车,我们去也看看。”林锦乐道,她担心祖母和娘会出事。   说完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小荷声音。   林锦乐有些恼,“你听见……”   “没有”俩个子卡在嗓子眼,林锦乐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被兜头套了麻袋,扛走了,在不远处的地上,躺着的正是被打晕过去的小荷。   ……   再说,林暖进了厢房没多久,崔管事就来了,说是玉无暇想修改戏文里一处,可又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够妥当,喊林暖一道过去看看。   林暖这次也是有备而来的,她带她做出来的雪花膏,胭脂,美白泥,想顺手推销,就跟着去了。   玉无暇作为霓凰阁的牌面,拥有单独的化妆间,休息室,而且很奢华,崔管事先进去,道:“玉姑娘,林姑娘来了。”   门和里面有一道屏风隔开,林暖只看见里面坐着的人影,看不清楚。   崔管事出来,道:“林姑娘,您进去吧。”   林暖点头进去了,崔管事顺手就把门给关了。   一进去,屋子内一股淡淡的馨香,除了花香,还多了几分脂粉的香味。   玉无暇坐在镜子面前,修长白皙的手里拿了骡子黛,在细细的描眉。   “林姑娘来了。”   “玉姑娘。”林暖还是第一次这么靠近,玉无暇面前的桌子上放了许多东西,琳琅满目的。   她道:“玉姑娘,我这次来带了一些胭脂,你若是愿意,我给你试试。”   玉无暇看向林暖,眼底掠过一抹惊讶,“林姑娘还懂这些?”   “不算精通。”   “也好。”玉无暇道:“林姑娘的人和东西我都信的过,我用的这些虽说都是上等货,可我总觉得不大好,不知林姑娘要我如何配合?”   林暖看她已经上了妆,道:“玉姑娘先去洗脸。”   “好,林姑娘稍等片刻。”玉无暇道,她起身去了小隔间,里面有洗漱的,没一会儿,门被敲开,有下人给林暖端了茶。   林暖端过茶,捧在手心,等温度适中,她才凑到嘴边饮了一口。   林暖等了一小会儿,里面传来了声音,她余光瞥见一抹白色的中衣,还有一个修长的身影,林暖心说她去洗个脸,连衣裳都换了吗?   她抬眸看去,待看见站在面前的人,愣住了。   玉无暇低头看了眼桌子上已经被林暖喝了一半的茶,眸中有一抹笑意溢出,“林姑娘,开始吧。”   声音依旧好听,可不是刚才温柔的女子声音,而是清冽的男子声音。   站在她面前的,是个男子!   而且不是别人,正是林暖认识的。   男子笑了,“林姑娘,我说过,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你就是玉无暇。”林暖盯着他,肯定道。   男子笑道:“林姑娘怎么这么肯定?说不准玉无暇在里面,我是玉无暇的小情人?”   林暖道:“男扮女装?”   男子就是给她玉佩,害她被林承烨误会的那个人。   “外面你的柳粉知道他们心里冰清玉洁的玉无暇是个男人吗?”林暖问。   男子勾唇一笑,他生的极好,是那种阴柔的长相,有些邪魅,他道:“若他们知道,玉无暇是我这样的美男子,不应该感到庆幸吗?”   “那还继续吗?”林暖问。   男子一愣,似是没想到他都以真面目出现在她面前了,她连问都不问。   比如,问他到底是谁?   问他的名字。   问他的目的。   林暖似看出了他的疑惑,她淡声道:“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我从来不关心。”   他是男是女,对她来说改变不了什么。   只要合作继续,只要她的东西能卖出去,只要他对自己和身边的人造不成威胁,就行。   男子眼底笑意更深,“柳承珏。”   林暖拿出胭脂,明白他这是告诉她自己的名字。   可那又如何?   他这样的人,一个人,千张面孔,谁知道他这个名字是真是假?   “要是别人,或许还会骗一骗,告诉她一个假名字,不过你。”柳承珏顿了一下,眸色深深,“没骗你,名字是真的。”   “你暴露这么大的秘密在我面前,该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林暖问。   柳承珏道:“倒也不是,况且就算是你出去说,玉无暇是个男子,也不会有人信你。”   “你可别说是因为和我熟了,才会告诉我事情真相。”林暖道。   “你猜对了。”柳承珏道。   林暖:当我是三岁小孩?   “你还试吗?”林暖拿出胭脂。   “试。”柳承珏接过,打开盒子,闻了闻,很清冽的香味,而且东西质地很好,他挖了一点抹在手背上,仔细晕染开,“不错,手挺巧,不过今天我还有事,胭脂的事我们改日再说如何?”   “好。”林暖道:“我也该回去了。”   林承烨抓过他,在她确定他是不是朝廷的逃犯,或者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之前,她会斟酌是否继续合作。   林暖拉开门,柳承珏视线落在桌子上茶盏上,那里面被他掺了东西,和他屋子里的熏香一起,会让人昏迷。   不出三步,这个丫头就要晕了。   一步,三步,倒!   结果,林暖出门用了五步,却没倒! 第205章 负心汉   他的药失灵了?   怎么可能?   柳承珏眼底都是不可置信。   不过很快他恢复神色,那丫头会医术,莫不是已经察觉出来异样了?   “玉姑娘。”门外传来催管事的声音。   “进。”   门被推开,崔管事进来,他看见屋子里是男子打扮,改口道:“主子,已经把林大小姐带来了。”   “我这边失败了。”柳承珏道。   崔管事一愣,“怎么可能,主子的药……”   “那边如何了?”   崔管事懂他问什么,道:“林侯爷已经来了,老太君和侯爷夫人也进了厢房,不过老太君身边带了高手,不好接近,主子,没动的了林姑娘,计划是否还要继续进行?”   “继续。”柳承珏道:“和前台说,把我的戏提前。”   “是。”崔管事立马去办了。   再说,林暖回去后,就一直在想柳承珏的事,她隐约觉得这个人很不同寻常。   “呀,玉无暇的戏提前了。”宋婶喊了一声,几个说笑的人都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偶尔点评一两句。   “这姑娘年纪轻轻的,戏却演的极好。”   “谁说不是呢,演什么像什么。”   林暖也跟着看了会儿,是一出短戏,节奏快,动人心扉,而且反响还很好,看看观众的反应就知道了。   宋婶道:“那个凌侯爷真不是东西啊,是他先招惹的人刘姑娘,人家虽说是戏子,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啊啊,他要了人家,把人家带回侯府,承诺了要待她好,就要待她好,怎么能任由正室欺辱他啊?”   林暖看了全戏。   讲的是凌侯爷,在一次听戏中,对名伶刘姑娘一见钟情,两人定了终身,刘姑娘不介意当妾,一心一意跟着凌侯爷,跟着凌侯爷回府后,一开始日子还不错,一年后,刘姑娘诞下一子,颇为圆满。   就这样过了三年,侯爷夫人怀孕了,之后不久,妾室刘夫人也怀孕了,可好景不长,刘夫人却被侯爷夫人下了药,胎死腹中,侯爷夫人又趁着侯爷不在,折磨刘夫人母子,母子两人无依无靠,只能隐忍。   侯爷回来后,侯爷夫人假意和刘夫人示好,暗地里却构陷刘夫人害自己,侯爷大怒,觉得刘夫人起了嫉妒之心,要害死侯爷夫人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责罚了刘夫人。   刘夫人解释,侯爷却不信,事情的转折在一次宴会上,刘夫子三岁的孩子不小心撞了侯爷夫人,却被侯爷夫人诬陷,要撞死她肚子里的孩子,侯爷觉得是刘夫人指使的,大人小孩一并罚,刘夫人想替自己儿子证明清白,饮毒酒自尽了,留下三岁的儿子。   戏到这里就结束了,下一场还没开始,不过场面上已经沸腾了。   满场都是在骂侯爷和侯爷夫人的。   林暖站在窗前,沉默了良久。   临时改戏。   凌侯爷。   林侯爷。   林承烨。   柳承珏!   中间都是一个承字。   林暖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她有点坐不住,起身就要往外走。   到门口,她手腕被人拽住了,林暖扭头,是顾景珩,“兄长?”   其他人都在专心的看戏,没看见两人的动作。   顾景珩眸色深沉,揉揉她脑袋,道:“早去早回,这里有我,别担心。”   他什么都不知道,却无条件的支持她。   林暖心头一热,软软一笑,“好。”   林暖出去了,又遇见了崔管事,不对,准确的来说,崔管事是特意在门口等她的。   “林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林暖根本不知道祖母和娘都来了,毕竟她来之前,问过那边,那边都不来,要想知道柳承珏搞什么鬼,直接问他是最方便的。   林暖跟着去了。   在离林暖他们在厢房处不远的厢房里,林侯爷气成了河豚。   他叉腰围着桌子团团转,脸黑的比锅底还难看。   “孽障!”林侯爷咬牙,恨不得当场杀人,“老子的一世英明都被他给毁了。”   当然,林侯爷还不知道玉无暇就是柳承珏,否则直接能气的去见地下的老侯爷。   风弄道:“侯爷,人家也没指名道姓的说那个负心汉就是您。”   “还没说?”林侯爷气死了。   不对,他不是负心汉。   林侯爷差点被气糊涂了,“他这样和指着老子鼻子说就是我有什么区别?老子得去找他。”   他说着大步越过桌子,拉开门,门一开,四目,哦不,六双眼睛,林侯爷愣住了。   “娘!”林侯爷看着拄着拐杖的老太君,老太君身边还有一个年轻貌美的戏子,林侯爷心说您带这姑娘来干嘛,被元元看见,我还能说清楚吗?   不对,这不是重点。   “娘,您怎么来了?元元也一块来了吗?”林侯爷问。   “先进去再说。”老太君道。   林侯爷让开路。   老太君进去,对姑娘道:“你可以说了吧?”   “老太君,林侯爷,玉姑娘想见你们二位,她说她那边有你们想找的人,还望二位莫要耽搁了时辰。”   “什么意思?”林侯爷问,“你把话说清楚,玉姑娘是谁?她想干什么?”   “姑娘,带路吧。”老太君道。   母子二人跟着姑娘过去,俩人被带到了玉无暇屋子外面,姑娘道:“玉姑娘在里面等二位,二位只管进去就是了。”   “娘,万一里面有诈……”   林侯爷话才说了一半,老太君已经推开门进去了。   林侯爷摸摸鼻子,只能跟上。   “来了。”   女子声音传来,林侯爷看过去,坐在妆台旁边的女子转身,他看见他容貌,脸唰的一下变的十分难看。   不可置信,震惊,都难以形容林侯爷此刻的心情。   “是你?”   老太君也震惊到不行,这张脸,她不会弄错,不过比起林侯爷,老太君就镇定许多了,她问,“玉无暇就是你?你就是玉无暇?”   “老太君英明,都是我!”柳承珏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林侯爷脸上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了,他指着柳承珏鼻子,眼底都是耻辱,“你恬不知耻!”   “恬不知耻?”柳承珏眼底掠过一抹阴霾。   “元元和乐儿是不是在你这儿?”老太君忽的问。   他媳妇和女儿都被抓了吗?   林侯爷错愕地看向他娘。   林承珏勾了勾唇,“侯爷夫人没在,不过林大小姐,还有那个叫林暖的丫头却是在我这里。” 第206章 经常不做人   柳承珏眼神寒凉地看着林侯爷,他目光里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恨。   林侯爷越恼怒,越生气,越急,他就越淡定,越从容,他甚至还坐到桌子边,倒了三杯茶,“老太君和林侯爷不妨先坐下来,喝杯茶?”   林侯爷想说老子喝个屁,就看见老太君坐了下去,他只好也跟着坐过去。   “说吧,你想要什么?”老太君直白的问。   柳承珏笑了笑,“我想要什么,老太君都会给我吗?”   老太君目光深沉地看着他,“当年的事,和你无关,和暖暖,和乐儿也无关,上一辈的恩怨不该由你们来承受。”   “是吗?可我已经承受很多年了。”柳承珏道,说这话时,他浑身都被一股阴霾之气笼罩。   “你到底想干什么?”林侯爷问。   “很简单,把林锦乐嫁给我,所有事一笔勾销!”柳珏脸上带了一抹坏笑,他说完,专注地看着林侯爷。   “孽障!”   林侯爷激动的差点掀了桌子,他怒气才消了一些,却被柳承珏一句话挑起,“你想娶乐儿?你怎么敢?你还有没有点礼义廉耻?你心里还有没有道德伦常?她可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啊!”   “林侯爷气糊涂了吧?”柳承珏看了他一眼道:“我同父异母的亲妹妹不是林暖那丫头吗?还是,林侯爷根本不认自己这位落难千金?”   林侯爷,“……”   被气糊涂了,还真是忘记了林暖才是他亲生的。   不对,乐儿就算不是他亲生的,也和他亲生的一样,更何况乐儿从小就在他身边长大。   柳承珏想娶乐儿?   他铁了心要恶心他。   “我不过开个玩笑而已,林侯爷和老太君不必这么看着我。”柳承珏道:“我虽经常不做人,可这种事上,还是要点脸的,不像某些人!”   说完,眼神饶有深意的睨了一眼林侯爷。   莫名被内涵的林侯爷想掐死他,“林承珏!”   “侯爷怕不是记性不好,我叫柳承珏!”   老子管你叫什么。   “放了乐儿和林暖。”   “行啊。”柳承珏道,“不过,只能放一个,林侯爷是选择林锦乐,还是选择林暖?”   林侯爷真要暴走了。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   他处处给他挖坑跳。   “我俩个都要!”   老太君道:“你不要侯府没关系,你不认我这个祖母,不认你亲爹,你恨我们,冲我们来,暖暖和乐儿和当年的事无关,她们甚至不清楚,我和她们换,你放了她们。”   “不行。”林侯爷果断拒绝。   柳承珏也道:“也好,我也是不愿意的。”   他从手里拿出一个白色瓷瓶,道:“我喂那俩个丫头吃下了毒药,一炷香时辰内若是还不解开,就会死,就看林侯爷选择哪一个了。”   他说完,又补了一句,“林侯爷和老太君也可以去看看,看看林锦乐还在不在落梅山庄?至于林暖,你们应该很清楚,她今天本来就在这里,我要抓她,很容易。”   老太君也是有考量是不是柳承珏的诡计,可关心则乱,她承受不住后果。   她手里有人,可柳承珏早就有把柄,若是她一动,恐怕他会做出什么事。   他心里的恨已经攒了十几年,她怕他做出后悔之举。   老太君思衬了会儿,睨了眼林侯爷,道:“这样,让阿宴换俩个孩子,你看如何?”   林侯爷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娘。   娘啊,虽然我也很愿意用自己去换俩个女儿,可您直接把我推出去,是不是也太绝情了点?   我还是您亲生的吗?   柳承珏笑出声,“比起折磨他,我更想要知道,一个是从小养到大的假千金,一个是被换错,才认回来的真千金,林侯爷心里谁更重要?”   这怎么选?   不就等于你媳妇和你娘同时掉水里的问题嘛?   林侯爷咬牙切齿。   “还是选不出吗?”柳承珏起身,走到窗户边,伸出手去,“我若放手,解药可就没了,到时候……”   “乐儿。”林侯爷喊道:“我要乐儿!你放了她。”   老太君扭头看林侯爷,她苍老的眼神中有不可置信。   她也爱乐儿,虽说不是亲的,可也有自小看着长大的感情。   这十几年,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他们从来没有亏待过乐儿。   他们亏待的只有暖暖。   许是血脉相连,老太君内心深处,是极喜欢暖暖的,心理上也难以控制的倾向暖暖。   生死存亡,老太君内心深处,是自私的。   她不能再让暖暖受苦了。   老太君果断道:“你放了暖暖!”   林侯爷同样震惊地看向老太君。   那丫头虽是亲生女儿,可从没有感情啊。   而且那丫头和他一点也不亲,还特气人,粗俗无礼,他更喜欢乐儿。   柳承珏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他问,“想好了吗?到底是林暖,还是林锦乐?”   “暖暖!”   “乐儿!”   林侯爷急了,“乐儿,你放了乐儿!娘,我知道对不起暖暖,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乐儿出事。”   “那你就忍心看着暖暖出事?你已经亏欠了她十四年。”老太君道。   “我知道,可乐儿何其无辜?若因为她不是我亲生的,就放弃了她,我们内心能过得去吗?”   “若要报应,若是要谴责,若是要恨,或者是下地狱,我都认了。”老太君中气十足道:“我只要暖暖安然。”   林侯爷是个孝子,很少忤逆老太君,老太君也是明智的,可这一次,他不听话了,他沉着脸,“娘,对不起,我必须选乐儿。”   “你……”   “你立马放了林锦乐!”   柳承珏睨了一眼门外,眼底颇有几分幸灾乐祸,“林侯爷,解药只有一份,你选了林锦乐,林暖可就死定了!”   “我知道,你别啰嗦,还不赶紧放了乐儿?”   林侯爷烦躁的说完,门“吱呀”一声开了。   “主子,林暖,林姑娘来了。”崔管事特意强调了她的名字。   三个人同时往外看。   一人欣喜若狂,一人一副看热闹的神色,一人脸上都是震惊。   林暖安安静静的站着,浑身上下一点事都没有,只是她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寂。 第207章 被亲爹放弃   “游戏结束。”柳承珏道:“请出林大小姐吧。”   是对崔管事说的。   “是。”   崔管事点头,走进去,拉开柜子,林锦乐被五花大绑,塞进柜子里,她满眼都是泪水,不知道是怕的,还是别的什么。   林锦乐没事,没有中毒的迹象,林暖也没被抓,而是在门口。   林侯爷整个人都懵了,他很快反应过来,他这是被林承珏给耍了。   老太君快步朝林暖走过来,拉住她的双手,这位巾帼女将军,一代女将,天不怕地不怕,却在此时红了眼,“暖暖,祖母的好孩子,你没事吧?”   林暖心里有些软,“祖母,我没事。”   林暖跟着崔管事来后,她就听见了里面的话。   她可以直接推门进去的,不过崔管事手里有一根簪子,是娘头上爱戴的梅花簪子,崔管事也没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让林暖在门口听一会儿。   林暖站在门口,知道了很多秘密。   比如,柳承珏不姓柳,他姓林。   比如,他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   比如,他和侯府之间闹了不愉快,他很林侯爷。   又比如,她的亲爹,不,应该说原主的亲爹,一点也不关心原主,在生死关头,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其他人。   许是因为内心深处原主情感作祟,那一刻她清楚的感觉到了什么叫失望。   不过,祖母及时治愈了她。   林暖看向林侯爷,她眼神很纯澈,坦坦荡荡,反衬的林侯爷有几分无地自容。   他张了张口,到底没说出没事就好的话来。   他转身,立马去给林锦乐松绑,在看见林锦乐被绑的不成人性的样子,他所有的当人父亲的慈爱都体现了出来。   他给林锦乐松了绑,又拿掉塞在她嘴里的布块,紧张而又担心的眼神怎么都掩饰不住,“乐儿,你没事吧?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林锦乐很是歉意地看向林暖,她小声道:“我没事,爹应该去看看姐姐的。”   她只是身体上被绑的难受,姐姐的伤在心里。   林侯爷扭头看了一眼林暖,道:“她没事的。”   林暖:呵呵。   问一句你有没有事,和直接给你下决定,你没事,是完全不一样的。   老太君显然也不大高兴,可当着孩子们的面,她没表现出来,她道:“乐儿,过来祖母身边,和你姐姐一起。”   “是。”   林锦乐走过去,问林暖,“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林暖淡声道。   “娘,你先带他们走,剩下的事有我。”林侯爷道。   他才说完,就看见林暖走过去了,“我娘呢?”   柳珏笑了笑,道:“我没动她,她就在后院,你若是不信,去看看就是了。”   “你最好保证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否则我拆了你的鸣玉坊。”林暖眼神凉薄,从窗户出去最快,她直接掠了下去。   “祖母,我们也一起去。”林锦乐扶着老太君。   老太君也担心阮元,跟着去了。   林侯爷也担心,可娘她们去找了,他晚点过去也没关系,他转身刚要说什么,就感觉后背被人推了一下,林侯爷身形一个踉跄,摔出去屋门外,差点跌在地上。   和他一并出来的还有崔管事,不过崔管事是自己走出来的。   林侯爷表示他想拆屋子,崔管事幽幽道:“侯爷若是不想明日整个镇子上都议论您的事,最好还是现在就走吧。”   简直就是威胁!   他是被威胁着长大的吗?   下一刻,林侯爷恶狠狠瞪了眼屋子,狠狠一甩袖子,走了。   崔管事冷哼一声,什么人啊。   他敲门进去,见他家主子坐在桌子前,心情很好的样子,他奇道:“主子,这次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让他身败名裂,您为何放过了他?”   柳承珏把手中的茶一饮而尽,“我有吗?”   没有吗?   崔管事表示不懂。   柳承珏笑意深深,“有时候,杀人比诛心可简单多了。”   生死关头,林侯爷放弃了亲生女儿,救了别人,往后,她们父女间永远就有一道隔阂,再想修复,就难了。   从来没有心情这么好过。   不过那个丫头的反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那么小一个,还以为会哭呢,毕竟林锦乐一直哭一直哭,哭的他挺烦的,她却一滴泪都没掉。   “你说,什么样的人,喝下我的药,闻了我的迷烟,还什么事都没有?”柳承珏道。   他本来是想把那丫头也弄来的,可不管用,所以他只好从阮元下手,设计引她出去,在取她头上的簪子,用来威胁那丫头,让她配合自己乖乖听戏。   崔管事想了会儿认真道:“神仙?”   柳承珏白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是妖怪?”   “也有可能啊。”   柳承珏,“……”   “主子,接下来该怎么办?就这样让他回去吗?”崔管事问。   “不然你想截杀他?”柳承珏反问,“他可是朝廷命官,杀了他,你还有命活?”   也是哦。   “就是挺惋惜的,林姑娘戏文,还有胭脂效果都不错。”崔管事道。   这件事后,若是不能合作,就太可惜了。   再说,林暖去后院找,找到了阮元,她摔了一跤,掌心可膝盖都磕破了,脚还崴了。   按理说后院地很平,不会摔跤才是。   阮元不知道,林暖却知道,除了柳承珏那混蛋,还有谁?   阮元还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林暖没打算说,老太君也不想说,道:“先回去吧。”   “可是娘,那个……”阮元欲言又止。   老太君道:“没事了,先回去,暖暖,你爹他们也来了吧?喊上他们一块我们先回去。”   “祖母,我肚子有点疼,你们在外面等我,我去趟茅厕。”林暖抱着肚子道。   “好。”老太君道:“早去早回。”   林暖招招手,她没去茅厕,反上了楼,直奔柳承珏的屋子。   柳承珏今日还有戏,正在内室换衣裳呢,他不喜欢别人伺候他,换衣裳上妆都是一个人。   只听“砰”的一声,屏风倒了,柳承珏穿衣裳的动作一顿,看见林暖冲进来了。 第208章 该回家了   他裤子是穿好了,可衣裳没穿好,才到腰间,露出精壮的腰身,他唰的一下把衣裳拉上去拢好,扭头,含笑看着林暖,“小丫头,林侯爷没教过你规矩吗?男人的房间不能随便进。”   他是故意要提林侯爷的。   林暖反问,“你是男人吗?”   柳承珏一噎,脸上闪过一抹窘态,不过很快消失,“你很好奇?”   “是啊,好奇,要不你脱了裤子给我验验?”   饶是柳承珏这些年看遍世间肮脏黑暗,什么样龌龊的事都见过,听到这话,也是一噎。   确定她是个丫头?   确定她才十四岁?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鼻子上火辣辣的疼,柳承珏身子没站稳,斜摔在妆台上,撞落了许多东西。   他中衣本就拢的不紧,这下子全开了。   他下意识就去拢,林暖又是一记飞毛腿扫过来,柳承珏第一下没防备,不代表第二下没有,他轻巧避开,“丫头,你不是我对手,趁我没发火,赶紧走!”   “就不走。”林暖挺了挺腰,“你敢算计我娘,我就要你好看!”   提到阮元,柳承珏眼底的光黯了下来,丝毫不掩饰的恨意,“你懂什么?”   说完,林暖已经逼过去,俩人过了几招。   “我不懂,你懂!”林暖冷笑。   柳承珏可没那么好的脾气,他火气一上来,凉凉道:“你娘那个毒妇,今日我只是小惩大戒,就算是要了她的命,也不为过!”   “砰”的一声,林暖扛着桌子砸向柳承珏。   里头动静太大了,隔十里地都能听见,当然啦,柳承珏的屋子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崔管事进来,看见满地狼藉,他家主子还半敞着衣裳被追着揍,眉心狠狠一跳。   “住手。”   帮凶也是凶。   林暖抄起一把椅子朝崔管事砸去,崔管事可不会武功,脑袋被砸到,眼前直冒星星,砰的一下,崔管事昏在地上。   柳承珏冷笑一声,“你以为你娘善良温柔?其实她就是披着羊皮的狼,你是怒了吧?因为我说到你的痛处了!”   林暖抄起玉佛手的动作一顿,“你说说看。”   “好,今日我就和你说个明白!”   “是我娘先遇见的林侯爷,是他们先相爱的。”   “你娘横刀夺爱,陷害我娘,三番两次为难于她,我娘百般忍让,她百般折磨。”   “是阮元,害死我娘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   “是你娘,害了我娘的性命,让她含恨而终。”   “我娘撒手人寰后,我养在阮元膝下,她对我诸多打骂,容不下我,更是在林侯爷面前挑拨离间,逼我离开,你说,你娘是不是蛇蝎?你娘该不该死?”   林暖脸上神色未变。   她虽不清楚当初的事,可她相信阮元。   她绝对不是那种人。   林暖道:“证据呢?”   “我就是证据。”柳承珏冷笑一声,撩起袖子,他左手手臂上,有一个烫伤的疤痕,“这就是阮元当初留给我的。”   “我不过设计阮元,让她摔跤,受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伤,你就对我大打出手,那么我娘被害死,我是不是该学你,该向她,该向林侯爷讨命?”   柳承珏字字句句都是咬牙切齿说的,恨意积攒了许多年,一下子有了决堤的洪口,就收不住了。   他朝林暖逼近,“你是阮元的女儿,你说,我应不应该向你讨债?”   林暖并不怕他,她直视他的眼睛,他眼底猩红如血,里面纠缠着疯狂的恨意。   “我信我娘。”林暖道:“我也知道,这句话对你来说没有说服力,我会去问清楚,当初的事。”   “问?”柳承珏冷笑,“有这个必要吗?你倒不如想想,是不是和我去我娘坟前忏悔?”   他伸手,想钳制住林暖,林暖一开始就提防着他,他出招很狠,林暖避开。   和她动作同步,有一粒石子破窗而入,打中了柳承珏的膝盖,他吃痛一声,半跪在地上。   然后,柳承珏发现他起不来了。   石头的力道很浑厚,比他功夫高,的确是很疼,不过也不至于起不来,他起不来的原因,是因为他中了迷药了。   “熟悉吧?”林暖道。   “我的迷药。”柳承珏不可置信。   “对啊。”林暖抱着手,“以其人之道,还置其人之身嘛。”   呵呵!   “你伤了我娘,我也还回去了,只是你的迷药,你自己慢慢解吧。”林暖道,她转身离开,忽的想起什么,折了回来,“林侯爷和你的恩怨我管不着,可你若是动了其他人,我会要你的命!”   说完,林暖拉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冷风灌进来,柳承珏冷笑。   要他的命吗?   小丫头倒是口气大。   林暖出去后,打算回厢房,路过楼梯口,看见顾景珩靠着等她,懒洋洋的,风轻云淡的,好像什么事,什么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兄长。”林暖笑了。   顾景珩脸上才有丝丝表情,他上下看了林暖一眼,问,“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好了,我们走吧。”林暖道。   顾景珩“恩”了一声,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   才下了一层楼梯,林暖忽的扭头问,“兄长,你刚才可有看见什么人经过?比如武功高强的人?”   “没有。”顾景珩眸色微闪。   “那就算了。”林暖颇为惋惜。   是谁啊?   那个人一石头击中柳承珏膝盖,明摆着帮她。   帮她就帮她,怎么还不愿意现身呢?   俩人出了楼,林暖才发现,爹他们早走了,还有老太君,阮元她们的马车也没在了。   顾景珩解释,“我让她们先回去了。”   “兄长,原本说好了陪你看戏的,没看成,对不住啊。”林暖道。   顾景珩展颜一笑,少年不笑的时候眉宇间有淡淡的力气,和一股厌世的情绪,可他一笑,冰雪都好像融化了,明媚到不行。   “无妨。”顾景珩道:“有你陪着就已经很好了。”   他说话时正巧吹过来一阵风,林暖没听见后半句,等风停了,她扭头问,“什么?”   小丫头眼神特纯澈,顾景珩心底升起一抹异样,别开视线,“该回家了。” 第209章 罚跪   林暖“哦”了一声,她没听清,不代表她余光没看见他的嘴型,分明不是这句话嘛。   相公不老实。   回去的路不算近,马车被坐走了,不过俩人都没有提议要租一辆马车。   林暖道:“兄长,我可能要去一趟落梅山庄。”   “我送你。”   “好。”   俩人并排走着,忽的,一个人直挺挺的朝林暖撞过来,林暖背对着那个人的,所以没看见变故。   顾景珩眸色一变,揽起林暖柔软的腰肢,转了一圈避开,他后背砸在摊位上,闷响一声。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俩人声音重叠,俩人都是一愣,突如其来的默契,好像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的很暧昧。   林暖打算等顾景珩先回答。   顾景珩也打算等林暖先回答。   俩人同时沉默。   “没事。”   “没事。”   又重叠在一起。   这下俩人都笑了。   “我说这对小夫妻,你俩要没事,能不能给我腾个地,上别处抱啊?”摊主道。   顾景珩这才发现他还抱着林暖。   小丫头软软香香的,他内心深处居然升起可怕的念头。   就有点,痴迷。   他手跟被电了一样,很快缩回来,不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林暖却沉浸在顾景珩抱自己的喜悦中。   感觉真不错啊。   “你们才成亲不久吧?”摊主小问。   林暖问,“这都能看出来?”   “咋不能啊。”摊主是个健谈的,“我和我娘子刚成亲就是这样的,一个羞,一个喜,没事,多抱抱就好了。”   顾景珩:你哪看出来我喜了?   林暖:“我要一根发簪。”   “好嘞。”摊主殷切的介绍,介绍了会儿,见顾景珩没跟上来,摊主喊道:“小伙子,别害臊呀,你抱的是自个媳妇,又不是抱了别人媳妇,天经地义,快给你媳妇挑根簪子。”   顾景珩,“……”   最后林暖挑了一根样式很简单的簪子,她一路上都在看,舍不得戴。   “这么喜欢?”顾景珩忍不住问。   这丫头好似有千般面孔,有时候很容易显露自己的喜怒,又时候又沉稳的不似她这个年纪的人。   林暖道:“兄长送的我当然喜欢呀。”   顾景珩视线缓缓上移,到底没说什么。   暖暖,若你有一天发现,我没你看的这么美好,我其实就是泥地里,不,是阴沟里见不得人的罪人,你还会这般喜欢我送的东西吗?   最后林暖和顾景珩还是租了马车,毕竟过去落梅山庄挺远的。   到了门口,林暖要进去,顾景珩对林暖道:“老太君和侯爷夫人应该是有话想和你单独说的,我在外面等你。”   “也许我要很久的,兄长不然先回家吧。”   “好。”顾景珩道。   林暖这才进去。   再说,林侯爷,阮元,老太君,林锦乐回去后,林锦乐受了惊吓,由丫鬟陪着回房间了,大厅里就只剩三人。   “我们寻了那孩子那么久,没想到那孩子一直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老太君道。   “谁说不是呢。”林侯爷叉腰,“好好的一个男子,居然男扮女装,唱起了戏,简直丢尽了侯府的脸!”   老太君皱了皱眉,很是不赞同道:“他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报复你!”   “娘放心,这次儿子一定会把他抓住。”   气死他了。   小兔崽子!   老太君睨了他一眼,道:“抓住以后呢?”   “抓住以后自然是……”   “打死”俩个字都到嘴边了,林侯爷说不出口,气是真的,恼也是真的,可他身体里毕竟流着他的血,打死还是不忍的。   老太君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会说打死他!”   “娘,我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吗?”   “你不是吗?”老太君质问,“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你居然放弃了暖暖!”   她不打算瞒着阮元,也瞒不住。   阮元扭头看林侯爷,“娘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当时情况紧急,我能怎么办?那孩子身上流的也是我的血,我当然也不希望她出事了,可那小子他设了局,我有什么法子?我当然只能救乐儿了。”   “你放弃了暖暖是吗?”阮元不可置信道,她眼眶一下子红了。   林侯爷忙解释,“不是这样的……”   “我只问你,你是不是放弃了暖暖,不救她?”   “是。”林侯爷咬牙,“可总不能让我放弃乐儿,去救暖暖吧?暖暖是我们女儿,难道乐儿就不是了吗?”   手心手背都是肉。   阮元道:“这不是你放弃暖暖的理由。”   “元元……”   “老太君,侯爷,夫人,大小姐来了。”下人道。   林侯爷适时噤声。   林暖进来,瞬间就感觉出大厅里气氛不对。   能让她们争吵的,只有两件事,柳承珏,和她。   若是柳承珏,娘情绪起伏不会这么大。   是她的事。   “暖暖。”林侯爷咳嗽一声,“今天的是,是爹思虑不周,不过爹知道你有能力自保,你妹妹手无缚鸡之力,爹只是想拖延时间,不是不想救你。”   听听,这是解释的话吗?   你厉害,所以我选择先救别人。   林暖倒是不在意,不过阮元和老太君一听都气的不行,这是当爹的说出来的话吗?   老太君从来不会在孩子面前让林侯爷为难,今天忍不住了,一拐杖朝他后背打过去,力道很大,打的林侯爷闷哼一声。   阮元一愣,想上去,却忍住了。   “你给我去祠堂跪着去。”老太君气道。   “娘,那边的事……”   “那边的事我会让人去处理!”   “是。”林侯爷应下,褪出了大厅,往祠堂走去,风弄在他出了大厅就跟着她了。   “侯爷,属下觉得您今日真的做错了,您和大小姐道个歉,老太君和夫人也不至于这么生气。”   林侯爷指着自己,“我和那丫头道歉?”   哪有当父亲的和女儿道歉的?   简直荒唐!   他心烦意乱的脱下外袍,扔给风弄,道:“去祠堂好好跪着,我出去一趟。”   是要风弄顶包罚跪。   “侯爷,您不能去啊。”风弄拿掉脑袋上的外袍,哪还有林侯爷的身影。 第210章 不配当爹   风弄叹了一声,认命的背锅罚跪去了。   大厅里。   阮元和林暖连连道歉,眼眶都红了好几圈,再红下去,就要肿成泡梨了。   老太君也解释了一些,不过不管解释的再多,林侯爷不待见林暖是事实,改变不了的。   林暖认真道:“祖母,娘,其实我真不在意的,我有你们就够了,至于他,我把他当成一颗大白菜就行了。”   俩人:“……”   合着白担心了。   不过这样也好,婆媳俩人也不急于帮忙调整父女关系。   “祖母,娘,柳承珏也是侯府的孩子吗?”林暖问。   老太君和阮元对视了一眼,前者问,“暖暖,他都和你说了什么?”   林暖把柳承珏的控诉说了一下,阮元情绪有些起伏,却控制住了,她道:“暖暖,那些是上一辈的事,你别问了,娘会处理。”   “你娘说的对,他的事,有我们呢,你安安心心过日子就成了。”   这就是不打算告诉林暖事实真相了。   俩人心里有顾忌,告诉林暖事小,可若是让林暖知道,她中毒了,而且要是找不到解药,就活不过十八岁,那她还要怎么快乐下去?   今天落梅山庄众人都有些心情不好,林暖也没多留,和俩人说了一声,就回去了,也没让庄子里的人送。   她出了院子,被喊住了。   是林锦乐。   “姐姐。”林锦乐唤,“今天你吓坏了吧?”   “没有。”林暖道,她真没什么好怕的。   “我吓坏了。”林锦乐道:“我希望爹爹救我,可我没想过,爹爹会选我不选你,对不起。”   无论她心里对林暖是什么态度,她是真没想过这样的结果。   就有种,抢了别人位置,又抢了别人爹,还占了别人疼爱的感觉。   愧疚和不甘心充斥着,林锦乐在闺房里坐立不安,还是出来了。   林暖道:“别多想,我没事,他的选择也影响不到我,你脸色不好,早些歇着吧,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林锦乐追上去几步,眸色深邃的问,“姐姐,你当真不恨我吗?”   林暖回视她,“我说不恨,你信吗?我说恨,你又信吗?别问我,问你自己的心。”   问自己的心吗?   林锦乐扪心自问,若换成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可林暖被认回来这么久,从没对她做过出格的事,也没在祖母和娘面前说过她的不是,甚至没对她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恶意。   到底那个梦是预警,还是她想多了?   林锦乐纠结的攥紧了帕子。   林暖出了落梅山庄,她一眼就看见停在外面的马车,顾景珩靠在马车上,光打在他身上,给他渡了一层很柔软的光。   他没走吗?   林暖心里涌过一抹温暖。   “兄长,你一直在等我吗?”林暖凑过去,仰头看他。   顾景珩忍不住笑出声,“不等你,我还能等谁?走吧。”   “我以为你走了。”   “回去也没事,等着你一块回去,能省一笔车费。”   林暖,“……”   她爬上了车,顾景珩也坐进去,他没问她回庄子做什么,安安静静的坐着,林暖今天有点累,也没什么心情说话,再加上马车赶的很是平稳,跟个摇篮似的。   摇摇晃晃,林暖小脑袋一歪,靠在顾景珩肩膀上睡着了。   顾景珩把她头挪了挪,让她更安慰地靠着,他揉揉她小脑袋,柔声道:“他不要你,兄长要你。”   他一直在门口等,当然遇见了林侯爷。   林侯爷是不屑和顾景珩说话的,若以前,顾景珩也懒得和他搭话。   不过这一次,他喊住了他。   “林侯爷。”   少年嗓音清澈,却冷凛的似寒潭的坚冰。   林侯爷皱眉,居高临下道:“有事?”   他打心底没承认林暖,自然也不承认顾景珩,当然前提是压根看不上他。   “放弃亲生女儿是何感受?”   一句戳心窝。   林侯爷本就被亲老娘训的在媳妇和那丫头面前丢了脸,听他欠揍的话,瞬间炸毛,“你是怎么知道的?”   明明他没在场。   顾景珩没回答,反问,“她若是出事,林侯爷应该也不会睡不着觉吧?”   林侯爷:谁准你揣测本侯爷的心思的。   “不会的。”顾景珩继续道:“因为你根本没有心!”   林侯爷想掐死他。   “林侯爷也不配当她爹!”   “若林侯爷做不到真心相待,就离她远点,她不是没人疼没人爱,她也不是什么可有可无随时可以被放弃的东西!”   理智告诉林侯爷,他不应该动手的。   可行动去比他快。   他真的上手了,他气的教训顾景珩,当然啦,顾景珩一下子就躲开了,林侯爷一巴掌拍在马车上,手巨疼,也唤回了他一点理智。   “林侯爷这样子,我真怀疑,你这侯爷的位置,是走关系当上的。”   啊!   这是什么气死人不偿命的臭小子?   他走的哪门子关系?   他是靠自己的好不?   当然啦,林侯爷没动手了,他还有正事要办,不能耽搁,他怀着一肚子火走了。   顾景珩收回思绪,看向林暖的目光柔和许多。   再说。   林侯爷杀去了鸣玉坊,势必要把那小崽子给逮住。   柳承珏似乎也早就预料到他回来,开了门,甚至还沏了茶水等他。   他看见林侯爷来,唇角勾起一抹冷弧,“让我猜猜,老太君对林侯爷动手了吧?”   林侯爷,“……”   “动完手,然后让林侯爷罚跪?”   林侯爷:要不是确定你自小就离开了侯府,我还以为你天天跟在我身边监视我。   “看林侯爷的样子,没受伤啊。”柳承珏瞥了他一眼,“哦,差点忘了,林侯爷现在和林暖的关系,应该是不大好的吧?”   “孽障!”林侯爷咬牙切齿。   柳承珏可一点都不气,特欠揍的灿烂一笑,“恼羞成怒了?你气什么呢?看你的样子,你也没把那丫头当女儿是吗?那她的死活,和你有什么关系呢?决定可是你自个做的,可不是我替你做的!”   林侯爷心说他是疯了吗?   才受了顾景珩那小子的气,又被这小子气的差点晕过去。   “你是来抓我的吧?”   “你知道就乖乖和我回去,最好别逼我动手。”   “和你回去,也不是不可以。”柳承珏收起嬉笑神色,“我还可以和阮元,和老太君磕头谢罪,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第211章 坑钱   “什么条件?”   柳承珏眼底的光黯了下来,凝视林侯爷,“我要你去陪我娘!”   他娘早死了,去陪他娘,不就是代表让林侯爷去死吗?   林侯爷勃然大怒,他抬手要拍桌子,柳承珏对于他生气的这些动作早就一清二楚了,他幽幽道:“行了,抓也抓不到我,气又气不过,你桌子拍的再响有用吗?”   林侯爷,“……”   “就算是拍烂了,能让你消火?省省吧。”   他是为什么要生下这个儿子?   让他来讨债的吗?   “我在这里等你,可不是看你拍桌子的。”柳承珏道:“之前我巴不得你死,可现在不了,轻松让你们死,未免也太容易了,我要让你们感受到世间最极致的痛苦!”   “就凭你?”   “对呀。”柳承珏道:“我不是已经在做了吗?就凭你没救林暖,你以为阮元能原谅你?你可以试试,在阮元心里,是你重要,还是林暖重要。”   比不过孩子的林侯爷深深的受伤了。   “林侯爷,再会!”柳承珏起身,一撩衣摆,跃身从窗子出去。   林侯爷追出去,可柳承珏早就做好了准备,哪还寻的到他的影子?   与此同时,老太君派的人也到了。   老太君没派什么高手,派了她身边的孔嬷嬷。   “侯爷,您怎么在这儿,公子呢?”老太君问,“您是不是把人给气走了?”   “什么公子,本侯没他这个儿子。”   孔嬷嬷道:“老太君说了,当初的误会早就该解开了,只是公子一直在暗处不肯现身,也不肯见我们,这次好不容易见着人,知道他落脚点,要请回去,把当初的事说个清楚才好。”   “有什么可说的?”林侯爷神色不满,“怎么着,他有错在先,还要本侯给他赔罪不成?”   孔嬷嬷不敢反驳,只是可怜地看了林侯爷一眼。   侯爷,您不老实罚跪就算了,还把人给搞走了,回去老太君不生气才怪呢。   ……   林暖醒来,天色已经全暗了,屋子外静悄悄的,家人都睡了。   她就记得,她上了马车,然后眯了一会儿,就眯到现在了?   是兄长抱她进来的吗?   她居然也没醒?   她警惕性向来很高的,只是遇见顾景珩就会大打折扣。   她掀了被子下床,打开门,见顾景珩房间有微弱的灯。   他还没睡。   林暖去敲门,不过顾景珩显然没料到她会中途醒来,他也没想过这个点,还有人来,林暖敲门力道有点大,直接敲开了门。   顾景珩扭头看来,他动作有些别扭。   他上半身衣裳褪到腰间,一手拿个瓶子,一手给后背抹药,只是伤的位置不大方面,姿势就很怪异。   顾景珩唰的把衣裳拉起来笼好,“醒了?饿了吧,如意姨在锅里给你留了饭。”   “不是很饿。”林暖走过去,“我替你擦吧。”   “不用。”   “你说用啊。”林暖眨眨眼,强行从他手里接过药,“那好,你别动哦。”   然后就坐在他身后了。   顾景珩,“……”   林暖抬手去撩他的衣裳,他就穿了一件白色的中衣,她手指不可避免的触碰到他的肌肤,俩个人都僵了一下。   “我自己来。”顾景珩嗓子有点沙哑。   “我都不害羞,你还害羞啊。”林暖道:“别动哦,我要弄疼你就不好了。”   她把他衣裳撩上去,他后背腰处有好几处淤青,位置特殊,林暖想起在街上,他抱住自己,他后背砸到了摊位上,当时他说没事,原来是没告诉自己。   我就是大夫呀,你是不是傻,林暖心说。   她很认真的给他上了药,转到他前面,凑下脑袋盯着看,这个姿势,怎么都感觉很暧昧。   “别动哦,我看看你前面有没有受伤。”林暖道。   哇。   真有八块腹肌啊,而且还泛着冷白色,诱惑到犯规。   林暖咽了一把口水,忍不住上手,她手指碰上了,却被顾景珩及时抓住她手腕。   他喉结滚了滚,眸中带了几分深意,“暖暖,我困了。”   “那你睡吧。”林暖道。   就差一点点哦。   她想要摸摸,是不是紧致的。   林暖颇为惋惜的盯着顾景珩腹部,她眼底的意图实在太明显了,让顾景珩想忽略都难。   这个丫头怎么就……怎么能乱人心呢?   “再不走,饭要凉了。”   “知道了。”林暖叹了一声,兄长可真小气,不就摸摸嘛。   林暖出了屋,顾景珩似是为了证明他真的困了,立马就灭了蜡烛。   林暖:倒也不必。   第二日一大早,林暖在后院和小鸦鸦浇水,张如意过来了,“暖暖,外面有人找。”   “好。”林暖放下竹瓢出去,不是别人,是崔管事。   “林姑娘,我是来谈合作的,您真是写戏文的一把好手,还有您的胭脂美白泥,在我们霓凰阁引起好评,我这次来,就是想继续和你合作的,您看……”   “不看,不合作。”林暖直接拒绝,砰的一声砸关上门。   崔管事当机立断,一只脚垮进去,被夹的嗷嗷叫,他脑门上被砸的包还在呢,“林姑娘,情义不成,买卖还在嘛,干嘛非得和银子过不去?您说是吧?”   “也是。”林暖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不过你家主子坑了我,这次我要先收银子。”   “没问题。”崔管事道,若不是主子让他来,他还真不来,这丫头太凶了。   “你来,应该是带着诚意的吧?我和你们继续合作,我有什么好处?”   崔管事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这是一百两银子。”   林暖拿起银票,“我要一千两,否则免谈。”   你咋不去抢呢?   可主子交代了,一定要让林暖继续和霓凰阁合作,主子搞不定,难道他就能了?   反正主子说了,不惜一切代价,给一千两主子也不会心疼的。   定了!   崔管事唰唰唰,拿出九张一百两的银票豪气的递过去,“林姑娘,您数数。”   林暖数了一遍,全揣兜里,“你走吧。”   “林姑娘,戏本,胭脂,美白泥,什么时候送来啊?”   “我为何要送?”   “您答应合作了啊?”   “我有吗?”   “有啊,您都收了我一千两银子了啊。”   “我没答应,我没收,也没人看见我收你钱,你别诬陷我,否则我告你,让县令大人打你板子,我现在可是秀才夫人,我的人品是有保证的。” 第212章 他不想听   崔管事惊呆了。   他也算是纵横商场,哦不,纵横戏场二十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见太多了,他见过刁钻巨狡猾的,也见过臭不要脸的。   可像林暖这样,一秒变脸,死不承认,当着他的面就敢耍赖的,还是头一回。   林暖抱着胳膊看他,“不服?我们去县衙理论理论?”   崔管事:惹不起惹不起。   县衙是啥地方?   土农工商,商地位最低,他们比商还要低那么一点,一个是大有前途的顾秀才家夫人,一个是霓凰阁的管事,霓凰阁在京城名声颇好,可说白了,就是一唱戏的地方,县令吃撑了么?要站在他这边?   崔管事顶着一张苦瓜脸,“林姑娘,您可怜可怜……”   “呀,飞机。”林暖指着他身后。   崔管事下意识扭头看,倒不是听懂了林暖说的飞机,他就是想知道林暖指什么,结果他才刚转头,屁股上挨了一脚,他被踹出去了。   大门砰的一声砸关上,任凭崔管事手都要敲断了,也没能把林暖敲出来。   崔管事哭唧唧,捂着屁屁回去禀报柳承珏了。   柳承珏“哦”了一声,饶有趣味的问,“她讹了你一千两?还把你踹出去了?”   崔管事:主子您这幸灾乐祸的表情是闹哪样?   柳承珏觉得林暖有趣极了,她是一把锋利的刀,能扎的林侯爷浑身是血,他要好好利用。   “也是该好好找她们谈谈的时候了。”柳承珏道。   他换了衣袍,去了落梅山庄,落梅山庄的大部分人没去过侯府,自然也不认识柳承珏,不过他点名要见老太君和阮元,孔嬷嬷出来一看,吓坏了。   不过她很能稳的住,“公子,您和老奴进去吧。”   “叫我柳公子。”   他随母姓。   孔嬷嬷道了声“是”,跟着一块进去,按理是该先去禀报的,可柳承珏压根没给她机会。   路过花园的时候,林锦乐和小荷遇见了,林锦乐对他可印象太深了,她脸色一变,差点就摔了。   “小姐,您没事吧?”小荷扶住她。   林锦乐摇头,对她道:“你去姐姐家,告诉姐姐,他来了,快去。”   “是。”小荷匆匆去了。   柳承珏进了大厅,直接坐了林侯爷的位置,没一会儿,老太君和阮元先后进来,柳承珏只是扫了她们一眼,说了一句“来了”,没行礼。   老太君也没说什么,下人端了茶进来,阮元接过,让下人退下,只留她身边的苏嬷嬷和老太君身边的孔嬷嬷。   她亲自把茶放在桌子上,道:“承珏,喝茶。”   “你端给我,我就喝。”柳承珏看着她。   阮元一愣,端起茶递给柳承珏,柳承珏笑了笑,伸手去接,手指快要碰到茶盏时,他眼底掠过一抹恶劣,直接把茶给碰翻了。   茶水是滚烫的,阮元惊呼一声,没端稳,直接给摔了,她白皙的手背上烫红一片。   老太君起身,面色阴沉的扫了一眼柳承珏,对苏嬷嬷道:“快去拿药。”   “是。”   “娘,不碍事的。”阮元忍住疼道。   柳承珏脸上一点愧疚都没有,风轻云淡道:“只是烫红了一下,又没有烫伤,至于鬼哭狼嚎的吗?当初我手臂被你烫伤了,疤痕到现在都还在,比起你的,重的多的多!”   阮元咬唇,“承珏,当初的事不是……”   “行了。”柳承珏打断,“解释也好,狡辩也好,我都不想听,省省吧!”   “夫人,药来了。”苏嬷嬷进来,忙给阮元抹上,抹完药,老太君让阮元坐回位置上,对柳承珏道:“因为你娘的死,你恨侯府,恨我们,这么多年,恨意一点都不减,可你知不知道,你娘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我娘是怎样一个人不用你们告诉我,我只知道,我娘因阮元而死,这是事实,这样就足够了。”   “你娘的确是因我而死。”阮元道:“可不是我害死的,而且……”   “我不是来叙旧的。”柳承珏似乎多听阮元说一句话都难受,打断道:“我来,是告诉你们,别花费心思来抓我,最好也别让林承烨在我面前碍手碍脚的,若我一个不小心,杀了人,可就不好了。”   “混账,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老太君气道。   柳承珏脸上依旧没表情,甚至连搭理都不想,他起身,从袖子里拿出帕子,很是嫌弃的擦了擦手,连同帕子一块扔在地上,然后大步往外走。   “你站住。”老太君道:“既然来了,就说清楚,当初的事有许多隐情是你不知道的。”   可惜,柳承珏根本不听,也没理会。   老太君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她胸口郁结的气上不来,跌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张着嘴巴呼吸。   “老太君,您别事吧?公子年纪小不懂事,您可千万不能气坏了身子啊。”孔嬷嬷道。   “祖母,娘。”   林暖来了。   她就在街上,小荷遇见了她,她坐着马车就赶来了,马车速度飞快,颠的小荷一路都在吐,等下了马车,直接晕过去了。   老太君脸色很难看,林暖先给她搭了脉,喂了她吃了药,又给她扎了一阵,老太君呼吸才渐渐好起来。   “祖母没事了。”   “大小姐,您替夫人看看手吧。”苏嬷嬷道。   阮元瞪了苏嬷嬷一眼,好端端的你说这个干什么?   她下意识把手往身后藏,林暖已经看见了,抓住她的手,给她抹了烫伤膏,清清凉凉的,很是舒服。   “是柳承珏干的吧?”林暖道。   老太君和阮元对视一眼,瞒不住了。   老太君道:“暖暖,你坐下,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了。”   “好。”   林暖安静聆听。   “你爹遇见柳红玉之前,就已经和你娘定亲了,父母之命,两家都觉得合适,你爹那会,是个风流的性子,还没把你娘娶进门,就先纳了妾室入门,我和你祖父都觉得不合适,训斥了你爹,柳红玉是个有心计的,怕我们真赶她出去,在我们面前伏低做小,而且,第二日,她就私底下去找了你娘。”   说起这些,阮元眼底的光黯了下来。   她道:“她跪在我面前,大哭了一场,求我不要赶她走,求我不要断了她的生路,她愿意当一个通房丫头,伺候我,只求留她在侯府,她还告诉我,她怀孕了!” 第213章 暗戳戳的去办   “说实话,我心里不舒服,我虽知道你爹不可能只有我一个妻子,可我都还没嫁进去呢,就出了这遭事,我当场就拒绝了,我甚至起了退婚的心思。”   “只是后来,陛下知道了我们两家定亲的事,你爹那会立了功劳,陛下要亲自主持我们的婚事,我就嫁进去了。”   “柳红玉表面上好相处,背地里不少手段,我心底虽难受,却也没搭理过,而且我嫁过去后,侯爷待我极好,就更惹的她对我不满,她几次三番陷害于我,转身却把一切推到我身上。”   “后来,她生了承珏,那是侯爷的第一个儿子,我原以为她会有所收敛,可她没有,她不满足一个妾室的身份,她想要当正妻,她不惜利用承珏来陷害我,造成我和侯爷的误会。”   “之后,我怀孕了,我一开始没有告诉侯爷,却被她先知道了,她陷害我和他人有染,还是你祖母维护了我,帮我证明了清白,从那后,侯爷渐渐疏远了她,不过对承珏的爱却始终没变过。”   “本以为她会消停些日子,可惜,她没有。”阮元道:“她的确是因我而死,她害我不成,反把自己害死了。”   林暖问,“柳承珏说,柳红玉死后,他养在娘亲下面,娘亲烫伤了他的手,是怎么回事?”   阮元道:“那时我身边有一个叫王嬷嬷的,柳红玉收买了她,我万万没想到,她人已经不在了,却依旧见不得我好,王嬷嬷挑拨我和承珏之间的关系,他手上的疤,就是王嬷嬷烫的。”   柳红玉以为,林侯爷爱子,知道阮元纵奴烫伤自己儿子后,一定会责罚的,可是她忘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老太君重刑之下,王嬷嬷全部招了。   可惜,柳承珏那会已经离开了侯府。   “也怪我那会身体不好,又一心信任王嬷嬷,才让那孩子受了那么多苦。”阮元愧疚道。   等她发现,什么都来不及了。   “后来,我们一度想解释,可那孩子执念太深,他不听,也不愿意信,甚至不肯让我们提起柳红玉,再者,他有意躲我们,我们想和他说清楚,却一直没机会。”   而且王嬷嬷已经死了,没有确切的证据,柳承珏会认为,是阮元他们在颠倒黑白。   林暖想了会儿,道:“这个简单,他要不听,就让他听。”   阮元不解,“如何让他听?”   “下药啊,点穴啊,或者直接绑了,总有的法子把事情说清楚。”   不然误会一直会存在。   阮元忍不住看了眼老太君。   这孩子是从哪里学的这些啊?   老太君愣了一下,爽朗的笑了,“不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不过那孩子神出鬼没的很,想找他没那么容易,暖暖,他对侯府恨之入骨,你是元元生的,恐怕他会迁怒你,这些事,还是让我们大人去办吧。”   “好。”林暖乖巧应下。   她会暗戳戳的去办。   柳承珏,你当我说的话是放屁吗?   先烫伤我娘,后气坏我祖母,不让你掉一层皮,我就不姓林,林暖揍人心切,找了个借口,说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走的快,搞的老太君和阮元都忘记问她怎么突然过来了。   “娘,我们把柳红玉给我下了欢喜蛊的事告诉承珏吧。”阮元犹豫了一会儿道:“之前不知道被人故意换了,以为乐儿没事,想说也无从说,可暖暖不一样,她体内实实在在的有欢喜蛊,承珏只要有心,就知道我们没骗他。”   “也好。”老太君道:“不过此事要慎重,至少要让承珏保证,绝对不能让暖暖察觉到。”   “好。”   林暖不知道,老太君和阮元,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拼命保护她以后的日子安乐无忧。   至少在找到解药前,她们是不会把这事说出去的。   “娘,我去找一趟承珏。”   “还是我去吧。”老太君道:“那孩子误会于你,恨了你这么多年,我怕他对你做出无礼之举,我好歹是他长辈,他还不至于对我如何。”   “好。”   老太君收拾了一下,出门了。   马车直接朝鸣玉坊去的,不过马车才到镇上,车夫就告知老太君,看见柳承珏去了醉香楼。   她下了马车,上了醉香楼。   老太君不难找到柳承珏,厢房门被推开,柳承珏还以为是店小二,没想到是她,他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笑了,“老太君莫不是为了阮元,专程来找我算账的?”   “我是为你而来。”老太君道,她坐下去,拿起菜单,道:“可点菜了?”   柳承珏神色复杂地看向她。   “糖醋排骨,蒸蛋,回锅肉,栗子鸡,其他还想吃什么?”   “你怎么知道……”柳承珏话半猛的顿住了。   老太君神色清淡,“怎么知道你喜欢吃这些是吗?”   “你是我亲孙子,我为何不知道?”   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那段日子,元元一直带你,她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知道!”   “不可能!”柳承珏反驳,“她恨不得我死,又怎会关心我喜欢吃什么?”   老太君似乎并未想多解释什么,随手把菜单递给孔嬷嬷,道:“让人上菜。”   “是。”   孔嬷嬷抱着菜单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你娘是霓凰阁的人,你接手了霓凰阁,对于你娘当初在阁里的事,了解的也差不多了吧?”老太君问。   柳承珏一点也不想和她说娘的事,不语。   “你娘的那些旧人,还有不少都在霓凰阁吧?若是没记错,我记得有一个姓崔的。”   柳承珏捂住杯盏的手缩紧,“你到底想说什么?”   “暖暖身上有欢喜蛊,解药一直没找到。”老太君道:“欢喜蛊中毒后的症状是什么,你应该清楚,暖暖左脸上的红斑就是证据!”   柳承珏猛地看向她。   “暖暖才十四岁,且被人故意换了,一直养在农家,她为何会有机会中毒,你心底应该有猜测了吧?”   柳承珏脸瑟一白。   “换一句话说,暖暖身体里的欢喜蛊,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吧?”   柳承珏身子微僵。   “若解不了蛊毒,暖暖活不过十八岁,你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不管元元和你娘,和你之前有何恩怨,她都是无辜的,若你还有点良知,就别把她中毒的事告诉她,我言尽于此。”   老太君说完这些,起身直接走人,半个字都没在说。   “砰”的一声,柳承珏袖子带落茶盏,摔了粉碎,他看着地上的狼藉,眼底是从未有过的茫然。 第214章 你哭了   林侯爷当初就是去霓凰阁看戏,正巧遇见娘登台,一见倾心,就带回了侯府。   娘去世后,他用了点手段,把霓凰阁变成了他的产业,渐渐的他也发现,娘并非他了解那样什么都不懂。   霓凰阁走南闯北,遇见形形色色的人,什么东西都会接触过,听说过,欢喜蛊就是其一。   他也知道,这种毒下给母体,并不会对母体产生任何不适,它针对的是母体里的胎儿。   若严重,会造成胎儿一出生就死亡,若侥幸,就是林暖那种情况。   不对不对不对。   娘不可能是那种人。   娘是戏子,出身卑微,也想要过好日子,可她心地善良,怎可能是如此蛇蝎心肠?   柳承珏起身下了楼,回了鸣玉坊。   他心烦意乱的推门要回房间,崔管事一个健步过来拦在他面前,“主子,林姑娘在里面,你当心一点。”   万一给您踹出去。   “好好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柳承珏冷声道。   “是。”   柳承珏推门进去,看见坐在桌子边等她的林暖,她似乎已经等了会儿,“回来了。”   林暖语气随意的,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这间屋子的主人呢。   她左脸上的红斑很明显。   他并非对欢喜蛊一无所知。   林暖哪知道他脑子里的弯弯绕绕,干就完事了。   她抄起早就藏在身后的板砖,朝他一脑袋砸去,柳承珏也是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凶残,话都没说几句就开揍,他躲开了。   林暖砸了个寂寞,不过她不急,毕竟她是有准备的。   刚才她端正坐着,柳承珏没看见,这会她起来,露出她脚边几乎和桌子同高的板砖。   柳承珏眉心狠狠一跳。   这丫头是把谁家的墙给拆了?   “你家的!”林暖道。   板砖大礼包,够贴心吧?   饶是柳承珏武功再好,不算很大的房间内,他也施展不开,被砸了好几下,额头还鼓了一个大包。   林暖砸的手有点酸,在揉手。   趁着这个空隙,柳承珏也看清楚了,林暖左脸上的红斑不是胎记,不是其他,就是欢喜蛊在人体内的表现。   老太君没骗他。   没解药,她活不过十八岁。   他恨阮元,却知道,她爱女如命,巴不得用自己性命去换,她不会用自己孩子去陷害娘。   可他也信娘,绝对不是娘给阮元下毒的。   当年肯定还发生他们都不知道的事。   他不知道,侯府的人也不知道。   所以在阮元看来,就是娘害了她,她恨娘,也一并恨了自己。   可阮元也害死了娘,所以他也恨她。   单独的立场来看,都有各自非恨不可的理由。   柳承珏说不清楚心里是何感受。   他像只迷路的小羔羊,找不到回家的路,迷茫而又无措。   “你哭啦?”林暖揉完手,见他右眼落下一行清泪,诧异的问。   还以为他不会哭呢,是被自己板砖给砸哭的吗?   既然怕疼,就别干欠揍的事呀。   柳承珏发誓,他真没哭,也不是被揍哭的,他就是这两天有点风寒,风一吹,眼睛就流眼泪。   “要不你再哭的大声点?”林暖想了会儿道:“我看看我会不会心软选择不揍你。”   柳承珏:若我哭了,你不心软,我是不是得继续挨揍?   呸!   他怎么被这丫头带歪楼了。   柳承珏深深的凝视林暖。   明明两人相差不过三两岁的年龄,明明都是自小就没在侯府长大,为何她看上去,是一副无忧无虑,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好似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被她放在眼中。   她若是知道,自己中毒了,没解药,就活不过十八岁,还会是这样无忧无虑的面容吗?   他恨阮元,阮元最在意林暖,让林暖痛苦,就是让阮元痛苦,而这种痛苦是阮元不能承受的,比任何惩罚都要好一千倍,一万倍。   他心里忽的产生一种非常恶劣的想法,“林暖,你还不知道吧,你体……”   话半,他顿住了。   林暖狐疑地看着他,“我什么?”   “我说,你长的可不是一般的丑,等你家相公金榜题名,娶上一位美娇娘,到时候把你抛弃,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去哭!”   “你以为我家相公是你?”林暖很是嫌弃,“只看皮相?肤浅!”   柳承珏:呵呵!   “你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柳承珏道。   “我倒是想看看你是怎么不客气的。”林暖道。   然后柳承珏发现,这丫头轻功不如他,哦不,这丫头压根就不会轻功,武功也不如他,可就是很难缠,她打不过他,可他要制住她也不是很容易,而且她招数还怪异的很。   “你又哭了。”林暖指着他左边眼睛,这下就对称了。   柳承珏咬牙,“我没哭!”   “也是,一个大男人打架打哭了,换我我也死不承认我哭了。”   柳承珏:说不清楚了是吧?   “休战如何?”柳承珏道:“我们都讨不到好,继续打下去也没结果。”   “好。”林暖答应的很爽快。   俩人就此休战。   柳承珏松了口气,闹了一场,折腾的口干舌燥的,他抄起桌子上的茶盏就要倒茶喝,茶杯刚碰到嘴唇,他后脑勺传来剧烈的疼痛。   他不可置信的转身,“砰”的一声,茶盏摔在地面,“你……耍赖?”   说完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林暖扔掉手里的板砖,“耍赖可不是这么用的。”   林暖良心很是过意的去的从他身上踩过去,大摇大摆的出去了。   门一拉开,崔管事探进一颗脑袋,他看见满屋子的狼藉,还有躺在地上的自家主子,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他听见里面动静了,可万万没想到,主子有了防备还是被揍趴下了。   当然啦,主子的身份他是清楚的,最近还清楚了,这丫头是主子同父异母的妹妹,换成其他人,他早喊人收拾了。   可林暖身份特殊,收拾不对,不收拾也不对,好难啊。   “要治吗?”   “啥?”崔管事有些懵。   林暖重复,“要给他治吗?要不治,可能会有点轻微脑震荡,以后脑子会有问题。”   崔管事听懂了脑子有问题,点头如捣蒜,“治治治。”   “好嘞,一百两,先给钱,不赊账!”   崔管事麻溜的拿出银票。   咦,不对啊。   你先揍了人,然后又提出要治人,你居然还收钱?你不赔钱就不错了好吗? 第215章 我不是爹亲生的吧   崔管事果断拒绝,收回银票,“不治。”   可惜,林暖比他动作更快,已经接了银子藏进兜里,“现成的大夫,不用白不用嘛,再说你上哪儿找医术像我这么好的大夫?”   崔管事嘴角狠狠一抽:确定您是治人,不是杀人?   “放心放心,我可不想坐牢,再说杀人会影响我家相公科举,我顶多就弄他一个半身不遂。”   这病不能治啊。   不过在林暖这里,你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就是这么狂。   连柳承珏都被她砸趴下了,崔管事又不会武功,一针下去,瘫坐在椅子上,动也不能动,说也不能说,只剩一颗心悬着,就怕他家主子有什么好歹。   主子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妹子哦?   林侯爷不可怕,妹子可怕,不按常理出牌,你永远想不到,你妹子接下来要干什么。   林暖秉着收了银子的心,给柳承珏上了药,包扎了,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成本没有超一两,直接走人了。   半个时辰后,柳承珏幽幽转醒,他头疼的厉害。   “主子,您终于醒了。”崔管事激动的流面条泪,“林暖那丫头实在太可恶了,属下支持您对付她!”   “谁说我要对付她了?”柳承珏道:“我要对付的,一直都是阮元和林侯爷。”   不对啊,主子不是睚眦必报吗?   更何况人家把你揍成这样?   “收拾东西,回京城!”   ……   柳承珏离开镇子,又消失不见的消息还是林暖去落梅山庄才知道的。   出了柳承珏的事,她的话本子事业被迫中断。   不过,霓凰阁传出消息,替霓凰阁写戏本子的公子,叫“笔下惊雷”的离开了霓凰阁,就在镇子上,而且,他写的《狐妃乱君心》还被传开了。   一开始只是出了一本,后来嫌不过瘾,出现了诸多手抄本,就连各大书斋也争着抄售。   书院里辛苦学习的学子们一般是不看这样的书的,会分心,当然了,夫子们也觉得这种情情爱爱腻腻歪歪的玩意不严谨不靠谱,也不允许学子们看。   可架不住有些学子们好奇啊,而且四书五经看多了,也需要调味,书院里也流传起来了,就更别说世家姑娘小姐夫人们了。   一时间,这位惊雷公子简直成为了世家姑娘小姐们心目中的第一人。   为何说第一人?   她们不知道玉无暇是女子呀,一男一女,并排第一,没毛病。   林暖知道后气的咬压切齿。   用膝盖想想也知道这事谁干的。   柳承珏那货!   要是《狐妃乱君心》反响不好就算了,偏偏这么好,她要是去卖,得赚多少银子啊?   简直错亿的节奏!   还是揍轻了!   林暖心里堵,打算找个人给他添堵。   对象嘛,现成的。   林暖租了个马车,溜溜达达,回了桃园村,   她拎了大包小包,先去了杨家看望,杨家人说什么都要让她留下来吃饭,杨叔杨婶生怕她下一秒就跑了,逮住只鸡就宰喽。   林暖哭笑不得,就算你宰了鸡,我要跑还是能跑呀,你宰的又不是我?   当然啦,她也不打算走。   林暖陪了会儿杨奶奶,就去老林家了。   还真是巧,她一进院子,就遇见上茅厕回来的林怀安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林怀安语气冰冷,“你来干什么?炫耀来了吗?”   林暖“恩”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是来炫耀的?”   林怀安,“……”   过了会儿,他冷声道:“不就是县试和府试考了个案首吗?有什么好得意的,他顾景珩还不是照样过不了院试?你也不嫌丢人。”   林怀安自错过了考试,回来就郁郁寡欢,脾气更加暴躁。   杨叔期间去过一趟镇子上,带回来了顾景珩县试和府试都得案首的消息,更是气的一病不气,一直都没好。   大房夫妻为了让他好起来,就和他说,顾景珩府试没过,秀才飞了,他这才一天天好起来。   林暖道:“谁和你说我家相公没过院试的,他可是院试第一哦,是小三元,听说镇子上已经许久没考出过小三元了,哦,县令大人还来了呢。”   林怀安认真想就知道林暖不是在撒谎。   冒充小三元可是大罪。   她说的是真的。   爹娘在骗他。   林怀安平静下来的心掀起惊涛骇浪。   他错过了不打紧,来年再考就是了。   可顾景珩那个泥腿子居然考过了,还考了小三元,就很打击人了。   他脸涨红,一字一句道:“你回村,就是来告诉我这个的?”   “对啊。”林暖道:“毕竟我们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多年,说出来,一起高兴高兴。”   说要和你一起高兴?   他特么要气疯了好吗?   林怀安怒火蹭蹭蹭地往上冒,想要讽刺几句,哪还有林暖的人影,他一口气憋在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来,难受的眼泪往外冒。   他说不清自己是怎么回书房的,总之心情很差。   稍晚一些,周氏从外面回来,她快要生了,大夫告诉她,多走走,她出去溜达了。   “怀安。”   周氏敲林怀安书房的门。   林怀安听见了,就是不想搭理,有点烦。   他忽的有点嫌弃这样普通的家庭,有些嫌弃自己的出生。   若不是生在这样的农家,若当初抱错的是他,他是侯府公子,那么用不用科考对他来说都没影响。   他有的是前程。   可这样的好运怎么就落林暖头上了?   他有时候都在想,是不是上天弄错了,他觉得,这个家他最有富贵相才对啊。   “怀安?你饿了吗?要不要给你煮个荷包蛋?”周氏在外面喊。   林怀安起身去开门,“娘,林暖来了。”   周氏一愣,忘了问他怎么半天才来开门,“那丫头怎的来了?没和你吵起来吧?怀安,她现在可是侯府千金,娘知道你心里憋屈,可在她面前忍着点。”   万一她和她侯爷爹说一声,你前途就没了。   林怀安直视她的眼睛,问,“娘,我不是爹亲生的吧?”   正巧,大房林文义也进来了,猛地听见这话。   他满脑子都是,儿子不是我亲生的!   林文义仿佛觉得头顶上冒着绿光,他愤怒且耻辱,大步过去,死死盯着周氏,猩红着眼,像头愤怒的豹子,“蓉蓉,我哪点对不住你?说,他是你和谁生的孽种?” 第216章 带货小王子   “砰”的一声,林老爷子刚要进门槛,猛的听见这个,绊进来差点摔个四脚朝天。   王婆子慌的忙去扶。   他们身后跟着的林明礼和刘氏也震惊到同时张大了嘴巴。   林暖和林静林秀姐妹从后院过来,都在拐角处顿住了脚步。   哇,林怀安不是林明义的儿子,大事啊。   林明义气血上涌,反手就给了周氏一巴掌,“说,他是你和谁的野种?”   周氏不可置信的捂住脸,王婆子已经叫嚷开了,“造孽啊,我们老林家居然出了一个破鞋。”   她宝贝的金疙瘩居然是个野种?   林老爷子受不住刺激,连连咳嗽。   “娘,怎么回事?我哥不是爹的儿子吗?”林月也出来了。   周氏眼瞅着全家人都误会了,又气又急,朝林怀安狠狠甩了一巴掌,“怀安,你说清楚,娘待你不薄吧?有你这么坑你娘的吗?”   气的她肚子痛。   林怀安其实就真单纯的感慨一下,他不甘心是个普通人,总觉得自己有不一般的身份,哪想到弄出了这一幕。   “爷,奶,爹,是我心情不好乱说话,娘没有对不住爹。”   “真的?”王婆子将信将疑。   有时候猜忌的引起,只要一个苗头。   “奶,你看我大哥,他眼睛和鼻子,还有嘴巴,和我爹长的多像啊,不是我爹生的还能是谁生的?”林月忙拐了一下林怀安。   你心情不好瞎说什么?嫌自己日子过太好了吧?你过够了,我可还没过够啊,而且眼瞅着我要嫁人了,你整什么幺蛾子?   “对对对,还有我腰上的胎记,和爹的也一模一样。”林怀安急忙道。   也是。   刚才实在是气头上,理智都没了,冷静下来,几个当事人都反应过来了。   林老爷子黑了脸,道:“你要心情不好,出去走走,跟个妇人似的瞎咧咧,搅的家里不安宁。”   这话骂别人没啥。   可作为家里宠儿,可没人骂过林怀安重话,跟俩个耳光子打在他脸上没啥区别。   他通红着脸,低头道了声“是”。   算了,他的病假请的也够久了,还是回书院吧。   三房夫妻跟着王婆子把林老爷子扶进门去了,林明义也训了林怀安几句,和周氏赔了罪,周氏动了胎气,脸色有些难看,他陪她回屋了。   “我哥能受这样的刺激,准和某个人有关!”林月气呼呼道。   林静叉腰,“拐弯抹角的骂谁呢?林怀安整天神经兮兮的,见谁都不顺眼,暖暖姐来不来他都是这个样,再说,是暖暖姐让他和大伯娘乱说话的吗?自个不懂事,还赖别人头上了。”   “你……”   “我啥我?姐夫考上秀才,比当初李子川考的还要好,他该不会是嫉妒吧?”   “我打死你!”林月气的上前要打人。   林静冲她吐吐舌头,躲林暖身后了,“你来呀,看谁打的过谁。”   林月哪敢和林暖正面刚,恶狠狠的警告,“你等着。”   “等就等,二比一,我不怕你。”林静说完,冲林暖一笑,“暖暖姐,你别担心,她还真打不过我们。”   林秀见旁边没人,趴在林暖耳边说了些话。   原来自从林怀义把林静坑进楼子里后,兄弟俩就闹上了,当然,为了林静名声,这事只有本家人知道。   可林老爷子和王婆子是啥人?   无条件偏心大房啊,别看林明礼平日不怎么靠谱,可对俩个女儿的事上心,学着自个二哥,当场就分了家。   这事还闹了一阵子呢。   正巧,林明礼和刘氏出来了,刘氏先笑了,“暖暖,今晚就在三婶家吃饭,三婶给你亲自下厨。”   “得了吧,就你那厨艺,做出来的鸡都不吃,你下厨,下毒还差不多。”林明礼无情吐槽,“暖暖,你要吃啥和静儿秀儿说,让她们给你做。”   “三叔三婶,晚饭我就不吃了,我先答应了杨家,她们已经准备了,不好不过去。”林暖道。   “那好啊,家里也不用生火了,一起……捂……”林秀一把捂住刘氏的嘴。   林暖猜也猜的出来刘氏接下来要说什么。   蹭吃呗。   “爹,我们和暖暖姐出去玩儿会儿。”林静一把拉着林暖,林秀松开刘氏,三人都出门了。   气的刘氏大喊闺女白养了。   三人就在村子外小溪边散步,俩姐妹和她说村子里发生的事。   “暖暖姐,你上回说,可以带我和林静赚钱的话还算数吗?”林秀问。   “三婶又往娘家送东西了吗?”林暖问。   姐妹俩点头。   “她明面上答应我们不送了,可背地里还是送,防都防不住。”林秀道:“我爹虽说也关心我们,可在这种事上,还是不太有决断,而且我外婆和我娘说,要把舅娘家亲戚一儿子介绍给我,那儿子我也打听过了,是个好吃懒做的,我不愿意。”   林暖心说扶弟扶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她这次来也不单纯是为了给林怀安添堵的。   她道:“种花养花,采摘花瓣的活愿意干吗?”   姐妹俩对视一眼,林静“啊”了一声,“暖暖姐,你别开玩笑了,种花都是大户人家的事,我们种了那不是白瞎功夫嘛。”   “不是,花瓣可以做成很多东西。”林暖道:“人手不够,从其他地方雇人来照顾,也不方便,你们既然不愿意离家,那就和杨家人一块,不过杨家那边我还没说,具体的等我和杨家沟通了,再把你们喊过去。”   “好。”道:“现在爷奶管不着我们了,我们不怕娘,再说爹晓得他替我们出不了啥头,他都由着我们,要是爹知道,我们跟着你,他肯定高兴。”   林暖:果然来自亲女儿的吐槽最为致命。   “好,到时候我把乔叔家里的钥匙给你们,可以放那里晾晒。”林暖道。   要说起来,还多亏了柳承珏那货。   柳粉对他的痴迷,不仅仅限制于他的戏,还有他日常生活,比如,她喜欢的颜色,比如,他喜欢的衣裙,买不起,可以效仿啊。   她的胭脂和美白泥,就是其中一个。   妥妥的带货小王子啊。   要不是那货身份尴尬,她还真的想和他搞一场秀,专门推销她的胭脂和美白泥,广告费都省了的那种。   “对了暖暖姐,月月姐快成亲了,对象是白府,是个大户人家,那公子叫白汉卿,据说俩人在大街上遇见的,白家公子对月月姐一见钟情。” 第217章 宝宝心里苦   “白汉卿?”林暖问,他眼神没那么不好吧,“确定是他?”   “确定,大伯和大伯娘不久前才去见了人,日子还没定,说是这两日两边就商量着要定成亲的日子了。”林静道:“她身上今天穿的衣裳就是白公子送的。”   林月今天穿了一身粉嫩长裙,林暖看见了,不过没放心上,现在才想起衣裳料子不错。   可白汉卿的手笔,送一个姑娘家会不会有点不够看?   而且之前因为林静的事,虽说林明义没有直接和白家有龌龊,可按照白夫人和秦东家的关系,又比照林明义和秦东家的关系,应该不会同意才对。   “听说白公子也考上了秀才,不过因为林怀安,家里人都避嫌,不在他跟前说,怕他心里难受。”林静道:“要我说,林怀安就是太脆弱,这点都承受不了,还考啥呢。”   姐妹三人说了许久的话,又坐在小溪边吃了会儿林暖带来的点心,才各自回去。   林暖去了一趟张家,没进门,把张如意托她的东西捎给吴婆子,吴婆子回赠一大包袱,都是她自个去山里采摘的野货,平时晾晒好的。   离开张家后,林暖去了杨家,杨家开饭开的早。   她就离开会儿的功夫,满满一桌子拾掇出来了,野山菌炖鸡,芹菜炒肉片,醋溜白菜,荠荠菜饺子,还有大肉包子,凉拌黄瓜,糖醋藕片,一个粉蒸肉,弄的比过年还要热闹的多。   “暖暖,好些天不见,你咋瘦成这样子了,吃肉,大口的吃。”杨奶奶给她夹的冒尖。   林暖捂脸,她明明长肉了。   “咦,暖暖姐,你肚子呢?”杨天顺看了眼林暖,懵圈地问。   同样懵圈的还有林暖。   一大一小都看着杨婶子,杨婶子轻拍了一下小儿子脑袋,笑着解释,“这孩子早上和我去李家,李家媳妇怀上了,大了肚子,这小子回来就把枕头往衣裳里塞,我就跟他说,要成亲了,肚子才会大起来,才会生小弟弟。”   杨婶说完,转身对杨天顺道:“你暖暖姐还小,小弟弟以后才会有。”   “以后是什么时候?”杨天顺问,“明天吗?”   一桌子人都被他的童言童语逗笑了。   林暖摸摸肚子,房都没圆呢,哪来的孩子哦。   饭吃的差不多了,林暖把租地,和种花的事和杨家人说了一下。   杨家人了解到她种花是为了做胭脂,而且她的胭脂还卖的不错,就答应下来了。   杨家几个儿子没读书,平日谁家有活就去谁家,没活就待在家里干活,虽说不至于饿肚子,可以后娶了媳妇,有了孩子,日子就难起来了。   现成的,离家又近的活,谁不乐意啊。   林暖的本心也是要找靠谱的,毕竟她不可能天天往村子里跑,以后相公考上了,还要去京城,这里的事,就顾不上了,有靠谱的人,她就不用操心那么多。   吃过晚饭,杨三叔和杨天佑父子一块把林暖送了回去,进门坐了会儿,和家里人打了声招呼,就回去了。   家里也吃了饭,小鸦鸦缠了会儿林暖,才跑回自个屋子乖乖练字去了。   他和小柱都上学堂了,每天都有写不完的功课,孩生太苦。   而且,让鸦鸦崩溃的是,他为毛要假装不会说话啊?   憋死他啦!   可他又害怕自己的小乌鸦嘴。   鸦鸦憋的慌,就去找顾景珩叭叭叭,反正他的小乌鸦嘴对姐夫没用,叭的顾景珩好几次都想把他提溜扔出去。   “暖暖。”   张如意要敲门,林暖门开了。   林暖正好要把吴婶子给她的东西递过去呢,凑巧了。   张如意接过,她道:“暖暖,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进来说吧。”   张如意应了声,坐在板凳上,有些坐立不安,准确的来说,是脸有些红,有点紧张。   林暖歪歪头,问,“如意姨,你和我爹是不是要成亲啦?”   张如意抬头“啊”了一声,脸红的能滴出水,她娇羞的点头,“暖暖,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这是好事。”林暖笑道:“日子定了没?什么时候?可得先准备着点,做嫁衣很耽搁时辰的。”   林暖来了才知道,这里出嫁,不管是大户人家,还是小门小户,出嫁娘都会自己做嫁衣,大户人家当然不可能全套都做,也会意思意思,聊表心意,再交给绣娘。   张如意道:“具体日子没还定,我的想法,是咱一家人吃顿饭就成,不用大办。”   二嫁在古代,可不是啥光彩的事。   毕竟她的小柱又来历不明。   林暖道:“那怎么成,这可是你和我爹的大事,得好好办,也不用办的特别大,可该请的,总要请来嘛。”   “我倒是没关系,就是暖暖,我的身份,你和景珩会不会……”   “不会。”林暖果断道:“咱就只请关系好的,那些杂七杂八的,请来做什么,你看怎么样?”   张如意是成过亲的,可那场婚事很痛苦。   她还从未像今天这样期盼,她娇羞的像个少女,“那你听你的,我们在商量商量具体咋办。”   “好。”   现下已经是四月底,快要五月了。   张如意和林明忠一合计,就定在五月下旬。   完全来得及准备,而且五月下旬顾景珩,鸦鸦和小柱都有休息的日子,三个人全天都能在家。   这些日子,家里开始忙了起来。   租地的是杨叔帮她看着,不过她也要回去亲自看过,还要购买花苗,教怎么种,注意事项,又要去医馆,每天早出晚归的。   夫妻俩倒好,早晚都能见面,可苦了鸦鸦了。   他上学没顾景珩早,顾景珩和林暖基本同时起的,他起来时,俩个人都走了,晚上林暖回来又晚,基本上他睡着了,林暖才回来。   这一天他放学回家,夫子留的课堂作业都不做了,顺路拔来的草也不喂羊咩咩小白了。   小鸦鸦盘腿,很是郁闷的坐在院子里,掰着手指头算。   不算还好,一算他“哇”的一声哭出来。   十天!   整整十天见不到暖暖了!   同在一个屋檐,十天不见,像话吗?   “怎么了?”林暖今天去医馆,她回来的早,一进门就听见鸦鸦在哭。   鸦鸦哭的不能自己,也没看进门人是谁,也忘了在林暖面前不会说话的人设了,随口道:“宝宝心里苦。” 第218章 我好喜欢你呀   “你能说话了?”林暖快步过去,蹲在鸦鸦身边。   四目相对,大眼对小眼。   连捂嘴都来不及的鸦鸦就这么被抓了个现行。   “再说一句。”林暖道。   她试过许多法子,也没能让这孩子开口说话,要是他大一点,林暖完全可以来点刺激的,可他太小了,怕给他留下阴影,就顺其自然。   鸦鸦摇头。   不能说啦。   “那你喊一声暖暖我听听。”林暖蛊惑道。   鸦鸦张张嘴,小手手重叠,一把捂住。   不行的不行的,差点就被蛊惑了。   我可是小乌鸦嘴哦,要是说了害了暖暖怎么办?   不说不说。   林暖加大诱码,“晚上和我一起睡?”   小鸦鸦眼睛一亮,歪歪小脑袋,“暖暖。”   他声音很糯很软,小奶音好听的不得了。   “再喊一声?”   “暖暖暖暖暖暖。”小鸦鸦乖巧地喊。   喊完,他紧紧的抱住林暖大腿,任凭林暖怎么说都不撒手。   咦,暖暖没事呀?   难道他的乌鸦嘴对暖暖不管用?   小鸦鸦仰头,眼神亮晶晶的,又小声喊道:“暖暖,我好喜欢你呀。”   “我也喜欢你呀。”林暖简直要被他萌化了,忍不住捧着他粉雕玉琢的脸蛋啃了一口。   小鸦鸦幸福的双眼冒泡泡,差点就要晕了。   他又抱着林暖腿喊了好几声。   小柱喂完自己的草过来,懵圈地看着俩人。   这是在干啥咧?   然后,他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鸦鸦哥哥,你会说话了,你会说话了。”   小豆丁嗓子很大,嚷的张如意和林明忠都听见了。   林明忠手里的刻刀还没放下,推着四轮椅出来,和刚出屋的张如意打了个照面,“我咋听见小柱说鸦鸦会说话了呢?”   “我也听见了。”   一圈人围住鸦鸦。   鸦鸦,“……”   暖暖没事,不代表你们没事哦,我一开口,你们是要倒霉的,就问你们怕不怕?   张如意和林明忠试了很多次,也没让鸦鸦成功开口。   林暖估摸着是心理问题,只要能开口,就证明这病能好,她道:“爹,如意姨,不着急,我们慢慢来。”   “对,太急了反而不好,鸦鸦,没关系的。”林明忠安慰。   鸦鸦用力的点头。   林暖把鸦鸦带回自己屋子里,认真的凝视他的双眼,“鸦鸦,你现在还愿意说话吗?”   “愿意呀。”鸦鸦扑进她怀里,“以后我要天天和暖暖说话,暖暖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   小家伙乖的不得了,完全没看出一丁点心理有问题的样子啊。   林暖犹豫了一会儿,问,“鸦鸦为何不愿意和其他人说话呢?是有什么小秘密吗?”   鸦鸦点头。   林暖继续问,“那能告诉我吗?”   “好。”鸦鸦点头,他愿意告诉暖暖了。   他把事情经过一一说了,林暖陷入了深思中。   世上还有这样的事?   说句话就能让别人倒霉?   名副其实的乌鸦嘴?   也太玄了吧?   不过她都魂穿了,小布包也跟着来了,再玄的事也不玄了。   而且,她忘了一件事,鸦鸦才四岁,四岁的孩子认知还不全。   就比如说话,他知道自己一说话,别人就倒霉,所以他自然而然的理解成,他不管说任何话,对方都会倒霉,所以他选择不开口。   其实,说话是有选择的。   口说无凭,林暖带着鸦鸦出门了。   “接下来一切听我的好吗?我怎么教你,你就怎么说?”林暖道。   鸦鸦认真点头。   “去买个花生芝麻馅的包子。”林暖从怀里拿出铜板放在鸦鸦掌心。   鸦鸦傻眼了,“暖暖,能换馒头吗?”   馒头看外形一眼就看出来,包子可不能啊,他要说话啊。   林暖拍拍小胸脯,道:“没关系,有我在,不会出事的,鸦鸦信我吗?”   “信。”鸦鸦用力点头,跑去买包子了,很豪气的把铜板递给摊主,“老板,要个花生芝麻馅的包子。”   “好嘞,花生芝麻馅的。”   刚出炉的包子,泛着热气,喷喷香,鸦鸦用力一吸。   摊主也没事?   林暖被他呆呆的小模样逗笑了,她牵着他的手走了会儿,就遇见俩个妇人因为一块菜地吵架,这个人说,对方挖了她的菜地,那个人说,对方偷了她的菜,争执不休。   周围还有其他人,多看会儿,是非曲直也就出来了。   林暖道:“鸦鸦,你说穿绿衣裳,花裙子的那个胖大婶待会会不会摔跤呀?”   “会呀,她那么坏。”鸦鸦边咬包子边道。   话落,绿衣裳花裙子的胖大婶一屁股摔了下去了,“谁推我啦?”   “谁会推你啊,你自己没站稳吧。”周围人道。   鸦鸦目瞪口呆。   林暖把掉出来一半的包子塞回去他嘴里,给他擦擦嘴角的芝麻,道:“你看啊,你正常和别人说话,对方是没有事的,只有这种时候,你的小乌鸦嘴才发挥作用,所以以后不用憋着啦,想说什么就说,前提是,不能欺负人。”   鸦鸦自我消化了会儿。   对啊,是这样没错。   他开心到原地飞起,围着林暖转了三圈,一下子搂住林暖脖颈,吧唧在她脸颊亲了一下。   小家伙耳朵红彤彤的,他扒拉了一下耳朵,眼珠子滴溜溜道:“暖暖,谢谢你。”   林暖道:“要记住我说的话,别人欺负你,你可以还击,不过你要把握好度,不能被自己怒火控制,你要知道,一个人命只有一条,没了就没了,也不可主动去欺负别人。”   鸦鸦拍拍胸脯,“暖暖,我是男子汉了,我说话算话,记住啦。”   不会让暖暖看不起的。   林暖被他逗笑。   一路上,鸦鸦都黏糊着林暖,不肯下来,林暖把他抱到家门口,他才肯下来,其实他不想下来的,只是来了客人。   是一对父子。   李寒江。   他记得他的名字。   “暖暖姐姐好,鸦鸦弟弟好。”小江儿礼貌的作辑,问好。   鸦鸦皱眉,又是来和他抢暖暖的,不过也回了一个辑,“你也好。”   李景淮道:“林大夫,冒昧打扰,还请勿怪,我们要去下一个地方了,走的匆忙,只好临时过来,我去医馆找你,宋掌柜说你回家了,我就找来了,没有提前和你打招呼。” 第219章 晕倒   “李大哥客气了,进来吧。”林暖让开路,小鸦鸦很是配合的站在林暖身侧,俨然一个小男主人的架势。   暖暖是我的,你们已经晚了。   林明忠和张如意都在家,林暖给李景淮介绍了一下,林暖多的没说,只说是自己医者,张如意沏了茶后,就和林明忠去后院了,不耽搁他们谈事。   “哥哥,我家养了一只小白,你跟着我们,我带你去看。”小柱主动对李寒江道。   “小白是什么?”李寒江问。   “是只羊。”   李寒江挺想看的,扭头看了一下李景淮,见他点头,才和小柱去,小鸦鸦撇嘴,也跟上去了。   “林大夫,这里是三十个铜板。”李景淮从怀中拿出,递给林暖,“剩下的可能我要下个月才能寄给你了,实在抱歉,我……”   男子欲言又止,许是尴尬,他脸微红,渡了一层绯色,即便一身粗布衣裳,也难掩浑身上下温润如玉的气质。   林暖没接,道:“我不急用钱,等李大哥什么时候手里宽裕再还也不迟,小江儿需要银子。”   林暖其实没想过要回银子,李景淮也知道,她是这意思,这个小姑娘很会照顾人,不会让你觉得难堪。   可就是这样,他心里就越发觉得不能白承这份情。   林暖道:“李大哥,你应该,是会武功的吧?”   李景淮顺着林暖视线看向自己虎口处,那里有茧子,他面色微微变,眼底有些一直在隐忍的东西似要喷薄而出。   良久,他艰涩的点头,“会,不过那是过去的我,现在的李景淮,不会武功。”   林暖的言外之意,你会武功,比在霓凰阁待着干苦力好的多的多,可他拒绝了。   每个人都有不能为外人道的一面,有自己的坚持,她亦不例外。   “让你见笑了。”李景淮道,他说完,目光落在院子里挂着的书院的衣裳上,问,“林姑娘家中有人在书院吗?”   “是我相公。”林暖道:“他也快要放学了,李大哥应该能见到他一面的。”   她就说他看着李景淮眼熟,面前这人和相公眉眼长的很像啊,传神。   要不是相公没兄弟,她都以为是相公的兄弟了。   李景淮是来还药钱的和道谢的,见不见的其实无所谓,不过都问了,自然是要打生招呼,以示礼貌的。   “暖暖。”张如意慌张的从后院跑来,“李兄弟,你家孩子晕过去了。”   李景淮脸色一变,起身冲去,林暖也跟着过去。   林明忠抱着李寒江的,准确的来说,小江儿还有意识,没有完全昏迷,他更像是长期吃不饱,休息不好饿累交加的情况。   林暖搭上他脉搏,检查出的结果也是如此。   “林大夫,小江儿怎么样了?”李景淮焦急地问。   “没大事,先抱到我屋子里去。”林暖道,又转身问张如意,“厨房里有什么现场可以吃的东西?”   “就只有羊乳,一直在锅里,应该还是温的,这个快。”   “搁两勺糖。”   “好。”张如意连忙去了。   李景淮抱起小江儿往外冲,到院子里,他茫然地看着屋子,林暖给他打开,李景淮把孩子抱进去放下。   张如意很快回来,林暖接过碗,让李景淮把孩子扶起来,一开始喂的不是很顺利,后来小江儿似有了感觉,自己喝了起来,一整碗喝的见了底,小江儿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爹,还要。”   李景淮眼眶猩红,脖颈上的筋脉突出。   张如意道:“还有,我再去盛一碗。”   “不能再喝羊乳了,如意姨,你给他熬点小米粥,要清淡的。”   “好。”   林明忠这会才有功夫问,“暖暖,孩子没事了吧?”   “没事了爹。”   “那就好那就好,李兄弟,咱出来说话吧,你放心,我闺女是大夫,医术可好了,她说孩子没事,就一准没事了。”林明忠道。   一来让李景淮放心,二来,一个大男人待在自家闺女屋子也不是事。   李景淮应下,跟着出去了。   在家里,没有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能听的规矩,不过这是外人的事,林暖让小柱和小鸦鸦回屋做功课去了。   “我去看看你如意姨。”林明忠也走开了。   林暖道:“上次我就和你说过,小江儿是营养不良。”   “我记下了,我都很注意他的吃食,他每次都吃完,有时候干活的饭菜不好,我也给他在外面带,怎么还会……”   林暖见过他们的伙食一次,说不上绝顶好,可吃饱是没问题的,而且小江儿年纪还小,吃的也不用很多,最多就营养失衡,也不至于这么严重才对。   难道是有什么她没查出来?   可小布包不会错啊,小布包没给药。   林暖决定再回去查查。   李景淮跟着去,不过他只跟到屋门口,没进去。   林暖检查完,和之前结果一样,没出错。   她起身刚要走,小江儿伸手抓住她衣角,“娘。”   “小江儿醒了?”   “暖暖姐姐。”小江儿缩回手,小脸苍白,“对不起,我又认错了人。”   林暖看了眼在屋门口,满眼都是懊恼的年轻男子,她问,“小江儿平日可是没有好好吃饭?”   “暖暖姐姐怎么知道的?”小江儿说完,发现自个说出了什么秘密,下意识捂住嘴。   李景淮闻眼忍不住要进来问个究竟,林暖给了他一个别进来的眼神。   “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不是。”李寒江道:“我原本就是爹爹的拖累,爹爹为了我,已经吃了很多苦了,我就想让爹爹多吃一点,就有力气了。”   小江儿会去帮忙摆摆碗筷什么的,他和李景淮的部分就会单独打出来放在一边,每次李景淮干完活,看见的就是小江儿吃剩下一半的饭。   他一开始的确和他说过不用等自己,可他怎么都没想到,竟是这样。   李景淮无力的靠在墙上,双目猩红,身子一点点瘫下去。   他这个当爹的,实在是失败。   就在这时,门开了,顾景珩放学了,他进门就看见一个陌生男子靠在暖暖屋门外,他皱了皱眉头,走过去。   李景淮也看见了一双黑色鞋子,他缓缓抬眸,待看见近在迟尺的那张脸,他眼底的光一下子就破碎了。 第220章 谢景淮   “谢景珩?”   “是你,你没死?”   李景淮上前一步,紧紧箍住他胳膊,双眸充血,眼底的恨意,好似要将天地都要毁灭。   “你还活着?”   “你怎么能活着呢?你应该早死了!”   李景淮情绪过于激动,乃至于不给人喘息的机会,捏紧硬邦邦的拳头朝顾景珩脸狠狠砸了下去。   顾小霸王第一次被人打的这么狼狈,整个身子往后退了数步,靠在墙上,他唇角淤青一片,有了血渍。   李景淮似觉得还不解气,侧身过去,揪住他衣襟,又是一拳打下去,许是顾景珩没反应过来,又许是李景淮动作实在太快,顾景珩压根没反应。   这一拳可比上一拳可厉害多了,打下去,鼻梁骨都能断的那种。   不过预料中的疼痛没传来,顾景珩睁眼,看见的是挡在俩个人中间的林暖。   他们在里院,张如意和林明忠听不见动静,不代表林暖听不见。   他眼底有了焦急,“暖暖,你让开。”   “林大夫,你快闪到一边去,当心打伤你。”李景淮道,不过林大夫力气可不小啊,居然能拦的住他的拳头,他可是习武之人啊。   林暖看了眼顾景珩嘴角的淤青,扭头问李景淮,语气又冷又冰,“李大哥,在我家,打伤我相公,这事怎么算?”   “他……他是你相公?”李景淮错愕到不行。   “是啊。”林暖道,虽说她觉得小江儿爹是个很靠谱踏实的人,像兄长一样的存在,可欺负相公就是不行。   她都舍不得让他受伤的,一打打那么重。   李景淮还想说什么,脸上狠狠挨了一拳,林暖打的。   李景淮身子往后退了几步,懵圈地看着林暖,按理说,他不至于被打的后退,林暖出拳太突然了。   “暖暖。”顾景珩也是没料到林暖会出手,林暖扭头,眼神坚定,“谁都不能欺负你。”   顾景珩心被狠狠敲了一下,泛着丝丝缕缕的疼。   谁都不能欺负他。   谁都不能。   可是就他能啊。   他是最有资格的人啊,他也知道他下手多重,可他连还手的勇气都没有。   小霸王眼底敛了深邃沉痛,有无奈和宠溺,他揉揉林暖脑袋,嗓音清润道:“暖暖乖,兄长一点都不疼的。”   “待会我给你擦药。”   “好。”顾景珩道:“你先进去,别吓到里面的孩子,我们自己解决。”   “林姑娘。”李景淮理智归拢,道:“我和你家相公之间有事要谈,我和你保证,在事情弄清楚前,我不会在动手。”   “他碰他一下,我剁了你手下酒。”林暖威胁完,进屋去了。   她威胁声音不大,保证不会让屋子里的小江儿听见。   李景淮愣了一下,心说这丫头明明护这少年护到骨子里,要换成别人,威胁的话肯定是,你要敢动他,我肯定不救你儿子,她倒是……让他谢也不是,不谢也不是,心情就挺复杂。   “去后院吧。”顾景珩抬眸看了他一眼,在前面带路。   李景淮跟着去了,还顺手把后院门关了。   羊咩咩小白看见陌生人进来,抬起羊头冲李景淮“咩”的一声。   顾景珩从旁侧竹篓子里抱出一捆干草解开,扔了一把丢进去,羊咩咩欢快的啃草去了。   李景淮看他动作熟练,像是从小就做过的。   若他是谢景珩,他大抵嘴巴里会刁一根干草,懒洋洋的躺在桃花树上,抬眸一笑,“这羊肥美,最合适烤了就桃花酒。”   少年一笑,胜过满树桃花绚烂。   李景淮闭上酸涩的眼,很快睁开,他眸色深邃地看着他,“谢景珩,谢安之,是你吗?”   “已经不只你一个把我认错,总不能因为你们要找的人叫景珩,我也叫景珩,又长的相似,就认定我和他是同一个人吧?”顾景珩道。   他说完,补道:“我也顺道打听了一下,你们口中的谢景珩,谢家小王爷,好像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这位大哥,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可莫要冤枉我,无端断送我大好前程!”   是了,他身上还穿着应天书院的学院服。   李景淮眸色直勾勾的盯着他,忽的上前,抬手去碰他的右手,李景淮碰了一下,似是在试探,整个扣住,收紧。   顾景珩神色未变,“这是做什么?”   “你不是安之。”李景淮摇头苦笑一声,“安之最讨厌别人碰他右手了,一碰就要发火的,就连看都不允许看,连……”   说到这里,李景淮垂下了黯淡的眼神。   若是他抬眸,就能看见顾景珩也随之一同沉寂下去的眼神。   谢景珩死了,他亲眼看见的,人头落地,血溅三尺,是他生了痴念。   若他活着,怎还敢以真面目示人?   而且,谢家那桩案子,已经过去三年了。   三年,斗转星移,物是人非,他只记得他三年前的样子,若他活着,是不是也像这个少年郎一样?   不对。   安之是个明艳的人,一袭红衣夺尽世间风采,他天生就是一副笑模样,好似从没有难过的事。   可若活着,他还能那般笑吗?   自然是不能了。   想到这里,李景淮扭头死死盯着顾景珩,肯定且直白道:“你就是谢景珩!”   “你没死!”   “为什么要逃?”   “你改名换姓是为了什么?”   “谢家那么多人,你是怎么下的去手的?”   “还有晋王和晋王妃,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要对晋王妃……无礼?”   “还有灵儿……她哪里待你不够好?你连她也不放过?”   李景淮双目猩红,一把抓住顾景珩衣襟,摁在土墙上。   “是你对不对?当初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你说话啊,谢景珩!”   顾景珩双眼亦红了,他浑身都在颤抖,紧攥着的掌心浸出了薄汗,不过他控制住了,而且李景淮情绪很激动,所以他这点情绪可以忽略不计。   “谢景珩,谢安之,我的好弟弟,见了兄长,你如今一句话都不敢说了吗?解释,或者辩解,说谎也好啊,你开口啊!”   李景淮手上力道一重,顾景珩身子狼狈的往后退了几步,稳稳站定,他敛下眸中所有情绪。   “谢景淮!” 第221章 长的和我很像的哥哥   “原来你就是安阳王府另外一位小王爷,谢景淮!”顾景珩嗓音清润。   说起这个谢景淮,其实真一点都不差,样样都出彩,文韬武略,在京城高手排行榜可是大有名的。   可是奈何有个天才弟弟,年少成名,世人讨论的最多的是这位谢小王爷。   “你终于承认了!”谢景淮道,“你犯下累累罪刑,我今日定要将你……”   “谢公子。”顾景珩打断他的话,“我说了,名字是偶然,至于面容,是我娘给我的,我无法控制,我再说一遍,我是顾景珩,不是谢景珩,若谢公子再纠缠不休,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说完,抬步往外走去。   掠身过去时,李景淮一把抓住顾景珩袖子,“你……”   “姐夫,暖暖姐喊你把李叔叔带过去,小江儿要找爹。”小鸦鸦小脑袋适时探进来,他左右看了两人一眼,“你俩打架了吗?大人还打架?真幼稚!”   说完跑去和林暖打小报告去了,姐夫和小江儿爹打架啦,他最乖,他从来不和别人打架。   “我会查出事情真相,也会找出你到底是不是谢景珩的证据。”李景淮道:“在此之前,你最好不要有什么歪念头,林大夫一家都是好人家,你不要起……”   “歹念吗?”顾景珩讽刺一笑,接话,“谢公子,请你弄清楚,这里是我家,而你,只是暖暖的一个病人,哦,是病人他爹!”   他说完,出了院子。   李景淮也相继出了。   林暖就在院子里,看见两人气氛诡异,确定他们身上没要多余的伤,才问,“谈妥了?”   “谈妥了。”   “谈妥了。”   俩人声音重叠,对视一眼,都很冷漠的挪开。   林暖道:“还挺有默契的。”   “谁和他有默契?”   “谁和他有默契?”   俩人对视一眼,李景淮干脆直接去找小江儿,顾景珩哼笑一声,也回自己屋。   林暖:这还不算有默契?   若非你俩一个姓顾,一个姓李,我都怀疑你俩是亲兄弟。   “等等!”顾景珩都到门口了,折了回去,挡在门边,李景淮眉头一皱,“顾公子有何贵干?”   顾景珩理也不理他,对一旁看戏看的热闹的小鸦鸦道:“你进去,替你李叔叔传话。”   “好。”小鸦鸦跑的欢快,他也不想让别的男人进暖暖房间。   小江儿居然还在暖暖床上躺了那么久,想想就好气。   林暖:“……”   这啥操作?   接下来,画面无比诡异。   顾景珩跟个门神一样杵在中间,李景淮站在外面,小鸦鸦在里面,李景淮说一句,小鸦鸦重复给小江儿,小江儿又说一句,小江儿又转达,生生看出了白娘子被压雷峰塔,和许相公隔塔的既视感。   有俩个孩子在,俩人也不会打起来,林暖放心的去上了个茅厕。   上完回来,顾景珩回屋了,李景淮蹲在院子里墙下,小鸦鸦坐在她屋子门前,无聊的数羊,“暖暖,我任务完成了。”   “真乖。”林暖看了一眼他身后,小江儿睡着了。   她让小鸦鸦回屋,对李景淮道:“等让小江儿吃些白粥,体力恢复一些就没事了,记得多休息。”   “谢林大夫。”李景淮拱手。   林暖淡淡点头,就要去顾景珩屋里,李景淮道:“林姑娘。”   “有事?”   “你和他……真是夫妻?”   “如假包换。”   “你们以前,是怎么认识的?”李景淮问。   林暖“哦”了一声,“青梅竹马,父母包办,就成亲了。”   青梅竹马?   不对啊,谢景珩怎么可能和林暖青梅竹马?   李景淮还要问的详细些,林暖已经溜了。   林暖这次没敲门就进去了,一进去,她就看见一双古水无波,极度消沉的双眸,比她任何时候看到的还要糟糕。   是因为李景淮的出现吗?   林暖想起俩人惊人的五官,以及俩人在院子里起的冲突,敏锐的感觉出来,相公和他之间,肯定有不能说的秘密。   而且这个秘密还很沉痛。   她一直都知道,他心底藏了秘密,那秘密就是一根刺,刺的他满身伤疤,她不在乎秘密是什么,他若不愿意说,她就陪着他一块藏好这个秘密。   “怎么进来了?”顾景珩敛了所有情绪。   “来给你擦药。”林暖道:“不然你明天怎么去书院?书院那些人又该胡乱说你出去和别人打架了。”   顾景珩是真不在意,他听过更难听的都有,能一句击垮人的也有,这些真不算什么,他道:“兄长不怕。”   “我怕。”林暖道:“兄长是干干净净的人,谁都不可以诬陷你。”   干干净净吗?   顾景珩似是被刺痛了心一样,瞳孔缩了缩。   暖暖,我早就不像你看见的这般干净了。   “兄长,你要相信自己,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少年。”林暖道。   顾景珩心底五味杂陈,“你这丫头……”   “别动。”林暖替他上药。   顾景珩吃痛一声,忽的想起什么,凝视林暖眸光,认真道:“暖暖,李大哥人其实很好,他刚才出手是情非得已,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对他有偏见。”   “兄长,你以前是不是认识他啊?”林暖问。   顾景珩沉默了会儿,点头,“认识。”   “熟悉吗?”   “很熟悉。”   “那就好,我不会对他有偏见,不过他也不能欺负你,只要他欺负你,我就揍他。”林暖道。   顾景珩哭笑不得,他要强调的就是不能揍李景淮啊。   奈何林暖死活不听,要揍一起揍,不揍就一个都不揍,这才公平,不然她不干。   最后是小鸦鸦来拍门,说李景淮父子要走了。   林暖出去。   李景淮朝林暖作了一个辑,“多谢林大夫,我们要启程了,不便多留,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李景淮深深的睨了林暖身后的门一眼,小江儿奇怪的顺着自家爹爹眼神看去,问,“爹,你怎么盯着那扇门看啊?”   “没什么,走吧。”   父子俩离开。   俩人走到巷子口,身后传来声音。   小江儿扭头,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少年,很有礼貌的行了一个礼,“哥哥。”   李景淮身子一僵。   “爹爹,你快看呀,是那个长的和我很像的哥哥呢,就站在暖暖姐姐家门口。”小江儿摇晃着李景淮的手,“上次就是他给我的糖葫芦。”   李景淮嘴唇被寒风吹的有点僵,他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该走了,不然赶不上了。”   “哦。”小江儿应了声,冲那人招招手,“哥哥再见。”   夫子俩身影渐渐凝成一个小黑点,消失不见,巷子口的人才慢慢转身回去,他的背影,落寞而又孤寂。 第222章 什么时候学的骑马   顾景珩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眼底铺天盖地的暗沉,好似一棵树,即将进入枯槁,寻不到一点生机。   你到底还是不愿意承认我。   因为,我是个罪人。   他掩去眼底所有的情绪,又恢复对周遭一切都漠不关心的神色,进门,却看见林暖倚靠在门背后。   “相公,天有点冷了,我煮了汤圆。”林暖展颜一笑,似春日和煦的光,能融化坚冰,“吃一口,心里就暖了。”   顾景珩深深地凝望着她。   暖暖,别对我太好。   我怕有一日,我会贪念被你护着的这种感觉,就再也舍不得放手了。   “暖暖,汤圆好了。”鸦鸦奶啾啾的小嗓门传来,他已经端了一碗了,烫的呱呱叫,“姐夫,如意姨说了,晚来的人没汤圆吃,你再不来,我们就把你的汤圆吃光光。”   “快走。”林暖拉着顾景珩进去。   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巷子口,已经走远的父子俩却折了回来。   李景淮牵着李寒江,远远的站着,视线落在门上,那里空空荡荡。   小江儿弯腰躬身,低头寻找,“爹,没有呀,是不是掉暖暖姐姐家里了?要不要我们回去找?”   “不用了。”李景淮道:“爹突然发现,是爹数错了,爹没丢铜钱。”   “爹爹下次可要认真数哦。”   父子俩回了鸣玉坊,大门紧闭,李寒江仰头问,“爹,大门锁了,他们走了吗?”   “不会,走侧门去。”   父子俩走侧门,侧门从里面就锁上了,喊了半天,也没人出来。   去后门,也是一样的结果。   一大一小四目相对。   “爹,他们真的走了,那我们怎么办?”   李景淮心情有点复杂。   虽说他没多少家当,连床都是霓凰阁提供的,就他和小江儿一人一身破旧的衣裳,还有一块玉佩。   对了,玉佩。   李景淮脸色一变,情绪变的异常激动,上前砰砰砰地敲门,门上的灰都被拍下来三两。   就当他要放弃,准备翻墙进去时,门打开了一条缝,出来一个眯着眼睛的中年男人。   “李景淮是吧?”   “是。”   “王管事说了,你带个儿子干活忒慢,吃的多,请假也多,带着儿子去别出谋生吧。”   “可是崔管事说……”   “崔管事是崔管事,王管事是王管事。”中年男子不耐烦的打断,“再说,崔管事不管你的事,你,王管事说了算。”   说完,门里丢出来一个包袱。   李景淮连忙接住,他立马打开包袱,只翻出俩身破旧的衣裳,没有玉佩踪影,刚要问,里面的人咔嚓一声,关上了门。   “别走。”李景淮踹开门,中年男子吓了一跳,门被踹开的惯力打的他摔在地上。   他不可置信地看了李景淮一会儿,起身指着他鼻子凶神恶煞道:“你敢踹老……啊……”   “里面的东西呢?”李景淮扣住他手腕。   “撒手撒手!”中年男子脸色惨白,他抬脚要踹,李景淮早就预料到,很轻巧的一个招式,就逼的他动弹不了。   没看出来啊,还是个练家子。   “我再问你一遍,里面的东西呢?”李景淮一字一句,像发怒的豹子,手和脚的力道加重。   中年男子疼的虚汗都冒出来了。   “在我怀里!”   李寒江已经走进来,小手伸进去,摸出玉佩,他两面都看了,才伸到李景淮眼睛下,他确认无误后才收好。   “我们走。”李景淮松开中年男子,接过小江儿手里的玉佩,仔细擦拭。   中年男子哪受过这种恶气,他拿出袖子里的匕首,拔出刀鞘,朝李景淮后背刺去。   “爹爹小心。”李寒江伸手去推,可他力量太大,推不动,倒是惹的自个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这一坐,直接阻碍了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绊了一下,身子一歪,手里的匕首倒是没掉,拿的挺稳的,可他一定会摔,而且会压到小江儿,小江儿的小身躯根本承受不住。   “江儿!”   撕裂胸腔的一阵吼声。   小江儿抬眼,看见的就是中年男子狰狞的一张脸。   时间在一瞬间静止。   热的血,冷的风,还有担忧的双眼,和扭曲的脸,以及倒下的人。   小江儿眼前蒙上一层红色。   他惊恐万分,小小的心里都是恐惧。   “爹,你醒醒。”小江儿奋力去推地上的人,可李景淮一动不动。   “不是我!”中年男子吓傻了。   他没打算要杀李景淮,他就是受不了鸟气,想教训他一下,让他受点伤的。   “你杀了我爹爹!”   “我没有!”   中年男子连滚带爬,往后退了好几步。   “爹,你等我,我去喊暖暖姐姐来救你。”李寒江擦了擦眼泪,他满脸都是血,一擦,脏的不成样子。   离开时,他看了一眼中年男子,一字一句清寒道:“我姐姐叫林暖,她是济民医馆的大夫,医术很高超,我姐夫是应天书院的学生,你要是敢随意动我爹,他们饶不过你。”   其实李寒江根本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帮忙,可他没法子了,只能搬出他们。   中年男子木木的点头,“我不动我不动。”   他被吓傻了。   若是仔细一想,就能明白,李寒江父子要真有这样的亲戚,怎么还会落到如此地步?   李寒江转身跑了出去。   他记得去林暖家的路,可太远了,他先去镇上,去找了宋掌柜,林暖的名头很好用,而且宋掌柜也记得李寒江,他压根不用多说,光看他满身血,就知道出事了,立马让伙计套了马车送他去找林暖,自己先带着王大夫去鸣玉坊。   李寒江气喘吁吁的到了林暖家,敲开了门。   小鸦鸦和小柱在院子里玩,俩人一起开的门。   门一打开,俩人都吓的后退一步。   李寒江顾不得解释,冲进去大喊,“暖暖姐姐!”   “暖暖没在,她出去了。”鸦鸦问,“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你爹呢?”   “暖暖姐姐去哪儿了?”李寒江急的都要哭了。   鸦鸦还没回答,屋里的大人都被喊出来了,林明忠和张如意都被吓的不轻,他们很快猜测是不是李景淮出了事。   “你们都别太担心,我家掌柜已经带着王大夫过去救人了。”伙计忙道。   顾景珩一把抱住小江儿,道:“如意姨,你去落梅山庄喊暖暖,我带他去找他爹。”   “好。”   顾景珩出了门,见有马车,扭头就问伙计有没有匕首,伙计说没有,他进去找了把镰刀把套马的绳子给割了,又做了一副简易的缰绳,抱着小江儿翻身上去,纵马离开。   “景珩什么时候学了骑马?”张如意出来恰好看见,“书院还教这个吗?” 第223章 你怎么……不去死啊   不过她没疑惑太久,立马赶去落梅山庄,伙计也反应过来,原地等候,他要看车厢,丢了他一年的活就白干了。   顾景珩带着小江儿一路策马,两边风声呼啸,刮在人脸上,似刀刺一样,顾景珩还能忍受,可小江儿还小,被风吹的眼睛都睁不开,小身子紧紧缩在他怀中。   “哥哥,会不会掉下去?”   他还没骑过马呢。   “不会。”顾景珩道,他把胳膊往右侧抬了抬,替小江儿挡住刺骨的风。   小江儿渐渐能睁开眼睛了,他仰头一看,只能看见顾景珩明朗清隽的下巴,他盯着看了会儿,道:“哥哥,原来你不只和我长的像,和爹爹也长的很像。”   他还小,有时候会不太注意谁像谁这个问题。   顾景珩身子一僵,清淡的眸色染了几分沉痛,他道:“坐稳。”   俩人纵马疾驰,很快到了鸣玉坊后门,顾景珩利落的翻身下马,顺手抱下了小江儿,直往里奔。   正好遇见了出来的宋掌柜,他边走边叹息,“唉,太惨了,不行了,怎么就这样了呢?”   说完,还很忧郁的感叹了一声。   一大一小身子瞬间僵硬。   小江儿落下了眼泪,他抓住宋掌柜的袖子,眼巴巴地问,“宋掌柜,真的不行了吗?”   “是啊,我已经诊了三次,是真的不行了,没治了啊!”   说完,他胳膊被抓住,宋掌柜吃痛一声,对上一双猩红的眸子。   “怎么会没救?你到底会不会治?”   “我怎么就不会治了?就是不行了啊?”宋掌柜说完,见一大一小悲痛的神色,猛的反应过来什么,他拍了一下自己额头,“不是不是,不是你爹不行,是刺了你爹一刀那个人不行了!”   两人,“……”   “哎,不能怪我呀,我正说他呢,你们就来了,我不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嘴瓢了嘛。”宋掌柜看着一大一小身影,很是委屈。   进去时,王大夫已经包扎好了。   他对小江儿道:“你爹已经没事了,那把刀没伤到要害,就是出的血有点多,身子有些虚,才会昏迷,等回去好好养着,醒了就好。”   “谢谢大夫。”小江儿礼貌道。   他跪坐在李景淮身边,拿出怀中一块破旧的帕子,仔细替他擦脸。   “那个……”王大夫有些为难,对顾景珩道:“医药费你出吗?”   只有包扎和包扎用的药,还有一点出诊费,其他的药,有林暖在,她开就行。   小江儿才是个孩子,孩子哪来的银子?李景淮又昏迷着,他只能找顾景珩要了。   倒不是他小气,医馆有医馆规矩,就连林大夫在医馆里拿药,都要从她月钱里扣的。   顾景珩问了多少,给王大夫结了。   “他怎么回事?”顾景珩问躺在不远处的中年男子。   王大夫“哦”了一声,“是个怂蛋,我们进来的时候吓尿了,而且啊,他受了巨大惊吓,发现他的小那啥,就不行了,一开始还以为是吓的,后来我们掌柜的查了三次,都不行了,治不了了,不过他也是活该。”   顾景珩嘴角狠狠一抽,视线慢慢转向门口还在嘀咕的宋掌柜。   宋掌柜:怎么突然觉得后背有点凉。   “对了,顾相公,他要怎么处理?”王大夫问。   既然顾相公替李江淮父子付了医药费,当然要问他了。   顾景珩道:“送官!”   王大夫啧啧两声。   送官啊,算是完了。   顾相公可是秀才爷啊,而且成绩还很好,就连县太爷都要卖三分面子的,伤了顾相公的人,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有劳王大夫替我跑一趟县衙。”顾景珩拱手。   “应该的,那他就交给顾相公了。”王大夫道。   宋掌柜和王大夫走的时候,把马给骑走了,把马车留给顾景珩,毕竟有个病人,骑不了马,这就苦了两个没骑过马的人,好几次都骑沟里去了。   ……   林暖见到张如意,和她回去已经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张如意租了马车的,林暖也是嫌慢,直接卸了车厢,张如意让她赶紧回去,她不着急,林暖翻身上马就走。   可她一个现代特工,哪会骑什么马,都是开小车车的好么?   好在她技术差,也没耽搁功夫,就是下马的时候,哪哪都疼。   到门口,吧唧一下子摔了,没摔地上,出来的顾景珩扶住了她。   “崴脚了?”顾景珩问。   林暖“啊”了一声,点头,“有点,李大哥怎么样?没事了吧?”   “王大夫给他包扎了,已经没事了,不用着急。”顾景珩道。   “那就好,你扶我进去我看看。”林暖道。   顾景珩看了眼门口的马,了然道:“好。”   林暖一瘸一拐进去的,李景淮睡的是他的床,家里没铺临时的床,小江儿坐在床边。   “暖暖姐姐。”   林暖摸摸他脑袋,看了李景淮伤口,他刀伤在后背,所以趴着睡的。   王大夫包的很好,她不用再处理,开些药就成。   “暖暖姐姐,爹什么时候才会醒啊。”小江儿担忧地问。   林暖道:“这个说不准,不过明天一定会醒的,有暖暖姐姐在,你爹一定会没事的,去和鸦鸦,小柱们玩好不好?”   小江儿摇头。   “那去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等你醒了,你爹也醒了。”   “好。”小江儿听话的去了。   小江儿出去后,林暖也打算走了。   她大腿被磨伤了,火辣辣的疼,得抹点药。   刚转身,床榻上昏睡的李景淮突然恢复了一点神志,他咕哝一声,不过声音很小,谁都没听清。   “是不是要水?”林暖嘀咕,病人要水再正常不过了。   她小脑袋刚要凑过去听,顾景珩已经先她凑过去了,林暖等着听现成的。   可这次,顾景珩等了会儿也没等到李景淮说话,他准备直起身子,忽的,李景淮伸出一只手,一把扣住顾景珩手腕。   顾景珩身子一僵。   他下意识要推开,李景淮却拽的更重,顾景珩挣扎了会儿,没挣扎开,他蹲下身子,等待他开口。   “你怎么……不去死啊!” 第224章 一起睡   顾景珩脸上血色唰的一下全褪了,苍白如雪。   李景淮声音不大,林暖并没有听见。   你怎么不去死啊!   你怎么……不去死啊!   顾景珩脑子里全部空白了,连呼吸都忘记了。   李景淮意识没没有完全清醒,说完这句话,又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他拽住顾景珩手腕的手,也松开了。   顾景珩纹丝不动,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   “兄长?”   顾景珩身子僵硬的转过来,“怎么了?”   他声音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沙哑。   他急忙调整,起身,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他不要睡,你去歇会儿吧,我回房间。”   林暖一把抓住他胳膊,“这就是你房间啊。”   顾景珩神色微顿。   他都忘了,这是他房间。   “兄长,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他是不是说了什么?”林暖盯着他的脸问道。   “他一个伤重之人,能说什么?”顾景珩明显不想说,林暖没多问,她回屋擦药去了。   出去的时候,林暖虚掩上门。   顾景珩靠在墙上,脸上的光明明灭灭。   他看向床榻,苦涩一笑。   你就这么恨我吗?   巴不得我死?   他看了会儿李景淮容颜,似看不下去,拉开门,出去了。   林暖在屋子里擦药,如她所料,她大腿间磨伤还挺严重的,她拿了药仔细涂抹好,穿好裤子,李景淮醒来还早,林暖躺了会儿。   等她醒来,太阳已经落山了。   林暖起身去看李景淮,顾景珩并不在屋内,只有小江儿趴在床边睡着了,林暖给小江儿盖了件衣裳,检查了李景淮体温,体温正常,也没有发炎。   林暖收东西的时候看见李景淮眼睛动了动,这是病人要清醒的征兆,她等了会儿,李景淮果然睁开眼了。   他双目放空了会儿,慢慢聚焦。   “林大夫,是你救了我吗?”   “不是,小江儿去了济民医馆,是宋掌柜和王大夫及时赶到,给你包扎好,相公替你付了银子,把你带回来,我只是给你开了药而已。”林暖道。   话虽这么说,李景淮知道,林暖这是不想抢别人功劳,他道:“多谢。”   说完,他环视了一下屋子,林暖道:“是相公的屋子,你暂时还不能动。”   李景淮后知后觉,林暖和顾景珩分屋子睡的,明明是夫妻,却没睡在一起?   他眼底有疑惑,就是不知道,到底在疑惑夫妻分开睡,还是疑惑别的什么了。   比如,声明狼藉的某个人,是个正人君子。   李景淮忽的想起他在昏迷时,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他还在谢府。   他看见爹,娘,灵儿倒在血泊中,那血滚烫,就那么渗进他眼里了。   他还看见,谢景珩手里拿了一把剑,剑上还在滴血。   他大声的质问,为什么。   可换来的,却是一剑穿心。   他绝望的躺在血泊中,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远去。   他以为他必死无疑,却没死,他活了下来,他还看见了小江儿和谢景珩的尸体。   谢府满门,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了。   他绝望,他咆哮,他痛苦。   他跪在灵前,他从没觉得,活着是那么痛苦的一件事。   他想死,却死不了,好似那一剑后,他就不会死了。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声声泣诉,他对自己说,“你怎么……还不去死啊。”   他宁愿以自己一死,去换取爹娘,弟弟,妻子,小江儿的性命。   “爹爹,你醒了?”小江儿睡醒,眸中都是欣喜。   李景淮揉揉他脑袋,“乖孩子。”   “李大哥,这几日你安心在家里住着,等伤好了在慢慢做打算。”林暖道:“我先出去了。”   “林大夫。”李景淮喊住她,“谢谢。”   “你不用谢我,是相公带你回来的,你要谢就谢他吧。”林暖说完出去了,她去了后院,顾景珩没在,爹那里也没人,厨房也没有。   她问了小鸦鸦和小柱,都没看见人。   林暖想着他今日神色不对,莫不是和李景淮有关?   她出门去找,开了门,顾景珩就站在门外。   “也不多穿一些。”顾景珩揉揉她小脑袋,和刚才在他屋子里时,判若两人,好像那就是一场错觉。   林暖盯着他看。   “再看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顾景珩道:“进去吧。”   夫妻俩人一块进去。   晚饭是张如意做的,因有病人,熬了鸡汤,小江儿很懂事的要去端给李景淮,张如意怕她烫着,帮着端进去了。   回来时,张如意道:“暖暖,今天景珩去你屋里睡,被子会不会不够?我那里还有一床新的,吃完饭我拿给你。”   “够的。”林暖道,上次都够盖。   小鸦鸦一听,耳朵竖起来了。   啥?   姐夫要和暖暖睡?   这怎么能行?   他很是大方道:“姐夫,你今晚和我睡吧,我人小,你挤不着我,要和暖暖睡挤着她怎么办?”   林暖:鸦鸦,虽然我挺喜欢你的,可这个时候,你有点多余啊。   张如意和林明忠在心里齐刷刷道:就是要挤才行。   当然,当着孩子的面,俩个大人都没说。   小鸦鸦可开心了。   他的计划是,等姐夫去和他睡,他就说,姐夫打呼噜放屁,吵的他睡不着,他就有理由和暖暖睡了。   小鸦鸦开心的多吃了半碗饭,等吃了饭,他就盯着顾景珩了,顾景珩上茅厕都跟着。   顾景珩从茅厕里出来,看见背着手的小鸦鸦,眉头直皱。   “姐夫,你已经是大人了,要学会吃了饭就洗漱去睡,不要让暖暖担心。”   顾景珩:“呵呵!”   “你是想自己去和暖暖睡吧?”   “我没有,你胡说八道。”小鸦鸦不承认。   “可惜,你没机会了,因为我要和暖暖睡。”顾景珩说完,直接出去了。   小鸦鸦原地懵圈了。   啊!   在争夺暖暖大战中,他又输啦。   顾景珩路过自己房间,门开着,他往里瞥了一眼,和李景淮目光对上,顾景珩先别开,加快步子,进了林暖房间。   林暖惊讶的问,“兄长?”   顾景珩稳了心神,一本正经道:“鸦鸦要一个人睡,我过来这里睡。” 第225章 鸳鸯被面   林暖当然没意见了,果断的把自己床让出了一半。   夫妻俩躺在床上,黑夜寂静无声。   顾景珩思绪有些飘,他以为他可以释怀,可脑子放空,李景淮那句‘你怎么不去死啊。’像魔咒一样烙印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半夜,他才睡过去,可睡着了,却是无尽的噩梦。   梦里是大片大片的血渍。   李景淮手持一把长剑,字字句句的问他。   “你怎么不去死啊?”   顾景珩猛的惊醒,直起身,月色华光照进来,他额头上都是汗,脸如白纸般白。   “兄长,你做噩梦了吗?”林暖惺忪着睡眼问。   “没有。”顾景珩嗓音沙哑,“睡吧。”   脸都白了,还没有。   林暖心有些疼,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噩梦不断?   她想了想,小身子扑入顾景珩怀中,抱住他腰,她下巴抵着他胸膛,可以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她柔声道:“兄长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少女馨香扑入怀中,顾景珩身子僵硬的厉害,小丫头就穿了一身中衣,虽说他只脱了外袍,可能清楚的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炙热滚烫,他身子抖了一下,下意识就想推开她。   “兄长。”林暖娇娇软软地喊,“别怕哦,我抱着你睡。”   说完整个身子的力量都往他身上压下去了,压根没给顾景珩推开她的机会。   “暖暖,我们这样不合适。”顾景珩嗓子沙哑的厉害。   林暖抬头,双眼纯澈地看着他,“哪里不合适?”   哪哪都不合适。   不过顾景珩没机会说出来了。   林暖一个用力,直接把顾景珩扑倒在床榻上了,然后她靠在他胸膛上,揽着他腰,“兄长,睡吧。”   顾景珩,“……”   “你要是睡不着,也可以抱着我的。”   顾景珩,“……”   许是不想在做噩梦,又许是别的什么,顾景珩没把林暖推开,任由她靠在自己怀中。   他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睡不着,可不知何时,顾景珩沉沉睡了过去,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他先醒的,睁开眼,就是林暖缩在他怀中,俩人相依偎的姿势,小姑娘娇娇软软的,像个瓷娃娃一样。   俩人呼吸交缠,添了几分暧昧。   顾景珩想起昨夜,她无声的陪伴,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少年勾唇笑了笑,腾出一只手,轻揉了揉林暖小脑袋,“小傻瓜。”   说完,他轻手轻脚的挪开林暖手脚,从床榻上下去。   他要换学院服,他学院服还在自己屋子,他要出去拿,当他要出去时,看见窗子边桌子上摆着一套整齐的学院服。   顾景珩顿了一下,凝视了许久,慢慢转身,看着床榻上熟睡的人。   她什么都不说,给他的却是最好的。   顾景珩抱起衣裳,他屋子里睡着李景淮,他不可能过去换衣裳,这个时辰小鸦鸦也还没起,林暖还在睡,他犹豫了一会儿,背对着她,在屋子里换起衣裳来。   他换了裤子,脱了上半身的中衣,露出精壮的肌肉,他拿了衣裳,套了个袖子。   “兄长?”   他背后传来林暖略带激动的嗓音。   顾景珩手一抖,手里衣裳掉了,他身子僵硬的扭头去看林暖。   林暖已经坐起来了,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你醒了?”   “衣裳掉了。”林暖穿着鞋子哒哒哒地跑过去,捡起衣裳就要给他套。   顾景珩是万万没想到她会醒,他内心有崩溃。   “暖暖,非礼勿视,闭眼。”   林暖“哦”了一声,没闭,小眼睛瞪的比平时大多了,认真地盯着看,哇,还有小腹肌,八块的那种,怎么练的啊,还泛着冷白。   上次没摸到,这次一定要成功。   林暖伸手了,手指都要触碰到,被顾景珩抓住,他很是无语道:“这么好看?”   林暖点头如捣蒜,“对呀,就是光线有点暗,看不清,要不你凑过来一些?”   顾景珩,“……”   他耳尖有些热,曲了手指,在她脑袋上轻敲了一下,“回去睡觉。”   说完接过她手里的衣裳,往身上快速一套,并着其他几件,迅速出去了。   林暖摸摸脑袋,没继续睡,穿戴整齐,也跟着出去了,她要做早饭。   用过早饭,顾景珩去学院了,林暖要给李景淮换药,所以推迟出去。   在早上见到林暖的小鸦鸦激动地都要流面条泪了,撒娇卖萌,不想去学堂,想跟着林暖,最后被林暖送去,小鸦鸦躁动的心才安抚下来。   “暖暖,姐夫昨晚有没有欺负你呀?”   小鸦鸦问着无心,林暖听着有意,那种欺负吗?   咳咳。   不能带坏小孩子。   她道:“你姐夫人那么好,怎么会欺负我呢?”   小鸦鸦:姐夫肯定色诱暖暖了,他也要。   林暖目送小鸦鸦和小柱进去,才转身回去。   “姐姐。”   一扭头,林锦乐和她的丫鬟芍药站在身后。   林锦乐是来给张如意和林明忠送礼物的,她绣了一个鸳鸯被面,被面是用上好的蚕丝,她绣工很好,一对鸳鸯栩栩如生。   “如意姨,你和爹成亲,我就送了一个红色的,代表喜庆,你若是喜欢其他颜色,我再给你绣别的。”   说实话,张如意真有点受宠若惊。   怎么说呢,暖暖送她礼物她不奇怪,毕竟她也算看着暖暖长大的,俩人又住在一块,和林锦乐,除了见过几次面,打过几次招呼后,还真没什么大的交流。   她道:“谢谢乐儿,我很喜欢。”   林明忠在旁侧也开心,“乐儿,早上要不就在家里吃饭吧?”   林锦乐点头,“好,我来帮忙。”   早饭是林暖做的,林锦乐给她打下手,林锦乐也是下过厨房的,不过她下厨房学的都是新鲜花样,没油烟,不用洗菜,切菜,炒菜,都有下人给她帮忙。   来到这里,什么都需要自己做,而且她不会炒菜,所以选择了帮忙洗菜。   “小姐,您没做过这些,还是奴婢来吧。”芍药道。   “没事的。”林锦乐道:“慢慢学就会了,你出去吧,这里有我和姐姐就够了。”   芍药出去了。   “水有些冷,锅里有热水,你加一些,别着凉了。”林暖见她舀水,道。   林锦乐一愣,目光微微一闪,她柔柔的应了,“好。”   她舀了一瞟热水,许是没干过,又许是一时没抓稳,水瓢一下子翻了,热水全部洒了,“咣当”声伴随着林锦乐吃痛的声音,惹的张如意,林明忠,芍药都跑进来了。   林锦乐裙摆全湿了,鞋面泛着热气,显然被热水烫着了。   芍药惊恐道:“小姐,您怎么样?”   说完,她朝林暖喊道:“大小姐,您要是不乐意小姐给您帮忙,您明说就是了,怎么还给她泼热水啊?”   全部人都看向林暖。   林锦乐急道:“不是姐姐,是我,姐姐看我用冷水洗菜,怕我着凉,让我兑点热水,是我手滑了,打翻了水瓢。”   芍药:不是啊,小姐,您忘记来的时候我们怎么商量的吗? 第226章 谁又来放过我呢   “先看看脚有没有烫伤。”林明忠道。   张如意扶着林锦乐去林暖屋,林暖拿了药膏出来,坐在小板凳上。   林锦乐鞋子脱不下来,最后用剪子剪下来的,脚背上全都是水泡,脚指头全红了。   冷敷后,林暖拿出了一根针,“要把水泡刺破引流,伤口才好的快,有点疼,你忍忍。”   林锦乐是想过疼的,可没想过这么疼,她疼的直抽气,好几次都忍不住要叫出来了,可一看见芍药,似想起什么,生生忍了,忍的大颗大颗的泪水掉下来。   芍药急的要死。   小姐,您倒是叫啊。   您不叫,奴婢怎么说大小姐是故意弄疼您的啊?   可惜,整个过程,林锦乐一声不吭。   “好了。”林暖给她处理好,“暂时别穿鞋子,你在我这里休息会儿吧。”   “谢谢姐姐。”   林明忠进来看了,确定林锦乐没事了,才放心下来。   “乐儿,你歇会儿,在你姐姐床上睡一觉。”林明忠最后一个出去的。   屋子里只剩下主仆俩。   芍药走到窗户边,往外看了,确定没人在门外,折回来小声道:“小姐,您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林锦乐眼底都是迷茫,“我不知道。”   许是林暖让她添热水那会吧。   她其实和她梦里的不一样,很善解人意,也从没说过她不是。   “小姐,您不是说她会回去抢您位置,把您赶出去吗?您要不先下手为强,以后您怎么办?”芍药忧心忡忡。   她才不管谁是真千金,她从小就跟着小姐了,她忠心小姐。   “可她一直没有。”林锦乐道:“而且说到底,的确是我抢了她的爹娘,抢了她位置。”   “可您又不是故意的。”   “她也不是啊。”林锦乐道。   芍药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林锦乐环视了一眼屋子,很干净整洁,可也简单,比起她侯府的房间,实在差的太远了。   换成她的话,是真的不习惯在这样的地方生活的,   可现在坐在这里,好像也没那么排斥。   她缓缓靠在床榻上,闭上了眼。   她到底该怎么办。   院外。   林明忠出去后,就去找林暖了,林暖在后院喂小白干草。   “暖暖。”张如意走过来,她四下看了看,没人才小声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总觉得乐儿身边的丫鬟对你不怀好意。”   芍药一冲进来,先冲暖暖大喊,说是暖暖给乐儿泼了热水。   当时情况紧急,她没多想,和扶着林锦乐进去后,暖暖给林锦乐上药,芍药那丫鬟虽紧张,可还有一种情绪。   像是想要林锦乐大声喊出来一样。   她直觉觉得不大好,又联想到厨房里的事,就来找林暖了,她没和林明忠说,不合适,一个汉子,也想不到这么多。   林暖道:“如意姨直觉没错。”   “啊?你说她……暖暖,那怎么办?”张如意轻声道:“以后她会不会……害你?”   林暖摇头,“我不知道,她若是真有这样的心思,我也不会饶了她。”   张如意心跳的厉害,期盼着可千万别闹起来才好。   晚上的时候,林锦乐脚好多了,坐了马车回落梅山庄。   日子一天天过去,李江淮的伤也全好了。   这一日,他去找了顾景珩。   顾景珩一出学院,一眼就看见他了。   “走走吧。”李景淮道。   俩人并排朝无人处走去。   李景淮脚步先顿下,他没扭头,直白道:“林暖是侯府千金。”   也是林锦乐来,李景淮才知道她身世的,当然,谁都没说,他无意间听见对话,揣测出来的。   “恩。”   “你接近她目的是什么?”李景淮道,说完,似是有些难堪,他捏紧了拳头。   顾景珩嘲讽一笑,“你觉得呢?”   李景淮眉梢紧皱,一字一句清冷道:“谢景珩!”   “我姓顾。”顾景珩迎上他目光。   “你已经毁了……你还想做什么?林暖还是一个小姑娘,你不能……放过她吗?”   顾景珩眼底的光全部黯了下来,冷笑,“放过?”   李景淮似觉得措辞不正确,想反口,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他道:“林暖很好,你不该……”   “我不该毁了她是吗?”顾景珩反问,他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我该放过她是吗?我放过她,谁又来放过我呢?”   他说完,转身朝书院走去。   他眼底期盼的光,全灭了。   在你心里,我就是十恶不赦的人吧?   在你心里,所有肮脏的事都是我都可以去做吧?   放过!   他觉得这个词格外的刺耳。   他又什么时候拥有过?   李景淮眼睁睁地看着他进去,良久,他才转身离开,他没有回去,去了镇子上。   他要在此处留下来,找活干是第一步。   只是他才到镇子上才想起,他没有路引。   他一直在霓凰阁,跟着霓凰阁走南闯北,用的是霓凰阁的名义,不需要单独的路引,他也没想过要离开,就没有办。   可要找活,就必须出示路引证明他的身份。   没有路引,他就会被当成流民,甚至是来历不明之人,轻则被遣送出城,重则要入狱。   李景淮打算先回去,在另外做打算,他转身要走,肩膀被人扣住了。   “这个不错,带走。”   是俩个士兵。   “大人,这是做什么?”   “没看见募兵贴吗?征兵。”   俩个士兵根本不给李景淮说话的机会,直接把人扣去报名了,大昭国的府兵制规定,只要够年龄,且没有残疾,就要无条件的服从。   “籍贯,家住何处?姓名,年龄,可有妻儿父母?”   “大人,可否容我回家和我家人说一声,再来此处报名?”李景淮问。   郡慰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报了名再回去,籍贯!”   “京城,李景淮,无父无母无妻儿,只有一个六岁的儿子。”   郡慰又看了他一眼,“路引。”   李景淮摸入怀中翻找,“大人,我路引放在家中,可否容我回去拿?”   “回家去拿是假,没有路引是真吧?”郡慰凉凉道,有太多这样的人,他沉声道:“既然如此,把他扣下,发去前线修城墙。” 第227章 要见他   士兵立马把李景淮扣下了。   没有路引,证明不了身份,干的都是最辛苦,最危险的活,而且,没人会管你生死,虽说也是去前线,可和去当兵是完全不一样的。   李景淮不能反抗,他一反抗,对方就有理由当场把他下狱,严重点,直接杀了都没人会说什么。   小江儿还在林暖家,他要查的事还没查清楚,他不能走。   “大人,我路引在家里,我能找到替我证明身份的人,请给我一个机会。”   可惜都慰完全不听他的,李景淮被士兵拉下去了。   路过街道时,李景淮看见一个人影,他急忙喊,“林小姐。”   连喊三声,林锦乐扭头,仔细辨认,看见了李景淮,她在林暖家见过他。   林锦乐快步过去,被士兵挡住了,“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林锦乐也看见征兵帖了,不过李景淮情况,不像被征兵,反像犯了事。   她想到什么,问,“李大哥,你是不是没路引?”   “是。”   林锦乐摸进袖子里,要拿侯府令牌,袖子里空空如也,她没带,她对李景淮道:“李大哥,你莫急,我这就去找姐姐。”   “多谢。”李景淮道。   林锦乐和芍药离了人群,芍药问,“小姐,我们真要替他传话给大小姐吗?”   “去。”   “可是小姐……”   “没什么可是的。”林锦乐道:“我是不希望离开侯府,不希望因姐姐的缘故和爹娘生疏,可这种事我怎么能当做没看见?这可是一条人命。”   芍药没说话,安静的跟着去。   林锦乐赶到林暖家,把情况和林暖说了,林暖当即就去应天书院找顾景珩了。   她进去时,学堂正在上课,林暖直接闯进去不大好,她琢磨着去找院长,就听见背后有人喊她。   “暖暖?你怎么在这儿?你背对着我,要不是看见你脸,我都没认出来。”   是白汉卿,他肚子疼,请假了去茅厕。   “能帮我喊喊相公吗?我家有急事,要他回去一趟。”   “没问题啊,你等会儿。”白汉卿说完,回课堂上去了。   没一会儿,顾景珩就出来了,“暖暖,出什么事了?”   “李大哥被征兵的抓了,应该是没有路引。”林暖道。   征兵的事挺突然的,也没提前通知,顾景珩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京城传来的消息,众臣推摄政王登基为皇,掌管大昭国,摄政王沿袭先帝一切旧制,科举照旧。   他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好。”林暖应下。   顾景珩前脚走,白汉卿后脚来,而且还四下张望,“暖暖,景珩呢?”   林暖:你是什么时候和我相公这么熟的?都喊上景珩了?   她还没说话呢,又一道声音传来,“景珩是你喊的吗?不害臊。”   “就许你喊,不许我喊,我和景珩相处的时间可比你多的多。”   “呵呵,你怎么不说是你功课太差,脑子太笨,景珩给别人讲题讲一遍,给你要讲三遍呢?”   是冯生,俩人和以前一样,见面就掐。   “你们都不用上课吗?”林暖忍不住问。   “暖暖,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景珩的家事,就是我的事,我当然要来看看了,我请假了。”冯生道。   白汉卿拍拍胸膛,“同上。”   冯生呵呵,“你不去拖后腿就不错了。”   战斗的苗头眼看着又要燃起,林暖开口道:“相公回来了。”   冯生和白汉卿双双看过去,白汉卿上前一步,冯生也不甘落后。   “景珩。”   “景珩。”   顾景珩看也没看他们,径直走过去,对林暖道:“走吧,去找他。”   “好。”   被忽视的很彻底的冯生和白汉卿对视了一眼,一人鼻子里哼了一声,跟着去了。   去镇上的时候,林暖还特意回了一趟家。   四个人到镇上,征兵处,不少人在排队,林暖和顾景珩直接找到了都慰,都慰还以为是应征的,一看穿着学院服,是书生,冰冷的脸缓和了几分,“不招学子。”   招了他们,谁入朝拜相,替陛下效力。   “大人,我们不是来应征的,我们来找一个人,叫李景淮,他没带路引,无意被大人手底下的士兵撞见了,被误抓了。”顾景珩递过路引,是他临时找到院长要的。   路引分两种,一种官府的出,一种就是像陈院长这种,也有出路引的权利,当然啦,时效就没有官府出的那么长了,只作临时用,不过只要在期限内,就没问题。   李景淮是都慰今天抓的第一个没有路引的,因此有印象。   他瞥了一眼,神色略有几分不耐烦,“有了路引也更改不了,你们回去吧。”   “啪”的一声,林暖一掌拍在都慰桌子上,都慰一愣,怒气上来,刚要训斥,让士兵以林暖扰乱公务之罪把她拉下,就瞥见桌子上熟悉的令牌。   林侯府令牌,而且还是真的。   都慰眉心一跳,瞥了林暖一眼,她脸上的红斑实在太有碍观瞻了,而且穿的也普通,虽说林暖眼神很犀利,可都慰自动忽略了。   再看顾景珩,仪表堂堂,容貌不凡,浑身掩饰不住的贵气,都慰笑着对他拱手,“林公子,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这边请。”   都慰知道林侯府有公子的,不过几位公子具体在何处,他就不知道了,虽说他奇怪,堂堂侯府公子,怎么跑来小镇上读书了,可一想,老太君都在这里呢,说不准过来作陪呢。   顾景珩眉头皱了起来,清冷道:“你认错了,她是林府千金。”   都慰尴尬了会儿,很快无缝衔接,笑着对林暖道:“原来是林小姐,您刚才问李景淮对吧?是我们弄错了,我和您赔个不是,李景淮的确在我们这里,不过刚才上面的人过来,名单已经报上去了,不能更改了,这是规矩,我做不了主,不过既然现在能证明李景淮身份,那我和上面的说一声,把李景淮的名字划到新兵阵营里,您看如何?”   林暖看向顾景珩,让他做决定。   顾景珩道:“李景淮现在在哪,我们要见他。” 第228章 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几位稍等。”都慰和身边的人说了一声,才对四个人道:“请随我来。”   四人跟着过去。   征的新兵都统一安置在大通间里,有临时床铺,像李景淮这样没有路引证明自己身份的人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随便一间凑合。   几人进去时,脚臭味,汗臭味混合在一起,熏的人隔夜的饭都要吐出来。   “李景淮,你家人来找你了,快出来。”都慰道。   坐在角落里的李景淮扫了一眼,目光和顾景珩相接,只是一瞬,俩人同时挪开了眼,李景淮起身走出来。   林暖看了眼顾景珩,见他什么都不想说的样子,扭头问,“李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   “这是你的路引。”林暖塞进他手里,都慰在,她不能说是相公给他弄来的,不过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顾景珩,李景淮也顺着她视线看去,明白过来。   “李景淮,你家人说了情况了,不过上报的名单是不能更改的,我会把你的名字划到新兵营,而且也会给你安排一个比较好的营队,你好好准备准备,天黑前回来就行。”都慰道。   李景淮道:“多谢。”   林小姐和林大夫帮了他,他还不至于不领情。   而且去新兵营,总比修城墙要好的多。   走的时候,都慰一再和林暖强调,会好好照顾李景淮,林暖还是头一次使用自己侯府千金的权利,叮嘱都慰,不准让李景淮少一根头发。   冯生和白汉卿好奇死了,白汉卿拽拽林暖小袖子,很小声地喊,“暖暖。”   林暖落下几步,就剩顾景珩和李景淮并排走着,俩人对视一眼,视线很快挪开。   “暖暖,这位李公子,是谁啊?”   “相公家哥哥。”林暖道。   前面俩人身子双双僵硬,又对视了一眼,顾景珩眼底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李景淮也有些忍不住,俩人都像是要说什么,却都什么都没说。   冯生“啊”了一声,“我和景珩认识那么久,也没听说他有个哥哥啊。”   林暖“哦”了一声,“同父异母的哥哥。”   “不是。”   “不是。”   俩道声音重叠在一起,顾景珩和李景淮对视一眼,又挪开了。   至于不是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这一幕场景怎么看都怎么诡异。   冯生和白汉卿同一次站在同一阵营,俩人用我懂了的眼神悄咪咪地看了前面俩人一眼,又用悄咪咪的话和林暖道:“看出来了,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感情还不大好的那种。”   顾景珩,“……”   李景淮,“……”   林暖,“……”   到了家门口,顾景珩没进去,他对林暖道:“暖暖,我先回书院了。”   “不是啊,都请假了,晚点再去呗。”白汉卿道。   “就是就是。”冯生和声。   顾景珩不动声色的瞥了李景淮一眼,似是在等李景淮开口,又似只是无意的一瞥,他道:“不用……”   “多谢。”李景淮忽的开口,打断了顾景珩的话。   他和冯生白汉卿作了一个辑,两人忙道自己就是陪同而已。   林暖冲冯生眨眨眼,冯生立马会意,哎呦一声,一手搭住白汉卿肩膀,一手搭顾景珩肩膀,“走了一路了,你们渴不渴啊,我快渴死了。”   “就是就是,难得认识新朋友,还是要去保家卫国的,说什么都要送一程嘛,走走走。”白汉卿道。   俩人直接一左一右,直接把顾景珩架进去了。   林暖要跟着进去,李景淮喊住她,“林大夫,借一步说话。”   俩人到门外的巷子里,李景淮犹豫了会儿,似是很难启齿。   林暖直白地问,“李大哥,你是不是不喜欢兄长?觉得他是个坏人?”   “我不知道。”李景淮迷茫道。   “我不知道兄长以前都经历了过什么,也不知道,你和兄长之间有什么样的过去,更不知道你堂堂一个小王爷,为何会流露至此,可我知道,兄长是好人,他活的光明磊落,从没有伤害过别人!”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信他吗?”李景淮问。   林暖点头,“信啊,若我连我身边人都不信,还能信谁?”   李景淮沉默了。   若连身边人都不信,还能信谁?   是他错了吗?   一直以来,他听了太多别人说,可他从未听说他说,他以为再也没机会,可机会来了,有些东西,却回不去了。   横亘在他们中间的,是仇恨。   不,准确的来说,是芥蒂。   “李大哥,你知道是谁给兄长下的毒吗?”林暖问,她不关心他过去,不关心他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她只想治好他。   李景淮瞳孔剧烈收缩,“下毒?”   “李大哥不知道吗?兄长中了一种蛊毒。”   “我不知道。”李景淮道。   他连他活着都不知道,哪会知道这么多。   以前的事在他脑海里纷扰,李景淮眼中有什么东西破体而出,他对林暖道:“谢谢你,林大夫。”   他说完,急匆匆进去。   冯生和白汉卿在院子就着小白是喜欢吃干草多一点,还是喜欢吃玉米杆子多一点展开激烈的讨论,忽的就看见一个人影嗖的一下子掠过去。   “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白汉卿双眼放光,“我决定了,景珩的大哥就是我大哥。”   他说着就要凑过去,林暖及时进来,一把拽住他胳膊,又拉上冯生,直接把两人塞后院去了,“你,喂草,你,喂玉米杆子,喂不完不许出来。”   “暖暖……”   “砰”的一声,林暖无情的关上门。   “暖暖姐姐,他们不会打起来吧?”小江儿担忧地问。   林暖道:“不会的。”   话音刚落,就听见羊咩咩小白叫个不停。   冯生和白汉卿一人抓一把干草,一人抓一把玉米杆子,争着要喂小白,小白惶恐,表示吃不下这么多,咩咩叫,发泄它的不满。   屋子里。   顾景珩和李景淮相视而立。   “你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没有。”   李景淮隐忍的情绪控制不住,一把扣住顾景珩手腕,他搭上去,却什么都没发现,他不是无知,有些毒把脉根本看不出来。   他动作很快,一掌拍在顾景珩后背上。   顾景珩如玉的脸庞惨白下来,额上忍不住的冒冷汗,好似从心里蔓延出来的疼痛,他整个身子,踉跄跪在地上。   李景淮脸色全变了,“你中毒了,什么时候的事?多久了?” 第229章 同父异母的梗   “没有。”顾景珩咬牙否认。   “你还骗我?你到底要骗我到什么时候?”李景淮低声咆哮,他情绪坏极了,却也看出顾景珩的难受,掌心聚了内力,替他平息。   顾景珩脸色渐渐恢复,他起身,却被李景淮扣住了肩膀。   “说清楚。”   “我是不是骗你,我说了什么,想说什么,经历了什么,你在乎吗?”顾景珩眼尾染了红色。   李景淮似被什么刺痛了一样,扣住他的手松开了,顾景珩趁机推开他起身,快步出去,到门口,他扭头,淡声道:“别辜负了你一身才华,放心去,暖暖会照顾好小江儿的。”   他说完,拉开门出去了。   到底是没勇气说,我会照顾好小江儿的。   俩人的谈话,不欢而散,顾景珩没打算和李景淮解释什么,喊上冯生和白汉卿就去书院了,李景淮也没时间了。   虽说都慰看林暖面子,让他回来和小江儿告别,可不代表,他可以不去,大昭国律法,当逃兵,是要处极刑的。   “爹爹,我想和你一起去。”李寒江拉住李景淮手不肯放。   李景淮揉揉他脑袋,温声道:“爹爹会回来的,你乖乖跟着你暖暖姐姐,还有你小……”他顿了一下,道:“爹爹会给你写信,好吗?只要几年,我们就不用居无定所了。”   小江儿点头,“那拉钩,爹爹可不许忘了。”   “好。”李景淮笑道:“你要乖乖听你暖暖姐姐话,和小柱弟弟鸦鸦弟弟好好相处。”   “我都记住了。”   “景淮啊,事情太突然了,我也来不及准备,这是我给你明忠叔做的几身衣裳,还没有穿过,都是新的,你带着去换换。”张如意塞给李景淮一个包袱,“还有两双鞋子,一些干粮,你路上带着吃。”   “多谢。”李景淮眼眶湿润了。   “李大哥,还有这个。”林暖从顾景珩屋子里出来,包袱就放在他床上,是给李景淮的。   李景淮接过,凝视着包袱,心中百感交集,他和众人告了别,离开了,等了一段路,他打开林暖给他的包袱,里面有衣裳,有鞋子,还有一张银票。   李景淮眼眶红了,银票上湿润了一片。   再说,送走了李景淮,小江儿就哭了,不过他没哭出声,小声抽泣着。   林暖揉揉他小脑袋,把他抱进怀中,“小江儿,爹爹是最棒的,爹爹去了一定能成为大英雄,风风光光的回来。”   “那要多久啊。”   “很快的。”林暖道,她在门边比划了一下,“大概等小江儿长这么高的时候,爹爹也就回来了,所以小江儿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好。”   家里多了一口人,林暖和张如意决定,等鸦鸦回来,和他商量,俩个孩子就住一块。   小鸦鸦和小柱放学后,才知道李景淮去当兵了,俩个孩子还小,不知道战争的残酷,只知道当兵能耍大刀,杀敌,是件很威风的事,很是羡慕的拉着小江儿问,倒是冲散了小江儿不少思爹的情绪。   三个孩子一块去后院喂了羊,又在院子里闹腾了会儿。   林暖等鸦鸦落单了,把他喊进自个屋子里。   小鸦鸦眼睛都亮了,冲林暖一笑,有点小害羞,“暖暖,我要不先去洗个澡吧。”   “大白天洗什么澡。”林暖道:“鸦鸦,小江儿和你睡,你愿意吗?在你的屋里,给他铺一张床?”   “行呀行呀。”鸦鸦一口答应,“不过用不着那么麻烦了,也不用买新的床单褥子啦,就让他睡我的床吧,暖暖赚钱很辛苦的。”   林暖心说这孩子怎么这么懂事,欣慰的揉揉他小脑袋,刚要夸夸他,就听见他说,“暖暖,我搬来和你睡一块吧。”   林暖:“……”   最后以鸦鸦和小江儿同睡一屋结束。   林暖出去买了新的床单褥子回来,给小江儿铺床,小江儿很是懂事的要去帮忙,小身子跟个陀螺似的跟在林暖身边跑来跑去的。   林暖看着有些心酸,这么小的孩子,什么都会干。   她道:“可以了,出去玩吧。”   “暖暖姐姐,我可以帮你洗菜的。”小江儿道。   林暖怕小江儿会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她想了会儿,对他道:“小江儿,爹爹有没有和你说,他其实和你景珩哥哥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在学堂的顾景珩打了一个喷嚏。   小江儿一脸懵,摇头。   “因为一些恩怨,所以他们俩个很小就失散了。”   “那我要改口叫小叔吗?”   “没错。”林暖道。   “那我要叫你小婶?”   林暖很满意这个喊法,小叔小婶,一听就是一对,她刚要应下,小江儿摇头,“可我还是喜欢叫你姐姐,林暖姐姐。”   好吧,都随你。   傍晚时分,顾景珩放学回来,一进门,小江儿冲他一笑,“小叔。”   顾景珩身子一僵。   “小叔小叔,暖暖姐姐都告诉我了,你和爹爹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顾景珩,“……”   同父异母的梗是不是过不去了?   “小叔?”小江儿见他没回答,又喊了一声,比起刚才的兴高采烈,他有点蔫哒哒的。   顾景珩揉揉他脑袋,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好。”小江儿笑了,用力点头,他对林暖的话深信不疑,“难怪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我和你很像,原来你是我小叔呀,小叔小叔。”   爹刚走,突然出来一个亲人,小江儿内心是雀跃的,他抱住顾景珩腿,双目纯澈。   顾景珩心底软的厉害,他道:“明天和鸦鸦小柱一块去上学。”   某个口是心非的人,把小江儿入学的事都给办好了。   “好。”小江儿甜甜一笑,“咣当”一声,有东西从他衣裳里掉出来,摔在地上,小江儿“呀”了一声,俯身捡好,擦去上面的灰,他道:“爹爹走的时候给我的,让我保管好,还好没摔坏,小叔,爹说这块玉佩,是传下来的,是给家里儿子娶媳妇用的,你的那块是不是在暖暖姐姐那里?” 第230章 有问题想问你   “既然是你爹给你的,就收好。”顾景珩没回答他的问题。   小江儿“哦”了一声,去藏玉佩了。   吃过晚饭,林暖去了落梅山庄,她是特意来感谢林锦乐的,要不是她路过遇见李景淮,来告诉他们,李景淮被带走了他们都不会知道。   阮元和老太君听说了,都惊讶道:“乐儿那孩子回来也没说,对了,那位李公子的事如何了?”   “已经入征了,他孩子还年幼,就住我家了。”林暖道。   老太君点头,“那孩子也是可怜,小小年纪就没了娘,爹又入征了,若你们不留下他,恐怕就要流浪街头了。”   林侯爷道:“之前才收留了一个叫小乌鸦的小屁孩,现在又来一个小江儿,以后来个阿猫阿狗的,是不是都要收留?那不是家,是收留所吧?”   “侯爷。”阮元嗔了他一眼,林侯爷道:“我说话是难听,我也不是替孩子着想吗?”   “暖暖,改天带孩子过来,让祖母瞧瞧。”   “好。”林暖道。   几人说了会儿话,林锦乐也过来了,她看见林暖,笑了,“姐姐。”   林暖把给林锦乐的礼物带来,是一个篮子,她和如意姨一块做的点心,当然,带的分量很多,也有阮元和老太君的,“李大哥走的急,也没来亲自和你道个谢,这是一点心意,你尝尝看。”   “谢谢姐姐。”林锦乐接过。   老太君有心让她们姐妹俩多相处,让林锦乐带着林暖回她房间了。   “姐姐快进来。”林锦乐热络的在前面带路,又对芍药道:“去端一碗热牛乳过来。”   “是。”   林锦乐房间布置的很温馨,一眼看过去,都是极其珍贵的摆件,就连床榻上的罩子用的都是最好的料子,恍若仙宫。   “姐姐,你还是第一次来我房间吧。”林锦乐道:“你别拘束,就当成在自己房间一样,对了,那个叫小江儿的孩子在家里还习惯吧?”   “挺好的,有小鸦鸦和小柱俩个同龄人,他不会孤单。”林暖道。   林锦乐点头,她忽的想到什么,起身去梳妆台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东西折回来,递给林暖,“姐姐,这个送你。”   林暖接过,是个香囊,香囊上绣了梅花。   “娘最喜欢梅花了,所以我就绣了这个,我绣工比不上娘,姐姐莫要嫌弃。”林锦乐道。   林暖笑道:“不会,比起我好多了,我连衣裳都缝的不是太好。”   这是实话,毕竟她没打算在绣活上下功夫。   林锦乐道:“术业有专攻,姐姐羡慕我绣功,我羡慕姐姐的医术,能救死扶伤,对了姐姐,你东西可收拾好了?”   “什么东西?”   林锦乐道:“回京城呀,摄政王登基,传召爹爹回去,祖母和娘让爹爹和你说一声,爹爹没和你说吗?”   说个屁哦,她也就今天来落梅山庄才见到林侯爷,而且林侯爷居然说鸦鸦是小乌鸦,她懒得搭理他。   林锦乐一看就知道爹没说,她有些尴尬,解释道:“姐姐,爹这几天事情挺多的,可能给忘了。”   阮元和老太君也以为林侯爷说了,看见林暖来,也就暂时没问这事,毕竟老太君暂时不走,林暖走不走也是不打紧的,只是一心想着让她们姐妹俩个相处。   林暖道:“说不说都无所谓,你休息吧,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林锦乐把林暖送了出去,林暖和阮元老太君告了别,坐上落梅山庄的马车回去了。   “小姐,我们也回去吧。”芍药道。   林锦乐点点头,等回了房间,芍药落下了窗户,小声道:“小姐,您不是一直寻找机会吗?如今大小姐送来了点心,若是您吃了不舒服,夫人和老太君一定会怀疑,而且按照侯爷疼爱您的性子,肯定会去找大小姐的麻烦的。”   林锦乐道:“可真要这么做,我不就成了小人了吗?”   “可小姐不这么做,大小姐以后回来怎么办?到时候她要对付您怎么办?”   林锦乐摇头,“芍药,其实我心里一直挺迷茫的,我内心觉得姐姐挺不错的,甚至比我好,我有些自卑。”   芍药“啊”了一声,“小姐,您没弄错吧?大小姐虽然是夫人亲生女儿,可从小在农家长大,她哪点如你了?更何况还是一个医女,谁家小姐会去干那个?”   “你不懂。”林锦乐道:“姐姐和那些医女不同,她医术超凡,是神医,而且,她好似从来都不在意外界的一切,就像她根本不在意爹爹是否疼爱她。”   “那是因为侯爷本来也不喜欢她,大小姐知道,所以就不凑上去讨嫌了呀。”   “可若她内心渴望爹爹的疼爱,是会表现出来的,你看她来落梅山庄,哪一次是在意爹爹的?爹爹还在她手底吃了不少亏不是吗?”   这样做只能让更适得其反,让爹反感她。   “对了,我不是让你查张蓉芳在何处吗?可查到了?”   “查到了。”芍药道:“她现在嫁给镇子上何氏米粮铺的老板当老板娘了。”   “明天我们出去一趟,别让娘和祖母知道。”   “是。”   第二天一大早,林锦乐出门了。   马车很快在何氏米粮铺停下,林锦乐出门坐的马车低调,没有用林侯府的招牌,所以外表看不出来。   张蓉芳只当是谁家的贵人来了,热络的出来招呼,“客官……”   喊完俩个字,她卡壳了,直勾勾的盯着马车上下来的人。   “乐……乐儿……你怎么……快进来。”张蓉芳激动到不行。   林锦乐睨了眼她微隆的小腹,神色有些微妙。   张蓉芳似也有些窘迫,用手下意识的遮挡,她道:“乐儿,这里。”   林锦乐跟着她进去,穿过铺子,进了后院,后院打扫的很干净,院子里放了石桌石椅,张蓉芳激动的语无伦次,“那个……乐儿,我你,我去端点心茶水,你坐一会儿。”   “不用了,何夫人!”林锦乐淡淡道。   张蓉芳身子一僵,点头,拘束的在林锦乐对面坐下。   林锦乐给芍药使了一个眼神,芍药会意,出去外面候着,以防外人进来。   “乐儿,你过得怎么样,侯府的人对你咋样?林暖那个死丫头有没有欺负你?你瘦了。”张蓉芳说着眼眶红了。   “何夫人,我来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第231章 最毒妇人心了   “你问。”   “林暖是你带大的,她是怎样一个人?”林锦乐问。   提到林暖,张蓉芳简直要吃人,她嘴巴里好像安了个陀螺一样,愤怒之情,如滔滔江山,怎么都止不住。   “她就是个没良心的丧门星,扫把星。”   “克爹克娘克父母,克兄弟姐妹,还狐媚,到处勾搭男人。”   “林暖心黑着呢,从小她就没好心,压根不把我当娘,我为啥不待见她?我不是她亲娘是一方面,她自个也经常告我黑状,在背地里陷害我。”   “我和你爹的夫妻关系本来挺好的,是林暖在中间挑拨,还认张如意那个破烂货当娘,简直不要脸。”   “乐儿,你千万不要被她给迷惑了,她压根就不是个人,她是财狼虎豹,她一定会想法设法把你赶出侯府,让侯爷,侯爷夫人,老太君讨厌你。”   “甚至,她还会要你命,你可一定要警惕,你是娘的亲闺女,娘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过的好,乐儿,听娘的话,在她出手前,先除掉她,一了百了,这样谁都抢不走你的位置。”   “我记住了。”林锦乐道。   张蓉芳一喜,心说闺女终于听她的了,只要她在说些好话,闺女就能和她亲了,“乐儿,娘一直都在想你,以后你多来看看娘呗,在过几个月,你弟弟也要出生了。”   林锦乐看向她,道:“你当初把我换了,为的不就是荣华富贵吗?如今你也如愿以偿了,还求什么?”   哪够啊?   张蓉芳见女儿亲近她,突然有点后悔嫁给何大伟了。   不,她本来也挺后悔的,就是走投无路。   她四下看了看,何大伟送货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直接道:“乐儿,娘老实和你说了吧,娘压根不喜欢何大伟,可娘是一个妇道人家,娘需要有依靠啊。”   “我明白。”   “你能明白就好。”张蓉芳道:“乐儿,我听说,侯爷除了你娘,以前还有过妾室对吧?”   “是。”   大户人家有个妾室有什么奇怪的。   张蓉芳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讨好地笑,“如果,你能帮娘在侯爷面前美言几句,让娘也进去,一同伺候你爹,娘这辈子,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林锦乐错愕地看向她。   张蓉芳还在继续做梦,“娘好歹也是村里一枝花,模样也不差吧?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这样……”   林锦乐刷的一下起身,打断了她的话。   “闺女,咋了?”   林锦乐不可置信道:“你……你居然想给爹爹当小妾?你已经是别人的妻,还怀了别人的孩子了。”   “娘是被迫的啊,孩子的话,可以不要。”   “你……你……”林锦乐错愕的说不出话,许久她才道:“你简直……你断了心思吧,不说你进侯府不可能,我也不会让你进的。”   简直太荒唐了。   张蓉芳也急了,“闺女,我是你亲娘,你应该向着我啊?是不是侯爷夫人和你说我的不是了?我就知道她就是个狐媚子,她和林暖都不是好东西!”   “够了。”林锦乐道:“娘从没在背后说你半句不是,暖暖姐姐也没有,还有,你若是再出言不逊,休怪我不客气了!”   张蓉芳被她吓到,愣了一下,道:“闺女,是娘不对,侯爷夫人自小带大你,你对她有感情是正常的,可你不能同情林暖啊,她就是……”   “就是什么?”林锦乐问,“丧门星是吗?还是狐媚子?你又想说什么?张蓉芳,她虽然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可好歹也是你从小带大的,你心里对她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她不是我女儿我为啥要有感情?”   “我也不是娘的女儿,不是祖母的亲外孙女,可她们从来没有苛待过我,你……你简直就是……今天我来本来就是想确定一件事的,现在我确定了,你好自为之吧。”   林锦乐说完,一甩袖子就要离开,张蓉芳急了,堵住她的路,“乐儿,你确定什么了?”   “确定了,暖暖姐姐根本不是你口中说的那种人,你若是还有良知,就该劝我们姐妹好好相处,而不是离间我和她的感情!”   林锦乐态度坚定又强硬,张蓉芳根本拦不住。   就在她掀开帘子要出去,眼前一黑,整个人栽了下去。   “乐儿。”张蓉芳吓的心都堵到嗓子眼了,忙扶住她,扭头看后面。   何大伟手里拿了个板砖,他打完人也愣了,“怎么是她?不是林暖那死丫头吗?”   他从后门进来,就看见自个媳妇和一个年轻女子拉拉扯扯,态度还十分不好,他还以为是林暖来闹呢,毕竟能和张蓉芳吵成这样的除了那丫头就没人了。   谁知道是林锦乐啊。   张蓉芳手往林锦乐后脑勺一摸,倒没出血,就是鼓了一个大包,她着急怒吼,“你要死啊,看也不看,你要把乐儿打出一个好歹可咋办?”   “也不能怪我啊,没事没事,我去请个大夫,一会儿就醒。”何大伟道。   “等等。”张蓉芳道:“乐儿的丫鬟在外面守着,千万不能让她知道乐儿出事了,否则她会回去落梅山庄禀报的。”   “这个简单,把她也打晕就行。”何大伟道。   张蓉芳瞪了他一眼,“你脑子怎么长的?笨的和猪一样,乐儿好不容易来找我,我当然要好好利用,对付林暖那死丫头。”   若不是她,她如何能走投无路嫁给何大伟这头猪?   何大伟还不知道自己被媳妇嫌弃了。   “你不是有个侄女和林暖身量差不多吗?你去把她找来,把你侄子也喊来。”   “喊他们干嘛?”何大伟问。   张蓉芳道:“现在乐儿被林暖那死丫头蒙蔽了,我必须找一个法子,让乐儿明白,林暖就不是好东西,你让你侄子假装欺负乐儿,让假扮成林暖的你侄女故意路过,却见死不救。”   饶是何大伟干了许多缺德事,也人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蓉蓉,我总算明白什么叫最毒妇人心了。”   “你懂什么?你还想不想通过乐儿抱上林侯府这颗大树了?还想不想做大生意了?”   “想想想。”   “对了,记得到时候让乐儿那丫鬟看见林暖,就是铁证如山,林暖想赖都赖不掉。” 第232章 不救   “行。”何大伟应下。   “我可和你说,告诉你那侄子,手规矩点,他要敢趁机揩油,老娘剁了他的手。”张蓉芳道。   何大伟道:“我知道我知道,他哪敢啊。”   何大伟走后,张蓉芳把林锦乐扶进屋子里,又嫌弃床是何大伟睡过的,特意拿出新的床单被罩换了,才放心。   闺女啊,你可别怪娘,娘都是为你好啊,有林暖在,你这个侯府千金就一直名不正言不顺的。   当然啦,办事前,张蓉芳先请了大夫,悄悄让大夫从后门进来给闺女看了脑袋,上了药又送出去。   半个时辰后,林锦乐悠悠转醒。   她微微一动,后脑勺疼似刀割,林锦乐吃痛一声,虚弱地喊,“芍药。”   没人应她。   她撑起身子,看见地面,愣了一下,抬头四下看了看,陌生的房间,隐约有些脚臭味和汗臭味混合,这不是她的屋子,也不是落梅山庄。   等等。   她好像是去何氏米粮铺找了张蓉芳,然后她要走,张蓉芳阻拦她,忽的,她后脑勺就被人砸了一下,就不省人事了。   莫不是她的屋子?   林锦乐松了一口气,她下了床打算出去,“砰”的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撞开。   一个拎着酒壶,醉醺醺的年轻男子进来。   “咦,小美人?你长的可真好看。”年轻男子道。   林锦乐心一跳,恐惧蔓延上来,她抓住床榻,高声喊,“芍药,芍药。”   一连几声,都没人回答她。   “小美人,你怎么知道我叫芍药的?叫我干什么?”年轻男子眯着一双猥琐的眼睛,他把酒壶一丢,酒水摔了一地,抓开衣襟,露出里面肌肤。   林锦乐吓的花容失色,爬上床往里面缩,她眼底闪着泪花,“你别过来,张蓉芳!”   张蓉芳就在隔壁的屋子里,听见亲闺女撕心裂肺地喊声,心都要碎了。   闺女,别怕,娘在身边,不会出事的,忍耐一下,等目的达成,娘就来了。   “张蓉芳!”林锦乐大声喊,这里是她的地方,她怎么说也是她亲生的,就算母女不和,她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受欺负。   可林锦乐嗓子都喊哑了,也没见有人进来。   男子已经靠近床榻,抓住她一只脚,林锦乐惊恐的去踢他,可全然没用,男女之间天生的力量悬殊,她的另外一只脚也被抓住了。   男人把她往床边一拉,身子覆了上去,当然,并没有完全覆上去,一只手还撑在床榻边,和林锦乐身体还是有距离的。   可就算是这样,对于她来说,都是奇耻大辱。   “你走开!”林锦乐流泪,拼命的拍打,男人都没有走开,反把自己衣裳拽的更开,“小美人,让哥哥疼疼你啊。”   “滚!”   林锦乐绝望了,她甚至生出了一死了之的心思。   就在她要咬舌自尽之际,男人似是酒意上了头,摇了一下脑袋,林锦乐抓住机会,一脚踹开他,飞奔往门外跑。   她已经打开门了,林锦乐一喜,一只脚都垮出去了,胳膊却被男子拉住了。   林锦乐死死拽住门框,防止自己被拽进去,可对方力量太大了,她抓住门框的手指一点点缩开。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进来。   林锦乐一喜,“救命!”   那人也看见她了,四目相对,林锦乐心情简直可以用劫后余生来形容了。   “姐姐,救我!”   林暖看了她一眼,神色很淡,她安安静静地站在院子里,没有动。   因为有些距离,而且这个地点又特殊,她又比较狼狈,林锦乐觉得林暖可能一时间没认出自己,她急忙道:“暖暖姐姐,我是林锦乐,快救我。”   她声音足够大,林暖一定能听见。   林暖也的确听见了。   林锦乐还想喊,嘴巴却被男子捂住了,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她眼角的泪落下,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林暖。   姐姐,救我。   林暖冷笑一声,恶毒道:“林锦乐,你抢了我侯府千金的位置,又抢了我爹,抢了我娘和祖母,救你?你做梦!”   她说完,转身出去了。   林锦乐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   林暖走了。   她居然不救她?   难道平日她表现出来对她的友好都是假的吗?   她来找张蓉芳,就是想给自己一个定心丸,她害怕林暖把她赶走,可真的要她硬下心肠去害林暖,她良心又过不去。   她知道是她抢了她位置,抢了她的亲人,她求的不多,仅仅只是希望能留在爹娘和祖母身边而已。   她从小在侯府长大,从记事起,认识的人就只有侯府的人,侯府就是她的全部啊。   她都已经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了,暗示自己,那个梦只是自己太害怕了,才会做的。   暖暖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会害自己的。   可你为什么不救我?   你为什么要走?   你可以恨我,可以骂我,可为什么不救我?   清白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有多重要啊。   林锦乐绝望了。   她一切认知都被推翻了。   她一直在骗她,她给她的全都是假象,林暖从来没有接受过自己。   林锦乐哭的眼泪都干了,她被人丢在床上。   她是想死的,可她不甘心。   她绝望闭上眼,等待噩梦的降临,却听见了呼噜声。   而且身边的动静也没有了。   林锦乐睁开眼,男子醉倒在床榻边,呼呼大睡。   她浑身都在抖,几乎是逃也似的跑离了床铺,林锦乐一拉开门,看见的就是芍药。   “小姐。”芍药看见屋子里的一幕也吓傻了,“小姐,他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他喝醉了,我们快走。”   “好。”   主仆俩人逃离了何氏米粮铺。   林锦乐走后,张蓉芳从隔壁屋子里出来,她心疼的看着仓皇离开的亲闺女的身影。   “婶子,我戏演的还不错吧?”男子从屋子里出来,笑道。   张蓉芳想起闺女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虽说是她让何大伟找他来演戏的,可心里不舒服,她问,“你没占她便宜吧?”   “我哪敢啊,婶子就在隔壁,婶子不是也看见了,林小姐衣裳都好好的嘛。” 第233章 别扯我   这倒也是。   张蓉芳从怀中摸出银子塞进他掌心,“出去玩几天,别让人看见你。”   “好嘞。”   再说,林锦乐和芍药离开后,并没有坐马车,她们从后门出去的,进了一个安静的巷子,林锦乐浑身冰凉如雪,都在颤抖。   “小姐,您别吓奴婢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芍药问,“好端端的,怎么会出那种事?”   在怎么说,张蓉芳也是小姐亲娘,看着对小姐也不错,怎么会允许在她的地方,让小姐差点被……   “芍药,你回去看看,看看张蓉芳在不在何氏米粮铺。”林锦乐道。   “好。”   芍药应下了,有了林锦乐的事,她格外小心,林锦乐就在不远处等她。   没一会儿,芍药跑出来了,她惊恐道:“小姐,在的,她在隔壁屋子,不过她好像昏过去了,奴婢怎么都喊不醒,不过奴婢探过她鼻息了,是活的。”   那就证明,不是张蓉芳设计的她,估摸着她和张蓉芳都被打晕了。   “对了小姐,奴婢还看见了大小姐。”芍药道:“奴婢肚子疼,去了趟茅厕回来,就看见大小姐出里面出来,应该是去买米的,她背了背篓,所以奴婢才进来打算告诉小姐,就看见那一幕。”   林锦乐想起林暖见死不救的样子,心痛的厉害。   她永远记得她恶毒的眼睛。   林锦乐冷声道:“她看见了我。”   芍药“啊”了一声,“大小姐看见了您,没救您吗?”   “没有,她走了。”   芍药惊恐万分,许久她才道:“奴婢早就说过了,大小姐不会真心待您的,您却三番两次的留情,大小姐怎么能这样?就算再恨您,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您被欺负啊,小姐,我们就这回去告诉侯爷夫人。”   “不。”林锦乐道:“今天的事回去一个字都不准说。”   “可是小姐,您不说谁来替您做主啊?而且大小姐见死不救,必须要让侯爷夫人知道,才不会被她蒙骗啊。”   “我要自己揪出她的真面目。”林锦乐道。   她不想害人,可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别人害她。   林暖,我不想独占爹娘和祖母,我想和你一起分享的,可你连这个机会都不留给我。   “走吧,我们回去。”   “是。”   ……   林侯爷后知后觉,自己忘了大事,他虎躯一震,趁娘和元元还没发现,带上风弄,利索的去林暖家了。   林暖没在,孩子们也都去上学了,家里只有张如意和林明忠。   林明忠脚在林暖的治疗下,好很多了,虽然自己还不能走,可有外人帮忙扶着,就能走个三四步。   林侯爷进去时,张如意扶着林明忠在院子里活动呢,林暖说了,在不劳累的前提下,可以适当的走走,有助于双腿恢复。   “明忠哥,慢慢走,对,这样。”   “呦,练习走路呐。”   林侯爷突然出声,吓了俩人一跳。   “林侯爷来了,快坐,如意,去倒杯茶。”   张如意进去倒了出来,林侯爷随意一坐,扫了四下一眼,见院子里有不少灯笼的骨架,有些编好了,有些才编了一半。   林侯爷道:“你们编这个赚钱?”   “我闲着也是闲着,能赚一点是一点,能给孩子买上几颗糖,不过这几个是自家用的。”   “听说你俩要成亲,成亲时候用的吧?”林侯爷问。   “是。”   林明忠和张如意对视一眼,俩人脸都有些红。   一侧风弄道:“明忠兄,恭喜恭喜,就是不知道你们成亲的时候我还在不在镇上,否则一定要来喝一杯喜酒。”   “你要走啊?”   “不是我要走,是我家侯爷要回京述职,夫人也要一起跟着回去,这不,来和大小姐说一声,侯爷和夫人的意思,大小姐既然已经认回来了,也该跟着回京城了。”   林明忠和张如意都沉默下来,俩人虽说早就有心理准备,也明白,回侯府对暖暖来说是好事,可真到了这个地步,还是舍不得。   一家人,缺了谁,都不会完整。   林侯爷道:“既然那丫头不在,就劳烦二位帮忙传个话,日子还没定,不过也快了,让她收拾好东西,到时候落梅山庄的马车会来接她,告辞。”   林侯爷和风弄刚到门口,正好遇见回来的林暖。   林暖坐着牛车回来的,牛车上装了许多花苗,不只她坐的牛车上有,她后面坐的牛车上也有。   “大小姐。”风弄行礼。   林暖应了一声,跳下牛车,道:“先进去喝口水吧。”   “好嘞。”   几个车夫把牛车停好,轮流进去了。   林侯爷眉头皱了起来,“你拉这么多花苗做什么?”   “不种难道还吃吗?”   林侯爷一噎,这丫头说话忒气人,他道:“过几日要回京城,你赶紧收拾收拾,到时候和我们一起去,至于你相公,也去京城,我会给他找个好学院,让他继续科考的。”   “我不去。”林暖道。   林侯爷一噎,道:“你怎么就不能像你妹妹一样听点话呢?我是你爹,你得听我的。”   一点不省心。   林暖道:“祖母都在这里,我要去,自然会去的,你不用担心,娘那边我会和她说清楚。”   她已经很客气了,可林侯爷不干啊。   其实他觉得林暖去不去根本无所谓,可林暖不去,元元不走啊,他只好来了。   “林暖,你祖母等你小叔来,也会去京城的,景珩乡试在即,你难道要耽搁他考试吗?”   “那就考完了再去。”   “他若是考不中呢?”林侯爷道:“去了京城,有侯府罩着,怎么都能谋个一官半职的。”   说到底,就是压根看不上顾景珩。   风弄觉得自家侯爷忒不会说话了,忙道:“大小姐,侯爷的意思是,在京城好歹我们有人脉,就多一重保障不是?乡试内幕多,侯爷也是担心姑爷怀才不遇,被耽搁了。”   “他不从中作梗,相公的乡试就不会有问题。”林暖道。   还真想用这个拿捏一下林暖的林侯爷暴跳如雷,“怎么和你老子说话呢,你信不信……风弄,别扯我袖子!”   压根没扯林侯爷袖子的风弄视线落下去,看着牛在啃自家侯爷的袖子。   他刚要出声提醒,林侯爷很是烦躁的一掌拍过来,“不是跟你说了别扯我了吗?” 第234章 被牛追   “哞!”   林侯爷感觉到手上触感不对,又听见背后有牛叫声,转身,看见一双睁的贼大的牛眼。   呵呵!   你瞪,你再瞪。   连牛头都敢欺负本侯是吧?   林侯爷和牛杠上了,他叉腰,扭头看牛,一人一牛比谁眼睛大,“你有种再扯一下我袖子试试?看我不扒了你的牛皮,抽了你的牛筋,吃了你的牛肉!”   一侧的凤弄看看自家大小姐,又看看自家侯爷,心说侯爷您快别疯了,您和一头牛较劲干啥?   没看见大小姐看您眼神跟看傻逼一样呢?   您父亲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万一大小姐觉得你脑子有问题呢?   “侯爷。”   “说了别扯我。”林侯爷道:“本侯最烦被人扯了。”   风弄:行,您是侯爷,您说了算,您慢慢和牛较劲吧。   他默默退到了一边。   “退后,挡着本侯了。”林侯爷对牛发号施令。   林暖凝视他:你是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   牛白了林侯爷一眼,爱答不理,低下头打算啃点草吃。   林侯爷连牛都命令不了,他有点郁闷,一甩袖子,径直从牛身边过去,低头找草的牛却忽然抬起头,盯着林侯爷的袖子。   忽的,牛脑袋一抬,尥蹶子朝林侯爷跑过去。   车夫的绳子没有栓紧,牛一下子就扯开了,变故发生的太突然,谁都没料到牛会直奔林侯爷去。   林侯爷也感觉到身后的东西了,可他以为是风弄,压根不在意。   “风……啊……本侯的屁股……”   牛一脑袋朝林侯爷顶过去,直接把林侯爷顶飞到屋顶上了,林侯爷抓的又不稳,情况又紧急,直接摔了。   袖子里的红色的衣裳翻出来,直接盖林侯爷脑门上了。   凤弄吓的魂都掉了,“侯爷,快跑啊。”   林侯爷缓缓起身,就看见发了疯的牛不要命的冲他来。   他一个起身,撒腿就跑。   林暖抱着手,在门口看戏。   活这么大,还真是没看见还有人能被牛追成这样的,林侯爷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刷新她的认知。   林侯爷在前面使劲跑,他是会轻功的,可被牛追的实在太刺激了,他压根就忘了自己会武功一事,一双腿都要跑断了。   风弄掠上屋顶追过去,边追边冲林侯爷喊,“侯爷,轻功轻功,飞啊。”   草啊!   他会武功啊。   走你!   当然了,轻功是需要助力的,林侯爷轻点脚尖,还没飞出去,牛已经追上来,一个熊顶,直接把他顶飞进池子里。   林侯爷淋成了落汤鸡,风弄去捞人了。   闯了祸的牛雄赳赳气昂昂地回来,林暖捡起绳子,把它栓好。   车夫知道自己没栓好牛,冲撞了人之后,连连赔礼道歉,说实话,那牛其实挺温顺的,要不是林侯爷刺激了他,在它面前嘚瑟,牛也不会朝林侯爷追去。   林暖很是慷慨的说不用,是场小意外。   趴在林明忠屋子里的林侯爷气的直哼哼。   臭丫头,牛伤的是我,你倒挺会慷他人之慨。   风弄道:“侯爷,您别哼哼了,待会大小姐该不来了。”   “爱来不爱,去给本侯重新请个大夫来,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大夫。”   “可我们现在还在人家家里呢,侯爷,您少说两句吧。”   寄人篱下的林侯爷被迫闭嘴了。   没一会儿,林暖面无表情的把药送进来,放下就出去,林侯爷道:“你不替我上药了?”   林暖看了林侯爷屁股一眼,“要吗?”   “不,不要。”林侯爷身子一抖,让风弄替他上。   风弄就是个粗人,哪会上啊,屋子里传出杀猪一样的叫声。   林明忠担忧地看过去,问道:“暖暖,不会出事吧?”   “不会,一点皮外伤而已,能出什么事?”   “啊!”又一声惨叫。   “风弄,去替我宰了那头牛!”   林暖还要和车夫一起去桃源村送花苗,并且还要教怎么种植,没久留。   林侯爷和凤弄来的时候是骑马的,可林侯爷伤了,骑不了马,只有风弄去弄马车。   风弄出去后,对张如意道:“嫂子,您要是有空,劳烦给我家侯爷熬点药。”   “好。”张如意道。   风弄转身出去,忽的想起什么,脑袋一拍,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张如意一样?   他想了会儿,没想出来,出去了。   风弄很快弄来马车,林明忠帮不了忙,是张如意和风弄一块把林侯爷扶出去的,风弄和张如意道了谢,才赶马车离开。   “风弄,你慢点,你想颠死本侯吗?”林侯爷咬牙。   “侯爷,不是我啊,这里都是石子路,想不颠都不行啊,您忍忍。”   林侯爷咬牙忍耐,他就说,他和那丫头天生犯冲,每次只要见到她,准没好事。   “侯爷,属下总觉得如意嫂子有些熟悉。”风弄道。   其实张如意没有比他大,他不是和林明忠以兄弟相称吗,张如意是林明忠未来媳妇,他就尊称一声嫂子。   林侯爷哼哼两声,“怎么?觉得她是和你当初一夜情缘的女人?”   “不是。”风弄道:“就是觉得在哪里见过。”   “她一个乡下女人,能和你见过才怪呢,况且,你不是说和你一夜情缘的是在镇子上土地庙后的一处山洞里吗?不过话说回来,三年前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风弄回忆,道:“属下只记得,属下去抓公子,中了公子的暗算,误吃了浮云散,属下中药后,本来打算找个山洞调息,看能不能把浮云散药性逼出来,可属下哪里知道,山洞里有个女人,属下一时控制不住,就和那女子……属下当时神志不清,哪记得那女子的模样,第二天起来,哪还有那女子的身影?”   “好歹是跟了你一夜的女人,你就记不住她身上有什么特点?”林侯爷问。   风弄想了想,摇头,“记不住。”   “肯定是你技术太差,否则你好歹也是本侯身边的侍卫,一个寻常女子和你欢好,不巴结上来才怪呢。”   风弄:不带人身攻击的啊。   “你……”林侯爷话说了一半,马车“咚”的一声停了。   风弄急刹车了,林侯爷想掐死他。   风弄惊喜道:“侯爷,你倒是提醒我了,要是那女子还在镇子上,回京前我一定能找到她。”   “怎么找?” 第235章 隔阂   “只要到时候侯爷帮属下和县衙说一声,同意让属下张榜公告就成。”风弄道。   林侯爷应了声,多大的点事。   再说林暖和车夫去了桃园村,运了花苗。   租地的事杨叔早就帮她解决了,价钱,位置,租的谁家的地也一一详细的记载。   还有一部分地,是落梅山庄的,老太君知道林暖要种花做胭脂,大力支持,老太君思想开朗,她不觉得是女子,就要躲在闺房里绣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人生百态,只要你找到自己的路,她都不会干涉。   这样加起来,地就够了。   杨家,林静林秀姐妹都整齐的到了。   林暖来之前早就拟好了册子,上面关于种花的法子,还有会出现的病虫害,以及处理的办法,都记载的很详细。   当然了,一部分是她本身就知道的,当特工唯一的一点,凡事你都要有涉猎。   不过时代不同,林暖也结合了现实,做了小小的改进。   杨家几个儿子都是上过私塾的,认字,看册子不难。   种花第一天,林暖也参与了,她教了一遍,让众人学,自己再检查,有什么错处一一纠正,效率倒是快。   人多力量大,没一会儿,就种了一块。   “剩下的按照这个法子种就成。”   “不过暖暖,这么多花苗,以后都长出来花了,花瓣得不少吧?”杨婶子道:“我担心放不下。”   “所以还要建一个厂房,专门存放,做架子,一个架子可以放七八个簸箕,每个簸箕里都放满花,新鲜花瓣干的块,目前的话一个厂房就够用了,后续如果卖的好,再陆续增加。”   厂房要建也不难,地址就在乔家,乔家有块空地完全可以利用起来,至于簸箕,自从林明忠知道啊,已经做了不少簸箕了,扬言要给林暖出分力,拦都拦不住。   林暖一直忙碌到傍晚,才坐着牛车回镇子上,中途她回家了一趟,最近她做出了雪花膏,试用了几天,效果还不错。   不过她一直没有时间做其他的,才有新的一盒,她想着上次林锦乐送了她亲手绣的荷包,怎么样都回个礼,这个最合适了。   当然,她去落梅山庄还有另一件事,和阮元还有老太君说回京的事。   林暖进了落梅山庄,先去找了林锦乐,芍药出来,对她道:“大小姐,真是抱歉,我家小姐昨夜染了风寒,才喝了药睡下,要不您待会再来吧。”   “让她睡吧。”林暖道:“我来是送她这个的,洗了脸后抹在脸上用。”   “谢大小姐,奴婢先替大小姐收下了。”芍药道。   “我先走了。”林暖道,她下了台阶,走了一半,忽的扭头,看了一眼林锦乐屋子的窗户,窗户开着,窗户后没人,空空荡荡的。   她眼底掠过一抹狐疑。   刚才她在屋前,离窗户不远,她是特工,听觉敏锐,她明明听见,有人走到窗户边了,芍药却说林锦乐已经睡下了。   是不想见她,所以装睡?   林暖自问她们之间虽算不上十分亲密,也可没结仇怨,林锦乐好端端的,不该对自己避而不见。   再说,芍药等她走远,才折进房间里,林锦乐就站在窗前,她的视线刚好可以看见出去的路,也看见了林暖离开的身影。   “小姐,也不知道大小姐哪来的脸,在何氏米粮铺见死不救后,还来送您东西,她就不觉得脸上臊的慌吗?”芍药道。   林锦乐看向桌子上的瓶子,她走过去,打开盖子,一股清冽香味传出来。   她挖了一点抹在手背上,芍药立马阻止,“小姐,她送来的东西您敢用啊?万一里面掺了东西,她想害你毁容呢?”   “有没有掺,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林锦乐均匀的在手背上抹了一些。   过了会儿,也没觉出手背有什么问题。   芍药也觉得奇怪,“小姐,你说大小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林锦乐摇头,“不知道,她今天来一定是为着回京城一事,你去打听打听,看看她怎么说。”   “是。”   林暖离开林锦乐院子后,去找了阮元。   阮元在屋子里做衣裳,见她来温柔一笑,“暖暖,你来的正好,娘给你做了身衣裳,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她说完在林暖身上比划了一下,不大不小,刚刚好。   “娘,做衣裳伤眼睛,你要多注意休息。”   “娘知道。”阮元道:“娘也就空闲的时候做做。”   “我今日来,是想和娘说回京城的事的。”   阮元冲她一笑,拿了块羊奶糕塞进她嘴里,“你是想和娘说,你不回去对吧?”   林暖眨眨眼,“我还没说娘就知道了。”   “因为你是娘的孩子呀。”阮元道:“娘也认真想过了,你要是不想去,那就不去,娘在这里陪着你,原本你祖母一个人在这里等你小叔,娘也不放心,等你小叔来了,娘再回去也不迟,而且你爹和你如意姨成亲,娘怎么说都要留下来观礼。”   林暖也就没说什么了。   母女俩说了好大一会儿话,阮元忽的想起什么,对芳嬷嬷道:“你去把乐儿也喊来,就说她姐姐来了。”   “我刚从她那里过来,她身体不适,在睡着。”   阮元眉头微皱,“什么时候的事?那丫头不舒服怎么也不说?可严重?”   “芍药只说锦乐吃了药睡下。”   “芳嬷嬷,你还是过去看看,那孩子心思细腻,什么都不爱说,若是不舒服,回来说一声,我和暖暖过去看看她。”   “是。”芳嬷嬷应下。   忽的,“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摔碎了。   “芍药姐姐,您没事吧,我不知道你突然转过来,对不住啊。”小荷道。   屋子里几个人都出去了。   “芍药?你怎么这儿?”阮元问。   偷听被抓包的芍药有点心虚,她道:“夫人,小姐刚才醒了,她让奴婢过来和您说一声,她身体没大碍的,让您和大小姐别担心。”   “那就好,好生照顾她,待会我过去看看。”   “是,那奴婢就先下去了。”芍药行完礼,急匆匆的走了。   林暖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掠过一抹深邃。   “对了暖暖,你祖母最近老念叨着没人陪她练功,你若是不着急回去,去陪她练一会儿,庄子里的下人可不敢和你祖母过招。” 第236章 怀疑   “好。”   阮元去看林锦乐,林暖去找老太君了。   老太君先检查她教授给林暖的功夫,说实在的,林暖最近事多,有点小松懈。   她看眼威严的龙头拐杖,有点小心虚。   以为能蒙混过关的林暖惨败啊,小屁屁还挨了好几下,孔嬷嬷在旁边看的直揪心。   最后老太君一招,直接把林暖给打趴下了。   “小丫头,偷懒了?”老太君把龙头拐杖给侍卫,道。   林暖麻溜的爬起来,揉了揉屁股,诚实地道:“祖母,我偷懒了,你罚我吧。”   老太君教学可是很严厉的,当初几个儿子在她手底下,一个不认真,那就是家法伺候,几个孙子也逃不过。   不过到林暖这里,老太君舍不得罚,她叹了一口气,抬手就要揍林暖,又舍不得下狠手,最后只轻轻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下次来要是再不进步,就罚跪祠堂。”   “是。”   “刚才打疼你没有?”老太君问。   林暖笑道:“祖母手下留情了,不疼的。”   “小滑头。”老太君轻点了一下她鼻子,“你妹妹要是也喜欢学武功就好了啊,一个姑娘家家的,不能太柔弱,出点什么事,也能保护自己。”   林暖深刻表示同意,就算是有侍卫,侍卫也不能无时无刻的在身边。   “你和祖母进来。”老太君道。   林暖跟着进去,老太君从衣柜里拿出一个盒子,交给林暖,“打开看看。”   林暖打开,里面放了一件银白色的衣裳,她眼睛一亮,“软猬甲?”   “一共有两件,有一件给了你妹妹,家里儿子孙子多,另外一件祖母一直拿捏不准要送给谁,现在好了,你正合适。”   “谢谢祖母。”林暖道。   祖孙俩聊了会儿天,老太君到底上了年纪了,活动了会儿,有些疲倦,林暖告辞离开。   出去的时候,路过林锦乐院子外面,她犹豫了一下,进去了。   林锦乐在园子里,想躲都躲不了,姐妹俩人撞了个正着。   “姐姐,你怎么来了。”林锦乐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   林暖道:“芍药,给我倒杯茶。”   “是。”芍药担忧地看了自家小姐一眼才去。   园子里只剩姐妹俩,林暖直白道:“锦乐,你在躲我!”   林锦乐眉心一跳,笑道:“姐姐,这是哪里的话呀,怎么会呢?”   林锦乐还是温温柔柔的,可态度却变了,也许她自己没察觉,可林暖敏锐地感觉出来。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性子,譬如她自己,就算是再亲近的人,或祖母,或娘亲,她都没有主动靠近亲昵的习惯。   而林锦乐和她相反,她会撒娇,她会主动牵你手,挽你胳膊,上次她来就是如此。   林暖道:“你有。”   “我没有。”   “你我是姐妹,虽没有血缘关系,可我没把你当外人,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什么隔阂,让娘和祖母担忧,你若有什么事,大可以直白的对我说,不要因为某些人说些话,就离间了我们姐妹之情,我言尽于此,你好生歇着。”   林锦乐后退一步,正巧芍药端了茶过来,看见她这般神态,以为林暖对她做了什么,放下茶去扶她,“小姐,是不是大小姐欺负您了?”   “没有。”林锦乐道:“芍药,我头有点晕,你扶我进去。”   “好。”   进了房间,林锦乐问,“你刚才在娘房间外,听清楚了吗?她不去京城吗?”   “奴婢没听错,她不去。”   “怎么会这样?”林锦乐喃喃道:“她不是想回来吗?大好的机会,只要她回京城,爹和娘就一定让她认祖归宗,京城那些人也都会知道,她才是真的侯府千金,这么好的正名的机会,她为何要放弃?”   芍药想了会儿,猜测道:“难道她想除掉小姐再没有后顾之忧的回去?”   “那就更不对了。”林锦乐道:“她压根不知道我要不要回京城,若是我回去,京城那么远,她又怎么除掉我呢?”   芍药想不出来了,“这么说来,大小姐心思还真是难猜呢。”   “芍药,我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小姐,您说大小姐吗?”   林锦乐摇头,“不是,我感觉,那天我在何氏米粮铺看见的林暖,和今天见到的林暖,有点不同。”   “都是一个人,怎么会不同呢?”   “我不知道,我当时吓坏了,我满脑子都是她不救我,哪有心思想别的?可是那样的眼神,好像不是她该有的。”   “奴婢就更不明白了。”芍药都懵圈了。   林锦乐顿了会儿,道:“芍药,你说,那天我会不会看花了眼了,那个人只是和她长的像,不是她呢?”   “可奴婢的的确确也看见了呀。”   “她和张蓉芳关系水火不容,按理说她买粮食应该不会去何氏米粮铺的,而且她就算去了,她进了后院,不是很奇怪吗?那么凑巧,张蓉芳又被打晕了。”   芍药脑子里都快乱成一团了,“我的小姐哦,您到底想说什么,奴婢都快被您绕晕了,您想知道大小姐那天有没有去买粮食,直接去问不就行了嘛,她家那么多人呢,要说别人会骗人,可明忠老爷肯定不会骗您的呀。”   林锦乐心思一动,“对,我怎么就把爹给忘了,我们现在就去。”   主仆俩人上了马车去林暖家。   姐妹俩人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到的,不过林暖回家了一趟,又出去了,家里没米了,她出去买点米。   林暖抄了近道,完美的和林锦乐马车错开了。   “爹。”   “乐儿来了。”林明忠一笑,“快进来快进来,家里没人,芍药,你去厨房给乐儿倒点水。”   “是。”   林锦乐四下看了一圈,问,“爹,暖暖姐姐没在家吗?”   “家里没米了,她出去买米,她才出去,你过来没遇见她吗?”   “没有。”林锦乐道,问都不用再问了,那事情到今天三日都没有,谁家米三天就吃完的。   “爹,暖暖姐昨天一天都在家吗?”   “没在,她昨天买花苗去了,晚上才回来。” 第237章 带你去找真相   “买什么花苗?”   林明忠笑道:“你暖暖姐不是做胭脂吗,花瓣不够,她在桃源村租了地专门用来种花苗,早就定好了,昨天早上来喊,说是可以拉花苗了,你暖暖姐拉回来后又回村,一直到晚上才回来。”   林锦乐心思一动。   林暖去买花苗,那怎么还会出现在何氏米粮铺?   难道是中间拐去的?   不然怎么解释那个林暖?   “暖暖姐去拉花苗的地方离家里远吗?”   “这个爹就不知道了。”林明忠道:“不过昨天你暖暖姐回来时,林侯爷也在,林侯爷还被牛给顶了,在家里躺了好大一会儿,现在好多了吧?”   林锦乐是知道林侯爷受伤了,可林侯爷说是骑马不小心摔的,居然是被牛顶的吗?   “那牛头直接把林侯爷顶进前面池子里,林侯爷换下来的衣裳都还在爹这里呢,你如意姨已经帮着洗干净了,待会你回去顺便给林侯爷带回去。”   话到这个份上,林锦乐知道不会有假。   现在要弄清楚的是,林暖去拉花苗中间,有没有去过何氏米粮铺。   若是没去过,那个林暖又是谁?   “爹,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林锦乐道。   林明忠道:“你有空就过来啊。”   “好。”林锦乐喊上芍药,主仆俩人出去了。   “芍药,待会我们……”林锦乐话说了一半,卡壳了。   芍药捂住嘴,惊讶地看着站在对面的人,“大……大大……”   还没“大”完,林暖抓住林锦乐的手往远处走,芍药连忙跟上,担忧道:“大小姐,有话好好说,你要对我家小姐干嘛?你……”   林暖忽的停住,目光如炬,“你为何会觉得我会对你家小姐做什么事?”   芍药卡壳了,总不能说你昨天才见死不救吧?   “姐姐,芍药就是……”   “林锦乐。”林暖打断她的话,这里没人,很适合说话,“你刚才和爹的谈话我全听见了。”   林暖不是故意听的,她走到半路发现忘记带荷包了,才折回来,就听见这一幕,“你问爹所有的问题,都是在确定,我昨天是不是在家,为什么这么问?你昨天见了谁?或者说,发生了什么事?那件事还和我有关对不对?”   林锦乐扭动手腕,想挣脱开,可林暖扣的太紧了,她挣扎不开,“姐姐,你弄疼我了!”   “不说清楚,还有更疼的。”   “大小姐,您快撒手,我家小姐经不起您这样的折腾。”   林暖扫了一眼芍药,忽的松开林锦乐,手准确的擒住芍药脖颈,她声音清冷,目光犀利,“若不说,我把你丢进去湖里喂鱼!”   “咳咳……小姐救奴婢……”芍药脸都白了。   大小姐也太凶残了。   林锦乐也是第一次看见林暖这一面,当着她的面就敢对她身边的丫鬟动手,“林暖,你撒手!”   “我不喜欢废话!”   “你……”林锦乐被气的脑子晕晕乎乎的,也顾不上什么了,她眼中带着浓郁的失望,“昨天,你分明看见了我被人欺负,你为什么不救我?”   “你恨我,你恨不得我被人毁了。”   “我那么求你,可你还是走了!”   “你都不知道,我鼓足了多大勇气,我是真的想当你……”   妹妹俩个字林锦乐没说出来,她忍不住落泪,别过脸,伸手擦去。   “林暖,事到如今我们都不要装了,你昨天去过何氏米粮铺吧?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很惋惜,惋惜我清白还在?”   “这里没有落梅山庄的人,只有你我,你不用遮遮掩掩。”   林暖眉头一皱,“你是说,昨天,你在何氏米粮铺见到我了?”   “怎么?你想否认吗?”   “什么时辰?”   “未时。”   “那个时辰我在拉花苗,我和车夫在一起,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带你去找昨天替我拉花苗的车夫,你也用不着怕他们替我说话,昨天林侯爷也是见过那些车夫的。”   林锦乐微微错愕,“你没去过何氏米粮铺?”   “没有。”林暖道:“林锦乐,我会武功,有手段,我若是真想对你干什么,你恐怕连来询问的机会都没有!”   她说完补道:“换言之,我若容不下你,你也不是我对手!”   这话就有点伤自尊了,不过林暖说的是实话。   她一向都是能动手,就不动嘴,可不代表,她脑子不行。   “你……”   “何氏米粮铺。”林暖嗤笑一声,“你去见了张蓉芳?”   落梅山庄的人都不希望林锦乐去见她,一是张蓉芳不怀好意,二是怕林锦乐被她带歪,她脸一红,点头,“去了。”   我是去求证,我想替你找一个,你不会害我的理由。   不过这话林锦乐没说出口。   “难怪!”林暖道:“你被张蓉芳设计了吧。”   “不可能。”林锦乐果断道,倒不是她替张蓉芳说话,而是她知道张蓉芳很珍惜她这个亲生闺女,她怎么可能设计她?   林暖道:“我换个说法,她设计的不是你,是我,只是利用你一下而已。”   林锦乐满脸迷茫,“你什么意思?”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走吧,带你找真相。”林暖直接拉着林锦乐就走,芍药一把抓住林锦乐手。   林暖冷冷扫了她一眼,“你要想跟着就闭嘴,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不了口。”   芍药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弱弱地应了一声。   三个人到了何氏米粮铺附近,在巷子口拐角处看去,张蓉芳心情极好,哼着小曲,忙里忙外的。   林锦乐咽了吧口水,很小声道:“你……你是要去揍她吗?她要是告你,你会坐牢的。”   林暖笑了,“也不是第一次揍,我不也好端端的没坐牢吗?哦,我还揍过何大伟,还打劫过他。”   林锦乐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   不是,你是千金小姐啊,你怎么……   林暖道:“我和你不一样,我出身乡野。”   就算在现代,她的童年也不是过的那么温暖,要拼命的争抢,才有一口饭吃,社会的黑暗她早就看遍了。   林锦乐一噎,小声嘀咕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说你出身乡野就不好。”   她声音实在太轻了,被风一吹就吹散了,更像是自言自语,林暖没听见。   “若我当着你的面揍你亲娘,你会心疼吗?”林暖忽的问。 第238章 偷听你在行   林锦乐愣了一下,道:“她虽然挺坏的,可她到底没对我做什么不好的事,你要揍也可以,别让我看见就行。”   “行。”林暖应下,“偷听会吧?”   林锦乐还没回答,林暖道:“你不会就和芍药学学,她偷听挺在行的。”   林暖说完,直接过去了。   芍药:合着她在大小姐心目中成了那种人啦?   “你在前面带路。”林锦乐道:“偷听你在行。”   芍药好郁闷啊。   再说,张蓉芳乐呵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手里拿了一个鸡毛掸子,这里扫扫,那里扫扫,兴致来了,就狠狠一甩,“臭林暖,等老娘抓住你,抽死你。”   “不用等了,来吧。”   “哎呦我滴个娘哦。”张蓉芳转身就看见靠在门框的林暖,魂都要飞了,真是说啥来啥,“你来干啥?我家的粮食不卖给你!”   “张蓉芳,我以为你只是对我无情,没想到你对你亲闺女,也够下的去手啊。”   张蓉芳眨眨眼,心里警惕上了。   臭丫头好端端的提乐儿干啥?   “你说啥我听不懂,你别挡着我做生意。”   “林锦乐昨天是在你这里差点被人欺负对吧?”   张蓉芳心里咯噔一声,“你怎么知道?”   说完发现说漏嘴了,忙捂住。   林暖道:“不只我知道,全镇上的人都知道了,哦,落梅山庄也知道了,你毁了你亲闺女,她下半辈子,都嫁不出去了,你知道吗?不对,有侯府罩着,嫁是能嫁出去的,就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你胡扯!”   “我若胡扯,又怎么知道这些事?昨天林锦乐在你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最清楚,到底是谁泄露了出去,你心里应该也清楚。”   林暖态度实在太自然了,张蓉芳心里慌的不成样子。   昨天林暖的的确确没来过这里,乐儿也不可能把这样的事往外说,林暖会知道,那么就代表,乐儿的事藏不住了。   难道是大伟的侄子说出去的?   还是侄女?   那俩个大嘴巴天杀的呦,怎么不去死?   张蓉芳心里慌的不成样子,作势就要冲出去,林暖抱着胳膊懒洋洋往门框上一靠,抬脚横在对面。   躲在暗处的芍药小声对林锦乐道:“小姐,奴婢怎么觉得大小姐有点帅呢?”   林锦乐:她也觉得有点点小帅。   “林暖你让开!”张蓉芳要抓狂了。   乐儿会不会想不开?   不会自尽吧?   林暖纹丝未动,“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和你有毛关系?”张蓉芳没好气道,这个门出不去就走后门,哪想到林暖直接把她拎过来,把她脑袋摁在门板上。   张蓉芳被制服的很彻底。   芍药:大小姐对她可真是手下留情了啊。   “臭林暖死林暖,你害了乐儿,你还有脸站在这里?乐儿要是出事,我和你没完。”   “我害了她?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害的她?是我让她来的你这里,还是我找人毁的她?”   要不是让某个笨蛋知道真相,林暖才不费这嘴皮子呢,干就完事了。   张蓉芳道:“你的存在就是个错误,乐儿从小是在侯府长大的,仪态,才学,品貌,都是照着大小姐的样子长的,你在看看你自己,粗俗,丑陋,你就该有自知之明,不要去和乐儿争。”   “转移什么话题?说,昨天的事到底怎么回事,不说的话,我就告诉何大伟,你和别的男人偷情。”   “我没有,你诬陷我。”   “就诬陷了。”林暖道:“不过你猜,以你的诚信度,何大伟会不会怀疑,说不准,他还会怀疑,你肚子里怀的不是他孩子,被扫地出门的感觉,你应该还记得吧?”   啊!   这是什么魔鬼!   张蓉芳牙咬的清脆作响,“林暖,你休想从我这里……啊。”   “咔嚓”一声,张蓉芳感觉手都要断了。   林锦乐后怕的捂住自己的手。   芍药则咽了把口水,摸摸自己脖子,“小……小姐,奴婢觉得,昨天的事应该和大小姐无关,您看她那么凶,您……您真的不是她对手。”   “我听出来了。”林锦乐道,只剩最后确定而已。   有了教训,她不敢妄下判断,再最后证据浮出水面之前,她不会轻信任何人,也不会再胡乱怀疑任何人。   “嘴巴还挺硬。”林暖松开她,“算了,我也累了,下次见。”   张蓉芳:谁要和你下次见啊。   她气的把鸡毛掸子丢出去。   妈耶,疼死她了。   然后“咔嚓”一声关了米粮铺子,从后门出去了,她得去找那丫头问清楚。   林暖走过去,对林锦乐主仆道:“愣着干什么,不是要真相吗?跟上去。”   林锦乐欲言又止。   芍药点头如捣蒜,我很乖,我很听话,别扭我脖子。   三人一路跟着张蓉芳,眼见张蓉芳进了一间屋子,不过门口听不见什么。   林暖上墙看了会儿,张蓉芳和一个年轻女子进里屋了。   “大大大小姐,现在怎么办?”   “翻墙。”   林锦乐瞪大了眼睛,她连树都没爬过,更何况翻墙?   林暖先爬了上去,再把林锦乐带上去,林锦乐趴在屋顶上,看着地面,死活不敢下去,最后好不容易下去了,手里抱了个瓦片,她轻声道:“我……我其实不怕。”   林暖:你不怕,你不怕都双腿别抖啊。   “婶子,你这就不地道了啊。”屋子里传来声音,似是俩个人闹了不愉快。   林暖示意林锦乐靠过去,俩人趴在墙根下偷听。   屋子里,张蓉芳气成了母老虎,“我为啥找你要钱?你心里清楚,我问你,你是不是把昨天的事给说出去了?”   “婶子,你可别在我身上泼脏水啊,我没说。”   “你没说为啥全镇的人都知道我闺女没清白了?不是你说的就是你哥的,小白眼狼,平日在我铺子里拿多少米?”   “婶子,我看在我叔面子上我和你讲理,我们是一家人,我和哥能害你吗?再说了,毁你闺女清白的事也不是我们干的啊,说起来你的功劳最大呢,不是你喊我哥假装喝醉酒,去毁林锦乐清白,再让我假扮成林暖,故意路过,不救她吗?” 第239章 真相大白   “弄那个面具的钱你都还没给我呢,你反来咬我一口。”   屋外,林锦乐听见这话,脸色唰的白了,她身子一晃,往后跌去了,林暖适时扶了她一下。   林锦乐扭头看林暖,双眼蒙上了一层水雾,她满眼都是愧疚。   她错怪她了。   原来是张蓉芳的诡计。   她就是见不得她们姐妹好,她要离间她们。   她是她亲闺女啊,她怎么能找人假装毁她清白呢?   她到底知不知道,清白对一个女子来说,是多重要啊?   不管事情真相如何,事情传出去,她都没法子做人了。   而且,她完全都不会在意她感受吗?   “何莲香,你敢不敢发誓,不是你做的?”   “发誓就发誓,谁说出去谁不得好死,行了吧?”   “那你哥呢?”张蓉芳不死心。   “婶子,说出去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啊?你亲闺女虽然不是侯府真千金,可好歹也是在侯府长大的,现在都还住侯府呢,有个差错,脑袋都不够掉的好吗?”   张蓉芳也是太着急了,压根忘了这茬。   一想是啊。   兄妹俩无父无母的,就靠着何大伟他们夫妻接济过日子,除非他们俩不想活了,才会说出去。   难道是林暖骗她?   可林暖又是怎么知道那件事的?   不行,她得去问清楚。   说走就走,张蓉芳拉开屋门,整个身子都僵了,“乐……乐儿,你咋在这儿?你怎么进来的?”   她就担心有人进来,特意把门给闩了。   张蓉芳说完,看见靠在一侧的林暖,她身子一晃,吓的后退了两步,“林……林暖?”   屋子里的何莲香出来一看,林锦乐来了,她心虚的打算溜,被林暖提溜了回来,“冒充?从哪弄来的面具?”   人皮面具这玩意可不好弄。   何莲香眼珠子一转,抬脚往林暖脚背上狠狠一踩,想要趁机跑,没踩到,反觉得手臂吃痛,手被林暖反剪到背后,她整个人都动弹不了了。   “疼疼疼。”   “说。”   “我认识一个唱戏的,他会做人皮面具,我找他替我做的。”   林暖手中用力,只听清脆一声,何香莲惨叫一声,左右握右手。   “冒充我的代价,断你一只手,下回,断的可就是你脑袋了。”   林暖松手,何香莲直接瘫在地上了。   这女人太可怕,简直就是魔鬼。   呜呜呜。   林暖眉头一皱,“闭嘴,不然另一只手也给你拧断!”   何香莲一秒闭嘴,不敢再哭,只剩下肩膀一抖一抖。   “乐儿,你听娘解释!”张蓉芳焦急道。   “解释?”林锦乐冷笑,“你想解释,不是你找人冒充的林暖?还是不是你让她哥假装欺负我?还是你没有设计离间我们的关系?”   张蓉芳算是明白了。   林暖就一阴险小人,和她说了那么多,目的就是为了让她来找何香莲,她早就把乐儿带来了。   “你是我亲闺女啊,我怎么可能真的害你?你信娘,娘真的只是为你好。”   她张蓉芳可以对不起任何人,她可以害任何人,可她从来没想过要害林锦乐,亲闺女就是她的全部。   “你这样的好,我承受不起!”   “乐儿……”   “你别喊我!”林锦乐道:“我不是你女儿,以前不是,以后也不是,你设计我一场,我不追究,就当是还了你生我之恩,从此,你我再无任何瓜葛。”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张蓉芳追上去,林锦乐直接避到林暖身后。   “乐儿!”张蓉芳眼底的光破碎了,心痛道:“她是娘的仇人啊,你知道她都是怎么害娘的吗?你恨娘没关系,你别和她搅合在一起,她会害死你的。”   林锦乐抓住林暖袖子,道:“你带我离开,我想走!”   太肮脏了。   林暖没说话,反手拽住她手腕,大步出去,张蓉芳想追,可碍于林暖在,始终不敢追出去。   门开了,外面的男子乐道:“莲香,你怎么知道哥回来了,门开的这么及时。”   男子说话,“草”了一声,他看见院子里一个摊着,一个泪流满目,又看面前俩人,登时明白了什么,男子嘿嘿一笑,“走错家门了,抱歉抱歉。”   说完转身就要溜。   “不准跑!”芍药张开双臂挡住男子去路。   不过她怂的要死,双腿双手都在抖,男子一看是个软蛋,压根不带怕的。   冷不防的,男子后背被人踹了一跤,直接摔了一个狗啃泥。   芍药:怎么办,她突然有点崇拜大小姐了,她也想一脚踹飞一个人!   “好汉,女侠,你们认错人了,真的,我就是和那个狗屁何才东长的有点像,我不是何才东。”   “我说你是何才东了吗?”林暖问。   何才东,“……”   他爬起来,利索的跪了,“两位姑娘,我是被逼的,都是张蓉芳让我干的,而且林小姐,我也没对你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不是吗?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没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就能抹掉你的罪行吗?”林锦乐道,这个人是她的阴影。   “林小姐,我和你赔礼道歉,您打我一顿出出气好不好?我真的错了,您原谅……嗷……”   “话多。”林暖直接一脚踹过去,听的耳朵疼。   林锦乐和芍药对视一眼,满眼都写着,还能这样?   何才东被林暖一脚干趴下了,林暖看向主仆俩人,“他那么欺负你,不揍一顿出出气吗?”   林锦乐看着地上满眼惊恐的何才东,“我……我没打过人,我……害怕!”   “多打几下就习惯了!”   何才东也看出来了,这个叫林暖的简直是个小魔女啊,林锦乐温柔一点,他圆润的爬向林锦乐,“小姐,我真的错了,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您放了我,我发誓,我再也不敢了,您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家里八十岁的老母等着我赚钱养活呢,我儿子才一岁,他一岁就没了娘啊!”   林暖嗤笑一声,大步走过去,踩上何才东手,“你老母呢?喊出来见见,你一岁的儿子呢?抱出来,俩人都齐了,我就饶了你。”   单身狗加早就没了父母的何才东:老天爷,给他能量,赐他一个老母和儿子吧! 第240章 尾巴   老天爷没搭理他,林暖来收拾他。   何才东都要哭了,“姐,你是我亲姐,我给你当弟……嗷……”   他被揍扁搓圆,被摁在地上反复摩擦。   何才东是想反抗来着,好歹他也是个大男人,可惜,反抗的结果是被揍的更狠,他明白了,这丫头不是人,是鬼。   “小姐,他那么欺负你,要不咱也出出气?反正有大小姐在。”芍药手有点痒。   林锦乐也有点心动,“那就揍一下下吧。”   主仆俩人上手,很快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入口,揍人这事会上瘾,而且揍的还是欺负过你的人,就有种,想把你揍到地老天荒,就是有点废手。   何才东被揍的怀疑人生,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想哭又不敢哭。   林暖见揍的差不多了,再揍就要出人命了,她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何才东浑身一哆嗦,满眼都是惊恐。   林暖:这是揍出心理阴影了?   她道:“走吧。”   “好。”   主仆俩人麻溜跟上。   林暖没说是要回自己家,还是要去落梅山庄,林锦乐也没问,其实她猜测林暖肯定直接回家了,好几次她都小跑着跟上去,欲言又止。   芍药急的要死,频频对自家小姐使眼色。   说呀小姐,说出来就好啦。   林锦乐:我紧张。   到了分岔路口,林暖转身对她道:“要是走不动就租马车回去。”   “好。”林锦乐应下,见她走了连忙跟上。   林暖扭头看她,林锦乐脑袋唰的一下子别过去了,芍药后知后觉,也跟着别脑袋。   林暖眉梢微皱,继续走,林锦乐继续跟。   “你不回家吗?”林暖停下来问她,“你跟着我干嘛?”   林锦乐脸微红,有些囧,“回……回的。”   还成结巴了。   “暖暖……姐姐,我……”林锦乐伸手两根细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抓住林暖袖子,很小声地问,“我……我害怕。”   “他不会再欺负你了。”林暖道:“而且光天化日,不会出事,芍药还跟着你。”   林锦乐“哦”了一声,缩回手,“那我回家了。”   说着拉着芍药转身走了。   林暖扭头也走了。   可没走多久,林暖就发现,某个已经走了的人,还在她身后,跟个小尾巴似的。   她拐进一个巷子口,不见了人影。   镇子上人不是很多,可林锦乐怕林暖发现,跟的不是很紧,见她进巷子里,和芍药小跑着跟进去,才拐进去,她就看见墙上靠着一个人。   林锦乐吓的都破音了。   “还跟?”林暖道:“说吧,一直跟着我干嘛?”   “我……我想和你回去。”林锦乐说完,怕林暖拒绝,迅速地低下头。   芍药也忙道:“大小姐,奴婢也想去。”   之前她说过大小姐坏话,大小姐不会不让她去吧,肿么办。   林暖目光在主仆俩人身上扫了一眼,淡声道:“走吧。”   说完起身在前面带路。   林锦乐一喜,跟了上去,和她并排走,她犹豫了会儿,道:“姐姐,对不起。”   “我不该什么都不调查就怀疑你,我差点还……你要是生气,要不你揍我吧。”林锦乐诚恳道。   “也行。”林暖认真道。   林锦乐“啊”了一声,想起林暖揍何才东时那股劲,心底莫名发憷,她心一横,闭上眼,“揍吧。”   林暖心说这个妹妹有点笨笨的,却笨的怪可爱的。   她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道:“再不走,做饭就晚了。”   林锦乐睁眼,温柔一笑,跟了上去。   姐妹俩人一同回家,然后林明忠和张如意就发现,林暖不管做什么,林锦乐都跟在她身边,林暖要去茅厕,林锦乐也要去的那种。   上学四人组放了学,陆陆续续也发现,林暖今天多了小尾巴,还是密不可分的那种。   他们错过了什么?   鸦鸦好几次要争宠,都没争过。   他是个男孩子,再怎么争,总不能和暖暖一起上茅厕吧?   啊!   好讨厌好讨厌,他不要当男孩子了,他要当女孩子,和暖暖一起上茅厕的那种。   林锦乐在林暖家吃了饭才走的。   其实她有点想留下来,和林暖一起睡,可她没和家里说,才依依不舍地回了落梅山庄。   林锦乐今日度过了紧张又充实的一天,有点累,“芍药,我要沐浴。”   “是。”   芍药刚到门口,就看见被风弄搀扶过来的林侯爷,她行礼,冲里面道:“小姐,侯爷来了。”   “爹。”林锦乐迎出来,把林侯爷扶进屋子里,“您的伤可好些了?”   “好多了。”林侯爷道:“乐儿,爹来,是想和你说回京城的事,你这几天收拾一下东西,你应该也知道了,你姐姐不走,你娘也要留下,不过你可不能留在这儿了,你姐姐都成亲了,等回了京城,也该张罗起你的婚事了。”   林锦乐神色有几分不自然,“爹,我想留在这儿陪娘。”   林侯爷一愣,“你不是一直想回京城吗?再说你娘陪着你祖母等你小叔,没要多久也会回京的。”   “我也想等小叔。”林锦乐道。   林侯爷心情有点莫名,贴心小棉袄不陪他回去了,元元的态度他早猜到了,可乐儿简直在他意料之外,也好,她陪着元元,他也能放心。   “那爹先走了。”   “好。”林锦乐起身,把林侯爷送出去,才折回来,她松了一大口气,又倒了杯茶灌下去。   “差点就说漏嘴了。”林锦乐道。   “其实也没什么。”芍药道,“小姐大可以直接告诉侯爷,您是因为大小姐才想着留下来的。”   “不行,爹……”   “乐儿。”雄浑有力的声音传来,林侯爷去而复返,他忘了叮嘱一件事,没想到就听见这个。   林侯爷嫌风弄扶的慢,撇开他,自己一瘸一拐的进去,“你的话爹都听见了,是不是林暖那丫头逼你,不准你回京城去?”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样,“难怪好端端的,你突然说不回去了,简直不像话,她是不是威胁你了?岂有此理,爹这就去找她。”   臭丫头要反了天了。 第241章 误会   林锦乐慌的去拦他,急忙解释,“暖暖姐没有逼我留下来,我是自愿的。”   “为什么?这里有什么好的?”林侯爷不可置信。   林锦乐道:“暖暖姐在这里,我也想留在这里。”   她说完,飞快的低下头。   林侯爷:他是错过了什么吗?为何乐儿和那丫头感情突然间变的这么好了?   “是真的,我就想留下下,我暂时还不想回京城。”   林侯爷还想说什么,风弄突然跑进来,“侯爷,老太君来了,喊您出去呢。”   林侯爷只能把到嗓子眼的话咽下去,出去一看,院子里半个鬼都没有,他叉腰,“人呢?”   风弄一点都不心虚,“估摸着日头太晒,老太君走了吧。”   林侯爷死亡凝视他,抬手就要揍,风弄往后一躲,嘿嘿一笑,“侯爷莫恼,属下也是为您好啊,大小姐和小姐感情好是好事,您当爹的,就应该支持啊。”   “你的意思是本侯见不得她们姐妹好?”林侯爷没好气道:“本侯是她们爹,又不是她们的仇人。”   风弄心说您干的事就是挑拨俩位小姐关系呀,“侯爷当然好,侯爷可是第一好父亲,对了侯爷,您的令牌能不能借属下用用,属下去贴个告示。”   林侯爷懒得和他多说,从怀中掏出令牌丢给他。   风弄接过,“谢侯爷。”   第二天,镇子上大街小巷都贴满了告示。   不知情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不少人纷纷凑上去看。   “三年前,十五夜晚没月亮,月黑,风高,扶风镇土地庙后面一个小破山洞,这是啥告示啊?这要不是官府张贴的,我还以为约私奔呢。”   “哪会是私奔啊,没瞅见上头写着三年前嘛,明摆着就是找人的。”   “啧啧啧,这告示信息量很大啊,你们猜,该不会是三年前,一男一女私奔,进了小破山洞,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后来那俩人走散了,来寻人的吧?”   “呸,恶心。”旁侧几个妇人啐道:“你们这些男人,满脑子都是龌龊思想,不一定是私奔,兴许啊,是英雄救美呢,我家惊雷公子话本子《狐妃乱君心》里就有过这样的桥段,狐仙女主在山洞化成人,被英俊潇洒的男主遇见,俩人一见钟情!”   恰好路过的林暖:“……”   她瞟了眼告示,道:“如意姨,我们还得去买些红纸,家里红纸不够……”   如意姨呢?   林暖四处看了眼,张如意已经跑到前面看告示了。   张如意小的时候是跟着几个哥哥认识一些字的,不多,可看个告示够够的。   林暖上前,“如意姨?”   她才靠过去,就发现张如意脸白似透明,浑身都在发抖。   她顺着她目光看去,发现她死死的盯着告示。   恐惧,不安,甚至浓郁的厌恶。   林暖握住她手腕,“如意姨。”   张如意僵硬的扭过头,她似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冲林暖一笑,可笑的十分难看,“暖暖,我们还需要买什么?”   “红纸。”   “走……走吧。”   张如意走的很匆忙,好似晚走一会儿,就要被什么东西给缠上。   若是俩人再多留一会儿,就能看见蹲在人群角落里的风弄。   自张如意看了告示后,神色一直不对劲,好几次走神,还差点撞到人,每走一段路,就东张西望的。   等周围人稍微少了一些,林暖问,“如意姨,你是不是知道那个告示?”   张如意脸色一僵,良久,她点点头。   林暖把她拉进没人的巷子口,张如意紧绷的情绪再也忍不住,她捂住脸,低声抽泣了好大一会儿,才道:“告示上写的时间地点,和三年前,我出事的时间地点都对的上,他来找我了,暖暖,怎么办,他来找我了,他是不是知道小柱的存在,他想要小柱啊?”   她已经被恐惧折腾的没有理智了。   能够动用官府的力量大肆张贴告示,对方不仅有财,还有权。   “如意姨,你别怕,一则,那个人未必记得你是谁,再者,那一天后,你们再没有见过面,他不知道你的情况,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找你,自然也不会知道小柱。”   张如意道:“可都过去这么久了,他突然找我做什么?”   这个就不知道了。   兴许,单纯想找如意姨这个人,也许,想弥补,也许,是想知道,他有没有个孩子留下来。   “我们先回家。”林暖道。   “好。”张如意点头,“暖暖,这件事能不能,别告诉你爹?”   血淋淋的过去在她面前撕开,实在太难堪了。   “好,不说。”林暖揽住她肩,俩人往家走。   张贴告示的地方挺多的,不管怎么走,都避不开,俩人选择了原路返回。   到刚才看见告示的地方,一个人影忽的跳出来。   “大小姐,嫂子。”是风弄,他瞥了眼张如意,道:“嫂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啊?”   “风弄兄弟啊,我没事。”张如意道。   风弄见俩人拎了许多东西,还有好些红纸,红布,道:“嫂子和明忠兄婚事也快了吧,大小姐,属下帮您拎。”   说完也不等林暖回答,很是主动的接过她的背篓还有篮子。   “直接送回去吧。”林暖道。   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不过张如意情绪不对,不适合外人在场。   “好嘞。”风弄麻溜的背上小背篓,拎着小篮子,朝林暖家奔去。   林暖和张如意没紧跟着也回去了,快要到家门口的时候张如意肚子疼,小跑着在林暖面前冲回家,林暖在后面慢悠悠地走。   她回去后,和林明忠说了一声又出去了。   她直接去了官府,亮出了侯府令牌。   县令一听侯府令牌,麻溜的出来接待,一看,脸上都笑开花了,“原来是顾相公家娘子啊,请进请进。”   虽说他不懂,顾秀才家娘子怎么会有侯府令牌,不过总不能是偷的,秀才娘子不可能干这种事,而且偷的令牌,你敢拿出来用吗?   唯一的解释,顾秀才是被林侯爷看上了,因此态度越发的热络。   “大人,这些告示是谁的?”   县令一看,“哦”了一声,心说林暖都有侯府令牌了,这也不是大事,道:“是侯府侍卫,就林侯爷身边那位叫风弄的,手持林侯爷令牌亲自来的,好像是说要找什么人。”   林暖是万万没想到,这事和侯府有关。   难道是他?   “顾娘子?喝盏茶呀再走呀。” 第242章 揍错人   林暖火速赶往落梅山庄,她直接去找了林锦乐,林锦乐看见她就笑了,“芍药,快去沏茶。”   又道:“姐姐快坐,我们好几天都没见了。”   林暖:明明昨天才见过。   她道:“锦乐,我来是有件事问你的。”   “姐姐问就好了,我知道的一定告诉姐姐。”   “三年前,林侯爷有没有来过扶风镇?”   “来过的。”林锦乐道,她想了会儿,肯定道:“对,来过,我记得那年爹爹还给我带了礼物,姐姐,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林暖表面上云淡风气,内心:渣男!   她道:“我去看看他。”   林暖来落梅山庄也不少次了,就从来没说哪一次要去主动看林侯爷的,林锦乐有些意外,又担心爹爹那张嘴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她道:“姐姐,爹爹不太会说话,他若是说了什么,你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了,你歇着。”   林暖起身就要走,林锦乐也跟着起身,拉住她袖子,满眼都是期盼,“你待会还来看我吗?”   她说完似觉得不妥,“我去找你也行,要不和你回家?”   林暖;“……”   一盏茶时辰后,林暖溜达进了林侯爷院子,林侯爷趴在床榻上翻着书,听见声音,头也没回,道:“回来了,告示都张贴的如何了?”   果然是他。   无耻败类!   不仅对不起如意姨,你还对不起娘亲,你现在瞒着娘亲,找如意姨是想整什么幺蛾子?   林暖抄起桌子上的茶盏,哦不,茶盏不过瘾,她抄了个板凳举高高。   再说林侯爷说完老半天也不见风弄回答,扭头,好家伙,他瞪大了眼,往里一滚,“臭丫头你要弑父吗?你赶紧给我放……”   “砰!”   林侯爷被砸的眼冒金星!   林暖直接爬上床,拎着他衣领,“说,你想干嘛?”   林侯爷简直要冤枉死了。   什么叫他想干嘛?   他都还没问她,好端端的她进来就砸自己是干什么?   反了反了。   小子要骑在老子头上了。   林侯爷怒声道:“老子做事还用你教?给老子下去!跪祠堂去!”   “都三年了,你这么大肆找人,不是想弥补吧?祖母知道吗?我娘知道吗?”   林侯爷:什么跟什么啊?   “三年前你是怎么欺负的人的?你在山洞里都干了什么龌龊事?”   林侯爷要骂,忽的明白什么。   这丫头来找她,是因为三年前的事?   林侯爷眉梢一皱,“你怎么知道?”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很好,直接给林暖一个信号,林暖冷冷一笑,“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林暖……”   “这件事最好到此结束。”林暖警告道:“你三年前毁了别人清白,现在找是不是晚了些?赔偿和弥补的事我会找你,不过要是让我知道,你私底下找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下林侯爷全懂了,也顾不上疼,直起身子,“什么叫我,是风弄,再说你怎么知道三年前和风弄一夜……咳咳的事?你知道那女人是谁?她在哪儿?”   林暖:“……”   风弄?   不是他吗?   “你快说啊。”林侯爷道:“风弄找她找了三年,她是谁?是你身边的人吧?”   林侯爷目光如炬。   林暖眨眨眼。   她不仅弄错了,还揍错了人。   “咳咳!”   她从怀中摸出一两银子丢给他,道:“我没来过,我什么也没说,你什么都没听见!”   说完直接闪人消失。   “臭丫头站住。”林侯爷起身就要追,脑子被砸的太狠了,晕乎乎的,一下就跌坐在床榻上了。   他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又看了眼身边的一两银子,火气蹭蹭地往上冒。   不过林暖居然认识那女人?   会是谁?   林侯爷把林暖身边的人一一排查过,恍然大悟。   是她!   半个时辰后,风弄回来了,全然没收获的一天。   他进屋就看见林侯爷脑袋鼓了一个包,“侯爷,您和谁打架了?”   没人敢揍林侯爷,所以只有他和别人打架。   林侯爷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他不仅和林暖犯冲,他还和风弄犯冲,“你干的好事!”   “冤枉啊!”   “冤枉个屁。”林侯爷道:“那臭丫头以为三年前那个人是我,进来就是把我一顿猛揍!”   “大小姐揍的啊。”   难怪呢。   风弄说完,忽的抓住重点,“大小姐怎么会知道三年前的事?侯爷,大小姐都说什么了?她有没有说那个人是谁?”   “说了。”林侯爷幽幽道:“扣一个月俸禄。”   否则他岂不是白挨打了。   “好。”风弄果断舍了银子。   “张蓉芳!”   风弄:“……”   这个事实有点难接受,风弄给自己做了好大的心理建设,才道:“侯爷,是不是弄错了?”   “怎么可能?就是她。”林侯爷道:“那丫头知道的一清二楚。”   当然,林侯爷没说的是,张蓉芳是他自己猜测出来的。   他觉得他猜的很准。   除了张蓉芳,还有谁?   “艳福不浅啊。”林侯爷幽幽道。   张蓉芳是怎样一个女人?那就不是个人。   等等。   林侯爷后知后觉的察觉一件事。   张蓉芳是自个亲闺女亲娘。   张蓉芳还是风弄的一夜风流对象。   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风弄也察觉出来了,后退好几步,抱着门,“侯爷,理智,小姐亲娘和您没任何关系。”   他莫名觉得侯爷那眼神,活脱脱像自己给他戴了绿帽子。   林侯爷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不是要找人吗?现在找到了,还不去解决?”   风弄: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然后,等风弄也察觉,张蓉芳特么是他明忠兄弟前妻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三年前,俩人还没和离啊。   他特么给自己兄弟戴了绿帽子啊!   天呐,降到雷劈死他吧。   最后,风弄顶着一副视死如归的脸,去找张蓉芳了。   当然了,他一开始肯定不说三年前的事,他打算,拉着张蓉芳,去找林明忠,俩人一块和明忠兄弟赔个罪。   张蓉芳一听要去林暖家,肯定不去,风弄也聪明,用林锦乐当诱饵,张蓉芳还真上钩了。   俩人齐刷刷出现在林暖家,这个时间,上学四人组也放学了。   全家人,大大小小,都用很诡异的眼神看着俩人。   风弄喝了一口酒,很是惆怅道:“明忠兄弟,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三年前,我和张蓉芳……我们之间的事是个意外,我不是故意要让你当绿毛龟的!” 第243章 细节就掠过吧   张蓉芳脑袋唰的一下扭过去。   其他的人也不甘示弱,眼睛嗖嗖嗖的瞟过去,在俩人之间打量,最后纷纷落在林明忠身上。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明忠兄,是我对不住你,要打要骂,我都认。”风弄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饶是林明忠已经和张蓉芳没关系了,这会听见这话,也接受不了。   准确的来说,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来面对。   “等等。”张蓉芳大喊一声,叉腰对风弄道:“你胡说八道啥呢?三年前我啥时候和你有过什么了?”   要不是她以前不认识风弄,就冲他这样,她还真以为自个和他有一腿呢。   风弄道:“我知道这事对你来说打击很大,对我何尝不是呢?实不相瞒,当初那件事后,我就一直在找你。”   “你找我干嘛?”张蓉芳问。   呸,又不是她,她问这句话干啥?   风弄道:“是我对不住你,我和你赔礼道歉。”   “不用了。”张蓉芳道。   呸呸呸。   张蓉芳心说自个魔愣了,她算是明白了,亲闺女压根不在这儿,“你把我骗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事?”   “是。”   “那我告诉你,三年前老娘没见过你,也不认识你,再胡咧咧败坏老娘名声,老娘要你好看!”   风弄懵圈了,“三年前,扶风镇土地庙后的山洞里,那个人不是你吗?”   “什么山洞狗洞的,我不知道!”张蓉芳:“莫名其妙!”   她说完就要走,就听见“砰”的一声。   张如意摔在地上,一张脸惨白如雪。   “娘,你怎么了?快起来。”小柱吓的去拉他,林明忠也担忧地问,“如意,没摔伤吧?”   张如意和风弄视线相接,她眼底掠过一抹慌乱,像受了惊的兔子,很快挪开,“我……我没事,可能这几天有点累,头有点疼。”   “那赶紧让暖暖给你看看。”   “爹,我陪如意姨进去。”   顾景珩眼底掠过一抹狐疑,却什么都没说,揉揉小柱的脑袋,道:“你娘没事,去和鸦鸦哥哥和小江哥哥喂小白吧。”   小孩子想的哪有那么多,三小只去后院了。   院子里,有一瞬间的安静。   风弄弄错了对象,打算和张蓉芳赔个不是,还没开口呢,就听见张蓉芳道:“你差点污了我的清白,这事不能这么算了吧?”   “对不住。”   “对不住有用,要官府干啥?我不管,你带我去见乐儿,这事就算完。”张蓉芳道。   林明忠眉头一皱,“不可能!”   “你可真奇怪,我又没和你说……”   说不下去了,张蓉芳看见顾景珩盯着她看。   那眼神,简直像是要吃人一样,她后背一凉,也怕林暖出来收拾她,再说,风弄是林侯爷身边的人,张蓉芳也是不敢太过分的,嘴里无声的嘟囔一下,转身就走。   屋子里,张如意双手掩面,浑身忍不住的颤抖。   她万万没想到,那个人居然是风弄。   小柱亲爹,是风弄。   难怪第一次见面,张如意就觉得风弄很眼熟。   “暖暖,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好。”林暖道。   她出去时,风弄还在,和林明忠在聊天。   “暖暖,你如意姨咋样了?好点了没?”   “好多了,睡一会儿就好。”林暖道。   林明忠这才放心下来,“风弄兄弟,院子里日头晒,我们去屋檐下吧。”   风弄还有重要的事呢,他实在搞不懂,侯爷怎么会告诉他三年前的那个女人是张蓉芳,难道是大小姐弄错了?   “大小姐,属下想问您件事,您是怎么知道属下三年前的事的,还有,您为何怀疑三年前那个女人是张蓉芳?”   林明忠听的一头雾水。   林暖发誓,她真的没说是张蓉芳,肯定是林侯爷自己妄加猜测告诉风弄的,反正林侯爷身上的锅也不只一口,不介意再多背一个。   她道:“是林侯爷告诉我的,他说你在找人,我恰好看见了你在张贴告示,就知道了。”   “那张蓉芳是怎么回事?”   “那就要问他了。”林暖说完,去后院了。   风弄抓抓脑袋,侯爷不是很不待见大小姐吗?怎么还会和她说自己的事?而且不会尴尬的吗?   可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啊?   风弄想了会儿,没想明白,也不多想了,他带了酒,不过被他喝的只剩下一半了,“明忠兄,剩下的酒咱俩分分,碰个杯,权当是我和你赔罪。”   “风弄兄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林明忠问出疑惑。   风弄叹了一声,“事情还要从三年前说起。”   去了后院的林暖一听风弄要说重点了,耳朵贴过去安静的听,在喂小白的三小只也好奇的凑过去,排排蹲。   就听见风弄又叹了一声,道:“当年我来这里执行任务,没想到中了对方暗算,中了那种毒,那种毒一旦中了,只有一种解法,就是……”   “说来也是我命不该绝,我躲进山洞里,想要先压制几分,哪想到山洞里有个女人,当时我已经在崩溃的边缘,那个女人是个好心的,以为我受了伤,过来询问我怎么回事,她一碰到我,我就受不住了,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拽进自己怀里,直接把她扑倒,压自己身下,然后脱……”   “咳咳。”林明忠脸有些红,“风弄兄弟,你其实可以不用说的那么详细的,细节部分咱掠过就好。”   风弄点头,“就这样,我和她……一开始,我还有点意识,可后来哪里还知道什么,等我第二天醒来,她已经离开了,我知道我欺负了别人,我心里也有愧,我当时是想找她来着,可情况紧急,我回了京城。”   “一晃,就是三年,这三年里,我不止一次去过那个山洞,还在山洞里留下信息,若是那女子愿意,我愿娶他为妻,我风弄虽是一个侍卫,可这些年也攒了些家底,能够给她好日子,若是她不愿,要打要罚,我都认了!”   林明忠唏嘘,“女子清白最是要紧,她心里对你恐怕是有怨的。”   “我知道。”风弄道:“所以我立了誓言,不找到她,我就不娶妻!”   “可扶风镇这么大,要找个人如大海捞针,而且她若是故意避着你,你也找不到,你记得她长什么样吗?”林明忠问。   “不记得,不过我在山洞里捡到她一块手帕,我一直贴身带着,你看。” 第244章 我找到小柱爹了   风弄从怀中把帕子拿出来递给林明忠看。   帕子一类的,都是私人的东西,林暖不大确定,张如意当初留下来的帕子上面有没有自己标志性的东西。   比如帕子是买的,还是自己做的,她离的不算远,可要过去阻止风弄拿出帕子来也是来不及的。   林明忠接过帕子看了,又还回去,道:“这样的帕子应该是在镇上买的,一块帕子,想找到主人,不容易啊。”   林暖松了口气,还好帕子上没什么记号。   再说,跟着林暖偷听的小三只听了会儿,就觉得没意思透了,大人说话可真奇怪,每个字都知道,可组合在一块,就不知道是啥意思了,三小只继续喂小白去了。   喂完小白,也不知道谁提议的,要去拔草,前些日子张如意见种葱的那小片空了好些空地,洒了些菜种子进去。   小菜苗才长出来,还不具备青菜的样子,里面也有一些杂草,小鸦鸦一叉腰,指着小菜苗道:“这是杂草,拔!”   小柱抓抓脑袋,指着杂草苗,“我觉得这个是杂草。”   “你说呢?”小鸦鸦看向小江儿。   小江儿虽说吃过很多苦,可也没见过小菜苗啊,他和爹又没种过,摇头。   最后,小鸦鸦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让小柱和小江儿成功加入除杂草的行动中。   林暖进去时,小菜苗已经被拔了一大半了,好在三个小男孩子汉还不具备有始有终的品质,霍霍了小菜苗一半,又霍霍到韭菜苗里去了。   “暖暖暖暖,你看,这是我除的杂草。”小鸦鸦最先跑过来,露出他出了汗的小额头,他特自豪的挺起小腰杆,傲娇道:“小柱和小江儿哥哥都不懂,还是我教他们的。”   他眨巴着小眼神,似乎在说,我厉害吧?   林暖:你把小菜苗都拔了,你还挺骄傲是不?   “暖暖,这个也是杂草吧?”小鸦鸦瞅准韭菜地里长的有些短的小韭菜,伸手就要去褥,林暖一把抓住他小手手,道:“待会把这些杂草都洗了,晚上吃清炒杂草!”   小鸦鸦瞪大了眼,“暖暖,我们又不是小白,不吃杂草。”   “吃。”林暖道。   “暖暖姐姐,我们是不是拔错了啊?”小江儿要细心一些,一下子就察觉不对劲了。   林暖觉得很有必要给三小只长长见识!   再说,风弄和林明忠在院子里说的差不多了,关键是没酒了,干巴巴的感情酝酿不到位,就不是那么好说了,风弄也要问一下侯爷,到底是怎么误会张蓉芳是三年前的人的,就告辞了。   林明忠送走了他,去敲张如意房间的门,“如意?”   连喊了三声,张如意也没见回答,林明忠有些担心,正要去敲,屋子门开了。   “明忠哥。”   林明忠一眼就看见她红肿的眼睛,问,“你咋哭了?是不是很难受?我去喊暖暖。”   他说着就要去后院,被张如意拉住他四轮椅,“不用,不难受了,是刚才眼睛里不小心进了东西,一直出不来,我就一直在揉,揉着揉着就这样了,现在都还有点咯的慌呢。”   她说着象征性地揉揉眼。   “你低下头,我给你吹吹,吹吹就好了。”林明忠道。   “没多大事了。”张如意道:“明忠哥,我先回屋了。”   “那你好好休息,这些天置办成亲用的东西,你也累坏了吧?”   张如意身子一僵,她怎么忘了这事?   她还能和明忠哥成亲吗?   之前她可以当成什么都没发生,可风弄来找他了,而且风弄和明忠哥关系还很好,她要真的嫁了明忠哥,那……她都不知道这算什么。   一个念头在张如意心底涌起。   “明忠哥,我推你出去走走吧,我想出去透口气。”   “好。”   俩人出了家门。   这个时间点,外头都挺清净的,一路上,张如意基本都没说话,都是林明忠在说,他对俩人的婚事,很是憧憬。   “我们的新床再过两天就做好了,还要做个衣柜,做张桌子,屋子里还要放对板凳。”   “对了,还有放鞋子的,暖暖都给我画了图了。”   “还有啊,你和小柱都要做几身新衣裳,新鞋子,虽说不大办,可该有的礼节咱也不能少,喜糖也要买一些,孩子们喜欢,摆在屋子里,看着也喜庆。”   他越是欢喜,张如意心里越难过。   终于,她忍不住了,“明忠哥,要不,我们的婚事就……算了吧。”   她说完飞快的垂下头,看着鞋尖,因不安,她脸都红了。   林明忠一愣,缓慢扭头,看向张如意,许久,他才开嗓,“如意,你是不是……后悔了?”   “不是的。”张如意忙道:“我是……”   要怎么说出口?   张如意吞下所有的话,她坚定道:“我们的婚事还是算了吧。”   “为啥?”汉子红了眼圈,“如意,是不是我做的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改,还是你嫌我是个残废?”   “不是。”   “那是为啥?”林明忠道:“日子都定了,请帖都散出去了,成亲的衣裳都准备好了,这几天也在布置家里,好端端的,为啥就算了?”   张如意难受的说不出话。   她多渴望和明忠哥有个家啊。   她像暖暖那么大的时候,就喜欢明忠哥了,可阴差阳错,到现在俩人才有机会走到一起,眼看着就要成亲了,可出了这样的事。   她要怎么说出口?   她眼眶又红了,她别过脑袋,生怕自己在他面前流泪。   “你说啊,为啥啊?你不喜欢我,你嫌弃我,什么都可以说,我都能接受,可什么原因都没有,你说一句算了,你有没有想过我?想过小柱,想过暖暖他们?”   “我……”   “如意。”林明忠沉痛道:“你我之间还有啥不能说的?还是你一直就拿我当外人?”   “不是。”   “那到底是为啥啊?”   “我找到三年前那个人了。”张如意忍不住道,因为激动,她全身都在颤抖。   周遭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树上偶然传来的鸟叫声。   张如意没敢看她,第一句说出来了,后面的似乎就没那么难了,“我找到小柱爹了。” 第245章 是不是我这样的   林明忠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他表情僵了一瞬,脑子里闪过好几个念头,最后只化成一个问句,“原来是找到小柱爹了啊?如意,你是不是……是不是想带着小柱去找他?”   他知道张如意不想提以前的事,也知道张如意对三年前那个人的态度。   可他现在的理解就是,那个人回来了,张如意因为那个人,放弃了他。   汉子心里跟泡在苦黄连里一样,“如意,当年的事,我没问过你,你要带小柱去找他我没意见,可他当初对你……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吗?他会对你和小柱好吗?”   “明忠哥,他是风弄!”张如意声音很轻,说完掩面哭了。   林明忠彻底失声了。   谁能告诉他都发生啥了?   三年前欺负如意的那个人是风弄?   是他的风弄兄弟?   他刚才还鼓励风弄兄弟尽快找到那个女人,现在告诉他,风弄兄弟要找的女人是他未来媳妇?   那么小柱就是风弄的儿子!   难怪他一直觉得小柱和风弄有些像,可谁能联想到这儿啊。   汉子的脑子乱糟糟一片。   一顿饭功夫后,俩人回了家,都没个彼此说话,各自回了屋。   林暖做好了饭,林明忠说自己有点累,不来吃了,张如意说自己头有些疼,要睡觉。   林暖和顾景珩倒是感觉出来不对劲,不过小三只什么都不知道,小柱倒是跑回屋看了张如意,不过他还小,哪能感觉得出来那么多?   吃过饭后,三小只都去鸦鸦屋里做功课了,厨房里就只剩下夫妻俩。   顾景珩瞥了林暖一眼,见她一言不发,道:“暖暖。”   林暖“啊”了一声,“兄长,怎么了?”   “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顾景珩问。   林暖心说她也没什么事瞒着他呀,摇摇头。   顾景珩无奈的叹了口气,曲指在她小脑袋上敲了一下,“有心事怎么不说?拿我当外人?”   “我就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林暖道。   毕竟是上一辈的事,她总不好插手去乱点鸳鸯谱吧,再说,还是得三个当事人自个想明白,她一看爹的神色,就知道如意姨肯定和他说了。   顾景珩道:“他们会想清楚的,我们当小辈的,只需要支持他们的决定就可以。”   “兄长,你知道啊?”林暖惊讶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还没告诉他啊。   顾景珩心说看了这丫头写的那么多话本子,再联想到今天发生的奇奇怪怪的事,他要再猜不出来,他的小三元可算是白拿了。   他揉揉她脑袋,道:“兄长无所不能。”   林暖仰头看他,“那还有一件事,你能猜出来吗?”   “什么事?”   当然是我对你的心事呀。   林暖上前一步,勾住顾景珩的袖子,少年低头看她手,没动。   别怂。   干就完了。   林暖心一横,改勾为拉,她要把少年拉到她这里来,然后假装没控制住力道,顺势就抱住他。   林暖都想好了,小心脏跳的飞快,然后,她听见“撕拉”一声。   她把顾景珩袖子给扯下来了。   林暖傻眼了。   不是吧不是吧?她力气没这么大吧?   顾景珩瞥了她一眼,了然一笑,却又敛去所有情绪,促狭道:“暖暖莫非和我袖子有仇?”   其实也不是林暖力气大,顾景珩在书院的时候就发现袖子上面有些脱线,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就被这丫头扯了。   顾景珩回了屋,换下外袍,把原本的外袍叠放在床边,林暖跟了进去,她其实也不是不会缝,就是缝的不好,袖子处不好缝,她也就放弃了。   “兄长,我有话要问你。”   “什么?”   “兄长以前说过的,若是我喜欢谁,就会替我抢回来的话可还当真?”林暖问。   她觉得她给他的时日够多了,足够想清楚了吧?   而且她的态度也很明确呀。   可每次她只要进一步,少年就退一步,正面战术不行,就来迂回的。   顾景珩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他眸色见笼了几分影影绰绰的光,不答反问,“暖暖这是有了喜欢的人?”   “是啊。”林暖说的要多坦荡就有多坦荡。   顾景珩没说话,安静地看着她。   林暖迎上他的目光,眸间清澈。   忽的,顾景珩上前一步,“冯生?他也不错,考中了秀才,家人也厚道,人品也好,不过暖暖的性子,能受的了话那么多的冯生吗?”   林暖:“……其实冯生除了话多些也还好,正好和我互补嘛。”   顾景珩:“……”   少年又不说话了,就这样看着她。   林暖摸摸鼻子,“兄长不再猜猜?”   “白汉卿?”顾景珩笑道:“暖暖不会喜欢他那样的类型的。”   他说完,笑容淡了下来,“暖暖,兄长和你说的话,一直都算数,不管你喜欢谁,兄长都会帮你的。”   少年神态简直不要太认真,林暖逆光看着他,心里忽的有点堵。   都到这个份上了唉,你就说这话?   林暖歪歪头,道:“兄长怎么就不往自己身上猜一下?或许我喜欢的是兄长这样的呢。”   她表面是挺淡定的,其实内心还是有些慌,心跳的都快不受自己控制了。   少年在听见她这样说后,整个人越发安静下来。   他平时在林暖面前,或喜,或不喜,都是能察觉出来的,可这会,他眼底的光深邃如水,根本无从窥探他的内心。   暖暖喜欢他这样的。   这丫头怎么能这么直白呢?   他好不容易按捺下来的心难免又有了起伏。   “暖暖……”   “兄长,”林暖率先一步打断他的话,“还有一个人,兄长怎么不猜了?”   顾景珩,“……”   “李大哥呀。”   顾景珩神色忽的变的微妙起来,“你喜欢他那样的?”   暖暖和他接触的日子实在太短,而且他是有了孩子的。   暖暖居然中意上他了?   他心底百味杂陈。   林暖眼底掠过一抹狡黠,一本正经道:“李大哥人很好,我也很喜欢他,不过不是男女之情的那种,是长兄,是长辈的那种喜欢,只是我认识的男子里,兄长只猜了冯生和白汉卿,我少不了要补一个上来呀。”   顾景珩,“……”   林暖笑的眉眼弯弯,她踮起脚,在他耳畔轻声道:“兄长,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是不是我这样的?” 第246章 成亲对象   顾景珩微愣,某些被压制的情绪控制不住,抽丝剥茧搬往外涌。   小姑娘还在看着他,她问了这般令人心旌摇曳的话,眸间却依旧清澈如水,她到底知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你……”   “顾景珩!”   门口传来的声音就着敲门声,打断了顾景珩的话,他几乎是踩着声音出去的,“我去开门。”   “景珩!”   “顾兄!”   “小顾顾!”   门口上演花试敲门。   顾景珩打开门,俩只脚齐刷刷踏了进来,冯生和白汉卿肩膀挨着肩膀,胳膊挨着胳膊,对视了一眼。   “白汉卿,你别跟着我。”   “你说错了吧?是你别跟着本公子才对吧?”   “明明是你,你都回家了你来这里干嘛?”   “我还没问你你好端端在书院你跑来这里干嘛?”   “要进就进,不进就滚!”顾景珩无情道。   俩人瞬间掐灭了战火,同时进去,还互相别了一眼。   白汉卿道:“顾兄,我爹娘说了,让我多和你学习学习,所以我来找你一块做功课。”   冯生嗤了一声,“是打着学习的名义出来鬼混的吧?”   眼瞅着俩人又要吵起来,顾景珩直接走人。   “景珩,等等我啊。”   “还有我。”   “咦,暖暖。”白汉卿朝林暖招招手,冯生也不甘示弱。   林暖用眼神应了一声,回屋了。   俩人:暖暖这一副被他们打扰了好事的表情是为哪样?   冯生和白汉卿跟着顾景珩进屋子,冯生问,“景珩,暖暖怎么看着像生气了?你是不是惹她了。”   被打扰了好事能不气吗?气氛,情绪,都烘托的那么好,下一次未必就有这么好的氛围了,差一点点,就能听见了相公的真心话了,林暖表示很生气。   顾景珩道:“不是来做功课的吗?”   白汉卿抓了把椅子反着坐,“景珩啊,惹了小姑娘不打紧,哄哄就好了,要不哄,那才是真的糟糕了,你要不知道哄什么,你就说好话,不要钱的往外说就对了,反正你记住一句话,不管你错没错,全都是你的错,你信我,我爹每次惹我娘生气了,都用这一招,屡试不爽。”   顾景珩,“……”   冯生知道一点顾景珩和林暖的事,想了会儿,问,“你是不是招暖暖了?”   这个招字用的就很微妙了。   顾景珩幽幽地睨了他一眼,反问道:“我怎么招了?”   “你这话就不对了,就冲你长的这样子,就够招小姑娘了,都说年少慕艾,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啊,暖暖是不是……”   “不是。”顾景珩果断道:“我家暖暖年纪不小了,我在给她选夫婿,选的没合她心意。”   白汉卿惊讶的嘴里都能塞进一个鸭蛋了。   什么什么鬼?   他抓住顾景珩袖子,“暖暖不是你家娘子吗?咋滴?要改嫁啊?这你也能忍?”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冯生一副这是我和顾兄之间的秘密,我知道,所以我和他更亲近一点的表情,“景珩虽说和暖暖是夫妻,可实际上不是的,没见俩人分屋子睡的吗?俩人都是以兄妹相称的。”   “明白了。”白汉卿道:“那可有合适的对象了?要不我让我娘帮着找找吧?”   “我看行。”冯生道:“白汉卿,你娘认识的人多,赶紧给暖暖找一个。”   “顾兄,要什么条件的?”   俩个人都看着顾景珩,顾景珩原本要说的话咽了下去,淡淡道:“模样好,最好没有爹娘,兄弟姐妹,还要家世清白,有才华,有家业,性格也要好,不能太胖,太能太瘦。”   俩人:“……”   上哪找这样的?   皇帝选妃都没这么苛刻的好吧,确定真心要嫁人,不是找茬?   白汉卿双手搭在书桌上,“顾兄,你到底想给暖暖找什么样的人啊?”   顾景珩不语。   找什么样的人吗?   少年当着小姑娘的面说的信誓旦旦,可一旦涉及到,却不愿意面对了。   什么样的人才能配的上他家小姑娘?   要是对他家小姑娘不好怎么办?   白汉卿和冯生见他眼底的光明灭了几轮,对视一眼,前者道:“顾兄,你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顾景珩抬眸,“你说我几个意思?”   “我说你也真奇怪,你和暖暖已经成亲了,而且我真觉得暖暖不错啊,会医术,又会赚银子,性子也好,做饭也好吃,这样的好姑娘哪里找?再说,外头那些个男子哪有你家的好?”   白汉卿咳嗽一声,“我是说你,顾兄,你和暖暖整天待在一个屋檐下,对暖暖就……”   “就什么?”顾景珩接话,眼中威胁意味十足。   “就……”   白汉卿话说了一半,就觉得顾景珩眼神眼神格外冰凉,他咽了咽口水,不敢往下说了,可他的性子不说又憋的慌,“景珩,我们可是好兄弟啊。”   “不是。”   某人很无情道。   冯生在旁边笑的幸灾乐祸。   “行,不说不说。”白汉卿道:“不说也改变不了啊,有句话叫住欲盖弥彰!”   他说完,就看见桌子上的砚台朝他径直砸去,白汉卿接住,拍拍小胸脯,还好还好,是个新砚台,里面没墨。   他放下砚台,心有余悸道:“还是做功课吧。”   冯生也想说的,可白汉卿已经试雷了,他也不敢往枪口上撞呐,拿出书坐在书桌边,严夫子布置的功课向来都多,再不做,怕是晚上又要熬夜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顾景珩闭了闭眼。   他心底起伏的情绪渐渐归于平静。   许久,他眼底涌动出一抹自嘲,顾景珩啊顾景珩,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了吗?怎么到关键时刻,就……   再说,白汉卿做功课做了一半才想起他给三小只带了点心啊,他出去拿,到院子里,林暖从后院进来,她正巧有事问他,道:“白汉卿。”   “暖暖,怎么了?”白汉卿道。   “听说你要成亲了。”林暖问。   白汉卿“啊”了一声,迷茫道:“暖暖啊,这可不能瞎说,我要成亲了我自个怎么不知道。”   林暖狐疑道:“不是双方父母都见过面了吗?”   “谁家和谁家?”   林月和你啊。   “本公子连姑娘的手都没摸过,哪来的成亲对象啊?是谁在外面造本公子的谣影响本公子清誉的?暖暖你说是谁?” 第247章 撞墙   “你不认识的人。”林暖道。   莫非是林家大房想让林月攀高枝想疯了,才想出这么一个荒唐的理由?   “说不准是爱慕本公子的颜的人,毕竟本公子玉树临风……暖暖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林暖今天要去坐诊,开门出去,一个人影过来了,对方走的很快,几乎是撞过来的,林暖身子一躲,对方直接跌了进去,差点摔地上了。   等他站稳,扶了扶头上的帽子,扭头看见林暖,他一开始只是看见林暖没疤的侧脸,眼底掠过一抹惊艳,“姑娘,失敬了,敢问可是这户人家的主人。”   “你怎么来了?”白汉卿看见人,眉头一皱,快步走了过来。   男子扭头,“表哥,可是把我好找。”   “暖暖,你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白汉卿道。   林暖也没打算和这位表弟什么的有关联,转身走人,男子表情似有些不舍,跟出去两步,看见了林暖另外一边侧脸。   他眼底的惊艳瞬间褪了干净,甚至还有几分嫌弃,“表哥,她是谁啊?怎么长成那样?也太恶心了。”   白汉卿脸色一沉,刚要说话,就感觉到一股劲风袭来。   一张凳子直接往男子身上砸去,把他砸出到门外,男子被砸的闷哼一声,气都岔了,他捂住肚子,咬牙,“谁啊?”   “手滑!”   顾景珩缓步出来。   男子脸都绿了,“你是故意的吧?谁手滑能滑成这样?你是不是……”   “他真手滑!”白汉卿道,想想也知道顾兄肯定是听见他说暖暖的话了,揍的好,他也想揍,特么你一个大男人背地里说人家一个小姑娘是怎么回事?还有没有点节操了?   “表哥。”男人不可置信。   “我也能作证,真是手滑。”冯生道。   “手滑能扔的这么准?摆明了故意的扔的,今日这事我必须要个交代!”男子不依不饶道。   顾景珩瞥了他一眼,嗓音极低,“我倒是想问问这位兄台,你好端端站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你……”   “我们在家中练习谁扔凳子,你不说躲躲就算了,却杵着不动耽搁我们练习,怎么?兄台是打算碰坏了我家凳子,赔我一张新的?”   冯生,白汉卿:哇,学到了学到了。   男子简直要气的揍人了,拳头都抡好了。   你他娘说的是人话吗?   练习扔凳子?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   而且还要他躲?怎么躲?   你怎么不说你看准点扔啊!   他一拳抡过去,白汉卿和冯生看见了,可俩人离他都有点距离,顾景珩刚好出去捡凳子,离他是最近的。   “小心!”   拳头都要砸上顾景珩鼻尖了,却见顾景珩微微一侧,男子错愕地看向他。   这样都能躲开?   惊讶的还在后面,男子只觉得后背有股力量拍向他,他身子一踉跄,脸直接怼墙上了。   顾景珩捡起凳子,凳子腿坏了一条,“看在你是白汉卿家亲戚,凳子不用你赔。”   说完直接走人。   男子捂住流血的鼻子要追上去,白汉卿一把拉住他,“表弟表弟,这事是个误会,看在我面子上就算了。”   “表哥,你没看见他拍了我一把吗?”   “没有啊。”白汉卿是真没看见,“不是你自个去撞墙的吗?”   男子气的一个倒仰,我特么好端端的我去撞墙,我是脑子有毛病吗?   白汉卿眼神略带同情,“表弟,你要不还是去看看脑子吧。”   说完,和冯生进去了。   啊!   这算什么事啊!   男子恨不得在原地跺出一个坑。   等等!   他忘了件事,他是来问表哥借银子的啊,那些人还在等他呢。   再说三人回了屋子,冯生道:“白汉卿,你怎么还有这样一个表弟啊?”   “我也不想。”白汉卿很是无奈。   “整个就一败类,什么玩意啊。”冯生道:“暖暖招他惹他了?要我是顾兄,我也砸他,活该!”   “顾兄,对不住啊,我也不知道他突然会来。”白汉卿道:“回头等暖暖回来,我和她赔个不是。”   “不用。”顾景珩道。   他家小姑娘不用知道这些不愉快的事。   “表哥!”   门外男子还不死心,高声喊。   白汉卿和顾景珩告辞后出去,男子等到了他,笑道:“表哥,你终于出来了。”   “走吧。”   男子跟着白汉卿上了马车,白汉卿问,“这次又是要多少?”   男子笑了一声,道:“表哥还真是了解我,等我有钱了我就还,不多,就五百两!”   “五百两?”白汉卿震惊,“周子翼,你是不是闯什么祸了?”   “没有。”叫周子翼的男子道:“我这不是想替一位姑娘赎身吗,要五百两。”   “你还去青楼啊?”白汉卿道:“你上次不是答应娘再也不去了吗?而且你不是说你要娶一个叫什么月的姑娘,你怎么还和青楼女子不清不楚?你对的起那姑娘吗?”   “表哥,咱大户人家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也就姨丈待姨母一心一意,府里没纳妾。”周子翼不以为然道。   “你也知道,我娘一向对我管的严,我没那么多银子。”   “少一些也可以啊,表哥,真的特别急,我都答应好小翠了。”   “真没有。”白汉卿道:“我剩下的零花钱都买点心了。”   他说完翻出自己空荡荡的荷包,还真是一个铜板都不剩。   周子翼眼底未免有些惋惜,银子没要到,他还在这里耽搁功夫干嘛?等到了镇上,周子翼随口胡诌了个理由下马车了。   下车后,周子翼没回府,反进了一个偏僻的巷子口,他才进去,几个身材彪悍的男子拎着粗壮的木棍出来,把他围在中间。   “银子呢?”   “没银子。”   “什么?”为首的男子一把揪住周子翼衣领,把他往墙上怼,“你欠了我们三千两,是你说的,今天先还五百两,你耍我们呐?”   “大哥大哥,我不敢啊。”周子翼忙道:“你们再宽限宽限我几天,我一定把银子拿来,你们也知道,我姨母是白家夫人,我表哥是白家公子,我肯定不会赖账的。”   “要不是看在你和白家还有点关系的份上,你这条腿早就断了,明天这个时候,要是还还不上银子,我们就去找白夫人要银子,走!”   周子翼脱力的靠在墙上,淬了一口。   许久,他才起身往外走,走了会儿,背后有人喊他。   “白公子?”   周子翼扭头,笑了,“月月,你怎么在这儿。” 第248章 白家公子   林月小跑着上前,见周子翼脑袋上鼓了一个包,衣裳乱糟糟的,还有不少泥,头发也乱了,担忧地问,“白公子,这是出什么事了?”   周子翼看了一下身上,道:“刚才走了个偏僻的巷子,被人抢了银子!”   “光天化日他们怎么敢?我陪你去报官。”   “我的小厮已经去报了。”周子翼道。   林月才注意到周子翼是一个人的,她道:“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先去医馆?”   周子翼尴尬一笑,道:“不瞒月月,我身上值钱的都被人抢了,所以……”   “我有。”林月道。   她是跟着爹娘一块来镇上的,爹娘要去买米,她拐过来买头花,没想到就遇见了他。   “那就有有劳月月了。”   “我们去济民医馆吧。”林月道。   济民医馆离这里不算近,林月也知道林暖在里面坐诊,她不确定她今天在不在,可万一呢?   而且她不在也没关系,济民医馆那些人知道了,也会告诉她的。   她就是要告诉林暖,侯府千金有什么了不起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还不是嫁了一个穷书生?他顾景珩有白家公子这么好的家世吗?   俩人进去的时候,林暖还真在,林月也指明了,要林暖看诊。   “白公子,你先坐着休息会儿吧。”   “好。”   宋掌柜自然是认识林月的,好巧,他也是认识白家公子的,他去过白府,给白夫人诊过一次脉,见过这次。   没听说白家有第二位白公子啊?   他进去和林暖说了一声,林暖视线一抬,“让她们进来吧。”   宋掌柜见她一副磨刀霍霍的样子,心里替外面俩人捏了一把汗。   林大夫这个姐姐脑子忒不清楚,你不知道你家妹妹是啥德……哦不,啥性子吗?你俩都不和了,你还敢让她帮忙看病?   林月陪同周子翼一起进了林暖的看诊室。   周子翼没看大夫,他头有点疼,坐在椅子上。   “林大夫,白公子受了点伤,你帮他看看吧。”林月满脸都是得意,暖暖都不喊了。   林暖抬眸一看,低头,又抬头,盯着周子翼,眼底掠过几分惊讶。   这货就是林月口中说的白家公子?   不对,林月当初说的白家公子是白汉卿。   林暖似笑非笑,“白公子,又见面了啊!”   周子翼有一瞬间的心虚,转念一想,他虚什么,他和她不过在她家门口匆匆一面,话都没说一句,她知道自己是谁才怪了。   哦,刚才林月介绍自己是白家公子了。   她自然而然把自己当成了白家公子吧?   白家人丁不旺,不过也是有旁枝的,这丫头可能知道白府的情况,可白家旁枝的知道的就不清楚了。   周子翼不那么心虚了,道:“姑娘,真巧啊。”   林月惊讶,“你们见过?”   “见过一面,不知道姑娘原来是济民医馆的大夫。”周子翼道。   林月笑着和周子翼介绍,“汉卿哥哥,她叫林暖,是我二叔女儿,是我妹妹。”   她为了炫耀,故意亲昵的喊。   周子翼脸色唰的白了。   你平时在我跟前怎么不娇滴滴的喊?你现在当着你妹妹的面你喊什么汉卿哥哥?   这丫头又不是傻到连表哥叫什么都不知道!   完了完了!   这下全露馅了。   周子翼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拼命想着说辞。   林暖瞥了他一眼,道:“听说白公子也考上了秀才!”   周子翼一愣,她怎么没揭穿他?   林月心底骄傲更甚,“是啊,汉卿哥哥也考中了,可妹夫一样呢,其实汉卿哥哥家世摆在那里,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的,可汉卿哥哥不想靠家里人,他说男人就该有自己的一番事业!”   周子翼:要平时,你这么吹嘘我肯定觉得飘了,可现在有个认识表哥的人在这,你说的越天花乱坠,就越是打我的脸啊。   求闭嘴!   林月哪知道周子翼的心理活动,脸上笑意更甚,“哦,其实妹夫也可以靠你的,男人靠女人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对吧暖暖?”   “咳咳,我突然觉得身上的伤好多了,不用看了。”周子翼道。   大型掉脸现场,再待下去,他底都要没了。   “可是……”   “我真没事了,月月,我们走吧,别耽搁白大夫了。”   林月拗不过,不过也好,她该炫耀的都炫耀完了。   “林月。”林暖喊住她,等她回头,她含笑道:“你和白公子成亲,记得给我送张请帖,我去祝福!”   “一定!”林月道。   比起你连酒席没没摆,哦不,比起你直接被塞进顾景珩家柴房的婚事,我的婚事,可要羡煞一群人。   俩人出去后,周子翼把林月拉进医馆旁边的巷子里,他道:“月月,你怎么没和我说,你还有个当大夫的妹妹啊?”   “她早就离开家里了,而且和家里关系不好,爷奶都不承认她,我就没告诉你。”   “关系不好啊。”周子翼松了一口气,那就放心了,关系不好,就不会管闲事管到他脑袋上,不过为保险起见,他道:“你以后还是少和她见面,我看你这个妹妹是个厉害的,你别被她欺负了。”   林月心说终于有个人能懂她的柔弱了,她点头,“白公子,她的确经常欺负我。”   “别怕,以后我替你欺负回来!”周子翼道,他抓住林月双手,女子身上的清香传来,他有些心猿意马。   林月脸一红,把手抽出来,可周子翼抓的有些紧,她抽不动,她紧张的看着四方,“白公子,要是被人看见……”   “这里没人。”周子翼道:“而且我们两家父母都见面了,婚期都定下来了,你已经是我未来夫人了。”   林月娇羞道:“白公子,我爹娘想让我问问,你们府上什么时候下聘礼啊。”   “我爹娘已经在准备了。”周子翼道:“这几日就去,月月,我有些等不及了。”   “我也有点。”林月道,想早点嫁给他。   周子翼笑了一声,一把揽住她腰,把她往自己怀中摁,吓的林月伸手就要去推他。   “月月,我们许久没见,你可想我了?”   林月点头。   周子翼一喜,低头就要亲过去,就听见“砰”的一声,旁边屋顶上的瓦片掉了下来,摔成碎片,也惊开了俩人。   被这么一吓,周子翼差点忘了正事。   他压根就没想过娶林月,不就见她是个雏,长的还想,乡下土妞好骗,才用了点心计,事实证明,是真的好骗。   他原本是想在成亲前,把她身子给骗到手,姑娘家没了清白,还不是由着他来?   可现在他心里生了另外一个计策。   他欠了赌债三千两,数额太大了,他肯定是没办法搞来的,就连五百两都悬,真要是让那群孙子去白府,以后姨母肯定不会搭理她了。   干脆,不做不休!   周子翼眼底掠过一抹狡黠,道:“月月,你若是不着急回去,能否陪我去一个地方?” 第249章 你看我绿不绿   “好。”林月爽快答应了。   林月跟着周子翼走了会儿,就发现是去往镇东的方向,镇东乱的很,她心里有些犯怵,“白公子,是不是走错了?怎么是镇东?”   “没错。”周子翼道:“你别怕,有我在,我会护着你的。”   林月想想也是。   “那我们走吧。”   镇东不是很远,没一会儿就到了,周子翼来到一座院子外,让林月在外面等他一会儿,林月应下,靠在墙上等着。   等了许久,也没见周子翼出来,她等的有些心焦,想去敲门,刚到门边,从里面出来俩个彪悍大汉,林月吓了一跳,“白公子呢?”   “在里面呀。”大汉不怀好意的笑。   林月见这俩人一脸凶相,很是犯怵,下意识后退,俩个汉子一把抓住她,捂住她嘴,把她往屋子里拽。   林月惊恐的瞪大了眼,挣扎过程中踢掉下一只鞋子。   再说,林氏大房夫妻左右也等不来林月,心焦的不行,去了林月常去买头花的店一问,林月的确是去过,可人走了。   周氏道:“这丫头不知道上哪野了,明义,要不你等等她,我赶回去给孩子喂奶。”   “也行,那你坐个牛车,我等到月月就一块回去了。”   周氏走后,林明义又等了小半个时辰,还是不见人影,他心里隐约有些不安,围着镇子找了好几圈,按说镇子就这么大点,就算是第一次找不到,第二三四次也应该找到了。   该不会出事了吧?   林明义心急如焚,当下就去报官了,不过林月才几个时辰不见,林明义身上又没剩多少银子,衙役告诉他回家等消息。   他看衙役爱答不理的态度,直奔应天书院了。   ……   林暖回家,已经是傍晚了,今天来了个病重的人,忙了好大会儿才结束,晚饭是张如意做的,熬了排骨汤,炒了回锅肉,又饲弄了俩个素菜,就着米饭就是一顿。   饭桌上除了三个孩子的声音,很安静,林明忠和张如意都不是健谈的人,不过以往也不至于沉默。   这几天有点太过安静了。   “风弄兄弟后天就要回京了,我拖人给他递了个口信,待会他会来家里。”林明忠忽的道。   张如意脸一变,“啪嗒”一声,筷子掉地上了,她发觉自己失态,立马捡起去换了一双。   林暖放下空荡荡的碗,对几个孩子道:“吃饱了吗?吃饱了上我屋里做功课。”   “好呀。”鸦鸦跑的最快,小江儿跟上,小柱在最后面。   顾景珩也很配合,“我去辅导三个孩子做功课。”   厨房里人瞬间走了干净,张如意犹豫了好大会儿,都没问出口,准确的来说,她不知道怎么问。   林明忠似看出她的心事,道:“如意,也许你怪我擅自做主,可我想了好几宿,我是认真的,不管小柱的爹是谁,我都要娶你,谁都改变不了,你要是信我,就把你和风弄兄弟的事交我给!”   这是要摊牌了。   张如意慌到不行。   “小柱还小,可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如意,我们把事情摊开说吧,让三年前的事过去。   张如意最后还是点点头。   稍晚一些,风弄果真来了。   一无所知的风弄还以为林明忠知道他要和侯爷离京,特意为他践行,还拎了一壶好酒。   月色正好,风送暗香。   林明忠也觉得得喝点酒,才好说话。   把三小只带回屋的林暖找了个上茅厕的理由,出去偷听了。   林明忠和风弄在外院,连接俩个院子中间有个弧形的拱门,刚好可以藏小身子,是偷听的绝佳位置。   “明忠兄,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换大碗吧。”林明忠道。   风弄一愣,进厨房拿了俩个大碗,一人一碗,林明忠却把自己的大碗酒推给他,“兄弟,都喝了,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可能会承受不住。”   风弄心说践行还践出生离死别的味道来了,他这个兄弟没白交,他豪气的干了两碗酒,林明忠也喝了一杯。   “风弄兄弟。”林明忠道:“假如,你和三年前那个女子有了孩子,你打算咋办?”   “当然是娶她!”   林明忠看了他一眼,道:“要是人家不愿意呢?”   风弄一愣,“孩子都有了,为啥不愿意?”   “你和她就是一个意外,而且你因为为孩子娶她,对她没有感情,对她真的好吗?”   风弄听的有些懵,“可我们都有孩子了,我们还……我娶她不是应该的吗?”   不娶才是有问题吧?   林明忠道:“那要是她不想嫁给你当媳妇呢?”   “那我尊重她。”风弄道。   “那孩子咋办?”   风弄认真地想了会儿,道:“要我真有个儿子,我当然是希望我儿子喊我一声爹的,当然,我这三年实在对不住她,我也不会要求孩子跟着我,只要她嫁的人对孩子好,我就尊重她的选择!”   “谢谢你,风弄兄弟,我会对你儿子好的。”林明忠道:“你儿子就是我儿子!”   风弄懵圈地看着林明忠:他怎么听不懂?   林明忠别开目光,道:“没错,你有个儿子,那个孩子就是小柱,风弄兄弟,多谢你成全我和如意!”   风弄:“……”   不是,合着我儿子媳妇都没到手,就已经齐刷刷飞进你碗里去了吗?   等等!   这是媳妇儿子飞了的问题吗?   问题是他居然有儿子!   他儿子的娘还是张如意!   三年前他就是和张如意……   张如意可是快要和他明忠兄成亲的人。   风弄脑子里的线一小下子顺了。   难怪他第一次见到小柱,就觉得那孩子那么亲切,居然是他的崽。   刺激太大了,风弄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对待了。   他明忠兄弟说,要当他儿子的爹,还要娶他的儿子的娘?   他扭头看向林明忠,盯着看了好大一会儿,忽然指着自个脑袋问,“明忠兄弟,你看我绿不绿?”   被风弄话噎了一下的林明忠也道:“风弄兄弟,那你觉得我绿不绿?”   躲在暗处的林暖被惊的脚一滑,一屁股摔地上了。   疼痛没有传来,顾景珩及时出现,揽住了她柔软的腰肢。 第250章 板砖都准备好了   四目相对,顾景珩觉得触碰到她身体的手有些热,他把她扶稳,示意林暖继续听。   林暖点点头,眼底拢了笑意,她指指前院,示意也让顾景珩一块听,其实顾景珩对这种事不大感兴趣,可小姑娘一点都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牵住他的手,往前院看去。   他站在她身后的,又被她拉着,就有点想从身后抱住她的姿势。   顾景珩低头看了眼两人牵在一块的手,她手很暖,力气也很小,可他却觉得有千斤重。   “明忠兄弟,我想见见她!”风弄道。   林明忠看向张如意屋子的位置。   他知道,她一定在门外,她听见了,风弄也知道,俩个男人齐刷刷看过去,等了许久,都没有半点动静。   风弄自嘲的笑了一声,“我知道了,明忠兄,你是个好人,你俩也很般配,小柱交给你照顾,我很放心。”   林明忠心里也是难受的。   “三年前的事,我不是有意的,替我谢谢她,也替我和她赔个罪。”   谢谢你救我一命。   赔罪是因为,我成了你挥之不去的噩梦。   风弄起身,说了一声告辞,大步往门外走去。   他心情很复杂,复杂到压根都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情面对,他笑出声,却又好像不是笑。   “等等!”   温柔的女子声音传来,风弄身子一僵,他慢慢转身,张如意牵着小柱站在他身后。   风弄看着小柱,他眉眼和自己极其相似,他想上前,又怕吓着孩子,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小柱。”   小柱看了张如意一眼,见她点头,才走过去,“娘说,你是我亲爹。”   风弄意外地看向张如意,他以为,她那么害怕,她不会告诉小柱的。   “爹。”小柱脆生生地喊。   风弄“哎”了一声,俯身抱起小柱,“小柱都这么大了,真是对不住,以前爹爹都没来看过你。”   “爹爹以后常来就是了。”   “只要你娘和你明忠爹爹欢迎,我一定常来。”   小孩子能懂什么呢?他就是觉得自个有俩个爹爹,真好。   风弄把小柱放下来,揉揉他小脑袋,“爹爹这次来的匆忙,没给小柱带礼物,下次一定带来。”   “小柱,你先进屋找鸦鸦哥哥他们。”   “好。”   小柱进去后,就只剩俩人,张如意看见他还是害怕,那种被黑暗湮灭的绝望和窒息感涌上来,她下意识后退一步。   “你别怕。”风弄道:“我不过去。”   他顿了一下,道:“我没想到是你,难怪一开始你看见我,就那么害怕。”   张如意不语。   “我没别的意思。”风弄道:“我就是想找到你,和你赔罪,如今你有了归宿,小柱也被照顾的很好,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张如意还是没说话。   “当初谢谢你救我一命,没想到却给你造成了伤害。”风弄道:“你放心,以后我尽量不在你面前出现!”   他说完就要离开,张如意开口道:“你要是想看小柱,随时都可以来。”   她说完转身匆匆走了。   凤弄也不介意有没有人答应他,应了一声。   他摸了摸自己鼻子,难过倒不至于,就是媳妇不是他的,儿子是他的,怎么都觉得,哪哪都不得劲,怪怪的。   看了全过程的林暖心有点痒痒的,好半天都没回过味来。   顾景珩揉揉她脑袋,问,“想什么呢?”   “我还以为我爹会和他打一架呢,我板砖都准备好了。”   顾景珩还真看见地上有一堆码放到膝盖的板砖,他眉心狠狠一跳。   “兄长,要是你遇见这种事你怎么办?”林暖问。   她其实就真随口一问,顾景珩却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他一张俊脸全黑了。   绝对不可能!   回了屋,顾景珩也不知道为何,心里说不上的赌,平日若有烦心事,看几卷书就好,今日却怎么都看不进去。   他烦躁的把书一合,和衣躺到床上去了。   许久,他才睡了过去。   梦里,他看见暖暖左右牵一个大胖小子,右手牵一个软萌可爱的小姑娘,这俩孩子看见他,一个劲的冲他乐,还喊了一声爹。   顾景珩笑着应了,刚要抱俩个孩子,就看见两个孩子从他身边过去,往他身后去了。   顾景珩从梦里惊醒,满额头都是汗。   少年很是无语地看向外面,这是个什么梦!   再说,自张如意和风弄三年前的事揭开后,风弄也再没来过,他是真要走了,临走前,还派人送了一些玩具过来。   张如意一开始还有些别扭,渐渐地也恢复往常,俩人成亲事宜照常进行。   日子一转眼,就到了五月下旬,张如意和林明忠成亲的日子。   一家人商量,张如意就从里院接到外院,走个形势就成,张如意娘家就吴婆子一个人来,她虽知道女儿不委屈,可她心里还是难受,悄悄的擦去眼泪。   不过很快她就没工夫伤春悲秋了。   虽说人不算多,可是真热闹啊,来的都是亲近的,还有落梅山庄的人,一盏盏酒的敬过来,几个孩子在院子里围着跑着,还吵嚷着要看新娘子。   冯生和白汉卿也来了,和杨家几个儿子坐了一桌,白汉卿又是属于那种和谁都能聊几句的,几杯酒下去,不是兄弟也是兄弟,又偶尔和冯生互相拆拆台,一桌子人简直快要把小院的天都要掀翻了。   林暖给张如意送了些吃的出来,没看见顾景珩。   她四下看了看,白汉卿打着酒嗝过来了,他肩膀往林暖身上一搭,“暖姐,找景珩对吧?他去后院了,他酒量不行,这会估摸着趴那里了。”   林暖:暖姐都喊上了,到底是谁酒量不行啊?   “冯生,你过来一下。”林暖道。   冯生喝的晕乎乎的,起身过去,就感觉身上一重,林暖直接把白汉卿塞给他,俩人身子一晃,直接摔地上,叠成了罗汉。   “白汉卿,你吃啥长大的,重死了,你起来!”   “你怎么不说是你身子骨弱啊,我才压一下就能把你压坏了?就压就压!”   ……   林暖走进后院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顾景珩靠在一颗梨树下,月色华光穿过叶子,影影绰绰地洒在他身上,少年一袭青衣染了如水的颜色,他眼神清疏悠远,是不能靠近的冷色。   林暖站定,静静地看着他,好似怕惊扰了他一样。   顾景珩像有所感应,扭头看来,他眼底溢出几分暖色,“怎么过来了?” 第251章 会不会后悔   “兄长怎的一个人跑来后院了?”   “酒喝的有点多,来散散酒气。”顾景珩道。   林暖走过去,靠近一闻,少年身上是有酒气,不过很浅,和他身上原本的香味混合到一起,说不出的好闻。   她起身的时候视线落在梨树下石头上放着的酒壶上。   到底是一个人躲着喝酒,还是散酒气,就不得而知了。   林暖在石头上坐下,仰头看月亮。   顾景珩瞥了她一眼,“今日娘和祖母都在,不用去陪吗?”   “不用,她们身边有人,我陪你就好了。”林暖道。   顾景珩心漏了一拍,似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其实是故意躲开的。   这样的热闹,曾经离他也很近,伸手就能得到。   可什么时候起,他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无穷尽的黑暗和肮脏。   渐渐的,他竟有些害怕这样的热闹,怕绚烂的焰火,转瞬即逝,怎么都抓不住。   “兄长,你会不会想你娘亲和爹爹?”林暖道:“你还从没和我说过他们。”   顾景珩一愣,清淡的眸色上染了几分沉痛,良久,他才低沉着嗓音道:“他们不会想我的。”   就因为如此,他连想他们,都成了一种奢侈。   他们,也不愿意他想他们吧?   他这样的罪人,会被他们唾弃的。   李景淮的到来,不就是个例子吗?   时至今日,他依旧记得那句话。   你怎么,不去死啊。   林暖感受到他身上浓郁的消沉气息,抓住他的手,坚定道:“兄长,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顾景珩轻笑。   “暖暖,那我要是个大坏人呢?你也陪吗?”   许是酒气上来,又许是气氛刚刚好,顾景珩脱口而出就是这么一句,说完又有些后悔。   他都说了什么,她哪里会知道那么多,她就是个小姑娘啊。   “会。”林暖望向他目光,“就算兄长是个恶人,嗜血魔头,杀人如麻,我也陪着你。”   顾景珩缓缓皇抬头,凝视着她。   傻丫头,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知道我是谁?知道我身上的事吗?就敢这么说,就不怕……   林暖忽的抓住旁边的酒壶,喝了一口,起身站在顾景珩面前,她白皙的脸颊染了两分绯红,又小小的打了一个酒嗝。   本是借酒助气氛的,哪想到喝多了,脑子晕的厉害。   她强撑着,一把抓住他的手,她怕自己撑不住,动作很大,弄的顾景珩都有点惊讶。   “我知道你不是顾景珩!”   “我也知道你和李大哥的关系!”   “你是李大哥亲弟弟,你是小江儿亲小叔,你是安阳王府那位小王爷,你姓谢对不对?”   “不过你本名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不重要,只要是你就足够了,我本来,也只认你的。”   林暖又打了一个酒嗝。   她有些站不稳,小身子一晃,顾景珩及时扶住她。   他眼底深深浅浅都是复杂的光。   “暖暖你……”   “嘘。”林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相公,你听见了没?”   “什么?”   林暖看了看四周,嫣然一笑,脑袋一歪,直接趴他胸膛上了,顾景珩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不过都不重要。   林暖俩只手环住他的腰,却没了下文。   “暖暖?”顾景道,他怎么就一时纵容她喝了酒?   林暖道:“你别说话,说的都不是我爱听的,我不想听!”   这姑娘已经胡言乱语了。   顾景珩生怕她摔了,揽住她的腰,良久,他苦涩一笑,“兄长还以为在你面前隐藏的很好,却没想到,你都知道了,原来不是小白兔,是小狼崽子。”   林暖脑袋歪了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你既知道我是谁,也该知道,我的那些事,你就不怕?是根本不在意,还是你太小,不明白那些话背后隐藏了什么?”   林暖没回答他。   顾景珩想起她刚才一股脑说的话。   只要是他就够了。   是那个意思吗?   少年心跳的飞快,一直在压抑的东西怎么都藏不住,他眸色温柔的看着怀中的女子,一双潋滟眸子光华流转,比月色还要惊艳几分。   “暖暖,若是我……”   “什么?”林暖忽的仰头,她莹润的眸子浮了一层水雾,娇娇软软地看着他。   “相公。”   少女一笑,明媚了他整个人生。   顾景珩身子有一瞬间的僵凝。   林暖懵圈地看着他,“相……”   还没喊完,顾景珩手忽的往下一挪,带着她身子转换了个位置,将她摁在梨树上,梨树轻轻的晃了晃,落叶纷纷。   少年一手揽住她柔软腰肢,一手撑在树上,他嗓音低沉,“暖暖,你当真不后悔吗?”   “不后悔。”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忽然间俯身,吻住了她的唇瓣,俩人身子皆是一僵。   柔软的触感,女子身上的清香,还有徐徐的清风,顾景珩思绪在一瞬间清醒。   他很快撤身,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   “相公。”林暖小脑袋都是懵的。   顾景珩扣住她脑袋,往自己怀中一摁,道:“睡吧。”   林暖到底袭不住酒气,睡过去了。   后院里静谧如水,唯有少女清浅的呼吸声。   顾景珩眼底头一次燃起了期盼,却又无奈湮灭,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人,近乎自嘲,又轻声道:“可是暖暖,兄长没机会了。”   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他什么都改变不了,他的罪人身份,他甚至是不能见光的,躲在顾景珩的躯壳里苟延残喘。   他肮脏到,连他自己都厌弃。   他要如何去拥有这般明媚的她?   他要怎么给她一个未来?   “咳!”   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顾景珩抬眸看见,只见阮元扶着老太君,身后还跟着她们贴身伺候的嬷嬷站在后院院门口。   阮元尴尬一笑,“景珩,娘什么都没看见。”   老太君道:“我都看见了,不过没关系,你们继续吧。”   说完老太君转身,走出了老气横秋的步伐。   阮元连忙跟上。   顾景珩,“……”   他打横抱起林暖,回了里院,却看见老太君的贴身婆子孔嬷嬷站在林暖屋子外,嬷嬷笑的一脸暧昧,“姑爷,老太君和夫人今天要睡这里,让大小姐睡您那边吧。” 第252章 小跟班   顾景珩应了一声,把林暖抱回了屋里,他替她掖好被角,起身时视线落在她唇上。   他思绪不受控制的想起在后院的一幕,胸腔内似燃了一从火,耳根子红透了,却又在一瞬间归于沉寂。   “暖暖,好好睡一觉,醒来就忘了吧。”少年低语道。   时辰尚早,顾景珩关上门就出去帮忙了。   林明忠早就被轰回新房了,就剩下客人在院子里热闹着,除了街坊领居,剩下的都是自家人。   顾景珩去到冯生他们那一桌,只见杨家的几个儿子趴在桌子上,不见冯生和白汉卿,他扫了一圈,要去找,就感觉到桌子下面有人拽他。   他低头一看,只见桌子下两颗脑袋齐刷刷的探出来。   “顾兄,来一块喝酒。”白汉卿拽着他袖子。   冯生不甘示弱,拽了他另外一边,“顾兄,喝我的,别喝他的。”   俩人你拉我扯,谁都不让谁,大有把顾景珩拽成两半的架势。   顾景珩无语了一阵,把俩人从桌子底下扒拉出来,俩人一人一边全压他身上了,他心说他是为什么要清醒着?   “站稳。”   俩人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跟着顾景珩的动作往外挪。   “顾兄,我头好晕啊。”白汉卿道:“我想吐。”   “我也想吐。”冯生道。   顾景珩在俩人吐他一身前,把两人摁树上了,俩个醉鬼树和人傻傻分不清楚,一人抱了一边。   “顾兄啊,我今晚和你睡吧,我不回……书院,夫子要是知道我喝成这样,我得被罚。”   “我也是我也是。”   顾景珩心说你俩还知道被罚,看来还是醉的不清,他折进去喊白汉卿的车夫。   等他喊了车夫出来,看见门口的状况,眉心狠狠一跳。   车夫也吓的不轻。   只见冯生拽着白汉卿,白汉卿靠着冯生,俩个平日里一见面就成斗鸡的人相处的无比和谐。   “顾兄,你说你是怎么认识冯生那家伙的?那家伙整天嘚吧嘚嘚吧嘚的,比娘们还娘们,我怀疑他不是个男人。”   冯生很赞同的点头,拉着白汉卿的手,“顾兄啊,白汉卿那小白脸长的还没你好看,整天吹嘘自己容颜俊美,他也不嫌害臊,你离他远点啊。”   车夫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老半天才道:“顾……顾相公,怎么办啊?”   “贵府若是方便,可否让冯生过去住一晚?”顾景珩道,书院是回不去了,家里睡不下。   车夫点头,“冯相公是我家公子朋友,应该的。”   “劳烦。”   “顾相公放心,小人一定把我家公子和冯相公送回去。”   他说完连忙去扶白汉卿,顾景珩也去扶冯生。   车夫一碰到白汉卿,白汉卿直接给了他一巴掌,“冯生,你要不要脸,别扒拉我顾兄!”   “你别碰我顾兄。”冯生甩开顾景珩手,揽着白汉卿肩膀。   俩个醉鬼对视一笑。   白汉卿,“回家不?”   冯生,“回。”   压根不用别人扶,俩人先后上了马车。   车夫和顾景珩打了声招呼,赶马车回去了。   顾景珩站在门前,看着马车没入无边的夜色中,他眼底浮现了些笑意。   一夜热闹,千树花开,如星辰流雨。   林暖第二天醒来,已经是大中午了。   因为宿醉,她头还有些疼,揉了好大一会儿才觉得缓了些。   咦,她睡在相公屋子里?两人昨夜一块睡的?   林暖一喜,却又瞬间垮了脸,她对昨晚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她觉得昨夜白睡了,她要重新睡回来!   好气好气哦。   不过昨晚好像是做了一个梦,林暖心说自己是不是觊觎相公太久了,以至于居然梦见相公把她摁在后院梨树下亲。   就挺可惜,不是真实的。   “暖暖?起来了吗?”张如意声音传来。   “起来了。”林暖道。   张如意推开门,手里端了一碗汤,笑盈盈地进来,“景珩一大早起来煮的醒酒汤,让我叮嘱你一定要喝,那孩子对你蛮有心。”   林暖捧着碗,小口小口的喝着,看了张如意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居然觉得如意姨明艳动人了许多,身上有股说不出的劲,就像是被雨水浇灌过的花。   张如意被她看的红了脸,忙道:“你穿衣裳,我先出去了。”   林暖穿戴好出去,洗漱完,和张如意在院子里收拾昨夜留下来的狼藉,家里板凳不够,从邻居家借了许多,张如意去还了,院子里只剩林暖一人。   她把碗摞好,放进盆里,打算先端过去,一双白皙的手先她端起了盆。   林暖抬头一看,是林锦乐,她温柔一笑,道:“暖暖姐,我来帮忙。”   “还有奴婢。”芍药道。   芍药虽说是下人,可她只负责伺候林锦乐,从没干过这种活,不知怎么的,感觉只要跟着大小姐,好像洗碗都变的神圣了呢。   林锦乐也是同样的心思,几乎干什么都跟着林暖,忙成了小陀螺,她额头都冒出了汗,却一点都不嫌累,情绪明显很高。   反正不管,她就是要跟着姐姐,姐姐干啥她干啥。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吃了早饭,林暖今天有事要出门,林锦乐唰的一下冲出去,紧挨着她,生怕林暖把她落下。   林暖刚要说什么,林锦乐急忙开口,“我不捣乱,不扯你后腿,你要办事的话我在外面等你也行。”   “奴婢也是奴婢也是。”芍药道,还特勤快的帮着背小背篓,那眼神好似在说,看,奴婢是有用处的。   林锦乐一看,抢过小背篓背上,“暖暖姐,走吧。”   就只能带着喽。   林暖其实是去收银子的,菜方子的分红,话本子的,还有胭脂的抽成,算下来不小的一笔,林锦乐和芍药就在门口等,也不乱跑,主仆俩人手里还一人拿了一串冰糖葫芦,舔的特别开心。   姐姐买的冰糖葫芦特别甜,特别好吃。   “小姐小姐,你看那俩人,是不是大小姐家大伯和大伯娘?”芍药指着街上人来人往俩个人。   林锦乐看去,可不是嘛,准确的来说,也是她的。   “那脸色怎么感觉自家姑娘被人抛弃了一样。”芍药嘀咕道。   “别管他们。”林锦乐道:“姐姐说了,少和他们来往。”   芍药“哦”了一声,认真啃冰糖葫芦,过了会儿抬头,她激动上了,“小姐小姐,那不是林月吗?你看,她怎么和个男子拉拉扯扯的啊?” 第253章 破锣嗓子   林暖正好出来,林锦乐忙给她指,“姐姐,我们看见林月了,被一个人男人拉进那个巷子里了,那男人看着不是什么好人。”   “长什么样?”   林锦乐想了会儿,还没说呢,芍药道:“眼睛像老鼠眼睛,嘴巴有点尖,看着不像好人。”   周子翼。   “去看看。”   三人跟着进了巷子,远远的就看见周子翼拉着林月左拐不见了人影。   一路跟过去,是镇东的方向,而且周子翼带着林月进了最乱,最不安全的一条街,还不只如此,周子翼把林月拉到一户人家门口,林月明显不愿意进去,扒拉着墙,满脸都是泪痕。   林月惊恐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大门,近乎求饶道:“我……汉卿哥哥,你就放过我吧,我不想再去了。”   周子翼勾唇一笑,“乖月月,你不是喜欢我吗?你不希望看着我被他们打断腿吧,你听话,等帮我还了银子,我们就再也不来了。”   “可是……”   “你啰嗦什么,进去。”   林月眼底掠过一抹浓郁的恨意,“你这么对我,我一定会……”   “会什么?”周子翼冷笑,“告发我吗?林月我告诉你,你都已经陪他们睡过了,你还装什么贞洁烈女?我告诉你,最好乖乖听话进去把事给办了,否则我就把你的事捅去你们村,我看你还有没有脸待下去!”   “白汉卿,你这么对我,你会不得好……”   “吵什么吵?赶紧的,客人都等着了。”   不远处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几个彪形大汉,林月一看,眼底涌上了浓浓的恐惧,她死死拽住周子翼的袖子,眼底全都是祈求。   别让我进去。   可惜周子翼哪是什么善人,把林月往他们身边,“这就来了。”   “妈呀!”芍药吓的惊呼一声。   林暖心中惊讶,不过面上没什么表情,林锦乐则紧紧捂住嘴。   “谁?”   墙角的声音直接引起几人的注意,几个彪形大汉立马围过去了。   主仆俩人吓的脸色大变,腿一软,就要跪了。   关键时刻,林锦乐忽的站到林暖面前,她双腿抖成了筛糠,说话声带着浓郁的颤音,“我……我是侯侯侯……”   “侯什么侯?你特么是猴子派来的逗比么?”一个大汉不耐烦道。   “不许欺负我家大大大……小姐和小小小姐。”芍药直接冲上来,护在俩个主子面前,她说完,吧唧一下瘫坐在地上了。   林月也看见了三人,她本就染满恐惧的脸变的无比难看。   她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们刚才都听见了吗?   她们都知道她被……   巨大的耻辱和恨意如潮水般涌来,她想起她去济民医馆特意和她炫耀自己和白汉卿的婚事,还说自己要当少夫人的,如今想想,讽刺的可以。   她心里一定在嘲笑自己吧?   她这么耻辱的一面,怎么能让她看见?   林暖一定会说出去的,说出去她还怎么做人?   周子翼看见林暖时,慌了一下,当然不知道林锦乐的身份,可他知道林暖啊。   和林月是姐妹,林月虽说她们姐妹不和,可这个时候她出现在这里,该不会是来救林月的吧?   “白汉卿,你不是找人替你还钱吗?送上门的人,你赶紧让她们把她们三个抓住啊。”林月道。   周子翼一秒懂,姐妹俩感情不是不和,压根就是有仇。   “你这坏女人,你脑子里糊泥了吧?”芍药气的害怕都忘记了,“她们可都是你妹妹啊,你怎么能这么狼心狗肺?”   “呦,是姐妹啊。”几个汉子互对了一个眼神,看着林锦乐,“没想到长的还不错。”   又看看林暖,忍不住翻白眼,“你们是一个爹生的吗?你麻溜的滚,其他俩个留下,带走!”   “几位大哥等等。”周子翼忙过来。   彪形大汉一把摁住他的头往后一推,“等你娘个头,滚!”   其他几个已经围了上来,林暖捏起拳头,伸手就要去把林锦乐拽到身后,这个时候,耳边传来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震的她一个激灵,拳头抖了一下。   “啊~”   声音一出,几个汉子都被吓了一跳,齐刷刷打了个趔趄。   只见芍药瘫坐在地上,扯着嗓子不要命的喊,林暖听过最大的嗓门是刘氏的,好家伙,这丫头嗓门自带3D环绕音效,关键还不带停的。   “闭嘴臭丫头。”特么这嗓子是破锣嗓子吗?吵死了。   芍药倒是停了一下,可是停下来换气的,换了气又开始嚎上了,她太害怕了,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一下。   “先给我抓这个丫头,堵住她的嘴。”   林暖揽住林锦乐的腰往后一带,手搭在芍药肩膀上,横踢出去一脚,一个大汉被踹倒在地上。   “还是个练家子,一块上。   几个人都去围攻林暖了,林锦乐摸到一块石头,朝被林暖踹翻的汉子身上砸去,砸歪了,没砸晕,汉子一把就抓住林锦乐袖子,她吓的花容失色。   林暖一个跃身躲开几个汉子,抄了块瓦片朝抓住林锦乐袖子的汉子扔过去,瓦片都脱手了,就看见芍药忽的起来,朝林锦乐冲过去了。   “小姐奴婢来帮你。”   这丫头找揍准的可怕,瓦头对准了她,林暖又抄了一块扔过去,打歪她扔出去的第一片瓦,瓦片嗖的一下从周子翼脑袋上飞过去,他差点就吓尿了。   再说芍药冲过去,狠狠捶了几下汉子,发现一点用都没有,跟饶痒痒似的,汉子脸上浮起狠厉之色,抬手就要去抓,芍药吓的理智都没有了,张开嘴巴就是嚎。   “啊~”   汉子脑袋瓜子嗡嗡嗡地响。   特么你上辈子是个破锣吧?   林锦乐趁机捡起石头狠狠朝汉子脑袋上砸去,汉子眼前掠过一串星星,这下是真晕了。   “芍药,继续保持,走去帮姐姐。”林锦乐道。   芍药道了声“好”,就感觉后脑勺一疼,眼前一黑,整个人晕过去了。   林锦乐一看,是林月,她手里拿了块石头,林月对周子翼道:“你还不赶紧来帮忙?等她们报官,你第一个跑不了。”   她反正已经脏了,那就一块脏吧。   周子翼哆嗦一声,对付女子最好的法子是什么?控制住,他冲过来抓住林锦乐,林锦乐慌的忙喊,“姐……唔……”   林月死死捂住林锦乐嘴巴,和周子翼把她往屋子里拽。 第254章 第四个人   林暖也看见了,她招式招招狠辣,没一会儿,趴了一地的汉子。   几个汉子被揍的半死不活,知道遇见了狠角色,哪还敢硬抗?一个个缩着身子就要躲,林暖哪给他们机会,一人补了一大脚,全部踹晕了,才冲过去踹开大门。   周子翼只感觉后背一疼,他整个人都飞出去了,林月转身,都还没来得及看后面的人影,鼻子上狠狠挨了一拳,火辣辣的疼。   林锦乐慌忙躲到林暖身后,抓住她袖子。   “没事吧?”林暖问。   “没事。”   “顾……顾娘子,有……有事好商量!”周子翼惊恐道。   林暖一脚踩上他胳膊,一点点碾压,“好啊,商量吧。”   这哪是商量的态度,这分明是要他命的态度。   “顾……顾……”   “冒充白汉卿,在外招摇撞骗,还把主意打到我们头上来了。”林暖道:“周子翼,你胆子倒是挺肥的!”   林月猛地看向他。   “别看了。”林暖道:“白家公子清清白白,人品敦厚,是应天书院的优秀学生,怎么可能是这种低劣下作的人?你表哥,你姨母和姨丈不知道你在外面干的勾当吗?”   “顾娘子,我错了。”周子翼道:“我不是故意的,你别把我的事捅出去,我给你银子,你看成不成?”   “你不是白家公子?”林月道:“你骗我?”   “你哭哭啼啼的烦不烦?我是我姨母的侄子,当然也算了!”   “你……”   “你是自个圆润的滚回白家说清楚你自个干的事,还是我把你打残?”   周子翼眼底有惊恐,“我自己回去,我回。”   “别想跑哦,否则等着你的可能就是官府的捉拿了。”林暖从怀中拿出一块牌子,在他面前晃了晃,“认识这个吧?”   侯府牌子。   他猛地看向林月,她没说过林暖和侯府有关系。   “我去,我去,我这就回去。”周子翼连滚带爬的滚了。   只剩下一个林月,她惊恐地看着俩人,一句话都说不出。   “姐姐,她要怎么办?”   “你去把芍药喊醒,她怎么砸的芍药的,让芍药怎么砸回去。”   “好。”   “林暖,我爹娘知道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林暖丝毫没反应,似是压根没听见,任凭林月说话怎么难听,软的硬的都说了,对方就是把她当空气。   她要被气炸了,打一架都比这个来的痛快。   林锦乐也把芍药弄醒了,那丫头拎了块石头就进来了,她后脑勺还在嗡嗡嗡地疼,下手一点都不带客气的,雄赳赳气昂昂的冲过来了。   “我砸死你!”   芍药喊完,脚下绊了一下,手中的石头飞了出去,她身子直挺挺的朝林月扑去,“咚”的一声,林月摔的结结实实,摔晕过去。   “大小姐?奴婢不会把人给压死了吧?”   “不会,晕过去而已,走吧!”林暖道。   三人出了屋子,离开的时候,主仆俩人都有些小激动,俩人被保护的太好了,从来就没经历过这些事,一开始是有些害怕,不过到后面就激动上了,嘚吧嘚吧地说个不停。   “大小姐大小姐,您要不教奴婢练武功吧,奴婢也想和您一样厉害。”   林暖道:“你练好狮吼功,比我这个强百倍。”   “狮吼功是什么功啊?”   林锦乐“噗嗤”一声笑出声,快步跟上林暖步伐。   芍药:她才不是狮吼功呢,她就是一害怕嗓门就比较大而已。   “姐姐,他们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林锦乐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林暖有些懵,“什么别放在心上?”   “就是你的脸。”林锦乐真诚道:“其实不丑的,一点都不丑,而且我觉得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看的,还有打架的时候很好看,很英姿飒爽,姐姐要是穿上战袍,肯定能迷晕一群小姑娘。”   她说完脸一红,揽住林暖胳膊。   没错,她就是第一个被迷晕的。   “姐姐,我早上出来的时候和娘亲祖母说过了,我搬过来和你们住几天,姐姐,会不会挤到你?”林锦乐问,她的本意是和林暖一块睡,她在京城虽说也有小姐妹,可没这么亲啊,她想说说姐妹间的私密话。   可林暖思绪瞬间就歪了,她很愉快的点头,“完全不会。”   哈哈哈哈,相公,我不是要故意和你一块睡的,我的床被我妹妹霸占了呦。   林锦乐一喜,已经有点小期待了。   林锦乐到底是娇养着长大的,经过那一遭,很快就累了,林暖租了辆马车回家,她没有立刻回去,让主仆俩人回去休息,她去了应天书院。   周子翼的事闹的有些大,而且看他样子,没少在外冒用白汉卿名声,白汉卿是她家相公朋友,她自然是要帮的。   她一进书院,就看见冯生和白汉卿俩人沉默着往一个方向去了,她跟了过去,顾景珩恰好看见她,心说这丫头怎么来了,也跟了过去。   冯生和白汉卿到了后山竹林,俩人面对面坐了,沉默了会儿,冯生道:“昨晚的事,谁都不准说。”   “好。”白汉卿道。   “你发誓!”   “冯生。”白汉卿忍不住道:“你怎么不发誓啊?你还不是干了?你先发!”   “那就一起发。”   俩人态度严肃,弄的林暖心痒痒的,她发誓,她真不好奇,是这俩人态度太奇怪了。   白汉卿瞥了冯生一眼,道:“我发誓,我要是把我昨晚抱着冯生睡的事让第三个人知道,我就一辈子娶不上媳妇。”   冯生也举起了手,“我发誓,我要是把我昨晚上抱着白汉卿睡的事让第三个人知道,我就一辈子娶不上媳妇。”   够毒!够狠!   俩人都放心了。   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   躲在不远处的林暖摸摸鼻子:她好像偷听的有些不合时宜,要不假装没听见?先走?   就这么办,她转身,看见后面站着的人,吓了一跳,“兄长?”   她喊完就捂住嘴巴了,可冯生和白汉卿都听见了,俩人对视一眼,唰唰地冲过去,眼底都有绝望。   天呐,来道雷劈死他们算了,才发完誓啊,第三个人就知道了,哦不,第四个人也知道了! 第255章 要不要娶   白汉卿龇着牙,转身掐冯生的脖子,“都怪你,我娶不上媳妇了,我还是个童子鸡呢!”   冯生也回掐,“我连姑娘手都没摸过呢,白汉卿,你就是个祸害!”   林暖幽幽的补,“摸过的,还背过。”   指的是冯生上次差点被白巧凤坑了的事。   冯生手一松,很是受伤的看向夫妻俩,“暖暖,景珩,你俩怎么这个时候出现啊!”   “就是啊。”白汉卿噗通直接跪了,嘴巴里念念有词,“天爷啊,刚才发的誓不算数啊,我虽然暂时还不想娶媳妇,可我也想有个媳妇啊,最好要漂亮一点的。”   冯生跟着他并排跪下了,“我的也不算啊,我挺想娶媳妇的,快快给我赐个媳妇吧。”   说完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和白汉卿磕头的动作重叠在一块,俩人磕完又同时起来。   林暖摸摸鼻子:这画风怎么有点诡异?   顾景珩有些没眼看,他问林暖,“找我何事?”   “我不是来找你的。”林暖道:“我来找他的。”   指指白汉卿。   顾景珩看向白汉卿,眉头一皱,满脸都写着你找他能有什么事的表情。   “暖暖,啥事啊?是不是请我去你家做客?”   “有人冒充你名义在外招摇撞骗,你回去一趟吧。”林暖道:“应该挺严重的,搞不好你可能就要被娶媳妇了。”   “还有这事?谁胆子这么肥啊。”白汉卿道:“暖暖,你就是我亲妹子,我这就去找院长告假。”   “我和你一块去。”林暖道,周子翼敢动她妹妹,她要去剁了他爪子。   顾景珩眉头皱的更深,一把抓住她手腕,道:“你去书院外等我,我和他去告假。”   “我也要去。”   半个时辰后,四人到了白府,刚要进去,从旁边冲出来一对中年夫妻。   “白公子?”   白汉卿扭头,“你们喊我?”   中年夫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一侧的林暖,林暖也看见他们了,是林明义和周氏。   周氏道:“暖暖,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你们咋在这儿?你们也是来白府的吗?”   他们来白府干嘛啊?   白汉卿一听这话不对啊,对夫妻俩道:“你们来找白公子?”   “对啊。”   “我就是白公子,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   夫妻其实不知道白府到底有几位公子,还以为是另外一位白公子呢,而且这位明显看着要小一些,林明义就猜测道:“原来是白小公子啊,我们是来找令兄的。”   “不是,我们是来寻令尊和令堂的。”周氏纠正道。   “白汉卿,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哥哥啊。”冯生道。   “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我没什么哥哥,我爹娘就我一个儿子。”白汉卿说完,问林暖和顾景珩,“你们认识啊?”   “不可能啊。”周氏也顾不上什么了,“白公子,你带我们去见令尊令堂吧,见了面就知道了,我们和你爹娘见过面的。”   白汉卿只好把夫妻俩人带进去了。   白夫人和白老爷就在大厅,大厅中间还跪了一个人,正是周子翼,周子一看见林明义夫妻俩,还有进来的林暖,脸色大变,顾不得跪了,唰的起身,飞奔到柱子旁边嗖嗖嗖几下爬了上去,爬柱子从没有过的流畅。   一群人:“……”   白老爷脸黑成了木炭,“你给我下来!”   周子翼这才慢悠悠的滑下去,重新跪好。   “白公子。”林明义看见周子翼,也顾不上他奇怪的言行,“请把令尊令堂请出来,我们有事要和他们商量。”   “二位可是为了令爱和周子翼的婚事来的?”白老爷问。   “什么周子翼?”林明义道:“和我家月月订了亲的是白公子,这位老爷弄错了吧?”   他说完才觉得奇怪,府中白公子都在这里了,眼前这对夫妻是谁?   “原来在外面冒充我招摇撞骗的人是你啊?”白汉卿总算明白了,“周子翼,我对你不差吧?你为什么要这么污我的名声?”   “表哥,是个误会……”   “什么误会?”白汉秦道:“周字和白字差了多少?怎么就误会了?你到底假借我名义干了多少缺德事?”   “汉卿。”白夫人道:“此事我们已经知道了,稍后再说。”   白汉卿这才没说话。   白夫人对夫妻俩道:“二位,这位是周家公子,是我娘家妹妹儿子,他父母早亡,一直都是我们在看管他的,没想到他居然做出这种背信弃义之事,他和林月姑娘的事我们也才刚知晓。”   林明义和周氏也明白了。   假的白家公子。   你还弄一对假父母出来糊弄?   周氏差点缓不过气,“我家月月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你忍心骗她吗?你这是害她名声啊?她要是嫁不出去了怎么办啊?”   周子翼想说什么,动了动唇,偷偷瞄了林暖一眼,到底没敢说出来。   白夫人道:“这位大姐,是我们没管教好,你们放心,他既然是我侄子,我肯定会弥补你们的!”   “什么交代都弥补不了我家月月受损的名声。”林明义气愤道。   周氏眼珠子一转,月月回来说,白汉……不对,周子翼嫌弃她农女身份,不想娶了,她和明义就是来说理的,如今看白老爷和白夫人很是通情达理,何不利用这次机会?   她道:“白夫人,你刚才说的要给我们交代可是真的?”   “是。”   “我家月月和你家侄子的事我们村都知道了,既然你们也觉得是他亏欠了我们月月,那就如约进行婚事吧。”周氏道。   瘦成的骆驼比马大,比起村子里那些泥腿子强百倍,上头又没有父母的女婿,月月一进门就管家,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女婿啊。   白老爷和白夫人对视一眼,后者道:“婚事恐怕不妥吧?”   “白夫人这是不愿意给我们交代了吗?”周氏问。   “不是,只是这孩子做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吗?”   “知道。”   “知道。”   夫妻俩和声道。   林暖一看俩人知道,知道个屁。   林明义心说还是媳妇想的长远,遂也道:“白老爷,白夫人,既然你们能做的了周公子的主,我们索性就挑明了,我家月月嫁定他了,那孩子死心眼,婚事真要黄了,说不准就活不成了。”   后一句当然是夸张。   白老爷和白夫人哪知道林明义夫妻其实一点都不了解周子翼干的事啊,心说怎么还上赶着嫁女儿呢?   “要不你们再考虑考虑?”一道幽幽的声音自角落里响起。   众人都全都过去。   周氏道:“周公子,你不愿意娶我们月月?”   以前还行,可林月被他坑成那样子,怎么娶啊?   周子翼有种感觉,他要是说不娶,这俩夫妻得瞪死他,而且姨母和姨丈知道他干的混账事后,已经发火了,他这话怎么听都觉得是在嫌弃人家女儿,可不能让他们有这种错觉。   等等。   这不是最关键的啊。   他忽略了一个重要人物。   林暖!   她为什么来?   她和林月不是不和吗?到底到哪种程度啊?   他可没坦白让林月拉皮条的事啊,要不然他的腿还能在?   而且姨母和姨丈会揍,不过还会给他留条命,这个小魔女可不会啊。   两相对比,周子翼小心翼翼地问林暖,“顾娘子,我要不要娶林月?” 第256章 恨她就是个木头   他语气卑微又可怜,还带一丝丝恐惧,众人目光又看向林暖。   这次就多了些耐人寻味了,尤其是林明义夫妻,都要疯了有木有?   你虽然是冒充的白家公子,可好歹你也是白夫人侄子,周家公子啊?你自个娶媳妇,你为啥要问林暖?   她又不是你娘?   周子翼没等到林暖回答,刚想要再问一遍,顾景珩把林暖往自个身后一拉,严严实实把把她挡住,语气低沉道:“周公子自个做了什么,心中清楚,何必要问我家娘子?”   我问了你家娘子我才确保自己不会挨揍啊,你是林暖相公你不知道你家媳妇揍人多狠吗?   感情你没被揍过啊?   “子翼,你是不是欺负顾娘子了?”白夫人闻言怒声道。   周子翼汗毛都竖起来了,“我不是我没有我冤枉,我没欺负顾娘子,我只欺负了林月!”   他条件反射说完才察觉自个说了什么,猛地捂住嘴。   “啥叫你欺负了我家月月?你咋个欺负的?”周氏急了。   周子翼还要看林暖,可惜只看见顾景珩,他支支吾吾道:“就那样。”   一个男人欺负女人,还能怎么欺负?   林明义上前,一把揪住周子翼衣领,“难怪那天月月身上有伤,她还替你瞒着,你这个畜生!”   他气的要命,抬手就要揍,被白夫人和白老爷连忙拉住了。   “月月他爹,为这么一个孽障犯事就不好了,我们先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再处置他也不迟。”白夫人道。   “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目击证人在,周子翼不敢不说实话,他闭了闭眼,“我就是让林月去陪人……”   “老爷,夫人,外头有个叫林月的姑娘,说是来找周公子的,我已经让人把她带进来了。”管家适时出现,打断了周子翼的话。   林月很快进来,她最先瞥了一眼林暖,眼底带着一抹浓郁的恨意。   最可恨的是,她都用这样的眼神看她了,林暖居然还跟个无事人一样。   有时候她恨她就是个木头!   “林月?”周子翼惊讶。   “月月。”周氏上前一把抱住林月,眼泪星子忍不住的往下掉,“你别怕,娘在,娘会替你做主的,周子翼是怎么欺负你的?你说出来。”   林月神色淡淡,“娘,他没欺负我,他就是没告诉我他的身份而已,所以我才一直以为他是白家公子。”   “啥?”周氏惊讶,“可他刚才都说了,他的确是欺负了你。”   “两情相悦能叫欺负嘛?”林月说完低下了头,脸上掠过一抹娇羞。   一群人,“……”   周子翼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了,他不确定地问,“林月,你刚才说……”   “难道我们不是两情相悦的吗?都这样了,你难道还不想娶我吗?”林月问。   不想娶啊。   谁知道你现在是谁媳妇了?   他周子翼再混,也不想要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当媳妇啊?   他想了会儿,是说出他干的混账事,让姨丈姨母打死他好,还是忍了头顶上一片绿,顺着林月的话下去的好。   两相比较,周子翼选择了后者。   可林暖在啊,林月,你确定林暖不会把我们的事给说出去吗?   确定我不会挨揍吗?   林月当然也是有考量的,她看了一眼林暖,满眼都是警告:你最好什么都别说。   林暖还真是没打算搭理这俩人的事,要戴绿帽,要自己找虐,要王八配绿豆,那是你们的选择,关她什么事?她又不是菩萨,什么事都要管,她纯粹是来讹银子的。   林暖眨眨眼,眼神很有深意的扫了周子翼一眼,笑着和顾景珩道:“兄长,你身上有没有带银子,我想买个簪子,有些贵……”   “我带了我带了。”周子翼连忙道。   说完发现全部人又看着他了,他道:“那个我和顾兄相识一场,顾兄要是没带银子,我先借给你,十两够不够?”   林暖默默地伸出五根手指头。   周子翼连忙改口,“五十两。”   林暖五根手指头还没有缩回去。   周子翼咬牙,都要哭了,“五百两。”   没有了没有了,真没有了,他连一百两都拿不出来,还要想办法到底是卖身去凑银子,还是回家去库房看看,还有没有值钱的东西拿出去卖卖。   林暖这才把手指缩回去,眼睛里掠过一抹小狡黠。   她真是个平平无奇的致富小能手呢。   下一秒,就对上顾景珩审视的眼神。   林暖:看我我也没说话呀,他自愿给的,我可没威胁他。   顾景珩收回视线,对周子翼淡声道:“周兄仗义,景珩感激不尽。”   周子翼哭唧唧,再也不要遇见姓林的和姓顾的。   白汉卿:他要不要把周子翼才问他借银子的事告诉顾兄?   一旁的林月气的要死啊。   别人不知道,她却知道,林暖摆明了就是敲诈,偏偏她还什么都不能说。   林明义夫妇则听的一脸懵,虽说他们也觉得未来女婿的银子不能借,尤其是借给林暖夫妻,可现在说这个太早了。   白老爷和白夫人觉得奇怪,可比起周子翼冒充白汉卿招摇撞骗,还顶着儿子的名头把人家姑娘睡了,这就不算事。   而且周子翼是什么德行,白夫人知道,风月场所的常客。   白夫人怕他误了人家姑娘终身,问,“月月爹娘,俩个孩子的婚事确定真的不在考虑考虑吗?子翼这孩子以前……”   “白夫人。”林明义打断她的话,“俩个孩子如今都已经……还考虑什么?总不能因为白府是大户人家,看不上我们这样的小门小户吧?”   讹都要讹上你,把我家闺女给塞进去嫁喽。   对方铁定要嫁,白夫人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她看向周子翼,周子翼点头,“姨母,我没问题,我娶。”   婚事就这么定了。   白夫人让周子翼出去跪着,待会再和他算账,她跟白老爷和林明义夫妻一块商量婚事去了。   院子里,林月死亡凝视周子翼,周子翼压根就没带瞅她一眼的,气的她都站在他面前了,可惜周子翼嫌林月挡着,脑袋一歪,看向林暖,试探地问,“顾家娘子,我俩能单独聊聊吗?” 第257章 他是属于她的   “不行!”   顾景珩直接拒绝,且挡在了林暖面前,锐利的眼神在周子翼身上打量,满脸都写着你敢找暖暖单独聊一个试试的表情。   周子翼脖子缩了缩。   林月要气死了。   特么老娘就站你面前,我这么一个坨活生生的人啊,你看不见的吗?   还有,你和林暖有什么可单独聊的?   林暖道:“你直说吧。”   周子翼这才道:“借银子的事要不容我缓缓?”   “三天后送来就行。”林暖道。   “好嘞。”   众人:知道的是周子翼主动借银子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周子翼欠林暖钱呢。   小钱钱的事搞定了,林暖对顾景珩道:“兄长,我们回家吧。”   “林暖,我们谈谈。”林月道。   林暖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拒绝,“我不想谈。”   “林暖……”林月一个跨步挡在林暖面前,“我要谈。”   “没听见她不想谈吗?”顾景珩冷声道:“林月姑娘请让开!”   林月还想说什么,周子翼一把拽住她,“林暖都说不想谈了,你干嘛拦着人家?赶紧让人家走。”   把柄捏人家手里呢,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林月眼睁睁地看着夫妻俩人离开,肺都要气炸了,“你……”   “你”了一个字,发现还剩一个白汉卿,白汉卿撇撇嘴,直接走人,林月才道:“周子翼,你到底哪边的?”   周子翼坑都没坑声,林月都要把地面跺出一个坑了,“周子翼!”   “叫魂呢?”周子翼道:“我无所谓啊,说到底我可是个男人,再说没清白的又不是我?你要不想没脸面,就安静点,鬼叫什么?再说你打的过林暖吗?”   林月:“……”   她又恨又气,却一点法子都没有,只是阴恻恻道:“我就算是没清白了,我还不是照样能嫁进来?你最好对我好点,否则,我就把你干的那些事告诉你姨母!”   来啊,互相伤害啊,谁怕谁?   她现在是钮钴禄·林月。   再说冯生和夫妻俩一块出去后,想起自个要买些书,就单独去了,只剩下夫妻俩。   走到人少的地方,顾景珩忽然扭头看向林暖,林暖被他看的有点心虚,“不是我一个人,你也有参与,你助纣为虐了。”   呸,瞎用什么成语。   “又和别人打架了?”   这个“又”字就用的很玄妙了。   “我没有。”林暖死不承认。   顾景珩盯着她看了会儿,很是无奈的揉了揉她小脑袋,问,“有没有受伤?”   林暖“啊”了一声,摇头,“没有。”   “真的?”   一副满脸不信的样子。   林暖笑盈盈地凑过去,“兄长要是不信,回家给我检查检查不就知道了吗?”   回家检查?   怎么检查?   顾景珩脑子里跳出一系列少儿不宜的内容,耳朵微红,他咳嗽一声,道:“回家了。”   夫妻俩回去后,顾景珩回屋温习功课,林暖钻进厨房,做了一桌子好菜,鲫鱼汤,红烧狮子头,豆干炒肉,还有茄夹,三小只狼吞虎咽,跟没吃过饭一样。   用过晚饭,林暖和张如意收拾完,小江儿进来了,“暖暖姐,小叔让你帮他泡杯茶过去。”   小江儿认了顾景珩后,喊了林暖几天婶子,可小鸦鸦和小柱都是喊姐姐,就他一个人喊的不一样,小孩子的世界,哪知道那么多辈分,就想和他们一样,就改口过来了,林暖也不介意。   反正喊什么她都是他婶砸。   她泡了茶端进去,搁在桌子上,桌子上放了快玉佩,“兄长,是你的吗?很好看。”   “你喜欢就拿去吧。”顾景珩端起茶饮了一口,语气很是随意道。   “不是重要之物吗?”林暖问,一般大户人家的玉佩都是象征身份的,白汉卿也有一块玉佩,整天挂在腰前,有时候别人不认识他,可看他玉佩就知道是白府出来的。   顾景珩淡淡道:“不重要,就是一块普通玉佩,值不了几个钱,你若是喜欢就拿去。”   林暖“哦”了一声,语气颇有些惋惜,“我还以为是定情之物呢。”   毕竟电视剧小说都是这么写的呐。   她话音刚落,顾景珩咳嗽一声,他敛下眼中所有情绪,道:“不是。”   “不是也没关系。”   反正是兄长送的,她捧在掌心看了又看,还嫌看不清,趴在桌子上,凑近蜡烛看,惹的顾景珩看了她好几眼,却又欲言又止。   算了。   送给她的玉佩,就是她的。   “兄长,我先回去了。”林暖捧着玉佩,哒哒哒的跑回自个屋子去了,她要把玉佩贴身带着。   她单方面宣布,这块玉佩就是定情信物了!   腰上不能挂,那就挂脖子上,就这么办。   林暖想起张如意之前给三小只编过手绳,上面还缀了银子,拿着玉佩过去,让她帮忙辫个挂在脖子上的绳子。   再说,林暖好拿着玉佩去找张如意被小江儿看见了,他若有所思地想了会儿,跑去找顾景珩了。   “小叔。”   “可是有题不会做?”   小江儿摇摇头,俩只小手手乖巧的趴在桌子上,“我看见暖暖姐姐拿着小叔的佩玉,那是不是代表,我很快就要有小弟弟了?”   他还不是很能理解大人之间的感情。   可爹告诉他,等他长大了,有了喜欢的人,就把佩玉给那位姑娘,那位姑娘是要共渡一生的,像爹爹和娘一样。   顾景珩咳嗽一声,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没有的事。”   “可暖暖姐姐已经拿了小叔的佩玉啊,为什么不能生小弟弟?”   有时候小孩子较真起来是很认真滴,尤其你还不太好解释。   顾景珩想了会儿,只能道:“你暖暖姐还小。”   “那我懂了。”   “佩玉的事别和你暖暖姐姐说。”顾景珩道,他只是觉得,应该给她,他也只想给她,却从没想过,想用它绑住她的一生。   她是自由的,而他,是属于她的。   小江儿点头,跑出去继续找小鸦鸦了,三小只在玩捉迷藏,小江儿和小柱怎么都没找到小鸦鸦。   忽的,桌子底下“咚”的一声,小鸦鸦从下面爬出来了。   他看着顾景珩,似是突然懂了什么一样,还叹了一声,“姐夫,我明白了,原来你良苦用心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照顾不了暖暖?所以想退出了?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暖暖的,以后我们有了孩子……啊……放我下来……” 第258章 回信   顾景珩把他放下来了,小鸦鸦叉腰,道:“我要和你谈谈男人之间的话题。”   “谈什么?”   “我要告诉暖暖,你那块玉佩是什么意思,我还要……”   “谢煜?”   小鸦鸦说了一半的话卡壳了,他黑乎乎的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顾景珩,过了会儿,直接瘫坐在椅子上,“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的名字。   他从没有说过的呀?   “你调查我?”   顾景珩:知道你是小皇帝,要知道你的名字很难吗?   “你不许告诉暖暖。”小鸦鸦道。   他才不要被送回去。   “恩。”顾·心机·景珩才不会说,就算暖暖知道了,也不会把他送回去的,他道:“交换条件如何?”   “一言为定,谁说谁是小狗。”小鸦鸦道。   恩,没错,他又保住了自己的小秘密呢,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就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时间一晃,已经七月了,这一日,宋婶外出回来,急哄哄的来拍林暖家门了。   “暖暖,小江儿爹来信了,快出来。”   小江儿在屋子里做功课,一听见撒欢跑出去,林暖跟在后面。   小江儿礼貌的和宋婶道了谢,接过自己的信,李景淮一共送来了两封信,一封是给小江儿的,一封是给林暖的。   还寄了银子,说是让林暖收着,用做小江儿的日常所需。   “小叔,小叔。”小江儿跟着林暖去找顾景珩,乖乖坐在他身边,“爹爹来信了,你和我一块看吧。”   “你爹给你的信,你看就成。”   “那小叔和暖暖姐一块看。”   “不用。”顾景珩道。   林暖坐在他身边拆信了,她问,“兄长,你真不看?”   “不用。”   林暖“哦”了一声,自个看了起来,某个美名其曰不看信的人注意力压根没在书上,眼神飘忽。   林暖发现,李景淮虽说是给她写信,可其实是给全家写信,李景淮把家里人都问候了一遍,唯独没有问候顾景珩。   乍一看是这样的,可你若是细看就会发现,李景淮还是问了顾景珩的,就是拐弯抹角地问的,要多隐晦有多隐晦,林暖差点没看出来。   “兄长,你帮我看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林暖把信凑过去。   顾景珩看一眼,他敏锐的看到那句话根本就是在问他的,心底好似被针给刺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他简单解释了一下,却避过了重点。   关心吗?   怎么可能呢,他无非就是确定他有没有做出出格之事吧?   顾景珩心底泛着苦涩。   “小叔,你要给爹爹回信吗?”小江儿已经看完了信,准备给自个爹回信。   顾景珩淡声道:“不用。”   “那我写了。”   小江儿写的不快,语句也有些稚嫩,他看完自己没检查出错别字,递给顾景珩帮他检查,学堂里夫子这几天抓错别字抓的狠,三个孩子做完功课自己检查完,会拿给顾景珩帮忙检查,写信也不例外。   小孩子的信没那么繁杂,看的也看,当顾景珩视线落在“小叔也很想你”这句话上时,他眸色深了深。   “小叔,是不是有错别字?”   “没有。”顾景珩道。   小江儿这才美滋滋的收了信,出门和鸦鸦还有小柱分享消息了。   “兄长,你确定真的不给大哥回信吗?”林暖问。   顾景珩摇头,“不用,他不会希望我给他写信的。”   林暖已经知道他和李景淮的关系了,有些话不用隐瞒。   “为何?”   顾景珩想起那一天自己的感受,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楚,良久,他苦涩一笑,道:“暖暖,你不觉得,我对于他来说,是多余的吗?”   “他其实根本就不希望我活在这个世上。”   所以,有什么必要要去讨嫌呢?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忍不住了,顾景珩从未觉得他似现在这样,有这样强烈的倾吐欲望。   他眼底的光明明灭灭,浑身笼了一层淡淡的厌世情绪,“那日他受伤,我听见他说,我怎么还不去死啊!”   他话很轻,落在林暖心里却有千斤重。   她不是没看出来兄弟之间有嫌隙,俩人之间有越不过去的鸿沟,却没想到到这个地步。   其实也不难猜。   林暖不是没听说过安阳王府小王爷的传言。   传言,他弑父弑母弑兄……   她从来不信!   她家相公,是天底下最好的少年。   林暖心疼的厉害,她道:“兄长,不是这样的,你不多余,你是独一无二的。”   顾景珩勾唇一笑,眼底有潋滟芳华绽开,驱散了阴霾,也只有这丫头会这样认为了。   到最后,顾景珩都没回信,林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好好回一封信。   就算是相公的兄长,也不能欺负他。   她要问问他,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当兄长的,这般不信任自己弟弟,还要说出那般扎心的话。   简直就是掐灭你所有希望啊。   林暖写好信,拿着小江儿的回信一块去寄了,一般民间寄信,速度都很慢,而且稍有些意外就会丢失,能不能寄到全凭天意。   林暖等不了这么久,也不想承担风险,拿上侯府令牌,直奔县衙,开了一次后门走了官驿去寄信。   快马加鞭,不出十天,李景淮就该收到信了。   林暖寄完了信回去,路过济民医馆的时候被拉进去帮忙了。   城外有人打架斗殴,好几个都被打伤了,伤的比较严重,林暖跟着去医治,包扎好,王大夫跟着病人先回医馆去了,宋掌柜则收银子去了,就剩下林暖一个人。   她刚要走,忽的有个苹果滚到她脚边了,红扑扑的,林暖弯腰去捡,还没看到主人是谁,就有人和她搭话了。   “姑娘,那苹果你不能吃。”   林暖看去,不远处有一头毛驴,毛驴前吊了一根绳子,绳子上空空荡荡的,毛驴脖子上还挂了一个酒葫芦,她瞥见毛驴上垂下来一抹绯色的衣袍,翩然若仙。   林暖心说苹果莫不是从绳子上掉下来的?   她准备要系回去,毛驴已经走了过来,就着林暖手里的苹果啃的正香,边吃还边哼哼。   “小凤仙,你还带挑人的啊?我怎么喂你你都不吃,换了个漂亮小姑娘喂你就吃了?没出息。”男子爽朗干净的声音传来,他一个起身,看向林暖,狭长眼尾上挑,笑道:“小姑娘,你可婚配了?若是没有,我家有个侄子貌比潘安,才华横溢,我介绍你们认识,如何啊?” 第259章 小凤仙   林暖看去,对方含笑看着她,他约莫也就二十四五的年龄,浑身上下穿一身绯色袍子,头发随意束在脑后,一张脸如玉般精致。   “小姑娘。”男子饶有趣味地看着她,“莫非你看上我了?”   还没等林暖回答,男子摇头,“不成不成,我红颜知己遍布天下,我怕会伤你的心。”   林暖:“……”   哪里冒出来这么一个……   她等小毛驴把苹果吃了,转身就要走,却被男子喊住了。   “接着。”   男子从挂在小毛驴身上的布袋子里拿出两个苹果递过去,小毛驴一看驴眼睁的老大,一副林暖要和它抢食的样子,眼瞅就要尥蹶子。   男子伸手摸摸它脑袋,很是无奈道:“还有呢还有呢,人家小姑娘好歹也喂了你,你总该谢谢人家吧?”   说完又递过去,“干净的。”   刚才林暖手里那个小毛驴舔了好几遍,他才说不能吃的。   “谢谢,不用了。”林暖拒绝。   男子把苹果放回去,翻身上马……哦不,上驴,慢慢悠悠地跟在林暖后面。   林暖扭头,“你跟着我做什么?”   “小姑娘,进城就这么一条路。”   言外之意,不是进城,是顺路。   两人虽是顺路,不过隔了些距离,不过不是很远,以至于林暖能听见后面的声音。   她心说男子的小毛驴可真是脾气大啊,好几次都不乐意走,男子也不恼,慢悠悠的拿出一个苹果吊在绳子上,挂在小毛驴前面,小毛驴想要吃苹果就得往前走,可走了几步,没吃到苹果,小毛驴就发脾气不走了。   一人一驴在后面折腾的不亦乐乎。   林暖想着想着思绪慢慢飘远了,待会进城买些吃的给家里几个小男汉子带回去,就感觉胳膊被人拱了一下。   她低头去看,是小毛驴,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的。   边往她身上蹭,边叫着,驴眼里就差写着快喂我三个字了。   “小凤仙,你给我回来,别扒拉人小姑娘。”男子道。   小毛驴不听,就扒拉就扒拉。   而且,它好像认定了跟着林暖就会有苹果吃,林暖走一步,它跟一步,哪还有刚才驮着男子时不情不愿的驴脾气?   “嘿,你还看人下菜碟?”男子和林暖作了一个辑,“小姑娘,抱歉。”   “无妨。”   男子下驴拉住小毛驴绳子,林暖才得以脱身,她快步往城内走,没看见一人一驴了。   镇子上少有卖苹果的,这个季节也还没有,那男子身上却有一大袋,想来也不是普通人物。   寻常人家哪里弄的来反时节的果子?   没苹果,桃子倒有,林暖买了一筐装进去背篓里,又买了些肉,一并装了往家里走。   镇子上人熙熙攘攘,走了一段路,人才渐渐少了。   只是忽的,背后传来一声驴叫,林暖扭头一看,男子的小毛驴不知道何时跑来了,伸长了驴脖子,往她背篓里探。   林暖四下看了看,没看见男子的身影,心说莫不知这驴闻着味来的?   她拿了个桃子出来喂过去,小毛驴兴奋的去啃,咬了一嘴就使劲的尥蹶子,林暖连蒙带猜,猜出来了,这驴金贵,嫌桃子上有毛。   她洗了一遍凑过去,小毛驴这才美滋滋地啃起来。   这哪是养畜生,这是养祖宗。   林暖左等右等也没等来驴主人,小毛驴也不肯走,赖在林暖身边,关键它身上还挂着男子的东西。   林暖挼挼它驴头,道:“你要不去找你主人?”   小毛驴没搭理她。   林暖决定抛下它,就这么办,她背起背篓要走,小毛驴也跟,如此反复几遍,林暖认命了,跟就跟吧,那男子应该会寻过来的。   林暖回去的时候没人,林明忠腿好很多了,若是有人帮忙,可以适当的练习走路了,她估摸着如意姨陪爹去练习了。   她把小毛驴牵进后院,羊咩咩小白看见陌生的伙伴,抬起羊头咩了一声,惊奇地看着驴。   小毛驴也盯着它,一羊一驴对视。   “一块吃草吧。”林暖把小凤仙和小白关在一块,出了后院。   晚些时候,林暖被宋婶喊去了,宋婶家婆婆身上又不大好了,人老了总有个头疼脑热的,林暖是大夫,这一片的人都知道,年轻的走的动的都会上门,除非是家里有老人不方便,才会来喊林暖去家里。   等林暖忙完回去,已经是傍晚了。   她在门口就听见后院唧唧哇哇的声音   三小只喊声都快要把院子的天给掀了。   还夹杂着驴叫,羊叫。   林暖连忙进去,好家伙,三小只脑袋上,衣裳上,不是别了干草就是嫩草,张如意也不例外,哦,还有一个顾景珩,他青色的学院袍皱了一些。   林明忠也在,不过他坐四轮椅,不是靠近第一线的,所以没那么狼狈。   再看羊咩咩小白,已经被栓起来了,小白看向小凤仙的眼神别提多气轰轰了。   给我解开绳子,我还能和这臭驴大战三百回合。   小凤仙则悠悠地啃着地上的苹果。   “暖暖呀。”张如意先看见她,“这是谁家的驴啊?脾气可真大,刚和小白打了一架,我和景珩才暂时把小白栓起来。”   “而且暖暖,这驴怎么不吃草,光吃苹果呢?谁家养驴是这么养的?”林明忠道。   “暖暖,包袱。”   “暖暖姐姐,布袋子。”   “还有葫芦。”   三小只一人拎一样。   小凤仙看见林暖,苹果也不吃了,激动地嗷嗷叫,而且很欠揍的尥蹶子又要去招惹小白,好似不让林暖看看它的辉煌战绩,驴生就不满。   一驴一羊眼瞅着又要打,林暖忙道:“小凤仙!”   小凤仙橛子放下来了,一秒消了战火,哼哼唧唧的继续吃苹果。   “暖暖,小凤仙好难听啊。”小鸦鸦道,“它霸占小白的窝,还欺负小白,就该叫它小坏蛋!”   三小只齐刷刷地冲小凤仙做鬼脸,吐泡泡。   小坏蛋小坏蛋。   被撑腰的小白很是骄傲的咩了一声。   看吧看吧,你就是多余的。   “暖暖,给。”小鸦鸦把包袱递给林暖,林暖伸手去接,小鸦鸦抓的位置不对,包袱一下子被扯开了,里面的东西全部掉了出来。   其实也没多少,两身男子衣裳,一套青色,一套湖蓝色,料子做工都是不凡,而且一眼就看出来,是个年轻男子的衣裳。   还有几个檀木盒子,盒子封的很好,里面东西没摔出来。   林暖伸手要去捡,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先她捡起衣裳,“我来吧。” 第260章 林辞洲   顾景珩叠好衣裳放回去包袱了,又伸手接过葫芦和布袋子,出了后院,三小只还继续趴在羊圈边上。   他们要盯着小坏蛋,敢欺负他们家小白,他们就揍小坏蛋。   “暖暖啊,你和小凤仙的主人很熟吗?”张如意问。   “不熟。”   “那你待会去找景珩,和他说一声。”   “说什么?”林暖一脸懵。   张如意心说这丫头平时的伶俐劲呢,把她拽到一边小声道:“暖暖,你突然带了一头驴回来,驴主人一看就是个年轻男子,景珩肯定会吃味想歪的,你没看刚才景珩都不让你碰那些衣裳?你去好好解释解释。”   林暖倒不是没有这样的意识,只因为她心中坦荡,而且本来也没什么事,她甚至都不知道对方名字,是那头驴跟着她的。   唉。   就算有什么,相公才不会吃味呢,他估摸着巴不得早日让她找其他人吧?   林暖心里小忧伤,她连让他吃味的本领都没有啊,如意姨,你的操心是多余的。   “对了暖暖,要是小凤仙主人不来,我们喂小凤仙吃什么啊?”张如意道。   总不能也买一筐苹果吧,再说也买不到啊。   林暖道:“吃草,不吃就饿着。”   饿几顿就好了。   落梅山庄。   老太君和阮元在膳厅里用饭,小荷急匆匆跑进来,满脸欣喜,“老太君,夫人,三爷回来了!”   “辞洲回来了?”阮元道,“快去添副碗筷。”   “是。”   丫鬟很快回来,摆好碗筷,可是左等右等,都没等来人,阮元道:“怎么还不来?”   小荷也纳闷了,“按理说三爷这会也该到了啊。”   话音刚落,一个翩然身影从屋顶上落下来,他拱手行礼,“娘,二嫂。”   “辞洲回来了,娘可日夜盼着你呢,快坐。”阮元道,她起身给林辞洲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林辞洲身子一僵,脸色变的有些白,下意识就要避开。   阮元似忽的想到什么,连忙后退数步,把茶远远地放着,她脸上露出尴尬神色,“对不住啊辞洲。”   “无事,二嫂也不是有心的。”林辞洲笑道。   老太君看了他一眼,眼底掠过一抹淡淡的担忧,却很快掩下去,道:“去了这么久,若不是我们给你写信,你怕是都不想回来了。”   林辞洲咳嗽一声,含笑道:“娘,哪能呢,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儿子身在外,心却在娘身上,日日夜夜的记挂着娘呢。”   说着拿了筷子替老太君夹菜,老太君嫌弃万分,“少献殷勤,我还不知道你?一出去哪还想着回家。”   “娘,虽说我不是你亲生的,可您总不能拆儿子台吧。”林辞洲颇为委屈,“我好歹也是您带大的啊。”   “你还知道你是我带大的,一走就是一年,信也不传回来几封,我看你早把我这个娘忘到后脑勺了。”   “娘要是生气,我任凭娘处置,娘要不打我几下出出气?”林辞洲直接把脑袋凑过去了,老太君气笑,“好了,没个正经样,先吃饭。”   一群人都笑了。   孔嬷嬷道:“三爷,小凤仙也一块回来了吧?”   “回是回来了,不过没跟着一块回落梅山庄。”林辞洲道,“嬷嬷不必担心,小凤仙的事我自己处理就行。”   “是。”   他就买个东西的功夫,眨眼间小凤仙就跑了,他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小凤仙跟了他许多年,不会被人拐走,也拐不走,唯一的就是主动和别人跑了。   至于和谁跑嘛,林辞洲想起今天在城外遇见的小姑娘。   等明日再去寻寻那位小姑娘。   “对了二嫂,你和二哥的亲生女儿是怎么回事?”   阮元把事情原本说了一遍,道:“那孩子不知道你今天回来,等明日我去寻她,一块吃顿团圆饭。”   “对了,娘信里说的生死蛊我多番打听,倒是有点头绪了,说是当初,生死蛊最后露面,是在安阳王府。”   “安阳王府?”阮元震惊,又带了几分焦急,“安阳王府满门早就……没一个活口留下来。”   “二嫂莫急。”林辞洲道:“还不是很确定,当初安阳王府出事后,安阳王府就被封了,若是回京,请了圣旨进安阳王府,说不准可以在安阳王府卷宗上找到些蛛丝马迹。”   “我这就去写信给侯爷。”阮元道。   暖暖的事她一刻都等不了了,老太君也没阻止,她焦急的心有过之而无不及。   “娘,你也别太担心了,就算是找不到,也还有其他续命的法子。”林辞洲道,他这些年走南闯北倒是知道不少江湖中光怪陆离的法子,就是会受点罪。   老太君道:“在不确定能解暖暖体内的毒之前,我们都没打算告诉她,你若是见到暖暖,也别提。”   她做了最坏的打算的,若治不了,也要让她快快乐乐的。   “好。”林辞洲道。   “你出去这么久,一直都没好吗?”老太君问,“天地广阔,就没寻到一个能让你……”   她重重的叹了一声。   林辞洲笑道:“娘不必担心,虽说没好,可平时只要注意些,就不会有问题,这些年我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嘛。”   “话虽如此,可你总一个人怎么能成?你要成亲生孩子的啊。”   “承烨现在也大了,二哥也有孩子,传宗接代不用我操心,其实不成亲一个人也挺好的。”林辞洲道,“娘,真的没关系的,再说娘就不怕我有了媳妇忘了您啊?”   老太君心中本来难受,被他一打岔,倒不晓得是什么心情了,她道:“你如今远离京城,温家手伸不长,他日回了京城,温家若是还敢来寻你,你只管来告诉我,我替你做主!”   “就知道娘对我最好了。”林辞洲爽朗一笑,“娘,今晚我不回来吃饭了,我有一至交好友参了军,留下一个独子,我去看看那孩子。”   “也好,先把你事办妥了。”   林辞洲和老太君行了礼,出去前他先去了林锦乐院子里,刚进去,芍药声音就传来了,“小姐小姐,三爷回来了。” 第261章 见面   说完忙过去行礼,不过远远地就站定了,笑盈盈道:“三爷。”   林锦乐也出来了,没靠太近,行礼,柔声道:“小叔。”   “乐儿长高了。”林辞洲红衣微动,他逆光站着,容颜比院中的花还要娇上几分。   芍药忍不住“哇”了一声,“三爷出去一年,长的更好看了,若是回了京城,京城不少姑娘排着队都要嫁给三爷呢。”   “芍药。”林锦乐小声提醒。   芍药似才想起三爷的禁忌,压根就不能靠近姑娘家,她脸色一变,吓的连忙跪了,林辞洲倒没放在心上,“起来吧,做什么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谢三爷。”芍药拍拍小心脏。   “小叔,你见过姐姐了吗?”林锦乐问。   林辞洲道:“今日才回来,还没见到,你祖母和娘安排在了明日。”   提起林暖,林锦乐脸上泛着笑意,“姐姐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小叔见了就知道了。”   “对对对,小叔,大小姐可厉害了,不仅会医术,会赚银子,还会武功。”   林承洲听说的是那丫头一直养在农家,而且她养母待她不是很好,居然还学了这么多?   林承洲性子活泛,和谁都能说上几句,再者他脾气好,对谁都是一副笑脸,侯府的丫鬟仆人最不怕的就是他了。   不过林锦乐不是活泼的性子,自小又被教的严谨规矩,以往和林辞洲说上几句,也就没话了,这次提起林暖,倒有停不下来的架势,越发想让林辞洲见见他那小侄女是什么样的。   林辞洲离开落梅山庄后就顺着信上的地址寻过去了,他没租马车,一路走过去的。   到了的时候,他看了眼应天书院对面的一排屋子,循着上面的地址对了会儿,就要去敲门。   手刚伸出来,就听见一声驴叫。   熟悉的声音。   林辞洲一秒听出是他家小凤仙独特的叫声,它这么叫,就是要尥蹶子发脾气了。   没错,此时此刻,小凤仙在羊圈里闹上了。   三小只做完功课就来帮忙喂草了,小白吃的特别欢,可小凤仙死活不吃,三小只很执拗啊,别的驴都吃草,你这头驴怎么不吃草呢?   吃苹果多败家的?   家里有苹果的时候他们一天也才吃一个好不?   因此,由小鸦鸦带头,小江儿辅佐,小柱配合,三人就是要小凤仙吃草,当然,三小只都是在羊圈外的,家里人吩咐了,没大人在的时候,三小只不准进去。   小凤仙见面前越堆越多的草,驴脾气上来了。   它就是要吃苹果,没苹果桃子也行,不要吃草,它又不是羊。   林暖提了木桶进来给小白喂水,三小只齐刷刷的和她告状了。   “暖暖,小凤仙踢坏了墙。”   “暖暖姐姐,小凤仙乱踩草。”   “暖暖姐姐,小凤仙把木桶给踢坏了。”   林暖目光扫过去,小凤仙一秒低头,认真吃起草来。   谁说它不吃草哒,这不是吃的挺香的吗?   三小只:你成精了吗?特么搞的我们像在诬陷你一样。   小凤仙一声不吭,也不发驴脾气了,也不撂橛子了,比小白都乖。   三小只齐刷刷冲小凤仙抛了个大大的白眼,都跑出去了。   林暖又喂了小凤仙一些水,小凤仙特温顺,喝喝水,吃吃草,驴生简直不要太快乐。   忽的,一个身影从天而落,火红的衣裳如朝霞一样明艳,小凤仙竖起耳朵,瞬间恢复高傲的驴样,水也不喝了,草也不吃了。   “小凤仙,原来你在这儿啊?”   来人正是林辞洲,他和林暖对视一眼,笑了,“小姑娘,多谢你照顾小凤仙。”   “它踢坏了我家墙,踢破了我家木桶,三两银子。”林暖道。   林辞洲一愣,倒没看出来这丫头还是个小财迷,他笑道:“我若是不给银子,你是不是就不把小凤仙还给我了?”   “让它在我家帮着干干活也不错。”林暖道。   林辞洲脸上笑意更深,“你不知道它,好吃懒做,而且不吃草,很是难养。”   林暖扭头看向才吃了不少草的小凤仙,小凤仙驴脑袋立马别开。   小凤仙驴嘴里还叼着吃了一半的草,林辞洲一愣,一个利落翻身,进了羊圈,抬手就往它脑袋上拍了一下,“小凤仙,你好的很啊,看人下菜蝶是不是?以后没有苹果吃了。”   他说完,从怀中掏出三两银子扔过去,“谢了。”   “你稍等片刻,我把你东西还给你。”林暖转身出去。   “小姑娘。”林辞洲喊住她,“你家中可有孩子?”   林暖扭头看他,他问孩子做什么?   他不是来找驴的吗?难道别有所图?   此人容颜不凡,一身贵气,底细不清楚,林暖心说别不是冲着小江儿或者小鸦鸦来的吧。   她淡声道:“没有,我家都是大人,没孩子。”   “江哥哥,鸦鸦哥哥,我藏好了,快来找我呀。”小柱声音传来,三个孩子又在玩躲猫猫的游戏了。   林暖:不是吧不是吧,打脸要不要如此之快?   林辞洲见她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他道:“小姑娘,你看我长成这样,我像是人贩子吗?”   “不是人贩子,也目的不纯,你既然找到你的驴了,等我把东西还给你你就离开吧。”林暖道。   她说完往院子里走,走了一半,忽的想起什么,转身和林承洲道:“你就……”   林暖身子被推了一下,林辞洲在一瞬间好似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身子僵硬的厉害,脸色也苍白。   他动作实在太突然了,突然到林暖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他推出去了。   她身子往后一跌,摔了下去。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顾景珩及时出去,揽住她柔软腰肢,他眼底都是担忧,“没事吧?”   “没事。”林暖被推的有些懵,她是无意间差点撞了他,可她压根不知道他跟着自己啊?   而且那一瞬间他眼神好像是触碰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   顾景珩把她扶稳,看向林辞洲的目光酝着怒火,身上浮着压制不住的戾气。 第262章 侄媳妇   “你和我来。”林暖对林辞洲道。   她一瞬间是有些气,可作为一个大夫,她很敏锐的察觉出他的不对劲,而且,他的情况很严重。   所以,他刚才的动作根本不受自己意识控制,准确的说,他不是有心要推她的。   林暖仰头对顾景珩小声道:“兄长,他生病了,他不是故意的。”   顾景珩饱含怒火的目光平静下来几分,点头,“恩。”   林辞洲情绪平稳下来,脸色不似方才那般苍白,他朝林暖拱手,“是我唐突了,对不住。”   “我是济民医馆的大夫,我替你把把脉。”林暖道。   林辞洲眸色微闪,似是惊讶这个小姑娘何等敏锐,居然察觉出他的不对劲,他道:“我没事,不用看大夫。”   “讳疾忌医可不好,你若是不愿意让我看,去济民医馆也行。”   林辞洲还想说什么,余光瞥见站在林暖身边的顾景珩身上,他瞳孔微缩,讶声道:“小王爷?”   顾景珩神色丝毫没有变化,“阁下可是认错人了?”   世间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而且他在的这户人家正是他要来的人家,怎会这么凑巧?   有些东西在林辞洲脑海中一点点拼凑起来,他抬步过去,林暖挡在顾景珩面前,林辞洲步子生生顿住了。   他是不敢靠太近的。   他无奈的笑了,“小姑娘,哥哥不吃人,你不用紧张!”   “她还小,阁下勿要言语轻浮故作玩笑。”顾景珩盯着他,“再说阁下的年龄,自称哥哥怕是有些不妥吧?”   林辞洲:他这么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也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很老吗?   好吧,对比起面前这小俩只,的确是要大一些。   他试探地问,“那叔叔?”   叔你个头。   顾景珩对林暖道:“他目的不纯,不是来治病的,你先去前院,我打发他走。”   “好。”   “不是。”林辞洲见过许多人,还没见过当着他的面直接说他不是好人的,“丫头,哥……叔叔真不是坏人,你刚不是才说你要给治病吗?我不进去怎么治啊?”   “你自己说的,你不治。”林暖说完直接走人。   “阁下请吧。”   林辞洲叉腰,忽的看着顾景珩笑了,“小公子,你和刚才那位小姑娘是什么关系?看着不像兄妹,那就是夫妻喽?你莫不是怕我会抢走你家小媳妇?”   顾景珩,“……”   “你且放一百个心,我没那个心思,不过嘛,我有个侄子,容貌和你不相上下,才华也不差,我倒是有心思把那丫头抢过去给我当侄媳妇!”林辞洲说完,轻点脚尖,火红衣袍猎猎如艳,跃身而起。   风扬起他两侧青丝,潇洒若仙,端的是明艳动人。   林辞洲勾唇一笑,却感觉身子被人一拽,他所有力气在一瞬间消失无踪。   只听“砰”的一声,林辞洲摔了个屁股蹲,狼狈的用手撑在地上,红衣铺了满地,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他竟被人从空中拽下来了?   还是一个少年?   “你会武功?”   顾景珩双眸清澈,“我不过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肩不能抗,手不能提,阁下武功不济,可别诬陷别人。”   他武功不济?   林辞洲被人拽下来了,倒一点都不生气,利落起身,拍打了衣裳上的灰尘,“你还说你不是小王爷。”   “我虽不是他,不过倒也听说,安阳王府小王爷被当众斩首示众,敢问阁下,众目睽睽之下,他如何死而复生?”   林辞洲也想不明白。   若他真的是,景淮应该不会把小江儿托付在这里。   不过能确定的是,这个少年腹黑着呢,绝对不似他外表看的这般简单。   今日若是再去看小江儿未免有些刻意了,也知道那丫头是济民医馆的大夫,他日寻机会再来便是了。   他拱手,“告辞。”   林辞洲牵了小凤仙,小凤仙还怪舍不得的,哼哼唧唧的。   “对了,我还是要去一趟前院,我东西还没拿。”   “稍等。”顾景珩道。   他去了会儿,把林辞洲东西抱过来,又开了后门,林辞洲牵着小凤仙出去,勾唇一笑,眼尾带了几分妖,“小公子,看好你家小媳妇,可别让我挖走当我侄媳妇哦?”   就一副很欠的样子。   顾景珩黑了脸,面无表情的“咔嚓”关上门。   他折回院子时,林暖刚给三小只削完桃子,三小只一人叼了一个继续撒欢去了,她又削了一个递给顾景珩,“兄长。”   顾景珩随刀子一并接了,削成小块,喂到她嘴边,林暖被他动作弄的一愣。   兄长什么时候给她喂过桃子?   她一笑,顺承着接了。   在门口玩耍的小鸦鸦看见,哼了一声,一手叉腰,一手吃桃子,咬的咔咔响,姐夫凑不要脸,总是趁自己不在讨好暖暖。   “兄长,你是不是有话想说啊?”林暖边吃边问。   “恩。”顾景珩道:“吃了我的桃子,就不能撒谎,要老实回答。”   林暖:还带这样的?能还回去不?   “不准耍赖。”顾景珩看出她的心思,眼神挪开,淡声问道:“刚才那个男子是谁?”   “我不认识。”   真话。   顾景珩又道:“他长的还挺不错的。”   林暖很是赞同的点头,“对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穿红色衣裳这么好看的,很明媚。”   顾景珩削桃子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她。   明媚。   是他曾经拥有,却永远都寻不回来的东西。   和那个男子对比,他就好像是暗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他眼底的光黯了下来。   “不过没兄长好看,兄长是天底下最好看的。”林暖道。   只要他在的地方,周围景致都成了陪衬。   顾景珩略略有些低沉的心情卡住了,不上不下的,伤感也不是,高兴也不是,这丫头怎么就这么……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   “我眼睛进沙子了。”林暖抬手就要揉,被顾景珩一把抓住,他绕到她面前,擦干净手,“别乱动。”   “好。”林暖乖乖仰头。   顾景珩替她吹了吹,问,“还疼吗?”   林暖眨眨眼,“不疼了。”   顾景珩直起身子,林暖忽的伸出双手,搂住他脖子,她动作还瞒大的,他一点都没防备,往她身边一扑,林暖身下就是一个小板凳,而且还是被三小只霍霍的摇摇欲坠的那种。   “咔擦”一声,板凳散架了,顾景珩抱住她头,身子压了下去,覆在她身上。 第263章 你身上好香   少年身上气息钻进林暖鼻子,清冽好闻的香气,林暖脑袋一抬,靠在他胸前,顾景珩手上一空,下巴处被她脑袋蹭的有些痒。   “兄长,你身上好香啊。”林暖使劲吸了吸鼻子。   顾景珩耳尖受不住的烫了起来,“暖暖……”   “暖暖,我们回来……”   声音重叠在一起。   张如意推着林明忠刚好进来,四人对视,张如意声音卡住了。   这俩个孩子青天白日的……也不说回自个房间。   林明忠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看俩人,像压根没看见一样,“如意啊,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我们还是出去再转转吧。”   “好。”   俩人出去时,还特贴心的关上了门。   顾景珩,“……”   林暖笑的眉眼弯弯,“兄长,你心跳的好快。”   顾景珩身子一僵,扶着她起来,别过眼,“我先回屋。”   转身袖子被抓住了,他微微扭头,林暖忽的扑了过来,环住他腰,又很快松开,她仰头看他,眼底洒着璀璨的光,“兄长,我头有点疼,要你揉揉才能好。”   顾景珩:合着刚才他护了个寂寞?   明知道小丫头是胡扯,他还是忍不住揉了一下,“好了吗?”   林暖点头如捣蒜,“好了好了,兄长回屋看书吧。”   顾景珩笑了笑,哪还见的到眼底的阴霾。   晚些时候,林锦乐来了,告知林暖林辞洲回来了的事,让林暖明日去落梅山庄,还邀请了张如意和林明忠他们。   不过几人一商量,他们还是晚些时候再去见,明日是侯府一家人团聚,他们去了反而不好。   第二日一大早,胭脂店掌柜来了,说是凤来楼几个姑娘用了林暖的胭脂后,皮肤出了红疹,死活要让他给个说话。   掌柜的和林暖合作这么久,知道她的为人,不会以次充好,而且他本身就是做这行的,每个人肤质不一样,不受用自然就会出现红疹。   可胭脂是林暖的独门秘方,他解决不了,就来喊林暖了。   林暖收拾了一下和他去了凤来楼,是过敏,不过不是对胭脂过敏,是她自己错吃了东西导致过敏,又恰好用了胭脂,才会误以为是胭脂的问题。   凤来楼姑娘也不是不讲理的,事情弄清楚,和林暖赔礼道歉,林暖和掌柜才离开凤来楼,二人到门口就互相别过了,掌柜的回店里,林暖折回家。   她做了几道小菜装进盒子里,去落梅山庄了,第一次见小叔,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几道小菜,聊表心意。   时辰还早,林暖步行去的,没租马车,穿过凤来门外时,许多人围着,指指点点的。   “他怎么这样啊?他不喜欢人家姑娘就算了,居然这么侮辱人家姑娘。”   “就是啊,你看他一表人才,衣冠楚楚的样子,怎么这么恶心啊?也太糟践人了吧?”   “姑娘,你别哭了,这样的人不值得。”   林暖透过人群,瞥见一抹红色,红衣的主人单手撑在墙壁上,半躬着身子,脸苍白似白雪,他似碰上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干呕着,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我说这位公子,我是风尘女子,配不上你这样的人才,可这位姑娘是清清白白的人,你拒绝我没关系,你别糟践人家姑娘一片心意啊,人家姑娘也不过是见你脏了袖子,好心递上帕子给你擦擦,你至于这样吗?”   是早些时候林暖才见过的,凤来楼里的小翠姑娘,她扶着一个年轻女子,女子哭的伤心。   “抱歉!”红衣男子说完这一句,狼狈的冲出人群,他身后议论声更大,无非就是红衣男子人品低劣,恶心之类的。   “姑娘,你别哭了,这样的男人……”   “小翠姑娘。”   “林姑娘?”小翠惊喜道:“我们又见面了。”   “刚才那个男子不是故意的。”   小翠听的有些懵。   林暖不太好和别人说那个男子的私事,她道:“他没有轻践你们的意思,也没有不尊重你们。”   她说完,跟着红衣男子去了。   “那个男子的确不是好人啊。”女子哭诉道。   小翠拍拍女子的背,道:“那个男子我不认识,不过林姑娘为人我知道,她既然都那么说了,那个男子应该有难言之隐吧,算了算了。”   “什么难言之隐啊,我不过给他递了个帕子,就把他给恶心吐了,我长的也没那么让人倒胃口吧?”   再说红衣男子,准确的来说是林辞洲,他一路奔走,也没看路,哪里人少就走哪里,他进了条偏僻的巷子,靠在墙壁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边喘,边用帕子擦着手,可好似怎么都擦不干净,越是擦不干净,他动作便越激烈,双手都在抖。   只听“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撞在他脚上,他低头看,是一个水袋子。   “洗洗手吧。”林暖站在他对面,道。   林辞洲眼底的光有一瞬间的僵凝,“你看……”   话半,又顿住了。   她都给他水了,刚才的一幕,应该是全看见了。   林辞洲俯身捡起水袋,倒出里面的水,仔细把手擦了一遍,才把水袋丢了回去,他勾唇一笑,又恢复之前明媚的样子,“小姑娘,又见面了,看来你和我侄子是真有缘啊,不如你和我回去如何?”   林暖心说这人什么逻辑,她淡声道:“你家小凤仙呢?今天怎么没带出来?”   “不用走远路,自然就不带了。”   林暖今天是带了小布包的,她往里面一伸,小布包很给力,已经给出了药,她伸进去拿出药丢过去,林辞洲接过。   “这是何物?”   “毒药。”林暖道:“治你胡说八道的毛病,五十俩,你改日送过来,我还有事,告辞。”   林辞洲明白这丫头给他的是药,就是药有些奇奇怪怪的,他心底掠过一抹异样,却又不愿意提,“后日,我去你家还你银子。”   顺便去看小江儿。   林辞洲这个就没说了,他收了药,往落梅山庄方向走去。   然后林暖就发现,林辞洲跟着她。   林辞洲耸耸肩,很是无奈,“小孩,我真没有跟着你,顺路。”   林暖才不信他的鬼话,让林辞洲走前面,走了一段路,林辞洲停下脚步看着她,朗朗一笑,“小丫头,你确定不是想跟我回去,给我当侄媳妇?” 第264章 助攻   见鬼了哦。   林暖没吭声,俩人走走停停,落梅山庄到了。   林辞洲看看牌子,又看看林暖,“你确定你没走错?”   林暖面无表情,“你还是问问你自己吧。”   “呀,三爷,大小姐?”   落梅山庄大门一下子开了,是孔嬷嬷,她一喜,“老太君和夫人让我来看看你们可有回来了,没想到一块回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   林辞洲没动,手捏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看着林暖,“大小姐?”   林暖没进去,抱着手,目光直视林辞洲,“三爷?”   孔嬷嬷看看林暖,又看看林辞洲,“三爷,大小姐,你们该不是还不认识吧?”   “你说呢?”   “你说呢?”   俩人声音重叠在一块。   孔嬷嬷一拍大腿,先给林辞洲介绍,“三爷,她就是大小姐啊,侯爷和夫人的亲生女儿。”   转头又对林暖道:“大小姐,这是三爷,是您小叔,快喊小叔!”   林辞洲是真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就是他小侄女,他含笑道:“小侄女,快喊一声小叔听听。”   “刚才不是还想让我给你当侄媳妇吗?”   “啥?”孔嬷嬷惊讶道,她是老太君身边的老人了,不仅在府里有地位,而且还是看着林辞洲长大的,她道:“三爷,你在外的风流做派可不能带到家里面,这可是大小姐,你怎么乱点鸳鸯谱呢?”   林辞洲:“嘿,小丫头,你怎么这么记仇啊?”   林暖笑笑先他进去了,“虽然是亲戚,可不能赖账,银子还是要给的。”   孔嬷嬷乐呵呵地关上门跟着去,冲前面俩人喊道:“三爷,大小姐,老太君在屋子里。”   老太君见俩人一块进来,道:“暖暖,这是你小叔,已经认识了吧?”   “认得了。”林暖道。   林辞洲坐在桌子上,倒了杯茶喝着,“娘,你可不知道,我昨天来就见到这丫头了,这丫头可厉害着呢,生把我从她家给赶出来了,真是一点都不尊老啊。”   说完还叹了两声。   “祖母,他说要让我和相公和离,让我给他当侄媳妇。”   告状呀,跟谁不会似的,林暖嘚瑟地看了他一眼。   林辞洲嘴里的茶一口喷了出去,老太君拿起鸡毛掸子扔过去,“把你那吊儿郎当的样子给我收了,没个长辈样。”   林辞洲一躲,佯装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样子,“娘,我可是你儿子啊,你心都偏哪儿去了?”   “得了吧,暖暖还是我孙女呢。”   “是是是,我家的大小姐,是小叔错了,小叔出口无状,原谅小叔则个?如何?”林辞洲含笑道,“你要是不原谅我,你祖母今晚铁定不让我吃饭的。”   “饿一顿其实也没什么。”林暖很认真地道。   林辞洲一噎。   林暖含笑从丫鬟手里接过食盒,递过去,“小叔,初次见面,我也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好,这是我自己做的菜,你尝尝。”   “原来是给我做的啊。”林辞洲早就看见她手里拎的食盒了,他伸手接过,放在桌子上,一一摆出来,食盒里也不是什么名贵的菜,就是一些家常小吃,胜在手艺。   林辞洲尝了,口味极好,连连称赞。   “光顾着吃,你给暖暖的礼物呢?”老太君没眼看了,小儿子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吃货了?   林辞洲这才想起,从袖子拿出盒子,林暖接过,里面是一根碧玉簪子。   “暖暖,你陪你小叔坐会儿,祖母要去礼会儿佛。”老太君道,她被孔嬷嬷扶着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俩人,林辞洲给林暖倒满茶,推了过去,“丫头,刚才你在凤来楼门口看见的事,别告诉你祖母。”   “什么事?你去逛青楼的事吗?”   林辞洲差点被这丫头给噎死,“你家小叔我从来不去那种地方!”   纯属路过。   还是听娘说这丫头爱吃冰糖葫芦,打算去给她买一些,谁想就出了那种事。   林暖靠在椅子上,看了眼林辞洲,“吃饱了吗?”   “饱了。”   “那喝药吧。”林暖道。   说着水也给他倒好了。   林辞洲:“……”   他盯着她看了会儿,眸色中光明微微颤抖,拿出袖子里的药,勾唇一笑,玩笑道:“暖丫头,确定不是毒药吗?想毒死小叔吗?”   “是毒药,要喝吗?”   “喝啊,不喝的话你和你祖母告状可怎么办?小叔最怕你祖母揍人了。”林辞洲叹了一声,按照林暖的指示,吞服了两颗下去。   “以后若是再出现那种情况,就是不受控制的那种,吃两颗就好了。”   林辞洲默了默,“暖丫头,小叔今天没吓着你吧?”   林暖奇怪的瞅了他一眼,“有什么吓人的?比你这严重的我都见过。”   说完淡淡的喝茶。   一个人害不害怕,从眼角里是看的出来的。   林辞洲认真看了她一会儿,这丫头眼底除了坦然,就没什么了,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怕,也没放在心上。   他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是知道自己情况的,他和家里人相处看似没什么问题,可实际上有不可跨越的鸿沟。   就拿林锦乐来说,那丫头其实是不大亲近他的,准确的来说,他也不敢亲近别人太多。   有一次,侯府里新来了丫鬟,丫鬟不知道,往他身边凑,他当下情绪就有些不受控制,林锦乐刚好路过,看见了,他知道那丫头肯定是害怕的,不过不说而已。   府里上下都知道,侯府三爷不亲近女子,他的院子里,连蚂蚁都是公的,而且,侯府里的女子,下至丫鬟,上至至亲,也都有意无意和他拉开拒绝。   他知道,她们是顾着他,可就是这种顾着,他心底的负担就一点点积攒。   林辞洲笑了笑,“暖丫头……”   说了一半又没说了。   林暖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别打感情牌,让我免你银子是不可能的。”   林辞洲:你这丫头掉钱眼里了吗?   你小叔我好好的准备煽个情,被你破坏成啥样了?   晚饭林暖是在落梅山庄吃的,吃了饭林辞洲主动提出要去送林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老太君也不放心林暖一个人走。   林辞洲看着坐在小凤仙上,跟着大佬似的,一路打盹的林暖,叹了一声,“暖丫头,到底你是长辈我是长辈啊?我这辈子还没给人牵过驴绳呢。”   “你家小凤仙不驮你我有什么办法?”林暖晃晃脑袋,“你是长辈,你要爱幼。”   “行,大小姐,您坐好了。”   快到了林暖家门口,远远的,林辞洲就看见站在门口等着的身影,就是昨日见到和小王爷长的一模一样的少年。   顾景珩也看见林暖回来了,林暖身边还有一个男子,竟然是昨天的男子,他居然还替林暖牵驴?   “暖暖,明早我来接你,在家等我。”林辞洲打量了少年一眼,眼底掠过一抹狡黠,少年,我就不信你不露出本来面目。   老太君让家里人都去落梅山庄坐坐,没毛病,林暖点头,“那你弄辆马车来吧,记得给我带银子。” 第265章 给你撑腰   林暖说完翻身下驴,顾景珩上前扶住她。   “对了相公,他是……”   “咳咳。”林辞洲咳嗽一声,打断林暖的话,给她递了一个眼神,林暖会意,小叔也太故意的了吧?   “顾公子,回见。”林辞洲翻身上驴,“小凤仙,走喽。”   家里人都已经睡了,就只剩下顾景珩等她,进了院子,顾景珩道:“锅里有水,我给你盛。”   林暖跟着进去了。   顾景珩早就烧好水温在锅里,这会儿有些凉了,他坐在灶膛前的小板凳上,塞了些柴禾进去,橘黄色的火苗映在他脸上,渡上了一层柔色。   林暖跟着坐在他身边,少年从门口进来就没怎么和她说话。   林暖问,“兄长,你是不是吃味了?”   “没有。”   林暖“哦”了一声。   顾景珩:“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   林暖,“就今天。”   “你一个小姑娘,半夜三更和老男人在一块不安全。”   “别人不一定,不过和他在一块很安全。”   顾景珩,“这么相信他?”   “信呀。”   “我和他你更信谁?”   林暖眨眨眼,笑的眉眼弯弯,她小脑袋凑过去,拖腔带调,不管少年是吃味了,还是担心她,她都很受用,“当然是……都信呀。”   她故意顿了一下,惹的顾景珩抬头看她。   “因为他是小叔啊。”   林暖说完起身舀了水出去。   小叔?   顾景珩微微错愣,是侯府那位三爷,林辞洲吗?   他思衬着,听见脚步声,林暖去而复返,俯身在他耳边,娇娇软软道:“兄长,你今天好可爱哦。”   说完哒哒哒地跑掉了。   顾景珩身子僵的厉害,她温热的气息洒在他耳畔,带着少女身上特有的馨香,他耳朵都要烧起来了,他血气翻滚的厉害,比灶膛里的火还要烈上几分。   他压了压,脑海里回想起小丫头娇娇软软的话,更焦躁了。   这一夜,少年顾景珩秉承着清心寡欲的心思,认真看着书卷,却发现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半夜时分,他起身出屋,去后院冲了个冷水澡。   第二日,一家人都去落梅山庄了,家里几个男子汉在上课,所以要晚些时候才能到,老太君派了一辆马车去接。   “都别站着,都坐吧。”老太君拄着龙头拐杖出来,对众人道。   众人一一落座,她才介绍道:“暖暖爹,如意,这位是我家小三,林辞洲,一年到头不着家四处游玩,前日才回来。”   林明忠还是第一次见林辞洲,男子还年轻,风度翩翩,浑身上下掩饰不住的贵气,他紧张的说不出话,林辞洲起身,朝林明忠行了礼。   “明忠大哥。”   对方是侯府小世子啊,林明忠心中清楚,若不是看在暖暖的份上,人家怎么会喊他一声大哥?   他连连应下,“我腿不方便,不能起身和你行礼,三爷勿怪。”   “明忠大哥喊我辞洲就行。”林辞洲平易近人道。   “喊他小三就行。”老太君道。   林暖忍了忍,没忍住,捧着茶乐的不行。   林锦乐看见了,把脑袋凑过去,轻声问,“姐姐,你在笑什么?”   林暖心说这个年代还没有小三的叫法,她摇摇头,道:“就觉得一家人在一起特别好。”   “我也这么觉得。”   姐妹俩人相视一笑。   稍晚一些,落梅山庄车夫把三小只接过来了,三小只进了大厅,一眼就看见了老太君。   小江儿年纪稍大一些,他恭敬的过去,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礼,鸦鸦连忙跟上,小柱有样学样,惹的老太君心情大好。   “快把糖果点心分给三个孩子。”   孔嬷嬷早就准备好了。   只是老太君看着小鸦鸦,还有小江儿,怎么都感觉似曾相识。   老太君的确是见过鸦鸦的。   老太君解甲归田后,基本上不入宫了,即便皇上有事,一般也会亲自去寻她,要么就是老太君直接去御书房见皇帝,不会去后宫。   小鸦鸦两岁的时候,被奶娘带到御花园里,遇见了老太君,不过老太君没有放在心上,小鸦鸦也还小,自然是互相不认识了。   至于小江儿,老太君纯属觉得这孩子眉眼好似在哪见过,不过她没多问。   三个孩子在园子里撒欢的跑。   林辞洲在小江儿进来时,就看见了,小江儿大了一些,容貌虽然有些变化,可他之前见过,不至于认不出来。   可这孩子给他行礼的时候,看向他的眼神全然陌生。   若非景淮信中明确写了地址,他还真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林辞洲起身去了花园,林暖借尿遁,也跟了上去。   落梅山庄的园子大,各种花草都有,还养了鱼,三小只简直玩的不要太嗨。   小江儿从假山后跑出来,忽的看见一个人影,他仰头,后退一步,拱手行礼,“三爷。”   林辞洲一笑,蹲下身,“小江儿,我们之前见过,你可还记得?”   小江儿认真地看,摇头,“记不得了,我之前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了以前的事就记不起来了。”   原是如此。   林辞洲揉揉他脑袋,忘记了也好,他道:“去玩吧。”   小江儿行了礼才跑开。   林辞洲转身要回宴席上,就看见林暖靠在不远处的假山上,他笑着过去,“你这丫头,还学会偷听了。”   “我路过。”林暖道:“小叔,你和小江儿是怎么认识的?”   她说完纠正自己话,“你和小江儿爹认识?”   现在说不认识也太假了。   林辞洲道:“萍水相逢,偶然遇见。”   多的他就没说了,毕竟涉及到安阳王府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当年的事实在太残酷了,残酷的不愿意去回想。   他问,“暖丫头,你确定你家相公只是一个普通的书生吗?”   “确定。”林暖道,倒不是她有意隐瞒,相公的身份太特殊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相公也不会愿意让别人知道。   林辞洲欲言又止。   “小叔想说什么?”   林辞洲摇头,他上前几步伸手揉了揉林暖小脑袋,“暖丫头,不管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都努力去争取,小叔给你撑腰。”   “小叔,你能亲近别人了吗?”林暖看着他。   林辞洲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反应过来,他猛的缩回手,似是怕自己会有过激反应吓到她,可没有排斥恶心的感觉,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第266章 出息呢   他低头看着双手,这是第一次,他这般亲近别人。   是错觉吗?   他怎么就……正常了?   林辞洲喉结滚了滚,红色袖子微动,他伸手,似是想要求证什么,到半空中,就停下来了。   林暖把脑袋凑过去,林辞洲笑了,他道:“暖丫头,你就不怕……”   “不怕。”   林辞洲笑意更深,他还真伸手揉过去了。   很正常,没有一切不良反应。   林辞洲心底是有触动的,他快记不清,他多少年与人这般亲近了。   他家小侄女是天底下最好的侄女啊,要配天底下最好的男子。   他感慨完,发现自家小侄女已经嫁人了,脸一黑。   就有种老父亲看女婿,越看越不顺眼的感觉。   “小叔,你没事吧?”林暖见他神色变了几遭。   “没事。”林辞洲缩回手。   “我替你把把脉吧。”林暖道,之前她不敢随便把,现在他既然没反应,就可以了,林辞洲犹豫了一下,倒是没想着自己的毛病能好,可这丫头很殷切,他不好让他失望。   林暖给他把了脉,脉像一切正常。   她道:“我需要纸笔。”   林辞洲把她带进书房,林暖按照心理诊断过程,列出了题目,让林辞洲去做,林暖看完后问,“小叔,你和我说说你的症状。”   这么多年,侯府人都知道林辞洲的问题,可还从没一个人敢这么问他,也没人会去提。   许是难以启齿,许是有些不自在,林辞洲顿了很久才道:“就是对女子反感。”   “怎样的反感?”   “若相安无事还好,若是她们主动靠近我,或者向我表达倾慕之意,我便会从心底感到厌恶,甚至觉得恶心。”   林暖又问了一些问题,已经断定了林辞洲的毛病。   性单恋人格。   准确的来说,就是他可以喜欢上别人,可当他喜欢的女子喜欢上他,他就不再喜欢对方,甚至会厌恶对方。   这种病不是无缘无故得的,一般都是小的时候受到了某种刺激,积年累月形成的,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小叔……”   “暖丫头。”林辞洲似是看出她的意图,及时打断她的话,“你祖母她们应该已经在等着了,我们过去吧。”   这就是不太想说他以前的事了,他从心底对以前的事抗拒,林暖没有逼迫他,点头应下了。   去到宴席的时候,林锦乐离林辞洲不算很远,林辞洲想起刚才在花园里,自己和正常人一般无二,抬脚过去。   林锦乐忙后退几步,和他拉开距离,林辞洲从心底涌出一抹难抑的反感,他当然不是反感林锦乐这个人,是他不正常的情绪所控。   还是不行。   他压了压,坐回自己位置上。   其实林锦乐也不是故意避开的,她实在是害怕万一不小心碰到了,小叔会不舒服,这么多人,不能让小叔难堪啊。   晚一些,顾景珩放学过来了,厨房早就准备好,摆了满满一桌子菜,今天开饭开的早,等回去的时候日头还没下山。   三小只玩的太累了,上了马车就呼呼大睡,小柱跟着张如意和林明忠坐一辆,林暖,顾景珩,小鸦鸦,小江儿坐一辆。   小鸦鸦几乎瘫在林暖身上的,小江儿也不例外,整个人靠过去了。   顾景珩忍了忍,没忍住,把俩小只从林暖身上扒拉下来,俩小只太累了,就是打雷都震不醒。   “不睡吗?”顾景珩看向林暖。   林暖秒懂,闭眼靠在他肩膀上,顾景珩无声的笑了。   过了会儿,他感觉他腰间多了一双不安分的小手,搂着还不够,在他腰间蹭来蹭去,车厢本就逼仄,被她这么一蹭,车厢的空气节节攀升,顾景珩浑身都热了起来。   他捉住林暖不安分的小手,不准她乱动。   某个小丫头狡黠一笑,和他十指相扣。   你要是不捉我手,我就继续动,你要是捉住我手,我就这么牵着你,怎么选我都占便宜。   顾景珩,“……”   他抽了抽手,到底没舍得抽出来。   顾景珩,出息呢?   马车行至街上,街上有一家手艺特别好的桂花糕,刚出炉的桂花糕香喷喷热腾腾的,勾人食欲。   小鸦鸦倏地睁开眼,小鼻子闻啊闻,小江儿也醒了。   俩人刚要说什么,看见靠在顾景珩身上睡着的林暖,都很默契的不吭声。   “景珩?”   张如意声音传来,小江儿连忙掀开帘子,张如意也看见了,压低了声音,“你们等一下,我买些桂花糕回去。”   顾景珩点点头,小鸦鸦和小江儿都要一块去,前后下了马车,跟在张如意身后。   这会,前面不远处的巷子口出一对衣着普通的几个男子,不过他们的步伐很整齐,似是训练过的。   “头,你看那个孩子,像不像画像上的孩子?”   领头的从怀里掏出画像一看,一模一样。   “要不要……”   “不用,暗中跟着。”   “是。”   张如意也买好桂花糕了,小鸦鸦和小江儿特贴心的上了张如意他们的马车,怕吵醒暖暖呀。   马车行驶了起来,林暖一直睡到家门口才醒,她揉揉眼,下了马车,张如意见她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让她回屋去睡。   顾景珩也回了屋,他刚翻开书,就有人来敲门了。   “进来。”   是张如意,她手里拿了一袋桂花糕,还有一盏茶,放在桌子上,温声道:“景珩,别太累了,夜里早些睡,这些你拿着晚上当夜宵吃,你要是想吃别的也可以告诉如意姨,如意姨给你做。”   多久没长辈这样关心过他了?   顾景珩心底情绪起伏,应了声,“谢谢如意姨。”   “客气啥啊,咱都是一家人,暖暖和你都是我的孩子。”张如意说完出去了,顺手关上了门。   三小只在马车上睡够了,精力充沛的很,而且,他们的作业在落梅山庄的时候就做完啦,可以愉快的玩耍了。   三小只玩耍的范围不大,不能出家门口的巷子,远了就不放心了,三小只也听话,从不会乱跑。   他们今天在学堂里流行了新游戏,滚竹环。   林明忠给三人做了一个,三人轮流玩,轮到小鸦鸦时,他力气使大了,竹环一下子滚远了,拐到另外一个巷子里了,小鸦鸦跑过去捡。   他俯身捡起竹环,看见面前几双黑鞋子,仰头一看,他小身子被人拎着,小鸦鸦一慌,张嘴就要喊,对方速度极快,捂住他嘴巴,竹环掉在地上,摔成两截。 第267章 被抓   小柱和小江儿等了会儿,没等来小鸦鸦,小江儿过去一看,只有地上断了的竹环,哪有小鸦鸦人?   小柱跟了过来,“江哥哥,鸦鸦哥哥怎么不见了?”   “走,回家。”小江儿牵起小柱的手,一进门,差点就撞到张如意了,“你俩慢点。”   “鸦鸦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娘,我们在玩游戏,竹环滚到巷子里了,鸦鸦哥哥去捡,可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有地上的断了的竹环。”   “是不是那孩子和你们玩捉迷藏了?”   小江儿摇头,“不会的,我们今天玩的游戏不是捉迷藏。”   小孩子之间,玩什么游戏就是什么游戏了,若是临时改变,都要和伙伴说的。   顾景珩闻声也出来了,张如意道:“该不会被拍花子拍走了吧?明忠哥,你带孩子们在家,我们出去找找。”   “如意姨,你去把宋婶他们喊上,我去喊暖暖。”顾景珩道。   “好。”   林暖和顾景珩一块出门,循着竹环掉落的地方寻过去,没找到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完全黑了,夫妻俩人不确定其他人有没有找到小鸦鸦,只好先回去。   张如意和宋婶他们陆陆续续都回来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   宋婶带着金宝一块找的,“没找到鸦鸦那孩子啊。”   “我和爹也没找到。”宋金兰道。   张如意也摇头,“我也没找到。”   小鸦鸦是三个孩子中最贪玩的一个,不过他心里有数,从不会乱跑,玩够了也就回去了,除非他回不来了。   林明忠担忧道:“是不是真的遇上拍花子了?要不先去报个官吧,我们再找找。”   “我去。”林暖道:“如意姨,你和宋叔宋婶他们在附近再看看。”   “好。”   顾景珩和林暖一块去了,县衙早就关门了,顾景珩敲了外面的鼓,好大一会儿才有人开门,神色还很不耐烦,“谁啊?大晚上的。”   “报案。”顾景珩道。   衙役揉揉眼,“明天来。”   说完就要进去,顾景珩先他一步推开门,衙役刚要发作,顾景珩把代表自己身份的文书递了过去,是官府颁发的。   衙役看了一眼,精神一抖擞,“原来是顾秀才啊,您稍等片刻,小人这就去禀报。”   没等多久,县令大人接见了俩人,顾景珩可是本县唯一的小三元啊,前途无量,又和侯府有关系,县令大人连夜就派了人帮忙去找。   林暖和顾景珩都不想在县衙等,等不住,四处找了起来。   “兄长,我们分头找吧,到时候在县衙门口汇合。”林暖道。   “好,多加小心。”   两人朝俩个方向去了。   此时,城内一间破旧的屋子里,一个黑衣人从外面回来,道:“首领,计划有变,那家人来找这孩子了,还惊动了县衙的人,我们还是先避避吧。”   “那家人是什么人?大晚上的居然能请的动县令?”   “听说有个姓顾的秀才,是这次的小三元,许是这样,县令才卖他几分面子。”   原来如此。   “首领,要不要……”黑衣人做了一个杀人的动作。   首领摇头,“上头吩咐了,只抓小主子回去,不能惊动其他人,万不得已,不能弄出人命,否则追查起来麻烦。”   “是。”   这会,躺在地上的小鸦鸦也醒了,破屋里生了火苗,小鸦鸦一睁眼看见黑乎乎的一群人排排站,他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   “你们是谁?”   没人回答他。   小鸦鸦起身就要跑,被黑衣人一下子拎了起来,他凶巴巴的威胁,“不许乱动,否则把你绑在柱子上,也不许乱喊,否则让你好看。”   小鸦鸦缩了缩脖子,落坏人手里,这里一看还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破屋子,他有那么傻吗?   哦,忘了说了,这些还是暖暖教给他的,叫什么,临危不乱。   还有随机应变。   小鸦鸦道:“你先放我下来,我被你揪的很难受。”   黑衣人惊讶,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他被抓了,居然一点都不怕。   “有吃的吗?”小鸦鸦问。   黑衣人看了一下首领,首领点头,黑衣人从怀中翻出来一个饼子扔过去,小鸦鸦捡起就往嘴里塞,咬了一口,嫌弃的吐出来。   又硬又愣,一点味都没有,比起暖暖做的差远了。   “我要吃鸡腿。”   “小子,只有这些,你安安静静的吃,否则连饼都没有。”   小鸦鸦“哦”了一声,小口小口的啃了起来,其他几个黑衣人也不怕他跑,毕竟才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围着火坐下来了,拿出怀中的饼,串在棍子上,放在火上烤。   小鸦鸦咬饼咬的牙都要掉了,让你们给我吃又硬又冷的病,他哼哼唧唧道:“火这么大,别烤焦了啊。”   他说完,小眼珠子滴溜溜的盯着饼,黑衣人还以为他惦记呢,“看也没你的分。”   说完拿起棍子,黑衣人惊讶的发现,饼糊了,冒着一股黑烟。   其他几个黑衣人也发现,他们的饼全都烤成了木炭。   小鸦鸦快笑抽过去了,小身子抖的不行,我小乌鸦的外号是白叫的吗?   首领好似反应过来什么,眸色深沉的看着小鸦鸦,道:“把他嘴给堵了。”   这就一乌鸦嘴。   糟了。   黑衣人过来,小鸦鸦哧溜一声避开,“你再追我你肯定会摔的。”   地上杂草杂树枝太多了,黑衣人还真摔了,小鸦鸦见状撒开小短腿拼命往外面跑,边跑边喊救命。   头领眉宇间酝了一抹戾气,扔下手中棍子,一个跃身,缓缓在小鸦鸦面前落下。   小鸦鸦吧唧一下子摔地上了。   跑……跑不掉了。   “小子,不想一路都睡死过去,就给我安分一点,再给我折腾,信不信我让你好看?”   小鸦鸦是真怕了,拼命的诅咒诅咒,可就是没用啊。   小乌鸦嘴失灵了。   暖暖,快来救我啊。   黑衣人一步步上前,像一头凶猛的野兽,要把小鸦鸦吃进肚子里,他高大的身影投射下来的阴影笼罩在小鸦鸦小身子上,他眼前暗了,他惊恐的缩了缩身子,小身子被孔武有力的的手拎了起来。   就在这时,只听见“砰”的一声,首领脑袋上一痛,板砖砸在他脑袋上,成了碎块,四下飞溅。 第268章 得救   暖暖?   鸦鸦在心里喊了一声。   林暖砸完板砖,惊讶的发现他头很硬,没砸晕,她当机立断,拿出针剂扎进他后背。   清脆的一声,针头断了,扎不进去。   首领已经扭头,死死盯着林暖,他抬手拍去,林暖却根本不接招,避开他的攻势在地上一滚,成功的抱住了鸦鸦。   “暖暖。”   其他黑衣人也追来了,把俩人前后的路都给堵住了,林暖看了眼两侧的屋顶,心说若是有轻功,直接跃上去就是一条生路,可惜她不会。   “小的留活口,大的杀了。”首领冷声道。   他不打算闹出人命,可别人自己凑上来的,就怪不了他了。   “是。”整齐划一的剑朝林暖刺去,林暖一边护着鸦鸦一边和黑衣人对抗,黑衣人也看出林暖武功不弱,压根不和她正面对抗,反而用鸦鸦牵制她。   他们根本不和林暖好好的打,打的不痛快不说,还特憋屈。   林暖解决掉大半黑衣人,小鸦鸦转成了个陀螺,眼前不断的闪小星星,林暖也没好到哪里去,这些黑衣人武功都不弱,尤其是那个首领,她带个孩子,很受限制,体力失去大半,袖子也被划开了个口子。   打不过就跑。   林暖冲出一条路,把小鸦鸦往身后一塞,“去县衙门口。”   “好。”小鸦鸦没有丝毫犹豫,他要喊人来帮忙,“暖暖,等我回来。”   小家伙跑的特快。   首领见鸦鸦跑了,给俩个黑衣人递了一个眼神,俩人同时上了屋顶。   林暖气的要死,她不会轻功还在她面前秀。   秀个毛啊。   她抄起板砖往上就是一砸,黑衣人都看出来林暖是不会轻功的,她当然不可能追上屋顶去拦截啊。   可也没想到,她居然不按常理出牌。   她压根就没顾底下的人,抡起俩块板砖往屋顶砸去,砸不晕首领,不代表砸不晕他手底下人。   俩人眼前一黑,从屋顶滚了下来,还顺了一大堆破瓦片下来,场面壮烈而又混乱。   屋顶上的人是给砸下来了,林暖手臂上也挨了一剑,伤口淬出血,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面,和夜色融为一体。   林暖眼中酝着浓浓的肃杀之色,浑身笼了一层视死如归的表情,她的眼神,像是从地狱里出来的杀神,她要和他们拼死一战!   首领倒是没想到,这样一个小镇上,这么一个普通的小姑娘,居然有这么好的武功,不过他没把她放在心上,无非是多花点时间而已。   “杀。”   黑衣人整齐划一,也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纷纷祭出了剑。   然后就看见,那个满脸都写着,若想从这里过去,就从我的尸体上践过去的女子嗖嗖嗖地跑掉了。   黑衣人齐刷刷的懵圈了。   都还没打呢!   你刚才的血性呢?   你刚才的视死如归呢?   说好的决一死战呢?   你怎么跑的比兔子还快?   黑衣人全部看向首领,用眼神无声的询问,首领,追谁?   “分散开,务必要把小主子带回来。”   那个女人不是重点。   “是。”   再说小鸦鸦跑了一大段路,累的气喘吁吁,他撑着小膝盖,躬着身子喘气,然后发现,这是哪儿?   他迷路了。   去县衙怎么走?   此时万籁俱寂,街道清冷,没有一个行人,小鸦鸦贴在墙壁上,听了会儿,没听见有声音,他打算再走走看。   他穿过了巷子,拐过去,就看见一个人影从屋顶上缓缓落下来,是抓他的那个首领,小鸦鸦吓了一跳,立马缩回脑袋,小身子紧紧贴在墙壁上,双手紧紧的捂住嘴巴,生怕自己不受控制发出声音来。   他声音实在算的上轻了,可对方是有武功的,轻而易举就察觉到此处的动静。   长剑划在石板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小鸦鸦一动不动,可内心的恐惧控制不住,他小身子在颤抖。   动了要被发现,不动的话过来也要被发现。   明月打在首领身影上,把他影子折射在地上,小鸦鸦看着地上的影子一点点增长,心中恐惧更甚。   他来了。   横竖都是死,跑吧。   小鸦鸦才做了跑的动作,嘴巴就被人捂住了,腰也被人揽住,整个人都悬空了。   首领快速出来,看着空荡荡的巷子,眸色有些深沉。   他仔细分辨了一下,前面巷子口有细微的声音,他提剑追了上去,是一户人家的后门,堆放了些柴禾。   月色下,这一片刚好是阴影区,他挑剑过去,柴禾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喵。”   一只橘黄色的猫从里面跃出来,懒洋洋的翻上墙壁,消失在黑夜中。   首领往柴禾里刺了几剑,一切正常,又在周围找了会儿,没找到人。   他忽然才发现,他被诈了,救走小主子的那人早就已经离开了,他带着怒气的长剑一扫,瓦片稀里哗啦掉下来许多。   再说小鸦鸦还以为自己又被奇奇怪怪的人抓了,等对方放开他,他仰头看去,眼睛倏地亮了,他心底有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姐夫。”   “松手。”顾景珩道。   小家伙一路死死抓着他,都要把他衣裳给扯破了。   小鸦鸦松开,“呀”了一声,担忧道:“暖暖还在那里呢。”   “我知道。”顾景珩道。   说话间也到了县衙,顾景珩把小家伙安顿在这里,转身就要走,小鸦鸦忽的抓住他袖子,支支吾吾又说不出来。   “不说就撒手。”   小鸦鸦看看天,看看地,“你们早点回来。”   他才不担心姐夫呢,他就是觉得姐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怕他会拖暖暖后腿,小鸦鸦太小,根本不知道顾景珩能够在首领面前悄无声息的带走他,意味着什么。   “恩。”顾景珩应了声,身影掩进无边的夜色中。   再说林暖逃开后,本来是要先找到小家伙的,可她给伤口进行处理时,发现黑衣人剑上淬了毒,她走不了了,只能倚靠着墙坐下去。   她从小布包里拿出药丸吞服下去,又给伤口进行了处理包扎。   林暖没受伤的手撑在地面上,想撑起身子,却感觉一阵眩晕,无力的跌坐在地上,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她浑身乏累,眼皮沉重的像是灌了铅,她小脑袋一歪,倒在了地上。 第269章 没有的事   巷子口出现一个人影,是顾景珩,他确定地上的人是林暖后,脸色大变,飞奔跑过去,轻柔的扶起她,“暖暖?”   林暖没有反应。   顾景珩搭在林暖脉搏上,他虽不懂医术,可正常人的脉搏是什么样子的,他还是知道的,她脉搏有些虚弱。   他扶着她,把她放在自己背上,往济民医馆奔去。   今天是王大夫当职,大晚上的被吵醒,他态度有些不好,“谁呀?”   门一开,好家伙,是林大夫啊,王大夫吓的要死,把门打开,“林大夫这是怎么了?快进来!”   顾景珩背着林暖进去,王大夫在旁协助,把林暖放在床榻上。   “王大夫,你快替她看看。”   “好。”   王大夫给林暖把了脉,又检查了她伤口,林大夫包扎伤口一向是最好的,可她自己的伤口明显是随意包的,他又给包了一遍。   “顾相公放心,林大夫中了毒,不过她已经给自己吃过药,没大碍了,就是失血有点多,才昏过去的,我开个方子给她补补,养个几日就好了。”   “王大夫,烦劳你替我照顾她一会儿,我出去一趟。”顾景珩道。   “好。”   半个时辰后,顾景珩带了小鸦鸦回来,王大夫用医馆的马车把三人给送了回去。   林暖这一伤,把家里人都吓的不轻,小江儿和小柱被张如意哄着睡着了,并不知道。   “景珩,暖暖咋样?”林明忠担忧地问。   “已经没事了,就是身子有些虚。”顾景珩道。   张如意道:“带走鸦鸦的到底是些什么人啊?怎么下手这么狠?”   小鸦鸦泪光一闪,没吭声。   顾景珩道:“人贩子,比较厉害而已,不过都没事了,爹,如意姨,你们照顾会儿她,我有东西落在济民医馆,我回去一趟。”   “好。”   顾景珩是在大半夜回来的,带着一身寒气,他抬脚往自己屋子里走去,林暖屋子门“吱呀”一声开了,小鸦鸦探出半颗脑袋。   “姐夫?”   小家伙小声的喊了一声,飞快的跑出来了,“姐夫,你身上怎么有股奇怪的味道啊?”   像什么呢?   “什么奇怪的味道,快去睡,明天迟到夫子要罚站的。”顾景珩道。   “我才不怕,我要陪暖暖。”小鸦鸦道,林暖熟睡后,张如意和林明忠就喊小鸦鸦去睡了,他自个大半夜偷偷跑出来的。   顾景珩没多说什么,回了屋,小鸦鸦想要跟上,发现姐夫居然闩了门。   哼。   小气鬼。   小鸦鸦折回林暖屋子趴了会儿,也没见姐夫进来,他又出去,看见姐夫端着盆进了后院,他直接冲过去,看着顾景珩在晾衣裳,衣裳湿哒哒的,明显才洗过。   “姐夫,你大晚上的洗什么衣服?”   “睡不着。”   骗人。   一回来不先去看暖暖,居然先去洗衣裳,太可疑了。   鸦鸦结合刚才自己闻到的一股奇奇怪怪的味道,恍然大悟,“姐夫,你是不是尿裤子了?”   他们学堂就有个比他小的,不敢和夫子说想去茅厕,当堂尿了裤子。   顾景珩:“……”   林暖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醒了。”张如意道,林明忠赶紧过来,“暖暖,你觉得咋样?伤口疼不疼?有没有哪里难受?”   林暖撑着床,张如意知道她要起来,连忙在她腰后垫了个枕头,把她扶坐起来,又端了药过来,“先把药喝了。”   林暖就着她的动作喝完了药,道:“鸦鸦呢?”   “鸦鸦没事,已经去学堂了。”张如意道。   林暖松了一口气,又问,“相公呢?”   “也没事,倒是你,昨夜景珩带你回来时,脸白的和面粉一样,还昏迷不醒,可把我们吓的不轻。”张如意道。   “景珩那孩子别提多担心你了,守了你一晚上,今早才去的学堂。”她补了一句。   林暖完全不记得昨夜昏迷后的事,是相公找到了鸦鸦吗?   林明忠道:“暖暖,你的事要不要和落梅山庄那边说一声?”   “不用了。”林暖道:“我都好了,别让娘和祖母担心。”   “对了,我厨房里煮着鸡汤,我去看看。”   张如意看着林暖喝下鸡汤,又让她必须还要再睡一觉,才和林明忠出去,林暖伤还没好,夫妻俩都不打算多问什么。   林暖躺下去养神,一开始睡不着,后来迷迷糊糊的,好似有个人趴在她床边,她手还有些湿漉漉的。   她睁开眼,一眼就看见小鸦鸦趴在她床边,小脸蛋贴着她的手,小家伙抽抽搭搭的在哭,又没哭出声。   “放学了?”   小鸦鸦一个激灵起身,一喜,刚要张嘴喊,忽的发现什么,别过脑袋抹去脸上的泪,给了林暖一个大大的笑脸,“暖暖暖暖你醒了,你还疼吗?”   “不疼了。”   “都是我不好,害你受伤。”   “暖暖姐姐。”   小江儿和小柱齐刷刷跑进来,在林暖边排排坐,张如意怕他们耽搁林暖休息,想让他们出去玩会儿,林暖是真睡不着了,三小只也很乖,不吵不闹的,安安静静的陪着她。   不过林暖还是想问问顾景珩,昨天她昏迷过去后,发生了什么。   她目光时不时的朝屋门外看,小鸦鸦脑袋从本子上拔出来,很是忧郁地叹了一声。   他跑到林暖床边,认真道:“暖暖,姐夫昨晚尿裤子了。”   小家伙语出惊人。   “什么?”   “真的。”小鸦鸦怕她不信,认认真真说起来,“我亲眼看见的,还闻见了,你要是不信,去后院看看,姐夫怕我们知道他尿裤子,大晚上就把自己的衣裳给洗了,这会还挂在后院呢,我去给你拿来看啊。”   小鸦鸦扭头就要出去,转身就看见站在门口的顾景珩。   呀,被抓包了。   可他不怕,姐夫尿裤子是事实嘛。   小家伙摇头晃脑,坐回自个位置上,小声嘀咕,“这么大个人了还尿裤子,小柱都不尿了。”   小江儿和小柱纷纷看去,向顾景珩投去奇奇怪怪的眼神。   顾景珩和林暖对视一眼,咳嗽一声,对三小只道:“你们夫子找我了,说你们上课睡觉。”   三小只浑身一抖,排着队一个接一个的溜啦。   找家长的夫子好可怕。   屋子里只剩夫妻俩,顾景珩对上林暖探究的眼神,神色有些不自然,“没有的事。” 第270章 很多秘密   林暖当然是不信了,她估摸着兄长衣裳上弄了自个身上的血,才会连夜洗了,毕竟隔了夜,就不太好洗了。   张如意也端了鸡汤进来,见顾景珩在,直接就给他了。   顾景珩坐在床榻边,舀了一勺鸡汤,吹凉了喂到她唇边,“好些了吗?”   “好多了。”林暖道:“就是那些人功夫好生厉害,都是训练有素的,他们既然能从家门口把鸦鸦带走,那么下回还会再来。”   “他们不会再来了。”顾景珩道,他说这话时,眼底掠过一抹狠色。   他补道:“早上县衙的人来了,我请假过去看了,那些人都死了。”   “有没有查出是何人杀的?”   “自尽的。”顾景珩道:“许是任务失败了了,才采取这样的方式。”   林暖是知道的,有一种组织,任务失败,你也别回去了,自个麻溜的上西天去吧,所以若是死士,牙缝里会藏毒药包,方便自尽用。   说话间,林暖喝完鸡汤,她鼻尖冒出了细小的热汗,顾景珩拿了帕子过来,林暖很自然的凑过去。   林暖穿了一身白色的中衣,靠着还好,这样偏过来的话衣领微微敞开,她戴在里面的玉佩掉出来,她没注意,顾景珩却看见了。   是他给她的那块。   她一直都贴身戴着的吗?   他心口似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   然后,他就看见玉佩下面,白色肚兜上的花边,还有她白皙如玉的肌肤。   顾景珩发誓,他真不是有意要看的,完全是无心,他别开眼,强迫自己不要想刚才看见的一幕,可越是这样,脑海里越是挥之不去,连身上都燥热了起来。   “兄长,你很热吗?”林暖问。   她是因为身体虚弱,喝了碗鸡汤,才出了点汗,她抬手要给他擦汗,被顾景珩一下子扣住了手。   “不热,你躺会儿,我去给你倒点热水。”   顾景珩说完拿了碗出去了。   出门就看见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小鸦鸦,顾景珩没理他,进了厨房,小鸦鸦也跟着去,小家伙全程也没说话。   满脸都是,我有话想和你说,可是你得先问我的表情,傲娇到不行。   顾景珩哪是随着他性子的人?直接忽视,要回自己屋。   小鸦鸦快憋死了。   姐夫怎么比他还能忍啊。   他拉住他袖子,“我们谈谈。”   一场男人之间的对话在后院羊圈旁边展开。   “谢谢。”小家伙别别扭扭道:“你救了我,你还替我向暖暖保守秘密,这样吧,暖暖就让给你几天,这几天我不和你抢。”   顾景珩:谢谢,并不需要。   “不过姐夫。”小鸦鸦仰头,“别怪我没提醒你哦,你可千万别在暖暖面前尿裤子了,不然暖暖对你印象不好。”   顾景珩:“……”   ……   林暖的伤不算太严重,在家里休息了两日就活蹦乱跳了,其实她第二天就躺不住了,可一家子勒令她必须要休息,不准出去。   再说小鸦鸦的事林暖和顾景珩都没跟林明忠夫妻俩说具体,只说是比较厉害的人贩子团伙做案。   林暖隐约觉得那些人来历不明,好几次都想问小家伙,看着小家伙故意卖萌不想说的样子,也就没问了。   算了。   她又不在乎小家伙以前的事,他到底是谁,是什么样子的身份都无所谓,只要他开心就好,她要做的就是护着他。   林暖去了一趟县衙,小鸦鸦的案子已经结了,和顾景珩说的一致,那些人是自尽而亡的,衙役说的更加具体,说都是咬了藏在牙缝间的毒包身亡的,而且他们身上也没什么标致性的东西,查不出来源,只能以贼寇宵小结案。   黑衣人尸体都被丢去乱葬岗了,林暖提出要看,衙役道:“顾娘子,说来真是不巧,出事第二天早上,乱葬岗起火了,那里的尸体都被烧没了,你现在去看,也看不到什么。”   这么凑巧的吗?   不过那些人死的一点渣渣都不剩,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对了,顾秀才的伤怎么样了?”衙役问。   “什么?”   “你不知道啊。”衙役道:“当天顾秀才把你送回去后又来了,说是来看看我们有没有抓住那些人了,顾秀才一直和我们在一块,直到找到那些人的尸体才放心回去,他来的时候好像撞到了手,脸色还很白。”   “好多了。”林暖道。   相公半夜出去和衙役一块找人了?还没告诉她?   他手撞到了也不说?   林暖直接从县衙回去了,她回去的时候,张如意和林明忠又在杀鸡,给林暖补身子,也给家里读书的几个男子汉补脑子。   鸡蹦跶的有些厉害,张如意一时没拿稳,血溅了满地。   小鸦鸦捂着鼻子从旁边过去,嘀咕道:“血好腥臭啊。”   他说完忽的想起什么,“怎么和姐夫那天尿裤子的味道那么像呢?”   说着无意,听着有心,林暖把小鸦鸦拐去自个屋子了。   “我问你,那天你姐夫尿裤子是怎么一回事?”   小鸦鸦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他哪想那么多,一点都没察觉出来不对劲,可林暖却发现不对劲了。   结合衙役的话,相公受伤,回来身上有血渍,而且当晚上就把衣裳给洗了,事后一个字都没提。   所以相公的伤很有可能是见了那些人弄的?   可他们心狠手辣,若真的遇上相公,怎么会突然收手?   衙役说了,相公去了县衙和他们一块去的,所以,相公应该是见过了黑衣人,才去的县衙。   中间少了一环对不上。   林暖眯着小眼睛。   少年,你身上有好多秘密哦。   林暖今天不出去了,等在应天书院门口。   顾景珩出来时,一眼就看见了她,他快步走过去,道:“怎么出来了?”   “等你呀。”林暖道。   家和应天书院就几步路的距离,坐在门口远远的都能看见应天书院大门,煞有介事地等着,这丫头肯定有事。   “走吧。”顾景珩和她拐进了一个巷子口,林暖落了几步,她忽的伸手,拍了一下他肩膀,“兄长。”   顾景珩扭头,眼前闪过一道冰冷的光芒,林暖手里拿了一柄短刀朝他面门刺来,她动作流畅,出招很迅速。 第271章 信你   顾景珩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光,他稳稳站着,没动,他瞳孔中倒影的匕首越来越清晰,若林暖不收手,他肯定是会受伤的。   就在匕首要刺到他时,林暖手一旋,匕首在她手里转了一个圈,本该对着顾景珩的锋利刀刃对着林暖,刀柄对着顾景珩。   “居然没吓到你。”林暖道。   顾景珩瞳孔缩了缩,拿下她手里匕首,语气带了几分训斥的意味,“不准这样,很危险。”   她怎么能把刀刃对着自己?   若他有什么异心,或者有什么意外,她还有命在吗?   林暖身子微微倾过去,在他耳畔道:“兄长不是也没躲开吗?”   刚才那么危险,你不是也纹丝不动的站着。   你信我,我也信你呀。   顾景珩微愣,眼底闪过一抹光,他无奈的揉揉她脑袋,道:“特意等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也是,也不是。”林暖直白地问,“兄长,那几个黑衣人,是你杀的吗?”   顾景珩眸色微微暗,他实在是不太想让她看见他的另外一面,他不说,也只是不想说,更深层的,他是害怕的,怕这丫头会对他失望。   可她若是问,他不太想隐瞒。   良久,顾景珩轻轻点点头,目光直视她眼睛,“怕了?”   林暖摇头笑了,“兄长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身体力行的告诉我你不是好人,我一直都记得的。”   顾景珩心底那股子忐忑,甚至可以说焦躁的情绪一下子消散了。   很多人说他不是好人,是恶魔。   现在这丫头也这么说,可从她口中说出来,对他却是安慰,他很受用。   他抬手点了点她鼻子,好听的嗓音低沉道:“暖暖,我真不是什么好人。”   不骗你。   林暖无所谓的耸肩,“那正好啊,我也不是。”   也是真的,不骗人。   当特工的时候,双手早就不知道染了多少人的血,她那会就是一个工具,是上级手里的一把刀,不管愿意不愿意,都要执行命令。   只是来到这里,她才有了自己思想,她才有了新生,现在的她,才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   她这样杀戮重的人都有机会,凭什么相公就没有?   “兄长,杀那些人不叫坏,叫自保,你书都读哪里去了?”林暖含笑,挽着他手,靠在他身上。   顾景珩低笑一声。   “兄长,我看看你手。”林暖道。   有些事情解释开了,顾景珩也没无意隐瞒,他道:“没受伤,就是当时有些麻,使不上力而已,现在都好了。”   林暖不放心,替他检查了,的确没问题,而且她发现,顾景珩的右手恢复的好很多了,虽说重活干不了,可是执笔的力量是有的,不过顾景珩一直都用左手写字,林暖只当他想让自己右手赶紧恢复,也没多想。   不过他手上的疤就没那么好消除了,林暖给他尝试换了好几种药膏,效果是有,可还是会留下印子,一眼就看见。   时间飞逝,转眼就入了秋,已经七月份了,距离乡试还有一个月。   乡试是在省城考的,提前一个月就要出发,毕竟要赶路,而且到了那边,要定客栈,也要提前熟练考场,若是去的晚了,客栈被人全部定了,那只能露宿街头了。   学院早早就放假了,让学生们做好准备。   顾景珩这几日在家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去考试。   一阵秋雨一层凉,天气不稳定,林暖给顾景珩准备了好些衣裳,有薄的,有厚的,厚度适中的,应对不同气候。   至于吃食的话,现在准备还太早了,林暖准备的是顾景珩在路上还有在客栈里的吃食,虽说可以在客栈吃饭,可入了夜若是饿了,想要寻些吃的也是麻烦。   “景珩!”   大门口响起敲门声,林暖去开了门。   白汉卿就站在外面,门口停了一辆马车,就带了一个车夫,他身上背了个包袱。   “你是来告别的?”林暖问。   兄长出发的日子定了,三天后。   “当然不是,我和景珩一块走的。”   白汉卿说完,叹了一声,很是惆怅,“暖暖,都是姐妹,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林暖听的一脸懵。   白汉卿解释,“自从林月嫁给周子翼,俩人三天一吵,五天一闹,周子翼每次都跑来我们府上躲清闲,林月就找我娘告状,我娘也是担心我表弟惹出什么祸事,害了他自个,到时候还连累我乡试,所以就让夫妻俩暂时住进去,看管他们一段日子,哪想到那个林月……”   他脸唰的红了。   林暖问,“她勾搭你?”   白汉卿惊的嘴巴里能塞进一个大鸭蛋,点头如捣蒜,“暖暖,你怎么知道的?”   破罐子破摔呗。   周子翼算是毁了林月的一生,林月嫁给他为啥?报仇呗,还真能指望夫妻和睦啊。   “你怎么没告诉白夫人?”   白汉卿道:“怎么说呢?她做的不是很明显,我不好告诉我娘。”   就比如,林月会来给白汉卿送茶,你送茶就送茶呗,你正常说话可行?那语气,腻的他要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还有你衣裳就不能好好穿啊?都入秋了,你穿成那样,你不嫌冷的吗?   还有还有,你那眼神,别那么看着我啊,看的人心里发毛。   好几次白汉卿看书看累了,在花园里溜达溜达,林月就会出现,横着摔,竖着摔,躺着摔,都要摔他面前,一次是意外,几次就是故意了好不?   太可怕了。   白汉卿决定,他要搬出来。   他一个人住,爹娘肯定不愿意,不过他来找顾景珩,爹娘举双脚赞成,还乐呵呵的给他收拾东西。   出门的时候,白汉卿还记得林月那眼神,简直可怕。   “暖暖暖暖,我在你家蹭住几日可行?”白汉卿道。   “兄长同意我就没问题。”林暖道。   白汉卿感动死了,“暖暖,顾兄娶了你真是他的福气,以后我要娶媳妇,我就照你这样的娶。”   某个人刚好出来听见,他幽幽扫了白汉卿一眼,直接拒绝,“不方便!” 第272章 青梅   最后白汉卿住进家里了,晚些时候,冯生也来了,他回了家一趟,带了些爹娘给他特意晒的干货,还有一只山鸡来了,交给张如意。   顾景珩把自己房间让给白汉卿和冯生,自己去林暖房间睡。   他抱着被子过去,看着少女整洁的床铺,心底生出一抹异样,就有种,他们俩人一直住他房间也挺好的感觉。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顾景珩立马打住了思绪。   晚些时候,林辞洲来了。   他一进去,就看见林暖在院子里收拾桌子,他绕到她身侧,抬手敲了敲她小脑袋,“暖丫头。”   “小叔?你怎么来了?”   林辞洲坐在椅子上,笑道:“来蹭饭啊。”   林暖才不信。   之前娘和祖母说过,兄长去考试的话,就让落梅山庄的马车送着去,也省了自己租车的麻烦,而且自己庄子里的带过去的人,要稳妥一些。   林暖回来问过顾景珩意见,他没问题,她都听见门口马儿的声音来,是来送马车的。   哦,还有小凤仙的声音,小凤仙又唰自己的存在感,和马杠上了。   不过林辞洲要留下来吃饭也是真,林暖和张如意在厨房忙,林辞洲就在院子里随意的溜达着。   “小叔。”   是顾景珩。   林辞洲看了他一眼,道:“出去走走吧。”   顾景珩点头,俩人出了家门,选了条安静的巷子。   俩人都是出色的容颜,站在一块,就是一道绝美的风景线。   “这次乡试可有把握?”林辞洲问。   顾景珩点头,“有。”   院长也问过他,不过他没给出肯定的答应,就算是学识再渊博的人,也是不敢这么自信的答的。   因为考试题目不确定,批卷的考官不确定,还有考场上会发生什么不确定,科考场上,才学要有,运气也要有,这话从来不是随口一说的。   此时顾景珩却肯定的说有,到底是少年的学识已经到了真的无人能及的地步,还是别的什么,就不知道了。   林辞洲没继续问这个话题,从袖子里拿出一把钥匙一张字条递过去,道:“我在省城有个院子,一直空置着,你们若去,替我去看看。”   说是替他去看,其实林辞洲是让他们住的。   而且选择权也在顾景珩手里,你住不住都是可以的,无非就是多给了你一条退路,以防客栈爆满,出现没地方住的情况。   而且,他没有以侯府的名义给他,而是个人名义,这一点看,就说明足够的诚意。   顾景珩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接过,道:“谢谢。”   “你不用谢我。”林辞洲道:“你要是过得不好,那丫头估摸着吃不好睡不着的。”   “不过。”林辞洲话锋一转,看向他,眼神里多了几分刚才没有的认真,“你曾经说,你听闻过安小王爷一些事,那么可知道,安小王爷曾经有一个青梅?听说俩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顾景珩眸色一暗。   “若你以后到了京城,见到了那位,她会不会把你认错?”   “不会。”顾景珩语气坚定。   林辞洲看了他一会儿,道:“既如此,我就放心了。”   这个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有些话不用多说,都心知肚明。   晚饭的时候摆了俩张桌子,菜色也很多,基本上每个人喜欢的菜都有了,色香味俱全,勾人食欲。   林暖多做了一些,让林辞洲带回去,她把林辞洲送出门,林辞洲道:“暖丫头,你爹来信了。”   林暖没什么反应。   他肯定是不会给她写的。   林暖这次猜错了,林侯爷给她写了,不过信上不是什么好内容就是了。   林辞洲道:“你爹惦记你呢。”   林暖看破不说破,“小叔,再不走菜要凉了。”   “小没良心的。”林辞洲笑骂,翻身上了驴,朝林暖招招手。   走了一段路,林辞洲叹了一声。   二哥来信是真的,给暖暖来信也是真的,也给他们来信了,信上内容都挺和睦的,唯独给暖暖的信,通篇都是训斥的语气。   什么让林暖没事多和林锦乐学学大家闺秀的礼节,若是来了京城,一言一行少不了都要被人盯着,让她不能丢了侯府的脸。   哦,也有他的,无非就是让他这个当叔叔的多看着点她,要约束小姑娘。   林辞洲嗤了一声。   京城那些规规矩矩的千金小姐连他侄女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二哥在官场飘了这么些年,眼睛越发的看人不明了。   所以,他没把信给暖暖。   林辞洲边走边想,冷不防前面出来一个女子。   女子“哎呦”一声摔地上了,哼哼唧唧地难受着,她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盒子里的饭菜全都洒出去了。   小凤仙吐着气,看都没看女子一眼。   林辞洲是真没注意到她,他的小凤仙脾气虽然不好,可也不会随意乱撞人,顶多就自个发脾气自个尥蹶子。所以他不太确定她是怎么摔的,当然,林辞洲也不会无缘无故把人往坏处想就是了。   他翻身下驴,问,“小夫人,你没事吧?”   对方年纪还小,不过梳了妇人的发髻,已经嫁人了。   女子摇头,“没什么大事,就是崴了脚了,站不起来了,公子,你能不能搀我一把,把我搀到树下,我坐着休息会儿就没事了。”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为难的要求,人家没要赔偿,只是他不能,他道:“小夫人稍等片刻,我喊人来扶你。”   “公子。”女子喊住他,“我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公子竟这般嫌弃我吗?我只是让你把我搀到一边,我……我……公子若是觉得不妥,替我寻一根粗一些的木棍就可以了,我这样坐着实在难受。”   林辞洲应下,找了根粗木棍递过去,女子慢慢起身,她要过去树边,就要从林辞洲方向过去,林辞洲退了几句,女子瞥见了,她站定没动,“多谢公子。”   “小夫人在这歇息片刻,等我去请大夫来。”林辞洲想回去喊林暖帮她看看。   他刚转身,女子眼底掠过一抹狡黠,扔掉木棍,快步朝林辞洲扑过去,动作利索的,哪还有崴了脚行动不便的样子? 第273章 吃醋   林辞洲也感觉到身后动静,他转身,那女子已经走到他身后,朝他扑来,他要躲开,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他脸在一瞬间变的苍白,身体下意识有了反应,他一个闪身,退出去好几百米。   女子“砰”的一声,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   咳咳!   她居然失败了?   都要抱到了,他怎么还能这么快的躲开?   没错,这个人就是林月。   她其实是来找白汉卿的,没想到就遇见了去林暖家的林辞洲,她也是听说,没见过人,不过林辞洲实在太好认了。   红衣猎猎,容颜出中,再加上那头脾气奇怪的小毛驴,简直就是行走的活招牌。   林月哪甘心自己被毁,她不好过,别人也不要好过了,她就是要恶心林暖。   她打消了给白汉卿送饭菜的心思,专门在这里等林辞洲。   她不知道,要换成其他人,就真的抱到了,可她面前的人是林辞洲啊,能让她碰到吗?   林月很不甘心,爬起来,刚要说什么,林辞洲扶着墙,一个忍不住,吐了起来。   林月:不是吧?她把他恶心吐了?   要是其他女子,肯定能看出林辞洲的不对劲,可林月到底是被欺负过的,她心里扭曲了,看什么都是扭曲的。   她就觉得,林辞洲肯定知道她是谁了,所以才这么恶心自己的。   她又想起不好的一幕了。   她以前也是个人见人爱的小仙女啊。   林月内心深受打击。   她被伤到了。   而且伤的很深的那种。   周子翼。   我要宰了你。   都是你,我才变成这样。   林月也顾不上其他了,食盒也不要了,她就是要回去,收拾周子翼,收拾不过,也要和他闹。   林辞洲抖着手,摸出怀中的药,倒了两颗吞服下去。   他情绪渐渐和缓下来,靠在墙壁上。   他刚才虽说很不舒服,却也看出来了。   那个女人是故意的,她没崴脚,林辞洲虽然不知道她是谁,却也留了心眼。   林辞洲还不知道,他无意间的一个举动,让周子翼陷入水深火热的生活中,也间接替白汉卿打发走了林月。   ……   时间飞逝,顾景珩,白汉卿,冯生要去省城了。   他们有俩辆马车,而且林辞洲送来的马车比较宽敞,比较舒服,三人打算坐这辆,白汉卿的马车用来装行礼。   三人的衣裳,书册,还有吃食,摆了满满一车厢。   “在家照顾好自己。”顾景珩对林暖道。   “知道啦。”林暖道:“兄长去了省城也要照顾好自己,而且我听白汉卿说,省城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多,兄长可要保护好自己。”   顾景珩失笑,抬手刮了刮她小鼻子,“你这是吃醋吗?”   他刚说完就后悔了。   他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和这丫头还不到说这种话的时候。   俩人之间气氛变的有些暧昧。   顾景珩别开眼,道:“知道了。”   “景珩,老夫老妻了,你怎么像个小姑娘一样还害臊啊?你耳朵都红了。”白汉卿乐的不行。   哪还有平日什么都没放在心上的样子。   冯生很是赞同,“暖暖,你放心,景珩心里只有你一人,绝对不会看别的姑娘一眼的。”   俩人说完,就觉得一道犀利的眼神扫过来,忙钻进车厢不敢搭话了。   张如意和林明忠对视一眼,很缄默的给小两口留空间。   只剩下俩人,林暖胆子就大了,这次乡试,要等成绩出来了才能回来,差不多要两个月见不到兄长了。   林暖揽住他腰,小脑袋靠上去,顾景珩身子一僵,下意识就要去推,抬了抬手,到底还是没舍得。   他竟然开始贪恋起这份温暖来了。   “兄长,你别紧张,考不上也没关系的,我养你。”   “就不能说点鼓励兄长的?”顾景珩无奈道。   林暖抬起脑袋仰头看他,“兄长是天底下最优秀的男子,一定能考第一名。”   小姑娘满眼都倒影着他的影子,这种感觉很是……撩人。   他嗓子干了干,道:“傻丫头,你才见过几个男……”   他话说了一半,林暖忽的松开他,揽住他腰的手改抓住他胳膊,她踮起脚,飞快的在他唇边落下一个吻,又很快放开,小姑娘一点都不害怕的,也没害羞,就这么看着他,“兄长,要记得想我。”   顾景珩所有话都说不出来了。   唇瓣边她带来的柔软触感还在,他的热意好似从心底爬上来的,从脖子一点点蔓延到脸,血液都要沸腾了。   “走了。”顾景珩眼神随意一瞟,转身爬上了马车。   他稳稳坐下,思绪有些不稳,脑海里一直回想着刚才的一幕。   不是没亲过。   上次如意姨和爹成亲,在树下,他和她……   可她那时喝醉了酒,完全都是他一个人的主动。   今天还是白天,她就……   和那天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心跳的很快,他很努力的控制自己要忘掉,可他思绪发了疯了一样不受控制,甚至痴迷,眷恋……   “咳咳。”白汉卿实在忍不住了,和冯生对视一眼,冯生也在笑。   “那个景珩,我们不是故意要偷看的,我们就想喊你走了,谁知道一掀开帘子就看见你们……”冯生暧昧道:“不过你和暖暖关系不错嘛。”   “是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个样子,景珩啊,你是不是对暖暖……”   “很闲?”顾景珩凉凉道:“书看了吗?一个月后的乡试有把握了吗?”   俩人:景珩怎么突然严夫子上身了?   “姑爷,可以走了吗?”车夫声音传进来。   “走吧。”顾景珩淡声道。   马车行驶起来,顾景珩忍不住想看家门口,却又没掀帘子。   那丫头应该还站在那里的吧?   他估摸着会儿,想着那丫头应该走了,才随意道:“怎么这么热?”   说完掀了掀车帘子。   门口的确没人了,他可以大大方方地看,就是心里某处地方,好似空了一块。   忽的,一个人影从门后面出来,和顾景珩对视,是林暖,她眼神里还带点小狡黠。   顾景珩:很好,你还学会耍诈了。   林暖笑到不行,她等马车消失在巷头才转身回屋。   “林大夫。”   一道柔弱,且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林暖扭头,背后的男子看见她,似看见了天上的观音菩萨,吧唧一下朝她跪了。 第274章 乡试   他甚至还伸出了手,好似林暖是他抓住的救命稻草一样。   “林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吧。”   是周子翼,他哭的眼泪和鼻涕齐飞,林暖很是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在林月和周子翼事情结束后,她见过周子翼一次,他来送银子,之后就再没见过。   林暖问,“什么病?”   周子翼愣了一下,“我没病。”   没病你哭的跟要不行了一样。   “林大夫,我实在受不了林月了,你是她妹妹,她怕你,你救救我,把她弄走吧,我还给你银子,一百两,不,三百两,成不成?”   周子翼自诩他不是好人,可和发了疯的林月一比,他简直不要太正常了。   他和林月成亲后,他一直都避着她的,不去招惹她,她倒好,一进门就要摆女主人的谱,这就算了,有事没事就要找他吵架,让他不痛快。   他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俩人闹了几次后,周子翼干脆跑去白府躲清闲去了,没想到林月也跟着去了,他不是不知道,林月去了白府后,想尽办法在表哥面前刷存在感,立志要为自己戴绿帽,还好表哥不搭理她。   不仅如此,她还把绿帽事业发展到他几个朋友身上了,他特么是娶了一个青楼女子回家吗?   他要疯了好不好?   他当然不是啥好人,打女人就打了,可林月会告状啊,周子翼实在是不想被姨母打断腿,也不想自己脸上太难看,就忍了。   可现在,忍无可忍。   林月再待下去,他迟早要疯。   “林大夫,我去找过你大伯和大伯娘,他们压根就管不住林月,也不想管。”   周氏原话怎么说?   她家月月是最心地善良,通情达理的女子。   林月要心地善良,他回去把大门给啃了。   “林大夫,如今能帮我的只有你了,我求求你,你帮帮我,我真不想和林月一块过日子了。”周子翼道:“只要能和她断,我就算一辈子不娶媳妇都不打紧。”   林暖扫了他一眼,淡声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周子翼一愣,忙道:“五百两。”   “你就算是给我皇帝的位置,我也不想管。”林暖回绝。   她说完,转身进门,周子翼得不到帮助,心里如酷寒一样凉,他惹不起,他可以躲啊,念头一起,周子翼立马回家变卖家产,收拾金银细软,又丢下休书一封,直接走人。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再说,顾景珩一行人一路周车劳顿,落梅山庄马车是宽敞明亮舒适,可奈何路不好走,一路都有些颠簸,一颠簸,根本不能看书。   三个人便挑选了些题目出来,互相考对方,累了便靠着睡一会儿,时日过的倒也快。   终于,三人到了省城。   省城里乌泱泱的,一眼望过去都是脑袋,一大半都是来赴考的考生,有些是书童,家丁,车夫,有条件的,爹娘都来陪考了。   白汉卿爹娘其实也是想来的,不过白老爷临时有生意要谈,白夫人担心白老爷一应酬起来,就不管自己身子,就留下来了。   白汉卿其实也没想爹娘跟,就是那么一瞬间,发觉自己真多余啊。   “姑爷,这条街的客栈都满了。”落梅山庄的车夫去问了回来。   “公子,隔壁一条街的客栈也都满了。”白汉卿的车夫也回来了。   顾景珩道:“我们分散去找客栈,一个时辰后,无论找没找到,都来这里汇合。”   “好。”   他们留了一个车夫下来看着俩辆马车,其余人都去问客栈了。   这个月份秋老虎很是厉害,又是大中午的,人挤人,实在是难受,顾景珩穿的不算多,额头上还是冒出了一层细汗。   一个时辰后,几人回到原地,白汉卿道:“我都问了,我那边一间都没有,好几家客栈甚至把柴房都收拾出来了,柴房都有人争着要,而且价格都上涨了。”   时值考试,有个安安静静的落脚睡觉的地方就不错了,谁还会介意那么多?   “我那边也没有。”冯生道。   顾景珩也没找到。   “我爹有这里生意上的朋友,要不我去问问,我们去借宿几天吧。”白汉卿道。   冯生刚要说“好”,顾景珩道:“跟我走吧。”   他带着林辞洲给他的钥匙,原本他想着若是有客栈,就住客栈,等考了试,等成绩的那几天帮着过去打扫一下卫生,如今没房间,只能过去住了。   一行人过去才发现,院子不仅环境清幽,而且离贡院就一条街的距离,位置简直不要太好。   俩个车夫把马车赶去了后院,又去卸里面的东西。   顾景珩大致看了一下,避开了主院,和三人隔壁院子的客房里,顾景珩收拾好自己东西,打算出去一趟,一开门,就看见一个提着篮子的中年妇人,长的很是慈祥。   “你就是姑爷吧?”中年妇人问。   顾景珩礼貌的点头,“我是顾景珩。”   “三爷早就来信了,姑爷,您安心的住,院子里没别人,厨房就我和两个丫头,还有俩个看院子的护卫,你们想吃什么,告诉奴婢就是了。”   一个闲置的院子,顶多准备护院的,还有打扫的丫鬟,哪会在厨房准备着人?顾景珩心中明白,恐怕是林辞洲特意安排的。   他道了谢,只说按照一般的口味,不要太油腻就行,其他也没什么要求。   “哎。”中年妇人应了一声,“姑爷,那奴婢先去给你们烧点热水,你们洗完先睡一觉。”   舟车劳顿是很辛苦的,顾景珩没拒绝。   中年妇人是见过她家三爷的,三爷路过来过一回,她以为三爷已经够好看了,可没想到这位姑爷更好看,就像是神仙下凡一样。   稍晚一些,三人沐浴完,各自在房间里休息了会儿,才起来吃晚饭,离乡试还有五天,不过明日座位号就出来了,考生们都会去看,好做到心里有底。   三人下午才去看的,就是为了避开一大早的高峰期,结果人还是很多,一直都没挤进去。   “我看见你们的了。”一道声音传来,是李子川,他把看见的座位号告诉三人,刚说完,前面有个人出来,后面的人挤进去,直接把冯生给推进去了,好巧不巧,正巧可以看了,和李子川说的一模一样。   三人和李子川道了谢,就各自分开了。   晚些时候,三人回去,路过必经的巷子口时,看见侧门前坐了一个人影,人影脚边放着包袱,散了几本书,他边看书,边啃手里的饼子。   “李子川?” 第275章 失踪   李子川万万没想到,又碰见了,“顾兄,冯生,白兄,正巧啊。”   “你怎么在这儿?”冯生问,“你该不会是没住的地方吧?”   猜都能猜到,他们方才路过医馆,看见医馆的床铺都被考生们占了,就这样,还是有一些考生没有住的地方。   “你车夫呢?”冯生问,“实在不成,住马车里也比住大街上好多了吧?”   你就不怕半夜三更来个小偷,把你东西偷走?又或者着凉感冒,来个意外,考试都考不成,再者,你到时候去考试,你行李不要了啊?   李子川尴尬一笑,道:“说来惭愧,我身上银子不够,另外一个出的银子多,所以……”   这种情况简直太寻常了,车夫为的就是赚钱,谁出银子多,他的马车就给谁安置,李子川家境普通,哪能和对方抬的起价?   “住我们那里吧。”顾景珩淡声道。   李子川一愣,似是有些意外,他反应过来忙抱着包袱跟过去,这可是乡试啊,谁乐意受罪和自己身体过不去?   “顾兄,多谢!”   李子川跟着过去,他还以为三人住的是客栈,没想到居然是一个雅致的院子,而且,还是那种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院子。   他差点就以为是不是白汉卿家的院子,可有个中年妇女路过,喊了顾景珩一声姑爷,李子川瞬间明白了。   原来是侯府那边的院子。   李子川也是从村民口中得知林暖的身份的,老实说,他挺震惊的,不过震惊后好似就没别的什么了,就像是她本来就该是侯府千金一样。   “李子川,你发什么呆?这是你房间。”冯生给他指地方。   李子川应下,拿着包袱进去了。   日子飞逝,转眼就到了考试那一日,三人早早来到了考场,可有人更早,大门口已经排了许多考生,侍卫在搜查,防止考生带了不该带的东西进去。   乡试分为三场,每场考试都是三天两夜,吃喝拉撒全部在里面,一般考题都是初九才散发,今天才初八,今天主要就是搜查入场的。   第一天还好,考场环境虽是恶劣,考场桌子,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板子也很简陋,可架不住新鲜,考生们心态还好,说来也巧,下午一些,天气凉了起来,考生们都做了准备,纷纷加了厚衣裳。   没下雨,微风徐徐,也没有蚊子,虽说没床舒服,可好歹也凉快,头天晚上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派发考卷,考生们心态都挺好的,落笔有神,可到了中午,天气大变,烈日高悬,头天晚上有多凉快,现在就有多热。   空气好像都凝固在一起,糊成一团,热的考生们时而撩撩袖子,时而拉拉裤脚,可压根没用啊。   有些考生实在受不住了,干脆把鞋脱了,可架不住有脚臭的,天一热,那味道,差点没熏晕一排考生,考生们都在心里咆哮。   你给我把鞋子穿上。   脱鞋子的考生倒不是良心发现,他就是觉得他被熏的有些辣眼睛,看字都花,只好把鞋子给穿上了。   一直到下午,炎热的天气一点都没消,有些考生们已经受不住了,头晕,眼也花,趴在木板上,跟一条死鱼一样,别提多难过了。   而且,天一热,就没有食欲,不仅如此,有些考生带来的东西完全吃不了了,简直就是煎熬。   顾景珩就好多了,林暖早早就把带进考场的食物给他说了,只要按照她说的做出来带进去,不管天气再热,也是能吃的,不仅能填饱肚子,还美味可口,李子川因为蹭了房间住,所以吃的上也占了便宜。   不得不说,比起他自个带的干粮,简直就是美味珍馐啊。   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的。   一直到最后一天,有好几个考生都考晕了,是被抬出去的,这就代表着,这次的成绩作废了,要重新考,无疑于是个打击。   有些考生考的头发都白了,看见这一幕只是摇摇头。   第一场和第二场总是是顺利过去了,第二场结束四个人就回去了,厨娘早就给四人准备了洗澡水,还有换洗的衣裳,饭菜也准备好了,因是重要时刻,所以都格外注意,不会太油腻,怕闹肚子。   四个人吃完各自回屋补觉去了,睡饱了,才有充沛的精力迎接最后一场考试。   夜幕降临,白汉卿第一个醒的,他是被渴醒的,喝了一盏茶后睡不着了,他开门打算去院子里溜达溜达,就看见顾景珩房间门开着。   咦?   景珩也醒了吗?   白汉卿在门口看了一眼,房间里空荡荡的,没人。   白汉卿琢磨着不是在厨房就是在茅厕,俩个地方都去找了,结果没人。   而且他去找的路上,也顺带留意了一些,院子虽大,可毕竟是别人家的院子,主人家也没在,几个人活动的地方就这么一片,其他院子房间是绝对不会过去的,这些地方都没有顾景珩。   “宋婶,你看见景珩了吗?”白汉卿问厨娘。   “你说姑爷呀?”宋婶道:“不是在睡觉吗?”   “一盏茶时辰前我看见姑爷出门了,姑爷说他在门口走走。”打下手的小丫鬟道。   白汉卿出门去找顾景珩了,外面的巷子没人,他心说景珩莫不是上街去了?   省城这么大,上哪儿找人,白汉卿决定不乱走了,回房间等顾景珩。   陆陆续续的,冯生和李子川也都起来了,厨房晚饭也好了,可顾景珩还是没回来。   几个人隐约感觉出不对劲了。   顾景珩不是没时间观念的人,尤其这样重要的时候,而且到饭点了,他不可能不说一声,自己在外面吃的。   “我们分头去找找顾兄吧。”李子川道。   “就这么办。”   三个人,加两个车夫,护卫也出动了,大街小巷的走,这几天考生们都忙着补觉休息,街上人少了许多。   县城虽大,可他们出去的人也不少,一个人找俩三条巷子,找了两圈,依旧没找到人。   “景珩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冯生担忧道。   明早就要入场了,乡试可不同于其他的考试啊,不管你前面俩场考的有多好,缺了最后一场,你成绩就作废了。   “报官吧。”白汉卿道:“官府的人一块找,总比我们自个瞎找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第276章 昏迷   几个人立马去报官了,考生失踪了,而且还是在官府派了大量的人巡逻的这几天失踪,官府很是重视,让几个考生回去休息等消息,立马就派了人出去找。   冯生坐了会儿,道:“不行,我坐不住,我要去找景珩。”   “我也要去。”白汉卿道。   李子川其实和顾景珩交情真没那么深,要真说起来,他和冯生是一班,他和冯生还要熟一些,可都是一个地方来的,他没地方住,还是顾景珩让他住进来,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我也去。”   “你们要去也行,先吃些东西,别把胃给弄坏了,还要考试呢。”宋婶叮嘱道。   三个人每个人吃了些包子,又吃了些菜,出门继续去找了。   半夜,三人无功而返,回来前,他们还去了一趟官府,官府的人也才传来消息,还是没有顾景珩的下落,不过表示会继续找。   “大人,我们兄弟可能出事了,若是他明天赶不到,能不能劳烦您和主持考试的大人说一声,他不是故意迟到的,他是来不了?”冯生问。   白汉卿点头,“对啊对啊,我顾兄是小三元,有才华,有能力,而且他很守时,他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才一直没找到的。”   “我理解你们的心情,可考场有考场的规矩,我们只能和你们保证,我们会继续加派人手去找,可如果明天他来不及进考场,我也无能为力。”   考场规则就算是皇帝来了,也不能轻易改,否则今天为这个破例,明日呢?以后呢?岂不是都乱套了?   三人心情少不了难受,早知道考场规矩不能改,可万一呢?   一整晚,三个人都没怎么睡着,第二天一大早,官府的人一大早就送来了消息,还是没找到顾景珩,当然,官府的人会继续找,但是什么时候找到就不知道了。   顾景珩已经失踪一夜了,三个人去考场的路上心情都有些沉重,   考场门口早就派了乌泱泱的人,三个人顺次排着,白汉卿和冯生目光一直看着后面,满脸都挂着担忧。   “顾兄吉人天相,会没事的,再说还有官府的人,我们担心也无能为力,眼下我们能做的,只有做好自己的事。”   “李子川,你有没有心啊?”冯生心里烦躁的心情好似有了发泄口,怒声道:“你忘了你露宿街头,谁让你住,谁让你吃,谁分给你食物的?”   他声音不小,惹的不少考生纷纷看过来。   “冯生。”白汉卿拉住他,“他不是那个意思。”   李子川是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他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他也是真拿他们当朋友,害怕他们分心太多,毁了十年寒窗苦读的努力。   冯生冷静下来,也想明白了,他道:“对不住李兄,我心情不好,我不是故意的。”   “无妨。”李子川并不介意。   他心情何尝好啊。   顾景珩是个有力的对手,他以前嫉妒过他,可现在剩下的只有羡慕,准确的来说,是敬佩吧,他很珍惜这次考试,不仅是在搏自己的前程,也是和顾景珩之间的一个较量,他想看看,他和顾景珩之间到底差了多少。   而且,林暖喊顾景珩一声兄长,俩人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他若是出什么事,她肯定也会担心的。   长队伍不断往前,冯生排在三人的最后一个,他不断的让身后的人在他面前进去,白汉卿也是如此,李子川没说话,默默的跟随俩人的动作。   三个人都在等顾景珩。   再等等。   或许官府的人会找到顾兄呢?   可是李子川和白汉卿都进去了,就剩下一个冯生,贡院门口已经空了,也没看见顾景珩的人。   “进去了。”侍卫面无表情的提醒。   冯生扭头,心里很不是滋味,他难受的嗓子里像堵了块铅,忽的,一个人影从匆匆而来,容颜俊逸,那是让人看一眼就忘不掉的容貌。   “顾兄!”冯生简直太激动了,他觉得他过了院试他都没这么激动。   顾景珩姗姗来迟,时间却卡的刚刚好,不过他袖子上,衣袍上,脸上,都沾了些血迹,他发丝也有些凌乱,眼睛底下有深深的乌青。   冯生吓的不轻,刚要张口,顾景珩对他摇摇头,表示没事,冯生只好先进去了,冯生刚才那么一喊,白汉卿和李子川也听见了,虽说没看见人,可知道他赶上了,心底的大石头也放下了。   侍卫给顾景珩检查时才发现,顾景珩左手受伤了。   像是被尖锐的物体划的,虽说包扎了,还是浸了些血色。   考场没规定,考生受伤就不能进去考试,就是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就是了。   你一个考生,你到底干啥去了弄成这样?   你是被打劫了么?   不过侍卫也替顾景珩庆幸,你运气是有多好?伤的是左手,要是用右手,你看你还能不能考试。   侍卫不知道,顾景珩就是用左手写字的。   顾景珩回了座位上,没一会儿试卷就发下来了,他不着急看试题,反是扯下衣裳一角,给伤口缠了一圈。   林暖早就替顾景珩准备了好些药,以备不时之需,可考场里不能带药进来,他没办法止血,只能用布带裹住,让伤口自行止血。   若是他手不动的话,伤口可能会结痂,可他是用左手写字的,每写一字,就扯到伤口一次,不仅疼,而且还不断的渗出血迹来。   好在血迹顺着他袖子往下滴,倒没有滴在试卷上。   于是,不少考生都闻见了血腥味,差点就忘了是在考试,还以为是在凶杀现场呢。   考官巡逻的时候也看见了,一般这种情况,考生可以提出离开考场看大夫,当然,考生不说,考官也不会赶他走就是了。   只是流这么多血,这位考生恐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考官惋惜的摇摇头,最后一场喽,可惜啊。   没想到顾景珩坚持下来了,而且还坚持到了最后一刻,收了卷子,考官又看了他一眼,顾景珩眼前一黑,“咚”的一声,脑袋砸在木板上,陷入了昏迷。 第277章 还挺好吃的   考官:要不是知道你受伤,我还以为你是被我吓晕过去的呢。   考官喊人把顾景珩抬出去了,没错,顾景珩是第一个被人从考场上抬出去,且成绩还作数的考生。   于是,一考生血洒考场,坚持不懈,奋战考场,直到最后一刻才倒在考场上的事迹就传开了。   不管这个考生成绩如何,精神都是值得赞扬的。   顾景珩不知道,无意中他就成了考生们要学习的榜样。   “顾兄受伤的事要不要和暖暖说啊?”白汉卿拿不定主意,问冯生。   冯生想了会儿,道:“等顾兄醒来问问他吧。”   这一等,就是两天一夜,顾景珩一直没醒,几人只好又把大夫请来了。   “大夫,他到底怎么样啊?为什么一直都没醒?有没有问题啊?”冯生焦急地问。   大夫仔细地给顾景珩把了一遍脉,道:“没事,他只是流血流的有点多,再加上没有及时处理,最后一场考试又耗损了太多体力,伤到了元气,一时半会恢复不过来。”   话说这么说,可三个人不放心啊,又请了个大夫来看,还是一样的说法,顾景珩没事。   没事也应该醒了啊。   冯生坐不住了,“不行,我要给暖暖写信。”   暖暖是大夫,她来看要稳妥一些。   说写就写,冯生还特意多给了驿站一些银子,让他们赶紧把信送回去。   省城离镇上说远也不远,驿站的人拿钱办事,也算利索,两天就把信给送到了。   林暖收到信后看完,没和张如意和林明忠说具体原因,只说顾景珩考完试感染了风寒,一时半会回不来,正好就在省城暂时住下,也等等成绩。   夫妻俩都没多想,催着林暖赶紧过去帮着看看,风寒不是啥大病,可严重起来也怪让人难受的。   林暖嫌马车太慢了,租了马骑过去的,她骑马也有几次了,一路跑过去,不熟练也熟练了。   林暖敲开门,是李子川来开门的,冯生的信里没有说李子川也在,不过她什么都没问。   “顾兄在里面。”   林暖跟着他进去了,冯生和白汉卿都在,他们告诉林暖,顾景珩早上的时候醒过一次,不过时间很短,后来又陷入了昏睡中。   她一眼就看见,顾景珩受伤的地方在左手,她眸光瞬间就黯淡下来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伤了景珩,而且还伤到了左手,要不是这样,景珩伤也不会那么严重。”冯生道。   他还把顾景珩考完试就坚持不住晕了的事告诉林暖。   林暖:就很想杀人。   她把了脉,检查了了伤口,前面来的大夫包扎伤口包扎的不错,林暖不需要做特殊处理,就调整了一下顾景珩吃的药,天热,她开了些消炎的。   “暖暖,景珩没事了吧?怎么一直都没醒?”冯生问。   林暖道:“失血过多导致的,等身体恢复就行。”   闻言三人才放心下来。   “兄长怎么会受伤的?”   三人摇头,他们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林暖。   “就是这么回事,要是晚一点,景珩这次就真赶不上了,至于凶手是谁,还没查出来。”冯生道。   官府那边也暂时没有动静,虽说官府派人询问过,可顾景珩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官府的人先回去了,让冯生他们等顾景珩醒来再去官府通知一声。   当然,这么恶劣的伤人事件,官府还是会追查的。   其实这样的事每天都发生,之所以这次这么积极,也是知道了顾景珩小三元的身份,若是这次乡试考的好一些,前途不可限量,谁都不敢冒险。   晚些时候,三个人都提出替林暖守着顾景珩,被林暖拒绝了,三人只好各自回屋去睡。   夜色一点点降临,林暖吃了些东西后,宋婶的药也熬好了,她端着回屋,扶起顾景珩喂了一些,虽说他还没醒,不过会下意识的喝药,也不是很难喂。   林暖喂完药,拿出帕子要给他擦,他唇瓣上沾了点药渍,润润的,唇形很好。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慢慢俯身,气息洒在他身上。   “兄长,我亲你了哦?”林暖柔声问。   没人回答。   过了会儿,林暖轻笑出声,“不回答就是默认了,我亲啦。”   她慢慢靠近,在他唇瓣上落下一个吻,药很苦,唇瓣很软,她心跳的有些快,不算偷亲哦。   亲完,她托着下巴看着他,砸砸嘴,“还挺好吃的。”   林暖盯着他看了会儿,脑袋一歪,靠在床边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晨曦初露,从木格子窗户进来的光线洒在床榻上,亦洒在林暖身上。   顾景珩就是在这时睁开眼的,左手还疼,疼中带点痒,不过都在能忍受的范围,他感觉手被人抓住,微微一动,瞥见靠在床榻边睡着的林暖。   他微微愣,似是没想到她会在这里出现。   顾景珩动作很轻,可林暖还是醒了,她双眼带着小迷糊,看见顾景珩一秒清醒,“兄长,你醒了?手还疼吗?饿不饿?想不想喝水?身上别的地方难受吗?”   “还好。”顾景珩一开口,嗓子沙哑的厉害。   林暖忙倒了一杯温水,把他扶起来,喂他喝下,才替他换药。   “兄长,你的伤是怎么回事?”林暖问,上次鸦鸦被抓后,顾景珩就没隐瞒他会武功的事,他能在那几个黑衣人手底下安然无恙,却会在这里被伤成这样,难道对方比上次的人都厉害?   顾景珩想起那天的事,眸色微微一暗。   “兄长,是不是京城的人发现你了?”林暖猜测。   顾景珩摇头,“不是他们,是一群恶霸。”   那得是多厉害的恶霸?   准确的来说,是地痞流氓。   那日顾景珩第一个醒来,他见时辰还早,就打算出去买一些省城特有的特产干果,没想到路过一个巷子时,忽然一个妇人冲过来,直接躲他身后了。   事情太突然了,以至于他压根没就反应过来,他胳膊就被刺伤了。   伤口挺重的,失血过多,对方人又多,那几个地痞流氓把他抓走了,他被关在一间破旧的柴房里。   一开始他还有意识,他给自己简单的包扎了下伤口,可没药,没食物,他体力一点点变的虚弱。   他被关的时候,有个人悄悄给他塞吃的,并且哭泣着对他说对不起。   是个女人的声音。 第278章 屋顶都绿了   柴房只有一扇小小的木窗,然后就是一扇门,门外面被锁死了,他想了许多办法,也没能打开门。   那一刻他看见了漫天的黑暗。   他对科考的态度一直都是无所谓的,考不考都是这样,他的人生已经定了,一切都太迟了。   可当他意识到,他很有可能会错过最后一场考试,他脑海里浮现的是林暖笑靥如花的面容。   他心被刺痛了。   他想让她开心的,不想让她失望。   第二天早上,他听见很细小的声音,锁开了,柴房外面还放了个包袱,里面装了一些吃的,他拿了包袱就往考场跑,也是幸运,所有的东西都在他衣服里,不用跑回去一趟,否则是真的赶不上了。   结束最后一场考试后,顾景珩就受不住晕了过去,当然也没来得及弄清楚,他到底为什么被那些人抓,又是什么人开了锁,放他走的。   “兄长,他们把你抓到哪里去了?”林暖摁下眼中的怒火,温温柔柔地问。   要是才认识,顾景珩还真会被她表面的样子骗到,可现在知道这丫头不是小白兔,顾景珩肯定不说。   要说了,这丫头很有可能把对方老巢给端了。   当然,顾景珩不是可怜那些人,他是担心林暖一个人会受伤。   “兄长第一次来省城,不认识路,记不大清了。”顾景珩道。   结果下一秒,官府的人就来了,询问顾景珩那日发生的事。   当问到他被抓到的地方在哪里时,顾景珩丝毫不犹豫道:“在城北古月胡同第二个巷子,一间破旧屋子里,屋子门口有颗枣树。”   熟悉的程度,简直叹为观止。   林暖:“……”   少年,你这样打脸真的好吗?   林暖于是挪着小步子,想要悄咪咪的溜人,刚到门口,顾景珩开口了,“暖暖。”   官府的人出去了,冯生和白汉卿对视一眼,俩人也拉着李子川走了。   “我去上个茅厕。”林暖道。   “你刚才才去过。”顾景珩无情揭穿。   “我去厨房端些吃的。”   “桌子上有。”   林暖张张口,顾景珩已经先她开口了,“要是渴了,桌子上有水,冷的话我这里有衣裳,累的话对面有软塌。”   直接堵死了林暖要出去的路。   林暖找不到出去的借口,不找了,直接冲到顾景珩身边,凶巴巴地问,“顾景珩,你刚才不是说你不熟记不得路了吗?怎么又记住了?”   顾景珩,“……”   两人立场完全对调了。   而且这丫头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他,就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哼,骗子,我生气了,我要出去散散心,别阻止我。”林暖说完,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去了。   完美借口。   顾景珩失笑。   官府的人已经过去了,她现在去了也没关系。   林暖出去后,和官府的人撞到一起了,官府的人也知道她是顾景珩家娘子,家属一块过去,也不是不行,任由她跟着。   官府的人很快到了顾景珩说的地方,凑巧了,这男人以前犯过事啊,虽说不是啥杀人放过的勾当,可偷东西,抢钱,收保护费这样的勾当没少干,进过不少次牢房,是有案底的。   “大人。”男子嘿嘿笑了两声,显然已经和官府的人混熟了,“我和我几个兄弟这几天都规规矩矩的,啥出格的都没干。”   “确定?”官府的人道:“这个人你认识吗?”   官府的人之前找顾景珩,因此手里有他的画像。   男子一看,脸色微变,又很快恢复,可官府的几个人都是老油条了,哪会看不出他的端倪,一脚踹去,男人腿还瞒有力气的,没跪下。   林暖一飞腿踹去,踹的男人闷哼一声,直接就趴地上了。   官府的人向林暖投入赞许的目光,小娘子力气大啊,人家相公被伤成那样,差点还参加不了考试,踹一脚根本不算啥,没人会说。   “大人,那就是一场意外啊,而且那是他活该,是他先搞上了我媳妇的,俩人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就眉来眼去,我抓住了他们哪能不气?要换成你们家媳妇给你们偷人,给你们戴绿帽,你们能忍不?”男人可怜兮兮道。   “不能忍。”官府的人摇头,忽的反应过来啥,踹了一脚过去,“我呸,你媳妇才偷男人,不对,你说那男子和你媳妇有……”   话说了一半,官府的人顾忌林暖在,收了下面的话,问道:“这不对吧,看你这年龄,你媳妇没有二十五也有二十三了吧?人家才多大?也就十七八岁的年龄,能看上你媳妇?”   “我也不知道啊。”男人快迷死了,“老实说那小白脸长的还挺不赖的,咋看上我媳妇那咸菜疙瘩了?”   “成了,不管如何,你们伤人都是真,你媳妇呢?让她出来,这事要问问清楚。”   “是。”男人应下,麻溜的把众人带进屋,只是他总觉得后背很凉,好似有一道犀利的目光跟着自己。   没多久,男人的媳妇出来,她低着头,行了个礼,才慢慢抬头,她嘴角,眼睛都青了,额头还鼓了一个包,显然是被打的。   “我问你,你和画像上的人是什么关系?”   妇人看了眼,摇头,“我不认识他。”   “让你撒谎,你还装?”男子怒道,脱了鞋底子就要去揍,林暖抓住妇人,把她拽到身边,冷声道:“让她说。”   官府的人在,男子也不敢太出格。   妇人感激地看了林暖一眼,道:“我真不认识那位公子,是他突然出现,我又刚好遇见,我为了躲避他,所以才藏到了那位公子身后,没想到竟给连累了那位公子,事后我也曾解释,可他不听,他认为我和那位公子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所以他把那位公子关在柴房。”   妇人口中的“他”指的就是男子了。   “你还撒谎,那给你写信的那男人到底是谁?”男子怒了,“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勾搭了多少小白脸?”   官府的人才没心情去管别人的家事呢,衙役左右扣了男子,“你媳妇说的话我们会去查证,不过你伤人是真,按照律法,故意伤人,仗责五十大板,关牢房一年,走吧。”   “求求您了大人,我媳妇的事我还没弄清楚,一年后黄花菜都凉了,到时候我家屋顶都成绿色的了啊,求您让我弄清楚事情再把我关进去啊。” 第279章 腹黑顾景珩   若是受害者家属同意,是可以延迟执行的,官府的人看向林暖,询问她的意见。   男人才意识道,脸上长了红斑的小姑娘是那个男人的媳妇啊,他忙道:“你男人在外面拈花惹草的,你也想查清楚吧?小夫人,你给我几天,咱俩一块查清楚咋样?不然到时候你家相公和我家媳妇说不准孩子都生出来了,等孩子出生,啥都晚了。”   妇人脸一红,窘迫道:“我没有。”   林暖凉凉地扫了他一眼,扭头问官府的人,道:“诬陷举人,故意伤害举人,是什么罪?”   官府的人回道:“仗责五十,关牢房三年。”   举人地位那可就截然不同了啊,中了举人,一只脚就踏进去仕途了,以后会试不中,也有机会做学官,或者当知县。   虽说举人身份在京城不算什么,可放在小地方,可就太够看了,诬陷举人,故意伤害举人,那就是等于伤害朝廷官员了,那可是大罪啊。   林暖淡淡道:“那就关三年吧。”   一群人,“……”   官府的人心说成绩都还没出来呢,小夫人你是不是对你家相公太盲目自信了?虽说他是小三元,的确有才,抛开前面两场不说,最后一场你确定你家相公没有发挥失常?他可是刚交了试卷就昏倒了呀。   林暖道:“现在不是可以关一年吗?先判一年的,等成绩出来,你们再慢慢加。”   自信的语气,让官府的人都觉得,顾景珩已经中举了。   当然啦,成绩没出来,谁也不会乱说什么,只和林暖说会秉公办案,让俩个衙役把男子扣走了,又派了俩个衙役去找参与故意伤害顾景珩一事中的其他人。   男子直接傻眼了。   不是,你重点是不是歪了?   你都不在意你相公和我媳妇的事吗?   官府的人还叮嘱妇人,结案之前不能离开,随传随到,否则后果很严重,妇人应下了。   官府的人走后,就只剩下俩人。   妇人满眼都是愧疚,“对不住,因我的事连累了你家相公。”   当时她被追着打,怕极了,慌忙跑出去,其实躲在顾景珩身后就是下意识的动作的,她没有故意要害顾景珩。   她男人从不听解释,听风就是雨。   所以才闹出了这样一出事。   后来,她也劝过好几次,她看出顾景珩身上穿的衣裳,应该是来参加考试的,她和自个男人解释,可她只要一帮他说,她男人就觉得俩人关系不正当,打的更凶了,而且还让他几个兄弟看着她,不让她出门。   她只有半夜偷偷给他塞点吃的,终于,最后一场考试那天,她趁着看着她的人去茅厕了,把顾景珩给放了,又在包袱里放了干粮和水。   后来还是被发现,她又挨打了。   林暖道:“你真偷人了?”   妇人“啊”了一声,羞的满脸通红,她摇头,“我没有,那是我同村邻居家哥哥给我来信,告诉我我娘病了,要我回去一趟。”   “这样的男人你图他什么?”   妇人简直被她给问懵了。   “趁这次机会,和他断了,你这年纪,何愁找不到老实的汉子过日子?”林暖道。   珍爱生命,远离家暴男。   林暖并没有和妇人计较,她去了官府一趟,许是因为顾景珩特殊身份,又许是遇见了好官,总之官府办事效率很高,涉及顾景珩事的都被关起来了。   不过他们没伤人,罪名就轻多了,只判了几个月,就算是后续成绩出来了,顾景珩是举人,顶多也不过加一两个月。   不过伤了顾景珩的那男子就没那么好过了,五十大板下去,命去了大半,都进了牢房了,谁还给你请大夫?奄奄一息的躺在干草堆上,等伤口愈合。   林暖一点都不同情他,他差点毁了相公一辈子,她还有点可惜,不能亲自动手,否者她一定把他揉扁搓圆。   林暖到傍晚的时候才回了的院子,她买了只鸡,又买了些新鲜的菜,两只手拎的满当当,一进去,门后面出来一个人。   “暖暖,我帮你拎吧。”是李子川。   林暖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用。”   她又不是拎不动。   李子川愣了一下,林暖已经走了,他摸摸鼻子,有点尴尬,正考虑要不要跟上,白汉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他摇着手里扇子,“李兄,你觉得我长的如何?”   李子川被问的一脸懵。   “我嘛,相貌堂堂。”白汉卿很是自信道:“你说我都长这么好看了,暖暖都没看上我,至于你嘛,长的是清秀,可比起我来差远了,说句难听点的啊,暖暖不眼瞎。”   李子川:这是什么气死人又很实在的话?   “我这个美男子和顾兄一比都不够看,你就更是了,所以,你在暖暖面前毫无希望。”白汉卿说完转身走了。   李子川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晚饭是林暖下厨做的,有荤有素,有辣口的,也有清淡的,为的是照顾所有人的口味,她做事就是如此,要做就要做的认真。   她没和众人一块吃,端了饭菜去顾景珩屋里吃的,他手还伤着,林暖打算喂他的,不过他执意不要,说右手可以吃。   顾景珩右手恢复了不少,活动一下多练练也是有好处的,林暖就由着他了。   “今天有没有打架?”顾景珩问,那语气和问天气一样稀松平常。   林暖猛抬起小脑袋,“没有。”   顾景珩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真没有。”林暖道:“我要是撒谎,就罚我下次偷亲不到你。”   咳咳!   一个不小心,把秘密给说出来了。   林暖眨眨眼,低头小口的喝着鸡汤。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   顾景珩微微一愣,似是也没想到这丫头嘴巴一块,什么都往外蹦。   她偷亲他了?   是在他昏睡的时候吗?   顾景珩想起他离家赶考试,小姑娘忽的抓住他亲了一下,那感觉历历在目,好似唇瓣都烧起来了。   他耳尖有些热,刚要说什么,就看见一个人影过来。   顾景珩清润的嗓音道:“暖暖,我手疼。”   林暖“啊”了一声,“哪只疼?我给你看看。”   “拿勺子拿的有些累。”   “那我喂你!”   “顾兄。”李子川到门口,抬手要敲门,一眼就看见林暖坐在床榻边,端着碗,温柔地喂顾景珩。 第280章 我的心愿就是你   李子川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李兄来了,坐。”顾景珩道。   李子川应下,抬步进去,坐在桌子边,他等林暖喂完才问,“顾兄,你伤可好些了?”   “暖暖一直贴身照顾我,好多了。”   李子川:又来了又来了,他又觉得自己多余了。   哦,差点忘了正事。   李子川道:“顾兄,我是来和你告别的,家里只有我娘一人,我出来考试前,她风寒一直没好,我有点不大放心,既然你已经好多了,那我先行启程回村。”   至于成绩,会通知到县上,无非是晚一两日知道而已,再者,李子川也实在不好意思继续在这里蹭吃蹭住下去了。   他告完别,看了林暖一眼,欲言又止。   这次他有信心,等出了成绩,他在找她,李子川在心里暗暗地想。   至于冯生和白汉卿,一个早就和顾景珩熟了,一个厚脸皮,俩人说了,等顾景珩回去他们才回去。   夜幕降临,顾景珩起身去关门,门口忽的探进来一颗小脑袋,是林暖。   她怀中抱着厚厚的被褥,挡住她大半个身子。   “兄长,我那屋闹耗子。”林暖边说边进去,在地上铺了一张床,把被子一抖,直接钻进去,就露出一颗小脑袋和一双眼睛。   顾景珩:你能不能找到再蹩脚一点的理由?   不过他没揭穿,关了门,折回来道:“去睡床上。”   相公邀请她一块睡啦?   放心吧,她睡相公的右手边,这样就不会碰到他伤口啦。   林暖呲溜一下子钻上了床铺,一股淡雅的香气扑来,林暖吸了吸鼻子,“相公,被子上有你身上的香味。”   顾景珩身子微僵。   话是这么说,可说出来就有些暧昧了,尤其在深夜,这种感觉被无限放大,他耳尖有些热。   他淡淡的应了一声,道:“快睡吧。”   说完自己拽开地上的被子,躺了进去。   林暖:不是一起睡的吗?   这怎么能成?   她麻溜的爬了下去,躺在顾景珩右手边。   小姑娘沐了浴过来的,中穿一件中衣,俩人并排躺着,没有碰到,顾景珩都感觉他右侧的肌肤好似烧起来了。   而且地上的床她才躺过,上面全都是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香。   顾景珩有些心猿意马。   他道:“去床上睡吧,地上凉。”   “一块?”   “恩。”   要不一块,这丫头肯定不乐意,由着她算了。   俩人撤回床榻上,顾景珩躺下才发现,换了自己床榻还是没用,他的床榻上都是她的气息,包围在他四周。   “兄长。”林暖喊他,“你有没有很想做的一件事?或者,想要达成的心愿?”   心愿吗?   顾景珩思绪被拉的很远,那时年少,他也曾壮志踌躇,也曾幻想过,后来遭逢大变,他才明白,那些壮志如此可笑。   如今……   他不敢有,也有不起了,奢望而已。   林暖道:“我以前没有心愿。”   她语气里甚少有的失落。   她当特工时,就是一把刀,一个杀人工具,工具哪有什么思想?   顾景珩扭头看去,感觉到她身上的情绪,有些心疼。   “不过来到这里后,我有心愿了。”林暖一改刚才的颓靡,含笑道,她扭头,对上他深邃眸子,“兄长,我的心愿就是你。”   也是唯一一个,她想为之努力,流血,和坚持,共度一生的人。   顾景珩记不清楚自己被这丫头弄的心情忽上忽下有几次了,反正每次都煽情煽的好好的,就会来一个大反转。   她真是……   “兄长,你听到我说话了吗?”林暖见他没反应,问。   顾景珩是真怕她再来一遍我的心愿就是你,他不敢听,内心深处又巴不得她再多说几遍,他摁住胸腔里异样的情绪,道:“听见了。”   那你就没啥表示的?   空气里静的只剩下俩人呼吸。   良久,顾景珩道:“暖暖,其实我……”   他扭头一看,林暖已经闭着眼睡着了。   他无奈一笑。   这一夜,顾景珩睡的不是很好,起初心绪不稳定,后来睡着了,整宿都做梦,他梦见了林暖,他把她压下身下……   梦持续了很久,顾景珩睁开眼,天光大作,他思绪有些乱,还从昨夜的梦中没回过神来。   “兄长,你是不是做春梦了?”   顾景珩惊了一跳,思绪在一瞬间清晰,林暖已经醒了,撑着小脑袋盯着他看,他道:“胡说八道什么?”   林暖啧啧两声,视线缓缓落到他腰间,往下一瞥,顾景珩被她这一瞥弄的口干舌燥,他单手撑起身子,不去看她,“小姑娘家家的脑子里都装了什么?”   林暖:怪她喽。   还不是她一醒来,就看见兄长原本精致如玉白皙的脸上带了一些淡粉色,他醒来的时候,眼神不似以前纯澈,反带了几分欲,整个人气质完全都变了好么。   她又不是什么都不懂。   他这个年纪,就是做春梦了。   “暖暖。”顾景珩都别开眼都能感受到这丫头火热的眼神,她的眼神好似在说,你狡辩。   他咬牙,一字一顿,“兄长没有!”   “哦。”一听就很敷衍,完全不信的语气。   顾景珩被她气笑,懒懒散散道:“暖暖若不信,不如兄长身体力行的证明给你看?”   他说完立马就后悔了。   身体力行的证明?   顾景珩,你想怎么证明?   暖暖才多大?   你就想当禽兽了?   简直孟浪轻浮的可以。   他闭了闭眼,心说他真是疯了不成,还是得寻个由头错开这个话题。   林暖被少年的话惊的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她视线在少年腰间瞥了一眼,很认真地回,“也不是不行。”   顾景珩到嘴边的话突然就卡住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知道这些话背后代表的深意吗?   若要证明,得是真夫妻。   顾景珩被她打败了,他摁下乱如麻的心绪,强硬的转移话题,“暖暖,兄长饿了。”   “我喊宋婶来送饭。”林暖道。   她起身叠好地上的床铺,塞进柜子里,去隔壁套外袍去了,房间里只剩下顾景珩一人,他起伏的心绪一点点沉稳下来。   “兄长?”林暖忽的探进来一颗脑袋,顾景珩抬眸看去,她嫣然一笑,娇娇软软道:“我刚才没在开玩笑。” 第281章 不会认错   没开玩笑?   顾景珩想起她说的话。   “也不是不行。”   她的意思是……   顾景珩不敢往下想了,他刚刚平息下来的心绪又有了涟漪。   自林暖来后,调整了顾景珩用药,他伤口已经好很多了,伤在胳膊,又不是脚,身体恢复一些,也就不用卧床了。   “景珩,暖暖,我们要去买一些干果,你们也一块去吧。”冯生道。   “对啊,暖暖来这么久,还没逛过省城吧?”白汉卿道。   顾景珩本打算不去了,听见白汉卿这话道:“那就出去走走吧,我身体无碍了。”   运动运动也没坏处,林暖同意了。   出去过俩条街就是省城中心,很是热闹。   虽说离县城不算很远,可一重山一重人嘛,许多时兴小吃,特色果子都不大一样。   “暖暖,景珩受伤那天其实就是想打算买一些果子放着的,他担心考完试人多排不上队。”白汉卿忽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收获了一枚警告的眼神。   说都说了,警告无效。   顾景珩淡声道:“是我自己想吃。”   林暖也不拆穿他,干果全部卖完了,已经买不到了,其他的特色小吃倒是有。   一圈逛下来,冯生买了一些麻辣肉铺,还有特色的高粱酒,还有给弟弟妹妹的点心,白汉卿买了一些糖渍梅子,他老娘爱吃,也给他爹同样带酒了。   林暖买的也不少,家里人人都有份。   四个人进了一家酒楼,随手就把东西搁在桌子上了。   “景珩,说好了啊,今天这顿饭我请。”白汉卿道:“我蹭吃蹭住已经够多了。”   “还有我。”   冯生和白汉卿对半出,顾景珩没意见。   白汉卿和冯生俩人点了一桌子菜,相处这么久,彼此爱吃什么,多少都有些了解。   顾景珩要去趟茅厕,他刚起身,林暖唰的一下子跟着起来了,“兄长,我去帮你吧。”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冯生白汉卿唰唰地看过去,店小二刚接了菜单,一听这话也被雷的不轻。   顾景珩手是受伤了,可包扎好了,又有袖子挡着,从外表上看,根本看不出来,店小二哪知道啊。   他一心想着,男人家去茅厕,你一个姑娘家跟着去帮忙?   你是跟着去解裤腰带啊,还是跟着去把……咳咳……   “快去上菜。”白汉卿催促。   店小二应了声,临走时还暧昧地看了俩人一眼。   林暖抓抓脑袋,“我的意思是你一只手不方便。”   什么叫越解释越乱,这就是了。   冯生和白汉卿对视一眼,捂嘴笑的全身颤抖,他俩一抬头,就看见顾景珩满脸都写着“再笑把你们牙给掰了”的表情,都憋住了,就是憋挺难受的。   “我自己可以。”顾景珩对林暖道:“你在这里等我。”   林暖到底没跟过去。   顾景珩去了后院出来,洗了手,他转身要走,刚巧有个中年男子也来洗手,顾景珩没看他,径直过去,可那个男子却看见了他,就一眼,男子脸色大变。   “谢景珩?”   顾景珩脚步没停,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径直往前走。   男子几步追上去,挡住他的去路,眼底满是不可置信,“谢景珩?你没死?你居然还活着?”   “阁下可是认错人了?”顾景珩声音清淡。   “不会认错的。”中年男子道:“你就是谢景珩。”   他眼底神色复杂极了,有浓郁的恨,有气愤,有不甘,还有别的什么,总之都掺在一起,早就分不清楚什么是什么了。   中年男子伸手,他速度很快,他扣住顾景珩右手胳膊,顾景珩眉头一皱,“你真认错人了。”   “我怎么可能认错你?”中年男子紧紧抓住,情绪很是激动,“告诉我,你怎么还活着?你为何又出现在这里?为何又穿成这样?这是书院服?你居然还进书院了?你是怎么进去的?你都做了什么?”   到处都有书院服,虽有不同,可形制摆在那里,不难认出,唯一就是不能把衣裳和书院对应起来而已。   顾景珩没答话,去抽自己手,可对方力道十分重,根本抽不出来。   他眼底的光一点点黯了下去,胳膊上传来剧烈的疼痛,刚结痂的伤口又崩开了。   中年男子也是在手上有温润触感后,才发觉不对劲的,他低头一看,他手指缝间溢出了血渍,顾景珩袖子上猩红一片。   他受伤了。   中年男子连忙松手,顾景珩捂住自己胳膊,抬脚就要走。   “不准走。”   中年男子又一次抓住他,这次抓的是他肩膀,他扣的力道很大,直接把人扣到自己身边了,“你以为你装成别人就能躲过吗?不可能,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就算化成灰,我也认识你。”   顾景珩肩膀一动,身子轻轻一闪,避开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眼睛里就要喷火了,若说刚才他心里还有那么一丝不确定,现在完全确定了。   “你这个孽障,你做出那种事,你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上?”中年男子勃然大怒,“我今天就要看看,你到底生了一颗怎么样的黑心肝,才能对你至亲下的去手!”   “我要替你爹娘在天之灵教训你!”   男子似发了怒的豹子,朝顾景珩冲来,顾景珩并不和他打,只是躲闪,他也不出招,可这样,越发激怒中年男子。   “你以为你不出手,我就看不出你的路数,认不出你吗?你还手啊?让我看看,当初你杀他们的狠劲!”   顾景珩本就受伤,如今伤口崩裂,被步步紧逼,他退到了墙壁,眼看着退无可退。   他眼底掠过中年男子嫌恶又愤怒的脸,眼底最后一抹光黯了下来,他绝望地闭上了眼,好似世间再无留恋的东西。   中年男子在触碰到他眼底那一抹绝望时,手颤抖了一下,可只是一瞬间,他动作更猛,掌风更烈。   他要杀了他!   凌厉的掌风劈下去,顾景珩肩膀上的发丝微微浮动,只见一个人影飞奔而来,不顾一切的挡在他面前。   中年男子亦是一愣,他想要收掌,可完全来不及了,他的掌风结结实实地打了上去。 第282章 她不是妖女   一声闷哼,林暖身子一踉跄,差点没站稳,这一掌打的可真是重啊,好似都震到她五脏六腑里去了。   她嗓子处有腥甜气味,一个没忍住,吐了一口血出来,血渍顺着唇瓣流下,衬的她脸越发的白皙。   “暖暖!”顾景珩大惊,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丫头会突然冲出来,而且会不顾一切的挡在他面前。   他伸手揽她腰肢,林暖身子一撤,他没揽住。   林暖身子快如闪电,爆发出最后全身的力量,她手掐住中年男子的脖颈,中年男子亦没想到,一个小小姑娘,竟有这般身手。   一个触不及防,他被掐住脖颈,被动的跟着往后退,只见天地一个旋转,他被摁在地上,后背砸的生疼。   林暖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死死掐住他,另外一只手从腰间拔出匕首,她一点都不带犹豫的,一刀扎了下去。   男子伸手反抗,手掌被扎了个正着,血溅了起来,溅在林暖脸上,她一双眼睛都是红的,浑身笼着浓郁的杀意,她手中力道推进几分,直接把男子手掌刺了个对穿,扎在地上。   冯生和白汉卿出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吓的腿都软了。   “杀人了,杀人了!”活计连滚带爬的进去,麻溜的跑去报官了。   林暖好似没听见,也不受外界干扰,她一点都没打算放过这个男人,当然,为了相公的前途,她不会要他的命,不过,她要他一只手。   是他先动手的,她掌握好度,就算是闹上公堂,也影响不到相公。   在这个念头的驱使下,林暖手握住匕首,往前一推,却在这时,她手被握住了。   “暖暖!”是顾景珩,他手很凉,他在她耳边轻声道:“够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林暖看了中年男子一眼,中年男子眼底有震惊,有不可置信,更多的是迷茫,还有疑惑,他在疑惑,顾景珩为何会阻止林暖。   林暖不甘心,他差点杀了相公。   顾景珩似也看了出来,睨了中年男子一眼,他揽住她的腰肢,柔声道:“暖暖,兄长伤口裂开了,很疼。”   林暖轻轻地点点头,拔出匕首,中年男子吃痛,却一声不吭,捂住受伤的手,神色复杂地看着俩人。   “乖,我们回去。”顾景珩揽住林暖柔软的腰肢,林暖想说什么,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暖暖。”顾景珩伸手抱住他,曾几何起,他的右手恢复的力量已经足够抱起她了。   冯生和白汉卿也回过神了,俩人的冲过来,“暖暖脸色很难看,先送暖暖看大夫吧。”   话音刚落,就有官府的人进来了,把后院团团围住了。   “大人,就是他们。”伙计道。   “顾秀才?”带头的大人正是前几天处理顾景珩失踪案件的大人,一眼就认出了他,然后他看见了地上的人,脸色一变,态度变的恭敬谦卑起来,他躬身去扶,“萧大人,您没事吧?”   冯生和白汉卿双双傻眼。   萧……萧大人?   这货还是个大人?   冯生连忙道:“是他先动手的!”   其实冯生没看见,可顾兄的性子,我要不认识你,我都不带理你的,所以一定是这位萧大人先动手的。   他说完才后怕,人家是大人啊,还不知道是怎么样大的大人,他的前途啊。   “萧大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办案的人当然是先问他了。   萧大人扫了安安静静靠在顾景珩怀中的林暖一眼,视线掠过顾景珩被血浸湿的袖子上,他淡淡道:“本官认错了人,误伤了这位姑娘。”   至于顾景珩,他没解释。   顾景珩胳膊本来就有伤,起冲突不小心弄到了又出血了再正常不过了,所以压根没往顾景珩身上想,道:“原来如此,那萧大人,顾秀才,此事你们看,应当如何处理?”   萧大人看了顾景珩一眼,道:“我们自行处理。”   “自行处理。”   俩个当事人都怎么说了,办案的人带着自己的人撤了。   顾景珩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对冯生和白汉卿道:“你们先带她回去。”   “好。”   白汉卿对冯生道:“你帮我扶一下暖暖,我背她。”   俩人带着林暖离开了。   后院只剩下俩人。   萧大人捂住湿哒哒,还在滴血的胳膊,对比方才,他情绪敛了很多,可脸色依旧难看,尤其看向顾景珩的眼神。   “你身边哪来这么一个小妖女?”   顾景珩眸色一冷,一字一句道:“她不是妖女!”   “哼。”男子冷哼一声,“她怎么就不是……咳……”   男子被打的后退数步,胸腔被震的发麻,他忍了忍,没忍住,呕出一口血,这下他伤的比林暖都重了,不过他到底是个强壮的成年男子,体内和耐力都要好很多。   “你……你居然敢对我出手?你接下来是不是还想杀了我?”   “离她远点!”顾景珩眼底浮出戾气,一抹杀意被他摁了下去,随之而来的是浓郁的自责和无尽的纠结苦楚。   萧大人情绪一下子激动了,“你……咳咳……回来……”   哪还有顾景珩的人影。   没过多久,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跑来,看见他身上的血渍,还有受伤的手掌,吓的不轻,“老爷,出什么事了?谁把你伤成这样的?小人这就去报官!”   “回来!”萧大人没好气道:“我自个伤的。”   小厮:您是有自虐倾向吗?   再说,顾景珩回去后,林暖伤已经妥善处理了,大夫开了药,说是伤的不是很重,没伤到性命,好好养几日就没事了。   大夫替顾景珩包扎好,叮嘱了些事项才拎着药箱离开。   “景珩,那位萧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和你起矛盾?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影响到你的乡试成绩?”冯生问。   白汉卿也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不会。”顾景珩道,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   俩人知道他不愿意多说,也没多问,他们知道他心里烦,索性都出去了,还顺手带上门。   顾景珩坐在床榻边,动作温柔的替林暖拢了拢耳边的碎发,他眼底都是心疼,“傻丫头,怎么跑出来替我挡了?你可知道,他的功夫,一掌就足够让人毙命了。” 第283章 那就一起下地狱好了   “若是你出事,我……”顾景珩说不下去了。   “你就怎样?”林暖问。   顾景珩一愣,林暖已经睁开眼,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暖暖,身上可还难受?有没有哪不舒服?饿不饿?渴不渴?”   哪还是那个一身戾气,见了人直接忽视的少年?   林暖摇头,“我都好,兄长,你刚才说你就怎样?”   她其实已经醒了,刚好听见顾景珩说那句话,她就想等等,听他说什么,结果等啊等,少年就是不说,她心说他什么时候染上了说话说一半的臭毛病了?   顾景珩轻敲了敲她额头,道:“就看不到兄长高中了。”   才不是这句话。   “暖暖。”顾景珩神色认真下来,“下次不能这样了?”   “你怎么没还手?”林暖没回答问题,反问道。   顾景珩垂眸,苦涩一笑,道:“不能还。”   “是很熟的人吗?”   “熟。”   熟到知道彼此的一切。   熟到看一眼,就能够认出来。   林暖心里有些难受,她动了动身子,抓住他手,“兄长,那些事不是你做的对不对?”   即便一开始不知道安阳王府小王爷是谁,她也没信路人的流言。   他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却承受了这么多。   凭什么呀?   凭什么你们就什么都不问,上来就指责动手,把人打进地狱?连让人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吗?   “暖暖,他没那么坏,他也不会乱冤枉好人,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下次你见到他,他不会为难于你,你也切莫因为我的事,和他动手。”   “你打他了吗?”林暖忽的问出这么一句。   顾景珩微愣,点点头。   他动手,是因为林暖,不是因为他自己。   “那假如我和他打起来了,你帮谁?”   “自然是你。”   “那我就放心了。”林暖喜滋滋道。   架还是要打滴。   顾景珩:他是不是回答错误了?   “兄长。”林暖喊他,“不管真相如何,我都信你。”   顾景珩看向她,眼底酝着深深浅浅的光,他唇瓣微动,问,“那若兄长真的做了那样的事呢?”   “那就一块下地狱好了。”   顾景珩心底有什么地方软了下来,眼眶温热。   暖暖,你知道你说的话意味着什么吗?若是我当真了,你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似他这样在黑暗中的人,是渴望光的,只要有一丝机会,都想抓住,到那时候,他会控制不住,不想放手的。   “兄长,天南地北,刀山火海,我都陪着你呀。”林暖含笑道。   顾景珩也笑了,他刮了刮她小鼻子,嗓音低润道:“兄长可要认真了。”   “我就是认真的,很认真的那种。”   “知道了,林大夫。”顾景珩看她一本正经,生怕他不信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林暖身上到底还带着伤的,吃了小半碗宋婶送来的鸡肉粥,很快又睡着了,顾景珩守在她床边。   “景珩,听宋婶说暖暖刚才醒啦?”冯生蹑手蹑脚的走进来问,身后跟着白汉卿。   顾景珩点头,给了俩人一个去外面说的眼神,三个人出去了,“暖暖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冯生道:“你手咋样了?”   “没事了。”顾景珩道,他说完,话题一转,道:“乡试成绩出来后,你们有没有去京城的打算?”   俩人都愣了。   白汉卿道:“景珩,你的意思是去国子监念书啊?”   国子监年年都招生,当然,得乡试前三名才有机会。   哦,还有就是地方上举荐,这里面文章就大了,可以是你有其他特殊才能,也可以是你家里头有关系,当然,前提是你要优秀。   “国子监啊,谁不想去啊。”冯生满眼期待,那可是最高首府啊,教学质量完全不一样的好不?   他叹了一声,“我是得不到地方上的举荐了,至于前三名,我想都不敢想,白汉卿,你家呢?”   白汉卿扇扇小扇子,捋了捋垂下的头发,“像我这种英俊潇洒,才华还不错的男子都不进,那可就太没天理了。”   顾景珩,“……”   冯生,“……”   “不过景珩,之前你不是一直都不想去吗?怎么突然间就想去了?”冯生问,他可太了解顾兄,他压根连考试都不想考的。   就这,人家随随便便都能考到小三元,人比人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白汉卿道:“好歹人景珩现在是侯府姑爷了,肯定想要努力努力啊,不过景珩,你压力也别太大了,暖暖不是那样的人。”   “很明显吗?”顾景珩忽的开口询问,直接把俩个人都给问懵了。   他重复,“暖暖,很明显吗?”   “怎么不明显啊?暖暖啥时候在意你考没考中了,以后我媳妇要是也这么对我就好了。”白汉卿感慨道。   顾景珩低低一笑。   冯生和白汉卿都要惊呆了,那表情活脱脱和见鬼了一样。   “景珩,你笑了?”冯生道。   这厮倒也不是没笑过,就是总是很冷的那种,要么就是慵懒的,啥时候笑的这么春心荡漾?   “你……”   “你俩看错了,我没笑。”   “笑了。”   “不,我没有。”顾景珩说完,直接走人。   客栈。   小厮送走了大夫折身进去,忧心忡忡地道:“老爷,那歹人把您手伤成这样,确定真的不用把人送官?”   “不用!”   “那您……”   “乡试的成绩再过两天应该出来了吧?”   小厮点点头,心说老爷您不是公干路过吗?您又不管乡试,怎么还关心起来了,他道:“就是这两日了。”   不过出来是一回事,离放榜还有些日子呢。   萧大人拽下腰间的令牌递过去,道:“你拿着这块玉佩,打听一下一个叫顾景珩的考生的成绩,回来告诉我。”   小厮应了声,呆在原地,“小……小王爷?”   萧大人十分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顾景珩。”   不是谢景珩。   小厮擦了把汗,可吓死他了,“可大人,小人拿着您令牌去,该如何说啊?”   到时候岂不是弄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萧大人想了会儿,道:“就说我受了伤,这个少年搭救了我,我得知他是这次乡试的考生,便来询问一二。”   “是。” 第284章 魔鬼盘问   乡试成绩可以提前知道,不过不是参与乡试的官员,是不能进去的,试卷没批改前,也不会因为谁破例,不过内帘官已经批改了所有的试卷,已经在开始誊录成绩了,就等着排名词,等待着张榜公示。   这个时候若是有人来问,成绩是可以告知的,当然,也不是谁去就告诉的,否则考生们都想提前知道自己成绩,岂不是都乱套了。   再说,林暖一行人在省城养了两天伤后,就打道回县城了,白汉卿直接回家里了,冯生还要回学院拿东西,所以跟着马车一块过来了。   “说不准会遇见院长呢。”冯生道:“不过只要遇不见严夫子就行。”   他最怕严夫子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陈院长和严夫子一块出来,冯生吓的后退一步,要不是顾景珩扶了他一把,他就要摔地上了。   “咳咳……院长好,严夫子好。”   “冯生,这次乡试考的如何啊?”严夫子严肃地问。   冯生觉得毛骨悚然,他当然知道陈院长和严夫子不是来找他的,他们俩人肯定是来堵顾景珩的,结果被他撞了个正着。   他尴尬笑了两声,道:“那个景珩说他考的还不错。”   “你们俩个进来,本夫子要细细地问。”   冯生看了眼顾景珩,生无可恋地跟进去了,早知道就不搭他们的马车一块回来了。   院子里,一群人围坐在桌子旁边,以顾景珩和冯生为重点,展开了问话,冯生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得不说,陈院长和严夫子真是好老师啊,问的详细的程度,差点让林暖都睡着了,其他几人一开始还挺感兴趣的,后来听的耳朵就要出茧子了,各自找了理由溜了。   一番问话进行了一个时辰,冯生擦了把头上的汗,惊悚的发现,陈院长和严夫子也要回书院啊?   啊啊啊!   他是做什么要现在回书院收拾东西?   三人走后,几个小家伙活泼起来,围着林暖,每个人都有礼物,除了买回来一家子吃的点心吃食外,林明忠的是做木工活用的刀具,是一整套的那种,比县城上的要齐全。   张如意的是几匹花色各异的布,还有一身新衣裳,一个新发簪。   小鸦鸦的是一块玉佩,玉佩成色还不错,小家伙喜欢的不得了,挂在腰间就不愿意放下,就爱这种叮叮咚咚的东西。   小江儿的则是本《山海志》,小柱的是个拨浪鼓。   林暖把衣裳拎回去自个屋,小鸦鸦跟着去了,他跪在椅子上,身子趴在桌子上,道:“暖暖,你瘦了,是不是姐夫没照顾好你?”   就说姐夫不会照顾人嘛,那么大个人了,也不知怎么搞的,考个试把自己都考瘦了?   林暖看他小大人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这几天有没有好好的做功课?”   “有啊。”小鸦鸦道:“就是姐夫不在,我们有好多题都不会。”   一般在家都是顾景珩辅导三小只的,他不在,小江儿学识最好,他辅导鸦鸦和小柱,可他年纪实在小,讲题没有顾景珩明白,俩人听的一脸懵,小江儿自己是知道的,可表达能力还不到那个水平。   小鸦鸦有时候也会教小柱,他就更讲不明白了,至于小江儿,没人能解决他的难题,三小只经常被题目难的嗷嗷叫。   “姐夫还是挺厉害的。”小家伙小声嘀咕。   不过当着姐夫的面就不能说,怕他骄傲。   另外一边,小江儿本来也想去找林暖的,可他犹豫了一下,去了顾景珩那里,倒不是他不喜欢顾景珩,只是顾景珩是他长辈,像爹爹一样的人的存在,亲切中就带了几分威严。   和林暖就没这种感觉了,更容易亲近她。   “小叔。”小江儿进去。   顾景珩看着他道:“可能过几日我就要去京城了,你和我一起去吗?”   “京城?”   他就是京城来的呀。   “那暖暖姐姐他们呢?也一块去吗?”   “若是愿意,就都去。”顾景珩道。   “那我也去。”   “等定了给你爹写封信。”   “好。”   小江儿在顾景珩这里待了会儿,就去找林暖了,恰好遇见来找顾景珩的鸦鸦。   顾景珩似是没想到这家伙回来,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暖暖说,我们可能要去京城。”小鸦鸦道:“京城东西可贵可贵了,吃的贵,房子也贵,还要供你读书,暖暖会很累的。”   “听这个意思,你不和我们去了,也好。”顾景珩道。   鸦鸦一下子就急了,“我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京城不安全。”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很轻,可顾景珩还是听见了。   鸦鸦是不敢在林暖面前说这些的,他只有和顾景珩说。   他说完,似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双手攥着,站在桌子边,垂着头,嗓子里带了几分哭腔,“能不能不去?”   去了暖暖就知道自己在骗她啦。   还有皇宫里的那些人都不大喜欢他,他会被抓回去的,他才不要回那个冷冰冰的地方。   顾景珩走到他身边,揉了揉他小脑袋。   小鸦鸦都是被林暖揉的,有点不习惯被顾景珩揉,他懵圈地看着他,“你……你干嘛?”   “上次那些人能找来,就证明他们手里有信息,知道你在这里,能来第一批,就会有第二批。”   小鸦鸦没想过这么多,他满眼迷茫,他还记得上次都是因为他,害暖暖受伤了,姐夫也出去找了他一夜。   他小眉头紧紧的锁着,半响才小声道:“那……那你们去吧,我自己在这里也行。”   “一起去。”顾景珩道:“当初传回去京城的消息,你已经出事了,京城为何会知道你还活着?又为何一定要找到你,他们是何目的?你就不想知道?”   “只要有暖暖,我就什么都不想知道。”小鸦鸦道。   天大地大,暖暖最重要,其他都靠后。   “谢煜。”顾景珩很少喊他名字,惹的小家伙仰头看他。   “躲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若想保护一个人,就得让自己先强大起来。”   强大?   对哦。   他怎么就没想到?   他完全可以回去当他的小皇帝,然后让暖暖陪着他呀,这样姐夫就抢不过他啦。   哈哈哈!   小鸦鸦叉腰狂笑,“那行,我同意回去,让皇叔把皇位还给我!” 第285章 我想娶你媳妇   顾景珩看了异想天开的小家伙一眼,很是无语。   你确定你回去还能坐回那个位置?   而不是被某些人寻一个子虚乌有的理由圈禁?又或者被秘密处决?   不过这些太残酷了,顾景珩暂时没和他说。   ……   这一日一大早,一家人还在睡梦中,大门被砰砰砰的砸响,很是突兀。   顾景珩披了件衣裳出去,正巧张如意也出来了,他道:“我去开。”   门一打开,一个人影冲进来,见是顾景珩,一把抱住他,“太好了,太好了,呜呜呜,我太激动了……”   来人正是本县县令,他没穿官服,就穿了平日的衣裳,身后还带了两个衙役,这会激动的都要哭了。   “县令大人,出什么事了?”张如意道。   被县令这么大嗓门一吼,全家人都醒了。   县令还扒拉着顾景珩,顾景珩好几次都想拽开,可惜县令抓的太紧了。   “不是出事,是好事,是好事啊。”县令这才想起什么,忙道:“顾秀才……哦不,顾解元,你中举了,还是第一名,第一名啊!”   啊啊啊!   他治下的县份已经很多年没有人中过举了,一中还是解元啊,这下好了,年底进京述职他终于可以不用夹着尾巴了,说不准还能涨俸禄,加官进爵。   呜呜呜!   顾解元,你就是本官的再生父母啊。   我感谢你八辈祖宗!   “冯生和白汉卿呢?”   “冯生考中了第六名,白汉卿十三名,真是太好了,都是本官县上出的人才啊。”县令道,不过名次排后了,就不至于亲自登门了。   县令亲自登门,引起了轰动,顾景珩乡试中了解元的消息传开了,家里都是来道喜的街坊领居。   张如意忙着沏茶倒水,又是拿点心,又是拿瓜果的,热闹到不行。   县令激动的一坐就是半个时辰,顾景珩送走了他,准备关门,忽的一个人影闪进来。   是陈院长和严夫子。   “好好好,太好了。”陈院长激动的紧紧抓住顾景珩的手,“我干儿子中了解元,不枉费我这个干爹的栽培啊。”   直接越过了老师了。   顾景珩: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干儿子了?   “你问暖暖,反正我一直把暖暖当儿媳妇的,暖暖也认。”陈院长疯狂甩锅。   不管,就是就是,不认也得认,搞的严夫子也想拉下自己高冷严肃的面容,想认一回干儿子了。   林暖则上街给杨家递了个信,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又让人给落梅山庄传信去了。   回去的时候,林暖遇见刚下小凤仙的林辞洲。   落梅山庄知道今天放榜,老太君一大早就催着他去看榜了,看完后传回去信,他就直接过来了。   俩人一道进去,街坊领居已经回家了。   “小叔。”顾景珩道,顺便把院子的钥匙还给了他,又道了谢。   林辞洲拍了拍他肩膀,道:“不错,后生可畏,我听说你还是小三元,这次又是解元,再过几日国子监的名单也下来了,可想过进国子监?”   “我和暖暖商量了,一起去京城。”顾景珩道。   林辞洲本来也希望他们去,不过也要尊重当事人意见,他看了眼林暖,道:“不瞒你说,娘一心想让你们去的,又怕你不愿意,这丫头不肯走,现在好了。”   顾景珩看了眼林暖,心头微暖。   她一直拉着他,总不能她辛苦了,他却越陷越深吧?   他想努力看看,不管结果如何。   林暖倒了杯茶递过去,“小叔,喝茶喝茶。”   “小叔,待会我和暖暖一块和你去落梅山庄,拜访娘和祖母。”顾景珩道。   林辞洲应下,他倒没什么反应,不过林暖却意外了一下,顾景珩对周围事的态度一直都是消极的,能避则避,她隐约感觉,去了一趟省城,他好像变了一些。   晚些时候,冯生来了,拎了许多家里给他准备的干货,干香菇啊,干野菜,干蕨菜,干豆子,装了一大包,他家里条件不是很好,别的东西拿不出来,也就这些。   好在顾景珩他们从不嫌弃,让他心里舒坦了许多。   “三爷。”冯生见林辞洲也在。   林辞洲含笑和他打了招呼。   他把东西交给了张如意,张如意照例喊他留下来吃饭,冯生大方的应了,不只吃饭,他还要蹭住一晚上呢。   “景珩,恭喜你考中解元。”冯生道。   “也恭喜你,中举了。”   冯生抓抓脑袋,“我知道我自己的,我这次能考这个名次,和你分不开,要不是平日我听你讲那么多题,我这次还不知道排到多少名呢。”   这倒是真话。   乡试第一场,乡试第二场,顾景珩都押中题,冯生和白汉卿简直不要太开心。   “对了,还有件事,我被举荐到国子监了。”   “怎么回事?”顾景珩问,倒不是不希望他去,只是冯生一路考试的成绩算中等,而且他家里又没关系。   冯生眼眶红了,道:“你也知道,我大哥去当兵了,一个月前传来消息,战死沙场了,当初原本定的名额是里正儿子的,他儿子怕,跑掉了,里正去我家,求了我大哥,我大哥就去了,我大哥出事后,里正觉得对不住我们家,所以去找了县令,替我要了这个名额。”   一个月前,正是乡试的时候。   顾景珩道:“怎么都没说?”   “我也是这次回家才知道的,家里怕我知道我大哥的事分心,影响我考试,没通知我。”   他踩着他大哥的功绩上去的,冯生心里不是很好受。   几人才发现,冯生一身素衣,显然是戴孝之身,只是他来顾景珩家不方便,把袖子上的臂章给取掉了。   “明日我和你回去一趟。”顾景珩道,冯生是他同窗好友,于情于理,都要去拜祭一番的。   冯生一抹眼泪,“好。”   晚些时候,夫妻俩去落梅山庄,用过饭才回来。   才到门口,夫妻俩就看见门下杵了一个人,他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想敲门,又不太敢敲的样,犹犹豫豫。   最后他叹了一声,打算转身走,一转身,直接看见夫妻俩了。   是李子川。   他顿时就愣住了,然后唰地一下,脸红透了。   “暖暖!”李子川道。   夫妻俩眉头同时皱了起来,林暖道:“我们不熟,你要么喊我林暖,要么喊我顾娘子。”   李子川应下,“林暖,我有些话想和顾兄说。”   林暖先进去了。   门口只剩下俩人,李子川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道:“这是我买的一些小吃,感谢上次乡试的时候顾兄收留之情。”   谁都不想欠谁,顾景珩伸手接过。   李子川还想着可能要废好大口舌才能让他收东西呢,松了一口气,“顾兄,我还有件事!”   他说着视线不自觉往院子里看了一眼,脸又红了大半,忽的,他似豁出去了一半,把东西一股脑的往顾景珩面前凑,“顾兄,我想娶你媳妇!”   空气在一瞬间静止,顾景珩脸唰的一下全黑了。   我想娶你媳妇?   这是什么欠揍的话?   李子川意识到自己话有毛病,紧张的去纠正,“不是,我想娶你!” 第286章 暖暖看脸   啊呸!   李子川臊的面红耳赤,恨不得在地上扒拉个缝钻进去。   “我想娶暖暖!”李子川认真道:“顾兄,我这次是来求娶她的,你是她兄长,我想先和你说一声。”   “我不是!”顾景珩脸色阴沉的已经能滴出水来了,“不送了!”   “顾兄。”李子川拦住他的路,“我知道之前我做了一些事,伤害了暖暖,也让你们误会了我,我都改过了,我是真心的,我一直等,等到我榜上有名,我才来求娶,就是不想委屈她!”   李子川也考中了,第十名。   顾景珩转身,嗓音清冷道:“李兄,若没猜错,令堂恐怕是不愿意你来找暖暖的吧?”   就没见过自己来求娶的。   李子川一噎,娘的确是不同意。   不知道林暖身份时,娘嫌弃她,知道林暖身份后,娘忌惮她,而且,林暖毕竟和顾景珩还是夫妻,如今他又考中了举人,娘更不愿意了。   可他只想要她。   “到时候你是要令堂,还是要暖暖?”   “我……”   “再者,林暖是我妻子,李兄这么做,未免丢了读书人的脸!”   李子川被噎的不行,“可你和暖暖不是挂名夫妻吗?你既然不愿意……”   “谁和你说的我不愿意?”   李子川所有的话卡在嗓子眼了,他错愕地看着顾景珩,“你……你……”   “忘了说了,暖暖看脸!”   绝杀!   李子川心碎的七零八落。   他拎着满手的东西,不知所措,实在太震撼了,他们是兄妹啊,顾兄怎么能对暖暖有那种心思?   不对。   他们哪里是兄妹了?是自己把人想成兄妹了,李子川更颓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是林暖,今天她要去济民医馆说一声,等国子监入学名单下来,她就要去京城了。   李子川忙迎过去,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他不确定顾景珩是不是把刚才他的话告诉她了。   林暖奇怪地看了他一样,“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暖!”李子川见她神色,应该是不知道,他心下松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我……我今日是为你而来的。”   林暖看向他。   李子川心跳的飞快,都要跳出胸膛了,“暖暖,以前你说过,你要嫁给我的话可还算数?”   她啥时候说过这种话啦?   哦,是以前那个林暖,痴迷李子川痴迷的要死。   她道:“你和我一个有夫之妇说这话,就不怕挨揍?”   “你和顾景珩一直以兄妹相称的,你们算不上真夫妻,暖暖,我会好好待你的!”   林暖脸黑了下来,“你听谁说的?”   李子川自然不太好说是冯生无意间说漏嘴,他道:“我知道你并不喜欢顾景珩,暖暖,就算你现在不愿意嫁我,好歹也和他先把关系解除了,有个词叫日久生情,我看顾景珩现在对你已经上心了,到时候你怎么办?”   “你把最后一句话再说一遍?”林暖眼睛忽的一亮。   李子川道:“到时候你怎么办?”   “前一句。”   “顾景珩对你已经上心了。”   林暖眼睛越来越亮,“你怎么知道?”   “就刚才,他亲口说的啊。”   相公亲口说的?   相公亲口说的。   她要听他说!   林暖满眼都是春日暖阳,转身往里面跑了,她脸上的笑意,是发自内心的。   李子川:他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他犹豫要不要跟进去,灵光乍现,猛的明白什么,他错愕地睁大了眼。   林暖刚才那样子,分明就是少女怀春的样子。   她难道不知道顾景珩一直在意她?   那他刚才说那话岂不是……   他是来求娶她的啊,他不是来促进他们夫妻关系的!   李子川进去要解释,可又顿住了步子。   不知道还好,知道了人家夫妻感情深厚,他若再插一脚,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他心里苦成了黄连,有时候转身,便是一辈子的遗憾。   再说林暖一股脑的冲进顾景珩的房间,连门都忘记敲了,顾景珩正换衣裳,里衣褪到腰间,见她进来,唰的一下拉上了里衣,裹的严严实实。   林暖就只看见一抹冷白,少不了有些惋惜。   “怎么跑这么急?”顾景珩道。   林暖看着顾景珩这张俊脸,心说不就露了点上身都裹这么严实,她要是直接问,他肯定不会说的。   “没事,就看看你。”林暖背着手在他屋子里溜达。   顾景珩看了她一眼,这丫头笑的实在太不怀好意了,“不是要去医馆吗?”   “待会去也成。”林暖道,她还坐下了,托腮看着顾景珩。   顾景珩拿起外袍,穿的很是莫名。   等他穿好了,这丫头还在看着他,他想忽视都不成,“暖暖,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事,就单纯看看你。”   顾景珩,“……”   这丫头莫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他倒了杯茶递过去,坐在她对面,林暖捧着就喝,可眼神还是直勾勾地看着他。   恩,暖姑娘喝的不是茶,是他!   “要是没事,兄长教你练字?”   林暖一个激灵清醒,练字?饶了她吧,还不如让她去练一套拳呢。   顾小霸王可是左右手都能写的出好字的人啊,而且,他左手写的字体和右手写出来的,完全不是一个风格,也不知道一个人怎么就能把字写成这样。   林暖看他一副她再不走,就要把她摁去书桌前练字,怂哒哒地起身,“我去医馆了。”   顾景珩笑笑,起身送她出去。   俩人前后走到门边,林暖忽的抓住门,咔嚓一声直接关上,室内光线暗了下来。   “相公!”   一声轻唤,顾景珩猝不及防,就被林暖抓住摁在门后面,少年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林暖踮起脚尖,亲了上去。   林暖触到他柔软的唇瓣,带着他的体温,还有他身上的馨香,勾人的要命,她发了狠,咬了咬他唇瓣,她咬的有些重,唇齿间有血腥味弥漫,空气中温度节节攀升,暧昧气息包裹着俩人。   林暖心跳的快死了,她本着在顾景珩先把她推开,率先推开了他,门一拉,哒哒哒地跑掉了。   顾景珩身体僵硬,几乎木在了原地。 第287章 你干脆直接说我名字得了   林暖一股脑跑出去后,差点撞到了人。   是张如意,她自个做了酸菜,去给街坊领居送,她还没来得及问话呢,林暖先道:“如意姨,我去趟医馆。”   说完飞奔跑了,影子都没瞧见。   张如意疑惑的进门,正巧看见顾景珩出来,她道:“景珩,暖暖是怎么回事啊?跑的那么快,脸还红的不成样子,是不是不舒服啊?”   顾景珩神色有些不自然,“她没事,可能是热的吧。”   再说林暖去了济民医馆,一眼就看出来她心情很好。   宋掌柜也知道她家相公中了举人,“林大夫,恭喜恭喜啊,这几天医馆太忙了,一直没来得及去你家道喜,你来了礼物就给你捎上了。”   “还有我的。”王大夫道。   礼物不算贵重,可胜在一份心意,林暖收下,一一道了谢。   “宋掌柜,我今天是来和你告辞的。”林暖道。   宋掌柜扒拉算盘珠子的手一顿,“林大夫,你要去哪儿?”   “去京城!”   对哦。   顾景珩考了解元啊,有了进国子监的资格,去京城是必然的,宋掌柜是真舍不得林暖啊,不仅仅是因为她是济民医馆的活招牌,主要是喜欢她这个人。   相处久了,有了家人的感觉。   “林大夫,你走了,以后就没人和我老王讨论医术了。”   王大夫比林暖年纪大多了,可他医术没林暖好,林暖在,他扎扎实实的学了不少东西,而且这姑娘人好啊,踏实,沉稳。   林暖道:“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们的,你们也可以去京城看我。”   说是这么说,可几个人心里都明白,京城离扶风镇甚远,再相见,就不知道是何年了。   “林大夫记得写信回来啊。”宋掌柜道:“对了,我把这个月的工钱结给你。”   林暖没着急走,在济民医馆帮了忙,傍晚时分她才回去。   回家时张如意正好炒最后一个菜,她洗了手,帮忙把菜端出去了,一家子围着吃饭。   张如意手艺虽没林暖的好,可应付一日三餐是足够的。   小鸦鸦抓起筷子,一个不小心弄掉了,他自个捡起来洗干净坐回位置上,一下子就瞥见顾景珩了,他“咦”了一声,无比嫌弃,“姐夫你好笨哦,吃个饭都能咬到嘴唇。”   所有人都看过去了。   小江儿认真看了一眼,道:“刚咬的会有血的。”   “对哦。”小鸦鸦道:“还有点肿,姐夫,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偷点心吃啦!”   顾景珩:“……”   林暖:“……”   “暖暖暖暖,你快看看,姐夫肯定就是偷吃点心了。”小鸦鸦道。   “看着不像是偷吃点心上火引起的,好像是被咬了一下吧?”冯生盯着道。   林暖:你干脆直接说我名字得了。   三小只可没冯生想的透,还在喋喋不休,张如意和林明忠都是过来人,对视一眼,张如意道:“暖暖,吃完饭你给景珩开些药吧。”   “好。”林暖答应的别提多爽快了。   只要我不承认,尴尬就追不上我,本着这样的心思,林暖饭也多吃了两碗,打着饱嗝下的饭桌。   张如意不要她帮忙收拾,让她去找顾景珩,林暖去敲了门,里面传出声音,“何事?”   居然连门都不开了。   “给你送药。”始作俑者丝毫没有一点干了坏事的自觉。   顾景珩闭了闭眼,把门打开一条缝隙,林暖把药塞进去,“抹上去就可以了。”   “恩。”   “哎呀。”林暖忽的惊叫一声,“拿错了拿错了。”   说完直接挤了进去。   她笑着接过顾景珩手里的药,道:“没拿错没拿错,就是这个,我替你抹吧。”   小丫头分明就是故意的。   顾景珩低笑一声,微微俯身下去,把门一关,单手撑在门后,半环着她,“好啊。”   林暖:怎么他突然间不躲了?   不过咬的不轻啊。   破皮了不说,还肿了。   林暖小心翼翼的把药抹上去,珍视的眼神好似是一个易碎的珍宝一样,“疼吗?”   “要不我咬你一下试试?”   林暖愣了愣,抬眸看他,“也成啊,要咬吗?”   说完仰头凑过去。   顾景珩看着近在迟尺的唇瓣,水润饱满,想起柔软触感,耳朵微热。   还真是没见过比这丫头脸皮还厚的了。   他伸手敲了一下她脑袋,道:“兄长要看书了。”   后面的考试只会越来越难。   林暖没打扰他,关门出去了。   顾景珩坐在书桌前,却是怎么都看不进去。   不知道从何时起,少年血气方刚,就连做梦都是那丫头,无尽的缠绵。   他已经很少去想以前那些事了,就好似,他走在了阳光下。   原来,他也会被人这般珍视。   “景珩?”一道声音传来,冯生探进来一颗脑袋,暧昧地盯着他唇瓣,“老实交代,是不是暖暖……”   “有些东西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一回事。”顾景珩眯着危险的眼眸。   冯生打了一个哆嗦,在他身边坐下,“景珩,你将来要是当了官,就冲你这样子,还不得把下面的人给吓死!”   “看书。”顾景珩丢给他两个字。   第二日,夫妻俩和冯生一块回家,去祭拜他大哥,张如意早就给林暖准备了要带过去的礼物,林暖自个也准备了一些。   冯生大嫂是个贤惠的妻子,知道是冯生的同窗,也知道冯生在书院时没少麻烦夫妻俩,做一桌丰盛的菜肴,又收拾了屋子,夫妻俩当天是在冯生家里睡的。   顾景珩从后院过来的时候,正好路过主屋,他倒不是有意听的,屋里的人也压低了声音,可他听力好,自然是听的见的。   “阿生进国子监的事已经定下来了,可去京城的银子咋办啊?”冯生娘道:“家里凑吧凑吧,也没那么多啊,我听阿生说,去了京城要自己找房子住的。”   冯生爹叹了一口气,道:“银子没筹够的事别和阿生说,那孩子要是知道了肯定不去,能进国子监是多少考生的梦想,我们不能拖了阿生的后腿,实在不行,就让小六去大户人家家里去帮忙。”   小六是冯生的妹妹,是个懂事乖巧的丫头。   冯生娘啜泣一声,“小六虽说自个也愿意,可我总心疼,都是我的孩子,我舍不得她去别人家当丫鬟,受委屈。” 第288章 亲舅舅   “我又何尝愿意?就这样吧,这几年小六苦一些,等阿生当了官,就得要好好补偿小六,让他给小六寻摸一门好亲事。”   后面的话顾景珩没听下去了,他回了屋,林暖正在铺床。   “暖暖,你身上可带了银子?”   林暖拿出荷包,道:“就二十两,其他是银票,二百两的。”   都一股脑掏给顾景珩了。   顾景珩身上是没银子的,倒不是说他在念书就没赚银子,相反,自从他考上小三元后,光是他的笔记,还有文章,或者帮人抄书,修补古画,就赚了不少,不过他赚的银子都会交给林暖。   林暖也不会问顾景珩他要银子做什么,只管给就是了。   第二日。   冯生把夫妻俩送出去,看着他们走远,冯生娘捧着帕子追出来了,“阿生,他们落东西了,娘看了,里面是银子,数额还不少,你赶紧给人家送去。”   帕子里有碎银子,还有银票,一般都是装荷包里的,除非是故意拿出来的。   冯生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是顾兄给他的。   他从没对他说过自己的困难,可他知道,他不想让他难堪,以这样的方式帮助他,冯生紧紧握住帕子,道:“娘,这是景珩借我的银子。”   “这么多啊?”冯生娘惊讶,“那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啊。”   夫妻俩回去后,顺便去了一趟镇子上,今天国子监的入学告示也下来了,不少人围在前面看。   “兄长,你的名字在上……”林暖话说了一半就卡壳了。   顾景珩名字居然不是第一个?   后面也没有。   整个告示看下来,压根就没他的名字。   顾景珩是乡试解元,上面不可能没他的名字。   “兄长,我们去找县令。”   夫妻俩去了县衙,县令很快出来,对于这件事,他也是爱慕能助爱莫能助啊,县令问,“顾解元,你是不是乡试的时候得罪了什么人啊?”   上面说要把他名字划掉,不让他去国子监,他能有什么法子啊,他就是小小的芝麻官,敢不听嘛。   顾景珩眸色深深。   是他吧。   除了他,再没有别人了。   他不想他去国子监。   林暖问县令,“你可知道是谁?”   “不知道。”县令道,就是知道了,也不敢说啊,“不过顾解元也别太担心了,以你的才华,进不进国子监都一样。”   这句话纯粹就是安慰了。   进了国子监,师资力量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夫妻俩和县令道了谢就离开了,一路上,林暖都在想到底是谁干的。   顾景珩见她愁眉不展的样子,笑着揉揉她脑袋,他在看见名单上没他那会儿是有些失落,知道是他动了手脚后,心情更是没法说。   可好像只要这丫头在他身边,再大的事,都不是事了。   “暖暖,没关系的,进不了国子监,我们一样能去京城!”   那不一样了啊。   林暖道:“我去找祖母。”   顾景珩拉住她手腕,摇头,“真的没关系。”   他不愿意因他的事麻烦侯府。   林暖犹豫了一下,尊重他的选择,“兄长,会不会是那个人?”   顾景珩微微愣,“别瞎想了,回家吧。”   他不说,林暖也没追问。   夫妻俩人回家去了,晚些时候,林暖去宋婶家帮老太太搭脉,从宋婶家出去的时候,她没有回家,直接去了镇上。   她记得,那个人好像是姓萧,叫萧大人。   除了这个,其他的一无所知,哦,还有长相,不过林暖这个灵魂画手可画不出来,林暖直接去县令那里套话了。   “你说萧平靳萧大人啊?”县令道:“我前年进京述职的时候见过他一面,萧大人,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萧将军风采令人心折呀。”   “大人,你会不会搞错了?也许有好几位萧大人呢。”   “不会。”县令道:“朝廷姓萧的大人就那么一位,而且你刚才和我描述的样子也对了起来,我之前就听说,萧大人来公干,估摸着会路过,没想到倒被顾娘子遇见了,真是幸运啊。”   幸运个毛。   “对了。”县令看了看四周,小声道:“顾娘子,顾解元在书院,多少也听说过安阳王府的事吧?”   “知道。”   “那位萧将军,和安阳王府有关系呢,安阳王妃就是他亲妹妹!”   那不就是相公的亲舅舅了?   亲舅舅下手还那么狠?   那可是往死里下手啊。   林暖一点也没觉得相公多一个舅舅有什么好的。   “不过顾娘子,要打听萧将军行踪可不容易,除非是他自己来到扶风县,否则本官不好去啊。”   “我懂,没关系,多谢大人。”林暖道。   知道对方是谁就好办了。   林暖出了县衙,路过一家客栈时,有个中年男子拐进去客栈,他身后跟了一个小厮。   林暖眼睛一亮,这么巧的吗?   这样都能碰上?   林暖跟进了客栈。   再说,萧大人刚坐下,小厮给他倒了一盏茶才递过去,门砰的一声被砸开了,小厮吓了一跳,手里的茶没端稳,直接撒萧大人身上了。   “老爷,小的该死。”   “无事。”萧大人淡声道,他看向进门的人,认出他就是那天和自己动手的小姑娘,他对身边的小厮道:“不用守着了,你去吃饭吧。”   “是。”   小厮看了一眼林暖,心说这姑娘什么来头?敢闯他们老爷屋子?   门关上,萧大人重新给自己倒了一盏茶,讽刺一笑,“他让你来的?就这就坐不住了?让一个小姑娘替他出面,他也是够有脸的。”   他话音落下,把茶盏凑到唇边,还没喝呢,手一抖,茶水全部泼他脸上了,接着就听见桌子上的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桌布直接盖他脑门上了。   林暖一个翻身,掠到他背后,萧大人也是经历过风雨的,只听撕拉一声,轻巧一个闪躲就避开了。   “你想威胁我?把他国子监入学名额改回来?不可能!你若再放肆,我直接送他进大牢!”   话多!   林暖丢掉手里被扯的七零八碎的桌布,抄起椅子朝他丢过去,萧大人冷笑一声,一掌劈出去,椅子在空中碎成碎片。   雕虫小技,也敢在他面前秀?   我带兵上战场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下一刻,萧大人身子一软,不受控制的往下倒,他撑在桌子上,看见自个腿上扎了一根针,针的样子特别奇怪。 第289章 入学文书   “你……卑鄙……”   “就卑鄙了。”林暖道。   她麻溜的拿出绳子直接把人捆在椅子上,在他身上寻摸起来,气的萧大人大骂,“你……没家教没规矩,不知羞耻,小妖女!”   萧大人脸红脖子粗。   “只要我去一趟县衙,他的一切将不复存在!”   找到了!   林暖甩甩手里的印章,是他的官印,“把我相公名字给改回来,干不干?”   “做梦!”萧大人冷声道:“似他那种心如蛇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无耻之徒,也配……唔唔唔……”   给我放开!   林暖瞅了瞅印章,没瞅出来,她在上面哈了一口气,在萧大人脑门上一盖,林暖凑过去看,这啥字啊,怎么看不出来啊?   看了会儿林暖才发现印章盖反了,她又在他脑门上重新盖了一个,这下就正了。   她歪歪头,念出声,“萧平靳”,这下就对了。   萧大人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思绪飘到了很多年前,那时候,小谢景珩才五岁,是最调皮捣蛋的性子。   他趁自己处理公务累了,悄悄摸进书房,偷拿了他的印章,也是在他脑门上戳了个印,第一次戳反了,也是重新戳了一个。   他还记得小谢景珩也是歪歪小脑袋,奶声奶气的念出“萧平靳”三个字的。   回忆越清晰,就越沉痛。   哪想到,他会变成那个样子。   萧平靳红了眼。   林暖懵了一下,拿掉塞他嘴里的布块,道:“我就戳了你脑门一下,你不至于哭吧?一大把年纪了,害不害臊啊,你上次打了我我都没哭。”   “我什么时候打你了?”萧平靳快被她给气死了。   他堂堂镇国大将军,是会和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动手的人吗?   那是意外,意外好么?   而且他收了掌风的,要不然这丫头早就没命了,哪还能在他面前活蹦乱跳?   反是这丫头,下手可真狠啊,要不是他底子好,他就不用再握长枪了。   “快把解药拿出来。”萧平靳道,那针一扎到自己,他就浑身无力。   “那你不许哭了。”   “我没哭!”   林暖才不信,拿来一面镜子摆在他面前。   萧平靳看着镜子里眼泪就快要掉下来的自己,气的脸全黑了:那死小子找的什么破媳妇?怎么比他还能闹腾?   “我给你解药是没问题,不过你要帮相公把名字弄回来。”   “休……呜呜呜……”   嘴巴又被堵起来了。   林暖叹了一声,“安静点,听说我,不是相公让我找你的,是我自己要来的,相公巴不得离你越来越远呢。”   这倒也是。   他要是见到他,就一剑劈了那祸害。   萧平靳已经后悔,上次在省城怎么就放他走了?   林暖看出他的意思,道:“相公还说,不要让我找你麻烦!”   你特么能找的了我麻烦吗?   林暖扫了一眼被绑的他。   萧平靳:“……”   谢谢,不领情!   也不想听你说他的事。   “眼见未必为实,耳听未必为真,萧将军一世英明,应该懂这个道理。”林暖说完,拿掉他嘴上的布,又给他松了绑,把解药搁在桌子上。   “印章!”   “不还!”林暖道。   看在相公的份上,先君子,你要是不办人事,我就只有当小人了。   林暖拉开门,瞥见一抹俊逸的容颜,顾景珩一袭青袍站在门外,他看了眼凌乱的屋子,视线落在林暖身上,他还没问话,林暖抢答,“我没打他!”   顾景珩,“……”   萧平靳,“……”   老子一世英明,毁在你手里了!   “真的。”林暖补道。   顾景珩看她认真的小模样,忍俊不禁,“信你,把印章给我吧。”   林暖怪舍不得的。   犹犹豫豫,还是给顾景珩了。   “在外面等我。”   林暖瞥了眼萧平靳,对顾景珩道:“他要是敢动手,你就喊我!”   萧平靳要被气死了,“老子看起来像那种人吗?”   “就是!”   萧平靳要被气死了,他盯着顾景珩,话却是对林暖说的,“你放心,我保证不动手!”   “你要是说话不算话,我就告你,欺负良家妇女。”林暖说完才出去。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   萧平靳顺了顺袖子袖子,目光无比嫌弃,他坐在椅子上,不去看他,直白道:“是我让人划掉你的名字的。”   顾景珩眼底的光微微暗,他把印章放在桌子上,淡声道:“萧大人,告辞!”   然后直接走出去了。   萧平靳不可置信的盯着门口。   不是要来求他把名字加上去的吗?   就这么走了?   你问都不问我为什么把你名字给划掉?   你就不怕我把你身份给捅出去?让你连解元都当不了?   他心底情绪复杂极了。   小厮吃完饭溜达上来的时候,一进房间,好家伙,那乱的和被抢了一样,“老爷,您没事吧?要报官吗?”   “老子就是官,报什么官?”萧平靳心情很不好,烦躁到不行,至于为什么,他觉得肯定是被那个丫头给气的,“回京!”   “老爷,不是要去见那位顾解元吗?”   “不见!”   小厮心里直犯嘀咕,他就吃顿饭的功夫,老爷这是经历了啥?   再说林暖和顾景珩离开客栈后,一致商量,国子监入学的事先暂时不告诉家里人,至于京城,还是照去。   俩人回家和林明忠夫妻商量进京的事,鸦鸦和小江儿是一定要带着去的,林明忠夫妻也表示,一家人一块去,互相有个照应不说,过去还可以帮着做做饭,带带孩子啥的。   冯生一块同行,一来路上有个照应,二来,冯生一个人进京的,又他的路引帮衬,林暖家一大家子进京就没问题了。   第二日一大早,吃过早饭,张如意和林明忠回村了,这一去京城,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张如意和自己娘告别,林明忠回老林家,于情于理,他都要说一声的。   林暖也是要回去一趟找林静林暖,不过三小只都在家里,她和顾景珩在家看孩子。   三小只今天是最后一天去学堂了,其实可以不去,三小只完全就是去和同窗吹嘘……哦不,是去告别的。   顾景珩也要去应天书院一趟,主要是去和陈院长道别,林暖也跟着一块去了。   陈院长看见顾景珩,笑的和见了亲儿子一样,“来了,快坐。”   书童给夫妻俩奉了茶退下了。   “我刚要派人给你送东西,你们就来了。”陈院长从袖子里拿出一封文书递过去,道:“国子监名单出来了,上面的一开始把你给落了,又重新补改了,这是我从县衙领到的。”   顾景珩接过,是国子监入学文书,上面写着他的名字。 第290章 被嫌弃了   他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光。   名单改回来了?   他不是不愿意他入国子监吗?   他不是恨不得对他杀之而后快,恨极了他吗?   怎么又把名单改回来了?   陈院长不知道名单一事背后还有猫腻,他也是第一时间收到了国子监入学名单上没有顾景珩的名字,他都和严夫子商量好了,要去县衙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想到随后就送来了这个。   他看着顾景珩,他眼光不差,这小子真的没辜负他的希望。   他日夜都盼着他能考个好成绩,能进国子监,如今真的进去了,他心底却不舍起来了。   “景珩,我之前说的,收你为义子的事,你考虑的如何了?”陈院长道。   整个学院都知道,顾景珩可是陈院长的宝贝疙瘩,就他自己不在意。   这小子性子也拗,陈院长都拗不过他。   “不要!”顾景珩直接拒绝了。   这小子!   陈院长摸摸胡子,一点都不带生气的,反看向林暖,笑眯眯地道:“丫头,你过来!”   林暖过去了。   “我收你为义女你可愿意啊?”   顾景珩嘴角一抽,我不答应你就从我媳妇下手啦?还有没有点为人师长的自觉了?   陈院长胡子一翘,不管什么路,能到底终点的就是好路。   “我给你当义女,你要给红包吗?”林暖问。   陈院长一噎,“给!”   “那好。”   陈院长其实本来就准备好了给这丫头红包的,其实他是想他收了顾景珩后,这丫头就是他儿媳妇了,红包铁定是要给的,正正好。   林暖道了谢,接过沉甸甸的红包,红包到手,一声“义父”喊的丝毫没压力。   “女婿!”陈院长端正身子,一副看吧看吧,你还是逃不过我手掌心的样子。   女婿也是儿子!   林暖捧着大大的红包去找院长夫人了。   一个时辰后,夫妻俩离了应天书院回家。   晚些时候,林明忠和张如意回来了,林明礼带着林静林秀也来了,林明礼是来道喜的,顺道送自己二哥二嫂回来,他还带了一筐的山货。   山鸡,野兔,还有各种香菇,野菜,晒干的竹笋,分量足足的。   “暖暖,这些都是山野东西,三叔想着京城好吃虽然多,可这种山货难寻,放着也不会坏,你们一并带上,想吃也方便。”林明礼道。   “谢谢三叔。”林暖道,她端了茶出来,林明忠和他在院子里聊天,林暖带着林静林秀回自个屋了。   姐妹俩都有礼物带给林暖,林静做了一双鞋,林秀做了一身衣裳。   “暖暖姐,林月和周子翼和离了。”林静道:“你都不知道,现在家里整天闹腾腾的,光林月和林怀安吵架,一天都要听八回,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怎么和离了?”林暖问。   林月那架势,可是要和周子翼纠缠到死的样子啊。   林秀道:“听说周子翼带回来一个男的日夜厮混,林月受不住了,要了一大笔银子,就答应和离了,不过林怀安嫌林月丢了他读书人的脸,可大伯娘得照顾孩子,大伯又丢了镇上的活,他想要在应天书院继续读下去,就要花林月的银子,兄妹俩人现在闹的和仇人一样。”   “好在爹明智,分家过。”林静道:“暖暖姐,现在我们日子也好过了,你别太担心我们,倒是你们,京城那么远,可要记得写信给我们啊。”   林秀笑道:“说的好像你会看信一样。”   “爹会看啊,而且还有天生哥啊,让他帮我读,天佑哥还不是教姐认字?”林静道,她说完似想起什么,看了林秀一眼,姐妹俩脸都红了。   林暖笑笑,看来她很快都要给份子钱了。   “对了暖暖姐,我可不可以问你借把你家里的钥匙啊?”林静问,“我娘那性子,我外婆说啥听啥,我舅舅比我爹还重要,我舅舅几个儿子闺女,永远比我们姐妹重要,我和姐买的发簪,头绳,新做的衣裳,都巴巴的送过去,好像我们俩是捡的一样。”   林暖本来也是要把钥匙给她们的,道:“我已经和掌柜的说过了,以后你们和他交接,以后胭脂要卖到京城的,你们少不了要往镇子上跑,来来回回的不方便,到时候就住这里。”   “好。”   “你们是姑娘家,若是有事,让天佑哥和天生哥陪你们来。”   林暖一说完,姐妹俩脸又红了。   “暖暖姐,你这一去啥时候才能回来啊。”林静叹了一声,林秀也舍不得,老实说,要不是暖暖姐,她现在说不准都被娘坑着嫁到哪里去了。   她才知道,原来女子不仅仅是相夫教子,也可以活出自己的人生。   林暖就是她们的主心骨,是她们的力量来源。   姐妹三人在房间里聊了许多,晚饭的时候,林明礼带着姐妹俩人在家里吃了饭,才坐马车回去的。   家里也开始收拾东西了,一家子的东西,就装了一马车,三小只放了学就要去喂小白的,当然是不能把小白给落下了,一并带上。   就是一路上,小白少不了和林辞洲的小凤仙干架,只要一休息,俩只碰到一起,小凤仙就很欠揍的尥蹶子,当然啦,它也不是想打小白,它就是觉得它的蹶子是天底下最漂亮的蹶子。   看吧看吧,这么帅的蹶子,你有吗?   看吧看吧,我吃圆圆的苹果,你有吗?   一羊一驴干了一路的架,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到了京城。   林侯爷知道自个亲娘和媳妇回京了,高兴的跟个孩子似的。   他终于不是孤家寡人了啊。   “娘,元元,辞洲,乐儿,我在天香楼定了晚宴,咱一家人好好的聚一聚。”林侯爷道。   林锦乐看了阮元一眼,咳嗽一声,提醒林侯爷。   爹,您是不是把姐姐给忘了?   林侯爷还真是给忘了,而且,对于林锦乐的提醒压根就看不出来,准确的来说,他心里压根就想不起林暖,他担忧地看着林锦乐,“乐儿,是不是一路舟车劳顿太累了?来人,请大夫!”   “啪”的一声!   老太君手里的茶重重砸在桌子上,她起身,身姿雍容华贵,带着不可一世的清傲,“晚上我有约,就不去了。”   林侯爷傻眼,“娘,您刚回来,您和谁约啊。”   “我老姐妹,不行吗?”   说完潇洒走人。   阮元道:“侯爷,我约了我闺中密友,晚上也不去了。”   说完也走了。   “爹,我也约了我小姐妹。”   说完给小荷递了个眼神,小荷忙扶着她走了。   就剩一个林辞洲,林辞洲耸耸肩,“我要补觉。”   林侯爷:不是,还是一家人吗?他怎么感觉他被嫌弃了? 第291章 林暖,我妻子   林暖一家子进了京,暂时落脚在老太君安排的院子里的,阮元其实也想过,一座院子而已,侯府根本不缺,就是她自个的陪嫁里,也是有院子的。   女儿女婿住家里的院子,天经地义。   不过老太君说了,院子的事别干涉小两口,他们有自己的打算,阮元只好按捺下去了。   “暖暖,咱是不是得一直住这里啊?”林明忠问,他也没觉得暖暖住老太君的院子有什么不对,就是几个孩子也没问题。   可他和张如意住就有点不大好了,倒不是说老太君会介意,或者他见外,只是他觉得不能这么理所当然。   而且侯爷现在还没接受暖暖,他是担心带时候暖暖没底气。   他家暖暖他知道,就算是没有侯爷爹,也能把日子过的风生水起。   “我和相公商量好了,出去找找院子。”林暖道。   冯生晕马车,吐的昏天黑地的,实在没力气了,所以就没一块跟着去找房子。   夫妻俩出了门,顾景珩并不着急去找保人租房子,而是等到了人稀少的巷子口,对林暖道:“暖暖,玉佩可带着?”   “带着的。”林暖道,她伸手去接,被顾景珩拦住了,“带着就好,走吧。”   林暖并没有问要去哪里,就跟着他,顾景珩对京城太熟了,七拐八绕的,进了一个巷子里,来到一座小院子外,门紧闭着,他顿住了脚步,似乎要犹豫要不要敲门。   “兄长,若是为难,要不就算了?”林暖道。   她并不知道顾景珩要做什么,只是隐约知道,能让他这么为难的,就只有以前的事了。   “无事。”   顾景珩敲了门,很快屋子里传来声音,“来了。”   门一开,是个年轻男子,和他们年纪差不多,男子一身灰扑扑的衣裳,等他看见顾景珩,错愕地盯着他,他似是不敢相信一下,揉眼,又揉揉,怎么会?   不可能的!   顾景珩看了林暖一眼,林暖会意,从脖子上摘下玉佩递了过去,男子看着玉佩,又看看顾景珩,眼眶一下子红了。   他让开路,对顾景珩道:“公子快进屋。”   夫妻俩跟着进去,男子关了门,还带上了门闩。   “公子莫担心,家里就我一个人。”男子道,他把人领进了堂屋,林暖重新挂回了玉佩。   他说完,朝顾景珩要跪下,被他扶了起来,“我现在是顾景珩。”   不是谢景珩。   男子一下子明白了,公子这是改名换姓回来了。   公子高了,也比以前更好看了。   可好像变了很多,公子身上没以往神采飞扬的神色了,公子身上的光不见了。   公子以前可是京城最明艳的少年啊,男子眼眶瞬间湿润了,嗓音也哽咽了,他心疼的要命,“公子,不记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顾景珩眸色微闪,道:“这不是见到了吗?”   “对了公子,您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顾景珩道:“国子监要开学了。”   男子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景珩,“国……国子监?公子,您要入国子监?”   他看了眼顾景珩身上朴素淡雅的衣裳,道:“您……您考了举人了吗?”   “恩。”   “公子。”男子欢喜是欢喜,可更多的是担忧,他想说什么,看了眼旁侧的林暖,欲言又止。   顾景珩介绍道:“我妻子,林暖!”   他还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这般直白的介绍林暖,不仅自己觉得有些微妙,连林暖都觉得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男子简直惊呆了。   公子居然娶妻了!   不过刚才他看见公子的玉佩在这位姑娘身上时,他就因为猜测到这姑娘可公子关系不一般。   那可是安阳王府许妻的佩玉啊,不能随便送人的!   男子看见了林暖脸上的红斑,他眼底没有轻视,他朝林暖跪了下去,行礼道:“夫人,小人叫不记。”   林暖看向顾景珩,顾景珩解释道:“他从小就跟着我。”   是他的贴身随从,俩人一块长大的,若说当年安阳王府惨案,谢景珩被问斩,人人都以为谢景珩死了,只有这个小随从知道,他家小王爷没死。   也只有他知道,他的主子,可能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你起来吧。”林暖道。   男子应下,也明白顾景珩的意思,不对林暖避嫌,道:“公子,京城诡谲,又复杂多端,您实在不应该回来啊,若是被发现……”   而且还这么高调。   您这张脸放在普通人身上就够耀眼的了,如今您还中举了,还要进国子监,岂不是……   “不会有人知道的。”顾景珩道。   而且,迟早要面对。   他想为了他家丫头,勇气一次。   不记也没在说什么了,“对了公子,你们是不是才进京?还没找到住的地方吧?您等等。”   他说完,麻溜的进了屋子,翻箱倒柜了一阵后,抱出来一个檀木箱子,箱子很古朴,还上着锁,不记打开了锁,把箱子推到顾景珩面前。   里面是些银票,还有一些碎银子,还有些珠宝字画,以及几张房契。   顾景珩思绪飘到了那年。   “小王爷,奴才不走,奴才要跟着你,要死一块死!”不记哭喊着。   “这些东西并没有在外示过人,你带着银子,离开京城,房契上的院子,是我私底下购买的,和王府没有一点关系,你变卖了,买一些田产,当个员外,好好过日子吧。”   那年的顾景珩把箱子塞给他后,就把门给关了,任凭不记在外沙哑了嗓子,那道门都没有开。   再见,就是他被救出去后的事了。   他在这座院子里不人不鬼的躺了半个月,半个月,他被送出了城,永远的离开京城。   顾景珩情绪有些低沉,抚上箱子,“怎么还留着?”   不记抽泣道:“奴才舍不得。”   这可是您留给奴才最后的念想了啊,安阳王府被封了,关于公子的一切记忆都被锁上了,京城的人提起当年惊才艳艳的安小王爷,都是唾弃。   他只有它们了。   “公子,奴才终于可以物归原主了。”不记双手捧上,“奴才也终于能继续伺候您了,这次您再也赶不走奴才了!” 第292章 家里钱太多   顾景珩欣长的睫毛微颤,他道:“送出去的东西没道理再要回来,给你就是你的了。”   不记是知道自家公子的脾气的,他求助地看向林暖,林暖道:“你收着吧。”   就冲着他的这份心,也是该拿着的。   不记抓抓脑袋,小声嘀咕,“可哪有当奴才的比主子还有钱的?”   他看公子和夫人身上穿的衣裳就知道他们现在不是那么宽裕,要知道公子给他这箱东西,可是价值连城啊,够他吃好几辈子的了。   “公子,那要不您挑张房契,住进去吧。”不记道,不然他心里不安啊。   顾景珩看向他,不记吐了吐舌头,“那小人就收下了。”   他说完拿出其中一张位置比较好的房契,挪到林暖面前,双手捧给林暖,“夫人,这是小人送给您的见面礼。”   不记说完冲顾景珩一笑,“公子,您可要说话算话哦,您都送给小人了,那小人送给谁都是可以的吧?”   顾景珩:有被套路到。   林暖笑出声,接过收下了,“不过我没带礼物,下回给你介绍个小姑娘当媳妇吧。”   不记惊的“啊”了一声,张大了嘴,“小人……小人还不想娶媳妇。”   说完臊的低头了。   林暖更乐了。   这么不经逗的嘛?这样就脸红啦。   搬进院子时,老太君,林辞洲,阮元,还有林锦乐都来帮忙了,不记也巴巴的去了,虽说他自小都跟着顾景珩,不过他身份到底卑微,没几个人认识他。   顾景珩的本意是想让他过自个的日子的,不要掺和进来了,可不记不干。   一日是主子,一辈子都是主子。   就是这么死脑筋。   好几次顾景珩看向不记,欲言又止,不记一紧张,“姑爷!”   顾景珩,“……”   不记可谓是掌握了法门,瞬间投到林暖营下,他是来照顾他家小姐的,照顾姑爷只是顺带的,就这理由,把自己说服的不要不要的。   顾景珩只好由着他去了。   至于其他人,就更好说了,不记是林暖带回来帮忙的,反正家里也缺人手,不记小伙子手脚麻溜不说,还长的眉清目秀的,干活也认真,受到一致好评。   不记给林暖的是个面积不算大的院子,他手里其实还有其他房契,可那些院子都在城外,离的远,公子在国子监读书,就这间院子最合适。   院子里两侧都有花坛,后院还有一片空地,收拾的干净整洁,不过房间没有之前的院子多,家里几个人安排下来刚刚好。   东西都搬进来了,林暖在给三小只铺床,小柱也不跟着张如意睡了,三小只要一块睡一屋,林辞洲进来,给她递被褥,道:“暖暖,你爹政务繁忙,抽不开身,等他忙完了就会来看你了。”   林暖看了林辞洲一眼,叹了一口气,撒谎都不会的。   他能想起自个?   怕是忘到后脑勺了吧。   “你这丫头,就不能配合小叔一下吗?”林辞洲见她一点都不失落,心下松了一口气。   林暖很配合道:“知道啦小叔,林侯爷公务繁忙,不是真的忘了我。”   表演痕迹太重,林辞洲觉得太辣眼睛了。   来帮忙的人多,效率也快,锅碗瓢盆,生活用品,菜米由盐很快就张罗齐整。   晚饭时,老太君一行人都留在家里,晚饭阮元非要露一手,张如意给她打下手,别看阮元是侯府夫人,可一点也没娇养,做饭根本不在话下。   酸菜鱼片汤,底下搁了豆芽,酸豆角小炒肉,醉甜虾,蜜汁藕片,麻婆豆腐,炒青豆,白菜猪肉馅饺子,清炒莴苣。   来的时候林辞洲拎了点酒过来,不是他平日里喝的酒,是果酒,酸酸甜甜的口味,小孩子也可以喝上小半杯。   院子里热热闹闹的摆了桌子,欢笑声传的很远。   林侯府。   林侯爷独自在膳厅用菜,他面前摆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他吃了俩口,怎么都没心情吃了。   娘和媳妇还有亲闺女都回来了,他却还要自己用饭?   这是什么道理?   难道他不比那些外人重要?   “侯爷,您是不是忘了什么?”风弄被派出去才回来,他听说了老太君她们都出去了,又见自家侯爷一点都没反应过来,忍不住提醒道。   林侯爷道:“忘了什么?难道我还有公务没办完?”   他说完猛地想起什么,“那丫头也来京城了!”   风弄:得,您终于想起大小姐来了。   想起归想起,林侯爷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风弄道:“侯爷,您不去看看大小姐吗?”   “去什么?”林侯爷道:“我是她老子,应该她来看我!”   越来越不像话,哪像乐儿懂事体贴?   林侯爷说完,后知后觉的道:“难道娘和元元都去了那丫头那儿?”   太有可能了。   被抛弃的林侯爷内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他问风弄,“你知道那丫头住哪儿吗?”   风弄摇头,他哪知道啊,他还想看看小柱呢,接过侯爷这么不伤心,害他看不成亲儿子。   林侯爷也不知道,而且府里也没人知道,林侯爷第一次想找人,发现压根找不到,更加郁闷了。   第二天,林暖和顾景珩去找冯生,他传来口信,说自己已经找到房子了。   俩人在街上买了一些肉菜拎过去,又买了几个刚出炉的肉包子装着。   忽的,一个人影凑过来,轻拍了顾景珩肩膀一下。   “景珩?暖暖?真是你们呀,我还以为看错了!”   惊讶中带着欢喜的声音传来,夫妻俩转身,不是别人,正是白汉卿。   “你也来京城了?”林暖问,“你是来游玩的吗?”   “来的及回去入学吗?”顾景珩道。   从京城到扶风县路程可不近。   白汉卿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回了不回了,我们一家人搬来京城了,我爹让我先来,他们在后面过来,毕竟在哪做生意都一样嘛,景珩,我们又是同窗了哦。”   夫妻俩对视一眼。   白汉卿手里扇子晃啊晃,他撩起额头边头发,“没办法,家里钱太多,我爹拿银子出来,替我买了一个学位,我现在也是国子监的一名学生了!” 第293章 姑娘,你这么丑,来盒胭脂吧   其实也是托了关系的,否则没那么容易进。   夫妻俩:这是什么欠揍的语气?   哪想到白汉卿一秒变脸,“我爹说了,他为了给我买学位,大半银子都搭进去了,我要是会试落榜,就打断我的腿!”   “而且,他和我娘还会再给我生一个弟弟,我家的产业都让我弟弟继承,一毛钱都不给我!”白汉卿补了一句。   林暖:这就是所谓的大号废了,练小号?白老爷白夫人思想真前进。   “对了你们这是要买菜回家吗?你们住在哪儿啊?”白汉卿问。   “去看冯生。”   白汉卿也买了点礼物一块跟着去了。   一路上,夫妻俩人也得知,白汉卿也是昨天来的,比他们晚到一会儿,而且白老爷写了信,白汉卿住的地方已经定下来了。   “冯生住的地方可真够远的。”白汉卿嘀咕,他们都说了这么久的话了,一半的路程都没走完。   小半个时辰后,三人终于到了。   冯生租了个小院子,不算大,虽说有了顾景珩借给他的两百多两银子,还有家人给他的,可在京城寸土寸金的地方,两百多两银子根本不算什么。   房子倒也没出城,不过已经靠城门了。   冯生一大早就开始洒扫了,院子打扫的差不多了,只剩屋子里,再置办点生活用品就可以了。   “景珩,暖暖,快进来。”冯生道:“白汉卿?你怎么来京城了?”   白汉卿把买学位的事一说,惹的冯生感慨,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三人帮着冯生一块打扫,又陪着一块置办了些东西,傍晚才各自回去。   国子监开学还要一些日子,顾景珩这几天也没闲着,忙着替三小只找学堂,林暖也早出晚归。   这一日,林暖早早就出了门,她逛了一圈京城的胭脂铺。   果然京城就是京城,里面买的胭脂水粉花样多,种类齐全,品质也不错,颜色也好看,关键装胭脂的那些盒子,一个比一个好看,贵一些的胭脂盒子还是银做的,还缀了珠宝玉石,价值不菲,是胭脂中的奢侈品。   许是林暖脸上的红斑实在太醒目了,她每逛一个店,就有伙计和她推荐,用了他家的红斑,能让她更美貌。   就差直接对她说,姑娘,你这么丑,来盒胭脂吧。   不过胭脂好不好用,问店家是问不出来的,要精确的找准人,有一个地方最快捷。   傍晚时分,林暖从一家成衣铺子里出来,她换了一身男装,原主严重营养不良,虽说她调整了许久,也丰盈了许久,可还没到前凸后翘的程度,假扮男子,妥妥哒。   林暖去了藏娇阁,京城最大的青楼。   环肥燕瘦,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藏娇阁没有的。   林暖一进去,就被几个姑娘围住了,绿裙子姑娘捏了捏林暖脸蛋,笑了,“小公子生的好紧俏啊。”   皮肤怎么做到这么光滑水嫩的?   另外一个黄裙子的摸了一把她手背,顺势抓住了她手腕,“小公子,第一次来吧?”   俩位姑娘身上的脂粉味实在太重了,林暖忍不住直打喷嚏。   她看向绿裙子姑娘,揩了一把她脸蛋,惹的绿裙子姑娘娇俏一笑,叉腰瞪着黄裙子姑娘,“小公子选中了我,你走。”   黄裙子姑娘气的跺脚,这么嫩生生的小公子居然看不上她?没眼光!   “等等。”林暖压根就没听她们在说什么,她摸了绿裙子姑娘后,手上有轻微的掉粉,她又抬手摸了一把黄裙子姑娘。   黄裙子姑娘一愣笑了,对绿裙子姑娘道:“看见没看见没!”   “能多喊几位姑娘来吗?”林暖道。   绿黄姑娘对视一眼,唰唰地看向林暖,又往她腰下一看,很是怀疑,绿裙子姑娘狐疑地问,“小公子,姐姐们可是身经百战的呦,你确定我们俩还不够?”   一看就是没开苞的小公子。   林暖坚定地点头,“能,去喊吧。”   “行。”   小公子和大老爷们,姑娘们准选小公子呀。   林暖被绿裙子姑娘带上了楼,黄裙子姑娘去喊其他姑娘,足足喊了四个,六个姑娘,左三个,右三个,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小公子,我们这么多人,你该怎么选啊?要不这样吧,我倒一杯酒,一边的传着过去,你喊停,如何?”   “用不着那么麻烦,你们回屋,把你们上妆的胭脂水粉都拿出来。”   六个女子还从未听过如此清奇的要求,不过给钱的都是大爷,都纷纷回去拿了。   桌子上摆了清一色的胭脂水粉。   “小公子可是想替我们描眉?也好,别有一番趣味呢。”   林暖凑过去看了一眼,道:“你额头起皮了!”   绿裙子姑娘木,其他人憋笑。   “你脸上粉不均匀!”   黄裙子姑娘木,其他人轻微笑出声。   “你脱妆了。”   粉裙子姑娘木,其他人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林暖从袖子里拿出自己的法宝,摆在桌子上,绿裙子姑娘惊讶,“小公子,你来逛青楼,还自备胭脂的啊?”   “你去把脸洗了,我给你上妆。”林暖对绿裙子姑娘道。   绿裙子姑娘还挺不情愿的,见过奇葩客人,没见过这么奇葩的客人。   不过在林暖砸了银子给她后,她麻溜的卸妆去了。   “小公子,要不我自个来?”   “不用,你别动。”林暖道。   她认真的抹上了自个带来的东西,其他姑娘们一开始只是好奇,这么一位小公子,别把绿儿弄成丑八怪吧?   看着看着,品出味来了。   小公子有两手啊。   瞧瞧这妆容,像上了妆,又像没上妆,自然的要死,还有眼妆一化上,勾人的要死,美了不只一个度啊。   “我也去洗脸!”   林暖身边瞬间没人了,没过一会儿,又把她团团围住,对于任何人,林暖的态度都很认真,挨个的替她们画。   “你把衣裳拉低一些。”林暖对黄裙子姑娘道,她皮肤是所有人里最白的一个。   黄裙子姑娘照办。   林暖在她肩膀处勾勒了一朵花,她画人像的技术虽说不咋滴,可画朵花还是可以的,花一画上,纱裙一遮盖,若隐若现,多了几分神秘感。   其他姑娘才不管合不合适呢,我也要画,纷纷拉低领口围在林暖面前。   乍一看,场面就挺香艳的。   “主子,前面就是……”   男子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风扬起帘子,只是一瞥,并不是很确定,他伸手挑起帘子,待看见在女人堆里的小公子,又见那些女人领头都拉的特别低,场面别提多香艳了。   他脸一黑,大步进去,一把抓住正在画花的林暖的胳膊,一个巧劲,把林暖拉到他怀里。 第294章 丢去湖里喂鱼   接着揽住她的肩直接走人。   变故太突然了,不仅姑娘们没反应过来,男子随从也愣住了,等随从反应过来,他已经被姑娘们围在中间了。   “刚才那人和你一块的吧?他把我家小公子弄哪去了?”   “就是就是,花还没画完呢!”   “你赔我们小公子!”   随从:你们的关注点会不会错了?   他很善意的提醒,“你们难道不问她要银子吗?”   对哦,她没付银子啊。   姑娘们反应过来,更不让随从走了,“和你一块的那男人把我们人带走了,他的银子你出!”   随从:他是为什么要提那么一句?   再说,林暖被带出去,一楼人实在太多了,她不好当面动手,等出了藏娇阁,林暖一个反手劈去,对方似早就有察觉,轻巧避开。   “呦,来京城了啊,还逛上了青楼?出息了!”   “玉无暇?”   男子皱了皱眉头,摇头笑道:“记性不行啊,我叫柳承珏!”   “哦,林承珏。”   什么叫故意气人,这就是了。   “难得还能在京城看见你,你去嫖的?”   柳承珏环住手,似笑非笑,“男人大晚上去青楼,除了这个,还能去干嘛?倒是你,大晚上来这种地方,怎么?来抓你家相公啊?”   什么叫嘴毒,这就是了。   林暖不接他的话,“说不准是来当小倌的,没想到你业务还挺广的。”   柳承珏,“……”   他特么……想掐死这丫头!   “再见。”林暖说完转身又要进去,她胭脂事业才进行一半呢,被打断好不爽的。   她才转身,后衣领就被柳承珏给拎住了,柳承珏还没说话,肚子上一痛,他被迫松开林暖,捂住肚子,这丫头下手也太狠了点儿!   “别跟着我,我是不可能做你生意的,会天打雷劈的!”   这丫头生来就是克自己的。   林暖进了藏娇阁,没影了。   没一会儿,随从出来了,随从正是崔管事,当时情况太突然了,他没看清楚自己主子拎出来的人是谁。   “主子,发生什么事了?”   “那丫头来京城了!”   “哪个丫头?”崔管事问完,后知后觉,“您说林暖?她一个姑娘家逛青楼?”   她要干啥?   “主子,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们约的人……”   “告诉对方,我今天有事,赴不了约了。”柳承珏说完,大步进了藏娇阁。   崔管事:不是,您都不去赴约了,您去藏娇阁干啥?难道是为了林暖?   您认她这个妹妹了?   不是说恨的要死吗?   林暖去而复返,才发现她嫖……哦不,她的银子已经有人替她给了,她想想就能猜到是柳承珏身边的人。   而且,她那一手化妆的技术,还有她东西一露出来,惊艳了藏娇阁姑娘圈,只要妆化的好,东施也可以塞天仙。   老鸨也想来上一盒,三十变十三。   “小公子,你这胭脂从哪儿买的?京城的胭脂铺子的各位掌柜我也算了解,没你这一款啊。”   “闲来无事自个做的。”林暖道。   “小公子,您能否多做一些?我们购进一批?”老鸨是个有眼光的,能让姑娘们更漂亮的事铁定干啊,姑娘们越漂亮,银子越多啊。   林暖道:“行,不过价格不便宜。”   “价格好商量,不过公子,你不是铺子的掌柜,也不是伙计,那这个定金可就不好给了。”老鸨道。   我连你住哪儿都不知道,你自个说了我也不能确认啊,万一你拿了定金跑路咋办?   林暖也不担心对方不要,索性她也是要拿一批货过来京城的,道:“不用定金,到时候我直接拿胭脂过来。”   “成!”   林暖说的有点口干舌燥的,绿裙子姑娘端过来一杯水,她接过就喝了。   林暖已经闻见了酒味了,可她和老鸨说着话定交货地点呢,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接喝了。   完了!   “小公子,那可就这么说定了啊!”老鸨已经期待上了。   说完,“咚”的一声,林暖脑袋砸在桌子上。   老鸨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快看看还有气不?”   “妈妈,他好像是醉了!”   “瞎说,哪有人喝一口就醉的?”   还真有,林暖是也。   确定了林暖事真的醉了后,老鸨才松了口气,姑娘们问,“妈妈,那这位小公子怎么办啊?”   “反正是来藏娇阁玩的,随便你们谁带回去房吧。”   这么鲜嫩又会做胭脂有会上妆的小公子谁不想要啊?   绿裙子姑娘刚扶起林暖,就觉得手臂上一空,她抬眸,一个长相阴柔的公子已经把林暖扶过去了。   这位公子生的实在好看,男生女相,绿裙子姑娘看呆了。   等她反应过来,男子已经扶着林暖走远了。   崔管事在藏娇阁外都数了半个时辰地砖了,见他家主子终于出来了,忙迎了上来,又见他家主子扶着林暖,问,“公子,她怎么了?”   “醉了。”   一杯就醉,就这酒量,你还敢去青楼?   你就不怕青楼那群如狼似虎的姑娘把你给吃喽?   “醒醒。”柳承珏晃了晃林暖,林暖身子动了动,没醒。   柳承珏很是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忽的笑了,“再不醒,给你丢湖里喂鱼!”   林暖还是没反应。   柳承珏轻笑一声,把人放路边了,他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心说他是阮元的女儿,是他仇人的女儿,他干嘛要管她?   再说,这丫头之前可没少折腾他。   “走!”   崔管事跟着,问,“公子,不把她丢湖里喂鱼了吗?现在正是好机会啊。”   柳承珏转身,看了崔管事一眼,忽的道:“提议不错!”   崔管事笑道:“那属下这就去准备马车。”   “等等。”柳承珏看向他的目光是在笑,却隐约让人觉得后背发凉,崔管事打了一个哆嗦,就听见自家主子道:“你先下去试试,看看湖里有没有鱼,能不能吃人!”   崔管事,“……”   到底是跟了柳承珏许久的人,崔管事小心揣摩,道:“主子,这么把林暖搁这里怕是不好吧?您不是还要报仇吗?有了林暖,岂不是更好拿捏侯府了。”   “说的不错,你背她!”   “是!”   崔管事俯身刚要拽起林暖,忽的一道袖风打过来,打的他后背疼死了。   柳承珏一脸嫌弃,“笨手笨脚,什么都要我来!”   说完拽着林暖胳膊,把她背在背上。   崔管事:确定不是您自个想背?   “臭丫头,你要是敢吐我身上,我就把你卖了!”   他话音刚落,林暖不舒服的挪了挪身子,一个干呕,照着柳承珏身上哗哗的吐出来了。 第295章 有伤风化   她平时喝醉了是不会吐的,是柳承珏一会儿扶她,一会儿把她扔地上,一会儿又把她拽起来背,来回折腾,她一个受不住就吐了。   饶是柳承珏性子再好,看见身上这么狼狈,也忍不住了,他脸一黑,又把林暖丢地上了,很是嫌弃的脱下自己衣裳,崔管事麻溜的把自个外袍也脱了下来,递了过去。   “不用!你去问问,这丫头值多少钱,把她卖了!”   “卖去哪儿?”崔管事问。   “这么丑的丫头还能卖去哪儿?卖去藏娇阁干苦力。”柳承珏没好气道。   他上辈子是欠她的吗?   崔管事可不敢真去,自己主子性子阴晴不定,这会说要卖,指不定下一秒又要去干啥呢,他道:“主子,要不把她弄回我们那里去,让侯府急上一急?”   “倒是个不错的想法。”   柳承珏又把林暖背了起来,这次林暖倒是乖,没在吐了,安安静静的趴在他后背上,呼呼大睡。   “这丫头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重?”   “这么小的丫头,要是丢去喂狼,一口一个吧?”   “这丫头没流口水吧?要是流口水就把她嘴给我缝起来!”   “这丫头怎么这么讨厌?还打呼噜?她是猪吗?”   ……   崔管事默默听自家主子絮絮叨叨了一路,他心里紧张的要死啊,林姑娘,您这次栽主子手里了,自求多福吧。   “等等!”柳承珏忽的想到什么,对崔管事道:“你替我把她扶下来。”   “好。”   崔管事把林暖扶下来,让她靠在墙壁上。   “去买笔墨去!”   崔管事一头雾水,大晚上的让他上哪儿买笔墨?主子的命令不敢不从,崔管事找人买了二手笔墨。   柳承珏也不嫌弃,一手执笔,另外一只手揽起右手袖袍,在林暖额头上画了又浓又重的一横。   他画完对自己杰作挺满意的,又俯身补了一些,成了个“王”字,“你来看看,如何?”   崔管事嘴角一抽,“主子字又有进步了!”   柳承珏一听就是彩虹屁,他就随手一写,能看出个啥来?   柳承珏也没计较,在林暖鼻子上点了个黑点,接着在她嘴旁边左右各画了两撇小胡子,他心满意足的欣赏了会儿,啧啧两声,“真丑!”   说完把笔一扔,道:“走吧!”   “不管她了吗?”   “带她回去,管吃管住?”柳承珏问。   也是,说不准醒来还要揍他们一顿。   崔管事已经往回去的方向走了,就看见自家主子一个跃身,跳上了不远处的屋顶,他只好跟上了。   “你说,若给林辞宴传信,说他亲女儿被卖进藏娇阁,他会是什么反应?”柳承珏问。   崔管事想了下,道:“可能会很生气。”   林侯爷那个人,面子第一,他虽说肯定会去救人,可救完后,估摸着就更加嫌弃这个女儿了。   “林侯爷去青楼被抓住应该会很好玩。”   “属下也觉得。”   “那你还不赶快去?”   “是。”   崔管事下了屋顶,匆匆往侯府去了,柳承珏坐在屋顶上,如今已经是九月底,夜风有些凉了,他睨了靠在墙上睡的和自己家一样的林暖,扯了扯嘴皮,“被卖了都不知道!”   他话音刚落,便看见不远处一个人影走来,是顾景珩。   “这样都能找过来?”柳承珏看了眼睡的香甜的林暖。   顾景珩也看见了林暖,快步过来,“暖暖!”   他俯身下去,看见林暖脸上被画的东西,嘴角狠狠一抽。   这丫头是干什么去了?   他检查了一下,林暖衣裳都穿的好好的,而且她身上有轻微的酒气,是喝醉的,他巡视了一下四周,没看见人,把林暖扶到自己背上,背了回去。   等顾景珩走了,柳承珏才从屋顶上掠下来,没多大会儿,崔管事回来了,“主子,都办妥了!”   “走吧,看戏去!”   再说林辞宴见到了崔管事,知道了林暖的事,差点气炸毛,要是别人来,他铁定不会相信,觉得是无稽之谈。   可崔管事是谁?   是那孽障的人,他肯定是打上林暖的主意了,说不准林暖那丫头就是他给卖进去藏娇阁的。   到底是他亲生女儿,他不会不管,当然,他也没告诉别人,自己亲闺女被弄进去青楼,怎么说都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他换了衣裳,甚至没让风弄跟着一块去,不会让人认出他侯爷的身份。   不过到底是侯爷,多年沉淀下来的气质不差,他一进藏娇阁,就有姑娘凑上来了。   林侯爷眉头一皱,“把你们妈妈喊出来!”   藏娇阁老鸨很快出来,一看林侯爷眼睛一亮,这就是一颗华丽丽的的摇钱树啊,她道:“爷,您看中了哪位姑娘,我给您去喊。”   “今天新来的,左边脸上有红斑的,有没有?”林侯爷问。   他一说完,老鸨愣住了。   新来的她理解,毕竟许多客人都喜欢干净的,可脸上有斑的?您确定吗?   老鸨道:“爷,我们这里是藏娇阁,都是美人,没有丑的。”   “我条件就这俩个,要是有这样的人尽管带出来,银子不是问题。”   老鸨可不想错过这颗摇钱树,脸上有斑?那画一个不就是了?   至于新人太简单了,现成的就有啊。   “有有有,爷您稍侯!”   “不用等了,多少银子,我替她赎身!”林侯爷道,这样的地方他多一刻都不想停留。   老鸨简直懵圈了,这么直接?   你都不用看看人的嘛?   她伸出五根手指头,道:“这个数。”   五千两!   财大气粗的林侯爷直接砸银票给老鸨,惹的老鸨连忙就让带人去了,当然,带人之前还要给人家姑娘画个红斑。   姑娘很快被带下来,她怕的发抖,头都不敢抬的,林侯爷扫了一眼,就没看了,这姑娘穿的简直太轻薄了,简直可以说有伤风化。   他脱下身上外袍,忍住内心情绪,对她道:“和我走!”   说完大步出去。   姑娘没动,老鸨推了她一把,道:“愣着干啥?跟上去啊。”   姑娘这才意识到她被人赎走了,比起在藏娇阁伺候很多个客人,只伺候一个简直不要太好,姑娘急匆匆跟出去了。   姑娘走的又快又急,林侯爷又停了一下,他转身想说什么,对方一下子撞入怀中。   林侯爷扶了她一把,脸色有些不好,“平时的嚣张劲呢?现在知道怕了?”   “爷,对……对不起!”   林侯爷猛的一顿,声音不对。   待姑娘抬眸,他眸子都瞪大,你特么是谁啊?   “侯爷!”   林侯爷转身,不远处停了一辆马车,马车前面站着阮元和孔嬷嬷,阮元眼底皆是失望。 第296章 谢小王爷   林侯爷像是被人当头一棒,脑子瓜子嗡嗡嗡地响。   谁特么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元元怎么会在这儿?   他意识到自己行为可能让元元误会了后,慌忙就要过去解释,“元元,不是你看见的这样!”   他说完,袖子被拉住,姑娘道:“爷,您替我赎了身,以后我就是您的人了,我会伺候好您的。”   赎身?   阮元冷笑一声,对孔嬷嬷道:“我们走。”   说完上了马车,一秒都没有停顿,直接让车夫赶马车。   解释不清楚了。   林侯爷急了,要去追,姑娘还拽着他,林侯爷道:“你撒手。”   “爷……”   “我不认识你,刚才的事就是一个误会,别跟着我!”林侯爷说完,拔腿追去。   姑娘简直懵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侯爷追上了马车,挡在马车面前,车夫停了下来。   “继续走。”阮元冰冷的声音传出来。   车夫可不敢走,林侯爷爬上了马车,对孔嬷嬷道:“你先下去!”   孔嬷嬷看了自家夫人一眼,下去了。   “元元,我不认识那个姑娘。”林侯爷解释道。   阮元冷笑一声,“不认识侯爷大晚上替她赎身?侯爷若是想纳妾,妾身没问题,可侯爷犯不着来这些地方,你把侯府置于何地,把我和娘置于何地?”   “我认错人了!”林侯爷道。   “认错?侯爷想赎的是谁?”   什么叫越描越黑,这就是了。   林侯爷一咬牙,“我不是来找姑娘的,我是来找咱……”   等等!   好像哪儿不对劲。   元元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问,“元元,是何人告诉你我在藏娇阁的?”   阮元生气归生气,却也没瞒着,“不是你给风弄留了字条,说你要去藏娇阁一趟吗?”   “我没有啊。”   他悄悄地来的。   林侯爷好似明白什么了。   刚才那姑娘脸上的红斑是画上去的,她不是林暖。   再结合有人假传他的信,他敏锐的觉出了什么。   林承珏!   是他设的坑,目的就是离间他和元元!   林侯爷气的直咬牙,他特么怎么就信了那个孽障的鬼话?   他索性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干净,阮元将信将疑,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决定去探望林暖。   夫妻俩人过去了,林暖好端端的在家睡觉,没有出事,夫妻俩没有打扰,坐着马车走了。   阮元并不傻,很快也理清楚了,她道:“对不住侯爷,是我误会你了。”   “只要你信我就够了。”   “侯爷还是好好找承珏谈谈吧,这样拖着也不是问题。”阮元道。   林侯爷也想找啊,找不到啊,那小子和泥鳅一样滑溜。   他去霓凰阁蹲过好几次,结果连大门都进不去。   一开始还只是拦他,后来他一去,霓凰阁的人直接亮出了牌子,姓林的和狗不得入内。   妥妥的针对他!   ……   再说林暖被顾景珩带回去后,顾景珩没给家人说林暖的情况,他也没问林暖那天晚上她到底去干嘛。   林暖压根不知道自己被柳承珏画了花猫脸,和被柳承珏丢了好几次的事。   国子监开学了,学堂也开学了,家里的四个男子汉都去上学了。   林明忠重操旧业,在家里做木工活,不干活的时候就用拐杖在院子里自己练习走路,他现在靠着拐杖,进出已经很方便了。   不过林暖说了,到这个程度,恢复就慢了,可能一年,可能两年,才能完全和正常人一样,即便是这样,林明忠已经很开心了。   张如意则张罗着家里面的事,她在后院羊圈边围了个鸡圈,买了几只小鸡崽养着,前后院都种上了菜。   当然,都已经九月份了,只能种种冬日的菜,可有暖棚呀,根本不在话下,不记在家帮前帮后,有时候林暖和张如意忙不过来,会帮着去接接三小只。   今天是国子监开学的第一日,坐了满满的监生,监生们都是各地选拔上来的优秀学子,当然,也不乏像白汉卿这样买学位进来的,不过没几个。   白汉卿是走了大运,国子监主薄和他爹是旧识,否则银子多也是买不到学位的。   监生们衣裳都是蓝色的,外面是轻薄的纱衣,看似和之前应天书院的学院服一个样,可质感,形制上都更好,衬的人出尘脱俗。   今日是入学第一天,国子监祭酒来了,和他一块进来的还有一个年轻男子,也是国子监的学生。   不过他没有穿国子监监生统一的衣裳,而是穿了自己的衣裳,他衣裳上绣有云纹,云纹中间有蟒,衣裳上绣蟒蛇的,只有皇室的人才可以。   国子监里不乏京城的监生,他们自然知道面前的人是谁,和来自各个地方的监生就懵圈了,只知道他气质不凡,可具体是何人,就不知道了。   “这位是晋王殿下!”祭酒道:“从今日起,晋王殿下将会和你们一块学习。”   晋王当然不用参加科考,他是走后门进来的。   监生们作势就要起身行礼,晋王道:“大家不必行礼,在国子监,我和大家一样,都只是一名普通的监生。”   “晋王和传闻中一样平易近人啊。”   “而且还是京城第一才子,这样惊艳的人还这么谦卑,真是我们的楷模啊。”   ……   监生们嘀咕起来。   晋王笑了笑,往自己座位边走,他的座位自然是第一排的,他准备要做下,忽的瞥见斜后方一个身影,晋王身影一僵。   是他?   晋王顿住了步子,一瞬不瞬的盯着顾景珩看。   可惜,顾景珩低头看桌子上的书,只当是没看见。   这一幕实在太惹眼了,搞的其他监生都看过去了。   这人最怕对比。   尤其俩个好看的人放在一块,监生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惊讶的发现了一件事。   “靠墙的那个监生是谁啊?长的也太好看了吧?”   “就是啊,我原本以为晋王就够好看了,他比晋王都还要好看啊。”   监生们声音很小,不过晋王还是听见了,他眼底闪过一抹不快的光,不过很快消失,顾景珩离的不是很远,他也听见了,可依旧跟个没事人一样。   “景珩?”冯生小声道。   监生们后知后觉,猛的发现,晋王一直盯着他看,可对方完全没反应啊,这人难道比晋王来头还大?   可不可能啊,要是来头还大,怎么能不介绍?   若只是个普通的监生,晋王都这么看着你了,于情于理,你都要打个招呼不是?这样直接无视不好吧?   祭酒顺着晋王目光也扫了过去,不扫不知道,一扫吓一跳。   他眼底盛满了惊讶,忍不住出声,“谢小王爷?” 第297章 回去继承皇位   谢小王爷何许人也,读书圈子里早就传遍了。   监生们听祭酒开口,都惊的不轻。   “谢小王爷不是早死了吗?”   “对啊对啊,怎么这么奇怪?”   ……   众人三三两两的嘀咕,祭酒猛的才发觉自己失态了。   晋王道:“老师认错人了,他不是谢小王爷,谢小王爷早就伏法了,他是扶凤县一个靠考生,之前我们还见过,只是长的像而已。”   祭酒想想也是,那么多人亲眼目的谢小王爷被斩首,要是活过来,那可不就是活见鬼了。   可长的也太像了。   监生们恍然大悟,原来就一个长的像谢小王爷的普通监生啊,还和晋王见过,那你还不赶紧打个招呼?   “老师,我们开始吧。”晋王道。   “开始上课。”   经过这一幕,监生们对晋王感觉更好了,谦逊有礼,不会让人为难,倒是这个从扶风县来的,清高到不行啊。   下了课,祭酒走后,监生们都围着晋王过去了。   趋炎附会谁不会?对方还是晋王呢。   虽说如今做皇位的是他皇叔,可架不住人家是先帝的皇子啊,还是先帝皇子中最优秀的一个,可惜,就是身子弱,否则皇位早就是这位晋王继承了。   白汉卿和冯生对视一眼,走到顾景珩旁边,冯生小声道:“景珩,我知道你不愿意做那些讨好卖巧的事,不过对方好歹是皇子,你得给人家一个面子,否则你以后的日子会不好过的。”   冯生是真替顾景珩着想,他们出身都普通啊,没有靠山,能怎么办?只能在坚守内心的情况下适当的随波浊流了。   “我倒觉得晋王是个笑面虎。”白汉卿道:“嘴上说着认识,实际上干的是啥事,开学第一天就给景珩招了一波不自在,这样的认识不要也罢。”   两人嘀嘀咕咕着,晋王也过来了。   他看了眼顾景珩的脸,面上也些许不自然,不过还是忍住了,“顾兄!”   “晋王!”顾景珩淡淡打了个招呼。   “多亏了令正,我身体好多了,上次走的急,没来得及和令正好好道谢,令正也一块来京城了吗?顾兄可否告知你们现在住在何处,等有空了,我亲自登门拜访。”   顾景珩淡声道:“暖暖是大夫,治病救人是她本分,晋王也给了银子,道谢就不必了。”   就拒绝的很彻底。   监生们注意力都在这边,一听顾景珩居然有个会医术的妻子,还救过晋王,都惊呆了,又听顾景珩居然拒绝了晋王登门的机会,都觉得他脑子莫不是有毛病?   晋王这根高枝可不好搭,你居然就拒绝了?   你也太狂了吧?   晋王被拒绝,脸上有些不好看,不过很快还是稳下心神,他笑笑,没和顾景珩多说,回了自己座位上。   他本就不觉得林暖治病救他有什么可感谢的,自古医女地位都是低贱的,而且,他给了不少银子,没想到顾景珩居然这样不识趣!   不过这样的不愉快很快就过去了,国子监的学业可不轻松,一整天下来,监生们都觉得学到许多。   此时已经放学了,监生们陆陆续续走了出去。   三人组也一并出去,才出长廊,就听见有声音传来,“是晋王妃来接晋王了。”   谁都知道晋王和晋王妃夫妻恩爱,可没人见过啊,如今一见,的确如此。   顾景珩眉头微微一皱,对白汉卿和冯生道:“走小路吧。”   俩人在扶风县的时候就见过晋王妃了,也没多大兴趣。   冯生道:“什么小路啊?我怎么不知道?”   不仅冯生不知道,白汉卿也不知道。   顾景珩驾轻就熟的带着俩人抄了小路出去,出了宫门口,俩人面面相觑。   “顾兄,你真的是第一次来国子监?”   这熟练的程度,得走了不下上百次吧?   顾景珩道:“我看过国子监地图。”   难怪呢。   俩人也不觉得奇怪,毕竟林暖身份摆在那儿,别人兴许看不到,可侯府一定知道啊,估摸着怕顾景珩第一天来国子监上学迷路吧。   再说,晋王和晋王妃同乘轿撵,晋王心情不是很好。   “王爷,那位林大夫的事问的如何了?”晋王妃问。   他们知道国子监名单,知道顾景珩入学了,晋王来国子监读书不假,不过去找林暖也是真的。   而且晋王妃也想赶紧治好晋王。   晋王眉头一皱,很是不悦,“你不知道那个顾景珩有多嚣张,压根不把我放在眼里,简直就是轻视,我都提出要去道谢,他居然拒绝了!”   晋王还从没受过如此轻视呢。   晋王妃道:“听闻他才学很好,这样的人难免有些高傲,王爷,自从去扶风县回来,吃了林大夫开的药,您的心疾就没犯过,就连御医都说了,您心疾好了不少,为了治好您的病,您就委屈些。”   晋王抚着晋王妃的手,道:“是我莽撞了,让你替我担心了,你别担心,等明日他来上课,我会好好和他说的。”   “王爷,这件事就交给妾身来办吧,林大夫毕竟是个女儿家,妾身出面要好一些。”晋王妃道皇。   “也好,就是委屈你了。”晋王爱怜地看着她。   晋王妃摇摇头,靠进他怀中,道:“只要能治好王爷的病,妾身就不觉得苦。”   ……   顾景珩回家后,才发现小鸦鸦被喊家长了。   是小江儿回来转告的。   原因是,小鸦鸦没去上学。   开学第一天就逃课,夫子气的不轻。   林暖还没有回来,张如意和林明忠不是不问原因就责备孩子的人,只是夫妻俩人问了小鸦鸦许久,这孩子就是不肯说。   “我来吧。”   顾景珩把小鸦鸦带进自己房间。   小鸦鸦背着手,在姐夫面前压根不用掩饰的,他道:“我不用去学堂,我只要回皇宫,有太傅会教我的,姐夫,我就是想和你说一声,我待会就要回去了,你和暖暖说一声,让她做好准备,等我回去布置好了,我就接她入宫!”   小鸦鸦小算盘打的别提多好了。   顾景珩眉头微皱,“回去继承皇位?” 第298章 当不成皇妃了   “本来就是我的!”   “现在坐皇位的是你皇叔!”   “皇叔才不会和我抢呢,皇叔对我还是不错的。”小鸦鸦很良心的道,这是真话,他在皇宫里其实不太受欢迎的,可皇叔就从来没有另眼待过他。   “那你觉得之前派来抓你的那些人是谁?”   “若是想请你回去,用的着掩人耳目?你不觉得,他们是想要你命吗?”   小鸦鸦听的呆住了,毕竟是皇宫里长大的孩子,没被吓住,可他不觉得是皇叔派来的,他以为是别人派来的啊。   “那些人不是晋王派的人吗?”   晋王是他哥,可他不信他,而且他怀疑,晋王是故意把他弄丢了的,虽然他没有证据。   顾景珩看了他一眼,道:“他有什么理由杀你?”   “他不喜欢我啊!”   “就因为不喜欢?就冒险背一个弑弟的罪名?”顾景珩问,“你觉得晋王有这么傻?”   小鸦鸦被问住了。   “若你回去,你就是先帝唯一立的继承人,皇位就是你的,你觉得,你挡的是谁的路?”   “你说皇叔?”小鸦鸦错愕道:“可皇叔不想当皇帝的啊。”   “他告诉你的?”   那倒没有。   可他在宫里就是听人家这么说的。   小鸦鸦不笨,只是有些情况搞不明白,这会被顾景珩点出,他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地上,“完了,暖暖当不成皇妃了!”   顾景珩:你的重点难道不是你挡了别人的路吗?   小鸦鸦颓了会儿哧溜站起来,“姐夫,那我去学堂会不会被人发现?我不会被抓走吧?我要是被抓走,暖暖会伤心的!”   “早晚都会被发现。”顾景珩道。   小鸦鸦“啊”了一声,“你把我往火坑里推!”   “明天起去上学。”   谢煜回京的消息压根就瞒不住,与其躲躲闪闪的,倒不如大大方方的示人,他的存在被满朝文武知道,想对他下手的人势必会有所忌惮。   毕竟他可是先帝亲自立的继承人,他出事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有人不想他活着,为何不想他活着?还不是挡了某些人的路。   是以,有些人非但不会动他,还会保护好他。   晚些时候,顾景珩去学堂了,小鸦鸦坐在门槛边,托着下巴眼巴巴地看。   等了许久,他终于看见林暖了,小家伙眼睛一亮,立马化身林暖的小尾巴,她走到哪儿,小家伙跟到哪儿,还卖萌,明显就是有事的样子。   “暖暖暖暖,你怎么都不问问我呀?”   “我问你会说吗?”林暖道。   小鸦鸦郑重地点头,“只要暖暖问,我都告诉暖暖。”   “那你叫什么名字?”   小鸦鸦:不带这么直接的。   好吧,本来也是要说的。   他湿漉漉的大眼睛转了一个圈,道:“我叫叫谢煜啦,是我父皇给我取的,好听吧?”   姓谢?   父皇?   “你就是那位小皇帝?”   她虽早就猜测这孩子身份不简单,可能是王公贵族,却也没往他是小皇帝身上猜。   “对呀对呀。”谢煜道:“可惜我现在不是了呢,要不然暖暖就可以当皇妃啦,不对,是皇后啦。”   说出来好像就没那么紧张了。   谢煜仰头,萌哒哒地看着她,“暖暖,你不会赶我走吧?”   “不会。”林暖道:“只要你愿意,一直在这里住,不过你出来这么久,你母后不会担心吗?”   “你说我母妃呀。”   林暖并不清楚皇宫内部情况,以为他是皇后生的。   谢煜抓抓脑袋,道:“她才不喜欢我呢,不过喜不喜欢也没用,她生病死掉了!”   所以他没有爹娘啦,就只有暖暖啦。   林暖爱怜的把他抱入怀中,谢煜小脑袋蹭啊蹭,暖暖这是关心他吗?其实他不难过啦。   母妃身体不好,他从小就养在皇后膝下,晋王就是皇后亲儿子,不过不管是亲母妃,还是养他的皇后,都不是很喜欢他。   他无所谓啦。   他有暖暖,就有全世界了。   “暖暖,我今晚能和你睡吗?”谢煜可谓是掌握了卖惨的精髓。   林暖都要心疼死他了。   都说皇室的孩子从小感受到的不是亲情,是利益算计,可他才三岁啊。   她揉揉他小脑袋,道:“只要你以后乖乖的上学堂,今晚就可以去我那里睡。”   谢煜还没来得及高兴呢,一下子蔫了下来,“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没去上学?”   林暖:她就单纯叮嘱他,毕竟这孩子有前科,倒套出这孩子逃课了?   谢煜吐吐舌头,“再也不敢了嘛。”   林暖被他打败了,和他讲了道理,谢煜一一记下,才跑去找小江儿。   ……   第二日,林暖送三小只去上了学堂,才去办自己的事。   此时正值早上,街道两侧摆着摊子,有卖包子的,有卖馄饨的,米粥的,小贩叫卖声混和着清香,行人来来往往,正是人间好景象。   忽的,有马蹄声传来,许是进了城,对方放慢了速度,以便行人避让。   林暖走到一边,她朝马蹄声方向看过去,因是逆光,她没看清楚坐在马上的人,只依稀辨认出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还有他身后猎猎的披风,以及他身下的高头大马。   “哎呦!”   突兀的声音传来,一个年轻男子摔了,骑马的人立马勒紧缰绳停下。   “你怎么骑马的?撞了人也不看一下的吗?我脚都断了!”年轻男子抱着脚痛苦的呻吟。   “我没撞你。”年轻男子冷声道,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是你自己冲出来,自己倒下的!”   “啥?”年轻男子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我活腻了我撞你?大家快来看看,这人衣冠楚楚的,一看就是出自名门,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啊,欺负我们小老百姓,大家给我评评理啊。”   他边说,还边哼哼唧唧,惹的行人都围过来了。   “这人长的一表人才,没想到人品这么低劣,撞了人赔银子不就完事了?还想赖账?真是白瞎了他这张脸。”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越有钱,越抠门,人家压根不想给呢。”   ……   议论声四起,年轻男子脸已经阴沉了下来,他一字一句道:“你若执意说我撞了你,便和我去一趟衙门,官府自有决断!”   “我不去我不去,你想赖账,这样吧,五十两银子,我自己去看病。”   “五十两,是不是少了点?”清脆的少女声音传来,众人纷纷看去,坐在马上的年轻男子眉梢微皱,眼底酝着复杂之色,是她? 第299章 亲妹妹   “和他要两百两,你腿都断了,接骨,后续治疗,用药,少了这个数治不下来。”林暖道。   坐地上的男子“啊”了一声,反应过来,道:“这位姑娘说的没错,还有误工费!”   他说完扭头对林暖道:“谢谢啊姑娘,你真是个好人!”   “助人为乐,是中华名族的传统美德,不谢!”林暖道。   坐在马上的男子盯着林暖,似要在她脸上看出一个洞。   林暖继续道:“看什么?看你穿的不俗,总不会赖账吧?哎,他要实在不给,你就和他一块回去呗,他肯定能给你找个好大夫。”   最后一句是对地上的男子说的。   男子打一个激灵,不能回家,他道:“我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赔偿我医药费就是了。”   坐在马上的男子翻身下来,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林暖,他动了动唇瓣,到底没说出声,对地上的男子道:“若是我撞的,我一定会赔,不过你是讹诈,不说两百两,一个铜板我都不会给你!”   “你这人……”   “哎呦,有蛇,爬你身上了。”林暖惊呼一声。   地上的男子真的感觉什么东西爬到自己身上了,还冰冰凉的,他哪顾的上想大街上好端端的为什么有蛇。   他吓的一蹦三米远,腿脚麻利,边躲边不断的看着身上,“蛇在哪里,蛇在哪里?”   当然是没蛇了,林暖诈他的。   周围人发出鄙视,“原来是讹人的啊,真不要脸。”   “就是,年纪轻轻,有手有脚的,好意思干这事,我呸!”   “大家记住他,见到他要提防着些,可千万别被他给骗了!”   ……   被蛇吓的男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没蛇,他对林暖怒道:“臭丫头你敢骗我?”   他说完挥着拳头就要过来,只听咔嚓一声,他手被人拽住,疼的直冒冷汗。   “撒手撒手,我手要断了。”   他就是个骗子,就算是手断了,众人也只会觉得他活该,不会同情他了。   “滚!”   男子连滚带爬,麻溜的走了。   骑马的人正是外出公干回来的林承烨,他动了动嘴唇,道:“多谢。”   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伤口再不包扎就要发炎了。”林暖慢悠悠道。   林承烨眸色一深,他是受伤了,可是在右侧腰部,而且被披风挡住了,压根看不出来,他知道这丫头是大夫,却没想到这么敏锐。   “看我做什么?看我你伤也不会好。”林暖道。   看他这样子,应该是还不知道她就是娘的女儿吧,林暖也没想说。   林承烨是真不知道,准确的来说,他是知道的,他收到了祖母的信,说是二叔和二婶的亲生女儿找到了,可他又没见过,他如何知道面前的人正是他妹妹?   “不用了。”林承烨知道她是大夫,不过拒绝了,倒不是他不想治,她是女子,男女授受不亲。   林暖也没坚持,从小布包里拿出药递过去,“外敷的。”   “多谢。”林承烨接过,道:“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好歹她帮他解围了,刚才那个男子恐怕记恨上了林暖,由他送回去要安全一些。   “我不回家。”林暖道,她才刚出来,事还没办呢。   林承烨想起这丫头上次和他过招,武功不弱,道:“方才的男子,能避则避。”   他说完,解下腰间的荷包,递了过去,“谢礼。”   他给人的谢礼都是砸银子的吗?   可太对她的胃口了,林暖笑纳了,道:“你上次的荷包还在我哪儿呢,改天我去寻你,一并还给你!”   “不用。”林承烨淡声道:“扔了吧。”   这语气,是嫌弃她么?   主人都这么说了,林暖能怎么办?扔呗。   “再见!”林暖转身离开。   林承烨看向她的眼神渐渐深邃。   明明是个普通的乡下丫头,却会一身好功夫,而且还会一手出神入化的功夫。   她到底是什么人?   又为何来京城?   林承烨翻身骑上了马,回了侯府。   他把马交给小厮牵去马厩,回院子先处理身上的伤口,外面门被敲响了。   “小烨。”是林辞洲的声音。   林承烨穿好衣裳去开门,道:“小叔。”   “下人说你回来了,受伤了?严不严重?”林辞洲看见桌子上染血的绷带。   “皮外伤,不严重的。”   “你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不当回事,还是请个大夫看看。”   “已经看过大夫开过药了。”林承烨道,他刚才上药时就发现那姑娘给他的药比他自己的好很多,“对了,小叔出去这么久,可好一些了?”   “吃着药,效果还不错,已经好多了。”林辞洲道。   林承烨不知道林辞洲吃着林暖的药,也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的,毕竟以前林辞洲为了不让家人担心,都是这么说的,他略微沉思,道:“小叔,我认识一位姑娘,医术不错,改日我带你去见见她吧。”   当然,只秘密的见,林承烨是不会让那姑娘知道看病的人是谁的。   毕竟这种病,不太好被外人道。   传出去有损小叔名声。   林辞洲重点完全偏了,含笑看着他,“姑娘?还会医术?承烨,你是不是……”   “小叔莫要玩笑。”林承烨正色道。   “好好好,不开玩笑。”林辞洲道,他这侄子哪都好,就是太严肃了,比他这个当叔叔的都活的古板。   倒也不怪他惊讶,他什么时候见过这小子和女子有什么联系了?   能让这小子称赞的,那姑娘肯定不错,“那你安排吧,去见见那位姑娘。”   “小叔可能要等些日子,我不知道她住在何处,容我打听打听。”   呦,都打听上了,看来对方姑娘不错啊。   “好。”   “对了,你妹妹来京城了,等你事办完了,我带你去见见,是个顶顶有趣的丫头,你见了会喜欢的。”林辞洲道。   林承烨应下了,他知道林辞洲指的是他亲妹妹,二叔和二婶的亲女儿。   他不排斥去见,不过也没抱多大希望就是了。   他的性子使然,就算和侯府里的人也不太亲近,就连一块长大的林锦乐,也没有那么亲密。   准确的来说,林锦乐知道他性子冷淡,也不太爱往他身边凑。   那个丫头肯定也是。 第300章 脑子有毛病   再说林暖在京城转了一圈,各个医馆都看了,她倒不挑医馆大小,就是一大半以上的医馆态度都不是很好,她不想她以后去坐诊每日都不愉快,遂无功而返了。   晚饭的时候,林明忠听说了,建议道:“暖暖,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开一家医馆?”   闺女的医术他完全有信心。   “没有。”林暖直白道。   “暖暖,现在咱家的条件开一个小小的医馆是没问题的,若是租不起铺子,咱可以先在家里挂牌子,等别人知道你医术了,自然会有人上门的。”张如意道。   就和酒香不怕巷子深是一样的道理。   林暖道:“我不想天天坐班!”   她还是想像在济民医馆那样,一个月坐班四天,只接疑难杂症,其余时间可以干自己的事。   突然有点想念宋掌柜和王大夫了呢。   在远方的宋掌柜扒拉着算盘珠子,看了眼外面,叹了一声,小林大夫走了,还怪不习惯的呢。   这边,林明忠道:“那就再找找,总会有合适的铺子的。”他和张如意都会尊重俩个孩子意见,不过过多的干涉。   “对了景珩,你在国子监咋样?还习惯吗?”林明忠补了一句。   “一切都好。”顾景珩道,他没有说自己遇见晋王的事,也没说,因为晋王,他有些被国子监的监生们排斥。   反正他从来都没放在心上,无所谓。   吃完晚饭,三小只在门口玩耍,林暖叮嘱了他们不能跑远,和张如意一块进厨房收拾碗筷了。   太阳才落山,四处都还很明亮。   三小只玩的是蹴鞠,是学堂新教的,当然,场地不足,设备不全,三小只踢的是改良版的蹴鞠,玩的不亦乐乎。   这时,一辆马车缓缓行驶来,在不远处停下,马车上下来一个丫鬟,伸手去扶马车里的人,她脚才落地,蹴鞠球就飞过来了,飞到她脚边。   “呀!”丫鬟惊呼。   “怎么回事?”   “几个孩子在玩球,踢奴婢脚上了。”丫鬟道。   对方力道不重的,一点都不疼,里面的人道:“别吓着孩子。”   “是。”   三小只齐溜溜的跑了过来,在丫鬟面前排排队,“对不住。”   好可爱的三小只啊,一个塞一个的长的好看,丫鬟道:“没关系的。”   就是怎么觉得这么眼熟?好似在哪见过一样?   马车里的人已经出来了,丫鬟忙伸手去扶,三小只平日玩闹归玩闹,可还是很有礼貌,很有担当的,他们准备和马车里的人再道一声歉才回去。   马车里的人出来,她只是略微瞥了一眼,就挪开了。   等等!   她没眼花吧?   她看去,却见一个身影闪来,直接抱起了谢煜,谢煜猛的被拎着,呆了一会儿,扑腾着双脚双腿,“放开我放开我!”   “你是谁呀?为什么要抓他?”小江儿急忙跟过去。   男子并没有做声,反是朝大门过去,小柱也跟着去了。   “等等!”马车里的人正是晋王妃。   她是来拜访林暖的。   国子监学生信息上记载了顾景珩家住的地址,很容易查到,“阁下是谁?三个孩子好像不认识你!”   “路人,这么可爱的三个孩子在门口玩耍,我担心他们被乱七八糟的人拐走,好心帮她们一把,阁下有意见?”   “你放肆,我家王……”   晋王妃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道:“阁下误会了,我认识三个孩子家大人,我今日是特意来寻他们的。”   “可惜我从小就知道,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心肠也越歹毒。”男子说完,夹着谢煜直接进去了。   晋王妃:你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   若非她修养好,早就忍不住了。   再说男子一路把谢煜夹进去,一眼就看见林暖了,林暖也看见他了。   柳承珏?   他怎么知道她家在这里的?   他来干啥?   “晋王妃在外面。”柳承珏直接把谢珏塞给她。   林暖瞬间明白,谢煜也听见了,大嫂来了,他哧溜一下从林暖身上爬下来,跑回去自个屋子去了。   “丫头,我可是帮了你大忙啊,你好歹让我躲躲吧?”柳承珏道。   “你轻功那么好,不会翻墙走人吗?”林暖道。   “我都这么明显了,我肯定是找你有事。”柳承珏说完,已经听见敲门声了,他眉头皱了皱,像是能看穿林暖心思一样,直奔她屋子去了。   林暖:看在你救了小家伙的份上,就让你躲躲。   然而,就在柳承珏路过顾景珩屋子前,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的人伸手把他拽了进去,又关上门,动作堪称神速。   小柱和小江儿看的一脸懵。   林暖对小江儿道:“带弟弟去玩吧。”   小江儿年纪大一些,已经隐约觉地谢煜弟弟怕是不能见人,带着小柱往后院去了。   “林大夫?您在家吗?”晋王妃身边的小丫鬟已经探进一颗脑袋了,正好看见林暖。   “进来吧。”   晋王妃进来,四下看了看,道:“林大夫,刚才在家门口玩耍的三个孩子是你家的吗?”   “是我三个弟弟。”   “原来是林大夫家弟弟,方才他们不小心把蹴鞠球踢到我丫鬟身上了,几个孩子没被吓到吧?对了,还有个男子,带着其中一个孩子进来了,林大夫可看见了?”   “你说他啊。”林暖道:“他是个疯子,整天疯疯癫癫的脑子不正常,经常把我家孩子当成他自己的孩子,没吓到王妃吧?”   屋子里的柳承珏脸唰的黑了。   他脑子有毛病?   这丫头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他就该疯一次给她看看。   柳承珏轻哼了一声,只觉得一道凌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扭头一看,是顾景珩。   然后,他就看见顾景珩拎着毛笔过来了。   柳承珏双手抱着身子,警惕地看着他:你干嘛?   嗷~   柳承珏额头上多了一个“王”字。   柳承珏要炸毛了,阴恻恻地看着顾景珩,你才三岁吗?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然后,他嘴边多了两撇小胡子!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柳承珏想起来了,不久的几天前,他才这么幼稚的给林暖画过。   不对,他明明藏的很好,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附近的?   你发现我在屋顶了?   还是发现我跟踪你回家? 第301章 这货在毁她形象   柳承珏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轻功了,他轻功可是一等一的好,就连林侯爷也发现不了他,顾景珩能发现,只有一个可能!   他猛的看向他!   你小子深藏不露?   你到底是谁!   柳承珏抄起桌子上的砚台朝顾景珩砸去,顾景珩身形闪了闪,砚台顺着他胳膊砸下去,他袖子上染了黑色的墨汁,滴滴答答地往下落,柳承珏愣了,你躲不开的吗?   砚台砸地上的声音挺响的,惹的晋王妃看过去一眼。   屋子门开了,顾景珩出来了,他和林暖解释道:“不小心摔了砚台,我去后院洗洗。”   他走时和晋王妃行了一个礼,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礼,而且顾景珩的表情堪称冷淡,可这张和那个人一模一样的脸,却让她心狠狠一跳。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知道他不是他,可来找林暖时,还是特意打扮了一番。   “林大夫,我这次寻你是为了王爷的心疾。”晋王妃道:“自从王爷吃了林大夫药后,心疾就再没有复发过,林大夫后日可有空,我想请你过府给王爷看看。”   “好。”林暖道。   送上门的银子,完全可以笑纳。   “对了。”晋王妃说着转身从丫鬟手里接过一个盒子,她道:“林大夫,这是宫里的点心,你尝尝看,若是喜欢,下次我让人给你再送一些。”   “不用了。”林暖道:“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本分,我已经收了银子了。”   除了病患关系,她不想和晋王,晋王妃有什么人情往来。   晋王妃被拒了也不恼,她也没久留,带着丫鬟告辞了。   马车行驶离开,晋王妃反复想着,是她看错了吗?怎么感觉那个孩子长的很像小煜呢?   可他不是已经没了吗?   她心起起伏伏,很是不安稳。   “回林大夫家。”晋王妃道。   “是。”   车夫掉头回去。   晋王妃敲了门,她没带丫鬟,自己过来敲的,开门的是小江儿,他眨眨眼,把门打开,行礼,“王妃娘娘。”   “真乖。”晋王妃温柔的笑。   她看向小江儿身后,是俩个追逐打闹的孩子,俩个孩子看见她也都停了下来,他们齐刷刷的过去和她行礼。   “王妃娘娘!”   “王妃娘娘!”   俩个孩子的声音重叠在一处。   晋王妃细细打量,三个孩子都在,没有一个长的像小煜的,若说像,中间这个孩子个子和外形乍一看还挺像的。   是看错了吗?   不是小煜吗?   晋王妃眼底免不了有些失落。   “王妃。”林暖道:“可是还有何事?”   晋王妃道:“我忘了问林大夫了,我近日有些失眠,林大夫可能给我开些药?”   林暖替她把了把脉,道:“王妃是肝火太旺盛了,吃些下火的就好,我这里没有药,没办法给王妃开。”   “多谢林大夫,我回去让府医开。”   晋王妃这次是真的走了。   林承珏还出去看了一眼,折回来道:“漂亮的女人最会骗人,一点都没错,是吧,小子!”   “去玩吧。”林暖从兜里拿出蜜饯分给几个孩子,站在小柱和小江儿中间的孩子是邻居家的,和三小只刚认识不久。   四个孩子跑去后院看小白了。   林暖看向林承珏,道:“你怎么知道我家的?”   “本公子这么聪明,知道你家很奇怪吗?”柳承珏道。   “那天去藏娇阁你是不是跟踪我了?”林暖问。   柳承珏见顾景珩换了衣裳出来,眼底掠过一抹玩味,道:“你还记得你去青楼啊?那你还记得你找小倌的事吗?怎么?有了相公还不够?”   “我什么时候找小倌了?”林暖道:“明明是去找姑娘去了。”   “哦!”柳承珏意味深长的应了声,“那你就是承认自己去了青楼了?”   林暖看着突然走过来的顾景珩,“……”   这货在毁她形象。   林暖对顾景珩道:“我和他有事要处理一下。”   她说完去拎他,柳承珏早知道这丫头是个心黑的,一个巧劲,避开了,还笑的十分欠揍,“我这次来找你,就是想约约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青楼啊,一起呗,路上还能有个说话的。”   山上的笋都被你夺完了!   林暖皮笑肉不笑,她特么就不该看在小煜儿的事上放他进来的。   “你是怎么知道小煜儿身份的?”林暖又问。   否则柳承珏怎么可能见到晋王妃就直接把小煜儿给夹带进来?   柳承珏眨眨眼,“知道什么?知道那小子是已经没了的小皇帝?知道他还活的好好的?又是还知道他和晋王夫妇的一些隐蔽的事?”   一句话,蕴含了无数的信息。   很好。   你走不了了。   林暖道:“我求你的话,你是不是就会告诉我?”   柳承珏一愣,似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他道:“看我心情。”   “好呀,那你过来,我求一下你。”   柳承珏走过去,走了一半他就察觉不对劲了,臭丫头耍诈呢,他转身就要走,林暖已经快速过去抓他了。   柳承珏的轻功是摆设吗?   不是!   想当初林侯爷抓他,林承烨抓他,还是没抓住,全凭借他一身傲人轻功。   可惜,在他跃身前,他胳膊被人抓住了。   柳承珏防备的是林暖,可压根没防备顾景珩啊。   “话没说清楚呢,走什么走?”林暖道。   相公就是相公,配合的天衣无缝。   柳承珏也不急,扫了一眼顾景珩,对林暖道:“臭丫头,你身边这个人可不简单呐,当心他把你给卖了,你还替他数银子。”   顾景珩眼波未动,对林暖道:“疼。”   眉眼间,好似还有几分委屈。   “哪疼?”林暖直接忽视柳承珏。   “手。”顾景珩道,他甩了柳承珏一眼,“被他用砚台砸的!”   林暖一下子明白了,刚才兄长袖子上的墨汁就是这货搞的。   很好,你完蛋了!   柳承珏不可置信地看向顾景珩:草!你特么要点脸吧,你和个小丫头告状?你读书人的节操呢?   而且你俩抓住我这么说话就不觉得腻吗? 第302章 这是什么黑心肝的夫妻   他腻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好么?   柳承珏手上一个用力,想来一个鲤鱼打挺翻出去,还没使上劲呢,林暖照着他的脚踹下去,直接把柳承珏给踹跪了。   他盯着林暖:你招式怎么不走套路啊?   林暖哪懂什么套路?她会的是特工的武功,对于这个时代的,就跟着老太君学了点儿,当然能揍你一个措手不及啦。   柳承珏被五花大绑绑到了顾景珩屋子里,不过这人一点也没有被绑的自觉,反环视了一眼屋子,很是暧昧的看了夫妻俩一眼。   “呦,夫妻还分房睡啊?”   “别不是假夫妻吧?”   “要么就是你不行!”   “哦,也怪你长太丑。”   “你说你一个当大夫的,怎么不给你家相公开点药啊?”   句句损人,句句不好听,把夫妻俩吐槽了个遍。   林暖抓起砚台朝他后脑勺就是一敲,一点都没手软的,柳承珏也没料到她下手下的这么狠,脑袋嗡嗡嗡地疼,眼前还冒出几颗小星星!   他就不该对她心慈手软,这丫头就不是个女的!   林暖也意识到自己敲的重了,可一想到他居然敢砸相公,还损他们,就一点都不愧疚了,“扯平!”   “扯个毛啊。”   我多大力你多大力,你是把我往死里砸!   顾景珩适时捂住自己被砸的胳膊,道:“估摸着好几天都动弹不了了。”   林暖又砸了一下!   柳承珏:这是什么黑心肝的夫妻?   “你是怎么知道他身份的?”顾景珩问。   “好歹我也是霓凰阁阁主,本阁主想要知道,很难吗?”柳承珏道。   其实那天跟着夫妻俩回来后,第二天他从他家门口路过,无意间听见大一点的那个孩子喊他名字,谢珏。   对上姓不奇怪,连名字都对上就很微妙了。   他稍稍一查,弄到了小皇帝的画像,他才知道这丫头养了个皇帝,还居然把小皇帝养来皇城脚下了。   他比较好奇的是,若这事被林辞宴知道了,他会是什么反应。   夫妻俩没问出来,不过猜的十之八九。   顾景珩道:“让他走吧。”   “行。”   搁这里还要照顾他吃喝拉撒。   林暖拽着他,连人带绳子一块丢出去了。   柳承珏脸都黑了,他脚都被栓起的,蹦蹦跳跳,一路上忍受着奇奇怪怪的眼神回了霓凰阁,还差点被送进官府。   “主子,您没事吧?”崔管事替他解绳子,一看又是被那位折腾了。   柳承珏一拳砸在桌子上,他是脑子进水了么?居然还帮了臭丫头,就该让晋王妃发现小皇帝,他倒是要看看,他们如何收这个场!   “主子,属下知道,您还是心善……”   “心善个屁。”柳承珏道:“本阁主只是看不惯晋王妃装腔作势的样。”   “你去,派几个杀手,把那死丫头给我宰了!”   “主子,确定不是林大夫宰他们?”   柳承珏:“……”   那丫头武功路子野的很,行事从来不按套路,又会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身上还有奇奇怪怪的暗器,实在不好下手。   可这口气怎么着都要出。   柳承珏脸上掠过一抹阴鸷,道:“那就派杀手去宰林辞宴,宰不了就好好收拾他一顿,子债父还!”   无比合理!   “是。”   “等等。”柳承珏道:“让你查的东西可有消息了?”   “主子说的是哪件东西?”   “欢喜蛊!”柳承珏淡声道。   崔管事道:“还没找到能解毒的法子,不过主子放心,我已经加派了人手,林大夫肯定不会有事的。”   “谁说我担心她有事了?”柳承珏道。   “那主子为何要替林大夫找解药?”   “我是要找到解药,让侯府的人跪着求我!”   谁关心那丫头的死活了?   又不是他妹妹!   崔管事应了声是,心说主子自从遇见自个妹子,脾气是越来越暴躁了,哪还有京城名角,万人追捧的玉无暇的优雅风采了。   第二日。   林侯爷上朝途中,马车走了一半,突然横空出现一队黑衣蒙面人,直接把他们给团团围住了。   风弄瞬间拔出剑,警惕地挡在马车前,对林侯爷道:“侯爷别出来。”   话罢,他长剑一挑,掠身过去,要和一个黑衣人打斗,那名黑衣人却突然往侧边跑了,风弄刺了个空。   只听“轰隆”一声,马车轮子被卸了,黑衣人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黑狗血,直接泼马车上了。   这样的行刺方式,简直见都没有见过。   林侯爷被动静闹的,光天化日都有胆子截杀他,简直就是找事。   他伸手撩开帘子,风弄急忙提醒,“侯爷别出来。”   侯爷不听,侯爷已经出来了,侯爷还很生气。   黑狗血照着林侯爷脑门泼下来,滴滴答答,湿漉漉,黏糊糊,腥臭臭,狼狈到不行。   黑衣人干完这些,全都撤的无影无踪!   林侯爷抹了一把脸,一手血,他脸比锅底还要黑,颤抖着双手,“是谁!”   林侯爷这个鬼样子当然是不能去上早朝的,他回去换衣裳,一来一回,耽搁了早朝,被皇帝扣了半个月的俸禄。   林侯爷委屈都没地方说去。   “侯爷,您最近是不是在朝堂上得罪了什么人?”风弄问。   林侯爷没好气道:“本侯得罪的人多了去了,谁会干出这么没品的事!”   林承珏!   对,在林侯爷心里,林承珏=没品!   林侯爷拎着剑打算亲自去解决人,才出了府门,对面树上传来笑声,“呦,这么生气啊,看来林侯爷这些年在朝堂上还没修炼够。”   对面树上悠闲躺着的,不是柳承珏还是谁。   我斗不过你女儿,我还斗不过你一个糟老头子吗?   就是要和你过不去!   林侯爷杀人的心都要有了,他当初怎么不把他给掐死呢?   柳承珏笑笑,玩味道:“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后悔没在我出生的时候把我给掐死?哦,或许你想掐死的不仅我一个,还有林暖吧,这样吧,你先自尽,我帮你掐死她,如何?”   他说完,又十分欠揍的补了一句,“你要是觉得不够,林侯府其他人我都可以帮你全部掐死的!”   “侯爷,他故意激怒您的,您别上当,您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别生气。”风弄在一旁劝着,他又对柳承珏道:“公子,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您先和我们回去吧!”   他说着回头看,对门口侍卫打眼神,快回去禀报。   侍卫会意,匆匆去了。   柳承珏从树上翻身下来,看向林侯爷的眼神无比冰凉,他一身素袍,“林辞宴,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十月初六,我娘的忌日!”   也是我的生辰! 第303章 从来没有记住过   林侯爷愣了愣,似是才反应过来。   柳承珏冷笑一声,他双眸猩红,似发怒的豹子,他眼底丝毫没有隐藏的恨意,“你忘了对吗?”   忘了我娘的忌日,也忘了我的生辰!   或许,你就从来没有记得过!   就连你身边的随从都记得,你却不记得!   骨肉至亲!   讽刺如斯!   林侯爷怒火消了一些,道:“你祖母一直在等你,先和我回去!”   “回去?”柳承珏怒而反笑,“行啊,你先和我去祭拜我娘,在她面前磕三个响头,说你林辞宴委屈了她,说你们林侯府,冤枉她了,让那个女人也出来,跪在我娘面前忏悔自尽!”   “你娘的死一点都不委屈!”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柳承珏道:“什么解释我都不想听,这辈子,要么我死,要么你和她死!”   柳承珏说完,掠身离开。   林侯爷知道他轻功好,根本就追不上,也没打算追。   他折回侯府,进了门,就听见“咚”的一声,食盒砸在地上,里面的面洒了一地,是碗长寿面,是给过生辰的人的。   她手里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摆了各种祭拜的东西,阮元脸色惨白,浑身似脱力了一样。   “元元!”林辞宴忙去扶她,她手冰凉彻骨。   阮元摇头,眼眶通红,“我没事。”   “那个孽障说话不知轻重,你别放在心上。”   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啊。   她被他恨了那么多年啊。   她知道他讨厌他,恨她,她也努力做好一个后娘的角色了,她想解开当初的误会,她都准备好了东西,让侯爷带给他,她都愿意为了他,暂时放弃和那个女人的恨了,她都可以暂时不去计较那个女人害了暖暖,她都这么退让了,还不够吗?   “风弄,让人把东西收拾了。”林侯爷说完扶着阮元回了屋。   阮元情绪不太稳定,林侯爷看着她睡着了才出屋,又叮嘱芳嬷嬷照顾好她。   “夫人,您怎么醒了?”孔嬷嬷本来想把帘子放下来挡光的,就见阮元起来了。   阮元道:“孔嬷嬷,我有些饿,你让厨房给我煮碗面条过来吧。”   “是。”   孔嬷嬷走后,阮元换了衣裳,从后门出了侯府。   她没坐侯府的马车,而是租了辆马车去了霓凰阁,霓凰阁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不过外人是进不去的。   “我叫阮元,要见你们主人,劳烦通报一声。”   崔管事正好在,一听吓了一跳,妈耶,还真有人敢上门去送死的啊,他麻溜的去禀报柳承珏了。   柳承珏手中茶盏顿了一下,道:“你说什么?阮元?”   “是,就在门口,要见吗?”   “为何不见?带她进来!”柳承珏把茶盏重重放在桌子上,新仇旧恨一并算!   ……   林暖和晋王妃约定的日子到了,林暖吃过早饭就出去了,晋王妃亲自来接林暖,在门口等着,她温柔一笑,“林大夫。”   林暖没和她客气,上了马车。   晋王专门和国子监请了病假在大厅里等着,林暖见晋王妃的时候都没有行礼,更别说见晋王了。   晋王身边的随从刚要提醒,晋王妃摇摇头。   “把这个塞衣裳里。”林暖道。   是听诊器。   晋王已经见过一次了,见怪不怪,照做。   林暖听完,又给他把了脉,脉像挺平稳的,还不错,晋王妃见她收拾了东西,问,“林大夫,王爷的心疾可好一些了?”   “好一些了,不过随时有严重的可能。”林暖道:“照常服药,忌暴躁,忌怒,忌辛辣生冷油腻。”   晋王妃一一记在心上,“林大夫,我记得你上次说过,王爷的心疾是可以根治的。”   “是,不过我目前做不到,简单的来说,我需要一些辅佐的东西来协助我,没有那些,就等于一个大夫没有药。”   “林大夫需要何物可一一例举出来,我派人去寻。”   “不用了,你们找不到。”林暖道,不是她自大,你能给我造一个无菌的手术室还是给我弄一套的手术设备?   心脏手术啊,一点都马虎不得的,那是要出人命的!   晋王眉头又皱了起来,不过到底没说什么。   林暖照例开了药,结算了一百两银子,晋王妃让府上的马车送她回去。   “顾景珩的妻子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晋王道:“和他一样。”   晋王妃握住他的手,道:“有本事的人心气难免要高一些,林大夫医术绝伦,又是我们的恩人,王爷可要礼待于她。”   “看在你的面子上,本王也不会为难于她的。”晋王道:“不过那个顾景珩……他长的实在太像堂弟了,我和他同在国子监,总有种堂弟回来了的感觉。”   毛骨悚然。   “妾身也觉得实在太像,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俩个人呢?”晋王妃黛眉微蹙。   “堂弟早被斩首示众了,尸体都腐烂了,再像也不是。”晋王道。   晋王妃轻叹了一声,靠在他身上,道:“若是他还活着,王爷的心疾或许早就好了!”   “无妨,现在不也好好的吗?”晋王安慰道,他好似想起了当初的事,道:“其实烟儿,堂弟太优秀了,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本王都觉得自己不如他,尤其在面对你的时候,你能选择我,没选择表弟,本王已经觉得是莫大的幸运了。”   “妾身心里一直都只有王爷一个人。”   再说林暖离开王府后,去街上买了点菜带回去,路过包子铺的时候她买了一袋包子,这家包子铺皮薄肉嫩,鲜嫩多汁,家里人都爱吃。   “暖暖。”   她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林暖转身,是冯生和白汉卿,国子监放学了,这条路是回去的必经之路,故而顺路。   “去我家吃饭吧。”林暖道:“我买了很多菜。”   “真的啊,那好,我这几天被自己做的饭难吃到了。”冯生道,中午饭国子监供饭的,可油水不足,晚饭自己解决,说着伸手帮林暖拎过去菜。   “我也去。”白汉卿道。   俩人给三个孩子买了点心一道带着去,回去的路上,白汉卿道:“暖暖,你怎么跑这么远来买菜啊?”   林暖家门口出去就有买菜的,平时都在那里买的。   林暖道:“我给晋王看病,回来路上就顺手买了。”   冯生和白汉卿对视一眼,前者道:“暖暖,你给晋王治病的事,景珩知道吗?”   “知道啊。”   “知道他还让你去啊?”冯生道:“要是我肯定不让你去。” 第304章 阮元失踪   语气颇有几分不快的意思。   林暖察觉出微妙,问,“怎么了?”   冯生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听见后才小声和林暖道:“那个晋王看着谦逊有礼,实际上心坏着呢。”   “其实晋王具体也没做什么实质性的坏事。”白汉卿道:“怎么说呢,你知道景珩性子吧,晋王和他正好相反,就搞的好像景珩目中无人,不把所有人放眼里一样,弄的国子监学生都孤立景珩,也不知道一个男的,哪学来这么阴损的招,看着就来气。”   林暖眉梢微皱,捏紧小拳拳。   两人也算了解她性子了,冯生连忙道:“暖暖,你可别冲动啊,对方毕竟是晋王,你知道这事就好了,下次避开点。”   “说是这么说,可怎么避啊?人家是君,我们是臣。”白汉卿道:“只能忍了!”   “我知道了。”林暖在心里暗暗记下。   什么君臣的她不在乎,她只知道一点,谁都不能欺负她相公。   三人一路走回去的,冯生和白汉卿跟林暖说了好多国子监的事,林暖也乐意听,顾景珩就在院子里,俩人象征性的打了个招呼,继续和林暖说话。   顾景珩:你俩不是来找我的吗?   “其实国子监提供宿舍的,不过不太方便,国子监不提供晚饭,宿舍里又不能做饭,出来街上吃我可承担不起。”   “暖暖啊,你做饭你应该知道吧,京城的菜是真贵啊。”   “我也发现了,京城酒楼的菜比我们那边贵的要死,而且还不是很好吃,还是你做饭好吃。”   “对了暖暖,我爹娘很快就来京城了,他们给我写信了,说到时候喊你过去玩。”   冯生和白汉卿边絮絮叨叨,边跟着林暖进后院,一人抱了一捆柴,压根不用林暖出力,又跟着林暖进了厨房。   被忽视的很彻底的顾景珩:你们到底是谁朋友?   晚饭是林暖做的,清蒸鲈鱼,炒青菜,凉拌三丝,青椒炒肉,糖醋排骨,外加山药莲子汤,又煮了锅红薯饭,吃的一干二净。   用过饭冯生和白汉卿张罗着帮忙收拾,顾景珩也进来了,他对林暖道:“我来吧。”   “好。”林暖应下,擦了擦手出去了,顾景珩拿了盆,就看见冯生和白汉卿也放下手里东西跟着出去了,俩人还不忘和他说,“顾兄,那就辛苦你了。”   顾景珩:“……”   最终他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等他出去,院子里拉着林暖唠嗑的俩人就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咦,穿的衣裳也不少啊。   “时辰不早了,你们俩也该回去了,夜路不好走。”顾景珩面无表情道。   “还早,而且路那么平,很好走啊。”白汉卿道。   “不好走!”   有一种叫做顾景珩觉得不好走。   俩人对上顾景珩眼神,眼刀子嗖嗖的,就差在他们身上戳个血窟窿了。   走走走,立马走。   俩人前后出了大门。   “咦,这不是林小姐吗?”冯生道。   林锦乐应了声,问,“姐姐可在家?”   “在的。”   话音落下,林锦乐就冲进去了,冯生和白汉卿觉得不对劲,也跟着进去了。   “姐姐。”林锦乐急切道,她眼眶都红了,“侯府出事了,娘失踪一天一夜,现在都还没找到人,爹派出去的人回来说,看见娘去了霓凰阁,后又被……被他带出去,出了城,就一直没回来。”   “柳承珏有没有说娘在哪儿?”   林锦乐摇头,“他说他不知道娘在哪里,他还说他没对娘做什么,可爹说他的话不能信,爹和小叔,还有大哥现在都出去找人了,小叔让我赶紧过来告诉你一声。”   “你回府陪祖母,我去找娘。”林暖道,说完林暖就要出去,被顾景珩拉住了,“一切小心!”   “好。”   林暖离了家。   “景珩,咱们咋办?总不能在家干等吧。”林明忠道,一个尊贵的夫人,失踪了一天一夜,还不知道遇见了什么。   顾景珩道:“爹,你们在家,我和冯兄白兄去帮忙找人。”   “好好好,你们也要当心啊,有啥消息就传回来。”   林暖没去侯府,直接去了霓凰阁。   霓凰阁门口的人见过她,没拦着,只是她样子太像要杀人了,吓的守门的一直跟着她,见到崔管事才松了一口气。   “你先下去。”   “是。”   守门的一走,林暖一把拎起崔管事,“我娘呢?”   “林大夫,你先把我放了,你这样我不好说。”   林暖松手,崔管事咳嗽一声,道:“侯爷夫人昨日的确是来找过主子,主子也的确把她带出去了,可主子没让我跟,所以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我可以保证,主子肯定是不会对侯爷夫人做什么的,说不准侯爷夫人迷路了。”   阮元自小在京城长大,怎么可能迷路。   “你少哄我,你会不知道他把我娘带去哪儿了?你若不说,就让柳承珏出来见我!”   崔管事要被吓死了,“主子没在阁里,出……出去了!”   “他去哪儿了?”   “不……不知道啊。”崔管事是真不知道。   林暖冷冷扫了他一眼,崔管事腿一软,差点就跪了,他哆嗦道:“昨天是夫人的忌日,主子昨日应该是带侯爷夫人去祭拜夫人了,后来主子一个人回来了。”   “带路!”   “是。”崔管事道。   俩人才出城,就遇见林侯爷和林辞洲了。   “暖暖。”林辞洲今天没骑他的小凤仙,换了高头大马:“你别担心,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你娘了。”   说完视线落在崔管事身上,崔管事生怕这几个人把他给拍死,忙道:“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林侯爷是不知道柳红玉葬身之所的。   一开始他是知道的,可惜后来柳承珏不让侯府人找到,迁了一次坟。   几人策马过去。   “就在前面了。”崔管事道。   远远的,就看见前面有人影,等马匹靠近,林侯爷看见倒在柳承珏怀中的阮元,她腹部还插着一把刀,地上滴了不少血,血染红了阮元的衣裳,也染红了柳承珏的。   柳承珏手就搁在刀把上。   “畜生!”林侯爷咆哮着翻身下马,眼底喷着怒火,他一脚踹在柳承珏肩膀上,柳承珏身子似断了线的风筝,砸在树干上,又狠狠摔下。 第305章 不会有人信   林侯爷接住阮元,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元元,你别吓我,元元,你睁开眼和我说说话啊!”   “阿……阿宴……”阮元睁开眼,断断续续道:“不是……他。”   话没说完,似耗尽了极大的力量,阮元眼睛一闭,昏死过去。   “你快给你娘看看。”林侯爷急道。   林暖半跪在地上,仔细给阮元检查,匕首刺的有些深,她道:“把娘放平!”   “好。”林侯爷照做,“然后呢?”   “二哥,你别紧张,你这样搞的暖暖都不方便救二嫂了。”林辞洲道,林辞宴没反驳,安静地等在旁侧。   林暖就怕有特殊情况,随身带着布包的,她道:“帮我摁住她。”   林辞宴照做。   林暖拔出阮元腹部的匕首,血飙了出来,洒到林暖受伤,她好似丝毫没察觉,清理伤口,消毒,缝合,上药,包扎。   做完一系列工作,林暖才松了一口气,她想擦手,林辞洲递过去一方帕子,她接过擦干净手,从布包里拿出药喂进阮元口中。   “你娘怎么样了?是不是没事了?”林辞宴问。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亲女儿救人,那么严重血腥的伤口,连他一个大男人都为之触目,她居然眉头都没皱一下。   “暂时没事了,后续可能会引起高热,必须有人十二个时辰在她身边守着,等醒来再具体检查!”林暖道:“找辆马车让她平躺,不能颠簸!”   林辞宴和林辞洲本就是带了马车出来的,只是他们先行而已,马车一到,林暖和林辞宴把人抬上了马车。   林辞宴看着马车里昏迷不醒的阮元,怒从心起,他对林辞洲道:“你先带暖暖回去。”   这是要收拾柳承珏的意思了。   崔管事吓的脸都白了,挡在自家主子面前,“不是我家主子,我家主子不会伤害侯爷夫人的。”   呵!   亲眼看见,还想抵赖?   柳承珏恨阮元,想让她死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侯府人人皆知。   林辞宴已经拎着剑,一步步靠近了。   崔管事急的要死,“侯爷,主子再怎么说都是您亲儿子啊,您不能杀他的。”   他说完扭头道:“主子,您倒是解释啊,您快点解释啊!”   柳承珏只是勾了勾唇,眼底掠过一抹嘲讽而又冰冷的笑,“让开!”   “我不!”崔管事道。   “你让开!”柳承珏一把推开崔管事,林辞宴的剑已经朝他面门刺过来了。   他闭上眼,敛去满眼的阴鸷。   “砰”的一声,林辞宴的剑被石头打偏,柳承珏睁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旁侧的林暖。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林辞宴怒声道:“他差点杀了你娘!”   你不是和你娘感情最好吗?你关键时候掉什么链子?   “他的事我来解决!”林暖道。   你是在命令我吗?   “辞洲,把暖暖带回去。”林辞宴道,她捣什么乱?   林辞洲道:“二哥,你现在情绪不稳定,你先送二嫂回去吧。”   林辞宴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他不稳定?这丫头就稳定了?   “二嫂的伤不能再外耽搁过久。”   比起收拾这个孽障,当然是元元重要了,林辞宴冷哼一声,转身上了马车,林辞洲也走了回去,他对林暖道:“你做什么小叔都支持你,别怕,小叔在城外等你。”   林暖心底一暖。   说真的,她认了亲后,没感受到林辞宴的夫妻,倒是小叔,给与了太多长辈的疼爱和支持。   她点点头,“好。”   马车离开后,崔管事松了一口气,他连忙爬到林暖面前,朝她跪了,崔管事已是中年了,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沧桑,今日更是,他眼底甚至都闪着泪花了,“林大夫,我以性命担保,我家主子绝对不会动手杀侯爷夫人的!”   “崔显,你让开!”柳承珏语气隐约不耐烦。   崔管事从没违背过他的命令,这一次是例外,“林大夫,真的,我家主子最是嘴硬心软了,否则这么多年,他有很多次机会杀掉侯爷夫人,他都没动手,他没理由选择这一次啊!”   “而且主子心里也是在意您的,他还替你去寻找欢喜……”   “崔显!”柳承珏语气中俨然已经带着杀意了。   崔管事意识到自己要抖出什么秘密,也不敢往下说了,只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林暖。   林暖淡声道:“让开!”   崔管事怕归怕,始终没挪开一步。   林暖冷哼一声,从他身边绕过去,崔管事直接傻眼了,顿时觉得自己愚蠢如猪。   “要动手就利索点。”柳承珏道。   林暖深深地睨了他一眼,丢下一个瓶子,转身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柳承珏神色复杂极了,崔管事也百思不得其解,林大夫没动手?   他急忙爬到柳承珏身边,道:“主子,林大夫的意思是让你服毒自尽吗?”   柳承珏白了他一眼,“你脑子呢?”   崔管事小心翼翼的拿起瓷瓶,拔掉塞子一闻,一喜,“主子,是金创药,是治伤用的,林大夫没想杀您,她还看出了您有外伤!”   柳承珏身上的确是有外伤,可他伤的很隐蔽,他衣裳遮住了,也看不出来,否则,林辞宴那一脚不会把他伤到难以动弹。   那丫头看出来了吗?   她为何给自己药?   她没想杀了他吗?   “主子,您吓死属下了,您怎么不解释啊,解释清楚就好了啊。”   柳承珏自嘲一笑。   解释?   怎么解释。   阮元腹部被人插了一刀倒在他怀中的,俩人身上都有血,他们来那会,他是想替她把匕首拔了,可谁信啊,就好比他其实是救了阮元,可就算他说,没人会信他。   他昨日的确是把阮元带来娘坟前了,他想让她忏悔赔罪!   他想让她把欠娘的一切都还回来。   一向温柔的阮元却爆发了!   她当着娘的面,给了他一巴掌!   她说,她从来没有害过娘!   她说,她从来没有抢走过娘的什么。   她还给了她一些信,是娘的字迹,他一直以为,娘是善良的,纯洁无暇,可这封信,颠覆了他的认知,他震惊了。 第306章 晚上我要和你睡   娘的确给阮元下过欢喜蛊,间接害了林暖!   他接受不了,他抛下了阮元一人独自回了霓凰阁,他想查出当年的事,他想查出,娘不是那样的人!   他并不知道,阮元在山中扭了脚,无法行走,也不知道,阮元一个人独自在山里待了一夜,也不知道,侯府翻遍了全京城找她。   直到第二天,侯府的人上门,他才知道阮元没有回去。   他是狠毒,可他和林侯爷不一样,在阮元一事上,他要堂堂正正,是对自己的交代。   他折回山中去找,找到了阮元,在娘坟前,他看见一群黑衣人围着阮元,其中一个把匕首送进了她腹中。   他来晚了一步,不过却也救下了阮元,保了她一命,他受了些伤,对方也看出他并不好惹,带人走了。   接下来,就是阮元倒在他怀中那一幕。   他不解释,是因为没人会信他。   从来也不会有人信过,从小,府里所有的坏事都是他干的,那个人,从来没有信过他,好似他生下来,就是坏的,为了报仇,更是不择手段。   是啊,他就是这样的人,这些年,不择手段的事干的何尝又少?   可他唯独没想到,林暖一个字都没问,就信他没有对阮元下手。   他心情说不出的莫名。   他居然有一瞬间是希望她动手的,那么他就可以说,看啊,林暖,你和侯府的人一样,你也不过如此!   可林暖用事实告诉他,她不瞎!   “主子,您忍着点,属下给您上药。”崔管事道,他一边上药一边叨叨,“主子,林大夫简直是神,还好她信您,有她在,属下就放心了!”   “你放心什么?”   “您就不用受冤枉了啊!”崔管事道。   柳承珏心微微一动,脸上神色有些不自然,“谁稀罕那丫头,她态度是什么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话落,他脸狠狠一抽,这臭丫头金疮药里确定不是洒了辣椒粉?   “走!”   崔管事扶起柳承珏。   主仆俩刚起身,一道破空的声音传来,柳承珏眸色一暗,一把摁住崔管事脑袋,自个往后一仰,长箭擦着他鼻尖过去。   “杀人的?”   “你先走!”   走不了了。   主仆二人已经被团团包围了。   是杀阮元的那群黑衣人,柳承珏认出了他们。   “你们是谁?敢截杀侯府夫人,活腻了吗?”   对方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反道:“坏事的小子,今日就送你上西天!”   崔管事是不会武功的,他要护着自家主子,被柳承珏嫌碍事,一把抓到身后了。   若柳承珏没被林侯爷踹那一脚,他要带崔管事离开很轻松,可他受伤了,对方人又不少,渐渐的,他体力不支,额上也冒出了虚汗!   “你先走!”   “主子……”   柳承珏没和他废话,从怀中摸出什么东西往中间地上一砸,一把将崔管事推出去,柳承珏无力的跪在地上,擦了把血。   主子,等我!   崔管事无声道。   他扭头,砰的一下撞上了树干,眼前一黑,软绵绵倒下了。   刚好折回来的林暖看见这一幕,满头黑线,你主子上辈子是造啥孽有你这么一个属下?等你回来,你家主子都已经凉凉了!   烟雾散开,黑衣人互相对了一眼,他们要杀了柳承珏。   柳承珏实在招架不住了。   他只是不甘心,居然就这么死了!   他死可以,这些人都要陪葬。   他摸出怀中的烟雾弹,这可不是普通的烟雾弹,里面有剧毒,扔出去,就是团灭了。   就是这么狠,他疯起来可是自己都杀的!   柳承珏往空中一抛,闭上了眼。   却在下一刻,他被人抓住胳膊,柳承珏睁开眼,瞳孔一缩,他扔出去的烟雾弹已经炸开了,白雾弥漫。   他眼底闪过一抹恐惧,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另外一只手捂住她的口鼻。   突然被钳制的林暖要炸毛啊。   你特么找死吗?别拉我一起啊!   柳承珏几乎是耗损了最后一点力,以轻功带着她出去,可惜,他力量支撑不了多久,重重砸在地上。   “砰”的一声巨响,柳承珏给林暖当了肉垫,林暖没砸伤,柳承珏吐了一口血出来。   “有毒!”   “毒你毛线啊,在我手里。”林暖摊开手掌心,柳承珏那颗在她手里呢,她砸出去的是自己的掺了迷药的那一颗,她其实也可以让俩颗一块砸的,柳承珏扔第一颗的时候她就看见了,威力不小,她想研究研究。   柳承珏,“……”   当然啦,林暖提前服了药的,自己就算跑不掉也不会被迷晕,至于柳承珏嘛,晕了就晕了!   柳承珏看着她,神色有些复杂,他绝对不会承认,这一刻,他被感动到了!   柳承珏躺在地上,密集的树上方,是蔚蓝的天空,他第一次看见。   他笑了笑,道:“臭丫头,你见过蓝天吗?我见过!”   莫名其妙!   林暖起身,踹了他一脚,道:“还能走吗?”   “走不了了。”柳承珏道。   林暖只好把崔管事弄醒,崔管事见又是林暖救了他们,这一刻就决定,林暖是他的神。   “暖暖!”   是顾景珩,他遇见林辞洲,就骑了林辞洲的马过来了,林辞洲还把自己带的随从让他带上了。   “没事吧?”顾景珩见她身上有血迹,担忧道。   林暖刚要摇头,忽的想要什么,身子一歪,直接靠进顾景珩怀中了,“没事,就是有点被吓到了,可能晚上会做噩梦,兄长,晚上我要和你睡!”   柳承珏:“……”   崔管事,“……”   这特么是人能听的吗?   少年耳朵微红,脸上却很自然,确定她没受伤后,道:“好!”   林暖可谓是学到了小煜儿卖惨的精髓,目的达成,她哒哒哒就要跑过去被迷晕的黑衣人那边,顾景珩拉住了她手腕,“不是被吓到了吗?好好歇着,我来。”   柳承珏主仆集体:哈哈哈,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吧?   林暖毫不客气的在柳承珏身上拧了一把。   崔管事看着都手疼,很狗腿的道:“林大夫和顾解元夫妻感情真好。”   林暖:看在你马屁拍的不错的份上,饶了你!   顾景珩带着随从过去,他蹲下身,扒拉了一下地上黑衣人的脑袋,他脖颈上有一个莲花图案,他眉头微皱,怎么会是他们? 第307章 他是我相公   “兄长,可有看出什么?”林暖走过去问。   “红莲教。”顾景珩道。   柳承珏听到这话示意崔管事扶他过去,他蹲下身辨认了会儿,也看见黑衣人脖子上的莲花,“的确是红连教的,他们不是早就销声匿迹了吗?怎么又出来了?”   “不过你一个小山村里来的,知道红莲教?”柳承珏用审视的目光看向顾景珩。   顾景珩神色丝毫没有变化,淡声道:“名满京城的玉无暇玉姑娘都能是侯府公子,我知道又有何奇怪的?”   柳承珏:那丫头说话能气死人的功夫是你教的吧?   “红连教是什么?”林暖问。   “是一个杀手组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过多年前受到了重创,就消失匿迹了。”顾景珩道。   柳承珏补充道:“准确的来说是三年前,安阳王府出事那段日子,红莲教在京城横行,安小王爷被问斩那天,红莲教来劫法场,死伤惨重,这官府乘胜追击,被剿灭了一大半,自此就没消失匿迹了。”   林暖看了顾景珩一眼,道:“红莲教和安阳王府有关系吗?”   “错。”柳承珏道:“是和安小王爷有关系,世人都说,安小王爷加入了红莲教,才变的丧心病狂,干出那种事,也就解释了红莲教为何来劫法场了。”   “安小王爷才不是红莲教的人呢。”林暖道。   “你这丫头知道什么?官府查出来的结果也是如此。”   “那就是官府错了。”   “官府错了,那他自己亲口所说总没错吧?”   林暖轻挑眉梢,“你听见他亲口说啦?”   柳承珏一噎,“那倒是没有,不过别人亲口听他承认的。”   “那就是别人诬陷他的。”   柳承珏都要被她噎死了,“臭丫头,安小王爷和你无亲无故的,你这么维护他做什么?他是你祖宗啊?”   林暖:他是我相公。   一直听兄妹俩人斗嘴的顾景珩唇角勾起一抹很淡的弧度,他揉揉林暖小脑袋,道:“你先回去,剩下的事交给我。”   “你一个人行吗?”   “行。”顾景珩道。   林暖也没和他客气,再说侯府的人陆续也会来,她的确是要回去看看娘,她道:“那我就先走了。”   “好。”   柳承珏主仆也回去了,他伤太重了,他要尽快回去治伤。   “你们给三爷传信,让他带人把他们全部带回府上。”顾景珩对随从道。   随从应下,“姑爷,您一个人在这里成吗?要不我们和您换吧。”   “没事,他们暂时不会醒。”   “好,那您多加小心,我们很快就来。”   他们的人离的不算远的。   等随从离开,顾景珩拿下马上的水袋,拔掉塞子,朝其中一个黑衣人脸上倒下去。   冰冷的触感刺激的黑衣人醒来,他咳嗽一声,见是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没有别人,眼底酝过一抹杀意,他手摸到旁边的剑,刚捂住剑柄,就感觉胳膊上传来剧烈的疼痛。   “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不说。   顾景珩眼底酝了几分戾气,缓缓蹲下身,很散漫的扫了黑衣人手腕一眼,匕首穿入手腕的声音在安静的林中很是清晰。   “要么死,要么说!”   黑衣人才明白,眼前看着斯斯文文的读书人是个狠角色,下手一点都不留情,他有理由相信,若是他不说,他下一刻就要结果了自己的命。   “我说,我说!”黑衣人道;“我们只是执行任务,只知道是林侯爷得罪了人,对方想要报复她,却苦于一直没找到机会,正巧撞见了他夫人,就想宰了他夫人,公子,我就知道这么多了,对方是和我们主子交涉的,我并不清楚到底是谁买凶杀人。”   这是实话,他们就是一把杀人的刀,还不配知道主子的秘密。   顾景珩“恩”了一声,拔出他手腕里的匕首,他凉凉瞥了他一眼,抬手把他劈晕了。   林暖回城后,马不停蹄的赶回了侯府。   阮元已经没大碍了,就是还没醒。   “大小姐来了。”   林锦乐连忙起身退让,看见林暖身上有血迹,她脸一白,林暖道:“我没受伤,不是我的血!”   说完她才坐到床榻边给阮元检查,一切都好,“娘有没有醒来过?”   “醒来一次,老奴给夫人喂了点水,又睡过去了。”芳嬷嬷道。   “娘已经没事了,按时吃药就行。”   芳嬷嬷一一应下,她忽的想到啥,忙道:“大小姐,老太君也病倒了,您快去看看吧。”   不说林暖也要去的,阮元身边没人陪,林锦乐就没跟着一块过去了。   老太君已经醒了,只是头疼,下不了床,孔嬷嬷见她来眼睛一亮,“老太君,大小姐来了。”   “祖母。”   “可是受伤了?”   “没有。”林暖道,她替老太君搭了脉,是急火攻心引起的,她看了大夫给老太君的药,换了一些。   “祖母年纪大了,这些都是寻常的毛病,不碍事的,倒是你娘,这次遭罪了,对了,我听你爹说了,当真是承珏那孩子干的?”   “不是他。”林暖道:“他还救了娘。”   老太君其实也不大相信柳承珏会干出这种事,有些东西不用放台面上,可林侯爷一口咬定,她没亲眼看见,也不大好发表意见。   林暖大致把事情经过和老太君说了,老太君道:“那孩子虽说走错了路,可到底没走上和她娘一样的路,就是阿宴那边……”   “老太君您别太担心了,三爷和大公子都在,而且姑爷也来帮忙,还有大小姐呢,不会出事的,查清楚还小公子一个公道就好。”   林暖一直在侯府待到晚上才回去,她回去时,林辞洲也回来了,参与刺杀的红莲教的人全部被抓回来了。   而且林辞洲和他说,红连教的案子已经查清楚了,背后的人也揪出来了。   还要多亏顾景珩,是他帮着一路追查,才找到凶手。   书房里,林辞宴看完认罪书,脸都黑了,他一掌拍在桌子上,“居然是他,欺人太甚,我这就入宫,奏请皇上,治他的罪!” 第308章 窜天猴   “二哥。”林辞洲道:“你怎的还没暖暖稳妥,如今虽说已经查出来凶手是谁,可对方可不是吃素的,关键证据早就销毁了,闹到皇上面前,搞不好还要被他倒打一耙。”   林辞宴实在是气晕了。   他怎么都没料到居然是他自己给元元带来的祸事。   赵曦文无耻小人,卑鄙可耻!   他再怎么和他斗,也从没想过要动他的家人!   林辞宴道:“我可以不闹到御前,不过此事我咽不下去,我要去一趟赵府!”   “我和你一块去。”林辞洲道,肯定要去的,否则还以为他们侯府好欺负,二嫂的伤也不能白受。   再说林暖回去,顾景珩也没瞒着她。   起先是从杀手嘴里问出是林辞宴得罪的人干的,林辞洲虽说回京的日子短,可侯府的事一清二楚,只是他性子散漫,不爱管朝政上的事而已。   本也不是什么秘密,再加上顾景珩是侯府女婿,林辞洲也就没瞒着他,把在朝政上和侯府不对付的几个官员都告诉他了。   俩人沿着这条线索去查,顾景珩从钱庄入手,查出赵府前日从钱庄支出了十万两银子,顺着这笔银子,又查到银子流入地下暗钱庄,接下来就不太好查了。   就连林辞洲都觉得到这一步几乎是不可能了,流入地下钱庄意味着什么?洗钱,从地下钱庄出去的银子,谁都不知道流去了哪里。   可偏偏顾景珩查出来了,仅仅用了半天,把消息挖的一干二净。   林辞洲和他分头行动的,他不知道顾景珩采取了什么样的方法,只在一瞬间知道,这位侄女婿怕是没他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他不是刨根问底的人,看了结果,确定顾景珩没事,多的就没问了。   就这样,阮元受伤一事查的一清二楚。   赵曦文赵太傅干的!   可查清楚是一回事,能不能放在明面上又是一回事。   赵太傅早就把证据给毁了,顾景珩用的又是特殊手段,林辞洲就算不问,也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见光的。   所以,万万不能闹到御前。   当然,顾景珩和林暖说的时候简单化了,没把其中的艰难险阻告诉她,也没和她说,他差点就中了对方的毒针。   “兄长,你早点睡,我去看看娘和老太君。”林暖摸摸小布包。   很好。   赵曦文是吧?   你和林辞宴有仇你搞他啊,你在朝堂上和他据理力争,你们俩使劲的斗啊,实在不成打一架也行啊,你买凶杀人买到内宅妇人身上算什么本事?   顾景珩哪不知道这丫头的心思,他道:“现在还早,天完全黑了再去。”   林暖眼睛唰的一下亮了,不会轻功是她的短板,她掠过去,挨着顾景珩坐下来,“兄长,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恩。”   难道让她自己去?   他也要放心的下。   “行行行,你轻功咋样?能带上我不?”林暖道。   顾景珩咳嗽一声,马甲掉了,这丫头说话更肆无忌惮了,他道:“还行。”   “不过你怕是抱不动我哦。”林暖看了一下他手。   顾景珩脸一黑,“能抱的动。”   “是吗?”林暖很是怀疑,“现在先试试,万一待会出错怎么办?”   小丫头满脸不信任,让顾景珩很是受挫,他很行,特别行,顾景珩身体力量的证明了,林暖笑的和小狐狸一样。   被套路了吧。   夜色完全暗了下去,夫妻俩出去了,顾景珩换了玄色衣裳,一见身边的丫头一身夜行衣,从头伪装到脚,就知道她没少干这种事。   “遮遮。”林暖给他挡了块黑布。   顾景珩揽住她腰,轻点脚尖,带着林暖掠身离地,他们身下,屋檐急速地往后退,林暖“哇”了一声,“我觉得柳承珏那货轻功就比较好了,没想到你的更好耶,能教不能教不?”   “不能。”   林暖小嘴瘪了下来。   顾景珩失笑道:“要从小就练起,你现在有点晚了。”   也是,要轻功这么好练,人人都成窜天猴了。   其实俩人完全没必要这么快就变窜天猴,顾景珩只是想带她一下,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对的,林暖兴奋到不行。   俩人在赵府后门落下,隐约听见正门有声音。   “侯爷,我家老爷真的没在家,还请您……”   “滚开。”林辞宴一脚踹开守门侍卫,跟林辞洲进去。   “他们也来了。”林暖道。   来的倒好,赵府把主意力放在林侯爷和小叔身上,就不会太注意他们,夫妻俩进府进的很顺利。   “这里就是赵太傅院子。”顾景珩带着林暖在一处隐蔽的屋檐下落下,天宫很作美,没有月亮,光线很暗。   林暖看见对方屋子里,透出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影,很快,从院子里进来一个小厮,匆匆去敲门,门开了,是一个中年男子。   “他就是赵曦文。”   “不见。”赵曦文道,你砸任你砸,砸了老子东西肯定是要你赔钱的。   小厮应了声,去传口信了。   林暖的逻辑,林侯爷赔钱和她无关,可小叔不能赔啊,再说林侯爷今天是替娘讨公道,暂时放下和他的不快。   她从怀里拿出一个黑乎乎的圆球,再掏出一个火折子,又拿出银针,一把匕首,一棍绳子,看的顾景珩眉心直突突。   这丫头怎么比红连教的都专业?   “兄长,要扔进他房间,能扔的进去吗?”林暖问。   “没问题。”顾景珩接过火折子,一个利落扔出去,赵曦文回到座位上,忽的觉得身后有点热。   他初时还不觉,过了会儿转身一看,窗帘烧起来了,而已火都窜到他衣服上了,烧到屁股了。   “来人啊,走水了!”   赵曦文大喊,他到门口,就看见有个黑乎乎的圆球朝他砸来,正好扔在他脸上,他接过,气愤地扔在地上,“砰”的一声,圆球发挥出来的巨大力量直接把他炸回去屋子里了。   林暖快要笑抽了。   今夜有风,完全影响她操作,才把黑球扔偏了扔到他脸上的,她都准备好第二颗了,没想到他自己把自己给炸翻了。   “兄长你等我一会儿。”林暖道。   “小心。”   “好。”   林暖知道他会替自己看着人,捂住口鼻,翻进赵曦文房间。   赵曦文已经昏迷过去了,躺在地上,林暖看见他就想起娘被刺了一刀。   这种人死有余辜。   她拿出怀中匕首,一刀扎下去,却感觉身边一道力量袭来,她被揽住腰,离开了赵曦文的屋子。 第309章 虐渣   “老爷,老爷!”   下人们提着桶,拎着盆冲进院子里,场面混乱一团。   “来人啊,快救火,快把老爷给抬出来!”   再说林辞宴和林辞洲等了许久,也没见赵曦文出来,林辞宴这个暴脾气,起身就要杀进赵曦文院子里,才出大厅,就看见赵曦文院子里冲天的火光,烧红了半边天,还有嘈杂的声音。   “呀,走水了。”   小厮哪还顾得上他们?麻溜的跑去了。   “怎么回事?”林辞宴道。   林辞洲也不知道,道:“去看看。”   兄弟俩一块过去,火势不大,可今夜有风,借着东风的劲,整间屋子都烧着了,好在抢救的及时,把赵曦文给拉出来了,否则要烧成煤球。   “快请大夫,快去请。”赵夫人跪在地上哭,“老爷,您快睁开眼看看妾身啊,您别吓妾身。”   “夫人,火势太大了,还请您赶紧离开此处。”   赵夫人这才看见林辞宴和林辞洲,她忙道:“林侯爷,你们可是来帮忙的?多谢!”   林辞宴:他特么是来算账的!   他睨了一眼地上的赵曦文,痛快是痛快了,可没亲自动手,就很不爽。   大夫很快被请进来,给赵曦文诊断。   “大夫,我家老爷怎么样了?”赵夫人担忧地问。   “中了毒,好在那毒不算厉害,已经解了,不过赵大人在火海里待太久了,可能会影响嗓子,其他的就是一些外伤,不碍事。”   林辞宴:怎么不直接把他毒死?   等等,中毒?   哪路神仙给赵曦文下的毒,放的火啊,他若是知道了,一定和他结拜,认他当自己哥哥!   “咳咳!”   赵夫人一激动,连忙过去,“老爷,您怎么样了?”   “忽……忽……”   “忽什么?”赵夫人一脸懵。   赵曦文声音沙哑的厉害,每一个字都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见赵夫人听不懂,急道:“忽忽……”   “大夫,我家老爷是不是傻了啊?”   赵曦文:老子怎么娶了你这么瓜的一个媳妇。   大夫猜测了一下,道:“可能赵大人说的是夫人。”   赵曦文点点头,还是你懂我啊。   “哈哈哈哈哈哈!”林辞宴被爽到了,他大摇大摆过去,“太傅大人,你没事吧?”   “吼……吼……”   林辞宴一把捂住他黑漆漆的手,一点都不带嫌弃的,“大夫,你赶紧给赵太傅看看,这嗓子还能不能治啊?”   “对,快给我家老爷看看。”   大夫让赵曦文张开嘴,看了半天,摇头道:“老朽医术有限,治不了。”   “请御医!”林辞宴爽快道。   赵曦文白眼都要翻上天了,你特么一副只有你才能帮我请来御医的表情是几个意思?老子自己也能请来。   御医很快来,结论也和大夫的一样,赵曦文的嗓子,只能看天意。   赵夫人跌坐在地上,刚好丫鬟端了茶进来,她砰到了丫鬟,丫鬟茶水摔了下去,声音很清脆,赵曦文一个激灵。   他下意识的恐惧这种声音。   “出去出去。”赵夫人道,她跪到床边,“老爷,可怎么办啊?您嗓子要是没好,您可怎么上朝啊?”   总不能说半天别人一个字都说不清楚,你不说话也不行啊,你又不是去当摆设的。   赵曦文也想到了,他还看见在旁侧幸灾乐祸的林辞宴,他双眼一番,昏死过去,是被气的,林辞宴更爽了。   兄弟俩离开时,林辞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色,道:“辞洲,你先回去吧,我入宫一趟。”   “好。”   林辞宴要进宫搞事情。   他先是把他半夜睡不着,拉着自家三弟去找赵太傅赏月的事和皇帝说了,又说了吃了闭门羹,接着说了赵府失火,以及赵曦文受伤的事,还深切的表示同情。   当然啦,朝堂上人都知道,林侯爷和赵太傅不和,林侯爷一半演,一半也在皇帝面前幸灾乐祸,提高真实性,皇帝才不管你们大臣之间和不和呢,只要忠心于他,有能力就行。   最后林辞宴还说了赵太傅嗓子不行了,才出了宫。   皇帝心里有了准备,不过也不会听林辞宴一个人说,具体还是要等见了赵太傅。   第二天早朝,赵太傅带病上朝,他猜都能猜到林辞宴肯定当晚上就入宫了,他也没敢瞎说,如实说了,可惜,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字,可组合在一起,完全让人听不懂。   皇帝懵完群臣懵,群臣懵完太监公公懵。   这几个意思啊?   “太傅大人,实在不行你把你夫人带上吧,让她帮你翻译翻译你到底要说什么,我们实在听不懂。”   一句话,把赵太傅气的够呛。   皇帝对赵太傅表示同情,还问了到底是何人纵火投毒,赵太傅怀疑林辞宴,可他偏偏他一直在自家大厅,排除了嫌疑。   而且,没证据。   赵太傅吚哩呱喇的说了一大堆,嗓子都说冒烟了,每一个人能听懂。   皇帝略微皱了皱眉头,“爱卿的案子朕会帮人协助你调查的,不过爱卿遭逢大难,身体不适,还是回府好好养着,等什么时候爱卿的嗓子好了,再重回朝堂,其余时候,就先到礼部帮忙吧。”   赵曦文抬眸。   他不用上早朝了!   他被降职了!   他心呱凉呱凉的。   “皇上英明。”林辞宴马屁拍的很及时,还得意地扫了赵太傅一眼。   赵曦文差点被气的当场晕过去。   下朝时,林辞宴落了几步,和赵曦文并排走,赵曦文脸黑的似茅坑里的石头,林辞宴抖抖袖子,叉腰,“鉴于赵大人的飞来横祸,我也要在我侯府加派人手,不过我实在很好奇,赵太傅到底是干了多损的事,才被人这么报复?”   赵曦文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是你干的吗?   你有脸干没脸承认?   “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我的确是想弄死你,可惜我还没下手呢,赵大人,看来不只我一人想弄死你啊!”林辞宴脸色冷了下来,一字一句道:“赵大人,你我之间的账本还没算呢,你怎么对我夫人的,我会怎么还回去,走着瞧!” 第310章 被套麻袋   赵曦文气的牙都疼了。   他捂着牙出了皇宫,坐上了回府的马车,昨天夜里一场大火,直接把他的院子都烧掉了,他屋子里许多宝贝都被烧成了灰烬。   他心疼的要死,发誓一定要把纵火的那人给揪出来,乱滚打死。   马车忽的“咚”的一声,打断了赵曦文的思绪,他伸手掀开帘子,眼前一黑,一个麻袋兜头罩上。   “谁……呜……”   他嘴巴被塞住了。   霓凰阁。   崔管事敲门进去,年轻的男子一身蓝色衣袍,“人带来了?”   “带来了,主子,要怎么处理?”   “痛打一顿,扔青楼去。”   “是。”   崔管事心说若不是朝廷命官死了牵扯甚大,自己主子肯定把人给宰喽。   前有赵曦文被林暖纵火放毒,后有柳承珏痛扁,一天之间,京城都传遍了。   太傅赵曦文白日狎妓逛青楼,言语之间对青楼女子颇多侮辱,被青楼当场痛揍出去。   赵太傅名声一落千丈,皇帝也知道其中必有隐情,可对方没伤到赵曦文性命,他一个当皇帝的日理万机,总不能去一一查证吧?又不是闲的。   只让太监传了口信,让赵曦文好好养病。   赵曦文哭都没地方哭的。   他是做什么脑子想不开,要去惹侯府啊?   林暖这几日白天都在侯府陪着阮元,和林侯爷见面的机会也就多了。   “元元,你是不知道啊,暗中帮忙的那位恩人简直太会办事了,漂亮,若是他出现,我必要重谢,奉他为上宾。”   林侯爷说的激动,瞥了眼林暖,不是,你这一脸让我感谢你是什么意思?   “对了。”林侯爷清了清嗓子,对林暖道:“你娘的事你办的很好。”   在林锦乐那里能夸出个花的林侯爷,在林暖这里成了锯嘴葫芦。   阮元推了林侯爷一把,林侯爷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你当女儿的这不是应该的吗?林暖也懒得和他计较。   “暖暖,以后这种事可千万不能冲到前面去,太危险了。”阮元道:“有什么事就让你爹去办。”   林侯爷:说是这么说,可夫人你不觉得你对我有点狠心吗?   “侯爷,夫人,世子来了。”芳嬷嬷道。   一个身材颀长的身影进来,是林承烨,他拱手和林侯爷行了礼,道:“二婶伤可好些了?”   “好多了,承烨,这次辛苦你了。”阮元柔声道。   “都是一家人,二婶不必客气。”   “对了,你还没见过暖暖吧。”阮元看向林暖,“这是我和你二叔的孩子,林暖,暖暖,这是你大哥。”   四目相对。   林承烨看见林暖,微微愣,你就是二叔二婶的亲生女儿?那上次你怎么没说?   林暖:你也没问呀。   “大哥。”林暖道。   林承烨似是不习惯,不过还是应了一声。   一侧的林侯爷莫名不爽,这丫头谁都喊了,就是不喊他。   离开时,林暖和林承烨一块出去,林承烨犹豫了会儿,想起上次他和小叔说,要带他去找林暖治病。   既是一家人,也就没那么多顾虑的了。   他道:“你若是不忙,可否和我去一个地方?”   “好啊。”   林承烨把林暖带进去了林辞洲的院子,林辞洲看见兄妹俩一块来,就知道俩人已经认识了,他快步走过去,揉揉林暖脑袋,道:“我可都听说了啊,你这几天都在侯府,就不兴过来看看小叔?白疼你了。”   “小叔,有点心不?”   “有,管够。”   一侧的林承烨目瞪口呆。   小叔你病好了吗?   你不是不能接触女子吗?   他惊讶了会儿,也反应过来了,这丫头医术高超,只怕是小叔和她说过自己病情了,他心下稍安。   “小叔,我先告辞了。”   “你不是才回来吗?着急走做什么?一块过来吃点心。”   林承烨是真不习惯这样的场景,而且他也不觉得林暖会喜欢他这么沉闷的性子,他在反而扫兴,“前日操练,许多士兵都受了伤,我去看看。”   说完行礼走了。   林辞洲也就没拦着了。   晚些时候,阮元午睡醒来,芳嬷嬷来禀报,说是柳承珏要见她。   芳嬷嬷也知道了柳承珏救了自家夫人的事,可这会侯爷没在,她心里犯怵,“夫人,要不今日还是算了吧。”   “无事,让他进来吧,总是要解决的。”   “是。”   芳嬷嬷留了个心眼,让人去给三爷和林暖递消息了。   没多久,就有人领着柳承珏进来了,阮元在外间招待的他,芳嬷嬷上了茶水,见自家夫人眼神让她下去,也就没留了。   多年的仇人相见,俩个人都没开口。   最终还是阮元先开口了,“你今日来,是为了柳红玉一事吧?”   “我想知道,那样的信,你还有多少?”   是指柳红玉收买人,给阮元下毒的信。   阮元道:“没有了。”   柳红玉生性谨慎,办事滴水不透,那封信也是在柳红玉死后她才得到的,哪有多的。   “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柳承珏问。   他神色很平淡,和之前看见阮元就要杀了他的愤恨样子不同。   柳承珏知道,这次阮元受伤,他又是唯一一个在现场的,她完全可以说,他也对她下手了,这样,林侯爷会把他赶尽杀绝,可她没有。   崔显就是个打听精,他告诉自己,阮元替自己说话了,说他救了她。   事实是一回事,由她自己说又是一回事。   当然,也没人知道,在他出现救了阮元那一刻,阮元第一句话就是让他赶紧走。   她没必要这么做的。   就算是演,林侯爷又不在,她演给谁看呢?   唯一的可能……   他挣扎了许久,还是过来了。   阮元微微一愣,道:“你真的信我说的?”   “你说的我都会去查证。”   阮元把当年的事一五一十和柳承珏说了,没有增加一个字,没有删减一个字,而且也没有诽谤柳红玉,只是客官的陈述事实。   柳承珏听到的不是这个版本。   不难受吗?   怎么可能。   巨大的痛楚朝他涌来,他道:“我可以暂且相信她陷害你,可我不信,她为了陷害你,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阮元冷笑,“我也不信世界上会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当我知道真相,我才明白,柳红玉一开始就没想要那个孩子。”   “你撒谎!”   “她没有撒谎!”   威严的声音传来,林辞洲和林暖其实已经到了,不过没进去,站在门口听,就见林侯爷黑沉着脸,大步迈进来,他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第311章 真相揭穿   柳承珏看见他,眼底掠过一抹浓郁的厌恶。   “你自己看!”   林侯爷把信砸在他旁边桌子上,信封已经泛黄了,看的出时间久远。   柳承珏接过拆开看完,双手抖的厉害,他唰地起来,死死盯着林侯爷,那眼神简直能杀人,“你这是诬陷!”   “诬陷?”林侯爷冷笑,“这是我的耻辱,你觉得,我会用这样的事来诬陷她?”   林暖满眼都闪着八卦的光芒,林侯爷的耻辱啊,是啥是啥是啥?奈何又不好进去,只把小耳朵贴在门上。   “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林侯爷打断他的话,道:“你娘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那个孩子也不是我的!”   若非这些日子经历了太多,林侯爷深刻意识到,元元的安危比面子重要,否则他老死,都不会承认,他居然被一个女人戴了绿帽子,还差点给别人养了儿子。   当然,这些都是在柳红玉死的时候才知道的,否则,就没有柳承珏这个儿子了。   “崔管事是跟着你娘的旧人,那个男人的事,或许他会知道。”阮元道。   柳承珏心里的世界崩塌了。   他没办法接受。   “还有什么要问的,想知道的,今日一并都解决了。”林侯爷道:“元元可从没欠过你娘什么。”   林暖感慨,林侯爷虽说当爹不宰滴,不过维护娘一事上倒也还行。   柳承珏缓了许久,才继续问,“那些陷害,又是怎么回事。”   “你从小在侯府长大的,内宅那点事想必知道,我无心和你娘争,你娘却从不安分,她想要侯府夫人的位置,你可知,当初你娘陷害我和别人有染,那个男人是谁?”   柳承珏心底有答案呼之欲出,却不敢承认。   “没错,就是你未出世哥哥的亲生父亲,你娘先是利用孩子陷害于我,之后她怕那个男人抖出他的秘密,一不做,二不休,便把罪名安插在我身上,若非娘,我只怕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可当初我们没发现其中的蹊跷,那个男人也死了,这事便不了了之。”   “然后就是你娘的死。”阮元道。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也就很容易了。   “你只知道你娘是坠崖而亡的,却不知道,她原是要把我推下山崖的,那天侯爷外出公干了,她寻了机会,引我出城,若非你小叔,死的就该是我,你还记得那会你小叔发病的事吧?”   也就是那年,府里人才知道,林辞洲为何一直不在府上,为何他的院子里,他身边从没有女子,他是根本不能靠近。   “你娘死后,你被养在我膝下,你可知道,我原是不想养你的。”阮元道:“因为你娘,暖……”   “咚”的一声,有东西磕在门上,打断了阮元的话。   三个人同时看出去。   林暖盯着林辞洲,小叔,你形迹很可疑啊。   林辞洲只当没看见,拽着林暖进去,道:“你们继续。”   屋子里的气氛压抑到极点,猛的被打断,几人表情都有些微妙。   不过阮元是真不知道林暖在外面,她向林辞洲投入感激的一眼,继续道:“我和你娘那么多过节,我也已经有孩子了,我并不想养你。”   后娘不好当。   可后来为什么又答应了呢?   林承烨自双亲过世后,谁都不亲近,那会乐儿年纪还小,就只有柳承珏一个孩子。   府里人都知道,他娘不是好人,他娘一走,有些下人见风使舵,明里暗里欺负他,那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院子里,没人说话,自个和自个玩。   她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把他带到自己身边养,换来的却是排斥。   “至于王嬷嬷的事,我没有证据证明我自己的清白。”阮元道:“我的话已经说完了。”   芳嬷嬷也进来了,语重心长道:“小公子,夫人待您真的极好,她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你可记得有一天你发烧了,一整夜都没醒,是夫人陪了您一夜,您还拉着夫人喊娘呢。”   柳承珏脸上瞬间很难看。   他怎么可能拉着她喊娘?   “事后夫人也病了,您还说,夫人肯定是坏事干多了,你还记得吧?”   提到这里,柳承珏就记得了。   他那天不是做梦梦见娘了吗?   难道真的是她?   “您的生辰,夫人一直都记着,就前几天,夫人还给你做了长寿面,想让侯爷给您捎去。”   林侯爷猛的似想起什么,“元元,你一直让我送的是长寿面?”   这话一说出来就很尴尬了。   你一个当爹的,儿子生辰记不住?说出去像话吗?   林侯爷咳嗽两声,他不尴尬,毕竟他是一个自己生辰都不过,记那玩意干啥?   柳承珏表情已经不能用复杂来形容了。   原来真的有人记得。   “还有这些。”芳嬷嬷从里间抱出一口大箱子打开,“您还记得吗?这些都是您小时候的玩意,这套衣裳,还是夫人亲手给你做的,送给你的生辰礼,可你不要,剪了,夫人事后又缝了起来。”   “哦,您还记得有一次您穿了外面做的衣裳,身上就起了疹子,夫人给您亲自做了里衣,又怕您不穿,就说是买的,就是那件,衣角还绣了你最喜欢的竹子。”   柳承珏身子一僵。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也是他做的?   “还不知如此呢,每年夫人给小姐做衣裳,也顺带给您做,可是您从不要,夫人一直收着,直到您离了侯府,夫人才没做的。”   芳嬷嬷说着,一件件拿出来,而且,每件衣裳配合柳承珏的年纪,衣裳大小都不一样,衣裳压了很多年,也旧了。   若阮元说的话有假,那么这些东西绝对不是能仿造出来的。   柳承珏心里有些东西再慢慢消散。   她从没有想过要苛待他吗?   那是不是娘的事……   不!   他不相信!   娘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柳承珏好似承受了巨大的打击,转身慌乱无措地跑了出去,连带脚步都踉跄了许多。   阮元身子一踉跄,向后退了一步,林侯爷连忙扶住她,担忧道:“暖暖,快给你娘看看。” 第312章 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笑话   “我没事,就是有点脱力而已。”阮元道,“如今已经解释清楚了,承珏那孩子回去肯定会去查的,这么多年,当初的误会也该解开了。”   “你放心,我待会就去……”   “你别去。”阮元对林侯爷道:“让暖暖去。”   你去只会坏事。   当然,阮元为维护林侯爷的自尊没说。   就算是事情真相弄清楚了,柳承珏和林侯爷的隔阂一时半会也消不掉,父子俩单独见面难保不打起来。   在当爹这件事上,林侯爷的确做的不够好。   “辞洲,劳烦你陪陪暖暖。”   “二嫂放心。”林辞洲道:“丫头,走吧。”   “芳嬷嬷,你先下去吧。”林侯爷道。   屋子里只剩俩人,林侯爷还没开口呢,阮元就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想你是怎么对那孩子的,又是怎么对暖暖的?你去不合适。”   林侯爷:怎么又提到那丫头了。   “但凡侯爷心不那么偏,那俩孩子也不会到现在都不喊你一声爹。”   当然,阮元也不是不想让林侯爷疼林锦乐,林侯爷面对林锦乐时,简直就是二十四孝好父亲,可唯独换了人就不行了。   “侯爷回去好好反思反思吧。”   林侯爷:他怎么又被赶出来了?   再说,叔侄俩人去了霓凰阁,霓凰阁有个特点,女人多。   林辞洲天生又是一副风流骨,妖娆相,惹的姑娘频频侧目,眼睛都要黏他身上了,胆子大的都要跑到他面前,就差问一句,公子,可否婚娶?   陪林暖是陪不了了,他直接掠上屋顶闪人了。   柳承珏回霓凰阁后,第一时间就是盘问崔管事。   “那个男人是谁?”   崔管事脸一白,主子难道知道他藏了个男人?他也不知道他为何不喜欢女人啊?他控制不住自己啊。   “主……主子,属下和他是知己,我们是真心的,求主子成全,属下一定不会让我们的事成为霓凰阁的污点的!”   什么和什么?   柳承珏默了默,一言难尽,“男人?知己?真心?成全?”   崔管事:难道您问的不是这个?   “我说的是,当初和我娘……那个男人是谁?”   “您知道了?”崔管事说完猛的发觉自个透露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捂住了嘴。   柳承珏眯了眯眼,“所以真有那么一个男人?”   不知道。   “你不说,我就把你的男人给宰了!”   “王生,和夫人青梅竹马,夫人嫁入侯府前,俩人相互爱慕,都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地步!后来是夫人喜欢上了侯爷,夫人进了侯府后,一直和王生有联系,而且……而且……”   “还有了个孩子是吗?”   这你都知道啦?   “为何不告诉我?”   “属下不敢。”崔管事心说主子您就容不下别人说夫人一个字不好,属下要告诉您,夫人其实行事不是那么端正,她嫁给侯爷前就已经怀上了青梅竹马的孩子啦,您还不得把我大卸八块。   “你是不是还知道,我娘做的那些事?”   “知道。”   柳承珏又瞪过去了。   “夫人一直都是那样的人,是您心里美化了夫人,还下令,霓凰阁里,谁要是说夫人一个不字,乱刀砍死。”   而且知道为人是一回事,夫人具体干了啥,那我也不知道啊,我只知道夫人绝对不是主子口中说的单纯的人,其他的都是您告诉我的好不好?   柳承珏从未似现在这般气!   你直接告诉我我是猪得了!   “我娘留给我的那个箱子呢?”   “属下去拿。”   柳红玉死后,给柳承珏留了个箱子,可他睹物思人,打开看了一次就一直放着了。   崔管事很快搬来,层封的箱子再次打开。   打开箱子,有些记忆浮现了。   其实柳红玉很少亲自照料他的生活,甚至连他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都是下人照顾他的,反倒是阮元,不是亲娘,却记住了他爱吃的东西。   他心底堵的慌。   忽的,瞥见最底下的一封信,他拆开一一看过,眼底掠过不可置信的光。   一切都有了定论。   娘是真不无辜。   她遗言里甚至让他将来杀了阮元,杀了老太君,让他取代林侯爷的位置。   她怎么能是蛇蝎一样的人?   柳承觉冷笑出声,似癫似狂,“崔显,原来我这些年,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笑话。”   崔管事郑重地点头,“属下也觉得。”   柳承珏死亡凝视他。   “主子,现在事情都弄清楚了,您要不然去和侯爷夫人还有老太君赔个不是吧。”   “你觉得赔一个不是就够了吗?”柳承珏道。   十几年的恨啊。   换成他是阮元,他会谅解吗?   若他从没有离府,从没有恨过阮元,或许俩人的关系真的会是很和谐的继子和后娘的关系。   可回不去了。   “那大小姐呢?”崔管事道,连称呼都变了。   柳承珏道:“是该赔个不是。”   门“砰”的一声开了,林暖大步进来,坐在桌子边,“我就在这儿,来吧。”   主仆二人,“……”   柳承珏:我就说说心里话,我还没想好是不是要当面和你赔,你这么进来,我不要面子的吗?   “怎么不说话了?”林暖道:“我等着呢。”   柳承珏张了张口,到底说不出来。   “主子,您慢慢赔罪,属下下去给你们送茶去。”崔管事麻溜的跑了。   屋子里就只剩俩人。   柳承珏瞥了林暖一眼,这丫头什么时候来的?   她都听见了?   她这会心里肯定在嘲笑自己吧?   他死不承认,“你听错了。”   林暖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手指在桌子上敲的咚咚响,她不说话,也不走,一副要和你耗到天荒地老的样子。   柳承珏咬牙,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丫头怎么能缠人呢,他道:“你不用回家陪你相公?”   “国子监还没放学。”   “我要睡觉了。”   “你睡你的。”   不走不走就不走。   要以前,柳承珏躺的别提睡的多自然了,可他心里有太多事,他忍无可忍,“行,道歉是吧,我道……去哪儿……”   “去和我娘道歉!”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去的?”   “刚才!”   “我没有,你撒手。”   不撒不撒就不撒!   林暖一路把柳承珏拎回了侯府,拎到阮元面前,柳承珏领子都要被她扯断了,林暖放手的又突然,他脚下绊了一下,径直摔了进去,往地上一跪,整个身子都扑出去,趴在地上。 第313章 他的手有自己的想法   柳承珏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过人,尤其还是在阮元面前,他想把那丫头掐死的心都有了。   却还要耐着性子,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的爬起来。   林暖和阮元说了一声就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俩人,当了十几年的仇人,忽然间不是了,两人都有些不自然,而且,没有话题可聊。   要是提起柳红玉,话题倒是多。   可总不能来一句,来,我们来聊聊当初我娘是怎么陷害你的吧?   “对不起。”沉默良久,柳承珏道。   阮元一愣,似是没想到他会道歉,她道:“没关系。”   俩人又是沉默。   一个道歉了,一个也原谅了,可道歉的能弥补十几年来的亏欠吗?原谅的真的能把十几年的事翻篇,当成什么都没发生吗?   不能的。   就好比一颗钉子,钉进了木板上,虽说已经取出了钉子,可钉孔却永远留下了,那是填不了的疤。   俩人心里也都清楚,能这样就已经很好了,更进一步的关系,不可能了。   “那件事既然是我娘造下的罪孽,我会想办法。”柳承珏道。   “好!”   “我先走了。”   柳承珏说完转身出去了,他又去了老太君那里,老太君倒是和他没那么多的仇怨,而且老太君也看的开,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倒让柳承珏没那么重的负担。   当林侯爷知道林暖拉着柳承珏回来,就知道那小子肯定是来赔礼道歉的。   他坐在书房里,悠闲地靠在太师椅上,对风弄道:“等那小子来,老子要好好收拾他!”   终于找到机会了啊。   风弄欲言又止。   侯爷您怕是想多了,小公子未必会来。   林侯爷等啊等,别说个人了,连根头发都没等到,一问才知道,林暖和柳承珏都走了,林侯爷心瞬间碎成了片片。   他是不配被赔礼道歉吗?   侯府门口。   林暖和柳承珏并排出去,遇上了从军营回来的林承烨,林承烨穿着铠甲,身材颀长,容颜清冷,他看向柳承珏的眼神是审视的眼神,待看到林暖,目光就柔和了许多。   “怎么不多待会儿?”林承烨对林暖道。   “相公快下课了。”林暖道,家里几个男子汉爱吃她做的饭,她要回去做饭呀。   林承烨把手里的布袋子递过去,是一袋子核桃,他道:“营中将士送的,我不爱吃,你带回去给几个孩子。”   “谢谢大哥。”林暖收下了,“你哪天有空来我家坐坐。”   “军营事物繁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空。”   “总会有不忙的时候。”   柳承珏看着俩人一来一往的,心里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俩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不是也才认识不久吗?   他冷嗤一声,“堂堂侯府世子殿下,送小姑娘的东西居然是一袋核桃,也好意思拿的出手?”   这完全就是抬杠了,柳承珏自个也觉得说了挺没意思的,可他就是想说,完全控制不住啊!   林承烨扫了他一眼,道:“名满京城的玉无暇,玉姑娘,幸会!”   “哈哈哈……”林暖实在忍不住,笑的要抽过去。   柳承珏脸黑似木炭。   能不能不提这茬?   他已经不唱戏了!   不对,他也么是纯爷们。   要验验么?特纯的那种!   “早些回去。”林承烨对林暖道,他进去时看了眼柳承珏,清冷道:“虽说你和二婶的事已经解释清楚了,不过你我的事还没完,我若是查清楚,你干过不正当的勾当,我一样会拿你!”   说完转身进去,压根没给柳承珏说话的机会。   柳承珏:呵呵,你也要能抓的住我!   俩人同了一段路,柳承珏回了霓凰阁,林暖回家了。   她回去的时候三小只刚好放学回来,小江儿还收到了李景淮的信,他激动地把信举高高,跟着林暖进了厨房。   小江儿坐在小板凳上,先看自己的信。   “暖暖姐,爹爹说他立功了耶,立了个二等功。”小江儿激动道。   林暖凑过去,原来李景淮跟着出任务,发现了潜在军营里的探子,那个探子探不到消息,想要烧掉我军的粮草的,李景淮把他抓住,揪出了他的阴谋,避免了粮草被烧,立了功劳,当了个千夫长。   千夫长,顾名思义,就是手底下有一千个人。   要知道,在古代一个士兵想要晋升,要么靠背景,要么靠军功,以人头算功劳,杀的敌军越多,你功劳就越大,或者是参加什么重大的战争,你活下来,也是功劳,就等着回去论功行赏吧。   可李景淮还没参加过战争,就成了千夫长,是很优秀的。   “爹爹很棒。”林暖揉揉小江儿的脑袋。   小江儿郑重地点头,他小身子坐的笔挺,看着信,眼神中带了几分失落,“可爹爹没说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入了军营想要回来就难了。   请假?   边境离京城上千里,谁家军营会给你请这么多天假?   林暖道:“小江儿要对爹爹有信心,等爹爹以后战功立的多了,官更大,就能回来看你了。”   “我晓得的。”小江儿道,他叹了一声,忽的道:“暖暖姐,你说爹爹会不会给我带回来一个后娘?”   林暖愣了一下。   小江儿道:“就像明忠伯伯和如意伯娘这样?”   “军营里是没有女子的,所以你爹不会的。”林暖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不过小江儿听了叹气声更大了,“要是有俩个暖暖姐就好了,小叔一个,爹爹一……唔……”   小江儿嘴巴适时被捂住。   是顾景珩,他刚好下课回来,就听见这小子什么他一个,李景淮一个,听的他眉心直跳。   “小叔。”小江儿哪还记得自己的话,“爹爹来信了!”   “快去做功课。”   “知道啦。”小江儿举着信,跑出去了。   顾景珩扫了眼搁在桌子上的信,是李景淮写给林暖的,准确的来说,是写给一家子的,林暖撸起袖子,道:“兄长,你帮我读读信。”   顾景珩内心是拒绝的,可他的手有自己的想法,伸向了信,并且还很熟练的打开了。 第314章 用行动狡辩   信里照例封了银子,作为小江儿的生活费,李景淮前后寄来了三次信,每次都有银子,林暖没要,全部给小江儿,让他自个存着。   小江儿哪想那么多?   他本来就把这里当成了他家,顾景珩和林暖在他心里地位都不一般,林暖说什么,他就乖乖听啦,反正他的就是暖暖姐姐的。   顾景珩读完了信,李景淮信里说,他在军营一切安好,让他们不要记挂,他还说他们去狩猎了,打了猎物,他也小有收获,打到了两只狐狸,一头熊,他已经把狐狸皮晒干了,应该在信后面两三天就到了。   狐狸皮林暖可以拿了做件冬天的衣裳,小姑娘穿好看,至于熊皮,任由林暖分配。   还有一些那边的特产干货,以及他自己晒的肉干。   其他的,就是一些问候之语,同样的,没有问候顾景珩,可林暖知道,若是单纯给她们写信,何必要写这么具体对吧?   还不是怕某些人担心?   可李景淮死活不肯直白的说,顾景珩死活不愿意承认,兄弟俩人一个比一个倔。   “要替你回信吗?”顾景道。   林暖意外这次他居然主动提,点头,“要的要的。”   而且也要给李景淮寄些东西,如意姨给李景淮做了冬天穿在铠甲里的衣裳,还有绑在里头的护膝,这样操练的时候就不会冷了。   林暖做了一些金疮药,还有寻常的药粉,药物,全部写上名字,方便使用。   用过晚饭,张如意回屋把衣裳给林暖,让她一并包好,林暖把自己的合并在一块,包成一个大大的包裹放着。   古代送东西可不似现代那么方便,一来一回的,有丢失的风险不说,还容易被私吞,可有了相公解元的身份后,就再也不怕丢东西啦。   林暖收拾好一切,去后院洗漱完,披着衣裳去敲顾景珩屋子门了,她探进一颗小脑袋,“能进吗?兄长?”   嘴上是怪客气的,脚下就不客气了,人都已经进到顾景珩书桌边了。   十一月的天气,晚上已经有些凉了,顾景珩夜里要看书,书桌下生了炭盆的,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   “怎么过来了?”   “我床又坏了。”林暖道。   顾景珩看着某个一个月坏四五次床的人,没揭穿。   林暖已经很不客气的钻进被窝了,“兄长,你看你的,我替你暖被窝。”   有些事有一就有二。   就比如,俩人又不是没一块睡过,顾景珩要说不行,你回自己屋,那不是显得挺矫情的吗?   而且这丫头虽然会来蹭睡,可也没有天天睡,拒绝的话不好说出口。   行吧。   可接下来,顾景珩发现他本子上的字全部变成林暖了。   躺着的林暖,趴着的林暖,睡的呼呼的林暖,在对着她笑的林暖,发小脾气的林暖……   这个书是彻底看不下去了。   顾景珩闭了闭眼,看向床榻边,林暖安安静静地躺着,已经睡着了,他合上书,把炭盆端出去才折回来,他吹灭了蜡烛,脱了外袍,在林暖外侧躺着。   “兄长。”   突然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这丫头装睡。   “我腰有点疼,你给我揉揉。”林暖道。   “怎么回事?”   “那天在城外撞了下腰,一直没好。”林暖道。   “哪儿?”   “这里。”林暖抓住顾景珩的手覆在自己腰上,林暖就穿了一件中衣,柔软而又温热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他掌心下似烧着了一样。   林暖舒服地闭上了眼,“对,就是这里。”   顾景珩深吸了一口气,心无旁骛的替她揉了起来。   实在是太舒服了。   揉着揉着,林暖就不满足于揉腰了,“往上一点,对,就是这里。”   “往左,往右。”   顾景珩:这丫头是把他当成了按摩师了?   不过他没说什么,她从来不说,可他都清楚,她的付出远比他看见的要多的多,也要辛苦很多,这些日子忙着胭脂的事,早出晚归,就因为家里人都爱吃她做的菜,回来还要做饭。   她从没说过一声辛苦。   这丫头怎么就这么让人心疼?   “哈~”林暖打了个哈欠,浑身都舒坦了,困意就上来了,她脑袋一歪,靠着顾景珩的肩膀,“再揉一会儿。”   直接把她揉睡着吧。   顾景珩失笑。   虽说熄了灯,可眼睛已经适应了屋子里的黑暗,而且月色从窗子里洒进来,泻了一地月华,亦打在她身上。   她面向自己的一侧脸柔和的不像话,眉眼很清晰,唇瓣饱满,他思绪一歪,连带手掌心的温度也起来了。   顾景珩瞬间觉得呼吸都不是自己的了。   “怎么停了?”林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小奶音软糯娇甜,夜色本就暧昧,顾景珩思绪里有些东西不受控制,“砰”的一声就炸开了。   他心里有一个念头,而且动作比思绪更快做出反应。   他揽住林暖腰肢,一只手托出她后脑勺,身子覆在她上面,整个人都压下来了。   俩人呼吸纠缠,空气都泛着热意。   林暖睡意完全就没了,她微微一愣,笑了,眼睛里盛着星辰,她闭上眼,一副等待采撷的样子。   顾景珩脑子里的旖旎思绪完全没了。   当他意识到自己不受控制的做了什么之后,整个人都僵掉了。   他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睡觉了。”   林暖睁开眼,迷茫地看着他。   你刚才那动作,那表情,那眼神,还有刚才气氛烘托的那么好,你我俩个孤男寡女在一间屋子里,同睡一张床,你难道不是想亲我吗?   顾景珩用行动狡辩:我不是想亲你,我那是见你睡着了,要把你放在床榻上。   对,就是这样的。   林暖眼中有小小的失望。   顾景珩看清楚了她眼底的失落,可他什么都不能表示。   俩人并排躺着,再没有多余的话。   良久,顾景珩脑海中翻涌的情绪渐渐恢复平静,却在下一刻,他听见旁边淅淅索索的声音,接着,某个大晚上不睡觉的丫头一只脚已经跨出来了。   “暖暖?”顾景珩起身,想问她怎么了。   林暖应了一声,脚一滑,顺势坐了下去,正好跨坐在他怀中。   空气在一瞬间安静了。   比起刚才,这个动作更亲密,更旖旎,更暧昧。 第315章 涨价了   顾景珩耳朵热的厉害,脸上却镇定,他笑了笑,“还学会报复兄长了。”   “是呀。”林暖道,双手一环,直接搂住他脖子了。   顾景珩身子一僵,到嘴边的话全部吞咽下去了。   太近了!   近到她的呼吸全都喷洒在他身上。   “暖暖,你……”   “憋不住了憋不住了。”林暖撒开手,飞快跑下床,她要去茅厕。   顾景珩看着她的身影,无声地笑了笑。   ……   第二日,林暖吃过早饭就出去了,她一出门,就看见了在她家门口的柳承珏和崔管事。   柳承珏看了崔管事一眼,崔管事立马哒哒哒地跑过来,笑的脸上褶子都堆一块儿了,“大小姐,我家阁主想和您买一批胭脂,就和上次的一样就行,您看要不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好。”   柳承珏和娘的误会解开了,生意可以继续了。   柳承珏挑了一家酒楼,要了间厢房,又要了一桌子的菜,林暖也不客气,这家酒楼菜还怪好吃的。   “定金我带来了,什么时候有货?”柳承珏道。   和林暖的胭脂一比,其他家的实在不太好用。   林暖扫了一眼,“涨价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就刚才。”林暖道:“京城寸土寸金,涨个价有什么奇怪的?而且我给你的是亲情价了。”   所谓的亲情价,就是比外面的要贵一点,没毛病。   谁让这货有钱呢?   “行,东西要好,而且得尽快,我等着用!”   林暖瞥了他一眼,幽幽道:“要重新挂牌了?”   “对……”   我呸,什么重新挂牌?整的他像青楼里的小倌一样,他那是重新开业,当然,他不表演了,他当玉无暇就是为了报仇,现在不报仇了,他疯了才要继续假扮女人演戏,又不是变态。   “话本子呢?不会也涨价了吧?”柳承珏道。   “原价!”林暖良心小小的让了一下步,柳承珏给了他一个这样才比较像话的眼神。   “对了,我今天还有一件事和你商量,你还没找到合适的售卖铺子吧?”   林暖没瞒着,点头,“没有。”   “我们合作如何?”   催管事道:“霓凰阁以前就是做胭脂的,可做的不好,后来改唱戏了。”   “行啊。”林暖毫不犹豫,“不过怎么卖,你得听我的!”   “我的地盘我为何要听你的?”   “鉴于你们上次有失败的经历。”   最后柳承珏被迫接受了,只要能赚钱就好,侯府是回不去了,虽说老太君一直让他回去,可当初走的有多决绝,现在想要自己有一番事业的心就是多么的坚定。   这丫头都能行,他为何不?   俩人商量了一下具体的策略,拟定了合作计划,最后俩人经过一番唇枪舌战,五五分。   合作的事商量完毕,柳承珏告诉林暖他还有事,账他已经结过了,就先下去了。   “大小姐,小的想求您件事。”崔管事不好意思的笑笑,“小的想和您预订一整套胭脂。”   “送媳妇?”   “不,自己用。”崔管事更不好意思了,兰花指一翘,露出娇羞的神色。   林暖:你脸上涂了胭脂是认真的么?   “我送你一套。”林暖十分慷慨,惹的崔嬷嬷,哦不,崔管事激动的连连道谢。   林暖吃饱喝足,打着饱嗝下了酒楼。   “小林大夫?”   惊讶的声音响起,酒楼对面一个中年男子激动的穿过人群跑过来,“小林大夫,真是你啊?”   “宋掌柜?”林暖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们全家搬来京城了。”宋掌柜道:“我曾和你说过我媳妇是我公公捡回来的,你还记得吧?”   记得。   宋夫人命挺不好的,小时候和家人逛街灯会走丢了,被人贩子抱走,她自个跑掉了,可她年纪太小了,早就记不得回家的路了,被一对夫妻捡到,这家夫妻家过的还不错,生的都是儿子,一直都想要个女儿,见她可爱乖巧又可怜,就把她给带回去了。   这不,因缘巧合,宋夫人亲爹来了镇上,父女相认,亲爹才知道,自己娘早就在自己走丢后去世了。   她爹思念她娘,一辈子都没有再娶,膝下也没个一儿半女的,过继了个远房侄子,没想到侄子是财狼,想弄死他继承家业。   就是王大夫给宋夫人亲爹诊断出他中毒的,当然啦,要是以前的王大夫,还真检查不出来了,他跟着林暖学会了很多。   可惜,宋夫人亲爹身体内毒素太重了,已经没救了,宋夫人亲爹临走前,写下了遗书,他在京城的院子,还有自个钱庄的银子,全部给亲闺女。   夫妻俩人一商量,把镇上的医馆转给了王大夫,老宅子卖了,来京城了。   “我家院子位置挺好的,前院被我改成了医馆,我招了伙计和药童,还有一个坐诊大夫,已经开始开了,还叫济民医馆,就是一开始,生意不太好。”   “我还琢磨着改天打听打听你们家在哪儿,没想到就遇见了。”   “小林大夫,你现在是自己开医馆还是在别人的医馆里?”   林暖道:“我还没找到合适的医馆,宋掌柜要是愿意,我还去你医馆。”   “愿意愿意。”宋掌柜激动地拍大腿,“我刚才就想问了,又不好意思直接问,你能回来就太好了。”   俩人一商量,林暖还是和以前一样,一个月去四次,只接疑难杂症。   宋大夫完全没问题,林暖在,他济民医馆的招牌又要打响喽。   “对了小林大夫,我夫人一直想请你和你家相公上我家吃顿饭,这次刚好,你看你们夫妻啥时候有空,去我家坐坐呗?”   “我回去问问我相公,再给你答复。”林暖道。   “行。”宋掌柜乐呵呵地应了。   对喽。   夫人还给小林大夫带了礼物呢。   他刚要问林暖有没有空,干脆和他回去拿一趟得了,就看见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赶马车的人一脸杀气,看见行人也没避让。   行人吓的纷纷避让,路边挤成两排,有个四岁左右的小孩和他娘被挤散了,小孩子直挺挺地站在路中间,被吓地哇哇大哭。   孩子娘被挤到人群最外面,她拼命的叫喊想挤进去,“孩子,我的孩子!” 第316章 长公主   “吁~”车夫看见路中间的孩子了,他快速抓住缰绳,想要勒停的马车,可之前速度太快,没那么快停下来。   高大的马的影子已经笼罩在孩子身上,孩子吓的哭都不会了。   路边,没挤进来的孩子娘瞪大了眼,撕心裂肺喊了一声“儿子”,她脑袋里一空,脚一软,差点就栽下去了。   行人都要吓死了。   这孩子要被马踏成肉酱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小身影利落地在地上一滚,揽腰抱住孩子,又朝边上一滚,只差一点点,马蹄子就要朝俩人身上踩下去了。   林暖护着孩子,孩子并没有受伤,就是吓的不轻,这会在她怀中放声大哭。   “娘!”   孩子娘终于挤出来了,她激动的从林暖手中抱过孩子,眼中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光芒,她“噗通”一声朝林暖跪了,头在地上磕的砰砰响。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快起来。”林暖扶起中年妇人,她怀中的孩子没哭了,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林暖。   “姑娘,谢谢你的大恩大德,要不是你,我儿子恐怕……”妇人难过地道,“孩子,快谢谢姐姐。”   “谢谢姐姐。”   “真乖。”林暖摸摸他小脑袋,给他把了一下脉,孩子只是受了点惊吓,没什么大碍,“赶紧带孩子回去吧。”   中年妇人见林暖手背上好几处擦伤,过意不去,她道:“姑娘,你先和我去前面的医馆包扎包扎吧。”   “不用,一点小伤,我自己就能包。”   “现在的人怎么赶马车的?”宋掌柜道:“大街上这么多人,也不看着点,要是出人命了,你赔啊!”   他刚说完,就有几个百姓对宋掌柜摇头摆手的,一副不要再说啦的表情。   宋掌柜完全没看见,依旧道:“大姐,你孩子差点出事,得让他们赔。”   天子脚下,也太不像话了点儿。   “赔,当然得赔了!”一个慵懒傲慢的女子声音传出来。   有些百姓一开始还没反应,看见马车帘子被掀开,女子出来,脸色哗哗地就变了,刚才还吵吵嚷嚷的,这会雅雀无声,准确的来说,看都不敢看她。   女子一袭大红色衣裙,容貌颇丰,打扮的甚是艳丽,可在她身上,却没有俗气,好似她天生就该适合这样张扬的颜色。   她扫了全场一眼,淡声道:“刚才是谁说的,要赔?”   呵,也太嚣张了。   宋掌柜刚要开口,抱着孩子的中年妇人吓的脸色都白了,她抓住宋掌柜袖子,忙上前朝红衣女子跪了。   “长公主殿下,是民妇管教孩子不严,让他冲撞了公主的马车,让公主受惊了,求公主开恩。”   她浑身都在抖,害怕的下一秒都要昏过去,可依旧硬着头皮,宋掌柜和林暖是一块的,人家才救了她儿子的命,她不能牵扯无辜。   长公主?   林暖和宋掌柜对视一眼,前者倒没什么反应,后者脸一白,妈呀,他收回他刚才的话来不来的急?   周围人雅雀无声,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而且,就这么一会儿,哗啦啦都给长公主给跪了。   红衣女子抬了抬眸,看见林暖,唇边勾起一抹笑意,“你不怕我?”   “为何要怕你?”林暖声音平静,神色没变。   “大胆刁奴,见了长公主还不行礼……”   长公主抬了抬手,阻止身边的随从,她手往前一放,意思就是要下马车,当下就有随行的俩个小太监麻溜的过去,一个躬身凑过去,用自己的身子垫着,一个伸手去扶,让长公主下马车。   这会,人群中有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似是太害怕了,想溜,长公主眉头一皱,抽出腰间的长鞭,勾住男子,男子惊呼一声,直接被勾到了人群中央。   男子摔在地上,麻溜的爬起跪在地上,他脑袋都要和地面长在一块了,浑身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清楚,“长长长长长……”   “趴”的一声,长公主鞭子朝男子身上抽去,男子抬了抬眼,瞳孔里倒影的鞭子影子越来越长,他惊恐地都要晕过去了。   疼痛没有袭来,他也没晕过去,林暖挡在他面前,徒手抓住了长公主的鞭子。   全场倒抽一口气。   这姑娘敢拦长公主,死定了。   宋掌柜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办怎么办,他急的都要哭了。   “大胆……”   长公主扫了身随从一眼,很是不耐烦,随从麻溜的退下,长公主视线落在林暖身上,眼底带了几分探究,“小姑娘,身手不错。”   “长公主殿下,您舌苔厚重,体内有热气,我会一些医术,可以给你看看。”林暖道。   宋掌柜倒抽一口气。   小林大夫,你难道不是要说,长公主殿下,您虽然贵为公主,可您这般肆意欺辱百姓的行径不合适吗?   您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长公主眼底玩味更深,“是么?本公主还以为,你会说本公主肆意欺辱人呢。”   宋掌柜一听自己居然想法和长公主重合了,吓了一个激灵。   “不过本公主就是喜欢肆意欺辱人,你要给本公主治病,行,本公主今日心情好,只欺辱他一人,欺负完了,你和本公主上马车,给本公主好好看看!”   她说完,抽了抽鞭子,没抽动,林暖攥的死死的。   小林大夫,放手啊,宋掌柜无声呐喊。   长公主眼底已经有了不愉快,她道:“小姑娘,再不让开,本公主连你一块收拾!”   “公主的病不能耽搁,得立马看!”   好家伙,就一副,我说治,你就得治的表情。   现场百姓默默为林暖点了一排蜡,还默念了会儿。   跟着长公主的随从太监都看着林暖,他们全部都是一个表情,你死啦!   长公主身上的气息沉了下来,一股属于皇家贵族的王者霸气毫不掩饰的笼罩而来,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眼底酝着不耐烦和杀意,她又抽了抽鞭子,没抽出来,她冷声道:“小姑娘,你可知道本公主是谁?”   “不知道!”   “本公主今天就让你知道!”   随从们拔出佩剑,瞬间包围了林暖,只等一声令下,就砍了她。 第317章 淮阴公主克夫   “干嘛呢?”长公主眼底的寒意褪的干干净净,语气里带了几分妖娆,“都把剑给收回去,吓着人小姑娘了。”   随从们收了剑站回原地。   宋掌柜悬着的心放下了,这位长公主还是个讲道理的。   众人用眼神回答:不,长公主是最不讲道理的,她惨无人道,她蛮不讲理!   她这一刻对你笑盈盈的,下一刻坟都给你挖好了。   “小姑娘,不是要给我治病吗?跟本公主来。”长公主说完,上了马车。   两个小太监没动,站在林暖身边,要请她上去,若是她不动,侍卫随时都要上来,直接把人给逮进去。   “宋掌柜,你先回去。”   “好嘞。”   林暖前脚上了马车,后面抱着孩子的中年妇人就对宋掌柜小声道:“千万不能让那姑娘和长公主去啊,去年长公主带了几个年轻姑娘回宫,出来的时候,那些姑娘都没命了!”   啥?   马车已经走远,百姓们也敢小声说话了,见宋掌柜和林暖是一伙的,围着他科普起来。   “长公主,淮阴公主啊!”   “她可是出了名的凶残狠心,以杀人为乐,根本不讲什么道理的啊。”   马车里,淮阴公主放了一个小太监,正跟林暖科普,而淮阴公主支着脑袋,慵懒地靠着,姿态妖娆美艳。   “长公主淮阴,曾夜御十男,长公主府上下男宠无数,只要看见好看的,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有没有娶妻,都带回去,从了,跟着长公主吃香的喝辣的,不从,当场就杀喽,当然啦,要是长公主玩腻了,你也得死!”   小太监说的绘声绘色,显然,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了。   而被说的当事人闭着眼假寐,姿态悠闲,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   林暖:是个人才。   “还有啊。”小太监道:“长公主曾嫁过五个驸马,可惜,五个驸马都暴毙而亡,长公主克夫啊!”   小太监喋喋不休,自己说的口干舌燥,说的他都有点怕了。   说完看林暖,好家伙,小脑袋一歪,直接靠在车框上了,还打着小呼噜,靠,他居然把人给说睡着了!   不对,这不是重点。   重点你听了这么残暴无道又恐怖的长公主,你都不表示表示,你不害怕的跪地求饶你赶着投胎啊?   “姑娘?”   林暖没反应了,睡的还怪沉的。   小太监;“……”   没办法,他只好喊长公主了,“殿下。”   长公主缓缓睁开眼,顺着小太监视线看去,微微愣,她勾勾手,示意小太监出去,小太监应了声,出去了。   林暖睁开眼时,马车已经停了,她坐马车容易困,这是她一大毛病。   “醒了?”   林暖抬眸,淮阴公主视线幽幽,她挑起修长,染了红色蔻丹的手,道:“不是说本公主的病需要立马诊治吗?”   林暖:都怪小太监,一上来就吧嗒吧嗒个不停,害她忘记了。   “我这就给长公主诊。”   说完把手搭在淮阴公主手腕了。   淮阴公主面上掠过小小的抵触,到底没动弹。   过了会儿,林暖诊完,她很是不在意,道:“诊出什么了?别是本公主快要死了吧?”   “公主只是上火,开些清热消火的就好。”林暖道,“另外,公主切记,少发火,少动怒,对身体有好处。”   “呵!”淮阴公主在笑,眼神却很冷,“小丫头,你是让本公主少杀人吗?你就不怕,你走不出本公主马车?”   “公主不会杀我的。”   “本公主可不喜欢自以为是的人。”淮阴公主道。   林暖脑袋往前一凑,认认真真地看了她一眼,道:“公主是我见过最美的人,公主不会滥杀无辜的!”   淮阴公主一愣,语气无比讽刺,“小丫头,没听说过一句话吗?蛇蝎美人,说的就是本公主!”   “那我也不怕。”林暖道:“你的人都在外面。”   这话就很大胆了。   淮阴公主眯着危险的眸子,“用不着别人,本公主就可以杀了你!”   她说完,眸光一冷,出招又快又狠,林暖一避,淮阴公主似是没想到这么小的丫头身手这般好,难怪敢上她的马车,她变换招式,步步紧逼。   淮阴公主马车奢华宽敞,可再大的马车,打斗起来也是不方便的,俩人你来我往之间,已经变换位置了。   忽的,林暖避让的时候踩到淮阴公主裙摆了,淮阴公主裙摆实在太长了,她一踩,淮阴公主一动,整个人朝林暖扑过去了。   林暖抓了她一把,哪想到淮阴公主也抓了她一把,俩人因位置的关系,淮阴公主力气比她大,林暖身子一动,脚下的纱布撕拉一声碎了,淮阴公主往前一倒,直接把林暖扑倒压在地上了。   而且,淮阴公主摔下去时,还亲到了林暖的小脸蛋,她脸都黑了!   俩人上半身双双摔出了帘子外面。   太监和一众随从被闪瞎了眼:哇!公主换口味了啊!公主居然喜欢女的啦,记下了记下了。   记下之后,太监随从齐刷刷转过脑袋,当下人的自觉性杠杠的,绝对不会让主子为难。   “臭丫头……”   “你好重啊。”林暖道:“我要喘不过气来了。”   “可没人敢说本公主重!”   “你压的我很难受!”   被气的不要不要的淮阴公主冷声道:“被本公主压,是你的荣幸,别人求本公主压都求不来,你应该感激本公主!”   “感激感激,你起来我才能感激你啊。”林暖道。   淮阴公主心说我可没从你脸上看出一分感激之情,她撑起身子,发现自己袖子卡住了,不知道卡在哪个缝缝里,她眉头一皱,撕拉一声,衣裳被撕碎的声音。   哇哦!   长公主玩的好激烈啊。   淮阴公主袖子被扯下来了,露出白皙的胳膊,她眉头一皱,“你们……”   “是,属下们告退。”   太监随从们没等淮阴公主说完,呼啦啦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绝对不会耽误淮阴公主好事的。   淮阴公主“给本公主拿件披风”的话卡在嗓子眼。   一群饭桶!   受不了啦。   林暖一把推开淮阴公主,直起身大口大口的喘气,舒坦了。   等她喘完气,就发现一道眼神凉飕飕地盯着她,淮阴公主已经伸手去摸鞭子了。 第318章 就要你一个   “后会无期。”林暖小身子哧溜一下钻出马车,淮阴公主鞭子抽了个寂寞。   死丫头,下次见到你,本公主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淮阴公主胳膊都露出来了,当然不能去追人了。   林暖直接回了家,只是回去的路上,不断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她,她脸上有红斑,平日有些人大惊小怪,也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可今天怎么特别多?   林暖不是一个在乎别人眼神的人,她毫无心理负担。   “小林大夫!”   林暖抬头看去,宋掌柜带着顾景珩来了。   宋掌柜千打听,万打听,最后直接跑国子监门口守株待兔,等啊等,等到了顾景珩,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顾景珩,顾景珩和他过来了,三人在路上就遇见了。   “小林大夫,你没事吧?”宋掌柜问,“那个恶毒公主没欺负你吧?”   他说完奇怪地盯着林暖的脸,他忽的想到百姓和他说的,前几天淮阴公主才抢了一批年轻女子进府,他以为是进去伺候的,这么一看根本不是啊。   宋掌柜三观都要被颠覆了。   这是什么荤素不忌的公主?也太不要脸了吧?小林大夫可是有夫君的啊!   “小林大夫,您没受欺负吧?”宋掌柜意有所指,您没被淮阴公主玷污吧,他说完,还用略带同情的眼神看了一眼顾景珩,顾解元,您头顶有些绿了呢。   顾景珩:“……”   “没有。”林暖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顾解元,你赶紧带小林大夫回去吧,给她压压惊,这种事还是挺……”宋掌柜欲言又止,顾景珩和他道了谢。   他转身,看着林暖的脸蛋。   就这么会儿的功夫,都发生了什么?   这丫头是被亲了?   他表情很是一言难尽,抬手过去,林暖一下子抱住顾景珩胳膊,“走吧兄长,我们回家。”   顾景珩很是无奈,“脸!”   “什么脸。”   他拿出帕子,替林暖一点点擦干净,帕子上有红色,林暖才想起,淮阴公主大红唇亲在她脸蛋上了,被个女孩子亲,还那么漂亮,她也没那么膈应了,“没事没事,走吧。”   还没事?   都亲了。   顾景珩有些无语,他都没这么亲过!   淮阴公主的事夫妻俩都没和家里说,免得他们担心。   第二日,顾景珩照常去上课。   课上了一半,就有声音传来。   “淮阴公主到!”   学正正讲的陶醉,猛地听见这一声,手一抖,书“啪嗒”一声掉了下来,他麻溜的收拾东西,对监生们道:“快快快,收拾东西离开此处。”   京城的几个监生书本都不要了,翻窗的翻窗,课堂顿时混乱一团。   可国子监还有一大批从各地来的,压根不知道啥情况。   国子监禁喧哗打闹,你一个学正讲课讲了一半慌成这样样子,成什么样子?又不是来了女流氓。   “听我命令,都离开此地!”学正直接下命令,“立刻,马上,谁要是迟了点儿,就……”   “就什么呀?”女子声音传来。   跳窗的,走大门的几个监生全部被堵回来了,他们吓的瑟瑟发抖。   监生们也看见了进来的红衣女子,被她美貌震惊的同时,也惊讶,这谁啊?居然能自由进出国子监?   还把学正给吓成这个样子。   学正吓的浑身都在抖,不是他胆子小,淮阴公主简直是可怕的存在。   “淮淮……”   “皇姐。”晋王起身行礼,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嫌弃。   这一喊,全场都震惊了。   能被晋王喊皇姐的就一位,淮阴长公主!   谁不知道淮阴长公主爱养面首,长公主府男宠成群,看见长的好看的男子,才不管你是谁,直接抢回府里。   听说有一年,朝堂里新晋了些年轻的官员,淮阴公主直接堵到御前了,把先帝差点气驾崩咯。   妈呀!   他们的清白要没了!   长的好看清秀的男子抱着身子瑟瑟发抖,生怕被淮阴公主给逮了去,长的丑的舒了一口气,我丑我骄傲。   当然,整个国子监长的最好看的就是顾景珩了,虽说大家伙平日都很违心的奉承,说晋王最好看,可晋王是长公主弟弟,长公主再荒唐,也不会把晋王给抢回去。   顾景珩,你完了!   “皇姐,烟儿和您许久没见了,我陪你去晋王府坐坐吧。”晋王道。   当然,他不是帮助顾景珩,他纯粹就是觉得淮阴公主丢人,简直把皇室的脸摁在地上摩擦。   偏生皇爷爷在世的时候极其疼爱她,给了她免死金牌,就连父皇都不能动她,所以,她才能作天作地。   淮阴公主扫了他一眼,皱眉:“上官凝烟?就凭她,也配本公主去见?”   “你……”   “滚开!”淮阴公主一把掀开晋王,若不是学正扶了一把,晋王就要摔了,晋王被气的不轻,呼吸都不顺畅了,脸惨白惨白的。   淮阴公主扫了满屋的监生一眼,素手一指,“你,你,你,还有你……”   被点名的监生心如死灰,都巴不得一头撞死以谢清白,可转念一想,古有韩信能忍胯下之辱,他们这个算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说不准还有锦绣前程,可要怎么样才能保住读书人的清高,又要显得自己不是因为怕死才进公主府呢?   淮阴公主可不知道他们脑袋里的小九九,她目光一扫,也点了白汉卿,白汉卿差点就要跪了。   他死都不去。   他哪看见,淮阴公主视线在看见顾景珩时,眼底掠过一抹浓郁的震惊。   豁出去了,白汉卿打算反抗,张了张嘴,就听见淮阴公主道:“本公主只要你一个,跟我来。”   众人齐刷刷看去,淮阴公主指着顾景珩。   顾景珩以美貌胜出,避免了其他人被淮阴公主强行带去公主府,监生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心里好像有点不对劲。   “走吧!”   淮阴公主说完转身出去了。   学正小声对顾景珩道:“顾同学,你先忍忍,和公主先行一步,我这就去找祭酒搭救你!”   他刚不过长公主啊,长公主会把他给剁了喂狗的。   “景珩……”   顾景珩给白汉卿和冯生递了一个放心的眼神,起身跟出去了。 第319章 她就是故意的   顾景珩前脚出去,监生们后脚堆在窗户和门口,那眼神,简直要在他身上看出一个血窟窿。   “顾景珩性子一直都是挺傲的嘛?今天怎么不反抗了?”   “谁说不是呢,平日里装的多清高,本性暴露了吧,听说他家里都有妻子了。”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伺候好淮阴公主,接下来就都不用考试了。”   ……   监生们你一言,我一语,话说的十分难听。   气的冯生和白汉卿脸都绿了。   白汉卿从门口挤出去了,双手环在嘴边,大喊,“长公主殿下,他们在背后说你坏话!”   草!   谁敢说淮阴公主坏话啊?   他们说的是顾景珩的啊。   可淮阴公主何许人也,蛮不讲理。   顿时,众人作鸟兽散。   再说,顾景珩跟着淮阴公主出了宫,淮阴公主上了马车,见他没上,眉头微微一皱,“上来。”   “长公主,于理不合!”顾景珩淡声道。   淮阴公主笑了声,“又不是没一块坐过,那会你怎么不说于理不合了?再说本公主算看着你长大的,你难道是想我拉你上去么?”   她是真干的出来。   顾景珩上去坐稳,却是坐在马车口,离淮阴公主很远。   马车没动,原地停着,淮阴公主看了他会儿,笑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你还活着,真好,阿珩,这些年你都在哪儿?”   “公主可是认错人了?”顾景珩面无表情。   “就你?你就算化成灰我都认识,谢景珩,没意思了啊!”淮阴公主道:“你在国子监,你考上了解元?”   “公主是真认错人了。”顾景珩道:“若公主没其他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也好。”   顾景珩行了礼,起身就要走,淮阴公主一把抓住他左手,顾景珩当下做出反应,闪躲开,淮阴公主没抓到他手,却把他袖子给撩了起来,露出他冷白色的手腕。   上面横着一条疤痕。   顾景珩拽过袖子,遮住手腕。   淮阴公主微愣,“你左手恢复了吗?你手腕上的疤也淡了许多,是何人替你医治的?如今你左手可否能正常活动?”   “长公主……”   “行了。”淮阴公主打断他的话,道:“到现在你还要狡辩吗?抛开其他,就凭你的左手,你能骗的过我?”   他就算骗尽其他人,也是瞒不了她的,因为,他左手到底是因何伤的,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淮阴公主好似想到什么,问,“你既回京城,那个贱人可看见你了?她可见过你的左手?她可有认出你?”   “长公主,我是顾景珩。”   淮阴公主被气笑了,“行吧,不承认就不承认,如今也不是相认的时候,你……”   “皇姐?”   清丽的女子声音传来,“是皇姐吗?”   说话人正是晋王妃,上官凝烟。   淮阴公主眼底掠过一抹浓郁的厌恶,一把将顾景珩推出马车外,顾景珩被推的猝不及防,直接就摔下去了。   只听“噼啪”一声脆响,淮阴公主抽出腰间长鞭,打在顾景珩身上,顾景珩没躲开,他袖子上,背部衣裳都裂开了,一看十分骇人。   晋王妃一愣,脸色微变,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她见淮阴公主还想抽,忙拦在顾景珩面前,焦急道:“皇姐不可,皇姐可知他是谁?”   “不就是和安之长了张一模一样的脸吗?怎么?晋王妃莫非以为他是安之?安之已经死了!”   “他是国子监监生。”晋王妃道:“皇姐不可……”   “不可什么?”淮阴公主不耐烦道:“本公主连朝臣都能睡得,区区一个国子监生,怎么?不行?”   顾景珩:“……”   “倒是你,空长了一张脸,居然敢对本公主出言不逊,本公主今日就好好教训教训你。”   “皇姐。”晋王妃急死了,“顾解元才华横溢,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将来必成国之栋梁,还请皇姐放他回去吧,他家里还有妻子在等着他。”   淮阴公主手横搭在膝盖上,勾唇一笑,“也罢,你和阿珩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是挺让我膈应的,既然晋王妃替你求情,本公主今日绕你一命,给本公主滚!”   顾景珩为了配合自己在淮阴公主口中的形象,没行礼,直接走人。   淮阴公主看着晋王妃视线一直落在顾景珩身上,眼底掠过一抹嘲讽,语气丝毫不掩饰的不满,“晋王妃这般护着一个监生,怎么?莫不是真把他当成安之了?”   晋王妃脸色一白,摇头,“不是的,只是他和安之哥哥长的很像,我和安之哥哥青梅竹马……”   “安之哥哥也是你配叫的?”   晋王妃一噎。   淮阴公主冷笑一声,气势逼人,“青梅竹马?你可别恶心了这个词,上官府和安阳王府离的近,你们年龄又相仿就是青梅竹马了?照晋王妃这么说,全京城适龄的男儿都是你的青梅竹马了?晋王妃可真是多情啊,就连本公主都甘拜下风,就是不知道,我那个愚蠢的皇弟知道你有这么多好哥哥吗?”   晋王妃被臊的面而耳赤。   “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淮阴公主道:“在本公主面前休要提起安之,别脏了他的名字!滚!”   马车帘子全放下去了。   晋王妃眼眶全红了,她问道:“皇姐为何对我敌意这般深?就因为当初我没选择安……小王爷,选了晋王吗?可我从头到尾喜欢的都是王爷啊。”   淮阴公主唇角勾起一秒冷笑,一个字都不吝啬给她。   晋王妃尴尬的要命。   等马车走了,她身边的小丫鬟道:“王妃,长公主未免也太侮辱人了,您地位可不比她低,您都这般谦逊了,她还咄咄逼人,我们把此事告诉王爷吧。”   “不可。”晋王妃道:“皇姐性子本就如此,并非有意针对我。”   “她就是故意的!”   晋王已经大步走出来了,由身边的侍卫扶着,晋王妃擦干眼泪连忙去扶他,道:“王爷,您脸怎的这般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还不是她气的!”晋王道,他抓住晋王妃的手,轻柔的抚着,“烟儿,她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晋王妃摇头,善解人意道:“没有,皇姐只是心直口快而已,只是……”   她欲言又止。   晋王会意,屏退左右,他问,“只是什么?”   “当初我们让小王爷以人体养蛊,然后用他的血给你入药,来治疗你的心疾,此事会不会被皇姐知道了?” 第320章 是他不想给她反悔的机会了   “此事做的隐蔽,她不可能会知道,更何况以安之那性子,是绝对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的。”   “可除此之外,臣妾再寻不出皇姐讨厌我的理由了。”晋王妃道。   晋王冷哼一声,道:“那个女人向来如此,对谁都有恶意,你放心,今日之辱,我一定替你讨回来。”   “可她对小王爷就很好。”晋王妃道。   “只能说他们是一路货色。”晋王说完,咳嗽两声,晋王妃体贴的替他顺背,她摸向晋王袖子,拿出瓷瓶子,压制心疾的药只有最后一颗了,晋王妃喂他吃完,道:“王爷,我们去寻林大夫吧。”   晋王虽对林暖傲慢的态度不满,可她的确有两下子,也就没说什么。   夫妻俩去了林暖家,却被告知林暖不在。   张如意和林明忠也不知道林暖这会具体在做什么,晋王夫妻俩等了会儿,没等到人,只好离开了。   再说,顾景珩面对淮阴公主,威武不屈,极力反抗的事传到国子监祭酒耳朵中,祭酒大为赞赏。   要这次换成别的人,恐是清白不保了啊。   这个学生不错,敢正面刚淮阴公主,有胆识。   因为淮阴公主一事,祭酒也气的不轻,淮阴公主简直荒淫无度,抓面首都抓到国子监了,简直把朝堂的脸面摁在地上摩擦。   祭酒召集了司业,博士,助教,学正,学录,去御前状告淮阴公主,为此,国子监提前下学了。   “景珩,你今天可把我们给吓死了,我们还以为你要被淮阴公主给……我们都在想,要如何帮你在暖暖那里圆谎,还好还好,没失身。”冯生道:“不过淮阴公主可真是一个美人啊。”   她浑身都是成熟女人的美丽,妖而不俗,恣意妄为,活的比男子都潇洒自在。   白汉卿点点头,“我听说淮阴公主受宠的那些面首在京城都是横着走的。”   顾景珩:你俩这一脸可惜的表情是几个意思?   “景珩,时间还早,去我那里坐坐吧。”白汉卿道。   “不坐了,去接暖暖。”顾景珩道。   俩个单身狗受到一万点暴击。   顾景珩也知道济民医馆开在京城的事,医馆虽说是开始营业了,可才开门不久,有许多事,忙的不行,林暖过去帮忙了。   她把俩捆药材从马车上拎下来,药材还挺重的,她额头上,脖子间流出细密的汗水,这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接过她手里的药材。   “兄长?你逃学了?你衣服怎么破了?是谁打的?”林暖一眼就看出来是鞭子打的。   她抓住顾景珩的手,把她抓进了内室,撩起顾景珩袖子,露出他冷白色的胳膊。   只是袖子破了,没伤到。   林暖仔细检查了,后背也是,破的只是衣裳外层,打人的这人要么功夫不咋地,要么就是手下留情了。   她奇怪道:“兄长,是谁打的?”   “淮阴公主。”   “大美人?”林暖道,她武功可不弱,看来是故意手下留情了,林暖明白过来,道:“她认出你啦?”   “恩!”   “那你承认没有?她会不会告发你?”林暖道:“她要是告发你,我们就让她消失,她不是爱养面首么?让她死在男人身上!那什么人亡。”   长公主府里,正在享受美男环绕的淮阴公主忽的觉得后背一阵冰凉。   顾景珩越听眉头越跳,“什么乱七八糟的,你都听谁说的。”   “我知道的可比你想象中的多的多了。”林暖道。   顾景珩聪明的没和她进行这个话题,否则这丫头还不知道说出什么来呢,他道:“她今天帮我脱嫌了。”   “那她就是好人喽。”   “恩。”顾景珩道。   皇姐的确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年少时,她经常会来安阳王府,他练功时,她还会在旁指点,这里不对,那里不对。   “谢安之,你怎么这么笨,不是这样的。”淮阴手里的鞭子甩的噼啪响。   那时候的谢景珩是最调皮捣蛋的性子,有时候丢只虫子在她头发上,又时候装鬼吓她。   淮阴公主经常被吓的哇哇大哭,可他只要说一句,皇姐,能不能别告诉父王,他会揍我的,父王揍人很疼的。   那个小姑娘就会擦干眼泪,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还反过来安慰他。   长大一些,淮阴公主便瞒着众人跑去战场了,她是被抬着下战场的,那是个拼死也要护着自己将士的女子。   明艳如烈日。   她嫉恶如仇,她从没有高高在上的公主架子。   只是不知道从何时起,一切都变了。   皇姐还是皇姐,却也不是皇姐。   她开始养面首,荒淫无道,蛮不讲理,凶名在外,就算是有了驸马,也从不收敛,世人都知道,长公主行事不端,滥杀无辜,死在她手里的亡魂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九。   “中间是不是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事?”林暖听他说完,问。   顾景珩摇头,“不知道!”   “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林暖道。   顾景珩眼底华光流转,“暖暖,陪我去一个地方。”   “好啊。”林暖道。   俩人忙完济民医馆的事,宋夫人饭也做好了,俩人用了饭才离开。   林暖跟着顾景珩,拐了几条街,她看见了安阳王府硕大的牌子,安阳王府前长满了杂草,颓废而又萧条。   顾景珩眸色沉了沉,道:“走吧。”   俩人来到侧门,顾景珩揽住她的腰,把她带了进去。   安阳王府被封了三年,没有人打扫,院子里的花早就枯萎了,假山的水也不流动了,到处都是蜘蛛网。   林暖忽的牵住顾景珩手,顾景珩愣了愣,没放开她,带着她进了祠堂,祠堂大门紧闭着,顾景珩到门口就顿住了。   近乡情怯!   林暖替他推开了大门,光线透过扑簌簌往下掉的灰尘透进去,照亮了里面的牌位。   顾景珩眼底有沉痛。   俩人并排入内,立在最前面的,一块是安阳王的牌子,一快是安阳王妃的牌子。   林暖身子一欠,跪了下去,膝盖都快要碰到蒲团了,顾景珩扶住了她。   “你不用跪。”顾景珩道。   “不跪不合礼数。”林暖道。   顾景珩心说跪了才不合礼数,这里是祠堂,你知道你这一跪意味着什么吗?你是我妻子的身份就跑不掉了!   你也就不能反悔了!   准确的来说,是他不想给她反悔的机会了。 第321章 夜探晋王府   而她可能不懂其中的关窍。   顾景珩很想自私一次,可若是她的话,他不能,也舍不得,他道:“暖暖,你今日是和我一起来的,你若是跪了,那就等于告诉他们是夫妻。”   “难道我们不是夫妻?”   顾景珩一噎。   林暖特干脆的跪了,磕了三个响头,道:“王爷,王妃,今日来的匆忙,没准备东西,失了礼数,我下次再补上。”   “对了,我叫林暖,是兄长妻子,也是你们儿媳妇!”   顾景珩心底百味杂陈。   这丫头真是……   他低声一笑,一颗心鼓鼓胀胀,又酸涩的厉害。   “还有啊,我们一直分房睡的,还没圆房呢,所以就没有带你们的孙子或孙女一块来!”   顾景珩刚才简直被感动的不要不要的,猛地听见这句话,差点没被噎死,他耳尖微微红,道:“我去拿块帕子。”   “好。”   顾景珩出去,林暖说话就没顾忌了,化身喇叭精,嘚吧个不停。   顾景珩找到了帕子,拎了木桶,打了水过来。   他刚到门口,就听见小丫头在里面嘀咕。   “王爷王妃,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兄长,把他养的白白胖胖。”   “就是我希望,兄长能对我再热情一点,最好让我多亲亲他,摸摸他的小腹肌!”   “还有还有啊,我希望他以后都不要拒绝我,这样等我大一些,你们的大孙子大孙女就有希望啦!”   “哦,我还想让兄长主动一些,不要像上次一样,明明就想亲我,亲了一半又不亲了,愁死个人,王爷王妃,你们可以一定要让我实现我的愿望啊。”   天雷滚滚的话,惊的顾景珩差点把木桶给打翻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拜菩萨呢!   而且……   那是爹娘的牌位啊。   顾景珩原本沉重的心情听了林暖这些话,变的很微妙,就好似父王母妃还活着,听着新婚小媳妇口无遮拦絮絮叨叨地说他们房内的事,正好被他听见,他难为情的很。   “还有,相公受了很多委屈,你们可要保佑他昭雪啊。”   “咳!”   林暖扭头,见他进来,起身过去接过袖子,脸上半分都没有尴尬之色,仿佛刚才说虎狼之词的人不是她一样,顾景珩耳尖红的厉害,只当没听见。   夫妻俩把祠堂打扫了一遍,亮的能照出人影。   俩人累的坐在蒲团上,林暖靠在顾景珩身上,“兄长,当年的事你可有眉目了?”   “还没有。”顾景珩道,他如今的地位,还不足够去查当年的事,“暖暖,谢谢你!”   林暖没回答。   顾景珩看去,林暖睡着了,他低笑了一声,视线落在牌位上,他嗓子低沉有磁性,比起在镇子上,褪了几分少年的青涩,“父王,母后,我回来了!”   还给你们带回来一个儿媳妇。   她很好!   顾景珩靠着桌子,也进入了梦乡。   他已经许久没做噩梦了,可这次却做了,不过他梦见的不是安阳王府惨案,而是梦见他被人种下生死蛊,以人体养毒,然后,他的血成了别人的药引。   他看着从手腕滴落的血,动弹不得。   他眼底弥漫了血色,不断地说着梦话。   他被梦魇住了,怎么都醒不过来。   林暖拿出银针,刺进他穴位,顾景珩陷入深沉睡眠中。   林暖收了银针,眼底的光似冰冻了三尺的坚冰!   原来,晋王妃口中,人体养蛊,再用人血为药引,给晋王医治心疾的人是相公!   居然是相公!   难怪相公手腕上有消散不掉的刀疤。   难怪相公体内居然有毒素存在,她一直想不通,现在全都想通了!   很好,她记下了!   夫妻俩天完全黑透了才回家。   当天晚上,林暖等全家人都睡了,换上夜行衣,消失在黑夜中。   霓凰阁。   柳承珏刚躺下,美梦相伴,就被人拍醒了。   “谁?”   他看见一抹黑影,手中暗器打出,对方一个闪躲,拉下脸上的黑色面巾,“是我!”   “臭丫头你半夜三更不睡觉穿成这样你要干嘛?”柳承珏道:“而且我是个男人,男女授受不亲你知道吗?要是我什么都没穿呢?进来不知道敲门吗?”   林暖瞄了他一眼,很是嫌弃,“你也没什么可看的。”   柳承珏觉得这死丫头是上天派来收拾她的,“哪来回哪儿去!”   “帮我个忙。”   柳承珏披了件衣裳,调侃道:“怎么?终于发现你家相公是个绣花枕头,想重新找一个?”   “是啊,帮不帮?”   “帮啊。”柳承珏道:“这种事怎么能少的了我呢。”   兄妹俩一起出了霓凰阁,柳承珏没换衣裳,等被林暖带到地方,他眼皮狠狠一跳,“你不会告诉我,你看上晋王了吧?”   “带我进去。”林暖道。   她轻功不行,自己进去一定会被晋王府暗卫发现。   柳承珏摇头,“民不和官斗,而且还是晋王。”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林暖一把抓住他袖子,“你不帮我就大喊抓刺客,等晋王府的人出来,我就说你在王府外鬼鬼祟祟!”   “你确定是我比较像刺客,而不是你?”柳承珏看了眼她身上夜行衣,幽幽道。   林暖狡黠一笑,“可你比较像采花贼,你觊觎晋王妃美貌,不规矩……”   柳承珏一把捂住她嘴,咬牙,“祖宗,我帮你,行了吧?”   他欠他的。   柳承珏把林暖带进了晋王府,不得不说这货轻功是真好,避开了所有的暗卫。   “看见没,前面,左边,还有右下方,都有暗卫。”柳承珏道:“你小心点,别闹出动静,对了,你来晋王府干嘛?”   林暖:你确定你这是第一次来晋王府?   “去晋王妃院子。”   一盏茶时候后,俩人稳稳落地。   林暖肯定了,这货肯定是晋王府的常客。   晋王妃喜欢清静,暗卫都在院子外面,两人都已经避开了外面的暗卫了,要靠近屋子就很容易。   晋王和晋王妃夫妻很恩爱,俩人院子挨着,刚才他们已经去探过了,晋王在书房,晋王妃院子里只有她一人。   柳承珏在窗户上戳了一个洞,一只眼睛看进去,只一眼,他脸唰地变了。 第322章 要把天给捅了   晋王妃居然在沐浴!   林暖凑过去也看见了,这算什么,她无声的对柳承珏道:进去把她抓出来!   柳承珏:你别告诉我你看上的是晋王妃!   不干不干,铁定不干。   他抓住林暖胳膊就要离开。   林暖死活不走,俩人在门口你来我往,闹出了点动静,伺候晋王妃沐浴的丫鬟道:“谁在外面?”   俩人同时安静。   柳承珏“喵”了一声,遮住了俩人行踪。   他伪装完,见林暖收了小管子,她迷药都已经吹进去了。   臭丫头你想上天啊?   寝殿里传来“咚”的一声,林暖溜了进去,晋王妃在沐浴,柳承珏只能在外面等,只是他等啊等,里面没有动静,也没见人出来。   他犹豫了一下,跟进去了。   地上躺着被迷晕的丫鬟,林暖身影倒影在屏风上,一抖一抖的。   这丫头干啥呢?   柳承珏走过去,好家伙,他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这丫头双手掐着晋王妃的脖子,要把她给掐死!   晋王妃已经被掐的脸色惨白,而且隐约要有醒了的样子。   这丫头不是想上天,她是要把天给捅了。   柳承珏费了好大劲才把她拽开,拉着就要往外走,林暖拔下自己簪子,又要朝晋王妃刺过去。   疯了疯了,这丫头疯了。   柳承珏死死拽住她,林暖划歪了,划到晋王妃胳膊,一条殷红的血迹泛出,晋王妃疼的眉头一皱,幽幽转醒。   她看见面前闪过一道快速的黑影,晋王妃尖叫出声,又见自己胳膊被划了道血口子,“来人啊,有刺客……”   “砰”的一声巨响。   林暖被柳承珏拉着走,还不忘记从怀里掏出个火药球球,晋王妃浴桶被炸的四分五裂,她整个人被炸上了屋顶,挂在横梁上。   柳承珏见过疯狂的,就没见过像这丫头这么疯的。   还扔火药球球?   你直接把晋王府拆了可好?   暗卫听见声音全部进来了,柳承珏留了个心眼,很顺利带他跑出晋王妃院子了。   “暂时安全,趁着晋王府暗卫注意力都在晋王妃院子里,我们先出去。”柳承珏道。   他话音刚落,林暖哧溜一下子钻进主殿了。   柳承珏:“……”   “都给我快点,务必要抓住刺客。”晋王匆匆往外赶,他说完,忽的看见眼前一个黑影,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他身边的两名侍卫已经倒下去了。   侍卫武功不弱的,可林暖来的实在太突然了,一点准备都没有。   而且,谁能想到,你一个刺客,都已经被发现了,你不想着赶紧逃出去,你居然还有胆子出现在晋王面前?   吃了雄心豹子胆吧?   “护……”   晋王腹部挨了一拳,又被狠狠踹了一脚,晋王摔在地上,他自幼就带心疾,不能学武功,会的就是太医教给他强身健体的五禽戏。   林暖从鞋子里拔出匕首,腾空跃起,往下一扎。   晋王瞳孔里倒影着黑衣人浑身带着杀气的身影,他能够看见,匕首冷冽的光。   “来人,护驾!”   半空中的黑衣人,如地狱出来的魔鬼,她动作干净利落,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气势足足的。   匕首往下一扎,都要到晋王腹部了,林暖眼底掠过一抹浓郁的嗜血,一只强劲有力的双手揽住她腰肢,掠身消失。   与此同时,大批的暗卫也涌了进来。   “王爷!”   “追,抓活的!”晋王道。   “是。”   晋王吩咐完,连忙进了晋王妃的寝殿,屋内乱糟糟一团,浴桶已经被炸成了板子,水湿漉漉地流了一地。   “王妃呢?”   “属下等寻了一遍都没寻到王妃,应该是被贼人掳走了!”暗卫回答。   晋王身影一踉跄,他只看见了俩个刺客,而且那俩个刺客是绝对没有掳走烟儿的,难道还有其他人?   “给我追,务必要把王妃给救回来!”   话音刚落,晋王觉得有水珠从头顶上滴下来,滴在他脸上,又没下雨,屋顶哪来的水?   他抬头一看,腿一软,差点吓跪下来了。   屋顶上吊着颗脑袋,脑袋上垂下来黑色的长发,看不见脸,还有一双手,那手乌黑抹漆的。   挂在横梁上的人只穿了一件抹胸,水就是从她身上滴下来的。   “烟儿?”晋王妃大惊,“暗卫都给本王出去,找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还有丫鬟进来!”   “是。”   晋王妃已经晕死过去了,而且脸上黑乎乎一片,还混着点血渍,看的晋王心都要碎了,他强忍住自己身上的伤,厉声道:“快去请御医!”   “是。”   再说柳承珏带着林暖甩开暗卫,成功脱险,他叉腰,“林暖,你是疯了吗?你居然要杀晋王?什么仇什么怨?”   搞不好就是灭门的大祸好不好?   他疯了才帮着她进晋王府。   “你知不知道,今日无论你我谁被发现,我们都逃脱不了!”   “你把晋王妃弄成那样样子不说,你还敢去搞晋王,他们是不是刨了你祖坟啊?”   柳承珏说完猛的发现,俩人是同一祖宗。   “你……”   “咕噜噜~”林暖肚子适时响起,柳承珏一愣,林暖肚子又响了一下,她道:“很饿。”   “你还有心思饿?”   柳承珏训完话,发现这丫头安安静静的,他终于知道了,世界上有一种人,她稍稍一委屈,就感觉全世界都欠了她的,林暖就是这种人。   可她分明是个凶残的小恶魔!   柳承珏快疯了,他脱下外袍扔在她脑门上,“穿上。”   说完大步往前面走,林暖套上他的衣裳,遮住夜行衣,跟着他的步子。   京城内是没有宵禁的,夜市摊子很多,俩人在馄饨摊位上坐了下来,柳承珏没什么胃口,看着林暖吃。   林暖一点没客气,点了三碗馄饨,吃的干干净净,柳承珏看的眉心直跳,你在家是没吃饭么?   “哎,你离那个女人远点,别去招惹她。”柳承珏道,指的是晋王妃。   林暖眸色带了几分深意,“你俩有旧情?”   “你才和她有旧情,反正你少招惹她。”柳承珏说完这话就没继续说了,林暖捧着馄饨汤喝,没继续问下去。   林暖吃完,柳承珏送她回去的,否则这丫头很有可能再潜一次晋王府,拐进巷子里时,俩人和对面出来的人撞上了。   “呦,顾解元啊!”柳承珏看了林暖一眼,笑道:“这么晚出来,来找暖暖的吧?” 第323章 我单纯不想给你治   顾景珩看了眼林暖身上柳承珏的外袍,柳承珏也看见了,他笑道:“臭丫头,到家了,我衣服该还我了吧?”   “明天还你!”   “那要不我和你回去一趟,你直接给我得了,省的明日麻烦。”   柳承珏是在意一件衣裳的人吗?   他是怕麻烦的人吗?   不,他是故意的。   林暖阴恻恻地瞪着他,柳承觉抱着身子,笑盈盈道:“九!”   你我合作的事,你一,我九。   简直就是趁火打劫。   “五!”   “八!”   让你一成!   林暖咬牙,“六!”   我忍你一下。   林承珏丝毫不让:“八!”   没得商量,否则,我就把你今天晚上干的事告诉你家相公,略略略。   “好。”林暖应下。   柳承珏心满意足,“顾解元,有缘再见。”   他说完大摇大摆地走了。   “兄长,外边冷,回去吧。”林暖拢了拢衣裳,避免他看见她穿了夜行服。   顾景珩很是无语,脱了自己身上的外袍搭在手臂上,走过去环住林暖腰,替她脱了外袍,“早就看见了。”   只是你不想说,我就不会问你。   说着给她披上他自己的衣裳。   林暖:你看出来你不早说?我白白损失了好多银子!   第二天,晋王府进了刺客的事全京城都知道了,因为晋王府大肆张贴了刺客的画像。   当然啦,其中刺客撞见晋王妃在沐浴,并且晋王妃直接被炸上屋顶横梁,被炸成黑鬼的事外人就不知道了。   事关晋王妃清誉,晋王下令封锁消息,一个字都不准说出去,外人只知道,晋王被刺客伤到了。   “什么叫没办法?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一定要把王妃脸上,还有手臂上的疤给本王去掉,用最好的药!”   太医们连连点头,心里都在吐槽,您行您来啊?吓唬我们算什么好汉?   晋王训斥完转身进去了寝殿,他坐在床榻边,抓住晋王妃的手,柔声道:“别担心,一定会有办法的。”   “王爷,一点疤而已,妾身不在意,只是您千万不能动怒,否则引起心疾就不好了。”   “本王一定会抓住刺客,替你报仇!”晋王说完,忽的道:“对了,林大夫?她连本王心疾都能替本王治,你只是小伤,也一定能治的,本王这就去亲自把她给请来,替你治伤。”   说走就走,晋王吩咐好府中上下,保护好晋王妃,坐着马车去找林暖了。   林暖当然是不在家中的,晋王扑了个空,他留了个侍卫原地等,自己回府了。   此时的林暖正在看告示呢。   好家伙,画像上的刺客浓眉大眼,麻子脸,脸上还有恐怖的刀疤。   照这样抓,能抓的到刺客才怪呢。   不过晋王是根据什么得出的刺客画像?   “晋王到,都让让。”侍卫声音传来。   晋王其实没看见林暖,是他身边的侍卫认出林暖,侍卫见过林暖一次。   告示前的百姓呼拉拉全走了,只剩林暖一人。   晋王下了马车,神色间隐约有些激动,若是平日,他铁定是不会和林暖行礼的,可为了烟儿,他什么都肯做,“林大夫,烟儿受了点伤,本王想请你替她医治。”   “好啊。”林暖应下,可他去了晋王府,见到了晋王妃。   晋王妃即便在寝殿里,也是戴着面纱的,见到林暖才放下来,晋王妃嘴上说不在意容貌,可哪个女人会无动于衷?此时看见林暖,就似看见了希望。   “林大夫,烟儿胳膊上和脸上的疤可能去掉?”   林暖问:“怎么伤的?”   事到如今,瞒是瞒不住了,晋王妃道:“被刺客伤的。”   “这个刺客功夫不错!”林暖点评,“光看晋王妃胳膊上这道伤就足以窥探是个高手,我见过许多被划伤的伤口,还是第一次看见划的这般规整的伤口!堪称完美!”   她说完,见晋王夫妻快被她噎死的表情,道:“职业病犯了。”   晋王夫妇:若不是知道你不是刺客,我们还以为你们是一伙的。   林暖替晋王妃检查了一番,她检查的时间有点久,晋王妃忍不住问,“林大夫,可有法子?”   “没有!”   “你连本王的心疾都有法子,烟儿身上不就是一个小小的伤疤吗?怎会去不掉?”晋王情绪有些不好。   晋王妃眼眶红了,她柔声道:“王爷,您别怪林大夫,林大夫已经尽力了。”   林暖:还真没有,我单纯不想给你治!   “林大夫,就真的一点法子都没有吗?”晋王妃眼中带着一抹渺茫的希望。   林暖想了会儿,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还没等晋王妃高兴,林暖接着又道:“去拜拜菩萨吧。”   寝殿里顿时安静的可怕。   这是你一个大夫说出来的话吗?   最后林暖也没给晋王妃开药,只说太医的药喝着就行,她要了五十两出诊费,离开了晋王府。   晋王夫妻完全沉浸在伤疤去不掉的痛苦里,谁都没记起问林暖要治疗心疾的药。   林暖出了晋王府,唇角勾起一抹冷弧,她都想把他们夫妻给搞死了,还给你治病?做梦!   此时林暖家中。   林辞洲来寻林暖,林暖给他的药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他来拿药的,林暖没在,林明忠和张如意也出去了,大门锁着。   他转身出了巷子,打算晚些再来,就看见一辆奢华的马车经过。   风吹起马车帘子,露出里面女子惊世的容颜。   是她?   林辞洲眉梢微皱,往反方向走。   “站住!”   马车里的人正是淮阴公主,她一袭火红衣裙,下了马车,缓缓走过去,在离林辞洲五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   “原来是林侯府三爷啊?本公主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回京了呢!”   林辞洲转身,笑笑,拱手行礼,“长公主!”   “难得啊,还记得本公主,我还以为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呢。”   “公主若是没有其他的事,草民先告辞了。”林辞洲说完就要走,淮阴公主的侍卫团团把他围住,林辞洲勾唇一笑,“长公主莫不是还想再上演一遍当街强抢民男?” 第324章 一个不够,就来一双   “抢都抢过了,再抢一次有何妨?”淮阴公主道:“林辞洲,你可听说过一句话?不可得之者,则恒而骚然也。”   要不是淮阴公主是土生土长的古人,肯定要高低整一句,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林辞洲笑道:“那公主可又听说过一句话?强扭的瓜不甜。”   “是么?可若我非要扭呢?”淮阴公主道:“两年前你可是给我留下了至今都忘不掉的记忆,我倒是要看看,时至今日,我的魅力能不能把你征服!”   她说完,勾唇妖娆一笑,朝林辞洲袭去。   林辞洲眉梢微皱,闪躲开,可他四周都是淮阴公主的侍卫,想要离开哪那么容易。   “林辞洲,你是跑不出我手掌心的。”淮阴公主笑道。   就在她手快要碰到林辞洲袖子时,一个小身影掠了过来,她一把抓住淮阴公主胳膊,直接把她甩开。   淮阴公主一点防备都没有,被甩在马车上了。   “小叔,没事吧?”   “没事,先走。”林辞洲抓住林暖手腕,要带她离开,可淮阴公主的人又怎能是吃素的?把两人围的水泄不通。   “原来三爷不是不近女色啊。”淮阴公主也恼,她盯着林暖看了会儿,忽的笑了,“可这也太小了吧?要是你再老上个五六岁,她都能给你当女儿了吧?”   林辞洲一敛刚才云淡风气的面容,把林暖护在身后,沉声道:“长公主,你我的事你我自己解决,欺负一个小姑娘做什么?”   “这就护上了?”淮阴公主似笑非笑,“这么小的一个丫头,有我成熟美丽吗?林辞洲,本公主这里,可是受了好大好大的伤!”   她指着自己心口,她可还记得两年前,她要抢林辞洲回去,都还没碰到他呢,就靠的近了点,结果他居然当场就吐了。   也太伤人了,她堂堂长公主,容貌可是公认的,他居然被自己给恶心了?   淮阴公主在男人这里,可从没有受挫过,唯独他!   只是这丫头怎么有点眼熟?   “你出来,让本公主看看你。”   林暖不是不出来,是林辞洲不让她出来啊。   淮阴公主脸沉了下来,直接抽出腰间鞭子,怒声道:“林辞洲,你别狗眼看人低,本公主只是要见见她,你至于吗?”   很至于!   林暖自个已经探出颗小脑袋了,淮阴公主一愣,皱眉,“小流氓?”   “大美人?”   林辞洲:“……”   一盏茶时候后,林暖从厨房里端出茶水。   林辞洲和淮阴公主都坐在院子里,俩人一人占了一张桌子,各不相干。   “小丫头,我见过侯府千金,可不长你这样。”淮阴公主道,不过这个更像侯府人,她忽的笑了,“林辞洲,该不会她是林侯爷在外面惹的风流账吧?”   林暖的身份京城很多人都不知道。   “小叔,你们什么关系?”林暖眼底燃着熊熊八卦。   淮阴公主懒洋洋道:“想睡,未遂!”   叔侄俩人:“……”   “小丫头,只要你把你小叔弄进我公主府,我公主府那些美男任你挑选,给你当小夫君,如何?”   “长公主请慎言,暖暖已经嫁人了。”林辞洲道。   “嫁人?”淮阴公主摇头,“看这地方,你这丫头嫁的人应该也不如何,小丫头,我府里的,可都是一等一的美男子,一个不够,就来上一双!”   “公主很闲吗?”   “闲,谁不知道淮阴公主成日里除了养面首就是睡觉?我能有什么正经事?当然了,林家三爷要是肯和本公主回去的话,说不准你我就有正经事了。”   真是三句不离调戏。   而且,淮阴公主一副她要待到地老天荒的样子,林辞洲担心林暖,也没走。   林暖没管俩人,进厨房忙碌着,偶尔出来添个水。   她切菜切了一半,猛地想起一件事,三小只要放学了,虽说他们没有刻意遮掩小煜行踪,可这样见面也太突然了。   她放下菜刀就往外跑,才到院子里呢,大门已经开了。   张如意和林明忠把三小只接过来了,三小只叽叽喳喳个不停。   “暖暖。”小煜儿看见林暖在院子里,直接扑进她怀中,有林暖在的地方,小煜儿直接忽视其他人的。   “谢煜?”   小煜儿身子一僵,扭头,俩人对视,他小身子唰地躲在林暖身后了。   “你不是……”淮阴公主话说了一半,眸中掠过深意,道:“你过来!”   不要不要就不要。   小煜儿在林暖身后疯狂地摇头。   “暖暖,这位姑娘是……”林明忠问。   林暖道:“淮阴公主,爹,如意姨,你们先把小江儿和小柱带进去吧。”   “好。”夫妻俩都已经习惯家里时不时出现个大人物了,惊讶后很快适应,带着俩个孩子进屋去了。   “小丫头,能解释解释是怎么回事吗?他为何会在你家?”   “路上捡的。”   淮阴公主可不信,随手就捡个小皇帝?你怎么不说把安之也捡了呢?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弧,“本公主可没多少耐心,你若不老实交代,不只你,整个侯府……”   “皇姐!”小煜儿出来了,小家伙挡在林暖面前,气的脸都红了,“你是坏蛋,你不许欺负暖暖!”   “你过来!”   “我不我不,我就要跟着暖暖,你要是欺负暖暖,我就一辈子都不认你!”   淮阴公主是被威胁长大的吗?   不是!   她冷笑一声,掠步过去,抓住小煜儿胳膊,林暖也抓住她的胳膊,“长公主……”   “放手!”   不放!   俩人相互僵持,林辞洲一点都帮不上忙,无奈极了!   “小丫头,你可知道挟持他是何罪……啊……”淮阴公主吃痛,小煜儿冲着她胳膊狠狠咬了一大口,咬完他立马解开裤腰带,抓着小鸡鸡,冲淮阴公主边抖边撒尿。   小家伙动作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啊。   淮阴公主被淋成了落汤鸡,身上还泛着一股淡淡的腥味,她一张美丽的脸全黑了。   林暖忙一把捞过小煜儿,小煜儿已经整理好小裤裤了。   “谢煜,我今天非要揍死你!” 第325章 撞破   淮阴公主伸手去抓谢煜,谢煜跑的快,只抓到他裤子,他刚系好的裤子被扯松了一些,小家伙脸一黑,“流氓!”   淮阴公主被气笑了,“还有更流氓的!”   她要脱掉他裤子,揍他小屁屁!   “你最好和我道个歉,说不准我揍你会揍的轻点!”   小家伙嘴巴都要撅上天了,就不道歉,话都不想和淮阴公主多说一个字。   “长公主,要不你先换件衣裳吧。”林暖建议,“煜儿的事我们待会再谈。”   淮阴低头看着裙子上暗红色一滩,脸一黑再黑,她无法忍受穿这样的衣裙,道:“带我去你屋子。”   林暖把她带了进去,给她拿了一身没穿过的,淮阴公主接过,眼底可见的嫌弃,“你这都是什么衣服?怎么这么素?”   嘴上这么说,可没得选,等她穿上时差点没给她勒断气。   林暖让她自个在屋子里换衣裳,她先出来了,她揉揉小家伙的小脑袋,问,“冲人尿尿是和谁学的?”   当然在学堂里学的啦。   小男孩子们的乐趣,比赛谁尿尿尿的高,尿的远,尿的多,他聪明的小脑袋瓜一下子就给想到了。   林暖又和他叮嘱了一遍,让他以后千万不能这样对别人,是不尊重的,而且也不能在外面随便脱裤子,小家伙一一记下。   “暖暖,你刚才是不是生气了?”小煜儿仰头问,一双手背在后面,一上一下的搓着。   林暖道:“我知道煜儿是怕我被欺负,不过我们做事情也要讲办法对不对?换成别人冲你身上尿尿,你会不会也生气?”   “会啊。”小煜儿道,还想揍死他!   那个……突然有点体会到皇姐的心情了呢。   不过坚决不承认。   林暖笑道:“这就对了呀,你是小男子汉,小男子汉怎么能对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做这么不礼貌的事呢?”   小煜儿一抖,好像是啊。   他试探着问,“那暖暖,我去道个歉。”   “进去吧,你皇姐现在应该换好衣裳了。”   谢煜这才挪过去,才到门口,门开了,他张了张嘴,卡壳了。   “小鬼,找揍是吗?”   “刚才是我错了,我和你道歉。”小煜儿说完,哒哒哒地跑回林暖身边,扑进她怀里。   淮阴公主知道,谢煜这孩子,从小就不好带,脾气也不好,对不喜欢的人,那绝对是高冷到不行的,想让他好声好气和别人说话,还讨好别人,门都没有。   他居然和这丫头相处的这般好?   别看小孩子小,可他们最能体会到大人对他们的态度,他这般黏这丫头,看来这丫头平日待他是极好的。   她缓步走过去,“道歉要有诚意,把我裙子洗了我就原谅你。”   “洗就洗。”小煜儿抱着裙子飞快的去后院了。   林暖欲言又止,可淮阴公主一副你今天必须给老娘洗,只好咽下了,而且小家伙做错了事,的确是要自己承担一些。   林暖以为淮阴公主会盘问她,没想到一个字都没问,懒洋洋的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林暖由着她,进去继续做饭去了。   再说,家里的衣裳都是林暖和张如意洗的,有时候三个孩子也会帮忙,可玩的时候多啊。   淮阴公主衣裳层层叠叠的,重倒是不太重,就是面积太大了,小煜儿抱了这边掉那边,最后还把自个给绊倒了,扎进衣裙里。   他拔了半天才把自己给拔出来,把裙子塞大木盆里了。   可怎么洗?搓又搓不动。   小煜儿回去喊了小江儿和小柱,一块给拉后院去了,过了会儿,小家伙顶着满头大汗,他袖子挽的高高的,身上弄了许多水,他出来拎他的小木桶。   淮阴公主很满意,总算治住你了,“小鬼,洗干净点!”   “知道啦。”   只是这小鬼洗个衣裳撸裤脚干什么?你又不是去插秧,而且湿的不应该是上半身吗?怎么下半身湿的比较多?   淮阴公主好奇的过去后院,只一眼,她差点晕过去。   后院摆了个大木盆,她衣裙就放在里面,她衣裙面积大,在木盆里的部分由谢煜用脚踩,在外面的部分由另外两小个用木棒捶。   平时张如意就是这么洗衣裳的,用木棒捶,可他们不知道,张如意捶的是厚衣裳,若是夏天,洗床单被套啥的,张如意也就由着三个孩子在盆里踩,也踩不坏。   “谢煜!”   后院吵嚷成一团。   三小只撒开腿跑没影了,小白也受了惊吓,跟着往外跑,他们身后,是淮阴公主发狂的声音。   顾景珩下课回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三小只外加一只羊,全躲他身后了。   四目相对,俩人都有些惊讶。   “景珩,长公主。”闻讯而来的林辞洲给他介绍,他又对淮阴公主道:“顾景珩,暖暖家相公!”   淮阴公主:你和那丫头是夫妻?   你就娶妻了?   顾景珩行礼,“长公主!”   “长公主,三个孩子年纪尚小,不懂如何清洗衣裙,您就别和他们计较了。”林辞洲道。   淮阴公主掀了掀唇,高傲道:“不就是一件衣裙吗?本公主不差!”   她说完转身坐回院子里了。   顾景珩回来,林辞洲也算是放心些了,他和顾景珩简单说了下情况,就先回去了,侯府还有事等着他处理。   林暖晚饭也做的差不多了,她加了俩个菜,饭桌上倒还怪和谐的。   这丫头做饭怪好吃的。   吃饱喝足,淮阴公主没久留,她要回去了。   “丫头,你送我。”   “草民送公主吧。”顾景珩道。   淮阴公主没说什么,任由顾景珩送,出了门,她嗤笑一声,“怎么?怕我吃了你家小媳妇?”   “长公主该回去了。”   “认真的?”   “长公主慢走!”   压根就不接她话茬的,淮阴也没生气,勾唇一笑,钻进了车厢,马车行驶起来,却和迎面来的马车撞了个正着。   “皇姐?”淮阴公主的马车很好认,跟着的全都是长的好看的侍卫,最奢侈的马车就是了。   对面马车上的人已经下来了。   是晋王和晋王妃。   淮阴公主眉梢微皱,神色有些不耐烦,她下了马车,欲说话,从屋子里跑出一个小身影来,“姐夫,我和你一块送。”   看着皇姐走了他才放心。   “煜儿?”晋王妃错愕,旁侧的晋王也瞧分明了,他震惊后,眼底都是失而复得的欢喜,“煜儿,你还活着?” 第326章 不是一个娘生的   “真的是你,煜儿。”晋王三步并作两步,蹲下身,手放在谢煜两侧,他看了又看,把他抱进怀中,“太好了,你还活着,告诉皇兄,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煜被抱的喘气都困难,姐夫救命。   “王爷,先放开他吧。”顾景珩道。   晋王这才松手,晋王妃也过来了,她含笑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煜儿了,如今见他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若是母后知道,定会欢喜的!”   她说完忽的想到什么,疑道:“可煜儿,你为何喊顾解元姐夫?你一直都住在这儿的吗?可上次那个明明不是你啊。”   “上次王妃来,这孩子没在家,王妃没见到吧。”林暖出来了,谢煜忙扑进林暖怀里了。   “可你不是说你家只有三个孩子吗?”晋王妃还是不明白。   “我是说那三个孩子都是我家的,可我好像没说过,我家只有三个孩子吧?”林暖道,至于剩下不存在的那一个,没人会追究。   对啊。   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煜儿,你既回了京城,为何不回宫?”晋王道:“顾解元,你为何要隐瞒煜儿在你家中的事实?你可知,你这是……”   “是什么?”淮阴公主慢悠悠过来,“人家夫妻俩小镇上来的,见过煜儿吗?知道他是皇子吗?”   就连京城一大半官员都只知道有谢煜这个小皇帝,可长什么样不知道。   “煜儿,你告诉皇姐,你可有把你自己的身份告诉给她们?”   “没有啊,我又不是傻子。”谢煜道。   晋王:有被内涵到。   晋王想想也是,对顾景珩拱手,“是本王莽撞了,本王和顾解元赔个不是,不过既然煜儿已经找到,本王今日就要带他回去。”   “我不回去。”谢煜死死拽着林暖衣裳。   晋王眉目一冷,“不许胡闹,你是皇子!”   “我不是!”   晋王才不和他多废话,径直过去,顾景珩上前一步,拦住他的路。   “顾解元,你这是何意?”   “他不想和你走。”   晋王笑出声,一个小小的解元,还没资格管皇家的事,因此,他话都懒得多说,直接下命令,让侍卫带谢煜走。   林暖也没让,夫妻俩行动出起的配合。   “很好。”晋王冷笑,“顾解元,你家娘子不懂,你该明白你的行为足可以治罪了!”   “治什么罪?”淮阴公主道:“晋王,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你眼瞎就行了,可别把皇叔想的和你一样,顾解元夫妻救了煜儿,大功一件,要论功行赏的!”   晋王被气的心疾都要发作了。   晋王妃忙道:“皇姐,王爷只是担心煜儿,毕竟是皇子,在民间不太妥当,带回去宫里,有母后和嬷嬷……”   “若教出来的都是晋王这样的,煜儿还是不要回去的好。”   “你……”   “消消火,你要是气死了,你家王妃可就要当寡妇了!”   晋王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和淮阴公主素来不和,俩人没少互别,可今日,他居然在顾景珩面前丢了面子。   他冷声对侍卫道:“还愣着干什么?带小皇子回宫!”   “是!”   侍卫过去,还没碰到谢煜呢,就趴下了,林暖冷声道:“煜儿的事不劳王爷费心,我们夫妻自然会入宫禀奏皇上!”   “他是我弟弟!”晋王道。   言外之意,我比你们有资格!   “才不是呢,我们又不是一个娘生的。”谢煜补刀。   晋王:“……”   “要不一块入宫吧。”晋王妃道:“煜儿平安无事,是喜事,我们都是为了煜儿,出发点都是好的,切莫伤了和气,顾解元,林大夫,你们带着煜儿和我们同乘马车进去吧。”   她话音刚落,谢煜毫不犹豫地爬进了淮阴公主的马车。   晋王妃脸一白,好似有人打场打了她一巴掌,火辣辣的。   她岔开话题,道:“对了林大夫,我们此番来,是为了王爷的心疾,之前你给他开的药他都吃完了,能不能……”   “呦,今日本公主可真算长见识了,前一刻恨不得把人下大狱,后一刻就变脸了?要是我,早就羞愧的拔刀自尽了,某些人的脸可比城墙都厚!”   淮阴公主有俩乐,一乐收集美男,二乐就是找晋王夫妇不痛快。   只要他们不痛快,她就痛快,并将此奉为上上之要。   她说完上了马车,晋王脖颈上青筋爆起,抬步过去,被晋王妃拽住了袖子,她冲他摇摇头。   夫妻俩也不好意思问药了,只好回了自己车厢。   林暖入了淮阴公主马车内,顾景珩和车夫并排坐着。   从林暖家到皇宫走了多久,淮阴公主就看了林暖多久,搞的小煜儿怪紧张的,一度以为皇姐要和他抢暖暖。   众人入了宫,伺候皇帝的海公公看见谢煜,惊讶的拂尘都掉了,麻溜的进去禀报了,他很快出来,道:“皇上有旨,宣顾娘子。”   晋王先林暖走了,海公公道:“王爷,皇上没有宣您,皇上只见顾娘子一人。”   晋王尴尬地顿住了脚步。   “呵~”淮阴公主毫不掩饰地笑出声。   林暖心说这位公主活的可真是恣意,天不怕地不怕的,她跟着海公公过去了,到御书房门口,海公公道:“顾娘子,皇上在里面,您进去吧。”   林暖道了谢,进去了。   御书房里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很是好闻,林暖一眼就看见坐在桌子后低头看折子的皇帝。   比她想象的年轻,和小叔差不多年纪,也就二十四五的样子。   很冷清的容貌,容貌俊逸,他穿了一袭暗色衣袍,袖口处绣了了低调的云纹,浑身笼着帝王霸气。   谢家的人基因都这么强大的吗?   “皇上!”   皇帝抬眸,看了林暖一眼,他搁下折子,似也不在意林暖有没有行礼,他问,“就是你救了煜儿?”   “是。”   年轻帝王淡雅的眸子里光变的危险,他冷声道:“你可知,在那一次南巡里,谢煜本该死了,却被你救了,是何后果?” 第327章 不按套路出牌   林暖抬眸看他。   这么直接的吗?   这是打定了主意要把她弄死,不让她活着离开御书房了?你也不怕落人话柄?污了你名声?   “朕给你一个机会,要么,你亲手杀了谢煜,要么,被朕处死!”   商纣王都没你凶残!   林暖一进来就察觉到,御书房四周是有暗卫的,他想杀她,易如反掌,她不知道暗卫的功力,而且若真的打起来,相公回京城的一切就全都毁了。   打是不能打的。   林暖道:“皇上是明君,有雄才大略,是不会杀煜儿的,更何况他还是皇上亲侄子。”   年轻帝王往椅背上一靠,“雄才大略?你说说,朕都有些什么才?”   林暖: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她想了会儿,道:“皇……”   “行了!”皇帝道:“想不出来就别想了,坐。”   林暖旁侧有把椅子,她点头坐下去了。   “说说,你是怎么救了那孩子的?”   林暖把过程简单说了,年轻帝王听了笑出声,“难得啊,那小子还有去要饭的时候,你就该让他去要几天饭,知道人间疾苦!”   林暖:你变脸这么快,我有点不敢接你的话。   “来人!”   海公公进来,道:“皇上!”   “去把煜儿和开元皇后接过来。”   开元皇后,晋王生母,谢煜养母,只因是先帝皇后,先帝又是现任皇帝的哥哥,所以不能被册封为太后,因此,皇帝就给了她一个开元皇后的封号,移居西宫。   当然啦,谢煜也在位了几天的,开元皇后本来都要当太后了,太后的凤冠都制作好了,谁曾想,小皇帝短命,出去一趟就回不来了,到手的太后凤冠飞了。   “是。”   谢煜就在外面,听见传召他就进去了,他行了礼,没喊人,反躲在林暖身后。   皇帝道:“煜儿?”   谢煜没搭理他,好似压根没听见一样。   “煜儿,过来让皇叔看看你。”   “过去吧。”林暖对他柔声道。   谢煜看了她一眼,乖巧的点头过去,站在桌子面前,皇帝上下看着他,长高了一些,也更精神了,就是出去一段日子,怎么变的比在宫里话都还少了?   他道:“别怕,回宫了,没有坏人了。”   谢煜也不应声,就这么站着。   皇帝想问什么,外头小太监声音传来,“开元皇后到!”   “开元皇后驾到!”   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进来,女子刚要说什么,瞥见谢煜,她眼底闪过惊讶,眼眶倏地红了,“煜儿?”   她上前一步,似又不太敢,“本宫没看错,是煜儿,你真回来了,太好了!”   她抱住他,小煜儿皱着眉头,小身子硬邦邦的,他似是想躲开,却又不知道为何,没躲开,只是默默的忍受。   “母后多少次午夜梦回,都梦见你还活着,如今竟然成真,让母后好好看看你。”安太妃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谢珏,“没错,是母后的煜儿,这段日子吓坏了吧?”   谢煜沉默不语。   开元皇后觉出不对劲,问:“皇上,煜儿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何不说话了?”   怎么像个傻子一样?   “顾娘子,是你救了煜儿,你应该知道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吧?他一直都是这样,不说话吗?”   皇帝问完,小煜儿挣脱开开元皇后怀抱,扑进林暖怀中,只露出一个后脑勺子给他们。   林暖:她也不知道啊,这孩子突然就这样了。   她道:“没有。”   她清晰的感觉小家伙扎进她怀中的身子轻微抖了一下。   林暖接着道:“他在家里一直很好,这种情况也就出现过两次,在学堂也没问题。”   没错,就是这样,至于以后你们要是看见小煜儿正常,那就是他暂时没毛病,当然啦,至于为什么你们又没看见他不好的一面,那我也说不准啊。   受到惊吓这种事本来就很难说的嘛,对叭。   开元皇后愣了,接着道:“快传太医,多喊几个过来,快!”   太监急匆匆去了,很快把太医带过来。   太医们都被吓的不轻,挨个的给谢煜检查起毛病来。   可这种受到惊吓的事本来就是脑子里的问题,谁说的准?   太医们听开元皇后叙述了情况,得出一致结论,谢煜受了惊吓,所以才会导致这种情况。   “可有法子治?”   “臣等无能,只能给皇……给小皇子开一些安神的药,不过最好的法子,还是让他待在熟悉的地方,和信任的人在一块,这样对他病情恢复有好处。”   谢煜一听,更往林暖怀里扎了扎。   “煜儿,到母后这里来,母后在,不怕。”开元皇后柔声道,她才伸手,小家伙哧溜一下子躲林暖身后了。   开元皇后还要过去,太医道:“娘娘,看来小皇子很信任这位姑娘,若这位姑娘能时时陪伴左右,对小皇子病情恢复大有帮助。”   “好,那母妃就让她入宫陪你。”   “皇嫂。”皇帝提醒道:“这位是顾娘子,国子监顾解元之妻。”   开元皇后惊讶中带着尴尬,能进国子监的可不简单,朝中多少巩固大臣都出自国子监,她此刻居然让她入宫伺候谢煜,实在是有失体统。   她道:“顾娘子,本宫唐突了。”   林暖并不在意。   “皇上,此事你看该如何处理?”开元皇后道:“还有皇位一事……”   谢煜可是先皇钦定的皇位继承人,摄政王是被推上去的,如今他回来了,谁当皇帝自然要重新商榷了。   “我不要当皇帝,我要暖暖。”一直没开口的谢煜忽的道。   开元皇后一愣,顾不上他说的内容,惊喜道:“煜儿,你说话了是不是?”   “我不要当皇帝,我要暖暖!”   “煜儿,我是母后啊。”   “我不要当皇帝,我要暖暖。”   开元皇后:你就只会这么一句吗?   “顾娘子先下去吧,本宫和皇上有要事相商。”开元皇后道。   开元皇后的本意是谢煜留下,可这孩子跟长在林暖身上的一样,跟着跑出去了,开元皇后忍不住道:“把小皇子带……”   “皇嫂。”皇帝道:“煜儿情况不稳定,还是先暂时让他跟着顾娘子吧,一切事,等他恢复了再说。”   也只有如此了。   开元皇后也退出去了,外面只剩晋王妃夫妻。   开元皇后有事和晋王谈,晋王妃先回去了。   “你可有觉得,你皇弟有些不对劲?”   “他脑子不对劲!”晋王道。   否则,怎么会亲近外人,疏远他呢?好坏不分!   晋王说的是气话,可开元皇后不知道啊,原来如此,只怕是吓坏了,把脑子给吓傻了。 第328章 认出   “对了母后,你方才过来可看见顾解元?”晋王问。   开元皇后奇道:“本宫看他做什么?”   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晋王顿了会儿,道:“他和堂弟长的一模一样,就连名字都一样,只不过他姓顾而已,儿臣第一次看见他时,吓坏了,以为堂弟回来了!”   “你说小王爷?”开元皇后皱眉,“兴许长的一样,他被斩首示众那么多人都看着,除非这世上有鬼,只是煜儿那孩子……罢了,等他病好了再说。”   宫外。   林暖和顾景珩带着谢煜出来了,小家伙一出宫门就道:“憋死我憋死我了,不过姐夫,你给我支的招好怪好使的嘛。”   他还以为姐夫不会帮他呢,毕竟他要是回了宫,姐夫就少了个竞争对手呀。   林暖看向顾景珩,“原来是你教他的呀。”   小家伙平时是机灵,可也想不到那么多。   顾景珩道:“没有皇子给寻常人家养的先例,只有出此下策,至于那个病,好不好,全由他说了算。”   皇帝和开元皇后面前,那么多太医可都诊出小家伙是受惊吓过度,没比这个更好的法子了。   小皇帝的事没瞒住,一天之间,顾解元夫妻救了小皇帝的事传遍了京城。   第二日早朝,皇帝让国子监祭酒带顾景珩来御前,亲自对他进行嘉奖,别看只是口头上的,国子监的监生们除了晋王,可还没人来过御前,见过皇帝,可以说是无上的荣耀了。   监生们羡慕嫉妒时有之。   “顾景珩晋见!”   祭酒事先已经叮嘱过顾景珩礼仪,带着进去了,朝臣们也想看看这个顾解元长什么样,不看不知道,一看一大半都为之变色。   有年纪大的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大殿上,指着顾景珩,“小……小王爷?小王爷回来了!”   “是小王爷。”   “这是怎么回事啊?小王爷不是三年前就被斩首了吗?怎么还活着?”   大殿上窃窃私语,吵嚷个不停。   “草民顾景珩,拜见皇上!”顾景珩行礼。   龙椅上的年轻男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抬起头来。”   顾景珩抬头,任由皇帝打量。   皇帝看了会儿,眯着危险的眼睛,似是要在顾景珩清隽的脸上寻出什么,大殿上的官员们全都安静下来了。   国子监祭酒道:“皇上,臣一开始看见顾解元,着实吓了一跳。”   “臣也见过顾解元。”人群中出来一个人,是陆太傅,“臣当初在扶风县见过陆解元,也认错了,还闹了场误会!”   林侯爷原本打算解释一二的,见这般轻松就化解了,也没再说,若要说他认识顾景珩,少不得把那丫头也一并说了,他下意识不太想让别人知道那丫头。   受到惊吓的大臣们也反应过来了。   人死不能复生啊。   小王爷作恶多端,被斩首了,连个全尸都没留,怎么可能是面前的少年?   只是你长的像谁不好?偏偏长的像小王爷,也不知道是劫是福。   “的确是挺像的。”皇帝道:“不过顾解元和小王爷是俩个人,众爱卿以后勿要再议论。”   “是。”   谁敢议论啊,这不是没事找麻烦嘛。   接下来,皇帝对顾景珩进行了嘉赏,表彰他救小皇子有功,又赏了绫罗绸缎,纹银百两,才让祭酒带他下去。   “顾景珩,今日放你一天假,你先把东西带回去吧。”祭酒道:“不过功课可不能落下来。”   “谢老师。”   毕竟皇帝赏赐的东西要一层层的审批,礼部拨了后,顾景珩要去签字认领,可没人帮他领。   礼部的人惯会拜高踩低,见他刚被皇帝嘉奖,做了个顺水人情,给他弄了辆马车,把东西给运回去。   马车从宫里出去,走的是侧门,和顾景珩不是一条路,而且他也要回国子监收拾一下东西。   顾景珩拿好东西往宫门外走,遇见了入宫的晋王妃。   “顾解元。”晋王妃喊住了他,“昨日一事,我替王爷和你们赔个不是,他不是有心的,他只是太过担心煜儿了,还请顾解元向林大夫转告一声。”   顾景珩微微颌首,一句话都没和她多说,抬步就走。   “等等。”晋王妃道。   她其实也不知道她为何要喊住他,她没话要说了的,可她下意识就是想喊他。   顾景珩眼底酝了几分不耐之色,淡漠道:“晋王妃若无事,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他抬步离开。   却在下一刻,从心口深出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顾景珩抬手捂住,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他面带痛楚,半跪在地上,额头上浸满了汗水。   “娘娘,顾解元好像有点不对劲。”晋王妃身边的丫鬟小桃道。   晋王妃走过去,见他面色惨白,捂住心口,对小桃道:“快去请太医!”   此处是宫里,也没有在屋子里或者隐蔽处,也就没有孤男寡女的顾虑,小桃麻溜地去了。   “顾解元,你没事吧?”晋王妃担心地问。   “无事。”顾景珩冷声道,他说完,直起身子,朝宫外走去,可疼痛发作的毫无缘由,走了几步,似跨越了刀山火海一样,他左手撑在墙壁上。   “顾解元,你忍忍,小桃去喊太医了,太医马上就来!”   顾景珩不想看太医,也不能看!   这时有几个路过的太监看见了,匆忙过来,“王妃,发生何事了?”   “我入宫偶遇顾解元,他好似不舒服,我已让我身边贴身丫鬟去唤太医,你们扶着他去耳房歇息。”   “是。”   晋王妃是善良的,就算今天换成个小宫女,她也会伸出援手的,所以她帮顾景珩,完全没问题。   俩个小太监一左一右扶着顾景珩,一个才触碰到他,顾景珩就甩开了,“不必麻烦!”   他一字一句,说的很是艰难。   小太监又去扶,“顾解元,你脸色很难看,还是先随我们过去歇息一番,等太医来了替你看看。”   这下扶住了,可顾景珩怎么可能去,拉拽之下,他袖子被撩了起来,露出右手手腕,偏偏小太监得了命令,也不撒手。   晋王妃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她刚要对小太监说,喊林暖入宫一趟,就看见顾景珩手腕,他手腕上居然有疤! 第329章 我一直在看你   那疤很丑陋,蜿蜒在他手腕上。   晋王妃脑海里想到一个场景,她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   他怎么会有那样的疤?   那不是他才有的吗?   晋王妃浑身血液都沸腾了,她走近要看清楚,顾景珩已经整理好自己的袖子。   “王妃,顾解元不肯去,怎么办?”小太监没辙了,又不敢鲁莽的把人拖过去。   “你们去搬个凳子,再弄点水过来。”   “是。”   俩个小太监都走了,晋王妃眼底深深浅浅,都是探究的光,她攥着帕子的手颤抖的厉害,想问,又不敢问出来。   她不可能会看错的。   那疤曾深深的烙印在她脑海里。   而且,他现在这样子,很有可能是他体内的毒发作了,控制不住,开始没想出来,如今认出了他,一切都对的上了。   他就是谢景珩,谢小王爷,他回来了!   “你……”   “王妃?”   晋王妃扭头,是林侯爷,他信步走来,也看见了神色不对劲的顾景珩,林侯爷看不上这个女婿是一回事,可也不会让他出事就是了。   他上前几步扶起顾景珩,皱眉,“怎么回事?”   不是去领赏赐了吗?怎的领成这副样子了?   文弱书生就是麻烦。   “林侯爷,我偶遇顾解元,见他神色不对劲,已经让我贴身丫鬟去唤太医了。”   “侯爷,劳烦带我出宫。”顾景珩低声道。   你确定你能坚持的到出宫回家?   “还是等等太医吧,太医就要来了。”晋王妃道,她话音落下,就听见声音,扭头一看,小桃已经带着太医过来了。   晋王妃放心了,太医都来了,这个时候再走已经不合适了,林侯爷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顾景珩眉梢微皱,挣脱开林侯爷就要走,林侯爷微微皱眉,摁住他,“别乱动。”   你要有个好歹,那丫头到时候又找我麻烦了。   顾景珩哪还有力气挣脱,太医过来,行了礼,晋王妃道:“替顾解元把把脉。”   “是。”   太医应下,把药箱放在一侧,他抓过顾景珩修长的手搭了上去,一只纤细的手先他伸出来,抓住顾景珩胳膊。   “我来吧。”清脆的少女声音传来,是林暖,她从袖子里拿出瓷瓶,给顾景珩喂了一粒药,接替林侯爷扶着他。   “姐夫,你没事吧?”谢煜还是第一次看见顾景珩这样呢,他跑到他另外一侧,跟林暖一块扶着他。   “林大夫,顾解元病可严重?要不然让太医一块看看吧。”晋王妃道。   “不用。”林暖淡声道:“太医医术没我的好。”   林侯爷:话虽如此,可你不觉得你话太欠揍了吗?   太医眉头一皱,“这位姑娘,老夫十二岁就进了太医署,前后给多少贵人看过病,你居然质疑我的医术?你才几岁?才懂个皮毛吧?”   林暖压根不理他,对谢煜道:“我和你姐夫在这里等你,让林侯爷陪你回宫拿东西可好?”   “好。”   林侯爷:不是,你们让我办事都不兴问一下我意见的吗?我不去!   谢煜高傲地看了林侯爷一眼,看在你扶了姐夫的份上,暂时不和你计较你对暖暖不好,“你,陪我回去拿东西!”   “是。”林侯爷不敢不从啊,这位是小祖宗。   林侯爷和谢煜走了,俩个小太监也搬来了椅子,端来了水,林暖接过,水温正正好,她动作轻柔地喂给顾景珩。   “你靠在我身上歇会儿。”林暖道,顾景珩手很冰,她攥着他的手,替他揉搓着。   她的药其实就是止疼药而已,小布包暂时没给出解毒的药,虽说治标不治本,可也不会那么难受不是?   不知为何,晋王看着动作亲密的俩人,心里颇不是滋味。   “王妃,还治吗?”太医问。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   “是。”   俩个小太监也退到一边了,夫妻俩全程没有看晋王妃一眼。   “下次可不能忘记带药了。”林暖道,她给他的止疼药是没有副作用的,就是害怕在国子监会出现这种情况。   “知道了。”顾景珩道。   林暖拿出帕子,给他仔细的擦汗,又替他把有些皱的衣裳整理好。   顾景珩看着悉心照顾他的林暖,心里掠过一抹异样,他捂住她的手,小姑娘手很暖,无声的给人力量,林暖被他动作搞的一愣,问,“是不是还是很难受?”   实在不行就再加一个止疼针。   顾景珩摇头,“好多了。”   就是突然想就这么拉着你,林暖温柔一笑,反握住他的手,“等煜儿出来,我们就回家。”   “好。”   晋王妃手里的帕子攥的很紧。   原来,他也是会这般温柔的对别人吗?   她心里百感交集,许多话想问,碍于林暖在,没问出口。   “暖暖暖暖。”   这时,谢煜跑过来了,他身上背了一个小包袱,他身后的林侯爷手里抱着一个箱子,背上系了个小马扎,都是这家伙的东西。   林侯爷算是见识了。   小皇子放着满屋子的金银财宝不要,装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拨浪鼓,纸笔,砚台,还有做衣裳的料子,还有各种各样的玩具,反正什么不值钱拿什么,还有洗脚的小木盆,他居然还把自己帐子给拆了打包出来。   不是,你缺这些东西吗?   你就算缺,你拿金银财宝,不照样买的到?   “煜儿。”   谢煜压根就没看晋王妃一眼,他跑到林暖面前就停下来了,要平常,他早黏糊着林暖了,可今天他乖乖地站着,“姐夫,你好点了吗?能走的动吗?你这么大个,暖暖可背不动你,我也背不动,让林侯爷背吧。”   林侯爷虎躯一震:他连自个亲儿子都没背过。   “你姐夫好多了。”林暖道:“我们回家。”   “好。”   小家伙乖乖跟上,林侯爷和晋王妃打了招呼也出去了。   晋王妃看着他们的身影,身子微微颤抖。   林暖和顾景珩坐上了礼部派的马车,车厢内可以坐的下,不过小煜儿带着东西的,挤不进去了,小煜儿果断的爬上了林侯爷的马车。   回了家,张如意和林明忠也在,帮着卸马车上的东西。   林暖扶顾景珩进屋,她没及时出去,托着腮帮子,“晋王妃好像对你蛮熟悉的,一直盯着你看。”   她倒不是吃醋,她就是觉得,晋王妃那眼神,是不是认出相公身份了?   顾景珩低低笑出声,“我没有看她,我一直在看你。” 第330章 兄弟见面   什么叫嘴比脑子快,这就是了。   顾景珩清咳一声,转移话题,“她应该知道了,她看见我手上的伤疤了。”   林暖给他的药他一直在擦,淡了许多,可还是没有完全消掉。   “她知道了,晋王也就知道了。”林暖道。   她心里暗戳戳地想搞死晋王夫妻。   顾景珩似能看出她心思,道:“他们没有证据证明我就是谢景珩,是不会贸然揭穿的。”   而且,他们不敢。   “暖暖,这些东西放你屋子还是放景珩屋子啊?”张如意声音传进来。   林暖看向顾景珩,他道:“你分配就可以了。”   反正他的东西就是她的,他去礼部的时候,还特意和礼部说了一些,他要的布料大部分都是适合她的。   所有的都是给她的,林暖让顾景珩睡会儿,出去收拾东西了。   再说,小家伙把自己东西搬回来,正如林侯爷所说,都不是贵重的,可在小孩子眼里,这些都是最贵重的,小马扎要送给小柱弟弟,纸笔嘛,姐夫一套,小江哥哥一套。   其他的玩具也分好了,哦,他还有把镶了宝石的小匕首,可锋利可锋利了,他送给了林明忠,他做木工活用的到,送张如意的是一把雨伞,她的那把都旧了。   暖暖的礼物最大,最好看,是他的帐子啦,他已经想象出来了,暖暖天天晚上顶着他的帐子睡觉,睁眼看见帐子,就想起他啦。   小家伙笑的可贼了。   林暖把东西归置好,猛地想起一件事,“你又逃学了?”   谢煜:“……”   ……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又是一年年底了,国子监也放假了,过完年,二月份就要会试了,会试又叫春闱。   是以,虽说是放假,监生们日子也不轻松。   林暖和柳承珏合作的胭脂事业也进行的很好,霓凰阁玉无心玉姑娘带货,产品又好,风靡全京城,不少胭脂铺子都上门来找柳承珏谈合作,柳承珏通通都拒了,他自个就有不少店,自家店都不够呢。   这一日,他在阁里算账,崔管事说林暖来了。   柳承珏本就要找她,银子都已经算出来了,林暖一进来,柳承珏数出银票推过去,“丫头,这是你的部分。”   不得不说这丫头脑子好使,才多久啊,就赚的钵满盆盈。   “谢了。”林暖绕过柳承珏推给她的银票,自个数了一沓拿在手里,柳承觉一把抓住她胳膊,“说好的,你二,我八。”   “有吗?”   “怎么没有?”柳承珏对上小丫头笑的无比狡黠的脸,顿时明白了。   草!   草率了。   没签协议。   她要赖账。   “我可是认真按照协议,五五开的,一点都没占你便宜的,你该偷着乐。”林暖真诚到。   乐个屁啊乐。   抛头露面是他,他都发誓绝对不会再扮玉无暇了,为了卖胭脂,他差点清白不保,那些男人为自个媳妇买胭脂,还顺带揩油。   而且,算账,拿货,卖胭脂,都是他干的好不好?   她就偶尔跟着清点货物,连账都不带对的,对哦,他作什么那么诚实?怎么就不在账本上动动手脚?这丫头也不看不是?说不准她压根都看不懂呢。   林暖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柳承珏已经脑补出许多了,她道:“年夜饭你和崔管事上我家吃。”   柳承珏:算了,他跟个小丫头计较什么?没风度,多拿就多拿,又不是外人。   绝不承认是看在年夜饭的份上。   林暖离开霓凰阁后先去了钱庄,又去转了一趟,拎了不少菜。   “林大夫。”   身后有人喊她。   林暖扭头一看,是几个衣着普通的年轻男子,他们头上还带着草帽,其中一个摘下帽子,道:“林大夫,是我。”   “大哥?”林暖道,是李景淮。   李景淮咳嗽一声,他比林暖大,林暖喊他一声大哥是没问题,可他总觉得这声大哥是照着那位喊的。   “小江儿日日夜夜盼着你回来了,这次回来可能多待些日子?”林暖问,不过李大哥又升官了吗?怎么就突然有假期啦。   “能。”李景淮道:“林大夫,我这次回来是专门找你的。”   几个人找了个茶馆,李景淮一行共三人,他给身边的伙伴介绍,“这位就是我和你们提过的,林暖林大夫,这俩位我我营中同僚,张大山,沈文青。”   “我听景淮说的时候还以为多少得有四五十岁,没想到这般年轻。”张大山道。   “林大夫,你不知道,就你给景淮的那些药,可是救了好几个将士的性命,军医说你那些药,就算是太医也未必能开出来。”   林暖心说她给了一些消炎药,就是怕战场上刀剑无眼,受伤发炎,有消炎药就不会有大问题。   李景淮道:“所以这次将军特意派我们来,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药的事。”   原本将军是想要把人要过来的,有这么一位神医在营里,将士们性命有保障。   可一听对方居然是个姑娘家,那就不合适了,所以做了决定,买她的药,让军医给将士们使用她的药。   林暖道:“你们需要多少药?”   “越多越好。”李景淮道:“将军把此事交给我,他给了我三个月的期限。”   “不过我得先罗列出一个清单出来,再和你们详细讲解具体功效,你们再决定要哪些药材。”   “这个军医已经想到了。”李景淮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递过去。   林暖接过看完,其实也不是什么十分复杂的药,就她给李景淮的那些,止血的,消炎的,退烧的,治拉肚子的,治发烧咳嗽的,都是将士们寻常出现的症状。   林暖当然不会坑李景淮了,她根据自己经验,又添了一些上去,询问李景淮意见。   李景淮道:“林大夫,药的事我也不懂,你只管看着添。”   他信林暖。   “行。”   稍晚一些,四个人出了茶馆,李景淮俩个同伴先去找住的地方去了,李景淮和林暖一块回去了。   顾景珩这几天都在家,李景淮一进门,和他碰了个对撞,四目相对,俩人都顿了步子。 第331章 为什么不说   院子里安静下来了,俩人互相看着,谁都没有先说话。   一个不敢说,一个不愿说,就这么僵持着。   林暖琢磨着想说点什么化解尴尬,门口传来声音,是三小只回来了,他们跟着张如意和林明忠出去了。   小江儿最先进来的,他看见李景淮,先是一愣,接着眼睛里迸发出浓郁的欣喜,他飞奔过去,扑进李景淮怀中,“爹。”   小家伙眼眶瞬间红了,声音也哽咽了。   李景淮眼睛也有些酸,小江儿长高了,精神也好多了,足以看出,他在这里过的很好,他粗糙的手揉揉他脑袋,道:“多大的人了,可不能轻易掉眼泪。”   “我没有。”小江儿抬头,小柱弟弟和煜儿弟弟也在,他有点不好意思。   “景淮啊,军营里也给你们放假了吗?放几天啊?能留在京城过年不?”张如意问。   小江儿嘴巴上不说,可家人都懂,他是很想李景淮的。   李景淮道:“三个月。”   “太好了,咱一家人可以一块过个年了。”张如意道:“景淮啊,你还没吃东西吧?我先给你下碗面条垫垫肚子咋样?”   李景淮肚子还怪饿的,他没拒绝,道:“那就麻烦如意姨了。”   “不麻烦不麻烦。”   林暖跟着张如意进了厨房帮忙。   因几个孩子的到来,院子里一下子热闹开了,冲淡了几分尴尬,尤其李寒江知道自个爹要待三个月,欢喜的不得了,他不是话多的性子,可他许久没见爹啦,攒了好多话。   “我原本是想来家里的,在路上就遇见林大夫了,对了,我带了些礼物。”李景淮道,他打开随身的包袱。   顾景珩没说话,默默回了自个房间。   他在意什么呢?反正,从来也就没有他的,他苦涩一笑,翻开书,却怎么都看不进去。   热闹都是别人的,和他无关。   他思绪混乱,等他微微回神,才察觉门口有人,他扭头一看,是谢煜,谢煜偷看被抓包,一点都不尴尬,他推门进来,他手里还拿着李景淮给他的礼物。   是一块猫眼石,不是很贵重,可好看呀。   谢煜小身子趴在桌子上,问,“姐夫,是不是小江弟弟爹没给你带礼物,所以你不高兴啦?”   顾景珩:你是来专门扎我心的吗?   要是大人,还真不一定能体会顾景珩这份心情,可谢煜是小孩子呀,要是暖暖给全家都带了礼物,不给他带,他就会觉得天都塌了。   “没有。”   “没有才怪。”小家伙把玩着手里的猫眼石,过了会儿,他把东西往他面前一凑,很是不在意道:“给你吧,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欢。”   说完小眼睛还瞄了猫眼石一眼。   真好看,好肉痛。   顾景珩沉闷的心情一下子消散开了,他道:“别人送你的是一片心意,你转增给别人不好。”   是哦。   忘了忘了。   小煜儿收回猫眼石,还想说什么,顾景珩已经在赶人了,“今天的功课做了吗?”   这是什么魔鬼姐夫?小家伙身子一抖,嗖地溜出去了。   再说,李景淮要和林暖商量药的事,加上张如意和林明忠的盛情挽留,让他留下来吃饭,小江儿也眼巴巴地看着,他应下了,就是要去和他同伴说一声。   “晚上就在这里睡吧,睡我屋子。”顾景珩房间门打开了,他淡声道,看似不经意,可若是细看,就能看出他眼底的忐忑。   李景淮一愣,他点头,“好。”   兄弟俩人对视一眼,又很快挪开视线,当成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李景淮转身出门,到了门口,他停下来,他站了许久,转身对还在原地的顾景珩道:“你要是没事,就陪我去一趟吧。”   顾景珩有些意外,“好。”   俩人一前一后出去了。   一路上,俩人都没说话,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又好似什么都发生了。   良久,李景淮先开口,他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他问,“是不是你做的?”   问这话时,他心都是疼的。   顾景珩何尝不明白,他问的是王府惨案。   是不是他做的重要吗?   重要的事,所有人,所有证据,都指向他,说是他做的。   顾景珩没回答。   李景淮似也没有纠结这问题,不过有些情绪忽然打开,就不受控制了,他转身,盯着顾景珩,一字一句地问,“你中毒一事,为何不说?”   顾景珩微愣,很快知道,应该是他从暖暖那里知道了。   他本不想说的,有卖惨的嫌疑,这是他最不愿意的。   “还有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顾景珩依旧沉默。   他的沉默让李景淮愤怒,他抓住他衣领,瞳孔猩红,“为何什么都不说?”   他狠狠把他摁在墙壁上,厉声道:“为什么什么都不解释?你解释,你反驳,你说不是你做的,你说你是冤枉的,你说啊!”   “你说,你手上没沾染过至亲的鲜血,你说,你没有做那些禽兽之事,你为何什么都不说?”   他终于放开了手,李景淮后退几步,情绪已达崩溃边缘。   顾景珩也没好到哪去,眼底全都是暗光,良久,他才用消沉又颓靡的语气道:“说了,你会信吗?”   没人信他的。   也就只有那么一个傻丫头,什么都不问,赌上了全部。   他苦涩一笑,“我说不是我做的,我说我是被冤枉的,我说,我从来没有做过那些事,你信吗?”   “在你心里,我早就做了,我说和不说,又有什么分别?”   你是巴不得我死的!   你是不想见到我的!   “我没……”李景淮到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我没有不信你。   这话说给自己听,自己都不信,又怎么奢望他信呢?   他们是兄弟,却又不是兄弟,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难拥有。   俩个人的性子,也不允许他们说。   周遭安静的可怕,偶有过路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他们。   酝酿的气氛已经没刚才那么好了,再说就不合适了,也说不出口,顾景珩敛下所有情绪,道:“天色不早了,你早去早回。”   他说完,转身折回去。   李景淮追出去两步,到底是没勇气喊出那个名字。   顾景珩拐出巷子,他心堵有些不稳。   若真的那么恨,为何会问出那些话?   他想起让他耿耿于怀的那一句,他内心深处有一股力量牵引着他,他要问他,是不是真就那么希望他死,他转身折了回去,李景淮还没走,他错愕地看着去而复返的顾景珩。 第332章 小骗子   “暖暖让我转告你,让你同伴也一块过来吃个饭。”顾景珩说完,转身走了。   还是没勇气啊,最后一刻他胡乱凑了一句话。   李景淮深深凝视着他。   俩人是一块出来的,林大夫有没有叮嘱他他太清楚了,他刚才也在,林大夫没道理避开他叮嘱顾景珩。   倒不是说林大夫不喊他同伴就是小气,是顾景珩不对劲,他撒谎了,他要说的不是那句话。   可你原本想说的是什么?为何又没说出口?   晚饭时,林暖和张如意做的挺丰盛的,饭桌上气氛很好,兄弟俩人决口不提不愉快。   晚上睡觉时,小江儿搬去和李景淮一块睡,小家伙情绪明显很高,继续说着白天说不完的话。   除了说他和小伙伴的事,他说的最多的就是林暖和顾景珩了。   李景淮问,“江儿,你是不是很喜欢你暖暖姐相公?”   “暖暖姐相公?”这是什么别扭的称呼?   小江儿奇怪道:“爹,他不是小叔吗?你怎么不喊他名字呀?”   李景淮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小江儿道:“难道爹爹不喜欢小叔吗?可小叔人很好呀。”   “没有。”李江淮道:“快睡觉。”   小江儿“哦”了一声,钻进被窝了,小孩子忘性大,一会儿就忘记了,而且他压根察觉不出来什么的,他叽叽喳喳地和李景淮说了不少话,最后睡着了。   李景淮给他掖了掖被角,穿了件外袍出去了,林暖刚好从后院出来,他犹豫了会儿,道:“林大夫,能不能问你一些事。”   “好。”   俩人去了后院。   李景淮沉默的挺久的,不过林暖没打扰他,安安静静地等。   “他怎么样?”   “也好,也不好。”   “我见他的右手好很多了,是不是已经完全恢复了?”   “还差一点点。”林暖道:“没那么快。”   “那他的毒呢?林大夫可有法子?”   “没有。”   李景淮嗓子里似哽了什么一样,难受的厉害,他问,“他应该很讨厌我的吧。”   林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不应该是你讨厌他吗?”   相公对李景淮的态度更多的是小心翼翼,他怕自己兄长恨他,误会他,不要他,可这些都发生了,于是他又害怕,自己兄长巴不得他死。   处在黑暗中的人,是很渴望阳光的,若有一丝一缕的阳光,他就觉得已经是光明了。   李景淮有一瞬间的愣怔,他摇头,苦涩一笑,没说话。   林暖道:“你不是恨他恨的要死吗?你还说过,他怎么不去死呢,这话很伤人心。”   “我没说过。”李景淮说完,想起来了,他听见了,他似是有些焦急,却又无奈,最后只道:“我那话不是对他说的,我没有想让他死。”   他的确是恨他恨的要死,没见面的时候,巴不得他死,可见了面,他就发现他好心软,他根本做不到。   林暖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没撒谎,道:“可不是对相公说,你又为何说那样让人误会的话?”   “我是无意识的,我做了个梦,那句话,是我对自己说的。”   恨无力护住家人,恨无力改变这一切。   “对了林大夫,他手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景淮问,那伤看着好似是自己弄的,难道在谢府出事后,他有过轻生的心吗?   “不是轻生。”林暖道。   至于什么原因,她不太好说,毕竟她不太确定相公愿不愿意让李景淮知道。   可李景淮敏锐度很强,他想了会儿,道:“若不是轻生,那么能让他心甘情愿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晋王妃?”林暖问。   李景淮愣了愣,“是啊,他们自小一块长大的,不过林大夫别误会,他们没什么的。”   可什么样的事,能把手弄成这样子呢?   难道是被晋王妃坑了?   “林大夫,我出去一趟。”   “不用去了。”林暖猜出他的意图,“我已经出过气了,晋王和晋王妃都双双躺床上呢,至于其他的,李大哥不用担心,有我在,对了,这事你别告诉相公。”   “好。”李景淮道:“刚才我所言,也请林大夫暂时不要告诉他,至少,等我走了以后再和他解释。”   他怕尴尬。   “好。”   俩人达成一致协议,并排出去,转身,就看见慵懒地靠在后院门口的顾景珩。   林暖:“……”   李景淮:“……”   顾景珩直起身子,目光清淡,他视线在俩人中间打了一个转,场面异常诡异,他看向林暖,眼底有几分无奈,柔声道:“回屋子等我。”   林暖“哦”了一声,乖乖溜了。   院子里只剩兄弟俩人。   李景淮别开眼,被撞破了,他也没想再隐瞒,干脆就解释吧,他咳嗽一声,浑身哪哪都不自在,“那句话,我不是对你……”   “我知道了,早点休息吧。”顾景珩说完,转身离开。   他也怕尴尬!   更深的是怕什么呢?他不敢拥有暂时的亲情,怕只存在一会儿,又消失不见。若不曾拥有,失去时,就不会感到痛。   兄弟俩到底是回不到从前了。   只是,若是细看,就会发现顾景眼眼底的阴郁消散了。   李景淮话没说完,却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他都听见了,还好,没有造成更大的伤害。   顾景珩推开门,屋子里黑漆漆的,林暖已经躺着了,她翻了一个身,“兄长,我睡啦。”   小骗子。   顾景珩关好门,脱下染了寒意的外袍,挂在架子上,点了豆油灯,屋子洒满橘黄色的暖光,他坐在床榻边,道:“暖暖。”   “睡着了。”   不要问她,问她也不说,坚决不承认是她揍了晋王和晋王妃。   顾景珩失笑,难怪这丫头那天半夜三更出去,当天晚上晋王府就出事了,居然是这丫头干的。   她是在替自己出气。   他心软的不像话,他替她掖了掖被子,声音是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刚才在后院不是一口一个相公叫的很顺口吗?怎么在我面前就改口了?”   林暖睁大了眼睛,嗖的下爬起来,满眼都是,你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顾景珩低低一笑,他耳朵虽说有些红,面上却丝毫不显露,他道:“小骗子!” 第333章 你居然敢骂晋王妃是贱人   所以你是想让我叫你相公吗?   你不当我兄长啦?   林暖盈盈一笑,把小脑袋凑过去,眼底有星辰灿烂,她含笑问,“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叫你相公?”   单独一个问句而已,顾景珩还是被里面的“相公”俩个字喊的心旌摇曳,他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那天可有受伤?”   “没有。”林暖道:“不过你小青梅受伤了,脸也花了,我弄的,要不要我治好她?”   “我若说让你治,你就治吗?”顾景珩直视她的眼睛,询问。   林暖想了会儿,道:“不是很想治。”   可又不想让你难过。   顾景珩是什么人,他要是想看穿你的心意,简直易如反掌,更何况林暖这丫头在他面前就从来没有藏过心思的,他揉揉她小脑袋,道:“那就不治。”   “好。”林暖展颜一笑,她伸手环住顾景珩的腰,靠在他怀中,顾景珩破天荒的居然任由她抱着。   林暖眨眨眼,手上动作大胆起来。   “睡觉。”顾景珩捉住她不安分的手。   林暖“哦”了一声,躺了下来,等顾景珩也躺下来,她往他怀里一靠,顾景珩身子僵了僵,到底没推开她。   “相公,我有些困了。”   “那就睡觉。”   “可我还想和你说说话。”   小丫头嘀嘀咕咕的,话说完,打了个哈欠,睡了过去,顾景珩低笑一声,他是有多幸运,才会遇见这个丫头。   他的人生,因她而有光。   这一夜,一家人都睡的很好。   林暖起了个大早,她去了济民医馆,一进去,宋掌柜就告诉她,晋王妃来了,在内室等她,晋王妃知道她在这里不奇怪,她也没隐瞒过。   林暖洗干净手,进了内室,内室里只有晋王妃和她的丫鬟,晋王妃让丫鬟出去,才道:“林大夫,坐吧。”   “这是我的地方,王妃这话错了。”林暖坐下。   晋王妃温柔一笑,也没计较,她脸没好,还蒙着面纱,不过今日她来有比看脸更重要的事,她问,“林大夫,你了解顾解元吗?”   林暖没说话。   “林大夫也应该听说过,顾解元长的很像京城安阳王府小王爷吧,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他就是小王爷,他没死,他就是谢景珩!”   林暖脸上丝毫没有起伏,道:“我不在乎他是谁。”   她在乎的事他这个人,至于名字,他可以叫这个,也可以叫另外一个。   晋王妃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到底听没听懂我在说什么?   她道:“安小王爷罪名累累,早在三年前,就被处以极刑,你可知,若是被人知道他的身份,意味着什么?将会是灭顶之灾!”   “林大夫,你我相识一场,我把你当朋友,我不想看着你们遭难。”   林暖淡淡一笑,道:“王妃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他不是谢小王爷,我们也不会遭难!”   她果然什么都不懂。   晋王妃情绪有些激动,“林大夫,我和安之哥哥是一块长大的,我比你了解他,哦,你还不知道吧,安之是谢小王爷的字。”   “林大夫,我想我可以帮助你们,你愿意安排我和安之哥哥见一面吗?”   “我再说一遍,他不是谢景珩!”   晋王妃摇头,“他就是,林大夫,你可能不知道,我和安之哥哥从小一块长大的,我们感情很深厚,若是我,他肯定是想见的,这些对他很重要,我想,他应该没告诉你。”   这话说着就很微妙了,就有一种,我和你相公很熟,你不了解你相公的感觉。   “林大夫,你也不用再替他隐瞒了,你应该也猜出来一些了吧?似他这样惊才艳艳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乡野村夫呢?再说,他手腕上的伤疤,我是不会认错的。”   她说完苦涩一笑,“说起来,那伤疤还是因我而来的呢,安之哥哥心甘情愿!”   林暖笑了,“晋王妃今天来,不仅仅是想见我家相公吧?你好像觉得,我似乎配不上他?”   晋王妃没想到她这般直白。   她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大夫很优秀,可安之哥哥不是常人,抛开那些罪名,他比任何人都优秀。”   “所以,晋王妃觉得,我家相公和你最般配是吗?”   晋王妃一愣。   “可惜,再般配,你也嫁为人妻。”林暖道:“晋王妃可别告诉我,你不喜欢晋王?”   这话问的压根就没法接。   晋王妃脸上划过尴尬之色,她窘迫道:“对不起林大夫,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若是我和安之哥哥的过去让你不舒服了……”   “我为何要不舒服?”林暖道:“他现在是我相公?难不成你和我相公还能有什么可能不成?”   晋王妃,“……”   她连让她吃醋的机会都没有吗?   老实说,林暖还真是一点都不吃醋。   因为晋王妃已经嫁了人,而她家相公对于她,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眷恋,更何况,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内心是丑陋的,她为何要嫉妒,要对一个丑陋的人吃醋?   压根就不配的好么?   晋王妃离开了,她是有尊严的,连让林暖帮着看下脸的话都不提了。   出了门,一辆奢华的马车在济民医馆外停了下来,是淮阴公主,晋王妃行礼,淮阴公主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进去。   晋王妃脸难看的要命,对身边丫鬟道:“我们走。”   淮阴公主一进医馆,所有人都看去了,她一袭红衣实在太耀眼了,宋掌柜麻溜的接待,“您……”   “林暖在哪儿?”   “您是来看病的吗?我们……”   “啰嗦个什么?”淮阴公主皱眉,“再啰嗦给你舌头削了,林暖在哪儿?”   宋掌柜捂住嘴,这人一看就是来闹事的,更不能说林大夫在哪儿了,他道:“林大夫今天没在。”   “是么?那刚才晋王妃贱人来找谁?”淮阴嘀咕。   宋掌柜:你居然敢骂晋王妃是贱人?   “让她进来吧。”   林暖声音传出来,淮阴公主扫了宋掌柜一眼,“再有下次,把你阉了送宫里当太监!”   嗷~   宋掌柜夹紧小小宋。 第334章 林暖暖,你膨胀了   淮阴公主走出了风情万种的步伐,姿态妖娆地进了内室,惹的大堂的病人呼拉拉全看过去了。   没一会儿,淮阴公主身边的丫鬟出来,面无表情道:“谁敢再看我家长公主一眼,眼睛都挖掉!”   长公主?   恶魔啊!   病人哗啦啦全跑了。   “还没给医药费!”   宋掌柜哭着追出去。   内室里,淮阴公主以手托腮,一双眼睛满含风情地看着林暖,“你弯下腰来。”   林暖疑惑。   “弯腰。”淮阴公主拽了她一把,趁着林暖弯腰,往她领口里看了一眼,她“呦”的一声,笑的暧昧,“小小年纪就发育的这么好啦?要到我这个年纪还得了?就是这张脸,没有这红斑就是绝世美人,不过有也没关系,看习惯就不丑了,那小子眼光挺好的。”   林暖:“……”   “你们成亲多久了?”   “一年半。”   “圆房了吗?”   “没有。”   淮阴公主微微皱眉,“是你有毛病还是他有毛病,都成亲了干嘛不圆房?”   林暖:你问他呀,你问我干什么?   “也是,一看你这小丫头,就知道被我家安之迷的找不着北,是那小子不肯和你圆房吧?手段懂不懂?”   合着你今日是来传授我秘诀的?   林暖虽说很想知道,可正事要紧,道:“长公主,能否让我先给病人看完诊?”   她一个月就出诊四天,再这样闲聊,宋掌柜要赔钱的,而且你都把病人给吓跑了。   淮阴公主很是不耐,“小丫头,你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让我等你?”   “待会中午我给你做菜?你在我屋子里看看书,睡一觉,等等我可好?”林暖抛出诱饵。   淮阴公主想起她做的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晚上上本公主府上给我做。”   “没问题。”   送走了淮阴公主这尊大佛,医馆生意渐渐有好起来了。   林暖忙碌了一天,淮阴公主等了一天,好几次她都无聊的要出去抓人了,可很奇怪,她最后又没去抓,就连她的贴身丫鬟都疑惑,公主脾气啥时候这么好了。   总算等到林暖从医馆出来了,她上了淮阴公主的马车。   今天伤患有点多,林暖折腾的有些累,她一上马车就舒服的睡过去了,丫鬟张了张嘴,刚想喊,被淮阴公主阻止了。   “去那边说一声,人在我府上。”她压低声音道。   “是。”丫鬟麻溜去了。   马车一直进到公主府门口才停下来,林暖也醒了,淮阴公主扫了她一眼,道:“丫头,你可是第一个让本公主等这么久的人,胆子可真大!”   说完下了马车。   林暖跟上了。   公主府奢华的简直超乎你想象,就差把院子里的地砖都镶成金的了。   淮阴公主一进大厅,就有人迎了上来。   “殿下回来了!”   有衣着白色长袍的男子行礼,含笑上前,替淮阴公主脱下外袍,又给她套上轻盈的袍子,男子们举手投足都是风流姿态,而且容貌一个塞一个的好看。   “公主,这位姑娘是?”有男子问道。   淮阴公主道:“我弟妹!”   一点都不带掩饰的。   “原来是小王妃。”男子道,一点都不奇怪,显然是早就知道顾景珩身份了。   男子们来到林暖面前,行礼,“小王妃。”   林暖颌首。   “小王妃可要换衣裳?”其中一个问。   “不用了。”   “换一套吧,来到我这里不用拘束,再说你给病人看诊不就穿这套吗?脏!”   林暖心说我外面还套了一件呢,不过她也觉得该换了,没拒绝。   淮阴公主身边除了贴身丫鬟,其他清一色都是男子,就连替林暖拿衣裳,也都是他们男宠们拿的,不过他们举止得体,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把衣裳拿进屋子就出去了。   林暖舒服地泡了个澡,穿好衣裳,是一套青色的袍子,袖子很宽,她为了方便,衣裳袖子都很不宽,不过她也不挑衣裳就是了。   她开门出去,外面有两名男子等着,见她换了衣裳出来,眼底掠过一抹惊艳,“小王妃,公主在亭子里等您。”   “叫我林大夫就行。”   “是,小王妃。”   林暖:行吧,随你们。   “小王妃放心,我们只在公主府叫,不会在外面这般喊您的。”   林暖还能说什么?   她进了亭子里,亭子四周都有帘子,帘子外面还有一层柔软的纱,帘子若是有风,层层叠叠,很是好看。   “坐。”淮阴公主道。   林暖坐下,她就给她倒了杯酒,林暖道:“我不会喝酒,一杯都不行的。”   “我给小王妃换茶。”淮阴公主男宠道。   淮阴公主笑骂,“就属你勤快。”   “公主,今日要听什么曲子?”另外一名男宠道。   淮阴公主看向林暖,问她,“喜欢什么?”   “好听的我都喜欢。”林暖道,对于懂乐理的人来说,这话说的就十分没有水平了,淮阴公主这位男宠显然是懂乐理的,可他一点都没有不恭敬,反认真挑选了一首通俗易懂又好听的曲子弹奏。   弹奏前还和林暖说,若是不喜欢,可以喊停,他另外换一首。   林暖听的挺满意的。   只是不都说说淮阴公主残暴吗?看起来不太像啊?   一曲后,其他男宠也表演了一些功夫,有的擅画,给林暖画了幅画,有的擅诗,也作了一首诗,还有的擅长场曲,也唱了。   一场下来,林暖见识到淮阴公主的男宠团,都长的好看,可都不是花瓶,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技艺,都是有所长的,可以说,他们国子监大部分监生都优秀。   林暖觉得这位公主日子比皇帝过得都要好些。   可公主,你确定不是养了一批智囊团?   她都有些羡慕了。   做饭时,有几个男宠跟着林暖去帮忙了,帮她洗菜,塞柴火,切菜,恩,这是林暖做过最轻松的菜,只需要动动铲子。   吃饭时,淮阴公主也没有一个人吃,男宠们都跟着一块做的,男宠们知道林暖是大夫,医术还不低时,眼底都有赞许。   用过了饭,一群人在大厅里,为对林暖表示感谢,男宠们都送了林暖不少礼物。   而且,淮阴公主夜生活可一点都不单调,这才是个开始呢,节目一个跟着一个,林暖怪喜欢的,看的入迷。   淮阴公主笑笑,这时,她身边的贴身丫鬟进来了,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公主,顾解元来了,在外面,要带他进来吗?”   “不用。”   又不是不认路?   淮阴公主就是故意的。   顾景珩再外面等了会儿,也没见人过来带路,他咬了咬牙,驾轻就熟地过去了,还没到大厅,就听见里面热闹的声音,他进了大厅,乐声舞声,丝竹声混合在一起。   关键某个人看的特别投入,压根没看见他进来了。   很好,林暖暖,你膨胀了。   顾景珩被气笑了,往林暖身边一坐,林暖看也没看他,反伸手,是要茶的动作,“谢谢。” 第335章 顾夫人   顾景珩:“……”   他倒了一杯茶,瞥见桌子上一堆东西,各种小玩意,发簪珠宝,还有画,画上的人正是她,谁画的不言而喻,桌子上还有一盘子果子,切成小块,林暖自己吃东西是不切的,没那么多讲究,淮阴公主也不是伺候人的性子。   他把茶递过去,等林暖喝完,他才幽幽道:“顾夫人,他们可好看?”   “好看的。”林暖说完,扭头,眸子瞪圆了,“相公?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怕是都不知道谁是你相公了。   顾景珩看了眼在主位上笑的幸灾乐祸的某人,他见林暖唇角有水渍,掏出帕子替她擦了擦,林暖咽了咽口水,道:“我还想喝。”   茶壶里没水了,丫鬟给顾景珩递了一壶过去,林暖连喝了两杯,果断甩锅,“不是我要看的,是公主强行要我看的。”   对,就是这样。   “是啊,是我让她看的。”淮阴公主很是大方的接过了锅,她给男宠们递了一个眼神,男宠们收拾了东西离开大堂。   顾景珩没说什么,只是道:“公主,她不适合来这种地方。”   “是吗?本公主请林大夫来看看表演而已,林大夫自己也看的挺开心的,顾解元倒是说说,哪不合适了?”   “她看的不是很开心。”顾景珩睁眼说瞎话。   淮阴公主看向林暖,林暖很是没原则道:“恩,不是很开心。”   惹的淮阴公主想掐她。   臭丫头,是谁一直盯着看的?翻脸不认人的小流氓。   “公主,若无事,草民带内子先回去了。”顾景珩说完,牵着林暖手就要离开,林暖走了一步,身子有些踉跄,她脑袋有些晕。   顾景珩敏锐的感觉出来她的不对劲,拦腰扶住她,他眼中有担忧,“哪里不舒服?”   “晕,还有点热。”林暖道,她说着扯了扯自己衣裳领子,露出白皙的肌肤,就这么一会儿,她脸颊也被染成了粉红色。   某些人可是在王府里长大的,对一些东西无比熟悉。   顾景珩眸光当下就冷了下,抬眸看向淮阴公主,“怎么回事?”   淮阴公主耸肩,“可不关我的事,茶是你倒的,也是她自己喝的。”   当然啦,药是她下的,无色无味,任凭你医术再好,你不喝下来,你也是不会知道里面被她掺了点东西的。   要说平日,林暖喝东西也没那么不警惕,可这是在淮阴公主府上啊,相公家堂姐,他们都不说,可她知道,淮阴公主对相公不错的,所以,她就没多想。   “你这样子看我做什么?”淮阴公主道:“不就是一点点药吗?解了不就成了?又不会伤身体!”   她做事向来不考虑后果的,这次因是这个丫头,才拿捏了分量,又寻了不伤身体的,你还不领情?   木桩子都比你解风情。   “你莫不是真不喜欢这丫头?要不喜欢,我府上的男……”   “谢灵韵!”   淮阴公主眼底闪过一抹落寞,自皇爷爷死后,有多少年,没人唤过这个名字了,世人只知淮阴公主,却不知谢灵韵,她敛了所有情绪,笑道:“终于承认你身份了?”   “我承认,你就给解药是吗?”顾景珩一字一句道。   “你先承认看看呗。”   “我是谢景珩!”   淮阴公主若有所思,“看来你对这丫头还蛮上心的,可惜,我想给你解药,可这药没解药啊。”   顾景珩脸黑了个彻底。   林暖难受的要命,偏偏她沐浴洗澡换了衣裳,小布包没挂身上。   她拽了拽自己衣裳,被顾景珩扣住手,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声音柔和了许多,“暖暖,你忍忍。”   他说完抬眸对淮阴公主道:“她的东西呢?”   淮阴公主给丫鬟递了个眼神,丫鬟道:“顾解元,请随奴婢来。”   顾景珩打横抱起林暖,跟着丫鬟去了,丫鬟打开门,道:“顾解元,林大夫东西就在里面!”   顾景珩抱着林暖进去,门从外面被关了,丫鬟麻溜的锁上门,淮阴公主慢悠悠地过来,笑的和狼外婆似的,“臭小子,喜欢就大胆的上,扭扭捏捏的不像个男人,早点给我整个小侄子出来,别断了安阳王府的后!”   顾景珩咬牙,“安阳王府没断后。”   他指的是小江儿,可淮阴公主显然没理解,她嗤笑一声,道:“行啊,那你证明给我看啊!”   说完带着丫鬟直接走人。   丫鬟有点小担心,“公主,会不会出事啊?”   “他们是夫妻能出什么事?”淮阴公主道。   屋子里,林暖强忍住浑身燥热的难受劲,去翻小布包。   翻到了盒子,她松了口气,掏出来一看,傻眼了。   小雨伞?   你特么不给我弄点镇定剂啥的出来你给我整这玩意干啥?我是能吃还是能吹?   “怎么不吃药?”   林暖唰地把东西扔回去了,道:“没合适的药。”   “那你……”   顾景珩话说了一半,就见林暖钻进床榻上,他身子僵了僵,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出现一些大尺度的画面,“暖暖……”   “你别过来,我还小的。”林暖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   什么叫嘴巴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这就是了。   虽说林暖也挺香把他吃干抹净的,可太小了啊,好歹也要等十八岁啊。   顾景珩:“……”   “好热。”林暖倒在床上,踢开了被子,使劲拽衣裳领子,白色袍子被她拽的乱糟糟的,思绪越来越混沌。   顾景珩到底是不能无动于衷。   他知道那种药分两种,一种只要捱过去就没事了,可另外一种,是必须要……   他不敢冒险,他要确认到底是哪一种。   顾景珩快步走过去,待看见床榻上的人脱的只剩一个小肚兜,双眼迷离地看着他,他内心还是不受控制,连呼吸都变的滚烫了。   就好似,梦里的场景变的真实了。   “相公。”林暖娇俏一笑,起身搂住他脖子。   哇,相公身上好凉快啊。   林暖蹭啊蹭,小手钻进他衣裳中,可不够,她粗鲁的扯掉碍事的外袍,丢了出去,又去拽他的中衣。   “暖暖。”顾景珩及时捉住她的手,他声音暗哑的不像话。   林暖不听不听就不听,她粗暴的把顾景珩推倒在床榻上,扑了上去,跨坐在他身上,她身后,轻盈的帘帐落了下来,遮住了一室旖旎。 第336章 她还小   某个小流氓趴在顾景珩身上,笑的像小妖精一样,她勾着他的下巴,道:“别动哦,一点都不疼哒。”   顾景珩:你是不是弄反了?   不对,他在想什么?   他撑起手臂要起来,林暖皱了皱眉头,一巴掌拍掉他手臂,很不怜香惜玉的扣住他手腕,举在他头顶,“怎么一点都不乖?别人都很乖的。”   某人已经被药折腾的胡说八道了。   顾景珩眸色一暗,一个起身,把林暖压在身下,不过他用手撑着自己身子,没压下去,“别人?”   “就……男宠?”   “唔!”   顾景珩唇瓣往下一压,吻住了她的。   林暖脑子晕了晕,闭上了眼,俩人十指相扣,周遭温度攀升,不似之前的蜻蜓点水,是掠夺,是占有,是疯狂,是无尽缠绵。   “相公。”林暖搂住他脖子,她声音很细,很柔。   顾景珩猛的惊醒,他在做什么?他是疯了吗?   “暖暖,你先松手。”   “不要,你会跑。”林暖娇娇软软道:“我很难受!”   “我不跑。”顾景珩道:“暖暖,你先松手,我替你拿解药。”   “那你亲我一下。”   顾景珩心颤了颤,他俯身,在她唇瓣上落下一个吻,“等我。”   林暖松开手,软绵绵地躺在床上,难受是真难受,思绪也是真混乱,可她前世训练的时候,比这更难受的都体验过,捱是能捱的住的,可是有他在,她就不想捱了呢。   顾景珩整理了衣裳,一掌劈开门,又关上,朝大厅去了。   淮阴公主靠在椅子上懒洋洋的喝酒,见他一脸怒气的赶来,眼底有揶揄,“这么快?”   “解药!”   “有更直接的……”   “她还小!”顾景珩眼底爬上了些戾气。   淮阴公主微微愣,从袖子里扔过一个瓷瓶子,顾景珩接过往外走。   等没人了,她笑了一声,“我还以为这俩人只是阴差阳错下勉强凑在一块罢了,倒是没想到……”   顾景珩回了屋,倒出瓷瓶里的药,扶起林暖,她身上太滚烫了,他身子僵了僵,“暖暖……”   “相公。”   软软香香的小丫头搂着他,冲他笑,顾景珩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他无数个梦里,都是旖旎,这个时候,若说他真的没有一点想法,那就太假了。   不过有些煎熬必须得靠忍,顾景珩心里明白,可偏偏这种煎熬又是最能摧毁人意志的,他差点没忍住。   “乖,把药吃了。”顾景珩把药喂入她口中,把她抱回到床榻上,让她安安静静地躺着,小姑娘起处难受的厉害,拉着他的手死活不放。   一会儿捏捏他脸,一会儿拽拽他袖子,一会儿扒扒他的衣裳,眼底意思很明显,可他知道,今天已经过了,他克制着,始终和她保持距离。   许是药效发挥了作用,林暖渐渐安静下来,睡了过去,顾景珩眼底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小丫头也太磨人了点儿。   俩人天黑了才离的公主府,从后门出去的,坐了一辆很不起眼的马车。   这一觉,林暖直接睡到了第二日,她睁开眼,天已经大亮了。   她不是在公主府吗?   是怎么回来的?   她身上衣裳谁给她换的?   “吱呀”一声,门开了,顾景珩端了碗粥进来,道:“醒了。”   “恩。”林暖接过,小口小口的喝着,“昨夜你带我回来的?”   “坐了长公主马车回来的。”顾景珩道,不过到了家门口,是他把她抱进去的。   林暖刚想问昨天她没干什么不好的事,就瞥见床榻边叠的整齐的衣裳,是他的衣服,有点被扯破了。   是她扯破的。   林暖瞬间:“……”   顾景珩顺着她目光看去,低低一笑,“想起来了?”   林暖:“没有。”   “小流氓!”顾景珩道:“好在不是白天,否则要被家人看见的。”   林暖“唔”了一声,“你要是乖乖顺从,我不就不拽你衣裳啦?”   还怪有道理。   顾景珩噎了噎,接着说就是限制性的话题了,他转移话题,问,“头疼不疼?”   “有点点。”某人睁眼说瞎话,“可能你替我按摩一会儿就好了。”   顾景珩也不揭穿她,坐在床榻边给她按摩,林暖舒服的直闭眼。   “以后离长公主远点。”   林暖眸子一亮,猛地看向顾景珩,“我的东西有没有带回来?就画,还有他们送给我的礼物。”   小丫头还惦记着呢。   顾景珩睁眼说瞎话,“全被淮阴公主没收了。”   他说完,见小丫头肉疼的表情,轻敲了敲她额头,好笑道:“这么惦记?”   “好多礼物啊。”   “我若喜欢,我给你画。”顾景珩道,想来他还从没给这丫头画过画呢。   林暖扭头,眼睛特亮,“真的?”   “真的。”   “现在就画。”   怕你反悔。   顾景珩由着她,他准备了笔墨纸砚,坐在桌子后面,他没用左手,用的是右手,一笔一划都极尽优雅。   林暖安安静静地看着他,这样的少年,若是没有遭遇那些变故,该是何等的少年风采啊?   她突然有点难受。   她起身坐到他身边去了,顾景珩也没想到这丫头说过来就过来,他问,“怎么了?”   林暖小脑袋一歪,靠他身上了,她盯着他的右手,他右手因执笔,广袖掉下来一些,露出丑陋的手腕,顾景珩已经不会在林暖面前刻意掩饰了。   她伸手,抚摸过疤痕,问,“很疼吧?”   取血的时候很疼的吧?   层层叠叠的疤痕,是取了多少次血呢?   到底是何原因,让你宁愿为了另外一个人做这种事?   顾景珩从她眼底看出了珍视的意味,他心是他想不到的悸动,道:“早就不疼了。”   一开始还记得很清楚,可好似,渐渐的都忘记了。   顾景珩捏了捏她脸蛋,道:“林暖暖,以后不准随便收男子的礼物,尤其是画像。”   “画像怎么了?”   顾景珩心说只有我才可以给你画,到嘴边就变了,“他们画的不好看。”   林暖笑了,眉眼如画,她道:“相公,昨晚的事,我都有记得哦。”   包括任何一点小细节。   顾景珩执笔的手一顿,他脑海里浮现昨夜的画面,唇齿之间的纠缠,他面上有些热,刚要说什么,就听见林暖发出呼吸的声音。   又睡着了。   林暖暖,你是猪吗?   顾景珩宠溺一笑,轻点了点她鼻子。   她靠着他,他由她靠着,下笔的动作格外的柔和,时间在这一刻好似都变的缓慢了。 第337章 遇险   日子一天天过着,转眼便是年底了。   张如意给家里人做了过冬的衣裳,阮元也做了送了过来,不过她夜里的时候着了凉,让林锦乐送来了。   “姐姐。”林锦乐身上披着厚重的披风,跳下马车,接过芍药手里的包袱,自个拎着就跑进去了。   林暖在后院呢,她摘了筐小青菜,煮汤吃,就看见林锦乐进来了,她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出了点汗。   “姐姐。”她抱住林暖,亲昵的道:“好些日子没见你,我可想你啦,这次我要和你睡,娘和祖母都同意的。”   林暖道:“这几天不行。”   林锦乐秀眉一皱,委屈巴巴,“姐姐,我不是你最疼爱的妹妹了吗?”   “大小姐,奴婢也要留下来,奴婢跟着老太君也学了几招呢。”芍药说着,扎着马步,哼哼哈嘿的比划了几招。   林暖道:“家里来客人,屋子住不下。”   “我和你睡就成了呀。”林锦乐说完猛的道:“姐姐,你和姐夫睡一块啦?”   “是啊。”   “那我过几天再来。”林锦乐笑盈盈道,可不能耽搁姐姐姐夫培养感情,当然啦,这也不影响林锦乐成为林暖的小尾巴。   可把谢煜给郁闷坏了,又来一个和他抢暖暖的,还是个女孩子,好气好气哦。   林锦乐带来了阮元给林暖做的衣裳,还有她自个的绣品,家里人人都有份,她还亲手给林明忠做了件冬天的衣裳,惹的林明忠抱着衣裳傻乐了许久。   林明忠也给两个女儿准备的东西,林锦乐收到礼物后,心里发酸。   明忠爹爹给她用心准备礼物,待她极好,没有偏心,可侯爷爹爹却只给她一个人准备了,压根都没有想起姐姐的。   她捧着礼物去找了林暖,林暖在屋子里做饭呢,见她眼眶红了,放下锅铲,问,“是不是烟熏着你了?哭鼻子就不好看了,去外面等会儿,饭很快就好。”   林锦乐摇头,“姐姐,我也会做饭的。”   她这些日子在府里都学会了,就是想来的时候可以帮姐姐一块儿。   “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你。”林锦乐眼泪豆子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也不管林暖身上还系着围兜,抱上去了。   “姐姐,要不是那个女人把你换了,你现在应该是最好的侯府大小姐,爹爹也不会……是我抢了你的东西,我……”   林暖笑了笑,“傻丫头,哭什么?又不怪你。”   “姐姐,你放心,我会对你的好的。”林锦乐认真道:“真的,我没有骗你。”   林暖被她急促的样子逗笑了,她道:“我哪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林锦乐一愣,哭也忘记了,过了会儿,她道:“那要不我搬过来?我不要在侯府待了,我这就去……”   林暖一把拉住她,盈盈笑道:“你没有抢我东西,你也没对不起我,你是侯府小姐,这一点不会变的,记住了。”   林锦乐心里感动的厉害,刚想说什么,姐妹俩人闻见一股糊味。   林暖“呀”了一声,忙去炒菜了。   “对了姐姐,祖母,娘,小叔,还有大哥都说了,年夜饭要过来这里吃,到时候她们会来帮忙的,让我提前和你说一声。”林锦乐道。   其实大家伙也不是要故意丢下林侯爷一个人的,可是林侯爷实在太气人了。   他直接是自动屏蔽掉林暖信息的,林辞洲隔三差五的还会来看林暖,就连林承烨冷死人的性子也晓得给自己妹妹买礼物,虽然嘴巴上不说。   柳承珏那个不靠谱的更是了,变着法的来林暖家蹭饭,他脸皮厚,赶都赶不走的那种。   可你当亲爹的,不闻不问,是什么意思?   那你就一个人过年吧。   林锦乐在家里用过了饭,磨磨蹭蹭的,直到天色暗了些,才上马车回府。   她一离开,就蔫哒哒的,整个人都没精神气了。   她是一个需要姐姐的宝宝。   芍药也在旁边唉声叹气,“奴婢才和大小姐说了三句,小煜儿说的最多,然后就是小姐你,奴婢还想让大小姐教奴婢几招呢。”   大小姐越看越有魅力,大小姐怎么就是个女子呢?还嫁人了,她突然有点羡慕姑爷了。   唉!   忽的,马车“咚”的一声停了,芍药掀了帘子,车夫道:“二小姐,芍药姑娘,车轴坏了,小人要修修,你们先下马车歇会儿吧。”   “好。”   京城是不宵禁的,大半夜的人还多,更何况这会天还没黑呢,林锦乐和芍药就在边上的摊位桌子边坐着等。   冬日的傍晚,凉风习习,有点冷。   从旁边酒楼里出来几个拎着酒壶,喝的醉醉熏熏的几个男子,他们勾肩搭背,时不时哈哈大笑。   林锦乐闻见很浓郁的酒气,她眉梢稍皱,她坐在最外面的,起身往里挪,就感觉肩膀上有东西砸下来了,是酒壶,酒壶里的酒顺着她领口流进她衣裳里了。   透心凉。   她倒抽一口气,芍药忙护在她面前,“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林锦乐不想惹事,马车上就有备用的衣裳,换了就是了。   “小娘子长的挺俊啊。”其中一个男子笑着,伸手就要去勾林锦乐下巴,芍药推了他一把,厉声道:“放肆,林侯府的小姐你也敢无礼?”   “林侯府小姐啊?我是林侯府公子啊,妹妹不认识哥哥了?”   对方越来越放肆,车夫看见也过来了,他还没说话,就被男子拎住直接扔出去了,林锦乐身子一抖,芍药也怕啊,可她不能怂。   好在她和林暖学了些工夫的,只是她资历不行,不适合学武功,林暖就让她学实用的招式。   芍药瞅准年轻男子裤裆,狠狠一踹。   年轻男子“嗷”的一声,夹紧双腿,疼的脸都白了,“臭娘们,给我追!”   “小姐快跑!”芍药拉住林锦乐跑了,俩人再厉害,也是柔弱女子,更何况林锦乐多年养尊处优,如何是几个男子的对手?   路过一个岔路口,俩个人跑散了,所有人都追着林锦乐跑了,芍药急死了,追过去又打不过,她果断折回去了,这里离大小姐家最近。   林锦乐被堵进一个死胡同里,被芍药踹了一脚的男子脸上浮现出狠厉,“跑啊,怎么不跑了?” 第338章 救了爹死对头女儿   “这姑娘衣着不凡,别真是林侯府千金吧?”   “她说是你就信了?老子还说自个是天王老子呢。”男子冷声道:“你们把她给我摁住,我要让她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你们别过来!”林锦乐一步步往后退,她脚绊了一下,摔在地上,男子勾了勾唇,大步过去,跨在她两边,伸手拽掉她身上的披风。   她捏住她的脸,冷声道:“你倒是再让你丫鬟给我踢一个啊?”   “你放了我,我求求你,我可以给你银子,要多少都行!”   “银子我要,你我也要!”   撕拉一声,林锦乐衣裳被拽开,露出白皙的肩膀,冰冷的空气,陌生的触感,让她打了一个寒颤,恐惧和耻辱升腾起来,她闭上了眼。   她不会让侯府蒙羞的。   她拔掉头上的簪子,绝望的朝脖颈处刺去。   “想死?”男子冷哼一声,扣住她的手,把她手里的簪子扔远了,“不是说是林侯府千金吗?老子倒是想看看,你我若有了关系,林侯爷要不要把你嫁给我?”   他俯身,林锦乐哭出声。   “嗖”的一声,一柄锋利的匕首擦着男子脸过去,男子堪堪躲避,脸颊还是被擦伤了。   “你们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你们也不嫌害臊?”   “哪来的臭小子?给我上!”男子面上有狠厉之色。   其余几个男子全部围上去了,林锦乐感激之余却又害怕,她多希望自己能获救,可对方人这么多,这位公子只是一个人,打不过怎么办?   她抱着被撕碎的衣裳,蜷缩在角落里,浑身都在抖。   男子瞥了她一眼,很快挪开目光,他摘下身上披风,朝林锦乐丢过去,正正好,盖在她身上,披风上带着男子身上的体温,还有股淡淡的香味,若在平日里,她是不可能穿男子衣裳的,可如今于她来说就是遮羞布。   男子武功不算很好,不过对付这几个人也绰绰有余,几个男子身上都挂了彩,再打下去,也是赢不了的。   “滚!”   几个男子麻溜的跑了,临走前还不忘放狠话。   男子确定他们走了,才折回去,他走到林锦乐面前,和她保持距离,“姑娘,没受伤吧?”   她是坐着的,仰头看着男子,男子眉眼清俊,他好似是专门来救自己的一样,林锦乐心微微一颤,摇头,“没有。”   她想起来,可起不来,她太害怕了,腿都软了。   “冒犯了。”男子说完,上前扶起她,他的手没有乱碰,很是规矩,“姑娘若是不嫌弃,我马车就在附近,我送你回去如何?”   “多谢。”林锦乐上了马车,男子也上去了,不过他和车夫坐在外面的,“姑娘家住何处?”   “往前一直走,右拐就到了。”林锦乐说的是林暖家的位置,她这样子是绝对不能回侯府的,她不想让家人担心,“对了,我还没问公子名姓呢。”   “徐今令。”   “可是徐太傅府上的徐公子?”林锦乐问。   徐今令一愣,有些意外,“姑娘认识家父?”   不是林锦乐认识徐太傅,而是林侯爷认识,徐太傅也是京城人士,和林侯爷光着屁股一块长大的,俩人小的时候一起上过学堂,就连当官了,也是在一块儿的,不过一个当了文官,一个当了武官而已。   重点是,这俩人从小就不服对方,要是没凑一块还好,凑一块没说到三句,准能吵起来,反正你说东,我就偏要说西,不不开心,我就乐呵,想当初出了柳红玉的事后,一个不小心被徐太傅知道了,乐的抠门的徐太傅包圆了整个京城的炮竹,愣是在自个府上庆祝了三天三夜啊。   林侯爷差点气吐血,可人在自个府上放的,又没放到你府上,你就是想收拾,也收拾不了不是?   哦,以前没当官的时候俩人还经常打架呢,当了官后碍着面子,倒是收敛了许多。   林锦乐有些尴尬,她小声道:“我是林锦乐。”   姓林?   徐今令一愣,表情有些复杂,“可是林侯府上的林家千金?”   林锦乐点点头。   救了自个爹死对头女儿?   林锦乐心里有些忐忑,紧紧抓住披风,好似下一刻,徐今令就要替自个爹出气,把披风给抢了一样。   徐今令见她跟个受惊的小兔一样,道:“林小姐莫害怕,我会送你回去的。”   “真的会送我回去吗?”林锦乐不确定地问,而不是半路把我给丢掉吗?   徐今令心说他的家教不允许他这样做,刚要解释,就听见脚步声。   “小姐。”芍药带着林暖赶来了。   林锦乐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了,可看见林暖,却又觉得受了无尽的委屈,她扑进林暖怀中,紧紧搂着,哭的抽抽搭搭,“姐姐。”   林暖揉揉她脑袋,确定她没事,只是受了惊吓,也弄清楚是这位徐公子救了林锦乐,道了谢。   徐今令好奇死了,林府千金怎么叫这位姑娘姐姐?没听说过林府有两位千金啊?当然,他不是八卦的人。   “先带你买身衣裳,送你回侯府好不好?”林暖问。   林锦乐乖巧地点头,拉着林暖手不撒开,跟个小尾巴似的,“好。”   “让芍药在马车上陪你,我去给你买?”   “不要,让芍药去买,你陪我。”林锦乐拽着她就是不撒手,林暖只好让芍药去了,自己陪林锦乐在马车上坐着。   林锦乐受惊吓过度,靠着马车车壁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林暖出来,徐今令行了个礼,“林姑娘。”   他不知道林暖名字,是见林锦乐叫她姐姐,才这么喊的。   “徐公子,多谢你救了锦乐,我有一事想询问,你可还记得那几个人的样貌?”   “记得。”徐今令详细的把容貌告诉了她,林暖一一记下。   这时,芍药也买好衣裳进来了,林暖上了车厢,喊醒林锦乐,她换了衣裳,才朝林侯府过去。   徐今令送完人也告辞了,姐妹俩人回了院子。   林暖给她开了点药,等她睡着了才离开,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林暖没着急回家,反去了霓凰阁,她没走正门,翻墙进去的,直接进了柳承珏屋子。   柳承珏今日赚了不少银子,开了分店,心情大好,他刚洗完澡,就穿了个裤衩子,站在衣柜前翻睡袍,就听门被打开,林暖站他面前了。   “我特么……”   他脸色大变,蹦到床上用被子裹的严严实实的,脸黑了个彻底,“死丫头,你不会敲门吗?要是我脱了个精光怎么办?” 第339章 他上辈子肯定撅了这丫头祖坟   “你没有这个癖好吧?”林暖问。   柳承珏一噎,一码归一码,他要被这死丫头气死了,“你出去!”   林暖出去等了会儿,门开了她才进去。   “来找我干嘛?”柳承珏给自己倒了杯茶,“该不会是和你家相公吵架了吧?”   “帮我找几个人。”林暖道,她详细说了样貌,柳承珏眉头一皱,“你找龙三干嘛?”   “你认识?”林暖眯着眼,眸光变的危险,你别告诉我,你们是一伙的。   柳承珏道:“最近才来的恶霸流氓,我也是最近才听说的,你找他……”   他话说了一半,猛地扭头看林暖,“他欺负你了?”   “不对,你这丫头别欺负他就是了。”柳承珏道:“他欺负谁了?”   “在哪可以找到他们?”   柳承珏把地址告诉了她,林暖道了声谢,起身出去,消失在门楼,柳承珏关上门,打算换衣裳,却又似想起什么一样,认命般的出门。   他上辈子肯定撅了这丫头祖坟!   林暖循着柳承珏给的地址找到了龙三,这家伙没欺负成林锦乐,又带着他一帮兄弟堵了落单的姑娘,姑娘害怕的直发抖。   “他……他们是坏人……你快跑……”姑娘自个都害怕的要死了,可见林暖是个姑娘家,还是秉着心里的善良提醒。   刚说完,姑娘脸上挨了一巴掌,龙三扫了林暖一眼,道:“今天运气不错,把她也给我带过来!”   “是!”   几个男人围了过去,撸着袖子,面目狰狞着,要干一票大的,那气势,要多足有多足。   可都没还动手呢,几个人都趴下了,疼的嗷嗷叫。   林暖直接从他们身上踩过去,冷眼看着龙三,“还抓吗?”   龙三抖了抖,草,今日倒什么霉?怎么遇见的都是练家子?   他心里有点怵,嘴上却不肯服输,“看在你长的丑的份上,我就放了你,滚……啊……”   他手被抓住,疼的龇牙咧嘴。   “你回家吧。”林暖对姑娘道。   姑娘连连道谢,知道林暖是厉害的,麻溜的回家了。   “臭娘们!”龙三一拳打过去,林暖轻巧一避,抓住他手往后一扭,龙三直接跪了,“女侠,我我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晚了!”林暖冷笑一声,龙三嘴被堵住,全有的呜咽声都咽了回去。   救命啊,有恶霸欺负良家百姓啊。   龙三被打的命都去了半天,嘴里堵的布条也打掉了,跟条死鱼一样躺地上,他眼珠子光都散了,没聚焦,“姑娘,我真不敢了,你放了我……”   “放?”林暖踩在他胸膛上,“我妹妹求你的时候你怎么不想着放了她呢?”   “你妹?”龙三瞪大了眼,“是昨天那个?”   林暖往下踩的力道重了一些。   “前天那个吗?到底是哪个啊?”   “你不配知道。”林暖拔出匕首,龙三瞪大了眼,“女侠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我明天就出家当和尚,我再也不敢……啊……”   剜骨钻心搬的疼痛传来,白森森的匕首上滴着血,龙三身下一滩血,人已经昏死过去了。   林暖嫌弃的擦了擦匕首,收拾好,转身就看见站在她身后的柳承珏。   她跟个没事人一样,道:“你来干嘛?”   柳承珏目瞪口呆,他自个这种事干的不算少,在他手里惨死的人什么法子都有,他也不是什么良善的主,可她就是个小姑娘啊,外表软软萌萌的,跟只小兔子一样,下手真他娘的狠。   他突然觉得跨下有点凉。   “走,脏死了。”柳承珏拽着她袖子,把她拉了出去,他看了她会儿,道:“他该不会是欺负了林锦乐那丫头吧?”   他想不出来有别人。   林暖狠狠瞪着他,“敢说出去和他一样的下场。”   柳承珏:“……”   你还带区别对待的?   俩人是顺路的,这会街道两侧还很热闹,有热腾腾的糖炒栗子,林暖过去要了一些,带回去给家人,柳承珏站在旁边等。   对面酒楼,晋王和晋王妃一块出来,晋王妃一眼就看见了柳承珏,角度问题,她没看见林暖。   柳承珏也看见了晋王妃,四目相对,晋王妃先挪开目光,她对晋王道:“王爷,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我想去方便方便。”   “我陪你。”   “不用了,我去去就来,让丫鬟陪我就成。”   “那好,我在马车上等你。”   晋王妃带着丫鬟走了,柳承珏冷嗤一声,见林暖买的栗子还没出锅,跟了过去。   他慢慢悠悠的进了巷子,手中扇子轻晃,晋王妃丫鬟退到巷子口。   “好久不见。”晋王妃道:“你还是老样子。”   柳承珏看了她一眼,笑的轻浮,“晋王妃也是,和以前一样风采动人,让人为之心折!”   晋王妃面上稍红,道:“难道我们就不能回到过去吗?阿珏……”   “晋王妃!”柳承珏面色冷了下来“别这么叫我,我嫌恶心!”   晋王妃脸上好似被狠狠打了一巴掌,她道:“我也是无奈之举,当年王爷心疾突发,太医束手无策,若我不救他,他就会没命。”   柳承珏嘲讽一笑,“晋王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上官凝烟,我原以为你是个善良的女子,没想到你心如蛇蝎,若非当年不是我发现,我现在是不是就已经成了供养你家晋王的蛊人?”   “以人体养蛊,变成一个容器,来换另一个人的命,这种阴损的招你也想的出来?”   “不是的。”晋王妃解释,“我怎么可能会让你死呢?我只是……”   “行了。”柳承珏道:“当年就当我眼瞎。”   他说完,上前一步,逼近晋王妃,柳承珏眼底都是浪荡的笑,他扇子回笼,轻轻勾起晋王妃的下巴,满脸都是阴鸷,语气轻浮,“我是什么人,晋王妃很清楚,晋王妃下次看见我最好离我远点,否则,晋王妃清白就未必保的住了!”   晋王妃眼底有恐惧,她惊恐的往后退了几步,“你……你不会的!”   “试试?”柳承珏抬眼看向晋王的方向,邪笑,“你说,你若是衣裳不整的回去,你家晋王会怎么想?” 第340章 不要解药   晋王妃瞪大了眼,惊恐地跑了。   柳承珏冷笑一声,嫌弃的丢了扇子。   晦气!   他要折出去找林暖,就听见脚下轻微的声响,是个栗子壳,林暖抱了两袋栗子从屋顶上跳下来,满眼戏谑,“关系不错嘛?”   怎么被这丫头给看去了?   “没想到你和晋王妃还有一段旧情?啧啧。”林暖抱着俩袋糖炒栗子。   柳承珏差点一个趔趄摔了,“纠正你的说法,不是旧情,不是!”   确实不是。   只是当年晋王妃外出郊游落了水,他救了她而已,再加上上官家小姐名声颇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他那会正处在人生最低谷,心情郁闷,俩人偶尔见面,她会给自己开导,就成了朋友,仅此而已。   “对了,你说的蛊人是怎么回事?”林暖问。   说到这个柳承珏就气,他冷哼一声,道:“还能是什么?是两年前的事了吧,她已经嫁给了晋王,成了晋王妃,那会我们还不算闹掰,她约我,说有事请教,我便去了。”   当然,俩人之间见面都很大方,没有遮掩,柳承珏心思更是坦荡,他对晋王妃压根就没有起男女心思。   “茶水里被下了无色无味的迷药,我喝下后,她便拿出了蛊毒,说是只有这样,才能救晋王,她倒是挺坦诚的,告诉我是一种蛊,只是要我的血,不会要我性命。”   柳承珏讽刺一笑,“她以为这样就能操控我了?她不知道的是,迷药那玩意对我来说,没多大效果,她还没喂下去,我就恢复了。”   “你可知道那个蛊叫什么?”   “谁稀罕知道?”柳承珏道,他都觉得晋王妃这女人恶心死了,理都不想理,哪还会管她的事?   “后来呢?”   “后来我好几次潜进王府,给她整了点事出来,哎你这么好奇做什么?”柳承珏道。   林暖心说难怪你对王府那般熟悉,她很诚实地道:“我还以为你和晋王妃有一腿呢。”   “我会看上那种女人?”柳承珏嗤之以鼻。   “你改天给她递信,说你想开了,愿意帮她人体养蛊。”林暖道。   柳承珏满眼都是你疯了吧,不过他很快觉出这丫头不对劲,“死丫头,你老实说,你想干嘛?你上次就想动他们夫妇,他们和你有仇吗?”   “就问你帮不帮。”   “不帮,我看见那女人就想吐。”   林暖幽幽叹了一声,“那合作的事……”   “帮!”柳承珏咬牙。   一切都是为了合作,他才不会承认,他想帮这丫头。   林暖一笑,和他详细地说了,柳承珏道:“那女人不简单,警惕性很高,我没给你消息,你不可以轻举妄动。”   “知道了。”林暖道:“再见。”   马车上,晋王看见晋王妃脸色不大好,握住她的手,柔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晋王妃摇头,靠在晋王身上,“我就是担心王爷的心疾,林大夫以后恐怕不大愿意给我们治了,若是再发作,该如何是好?”   晋王是一点都不喜欢顾景珩和林暖夫妇的,甚至可以说讨厌了,尤其他看见顾景珩和小王爷一模一样的脸,他心里就膈应。   “不治就不治,实在不行,大不了还用之前的法子。”   “可上哪寻人呢?”晋王妃道,并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的,能够匹配的人少之又少,这么多年,也就只有俩人,可俩个人都不肯再帮她了。   或许,有个法子,她可以一试。   再说林暖回了家,进了巷子口,就看见靠在墙壁上等她的顾景珩。   从主街回家要进条巷子,入夜的话挺黑的,林暖不怕,可有一种叫顾景珩觉得你怕。   “相公。”林暖小跑着过去,顾景珩顺手接过她手里的糖炒栗子,道:“事情都解决了吗?”   “解决了,没出事。”林暖道,芍药来的时候顾景珩没在,是不记告诉他的。   “锅里留了饭。”   夫妻俩回家进了厨房,饭还是热的,林暖狼吞虎咽,吃完惬意的靠在桌子上休息,顾景珩收拾碗筷,等他洗干净进来,林暖已经睡着了。   厨房里有炭盆的,她小脸被熏的红扑扑的,顾景珩思绪忽的就偏了,他想到那天在公主府。   他耳尖红了红,及时止住纷乱的思绪,俯身抱着她回屋了。   才到自己屋子门口,门“吱呀”一声开了,李景淮还没睡,他道:“今天冯生兄弟来了,让你明早……”   他话说一半卡壳了,他没料到顾景珩抱着林暖的,李景淮有点小尴尬,咳嗽一声,压低声音,“你先带她回屋吧,待会再说。”   顾景珩应了声,把林暖抱回去了。   没多久他出来,李景淮还在院子里等,他道:“冯生说他让你明早去他家帮忙。”   “我知道了。”顾景珩道,自从冯生大哥战死沙场后,家里就成一盘散沙了,分家了,冯生打算把自己娘和大嫂妹妹接过来,不过他屋子有点破旧,他之前就说要他帮忙,他也答应了,就是一直没定日子。   兄弟俩沉默了,还是顾景珩先开口的,“我就先回屋了!”   “等等。”李景淮说完,折回屋子里,他拿了个盒子出来,塞给顾景珩,“送给林大夫的,你替我转交吧。”   他说完就走了。   顾景珩微微皱眉,他打开盒子看了看,里面是一只白玉狼毫笔,做工很精巧,林暖压根就不爱这玩意,明显不是送给林暖的,是某个别扭的人,送给另外一个别扭的人。   顾景珩低笑一声,捧着盒子回屋了。   第二日,顾景珩一大早就出了门,巷子口停了辆马车,是晋王妃。   他下意识避让,晋王妃跟了上来,她柔声道:“安之哥哥,我们谈谈吧。”   她没喊顾解元,而是喊了他以前的名字,表示她已经知道他身份了。   顾景珩眼底波澜未起,看不出是什么神色,“草民还有事,告辞。”   “我今日来,是给安之哥哥解药的。”晋王妃直白道,她手里拿了一个瓷瓶子,满眼真诚,“安之哥哥,你体内的毒还没有解,长此以往,你会死的。”   顾景珩眼底闪过一抹讽刺笑意,转身,接过了瓷瓶,定定地看着。   晋王妃一喜,只要他接受了解药,一切就都好商量,“安……”   “砰”的一声,瓷瓶自顾景珩手中落下,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白色粉末溅在晋王妃裙摆上,沾上微微白。 第341章 关门,放狗   晋王妃脸色大变,蹲下去用手去抓解药,边抓边焦急道:“这可是你的解药啊,要是摔了就没有了。”   可药粉太碎了,一阵风吹来,白色粉末被风带走,只留下瓷瓶碎片,晋王妃手被瓷瓶扎破了一些,刮出细小的痕迹。   她起身,眼眶全红了,“你不信我?”   “我是真想给你解药的!”   “我们自小就认识,我怎么可能会害你呢?”   顾景珩唇角勾起一抹冷弧,“晋王妃到底是来给解药的,还是想从我这里再得到点什么?”   这是俩人见面来,他和她说过最长的一句话。   晋王妃身子一僵,她缓缓起身,眼底噙满了泪水,她满脸都是委屈,“林大夫不愿意治王爷,我没法子了。”   她说着,捂住脸,“安之哥哥,我只是……只是想最后让你帮我一次,就一次,我连解药都带来了,我真没有……”   “晋王妃。”顾景珩冷声道:“你在我面前这副样子,晋王知道吗?”   这话说的就很侮辱人了。   晋王妃脸唰的一下子全白了,她无措的看着他,她才意识到,他真的变了,变的全然陌生。   “你真就这么恨我吗?连我的解药你都不肯要?你真的会死的。”   顾景珩没回答他,大步离去。   巷子口另外一端,林暖听见了一切。   她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她刚好出门,要和李景淮去医馆,就遇见了。   李景淮看了眼,晋王妃已经被扶走了,奇怪,晋王妃怎么知道安之中毒一事?他道:“林大夫,你别误会,他们之间没有私情。”   他说完似又想起什么,道:“京城传言,晋王妃曾经是安之未婚妻也只是流言而已,安阳王府从没有这个心思,安之也没有。”   “你有没有觉得相公今天比平日更好看?”林暖道。   李景淮:你没觉得你关注点错了吗?   林暖没误会,她扭头对李景淮道:“大哥,你要不先去医馆等我?”   李景淮以为林暖要去找顾景珩,他点头,“好。”   林暖离开后并没有去找顾景珩,她跟上了晋王妃的马车,晋王妃心情挺不好的,在马车上哭了一场,眼睛都哭肿了,晋王在府里,这样子回去是一定被看出来的。   马车在湖边停了下来,晋王妃站在湖边吹风,她的丫鬟贴心的替她披了件披风。   “王妃,您别太担心了,王爷的心疾一定会有法子的。”   “我有些渴,你去拿点水过来吧。”   “是。”   马车离的不算远,丫鬟去了。   她前脚走,后脚林暖就已经过来了,她拍了下晋王妃肩膀,晋王妃扭头,闻见一股异香,她眼前一黑,被林暖套进麻袋里了。   林暖把她拖进没人的巷子里,这里有一间破旧无人居住的屋子,她狠狠收拾了一顿晋王妃,直接把晋王妃收拾醒了。   “你是谁?为何要抓我?你可知道我的身……唔……”   她肚子上挨了一脚,晋王妃意识到对方可能压根就不怕她身份,她改变了策略,“好汉,你要多少银子我都有,你放了我!”   麻袋口松开了,从外面伸进来一只黑乎乎的手,手上沾染了泥巴,晋王妃有些懵,就看见那只手比了一个数钱的动作。   要钱就好。   晋王妃松了口气,从袖子里摸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过去,林暖藏进怀里,黑爪子又伸进去了。   晋王妃又摸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递过去,黑爪爪还伸。   “没有了。”   话音一落,她看见麻袋口子要扎进了,连忙道:“等等。”   说着把镯子,耳环,发簪一股脑的摘下去了。   林暖又不傻,她是晋王妃,这些东西出自皇家,她要一卖,岂不是告诉别人,是她掳的晋王妃?   晋王妃也是打的这个心思,对方不知道她身份,她借助这一点,日后好寻仇。   林暖扔了回去,给了她一大脚,晋王妃疼的都喊不出声来了,“好汉,我银子也给你了,你还想要什么?若是不够,我丫鬟身上有。”   “我来报仇!”粗声粗气的公鸭嗓传来,“你当初为了你男人,差点害了我男人!”   什么和什么啊?完全听不懂。   “蛊人!放血!”   林暖知道的不多,可足够让晋王妃震惊了。   他知道?   他是谁?   难道是谢景珩?   “我没有逼你。”晋王妃惊吓之余道:“是你自愿的,你大嫂那会难产,你大哥去求药,可药只有一颗,在我手上,这是你和我之前的交易,安之哥哥,你不能反悔,我不欠你的!”   林暖眯了眯眼,原来如此。   不欠?   说的倒是好听,到底是交易,还是挟人命威胁?   晋王妃一股脑说完,见对方完全没反应,纳闷了。   不是谢景珩派来的人吗?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听都听不懂。”林暖粗声粗气道。   晋王妃一愣,不对,不是他,若是他,刚才就不会当着自个的面把解药给砸了,而且谢景珩当时可没相好的女子。   柳承珏?   是他?   他可是烟花场所的常客,而且除了谢景珩,他是唯一一个知道蛊人的事。   “我可是晋王妃,你放了我!”   没有人回答她,晋王妃又等了会儿,挣扎开,她头发乱成了鸡窝,裙子皱皱巴巴的,旁边没人,她满眼都是惊恐,她没敢多留,急急忙忙回去了。   在半路上她就遇见了来寻她的丫鬟,“王妃?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弄成这样?”   “先走!”晋王妃道。   主仆俩人匆匆离开。   林暖离开后,去了霓凰阁,柳承珏见她又来,眉头一皱,崔管事倒是很高兴,“大小姐,喝茶。”   林暖接过,对柳承珏道:“你最近小心些,别在外乱晃悠。”   “你惹麻烦了?”   “不是我,是你。”   “我能惹什么麻烦?”   “晋王妃。”   柳承珏虽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可这气死人的小语气,不用猜都知道这丫头肯定是把自己给坑了,还坑到晋王妃面前了。   特么你一天不作妖你浑身难受是吧?   柳承珏冷笑,“崔显,关门,放狗!”   咬死这丫头。   崔管事嘿嘿一笑,把自己关外面了,你们二位慢慢聊。   柳承珏把被子捏的咔咔直响,“说,你给我惹什么麻烦了?”   “没什么,就揍了晋王妃一顿,他以为是你干的!” 第342章 哥,你来的很迟   我谢谢你全家啊。   林暖打了招呼,没有久留,起身就要走,柳承珏眉头微微一皱,“站住。”   林暖扭头看她。   “你好端端的总去招惹晋王妃做什么?你到底和她有什么仇?”柳承珏用审视的眼神看着她,“不是你和她有仇,是别人和她有仇吧?让你这么拼命?你家相公?”   不对,顾景珩一个乡下小子,能和晋王妃扯上什么关系?   等等!   顾景珩?   柳承珏脑海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林暖在他想法成型前,在他嘴里塞了一个橘子,直接闪人了。   晚些时候,林暖回了济民医馆,和李景淮对了药单,济民医馆已经加紧赶制药材了,第一批药止血药已经送往边疆了。   中间休息的时候,林暖想问问,却又不大好开口,她知道小江儿丧母,小江儿母亲的事,恐怕是李景淮心里的痛楚吧。   不过好巧不巧,医馆来了个孕妇,她这几日不舒服,恰好在医馆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孩子嘹亮的声音响彻整个院子。   李景淮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伤痛,他道:“小江儿出生的时候,并不是很顺利,湘儿难产,府中请了好几位产婆都吓跑了,太医也说没法子,唯有一粒保生丸可以救,说起来,我们欠晋王妃一个人情,是她拿着保生丸来府上,让湘儿服下,才顺利生了小江儿。”   “可惜。”李景淮自嘲一笑,“我还是没能护住她,小江儿早早就没了娘。”   林暖忍了忍,没忍住,“你们不欠晋王妃的。”   李景淮愣了愣,“林大夫……”   “你们不欠晋王妃的,她并不是无条件给你们保生丸的。”   是某个傻子,什么都不说,替自己哥嫂,替自己侄子求来的,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林暖心说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做了事都可以瞒这么久,哪怕自己兄长再误会,也从不解释。   “我不明白林大夫说的。”李景淮疑惑道。   林暖问,“当初大嫂生产时,相公可在?”   “之前是在的,后来他说去请大夫,便一直没回来,等到晚上,他才回来,就是回来时,脸色很白,那会娘还以为他出什么事了,他……”   李景淮话说了一半,猛的察觉到什么。   他脑子里有一股猜测。   “可是……”   若说别人,他会怀疑,可她是晋王妃啊,连一个穷苦百姓她都愿意帮,她是大昭公认,最美丽,最良善的女子。   “大哥,心疾不仅仅可以用药物压制,还有一种法子,就是给人体喂蛊,以人体养毒,在用养蛊人的血入药,给得了心疾的人服用,这样就能保住那个人的命,一般,都是在手腕处取血。”   心疾,蛊毒,手腕取血!   若这个时候,李景淮若是还什么都不明白,那可真是枉费长这颗脑子了。   他脑子里,已经把整件事情都串联起来。   难怪那天,他兴奋的抓住他的手,说湘儿生了,他有侄子了,他整个人脸色都变了,他抓的正是他伤口处。   难怪他晚上过去他屋子,闻见了血腥味,他借口搪塞过去了。   难怪,以后每隔一段日子,他身体便大不如从前了。   他什么都知道的对吧。   湘儿难产,他看见了自己的无助。   他……   李景淮整个世界都颠倒了,他双眼赤红,对林暖道:“林大夫,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他询问了冯生家地址,踉跄出了医馆。   再说,顾景珩在冯生家,俩人修补了漏雨的屋顶,冯生添置了些家具,虽然都是二手的,可清洗干净也可以用,又用木板子搭了两张床。   他这里房间不算多,除了他睡的,就只有俩间了,娘和小妹一间,大嫂带着几个侄子住一间,勉强是够住了。   “景珩,你洗洗手,我给你做饭。”冯生道。   “你那手艺还是免了吧。”顾景珩胃口被林暖养刁了。   冯生嘿嘿一笑,刚要说什么,大门被推开了,李景淮快步进来,都还没来得及说话,他直接抱住了顾景珩。   冯生:“……”   啥情况?   他并不知道俩人是亲兄弟,他单纯只知道李景淮是小江儿亲爹。   “李……李兄?这样不合适吧?”冯生道,你这样子别不是对景珩有啥心思?   李景淮嗓子哽咽的厉害,他知道自己失态了,对冯生道:“冯兄,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他说。”   “我去做饭,你们随意。”   兄弟俩去了后院。   “保生丸的事为何不说?”李景淮直白地问。   “你是为了我,为了小江儿,为了湘儿才……”李景淮说不下去了,他抓住顾景珩的手,极力忍住内心翻涌的情绪,他手腕上的疤已经淡了许多了,可还是能看出来,“怎么什么都不说?你是不是傻?”   顾景珩后背僵的厉害。   李景淮嗤笑一声,“傻子!”   他说完打了一下他肩膀,“谢景珩,你是不是傻啊?要不是我知道,你是不是打算瞒一辈子?”   “我误会你的时候,你为何不说?你说了,我就知道了。”   “一个人默默承认很伟大吗?”   顾景珩脸上终于有了情绪,他眸色深沉道:“我并不觉得伟大。”   只是……不想家庭破碎而已。   大哥大嫂夫妻恩爱,大嫂温柔贤惠,得到府内外一致赞叹,大嫂难产时,他是亲眼看见大哥的天都要塌了。   那样神采奕奕,温润如玉的大哥,一时间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是去请大夫的路上遇见的晋王妃。   她说,她手里有药丸,可以救大嫂,不过要他来交换,他明白晋王妃的意思,他若是不答应,她就不会给药丸。   他能如何?   难道不救?眼睁睁看着一尸两命吗?   他答应了。   那时候也实属意气风发,少年不知愁的年龄,总以为,天底下没什么事能难的到他,他可是京城最耀眼的安小王爷啊。   可当他深陷其中,才明白是个深渊。   他就更不可能说了。   后来,安阳王府变故,他想开口,又如何说?   爹娘没了,大嫂也走了,只留下大哥和小江儿一人,他那点痛又算的了什么?   “你真是……”李景淮拉住他,死死抱着他,“安之。”   顾景珩愣了愣,自安阳王府出事,兄弟反目,他还是第一次叫他安之。   “你活着,我其实很高兴!”   “哥,你来的很迟。” 第343章 冤家   李景淮放开他,俩个大男子,搂搂抱抱,又都红了眼眶,方才不觉得,这会看着还是有点尴尬。   顾景珩挪开目光,问,“大哥是怎么知道的?”   晋王妃是不可能说的。   是那丫头。   “弟妹告诉我的,我也奇怪,她是怎么知道的?”   顾景珩:还能怎么知道?那丫头一向奉承能动手就不瞎……咳咳。   “大哥,我去找趟暖暖。”   顾景珩出了冯生家门,余光瞥见门边坐了个人,他看过去,是林暖,她手里拿了根棍子,无聊的画圈圈,打乱蚂蚁搬家的路线。   “什么时候来的?”   “才来一会儿。”林暖起身,知道你会来找我,我就来找你了呀,又不好打扰你,就在门口等了。   顾景珩低头看眼地上,画满了圈圈,怎么可能是才来的?   顾景珩心软了软,好像在她这里,他什么都不用多说,这丫头就能明白一切,一直以来,他知道的,他不知道的,这丫头明里暗里,都替他做了多少?   林暖见他老半天不说话,心虚道:“我没有全部说,是大哥太聪明……”   她话还没说完,顾景珩伸手,扣住她手腕,把她抱进怀里了。   林暖愣了愣,伸手放在他后背上,她眼底都是笑意,“相公,你好像有点高兴。”   顾景珩“恩”了一声,“很高兴。”   他说完,低声笑了。   “暖暖。”   “啊?”   我不想给你退路了。   以后不管你会不会后悔,我都不会再放手了。   “什么味啊。”林暖皱着眉头。   “哎呀呀,我的菜糊了。”是冯生的声音,从后门传来,他拎着锅铲跑进厨房了,边跑边道:“我还以为你们要亲了呢,早知道不亲,我就不看了。”   俩个当事人:“……”   顾景珩耳朵有些红,他放开林暖,拉着她进屋,俩人一起进去,看见了在同样在门口要走的李景淮。   尴尬了。   “咳咳,你们可以继续的。”   李景淮丢下这么一句话,进厨房帮冯生了。   三个人在冯生家吃饭的,不得不说,冯生的手艺简直难让人忍受,他自个都差点吃吐了,最后林暖重新加工了一下四个人才吃上饭。   “对了暖暖景珩,等我娘他们来你们来我家做客吧。”冯生道:“在家的时候我娘就一直惦记着请你们夫妻,就是一直没机会。”   顾景珩看向林暖,“暖暖没问题我就没问题。”   那眼神,简直要溺死个人。   “我没问题。”林暖道。   冯生突然觉得碗里的饭不香了,“那好,到时候我定了日子告诉你们。”   吃过饭,冯生还要收拾一下,不过都是小问题,他一个人完全忙的过来,三人离开了,李景淮要去找自个同伴,林暖和顾景珩一块回家。   林明忠在家的,俩人一进门,他就道:“暖暖,刚才侯府派人过来了,说是喊你过去一趟。”   “好。”林暖道,她进厨房喝了口水就出去了。   顾景珩一直站在院子里,看向大门口,林明忠顺着他目光看去,刚好可以看见自家闺女的背影,他笑了笑,“景珩啊,其实你可以和暖暖一块过去的。”   顾景珩耳尖一热,“爹,我回屋看书了。”   林明忠乐呵呵的,抱孙子有希望啊。   林暖去了侯府,远远的,就看见芍药在门口张望。   “大小姐,你终于来了。”芍药蹦跶来,“你赶紧进去吧,里头都快闹翻天了。”   “怎么了?”   “我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你去了就知道了。”   俩人进去,到了大厅,祖母没在,只有娘和林侯爷,还有两位客人,其中一位她认识,是那天救了林锦乐的徐家公子徐今令。   另外两位,分别是徐太傅和徐夫人,徐太傅白了一眼林侯爷,对徐今令道:“令儿,天下何处无芳草,她侯府女儿再漂亮,你也不要有什么心思。”   徐今令心说他哪来的心思啊,话还没说呢,林侯爷哈哈笑了两声,对林锦乐道:“乐儿,你听爹的,歹竹出不了好笋,你看上谁,也别看上徐家的。”   “哎呦?”徐太傅也笑了,他摸摸下巴,“儿啊,我突然觉得锦乐这姑娘温柔贤淑,大方善良,给你讨回去当媳妇如何?”   徐今令和林锦乐对视一眼,俩人脸都红了。   林侯爷气的半死,一拍桌子,“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你儿子也配的上我家乐儿?”   “我儿子也是国子监的一员,明年一定高中,娶你女儿绰绰有余,乐儿,我家令儿救了你,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该以身相许对不对?你别怕你爹,只要你愿意,我今天给你们俩做主,就定了这门亲事。”   林侯爷还想生气呢,忽的想到什么,笑眯眯地对林锦乐道:“乐儿,我看徐今令这小子不错,你要是喜欢,我替你做主,我们就嫁了。”   徐太傅一听,脸瞬间变了,扭头对徐今令道:“儿啊,爹已经替你另外寻了亲事,你和林侯府千金不合适,把你该有的心思打消,爹是绝对不允许你娶姓林的。”   徐今令:什么叫我有心思啊?全都是你在说好不好?   旁侧,徐夫人和阮元对视一眼,俩人双双叹了一口气,手拉手去旁边喝茶了。   “林夫人,由着他们吵,我们说我们自个的话。”   “徐夫人,你这发簪颇为好看,是哪家铺子买的?”   林侯爷和徐太傅还想来大吵一架,发现自己夫人居然都聊上了,还聊那么开心,俩人齐刷刷黑了脸,林侯爷冷声道:“夫人,你过来!”   徐太傅也道:“夫人,我有话和你说。”   阮元和徐夫人只当没听见,把俩人气的个半死。   徐今令和林锦乐投去一抹道歉的眼神,林锦乐表示理解,然后她看见了林暖,她眼睛一亮,小跑着过去了,“姐姐,娘,姐姐来了。”   阮元也看见林暖了,她和徐夫人介绍,道:“徐夫人,她是林暖,是我女儿,林侯府千金。”   “怎么会有两位?”徐夫人惊讶。   “说来话长,反正她们都是我女儿。”阮元道:“走,我们去后院聊,这里有点吵。”   “我也觉得有点吵。”   “爹,我去院子里逛逛。”徐今令也溜了。   林侯爷和徐太傅对视一眼,他们夫人都走了,他们也要跟上,徐太傅刚迈出去一步,林侯爷一个健步挡住了他的路,他叉腰,“这里好像是本侯的侯府,不是你徐府,徐太傅,本侯没请你进去吧?”   “老子就进了,怎么地,你咬我啊!”徐太傅没好气道。 第344章 遇刺   咬是不可能咬的,林侯爷是要面子的,不会允许自个做这种掉份的事,他挺直腰背,睨了一眼徐太傅,招招手,六个侍卫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过来了。   “看住他,不准让他进!”   “是。”   侍卫团团把徐太傅给围住了,徐太傅是文官,不会武功,一个都打不过,更别说六个了,他脸黑了个彻底,“无耻!”   无耻就无耻,你能进去还是咋滴?林侯爷骄傲地走人。   侯府花园,阮元和徐夫人热络的聊着妇人家的事,林暖和林锦乐去给老太君请了安,老太君知道林侯爷和徐太傅的事,不过没放心上,这俩人要是不吵,那还真是奇怪了。   “姐姐,是我让芍药喊你来的,我担心爹的性子会冤枉了徐府。”林锦乐解释。   林暖暧昧一笑,“是担心冤枉了徐府,还是担心冤枉了徐公子?”   林锦乐脸一红,抱着林暖胳膊不撒开,“姐姐,你别打趣我了。”   少女心事就像枝头上的花骨朵,怎么藏都会露出娇艳的颜色。   俩人行至池子边,并排坐在走廊边,走廊下是一个池子,里面养了好些金鱼,姐妹俩人齐刷刷趴在栏杆上,芍药端来了点心,在旁伺候。   再说,徐太傅被侍卫围了会儿,也没见侍卫离开,他堂堂太傅,被这么围着,简直有伤大雅,索性夫人和儿子会回去,他懒得再继续等下去,拂袖离了侯府。   刚出侯府,林侯爷声音追出来了。   “呦,这就走了?”林侯爷叉腰,下了台阶,“本后还说今日天气有些冷,让侍卫给你准备热水小板凳。”   徐太傅理都不想理,林侯爷胜了一筹,心里愈发爽快,“徐太傅放心,我会照顾好今令贤侄的,我甚是喜欢那孩子,说不准会招他当上门女婿呢。”   “我儿子就算是打光棍,一辈子娶不上媳妇,也绝对不娶你家女儿为妻!”   “呵呵。”林侯爷道:“本侯爷告诉你,我就是要你家儿子当我侯府上门女婿!”   气氛剑拔弩张,只要再一句话,俩人就要打起来了,这时,有狗叫声传来。   “汪汪。”   是林侯府管家,侯府看门狗老了,管家重新买了一条,才带回来,是只体型巨大的狼狗,狼狗有点不听话,管家一路扔骨头带回来的。   只听“咚”的一声,管家把狗骨头扔林侯爷脚下了,林侯爷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看见狼狗扑过来。   草!   他一个猛退,顺道把骨头踢到徐太傅那边了,他其实不是故意的,就是下意识的,可在徐太傅眼里,他就是故意的。   没人性的老东西,徐太傅也不嫌脏,直接上手拎着捡起,扔还给林侯爷,林侯爷抱着骨头,他来不及扔出去了。   人焦急的时候总是本能的忘记自己一些技能,就比如,林侯爷会轻功啊,可他没用,拔腿就跑,他的目的是要把骨头塞给徐太傅。   徐太傅哪能让他塞?开玩笑呢,这是狼狗啊,体型这么巨大,被咬一口还得了?   他一跑,林侯爷在后面追,狼狗扑了上去,管家看着空落落的双手,傻眼了。   完犊子了,闯祸了!   他张着双臂,回去般救兵了。   事情闹挺大的,管家办事是真实在,狼狗买的好,足足追了俩人三条街都不带喘气的,最后扑倒了林侯爷,又扑倒了徐太傅。   狼狗经过训练的,不会咬人的,可谁让林侯爷和徐太傅两人轮流抱着骨头就不撒手,狼狗扑了这个扑那个,把俩人折腾了个够呛,偏生俩人一点都找不到重点,死活不把骨头丢到远处。   狼狗简直不能忍,抢我骨头者死。   半个时辰后,俩人双双被抬回去,为了方便治疗,都搁客房里了。   客房里只有一张床,徐太傅是客,他躺床,林侯爷躺在旁边的软塌,俩人大眼瞪小眼,鼻子里发出冷哼声。   阮元和徐夫人赶来时,简直都没眼看了。   这哪是朝廷重臣?都是小孩吧?   “暖暖,怎么样?他们没事吧?”阮元问。   林暖检查过了,咬是没被咬,就是被抓破了点皮,出了血印子,林暖不敢马虎,道:“得打针。”   一个当朝侯爷,一个当今太傅,都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徐太傅离开侯府时,对自己儿子道:“今儿啊,记住,以后遇见姓林的得绕着走。”   林侯爷叮嘱林锦乐,“乐儿啊,看上谁都别看上徐今令这小子,他爹有毒。”   阮元和徐夫人:她们看对眼了,还有点想结成儿女亲家呢。   稍晚一些,林暖离了侯府,她没坐侯府的马车,她要买些点心回去给几个男子汉,她包了一包桂花糕,一些山楂糕,路过一些卖五香瓜子铺子时,她称了两斤,付了银子,林暖准备回去,转身瞬间,她余光瞥见她身后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她神色未变,加快脚步,她进了巷子,巷子里没人,只听微弱的一声,好似人脚踩在瓦片上的声音,接着,长剑出鞘的声音传来。   前方巷子从天而降俩个蒙面黑影,她身后也有俩人,他们都使长剑,齐刷刷朝她刺过来。   林暖一个旋身,压下腰,四个蒙面黑影动作很利索,剑身似装了眼睛一样,随着她动作追踪。   她没敢大意,把手里瓜子朝左侧俩个黑衣人扔出去,瓜子散了一地,打在黑衣人脸上,黑衣人剑抖了抖,她趁机逃离包围圈。   只是还没等她出巷子,右侧俩个黑衣人已经掠上屋顶,以极快的速度堵住了她的去路,她又陷入了两面夹击的困境中。   俩边黑衣人对视一眼,又发起新一轮的进攻,招招狠辣,林暖正面迎敌,她招式独特,速度又快,黑衣人一时间倒也没把她如何。   四个人武功层次不一,她左侧这个是最薄弱的,林暖瞄准时机,避开其他几人攻势,朝他袭去,她准确无误的扣住了他的手腕,往后一带,一个旋身,黑衣人手腕一疼,弃了剑,又被林暖踹了一脚,扑朝另外两名黑衣人。   林暖夺了剑,占了些优势,不过手也被刺伤了一点,而且她头上的珍珠发簪上的珍珠掉了,滚落在地上。   不仅如此,林暖万万没想到,对付她的不只有这四个黑衣人,迎面还有一个黑衣人朝她刺来,速度之快,远在四名黑衣人之上。 第345章 计划   林暖脸黑了个彻底,你是早知道我会来这一招,所以一直藏在暗处,就等着给来补一刀的吗?   她受伤,她也不会让对方好过的,她手里也有剑,就看谁刺的比较狠了,林暖眼底满是冷意,浑身笼罩着肃杀之意。   黑衣人同样如此,他像是地狱里出来的杀神,势必要取林暖的命,长剑交锋,林暖都能从对方的剑柄上看见她倒影的脸色了。   她做好了疼痛的准备,也找到了最佳角度,不能一剑将你毙命,我还有匕首,百发百中,一定要你命。   林暖已经想到了热血洒在脸上的刺激感,也想到了长剑没入她胸腔的疼痛,然,对面的人身子忽的一个踉跄,他手里剑一抖,直接歪掉了。   拉风的黑衣人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败给了一颗珍珠,他踩到珍珠滑了一下,没握稳剑。   林暖浑身爆发着强大的冲击力,一招秒掉对方,黑衣人被刺中一剑,血呼拉拉的流。   四个黑衣人似乎也没想到居然会闹这样的乌龙,一世英明败给一颗珍珠,愣怔了会儿,林暖剑已经刺来了,要的就是现在。   她招式比之前狠辣多了,四个黑衣人有俩个剑都被打掉了,另外俩个一个胳膊伤了,一个手臂伤了。   还不止如此,林暖压根没打算放过他们,直接结果四名,留下踩了珍珠的一名,她长剑指过去,还没来得及询问,黑衣人咬掉藏在牙齿缝内的血包,自尽了。   林暖在他们身上没要找到代表身份的标志性东西,也没有什么图案,这些人的来源根本没办法去查,林暖没久留,离开了。   她身上沾了点血渍,林暖找了个池子把身上的血渍清洗干净,衣裳干透了才回去。   与此同时,三小只在门口巷子里玩耍,他们今天的功课都给顾景珩看过了,都没问题了才出来玩的。   临近过年,张如意忙着给家里张罗年货,不记照看三小只的时间多一些,他坐在石头上,看着跑的气喘吁吁的三小只,别提多乐呵了。   他是跟着顾景珩的旧人,自然是认识李景淮的,也知道小江儿就是他家小小公子,安阳王府总算是留下了好几条血脉,王爷和王妃在天之灵也该欣慰了。   而且,两位小殿下和好啦,不似之前别别扭扭的。   他感慨着,要是王爷王妃还活着该多好?就觉得后颈一阵疼痛,不记眼前一黑,趴在石头上晕过去了。   “不记哥哥好像睡着了。”小江儿最先发现的,不过小煜儿离的最近,他倒腾着小短腿最先过去,轻推不记,“起床啦,暖暖说在石头上睡觉会着凉的。”   没反应。   三小只想到到了坏主意,给不记挠痒痒。   小煜儿爬上石头,咯咯地笑,他伸手小手手,就看见墙上趴着一颗脑袋,脑袋脸是蒙住的,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妈呀。   小家伙直接吓坐在石头上了。   黑衣人眼底闪过一抹狠厉,跃身出来,“吱呀”一声门开了,顾景珩走了出来,“玩够了就都回家。”   黑衣人倏地躲了下去,没了身影。   顾景珩走过去,把小煜儿抱下去,“姐夫,刚才……”   他捂住了小煜儿的嘴,摇摇头,又对小江儿道:“带俩个弟弟回家。”   “好。”   李景淮也回来了,走过来,刚要开口,就接受到顾景珩眼神信息,他明白过来,点点头,看着三个孩子进了家门,才和顾景珩把不记扶了进去。   俩人把不记扶回屋子里,不记只是晕了过去,身上没伤,李景淮问,“景珩,你可看清楚是何人?”   “没看清,大哥,我去接暖暖。”   “好,你当心一些。”李景淮道。   顾景珩出去后,李景淮简单的和林明忠和张如意夫妻说了事情经过,俩人都被吓到了,不过黑衣人虽说出现在家门口附近,可看他样子,并不想打草惊蛇。   再说,林暖洗干净衣裳后就回家了,在街上时,她遇见了从军营回来的李承烨。   李承烨翻身下马,牵着马走到一边,刚要说我送你回去,他敏锐地闻见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他皱眉,“你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   那就是别人的了。   “发生了何事?”   “遇见了几个黑衣人,都解决了。”林暖言简意赅道。   林承烨向来就是清冷的性子,话不多,情绪内敛,他二话不说,抱着林暖上了马,他要送她回去。   林暖没有拒绝,不过没走多久,就遇见了出来接的顾景珩,林承烨把她交给了顾景珩,没说什么话,驱马回府了。   “受伤了?”顾景珩询问。   “没有没有。”林暖心说一个两个的,怎么鼻子都这么灵?她都把血迹清洗干净啦。   她把事情简单的和他说了一遍,顾景珩眉梢皱了起来,他道:“今天家门口附近也出现了不速之客,是冲煜儿来的。”   不过刺杀林暖的那些人是不是也是冲林暖来的就不知道了,晋王府也有嫌疑,当然,没证据的事,俩人都没有随意揣测。   总之最近要十分小心就是了。   稍晚一些,家门被敲响了,是俩个暗卫,林承烨送来的,这两名暗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武艺高强,林暖没有拒绝,家里孩子太多了,有暗卫跟着总是好的。   只是盯着谢煜的黑衣人要是不找出来,难免让人心有不安。   当天夜里,林暖和顾景珩出门了,带着谢煜,小家伙走了一段时间就走不动了,非要抱抱,顾景珩抱着他,牵着林暖,往前面走去。   三人逛了一圈街,有些累了,顾景珩对林暖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带小郁儿去方便。”   “好。”   顾景珩抱着孩子进了茅厕,过了会儿,他先出来的,林暖就在茅厕外不远处,他走了过去,林暖问,“小郁儿呢?”   “他还要一会儿。”   茅厕外味挺大的,而且他们离的也不远,林暖和顾景珩说起话来了,俩人都没有看茅厕的方向。   在他们没注意时,一个黑影悄悄摸进了茅厕。 第346章 中计   在黑影进了茅厕后,林暖和顾景珩对视了一眼,俩人前后包抄。   茅厕里,黑衣人抽出腰间软剑,他听见最里面的粪坑里有声音,他毫不犹豫的一剑刺去。   “咣当”一声,长剑刺中了锐物,借着月光,黑衣人看清楚了,最里面粪坑里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谢煜,是个成年男子,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眸,翻墙直接闪人。   翻墙时,他看见墙下有一堆木头。   黑衣人才刚刚落地,就看见在外面等着他的顾景珩。   中计了。   黑衣人本不想杀其他人的,也怕引起怀疑,可现在是晚上,周围没别人,他又是一个书生,黑衣人眼底掠过一抹浓郁的杀意。   找死!   他长剑刺了过去,却没想到,对方似是被吓傻了,纹丝不动,他冷笑一声,剑刺的无比顺畅。   只是快要到顾景珩心口处时,长剑卡住了,对方食指和中指夹住剑锋,他居然刺不过去了,这样的力道,他居然会武功?   还没来得及惊讶,只觉后背一阵疼痛,有锐物刺进去,他扭头,什么都看不清楚,软绵绵的栽了下去。   林暖收回针管,李景淮也出来了。   他们知道,家附近可能还有人盯着,干脆来一招引蛇出洞,林暖和顾景珩带出来的根本就不是谢煜,而是林明忠做的一个木头人。   林明忠在木工上很有天赋,再加上林暖和他说过鲁班的故事,还有《三国》里木马流牛,林暖大概懂一点点原理,不过实操她不行,林明忠琢磨了好些日子,木马流牛是没做出来,可做个小马驹,让它走两三步还是可以的。   同理,做个木头人,虽说只能走两三步,可能操控啊,林暖给木头人套上了小家伙的衣裳,没有假发,就戴了个小帽子,里头塞了干草,夫妻俩一左一右拽着木头人,在夜晚看上去和小家伙一毛一样。   当然啦,木头人是紧急做出来的,被夫妻俩不一样的力道拽的要散架了,所以才有顾景珩抱着,最后进了茅厕。   至于李景淮,他们早就约定好了时间,只需要配合就完事了,才有天衣无缝的计划。   李景淮出来,他道:“先把人带走吧。”   兄弟俩人把黑衣人抬到附近一间废物的屋子里,林暖也跟着一块去了。   黑衣人被注射了麻醉,还在昏睡着,他们搜寻了一番,在他身上找到了一片铜制柳叶,顾景珩前后都看了,问李景淮,“大哥,你可认识此物?”   李景淮接过看了看,道:“是京城一处底下暗杀组织。”   原本似他们这种高门世家子弟是不会知道这样的事的,他们的生活是光芒的,和黑暗不沾边,可李景淮在王府出事后,在京城掩人耳目的过了一段日子,所以听说过。   只要有钱,这个组织就会替你买凶杀人。   地下组织啊,林暖打算今晚就去摸摸情况,她还没说话呢,顾景珩似看穿了她的意图,道:“不准去。”   林暖:“……”   “我和大哥去一趟,你在家等我。”   恩?林暖眼睛布灵布灵地看向他,顾景珩咳嗽一声,“们。”   林暖最后回家等去了,林承烨派来的暗卫轮番守着的,家里很安全,可林明忠和张如意不放心,还没睡。   “暖暖,可有什么结果?”   “已经抓到了,相公和大哥去处理了。”林暖道:“放心吧,不会出事的,爹,如意姨,你们快去睡吧。”   夫妻俩这才安心了许多,回屋前叮嘱林暖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喊他们。   林暖没回自个屋子,她去了谢煜屋子,屋子里有灯,她推开门,小煜儿坐在床边,小江儿睡着了。   小家伙看见林暖,眼睛唰地亮了,起身跑过去,却有似想起什么,抓住床榻上什么东西往床底下一塞,才跑过去对林暖小声道:“暖暖暖暖,我把小江哥哥给哄睡着啦,我们出去说话吧。”   林暖看见了他塞东西的动作,不过没拆穿。   她把小家伙带出去,关上了门,小家伙脸上一下子没了刚才的神采,他小手手揪了林暖一个小衣角,眼神闪躲,“暖暖,不记哥哥是不是因为我,才被人打晕的呀?”   林暖揉揉他脑袋,她没瞒着他,她道:“不记哥哥不会怪你的,去看过他了吗?”   “看啦,不记哥哥说他脑袋已经不疼啦。”小家伙道:“小江哥哥今天特意过来陪着我,字也不练啦。”   他说完揉揉小眼睛,问:“暖暖,姐夫和小江儿爹爹是不是因为我的事所以才没有回来的?”   小家伙什么都知道。   “对啊,不过别担心,他们不会有事的,我们在家等他们回来。”   “好。”   一大一小坐在院子里,小家伙靠在林暖身上,情绪明显有些低沉,过了会儿,他似打定什么主意一样,站起来,对林暖道:“暖暖,我想回宫了。”   他说完垂下了小脑袋,夜色下,他眼眶红了,只是看不清楚。   “今天太晚了,我明天送你回去。”林暖道。   小家伙猛地抬头看林暖,虽说我嘴上这么说,可我舍不得呀,你都不留我一下吗?他心拔凉拔凉的。   林暖瞄了他一眼,又道:“今天我也遇见了刺客呢,五个。”   小家伙眼睛都瞪大了,“暖暖暖暖,你受伤了吗?那些人是什么人呀?”   “没受伤,还不知道那些人身份,等你下次出宫来找我,我再告诉你。”   “不要不要,我不回去了。”小家伙果断道,他要是走了,姐夫也不知道细不细心,暖暖要是半夜三更回来,姐夫忘记去接她了怎么办?   他要在家时刻盯着的呀。   不能回,小家伙打消了要回去的念头。   林暖点了点他小鼻尖,道:“你看你小江哥哥什么时候说过要回家?就你不乖,小包袱都准备好了吧?是不是打算今晚就跑啦?”   “没有没有。”小家伙把脑袋扎进林暖怀里,他就是不想连累暖暖,“以后我再也不了。”   这里就是他的家,谁赶他也不走。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顾景珩声音传进来,“暖暖!” 第347章 俩对夫妻   林暖起身去开门,小家伙就跟在她身后,跟条小尾巴似的。   顾景珩和李景淮都回来了,俩人一身的寒气,林暖关上门,让小煜儿去找小江儿,才问道:“有没有查到结果了?”   “没有。”顾景珩道。   对方隐藏了身份买凶杀人的,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这个结果也在预料中,林暖并不觉得惊讶。   自那次后,日子倒也平静,对方好似暂时放弃了刺杀一事,不过家里人也没放松警惕性。   大年夜那一天晚上,林明忠在院子里照例做木工活,街坊领居知道他手艺好,价钱也公道,家里要是缺什么,都爱找他做,有时候是林明忠自个采购木头,有时候人家也会自个带来。   他闲不住,家里的活他又帮不上忙,能做的只有这个,今天是最后一把椅子了,就差椅子腿,安上就好了。   不过他没拿稳,椅子腿从他身上滚掉下来,滚的距离不远不近的,林明忠伸长了身子去够,指尖碰见了,不过又把椅子腿给碰远了一些。   他又用了一点力量,没控制住,整个人从四轮车里倾出来了,不过借助这股力量,林明忠也拿到椅子腿了。   “砰”的一声,张如意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的盆摔地上了,水洒了一地,林明忠转身,道:“没砸身上吧?衣裳都湿了,快回去换身衣裳。”   “明忠哥,你……你不用拐杖自个都能站起来了?”张如意激动道。   林明忠是真没意识到自个站起来了,当他发现时,眼底从未有过的光彩。   “暖暖,景珩,你们快出来。”张如意激动道。   屋子里的人都出来了,林暖给林明忠检查了,恢复的很好,她道:“爹,以后就可以试着不用拐杖,自个慢慢地走。”   林明忠毕竟是瘫痪了一大段日子,虽说有一直在复检,可要么是张如意扶着他,要么是靠着拐杖,还从没靠过自个的力量啊,他内心很忐忑又惊喜。   “爹放心的走,没事的。”林暖道,林明忠的腿部力量已经完全能支撑的住了,他就是缺乏运动而已。   对于新年来说,无疑是件喜事。   日子转瞬即逝,很快就是除夕了。   一大早,阮元,老太君和林锦乐都来了,林辞洲和林承烨要晚一些过来,崔管事也提前来了,来帮忙的,柳承珏说自个也会晚一些到。   阮元从侯府带了些食材,点心,还有干果,还有几个孩子爱吃的小零嘴,邻居家孩子也来了,院子里院子外都是他们的欢声笑语。   林暖早就在家里挂上了各种红色小灯笼,顾景珩写了对联,张贴在屋子门外,一派喜气洋洋。   李景淮也在,侯府的人自然避免不了和他见面了,老太君认识安阳王,可惜他没见过安阳王俩个儿子,是以,也就不知道李景淮身份。   稍晚一些,林承烨和林辞洲都来了,俩人到门口,遇见了同样过来吃年夜饭的柳承珏。   柳承珏和侯府的误会解开后,压根就没回去过,自然和俩人的交流也很少,林承烨又是清冷的性子,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好在有林辞洲,“都进去吧,人应该也齐了。”   三人都带了礼物,还带了压岁钱的,要给三个孩子,还要给林暖,林锦乐。   年夜饭很是丰盛,院子里摆了三张桌子才坐的下,吃饱喝足,该走的都走光了,林暖和张如意收拾厨房,顾景珩,李景淮,不记三人收拾外面。   除夕是有守岁的习惯的,每个人都要守,寓意要好一些,小柱被张如意抱着,李景淮抱着小江儿,小煜儿窝在林暖怀中,林暖趴在桌子上。   时辰一到,顾景珩把小煜儿抱进屋里,再次出来时,堂屋里只剩林暖一人了。   他本是想打算带她出去走走的,不过她睡着了,他也不强求,顾景珩俯身要抱她,林暖忽的睁开眼,“相公。”   “进屋睡。”   “不是想出去吗?走吧。”林暖道:“我睡够了。”   顾景珩:合着你刚才是在补觉?   夫妻俩出了门,并排走在巷子里,偶有鞭炮声传来,更显夜晚的静谧。   顾景珩一直带着她到了城门边,城门有一处地方是可以上去的,当然,只能从里面上,里面下,出城门是不可能的。   俩人面对着京城坐着,他们面前,是万家灯火。   一眼看去,整个京城沉睡在一片红灯海中,月色皎洁,是难得一见的美景。   “以前我要是没地方去了,就会跑来这里。”顾景珩道。   他指的是他小的时候,他小时候可不是听话的性子,比家谢煜那家伙有过之而不及。   很久没来,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烟儿,小心些。”有声音传来。   夫妻俩看去,是晋王夫妇,他们带了侍卫和丫鬟的,不过都在下面,只有夫妻俩单独爬了上来,他们还没有看见顾景珩夫妻。   晋王妃温柔一笑,道:“王爷可还记得,以前我们经常来这里。”   “记得,从这里能看到整个京城,夜景很美,今日特殊,京城又是别有一番景色。”   夫妻俩对视一笑,想要去最佳观看台,却发现最佳观看台已经有人了。   “顾景珩?”晋王皱眉,他怎么阴魂不散的?   晋王妃愣了愣,似是没想到会看见他们,她柔声道:“能再这里遇见顾谢元和林大夫真是好巧啊。”   她内心深处下意识不愿意承认林暖是顾夫人。   夫妻俩眉目都很清冷,林暖一向都是不受外界干扰的,他们来不来她无所谓,该看她的她还是在看,一点都不会影响她心情,她淡淡回道:“是巧。”   顾景珩对晋王行了个礼,神色同样很淡。   两对夫妻,各看各的。   顾景珩夫妻看的痛快,可不代表晋王夫妻也看的痛快,尤其是晋王,今夜他想和烟儿单独看夜景的,奈何有了多余的人。   晋王妃的关注点则一直在夫妻俩人身上。   她看见,顾景珩脱下外袍,披在林暖身上,他捂住她的手,满眼都是宠溺和柔情,就好似天地间,除了林暖,再无其他的女子。 第348章 入宫   晋王也发现晋王妃在看他们了,不过他下意识地以为晋王妃也不喜欢他们,他皱了皱眉,道:“烟儿,有些冷了,我们先走吧。”   “好。”晋王妃道。   夫妻俩携手下去,走到一半,晋王牵住晋王妃的手一紧,随即松开,他脸色都变了,手死死的捂住心口位置,大口大口的喘气。   他心疾发作了。   “王爷。”晋王妃大惊,跪坐在地上扶着他,楼下的丫鬟也听见了,看了眼急忙去喊府医去了。   “王爷,您别吓我啊。”晋王妃眼眶红了,晋王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一开始还能说出一两句话,到后来,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在昏迷和半昏迷之间。   “林大夫。”晋王妃无措的大喊,“王爷心疾犯了,你救救他。”   林暖早在晋王妃失声大喊时就听见了,她走过去,顾景珩只是国子监的监生,还没有入朝为官,就算是入朝为官,地位也在晋王之下,要是故意不救,罪名就扣下来。   林暖拿出银针,扎在晋王虎口,还有心口下方穴位上,晋王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只是彻底昏死过去了。   “林大夫,不用给王爷服药吗?”晋王妃问,就是那种喝下去,就能完全控制住的。   林暖道:“我没带着药。”   这不是假话,她今天出来的确是没带小布包,身上只有一些银针之类的。   “林大夫,王爷会不会……”   “不会。”林暖道:“他有心疾,不适合熬夜,等府医来,王妃还是赶紧带他回去吧。”   晋王妃眼眶红了,她忍了忍,没忍住,“林大夫,你之前说,王爷的心疾是可以痊愈的,现在还能不能治?”   问这话只是一个过场,晋王妃大概是知道她能治的,可如今她愿不愿意治,是二话。   林暖勾了勾唇,“心疾复杂,我现在不太确定。”   确不确定,还不是看你?   你那么算计我相公,差点要了他的命,我还给你治你相公,我是脑子有毛病还是怎么回事?   她可没说过她是救死扶伤的大夫,她可是杀手,大夫只是副业。   晋王妃抬眼看她,四目相对,隐约之间有了较量的意味。   晋王妃看向顾景珩,满眼都是探究。   你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林暖了吗?   包括,蛊毒的事?   你们之间已经那么亲密了吗?   “大夫,快点,在这里。”丫鬟带着府医上来,府医拎着药箱,跪在地上替晋王把脉,他松了一口气,“王妃,好在有高人替王爷稳住了心脉,王爷脱离了危险,不过需要静养。”   “带王爷先回去。”晋王妃道,离开时,她深深地凝视了顾景珩一眼,可惜,顾景珩一眼都没有看她。   第二天,林暖本是在家的,宫里来了人,说是皇后病了,请林暖入宫替皇后看病,宫里的马车亲自来接的,就在门口等着。   林暖收拾整齐了,上了马车。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谢煜声音传出来,他蹦跶上了马车,他是小皇子,宫里人自然没有意见。   林暖揉揉他小脑袋,刚想说什么,小家伙眨眨眼,趴在林暖耳朵边,“是姐夫让我跟着你哒。”   “恩?”   “姐夫说我可以给你带路。”   小家伙对宫里可熟悉了,而且大过年的,于情于理他都要回宫探望开元皇后一趟,正巧暖暖去,他也去,他才不要一个人回去呢。   一大一小被马车栽走了,到了宫里,谢煜要先去皇帝那里,再去拜见开元皇后,他恋恋不舍,“暖暖,你乖乖等着我哦,我很快就来。”   “知道啦。”林暖目送走小家伙,才和宫女过去。   宫女是皇后身边的人,叫彩钏,是活泼的性子,“林大夫,奴婢就没见过小皇子这么黏过谁呢。”   “你在宫里几年了?”   “第一年。”彩钏回话,“之前跟着娘娘一直住在摄政王府的,林大夫,前面就是娘娘的寝殿了。”   林暖跟着进去,皇后寝殿主殿外守着宫女,里面就没人了,很是安静,彩钏小声道:“我家娘娘爱清静,不喜欢身边太多人伺候。”   说着撩开帘子,走进内室,林暖在外等候。   “娘娘,林大夫来了。”   帐子里伸出一只纤细白皙的手,彩钏会意,把帘帐支了起来,又扶了皇后起身,皇后一身白色的寝衣,她身子很纤细,皮肤白的近乎透明,从骨子里就透出来的孱弱病态。   “林大夫,你过来吧。”彩钏道。   林暖这才过去,“娘娘。”   她没行礼,不过彩钏没提醒她,就连皇后好似也根本不在意,她勾唇一笑,很温柔,又很苍白的一个笑容,“林姑娘,坐。”   彩钏给她搬了把椅子过来。   林暖示意皇后伸手手,她搭在她手腕上,诊了会儿,拿出银针,在手腕处的穴位上扎进去,拔出来时,银针针尖带了一点点轻微的黑色。   中毒的症状。   彩钏看见了,她掩唇,难掩眼底惊讶,“娘娘!”   说完她麻溜的过去关上了寝殿门,挪了过来,扶住皇后,焦急地问林暖,“林大夫,我家娘娘是不是中毒了?”   “是,不过我需要再进一步检查。”   “好。”   林暖给皇后进行了一个全面检查,道:“娘娘中的是慢性毒药,应该有四五年之久了。”   彩钏和皇后对视一眼,俩人似惊讶,又似是早就想到这个结果,皇后问,“林大夫,我体内的毒,可能解?”   林暖刚要说什么,外面有声音传来,“娘娘,淑妃娘娘来了。”   主殿门被推开,进来一个打扮的十分艳丽的女子,她身后跟着太医,她瞥了林暖一眼,把目光落在皇后身上,行了礼,道:“姐姐,妹妹听闻你病了,特意请来了太医替你诊脉。”   太医说着上前,“娘娘,容老臣替您诊脉。”   皇后应了声,彩钏拿来一块帕子,搭在皇后手腕上,太医搭了会儿,道:“娘娘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心情消沉,开些方子调节便好了,娘娘平日里也要多出去走走,对身体有好处。” 第349章 钻狗洞   “姐姐,平日我约你出去,你总不去,一直待在屋子里,总是要闷出病来的。”淑妃坐在床榻边,说完看了林暖一眼,道:“姐姐,这位是……”   “林暖,林大夫。”皇后娘娘淡声道。   淑妃微微一愣,笑了,“原来姐姐在宫外请了大夫进来啊?”   “民女是陪小皇子入宫来请安的,无意间听说娘娘身体不适,才过来替娘娘问诊,既然太医来了,民女就先退下了。”   “恩。”皇后淡淡应了一声。   “等等。”淑妃拦住林暖,“你就是那位救了小皇子的林大夫?”   “正是。”   “听闻你医术颇高,来都来了,替姐姐诊诊脉再走吧。”   林暖还没来得及说话,皇后开口,“她一个小姑娘,比我们还小上一些,就算医术好,能好到哪里去?还是让太医诊吧,稳妥一些。”   “娘娘,民女医术还是能够的上一二的,还是让民女替您诊诊吧。”林暖道。   皇后微微一愣,她看向林暖,目光深邃,可奈何淑妃一直在旁边,她不好多说,淑妃道:“那就诊诊。”   林暖坐在小椅子上,手搭在皇后手腕上,两人手相碰处,淑妃是看不见的,皇后面上没反应,却偷偷把林暖手翻了过来,她动作很轻的在她掌心写了俩个字。   小心。   林暖神色一点都没有变化,皇后都搞不清楚,她到底懂没懂自己意思。   林暖起身,淑妃问道:“林大夫,姐姐身体如何?”   “皇后娘娘应该是有心事,不仅仅是心情消沉那么简单,娘娘可是平日里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皇后点点头,“是这样的。”   “那就是了。”林暖道:“娘娘这个病虽说不是了不得的大病,可要痊愈也不容易,若是情况糟糕,于身心都不好,娘娘还是经常出去散散心,见见不同的人,我再给娘娘开一些药,娘娘暂且吃着。”   “林大夫,除了这个,姐姐身体可还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林暖淡声道,她提笔开了方子,递给了彩钏,彩钏接下,林暖这才出去。   淑妃没待多久,也从皇后寝殿离开了,等没人了,她问太医,“你刚才可看出来,林大夫给她开的是何药?”   “看出来了,老朽还没见过开药方这么老道的……”   “我是问你这个吗?”淑妃没好气道。   太医连忙拉回正题,道:“娘娘放心,林大夫开的就是一些疏肝解郁的药。”   “那就好。”淑妃道,她又问身边的丫鬟,“可打听清楚了?小皇子入宫了吗?”   “入了。”   那就没问题了,那个林大夫看来真的是偶然才来的,不过就算不是偶然也无所谓,她不是也没诊出别的问题吗?淑妃眼底掠过一抹恶毒。   皇后寝宫,彩钏已经抓回来了药,她抱着药郁闷,“娘娘,这药能吃吗?”   “先放着吧。”   “是。”彩钏转身,看见一个小身影,吓了一个哆嗦,手里的药掉下去,林暖接住,放在桌子上。   “林大夫?你没走啊?”彩钏惊讶道。   “走了,又回来了。”   “可你是怎么进来的?”彩钏好奇地问。   林暖才不会说自己钻了狗洞进来的,她对皇后道:“娘娘,桌子上的药可以吃,一日三次,我刚才说的话娘娘也要记在心里,不是玩笑。”   皇后娘娘是真的有些抑郁的。   皇后微微一笑,“本宫记下了,只是林大夫为何要帮本宫?”   “感觉。”   皇后又笑了,心情似乎很不错的样子,彩钏也跟着欢喜,她家娘娘已经许久没笑了,“对了林大夫,你刚才说娘娘中毒了,那娘娘的毒能不能解啊?”   “能解。”林暖道:“不过要弄清楚毒素来源,娘娘体内的毒应该是下在食物,或者茶水点心里的。”   “可娘娘每日吃的东西,我们都会检查,也会试吃,没问题才会给娘娘的。”彩钏道:“林大夫,娘娘今天还没吃饭,您等等。”   她说完行了礼,匆匆出去了。   偌大个寝殿里,只留下俩人,林暖看着皇后,皇后年纪不算大,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因为孱弱,很是清瘦,是个美人。   “秦素。”皇后道:“本宫的名字。”   “林暖。”   皇后是听说国子监顾解元家大夫会医术的,便请了她过来诊治,她道:“林大夫,宫里复杂,或许今日后,会有麻烦寻上你,对外,你只说什么都不知道,其余交给本宫处理就行。”   林暖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反正总会有麻烦,不多娘娘一个。”   皇后笑出声来,俩人说了些话,很是投缘,皇后不是话多的性子,林暖也不是,可俩人之间聊天根本不尴尬。   皇后许久没见过这般率真,又什么都敢说的姑娘了,心情好了许多。   “娘娘。”彩钏回来了,她端着饭菜进来的,因为林暖在,她没让布膳的人进来,只说娘娘胃口不好,一样端了点进去。   “林大夫,您看看,这些就是娘娘平日里吃的饭菜,还有点心。”   林暖过去仔细检查,饭菜都没问题,点心也都没问题,林暖又检查了熏香,绿植,也没有问题,没查到毒源。   “娘娘平日除了在自己寝殿,都会去哪里?”   “皇后,太后,有时候也会去去后宫走走,也会回回娘家,其余就没有了。”   这就很难找了,林暖总不能跟着她把所有的路线走一遍吧?再说,她突然和皇后亲近,岂不是很奇怪?   林暖给她开了药,她中毒时日太长了,毒要一点点拔除,得喝好长一段时间的药,彩钏一一记下禁忌。   林暖没久留,彩钏说要送她,林暖说不用,自己可以离开,彩钏不放心,跟着她过去了,然后她看见林暖居然从狗洞里钻出去了。   彩钏:林大夫,你未免也太不拘小格了吧?   林暖钻出去,敏锐地感觉到有陌生人的气息,她抬了抬头,嘴被人捂住了,她被人拔了出去。   “林大夫,我放开你,你别喊。”   林暖点点头,表示同意,可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   对方松开她了,林暖扭头,懵了一下,居然是皇帝? 第350章 天怎么又亮了   皇帝没有穿龙袍,一身月牙白棉袍,少了几分帝王霸气,添了几分温润如玉的贵公子气质。   而且身边还没带人,是自己过来的,怎么看,怎么鬼鬼祟祟。   林暖让开路,问,“皇上是想翻墙进去吗?”   放着大门不走,翻墙?   林暖想起她偶然间听说过的,当今皇后是秦相国嫡女,十六岁便嫁给了当时还在是摄政王的皇帝,同年,秦相国庶女秦嫣然也嫁进去了,当了侧妃,摄政王极其宠爱这位侧妃,多年不变。   林暖后知后觉的想起,好似秦嫣然的封号就是“淑”。   帝后不和,在宫内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   “咳咳。”年轻帝王咳嗽一声,甩了甩手,似是为刚才捂了林暖的嘴而表示嫌弃,林暖眉头一皱,从袖子里掏出小帕子,认真地擦了一下自个嘴。   皇帝:朕只是批折子批多手酸,你这是什么意思?   年轻帝王揉了揉眉头,身材笔挺,他道:“在宫里,眼睛和耳朵,都可以不用带着,不过要带着清醒的头脑。”   他说完,睨了林暖一眼,道:“朕今日什么都没瞧见。”   林暖很是上道,她闭上眼,双手往前一摸,跟看不见人一样,边摸边走,“哎呀呀,天怎么突然间黑啦?”   年轻帝王嘴角狠狠一抽,然后他又听见林暖的话。   “咦,天怎么又亮啦?”   轮装,还是你暖姐在行。   就是不知道顾解元知不知道他家娘子这么戏精。   皇后寝殿里,彩钏出去端药去了,皇后方才和林暖说了会儿话,有些累,她阖上眼,靠在床榻上小憩。   窗户是开着的,风吹起纱幔,亦送进来一股冷香,熟悉而又令人陌生。   皇后做了一个漫长又美好的梦,她梦见,他来了。   “是你吗?阿渊。”   “是我。”   俩人对望,周遭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寝殿门被打开,彩钏端着药进来,她轻轻推醒皇后,林大夫说啦,娘娘白日只能睡一次午觉,一次午觉最多半个时辰,不能再多啦,她觉得很有道理,不然大半夜会睡不着呀。   “娘娘,喝药了。”   “阿渊。”皇后一把抓住彩钏的手。   阿渊是皇帝的名,谢渊,彩钏愣了愣,道:“娘娘,您是不是想皇上了?等喝完药,我陪您去看看皇上?”   皇后意识清醒,摇头,“不用了。”   原来是一场梦啊,可那股冷香好似还萦绕在寝殿里,皇后问,“彩钏,寝殿里可有别人进来?”   “没人呀。”   是她想多了,她淡淡一笑,任由彩钏把她扶起,她道:“对了,你让人出趟宫,去买些话本子来吧。”   “好。”   再说林暖离开皇后寝殿,一直往外走,就看见对面小石子路上的小家伙。   “暖暖暖暖。”谢煜跑过来了,他没注意,吧唧一下摔了,一点都不疼,他自个起来,压根都不用别人扶,“暖暖,是不是等很久啦?”   “没有,我也才出来,都请过安了吗?”   “请过了请过了,走走走,我们回家。”小家伙迫不及待了,以前不觉得,现在回来,皇后里好无聊啊,到哪里都要守规矩,他觉得他被姐夫盯着背本子都比在皇宫里有趣呢。   “原来你就是林大夫啊。”端庄稳重的声音传来,一袭蓝色对襟华服的女子过来,她身后跟着宫女。   谢煜小声在林暖耳边道:“暖暖,她是太后。”   说完行礼,“皇奶奶。”   先帝生母早就去了,这位是摄政王生母,谢煜也就依着规矩喊了一声皇奶奶。   “太后娘娘。”   太后走过去,她保养的极好,岁月在她脸上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唯一的就是一双眼睛,里面有了沧桑之感。   她温声道:“早就听说过,今日见到,没想到比哀家想象中还要小一些,林大夫,多亏了你,煜儿这孩子才能回来。”   她身上一点架子都没有的,说话又亲切,给人感觉很好。   她问了林暖一些,不外乎都是一些很寻常的问题,不会让人觉得反感,也没唐突。   “林大夫,你快些带着这孩子出宫吧,再不出去,这孩子该急跳脚了。”太后慈祥一笑。   林暖这才带着谢煜出宫,回家的路上,谢煜一直在说。   他扒拉扒拉的,林暖知道不少皇宫里的事。   比如,谢煜说开元皇后不是好人,他不喜欢她,说起太后,就没的挑刺了的,太后还不是太后的时候就已经很慈祥了,待他也不错。   当了太后后,也不大管皇宫里的事,皇后身子弱,都是淑妃在管的,她对待后宫妃嫔也都是一视同仁的,大臣们对她更是赞扬有加。   小家伙说了会儿,困的不行,趴在林暖膝盖上呼呼大睡,林暖拿了个话本子打发时间。   若是她这会挑开帘子看一眼,就会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大伟啊,你先跟儿子回家,我买点菜就回去。”   “行,那你快点啊。”   ……   马车在家门口停下,谢煜还没有醒,谢煜回宫一趟,收了不少礼物,小家伙还挺机灵的,全部打包好,弄成一个小包袱背着,他要回来分给哥哥弟弟。   林暖一手拿着包袱,一手抱着他,这时,马车帘子从外面被掀开了,是顾景珩。   他接过林暖怀中的谢煜,抱了进去,林暖拎着包袱跟在他身后。   京城的冬天很冷,家里天天都生炭火,京城不比镇子上,家家户户都生炭火,当然啦,炭火也是分等级的。   就比如最好用的是银骨炭,没有味,没有烟,不呛人,很适合在屋子里用,几个小家伙晚上又不需要看书,白天就功课的时间都够啦,可顾景珩不行,所以家里给他用的是最好的银骨炭。   当然啦,也不是说就只有他一个人才能用,只是大部分时间,家里人都爱在院子里,街坊领居也会过来坐坐,露天的院子,有点味也被会吹散的,所以在外用一般的炭火就够啦。   天气越发的冷,还下了雪,以前林暖在的城市都没有下雪,她还是第一次看见雪,不过第一场雪下的不是很大,落在地上就没啦。   二月初九那天,一觉起来,雪花飘扬,入眼是白茫茫的一片,林暖眼睛都亮了,蹦跶出去,踩在雪上,有嘎吱嘎吱的声音。   “吱呀”一声,门开了,顾景珩出来,林暖扭头,道:“相公,你先去洗漱,我很快就好。”   二月初九,是会试的日子。 第351章 会试   顾景珩看着跟个孩子一样兴奋的林暖,欲言又止。   张如意很快也起来,给林暖打下手,林暖忙活的差不多了,去了顾景珩屋子里,去帮着收拾东西,又检查了三遍,确定都带齐整了东西,才和顾景珩一块去厨房。   顾景珩考试要早起,其他人可以不用早起,不过林明忠也起来了,早饭很丰盛,却不油腻,林暖昨天就准备好给顾景珩带进去的吃的。   会试虽说要考三天两夜,可天气太冷了,东西不会坏,而且还准备了风寒风热的药,当然啦,冯生和白汉卿也有一份。   不记天不亮的时候就已经赶着马车去接冯生了,他住的太远了,要是晚一些堵车的话过都过不来。   顾景珩东西收拾好,不记也接了人回来,林暖跟着他上了马车。   马车上,冯生拉着顾景珩俩人彼此检查了东西一遍,他抬起拳头,“顾兄,旗开得胜哦。”   “你也是。”顾景珩弯了弯唇。   大雪还在下,纷纷扬扬的,路边堆着积雪,路中间倒是化了一些,可路还是滑,马车不敢赶太快。   他们出来的已经很早了,可还是被堵在了路上。   好不容易到了贡院门口,乌泱泱的考生和马车,挤都挤不过去,不记只好把马车停在对面,下车走过去,反正也没几步路了。   冯生下了马车,接着是林暖,她手里拿了把伞,下去她就撑了起来,把伞举高高,等着顾景珩下来。   顾景珩探出身子,看见站着笔挺的她,她肩膀一侧落了些雪花,他眸色微微闪,拿了件披风出来,车厢里有炭盆,林暖嫌热给脱掉了,他替她披上,披风领子上有一圈白毛,衬的她脸蛋小巧可爱,一双眼睛更是灵动。   他忍住想挼一把的冲动,接过林暖手中的伞,伞倾斜在林暖身上,他道:“在家等我。”   “知道啦。”林暖歪歪小脑袋。   座位号早就出来了,他们过去领自己的号要进去了,顾景珩对不记道:“送夫人回去。”   “是。”   “等等。”林暖忽的到,她跑到马车边上,伸手在座位下一拉,拉出个小布袋,拿了东西过来,“喏,给你们的。”   “暖暖,这是啥啊?干什么用的?”冯生接过。   林暖道:“戴手上的,这样手就不会很冷了。”   是那种露指头的半截手套,当然了,不是她做的,她倒是想做来着,奈何没有那功夫,可有如意姨啊,林暖做了丑丑的一个,张如意看了样子,林暖又大概和她说了一下原理。   虽说和现代的半截手套做法不太一样,可也是一点都不差的,里面还塞了软乎乎的棉花呢。   冯生乐的立马就戴上了,“暖暖啊,脚上的有没有?我脚可冷死了,去年脚上都生了冻包呢,又痒又冷。”   “给你的包袱里有。”林暖道,也是张如意做的,顾景珩的出门就穿上啦。   冯生一看可真是,他麻溜的翻出来换上了,因为贡院里不准带袜子进去!   因为也给白汉卿带了,所以等了他一会儿,他来后麻溜的穿上,三个人这才进去。   京城的贡院可大多了,分了好几个考场,三个人考场都不在一块儿,离的很是远。   陆陆续续的,贡院门口进去了一大半,不记道:“夫人,我们回去吧。”   林暖准备爬上去,侧面有个考生过来,一袭灰色棉衣,看上去有点臃肿,地上太滑了,他一个趔趄,眼瞅着就要摔下去了。   林暖伸手扶了他一把。   “谢谢。”对方道完谢,惊讶地看着她,“林……林暖?”   是李子川。   林暖颌首,没过多的话,爬上马车,李子川没停留多久,也进去了。   翰林院的监考官们早早就在贡院了,他们从考试开始,到考试结束,批完卷子,成绩出来才能离开贡院,期间也不能见任何人,包括自己家人。   马车驶离贡院,又是雪天,街上没几个行人,偶有几个行人,也形色匆匆。   “快些走,现在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挤进霓凰阁。”   “挤不进去也要挤,千载难逢的机会啊,赌一赌,驴车变马车。”   林暖掀开帘子,对不记道:“去霓凰阁。”   “是。”   霓凰阁门口已经停了许多马车,乌泱泱的,比起刚才在贡院,有过之而不及,不记傻眼了,没停车位了啊!   “从后院进。”   “好。”不记不知道林暖和霓凰阁阁主的关系,只是觉得后院马车应该会少一些。   到了后院,马车一样的多,不记刚要说实在不行停远点,就见林暖掏出一块牌子扔给他,“直接进。”   “好嘞。”   守后门的人看见牌子,麻溜的把他们给放进去了。   林暖下了马车,去霓凰阁大厅了,在外面都能听见里面的喧闹声。   她钻进去,人站成两排,大厅尽头有一块板子,板子分割成很多块,上头写了不少名字。   “我押十两。”   “我押二十两。”   林暖看了会儿,抬头,对上了柳承珏面带笑意的脸,他手里拎着酒壶,懒洋洋地往下看,林暖爬上去了。   “大小姐。”崔管事麻溜的给林暖倒了茶。   “那是什么?”   “赌局啊。”柳承珏道:“这有什么可稀奇的,不仅是今天,接下来几场考试,京城的大大小小的赌局都是这样的情况。”   当然啦,柳承珏不是开赌局的,他只是临时开赌局。   这种临时开的一般都不被信任,可霓凰阁是什么地方?   他玉无暇……呸,他阁主的名声是摆设吗?牌子一挂,乌泱泱的人就来了,赚钱的机会不能错过。   兄妹二人站的位置刚好能看见下面的板子,板子上五花八门的名字。   名字下押的最多的是秦小侯爷的,秦小侯爷,秦侯府嫡子,依次就是各世家弟子,徐今令也在上面。   不过就是没有她认识的那几个,顾景珩,冯生,白汉卿几人的名字压根没人写的,其实也不怪这些人不押,他们押的大部分都是京城世家公子,地方上来的那些人名不见经传的,谁傻谁押。   “真可惜啊,要是当年的谢小王爷还活着,今日这个榜上肯定有他的名字!”   “我呸,就那种人,提起他我都嫌恶心,晦气晦气!”   “就是说,可惜晋王不下场,否则我要押晋王。”   林暖眉头皱了皱,她从怀中摸出张银票,一百两的,还有些碎银子,不太够,她看向柳承珏,道:“借点银子。” 第352章 泡温泉   “要多少?”   “有多少借多少。”   柳承珏从袖子里掏出一沓银票,放在林暖手里,挑眉,“要算利息的。”   算就算。   林暖数了一下,整整一万两银票,她睨了眼柳承珏,你好端端的带这么多银票在身上干啥?难道京城禁赌,你随时准备跑路?   “崔管事,帮我全押顾景珩。”   “好嘞。”   “等等。”林暖很有良心的道:“白汉卿和冯生一个人押个一两银子吧,我家相公第一,他们两个前十。”   崔管事嘴角狠狠一抽,大小姐,您还不如不押呢。   只是您确定您这一万两不会打水漂?虽说您相公优秀,可京城不缺乏优秀的啊,崔管事看了眼自家主子,见他一点反应也没有,麻溜的去了。   押好了,林暖领到了一个牌子,等成绩出来了来用的。   “其他各大赌坊也去押,一个赌坊一万两。”林暖对崔管事道,说完看向柳承珏,“银子他先替我垫上。”   “我要抽三成。”   林暖很大方的同意了,崔管事麻溜的去钱庄支银子去了。   大堂里还在热闹着,林暖和柳承珏坐在雅间里,雅间是可以看见楼下的情况的,忽的,大堂里生意安静下来,众人哗啦啦地往一处看去。   啥情况?   林暖探出身子去看,她先看见了火红的裙摆,然后看见人,是淮阴公主,她迈着无比优雅的步伐,像只孔雀一样,高傲的进来,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老娘最美的气质。   有那年轻一些又长的好看的唰地就躲后头去了,年纪大一些,样貌还不错的就拍拍他们的肩膀,道:“还是太年轻啊。”   然后甩了甩头发,凑前面去了。   淮阴公主一个也没看,勾了勾手,她身边的丫鬟拿出银子,道:“林暖!十万两!”   “林暖是谁啊?听都没听说过啊。”   “就是啊,听着怎么像个女人的名字?”   “我家公主押林暖赢!”丫鬟道。   主持赌局的人是柳承珏身边的人,哪能不认识林暖啊,他和大家伙一解释,大家伙都懵圈了,还能这么押?   当然啦,你要押谁随便你,反正和我无关。   在二楼的林暖:她能不能下去也押自己赢?   她旁边的崔管事像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麻溜的跑下去,也押了林暖赢,押大小姐,给他相好的买院子,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呢。   淮阴公主押完,往二楼一扫,柳承珏瞬间蹲在桌子后面,淮阴公主没看见他。   林暖道:“你和淮阴公主也有一腿?”   “你知道大昭有个美男子榜吗?我排第五!”   淮阴公主爱美男,他华丽丽地溜了,留下林暖一个人。   “丫头,陪我出去逛逛。”淮阴公主上了楼,说完直接下去了,压根没给林暖拒绝的机会,林暖也没事干,跟着去了,她上了淮阴公主马车。   淮阴公主没说自己要去哪,林暖也没问,马车大概跑了半个时辰的样子,到地方了,是个温泉院子。   院子很是雅致,里面伺候的人不少,环境也清幽,这个季节,京城看不见一点绿,可院子这里居然还有花开着,一来是得益于这里的环境,二来,也是花费了许多心思的。   淮阴公主就是来享受的,泡温泉。   丫鬟伺候淮阴公主脱了衣裳,换上泡澡的衣裳,她忽的想起什么,扭头问,“你……”   林暖已经麻溜地换上衣裳自个泡进去了,还惬意地靠着,真是舒服啊。   淮阴公主轻笑出声,也跟着下去了,她没让人守着,让丫鬟端了些点心果子,给林暖的是茶,她自个喝酒。   林暖舒服到不行,终于感受了一把大冬天下着雪泡温泉是什么感受了。   她道:“公主,我下回还能来吗?”   “等回去让人给你块牌子,不过那牌子只能来泡温泉用,别的地方不准乱用。”   “好。”林暖道:“我带相公一块来泡。”   淮阴公主:你要能喊的动那小子和你一块泡,本公主把你这院子送给你!   她抬起酒杯,仰头饮下,淮阴公主的衣裳很是松散,丫鬟没系紧,随着她动作散开了,“来……”   “人”字还没喊出来,林暖就已经拎着她两根衣裳带着帮她系了,这点小事还麻烦什么丫鬟?   林暖没有乱看,她低着头的,可再低头,也避免不了看见一点点。   那是什么?   林暖伸手,淮阴公主眉头一皱,把她手打开了,“小流氓。”   说着自个拎过衣裳带着系了起来。   “伤疤。”林暖道。   从肋骨一直到腹部,很深的一处伤疤。   淮阴勾了勾唇,神色很淡,“身上有点疤有什么稀奇的?”   “很多吗?”林暖问。   “差不多吧。”   “能看看不?”   淮阴公主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有这样的要求,她皱了皱眉,“小丫头,看了本公主可是要负责的。”   林暖已经凑过去了。   林暖之前没注意,这会才看见,泡温暖穿的衣裳是白色的,很轻薄,被水一泡,隐约看见一些,不过前面只有一道伤疤,后背就多了。   三道,而且口子都不小,交错纵横,是刀疤。   林暖想起淮阴公主之前是上过战场的,她问,“那个时候留下来的吗?”   “恩。”淮阴公主也没藏着噎着,“那么多人都死了,我留下点疤又什么稀奇的。”   是不稀奇,因为林暖看见了更稀奇的。   淮阴公主胸口往上一点,刺了一朵红色的辛夷花,很是妖娆,刺的位置不算高,她看见那里的位置,有个淡淡的剑伤,所以刺这朵辛夷花,是为了掩盖原本的剑伤吗?   “你这丫头怎么尽爱耍流氓?”淮阴公主很是嫌弃的推开她脑袋,都快趴自个身上了,她道:“回去看你家相公的。”   还不是看到啦。   俩人各自靠着温暖池子惬意的靠着。   忽的,“叮咚”一声,很清脆地声音,林暖和淮阴公主同时睁开眼,温泉池子上面的海棠树树枝轻轻地晃着。   俩人对视一眼,同时上了岸,套上了厚厚的外套。   破空一阵声音传来,黑衣人诡异般的出现,把俩人给围住,往前没路,往后就是温泉池子。   淮阴公主冷冷一笑,摁住温暖池子旁一个牡丹形状的出水口下的暗扭,长箭飞驰,暂时困住了黑衣人,她拉住林暖,趁机离开。 第353章 受伤   暗箭出的快,结束的也快,没等俩人离开,大批的黑衣人涌了过来,也惊动了公主府的侍卫。   林暖见惯了风情万种,优雅散漫的长公主,还是第一次见气场这般强大的长公主,她拂袖为剑,靠近她的黑衣人闷哼一声,被她逼退数步。   林暖也没掉以轻心,对比起来,她的招式就没有长公主那般飘逸好看了,她学的是杀招,没有一点花架子,招招都打在实处,出招要么重伤你,要么要你命。   她一记狠拳砸出,身上又穿的是广袖罗衣,只听撕扯一声,袖子直接被她拽了。   长公主眉头狠狠一皱,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招式比爷们还爷们?   “保护公主!”   侍卫虽说进来不少,可黑衣人也多,而且他们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一时之间,侍卫不能靠近淮阴公主。   淮阴公主心说这些人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就感觉一个小影子晃过来,林暖挡在了她面前,“公主你先走。”   “你先走。”淮阴公主道,她怎么能丢下这个小丫头跑掉呢?   林暖也不愿丢下淮阴公主独自走,俩人对视一眼,像是认识许久的朋友,分别了许多年,在这一刻重逢一样,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彼此想要什么。   是并肩作战,是不离不弃,是倾盖如故。   林暖轻挑眉头,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小光芒,“公主,比试呀?”   “好!”   许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俩人都把后背交给了彼此,绝对的信任,林暖不用担心后背受敌,淮阴公主也知道,这丫头会护好她。   这种感觉,已经许久没有了,除了多年前,上战场那一次。   林暖不知道的是,那一次,淮阴公主完完全全把后背交给了战友,却遭受了刻骨铭心的背叛,林暖也不知道,淮阴公主已经许久不信任别人了。   她是例外。   厮杀还在进行,温泉池子被血染红了,落叶被斩落,踩碎进泥土里,黑衣人武功太强悍了,侍卫死伤一片,林暖和淮阴公主武功即便再强,也经不起长时间的打斗,体力会消耗光的。   “公主,走!”林暖抓住淮阴公主胳膊,她从怀中摸出两颗黑火药,往对面一扔,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黑衣人和水帘一块炸上了天。   淮阴公主认知再一次被刷新,不是,你这丫头的黑火药怎么比我们大昭过打仗用的还要好?   林暖拽着淮阴公主一路逃窜,出了温泉池子,往林子里钻。   “停停停。”淮阴公主鞋子都没穿,她脚被扎的疼死了,她很是嫌弃的拍开林暖的手,“你跑什么?”   “不跑等着被他们揍么?那么多人,打不过呀。”   “我院子里有密室,躲进去就行了。”   林暖:你早说呀。   “不过我的暗卫都在那边,他们会拦住黑衣人,走吧,先回京城。”淮阴公主道。   俩人没有马车,只能狼狈的徒步回京城。   林暖还好,天知道淮阴公主这几年养尊处优,走是能走的动,就是狼狈极了,脚下被刺扎到不少,还是林暖去农妇家里买了俩双鞋穿上才好一些。   “等等。”淮阴公主忽的想起什么,即便在面对黑衣人时,她脸色都没有那么难看,这会像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一样,她转身就要折回去,被林暖一把拉住,“公主,你怎么了?”   “我有事回去一趟,你先回京城,这是本公主的命令,你必须执行。”   林暖心说你是公主我就要听你的啊?才不听,你咬我呀。   最后淮阴公主只能让她跟着,俩人折回去院子时,黑衣人已经全部走掉了,剩下一些善后的侍卫和院子里原本的人。   尸体都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就是满地狼藉还没来得及打扫。   “公主。”侍卫行礼,“您没受伤吧?”   淮阴公主好似压根没听见,直往主屋跑去,她神色实在太慌张了,好似有了不得的事发生一样,林暖不放心,跟了进去。   屋子里也进了黑衣人,狼藉一片,许多东西都摔在地上,帷帐乱七八糟的,淮阴公主只奔向一处柜子,拉开,里面清一色的衣裳,她把衣裳全部抱了出来,里面有个暗扭,暗下去出来一个小方格,淮阴公主从里面抱出一个盒子,急忙打开。   盒子里躺着一双虎头鞋,是孩子的,她慌乱的神色瞬间安静下来。   还在。   “公主?”   淮阴公主眉头一皱,她没注意林暖进来了,她眉头一皱,“你什么都没看见,否则本公主挖了你眼睛。”   林暖“哦”了一声,小眼睛继续瞄。   小孩子的鞋子呀?   那是不是淮阴公主的……   “住脑。”淮阴公主严厉道:“不准想,否则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林暖没再想了,淮阴公主似是觉得还不够,“也不准再看。”   “霸道。”林暖歪了歪脑袋,她捡起被淮阴公主丢的乱七八糟的衣裳,挑了件最素的,“公主,借你件衣裳穿。”   她衣裳穿不成了。   “你要是喜欢都送你。”   送林暖林暖也穿不了哇,身材不一样,再者,她衣裳真是好生张扬啊,又有点点小暴露。   淮阴公主也捡了件套上,她没让丫鬟进来伺候,自个穿的,带子系好,她扭头想说什么,只听见“咚”的一声,林暖身子软绵绵栽了下去。   淮阴公主脸色大变,掠身过去揽腰抱住她。   她手上触碰到温热的液体,掠掠抬手,入目一片猩红。   她右肩膀处划了个口子,浸出了些血色。   这丫头什么时候受伤的?她拉着自己跑的时候精力旺盛的能一拳打死一头牛,回来路上也丝毫没有受伤的样子。   再者,她自己就是大夫,受伤了怎么不包扎?有大夫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的吗?   “来人。”   “公主。”   “请大夫!”   温泉池子附近是没大夫的,附近也找不到大夫,不过身为暗卫,简单的包扎处理还是会的,可林暖是女子,淮阴公主不让他们近身,她亲自上药。   林暖被安置在屋子里,她还没醒,淮阴公主出来,对丫鬟道:“让厨房熬点营养的。”   “是。”   淮阴公主折回屋子,坐在床榻边,她仔细回想当时的情景。   林暖扔黑火药时,有一个黑衣人扑上来了,黑衣人离她很近,是林暖挡在她身后,所以,就是在那个时候受伤的吗? 第354章 太狂了   因为要拉着她离开,所以才被刺了一剑?   这丫头功夫那么厉害,怎么小脑袋瓜子傻兮兮的?   万一伤的很重呢?   也挡吗?   而且你不会轻功你逞什么能?   她捏了捏林暖小鼻子,很是嫌弃,“小笨蛋!”   林暖睫毛颤了颤,她被捏醒啦,她缓缓睁开眼睛,她作势就要起来,被淮阴公主摁住了,“伤还没好呢,躺着。”   林暖躺了下去,她其实一早就感觉到了,不过情况太紧急了,没顾的上。   “你还是大夫呢,胳膊不想要了?不想再当大夫了?”淮阴公主训斥,她还想说些什么呢,可这丫头一副乖乖受训,委屈巴巴的样子,倒像是她欺负了她一样。   行了行了,再说下去,我怕那小子来找我算账。   晚些时候,林暖用了些东西,淮阴公主就安排马车回京城了,温泉院子被发现了,保不齐还有第二批黑衣人要来,还是小心为上。   林暖伤不算太重,不过淮阴公主还是把林暖给送回去家了。   林暖回去只说是染了风寒,张如意见她脸色不大好,只当是泡温泉泡病了,把家里的活都包了,林暖结结实实的睡了一天。   这几天,会试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第一场很是顺利,顾景珩,白汉卿和冯生都没出什么岔子,吃的好,睡的香,也不冷。   哦,忘记了,大雪第二日就停了,可还是冷啊,而且还是那种透进骨子里的冷,北风又呼拉拉地吹,好多考生笔都握不住了,第一场考试出来,第一件是就是搓手。   考官收了卷子后,要糊名,然后由翰林院考官进行誊写,而且誊写的也会进行糊名,然后才送进内堂进行批阅,为的就是防止舞弊,毕竟一大半考生都出自世家,保不齐有认出字迹的。   考生们考着,誊抄的官员们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对于誊抄官员来说,考生们字迹工整,能加快他们的效率,当然啦,年年春闱都有那么几个奇葩,专门是来气誊抄官的。   你特么做卷子就做卷子,写字就写字,你好好写啊,那字笔画飞的,你咋不飞上天,和仙鹭共舞呢?   誊抄你一人,要花别人三倍的时间,很是惆怅啊。   有的考生更甚,更狂,他不是来考试的,他就是故意来秀的,第一场是卖弄不了辞藻的,最后一门开始,考文章,那才是他卖弄的时候。   通篇辞藻堆砌就不说了,还故意炫技。   阅卷管皮笑肉不笑,“那小子又来了。”   “你说李易安啊?”   “除了他还能有谁?”   虽说誊抄官誊抄过,不会认出字体,也糊名,可这个叫李易安的实在太出名了,他出身不高,酷爱写诗,他还没参加考试呢,就以写诗出名。   关键,最爱写抨击朝廷的诗,不过一个文人,打打嘴炮,先帝见他有才,也就懒得理会,可这人胆子大啊,抨击完朝廷,抨击淮阴公主。   说淮阴公主荒盈无道,哦,春闱前,他还写了一首诗,抨击国子监祭酒,说他迂腐不堪,还把朝堂上下的好几个文武官员都抨击了一遍,这次参与批改卷子的翰林院的也没放过。   你就说你小子是真不榜上无名吗?   翰林院几个议论归议论,倒也不否认他的才华,批了这么多试卷,就属他文章里的诗最出彩。   “我批改到一份比李易安诗词还出彩的了,你们看看。”   “这是秦小侯爷的吧?京城就属他的诗最好了。”   “不对,这份才是秦小侯爷的吧,这人更狂,更犀利啊。”   李易安的狂,大体体现在他性子上,可这个人直接像是骨子里出来的,完全升华了一个层次。   “可秦小侯爷的文风不会如此犀利啊!”   翰林院的人议论不休,这次绝了,批改出来好几份好试卷。   考试二月十五号就考完了,不过考生们二月十六号才被放出来,京城又下雪了。   来接考生的人挺多的,林暖穿着厚厚的袄子,撑着伞,占了前面的位置等顾景珩。   等了会儿,没等来顾景珩,倒是等来一个身穿薄衣裳的人,这样的天气,考生们恨不得裹被子,就他特殊,脚上居然还穿草鞋,露大脚拇指的那种。   林暖被他吸引了,然后就见他放声大笑,他不晓得从哪里搞来一只笔,唰唰唰地在贡院墙壁上题了一首诗,顿时被围观了。   有考生念出了这首词,哇靠,你这么狂,皇上知道吗?   “是诗王李易安。”   这首诗没写别的,他写的是科举,没错,他切身体验了一把,开始抨击科举制度了。   什么不合理云云之类的。   然后,出现了俩个侍卫,面无表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李易安眉头一皱,还挺横,“做什么?”   他被扣下了,侍卫道:“我们大人让你去牢房里写,那里暖和。”   刚出考生就被抓进去大牢,你可是独一份啊,顿时引起了轰动,不少考生都跑过去围观了。   可李易安要是能知错就改就好了,他又即兴赋诗一首,侍卫是大老粗,听不懂,可旁边人会解释,一解释,居然是骂侍卫的,好家伙,俩个侍卫脸当场就绿了,不把你关个十天八天的老子名字倒着写。   林暖还想看呢,有手轻轻地抓住了她胳膊。   “相公。”林暖一笑,把伞举高高,顾景珩顺手接过,“等很久了吗?”   “没有,我才来的,可还顺利?”   顾景珩见她小鼻子冻的通红,一点都不信,他另外一只手顺手揽过她腰,道:“挺顺利的。”   “走吧,先回家。”   “好。”顾景珩应了一声,后知后觉,他怎么就顺手就搂上这丫头的腰了?而且还是在这么多人的外面?什么时候染成的习惯啊?   他似是有些不自然,手动了动,像是在纠结要继续搂下去还是该松手。   “怎么了?”   顾景珩还没来得及回话呢,他被白汉卿撞了一下,他和冯生凑一块出来的,地面太滑了,冯生滑了一下,撞到白汉卿了,白汉卿自然就撞到顾景珩了。   这么一撞,他算是彻彻底底把她搂进怀里了。 第355章 顾兄救我   “对不住对不住。”冯生连连道歉,“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没事。”   顾景珩松开林暖,他怀抱里还有她暖暖的馨香,他皱了皱眉,好似有些不满足,“没事。”   “走走走,回家。”   天气太冷了,几个人分道扬镳各自回去了。   冯生是没有马车的,白汉卿顺路,就捎了他一程,林暖和顾景珩上了马车,马车里有炭火,暖融融的。   “累吗?”顾景珩问林暖,林暖摇头。   顾景珩才对不记道:“去湖边。”   “公子,您才考完,不用回去睡一会儿养养神吗?”而且大雪天的去湖边做什么?没什么好看的啊。   “不用。”他不困,也不累。   到了地方,顾景珩把暖手炉塞给林暖,撑着伞在她前面下马车了。   林暖下了马车,前面就是湖,不得不说,下雪的湖面和平日还真是不一样,而且湖中间有个亭子,亭子上堆了一层白茫茫地雪,很是好看。   奈何林暖没文化,面对如此美景,只能来一句,艹之。   顾景珩拿了根木棍,在雪地上写了一首诗,不记凑过来一看,念了出来,前两句是写景的,后两句就有点意思了。   “六出飞花入京门,闲看鹣鲽聚白头。”   顾景珩目光如水,安安静静的看着林暖,林暖念完,笑了,“相公写的真好。”   就一句好?   没了?   的确是没了。   林暖不懂诗啊。   不记好歹是从小跟着顾景珩的,虽说不大懂,可不是两眼懵,六出就是雪啊,鹣鲽就是鸳鸯啊,又是雪花,又是鸳鸯,又是白首的,他家公子这是在表白啊。   啊啊啊!   公子啊,你说明白点行不?夫人看不懂啊。   “夫人,这诗的意思……”   “咳。”顾景珩轻咳一声,目光带着警告,不记暗戳戳的把想法给压下了,行吧,随便你们吧。   入了冬,病人多了起来,林暖忙碌开了,会试成绩还没出来,不过倒是听说了一则消息。   被关进大牢的李易安进去后赞美了大牢一番,大体意思就是说牢房修的好,可以抵抗风雪,大人见他有悔改的意思,就把他给放了。   结果是那位大人没文化,看不出他暗讽,李易安这货很是猖狂啊,一出去,又写了一首诗,讽刺大人没文化,他又华丽丽地进去了。   最后被放出来,折腾出了一身病,发高烧,抬到林暖面前了。   林暖面无表情的给他打了点滴,李易安盯着瞅了许久,问,“大夫,这是何物?”   “治病用的。”   李易安头一次见,而且效果真是好啊,头不疼了,精神也好了,当下做诗一首,赞扬林暖救死扶伤,医术高超。   林暖拎着宣纸看了老半天,反正她是没看出什么意思,折叠好收进抽屉里了。   第三天林暖来的时候,宋掌柜拉住林暖,小声的问,“小林大夫,那个李易安怎么还没走?他是不是打算赖在咱们医馆了啊?”   “还没走吗?”林暖道,发烧当天就止住了啊。   宋掌柜点点头,“不只没走,还特能吃,一顿造我好多饭啊。”   吃就算了,你别随随便便写诗好么?才三天,整个医馆都要变成诗馆了啊,他是开医馆的,而且,这人特欠,他谁都写,今天写你,明天写他,有不服气的直接找上门,找他斗诗。   “掌柜的,又气晕一个啦。”伙计麻溜的来禀报。   李易安穷啊,没医药费赔,又是在医馆被气晕的,医馆被迫治人,再这样下去,要亏本了。   林暖眉头一皱,去了后院,道:“我带你去个地方吧,那个人你肯定斗不过。”   李易安当即跟着去了。   林暖把他带回了家,带去给顾景珩。   林暖忙着呢,也没工夫管李易安,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李易安来第一天,还特嚣张,和顾景珩斗诗,一天下来,他惊呆了。   遇见了深藏不露的。   而且,家里还有三个小豆丁,他一写诗,三人就来捣乱,尤其是其中那个叫谢煜的,巴拉巴拉,曲解他诗的意思,他居然还理论不过一个孩子?   可顾景珩往往只要三言两语,就能搞定那孩子。   哦,还有一个小江儿,他性子温和,可特么骨子里也是匹野马啊,还有小柱,看着呆呆傻傻的,经常语出惊人,你家都养了些啥孩子啊?怎么和别人家的孩子不一样的。   李易安受到了挫败,林暖开始毫不留情的压榨他了,带孩子!   这一日,李易安在院子里教三个孩子念诗呢,就看见进来一个美丽的女子,一身红衣似火,容颜绝妙,他愣了愣,提笔作诗一首,赞扬女子的美妙。   “你是何人?”来人正是淮阴公主,她换下了公主服,不过气质依旧在。   “姑娘,在下李易安。”   淮阴公主眉头一皱,“你就是那个李易安?”   看来我的名声蛮大的嘛,“在下正是那个李易安,姑娘可是读过在下的诗?”   “阁下才华横溢,在诗词上造诣极高,本公……姑娘怎么可能没读过?”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劲呢?   这时,顾景珩出来了,他看了俩人一眼,对淮阴公主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那丫头,她身上的伤好了吗?”   “什么伤?”   淮阴公主狐疑地瞄了顾景珩一眼,满眼都是你俩现在不是天天睡一块吗?怎么她身上有伤你不知道?你那么大眼睛看不见吗?你们到底是怎么睡的?   俩人去了书房里,过了会儿淮阴公主出来,她勾唇一笑,对李易安道:“公子可否去我府上坐坐?我对你的诗很感兴趣,想和你探讨探讨。”   “求之不得。”   “你还是在家好好带孩子吧,当心暖暖回来了不给你饭吃。”顾景珩面无表情地提醒。   “一顿饭而已,我还是招待的起的。”淮阴公主道,她警告地看了顾景珩一眼,你要敢说出我身份,以后那丫头的事,我就不告诉你。   顾景珩选择了沉默,不过眼神里提醒意味十足。   奈何李易安看不见呐,很是欢喜的和淮阴公主出去了。   人生难得遇知己啊。   淮阴公主马车就在里面,李易安之觉得马车奢华的过分,他道:“姑娘,我坐外面就行。”   男女授受不亲地道理他还是懂的。   “无妨,里面还有别人,并非你我独处。”   这就没问题了,李易安毫无心理负担地进去,然后,他看见了两位侍卫进来了,侍卫穿着宫装的,他眼皮狠狠一跳,“姑娘,你是何人?”   “呦,阁下写了那么多骂我的诗,居然不知道我是谁?稀奇啊。”淮阴公主眼里眯着危险的光。   淮阴公主?   我命休矣,顾兄救我!   顾景珩摇摇头,很是良心过的去的关上的大门。 第356章 秦小侯爷   林暖下午回来才知道李易安的事,顾景珩和三小只都说他是自愿跟着长公主去公主府的,那就没毛病了。   她洗了手,进厨房做饭了,顾景珩搁下手里的书,坐在灶膛边的小板凳上替他塞火。   会试结束,离放榜还有一个月,顾景珩脸上看不出焦急,每天该干什么干什么,林暖也是如此,在这点上,夫妻俩很是默契。   晚饭林暖做了热腾腾的暖锅,分了清汤锅和麻辣锅,肉提前腌制好,蔬菜准备齐全,一家人围坐在厨房里。   吃过晚饭收拾好,张如意去隔壁和宋婶一块唠嗑,林明忠带着三小只也跟了过去,不记早就回屋了,就剩下夫妻俩。   林暖晚上吃的有点多,懒洋洋地靠在床上,眼睛盯着顾景珩,长的好看的人,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   “身上伤可好了?”顾景珩问。   林暖虎躯一震,矢口否认,“什么伤,谁受伤了?”   顾景珩缓缓抬眸,眼底意思很明显,林暖一点都不带怕的,迎上他目光,眼底带着小狡黠,“要不你检查检查?”   说完支起身子,大咧咧地坐在床边。   顾景珩,“……”   检查是不可能检查的,毕竟暖姐是个小流氓。   “暖暖,过来。”   林暖起身坐回去,眼睛亮兮兮的,仿佛在说是不是有好事?   “教你读诗!”顾景珩道。   林暖瞳孔猛缩,晃着脑袋就要跑,被顾景珩一把抓住,“不会读诗的话本先生不是好大夫!”   林暖很是悲催的被摁住念了好几首诗,顾景珩只是出门倒壶茶的功夫,回来一看,某个人趴在桌子上,睡的口水横流。   他无声笑笑,替她披了件衣裳。   此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不记去开了门,见是位姑娘,穿着一袭绿裙子,“请问,这是林大夫家吗?”   “你是……”   “我叫彩钏,我有要紧的事找林大夫,你只要和林大夫说我名字她就会知道了。”彩钏焦急道。   “你等等啊。”不记说完转身进去,林暖已经出来了,是顾景珩把她喊醒的。   彩钏来喊,皇后娘娘可能病了。   顾景珩没问她去给谁治病,是说会在家中等她,林暖和彩钏出门了,彩钏是坐马车来的,俩人上了马车,彩钏道:“林大夫,我家娘娘想请你医治一个人。”   马车并不是去秦相国府的,反是去秦侯府。   京城有俩个秦府,秦相国可秦侯爷是亲兄弟,按理说这般人家,本是不分户的,可多年前也不知道为何,兄弟俩闹掰了,秦侯爷立了军功,授了爵,便携妻儿搬了出来。   秦家还有一位女儿,早年间入宫嫁给了先帝,封了妃,可惜染了病,如花的年纪便长眠宫中。   “对了林大夫,我家娘娘没在秦相国府,娘娘派我来陪林大夫去问诊。”彩钏道。   林暖自是知道其中的关系,毕竟秦素是皇后,秦相国和秦侯爷又不和,若她出现在秦侯府,未免让人猜疑。   到了秦侯府,彩钏拿出了令牌,带着林暖进去了。   一路过花园,走过长廊,便到了院子里,院子打理的极好,有种清冷风,到了主院,外面并没有伺候的人。   “吱呀”一声,门开了,出来一个妙龄少女,少女看见彩钏一喜,“大夫呢?”   “这位便是林大夫。”   少女这才看见林暖,怎么看上去比她还要小一点?她狐疑道:“皇后姐姐可是弄错了?她真的会治病?”   “林大夫医术很好的,林大夫,这位是小侯爷妹妹,秦襄,秦小姐。”   如此,秦襄也没说什么,让林暖进去。   房间布置的很雅致,不过林暖不关心,她只关心病人。   秦小侯爷的病太医给看过了,不过太医开的药效果不是很好,这才会试呢,就趴下了,若一直不好,耽搁后续考试可就糟糕了。   彩钏给林暖搬来把椅子,林暖坐下,搭在秦小侯爷手腕了,她检查的时辰有点长,秦襄忍不住,“我哥哥到底得的什么病?”   “出去。”   秦襄面色一变,她一个小小医女居然敢让自己出去,“你……”   “小姐,林大夫医术很高的,有她在小侯爷会没事的,您还是去外面等吧。”   都这么说了,秦襄只能出去了。   “把他衣裳解开。”林暖对彩钏道。   彩钏一愣,不过她是见过她替自家娘娘诊断的,很是配合。   林暖给秦小侯爷检查了一遍,是发烧引起的肺炎,太医给的药是没问题,当然了,他也注意到了肺炎,可惜收效甚微。   这种情况,要是再拖下去,人都要废了。   “他病了有些日子了吧?”林暖问。   “是的。”彩钏道:“会试后只是感染了风寒,后来喝药也不见好,就卧床了,这几日时醒时睡的,侯爷没法子,去宫里请了太医,可也不见好,娘娘知道后就让奴婢来寻您了。”   今年会试雪就没怎么停过,考生病了大半,京城的医馆都挤满了。   “去外面守着,别让人进来。”   “是。”   彩钏刚出去,秦侯爷来了,秦侯爷刚安顿好秦夫人,没让她过来,她一过来看见秦小侯爷病恹恹的样子,又要哭了。   “彩钏,如何了?”   彩钏关上门,道:“侯爷放心,林大夫医术极高,林大夫此时正在里面给小侯爷治疗呢,且等等。”   “她一个女人家,孤身待在哥哥房里多不好的,确定她不会占哥哥便宜吗?”秦襄嘟囔道,毕竟哥哥生的那么好看。   “襄儿,慎言。”秦侯爷道,秦襄吐了吐舌头,没敢继续说下去,小嘴巴却撅的老高。   “林大夫成亲了的。”彩钏道,她也是去了林暖家,才看见林大夫家相公,她以为小侯爷生的就很好看了,没想到林大夫家相公更好看。   “可她就是一个医女……”   “你若是再胡言乱语,就给我下去。”秦侯爷打断秦襄的话,“成何体统!”   屋子里,林暖给秦小侯爷上了吊瓶,是抗生素,他这情况不用都不行了。   打吊瓶的时间蛮长的,林暖要看着,一直没睡,外面的人等的心焦死了,秦侯爷来来回回都踱了好几百遍了,就差把门口的地砖踱破了。   “咳!”   屋子里传来很轻幽的咳嗽声,外面几个人精神立马抖索了,不过也没有唐突进去。   林暖扫了眼吊瓶,马上就要完了,她等了会儿,拔了针,秦小侯爷还处在懵圈状态,她摁住他手背上的针眼。   “感觉可好些了?”   秦小侯爷愣怔地看着她,老半天才有点反应,“好……好多了。” 第357章 很是般配   明天再打一次吊瓶后续看看情况再决定,林暖见差不多了,松开手,秦小侯爷许是才醒没回神,许是脑子不清醒,伸手去抓林暖袖子。   林暖眉头一皱,不着痕迹地避开。   秦小侯爷脸唰地红了,“对……对不住,我……”   他也不知道他要干嘛啊,他伸手抓人家姑娘干啥?   林暖满眼都是你是不是睡傻了的神色,她收了东西,对外面的人道:“可以进来了。”   门开了,秦襄提着裙子,形象也不要了,急吼吼地冲进去,秦侯爷咳嗽一声,她吓的一秒变端庄,迈着小碎步,“哥,你醒了,真是太好了,这几天可把我们急死了。”   秦侯爷见儿子没事,也就放心了,他朝林暖作了一个辑,眼底掠过一抹赞叹,小小年纪医术就这么好,再看自家女儿,他很是嫌弃的瞥了秦襄一眼,道:“多谢林大夫,林大夫这边请。”   就是要招待林暖的意思了。   林暖在给秦小侯爷打吊水时就要已经把药收拾出来了,她交代给了林侯爷,又叮嘱了些事项,才道:“侯爷不必客气,这是我的本分,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林侯爷连忙让管家和林暖结算医药费,又询问了林暖家地址,说是明日派马车来接,林暖拒绝了,让他们直接去济民医馆。   彩钏也没留,她要赶紧回宫,就和林暖一块出门了。   第二日,林暖一大早就去了医馆,医馆这几天病人是真多,她忙了一个上午,连口水都没喝到,饭还是宋夫人给她们做的。   林暖吃了饭休息了会儿,出来时宋掌柜就说秦侯府来病人了,说是和她约过的,就给直接安排了。   林暖应了声就过去了,医馆里有床,方便病人睡的,其实就是个大通间,中间用屏风给隔开,一般都是俩个人一间,中间加了帘子。   也有单人的,不过单人的没床位了。   “这地方破破烂烂的,怎么下脚嘛。”秦襄很是嫌弃。   跟着一块来的还有一个少女,她道:“姐姐,要不你回去吧,我陪着哥哥就成了。”   “不用。”秦襄道,她睨了眼对面的女子,“秦月,你今天怎么跟我们出来了?”   “哥哥生病,我跟着来很奇怪吗?”   “怎么不奇怪,你一直……”   “咳!”对面床是个大爷,刚睡着,硬生生被吵醒了,“几位姑娘,安静一点,这里是医馆,不是你们家。”   俩名少女对视一眼,冷哼一声,一个都不理一个。   秦小侯爷很是头疼,“襄儿月儿,你们都回去吧,有小厮陪我就行。”   “那哪成呢,我要陪着哥哥。”   “我也要,我不走。”   “姑娘们,安静些吧,再吵我老头子命都要被你们给吵没了。”   “你们去院子里坐会儿吧。”秦小侯爷道,声音中明显带了几分严厉。   秦襄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哼了一声出去了,秦月道:“哥哥,我先出去了。”   等俩人走了,秦小侯爷对老人作了一个辑,道:“老伯,对不住,我两个妹妹不懂事,吵到你了。”   “无妨无妨。”   林暖这时也进来了,秦小侯爷昨夜没看清楚,今天看清楚了,是个瘦瘦高高的女子,身上气质很冷清,他瞥了一眼,眼底掠过一抹惊艳,不过很快看见她左脸上红斑,他只是略略愣怔,没有任何轻视的神色。   她这么小啊,比他妹妹都要小一两岁的样子。   “林大夫。”秦小侯爷温和一笑,他浑身上下都是世家公子的矜娇贵气。   “可好些了。”   “好很多了。”   今日能都坐马车来了。   林暖给他检查了一遍,上了针水,秦小侯爷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奇奇怪怪的医治法子,不过本着尊重,他没问出口。   林暖给他吊好针水,倒了杯温水递在床位中间的桌子上,她对老人道:“老伯,多喝点水。”   “好的林大夫。”老人家有点慢性病,不容易治,是属于那种一个月跑好几次医馆的,住在医馆的日子比在家的日子都多。   好在他虽说儿女少,可却在京城是有房一族,收收租,也能给的起医药费,不然家里早就被拖垮了。   老人喝了水,笑眯眯道:“林大夫,待会我儿子来给我送饭,他有一手做饭的好手艺,林大夫可以定要等等尝尝他手艺。”   “老伯,我刚吃过了。”   “不妨事不妨事,吃过了再尝一口嘛,喝口鸡汤。”老人笑眯眯道,他又问,“林大夫,你还没成亲吧?”   像年纪大一些的,宋掌柜这些都喊林暖为小林大夫,伙计,跑堂的都喊她林大夫,没人喊她顾娘子,顾景珩也不会来医馆,是以,除了医馆几个知情人,病人是不知道她成亲了的。   “我年轻时走南闯北,积攒了点家业,有两套房,一辆马车,我老伴儿去的早,留下一儿一女,日子也过得不错,我家儿子虽说没有考取功名,可人不错呀,心眼好,孝顺,又善良。”   话都说这份上了,林暖要听不出来拉媒的意思就说不过去了。   秦小侯爷微微一笑,看向林暖。   “我成亲了。”林暖道。   老爷子“啊”了一声,很是惋惜,“成亲了啊,可怎么没见过你家相公呢?”   人一来就爱乱想,老人家纯属好心,林暖走后,老人家拉着秦小侯爷分析,是不是林暖家相公对她不好。   而且,还和秦小侯爷说了许多,秦小侯爷是有涵养的,不好拒绝,全城都是微笑着听着。   此时,秦襄和秦月在院子已经无声的较量过一番了。   俩人一个不搭理一个,各自坐着。   “那不是林侯府的家的林小姐吗?”秦月道,她说完,看见了林锦乐身后的徐今令,俩人有说有笑的,她眉头一皱。   秦襄边喝茶边幸灾乐祸地扫了她一眼,“呦,那不是徐世子吗?怎么和林小姐一块来医馆了?这么一看,俩人郎才女貌,还真是般配呢。”   秦月喜欢徐今令,虽说她从来也没承认过,可秦襄就是知道。   秦月皮笑肉不笑,“是吗?我也觉得很是般配呢。”   她说着,手里的杯子捏的咔咔直响。 第358章 失踪了   秦襄懒得理她,她要去找哥哥了,她搁下茶盏过去了,只有秦月一个人坐着。   林锦乐是来找林暖的,她在府中没事就会来医馆,帮林暖打打下手,别的她不会,可是她细心啊,帮着熬熬药,发发药什么的还是很可以的。   她和徐今令单纯就是偶遇,徐今令是来替自己娘拿药的,上次徐夫人去了侯府,林暖给她开了滋补的,已经喝完了。   “林小姐。”   林锦乐看去,温柔一笑,“秦小姐。”   秦月视线在俩人中间转了一个圈,她暧昧一笑,很是纯真道:“林小姐怎么会和徐哥哥一块来?莫不是你们俩……”   “不是。”林锦乐脸一红,连忙道。   徐今令也有些尴尬,主要他要替林锦乐名声着想,他道:“我和林小姐是在医馆门口遇见的。”   “原来如此啊。”秦月道:“我还以为林小姐喜欢徐世子呢,原来不喜欢啊。”   “我……”林锦乐想说什么,到嘴边又全部咽下去了,秦月好似什么都没看出来,问,“林小姐,你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林锦乐低头,绞着手里的帕子。   一侧的徐今令心情微微有些失落,她,不喜欢他吗?   “我先过去了。”林锦乐觉得憋的慌,匆匆走了,秦月等她走了,才道:“徐世子,林小姐看样子是真的很不喜欢你呢,走这么快。”   “秦小姐,我还有事,告辞。”   秦月一直保持着笑容,等徐今令走了,她脸上的笑容才淡了下来。   林暖在给病人看诊呢,林锦乐忽然进来了,她眼眶有些红,还有些无措,她收回目光,快速写下药方,递给病人,“去抓药吧。”   “谢谢林大夫。”   现在人不算多,林暖挂了休息的牌子,问道:“怎么了?府上出事了吗?”   “没有。”林锦乐摇头,“就是沙子进了眼里。”   要怎么说啊,难以启齿。   林暖见她不愿意说,也没逼她,让她去自个休息室休息,才继续给病人看诊,中途徐今令来过一趟,他抓了药和林暖说一声的。   “林大夫,林小姐刚才可有来过。”   “她在我屋子,要喊她吗?”   “不……不用了。”徐今令道:“林大夫,我先回府了。”   一个俩个都奇奇怪怪的,莫不是俩人闹矛盾了?   林锦乐今日没带芍药来,林暖想问都问不了。   晚些时候,医馆病人又多了起来,整个医馆加林暖在内忙的脚不离地,林锦乐和林暖说了一声,也就回府了。   她上了马车,懒洋洋地靠在车壁上,她消沉了一天,这会还是没精神。   忽的,“咚”的一声,马车停了下来,林锦乐身子晃了晃,要不是抓住车壁,差点就要撞出去了。   她掀了帘子,“怎么回……”   “事”字没说出来,她脑袋上一疼,眼前一黑,软绵绵地倒下去了,俩个黑衣人麻袋一套,把她扛走了,马车边不远处,是被打晕的车夫。   晚些时候,芍药去医馆接林锦乐了,医馆正是忙的时候,她在医馆也混熟了,一进去药童就道:“芍药姑娘,帮我看看火。”   “好,你去吧。”芍药道很是熟悉的看火熬药,又倒出来,忙的团团转。   忙了大半个时辰后,芍药后知后觉,咦,她都来这么久了,怎么没见到小姐呀?难道在大小姐那边?   有时候林锦乐会跟着林暖,帮她写药方子,芍药搁下扇子就去找林暖了,最后一位病人正好出来,“大小姐。”   “怎么又过来了?”林暖用的是“又”字。   芍药狐疑,“大小姐,奴婢才来啊。”   “你不是和锦乐一块来的吗?”   “奴婢是来接小姐的哇,小姐没在大小姐这里吗?”   “她两个时辰前就已经回府了,你没遇见吗?”   芍药“啊”了一声,摇头,“没有啊,奴婢来医馆前一直在院子里,小姐没回来啊。”   林暖想起今天魂不守舍的林锦乐,起身出去了。   “林大夫。”秦襄刚好过来,“哥哥那边好了。”   林暖迅速过去给秦侯爷拔了针,又问了医馆的伙计,伙计是亲眼看见林锦乐坐上马车离开的,林暖带着芍药找人去了。   医馆里,秦襄扶着秦小侯爷上了马车,她嘀咕道:“没想到林大夫医术还蛮好的,御医都没法子,才两天,大哥就好这么多了。”   秦小侯爷笑了笑,“是个奇女子。”   “奇什么呀。”秦襄小嘴一撇,“还不是一个医女?你看医馆形形色色的,什么人都有,谁家女儿会做这……”   “襄儿。”秦小侯爷严厉道:“不可无礼!”   “知道啦。”   “月儿呢?”   “早就回去了。”秦襄道,她也就做做样子,装做关心哥哥。   再说,林暖和芍药回家了一趟,林锦乐没有在家里,林明忠看见芍药还以为林锦乐来了,芍药也不敢说小姐可能丢了,搪塞过去,只说是林锦乐在府上,她过来拿点东西。   俩人出去的时候,顾景珩跟了出来,“暖暖,出什么事了?”   “锦乐可能丢了。”林暖道。   她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顾景珩道:“你们俩个先去她常去的地方看看,是不是她去散心了,我去徐府找徐公子问清楚情况,半个时辰后医馆汇合。”   “好。”   半个时辰过去,没有林锦乐的下落,徐今令跟着顾景珩来了,他在路上就把今天他遇见林锦乐的事和顾景珩说了,顾景珩让他一个细节都不要落下。   从叙述上看,是没有大问题。   秦月也只是说了几句话,虽说这几句话茶里茶气的,可不能作为她就是嫌疑人的依据,要有证据。   顾景珩道:“先去秦府看看。”   他敏锐度很高,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可能性。   林暖道:“我去吧,我比较有理由,我去问问秦小侯爷。”   林暖去了秦侯府,她进去的很顺利,秦小侯爷看见她时有些意外,“林大夫?”   说来也巧,秦襄和秦月都在,林暖道:“药童把药拿错了,秦公子在医馆床位边桌子上的药是错的,两位姑娘,你们可带回来了?”   秦襄一脸懵,连忙翻出药递给林暖,“我没拿桌子上的药,我拿的是这些,林大夫你看看对吗?”   “没错。”   “是不是那位老伯拿着了?”秦襄问,这是什么不靠谱的药童啊。   “他没拿,秦月小姐,你可看见了?”   “我没有啊。”秦月摇头,“而且我有点不舒服,我没等到开药我就回来了。”   “那可能是药童记错了,我先告辞了。”林暖说完就出去了。   “林……”秦小侯爷张了张口,到底没喊出来。   出了秦侯府,林暖拐进了巷子里,顾景珩,徐今令和芍药在等着她,她道:“秦月离开的时辰和锦乐离开医馆的时辰基本吻合。” 第359章 弄错人了   虽说吻和,可无凭无据,不可能把秦月抓起来盘问,再者,他们也只是怀疑,秦月是不是幕后操控者未可知。   “我这就回去派人去京城四处找。”徐今令道。   “芍药,你现在就回府,把锦乐的事告诉林侯爷,让他也派人。”林暖道,光靠他们几双腿,连京城都转不完。   “是。”芍药麻溜去了。   林暖和顾景珩一商量,还是想继续盯一下秦月。   也凑巧,没多久,秦月出府了,她只带了一个丫鬟,一出来,身上衣裳换的很是素雅,头上也没繁琐的发簪,坐的马车也很简陋,乍一看,完全看不出秦侯府千金小姐的气势。   “跟去看看。”顾景珩下意识牵着林暖手。   林暖瞥了一眼,笑了,乖乖跟上。   马车走的不是很快,过了主街,就拐进了一个小巷子里,马车停了下来,秦月带着丫鬟进去,主仆俩人头上都戴了斗笠,遮住容颜。   夫妻俩人要是跟上去,就会被守在巷子口的车夫碰见。   顾景珩揽腰抱住林暖,从旁侧屋顶掠了上去,秦月带着丫鬟在巷子里走,夫妻俩在屋顶蹦。   “小姐,到了。”丫鬟道。   巷子进去有条岔出去的小巷子,从小巷子里过来四五个男子,穿着都是寻常人家的衣裳,其中一个人脸上还带刀疤,看着很是凶残。   “事情办的如何了?”秦月问。   “小姐放心,人已经抓到了,我们也按照小姐要求处置了,就是银子……”刀疤男做出一个数银子的动作。   秦月给丫鬟递了个眼神,丫鬟从袖中拿出两张银票,刀疤男接过,“谢小姐,下次有这样的事小姐记得还找我们。”   刀疤男说完,领着兄弟走了,秦月也带着丫鬟折回去。   林暖和顾景珩对视一眼,夫妻间的默契,一个眼神就懂,顾景珩去堵那几个男子,林暖去找秦月。   顾景珩原本是要带林暖下去的,奈何暖姐性子急,哧溜一下子自个滑了下来,让他莫名想起谢煜那小子爬了树下不来,最后抱着树干滑下来的样子。   “小姐,待会我们去……唉呀妈呀……”丫鬟被突然出现的林暖吓了个半死,当然,林暖脸上也蒙住了,俩人没认出她来。   “这位姑娘?你刚才一直在巷子里吗?”秦月狐疑地问,那是不是给看去了?   林暖点点头。   秦月眼神冷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和丫鬟说什么,只听“砰”的一声,丫鬟栽下去了,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在她脖颈间。   秦月魂都要被吓掉了,“姑姑姑姑娘……有话好好说,我给你银子,你放了我行不?”   说完麻溜的把身上的银票拿了出来,林暖很不客气的笑纳了,同时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用炭火在上面写,“你让那几个男人抓的人在哪儿?”   说话是不可能说的,又不是傻子,好歹也是认识的,一听就听出来了好么?   “你和她认识?你们什么关系?”   林暖手里力道大了一些,又写道:“不说就划花你的脸!”   “我说我说,你别划我的脸。”秦月要被吓哭了,“我我我我不知道,我只告诉他们把人抓了,然后随便找家青楼给卖了,让那些老男人狠狠的人磋磨她,具体卖到哪家我不知道啊。”   林暖眼底染上了几分嗜血的杀意,秦月最怕的就是自己爹,可眼前这个姑娘怎么比她爹都可怕?   秦月觉得再说下去她脑袋和身子就要分家了,“你你你赶紧去找,现在还不是晚上,晚上才有客人,才会接客……”   林暖懒得和她纠缠,松开她去找顾景珩了,等她找到锦乐再和她慢慢算账。   秦月回神,连忙摇醒丫鬟,丫鬟一个激灵起来,“小姐,刚才那人呢?”   “先回去。”秦月道,可恶,居然敢拿匕首架在她脖子上,知道她是谁吗?等她查出她是谁,一定不让她好过!   “可小姐,春喜怎么会认识那么凶巴巴的一个姑娘?”   “谁知道。”秦月没好气道:“便宜那个死丫头了,居然偷本小姐的钱去贴补她的奸夫!”   “那现在怎么办?”   “回府。”秦月道,她堂堂侯府小姐,虽说处置一个下人是她的自由,可她手段有点阴狠,传出去有损女儿家的清誉,万一闹大了,被人知道,爹肯定要收拾她的,也就只有暂时先忍忍了。   再说,顾景珩堵了那几个男子,其中一个和他动了手,一个来回都没有,手就断了,刀疤男麻溜的跪,一五一十的都给说了,人的确卖进青楼了,连青楼名都给抖出来了。   当然啦,他们只负责办事,哪晓得被卖进青楼人的名字和身份啊。   夫妻俩人汇合后,去了青楼,青楼白天是不营业的,大门紧闭,不过后门是开着的,俩人混了进去。   青楼里进了新人,还是很好套话的,新人一来往往都是哭闹不休,总是要经历关柴房的过程。   柴房门口守着俩个壮汉,顾景珩引开了人,林暖撬开了锁进去了,拆堆上躺着名女子,手被反绑到身后,衣裳乱糟糟的。   “锦乐?”林暖过去。   少女嘴巴被布条塞着的,发不出声,她看见林暖蒙面,一时间都有点懵。   “唔唔唔……”   不是锦乐?难道锦乐被关去其他地方了吗?   “我不是这里人的,我是来救人的,你别喊。”林暖道。   女子点点头,林暖拿掉她的塞条,女子朝林暖跪了,低声道:“姑娘,你救救我吧,我是被人卖到这里的,我求求你了,他们要让我晚上接客,你救救我。”   “除了你,可还有别人被卖进来?”   女子摇头,“没有了,就我一人,姑娘,你把我带出去,我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的。”   林暖盯着她看了一秒,问,“你是被秦月卖进来的?”   女子愣怔道:“你怎么知道?”   林暖又详细问了一些,秦月是干了卖人的勾当,可不是卖了林锦乐,她卖的是自己的丫头。   不是秦月,那锦乐到底是被谁带走的!   “暖暖。”顾景珩声音传来。   林暖起身,应该是动静太大,被发现了,林暖割掉女子手脚上的绳索,道:“能不能跑出去就看你自己造化了。” 第360章 气死林辞宴   她起身出去,顾景珩已经在外面等着她了,顾景珩也看见柴房里的女子,不是林锦乐,他眉梢微皱,不过也没多问,带着林暖先离开了。   “不是秦月让人带走的锦乐。”林暖道。   顾景珩引开守门的壮汉时趁机也打听了一些消息,他道:“今日楼里只卖进来一位姑娘。”   在青楼里找不到,俩人只好离开。   于此同时,林侯爷知道了林锦乐丢失的消息,他立即派了人出去寻,当然,是瞒着老太君和阮元的,免得她们着急上火。   林侯爷焦急地在书房里踱步,他问,“你不是一直跟着乐儿吗?到底出什么事了?”   芍药吓的一个哆嗦,“小姐说要去医馆找大小姐,奴婢给大小姐绣的荷包没绣完,小姐就让奴婢在府里绣,她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谁知道小姐离开医馆后就丢了。”   “你绣什么荷包?”林侯爷气的半死,“那丫头缺荷包用吗?”   瘫上那丫头准要倒霉,当然啦,当着下人的面,林侯爷是绝对不会这么说的,他叉了叉腰,亲自出去找人去了,芍药麻溜的跟上。   徐今令回府上也调了家丁去找,女儿家丢失事关清誉,他没有大肆宣扬。   “今儿,可是出什么事了?”   徐今令左脚迈出去,徐太傅幽灵一样的出现,他扭头,道:“爹,我有个朋友丢了,我很着急,我回来再和您细说。”   “林锦乐丢了吧?”徐太傅幽幽道。   徐今令转身,像是干了什么坏事被抓住一样,神色却很坚定,“爹,我……”   “接着。”徐太傅解下腰间令牌,“你以为我是他林辞宴?小姑娘家家的丢了不是小事,快去找,不过找到了别把她送回去,先带回我们府上。”   徐今令攥着牌子,有了这牌子,就算是关了城门,他也能凭借牌子自由自出,他有些懵,“为何要带回我们府上?”   “傻啊,进了我们徐府大门就是你媳妇了啊?到时候气死林辞宴!”   徐今令,“我没有那样的心思,我去找人了。”   城外一处破败的茅草屋里,林锦乐醒来,她四下看了一眼,没人,有光线从外面透进,一束束地打在地上。   她起身,屏住呼吸缓缓往门边走去,弯着身子从门缝里看出去,什么人都没有,林锦乐深吸一口气,拽开门。   门外面没上锁,她心中一喜,迈出去,却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从右边走过来,手里还拎着一把大刀。   林锦乐惊呼一声,往后踉跄一步,摔在地上了,“你别杀我……我有银子,你要多少我我都给你。”   “你是济民医馆的?”   济民医馆?   是抓谁呀?   林锦乐懵懵地点头。   “姓林?”   难道是冲着姐姐来的?   林锦乐又点点头。   “那就对了,抓的就是你。”男子道:“好好待着,别动什么歪心思。”   “大哥,鸡来了。”   另外一个男子走进来,挺瘦,他手里还拎了一壶酒。   俩人就坐在林锦乐旁边大吃大喝,瘦子看了他一眼,道:“大哥,那人不是说她很厉害嘛?我们是不是抓的太容易了?”   “估摸着吓懵了吧,再厉害也就一个丫头片子。”   “两位大哥。”林锦乐声音都在发抖,“我想问问你们,是谁……让你们来抓我的?”   她说完,很是懂事的把袖子里的碎银子,银票,还有头上的簪子,耳环,以及手镯都摘下递过去,“我不想被卖的不明不白。”   姐姐教过她的,遇事绝对不能慌,要镇定,才能想出法子。   俩人对视一眼,瘦子看着地上的东西,眼睛放光,“靠,大哥,她比那个女人还有钱啊?”   说完麻溜地收了所有的东西,问林锦乐,“还有吗?”   “没……没了。”林锦乐道,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两位大哥,我还有很多银子,你们放了我,我回去给你们送银子。”   “你当我们兄弟傻啊,放了你,你家人不把我们撕了才怪。”   刀疤男喝了一口酒,道:“放心,待会那个女人来你就能见到了,我们哥俩的任务也都完成了。”   林锦乐没敢再问了,安安静静地坐着,她只吃了早膳,闻着鸡肉的香味,肚子叫的不行,刀疤男似是故意调侃,丢过去一块鸡骨头,是啃完的。   林锦乐抱着膝盖的手更紧了。   姐姐会来救她的。   这会,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兄弟俩对视一眼,刀疤男起身出去看了一眼,是俩个中年妇人,其中一个中年妇女还带了俩个汉子,刀疤男对其中一个道:“速度够快的啊。”   “银子给你,没你们的事了。”中年妇女递过去,“对了,你们有没有把那丫头绑好了?确定她蹦跶不起来了吧?”   “我说你也太没用了吧?就那么一个弱鸡丫头,连桶水都拎不动,还厉害?”刀疤男说完,招呼自己兄弟走人了。   中年妇人心说你们那是没体会过她的厉害,不过估摸着抓人的时候用了点手段,她对身边的人道:“就里面那个,卖给你了,待会进去你看看,给个价!”   “行。”   俩人一块进去,买人的中年妇女走在前面的,她一看见林锦乐,眼睛唰地亮了,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塞给她,“我要了!”   说完蹲下身,笑眯眯地用手抬起林锦乐的下巴,“不错,我楼子里那么多姑娘,还是头一回看见这么标致的,要是带回去,可不得成摇钱树了啊。”   她是青楼老鸨。   “你们是……”   “谁”字还没说出来,林锦乐看见不远处的人,眼皮狠狠一跳,不可置信道:“周蓉芳?”   “乐儿?”周蓉芳吓了一跳,一把推开老鸨,“怎么是你?林暖呢?”   谁能告诉她,为啥是乐儿在这里?   林锦乐不是傻子,很快梳理清楚,她道:“那俩个人是你买通的?你想抓姐姐?”   “乐儿,你听娘和你说,林暖必须……”   “听啥听。”老鸨回过神,一把推开周蓉芳,笑眯眯地看了林锦乐一眼,对外面俩个壮汉道:“来人,把她带走。”   这么鲜嫩嫩的货,咋能不要呢? 第361章 枉为人父   “不行,不能带她走。”周蓉芳急了,拦在林锦乐面前,可她哪是俩个壮汉的对手?壮汉一撩,直接把她掀到一边去了。   “你不能带她走,她可是侯府千金,林侯爷要是知道你把她千金给带走,他会砍了你的!”周蓉芳连忙道。   老鸨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她听周蓉芳自称娘,就知道她肯定是哪个环节搞错了,抓了自个女儿,可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笑道:“抛开你,单独说她是侯府小姐,我还可能信,可人林侯爷放着京城贵胄不要,要你这么一个老咸菜疙瘩?”   “我不是侯爷夫人。”周蓉芳道,虽说她痴心妄想过。   “呦,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这丫头是你和林侯爷的私生女吧?”老鸨眼里都是讽刺,林侯爷要真那么饥不择食,她开青楼干啥?她给林侯爷生一百个!   “这事说来话长……”   “那就别说了。”老鸨给壮汉递了个眼神,壮汉拽开周蓉芳要抓林锦乐,林锦乐看向门口,满眼欣喜,“爹?”   所有人都看去了,门口一个人都没有,老鸨眉头一皱,林锦乐已经起身往大门跑过去了,可惜她哪能跑的过壮汉啊,她头发被抓住,头皮都要被扯下来了。   “乐儿,你快走,快走。”周蓉芳扑过来死死抱住壮汉的大腿,她力气还瞒大的,壮汉动弹不了,另外一个壮汉上来,拎着周蓉放,拎不动,他怒了,一脚踹了上去。   周蓉芳只觉得胸腔里骨头都要碎了,嘴巴里腥甜无比,“乐儿,你快走。”   林锦乐湿了泪框,她心里难受极了,一方面恨周蓉芳对姐姐的无情,另外一方面,她又这般护着她。   她忽然间就不想走了,眼泪从脸上划过,她道:“我不当侯府小姐了,我和你回去。”   周蓉芳一愣,“乐儿,你就是侯府千金,谁都抢不走,你放心,林暖绝对不会威胁到……”   “你怎么还不明白?”林锦乐打断她的话,“姐姐从没有因为我抢了她的身份和地位就憎恨我,她一直护着我,我也很喜欢她,她就是我亲姐姐,她要是出了事,我也不活了!”   “乐儿,你……”   “哎,还记得你们是被绑架的吗?”老鸨提醒,什么侯府千金不千金的?合着你们这么演,我就能信?   笑话。   老鸨冷笑一声,要说什么,听见马蹄声。   由远而近,一群人朝茅草屋而来,远远的,就看见了猎猎的披风,气势如虹,老鸨心里“咯噔”一声,心说这丫头别不是真的有来头吧?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丫头带回去,就听见破空一阵声音,长箭射来,一个壮汉被射死了。   “妈呀。”老鸨吓的屁滚尿流,剩下的壮汉也跟着溜了。   是林侯爷,徐今令,林暖和顾景珩也来了。   “乐儿,娘先走了。”周蓉芳是没胆子留下来的,不说别人,光林暖那丫头就能手撕了她。   “乐儿!”林侯爷赶来,翻身下马,老父亲眼底都是心疼的,他的乐儿受苦了。   徐今令情绪也有些激动,快步过去,“林小姐。”   这个时候,林侯爷也懒得和徐今令计较,俩人前后就隔了一步的距离,他们都能想象的出来,林锦乐被吓哭,感动的样子。   林侯爷想好了,要好好安慰他闺女。   徐今令带了件披风,他待会要给林锦乐的。   林锦乐眼眶红了,刚才被老鸨带出去,她都没哭的这般厉害,这会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停不下来。   林侯爷心痛啊,他来的及时啊,看把乐儿给感动的,“爹来了,不怕。”   徐今令松了一口气,在旁边安静地看着。   “爹。”林锦乐喊了一声,林侯爷走过去,伸手去抱她,哪想到林锦乐直接从他身边过去,他抱了个寂寞。   “姐姐。”林锦乐扑进林暖怀中,死死地抱住她,“吓死我了!”   林侯爷:你看不见我的吗?   林暖接过徐今令手里的披风给她披上,问:“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就是有点害怕。”   林侯爷看了眼地上被他一箭射死的壮汉,道:“拉下去,好好查查。”   “是。”   “对了乐儿,你看清楚劫持你的人长什么样子了吗?”林侯爷问。   林锦乐目光闪了闪,摇头,林侯爷以为她被吓到了,没追问,只是道:“先回府。”   马车没带来,林锦乐跟着林暖一块骑马的,走了一段路,林锦乐看了眼四周,很是小声地道:“姐姐,她来京城了。”   林暖略略一想,“周蓉芳?”   “是她。”林锦乐道,当然啦,她没和林暖说周蓉芳原本抓的人是林暖,认错了人才把她给抓的。   她不想让林暖愧疚的。   可她不说,林暖也猜出来了,她心说傻丫头。   一众人跟着回了侯府,林锦乐弄成了小脏包,芍药伺候她去洗漱了。   老太君和阮元也才知道林锦乐丢了的事,大厅里,林侯爷喝了一口茶,搁在桌子上,冷声对林暖道:“你跪下!”   “侯爷,你这是做什么?”阮元道。   林暖没跪,神色清淡,好似压根没听见他的话。   林侯爷是真的有些气,“你自己说说,若不是你,你妹妹会有此一劫吗?你还让你妹妹去医馆,那么多乌七杂八的人,她怎么能……”   “咳!”老太君重重咳嗽一声,对徐今令道:“徐公子,不妨先去偏厅喝杯茶?”   “好。”徐今令下去了。   老太君冷冷瞥了一眼林侯爷,道:“治病救人,是积德行善,暖暖能去,乐儿怎么就去不得了?照你这么说,老娘当初行军打仗,更是不成体统了?”   老太君最是稳重,这会气的老娘都出来了。   “娘以为乐儿为何被劫?那些人原本劫的是她,错把乐儿认成……”   “她”字没说出来,林侯爷声音被打断了。   “林侯爷。”   是顾景珩,他眸色冰冷而又深邃,这件事不难查,壮汉身份很容易核实,林侯爷派去的人动作很利索,基本是同一事后把老鸨带回府的,一问便知。   “二小姐是受害者,暖暖又何尝不是?如今要紧的难道不是安抚二小姐情绪,找出周蓉芳,侯爷在这里怪暖暖有何用?难道暖暖出事,林侯爷心里就会舒服一些吗?再者,暖暖是你亲生女儿,她被居心叵测的人惦记,林侯爷第一反应不是担心,却是责备?恕晚辈无礼,林侯爷枉为人父!”   林侯爷脸一黑,“你……”   林侯爷一噎,“你……”   “祖母,娘,若没有其他事,我先带暖暖回家了。”顾景珩说完,牵着林暖的手离开大厅。 第362章 世界这么大,我想去走走   老太君和阮元都没意见,林侯爷想说什么,犹豫了会儿,没说出口。   等俩人走了,林侯爷才道:“我去看看乐儿!”   “站住。”老太君先他一步走出去,淡声道:“两个都是你女儿,你心偏的未免也太过了。”   “侯爷还是别去看乐儿了,她们姐妹感情好的很,可别被侯爷带歪了。”阮元冷声说完,也出去了。   顾景珩带林暖出去后,他看了她一眼,道:“饿不饿?要不要吃糖葫芦?”   “要。”   “好。”   顾景珩给她买了一串,林暖边走边吃,啃的咔咔直响,她好像什么反应都没有,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可就是这样,让他更心疼。   被亲生父亲那般说,换成谁心里都会不好受吧?   他道:“暖暖,他不疼你,还有我。”   林暖眨眨眼,似反应过来什么,她糖葫芦也不吃了,耷拉着小脑袋,就一副天都要塌了的感觉。   顾景珩哪里受的住,伸手抱住了她,林暖很是忧愁道:“相公,我是不是很差劲啊,为什么他不想要我呢?”   “不是的,我家暖暖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他不要你不打紧,我要你,我会陪着你。”   “真哒?”林暖问,“可惜你也不能一直陪着我啊,你之前不是说,要找到合适的就把我给嫁了嘛?那时候还怎么陪呀?”   顾景珩放开她,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暖暖,不一样了。”   他怎么可能还会有那种心思呢?   他想榜上有名,他想查清楚当初安阳王府的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他想解了自己的毒,他现在想的就是努力给她一个未来。   可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他什么都不能承诺。   而且,他们虽没有夫妻之实,可也不是没有亲密过,他怎么可能会放手?   “暖暖,你还不懂我的意思吗?”   “什么?”   “我想和你……”顾景珩看她的眼神变了。   林暖忙捂住嘴,憋不住了,她眉眼弯弯,眼底全都是璀璨的光,差一点点就听到了啊,好可惜。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情绪,要笑不笑,“什么呀?你话还没说完。”   顾景珩咬牙,眸色晦暗,他捏了捏她脸颊,“小骗子。”   “相公,吃糖葫芦。”林暖凑过去,他们在大街上,难免有人看过来,顾景珩耳尖热了热,咬了一口。   “甜吗?”   “甜。”   “暖暖,你真不难过?”   “难过什么啊,把林侯爷当成一颗大白菜,他说的话都在放屁不就行了。”林暖是真觉得无所谓。   顾景珩:“……”   此次找到林锦乐,还多亏了崔管事呢,他给自己相好的去送饭,在路上捡到了林锦乐掉下来的荷包,他就在嘀咕,怎么在俩个男子身上捡到的呢?   可他没多想啊,兴许是林锦乐丢了被人捡去了呢?就去送饭了,送完饭回来,就遇见在找林锦乐的林暖他们,崔管事想起那俩个男人,一查就查出来了,这才找到林锦乐。   顾景珩和林暖回去时,柳承珏在家里呢,见俩人回来,道:“找着人了吗?”   “找到了,平安无事。”顾景珩道。   林暖回屋换衣裳,俩人单独在院子里。   柳承珏瞥了眼林暖屋子的方向,压低声音道:“那丫头被林辞宴训斥了吧?”   顾景珩一点不意外他知道,也没瞒着,“恩。”   柳承珏冷嗤一声,“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变啊,他也配当爹?我看他连要找解药的事都给忘了。”   “什么解药?”   柳承珏自知失言,神色微微不自然,很快掩下,道:“没什么,我和他的一点私事而已。”   他明显不想说,顾景珩就是再问也问不出来的。   晚些时候,林暖出来,柳承珏在外面等着她,林暖嘀咕道:“给我当门神?”   “有话和你说。”柳承珏道,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牌子,塞给她,是代表霓凰阁阁主身份的令牌,柳承珏虽说挂着,不过他本人是用不到的,霓凰阁谁不认识他?   “你要是有空就替我过去看看,帮我守好,可别砸在你手里了,不然以后老子娶媳妇的彩礼你给!”   “你要离开?”林暖问。   “是啊。”柳承珏叉腰,道:“世界这么大,我想去走走。”   林暖一个字都不信,可也知道,他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柳承珏微微一笑,手里扇子晃啊晃,晃的人眼花,“看在我走的份上,今晚多弄几个菜啊。”   “没有。”林暖道。   话虽这么说,可林暖还是多做了一些菜,柳承珏吃的心满意足,又拉着顾景珩喝了几杯酒,才离开。   月色华光洒在巷子里,柳承珏慢悠悠地走着,他笑笑,眼底带了几分散漫笑意,就这么一路回了霓凰阁。   “主子,您真要走吗?不走不行吗?”崔管事替柳承珏收拾好了东西,闻见他身上一身的酒气,忙给他倒了一杯茶。   柳承珏喝了一口,不答反问,“崔显,你说,等有一天,她要是知道,是我娘害的她……她会不会恨我?”   崔显:超纲了,我不会。   “你说,她会不会再也不来霓凰阁,也不让我去她家了?”柳承珏继续道,许是今天想的有点多,又许是喝了点酒,他感慨不自觉地涌出来。   “主子,大小姐不是那样小气的人,她不会的,而且你是她亲哥啊。”   柳承珏自嘲一笑,“你觉得她会认我是哥哥吗?”   “会的,一定会的。”崔管事道:“主子,您到处乱找也不是法子啊,我们的人已经派出去很多了,您还是在这里等消息吧。”   柳承珏等不住啊。   “主子,要不您把这件事告诉大小姐,大小姐医术这么好,说不准……”   “说不准什么?”柳承珏打断他的话,“你以为她若是察觉了,会没有反应?”   她没有察觉到,想治都没办法入手。   “走了。”柳承珏道,他要去看看,有没有法子治好那丫头,他拎着包袱出去,拉开门出去,看见顾景珩抱着手懒洋洋地靠在外面。 第363章 会元   柳承珏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   顾景珩睨了他一眼。   “你还说你不会武功?”柳承珏道,这哪是不会,他就站在门外,他居然一丝一毫都没察觉,比他都好好么?   等等,你一个乡下来的小子,你武功和谁学的?   你可别告诉我你是有一天无意间上山,掉进一个山谷,捡到一本武学秘籍,又或者遇见一位师傅,乡野小子逆袭,才学成这样的。   太套路,太假!   “聊聊?”顾景珩道。   柳承珏掀了掀眼皮,“我和你有什么可聊的。”   “你不想和我聊?”   “我早就想聊了。”   “你想聊什么?”   “不是你先找我聊的吗?”   崔管事正好出来,听见这一段绕脑子的对话,他瞅瞅这个,看看那个,是他脑子有问题还是耳朵有问题,每一个字他都听的懂,可组合在一块,他就听不懂了。   “主子,姑爷,要不你们俩个进去聊?”   柳承珏抬步折了进去,顾景珩随后跟上。   门被关上,顾景珩问,“不解释解释?”   “怎么?那丫头没告诉你吗?”柳承珏道:“看来你在那丫头心里也不怎么样嘛。”   “你觉得我和她之间要明确的说出口,才会知道?”顾景珩幽幽道。   这话就很有意思了,就差点指着柳承珏说,我和我家娘子心有灵犀,一个眼神就够了,不像你,费尽心思,扒拉扒拉个不停,也扒拉不清楚。   柳承珏气啊,那死丫头找了什么人?说话比他还损。   顾景珩瞥了他一眼,把手里的东西塞给他。   柳承珏看着手里的布袋子,里面装了瓶瓶罐罐,是常见的药,他愣了愣,好似反应过来什么,“你要找我聊的是这个?”   “不然你以为什么?聊你?”   柳承珏:合着你刚才没听见我在屋子里的话?不知道那丫头的事?   顾景珩觉出了不对味,眯了眯眼,刚要问什么,柳承珏一把抓住崔管事,严肃道:“顾景珩,你是个读书人,你可不能把崔管事是断袖的事说出去,这是不道德的。”   手里还端着茶的崔管事:阿巴阿巴,主子,确定不是你给小的捅出去的吗?   顾景珩眸色复杂地睨了崔管事一眼,把崔管事看的那叫一个尴尬啊。   若是顾景珩对阮元和柳红玉的事知道的再多一些,又或者,他来的早一些,听见主仆俩一句半句的,以他的聪慧和警觉,都能猜出一二。   可他不知道,并未多想。   他道:“我对别人的事不感兴趣。”   说完转身离去。   柳承珏腿都软了,对方太强悍,差一点就兜不住了,他松了口气,瞥见一边委屈巴巴的崔管事。   “行了,年底给你奖金!”   崔管事乐呵了,麻溜地收拾东西去了。   日子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贡院放榜的时候,学生们都放假了,不少学生大半夜就揣着饼饼蹲在贡院门口,贡院被围的人山人海。   天亮了,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终于放榜了,两名侍卫将榜单贴在了告示栏上,告示栏看过去,清一色的脑袋。   冯生和白汉卿早就来了,冯生是从中间看着走的,渐次往上,他看见自己的名字啦。   第九十八名。   哇哇哇!   冯生激动的泪奔,要知道,这可是会试啊,多少人考了一辈子,都没考上,忘说了,他们考试的时候就有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他考了四十年啊,他今年都六十岁啦!   他一次就中,而且是九十八名,他家祖坟上青烟冒的不要不要的。   白汉卿是从最后看着走的,咦,咋没自个名字呢?   有了有了。   第一百五十六名!   他激动的搓小手,他是知道自己的,没顾景珩的天才脑子,没冯生的刻苦,能考这个已经很好了啊。   “景珩呢?没来吗?”白汉卿问。   冯生道:“估摸着没挤进来吧。”   俩人顺带替顾景珩看了,只一眼,双双呆住了,杏榜上第一个名字,就是顾景珩的啊,他考了第一。   他们虽然知道顾景珩很厉害,可京城厉害的世家公子那么多啊,他居然考了个会元?   “这个顾景珩是什么人?居然干翻了秦小侯爷?考了第一名?”   “估摸着幸运吧,我听说秦小侯爷病了,发挥失常了。”   话虽这么说,可今年会试杀出一匹黑马的事还是传开了,顾景珩的名字一时之间传遍了京城每一个角落。   穷苦人家的小子读书不容易,能考上更不容易,再得知今年的会元出身不高,仿佛是给那些在底层的百姓点燃了希望之光。   读书改变命运,知识成就大昭未来,一定要考!   京城赌坊都押秦小侯爷是会元的,不少人都赔钱了,差点把底裤都输掉了。   霓凰阁内不少下赌注的人更是唉声叹气一片,霓凰阁赚翻了呀,崔管事乐呵呵的边数钱,边安慰,“没关系的,下回一定能赢,你看,我就不难过。”   众人:呸,你家霓凰阁赚死了,你难过个屁,安慰的一点都不走心。   林暖也赚翻了,在霓凰阁客房里数小钱钱。   “三成!”   柳承珏晃着扇子慢悠悠进来,不得不说啊,那小子有两把刷子的嘛。   林暖看着他,“你不是走了吗?”   那天特意来告别,煽情兮兮的,还蹭她一顿饭,搞的好像是要去个三五年的,才几天啊?你就回来啦?   柳承珏咳嗽一声,“我忘记带银子了,回来取。”   这是真的,他斗志满满的出去,头天晚上住宿,还点了豪华大餐,要了豪华大间,结果吃完饭,身上就只有十两,差点没被人给打死。   林暖看在柳承珏最后也押了她家相公的份上,很是大方的分了他三成,最后去钱庄存掉小钱钱,回家了。   顾景珩考了第一,整条街都轰动了,街坊领居来道喜,院子里不少人,一派喜气洋洋。   三小只也在。   国子监放假了,可他们不放假啊。   谢煜道:“暖暖暖暖,我今早上和夫子说,我姐夫考了第一,他就放我回来啦。”   其实他不用这么说都能被放回来,夫子又不瞎,朝堂中那些大臣遇见谢煜,虽说很收敛,可就那毕恭毕敬的态度,谁不晓得这小子来历不凡?   再加上李寒江功课是真好,比一般学生都聪明,等过了这个学期,就要跳班的那种,夫人当然放他们回来啦。   “景珩!”   冯生和白汉卿声音传来,顾景珩平时没少辅导他们,俩人看过成绩就去买东西了,特意来感谢他。   顾景珩微微一笑,“来了。”   “恭喜恭喜,你考了会元,我们俩个也都上榜了,这是谢礼。”冯生道。   顾景珩客套了一下,伸手去接,冯生直接从他身边掠过去了,“暖暖。” 第364章 敲错了   顾景珩顿了一顺,白汉卿也乐呵呵道:“景珩,多亏你平日的辅导啊,要不然我可能就考不到这么好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顾景珩心说终于有个正常的了,他伸手,白汉卿看见从屋子里出来的人,眼睛一亮,“暖暖暖暖。”   某人手接了个寂寞。   “暖暖,这是礼物,特意来感谢景珩的。”   “还有我的。”白汉卿把东西塞给她,“对了对了,我爹娘说了,要请景珩吃顿饭,就明天,到时候我让马车来接你啊。”   “还有我家,暖暖,我娘和大嫂也给景珩准备了,要请他,你别忘记了啊。”   顾景珩:你们俩特么感谢我感谢到我媳妇那里去了?我可真是谢谢你们!   晚些时候,邻居们才各自回家,他们都送了礼,虽说不重,有的是卷书,有的就是一篮子鸡蛋白菜,可贵在心意啊。   张如意和林明忠上街去了,夫妻俩打算晚上炖点家乡特色肉,晚饭的时候给邻居们分分,有来有往嘛。   三小只和邻居家孩子在门口玩,吹嘘的话题都变成了,我姐夫最棒,我姐夫考了第一巴拉巴拉。   白汉卿和冯生跟着林暖去后院了,他们要蹭饭,很是主动的去帮忙。   兄弟俩在院子里洒扫院子,收拾乱糟糟的桌子。   李景淮道:“安之,恭喜。”   顾景珩笑笑,“大哥也是。”   李景淮意见把第一批药材送过去,那批药已经开始使用了,抢救了不少将士们的性命,李景淮虽说还没有回去,可升任的命令已经下来了,他成了副将,历练会更多,权力更大。   李景淮道:“说起来都是弟妹的功劳,是她的药好,我无非就是借了她的光而已。”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李景淮也是有实力的,从京城到驻军处,相隔千里啊,但凡是护送的人心不齐,在中间动个手脚,都会酿成大罪。   可跟着李景淮的那些人,愣是克服了重重困难,把药完好无损的送到了,还不是因为他是李景淮?是他们的头,也是在生死一线,肯为他们豁出命的人。   而且,中间那么多流程,全都是他一个人在跑,虽说在京城,可他一点也不轻松。   “我会争取今早调回京城。”李景淮,和你一块查清楚安阳王府惨案。   “好。”   兄弟俩身影重叠,林暖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轻轻地笑了。   与此同时。   秦侯府。   秦侯爷自从知道自己儿子居然被一个乡下来的野小子给夺了第一名后,郁闷到不行,他第一时间就去了一趟贡院,查了成绩,成绩都出来了,想要查完全是可以哒。   他严重怀疑,试卷批改错了。   等他看了两份试卷,进行对比后,秦侯爷什么话都没说了,折回了秦侯府。   “爹。”秦小侯爷病已经完全好了,他拱手,很是愧疚,“孩儿下次一定会努力的。”   “你们俩差距不是很大,接下来的考试好好努力。”秦侯爷没有责备他,至少这个时候是不会的,“殿试的话,你会比他占优势。”   这倒不是说看不起顾景珩还是什么,秦小侯爷虽说也是第一次殿试,可他毕竟出生世家,一定程度上,总比个乡野来的小子有见识,得见天子颜的时候也能稳的住。   不是没有例子的,之前就有过,一个乡野来的考生,门门都好,可殿试的时候,皇帝一问他,他紧张的满头大汗,虽说也答了题,可对比起同一批次的,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殿前示仪要不得,最后他和状元擦肩而过。   “是。”秦小侯爷道,他退出大厅,秦月在外面等他,“哥哥,爹没骂你吧。”   秦小侯爷微微一笑,“没有,月儿,我要出去一趟,你乖乖在家。”   “哥你去哪儿,我也要去。”   秦小侯爷是想去见见这位会元,他自诩这一次是能拿第一的,他想知道,他差在哪儿。   这种时候去,秦小侯爷当然不会空手去了,他捎了礼物,带着秦月去拜访了。   开门的是张如意,她看见年轻男女,她客气地问,“姑娘,公子,请问你们找谁呀?”   秦小侯爷行了一个后辈的礼,“晚辈秦策,是顾兄同窗,来道喜的。”   “景珩同窗呀,快进来。”张如意道,“景珩和暖暖在厨房里,我去喊人。”   “晚辈自行进去便可。”秦策道,张如意应了声,去忙别的事了,   “月儿,你在此处等我。”   秦月应下,萧策过去了,他到厨房门口,一眼就看见顾景珩了,他眉心狠狠一跳,不可置信,这是顾景珩?   确定没走错路吗?   他多看了几眼,确定是顾景珩后,惊讶出声,“顾兄。”   夫妻俩一起看过去,萧策再一次愣怔了。   “林大夫?”   你和顾兄……你们……顾兄就是你家相公?   “秦小侯爷。”顾景珩唤道,他和秦策虽一同在国子监,可俩人算不上有交集,连话都没多说几句,他突来来家里,他有些不解。   秦策也有些尴尬,他道:“顾兄,我是来向你贺喜的,顺便来感谢一下林大夫。”   话是这么说,可他来之前不知道,就带了一份礼物啊。   尴尬了。   好在夫妻俩都不介意,顾景珩道:“秦兄在外坐一下,我切完菜就出来。”   秦小侯爷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顾景珩,他袖子撩了起来,他刚才进来时,看见的就是顾景珩这副样子,他在切菜。   君子远庖厨,你一个堂堂会元,居然下了厨房?换成别人,这会都在酒楼和同窗好友吃吃喝喝风花雪月诗酒花了,你是不是也太低调了些?   正赶上饭点,家里就留客了,好在冯生和白汉卿都在,也都认识,倒也没那么尴尬,就是秦月,她想回家吃,农家做的菜,有她家厨子做的好吃嘛。   她挺不情不愿的,夹了块塞嘴里,妈耶,也太好吃了叭?   某个在府里嚷嚷着一顿饭只吃半碗的人,足足干了三碗饭,出门时才后知后觉,秦月要哭了,“哥,我减不成肥了。”   秦策忍不住笑出声来。   入夜,家里陆陆续续的都睡了,顾景珩最晚一个,他从后院出来,瞥见屋顶上俩个暗卫齐刷刷盯着门口,随时都要拔剑样子。   这就是有情况了,不过对方应该还没动手,否则暗卫早就下去结果了他。   顾景珩开门出去,在外的黑影似是没想到这个点了,居然还有人出来,被抓了个正着。   黑影身材魁梧,蒙着脸,看不清楚。   俩人对视一眼,顾景珩觉得那双眼睛很是熟悉。   黑影眼神中似有些不自然,他别看眼,拂袖转身离开,只听见“砰”的一声,他脑袋砸到一根木棍上,他眼前冒出一圈星星,身子一歪,栽了下去。   林暖拎着木棍,“大半夜鬼鬼祟祟的在我家门口,肯定不是啥好人。”   她俯身掀开地上的人脸上的黑布,她愣住了。   萧平靳?   怎么是他?   完了完了,敲到相公家亲舅舅了,林暖很怂的把木棍塞给了顾景珩,果断甩锅,“你敲的,我看见了!” 第365章 你能看见他吗   顾景珩把萧平靳拖进去了,家里是没空余的屋子,三小只玩太嗨了,睡了一个屋,李景淮一个人睡的,就给弄进了他屋了。   “舅……怎么回事?”李景淮紧张地问,“是不是遇见了刺客?”   某个小刺客抓着顾景珩的袖子,刚要开口说自己不小心敲的,顾景珩道:“他蒙着脸在门口,我看错了。”   李景淮:“……”   意外,也怪不了谁不是?   “咳咳。”萧平靳晕的快,醒的也快,他一睁眼,就觉得脑子瓜子嗡嗡嗡地疼,头顶是一片黑蒙蒙,不是他将军府的床榻。   他顿了会儿,扭头去看,站成一排的三个人在他床边,齐刷刷地看着他,要不是他心理素质好,肯定会被吓出毛病。   等等!   “景淮?”   萧平靳顾不上脑袋瓜子疼,起身过去,抓住李景淮胳膊,不可置信道:“你不是……你还活着?”   是错觉吗?   他看向旁侧俩人,和顾景珩对视,他默了默,掠过问林暖,“你能看见他吗?”   林暖:“看不见,屋子里不就咱三吗?”   兄弟俩:“……”   萧平靳是不信鬼神的,可若对方是至亲,那就另当别论了,而且,氛围也很好,夜色够浓,灯光也够昏暗。   萧平靳眼底有沉痛,他动了动嘴皮子,似是很不忍,“景淮,你……你且安心的去吧,安阳王府的事,有舅舅。”   简直听不下去了。   李景淮觉得他再不出声,他就要成为孤魂野鬼了,“舅舅,你真的觉得,我是假的?”   “你……”萧平靳理智归拢,看向林暖,眼珠子一瞪,林暖哼了一声,下巴抬高,拽的二五八六,满脸都写着:是你傻,不关我事。   “谁打的我?”萧平靳终于问了。   顾景珩道:“是我。”   萧平靳哼了一声,没好气道:“你什么性子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别替她遮掩。”   林暖道:“你都知道了你还问问问。”   臭丫头还敢顶嘴,娶的什么媳妇?   偏偏林暖还特欠,冲萧平靳使了个鬼眼,萧平靳教育孩子是很严格的,就他家里几个小崽子哪个没被他揍过?   就连小的时候兄弟俩都少不了被揍,他只是不揍丫头片子而已,可他有别的惩罚方式,他指着门口,对林暖道:“你给我出去,抄一百遍《女戒》。”   气死他了。   林暖冲他吐了吐舌头,“你又不是我的谁,你让我抄我就抄啊,我!不!抄!”   “臭丫头……”萧平靳作势就要过去,顾景珩把林暖护在自个身后,萧平靳看见他生生顿了下来,脸黑的不要不要的。   “舅舅。”李景淮连忙道:“弟妹不是故意的,你大半夜的在外面鬼鬼祟祟的,还蒙住脸,谁都会认错的。”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萧平靳更炸毛,“我什么时候在门口鬼鬼祟祟的了?我什么时候蒙脸了?没有!”   只要不承认,面子就不会掉。   林暖饶有深意的“哦”了一声,再待下去,萧平靳面子就要掉光了,顾景珩很是无奈的把自个媳妇带出去了。   他揉揉她小脑袋,道:“怎么这么调皮呢?就不怕他揍你?”   “还不知道谁揍的过谁呢。”某人还挺骄傲。   顾景珩笑出声,“他不会揍你的。”   就算揍,也有我在。   夫妻俩没进去了,只有李景淮和萧平靳独自在屋子里,李景淮给他倒了杯茶。   “景淮,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初你的死讯……”   “是我故意放出去的。”李景淮道,爹娘没了,她也没了,景珩也……京城就是个伤心的地方,他就想躲起来,谁都不去见。   “那小江儿……”   “还活着,在隔壁,我在军中回不来,是景珩和弟妹一直替我照顾他。”   萧平靳接受的信息太大了,一时间有些缓不过来,他沉默了许久,才道:“你把孩子放在他这里,你就不怕……”   后来的话说不出来了。   李景淮道:“舅舅,其实你心里还是惦记着安之的,要不然,又怎么会半夜三更来这里呢,还蒙住了脸,怕被人认出。”   “我没有,我单纯路过。”   “你刚才还说你没蒙脸。”   掉马甲掉的不要不要的萧平靳,“……”   “舅舅,你心底其实清楚,安之背负了太多,他受了很多委屈,他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苦。”   “我没有。”   李景淮笑笑,“安之榜上有名,中了会元,你能来贺喜,他会很高兴的。”   “我没有!”   “咚”的一声,一个小盒子从萧平靳袖子里掉出来,盒子没上锁,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是一块上好的墨宝,外面买不到的那种。   萧平靳很是淡定地道:“我是要送给那丫头的,好歹是济民医馆的门面,字写的那么丑,简直丢大夫的脸!”   李景淮笑出声,“看来舅舅没少关心他们啊。”   连林暖职业,在哪个医馆都知道,还知道家的地址,你要是不说平日暗戳戳的让人查过,谁信啊?   萧平靳觉得今天水逆,越说越翻车,他咬牙,“时辰不早,我回了。”   他出去开了门,没看见顾景珩,倒是林暖,在院子里,手里还拎着刚才的那根木棍。   萧平靳眉心狠狠一跳,这要是他女儿,他一天罚她跪三次祠堂,不给吃饭的那种。   李景淮出来,把盒子递给林暖,让林暖转交给顾景珩。   她进去时,顾景珩正在看书,很是认真。   “相公,书反了。”林暖好心提醒。   顾景珩咳嗽一声,“我在思考问题。”   林暖:“哦”了一声,把墨宝放在桌子上,“他送你哒。”   “我不是很喜欢,送你吧。”   话这么说,某个人视线不断地瞟过去。   第二天,李景淮去送三小只上学,三小只进去后,离上课还有会儿,一群孩子在院子外打闹。   忽然,一个身材颀长的中年男子走过来了,孩子们目光被吸引了一瞬,又继续玩耍了。   中年男子准确的从人群中认出那个孩子,他眼眶微微热,李寒江也发现一只盯着他看的人了,他没走过去。   “要吃糖吗?”中年男子道。   李寒江摇头,礼貌道:“不吃,谢谢。”   这会,上课的钟声也响了,孩子们回了课堂。 第366章 下次记得换熏香   中年男子看着李寒江小身影,唇瓣微微颤抖。   真的还活着,真的没有死,太好了!   他冰冷的内心被熨帖了,世间万物都可爱起来。   男儿从不轻弹泪,只是未到感动处,中年男子抬起袖子擦眼泪,斜后方伸过来一只小手手,拎着块手帕,中年男子接过,“谢谢。”   说完擦了擦,他擦到一半,猛地扭头,林暖就站在他身后。   卧槽!   没错,在学堂哭的稀里哗啦的人就是萧平靳,“你怎么阴魂不散?”   妈呀,还给他帕子?   等等,重点是被她看见他哭啦,他的一世英名,萧平靳恼羞成怒,把帕子甩还给林暖,“你……”   “二两银子!”林蓁叉腰道:“你用过啦!”   “我没有!”   林暖很是好心的把帕子摊开,很清楚的看见上头湿了,不是泪水是啥?   丢脸丢到姥姥家的萧平靳从袖子里摸出二两银子,“不用谢。”   说完高仰起头背着手离开学堂。   林暖在他后面笑成了鹌鹑。   她收了银子,也出了学堂,这几天医馆忙的很,她去的次数多了许多,路过一堵墙边,林暖看见墙下面蹲了一个人。   衣裳褴褛,蓬头垢面,大冷天的穿一双破草鞋,露大脚趾的那种,他前面放了一个豁口的碗。   若只是这样,林暖不会注意看,可除了破碗,还有一张皱的不能再皱的宣纸,还有一支破的不能再破的毛笔。   笔的主人舔巴一下毛笔,甩了甩,在上面写字,没写出来,他叹了一声,看见前面的人影,只一眼,他丢了笔,“暖……”   林暖唰的扭头,当成什么都没看见一样直接走人。   “暖暖啊!”那人一把拉住林暖袖子,甩都甩不掉的那种。   “救你易安哥哥啊。”   此人就是李易安,他在林暖家待了几天后,单方面和顾景珩结为兄弟,死活要林暖喊他大哥。   林暖面无表情,“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林暖。”   “暖暖。”李易安死都不撒手,“你知道这几天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命好苦啊!”   李易安磨人的功夫也不知道和谁学的,林暖最后认命的把他带回家去了。   一路上,李易安把事情和她说了。   原来,他被淮阴公主带走后,就去了公主府,淮阴公主可是真绝啊,让她公主府的男宠排排站,让李易安写诗,赞美也好,咒骂也好,能写就行。   李易安写了,同情男宠的,当然,这次他没写诗咒骂淮阴公主了,他绝对不是怕被淮阴公主给睡……咳咳了。   可淮阴公主看都不看,他写,她烧,烧的不亦乐乎,气的李易安灵感迸发,写了三首咒骂淮阴公主的诗。   淮阴公主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毛病,有人骂她,她还高兴?   可高兴的背后,李易安打了一个哆嗦。   林暖兴趣被勾起了,“长公主怎么对你啦?”   李易安拉了拉衣裳,抱住身子,“往事不堪回首。”   特么那丧心病狂的女人,把她府里全部的丫鬟都找来了,那些丫头跟疯了一样,排排队,冲他扑来。   他跑,她们追,从早到晚。   后来,他被淮阴公主轰出来了,有俩个侍卫跟着他,他哪都去不了,只能在大街上要饭,他连自己考了多少名都不知道。   他渴望有个人看出他内心的脆弱,带他回家啊。   没想到,就来了。   李易安道:“暖暖啊,以后大哥有口肉吃,绝对少不了你一口汤。”   林暖:我其实是不想带你回来的,你太能吃了。   “你进去吧,我要去医馆了。”林暖道。   李易安看了看四周,确定跟着他的那两个侍卫没跟来,才松了口气,不过那两个侍卫怎么没拦着这丫头带他走呢?   不管了不管了,再不洗澡换衣裳他就要臭了。   林暖走后,侍卫回公主府禀报了,“公主,李易安被林大夫带回家了,要把他抓回来吗?”   淮阴公主吹了吹指甲,上面有自己新染的蔻丹,她道:“不用,让他过几天好几次,缓缓又抓!”   “是。”侍卫心说李易安你惹谁不好?你非要惹长公主?   你会试是考了第五名,可下次呢?别到时候葬送了你的前程。   林暖去了济民医馆,宋大夫告诉她,有个身份尊贵的病人在诊室等着她,而且身上的牌子是宫里面的。   林暖心说别不是晋王夫妻。   她进内室后,不是晋王夫妻,是一对主仆,主子头上戴了很大的斗笠,斗笠四方都垂着纱幔,看不出容貌,不过气质不凡。   他身边跟了个年轻的随从,说是随从,倒更像……林暖往他脖子处看了看。   小随从道:“林大夫,我家主子想请你开一味药。”   “什么药?”   “落胎药。”小随从道:“要不伤身体的那种。”   林暖抬眸看了主仆一眼,皱眉,“没有!”   小随从看向自个主子,用眼神询问,过了会儿,他又问,“林大夫,那有没有对人体伤害最小的药?”   “没有。”林暖道。   小随从又看了眼自个主子,才道:“林大夫,你就开给我们吧,你不开给我们,我们也会去别处买,我们知道你医术好,你这里开的药我们放心,我们主子也不是去害人的,他是自己用的。”   “男人落什么胎?”林暖瞥了戴斗笠的人一眼。   里面的人咳嗽一声,小随从脸色一僵,尴尬道:“不是我们主子,是我们……林大夫,你就……”   桌子被轻敲了一下,小随从知道主子的意思,就是不要了,他道:“林大夫,我们不买了,还请您务必替我们保守这个秘密。”   林暖幽幽道:“下次把身上用的熏香换一换,这样就不会暴露了。”   斗笠下的人一愣,他笑了两声,撩开斗笠,“果然什么都逃不过林大夫的眼睛,还请林大夫务必替朕……替我保密。”   他说完,搁下一锭五十两的银子带着小随从走了。   林暖不解,他是要给谁吃?以他的权利,让太医去岂不是更方便?   算了,只要不是皇后的事,她就管不着。   林暖开始接诊。   “林大夫。”温柔的声音传来,林暖抬头,秦素就站在她面前,她把斗笠摘下来,在她对面坐下了。 第367章 皇上可满意   “皇后娘娘。”林暖道。   秦素柔柔一笑,“你叫我素素,我喊你暖暖可好?”   林暖没什么意见。   “林大夫,你替我家娘娘诊诊脉吧,我家娘娘这几日吃什么吐什么,实在受不住了。”彩钏道。   林暖示意秦素把手搁在脉枕上,她搭了上去,过了会儿,她神色微凝,彩钏紧张地问,“林大夫,我家娘娘病是不是严重了?”   林暖又诊了一遍,摇头,“不是,是有身孕了。”   “身……身孕?”秦素愣怔,难道是那次……   彩钏大喜,“娘娘,太好了,您听见了吗?您有身孕了,皇上若是知道,定会很欢喜的。”   秦素还来不及欢喜,听见彩钏这话,脸顿时白了下来。   他不会喜欢的。   她抚上自己腹部,忧心忡忡道:“暖暖,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别的大夫诊不出脉的?我不想让人知道我有身孕。”   “也不用告诉他吗?”   秦素摇头,她想说什么,睨了彩钏一眼,彩钏明白,出去外面守着,确保不会有人突然闯进来。   秦素道:“暖暖,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只能和你说,这个孩子,皇上不会喜欢的。”   “为何?就算他不喜欢你,可毕竟是他的孩子。”   “你不懂。”秦素道:“若是旁人的孩子还好,可他是我的就不行,他讨厌我,他不会要我们的孩子的。”   林暖是真不明白皇帝,你既然不喜欢,你管住自己下半身啊,你欺负一个女人是什么意思?   落胎药?   林暖忽的想起什么,问,“素素,你来寻我之前,可有让太医把过脉?”   “没有。”秦素道:“自从上次,太医没把出我中毒后,我就不要太医给我把脉了,就算是把脉,也是让彩钏装成我,太医把的都是她的脉像。”   林暖松了口气,所以皇帝不是买给皇后吃的吧?   “不过皇后这几天都宿在我那里的。”秦素道:“太后明他每个月要过来陪我几日。”   林暖不确定了。   她道:“素素,你的吃食格外要注意,银针查毒,试菜环节一个都不能少,而且,别人给你的东西不要乱吃,即便他是皇上。”   秦素都懂,就算是亲爹,就有可能,更何况别人?   她道:“你放心吧,我回宫后还是照老样子,让御医来替我请平安脉,让彩钏装成我的样子。”   秦素怀孕,之前的药就不能吃了,林暖只给她准备一些安胎的。   只是她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把皇上买落胎药的事告诉她?   半个时辰后,皇帝携随从从另外一个医馆出来,随从手里拎着一包药,林暖幽灵般的出现。   “林大夫?”   “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卖给你。”林暖道。   皇帝愣了愣,有点搞不懂,不过道;“也好,林大夫的药我自是信的过的。”   林暖把早就准备好的药给随从,随从立马丢了原本的药接过,结算了银子。   回去的路上,随从疑惑不解,“皇上,林大夫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了啊?”   皇帝想了会儿,“或许她想开了?”   主仆俩人回了宫,皇帝盯着桌子上的落胎药看了许久,绝望的闭上眼睛,又睁开,他眼底光明明灭灭。   “喝下去,会疼的吧?”   “会。”小随从就是小太监。   “给皇后熬好送过去吧。”   “是。”   小太监走后,皇帝起身,把书房桌子上的东西给砸了,他眼底酝着嘲讽而又落寞的光,他站在一地狼藉里,少了几分上位者的王者霸气,反添了几分狼狈。   半个时辰后,皇帝和太后在皇后寝殿门口遇见了,皇帝行礼,“母后。”   “哀家听说皇后这几日不大舒服,特来瞧瞧,一块进去吧。”   皇帝让太后先进去,自个跟在后面。   宫女来禀报,秦素迎了出来,“皇上,母后。”   “林大夫也在?”太后一眼就看见林暖了,皇帝眉头皱了皱。   秦素道:“臣妾身体有些不适,上次喝了林大夫的药会效果很好,就让彩钏把人给请进来了,刚要把脉,皇上和母后就来了,母后,不妨让林大夫给您把个平安脉吧。”   “也好。”太后没拒绝。   林暖给她把了脉,升龙活虎,没啥毛病。   这时,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带着一名宫女进来,皇后这几天都在喝药,宫女端的就是给皇后的药,皇帝瞥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挪开。   彩钏接过,温度刚刚好,她递给皇后,皇后接过药,黑乎乎的汤婆子,她有些受不住苦涩味,她对彩钏道:“先放着吧,我不想喝。”   “皇后,良药苦口,你还是喝了吧。”皇帝道。   皇后端药碗的手紧了紧,眼底无声的询问,皇上,你真的要我喝吗?   皇帝冷漠地挪开目光。   秦素眼底的光黯淡了,她没有犹豫,全喝了下去,彩钏连忙给她喂了颗梅子,又递过帕子替她擦去唇边的药渍。   “皇上,太后,臣妾有些……呃……”   皇后痛苦地捂住肚子,她从椅子上慢慢垂下来,瘫坐在地上,她裙摆下,浓郁的猩红,刺眼的可怕。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   “娘娘!”彩钏吓的慌了神。   皇帝脸色大变,大步跨过去,打横抱起秦素,“林大夫,快救皇后。”   林暖跟着进去了。   太后吓的差点晕过去,由身边嬷嬷扶着,“好端端的,怎会发生这种事?林大夫,皇后为何会突然流血?”   林暖起身,道:“娘娘小产了!”   “小……”皇帝好似被人打了一棒,他身子一抖,踉跄着后退一步,要不是太监扶住他,他就要摔下去了。   太后眼前一黑,直接栽下去了,嬷嬷急道:“来人,快把太后送到偏殿,请御医。”   林暖医术是好,可皇后身边这会也离不开人,御医去隔壁了。   整个过程,皇帝好似一根提线木偶,等他反应过来,他身形一个踉跄,他几步上前,去撩帘帐,里面传出一声很轻的嘲讽,“臣妾这样,皇上满意了吗?”   皇帝手僵住了。 第368章 好一个林大夫   “皇上,臣妾累了。”明显的赶人。   皇帝没动,犹豫了会儿,修长的手再次去撩帐子,小太监从外面进来了,禀报道:“皇上,太后醒了,问皇后娘娘呢。”   “照顾好皇后。”皇帝放下手,说完,转身离开。   帘帐里,秦素眼角滑落一滴无声的泪,她伸手拂开,对彩钏道:“你去外面守着,别让人进来。”   “是。”彩钏出去了。   秦素掀开帘子,她脸色虽苍白,却不是那种病态的苍白,更像是对某个人,对某件事彻底失望了一样。   早就知道的啊,可亲自感受过,还是这么难受。   “暖暖。”秦素有些受不住,拉着林暖胳膊,靠在她身上,她哭的很小声。   林暖替她擦了眼泪,道:“素素,其实皇上没有想要你孩子的命。”   秦素摇头,苦涩一笑,“暖暖,你不用替他说话,你看啊,若不是你卖给皇上药,换掉了他原本买的落胎药,恐怕我肚子里的孩子早就保不住了,你也看见了,是他让我喝的。”   他再讨厌她,也是他的孩子啊,他怎么忍心。   林暖道:“你喝下去的药不是我当时卖给皇上的药。”   秦素微微一愣,她反应有些呆滞。   林暖道:“有人把药换了,那碗只是寻常的开胃解郁的药。”   而林暖卖给皇帝的,是保胎药。   秦素不可置信地问,“暖暖,你确定没弄错?”   “没错。”林暖道,碗里有残留,彩钏那丫头很机灵,递给宫女时,把剩下的一点残留液体倒在自己帕子上了,所以她才能知道。   至于那药是谁换的,不是很难猜。   秦素满眼都是迷茫。   他不是最不希望自己生下他孩子的吗?又怎么会……   “无论怎样,都是一件好事。”林暖道:“素素,或者在孩子这件事上,你可以选择相信皇上。”   他能放弃这么大好的机会,把药给换了,就说明他也是想留下这个孩子的,至于为何这样做,肯定是要掩人耳目,至于掩谁的耳目,就不得而知了。   林暖当时就和秦素演了一出戏,她早就准备好了血包,挂在秦素身上,只等她喝下药,表演一场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的戏。   与此同时。   御书房。   皇帝站在满地狼藉中,他浑身上下笼罩着一层戾气,他才从太后那边过来,太后受了惊吓,已经醒了。   “皇上,您……”   “砰”的一声,皇帝手撑在桌子上,他脑海里,她身下满身血污的样子挥之不去,好似成了一个魔咒。   纵然是九五之尊,可想要的还是留不住,可笑啊。   “有没有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太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皇上,奴才不清楚哇,奴才就怕当天去抓药会被人发现起疑心,那药是奴才三天前去抓的,而且还是以奴才自个名义,也是奴才亲自盯着熬的,奴才也不知道,好端端的药,为何就成了落胎药。”   小太监是可信的,否则皇帝也不会让他去做这样的事。   中间一定有什么环节给漏掉了,而能做到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得人……   皇帝单手撑在桌子上,另外一只手捏了捏眉心,“买来的药在什么地方?”   小太监回答,“在奴才那里,奴才还没来得及处理。”   “去熬成药,给朕端来。”   “是。”小太监哪敢问这位是要端给谁喝啊,麻溜的去了。   一个时辰后,小太监端着药麻溜的回来了,从御膳房到书房有一段路,汤药温度刚刚好合适,不冷不热的。   皇帝接过,浓黑的药,倒影着他的身影,活像个可怜虫。   他问,“你说,这药苦吗?”   小太监心说药不苦那还是药吗?当然,他嘴上是不敢说的,点头,“苦。”   “喝下去会是什么感受?”   皇后那样的呗。   小太监内心戏足足哒,就看见他家皇上抬起碗,把一整晚药给喝下去了,小太监用了洪荒之力都没能阻止,就拿到一个空碗。   他眼睛都给瞪圆溜了。   皇上把落胎药给喝啦?   男人怎么能喝落胎药呢?   他反应过来,碗也不要了,焦急道:“皇上,快吐出来,快吐出来呀。”   万一喝没了可咋办啊?   皇帝嘲讽一笑,安安静静坐在龙椅上,好似在等待痛苦的降临,小太监劝不动他,跑出去要找御医,被皇帝给拦回来了。   “你敢去,朕灭你九族!”   小太监怕的跪在地上,嘴皮子都说干了,就等着皇上有个不好,就冲出去。   可等了老半天,也没见皇帝有什么不好的反应。   “皇上?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皇帝没有不舒服,就是有点困,想睡觉,他一开始还能撑的住,后来眼皮沉如山,脑袋一歪,靠在龙椅上睡着了。   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过去,轻声地唤,“皇上?”   没反应。   “皇上?”   连喊三声也没把人给喊醒,小太监慌了,皇上该不会是驾崩了吧?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呼吸很正常啊。   那为啥喊不醒?   小太监纠结死了,到底是要喊御医还是不喊啊?   他一步也不敢离开,过个一盏茶时辰,就探探皇帝呼吸,摸摸他是不是还有心跳。   半个时辰过去了,皇帝睁眼,看见的就是他的小太监把耳朵贴在他胸口上,他眉头一皱,“放肆!”   小太监吓的一个哆嗦,“皇上,您终于醒了,奴才就怕您……”   醒不了。   “朕睡了多久?”   “半个时辰。”   “才半个时辰吗?朕感觉睡的挺久的,好久没睡的这般好了。”   小太监:您确定是睡的好?   “怎么回事?”皇帝问,小太监哪知道啊,他问,“皇上,您除了嗜睡,可还有别的什么反应?”   “有些恶心。”   小太监想了会儿,大胆地猜测,“皇上,会不会您喝下去的,压根就不是落胎药啊?”   皇帝盯着空药碗看了会儿,忽的想到什么,心底压抑着的好像一下子就开解了,他笑了,笑声很爽朗,“原来如此,好一个林大夫!” 第369章 殿试   小太监听不懂,皇帝也没解释,道:“让人把东西收拾了吧。”   小太监应了声是,心说皇上看起来没那么难过了呢。   ……   日子飞逝,转眼就到了四月十五,殿试前的考试开始了,李易安自从被淮阴公主狠狠折腾了一把,收敛了很多,在林暖家度过了好些安生的日子。   顾景珩和李易安一大早就起来了,不记赶了马车去送他们。   这一次的考试严格意义上其实算不上考试,虽说有试卷,可也没那么难,主要是为殿试做准备,提前学习礼仪,还有规则,成绩也是不计入考卷的。   上午考完了,下午学学礼仪,就放考生们回家了,十七号正式殿试,这俩日,考生们都挺紧张的。   就连一向随心所欲的白汉卿都紧张地吃不下饭了,冯生更紧张,俩人凑一块,感觉天都要塌了。   可顾景珩和李易安完全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一个好似压根不知道十七号有殿试一样,一个好像是来玩的一样,不过倒也让冯生和白汉卿放松不少。   十七号,殿试正式开始。   天还没亮,考生们就来到宫门口等候了,家长们也来了,可他们是不被允许靠近的,可要是朝廷命官就不一样了,他们要上朝啊。   冯生无比羡慕,“真是人比人啊。”   他看的正是秦小侯爷,秦侯爷耐心的叮嘱,哦,还有徐太傅也在,俩下对比,家世一下子就出来了。   顾景珩对这些倒是不在意,不过他瞥见了一个人影。   萧平靳。   他也是来上朝的,他目不斜视地走过去,谁都没看,好似今天不是殿试一样,不过到顾景珩对面时,他上朝用的笏板掉了,掉的还蛮远的,掉在冯生前面不远的地方。   冯生和顾景珩左右站着的,冯生弯腰捡了起来,恭敬地递过去,他不知道对方身份,只道:“大人。”   萧平靳接过笏板,眉头一皱,“多谢。”   “大人客气了。”   冯生说完,听见清脆一声,萧平靳荷包也掉了,这次掉在俩人中间,冯生没有多想,第一个他都捡了起来,再捡一个也是顺手的事。   他捡了递过去,哪晓得萧平靳眉头皱的更深了,语气也更冷,“谢了。”   说完没给冯生说话的机会,转身走人。   冯生:“怎么感觉那位大人挺不高兴我替他捡东西啊?他该不会是觉得我想巴结他吧?”   顾景珩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   李易安道:“萧平靳,萧大将军,你巴结他有啥用?他可是武官。”   职属都不一样的好不?顶多给你撑撑腰,告诉别人,你也是有靠山的。   “李兄,你认识萧大将军啊?”冯生惊讶,李易安貌似比自己还穷哇。   顾景珩心说他连长公主都认识,认识萧大将军有什么稀奇的。   时辰到了,考生们陆陆续续地进去了,和小考差不多,考生们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号就开始等待发卷子了。   殿试只用考一天,所以衣裳吃的就不用准备了,等考试直接回家就行。   试卷发下来,考生们看了会儿题目,都傻眼了。   卧槽。   小考容易的让他们怀疑人生,殿试难的也让他们怀疑人生。   题目是,论削藩的利弊。   这这这,怎么答啊?   要是先帝还活着,那简直太容易了,先帝是主张削藩的,只要顺着先帝的意思写,就算是文笔和逻辑不太好,可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这是新帝啊。   到目前为止,还看不出朝廷到底是何意思,所以,这次考试,压根就不是按照考官的喜好来批改卷子答,万一你主张削藩,朝廷其实是不主张,就得不到高分。   考生们紧张的掌心的汗水都冒出来了,想了许久,折中的法子就是把先帝的想法给安上,再加上自己的一点理解。   没毛病,先帝都驾崩了,虽是新帝的天下,可你也不能否认先帝吧?不然先帝大半夜的爬出来,你怕是不怕?   当然啦,一味的当先帝党也不行,新帝嘴上不说,心里门清呢,你这么稀罕先帝,你随他去啊?你是谁的门生,谁的臣子,谁给你发的俸禄?   所以,考生们主要是拍新帝的马屁,这一篇左右逢源,辞藻堆砌的文就出来了。   又检查了几遍,好,谁都不得罪,而且整篇文章还是偏向新帝的,完美,考生们下笔如有神。   皇帝上完朝,过来溜达了。   考生们是面向前面考试的,皇帝是从后面过来的,冷不丁的蹿出一个人,还是皇帝,还突然站在你身后,很吓人的好吗?   有个考生就被吓了一哆嗦,手一抖,笔直接掉了,正好掉在皇帝鞋子上,考生脸都白了,这是考试,是有纪律的,可之前学的礼仪没教过他遇见这种情况该怎么搞啊?   他在继续答题和和皇帝赔罪中纠结,皇帝已经走了,考生松了口气。   皇帝一边的溜达过去,看了其中几个人的试卷,都没什么大的表情,待到李易安身边时,他眉头微微一蹙,接着露出抹复杂的笑容。   他接着走,到了顾景珩身边,他停了下来,左手写字,都写的这般好,倒是个挺不一样的考生,而且他的答卷内容……皇帝脸上没有笑意,眉头都皱了起来。   皇帝看完顾景珩的试卷后,就没再看其他人的试卷了,直接出了大殿。   考官也注意到了,皇帝心情很不好,而且,是在看过顾景珩这个学生的试卷后的,考官心里暗暗记了下来。   殿试结束后,试卷被全部收走,监考的考官把考场里的情况告诉了其他几位。   他没有明确的说皇帝在看了顾景珩试卷后很不高兴的走了,他就实话实说,可皇帝太傅不是很难猜,让人忽略都难,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都明白了个大概。   殿试的试卷批改的很快,所有试卷批改好,被放进匣子李给皇上送过去,试卷是由礼部尚书去送的。   在批改试卷时,徐太傅也是批改试卷中的一员,当然,他自己儿子也在其中,不过一份试卷要多人看过,所以也就不存在避嫌。   而且,批改试卷中,秦相国来了,秦相国家是有儿子,可他今年不参加考试,秦小侯爷倒是参加了,虽说秦相国和秦侯爷不往来,可毕竟是自己亲侄子,大家就猜,是为了秦小侯爷来的。   科举考试并不是绝对公平的,有时候运气和际遇都很重要。   就比如这次。   礼部尚书想起顾景珩的试卷,虽说进行了糊名,可有些情况,几位官员心里门清,只是不会在明面上说出来罢了。   字好,文采也不错,文章也犀利,可惜啊……得个二甲都难喽。 第370章 放榜   当然啦,就算是几位高官,胆子也没那么大,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大做文章,可若是知道的皇帝的喜好,再适当的微调整整一二,让想上去的人上去,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礼部尚书进了御书房,把匣子交给皇上了,礼部一同批阅试卷的官员们都在旁侧候着,以免皇帝有需要。   接下来,就是皇帝定夺了。   他一卷卷的翻阅过去,翻阅好的放在右边,试卷不算少,皇帝看的时间很长,漫长的过程后,皇帝选出了四卷,他要定前三甲,一般只需要定三份试卷就行了,倒不是因为其中两份成绩不相上下,而是其中一份试卷,他拿捏不准,是要直接给最后一名,还是适当的提高一点。   没错,这份在皇帝眼底最差的试卷,就是顾景珩的。   旁侧几名官员互对了个眼神,皇帝手里拿捏不准的前三甲的试卷,有些是动过手脚的,当然啦,顾景珩的试卷是没动过的。   皇帝态度很明确了,有眼睛都看的出来,压根不就改,直接呈递上去就行了。   皇帝思衬片刻,提笔,他似是下了决心,要在顾景珩试卷上写上什么,外头有声音传来了,“皇上,太后驾到。”   太后来看看,也无可厚非,皇帝让她进来了。   “母后。”   太监麻溜的给太后搬了椅子,太后却不坐,道:“哀家在宫里待的闷的慌,想起这会皇帝在定三甲,过来看看今年的榜单。”   她说完,走了过去,她扫了一眼,“怎么有四份?皇上可是有其中两份拿捏不准?”   “不是。”皇帝道:“不过儿子的确是有一份拿捏不准,母后替儿子看看,这份是直接定最后一名,还是将名次稍稍往上挪?”   太后拿起卷子看了,她眼底都是赞许,她又看了皇帝定好的前三甲的试卷,太后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皇上,哀家本是不该干涉朝政的,可哀家看这份试卷,比这三份好上太多了。”   “好是好。”皇上道:“可母后看此考生言辞之犀利,还有他的主张。”   就差不多指着皇帝的鼻子怒斥,你削藩啊,你倒是削藩啊,你要是不削藩,你就要亡国了,你怕是不怕?   太后扫了几个批改试卷的官员一眼,笑了,“各位大人也和皇上一样,认为不该削藩吗?”   这怎么回答?怎么变成考他们了?   没人当出头鸟,官员们都装死,就是不说。   太后笑了一声,道:“皇上,哀家和他看法一样,削藩势在必行,先帝主张削藩主张了二十年,削了一大半都没削完,藩王拥兵自重,不听君令的事屡禁不止,各位大人以为呢?”   现场还是一片安静,要说啥,现在的藩王大部分都是先帝的儿子们啊。   太后道:“皇上,这份试卷抛却主张和言辞犀利,上面所提的做法都是符合实际的,并不是泛泛而谈,状元之名实志而归,倘若这样的才华,都当不了状元,那么今后,还有谁敢说心中真实看法?皇上,忠言逆耳啊。”   皇帝略微一思考,道:“儿子受教了。”   ……   考完试后,考生们考试等待了,考试难,比考试更难的是等成绩,虽说殿试不落榜,最差也是同进士,可谁都想拼一把。   家里这几天也都挺为顾景珩担心的,不过都没说出口,无非是往外跑的日子多了一些。   家里唯一焦虑的人是李景淮。   最后一批药全部制作出来了,他在京城待的时间也太长了,必须要回去了,可成绩还没出来,他实在不放心。   药材已经全部装运完毕,林暖和顾景珩带着小江儿去送他,李景淮的人先出城门去等他,他在后面跟上。   “成绩一出来就写信告诉我。”李景淮道。   “好。”   “记住,要走官用驿站,要快一些。”李景淮又补充。   “好。”   李景淮想了想,没什么要问的他,他深深睨了一眼顾景珩,这么久了,你还没有喊我一声大哥呢。   可有些窗户纸能捅破,有些话就不太好说了。   他掩下心底的渴望,对林暖道:“弟妹,小江儿就辛苦你们了。”   “大哥别担心,小江儿很乖很好带的。”林暖道,“一路保重。”   李景淮点点头,弟妹都喊了,你呢?   “我走了。”   “爹。”小江儿一路上话都很少,这会忍不住了,扑进李景淮怀中,声音闷闷的,“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很快的,爹会争取早日回京城,我们一家人团聚,就再也不分开了,你要听你小叔的话。”   “知道了。”李寒江道:“爹爹一路保重。”   李景淮应了声,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只会让他更留恋。   他转身,招了招手,“回去吧。”   “大哥!”   李景淮身影一震。   “大哥。”顾景珩又唤了一声,他快步走过去,李景淮扭身,眼眶一热,抓住他手,他道:“大哥等不到你成绩出来了,给你的礼物在桌子上。”   顾景珩:合着我不喊你,你就不告诉我了?   ……   转瞬即逝,很快到了放榜的日子,考生们要入宫听成绩,听完成绩才会张贴出去。   顾景珩和李易安起了个大早,林暖在他们身后也起了,她要去洗漱,被顾景珩摁回了屋子里,“时间还早,再睡会儿,我们在路上买点包子吃就行了。”   今天会有小商贩们早出来摆摊。   “暖暖,你别担心,不会落榜的。”李易安道,最差也是同进士啊。   林暖:并没有被安慰到。   考生们陆陆续续到看宫门口,时间一到,被带进去,当然,某个人手贱啊,等待的过程中嗖嗖嗖的在留诗一首,那会天色正暗,谁都没瞧见,等所有人考生进去后,才依稀辨认出墙上署名的三个字,李易安。   在顾景珩和李易安走后,家里人都起来了,张如意也没心情做早饭,去外面给一家人买的,三小只又有理由翘课了,不过这次是夫子主动给他们放假的。   老太君和阮元都挺关心的,一大早就让林侯爷入宫打探消息去了,她们俩人带着林锦乐在林暖家等。   街坊领居也睡不着啊,家家户户都有孩子,孩子要是有什么题不会,都是请教顾景珩的,顾景珩讲题讲的好,而且从不端架子,很受欢迎。   “中了中了。”不记声音打破一院子的沉默,他兴奋地跑进来,满脸激动,“姑爷中了状元!” 第371章 扔绣球   他激动地都想绕着京城跑三圈了。   后院里,小白好像也听见了,草也不吃了,举着脑袋瓜子,长长的咩了一声,打破了院子里因震惊带来的惊喜。   “景珩中状元啦!”邻居宋婶笑盈盈道:“暖暖,你是状元夫人啦!”   “不记,你有没有看清楚,榜眼和探花郎是谁?”阮元问。   “看清楚了。”   今年的殿试成绩出来后,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原本最有可能得到状元郎的秦小侯爷没得到,原本应该得到榜眼朗的徐家公子也没得到,反而杀出了两匹黑马。   今年一等进士第一名,状元郎,顾景珩。   一等进士第二名,秦小侯爷,秦策。   一等进士第三名,李易安。   冯生和白汉卿也中了,冯生发挥的不错,第七十名,进了二甲,进步神速,把自己也给惊到了,果然,家里祖坟又在冒青烟了。   白汉卿中了三甲,成绩排的比较向前,这个结果他已经很满意了。   至于徐今令,二甲第五名,他原本的计划是在进一甲的,少不了有些失望。   前三名都是要游街的,状元郎穿着朱锦,榜眼和探花郎则身穿青罗衣袍,按照惯例,要游京城一圈,由状元郎领头,其余人跟在旁侧。   游街要过主街,主街有一家酒楼,酒楼二楼看下去正好可以看见,原本这家酒楼窗户有些高,掌柜的改低了些,方便姑娘们观看,其余酒楼纷纷效仿。   这一日,会有不少世家千金在楼上观望,状元游街这天,其实也是世家千金挑选夫婿的日子。   毕竟若能抢个状元或者榜眼回去,那可就不一样了。   当然啦,不管是状元,榜眼还是探花,可都是天子门生,这么做有拉拢天子门生的嫌疑,你敢和皇帝抢人,你不要命了吧?   一开始是有人这么想,可没人敢这么做,可不知道从何时起,风气就起来了,不只一个,是很多个,当然,玩闹的成分占了一些,可也不乏真有看中意的,绣球一扔,若是对方接住了,那可就定了人姑娘的终身。   当然啦,也不排除误接,多接,这要是都接了的话,那岂不是都乱套了,所以后来又衍生为,就算是接了绣球,也要双方看对眼,才能互相成就亲事。   渐渐的,又发生变化了,接了世家小姐的绣球,就代表你同意给这位世家小姐作诗一首,至于作诗的时候你俩是不是看对眼了,那谁都管不着了。   绣球那么多,都扔一块去了,不好辨认,所以各世家小姐都会在绣球上绣上自己的名字,作为凭证。   此时,主街两侧楼上挤满了世家小姐,环肥燕瘦,彩带罗裙。   原本众千金对这位乡下杀出来的状元郎期待感不是很高,再优秀,你容貌能俊过榜眼郎秦小侯爷吗?   可当看见高头大马上,一身朱锦,头戴朱帽,身材颀长,气质不凡的男子,都齐刷刷的傻眼了。   这气质,确定是乡下小子?   这容颜,说是谪仙都不为过啊。   再看看他身边的秦小侯爷,明显状元郎要俊朗的多,那一双眼睛,有情又似无情,怎会有男子长的如此令人心动?   “状元郎,看我!”   “状元郎,看这里看这里。”   有胆子大的直接扯着嗓子喊了起来,顾景珩端坐在马上,目不斜视。   秦小侯爷有点点受伤,他的容貌仅此于晋王,在京城是被夸赞的,可如今被比了下去,不过想想,就算是晋王在此,恐怕也没什么胜算,这般想,倒也看开了许多。   “榜眼郎,看我!”   状元和榜眼都有人喊了,只有李易安,他容貌也不差,正嘀咕是出了什么毛病,就听见有人喊他了。   “探花郎!”   李易安笑了,抬手和左右楼上的世家小姐们打招呼,随行的官员侍卫大呼好家伙。   人状元郎都是目不斜视的,榜眼郎也都是嘴角微微含笑,表示听见了,你未免也太直接了吧?   要不要再即兴赋诗一首啊?   李易安还真有这个打算,他腹稿都打好了,刚要张口赠诗一首,顾景珩轻咳一声,他道:“闭嘴,否则回去没你的饭!”   李易安在做诗和美食之间,果断的选择了后者。   旁侧的秦策眼神在两人之间打了一个照面,记住了,闭嘴,不说话。   “状元郎,看这里。”有胆子大的世家小姐已经举着绣球,朝顾景珩抛了下去,绣球砸在顾景珩肩膀上,他没接,任凭绣球滚落在地。   “肯定是你太黑,所以状元郎才不接你的球。”绿裙子小姐说完,把自己的绣球给抛下去了,她绣球是奢华版的,别人家的绣球,下面挂的是流苏,她挂的是铃铛,叮叮咚咚的响着。   顾景珩依旧没接,不过绣球上的铃铛挂在顾景珩衣裳上了,乍一看,就像被他接住了一样,绿裙子小姐蹦跶起来,激动道:“看见没看见没,状元郎接我的绣球了!”   另外一位小姐嗤了一声,没说话。   “他没接。”慵懒的声音传来,绿裙子小姐瞥了一眼,是个穿着很普通的姑娘,她道:“接了,你眼神是不是不好?”   “待会会掉的。”此人正是林暖,她懒洋洋地趴在栏杆上。   相公今天最好看!   绿裙子小姐才不信呢,她瞥去,就看见顾景珩拽了一下衣裳,她的绣球咕噜噜滚了下去,绿裙子小姐脸都绿了,猛的看向林暖:“乌鸦嘴!”   刚才被绿裙子小姐嘲笑黑的小姐笑了,“你脾气太坏,状元郎才不想接你的绣球呢。”   哼,才不是呢!   接下来有好几位世家小姐都扔绣球了,可状元郎没有一个接的,渐渐的,世家小姐们也都放弃了,该抛给榜眼郎,一扔一个准。   李易安更绝,没有小姐扔给他,他就自己索要。   快扔快扔呀,易安出品,必属佳品。   文武百官,还有侍卫头一回见到这般不要……咳咳,这般直接的探花郎,可也没违背什么,也就由着他去了。   顾景珩瞥了一眼,秦策和李易安怀里都有很多绣球,他眉梢微微皱,倒不是羡慕,只是,她没来吗?   他往楼上看了一眼,四目相对,林暖捞出早就准备好的绣球,扔了下去。 第372章 吃了没文化的亏   绿裙子小姐看见林暖脸上的红斑了,冷嗤一声,暗道不自量力。   然后她才看见林暖的绣球,哇靠,这也能算绣球?   你这绣的是啥玩意?绣球二字,也就和球沾个边了,还有挂的那是什么?一般都是流苏啊,你那确定不是缩小版的布条?   你别吓到状元郎了好么?   林暖扔完,懒洋洋地托腮看着顾景珩,顾景珩也在看她,小丫头弯弯唇,心情很好的样子。   众人压根不觉得顾景珩会接这个绣球的,可当绣球靠过去时,他居然伸手给接住了,然后如获珍宝的放入怀中,他接了绣球,脚下的马也跟着停顿住了,他身后所有人都被迫停住了。   大家看看新科状元,又顺着他目光看去,不是,你在看啥?   一众千金齐刷刷傻眼了。   什么情况?   心说状元郎眼神不好?喜欢丑的?现在去现绣一个还来得及不?   当然来得及啊。   世家小姐里也不是人人都绣花绣的好的,就有那么一个,绣的奇丑无比的,她本来是不好意思拿出来了,太辣眼睛。   可林暖的绣球给足了她的勇气啊,她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之际,大喊一声,“状元郎,我的绣球和她一样丑,你要接住哦。”   绣球呈抛物线扔去,众千金心都碎了,早知道今日,苦练技术干什么?睡大觉不好吗?   就在众人以为状元郎会接,扔绣球的女子扔的也准,顾景珩是抱着林暖的绣球的,她扔的绣球卡在他怀中。   “接住了!”女子激动一声,就看见顾景珩微微动了动手,她的丑绣球从他臂弯里漏了下去。   女子瞪了林暖一眼,都丑成一样,为啥状元郎只接你的就是不接我的?   “姑娘,依着规矩,你可以向在下讨要一首诗。”顾景珩道看向林暖,问,“姑娘想要什么类型的?”   状元郎的诗啊,她们也要想啊。   林暖“唔”了一声,类型啊?她不知道啊,有了,她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狡黠道:“情诗行不行?”   这下不仅是千金小姐们了,就连护送游街的侍卫,官员都把目光挪过去了。   你问状元郎讨情诗?   你干脆让状元郎娶你得了!   众千金:略略略,你在做梦,状元郎,快拒绝她!   顾景珩神色微愣,他看向她,眼底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他带着磁性的嗓音道:“好。”   众千金:“……”   林暖笑了。   侍卫上前,双手递上宣纸,宣纸是装在盘子里的,顾景珩略微一沉思,提笔写下一首,随即吟了出来。   众人在感叹新科状元才华出众的同时,惊讶的发现,状元郎真的写了首情诗,而且是男子爱慕女子的诗,用词没那么隐晦。   新科状元肯定是怕林暖看不懂,才写的直白了些。   林暖接过了侍卫递过来的诗,相公的字真好看,只是她为毛读不懂啊?一句都不通顺是怎么回事?   她轻轻念出了声,绿裙子千金一个倒仰。   姑娘,你认真的吗?从右往左读,从上往下读,你怎么是从左往右读?还是横着读?能读通才有鬼呢,真是可惜了状元郎一肚子才华。   林暖不是故意的,她一时给忘记了,她麻溜的把诗藏进怀中。   按理说,状元郎绣球也扔了,诗也作了,人姑娘也收了,你接着走,游街呀,可状元郎不走,就没人能走。   顾景珩看向林暖,他写的很浅显了,还是看不懂吗?   “姑娘看后若有什么疑惑,可来询问,在下随时恭候。”顾景珩补了一句。   千金小姐们都要疯了,有个身穿紫衣的女子忍不住道:“状元郎,我若是有不懂的,可以来问你吗?”   顾景珩道:“在下在诗词上造诣不高,想必谈探花郎会很愿意替姑娘答疑解惑。”   明眼人都听的出来的拒绝。   状元郎只想替林暖一个人解答!   紫衣女子闹了个大红脸,不甘心地喊,“榜眼郎。”   秦策抬眼看去,紫衣女子不是秦月是谁?   秦月把绣球扔过去了,她身后的秦襄紧随其后,也跟了过去,俩个绣球在空中碰上,砸歪了,都落在地上,秦策一个都没接到。   “哼!”   “哼。”   秦素秦月各自瞪了一眼,坐回位置上。   李易安啧啧俩声,视线在顾景珩和林暖身上扫了一眼,道:“恋爱中的臭情侣啊。”   顾景珩咳嗽一声,勒紧缰绳继续前进。   林暖从酒楼下来,就看见了林锦乐的马车,姐妹俩都来了,可今日状元带领进士们游街,人太多了,位置不够,姐妹俩个是分开的。   姐妹俩人上了马车,马车行驶起来,林锦乐满眼都是笑意,“姐姐,姐夫一首诗,是不是写进你心里去了啊?”   林暖摇头,“看不太懂。”   林锦乐噎了一下,才想起,她看姐姐那些话本子,故事情节很好,可诗词全都是姐夫代笔的,她起初还以为是姐姐诗词写的一般,没想到竟是读不懂吗?   难怪那首诗姐夫写的很易懂,竟是为了迁就姐姐的吗?   她道:“姐姐,那是一首情诗。”   姐夫当着全京城人的面,以诗寄情,在场的人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来。   “我知道是情诗。”林暖道,她要的就是情诗啊,所以四舍五入,相公写情诗给她了,没毛病。   林锦乐头呆愣了会儿,解释道:“姐姐,那是情诗没错,可若今日换成写情诗的人是榜眼郎,探花郎,里面意思就不一样了,姐夫是借着情诗,和你表达心中爱慕之情,而不是单纯的写一首诗。”   “你确定没弄错?”林暖问。   “没错。”   “那六出飞花入京门,闲看鹣鲽聚白头呢?是什么意思。”   “也是情诗呀,前一句是写雪景的,后一句把鸳鸯比喻成夫妻,雪落在夫妻头上,就算是白头到老了,写诗人的意思就是想和对方过一辈子。”林锦乐耐心解释。   所以,那天相公有点小遗憾的眼神,是遗憾她没听懂吗?   咳咳!   吃了没文化的亏。 第373章 做欢乐事   “姐姐,你别告诉我,这也是姐夫给你写的?”林锦乐都要怀疑人生了。   林暖眨眨眼,没说话。   “不行,从今天起,你得每天学一首诗。”林锦乐认真道,姐夫可是新科状元,才华横溢,姐姐好歹要会一些,到时候红袖添香,多有情趣的,也有利于夫妻感情呀。   林暖:不学不学,还不如去打架!   新科状元游完街,就没什么事了,不过同窗邀约着去了酒楼,此时家里,门槛都要被踏破了,街坊领居拎着东西上门道喜。   老太君今天心情大好啊,本是养尊处优的人,跟着自个儿媳一块下厨了,拉都拉不住的那种。   孙女婿中状元了啊,开心。   林侯府,林侯爷还在处理公务,风弄已经往外看了好几圈了,他有些摁耐不住。   他想去大小姐家。   虽说他知道张如意家在哪儿,可为了避嫌,他很少直接去家里,要是想儿子了,就去学堂见见,当然,也不会去见张如意的。   可今天不一样啊,姑爷考上了状元了,怎么说都要去送礼祝贺一下啊,没瞧见林侯府已经空啦?老太君,夫人,三爷都去了,就侯爷一个人。   您怎么就那么坐的住啊?   “行了,是那小子考上状元,又不是你儿子考上状元,急什么?”林侯爷道。   他听说顾景珩考上状元是惊讶的,穷小子居然还有这能耐?不过也仅此而已,他对林暖都不怎么上心,更何况是一个女婿?   当然啦,要换成乐儿未来夫婿,或许就不一样了。   再说,这个时候那小子肯定和同窗在一块,晚上说不准还要去喝个花酒什么的,他现在去干啥?   所以,他要压轴去。   “侯爷,属下肚子疼。”   “肚子疼就去看大夫。”   “好嘞。”风弄麻溜地跑了,没错,他要去大小姐家,他等不及了,他不要等侯爷啦,风弄跑到街上,大包小包的拎了许多东西,正赶上吃晚饭的时候。   “风弄兄弟来了,快坐。”   风弄把礼物递给林暖,道:“侯爷公务繁忙,走不开,侯爷让小人先拎过来一些礼物。”   他没说是自己买的,用林侯爷名义,可在场人了解林侯爷的,谁不知道肯定是风弄自己买的,不过也没人在意他,不来就不来,我们还不想看见你呢。   家里一直闹到亥时才散去,林暖送走了客人,和家里说一声,出去接顾景珩了,算算时辰,他们也该差不多了。   林暖才出巷子口,就看见被冯生扶着的顾景珩,他道:“暖暖。”   林暖忙过去,她闻见顾景珩身上浓郁的酒气,道:“喝醉啦?”   “景珩早就要走的,那些人死活不干,说他作为状元郎,必须要喝,那么多同窗,一轮敬下来,哪抗的住啊,而且他们本来还有下一场活动的,顾兄没去,又自罚了三杯。”冯生道,他说完打了个酒嗝。   金榜题目,吃饱喝足后去哪儿?当然是去看姑娘了呀。   冯生家里老娘还等他呢,他也没去,就把顾景珩给送回来了。   林暖扶住顾景珩,问,“那李易安呢?”   冯生满头黑线,“别提了,一说到去青楼,他比谁都跑的快,说是要去找写诗的灵感,他本就醉的不轻,我待会去看看,白汉卿也在呢,实在不行让白汉卿先带他回去住一晚上再说。”   “我知道了,你快些回去吧。”   “暖暖,你一人能扶的住不?”   “能的。”林暖道,相公喝醉酒不吵不闹的,挺乖的。   冯生这才离开。   林暖扶着顾景珩进了回了家。   俩人都没看见,在巷子里,停了一辆马车,是晋王妃。   夜色正浓,她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从她的位置,可以很清晰的看见林暖把顾景珩扶回去了。   她也不知道为何,她今天在王府待不住,焦躁的很,她想出来看看,走着走着,就到这里来了,看见了这一幕。   他成了新科状元,那般耀眼,好似回到了曾经安小王爷的时候。   不对,安小王爷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少年,青涩未退,可如今,他长大了,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有介于少年和成熟男人的气质,这种气质是令人着迷的。   “王妃,夜色凉了,我们回去吧。”丫鬟道。   晋王妃点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明明她不喜欢他的,当初她的选择也是晋王,可为何……她有点见不得他身边有别的女子呢?   对,她的安之哥哥是高岭之花,是不容被其他人亵渎的,她是这样认为的,而不是那可笑的连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情绪。   夫妻一进去,张如意就出来,她关了门,“暖暖,醒酒汤我给你搁你屋里了,记得喂景珩喝啊,不然明早要头疼的。”   “好。”   林暖扶着顾景珩到了自己屋子门外,忽的想起,大哥走后,相公就搬回自个屋子睡了。   她是为了喂醒酒汤方便,就是这样。   俩人进了门,林暖勾脚去关门,顾景珩却先她一步伸手摁住了门,他揽着她的腰,把头埋在她脖颈间。   “暖暖。”   某人声音低沉性感,撩人的不行。   林暖浑身一僵,汗毛都竖起来了,敏感到不行。   “暖暖。”顾景珩又唤了一声,这次却抬了头看他,他眼底潋滟光芒栩栩如生,“一直在等我吗?”   林暖想回答的,可不知怎么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许是酒的缘故,他脸上染了些绯色,唇瓣水润,就连眼睛,都迷离的厉害,勾人的人,就连屋子里的气息都变的灼热了。   她点点头,“对呀,一直在等你。”   顾景珩轻笑了一声,嗓音有磁性道:“等我,想做什么?”   做欢乐事?   “睡觉。”   顾景珩又笑了,他其实不是很常笑的,至少对外人不是经常笑,可在林暖面前,好似他能做回最本真的自己,他伸手,腹指轻揉了揉林暖唇瓣,看向林暖的眼神带了几分不掩藏的欲,“可我不仅仅是想睡觉呢。”   林暖错愕,然后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某个小流氓眼睛亮晶晶的,“那相公还想做什么?”   顾景珩盯着她唇瓣,精致的喉结滚了滚,声音沙哑,“想亲你!”   说完,他扣住她后脑勺,把人拉进自己怀中,覆了下去。 第374章 李易安死定了   林暖五官感觉都被放大了,她浑身热的不行,那是一种全然陌生,却又熟悉的感觉,似陈年佳酿,能让人着迷。   相公也热叭?   林暖晕乎乎的把手搁在顾景珩腰上,绝对不承认她想耍流氓。   小指头刚搭上他腰带,身上一重,顾景珩靠着她沉沉睡了过去。   林暖:“……”   又是耍流氓失败的一天呢。   她把顾景珩扶回床榻上,衣裳还是要脱的,明日还要继续穿呢,压的皱巴巴的怎么还行?   林暖替他脱了衣裳叠放在一边,出去了一趟,拧了方帕子进来,替他擦去脸上的汗,才端着解酒汤小口小口的喝着,好喝,就是怎么感觉越喝越醉?   喝醉后干的事能赖在她林暖身上吗?不能,都怪酒。   暖小流氓把脑袋凑过去,轻啄了一下他唇瓣,比解酒汤更醉人的原来是他呀。   第二天,林暖头一次没被自己生物钟喊醒,向来早起的顾景珩也晚了。   咦,暖暖和姐夫怎么还没起床啊?   姐夫考了第一就考试飘啦?   谢煜背着手,要去敲门,张如意出来,嗖的一下把他塞进厨房,笑眯眯道:“煜儿,暖暖和你姐夫累了,别喊他们,让他们再睡一会儿。”   没错,夫妻俩一致认为,金榜题名日,洞房花烛夜,有些事水到渠成。   “睡觉为什么会累?”谢煜一脸懵,其他俩小只也都唰唰唰看过来了。   张如意愣了,这要怎么解释?   “我知道了。”小柱喝了一口水,淡定的道:“暖暖姐和姐夫打架了呗,风弄爹爹说的,男子和女子一块睡在床上,就要打架的。”   张如意和林明忠对视一眼,差点喷饭,你这么教小孩子好吗?   谢煜和小江儿唰地站起来了,打架?那怎么成?两人跑的飞快,张如意拉都拉不住。   刚到院子里,大门就被人敲响了。   “暖暖,景珩!”   是冯生和白汉卿的声音,张如意忙去开门,另外一边,谢煜和小江儿也敲开了林暖的门。   俩人其实都已经起了,在穿衣裳呢。   谢煜和小江儿一进去就盯着两人看,满眼都是狐疑,谢煜问,“暖暖,你昨夜和姐夫打架了吗?”   “没有啊,我们打什么架?”林暖道,她手痒可以去找别人呀。   林暖没反应过来,顾景珩却反应过来了,他脸微红,咳嗽一声,先出去了,林暖紧跟其后。   跨过门槛时她脚撞了上去,连带脑子都撞开窍了,打……打架?那种打?   “暖暖,景珩,出大事了,李易安被下狱了。”冯生道。   “咋回事啊,他不是探花郎吗?”林明忠问,虽说那孩子总爱说些他听不懂的,可性子挺好。   白汉卿把昨天夜里的事说了一遍。   原来,昨天冯生扶了顾景珩离开后,一群人飘去青楼喝花酒去了,当然,只是单纯的喝,他们都是进士,不会真的干实质性的事,无非就是想过一把风流才子的瘾。   李易安不喝酒都是要作诗的性子,一喝酒,拦都拦不住,其实也没什么,可谁晓得为什么长公主也在啊?   听说长公主是来充盈她男宠团的,进士们都吓的失声了,唯有李易安,痛骂长公主,说她荒淫无道,不顾伦常,别人吓的脑子短路,他腹内有才华,落笔有神,一口气写了十首诗,都是指责长公主的。   你骂长公主就骂,毕竟朝堂那些迂腐的大臣隔三差五都要参长公主几本的,可你骂着骂着,怎么还骂到皇帝脑袋上了?   说皇帝眼瞎,放着长公主这么一颗大毒瘤不管。   好家伙,青楼老鸨都差自掏腰包送走这尊大佛了。   “是长公主把李易安弄进大牢的吗?”林暖问。   白汉卿摇头,“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昨夜长公主被气到了,把李易安从二楼踹到一楼就走人了,官兵是第二天早上来的,说是贡院门口墙上有一首诗,要带回去好好问问他,就是不知道,昨夜的事长公主有没有和皇上说。”   林暖:见过作死的,没见过这般作死的。   林明忠夫妇都不知道说啥好啊,“那孩子才当上探花郎第二天啊,就……就下狱啦?景珩啊,皇上会不会拿掉他探花郎的名次啊?”   “不会。”顾景珩道:“下狱和探花的名次不冲突。”   就可能,参加不了雁塔提名,进不了翰林院而已。   一甲进士的三个进士在唱名后,就可以进入翰林院封授官职了,当然啦,并不是一进去就封你很大的官,是要熬资质的。   比如,按照标准,状元的职务是翰林院修撰,从六品官员,榜眼和探花则是翰林院编修,正七品官员,官职可谓是很低了。   他们干的事也很繁琐,修国史,记录,替皇帝拟诏书,抄录。俗称,打杂的。   今天还不是正式入职,是去报道的日子,像顾景珩,他原本是在国子监读的,就要把自己学籍转入翰林院。   昨天进士们已经凑钱举行了探花宴,今天就是由皇帝带领,要去慈恩寺的雁塔下提名,给表示对学子们的重视,和彰显他们的荣耀。   当然啦,雁塔提名还没开始,顾景珩是可以先去翰林院报道的。   “景珩,要不你先去翰林院吧,我和冯生去打听打听情况。”白汉卿道。   顾景珩略微一沉思,入宫的话见到的人多,打听情况也容易,他道:“好。”   顾景珩入宫去了,冯生和白汉卿去打听消息了,林暖也出门了,她去的是公主府,悄悄去的那种。   林暖到了公主府后门,还没说话呢,小厮惊喜道:“林大夫,我记得你脸上的红斑,快进来快进来。”   林暖:“……”   淮阴公主就在花园里,懒洋洋靠在椅子上,她面前,画画的,弹曲的,沏茶倒水的,好不自在。   这些人都是认识林暖的,笑盈盈的和她打招呼,淮阴公主瞥了林暖一眼,似笑非笑,她轻抬下巴,“若是为了李易安的事来的,那你来错地方了,李易安死定了!” 第375章 救人   “我知道不是公主把他给弄进去的。”林暖道:“我是来了解情况的。”   “不知道。”淮阴公主说完,抄了卷书,翻着看,就是不理林暖。   男宠一:“小王妃,长公主昨夜只是踹了李探花一脚,充其量也就踹伤了点,没要他的命。”   男宠二:“小王妃,李探花是写诗骂了公主,可罪不及下狱,真正让他下狱的是李探花提在贡院墙上的那首诗。”   男宠三:“小王妃,李探花考试出来,抨击科举的弊端,大概意思就是,这样的科举方式不公平,给高位者提供了舞弊的机会,他还影射了其中几位。”   林暖:李易安胆子是真的大啊。   她问,“那有没有什么把人给捞出来的法子?”   男宠四:“有,让李探花承认是自己错了,会受一些责罚,可比现在好一些,可李探花那性子,只怕现在都还要大牢李优哉游哉的写诗呢。”   林暖:真相了。   林暖告完辞就离开了,到后门时,男宠一追了过来,“小王妃,这是公主给你和小王爷的红包。”   “为什么我的要厚一些?”   男宠笑笑不说话。   此时宫里。   顾景珩已经办好一切手续从翰林院出来了,他刚入翰林院的时候,可是把里面的好些人给惊到了,还以为是安小王爷呢。   他出了大门,看见迎面一个人走过来,是萧平靳。   他眸色闪了闪,折了回去,要避开,萧平靳也看见他了,他眉梢一皱,鬼鬼祟祟,肯定会不是什么好人。   “站住!”   顾景珩步子僵了僵,没停下来,萧平靳更加确定了,几步走过去,抓住他左肩,直接把人给掰了过来,“我叫你站……”   “住”字卡在嗓子眼了。   四目相对,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都把人掰过来了,萧平靳再装不认识,那就太假了,他咳嗽一声,脸上是冻死人的表情,“你胆子倒是大!”   也不怕有一天身份被人抖出来,再砍你个千百刀的。   顾景珩拱手,看向他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复杂,他行了一个下臣对上臣的礼,“萧将军,在下还有事,先行告退。”   说完,抬步走去,擦肩而过时,萧平靳心狠狠颤抖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他一撩袖子,转身走人,走了一半,他忽然想起他起来了,他来翰林院做什么?还有那小子刚才看他那眼神,莫不是以为他来翰林院看他?   萧平靳特别想把顾景珩拽回来,冲他耳朵大喊,老子是路过的!老子是路过的!   再说,顾景珩一路出去,心中感慨万千。   他记不清楚,上次入宫,是什么时候了,好像还是和父王母妃一块入宫参加宴会,好像,他还提前离席了。   他从没想过,自己还能有再回来的一天,还是以这样的身份。   难过吗?好像也不难过,只是有些物是人非的感慨罢了。   “顾状元。”   一个太监追了过来,恭敬道:“顾状元,老奴是太后身边的王公公,太后想见您一面。”   太后好端端的为何要见他?   不过他是拒绝不了的,顾景珩道:“劳烦公公带路。”   王公公应下,恭敬地带路。   从宫门口到太后的慈宁宫路程不算近,太后在大殿里,除了大殿门口守着的宫女,就只有蔡嬷嬷一人在旁伺候。   王公公道:“太后,顾状元来了。”   蔡嬷嬷给顾景珩端茶,蔡嬷嬷可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就连先帝都要敬重几分的那种,她亲自给顾景珩倒茶,足可见太后对顾景珩的不一般。   “顾状元,喝茶!”蔡嬷嬷道,只是在看见顾景珩脸后,眼底酝过一抹惊讶,不过她没表现的太明显。   太后和她都听说了,今年的新科状元长的和安小王爷一模一样,就连名字也对的上,唯一不同的就是姓了。   这要不是安小王爷已经人头落地,还真以为是安小王爷回来了呢。   “哀家看过你的文章。”太后道:“言辞犀利,也不怕得罪人,这一点很不错。”   顾景珩神色始终很淡,“多谢太后赏识。”   “初生牛犊不怕虎,哀家希望,你能一直保持着本真,朝廷和皇上都需要说真话,敢说的人。”   “臣谨遵太后教诲!”   太后满意的点头,道:“哀家让人把你喊过来,只是为了和你说这一句,蔡嬷嬷,送送顾状元。”   “是。”   蔡嬷嬷把顾景珩送到了慈宁宫大门口,“顾状元,老奴就先回去了。”   顾景珩行了一个礼。   “你还不知道吧?今年的状元郎可是太后保下来的呢。”   有几个小太监聚在一块嘀咕。   “怎么说?不是皇上定的吗?”   “是皇上定的没错,好像是顾状元那篇文章写的太犀利了,皇上不认同,压根就没想让他进一甲,还是太后过来,看过了顾状元的文章后,说难得有文采好,又有才华的,要是这样的人都不能中状元,天下学子们该心寒了,皇上这才同意的。”   “咳!”蔡嬷嬷咳嗽一声,聚在一块讨论的太监没声了,蔡嬷嬷道:“顾状元莫要听信无稽之言,若非顾状元才华远胜于其他几位,也是得不到状元位置的。”   这倒是实话,太后再能耐,能把倒数第一弄成正数第一吗?不能!皇帝也不会愿意啊。   顾景珩应了声,才离开宫里。   他出宫前,遇见了陆太傅,之前陆太傅去过镇子上,也见过顾景珩。   陆太傅上下看了他一眼,还是来京城了啊。   “陆太傅,下官有一事相求。”   “顾状元请说。”陆太傅道。   京兆府大牢,李易安双手枕在脑袋后面,翘着二郎腿,嘴巴里刁了一根干草,压根不像是被关起来的。   有了。   李易安坐起身子,想写诗一首,瞥见站在牢房外面的顾景珩,他丢掉干草,急忙过去,笑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看我的。”   顾景珩从袖子里拿出一封折叠好的宣纸递过去,道:“誊抄一遍。”   李易安接过去看了一眼,要不是他准确的知道他没写过这玩意,他都觉得是他写的,文风很像,就是内容……   李易安摇头,坚定道:“景珩,你是知道我的,我不抄!就算是我李易安老死在这里,我也宁折不屈!” 第376章 才说的流言蜚语不要理会   在顾景珩站着往后一些,陆太傅也在,他眉头一皱,心说这个李易安是哪里爬出来的?   要不是看在他敢说真话,不屈服权贵,连皇帝都敢骂的份上,他才不会答应顾景珩来这里捞他的请求。   顾景珩问,“真不抄?”   “不抄。”李易安道:“景珩,你我兄弟一场,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顾景珩“恩”了一声,“也是,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他说完要走,忽的转身道:“对了,你写在贡院的那首诗,被人改了,现在在民间广为流传。”   “不应该是我的诗流传民间吗?”李易安问:“是何人改了我的诗,你说给我听听,改成什么样了?”   顾景珩没理他。   “景珩,你先别走啊,你好歹告诉我那人把我诗改成什么样啊了?他的诗凭什么比我的诗先流传出去?他到底改了什么?”   回答他的,只有大牢内空荡荡的回响。   李易安面壁坐着,思来想去都不明白,不行,事关诗的是无大小,诗就是他的命,为了诗他弯下腰又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景珩这首诗说实话,是怎么做到又当又立的?怪符合他现下的情况的。   咳咳!   李易安打脸打的不要不要的,含泪抄了递给狱卒。   陆太傅和顾景珩其实没走远,牢头是个没文化的,陆太傅在,直接呈给他了,陆太傅看完后,幽幽看了眼顾景珩。   好家伙,官场厚黑学是你写的吧?   陆太傅把李易安的诗作呈递给皇帝了,皇帝看完当场就笑了,“你说这个李易安,他是不是一天不去大牢里转一圈他就浑身不舒服?”   “你看看他写的,认错就认错,还要端着架子,若是朕看不懂诗呢?他这辈子就别想出来了。”   陆太傅心说这首诗就不是人李易安写的,就李易安那性子,要真能写出这样的诗,还用的着被弄进去好几次吗?   那家伙就不知道收敛是何物,就一个字,狂!   “皇上,那李易安该怎么处置?”陆太傅问。   皇帝道:“无非就是写了几首诗,罚也罚了,打也打了,关也关了,若一直扣着不放,倒让天下人觉得朕小气了,况且他是有才的,翰林院也需要这样的人才,放了吧。”   “是。”   “下午的雁塔提名不准他去,让他反省。”   “是。”   陆太傅从御书房出来,出了宫,又去了京兆尹府宣旨,顾景珩一直在外面等着,直到看见李易安出来。   “景珩。”李易安乐呵呵的过去,拉着他的胳膊,“走走走,陪我去贡院看看。”   顾景珩被他拉过去了,贡院的墙壁上干干净净的,李易安傻眼了,“诗呢?”   “可能被擦掉了吧。”顾景珩道,贡院墙上是能乱写乱画的地方吗?被处理也不奇怪。   “景珩,快快快,你和我说说,我诗被改成什么样了?”   顾景珩睨了他一眼,“没空,我要去雁塔了。”   “那在路上说。”   “没你的名额,了解下?”   李易安:“……”   按照国例,雁塔提名,只要是中了进士的人都要去,冯生和白汉卿也在其中,不过俩人兴致不是很高。   除了一甲进士,其余的进士四月份还要进行一次考试,朝考,其实就是为了选拔优秀人才,考上了,就是一名庶吉士,庶吉士在翰林院学习三年,三年后参加毕业考,也叫散馆。   庶吉士考试合格,就能被授予翰林院编修,检讨等职务,要是不合格,就可能成为各部主事,又或者被任命到地方上当父母官。   有一句话,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   想官职高一些,比如太傅,相国,首辅之类的,都要经过翰林这一道,你连翰林院都进不了,你官路基本也就那样了。   天下读书人的目标,也就是成为翰林。   当然啦,朝考直接没过的那些人,就会直接发到各地为父母官,那可真就是一个小小的地方芝麻官了。   都到了天子脚下,见过天子颜,一场场考试下来,谁甘心回地方上当父母官啊?   而且,朝廷规定,官员是不能回到原籍任职的。   冯生和白汉卿一点都不想去。   “景珩,你进翰林院后住里面还是不住里面啊?我和汉卿还想跟你请教功课呢。”冯生问。   “不住里面。”顾景珩。   “也是啊,你现在都是翰林了,也该和暖暖要个孩子了。”冯生道。   顾景珩咳嗽一声:他是这个意思吗?   三人一路说着,到了地方,现在就只等皇帝带领文武百官来,经过了宴会后,各进士已经没像之前那般束手束脚了。   他们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啦!   不过很快,就有声音传来,进士们三五成群,目光时不时的瞥向顾景珩。   “你们听说了吗?这次的状元郎可是拿下了大小三元的人。”   “这么厉害?也难怪能打败秦小侯爷,拿到了状元的名次。”   “是厉害,不仅有才华,人家还有靠山呢,你们不知道吧?他和安阳王府小王爷长的一模一样。”   当然啦,长的一样不算啥,毕竟安小王爷臭名昭著,长的像他是你的悲哀。   重点是下一句。   “林侯爷有个遗落在外的女儿,正巧被他给娶到了,老太君去养病的那些日子,认回了孙女,不然你们以为他一路大小三元是怎么来的?”   林侯爷可是朝中大臣,老太君更是不一样,那是唯一一个女将军,被御赐了龙头拐杖的人,那根拐杖上可打昏君,下可打奸佞。   “难怪呢。”   冯生和白汉卿对视一眼,俩人气的就要过去理论,顾景珩淡声道:“流言蜚语罢了,何必理会?”   两人生生顿住了脚步,可说话的人没停。   “据说林侯爷那个民间女儿是个丑八怪,身材魁梧肥硕,言谈举止粗俗,又没文化,这种女人,白送给我我都不要。”   顾景珩眸色一冷,抬脚走去。   冯生和白汉卿连忙去拉:才说的流言蜚语不要理会呢? 第377章 黑成煤球   可哪拉的住顾景珩啊?他已经走到说林暖的进士面前,进士姓陈,和冯生一样,单名一个生字,考了个三甲最后一名。   背后说人被当场抓住,陈生有点心虚。   “白送给你你也不要?”顾景珩问。   陈生还没说话,顾景珩挑眉,讽刺道:“不好意思,我家娘子看脸,陈公子这皮相,倒贴银子给她提鞋,都不入格!”   陈生出生也不算低,五岁时别家的小公子都粉雕玉琢的,只有他,黑成煤球,他娘安慰他,长大了就白了。   结果长大了也没白起来,长成黑包公。   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他黑!   周围已经有低笑声。   “若非陈公子生了一张嘴,在下还真是没瞧出来这里有个人!”   陈生:靠,状元骂人都这么损的吗?   “顾景珩,你横什么?有种单挑啊!”陈生气死了,一个读书人单挑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顾景珩掀了掀眼皮,“文斗?武斗?陈公子哪样是我对手?”   狂上天了!   文斗我不行,可都是读书人,咋地,你难道还想考个武状元啊,可惜,没有武举,谢谢!   陈生抬拳过去,用了十足的力道,哪晓得对方轻轻巧巧,就抓住了他拳头。   单手对单手,他挣脱不开就算了,关键他被制的纹丝不动啊!   啊啊啊,谁来告诉他,为毛顾景珩力气这么大?   “陈公子,你脸怎么更黑了?”冯生道。   白汉卿摇头,“错,是黑里透红。”   “陈公子,你实在是太黑了,我压根没看出来红。”冯生道。   陈生要被气晕过去了,奈何刚才和他一起碎嘴的人没一个帮他,也是,背地里说是一回事,当面闹又是一回事,更何况皇上和文武百官快要来了,谁脑子抽了才会多管闲事。   “景珩,我们去那边吧,那边风景好。”   白汉卿和冯生见差不多了,忙把顾景珩给拉过去,生怕他给人来上一拳。   顾景珩轻笑,“我看上去像那般鲁莽的人吗?”   “不是。”   “要真揍,等雁塔提名结束,套个麻袋,拎个板砖岂不是更方便?”   俩人:你突然暖暖上身是怎么回事?   “景珩,冯生,雁塔提名怎么他们也来了?他们又没考试?”白汉卿小声和俩人耳语。   是晋王和晋王妃,夫妻俩携手而来,四目相对,眼神里的浓情蜜意都要能拉住丝来,晋王来就算了,好歹他是王爷,虽说因为心疾在朝中只是挂了个闲职,可闲职也是职,你晋王妃跟着来凑什么热闹?   可皇家那点事,谁都不会放在心上,你一个进士,你还想把晋王妃赶走咋地?   雁塔提名,无非就是让进士中的善书者在上面写上自己进士及第的时间,籍贯,名字,要是以后做了卿相的,就要把姓名改成朱批写了。   当然啦,也可以在上面提写诗句,要不然李易安怎么一听见自己不能去雁塔提名,就蔫了呢,提在这里,天下人都看的见。   再说,林暖今日没出门,她帮着张如意一块把家里的被子被褥抱到绳子上晒。   张如意平日晒被子都喜欢拿棍子敲敲打打,这样晒出来的被子和被褥会更松软。   要是三小只在,他们肯定争着要敲,今天被林暖包圆啦。   砰砰砰!   “林大夫!”   “砰砰砰!”   彩钏钻了好过好几条被子,“林大夫。”   “彩钏?是皇后娘娘不舒服吗?”   “不是不是。”彩钏笑盈盈的,掀开一条被子,“我家娘娘来寻你啦。”   林明忠去给人送桌椅去了,张如意也跟着去,不记帮忙去搬货,这会家里就林暖一个人,她把主仆俩人带到院子里,沏了茶水,又端了些水果点心出来。   “今天天气不错,我想着出来走走,又没地方去,就来你这里了。”   林暖准备捕捉到她话里的意思,你一个皇后,天下都是你的,还有你的娘家?会没地方去吗?   “我先替你把把脉。”   “好。”   林暖替秦素检查了一遍,脉像很稳,而且抑郁症比之前好了许多,从脸上都看的出来,她开心了不少。   秦素出宫本就是来散心的,坐了会儿,林暖锁了门,跟着她一块出去了。   她是皇后,虽说换了衣裳,可难免会有人认出她来,所以她和彩钏头上都戴了斗笠。   如今虽说才只是春天,可中午的太阳还是有些晒,戴斗笠不奇怪。   三人路过一家糖炒栗子铺,秦素咽了咽口水,“暖暖,我请你吃糖炒栗子好不好?”   “是你自己想吃吧?”   秦素一笑,少了几分在宫里时的端庄,多了几分少女的明媚,她歪歪头,“还想吃梅干菜烧饼。”   这个林暖也爱呀。   分成两拨,秦素和彩钏去排队买糖炒栗子,林暖去买烧饼。   两边都是现做,两边都排了挺多人,不过糖炒栗子摊子要快一些,秦素买了两袋,主仆俩一人抱一袋,彩钏已经摁耐不住给自家主子剥了一颗了,“娘……小姐,甜吧?”   “甜,走,去找暖暖。”   秦素话音刚落,她胳膊被人拽住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秦素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拉到一边,糖炒栗子全洒了。   “放……”   “是我。”懒懒散散的声音传来,彩钏急忙过去,错愕道:“公子?”   秦昭然,秦相国独子。   秦素同父异母的弟弟,秦嫣然亲弟弟。   彩钏忙拽开秦昭然,问秦素,“娘娘,没事吧?”   “没事。”   “不就是拽了一下吗?至于这么娇气吗?大姐,你怎么出宫了?”   秦素眼神闪了闪,“在宫中无事,出来走走。”   “哦,那你身上带没带银子啊。”秦昭然道:“我出来的急,没带,我改天还给你成不?”   秦素犹豫了会儿,冲彩钏点点头,彩钏不甘不愿地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哪晓得秦昭然接过,眉头一皱,“就这么点儿?”   气的彩钏道:“娘娘是出来散心的,又不是来扶贫的,身上怎会带这么多银子?再说你每次问娘娘借银子,都没还过。”   她话音刚落下,脸上挨了一巴掌。   秦昭然冷笑一声,“你一个下人,也配插嘴?”   “秦昭然!”秦素脸一沉,反而一巴掌打了回去,“彩钏是我身边的人,要教训也是我来,还轮不到你!” 第378章 单纯看你不爽   秦昭然被打懵了,彩钏愣了会儿后急了,“娘娘,奴婢不要紧的,你别……”   话说了一半,彩钏朝秦昭然跪了,“大公子,娘娘不是有心的,娘娘这几日生病心情不好……”   “滚开!”秦昭然一脚踹去,满目嫌弃,仿佛沾上了什么肮脏之物。   他冷笑一声,指着自己脸,“秦素,你敢打我?你有种,你也不看看,你今天的一切都是谁给你的!要不是靠着我们秦府,你能坐稳你的皇后之位?你说我要是回家和爹说一声,爹会不会把这小贱人给换掉?”   秦素和彩钏脸都白了。   秦素显然愤怒到了极点,却极力隐忍,半响,她才道:“昭然,大姐打你是我不对。”   “行啊,让这丫头把鞋给我舔干净了,我就不回去说。”秦昭然伸出一只脚。   秦素气的要发作,被彩钏死死拉住,她摇头,娘娘不要!   “大公子可要说话算话!”彩钏咬牙道。   秦昭然冷笑一声,“算,本公子说话什么时候不算了!”   彩钏俯身,眼眶里噙满了泪,秦素忍了忍,没忍住,她伸手去拉彩钏,只听“砰”的一声,秦昭然脑袋被砸了一下。   他疼的捂住后脑勺,往后看,只见一个人影躲过。   秦昭然哪还顾的上秦素?飞快追去,追进了巷子里。   主仆俩一脸懵,彩钏问,“娘娘,怎么回事?”   “不知道,不管他,我们去找暖暖。”秦素道。   “好。”   再说秦昭然追到巷子里,也没见到个人,他冷声道:“阁下敢做,不敢当吗?”   林暖坐在屋顶上啃完最后一口梅干菜烧饼,掏出怀中的面巾围在脸上,连脑袋都给蒙住了,就只露出一双小眼睛。   她抄了一堆瓦片抱着跳下去,秦昭然拧眉,“刚才拿石头丢我的就是你?”   林暖点头。   “我和阁下往日无冤近日无仇,阁下为何针对我?”   林暖想了下,拿出身上的炭笔,在地上写了几个大字。   单纯看你不爽?   这是什么气死人的话?   秦昭然忍不了,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面带狠色,“那我就和你过过招!”   好呀好呀。   林暖也掏出了匕首。   “找死!”   跑到一半,秦昭然看见瓦片朝他飞,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匕首都拔了,不拼匕首是几个意思?你为啥要扔瓦片?   林暖才不干呢,突袭他不香吗?   飞了一轮瓦片后,秦昭然脑袋上被砸出了一个大包,眼前冒星星,他扔掉匕首,直愣愣跪下去,脸先着地,砸在了地上。   让你欺负人,给你吃瓦片!   林暖良心很是过意的去的从秦昭然手上踩过去。   秦素和彩钏没在梅干菜摊位上找到林暖,正四处询问呢。   “素素。”   秦素一扭头,嘴巴里被人塞进一个小糖人,甜在口腔中炸裂,林暖笑盈盈道:“走吧。”   秦素心微微一动,好似刚才被欺负的一幕是一场梦一样,她点点头,“暖暖,我们寻家酒楼去坐坐吧。”   她怕待会遇见秦昭然。   “好。”   秦素没提自己遇见秦昭然被欺负的事,林暖也没提她其实都看见了的事。   “暖暖,这个牌子你拿着。”秦素递过去,“有了它,你可以自由出入皇宫。”   “素素,你能自由进入太医院吗?”林暖忽的问。   秦素点点头,“能的。”   “我听闻太医院有许多医学典籍,我想去看看。”   秦素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笑道:“能是能,不过钥匙在晋王妃身上,若是要去看,要先去找一趟晋王妃。”   “她不会医术,为何会有钥匙?”林暖问。   秦素道:“晋王患有心迹,晋王妃还没嫁给晋王时,就经常入宫去太医署,说是要寻找替晋王治疗心迹的法子,她和晋王夫妻感情甚好,羡煞不少人呢。”   “晋王妃天赋极好,做事又稳妥,再加上她待人和善,又经常出入太医署,所以就把钥匙给她了。”   林暖本来是想看看,太医署里是不是有啥孤本,会不会有记载着用人血养蛊这样的恶毒法子的医术,倒没想到误打误撞。   “我想去太医署,不过我不想让晋王妃知道我去过。”   秦素微微一愣,她没问为什么,她想了会儿,道:“我有个法子。”   一个时辰后,秦素拿到了钥匙,出来后,林暖换了彩钏的衣裳,彩钏在林暖家等,其实皇后再带一个人回去也不会有人盘问,可没有宫女衣裳啊。   俩人一道入了宫。   晋王府。   晋王妃靠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的她道:“备马,我要入宫一趟。”   她记不太清楚上次的看过的医书孤本有没有放回原处了,没放回也是不打紧的,可不好就在她好像落了个书签在里面,书签上有她的名字。   人要是做过一点点亏心事啊,就容易草木皆兵!   再说,秦素带林暖入了宫,就直接去了太医署。   秦素自己生病日子也多,闲暇无聊的时候都是看书打发的,她说来看看医书也没什么奇怪的。   秦素没让太医院的人跟着,自己带着林暖进去。   太医院医学典籍不少,民间没有的孤本也有,而且分门别类的,一目了然。   “暖暖,你要找什么样子的书?你告诉我,我帮你找。”   “关于心疾的。”   秦素听过一耳朵,林暖给晋王治过心疾的事,可若是为晋王治疗,又为何不想让晋王妃知道呢?皇后疑惑,不过没问,她也不会对外乱说,她道:“关于心疾的书都在这里。”   整整三个大架子的书。   林暖一本本翻阅过去,有些书看看目录就大概知道写什么了。   寻常的书籍还好,难就难在书籍里有许多古籍,古籍字形和现在的字形不一样,还有的是别国的,一半本国文字,一半他国文字,看的头大。   林暖深刻察觉,掌握一门外语是多么重要。   学,回去就让相公学起来。   不过有秦素啊,秦素是正经学过的,能当皇后的人,文化素养能有多差?反正比林暖强,能看懂古籍。   有不解的地方,秦素就会给林暖讲解。   俩人看了不下二十多本,都没找到林暖想要的。   “晋王妃!”   这时外面传来了声音,林暖竖起耳朵,她怎么来了? 第379章 古籍   已经听见晋王妃开门的声音了。   林暖和秦素对视一眼,林暖往里躲了躲,她才不会让晋王妃猜出她来太医院的目的,以免打草惊蛇。   “皇后娘娘。”晋王妃迈着轻盈的步子进来。   皇后出来,“晋王妃。”   原本按照辈分,晋王妃要喊皇后一身皇婶,皇帝还是摄政王的时候的确是这样喊的,可现在不一样了。   “我在府中无事,就入宫了,娘娘可寻到自己要找的书了?我对这里还算了解,娘娘想找什么,我帮你。”   皇后娘娘笑道:“没有特意要找什么书,只是闲来无事,就来这里转转,之前大夫说让本宫不要整日待在寝殿。”   “娘娘且看着,我之前来过这里一趟,有几本书没放回原位,我先去把书归位。”   秦素点头,就看见晋王妃去的是林暖藏身的位置,她忙道:“晋王妃。”   晋王妃扭头,“娘娘有何事?”   秦素道:“本宫突然想起要找什么了,你帮本宫看看。”   “娘娘要何书?”   秦素想了会儿,问:“可有《药草典籍》?”   “有,在里面。”晋王妃作势就要进去。   还是林暖藏身的方向。   “晋王妃,要不换成《伤寒论》吧。”秦素改口道。   晋王妃点点头,去的也是林暖藏身的地方,不仅秦素,就连林暖都要怀疑人生了,她在的地方是一个死角,出去的话就被撞见了,要是不出去,还是要被撞见的。   秦素哪晓得她命中率这般高啊?要是再说下去,晋王妃已经起疑了。   其实她不说,晋王妃都已经起疑了,她眸色闪了闪,看向里面,道:“娘娘等会儿,我去取。”   “本宫和你一块去吧。”秦素硬着头皮过去。   她琢磨着,反正她是有病的,若走了一半突然不舒服,就算晋王妃起疑,只要不发现暖暖就行。   她都想好了,前面传来“啪”的一声,是本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娘娘,这里还有别人吗?”   秦素眨眨眼,“没有啊,就我们俩人。”   林暖:“……”   晋王妃:“……”   秦素是真不懂怎么撒谎,若没人,那是书长了脚自己跑掉了吗?   林暖看见了前面掉下来的书,还有个书签,不是她弄掉下来的,太医院有猫,那猫一直睡在架子上的,被吵醒跳下来。   它伸伸腿,慵懒地看了眼林暖,大摇大摆走出去。   不许走!   “喵!”   猫声刺耳,把秦素和晋王妃都吓了一跳,晋王妃快步走过去,最后一排架子地上,掉了一本书,还有一个书签,正是晋王之前没收好的孤本。   她眸色一闪,俯身捡去书,把书签塞进袖子里,随手把书进架子上,她目光四处转着,没人吗?可皇后娘娘刚才那神色不像啊。   秦素过来有些傻眼,暖暖呢?不是藏在这里了吗?怎么不见啦?   她道:“王妃,你袖子脏了。”   晋王妃一看还真是,应该是捡孤本的时候蹭到墙上的灰了,她出去时特意看了好几眼,的确是没人,难道真是多心了?   书架最里面一排架子最顶端,一人一猫并排蹲着。   林暖:你好呀,喵!   大黄猫:喵喵喵!   林暖爬了下去,也多亏了皇宫里的书架好,实木做的,又重,她小身板爬上爬下完全都不会晃的。   她刚才看见晋王妃把本子塞进去,虽说不至于鬼鬼祟祟,可也算不上多光明磊落,她还带走了书签。   她找到书翻了出来,哇,古籍!   哇!看不懂!   林暖这会改成在地上蹲,晋王妃堵在门口,出不去呐。   没过多久,大黄猫从顶层跃了下来,看了林暖一眼,并拢前脚,坐在后脚上,跟着蹲了下来。   晋王妃是来拿会书签的,拿到了,就不想久留了,可给皇后的书没找到呢,皇后笑道:“本宫不是非要看那一本,本宫只是没事做,不用特意去寻,晋王妃不必迁就本宫的。”   这么说,晋王妃也就先行退下了。   秦素确定晋王妃走了,才匆匆过去,到最后一排,一人一猫看去,秦素失笑,“暖暖,你吓死我了。”   “素素,帮我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秦素接过本子,本子很旧了,封面有些看不出来,她翻了翻里面的,道:“这是一本古籍,而且是孤本,已经很多年了。”   她翻看了下目录,皱眉道:“暖暖,这本书不太好。”   “怎么个不好法?”   “就上面记载的好像是治疗人心疾的法子,可我从没有听说过,你看啊,这一种法子,是换心,怎么可能做到呢,人的心挖出来,就死了呀。”   在古代的确是做不到,可现代的医学技术是能实现,当然啦,能写出这本书的人也是真敢想。   “还有这个,说是要练什么丹药。”   秦素连着给林暖讲了许多,林暖眼界太开,真是不能小觑古人的脑洞,不过这本上并没有记载人体养蛊的法子。   莫不是晋王妃一计不成,另找一计,要真被她找到,说不准又要坑害谁呢!   俩人又找了许久,太医院医书虽然多,可这种惊世骇俗治疗心疾的医书不是很多,而且这种书一般都属于禁书,不外借。   也只有太医和皇室的人能看到,其他人压根就进不来。   “暖暖,都找遍了,可有你要找的?”   “没有。”林暖道。   秦素想了会儿,道:“四年前太医院发生了一场火灾,烧掉了一些书籍,也许被烧掉的那些书籍里会找出些什么,对了,当时晋王妃也在,书架子砸了下来,差点砸到了晋王妃。”   再说,晋王妃离开太医院后,一直心神不宁,她总觉得有什么被她忽略掉的。   回了王府,晋王妃进了自己寝殿,她屏退了所有的下人,只剩她一个。   她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小匣子,找到了钥匙打开,匣子里搁了一本书,书卷有些破,有被烧过的痕迹,封面上的字迹也已经褪色了,分辨不清。   到哪里,才能再找到一个全部符合条件的人呢?晋王妃心里有些郁结。 第380章 她是来要自己命的   林暖从宫里回家,已经是傍晚了,她才到门口,就看见迎面而来的彩钏,“林大夫快快快,换回来,宫里有宵禁,我要回不去啦。”   俩人麻溜地换了衣裳,彩钏提着裙子跑掉了。   喂,你还没告诉我你吃的满嘴的油是干啥去了?我家为啥一个人都没有?   “王婶家儿媳妇生了,爹和如意姨带着三个孩子去王婶家吃饭了。”顾景珩从屋里出来道,他已经穿上了平日里的衣裳。   “好事呀。”林暖道,王婶儿媳妇瘦,平日穿的衣裳又宽松,他们刚来这里时,压根没看出来王婶儿媳妇怀孕。   “恩。”顾景珩看了林暖一眼,往厨房走去,“饭好了,过来吃饭。”   林暖:怎么感觉相公看她的眼神莫名有几分委屈?   夫妻围坐在桌子边吃饭,顾景珩给林暖盛了饭后就安安静静的吃自己的,虽说顾景珩这人平时不喜欢废话,可也没这么沉默寡言。   而且林暖看了他好几眼,就差满眼都写着,相公我有话想和你说,可他就是不看自己一眼,都到这个地步了,林暖要是还看不出来问题就说不过去了。   她认真的反思了一下自己,啥都没做呀?   林暖想了会儿,问,“王婶家儿媳妇生了,你很羡慕吗?”   顾景珩:“没有。”   “我还以为你想要个孩子呢!”   顾景珩一噎,“饭要凉了。”   林暖“哦”了一声,继续扒饭。   吃过饭,顾景珩收拾碗筷,家人还没回来,林暖去后院喂小白了。   顾景珩收拾好往屋里走,到门口时他顿住了,昨夜因他醉酒,俩人是睡一块的,那今天呢?他是清醒的,去她屋子?好像不大合适,回自己屋子,心里又有点不太甘心。   他想起那丫头吃饭时问自己是不是羡慕,他哪里是羡慕,他就是回来看见她,想起了昨夜醉酒的一幕。   林暖从后院回来看见的就是顾景珩站在俩间屋子前愁眉不展的样子,她莞尔一笑,“是不是想去我屋里睡?”   顾景珩咳嗽一声,一本正经道:“今天要读的诗给你放你屋了。”   说完进了自己屋子。   林暖扶额:不带这样的。   不过某个读诗的人读了一半就不读了,端了壶茶进了顾景珩屋子,以前还象征性地敲下门,现在连门都不敲啦。   哪晓得顾景珩正要换衣裳,他裤腰带都解了,俩人都是一愣,前者道:“你转身。”   林暖不情不愿,嘀咕道:“摸都摸过了,有啥大不了的。”   顾景珩虎躯一震,摸过啦?   你啥时候摸的?我怎么不知道?   顾景珩突然觉得有点无法直视裤腰带了。   林暖说的摸过,和他理解的摸当然不是一个意思啦。   顾景珩换好衣裳,林暖才凑过去,她单纯就是来看顾景珩的,他屋子里有空余的椅子,三小只有时候会过来做作业。   林暖就坐在其中一把上,她面前放了个小本本,小本子上抄了一首诗。   “相公,我要学诗了哦。”   “学吧。”顾景珩很欣慰。   林暖晃晃脑袋,念出声,“六出飞花入京门,闲看鹣鲽聚白头。”   顾景珩一噎,林暖又继续念,是他游街时,当着众人的面做的那首情诗,当时不觉得,现在听她念,他耳尖一热,下意识捂住她嘴。   她不是在念诗,她是来要自己命的。   林暖眨眨眼,顾景珩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也尴尬了,放开,有点刻意,不放开,他掌心能感受到她柔软的唇瓣。   他思绪不受控制的飘了。   顾景珩,你一肚子的圣贤书真是读进狗肚子里了。   他正了正神色,松开手,敲了一下她脑袋,抄起桌子上的丢给她,“读这个。”   林暖“哦”了一声,笑的跟只小狐狸似的,她托腮看着他,“相公,你脸红了,你是不是有点害羞给我写情诗啦?”   “没有。”   “那你到底是没害羞,还是没害羞给我写情诗?”林暖又问。   天知道新科状元顾景珩现在被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顿了顿,凝视她的眼睛,林暖清澈见底的眼睛里倒影着一个小小的他。   这种感觉很新奇,又让他悸动。   他性感的喉结上下一滚,扣住她后脑勺,俯身过去。   “暖暖暖暖!”   门被推开了,顾景珩动作僵了一瞬,不动声色地和林暖拉开距离。   啊啊啊,臭小子,你就不能晚点再来嘛!   林暖要炸毛。   你姐夫主动多难得的事啊你知道不?   谢煜手里拎着两颗鸡蛋,是红色的,他“咦”的一声,狐疑地盯着俩人看,“你们背着我干啥了?”   顾景珩:“作业做完了吗?”   这是什么魔鬼姐夫?   “我去看小弟弟了,我才没有故意不做作业,而且我要看着你们把鸡蛋吃完,王婶说的。”谢煜一人塞了一个。   这一片妇人生了孩子都会送喜蛋,把鸡蛋染上红色的,送给街坊领居,要是有还没孩子的年轻夫妻,一块吃下去,来年就能得个大胖小子。   俩人多少都知道习俗。   “快吃快吃,我还要做作业呢。”谢煜催促,说着帮林暖把鸡蛋剥了,“暖暖我喂你呀。”   一侧的顾景珩默默的也把自己的鸡蛋给剥了。   当天晚上,林暖睡在顾景珩屋里的。   第二日,林暖睁眼,看见的就是顾景珩穿官服的样子,他今天要去翰林院上值了,她盯着看了会儿,突然发现他长高了。   之前在村里,还带点少年的青涩,可现在是介于少年和成熟男人之间的气质,这种感觉有些新奇,她看的有些挪不开眼。   上值第一天,是不能迟到的。   顾景珩到宫门口时,李易安差不多也到了,考上前三名,是有奖金哒,李易安领了笔银子,租了个小单间,他也是有房的人啦,吼吼。   俩人去了翰林院,翰林院里这会已经有不少人了,说不上忙,可就是在各自的位置上,没搭理顾景珩和李易安,仿佛俩人是空气。   这也难怪,能留在翰林院的人,谁比谁差到哪里去?   你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我还是前三年的新科状元呢。   因此,俩人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只是在秦策进来时,办公桌在最外面的一个侍读眼睛一亮,端着早就准备好的茶,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秦小侯爷,您来了,里面请,喝口茶。” 第381章 不是同一个人   不带这样区别对待的!   顾景珩倒没什么反应,始终都是清淡随意的性子,李易安冷哼一声,信口拈来一句,“眼睛长在屁股上。”   侍读脸一红,“你……”   “杨大人。”秦策及时道:“我们座位在哪?”   杨侍读知道,这是秦小侯爷给俩人解围呢,秦小侯爷可是秦侯爷嫡子,他要给面子,因此扫了俩人一眼对秦策恭敬道:“小侯爷这边请。”   “顾编撰,李编修,一块过去吧。”秦策说完,又对杨侍读道:“杨大人,你喊我秦编修就好。”   “是。”   李易安“切”了一声,他没有针对秦策,他就是单纯看不惯杨侍读拜高踩低的样子。   三个人跟着杨侍读过去,杨侍读嘴巴上是说要一视同仁,可行为却一点都没表现出来,他先给秦策安排了办公的屋子,采光又向阳,位置很不错。   轮到顾景珩和李易安,俩人居然要挤一个屋子。   按理说,屋子若不够,要安排俩人一屋,也是李易安和秦策一屋,顾景珩是状元啊,哪有让秦策单独一屋的道理?   杨侍读是这样说的,“顾编撰和李编修先凑合着用用,等腾出来就立马给你们分开,我看二位关系好,就把你们安排在一起了。”   完美,为自己偏心找了个借口。   这一整天下来,顾景珩和李易安明显的发现了和秦策的天差地别。   倒不是说才华上的差别,而是在翰林院对待他们的事上。   他们才进来的这批都是来打杂的,这也没什么,可偏偏所有的繁琐工作,脏活累活,全部堆积给了俩人,秦策只要做些简单的事就好。   秦策也不认同翰林院巴结他的这种行为,可他从小就是锦衣玉食长大的,说实话,这种情况实在太多见了。   再说,你寒门学子要真和世家孩子平等,那么他们秦侯府世代努力的意义何在?   下午的时候,俩人才把安排的工作坐完,李易安累成狗,靠在椅子上生无可恋,“景珩,翰林院翘班会如何?刚才你记住规则了没?”   进翰林院第一件事,就是熟读翰林院规则。   顾景珩道:“扣俸禄!”   他们这样的小官,俸禄是不多的,李易安惆怅,“为五斗米折腰啊。”   下午时分,晋王府来借人,说是要帮着整理一些折子,顾景珩被派去了。   晋王府派了马车来接,顾景珩进了马车,没一会儿,马车在晋王府门口停下,顾景珩跟着小厮进了晋王府书房。   晋王看见顾景珩,愣了一下,他没和翰林院要顾景珩,翰林院也不是故意派他来的,刚巧他手里的活干完了,就他闲着。   “王爷。”顾景珩行了一个臣子的礼。   “折子都在这里了,你过来弄吧。”晋王道,虽说他心里对顾景珩有那么点奇怪的情绪,不过他也不会在这时给他下脸子就是了。   顾景珩走过去,晋王挂的是闲官,没多大的事,不过他之前病了一段日子,折子积压下来了,刚好有一部分折子要送去翰林院的,干脆就借人去了。   顾景珩处理事很认真,条理也很清楚,晋王理的乱糟糟的折子没多大会儿,就被他分出来。   晋王坐在旁边,看着他。   老实说,要不是当年亲眼看见了他堂弟被斩首,他都以为堂弟回来了。   想起他,晋王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他和谢景珩关系算不上亲厚,不过也不算差。   安阳王府小王爷,那真是一个惊才艳艳的人,少年才俊,风流桀骜,他出现的地方,好似连阳光都明媚了起来。   而顾景珩却完全不是那样的性子,内敛,不温不火的,若说着俩人是一个,那得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才能把人磋磨成这样子。   小的时候,他们一起读过一段时间书,说实话,他自己才华真的不差,可比起他,就有点不够看了。   父皇很喜欢谢景珩,说他有他身上的风采,对自己,倒没怎么夸过。   他嘴上不说,可很羡慕。   谢景珩能够和父皇骑马打猎,他的身子却只能让他一直都要安安静静的。   安小王爷是京城最亮丽的一道线,他一直活在他阴影下,他不嫉妒,他只是恨,上天对他很残忍。   后来,他认识了上官凝烟,他对上官凝烟一见倾心,却发现,他们是青梅竹马。   上官家和安阳王府关系不错,他还听见了,俩府要联姻的消息,就连父皇都夸赞那俩人郎才女貌,是天作之合。   很多时候,他面对谢景珩都是有些自卑的。   “王爷?”顾景珩再唤了第三遍后,晋王回神,他“啊”了一声,“何事?”   “此处要盖王爷印章。”   “好。”晋王拿出自己印章盖了上去,顾景珩收好,他已经处理完毕,道:“王爷,下官先回翰林院了。”   “好。”   顾景珩抱着一堆折子出书房门时,正巧遇见来给晋王送点心的晋王妃,晋王妃一愣,“顾修撰?”   顾景珩神色很淡的行了下臣的礼,走掉了。   “烟儿。”   书房里传来晋王的声音,晋王妃收回目光进去,“王爷,累了吧?妾身做了你最爱吃的绿豆糕,你尝尝。”   晋王拿了一块尝了,笑道:“烟儿手艺越来越好了。”   “王爷,顾修撰怎么来了?”   “有翰林院的折子,我让翰林院派人来,他们派了他。”晋王说完,瞥了眼晋王妃脸色,试探地问,“烟儿,你是不是想起他了?”   晋王妃目光一闪,轻轻点点头,“是啊,毕竟我和安之哥哥算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他和安之哥哥几乎一模一样。”   “长的再像,也不是同一个人,谢景珩早就死了。”   “若是同一个呢?”晋王妃小声嘀咕。   “什么?”晋王没听清楚。   晋王妃笑笑,道:“王爷,我是说你该休息会儿了。”   “我还不是很累,烟儿,你上次不是说想要一副丹青吗?不如我今日给你描?”   “改日吧。”晋王妃道:“臣妾刚才忙碌了会儿,有些累。”   “你看我,都忘了你才亲自下厨给我做了绿豆糕,我让人送你回去歇着?”   “好。”晋王妃点点头,起身出了书房,出去后,她松了好大一口气,好似完成什么任务一样。 第382章 以毒攻毒要不得   等她回过神来,她自个吓了一跳。   她为什么要松气?   难道她心里觉得和王爷相处会累吗?   可他是她爱的人啊。   可她明明不累的,刚才有怎会下意识的推辞王爷给自己描绘丹青?若是以往,她肯定会说,让王爷陪着她一块歇息的,可这次她居然没有。   她到底是怎么了?   她为何,要想顾景珩?又为何,要想起林暖?   晋王妃心烦意乱的,回了寝殿,烦闷的坐在桌子边。   丫鬟还以为她是为了晋王的事烦忧,道:“娘娘,王爷的心疾总归是有法子的,若实在不成,不是还有小皇子吗?”   谢煜?   对了,把他忘了。   谢煜是符合一切条件的。   可这种事有一就够了,再有二……   晋王妃眉头紧锁,“上回南巡的时候就失败了,我担心……”   “王妃,不好了,王爷又难受了。”晋王身边的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晋王妃脸色一变,急匆匆出去了。   她跑进主殿,府医正在针灸,晋王捂着心口蜷缩在床榻上,额头浸出豆大的汗水。   晋王妃心疼的替他擦去汗水,“王爷如何了?”   “下针下的及时,没造成大碍。”   “王爷这段日子心疾发作怎么越来越频繁了,可有什么法子?”晋王妃问。   府医摇头,“王爷这次心疾发作是由思虑过重引起的,王爷记住,切莫多想。”   “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晋王道。   府医下去,晋王妃握住他的手,她眼眶红了,“王爷,到底是什么事?能引起你的心疾?”   “没事。”晋王脸色惨白,“我只是想到安阳王府一些往事而已。”   “王爷可千万不能想了,若是你出事,烟儿该怎么办啊。”   “烟儿放心,我会好好活着,一直陪着你的。”晋王有气无力道。   晋王妃摇头,她靠在床榻边,心底生疼,不知道扑了多久,晋王睡着了,她才起身出去,她下了一个决心。   一盏茶时辰后,晋王妃出宫了。   她到了济民医馆,这会济民医馆人不多,她站了会儿,走了进去,到门口时一个身影闪过来,挤了她一下,对方力气还挺大的,差点把她挤摔倒到地上。   “放肆!”丫鬟忙扶起她,“我家王……夫人也是你敢冒犯的?”   “晋王妃?”   “柳承珏?”   柳承珏今日刚回来,身上还背着包袱呢,他挑了挑眉,猜测地问,“晋王莫不是不好了?”   “你放肆,你敢诅咒晋王?”丫鬟厉声训斥。   柳承珏耸耸肩,“若非如此,王妃来这里做什么?宫里那么多御医,不够晋王妃用的吗?还是说,晋王妃又把你那些恶毒的主意打在谁身上了?”   句句都能噎死个人。   晋王妃脸白了,“你……”   柳承珏可一点都不怕她,柳承珏是什么人,堂堂侯府公子,却是从社会最底层爬起来的,见过太多肮脏的东西,他负手先进去,幽幽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晋王妃被她气的站不稳,丫鬟忙扶住她,“王妃,莫要和这种人计较。”   晋王妃才不会计较,真要计较,她一定是先被气死的那个。   不过柳承珏倒是帮了她一个忙,她看见柳承珏和林暖去后院了,她本就是来看看林暖有没有在的,她要避开她去学堂。   “我们走。”晋王妃道。   济民医馆后院。   柳承珏和林暖坐在院子里石桌子边,他从包袱里拿出一排瓶瓶罐罐,一字排开。   “喝了吧。”   林暖扫了一眼,“什么仇什么怨?”   “是好东西,快喝了。”柳承珏没多解释,挑了一下,捡出红色一瓶,道:“先喝这个。”   说着起身就喂给林暖。   林暖哪能吃啊。   你消失大半个月,突然回来就给我整这么多东西,我哪知道这是啥玩意?喝蹉跎了咋办?   她不喝!   “你必须喝!”   跑是跑不过柳承珏的,林暖也不会真和他动手,有损她在病人心中的神医形象,她被柳承珏拎回去了,“乖啊,是好东西,喝!”   瓶子里的东西都要倒进林暖嘴里了,伙计的突然冒出来,激动道:“玉无暇?你是玉无暇弟弟还是哥哥?”   柳承珏手一抖,面无表情道:“认错人了。”   说完要继续喂。   “没有啊。”伙计是个正宗的柳粉,专门在门口种了一颗柳树,可惜玉无暇隐退了,见不着了,他一把抓住柳承珏胳膊,激动道:“没认错啊,瞧这小鼻子小眼睛的,多像呐。”   “我不是……唔……”   林暖一个反手,把红瓶子里的东西灌给他喝了。   柳承珏瞪大了眼,跑到旁侧扣着嗓子眼催吐。   这是什么天杀的妹妹啊。   坑哥啊!   林暖拍了拍手,“你都不敢喝,让我喝,我信你个鬼!”   柳承珏:他磨破了三双鞋子找来的药啊,就这么被糟蹋了。   “玉无暇弟弟还是哥哥?哎,林大夫,他晕啦他晕啦。”伙计急的大喊。   没等林暖回答,伙计已经学着林暖给昏厥人施救的样子,趴在地上,双手在柳承珏胸口交叠,伙计问,“林大夫,要啥那呼吸不?我来!”   林暖满头黑线,俯身检查了一下,“抬里面去。”   “好嘞!”   柳承珏晕的快,醒的也快,准确的来说,他是被林暖掐醒的。   “臭丫头……”   “全都是毒药,柳承珏,你居然想毒死我!”林暖坐在床边,抱着手,满眼审视。   柳承珏眼珠子一转,道:“我说你百毒不侵你信吗?”   林暖:信你个头!   “真的,要不你来上一口?你把解药给我,万一你像我一样栽了,我立马给你喂解药?”   经此一事,柳承珏诚信度在林暖心里直接降到了负数,他被轰出了济民医馆。   柳承珏看看手里的毒药:好吧,他自己试过了,这毒药真心不咋地,连他都毒不死,还想以毒攻毒,扯呢吧。   再说,晋王妃到了学堂,学堂放学了,今天接三小只的是张如意,不记跟着林明忠送货去啦。   晋王妃过去,温柔一笑,“如意姨。”   张如意吓了一跳,你一个王妃这么亲切的喊我很吓人的好不,她回道:“王妃是来找暖暖的吗?”   “不是,我来找煜儿的,母后想他了,让我来接他入宫,煜儿,皇嫂带你入宫可好?” 第383章 踹进湖里   谢煜默默地翻了个小白眼,“不好。”   晋王妃一噎,张如意忙替谢煜说话,“王妃,这孩子上学累了,估摸着不太想说话呢。”   谢煜很配合地打了个哈欠。   “母后这几日身体抱恙,一直想见煜儿,煜儿若是困,在马车中歇会儿,马车里还准备了你爱吃的,看完母后我再送你出来好吗?”   张如意是没权利当谢煜的主的,今天只来了她一人,她只能看谢煜的意思。   “好啊,去吧。”谢煜道。   晋王妃和张如意打了个招呼,带着谢煜走了,晋王妃并不着急带谢煜去坐马车,谢煜也不想坐,一路的逛着走。   “皇嫂,我能买栗子吗?”   “好。”   “冰糖葫芦呢?”   “好。”   “还有梅干菜烧饼。”   “还有肉包子。”   “烧鸡,烤鹅。”   一条街逛下来,晋王妃和丫鬟双手拎的满满当当的,晋王妃哪干过这种活啊,可她一声不吭,“煜儿,逛的差不多了吧?我们去前面歇息一会儿,然后皇嫂就带你入宫。”   “好呀好呀。”谢煜跑到石凳子上坐着,小身子趴在上面,舔巴着手里的冰糖葫芦。   晋王妃也坐下,她给身边丫鬟递了个眼神。   丫鬟会意,道:“王妃,奴婢肚子疼,想去方便方便。”   “去吧。”   “是。”   丫鬟匆匆离开,她没去别的地方,她去了林暖家,把门敲的砰砰响,张如意出来开门,“你是晋王妃身边的人吧?”   丫鬟问,“小皇子可回来过?”   张如意一脸懵,“煜儿不是和晋王妃走了吗?”   丫鬟急道:“本是走了的,可半路上小皇子说要上茅厕,王妃在外面等了会儿,怎么都没等到小皇子出来,就让奴婢进去看,哪晓得小皇子不在里面,我们找遍了周围,也没找到,王妃现在在街上找,派奴婢回来问问小皇子是不是回来了。”   “没回来啊。”张如意慌了,“煜儿在哪丢的,我和你们一块去找。”   丫鬟说了地方,张如意把小柱和小江儿塞去邻居家,匆匆去了。   张如意慌了,忘记了,小家伙绝对是丢不了的,林承烨送来的两名暗卫不分白昼的跟着他呢。   再说,湖边石桌边,晋王妃见小家伙舔冰糖葫芦舔巴的快要睡着了,道:“煜儿,你别动哦,有只蜻蜓飞在你头上了。”   “真哒?”谢煜眼睛一亮,“皇嫂,快抓给我看看。”   “好。”晋王妃绕到谢煜身后,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帕子,缓缓的走过去,她伸出纤细的手,对准谢煜的唇,轻轻覆下去。   “皇嫂,抓到了吗?”谢煜忽地扭头问,瞥见她手里帕子,挑眉,“你干嘛?”   晋王妃心虚道:“蜻蜓飞了,皇嫂想替你擦擦嘴,你看你,吃的到处都是。”   “我有帕子。”   “用皇嫂的吧,你的擦了要脏了。”   “好吧。”谢煜塞回自己小帕帕,只是暖暖给他的,他舍不得用,他接过晋王妃帕子,随手一擦,晋王妃松了口气。   “什么味啊?好难闻!”谢煜很嫌弃的把帕子丢给她,“暖暖帕子上从来不会有乱七八糟的香味。”   晋王妃:这是蒙汗药,蒙汗药你懂吗?   你不擦也要擦。   晋王妃动作粗鲁地抓住谢煜,谢煜挣扎,“你放开我。”   不放。   晋王妃用了点力气,搞的谢煜手腕疼死了,可他是小孩子,哪里挣脱的开一个大人的,“乖,擦了就没有了。”   “不擦不擦,你是不是想害死我?”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晋王妃已经布局了,她什么都不怕了,她眉眼严肃了一些,厉声道:“煜儿,你别挣扎,否则你会疼的!”   “来人啊,着火啦!”谢煜扯着嗓子乱喊。   晋王妃脸色一变,当即立断,把帕子捂了上去,谢煜一开始还挣扎,眼皮渐渐变的沉重,他小身子一歪,倒进晋王妃怀抱中了。   晋王妃抱起他,转身就走。   这时,她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扭头,一记黑拳砸过来,晋王妃鼻子被狠狠砸了一圈,火辣辣的疼不说,还流出两行鼻血。   她手一松,谢煜从她怀里摔下,却没摔在地上,只见一个黑影闪过,谢煜不见了。   晋王妃大惊,救命俩个字没喊出来,屁股一痛,往前一倾,她跌进湖中了,湖边上种了许多柳树,她扑过去下意识抓住柳条。   抓住了抓住了。   好险。   晋王妃又惊又怕,“救……”   只听“咚”的一声,柳条断了,她整个人跌进湖里,她不会说,时上时下的扑腾,“救……救命……”   与此同时,张如意已经到济民医馆了,她刚到,就看见一个戴着面具的高大人影过来,他怀中抱着谢煜,他抱人的手里还大包小包的拎着东西。   “进去说。”   三人进了院子,暗卫把事情和林暖说了一遍,“大小姐,是迷药,属下已经给小殿下喂了解药,他现在处在睡着的阶段。”   “怎么只有你一个?”林暖问。   “另外一个去捞晋王妃去了。”暗卫一道。   至于为何把人踹进去,又要捞,那就是别有目的了,不出半天,整个京城都传遍了,晋王妃落水,被一男子捞起,晋王妃衣裳不整,紧紧抱住那名男子。   至于为何大家会知道是晋王妃,还要从暗卫捞起晋王妃说起。   暗卫一个猛子扎下去,把人捞了起来,看热闹的人松了一口气,就听见暗卫用错愕的声音喊,“晋王妃,你醒醒。”   当然啦,不排除认错人的存在,主要是晋王妃的牌子,还有晋王妃身边的丫鬟,她吓坏了,看见自家主子第一嘴就是“王妃”,等回神,已经来不及了。   可晋王妃名声好啊,有些人说,晋王妃绝对不是那种人,又有人说,都落水了,快死翘翘了,下意识抱住那人,也很正常。   话虽这么说,可问题就在于晋王妃被救上来时,死活都不撒开救他的人的手,有眼睛的人都看见了。   “王爷,臣妾没有。”晋王妃哭的眼睛都肿了,可她当时昏迷着,想解释都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晋王妃当然不知道啦,不是她抓着别人,是别人抓着她。 第384章 现端倪   “我信你。”晋王心疼的把晋王妃搂进怀中,“我只要你安然,外面的流言蜚语我会去摆平的。”   晋王妃才放心几分。   “可烟儿,你不是说你回了上官府吗?怎么会出现在城南?”   上官府和城南是俩个方向。   晋王妃眨眨眼,小声道:“我想去看看煜儿,许久没见他,臣妾有些想他。”   晋王忽的似想起什么,他沉默了会儿,不确定地问,“烟儿,你是不是想……”   “没有。”晋王妃立刻道:“臣妾知道殿下不愿意,臣妾已经断了心思了。”   晋王苦涩一笑,“烟儿,我虽很想治好心疾,我也不怎么喜欢谢煜那孩子,顽皮又捣蛋,性子又捉摸不透,可他到底是我弟弟,还只是个孩子,那样的法子太残忍了。”   他沉默了会儿,道:“其实我一直想不通,安之那般十恶不赦的人,当初怎会自愿救我?后来我想通了,安之心里有你,他肯定是为了你才肯救我的。”   晋王妃脸色有些难看。   晋王一愣,忙道:“烟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勾起你的伤心事的,我知道安之差点对你做出十恶不赦的事,我……”   “王爷。”晋王妃素手覆在晋王唇上,温柔一笑,道:“许是安之哥哥已经不在了,臣妾不怪他了。”   “我就知道,烟儿是最善良的,也罢,谢景珩救我一场,却又差点对你……俩俩抵消,我也不算欠他的。”   “王爷,你可想过有一天,你心疾治好了要如何?”   晋王想了会儿,道:“就当一个闲散王爷,我们再生几个孩子,让母后帮我们带。”   晋王妃黛眉微微一蹙,道:“王爷就没想过,要为大昭做点什么吗?”   晋王道:“想过,以前最想的就是父皇能看见我,后来谢景珩死了,我的才华终于被看见了,再后来,父皇驾崩,皇叔继位,烟儿,其实我一直都很想要那个位置的。”   晋王妃心里微微一跳,“王爷可以的。”   “只有坐上那个位置,才能证明我的能力,可这几日我心疾频繁发作,我突然就不那么想了,再说如今已经是皇叔掌权了,人生苦短,我只想好好陪着你,我亏欠你的实在太多了。”   晋王妃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温柔一笑,只是她笑意中,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济民医馆。   谢煜醒了。   他看着头顶天青色的帐子,抓起被子瞅了眼,然后滚了一圈,最后从被子里拔出小脑袋,他“哇”了一声,“暖暖的屋子,暖暖的被子,暖暖的枕头,暖暖的床,暖暖的香味!”   坐在对面看捣鼓药材的林暖笑出声,“醒啦?”   “暖暖。”谢煜从床上爬下来,他把桌子上的东西一股脑全部堆给林暖了,“都是给你的。”   “给我的?”   “对啊。”谢煜道背着手,跟个小大人一样,“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坏女人再打什么主意,她肯定是想把我骗出去卖掉,我当然不会上她的当啦,所以我让她给我卖了很多东西,都是给你哒。”   今天又是被自己聪明到的一天呢。   奇怪,晋王妃先是故意说小煜儿丢了,然后又要迷晕小家伙,她到底想干嘛?   “暖暖,她的帕子好臭哦。”小家伙絮絮叨叨,“上次南巡时候她也揣了那么一个帕子,非要给我擦汗,我说不要不要,她硬凑上来,拦都拦不住。”   帕子上有蒙汗药。   “你等等。”林暖出去了会儿,拿了个帕子进来,压根不用林暖说,小家伙自个就凑上去了,“暖暖,你帕子上的味道怎么和坏女人的一样啊?”   “确定是一模一样的吗?”   “是呀是呀,我不会记错的。”   若没记猜错,南巡的时候晋王妃也给小家伙用了蒙汗药。   “煜儿,你把你南巡时,遇见刺客的事仔仔细细的告诉我,知道的都要说。”   谢煜趴在桌子,腮帮子鼓鼓的,“就她给我擦汗,擦着擦着我就睡着了,我一醒来,就只有我一个人,我就出了客栈去找他们,我迷路了,天黑才找回客栈的路,我听客栈的人说,来了刺客,还杀掉了一个孩子,后来我就被客栈掌柜给轰出去了呗。”   害,往事不堪回首呢。   “你那么多银票,怎么不继续住客栈呢?”   “住了呀,明明两百二十文一晚上,客栈老板问我要五十两银子一文,他要抢钱,我才不住,我就走了呀,后来就遇见你了。”   林暖拼凑了一下。   按照这次晋王妃的骚操作,她有点怀疑南巡的时候小家伙遇刺根本就是个幌子,不过她没证据。   “走吧,我们回家。”   “好。”   俩人拎着东西回去了。   吃过饭,林暖早早回屋子休息了,她睡了一觉,半夜醒来,精神抖擞的出门。   一拉开门,门口清冷冷的站了一个身影。   “相公?正巧啊,你也是出来看月亮的?”   顾景珩看了眼并没有出月亮的天,很是无奈,“很冒险,而且她不会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顾景珩其实并不了解晋王妃。   幼年时,不过是一个认识的同龄人,仅此而已,出事后,他才隐约觉出,那个端庄温柔,在外面面前谦逊有礼的上官家嫡小姐不是那样的。   “引蛇出洞。”   林暖眨眨眼,明白了什么。   再说,晋王妃自从拐带谢煜失败后,就一直心神不宁,可谢煜身边有暗卫,她根本没办法靠近,该如何是好?   好巧不巧,这一日,她才起床,丫鬟就来禀报,“王妃,小皇子来了,说是想让您带他去逛街,说您上次给他卖的东西都特好吃。”   要是没有最后这句,晋王妃或许会多想那么一会儿,加了这么一句,晋王妃明白了,那小子来讹她的。   可她不能错过。   “更衣,去。”   小半个时辰后,晋王妃出来,谢煜站在门口,等的都快蔫了,“女人逛街真是麻烦!”   说完背着小手,走出了隔壁宋大爷溜狗的架势。   晋王妃默默翻了个白眼,快步跟上,“煜儿,今天你想去哪儿玩?” 第385章 他没看上   “就买东西呗。”谢煜道。   秉着逛街的心思,谢煜还真是一点都不带客气的,酒楼要挑最好的,吃饱了还要喝奶,还要冰镇过的,吃饱了靠在椅子上打个小盹儿,继续逛。   胭脂铺,首饰铺,成衣铺子,坑人不掩饰,买了让店家直接送回家。   这就算了,这家伙居然还去了木材铺,你一个孩子你买这么多木头是回去吃吗?整整五大车啊,都是上好的梨花木,晋王妃心在滴血。   要不是晋王妃最后说自己腿疼,走不动了,她都怀疑这小子想买房!还是靠近皇宫的房子!   “你怎么这么没用?暖暖能一直陪我逛到晚上呢。”   倒提醒晋王妃了,她笑盈盈道:“煜儿,你好久没见你皇兄了吧?今晚可要和皇嫂一起回晋王府?”   “我回去住有礼物吗?”   “有,你皇兄给你准备好了。”   “那行,去吧,不过晚上有花灯会,我想逛了再回去。”   “好,都依你。”晋王妃笑道,进了晋王府,就算有谢煜身边十个暗卫都不在话下。   晋王妃耐着性子陪谢煜一直逛,谢煜从夜市南逛到夜市北,扫荡了一马车的东西运回去,最后累成了个小陀螺,气喘吁吁的不走了。   丫鬟很是上道的让马车过来了,晋王妃道:“煜儿,皇嫂抱你上去好吗?”   “好呀,不过我冰糖葫芦吃不完了,你帮我吃了吧。”   晋王妃怎么可能吃他吃过的东西,她接过递给丫鬟,小家伙眉头一皱,“我是让你帮我吃完,暖暖说了,不能浪费!”   吃吃吃!   就只有一个,晋王妃忍了,小家伙这才自个爬了上去,他一爬上去,趴在座椅上呼呼大睡,晋王妃看了他一眼,睡这么死,她没有多此一举。   只是走了一半,她肚子隐约有些疼。   “王妃,是不是冰糖葫芦不干净啊?”   “应该吧,让马车停一下,我下去一趟。”晋王妃从不吃路边小吃的。   马车停下,晋王妃对车夫道:“看好他,他若是中途醒了要走,务必要拦住。”   “是。”   茅厕离的不远,晋王妃很快回来,她上了马车看还在睡的谢煜,放心了不少。   这次是真的稳了。   她回去的时候没告诉晋王她把谢煜带回来了,而是把谢煜带到了偏殿,她身边的丫鬟抱着谢煜跟着她。   进了偏殿,晋王妃伸手进花瓶里,靠墙的那面墙打开一扇门,主仆俩人进去,门在她身后渐渐关上。   她没看见,一个人影在她身后闪了进去。   里面是个房间,布置和外面相差不是很大。   晋王妃一进去,从匣子里拿出两颗药,和丫鬟一人一颗吞下去,才点了香炉里的香。   “王妃,我们这么把小皇子带回来,跟着小皇子的暗卫肯定看见了,我们该怎么交代啊?”丫鬟问。   晋王妃并不担心暗卫是谁的,她道:“找府里的暗卫弄个孩子,假扮成谢煜,把人弄进湖里,造成失足跌落的现象,跟着谢煜的暗卫肯定会现身,让我们的人他那俩个暗卫趁机除掉。”   “是。”   晋王妃瞥了眼谢煜,道:“在拿到蛊毒之前,他必须都待在这里,看好他,他要是哭闹,就饿他几顿。”   “是。”丫鬟说完,又问,“可王妃,王爷那边该怎么交代?到时候若是成功,缺血入药的时候王爷肯定会知道的。”   “那就制成药丸,让府医掩盖一下味道,这不是难事。”   俩人说完,才离开。   没多久,躲在暗处的人出现,他很轻的捏了捏谢煜的小脸蛋,在他耳边道:“小家伙,起床啦。”   谢煜睁开眼,轻声问,“暖暖呢?”   “在外面。”来人回答,他把身上的小人解下来,放在床榻上,谢煜看见他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惊的就要去掐。   “别乱动,该碰坏了,走。”   他背上谢煜,出了晋王府。   在离晋王府不远处的巷子里,林暖和顾景珩等着,只见一个影子倏地从天上跃下来,来人站稳,谢煜从他身上滑下来,“暖暖。”   “有没有被吓到?”林暖揉揉他小脑袋。   “没有没有,我有乖乖听你的话,含着药呢,而且我还把你给我的东西洒冰糖葫芦上让她吃啦。”   “晋王妃简直可怕,才进暗室,她就和她丫头服了药,点了了屋子里的迷药,就是想要这小家伙一直睡,好在我也提前服用了药。”   说话人正是被临时拉来干活的柳承珏。   他是在晋王妃去茅厕的时候假扮成车夫溜进去的。   “接下来你们要怎么办?”柳承珏问。   “等!”顾景珩道。   “等什么?”   没人回答他。   “等等。”柳承珏一拍脑袋,“还有个孩子。”   他说完倏地一下又飞走了。   林暖和顾景珩对视一眼,前者对谢煜道:“先回家睡觉,我和你姐夫还有事。”   谢煜虽然很不想走,可他很乖的,他点头,“暖暖,那你要早点回来哦。”   谢煜被暗卫带走了。   夫妻俩等了许久,才把柳承珏等回来,他背上背了一个孩子,睡的香甜,早春四月,还不是很热,他浑身都是汗。   “你被人追啦?”林暖问。   柳承珏嗤了一声,“我去收拾烂摊子去了,上官凝烟那个毒妇,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她居然想让这孩子假扮成谢煜,再把他淹死,瞒天过海,她到底想干嘛?臭丫头,你查出来没?”   “没有。”林暖道,查出来还用在这蹲吗?   “我在里面时听说什么蛊毒,药丸什么的,也不知道她想干嘛。”柳承珏干脆把自己听说的全部说了,“等等,她不会是丧心病狂的想把那小家伙弄成晋王的取药库吧?”   柳承珏就差点着了她的道。   林暖和顾景珩也都知道,俩人脸色都有些阴沉。   “那女人也太恶毒了点,晋王的命是明,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柳承珏破口大骂,他叉腰,“也不知道安阳王府小王爷当年是怎么看上她这样的货色的,简直眼瞎。”   “他没看上。”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没看上?”柳承珏反嘴。 第386章 秦王   “我不是他我也知道没看上。”顾景珩道。   柳承珏还想再理论几句呢,林暖问,“孩子没事吧?”   柳承珏道:“没事,我给他点了睡穴,不过这孩子怎么办?我可没带孩子的经验。”   “送回我家。”林暖看着柳承珏,“你去送。”   “为什么我去送?你俩呢?人都救出来了不回去?”柳承珏问。   “我们要去吃宵夜。”林暖道。   柳承珏可一点都不信。   夫妻俩很默契地都没回答,柳承珏也没追问,也罢,反正有顾景珩在,他现在好歹也是翰林院修撰,不会任由那丫头把晋王府给点了的。   柳承珏走后,夫妻俩继续待在晋王府外面的巷子里。   早春四月的夜晚有些冷,又洒了些毛毛雨,打湿了青石板,整个京城笼罩着一股湿冷之气,夫妻俩站在一扇门下,门外面挂着灯笼,风一吹,轻轻的摇晃。   “冷吗?”顾景珩问。   林暖穿的不算少,她摇头,“不冷。”   说完她手被人裹住,不属于她的温度袭来,顾景珩没看她,有磁性的嗓音道:“你冷。”   林暖微微一愣,笑了,她想说什么,就听见有声音传来,俩人同时看向一处,是晋王府大门。   晋王妃穿着进宫觐见才会穿的衣裳,她身边跟着是她的贴身丫鬟,还有宫里来的嬷嬷,那个嬷嬷林暖曾在开元皇后身边见过。   夫妻俩跟了过去,马车入了宫。   晋王心疾又发作了,晋王妃入宫不奇怪,开元皇后也会担忧。   可柳承珏说过,当初他打翻了晋王妃所有的药,所以她手上应该是没有了的,看她的样子,好似不着急。   若她手里还有药,以她救晋王心切的性子,应该给被她关在黑屋子里的假谢煜用药了,她也该发现谢煜被他们换了才对。   “无妨。”顾景珩道:“她做事向来谨慎,总会有机会的。”   林暖不甘心啊,好不容易让她露出点狐狸尾巴。   第二日,顾景珩照例去翰林院,林暖继续在晋王府附近蹲守。   她打听到,晋王妃一夜未归,林暖借着去给皇后诊治的名义,入宫了。   西宫中。   开元皇后幽幽转醒,晋王妃起身,欣喜道:“母后,你醒了,头还疼吗?”   昨夜开元皇后担忧过重,头疼病发作了,晋王妃连夜侍疾,又是端水喂药,又是替她按摩。   开元皇后点头,“好多了,府中情况如何了?”   “母后放心,王爷心疾已经控制住了。”   “总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你这些年一直都在太医院查治疗心疾的法子,就一直没找到个合用的法子吗?”   晋王妃眼底有愧疚之色,她低着头,“母妃恕罪。”   “母后并非怪你,母后知道,这些年你已经尽心尽力了。”开元皇后道:“换成她人,恐怕早就坚持不住了。”   久病床前无孝子,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晋王妃犹豫了会儿,道:“母后,其实还有一个法子,可以治王爷心疾。”   “什么法子?”   “母后听说过回春堂的林大夫吧?”   “就是救了煜儿的那个丫头?”   “是她。”晋王妃道:“之前也是她一直给王爷诊治的,她的药很有效果,可后来她不愿意治了。”   “不愿治?为何?”开元皇后道:“银子给的不够吗?”   “不是,可能是臣妾让她感到不高兴了。”晋王妃道。   开元皇后听的一脸懵,“你说的仔细点,什么叫你让她感觉到不高兴?”   “这位林大夫相公是今年新科状元顾景珩,母后想必也听说了,他和安小王爷长的一模一样。”   “那又如何?”   “她可能是听说了一些流言蜚语吧,所以她对臣妾有点意见。”   “荒唐。”开元皇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且不说新科状元和安小王爷毫无关系,就算有关系,那也是那孩子对不住你,她应该感到愧疚才是,再者,她一个小小女子,又没诰命在身,居然敢拒绝替晋王诊治?我看她要反了天了,来人,去把新科状元给本宫带来,本宫倒是要看看,新科状元是怎么替他妻子辩解的。”   “母后且慢。”晋王妃道:“母后难道忘了,太后一事?”   开元皇后才想起。   她也听说了,今年新科状元的文章字字句句都要削藩,遭到的皇帝的不满,是太后压了下来,觉得此人是大才,才有了他的第一名。   她冷笑一声,削藩,削的还不是她儿子的权?   怎么,她儿子一个病秧子王爷,还入了他们的眼?   等等。   开元皇后似想到什么,林暖就算是状元夫人,可公然拒绝为晋王治心疾这事,也是不敢的吧?   莫非太后真成了她靠山?   “烟儿,你去一趟慈宁宫。”开元皇后道:“探探太后口风。”   “是。”   晋王妃离了西宫后,直往慈宁宫,慈宁宫和西宫离了一个对角线的方向,中间还要经过皇后寝宫院子外,不是很近。   皇后寝宫院子外有一处莲花池,这个月份,池子里已经有碧绿色的莲叶了,晋王妃提着裙子从桥上走过。   从对面过来一个身影,正巧和她撞上了,她在桥上,那个人在桥下。   “晋王妃?”   “秦王殿下?”晋王妃一愣,似是没想到是他,她下意识退下去让秦王先走,秦王却先她一步让开了路,晋王妃略微一犹豫,提着裙子过去了。   在路过秦王身边时,秦王拱手,笑盈盈道:“晋王妃,上次晋王在本王那里遗失了些东西,既然遇见了,你随本王一块去取吧。”   晋王妃攥着帕子的手微微僵凝,她道:“回头我让府中人去取,秦王殿下,我还有时,先告辞了。”   说完,带着丫鬟匆匆走掉了。   整个过程,秦王始终保持着微笑。   晋王妃进慈宁宫没多久,太后在午睡,她只见到太后身边的嬷嬷,就只好出来了。   “王妃,我们现在要出去了吗?”   “出去吧。”晋王妃道:“王爷这会应该在府上等着我了。”   “好。”   主仆俩说完要走,又看见秦王过来了,晋王妃眉头一皱,对丫鬟道:“走这边。” 第387章 你当朕瞎吗   主仆俩人从小路走了,秦王只看见主仆俩一个模糊的背影。   一路上,晋王妃脚程很快,好似在躲避什么,她走的匆忙,压根就没注意到对面过来的宫女,俩宫女在低头说着什么,也没注意到她,丫鬟要提醒,已经来不及了。   晋王妃被撞了一下。   “你们怎么看的路?”丫鬟怒斥。   俩名宫女吓的瑟瑟发抖,跪了下来,“晋王妃饶命,奴婢们不是故意的。”   “算了,下次小心些,今日你们只是撞到我,若是撞到她人,就没这般轻松了。”   “谢晋王妃。”俩名宫女谢了又谢,磕了三个头才离开。   “王妃没事吧?”   “无事,出宫吧。”   俩人没看见,从晋王妃身上掉下来一块牌子,牌子是深色的,鹅暖石也是深色的,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她走后没多久,有个人影过来,俯身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牌子。   再说林暖入宫蹲了晋王妃一个上午,也没蹲出什么结果来。   人都在你手上了,你不想搞点毒什么的准备你的实验吗?   晋王妃前脚出了皇宫,林暖后脚也出去了,才到宫门口,她就被人喊住了。   “林大夫!”   是太医院一位御医,上了年纪,跑的气喘吁吁,到林暖面前,已经累的不行了,他道:“林大夫,快快快,皇上从屋顶摔下来了,昏迷不醒,太医们全都看了,都束手无策,皇后娘娘说您才出宫,我就来追你了。”   说完不等林暖回答,把林暖直接拽进皇帝寝殿了。   皇帝从屋顶上摔下来的事没告诉太后,这有皇后和一众妃嫔知道。   秦素也在,她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眉头紧蹙。   一侧的秦嫣然秦贵妃眼眶红了,“你们都是废物吗?好端端的皇上怎会上屋顶?还从屋顶上掉下来了?”   伺候的人哪敢说话,吓成了鹌鹑。   其中一个大着胆子道:“奴才也不知道,皇上是在皇后娘娘寝殿里屋顶上掉下去的。”   “姐姐,皇上好端端的……”   “行了!”清冷的声音传来,“要救人还是要吵架?”   众人齐刷刷看去,是林暖。   秦嫣然一噎,还想说什么,林暖已经直接忽视她走过去了,一群塑料嫔妃。   秦嫣然是想再说些什么的,可忍了下去,担忧地围在林暖身边。   林暖给皇帝检查了一下,身上没啥大问题,就是胳膊骨折了,要打个石膏,还有些轻微脑震荡,也不知道你一个皇帝,你上的哪门子屋顶?   “都出去!”林暖道。   一个人都没动,秦素道:“都出去吧,别耽搁林大夫治病。”   众人这才齐刷刷出去,可秦嫣然不走啊,她最受宠,其他人可没她的胆子。   林暖也没在意她,从布包里拿出工具,麻溜的给皇帝治手,打石膏,又开了些药,叮嘱了用法用量,秦嫣然一一记下,问,“林大夫,皇上什么时候能醒?他的伤严重吗?”   林暖很聪明的没回答。   秦嫣然眼眶一下子红了,坐在皇帝床榻前,身子微微靠过去,“皇上,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否则臣妾该怎么办?”   秦素眼神似是想过去,却又顿住了。   “皇上。”   有声音传来,秦素和秦嫣然道:“秦王。”   秦王行了礼,才看向林暖,“林大夫,皇上如何了?”   林暖已经料到可能还有人来,为避免重复解释,她现在才道:“身上的伤没大碍,不过皇上砸到了脑子,具体要等醒来,才会知道是什么情况。”   “对了林大夫。”秦嫣然道:“我之前在看一本《狐妃入君心》的话本子,里面也有这样的情节,男主掉下去后砸到脑袋就失忆了?皇上不会也失忆吧?”   林暖满头黑线:比我都能想,你是想抢我饭碗咋滴?   “贵妃娘娘,还是等皇上醒了吧。”秦王似是有些听不下去。   秦嫣然不做声了,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   “咳……”床榻上的人咳了一声,幽幽转醒,秦嫣然一愣,笑了,“皇上,您醒了,吓死臣妾了!”   皇帝捏了捏眉头,扫了眼趴在自己身上的人一眼,声音清冷,“皇后,你想压死朕吗?”   众人,“……”   秦嫣然一愣,忙解释,“皇上,你看看我,臣妾是嫣然啊。”   皇帝扫了她一眼,眼神无比嫌弃,“你当朕瞎吗?”   说完,看向秦素,眼神变的柔和,他伸手,“嫣然,过来朕身边。”   秦素整个身子都僵了,她没动,只是问林暖,“林大夫,皇上怎么会这样?”   林暖心说她也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啊,她走过去,“皇上,你可还认识我?”   “林大夫。”   认识就没毛病,林暖仔细替皇帝检查了一遍,没问题,她的布袋子也没给出砸到脑子后遗症的任何药。   明明没事呀?   “嫣然,怎么还站着?”   “皇上,臣妾才是嫣然,您看看清楚呀,她是皇后姐姐,是秦素。”秦嫣然一字一句的解释。   哪想到皇帝冷嗤一声,丝毫不留情道:“朕难道分不清楚你们俩人?你看看她穿的,再看看她穿的,嫣然怎会侍宠生娇,打扮的比皇后还艳丽?”   秦嫣然:那是因为你宠我啊,我身上穿的戴的都是你送我的啊。   “林大夫,你确定皇上没事吗?那她怎么分不清楚我和姐姐?”秦嫣然急了。   “秦素,你有完没完?”   “皇后,臣妾真的是嫣然啊,她们都可以作证的。”秦嫣然急的语无伦次了,“真的,不是臣妾瞎,是您瞎啊,不是,是臣妾……”   “拉出去!”皇帝冷声道。   进来俩个太监,他们有点搞不清楚情况,拉谁呀,皇帝直接指着秦嫣然,“把皇后禁足,一步都不能踏宫门!”   小太监:您禁足皇后,指贵妃娘娘是几个意思啊?   一时间,皇宫上下都知道了,皇帝从屋顶上摔下,摔到了脑袋,砸出毛病来了,把皇后和秦贵妃给认混淆了。   “皇上,臣妾是秦素,不是妹妹。”秦素安安静静道。 第388章 牌子丢了   秦嫣然点头如捣蒜,对对对,看我看我快看我啊。   哪晓得皇帝伸手拉住了她的手,道:“嫣然,你告诉朕,是不是皇后欺负你了?”   秦嫣然:“没有。”   “朕没问你。”   “林大夫,秦王,你们帮我证明一下。”   “皇上,您真的搞错了,您拉的这位,是皇后娘娘。”秦王道。   皇帝眉头一皱,看了秦素一眼,秦素缩了缩手,他坚定的握住秦素的手,道:“怎么?你们一个个都当朕是瞎子?朕难道连自己心爱之人都分不清楚?谁敢再提一句话,朕绝不轻饶!”   秦嫣然还能说什么,只有默默忍受。   秦素坐在床榻边,她以前没少坐过,可她已经记不清楚,多久没离他这般近了,她静静的凝视着他,这个时候,他能让她靠近,是不是说明,在他心里,其实是有她一丁半点的地位的?   林暖出去后,秦嫣然缠着她问,“林大夫,皇上为何会那样?还能好吗?什么时候能好?”   “说不准,或许有一天,皇上自己就突然好了。”   “我命令你立刻治好皇上。”秦嫣然要炸毛,她作势要去拽林暖,林暖眉头微微一皱,她避开了,她和秦嫣然中间有一只手,那手是要来拉她替她解围的。   秦王缩回了手,对秦嫣然道:“贵妃娘娘,虽说皇上认错了人,可皇后是您亲姐姐,她受宠,您应该乐于见成吧?”   秦嫣然一噎,不乐意,可不能说。   林暖和秦王一道出宫的,秦王马车就在宫门口,秦王谦逊有礼道:“林夫人,本王送你一程吧。”   “不用了。”   她已经耽搁太长时间了,林暖说完离开,去追晋王妃了。   秦王在她走后,掏出怀中的牌子,眸色深了深,进了马车。   再说晋王妃离宫后,没回王府,反进了一间茶馆,要了个厢房,她头上戴着斗笠,看不出来样貌。   虽是茶馆,不过也经营小吃,晋王妃捡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从托盘里拿了一个空茶杯出来,正正的放着,把筷子交差搭在茶杯上面。   “客官,要什么茶?”伙计进来,看了一眼杯子上的交叉的筷子,心中了然,“客官,楼上请。”   晋王妃起身上楼了。   再说,林暖找到了晋王妃,她去隔壁成衣铺子换了身衣裳,也戴了个斗笠进去了,她只看见晋王妃去了二楼,却不知道具体在哪里。   她打算和伙计打听打听。   不过她对面,坐了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也戴着斗笠,不过林暖一眼就认出来了。   秦王。   他没换衣裳。   也不乏衣服相同,不过秦王在宫里伸手要替她解围时,林暖看见他袖子脱线了。   茶馆里伙计不多,秦王先她来的,伙计先过去那边了。   林暖很清楚的看见,秦王把被子放在桌子中间,筷子交差,伙计问都没问,就把他带到楼上去了。   试试?   林暖照瓢画葫芦。   等伙计下来,看见了,道:“阁下,楼上请。”   林暖点点头,跟着伙计上去了。   上了楼梯,拐角就有人守着了,看样子还是打手,而且二楼布局和一楼完全不一样,二楼每间厢房外都有牌子,牌子外都有数字,而且,每间厢房外,还站了两个打手。   “请。”   林暖瞅了眼牌子上的二百五,觉得伙计在内涵她。   进去后,伙计把手里的盘子递过去,林暖有些懵,顺手接过了。   伙计:“……”   开个玩笑。   林暖摸出银子搁在盘子里,足足五十两,伙计道:“阁下是别人介绍来的吧?”   林暖点头。   “难怪。”伙计道:“阁下出的五十两,只能见到普通的炼药师,买到普通的药材,小人建议阁下出高价。”   这里是卖药的地方?   林暖隐约觉得自己撞大运了。   她往怀里一掏,砸下一沓银票,“我要你们这里最好的炼药师。”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最好的炼药师已经被二零三的客人定走了,对了,二三零的客人也要见他,阁下是要继续排队等,还是重新换一位?”   “里面都是些什么客人?”   伙计保持得体的笑容,“有间茶馆有规定,我们只负责中间连线,其他的,一概不知道。”   就是什么都不肯说喽。   林暖道:“等吧。”   “是。”   伙计退下了,他也不担心林暖会出去,外面有人。   林暖起身打开窗户,二零三和二三零房间都在她对面啊,这里也过不去啊,她琢磨着爬上屋顶?   手刚搁下窗帘上,只见一个影子吊了下来,是一个倒挂着的打手。   靠,要不要这么绝?   林暖默默关上窗户,安心等着。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的样子,外面才有敲门声。   “进!”   门开了,进来一名男子,男子一身黑衣,倒没有掩饰,不过脸上表情很木,跟柳承珏混的久了,林暖一眼就能看出,这个人戴了人皮面具。   在这里,没几个人以真面目示人的。   男子坐在她对面,问,“阁下想要什么药?”   “你这里什么药都有吗?”   “只有阁下想不到,没有我没有。”   林暖想了会儿,道:“我要一种能治心疾的药。”   男子从怀中拿出一个书简,一字排开,对林暖道:“这上面的都是治心疾的药,阁下要哪种。”   林暖扫了一眼,名字取的稀奇古怪的,什么醉生梦死,什么一江如梦,药名后还贴心的写了使用法子。   其他药使用法子都很简单,唯独一个叫生死蛊的药,密密麻麻一串,字太小了,林暖凑过去看了好大一会儿,怎么是她看不懂的文字?   “上面写的啥?”   “生死蛊,是效果最好,也是用法最复杂的药,它必须以人体为媒介,简单的来说,就是把它种进人体内,然后取血,喂给需要的人,不过最后一颗药已经被人买走了,建议阁下购买其他药,我们的银子是不退的。”   林暖抓住桌子的手隐约缩紧,眼神也凉了下来。   生死蛊!   晋王妃来这里的目的还用的着猜吗?买药的!   林暖道:“这算一种毒药吧?”   “是的。”   “我要买解药。”   “我只负责练,不负责解,没有解药!”   “那就要它,多久能练出来?”   “三个月。”   “那我就等三个月。”   黑衣人从袖子里递给林暖一个竹牌子,道:“三个月后的今天,阁下可凭此牌来此处领药,我们只认牌子,不认人。”   林暖领了牌子,出了二百五十号房间的门,她已经弄清楚蛊毒的来源,以及如何制作,她在有间茶馆买不到解药,晋王妃也是买不到的,所以,计划完成了,她没着急去堵晋王妃,让她慢慢露馅。   再说,晋王妃离开有间茶馆后上了马车,她一张脸全然变了,“速度快一些,去宫里。”   她三个月前约定了东西,可临了牌子却丢了,明明在身上的。 第389章 水痘   马车急速往宫里去,晋王妃想了一遍,除了不小心被宫女撞到,她想不出来什么时候弄丢了牌子。   她回了被撞的地方,仔仔细细地找。   “王妃,没有。”丫鬟道。   晋王妃也没找到。   主仆俩个顺着来回的路找了一圈,连个影子都没有。   “王妃,怎么办呀?”丫鬟道:“要是找不到的话,我们该怎么……”   晋王妃看了她一眼,丫鬟忙咽下接下来的话。   俩人又找了一会儿,依旧一无所获,晋王妃果断道:“出宫。”   “不找了吗?”   “不找了。”晋王妃道,牌子上又没有自己名字,就算捡到了,也不会知道是她,而且并不是人人都知道有间茶楼的,她一点也不担心,她惋惜的是,她等了三个月了,丢了牌子,又要等三个月。   看来,还是要再去一趟茶楼。   ……   林暖回了家,回去了她就没出去了,前几天白汉卿送来三盆杜鹃花,是他娘养的,三盆都长了花苞,林暖给花浇水呢。   忽的,一颗小脑袋从叶子底下钻了出来。   “煜儿?你又逃课?”   “没有没有。”谢煜晃着小脑袋,“我不舒服,我就请假啦。”   林暖见他小脸红扑扑的,还以为是这孩子玩疯了,她探上他额头,烫手的很,林暖忙把他抱进屋里。   “暖暖,我难受。”   “一会儿就不难受了。”林暖在他额头上给他贴了个退烧贴,见他不断的隔着衣裳抓自己身上,她解开他衣裳,他小身子上长了好几个水痘。   “痒。”   “什么时候开始痒的?”   谢煜回忆了一下,“就昨天呀。”   昨天早上他就发现了,可没放心上。   林暖给他喂了药,还打了个小针,“我出去一趟,你乖乖在屋里躺着,不要乱跑出去,你这病会传染给别人的。”   她没有隐瞒他。   小家伙睁大了眼,会传染?   他摆摆手,“暖暖那你快出去,我别传染给你啦,很难受的。”   林暖揉揉他小脑袋,道:“不会传染给我的,你乖乖睡觉。”   她的记忆里,原主小的时候得过一场水痘,加上治的不咋地,差点死掉,她胳膊上现在都还留下一个痘坑呢,得过一次水痘,就终身免疫了,再说她也不怕被传染呀。   林暖出去后,不记回来了,“大小姐。”   “把药给吃了。”林暖道。   不记一脸懵,“我没病呀。”   “小煜儿得了水痘,怕传染。”   不记“啊”了一声,“啥时候的事啊?那学堂那么多孩子怎么办?”   林暖正要去处理这事呢,小家伙压根不知道自己得了水痘,还跑去学堂,学堂都是和他差不多年龄的孩子,很容易传染的,她道:“你在家照顾他,别进屋,要是爹和如意姨回来,让他们把药给吃了,还有街坊领居,这几天接触过他的,去分分药。”   “好的。”   林暖去了学堂,和教谢煜的王夫子说了一下,王夫子手一抖,吓的差点把书卷都丢了,“啥?水痘?”   这不完犊子了吗?   “我问了孩子,他说是昨天才出现的症状,我不太确定是怎么得的,还是查查吧。”林暖道。   “查,一定要查。”夫子很配合。   “王夫子,劳烦你让人去和济民医馆的宋掌柜说一声,让他带帮手过来。”   “好。”   “这事是我们的疏忽,王夫子,我带了药过来的,还请学堂的人配合我一下,去通知一些学生家长,另外还请王大夫帮忙和济民医馆宋掌柜说一声。”   “行行行。”王夫人麻溜让人去办了。   课堂上的确有几个孩子出现了发热的初期症状,有些人还没有发热的情况,只是单纯身上痒而已。   学生家长也通知来了,家长领着自家孩子,一并喝药,人虽然多,不过秩序维护的很好。   “暖暖。”李寒江带着小柱过来,他被谢煜带的,也跟着喊暖暖,小柱蔫巴巴的,一点精神气都没有。   俩人已经喝过药了,不过小柱这会发烧了,林暖给他贴了个退烧贴,她这会也腾不开手把人给送回去,她在的地方是阴凉处,正好有把椅子,就让小柱睡在上面,又问夫子要了床被子给他盖着。   “头疼吗?”林暖又问李寒江,李寒江摇摇头。   “身上痒吗?”   “不痒,我一点事都没有。”李寒江道。   林暖给他认真检查了一遍,确定什么事都没有,她给他戴了个儿童口罩,道:“你陪着小柱,我弄好就带你们回家。”   “好。”   李寒江乖乖坐在椅子边,手里拿了一本书在看。   宋掌柜正好过来,看了一眼,笑道:“这孩子可真懂事,就这么坐着,乍一看,像是谁家的小公子跑出来了。”   林暖心说她家小江儿可不就是小公子嘛。   温润如玉的性子,乖巧沉稳。   林暖开了药方,递给抱着孩子的妇人,道:“一天三次,按时吃药,看着点孩子,痒的话不要用手去抓,会留疤,你家要是有老人,也一并喝一天。”   “谢谢林大夫。”   “下一个。”   “林大夫,我家孩子贴了这么退热贴,也没降下来啊。”   林暖检查了一下,决定给他打个小针,先把烧给退下来。   林暖说完,一个人影怒气冲冲的过来,一把抓住她面前的桌子,她抬手要掀,林暖摁住桌子,她没掀动,就有点迷之尴尬。   再掀,桌子纹丝不动。   中年妇人大巴掌拍在桌子上,饭、拍的她手疼死了,“就是你家的孩子得了水痘,把整个人班的孩子都传染了吧?你要赔!”   “这位大姐,不是她家孩子。”宋掌柜解释,源头是谁还没查出来呢,再说,现在是赶紧给孩子们治病要紧啊。   中年妇人不依不饶,“我听说你家三个孩子都在里面,要不是你家孩子传染的,你有这么好心?主动来给他们治病?我看你是心虚,你今天要不给个说法,你就别想走。”   她说完一把推开宋掌柜,去薅林暖,她手抓到林暖胳膊了,林暖手里针一抖,她眉头一皱,伸手要甩开妇人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她横了过来。 第390章 顾大人   “你干嘛?”妇人被拉开了,她吼完,见对方居然穿着官服,愣了一下,她单纯知道官服,可哪里知道是什么官。   “大人,您是为我们做主来了吧?就是她家的孩子,搞的我孩子长了水痘,我要她赔她还狡辩,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相公?   林暖眨眨眼。   “此事我会调查。”顾景珩道:“不过现治疗要紧,你家孩子呢?”   “我家孩子已经吃过药了。”中年妇人道:“就在这边,大人要过去看吗?”   宋掌柜打了一个哆嗦,小声嘀咕,“可真不要脸,一边让小林大夫治,一边又要……”   “你说什么?”中年妇人虎躯一震。   “把你家孩子带来吧。”   “行。”妇人麻溜的去了,她很快把自家孩子带来,她家孩子继承了自己亲娘的传统,长的十分有福像,不过他水痘挺严重的,脸上长了许多,都快看不出孩子本来样子了。   “大人,你看看把我家孩子害成这样,我要点赔偿不过分吧?”   “不过分。”顾景珩道:“你家孩子什么时候病的?”   “今天。”   林暖抬眸看了那孩子一眼,这孩子这样绝对不是一天就有的。   “两天吧,就昨天。”妇人也觉得有些离谱了,改口道。   她刚说完,孩子拽着她衣角,认真纠正,“娘,是三天。”   刚说完,就被捂住了嘴,妇人尴尬的笑,“是两天,就两天,孩子记性差,记不住。”   “我想起来了。”坐在树下的李寒江走过来,道:“他三天前就发热了,不过不是很严重,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坐一块吃的,我问他他发烧了怎么不请假回家?他说她娘不让他请,说是等严重一些,夫子会给他治的。”   最后一句话小孩子可能品不出问题,可大人知道啊。   夫人又不是大夫,治什么治,摆明了是想拖着,然后赖到夫子身上,省一笔钱呗。   宋掌柜啧啧俩声,“小胖子,你是捡来的吧?”   小胖子认真道:“我娘说我是他买饼时送的。”   周围发出笑声。   “这位大嫂,这是你亲生的吗?自家孩子病了也不上心。”   “对啊,这么多孩子,就你家孩子病最严重的,你家孩子传染的吧?你还赖给别人?”   “她不仅赖,她还有心机,她给自己儿子治了才来闹的呢。”   ……   众人七嘴八舌的,因为孩子们多,要是全部都先交钱,后治疗的话得到猴年马月,孩子们等不了,林暖就让她们错开。   小胖子娘明显钻了空子,白蹭。   “娘,夫子说不可以撒谎骗人的。”小胖子认真道。   妇人要气死了,这败家玩意,她没脸再闹下去了,拉着儿子走了。   顾景珩这才走到林暖身边,问,“要帮忙吗?”   “你小时候得过水痘吗?”   “得过。”   那就没问题了。   “那就劳烦顾大人帮忙记账收银子。”林暖弯了弯唇。   顾景珩被她一声“顾大人”喊的心襟摇曳,他卷起袖子,坐过去帮忙了。   一开始场面还挺正常,林暖看完一个看下一个时,没一个家长,面前排了一溜孩子,孩子们也乖,不乱跑,林暖问,“家长们呢?”   宋掌柜扒拉了下算盘珠子,很酸地看向顾景珩,“排队交钱呢。”   林暖顺着宋掌柜目光看去,好家伙,顾景珩面前挤满了人,她无声的笑笑。   妇人们表示,有了好看的小哥哥,谁还要老咸菜疙瘩啊?   被嫌弃的老咸菜疙瘩宋掌柜被迫转行,化身坐诊大夫。   治疗的事一直忙到傍晚,天色落下的时候,总算是全部处理完了,林暖兑了消毒水,让书院伙计去各处洒洒,才和顾景珩回家。   顾景珩背着小柱,林暖牵着李寒江,回了家,张如意和林明忠也知道水痘的事了,也吃了林暖留下的药,   夫妻俩一进去,张如意接过顾景珩背上的小柱,问,“暖暖,景珩,孩子们都没事吧?”   “都开了药了,没事的,学堂还放了三天假。”   “那就好,你俩赶紧去洗洗换身衣裳,饭已经好了。”   林暖去后院洗了回了屋,她今天接诊太多小病患了,有点累,换了衣裳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顾景珩在外面等了会儿,也没见她出来,犹豫了会儿推门进去,就看见这样一幕。   他眼底掠过一抹心疼,俯身要抱林暖,林暖醒了,“相公?”   “饿吗?”   “有点。”   “那就吃了饭再来睡。”   “好吧。”   夫妻俩才出屋门,大门就被敲响了。   “林大夫!”   是彩钏的声音,顾景珩过去开了门,彩钏行了礼,急吼吼冲进来,“林大夫,我家娘娘发热病了,是水痘,您快去看看吧。”   “走。”   “等等。”顾景珩拽住林暖,他从屋里拿出一包点心塞进她手里,“别太累。”   “顾大人放心,奴婢会照顾好林大夫的。”彩钏接话,她一看就知道林大夫肯定还没吃饭,顾大人心疼了。   林暖上了马车,马车行驶了一段路,却发现不是去往皇宫的,她问,“你家娘娘在哪儿?”   “秦王府,原本是晋王妃来找秦王妃,后来娘娘也去了,先是晋王妃倒下了,然后是我家娘娘,最后才是秦王妃,府医在诊治,可奴婢哪敢让府医给娘娘治啊。”彩钏道。   娘娘怀着孕呢,一诊不全露馅了。   林暖算是明白了,连环传染。   秦王府到了,彩钏带着林暖一路进去,秦王府和晋王府差不多大,不过格局却大不一样,入了秦王妃寝院,秦素在偏殿,除了她,软塌上还躺了一个人,看穿着打扮,是秦王妃。   林暖眉头微微一皱,快步走到皇后床榻边,替她检查,的确是水痘引起的发热。   “暖暖。”秦素担忧地问。   林暖道:“放心,会没事的。”   秦素抵抗力弱,很难抵抗,不过好在还不是很严重,林暖给她贴了退烧贴,才用药,小布包很贴心,给的都是安全无副作用的药,对孩子不会有任何伤害。   府医治水痘技术不够,林暖一并给秦王妃治了。   “林大夫,晋王妃在隔壁,劳烦您过去帮她看看。”秦王妃礼貌道。   林暖点头,她不是什么人都治,可水痘传染力极强,在医疗水平低下的古代,闹出人命也是有的。   治晋王妃单纯怕她传染给别人。   她过去了,晋王妃睡过去了,两人没见到面,林暖治完就出去了。 第391章 撞破   秦素染病的事已经通报给宫里了,等着宫里出来接,不过宫里也怕传染开,所以会进行一番防护措施后才会过来。   林暖没久留,等三个人烧全部退下去了,才离开王府。   秦王府本是要派马车送林暖的,林暖没要,她有点劳累过度,又被饿了一下,这会有些犯恶心,她想吹吹风。   出了王府,路过一个巷子口时,旁侧过来一个人,“砰”的一声倒在林暖前面了。   碰瓷?   林暖后退一步,找了根棍子扒拉了一下,秦王?   他面色潮红,呼吸有些急促,林暖替他检查了一下,高烧三十九度,这是成人传染水痘的一个表现,而且一个搞不好,就发展成重症水痘了。   这么倒霉的吗?   林暖看眼秦王府大门,目测了一下,路有些远,她放弃把人拖回去的想法,她当场就给他打了退烧针,又给他喂了点药。   她静静的蹲在一边等。   等的还挺久的,林暖腿都麻了,也没见秦王府的人出来,你家主子大半夜不回去,你们都不兴的出来找找吗?   她起身抖了抖腿。   “林大夫?”   秦王醒了,他缓缓撑起身子,看了看四周,怎么看怎么诡异,“林大夫,我怎么会睡在这里?”   “你病了,水痘!”林暖道。   “水痘?”秦王皱眉,“我没有接触过水痘患者。”   “秦王妃就是,我才从你家出来。”林暖道:“你,秦王妃,晋王妃,医药费,一共三百两。”   “晋王妃?”秦王懵了。   林暖解释:“晋王妃和皇后都在你府上,晋王没在,我只能找你。”   “那为何皇后的不用?”秦王不解。   “我一直给皇后治病,我可以直接问她要。”   行吧。   秦王往怀里掏银子,可惜他只掏出来五十两,秦王有些尴尬,“林大夫,可否先欠着?余下的我回去让府上人送来?”   “行。”林暖道,她已经准备好药了,递过去,“一日三次,秦王府上有府医,听他的防范措施就行。”   “多谢。”   林暖没多废话,起身走了。   秦王在她身影消失后,才转身回府。   秦王到了回了府内,先是去看了秦王妃,秦王妃已经挪过自己寝殿了,秦王妃吃过药睡着了,他坐在床榻他边,动作轻柔地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烧退了,他对丫鬟道:“皇后娘娘和晋王妃呢?”   “在隔壁,宫里传来信了,说是一会儿就来接,晋王妃在皇后娘娘隔壁,也通知了晋王府,那边还没传信过来。”   “照顾好王妃。”秦王说完出去了。   他路过皇后在的偏殿后,脚步微微一顿,继续往前走,到第二间偏殿前,他伸手推开了门。   丫鬟正喂晋王妃喝水呢,看见人来,刚要说什么,见是秦王,丫鬟脸色一变,吓的差点摔了碗。   “你去换壶热水吧。”   丫鬟担忧地看了一眼自家王妃,才起身出去吗,还顺手关上了门。   “王嫂。”秦王行礼。   秦王妃面无表情,虚虚回礼:“秦王,秦王妃可好些了?”   “好多了。”秦王道。   晋王妃没有聊下去的心情,她拢了拢衣角,声音冷淡道:“秦王妃水痘比我和皇后都严重,秦王还是去看看她吧,她此刻肯定很需要秦王的陪伴。”   秦王“呵”的笑了一声,坐在桌子边,他脸上还有未褪色的病态红晕。   晋王妃看见了,一针见血,她皱眉,“你发烧了?”   “是啊,遇见了林大夫,她医术真是高超,救了晕倒的我,否则明日一早,或许本王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晋王妃,你说林大夫是不是医者仁心呢?”   “哦,我得的也是水痘。”秦王补了一句:“晋王可知道,我是如何染上的?”   晋王妃本就难看的脸更难看了,她半天才噎出来一句话,“秦王既然不舒服,就赶紧回去歇着吧,被人看见了不好。”   “这是我的府邸,我怕什么?谁又敢多嘴多舌?”秦王温柔一笑,说完,他平日一个旋身,轻巧掠过去,单手掐住晋王妃纤细的脖颈,直接把她捞起来,摁在柱子上,他动作流利又狠辣,可眼底的笑却温柔极了,“一直赶我走,怕我?”   “谢承泽!”   秦王侧身,从晋王妃肩膀一侧过去,他含笑,“怕我对你做些什么?”   他说完,俯身下去,秦王妃脸一撇,整个人身子都抖了起来。   “嫌弃我?”秦王目光忽变的阴鸷起来,他一字一句森冷道:“上官凝烟,我有没有说过,别招惹我?”   “你放开我!”   “我有没有说过,招惹了我,就必须要负责到底!”   他手中力道越来越重,掐的晋王妃脸都红了,她话都说不出了。   秦王在她快要窒息前一瞬松手,晋王妃软绵绵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上官凝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把戏,你什么时候病的,我很清楚,你也清楚,我们什么时候见面的,自己染病,还故意不告诉我?来我府上,接近我的王妃?恩?”   晋王妃身子缩了缩,“我没有!”   她是真不知道自己染病了,她来了才不舒服的。   “也好,不过为了公平起见,你回到晋王府,也不要说你染病的消息,我想看看,晋王会不会和我一样染病呢。”   “不可能!”   “你舍不得?”   “晋王有心疾,他经受不起的,秦王,夜深了,你请回吧!”   秦王冷笑一声,他伸手勾住晋王妃的腰,把她往自己怀中一带,刚要说什么,就听见外面轻微的一声。   门开了,月色下,秦素一张脸惨白。   彩钏遇见晋王妃丫鬟了,晋王妃丫鬟说晋王不舒服,她去弄点热水,秦素身上好多了,就想过来看看,她手才碰到门,还没敲,就听见里面的话。   而且,她受惊吓过度,无意识地把门给推开了。   她心里慌极了,和她一样震惊受到惊吓的,还有彩钏,彩钏到底没秦素沉稳的住,她惊呼一声,秦素忙捂住她嘴,拉着她跑了。 第392章 超过正常关系   晋王妃脸色已经全变了,跌坐在地上。   秦王瞥了她一眼,大步出去,他四下扫了一眼,瞥见一个衣角,转入假山深处,他快步追了过去,假山后空空荡荡的,没人。   “自己出来!”秦王冷声道。   没有动静。   秦王脸越发阴沉,“别让本王动手。”   秦王没看见,在他站着的左边,假山石有一块凹进去的,不是很高,就到秦王腰部的位置,他若是低头看一眼,就会发现,里面躲了一个人。   那人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浑身都在轻微地颤抖。   秦王站立良久,也没看见什么人,他折了回去,正好有个侍卫过来,他沉声吩咐,“去看看府里是不是进了不该进的人了。”   “是。”   侍卫应下。   秦王折回寝殿,上了台阶,他忽的瞥见皇后在的偏殿,他眼底掠过一抹精光,他走到门口敲门,“皇后娘娘!”   里面无人作声。   “皇后娘娘?”   连唤了三次,都没反应,秦王面无表情地伸手去推,他手才碰到门,背后传来声音。   “王爷?”   是秦王妃。   秦王转身走过去,替秦王妃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怎么不在里面歇着?病还没好呢?我陪你进去?”   秦王妃瞥了他一眼,道:“是宫里的人来接皇后了吗?”   指的是刚才秦王去敲皇后门的事。   秦王道:“没有,只是皇后一直没应声,她身边的丫鬟也不知去了何处,有点担心罢了。”   “皇后在我那里,王爷就算把嗓子喊劈了都喊不出皇后的。”秦王妃道。   “皇后在你那?”秦王似是有些惊讶。   秦王妃道:“是啊,皇后一个人在偏殿待的无趣,我也睡不着,索性就凑一块了。”   “秦王,秦王妃。”彩钏端着茶过来,秦王妃对她道:“快进去吧,去这么久,快把你家娘娘给渴死了。”   “是。”彩钏进去了。   秦王这才道:“皇后在你寝殿,我就不进去了,我去书房,晚些时候再过来陪你。”   “好。”   秦王妃转身回寝殿了,她回去没多久,皇宫里来人了,皇帝亲自来接的,晋王随后也到了,秦王和秦王妃去送。   皇后刚出寝殿,皇帝就迎上去握住她的手。   “皇上,臣妾的病会传染,林大夫说了还是少和外人接触为妙。”秦素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   皇帝笑道:“你忘了,朕小时候得过,不怕被传染。”   秦素没说话。   等帝后走后,秦王妃皱眉,“皇帝脑子被砸的毛病还没好啊?”   秦王嘴角一抽。   晋王妃忽的扭头看向秦王,问,“王爷,若是有一天你脑子也被砸了,你会不会把妾身认成别人?”   “永远不会。”   “但愿如此。”   秦王妃声音很小,秦王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没什么,王爷,妾身有些累了,先回寝殿了。”   秦王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他回自己寝殿,在路过之前找人时的假山,他瞥见假山边掉了一方帕子。   他俯身捡起来,帕子上并没有标识,并不能确认是谁的,秦王看着帕子陷入了深思。   所以,真的被人听去了。   那个人,会是皇后吗?   不管是不是,他都不能冒险。   秦王离开秦王府,朝晋王府去了。   再说林暖本是往回走的,路过霓凰阁门口时,大门开了,柳承珏一身夜行衣出来,鬼鬼祟祟的,四目相对。   林暖:“你大半夜穿成这样去打劫谁?”   “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街上瞎溜达什么?”   林暖用眼神示意柳承珏先说,柳承珏翻了个傲娇的白眼,“去还东西。”   “什么?”   “肚兜!”   “谁的?”   “晋……咳咳,反正不是你的。”柳承珏差点说漏嘴,不过也和说漏嘴没差了。   林暖上下瞥了一眼柳承珏,“哦”了一声,意味深长道:“晋王妃的肚兜。”   “你那什么眼神?我就是那天救人的时候不小心拿的,我这不就要还回去了吗?”   他要扔到晋王书桌上,然后再给晋王留几个字。   你媳妇的肚兜我看过啦!   他要看看,晋王能不能被气死,哦不,是晋王妃能不能被气死。   “我也去。”   柳承珏甩不开她,只好带上她一块去了。   柳承珏带着她悄咪咪进了晋王府,趴在晋王书房屋顶上。   奇怪,平常这个时候晋王早就已经歇了,怎么今天晋王府书房还亮着灯?   柳承珏很轻的掀开一片瓦,小心翼翼的放在旁边,就看见林暖已经凑过去看了,他很无语的拎着她后衣襟,也凑了过去,等看见书房里的情景,他惊的差点叫出声。   “查到人了吗?”晋王妃问。   “没有。”秦王道。   “没有你还敢来?”晋王妃推开离她很近的秦王,“你就不怕……”   “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我会让她永远开不了口的。”   “那你最好快些,我可等不了那么久。”晋王妃道。   “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我和你之间能有什么好说的?”   秦王轻笑一声,“也是,好好待着等消息吧。”   他说完离了书房。   屋顶上俩人对视一眼。   虽说他们听到的只有这一部分,可不难猜测,晋王妃和秦王妃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而且刚才俩人离的距离太近了,已经超出正常男女关系的距离。   晋王府屋顶泛着绿光。   “走。”柳承珏轻声道,他揽住林暖的腰离开了晋王府,出去后,他道:“秦王一直都不问政事,没想到居然和晋王妃搞在一块了?这女人还真是……厉害!”   “原来秦王的水痘是这么被传染的?”   “你说什么?”   “你听见了吗?应该是有个人撞破了他们的奸情,所以秦王要杀人灭口了!”林暖道。   柳承珏无所谓的耸耸肩,“和我有什么关系?”   是没关系。   秦王自己都可能不太确定对方是谁,俩人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晋王府,晋王妃出了书房,忽的想起什么,问丫鬟,“他怎么样了?”   他自然指的是谢煜。   丫鬟道:“按时送饭,不过都没吃。”   晋王妃皱眉:“昨晚到现在了,一顿都没吃吗?”   “没有。”   “没哭闹吗?”   “没有。”   这就奇怪了,以谢煜的性子,若是知道自己被她囚禁了,定会咬牙切齿的闹的,把屋子烧了都不为过。   “去看看。” 第393章 区别   主仆俩人进去,首先瞥见的就是桌子上动都没动过的饭菜,以及躺在床榻上的谢煜。   晋王妃走过去,坐在床榻边,柔声道:“煜儿,起来吃饭了。”   床榻上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煜儿,是皇嫂不好,皇嫂不该把你关在这里,不过皇嫂都是为了你皇兄,你也希望你皇兄能够好起来对不对?皇嫂喂你吃可好?”   她说完给丫鬟递了个眼神,丫鬟立马把饭端过去了。   丫鬟俯身去扶谢煜,手伸到谢煜脖子下去,她感觉谢煜脑袋一动,脑袋直接掉下来,咕噜噜的滚到地上了。   “啊!”丫鬟吓的跌坐在地上。   晋王妃也吓了一跳,她看清楚地上的东西,简直就是震惊,她把饭塞给丫鬟,掀开被子,待看见被子里的木头人,她脑子“轰”的一声。   她带进来的是活的谢煜,现在变成了木头人!   谢煜被人带出去了!   她的事被人发现了!   是林暖吗?   她发现自己的秘密,发现这个地方了吗?   晋王妃全身都在颤抖。   “王妃,现在该怎么办啊?没了小皇子……”   “现在是小皇子的问题吗?”晋王妃厉声道,是她被发现了,还不知道对方知道她多少事。   丫鬟吓了一个哆嗦,“那要不要去抓人?”   “以什么名义抓?说从我这里掳走谢煜吗?”   那她又要怎么解释谢煜的事?   “先什么都不要做。”晋王妃道:“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是。”   ……   第二日一大早。   林暖睡的香甜,被吵醒了,张如意进来道:“暖暖,外头来人了,说皇后娘娘病倒了,让您入宫诊治。”   “昨天不是恢复的很好吗?”林暖嘀咕,怎么又病严重啦?   “彩钏怎么说?”   “来的不是彩钏,好像是秦相国府的人。”   林暖麻溜的穿好衣裳,洗漱好背上布包出去了,气派的马车就停在家门口,马车外站了一名男子,是秦昭然。   秦昭然扫了林暖一眼,似是惊讶林暖年纪这么小,而且还这么丑,可怎么感觉在哪见过?   “林大夫,请!”   林暖应下,上了马车,马车上坐了一个中年男子,秦相国,孤男寡女单独坐一辆马车是不合适的,所以林暖上去后,秦相公就命人把四周的帘子卷了起来,只留下单薄的一层白纱。   秦相国看了林暖一眼,面无表情道:“林大夫,坐吧。”   林暖坐了,秦相国和秦昭然打了个招呼,马车才行驶起来。   “本官听闻,这些日子都是林大夫替皇后娘娘看诊的。”秦相国直接问。   “是的。”   “皇后娘娘凤体如何?”   秦相国是皇后亲爹,亲爹关心女儿,没毛病。   林暖道:“抑郁成疾,体弱多病,需得慢慢调养。”   “那孩子自小便是如此,心思重,有林大夫给她诊治,本官放心多了。”秦相国道:“林大夫,依你看,皇后娘娘如今的身体,有孕的机会大不大?”   “不大!”林暖道:“母体受损,想要孩子,得先调理好身子。”   “就劳烦林大夫了。”   林暖应下,一路上再没有别的话。   入了宫,进了皇后寝殿,林暖跟在秦相国身后的,彩钏看见秦相国和秦昭然来,都愣了一下,接着她连忙行礼,“相爷,公子。”   “彩钏,我和爹来看皇后娘娘,你去禀报贵妃娘娘一声吧。”   “是。”彩钏起身出去。   秦相国是秦素亲爹,不过也不能随意进出内室,秦素在外室接待的他们。   她精神看起来有些不好,整个人少了些精神气,比林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都严重,“父亲。”   “怎么病成这样子了?”秦相国道:“林大夫,你替皇后娘娘看看吧。”   林暖没检查都知道秦素肯定一夜没睡,眼底的乌青就算是上了妆,也都掩饰不住。   林暖把完脉,秦相国问,“林大夫,皇后娘娘身体如何?”   “老样子,继续喝药调理就行。”   秦素收回手,对林暖道:“林大夫,本宫让人先带你去偏厅休息会儿吧。”   林暖点头,出去了。   外殿只剩父女三人,秦相国道:“待会你妹妹来,会带太医,让太医给你好好诊诊!”   秦素脸色微变,攥着帕子的手缩紧,她道:“林大夫已经诊过了,不必那么麻烦!”   “她一个丫头片子,年龄都没你大,她懂什么?宫里御医毕竟是伺候过贵人的,让他们给你看看,虽说你身子弱,可这么多年,一直没身孕也不是法子!”   “真的不用了!”   秦相国瞥了秦素一眼,抬了茶杯喝茶,并没有理会。   周遭空气安静如斯,秦素道:“父亲是担心女儿怀不上?还是担心女儿怀上?”   秦相国手一顿,眸色森冷地看向秦素,他神色很平淡,“素素,你别闹,我不说,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是我养大的,你什么性子我还能不知?你不要太医,只要林大夫?是怕太医会查出什么来吗?”   秦素心寒凉一片。   又安静下来了。   等了会儿,外面有脚步声,秦嫣然来了,她一进殿,小跑着过去,“爹,女儿可有些日子没见你了!”   秦相国咳嗽一声,道:“你是贵妃,仪态不能丢。”   说着行了一个礼,不过神色之间,掩饰不住的宠溺。   “二姐!”秦昭然笑道。   秦嫣然一一应下,目光落在秦素身上时,她脸上笑意淡了一些,“大姐,爹和昭然好不容易才入宫一次,你别一直丧着一张脸行吗?很晦气的。”   “若嫌晦气,秦贵妃可以回自己的寝殿!”秦素淡声道。   “你……”   “行了。”秦相国出声阻止,“可带了太医来?”   “带了。”秦嫣然道:“大姐,我知道你病了,特意带来太医来看你!”   秦素身子微微颤抖,彩钏也吓的不轻,她挡在秦素面前,小心翼翼道:“皇后娘娘的病一直都是林大夫看的,林大夫医术很好,娘娘吃她的药很会效果,就不需要太医了吧?”   “姐姐不看也行。”秦嫣然道,她从手里拿出一个瓷瓶,递了过去,道:“那姐姐把这个吃了吧。” 第394章 先看看脑子   “这是什么?”   “避子药啊?”秦嫣然理所应当道:“姐姐你身体那么弱,不适合有身孕,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秦素冷笑一声,看向秦相国,“父亲也是这么认为的?”   “你妹妹一片苦心,你就吃了吧!”   “到底是一片苦心,还是怕我有了孩子,将来会危及到你们的地位?”   “大姐,都是一家人,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秦昭然不耐烦道。   “是一家人吗?”秦素道:“我怎么觉得我是多余的呢?”   秦相国面有不耐之色,他给秦昭然递了一个眼神,秦昭然拿起桌子上的瓷瓶,拔掉塞子,强行要让秦素吃掉。   彩钏去拦,被秦昭然抓住头发推一侧了。   “放肆!”秦素厉声道:“父亲,本宫好歹是一国皇后,你这么做,就不怕本宫治你的罪吗?”   “皇后娘娘也不要忘记,你背后的大山是谁?你别以为皇上砸坏了脑子,给了你几日恩宠,你就不把秦相国府放在眼里,你以为,这样的恩宠能有几日?”秦相国丝毫不怕。   秦素是不可能吃的,待秦昭然过来,她拍掉他手里瓷瓶,又摔了茶盏,“父亲真以为我稀罕秦相国府吗?”   “你再说一遍!”   “娘明明是正妻,你宠妾灭妻,娘抑郁而终,我呢?说是嫡女,不过是你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当初秦嫣然私奔,你找不到人嫁入宫中,便拿我充数,后来秦嫣然后悔了,又想入宫了?我就没有了利用价值是吗?”   秦相国气的浑身发抖,抬手就是一巴掌打过去。   秦素被打的一个趔趄,脸上五个鲜红的手掌印。   “相爷,娘娘是皇后啊,您这是以下犯上!”   “闭嘴吧你!”秦昭然踹了彩钏一脚。   “秦素,你想脱离相国府吗?你别忘了自己处境,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彩钏,送秦相爷!”秦素道。   “是。”彩钏虽说害怕,可还是大着胆子。   秦相国冷哼一声,拂袖转身离去,秦嫣然嗤道:“大姐,没了家族支持,后宫这些女人能把你给生吞活剥了你信不信?”   说完也走了。   秦相国实在是被气的不轻,秦素一向温顺,怎会变成这样子?   他早就听闻林大夫是不太规矩的,莫非是她怂恿?   若真是,此人对他来说就是一个致命的威胁。   秦相国边想边垮出门槛,再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一根棍子暗戳戳的伸了出来,秦相国整个身子一踉跄,直接扑了出去了。   “爹!”   “爹!”   秦嫣然和秦昭然去拉,只拉到一个衣角,秦相国华丽丽的地扑出去,他面前有个人,秦相国下意识的伸手去拉,只听“撕”的一声,对方裤子被他拽下来了。   “爹!”   秦昭然和秦嫣然双双倒抽了一口气,后者急忙过去,扶起秦相国,直接跪了,“皇上,父亲不是故意的,父亲被绊了一下。”   秦相国抬头,看见一双光溜溜的腿,他眉心狠狠一跳,还要往上,脑袋上被人摁了一下。   “秦相国,你放肆!”小太监厉声道。   “臣该死,臣有罪,臣不知道是皇上,还请皇上治臣的罪!”秦相国道,好端端的皇帝怎么会来?   他还好死不死把皇帝裤子给拽掉了。   要不是皇帝还有袍子遮着,那不就走光了?   皇帝脸黑成了锅底,可只能忍,你秦相国又不是故意的,你还不允许人走路摔跤出点意外了?虽说出在自己身上,可也没有治罪的由头。   他咬牙,“起来吧!”   说完急匆匆往皇后寝殿走去,这几日他都会来皇后这里,是有自己备用的衣裳的。   秦相国起来,也不敢走开,就在外面候着。   “不好了不好了,皇后娘娘晕倒了!”   皇帝才到门口呢,彩钏出来喊,皇帝脸色大变,大步入内,秦相国一愣,带着秦嫣然和秦昭然也进去了。   一进寝殿,看见的就是秦素躺在地上的样子。   “素素!”皇帝已经知道她是秦素,不过他被砸的脑子还没清醒过来,他以为他爱的人是秦素。   皇帝大步过去,半跪下去抱起秦素,秦素一张脸惨白如雪,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左脸,那里有五个猩红的手掌印。   秦相国也看见了,他眼皮狠狠一跳,不是,打的没那么重啊?刚才颜色都没有这么深!   “朕的皇后也有人敢动?”皇帝身上酝着肃杀之意。   秦相国跪了,“皇上,臣有罪,臣手抖!”   彩钏想说压根不是手抖,可不敢,她瞥见进来的人影,一喜,忙道:“林大夫,快看看我家娘娘,我家娘娘昏过去了。”   皇帝冷冷扫了一眼秦相国,满眼都写着待会再找你算账,他把秦素抱在床榻上,让到一侧,“林大夫,快看看她怎么样了?”   林暖坐在床榻边,替秦素搭了脉,又检查了一下,皱眉,“皇后娘娘情况很不好!”   惹的秦相国看了她一眼,我怀疑你在胡说八道。   “如何不好?”   “娘娘身子本就没好,又受了刺激,而且脸上这一巴掌打的还挺重的。”   秦相国眉心一跳。   “若是搞不好,娘娘会毁容!”   秦昭然忍不住了,对林暖道:“你到底会不会看啊,我爹就打了皇后一巴掌而已,怎么就要毁容了?”   夸张的要死,他上次被揍成狗都没毁容好不?   林暖似笑非笑地看向秦相国,“原来皇后娘娘脸上这一巴掌是相爷打的。”   秦相爷想掐死秦昭然!   脑子被门夹了吧?   上赶着找死?   “皇……”   “而已?”林暖幽幽补了俩个字。   秦相国把头低到了地上,秦嫣然急道:“皇上,昭然还小,他口不择言,不是这样的,是姐姐和父亲有了口角,爹一气之下才动手的,可爹绝对没有打的那么严重。”   “贵妃的意思,在秦相国走后,皇后自己又给自己补了一巴掌?才把自己打成这样子的?”皇帝冷声询问。   也不是没可能!   可秦嫣然不敢说。   若皇上脑子正常,这会是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的,因此她小心建议,“皇上?要不您先让林大夫给您看看脑子?” 第395章 数蚂蚁   “贵妃觉得朕脑子有病?”   秦嫣然想点头,身侧秦相国很轻的咳嗽一声,她对上皇帝的眼睛,满是怒火,她一个激灵,忙解释,“皇上,臣妾不是说您脑子有病,臣妾只是想让您看看脑子,不是,臣妾只是……”   啊啊啊!   说不清楚了,她不是那个意思啊!   “滚出去!”   秦嫣然一愣,眼泪夺眶而出,她捂着脸跑出去了。   “皇上……”   “相国大人在外面等着吧。”皇帝冷声道。   秦相国被一儿一女坑的想辩解都无处张嘴,应了声是,离开的时候目光在林暖身上一扫,如丛林里盯住了猎物的兽。   “林大夫,素素何时能醒?”   “一个时辰内,不过我要替娘娘检查一下,还请皇上先回避。”   皇帝也要处理秦相国的事,道:“有劳林大夫。”   他说完起身,腿上一凉,裤子还没穿呢。   皇帝出去后,彩钏猫着身子悄咪咪扒在门缝上看了会儿,又折回来,她小声地和林暖说,“林大夫,刚刚您演技真是太棒了。”   “你也不赖。”   “不过娘娘什么时候才醒啊?”   “让她睡会儿吧。”林暖道,秦素情绪已经差到了极点,已经不能让她自然入睡了,为了她身体和孩子,林暖给她吃了点药,当然啦,是没有副作用的。   “林大夫,多亏了你,娘娘这次才有人撑腰。”   没错,皇帝是林暖喊来的,秦相国是林暖绊倒的,不过她没想到,皇帝来的时间那么好,秦相国好死不死,就把他裤子给扒掉了。   真可惜,怎么不是拔掉晋王妃的裤子呢?   想想就有点小期待呢。   她问:“以前经常这样吗?”   彩钏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心酸道:“比这严重的都有过,娘娘不受宠,什么人都敢欺负到她头上。”   秦相国府只会替秦贵妃撑腰,皇后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对了,素素不是好多了吗?怎会又突然严重了?”   彩钏脸倏地变了,吱吱呜呜地说不上话来,她满眼都是恐惧。   “到底怎么了?”   彩钏跑到门口,确定没人进来,才道:“奴婢和娘娘看见秦王和晋王妃抱在一起。”   说都说了,彩钏干脆把自己听见的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还把她躲在假山里,秦王差点发现她的事也说了。   林暖微愣,倒没有很惊讶。   她问,“你确定秦王没发现你们吗?”   “没有。”彩钏道:“不过奴婢帕子丢了,好在帕子上没有什么标志性的东西。”   林暖倒不认为秦王没发现,秦素就安全了,皇室内部通奸,是死罪好么,这种事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的?   “这几日你和素素尽量别出宫,也不要见乱七八糟的人,等我消息。”林暖道。   彩钏也算是看遍了宫里的肮脏,她小心翼翼地问,“林大夫,会有人来对我家娘娘下毒手吗?”   “不知道。”   防范总是好的。   林暖没在宫里待多久就出宫了,出去的时候,她看见秦相国和秦昭然齐刷刷跪在院子里。   秦相国知道皇帝怒了,所以压根就没等皇帝发落,自个去领了二十板子,然后跪在院子里,直接把皇帝的嘴都给堵了。   虽然你受到了惩罚,可我心里怎么还是这么不得劲呢?   “林大夫!”秦相国喊住林暖,意味深长道:“可真是妙手回春啊。”   林暖微微一笑,“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秦相国嘴角一抽:我是在骂你呢。   林暖出了皇后寝殿,她从御花园走的,御花园一侧有俩个宫女在浇花,边浇边道,“刚你看见了吗?就新科状元,顾修撰,和安小王爷长的一模一样啊,我差点以为见鬼了。”   相公刚才路过御花园了吗?   林暖想着要不要在花丛下面蹲一下,等等她家相公。   “你见过安小王爷吗?”   “见过呀,我自小就是宫里长大的。”   “我听说安小王爷发疯,把他全家都给杀了,还差点侮辱了晋王妃,还想对自己长嫂不轨,是不是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啦,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晋王妃没事,她可是好人啊,要是出事我要伤心死的。”   小宫女被晋王妃教过写字,心里无比感激。   俩个小宫女浇完花就走了,只剩林暖一人。   她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起身要走,可她蹲的时间太长了,腿麻掉了。   身子一晃,眼看着就要摔下去。   这时,一只坚强有力的手托过来,稳稳当当的扶住了她腰。   是顾景珩,他穿着官袍,整个人比平日多了几分禁欲的美,他是来送折子进来的。   “没事吧?”   “没事。”林暖道,她脑袋上插了片树叶子,顾景珩伸手拿了下来,问,“不出宫蹲在这里想什么呢?”   “数蚂蚁?”   顾景珩,“……”   顾景珩还要回翰林院,所以只能和她顺路一小段路,倒没想到,林暖把他送到翰林院巷子口。   “快回家吧。”顾景珩道,他想揉揉她脑袋,可穿着官服不太好。   林暖道:“我在家等你,我有些话想问你。”   “好。”   林暖这才转身走了,顾景珩没着急进去,而是目送着林暖身影消失,才转身,一转身,他对上了秦策的目光。   秦策偷看人被抓到,怪尴尬的,他咳嗽一声,却得到一个犀利的眼神。   他看着顾景珩绝然进去的背影,摸摸鼻子,你占有欲未免也太强了吧?我不就多看了你媳妇两眼吗?   林暖出宫后,没着急回家,反去了萧府,她对看门侍从道:“我找萧将军!”   侍从瞥了她一眼,见她衣着普通,虽说有些不屑,觉得将军不会见他,不过还是道:“将军没在。”   这是实话,萧平靳外出公干没回来。   “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侍从刚要说话,听见疾驰的马蹄声,哪还顾的上回话,麻溜的过去,来人纵马而来,到门口翻身下马,随手把鞭子递给贴身随从,守门的随从又接了缰绳,把马牵去马厩。   只听撕鸣一声,马暴躁的撅起蹄子,往上一仰,随从缰绳掉在地上了,他急的去捡,没看见马蹄正对着他。 第396章 死鸭子嘴硬   随从捡了缰绳,仰头看见的就是快要落在他脸上的马蹄,吓的脸都白了,动都不会动了。   萧平靳也看见了,他伸手就要去抓随从,一个小身影掠过,把随从拽出去了,俩人滚了一下,林暖后背砸到石狮子底座,石狮子可都是真材实料的啊,撞的她后背火辣辣的疼。   随从忙起身,见林暖是个姑娘,又不敢贸然去扶,“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摔伤了?”   “你是第一天当值吗?”萧平靳也过来了,对侍卫怒声道:“怎会犯这样的错误?”   即便是马没有受惊,也是不能那样低头去捡的,更何况马受惊了,稍有不慎就是人命一条。   “小人知错!”   “去领罚!”   “是。”   随从走了,萧平靳看了眼林暖,冷声问,“还起的来吗?”   “起不来的话你府上的人会把我抬进去吗?”   “不会!”   林暖嗖的一下自己起来了,“那我还是自己进吧。”   萧平靳,“……”   萧平靳还是把林暖给带进去了,他是个赏罚分明的人,她救了自己府里人,没道理不让她进。   “来干什么?”   “当初安阳王府的事你知道多少?”   萧平靳似是没想到她是来问这件事的,他本就不是十分和善的脸变的很难看,“他比我更了解,你怎么不去问他?”   “有些事相公也不清楚,问你最合适。”   你既不会隐瞒,也不会说谎骗我。   “不知道!”萧平靳冷声道。   他话音刚落,一个中年美妇走了进来,她手里端了一壶茶,笑盈盈道:“姑娘,先喝口茶。”   “我们再谈事情你来干什么?出去!”萧平靳硬邦邦道。   中年美妇眉头一皱,萧平靳气焰瞬间就弱下来,行,你凶,你说了算。   “姑娘,别怕他,他就嘴硬,你想问安之的事吧?”   “夫人知道我吗?”   中年美妇笑道:“知道,林暖,安之家娘子。”   林暖看向萧平靳,萧平靳老脸都丢光了,他对他们夫妻可没好脸色,结果转头就把这事告诉他媳妇,他媳妇还给他抖出来了。   脸呢?   “我叫你暖暖可以吗?”   “可以。”   “我本名慕容清,是他妻子,你和安之那孩子一样,喊我舅娘就成,对了,你还有俩个表哥,都在军营没回来,有个表姐……”   说到这里,慕容清神色黯了黯,接着道:“等下回他们回来,我再介绍你们认识。”   那表姐呢?   是出什么事了吗?   “对了暖暖,你想问什么就问吧,舅娘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对方都这么热情了,林暖犹豫了一下,“舅娘,我想知道当初安阳王府出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或者可疑的事?”   慕容清摇头,“没有,和往常一样。”   “那小子出京了。”萧平靳忍不住插嘴道。   林暖和慕容清同时看过去,萧平靳又不说了。   林暖继续问,“我听说出事当天,晋王妃曾去过安阳王府。”   “和晋王妃无关!”   又一句,多了没有。   惹的慕容清瞪了他一眼,“你要么好好说,要么就别说。”   说完才对林暖道:“晋王妃是去了,不过她并不是那一天才去的,你应该知道,上官府和安阳王府交情不错,俩家往来也不少,晋王妃时常会去看安阳王妃。”   “不过安之都没和她见面。”慕容清补了一句,这是怕林暖误会呢。   “除了晋王妃,当天还有什么可疑的人进过王府吗?”   慕容清摇头,“我们查过,没有,而且安阳王府出事出的太突然了,等我们赶过去,人已经……就连府里都烧起来了。”   “那你们如何就断定,是我家相公做的?”   慕容清道:“我们到的时候,安之满身都是血,就站在安阳王和安阳王府身边,他手里,还拿了一把匕首,安阳王和安阳王妃就是死在匕首下。”   “若匕首是他捡的呢?”   “我们也没怀疑过他,可安阳王府那么多下人,要说一个是看错,可七八个呢?十几个呢?而且如儿亲眼看见的,而且安之还……”   慕容清说不下去了。   林暖也知道后面的是什么,她接话道:“想对他长嫂不敬吗?”   慕容清点点头。   “是小江儿娘亲口说的吗?”   “如儿什么都没说,她自尽了。”慕容清道:“她留下一封信,说安之对她不轨。”   “安之也是在适之知道那封信后第二天,签字画押,承认了罪行,被定了死罪的,之前不管狱卒怎么问,他什么都不说,适之和我们都去看过他,可他不想见我们。”   适之就是李景淮。   如儿就是李景淮妻子,李寒江生母,安慕如。   “后来你也知道了,就是问斩!”   说到这里,慕容清看了一眼萧平靳,道:“当年你舅舅已经暗中布置了劫狱的人,想劫法场。”   “我没有。”萧平靳道:“他做了那种事,就应该……”   萧平靳话说了一半,没说了。   当初恨的咬牙启齿也是真的,可再恨,还是不忍心看着他被问斩也是真的。   萧平靳都想好了,他要把那小兔崽子关一辈子!   谁曾想,竟是诀别。   后来就是无意间撞见还活着的谢景珩。   “暖暖,你别怪你舅舅。”慕容清道:“不管是你舅舅,还是你两个表哥,又或者适之,都不信景珩会做出那种事,可他自己承认了,他不辩解,他亲口说,都是他干的。”   “不是他。”林暖坚定道。   慕容清道:“你舅舅都和我说了,当年的事肯定另有隐情,既然你们回来了,那就查清楚。”   “咳咳!”   萧平靳:能不能继续让我维持高冷人设?   “其实你舅舅很想他的,好几次,他都偷偷去景珩房间。”   萧府是给兄弟俩人准备了房间的。   萧平靳忍不下去了,“慕容清!”   “你别插嘴。”   萧平靳,“……”   “舅娘,当初小江儿娘留下来的信呢?还在吗?”   “在是在,可在景淮那里。”   “舅娘,我先回去了。”林暖道,该问的也问清楚了。   慕容清是有点想留林暖的,她频频朝萧平靳递眼神,萧平靳就是不看她,等林暖出去,慕容清气的叉腰,“死鸭子嘴硬!” 第397章 现端倪   当天晚上,林暖吃了饭就回自己屋了。   顾景珩进来了。   “相公?你怎么来了?”   “不是说有话要问我吗?”顾景珩在她身边坐下,他坐下就后悔了,这丫头才洗过澡,就穿一身轻薄的中衣,许是洗完澡没擦干,她中衣有些被浸的有些潮,贴在她身上,若隐若现她玲珑的身躯。   他耳尖微微一热,见她头发凌乱的散开,他似是为了掩盖什么,伸手去替她撩。   撩了后他僵住了。   她头发从肩膀处垂下,落进她胸前的衣襟里,乍一看,还以为他是要……   林暖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顾景珩,眨眨眼,“相……”   “想问什么?”顾景珩果断打断她的话。   林暖“哦”了一声,语调还挺惋惜,她道:“相公,你没问大哥要过大嫂的信看吗?”   顾景珩神色微微僵凝,良久,他低声道:“没有。”   就算兄弟关系不紧张,可大嫂的事还是一条鸿沟,横亘在兄弟前。   李景淮相信顾景珩,所以没问。   顾景珩没有证据证明清白,所以没解释。   兄弟俩以为都不说,就翻篇了,其实没有过去,一触就生疼。   而且,要怎么问。   “当初你为何出京,却又在那个时候回来?”   顾景珩想了会儿,道:“安阳王府出事前三天,京城少年才俊有一场宴会,我是替大哥去参加的,不过我还没到那里,就被告知安阳王府出事了。”   “好像有点不对。”   “是不对。”顾景珩道:“前来告知我的那人就是幕后真凶指使来的,只可惜当时我浑然不觉,一心念着家里,竟没觉出有什么异样。”   可就算觉出异样了,能如何?不回去吗?怎么可能。   “等我回府后,看见的就是满地鲜血,母妃当时还留有最后一口气。”顾景珩道:“可母妃第一反应是恐惧,她推开了我,她以为,是我动的手。”   “那在大牢呢?为什么那么轻易的就签了认罪书。”   顾景珩眸光闪了闪,他很轻道:“坚持不下去了。”   “暖暖,那会没有一个人信我,我从入狱到离开,整整二十天,没有一个人来看过我,听过我的解释。”   京城最耀眼的安小王爷,成了过街老鼠。   “可舅娘说,他们和大哥都有去看过你,是你拒绝了见他们。”林暖道。   慕容清不会撒谎,顾景珩也不会,那只有一个解释,里面的人假传消息了。   顾景珩似想起了什么,他讽刺一笑,“难怪!”   当时有个衙役,曾在给他送饭时,悄悄告诉他,不会有人来看他的,让他别坚持了,还能少受点苦。   他以为衙役说的是,他罪孽深重,众叛亲离,却不曾想里面有深意。   “相公,你好好想想,安阳王府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林暖道。   顾景珩摇头。   沉默了良久,他道:“暖暖,我回屋给大哥写封信。”   “我陪你去。”   林暖和顾景珩出去了,隔壁小江儿屋里,传来“咚”的一声,夫妻俩进去,小江儿要拿东西,不小心把箱子弄掉下来了。   顾景珩快步过去,问,“砸到脚了吗?”   “小叔,没砸到,就是不知道箱子里的东西有没有坏。”   “箱子里是什么?”   “不知道呀,爹给我的,锁着的,也没告诉我怎么打开。”小江儿嘀咕。   林暖俯身捡起箱子,箱子上的锁不是铁缩,更像是一种机关锁,还是正方形的。   还是头一回见过呢。   顾景珩接过看了一眼,问李寒江,“小叔可以打开看看吗?”   “可以呀。”   顾景珩把箱子放在桌子上,拿起锁看了会儿,锁全是用上好的梨花木制作成的,一条条凑在一起,只见他抽出其中一条,对面凸了一块出来。   林暖和李寒江同款惊讶脸。   在俩人都看不懂的操作下,锁开了,而且很神奇的是,刚才还是正方形呢,现在居然变成圆的啦。   “机关术。”顾景珩道:“母妃教我的,大哥对这个并不是很感兴趣。”   所以他会的也是基本的。   当然了,他自己连母妃的十分之一都没学会,当初母妃把王府里的底下暗室用机关术改造过了,一共十二关,父王还去闯了,结果只过了前三关。   他和大哥年少轻狂,瞒着母妃悄悄的去,最后的结果,兄弟俩人双双被抬出来。   他打开箱子,箱子里放着厚厚的信,全都是李景淮和李寒江生母的信,光看信封就能看出来。   可其中一封……   顾景珩拿出来,信封上沾了些血迹,他瞳孔微缩,问李寒江,“小叔能看吗?”   “可以呀。”李寒江点头。   送给小叔也不要紧呀。   顾景珩把信拆了,他看完信,一言不发。   林暖看他脸色,大致也猜到了信上的内容,无非就是当初李寒江生母安慕如自尽后留下的遗信。   “去找煜儿玩吧,我替你收拾。”林暖对李寒江道。   李寒江应了一声出去了。   “会查出真相的。”林暖握住他的手。   顾景珩看了她一眼,把信递给她,她接过看完,“咦”了一声,“他们不都是喊你的字吗?你家大嫂怎么直接喊你名字啊?”   顾景珩似是没想到她一眼就看出来了,老实说,他看第一遍也没反应过来,只是隐约觉得不对劲。   他也是才想起,称呼不对。   除了外人,家人都是喊的安之,大嫂也不例外。   若她恨,那么就会连名带姓的写,谢景珩,而不是景珩!   “这信不对劲!”   夫妻俩对视一眼。   “是不是你大嫂的字迹?有没有别人仿造的痕迹?”林暖问。   谢景珩摇头,“是大嫂的字迹,大嫂和大哥年少就认识了,大嫂无依无靠,一直养在王府的,她的字是娘教的,我们三个一块学的,大嫂写景淮的淮字时这有一点习惯性的会拖长,娘为此纠正了她好几次。”   所以他也是清楚的。   乍一看,根本看不出,所以不太可能是别人冒充的字迹。   “你都能看的出,大哥也能看的出吧?”   顾景珩点头,自然是能的,否则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又何必三番五次的对他手下留情呢? 第398章 魔鬼   “或许大嫂知道些什么。”林暖道。   可惜,人已经没了。   “还要给大哥去一封信吗?”林暖问。   “要。”顾景珩道,他提笔写了一封信,装进信封,明早去上值时就可以送出去。   第二天,顾景珩出门了,他去送信,路上遇见了李易安,俩人一块进去的,到宫门口,遇见了秦王的马车。   “秦王!”   秦王颌首,刚要说什么,瞥见顾景珩,他微微愣怔。   “秦王,我们快要迟到了,就先走了。”李易安说完,拽住顾景珩离开,走出去一段路,李易安嘀咕,“秦王刚才看你那眼神很奇怪啊,他要不是娶了王妃,我还以为他有龙阳之癖呢。”   顾景珩:你渐渐冯化是怎么回事?   俩人背影消失,秦王才问自己身边的侍从,“看见了吗?”   侍从:“看见了。”   “像吗?”   “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这世界上,有没有一种人脑袋掉了,安上去,还能活的医术?”   显然是没有的。   “走。”   秦王转身,没入宫,反离开了,他上马车前,和侍从说,“去给她传信,让她来见我。”   “是。”   秦王这才上了马车。   半个时辰后,一个戴着斗篷的女子进了京城一家酒楼,她才进去,就看见楼梯口站着的随从,随即跟了上去。   女子进了厢房,摘下斗篷,对坐在窗边的秦王道:“大白天约我出来,你也不怕被人撞见!”   来人正是晋王妃。   秦王笑了笑,“那我今晚去找你?”   晋王妃一噎,“你找我何事?”   “新科状元的事,为何不告诉我?”   “什么新科状元?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秦王手指轻敲着桌面,不疾不缓道:“上官凝烟,我说过,我不喜欢你骗我。”   “我没有!”   “没有吗?”秦王问,“那你告诉我,为何他们俩个人长的一模一样?”   “我怎么知道?”晋王妃没好气道:“当初可是你亲眼看见他被斩首的,难道还能有假吗?”   “是不假,不过顾景珩也是真的。”   晋王妃不想在此事上和他瞎掰扯,她道:“那晚的人你找出来了吗?”   “恩。”秦王道:“十有八九是皇后。”   晋王妃微微惊讶,似又在情理之中,她道:“算了吧,别杀她,她不会说出去的,皇后为人很善良。”   秦王道:“上官凝烟,你没在宫里待过吗?你脑子进水了吗?这种话也说的出来?”   “对,我脑子进水,才会来找你。”晋王妃起身,怒声道:“谢承泽,从今日起,你我一刀两断,不要再来往了。”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秦王冷笑一声,饮下面前的茶,起身过去,抓住她肩膀,把人摁在墙壁上,徒手掐住她脖子,“你装什么清高?你这双手早就脏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为了晋王,可是用郡王妃母子的命去威胁谢景珩,让他供养晋王!”   晋王妃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丢的牌子是你捡到的?”   “是啊,可真巧呢。”秦王道:“当年你送去给安阳王府的药,是我给晋王的。”   所以,他才能在捡到东西后,去到有间茶馆,拿到生死蛊,再猜出整桩事。   “上官凝烟,两条人命啊,你的心可比我狠多了!”   “哦。”秦王笑了笑,“安阳王妃对你可一点都不差啊,她若是知道你那么对她的儿子,儿媳妇,孙子,你猜,半夜三更会不会爬出来找你?”   “你……”晋王妃浑身都在抖,“那你呢?我好歹是救了郡王妃,让她平安诞下孩子,可你却亲手……咳咳……”   秦王手猛地缩紧,“所以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别想着走,明白吗?”   他说完,一个用力,晋王妃摔在地上了。   “我只问你一句,他是不是谢景珩!”   “我真不知道!”晋王妃道。   秦王扫了她一眼,俯身,动作轻柔的把她扶了起来,晋王妃似是被他弄的有些害怕,身子微微颤抖。   秦王笑道:“怕我?”   “谢承泽,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那不然呢?”   年少惊鸿一瞥,注定了这辈子都忘不掉。   而且,是她自己来招惹他的。   宫宴上,少女笑靥如花,他打翻了酒,湿了袍子,她含笑过来,递上了一方帕子,“哎呀,你袍子都湿了,赶紧擦擦去换身衣裳吧。”   “你若真心喜欢我,那你放过我好不好?”晋王妃近乎祈求道。   谢承泽笑了笑,“喜欢不就是要俩俩纠缠吗?为何要放过你呢?”   晋王妃要崩溃了,她问,“那秦王妃呢?你也会如此待她吗?你也会威胁她,恐吓她,对她动手吗?”   谢承泽眼底的笑淡了几分,他道:“当然不会。”   他从没有对她有过激言语,更别说是动过她了,而且,他也不会让她卷入这般肮脏的事中。   晋王妃往后退了几步,“你以为当初是我想给你帕子的吗?是她,可她不敢,所以我才给你的。”   她只是习惯性的,想得到所有人的喜欢,认可,她只是想证明自己是最优秀的。   秦王微微愣怔,“所以,你就该受着。”   晋王妃不知道是如何离开酒楼的,她坐上了马车,浑身都在颤抖。   她后悔招惹那个魔鬼了。   她原本是京城最耀眼的存在啊,她是公认的才女。   可现在呢。   她不会问他拿药,她知道,就算她跪下来求他,他都不会把药给自己的。   “改道。”晋王妃忽的道。   马车在林暖家停下。   晋王妃敲开了门,开门的是林暖,林暖眉梢一皱,对方似看出她的不耐,道:“林大夫,我有事想和你说,很要紧的事。”   “什么事?”   林暖不肯挪步子,晋王妃只有让她的人退开了,她焦急道:“你们赶紧收拾东西离开京城,越快越好,永远都不要回来了,马车,路上的盘缠,我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去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去边疆,对,你们就去边疆好不好?”   “理由!”林暖淡声问。 第399章 被抓   晋王妃一愣。   对啊,她要怎么说?   难道说秦王可能已经发现了顾景珩就是安小王爷吗?   还是说,她之前干的那些事?   她一个字都说不了,也解释不出来。   晋王妃捏了捏帕子,窘迫道:“我……我说错话了。”   说完,她转身爬上了马车。   林暖眯了眯眼,晋王妃绝对不可能是说错话,她肯定是受了什么刺激。   是小煜儿?   还是相公?   暗卫时刻都在三小只身边,她不担心,她担心相公。   林暖立刻去了翰林院。   与此同时。   翰林院。   李修撰进来,对顾景珩和李易安道:“你们俩人,跟我去梨园的藏书阁整理一下书籍。”   他和顾景珩一样都是修撰,唯一不同的,顾景珩是新科状元,他不是,他是散馆考进来的,熬了这么几年,才到修撰位置,你一来就是修撰,他心里可不服气了。   顾景珩和李易安双双没搭理他。   “这是王大人的命令。”李修撰道,王大人的确交给他了,让他喊俩个人,不过没指定喊谁,他就想到了他们俩人。   “走吧。”顾景珩对李易安道。   李编撰还想着顾景珩可能会反抗一下呢,可怎么这么好说话啊?   吵都吵不起来,他怎么告状?   靠!   他只能跟上。   梨园在城外,顾名思义,院子里种了很多梨树。   到了地方,李编撰打开了门,还没进去,他眼睛一斜,对俩人道:“你们俩可小心着点啊,这地方一砖一瓦都是极其珍贵的,是当年安阳王建的,安阳王你们知道吗?”   安阳王府都没了,这地方暂时交给礼部,本来该由礼部负责的,礼部最近不是忙不过来么,就让翰林院接手帮忙了。   李易安冷嗤一声,“跟谁没听说过似的。”   他以和这个人同姓为耻。   “听说过是一回事,见过又是一回事,不过也是,似你们这样农家出声的,见过安阳王才怪!”   他说完在前面带路,在路过一棵树时,三人听见有鹦鹉的叫声,顾景珩拉了李易安一把,李修撰从树下经过,忽的感觉脸上一凉,有湿漉漉的东西滑进他嘴里了,他还伸出舌头舔了舔,才伸手一抹。   “鸟屎?”李编撰瞪大了眼,呸呸呸地吐着。   李易安简直服了顾景珩了,你是怎么知道那鹦鹉要拉屎的?   他笑道:“李大人,滋味如何?”   李编撰脸都黑掉了,狠狠地瞪了一眼鹦鹉,极其讨厌,可又不能打,这可是安阳王留下来的鹦鹉,一直被娇养着,平日里看管它的人会把它放出笼子,它自己在院子里飞,晚上自然就回笼子里了。   “你俩先过去,我去洗洗。”   说完匆匆走了。   “主人!主人!”   鹦鹉在树上欢快的叫着,它扑腾着翅膀,飞了下来,就落在顾景珩肩膀上。   李易安道:“这鹦鹉眼神不好,估摸着看你和那位长一样,把你当成他了。”   顾景珩没说话,把鸟抓下来,揉揉它小脑袋,往上轻轻一抛,鹦鹉重新飞回枝头。   俩人上了藏书阁。   藏书阁虽经常有人打扫,可打扫的到底不细致,一碰书满身的灰,呛的人受不住。   “景珩,我出去提桶水啊。”李易安道。   “好。”   顾景珩应下,他来到最后一排书架边,从里面抽出一小块牌子,牌子上歪歪扭扭地刻了个丑兮兮的人。   年少时候的顾景珩,绝对不是爱读书的。   少年心性,张扬不羁,凭着过人的天赋,夺尽了所有风采。   安阳王和安阳王妃没少带俩个儿子来这里,谢景淮还好,他性子静,会安安静静地听话看书,可谢景珩却不。   爬树,掏鸟蛋,追着鹦鹉,逗猫弄鱼,爬屋顶,从来安静不下来。   七岁时的谢景珩,追着鹦鹉,还调皮的揪下了它一小根毛,被记恨上了,从此只要他从树下路过,那只鹦鹉就毫不客气的要在他身上拉屎。   他长大,鹦鹉却也老了。   “哎呦!”   顾景珩塞回牌子,出了藏书阁,一出去,他就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力量,他下意识躲闪,却闻见一股浓郁的香味,他当下就察觉出是什么,屏住呼吸。   四周窜出了无数个黑衣人。   顾景珩也看见了,躺在院子一角的李易安,他身边水洒了一地,还有黑衣人举着刀朝他过去。   顾景珩一个掠身过去,踹掉黑衣人的剑,把他踹翻在地上,他去扶地上的人,地上的人忽然一动,手中洒出一道白末,顾景珩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抓走了抓走了。”   鹦鹉扑腾着翅膀,飞出去了。   再说。   李编撰去洗脸,顺带欣赏了一下梨园风光,还真是不错啊,他折回来,看见水井边躺了一个人,只穿着中衣,他连忙跑过去,一看居然是李易安。   “李易安?你醒醒。”李编撰有些慌。   李易安很快睁开眼,他后脑勺有些疼,李编撰问,“你怎么躺下了?你官服呢?”   “我好像被人打晕了。”   “你胡扯什么?这里是梨园,难不成还进来刺客了?”李编撰还以为他是犯啥毛病倒下来的,见他没事,松了口气,“顾景珩呢?你们俩个该不会是想要偷懒吧?”   李易安懒得理他,猪脑子。   他没找到自己官服,也就不找了,不成体统就不成体统,又不是没穿,等他到藏书阁前面时,看见自己官服被扔在地上。   他捡了起来,往藏书阁里跑。   “景珩。”   没人回他。   李易安隐约觉出有些不对劲了,“景珩。”   他一排排书架的找过去,没看见人,他跑了出去,仔细看了院子,他的桶打翻在院子里,湿漉漉的,“我被人打晕了,那个人肯定冒充我骗了景珩,景珩被人带走了!”   “李易安,你胡扯什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顾景珩的把戏,抓他?他是谁啊要抓他,你还真以为他和安小王爷长的像他就是安小王爷了吧?那就算真是,那也是过街老鼠!”   “我懒得和你扯。”   李编撰还想说什么,余光瞥见地上有些不对劲,他低头一看,脸色大变,“血,李易安,这里有血,顾景珩真被抓走了,快回去禀报!” 第400章 撞晕   俩人当下抄近路就回了翰林院禀报。   再说,林暖去了一趟翰林院,被告知顾景珩去梨园了,她又去了梨园,结果梨园是锁着的。   她有那么倒霉的吗?   她都想到了,万一相公他们提前回来,她要是抄近道的话就遇不见了,她打算再去一趟翰林院。   就在这时,一只鹦鹉飞了过来,绿色和黄色相间的羽毛,橘黄色的脑袋,很是漂亮。   “抓走了,抓走了!”   鹦鹉喊了俩声。   林暖没在意,要走,她今天穿的衣裳领口有些低,会露出玉佩,她放长了些绳子,好让衣裳能遮住玉佩。   停在树上的鹦鹉忽的朝她飞过来,就落在她脑袋上,“抓走了!抓走啦!”   “什么抓走了?别人要抓你吗?”林暖问,她轻轻地把鹦鹉抓下来,“你是园子里的吧,回去吧。”   她轻轻一托,让鹦鹉飞走,才转身离开。   “抓走了!抓走了!”   鹦鹉又飞回来了,还是落在她脑袋上。   如此反复五六次,林暖放弃了。   行了,你爱呆我脑袋上你就呆吧,可不准说我拐带鸟。   于是,林暖顶着一只鹦鹉去翰林院,期间收获了无所怪异的眼神。   不过今天街上怎么多了些官兵啊?   林暖让到一边,官兵身后,是李易安,林暖看见他了,喊住他,“李大哥?”   李易安扭头,连忙过来,“暖暖。”   “这是怎么了?不是说你和相公去梨园了吗?相公呢?”   “景珩失踪了。”李易安道:“有人假扮成我,骗过了京城,我打水回来,就不见他的人了,翰林院杨大人禀奏了皇上,皇上派出人去找。”   林暖目光冷了下去,“带我去梨园。”   “我看过了,只有地上的一点血迹,还有空气里一些香味,其他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李易安道:“暖暖,景珩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   得罪倒没有。   不过……   会是她吗?   “这鹦鹉怎么在你脑袋上安家了?”李易安问。   “抓走啦!”   李易安眼睛一瞪,一把抓住鹦鹉,鹦鹉掉了一根美丽的羽毛,它被抓的“哇哇”乱叫。   “你是不是看见了?你说,是谁把景珩给抓走的?抓去哪里了?”   鹦鹉:“……”   林暖:“……”   她问,“你先放了它,看看它是什么反应。”   李易安放开了鹦鹉,鹦鹉直接飞林暖怀里了,把脑袋扎进去,还不够,它偷偷的瞄了眼李易安,默默的用翅膀护着它小鸟脑袋。   林暖:还是不能指望一只鸟啊。   “李大哥,你去忙吧。”   “暖暖,你别太担心了,官兵已经去找了,会找到景珩的。”   “我知道。”林暖道,急也没用,她必须要冷静下来。   林暖去了晋王妃,去见了晋王妃,晋王妃很是惊讶她会来找自己,还没说话呢,林暖开口了。   “是不是你干的?”   “什么?”晋王妃一脸懵。   林暖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转身就走。   晋王妃:你是来搞笑的吗?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了,新科状元顾景珩失踪了。   晋王妃吓的茶盏都摔了。   他动手了,他真的敢!   她在府上坐立难安,下午一些,她还是忍不住,偷偷的去了宫,她去安阳王府,她是有安阳王府的钥匙的,安阳王出事后,府邸收归官府掌管,她要到钥匙不奇怪。   她跪在安阳王府祠堂里,面对着一众牌位,“王爷,王妃,他回来了,可是他被秦王抓走了,这一次,你们一定要保佑他平安。”   “当初我不是故意不给郡王妃药的,我实在是没法子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晋王死,所以我才利用了安之哥哥,你们原谅我吧。”   她说完,俯身下去,要磕头。   一只手伸出来,拎住她衣领,直接把人摔出去了。   丫鬟守在院子外面的,就晋王妃一个人进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眼睛被人蒙住了,接着,她被人狠狠砸了一下,她眼圈一黑,晕过去了。   “以后再收拾你!”   林暖说完,把晋王妃套了麻袋,抗扔了出去。   丫鬟在院子里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人,刚要探进去,也被套了麻袋,她惊呼一声,吓晕过去了,安阳王府附近不远处的巷子里,俩个麻袋齐刷刷地摆着。   林暖拍了拍手,转身出巷子,看见一张怒气冲冲的脸。   是萧平靳,他知道顾景珩失踪,就坐不住了,可又不好大肆找人,干脆派了人出去,自己又暗中去找,哪想到才出来就遇见这丫头了。   这丫头跟着晋王妃,鬼鬼祟祟的,他也就跟着了。   “你你你……”   “不想被套麻袋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林暖道。   萧平靳眼睛一瞪,“你放……”   “相公?”   萧平靳转身,林暖嗖的一下跑掉了,气的萧平靳想揍人,他自然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晋王妃被丢在这里不管的,当然啦,他也不想多事,只把口袋解开就走人了,继续跟踪那丫头。   萧平靳把人给跟丢了,他犹豫了会儿,没再跟,咬咬牙,还是打算去翰林院问问清楚。   才到宫门口,就遇见了出来的秦王。   “秦王。”   “萧将军可是要入宫?”   “是,下官有事要寻皇上一趟。”   “皇上在御书房。”秦王提醒,他说完,才上了马车,萧平靳看见地上有块帕子,是块女人的,他下意识当成是秦王妃的,好心地捡了起来,走过去,“秦王,东西掉了。”   秦王马车一半,听到这话,转身下来,瞥了眼帕子,润声道:“不是本王的。”   是吗?   刚才好像没有啊?   萧平靳仔细一看,虽说做工不错,可还是够不上秦王妃身份的,是他搞错了。   他行了礼要离开,忽的被人猛的一推,他整个人往前一扑,直接撞到秦王身上了。   俩个大男人撞了个满怀。   萧平靳惊呆了,更惊的还在后面呢,他脑袋居然自动往前一磕,直接撞上了秦王的脑袋,砸的特重,好大一声,他眼睛都冒星星了。   萧平靳可是出了名的铁头,没错,当初他和方丈练过一段时间的铁头功,可姿势不雅观,总不能堂堂一个大将军,到处拿脑袋去撞人吧?   秦王被他华丽丽的的撞晕了。 第401章 路子野   “王爷。”   车夫和侍卫都是站在另外一侧的,可没啥用。   要是来的是秦王的贴身侍卫,那么他早就察觉出不对劲,可他没在,来了个普通侍卫。   一比一还原,车夫和侍卫华丽丽的撞在了一起,倒地了。   萧平靳惊呆了,他就砸了一,怎么倒了三?   然后就看见一个人影窜过来,直接把秦王拎上马车了。   “你放肆。”萧平靳眼皮子突突地跳,追着林暖上了马车,林暖给秦王扎了针,对萧平靳道:“看好了啊。”   说完钻出去,驾着马车疾驰而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一个人看见。   萧平靳:我是救人的,怎么成了帮凶?   马车疾驰,在城外停下,林暖抓起秦王往外一丢,只听“砰”的一声,萧平靳跟了下去。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林暖跟踢皮球一样直接把人给提走了!   啊啊啊!   那小子是娶了个山土匪吧?   “住手!”   林暖哪里肯听。   有事没事,先揍一顿。   咣咣咣!   砰砰砰!   秦王直接被揍醒了,他眼皮子动了动,都没看清楚揍他的人是谁,迎面挨了一拳,又昏死过去。   “你住手!”萧平靳伸手去拦,他脚下踩到什么东西,身子一踉跄,往前踉跄了几步,直接从秦王脸上踩过去了。   萧平靳:“……”   林暖差点就忍不住哈哈哈大笑了,“帮我个忙呗?”   帮个锤子。   萧平靳也顾不上给晋王擦脸了,“你知不知道,殴打皇室中人是大罪!”   “那他设计杀害皇室中人,就更该是死罪!”   “你什么意思?”   “相公失踪了,他干的!”   “怎么可能?”萧平靳道,倒不是他偏袒还是什么,秦王没理由啊。   “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错不了。”   萧平靳虽和林暖接触不多,可也算了解这丫头,不相干的人,只怕是看都不带看一眼的,他道:“没有证据……”   “所以需要你帮忙呀。”林暖道:“我进不了秦王府,可你能。”   萧平靳是武将,没有文官身上迂腐古板的气质,朝堂上评论他最多的,就是他打仗从不看兵书,想到哪打到哪,路子不是一般的野。   而且,在他自己认为对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守别人的规矩的。   没办法,实力太强大!   英雄都是孤独的。   他道:“半时辰后,不管有没有结果,你都得把秦王给放了。”   皇室子弟失踪可是大罪,要是引起轰动就麻烦了。   “好。”   萧平靳转身走了,林暖看着地下的人,捏了捏手指头,她抬手,萧平靳猛地扭头过,林暖笑笑,很轻的搁在秦王身上。   林暖:看吧,我没揍哦,我改掐!   秦王府。   车夫和随从已经醒了回去了,而且禀报了秦王失踪的事。   到底发生什么,俩人都没看清,他们坚信一点,他们被人敲晕了,那就是遇见刺客了。   秦王府侍卫都出动了,萧平靳带人上门,刚好堵住了秦王府大门。   “萧将军。”   是秦王身边贴身侍卫卫选,他正要找他呢,“萧将军,听闻我家王爷失踪前,和您在一块儿?到底发生何事了?”   “是个劫色的女土匪。”萧平靳道:“看中了你家秦王美貌,就想把我们俩人一块敲晕,然后带走秦王,她哪里知道,本将军学过铁头功!”   “女土匪?那后来呢?我家王爷呢?”   “我本来佯装,想把土匪窝一网打尽,没曾想路上被发现了,我和女土匪打了起来,我腿疾发作,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萧平靳是有腿疾的,在战场上被敌人一箭射穿了腿,阴雨天就疼,今天恰好是阴雨天。   “所以,本将军及时回来了。”   卫选:怎么听上去一阵一阵的真?   “萧将军说是可是离城外五六十余里地,威虎山上的女土匪?”卫选问。   萧平靳心说这都被他给蒙到了?   他道:“不知道,她蒙了脸,体格壮硕,好像叫什么如花似玉的。”   他哪知道人名?纯粹瞎编,为了真实性,可他一介武功,能取出好听的名字才有鬼喽,他俩儿子的名字都是媳妇取的。   “如花!”卫选道:“胆子倒不小,敢动到王爷头上来了,多谢萧将军,属下先让人带萧将军进去歇息会儿。”   “也好,本将军就借你们府医一用。”   萧平景说是这么说,心里有点慌啊。   他信口胡诌,居然还给诌对了,这要真让卫选带人去威虎山,怎么圆?   要是那臭丫头不在半个时辰内把秦王给放了,他就全完玩。   萧平靳一瘸一拐的进去了。   再说,卫选带人追出了城,直捣威虎山去,半道上,遇上一群人围在一处地方指指点点。   “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回家给你看我的!”男人拽着妇人。   妇人满脸都是笑意,“你的哪有人家的好看?”   “还想不想过日子了?”   不仅她,还有其他好几个妇人,脸上都有娇羞的笑容。   其中一个更是胆子大,“都让开,我要给他渡气。”   卫选本来是不看的,可他奈何他待的侍卫八卦,频频侧目,他刚要训斥,看见人群中那张熟悉的脸,眼皮狠狠一跳。   他调转马头过去,翻身下马,从人群中挤进去,一个妇人撅着嘴,深吸了一口气,一个猛子下嘴,被卫选一把撅了一个旋身。   “殿……公子!”卫选简直呆了。   他家王爷怎么就穿了个裤衩子就躺在这里了?而且身上还有这么多青紫痕迹?   莫不是被如花给采了?然后丢了?   他家王爷这资格,不配被掳上山当压寨夫君吗?   卫选在看见痕迹后,思绪完全歪楼了。   其实青紫痕迹是这么来的。   林暖揍完了然后掐!   解锁了揍人的新方式呢!   至于衣裳,可不是林暖脱的,被乞丐给扒走了啊。   要不是他裤衩子太小,估摸着也要被扒走。   “都给我闭眼。”卫选道。   他们没穿官服,低调着人,倒不是不想穿,只是卫选才带人办了件事,没来得及换衣裳。   妇人们瞥了瞥嘴,“凶啥凶啊?不就是脸和身材好看点吗?其他地方哪有我家男人雄壮啊。”   说完瞥了一眼秦王下半身。   “我家儿子十五裤衩子就穿这么大了。” 第402章 比不过一眼万年   卫选在嘲笑声中带走了秦王,要不是秦王是昏迷着的,肯定还会再次晕过去。   秦王被带回了秦府,萧平靳也看见了,他松了一口气,那丫头还算讲诚信。   他没久留,离开了秦王府。   才走不久,从巷子里伸出一只手,把他拽进去了。   “怎么样?怎么样?查到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有。”萧平靳道,他很认真地叮嘱她,“殴打秦王的事不准再发生。”   我说还还殴打过晋王妃你知道吗?   “不可能啊。”林暖嘀咕,“难道是你能力不行?没查出蛛丝马迹?”   萧平靳要被她气死了,“不过有一点,秦王身边贴身侍卫好像是去办了什么事才回来的,都没有穿侍卫服。”   “能查到去哪里吗?”   “查不到。”萧平靳道,不说没有提前派人去跟踪,而且若是私事,行踪是不被记录的。   秦王府。   秦王幽幽转醒。   他动了动身子,钻心的疼,卫选把他扶起来,“王爷。”   “怎么回事?”   卫选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秦王笑笑,“如花?山匪?也只有萧平靳那个武夫才信!”   “那到底是何人掳走的王爷?又把王爷折腾成这样子?”   秦王心里倒是有猜测的人选了,可不确定,他道:“人呢?都处置妥当了吗?”   “按照王爷吩咐,已经处理好,对了,晋王妃递了口信来,说是想见王爷一面。”   秦王一笑,道:“难得她主动来找我,扶本王起来。”   主仆俩人刚到门口,秦王妃端着药来了,四目相对,秦王妃道:“王爷还有伤在身,怎么就起来了?”   “有些事必须要处理,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你别担心我。”   秦王说完就要走,秦王妃眼神黯了黯,“王爷,你能不去吗?”   秦王身影一顿。   秦王妃咬唇,“王爷,妾身从没有求过你什么,这一次,就算妾身求你,别去。”   秦王转身,很轻的抱了一下秦王妃,温声道:“在府上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乖。”   他说完,转身就走。   秦王妃眼底的光全暗了下来,她低头瞥了眼手里的药,自嘲笑了一声,抬起来头全部给喝掉了。   “王爷是去见晋王妃吧?”   秦王脚步一顿,卫选眼底已经有了杀气,他拔出剑,秦王狠狠瞪过去一眼,卫选把剑给摁回去。   “晋王妃找王爷,是因为失踪的新科状元吧?”   秦王眸色变的深沉,不再是刚才和煦的样子。   “王爷是不是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秦王妃道,她只是不说而已,她看的很明白。   她转身,“王爷为何要抓新科状元?”   “王妃累了,送王妃回去休息。”秦王淡声道。   卫选走过去,刚伸手,秦王妃跌坐在地上,她口中吐出殷红色的血,秦王脸色一变,连忙走过府扶起她,他猛地看向药,“你在药里下了毒?卫选,快,宣府医。”   秦王抱起秦王妃入了内室。   秦王妃苦涩一笑,在她知道晋王妃要见他时,她就猜到了这个结果,毒药不是给她准备的,是给自己,她想试试,他的底线在哪里,她抓住他袖子,“王爷还是要走吗?”   “府医来了就没事了。”   府医很快赶来,给秦王妃检查了身体,他松了一口气,道:“王爷,王妃中毒不深,解了毒就没事了。”   “照顾好王妃,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是。”   “等我回来。”秦王转身出去了。   他身后,秦王妃绝望的闭上了眼。   我和你相濡以沫多年,还是比不过你对她的一眼万年吗?   ……   秦王去见了晋王妃,还是一样的酒楼,一样的地点,可秦王情绪明显很暴躁,推门动静很大,里面的人吓了一跳。   “王妃,秦王来了。”丫鬟对晋王妃道。   晋王妃点点头,丫鬟道:“王爷,我家王妃病了,嗓子说不出话,由奴婢代劳,王妃想问问您,上次的事进展如何了?”   “你急什么?我会处理好。”秦王说完,瞥了她一眼,“脸也坏了?见不得人?”   “王妃吃坏了东西,脸没有好。”丫鬟道。   “是吗?”秦王端起茶,凑到嘴边,忽然抬手一掀,茶水全部泼向斗笠,斗笠里的人慌的叫了一声,斗笠掉了。   根本就不是晋王妃。   秦王冷笑一声,起身,擦了擦手上的茶渍,道:“杀了。”   “是!”   “王爷,奴婢是王妃身边的贴身丫鬟,您不能杀……”   话半,卫选直接把人举起,从二楼扔了下去,假扮晋王妃的丫鬟吓的瑟瑟发抖,缩在角落里,卫选道:“人是你推下去的,明白吗?”   丫鬟没反应。   “说错一个字,你全家都不要活了!”   说完,跟着秦王出了酒楼,卫选问,“王爷,晋王妃为何要让人假冒她和你见面?”   “还能是为什么?雕虫小技,愚不可及,以为这样就能救出他?”   卫选瞬间明白了。   “不过本王倒是很好奇,那女人是不是那般了解我,连本王的地方都猜到了,走。”   与此同时。   京郊一处竹林里,隐藏了一座清幽的院子,院子地下暗室里,顾景珩躺在里面,他身上穿的还是翰林院的官服,不过皱的不成样子。   他已经醒了,不过他被下了足量的药,动弹不得,若是寻常的药,捱一捱,或许能靠着毅力走出去,显然,对方是有点东西的。   有光从上面透下来,他的脸忽明忽暗的。   那丫头肯定会很担心的吧?   顾景珩这样想着。   忽的,他心口一疼,难言的疼痛涌上来,他额头上浸出豆大的汗渍,一张俊脸变的十分难看,脖颈间青筋凸起。   他体内的毒发作了。   他从没有似现在这般绝望,好似比当初还要绝望一些。   以前只想得过且过,如行尸走肉一般,可现在,他想好好的陪着她。   他忽的就害怕了。   不知过了多久,上面传来细微的声音,顾景珩看见微弱的光聚成一片海,一个人影走了下来。   “暖暖。”   他唤了一声后,彻底陷入了昏迷中。   来人提着裙摆急匆匆跑下来,她跪坐在地上,确定顾景珩只是昏迷过去后,才松了一口气,她抓起他右手,手腕上的痕迹已经淡了很多了,可还是能辨认出。   她终于是能清晰的看到了。   “安之哥哥,真的是你,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第403章 真相揭穿   “你还在怪我对不对?”晋王妃道:“可我知道,你不会怪我对你狠心,你是在怪我,当初选择了王爷,没有选你对不对?”   “其实,我一直都很注意你,可你从来没有理过我,小时候也是,只要我去安阳王府,你就离家。”   “你还记得我们十岁的时候,安阳王府说,让我长大了嫁给你,你当时就生气了,说你不喜欢我。”   “一直以来,不是我不要你,是你一直都不要我,所以我才选择了晋王,我的骄傲不允许我向别人低头。”   她是京城最有才华,最美貌的女子啊,谁会不喜欢她呢?   可为何偏偏他不喜欢?   “我当时年少,弄不清楚,直到你回来,我一直都会想起你,我才明白,或许,我心里一直是有你的。”   “我爱上了晋王,可我也忘不掉你。”   “安之哥哥,我们还能弥补的对不对?”   她说完,动作轻柔的俯身,想要靠进顾景珩怀中。   “倒是我小看晋王妃了!”   清冷,虚弱的声音传来,晋王妃猛的一震,直起身子看他,“安之哥哥,你……”   他嫌弃的避开了她去扶的手。   他明明没力气,可为了避开她,耗损了全身的力量。   “晋王妃刚才那番话,敢让晋王听听吗?”   晋王妃被刺痛了,她双目通红,似受了极大的委屈。   “我到底哪不如林暖了?”   “不是不如。”顾景珩道:“你根本不配和她比!”   伤人不过诛心。   晋王妃死死咬住唇,她起身,道:“那又如何,找到你的是我,这个时候她在哪里?”   顾景珩并不接她的话,只是盯着她,“你为何会知道这里?”   晋王妃光顾着叙衷情,哪想到这茬,总不能说这是秦王的地盘吧?   说了也很奇怪啊,她又是怎么知道秦王关押人的地方呢?   “你和背后之人很熟。”   晋王妃脸色一白。   “背后之人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晋王妃身子一颤。   “或者,背后之人和安阳王府的事有关。”   和聪明人说话,你永远是跟不上节奏的。   晋王妃已经站不稳了,她往后退了两三步,以为要摔了,却被一双牢固的手扶着。   “秦……秦王?”晋王妃话都说不利索了,你来就来,你居然还以真面目出现?你想干嘛?   秦王等晋王妃站稳,才松手,他笑道:“谢景珩,或者,我可以喊你堂弟。”   “安阳王府一事,是你的手笔?”顾景珩问。   若是现在,他还猜不出什么,还真是白活了这么些年。   秦王摇头,“我可没那么大能耐,能灭掉一整个安阳王府。”   “他杀了你大嫂!”晋王妃忽的道,她说完,躲到顾景珩身后去了。   秦王眯了眯眼,眼神变的危险,“烟儿,你一点都不乖,怎么?以为你安之哥哥回来了?就能护住你?他现在自身都难保。”   “谢承泽,你放过我们吧,我们不会说出去的,郡王妃的事我们也会当做没发生过。”   “不可能。”顾景珩冷声道。   秦王笑出声,耸耸肩,他说,“上官凝烟,你新找的靠山好像并不领你的情啊。”   “安之哥哥,他会杀了你的。”晋王妃焦急道。   “上官凝烟,我大嫂为什么会死,你很清楚吧?”   晋王妃还从未见过顾景珩这般可怕的眼神,她浑身一个哆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她不敢告诉你,就由我告诉你吧。”秦王道:“无非是我和烟儿亲热,被她给看见了而已,当然,她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觉得我没发现,所以我就将计就计,假扮成你的样子,去找她,本来,我是想直接动手的,谁曾想,手滑,不小心拽掉了她衣裳。”   又恰好,被秦王府下人给看见了。   秦王自己都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顺利。   他还愁郡王妃突然暴毙,会有人去查,现成的替罪羊啊。   “我并不着急杀她,而是等事情发酵,散播开。”秦王道:“不过郡王妃倒是个人物,她只用了三天,就弄清楚了不是你,那天她本想找你的,可惜,我去了!”   顾景很眼底淬着森冷的光。   “我依旧是你的样子,她打掉了我的人皮面具,惊恐不已,她也知道,她跑不掉了,就算跑的掉,我能饶过她,绕过你们兄弟吗?她选择了自尽!”   所以,大嫂虽说写了那样的信,可心里却清楚知道,谁才是害她的凶手,她故意写错自己的名字,就是再和他们示警。   顾景珩转身扫了晋王妃一眼,晋王妃整个人都崩溃了。   最不堪的一幕被揭开。   她好似疯了一样,冲向秦王,疯狂的底拍打,“你为什么要说出来?”   她想干干净净的,她不想双手染血。   她无力的垂坐在地上,“安之哥哥,你信我,我真没有想要杀大嫂,大嫂待我一直都很好。”   秦王讥讽一笑,单手把他抓起来,“行了,单凭当初你用郡王妃母子的命去威胁他,你觉得你还能做回你安之哥哥心目中的纯良小白兔吗?”   “哦,人家好像压根就没把你放在心上过。”秦王补道。   晋王妃的心被扎成了马蜂窝。   “那我父王和母妃呢?”   秦王看向晋王妃,懒懒道:“你不解释一下?”   “和我有什么关系?”晋王妃都要疯了,她是做什么要去招惹这个魔鬼?   秦王又笑了,捏着她下巴,“不是你说的,安阳王和安阳王妃已经发现了我们的秘密,要告发你我,你想让我替你解决吗?不怪你,难不成怪我?”   “我那是想摆脱你,让你害怕,才说的托词。”晋王妃厉声道。   她害怕秦王。   她不要和他纠缠了。   那时候,安阳王在京城是一个强悍的存在,安阳王和安阳王妃都对她很好,所以,她就想用他们的威名,去震慑秦王。   可她怎么知道,秦王压根就不是人。   他是疯子,他疯起来,谁都咬。   他名义上去探望,实际上,先是调离了谢景淮,再支开谢景珩,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安阳王府埋伏了人,要动手。   她那天是去阻止的。   可惜晚了一步,秦王已经刺了安阳王一剑了。 第404章 小年轻腻腻歪歪   安阳王武功不弱,可他全无防备呢,谁能想好,好端端的,自己亲侄子,居然会因为一个女人的一句话,就要对他们满府上下痛下杀手呢?   “你们俩真是……”顾景珩咬牙,哪怕他找遍了世界上最恶毒的词语,都找不到形容他们俩人的。   人命在他们眼里是蝼蚁吗?   “安之哥哥,你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晋王妃道,她要窒息了。   “你刚才说,你没那么大能力灭掉一整个安阳王府,还有谁?”顾景珩问。   秦王摇头,“这我可不知道,安之,换成你,那种时候你是带着心爱的女人跑?还是留下来看热闹?”   “你别说了。”晋王妃泣不成声。   秦王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动作轻柔的替她擦去眼泪,“难过什么呢?当时安阳王虽说动不了了,和安阳王妃还能动啊?你明明可以救她,可你没有,事后,你也没有报官不是吗?”   “你……”   秦王脸上笑容更甚,“装了几年的兔子,忘记了自己是条蛇吗?”   晋王妃死死瞪着他,忽的,她护在顾景珩面前,道:“你要杀他,先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秦王笑出声,“上官凝烟,你以为我舍不得杀你吗?在我面前,你演什么?”   晋王妃崩溃了。   她的确是想仗着秦王对她的爱想挽回一些,她不要当恶人,不要双手染血。   “让开。”   晋王妃哭着,哆嗦着身子慢腾腾地从顾景珩前面挪开,她跪坐在地上,“谢承泽,你放过他吧,安阳王府已经没有了,他也不是安小王爷了,而且他的毒也还没解,他不会对你构成威胁的。”   “是吗?”秦王轻笑,“可我怎么觉得,他在成长啊?”   新科状元。   入翰林!   谁知道将来会不会位及人相?   他是疯了要给自己埋下祸根吗?   秦王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顾景珩眼底,刀锋越来越凌厉,只见冷风一闪,扎下去的刀锋被顾景珩握住,鲜血不断地滴落。   秦王微微惊讶,似是没想到,他给他下了药后,他居然还有这样的力气反抗。   于此同时,晋王妃拔掉头上的簪子,朝秦王大腿扎去,簪子堪堪碰到秦王衣袍,晋王妃被一脚踹出去了。   晋王妃趴地上了。   秦王冷笑一声,抽了抽匕首,居然没给抽出来。   他眸色染上了杀意,就看见顾景珩一扬手,他抓了把灰尘洒过去,秦王没防备他有这一招,下意识去遮挡。   顾景珩没逃,以他的体力,根本逃不掉。   他趁机夺了秦王的匕首,狠狠朝他身上扎去。   秦王反应的也快,反手打落了顾景珩手里的匕首,一掌把人劈出去,他一点都没犹豫,脚尖一勾,匕首重新落入他手里,这一次,他不会手软的。   秦王冷笑一声,举起匕首,只听“砰”的一声,上面门被砸开了,有重物掉了下来。   秦王还没来得及看重物是什么,身子被砸重,趴在地上了。   “咳咳……秦王?”晋王眼皮子一跳。   “王兄?”   被摔下来的人是晋王,一侧的晋王妃都懵圈了,你不是好端端在府上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好死不死砸在秦王身上了?   她忍住身上的痛起身就要去拉他,秦王比她反应更快。   他握紧了匕首,眼底掠过一抹杀意。   “秦王,晋王。”   有声音传来,秦王抬眸去看,只见一个小身影翻下来,她动作见识堪称神速,晋王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子被人拎住扔了出去。   秦王也反应过来了,瞬间直起身子,手中匕首朝林暖刺去。   林暖刚把晋王给扔出去,哪那么快来得及反应,虽说是做了躲闪,避开了重要部位,可受伤是在所难免的。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一个人影扑过来,抱住了她。   “相公?”林暖急了,却推顾景珩,也不知道他体内药性没过,是哪来那么大力气的,他眼神坚定地看向她,笑了。   “那就成全你们!”秦王狠毒道。   “当老子是摆设吗?”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秦王手里的匕首被打掉,萧平靳跃下来,手里拎着长枪,一个花枪出去,秦王直接被掀翻,砸在墙上。   “给我拿下!”   萧平靳是带了侍卫来的,侍卫团团围住了秦王,秦王笑了笑,他知道他反抗不了了,任由侍卫把他带出去。   临走时,他深深睨了一眼晋王妃。   晋王妃:你看我干什么?人是林暖带来的,不是我。   萧平景看了眼小两口,才对晋王夫妇道:“晋王,晋王妃,先出去吧。”   当然了,夫妻俩人身边跟了很多侍从,晋王妃嫌疑也大,不能落单。   “快吃了这个。”林暖从布袋子里拿出药喂进顾景珩口中,然后才拿出碘伏和药粉给他包扎伤口。   顾景珩手掌上的伤口还挺重的,划了一道口子,好在没伤到筋,林暖后悔了,她当时就该揍瘸秦王一条腿的。   “不疼的。”顾景珩轻笑,看着已经炸毛的小丫头,抬手给她摁了摁头上的毛。   “可我挺疼的。”小丫头嘀咕。   “什么?”顾景珩没听清楚。   林暖忽的凑过去,亲了他嘴角一下,笑道:“这样是不是能分散你注意力一点?”   顾景珩整个身子都僵掉了。   “咳咳……”萧平靳重重咳嗽一声,简直没眼看了,“弄好了就赶紧出去!”   小年轻腻腻歪歪简单没眼看。   顾景珩耳朵都红掉了。   林暖忍了好大的劲,才忍住没笑。   萧平靳的人来了,带来了马车,他先让晋王和晋王妃上去,晋王被林暖摔了一下,摔的还挺疼的,嘴角泛白,晋王妃伸手去扶晋王,晋王不动声色地推开她的手,对林暖道:“林大夫,我和你们坐一辆。”   林暖才没所谓呢,车厢那么大,你要坐坐你的呀。   “王爷。”晋王妃眼眶一酸,想要跟上,萧平靳冷声道:“晋王妃,请上马车!”   晋王妃含泪上去了。   马车上。   晋王看了眼顾景珩,他犹豫了良久,道:“我在外面都听见了,安……安之,真的是你?你没死?”   他就说,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俩个人呢?   顾景珩神色很淡,很轻的“恩”了一声。   晋王心态突然就开始崩了,他眼眶全红了,捂住自己的心脏,“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她……用郡王妃去威胁你,让你救我,我以为……你是自愿的。”   “自愿你个毛啊,牺牲自己救你?换成你你愿意吗?”林暖怒骂道。 第405章 有没有爱过   当然是不愿意的。   他可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忙,可却是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   晋王被骂成了鹌鹑,默默流泪。   “不许哭。”林暖道。   晋王:我哭你都不准,你这么凶?   这时,一只鹦鹉从外面飞进来,落在林暖肩头。   “吵死了!吵死了!”   被嫌弃的晋王:确定不是你比我更吵吗?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是它带路的吗?”顾景珩看向鹦鹉。   林暖一副别提了的表情,“就它?飞了一半迷路了,把我们带进山沟沟里了,是柳,是他帮忙找的人。”   “怎么不见他?”   顾景珩知道是柳承珏帮忙的。   林暖道:“没有危险他就不会出来了,他说他不想见到晋王妃,他嫌恶心。”   晋王:“……”   顾景珩失踪一事闹的挺大的,主要是牵扯到了秦王。   萧平靳直接把所有人都带进去宫里,都不走大理寺,让皇帝去决断。   在他们赶回宫之前,萧平靳就已经让人先把事情大概和皇帝说了。   当然,顾景珩的身份也瞒不住了。   大殿外,皇帝先宣了顾景珩和林暖。   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顾景珩,刚要说什么,瞥见林暖满眼警惕,他嘴角狠狠一抽,很是不悦道:“林大夫,在你心里,朕是个昏君吗?”   你什么眼神啊?   林暖道:“没有,您是明君。”   皇帝明显不信,也懒得和她掰扯,反把手搭在顾景珩身上,还没落呢,又看见林暖下意识的捏紧了拳头。   皇帝默默放下了自己的龙爪。   “这么多年,让你受委屈了。”皇帝道:“不过这个案子若是要公开,有一定的难度。”   毕竟,安阳王府的案子是先帝审的,谢景珩也是先帝下令要斩的,你现在要是全部推翻,等于说先帝错了,先帝怕是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朝臣也不会愿意,给先帝抹黑。   搞不好还会适得其反。   顾景珩道:“臣的本意,也是暂时不想公开身份,秦王的案子,也请皇上暂时压下去,不要让别人知道。”   皇帝伸手拍了拍顾景珩肩膀,眼底掠了一抹难言的无奈,“好,朕会处置,不过到底是皇兄委屈了你,你想要什么补偿?或许朕下令,让你提官?”   “多谢皇上好意,不用了。”   顾景珩拒绝了一切。   夫妻俩人出去时,林暖看了眼他,她知道,背后更深的人还没有挖出来,他不想打草景色,她伸手抓住他手,道:“总有一天,一切都会清楚的。”   天下人也会知道,当初明艳了整个京城安小王爷,还是安小王爷。   顾景珩笑着反握住她的手,道:“是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暖暖,我们去给大哥写封信,然后带小江儿去给爹娘,还有大嫂上柱香。”   “好呀。”   俩人出去时,遇见了萧平靳,萧平靳目光一下子挪开了。   林暖道:“想看就看,你还害羞什么?”   萧平靳:“……”   再说,晋王和晋王妃被皇帝宣进去了,皇帝扫了眼跪在地上的俩人,把晋王扶了起来,他问晋王,“晋王妃干的事,你可都清楚了?”   晋王点头,声音很闷,“都听见了。”   若说在马车上,晋王妃还抱那么一点点希望,骗自己王爷什么都不知道,可现在,她的希望破碎了。   “按照律法,你知道该如何处置吗?”   “知道。”晋王道:“皇叔,我想向您讨一个恩典。”   “说吧。”   “我愿意和她和离,也愿意接受任何惩罚,求皇叔,饶过她一条性命,即便青灯古佛,也好。”   晋王妃猛地看向他,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皇帝道:“那就终身监禁。”   “谢皇叔。”晋王行礼,起身,眉目清寒地对晋王妃道:“走吧。”   晋王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去的,走了一半路,她整个人都跌坐在地上了,她像以前一样,楚楚可怜地看着晋王,晋王也的确把她扶了起来。   “没摔疼吧?”   “王爷。”晋王妃一把抓住他胳膊,声泪俱下,“我不是故意的,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王爷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   “我心里有你,可你心里有我吗?”晋王问。   “臣妾心里有你的。”   晋王别开眼,望向天,尽量不让自己眼泪往下落,“那堂弟呢?秦王呢?你心里也有他们吗?”   晋王妃瞬间卡住了。   晋王满眼都是沉痛,“上官凝烟,你真的有爱过我吗?”   “我有。”   “你确定你是爱我?而不是爱上我仰慕你的感觉?”晋王道。   晋王妃心神狠狠一震。   上官家嫡长女,上官凝烟是多骄傲的人啊,那真是京城最美丽的一道风景线,她心地善良,她容颜美貌,她才华横溢。   当时京城都在流传,京城最皎洁的月,是不是要嫁给最烈的那轮骄阳?   她的爱慕者无数,从小到大,她都活在万众瞩目中的。   而晋王,是仰慕者中条件最好的。   当然,他不是京城大好男儿中条件最好的,可最好的那个人,他目光从不会在她身上停留。   她受不了那种落差,她的想法,既然你不仰慕我,我的骄傲也不会允许我低头。   “想明白了吗?”晋王见她脸上颜色变换,“你心里面那个人,真是我吗?”   “我……”   “烟儿,你知道我最喜欢看的书,最喜欢吃的点心,是什么吗?”   “殿下最喜欢《战国策》,最爱吃绿豆糕。”   晋王自嘲一笑,“那是你喜欢,你想让我上进,你想让我在朝堂上一展风华,你一直以来,都想把我塑造成堂弟那样的人。”   所以有时候他对谢景珩真是又恨又嫉妒。   “还有,我吃绿豆糕身上会泛红疹。”   晋王妃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烟儿,你还说你心里有我吗?”   晋王妃捂住脸,难掩饰心中沉痛,她放声痛哭了起来。   她明明有更好的路,她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大殿外,秦王妃得到传召,入了宫,她穿的是秦王妃的制服,路过晋王和晋王妃身边,晋王妃唤住了她,“秦王妃,对不起。” 第406章 一块睡   秦王妃只是笑笑,没有回答,她跪在大殿外,静静地等候。   没一会儿,秦素听闻此事,也过来了,她去扶秦王妃,“皇上没让你跪,你起来,地上凉。”   “娘娘。”秦王妃抬头看向她,“夫妇一体,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若是把你当成妻子,他就不会和晋王妃……”秦素说了一半猛地顿住了,她不顾秦王妃意愿,把她扶了起来,“就这样等。”   两人约莫等了大半个时辰,太监公公才让侍卫把秦王押出来,他浑身上下少了几分和煦春风的意味,多了几分颓靡之气。   当他看见秦王妃时,眼底满是错愕,“你……”   “王爷还记得这一身吗?你说,我穿上最好看了。”秦王妃温柔地笑,“可我再美,在王爷心目中,也是越不过那个人的。”   秦王深深地凝视她,没有说话。   “秦王,请吧。”太监道。   侍卫把秦王押送了下去,等他走了,秦王妃才问,“公公,皇上给了王爷什么样的处罚?”   藩王是不被执行死罪的,这是惯例。   太监公公道:“皇上下令,查封秦王府,褫夺秦王番号,贬为庶民,圈禁在庭华山,永世不得下山回城。”   秦王妃拱手,“多谢。”   “娘娘不必担心,皇上说了,娘娘未参与秦王一事,奴才会给王妃安排妥当的,皇上还说了,若是王妃想和离也是可以的。”   “不用了。”秦王妃道:“世上再无秦王,也就没有秦王妃了。”   她说完,朝着主殿了的方向跪下去,谢了恩,起身后,她含笑对秦素道:“娘娘,多谢你这段日子的照顾。”   秦素眼眶一红,“你要去哪里?”   “娘娘,这封信,还有这个盒子,请帮我转交给林大夫。”   秦素接过。   御书房。   皇帝前脚刚回去,就看见坐在椅子上的太后,他拱手,“母后。”   太后眼眶都红了,“这么大的事,你怎的瞒着哀家?”   “对于皇室而言,实在是桩丑闻,母后不要知道了。”皇帝道。   太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也罢,既然你已经处置了,那哀家也就不管了,不过秦王为何无缘无故的抓走新科状元?秦王可招了?”   “招了。”皇帝道:“林大夫不小心得罪了他,他报复在顾编撰身上。”   太后眉头一皱,“是什么样的得罪让他行此险事?而且哀家听说,当时秦王被发现时,晋王妃也在。”   “是在。”皇帝道:“晋王妃不知道秦王抓了顾编撰,去找他,撞破了秦王的事。”   “哀家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太后道:“皇上,此事牵扯甚广,你还是好好查查吧。”   “母后是不是听说了,说顾修撰就是谢景珩?”   “没错,所以哀家才疑惑。”   “要说此事,还是萧将军最清楚,还是宣萧将军和母后说吧。”   “也好。”   萧平靳被宣了进来,他行了礼。   太后问,“萧将军,顾修撰,是不是就是安之那孩子?”   “啥?”萧平靳眉头一皱,第一次说谎,还当着皇帝太后的面,怪紧张的,他倒不是真的不想告诉太后,不过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少,他道:“不是啊。”   “真的不是?”   “不是。”萧平靳道:“要怪就怪那丫头,不懂规矩,又莽撞,得罪了秦王,被秦王盯上了,秦王本来是要对她下手,哪知道那丫头在民间学了点功夫,逃跑的功夫一流,这不才逮住顾修撰的。”   皇帝眉心狠狠一跳:还真不愧是朕的好爱卿啊,没对口供都说的这般统一。   “若顾编撰真是谢景珩,臣第一个宰了他,狼心狗肺的东西!”   出宫的路上,顾景珩和林暖俩人喷嚏打个不停。   “当年的事,不提也罢。”太后眼底有浓浓的悲痛,“对了萧将军,还没找到郡王,和小世子吗?”   萧平景摇头,“自安阳王府出事,郡王妃也自尽了,景淮那孩子就带着小江儿没了踪迹,臣这些年也在查,可一直没有他们的消息。”   “天地广阔,若是他们有心要躲,也是找不到的,不过只要他们平安无事,安阳王府血脉就任存于世,行了,哀家累了,哀家先回去了。”   太后说完,由嬷嬷扶着出去了。   御书房只剩下俩人,皇帝看向他,“萧将军,林大夫家的小江儿,和你口中的,不是一个吧?”   萧平靳躬着身子,“皇上,臣也是不得已为之,秦王虽说下了杀心,可除了秦王,还有人暗中对付安阳王府,凶手一日找不到,臣也不敢乱说,再说太后年纪大了,不知道还好,若是知道,倒成了众矢之的。”   “行了,退下吧。”   “是。”   皇帝坐在椅子上,提起笔,他忽的似想起什么,手中一个用力,把笔折断了,眼底的光,也变的深不可测。   ……   秦王府被查封,秦王和晋王妃被圈禁,一夜之间传遍了大街小巷,虽说真实原因没有曝出去,可老百姓的脑袋,是最能想象的。   京城街头巷尾,各大酒楼都在议论此事。   “听说了吗?秦王和晋王妃给晋王戴了绿帽了。”   “啊?不会吧?秦王可是清风明月的人啊,晋王妃更是,心善又美丽,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啊,怎么会出这种事?”   “怎么不会?都有人亲眼看见他们两人拉拉扯扯呢,就是掩饰的比较好而已。”   若两人没出事,这些话永远都落不到他们身上,可一旦出事,那就是考验百姓们想象力的时候了。   别说,百姓们的脑补能力简直强大到不行,你一言,我一句,就把秦王和晋王妃的事拼凑的差不多了。   林暖出去了一趟,买了些菜回来,看见的就是顾景珩单手拎着水壶在院子里浇花。   他受伤了,翰林院给他放了三天的病假。   可把三小只给羡慕坏了,巴不得伤的是自己。   林暖把东西放进厨房,洗了手,凑过去跟他一块浇。   “不累吗?”顾景珩放下水壶,“要不要去睡会儿午觉?”   他记得这丫头每天中午再忙都会抽空眯一会儿的。   林暖想了会儿,“一块睡?” 第407章 奇奇怪怪   顾景珩思绪飘的有些歪,准确的来说,他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只要她在身边,他思绪歪的一去不复返,就连圣贤书都掰不回来。   “你怎么出汗了?很热吗?”   林暖嘀咕着,伸手去擦,顾景珩握住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   这是要亲了?   林暖笑了笑,把小脑袋凑过去,顾景珩没动,林暖等了老半天,也不见对方亲过来,她睁开眼,对上顾景珩笑的揶揄的俊脸。   一点不可爱了。   不给亲了!   哼!   她气哼哼地转身,顾景珩勾唇一笑,手中一个用力,把她拉住怀中,俯身下去。   “暖暖!”   秦素和彩钏声音传进来,看见院子里这一幕,俩人呆愣在原地。   这……   顾景珩也是没想到,会有人进来,他行了个礼,回屋子去了。   秦素和彩钏这才过来,秦素道:“暖暖,我不是故意的,你们没关门,敲了没人回答,我们就进来了。”   “没事的没事的,晚上补回来就行。”   刚到屋子门口的顾景珩:“……”   秦素愣了一秒,忍不住去挼她脸蛋,这话也就你敢说了。   林暖进屋给她们倒了茶出来,秦素把信和盒子拿出来,“暖暖,秦王妃让我转交给你的。”   林暖和秦王妃交情不是很深,她先打开了信。   信上一开始是道歉的,为秦王犯下的错,字字句句言辞恳切。   林暖当然不会一块连秦王妃都恨上,秦王妃要是能做秦王的主,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男人晋王妃一直来往,却什么都做不了。   说到底,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罢了。   不过,信上还有重要内容。   是这么写的。   “林大夫,盒子里的东西是当初安阳王府出事后,王爷去现场捡到的,王爷一直都保存着,按照我对他的了解,应该是真凶留下的一点线索,希望能帮上你们。”   她打开看了,是一个香囊,时间有些久远了,里面的香味都淡了,她唯一能看出来的,是女子用的。   秦素道:“暖暖,给我看一下。”   林暖递给了她。   秦素翻看着看了会儿,道:“这种香囊的面料和丝线都很难得,不是出自寻常之家,一般丫鬟也是用不起的,除了这个,别的我也看不出什么来。”   林暖把香囊重新放回盒子里,“秦王妃呢,她可还在京城?”   “自从秦王被圈禁后,秦王妃就失踪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不过我问过京兆尹,京城最近没有出现女子的命案,或许她离开了京城吧。”   秦素并没有待很长时间,因为皇帝来了。   皇帝一身棉袍,他早就来了,没进来而已,是被彩钏发现了,才进来的,皇帝许是没去过寻常人家,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   林暖凑到秦素耳边,“素素,他是看着你,才差点摔的。”   秦素微微一愣,回道:“暖暖,你说我要是再砸他一下,他脑子会不会被我砸好?”   刚好到秦素身边的皇帝,“……”   秦素被皇上接走了,林暖拿着盒子进屋,顾景珩也看不出香囊,不过好歹算是个线索,就妥善收好了。   晚饭时,张如意去给隔壁送自己腌的酸菜,她是跑着回来的。   “暖暖。”张如意紧张兮兮道:“咱家好像被人给盯上了,我刚才出门就感觉门口有人影闪过,可我没放心上,回来时我又看见了,该不会是贼吧?”   家里男人都在后院呢。   小白把羊圈给拱坏了。   自从去过一趟梨园后,鹦鹉就跟着回来了,在家里飞来飞去的,一羊一鸟又杠上了,他们在后院修呢。   “去看看。”林暖道。   张如意和她一块出去,她还抄了把扫帚,林暖和张如意一人站在一扇门后,假装门被风吹开的样子。   等了会儿,俩人看见了一只脚迈进来了。   又等了会儿,腿的主人探进了一颗脑袋,张如意吓的一个激灵,扫帚招呼上了。   “你在我家鬼鬼祟祟干啥?”张如意把人打出了门外,等看清楚来人是谁,她懵掉了,“萧……”   “你认错人了!”被当成小偷的萧平靳果断道。   “暖暖?”   顾景珩过来了,他出门一看,四目相对。   萧平靳想死的心都有了,偷看被发现就算了,还被抓了个正着,他脸都丢尽了。   他搁下手里的食盒,硬邦邦的对林暖道:“给你的。”   说完转身傲娇走人,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萧平靳脚下生风,只要他走的够快,尴尬就追不上他,好死不死,拐出巷子,他和面前的人,哦不,马撞上了,马车被迫停下。   “萧将军?”是不记,三小只有同窗过生辰,三小只去送礼了,不记去接送的。   萧平靳自然也认识不记,他还没说什么呢,马车内齐刷刷探出三颗小脑袋。   “你不是上次在书院的那位帅叔叔吗?”小寒江问。   帅叔叔这个词还是和林暖学的呢。   小煜儿道:“没暖暖好看。”   萧平靳:大人不着调,养的孩子也皮的不行,他是大男人,怎么能和一个小姑娘比好看?   呸,这是好看的问题吗?他都被带歪楼了。   不过堂堂萧大将军自然是不会和三个孩子计较的,他道:“叔叔请你们吃饭好吗?”   三小只都没说话了。   陌生人的饭不能随便乱吃。   萧平靳半天也得不到回应,瞪着不记:快,让他们答应,不然本将军就给你好看。   不记硬着头皮道:“他不是坏人,他是大将军,还和暖暖认识,和他吃饭没关系的。”   三小只被萧平靳带去酒楼了,不记回去和家里打招呼,听说是萧平靳带走的三个孩子,家里也很放心。   稍晚一些,柳承珏来了。   也是差点被当成贼。   他是来找林暖的。   经过晋王妃和秦王一事,不仅家里人,柳承珏也知道了顾景珩身份。   哦,家里人其实早就知道了,不过都没有放到明面上说出来而已。   林暖看着柳承珏身上背着包袱,皱眉,“你该不会是又要走吧?”   “不走,不过要去一个地方,对了,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受伤的又不是我。”   柳承珏心说我想问的压根不是你有没有受伤,就你那粗暴的手法,有几个人招架的住,他要问的是……   算了,揍人揍的那么利索,有事才怪。   “走了啊。”   林暖:“奇奇怪怪。” 第408章 告知   柳承珏没走成。   他本来是要去林侯府的,而且也没和林暖说,要悄悄的去。   可林侯府来人了,准确地来说,是阮元来了,林锦乐陪着她来的。   “娘,你怎么这会儿来了?”林暖道。   阮元轻敲了下林暖脑袋,“来看看景珩,你这孩子,这么大事,也不来府里说一声。”   “就是呀姐,娘说姐夫受伤了,带了点补品来呢。”林锦乐道。   顾景珩也出来了,他道了谢,道:“娘和二小姐进屋坐吧。”   柳承珏一时倒不知道要不要进去了,被林暖无情拽进去。   “暖暖,娘有些想吃你做的面。”   “我去做。”林暖道。   “姐姐我去帮你。”林锦乐带着芍药出去了。   “景珩,我有些话想和你说。”阮元道。   张如意和张如意一听,退了出去,柳承珏摸摸鼻子,“我去趟茅厕。”   “我知道你不想去,你留下,这事你也知道。”   柳承珏听话的留下了。   堂屋里只剩下三人,阮元道:“景珩,暖暖虚岁,也十六了。”   顾景珩记得的,只是为何突然说年龄的问题?   阮元说到这里,眼眶有些红,不过蜡烛昏暗的光线下,看不大清楚。   她道:“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暖暖脸上的红斑,其实不是先天就有的,当初我怀着她的时候,我被人下了药,那药对我没什么伤害,可却伤到了孩子。”   顾景珩和柳承珏眼底的光同时黯了下来。   “锦乐亲娘把孩子换走了,我们都不知道,以为孩子侥幸没中毒,所以,错过了给暖暖找解药的最佳时候,如今只剩三年不到,虽说林侯府一直在找,可一直也没有找到解药,我想着,你该知情的。”   顾景珩心底寒凉一片,嗓音都不是自己的了,“只剩三年不到是什么意思?”   “十八岁若是找不到解药,就会死。”柳承珏接话。   顾景珩心神一震。   “解药一直找不到。”阮元道:“我们用遍了法子,都不行,我……”   她说不下去了。   屋子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顾景珩紧紧攥着手,掌心的纱布上浸出了血迹,良久,他才道:“会找到的。”   “可找到也来不及了。”阮元泣不成声。   “为何会来不及?”   “那丫头体内的毒不是普通的毒,要找到解药,然后在人体中喂养三年,再行欢喜事,才能解,如今三年期已过,就算找到,还有什么意义?”柳承珏道。   所以,也没必要把要找什么解药告诉顾景珩了。   “那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阮元道:“我们一直探寻绝世神医,若是有,就带她去,我们也四下打听了,景珩,我想了又想,我私心的希望,不管暖暖最终……我都想让你陪着她,可你前途无量……我不该拖累你的。”   “我会陪着她。”顾景珩坚定道。   若不是她,或许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京城了。   “景珩,你是知道暖暖医术的,她自己都没察觉出来,所以,暂时还是不要和她说。”阮元道。   顾景珩也想通了这个道理,“好,不过你为何会知道?”   他看向柳承珏。   柳承珏心情从没有这般沉重过,他道:“那毒,是我娘下的。”   顾景珩眸色一暗,似在隐忍什么,他问,“没留下解药吗?”   “没有。”柳承珏摇头,他差点把亲娘祖宗十八代挖出来了,都没挖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柳承珏以为,顾景珩说不准会揍他一顿泄愤,可他没有,只是看了他许久,看的他挺不是滋味的。   有风吹来,柳承珏挪了挪身子,看见堂屋外站着一个持剑的男子,他吓了一跳,居然是林承烨。   林承烨手里拎着盒子,是老太君让他送过来的,大门没关,他直接进来了,哪想到听见这一幕。   所以,他才有了妹妹,又要失去吗?   阮元起身,“承烨,你……”   “我来送东西的。”林承烨道,他放下东西,转身往厨房过去,进来时候听见林暖和林锦乐声音了。   顾景珩和柳承珏同时站起来,也往厨房边走。   姐妹俩人聊天聊的正好呢,突然就看见门口多了三尊门神。   “面很快就好了,你们等会儿。”林暖走过去道。   只是这三个人脸色都有点臭?   吵架啦?   林暖还没问呢,顾景珩忽的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林暖手里还有筷子呢,她被抱的一脸懵。   林锦乐和芍药倒抽一口气。   不是吧,姐夫这么热情的吗?   还有别人在呢。   一侧的林承烨和柳承珏牙都咬掉了,放开你的狗爪子,信不信给你剁掉?   忍不了了,柳承珏咳嗽一声,林承烨道:“暖暖,我饿了。”   “面……面好了。”林锦乐道结巴道。   顾景珩也放开了林暖,林暖捏了捏他脸,是她相公没错,真可怜,饿的脑袋都昏了吧?   当天晚上,林暖惊喜的发现,她的布袋子给了药了,她看了说明书,挺长的,反正就是治疗相公的药。   虽不能完全治,可也能一点点拔除啊。   林暖敲开了顾景珩的门,巴拉巴拉和他说了一大堆,“你先吃了试试。”   顾景珩低头看着手里的药,心里生出一股无力的悲凉。   “你怎么了?”林暖问,要是还看不出来他的不对劲,那就真说不过去了。   顾景珩低沉的嗓音道:“暖暖,若是好不了呢?”   “不会的。”林暖道:“你信我,而且现在不是有药了吗?会好起来的。”   傻丫头,我是怕你好不了。   我不想,也不愿失去你。   若是以前,顾景珩可能选择不喝药,可现在他不,是这丫头教会他,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希望。   他轻笑,“会好的。”   你不放弃我,我也不会放弃你。   总有一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顾景珩把药吃了下去。   第二天,顾景珩一大早就出门了,他今天还是病假,不过他要去找冯生。   冯生和白汉卿已经考完朝试了,成绩也都出来了,冯生考的还不错,白汉卿险险踩了分数线,俩人以庶吉士的身份进了翰林院。   当然,通知还没有下来,他们这几天还没去报道。   不过顾景珩没去找冯生,他换了小厮的衣裳,去了萧府。   慕容清本来是要去逛街的,一出门,就看见顾景珩了,她一愣,差点脱口而出景珩,忍住了,她不动声色道:“你是来送东西的吧?随我进来吧。” 第409章 面子都丢光了   顾景珩和她进了院子,慕容清屏退了院子里所有的丫鬟,只留下贴身的,她忍不住抓住顾景珩胳膊,上上下下的看。   “长高了,也瘦了,长的更好了。”   她眼眶都红了。   她是从小看着他们兄弟俩人长大,对她来说,真的是和亲儿子没差的。   “舅娘。”顾景珩哽咽道。   慕容清没忍住,抱住了他,“你这孩子,回京城了也不回来说一声,考状元了也不说一声,娶媳妇也不和家里说一声,这些年,你一个人得在外面受多少苦啊。”   “我一直很好。”   慕容清才不信,背负了那么大的委屈,等于被所有人都抛弃了,能好到哪里?   “舅娘好像更年轻了。”   “你这孩子,走,快进去,你舅舅在书房呢,他那天还去偷偷看你,回来还不承认,你别恨你舅舅,其实他心里有你的,他只是下不去面子,他还给你和暖暖准备了新婚礼物,还让我给你们准备了房间,又不让我说。”   慕容清直接把萧平靳底都兜完了。   在书房本来要出来的萧平靳听见了一切,他很重的叹了一口气。   他的面子,能重新捡回来不?   “快进来。”   萧平靳一个哆嗦,一个跃身,直接跳到桌子后面稳稳当当的坐着,又拿了只笔,认真的写着什么。   慕容清推开门,对他道:“安之来了。”   “恩。”   某人淡淡应了一声,看都不看顾景珩一眼。   慕容清叉腰,走过去,拿掉他手里面的笔,道:“装差不多得了,笔都拿反了!”   萧平靳:“……”   “安之,你和你舅舅好好聊聊,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慕容清说完,关上门出去了。   书房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萧平靳不知道顾景珩是什么心态,反正他觉得,连头发丝都尴尬上了。   可到底是经历过大场面的,很能崩的住。   “有事直说吧。”某人上演什么叫面无表情。   “萧将军,下官想借一批你府上的人。”   “私事。”顾景珩补了一句。   萧平靳毫不留情道:“我不做以权谋私的事,你若是是为公事,去审批,走流程。”   傲娇的不行不行的。   顾景珩看了他一眼,道:“既然如此,下官告辞。”   说完转身出了书房。   萧平靳:你特么就走了?你不是来求我办事的吗?这就是你的态度?你不说求爷爷告奶奶,好歹给我个台阶下啊?   我要是直接追出去多没面子的?   萧平靳觉得自己要疯了。   过了会儿,慕容清端着点心进来,萧平靳黑着一张脸,把自己牌子甩在桌子上,慕容清道:“你干嘛?”   “你跑一趟他家,把这个给他,那小子现在脾气见长,明明是求人来办事的,我就象征性的拒绝了他一下,他居然转身就走。”   慕容清笑到不行,“谁让你装的?”   “那我这不是面子过不去嘛,他又不是不了解我,也不是给我个……”   艹。   萧平靳看着端着茶进来的顾景珩,简直都要怀疑人生了。   你刚才不知走的挺干脆的吗?怎么又回来了?   慕容清乐的不行,“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景珩去帮我了端茶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给你个什么?”   萧平靳:媳妇快别说了,我老脸都被丢尽了。   顾景珩把茶放下,沏了一杯茶递过去,“多谢萧大人!”   “本官助人为乐,不用谢。”   “舅娘,我还有事,就不留了,下次我带暖暖回来。”   “好,你从后门走。”慕容清把牌子塞给他。   等顾景珩走后,萧平靳看向自个媳妇,“他怎么喊你舅娘?”   “他不喊我舅娘喊什么?”慕容清奇怪道。   萧平靳:我言外之意是他都喊你了,怎么不说也喊我一声舅舅?   萧大人萧大人的,还真把自己当外人了?   “晚饭你自己吃啊,我今晚有事。”   “你去干嘛?”   “我头疼,我去找林大夫开点药。”   这哪是头疼,分明就是借头疼溜过去。   萧平靳:牙疼算不算病?   ……   下午一些,林暖独自在家,淮阴公主府上一个叫戚恒的男宠来了。   “林大夫,长公主有些不舒服,烦劳您去府上帮她看看。”   “你等我会儿。”林暖道,她回屋垮上布包,和男宠走了,男宠是坐马车来的,不过有林暖在,他为了避嫌,就坐在外面了。   马车直接行使进公主府,戚恒把林暖带了进去。   淮阴公主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手里还托举着一个酒杯,哪里像有病的样子。   “你先下去吧。”   戚恒应了声“是”,下去了。   “丫头,过来。”   林暖走过去,淮阴公主上下看了她一眼,道:“穿了个什么?丑死了。”   林暖:“……”   “秦王一事是怎么回事?别和我说虚的那一套,我不信。”淮阴公主道。   林暖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淮阴公主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上官凝烟那小贱人终于得到报应了?还真是痛快呢。”   其他的淮阴公主没有多问,林暖也没多说了。   “走吧,陪我出去逛逛。”淮阴公主道:“就在城里,不会再让你受伤的。”   林暖其实压根没想到那方面,她和淮阴公主出去了。   淮阴公主难得换了身衣裳,和她似寻常人家的姑娘一样,在街上闲逛,一路上,俩人去了不少首饰店,成衣铺子。   “这个这个这个,不要,其余的全部包起来。”淮阴公主素手一指。   然后换地儿。   “这这这不要,其他全要了。”   而且,东西都是给林暖买的,林暖虽然喜欢割韭菜,可这种韭菜她不想要啊。   你要想当霸王女公主宠我我很乐意呀,你别给我买这么多啊,我到时候去摆摊再卖掉很麻烦的啊,折现成不?   气的淮阴公主狠狠的挼了挼她脑袋,“不争气的臭丫头,走。”   “公主,我请你去吃饭吧。”   “行啊。”   俩人往酒楼里过去,忽的,有渐渐走近的马蹄声,还有开道的侍卫。   林暖看了眼,马车风格和她之前看过的都不一样,而且马车上还别了旗,她问,“公主,这是哪位大人的马车?”   淮阴公主懒懒瞥了一眼,她脸色陡然大变。 第410章 赵国威远王   “不吃了,回府。”   淮阴公主拉住林暖就走,俩人走的挺顺利的,有个小孩忽的从旁侧跑出来,直接把淮阴公主给绊倒了,淮阴公主又是拉着林暖的,三个人摔成了一串。   好在不是摔的很严重,就是那孩子有点被吓着了,嗦着手指头哇哇大哭,还喊娘。   “小孩,别哭了。”淮阴公主道。   小孩不听不听就不听,我就是要哭。   淮阴公主眉头都皱起来了,林暖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块山楂糖,喂给孩子,孩子瞬间不哭了,美滋滋的嘬着山楂糖。   淮阴公主暧昧地看了她一眼,“这么有经验?怎么,打算和安之要孩子了?”   林暖:完全是因为家里有三个孩子好不好?   这么一闹,马车也过来了,淮阴公主想要避,已经避不开了,她只好把林暖抓过去挡住自己,可没想到,马车上一个侍女手持鞭子,就要抽下去。   淮阴公主面色一变,要把林暖拉开,林暖先她一把,徒手接下了她手里的鞭子,冷声询问,“阁下是何人,竟敢无故当街打人!”   “你是谁?也配问我……”   “辛奴。”马车里传出好听的声音,“道歉。”   叫辛奴的女子“哦”了一声,不情不愿道:“两位,对不住了。”   一点都没有诚意。   不过林暖没和她多计较,还有个孩子呢,她以为淮阴公主这性子,不会放过对方,哪想到直接让马车过去了。   “马车上坐的是何人啊?怎的这般嚣张?”   “你们还不知道啊,这是赵国的威远王,前来议亲的,赵国和我们国不是要讲和吗?看样子里面坐的就是威远王了。”   “听说这位威远王功高盖主,已经比肩赵国皇帝了。”   “不过议亲?谁议啊?皇帝膝下的公主最大的也才五岁啊。”   “那不是还有长公主吗?”   “长公主?你别不是吃醉了酒。”   ……   赵国?   林暖不是很了解,她扭头,“公主。”   淮阴公主捂住心口,她脸色惨白的厉害,浑身都在抖,眼看着就要倒下,林暖及时扶住了,她整个身子都是冰冷的,她替淮阴公主检查了,身体没问题,是由情绪引起的。   “哎呦,这孩子怎的跑出来了?两位姑娘,谢谢啊。”   “娘。”   妇人抱着自家儿子走了,林暖把淮阴公主带回了公主府,出来迎接的还是那个叫戚恒的男宠,“林大夫,公主这是怎么了?”   “她身体没事,可能是什么东西触及了她情绪的一面。”   林暖想了会儿,道:“我们遇见了威远王的马车,路人说,威远王要和长公主议亲,长公主应该是被吓的吧。。”   “吓……”戚恒一噎,淮阴公主抓住他手,要气疯了,这丫头哪里看出来她害怕了?   “本公主是没吃早饭,饿的!饿的!”   林暖和戚恒对视一眼:谁还信你的邪了。   等把淮阴公主扶进去了,林暖悄悄地问戚恒,“公主去过赵国吗?”   戚恒摇摇头,“从未去过。”   等淮阴公主睡下,林暖才离开公主府。   她前脚才回到家,一口水都还没喝上,后脚又被叫进宫里了,是太后头疼病发作了,太医的药已经不管用了。   林暖给她诊完出来,都已经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没有了吧没有了吧,她就想单纯睡个觉。   路过御花园的时候,林暖被拽住了腿。   她低头一看,是一个长的粉雕玉琢的男孩,七岁左右,他头上扎了一个啾啾,看起来奶萌奶萌的,只是眼神很冷,有点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   “你是哪个宫里的小皇子?”林暖问。   冰山小美男起初不说话,等看见人来,一把抱住林暖的腿,林暖懵了一秒,“要我从你回去吗?”   冰山小美男抬眼,眼神凉凉地看向她,“娘亲难道是想抛弃孩儿吗?”   林暖:“!!!”   “林大夫,这是怎么回事啊?”喜公公过来,喜公公是皇帝身边的人。   林暖懵圈道:“你不认识吗?他是你们宫里的孩子。”   喜公公笑道:“林大夫可真会说笑,要是宫里的小殿下们老奴哪会不认识?若是其他人的孩子,也不是这么穿的。”   宫里也有孩子,可都统一穿着的呀,这孩子一看就不是宫里的。   林暖低头一看,这孩子还穿的挺好的。   “娘亲不想要孩儿,也不要编出这样的理由!”   “我真不认识他,我也不是他娘。”林暖道:“我这个年纪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   喜公公也知道林大夫肯定是被讹上了,可他怎么知道这孩子从哪里出来的?   养在宫里?   怎么可能,宫里不让身份不明的人住,再说谁看他啊,他可不会照顾孩子。   喜公公道:“林大夫,这么着,咱先不管这孩子从哪来的,您要不先把他给带回去,老奴在宫里帮您查,一旦查到是谁家孩子,立马把孩子接走,如何?”   林暖拒绝,“我不要。”   冰山小美男默默松开了手,安安静静地站着,他什么都不做,就像是受尽了世间委屈一样。   林暖:这算什么事?   一盏茶时间后,林暖带着捡到的“儿子”坐在馄饨摊位上,小家伙慢条斯理地吃着,他对林暖道:“你走吧,我不是你儿子!”   利用完就扔?   “你家在哪儿?你和谁一块入宫的?你爹娘呢?你叫什么名字?”林暖问。   冰山小美男看都不堪她一眼,压根不带理的,他放下勺子,直接走人。   嘿,这小鬼!   林暖把他拎着,小美男脸唰的一下涨红了,“你放手,否则我就大喊你是拍花子。”   “不错嘛,拍花子都知道?不过你要是敢大叫,我就把你送官府。”   冰山小美男涨红了脸,冷冷道:“你卑鄙。”   “呦,也不知道谁刚才在宫里抱着我喊娘的,这么大个人了,也不嫌害臊。”   小美男被怼的哑口无言,他沉默了会儿,道:“开个价吧。”   林暖把他放下来,道:“你身上有多少,我要多少。”   冰山小美男毫不犹豫的全部把银票塞给她了,“够了吧?”   “够了。”林暖一收收银票,一手拎美男,小美男哪想到遇见比他还无赖的,使劲的折腾。   拎了会儿,她发觉出不对劲了,这孩子脚似乎有些跛,她松开他,低头要去看,小美男一巴掌拍掉她的手,怒声道:“别碰我!”   就像个刺猬。   “要么,乖乖和我回家,等你家人来找,要么,我把你送回宫里,你自己选。”林暖道。   冰山小美男咬牙,“你狠,我和你走!”   说完,一脑袋扎进一个巷子里,步子走的又快又急,他腿部的缺陷完全暴露出来了。   林暖眸色微微一动,道:“错了,这里。”   小美男脸都绿了。 第411章 不是我   林暖把小美男带回了家,家里没人,她见小美男脸红彤彤的,进厨房给他倒了杯水,“喝吧。”   小美男冷冷扫了她一眼,道:“你不会在里面下药了吧?”   “下了。”林暖搁下杯子去干自己的事去了。   小美男自个在院子里站了的会儿,站的口干舌燥的,他犹豫了会儿,把手伸向杯子了,刚凑到嘴边,就听见有鸟扑腾过来的声音。   他看见一只五彩的鹦鹉飞了过去,小美男眼底光柔了一些,鹦鹉也飞到他身上了,不过是飞到他脑袋上的。   “来客人啦!”   鹦鹉叫了一声,飞走了。   小美男觉得脑袋上热乎乎的,他伸手一摸,手掌上一坨不明物体。   始作俑者晃悠着脑袋,喝着杯子里的水。   你死定了!   小美男怒了,他伸手一抓,鹦鹉一个激灵,它扑腾的飞快,鹦鹉毛都扑腾下来了。   “杀鸟啦,杀鸟啦!”   鹦鹉飞到树枝上哇哇乱叫。   林暖从后院喂完小白出来,看见的就是一人一鸟在对峙,还有小美男脑袋上顶了一坨鸟粑粑。   “小翠,你又欺负人。”林暖训斥,“再欺负人扣你鸟粮。”   鹦鹉叫小翠,林暖听说这个名字时,着实惊了一把。   她以为,像安阳王那样的文化人,给鸟会起个有文化的名吧?结果取来取去,这只鹦鹉压根记不住自己名。   安阳王妃就玩笑说,要不然就叫小翠。   鹦鹉一下子就给记住了,从此,它就叫小翠了。   小翠鸟脑袋一抖,转过鸟身子,只露出一个鸟屁股。   “带你去洗洗。”林暖道。   小美男跟着去了,小美男虽然挺不想林暖帮忙的,可他不会洗头,只好默默的忍了。   林暖让他脱了外袍,省的待会弄到了水,他也乖乖脱了。   “把挂脖子上那个拿下来吧,省的弄脏。”林暖道。   小美男犹豫了会儿,解了下来,林暖看见,是一个珠子,有点像女子发簪上的珠子,奇怪,她还以为会是什么平安锁平安符之类的,怎么挂着这个?   当然啦,她不会八卦那么多。   林暖领着他去后院洗,她家里有自个做的发膏,洗头很好用,还带了一股清香,还会冒泡泡的那种,阳光下,泡泡变成五颜六色。   小美男哪见过,伸手去戳,一个戳一个准,可戳到了就破了,他愣了愣,接着去戳第二个,第三个。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林暖道。   小美男不戳了,一张小脸崩的死死的。   林暖也不急,去兑热水的时候回屋拿了东西藏进怀中,等给小美男洗完头,她拿出怀里的东西,吹了吹,有很多泡泡飞了出去,比刚才洗头的时候还要多,还要好看。   哇!   小美男看呆了。   他想要林暖手里的东西。   他想知道那是什么。   他还想伸手去戳泡泡。   要控制不住了。   小美男左手把右手摁住了。   林暖差点忍不住就笑了,她道:“告诉我你名字,我给你玩这个,划算吧?”   “南宫言。”   “玩吧。”林暖递过去,手把手的教他,整个过程,小家伙笑都不带笑一笑的,就算是吹泡泡吹的很开心,脸上也一点都没显露出来。   林暖也没管他,他头发没干,在院子里晒晒太阳玩会儿也没关系,后院篱笆要加固了,她去忙了。   南宫言追泡泡追的满院子跑,忽的,他脚碰到了个架子,上面搁了个小花盆,小花盆里长了株小苗苗,花掉下来,摔在地上,泥土洒了一地,花苗也被砸烂了,他懵了会儿。   就在这时,大门被推开了。   叽叽喳喳的声音传进来。   可声音没传多久,院子里就安静了下来。   “我的花。”谢煜跑的最快,书包都不要了,扔给不记,他急哄哄地跑到一地粉碎旁边,小手扒拉了会儿,花苗才长出来没多久,才有俩片叶子,嫩生生的,现在被砸坏掉了。   他眼眶一下子红了。   旁侧的南宫言动了动嘴唇,谢煜忽的扭头问他,“你是谁?你为什么要砸坏我的花?”   “不就是一颗花苗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赔你就是了。”南宫言冷声道。   “你赔不起。”   谢煜都要哭了。   这是他种的向日葵,小柱,小江儿他们三个人每人一小盆,三小只前段日子迷上了种花花草草,林暖就给了他们向日葵种子。   三小只每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看自己小盆盆,要是钻出了点小苗苗,能开心的做梦都会做到。   他想种给暖暖的。   谢煜一把抓住南宫言,“你是谁?你为什么在我家?还跑来砸我的花?”   “放手。”南宫言不喜欢别人碰他。   谢煜不放。   南宫言去掰他的手,小柱和李寒江看见了,连忙去帮谢煜。   其实他们并没有以多欺少,只是谢煜是家人,这个人是外人呀,肯定是帮家人的。   “坏人!”   小翠也飞下来了,去啄南宫言。   不记一看四孩子一鸟就要打起来了,忙把书包放下来,急忙过去,“别动手啊,千万别动手。”   他刚过去,李寒江摔了。   他手撑在花盆碎片上,掌心一阵刺疼,他举起手,碎片扎进他掌心,还有血流下来。   几个人都傻眼了。   “你们四个一个都不准动。”不记叮嘱完,忙去喊林暖了。   林暖过来时,四个孩子脸色都不好看,她进屋拿出了包扎的东西,抓住李寒江的手,道:“有点疼,忍一下。”   “我不怕。”   话虽这么说,拔碎片的时候李寒江眼里还是闪了泪花,只是他坚强,不哭而已,而且,这孩子性子内敛,若换成谢煜,只怕现在已经可怜兮兮的撒娇求抱抱了。   她动作轻柔的替他擦了碘伏,又用纱布给他包好,又喂了吃了点消炎药。   “会疼好一会儿,待会去睡会儿,功课不用忙着做,明天让不记哥哥去和夫人帮你请假一天。”   他伤的是右手,去学堂光听,什么都做不了,林暖干脆让他在家歇一天。   “好。”李寒江乖乖应了。   谢煜看向南宫言,“你怎么不向江哥哥赔礼道歉?”   “不是我,我为何要道歉?”南宫言冷冰冰道。 第412章 生不了   “你……”   “煜儿。”林暖出声阻止,谢煜哼了一声,走了过去,小柱也跟着过去,乍一看,就好像形成两波。   南宫言小脸越来越难看,他抓起衣裳就要走,被林暖阻止了。   “事情还没弄清楚。”林暖道:“不记,你说说当时的情况。”   “好。”   不记把自己看见的说了,没有增加一个字,没有减少一个字,也没有偏帮谁。   李寒江也不是谁故意推的,四个孩子凑一块,避免不了肢体接触,谁都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林暖看向南宫言,“花盆是你打碎的吗?”   “你认为是就是,问我做什么?”南宫言满不在乎道,好似林暖误不误会,知不知道真相,对他来说都没什么要紧的。   林暖又问谢煜,“你看见是他打碎的吗?”   谢煜虽说很不喜欢南宫言,可还是诚实的摇头,“没有,我们回来时已经碎了,他就站在花盆边。”   “那就说,不一定是他打碎的喽?”   南宫言错愕地看了林暖一眼。   “或者,就算是,也不是故意的。”林暖看向南宫言,再一次问,“你不是故意的对吗?”   南宫言动了动嘴皮子,一个字都说不出。   林暖已经给他足够长的时间了,也没用。   谢煜掰掰小手,“暖暖,他不说哎。”   “那就等他想好了再说。”林暖道:“不过你家人没来,我是不可能让你一个人离开的。”   最后一句话,是对南宫言说的。   “为什么?”南宫言急了,“我又不是你家的孩子,我想走就走。”   他抱着衣裳,蹭蹭蹭跑到门口了,又被林暖给无情地拎回来了,“或者,你想我把你送回宫里。”   南宫言要被气死了。   “小翠,看着他,他要跑就告诉我。”   小翠吱哇一声,表示知道了。   林暖示意不记不用守在院子里,去做事就行了,她帮着谢煜一块收拾摔碎的花盆。   “暖暖,我心难过的都要疼死了,人家想要一个亲亲呢。”谢煜捂住小心心可怜兮兮地道。   林暖看他捂着的其实是肚子,都要笑抽了,她很配合的给了他一个小亲亲,谢煜眉开眼笑,“暖暖,你陪我重新种一颗吧,这次我一定要好好养。”   “好。”林暖道。   一侧的南宫言看着俩人,眼底有似有若无的失落。   等新的向日葵种下了,谢煜才去屋子里做功课。   林暖走到南宫言身边,问,“还不想说吗?”   南宫言依旧不回答,林暖心说真是个倔强的孩子,她伸手接过他的衣裳,南宫言拽的挺重的,没给。   她道:“起风了,穿上,会有些冷的。”   “花盆是我摔的,人也是我推的,你不赶我走吗?”南宫言忽地问。   林暖瞅了他一眼,道:“我虽然不了解你,可我了解我家的孩子,煜儿虽说生气,可也没说一定是你摔的,小江儿也没说是你推的。”   南宫言又不说话了,只是有些惋惜。   他是想被赶走的。   林暖给他穿上了衣裳,道:“困吗?困的话我带你去我屋子睡会儿?”   “暖暖。”在屋里做功课的谢煜嗖的蹿出来了,“我的床借给他睡。”   他当然没那么好心啦,他就是不要别人睡暖暖的床。   “我不困。”南宫言冷声道。   他不说,林暖也没法子,只好去做饭了。   家人陆陆续续回来,张如意和林明忠惊讶了会儿,对于林暖往家里捡人的事已经不奇怪了。   只是小家伙长的好好看呀。   张如意和林明忠围着他仔仔细细地问,成功的把南宫言问的面红耳赤。   晚上时,南宫言被安排和顾景珩一块睡,顾景珩屋的床没林暖的大,林暖让他们俩人睡自己屋了。   与此同时。   京城驿馆。   威远王一袭玄色衣裳,脸上酝了一层寒霜。   他面前跪了一地的奴仆。   “你们这么多人,都看不住他一个吗?”   “王爷饶命,小主上实在太聪明了,一个不注意,他就不见了。”   想说狡猾的,是不敢。   威远王闭了闭眼,丢了孩子就算了,最可气的是,居然什么时候丢的都不知道,“还跪着干什么?跪着人就能自己回来吗?还不快去找?”   “是。”   夜色正浓。   林暖已经进去了梦乡,门被人敲响了。   她披了件衣裳出去,顾景珩也起来了,夫妻俩对视一眼,一块开门去了。   “公主?”林暖道,她差点没认出来,“你怎么穿成这样?”   还大半夜的在我家门口?   不知情的还以为你公主府被抄了。   淮阴公主难得身穿一身素色衣裳,还穿的很是良家妇女,她裹了裹衣裳,道:“公主当睨了,想体验几天平民百姓的日子。”   说完一脸骄傲地钻了进去。   夫妻俩关好门跟上去。   到屋子门前,淮阴公主问林暖,“你睡哪里?”   林暖指指自己屋子,“这儿。”   “你俩一块睡吧。”淮阴公主说完钻进屋子里,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她知道夫妻俩人一直分房睡的。   俩人:“……”   林暖屋子里没点蜡烛,淮阴公主懒得点了,她走路来的,走的都要累死了,把衣裳一脱,和衣就躺下了。   结果她摸到了一只手。   啊啊啊!   淮阴公主吓出了颤音。   接着又是一阵惊恐地叫声。   全家都被吓醒了。   “你是谁?”   南宫言抱着被子,看向一片漆黑。   “你又是谁?”淮阴公主道,不是三小只,她记得三小只的声音。   那丫头居然在自己屋里藏了个男人?   听声音还怪小的。   最后屋子门被打开,淮阴公主才看见小男人,原来是个孩子啊。   南宫言有认床的毛病,好不容易睡着了,被吵醒,头发都乱成鸡窝窝了,一脸懵地看向门口。   林暖及时把淮阴公主拉回屋子了。   “你怎么又捡回来一个孩子啊?”淮阴公主忍不住问,“要这么喜欢孩子,你和安之生一个啊?”   “生不了。”林暖道。   淮阴公主一愣,用很是诡异地眼神看向林暖,“你生不了还是安之生不了?”   刚要敲门,打算问问俩人需不需要加床被子的顾景珩默默缩回了手。 第413章 他不是好人   第二天,顾景珩去上值,家里孩子去上学,林明忠夫妇去给人送货去了。   林明忠木工活一极棒,人又靠谱稳妥,性子又好,已经在这一片小有名气了,家里不忙的时候张如意就跟着打打下手。   家里除了生病在家里的李寒江,一个强行把自己塞进来的淮阴公主,还有一个林暖,一个南宫言。   李寒江起的早,他是个自律的孩子,不管天气热或冷,他都会准点起来,谢煜偶尔会偷懒睡大觉,可他很少。   他右手伤了,没法子写字,他坐在窗户下面,单手扶着书小声的读着,他在背诵。   读了会儿,忽的,有颗脑袋探了过来,遮住他书的一小片阴影,李寒江抬眼去看,是南宫言。   他温柔一笑,道:“暖暖说你没吃早饭,是吃不惯吗?我这里有我爹给我寄来的肉干,你要吃一点吗?”   他说着从抽屉里拿出来递了过去。   “你不是这家的孩子吗?”南宫言对这个家庭结构很是奇怪。   李寒江道:“对呀,昨天晚上和你一块睡的是我小叔,谢煜是小皇子。”   南宫言更奇怪了,“皇子不都是住在宫里的吗?怎么住在这里?”   “这里就是他家呀。”李寒江道:“而且皇宫没他亲人了,暖暖说了,我们都是一家人,不分彼此。”   “假的。”南宫言淡淡道:“关系再亲近的人,早晚有一天,也会抛弃你,不要你,嫌你是个累赘的。”   李寒江眼底掠过一抹怪异,他问,“谁嫌弃你了?”   南宫言一愣,似是没想到他居然会问出这样的话,他神色有一些别扭,“没有人嫌弃我。”   李寒江“哦”了一声,“你要进来吗?我这里有很多书,你想看什么?”   “我不看,也不进。”南宫言说着,他就站在那里。   李寒江没办法了,行吧,他把肉干放在窗台上,确定南宫言够的到,自己认真低头看书。   “我害你摔倒,伤了手,没办法去上课,你不生我气吗?”   李寒江笑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们三个也一块欺负你了。”   虽说没打的多厉害,可他们三对一呀。   南宫言一噎,冷声道:“你这样活该被人欺负。”   说完别开了眼。   李寒江认真想了会儿,道:“以前的确是被人欺负,不过现在都好了,遇见暖暖和小叔后,就没人欺负过我了。”   而且爹爹前日来信说,他又升官了,已经是个小将军了,管的人更多了。   “对不起。”南宫言丢下三个字,转身要走。   他走的很快,没注意,“砰”的一下撞进来人怀中。   来人拎着他,“小鬼,走路都不看的吗?”   是淮阴公主。   她可是十指不碰阳春水的,在公主府她有很多乐子,来到这里,她无聊坏了,她一把将南宫言逮了进去,李寒江冲她一笑,“公主。”   “真乖。”淮阴公主已经知道李寒江是谢家之后了,不过没挑明而已。   “你俩坐着,我教你们画画。”   李寒江问,“公主还会画画吗?”   “当然会了。”   南宫言表示不想学。   他好几次烦躁的都要滑下椅子,溜出去,被淮阴公主摁回去了,“谁不听话我揍谁。”   “哪有女人像你这样?一点都不温柔。”南宫言嫌弃死了。   淮阴公主呵呵一笑,“本公主又美又温柔,你要是看不出来,那就是你眼神不好。”   南宫言傲娇地转过脑袋。   “怎么?本公主不漂亮吗?”   “反正没我娘漂亮。”   淮阴公主“哦”了一声,“你娘什么样的,说来给我听听?本公主还不信,论美,还有本公主比不过的。”   “反正我娘就很美。”南宫言道。   可他又具体说不出来一个美字,到最后,他一把推开淮阴公主手,跑掉了。   “哎,这孩子,说不过还兴耍赖的?”   淮阴公主想把他逮回来,还没起身,李寒江身子一歪,倒她怀里了。   “江儿?”   淮阴公主一摸,李寒江头很烫,脸颊也有些红,她把她抱在床上,去喊林暖了。   林暖过来给他量了体温,发烧了,她给他贴了退热贴。   “暖暖,他没事吧?”   “没事的。”林暖道:“公主,你帮我照顾一下南宫言那孩子,别让他一个人跑出去了。”   “行。”淮阴公主说完出去了,林暖在屋子里陪着李寒江。   李寒江睡了好大一会儿,一开始睡的挺安稳的,后来渐渐的,有些梦魇了,他嘴巴里断断续续一直在喊什么。   林暖凑过去一听,是“娘”。   这孩子肯定是想娘了。   她替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手被李寒江捉住了。   “娘。”   李寒江一把抓住林暖的手,他直起身子扑进林暖怀里了,这孩子很少哭的,这会儿哭的稀里哗啦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没醒明白,一直抱着林暖喊娘,就是不肯撒手。   林暖哪走的了了,安抚了他好大会儿,李寒江才睡下去了。   林暖又陪了会儿,确定李寒江身上温度全降了下来,才出去倒水。   再说,顾景珩出去公干,回来的路上买了些梨,顺手就给带回来了。   他进屋就听林暖说李寒江病了,接过林暖手里的温水进去看他了。   顾景珩进去时,李寒江已经醒了,他抱着被子,缩着身子,小小的一团,他睫毛上还挂着泪花,明显已经哭过了。   “手还疼吗?”顾景珩坐过去,伸手去探李寒江额头的温度。   李寒江看见他,眼底闪过一抹浓郁的恐惧。   他下意识地往角落里一缩,他动作太大了,以至于打翻了顾景珩手里的温水。   “寒江……”   “你别过来!”李寒江惊恐地大喊。   顾景珩眼底闪过一抹不安,他身子微微动,李寒江已经起身跑了出去,他从不是闹腾爱吵闹的孩子,这会尖叫的隔壁都听见了。   “怎么了?”林暖听见声音,跑了过来,李寒江死死的扑进她怀中,他整个身子都在抖,嘴里一直都在说,“暖暖,他……他不是好人……你别过去……” 第414章 坑你   林暖揉揉他小脑袋,柔声安慰,“他是小叔啊,你不记得了吗?”   “他不是。”   李寒江说完,再不肯看一眼。   他情绪不对劲,林暖只好先把他带回自己屋,顾景珩没进去,就在屋子外面。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林暖问。   李寒江缩在她怀里,睫毛上挂着泪珠,他道:“他们都说,娘是他害死的。”   一场高烧,让小寒江想起不少东西。   林暖明白了。   当初,李寒江被秦王逼的自尽,小寒江看见了整个过程,他被吓到了,过后生了一场大病,忘记了一切可怕的事。   林暖把他抱的紧了一些,问,“小江儿是不是记起娘亲了?”   李寒江点头。   又想,又害怕。   毕竟他那个时候太小了,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那是娘亲,不管娘亲在还是不在,都是最疼爱你的。”林暖柔声安慰,“而且,我们也都会陪着你的。”   李寒江没说话。   林暖耐心的和他解释了当初的事,包括秦王冒充顾景珩的事,她没有因为李寒江年龄小,就隐瞒他什么。   比起亲眼看见自己生母被逼自尽那一幕,其他的,根本算不了什么。   林暖说了很久,久到她都以为,小家伙一直安安静静的,是不是睡过去了?   可她低头一看,李寒江睁着眼睛,眼睛里红彤彤的。   他问,“真的不是小叔对吗?”   “小叔对你好吗?”   “好。”   “那小江儿觉得,会不会是小叔呢?”   李寒江摇头,他对林暖道:“暖暖,我刚才是不是伤到小叔了?我想和他出去道个歉。”   “好。”   李寒江拉开门,顾景珩就站在外面。   小家伙鼻子一酸,双手搂着顾景珩,“小叔,对不起。”   顾景珩怎会怪他。   稍晚一些,顾景珩才回了翰林院。   翰林院今天没多少事,绝对大部分人都在闲着,翰林院就是这样一个存在,闲的时候闲,忙的时候忙。   他回了自己办公屋子,见里面坐了俩个人。   分别是冯生和白汉卿。   差点给忘了,今天是庶吉士来报道的日子,简单的来说,庶吉士入翰林是没有官阶的,他们就是来读书,进行下一次考试的。   今天还没有正式上课,所以他们俩就来看顾景珩了。   “景珩,刚才我们领到课本了,随手翻看了一下,可真难啊。”冯生嘀咕,和他们当初在国子监简直不是一个水平。   当然了,当初在国子监学的可都是理论性的,如今入了翰林,虽说理论性的要学,可实践也很重要,而且,庶吉士来可不仅仅是读书的,也要帮着做事。   “也不知道带我们的学士学识如何,讲课我们能不能听懂。”白汉卿嘀咕完,忽的想起什么,道:“景珩,我娘说了,让你带着暖暖后天上我家做客啊。”   早就该请了,一直拖着。   冯生也道:“那我就约明天。”   “我回去问问暖暖,她要是有空我们就一块儿去。”顾景珩答应了。   冯生和白汉卿也不好在多待,就先回去了,俩人走后,杨侍读进来了,他对顾景珩道:“皇上急需要一篇文章,这上面是要求,一个时辰内写好给我,记住啊,不能耽搁。”   说完他就出去了,压根没给人拒绝的机会。   顾景珩什么都没说,提笔写了文章交过去。   杨侍读看了一遍,虽说他是挺不喜欢顾景珩没错,可不得不承认,这文章写的是真好啊,而且文风蛮熟悉的,还很对他的胃口。   杨侍读还要交其他东西,把写好的往桌子上一搁,他手一动,茶全洒在桌子上了,刚写好的文章有些被晕染到了,他连忙拿起来补救,晕染的实在有些厉害,这么交上去,皇帝还不得给他治罪?   他本想让顾景珩重新写一遍的,可一想,他都熬了这么多年了,才只是一个小小的侍读,若是他交上去,得到皇帝的赞扬呢?   念头一起,越发不可控制。   杨侍读当下就把顾景珩写的文章誊抄了一遍,当他誊抄到被茶水晕湿的地方,傻眼了,有两个字看不清楚了。   他虽说读过一遍,可他没记住啊。   杨侍读又重新读了一遍,结合前后文,按照自己的理解补了上去。   俩个字而已,又不是一段?对叭?   他喜滋滋的把文章交上去了。   皇帝看到文章,很是满意,连连点头,杨侍读心里乐开了花了,升不了官,得个赏赐也不错啊?   可下一眼偷偷瞥过去,看见的就是皇帝黑了的脸。   这是咋了?   “砰”的一声,皇帝把文章重重的甩在桌子上,对杨侍读道:“这篇文章是你写的吗?”   “是……是的吧?”   “什么叫是的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杨侍读心一横,闭眼,“是臣写的。”   皇帝冷笑一声,对身边的喜公公道:“拉出去,仗责五十大板。”   啥?   杨侍读傻眼了。   刚开始看的不是还很开心吗?怎么转眼就要打人啊?   皇帝似也看出了他心中疑惑,给喜公公递了一个眼神,喜公公把文章递回去,指着其中一句解释道:“侍读大人,您好好看看您这一句写了什么。”   杨侍读看了一眼,傻眼了。   他以为是他补的两个字出错了,可没想到不是,反是其他地方,他看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呢?   上面居然说,大昭是落日之兆。   这不是诅咒大昭国要灭吗?   这样的大罪名,就是打死都不过分的啊。   杨侍读吓的脸都白了,“噗通”一下就给跪了,“皇上,冤枉啊,这篇文章是臣写的不错,可臣口中的写,不是那个写,臣只是誊抄了一遍,文章是顾修撰写的。”   皇帝眯了眯眼,“他写的,为何你要誊抄一遍?”   “臣不小心把茶水洒在上面了。”杨侍读道。   天杀的顾景珩,差点坑死他。   皇帝道:“去传顾景珩!”   “是。”   没一会儿,顾景珩进来了,他行了礼,“皇上。”   “顾修撰,看看这篇文章,可是出自你之手?”皇帝道。   顾景珩接过喜公公手里的文章,扫了一眼,道:“不是。” 第415章 不要徒弟   “不……”杨侍读惊呆了。   你这么无耻的吗?你居然不承认。   他急忙道:“皇上,臣发誓,这篇文章真的是顾编修写的,杨大人本来让臣写的,臣没空,就让顾编修帮忙写了。”   顾景珩没回答他,反问皇帝,“皇上,侍读大人可第一时间和您说明了此篇文章是臣写的?”   “没有。”皇帝回答。   顾景珩看向杨侍读,继续问,“既然文章是我写的,侍读大人为何不第一时间和皇上说清楚情况?”   对啊,这就很奇怪啊。   你还不说你用自己笔迹誊抄了一遍。   你是想自己占了功劳了?   这会出事了,你倒是把顾景珩给推出来了。   皇帝看向杨侍读的眼神有些变了,那是一种对他人品的怀疑。   杨侍读真的要吓尿了,他哪想到顾景珩嘴皮子这么利索,不过他灵机一动,道:“顾编修这是承认文章是自己写的了?”   “杨侍读可有什么证据证明此篇文章是我写的?再者,说句狂妄的话,若是我写,只会比这篇文章写的更好,更何况我从来没写过这样的文风的文章。”   “去把他们俩人的之前写过的文章拿过来对比。”皇帝道。   喜公公很快让人拿来,一对比,一目了然。   杨侍读这个人有点爱堆砌辞藻,也爱拍马屁,而且还有习惯性的小用词,全部吻合了。   他惊讶的简直说不出话来了。   难怪他觉得这篇文章文风眼熟,还很对自己胃口,顾景珩这个阴险小人,他居然挖坑给自己跳?   他模仿自己的文风。   等等。   杨侍读急急忙忙道:“皇上,还有原稿,就在我桌子上。”   “侍读大人,奴才让人去的时候,顺便让人也找了一下,没有原稿。”   “顾景珩,是不是你藏了!”   顾景珩幽幽地睨了他一眼,“侍读大人,说话要有证据。”   杨侍读想咬死顾景珩,“你……”   “好了。”皇帝神色中带了几分不耐,“杨侍读,你可有证据?”   没有。   “造谣生事,诽谤顾编修,还写出这样的文章?你可知是何罪名?”   杨侍读怎么会不知道?   可不是他啊。   可能解释的清楚吗?   不能。   他只能默默的忍受了。   杨侍读最后被仗责了五十大板,罚俸禄三个月,他屁股都烂了,爬都爬不起来了。   他又不是什么大官,是不会有人来抬他回去的,他艰难的起身打算自己爬,看见一双鞋子,他仰头一看,是顾景珩。   杨侍读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恨意,一字一句地问,“顾修撰,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   “这句话,我同样送给杨侍读。”顾景珩淡淡道。   他说完转身就走。   最近翰林院的人都发现,顾景珩在公事上很是认真,而且什么事都干,翰林院不少人私底下都在议论,这家伙想往上爬想疯了。   当然,这句话是杨侍读传出来的,他恨顾景珩,可又干不掉他,也就只能传传话了。   顾景珩听见了,可压根没放心上。   反倒是李易安忍不住了,他问,“景珩,你最近怎么了?翰林院去年前年积攒的公务都被你干了吧?多干活加俸禄吗?你是不是缺银子啊?”   “想升官。”   “啥?”李易安以为自己没听清楚,不过有什么奇怪的,进了翰林院,你说你不想升官?谁特么信啊?   可翰林院是个熬人的地方,一开始进来的人斗志满满,可说不准过个几个月,过个一年半载的,热情和积极性都被消磨光了。   “我信你,凭你的能力,一定能升上去的。”   ……   再说自淮阴公主来家里住后,她就承担起了带孩子的任务。   哦,她不想带,林暖强塞给她的。   你又不干活,又不出门的,那就帮着看看孩子呗?   别说,倒让淮阴公主找到了新乐子了,家里几个小男子汉一个比一个聪明,也就小柱,老实巴交一些,没被淮阴公主欺负,其他几个,谁没经手过淮阴公主的荼毒?   就连最机灵的谢煜,还有最高冷的南宫言,都不是淮阴公主对手。   每天和几个男孩子汉斗智斗勇,其乐无穷。   这一日,城外有一群人打群架,伤了不少人,济民医馆也收了好几个,林暖忙的不可开交,等忙完,已经一个上午过去了。   她喘了口气,去后院洗了手,倒了杯水喝。   这时,一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人进来,他对宋掌柜道:“请问林大夫在吗?”   “在。”   “我家主子想请林大夫过去看病。”   济民医馆如今在京城名声起来了,尤其是里面有个林大夫,医术更是出神入化,不少人慕名求来,宋掌柜已经见怪不怪了。   宋掌柜把情况和林暖说了一声,林暖过去,道:“让你家主子来医馆吧,我给他接诊。”   小厮道:“林大夫,不是我家主子不愿意来,实在是他来不了,所以才让小人来请林大夫的,还请林大夫务必和小人走上一趟。”   他说完,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摆在桌子上,“这是定金。”   “走吧。”林暖道。   她心说对方来都来不了,莫不是脚有什么毛病?   她跟着小厮一路过去,到了驿管门口,小厮拿出一块牌子,守卫的放行了。   住在京城驿馆的,来头可不小心哦。   小厮领着林暖上了楼,敲了门,里面的人道:“进。”   声音慵懒中带了几分疲倦。   门开了,是一个侍女开的,四目相对,林暖皱眉,“是你?”   “是你?”   这不就是威远王身边的侍女,要用鞭子抽人的那个吗?   侍女也认出林暖了。   这不就是那天在街上,徒手接出了她的鞭子的小丑八怪吗?   侍女叫辛奴,她很是嫌弃地看了林暖一眼,对小厮道:“让你去请林大夫,你请了什么人过来?”   小厮懵了,“奴才请的就是林大夫呀。”   “你就是林大夫?”辛奴上下打量着林暖,那么出名,不该是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吗?再不济,也该是个长胡子的中年大叔啊?   怎么是个小姑娘?   还没她大吧?   辛奴问:“你是林大夫徒弟吗?我家主子不要她徒弟,就要她本人。” 第416章 治病   小厮被辛奴搞的以为自己弄错了,“啊”了一声,“你是林大夫徒弟啊?你刚才怎么不说啊?”   林暖:我就那么不像个大夫?   辛奴想把门关了,林暖一把推开,她不会和银子过不去,这人出手阔绰,是盘好韭菜。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不要你,我要你师父……哎,你怎么自己就进去了?”   “辛奴。”   屋子里传出好听的声音。   辛奴没话说了,可一步都不落的跟着林暖,那样子,活脱脱像是她要把她家主子给吃掉一样。   屋子用屏风隔成俩部分,说话的男子就坐在桌子后面。   林暖瞥了一眼,有点被他颜值给惊艳到了,而且,许是因为是赵国人的缘故,他装扮不一样,头发编成小辫,自然梳起来,一张脸有菱有角,眼睛还很好看,尤其一双手,修长白皙。   “威远王。”林暖道。   对方扫了她一眼,眼底丝毫没有一丝情绪,他问,“你认识我?”   “不认识,猜出来的。”林暖道:“威远王哪里不舒服?”   “睡不着。”威远王淡声道。   失眠呀。   林暖问,“是什么情况的睡不着?入睡困难?还是睡的浅?”   “整宿睡不着。”威远王道。   辛奴虽说挺怀疑林暖医术的,可还是忍不住道:“我家主子已经整整五天五夜没合眼了。”   难怪眼底那么多红血丝。   再过几天,都要超出极限了。   林暖又问,“吃的下东西吗?”   “一般,吃的不是很少。”   林暖详细问了后,给他仔细检查了身体,道:“王爷请把手伸出来。”   威远王照做。   林暖从布包里拿出银针,刚要扎下,辛奴过来了,怀疑地问,“等等,你会扎吗?”   你可别把王爷给扎死了。   当然,这句话是万万不敢说的。   “会。”林暖懒得和她啰嗦,回了一个字,利落的扎下。   威远王手上,脑袋上,全部扎满银针,小辫子威远王成了刺猬威远王。   “王爷可以慢慢靠在椅子上,闭目休息。”林暖道。   威远王照做,辛奴紧张地守在一边,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家王爷就被戳嗝屁了。   约莫小半个时辰,威远王没动静,林暖也没动静,辛奴没忍住,问林暖,“王爷怎么了?你确定你扎的没问题?”   林暖想示意她闭嘴的,可是来不及了,威远王很不耐的皱了皱眉,语气带了几分疲惫,“辛奴,你吵醒本王了。”   辛奴傻眼:这么有效果的吗?   天晓得他家王爷求了多少大夫,喝了多少药,就差跳大神做法了,都没办法入睡,就扎个针,这就睡着啦?   辛奴吐吐舌头,恭敬地站在一侧,对林暖的看法却有了改变。   林暖道:“王爷继续闭目养神就可,不用强迫自己入睡,睡不着也没关系。”   其实是可以吃药强制入睡的,可吃药多少有副作用,治标不治本,林暖打算先用针灸试试看,针灸没效果,再用入睡的药。   威远王很轻的应了一声,复又闭上了眼睛。   威远王这一觉,足足睡了一个时辰。   林暖给他拔了针,开了些调理的药,叮嘱了用法用量,“王爷平日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饮食正常,作息有规律。”   威远王爷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他示意辛奴给林暖拿银子。   辛奴问,“我该怎么称呼你啊?”   “林暖。”   “你也姓林啊?”   “她就是那位林大夫。”威远王一连看透所有的表情。   辛奴也反应过来了,年纪也太小了趴,“林大夫,诊金是多少?”   “一百两。”   “这么贵?”   “你家王爷能睡一觉可不容易哦。”林暖一本正经道,这么好一盘韭菜不割多可惜啊。   辛奴看了自家王爷一眼,把银子给结了。   林暖收了银子就要走,威远王忽的开口了,“林大夫,请留步。”   林暖扭头。   威远王道:“不知道林大夫能不能治脚?”   “是怎么回事?”   “受过伤,脚有些跛,平时走路会很明显,若是速度过快,缺陷就会暴露无遗。”   “我需要看到人,才能给出判断。”   “过几日本王会派人去请林大夫的。”   林暖这才出去了,不知为何,她有点想起家里的小家伙,南宫言,也是脚跛,他那孤僻的性子,多少和自己脚有关系吧?   驿馆。   威远王捏了捏眉心,问,“还是没找到小殿下吗?”   “没有。”辛奴道:“小殿下可能躲起来了,我们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没找到,王爷,要不我们让大昭的人帮忙找找吧?”   “让大昭的人找,好让他们有拿捏本王的把柄吗?”   辛奴没说话了。   威远王忽的道,“你先出去。”   “是。”   等威远王出来时,已经换成了大昭人的穿着打扮,一位偏偏贵公子的模样,辛奴跟了上去,威远王道:“不用跟。”   “是。”   ……   再说。   孩子们放学回来后,被淮阴公主盯着做作业,她虽说挺爱捉弄几个孩子的,可是有底线的,得把昨夜完成。   她绝对不承认,是她侄媳妇给她下了死命令,要是她一直带着孩子们撒欢,就扣她晚饭。   她堂堂淮阴公主啊。   要不是公主府不适合待,她能在这里委曲求全吗?   小姑娘胆子忒大。   “错了。”淮阴公主敲敲桌子,指出谢煜的错处。   谢煜道:“没错呀。”   “就是错了,不信你好好算算。”   谢煜认真的算了一遍,越算越糊涂,算到最后直接算不清楚了,小柱就更不懂了,李寒江和南宫言都懵圈地看着淮阴公主。   淮阴公主一脸骄傲,几个孩子也有求她的时候?   她修长的手拿起本子,“看着啊,这个题是这样做的。”   她看了遍题目,懵掉了。   这谁出的题啊?   鸡兔同笼?   算有多少只鸡,多少只兔子?   天知道她最讨厌的就是算学了。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小孩子的题都这么难了吗?   而且她刚才看小家伙完全没注意题目啊,她就看见谢煜这孩子随便掰了个手指头,很是随意地往上填了,她不看题目都知道这孩子瞎蒙的。   四双求知的眼睛渴望地看着淮阴公主。   淮阴公主:她现在扒个地缝钻进去?还能不能挽救她美艳聪明的长公主形象? 第417章 小产   好在林暖回来了。   淮阴公主果断把林暖逮进去,摁在桌子边,她打了一个哈欠,“累死了,你自己教。”   说完高傲的走掉了。   谢煜抓了抓自己脑袋上的小啾啾,嘀咕,“公主是不是不会啊?”   “我看看。”林暖道。   她看了一遍题目,鸡兔同笼呀,她想了会儿,给出了答案。   “暖暖,这个是怎么算出来的呀?”   四小只齐刷刷盯着她看。   林暖虽说知道怎么算,可她的法子是列方程式啊,四小只哪里听的懂方程式?别的她也不会呀。   她想了会儿,还是决定让顾景珩回来教他们吧。   果然,老师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林暖在后院忙碌了会儿,彩钏来了,把门敲的砰砰响,淮阴公主去开门,彩钏看见她一瞬间,都吓懵圈了。   倒不是没认出淮阴公主,而是淮阴公主压根没这么穿过衣服啊。   “公公……公……”   “所为何事?”淮阴公主嫌弃的要死,一句话都说不利索。   彩钏这才回神,“长公主,林大夫在不在?我家娘娘摔了一跤,出了很多血。”   “这种事你不先找御医,等你把林暖请进去,皇后还有命在吗?”淮阴公主皱眉道。   “请了,御医说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保不住了,奴婢这才出来请林大夫的。”   林暖已经背上布包从屋子里出来了,“快走。”   家里有不记,淮阴公主也跟着去了。   三个人入了宫,急匆匆往皇后寝宫赶,彩钏在路上,也把事情经过和俩人说了。   原来皇帝脑袋好了,记得自己这些日子一直认错了人,可把秦嫣然高兴坏了,她一个嘚瑟,就跑去找秦素的麻烦了。   俩人吵了起来,发生了肢体接触,秦嫣然一个不小心,推了秦素一把,秦素摔了。   进寝殿时,一股浓郁的血腥气铺面而来,皇帝,太后,御医都来了,秦嫣然跪在地上,御医手里拿着一根银针,刚要扎在秦素身上,林暖一把拽开他的手。   “林大夫?”太后一喜,“你来了就太好了,快看看素素,一定要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啊。”   林暖点点头,坐在床榻边,秦素疼的说不出完整的话,她用仅剩的力气,抓住林暖的手,“暖暖,保住孩子。”   “我知道。”林暖道。   她给秦素检查了一遍,秦素摔的不轻,的确是有小产的症状。   不过……   她扭头,“刚才娘娘吃了什么药?”   御医道:“是保胎丸。”   林暖接过瓷瓶嗅了嗅,眉头拧的更紧了,“她吃的不是这个。”   御医“啊”了一声,“娘娘吃的就是这个,这药是我带来的。”   “不是。”林暖道:“若这是保胎丸,她怎么会没好,反更加严重了?”   “林大夫,娘娘本就摔了,有出血的征兆,药物一时半会……”   “你胡扯什么?”林暖道,先救秦素要紧,她懒得和他掰扯。   她若非看出事药物的原因,也不会有此一问了。   “其他人先出去。”林暖道。   太后由下人扶着出去了,皇帝不着痕迹地看了秦素一眼,一双深邃眸子里隐忍了许多别人看不出来的东西,他对林暖道:“林大夫,这是朕第一个儿子,请林大夫务必要保住他。”   林暖点点头,她从布袋子里拿出药丸,给秦素吞服下去,又给她打了吊水。   “暖暖,孩子能保住吗?”   林暖摇头:“若是你没吃御医的药,我能保住。”   可晚了。   秦素眼角滑下泪水,彩钏跪在窗前,紧紧的抓住秦素的手,“娘娘,孩子还会有的,最要紧的是您的身子。”   秦素摇摇头。   不会有了,再也不会了。   林暖给秦素做了个小手术,秦素身体虽说很虚弱,不过没伤到根本,这是万幸。   两个时辰后,她拉开门出去了。   “林大夫,素素和哀家的孙子怎么样了?”太后问。   林暖道:“太迟了,孩子没保住。”   太后踉跄一步,布满沧桑的眼睛里都是悲痛,她站都站不稳了,她缓了缓,指着秦嫣然,秦嫣然早就吓懵圈了。   这会听见秦素肚子里孩子没保住,第一反应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害怕。   “太后,皇后,臣妾不是故意的。”秦嫣然道。   太后抬手想打了,可又生生忍住,她对皇帝咬牙启齿道:“你的女人,你好好管管。”   说完由宫人扶着走了。   “皇上。”秦嫣然委屈巴巴地喊了一声。   皇帝冷声道:“去祠堂跪着。”   “谢皇上开恩。”秦嫣然起身要走,淮阴公主冷笑一声,一巴掌扇过去,把秦嫣然摔瘫在地上了。   秦嫣然整个人都懵掉了。   “皇上,一条人命,还是你未出世的孩子,跪祠堂?未免也太轻巧了吧?”淮阴公主从来就没有怕过谁,先皇在时说顶撞就顶撞了,更何况区区一个贵妃。   秦嫣然可怜巴巴地捂住脸,“臣妾也不知道她怀孕了啊,她若是提前说,臣妾也不会……”   “她不说是什么原因你猜不出吗?”淮阴公主厉声道:“说了,她的孩子还能留到今日吗?后宫是什么地方?秦贵妃,你不清楚吗?”   秦嫣然:我只是不想让她怀皇上的孩子,我又不是故意要弄掉她孩子的?   “长公主……”   “暖暖。”淮阴公主理都不带理皇帝的,就是这么狂,她问,“你刚才说,御医给皇后吃的药有问题,可是真的?”   “林大夫,您可不能诬陷我啊。”御医吓傻了。   林暖道:“是真的,若不是那药,我就能保住皇后娘娘的孩子。”   “那行,来人,把他拉下去,给本公主砍了。”   御医“噗通”一声跪了,“皇上,臣冤枉啊,臣忠心耿耿,绝对没有二心,臣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谋害娘娘啊?臣是被人冤枉的。”   皇帝捏了捏眉心,很是头疼的样子,“方御医没有害皇后的意图。”   林暖刚想给皇帝分析一下,淮阴公主就道:“皇上,您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愚蠢,您若是看不明白,就别管了,还愣着干什么?当本公主是在放屁吗?拉下去,五马分尸!”   侍卫看了眼皇帝,连他都没说什么,只好听从淮阴公主的,左右扣着御医往外拽。   “臣说,臣说,药是开元皇后给臣的。” 第418章 这样你满意了吗   秦嫣然倒抽一口气,她捂住嘴,“开元皇后为何要害姐姐?害死姐姐肚子里的孩子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啊?”   “臣不知道。”御医道:“昨夜开元皇后头疼病犯了,臣去给开元皇后诊脉,开元皇后给了臣这个药,威胁臣,臣还是不干,就杀了臣全家。”   原本,要是不喊林暖来,也是发现不了的,可偏偏彩钏就是去喊林暖了。   淮阴公主问,“你这话没头没尾的,开元皇后和秦素无冤无仇,为何要给你药?”   御医摇头,“臣不知道啊。”   “我知道了。”秦嫣然像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一样,她这一喊,所有人目光都落在她身上了,她试探着说,“难道开元皇后嫉妒姐姐?”   “为何要嫉妒?”林暖问,“开元皇后又不想嫁皇帝,她是先帝的皇后。”   秦嫣然一拍大腿,“这就是你不懂了吧?你看过笔下惊雷写的《狐妃乱君心》吗?里面有一毛一样的啊,开元皇后不要脸,肯定想给皇帝当皇后,所以姐姐就成了她的心腹大患,没错,肯定是这样的!”   林暖:“……”   众人:“……”   “都看我干嘛?”秦嫣然道:“话本子里就是那么写的啊。”   皇帝满头黑线,“秦贵妃,休要胡言乱语。”   淮阴公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秦贵妃,本公主倒觉得,你动机比较大呢?”   秦嫣然吓的一个哆嗦,认真解释,“不是我。”   众人又都齐刷刷看向她,“真不是我,我连姐姐怀孕都不知道。”   这是实话,当她知道秦素小贱人居然怀孕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嫉妒,而是在想,秦素这个病恹恹的都能怀孕,她身体倍棒,吃啥啥香,怎么就怀不上呢?   她一门心思想着让爹给她请个好点的大夫,看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去请开元皇后。”皇帝道。   开元皇后身份尊贵,喜公公亲自去的。   没一会儿,开元皇后被请来了,御医看见她,缩了缩身子,开元皇后问,“皇上,长公主,出什么事了?”   “娘娘,您就认了吧。”御医脑袋都要低进地里面了。   开元皇后眉梢一皱,“认什么?”   “姐姐小产了,本来可以救的,吃了御医给她的药后孩子没保住,御医说药是您给的。”秦嫣然道。   开元皇后闻言,气的控制不住,也顾不上皇后的尊严了,一大脚踹过去,“皇后和本宫无冤无仇,本宫为何要害她的孩子?简直胡言乱语!”   “娘娘难道忘了?娘娘说,您一个人独居东宫孤单,您想要重回当初的辉煌?”御医道:“您还说,当今皇后性子软弱可欺,还不如换一个人。”   御医就差直接说,你开元皇后想嫁给先皇弟弟继续当皇后。   “你……”   “皇后还说,漠北部落,先帝死了,先帝妃子都可以继续给先帝儿子当妃子,你只是当今皇帝嫂子,为何不可?”御医道。   秦嫣然“哇”了一声,“所以开元皇后真有这样的想法啊?这也太……”   “闭嘴。”开元皇后怒斥一声过去,恶狠狠的瞪眼,她对御医道:“你说本宫要想嫁给当今皇帝?”   御医点点头。   “呵呵!”开元皇后实在是被气狠了,她指着皇帝,“就他?毛都没长齐,宠妾灭妻,明明秦素才是皇后,却让她独守空房,本宫就算是再年轻十岁,眼睛也不瞎。”   皇帝:你解释就解释,你用的着这么黑朕吗?   众人:开元皇后威武!   开元皇后说完也察觉自己说过了,咳嗽一声,解释道:“皇上,本宫没有说你的意思。”   就很此地无银。   说完,她恶狠狠地瞪着御医,“你倒是说说,本宫给了你什么药?本宫什么时候给你的?”   “昨天夜里,臣去给您治头疾。”   “是有这个事。”   御医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道:“当时娘娘给我包药,用的就是这块帕子。”   帕子不难认,上面写着一个名,绿竹。   绿竹是开元皇后身边伺候的一个丫鬟。   此时她脸色全白了,身子抖的厉害,不断地往后缩,因为心虚,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皇帝扫了她一眼,叫绿竹的丫鬟吓的跪了,哆哆嗦嗦道:“是娘娘让奴婢干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开元皇后不可置信的盯着绿竹。   她一巴掌甩过去,气的浑身发抖,“绿竹,本宫待你不薄啊,你为何要诬陷本宫?”   绿竹捂住脸,“娘娘,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您就认了吧,您不是亲口对奴婢说过,您还想当皇后吗?”   “你……”   “开元皇后。”皇帝眼神复杂,“事到如今,你有何说法?”   开元皇后起身,她说不清楚了,她闭了闭眼,一脸漠然,“本宫没做过的事,本宫不认,如果皇帝要罚,请自便!”   开元皇后是先帝皇后,就算真的做了,该如何处置,也是要和大臣们商议的。   皇帝道:“来人,送开元皇后回西宫,没有朕的允许,开元皇后不得出西宫一步。”   开元皇后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皇上,这个丫头怎么办?”   皇帝看了眼地上跪着瑟瑟发抖的丫鬟,冷声道:“拉下去砍了。”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丫鬟被拉下去,淮阴公主拢了拢耳边碎发,问林暖,“林大夫,你要出宫吗?一块。”   “公主稍等。”林暖和彩钏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才离开。   众人走后,秦嫣然道:“皇上……”   “嫣然,你先回宫吧。”   秦嫣然看了眼皇帝身后的寝殿,眼底掠过一抹不耐,不过什么都没说,走了。   彩钏还以为皇帝要进去呢,结果他在外面站了许久,都没进去,小半个时辰后,皇帝走了。   皇帝没回御书房,反是去了皇家一处祠堂,他先拜了先祖后,才从祠堂侧面绕过去,祠堂后面是一间休息的屋子,屋子里放了一个屏风,屏风后坐了一个人影。   “这样你满意了吗?”皇帝声音掀不起一点波澜。 第419章 相见   他无力的坐在地上,哪还有人前帝王的尊严,“素素孩子没了,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一个孩子而已,就让你如此颓靡?你若是不想皇后日后出什么事,就断了不该端的念头。”屏风后的人声音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念头?”皇帝嗤笑,“这些年我断的还不够吗?”   对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开元皇后一事,你打算怎么处置?”   “难道你还怕晋王威胁到我吗?”皇帝道:“就算是晋王心疾治好了,也永远只能是晋王。”   “这倒是。”对方道:“不过她若在宫里,就看好她,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你应该明白,还有那个林大夫,是不是有点碍事了?”   皇帝眸色微微一动,脸上却不露分毫,“的确是有些碍事。”   “算了。”对方道:“她是顾状元的妻子,留着她。”   “是。”   屏风后的人没说话了,只见一个影子起身出去了,皇帝站了会儿,他紧攥着的手渐渐松开。   他回了御书房,喜公公倒了茶递过去,“皇上,喝口茶吧。”   “顾修撰在翰林院如何?”   喜公公跟着皇帝,当然也知道顾景珩安小王爷的身份了,他道:“顾修撰办事能力很强,不过因是新人,有点受打压,不过杨大人对他很满意,估摸着是想给他升一级。”   “压下去。”皇帝道。   喜公公不解,皇上明明很满意顾修撰的,怎么会要压呢?   不过他没问,照办去了。   ……   宫外,林暖和淮阴公主出去了。   “公主,我要去趟医馆,你要回哪儿?”林暖问。   “和你去吧。”淮阴公主道,这会家里只有不记一个人,她总不能回去和不记大眼瞪小眼吧?   忒无聊。   林暖带着她去了。   淮阴公主来找过林暖几次,宋掌柜也是认识她的,一看,一个哆嗦,他拍拍小心脏,还好还好,淮阴公主换衣裳了,这下总不会吓跑病人了吧?   可宋掌柜想错了。   有些人,穿上衣裳是女王,脱……哦不,换了衣裳就是霸王。   林暖去后院忙了,淮阴公主视察工作一般的把医馆转悠了一圈,最后坐在宋掌柜身边,宋掌柜手一个哆嗦,扒拉错算盘珠子了。   “老宋啊。”   “公公……公……”宋掌柜要吓尿了,大佬啊,您去小林大夫屋里不行吗?为啥要坐我身边啊,我脑子都空了。   淮阴公主很是不满的瞥了他一眼,“我替你算账,你去忙吧。”   “好嘞。”宋掌柜很是利索的把算盘塞给她了,别人他不放心,这可是公主啊,人家才看不上你那点小钱钱呢,主要能跑掉,他很满意。   宋掌柜果断去后院帮忙了。   晚一些,医馆的人多了起来,医馆上上下下忙的不可开交,淮阴公主也没闲着,算盘珠子扒拉的噼里啪啦地响。   林暖从后院进来,“咦”了一声,公主搞上收银了?   她不是记得公主算数不是很好嘛。   可宋掌柜是这么说的,公主算的特别好,他还没见过谁扒拉算盘珠子手速那么快的。   淮阴公主是这么扒的,这不就和弹琴一个样吗?越是眼花缭乱,越显得自己有水平。   好看是王道,扒的对不对不重要。   下午些,威远王来了。   医馆进来右手边,就是柜台,不过淮阴公主把笔给碰掉了,她低头去捡,威远王没看见她,径直进去,问了伙计,去找林暖。   这才多久啊,威远王又顶着大黑眼圈了。   “吃药了吗?”   “吃了。”威远王道:“也按照林大夫嘱咐了,还是睡不着。”   行吧。   林蓁给他针灸,效果不是很好,那就只能上药喽。   威远王是不能在她诊室睡的,林暖让伙计给他安排了一个床位,让他喝了药去躺着,威远王倒也出奇的听话。   睡不着的感觉太难受了,像具行尸走肉。   “暖暖。”淮阴公主进来了,她累的腰酸背疼,宋掌柜已经去接替她了,“宋掌柜说晚上请我吃饭,你让伙计回家说一声,你和我一块儿去。”   长公主缺一顿饭吗?不缺,她就是觉得自个替别人干活,被别人感谢,挺有意思的。   她说完,柜台发出一阵驴叫。   “嗷嗷嗷~”   “呜呜呜~”   淮阴公主奇怪的皱了皱眉,“我不就替他算个账,收个银子吗?至于高兴成这个样子吗?”   林暖:这怕不是高兴哦。   “嗷呜~”   宋掌柜抱着算盘蹭蹭蹭地跑进来了,他满脸都是委屈,想说什么,看见淮阴公主那一刻,怂了。   “怎么了宋掌柜?是要提前吃饭吗?”淮阴公主问。   宋掌柜:吃个毛啊,我亏死了,你说你不会算账收银,你和我说啊,你一副本公主无所不能是闹哪样?   他足足亏损了一百两,一百两啊,等于今天一根毛都没赚,还赔了。   啊啊啊~   他要回家跪算盘了。   知道真相的淮阴公主也尴尬上了。   她道:“我这几天没睡好,才算错的。”   绝对不能承认是自己不太会。   “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回头我让公主府给你送一个金匾。”淮阴公主很是大方。   金匾?   不要不要,我要是挂上,谁还敢来我这医馆啊。   宋掌柜问,“公主,能换成金子不?”   淮阴公主:“……”   林暖帮着宋掌柜去处理了,淮阴公主心虚的没插手,可面子要崩住,所以说自己累了,林暖今天没带自己屋子的钥匙,淮阴公主去找床位睡了。   这会床位上的人不多,可没有单独的床位啊,她找了个靠墙的,相对安静的位置掀帘子进去。   一进去,就看见里面有个人了。   就没个歇脚的地方吗?   不过这里没乱糟糟的气味,而且还带点似有若无的香味。   算了,她就坐会儿,她实在是累惨了。   淮阴公主看也没看对面床榻上的人,懒洋洋地靠着,没一会儿,她睡着了。   一个时辰后,威远王醒了,这一觉他睡的极好,他动作缓慢的撑起身子,头也没那么疼了,他起身去穿鞋子,瞥见对面床上露出一只洁白的手。   这只手生的好看极了,说是美玉都不为过。   威远王并不是无礼的人,他不知道医馆是怎么安排的,怎么把一个姑娘安排到他这里了,他起身要出去,只听见“砰”的一声。   淮阴公主一个翻身,从床上滚下来了。 第420章 谢灵韵   威远王也听见了,可他压根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摔一下而已,又摔不死,他往外走了。   淮阴公主被摔懵了,她回了回神,嘀咕道:“济民医馆这什么破床?连我府里的狗窝都比这里好。”   威远王脚步一顿,他扭头。   四目相对,淮阴公主神色也顿住了。   俩人眼底掠过浮华万千。   威远王抬步朝淮阴公主走过去,他似是极力在隐忍,他伸手,抓住淮阴公主胳膊,“谢灵韵。”   “你认错人了。”   淮阴公主面无表情的推开他,朝外面跑掉了。   威远王似是被气笑了,自语道:“我认错人?”   他跟了出去。   淮阴公主是万万没想到,居然在医馆里遇见他,她直接跑进林暖诊室了,这会儿诊室里没人,她钻进桌子底下。   林暖:“……”   “嘘!”淮阴公主给了她一个你敢说话,我就灭口的表情。   威远王是看着淮阴公主进来的,他跟了进来,扫了一眼,问林暖,“林大夫,刚才进来的那名女子去了何处?”   林暖诊室是有前后门的。   林暖刚要说没看见,桌子底下的淮阴公主抓了她一把,她立马改口,“从后门出去了。”   “多谢。”   威远王追出去了。   林暖低头,“公主,可以出来了。”   淮阴公主探出一颗脑袋,就看见本来已经出去的威远王折了回来。   “谢灵韵,好久不见。”   淮阴公主抓住林暖的手,在她掌心写着什么,她被抓住了,也不躲了,大辣辣的出来,道:“阁下莫不是认错人了,我不叫谢灵韵,我叫林暖。”   林暖:“……”   “丫头,你说说我是谁?”   “我家的烧火姑姑。”林暖睁眼说瞎话。   淮阴公主想一巴掌拍死这丫头,啥演戏啊,还烧火姑姑,说都说了,不编下去怎么能行?   她继续道:“没错,里我七八岁上就没了爹娘,被她家捡了回去,从此,就一直住在她家。”   先帝:别拦着我,我的棺材板就要压不住了。   威远王:“谢灵韵,是你脑子坏掉了,还是我脑子坏掉了?这样的鬼话我会信?”   他说完,上来就要抓谢灵韵,被林暖拦住了。   “她不愿意和你走。”林暖道。   只要公主不愿意,谁都不能带走她。   威远王道:“小丫头,这是我们夫妻的事,你别管,以免误伤到你。”   “夫妻?”林暖实在惊的不轻。   长公主什么时候嫁的人?   “南宫越,你有完没完?”   “没完。”威远王道:“七年前的事也该有个了断了。”   林暖还想阻止,淮阴公主道:“没事。”   林暖只好撒手。   济民医馆后门外巷子口,淮阴公主懒洋洋地站着,眼底看不出一丝情绪,威远王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的俯身下去。   俩人气息纠缠,淮阴公主心底一慌,抬手一巴掌甩去,“南宫越,早在七年前,你背叛我那一刻,你我就再无关系了!”   威远王被打的脸上多了五个鲜红的手掌印,却也不恼,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忽的,他笑了,“你我拜过天地,行过周公之礼,你现在说没关系,是不是太晚了些?”   “你……”   后门传来轻微地动静。   俩人纷纷看去。   后门从上到下堆了一排脑袋,那排脑袋见他们俩人看过去,嗖地一下子躲进去了。   淮阴公主咬牙,“林暖,你给本公主出来。”   躲在门背后的林暖:明明就是宋掌柜和伙计想听公主的八卦,又不敢,非要拉她来的,怎么变成她背锅了啊?   宋掌柜果断把林暖推出去了:小林大夫,你一个人扛下所有吧。   说完咔嚓一声,关掉了后门。   林暖眨眨眼,“公主,我路过。”   路你个头。   淮阴公主阴恻恻地看着后门,道:“都给本公主出来。”   门后一群人瑟瑟发抖,不出不出就不出。   “再不出来,灭满门。”   门一下子被拉开了,宋掌柜带着上下齐刷刷的排排队,齐刷刷地行礼,“公主。”   “你。”淮阴公主指着宋掌柜,“你说说,本公主是怎样的人?”   宋掌柜发挥拍马屁的精髓,“公主很好,非常好。”   “不说实话,也要灭满门。”淮阴公主幽幽道。   宋掌柜看向林暖:小林大夫,救命啊。   接下来,宋掌柜带着伙计们开启了吐槽模式。   “淮阴公主,性子顽劣,好美男,当着先皇的面,就敢把臣子强行抢回自己公主府,把先皇给气病了。”   “还有还有,每次科考,一定有淮阴公主,要是谁好看,第二天那个人一定是从公主府里出来的。”   “淮阴公主府里男宠成群,纵情声色。”   “而且还传闻,淮阴公主有不少流露在民间的儿子,女儿。”   宋掌柜和伙计们说完,集体腿抖。   完了完了,怎么感觉死到临头了呢?   “听见了吗?南宫越。”淮阴公主道:“你要是执意说你我是夫妻也行,哦对了,差点忘了你来干什么,和亲,娶公主嘛,我也不是不能嫁,不过我得带着我男宠们一块嫁。”   要是现在,济民医馆一群人还不知道这个男子身份,那真是白长一颗脑袋了。   威远王啊。   来和亲的。   淮阴公主胆子也太大了吧?   就差直接说,老娘就是要给你戴绿帽子。   威远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难看的很,他不知是被气到了,还是别的什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走。”淮阴公主拉着林暖跑掉了。   济民医馆一众人也要回去,威远王冷声道:“这样的话,若是被本王听见第二次,灭满门!”   众人:你们夫妻还要不要人活命的?   林暖和淮阴公主一口气跑的老远,林暖问,“公主,你和威远王真的是……”   “不是。”淮阴公主眼底掠过一抹神伤,“不是夫妻。”   林暖没问了。   “你先回家吧,我入宫一趟。”淮阴公主道。   林暖点点头应下了。   淮阴公主入了宫,没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去了翰林院。   正在翰林院处理公务的李易安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奇了怪了,怎么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李易安。”杨大人进来了,神色复杂地看了李易安一眼,“公主在外面等你。” 第421章 温家   李易安手一抖,公文都掉了,“确定是找我?”   杨大人点头,“本官也觉得纳闷,轮样貌,顾景珩比你长的好看,公主怎么就看上你了?”   俩人:“……”   李易安被淮阴公主带走了,准确的来说,是抓走的。   再说。   林暖回家后,一眼就看见靠在门口安安静静的南宫言。   小家伙们放学,他们和邻居家的孩子在门口玩蹴鞠,跑的特别欢畅。   他们也知道南宫言不良于行,可他们压根没有歧视过他,小孩子能有什么复杂的心思,可在南宫言心里,就不一样了。   “暖暖。”三小只凑过来。   林暖给他们擦了擦汗,他们才继续去玩了。   “和我进屋,我有话和你说。”林暖对南宫言道。   南宫言闷声不响地跟了进去。   “坐着。”   南宫言不动,林暖把他摁坐在椅子上,蹲下去,要去脱他的鞋子,他脸色一变,下意识缩了缩,林暖抓住他腿,道:“要试试吗?治好了的话,你就可以像他们一样了。”   “治不好的。”   父王给他找过那么多大夫,一开始,每一个人都信誓旦旦的说,能治好,可结果呢?   他经历过太多次绝望了,他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他拒绝配合林暖。   林暖也没有强迫他,“那你考虑考虑,想好了就告诉我。”   南宫言点点头。   “你家人应该在焦急的找你,真的不用告诉他们一声,你在这里吗?”林暖问。   南宫言不说话。   “和他们说一声,你要是想继续待在这里的话,可以一直待。”   南宫言眼底闪过一抹光,很快又黯了下来,“他不会同意的。”   “原来你想待在这里呀。”林暖笑道。   南宫言:你怎么套孩子的话呢?   “威远王,是你父亲对吧?”   南宫言睁大了眼,似是有些不可置信,与此同时,淮阴公主也把李易安抓了回来,大门没关,俩人直接进来了。   李易安还要说什么,被淮阴公主一眼瞪过去,闭嘴,安静。   “你怎么知道的?”   林暖笑道:“你姓南宫,很难猜吗?”   知道这孩子名字后,她们就知道这孩子是赵国皇家孩子,只是皇家子嗣那么多,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生的。   林暖现在问,也只是自个猜的,也有可能他爹是别人,如今看,还真是。   “那你娘呢?有跟着一块来吗?”   南宫言摇头,“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暖暖。”   俩人看去。   淮阴公主定定地看向南宫言。   原来,你是他的孩子。   算算年龄,你该是他和那个人的儿子吧。   她想起一些往事,一股难言的痛楚涌上心头。   为什么那个人的孩子就能生下来,好好的长大,而她的孩子……   “公主?我……你要干什么我帮你就是了,你没必要哭吧?”李易安道,嚣张跋扈的淮阴公主会掉眼泪,很惊悚的好吗?   “去把院子和茅厕扫了,羊喂了,柴劈了,把后院空着的地翻一遍。”淮阴公主道。   李易安:“……”   淮阴公主心情不好,他被奴役了一整天,还没工钱的那种,他气的唰唰唰写了好几首吐槽的诗。   林暖去了侯府,三小只还在疯玩,院子里就只有南宫言和淮阴公主。   俩人排排坐,俩人中间有张桌子,桌子上放着茶,俩人伸手拿茶,动作一致,就连喝茶的样子也一模一样。   只是俩人都没有看对方,所以没有发现。   淮阴公主平时可不是消停的性子,尤其爱捉弄几个孩子,南宫言她都没放过,可今天,她不捉弄南宫言了。   若是旁人,可能不会察觉出来,可南宫言很敏感。   是不是,他惹她嫌了?   可他是绝对不会问出口的。   他只是淡淡地道:“那个人是谁?”   问的是李易安。   淮阴公主道:“一个酸溜溜的写诗的。”   院子里又归于沉默。   过了会儿,淮阴公主打破了沉默,“你还记得你娘的样子吗?”   “记不得了。”南宫言道:“不过父王说,她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子。”   淮阴公主笑了声,“说不准你父皇是骗你的呢,我小时候也没了娘,那时候我父皇就告诉我,我娘很美丽,我一直也这么认为的,等我长大了一些,我才发现,其实我娘容貌一般。”   “不管她长成什么样,是什么样的人,她也是我娘。”南宫言认真道。   “是啊,始终是你娘。”   那我又算什么呢?   南宫越,你今天和我说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你既然已经七年没消息,又为何出现在我面前?   “公主?”南宫言走过去,淮阴公主看见他伸手的动作,猛的推开他,“别碰我。”   她下意识把南宫言当成南宫越了。   她没有要推南宫言的意思,可她反应太大了,南宫言脚又不好,狼狈地摔在地上了,他整个人都懵掉了,呆呆的看着淮阴公主。   “我不是……”   “你别过来。”南宫言冰冷拒绝。   淮阴公主要扶他的动作僵住了。   南宫言自己爬了起来,什么都没说,回了屋子。   ……   侯府大门口。   林侯爷回来时和林暖遇见了,林侯爷正要出门。   林暖看了他一眼,没理会,直接进去了。   气的林侯爷捂住胸口,和风弄道:“看见没看见没,这死丫头,当本侯是空气吗?她嘴巴哑了吗?”   说完,林侯爷往外走,脚下一个踩滑,直接趴地上了。   林暖去的时候老太君去找她姐妹了,阮元和林锦乐出门了没回来。   林暖去找林辞洲了。   林辞洲吃了林暖的药后,病情很稳定了,可只是相对稳定,毕竟林辞洲没去接触女子。   “小叔,要不我带你去逛逛花楼?”   林辞洲差点一口茶喷出来,他敲了敲林暖脑袋,“小小年纪,胡说八道些什么?”   林暖:我说我去过你信吗?   “给你留了东西,你等着。”林辞洲进屋给林暖去拿,林暖坐在桌子边吃着点心,都是她爱吃的。   “三爷。”   小厮匆匆跑进来,看见林暖,忙行礼,“大小姐。”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温家老太太病了,说是要三爷过去看看。” 第422章 不走   温家?   记起来了,小叔娘家就姓温,不过听说好像有些嫌隙,具体的她也不清除。   林辞洲刚好出来,他也听见了小厮的话,他手里拿了一个盒子,还挺大,他放在桌子上,道:“你娘她们一会儿就回来了,要是困了,就在屋子里睡会儿,小叔出去会儿。”   “我也去。”   林辞洲笑道:“听话啊,不然下次不给你带糖了。”   原来盒子里是糖啊,她不是小孩子了。   不过,她还是要去。   小叔不让她去,她就偷偷地去。   林辞洲带着小厮出门了,林暖跟了上去。   侯府离温府不算很远,小半个时辰的路程。   林辞洲出了马车,温家早就有人来等着了,看见他,笑眯眯道:“公子。”   “外祖母呢?”   “在里面。”   林辞洲进去了,到了大厅,温家一大家子都在,温家老太太和温家老爷子坐在主位上,言笑晏晏,哪里是有病的样子?   林辞洲眉头一皱,神色间略略带了些不满,“不是说外祖母病了吗?”   温老爷子道:“你这孩子,你外祖母没病是好事,你怎么还不高兴了呢?”   “辞洲回来了啊。”一个中年男子笑盈盈道:“你外祖母的确是有些不舒服,适才还喊头晕呢,这不,大夫前脚才走,你没遇见吗?”   “没有。”   说话这人是温家大房,林辞洲大舅舅,温家一共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三个儿子都住在一个院子里,可谓是热闹。   温家大房名叫温兆,他看了眼林辞洲,和温家老太太道:“娘,大夫不是说了吗?你那病得好好养着,你放心,儿子虽不成才,不过人参的银子还是买的起的,断不会让你没药吃的。”   “是啊娘,大不了我们节衣缩食,省省就出来了。”大房媳妇道。   林辞洲眼底闪过一抹难言的疲惫,从袖子里拿出几张银票,道:“外祖母,我出来的急,没带礼物,这点银子你拿着买药。”   “那多不好意思啊。”温兆笑盈盈地接过,“不过好既然是辞洲对娘的一番心意,娘你就接受了吧,辞洲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若没什么事,我先回府了。”   林辞洲说完就要走,大房媳妇上去留人,“辞……啊……”   话还没说完,林辞洲一躲,大房媳妇吓了一跳,“对不住啊辞洲,舅娘给忘记了,不过你那病还没好吗?”   “恩。”   “侯府就没请大夫给你请大夫吗?一直这样下去,你怎么娶媳妇啊?辞洲,你外祖母的意思,你都来了,就留下来吃顿饭,家里也准备好了。”   “我还有事。”   “咳!”温老爷子重重咳嗽一声,“你每次来,都要急匆匆的走,陪陪我和你外祖母,就让你这么为难吗?”   温老夫人抹了把眼泪,“想当初,你娘活着的时候,总带你回来,那会多好啊,你娘没了,你和家里的情分也淡了,你娘若是地下知道,该多难过啊。”   “那就吃吧。”林辞洲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他在温府是有自己的院子的,以前娘回来,一直带着他住,温府也一直留着。   他进了院子,屏退了所有的下人,站在一株桃树前。   忽的,有淅淅索索的声音传来。   林辞洲眉头一皱,声音说不出的寒冷,“出来!”   那人直接从墙上摔下来了。   林辞洲走过去,眸色森冷,待看见趴在地上的人,愣住了,他连忙过去扶起她,又心疼又无奈,“暖暖,你怎么进来的?”   还从墙上摔下来了。   “疼不疼?”林辞洲上下看着。   “不疼不疼。”林暖拍拍身上的灰,她脑袋上顶了一片叶子,林辞洲伸手摘了下去,“钻狗洞进来的吧?”   “是啊,不过温府怎么那么多狗洞?”   “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我刚才听说了,温府给你准备好吃的了,我也想吃。”林暖道。   林辞洲很无奈,“我送你去酒楼,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点?”   “不要。”   说什么都不要,她就要待在这里。   林辞洲拗不过,总不能把她轰走吧,反正他刚才已经给了银子的,今天应该不会有事了,他道:“那行,你别乱跑,跟在我身边。”   “知道了。”林暖道。   屋子里有秋千,林暖跑过去坐了,晃晃悠悠的,别提多自在了。   这时,一个妙龄女子端着茶点进来,她一眼就看见院子里晃悠的林暖了,是个女的?在表哥院子里?   而且表哥就在旁边,有时候秋千晃不动了,表哥居然还去推一下。   她立马退了出去,贴在墙壁上。   她什么时候见过表哥身边有别的女子啊?   表哥可是不能靠近女子的。   为什么她就可以?   她是表哥什么人?   表哥那般优秀的人,居然被人觊觎了。   妙龄女子紧紧的攥着帕子。   很快,温老爷子和温老太太也都知道了。   “你说什么?”温老太太起身,“你看清楚了吗?辞洲身边真的有个年轻女子?”   “祖母,我看的一清二楚,两人有说有笑的,表哥还给她推秋千。”   夫妻俩对视一眼。   温老太太道:“别慌,祖母去看看。”   “我也去。”   祖孙俩一块去了。   林暖坐秋千坐累了,躺在桃树下的椅子里呼呼大睡。   林辞洲拿了个薄毯子给她盖上,他直起身子,看见院门口进来的人。   林辞洲眉头一皱,走过去了,“外祖母,你们怎么来了?”   “婉儿做了些点心,非要拉着我一块给你送来。”温老太太笑道,她看了眼林暖,道:“辞洲,那位姑娘是你带来的吗?”   “恩。”   “辞洲,你能和女子相处了吗?”   “别人不能,她能。”林辞洲道。   温老太太心底敲响了钟鼓,她道:“辞洲,这是好事,外祖母本不该说什么,可这女子穿着打扮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吧,门不当户不对,再说,年龄也太小了。”   “她是……”   “温老夫人好呀。”林暖探出一颗脑袋,笑盈盈道:“林三爷听说您病了,带我来给您看看,我是大夫。” 第423章 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你是学徒吧?”妙龄女子叫温婉,她估摸着这姑娘还是医女的那种,医女可是最低贱的。   “辞洲,你给外祖母请大夫,本是一件好事,不过这姑娘是不是太小了点?”温老太太道,别到时候给她治歪楼了,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林辞洲很是配合,“她是济民医馆的林大夫。”   “济民医馆的那位林大夫?”温老太太惊讶。   济民医馆在京城时日不长,为何迅速被人所知,还不是有一位神医林大夫,林大夫可不好约啊。   “是的。”   温老太太其实没啥大病,就是人老了,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的,有这么好的神医来,她当然愿意看了。   一群人坐在院子里石凳上,林暖给温老太太诊了脉,她诊的时间有些长,以至于温婉忍不住问,“林大夫,我祖母身体如何?”   “温老太太以后想去哪里就去,想吃什么就吃吧,别拘着自己。”林暖语重心长道。   啥?   温老太太和温婉对视一眼,懵住了。   林辞洲眼底带了几分无奈,却什么都没说。   “想去哪就去,想吃什么就吃,那不是……”要不行了吗?温婉吓的脸都白了。   温老太太更是,她清楚的记得,她婆婆病逝的时候,大夫也是这么说的。   “老夫人时日无多,想去哪里,想吃什么就吃吧。”   “林大夫,我平日感觉挺好的啊,是不是诊错了啊?你这话我是不是……我还能活多久啊?”   林暖道:“身体倒没问题,不过比起一般年纪的正常人,老夫人时日可能就没那么多了。”   温老太太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了,温婉眼眶都红了。   俩人要是理智稍微在一点,就能听出林暖话里的毛病。   温老太太都多大年纪了,能和一般年纪的正常人比吗?   她高寿的话,顶多也就再活个二十多年,你要像年轻人一样活那么久,不成老妖精啦?   她可没有胡乱诊,是你们理解不过来,不怪我的。   林辞洲忍了忍,好几次差点没忍住。   “林大夫啊,有什么法子能让我多活几年?”   “有啊,不过诊金有些贵。”林暖道。   “林大夫只管说,多少诊金都无所谓。”   林暖道:“我先给温老夫人开十日的药,一副药,五十两银子,加上出诊费,五十两。”   “那就是五百五十两。”温婉道:“这也太贵了吧?”   林暖一本正经,“怎么能贵呢?人命一条啊。”   “不贵不贵。”温老夫人瞪了眼温婉。   温婉没说话了,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林大夫,你替我开药吧。”   “老夫人,我建议你先吃上一个月的,效果会很明显。”   温老夫人咬牙,一狠心要了一个月的,一千五百五十两,全都是银票。   林辞洲眉头皱了皱,“外祖母刚才不是说,府上没银子了吗?”   咳咳!   大型翻车现场可还好?   温老夫人道:“的确是没有了,这银子是留着看病的。”   你总不能不让我吃药吧?   “药是一定要吃的,再苦不能苦了自己身体。”林暖很贴心地道,她笑眯眯地接过银子,麻利地开药了。   没错,药是她小布包里面的。   无非就是老年人吃的维生素啊,壮骨颗粒啊,助睡眠的,口服液,还有生发的。   看吧,都是好东西,我没坑你呀。   林暖和她说了用法用量,温老夫人捧着药回去喝了。   两人前脚走,后脚林暖脑袋上就被敲了一下,林暖揉了揉脑袋,把银票一股脑塞给林辞洲了,“给你娶媳妇用。”   林辞洲心里有些触动。   这丫头是知道,温府和他的事了吗?   所以她刚才,是在替自己出气?   温府和他纠缠了这么多年,他整个人生,都受到了影响,他并不是不爱在家,只是觉得,他只要在京城,就和温府有纠缠不清楚的关系。   他累了,倦了,只要离开京城,好似就能逃离。   可这个丫头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就知道一切。   林暖拍拍小胸脯,“小叔,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林辞洲笑了。   明明他才是长辈,该是他护着她才对啊。   “他们只是贪财了些。”林辞洲道:“暖暖,你刚才开的是什么药。”   “不要紧的,对老年人很好的,吃不坏的。”林暖道,她就是讹了对方一笔而已。   谁让你们先讹我小叔的?   ……   老夫人屋里,她吃完了药,温婉才道:“祖母,那位林大夫怎么办啊?”   您别吃了她的药,胳膊肘就往外拐呀。   温老夫人道:“放心,祖母当然知道轻重了?林大夫医术再高,那也是外人,再说,就她,配的上你表哥吗?”   她说完,叹了一口气,道:“林侯府那个老的是个精的,这些年,你表哥对我们态度越发冷淡了,给的银子也越来越少了,我们一直靠着你姑姑维系着感情,可你姑姑死了很多年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唯有你嫁给你表哥,才是良策。”   “可我压根就靠近不了表哥。”温婉道。   “兴许你表哥病好了呢。”温老太太道:“毕竟他和林大夫认识不是?再说,没有理由林大夫能靠近,我们当亲人的不能靠近,或许只是托词而已。”   温老夫人想了会儿,道:“晚上他们不是留下来吃饭吗?到时候你试试。”   “好。”   温府的晚膳做的很是丰盛,老实说,厨子挺好的,林暖吃的心满意足。   她吃饭不爱说话,其他人说话她也没参与,就一干饭人。   温婉看她汤碗空了,主动过去,“林大夫,我替你盛碗汤。”   她话都没说话,就已经把碗拿走了,林暖道了谢,由着她,继续啃肉肉。   林辞洲和林暖并排坐一块的,温婉给林暖汤的话,在她右侧就可以了,她偏偏不,直接绕到了两人中间。   林辞洲眉梢一皱,身子微微避开了些。   “林大夫……啊……”温婉脚下一滑,直接跌进林辞洲怀里了。   谁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林辞洲不管怎样,都会碰触到她,他脸倏地白了,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发抖,他极力隐忍着不适。 第424章 摔了   温婉衣袍都已经碰触到林辞洲衣裳了,一只小手忽的伸过来,一把抓住林辞洲,直接把他给拽出来了。   “砰”的一声,温婉连人带碗摔地上了。   汤全洒她脸上了,还好是凉汤,否则她定要毁容了。   “婉儿!”   温婉是大房夫妻宝贝金疙瘩,见她摔了,都着急的不行。   大房媳妇去扶温婉,温兆看了眼自己女儿,朝林暖劈头盖脸就骂了下去,“林大夫,无缘无故的,你为何要这么对婉儿?”   林暖很是无辜的耸肩,“我怎么对她啦?我是推她啦还是拽她啦?我碰都没碰她。”   温兆一噎。   的确是这样的,人家压根连婉儿一根毛都没碰到。   温老太太忙道,“林大夫,我大儿子心直口快,不是那个意思,你别介意,他是心疼婉儿这孩子呢。”   “林大夫,你明明离我更近的,你怎么都不拽我一把啊?这样我就不会摔了。”温婉娇滴滴道。   她这么说,就是林暖的不是了。   虽说人家姑娘不是你推的吧,可离你那么近,你明明能拽起人的,你却不拽,你这心可真不是一般的不好。   林暖奇怪道:“林三爷是不能靠近女子的,对比之下,我当然选择拽林三爷呀?再说啦,我和温姑娘又不熟,我为何要选她?我拽了她她给我银子吗?”   听听,这是什么理直气壮,又气死人的话。   这年头年轻人都这么横的吗?   温老太太也算是人精,一时半会也不晓得说什么话。   温老爷子咳嗽一声,一掌拍在桌子上,“林大夫,有句话老朽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那就别说了。”林暖道。   众人:你这么横你家里知道吗?   温老爷子被气的脸都红了,“你一个女子,对我家辞洲拉拉扯扯……”   “外祖父。”林辞洲冷声打断他的话。   温老爷子还从没被这么对待过呢,气的脸红脖子粗。   “想当初,你娘还活着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性子,你娘一走,你就……”   “砰”的一声,林暖学着温老爷子的样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直接把众人给吓了一跳。   温老爷子已经十分不满了,对林暖道:“你干嘛?”   “就单纯想拍一下桌子?”   温老爷子懒得理会她,继续说,“你就变的不……”   又是“砰”的一声,林暖这次主动道:“椅子还挺结实的哈。”   叔可忍,婶不能忍。   温兆道:“林大夫,你一个外人,这么做未免太不客气了吧?”   “她年纪小,不用和她一般见识,林大夫,我让人送你出去吧。”温老太太还念着她药的事了,为方便下次抓药,没彻底撕破脸。   林暖走是要走的,可要和林辞洲一块儿走。   林辞洲也知道小丫头的心思,他揉揉她脑袋,道:“在外面等我,我很快出来。”   “就给你一小会儿哦,你不出来,我就进来了。”林暖道。   林辞洲被她逗笑了,这丫头一副像他要被吃掉的眼神是怎么回事,“知道了。”   林暖出去了。   温家众人表情都要裂开了。   你俩这么亲密真的好吗?   等林暖一走,温老太太立马道:“辞洲,这姑娘……”   “外祖母,外祖父。”林辞洲道:“这些年,你们从我这里要的银子,我给你们的,没有十几万两,几万两也是有的吧?”   “都是一家人,提什么银子?”温老太太嘀咕。   “以后除了给外祖父外祖母的银子,其余的,你们自己想办法,我也不会再来温府,今天是最后一次。”   温家人脸都变了。   你不来温府是打算让我们去侯府要吗?   老太君还不得把我们给打出去?   不说老太君,就林侯爷那抠门的样子,不给我们甩脸子就不错了。   “辞洲,你站住,你带来的人闹成这个样子,什么交代都没有,你就想走吗?”温老爷子厉声道。   林辞洲转身,视线落在温婉身上,声音寡淡,“表妹到底是不是故意摔的,我清楚,你们心里也明白,今日我不给她难堪,不代表以后不会,好自为之。”   “反了天了。”温老爷子又拍了一下桌子,“你的命是我们温家给的,不就是让你娶你表妹吗?有什么难的?”   “就是,再说,你这种病,你表妹不嫌弃你就不错了,你还有什么可挑的?”大房媳妇翻了个白眼。   “那就别委屈表妹了。”林辞洲身子僵了僵,丢下一句话,直接走人。   背后温老太太和温老爷子气的要死,俩人嘴里大骂孽障,白眼狼。   “娘,辞洲八成是被那个小妖精给带的吧?以前他可不这样啊。”大房媳妇道。   温老太太也很同意,长的挺丑,勾搭人的功夫倒是一流,她哼了一声,刚要说什么,伺候她的丫鬟过来了。   “老夫人,奴才刚才打扫的时候,不小心把药给混在一块儿了。”   是林暖开的药。   药有相近的颜色,温老太太哪分的出来啊,可这会儿去找林暖,又实在拉不下面子,“去请个大夫!”   “是。”   大夫很快被请来。   他看了手里花花绿绿的药片,又尝了尝。   “大夫,看出什么了吗?”   “惭愧,老夫只看的出来这一味是生发的。”   “不是延长寿命的吗?”温老太太问。   “是生发的,错不了,老夫人只管放心的吃。”   这是放心吃的问题吗?   是她被骗了的问题。   温老太太不能直视她手里的药了,合着她被骗了一千多两银子?   啊啊啊!   温婉也回想起来了,她叫了一声,“祖母,我们真的被骗了,我想起林大夫说的话了,她的意思大概就是您和我们相必,活不了多久了。”   这话听着难听,可事实如此啊。   咋滴?   你还想活成黑山老妖啊。   温老太太眼前一黑,活活被气晕了过去了。   温家乱糟糟一团。   再说。   林辞洲离开温府后,带着林暖走了,走了一段路,他对林暖道:“暖暖,小叔想自己散散心,你一个人回家行吗?”   “好呀。”   “早点回去。”林辞洲叮嘱完,就走掉了。   他没有回林侯府,反是漫无目的走着,似个游魂一样。   忽的,拐角处出来一个妇人,妇人没看见他,撞了他一下,林辞洲后退几步,忍了忍,没忍住,修长白皙的手撑在墙壁上干呕着。   “公子,你没事吧?”   “别过来。” 第425章 太傅千金   妇人一开始还以为他身体不舒服,她好心要过去,可对方对她排斥就越来越大,妇人明白了。   她气的跺脚,“我看你人模狗样的,还以为是个贵公子呢,没想到人品这般不好,你恶心我?我还恶心你呢?你就是个怪物!”   她说完走掉了。   林辞洲掏出袖子中的药,他手一抖,药全洒在地上了,他无力的垂坐在地上。   是啊,他就是一个怪物。   他凭什么恶心别人呢?   他凭什么……   可为何偏偏是他?   他倒宁愿,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世间。   他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久到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小姐,这里有位公子,好像病了。”   一辆马车行驶来,在林辞洲身边停了下来,妙龄女子掀开帘子,她手里还捧了一卷书,本子上赫然可见,《狐妃乱君心》,她对车夫道:“你下去看看。”   车夫下去看了,“公子醒醒。”   林辞洲睁开眼,见是个小厮,小厮把他扶了起来,“公子,你没事吧?”   “没事,多谢。”   “公子没事,小人就先走了。”车夫道。   林辞洲也看见马车了,马车的装扮,里面坐的应该是个女子,他拱手,“多谢。”   “公子客气了。”   里面的人说完,示意车夫赶路。   马车行出一段日子,丫鬟下放下帘子,她眼睛炯炯有神,“小姐小姐,刚才那位公子长的好好看呀。”   妙龄女子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看书,“有那位叫笔下惊雷的好看吗?”   “小姐,您都没见过人家长什么样?就单纯看过几本书,您就觉得他好看,万一是个糟老头子写的呢?”   “不会的。”妙龄小姐肯定道:“他一定是一位年轻公子。”   再说,林辞洲走后,林暖本来是要跟着去的,她当然不放心啦。   可出了点状况。   她过敏了。   她在温家吃的菜里估计放了碾碎的花生,她吃的时候没察觉出来,吃完才有感觉。   虽说及时喝下了药,可还是有些难受。   她打算去找林辞洲,确保他回去了,迎面来了辆马车,马车车轴坏掉了,卡在路中间,车夫爬进去里面修,修了半天也没修好。   马车上两名女子下了马车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其中一个青衣女子手里捧一卷书,借着昏暗的灯光如痴如醉地看。   “小姐,小人去借点工具,您在这里等小人。”   “去吧。”   车夫一走,就剩下孤零零的主仆二人了。   现在天色已经暗了很多,来往的人不多,有几个路过的男子盯上了主仆俩人,只是主仆俩人一点都没发现。   “姑娘,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可否烦劳您送我回去?”林暖走过去问。   妙龄女子抬头,见林暖脸上都是红点,她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我马车坏了,车夫没回来,对了,你等等。”   妙龄女子从腰间掏出一个瓷瓶子,从里面倒出一粒药,道:“这是凝香丸,可治百病,虽说没那么夸张,可服用了应该会好些,你快吃了吧,采频,拿水来。”   林暖心说什么药还能治白病的,不过听起来蛮贵重的,她当然不能要了,她道:“我已经吃了药了,只是头有些晕。”   妙龄女子看了眼四下,也没别的马车,她道:“姑娘若是不嫌弃,去我马车上歇会儿,等车夫来了,马车修好了,我让车夫送你回去。”   “多谢。”林暖道。   林暖的到来,并没有打消在旁边盯梢的几个男子的心。   一个小丫头而已,有什么要紧的?   妙龄女子也隐约感觉出不对劲了,她收起书,给丫鬟递了个眼神,上了马车。   “姑娘,我们可能被坏人盯上了,我们快离开这里。”   说完一把将林暖拽下去,拉着她手就跑。   林暖话都来不及说。   姑娘,我就是来救你的啊,你撒手啊。   “追!”   几个男子道。   林暖还好,主仆俩人跑了一段路就跑不动了。   这一片几个男子熟,他们把路前后都给堵了。   主仆俩人都吓的不轻。   “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知不知道,我家小姐可是翰林院杨大人家千金。”   是那位杨太傅家的吗?   她家相公顶头上司杨大人,杨太傅家的?   几个男子不信,哪就那么幸运了,一出门看上个姑娘就是杨太傅家的,他们赌博的时候运气怎么没这么好啊?   骗鬼呢。   “把这俩个抓了,另外那个太丑了,不要。”   被侮辱的林暖:她只是过敏!   “你们放了她。”妙龄女子开口,她对林暖道:“姑娘,是我无端牵连你,你快回家吧。”   林暖看出来这姑娘已经吓的脸都白了,上下牙齿都在打颤。   倒是个好心的姑娘。   忽的,妙龄女子瞥见男子脚下踩的本子,是逃跑的时候掉下来的,她脸色一变,“我的书。”   妙龄女子直接冲了出去。   林暖:你要书不要命的吗?   她把妙龄女子抓回来了。   “姑娘,你不知道,那本书对我很重要的。”   林暖:要不是知道你看的是我写的话本子,我还以为是你情郎送给你的。   “我给你拿回来。”   还没等妙龄女子反应过来,林暖已经冲出去了。   准确的来说,对方丝毫没有准备,就是这么意外,全部华丽丽地躺地上了。   后面的三个男子:遇见大神了,果断溜。   主仆俩人目瞪口呆。   你这么厉害的吗?   林暖把书捡了回来,擦掉上面的脚印,递给妙龄女子,妙龄女子看着她,双眼直接冒星星了,“君墨染。”   《狐妃乱君心》里的男主。   男主第一次和女主见面,就是这样的场合,男主男扮女装,露出他英勇的一面。   林暖挺了挺小腰杆,她的女性特征很明显呀。   妙龄女子看了一眼,脸一红,囧了,“姑娘,谢谢你呀。”   “你也帮了我呀。”林暖道。   要是你心肠不好,我才不会管你哒。   车夫也回来了,他听说了这一场惊心动魄,吓的要死,他手脚麻利的修好了马车,妙龄女子非要送林暖回家。   在车上,林暖知道了,她就是杨太傅家千金,叫杨绵绵。 第426章 温老太太   林暖没让杨绵绵把她送到家,到路口就下马车了,杨绵绵见路口人来人往,还有摊位,放心地把她放下了。   林暖顺着回侯府的路去找林辞洲,没找到,她去了侯府,去看了林辞洲,林辞洲似是没想到林暖还回来,笑道:“小叔没事了。”   才怪。   脸白成这样子。   林暖不信,可林辞洲坚持说自己没事,林暖留了些药下来,才去老太君那边。   老太君也知道他们白日里去了温府。   “暖暖,今日去温府,温府的人可有为难你?”老太君问。   “没有。”林暖道:“祖母,温府好像有些欺负小叔。”   “温府那几个就不是个东西。”提起温府,老太君一肚子气。   林暖不着急走,老太君索性把温府的事和林暖说了。   “你小叔娘,是温府长女,有三个弟弟,温家之前还没那么大,你小叔外祖父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文官,可你小叔娘很优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会一身好武艺。”   “女子学点武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没想到,温家培养你小叔娘学武功,是为了她三个弟弟。”   “这话怎么说?”林暖问。   温家权势太小,他三个弟弟又都是混不吝的性子,经常被人欺负,所以就让自家女儿学了武功。   老太君道:“让当女儿的,保护当儿子的,听都没听说过,这种事,也就温家能干的出来。”   本来侯府是挺看不上温家的,可温家长女实在太过优秀,林家大爷又很喜欢,所以就成了这门亲事。   两家结为姻亲后,看在林辞洲亲娘上,也要提携一下温府,提携倒是提携的,就是温家那几个于公事上从不用心,倒是成日琢磨怎么拉帮结派,巴结上司。   “你小叔娘三个弟弟变着法的上侯府来打秋风,还有她那个老娘,整日不是头疼就是手疼,浑身上下都疼了一个遍。”   林暖也想出来,要银子呗?   本来女儿孝顺父母是天经地义的,可父母一味索取,丝毫不顾及儿女的感受,那就过了。   林家大夫人拒绝了好几次,被温老太太指着鼻子骂过好几次。   因着这事,她也和温老太太理论过,温家人倒是忌讳她,没敢在她面前作妖。   后来,林家大爷出征,林辞洲亲娘跟着一块去,哪想到,这一去,就是诀别。   “那时候你小叔才五岁啊,他满心欢喜的等着你大伯和大伯娘回来,给他过生辰,可那一场和赵国的战争打的太激烈了,大昭死了不少将领,你大伯和大伯娘埋骨他乡。”   提起这,老太君心里是难受的。   “战场上刀剑无眼,我赠了你大伯娘一套盔甲,还把我的护心石给了她。”   “你大伯娘没了后,温家人就觉得是我们家害死了他们唯一的女儿,来闹过不少次。”   “有一次我和你爹都不在,他们来到侯府,带走了你小叔,你小叔被接回侯府后没几年,就生病了。”   所以,那个病是在温府的时候得的吗?   小叔被接回去的那几日是发生了什么事的吧?   “老太君,温老太太来了。”孔嬷嬷进来道。   老太君眉头一皱,“让她进来吧。”   孔嬷嬷把人带了进来,林暖拐出去去上茅厕去了。   “老姐姐。”温老太太笑眯眯地进来,和她一块进来的,还有温婉,温婉行礼,柔声道:“老太君。”   “坐吧。”   温老太太带着温婉坐下了。   孔嬷嬷端了茶进来。   “听辞洲说,你身子不大舒服?”老太君道。   “人老了,身上总有些病痛,不碍事的。”温老太太道,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问,“老姐姐,辞洲的婚事定在什么时候啊?”   “什么?”老太君一愣,就连孔嬷嬷都懵圈了。   她家三爷要娶媳妇了?   她们怎么不知道啊?   温老太太一看,懂了,感情辞洲还没和家里说啊?   那这事就好办了。   她道:“也是今日辞洲去府上,我们才知晓的,他和那个姑娘应该是私定了终身。”   要不私定终身,人姑娘荡秋千,你推个什么劲?   你还揉人家姑娘头。   谁见过林辞洲那么对待一个女子啊?   老太君和孔嬷嬷对视一眼,俩人足足呆愣了许久,老太君问温老太太,“亲家母,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温府的人都看见了,还能有假?”   温老太太就等着老太君说反对的话呢。   哪知道老太君一拍桌子,对孔嬷嬷道:“辞洲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女子,你去打听打听,问问人叫什么名字,家在何处?”   “是,老奴一会儿就去问。”   温家祖孙:不是,这你就同意了?不会太草率吗?   想想也是,就辞洲那个病,不把人姑娘吓跑就不错了,有个姑娘肯定得娶啊。   温老太太道:“老太君,不瞒你说,那姑娘没有家教,长的还奇丑无比,还是个骗子,辞洲估摸着是被她给骗了,她给我来看病,开一堆乱七八糟的药,讹走了我一千多两银子。”   “是啊老太君,她还和小叔拉拉扯扯,实在是不成体统,我们也是怕表哥被骗,才特意过来和您说一声。”温婉道。   “有这事?”老太君问,“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温老太太想了想,没想出来,她道:“她左脸有个红斑,奇丑无比,还居然冒充是济民医馆的林大夫,我呸,就她那样子,是乞丐吧。”   “老太君,她叫林暖。”温婉补充。   “可真是辱没了林这个姓。”   “我老婆子活了这么久,也不是什么刻薄的人,可那姑娘实在不是啥好人,人品不好,老姐姐,你可一定要阻止啊。”   温老太太嘀嘀咕咕的,说了林暖一大堆坏话。   老太君脸越来越难看。   温老太太心说看吧看吧,老太君都生气了,那丫头肯定是进不了林侯府大门了,这个时候,她再提她家婉儿,应该可以的吧?   她刚要开口,林暖进来了。   温老太太一愣,激动上了,“老太君,是她是她就是她,她骗走了我一千多两银子,孔嬷嬷,赶紧把她给抓住。”   “祖母。”林暖唤道。   温老太太呸了一声,“丫头,你没羞没臊地喊谁祖母呢?谁是你祖母?”   “我是!” 第427章 婚事   “你是个……”温老太太扭头看向老太君。   老太君看都没看她,反慈祥地看向林暖,她道:“暖暖,到祖母这里来。”   林暖抬起傲娇的小下巴,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过去。   你倒是来抓我呀?   祖孙俩人懵圈了。   温老太太不可置信道:“老姐姐,她喊你祖母?”   “我嫡亲的孙女,不喊我祖母,难道喊你祖母吗?”老太君语气十分不善,明显是不高兴了   “嫡亲……”   温老太太才想起,林侯爷找回了自己在乡下的亲生女儿,可他们怎么会去关注这件事?   就是这丫头?   那刚才她还说了她那么多她的坏话?   大型尴尬现场有没有?   温老太太毕竟是比温婉多吃过几年盐,脸皮子也厚一点,她笑眯眯地对林暖道:“原来是暖暖呀,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我姓林,你姓温,谁和你是一家人了?”林暖道。   “你这丫头……”   “温老太太不是说我人品不好,骗了你银子吗?怎么现在当着我祖母的面不说了?”林暖向来不是咄咄逼人的人,除非忍不住。   问的温老太太和锯了嘴的葫芦。   “暖暖,祖母被江湖郎中蒙了,误会了你,对不住啊。”   “对对对,都怪江湖郎中。”温老太太道。   “我本来还想还你银子的,你都这么说啦,那我就不还你了哦?”   温老太太想打自己嘴巴子。   她当然不知道啦,进了林暖腰包的银子,怎么可能还能吐的出来?   祖孙俩告林暖状翻车,不过林暖是辞洲侄女,那可就太好办了啊。   “老姐姐,刚才的话,是我不对,我在这里和你们赔个不是。”   就很能屈能伸。   林暖叹了一声,道:“别人和我赔礼道歉都是要银子的,你这干巴巴的,也太没诚意了吧?”   行,掏银子。   这不还有重要的事干呢。   老太君脸都臭了,明显很疼这个乡下孙女。   温老太太掏出五十两,才伸出一点点手,林暖“嗖”的一下接过来,双眼亮晶晶地看,温老太太只好再掏五十两。   连掏了三个五十两后,温老太太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老太君该阻止了吧?   可惜并没有。   她又掏了两百两,没有了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林暖把目光打在温婉身上,温婉身上一抖,“我没带银子。”   这是实话。   “簪子也行。”   也值钱啊。   林暖最后收获了三根银簪。   啊啊啊,这哪是侯府千金,土匪吧你?   林暖开心地收了银子,老太君看向她的眼神都是宠爱。   “老姐姐,我还有一事。”温老太太道:“就是辞洲的婚事。”   “是个误会,哪来的婚事?”   “老姐姐,辞洲的病,你我都是知道的,他都二十好几了,还没成亲,一直这么拖下去还得了?京城也会议论纷纷,我就想,不如让婉儿嫁进来吧,亲上加亲。”   温婉害羞地低下了头。   老太君瞥了温婉一眼,不动声色道:“辞洲接近不了女子,自然也接近不了他表妹,亲家母的意思,是想让婉儿这丫头进来独守空房吗?”   “老太君,不瞒您说,我一直很喜欢表哥,我愿意嫁给表哥,独守空房都没关系。”温婉柔声道。   “你嫁给我小叔干嘛?”林暖问。   “自然是喜欢啊。”   “可你们又不能亲近。”   温婉一噎,道:“可表哥身边总要有个照顾的人,我愿意照顾表哥。”   “你错啦。”林暖道:“你要是真心想照顾小叔,你就该离他远点,否则小叔靠你一些,就觉得不舒服,恶心想吐,你是来照顾小叔,还是给小叔添堵呢?”   温婉:好有道理哦。   呸!   歪理。   可她竟找不到辩驳的理由,她求助地看向自家祖母。   温老太太想说什么,老太君笑了,“亲家母,你我认识多年,你也知道我性子,我向来不干涉儿女婚事,辞洲若是愿意,不说你家的,就是寻常人家的姑娘,也是无妨的。”   温老太太一笑,“辞洲说了,他愿意……”   “他不愿意!”老太君收了所有的笑容,“以后这件事,不用再提,也不准再提!”   她可是当过女将军的,气势一出来,温老太太哪还敢说啊,她讪讪一笑,带着温婉走了。   祖孙俩人走后,老太君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对孔嬷嬷道:“以后温家的人来,一律不见。”   “是。”   她说完,看见林暖在数银子,道:“下回多要点。”   林暖“啊”了一声,道:“可以吗?”   “只管要。”老太君道:“这些年温家明里暗里,以你大伯娘为理由,让你小叔贴了多少银子?一点都不知道感恩。”   林暖点头如捣蒜。   知道啦。   林暖离开侯府后,去了霓凰阁,柳承珏正在洗澡呢,屋子门猛地被推开,他吓的抓住架子上的衣裳挡住重要部位。   “死丫头,我的门是摆设吗?我在洗澡我在洗澡我在洗澡!”   林暖“哦”了一声,“和我去个地方。”   “不去。”   小半个时辰后,柳承珏和林暖出去了,俩人到了温府后门。   林暖拍拍胸膛,她行动力可是很强的,今天就干。   “你来温府做什么?林三爷在里面吗?”   “没有。”   柳承珏见她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麻袋,眼皮子突突地跳,他道:“你该不会是要去打劫吧?”   “二八分!”   “五五!”   柳承珏带着林暖进了温府。   温府可太好进了,府里没有暗卫啊,家丁伸手都很一般。   不过俩人都不熟悉府里情况,林暖按照白天的记忆指路,结果指错了,屋子里也不知道是温府的哪方,正在调情。   柳承珏默默捂住林暖耳朵。   林暖:你不带我走,只捂我耳朵,难道你是想自己听?   林暖拍掉了柳承珏手。   “今天那个老东西居然没答应咱婉儿和辞洲的婚事。”里面的人道。   “咱婉儿那容貌,嫁给林辞洲实在是可惜了。”说话的人是大房媳妇,“要不是冲着他们府的条件,我才不愿意婉儿过去受活寡。” 第428章 打劫   “谁说不是呢。”温兆道:“可谁让人家娘是老太君,手里还有龙头拐杖,人家哥哥还是侯爷,而且林侯府对我们越来越不满了,不把婉儿嫁过去我们府以后依靠谁?”   大房媳妇叹了一声,“大姐要是活着该多好啊。”   温兆神色有些怪异,道:“你别提她。”   大房媳妇也似想起什么事一样,道:“知道了,不提不提,你放心,那件事就只有你我知道,大姐都死了那么久了。”   “让你别提了,你还提。”   接着,夫妻俩说的就不是很有营养的话了。   要是林暖没在老太君那里听说关于大伯娘的事,或许她听到这话,也只是单纯的觉得,是不想提起伤心事。   可直觉告诉她,不是的。   有脚步声传来,柳承珏拽住林暖走了。   俩人溜进了书房。   温府书房只有一间,温家三兄弟公用。   倒不是没有多余的屋子多弄间书房,只是兄弟三人都不是特别勤奋的性子,书房用的时日很少。   不过东西倒是挺多的,各种摆件也挺珍贵的。   林暖一边的顺着走,要不是古董花瓶太贵,她都要把古董花瓶给顺了。   柳承珏无语极了,这样下去,一个麻袋都不够用的,他让林暖等着,他去找温家的小金库。   林暖点头。   柳承珏这才离开。   夜很静,书房里很安静,偶有丫鬟从外面路过。   林暖等了会儿,柳承珏回来了,他眼睛在泛绿光,“找到了,没看出来啊,温府这么有钱。”   他算很有钱的了,温府家产至少有他的一半。   而且他认出,其中不少东西都是林侯府的。   林暖和他去了。   温府的小金库建在佛堂后面,而且要是是温老太太掌握的那种,简直隐蔽的要死。   不过比这隐蔽的,柳承珏都给能你找出来。   俩人进去了,加上古董摆件,整整一麻袋,由柳承珏抗。   “走。”   “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林暖俯身捡了起来,柳承珏道:“奇怪,温家又没有人会武功,搞个护心镜做什么,不过这个护心镜很值钱啊。”   “很值钱吗?”   “对啊,你看中间那一块,像宝石吧?它可比一般的宝石硬的多,一块难求,我记得祖母也有一块吧,这东西可以买几座侯府宅子了,当然,防身也是最好的。”   林暖隐约觉出了什么。   她看了看,问,“你见过祖母那块吗?”   “见过,不过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   认是认不出来的。   林暖藏进怀中,她神色微微有些严肃,“走。”   兄妹俩人出了温府。   再说。   温老太太被拒绝后,心情很不好,觉都睡不香了。   她辗转起身,去了佛堂,打算下去看看,那个地方,只有她一个人有钥匙,家里人想要进去,都从她这里拿。   她下去了,让丫鬟在外面等。   温老太太打开了藏银子的箱子。   空的!   她吓了一大跳,她在做梦吗?   她揉揉眼,伸手去摸,是空的空的啊。   温老太太继续开其他几口箱子。   也是空的!   温府的家产,全部被人偷了!   温老太太活活被气晕过去了。   ……   林暖和柳承珏扛着银子出去后,林暖道:“银子先寄放在你那里。”   “你是不敢拿回去吧?”柳承珏无情指出。   “我没有。”   “呵呵。”   柳承珏和林暖分别。   林暖回去时,家里人都睡了。   她晚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开始,林明忠和张如意也会担心,会等她,后来发现,这丫头厉害的,也就习惯了。   不过有一个人,一直没变。   林暖进了巷子口,就看见顾景珩了。   四目相对,她快步走过去,“相公。”   “以后不能这么晚回来。”   “知道了,我今天有些事。”林暖道。   “吃饭了吗?”   “吃了吃了。”   俩人一起回去,林暖跟着顾景珩去他屋,到门口时,顾景珩犹豫了一下,眼神微闪,提醒道:“暖暖,公主今日没在家里睡。”   意思就是,你我不用睡一间屋子。   一脚踏进顾景珩屋子一脚的林暖: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她面无表情的进去,把顾景珩都给逗笑了。   第二天一大早,温府来人了,来请林暖的。   温家人一大早才发现温老太太昏倒在小金库里,为何晚上没发现呢?   小金库有床啊,温老太太也不是没在小金库里睡过,抱着银子,睡的比猪都香。   温府请了别的大夫的,可没效果啊,只好去请林暖了。   还是温婉亲自来的,和林暖赔了罪,林暖表示自己一点都不介意,还很热情的和温婉去。   顾景珩正好去上值,温婉只看了一眼,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世上,怎会有人长的这般如此让人心动?   “温姑娘,走吧。”   林暖很不满意,看了她家相公,加钱。   她去了温府,温老太太还在昏迷中,温家三个儿子都请假了,守在温老太太床前。   温家人也都知道林暖身份了。   “暖暖。”温兆道:“你帮忙看看,有没有危险啊。”   林暖替温老太太检查了,道:“老夫人是被气的,你们知道是何原因吗?”   温家众人:当然知道了,他们也差点被气死了,那么多银子被人偷了。   林暖没等到答案,也不纠结,给温老夫人下了银针,没一会儿,温老夫人睁开眼。   “娘,您醒了?”   温老太太看了眼众人,刚要说什么,被大房媳妇一把捂住嘴。   有外人在呢,别说别说。   三个儿子自然知道自己娘想问什么,齐刷刷摇头,银子没找到,贼也没找到,而且最重要的东西也丢了。   温老太太看了一眼,眼皮子一翻,又气晕过去了。   林暖:你们这是嫌她命太长?   林暖第二次把温老太太扎醒,温老太太情况好多了,能控制住情绪了。   林暖走流程开了药方,“一百两。”   “暖暖啊,能不能先欠着?”温兆道,他寻思着要找个什么理由,就听见林暖说:“那就拿个花瓶来抵吧,那个花瓶就很好。”   虽然比不上你们书房那个大的,小的也值钱啊。   温家人准备蹭个亲戚关系,哪晓得林暖直接不买账,最后,她抱着她的古董花瓶美滋滋的走了。   拿回去给小翠喝水很不错。 第429章 人艰不拆   (更之前纠正前文的一个错误,我把小叔想成大哥了,俩相混乱,我就悲催的出现了这个错误,小叔是老太君儿子没错,不过不是亲生的,前文有提,我后台会修改一下,不过渠道上更改很麻烦,在这里说明一下,都是我的错误,抱歉抱歉,后文会按照正确的版本来。)   林暖抱着花瓶回了家,她发现淮阴公主又来了,她和南宫言齐刷刷坐在院子里,俩人听见开门声,齐刷刷扭头看来。   一大一小,恍惚间,林暖居然觉得,南宫言这孩子长的很像淮阴公主。   要不是南宫言说他娘从小就没了,她都怀疑这是公主失散多年的儿子了。   “听说你去温家了?”淮阴公主问。   “你怎么知道?”   “淮阴公主道:“我和你小叔好歹也认识这么多年了,而且林侯府家世不弱,他的事我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那你知道我小叔爹娘吗?”   “林将军夫妇啊,知道啊,还是一段佳话呢。”淮阴公主道:“可惜啊,好像你们林侯府男子的命都不长。”   淮阴公主这话完全没有挖苦讽刺的意思。   这是真的。   在老侯爷,也就是老太君丈夫那一辈,林侯府还不像今天一样男丁衰弱。   当时老侯爷有六个弟弟,最小一个,就是林辞洲亲爹了。   老侯爷那几个兄弟,全都是武将,厉害也是真厉害,否则林侯府簪缨世家是怎么来的?   可惜,好人不长命。   林侯府为了大昭江山,可谓是牺牲颇多。   那时候,林老侯爷上战场时,林辞洲亲爹还在念书呢,他六个哥哥都去了战场,回来的只有林老侯爷一人。   可叹,六个哥哥,只有林老侯爷一个人娶了妻,其他五个哥哥,连姑娘的手都没摸过。   林老侯爷的功绩,从来都是踏着鲜血累累换来的。   林老侯爷只剩一个最小的弟弟了,他让他弃文从文,好保留侯府血脉,不至于凋零,可这个最小的弟弟从小都是看着哥哥们的功绩过来的。   林侯府就没有一个是怕死的。   等他成亲后,生下林辞洲,过了些安稳日子,和赵国战事不断,林老侯爷被敌军突袭,影讯全无,整个林侯府,除了他没有合适的人,夫妻双双都去了,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   老太君也是在林老侯爷身体出现状况的时候替夫出征的,这一去,才成就她巾帼英雄的名号,生生挑起了林侯府的大梁。   可惜,林侯府男丁终究还是凋敝了。   尤其到林暖这一代,孙子辈的也只有俩个孙儿。   林老侯爷有三个儿子,其实亲生的只有两个,一个就是林承烨亲爹,一个就是林暖亲爹,林辞宴,还有一个是林辞洲,林府三爷。   “外人都不知道,你小叔其实不是你祖母的亲儿子。”淮阴公主道。   林暖疑惑的皱眉,“那公主又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亲舅舅,就是那一战的统帅,他也没回来,是他的副将把东西带回来的,其中就有你小叔亲爹娘的信。”   倒不是副将要偷看,而传的是口信,林辞洲亲娘,也就是温家嫡女亲口说的,要把林辞洲过继到老太君名下。   “我也是很多年后才知道的,那时候我就在想,好端端的,为何要把自己亲儿子过继给你祖母,后来我明白了,有温府那些人,若没有你祖母护着,你小叔能好好活着才怪。”   “所以,温老太太女儿嫁给了我小叔爹,那岂不是温老太太辈分要高出我祖母一大截儿了?”林暖嘀咕。   “这是重点吗?”淮阴公主忍不住敲她脑袋,“就算高出一截儿又如何?你祖母可是巾帼女将,手里有龙头拐杖,她还比你祖母大呢,见了你祖母,还不是得姐姐地喊着?也不知道哪来的脸,我听着都臊的慌。”   “其他的呢,你还知道什么?”林暖继续问。   淮阴公主眼珠子转了转,“想当年,你小叔心仪过本公主,不过本公主傲娇的拒绝了他,否则现在你就要喊我婶子了。”   林暖无情拆穿,“应该是我小叔拒绝了你吧?”   淮阴公主:人艰不拆啊。   “不过大昭和赵国积怨这么深,怎么说和亲就和亲了?几个月前不是还在打仗吗?”林暖问,林承烨出去了一段时间,也才回来不久呀。   淮阴公主道:“不知道,赵国那些人,没有一个好的。”   “那你呢?威远王是打着和亲的名义来的。”   淮阴公主一笑,“他有本事最好连同我公主府男宠一并带走。”   淮阴公主不愿意多讲威远王的事,林暖也没在问,“南宫言呢?”   “在屋里睡觉。”   林暖进去,哪有南宫言的人影?   不记看淮阴公主来,就让淮阴公主帮忙看孩子了,自个去忙去了。   俩人把家里上下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南宫言的人影。   不知为何,淮阴公主心里无端生出一抹慌乱。   “公主,我俩分头去找。”林暖道。   “好。”   俩人出了门,淮阴公主脚下踩到一个异物,她挪开脚,低头看了一眼,俯身捡起,等看清楚手上东西,她身子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这是他脖子上挂的。”林暖道,上次给小家伙洗头,她看见过的。   “你说,是南宫言的东西?”淮阴公主抓住林暖肩膀,“你没看错吗?真是他的吗?”   “不会错,就是他的,他说是他娘留给他的。”   是娘留的吗?   淮阴公主受抖的厉害,几乎握不住,她眼眶瞬间红了,“我去找他。”   说完急匆匆跑了出去。   林暖隐约察觉出什么,不过找人要紧。   南宫言其实没有乱跑。   谢煜忘记带课本了,被他看见了。   要说南宫言和家里哪个人最不对付,那就是谢煜啊,俩个人都傲娇,南宫言的傲娇却带了几分阴鸷,这俩人对上,一个不服一个。   可平日看不对眼,也丝毫不影响几个小男子汉在家里被作业难的嗷嗷叫。   没错,顾景珩可一个都不放过,只要家里的孩子,都要做题,南宫言去不了学堂没关系啊,顾景珩给他出题啊。   南宫言犹豫再三,还是抄起课本去给谢煜送去了。 第430章 打脸太快   送课本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他就是路过的。   南宫言喊出了李寒江,让他转交,李寒江一秒就看出他的用意,笑了,“你是不好意思和煜儿说吧?没关系的,他就是嘴上不服人。”   “我走了。”   “你和我一块进学堂吧。”李寒江道:“我同桌今天生病了没来,我旁边位置空着。”   南宫言眸色微微闪,“我不是这里的学生,夫子也不会愿意。”   “我和夫子说,夫子会愿意的。”   “夫子又不是你的谁。”   “我成绩好呀。”李寒江自信道。   最后李寒江把南宫言带进去了,最后一节课本来是算学的,可教算学的夫子病了,临时换了课,改成蹴鞠了。   平日都是蹴鞠夫子病了,被其他夫子占课,今天稀奇啊,课堂上炸锅了。   李寒江塞给南宫言一本书,让他在课堂上等自己,南宫言就被别人给撞了一下,学生们都看见南宫言是个跛脚的了。   有一两个的确是嘲笑,可其他人完全是跟风。   南宫言跑掉了。   他跑的飞快,李寒江追出去,南宫言已经没影了。   三小只身边是有暗卫的,可他们只限于三小只有危险的时候出现,否则三小只在学堂里什么事他们都出来,这学还要不要上了。   李寒江课都不想上了,他和夫子请了假,可没家人来接,夫子哪肯放他走?   最后李寒江佯装肚子疼,钻出去学院,回家去了。   他和林暖撞上了,小家伙跑的气喘吁吁的,一脑袋的汗。   “暖暖暖暖,南宫言跑掉了。”李寒江焦急地把今天的事和她说了一遍。   林暖道:“我知道了,你安心上课,我们已经去找他了。”   她把李寒江送回了学堂,和夫子说明了情况就去找人了。   林暖和淮阴公主一直找到了天黑,顾景珩下值后也知道了情况,跟着一块找,林明忠夫妻也都出来了,都没找到小家伙的身影。   此时皇宫外的一条巷子里,南宫言无力地坐在地上。   他漆黑的眼里满是颓靡,他漫无目的,就走到这里来了,他走不动了,又累又饿。   “你们看,他是个跛子,跛子还想和我们一块蹴鞠。”   “就是就是,他走路是这样的,像不像一只鸭子?”   “哈哈哈,跛子。”   一幕幕难堪的辱骂闪进脑海,南宫言红了眼眶,他小手紧紧地抱住膝盖,小声地抽泣着。   “太后,那里好像有人在哭,还是个孩子。”   “去看看。”   “是。”   宫女过去,南宫言看见她,他一愣,起身就要走,被宫女带过去了,要是平日,南宫言还能挣脱,可他累极了。   “太后,就是他。”   太后掀开帘子,看了眼南宫言,他身上穿着很普通的衣裳,小脸脏兮兮的,可总像在哪里见过一样,她道:“许是谁家走丢了孩子,问问他家在哪里,送回去吧。”   “是。”宫女询问,“你家在哪里呀?”   南宫言没有回答,跑掉了。   “哎……”宫女没追到南宫言,只好作罢,跟着太后马车一快进去。   到宫门口的时候,太后猛地想起来了。   那个孩子,威远王来大昭第一天,带着他一并出席了,难怪她觉得他这般熟悉。   “把刚才那个孩子找回来。”   “是。”   “等等。”太后道:“派暗卫去,一定要把他安然无恙的带回来。”   “是。”   南宫言跑掉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跑哪里去了,他迷路了。   他看见一座楼前面站了许多女子,女子穿的花枝招展的。   “谁家的小公子呀,长的可真好看。”   “小公子,你是来这里找你爹的吗?”   南宫言后退几步,又跑掉了,他转身,“砰”的撞入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的怀中。   南宫言扭头就要跑,男子单手把他拎了起来,“小鬼,撞了人不道歉的吗?”   “呦,是柳公子呀,我这就去告诉妈妈你来了。”   “这孩子是你们的吗?”男子正是柳承珏,一袭锦衣玉袍,手持一柄折扇,端的是翩翩公子的样。   “不是啊,他突然跑出来的,应该是走丢的吧。”   柳承珏低头看了一眼,他道:“告诉你们妈妈,今晚不谈生意了,改天。”   说完他对南宫言道:“你爹娘呢?家在哪儿?”   南宫言指了一个地方,“那里。”   柳承珏刚转身,南宫言又跑掉了。   “嘿。”柳承珏折扇一手,一个跃身,站在他面前,他歪头一笑,“小鬼,继续跑啊。”   说完他顿了一下,瞥了一眼他左腿,他皱了皱,没说什么,“大晚上你一个孩子不安全,有拍花子的,乖,我送你回家。”   说完柳承珏自己都惊了一下,他这哄小孩的语气哪来的?   “我看你比较像拍花子。”   柳承珏还想说什么,敏锐地感觉周围气息不对劲,他单手抱住南宫言,掠上了屋顶,屋顶直挺挺地杵着一个暗卫。   靠!   柳承珏飞过去对面,身后的暗卫也追上来了。   一个暗卫发现,其他暗卫也都发现了,足足五个暗卫追着柳承珏,而且武功还不弱。   他低头看怀里的小鬼,问,“你什么来头啊?怎么惹上的他们?”   南宫言摇头。   行,不说就不说,柳承珏嫌麻烦也是真嫌,可这么小点的孩子,他总不能把他给扔下不管吧?   他一路狂奔,倒不是他轻功不够好,而是还带了个孩子,追他的人像跟屁虫一样,试问,五双眼睛盯着他,他能躲到哪里去?   飞不动了飞不动了。   翅膀……哦不,手都酸死了。   南宫言似也看出来,抓住柳承珏的手紧了一些,嘴上却一句话都不说,柳承珏低头看了他一眼,道:“放心吧,不会丢下你的。”   话音刚落,一道凌厉的箭破空而来。   柳承珏手一松,南宫言掉下去了。   柳承珏:打脸要不要来的这么快?   啊啊啊,他不是故意要放手的,不放手的话就要被射中了,可他放手才想起来,这么高,不会把那小鬼给摔死吧?   他火速飞下去去捞南宫言。 第431章 要不先磕个头   柳承珏没赶上,不过南宫言也没被摔,他被人接住了。   林承烨一袭银白色铠甲,骑在高头大马上,他看见有个孩子从天上掉下来,脚一瞪,轻松往上一跃,稳稳接住孩子,又落回马上。   柳承珏松了一口气,落在地上,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林承烨冷声道:“上马。”   柳承珏神色有些复杂,他翻身上马,林承烨纵马疾驰。   暗卫也看见了,可没追。   若林承烨穿的是寻常人家的衣裳,他们就追了,可他穿着铠甲,他们去抓一个孩子若是被发现,实在不太好。   马跑出去许久,林承烨确定安全了,才停下来,他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孩子,问柳承珏,“你儿子?”   柳承珏差点被呛死,“你都没成亲,我哪来的媳妇。”   这话就说的很微妙了。   林承烨成不成亲,和柳承珏有什么关系呢?   除非他把自己当成林家人了,林承烨是他大哥,按照顺序,是要林承烨先成亲,然后才是他的。   兄弟俩一阵沉默。   “今日谢了啊。”柳承珏有些别扭。   “你怎么惹上宫里的人的?”   “那是宫里的人吗?”   林承烨见他不知道,心里明白了,只怕是这孩子引来的,他道:“他们的身手,很像宫里的暗卫。”   “不会给你……给林侯府带去麻烦吧?”柳承珏问。   “不会。”林承烨道:“他们出的是暗卫,不是御林军。”   所以,是有人暗中偷偷派人来的,若对方针对侯府,岂不是不打自招?   “我先回去了。”柳承珏道,说完他对南宫言道:“小鬼,走吧。”   “你们知道林暖林大夫家吗?”南宫言犹豫了会儿,还是问。   兄弟俩齐刷刷地看向他。   “你怎么认识林大夫的?”   “你怎么认识林大夫的?”   两人同时开口。   南宫言目光闪了闪,“可能,我是她失散在外的弟弟。”   “呵呵,我还是他失散在外的哥哥呢,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你这么一个弟弟啊?”柳承珏无情吐槽。   他要带着小鬼回家。   南宫言当然不,跑出去好几次都被柳承珏抓了回来。   林承烨一脸你才三岁吗的表情,不过也没说。   “暖暖?”南宫言忽地道。   “我信你个鬼,那丫头要是现在出现在这里,她就是我祖宗!”   莫名高了很多辈分的林暖:“要不先磕个头?”   柳承珏,“……”   南宫言过去抓住林暖袖子,林暖心说这孩子在家里要亲近不亲近的,在外面倒是黏上她啦,“家里人都在找你,下次可不准乱跑了。”   “你又往家里捡人了?”柳承珏忍不住道:“我和你说这孩子身份……”   “我知道。”林暖目光在俩人中间打转,道:“你俩继续聊,我先带他回家。”   暗卫已经离开了,没有危险,兄弟俩人让她走了。   等看不见她背影,柳承珏嘀咕了一句,“是你不问我要银子的啊,全归我了。”   “她有银子在你这儿?”林承烨皱眉。   “对啊,不止银子,那丫头去我哪儿,简直和自己家一样。”柳承珏吐槽归吐槽,可语气里没有一点不耐烦的神色,反而很宠溺。   林承烨眉头皱的更深了,“你和她关系很不错?”   柳承珏被这句话愉悦了,他道:“是挺不错。”   说完,他很欠道:“你和那丫头关系不会很一般吧?怎么?她都没找过你的吗?”   的确是很少。   那丫头找小叔的时候都比找自己的多。   林承烨哪里知道,林暖找柳承珏都是去给她当苦力打掩护一块干坏事的。   他就挺酸的。   同样是哥哥,区别怎么这么大?   某个人已经完全忘记了,他压根就是不想亲近别人,也不想别人亲近自己的性子。   他很淡的应了一声,道:“那丫头给我送过生辰礼物。”   说完翻身上马直接走人了。   柳承珏凌乱了:他也要问那丫头套一份礼物,不,双份哒。   林暖背着南宫言,他趴在林暖背上,他实在是走不动了,不仅仅是累,他的脚让他在极度疲惫下,没办法正常走路。   林暖感觉到后背有些湿,她知道,他肯定哭了。   “你以前说,我的腿可以治好是吗?”南宫言小声的问。   “能治好。”林暖道:“你在家里住了那么些日子也该知道呀,我爹原本是瘫痪了的,成日只能坐着,动都不能动的那种,你看看他现在,是不是都正常啦?”   南宫言是知道的。   可他就是没信心。   他害怕。   他小身子窝在林暖背上,道:“万一要是不行呢?”   林暖不知道他这么小,为何这般悲观,估摸着和他以前的经历有关吧,要经历过多少绝望,才会一点希望都不剩。   她道:“能的。”   “那好,我治。”   林暖回去时,家里除了不记,其他人都出去找南宫言了,林暖让不记去把家里人全部喊回来。   三小只也没睡,都眼巴巴地等着他,见他回来,谢煜打了个哈欠,抬起自己小盆盆,“暖暖,我去洗脚啦。”   “好。”   小柱和李寒江过来和南宫言说了会儿话,李寒江满眼都是愧疚,“对不起啊,要不是我非要你留下来一块上课,你也不会这样。”   “和你没关系。”南宫言道:“有没有你,结果都一样。”   而且,我还要感谢你,要不是你,我也不可能迈出这一步。   林暖让南宫言和三小只去洗漱了,家里人很快也都回来了。   几个人听说南宫言没出事,都松了一口气,淮阴公主一言不发,她想问什么,可不敢,她手里紧紧攥着珍珠吊坠。   南宫言回来,看见的就是淮阴公主手里的吊坠,他摸了摸自己脖子上,连忙过去,淮阴公主递过去,她稳下所有情绪,“在门口捡的,下次不能这么粗心了。”   “谢谢公主。”南宫言接过,挂在脖子上。   他不喜欢别人碰他坠子,他会炸毛的,可是他自己丢的,怪不了别人。   “坠子很好看。”淮阴公主扯出抹笑容。   “我娘留给我的,当然好看了。”南宫言道。 第432章 你哥觉得你没钱   “饿坏了吧?我去下碗面啊。”张如意对南宫言道。   南宫言是真饿,又累又饿,他浑身还脏兮兮的,以前他都是别人伺候他的性子,可来了家里后,看见三小只都自己收拾自己,渐渐的他也养成习惯了。   淮阴公主想跟过去,生生忍住了。   张如意和林明忠是没看出端倪的,林暖和顾景珩看是看出了,可淮阴公主不说,她们也就缄默的没问。   淮阴公主今天又睡在林暖家,林暖洗漱完,果断的钻进顾景珩屋了。   这个季节屋子里有些闷热,顾景珩只穿一身白色的中衣坐在桌前,林暖绕过去和他一块坐着。   这个点家里人基本都睡着了,林暖托腮看着他,蜡烛光打到他一侧脸上,映出他欣长的睫羽和精致的容颜。   想摸。   林暖抬手,顾景珩刚好看过来,林暖手顿在半空中,然后一本正经道:“我打蚊子。”   顾景珩低笑,没拆穿她的假话。   “相公,你知道淮阴公主以前的事吗?”   顾景珩摇头,俩人是有年龄差的,他还小,被父王母妃摁在府里读书,淮阴公主就已经在京城疯玩了。   至于淮阴公主的感情经历,他不知道。   “别担心了,公主有分寸的。”顾景珩道。   林暖应了声,起身,见顾景珩没动,问,“相公还不睡吗?”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林暖想了会儿,“哦”一声,“门没闩。”   说完过去把门给闩了,这样就没事了吧?   “不是这件事。”顾景珩道:“睡觉关门是每天都要的做的,不算。”   那是啥?   林暖猜不出来了。   她走过去,顾景珩拽住她的手,林暖身子跌进他怀中,被他圈在他人和桌子面前。   这里平时是他看书的地方,这会子做出这么旖旎的动作,莫名有种刺激感。   顾景珩手微微颤,耳尖有些烧,却没有放开她,反压低了声线问,“想起来了吗?”   他声线带着低沉的磁性,在黑夜里莫名的撩人。   林暖觉得脑袋晕乎乎的,整个人都不清楚了,她手微抬,被顾景珩手捂住了,俩人手交叠的地方烫的厉害,她身子小小的战栗了一下,俯身过去,轻啄了一下顾景珩唇。   是这样吧?   顾景珩低低一笑,交叠的手松开,落在她肩上,顺着胳膊的方向滑到她腰间,他覆了过去,吻住了她的唇瓣。   这一吻持续了很久,久到林暖都喘不过气了,小脸红扑扑的,顾景珩才放开她。   屋子里的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窗子进来的风吹灭了,周围安静的只听见俩人呼吸声,缠绵又旖旎。   “暖暖?”   “恩?”   “是不是等你到十八岁就可以了?”   林暖当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了,她眼神一闪,道:“我没说过,你别瞎说。”   顾景珩忍不住笑出声,“小骗子。”   说完,打横把她抱起,放到了床上,他身子虚虚压在她身上,所有的气息全都洒在林暖身上了,她有点没忍住,勾住他脖子往下一带,亲了上去。   ……   第二天一大早,林暖出了门,看见的就是林承烨站在她家门口,他身后的树上系了一匹马。   “你怎么不进去?”林暖问。   “刚来。”林承烨道,他穿了一身铠甲,不像是来找林暖闲聊的,他道:“军营有几个士兵脚被捕兽夹伤了,军医解决不了,我已经让人去你们医馆了。”   最主要还是她,他其实可以不用来,去济民医馆的士兵可以顺道过来接她,可他就是想来接她。   “走。”林暖道。   “上马。”林承烨解下了绳子,林暖刚要爬上去,林承烨伸手把她抱了上去。   林暖懵了懵,他抱她是两只手的,就有点像抱孩子的那种。   不过不重要啦。   这马真好。   林暖小脚脚忍不住晃悠。   林承烨翻身上去,见她乐呵呵地样,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他道:“坐稳了。”   “好。”   军营是在城外的,出了城,马速就快了起来,林暖还怪兴奋的,等到了军营,还有点意犹未尽的。   林暖跟着林承烨进去了。   守门的士兵看见林承烨居然带着一个女子,直接懵掉了,哪里还记得行礼啊。   林承烨脸色一沉,道:“规矩都忘后脑勺了吗?”   他治下是很严的。   俩个士兵连忙行礼,“将军。”   林承烨带着林暖进去了。   一路上,不断有路过的士兵,每一个士兵都惊讶的要死,和门口两个一样。   “在里面。”林承烨道。   林暖和他一块进去,一个大帐里,放了不少床位,这就是军营里医治伤患的地方了。   宋掌柜来了,军营里的军医也都在旁边。   “小林大夫,你来了,你赶紧给他们看看。”宋掌柜道。   被捕兽夹夹伤的士兵脸色惨白,哼哼唧唧着。   捕兽夹可是铁的,而且在野外放着,风吹日晒雨淋的,早就生锈了,林暖先给他们打了破伤风针,才给他们缝合治疗。   她在济民医馆已久,济民医馆的大夫也都熟悉她的治疗方式,配合的很完美。   伤患足足有四个,处理完,已经是两个时辰后的事了。   林暖忙出了一身汗,她洗干净手,对林承烨道:“可以了,按时吃药就成。”   林承烨对身边的副将道:“和宋掌柜去结账。”   “是。”   副将领着宋掌柜去了。   “去我营帐里喝口水歇会儿吧。”林承烨道。   “好。”林暖没拒绝,跟着去了。   林承烨的营帐没有很奢华,像他这个人一样,简单。   林承烨亲自给她倒了茶,林暖连喝了三杯。   “昨天柳承珏说,你有银子落在他那里了。”   林暖才想起来,她的一麻袋金银珠宝啊,她要得兑换成银票全部给小叔存起来娶媳妇。   那些都是温家压榨小叔娘和小叔的血汗钱。   “你很缺钱吗?”林承烨问,他倒不是很相信这丫头有银子落在他那里,落个帕子,其他什么东西都比银子可信。   他说着从怀中拿出荷包,从里面拿出五十两的银子递过去,又从身上摸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不够和我说。”   林暖瞪大了眼,这是要给她银子的节奏?   她认真道:“我不缺钱。”   林承烨看了她一眼,明显不信,直接把银子塞她怀中了,“不缺也拿着。”   有一种叫做你哥觉得你没钱。 第433章 刺客   其实林承烨觉得林暖没钱也什么奇怪的。   那一大家子的人都要吃喝,顾景珩虽说在翰林院,可他现在官阶不是很高,不倒贴银子就不错了。   林暖医术好,可她的银子只怕也不够。   “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收,就送我个礼物吧。”林承烨道。   “你想要什么?”   林承烨顿了会儿,问,“你给柳承珏送了什么?我的和他一样就行。”   林暖心说这俩人是见过说过话了吗?   她道:“我重新送你点东西吧,那个不太适合你,你也用不着。”   林承烨道:“挺合适的,不用其他,就那个了。”   行吧,你要坚持的话。   林暖从布包里拿出一个瓷瓶,搁在桌子上,林承烨很是奇怪,“这是何物?”   “礼物啊。”   “你送了柳承珏这个?”林承烨心说这丫头给的肯定是好药,他拔掉塞子,林暖来都来不及阻止,一股幽香飘了出来,林承烨眼神微微混沌。   林暖一把抢过,盖上了塞子,又给林承烨倒了杯茶让他喝下去,“你还好吧?”   “你……你送了他这种东西?”林承烨一张俊脸变的有些不可置信,他怎会不知道瓷瓶里是什么,是男女欢好的药。   林暖道:“对啊,不过你要这个做什么?难道有姑娘……”   “没有。”林承烨无语极了,什么不正经的柳承珏,把这丫头都给带坏掉了。   他冷着脸,一把接过她手里的药,告诫的口吻道:“没收,以后不准拿这东西。”   林暖心说我还有很多呢。   再说柳承珏可是做生意的,有些中年大叔,大腹便便的那种,特难打交道,人又狡猾的要死,不用点特殊手段,哪那么好谈生意?   “待会要去哪儿?”林承烨问。   “回医馆。”   “我送你。”   “不用,我跟着宋掌柜他们马车回去就行了。”   “我顺路。”   “那我跟你走。”林暖眼睛亮了,她喜欢骑马,比坐马车里舒服。   林承烨骑着马把林暖送回济民医馆,他才折回去军营,其实他不顺路,可他想送自己妹妹。   林暖进了济民医馆,伙计和她说,“林大夫,有客人在里面等您。”   “好的。”   林暖去后院了洗了手才过去的,她掀开帘子,看见里面坐着的男子,面无表情的退了出来。   “林大夫。”里面的男子正是威远王,“本王看见你了。”   林暖:反正她不尴尬。   她进去坐回自己位置,问,“王爷是又睡不着了吗?”   睡不着的事天天都有,可现在有比睡不着更重要的事,威远王看向林暖,道:“谢灵韵是不是住在你家?”   “没有。”   “行了,别装了。”威远王道:“本王知道她住在你家,本王只要稍稍一查,就能知道你家在何处。”   这个倒是,林暖家又不是在什么隐蔽的地方,顶多就是多问几个人而已。   “那王爷来这是?”   “治病。”   林暖是不能把威远王如何的,就连当今皇帝,只怕也不能,威远王要死在大昭,大昭和赵国非得再打个十年不可。   治呗。   林暖道:“诊金两百俩,请王爷先付银子?”   “不都是一百两吗?”   “之前不知道你王爷的身份,现在知道了。”   威远王:合着本王的身份才值一百两银子?   威远王已经很熟了,自己去挑选了一个床位,睡了下去,林暖给他把脉,她眉头一皱,“王爷是没按时吃药吗?”   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这不是砸她招牌嘛?   威远王淡声道:“吃了。”   可儿子没找到,他如何能睡的着?   林暖让他先服了药物,才给他施针,施针效果不错,施到一半威远王就睡过去了,林暖让伙计照看着点,回诊室了。   今日病人不少,没一会儿,医馆大厅就挤满了看病的人,床位也被占了不少。   在威远王旁边床位上,一个男子等伙计走了,起身出去了,他看了看,没有人注意他这里,他眼底掠过一抹杀意,撩开帘子,进了威远王所在的隔间。   他拿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眼底倒映着威远王的模样,刚举起刀,有脚步声传来,男子一个弯腰,藏进了威远王床底下。   伙计是来看威远王的,这位是大爷,得好好看着,他见威远王睡的香甜,摇摇头。   王爷也不是人人能当的,就这三天两头的睡不着,这不是遭罪嘛?   他摇摇头出去了,躲在床底下的男子爬了出来,伙计才出去,这是最安全的时候,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刺杀威远王。   男子手起刀落,外头又响起脚步声了,他眼底闪过一抹不耐烦,又钻进威远王床底下了。   还是刚才的活计,他把扇风的扇子给落下了,伙计拿起扇子走了。   要不是不能打草惊蛇,男子想直接结果了他。   这次男子很聪明的等了会儿才爬出去,确定伙计不会再进来,妥了。   他爬出一半,又有脚步声。   这次伙计没进威远王所在的隔间,反是进了他的隔间,他毕竟是称病来的。   “咦,这儿的病人呢?”伙计嘀咕。   对面住了个老大爷,人很热情,一听说伙计这么说,就出来了,“估摸着去串门了吧。”   老大爷是医馆的常客了,他一个人无聊,总是到处乱窜找人聊天,他自然而然的也就这么认为了。   老大爷还帮着去找了,直接找到威远王这里了。   刺客:今天他出来是不是没有翻黄历?   刺客等啊等,总是有走走停停的人。   他在威远王床底下趴的手都抽筋了,外头才渐渐安静下来了。   就是这个时候。   刺客窜出来,看了眼外面,干他娘的。   他拔出匕首,刚要刺过去,威远王已经醒了,他目光阴恻恻地看着他。   刺客直接懵掉了,他在犹豫是干还是不干,林暖从外面进来了,她估摸着威远王也快醒了,来查看的。   哪想到一进来,就看见一个拿匕首的人对着威远王,虽说他是百姓的穿着打扮,可林暖感受到他身上的杀气,他是刺客。   刺客被人抓包,没管林暖,完成任务要紧,他反手扎向威远王,威远王也不是吃素的,徒手接住,刺客匕首卡在半空中。   “想杀本王?做梦!”威远王冷声道。   刺客没回话,发抬起了脚,只听“嗖”的一声,他鞋底窜出一柄锋利的匕首,直冲威远王命脉。   没想到吧,我鞋子里也藏了匕首。   去死吧! 第434章 是淮阴公主   威远王反应很迅速了,可他毕竟是躺着的,又没有防备他鞋子,手臂被刺了一下。   林暖一个翻身进去,和刺客打了起来。   两人闹出不少动静,外头的病人还以为是病患打起来了,纷纷来看,一看不是,要杀人的节奏啊。   “来人啊,杀人了!”   刺客一听事情要闹大,无心和林暖纠缠,要跑,可林暖哪能让他如意,刺客武功不弱,轻功也好,可是在太受场地限制了。   林暖招招狠辣,用的招式和这个时代完全不一定,直接把刺客都给打懵圈了。   不仅刺客,挨了一刀的威远王爷觉得不可思议。   大昭的大夫都这么厉害的吗?   她才十六岁左右吧?武功就这么好啦?   “砰”的一声,林暖直接把刺客踹出去了,刺客身子砸进对面,又重重落下,呕出一口血,林暖追了出去。   刺客见状不好,眼底闪过一抹视死如归的决心,他牙齿后是藏了毒血包的。   哪晓得林暖一拳砸过去,毒血包连同他的牙齿被砸了出去。   刺客两眼冒金星:你特娘的还是个小姑娘吗?我是刺客我都没你下手狠。   “说,谁派你来的?”   “要杀便杀!”   刺客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刺客,有组织,有原则。   林暖知道问不出,询问过威远王意愿后,让人去报官了。   寻常的伤人事件是挺严重的,可绝对不会引起京兆尹府尹赵大人亲自来了。   刺客刺杀的可是威远王啊,显然,是有人想毁掉和亲,让大昭和赵国打起来。   事情一出,济民医馆是不可能再营业的了,赵大人询问了百姓,让随行官员记录了口供,才让病人挪到其他地方去。   济民医馆上至掌柜,下至伙计,都不能擅自离开。   因为要一个个的询问,录口供,所以很慢,林暖先给威远王包扎了,那一匕首不是很重,没见骨,是皮外伤。   “本王欠你一个人情。”威远王道。   “不是一条命吗?”林暖纠正。   威远王噎了噎,“是,本王欠你一条命,日后你若有所求,本王定会答应。”   “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差点没把威远王气死,这丫头是当他在放屁吗?   翰林院。   杨侍读从外面回来,直奔杨大人屋子,“杨大人,出事了……”   他话说了一半,看见顾景珩在,顿住了。   杨大人道:“说吧。”   “威远王在大昭国遇刺了,京兆尹赵大人已经带人亲自去了,他派人入宫来禀报,皇上让刑部随时候着,让咱翰林院也派俩个人一块去。”   翰林院其实是不参与案件的,可翰林院培养的是综合性人才,去也不妨事。   事关重大,杨大人得亲自去一趟,不过他没想好要带谁去。   “大人,下官想随大人一块去。”顾景珩道。   杨侍读心说老子还想去呢,搞不好就捞着一个功劳,就听见杨大人答应了,等俩人走了,他气的在后面嘀咕。   “马屁精!”   平日一副清高的样子,如今听说可以立功劳,跑的倒是比谁都快。   从翰林院出去有段距离,顾景珩和杨大人一块坐马车去的。   “听说你夫人就在济民医馆。”杨大人问,他当时就看出来了,不过无可厚非,再说,顾景珩的确是最优秀的,综合能力最强。   “是。”顾景珩如实道。   杨大人说,“你那位夫人倒是厉害。”   这是实话,杨大人虽说没去过济民医馆,可也听说过,哦,他夫人去过一次,看女子的病,回来和他提过一嘴,是个不卑不亢的好姑娘。   顾景珩脸上露出少有的笑容,他道:“她的确很厉害。”   杨大人:就莫名吃了一嘴狗粮。   马车到了济民医馆,济民医馆已经被封了,外面围的全都是侍卫,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杨大人亮出牌子,带着顾景珩进去了。   刑部是待命,这会不用过来。   刚好问到林暖,林暖是目击证人之一,又和刺客交过手,询问的很是详细。   等林暖说完,看见顾景珩来了,她笑了笑,没有喊顾景珩。   她懂,相公现在是来办案的,她不能随便喊他的。   济民医馆的情况已经全部排查清楚了,赵大人道:“宋掌柜,此事事关重大,贵医馆的人半个月之内不得离京,随时等候传召。”   “是。”   赵大人这才带人离开,他还要送威远王回去。   “我先走了。”顾景珩对林暖道。   林暖点点头,悄悄塞给顾景珩东西,顾景珩出去一看,是一颗糖,她在医馆哄孩子的糖,他勾唇笑了,傻丫头。   因着威远王的事,来了大量的官兵,不知道的,还以为济民医馆医死人了呢,临走时顾景珩问赵大人要了个告示,替济民医馆澄清,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赵大人就给了。   可就算是这样,济民医馆还是受到了影响。   宋掌柜倒是挺乐呵的,“我媳妇早就嫌我不陪着他,医馆放假三天,收拾好东西都回家吧。”   半个时辰后,林暖出了济民医馆。   再说,顾景珩跟着杨大人去了京兆尹府,协同一块办案。   刺客还活着,首先就是要审问了。   赵大人,杨大人,顾景珩一块去审的。   “说,是何人派你来刺杀威远王的?居心何在?”赵大人问。   刺客不说。   “用刑!”   刺客一开始嘴很硬,才半个时辰,就受不住了。   “我说,我说!”刺客道:“我是奉淮阴公主命,去刺杀威远王的!”   淮阴公主?   几个人面面相觑。   “淮阴公主不想嫁过去赵国和亲,只要威远王一死,他就不用嫁了!”刺客道。   “你最好说实话。”赵大人厉声道。   淮阴公主好男色,风评极差是不假,可在朝中多年的官员怎会不知道?   想当初,淮阴公主可是丝毫不逊色老太君的巾帼英雄,上过战场,可赵国真刀真枪的打过的,要不然你以为,她为何会受老太上皇那般宠爱?而且还赐了免死金牌的,只是后来路子越走越野而已。   说她看上威远王美色,把人抢到公主府睡了,搞了个儿子出来,都比这话要靠谱一些。 第435章 嫌疑   “我说的就是实话。”刺客道:“她还有一个帮手,是济民医馆的林大夫。”   京兆尹不知道林暖和顾景珩的关系,可杨大人知道啊,他看了眼顾景珩。   “淮阴公主知道,威远王多次去济民医馆看病,所以和济民医馆的林大夫联手,想要利用治病的便利,刺杀威远王。”   这话一出,信息量就大了。   刺客知道威远王一直来济民医馆治病。   还知道林暖和淮阴公主关系密切,把两人直接扯在了一块儿,而且这事不难查,虽说外人不知道淮阴公主和林暖的关系,可就是这样,更加惹人遐想。   赵大人问:“你有何证据?”   “刺杀威远王这样的大事,淮阴公主怎么可能留下证据?”刺客道。   “那你又如何解释,济民医馆的林大夫和你动手一事?”   那个时候,可没有外人,两人都在里面,为何不联手杀了威远王,反而让刺客被制住了。   刺客道:“她临时反悔,害怕出事,不干了!”   撒谎撒的合情合理。   当然了,没有证据,都只是刺客的一面之辞,是构不成罪名的,不过淮阴公主和林暖被牵扯进来了,俩人作为嫌疑人之一,自然是要问话查询的。   他对侍卫道:“你们去把公主和林大夫请来。”   “是。”   侍卫很快把俩人带来了。   林暖和顾景珩对视一眼,顾景珩给了她一抹别担心的眼神。   林暖:我不怕哒。   “赵大人,你找本公主来有何事?”淮阴公主坐在椅子上,懒洋洋的靠着,一副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神色,本公主就要你好看。   她坐下,见林暖盯着她椅子看,抬手对侍卫道:“再挪一把椅子进来。”   侍卫见赵大人没反应,去挪了。   “坐吧。”   林暖坐下了。   俩个嫌疑人排排坐,一副像是来逛大牢的样子,赵大人素来知道这位的德行,也没说什么,至于林暖,人一个小姑娘,他也没计较。   他道:“公主,刺客说,是你派的他刺杀的威远王,济民医馆的林大夫是你同伙,所以,你们两位要协同调查。”   “查呗。”   林暖和淮阴公主分别被带开了,分别问话,赵大人亲自问淮阴公主,他让顾景珩负责林暖。   杨大人道:“还是我来吧。”   避嫌。   “杨大人,下官可否能和你一起?”顾景珩问。   “来吧,不过你只能旁听。”   顾景珩拱手,跟了进去。   杨大人详细地问了威远王来济民医馆的时间,地点,林暖给他治病的过程,以及什么病,什么病林暖当然不能说了,这是隐私问题。   好在威远王的病和案子也没关系,也就略过了。   问完后,杨大人又询问林暖和淮阴公主的关系。   林暖想了想,相公是绝对不能扯进来的,她道:“一开始是普通的病患,后来淮阴公主可能觉得我比较可爱?”   杨大人:“……”   另外一边,淮阴公主的回答和林暖如出一辙,“还能是什么?那丫头多可爱的,本公主喜欢她,不行吗?”   行,没规定公主不能喜欢女大夫,您就是喜欢太监,也木得问题。   话问完了,赵大人和杨大人一对,问话完全没问题,就算是刺客坚持淮阴公主是主谋,林暖是帮凶,也定不了俩人的罪。   “带公主和林大夫先下去吧。”   “大人。”有个侍卫跑进来,拱手道:“有人在大牢外面放下一封信就走了,信是给您的。”   赵大人接过拆开一看,脸色微变,他喊住要出去的林暖和淮阴公主,道:“公主,林大夫,得罪了,你们二位暂时不能走。”   说完对淮阴公主道:“公主,劳烦您用笔写几个字。”   淮阴公主写了。   赵大人把信和淮阴公主写的字放在一起,字迹一模一样,信是写给林暖的,信上的内容倒也不是让林暖帮忙杀人的,而是淮阴公主和林暖倾诉,玩玩威远王还行,嫁他,不可能的。   这语气,这口吻,符合淮阴公主的一切作风。   而且,有了这封信,就有了动机。   “公主,得罪了。”赵大人道:“把她们俩个分别关押。”   淮阴公主冷声道:“若她日查出本公主是清白的,怎么把本公主关进去的,就怎么把本公主给请出去!”   顾景珩当然知道俩人是被人陷害了,可无凭无据,如何证明?   他担忧地看向林暖,想和林暖说什么,被杨大人拽住了袖子,顾景珩咽下所有的话。   俩人被分开关押,又涉及淮阴公主,赵大人必须要立刻入宫,和皇帝禀报。   大牢里只剩杨大人和顾景珩,顾景珩道:“杨大人,下官想去看看内子。”   “你可知此事牵扯甚广,若没有证据,连你都会受牵连,这个时候,你能避就避吧,若林大夫真的无辜,赵大人和本官自会还她清白,待会你回翰林院,换秦小侯爷来协助本官。”   顾景珩拱手,“杨大人,下官想参与此案!”   杨大人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道:“也好,不过你可要想清楚后果。”   “下官都明白,多谢杨大人。”   顾景珩没走,他去看了林暖,林暖起身过去,眼里有几分愧疚,“相公,我是不是牵连你了?你是不是不能参与这个案子了?”   他家相公的才能,说不准能靠着这个案子崭露头角呢。   顾景珩隔着栏杆揉揉她脑袋,名利哪有她重要,“别怕,我会查清楚,还你们清白。”   他说完,把林暖给他塞的糖剥开了,塞进她嘴里。   赵大人入宫时,太后和皇帝正在御花园里,听了赵大人的话,太后眉头一皱,“你说长公主和林大夫合谋刺杀威远王?”   赵大人把信递过去,太后看完拿给皇帝,她道:“淮阴那孩子行事虽说不羁了些,可她是一国公主,心里是有分寸的,断不会干出这种事,再说,林大夫救死扶伤,她相公又是翰林院编撰,干这种事岂不是自寻死路?”   “母后说的极是。”皇帝道:“不过信上的确是淮阴的笔迹。”   太后又问,“公主可解释了这封信是怎么回事?”   “公主说没写过,臣只好暂时把公主和林大夫关押,入宫面见皇上了。”赵大人道。   太后看向皇帝,“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恐怕光靠刑部是不够的,威远王是来和亲,结两国之好,若是传到他耳朵里,还以为我们心不诚。”   “母后可有推荐的人选?” 第436章 入狱   “秦相国和林侯爷都是不错的人选,皇帝拿主意吧。”   皇帝轻咳一声,道:“林大夫是林侯爷女儿。”   太后一愣,“何事的事?哀家怎么不知道?”   赵大人也不知道,还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呢。   皇帝道:“朕也是最近才知道,林大夫自小遗落民间。”   又不是公主遗落民间,再说,这也不是国事,林侯府不对外宣扬,无可厚非。   太后道:“那就让人和林侯府打个招呼,让林侯爷避嫌,皇上,你心里可有人选?”   皇帝道:“让秦相国和秦侯爷一起去调查吧。”   赵大人拱手刚要退下,皇帝忽的问,“翰林院杨大人带了谁过去?”   “是顾修撰。”   “他和林大夫是夫妻,让他撤出此案的调查。”皇帝道。   赵大人愣了愣,道:“是。”   ……   林侯府。   侍卫来传过话后,林侯爷起身,笔掉在他袍子上,“那丫头居然参与刺杀威远王的案子?”   风弄捡起笔,“侯爷,您别激动,大小姐怎么可能干的出来这样的事?摆明了是被诬陷的。”   当然,他家大小姐倒不是没胆子干,只是大小姐心里有数。   林侯爷也不是那个意思,他就单纯觉得这丫头怎么到处给他惹麻烦?   他一掌拍在桌子上,道:“我当初就说过,一个姑娘家家的,做什么抛头露面去当大夫?规规矩矩的在家相夫教子不好么?”   他说完急匆匆出去了,埋怨归埋怨,到底是自己女儿,不管是不可能的。   老太君和阮元也知道了事情,俩人都过来了,“阿宴,暖暖情况怎么样了?”   “娘,元元,你们别担心,我现在就去一趟京兆尹府,了解一下情况。”   “我也要去。”阮元眼眶红了。   林辞宴道:“你们在家等着,那丫头肯定是被陷害了,如今皇帝已经让相国宫和秦侯爷介入查了,会查清楚的。”   他说完,匆匆走了。   被关押期间,家人一律不准探视,不过林辞宴是官,他可以走后门。   顾景珩没瞒着家人,瞒不了,林暖牵扯进去,家里也要查,他自己也暂时被停职,这几天去不了翰林院。   秦相国和秦侯爷带人一块来了家里,全家人都在。   家里里里外外都被搜查了一遍,没查出来什么,秦相国扫了一眼院子,道:“去后院也找找。”   后院除了茅厕,就是羊圈,还有菜地。   这个季节菜地的菜绿油油的,侍卫进去的不少,有个侍卫踩坏了一颗大白菜,顾景珩眉头一皱,刚要说什么,谢煜已经窜出去了。   “放开你的脚,踩坏我家的菜啦!”   侍卫:您还记得您自己是皇子吗?   秦相国道:“小皇子,我们在查案,踩坏的菜,会照价赔偿的。”   “一百两!”   小家伙深得林暖讹人真传,秦相国眉头一皱,秦侯爷道:“查案归查案,国公爷这架势倒是像抄家。”   没错,比起秦侯爷带来的人,秦相国的人粗鲁多了。   他一噎,没搭话,反对顾景珩道:“顾修撰,一颗白菜用不上一百两吧?”   顾景珩道:“下官做不了小皇子的主,若是秦相国能,这菜不赔也是没事的。”   “踩坏了东西就要赔。”谢煜叉腰,“我每天都要拎着小木桶给它们浇水的!”   秦相国内心压根没把小皇子放心上,可谢煜身份摆在这里,他道:“小殿下,臣回头给你送一些吃食作为补偿如何?”   “吃的有什么稀奇的?这是暖暖种的,我和小柱弟弟寒江哥哥一块浇水的,独一无二,就要一百两!”   查案要紧。   秦相国甩出去一百两银子,是他侍卫踩的,完全可以避免,这种事不能算在公费里,得自己报账。   谢煜接过,对秦侯爷道:“侯爷爷,等你走了我送你一颗白菜哦?”   秦侯爷:这是啥称呼?   不过他笑眯眯道:“下官多谢小皇子殿下。”   谢煜就是故意气秦相国的,谁让你那么粗鲁又不礼貌来着?我还是皇子呢,谁怕谁!   秦相国是真的被气到了,不过他向来声色内敛,让侍卫继续搜查。   查了一轮,也没在家里查出什么东西,秦相国和秦侯爷带着人走了,临走时,秦侯爷手里抱了一颗圆滚滚的大白菜。   秦相国冷哼一声,非常不屑。   秦相国道:“这颗白菜可值一百两呢,我得回去让我府里的厨子好好炒几道菜。”   气的秦相国扭头进了轿子。   兄弟俩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俩人回了京兆尹大牢。   刺客一口咬定,就是淮阴公主和林暖联手干的,可淮阴公主和林暖这里除了信件,丝毫没有进展,就连送信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把林暖带过来。”秦相国道。   这是要问话了。   林暖被带来,秦相国,秦侯爷,赵大人,杨大人都在。   秦相国冷声问林暖,“林大夫,刺杀威远王一事,有没有你的手笔?如实招来。”   “没有。”   “那信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林暖道:“我没见过。”   “长公主没给过你吗?”   “没有啊。”林暖道:“而且若是给过我的话,也该是从我家里搜查出来的才对,信是被人放在京兆尹府大门口的,你们应该先去查放信的那人啊。”   道理是这个道理,能找的到就好了。   秦相国厉声道:“林大夫,你别油嘴滑舌,本官再问你一遍,你有没有参与刺杀威远王一事?”   “没有。”   “那信你怎么说?”   得,又绕回来了。   “我是被诬陷的。”   “为何单单诬陷你?不诬陷别人呢?”秦相国问。   这话就很有意思了,林暖想起她的童年,她在福利院待过一段日子,后来才进了特工组织,她小的时候瘦瘦小小的,经常被人欺负。   她去告诉院长,院长经常问她的一句话就是,为什么别人只欺负你,不欺负别人呢?   好像被诬陷,被欺负,都是她的错一样。   她眼底染了几分凉薄,她反问,“我又有何立场去杀威远王?对我有什么好处?” 第437章 顾美人   其实林暖的话是很有道理的,她除非是活腻了,不想要一大家子人了,才会干这样的事。   可这不是案件一点头绪都没有吗?   必须要找一个入手口,林暖就是很好的入手口。   秦相国道:“杀人的永远不会承认自己杀人,林大夫,你再不好好回答,本官可要用刑了。”   林暖:她哪里没有好好回答了?   “国公爷,无凭无据,就对一个小姑娘用刑,是要屈打成招吗?”秦侯爷道。   秦相国冷哼一声,“怎么?秦侯爷以前审犯人没用过刑吗?”   这倒不是,用刑很常见,不用刑,犯人永远不说实话。   若说用刑,刑部和大理寺才是佼佼者,再者就是秦相国了。   “国公爷,案件还不明朗,那封信的真实性还未可知,下官也认为此事用刑不妥当。”杨大人道。   赵大人道:“是啊,长公主否认那封信是她写的,国公爷,还是先确定那封信的真实性吧。”   秦相国当然会去确定,他倒不至于因为一个丫头,坏了他的名声。   一个侍卫进来,道:“几位大人,林侯爷来了。”   林辞宴走进来,官员之间互相行了礼,他们都知道林暖和林辞宴的关系了,林辞宴扫了眼林暖,问,“几位大人,案子查的如何了?”   “目前还没有进展。”杨大人道。   “本官相信几位大人,必定能还小女一个清白,劳烦各位了。”   其他几位倒是没说什么,秦相国道:“林侯爷,案子还没查清楚,你结论未免也下的太早了。”   “秦相国这意思,小女是刺杀威远王的凶手?”   秦相国和林侯府算不上交恶,不过政见是绝对不统一的,当然啦,朝堂上政见不统一的多了去了。   秦相国淡声道:“本官可没说过这样的话,本官只看证据说话。”   “但愿如此。”林侯爷道:“暖暖,你别担心,秦相国是不会随便乱冤枉人的。”   林侯爷不能参与案件,也不能单独和林暖待,看见这丫头没事了,他也就走了,其实若换成林锦乐,林侯爷肯定是要安慰几句有父亲在,别怕。   可这丫头比他都彪悍,况且两人关系又不到位,安慰的话他是说不出口的。   出了大牢,风弄问,“侯爷,大小姐怎么样了?”   “没事,你去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风弄道。   顾景珩不能参与案子的调查,可不代表他什么都不能做,之前他问萧平靳要了些人,他把人全部派出去后,去了萧府。   威远王遇刺一事闹的挺大的,不过并不是人人都知道,当然了,萧平靳是知道的。   这次外甥和舅舅的见面还是和之前一样,不过有了事,场面就不是那么尴尬了。   “萧大人,下官想请你一趟驿馆。”顾景珩道。   说是请,其实就是想让萧平靳当个工具人,顾景珩已经不要再明显了,随从的衣裳都换上了,随从衣裳怪丑的,全靠颜值撑着。   萧平靳是想傲娇一下的,慕容清端茶过来,道:“你还端着干嘛?刚才安之没来,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暖暖那丫头,怕她出事吗?现在正好的机会啊。”   威远王遇刺,朝中知情的不少官员都会探望一二,彰显大昭的人文关怀。   萧平靳去一点都不奇怪。   他咳嗽一声,端着架子,“愣着干什么?当随从就要有随从的样子,赶马车去!”   顾景珩去了,萧平景坐上了外甥赶的马车,心里那股子气忽然就顺了许多。   这小子也有今天,不错。   到了驿馆外,侍卫行了礼,拿掉了萧平靳佩剑,人是可以进去,不过特殊时期,不能带兵器进去,随从也要检查。   检查完,俩人入了驿馆,见到了威远王,威远王没受多重的伤,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   他看见萧平靳来,倒是不意外,只是一般随从都是在外面的,他却带了进来,威远王瞥了一眼。   萧平景和顾景珩见了礼,顾景珩直接道:“王爷,我此番前来,有一事询问。”   威远王自然是记得顾景珩是翰林院来的官员,只是他穿成这样。   顾景珩解释了自己身份,以后林暖和淮阴公主被陷害入狱的事。   威远王眉梢微微一皱,“所以,你是来求本王和你们大昭的皇帝说说,让本王证明她们不是凶手,放她们出去?”   “不是。”顾景珩道:“王爷装一下病即可。”   ……   第二日。   威远王重病了,性命垂危,说是刺客的匕首有毒,毒素一开始隐藏在体内,压根没有发现。   消息一出,负责查案的人立马重审刺客,就连皇帝都惊动了,皇帝当即带了御医去查,三个御医一块过去的,愣是没查出来。   其中以为御医还说威远王没中毒,得了一顿训斥。   “你没看见威远王嘴唇都发紫了,伤口的血都发黑了吗?朕不是大夫都能看出来他中毒了,要你有何用?”   御医小心翼翼道:“皇上,下官医术浅薄,不如请林大夫?”   林暖现在可是嫌疑犯,可没别人了,皇帝让赵大人把林暖过来。   “林大夫,威远王中毒了,你速速替他看看,可有解毒的法子。”皇帝道。   林暖应下,坐在椅子上给威远王诊脉,林暖把过脉后,眉头皱了,没中毒啊?   “林大夫,这毒能解吗?”萧平靳也在,他走过去问,他是背对着皇帝的,所以冲林暖挤挤眼,奈何林暖没看他。   你倒是看我一眼啊。   在萧平靳眼睛都要挤成斗鸡眼了,林暖才看见,她道:“能解。”   说完,她从布包里拿出一粒药,御医过来检查,解药没问题,才让威远王吃下。   可吃下半天,威远王还是没动静。   林暖看了眼萧平靳:你搞毛?   萧平靳看也没看她。   “林大夫,这是怎么回事?”   “许是威远王中毒有些深,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什么时候威远王毒解了,你什么时候再回去。”皇帝对林暖道,不仅在外面增加了人手,还在萧平靳留了下来,看着林暖。   林暖刚要问一下萧平靳,从外面进来一个婢女,林暖余光撇见她衣裳,是威远王身边的婢女辛奴。   辛奴倒了杯茶递过去,林暖接过,对方没松。   她抬眼看去,待看见身后的人,眼皮狠狠一跳。   这哪里是辛奴?   是她家相公好不好?   哦不,是美人顾。   顾景珩男扮女装了。   林暖眼睛都亮了,这皮肤,这装扮,这裙子,这小胸胸,她还抓了一把,是两个馒头,她乐的直笑,相公女装简直不要太迷人。   顾景珩满头黑线,捉住她作乱的小手,压低声音道:“别闹。”   “知道了,顾美人?”   “咳咳……”   威远王从床榻上起来,同样压低声音,“麻烦考虑一下本王的感受。”   萧平靳也是一副没眼看的样子。 第438章 凶手   与此同时。   京兆尹府大牢。   秦相国,秦侯爷,赵大人,杨大人排排坐,刺客被五花大绑在架子上。   赵大人主审。   “拿出解药,饶你不死!”赵大人道。   “没解药。”刺客受尽了酷刑。   赵大人冷笑两声,道:“只有你刺了威远王一刀,不是你刀上的毒还能是谁的?你最好老老实实交出解药,否则本官有的是法子,让你求生不能求是不得。”   刺客如何不知道,他们是把最残酷的刑法都搬出来了,他虽说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刺客,可高压下,精神也有些崩溃了。   “我没有下毒,没有!”   “继续用刑!”   刺客又受了一轮新的刑法,他不怕死,可他怕刑罚,他摇头,“我没在匕首上抹药。”   “不是你还能是谁?”   “难道是他们?”刺客很小声的嘀咕,赵大人听见了,这是个好兆头,他手里的鞭子抬起刺客的下巴,逼问,“他们是谁?”   “谁都不是,我不知道!”   “用刑!”   话音刚落,刺客晕了过去,虽说如此,不过总算有些端倪了,他是有同党的。   驿馆里。   威远王已经醒了,不过对外只说人还没醒,毒还没有彻底拔除。   林暖不能走,萧平靳也得留下,顾景珩不用当值,一直陪在旁侧,只是倒是委屈了威远王。   他堂堂一个王爷,清静日子过不了,还得陪着演戏。   不过林暖好奇的是,相公和威远王并没有交集,威远王也不是爱多管闲事的性子,难道是为了长公主?把她顺带给稍上啦?   这都不重要。   入夜,威远王屋子里的蜡烛被灭了,驿馆笼罩在一片静谧中,偶有风吹来,晃动屋檐下的灯笼。   黑暗里,夜空中划过几道利落身影,往一个方向过去,最后落在威远王所在屋顶上,消失不见。   窗户上掩映出一个高大的黑影,有一根细长的竹管从窗户里伸进去,吹进白色的迷烟。   等了会儿,窗户被撬开,四个黑衣人依次入内,四个人排成一排,往床榻上过去。   他们走路没发出一点身影,无声无息。   其中一个手里拿着匕首,在黑暗中反射出冷凛的光芒,黑影举起匕首往下一扎,忽的,床榻上的人平地而起,一柄长剑刺出来。   黑影还没碰到床榻上的人,就被长剑刺中了,黑影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自己被刺穿的身子。   其他几个黑影察觉事出有异,转身就要跑。   大门被打开,不少侍卫冲了进来,把门给堵了,余下的黑影往窗户边一跃,窗外齐刷刷站了一排的侍卫,侍卫屋顶也没放过。   中计了。   三个黑衣人咬破口中血包,只可惜其中一人慢了半拍,躺在床上假装威远王的就是萧平靳,他一拳砸过去,血包被砸出,黑衣人被砸倒在地上,“拿下!”   “是。”   林暖和顾景珩,不,应该是顾美人从外面进来了。   顾景珩对萧平靳道:“我来审吧。”   萧平靳看了他一眼,你是忘记了你现在是不能参与这桩案子的吗?   “我来。”顾景珩坚持道。   反正萧平靳也是要审的,交给其他人没问题,可交给秦相国,他是万不能放心的。   “一起审。”   “不用。”顾景珩道。   他让侍卫把刺客带过去了,林暖是想看的,可她被排除在外了。   萧平靳见林暖屡次瞥向自己,心说我都进不去,那小子现在翅膀硬了。   审讯是临时的屋子,驿馆的柴房,黑黝黝的,刺客浑身都是伤,依旧一句话都不说,可才开始,刺客就依旧看出这个男人的可怕了。   他有着和这个年龄完全不相符合的沉稳和城府。   “你杀了我吧。”   “把他扒光。”顾景珩对侍卫道,这些人都是萧平靳府上的,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才开始动手。   刺客简直不敢相信。   老子是刺客就没有尊严了吗?   靠!   他从上到下,被扒了个精光,赤条条的,刺客也是有脸的,他羞耻的没看顾景珩。   顾景珩目光很是坦然,上下瞄了一眼,落在他手臂上,那里刺了一只鹰,顾景珩冷声一笑,“原来是他。”   “你知道?”刺客话音一落,猛的似察觉什么,忙噤声,再不肯说。   顾景珩让侍卫给他套上了衣裳,才让侍卫出去,审讯室里,只有他和刺客。   “这世间上,有比死更可怕的事,你既然不怕,那就好好感受感受。”   话音一落,一声闷响,刺客口中有腥甜的气息。   足足半个时辰,他看顾景珩的眼神全部变了,这是什么少年?他压根就是魔鬼。   “我……我说,我是真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谁,你知道,我们当刺客的,只有执行命令,主子是不可能让我们发现的他的身份的,不过那天他给我们下命令时,有个年轻男子来找他,好像叫他爹,我还听见一个名字,嫣然,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嫣然!   放眼整个京城,名字叫嫣然的,只有一个人。   秦贵妃。   秦相国之女。   半个时辰后,顾景珩出来了,他手里拿了一份认罪书,刺客已经签字画押了,萧平靳过去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个,他没着急看,反是问,“刺客呢?”   “熬不住刑,死了。”   萧平靳脸上闪过一抹复杂,没问,接过认罪书一看,等他看完,他脸色大变,“秦……秦相国?”   谁不知道,秦相国是本朝栋梁,不仅仅是官职大,他两个女儿,一个是皇后,一个是贵妃。   刺客居然指认了秦相国。   “审讯一事你什么都不要说,让我处理。”萧平靳叮嘱,说完似又不放心,恶狠狠道:“你敢违抗,让那丫头抄家规一千遍。”   顾景珩:倒也不必。   萧平靳带顾景珩去见了皇帝,皇帝道:“萧将军,人都到齐了,你有何事就禀吧。”   萧平靳把认罪书递给皇帝,皇帝看完,眉头一皱,“相国公,你看看这分认罪书。”   秦相国心说莫不是萧平靳这个老匹夫已经找到刺客了?   他看完认罪书,脸色阴沉下来,“皇上,臣冤枉!” 第439章 玉扳指   “臣要求见那名刺客。”秦相国道。   萧平靳道:“刺客不堪受刑,已经死了。”   “萧将军一去守着威远王,刺客就来了,又恰好被萧将军抓住了拿到认罪书后刺客又死了,我可以认为,是有人陷害我吗?”   “秦相国,这可是刺客亲自招供的。”萧平靳冷声道:“你说本官陷害你?本官为何要陷害你?你莫不是做贼心虚!”   “那萧将军如何解释,顾编撰在场的事?”   顾景珩可是避嫌退了出来的。   顾景珩拱手,“皇上,内子给威远王解毒,有药材在家中,是臣送过去的,臣担心内子,是以求了萧将军,留了会儿。”   “萧平靳,你莫要信口开河,你说我派人刺杀的威远王,我有何目的?”   “相国大人糊涂了吧?可不是我说的,这是刺客的供词,还需要进一步查证。”萧平靳道,武将也是有脑子的,只是平时不想和你们斗而已。   “你……”   “好了。”皇帝道:“二位都是大昭的巩固大臣,供词一事,朕自会查清楚,不过以示公正,此事交由大理寺和刑部全权负责。”   秦相国袖子下的手紧紧一捏。   “国公爷,萧将军,你们二位这些日子辛苦了,朕允你们几日假,好好休息。”   说是假,其实就是让他们等着案子结果出来。   “是。”   出去时,秦相国扫了眼顾景珩,冷哼一声,他对萧平靳道:“萧将军,好自为之。”   “这句话送给秦相国。”   秦相国狠狠一扫衣袖,上了马车。   等马车走了,萧平靳对顾景珩道:“认罪书已经递上去了,慢慢等着吧,这些日子可不能在轻举妄动了。”   “知道了。”   俩人各自回去。   认罪书一出来,淮阴公主和林暖的嫌疑暂时被洗刷了一些,总是被关着,也不是事,毕竟同是嫌疑人,你国公爷就能在府里,其他人就只能在大牢里,也说不过去,暂时先放回家了,不过有侍卫在门口看守。   林暖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顾景珩全部告诉她了,当然,他省略了一件事。   刺客不是熬不住死的。   刺客已经说出自己知道的,可到了秦相国面前,难保不会因为一些顾忌改变口供。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只是习惯藏起自身的恶而已。   这份恶,他也不想让她知道。   “相公,你说刺客听见了有个年轻公子喊嫣然?”   “没错,刺客的原话,当时那个人喊的很小声。”顾景珩道。   刺客会武功,听见不奇怪,国公爷就没那么好的耳力了。   “若是这样,秦相国今晚会有所行动的吧?”林暖道。   顾景珩知道她的意思,他道:“不一定。”   秦相国纵横官场数年,不管哪方面,都是出类拔萃的,他们能想到的,秦相爷未必不会想到。   去蹲守蹲到人的可能性不大。   当然,不代表就不去。   林暖让暗卫把柳承珏喊来了家里,以免突发情况,她和顾景珩去秦相国府了。   整整一夜,秦相国府丝毫没动静,俩人也曾偷偷潜进去,不过才进去,就感受到里面藏着的暗卫,还不少,俩人退了出来。   秦相国淡定的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俩人蹲了个寂寞。   不过大理寺和刑部联手查,也查出了些端倪,这批刺客不是第一次办事的了,被关押在京兆尹府的刺客嘴里形容的,他的雇主,和写下认罪书那人嘴里的雇主描述差不多,就证明是同一个人。   当然,雇主不可能以真面目示人的,可还从刺客嘴里得到一个信息。   这个雇主手指上戴了一个玉扳指,价值不菲,刑部按照刺客描述,把玉扳指画了出来。   接下来,只要筛查谁是玉扳指的主人就行了。   刑部和大理寺一致决定,林暖有不起价值不菲的玉扳指,不过流程还是要走的,查了一遍,又去了公主府。   淮阴公主宝贝不少,不过没有一枚相似的。   只剩下秦相国府了。   秦相国府。   秦昭然让所有下人都退下了,他着急的踱来踱去,烦躁道:“爹,你快想想法子证明自己清白啊,您是无辜的啊,我可是听说,大理寺和刑部查的可仔细了,公主府茅厕都没放过,真要查过来,发现我院里那些怎么办啊?”   秦相国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自己儿子一眼,没好气道:“让你平日收敛一些,你从来不听!”   “儿子错了,爹,现在该怎么办?”   “大理寺和刑部进不来。”秦相国道。   他话音刚落,管家来禀报,“老爷,大理寺和刑部的人已经到门口了。”   “爹,您不是说他们进不来吗?都到门口了。”秦昭然急死了。   “你给我安静点。”秦相国冷声道。   秦昭然不敢说了。   他怕什么,不就是抢了些民女回来吗?谁他娘的敢说出去一个字,全家都不要活了。   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已经进来了,和秦相国打过招呼就要去查,秦相国道:“那就先从书房查起吧。”   书房是重要的地方,基本上什么信件,重要之物都会在这里,当然,也是不少官员藏污纳垢之地。   刑部和大理寺都没问题,直接去查了书房,什么都没查出来。   秦相国的书房除了书还是书。   “国公爷,我们要查一下您的卧房。”   “请便。”   “报!”有侍卫急匆匆跑进来,道:“大人,刺杀威远王的凶手已经找到了,皇上宣秦相国一同入宫觐见。”   秦相国跟着进去了。   等所有人走后,秦昭然嘀咕,他爹这么厉害的吗?   未卜先知?   不对,是早就安排好的吧?   奇怪,也没见爹这几日出去啊。   与此同时,皇宫内。   皇帝和太后都到了。   秦嫣然跪在地上,哭的眼睛都肿了,“皇上,母后,臣妾是冤枉的啊,臣妾只是后宫一个妃子,和威远王见都没见过,臣妾为何要派人去刺杀他?于臣妾有何好处啊。”   “皇上!”秦相国跪了下去,“臣以项上人头保证,贵妃娘娘不会做这种事,求皇上明查。” 第440章 是秦素   “玉扳指就戴在你手上,你还想否认?”太后道。   秦嫣然去请安,从身上掉出玉扳指。   秦嫣然连忙道:“臣妾没见过,臣妾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是臣妾的。”   “嫣然,这枚玉扳指,你从何而来?可是秦相国给你的?”太后问。   “不是,爹爹没给过我,皇上,太后,臣妾说的是真的,臣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臣妾是冤枉的。”   “皇上。”秦相国忽的道:“玉扳指的确是臣的,也是臣给贵妃娘娘的,臣托人送了贵妃了娘娘一些首饰,就是这个。”   啥?   秦嫣然懵圈了。   有你这么坑女儿的爹吗?   她都要哭出来了。   “不过臣也送了皇后娘娘首饰,皇后娘娘那份里,也是有玉扳指的。”秦相国道。   皇帝和太后对视一眼,皇帝道:“去把皇后请来。”   “是。”   秦素被请了过来,连同她的首饰盒子,她还没打开过,如秦相国所言,首饰盒子里的确躺着一枚一模一样的玉扳指。   两枚玉扳指被放在一起,外表看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太后看了许久,也没看出来什么,递给皇帝,皇帝也没看出来,刑部尚书继续看,他看了会儿,道:“皇上,太后,皇后娘娘这枚上是有一些很淡的花纹的,只是看不出来。”   他说着,把刺客画的土拿了出来,上面也是有一些很淡的花纹,刑部尚书立马递给了皇帝。   只是那一瞬间,刑部尚书觉得自己后背一凉。   “皇上,娘娘手里的玉扳指,和刺客看见的是同一枚。”刑部尚书道。   说完觉得脖子也开始凉了。   秦嫣然道:“你们到底看没看清楚啊,随随便便一枚玉扳指就指认这个指认那个的。”   她倒不是替秦素说话,只是觉得荒唐。   她去杀威远王,笑话呢,她有银子买好看的手势和衣裳讨皇上开心不好吗?   “皇后,你可动过这枚玉扳指?”皇帝问。   秦素摇头,“臣妾并不知盒子里有玉扳指,父亲送来后,臣妾没有看,一直束之高阁。”   “话虽如此,可玉扳指从你这里找到,皇后,为了你的清白,你可愿意让人搜查一下你寝宫?”太后问。   “愿意。”   “不可!”皇帝沉声道:“皇后身份尊贵,贸然搜宫,会引起猜忌。”   这倒是实话。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寺卿也为难。   “这样吧,侍卫不进去,由哀家亲自带着秦相国,两位大人去查,不惊动任何人,如何?”   “太后英明!”   皇帝脸色有些难看,他道:“还是由朕带着吧。”   他说完看了眼地上跪着的秦素,他眼神一动,对彩钏道:“扶皇后起来。”   一侧的秦嫣然:皇上都没让人扶她起来,不过她自己会跟上的。   因是皇后寝宫,多少要避讳一些,太后让自己身边人去查,刑部和大理寺都有人跟着。   坐在主位上的太后睨了秦相国一眼,秦相国对秦嫣然道:“贵妃娘娘,皇后娘娘气色有些不好,你过去看看。”   “好。”   秦嫣然刚要过去,她袖子里被塞进去像信一样的东西。   她整个人都懵掉了。   她不傻,这个时候爹给她塞信意味着什么。   她看向秦相国,他一副无事人的样子,秦嫣然掌心都捏出汗了。   她不知道是如何走到秦素身边的,她道:“姐姐,你还好吧?”   “还好。”秦素淡声道。   秦嫣然点点头,平日她能说出一堆话,可今天,她说不出来了。   她不知道信里面是什么,可她知道,肯定不会是好东西。   至少,对秦素不是好东西。   她讨厌秦素,讨厌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讨厌她故作清高的样子。   讨厌她永远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   她也想过,有朝一日,她会是皇后,可她设想的是,是皇上废了她,亲自立她当皇后。   她没少欺负秦素,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她唯一没想过,要她的命。   要是信拿出来,她会如何?   和威远王的案子有关吗?   这么大的事,废后是肯定的,牵连秦府是肯定的,唯一的办法,爹肯定是要和她断关系的,关系一段,谁还在乎一个废后。   赵国的人会放过她吗?   她害怕极了。   秦嫣然站了会儿,始终没勇气把信拿出来,她坐回了自个位置。   太后身边的嬷嬷迎面走了过去,直挺挺的撞上了秦嫣然,秦嫣然恍神,被撞的跌坐在地上,她藏在袖子里的信也掉出来了。   嬷嬷捡起来一看,秦嫣然刚要去抢,嬷嬷看见掉落出来的信件,脸色一变,已经递给太后了,“太后,你看看这个。”   丫鬟把秦嫣然扶了起来,“娘娘,您没事吧。”   “我没事。”秦嫣然看向秦素,她还是那么淡定,她心底忽的有些发酸。   太后看完信上的东西,脸色陡然大变,“皇上,你看看这个。”   皇帝接过一看,他脸越来越沉,“秦贵妃,这是何物?”   秦嫣然接过看完,傻眼了,上面记着着她买凶杀人,让刺客去刺杀威远王,这是爹给她的啊,“臣妾没有,皇上,母后,臣妾是被冤枉的。”   秦相国走过去,“皇上,可否容老臣看看?”   皇帝递了过去。   秦相国看完,跪了,“皇上,贵妃娘娘计不会做这样的事,求皇上明察。”   “行了,是不是秦贵妃做的,一查便知,来人,去搜宫。”太后可一点都没怜惜,大批的人都去了秦嫣然宫里。   秦嫣然眼眶全都红了,好几次都看向秦相国。   为什么啊?   您不是最疼我的吗?   “皇上,母后,嫣然没有立场让人去刺杀威远王的。”秦素求情,“此事一定有误会。”   秦嫣然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替她求情的人居然是秦素。   她想说她冤枉,说信是爹塞给他的,然后呢,皇上和太后信吗?   而且,他太了解爹了,就算是说出去了,最后也只会更加认定她的罪名。   秦嫣然心里寒凉一片。   很快,搜宫的人回来了,拿回来俩本账本,一本是她宫里的,另外一本,她压根不认识,她还想说什么,刑部尚书看了眼皇后,道:“回皇上,查出来,贵妃宫里的账目似乎和皇后娘娘有关。”   在场一片寂静。   秦嫣然懵了会儿,她明白了。   爹的目的不是她,是秦素啊。 第441章 想要江山   “皇上,这本是贵妃娘私账。”   宫里的人都有两本账本,也就秦素这样的人不会玩心眼,不过就算是私账,那也是家人自己接济的,要是不收受贿赂,宫里人也管不着。   “贵妃娘娘私账上半个月前有十万两银子的进账,银子来自皇后宫里,而且这十万两在三天前,从贵妃娘娘账上流了出来。”   刑部尚书继续道:“臣调查得出,这十万两银子流入了一个地下杀手组织,就是为了刺杀威远王。”   “皇上,嫣然绝对不会干这种事的,她一定是被人冤枉的。”秦相国急道。   “的确不是贵妃娘娘干的。”刑部尚书道:“把人带上来。”   侍卫把嬷嬷带了上去,嬷嬷是皇后宫里的,那嬷嬷神色一慌,直接扑到秦素脚下了,“皇后娘娘,您救救老奴,老奴是听您命令行事的啊。”   秦素脸唰的白了,“本宫何时让你做的这些事?”   “娘娘,是您说的,您想要除掉秦贵妃,不让她受宠,唯一的法子,就是假意让人去刺杀威远王,俩国大事,皇上一定会把秦贵妃打入冷宫的,您还说了,您有林大夫帮忙,既行了刺杀之事,也不会真的让威远王出事。”   皇后不受宠,是宫里人尽皆知的事,嫉妒做出陷害自己妹妹的事,完全没毛病。   “本宫……”   “皇上,太后,查到了这些。”有宫女把盒子呈递上来,里面是一套男装,正正好,是秦素的身量。   身为一国皇后,有男装本就不妥,而且这套男装,和刺客描述的,雇主穿的一模一样。   “皇后,人证物证俱全,嬷嬷可是你宫里的人,你还要辩解什么?”太后一掌拍在桌子上。   秦素跪了,“母后,儿臣是冤枉的。”   “皇上,太后,是老臣教导无方,以致于才让皇后做下如此糊涂之事,只求皇上和太后看在老臣多年来为大昭呕心沥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恕皇后一命,臣有罪,五颜在当相国。”   秦相国说着,把头顶上的官帽摘了下来。   秦素心里寒凉成冰,秦嫣然有嫌疑时,父亲会为她求情,轮到她,问都不问了吗?   “此案疑点颇多……”   “皇后。”太后打断皇帝的话,对秦素道:“哀家知道你素来委屈,可你终究是皇后,谁能抢走你的位置?你真是太让哀家失望了。”   “不是的,娘娘压根就没想过争宠,娘娘连皇后都不想当,又怎么会……”   “彩钏。”皇后温声阻止,没用的。   对方有备而来。   她也知道是谁了。   嬷嬷是她的奶娘,说是奶娘,可听的却是爹的命令,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她心里不难猜测。   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她吗?   为什么啊?   因为她没有了利用价值,还是真的恨极了她?   他出手,又怎么会有转圜的余地,再说下去,只怕彩钏也会没命。   想通了一切,秦素反而沉稳下来,她道:“林大夫给本宫治过不少次病,本宫和她相识不错,不过她相公在朝为官,她一大家子都在京城,林大夫是活腻了吗?还是不想要她相公的前程?要帮本宫做这样的事?”   嬷嬷眼珠子一闪,道:“您是皇后……”   “是吗?”秦素道:“我是皇后又如何?林大夫遗世独立,就算是皇后和太后在,她不想做的事,又有谁能勉强的了她?”   事实的确如此,林暖入宫也见过皇帝和太后,就没一次跪过的。   “皇后,你这是承认自己罪行了?”太后问。   “不是我做的,我永远都不会认。”秦素说完,摘下头上凤冠,放在地上,又拿出皇后册宝。   “你这拿自己来威胁哀家,威胁皇帝吗?来人,把皇后……”   “皇后暂时幽禁,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望,另外,时关重大,今日的事,谁胆敢传出去一个字,斩立决!”皇帝打断太后的话,沉声道。   太后深深地凝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刑部和大理寺还要继续往下查。   秦嫣然回了自己寝宫,她总是心神不宁,过了会儿,她拿了自己牌子塞给贴身宫女,道:“你出宫,去找林暖,把皇后宫里的事告诉她。”   宫女“啊”了一声,“娘娘,您是不是糊涂了?皇后若是倒了,皇后之位就是您的了呀。”   “我和她是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懂吗?快去。”   “那老爷那边……”   “不准说,你悄悄的去。”秦嫣然道。   爹是不可能让秦素的事影响自己的官运的,以自己对爹的了解,他还想借助秦素的事往上爬。   那么就只有一个了,大义灭亲!   “可娘娘,可若是被皇上知道……”   “你小点心她怎么会知道?快去。”   ……   御书房。   太后和皇帝前后脚进去,皇帝袖子一甩,桌子上折子洒了一地。   太后神色未变,示意身后的人下去,喜公公察言观色,出去后就把御书房外的人全部都遣散下去了。   太后坐在椅子上,神色慵懒,“皇帝,皇后一事,你打算怎么处置?”   “母后以为呢?”   “废除她后位,打入冷宫。”   皇帝看向她冷笑,太后视线迎过去,好似寻常的跟在讨论今日的天气如何一样,她道:“放心,哀家答应过你的不会忘记,不会要她的命!”   “不会要她的命?”皇帝道:“母后,你别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   “那皇帝倒是说说,你都知道什么?”   “母后主战!”   太后撩了撩袖子,“哀家早就说过,赵国不是诚心来求和,威远王是赵国巩固大臣,是赵国栋梁,只要扣住了他,还怕拿不下一个区区赵国?皇帝难道忘记了,这些年,我们大昭士兵,将士,有多少在战场上惨死吗?”   “就连林侯府,满门忠烈,到如今,也只留下单薄的子嗣,皇帝难道就不担心老太君寒心吗?”   “母后到底是为了大昭江山,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您心中清楚。”皇帝道。   “皇帝的意思,哀家想要这江山?” 第442章 决裂   皇帝迎上他的目光,“难道不是吗?”   “混账东西!”太后怒声道:“哀家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为了大昭?你初登帝位,根基不稳,哀家若不帮你看着,你以为朝堂上这些人会服你?”   “所以母后是承认了,狼子野心!”   皇帝和太后对峙着,御书房里弥漫着无声的怒火。   良久,太后似放弃了和皇帝争执,她道:“废除皇后!”   “不可能!”   “哀家倒是要看看,这事是你说了算,还是哀家说了算。”太后厉声道。   “朕一直不明白,同样都是秦家的女儿,母后为何单单针对素素?这么多年,母后威胁朕,让朕疏远她,还不够吗?朕无非只想要一个她罢了。”   “皇帝,你脑子糊涂了吧?”太后道:“后宫中怎么可能有真感情,秦素哀家废定了,至于威远王一事,皇帝不用插手,哀家自己来!”   她说完,起身就要出去。   皇帝一双深邃眼眸泛着冷凛,“母后执意如此,就不要怪朕不念母子之情了!”   “皇帝这是想向哀家宣战吗?”   “是。”   “那好,走着瞧!”太后说完,大步出了御书房,把门砸的砰砰直响,哪里还有平日慈祥端庄的太后模样。   外面侯着的几个人都听见了里面的吵闹声,一个个心情复杂。   等太后带人走了后,喜公公麻溜的跑进去,看见的就是他家皇上一脸阴沉的坐在椅子上。   “皇上。”   “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   “她说的没错,朕根基未稳,朝堂上那些老臣未必会听朕的,秦相国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从威远王被刺一事从淮阴公主引到秦素身上,他就明白了。   秦相国是太后的人。   俩人一直都想和自己立场相悖,他这个皇帝,不过一个摆设。   就像当初,他喜欢上秦相国府家的嫡千金,殊不知,却是给她带来伤害的开始。   太后想要干政,以她来要挟,他羽翼未丰,唯有冷落她。   “皇上,那要不要去找太后说一……”   “说”字还没说完,皇帝冷冷瞥了他一眼,“说了,就能让他们打消废后的念头吗?朕还怕了他们不成?朕就不信,满堂文武百官都听她的不成!”   皇帝和太后决裂的事在朝廷上下闹的沸沸扬扬。   有些老油条官员早就嗅到了太后绝非她外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可皇家这种事,不太好说,他们选择性眼瞎。   有些官员,功力还不是那么深厚,根本看不出太后这只老狐狸。   事情一传出来,朝野上倒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什么好了,也有骂太后干政的,可骂了有什么用?   秦相国可是她的人啊。   秦相国可不是小官员,实力不菲,再加上朝堂中一贯都是战队的,不少人纷纷投向秦相国的队伍。   当然了,秦相国有俩个女儿给皇帝当了妃子,有官员会怀疑他倒是是不是真心在太后那边的,可宫里消息传的沸沸扬扬。   秦皇后做错了事,秦相国大义灭亲。   而且,最关键一点。   太后可不是皇帝亲娘,是养娘。   太后娘家弟弟,可是戍守边关的威武大将军。   一时间,朝堂分为了两个阵营,皇帝党,太后党,当然啦,皇帝实力是弱了许多,不过太后也不至于把他给废了。   总不能你自个要当女皇帝吧?   俗话说,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可苦了下面的人了。   再说。   林暖也知道了皇宫里发生的事,她意外的是居然是秦嫣然让人来告诉她的,这丫头倒是比她丞相爹心要白一些。   宫女说完就走了,当然了,她没说秦相国和太后为了自保,把秦素推出去顶包。   秦相国是真宠秦嫣然的,秦嫣然不忍看秦素真的出事,也不会让秦相国出事,给林暖通风报信,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相公,秦相国对素素一向不好,你可有什么法子救她?”林暖问。   顾景珩也猜了出来,他道:“皇后是被推出来顶包的。”   “那只要找到证据,就可以洗刷皇后的罪名了。”   顾景珩摇头,“没那么简单,太后和秦相国这盘棋恐怕早就下好了,到这个时候,有证据也变成没证据了。”   更多的情况,夫妻俩也不知道。   夫妻俩打算入宫一趟。   当然啦,防人之心不可无,秦嫣然传信目的性还不知道。   当天晚上,林暖和顾景珩换了衣裳,入宫去了,还是由萧平靳带进去,萧平靳去面见皇帝,带两个随从不奇怪。   到御花园时,萧平靳转身要叮嘱俩人,让他们速去速回,千万别惹事,转身一看,哪还有林暖和顾景珩的影子。   萧平靳牙都要咬掉了,这俩个小兔崽子,一点都不听话。   算了,先办正事要紧。   林暖和顾景珩去到皇后寝宫周围,寝宫外守了不少侍卫,不过对于顾景珩来,这些侍卫还拦不住他。   他揽住林暖柔软腰肢,带她进去了。   林暖来过不少次,驾轻就熟的找到主殿,彩钏就在外头坐着,一眼看见俩人,她眼底有惊讶,“林……”   她吞掉所有的话,压低声音,“林大夫,快进来。”   “你进去,我在外面等你。”顾景珩道,一来皇后寝殿他一个外臣不适合进,二来以防突发事件。   林暖点点头,和彩钏进去了。   秦素对于自己即将被废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她靠在床榻上,手里捧着一卷书。   “暖暖?你怎么进来了?皇上有没有下令抓你?”   比较她的事牵连到了她。   林暖摇头,“没有。”   秦素还不知道皇帝和太后决裂的事,她想想还是把发生的事和她说了一遍。   秦素眼底掩饰不住的震惊。   “皇上和太后……决裂了?”   “具体原因不知,不过目前来看,皇上和太后关系好像一直都不太好。”林暖道,否则好端端的你搞啥决裂,母子亲情不好吗?   “皇上不是太后亲生儿子。”秦素道:“太后当年也是有皇子的,可惜没活下来,皇上生母去的早,是太后把他接过去养的。” 第443章 不听   这不是秘密,林暖也知道。   “素素,目前得到的消息,皇上要保住你的皇后之位,太后和他主张废后。”   “皇上要保我?”秦素不可置信道:“他难道不是最希望我……”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   难道不是她挡了秦嫣然的路吗?   她被废,他不应该很高兴的吗?   林暖也不清楚皇帝和秦素之间的种种,就连太后和皇帝之间她都还没完全弄明白,她来就是救秦素的。   “素素,现在人证物证都指向你,你或许猜出来背后的人是谁了,那个人是绝对不会让你有反咬她一口的机会的。”   “我知道。”秦素道:“是爹对吧?”   她苦涩一笑,“我一开始就是一颗棋子罢了,暖暖,这个皇后之位我早就做腻了,只是我不甘心被泼脏水。”   “现在有个法子,需要你配合。”林暖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秦素点点头,“我都记住了,暖暖,谢谢你。”   “你我之间说什么谢。”林暖道:“我走了。”   林暖出了皇后,顾景珩见她出来,带她出去,俩人准备溜回御花园去等萧平靳,哪想到皇帝和萧平靳迎面已经过来了。   前面路被堵死,左右有侍卫,后面就是寝宫墙,除非重新回皇后寝宫,可用轻功进去,也太明显了。   “我去引开他们。”顾景珩话音刚落,有声音传来,“不用躲了,朕不瞎。”   俩人:“……”   皇帝走过去,扫了俩人一眼,道:“你俩胆子倒是大。”   林暖抓抓耳朵,一本正经道:“我们来给皇后娘娘治病的。”   萧平靳都没耳朵听了,你莫不是把皇上当傻子?   “皇后如何?”皇帝问林暖。   “还好。”林暖道:“就是可能不太想当皇后了。”   皇帝眼底有几分淡淡的失落,他道:“皇后之位永远是她的。”   “皇后,虽说臣知道皇后娘娘是无辜的,可也要天下人都知道啊,更何况,您现在的实力,的确不足以和太后进行抗衡。”   皇帝牙齿疼: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半响,他才道:“依萧将军缩见,朕该如何?”   “清君侧!”   皇帝还能不知道清君侧?问题是想清就清的吗?宫里关系错综复杂,再加上那些世家,牵一发儿动全身,否则他也不会如此为难了。   更何况,皇帝和太后是因为政见不和闹僵的,让他如何清?   一个主战,一个主和,这个问题就算是放在朝堂上,争论个三天三夜,也争论不出来。   “皇上不妨找找威远王?”顾景珩道。   他们能想到找威远王,太后自然也想的到。   秦相国已经去了,和萧平靳在门口遇见。   萧平靳身后跟着林暖和顾景珩,林暖手里还牵着一个孩子,正是南宫言。   秦相国眉头一皱,有些不满,“萧将军要带孩子,还是回府带吧,这里恐不是很合适。”   萧平靳懒得和他多说,直接亮出皇帝给的牌子,打算进去。   “顾编撰。”秦相国喊住顾景珩,“若是没记错,顾编撰能有今日,太后有不少功劳吧?”   指的是太后让顾景珩当状元一事。   顾景珩拱手,不卑不亢,“下官是天子门生,只为大昭办事。”   气的秦相国想揍人。   一行人进了威远王屋子,秦相国行礼,“王爷,本官授命太后,想和您商谈和亲一事。”   威远王没理他,反紧紧盯着林暖手里牵着的南宫言。   南宫言心说能来看你就不错了,你还瞪我。   秦相国也瞥了一眼,皱眉,“林大夫,你先带着孩子出去。”   一副命令的口吻。   “我不出去。”林暖道,“我又不是你属下,我不听你的。”   “此乃国家大事,成何体统,还有这孩子,出去!”   南宫言理都没理,直接往威远王身边走过去,秦相国哪能让这么小个孩子影响事情?他上前抓住南宫言胳膊,还没用力呢,被一道巨大的力量劈开。   秦相国被劈的后退几步,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被威远王护在身边的孩子,这孩子还喊了一声,“父王。”   父王???   这小屁孩是威远王儿子?   威远王道:“贵国在和本王谈和亲一事之前,是否先告知本王,前日刺杀本王的人到底是谁?”   “王爷。”萧平靳道:“刺客已经找到,不过现在皇后娘娘成了嫌疑人,本官此番前来,便是想让王爷帮忙作证,皇后娘娘不是刺杀王爷的凶手。”   “萧平靳,人证物证俱在,你可不要胡言乱语。”   “相国大人,皇后娘娘到底是你亲生的吗?搞的像是本官在替自己女儿说话一样。”   “萧平靳,本官一心为大昭,不过实话实说罢了,我倒是想问问你,是何居心?”   “能否有个人给本王解释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威远王问。   秦相国把来龙去脉说清楚,威远王笑了,“皇后刺杀本王?这种事居然也有?真是可笑,萧将军,劳烦你和你们皇帝说一声,不是皇后。”   “王爷,您怎就如此认定,不是皇后呢?”秦相国问。   难道两人之间……   “犬子前些日子走丢,皇后救了他,皇后那时便知道犬子身份,皇后若真心害人,直接利用犬子大做文章,没人傻到会在本王头上动手。”   毕竟一个孩子,可比大人好利用多了。   说皇后嫉妒才想到破坏两国和亲,所以才让人买凶杀威远王,那直接用南宫言去陷害秦嫣然,岂不是更方便?   放弃这么容易的法子,去走一条更难的路,逻辑根本不通啊。   “可是……”   “听秦相国这语气,好似挺不希望皇后娘娘嫌疑被洗刷?”   秦相国一噎,“不是,多谢王爷替小女洗刷冤屈。”   “走吧,你我一同入宫觐见皇上。”萧平靳道:“林大夫,你留下来,看看威远王的伤如何了。”   “是。”   俩人走后,威远王看了眼南宫言,对他道:“回你房间待着,待会我再和你算账。”   “我不回去。”南宫言道:“我要去她家,她答应给我治脚的,而且淮阴公主说了,今天她要给我带好吃的。”   “谢灵韵?”威远王皱眉,“你认识淮阴公主?”   “认识啊。”南宫言道:“她还送了我这个。”   他伸出手腕上的镯子,叮咚作响,威远王眯了眯眼,“随你。”   南宫言:他爹吃错药了吗?今天这么好说话? 第444章 都知道了   “多谢王爷相助。”林暖道谢。   否则她怎么会把自己遇见南宫言的事变成是皇后做的呢?   威远王上下睨了她一眼,道:“你胆子倒是大,也不怕你们皇帝发现砍你脑袋。”   “只要王爷不说,皇上就不知道,再者,王爷来和亲,是来一心求和的吧?”   “不。”威远王道:“本王只是懒得打仗。”   林暖:这么狂的吗?   “本王要休息了。”   明摆着就是赶人了。   林暖和顾景珩出了驿馆,南宫言也跟着回去,回家的路上,南宫言道:“爹爹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他怎么就同意我和你们回家了?”   林暖:“你爹想钓鱼。”   你就是那根线。   再说,有了威远王出面,皇后的嫌弃被洗刷了,朝中大臣可以不给皇后面子,可威远王的面子要给的。   赵国兵强马壮还有钱,惹不起。   晚些时候,威远王入了一趟宫,不计较刺客一事,让皇帝不用追查下去了,正主都不计较了,自然也就查不下去了。   不过,威远王提出了一个要求,不追究可以,和亲一事没得商量,他要淮阴公主。   淮阴公主横天横地的,都敢指着先帝的鼻子骂他是昏君,还怕当今皇帝?   皇帝说了,威远王要的是其他人还好说,唯一的淮阴公主,他做不了主,只要威远王能让淮阴公主松口答应这门亲事,他就没问题。   经此一事,皇帝和太后算是彻底闹僵了。   朝中有一半大臣是太后党,太后党极力要求太后垂帘听政。   大昭局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至于秦嫣然,皇帝装都懒得装了,原本就是受制太后,也是为了保护秦素,才假装宠爱她的样子。   皇后得宠,贵妃失宠,朝廷上下议论纷纷。   秦相国府。   秦相国快要气死了,指着秦嫣然,老半天才道:“愚蠢,闹成如今这个局面,你开心了?”   秦嫣然委屈的嘴上都能挂个瓶子了,“爹,以前我不知道就算了,你明明知道,皇上喜欢秦素,因为太后的缘故才假意宠幸我,你为何不告诉我?我还以为皇上是真心喜欢我的。”   “后宫中哪有真感情?”   “为何没有。”秦嫣然不服气,“皇上和秦素又是怎么回事?爹,要不是你,皇上可能会真的喜欢我,如今弄的像是我和你们是一伙的一样,皇上现在肯定怀疑我,我对他居心不良。”   重点是这个吗?   秦相国一掌拍在桌子上,“你若是按照爹说的,你姐姐被废后,你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闹成如今这个局面怪谁?怪你!”   “就算我成了皇后又如何,皇上是被逼的,他对我也不是真心的。”秦嫣然道:“再说爹,你为何非要秦素的命?她也是你女儿啊。”   一侧的秦昭然听不下去了,“妹妹,你傻了吧?你怎么同情起秦素那个小贱人来了?”   “反正我不干害死自己姐姐的事。”秦嫣然倔强道。   俩人看不对眼是一回事,要她命又是一回事。   “行了。”秦相国懒得和她多说,“如今已然如此,要想皇帝重新宠幸你是不可能了,你好好跟着太后,你在宫里照样地位稳固。”   “爹,你为何要帮太后?”秦嫣然不明白,“太后再厉害,一国之君还是皇上啊,您是不是糊涂了?您就不怕将来皇上掌握了权力,我们秦相国府不复存在?”   “你懂什么?”秦相国道:“行了,赶紧回宫,太后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秦嫣然不情不愿的起身出去。   打过招呼又如何,她才不要和太后有什么关系。   太后就是个老白莲,比秦素都要讨厌一些。   她就是好气,她算是帮助秦素获得皇上恩宠吗?她回宫不会被欺负死吧。   秦嫣然走到院子里,忽的发现刚才在里面她无聊把镯子给摘了,忘记戴回来了,她折回去取。   “爹,你怎么不不告诉妹妹,秦素那个小贱人可能不是您亲生女儿?”秦昭然道。   秦嫣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她提着裙子悄悄把耳朵贴过去。   秦相国冷哼一声,“这种丑事我还要大肆宣扬不成?”   “可是爹,您怎么确定,秦素可能是二叔和那个女人生的?万一是您的呢?”   “昭然,有些事,宁愿错,也不要留下一点让别人攻击你的机会。”   “知道了。”   秦嫣然懵了。   那个女人她当然知道是谁啦。   秦素娘,王氏。   王氏和二叔有染?秦素可能是二叔女儿?   难怪爹和二叔关系这么糟糕。   难怪爹从小就不大喜欢秦素。   难怪可以牺牲掉秦素,爹可能被戴绿帽子了啊。   秦嫣然捂住嘴,不要镯子,轻手轻脚地跑掉了。   她一路小跑回了宫,直接进了秦素寝殿,秦素靠在软塌上看书,彩钏见她来,神色中带了几分警惕。   秦素也知道是秦嫣然帮了她,道:“坐吧。”   谁要坐。   秦嫣然跑过去,仔仔细细地盯着秦素看,眼睛,鼻子,嘴巴,下巴,一寸都不放过。   “像,也不太像。”   主仆二人:“……”   “贵妃娘娘,喝茶。”彩钏道。   秦嫣然一把推开,“不用了。”   她说完要走,忽的转身,骄傲道:“秦素,你现在得了皇上的宠爱又如何?我相信,皇上是喜欢我的,总有一天,皇上会心甘情愿的回到我身边。”   她说完大步离开了。   ……   再说。   林暖和顾景珩带着南宫言回去,路上她看见了温府的人。   差点都忘了她们。   她还有要紧的事没办呢。   林暖直奔侯府,去找了老太君。   老太君这些日子可是担心死她了,如今平安无事,她也就放心了,“暖暖,景珩明日就能上值了吧?”   “能了能了。”   “那就好。”老太君给孔嬷嬷递了一个眼神,孔嬷嬷会意,让人把东西拿了进来。   是老太君的龙头拐杖,还有一身铠甲。   整间屋子都变的有气势了。   “暖暖,祖母没赶上你成亲,这两件礼物,是祖母补给你的,将来有一日,若事遇见不能化解的事,或许龙头拐杖可以帮你个忙。”   林暖摇头,“这是祖母一身的荣耀,我不能要。”   “傻孩子,你不需要,可万一将来景珩需要呢?”老太君笑道。   林暖眼底闪过一抹惊讶,“祖母,您,知道啦?”   相公的身份? 第445章 上门算账   “祖母相信你,也相信他。”老太君道:“不过暖暖,有些事并不是我们相信就足够的。”   这次林暖被泼脏水,老太君表面上看着是让林侯爷去处理,可她哪里放心的下,她动用了点关系。   别的没查出来,倒是看见了顾景珩那小子的不同寻常。   那小子,可真是藏了一身锋芒。   她刚知道时,也是吓了一跳。   可相处这么久,她如何不知道他的为人。   当然了,她没说出去,林侯府其他人猜不猜的到,就看他们自己了。   林暖抓抓脑袋,“祖母,我不想靠龙头拐杖,我想有一天,世人都知道,安小王爷是被冤枉的,我想和他一起查清楚当年那些事的真相。”   还他一个公道。   “祖母知道。”老太君道:“可这个东西放在祖母这里只是一个物件,祖母老了,已经舞不动龙头拐杖了,正好给你,你不是一直缺一件称手的兵器吗?”   最是遗憾英雄迟暮。   林暖心情有些低沉。   老太君道:“祖母可是把毕生所学都教给你了,下个月,你要是在祖母手里还过不了十招,家法处置。”   林暖精神一个抖擞,她还记得上次被揍屁股的事。   “对了祖母,给你看样东西。”林暖把护心镜拿出来。   老太君接过看完,神色变了,她握住护心镜的手都有些抖,“暖暖,这个东西你从何处找到的?”   “温家小金库里。”林暖道。   “温家?”太震惊了,以至于老太君忽略了林暖好端端地跑去温家小金库干啥,她起身,饱经岁月洗礼的眼睛里变换万千。   良久,她似明白什么,她满眼都是寒霜,“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当时就想,我已经把护心镜赠与她,她又怎会被敌军一箭穿心?”   “孔嬷嬷,去把辞洲喊来。”   “是。”   林辞洲就在院子里,他进来时明显感觉到屋子里情绪不对劲,“祖母,暖暖。”   “你看看这个。”   林辞洲接过,“这不是娘的护心镜吗?”   “是啊,当初你爹娘出征前,我把这枚护心镜送给你娘,却没想到,在温家小金库发现了。”   林辞洲眸色晦暗地盯着护心镜,“所以,娘的死因,和他们有关吗?”   “去了温家就知道了,走。”老太君道。   祖孙三人到了温府门口,温府守门小厮看见老太君,脚一软,其中一个转身要进去禀报,林辞洲一掌打出去,小厮直接倒了。   “拿下。”老太君道。   他们带了侍卫来的。   进去时,一路上遇见温府不少下人,都被老太君的人给抓了,因此,三人从门口到内院,温府的人一点都不知道。   “之前我听说你家婉儿要嫁给林三爷,怎么又没音讯了?”   温家内院,温老太太和其他府上一位老太太聊天。   温老太太叹了一声,很是失落,“我家婉儿是苦恋着辞洲啊,毕竟俩人自小一块长大的,可温府门第小,高攀不上。”   “你这说的哪里话,当初你女儿嫁进林侯府时侯府也没嫌弃你们门第小啊,是不是有别的原因啊?”   温老太太欲言又止。   “你我之间,还用的着遮遮掩掩的嘛,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我说啊,林家三爷那病,还不知道谁委屈呢。”   “你知道林侯爷认回亲生女儿的事了吧?那孩子不喜欢婉儿,不想让他小叔娶婉儿,他小叔又很宠她。”   “哪有当侄女的干涉小叔的婚事?也就你们好欺负,我听说她从乡下来的,这样不懂规矩的人,要我啊,早就大耳刮子抽上去了。”   “谁说不是呢。”温老太太道,“林侯府有愧那个孩子,很宠她,所以……”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俩人中间坐进来一个年轻姑娘,她托腮,笑盈盈道:“所以什么?”   林林林,林暖?   温老太太表情跟见了鬼一样。   “这是你家哪位小姐呀?我怎么没见过?”   “没见过你就对她评头论足的,王老太太,不合适吧?”林辞洲缓步走过来,坐在温老太太另外一侧。   “我没说他啊?”老太太说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然后她看见老太君了。   “老老太君!”老太太嗖地一下站了起来。   老太君笑眯眯道:“坐吧,怎么?温家妹妹没和你说,我们在这里?”   “没有啊。”王老太太懵圈完,明白过来,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温老太太。   什么仇什么怨啊?   你这不是明摆着坑我呢嘛?   干你大爷的。   温老太太:她是被绑架的信不信?   王老太太和老太君赔了好多礼,还说过几日登门道歉,才灰溜溜地走了。   老太君坐在温老太太对面的位置上,“继续啊,怎么不说啊?”   “老姐姐。”   “说吧,痛痛快快地说,毕竟以后我可不给你机会说了。”   “我就嘴快,那么一说,我不是真心要说暖暖的,暖暖这丫头呀,医术好,心肠好,长的还好看,是个好孩子。”   温老太太完美诠释什么叫睁眼说瞎话。   林暖“哦”了一声,林辞宴很配合的把护心镜放在桌子上。   温老太太嗖地一下起身,带着茶盏都摔了,她盯着护心镜,满眼都是恐惧,她压了压,坐了回去,“辞洲,你娘的护心镜怎么在你这儿啊?”   林辞洲淡淡扫了她一眼,“外祖母知道这是我生母的护心镜?”   温老太太:现在说不知道还来得及不?   她笑眯眯道:“当初你娘出征前,来和外祖母告过别,外祖母见过。”   “只是见过吗?”林辞洲又问。   “当然了,只是见过。”   “才不是。”林暖道:“这护心镜,明明就藏在你家小金库里,我亲眼看见的。”   “是你偷走了我家小金库里的金银珠宝?”温老太太瞪大了眼。   她说完猛的察觉自己说出了什么,忙捂住。   老太君嘲讽一笑,“承认了?护心镜一直在你们温府?”   “不,老姐姐,真没有,我就见过一次。”   “不承认也无妨。”老太君道:“辞洲,都办好了吗?” 第446章 你是土匪吧   “祖母放心,我们带来的人已经把温府上下都控制住了。”林辞洲道。   温老太太心里咯噔一声,她起身就要跑,被老太君摁住了肩膀,“急什么?很快人就齐了。”   整个过程,不管温老太太怎么辩解,老太君都没搭理她一个字。   她没辙了,把主意打到林辞洲身上,还没说呢,林暖拿出一根针,“敢和我小叔说话,我就把你嘴巴给缝了。”   温老太太心慌慌。   “你们这是触犯大昭律法的。”温老太太怒了,“我要去告你们!”   “说的好像你能走出去一样。”林暖道。   温老太太:“……”   很快,温家其他人都被侍卫押过来了,在外面晃荡的,用麻袋扛过来了,一家子聚在一块,看着围在他们旁边的侍卫,都懵圈了,“老太君,辞洲,这是怎么了?”   温老太太一个劲地递眼神,奈何三个儿子都眼瞎。   “说说吧,护心镜的事。”   温府小辈是不知道的,只有温老爷子,温老太太,温家三个儿子知道,哦,大儿子告诉自己媳妇了。   温老爷子问,“老太君,什么护心镜啊?”   装到这个地步也是没谁了。   “说起来,温意柔可是你们温府女儿,那么害自己女儿的事,你们居然也能干出来?”老太君冷笑,“倒是让我高看了你们一眼。”   这下知情的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没一个人说话。   林辞洲眼底闪过沉痛,他问,“外祖父,外祖母,母亲的事,当真是你们做的?”   “不……”   “不说实话,大刑伺候。”林暖道。   温老爷子气的要死,“老太君,我们温府虽是小门小户,可也由不得你们这么欺负,我要去报官!”   老太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没心情和你们啰嗦了,你们以为我是来和你们商量的吗?去报官,好啊,暖暖,去报刑部,去报大理寺,老身倒是要看看,大理寺和刑部会怎么查!”   “好嘞!”   “老太君!”温兆一下就跪了,“我爹娘只是一时着急,不是故意的,可千万不能报刑部和大理寺啊。”   否则他们前途就完蛋了。   “你们最好老老实实把事情说清楚,否则老身不介意拿你们温府的人开刀!老身纵横沙场数十年,虽然老了,可杀一个人,还是敢的!”   说完,林暖很是配合的亮出了龙头拐杖。   这玩意就算是皇帝看见了,也要敬畏三分。   温府的人膝盖不听话了,忍不住的要往地上磕。   “老太君,这事和我们无关啊。”大房温兆媳妇受不住了,再僵持下去,她女儿儿子前程都完了。   “当年是娘看上了大姐的护心镜,说这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娘说大姐一个妇道人家,难道还真像您一样上阵杀敌?所以娘让我们换掉大姐的护心镜,另外给她换了一块。”   温老太太和温老爷子同时剜了她一眼。   林辞洲眼底有光黯了下来,“就因为护心镜价值连城,所以就要换掉保命用的东西?”   事到如今,再隐瞒也没用了,温老太太道:“是我说换的没错,可我也没想到那孩子真的上阵杀敌了啊,而且我给她的护心镜也是一等一的好。”   “一等一的好?那我母亲为何会被敌军一箭穿心?”林辞洲质问。   战场刀剑无眼,生死由天,上了战场,每个人都做好回不来的打算。   可若是亲人在背后……   他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若母亲的护心镜没被换呢?   是不是那一箭射过来,就算会受伤,也不至于一箭毙命,连回来看自己年幼的儿子一眼都做不到。   是不是,父亲就不会分心,他就等等到他们赶回来陪自己过生辰。   是不是,那一次就不是诀别了?   “她是你亲生女儿啊?你怎么忍心?”林辞洲质问。   “是啊,她是我女儿,又不是你们女儿,她死了,我比你们任何人都难过。”温老太太道:“说句难听的,我自己的女儿,还轮不到别人来质问我!”   “别人是没有资格,可我有。”林辞洲道,他紧紧攥着护心镜。   “你要如何?”温老爷子道:“让我们去死,给你母亲赔命吗?辞洲,说句难听点的,就算你外祖母不是一时贪念起,换掉了你母亲的护心镜,你爹娘回不来的几率也很大。”   他冷哼一声,接着道:“林侯府多少个男丁都有去无回,包括老侯爷,也落一身病痛!”   老太君眼眶倏地红了。   “说什么鬼话呢。”林暖抓住杯子往桌子上一掷,捏着碎片,“你们做错事再先,还有理了?照温老爷子这么说,反正你都这把年龄了,早晚要死的,我还不如提前送你一程?”   “你……”温老爷子被林暖气的要晕过去了。   “老太君,辞洲,暖暖,此事是我们的错,可我们也不愿意大姐出事啊,我们隐瞒也是无心的,好歹这些年,我们待辞洲也一直很好不是?”   “放你娘的屁。”林暖道:“对我小叔好?把他当成摇钱树?还是你们温府往上爬的攀云梯?谁敢胡言乱语,我揍谁!”   温家人:特么你她娘不是村姑,你是土匪吧你。   等等。   温老太太后知后觉,“你把我们府的银子拿哪儿去了?”   “你少诬陷我!”   “护心镜就是证据。”温老太太激动了,“老太君,你家侯府嫡大小姐居然是个……”   “外祖母。”林辞洲幽幽道:“这些年,你们从我娘那里拿去的银子,以及从我这里给过去的,我都有记账,要不要对一下?”   他给,是看在亡母的面子上,记账,是为了保护自己。   温老太太呕的一口气上不来,脸都绿了。   温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老太君,事已至此,看在辞洲的面子上,我们就别闹了,闹大了,对辞洲也不好不是?我们有错,我们认,我们改!”   “也好!”老太君道。   温家人一愣,这么好说话?   也是。   林辞洲本就身体有怪病,娶不上媳妇,这要再闹出点什么,被传出去,这辈子就完了。   老太君淡淡道:“你们三人,是自己递辞呈辞官,还是老身帮你们?” 第447章 举家搬迁   辞……辞官?   不是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吗?   “老……”   老太君起身,淡声道:“同样的话,老身不想再说第二遍。”   她就算神色很淡,而且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而且,老太君说话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没有人会质疑这句话背后的真实性。   温家人心里又惊又怕。   惊的是,就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要让他们辞官?   怕的是,若不听,老太君不会直接用强权,让他们屈服吧?   老太君牵着林暖都要走了,忽的想起什么,扭头道:“三日后,老身不想在京城看见温府的人。”   温家全部人:你特么要我们辞官不成,还要我们举家搬出京城?   温兆忍不住道:“老太君,您是不是太霸道了?京城也不是你家的啊?”   “有更霸道的,你们是想体会一二吗?”老太君都这把年纪了,早就褪去了凌厉之气,她已经很少露出这样的神色了。   林暖手里的龙头拐杖往上一抬,她没用很重的力气,落在地上就是厚重古朴的一声,地面上的青石板碎了。   她挑眉,一副山大王的样子,“听见我祖母说的话了?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内,谁不滚出京城,我揍谁。”   温老爷子想说什么,林暖抬起龙头拐杖,往石桌子上一掷,“砰”的一声,石桌子碎了。   温家人要气死了。   老太君是老土匪,这丫头就是小土匪。   他们唯一敢刚的就是林辞洲了。   温老爷子指着林辞洲鼻子骂,“我们辛辛苦苦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让她们……”   “外祖父!”林辞洲语气冰冷,“是要算到底是你们温府养的我,还是林侯府养的我吗?”   温老爷子一噎。   “外祖母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不孝也好,不义也罢,三日后,若温家人还出现在京城内,我会亲自送你们一程!”   林辞洲说完,对老太君道:“娘,我们回去吧。”   “好。”   林暖还不想回去。   小叔的病都还没搞清楚呢。   老太君和林辞洲哪知道这丫头心里有这样的心思。   出了温府大门,要上马车,林暖捂住肚子,“祖母,我肚子痛,我要去茅厕,你和小叔先回吧。”   “我们等你。”   “不用不用,我还要去医馆一趟。”   “行。”老太君和林辞洲回府去了。   温府内。   一家子吵闹成一团。   温兆:“娘,你当初为啥就看上了我大姐的护心镜?这下好了,因为一块破护心镜,把我们前程都给赔进去了。”   温家二房:“就是说啊,我年底述职,说不准就要升官了,这下好了,都泡汤了。”   温家三房:“我家盈儿和王家公子的婚事都说好了,出了这种事,王家哪还会愿意啊?”   温老太太气死了,“我怎么会知道你们大姐真的上战场?再说我不就是想着给你们留点传家宝吗?现在出事了全怪我。”   “全怪林暖那个丑八怪,要不是她偷走了银子,怎么会闹出护心镜这种事?”   “对,就怪那个丑八怪,又丑又怪又讨厌,一个姑娘家家,力气还那么大,那样的人还是侯府千金,我呸!”   “就是,看见那张脸我就想吐!”温婉帮腔,“肯定是她在表哥面前说我坏话了,否则表哥怎么可能不娶我?”   温婉说完,见一家子神色异常,还练练挤眼睛。   她懵圈地问,“祖母,爹娘,你们眼睛怎么了?”   “呵!”   温婉听见一声冷笑。   她扭头一看,是林辞洲,她吓的后退几步,“表表……”   “若不是我折回来,我还真没想到,这样恶毒又难听的话,居然从你们嘴里说出来。”林辞洲道:“也是,你们连自己的亲人都可以推出去,背后说人,又算的了什么呢?”   “辞洲,你二叔他们就是一时脾气上来了,没有恶意。”温老太太道:“辞洲,都是一家人,要不你和你祖母说说……”   “我来就是和你们说这件事的。”林辞洲道:“我已经派人了在温府,会帮你们收拾东西,地方我也找好了,平洲不错,也是你们老家,想必你们更习惯。”   习惯个屁。   温家三个儿子没待过,不知道,温老太太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就是个野蛮之地,还缺水,又远的要死,哪有京城繁华?   回去后干啥?   难道种田?   家里的孙子孙女找个村子里的人娶了嫁了?   想想都害怕。   “辞……”   “我也不要求你们和暖暖道歉,你们现在和我说一句话,我都嫌脏,不过若再被我听见一次你们说暖暖,或者林侯府任何一个人的一个字不是,京兆府大牢门口为你们而开。”   温老爷子和温老太太鼻子都气歪掉了。   “你……你……”温老太太指着他鼻子,“林辞洲,就算你不是在温府长大的,你小的时候,我好歹也带过你一段日子吧?你就这么忘恩负义?”   林辞洲眼底掠过一抹很淡的厌恶,“若非不是你,我也不会……”   他话说到这里,就顿住了,眼底掩了许多难言的痛。   温老太太问,“你也不会什么?合着我带你还带出问题来了?”   “总之,你们收拾好东西,离开京城吧。”   温老太太和温老爷子不敢和老太君刚,可他们敢和林辞洲刚啊。   温老爷子拿起拐杖往林辞洲后背打去,他气的胡子直哆嗦,“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东西!”   拐杖眼看着就要落下去了,屋顶上跳下来一个人影,挡在林辞洲身后,是林暖,她单手去接拐杖,林辞洲也看见了。   他眼底酝过一抹担忧,把林暖护在身后,他没躲,结结实实的承受了温老爷子的拐杖。   这一下,还挺重的,温老爷子被震的手臂发麻。   “小叔。”   “没事!”林辞洲道:“我们走。”   “等等。”温老太太道:“你说清楚,你小时候我怎么你了?我是没好好带你,还是我虐待你了?”   “我不想说!”   “今天我非要说清楚。”温老太太道:“省的以后去地下了,面对你娘,你娘还怪我。”   林辞洲冷笑一声,“外祖母,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病的吗?” 第448章 土匪林暖   温老太太想了想,好像就是自己大女儿没了,他们把林辞洲接回府上,后来老太君把他接回去,没有一年,他就病了。   年纪小的时候还以为是这孩子性子孤僻,等到大了,才发觉根本不是。   “难道不是你回侯府才病的吗?”   “你还记得,有一次,你带我一起出去参加宴会,我不愿意,哭闹着要回来那次吗?”林辞洲问。   温老太太哪里还记得,毕竟每次带林辞洲去,他都不想去。   她约了京城里几个太太聚会,因为温府和林侯府关系,不少人巴结她,隔三差五的聚回少不了。   那会她女儿走了没多久,她心里其实也是有愧疚的,一开始去哪里都带着林辞洲,聚会也不落下。   那么小点的孩子,很好带。   而且林辞洲这孩子从小就乖,又长的粉雕玉琢的,人见人爱,她带过去,给他点盘点心,她和世家太太们联络感情,喝茶逗趣,让他在旁边等着就行。   实在不成,就让他在外头自个玩,有伙计帮着看着,还能丢了不成?   当然,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多久。   林老太君回来后,霸气地把林辞洲给接回去了。   她完全想不出来,是哪一次宴会了。   “望江楼!”林辞洲道。   “望江楼怎么了?”温老太太想了老半天,也想不出来发生什么事。   林辞洲似是不愿意多说,他一双清冷眸子藏了几分不堪,他声音有些酸涩,讽刺一笑,“你又怎么可能会记住?”   “记住什么,你倒是说清楚啊?”   “暖暖,我们走吧。”   林辞洲没说清楚,可林暖从他眼神,语言中,体会到的是一种浓郁的耻辱,还有不堪,她是想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这个时候,她不想问了。   她能感受到,小叔已经很难受了。   “我们回家!”   俩人刚转身,温老太太忽的道:“我记起来了。”   林辞洲脚步一顿。   “是不是那次?”温老太太道:“我带你去望江楼,你走丢那次?”   温老太太带林辞洲一块出去,完了她和姐妹们说完话,把林辞洲给忘了。   主要是那孩子在桌子底下睡着了,她压根就没看见,也就没想起来,等回府,才想起来,她立马就折回去找了。   没找着。   林辞洲在桌子下醒来,听见嘈杂地声音,他还以为外祖母还在聊,钻出去一看,全是陌生人。   他傻眼了。   小时候的林辞洲长的可很可爱,男生女相,要换个女孩子的衣裳,妥妥就是小公主的感觉。   那天在厢房里谈事情的也不是什么好人。   是一家小倌店的老鸨,和她生意场上的人。   她一看见那孩子,眼睛都亮了。   这么小个孩子,还长这么好看,这要带回去,就是头牌了啊。   别看有些达官贵人表面上风光,可私底下,有不少喜欢幼童的,还是男幼童。   她当天就把林辞洲给抱回去了,直接关小黑屋。   林辞洲小时候也是倔,不吃不喝,老鸨可不是什么善茬,那些地方,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林辞洲一直都是被养的很好,就算爹娘没了,温老太太不是合格的带孩子的榜样,可也没让他看过肮脏的东西。   可那一天,他把最可怕,最肮脏的事情都看完了。   不过他算是幸运的,他跑掉了,被温老太太找到了,带了回去。   温老太太对他的遭遇一无所知,只见他浑身脏兮兮的,还以为他野去哪里玩了,还训斥了他一顿。   要以前,林辞洲肯定会哭,可那天他哭都不哭,只是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温老太太。   而且,对温老太太很是排斥。   温老太太可没老太君那么多耐心,至少在带孩子的事上,她没察觉林辞洲的不对劲,还让家丁把他带回房间,自己反省。   再后来,林辞洲就被老太君带回府了。   后面,他就病了。   这一病,就是二十多年。   温老太太时至今日也没弄明白,林辞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皱眉道:“不就是你丢了吗?我后来不是把你找回来了吗?”   难不成那次受到惊吓了?   温老太太很不在意道:“哪家的孩子没丢过?婉儿小时候也走丢过,不都好端端的吗?”   林辞洲就知道她从来不会在意。   他道:“是啊,不都好端端的吗?只有我。”   他情绪微微有些控制不住,身子颤抖的厉害,一张脸惨白如纸,温老太太还想问清楚,才靠近一些,就看见林辞洲眼神全变了。   那是一种极度恶心,又排斥的情绪。   温老太太瞬间就想起来了,当初她找到林辞洲,带他回去,他也是这样的眼神,一模一样。   温老太太想起一件事。   后来她和她那些姐妹聚会,其中有一个说起来,说是看见楼里一个小倌,和她家辞洲一模一样,长的俊俏的很。   都是女子,又经常聚会,说话难免没遮没掩。   那个姐妹还开玩笑,说是那孩子也不知道是被哪个达官贵人带回去。   带回去后的事,她们没见过,也是听说过的。   温老太太眼神僵了僵,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地颤抖,“你……你……”   她说不出来了。   那个孩子,是辞洲吗?   若不是,怎会长的那么像?   若不是,怎的解释她当时找到他后的样子,完全变了一个人。   所以,是那天后,才生病的吗?   是她没有照顾好他,才让他……   温老太太心里有什么东西破碎掉了。   她看向林辞洲的眼神复杂极了,半响她才道:“你为什么没和我说?”   林辞洲没回答。   为何不说呢?   那时候他才多少岁啊,他说不出口,也害怕,更觉得是一种耻辱,但凡她用心一些,也不会不察觉。   从那会起,他就知道,他可能永远都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了。   “走吧暖暖。”林辞洲道。   林暖扶起林辞洲,确定林辞洲情绪没那么差,才放心下来。   “娘,就这么让她们走了吗?”温兆道。   温老太太没说话。   “娘……”   “闭嘴。”温老太太怒道,她看向林辞洲的背影,眼底的光很复杂:“收拾东西,回老家!”   “可是……”   “不去也行,你们等着林老太君把你们撵出去吧,我可不是她对手,你们谁是谁去。”温老太太道。   温家所有人:谁能惹的过林老太君?现在还加了一个蛮不讲理的土匪林暖。 第449章 母子   林暖和林辞洲出去后,他脸色虽说有些白,可好歹是稳定下来了。   “这么看着小叔做什么?”林辞洲笑道:“小叔没事。”   林辞洲虽说没具体的说那会他丢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林暖知道,他一定是遇见了很不好,很难堪的病。   她很严肃道:“小叔,那个人是谁?我去帮你把她给你绑过来,我们弄死她。”   林辞洲愣了愣,揉揉林暖脑袋,“你这丫头怎么要打要杀的?杀人可是要坐牢的。”   “悄悄弄死不就成啦?”林暖一本正经道。   “她已经死了。”林辞洲道。   “真的?”   “真的。”林辞洲道,病死的,不晓得算不算报应。   只是,他心病一直没解。   只怕是一直也解不了了。   他这辈子,或许都要是孤家寡人了。   “小叔,你别担心,你就算是一直娶不上媳妇,没孩子也没关系的。”林暖道。   林辞洲心里一暖,他和这丫头年仅相差差不多八九岁,他是她小叔,可有时候,他是有些把这丫头当成女儿在养的。   林暖一本正经道:“等你老了,我给你养老送终,给你摔盆。”   林辞洲愣了愣,很是无语,“暖暖,你家景珩有没有说过,你很会煞风景?”   “没有啊。”   林辞洲:“……”   行吧,他沉闷的心情被这丫头一打岔,反没那么难受了,“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   俩人进了酒楼,才进门,酒楼伙计就跑出来了,伙计慌慌张张道:“两位客官,今日不营业,你们去别地儿吧,快走快走。”   “门不是开着吗?”林暖问,活久见啊,还有伙计赶客人的?   不过酒楼里的确冷冷清清的,一个人都没有。   伙计想说什么,楼上传来“砰”的一声,是盘子砸在地上碎了的声音。   一个伙计从楼上跑下来,道:“掌柜的,盘子都砸完了,上面的说,让再送一些上去,不够砸了。”   “快把后厨的汤碗送上去,另外你快去买一些,别不够砸了。”   林暖:“……”   掌柜的见俩人还不走,道:“两位客官,今日真不营业,你们也看见了,我们店被人包了,你们明儿再来吧?”   “上面是什么人?有客人专门跑来酒楼摔盘子?”林辞洲问。   掌柜的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他悄悄道:“是淮阴公主和威远王啊。”   明白了。   威远王是来和亲的,大昭就一位公主。   淮阴公主可不是良家公主,男宠无数。   这俩人凑一块,压根就没客人敢去好么?   而且,最最关键的,淮阴公主男宠也在。   大型修罗场啊。   都还没和亲呢,你就这么公然给威远王戴绿帽子啦?   说实话,掌柜的有点担心自家酒楼被拆喽。   “暖暖,我们先……”   “掌柜的,送些茶水上来。”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下来,此人是淮阴公主男宠之一,也是见过林暖的。   他一愣,快步走过来,“林大夫。”   林辞洲把林暖护在身后,不让男宠离她太近,男宠也很掌握分寸,他拱手,“林三爷。”   “公主和威远王没打起来吧?”林暖问。   男宠摇头,“打是没打起来,不过估摸着也远不了,林大夫,公主最喜欢您了,您若是有空,可否和我一块上去?有您在,公主或许就没那么冲动了。”   “我?你确定?”   “确定。”男宠道:“公主在公主府给林大夫准备了单独的院子,里面衣裳,鞋子,一应俱全。”   只是淮阴公主从来不说而已。   林辞洲越听越觉得不对味,这个喜欢,不是他想的那种吧?   林暖上去了,他也跟着上去了。   此时二楼一间厢房里,威远王和淮阴公主面对面坐着。   地上满是被淮阴公主摔碎的盘子,基本都没下脚的地方了。   “摔够了吗?”威远王问淮阴公主。   “没够。”淮阴公主道。   威远王倒不恼,“没关系,要不够,我把全城的盘子都买来,你慢慢摔。”   手已经很酸了的淮阴公主:“……”   不想摔,可气势不能丢。   她余光撇见站在门口的林暖,一下子就亮了,“丫头,你进来,帮本公主摔盘子!”   无情。   林暖不干,她想溜,淮阴公主早就知道这丫头的脾气了,在她溜之前直接把她拎进去了,才刚抓住林暖,林辞洲抓住林暖另外一只手,“公主。”   “林辞洲?”淮阴公主道。   叔侄一块儿来了?   好的很。   她给男宠们递了个眼神,男宠们全部退下了。   淮阴公主对威远王道:“看清楚了吗?本公主不嫁你,除非,你长成他这样的。”   莫名背锅的林辞洲:“……”   威远王扫了一眼林辞洲,脸上不喜不怒,淡声道:“公主莫不是想和本王说,你喜欢他?”   “没错。”   “可惜,他对你不感冒。”威远王无情拆穿,“他是你淮阴公主用强权,都得不到的男人。”   三个人:“……”   淮阴公主牙都要咬碎了。   这样都不行,她对林辞洲道:“你先带这丫头回去吧。”   林辞洲本也不愿意久留,这种事,不在他管的范围内,他也不是朝廷中的官员,轮不到他。   他刚要说话,威远王道:“来都来了,进来一块坐着喝杯茶吧。”   “不用。”淮阴公主替俩人回答了。   威远王冷笑一声,“怎么?怕他们知道你和我有孩子的事?”   三人再次:“……”   林辞洲和林暖最终没走掉。   伙计的麻溜的上来,收拾了一地狼藉,盘子不砸了,菜也上上来了。   整个饭桌上,就林暖专心吃饭,林辞洲不断的给他家小侄女夹菜,得多吃点,俩人倒是想插话,也插不进去啊,威远王只想让俩人当摆设。   淮阴公主无语极了,你俩特么是来吃饭的吗?   倒是想想法子,让这狗男人走啊。   “你我的事,不用看他们。”威远王说完看向林辞洲,道:“林三爷,有劳你做个见证。”   林辞洲微微颌首。   威远王起身,绕道淮阴公主身边,一只手撑在椅子背面,另外一只手撑在桌子上,他带着磁性的嗓音在淮阴公主耳边道:“谢灵韵,承认吧,你认出小言了是你亲儿子了是吗?” 第450章 威远王,等于狗   威远王是真的不怕别人听见的。   叔侄俩人齐刷刷扭头看去,同款惊讶脸。   淮阴公主整个身子都僵掉了,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威远王,哪还有平日嚣张不可一世的长公主的样子,“你说,他是我的……”   “儿子。”威远王补道。   真是她儿子吗?   在看见那颗珍珠时,她就隐约觉出了什么,她是她珍珠手串上的一颗,当初她身上唯一的东西,就是那串珍珠了。   所以她留了一颗,串好挂在那孩子脖子上。   “你不觉得,他眉眼间和你很像吗?”威远王继续问。   淮阴公主没说话。   是很像,尤其那一双眼睛。   淮阴公主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她脑海里闪过万千繁复,到最后,只剩一句话。   南宫言,是她的儿子。   她有些坐不住了。   威远王继续问,“谢灵韵,你承认了是吗?他是你儿子。”   谢灵韵可以假装不认识威远王,也可以否认和他的过去,可不认南宫言,她做不到。   那是她以为,她已经失去了,却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啊。   她想了那么年,念了那么多年的儿子。   淮阴公主眼眶猩红,她声音很浅,“他,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孩子。”   “林三爷,你听见了吧?”威远王问,“长公主承认那孩子是我和她生的!”   在破坏气氛这一点上,威远王功力深厚。   淮阴公主不上不下的心情被弄的有点莫名,她道:“是我一个人的儿子,和你有什么关系?”   “没我你一个人能生?”威远王反问。   淮阴公主脸都绿了,你还能更不要脸点儿吗?   威远王可一点都不觉得他不要脸,他直起身子,道:“林三爷,今日这番话,你也听见了,烦劳您帮忙记好,若有朝一日,淮阴公主否认我们俩有儿子的事,你可要替本王做个见证。”   “哦,记住了,是本王和她的,不是她和别人的。”   淮阴公主:狗男人是如何做到完美的知道她心里所想的?   离开酒楼后,淮阴公主和林暖回去了,南宫言在林暖家,她少不得要过去。   俩人坐上了马车,淮阴公主忍了会儿,瞥向林暖,皱眉,“你就不好奇本公主的事吗?”   怎么都不问。   林暖点头,如实道:“好奇的。”   “休想我告诉你。”   林暖:“……”   “回去后,不要提那条狗的事。”淮阴公主无情道。   在她心里,威远王,等于狗。   行吧。   林暖也不想提。   回了家,俩人进去,看见的就是南宫言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三小只都去学堂了,就他一个人在家,哦,还有不记。   小小的身板,略显孤寂。   淮阴公主眼底闪过一抹难言的痛,思念在疯狂的生根抽芽,可她不敢过去。   她把林暖推过去,“你去。”   她在旁边看着。   她暂时不敢对他坦白自己的身份。   “暖暖,公主。”南宫言道,他看见俩人回来,眼底是有欣喜的,就好像孤单了许久的人,有朋友来探望,不过这样的情绪没持续多久,就被他藏起来了。   林暖走过去,揉揉他小脑袋,道:“饿了吗?”   “不饿,屋里有吃的,我又不是不会拿。”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开始治脚了哦。”林暖道。   南宫言一愣,有点点害怕,他抓紧林暖的袖子,林暖道:“不怕,不会疼,不过这里有些小,我们搬去公主府好不好?”   南宫言没说话。   淮阴公主倒是没想到林暖会这么说。   她的公主府啊,只有她和他的儿子,她有些期待。   “公主府很大,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人也多,可以陪着你。”   “我不要。”南宫言道,他倒不是不喜欢公主府,他赵国的王府也很大啊,也有很多人陪着他,可他还是觉得不太开心。   “我不喜欢搬来搬去,就这里吧。”南宫言道。   淮阴公主有些淡淡的失落,是不想和她回去吗?   林暖进屋准备去了,淮阴公主在院子里陪着南宫言。   “你眼睛怎么了?”南宫言问,“怎么这么红?”   淮阴公主刚想说什么,南宫言接着道:“你该不会是给你自己抢男宠,被人给揍了吧。”   淮阴公主咬牙,“我没有!”   “那就是没抢到,气哭了?”   “我没有抢男宠!”淮阴公主决心要改变一下自己在这孩子心理的印象。   她琢磨着该怎么说好呢,南宫言忽的道:“我知道一个长相特别俊美的男子,长公主,你帮我个忙,把他抢回你府上好不好?”   直觉告诉她对方绝对不是啥好人,可淮阴公主还是问了一句,“谁啊?”   “我父王啊。”南宫言道:“我听说你特别厉害,你抢回去的男宠都听你的,你把我父王抢回去,让他也听你的。”   她不抢狗!   不过……   淮阴公主目光闪了闪,语调很轻松,带上平日几分不着调,“怎么?小屁孩,想让我给你当娘啊?”   南宫言脸色阴沉了下来,冷声道:“我只有一个娘。”   淮阴公主情绪低沉了下来,她试探着问,“你知道你父王来大昭,是来和我和亲的吗?”   “知道。”南宫言道:“你就算嫁给了我父王,你也不是我娘。”   当然,他这话也不是讨厌淮阴公主的意思。   可淮阴公主完全误解了。   她看不清楚状况。   她想要告诉他真相的心,有些被摁下去了。   在这孩子心里,她娘是美好的,是别人不可替代的。   她呢?   她早就不是当初的长公主了。   她是荒淫无道,蛮不讲理,胡作非为,被万人唾骂的淮阴公主。   这样的娘,不是他心目中的娘吧。   林暖并不知道俩人之间的聊天,她出来时,情绪微微有些不对劲,可她也没顾忌,有些事,旁人是做不了什么的。   她道:“公主,小言要治脚了,你一块来帮帮我。”   “好。”淮阴公主道。   就在屋子里,林暖都收拾出来了。   给南宫言治脚要手术。   林暖让他躺平,拿出针管,道:“别怕,就打一针,不疼的。”   “我不怕。”南宫言虽这么说,可额头上还是冒出了冷汗。   不管在什么时候,扎针都是令孩子恐惧的。   淮阴公主握住南宫言的手,柔声道:“别怕,暖暖医术很好的,而且我也会在旁边一直陪着你,不走开。”   南宫言一愣。   她手好柔,好暖,声音好温柔呀,恍惚间,他好像觉得,他亲娘也该是这样的。 第451章 能天塌   南宫言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淮阴公主担忧地看着他,不肯撒手。   南宫言的脚要做手术,林暖也需要帮助,就让淮阴公主留下来帮忙了。   一个时辰后,林暖忙完了,淮阴公主担心地问,“暖暖,怎么样了?”   “很顺利。”   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要想恢复的和正常人一样,就要进行复健,复健可比手术难多了,毕竟手术是麻醉情况下进行的,不疼。   想当初林明忠复健时,疼的好几个月晚上都睡不着觉,可即便是这样,复健也不能停的,要知道,他可是个成年的壮汉啊。   南宫言才几岁?   七岁的孩子。   没多久,南宫言醒了,他脚被包扎着,现在还不疼的,许是刚醒来,他有点儿懵,林暖走过去,询问,“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南宫言摇头,他问,“是不是过几天,我脚就好啦?”   头一次,他眼睛里出现了希冀。   他也想能跑能跳,和正常人一样。   林暖道:“能好,不过可能要一段日子,还会有些疼,你能坚持住吗?”   “能。”南宫言坚定地点头,他不怕辛苦,他只想好。   淮阴公主从外面进来了,端了一碗皮蛋瘦肉粥,是她亲手做的,别看她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其实她什么都会,只是许久不做有些手生了而已。   “尝尝。”淮阴公主坐在床边,舀起粥,吹凉了,喂到南宫言嘴边。   南宫言没动,只是问,“长公主,你该不会是往里面洒辣椒粉了吧?”   之前淮阴公主和几个孩子的日常,逗孩子,气孩子,折腾孩子,翻来覆去的玩,几个孩子调皮的在淮阴公主粥里洒过辣椒粉。   吼吼,要掰回一局。   孩子们的想法和大人们是不一样的,大人们可能觉得这个游戏当时就结束了。   可孩子们觉得,可以一直继续下去,没结束的呀,他们时刻提防着,淮阴公主会不会暗戳戳的也在他们粥里洒辣椒粉,把他们辣的哇哇叫。   咳咳……   淮阴公主佯装凶巴巴道:“本公主亲自做的,你还嫌?喝了。”   这才是她的样子。   南宫言喝了一口,眼睛一亮。   还怪好喝的,他的确很饿了,也不用淮阴公主喂,自己端着碗,小口小口的喝了,林暖退了出去,让母子俩人享受独处时光。   ……   翰林院。   顾景珩日子这几天有些不大好过,太后知道了,顾景珩是皇帝的人,准确的来说,顾景珩不是她这边的。   太后也弄清楚了,当初皇其实是很想要顾景珩当状元的,可他知道,他要是指定一个人,她肯定不会愿意,最后状元是要换掉的。   所以,他故意没让顾景珩当状元,太后被摆了一道,这会想反悔也是不能了。   所以,顾景珩这几日在翰林院是受到了一些排挤的。   当然了,也有人想要抓他的错处,可抓来抓去,怎么都没抓到,倒把对方气了个倒仰。   这天,又是顾景珩和李易安最后下值,李易安被针对完全是因为他这张出口成诗的嘴。   俩人做完一道出了宫分别,刚出翰林院,俩人看见萧平靳了。   李易安拱手,“萧将军。”   “李编修。”萧平靳道。   李易安看了萧平靳神色,就知道是来找顾景珩的,他先行离开了。   “和我走。”萧平靳对顾景珩道。   顾景珩没多说话,跟着他去了,俩人找了个空旷的湖边,俩人迎风站着,一个都不说话。   萧平靳可没顾景珩那么沉稳,他率先打破沉默,“听说,翰林院有人针对你?”   “无妨,我能应对!”   “你的应对就是不作为?”萧平靳皱眉,他打听了一番,知道后差点被气的半死。   神他娘的,什么人都能欺负到他外甥头上是吧?   当他萧平靳是死的不成?   当然,这话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   顾景珩看了他一眼,道:“我有分寸。”   “实在不行,和那丫头学学,板砖一抡,敲晕完事。”萧平靳道,他是武官,不喜欢弯弯绕绕,干就完事。   顾景珩神色有些一言难尽,半天他才道:“你别担心,我没被欺负,我只是想去刑部。”   “刑部?”萧平靳道:“你在翰林院待的好好的去刑部做什么?”   虽说刑部也不差,可比起翰林院,那还是翰林院好啊。   顾景珩道:“没离开翰林院。”   萧平靳懂了。   这是担任俩个职位啊。   这种情况也有,不过很少见。   萧平靳微微有些惊讶,还有些失落。   惊讶的是,这小子成长速度好似真的超过了他的想像,他内心其实一直还是把他当成当年调皮闯祸的少年郎。   失落的是,他好像也并不需要他这个舅舅了。   这种感情复杂又难以启齿,萧平靳只道:“官场尔虞我诈,你自己注意着些,那丫头是个好姑娘,别连累了她!”   明明是关心的话,还是不好意思直接说。   “你哥可有传信回来?”萧平靳问。   “前日传信回来了,大哥一切安好,官路也很顺畅,又立了功劳。”顾景珩道。   萧平靳想起,当初顾景珩骑在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少年郎的样子,他说,他的志向是想当一位将军。   而李景淮的梦想,是想当一名文官。   谁曾想,一场变故,兄弟俩的命运完全颠倒了。   造化弄人。   萧平靳问,“你进刑部,是不是想查安阳王府的事?”   “恩。”这一点顾景珩没隐瞒。   顾景珩从萧府要了人的,那些人全部都被派出去了,萧平靳虽说没有过问,可隐约也觉得,他好似有些摁耐不住,他问,“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老实说,安阳王府的事,不可操之过急,徐徐图之比较好。   顾景珩想起那丫头笑盈盈的样,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焦躁,道:“我等不急了。”   “等不及什么?”萧平靳不明白,又不是明天天就要塌了。   顾景珩丝毫没掩饰眼底的情绪,“恩,能天塌。”   他想站在更高的位置,至少,有些事就不用力不从心。 第452章 刺客   俩人一道离开,没走多久,兜头看见了路上的马车,有风吹过,马车帘子被掀开,是秦相国。   秦相国也看见俩人了。   他眉头微微一皱,示意车夫停下来,“萧将军,顾修撰,巧啊。”   他目光在俩人身上打量着。   “是挺巧,相国大人。”萧平靳道。   秦相国笑眯眯道:“萧将军,不瞒你说,乍一看,我还以为见到了安小王爷呢,要是当初安阳王府没出事,安小王爷也该有这么大了吧?”   萧平靳可一点都不喜欢客套,奈何秦相国扒拉个不停。   “萧将军莫不是想认顾编修当外甥?是不是会有些不妥?”秦相国道:“毕竟顾修撰前途一片光明,安小王爷可是……少年易夭折。”   萧平靳叉腰,“相国公,你是不是忘了点东西?”   “什么。”   “有病就吃药!”萧平靳说完直接走人,顾景珩也走了。   马车上的秦相国气的脸色铁青,“回府。”   “是。”   ……   下午一些,济民医馆伙计来喊林暖了,说是城外又发生了械斗,伤亡挺严重的,让林暖赶紧帮忙。   家里饭都做好了,张如意只好塞给林暖几个大肉包子,让她路上吃。   林暖分了赶车的伙计俩个,伙计倒了谢,和林暖往城外去了。   忽的,林暖察觉到一股陌生人的气息,她刚要开口,半空中凌厉的一声,长箭擦着伙计的脑袋,扎在马车上,伙计差点吓尿了。   “怎……怎么回事?”   对面林子里窜出一群蒙脸黑衣人,正朝俩人过来。   林暖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了,这些人恐怕是知道了她会出现,特意在这里等她的。   当然,伙计是不会骗她的,那么很有可能所谓的械斗也是一个假象,林暖当机立断,跳下了马车,“你先走。”   伙计愣了一下,点头,“林大夫你当心啊。”   说完勒紧缰绳,调转放心走了。   他不会武功,留下来是会拖累林暖的,他得赶紧回去报官。   马车里摇摇欲睡的小翠发出一声鸟叫,扑腾出去,等看见七八个黑压压的人,鹦鹉小翠发出乌鸦叫,“哇哇哇,杀人啦,杀人啦!”   说完扑腾腾往城里飞去了。   林暖和黑衣人已经打起来了,这批黑衣人战斗力明显不弱,一个个都是经过训练的,他们和自己一样,学的都是招招要人命的。   而且,他们的人更多。   俩相对峙,他们虽说一时间没把林暖如何,可他们是在太厉害了,林暖也不能把他们解决掉。   林暖忽然十分羡慕有轻功。   她手摸进布袋子里,抓住一把白色粉末,撒了出去,黑衣人连忙捂住口鼻,林暖撒开蹄子就跑。   黑衣人没都迷晕,回过神来,追了上去。   跑了都跑掉了,怎么能被抓到呢?   林暖嗖嗖嗖扔了几个黑火药,身后砰砰砰的炸开了。   四五个黑衣人被炸翻了。   林暖跑进林子里,跑了大概小半个时辰,确定后面的人甩的差不多了,才松了口气。   眼看着夜色立马就要降下来了,她得立马离开。   她脚下一动,有叶子从头顶上飞下来,她眼底酝了几分寒霜,利落避开,又在站定之际,身子一躲。   长剑穿透手臂的声音传来,她清楚的感觉冰冷的长剑从手臂里带出去是种怎样的刺疼。   温热的血顺着她手臂滴滴答答地往下流,她脸上却一点都没有表现出疼痛的样子。   林子里还埋伏了不少刺客。   刺客不可能确定她往哪里跑,唯一的可能性,到处都有刺客。   对方为了要她的命,可谓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她拔出带的匕首,却发现,身子软绵绵的,眼前有些恍惚。   是中毒的征兆。   剑上有毒。   她手摸进布袋,黑衣人刺了过来,林暖还手,这一场对峙,打的很难,可她的爆发力也是很强的。   手里匕首干脆利落的解决了一个刺客。   可换来的代价却是毒素更快的在她身边内游走。   她能解毒,可时机也不合适。   她手麻掉了。   “咣当”一声,匕首掉在地上。   她无力的靠在树干上。   刺客不是很多,只有四个。   可足够了。   她现在已经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她不是要折在这里吧?   黑衣人一步步往前走,忽的,黑衣人蒙面下的露出的额头一皱,他踩到捕兽夹了。   嗷~   生死关头,连意识有些涣散的林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也太滑稽了点儿。   她用尽最后一点力量起身,起是起来了,可没走的动,她狼狈的靠在树干上。   靠,剑上的药下这么重吗?   她意志力算是顽强的,居然都没抵挡的住。   她眼皮有些沉了,林暖几乎能看见,长剑上自己惨白的脸的倒影。   “砰”的一声,长剑被人打掉,伴随着暗器的声音,四个黑衣人下意识的抵挡,一个黑影掠过,抱起林暖,消失在原地。   等刺客回神,哪还有人,只有鸟扑腾的声音。   来救人的是顾景珩。   他抱着林暖,进了一处安全山洞里,暗夜里点火太明显了,好在有月光,并不显黑暗。   “杀……”   “安静。”顾景珩对扑腾的小翠道。   小翠委屈巴巴的去洞门口守着了。   “暖暖,醒醒。”顾景珩轻唤,他眼底都是焦急。   林暖已经进入昏迷了,没醒,他犹豫了一下,人命般的伸手进布包里,布包里有一盒药。   他看了半天,不大看的懂,保险起见,他喂了她一颗,才给她包扎伤口。   那一剑刺的很深,直接把她手给刺了个对穿,好在没有伤到筋脉。   顾景珩虽不懂医术,和一直和林暖在一起,基本的包扎清创他是会的。   他动作很轻柔,可洒消毒水时,林暖身子还是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她有了些反应,手指头很没力气的抓住顾景珩的袖子。   药是对的。   顾景珩摁耐住担忧的情绪,又喂她吃了一颗。   “针!”林暖思绪渐渐归拢。   顾景珩明白她说什么,从布包里拿出来,递了过去,林暖在他搀扶下,给自己打了解毒剂,她累的倒在顾景珩身上。 第453章 摔下   顾景珩脱掉身上的外袍,披在她身上,静静地抱着她。   他心被撕扯开一个口子,密密麻麻的泛着疼。   许久,林暖才彻底清醒,她指尖动了动,带着刚清醒的迷糊,抬眼看向顾景珩,“相公?”   “醒了。”顾景珩道:“还疼不疼?冷不冷?饿不饿?”   林暖刚要摇头,忽的想到什么,道:“不冷也不饿,就是有点疼,你给我吹一下。”   顾景珩想起谢煜那家伙有次被竹叶划了道口子,很浅,只是微小的破了点儿皮,那孩子跑到林暖面前,把手举高高,说疼,也是要求吹的样子。   一大一小神态几乎一模一样。   顾景珩笑了笑,道:“有比吹一下更好的法子。”   “什么法子?”林暖好奇,相公难道背着她学了医术?   顾景珩看向她的眸色暗了一些,他低头吻住她唇,轻啄了一下,道:“还疼吗?”   还有这好事?   “你下来一些。”   顾景珩照做。   “你在低一下头。”   顾景珩又压了压身子。   差不多了,林暖抬头凑了上去,把自己唇送了上去。   洞外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变阴了,噼里啪啦的下着雨,有狂风呼拉拉的吹,洞里面只有林暖很细微的声音,交杂着顾景珩不是很平静的喘息声。   良久,他松开她,微红的眼尾明显染上了几分欲,克制又矜持,似又带着点儿遗憾。   “你忍的住吗?”林暖忍不住问。   顾景珩低笑一声,嗓音里带了几分戏谑,“林暖暖,你确定忍不住的人是我?”   林暖“哦”了一声,默默的把作乱的手缩回去。   她身上衣裳好端端的穿着,顾景珩身上的衣裳却皱皱巴巴的,领口都被扯下来了,中衣都敞开了,露出冷白色的肌肤。   他唇瓣红似充血,好像被咬破了,眼尾微微往上挑,带了几分妖艳。   一副被人蹂躏的了样子。   始作俑者林暖看了一眼。   还是很妖孽啊。   “咬的再明显一些,明日我上值,同僚都要笑我了。”顾景珩在她耳边低声道。   林暖觉得他说话都好似带着温度,烫的她身子一抖,她道:“那你咬回来。”   顾景珩又笑,“就只想咬吗?”   “那,睡?”   顾景珩,“……”   行吧,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林暖笑了。   她之前没注意,现在细细的想,这男人这段日子怎么跟解开了封印似的?   以前他可是很克制自持的啊。   “你给我看看你暗器。”林暖道。   顾景珩摇头,“没暗器,是石子。”   他出来的匆忙,哪里有暗器,而且他也不是用暗器的人,他连把剑都没有,准确的来说,他的身份,是不适合佩剑的。   “真可惜,还想看看那些刺客是什么身份呢。”林暖道:“不过他们也怪厉害的。”   顾景珩没否认,是厉害。   他若正面和他们对上,获胜的几率不大,他是突击,才一击便中,带她离开。   “他们是皇家暗卫。”顾景珩道。   “皇家的?”林暖咕哝一声,“该不会是太后的人吧?”   她和太后没什么交集,以前太后表现出来的,也是善良慈祥的样子,她知道不是,上一任的宫斗冠军能慈祥到哪里去?   当然,她也不是八卦的人。   只是后来,皇帝和太后彻底决裂,她隐约知道,秦素的遭遇和太后有关,太后也一直用秦素牵制着皇上。   再加上她和秦相国也算是有过节,秦相国又是太后的人,她盲猜是太后,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顾景珩道:“现在还不知道,不过要查,也没那么容易。”   “太后到底想干嘛?她自己也没儿子,皇帝虽不是她亲生的,可也算被她带大的。”林暖道。   要太后有个亲生儿子,林暖倒很好理解。   顾景珩道:“想要权吧。”   不过背后到底藏了什么,谁能知道?   ……   皇宫。   蔡嬷嬷从外间进来,对跪在佛堂里念经的太后道:“太后,失败了。”   太后睁眼,似是有些诧异,“那么多高手,都没把人解决掉?”   “原本已经快要得手了,有个少年忽然出现,把人给救走了,少年轻功很好,我们的人没追上。”   太后眼底的光越来越暗,“查到那个少年是什么人了吗?”   蔡嬷嬷摇头,“没有。”   “没有就算了,不外乎是林侯府那几个。”   “太后,现下该怎么办?”   “原本就一个小姑娘,不足为惧,如今看来,就是个祸害,必须要除掉,彻底断了皇帝和林侯府的关系。”   太后说完,想了会儿,道,“哀家听说,老太君最小的那个儿子,林府三爷,都二十好几了,还没成亲是吧?”   “是。”蔡嬷嬷道:“林家三爷有怪疾,不能靠近女子。”   在京城也不是什么秘密。   太后笑了,“明日你把玉贵妃喊来,哀家许久没出宫了,想出去转转,让她陪着哀家。”   “是。”蔡嬷嬷心领神会。   第二天,太后带着玉贵妃出宫了。   玉贵妃入宫许久,挺不受宠的,皇帝一次都没有去过她宫里,宫里可是拜高踩低的,她没少被人欺负。   如今太后居然喊她,她窃喜的同时,也为自己担心。   要被皇上知道她和太后出来了,会不会更不喜欢她啊?   她忐忑的坐着。   点了菜后,太后出去方便,厢房里只剩她一个人了,玉贵妃松了口儿,百无聊赖的趴在窗子边往下看。   忽的,她感觉到背后有人影,她扭头一看,没看清,从窗子里被推下去了。   她惊呼一声,楼下打马经过一名男子,浅色暗纹的衣袍。   那人一看,从天而降一坨东西,他眉头一皱,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就掉进他怀里了。   玉贵妃以为自己要摔死了,好险好险,被人救了,她还没来得及庆幸呢,脸唰的一下全白了。   她是皇帝的妃子啊,虽说没有被宠幸过,可也是,救她的分明是个男子,她脸一白。   “你是……宫里的人?”对方愣了会儿,迟疑地问。   “林……林林……”没林出个所以然,玉贵妃眼前一黑,捱不住恐惧,吓晕过去了。 第454章 帮太后看脚   “哎呦,玉贵妃。”蔡嬷嬷适时出现,“林三爷,您……林侯爷?”   她瞪大了眼,差点被呛死,不是林辞洲吗?怎么变成林辞宴了?   林侯爷也蒙圈了。   他总觉得天上掉下来的女子熟悉,他想起来了,这特么是皇帝的妃子,玉贵妃,宫里胆子特小那个。   艹!   草率了。   他忙把玉贵妃塞给蔡嬷嬷,道:“她从楼上掉下来的。”   蔡嬷嬷惊讶了一瞬,很能稳的住,她不纠结为何她明明都让人打听好了,林辞洲今日这个时辰要从这里路过,怎么就变成林侯爷了。   只要是林家人,就行。   蔡嬷嬷反问,“林侯爷,这是怎么回事?您怎么和玉贵妃在一块儿?”   林侯爷差点要跳马,要不是顾忌着她是太后身边的人,他要骂人了,“本侯从这里路过,本侯怎么知道她为何会在这儿?”   “侯爷,此事老奴做不了主,待老奴禀报了太后,再行决断。”   林侯爷跟着上去了,太后已经在厢房里了,她听说了事情前因后果,让人把玉贵妃弄醒,“玉贵妃,到底发生什么事?好端端的你怎么就掉下去了?还被林侯爷接住了?”   “臣妾……臣妾不知道。”   “玉贵妃,您该不会是看见林侯爷路过,故意跳下去吧?”蔡嬷嬷道。   她这话完全没问题,否则窗台那么高,怎么解释你就掉下去了呢?   玉贵妃吓的脸色惨白,“不是的,臣妾没有。”   “林侯爷,此事哀家做不了主,还请林侯爷随哀家入宫一趟,去见皇上。”   林侯爷心说这算什么事啊,不过也不能不去,同意了。   再说。   本该出来的林辞洲这会在林暖家呢。   淮阴公主买下了林暖家隔壁屋子,已经搬过来了,而且为了方便,干脆在墙中间弄了扇门,这样的话人再多也住的下了。   林暖受伤,没出去,林辞洲留下帮忙了。   晚些时候,林锦乐急匆匆地跑来了。   “姐!”   她提着裙子进来,差点摔了一跤。   “怎么了?跑成这样?”   “爹被扣在宫里了,宫里传出消息,说是玉贵妃勾引爹,祖母入宫了,也不知道这会怎么样了。”   “玉贵妃勾引林侯爷?”淮阴公主道:“玉贵妃要真有那个胆,早爬皇帝床了,还用的着入宫一年了都没被宠幸?”   “长公主,照你的意思,我二哥和玉贵妃是被人陷害的?”林辞洲问。   淮阴公主问林锦乐,“他们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宫外,怎么凑上的?”   “玉贵妃好像是跟太后一块出去的,说是太后中途出去了会儿,就出事了,玉贵妃从二楼摔下,我爹刚好经过,恰好掉我爹怀里了。”   林辞洲眸色暗了暗,问,“是在哪里出的事。”   “明月酒楼楼下。”   他原本是要去找林承烨的,可临时想起这丫头,二哥代替他去了,若没有临时的事,莫不是今天遇见玉贵妃的就是他?   林辞洲心情有些复杂。   “太后啊。”淮阴公主幽幽道:“行了,拿牌子赶紧入宫去看看吧,林锦乐,留下帮忙。”   “哦,好。”林锦乐也有点想跟进去,可她胆子没姐姐的大,还是别去添麻烦了,就在家等着吧。   林暖和林辞洲一块入宫了,路上,林辞洲也没隐瞒,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林暖嘀咕,“玉贵妃是太后带出来的,若是陷害,未免也太明显了,她就不怕留下把柄吗?”   她说完顿了一下,“可若是换成小叔,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小叔很特殊啊。   他的应激反应肯定是要把玉贵妃摔了的。   摔之后呢?   若有人趁机陷害,暗中出手,把玉贵妃弄出个好歹,那可不得全赖在小叔身上了?   小叔那病京城知道的人不少,没人会觉得有问题。   而且,到时候的重点更多的是放在小叔身上,他太特殊了。   林暖眸色暗了暗。   该死的老妖精,是要对林侯府动手了么?   林暖能想到,林辞洲也能想到。   而且,他想的更多。   只怕林侯府被盯上了,至于是不是太后,不好说。   俩人入了宫,去了大殿。   皇帝太后都在,还有林辞宴,老太君就在一边。   玉贵妃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皇上,太后,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没有想要勾引林侯爷,是真的,臣妾是被人推下去的。”   “皇帝。”太后道:“玉贵妃入宫一年多了,胆子小,断不会做出这等事,只怕是误会。”   她面上风轻云淡,还在帮玉贵妃说话,心里快气死了。   她的本意,她制造不在场的证据,她证人都找好了,明月酒楼的掌柜,她去茅厕,崴脚了,去看大夫,成功离开明月酒楼。   她暗中准备的人,按照林家三爷那毛病,肯定是要把玉贵妃摔的,她的人会暗中除掉玉贵妃,造成她被摔死的假象。   没人会怀疑。   毕竟林辞洲有病,被刺激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事,也不奇怪不是。   可谁知道跑出来的是林侯爷,她的人就不能动手了,很容易被发现。   她也不能继续行陷害之事,否则很容易引火烧身。   当然,她自己不说,可她有诱导失态发展的本领啊。   玉贵妃感激的看了眼太后,继续道:“皇上,臣妾真的没撒谎,臣妾是陪太后出去的,再说林侯爷都可以当臣妾的爹了,臣妾再……也不至于勾引他啊。”   莫名被打击的林侯爷:能不攻击年龄吗?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   “行了。”皇帝道,他不动声色的睨了眼太后,道:“来人,把玉贵妃打入冷宫!”   至于林侯爷,无罪。   人好端端的路过,玉贵妃自己掉进他怀里的,能怪他吗?   不能。   至于玉贵妃,即便不是她的错,可她接触了外男是事实,按照宫规,是要处死的,皇帝没要她命,已是格外开恩了。   可玉贵妃还是被吓晕过去,被人带下去了。   “皇上圣明。”林辞宴道。   事情顺利完成,众人往外走。   太后被蔡嬷嬷扶着,她脚崴了,不是很方便。   林暖眨眨眼,对老太君道:“我去帮太后看看脚。”   说完人没影了。 第455章 不作不死   老太君当然知道那丫头不会那么热情了,她听说了整件事情的分析,也隐约察觉出什么,她道:“辞宴,你先去忙,让辞洲陪我在宫外等暖暖就成。”   “是。”林辞宴还要去一趟军营,也就没说什么。   出了宫,老太君和林辞洲在马车上,外面守着林侯府的人。   老太君道:“风雨欲来啊。”   “娘也看出来了。”   老太君笑了,“暖暖那丫头什么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她能巴巴的去给太后治腿?等着吧。”   太后宫里。   太后前脚回来,后脚就听说林暖来了,要给她看脚。   太后表示拒绝,她装的,压根没崴,被她一看,不就露馅了吗?   可人都到宫门口了,林暖要医术不好,她还能说你医术不精,我不想让你看,偏偏她医术好的很,拒绝都想不出理由的。   太后犹豫了会儿,一狠心,只听咔嚓一声,脚真的崴了,太后疼的脸都白了,直冒冷汗。   蔡嬷嬷心疼死了,“太后,你也犯不着真的崴脚啊。”   “不真的崴脚,能骗过那丫头吗?”   不说那丫头医术好,就算是差一点的,崴没崴是能看出来的。   蔡嬷嬷忙把林暖请进来了。   眼神犀利如林暖,一检查就知道了,太后刚才是装的,这会可真是崴脚了啊。   为了蒙混过关,也太拼了吧?   林暖就挺想笑。   她替太后看了脚,开了药,照样子收了银子,一点都不带少的。   诊完后,是蔡嬷嬷亲自送她出去的。   林暖都打算好了,假装肚子疼,然后偷偷溜,可她一进太后寝殿,就发现了有高手的气息,还不只一个,她不敢贸然动手,只好作罢。   出宫的路上,林暖遇见秦相国了。   她目不斜视,直接过去,秦相国喊住了她,“林大夫。”   “有事?”   秦相国面上没什么表情,他道:“你年纪还小,老夫赠你一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林暖叉腰,回了一句话,“不作不死!”   说完转身离开了。   秦相国冷哼一声,狠狠甩了甩袖子,大步离开了。   他是入宫去见太后的,太后脚还疼着,难受的不行。   秦相国也知道了今日发生的事,他未免有些惋惜,“太后,以后这样的事,就交给臣来办吧。”   “是哀家心急了,你这会入宫,可是有何事?”   “有件事,臣翻来覆去的想,还是决定该和太后说一声。”秦相国道:“臣看见,萧平靳和顾景珩走的很近。”   “顾景珩和安小王爷长的一模一样,也不奇怪。”太后道。   秦相国犹豫了会儿,道:“臣说句太不可能的话,臣总觉得,顾景珩和安小王爷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你的意思是顾景珩就是安小王爷?”太后道:“你别忘了,他被斩首的时候,我们是亲眼看见的。”   这才是秦相国最想不通的点儿。   他想了会儿,问,“太后,安阳王府除了郡王和安小王爷,还有没有别的子嗣?臣的意思是,安阳王会不会在外面有妾室?”   “没有。”太后这一点倒是肯定,“行了,别多虑了,安小王爷已经死了,让你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没有。”秦相国道:“当初臣秘密带人去安阳王府搜查,没查到,太后,会不会那东西是不存在的?”   “不可能,哀家亲口听见安阳王和安阳王妃说,圣旨在他们手里,继续找,那东西一日找不到,哀家永远不能高枕无忧。”   “是。”   秦相国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蔡嬷嬷进来,给太后捏着肩膀,她道:“太后,您也别太着急了,说不准当初那把火,早就把圣旨烧掉了。”   “那么重要的东宫,不可能会被烧掉的。”太后很是头疼,“皇帝那边如何?”   “皇上现在每晚都去皇后那里,白日无事,也在皇后那边,还派了人守在皇后寝宫外面。”   太后冷哼一声,“他以为这样哀家就没法子了?”   “太后。”蔡嬷嬷欲言又止。   “做什么吞吞吐吐的,说。”   “老奴不明白,当初皇上和皇后认识,还是因为太后您喜欢皇后,觉得她温柔娴静,可为何后来,太后就讨厌上了皇后,一直用皇后拿捏着皇上,让母子有了嫌隙,如今又闹成这样子。”   蔡嬷嬷还记得,那会太后一门心思的想着抱孙子的。   太后眼底闪过一抹深邃,道:“你不需要问这么多,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是。”   ……   林暖出宫后,去了一趟林侯府,上次她没待龙头拐杖,她是去拿的。   回了家,在屋子里做作业的三小只出来,他们都看见了龙头拐杖,眼底放着光芒。   三个孩子争着要看。   南宫言也想看,他脚才做完手术没多久,只能坐在林明忠之前坐的四轮椅上,他不大好意思出去。   淮阴公主把他推了出去,“想看就去看。”   三小只变成了四小只。   “丫头,你爹没事吧?”淮阴公主问。   “没事。”   “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   林暖没隐瞒,把知道的和淮阴公主说了。   淮阴公主道:“看不出来,太后还有这手段,以前的和善难不成都是装出来的。”   “太后以前很和善吗?”   “是啊。”淮阴公主道:“皇上生母是罪臣之女,自尽了,只剩下年幼的皇上,宫里人人自危,生怕会被指认养皇上,从而失宠,是太后主动养他的,一开始几年,她们日子过得很难,可太后从未苛待过皇上。”   “若当真这么宠,为何母子俩人要闹僵?而且皇上明明喜欢皇后,太后为何要用皇后要挟皇上?”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淮阴公主道:“太后膝下也没个一儿半女的,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若她一直是装的,未免也隐藏的太深了些。”   “大小姐,公主。”不记来敲门,“秦小侯爷来了。”   林暖出去,秦小侯爷就站在门口,他作了一个辑,道:“林大夫,顾修撰和李编修临时被下派,恐怕要过个大半个月才能回来。”   他是来和顾景珩家人说一声的。 第456章 杨绵绵   林暖“唔”了一声,“这么突然的吗?连回来收拾行李的功夫都没有。”   秦小侯爷道:“距京城百里的秀屏村出了水患,村子被冲掉了,百姓遭了难,情况很紧急。”   “你不用去吗?”林暖问。   秦小侯爷被问住了,他面上有些热,道:“不用。”   水患说危险也危险,按理说,就算要派新人,也该是他和李编修去,除非要三个人,才轮到顾景珩,他完全是得益于身份的好处,没被派出去,他来之前倒没觉得什么,被林暖直白的一问,他有些羞赧。   林暖没说其他什么,道了谢。   林暖把顾景珩离京的消息和家人说了,家人也觉得怪突然的。   而且秀平村都出水患了,要寄点东西什么的都不大方便。   晚一些,威远王来了。   独自来的。   淮阴公主就在院子里树下懒洋洋的坐着,一眼看见他,眉头都皱了起来,“你来干什么?”   “看儿子!”   淮阴公主:理由很合理。   鉴于俩人凑一块,林暖每次都要当电灯泡,这次她果断的出门了。   她去书斋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为什么认出是女扮男装呢,她装扮的不是很好,而且,林暖见过她。   杨绵绵。   杨太傅家千金。   “公子,您都来了八回了,《狐妃乱君心》的下册还没出,该不会写这个话本子的人真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已经作古了吧?”丫鬟道。   正青春年少的林暖:“……”   “呸呸呸,和你说好几遍了,他还年轻,不是老头,他兴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呢。”杨绵绵道。   丫鬟并不相信。   俩人走远了,林暖进了书斋,她问掌柜的,“那两位姑……公子经常来吗?”   “是啊。”掌柜的一眼就看出她们女扮男装,不过这种事见怪不怪的,他道:“林大夫,就刚出去那位小公子,特别喜欢你写的话本子啊,每次来,都是问你有没有出下册的。”   林暖这次来就是交下册话本子的,事太多了,导致她交晚了。   “我刚才还和那位公子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呢,他下次来要是知道,肯定高兴的不得了。”掌柜的道:“我这就给你拿银子啊。”   再说,杨绵绵和丫鬟离开后,在街上逛着。   两侧都有小摊位,杨绵绵看中一个簪子,拿了起来,就感觉小腹一阵坠疼,她面带痛楚的蹲了下去。   “小姐,您怎么了?”丫鬟急的不行,都忘记喊公子了。   “疼。”杨绵绵有气无力道。   “哪儿疼啊?”   “肚子。”杨绵绵道。   “我送你你去医馆。”   丫鬟扶起杨绵绵,可杨绵绵走都走不动了,丫鬟看见杨绵绵手上沾了血,她脸唰地变白了,“小姐,您哪受伤了?我们赶紧去找大夫。”   杨绵绵疼的走不动了,丫鬟力气也小,没扶稳,俩人叠罗汉似的摔在地上了。   杨绵绵已经晕过去了。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丫鬟哭成了泪人。   路过的行人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一个人实际伸手去帮忙的。   林辞洲刚好路过,他也看见了,可围观的人男男女女都有,他不太好靠近,济民医馆离这里不是很远,他打发了个小厮去喊大夫。   来的是林暖。   “小叔,怎么了?”   “有人晕倒了。”   林暖走进人群里,不正是追她话本子的杨家小姐吗?   “和我一块把她扶去医馆。”林暖对丫鬟道。   “好。”   这个时候,医馆还没多少病人,床位多数空着,林暖把她扶进单独的床位,给她检查,丫鬟都要哭出声了,她还没认出她见过林暖。   “我家小姐怎么了?她不会要死了吧?”   林暖满头黑线,“你家小姐以前没来过月事吗?”   正准备来问问情况的林辞洲听见这话,顿住了步子,他没进去,折了出去。   丫鬟愣住了,老半天才红着脸,“没……没有。”   她倒是来了。   “你家小姐多少岁了?”   “十七。”   林暖“唔”了一声,就只比她大一岁呀。   不过有些人体质就是这样,月事会晚来,没什么奇怪的,她道:“你家小姐是来月事了,肚子疼,受不住才晕过去的,你出去买点儿红糖和生姜,在院子里给她熬点生姜糖水,再买些换洗的衣裳。   “好。”丫鬟跑出去,又折了进来,“大夫,劳烦你帮我照顾下我家小姐。”   “好。”   杨绵绵痛经的情况有点严重,她给她打了针,究其原因还是她体质太寒,开些药调理一下会好很多。   林暖这会也没其他的事,坐在床边等杨绵绵醒来。   杨绵绵没昏睡多久就醒了,她迷迷糊糊的睁眼,懵了会儿,问,“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那天晚上,你救了我,让我上了你马车,还记得吗?”林暖问。   杨绵绵想起来了,她道:“所以这次是你救了我?”   “不算,我是大夫,是我家小叔看见你昏倒在地上,喊我去的。”林暖道。   “那等我好了,我再去谢他。”杨绵绵道:“可是我好像出了很多血。”   说到这里,她声音里带了哭腔,眼睛里有恐惧和害怕,“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林暖愣了会儿,这姑娘不知道月事的吗?   她道:“你不会死,没个姑娘都会这样的。”   “啊?”对方懵懂地看着她。   林暖用简洁的语言告诉杨绵绵月事是怎么一回事,杨绵绵听懂了,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   “你娘亲没和你说过吗?”   杨绵绵抓着被子摇头,“我娘亲在我一岁的时候就过世了。”   原来如此。   “可还是有点难受。”杨绵绵捂住自己肚子。   当然啦,她虽说给她打了针,可也不是神丹妙药,多少还是会有些不舒服,她道:“那我给你讲个故事?”   “好呀。”杨绵绵道。   林暖讲的是个小花妖的故事,杨绵绵听的认真极了,连疼痛都忘记了。   “后来呢后来呢?小花妖有没有和书生在一起?” 第457章 冒领功劳   林暖卖了一个关子,“等你喝了药,先睡一觉,醒来我在告诉你。”   “好。”   丫鬟这时也来,她手里拿了一套崭新的衣裙,可这里不太适合换衣裳,林暖带她去自己屋。   “小叔?”   杨绵绵一听,就知道是这名男子喊林大夫救的自己,行了礼,道了谢才进去。   林辞洲没待多久,和林暖说了一声就离开了。   ……   离京城百里的秀屏村。   一场大雨冲刷进村,房屋被洪水冲垮了,村民全部被疏散上了山,本地县令带着人,和京城来的官员给村民们修了临时住的木屋,也包括他们自己的。   雨还在下,而且没有一点要停住的意思,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这次领头的是陆太傅,除了顾景珩和李易安,还有其他一些官员。   房屋紧凑,也就没讲究这么多了,四五个官员挤在一间木屋里。   而且,最难的是大雨下了很多天,路都烂了,食物不太好进来,也不好生火,只能啃干粮,不过没一个人喊苦。   吃过了饭,陆太傅就召集官员商议治水患的事。   初步指定的法子,就是挖出一条沟渠来,把水引出去,当然,也要在大雨停下来或者小一些的时候。   他们很幸运,稍晚一些,雨还真停了下来,到傍晚的时候已经彻底停了,没在继续下了。   等第二天,过了一个晚上,村子里的水也都退了不少,衙役和官兵们都去挖沟渠了,村民们也没闲着。   人京城来的官,贵公子一样的人物,都卷了袖子去干,他们哪能在旁边看着呢。   晚上收了工,各自回了木屋,顾景珩脱下外袍挂在架子上,一屋子的男人,情况有特殊,也没那么多避讳的,当场就换了。   “顾兄,你脚怎么了?”李易安问。   顾景珩低头一看,他小腿上有一道血口子,应该是挖沟渠的时候不小心划破的,他道:“小伤而已。”   “大人,大人!”   门外有妇人的哭喊声。   屋里几个男人迅速穿好了衣裳,李易安离门最近,他打开了门,问,“大姐,怎么了?”   妇人“噗通”一声跪了,满脸都是泪痕,“大人,求求你们帮帮我们,我家狗蛋丢了,我和狗蛋她爹找遍了山上都没找到了,眼看着外面又要下雨了,我们实在担心啊。”   陆太傅率先走了出去,把妇人扶起来,“大姐,你别急,你和我们说说,你家孩子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也不清楚,我和他爹跟着一块去挖沟渠了,让他在屋子里等我们回来的,可我们回来,就没看见他了,我们还以为他跑哪里玩了,可找遍了附近都没有。”   “我们这就派人和你们一块去找,孩子肯定没事的。”   “谢谢大人!”   陆太傅让县令也派了人,加上他们自己,分散开去找。   雨又下了起来,天又黑了,孩子独自一个人在外,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景珩,易安,你们俩人去那边找,记住啊,自己安危最重要。”   “知道了。”   顾景珩和李易安过去了,下着雨,火把也举不了,很快就灭了,好在适应了黑暗后,也不是那么黑。   “狗蛋!”   黑暗中响起呼喊声。   “景珩,雨越来越大了。”李易安道:“你说那么点的孩子,能跑去哪儿呢?”   “不知道,继续找吧。”   “狗蛋!”   “你听。”顾景珩忽的道。   李易安屏住呼吸,好像有答应的声音,俩人愣了愣,声音就在前面。   “走。”   “救……救命……”   微弱的呼救声传来,黑暗中,那声音好像是从地下传出来的。   李易安还没回过神,被顾景珩拽住了。   李易安才看清楚,前面有个坑,孩子的声音就是从坑里传出来的,要不是被顾景珩拉住,他都要差点摔下去了。   “救……救命……”   “景珩,我们没带绳子,该怎么下去啊?”李易安道,才下过雨,洞口很滑,下去容易,上来就难了,“要不我回去喊人吧?”   “我下去。”顾景珩说完,一个跃身跳下去了,李易安看的目瞪口呆。   不是,你啥时候这么利索了?   顾景珩下去时,一个男孩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嘴里断断续续地喊“救命。”   他从上面摔下来的,腿断了。   洞里面有些黑,看不清楚情况男孩情况,顾景珩伸手去抱他,他触碰到男孩,察觉到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手背上尖锐的一阵疼痛,他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   是蛇。   顾景珩凭着感觉把蛇甩出去,他半个手都麻掉了。   他没有犹豫,单手抱起男孩,从怀中拿出匕首,扎在洞口崖壁上,借力跃了出去。   李易安看懵了。   景珩会武功?   还这么好?   他怎么从来不知道?   不过很快他就来不及想了,顾景珩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景珩!”   顾景珩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景珩,你醒了,快把药吃了。”李易安扶起他,“你可不知道,你差点把我吓死了,你要出事,我怎么和暖暖交代啊。”   “我怎么了?”   “你忘了啊?”李易安道:“你被蛇药了,中了蛇毒,晕过去了,好在现在蛇毒解了,没事了。”   顾景珩记起来了,他问,“那孩子怎么样了?”   “你放心吧,那孩子很幸运,没被蛇咬,只是从上面摔下来,摔伤了,身体有些虚弱而已,大夫给他看过了,这次你救了狗蛋,他父母都很会感激你的,还有陆大人,也会论功行赏的。”   顾景珩倒是没想那么多。   他喝了药。   门打开了,杨侍读进来了,他也是随行者之一,他心情好像挺不错的样子,还和顾景珩打招呼,“顾修撰,你醒了啊,身体好些了吧?”   李易安:“见鬼了。”   杨侍读:“……”   “他爹,就是这里。”   门外传来声音,狗蛋爹狗蛋娘进来,夫妻俩直接跪了。   李易安看了眼顾景珩,他自然是不方便起身的。   “杨侍读,谢谢你,多亏了你救了我家狗蛋,否则我家狗蛋就……”   啥玩意?   顾景珩和李易安对视一眼。   杨侍读救的?   认真的吗? 第458章 刺客   杨侍读一点都不觉得羞愧的,把夫妻俩扶起来,笑呵呵道:“你们严重了,这本就是我该做的事,孩子没事就好,快回去吧。”   “谢谢杨侍读,谢谢杨侍读。”夫妻俩千恩万谢才离开,临走时,对顾景珩道:“顾编撰,也谢谢你,要不是为了找我家狗蛋,你也不会被蛇咬。”   “明明……”   “无事。”顾景珩拉住李易安袖子。   夫妻俩出去了。   杨侍读也要出去,被李易安拦住了,他下巴一扬,“你要干嘛?”   “无耻。”   “你才无耻。”杨侍读理直气壮,“难道不是我把那孩子背回来的?难道不是我及时出现,救了你们三?否则顾景珩怕是都没命等着回来解蛇毒,好心没好报!”   他说完,推门出去了。   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也的确是杨侍读帮忙背的狗蛋,他才有空把景珩背回来。   可救狗蛋的明明是景珩,倒被他占了先了。   气死他了。   “擦点药吧。”顾景珩道。   李易安自己也受伤了,擦伤了,不过伤口不大。   顾景珩受了公伤,休息了一日,第二日就开始跟着大家伙一块干活了,雨过天晴,要给百姓们重建房屋。   杨侍读和顾景珩被分到一组了。   “顾修撰,我要去给陆太傅汇报一些情况,这里你盯着点儿啊。”   杨侍读这一汇报,就汇报了一整天,明摆着占顾景珩便宜。   接下来三四天,都是如此。   最后一天,杨侍读倒是来了,他想要功劳嘛,他不在多不好的,杨侍读精的不要不要的,“顾修撰,我看你这几天也累了,要不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看着就行。”   “不必!”顾景珩冷淡道。   嘿!   “陆太傅说了,让我带着你。”杨侍读道,这点他倒是没瞎说,他毕竟经验足嘛,“让你回去就回去,你啰嗦个什么?”   “我回去,好让你一个人把全部功劳都占了?”   杨侍读猛地看向他,他是这个意思,可被人直白的说出来,又是另外一个意思了,他要功劳,也要面子,“你什么意思?”   顾景珩懒得搭理他。   “顾景珩,你的意思就是我抢你功劳是吧?你要经验没经验,要才能没才能,我有什么好抢的?”   “是吗?”   又是这种冷冷淡淡,却让人很恼火的话,就像是一记重拳砸进去,很不得劲,杨侍读脸都气红了。   他当然想起了狗蛋的事。   “你讽刺我!”   “别不是杨侍读对号入座吧?”   论辩,你能是顾景珩的对手吗?   哦,要打也打不过啊。   杨侍读被气成了河豚。   “你……你……”   “杨侍读是觉得我很好欺负?”顾景珩盯着他,明明他什么情绪都没有,可杨侍读就是从心里觉得发毛。   尤其那一双眼睛,让人恐惧。   他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你……你干嘛?”   “在翰林院的事就算了。”顾景珩道:“来到这里,你抢占我功劳,变着法的算计,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把你如何?”   “你……你想杀人灭口?”   顾景珩轻笑一声,“我又没什么秘密掌握在你手里,我灭什么口?倒是杨侍读,你觉得,接下来我会任由你欺负?”   杨侍读直接摔地上了。   他想起来的,可他脚抖的厉害,他是为什么要害怕顾景珩啊?   “最后一次。”顾景珩道:“下次,我不会客气!”   “你……”   “试试!”顾景珩走掉了。   杨侍读在他身后老半天才回过神来。   一整天,杨侍读都没和顾景珩说一句话,俩人各做各的。   回去的路上,也是一前一后。   杨侍读看着在前面的顾景珩,心说奇了怪了,他又不是他上司,就是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他怕他干什么?   想到这里,他快步走了上去,“顾景……”   “嗖”的一声,一柄长箭破空而来,顾景珩避开身子,长箭擦着他袖子射来,钉在地上。   杨侍读吓懵圈了。   还没反应,又是一柄长箭。   我靠!   他怎么这么倒霉?   居然遇见了刺杀?   而且看样子还是冲着顾景珩来的,杨侍读一点都不带犹豫的,直接就跑掉了。   跑出去很远,他才回神。   等等!   他和顾景珩一块出去的,顾景珩要被弄死了,他怎么交代?   再说他虽然是很不喜欢顾景珩,也爱挤兑他,可他绝对不想害人命啊,他想升官,不想沾人命。   他风一般地冲回去搬救兵。   再说。   顾景珩这边情况不是太好。   来的刺客不少。   团团把他围住,地上扎了不少长箭,顾景珩袖子都破掉了。   “上!”   刺客齐刷刷冲上去,抱的是要把人解决掉的心,这种情况下,顾景珩再想隐藏自己不会武功的事是不可能的。   他首先要的是活下去。   他从怀中摸出两颗黑火药,这林暖给他的,让他随身带着,他扔出去,黑火药炸开,黑火药里面是有迷药的。   顾景珩并不恋战,用轻功迅速离开。   刺客被炸的懵了懵,可到底是受过高强度的训练,不至于被迷药直接炸晕。   而且,他们发现,顾景珩居然会武功!   他们快速地追了上去。   ……   “陆太傅,陆太傅!”杨侍读跌跌撞撞的冲进来,满脸惊恐,“出事了,来了很多刺客,好像是来杀顾景珩的。”   “什么?”李易安才回来,听见这话陡然起身。   陆太傅道:“你没弄错吧?”   “没有,他们的长箭那么长。”杨侍读用手比划了一下。   顾景珩没来京城前,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陆太傅就见过他了,此事出事,他隐约想到些什么,他眸色一暗,问,“你们在哪里出事的?”   “就山脚下。”   “带人去找!”陆太傅起身道。   陆太傅才出去,就有人骑马而来,一主一扑,马上的人翻身下来,随手把缰绳递给衙役,“陆太傅。”   “萧将军。”   是萧平靳!   萧平靳道:“陆太傅匆匆忙忙事出什么事了吗?”   陆太傅把事情和萧平靳说了,萧平靳脸色一变,翻身上马,策马朝山脚方向去了,陆太傅带人连忙跟上。   杨侍读:萧将军的样子怎么像出事的是自家儿子一样? 第459章 是骄傲   萧平靳来到了杨侍读说的地方,才下过雨,地上都是凌乱的脚印,还散落着箭矢,他心一点点悬高。   唯一安慰的,地上没有血渍。   萧平靳沿着脚步追去,没多久,脚步就消失了。   显然,都用了轻功。   他勒住缰绳,四下看了一眼,天地忙忙,天不怕地不怕的萧大将军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   “追风,就看你的了。”萧平靳对他的马儿道。   小时候的顾景珩,是很喜欢追风的,总爱把舅舅的追风骑出去,兄弟几人撒了疯了一样的乱跑。   追风低鸣一声,朝一个方向狂奔过去。   秀屏村不远处的一个林子里,顾景珩靠在一棵巨大的古树上,他右手捂住左手肩膀处的伤口。   他左手袖子全被血渍浸透了,殷红血渍顺着他修长如玉的手指滴滴答答的流下来。   这批刺客武功不低,人数众多,摆明了要让他丧命在此。   他撑了撑身子,无力的继续靠着。   刺客间相互对了一个眼神,朝他围过去。   其中一个手持长剑,朝顾景珩心口位置狠狠刺下,却在下一刻,剑锋被夹住。   刺客许是没想到,他都受了这么重的伤了,居然还有能力反抗,其他刺客见状,纷纷上来,这么多人,你要还能接住,他们原地自尽。   可惜,他们没机会了。   凌厉的箭矢飞射而来,双箭齐发,两名刺客中箭,倒在地上。   “砰”的一声,天空有信号弹发出,那是行军打仗才用的信号弹。   刺客齐刷刷变了脸,看着驾马而来的萧平靳。   “谁敢伤他!”   萧平靳怒火冲天,他的身后,树叶稀稀拉拉地往下落,惊起一滩飞鸟。   他速度快极了,直接冲到顾景珩面前,冲的刺客纷纷往后散去。   萧平靳勒紧缰绳,调转马头,扬起手中长枪,“听我命令,把这群人给我拿下,捉活的!”   同时对顾景珩道:“别担心,陆太傅带人也来了,马上就到,老子倒要看看,这帮狗娘养的是谁派出来的,特么朝廷命官也敢动?”   狗娘养的刺客:“……”   “走!”   刺客倒不是不想杀顾景珩,可萧平靳已经放了信号弹,还带了人,两相纠缠,得不偿失。   “伤了我们的人,想走?哪那么容易?”萧平靳提抢追出去,气势强的不要不要的,三步后,他果断折回来,揪住顾景珩,往马上一放,自己翻身上马,扬鞭走人,速度快的像在逃窜。   顾景珩:“……”   “老子这出空城计不错吧?”萧平靳还挺得意。   他又不傻,那么多刺客,他一个人硬刚?那不是找死吗?   就是有点憋屈。   “萧大人好计谋。”顾景珩说完,眸色暗了暗,“他们追上来了。”   能被派出来的刺客,追踪和反追踪能力都是一流的,很快他们就发现,被骗了。   刺客轻功都是一等一的好,萧平靳几乎没有犹豫,他翻身下马。   顾景珩一把抓住他胳膊,满眼都是震惊,“不行!”   你会死的!   萧平靳目光里有些动容,却压制住了,他很粗鲁的拽开顾景珩的手,他力气还挺大,拽不开,他眉头一皱,“这是命令!”   “撕拉”一声,萧平靳直接扯了袖子,翻身下马,他手里的鞭子朝马屁股上狠狠打了一下,男儿有泪不轻弹,尤其似他这种上了年纪的。   可萧平靳还是红了眼,“走,别回头!”   他眼底藏了许多没想想说,却一直不肯说的话。   安之,其实你一直都是舅舅的骄傲。   知道你活着,舅舅很开心。   舅舅没有讨厌你,也不是真的想杀你,就是想把你带回来,可却把你越推越远,舅舅很后悔。   顾景珩拽着缰绳,他要拉停马,可他也知道,追云是匹很有灵性的马,得到了主子的命令后,是不会停下来的。   唯一的就是他自己跳下去。   “不许回来。”萧平靳道。   他长枪往后一次,一个刺客腹部挨了一下,另外一名刺客飞身而来,双方激烈打斗。   顾景珩看见,刺客把萧平靳围住了。   他看见萧平靳眼里是视死如归。   他看见,有名刺客手中的匕首朝他捅去。   不!   “舅舅!”   顾景珩从马上翻身下来,他要回去。   萧平靳闻言,浑身一震。   随即,他脸上漾出一抹满足的笑容,手下的动作更加凌厉。   只是下一刻,他整个身子被重重的摔出去。   顾景珩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爬过去,去扶萧平靳。   “你回来干什么?快走。”   “一起走!”顾景珩道,他是不可能丢下他独自离开的。   萧平靳还想说什么,只听见“轰”的一声,地面炸出了个大坑,泥土飞扬,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混乱中有人伸出一双手,一把抓住顾景珩,一把抓住萧平靳。   靠,想耍把帅的,力气不够。   “臭丫头,快走。”是柳承珏的声音。   林暖和柳承珏一人扶一个,临走时,林暖又补了一枚黑火药,掺了毒的那种。   四个人走了很远,确定安全了,才停下来,柳承珏快累瘫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萧平靳这么重?   然后他看见了从马上下来的顾景珩和林暖。   林暖耸耸肩,“我喊你了的,你跑的飞快。”   “萧将军,顾景珩!”   陆太傅带着人来了,县令大人也在,他看见俩人都受伤了,腿都软掉了,完了完了,这要在他管辖的地方出点严重的事,他父母官算是当到尽头了。   “陆太傅,那群刺客武功很高,你们务必多加小心。”萧平靳道。   “放心吧。”陆太傅看了眼林暖,她穿了件男装,伪装的也挺好的,若不是他之前见过,恐怕也以为是个小子。   陆太傅带人往林子里走了。   林暖已经从布包里拿出药,给顾景珩清理伤口。   她剪开他的袖子,胳膊上划了很大的口子,整个胳膊都要被染上红色的了。   要缝合。   “别担心,皮外伤。”顾景珩虚弱道。   林暖低着头,很轻微地点了下头,欣长的睫毛遮住她眼中的情绪。   老实说,看见伤口时,她有点绷不住,可她必须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把自己调整到近乎麻木的状态,认真且快速的缝合清理了伤口。   柳承珏看的都揪心极了,她松手的那一刻,他松了口气,“没事了吧?” 第460章 夫妻见面   “没事。”林暖道。   她说完,顾景珩身子一歪,靠在她身上,柳承珏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叫没事?”   “当然没事了,他只是睡着了。”林暖道。   她就是想让他睡会儿。   林暖让顾景珩靠在树上,去看萧平靳,“你哪里有伤?我看看!”   “皮外伤,不用了。”萧平靳道。   他是受伤了没错,可在腹部啊,他哪能给这丫头看,而且,他知道这丫头没轻没重的,警惕的防着她直接动手来掀。   林暖见他脸色不算很白,精神也好,没勉强,给了他一瓶金疮药,让他自己洒。   他对柳承珏道:“你帮我把他送回去。”   “你不回去?”柳承珏上下打量着她,眼神很复杂。   “我去方便方便。”   “你方便要那么久?”柳承珏是一点不信这丫头的鬼话,你是要去找那群刺客吧?   怪不得顾景珩受那么重伤都没昏睡过去,被这丫头治一下,就睡过去了?你下药了吧?   林暖很是大言不惭,“怎么了?就不许我久一些了?都交给你了。”   她说完起身要走,忽的想到什么,后退三步,拎起萧平靳的长枪,“能借用一下不?”   萧平靳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上个茅厕还需要拿兵器?”   “怕有野兽。”   呵呵,野兽怕你还差不多。   “不许去!”萧平靳严肃道。   林暖摸摸鼻子,“哦,能去啊。”   气的萧平靳差点晕过去,“兵器不借。”   “借我了啊,谢谢。”   啊啊啊啊,这丫头从哪里学来这么能气人的功夫的?   不过陆太傅已经带了大批人过去,柳承珏和萧平靳也不会很担心。   陆太傅过去后,捡了现成的。   刺客被林暖毒黑火药炸翻了,躺的横七竖八,很方便抓。   当然,跑掉了一个。   可陆太傅怎么知道刺客一共有多少人,在现场的全部抓回去。   跑掉的刺客吸入的毒药不多,他踉跄着在林子里跑着,时不时回头看看是不是有人追上来了。   没人,他松了一口气,打算先运功逼出体内的毒。   却在下一刻,脸颊被狠狠揍了一拳。   刺客被揍的一个趔趄,直接摔地上了。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无数拳头如雨点一般砸在自己身上。   接下来的一幕,刺客毕生难忘。   他经历了被人反复狂揍的过程,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说,谁派你们来的?”林暖居高临下问。   “不说是吗?”林暖眯着危险的眸子。   “我说,我说。”刺客道:“是……”   等林暖靠近,刺客眼睛里酝了暗色,很细微的声音,他嘴里吐出一根毒针。   哪想到,才到嘴边,林暖轮着块石头呼去,刺客把毒针给咽下去了,他不可置信地盯着林暖,嘴巴里流出暗红色的血液。   “不说我就送你上路。”林暖道。   她在刺客身上搜了搜,没搜出来标志性的东西,才折回去。   ……   秀屏村已经灾后重建了,条件比之前好了一些,官员们也不用四五个挤一间屋子了。   萧平靳也被安排了屋子,柳承珏和他暂时住一间。   顾景珩已经醒了,他没看见林暖,问柳承珏,“暖暖呢?”   “方便去了。”   “还把我长枪给抢走了。”萧平靳幽幽地道。   顾景珩:“……”   想想都知道那丫头干什么去了。   林暖去的也快,回来的也快,她才来,又不知道顾景珩住哪间,不过门开着的就是了,不难找,她探进颗小脑袋,笑道:“我上茅厕回来了,喏,长枪还你。”   三个人:你确定你是去上茅厕。   林暖一本正经道:“上茅厕顺带碰见了个刺客,我运气可真好,不过什么都没问出来,他身上也没标志性的东西。”   “那些都是死士,执行任务前,是要被抹去和身份有关的一切的。”萧平靳道。   “虽不知道身份,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头绪吧。”柳承珏道:“比如你挡了谁的路?谁看你不顺眼。”   几人心里都有各自的猜测了,不过不太好说,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先回屋了。”萧平靳起身,柳承珏也跟着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俩人。   “暖暖,过来。”顾景珩道。   林暖坐到他床边,顾景珩握住她手,满目温柔,“怎么突然就来了?”   “做梦梦到你了,就来了。”林暖道。   梦有点不大好,她不太放心。   柳承珏则是看见她出城,跟着她来的。   “刚才是不是在药里动手脚了?”   林暖一个激灵,死不承认,“没有。”   顾景珩低笑,“又不骂你。”   才不怕你骂,就是想让你好好睡会儿,谁知道你这么快就醒了?   俩个人的屋子,又是夫妻,气氛总会不知不觉得走向缱绻,尤其林暖还靠他这么近。   这些日子,别看顾景珩一直在忙,可却一直在想她,他会遗憾,出来公干没和她说一声。   所见,所思,所梦,都是她。   思念在疯长,在见到她这一刻,全部都有了寄托。   他揉了揉她脑袋,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林暖眨眨眼,他都这么主动了,那她也要回应啊,她凑过去,轻吻了一下他唇。   顾景珩眸色暗了暗,扣住她脑袋,把她往自己身体里摁,力道一点点加重。   “撕~”   “弄疼你了吗?”   “不是很疼,可以忍一忍的。”   萧平靳想起自己长枪没拿,折回来拿,就听见这个对话。   他老脸一红。   青天白日的,一个还受着伤,胳膊都不方便,你俩要不要这么不注意?   他忍了忍,转身就要走,又看见门都没关,咬牙打算给俩人关上。   “这样舒服些了吗?”   “恩,很舒服的。”   “那我就继续,不停了哦。”   ……   啊啊啊。   萧大将军认知里,从没有这么孟浪过,现在的小年轻……   “吱呀”一声,门被风一吹,夫妻俩扭头,看见的就是萧平靳鬼鬼祟祟探进来半个身子的样子。   林暖道:“萧将军,你这是……偷听?”   萧平靳也看见了夫妻俩人,林暖在替顾景珩按摩脑袋呢。   咳咳!   他直起身子,道:“拿枪!” 第461章 家有悍妻   林暖还怪喜欢萧平靳的长枪的。   当然啦,祖母送给她的龙头拐杖更好,可家里人一致反对她拎出去打架。   想想也挺不合适的,挂腰上也太重了。   张如意和林明忠直接把龙头拐杖供在大堂了,一天擦三遍的那种,三小只,哦,四小只每天的乐趣,就是在夫妻俩眼皮子底下偷玩拐杖。   可萧平靳的武器很合手啊,重量又刚刚好。   “老子的武器,不送!”萧平靳腰杆子直直的。   顾景珩轻笑出声,揉揉林暖的脑袋,道:“他家里有很多杆枪的,你要是喜欢,改天去看看。”   “真的?”   “恩。”   听的萧平靳炸毛,“合着你俩当我是空气呢吧?”   想去就去。   “舅舅,以前你给我的那杆长枪给暖暖吧,应该很合适。”顾景珩道。   你喊我什么?   舅……舅舅?   萧平靳身子都僵了,虽说在林子里,他听见了,他们的关系在一瞬间仿佛回到了过去,可那是在危机时刻,回来后,俩个人都很缄默的没提。   这会儿萧平靳猛的听见这么一声,恍若隔世。   “能送吗?”林暖问,“舅舅?”   幸灾乐祸的臭丫头,欠揍。   萧平靳一眼瞪过去,顾景珩已经伸手把人护到身后了。   他硬邦邦道:“喜欢自己去拿,萧府缺你一杆枪还是怎么回事?”   “困死了。”萧平靳转身,傲娇走人,他唇角弧度一点点弯起来,怎么都压不下去。   原来,他是这么期待这小子喊他一声。   一直来,俩人都不似以前那样敌对了,误会也解开了,可他们中间,有一层窗户纸没捅破,许是他主动的,又许是顾景珩主动的。   都不重要了。   他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他在门口顿住了,声音也柔了许多,道:“好好养伤,等回了京城,你和暖暖一块回府吃顿饭,再不回去,你们舅娘都要埋怨死我了。”   说完直接走人。   他说的是回去。   夫妻俩人都笑了。   晚些时候,陆太傅带人回来了。   刺客一事,也没有眉目。   陆太傅看见了林暖,没说什么,李易安和顾景珩现在睡一间的,李易安把房间让给夫妻俩,和别的同僚一块睡去了。   顾景珩受伤,陆太傅让他歇着,顶多也就看看规划,好在已经在收尾了。   晚上时,杨侍读来看顾景珩了。   倒不是他想来,他不想来啊。   可同僚都来了,就他不来,显得特殊。   林暖趴在桌子边捣鼓着什么,杨侍读也没看见,他道:“顾景珩,你这是得罪了什么人啊?一天到晚尽受伤。”   “小人!”   这话说的,杨侍读感觉顾景珩在骂他,他没好气道:“你还是好好养伤吧,别把手给废了。”   说完转身就要出去。   “砰”的一声,砚台砸杨侍读脑袋上了。   杨侍读转身,看向砚台砸出来的方向,他懵了,咋还有个人?   “你故意的。”   “无意的,我没看见你。”   “我这么大个活人你又不瞎,你怎么可能没看见我?”   林暖很是无辜,耸肩,“我这么大个活人你又不瞎,你不是也没看见我?”   就把他的话给怼回来了。   杨侍读捂着脑袋:“……”   行,你特行。   他吃下了哑巴亏,转身出去,还差点摔了。   林暖过去关上门,捡起砚台摆回去了。   顾景珩想起这丫头刚才护着她的样子,他道:“他没欺负我,别担心。”   林暖有点不信。   顾景珩低笑,“是真的,我会欺负回来的。”   林暖的法子若是简单粗暴,那么顾景珩的法子简直就是诛心,杀人不见血的那种。   当然了,顾景珩不想让林暖看见他这样的一面,就像林暖不想让顾景珩看见她揍人的一面。   有些事情,夫妻俩心照不宣。   “顾大人?”   门口传来敲门声,是个中年妇人。   林暖走过去打开,一位中年妇人带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那孩子眼睛黑溜溜的,很大,看见林暖,咧嘴笑了,“小哥哥。”   哦,她现在是个男子来着。   “小弟弟。”   林暖打开门让她们进来。   妇人对她笑笑,她手里拎了个篮子,篮子里放了个碗,“顾大人,我听说你受伤了,我给你炖了点鸡汤。”   妇人已经知道了是顾景珩救的狗蛋。   狗蛋都七岁了,清醒好了后,也记起来当时救他的是顾景珩。   “多谢大嫂。”顾景珩道。   林暖找了个碗腾出来,把碗还给中年妇人,中年妇人越看顾景珩越欢喜,她问,“顾大人这个年纪,成亲了吧?”   言语间颇有几分想介绍对象的意思。   顾景珩微微一笑,看了眼林暖,“成亲了。”   妇人有些遗憾,她有个妹子年龄正合适呢,她笑道:“那姑娘福气真好。”   “能娶到她,是我福气好。”顾景珩认真道。   林暖微微一愣,似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偏头看过去,和他目光对上,他瞳色极深,似暗夜的颜色,又似酝了无限情谊。   林暖心微微颤,跳的有些快。   妇人莫名觉得屋子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尤其这俩个男人,默契十足,是她感觉错误吗?   “顾大人好生歇着,我们就不打扰了。”   “顾哥哥再见。”狗蛋声音清脆。   林暖把母子俩送了出去,关上门折了回来,她拿了个勺子,端着碗坐在床边,含笑道:“顾大人行情不错嘛,那位嫂子都想给你拉煤了。”   顾景珩低声笑道:“家有悍妻,不敢造次。”   林暖故作凶巴巴的样子,“把鸡汤都给我喝了,不然打断你的腿!”   顾景珩接过她勺子,凑到她唇边喂她,林暖道:“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顾景珩道。   行吧。   妇人很实在,送的量很足,俩人都是吃过了饭的,一人一半,林暖吃的有些撑,靠在顾景珩床榻上消食。   “今晚睡这里吧。”顾景珩对她道。   林暖抬了抬眼,顾景珩面不改色,“那是易安的床,你一个姑娘家去睡不大合适。”   也是。   那换换不就行了?   你去睡他的床,我睡你的。   想到这,林暖很聪明的没出声,她点头,“好,那就一起睡。” 第462章 虐渣   村子里的夜总是要比京城里的安静一些,还能听见不知名的虫子的叫声。   林暖累极了,一沾枕头便睡的昏天暗地。   接下来几天,林暖和柳承珏都留在了秀屏村,一场水患,村子里病了不少人,虽说官府随行带了大夫,可大夫医术一般,生病的人又多,忙不过来,林暖忙的团团转。   萧平靳和柳承珏都去给林暖打下手了。   这一日,顾景珩在屋子里写记闻,要把他们这一行,来到秀屏村的日期,过程写下来,以及秀屏村情况,救助的过程,还有其中都遇见了什么事,回去后好归档。   期间不断也有陆陆续续的记载,比如谁的贡献比较多,谁在这次中发挥了大的作用,不仅仅要编写成册留存,也是考核升迁的重要依据。   “顾景珩。”杨侍读探进一颗脑袋,看了一眼后直接进来了,“还在写呢?写到哪里了?你手还没好,要不我帮你写吧。”   “不用。”顾景珩淡声道。   杨侍读瞥了一眼,心说哪有这样的人,之前一直用左手写字也就算了,现在左手伤了,换右手了,右手居然也写这么好?直接把别人的路给堵死了。   “行,那我看看我的,看看总行吧。”杨侍读道。   记闻这种东西,不是一个人记载的,是有俩个人一起记载,然后还有个专门负责编汇成册的人。   杨侍读对比着看完后,见顾景珩已经在写其他人的了,皱眉,“你是不是把我的写漏了?我救狗蛋的事你怎么就给我漏了呢?”   顾景珩没搭理他。   “顾景珩,你故意的对不对?你是不是想占了我的功劳?没看出来,你居然是这种人。”   他说完,见顾景珩眼神清凌凌的看着他,他缩了缩脖子,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怎么?难不成还是你的功劳?”   “杨侍读心里清楚。”   “我清楚什么?”杨侍读道:“顾景珩,你不要仗着萧大将军对你有几分赏识,你就目中无人,你以为你真是安小王爷啊?”   啥都不是。   “你赶紧给我写上,否则我就去告诉陆太傅。”   “自便!”   “你……”杨侍读气死了,他看了看四周,没人才道:“顾景珩,这样,你我打个商量,这次就算是你让我给的如何?”   “所以你是承认了,冒领功劳?”   杨侍读犹豫了一下,其实这几日他心里也没底,一开始他以为狗蛋不知道谁救的他,可顾景珩受伤这几天,狗蛋娘经常来给顾景珩送鸡汤,送饭菜的,反一次都没有给他送过。   他就明白了,人家心里清楚,是谁救的自家儿子,只是不好说而已。   杨侍读态度软了一些,反正也没人,他也没啥避讳的了,“顾景珩,咱俩好歹也算是同僚一场,你让我一次,成吗?”   顾景珩没理他。   杨侍读气都要气死了,你清高个毛啊,还不是为了一点小功劳,抓住我不放?   “杨侍读这几年都好像没有升迁过吧。”顾景珩淡声道:“与其费尽心思的抢别人功劳,倒不如用心经营好自己,提升能力。”   这话简直就是打脸杨侍读。   杨侍读脸青一阵白一阵。   他的确是想尽快升迁,今年是他机会的最后一年,再不升上去,他就白熬了。   就算升不上去,业绩也要好看,证明他在翰林院不是白混日子的。   可他内心可以肮脏,可绝对不允许被人这样打脸。   “顾景珩,你有什么可得意的?就算你是状元又如何?你背后没有依靠的世家,再过几年,还不是和我一样?你难道没看出来吗?秦小侯爷就算不是状元,可在翰林院处处压你一头,你比的过吗?”   他才进翰林院时,也是一身清白,一身傲骨,可被现实磨平了啊。   他家世太普通了,普通到,即便他比别人跑的好,还是引不起别人的注意。   “所以,你是承认,之前抢我功劳,几次三番刁难我?”   你这种重点是不是歪了?   不过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杨侍读也没什么好怕的,难道还能蹦出个鬼把他话给记下来不成?   “是又如何?狗蛋是你救的又如何?陆太傅只知道,是我救的,李易安和你关系好,他的话是不能当成证据的,你要能拿的出证据,你尽管去。”   “还有之前那些事,我也不怕你知道,就是我做的,你也不是没证据吗?顾景珩,我劝你,不要太执拗了。”   顾景珩淡淡一笑,起身,拱手行了一个礼。   杨侍读:“!!!”   你他娘的是疯了吧?你这是对我感恩戴德吗?   “陆太傅!”   陆太傅阴沉着脸,从大门口进来。   杨侍读扭头一看,脸唰的白了,“陆……陆太傅……”   “杨侍读,继续说啊,怎么不说下去了?”   杨侍读咬牙,顾景珩真卑鄙,“下官……下……”   “行了,别下了。”陆太傅一点都不想听他说话,“把你干的事,一五一十的写清楚,一个字,一个情节都不要漏掉,等回去了,我再和杨大人商讨对你的处罚!”   “陆……”   “本官不想听解释。”陆太傅道:“杨侍读,接下来的日子,你最好恪尽职守,好好的表现,不要让你前程断送在你自己手里。”   陆太傅说完,直接走人。   杨侍读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顾景珩,厉声道:“你好卑鄙啊。”   “比不过杨侍读真小人。”   杨侍读:“……”   他事情都败露了,还是自己亲口说的,想辩解都不能,杨侍读到底是害怕真的断送了前程,没纠缠,麻溜的干活去了。   晚些时候,李易安满头大汗地回来,“景珩,你不知道,杨侍读今天和疯了一样,干活别说多卖力了,还把我的给抢了,也不知道抽什么疯。”   顾景珩笑笑。   李易安不傻,想了会儿,道:“景珩,你……”   他一拍大腿,很是解气,“你早该这样做了,不过景珩,你怎么会武功?而且还那么好。”   最后一句话,他是压低了音量说的,确保别人不会听见。 第463章 长枪   李易安是不会,可也知道,这玩意得从小就学,后天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尤其轻功这玩意。   要不然暖姐也就不会羡慕的不要不要的了。   顾景珩道:“自小就会。”   “自……”李易安本身就是出自穷苦人家,小时候的苦日子他可太了解了,饭都吃不饱,谁有闲钱让你去学功夫?   他小的时候,上不起学堂,都是去蹭课的,还挨了好几次揍。   顾景珩看向他,心说你是猜出我身份了是吗?   “你……你是那个人吗?”李易安试探地问。   他平日虽说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没事就喝喝酒,写诗怼怼人,可他还是很心细的,尤其,他和顾景珩关系好啊,有些事当然知道了。   四目相对。   顾景珩看出他眼底的意思,他点头,轻声道:“很失望吗?”   李易安似乎被惊到了,老半天才找回自己声音,“你……你真是啊。”   “真是。”   “景珩,你……”李易安神色有点莫名,“难怪他们都说你们长的一模一样,原来你竟是安阳王在外的孩子。”   顾景珩:“……”   “看不出来啊,安阳王还有这样的风流韵事,你和你娘,苦等了一辈子吧?”   顾景珩:“……”   老半天,他才有些一言难尽道:“李兄,暖暖酷爱编写话本子。”   “我知道。”李易安道,怎么就说到这里了?   “我觉得,你也很合适,你比她写的好。”   够狗血,想象力够丰富。   李易安笑笑,“实不相瞒,我已经和暖暖说过,下一本,我俩一块写。”   赚点生活费。   他因为写诗怼领导,这个月的俸禄都被扣完了,要不做点副业,房租都交不起了。   京城。   秦相国府。   书房里,一个蒙面黑影禀报完,秦相国眉头皱了起来,他摆摆手,让黑影下去了,随即立刻入了宫。   太后姗姗来迟,她被人喊醒,有点头疼,“相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这个时辰入宫?”   “太后,派去的人传回来消息,顾修撰会武功,而且还不弱。”   “什么?”太后眉头一皱,“他不是出身乡野吗?怎会武功?”   太后让人调查过的。   顾景珩身份的的确确出自乡野。   他娘姓乔,他爹娘没了后,被自己舅舅带回村里,他舅舅是个猎户,一辈子没娶妻,后来也没了,顾景珩之后才娶的林暖,身份一点问题都没有。   太后派出去的人调查是没有问题的。   她想了会儿,道:“相国,若有问题,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太后的意思是?”   “顾景珩,是安阳王儿子。”太后道:“是安阳王在外面惹的风流债。”   这倒不是没可能。   否则如何解释,顾景珩和安小王爷长那么像呢?   “可关键,顾景珩是否知道,自己是安阳王私生子?”   “若知道,不可能不认。”太后道:“即便是私生子,可顶着安阳王儿子这一身份,他的前程也顺风顺水。”   “太后,会不会,知道安阳王府被灭的隐情,所以,他来京城的目的,是报仇?”   “那就更不可能了。”太后道:“且不说这个私生子都这么大了,都不被世人所知,那就证明,安阳王或许就没想过接他回来,更何况安阳王府一事,就连安阳王自己都不知道,他远在乡野,如何能得知?”   “这倒也是。”秦相国放心了些。   “派出去的那些人,都没能要的了他的命吗?当时什么情况?”   “那一批人都死了。”秦相国道:“传消息的那个人提前回来禀报,躲过一劫,不过后来发生什么,他也就不知道了。”   “既然打草惊蛇,就先停手吧。”   “是。”   ……   三日后,众人回京。   张如意知道顾景珩受伤后,没闲着,给他炖了一大锅猪肘子汤,说是要好好补补,还加了红枣当归,林暖也没落下,补的她直流鼻血。   这天顾景珩下值回来,夫妻俩一块去萧府赴宴了。   晚宴就在院子里,慕容清让厨房做了一大桌子的菜,都是夫妻俩爱吃的。   “暖暖,景珩,快坐,你们舅舅一直等你们,都出门看了好几次呢。”慕容清笑道。   专业拆台,就没人比过慕容清。   萧平靳忍了忍,“吃菜。”   “你害臊什么。”慕容清笑道:“你不是还把那杆长枪都准备好了嘛,快去拿。”   最后一句话是对家丁说的。   萧平靳干脆不说话了,装死。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笑了。   长枪拿来,林暖真是一眼就爱上了。   是一杆红缨枪,长度,重量刚刚好。   林暖拿着看了会儿,才放到一边。   “相公,你小的时候就能拎的动那杆长枪了吗?”林暖问。   “拎不动。”顾景珩道。   “那怎么准备那么重的长枪?”   顾景珩和萧平靳对视一眼,两人缄默的挪开眼,一个人都没说话。   慕容清真是服了这舅甥俩的脾气了,她和林暖解释道:“安之和适之小的时候经常来萧府,安之以前就想当个将军,你舅舅就给他做了一杆,想等他长大一些,成了少年将军那会再当成生辰礼物送出去的。”   可惜,没能送出去。   一切都晚了。   林暖明白了。   她看了眼顾景珩,他现在可是文官啊,那可不就和以前的梦想背道而驰了?   顾景珩看出她心思,道:“现在这样很好,没勉强。”   时过境迁,才会明白,什么是最合适的。   吃完饭,俩人没留太久,离开萧府了。   夜色朦胧,有时候什么话都不用说,就很美好。   第二日。   林暖去了济民医馆,早有人在内室等她。   是晋王。   许久不见,晋王变化还挺大的,以前都是白白嫩嫩,锦绣堆里的公子,现在黑了,不过看着精神了一些。   “林大夫。”晋王拱手。   哦,还比之前少了几分狗眼看人低。   林暖道:“晋王是来看诊的吗?”   晋王摇头,“林大夫,晋……上官凝烟想见你一面。”   她都青灯古佛长伴一生了,被禁足了,见她做什么?   晋王道:“起初我也不愿意搭理她,可她很坚持,她说,是关于表……顾修撰的事的。”   所以他才愿意跑这一趟的。 第464章 机关术   “我知道了,多谢。”   晋王颌首,起身告辞,他没有问诊,也没有问林暖要求心疾的药,出了济民医馆,就离开了,走着离开的。   “小林大夫,这晋王居然不坐马车,走着来的。”   “他今日穿的也不是王爷的服制。”林暖道,许是怕被人认出了。   医馆这几日不忙,林暖吃了早饭出城上山去了。   古庙环境清幽,一路往后,都是树林和泥土混在一块的芬香。   上官凝烟就被关在这里,靠后院的一座小院子里。   这里是皇家古庙,有不少太妃,太太妃,出宫后的归所也是在这里的。   寻常人是进不来的,只有皇家身份的人,或者官员才能进来祭拜。   林暖翻墙进去的,正殿没人,她捐了点香油钱,放在桌案上,又上了柱香,才去打听上官凝烟的院子。   “她又不吃饭了呀?”院子里并排走过来俩个小道姑。   “是啊,都来了这么久了,还挑食,咱这里的斋饭多好吃的。”小道姑甲说。   小道姑乙摇头,“斋饭是好吃,素斋都做出了肉的味道,可她以前是晋王妃呀,她肯定是吃不惯的,我一开始来山上也吃不惯。”   “肉好吃吗?啥味的呀?”   “我记不得了,就记得好吃。”   俩小道姑话题渐渐跑偏。   林暖从他们来的方向过去,成功找到了上官凝烟的院子。   她来这里是禁足思过的,身边除了个贴身丫鬟一块来,再没有别的人。   上官凝烟心情不好极了,趴在窗户边唉声叹气的。   忽的,她瞥见从屋顶上倒挂下来一个人,她身子一震,差点被吓晕过去,“林林……林暖?”   说完她看了看四周,丫鬟替她洗衣裳去了,没人,她打开门,让林暖进来。   “听说你找我?”   “对。”上官凝烟没有兜圈子,“林暖,你让安之哥哥小心太后。”   “这话怎么说的?”   “我也说不清楚。”上官凝烟道:“我突然想起秦王和我说过,好像太后一直在找什么东西,那东西在安阳王府,后来应该没找到。”   “多久了?”   “不知道了,反正很久很久了。”上官凝烟到,久到她自己都快要忘记了。   她说完,继续道:“你这什么眼神?我会害安之哥哥吗?”   “又不是没害过。”   上官凝烟一噎,“我这次说的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知道了。”林暖道。   否则她就不会是想要见她了,而是要见相公了。   话说完了,林暖起身要走,上官凝烟道:“安之哥哥还好吗?”   “很好。”   上官凝烟看了眼林暖脸上的红斑,似是很不明白顾景珩到底喜欢她什么,她又问,“那他的毒呢?还发作的厉害吗?”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那晋王呢?他是不是还很恨我?”   “不知道。”林暖道,她和晋王又不熟,她直接下山了。   林暖下了山,就看见迎面要上来的顾景珩,她眼睛一亮,小跑着下去,“相公,你怎么来了?”   “今天下值的早,去你医馆等你一块回家,宋掌柜说你来这儿了。”顾景珩说着看了一眼她身后。   林暖索性把事情都和他说了。   顾景珩道:“我未曾听母妃提起过府里有太后的东西。”   “兴许王妃不想告诉你,又或者上官凝烟在胡说八道,谁知道呢。”林暖道。   “不过母妃要是有要紧物,都会放在王府地下暗室。”   林暖听顾景珩提起过地下暗室,有机关术,闯不过去,她问,“王妃武功很厉害吗?”   顾景珩笑着摇头,“母妃不会,母妃只是机关术厉害,母妃复杂机关术,父王负责其他部分。。”   安阳王妃自己造了地下暗室,就会知道破机关术的法子,可其他人想要过去,就只能靠着武功一步步闯过去。   “改日我们去看看?”林暖还挺想去看的。   顾景珩哪不知道她的心思,“不用改日,今天就去。”   “好。”   等入了夜,夫妻俩去了王府,俩人都没有伪装,毕竟安阳王府被封了,是不会有别人进来的,可夫妻二人一进来,就看见了一个黑影从王府里离开,身形很快。   看来安阳王府恐怕还真藏了什么秘密。   “走。”   地下暗室有俩个入口,一个是花园的假山边,另外一个入口在一处偏殿内。   墙上挂了一大副画,顾景珩把画挪开,按了下旁侧花瓶里凸起的暗扭,一扇门出现在两人视野内。   只是,门是上锁的。   而且,也不是寻常的锁。   是那种机关锁。   林暖见顾景珩扭了几下,门就开了,俩人一块进去。   按照林暖的理解,地下暗室嘛,肯定就是修在地下,黑漆漆的那种,结果,居然别有天地,是另外一个院子。   顾景珩道:“当初母妃建了这个,不过没取名字,父王倒是想了几个名字,娘都不满意。”   林暖想起小翠。   还是算了吧,要让安阳王取,得取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名字。   不过机关呢?   顾景珩把手中的石子弹出去,空旷的院子里忽就发生了变化。   草木假山挪动,形成一个个阵眼,而且还有木头做的活灵活现的人,暗处更是有不少暗器,箭矢。   “这是第一关。”   “相公,你要不要试着闯一下?”林暖道,说完她摇头,“不行不行,你还受着伤,我去试试。”   某人摩拳擦掌,很是兴奋。   “别受伤。”顾景珩也没拦着她。   “知道了。”   林暖跃了过去。   第一关不是太难,林暖没废多少心思就过去,一直到第二关。   顾景珩的位置,已经看不见林暖的人了,不过却能听见传来的声音。   一个时辰过去了,林暖没出来,也没有呼救的声音,顾景珩安安静静的等着,又过了一个时辰,他没忍住,下去了。   林暖被卡在最后一关了。   倒不是她武功有问题,安阳王妃简直就是奇女子,她居然把机关术和诗词文化给结合在一块了,林暖又不读书考科举,她怎么会知道?   把她卡的不要不要的,试了好几次都没对。   啊啊啊,她要抓狂了,现在回去补一大大昭的诗词文化还来得及不?   “嗖”的一声,她又错了,暗处的箭齐刷刷朝她设过来,林暖要躲,却觉自己腰被人抱住了。 第465章 我认输   “这里。”顾景珩道。   林暖按照顾景珩指的,一一做出反应,约莫一盏茶的时辰,俩人成功闯过了最后一关。   “王爷和王妃也太聪明了。”林暖由衷的感慨。   顾景珩轻揉了揉她小脑袋,“我家暖暖也很厉害。”   “你也厉害。”林暖道。   闯过机关,就进了内院了,亭台楼阁,景致颇好,就是无人打扫,有些落了灰。   “暖暖,这里。”   林暖跟着顾景珩进去,是一间极其雅致的屋子,里面摆设物件一应俱全,还放着一排整齐的书架。   顾景珩抽出其中一本,林暖凑过去看,没看懂,顾景珩解释,“是赵国文字。”   书架上一大半都是赵国的书籍。   林暖帮着把书放回书架上,书里掉出什么东西,她低头去捡,是一封信,也是用赵国的文字写的。   “相公,你看看这个。”   顾景珩接过看了,道:“是母妃的字迹。”   信没有封口,顾景珩拆开信,给林暖读了。   去信的对象好像也是一个女人,而且女人有个儿子,从信上看,女人的孩子好像是养在王府的,王妃好像并不愿意和对方说那个孩子的事,只说让那个女人永远都别来打扰。   林暖问:“相公,王府除了大哥和你,还有别的孩子吗?”   “没有。”顾景珩道。   不过单看这封信,除了知道赵国那个女人有儿子外,什么都不清楚。   毕竟信上没有清楚的写,那个孩子在哪里,是男是女,年纪多大也都不知道。   顾景珩把信叠放整齐,放回信封里。   安阳王妃留下挺多东西的,有些也挺重要的,可重要的方向和夫妻俩要找的不是一个方向。   俩人没待多久就出去了。   顾景珩带了几本赵国的书回家,上面有些东西,是大昭没有的。   ……   日子转瞬即逝,很快就是林锦乐和徐今令成亲的日子了。   这一日张如意和林明忠早早就去了侯府帮忙,林暖要去接三小只,所以有些晚。   南宫言跟着她的,南宫燕还离不开轮椅,每天都要训练走路,他手术的伤完全恢复了,可要想恢复到和正常人一样的走路姿态,还是很难的。   林暖让他每天练一个时辰,早上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   即便是阴冷天气,这孩子也练的满头大汗,刚开始几天,淮阴公主还陪着,到后来,她自己都不忍心看了。   “上学堂好玩吗?”南宫言问。   他没上过学堂,倒不是没读过书,是私人老师。   林暖点头,“应该是挺好玩的吧。”   南宫言猛的扭头看她,“你没上过吗?”   福利院的算不算?   好像不太算哈。   南宫言顿了会儿,忽的伸手拉了一下她袖子,道:“我也没上过。”   就这就是在安慰她了。   林暖笑了声,“等你好了就可以去上。”   南宫言摇头,“我是要回赵国的,父王一走,我要跟着走。”   “暖暖。”学堂门开了。   谢煜疯一样的冲出去,也不知道这孩子是如何做到在那么多学生中第一个冲出来的。   接下来李寒江和小柱也都出来了,林暖把他们带到旁侧的树下,不记在那边等他们呢。   “几位小公子,去看新娘子了。”不记道。   “快去快去,别耽搁了。”   几个孩子熙熙攘攘的上了马车。   到了林侯府门口,三小只一块推着南宫言进去了,林暖跟在最后面。   出嫁日在明天,不过按照这里的风俗,头一天亲人就要来了,林暖并不担心四小只,会有人照顾他们的。   林暖去了林锦乐院子,林锦乐今天是最忙的,成亲礼节很多,陆陆续续有人往她院子里塞东西,阮元还要亲自给林锦乐梳头。   当然了,阮元只是形式的表示一下,对儿女的祝福,梳头有专门的人。   四小只疯玩了会儿,也来了,齐刷刷的挤在林锦乐屋子里,热闹的很,林锦乐一人给他们抓了把金瓜子,一大兜糖。   林暖觉得,这样的日子可真好。   头天晚上,林侯府灯火辉煌,一直到入夜时分,才安静下来,不过没持续多久,又开始热闹起来了。   吉时到了,新郎官来接新娘子了,随着一身鞭炮响,新郎官过五关斩六将,直接进来了,最后一关,就是林暖了。   徐今令也在翰林院,这次邀请了不少翰林院在内的官员,顾景珩,李易安,秦小侯爷,冯生和白汉卿都在。   一群人给林暖塞了红包,笑着要让林暖让她们进去。   新娘身边的新娘团起哄不给进,非要好好刁难刁难他们不可。   “暖暖啊,你说个规则吧,要怎么样才能放新郎官进去?”李易安笑问。   林暖想了会儿,道:“就打个架?”   当然不会来真的,就简单的比划两招,这也是林侯府一贯规矩。   其中几个会武功的世家子弟很快就上来了,三两招之后,纷纷退下了,打不过打不过,就连秦小侯爷,也试了几下,当然,他会的只是基础的。   这种场合,意思意思就足够了,可林暖好像不,她还想打。   徐今令想着实在不行自己出面算了,冯生一把将顾景珩给推出去了,“暖暖,让景珩和你讨教一下。”   在场一大半人都知道俩人的夫妻关系,登时起哄起来了,看夫妻俩要如何过这一关。   徐今令有点担心,小声的和冯生道:“冯兄,会不会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你不想娶媳妇了啊?”   想。   顾景珩朝林暖作了一个礼,林暖有样学样,也回了一个。   回完,她笑了,“我认输!”   全场安静了一瞬。   “林大夫,不带这样的啊,你可不能因为顾兄和你关系,你就给他放水。”   林暖眨眨眼,一本正经道:“没有呀,真打不过呀。”   众人:不信。   顾景珩也笑了。   “那就意思意思?”林暖问。   “对,就是要意思意思。”   众人擦亮了眼,想看俩人到底要怎么过招,林暖伸出两根手指头,攥着顾景珩袍子,顾景珩低低一笑,把手覆了上去,林暖道:“看吧看吧,说了打不过的,妹夫,还不进去?”   “多谢姐姐姐夫。”徐今俩叫的毫无负担。   众人:还没吃饭呢,怎么就饱了呢? 第466章 再成一次亲   新娘子一出门,众人也跟着出去了。   林锦乐出嫁,阮元和林侯爷高兴之余,也挺不舍的,林暖陪了阮元会儿,才从屋子里出来。   她一出来,看见一颗小脑袋在柱子后面,是谢煜。   “怎么没跟去看新娘子?”林暖问。   谢煜伸出手牵着林暖,道:“我看过了,我陪你。”   林暖笑了,“我不用陪的。”   “暖暖,侯爷夫人怎么哭了?”   “舍不得锦乐出嫁。”   “那你出嫁的时候她也哭了吗?”   “没有。”林暖道。   谢煜想了会儿,道:“暖暖,我听他们说,锦乐姐姐身上的新娘子衣裳是侯爷夫人给她绣的,是不是你也没有?”   “没有。”林暖道:“那个时候我还没被认回来呢。”   原来是这样啊。   谢煜眼珠子一转,一本正经道:“暖暖,那你再穿一次吧,我觉得你穿了肯定好看,要是姐夫不愿意再娶你一次,我娶你呀。”   林暖被他逗笑了,“我可不会绣嫁衣,你会吗?”   不会呀。   “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   侯府里也设了席位,男女席是分开的,不过对于孩子就没讲究那么多了。   阮元和老太君是不太适合过去徐府的,可林暖不一样,她带着谢煜吃了点东西,把他交给了淮阴公主,淮阴公主一人带四个娃,林暖这才去了徐府找林锦乐。   “姐姐。”林锦乐看见林暖别提多开心了,她拉住林暖的手,“姐,我……我有些紧张。”   “大小姐,奴婢也有些紧张。”芍药道。   林暖笑了,“又不是你成亲,你紧张什么?”   “奴婢怕伺候不好嘛。”芍药嘿嘿一笑,“大小姐,小姐,你们先聊着,奴婢给你们拿鸡腿去。”   说完出去了。   林暖安慰了林锦乐会儿,林锦乐还是紧张。   林暖想了会儿,问,“出来的时候娘有没有给你个本子?”   “我差点忘了,在箱子里,我去拿。”林锦乐道。   林暖一把摁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现在别看,等妹夫回来,你再把本子拿出来,就说你不懂,要和他一块探讨探讨。”   “探讨探讨?”林锦乐重复完,猛的明白过来,脸瞬间红成了煮熟的虾子。   老半天,她才很是难为情的问,“姐,是不是,很疼啊?”   林暖:我听说是这样的,可我没经历过啊。   她点头,“还行。”   “是吗?”林锦乐没那么紧张了。   芍药很快回来,拿了许多吃的,有林暖在,林锦乐胃口也好了一些,总算是能吃下些东西了。   三人在喜房里东拉西扯的聊着。   林暖掐点走的,她知道顾景珩也来了徐府,她在外面静静地等着。   过了会儿,一群人踩着月光出来了。   “李兄,下次要不醉不归。”   “顾兄,下次再见啊。”   一群人道了别,顾景珩看见等在不远处的林暖,他走了过去,眼底有几分柔和,“就这么等我,也不怕我已经走了。”   “不会。”林暖道。   因为你也会等我的。   俩人回了家,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们以为家里人都睡了,打算去洗漱,连接隔壁院子的门开了,淮阴公主披着衣裳站在门中间,她打了个哈欠。   “谢煜今天不回来,他说要回宫睡一晚上。”   “怎么突然回宫去了?”林暖问。   谢煜一向都很抗拒回宫的。   淮阴公主知道林暖的担忧,道:“没出事,也没人强迫他,估摸着想起自己有落在宫里的银子,回去拿了吧。”   谢煜是个小财迷。   林暖也没多问什么,明早去宫门口接他就是了。   第二天一大早。   全家人都还没醒,大门就被敲开了,直接把隔壁的淮阴公主都吵醒了。   全家人,齐刷刷地站着一拍,看着谢煜指挥着太监宫女往家里面搬东西。   “你们小心点,别碰坏了。”谢煜叉腰指挥。   淮阴公主过去,使劲的揉了揉谢煜的脑袋,“小鬼,你有这么多银子的吗?”   这一箱箱的。   阵仗比她都大。   谢煜嫌弃的拍掉淮阴公主手,跑到林暖身边,仰头道:“暖暖暖暖,我小辫子乱了。”   林暖笑道:“待会我给你梳。”   气的淮阴公主丢给谢煜一个白眼。   “暖暖暖暖,这些都是给你的。”谢煜道。   “给我的?”林暖有些惊讶。   “对呀。”谢煜道:“你不是没穿过嫁衣吗,我给你弄了一套来。”   他说完跑到一口箱子旁边,吃力的打开箱子,里面整齐地摆了一套嫁衣,嫁衣是宫里的,是王妃的喜服。   “暖暖,这嫁衣是我的,送你给啦。”谢煜道。   当初谢煜还在皇宫时,赶上晋王大婚,尚衣局给晋王做了王妃的喜服,谢煜年纪小,可他就觉得这衣裳好看,也要一件。   可他又不想要和晋王妃一模一样的,尚衣局就拿了个本子让他挑,他挑了一件最好看的,制作也最麻烦的。   尚衣局禀报过皇帝,皇帝由着他,一件喜服而已,喜欢就给他,大不了将来娶媳妇时候用嘛,谢煜就拥有了一件喜服。   哦,当时晋王置办的东西,他也让人置办了一些,反正啥好看他就要什么,一直放着,今天全给拉出来了。   凤冠,珠宝,金银首饰。   “说起来,暖暖和景珩成亲时,是有些简陋了。”林明忠道。   说来也惭愧,林明忠也是闲着才想起来。   比起林锦乐的婚事,暖暖的婚事就像闹着玩一样。   在场人都没说话。   顾景珩袖袍微动。   “暖暖,要不我和你再成一次亲?我衣裳都准备好了。”谢煜激动了,变戏法似的拿出一顶帽子,可昨天徐今令成亲戴的帽子一模一样。   “学堂要迟到了。”顾景珩无情道:“我送你。”   林暖笑到不行。   她替谢煜收起了东西,到嫁衣时,她目光微微一顿,昨天去徐府时,她是真没什么反应,直到小家伙送了她成亲用的嫁衣,一应东西,她才俱全,成亲是要被人祝福的吧?   她和相公成亲时候,好像是挺凑合来着。   不过只要和相公在一起,她就很满足了。   她放好东西出去,看见南宫言放弃了四轮车,他撑着拐杖起身,还没走出去一步,整个人摔在地上了。 第467章 母子   林暖飞快跑出去去扶,有人比他更快。   是淮阴公主,她焦急地把南宫言扶起来,“言儿,有没有摔伤?伤着哪里了?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一连串的问句,足够看出她有多紧张了。   南宫言愣了愣,暂时忘记了疼痛,他有些别扭。   淮阴公主似也明白自己失态了,见林暖在,示意林暖去扶。   林暖替南宫言检查了,道:“没事,还能自己起来吗?”   南宫言咬唇,他有点害怕。   怕再摔。   林暖懂这样的心理,她伸出手,耐心道:“别怕,我在你旁边,不会让你摔的,再试试。”   “好。”   说是这么说,可真的做起来,还是很需要勇气的。   南宫言重复了好几次,才站起来,一开始,林暖还护在他身边,等他适应了,她离的远了一些。   南宫言这次表现的不错,一整个早上都走的很好,累也是真累,他不再像一开始来的时候吃的很少,饭量渐渐变多。   早上张如意炖了一大锅排骨汤,南宫言吃了两大碗饭,啃了三块肉,喝了一大碗汤,才去睡了,他累极了。   “暖暖。”淮阴公主进了林暖屋子,“照这样练习,他什么时候才能和正常人一样走路?”   “一两年吧。”林暖道:“公主别太担心。”   “我担心的是威远王,若他离开,肯定是要带他回去的,我不放心赵国的大夫。”   林暖也不放心,倒不是说别人医术不好还是怎么,而是她和病患已经磨合的很好了,也互相知道脾气,猛的换一个人,肯定是要适应一段日子的。   “公主,威远王是来和亲的,你没想过这个问题吗?”   淮阴公主当然想过了,她冷声道:“我不可能嫁给他的。”   “我要让言儿留在这里。”淮阴公主补充道:“我已经失去了言儿一次了,我不可能再让他离开我身边,我想有一天,我能和他相认,让他知道,我就是他亲娘。”   “砰”的一声,什么东西倒了下去。   俩人看出去,是南宫言撞倒了院子里的椅子,他喝汤喝多了,出来上茅厕的。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淮阴公主,他都听见了。   淮阴公主说,他是她娘。   那他死掉的那个娘又是怎么回事?   南宫言心里乱极了,他推动四轮椅,往门口急切的走去。   淮阴公主脸色一白,追出去了。   “言儿!”   “别跟过来!”南宫言冷声道。   他眼底都是厌恶,以及被人欺骗的反感,他已经出去了,隔着门深深地看了一眼淮阴公主,扭头要走。   “言……”   “跑什么?”   低沉好听的嗓音传来,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南宫言上方,南宫言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眶瞬间红了。   他一字一句问,“是不是你说的,我娘已经死了?”   “我没说过,是你自己理解的。”威远王道,他的确是没说过,只是不准别人提起而已,南宫言年纪小,误会了,再加上威远王从不解释,他以为自己娘死了。   淮阴公主也追了出去,可她不敢过去了。   俩人隔着南宫言对视。   威远王道:“终于肯认他了?”   “难得啊谢灵韵!”最后一句话,讽刺意味十足。   林暖在院子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干脆大大方方的听墙角了。   “我……”淮阴公主无措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谢灵韵,你愧疚个什么?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愧疚过,怎么现在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威远王嘴毒的不要不要的。   淮阴公主身子狠狠一震。   “你和他相处了这么些时日,没问过他腿是怎么回事吧?”   直觉告诉淮阴公主,他要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可她忍不住想听。   威远王轻嗤一声,道:“那时候阿言才五岁,一次雪天,他出去游玩,弄丢了他脖子上的珍珠链子,你应该见过了吧?”   见过,那颗珍珠是她手串上的一颗。   “他丢了你留给他的唯一链子,偷跑出去找了,就是那天……”   “父王。”南宫言冷声道:“我们回去吧。”   威远王八风不动,继续道:“那天,他摔断了腿,腿是接上了,可永远落下了残疾,他被抬回来时,手里紧紧握着你的珍珠链子。”   南宫言脸都被气红了,让你别说你还说。   父王不走,他自己走,反正他不要待在这里了。   南宫言气哼哼地走掉了。   威远王也没去追,大有继续和淮阴公主说下去的架势。   伤心归伤心,淮阴公主还是很担心南宫言的,她道:“他走了,你不去追吗?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她自己想去追,可南宫言肯定不愿意看见她。   “不会出事。”威远王道,说完,他瞥了听八卦听的如痴如醉的林暖,道:“丫头,去看一下孩子。”   保姆林麻溜的去了。   你俩慢慢聊吧。   林暖跟着南宫言,她不劝南宫言别伤心了,也不劝帮淮阴公主说话,甚至连和他解释一下都没有。   南宫言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他没忍住,气哄哄的问,“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你和那个女人联合起来,一块骗我。   林暖道:“说什么?淮阴公主是你娘的事吗?我也只知道这个,我还更好奇,公主是怎么和你父王在一块的?还有了你。”   南宫言:你重点是不是偏了,你没看见我这么难过吗?   林暖找了块石头,坐在他旁边,道:“比起我来,你好多了,我都没见过我爹娘。”   “你不是有爹娘吗?”南宫言狐疑道,两个爹,一个娘。   要是大人,或许会很奇怪林暖说这话,可南宫言是孩子,孩子的想法和大人不一样,他很快想明白了,“你小时候也没见过你亲生爹娘吗?”   “那你不恨他们吗?”   “恨做什么?”林暖问。   “他们不要你,抛弃了你那么多年?”   林暖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抛弃的,反正我现在过的挺好的。”   俩人各聊各的,又诡异的对了起来。   南宫言道:“可是我有点……”   他说不出来了。   说“恨”好像有点严重了。   可“不恨”,好像也不对。   反正他心里很复杂。   林暖忽的朝他伸出手,道:“你的链子能送给我吗?” 第468章 错信了你   南宫言警惕的摸着自己链子,“你要来干嘛?”   “看吧,你不恨。”林暖道,你连自己娘的东西都保护的这么好。   南宫言一噎,道:“这是两码事。”   “要吃糖水吗?”林暖问。   京城有卖糖水的,好比现代的甜水铺子,热天的时候是热饮,冷天的时候是冷饮,林暖带几个孩子吃过几次。   俩人去了糖水铺子,一人要了一碗,南宫言有点吃不下去。   哪有这个时候还吃的津津有味的啊。   可他看林暖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自个也忍不住吃了起来,一大碗下肚,南宫言懵圈了。   他是生气了跑出来的,不是来吃糖水的。   “吃好了,要和我回家还是送你去找你父王?”林暖问。   “去找我父王。”南宫言道。   “好吧。”   真的走了,南宫言心里又有几分不得劲,你都不劝劝我的吗?我说要回我父王那里就回去?   他忍了忍,没忍住,“我现在走路还不是很顺畅,你不用看着我吗?”   “不用,你要走的时候找个人在你身边陪着,摔跤的时候扶你一下就好了。”   “你确定不会出问题吗?”   “不会。”   谈话归于安静。   眼看着离驿馆越来越近,南宫言越来越焦躁,林暖却一副什么都没看出来的表情,南宫言傲娇,他不说,“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能进去。”   说完他看见了门槛。   南宫言补道:“我让别人抬我进去,不用你。”   “好,那我走了。”   南宫言很轻的应了声,他微微偏头,林暖已经走了,看不见人影了,他心里瞬间堵的跟什么似的,难过极了。   骗子,说什么把他当成一家人,可以一直住,现在还不是不要他了?   他再也不要理她了。   这时有侍卫要过来抬他,南宫言冷声道:“不用你们!”   进不去也不用。   他自己进不去,安安静静的坐在四轮椅上,其实他连四轮椅都不想用的,可他站不起来。   南宫言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忽的,有个高大的身影朝他笼罩了,他抬头去看,是已经离开的林暖。   他微微一愣。   “是不是以为我走了?”   “你走了就走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林暖看出他小心思,也不揭穿,她推着四轮车,道:“不是和小江儿约好了吗?等他回来,他要教你新功课的,你该不会是想爽约吧?”   都这个时候了,谁还管这个?   “我不和你回去。”   “你不是说过以后那是就是你家了吗?怎么能不回家呢?难道你想学小煜儿离家出走?”   孩子们凑一块,不可能都是和谐的,几个孩子也会有矛盾。   谢煜有一次就被气的背了个包袱就要离家出走,半天就回来了。   南宫言一噎,“我……”   不回去几个字怎么都说不出来。   林暖道:“还在生公主的气?”   “没有。”   “其实公主这些年也很想你的,有一次我和她去泡温泉,那间屋子里有公主给你准备的衣裳。”林暖边推着他边解释。   南宫言一个字都没说,安安静静的。   “你别看公主平时凶巴巴的,又爱捉弄你们,可她很善良的,她一直把你们几个孩子照顾的很好。”   世人都觉得,似淮阴公主这样的性子,又怎么会照顾的了孩子?   其实不然。   “公主也有自己的苦衷,她心里有你的,她只是以为,你不在了。”   南宫言抬头,看了林暖一眼,道:“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具体的我也不太懂,你要想知道,我们回去问她好吗?”林暖柔声道:“你就这么跑出来,她肯定都急坏了,你要是还生气,你就冲她发脾气,质问她,为何这些年都不去找你。”   南宫言是不会干这种事的。   他只对父王发过脾气。   这种事,也只有最亲近的人才适合,他们不太合适。   说话间,林暖已经把南宫言带回去了,淮阴公主就在门外焦急的张望,看见林暖把人带回来,她眼底掠过一抹欣喜,着急跑过来,“言……暖暖?”   “没事。”林暖道。   淮阴公主才放心下来,她想和南宫言说话,可又不太敢,很是忐忑。   林暖没想到的是,威远王还没走,就在院子里,一副要待到地老天荒的样子。   “当初你为什么不……一走了之?”南宫言本来想问,当初你为什么丢下我,可这话问出来太暴露内心的渴望了,他换了种问法。   淮阴公主似是没想到他会主动和自己说话,愣了一下。   “本王也想知道,当初你为什么一走了之?”威远王幽幽接话。   林暖默默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一边听八卦,咳咳,要是再来一盘炒瓜子,一块西瓜就完美了。   “我没有一走了之。”淮阴公主道:“也没有不要你。”   南宫言明显是不信的,威远王一副玩味的表情。   其实淮阴公主也是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了的,尤其在她确定南宫言真是她亲生儿子后,以前的事,就更像一个谜团。   她道:“当初,我生下了你,就昏睡过去了,等我醒来,稳婆把孩子抱来,孩子已经没有呼吸了,是我,亲生埋葬了孩子。”   “你说什么?”威远王皱眉,“没有呼吸?什么没有呼吸?”   “没错。”淮阴公主眼底闪过一抹难言的痛,她对威远王道:“你还记得吗?那天早上,你的人传来了信,说是那个人也要生了,你离开了。”   淮阴公主没来得及说的,她感觉自己也要生了。   威远王似想起了什么,“那天我不是……”   “不重要了。”淮阴公主道:“我不想听你和她之间的事。”   按理说,孩子没了,她应该要等他回来的。   可那天,他的人来喊,她才知道,原来他不是她的唯一,她失望至极,又因着突发的战事,不得不回去。   从那天后,俩个人的关系急转直下。   淮阴公主冷笑,“南宫越,你明明答应我的,不在和大昭开战,可你呢?出尔反尔,那么多将士埋骨他乡,那么多人,永远留在了那里,到底,是我错信了你。” 第469章 误会解开   “谢灵韵,难道不是你想要我的命吗?”威远王冷声道:“难道不是你生下孩子后,把孩子送还给我,留了口信,要和我一刀两断的吗?”   “我?”淮阴公主冷笑,若是她,她怎么可能会生下他的孩子,“难道不是你一直在欺骗我吗?刻意接近,隐瞒身份。”   故事的一开始,是威远王以赵国普通士兵的身份和淮阴公主认识的。   说起来,俩人一开始都不知道彼此身份,淮阴公主为了战场上方便,刻意假扮成男子,她和同样伪装成普通士兵的威远王相遇了。   俩人不打一相识,一开始,威远王是真没认出来她是女子,他只是觉得淮阴公主身上所体现的,根本不像一个普通士兵所有的。   淮阴公主也是这样认为的。   俩人惺惺相惜,却又相互试探。   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应该是那次,淮阴公主在河里洗澡,被威远王无意见撞见了,她女儿身的身份才被揭晓。   威远王猜出了她身份不简单,可没猜出她就是大昭尊贵的长公主,他猜的是,淮阴公主是某个将军的女儿,随父一起出征。   俩人隔了国仇家恨,隔了千山万水,还是在一起了。   那个时候,战事并不怎么激烈。   俩人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可一点都不妨碍他们。   他们的爱,是双向的,至少一开始是如此。   在俩人的努力下,那场战事停了下来,双方开始议和了,也就是这件事,双方都猜出,对方身份不会太简单。   否则两国交战,又怎么会听你一个无名小卒的,说议和就议和呢?   议论的结果,是和亲,那个时候威远王还不是威远王,还只是一个皇子,议和的主角就是俩人。   双方都没有想到,会以那样的方式见面。   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值得庆幸的,他们有感情不是吗?   比起丝毫没有感情的和亲捆绑,南宫越和谢灵韵是何其幸运?他们彼此是愿意的,不是牺牲,是圆满。   原本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可谢灵韵被暗算了。   赵国皇室内部并不像外表看的牢不可破,那时候的赵国强大,可力量也很分散。   谢灵韵倒没被人欺负,南宫越及时赶到了。   那次后,她怀孕了。   可和亲一事,却被摁下去了。   谢灵韵和威远王才知道,俩人都被摆了一道。   赵国皇室根本不是真心要和亲的,大昭也不甘心,俩边又打了起来。   俩人的日子都不太好过,对于皇室内部,俩人都极其厌烦,再加上那个时候,南宫越也受到了赵国皇室的迫害,俩人在外过了一段日子。   当然,南宫越注定不平凡,他以雷霆手段,迅速夺回了自己的力量,那个时候,淮阴公主已经快要生产了。   南宫越和淮阴公主保证,主要他夺回属于自己的力量,就会和大昭讲和。   可有的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奇特。   淮阴公主还记得,孩子没了,被自己心爱的人背叛,那种感受,她几乎无颜面对自己的子民。   她那么相信他,她堵上了全部,就是知道,他一定会做到的。   可惜,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她输的一败涂地。   战场上,两人兵刃相见,她没有留手,可那一战,大昭还是败了。   之后就是长达半年的僵持战,已经是威远王的南宫越突然主动求和,才结束了这场两国之战。   她回京前,南宫越来见过她,被她拒绝了。   结果没变,是她想要的,可过程呢?   死了那么多将士,她如何交代?   俩人之间,到底是回不去了。   至于是介意那个女人多一些,还是被背叛的痛处多一些,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后来,哪还有什么长公主啊,只有荒淫无道的淮阴公主。   俩人见面后,淮阴公主察觉出了事情有些不对。   “谢灵韵,你不觉得,我们知道有误会吗?”威远王道。   林暖点头如捣蒜,她听都听出来了,就是有误会,她忍不住提醒,“那个女人,还有你背叛公主一事。”   女人永远最懂女人,简单一句话,戳中淮阴公主痛楚。   这些年,她一直过不去的,就是这两件事。   威远王瞄了林暖一眼,似是在说这丫头怎么看着比他还要激动一些的样子。   不过一个小姑娘,谢灵韵事情都不背着她,他也无所谓。   他盯着淮阴公主的眼睛,很清晰的,一字一句道:“谢灵韵,那个女人,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和我半分关系都没有。”   淮阴公主一愣。   没关系吗?   可她明明说……   “我不知道她对你说过什么,她怀的是我的副将的孩子,你见过的,他替我挡了毒箭。”   淮阴公主知道,那个时候,南宫越被赵国皇室忌惮,赵国皇室中人派人暗杀他。   他的副将,就是那个时候死的。   “他因我而死,他的妻儿我不能不管。”南宫越道:“我让人照顾好她们,我没想到的,她对我生出了别的感情,做了那样的事。”   “谢灵韵,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她的事,也一直是我身边人在处理,我唯一有过关系的人只有你。”   淮阴公主心情十分复杂,猛的听见最后一句,都不知道用什么情绪来反应了。   等她回神,孩子还在呢,就看见林暖已经默默的捂住了南宫言的耳朵。   不能教坏小孩子的。   “我也没背叛你。”威远王道:“我那天本就打算去去就回,可我等到的是你把孩子送还给我,你留下口信,说你我之间一刀两断,以后战场相见,不必留情。”   “我没有。”   “后来,是大昭的将士先偷袭的,我不可能不反击。”威远王道:“韵儿,我们都误会了彼此。”   一个误会,就是七年。   至于那个人是谁,很明显了。   “你若是不信,可以去查。”威远王道。   淮阴公主没说话,她眼眶红的厉害,许久,她才问,“她呢,还活着吗?”   “活着。”威远王道:“不过一次以外,她双目失明。”   淮阴公主是痛快的,不过却也庆幸,她没有对言儿做不好的事,而是把南宫言送回了南宫越身边。   若南宫言真的没了,两人之间的隔阂或许永远都消除不了了。 第470章 看不上   “韵儿,误会解除了,你能和我回去了吗?我和阿言等你很多年了,威远王妃之位,也一直空着。”威远王道。   威远王眼睛带点棕色,他凝视淮阴公主时,深情的不得了。   淮阴公主淡声道:“你我误会解开了,可那些将士们呢?”   他们原本可以不用丧命的。   尤其,一个十二岁的将士,偷改了自己年龄悄悄入军,上战场杀敌,他说,他想要自己家人过安宁的日子。   他还说,他攒了很多肉干,等战事结束,就可以回家带给弟弟妹妹和爹娘了。   可那个十二岁的少年,永远沉睡在了那片土地上,死在了她怀中。   她无法释怀。   那一刻,她就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虽然她知道战争无情,免不了有伤亡,可若是因为自己,她过不去那一关。   与其说是不原谅南宫越,倒不如说,她没有和自己和解。   她声音坚定而有清澈,她问,“南宫越,你答应我的还算数吗?只要有你在,赵国和大昭永不起祸事?”   南宫越低低一笑,“这几年,两国何曾真的起过战事了?你当真以为,赵国是不敢吗?”   还不是顾着她。   就算真的有摩擦,也只是小规模的。   “那请你遵守诺言,毕竟,你也要守护你的子民不是吗?”淮阴公主道。   “谢灵韵,你想空手套白狼吗?”南宫越道,他说完,顿了顿,抬眸看她,“又或者,你想去父留子?”   谢灵韵还真是这么想的,可她没说出来。   南宫越看穿她心思,道:“我养了七年的儿子,你说要走就走?你不觉得你太霸道了吗?要真的算起来,我也是受害者。”   他何尝不是被误会的对象呢?   “你只知道大昭的将士死伤无数,你却忘了,你那一剑有多狠,谢灵韵,本王差点死在你剑下。”   谢灵韵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我没有!”   “你忘了你的剑上淬了毒?”   她还真给忘了。   所以,后来传出来赵国威远王被刺客刺杀中了毒一事是真的吗?   说是刺客,其实是被她那一剑刺的。   “要么,你和我回赵国,当我的威远王妃,要么……”威远王眼底几分玩味,“我留在这里,入你公主府,你好像缺一位驸马。”   “哦,听说你克死了四任驸马,本王命挺硬的,本王想试试。”威远王补充道。   “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没下限的?   哦,差点忘了,他一向就不怎么要脸,刚来的时候克制伪装的好,这会算是全暴露了。   淮阴公主道:“我公主府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本王都还不是驸马呢,这么快公主就替本王做决定了?”   “你……”淮阴公主话说一半,瞥见旁侧一大一小俩人,她对林暖道:“丫头,你把他带回屋。”   林暖撇撇嘴,一到关键时刻就让她走人,不带这样的。   她起身,带着南宫言回了自己屋子。   一大一小扒在门缝上往外看。   “现在误会解开了,不气你娘了吧?”林暖问。   南宫言摸摸鼻子,“还好吧。”   那神色,分明就是不气了。   他说完,以为林暖没看见,悄咪咪的摸了一下自己的珍珠坠子,唇角弯了弯。   林暖:口是心非的小屁孩,你这套路,小煜儿早就用过啦。   “暖暖,你说是公主和我父王回去,还是我父王留在公主府?”南宫言问。   林暖摇头,“不知道。”   不过她觉得,威远王的身份,留在公主府的可能性不太大,不过她没说。   “无妨,反正我有自己住的地方了。”南宫言道。   林暖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这里,她当然是很欢迎了,而且威远王和公主的事没解决,南宫言在哪边都不大合适,他要把这里当成家,再好不过了。   俩人嘀嘀咕咕地说了许久,压根就没注意院子里俩人什么时候出去的。   等再次回来时,只有淮阴公主一人。   她心情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不过在看见南宫言那一瞬间,一双眼都亮了。   “言儿,我……”   “你真的克死了四个驸马吗?”南宫言问出声。   淮阴公主想了母子俩人相认后第一次谈话,可万万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开始,“不是我,他们连公主府大门都没进。”   胆子小,被吓死的,了解一下。   南宫言“哦”了一声,视线不经意的瞥过去,又很快挪开,他从袖子里拿出个盒子,递了过去,道:“我本来要送给暖暖的,她不喜欢,给你吧。”   是根簪子。   林暖恰好出来,道:“他刚才拉我上街,特地给你挑的。”   南宫言:说好了不拆穿我的,你耍赖,我要生气了!   一侧的淮阴公主满眼都是笑意,她俯身下去,轻轻地抱住南宫言,道:“以后我都陪着你。”   “恩。”   南宫言还是不太好意思喊娘,可对于淮阴公主来说,只要南宫言不排斥她,让她靠近,就已经很满足了。   稍晚一些,顾景珩下值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人。   晋王。   晋王心疾发作了,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也不知道他一个身患心疾的,出门不带随从,是要闹什么。   顾景珩遇见,把他捡回来了。   林暖给他打了针,晋王渐渐苏醒。   他睁开眼瞬间,看见陌生的环境,整个人懵了一下。   他掀开被子要下床,谢煜端着药进来了,小家伙嘴巴都要翻上天了,“这么大个人了,还能让自己倒在路上被捡回来?你是不是故意碰瓷的?就想让我姐夫把你带回来?”   晋王明白过来,有点一言难尽,他纠正,“他不是你姐夫。”   而且,你和我更亲不是吗?你这语气嫌弃我嫌弃的要死,护顾景珩护的要死是怎么回事?   谢煜盯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道:“他怎么就不是我姐夫了?你该不会是想抢暖暖吧?你这样的暖暖看不上的。”   小家伙警惕极了。   晋王:“……”   他心说我们三是正儿八经的堂兄弟,是不能喊姐夫的,到嘴边,又全给咽下去了,他问,“是林大夫救了我吗?”   “当然啦,你别想赖医药费哦,一千两,不讲价!”   晋王嘴角狠狠一抽,你要价怎么比林大夫还狠?   谢煜:让你惦记我暖暖,就是要要高价。 第471章 不喜欢   “你该不会是没银子吧?”谢煜上下瞥了晋王一眼。   晋王一噎,“我没带那么多银子,回头我让人送来。”   “写欠条,你万一赖账怎么办?”谢煜道。   晋王,“……”   一盏茶时辰后,谢煜心满意足的拎着欠条出去了,“暖暖暖暖,晋王没带银子,他先打了张欠条,我帮你放屋子里了哦。”   “好。”林暖在洗手,没看欠条。   这个时辰全家都在,几个孩子在院子里跑进跑出的玩,张如意在操持一家的晚饭,林明忠在院子里干活,林暖和顾景珩都在屋子里做自己的事。   热闹,却并不吵人,带着特有的温暖,是他晋王府没有的。   晋王忽然觉得,这样有烟火气的日子很好。   他回了回神,往顾景珩在的屋子去了,他敲了门,顾景珩抬头看了他一眼,淡声道:“进来吧。”   晋王进去了。   屋子里还有其他椅子,晋王自己拉了一把坐下,他看见顾景珩在看书,书上是他看不懂的内容。   “你继续忙你的吧。”晋王随手抄了一本翻阅着。   顾景珩想说什么,到底没说。   晋王翻阅书卷,额,前面还好,后面就看的不是很懂了,他莫名发现俩人之间的差距在哪里了。   其实晋王也不是没有才华,他的才华也是很好的,可被心疾纠缠,已经让他很多日子没好好钻研书了。   尤其,是在上官凝烟那件事后。   想到上官凝烟,晋王眼底闪过一抹黯色,他犹豫了会儿,道:“她的事,对不起。”   顾景珩没听懂,疑惑地看着他。   晋王看向旁侧,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看上去轻松一些,“其实上官凝烟心里一直喜欢的人是你,你和她都太骄傲了,不愿意为对方低头,我才有了机会,最终误了你们。”   否则,也不会是今天的结局。   顾景珩瞥了他一眼,颇有些一言难尽,他道:“晋王,并不是人人都是你。”   什……什么意思?   “你喜欢上官凝烟,不代表其他人也要喜欢。”   “你……不喜欢?”晋王似是很惊讶,抛开出事之前,上官凝烟无论从家世,容貌,才华,都是最优秀的,他为何不喜欢?   顾景珩给了他一个“不然呢”的眼神。   晋王看向他,确定了他说的不是假话。   他心里颇有几分说不出的滋味。   “其实林大夫挺好的。”晋王道。   顾景珩眉头皱了起来,“她是很好,不过不用你告诉我。”   晋王:我就单纯夸一下你媳妇,怎么弄的像我要和你抢人一样?   他轻咳一声,眸光微闪,“对不起。”   “谢谢!”   晋王说完,迅速扭头,再没有其他的话。   顾景珩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看桌子上的书。   晋王:难不成我声音太小了?没听见?   又或者,他没理解是什么意思?   都到这个份上了,有些话是要说清楚了。   晋王道:“之前对你做的事,我很抱歉,包括……”   他看了一眼他手腕,“还有你中毒一事。”   对不起不能挽救回什么,可又不能什么都不说。   “也谢谢你。”晋王道:“我欠你一条命。”   “说完了?”顾景珩问。   “说完了。”   “恩。”顾景珩继续低头看书,晋王快被他噎死了,还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倒是顾景珩,好像能准确看出他心思,他抬头道:“晋王难道是在等我说一句没关系?”   “不……不是。”晋王脸都涨红了。   他害他差点死掉,又背负了这么多,又怎是一句对不起就能翻篇的,这样看来,顾景珩的反应好像是没什么问题,反是他。   他想说点什么,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只能没话找话。   “对了,当初你离开京城,有没有带着皇爷爷的圣旨?”   “什么圣旨?”   “你不知道吗?”晋王问,说完他反应过来,也是,这事好像还挺隐蔽的,他也是听母后无意间说起,母后再三叮嘱,此事千万不能乱说。   他连上官凝烟都没有告诉。   过了太久了,要不是没话找话,他差点都要给忘掉了。   不过和安阳王府有关,晋王觉得他知道也没关系,他道:“皇爷爷离世前,曾留下一份圣旨,给了安阳王,圣旨是密封的,皇爷爷叮嘱,要等父王坐稳皇位后,才能把圣旨拿出来,不过后来安阳王府遭逢大难,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此事有多少人知道?”   晋王道:“安阳王知道,安阳王妃知不知道,我就不清楚了,另外就是母妃和我,现在有你,应该再没有别人了。”   皇后不让晋王说出去也不奇怪,大抵这样的圣旨,都是秘密,不知道还好,要知道了,说不准会引来什么祸事。   “可能圣旨早就被火烧掉了,否则当初安阳王府出事,圣旨应该是要被找出来的。”晋王道。   “此事晋王勿要再告诉别人。”   “我知道的。”晋王道,他也不是到处说嘴的人。   晋王从顾景珩处离开后,就告别回去了。   顾景珩找了林暖,把晋王的话和她说了。   林暖道:“上官凝烟说,秦王告诉她,太后一直在安阳王府里找东西,会不会找的就是圣旨?”   “有可能。”顾景珩道。   “圣旨是圣祖皇帝留下来的,太后那么积极的找,圣旨里面的内容难道和她有关?”   又或者,和皇帝有关?   让摄政王登基,又或者不准让摄政王登基?   林暖猜测了许多,总觉得猜不到实处。   “相公,有个法子,或许我们可以试试。”   ……   第二天朝堂上,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一直负责打扫安阳王府的宫人来报,说是发现了一道密封的圣旨。   之所以认出是圣旨,是因为用金色漆桶仔细封好,一点都没有破损的。   事情是发生在下朝后的,大臣们并不知道,不过宫内的消息就封不住了。   皇帝前脚才进御书房,刚打开圣旨,还没来得及看,就听见外头太监尖锐的声音,“太后驾到。”   速度之快,皇帝收圣旨都来不得的那种。   “母后。”皇帝起身行礼。   皇宫生存法则,就算闹掰了,面子上也是过的去的。 第472章 挑个良辰吉日   太后应了一声,道:“哀家听说,打扫安阳王府的太监发现了圣旨,就是这封吧?”   “是。”   “打开看看吧。”   都到这个份上了,总不能不打开,再说,也没理由不让太后看啊。   “开元皇后驾到!”   开元皇后,也是晋王亲母后进来,她现在是西宫之主,皇帝都要喊她一声皇嫂,倒不用和别人一样行礼。   “皇上,本宫听闻找到了圣旨。”   “是。”   俩个女人,目光齐刷刷地看去,皇帝手刚要打开圣旨,太后忽的道:“皇帝,还是把圣旨装回去吧。”   “为何?”开元皇后不解,“这是圣旨。”   “是啊。”太后道:“我们只知道这是圣旨,却不知道这是先帝圣旨,还是圣祖皇帝留下的圣旨。”   这倒也是啊。   “可安阳王府已经没人了,要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难道不知道是谁留下的圣旨,就不看了吗?”开元皇后问。   太后睨了她一眼,淡声道:“开元皇后似乎很期待圣旨?”   开元皇后一噎,这个老妖精,自从和皇帝闹掰了后,也不装慈祥软弱了,她道:“若是先帝圣旨,不管上面写了什么,本宫都是想要看的,就和太后以为这是圣祖皇帝留下来的一样,难道太后不期待圣祖皇帝的圣旨吗?”   这也倒是。   “皇帝,今日还是不看圣旨了吧。”   皇帝看去,眼神中带了几分深邃。   开元皇后:咋地,看个圣旨还得提前沐浴熏香,焚香斋戒,挑选个良辰吉日啊?   “也好。”皇帝把圣旨交给喜公公,“收起来,今天是有些不大合适,另外挑个日子。”   开元皇后:你们母子是有什么毛病吗?   不就是道圣旨吗?   “暂时还弄不清楚到底是皇爷爷,还是父皇留下来的圣旨,看之前,去一趟皇家祠堂吧。”   “甚好。”太后道。   开元皇后鼻子都要气歪掉了。   一道圣旨磨磨唧唧的,她差点都要说出口,你们是不是怕圣旨写着让我家晋王继位啊?   圣旨没能看成,由喜公公护着,送到皇家祠堂。   太后回了寝殿,蔡嬷嬷倒了茶递过去,她接过,蔡嬷嬷就看见太后手微微抖了一下,她担忧道:“太后,您没事吧?”   “无事。”太后喝了一口茶,道:“待会你让王公公去,一定要把圣旨拿回来,切记,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是。”   王公公去了。   很快,王公公回来了,太后手持一串佛珠,睁眼看向王公公,他两手空空,太后眉头一皱,“没拿到吗?”   “皇后娘娘这几日在祠堂祈福,说是还要三日。”王公公道。   秦家那个嫡女经常去皇家祠堂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如今她和皇帝关系修复,皇帝经常过去祠堂陪着她一块,也不是什么秘密。   一时间倒把这事给忘了。   蔡嬷嬷道:“太后,要不就等三天?”   “不行。”太后冷声道,即便是一天,一个时辰,也有很多未知的变数,更何况是三天,万一圣旨中途被打开了,后果不堪设想。   蔡嬷嬷实在不明白,太后到底在意什么?难道圣旨上的内容更是关于她的?   可她素来忠心,她不会问,只会忠心和服从。   “哀家亲自去。”   太后带着蔡嬷嬷去皇家祠堂了。   秦素就在皇家祠堂,她要抄佛经,一天一页,今日的才开始,彩钏在一侧候着。   “娘娘,太后来了。”   秦素微愣,起身行礼,“母后。”   太后瞥了她一眼,视线落在纸笔上,道:“辛苦你了,继续抄吧。”   “是。”   蔡嬷嬷拿了香,太后自顾上香,蔡嬷嬷跟在后面,上完后,太后没有久留,起身要走,却在起来后,又跌了下去。   蔡嬷嬷脸色一变,扶起太后,焦急道:“太后,您没事吧?先坐下。”   秦素也没继续抄了,让彩钏道:“快去喊太医。”   “是。”彩钏麻溜的去了。   太后闭着眼,靠在蔡嬷嬷臂弯里,蔡嬷嬷没敢随便动太后,她恭敬地对秦素道:“皇后娘娘,太后是一路走过来的,兴许有些中暑了,可否劳烦您,给太后倒一些凉茶过来?”   秦素是没准备水的,一来她在祠堂待的时间不是很长,二来,她又不是来吃喝玩乐的,带水做什么。   她道:“本宫这就去。”   秦素起身出去后,太后睁开了眼,主仆俩对视一眼,蔡嬷嬷起身守在门口。   太后当然知道圣旨藏在什么地方,她绕到祠堂后,拿出放置的圣旨,圣旨被重新封好了,不过被打开过一次,所以就算是再次被打开,也不会有人发现。   太后眸色倏地变的冷了,她盯着圣旨看了会儿,抽出来,妥善放好,又把自己事先给准备好的圣旨提前拿出来,放进金色漆桶里。   “咚”的一声,有动静传来,太后吓的手一抖,俩副圣旨都掉了。   她吓的脸色一变,俯身捡起,看了眼,傻眼了,她拿过来的伪造的太像了,从外面看一点都看不出来,随便塞一个回去,不可能的。   万一从安阳王府找到的圣旨就是她一直在找的那个圣旨呢?   不能冒险。   太后把金色油漆桶合上,放回原处,把俩道圣旨全塞进自己袖子里,假装无意间走过来的样子。   “咦?”来人惊讶,“太后?”   是林暖,揉着惺忪的睡眼,一双眼睛睁不开的样子。   太后眼底看不出波澜,她淡声问,“林大夫,你怎么在这儿?”   “皇后娘娘不舒服,我来替她复诊,皇后娘娘这不是佛经没抄完嘛,我在后面等她,一个不小心睡着了。”   林暖白皙的脸蛋上还有被自己衣裳压出来的褶子,眼睛也有点红,没撒谎。   守在门口的蔡嬷嬷也听见了俩人的声音,她不知道太后有没有成功,不过她知道,要配合太后,她道:“太后,您怎么起来了?太医很快就到。”   “已经没事了,扶哀家回去吧。”   本来就是装病来换圣旨的,太后可不想等太医来。   “太后不舒服吗?要不要我给你看看?”林暖很是好心道。   太后想起上次被崴脚支配的恐惧,一个激灵,道:“不用了,林大夫陪着皇后吧,哀家刚才看皇后脸色也不是很好。” 第473章 免死金牌   说完,太后没等林暖说话,直接走人。   那架势,生怕晚走一步,林暖就要冲上去替她看病了。   林暖:我也只是客气一声,今天不是来给你看病的。   太后出去,正好遇上了端着茶回来的皇后,“母后,您好些了吗?”   “好多了。”太后道:“皇后不必担心,哀家上了年纪了,偶尔会这样,哀家先回了。”   “臣妾让太医直接过去母后宫里。”   太后没拒绝,直接去更好,太医还敢给她硬看病不成?   等太后和蔡嬷嬷走了,秦素把茶水递给林暖,问,“要喝吗?”   “要。”   林暖渴都渴死了,咕噜噜喝下一大杯。   秦素替她擦了擦嘴角的茶渍,问道:“我就说让你在寝宫等我,是不是等不及了?”   “还好还好,素素,你好了吗?我们回去吧。”林暖道。   秦素好歹也当了许久的皇后,宫里算计争斗她不喜欢参与,可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知道林暖突然入宫,突然说要和她来祠堂,是有原因的。   如今看来,估摸着和太后有关。   可她不会多问,她信她。   她笑道:“我还要一会儿,你先去忙你的。”   “那我就先出去了。”林暖道。   “暖暖。”秦素忽的喊住她,“保护好自己。”   “我知道,你也是。”   ……   太后寝宫。   太后一回去,就让所有的宫人都退下了,蔡嬷嬷在一侧伺候。   太后拿出袖子中的两份圣旨,造假技术太差也不好,她自己都看不出到底哪份才是真的,只好随意看。   第一份拆开,是她伪造的空白圣旨,没人规定,留下来的圣旨上就一定要有东西,谁都没有见过,圣旨什么样都是有可能的,不是吗。   第二份拆开,有点东西,太后心有些揪起,她没着急看,反是对蔡嬷嬷道:“去给哀家倒杯茶。”   “是。”   蔡嬷嬷知道,太后不想让她看,很乖觉的去了。   太后打开圣旨,等看见上面内容,她倏地起身,眉头皱了起来,她似有些错愕,却又似在意料之中,情绪起伏反比看见圣旨的时候少很多。   “太后!”蔡嬷嬷唤了一声。   “你看看。”太后把圣旨递过去。   蔡嬷嬷接过看了,圣旨上写的不是什么隐晦的内容,是先帝封赏安阳王的圣旨,从时间来看,这道圣旨上的内容还没来得及落实,安阳王府就出事了,圣旨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所以,她费尽心思,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就偷了这个玩意?   蔡嬷嬷没忍住,“太后,这道圣旨没什么紧要的啊。”   “是没什么紧要的。”太后道:“哀家找的也不是它。”   “太后想找什么样的?”   太后瞥了蔡嬷嬷一眼,蔡嬷嬷自知失言,忙低下头,太后道:“你只需要知道,那道圣旨上,有对哀家不利的东西。”   不利,到底不利在哪里?   蔡嬷嬷思绪有点儿飘。   您是对不住先皇了,还是干了什么谋逆的大事?   想来想去,蔡嬷嬷都没想出来。   “让人把圣旨送回去,不要惊动任何人。”太后道。   “是。”   “等等!”太后忽的道,她盯着手里面的空白圣旨很久,忽的道:“拿笔墨来。”   “是。”   一个时辰后,有人潜进了皇家祠堂,把圣旨塞了回去,随即离开。   之后不久,一个身影潜进了祠堂,待了约莫一盏茶的时辰后,随即离开。   第二日,也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消息,大臣们都知道了在安阳王府找到圣旨的事了。   “皇帝,既然众臣都在,那么就把圣旨拿出来吧,也好对众臣有个交代。”太后道,她已经开始了垂帘听政的日子。   “好,去取。”皇帝对身侧的喜公公道。   喜公公很快把圣旨拿来,递给皇帝,皇帝接过打开,他扫了圣旨上的内容一眼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不动神色的瞥了一眼太后,对喜公公道:“宣读吧。”   “是。”   喜公公高声宣读,声音传遍每一个角落。   读完,现场安静了一瞬。   圣旨是圣祖皇帝留下的,留给太后的,说他一生亏欠太后颇多,给她诏令,封她为母妃皇太后,地位仅次圣祖皇帝原配皇后圣母皇太后。   当然了,圣母皇太后早就没了,如今宫里资历最大的,也就是太后了。   赐金牌,将来辅佐皇帝。   太后已经是太后了,这道圣旨出来,无非也就只是补充了一块金牌。   不过金牌可比前面那些有用多了啊,免死金牌,放眼整个大昭,有的也没几个。   众臣大呼圣祖皇帝圣明,起身后,有人发出疑问了。   既然是圣祖皇帝赐下来的,为何一直不拿出来?   为何又在安阳王府找到?   也太奇怪了。   “臣记得,先皇在世时,曾说过,圣祖皇帝曾有一份圣旨留下来,可惜不知去处,一直没找到,莫不是被安阳王找到了?”秦相国适时道,他才不会傻乎乎的去说是安阳王故意藏了圣旨,居心不良,那得掰扯多久啊。   查深了,对他们没有利处。   圣祖皇帝圣旨的事,没几个人知道,所以众臣有点不信。   皇帝道:“是有这么个事,朕曾听闻皇兄提起过。”   皇帝一说,可信度立马不一样了。   “那就是了。”秦相国道:“只是可惜了,安阳王府出事,这道圣旨也没能及时拿出来,委屈了太后。”   “哀家没什么可委屈的。”太后道:“只要大昭昌盛,这道圣旨就算一直没找到也是无妨的。”   “母后,既是父皇留下的圣旨,儿臣自是要遵守的,只是这么多年,父皇留给母后的金牌早就寻不到踪迹,朕会替母后补上,晚些时候送去母后宫中。”   “皇帝费心了。”太后道。   下了朝,皇帝没耽搁,让他的人立马给太后补了一块金牌送过去。   蔡嬷嬷送走了宫人,折了进来。   太后布满皱纹的手抚着金牌,笑了,总算是能安稳些日子了。   与此同时。   御书房。   皇帝一张脸阴沉如水。   顾景珩和林暖都在。   “安之,你认为,太后那么做,是为了什么?”皇帝问。   他已经知道了圣旨的事,并且也参与了,圣旨,是他和顾景珩一块伪造的,故意放在安阳王府,又让人送入宫。   圣旨上写了什么,他怎会不知道?   没想到,经太后手一道,完全大变样,还要走一块免死金牌。   好的很啊! 第474章 兔子灯   “或许那道下落不明的圣旨上有太后在意的东西。”顾景珩道。   至于在意什么呢?   若是好的东西,何必遮遮掩掩怕被人看见?   甚至要偷换圣旨。   除非……   顾景珩和皇帝对视一眼,有些东西已经明白,可两人都不好直白的说出口。   林暖道:“那道圣旨对太后很不利吧。”   暖姐向来敢说敢做。   ……   林暖和顾景珩从御书房出来,顾景珩还要去翰林院,就没和她一块出去。   林暖出了宫后,就去了济民医馆了。   再说太后拿到了金牌后,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她在宫里待不住,让蔡嬷嬷陪她出宫了。   太后换了衣裳出宫的,很是低调,也没有乘坐马车。   “太后,要不去酒楼坐坐吧?”蔡嬷嬷道:“天气有些热。”   “也好。”   主仆俩人往酒楼走去。   “那不是威远王世子吗?”蔡嬷嬷道。   太后随着蔡嬷嬷目光看去,人群里坐在四轮车上的,可不就是威远王世子南宫言吗?   她眸色深了深,道:“去看看,小孩子一个人跑出来始终不是很安全。”   “是。”   蔡嬷嬷走过去。   “真乖,没乱跑。”淮阴公主拿了一袋糖炒栗子,还有一袋梅干菜肉饼,南宫言顺势接住。   淮阴公主笑了笑,拿出一颗栗子剥开,喂到南宫言唇边。   南宫言一愣,似是很不习惯被她喂。   也确实是没人喂过他,父王从来都只是让人把东西放在他面前,让他自己吃的。   “我不……”   “吃”字没说出来,淮阴公主把栗子塞进他嘴里,香甜的气味弥漫开,南宫言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糖炒栗子了。   “好吃吗?”淮阴公主问。   南宫言脸颊微红,神色依旧很淡,“一般般。”   淮阴公主也不介意,“接下来想去哪儿?要不带你去我公主府逛逛?你还没去过。”   南宫言抬眸看她,他犹豫了会儿,道:“我能去你公主府吗?”   “为何不能?”淮阴公主说完,忽的想起什么。   他是会介意的吧?   她犹豫了片刻,第一次有了想解释的想法,“那些男……”   “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孩子?”南宫言问,“在公主府?”   他来大昭这些日子,也听说了许多关于淮阴公主的流言。   淮阴公主认真道:“没有,我只有你一个儿子。”   儿子吗?   南宫言心弦微微一颤。   淮阴公主笑道:“你不用勉强喊我娘,就和之前一样,喊公主,或者喊我名字,谢灵韵也行。”   “恩。”南宫言应了声,“我们回家吧,我有些饿了。”   “好。”   淮阴公主推着南宫言离开了。   目睹这一切的蔡嬷嬷惊讶的嘴都合不拢了,她看向太后,太后好歹是经历了些风浪的,是很惊讶,可不至于惊成蔡嬷嬷这个样子。   “回宫!”   “是。”   回去的路上,蔡嬷嬷都要憋死了,太后一句话都没说,直到回了寝宫,屏退了所有宫人,太后才道:“听见了吗?”   “听见了。”蔡嬷嬷点头,“太后,会不会是因为淮阴公主和威远王关系,所以淮阴公主才会说那样的话?”   “你觉得可能吗?”太后道。   谁也别把谁当傻子。   那种对话,只有一个意思。   南宫言,是淮阴公主亲儿子。   至于淮阴公主和威远王之间发生过什么,没多少人知道,可淮阴公主当年的的确确是随军一块出征了的。   蔡嬷嬷想到了什么,道:“太后,若真是这样,赵国和大昭和亲一事,会很顺利。”   孩子都有了,俩人成亲,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吗?   “不一定。”太后道:“威远王入京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若顺利,何故一直拖着?”   这倒也是啊。   ……   淮阴公主带南宫言回家时,家里还没人,晚些时候,陆陆续续就有人回来了。   门口吵吵嚷嚷的,准是三小只。   “暖暖暖暖,学堂的同窗说了,明晚城南有花灯展,我想去。”谢煜道。   “我也想去。”李寒江道。   “我也要。”   三小只整齐划一,齐刷刷地看向林暖。   张如意出来道:“暖暖,我和你爹今日出门也听说了,明日的花灯展还挺大的,我们一家子出去逛逛。”   “好。”林暖道。   花灯展,她也想去。   第二天晚上,一家人吃过晚饭出门了。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不过从家里到城南有些距离,没有坐马车,是走着过去的。   一路上人很多,花灯展上人更多,众人给挤散掉了。   张如意和林明忠带着小柱还有李寒江,淮阴公主带着南宫言还有谢煜。   谢煜直接傻眼了。   他很嫌弃的看着淮阴公主,嘴巴上都能挂个酱油瓶子了,“你怎么不跟紧点啊,我都看不见暖暖了。”   气的淮阴公主揪了一下他小耳朵,“你乖一点,否则我可不带你回去。”   谢煜道:“我自己会回去。”   “你认得路吗?”   谢煜,“……”   人太多了,互相找起来也麻烦,来之前几个大人都说好了,要无意间走散了,就不要互相找了,接着逛就是了。   林暖和顾景珩头一次出门逛街没有带着孩子。   “走吧,去前面看看。”顾景珩牵着林暖的手。   “我想要那个兔子灯笼。”林暖道。   手工艺人手就是巧,兔子灯笼栩栩如生,好看的很。   夫妻俩一块过去。   “哥,我要那个兔子灯笼。”不远处传来少女清脆的声音,接着一名年轻男子走过来,年轻男子伸手去拿兔子灯笼,他看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俩名男子对视一眼。   “顾兄。”对方眼底有惊讶,瞥向他身边,“林大夫。”   “秦小侯爷。”林暖道。   秦策他带着自己妹妹秦襄一块出来的。   秦襄没想到逛个街还能遇见他们,而且哥看林暖的时间比看顾景珩的时间都长,她瞥了瞥嘴,“哥,兔子灯。”   俩名男子对视一眼,同时松手。   秦小侯爷对小摊贩道:“麻烦给我们拿两盏兔子灯。”   “几位客官,兔子灯卖的好,就这最后一盏,要不看看其他的?有莲花灯,荷花灯,老虎灯,都很不错。” 第475章 花灯   秦襄生怕自家哥哥说出来一句兔子灯就给你们吧,她忙道:“哥,我想要兔子灯。”   兔子灯是真好看啊,她说完道:“林大夫,你喜欢什么,我送给你吧?”   “不用。”林暖道,她说完拿起兔子灯,道:“先来后到,兔子灯是我的。”   顾景珩付了银子。   “你……”   “襄儿。”秦小侯爷道,本来也就是顾景珩他们先看见的,顾景珩先拿了兔子灯的,他没有注意,才把自己的手也给搁了上去。   秦襄不情不愿的闭了嘴。   这时人群里突然乱了起来,好像是有人被挤了一下,林暖和秦襄这会站在外头,眼看着就要被人挤到了。   俩个男人同时伸手去抓,俩个男人对视一眼,顾景珩眼底的光暗了暗。   林暖看着自己面前俩只手,愣了一下,她手腕被顾景珩扣住,被他拉住怀中了。   “啊!”   秦襄就没那么好运了,因为,秦小侯爷下意识的反应居然是去拉林暖,秦襄自己都惊呆了,压根忘记了要躲,直接被人挤了一下,摔在地上了。   “襄儿,没事吧?”秦小侯爷去扶她。   发生这种事,秦小侯爷也是有些尴尬的。   秦襄崴脚了,疼的眼泪水都出来了,控诉地看向秦小侯爷,在哥哥心里,她还比不过一个林暖吗?   就因为林暖曾经替哥哥治过病?   哥哥该不会是对林暖……   “林大夫,劳烦你帮襄儿看看……”   “不用,我没事。”秦襄为了证明自己没事,急忙起身,结果又是一顿猛摔,这次摔了个屁股蹲,她眼泪“唰”地掉下来了。   疼死她了。   出了变故,四个人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秦襄坐在石头上,她崴了脚,还疼严重的,顾景珩和秦小侯爷避开了一些。   “不疼的吧?”秦襄盯着林暖,紧张地问。   “不疼。”   秦襄放松下来,猛的一阵刺痛,她差点又一次哭出来。   “好了。”林暖起身。   “多谢。”秦小侯爷走过来道谢。   “诊金,五十两,不赊账。”顾景珩淡声道。   林暖猛地看向他。   秦小侯爷也觉得五十两诊金贵了,可今日有些事,他有些失了理智,什么都没说,给了银子。   秦襄脚崴了,是不能继续逛了的,兄妹俩回府去了。   “相公,你怎么突然问他要高价啊?”林暖问。   顾景珩瞥了她一眼,淡声问,“要高了吗?”   林暖莫名有种后院起火的感觉,她摇头,很严肃道:“要少了。”   顾景珩笑出声,他单手扣住她脑袋,俯身侧过去,鼻尖都要挨到林暖脸颊了。   他身上气息全洒在她身上,清幽怡人。   林暖心跳的有些快,他这是要亲她了吗?   她微微踮了踮脚尖,顾景珩看着她笑出声。   林暖脸“唰”的一下子黑了,不亲算了。   她转身要走,被顾景珩拉了回来,摁在树干上,他左手垫在她脑袋后面,右手虚虚的揽着她的腰。   “暖暖,这个时候,你该闭眼。”   林暖:这还是她认识的顾景珩吗?   她没闭,顾景珩笑意更深了,他低头吻了吻她眼睛,林暖半边身子都麻了。   “暖暖。”顾景珩气息往下,吻住了她唇瓣。   暖风徐徐,俩人身影掩映在斑驳树枝下。   不远处,一个人影脚步僵住。   是秦小侯爷,他忘了问林暖秦襄的脚要注意些什么,没想到折回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他眸色暗了暗,眼底掠过一抹淡淡的失落,转身离开了。   树影下,林暖仰头看着顾景珩,她眼上浮了一层淡淡的水汽,朦朦胧胧的。   “还要逛吗?”顾景珩问。   “要逛。”   夫妻俩这才出去。   街上花灯挺多的,一路的逛着过去,逛完时候已经不早了。   回去的时候,林暖忽然发现自己布包里给出新药了,针对顾景珩体内毒素的解药。   “你帮我拿一下。”林暖把兔子灯塞给他,从布包里拿出药片,喂给他,顾景珩顺从的吞下。   林暖乐了,“相公,你都不问问这是什么药吗?”   这几天林暖会拿一些药给家里几个孩子吃,林明忠也张如意也有,有的时候顾景珩在屋子里看书,她也会给他塞一两片。   说是什么素。   顾景珩顺着她话问,“是什么药?”   “解你身体里毒的。”林暖道:“这次的药比上次的又要好一些,要是顺利,估摸着几次就该好了,你身体要是有什么不适,你要及时告诉我。”   “恩。”   不知为何,明明顾景珩表情语气都没有变,可林暖就是觉得他有些失落。   另外一边。   淮阴公主推着南宫言,谢煜就跟在一边,俩人手里一人拎了两盏花灯。   “我想去茅厕。”谢煜忽的捂住裤子,左腿蹭右腿。   “忍住啊。”淮阴公主道,她问了摊主,附近就有茅厕,她带着俩个孩子过去了。   到茅厕门口,谢煜自个跑进去了,是男茅厕,淮阴公主也不好跟,要是白天还好,这是晚上,淮阴公主有些担心。   “我去看看吧。”南宫言道。   南宫言腿脚不方便,淮阴公主怎么可能让他去,她道:“你在这里别动,我去门口等他。”   “好。”   淮阴公主走近了一些,高声问里面,“你好了吗?”   倒不是要催,是确定谢煜有没有事,别给掉坑里了。   “好了好了。”谢煜声音传出来,淮阴公主松了一口气,她听见声音后,看见个小声音钻出来,谢煜一边抓住裤腰带,一边把花灯塞给淮阴公主。   “帮我拿一下。”   进过茅厕的花灯,淮阴公主还挺嫌弃的。   谢煜系好裤腰带,抬头一看,“他呢?”   淮阴公主转身,只有四轮车,还有掉在地上的花灯,她眸色一变,牵着谢煜过去。   四周静悄悄的。   南宫言失踪了。   就在她眼皮子底下。   她是会武功的,若有人劫持,她一定会第一时间发现,除非,那些人武功在她之上,她才没有察觉。   谢煜隐约也察觉出事情不对劲,他道:“他是不是……”   “先在附近找找。”   淮阴公主知道带着谢煜不方便,可她不能就这么走了,谢煜也特乖,一点没捣乱,周围都找了一圈了,没找到南宫言的身影。 第476章 清誉是什么   淮阴公主把谢煜带回了家,把人往屋子里一塞,自己赶回公主府了。   “暖暖暖暖。”谢煜小跑着进去。   “回来了,公主和小言呢?”   “南宫言丢了。”谢煜道,他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林暖和顾景珩对视一眼,前者对谢煜道:“乖乖在家睡觉,不要乱跑。”   谢煜点点头,他平日虽说调皮,可林暖说的他都会听,他抓住林暖袖子,眼眶红了,“暖暖,是不是因为我上茅厕,所以他才丢的?”   “和你无关。”林暖道:“我们会把他找回来的。”   “恩。”   俩人和林明忠夫妻交代了一声就出门了,想想也知道淮阴公主一定是回公主府召人去了。   “相公,你去公主府,我去一趟霓凰阁。”林暖道。   她要去找柳承珏帮忙,柳承珏可谓是黑白两道通吃,认识不少人,他找人是专业的。   “好,多加小心。”顾景珩知道她去找柳承珏。   林暖往霓凰阁走了。   一盏茶时辰后,威远王被辛奴喊醒了。   “何事?”威远王起床气有些大,语气中都是不耐。   辛奴恭敬道:“淮阴公主来了。”   辛奴话才说完,门“砰”的一声开了,淮阴公主直接闯了进来,她有些狼狈,衣裳有些凌乱不说,裙摆还沾了许多的灰。   威远王有些意外,看见这样的淮阴公主,他眉头一挑,“谢灵韵,你干什么去了?弄成这副德行?”   “我把阿言弄丢了。”淮阴公主嗓音里带着浓郁的哭腔,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威远王面前露怯。   威远王神色一暗。   “他明明就在我身边的,我和他离了不过八步的距离,我就转个身的功夫,他就不见了。”淮阴公主道。   她不能自私的隐瞒。   威远王是知道谢灵韵功夫的,能在离她这么近的距离内带走孩子,对方武功不弱。   “我是不是不该和他相认的?我是不是……”   “谢灵韵。”威远王沉声道:“你冷静一些。”   谢灵韵冷静不下来。   “派人去找了吗?”   “派了。”   威远王看向辛奴,“派我们的人出去,全力配合公主府的人找小世子。”   “是。”   辛奴应下,把门给关上了。   淮阴公主起身要走,被威远王拉住了,“你这也出去于事无补,等消息。”   “上次他丢了,你是不是也很担心。”   就像我一样?   威远王瞥了一眼淮阴公主,知道她急切需要心理安慰,可他偏偏就不想让她如愿,他幽幽道:“你还知道在意我的感受?”   淮阴公主一愣。   “放心吧,阿言不会有事的,无非就是知道了他身份,想利用他,牵扯我。”威远王道。   还是舍不得,让她很难过。   “走吧。”   “去哪儿?”淮阴公主有些懵。   “那丫头应该也帮你去找人了吧?去她家等消息。”威远王说着,牵着淮阴公主出去了。   找人工作进行了一整夜,在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柳承珏回来了。   他累成狗,从墙头上跃下来,直接瘫坐在椅子上了,“水。”   林暖倒了一大杯递过去,柳承珏喝完,道:“找到了。”   全部人都看向他。   “是太后的人带走的。”   “太后?”淮阴公主皱眉,“能不能确定?”   “错不了。”柳承珏道:“太后宫里高手如云,我不能靠太近,会被发现。”   “我这就入宫。”淮阴公主冷声道。   “咚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   几人对视一眼,顾景珩把柳承珏和威远王带进自己屋去了,淮阴公主去了林暖屋里,林暖起身去开门。   是淮阴公主府上的男宠。   “林大夫,公主可在这里?”   “在的。”   “太后宫里传来消息,说是昨夜太后宫里蔡嬷嬷出宫,无意间遇见晕倒在路边的威远王小世子,就把他带回宫了,太后让你你去接一下小世子。”   屋子里几人都出来了。   淮阴公主皱眉,她睨了威远王一眼,狐疑道:“太后怎么找上我了?不该找你吗?”   毕竟她和南宫言的关系没几个人知道。   半个时辰后,淮阴公主带着丫鬟入宫了。   蔡嬷嬷早就候着,见她来,忙去行礼,“长公主,太后恭候您多时了。”   说完瞥向淮阴公主身边的小丫鬟,皱了皱眉,“公主换丫鬟了吗?这丫鬟看着面生。”   “是啊,换个丫鬟,换个口味。”淮阴公主很是随意道。   蔡嬷嬷没说什么了,在前面带路,要进主殿时,蔡嬷嬷见丫鬟也要跟着去,伸手去拦,“长公主,太后只见您一人。”   “不是说来接小世子的吗?太后还有别的事吗?”   蔡嬷嬷笑道:“奴婢不知。”   “你在外面等吧。”淮阴公主对丫鬟道。   丫鬟点点头。   蔡嬷嬷虽说觉得有些奇怪,可也想不出哪不对劲,跟着进去了。   主殿里,淮阴公主进去,行了礼,“太后。”   “韵儿来了,坐。”太后笑道。   淮阴公主坐下,蔡嬷嬷端了茶上来,淮阴公主端起查,凑到唇边,她微微一顿,饮了一口下去,道:“太后,威远王小世子没事吧?”   “没事,在偏殿睡着呢,喊你来,就是为了此事。”太后   “我听说,是蔡嬷嬷捡的人。”   “是。”蔡嬷嬷道:“老奴运气好。”   淮阴公主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蔡嬷嬷确定是捡的吗?而不是用别的什么手段把人带回宫里的?”   太后和蔡嬷嬷对视一眼,俩人眼底掠过一抹惊讶。   淮阴公主懒洋洋地靠着,道:“都别装了,昨夜南宫言和我在一起,你们在我眼皮底下掳走南宫言,却说是捡的,我听着都觉得恶心。”   太后:“……”   蔡嬷嬷,“……”   淮阴公主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直白。   既然如此,太后也懒得装了,装的脸疼,她笑道:“哀家也不知道,长公主居然和威远王有了私情,还生了这么大一个儿子。”   “所以,可以把儿子还给我了吗?”   太后笑了,“公主,此事若是传出去,你的清誉还要不要了?”   “太后觉得,我在乎清誉这东西吗?”淮阴公主笑的讽刺。   太后:差点忘了,淮阴公主的黑历史,丑迹多的罄竹难书,和威远王生下孩子,这都不算事。 第477章 嫁祸   “公主还记得,当初和赵国之战,大昭战死了多少将士吗?就连公主亲舅舅,也没能回来。”太后道。   “记得。”   “公主和皇上一样,主和吗?”   “自然。”淮阴公主道:“太后把孩子带走,就是想破坏两国邦交。”   “严重了。”太后道:“放眼满朝,主战的也不仅仅只是哀家一人,更何况,威远王于赵国是不可缺的人才,公主不会不明白,若控制住了威远王,赵国就已经输了一半,和亲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也好。”淮阴公主略微思衬,“本公主也不想嫁去赵国。”   她说完这句话,收起了笑意,“不过我要带孩子走。”   “孩子在哀家这儿,公主大可放心。”   “不行,我必须带孩子走。”   太后没理会淮阴公主,反对蔡嬷嬷道:“公主累了,送公主下去。”   “是。”   蔡嬷嬷还没说出“请”字,淮阴公主就已经过去了,蔡嬷嬷一慌,生怕淮阴公主性子会做出什么事,就看见她家太后袖风一扬,桌子上的茶盏以凌厉之势朝淮阴公主飞去。   她堪堪一闭,不可置信道:“你,会武功?”   蔡嬷嬷也惊的不轻,她一直跟着太后,太后啥时候练的?   不过更惊的是,淮阴公主晕了。   “把公主带去偏殿,好生歇息。”太后道。   “是。”   蔡嬷嬷让人处理好,才问,“太后,那小世子……”   “不是被公主带走了吗?”太后道。   蔡嬷嬷当下就明白了太后的意思,这是要找个人假冒淮阴公主,带着小世子离开,她道:“老奴这就去办。”   “不急。”太后道:“总是要做出点东西的,那孩子就别留了吧,虽说年龄是小了些,可为两国牺牲,也算是死得起所了。”   蔡嬷嬷点点头,不过没听的很明白,“太后,那要怎么……”   让他死?   “以淮阴公主和他的关系,威远王是不会信的,找个普通人,也上升不了到两国。”   “皇后?”   “去吧。”   再说,林暖在宫外等了许久,也没见淮阴公主出来。   她犹豫再三,准备拿着秦素给她的牌子入宫。   “丫头。”   她胳膊被人拽住了。   林暖被拽进了一个巷子里。   是柳承珏,他体力恢复了许多,他问,“你要入宫?”   “是啊,公主和小言还没出来。”   “顾景珩让我告诉你,太后可能不会轻易放公主和威远王小世子离开,趁此机会,撕掉太后的面具,他已经去策划了,让我们配合他。”   “那我们现在是,入宫?”林暖问。   朝堂大臣主战没问题,太后主战也没问题,主战的一方,要是扣了别国的人,也是没问题的,你都想打仗了,用点手段算什么?   可偏偏对方是个孩子,你又是一国太后,你要有本事把威远王给扣了,朝臣只会拍手叫好,太后威武,可你要真对个孩子干了什么,还是身体带有残疾的孩子,你就是妖后了。   柳承珏点头,“入宫。”   一盏茶时辰后,林暖带着自己小跟班入了宫。   守宫门的侍卫认得她,是替皇后看病的,可不认识小跟班。   侍卫看着低头的小跟班,眉头一皱,“林大夫,她是……”   “我新收的徒弟,叫小柳。”   原来如此,侍卫没再拦,不过等俩人走进去,侍卫甲对侍卫乙道:“那小跟班长的也太随便了点儿吧?”   小跟班柳承珏:“……”   都说了是去替皇后看病的,林暖当然要去皇后寝宫溜达一圈了。   才拐过竹林,俩人就看见淮阴公主推着南宫言进了皇后寝宫。   柳承珏撩起额前狗啃般的刘海,“我眼花了吗?太后居然把公主和威远王小世子都给放了?”   “哪那么简单。”林暖道:“要不干点啥,她花那力气把小言带入宫,又让公主入宫干嘛?”   这话在理。   可进去的除了淮阴公主和南宫言,就没有别人了啊?   难不成这几个人凑一块还能掐起来?   林暖也觉得奇怪,“先进去看看。”   林暖进去是不需要宫人禀报的,进了主殿自然有人接待。   秦素这几日日日在祠堂,受了点风寒,听说淮阴公主来了,她穿戴整齐出去。   她是有些意外的,她和淮阴公主算不上关系亲密。   秦素出去后,没看见淮阴公主,只有南宫言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她是知道威远王世子的,不过她还不知道,南宫言和淮阴公主的关系。   是以,很是奇怪,“小世子,你和公主一块来的吗?公主呢?”   “不是。”   什么不是?   秦素还想问,只听“铮”的一声,有东西打在彩钏拿着的扇子身上,她本来是见威远王小世子额头上冒汗,给他扇扇的。   扇子手柄断了,一根针钉在门框上。   主仆俩人傻眼了。   “有刺客,保护娘娘。”彩钏大喊。   皇后瞬间陷入了一片凌乱,彩钏抱起南宫言,护着秦素退进主殿。   刚到主殿的林暖和柳承珏也发现了混乱,迎面还有个人撞了过来。   是淮阴公主。   不对。   准确的来说不是淮阴公主,是穿了淮阴公主衣裳的人。   还是个男子。   男子看见林暖,痛孔微缩,柳承珏去追,林暖进了主殿。   “暖暖?”   “林大夫,你来了,太好了,刚才有刺客想刺杀我们娘娘。”彩钏想起来心都要蹦跶出来了。   秦素也惊魂未定,不过没失了理智,她略微一想,道:“对方好像不是冲着我来的。”   彩钏“啊”了一声,“那冲着谁来呀?”   “你想想我们当时的站位。”秦素道。   彩钏一想就明白了。   娘娘在的位置根本没有遮挡啊,她站娘娘对面的,若对方真冲娘娘来,怎么会打到自己扇子上?   她当时……   彩钏瞪大了眼,“娘娘,奴婢当时,站在威远王小世子前面的,刺客是冲他来的?”   “淮阴公主也是假的。”   秦素和彩钏根本就没见到淮阴公主,要是林暖不来,俩人根本就不会发现淮阴公主是假的。   到时候南宫言真在皇后寝宫出事,皇后又没有证据,不仅皇后,大昭和赵国关系算是完了。   原来老妖精打的是这样的心思啊。   还真是狠。 第478章 我是皇上的人   “你怎么样?”林暖走到南宫言身边。   南宫言有气无力道:“饿。”   他昨晚被抓来到现在,一口水,一粒米都没吃。   彩钏忙拿了点心和茶,“林大夫,我来吧。”   “好。”林暖揉揉南宫言的脑袋,她问,“你见到公主了吗?”   南宫言漆黑的眸子亮了,随即暗了下来,他声音很轻道:“带我来的那个人不是公主。”   虽没有看见正脸,可公主身上的香味他记得的。   “在太后寝宫见到了吗?”   南宫言摇头,他有些急切。   “别怕,会没事的。”林暖起身,“素素,你帮我照顾好他。”   理清楚前因后果的秦素点头,“我知道,你放心去吧。”   林暖出了宫。   太后藏了实力,她有点担心柳承珏。   再说柳承珏追着刺客,一路追到御花园,刺客追丢了,他四下看了看,没找到,他顺着太后寝宫方向追去,却听见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在那里,追!”   前后都有人。   是御林军。   柳承珏没跑掉,他衣裳里塞的馒头掉下来了,脑袋上贴的假刘海也歪了,很是滑稽。   “带走!”   “等等。”柳承珏道:“我是皇上的人!”   御林军统领:呵呵!   一点儿不信。   “是真的。”柳承珏怀中有林暖塞给她的牌子,他连忙拿出来,御林军统领看到,眉头皱的更加厉害,“皇后的令牌?”   柳承珏:操,林暖是让他以备不时之需用的,当然,是让他在男扮女装的情况下用,这会露馅了。   他一个外男,居然有皇后牌子?   柳承珏当机立断,“是皇上让皇后给我的!”   “你继续吹,我要是信了,我和你姓。”   “皇上名渊,字行之。”柳承珏道:“皇上左臀上有个月牙胎记。”   御林军一众人:“……”   别人不知道,御林军统领知道,咳咳,他不是故意看的,纯粹是那次皇上沐浴时遇刺,他进去护驾,一个不小心看见了。   “你就是那晚上的刺客?”御林军统领明白了。   柳承珏本是想诱导他们,以为皇帝是断袖,没想到把自己套住了,他一不做二不休,“我是来给皇上唱戏的。”   “你,一个大男人?你唱一段。”   唱就唱,整的跟谁不会似的。   柳承珏当场唱起了戏。   那嗓音,简直动听的不要不要的。   还真是来唱戏的啊。   御林军统领有些懵圈了。   正巧林暖过来了,林暖入宫次数不少,给皇帝也看过病,御林军统领认得她,“林大夫。”   “江大人,你怎么和小柳在一块儿?”   “小柳?”   “是啊,他来给皇上唱戏的,皇上就爱听他唱。”   “原来如此啊,倒是我误会了。”御林军统领道,他纯粹是听见有动静才追过来。   “那我们就先走了。”   御林军统领摸着下巴,饶有趣味的看着两人背影,想起胎记的事,“别说,唱的还挺好,姿色也不错,难怪皇上会宠爱他。”   他用的是姿色和宠爱,柳承珏不算走远,能听见,他虎躯一震。   林暖都要笑死了,“办正事要紧。”   “你怎么不早点过来。”柳承珏觉得他不干净了。   “刺客呢?”   “跟丢了。”   “公主可能还在太后寝宫,你去救她,我引开太后寝宫暗卫。”   “为什么是我去救?男女授受不亲,再说你又不会轻功,还是我去引开暗卫。”柳承珏道。   “也行。”   俩人到了太后寝宫附近,柳承珏刚要说话,林暖“嗖”的一声没人了,“去救公主。”   她去引开暗卫。   “死丫头。”柳承珏嘴硬,心里一处却软了下来,谁不知道引开暗卫危险多了,那丫头也太小看他了。   他认命的进去找淮阴公主去了。   太后也收到了消息。   居然没能杀成南宫言,还被人给看见了。   好在太后派的刺客并不认识林暖,所以太后暂时还不能把事情串起来。   “太后,如今怎么办?”   “去看看长公主。”太后道。   “是。”   主仆俩人去了偏殿,太后虽说是暂时囚禁了淮阴公主,可她身份摆在这儿,太后也不至于真的动手杀她,就是让她昏睡过去而已。   蔡嬷嬷推开人,偏殿里站在淮阴公主床榻边的柳承珏愣了愣。   “刺……”   “别声张。”太后冷声道,说完径直入内。   柳承珏本想着发现就发现了,暗卫都被引出去了,他的身手带着淮阴公主躲开侍卫不难。   可没想到,一阵猛烈的掌风袭来。   太后居然会武功?   而且还这么好?   柳承珏躲开,还没回神,太后已经追过去了。   靠!   你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能打,说的过去吗?   柳承珏很快发现,太后不是能打,是很能打,他忽的庆幸,那丫头引开了刺客。   柳承珏不能继续待了。   他刚才就发现了淮阴公主只是昏睡过去,若是把人引来,他一个外男,入了太后寝宫,还在淮阴公主身边,他压根解释不清楚啊。   他轻功厉害,太后也不弱。   十几招后,太后袖中甩出飞针,柳承珏都已经跃上屋顶了,生生摔了下来。   飞针上淬了迷药,他半边身子都麻掉了。   太后盯着他,浑浊的眼神中当即有了主意,她视线看了淮阴公主一眼,又落在蔡嬷嬷身上,蔡嬷嬷立刻就明白了。   之前是不能杀公主。   可现在能杀了啊。   天降的机会,这个年轻男子闯入太后寝宫,刺杀了在偏殿休息的淮阴公主。   现场还有打斗的痕迹,至于迷药,散了就查不出来了。   可她是公主啊。   蔡嬷嬷有点犹豫。   太后想杀掉南宫言她能想的通,到底是别国的,可长公主好歹也算是太后看着长大的啊。   蔡嬷嬷下不去手。   柳承珏也看出了太后心思,他震惊道:“你……你居然想要杀了淮阴公主?”   “是你,不是哀家!”   “太……太后,长公……公主……”   “为大昭,为社稷,死一人而已,有何下不了手的?”太后道:“快去。”   柳承珏其实是没有下限的,光看他是霓凰阁头牌,哦不,阁花就看出来了,可听见太后这话,他有点被恶心到了。 第479章 揭露   “是!”   蔡嬷嬷慢慢的走过去。   柳承珏心里暗暗计算,这个时候,就算那丫头回不来,顾景珩也快要到了吧。   “等等!”   蔡嬷嬷手一抖,刀尖一颤,她好似松了一口气。   “动手。”太后懒得和他废话。   “太后。”柳承珏道:“淮阴公主知道了你的秘密对不对?你要杀他灭口,你想嫁祸给我,挑起大昭和赵国的战事,你是一国太后,你怎么能这么做?”   “稚子无知。”太后道:“只有控制住了威远王,大昭才会永绝后患,哀家这是为大昭着想。”   “呵!”柳承珏道:“说的冠冕堂堂,什么为大昭?太后以为自己多伟大,我看是为了满足自己私欲吧?”   太后翻了个白眼,对蔡嬷嬷道:“不比理会,动手。”   “是。”蔡嬷嬷紧紧握住匕首。   她是要听太后的,她闭上眼,往下捅去。   “等等。”柳承珏瞪大了眼,他想阻止,可动弹不了。   蔡嬷嬷匕首已经砰到淮阴公主衣裳了,只一瞬间,用东西从外面打进来,打歪了蔡嬷嬷手里的匕首。   蔡嬷嬷被震的后退数步。   太后看去,正是林暖,她眉头一皱,来的正好。   “臭丫头。”柳承珏道:“太后会武功,你当心。”   他瞥见她身上没有学,松了一口气,林暖问,“你怎么样?”   “我没事。”   “林大夫。”太后道。   “太后是要杀了公主吗?”林暖问。   太后笑了笑了,恢复一贯的慈祥和煦,她听了林暖的话,稍显惊讶,“林大夫何出此言?公主累了,在偏殿休息,哀家听见有动静,过来一看,才知道此人想刺杀长公主。”   靠!   你这么不要脸吗?   睁眼说瞎话。   柳承珏要被气死了,“合着刚才拿着匕首要捅公主的不是你的人?”   “蔡嬷嬷只是替公主盖盖被子。”   林暖眯眯眼,“原来如此。”   说完,她看了柳承珏一眼,飙戏啊,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柳承珏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皇帝和皇后来了。   一并来的,还有顾景珩,以及翰林院的陆太傅,杨太傅。   “皇上。”   “怎么回事?”皇帝问。   “皇上,有人刺杀长公主,被太后当场抓住了。”蔡嬷嬷道:“这人和林大夫好像还挺熟的样子。”   “皇上,草民冤枉,草民是来唱戏的。”柳承珏道。   太后冷哼一声,“唱戏唱到哀家宫里了?若不是哀家的人及时出现,长公主已经遭遇了不测!”   林暖道:“皇上,不是这样的,我和他到了御花园,发现有刺客,我和他分头去追了。”   这样也就圆了御花园遇见御林军统领的事。   “没错。”柳承珏道:“刺客进了太后寝宫,草民担心出事,便跟着进来了,草民只见公主昏睡在床榻上,担心出事,此时太后进来了,和草民当即打了起来。”   “越说越荒唐,哀家可不会武功。”太后道。   “哦,那太后是怎么制住他的。”林暖问,“难道是蔡嬷嬷会武功?”   太后:“……”   她是不能说自己宫里有暗卫的。   既然他能轻松躲开侍卫,那侍卫未必打的过他,可寝殿四周一个侍卫都没有。   “母后当真不会武功?”皇帝眸色深深。   意思就是怀疑了。   太后道:“哀家就算会,那又有何妨?皇上的重点,不是应该这个来路不明的人身上吗?更何况,此人和林大夫关系匪浅,皇上可要好好查查。”   “他是要查,不过皇上,臣建议,也一并查了太后。”顾景珩道。   蔡嬷嬷眸色一愣,“顾修撰,你大胆,这可是太后。”   “臣自然知道。”顾景珩道:“当时在场只有太后和这位,这位说的话既然不能信,那么太后隐瞒会武一事在先,臣认为,要查,否则传出去,于太后清誉不利。”   永远不要和文官耍嘴皮子,你是耍不过的。   太后脸都绿了。   皇帝道:“林大夫,先去看看公主。”   林暖走过去,淮阴公主只是中了迷药,林暖喂她喝下药,没一会儿,淮阴公主醒了。   太后是一点都不希望她醒的,她袖子里的手攥的紧紧的。   “公主?”林暖轻唤。   淮阴公主回了回神,忽的想起什么,林暖给了她一抹放心的眼神。   淮阴公主会意。   “淮阴,你说说,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晕在太后寝宫?”皇帝问。   “太后给我下了迷药。”淮阴公主道。   太后差点被她给噎死,你未免也太直白了点儿,可不能承认,太后道:“公主记岔了吧?分明是这个人迷晕了公主,哀家救了公主一命。”   淮阴公主笑了一声,道:“林侯爷知道,太后往他身上泼脏水吗?”   “和林侯爷有何关系?”太后隐约觉出哪里不对劲。   “要不是,太后为何一直抓住林府二公子不放呢?”淮阴公主道。   “是啊。”柳承珏不愧是唱戏的,感觉来了,拦都拦不住,“我受公主所邀,入宫给皇上和皇后唱戏,倒被诬陷为凶手了。”   “堂堂林侯府二公子会唱戏?”   戏子可是很低劣的,撒谎也要真实一点好么?   陆太傅站出来,他措辞道:“皇上,臣听闻,林侯府二公子早点间和林侯爷闹翻了,传言,为了气林侯爷,好像是去唱戏了。”   柳承珏嗤笑一声,“是啊,皇上若不信,大可以把林侯爷喊来,看他认不认。”   现在可不是皇帝认不认的问题,关键在太后。   “母后意下如何。”   太后简直不敢相信。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你离家出走就离家出走,你一个大男人,好歹出身名门,你居然跑去唱戏?   她栽在一个戏子手里,她不甘心。   不对。   淮阴公主,林暖,这可恶的戏子,还有顾景珩,皇帝,这些人,怎会如此凑巧?   太后明白了。   她以为,是她给淮阴公主摆下了一台戏,没想到,她自己成了戏中人。   刚才她和柳承珏交过手,他的武功,还不足够避开她宫里的暗卫,所以,是有人提前引开了暗卫。   是谁,不要太明显。   太后瞥了林暖一眼,淬着森冷。   “母后当真对淮阴动手了吗?”皇帝问。   太后没来得及说话,蔡嬷嬷跪下了,“一切都是老奴的错。” 第480章 奇怪的味道   “太后日日为和赵国和亲一事烦忧,老奴知道,太后主战,皇上主和,意见相左,很难统一,恰逢长公主和威远王世子关系不错,太后以为,和亲一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太后忧心的日夜睡不着,老奴就想,若长公主出事,太后的心愿就达成了。”   太后震惊地看着蔡嬷嬷。   蔡嬷嬷眼底有视死如归的光芒,她道:“是老奴故意在屋子里点了迷药,又提前给太后吃了解药,才药倒了公主,太后知道后,训斥了老奴,说即便她想主战,也万不可用此等法子,没想到,他就来了。”   蔡嬷嬷指了指柳承珏。   柳承珏:你特么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   “皇上,都是老奴的错,您治老奴的罪吧。”   “威远王世子也是你的错?”淮阴公主问。   “是。”蔡嬷嬷道:“是老奴擅自把人带回来的,太后并不知情。”   主仆俩对视一眼,太后痛心疾首,“你太让哀家失望了!”   “老奴认错!”   要说姜还是老的辣。   太后和蔡嬷嬷这一骚操作,简直闪瞎了众人的眼,蔡嬷嬷抵罪,把太后摘的干干净净的。   “带下去。”皇帝面无表情道。   侍卫当即把人押下去了。   太后回神,对皇帝道:“皇上,蔡嬷嬷是错,她已伏法,不过哀家初衷不变,哀家还是主战,以绝后患!”   “此事朕心里有数。”皇帝道:“不过母后身边人出了这么大的错,母后这几日在宫里好好歇着吧,就不用去朝堂上了。”   直接不让太后垂帘听政。   太后是不满,可如何,她是没事了,可管教不严之罪是跑不掉的。   一群人出了太后寝宫,皇帝道:“顾修撰,林大夫,长公主留下。”   柳承珏拍拍胸脯,还好没我。   “还有你。”皇帝幽幽道。   御书房内,淮阴公主倒是自在,自个扯了把椅子,手里端着茶,皇帝瞥了她一眼,知道她一贯是这副德行,也懒得管她。   “胆子倒是大。”皇帝轻嗤了一声,“谁是主谋?”   “我……”   “是臣。”顾景珩上前走了一步,把林暖护在身后,“都是臣的主意。”   “都敢算计到太后头上了。”皇帝道:“稍有不慎,今日进大牢的就是你们。”   皇帝语气是不好听,却没有要问罪的意思。   “皇上。”御书房外传来喜公公的声音,皇帝应了一声,喜公公把门打开,秦素进来了,她行了礼,“皇叔,长公主,威远王世子在外面,他没事,只是受了点惊吓。”   淮阴公主也不急着去见南宫言,毕竟皇帝还不知道母子二人关系。   皇帝咳嗽一声,道:“你们三人先退下吧。”   “是。”   林暖,顾景珩,柳承珏退了出去,柳承珏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皇帝没有注意到他。   皇帝:莫名觉得哪里不对劲。   南宫言由彩钏陪着,就在外面,他四轮车没在宫里,是被皇后宫里人用软轿抬过来的,这会坐在椅子上。   林暖走过去,替他检查了,人没事,也没受伤,她揉揉他脑袋,“一会儿就回家了。”   “她呢?”南宫言问。   “也没事,很快就出来了。”   顾景珩要回翰林院,不能久陪,等淮阴公主出来,几人离了皇宫。   “臭丫头,我回去了。”柳承珏道。   “等等。”林暖喊住他,“林侯爷会不会想打断你腿?”   指的是柳承珏自爆身份的事。   柳承珏在霓凰阁一事,林侯爷气的要死,尤其知道他居然是名满京城的玉无暇后,他的儿子,特么居然是个戏子?   他堂堂侯爷,面子往哪里搁?   儿子不认他,呵呵,他才不想要认呢。   柳承珏勾唇一笑,“老子还怕他?”   拽的二五八万,直接离开了。   南宫言被掳一事,威远王那边要交代,淮阴公主道:“你先带孩子回去,我去一趟驿馆。”   “好。”   由长公主去,再合适不过。   林暖把南宫言背了回去。   一路上,南宫言都没怎么说话,他平日话就不多,今天更是昔日如今。   “就没什么想问的?”林暖道。   “她是不是也受伤了?”南宫言别扭道。   明明关心,还死鸭子嘴硬,和公主性子一毛一样嘛。   林暖道:“差点受伤。”   南宫言没说话了,抱住林暖脖子的手更紧了些。   回了家,大门口门槛上趴着三颗小脑袋,小柱扭头进屋,跑的一颤一颤的,“爹,娘,言哥哥回来了。”   李寒江和谢煜跑过来围着林暖,前者伸手拉了拉南宫言手,问,“你受伤了吗?”   “没有。”南宫言心里有股异样。   谢煜也想问,可骄傲堵住了他的嘴,他视线一挪,“暖暖暖暖,你们没事吧?”   “都没事,你们三又逃学?”   俩人吐了吐舌头,忘这茬了。   最后还是张如意说,这三孩子去学堂上不进去课,最后李寒江带着俩人干脆请假回来等了,离下课也没多长时间,林暖让他们回屋温习功课去了。   这一日她没在出去,南宫言受了惊吓,有大人陪着是要好些。   晚些时候,顾景珩回来了,晚饭也做好了,淮阴公主迟迟未归,南宫言虽然不说,可频频朝门口看去,明显在担心。   林暖和顾景珩打算去看看,夫妻俩刚出大门,看见巷子里走过来的人影。   是威远王。   他怀里抱着淮阴公主。   淮阴公主去的时候是穿的公主制服的,现在换了套衣裳,而且身上还披着威远王厚厚的披风,她整张脸都靠在威远王怀中,露出的脸蛋泛着点红晕。   林暖:“……”   “劳驾,她房间在何处?”威远王问。   林暖指指隔壁。   威远王又问,“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人住吗?”   “小言跟着一块住。”林暖道,反正两家中间已经开了门,两家成一家了。   威远王唇角微微一勾,道:“林大夫,今晚劳烦你带带阿言,让他跟着你睡,不对,跟着你们夫妻睡。”   说完,抱着淮阴公主往隔壁院子走去。   “相公,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林暖问。 第481章 争宠   林暖问完,想起来了。   有一次她去公主府,被淮阴公主忽悠喝下了酒,那酒就是这样香味,她在淮阴公主身上闻见了一模一样的香味。   公主喝了……   林暖盯着两道背影消失,“那啥?”   “恩?”   “就睡了?”   顾景珩:“……”   身为男人,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尤其威远王一副餍足的样子,林暖注意力都在淮阴公主身上,没有发现,顾景珩却看的一清二楚。   他轻咳一声,道:“回屋吧。”   ……   夜半。   淮阴公主醒来。   她手抓了抓,眉头一皱,一个激灵起身,错愕地看着和她同躺在一张床榻上的威远王。   她刚才,一直睡在他怀中的?   等等!   再往前……   “谢灵韵,七年不见,你长本事了?本王不接受你的道歉,你居然敢给本王下药?”   “你无耻。”   “本王无耻?你可真说的出来,药是你带来的,也是你给本王下茶里面的,你自己忘记了,喝了茶关本王什么事?怎么,想求本王给你当解药?”   “我大街上随便找一个都不会求你!”   然后呢。   南宫越把门窗都给锁了,她把他扑倒了。   他居然不躲,还很配合。   往事不堪回首,她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想起来了?”耳畔传来懒洋洋地声音。   俩人对视一眼,威远王勾唇一笑,活像个妖孽,“承认吧谢灵韵,你也舒服到了。”   淮阴公主:“……”   你去死!   “轰”的一声,床塌了,威远王被揍晕了过去,直接丢出去了门外了。   辛奴带人把威远王捡回去,大夫给威远王包扎完离开,辛奴道:“王爷,您武功明明比长公主好,怎么被她揍成这样啊?”   “你懂什么?”威远王笑道:“小世子不在,换你哥哥来伺候本王。”   “啊?”   “谢灵韵很小气。”威远王道。   辛奴:她突然觉得夜宵都不用吃了。   ……   第二天一大早,林暖被淮阴公主拉到自己屋了。   林暖看着满地的狼藉:“……”   “可有避子药?”   林暖:“……”   淮阴公主捏捏她小脑袋,“看什么呢?避子药。”   “你脖子。”   淮阴公主压住怒火,“狗啃的。”   “那药伤身体。”林暖道。   “我知道。”   知道也要喝,她可不想有什么意外。   林暖到底还是给她开了,就算她不开,淮阴公主也会去外面开的,倒不如自己给她,副作用还能最小。   淮阴公主院里没厨房,拿去让张如意帮着熬,她昨晚一夜没睡,自己床又坏了,去林暖屋里补觉去了。   大中午的,上学的上学,出诊的出诊,上值的上值,修床的修床。   张如意药熬好了,准备给淮阴公主端去,猛的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进来,是威远王,穿的很低调。   “王……”   威远王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给公主的?”   “是啊,公主好似有些不舒服。”张如意哪里知道是避子药啊。   威远王眉头皱了皱:“给本王吧。”   “是。”   “辛稚,把本王的药也拿去一并熬了。”   辛稚:王爷你啥时候有药了?   等对上自家王爷的眼神,辛稚道:“是。”   没药也要有药。   ……   济民医馆里,林暖接诊完最后一个,打算出去吃饭,一个人影掀开帘子进来了。   是林承烨。   “忙完了吗?”   “完了。”   “带你吃饭。”   对话可谓之干脆利落。   林承烨今日没穿盔甲,一袭浅色长袍,衣裳上暗纹在日光下流转,他容颜俊美,性子却森冷,十足的高岭之花。   进了酒楼,林承烨看了菜单,点了一桌子,都是林暖爱吃的。   只是,菜是点了,也上来了,林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好似,他在生她的气。   林承烨公务繁忙,再加上她也不是天天去侯府,就算回去,他也一般不在,他们算起来,快有一个月没见了。   她没惹到他吧?   那就是别人惹他生气了。   想通了这一点,林暖没心里负担了。   “那么大的事,怎么没和我说?”林承烨到底没忍住,这丫头没有一点自觉。   林暖“啊”了一声,试探着问,“小世子的事?”   “找柳承珏帮忙,也不找我?”林承烨说完,别过脑袋。   怎么听,都有几分委屈的感觉。   林暖脑子里过了一遍,他知道昨天的事了?   怎么知道的?   不可能有人说出去啊。   “柳承珏和我说的。”林承烨道,其实是那小子去他面前嘚瑟的。   林暖道:“你不是公务繁忙嘛。”   我也可以不那么忙的,我还是很愿意帮你的。   这话林承烨有点没嘴说出口,太暴露真实想法了。   “而且他轻功要好一些。”林暖道。   关键,林承烨这么正直的一个人啊,让他和自己暗戳戳的干坏事?不敢想不敢想。   林承烨似也想到些什么,轻叹了一声,揉揉她脑袋,道:“没觉得你是去干坏事。”   恩?   “就算干了,大哥给你兜着。”林承烨道,“就是不要受伤。”   “没受伤。”   林承烨给林暖夹了块鸡腿,道:“我刚从大牢出来,蔡嬷嬷服毒自尽了。”   林承烨正好有公事要去天牢,凑巧打听了一下。   林暖看向她,“确定是自尽的吗?”   “案子是这么结的。”林承烨道:“不过不太像,我注意到蔡嬷嬷袖口有拉拽的痕迹。”   总不能莫名其妙拽自己袖子吧。   也不难猜,要么自尽,要么被太后毒死的。   天牢戒备森严,林暖也没想过要进去从蔡嬷嬷嘴里问出什么东西来。   兄妹俩人吃过饭下了酒楼,林承烨是走路来的,没骑车,林暖未免有些惋惜。   “下次带你骑马。”林承烨看出她的心思,“先送你回医馆。”   “好。”   林承烨把林暖送回医馆,走回林侯府。   “林小世子。”   马车上的人掀了帘子,是秦相国,他道:“世子这是要回府?”   林承烨行了个下臣的礼,“是。”   “我和你顺路,上来吧。”   对方都这么说了,林承烨没理由拒绝。   他上了马车,等坐稳,马车才行驶起来。 第482章 命案   秦相国掀开帘子看了眼远去的济民医馆,笑道:“林世子和林大小姐感情很好。”   “兄弟姐妹之间,自是好的。”林承烨淡声道。   “你那位妹夫可是新科状元,将来前途无有啊,只可惜……”秦相国惋惜地摇摇头。   他在等林承烨问。   可林承烨压根没问。   秦相国:你倒是问啊,你就不好奇我接下来要说什么吗?   他说完看了眼坐在旁侧的自己儿子。   秦昭然很配合道:“爹,只可惜什么啊?”   “可惜,他和安小王爷长的太像了。”秦相国道:“那位名声毕竟不大好。”   “相国也说了,只是像而已。”   “万一不仅仅是像呢?”   林承烨抬眸看他,秦相国道:“林世子莫要放心上,老夫就随口一说。”   说话间,林侯爷也到了,林承烨下了马车,拱手,“多谢。”   马车继续行驶起来,走远了,秦昭然才问,“爹,你和林侯爷政见不和,你为何要上林承烨上马?你看他高傲的样子,压根没把您放眼里。”   “林侯府的人,眼睛什么时候从头顶上下来过?”   这道也是。   “爹,太后现在都不能参政了,皇上会不会动我们相国府啊?”   “那也要动的到,昭儿,你可去过霓凰阁?”   秦昭然讪讪道:“爹,这几日我都听你话在府里安生看书,没出去玩。”   “今晚喊上你朋友去玩吧。”秦相国道:“不过你摔断了腿,失约了,明白吗?”   秦昭然明白个屁啊。   接着,他就被推出了马车外。   秦昭然:还是亲儿子吗?   这一晚,柳承珏来蹭饭了,吃完饭,他和顾景珩出门散步了。   林暖看着两人身影,露出诡异的神色,相公啥时候和柳承珏关系这么好了?   离家门口不远处的巷子里,顾景珩道:“你那边还是没找到吗?”   “没有。”柳承珏道,他这些日子赚的银子,还有人都派出去了,三教九流的也打听了不少,就连明月楼都去了,也没找到解药。   顾景珩眸色暗了暗,“我这里也没找到。”   俩个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柳承珏看向顾景珩,“唉,我说万一啊,真找不到,你以后还会不会另外娶妻?”   顾景珩的才能,未来可期,柳承珏当然是护着林暖的,他巴不得顾景珩以后都别娶了。   这话说出来,柳承珏脸黑透了,“呸呸呸,什么破比喻。”   “的确是挺破的。”顾景珩凉凉道。   “要不还是和暖暖说说吧。”柳承珏道:“她医术那么好,万一呢?”   顾景珩思衬再三,点头,“也好。”   比较那丫头一开始也没办法救自己,后来却能一点点替自己拔除解药,他的毒已经很久没有发作过了。   “你去说。”柳承珏是真不敢。   “好。”   “那现在?”   “也好。”   俩人一块往回走,到门口,看见崔管事焦急的要敲门。   “主子。”崔管事急死了,“阁里出事了,今夜有几位年轻公子来听戏,就在二楼四号房,他们喝和阁里茶后,都中毒了。”   “什么?”柳承珏问,“惊动官府了吗?”   “还没有。”催管事道:“可那几位公子都是稍微有些家世的,他们小厮已经回去了,估摸着官府的人很快就到了。”   “走。”   顾景珩折进屋,喊了林暖,夫妻俩一块过去。   过去时,以及中毒的各位公子家里都来人了,最关键的,有位公子中毒剂量太大了,当场就被毒死了。   柳承珏被押了,是被秦相国押的,秦相公正好在其中一位世家公子府中。   “柳……”   柳承珏看见夫妻俩了,摇摇头,表示先不要插手。   林暖忍了忍,朝大夫过去,跟着一块救人去了,顾景珩和京兆尹的了解情况去了。   五味世家公子,还剩四味,不同程度的中了砒霜之毒。   这四个要再出事,柳承珏只会罪加一等。   大半个时辰,总算是把四个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了,林暖满头都是汗,她起身。   秦相国道:“林大夫,你的功劳老夫自会向皇上禀奏,把人带走。”   “等等!”林暖道:“他毕竟是林侯府二公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应该要通知林侯府一声吧?”   “自然,老夫已经让人通知了。”   秦相国并不想和林暖多啰嗦,林暖也知道,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霓凰阁被封了,柳承珏被带走。   可她心里总是不安稳。   “相公……”   “我知道,我陪你一块去。”   夫妻俩到底还是去追秦相国去了,另外,还让崔管事去一趟林侯府,他们不信,秦相国真的有派人回去,就算真的派了,谁知道会不会在路上耽搁功夫?   夫妻俩人追去,发现秦相国走的路线不对。   秦相国是有抓人的权利,可没有审人的权利,他要么直接押去大理寺,要么直接押去刑部,要么去京兆尹,他一个地方都没去,反走了一条僻静的巷子。   巷子前后都被秦相国的人围住了。   秦相国坐在马车上,帘子被掀开,他从里看出去,面无表情,“动手!”   “呵呵!”柳承珏笑道:“秦相国这是杀人灭口?”   “错,是畏罪自尽!”   柳承珏可一点都不怕,“前脚我才去太后宫里转了一圈,后脚,秦相国就找上了我,今夜霓凰阁里的事是你安排的吧?是为太后出起?”   说完,他特不正经地瞄了眼秦相国,满身邪气地道:“呦,看不出来啊,秦相国原来喜欢年纪大的!”   秦相国脸黑透了,一字一句道:“动手!”   “等等。”柳承珏道,秦老狗可真狗啊,前后两侧都给堵住了,而且他还真不好跑,霓凰阁出事,他一跑就真成了畏罪潜逃,不跑,小命又不保。   “我死之前,你满足满足我呗,你和太后,是何关系?”   “等你死了,地下自然有人会满足你。”   有两名家丁提着刀走了过去,他们是家丁打扮,可身上杀气太重,眼神太犀利,根本不是普通家丁,反更像是专门的杀手。   柳承珏摸向怀中,畏罪潜逃就畏罪潜逃,反正他自小就和林侯府闹掰了,也不至于会牵扯到他们。   他摸出黑火药,刚要丢出去,飞扬的马蹄声响起,掀起一地尘土,急速而来。   马速度飞快,长枪横扫,冲开了守在路口的人群,惊的马车晃了晃,来人一袭金边白袍,在月色下反射着青幽幽地光。   “秦相国。”   林承烨从马上翻身下来,一并来的还有林暖,林暖手里握了一杆长枪,长枪上一杆小红毛被风吹的七扭八歪。   柳承珏一愣,眉头当即就皱了,你来就来了,你把这丫头带来干什么? 第483章 李府   “林世子?林大夫?”秦相国眼底死死盯着俩人,“你们是要劫走罪犯吗?”   林承烨身上笼了些寒霜,淡声道:“原来是秦相国,我还以为是哪个不顾国法的官员在此处行私刑!”   林暖猛地看向林承烨,原来你也会一本正经地说瞎话呀。   秦相国:“……”   偏偏他故意把柳承珏带到僻静之处,这会想要反驳一二都不能。   不过,天降的机会。   林侯府三个孩子都在这里,而且,还是屡次坏他事的三个。   秦相国眼底浮过一抹杀意。   饶是你再厉害,神不知鬼不觉的,你们就没命了。   三人当然都看出了秦相国眼底的杀意,而且,三个人都感觉到了,周围强大杀意,刚才林暖和林承烨能冲进来,很大程度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   如今……   秦相国身边不少杀手啊。   不一定能打的过。   林暖的原则,打不过就跑,跑不了再动脑。   她眨眨眼,“秦相国这是迷路了?没关系,大理寺的人很快就来了。”   她是绝对不会,用三个人的命,去博让秦相国暴露真面目的机会的,没有胜算。   而且,秦相国完全可以倒打一耙,说他们俩人来劫柳承珏。   闻言,秦相国脸更加阴沉。   难怪呢,没看见顾景珩。   是去大理寺了。   好的很!   又一次,他失算了!   最可恨就是这个小丫头片子,是哪个嘎达里冒出来的妖精,医术好不说,武功也好,还不按套路出牌!   没等多久,大理寺的人果然来了。   秦相国再没有理由把人扣下,移交给大理寺的人,等大理寺的人走了,秦相国扫了几人一人,最后把目光落在顾景珩身上。   “听说顾编撰这几日屡建功劳,官员升迁名单上,已经有顾编撰的名字了,后生可畏,老夫提前恭喜顾编撰。”   “多谢。”   秦相国:“……”   他懒得和他们多说,一甩衣袖,转身进了马车,直接走人。   “二叔这会也收到了消息,你们要回家还是和我回去?”林承烨问。   “我和你回去。”林暖道。   家里不能没人,而且顾景珩也要去查些东西,没和兄妹俩一块过去。   回了林侯府,林承烨和林暖一块去了书房,林侯爷脸色阴沉如水,“一死四伤?”   “是。”崔管事被吓的不轻,看见林暖进来,呲溜一下躲她身后去了。   林暖还不知道前因后果呢,让崔管事说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的。”崔管事道:“霓凰阁所有的菜品,酒水都没有问题。”   “那几个经常去霓凰阁吗?”   崔管事摇头,“不是经常,偶尔来,已经好一段日子没见过了。”   他说完似想起什么,道:“对了,之前来的话,秦相国家嫡子也在。”   “每一次都在吗?”   “对,只要是那几位,秦相国府秦公子一定会来,就这次缺席了。”   “你把那几个人的名字,家住哪儿写给我。”林暖道。   崔管事点头,刚要写,忽的想起这不是自家霓凰阁啊,是林侯府林侯爷家书房啊,他可不敢随便拿纸笔。   “你要干什么?”林侯爷道:“女儿家家的,回家去,绣花,相夫教子,这件事你别插手。”   别再闹出点幺蛾子。   话落,他看见林承烨径直拿了纸笔递给崔管事。   林侯爷:“……”   行吧,承烨拿的话没问题,他肯定也是想自己知道。   林侯爷耐着性子等崔管事写完,林承烨接过,自己看了眼,递给林暖了。   林侯爷:合着你们俩是把老子给当空气了是吧?   “暖……”   “二叔。”林承烨道:“柳承珏被押入大理寺了,虽说大理寺办案公正,可也少不了有人会被收买。”   “我知道。”林侯爷说完,看向林暖,“把东西给我。”   不给!   给你你是能问出什么还是帮的上忙?   要给你走流程,都打草惊蛇了。   林侯爷气的想收拾林暖,林承烨伸手,把林暖挡在身后,“二叔,我会看着她。”   林承烨一直都很正直,很省心,办事也稳妥,有他在,林侯爷很放心,他道:“看好这丫头,不要让她随便乱跑。”   “好。”   林侯爷这才带着风弄出门。   风弄还想问问小柱呢,也不是时候。   “那属下也走了。”崔管事道。   “等等。”林暖道:“你回去查查,看有没有什么异样。”   “属下知道。”   书房里只剩俩人,林暖看向林承烨,“你该不会不让我出去吧?”   “我和你一块去。”林承烨道。   他怪羡慕柳承珏的。   当然,这话不能说。   兄妹俩一块出门了,林暖一直在嘀咕,带他到底靠不靠谱啊?万一她收拾人的时候,他阻止自己怎么办?   “你要走正大门?”   林暖回神,发现前面就是李府大门了,受害者之一,李文敬,其父是个六品侍郎。   “不是你要走吗?”   我当然是要钻狗洞的啦,被发现我还去个锤子。   “翻墙。”林承烨说完,揽住林暖腰肢,利落进了李府,他注意到林暖一直用很诡异的眼神看他,小声解释,“也不是没翻过。”   他也不是不通情面的,遇见特殊情况,翻墙也是会干的。   俩人都没来过李府,找了许久才找到李文敬的院子。   李文敬毒已经解了,就是身子还虚,其实也没那么虚,多大是被吓的。   他懒懒散散地坐在屋子外面的长廊上,喂鱼。   “去厨房端些点心来。”   “是。”   就是现在了,李文敬身边的人全部走光了,林暖要出去,被林承烨抓住了,“我来。”   “等等,脸。”   林承烨从小到大就没干过这种事,可以说,正直到不行,哪想到这茬,他接过林暖掏给他的布,把脸给蒙上了。   长廊边,李文敬鱼食喂完了,他百无聊赖的起身,要回屋,忽的看见一个黑影站在他面前,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一黑,被劈晕过去了。   林暖窜过来,道:“进屋。”   说完从林承烨手里接过人,直接拽进去了。   林承烨:这么粗鲁的吗?   门咔嚓被关上,没一会儿,去给李文敬拿点心的小厮也回来了,看了看,去敲门,“公子?” 第484章 卖身葬父   “公子?”小厮敲了老半天也没见人答应,刚要推门进去,“咚”的一声,枕头砸在门上,吓得小厮一个激灵。   “老子要睡觉,别烦我,滚!”   小厮:“……”   林承烨:“……”   要说平日,小厮是肯定能察觉出不对劲的,可小厮怕自家公子暴脾气上来,把他揍一顿,也没多想。   “公子,小人把点心放外面桌子上,你想吃直接出来就行。”   等外面没声,林暖和林承烨才把李文敬带出李府。   李侍郎这样的官放在京城遍地都是,暗卫和杀手都没有,顶多就一些会武功的护院家丁,掳走一个人,妥妥哒。   为保险起见,林暖贴心的给李文敬蒙了眼,才把人给弄醒。   “天怎么黑了?”李文敬醒来第一反应,“我是瞎了吗?”   林暖:“……”   她踢了他一脚,“你没瞎,你被绑架了。”   绑架!   李文敬“噗通”一声朝林暖跪了,一点不带犹豫的,“好汉饶命,我这就写信回去给我爹,你们要多少银子?五百两够不够?你们千万不要伤害我性命。”   林暖:“……”   “一千两!”   “两千两。”   林暖被他弄的差点都忘了是来干嘛的,她问,“昨夜你们去霓凰阁,是一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   李文敬愣住了,“你们和霓凰阁……”   话还没说完,一把冰冷的剑抵在李文敬脖颈,冰冷的感觉窜上了后背,他冷的一阵发麻。   “不该问的别问!”   林承烨本来就有种冷死人的气质,就算看不见,李文敬也被吓到了,“是秦公子约的我们,我们好久没出去玩了,就说去霓凰阁坐坐。”   他们是京城一个纨绔圈,三五成群的出去玩有啥奇怪的。   “是秦昭然吗?”   “是。”   “后来他为何没去?”   李文敬道:“他临时病了,来不了,我们约都约了,就自己去了霓凰阁。”   “把整件事,完整说出来,不要少一个字。”   李文敬点头,哆哆嗦嗦地全给说了。   听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好汉?我都说完了,你们能不能放了我?”   “今日之事,若你敢对外透露出一个字……”   “杀全家。”林暖恶狠狠地接过。   李文敬吓的直点头,“不说不说。”   兄妹俩对视一眼,转身走人,李文敬等了许久,都没听见声音,才自己拉下布条,他吓的要死,飞快跑了。   那俩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得把他从家里掳走,要杀他简直不要太容易,他疯了他才敢对外胡说八道。   “霓凰阁一案,看来和秦相国府脱不了干系。”林承烨道:“只是要想找到秦相国的证据,不容易。”   “也还好,抓了秦昭然。”   林承烨眉心一跳,又要逼问吗?   “我去,你在外面等我。”林承烨道:“林相国府杀手不少。”   “等等。”林暖道:“秦相国府杀手暗卫不少,柳承珏轻功很好想从里面带一个人出来都很难。”   林承烨武功是好,可轻功还是不如柳承珏啊。   “先等等。”林暖道:“等秦相国离府。”   兄妹俩在旁边蹲的挺久的,终于蹲到秦相国离开了,秦相国前脚一离开,林暖拉着林承烨去成衣铺子了,她自己选了一件,又帮林承烨选了一件,还故意弄的脏兮兮的,“穿上。”   林承烨:“……”   “卖身葬父。”林暖道:“听说秦昭然好女色。”   林承烨看着林暖手里不是很良家妇女的衣裳,眉心突突地直跳。   他忍了又忍,弄了个斗笠给她戴着。   林暖化了点妆,遮去了脸上的红斑,清清冷冷的,尤其一双眼睛,灵动的不像话,戴上了斗笠,朦朦胧胧的,反多了几分平易近人。   林承烨是不可能让她这样子去的,把自己手弄脏,随手在她脸上抹了几把。   是脏了许多,可这楚楚可怜的样子。   “再不走秦相国就要回来了。”林暖道。   林暖搞了个草席子,让林承烨躺着,自己前面挂一个牌子,跪在地上小声的哭泣。   牌子上卖身葬父几个大字很是醒目。   不过还没人敢来相国府门口卖身葬父的。   侍卫过来就要赶人,林暖抬头,斗笠下纱幔被吹起,露出一双漆黑水润的眼睛,小姑娘浑身脏兮兮的,长的怎么这么好看?   “哎,这姑娘比公子院里那几位都好看,要是公子知道,会不会给我们赏钱?”   “我去喊公子,你在这儿等着啊。”   “好。”   家丁上前,“姑娘,你等会儿,我家公子立马就出来。”   “恩。”林暖抹了抹泪。   秦昭然可真是不辜负他好色的名声啊,一出来,四下打量,“姑娘呢?在哪儿?”   “公子,那里。”   林暖见秦昭然过来,趁机扑到林承烨身上,她动作太突然了,林承烨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爹,你别丢下女儿一人,呜呜呜!”   “爹爹,女儿还没嫁人呢,你怎么就走了啊。”   林承烨:你别干嚎,掉点眼泪啊。   “姑娘?”   秦昭然没看清林暖的容颜,可这身段,也太好了吧?   他蹲下身,满脸怜惜,“姑娘,我替你把你爹葬了,你和我回家吧。”   “真的吗?”林暖抬头,她见过秦昭然的,当然不能让他看全脸了,她佯装用帕子擦泪水,遮住了大半张脸,再加上斗笠,露出的就眼睛那么一部分。   可就这么一小部分,也足够秦昭然着迷了。   惊鸿一瞥就是这样的。   这姑娘眼睛生的也太好看了。   是个大美人啊。   林暖趁机低头,不让他继续看了,看多了露馅了就不好了,“公子可当真?”   “当真当真,你们俩个,去找辆车,帮这位姑娘把他给葬了。”   “是。”   林暖起身,行了个礼,柔声道:“公子,我想去送爹爹最后一程。”   “应该的,本公子陪你去。”秦昭然道,对于美人,他耐性向来足足的。   车很快被推了过来,是那种很简陋的车,林暖眉头微微一皱,“公子,能否找辆好一些的马车,我想让爹爹走的安详一些。”   “自然!”   “换车。”秦昭然道,没一点眼力见。 第485章 要挟   林承烨被抬进了马车里,秦昭然当然是要和美人共乘一辆马车的了,不过林暖才不干。   她用很造作,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道:“多谢公子,小女子想和爹爹同乘一辆。”   “可以可以,我就在旁边马车,你有什么事喊我。”   林暖转身爬上了马车。   林承烨已经起来了。   俩辆马车往城外行驶,秦昭然并没有带多少人,不就帮小美人帮忙葬个人吗?废多大劲。   不过他有点焦躁,小美人眼睛那么好看,身段那么好看,遗憾的是没看清楚全脸啊。   小美人刚死了爹,不能太急躁。   马车出了城,往林子里过去,秦昭然大献殷勤,提前下了马车,“姑娘,到了,你先下来吧。”   林暖先跳下去。   “哎呀,崴脚了!”林暖道。   这辈子都没这么做作过,就挺奇怪的。   秦昭然心说和小美人亲密接触的机会来了,刚要说什么,林暖忽的往他身后一指,“呀,有乌鸦。”   秦昭然是不想看乌鸦的,没啥看头,可林暖这么一指,他下意识扭头,后脑子一阵疼痛,秦昭然倒地上了。   “公子?你……”   俩个家丁倒地上了。   林承烨出来,一招秒掉他们。   林承烨把秦昭然拖回马车上,绑结实了,让林暖和他一块坐外面,他是不可能让自己妹没可那种人坐一块儿的。   ……   大理寺。   林侯爷了解到案件过程,秦相国也来了,他算是半个当事人,来看看案件发展没毛病。   这次主审的是大理寺的王大人,他已经审完出来了。   “王大人,问的如何了?”林侯爷道。   王大人也知道柳承珏的身份,到底是林侯府公子,可不能贸然用刑,只是怎么称呼,他有点犹豫,“我们已经证实,霓凰阁出事时,柳公子的确不在霓凰阁。”   “要想制造不在场的证据,也不是不能。”   林侯爷冷笑一声,“听秦相国这意思,霓凰阁下毒一案,是他做的喽?”   “林侯爷,老夫可没这么说。”秦相国道:“不过老夫听说,贵府二公子和你父子不和,二公子好像很久就离府了吧,这样的话,林侯爷还能替他作保吗?”   “本侯要的是真相。”   “巧了,老夫也想知道真相。”秦相国道:“若非小儿偶感风寒,卧床不起,没去成霓凰阁,被毒人中,也有小儿一份,老夫真是怕死了,势必要查出幕后真凶。”   “秦公子运气可真是好啊。”   “那是自然。”秦相国说完,对王大人道:“王大人,大理寺审案,若是嫌疑人旨意不说,是可以用刑的吧?”   “可以是可以,只是……”   若是侯府二公子,这刑要怎么用。   秦相国道:“老夫知道王大人忌讳什么,王大人若是不敢,老夫代劳,你在旁边审问如何?”   “秦相国!”林侯爷脸色阴沉下来,“只是嫌疑,不难排除是被嫁祸的,你这么着急想用刑,莫不是想屈打成招?我倒是想问问,怎么恰巧秦公子就躲过了呢?说不是某些人故意陷害!”   这俩人,差点要掐起来。   王大人头疼的厉害。   “秦相国,林侯爷,本官自会查清楚,请二位稍作歇息。”   这就是不让俩人参与案子的意思了。   王大人忌惮归忌惮,要真说起来,他还真不怕这两位的。   大理寺又不归他们管。   “哼!”   “哼!”   俩人各自冷哼一声,坐了下去。   王大人能怎么办,虽说用刑是一种法子,可他和刑部不一样,他不主张一开始就用刑,冤假错案多,除非是在没进展了,犯人死活不说,他才会采取这种措施。   再者不也是没确定下毒一事是柳承珏干的吗?   那就更不合适了。   他首先要找证据。   “大人,一并带来的霓凰阁的下人招供了,这是认罪书。”   王大人看完,眉头皱了起来,他递过去,“林侯爷看看吧。”   林侯爷接过看完,倏地起身,一把将认罪书摁在桌子上,“一派胡言!”   秦相国抽出认罪书,道:“若没有主子的授意,下人敢在茶水中下毒?”   “王大人,我以自己性命担保,他不是主谋,更何况霓凰阁和那些人无冤无仇,他为何要下毒害他们?”林侯爷道。   王大人心说我这不是也好奇作案动机吗?   你这么问我我知道才怪呢。   “王大人,下人已经招供了,依老夫看,适当用刑,或许他能说出点什么。”秦相国道。   王大人倒没有私心。   霓凰阁下人一招供,柳承珏嫌疑人的身份立马就定了,是要从他这里查的。   “大人,这是在霓凰阁柳承珏屋子内找出来的砒霜,藏的很隐蔽。”   这下不用刑都不行了。   林侯爷脸黑成了锅底,可他要是开口,就有包庇的意思了。   他死死攥着椅背,隔着桌子看着秦相国,秦相国神态幽幽。   王大人已经去审讯室了。   没多久,传来鞭子的声音。   林侯爷手背上青筋暴起,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鞭子的断断续续的,林侯爷忍不下去了,他倏地起身,秦相国睨了他一眼,道:“林侯爷,稍安勿躁,王大人不会屈打成招的。”   他还能不知道这个?   他是不忍心!   父子俩再不合,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老子自己问!”林侯爷起身,一大脚踹向椅子,椅子差点就踹到秦相国身上了,他冷哼一声,起身跟了上去。   他倒是要看看,怎么问。   一进审讯室,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柳承珏被打的皮开肉绽,却一声都没哼。   “我说了不是我,怎么?难道你们还想要屈打成招?”柳承珏懒懒散散道。   屈打成招是不可能的,可不审问,案子就没进展。   “王大人,老夫记得,霓凰阁还有一位管事,把他抓来好好审审吧。”秦相国道。   这个不能往死里打,一个管事总行了吧?   “我招。”柳承珏忽的道:“不过我只和秦相国说。”   秦相国走过去,靠近了些,“说吧。”   柳承珏笑笑,“我呸!”   被喷了一脸口水沫子的秦相国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他几乎是下意识抬手打去。   “秦相国!”林侯爷抓住他手。   “老爷。”秦相国府管家急匆匆跑来,满脸焦急,“府里出事了。” 第486章 窝一肚子火   “呦,出事了?好事还是坏事啊?”林侯爷问。   王大人心说林侯爷还真是贱嗖嗖的,家丁这样子,能是好事吗?   果然,秦相国脸一黑,狠狠一甩袖子,和家丁出去了,没有秦相国这根搅屎棍,林侯爷可算是浑身舒畅了。   他道:“王大人,你该怎么申就怎么申,走流程就行,要是他有罪,该罚罚,该斩斩,要是他没罪,你们却把老太君孙子给折腾的半死不活,到时候本侯也是劝不住的。”   柳承珏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似是不信他居然替自己说话?   “林侯爷放心,我自会查清楚。”王大人道,他又不是那种受人贿赂就制造冤假错案的贪官。   大理寺大牢外,秦相国和家丁来到一个偏僻之地,他冷淡道:“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   “公子被人劫持了,这是对方的来信。”家丁递过去。   秦相国脸色一变,接过信看完,脸色唰的黑掉了,不过秦相国是见过世面的,倒没有慌乱,“对方有没有说是谁?想要什么?”   “没有。”家丁道。   “公子不是好端端的在府上吗?怎么会被人劫持的?”秦相国问。   他设计想要除掉绊脚石,第一个拿柳承珏开刀,为避免嫌疑,让秦昭然这几天都不要出府。   家丁一五一十的把今日有人卖身葬父的事巴啦啦全给说了。   “好一个卖身葬父。”秦相国冷声道,这个时候,秦相国要是还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他真是枉费在朝为官那么多年了。   明显有人知道秦昭然好美色,演了一出戏让他中计。   抓了秦昭然的人是谁,秦相国猜到了几分。   “老爷,怎么办?”   “对方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有。”家丁道:“送信的是个小友,小友带话,说是老爷您知道该怎么做。”   最后一分也确定了。   还能怎么做?   他要是放任大理寺对柳承珏做什么,他儿子只怕是凶多吉少。   不过他也不是吃素的,秦相国沉声道:“派出府中精锐,去找公子下落,劫持公子的那几个不要留活口,全杀掉。”   “是。”   “等等,让人盯着林侯府和顾景珩家中,若有任何异动,及时来报。”   秦相国说完才折回去。   一夜过去,秦相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就连林侯府和顾景珩家里,也没有人有奇怪的动静,秦相国自己派出去的人也没有发现秦昭然一丝一毫的下落。   他派出去的,可是他手底下最厉害的人。   秦相国很是头疼。   与此同时。   城外一处竹林小屋里,林暖和林承烨一块过去,兄妹俩当然猜到了秦相国一定会派人找自己宝贝儿子,也会派人盯着他们。   林相国想盯就盯呗,反正有相公给他们善后,秦相国压根找不到他们。   “昨天二叔回来说,柳承珏受了点刑。”林承烨道:“秦相国极力劝阻用重型,若非大理寺王大人清正廉洁,恐怕柳承珏捱不过。”   “啥?受刑?”   林暖眉头一皱,四处看了一眼,墙根上放着几块板砖,她拎了一块唰唰唰进屋。   “好汉,你们饶了我吧,我爹是秦相国,你想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们,实在不行,我让我爹给你们买个官当……嗷~”   林暖一板砖砸下去,秦昭然眼前冒出一串星星,看东西都有重影了。   砰砰砰!   咣咣咣!   林暖狠狠收拾了秦昭然一顿,林承烨在旁侧看的眉心直跳。   这丫头行事也太……直接了。   更直接的是,秦昭然都已经晕了,林暖一桶水浇去,秦昭然又醒了。   “女侠,姑娘,姐姐,我和你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您行行好,放过我吧。”   当然有怨了,你爹敢哒哒哒的想要对柳承珏用刑,那我就揍你,老子干的事,儿子还,没毛病。   林暖理都不理他,秦昭然生怕自己再被揍,嘴皮子都磨破了,哒哒哒地说了许多,成功那自己说到痛哭流涕。   林暖忍无可忍,一板砖削过去,世界总算是消停了。   她见秦昭然手上戴了个玉扳指,估摸着还挺贵重的,粗暴的拽了下来,“让相公把这个东西送到秦相国。”   看他急不急。   林承烨也觉得是个好法子,“我去送。”   “等等,搞点血在上面,更吓人。”   林承烨拔出腰间的剑就要往自己拇指上划,被林暖拦住了,“你别划自己呀,划他。”   林家世子正直的也太过了。   处理好一切,林承烨去送戒指了,林暖坐在屋子外守着。   ……   相国府。   秦相国一夜未眠,等来的却是没有查到秦昭然的下落。   “老爷,老爷,有人把这个东西放在了门外。”   秦相国接过打开,是染血的玉扳指,他嗖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是谁送来的此物,速速把他拿下!”   “老爷,没找到人。”管家第一时间就抓人了。   秦相国要气死了。   你特么是鬼吗?来无影去无踪的。   秦相国跌坐在椅子上,脸白似面粉。   良久,他攥紧玉扳指,心里似酝了无尽的怒火。   “老爷,我们派出去这么多人,都没找到公子的下落。”   “我知道!”秦相国冷声道,找不到是重点吗?   重点是对方不要钱,不要权,要的是他把柳承珏给弄出来。   他好不容易把人给弄进去,只要大理寺找不出柳承珏无辜的证据,他的罪名就跑不了,他在暗中动动手脚,总是有机会把人给弄死。   如今,被逼着去帮柳承珏洗刷罪名?   他这辈子都没干过这么无语又憋屈的事。   艹!   秦相国脸色贴青的出门去了,刚迈出门槛,他对管家道:“去找证据。”   “什么证据?”   管家有一瞬间的懵圈。   秦相国一字一句道:“霓凰阁无辜的证据!”   管家:那岂不是白折腾了?还窝一肚子火?   可不是窝一肚子火吗?秦相国都快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   “尽快找到。”   管家心说凶手不是您吗?还去哪里找。   秦相国狠狠睨了他一眼,道:“去找个替罪羊。” 第487章 你是有什么毛病   “是。”   秦相国出府上了马车,一路去了大理寺。   林侯爷也在,他是不能插手,可他可以来旁听,了解案件进展。   林侯爷看见他,眉头一跳,“秦相国这几日清闲的很啊,这么关心我林侯府的事?”   秦相国摁耐住想掐死人的心情,道:“毕竟本侯是目击证人,来看看有什么奇怪的,再者,本侯平日也听过霓凰阁,霓凰阁是正经做生意的地方,本侯也不愿意相信霓凰阁柳阁主做出杀人下毒的勾当。”   林侯爷:才过了一晚上,你怎么就说出这样的话了?   秦相国没搭理林辞宴给对他投来的怪异的眼神,只是道:“本侯还是很爱惜小辈的。”   林侯爷:“……”   接下来,秦相国的所作所为,大大出乎林侯爷的意料,要不是林侯爷深切的知道他的为人,只怕是都觉得他用心良好。   大理寺王大人一天一夜都没睡了,可还是一无所获。   “用点刑吧。”王大人道。   他是真没有以权谋私,流程就是这样的,而且他看在林侯爷的面子上,已经酌量减轻了。   话落,两道犀利的目光齐刷刷朝他投射去。   王大人:我能理解林侯爷,毕竟我要对他亲儿子用刑,可你秦相国一副要和我拼命的眼神是什么鬼?   “王大人。”秦相国道:“重刑之下,容易有冤假错案。”   王大人扭头看林侯爷,林侯爷摸摸鼻子,“王大人自己断案,看本侯做什么?”   “那本官先用刑……”   “王大人!”秦相国道:“与其用刑逼问,还不如去霓凰阁查查,是否有人故意嫁祸。”   王大人:他突然有点弄不清楚是谁儿子了。   接下来,审案流程一度很诡异。   要不是秦相国家只有两个女儿,王大人都觉得是不是柳承珏要娶相国府女儿了。   “大人,有人来报案,说是知道霓凰阁下毒一案。”   “带进来。”   “是。”   报案的人被带进来,是一个身穿灰布衣裳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有些拘谨,行礼也行的不伦不类的。   “你说你知道霓凰阁下毒一案,是怎么回事?”王大人问。   “大人,小人是王公子家车夫,有一次,我家公子去霓凰阁,只因我家公子看上霓凰阁一位姑娘,霓凰阁是卖艺不卖身的地方,可我家公子不依不饶,就和霓凰阁结下了梁子,这次,我家公子本是趁着霓凰阁阁主没在,想陷害他,没想到倒把自己给害了。”   除了秦相国,其余几人:“……”   王大人一听这话十分不靠谱,他扭头问柳承珏,“可有此事?”   “我不记得了。”柳承珏道,这是真话,他素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   车夫道:“那日他好像不在,是霓凰阁一位叫崔管事的在。”   “去把崔管事带来。”王大人对手底下的人道。   “是。”   崔管事很快被请来,王大人没有先让车夫说,反先问崔管事,崔管事想了会儿,道:“是有这么一件事,那次王公子还摔了我们阁里最贵的一套瓷器,后来分了三次才赔上来。”   时间,地点,事情都对上了,供词也没问题。   而且,车夫还知道柳承珏屋子里被放进去的是砒霜,连分量都知道。   案子清楚了,柳承珏没有罪,是王公子蓄意报复,害人害已。   人证物证,什么都齐呼。   可王大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林侯爷也觉得怪,怎么突然就来认罪了?   车夫的原话是,怕良心不安。   算了,怪就怪吧,林侯爷可不会多此一举,万一一问,牵出柳承珏其他罪名怎么办?   他是不信柳承珏杀人,可谁知道这小子有没有干其他的偷鸡摸狗的事?   “林侯爷,您可以带林公子走了。”王大人道。   他说完,让自己属下把柳承珏给放了,大理寺没虐待犯人的习惯,不过在牢里待一天,也是很难受的,尤其柳承珏还受了点刑。   他差点没站稳。   林侯爷犹豫了会儿,伸手去扶,居然有人比他更快。   他看见,秦相国扶住了柳承珏。   林侯爷:“……”   柳承珏:“……”   疯了吧他?   秦相国本着我只要不要脸,别人就都没有脸的原则,面不改色道:“案件清楚了,证明本侯没看走远,霓凰阁是个正经做生意的地方。”   柳承珏:你是有什么毛病?   他正了正身子,自己站了起来,很是客套道:“多谢秦相国。”   秦相国心说要不是老子儿子被挟持了,你特么以为老子愿意来救你?   “年轻人,回去好好养伤吧。”   最好养好点,否则老子儿子还不知道被折腾成什么样呢。   出了大理寺大牢,柳承珏都有些没回过神来。   林侯爷和秦相国在那里打太极呢,柳承珏懒洋洋的坐在一边,也没什么形象了,别说,大理寺的人下手还真是不轻,可真疼,要多待几天,他骨头就得散架了。   林侯爷和秦相国打完太极,折了回来。   他看柳承珏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等秦相国马车走了,他道:“和我回府。”   “多谢。”柳承珏很客套地说完,转身就要走。   “你这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回府了?”林侯爷问。   柳承珏沉默了。   林侯爷嗤笑一声,“和那丫头别的没学会,忤逆的功夫倒是一学一个透,你倒是……”   柳承珏忽的扭头,死死盯着林侯爷,把他盯的后背一凉。   “你这什么眼神?”   柳承珏似笑非笑,“在林侯爷心里,是不是林暖永远都比不过林锦乐?”   林侯爷是没比过,其实也不用比,林暖虽是他亲生的,可毕竟没从小养在膝下,他更喜欢自己教养出来有礼貌的林锦乐。   人心本就是偏的,林侯爷完全觉得自己没毛病。   可这话不能说。   柳承珏说完才觉得自己话有些问题。   他倒不是对林锦乐有意见,林锦乐那丫头也是极好的,他道:“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他说完转身离开。   林侯爷:他永远都不可能会后悔。   父子俩不欢而散,柳承珏没有回霓凰阁,反去找了林暖,没找到林暖,反找到了顾景珩。   “暖暖呢?” 第488章 离京   “和你大哥在一块。”顾景珩道:“很快就回来了。”   “暖暖和大……林世子在一起做什么?他们去干什么了?”柳承珏问。   “不知道。”   “你都不知道他们去干什么,怎么知道他们很快就回来?”柳承珏狐疑道。   “你平安回来,他们自然也该回来了。”   这话说的,柳承珏品了会儿,觉出意思来了。   霓凰阁被陷害是不用说的,至于谁,他才不信是愚蠢的王公子,谁陷害别人,自己喝了毒酒的?脑子有坑的都干不出。   结合秦侯爷前后态度的对比,他问,“那丫头是不是抓住了秦相国什么把柄?”   “恩。”   “是什么?”   “秦昭然!”   空气里静默了一瞬,柳承珏快要笑死了,难怪秦相国一副吃了屎,又不得已帮他的样子,笑过后,他担忧地问,“这一遭,暖暖和我大……林世子应该被盯上了吧?”   “没有这一遭也被盯上了。”   这倒也是。   晚些时候,林暖和林承烨回来了。   林暖从济民医馆回来的,林承烨从军营回来的,反正秦相国府派出去探信的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查到。   林暖一进门,柳承珏想过去,顾景珩已经先他一步,“一切都顺利吗?”   问的是回来的路上。   “很顺利。”林暖顺势接过顾景珩手里的茶,一饮而尽,“相公,你是怎么让秦相国的人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查到我们的?”   “晚上再告诉你。”顾景珩道。   “行。”   “多谢。”柳承珏对林承烨道。   兄弟俩关系很一般,没有交恶,也没有交好,最重要的是,一个行事没有下限,带点邪气,另外一个正直的要命。   林承烨淡声道:“我不是帮你。”   柳承珏:“……”   “这次要不是他,我一个人还真不行。”林暖道:“请顿饭都不为过。”   “不用。”林承烨依旧拒绝。   柳承珏心里有点堵,他对林暖和顾景珩道:“那明日我在霓凰阁设宴招待你们?”   林承烨咳嗽一声,“也行。”   妹妹要去,他当然也要去了。   几人:“……”   晚饭是在林暖家吃的。   张如意知道柳承珏出来了,也很高兴,她特意弄了个火盆,放在门口,让柳承珏重新走一遍。   寓意是去晦气。   年轻人哪兴这个,可毕竟是长辈的一份心意,而且,还是挺暖心的一份心意,柳承珏接受的挺坦然的。   秦相国府。   秦昭然终于回来了。   秦相国差点没认出他的宝贝儿子。   林暖和林承烨收到顾景珩信后给秦昭然松绑就回来了,秦昭然哪敢随意走啊,生怕突然有人跳出来,再给他一板砖。   直到太阳快要下山,他才确定他是真的被放了,他一路狂奔回京城,跌跌撞撞的,在离城三里地外,被秦相国府的人找到了带回来。   “爹,他们打我,用这么大的板砖!”   “打死活该!”秦相国气不打一处来,甚至想补一大脚,“我和你说过多少遍,让你不要出门不要出门,你怎么就是不听?”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祸!   秦昭然低眉顺眼,“我只是出城……”   “你还敢说?”秦相国一巴掌打在桌子上,对管家道:“去,把公子府里所有的姬妾都给遣散了!”   “爹……”   秦相国一记白眼甩过去,秦昭然一个字都不敢说。   “老子一世英明,怎么生出你这种……”   骂不下去了。   “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管家把事情经过仔仔细细的说给秦昭然听。   秦昭然道:“所以,爹一手策划柳承珏入狱,又把人给捞出来了?”   林侯府自己救人查案子算什么?人家厉害就厉害在,你怎么把人给我弄进去的,你怎么把人给我弄出来。   有气?憋着。   憋屈啊!   “你看清楚卖身葬父那俩人脸了吗?长什么样?”   秦昭然小心翼翼道:“没……没看清!”   “你……滚滚滚!”   多问无益。   秦昭然麻溜的滚了。   ……   晚上,林暖家里很是热闹。   柳承珏吃完饭去了一趟林侯府,老太君挺担心他的,回来时老太君和阮元也跟着一块来了。   林暖在家里支了个烧烤摊子,除了林侯爷,林侯府该来的都来了。   风弄也来了。   偷跑着来的。   ……   第二日一大早,威远王忽的来了。   他敲的是林暖家的门,林暖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敲错了。   “林大夫,本王是来找你的。”   林暖眨眨眼,那我也不给你进。   “本王明日要走了。”威远王道。   林暖眉头一皱,“和亲一事定了?没听公主说起过要走啊。”   威远王很是扎心,“本王独自回去,林大夫,阿言和本王说,你告诉他,他的腿能恢复如常,可是真的?”   “当然啦,我从不骗小孩子的。”   威远王笑了,他一度以为,是林暖安慰阿言的话。   “多谢。”威远王道:“医药费稍后本王会让辛奴送来。”   “不用了。”林暖道:“不用给。”   小言和家里三小只一样,她不收钱,再说他还是公主的孩子呢。   威远王爷没坚持要给银子,道:“本王还有一事,请林大夫务必要答应。”   “你先说是什么事?”   “谢灵韵和阿言和林大夫感情都很好,有劳林大夫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用的着你说。   “告辞!”威远王道。   林暖咔嚓一声关上门,转身,看见淮阴公主拉着南宫言站在不远处。   淮阴公主低头道:“你不是要和你父王告别吗?快去吧,还追的上。”   “你不去吗?”南宫言问。   “不去。”谢灵韵是真的没想去送威远王,因此把南宫言交给林暖,道:“你去。”   “为什么每次都是我?”   “一千两。”   “成交!”   威远王果然还没走远,林暖只负责把南宫言推出去,其他的她不管,不过她没进屋,顾景珩回来了。   顾景珩又要下乡公干了,这次去两天,时间充裕,他回来收拾东西的。   顾景珩也看见威远王了,他拱手行了个礼。   威远王盯着他看了会儿,眸色有些深邃,他忽地问,“顾修撰可是京城人士?” 第489章 孔嬷嬷   “不是。”顾景珩淡声道。   “不是啊。”威远王道,他话里没有情绪,听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   “父王。”   南宫言和威远王告别去了,南宫言这次不跟着他回赵国,留在大昭。   有他爹在,林暖不用等着,和顾景珩回去了。   顾景珩这次去的地方不是很远,带的东西也不用很多,一套换洗衣裳和鞋子,带些肉感肉酱,以及一些日常所需的药就可以了。   鉴于上次的经历,林暖给顾景珩多塞了许多黑火药,还是掺了毒药的那种。   晚些时候,林暖把顾景珩送出了门,威远王也离开大昭回赵国了。   威远王离京前,以及和大昭签订了互不干涉条约,以及六十年内,两国不发动战争的条约。   鉴于威远王回赵,淮阴公主没跟着回去,也没有传出俩人要成亲一事,民间猜测纷纷,淮阴公主名声太差,遭到了威远王的嫌弃。   这一日,林锦乐来医馆找林暖,照常帮着林暖打下手。   成了亲后的林锦乐身上多了几分成熟气质,等忙完了所有事,中午时,林锦乐也留下来吃饭了。   宋掌柜怪不好意思的,人家侯府千金,哦不,现在是徐少夫人来他医馆帮忙,又不要银子,他当然要留饭了。   “姐。”林锦乐抱着碗轻声道。   院子里有些热,姐妹俩和芍药躲在树荫下吃的。   “你和姐夫成亲这么久了,你和姐夫打算要孩子了吗?”林锦乐问:“就姐夫,会不会想要孩子呀?”   “妹夫想要孩子了吗?”林暖问。   林锦乐脸一红,摇头,“他没说。”   “那是徐夫人?”   “娘也没说。”林锦乐道:“爹娘对我都很好,也照顾我年纪小。”   可他们不说,有别人说啊,徐府也不是独门独户的,肯定有些亲戚什么的,那些亲戚每次来,问的话题都是她有身子了吗?   她要是说没有,亲戚们都开始担心了,是不是不好生,什么偏方,秘方来一大堆。   一两次还好,说的多了,林锦乐自个都有些急了。   尤其那些人说,他们成亲后没多久就怀上了孩子,更让林锦乐觉得,她是不是身体有毛病啊。   林暖给林锦乐搭了下脉,她身体有些寒气,不过不影响怀孩子的,“妹夫怎么说的?”   “他想着,我还小,多养两年再生,爹和娘也是这么说的。”   大户人家成亲早,不过生孩子却没那么早,身子骨没长开生孩子是危险的。   林暖道:“别忧心,你身体没有问题。”   “我知道了姐。”林锦乐喝了口汤,声音更小了,“姐姐,姐夫有没有和你说过想要孩子呀?”   林暖犹豫了会儿,道:“我和你姐夫还没有圆房。”   空气里安静了一瞬。   林锦乐和芍药俩人惊的手里碗都要摔下去了。   俩人成亲都很久了,居然没有圆房!   林锦乐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过姐姐和姐夫的关系是不用担心的,她也问不出口为什么不圆房的问题,多不好意思的。   到下午些,林暖忙完,和林锦乐一块回了侯府。   府里只有阮元在,她看见姐妹俩人回来,笑了,“娘还想着,今日没人陪我吃饭呢,你们姐俩刚好就回来了,让厨房加几道小菜。”   林侯爷每个月有一次全府一块吃饭,其余的就各屋在各屋吃,一般阮元都是和林侯爷一块吃的,林锦乐问,“娘,爹没在家吗?”   “是啊,他有事出去了,今日宫里有宴会,太后举办的赏花宴,你们祖母进宫赴宴去了。”阮元道:“你祖母喊了我去,我不喜欢那种场合,就没去。”   阮元说完,忽的想到什么。   林锦乐跟着自己去过不少宴会,可暖暖还没有啊。   她问,“暖暖,你想不想去看看?娘带你们入宫,这会去也不算太晚。”   “对啊姐姐。”林锦乐道:“虽说去的次数多了是挺没意思的,可一开始去,还是很有意思的。”   陪姐姐的话,她也不觉得无聊。   “你们不用陪着我去的,我去找祖母。”林暖道。   阮元想想也是,把自己帖子拿给林暖了,其实不用帖子,林暖也能进的去。   临走时,阮元还让林暖换上自己给她新做的衣裙。   宫宴就设在御花园,这会正在看表演呢。   这种宴会,都是按照身份地位排的座位顺序,老太君德高望重,位置很靠前,太后位置下来,就是老太君位置了。   林暖一眼看过去,没看见祖母,不过有个位置空了。   她环视了一圈,也没看见人,她进来的时候,祖母马车还在宫门口,排除了提前离席的可能性。   林暖转身去找小太监问去了。   此时。   离御花园不远处一个假山边。   秦嫣然和宫女一路过来,她上茅厕才出来。   “娘娘,我们现在就要回席位间吗?”宫女问。   “回去做什么,皇上又不在,回去看太后吗?”秦嫣然道,太后有什么可看的,再说,自从上次她帮助秦素给林暖传信,救了秦素一次后,她反而失宠了,她就郁闷到不行。   这算什么事啊?   秦嫣然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忽的身子一个踉跄,绊倒了什么,直挺挺地摔出去了。   地面是鹅暖石铺的,摔下去还挺疼的,秦嫣然忍不住喊出声。   “娘娘!”宫女紧张的要去扶她,夜色不算弄,可四周栽了草木,显得路上特别黑,宫女话音刚落,也摔出去了。   好死不死,秦嫣然都已经起来一截了,又被压下面了。   “起来。”   “娘娘,奴婢有罪。”宫女吓死了,麻溜的把秦嫣然扶了起来。   等等。   刚才是啥绊倒了俩人?   宫女会意,把灯笼拎过去一些,路边躺了个人,她腿伸了出来,俩人就是绊倒了她。   “娘娘,她好像不是宫里的人。”宫女道,宫里人都穿宫服的,很好认。   “我看看。”秦嫣然摁耐住内心的恐惧走过去。   有些眼熟。   “把灯笼靠过去一些,靠她脸边。”   灯笼的光照亮了地上的人脸,秦嫣然一愣,“怎么是她?” 第490章 中毒   “娘娘,这不是老太君身边那位孔嬷嬷吗?”宫女道:“怎么躺在这里了?会不会人已经……”   “你慌什么,去看看。”   宫女哆哆嗦嗦地蹲下手,视死如归的般的伸出两根手指头探了探孔嬷嬷鼻息。   黑暗中,一只手幽幽地伸了出来,抓住宫女胳膊。   宫女脸色一变,急的立马甩开,往后退了三步,“鬼呀!”   “救……救……”孔嬷嬷微微睁开眼,有气无力地说了这么一句,昏迷过去了。   主仆俩被吓的不轻,“娘娘,孔嬷嬷怎么这样?老太君呢?”   这等场景,老太君身边的人昏在这里,老太君不见踪影,秦嫣然脑海里冒出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   该不会是……   想到这里,她惊恐地捂住嘴,“走,快走,假装没看见。”   “是。”   宫女跟着她急匆匆走了,俩人几乎是飞一般的逃离了,下桥时,秦嫣然走太快了,差点摔下去,撞上迎面而来的人。   “林大夫?”宫女吓的失声了,秦嫣然也没好到哪里去,“林大夫,这么巧啊?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林暖眉头一皱,一把抓住秦嫣然胳膊,秦嫣然吓了一大跳,“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没看见。”   “我问你什么了你就什么都不知道?”   秦嫣然:“……”   “你看到什么了?”   秦嫣然才不傻,她不说,“林大夫,你放肆,你放开我!”   “你说了你看见什么了我就放过你。”   秦嫣然不说,林暖看向宫女,宫女的抗压能力就小很多了,在林暖威逼利诱下,吓成了鹌鹑。   “奴婢和娘娘散步,遇,遇见了孔嬷嬷,她昏倒在地上,就在前面。”   林暖眉头一皱,拉住秦嫣然,主子被拉走了,宫女认命跟上。   孔嬷嬷还在地上躺着,林暖蹲下身给她检查,她后脑勺被人打了一下,身上有些擦伤,应该是被人打晕后拖拽了些地方的。   “和我无关,我就是路过。”秦嫣然道:“我也没有看见林老太君。”   林暖看了她一眼,“你走吧。”   秦嫣然压根就不想留,她转身要走,听见背后林暖清冷的声音,“今日一事,不准说出半个字。”   秦嫣然求之不得呢,她才不想扯上乱七八糟的事。   秦嫣然主仆走后,林暖拿出药,喂给孔嬷嬷,又掐了掐她人中,孔嬷嬷醒来,“大小姐?”   “孔嬷嬷,祖母呢?发生何事了?”   孔嬷嬷神色有些懵,道:“老太君吃了些茶,头有些晕,老奴陪着老太君过来散散步,想醒醒茶,中途老奴肚子疼,去茅厕,才走了一半,老奴就被人打晕了,后面的事老奴都记不得了。”   “你和祖母是在哪里分离的?”   “就在前面的桥上,老太君在那里等老奴。”孔嬷嬷道。   这么近的距离,老太君是会武功的,孔嬷嬷出事,她不会完全察觉不到。   孔嬷嬷隐约也觉出不对劲,“大小姐,老太君呢?”   “没找到。”   孔嬷嬷脸“唰”的一下子全白了,“大小姐,要不回席间,让宫里人帮着找找?”   人多力量大。   林暖略微一思衬,“好。”   俩人起身折回席间,半道上遇见了老太君。   “老太君。”   “祖母。”   俩人一道过去,老太君脸色有些白,不过精神尚可。   “祖母,您没事吧?”   “没事,先出宫!”老太君看见林暖,微微惊讶,见孔嬷嬷没事,沉声道:“立刻出宫。”   林暖没多问,扶着老太君出去了。   老太君身子很冷,是那种一点点冷下来的,出了宫,上了马车,老太君似是支撑不住,整个人跌进了马车里。   林暖眸色一变,一个掠身过去,接住老太君,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暖暖。”老太君轻轻唤了一声,呕出一口血,孔嬷嬷话都说不圆乎了,林暖道:“赶车。”   “是。”孔嬷嬷连忙爬上去,她紧张地在旁侧看着。   林暖替老太君把了脉,是中毒的征兆,而且中毒时辰有一会儿了,毒还不轻,已经渗入五脏六腑。   关键是,老太君和人动过手,毒素才渗透的如此之快。   “大小姐,老太君没事吧?”   “我会救。”林暖沉声道:“去济民医馆,要快。”   “好。”   马车几乎是疾驰往济民医馆奔去的,路上,林暖给老太君虽说打了解毒针,也喂了药,可情况不是很好,老太君一开始神智还清楚,到后来,已经完全陷入昏迷了。   济民医馆晚上只有个小伙计,伙计开了门,见是林暖,还扶了一个昏迷的老人,麻溜的让他们进来。   等把老太君安顿好,林暖才对孔嬷嬷道:“你速速回一趟侯府,把林侯爷,小叔,还有世子喊来。”   “是。”   伙计帮忙熬药去了,屋子里只剩祖孙俩人。   老太君受了点儿伤,伤口不算深,可老太君年龄到底大了,加上中毒,就已经去了大半条命。   而且,当无之急是要解毒。   屋子里灯一直亮着。   小半个时辰,林侯府的人来了,林侯爷推门进去,见老太君被扎成了刺猬,心狠狠一跳,他快步走过去,沉声问,“怎么样了?”   在路上时,孔嬷嬷已经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三人了。   林暖道:“有点棘手。”   “棘手也要救,一定要把你祖母给救回来。”林侯爷满脸阴鸷。   林辞洲和林承烨脸色都不太好看,不过也都没打扰林暖。   解毒的过程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林暖才松了口气。   “怎么样了?”林侯爷问。   林辞洲走过去,扶了扶林暖身子,“暖暖,你祖母毒解了吗?”   “解了。”林暖道。   不过情况不算很好,这种毒有让人身体器官衰竭的作用,林暖已经用了最好的药了,接下来就是死等。   “出去说吧。”林暖道。   孔嬷嬷留下来守着。   几人出去,林侯爷问,“到底怎么回事?孔嬷嬷说的不是很明白,你来说,你祖母到底是怎么中毒的,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我见到祖母时,祖母已经中毒了,我没来得及问。”林暖道。 第491章 我去   好端端的赴宴怎么会中毒?   除非……   林侯爷眉头皱了皱,到底没说出心里的猜测,他只是道:“我入宫一趟。”   “祖母坚持要出宫,她不让声张她中毒一事。”林暖道:“否则再宫里,第一时间就说自己中毒,皇帝肯定是会替她彻查的。”   林侯爷捏了捏袖子,没说什么了。   老太君身体暂时不能移动,林暖也离不开,让伙计去家里说了一声,她今晚不回去了。   林侯府三个男人也都守着。   “二哥,承烨,你们俩个明早都要上朝,去歇会儿吧,这里有我们,娘要是醒了,我喊你们。”林辞洲道。   “我不困。”林承烨道。   林侯爷也没睡觉的心思,一群人坐在院子里,整个院子笼罩了一股压抑的气息。   “老太君醒了。”蔡嬷嬷打开门,惊喜道。   四个人唰地起身,拔腿往屋子里冲,孔嬷嬷忙去拦,“老太君说了,先让大小姐进去。”   其他三人都没什么意见,林暖进去了。   “暖暖。”   老太君脸苍白如血,折腾了一遭,整个人好似苍老了十岁,林暖心里颇不是滋味,嗓子里似哽了一块铅。   “祖母没事。”老太君看出她的心思。   林暖点点头,泛红的眼眶出卖了她的心思。   老太君捏捏她小脸蛋,平日里这双拿过长枪,杀过敌军的手可有劲了,可现在,没有一点力气。   林暖眼泪差点就没忍住。   “暖暖,御花园出去,有一座映月桥,映月桥桥头下,祖母放了个东西,那个东西很重要,你让阿珏那孩子去,把那东西取出来。”   老太君知道柳承珏轻功最好,他去也是最合适的。   “好。”林暖应下,她没着急问发生了什么事,起身出去了。   “你祖母怎样?”   林暖一出门,林侯爷就问,问完似觉得自己进去看更合适,径直进去了,他没注意林暖要出门。   林辞洲看见了,他进屋的动作顿了顿,拉住林暖,林暖冲他一笑,“小叔,我去一趟霓凰阁。”   “我陪你去。”对比起有二哥和承烨陪着的娘,他更担心林暖。   林暖没拒绝。   林辞洲也知道了老太君让林暖去做的事,林暖是不能在外面接应柳承珏的,她要回去守着老太君,林辞洲和柳承珏一块儿去了,林暖折了回去。   林暖一进去,就感觉到一股很是幽怨的眼神,来自林侯爷。   林侯爷道:“娘,暖暖回来了,到底发生什么事?”   林暖不回来,老太君不说,林侯爷压根就觉得,林暖一个丫头片子可听不可听的,一家之主不是他吗?   “娘,毒是谁下的?”   “我喝的茶里面有被下了毒,无色无味。”老太君道。   “太后宴席,居然有人敢在茶里面下毒?”林侯爷道,他说完,想到什么,没说下去了。   该不会是……   “没证据的事,不要轻易说出口。”老太君道:“在宴席开始前,我找到了一道尘封已久的圣旨。”   老太君和太后也算认识多年了,宴席还没开始,太后就已经请了老太君在自己宫里,俩人聊了许久,才一块出来。   去御花园时,撞见了个宫女,宫女是新入宫的,毛毛躁躁的,冲撞了她们,洒了些茶水在俩人身上。   太后和老太君去了最近的一处宫殿换衣裳,却没想到,阴差阳错,老太君无意间触碰到宫殿里一处机关,打开了暗阁,里面放着的的,正是那道圣旨。   老太君和太后只是外袍弄湿了,脱下来换上稍等会儿就行,不用互相回避。   老太君看见了圣旨,太后自然也是看见了的。   太后脸色明显变了,虽只是一瞬间,可老太君是什么人,一眼就够了。   太后说,已经派人去告知皇帝了,这件事皇帝会处理,衣裳也干了,俩人去了席间。   席间一切正常,可老太君却知道不正常。   直接告诉她,太后不会把圣旨的事告诉皇帝,她喝了点茶水后,说要出去透透气,带着孔嬷嬷直接走了。   老太君想的很周到,她没让孔嬷嬷单独去,而是自己亲自去,以求稳妥。   说来也巧,孔嬷嬷闹肚子,老太君让她去方便,自己去御书房,哪想到孔嬷嬷被人打晕了,她也遇见了杀手。   不是暗卫,是杀手,还是宫外进来的,这一点,老太君还是很清楚的。   外来的杀手如何能进的了皇宫后院,定是有人带的,老太君也是那时才发现,她喝的茶水里掺了毒。   好在是外面请来的杀手,老太君不至于败在他们手下。   她甩开了杀手,折回宫里,去拿圣旨,与此同时,有蒙面人也去拿圣旨,俩人交起手来,老太君虽说成功取到圣旨,可也经不住再来一场了。   路过映月桥时,老太君当机立断,把圣旨藏在桥下面了,后来遇见了皇后去赴宴,抢圣旨的人不敢多做什么,老太君才有机会脱身。   所以看见林暖时,她第一反应是离宫,而不是去禀报皇帝。   此处离皇帝寝宫尚远,能不能见的到都不一样,再说,她是绝对不会让暖暖去冒险的。   听完老太君的话,几个人哪还有不明白的。   太后的可能性很大。   “娘,你看见圣旨上的内容了吗?”林侯爷问。   老太君摇头。   “这么看来,只怕圣旨上有些对太后不利的东西。”林侯爷道。   这也就是老太君为何要让林暖去找柳承珏,让他把圣旨拿出来。   林侯府已经被卷进去了,圣旨在手,才是保命符,要是先一步落入太后手里,林侯府将永无宁日。   “不过我不明白的事,太后一向以贤良淑德为名,她能有什么把柄是被写到圣旨上的?”林侯爷道。   老太君想了会儿,道:“年轻的时候的太后,的确是贤良淑德。”   什么时候变的呢?   “娘,我去接应一下他们。”林侯爷不放心。   林暖先他一步起身,“我去。”   她给老太君检查过了,情况稳定下来了。   林侯爷“别捣乱”三个字还没说出来,林暖已经没影了,气的林侯爷一口气哽在嗓子口,当着娘的面又不敢骂那丫头。 第492章 圣祖皇帝圣旨   林暖一路直奔皇宫,她没有贸贸然进宫,很是谨慎地在宫门口外等了会儿。   等的月亮上了柳梢头,又等的月亮从柳梢头下来,也没等到柳承珏和林辞洲出宫。   不会轻功就很烦啊,进也进不去。   她是有秦素给她的令牌,可大晚上的,一折腾岂不是把动静给闹大了?   又等了一会儿,林暖不等了,抄出令牌往宫里跑去了。   她把令牌递出去,手被人拉住了。   是林承烨,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侯府换了一身铠甲,腰间还挂着剑,身后还牵了一匹马,一副才从军营里回来的样子。   林承烨不动神色地把林暖拉到身后,走过去和侍卫道:“军中急报,速速开宫门。”   他拿出自己牌子,守门的人没有异议,打开门让他入宫了。   林暖被当成林承烨的随行小厮,也跟着一块进去了。   到御花园,林承烨顿住脚步,问,“一个时辰够吗?”   拖住皇帝。   “够了。”林暖道。   他们这位皇帝虽说不是什么昏庸无能之辈,可也不是和他们站在同一条阵线上的,皇帝也想掰倒太后,想掌权,可他不一定会同意他们的做法。   帝王心向来难猜,能不让他知道就不让他知道。   “保护好自己。”林承烨说完转身要走,他忽的想到什么,取出怀中的令牌,递给林暖,“要是出不去,用这个。”   林承烨是可以刷脸的,令牌不过是身份的象征。   他也没给林暖拒绝的机会,塞完直接走人。   林暖嘀咕,“你也不怕我连累你丢官。”   她丢布包里,去映月桥了。   映月桥地势略微高一些,月光打下,比起树林阴郁的别处,稍显亮一些。   此时桥上没人,可周围不算完整的草木绿值暗示这里是经过了一场打斗的。   林暖当即下了桥,桥下没有祖母说的圣旨,她爬了上去,沿途去寻,路过一片竹林时,她听见前面传来嘈杂声。   “到处找找,太后宫里的猫丢了,那可是太后的爱猫。”   林暖直接闪身进了竹林,她没料到竹林后面已经有人了,四目,哦不,六目相对,空气里异常静谧。   就是这么凑巧,柳承珏和林辞洲就在这里,林辞洲捂住腹部,他指缝间浸出血渍,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   “林子后面找找,猫最爱钻竹林了。”   林子是靠墙栽的,索性墙并不高,三人目光对视,翻墙。   三人的身手,翻个墙而已,不再话下,也没被人发现。   翻过墙落地后,林暖对上一双黑黝黝的眼睛。   一个脑袋四条腿,大黑狗警惕地盯着三人。   三人,“……”   谁特么出来找猫还带狗的?明摆着借猫之名找他们。   要叫了要叫了。   柳承珏和林辞洲都想好了,直接走人,就看见林暖手里射出了什么东西,大黑狗狗身子细微地抖了抖,张大了嘴巴“汪汪汪”的叫个不停。   可惜,是消音版的。   大黑狗也被自己懵到了,光喊不出声?狗生太艰难。   三人直接走了。   等确定后面的人追不上来,林暖给林辞洲处理了伤口,柳承珏在旁侧一直很紧张,“丫头,伤口没毒吧?”   “没有。”   “会留疤吗?”   “不会。”   “那会不会……”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   柳承珏顿了顿,他太自负了,没想到太后那个老妖婆的人那么厉害,要不是小叔给他挡了一下,他怕是要残了。   “拿到东西了吗?”林暖问。   “没拿到。”林辞洲道:“圣旨被太后拿走了。”   “丫头,你先带小叔走,我去一趟太后宫里。”柳承珏道,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下意识地跟着喊小叔了。   林暖道:“我去,只有你才能把小叔带出去,现在太后宫里的人都出去了,我潜进去也没关系的,大哥也来了。”   柳承珏带林辞洲先出去了,出去前,柳承珏还搞了一手,所有的暗卫都被引过去了,林暖进太后宫进的挺顺畅的。   太后寝宫旁守着人,不过那些人不足为据,林暖很容易进入寝宫内。   说来也怪,太后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居然没在寝宫里。   她很小心的翻了些地方,床下面,柜子里,摆着的花瓶里都掏了,不见圣旨的踪迹,老妖婆藏的还挺深的。   林暖翻啊翻,都要找到绝望了。   有脚步声忽的传开,接着是开门的声音,林暖俯身钻床底下藏着,进去时,她脑袋顶到床板上,只听细微的声音,床底下暗阁打开了。   林暖伸手去拿,是圣旨。   这么戏剧的吗?   圣旨已经被打开过了,显然太后看过了上面的内容。   林暖也想看看上面写了啥来着,可床底下空间逼仄,再加上她是趴着的,很不好打开。   太后进来了,林暖的角度,能看见她一双鞋子,随行的还有一个太监,好像叫王公公。   “找到了吗?”太后坐在正对着床榻的桌子边。   “还没有。”   “不是说就俩个人吗?派了那么多人出去,都没有找到?”太后话语里,俨然有几分不快。   王公公缩了缩脖子,“太后放心,其中一个受伤了,他们跑不远的。”   “找到后不必废话,当场杀死,提他们头来见。”   “太后,对方身份……”   “管他是谁,必须要杀掉。”太后沉声道:“圣旨很有可能被他们看过了。”   “是。”   寝殿里安静了一瞬,外面有宫女声音传来,“太后。”   王公公出去了,再次进来时,带了个身穿斗篷的男子。   林暖往前爬了爬,以仰视的角度看清楚了,男子摘下斗篷,正是秦相国。   “太后。”秦相国行了礼,得到太后允诺,才在她对面坐下,“太后深夜传召老臣入宫,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圣祖皇帝赐给哀家的圣旨找到了,就在哀家手里。”太后道。   秦相国眸色沉了沉。   “不过圣旨上的内容很有可能被人看见了。”   比起找到圣旨的意外,被人看了圣旨上的内容更让秦相国惊讶,他震惊地站了起来,“是何人?”   “老太君!”太后沉声道:“现在又多了俩个人,暗卫正在抓捕。” 第493章 夫妻虐渣   秦相国接受能力强大,重新坐了回去,“太后可知,那俩人是何人?”   “这个时候潜入宫里的,还能是谁?无非就是林侯府那几个小的,不过哀家不确定,是哪几个。”   秦相国想了会儿,道:“排除林暖那个丑丫头,她不会轻功。”   林暖:伤害险不大,侮辱性极强。   “至于林辞洲,轻功不错,还有一个柳承珏,那小子邪的很,剩下一个,就是林承烨了,不过我入宫时,得知他在皇上那里,军营里出了事,不会是他。”   “十有八九就是林辞洲和柳承珏了。”太后道。   “也不排除还有其他人的情况。”秦相国道。   当然,是谁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要灭口。   “太后,老太君已经出宫了,她清醒后,会不会把圣旨上的内容告知他人?”秦相国道。   太后闭了闭眼,“不是没可能,你说,怎么就杀不完了呢?”   “不过圣旨既然在太后手里,太后只要及时销毁,他们空口白牙,一时之间也不能把太后如何。”   “一时是不能,可日子久了呢?”太后道:“毕竟那件事不同于其他。”   “太后的意思,想让安阳王府的惨案在林侯府上演一遍?”   “没错,灭门,抄家,如此才稳妥,哀家喊你入宫,也是为了此事。”   躲在床底下的林暖身上气息全部冷下来了。   安阳王府惨案居然是太后的手笔!   难怪连秦王都没查出来。   她算是理清楚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圣祖皇帝的留给太后的圣旨因缘巧合,在安阳王府,被太后知道了,才有后来的惨案。   安阳王也不是吃素的,恐怕安阳王和安阳王妃都还来不及知道圣旨上的内容,就成了魂魂,否则当年安阳王府也不会一点准备都来不及做了。   “太后,林侯府不同于当年的安阳王府。”秦相国道:“林侯府有了准备,恐怕难以……”   “那就让杀手和暗卫去,一个个解决。”太后道:“哀家的秘密,不能传扬开。”   “还有一件事。”太后道:“皇帝和威远王签了和平条约,俩国休战,前日哀家哥哥已经传来了信,他那边若是太刻意了,反会引起皇帝猜疑,破坏两国和平。”   一切没成定局前,怎么都好说,都成了定局了,你从中间搞破坏,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秦相国早就预料到了,也不怎么意外,他想的是另外一件事,“太后,王将军知不知道您的身份?”   “你以为王公公是哪里送来的?”太后道:“不过无妨,哀家虽说弄死了王静香,可哀家也是王家人,也是他亲妹妹,为了王家,他不会背叛哀家的。”   王静香,太后闺名。   太后的身份,已经没人喊她闺名了,得益于长公主,林暖知道她名字。   太后说弄死了自己,显然,这句话蕴含了极大的信息。   王将军府只有一位嫡大小姐,就是王静香,看来,事实不是这样的,王府有两位小姐,一位人前显赫,另外一位,却因为某些不得知的原因,不能被世人所知,眼前这位太后,就是那位不被世人知道的小姐。   所以,真正的太后,被自己姐妹杀了,取而代之?   也就解释了,淮阴公主,皇帝都说,太后性情有些变化。   林暖隐约猜出,圣旨上的内容是什么了。   能让她那么在意,无非就是她的身世秘密。   “你先回去吧,哀家有事,会派人通知你。”太后道。   “是。”秦相国起身行礼出去了。   太后坐了会儿,起身朝床边来了,她俯身下来,要拿圣旨。   林暖已经把圣旨给放回去了,为的就是怕出现这个时候。   还好,太后到底是太后,不会毫无形象的把脑袋伸进床底下拿圣旨,她只是伸进一只手。   林暖面无表情地盯着太后的手摸来摸去。   不是,你自己放的地方,你找不准的吗?   你别摸我身上!   摸倒是没摸在林暖身上,太后低头去看位置。   林暖从布包里拿出迷药,时刻准备着。   林暖已经看见太后半拉下巴了,她手一扬,王公公声音传来了。   “太后。”   太后直起身子,皱眉,“进来。”   王公公进来道:“顾修撰来了,就在外面,说是有要事要见太后。”   林暖愣了愣,麻溜的把圣旨藏进怀中。   相公不是外出公干去了吗?怎么回来了?   “让他进来。”   “是。”   顾景珩很快进来,太后是不可能在内室招待的,俩人在外室。   “顾修撰竟然会来哀家这里,今日是吹的什么风?”太后抬了抬眸。   “太后应该有些问题要问臣,臣来了。”   太后:“……”   她的确是有问题要问顾景珩的,可他来的时间不对。   太后是聪明的,否则也不会在后宫一路无风无雨走到今日,还能和皇帝分庭抗礼。   顾景珩恐怕是来牵制她的注意力,毕竟她的暗卫在外面追杀着人。   太后再聪明,也想不到,林暖正趴在她床底下,掌握着她的核心秘密。   顾景珩的确是来牵制她注意里的,可不是为外面的人。   “顾修撰不姓顾,该姓谢,对吗?”   虽是问句,却是笃定的语气。   顾景珩没回答。   “安阳王,是你父亲,是吗?”   顾景珩还是没回答。   “安小王爷,小郡王,是你亲哥哥。”   “你一路进京赶考,就是为了来认亲。”   顾景珩眼神闪了闪。   “你不说也不打紧。”太后道:“你回去想想,凭你的才能,你想重振安阳王府不是没有机会,不过你需要有人支持你,皇帝不一定会支持你,不过哀家能!”   林暖:哔了狗了,你特么是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了吗?   不过好在太后歪楼了,猜出了相公是安阳王儿子,却没猜出他就是那位死掉的安小王爷。   “至于林大夫。”太后嗤笑一声,“京城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顾修撰又何必为了一朵野花,放弃一片花丛呢?”   野花林暖:“……”   不过她懒得和老妖精生气。   她藏好圣旨,轻手轻脚的爬出去。   内室有窗,她可以从窗户爬出去,可窗户是关着的。   一阵风吹来,伴着杯盏摔碎的声音,林暖当机立断,打开窗子跃了出去,开窗不可避免的发出“吱呀”一声。   太后狐疑地凝了眼被顾景珩不小心摔在地上的茶盏,她起身走进内室,窗户是开着的。   清风吹在她身上,太后脸有些难看,她睨了床底下一眼,一股不太可能的念头涌上来。 第494章 败露   “顾修撰,来了哀家这里,就多喝几口茶吧。”太后走出去,沉声道。   她要确定一件事,才会放他走。   话音刚落,王公公来了,“太后,皇上说,您和顾修撰说完话后,让他尽快去御书房,皇上在御书房等着见他。”   太后猛地看向顾景珩。   顾景珩从容不迫地起身,行了个臣子的礼,“微臣外出公干回京,特入宫来向皇上复命,太后问臣的,关于赈灾银的事,臣不清楚,太后若想知道,还是问过礼部比较好,若太后没有其他事,微臣先行退下。”   太后死死盯着顾景珩,“你好大的胆子。”   顾景珩不急不缓道:“太后这话臣听不懂!”   好一个听不懂啊。   呵呵,他们之间的谈话没有第三人,而且特殊时期,太后也是不敢公然闹开的。   她哪想到,顾景珩胆子这么大,他连颠倒黑白这种事都干的出来。   好的很啊!   偏偏皇帝还知道他在她这里,不仅给她拉了一波仇恨,给皇帝留下她想插手礼部的事,还成功让自己有了忌惮,不敢动他。   太后鼻子都要气歪了。   顾景珩离了太后寝宫,太后摔了茶盏,忽的想起什么,怒斥王公公,“出去!”   没人后,她转身来到床边,找到了暗阁,打开伸手进去,空的,她傻眼了!   她感觉没错。   刚才这里有人!   顾景珩来的目的,就是为那个人打掩护的,可她连说都不能说她丢了什么。   她几乎第一时间让王全去调人。   再说林暖成功拿到圣旨出了太后寝宫后,在不远处等着,等了会儿,顾景珩出来了,她没有出现。   顾景珩也没喊她,只是在她躲着的地方瞥了一眼,然后往御书房方向走过去了。   走了会儿,顾景珩脚步顿了下去,他淡声道:“直走,左拐!”   林暖听懂了,她从怀中拿出圣旨,没动。   顾景珩站了会儿,一过去,他瞥见了林暖,他有些意外她没走。   “安阳王府……”   “我知道了。”顾景珩道。   林暖眨眨眼,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景珩没多说,只是轻声道:“你先出宫。”   林暖没多说什么,按照他说的过去了。   树荫下,是林承烨颀长的身影。   林承烨看见林暖毫发无损的过来,松了口气,“先出宫。”   林暖心说相公和他是约上了吗?怎么约的?   ……   御书房。   顾景珩禀了外出公干的事宜,这次出去时间不长,不过事情还是挺重要的,否则他也不会大半夜的入宫。   事情被处理的很好,皇帝没有特别要问的。   “安之还有何事?”私底下,皇帝都是叫他名字的。   顾景珩从袖子里拿出圣旨递过去,“皇上看看这个。”   皇帝接过圣旨打开看完,他一张脸渐渐阴沉下来,到最后,冷的都能下一场雨了,皇帝双手抖的厉害,“难怪有一段时日,朕觉得母妃性情大变。”   根本不是性情大变,从小把他养大的母妃被人杀掉了,那个人代替了母妃的位置。   杀人的,就是当今太后!   王静香一母同胞的孪生妹妹。   故而,连相貌都一模一样。   简直太滑稽了!   “你从何处找到的?”皇帝问。   “不是臣找到的。”顾景珩道:“是老太君,皇上可记得不久前太后办的赏花宴?”   “记得。”   “宫女冲撞了太后和老太君,俩人一块去玉清宫换衣裳,老太君无意间发现了这道圣旨,之后,老太君就中毒了,现在还卧病在床。”   顾景珩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当然,他不是所有细节都说,有些地方该美化,该加工,该删减,该圆一些是要圆的。   林侯府忠心不必怀疑,可坐上那个位置的,多多少少会想歪,顾景珩从根本上就杜绝了皇帝会想歪。   接连的震惊,皇帝脑子一片空白!   他双手撑在桌子上,道:“来人!”   喜公公急匆匆进来,他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杀气。   “摆驾,去太后寝宫!”   “是。”   “去把林侯爷请进来。”   事关老太君,老太君进不来,林侯爷来是最合适的。   喜公公出去后,皇帝沉默了会儿,道:“安之,你可还记得,上次从安阳王府找出来一道圣旨的事?”   这个局是专门给太后设的,俩人都有参与。   “记得。”   “你猜到了吧?”皇帝道。   “猜到了。”   “若真是她干的,朕会为你做主。”   林辞宴很快入宫,身后跟了一串尾巴,林暖,林辞洲,林承烨都来了,都是林侯府的人,皇帝没说什么。   众人一块进了太后寝宫。   太后寝宫宫门大开,一路进去都没有宫女和太监,里面的人好似早就知道他们会来,提前做了准备。   太后就坐在主殿,她坐在椅子上,闲适地喝茶。   “皇帝来了。”太后淡声道。   皇帝示意喜公公打开圣旨给太后看,喜公公照做,太后睨了圣旨一眼,圣祖皇帝就是发现了她杀了王静香,冒充她身份,临时前才留下了圣旨。   可惜,当时还是没能让圣旨面世。   “王静淑!”皇帝冷声道。   “等等。”林侯爷小声纠正,“皇上,您叫错太后名讳了。”   下一刻,林侯爷感受到了什么叫万众瞩目。   没错,这么多人里,就他一个人不知道太后的身份。   哦,还有三个人应该也是不知道的,林暖,林辞洲,林承烨在惊觉他们差点掉马后,林暖及时补道:“对呀对呀,太后闺蜜不是叫王静香吗?”   “林侯爷看看圣旨吧。”皇帝道。   演戏演到底,三人凑到林侯爷身边,探着脑袋看圣旨上的内容,齐刷刷露出震惊脸,林侯爷差点连圣旨都拿不稳了。   他知道太后心机不正,可一直想着是她要掌权,太后不是太后?   这事太大了。   太后冷笑一声,道:“皇帝,如今你已经知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就没有一点忏悔之心吗?”皇帝冷声询问。   他从来没想明白过,为何小时候疼爱他的母妃,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外戚干政,胁迫他,这一切现在都有了解释。   “有。”太后道。 第495章 真假太后   她凉凉抬眸,“哀家只恨,自己没能生个儿子,好让他取而代之,这样,也就轮不到你继位了!”   皇帝眼底最后一丝光都灭了,“冥顽不灵!”   太后冷笑。   “母后可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你居然下的了手!”   太后冷笑一声,眼底淬着恶毒的恨意,“谁告诉你,我和她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   她和王静香长的是像,可也没有一模一样。   “就因为我娘来自赵国,就因为我娘出身赵国风尘之地?所以我就见不得人,我就要沦为她王静香的影子?”   王家是把王静香当成宫妃培养的,自然,这个见不得光的亲妹妹,就成了在她身边保护她的奴婢。   她自小学武,是为了保护王静香。   入宫后,她还是和影子一样的跟着王静香,替她阻挡风雨。   “你以为她的天真无邪,善良是怎么来的?放眼这后宫,哪一个不是从青色少女,变成满心算计的?为什么她没有变?还不是因为,所有的丑陋和肮脏,都由我来承受!”   “所以,你主战的原因就是如此?”皇帝问,“你可知,两国祸事一起,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百姓流离失所和我有何干系?”太后冷声道:“谁又曾可怜过我半分?”   谁又曾可怜过她娘半分?   当初她娘知道,王府是绝对容不下她们母女的,她不愿让自己女儿一辈子见不得光,便打算带她回赵国。   也是那个时辰,太后才知道,娘原来并不是风尘女子,她是罪臣之后,被抄家流放到风月之地的。   大昭容不下她们,赵国也容不下她们。   她又为何要在意两国会不会起祸事?她巴不得,俩国之间战争永远不停歇。   后来娘死了,她被抓了回去,那次后,她不敢再跑了,规规矩矩的做起自己姐姐的影子。   可笑啊。   她那个姐姐,纯真的要死,她临时才发现,自己还有个妹妹。   她也才知道,原来王府始终都没承认过她。   她冒充了自己姐姐,她对她了如指掌,要冒充她,简直不要太顺利,再加上俩人容貌本就相似,只要稍微装扮一番,无人能看出。   别人看不出,可王家怎会看不出?   那又如何?   王家还不是要依附自己?   王家恨她恨的要死,还不是要忍着。   太后看向皇帝眼中惊骇越来越甚,她道:“哀家知道你们还想问什么。”   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老太君中的毒是哀家下的没错,不过看样子,她应该没死,真是可惜了!”   “你……毒妇!”林侯爷气的咒骂。   太后无所谓。   “还有一事。”皇帝道:“当年,安阳王府一案,是不是你做的?”   太后睨了顾景珩一眼,“难怪呢,是哀家做的,哀家以为,圣祖皇帝圣旨在安阳王府,现在看来,原来没在。”   顾景珩身上气息瞬间冷了下去。   林暖敏锐的察觉到,她伸手牵住他手。   顾景珩扭头看去,给了她一抹放心的眼神。   “不过你们该恨的,不该是圣祖皇帝吗?若不是他写了圣旨,安阳王府又怎么会遭逢大难呢?”假太后笑的疯狂。   “皇上,此等毒妇犯下累累罪行,臣建议直接处死!”林侯爷道,太特么气人了,这说的是人话吗?   皇帝也被气的不轻,不过他向来是能藏情绪的。   “承认了就好,来人,把她带下去,仔仔细细的询问!”皇帝冷声道。   “等等。”林暖出声,所有人都看向她,“皇上,不要让她自尽了,她要是自尽了,安阳王府的事还怎么和天下人交代,安小王爷的冤屈也得不到昭雪了。”   顾景珩眸光微闪。   林侯爷拽住林暖袖子。   安阳王府的事特么和你有半毛钱关系?   安小王爷是你夫君吗?你这么担心他昭不昭雪?   闭嘴吧。   结果他没拽动林暖。   “皇上,这丫头年龄小,说话没轻重,她只是热心肠!”林侯爷道。   你知道安阳王府的事吗你就搅合进去。   皇帝看了林暖一眼,道:“放心吧,她死不了,顾修撰,和朕去一下御书房。”   顾景珩跟了进去,其余人在外面等。   林侯爷看了眼靠在假山上的林暖,忍了忍,没忍住,他刚想要开口训斥,林辞洲忽的走到林暖身边,低声安慰道:“放心吧,人已经抓住了,昭雪是早晚的事。”   “皇上是明君,安阳王府的事会昭告天下的。”林承烨道。   林暖:柳承珏知道不奇怪,你俩啥时候知道的?   叔侄俩人缄默的没说话。   林侯爷:莫名觉得他很是多余。   等等,重点在于他家三弟,他家承烨都帮安阳王府说话了,什么鬼?   “行了,别掺和安阳王府的事。”林侯爷象征性地叮嘱了一遍。   三人互相对了个眼神,都沉默了。   过了会儿,喜公公出来了,他道:“侯爷,太……罪妇王静淑已经被关押,会由皇上亲自审问,等处理好了,皇上会亲自探望老太君,夜深了,奴才先送你们出宫吧。”   “也好。”   “林大夫,顾修撰让奴才转告您,让您不用等他。”   “多谢。”林暖道。   林侯爷带着三人出宫了。   御书房灯亮了一整夜,中间俩人还出去了一趟,第二天早上,上早朝时,众人惊讶的发现,皇帝顶了一双熊猫眼。   还没等臣子猜测,皇帝是不是在哪个妃子那里过了一宿,就爆出了大消息。   太后居然不是真太后,是别人冒充的。   真的太后,被冒充者杀掉了。   当然,王家牺牲一个女儿,成全另外一个女儿的事,没有细说,毕竟有损真太后的清誉,真太后是受害者,没道理人没了,还要让她难堪。   冒充者丧心病狂,给老太君下毒,害的老太君卧病不起。   这还不是最炸裂的消息。   安阳王府一案,居然是假太后的手笔,为的就是圣祖皇帝留下来,揭穿假太后的圣旨。   所谓的什么安小王爷不仁不义,不孝不悌,杀父杀母,杀兄,都是被冤枉的,假太后要找一个替罪羊。   假太后策划了一切,被老太君发现圣旨,假太后露出马脚,终于落入法网。   朝野震惊了。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惊天大消息。   皇帝早就预料到了,任由朝臣讨论。   其中最为震惊的就是秦相国了,他昨夜才见过太后,后脚就出事了。   不过皇帝没有下捉拿他的命令,想来太后没把他给供出来。 第496章 安小王爷   当然,没供出来,不代表他就一点事都没有,他是太后党,朝堂上所有的太后党都有点大祸临头的感觉。   他们绝对相信,这上头要坐的是位昏君,他们第一时间是被抄家下大狱。   今日的早朝延长了整整俩个时辰,假太后罪名已定,皇帝也传召在戍守边关的王将军。   假太后罪名罄竹难书,半个月后,于闹市当众问斩。   下了朝,萧平靳落了一步,等到了顾景珩,他问,“你冤屈已洗,为何不把身份公诸于众?”   “难道你觉得,自己还没做出一番大的成绩,想等将来,位及一品,才肯公布自己身份?你可太糊涂了,你……”   “舅舅。”顾景珩很是无奈,“不是。”   “恩?”   “我不觉得我现在没有成绩。”   萧平靳:虽说你比一般年轻人优秀多了,可你这么不谦虚也不对吧?   “而且,我要升官了。”   这是重点吗?   老子问的是,你还要顶着顾景珩这个身份多久?   “会恢复的,不过不是现在。”   萧平靳越听越糊涂,“不是现在是什么时候?”   “暖暖没在。”   萧平靳:“……”   舅甥俩人出了宫,顾景珩今日轮了沐休,萧平靳刚要问要不要坐自己马车,就看见墙根边蹲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身影一个劲的打盹,脑袋一下一下的磕在树干上,不是林暖是谁。   顾景珩眼底的光柔了一下,快步走过去,俯身抱起林暖。   “你出来了?”林暖瞬间清醒。   “等了多久?”   “才来不久。”   谁信呢。   你这一身寒气,眼底乌青的,明显昨晚出来后就没走掉,顾景珩心底软的厉害,“很累吧?”   “没有啊,之前都是你一直在等我。”   她每次晚回去了,他也是一直等的呀。   “你要不要放我下去,你穿着官服呢。”林暖道。   “没关系,没人看见。”   萧平靳:合着他是空气?   夫妻俩最后蹭萧平靳的马车回去的,一路上,萧平靳觉得可辣眼睛了,小年轻腻腻歪歪的,简直没眼看。   他无语的和车夫同坐去了。   更无语的,马车走了一半堵车了。   堵的水泄不通的那种,萧平靳想下车腿着走都没地方。   “太后是假的,安阳王府惨案居然出自假太后之手,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啊。”   “安小王爷是冤枉的,天啊,那么好的少年郎,假太后给我死!”   “强烈建议把假太后五马分尸,她一个人,酿了这么多惨案,斩首真是太不解恨了。”   “假太后是落网了,可怜了安阳王府啊,人死不能复生。”   断断续续的话传入马车内,林暖抓住顾景珩的手,弯了弯唇,“恭喜你呀,安小王爷!”   安小王爷四个字从她口中喊出来,莫名多了几分撩人的意味。   顾景珩低笑,“也要多谢夫人。”   林暖觉得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她心情很好,跟着坐了出来,就坐在萧平靳身边,两条腿晃啊晃,萧平靳皱眉,“女孩子家家的,跑出来干什么?回去待着。”   “我不。”林暖道:“我高兴,我要听他们说。”   萧平靳也怪高兴的,被堵也很高兴。   马车在路中间堵了半个时辰才出来。   假太后的事整个京城都传开了,家里人都知道了,林暖和张如意一商量,今晚得好好庆祝一下,俩人出去买菜了。   谢煜忧郁上了。   他抓了一把脑袋,小手手从头顶抹下来,蹭过整张脸,去找李寒江,“江哥哥,你知道,姐夫是安小王爷的事吗?”   “知道啊。”李寒江在写功课呢。   “你呢?”谢煜又问小柱。   小柱点点头,“知道呀。”   天啊。   谢煜一把捞下在他肩膀叽叽喳喳的小翠,气哼哼道:“为什么我不知道?”   李寒江和小江:“对啊,我们都知道,你为什么不知道?”   啊啊啊!   谢煜抓狂了。   他挨个的问了一遍,家里所有人都知道,他内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等林暖和张如意买菜回来,看见的就是一人一鹦鹉,鹦鹉小翠被谢煜折腾的鸟生悲惨,林暖回来它解放了,扑腾一下飞走了。   “暖暖,我有事问你。”   “我先把菜拿进去。”张如意道。   林暖带着谢煜回了屋,谢煜问,“暖暖,你知道姐夫就是安小王爷吗?”   林暖预感不太好。   “你也知道?”谢煜快哭了,“就我不知道。”   林暖揉揉他脑袋,正打算怎么安抚呢,谢煜眼睛忽的亮了,“所以姐夫要喊我小堂哥了?”   你皇帝老爹是他亲伯,你要想这么喊,也是没毛病的。   谢煜兴奋地跑去顾景珩屋去了,门都不带敲的那种,其实他也没敲过几次门。   顾景珩睨了他一眼,继续做手里的事。   谢煜挺着小腰杆,像模像样的在他身边转悠了一圈,站在他面前,哎呀呀,失误了,桌子有点高,他踮起脚。   顾景珩:你是有什么毛病?   “我都知道了。”   “恩?”   “你的身份。”   也没什么奇怪的,顾景珩没吱声。   “你不应该表示表示?”谢煜问,问完他发现姐夫没反应过来,有点憨的样子,他郑重提醒,“我父皇,你喊皇伯伯对吧?”   “所以呢?”   “所以你要喊我小堂哥啊,快喊一个听听。”   谢煜兴奋死了,一双眼亮的吓人。   吼吼,他也是当人堂哥的人了。   顾景珩:“……”   “你该不会不认账吧?”   “认。”顾景珩道:“不过我喊了,你是不是要有什么表示?”   “表示什么?”谢煜懵圈了,没听说过。   “要给红包。”顾景珩道:“改口费,没听说过?”   谢煜摇头。   “新进门的媳妇进门喊婆婆娘,婆婆都要给改口费,同理。”   好有道理哦,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那我要给你多少?”   “一千两!”   那么多?   谢煜很是肉疼。   顾景珩看了他一眼,道:“你要是不愿意,换成你喊我也是一样的。”   这哪成,不乱套了?   他不要喊。   谢煜气鼓鼓的出去了。   走到门口,他似想起什么,道:“我现在和暖暖是一家人,以后我还是喊你姐夫吧。”   和姐夫是一家人,那和暖暖关系不就远了?这样想想,喊姐夫就一点不觉得亏了。 第497章 问斩   当天晚上,家里一直热闹到大半夜人才各自回屋,就剩下林暖和顾景珩。   俩人都没有说话。   有的时候,不说话,看月升月落,也很好。   可这样的夜,仅仅只是看月亮怎么够呢?   俩人出了门。   来京城这么久,顾景珩还是第一次,这般轻松的看遍京城景。   他记不清楚,上一次这样看夜景,是什么时候了。   “以前总觉得京城很小,不过一日光景,纵马就能逛遍整个城,现在看来,京城还挺大的。”   “暖暖?”   “恩?”林暖歪头看他。   顾景珩笑着,没说话。   在这丫头来到他身边时,他一直都不大有勇气的。   好似,他的命运在遇见她之后,就变了。   他何其幸运啊。   林暖见他盯着自己,老半天也没说话,眨眨眼,“你是不是想亲我,又不好意思?”   顾景珩:“……”   林暖看了看四周,“没人,你可以亲的。”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要不亲,顾景珩还真是枉为男人了。   他俯身下去,林暖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顾景珩低声一笑,“想吃什么?”   “馄饨吧。”   “带你去吃。”   夜色将夫妻俩身影拉的很长。   ……   这几日顾景珩很忙,他平日就够忙了,这几天尤其忙,披星戴月,早出晚归的。   五日后,王将军入京了,顾景珩更忙了,有时间直接通宵。   林暖也没清闲到哪里去,换季,医馆里病人多起来了,多是学堂的孩子。   一个娃感染了风寒,传染俩,传染三,学堂里挤满了孩子,叽叽喳喳的,医馆变成了第二个学堂。   病好治,就是小孩子太活泼了,林暖每天都累的要死,闹的。   林暖也没工夫在意宫里的事,等她忙完,听到消息,王将军官降了一品,不过还是戍边大将军。   关键的,假太后一事,他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假太后也没有招供出来王家什么事。   林暖倒不觉得王将军无辜,自己亲妹妹,别人不认识,你当亲哥的还不知道吗?   不过朝堂多诡异,皇帝出于利益,还是别的什么,没动王将军,那就不得而知了。   半个月一到,假太后要斩首了。   让众人没想到的是,监斩官是顾景珩。   顾景珩是翰林院的人,监斩这种事怎么轮都轮不到翰林院的,就算不是刑部出人,那么多大臣呢,怎么就到他了?   朝野上下纷纷猜测,不过重点是在假太后身上,朝臣虽有微词,也不至于在谁监斩的问题上大做文章。   假太后被监斩这一日,来了不少百姓。   顾景珩坐在监斩官位置上,看着围着议论纷纷的百姓,百姓们手里有烂鸡蛋,烂菜叶子,纷纷砸向假太后。   时过境迁。   他恍惚当年他被斩首前夕,被人救出,代替他的那个“顾景珩”罪奴也经历过如此的光景,他心底情绪有些莫名。   恨吗?   那个时候是恨的,可更多的是痛和不甘心。   一夜之间,安阳王府灰飞烟灭。   大仇得报,沉冤昭雪的心情,非三言两语能说清楚。   随行的官员看了看日头,见顾景珩没动静,小声的提醒,“大人,时辰已到。”   “恩。”   恩是什么意思,你倒是丢牌子啊,不然我怎么喊人问斩啊?   顾景珩没丢。   他反起身,走向了假太后。   随行的官员都懵圈了。   这是要干啥啊?   假太后一副绝然赴死的表情,好像早就不在意了。   审问的这些日子,假太后自己做的孽倒是抖了干净,可别的人,没有招供出来,譬如,和她暗中来往的秦相国。   “顾修撰莫不是不敢杀人?”假太后闭眼道。   “本官在等一个人。”   太后睁开眼,你等一个人你告诉我干嘛?   很快太后就知道顾景珩等的是谁了。   只听纵马的声音,一个人影从人群后方过来,翻身下马,站在人群里,是李景淮,兄弟俩人遥遥相对,假太后顺着顾景珩目光也看见了。   假太后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原来你早就和郡王认识。”   “恩,早就认识,一出生,就认识了。”顾景珩淡声道。   假太后眼神有点变了,出生就认识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才来京城不久吗?   你不是安阳王私生子吗?   顾景珩瞥见她狐疑的眼神,俯身下去,轻声道:“太后设了这么大一个计划,安阳王府在你手里灰飞烟灭,就没有想过,当年的安小王还活着?”   太后心神一震。   怎么可能?   她亲眼看见的人头落地。   她似想到什么,不可置信地盯着顾景珩。   一模一样的容颜。   连名字都……   安小王爷没死。   他就是谢景珩。   到底怎么回事?   假太后不甘心极了,她哪一步出错了?到底是哪一步让她走到今日的局面,她目眦欲裂,要问个究竟,“你……”   所有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假太后脖颈一疼,被刺进一根针,她说不出来了。   最煎熬莫过不甘心啊。   顾景珩拿出袖子里的牌子,随手一丢,他袖风微扬,语气清冷,“斩!”   “五马分尸!”   “五马分尸!”   百姓们激动的要死,此等毒妇,害死安阳王府夫妇,害死安小王爷,还差点害死老太君,五马分尸都不为过。   刽子手刀都提起来了,迫于舆论压力,没敢斩下去,百姓们太激动了,他要让假太后死的太轻松了,他怕被撕。   “大人!”   “顺应民意吧。”顾景珩道。   谢景珩!   假太后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你敢!   可惜,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假太后伏法了。   不远处的酒楼上,一名身穿铠甲的男子迎风而在,他面朝的位置,就是监斩台的位置。   “将军,她已经被五马分尸了,而且她作孽太多,身体被野狗叼走,在路边啃食,百姓们见了,没有一个阻止的。”   男子哼了一声,“她活该,早在她杀了静香,我就想这么做了,这么多年,老子这口恶气总算是出了!不过……”   男子话锋一转,“那个年轻的监斩官,你有没有觉得很像一个人?”   随从看了会儿,摇头,他一直跟着将军戍边,也就年底才跟着将军回京述职,京城的人他都不大认识。   其实男子也只是觉得像,至于像谁,他也说不出来,就觉得,他好像曾经见过。 第498章 谢景珩   “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在京城待久了,反引猜疑。”   “是。”   ……   监斩台下,百姓纷纷散开,顾景珩要回宫一趟,没有立刻去找李景淮。   倒是林暖,看见李景淮了。   “大哥。”   “弟妹。”李景淮道:“你一个人来的吗?”   “对。”   虽然很痛快,可太血腥了,她就独自前往了,淮阴公主也是在的,不过她才不在人群里站着,在酒楼里惬意的边喝茶,边看着。   “大哥是突然回来的吗?”   “不是,一个月前,景珩给我送了信,我请了假回来了。”   林暖能理解,顾景珩也不是在看见圣旨后才明白过来是太后干的。   他一直在追查安阳王府惨案,有了蛛丝马迹,直指太后,不过没有证据,他也就没说,谁想到阴差阳错,闹出了圣祖皇帝圣旨的事,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学堂今日放假,小江儿要是知道大哥回来了,定会开心。”   李景淮这次回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礼物,他道:“先不着急回去,我想等等景珩。”   林暖本来也是要等顾景珩的,不过李景淮回来了,她琢磨着让兄弟俩人估摸着单独有话要说,就去了医馆。   李景淮也的确去等顾景珩了。   “在信里我都知道了,我一直说,会查出凶手,还你清白,到头来,还是靠你。”李景淮道,他声音里有说不出的失落。   “大哥一直在外,不比我一直在京城,大哥无需自责。”   李景淮道:“安之,其实我有一段时间也是不敢去面对,才会带着江儿惶惶度了许多年,好在如今都过去了。”   李景淮虽远在军营,可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   他若是一直在王府,凭他安阳王子的身份,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幼子承爵,旁人虎视眈眈不说,很容易被打压,倒不如自己去闯一番,如今,他们都做到了。   “一起去看看父王和母妃吧。”李景淮道:“我去接江儿。”   “我去接暖暖。”   “弟妹在济民医馆。”   四个人去祭拜了安阳王夫妇,回来的马车上,李景淮忽的想起什么,问,“安之,案子都结了,你身份没恢复吗?”   他虽说隐姓埋名,可他只是躲避一些故人,只要李景淮重新回来,他还是郡王,不会有丝毫的变化。   可顾景珩不一样,他需要一个正名的机会。   这件事,由皇帝做是最好的。   “是不是皇上……”   “不是。”顾景珩忽的看向抱着李寒江睡着的林暖,道:“我想再等些日子。”   李景淮顺着顾景珩目光一看,忽的笑了,他试探着问,“那我要不要在京城多留些日子?”   语气中颇有几分揶揄之意。   顾景珩咳嗽一声,低声道:“若大哥能留,自然是好的。”   “行。”   李景淮本来就多请了些日子的,他的理由是,他弟要娶媳妇了。   ……   近日。   有些臣子对顾景珩有些不满。   杨大人显示按着规矩,给顾景珩新调整了职位,之前顾景珩就有功劳,得了个小教习的职务,如今他在又立了功劳,查清楚赈灾应贪污一案,破格提拔为正五品的翰林院学士。   要知道,翰林院最大的官就是杨大人,翰林院大学士,官从二品,顾景珩已经有学士职称,五品。   纵观下来,升职这般快,而且还这般年轻就已经是正五品的翰林院学士,基本是没有的。   等过了年,顾景珩就可以离开翰林院,去其他部任职,他是文官,一般都是去礼部,从礼部侍郎做起。   不过杨大人不太舍得放人,礼部尚书也有点想抢人,哦,还有刑部尚书,好歹顾学士在刑部担了职责的啊,他觉得他自己也能抢一抢。   如此炙手可热的年轻之才,自然引起了莫大的关注。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被弹劾,被一些大臣忌惮是当然的。   接着,朝堂上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谁弹劾顾景珩,萧平靳就反弹劾谁。   不要说武官说不过文官,那是武官压根不想说,可他要是想说,能把你怼到怀疑人生。   文官七拐八拐的,武官哪管你这么多?   老子爱说啥说啥,当着皇帝的面不骂娘是老子的底线,其他的,骂的要多损有多损。   被骂的官员脸都绿了,半边憋出一句话,“萧大人如此替顾学士说话,莫不是和顾学士有见不得人的交情?”   朝堂一大忌讳,结党营私。   萧平靳道:“有啊,怎么了?”   林侯爷竖起大拇指,你牛!   “你你你……皇上,萧将军承认了。”   皇帝倒也能坐的住,就这么看着官员吵,等吵完了,才道:“你们谁要是在一年之内,做出的功绩超过顾景珩,朕给你们官升二品!”   这下弹劾顾景珩的人没话了。   别说一年,三年都难。   可又不想承认顾景珩的确有才,怎么办?安慰自己,顾景珩是撞了大运了。   朝堂上终于安静下来了。   皇帝对户部尚书道:“待会下了朝,你和顾学士,哦,谢学士交接一下,把安阳王府交给他,也该物归原主了。”   朝堂上瞬间死寂一片,落针可闻。   连一贯息怒不言表的秦相国都惊了惊。   谢学士是什么鬼?   皇帝瞥了一眼,这反应,比他想象的要大。   “皇上,谢学士是什么?”林侯爷忍不住问。   “谢学士,谢景珩,安小王爷,很难理解吗?”皇帝轻飘飘一句话,在大殿里炸开了响雷。   简直不要太难理解了好吗?   萧平靳摸摸下巴,腰杆挺的贼拉直,满脸骄傲:是老子的亲外甥啊!   “安小王爷不是死了吗?”有朝臣没忍住。   一人带头,附和者无数。   “对啊对啊,不是被斩首了吗?”   应该都化成灰了。   萧平靳见周围议论纷纷,挑眉,“怎么?安小王爷还活着,你们好像很失望啊?”   要是安小王爷罪名累累,失望就失望,可人家是被冤枉的,这话可就不能瞎说了。   纯属被吓的。   “可顾景珩怎么能是谢景珩呢?”   “他怎么就是安小王爷呢?”   “顾景珩怎么就不能是谢景珩了?明明长的一毛一样。”萧平靳就差指着他们鼻子,你们是不是都眼瞎,老子可是见外甥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也就你们,眼睛长后脑勺。   被集体鄙视的众人:“……”   “宣小王爷吧。”皇帝道。   喜公公应了声是,走下去,对大殿门口的太监说了什么,很快,顾景珩上来了。   他一出现,所有朝臣整齐划一的扭头,盯着他看。 第499章 凭本事猜出来的   还真是一模一样啊。   朝堂上一半都是老臣,自然是见过当年京城最明媚的安小王爷风姿的。   那可真是个风姿卓越的人。   少年王爷,鲜衣怒马,是京城最好的景。   现在的他,褪了几分少年的青涩和张扬不羁,多了沉稳内敛的气质。   人的确是这个人,可一大半臣子心里,有点儿接受无能,甚至都不该用什么表情来迎接事实。   乡下来的新科状元顾景珩摇身一变成安小王爷了?   “臣,谢景珩,参见皇上。”谢景珩跪了下去,少年沉甸甸的双肩,肩负了大多东西。   那些苦的痛的,委屈的,不甘的,悉数在今日,羽化成蝶。   终是回来了。   不是别人。   不像之前,乌龟一般的缩着,躲在别人的壳子里,演绎着他人的一生。   他是谢景珩!   皇帝笑着起身,走了过来,俯身把他扶起,轻拍了拍他肩膀,“回来就好,等你安顿好,再入宫来找皇叔,皇叔给你接风。”   “是。”   皇帝折身回去,顾景珩现在的官职还不够资格上朝,所以朝堂上没有他位置,他微微往右侧站了站,听着太监高呼,“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大臣们还有什么事?   都被安小王爷消息炸的脑子一片空白了好么?   等皇帝走了,朝臣一个都没走,神色复杂地盯着谢景珩。   “安之,走,下朝。”萧平靳从人群里出来。   舅甥俩人在万众瞩目中离开了。   “林侯爷,济民医馆那位林大夫林神医,是你女儿吧?我听说,她嫁给了顾……安小王爷?”   “林侯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顾修撰就是安小王爷啊?”   众人围着林侯爷叽叽喳喳,林侯爷自己都懵到不行。   他一直看不上的乡野小子顾景珩,居然是安小王爷?   什么仇什么怨啊,这么打脸他?   “林侯爷,你倒是赶紧说啊。”   林侯爷咳嗽一声,“本侯哪知道?不知道!”   他隐约觉得,林侯府怕是就他一个人不知道,林侯爷一口气上不来,急匆匆回去了。   “哎……别走啊。”   众臣议论纷纷。   人群里,秦相国眸色越来越深。   不是私生子,是正儿八经的安小王爷是吗?   老马失蹄,他也有栽的这一日,失策啊。   再说,林侯爷一路回了侯府,正巧了,一家人都在老太君屋里,老太君气色好多了,只是还要再卧床两日。   “娘。”   “回来了。”   林侯爷顿了顿,道:“今日早朝,出了一件大事。”   “何事?”老太君微微皱眉,其他人也看向他。   林侯爷道:“安小王爷没死。”   “这样啊。”老太君道,其余人把头也扭了过去,一点不觉得惊讶。   林侯爷已经明白什么了,“顾景珩,就是安小王爷。”   “哦。”   就一个“哦”?   娘不惊讶也算了,三弟也能说的过去,承烨也好,可元元怎么也一点不震惊?   林侯爷不死心,“顾景珩就是安小王爷。”   不震撼?不离谱吗?   老太君瞅了他一眼,一副大惊小怪的表情。   “娘,合着你们早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人?”林侯爷语气别提多委屈了。   老太君瞅了他一眼,道:“早知道是没错,可没瞒你。”   “这还不算瞒?”   他还是林侯府的人吗?   “二哥,大家都是凭本事自己猜出来的。”林辞洲道。   林侯爷:“……”   就很扎心。   ……   谢景珩从宫里出来,去了一趟户部后直接回了家,他请了假。   他推开门进去,坐在院子里的人齐排排看过来。   李易安诗也不写了,冯生边磕瓜子边看他,白汉卿狠狠嚼了几口点心,就挺生气的样。   谢景珩:难道怪他隐瞒了?   “我是……”   “哇!”冯生打断他的话,一把撂下瓜子,冲过去抱住他,满眼放光。   谢景珩,“……”   接着,白汉卿和李易安也跑来了,轮流抱了他一下。   谢景珩眉头皱了皱,“要不送你们三去暖暖那边看看?”   “景珩,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冯生道:“你我啥交情,我们俩一个村考来京城的啊,这么大的事,你居然都不告诉我。”   “我还以为我最有钱。”白汉卿道:“没想到你直接上了顶楼,你居然是安小王爷啊。”   啊啊啊!   论有一天发现自己朋友是皇族肿么办?   白汉卿激动死了,“景珩,苟富贵,勿相忘。”   冯生和李易安很是赞同,“苟富贵,勿相忘。”   “我很穷。”谢景珩道。   他是真的没多少银子,俸禄就那么多,虽说有王府,可家财都散尽了,也就一座空院子。   “景珩,你该不会是大昭最穷的皇族吧?”   “这么说道也没错。”顾景珩道:“不过我家暖暖有银子。”   三人:“……”   “对了景珩,不是说你还有个大哥是郡王吗?他在哪儿啊,怎么没看见?”冯生问。   李景淮刚好进来,他手里拎了许多东西,谢景珩一指,“喏,来了。”   三人再次:“……”   “弟妹在后面。”李景淮道。   林暖的原则,逢年过节,庆祝,家里有人过生辰,庆祝,家里遇见好事,庆祝,今天也一样。   林暖进门,她手里也拎了东西,不过大部分都是李景淮帮她拎了,她怪轻松的。   “相公,你回来了,咦,你们都在啊?不用当值吗?”   李易安今日沐休,冯生和白汉卿则是因为负责教习的有事,翰林院也没事,也不用一直待着。   晚上菜品很是丰盛,就连林明忠,都陪着几个年轻人喝了点酒。   第二天一大早,送走了上学的,林暖和谢景珩回王府了,李景淮,哦不,现在是谢景淮,也一块去了。   王府大门早就贴了封条,时间久远,封条褪色泛黄。   谢景淮道:“安之,你去开吧。”   “一起。”   “好。”   兄弟俩一人一边,撕下了王府大门的封条,亦撕下兄弟二人尘封在心底已久的印记。   大门一开,院内洒落一室光芒,王府当初热闹的景象仿佛就在昨日。   谢景珩转身,看着身后等他的女子,弯了弯唇,“暖暖,过来。” 第500章 求娶路上的绊脚石   林暖走过去,谢景珩牵起她的手,带着她一块进去。   王府被修缮过,和以前一样,不过到底是多年没住人了,积攒了不少灰尘,院子里花都死了,杂草从生。   三人去祠堂祭拜了出来,和上次不一样,这一次,谢景珩找回了自己身份,他是堂堂正正回来的。   从祠堂出来后,谢景淮问,“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要搬回王府吗?弟妹,你介意和安之一块搬回来吗?”   林暖他们现在住的院子实在是有点小了,再加上几个孩子渐渐大了,再长几岁,也该有自己的屋子了,继续住那里,的确是不太合适了。   林暖道:“我都可以的。”   她不挑住的地方的。   回去后,谢景珩也征求了林明忠和张如意的意见,夫妻俩愣了愣,他们从没想过要搬去王府啊。   倒不是没把谢景珩当一家人,而是,那可是王府啊,他们心里有敬畏之感,而且好像也不太合适。   等谢景珩回屋,林明忠和林暖道:“暖暖,我和你如意姨一块搬过去真的好吗?”   “不会,人多热闹。”林暖道:“再说去了王府就是换了个住的地方,还是和以前一样。”   这般说,夫妻俩才放心下来,陆陆续续地也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王府也要打扫,诺大个王府,光靠他们自己打扫肯定是不行的,好在王府到底是王府,户部主动派了宫女太监过来帮忙,萧府,林侯府也派了人过来,平日夫妻俩会过去看看,哪里需要收拾的。   几个孩子一放学就去王府蹦跶,大的院子,哪里都大,极大的满足了他们爱玩闹的心思。   几个孩子决定,等搬进来后,要请他们的伙伴来家里做客。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小半个月的功夫,王府全部收拾出来了,不过搬家的事,好像没着落了。   顾景珩请了大半个月的假,不过却整日早出晚归的,除了几个孩子,家里人也是。   还有林锦乐,没事就跑去医馆找她,不是拉着她去买衣裳,就是去买首饰。   而且,她问了没人告诉她。   林暖:她失宠了?   这一日,谢景珩一大早就出了门,和谢景淮一块的。   “安之,其实暖暖不会在意这么多的,你别太紧张。”谢景淮看着自家弟弟大包小包的往马车上塞东西,笑道。   “我知道。”谢景珩道:“我就是想弥补。”   当初他和暖暖成亲,什么都没有,甚至可以说,那个婚礼形同虚设,他一直拖着,倒不是不想娶,而是大仇未报,他身份尴尬,他没有办法给她一个承诺。   如今可以了。   搬回王府前,他想名正言顺的让她入府,亦是他们的新生。   “大哥,这些东西就交给你了,我买完回去找暖暖。”谢景珩道。   “放心吧,你和暖暖出门前,我肯定不会回去的,酒楼都定好了吧?”   “恩,定好了。”顾景珩笑了笑。   “别慌,弟妹很在意你的,你只要开口,婚事自然是板上钉钉的。”谢景淮心说,他请假理由居然实现了,还能赶上一场婚事,“不过你确定弟妹不会中途出去吗?”   “不会,我和如意姨说了,她会帮我拖住暖暖的。”   顾景珩买好东西交给谢景淮就回去了。   此时家里,林暖换好了衣裳要出门,张如意连忙去拦,“暖暖,你连着去了医馆好几日,今日要不在家休息一日?”   “我不累的。”   “如意姨想学和你学个一两招,你能不能教教我啊?”   “有人欺负你吗?”   “没有没有,就锻炼锻炼。”   “好。”林暖道,她比划了俩招很是容易的动作,张如意有样学样,认真的比划起来,林暖偶尔纠正她的动作。   啊啊啊,怎么这么难?   张如意要崩溃了,她瘫坐在椅子上,喘着气,灌了俩大碗茶,茶喝多了,茅厕是一定要上的,反正人都留下了,张如意也不担心,去后院了。   哪想到她前脚刚进后院,一颗小脑袋探了进来,谢煜啾啾啾地跑进来,拉住林暖往外冲,“暖暖暖暖,有人欺负江哥哥,把他头都给打破了,你快和我去学堂。”   哼。   谢煜昨夜去尿尿不小心听见谢景珩和李景淮说话了,姐夫要再娶暖暖一次。   姐夫都娶过一次了,为啥还要再娶一次?   暖暖要是再成亲,和他成亲多好的?   姐夫真霸道。   他才不要让姐夫找到暖暖呢。   林暖和谢煜去了学堂,这会学堂还在上课,谢煜道:“暖暖暖暖,应该是夫子给江哥哥找大夫了,他应该没事了。”   “我还是去看看。”林暖道,她不太放心。   “暖暖,我们等下课吧,这会夫子在上课,打扰了他们不好。”谢煜很是贴心。   林暖想想也是,要真是小江儿被打的严重,夫子早通知她了,估摸着就是谢煜紧张,她道:“你也赶紧回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下课。”   “真的?一定要等我们哦。”   “真的。”林暖道。   谢煜内心笑出花,他抓抓脑袋,走了一半了,又扭头,“暖暖,一定要等哦。”   “好。”   林暖等了会儿,看见小柱了。   小柱他们班上蹴鞠课,他跑累了,去找水喝。   “暖暖姐?”小柱冲进亭子里,“你怎么来了?”   “你江哥哥被人打了,我等他下课。”   小柱“啊”了一声,“什么时候的事啊,我咋不知道?”   他和谢寒江不是一个班的,不知道也不奇怪。   可夫子来了,天气有些热,夫子怕把孩子们给晒出毛病,提前带孩子们回班级,林暖过去问了声。   “林大夫接三个弟弟这么早啊。”   “不是,小江儿被人打了,我来看看的。”   夫子眉头一皱,“林大夫,你听谁说的?我上课前看见那孩子了,好端端的,没人打他啊,而且真要出了学生打架的事,我们是一定会通知家长的。”   林暖:“……”   夫子怕林暖不信,道:“要不我带林大夫去学堂上看看?”   “我在门口看一眼就行,不打扰孩子们上课。”   “好。”   林暖过去看了,李寒江很认真的听讲,哪有被打的样子。   谢煜那家伙骗了她?   她和夫子道了歉,让小柱转告谢煜,她晚些时候让不记来接,离开学堂了。 第501章 我答应了   林暖刚出门,就看见林承烨和柳承珏。   俩人偶尔也会帮忙去接几个孩子,林暖道:“下课还早。”   “我们是来找你的,丫头,城外出了点事,有人受伤了,你和我们去一趟吧。”柳承珏道。   “好,不过你们怎么凑一块了?”   “路上遇见的,他没事,就跟着我来了。”柳承珏看了眼林承烨,林承烨没反驳。   他们俩人绝对不说,他们在街上前后遇见了谢景淮。   他们才知道,好家伙,夫妻二人成亲都快两年了,居然没圆房?   没圆房就算了,当初办的婚事,呸,压根就不是婚事。   谢景珩那小子现在想重新办婚事?抢走妹妹!   就算他是安小王爷也不行。   哪那么容易答应。   林暖跟着兄弟俩人出了城,半个受伤的人都没有。   柳承珏抱手,“可能,应该是被人救走了吧。”   没毛病,路过人那么多。   “那回去?”林暖问。   “回去干什么?”柳承珏拽拽林暖小辫子,“你不觉得这里风景很好吗?逛逛再回去。”   林暖看了一眼,一个破烂亭子,一堆石头,杂乱的堆放,就这?她露出一副你怕不是有毛病的表情。   “前面有一个摊子,卖烧饼,手艺很好。”林承烨道:“去买一些带回去。”   “去看看。”林暖道。   林承烨跟上,柳承珏默默竖了个大拇指。   ……   此时家里,谢景珩回来,没看见林暖,只有张如意一人。   张如意满心愧疚。   “对不住啊景珩,暖暖本来都留在家里了,我就去后院的功夫,暖暖就出去了。”   按理说暖暖答应不出门,就不会出门了呀。   这事怪不了张如意。   谢景珩道:“没关系的,我去找她。”   “你去医馆看看,说不准医馆有事临时把她喊走了呢。”   谢景珩也是这么想的,他出了门,看见南宫言就在外面。   南宫言眸子闪了闪,“你别问我,我不知道,不过她肯定没在医馆。”   “她在学堂?”   南宫言看着谢景珩背影,他真什么都没说。   结果是,谢景珩去了学堂,得知林暖是去过,不过离开了,学堂守门的告诉谢景珩,林暖和俩个年轻男子走了。   柳承珏和林承烨都不是普通人,一问就知道是他们。   不过,他找不到他们了。   谢景珩回家时,谢景淮也回来了,兄弟俩碰见,谢景淮第一句话,“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暖暖呢?”   “被林世子和柳阁主接走了。”   “你没见到人吗?”   “没有。”   谢景淮忽的意识到什么,笑了,“好歹你也是要拐走人家妹妹的人,别灰心,你先去清风楼,等暖暖回来了,我让她去找你。”   谢景淮也不急,多久他都会愿意等的。   再说。   林暖跟着俩人走了许久的路,别说卖烧饼的了,就连个买饼的都没有,就只有茶水摊子。   她要是还没发现不对劲,那可真是白长了。   “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柳承珏是不说的,林承烨性子更是,兄弟俩一人站的笔挺,一人跟没骨头似的靠着树,都没说话。   “这是承认有事瞒着我了?”   “臭丫头。”柳承珏道:“你当初嫁给谢景珩,不是心甘情愿的吧?”   “那倒没有,还是挺情愿的。”   “你胡扯吧,我都问过你爹了,你嫁他之前,你俩都不算认识的。”   林暖想了想,歪头道:“可他长的好看啊。”   得到柳承珏一个暴栗,不过他没打成功,被林承烨阻止了。   “那你就不打算换一个?”   林暖盯了柳承珏会儿,“我怎么觉得你在挑拨离间呢?”   挑你大爷我挑。   这不是替你考虑吗?   毕竟你还是大闺女是不,你要是反悔了,咱可以嫁其他人啊,虽说他谢景珩人是不错,可也不能委屈了你呀。   “不过你突然提这事做什么?”   柳承珏:他什么都没说。   林暖凑过去一些,“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你怎么光逮住我问,你怎么不去问他?”柳承珏身子一颤,躲林承烨身后了。   林承烨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靠,说好的一块为难为难谢景珩呢?你的节操呢?   “小王爷在清风楼等你。”林承烨道。   “你俩确定没事了?”   “没事,快去吧。”林承烨道,林暖这才折回去。   等她走了,柳承珏道:“就这么告诉她了?”   “不然呢?”柳承珏道:“你去找一个比谢小王爷更好的男子给她?”   柳承珏:找不到。   “差不多得了。”林承烨说完。   林暖回去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了,她一路上琢磨了挺多的,一抬眼,清风楼到了。   她问过了伙计,谢景珩在二楼厢房里,林暖直接上去了。   她敲了敲门,推门探进一颗小脑袋,谢景珩还以为是伙计,愣了愣。   林暖进去,见桌子上只有一盏茶,就问,“你是不是还没吃?”   “没有,你呢,吃了吗?”   “还没。”   “我点好了菜,你等会儿,我让伙计送上来。”谢景珩说完起身下楼和伙计说了一声,才折上来。   清风楼上菜很是神速,都是林暖爱吃的。   还上了一壶酒,不过只有一个酒杯,显然,是不打算给林暖喝的。   “先吃饭。”谢景珩给她夹菜。   林暖瞥了一眼他面前的酒杯,没说什么,小口吃菜。   谢景珩没吃多少,一直给她夹,顶多也就喝点酒。   “你不吃吗?”林暖放了筷子。   “我不是很饿。”   又喝了一杯酒下去。   “那走?”   “等一下。”谢景珩道,他唇上沾了点酒渍,唇色鲜艳,衬的肌肤瓷白,很是勾人的样子。   就有点,紧张。   “我……”   “我答应了。”林暖接话。   谢景珩愣住了,“……”   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谢景珩,我答应了。”林暖起身,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微微侧身过去,她好看的眸子盯着他,里面细碎的光芒带着笑意。   “谢景珩”三个字从她嘴里喊出来,多了几分旖旎之意,他被她弄的有些懵,喉结滚了滚,“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知道。”林暖被他逗笑了,倒是很少见他这样子呢,她另外一只手干脆搭在他椅背上,“不过知道是一回事,听见又是一回事,你说吧,我听着。” 第502章 出嫁   谢景珩好似被她弄懵了,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林暖等了会儿,也没等到自己想听的,她动作有点难受,索性凑过去一些,靠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面对着他。   “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说?”   林暖说完自己乐了,是真忍不住啊,笑的双肩都在抖。   谢景珩被她气笑了,伸手捉住她,把她楼主怀中,俯身吻了下去,他一直都是挺温柔的,至少在面对她时,小心翼翼的藏了所有不安定的因素。   今日却格外不一样,粗暴又炙热的吻,密不透风的包裹着林暖,她呼吸都有些困难,一张小脸红透了。   她没忍住,伸手推了推他,却被他抓住,反扣回自己身后。   谢景珩松开林暖时,她脚一软,差点没站稳,谢景珩扶住她腰肢,低笑出声,“暖暖,你脸红了。”   林暖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可她不知道,她才被亲过,唇瓣似涂了一层胭脂,带着些透明的湿,倒像是在撒娇。   谢景珩眸色深了深,在她耳畔低语,“林暖暖,有句话,我一直没和你说过。”   “恩?”   “你完整了我的人生。”   谢景珩说出这句话,低声一笑,“我俩的遇见太过随意,就连婚事,也过于潦草,这一路走来,我很坚定,这辈子,就是你了,你要不要嫁给谢景珩为妻?”   林暖睫毛微微颤。   倒不是非常动听的情话,可她就是心动的厉害。   “或者,我换一种问法,要不要上我这条船?上来了,这辈子就别想下去了。”   “要。”   谢景珩眼底笑意荡漾到眼尾,潋滟眸子里好似有钩子,他抓住林暖一缕头发,绕在手上,“那就说好了,我们成亲?”   弥补之前的亲事。   “好。”   谢景珩轻笑出声,语气宠溺,“现在这么这么乖?问你什么都说好?该不会待会反悔吧?”   “反悔也不行,你没机会了。”谢景珩补充道。   林暖:你恢复了身份,怎么跟打开某个隐藏的开关一样?   林暖这顿饭,吃的很是满足。   吃过饭,俩人还去逛了会儿街,明明都老夫老妻了,搞了这一波,倒让林暖觉得,两人才开始在一起,怪有感觉的。   谢景珩早就和家里打过了招呼,林明忠和张如意早就知道了,也都着手准备了,林侯府那边顾景珩也去过了一趟,找过老太君,林侯爷,还有阮元。   他之前一直早出晚归,忙的就是这件事。   婚期也定好了,两家人都觉得早定早好,就这个月的月底,二十六,是个好日子。   谢煜这几天可郁闷了,长吁短叹的,街坊领居还以为这孩子怎么着,一问,谢煜这孩子托着腮帮子,幽幽地叹了一声,“我姐夫要二婚了。”   都成了一次婚了,再成一次,不就是二婚吗?   没毛病。   小家伙理解的透透的。   “啥,二婚?”   邻居还不知道呢,心说别不是谢景珩要纳妾吧?   拜谢煜所赐,整个学堂都知道,他姐夫二婚了,小孩子哪懂那么多,回家和家里人就这么一说,再加上谢小王爷这几日在京城可是炙手可热的人啊,纷纷猜测,这是要弃了糟糠妻的节奏啊。   也不知道哪家的女儿会嫁过去,按照林侯府老太君那护短的架势,可别闹出一场事端才好。   二婚的事直到谢景珩去送轻贴才知道,他真是被街坊领居集体鄙视了一把。   等谢煜回来,看见自家姐夫盯着他的眼神,他把书包抱的紧了些,“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二婚?”   “对啊,你就是和暖暖二婚呀。”   二你个头。   “去把《论语》抄三十遍。”   林暖知道后,差点笑抽过去。   二十六,宜嫁娶。   原本林暖要从现在住的家里嫁出去,正好过去王府,不过阮元和老太君商量,想把林暖接过去林侯府,从侯府嫁出去。   一来,京城人都知道俩人补婚事,也不会在意暖暖还回娘家。   二来,也是弥补侯府人的遗憾。   林暖没啥意见,林明忠和张如意倒更希望暖暖从侯府出嫁,也跟着一块过去了。   喜服有现成的,谢煜以前要的那套王妃的喜服,林暖穿上刚刚好合身。   谢煜一看林暖穿喜服了,自己当不成小新郎官,可也要穿喜服,而且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四套红色的衣裳,他一套,谢寒江一套,小柱一套,南宫言也有。   南宫言死活不穿,还是淮阴公主觉得怪新鲜的,强行给他套上了。   四小只齐排排穿上,喜庆又可爱,搞的老太君这个很开明的家长都恨不得孙女和孙女婿赶紧弄出个重孙子孙女的。   柳承珏和林承烨进来时,看见喜庆的四小只,又对视一眼。   柳承珏平日就怪骚包的,今日也是一身红衣,林承烨也换了一身白,标配的大红衣裳,哦,还有一个林辞洲,随身的扇子都带点红。   林家的儿子,就没有一个长的丑的,大大小小全齐活了,连老太君都忍不住道:“今日新郎官要不是景珩啊,我估摸着都不敢进来接暖暖了。”   林暖多看了几眼,还真是,哥哥弟弟团,小叔团,还真是爽心悦目啊。   “暖暖,娘给你梳头。”阮元道。   没能送林暖出嫁,是她的遗憾,如今也总算有机会了,女儿出嫁,总归是伤感的,不过今天四小只闹腾,反冲散了伤感气息。   “好。”林暖道。   阮元梳妆技术很好,梳好头,给林暖上了胭脂。   林暖脸上有红斑,阮元画了几笔,画完,她愣了愣,她一直都不觉得女儿的红斑丑,可这么一画,倒像是妖冶的曼陀罗,衬的林暖烧了几分少女的青色和平素的清冷,多了几分女子的妖媚。   林暖一双眼睛本就生的好,清清冷冷的,如今居然一点都不违和。   可会不会,太招人了?   她犹豫了会儿,还是没改掉。   哪个女儿家会嫌自己不够好看呢?   林锦乐怕林暖渴,端来茶时也愣住了,姐姐也太好看了点吧,她自己也不丑,可对比起林家的人,就真的不够看了。   当然,她一点都不介意,甚至还有些骄傲。   “二哥来了。”林辞洲声音传来,林侯爷姗姗来迟。   他一进屋,差点被一屋子的红给恍瞎眼,怎么搞的集体大成亲一样? 第503章 哥哥   当然,他也不会自讨没趣,女儿成亲,喜庆点也是没差的。   “丫头,这个给你。”林辞宴递过去一个盒子。   林暖看向阮元,阮元点点头,示意她接过。   盒子里是房产田契,很厚的一沓,是林侯爷单独给林暖的嫁妆,当时林锦乐出嫁时,林侯爷也是给了的。   当然,别人不知道的是,林侯爷其实还是有些偏心的,他下意识的给林锦乐多一些,给林暖的少了一些,毕竟这丫头自己会赚钱不是?   还是老太君过来提醒,给林暖的可以多,但绝对不能少。   原本按照规矩,世家嫡大小姐的嫁妆本来也是要多于二小姐的,要是家里愿意,姐妹俩一样也是没问题的。   这事,老太君没说,林侯爷也不会自己抖出去。   “新郎官到院门口了。”孔嬷嬷进来欢喜道。   “这么快?”柳承珏皱眉。   说完明白过来,外面那些人,哪是谢景珩这个新科状元的对手?即便是年少时期的安小王爷,也不会被难到。   是轻松了些。   “新郎官来了。”孔嬷嬷道。   阮元忙把西帕给林暖盖上,这便是要出门了,孔嬷嬷见状,把谢景珩放进来了。   林暖刚起身,阮元眼眶就红了,老太君也没好到哪里去,拉住林暖手,郑重地拍了拍她手背。   林暖鼻尖也有些酸。   “老身这就把孙女交给你了。”老太君把林暖手放入谢景珩手心,“要好好待他。”   “是。”谢景珩应下。   “去吧。”   林暖这才被带出去,新娘子出门脚是不能沾地的,得由家中哥哥背出去。   “我……世子,你来吧。”柳承珏“来”字都到嘴边了,忽的想起什么,生生吞了下去。   他心底到底是没过去他娘的坎。   他算不上真正的林家人。   林承烨睨了他一眼,神色很淡,“我腰伤没好透,劳烦。”   话都说到这个分上了,柳承珏去了,背林暖时,他内心很是忐忑,这丫头一直怪嫌弃自己的,她会不会拒绝,“丫头……”   “你手别抖,你别把我给摔了。”林暖道。   一句话冲散柳承珏所有情绪,他笑道:“放心,我就是自己摔了,也不会摔了你的。”   他家妹妹,得平平稳稳地出嫁。   林暖这才趴在他背上。   “丫头,你吃什么了,这么重?”   “好好看路。”   一对新人被簇拥着出去,热闹声不绝于耳。   林暖透过盖头,只能看见柳承珏一双脚,他背的很好,沉稳有力,林暖轻声道:“你娘做的事,和你无关,别放心上。”   柳承珏鼻子一酸,差点泪奔。   “你该不会要哭吧?你别哭啊,你一哭就看不清楚路,我的喜帕可不能给你擦眼泪的。”   柳承珏:这丫头是真会煞风景。   出了林侯府大门,柳承珏要把林暖放进花轿,一双坚强有力的手忽的伸过来,接过林暖。   是谢景珩。   林暖被他抱住怀中,她盖着喜帕,看不见他容颜,只能看见他衣裳上繁复的花纹,层层叠叠。   两人袖袍交叠,同样的花纹颜色,融合成一体。   林暖抓住谢景珩袖子,明明看不见,可还是仰了头,“相公,我真高兴。”   “我也很高兴,林暖暖。”谢景珩声音里透着愉悦,凝视着怀中的人,他明月一般清隽的容颜,如画一般。   “终于娶到你了。”   “终于名正言顺了。”   一侧的喜婆听这话,笑的都快成弥勒佛了,她给那么多新娘送嫁,头一次见感情这般好的,“两位新人,有什么体己的话留着洞房花烛夜的时候说,可不要误了良辰吉日啊。”   旁侧哄笑一片。   谢景珩低低一笑,把林暖送进花轿里。   “不要。”林暖手指收紧了些。   谢景珩也不问她说的不要是什么意思,忽的转身,轻点脚尖,抱着林暖缓缓落在高头大马上。   那一刻两人发丝缠绕,绽出最美的景。   周遭安静了一瞬。   新娘子不坐花轿也不算不守规矩,新郎要愿意,你一路把人抱回去也是可以的,喜婆随机应变,高声大喊,“起轿。”   迎亲队伍缓缓跟上。   柳承珏站在门口,心里莫名有种老父亲嫁女儿的感觉。   他叹了一声,瞥见一个红影,是林承烨。   “谢了。”   柳承珏知道,若非他身份尴尬,林承烨是绝对不会让给他的。   林承烨瞥了他一眼,道:“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林承烨给了他一记自己猜的眼神。   柳承珏后知后觉,他刚才背了林暖出嫁啊,林暖是在林侯府出嫁的,背他的只能是自家哥哥。   他虽说是,可毕竟身份尴尬。   他如今堂而皇之的把人给背回去,不就变相的承认,他还是林侯府公子吗?   他要是再继续冠柳一姓,倒显得自己矫情了。   “你要不想和二叔姓,可以跟我姓。”林承烨道。   柳承珏:你突然暖里暖气的是什么鬼?   他跟小叔姓,没毛病。   ……   安阳王府聚了满院子的宾客。   有萧府那边的,林侯府这边的,各路亲戚,以及以前和安阳王府交好的,还有谢景珩的同僚,同窗,济民医馆的,记忆之前的街坊领居。   谢景珩把林暖抱进喜房,有点不太想走。   “小王爷怕是现在就想洞房花烛了吧?”门口哄笑声传来。   “这眼睛都挪不开了。”   “大家先别闹,好歹让人家两口子说两句话嘛。”李易安道。   众人会意,齐刷刷安静下来,倒没有要走的心思,纷纷竖起耳朵听。   这种情况,谢景珩想说什么也说不成了,他道:“我先出去招呼宾客。”   “好。”   谢景珩才到门口,就被拽着簇拥着出去了,吵闹声渐远,林暖撩了盖头,她起身坐到桌子边倒了杯茶慢慢地喝。   “姐。”林锦乐进来,她手里端了一盘子吃食,“姐夫给我的,怕你饿,让我给你送来。”   “我还好,不是很饿。”林暖道,出来前她吃过了些东西。   林锦乐也不着急走,陪着林暖,“姐,还有个东西要给你。”   她拿出小本本塞给林暖。   本子上写了三个大字。   《探幽录》。 第504章 大婚夜   林暖:“……”   “姐,你看的懂的吧?”   “用不着这个,我会。”林暖挺直了腰板,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她又不是啥都不懂的纯情小白花。   小色暖可不是白叫的。   林锦乐懵了会儿,红着脸,“你不是和姐夫还没有圆房吗?你怎么就会了?”   “梦到过。”   “梦……”林锦乐差点被噎死。   “而且这种事不是都无师自通的吗?”   林锦乐再次,“……”   这话怎么这么熟悉来着?   哦,她大婚的时候,徐今令抱着她也说过这样的话。   她捂脸。   算了,她这个过来人传授不了经验了,姐姐比她都懂。   林锦乐还以为谢景珩会被灌酒,很晚才回来呢,没想到她没待多久,就听见外面有声音了,她麻溜的给林暖盖上盖头,闪人了。   谢景珩被簇拥着送进来的,照例被打趣了一番,同僚们才闹哄哄的回去继续喝酒。   “暖暖。”   “先帮我掀盖头。”林暖道。   谢景珩笑了笑,拿了喜秤轻挑起盖头,少女容颜渐渐明朗,掀完,他明显僵住了。   “不好看吗?”林暖眨眨眼。   怎么是这个表情?   不是不好看,是很好看,他心里燥的厉害。   谢景珩掩饰般地挪开目光,把喜秤放在桌子上,同时道:“再看下去,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他声音很轻,近乎自言自语,林暖却听见了。   她忍不住笑了笑,她也是第一次看他正儿八经的穿喜服。   她盯着看了会儿,忽的道:“你以前那么出名,不完全是因为才华吧?”   “什么?”   “至少那些姑娘看的肯定不仅仅是才华。”   谢景珩笑了,他倒了两杯酒走过来,笑的有些勾人,“得夫人如此称赞,是我之幸。”   “暖暖,合卺酒。”   林暖接过,谢景珩却忽似想起什么,没给她,这丫头一杯就倒的酒量他可是体会过了,可这酒今日是非喝不可的,他问,“带解酒药了吗?”   “带了,提前吃过了。”   谢景珩这才把酒递给她。   合卺酒喝下,谢景珩收了酒杯,转身替她擦干唇瓣的酒渍,“困了吗?要不要沐浴?”   “要。”   “我去喊人抬水进来。”   房间里有隔间,很方便洗漱,林暖沐浴完出来,就穿了一间单薄的红色中衣,头发散散的披着,“我好了,你去洗吧。”   “好。”谢景珩没看她,快步进去。   整个隔间都是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有些事,有些念头,一旦浮起来就怎么都摁不下去了。   就似刚才,他明明没去看她,可脑海里她玲珑的娇躯却好似在他脑海里打上烙印,怎么都磨不去。   之前都控制的很好,怎么这会反而不行了?   他咬咬牙,脱下外袍,却觉得一道目光看进来,谢景珩扭头,林暖自屏风后探进来一颗小脑袋,一双眼亮晶晶的。   她被抓包了也不慌,还很是理直气壮,“老夫老妻了,看看怎么了?”   话虽这么说,却没有继续看了。   谢景珩沐浴完出来,林暖已经躺在床榻上睡着了。   她缩在被窝里,小小的一团。   谢景珩松了一口气,却又带了几分惋惜。   “你怎么那么久?是不是出不来啊?”   出……出来什么?   谢景珩险些被她话给呛死,却又在下一刻,试探着问,“暖暖,你知道我在干嘛?”   “知道啊。”林暖翻了一个身,娇娇软软地看着他。   这丫头……   心里有根弦断了,谢景珩隔着被子抱住她,道:“别说话,别看我,睡觉。”   林暖没听,小幅度的钻出来。   很热的。   她拽开被子,拽一半,胳膊被谢景珩压住了,他略带沙哑和克制的话从头顶洒下来,“别动了。”   空气里静默了一瞬。   “再动,我就不肯只担一个虚名了。”   俩人同床共枕许久,却彼此清白,这一刻,他是真不想这样下去了。   他抱住她的手紧了些,“过了年,你就十七了。”   “恩。”   还未成年呢。   不能干坏事。   好歹也要成年呀。   “想让我等你,就听话,别瞎动。”   “那个,你是不是不太懂?”林暖犹豫了会儿,戳戳他小胸膛。   谢景珩低头看她,“什么?”   “这个不行,还有那个。”   比如……   林暖抬手轻捏了捏他脸。   “懂吧?”   他懂个……   谢景珩险些奔溃。   下一刻,他撑起身子,虚虚压着她,夜色中,他眸色渐渐幽深,“林暖暖,这是你要的!”   ……   月上柳梢头,谢景珩抱着林暖去了隔间,替她仔细洗手,才带她回去睡觉。   “暖暖?”   “恩?”很浓的疲惫音,林暖困的睁不开眼。   “暖暖?”   林暖一个激灵起来,“谢景珩,你冷静一点!”   “不想冷静。”   ……   第二天,林暖一觉睡到了大中午,迷迷糊糊间,她觉得有什么东西趴在她身上。   她睁开眼,是谢煜。   “暖暖,你醒啦。”   “你又逃课。”   被上课支配的恐惧袭来,谢煜立马道:“没有没有,今天休息,不信你问姐夫。”   谢煜这么说,就证明他没胡说,林暖道:“你怎么来了,你姐夫呢?”   “不知道啊,暖暖,你手怎么了,疼不疼啊?”   林暖想起一些事,虎躯一震,“不疼。”   “暖暖,你还不知道吧,姐夫好像被只大蚊子咬了,脖子都红了。”   林暖猛咳一声,一秒恢复镇定,“作业写完了吗?快去写作业。”   心虚的谢煜灰溜溜地走了。   林暖在床上趴了会,才起身洗漱,她穿好衣裳,忽的发现布包里又有新药了,而且这一次的药明显要比上一次好多了,是最后一个疗程了。   谢景珩回来了,端着早饭,“醒了?”   “恩。”林暖等他放下早饭,扣了两粒药塞进他嘴里,“吞了。”   顺手倒了杯水递过去。   “相公,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好很多了?”   “是好很多了。”   “是吧,这药一天吃三次,吃的过程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你及时告诉我,要顺利,吃了这个,你以后就再也不需要吃药了。” 第505章 风光霁月   “再也不用吃了?”谢景珩问,落音处有细细的颤音。   “对啊,有九成把握。”林暖道,她没把话说的太满。   不过了解林暖的人都知道,她要说有九成把握,那就是一定能好。   谢景珩低笑一声,“我家暖暖真厉害。”   “你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林暖嘀咕。   “没有不高兴。”谢景珩道。   怎么会有人毒解了,还不高兴?   无外乎是觉得,命运实在是捉弄人。   “林暖暖。”谢景珩抓住她手,他好似有话要说,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林暖反握住他手,仰头,清浅的眸子里是他清隽的倒影,“你在心疼我啊?”   谢景珩缓缓抬眸,漆黑的眸子似要看进她心底。   林暖抬手敲了敲他额头,“谢景珩,你要相信我的医术,我肯定是会长命百岁的。”   谢景珩瞳孔微微一缩,“你,你知道?”   “知道啊。”林暖道。   她要是连自己身体都搞不清楚,那不白瞎她神医的名号了嘛?   她知道家人怕她知道后,成日担心这担心那的,反过不好日子,他们不想让她知道,那她就假装真的不知道。   谢景珩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就只是暂时没办法而已。”林暖道。   虽说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办法,可她要是挂掉了,小布包也要挂掉。   它已经是个成熟的小布包了,不会让自己主人挂掉的。   话虽如此,可还是要寻些其他的法子。   成亲后,谢景珩有三日的休息时间,三日一到,他就要回翰林院继续上值了。   一家人生活又回到了和之前一样,唯一的变化就是,搬进王府后,家里请了几个丫鬟家丁,也算不上请,是萧府送来的,老实可靠。   毕竟王府那么大一个,下人不用多,可总得有人帮着打扫清理,否则一大家子人一天什么事都不用干了,光打扫就够废时间了。   谢景珩这日来迟了,他进翰林院时,嘀咕声明显顿住了。   离他最近的是杨侍读,杨侍读看他眼神很是复杂。   之前一味不屑,还带点嫉妒。   那么现在,嫉妒,不可置信,震惊,甚至慌张,全都有。   就有种,想去巴结,却又拉不下脸,早知道以前就不针对他了,皇帝亲侄子啊,造孽。   反倒是平日和谢景珩相处的很好的同僚,改起口来丝毫不费力。   “顾,不对,谢学士,也不对,现在应该叫安小王爷了。”   “不必如此客气,喊我谢学士便可。”   “好,那我们就不见外了啊。”   一群人围着谢景珩说了会儿话,还祝他新婚快乐,早生贵子之类的,谢景珩也带了些喜糖喜饼过来分。   分到秦小侯爷时,秦小侯爷起身接过,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喜糖和喜饼,“早就久仰安小王爷的大名,没曾想,一直在我身边。”   “难道不是唾弃吗?”谢景珩道。   不知什么时候,那些不好的事,在谢景珩心里是真的翻篇了,以至于如今,他才能笑着轻松的和别人聊起来。   可没人知道,那些黑暗的日子,是如何修补反复流血的伤疤的。   秦小侯爷笑道:“安小王爷是个风光霁月的人,老实说,我从来就不怎么相信那些污名。”   这是实话。   秦小侯爷并不是人云亦云的人。   谢景珩笑笑,“我亦是俗人。”   风光霁月,以前或许是吧,现在早就不是了。   他说完回了自己办公屋子。   秦小侯爷站了会儿,坐回桌子上,视线落在喜糖和喜饼上,他脑海里,不受控制的闪现一道清丽的影子。   成亲。   是好事啊。   他兀自一笑,剥了一颗喜糖,却又合上,藏入袖中。   秦小侯爷中午的时候被派出去了,跑大理寺送公文,翰林院的人外出公干,都可以配马车去,今日不凑巧,两辆马车都派出去了,秦小侯爷只能坐自己的马车去。   好巧不巧,秦相国也才从大理寺出来,俩人刚好碰上了。   没有外人,秦小侯爷也没有行下官的礼,拱手,“大伯。”   “恩。”秦相国应了声,他和秦老侯爷互别是一回事,倒也不会牵扯到孩子,他道:“送公文这种事,怎么轮到你了?”   送公文,送折子,俗称跑腿的。   “翰林院谁手里暂时没事,就来送。”秦小侯爷道,他自己觉得没什么,谁都送过,算起来,当初杨侍读嫉妒谢景珩,打压他,经常让他送。   他都能送,他为何不能?   秦相国没说什么了,“进去吧。”   “是。”   秦小侯爷放下手,“啪”的一声,他袖里的喜糖掉出来了,他打开过,糖衣包的不是很严,里面的糖都掉出来了。   秦小侯爷愣了愣,连忙俯身去捡。   秦相国眉头一皱,“你捡了做什么?”   你缺一颗糖吗?   还是一颗沾了灰的糖。   那老东西就这么教儿子的?   秦小侯爷也有些尴尬,手上动作没停,“别人给的喜糖,丢了不太好。”   这几日成亲的还有谁?   不就是谢景珩吗?   秦相国敏锐的睨了秦小侯爷一眼,不动声色地问,“看来你和安小王爷关系不错。”   “还好,我们是同僚,共事的时候很多。”   “听闻,安小王爷家那位夫人,医术空有一个神医之名,医术很是一般。”   “大伯这话从哪听来的,林大夫医术很好,曾救过侄儿。”   “市井流言而已,快进去吧,别耽搁了。”   “是。”   林小侯爷进去后,秦相国上了马车,放下帘子时,他哼了一声,“喜欢谁不好,自寻死路。”   马车行驶起来,秦相国声音传出来,“送去边关的信有没有消息?”   “刚收到消息,王将军把您送给他的礼全部退了回来。”   “再送,所有东西翻一倍。”   “相爷,要是王将军还是不肯收怎么办?”   “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太后一死,他虽只是被降了一品,可你以为,皇帝还会信任他?”   无非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去替代,只好暂时哄着。   不过,往后运往边关的东西恐怕要打个折扣了,他就不信,王家军那么大一支军队,那么多张嘴,还会把到手的钱财银粮米粮给推出去?   无非,嫌不够而已。 第506章 流水的皇帝,铁打的国师   “属下明白了。”   “回府吧。”秦相国道。   济民医馆。   最后一个病人出去,林暖整理了桌子上的东西,起身出去倒水,掀了帘子,柳承珏兜头进来,“小鬼。”   林暖:这是啥奇奇怪怪的称呼?   “你来看病?”   “不是,来找你。”柳承珏往她身后一看,屋子里没人,他道:“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先进去。”   林暖被他强行摁进去了。   “我找到能解你……”   等等等等。   他们一直瞒着这丫头不让她知道的,他一个激动,差点给说漏嘴了。   咳咳,他找错人了,应该去找谢景珩的。   柳承珏眼珠子转了一圈,“你还是替我把把脉吧。”   说完自然把手伸了出去。   林暖搭上去,“肾虚,得补。”   柳承珏差点被这丫头给呛死,说啥都不能说一个男人肾虚,“我还有事,走了。”   “你找到解药了?还是找到给我解毒之人?直接和我说吧,藏着掖着做什么?”   到门口的柳承珏猛的顿住了,“他告诉你了?”   林暖一副我一个大夫,我用的着别人来告诉我的傲娇样。   柳承珏折回来,“小鬼,你听说过玄老吗?”   “是谁?”   “他可是第一国师啊。”柳承珏道:“江湖中流传着一句话,流水的皇帝,铁打的国师,说的就是玄老。”   “玄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会推演,听说还会改命,这世间,就没有玄老办不成的事,而且,听说玄老云游,游到了我们大昭,只要找到他,你这小鬼就有救了。”   倒不是之前不知道,玄老虽是赵国国师,可他很少在赵国,行踪不定,如今才得以窥见起行踪一二。   “他长什么样?”林暖问。   空气里安静了一瞬。   世人只知第一国师,谁见过啊?   哪怕是赵国威远王,只怕是也没见过真人。   “别担心,他这样的人物,只要一出现,就一定能找到。”柳承珏摸了摸林暖脑袋,声音放柔了些,“一定会找到。”   “你上次离家出走,也是为我去找解药?”   柳承珏心说这丫头脑子怎么这么活跃,他否认,“没有。”   林暖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别担心,阎王爷不敢收你。”柳承珏道。   就算敢收,他也要把人给抢回来。   “走了,臭丫头。”柳承珏招招手。   下午时候,医馆里人挺多的,林暖一直忙到太阳落山才从医馆出来。   离济民医馆不远处的地方,新开了一家店,卖煎饼果子,买的人还挺多的,林暖打算买一些回去给家人尝尝。   她运气好,过去的时候前面只有俩人,很快轮到她,林暖付了银子抱着煎饼果子走人。   她走的时候,瞥见对面摆了个摊位。   摊位上摆了各种对联字帖,画像符纂,辟邪的那种,逢年过节街坊领居也会卖来贴在大门上。   摊位上放了个碗,里面装了些铜钱,不多,也就七八文。   摊位边竖了一块牌子,上面写了一行字:有需要者,自行购买。   呦,还怪先进的,就实现无人售卖了?   不过买的人诚信度不太高,还有人趁着人多,拿了银子,说是要给钱,结果还顺手捞了几个铜板。   林暖瞥了眼摊主,他懒洋洋地靠在旁侧的桥边,眯着眼,对自己是否吃亏根本不搭理。   怪有意思一老头。   林暖看了眼,辟邪的符她不动,其他她还是能看的出来的,不管是字,还是画,都不错,她挑了一幅画,一副对联,想了想,摸出十两银子放进碗里。   桥边眯着眼睡的人忽的睁眼,速度飞快地窜来,“小姑娘,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老夫赏脸,吃你一顿饭,走吧。”   林暖:“……”   “你看看你手里的画,左下角。”   林暖抬眼看去,好家伙,左下角用小字体写了一行字。   大概意思就是,谁自愿买了这幅画,就要请他吃一顿饭。   “我不要了!”   “小小年纪怎么能出尔反尔呢?走走走。”   林暖才不吃亏。   老者似也看出这丫头不怎么听,退而求其次,“那你把你怀里的煎饼果子请我也是一样的。”   林暖还是不干。   “这个和你换,你请我吃顿饭,总行了吧?”老者随手一摸,摸出一本书塞过去,林暖翻了翻,书上密密麻麻的,不是赵国文字,也不是大昭的文字,写的什么鬼。   不过上面画的图,日月星辰,山川草木,倒像是地图。   “这是你写的?”   “当然不是了,我捡的,没卖出去。”老者道。   也是,寻常人家要这书干嘛?看又不能看,买回去垫桌子吗?   “走吧,吃饭去。”   本着拿了人家东西,林暖良心很是过得去的请了四菜一汤,老者口味极好,吃嘛嘛香,全部吃完了。   林暖没久留,付了银子就回去了。   等谢景珩回来,林暖把本子给他看了,“相公,你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谢景珩接过,翻了几页,道:“这是一种很古老的文字,大约百年前在大昭盛行的,百年前就没有用了,暖暖,你从何处寻来的?”   大昭皇室历代皇室典籍里有这样的文字,父王是唯一一个懂这种文字的,父王教了母妃。   有一段时间,父王和母妃一直在府上翻译文字,耳濡目染,他和大哥都会。   “路上一个老头给的。”   对于林暖这种奇遇,谢景珩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是本游记,准备的来说,应该是一本记录山川地理的书,应该不仅仅只有一本,你看,这上面记载的全都是大昭的地形。”   而且,上面记载的有些地方地形比军事地形图都还详细,当然,记录着很是聪明,他记载详细的地方,完全规避了重要的军事基地,即便是被皇帝看见,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记载者好似并不并不满足单纯的记载地形,还有一路的风俗,景观。   这是一本奇书。   “那我明天继续请他吃饭?”林暖嘀咕。   谢景珩把书收了,和谢景淮一块出门去了,让家里不用等他们吃饭。 第507章 布局   兄弟俩去了萧府,萧平靳正在练枪,见兄弟俩来,一点没手软,长枪直接刺了过去。   仿佛回到了小的时候,每次来萧府,萧平靳都会试探兄弟俩的功夫。   以前俩个小的被萧平靳摁着打,这会换了,一对一萧平靳都有点不是对手了,更何况二比一。   兄弟俩知道自家舅舅爱面子,点到为止,让萧平靳很是受用。   “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舅舅,你知道第一国师吗?”谢景珩问。   “知道。”萧平靳道,老一辈人都知道,名声毕竟太响了,只是这几年,第一国师很是低调,也显少露面,江湖上关于他的传言才渐渐少了。   “据说能掐会算的。”萧平靳道:“我看不是人,是神了。”   他觉得很是夸张。   “舅舅可见过他的画像?”   “没有。”萧平靳道,“不过当初你们外祖去赵国时,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画有画像,浅黄色卷轴的画像,你外祖书房应该还留着。”   毕竟也没人会动那里的东西。   萧平靳也没问俩人要画像做什么,只是把钥匙给兄弟俩人。   老爷子走了挺多年了,书房一直都是锁着,钥匙由他保管。   兄弟俩去了书房,不难找,就在抽屉里,兄弟俩打开,画像上是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子,一袭白衣,气质超脱。   画像是有了,可第一国师脑袋上,准确的来说,是脸上被画了巨浓的胡子。   还不只一根。   左边粗壮的三根,右边粗壮的三根。   额头上还写上了一个大大的王字,完全遮了本来相貌。   有些记忆忽然就浮现了。   年少时的兄弟俩绝对不是什么安安静静的性子。   这杰作,他们俩,加上一对表兄弟,一块干的,结果四个人被外祖罚跪,饿了一整天。   “安之,你也别太担心,毕竟第一国师不是俗人,虽说看不出来,可气质在,再说,这是他年轻时候的画像,现在他也老了,他就算站我们面前,我们估计也是认不出的。”谢景淮道。   话是这么说。   可谢景珩就是有种颇为无力的感觉。   而且,当时年少,只顾的上调皮捣蛋了,谁会在意画像上的男子啊?   哪怕是看一眼也好啊。   “我去一趟公主府。”   谢景珩找的是南宫言,把事情经过简单的和他说了。   南宫言虽说现在住进了公主府,可大部分时间都在王府,和三小只在一块,他在王府也有自己的房间。   “我给父王写信,父王肯定会弄到画像的。”南宫言道。   “多谢。”谢景珩道。   南宫言信送出去了,只需要等待便可。   ……   再说,翰林院这几日有些奇怪。   原本翰林院有些官员拜高踩低,秦小侯爷的活是最轻松,也是最容易做出成绩的,可这几日似乎换了。   而且,城外突然出现了闹民,闹的挺凶的,都受伤了,按理说这样的场合是轮不到秦小侯爷的,以往都是派谢景珩和李易安去,现在谢景珩升为五品学士了,自然不会是他,可再怎么也要派李易安去,居然破天荒的让秦小侯爷去了。   “景珩,秦小侯爷该不会是被针对了吧?和你之前一样。”李易安道。   “应该不会。”谢景珩道:“估摸着是上面的人想让他历练。”   “这倒也是,秦侯爷为人还是很正派的。”李易安道。   除了自家老爹想让儿子锻炼,翰林院谁敢针对秦小侯爷?   没见景珩自恢复身份来,巴结的人都凑上来了么?   城外闹民举聚众打架,伤了不少人,有几个挺严重的,济民医馆也在,林暖就在现场。   又几个人的伤口当场就需要缝合。   倒也不是济民医馆一家在,其他医馆也在,不过要说处理大伤口,还是得林暖带着济民医馆的人来。   一个时辰,伤口全部处理完毕,该抬走的人也抬走了。   林暖起身,旁侧递过来一个水袋,“林大夫,喝口水吧。”   是秦小侯爷,他刚才一直都在旁侧看着。   林暖没接,道:“我自己带着有,多谢。”   就算没有,宋掌柜也有,也不必喝他的。   “林大夫,你歇会儿,然后和我做个说明吧。”秦小侯爷道。   他负责记录,伤着的伤情也要写下来,林暖应下,她洗了手简单的收拾了一些,去找秦小侯爷了。   附近有草屋,被简单的收拾出来,当做临时办公场所。   林暖敲门,就听见破空的箭矢传来,箭矢速度飞快,力量很大,正对着秦小侯爷。   变故来的太突然了,林暖出手去拦,拦是拦住了,却没想到箭矢箭头居然能脱离出来,箭头直挺挺地朝秦小侯爷扎去,他一点防备都没有,箭矢直接穿透了他肩膀。   一声闷响,秦小侯爷栽下去了。   “什么人?”   现场混乱成一团,有官员跑上来,看见倒地的秦小侯爷,脸都白了,“林,林大夫,你快看看秦小侯爷,他可别出事了啊。”   “恩。”   宋掌柜也拎着药箱进来帮忙,官员派了侍卫守在草屋边,让另外一部分侍卫去找刺客了,才跟进去草屋里等着。   秦小侯爷伤的挺重的,他倒地的时候,就已经昏厥了。   他肩膀上血奔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他的官袍,林暖身上也沾了不少,“钳子。”   “给。”宋掌柜递过去。   “喂他吃止血药。”   一些列的操作,血止血了,伤口也处理包扎好,宋掌柜掏出帕子给林暖擦了擦额头的汗,“小林大夫,还坚持的住不?”   刚才就刚强度的救治,秦小侯爷伤的又重,半个小时又过去了。   “没事。”林暖道。   “林大夫,秦小侯爷没事了吧?”   “没事了,醒了就好。”林暖道。   官员松了一大口气。   “大人,前面发现刺客。”有侍卫来报。   “去看看。”官员道,说完转身,对宋掌柜道:“秦小侯爷暂时交给你们照顾了。”   “大人放心。”宋掌柜道。   秦小侯爷暂时还不能移动,人手不够,只能让他暂时在草屋里躺着。   林暖和宋掌柜收拾了东西,宋掌柜考虑到林暖毕竟是个女子,让她留下来单独照顾秦小侯爷不合适,就陪着她一块等。   索性外头也没什么大事了。   俩人累的够呛,也没什么讲究,直接靠墙坐了。   林暖眯了会儿眼,迷迷糊糊听见有人说秦公子来了。   她缓了缓身,一个高大的身影进了茅草屋,是秦昭然。 第508章 卖身葬父的女子   “怎么伤成这样了?”秦昭然快步走来,秦小侯爷还没醒,他睨了眼坐在墙根的俩人,没什么耐心地问,“他伤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醒?”   “秦公子,秦小侯爷伤没有大碍了,只是失血过多,休息会儿就会醒了。”宋掌柜道。   “快,把他抬下去,别碰着伤口啊。”秦昭然叮嘱跟进来的两名侍从。   “是。”   “你们俩也跟上。”秦昭然道。   原本他们也是要走了的,再说秦小侯爷没醒前,身边有个大夫始终要好一些,宋掌柜问林暖,“小林大夫,咱俩就跟着一块回去,你看行不?”   “没问题。”林暖道:“不过来接人的怎么是秦昭然?”   再怎么样,也该是秦侯府的人才对。   宋掌柜已经收拾了东西,道:“我刚才问了一下,说是秦侯爷没在府上,刚好秦公子在,他就带人来了。”   即便秦相国和秦侯爷不对付,两家孩子也不至于似两个大人一般闹。   再者,堂兄来接受伤的堂弟,没毛病。   林暖和宋掌柜挨着秦小侯爷一辆马车,秦昭然嫌人多闷,自己坐了另外一辆。   马车行驶到半,宋掌柜被秦昭然喊去了,说是秦昭然坐马车头疼,让他过去给看一下。   宋掌柜没过去多久,路面忽的颠簸了起来,秦小侯爷直接被颠醒了。   “林大夫?”秦小侯爷睁开眼。   “你伤没好,别乱动。”林暖说完,掀开帘子,不是管道,是小路。   她道:“走官道,病人身体承受不住小路。”   赶马车的侍从道:“林大夫,前面很快就到了,就不颠了。”   说着继续赶路,并没有停。   林暖没说多的话,周围有好大一股杀气,抄了把匕首,秦小侯爷看见了,他甚至没来得及问林暖要做什么,马忽的受惊,车厢剧烈的晃动起来,帘子外若影若现,哪还有侍从的身影。   林暖窜出去,勒紧缰绳,迫使马停下来,停是停下来了,马车也被围住了。   秦昭然坐在高头大马上,满脸阴鸷,“林大夫,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想谋杀我家堂弟,既然如此,我便留你不得了!”   林暖是想过秦昭然不对劲,可她思路歪掉了,她想的是秦相国府和秦侯府的矛盾,没往自己身上想。   现在看来,居然冲她来的?   是路上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   “宋掌柜呢?”林暖冷声问。   “放心,本公子从不滥杀无辜!”   “堂兄。”秦小侯爷从马车里撑着身子出来,他动作有些大,肩膀上的伤口浸湿了纱布,“林大夫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看见的是,她想要杀你,秦策,你可别被这个女人给骗了!”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秦小侯爷如何不知道,根本不是误会,秦昭然铁了心要动林暖。   他目光坚定,“有我在,我不会……”   “动手!”秦昭然打断了他的话。   林中隐藏的杀手纷纷落下,朝林暖袭去。   林暖当然不能等着被杀,扔出几个黑火药,勒紧缰绳冲了出去。   “追!”   马车在林中疾驰,风呼拉拉的灌进来,秦小侯爷死死的抓住马车车框,可还是被吹成了各种表情。   “林……林大夫,你别管我,你先走。”   林暖:“我本来也没打算管你,保重!”   纯粹是四条腿的跑的快些。   一个急刹,马车稳稳停下,身手的杀气已经逼近了,林暖一个闪身,消失在原地。   秦小侯爷:“……”   林暖没跑掉,秦昭然带来的人有几把刷子,武功厉害不说,轻功也是一等一的好,其中几个的招式还有些熟悉,是之前太后宫里的暗卫。   靠,老东西死了,高手留给秦相国了。   不远处马车里,秦小侯爷捂住肩上的伤出来,听着前面林子里不断传出来的打斗声,“堂兄,林大夫是安小王妃,你要是杀了她……”   “等她死了,谁知道是我杀的她?”秦昭然道:“秦策,你可别插手,你别忘了,我们是一家,她只是个外人!”   “我不会……”   “砰”的一声,秦昭然一脚,把秦小侯爷踹回马车里了,秦小侯爷脑袋磕到马车车厢上,昏死过去。   “把他送回去,别让他在这里碍事。”   “是。”   马车离开,秦昭然才策马进了林子里,他懒洋洋地看着被围攻的林暖,眼底笑意一点点加深。   武功好有什么用?你倒是跑啊?   这么多暗卫是杀手,我就不信,你今日还能逃出生天?   只是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公子,你觉不觉得她身影很像卖身葬父的那个女子?”随从道。   秦昭然认真一看,操,还真是。   妈的!   居然害他栽了那么大一个坑。   秦昭然狠毒道:“动作快点,把人给我解决了!”   林子里,林暖没好到哪里去。   打到这个份上,她要是还看不出来,对方早有预谋,那可真是白瞎这么些年了。   对方怎么可能会知道今日城外会出事?带这么多人过来杀她?   唯一的解释,挖了坑给她跳。   秦昭然没那个脑子,秦相国!   林暖一个踉跄,大腿被刺了一剑,背后重重砸在树干上,她索性靠着树干喘气。   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断,这批人太难缠了。   秦相国真是只怕是押上了所有人,来取她命。   她力气耗损的太多了,再来一波,绝对是躲不掉的。   林暖低头睨了眼抢来的剑,她手撑在剑上,顺着她手的方向,源源不断地血从剑身流下。   她在等待一个机会。   就算今日要死在这儿,也要拉个陪葬的。   “等等!”秦昭然声音传来,他骑着马进来,他没敢靠近林暖,中间隔了许多暗卫和杀手。   反正林暖伤成这样子了,她就算长了翅膀,都飞不出去,要她命,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丑八怪,上次就是你,装死了爹,卖身葬父骗我的?”秦昭然问。   “呦,才认出来?你眼睛是长着出气的吗?”林暖道。   靠!   秦昭然鼻子差点气歪,“你明明长这么丑,你怎么装的那么好看的?”   “你猜!” 第509章 来啊,互相伤害啊   太特么气人了。   “给我杀了她,千刀万剐!”   话音刚落,暗卫和杀手齐刷刷被身后的声音吸引住了,秦昭然扭头去看。   与此同时,有一辆马车疯狂地冲入人群里,宋掌柜勒紧缰绳,秦昭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冲进来的马匹撞出去,他直接从马上摔下去了。   “林大夫,快走。”宋掌柜伸手胳膊。   林暖抬手,拉住宋掌柜胳膊翻上了马车,马车疾驰冲出去。   “追!”秦昭然一瘸一拐的起来,“全给我杀了!”   暗卫和杀手齐整的追了出去。   秦昭然也看见不远处的秦小侯爷,要不是他的出现吸引了他的人的注意力,林暖怎么会被救走?   他怎么会被人从马上撞下来?   秦昭然踉跄走过去,指着秦小侯爷,“秦策,你好样的,你信不信我连你一块宰了?”   “你试试!”   秦昭然放狠话归放狠话,倒也不会真的动秦策。   秦昭然也压根不怕秦策知道事情,因为没证据!   林里,宋掌柜紧张的灵魂都要出窍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大胆子,冲进去就把人给救了。   现在回想,他要是挂了,他医馆咋办?他媳妇咋办?   可秦小侯爷说,有人要杀小林大夫,他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小林大夫,你还撑的住不?”   “还行。”林暖已经快速的给自己做了简单的包扎,她已经感受到身后强大的杀气了。   还是追上来了。   “跳车!”   宋掌柜“啊”了一声,后背挨了一脚,被林暖踹下去了,他身子一滚,顺着山坡滚了下去,扎进灌木从里。   等他把自己拔出来,哪还有马车的身影?   他这属于功成身退了?   他得赶紧回去报信。   林暖驾着马车急速往前冲,两侧风景不断后退,冲出林子后,林暖看见一个悬崖。   逃跑必遇悬崖。   这个梗是过不去了吗?   她翻身下马,马没刹住车,直接冲下去了,她整个人都已经到悬崖边上了,踩下无数碎石。   暗卫和杀手全部追上来了,他们看到她无处可逃,身上的杀气敛了不少。   林暖往下瞥了一眼,下面是个不太大的瀑布,还有一小个湖泊,还等啥?   她几乎没有犹豫,纵身跳了下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再说林暖掉进湖中后,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当时的昏了过去,她身体顺着湖水一路被冲下去,最后被冲到岸上。   林暖身下不断的氤氲出血迹,染的一条河都有了颜色。   ……   与此同时。   林间。   秦相国赶来了,他看见受了重伤,靠在树干上的秦小侯爷,又睨了眼自己儿子,欲言又止。   “爹,被他撞见了。”秦昭然道:“要不是他捣乱,我早把那林暖脑袋给割下来了!”   秦相国心里憋着一股火,“人呢?”   “已经去追了,放心,她受了很重的伤,跑不掉的,再说,前面就是悬崖。”秦昭然说这话时,故意看了秦策一眼。   秦策脸一白,动了动,没能动的了。   秦相国没说完,大步走到秦策面前,深深凝视了一眼。   “大……”   狠狠一耳光甩过去,秦策被打的身子一歪,口中有了腥味。   秦昭然被自家爹狠厉吓了一跳,他吐掉嘴里的草走过去,“爹,还是算了,等他伤好点吧,别把他给打死了,他箭伤挺重的!”   秦策慢慢直起身子,“大伯到底是针对林大夫,还是针对小王爷?又或者针对的是皇……”   秦相国一大脚踹去,踹完,他身子一个踉跄,被身后的人一大脚踹上,秦相国摔了个大马趴,直接扎地上了。   “爹!”秦昭然急忙去扶人。   “动我儿子,你问过我意见了吗?”   来人是秦侯爷,一身火气,待看见自家儿子狼狈的样子,更是气的嗖嗖地,抬脚又踹过去。   秦侯爷是武将,秦相国是文官,秦昭然怕自己爹被踹出个好歹,忙去挡。   秦侯爷一点都没手软,拉起秦昭然,照着他屁股狠踹了一脚,把障碍物踹开后,又给了秦相国补了一大脚。   秦相爷被踹的站也站不起来,秦侯爷冷哼一声,去扶秦策。   手才刚搭在秦策胳膊上,脖颈上架了一柄剑。   秦相国被扶了起来,“论计谋,你还是略逊我一筹,二弟!”   “是吗?”秦侯爷脸色一点都没变。   “爹,救我啊,这么大的刀。”   秦相国看去,秦侯爷的人拿着一把大刀,架在秦昭然脖子上。   秦侯爷冷哼一声,“你以为我刚才那一脚踹着玩的?”   来啊,互相伤害啊!   秦相国剜了自己儿子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二弟,他是你侄子,你不会杀他的?”   “你是脑子被驴踢了吗?你的人都把剑驾老子脖子上了,我还不敢杀?你试试看?看我敢不敢!”   秦相国真是被气糊涂了,他道:“你带着策儿走,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爹,林大夫。”秦小侯爷吃力道:“救她。”   “你一大把年纪了,揪着一个小姑娘不放,真是辱没了我们秦府的门楣,把你的人全部撤回来!”秦侯爷道。   秦侯爷笑了一声,“二弟,你我各自有把柄在手中,你觉得我会放人?”   做梦呢吧!   “好。”秦侯爷给自己人递了个眼神,秦昭然被放了。   抵在秦侯爷脖子上的剑也放了下来,秦侯爷俯身扶起秦策,往马车边走。   “爹……”秦策不愿意走,“她……”   “回家!”秦侯爷没理会自己儿子眼中浓郁的祈求,等下人把秦策扶进车厢,他才跟着进去。   马车调头往城中方向驶去。   “爹,就这么放他们走?”秦昭然道:“二叔不会把您干的事给抖出去吧?”   “也要他找的到证据!”   更何况兄弟俩人真的打起来,双方都不会占到好处,显然,他们彼此都明白这个道理,各退一步,是最好的选择。   马车上,秦策双目通红,“爹……”   “行了。”秦侯爷道:“我已经派人去救那丫头了,能不能救下,就看她的造化了。”   他没说的是,只怕去了也来不及了,他那大哥的性子别人不知道,他还不清楚吗?   心狠手辣的主。   今日是没触及到他切身利益,若是触及了,恐怕他也不会这般轻易离开。 第510章 获救   翰林院。   谢景珩从早上就有些不安,焦躁的厉害。   这股不安随着时间的推迟,越来越强烈,以至于从不犯错的他,公事上频频出错。   李易安把公文拿回来,道:“景珩,又被杨大人打下来了,你今日是不是不太舒服啊?要不要请个假?”   “要!”谢景珩道:“易安,公文你帮我改改。”   说完没影了。   李易安:也太神速了。   谢景珩出了翰林院一路往回赶,到王府门口,就遇见了宋掌柜。   宋掌柜一身狼狈极了,衣裳被树枝刮了好大个口子,浑身泥渍,还有血渍,他看见谢景珩,双眼放光,也顾不上自己得体不得体的了,一把抓住他,“林大夫出事了!”   ……   林暖醒来,头顶是一间破茅草屋,有光打进来,有些刺眼,她浑身都疼。   “醒了?”   林暖扭头看去,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他遇见的佛系卖字画的老头。   他还是衣裳褴褛,不过手里拿了一只烤好的鸡。   “分我一点。”林暖道。   “饿了?”老者道:“知道饿就证明死不了。”   说完扯了个鸡腿递过去,林暖没接,看着他手里剩的大半,老者很是嫌弃,却还是递过去了,“一个病人,也不知道哪的胃口。”   林暖爬起来,靠着柱子,啃完鸡肉,只觉得活过来一些了,“你救的我?”   “捡的。”老者道:“你跟条死鱼一样趴在岸边。”   林暖:“……”   “你得罪谁了下这么重的手?”   林暖没说话,她正在观察位置。   秦相国派出来的暗卫和杀手都是一等一的,追踪术不差,要是被发现,她是真没体力再对抗第二次了。   说来就来,林暖感觉到一股浓郁的杀气。   老者咬了一口肉,“你这丫头怎么惹上这般厉害的人了?”   “你还不走?”林暖道。   你捡我一条命回来,我总不能让你给我陪葬吧?   老者摇摇头,“不走不走。”   林暖还想说什么,脚步声已经到茅草屋外了,一道凌厉的风吹进来,鸡腿上都是灰尘,老者眉头一皱,“还能不能让人安心的吃个鸡腿了?”   说完丢下鸡腿起身出去了。   林暖缓慢的挪到门口往外看。   暗卫和杀手是循着血迹来的,这会出现一个老头,愣了愣。   “滚!”其中一个暗卫道。   “稚子无知。”老者没走,他抬眼一看,刚才天上还晴空万里,这会乌云翻卷,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他捡了一根树枝,在地上随手画着,画完又从随身背的破破烂烂的包里拿出一个盘盘,鼓捣了会儿塞回去,又在地上洒了什么,“你们弄脏了我鸡腿,说吧,怎么赔?”   赔个锤子。   暗卫举起剑,眼底酝了一抹强烈的杀意,挡他者死。   老者蹬蹬蹬地跑回屋里,直接躲林暖身后了,打算出去把老头拉走的林暖:“……”   “你你你,你们不尊老,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天空一道闪电划过,林暖看见数道闪电从天上劈下来,顺着暗卫手里高举的剑,一直延伸下来,呱啦一声巨响,一群人全部倒了。   林暖:“……”   “看吧,就说不尊老,要天打雷劈的,这不全劈糊了吧?”老者很是随意道。   雷劈事件虽有,却不常见,尤其这种大规模的。   老头不是简单的老头。   林暖出去看了看,满地的暗卫和杀手,被劈成黑脸,有两个没劈透,嘴里吐着黑岩,她忍住痛补了两刀。   撑不住了。   林暖脑袋一歪栽下去了。   “哎,丫头,你还没告诉我你家在哪儿啊。”   天气反复无常,一场大暴雨后就晴了。   一个衣裳褴褛的老者,推着一辆推车,上面躺了一个少女,引起不少人注目。   “咚”的一声,路过一个坑,直接把林暖给颠醒了。   她看了看自己处境,扭头看哼哼唧唧推她的老者,老者擦了把汗,“醒了啊?能下地走了不?”   “不能。”林暖果断趴下了。   她是真动不了了。   老者:“……”   林暖是真走不动了,老者也是真推不动了,他把手推车停在路边,大口大口喘气。   经这一折腾,林暖从林神医变成了小脏包,俩人一个在破推车上虚弱地坐着,一个在地上没精神的靠着,乍一看,跟俩小叫花一样。   路过一位大娘叹了一声,塞给林暖十个铜钱,“可怜的孩子,让你阿爷带你去看看病吧。”   林暖:“……”   老者:“……”   “你家在哪儿啊,我去喊个人来。”   不推了不推了,骨头都要散架了。   “安阳王府。”   “什么府?”   “安阳王府。”林暖到最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出声如呢喃。   算了,挨个地问吧。   老者推起推车,迎面刚好来了一辆马车,他没动避让。   风先起马车帘子,端坐在里面的人正是秦相国和秦昭然。   “爹,爹,你看,是她。”秦昭然一眼就看见躺在推车上奄奄一息的林暖了,激动的小心脏都要扑腾出来了。   “稳重。”秦相国淡声道,说完示意马车停下,下去了。   他走到老者身边,拱手,“老人家,我认识这位姑娘。”   “当真?”   “是。”   “那她叫什么名?”   “林暖,是安阳王府的小王妃。”秦相国道:“老人家,你看可对?”   “我哪知道,我又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我连她家在哪都不知道。”老者嘀咕。   秦相国:你不知道她叫什么你还一本正经的问我她名字?你怕不是在逗我?   秦相国道:“我看她伤的很重,不如让她上我马车,我送她回去吧。”   “也行,坐马车是要好点啊。”老者道:“有劳了啊。”   “不妨事,我和她家人是认识的。”   秦相国说来喊来了俩个人,“你们把小王妃扶上马车。”   “是。”   随从走到推车边,要扶林暖,老者忽的道:“就没有丫鬟吗?她一个姑娘家,不行不行,你们不能扶。”   秦相国很是耐心,“是我疏忽了,去,找两个姑娘把小王妃扶上马车。”   “你马车没别人吧,有的话劳烦下来吧,我捡到人小姑娘就要对她负责,要把她平平安安送回去的,呦,你们就一辆马车呀?”   “我和犬子下来走路就是了。”   “行行行,你真是个大好人啊。” 第511章 你又劈人了   秦昭然是不大想下去走路的,奈何秦老爹眼神犀利如刀。   秦相国随在街上找了两个妇人,一人给了几个铜板,两妇人把林暖搀上马车,老者也跟着爬上去了,不过他坐的是外面。   “老人家,您是长辈,您和林大夫一块进车厢吧。”   “行。”老者麻溜进去。   马车行驶起来,帘子放下,秦相国对车夫递了个眼神,车夫会意,马车没有朝安阳王府行驶去,反朝另外一个方向。   等到了秦相国府大门,马车没走大门,反往侧门去了。   “老人家,到了,我们从侧门进去。”   “好好好。”   马车从秦相国府侧门进去,侧门瞬间关上了,秦相国和善的脸瞬间阴沉了许多,他示意手下的人动手。   随从粗鲁地掀开帘子,伸手就要去抓老者,抓到一个牌子。   随从往地上随手一丢,一个用力,直接把老者给抓出来了。   “老夫骨头都要被你们弄散架了。”老者说完,四下环顾了一眼,“这儿怎么不太像安阳王府啊。”   “老东西,这里本来就不是安阳王府。”秦昭然道。   按爹的性子,老东西是活不了的,知道了也不妨。   老者脸上一点慌张都没有,反慢条斯理地整理了自己衣裳,道:“看来你俩是冲着女娃娃来的?”   “老人家,这边请。”秦相国还算客气。   “不了,送我们回安阳王府吧。”   “老头,待会直接送你上路。”   “呦,现在的年轻人,口气可真大啊。”老者道:“让让,踩着我牌子了。”   秦相国抬眼看去,淡然的脸色猛的一变,怎么会?   秦昭然瞥了一眼,上面鬼画符一样什么破烂东西?   他抬脚踹去,踹到秦相国手了,秦昭然懵了,“爹,我不是要踹你,我是要踹这牌子。”   “收脚。”秦相国目光阴沉,他俯身捡起牌子,看了又看。   “看够了,可以还我了吧?”老者淡声道。   秦相国眼神全变了,“你……你是国……”   “赶紧的,把我和女娃娃送回去。”老者接过自己牌子,藏入怀中,爬回马车上。   “死老头……”   “嘴巴放干净点儿!”秦相国扭头狠狠一巴掌甩去,秦昭然被打懵圈了。   “你们俩个,把他们送回安阳王府,若有差错,提头来见。”秦相国沉声吩咐。   “是。”   车夫赶着马车出去了。   秦昭然等马车走了,才不可置信地问,“爹,人都到手了,您为何要放他们走啊?”   你脑子秀逗了吧?   秦相国道:“你懂什么?他身上有第一国师的令牌,他是第一国师的人。”   “第一国师是啥玩意?”   秦相国剜了一眼自家傻儿子,颇有一种都是秦家孩子,为何秦策脑子就要比你聪明的无力感。   马车很快到安阳王府,正好和回府的谢景珩,柳承珏遇上。   马车是秦相国府的马车,俩人都奇怪,好端端的秦相国府的马车来干什么,就看见一个脏兮兮的老头从里面下来了,他身后车厢里,躺着的正是林暖。   谢景珩大步进去,“暖暖。”   “哎,你谁啊。”老者作势就要阻止,被柳承珏抓到一边,他恶狠狠地问,“你把我妹怎么了?”   “年轻人,我救了她,我捡到那女娃娃,要不是我,她早就没命了。”   倒不是柳承珏不相信老者捡人,可你坐秦相国府的马车回来是怎么回事?   谢景珩已经查出来了,是秦相国府的人动的手,秦相国不把林暖弄死就不错了,还好心把人给送回来?   怕不是下马威。   柳承珏是没有底线的,手中动作更加粗鲁,“你……”   “她没事。”谢景珩道:“先把他带回去。”   指的是老人。   柳承珏这才没说什么,他凶巴巴地对老者道:“你别想着溜,和我进去。”   说完一把抓住他胳膊,并且对秦相国的车夫道:“回去告诉你们相爷,人我们请去喝茶了。”   车夫:我们不认识这老头你信吗?   林暖被抱了进去,她一直没醒,柳承珏对谢景珩道:“你看着这老头,我去济民医馆找宋掌柜。”   整个过程,老者被都忽略,他很是无所谓,坐在门外,惬意地靠着,他耸耸肩,本来就没想跑好不?   宋掌柜很快被请来,他被林暖那一脚踹的可真不轻啊,闪到了腰,得知林暖回来了,安心了不少。   “我看看。”宋掌柜道,他给林暖把了脉,又检查了伤口,“伤口只是简单的进行了包扎,要重新来过,手上的我来没问题,可其他地方就需要小王爷帮忙了。”   林暖大腿被刺了一剑。   “好。”   林暖伤口重新被包了一遍。   “宋掌柜,暖暖怎么还没醒?”   “林大夫失血过多,身体承受不住,需要好好休息,她脉像已无大碍,小王爷放心。”宋掌柜道。   谢景珩和柳承珏对视一眼,俩人折身出去,宋掌柜不便独自待在内室,也跟着出去了。   “我问你,你和秦相国府什么关系?”柳承珏一把抓起老者。   老者道:“没关系。”   “那你如何解释秦相国府的马车?”   “让秦相国送多容易的事。”老者道:“你要信不过我,等那丫头醒了,你可以问她,我之前就和她认识了,她还在我摊位上买了字画,她还请我吃过饭呢。”   “你是送暖暖地形书的那位老者?”谢景珩问。   “对对对,就是我。”   “先等暖暖醒吧。”谢景珩道。   如此,柳承珏才没说什么。   一直到下午时分,林暖才醒来。   她浑身都疼,手沉重的抬不起来。   “暖暖?”   “相公?”林暖道:“我回来了?”   “恩,是一位老者送你回来的。”谢景珩道。   老者凑上前来,笑眯眯道:“丫头,你和你家相公,还有哥哥说说,我是你救命恩人,要不然他们误会我是害你的。”   林暖道:“真是他救了我。”   要没这老头,她估计被秦相国的暗卫搞死了。   柳承珏道:“丫头,你不知道,他送你回来时,是坐着秦相国的马车回来的。”   要动林暖的人是秦相国,秦相国能这么好心送林暖回来?   不趁机杀掉都是他良心发现了好么?   林暖“唔”了一声,看向老者,“你又用雷劈人啦?” 第512章 老头是个神奇的老头   老者:“……”   谢景珩:“……”   柳承珏,“……”   到底还是弄清楚了,的确是老者救的林暖,至于秦相国为何在看见老者后,态度大变样,老人不愿意多说,几人也就没多问了,谁还没个秘密了。   老者姓墨,名字他说他自个都忘了,别人都叫他墨老头,让林暖他们也这么叫。   墨老头年纪大了,老头老头的喊,怪不尊重的,再说家里还有小孩子呢,被带坏了可不好,所以还是尊称一声墨前辈。   “墨前辈,你那功夫怎么学的?”林暖躺不住,可她有伤在身,还不能动弹,追着墨老头问,“就往地上画一幅画,洒点东西,手里拿个盘盘,雷就下来了,怎么劈的?”   墨老头:“……”   他一本正经道:“我随手画的,那雷要劈谁,我又控制不了,是你运气好。”   林暖才不信。   劈一两人是偶然,一劈劈一串,倒像是刻意为之。   墨老头物理天分这么好的吗?   林暖不是不懂道理,可她没看见媒介啊。   老头有古怪。   “困了。”墨老头打个哈欠溜了。   稍晚一些,谢景珩喂林暖喝药,秦小侯爷来了。   谢景珩喂完药出去,秦小侯爷已经在外室了。   他伤的挺重的,是被人搀进来的,从王府大门进到夫妻俩屋子,路程不算远,他走的满脸苍白。   “小王爷,我听说林大夫回来了,她伤如何了?”   “好多了。”谢景珩道。   同为男人,他如何看不出秦小侯爷眼底关心之外的东西,他顿了顿,“暖暖已经醒了,不过不便见外客。”   “无妨。”秦小侯爷道,他来也不是非要见人,他就是不放心,就想过来看看,“是我连累了林大夫。”   有些事想一想就串起来了。   好端端的,他怎么会被派出去?   又怎么会突然中了一箭?   来接他的不是侯府的人,反是堂兄?   根本就是大伯设的一场戏,把他都给算计了进去,为的就是要林大夫的命。   他心里愧疚极了。   “劳烦小王爷替我向林大夫赔个不是。”   谢景珩应下了,他知道,这事怪不到秦小侯爷头上,即便没有他,也有别人,秦相国迟早会设局,早一步和晚一步的区别而已。   秦小侯爷没有待很长时间,离开的时候,他欲言又止。   他忍了忍,没忍住,“我以为,小王爷会想让我帮忙指证我大伯和我堂兄的。”   “你会吗?”   秦小侯爷一愣。   他会吗?   他扪心自问,若是林大夫有危险,他可以豁出性命,也可以堵上前程,可让他指证大伯和堂兄,他做不到。   秦相国府和秦侯爷同出一脉,他要是指证了,就等于……   可大伯是真的想杀掉林大夫的,他要是不指证,他内心又过不去。   他心里有俩个人在打架。   “世间的事并非只有黑和白。”谢景珩道:“秦小侯爷不必自责。”   秦策忽的明白过来,他的不足之处在哪儿里了,他由衷的对谢景珩道:“小王爷,你和林大夫的确是天作之合。”   秦策离开后,谢景珩才折回里屋,林暖已经醒了,她自己在腰后垫了个枕头靠着。   “醒了?”谢景珩快步走过去,“秦小侯爷来了,来探望你。”   “他伤还能走?”林暖问。   “不是很好。”谢景珩道:“要知道你醒了,我该让他进来看看你。”   林暖抬眸看谢景珩,奇怪道:“他看我干嘛?我这会可不能给他看病了,让他去找宋掌柜。”   谢景珩:“……”   好吧,其实他私心就不太想他来看暖暖,倒没想到这丫头脑回路出奇的……与众不同。   他这是,白白吃味?   谢景珩自嘲一笑。   林暖遇见杀手这是没和侯府说,侯府那边一点都不知道。   不过不代表林承烨和林辞洲俩人就得不到消息,林暖养伤期间,没少有人陪,没少各种时兴小吃,她恍惚都觉得,她这一伤,怕是要胖十斤。   这一日,林暖等着她的菜,送来的是墨老头,“暖丫头,你那几个哥哥叔叔放下菜就走了,说是有事要忙,明日再来看你。”   墨老头和家里人都熟了,墨老头是个神奇的老头,会一点点医术,会辅导作业,还会算学,会大昭,还有赵国的文字,就连大昭古老的文字都懂。   哦,他还知道一点点天文,地理,他会看星辰,会看天象,还会算命,还知道各地风俗,小故事虽说讲的干巴巴的,可胜在内容多。   简直就是个宝藏老头。   墨老头没事干就教林暖算命,林暖表示,她不想学算命,想学劈人术,墨老头死活不干,他说他就是依靠算命起家的,他老了,衣钵要有人传承。   林暖不用心,学的马马虎虎,墨老头逮住四个孩子就教,四孩子路子全歪了。   尤其去学堂的三个,逮住同窗就算命,小孩子好学,一大半的学生都被三孩子带歪楼了,学堂都快成算命学堂了。   林暖没在意,几个大男人,哪能整天围着她转呢?饭菜到位就行。   墨老头跟着林暖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脸色红润有光泽。   “暖丫头,看看今日有啥好菜。”   林暖眼珠子转了一圈,道:“你要不教我点实用的,以后饭菜没你的分。”   墨老头摸摸胡子,“行,不就是实用点的吗?我给你把你毒解了咋样?”   “你还会解毒?”   这是什么逆天的老头?   “会一点点。”墨老头道:“等我恢复了,我就试试,成不?”   “成交!”   王府大门。   谢景珩对其余三人道:“我翰林院还有事,先行一步。”   林辞洲,“我今日要出城一趟,我先走了。”   林承烨:“我军营还有事。”   柳承珏:“我霓凰阁账还没算呢。”   四个人,四条路,各自走了。   时辰一点点过去,夜深人静,天上一轮明月高挂着,清清冷冷。   秦相国大门口对面,东边屋顶上,一个颀长的人影从对面楼上跃下,落在大门对面。   与此同时,另外三个方向依次落下三个人影。   秦相国府一道墙壁上,倒影出四道影子。 第513章 合力绞杀   四道影子身影僵了一瞬,四个人互看了一眼。   黑衣黑发,蒙脸黑布,除了一双眼睛,什么都看不出来。   其中一个忽的指指里面,另外三人也都指指里面。   空气里安静了一瞬。   一个身材颀长的黑影拽下脸上的黑布,另外三人见了,眼神微微惊讶,也依次拽下蒙脸的黑布。   都说有事要忙的四个人,没有约定的聚在了秦相国府大门口。   要干什么,不用说都心知肚明。   一瞬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叫尴尬的东西。   不过也只是一瞬。   四个人完全没有对过计划,也没有布置过,可进了秦相国府,却出奇的配合,仿佛默契就是天生而来的一样。   俩人负责引开暗卫,俩人负责干正事。   秦相国府书房。   管家匆忙进来,“老爷,出事了,府里进人了。”   秦相国眉头一皱,“什么人?”   “不知道,暗卫去抓了,好像来的不少。”   秦相国脸色一沉,放下笔出去,刚到书房门口,一道凌厉的掌风拍来,秦相国没动,他眼底甚至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恐惧,从他身后,速度极快的飞出两名暗卫。   有四名暗卫常年守在秦相国府书房,雷打不动,除非有人在书房就对秦相国发动攻击,此时追出去的只有两名,另外两名依旧守在秦相国身边。   外面的黑衣人似是没想到书房还有刺客,往后一闪,稳稳落在假山石上。   “杀!”秦相国冷声道。   黑衣人和暗卫打了起来,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不过两名暗卫想要拿下对方也不是容易的事,秦相国也看出来了,可他是绝对不会让身后的两名暗卫出去的。   防止对方声东击西。   刺杀秦相国的确是两个人,也的确是想采用声东击西的。   可现在来看,好像不怎么行的通了。   要是另外一个人出击,最终的结果也只是和另外两名暗卫打起来,更何况,秦侯府的被引走的暗卫也不是傻子,稍觉得不对劲,就会折回来,情况不容乐观。   两名黑衣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位转身就走,秦侯爷看见了,脸一黑再黑,可他的暗卫要保护自己,去追的只有府里的侍卫。   “老爷别担心,公子只要不出院子,就不会有事。”管家安慰。   他家公子没有暗卫,可他住的院子里有机关重重,即便是秦相国府自己的暗卫进去,也破不了里面的机关。   闻言,秦相国才放心了些。   另外一名黑衣人已经进了秦昭然院子里,才落地,就被人发现了,暗处的机关朝他射来,男子旋身,轻巧避开。   院子里的动作也惊动了秦昭然,他怀里还搂着抢来的姑娘,胡乱搭上衣裳出门一看,好家伙,有个黑衣人闯进来了。   找死!   爹给他院子里弄的机关术是摆设吗?   秦昭然疯狂的催动机关,他院子里的侍卫也都出动了。   “射,快射,射死他。”秦昭然道,弓箭手也要准备着,特娘的敢进府杀他,吃雄心豹子胆了吧?   让你见识一下小爷院子里的机关术。   他还让人给他搬了把椅子,坐着看。   他屁股才挨到椅子,一道凌厉的箭矢朝他扑来,是他的人射出去的箭,居然被对方给打回来了,秦昭然脸色一变,匆忙躲开,人是躲开了,可椅子坏了。   他气的七窍生烟。   “快,杀了他,杀了他。”   秦昭然已经不满足下人催动机关了,他自己来。   他院子里的机关术一点都不差,箭林,刀林,剑林,还有地上长出来的刺,会移动的假山,暗器,毒雾。   受死吧。   “公子,他破了我们的箭林!”   “怎么可能?”   “公子,刀林也被破了!”   秦昭然愤怒了!   “剑林被破了!”   秦昭然震惊了!   “公子,毒物对他没用!”   秦昭然气急败坏!   “公子,暗器还没发出,就被他摧毁了!”   秦昭然恐惧了。   “快去告诉我爹,让他派暗卫……来……”   最后一个字落下,黑影在他面前落下了。   侍卫纷纷涌上来,黑衣人长剑劈出,强大的剑气,把所有黑影都震开了。   “你……”   月色下,长剑折射的森冷似雪一样冷。   身边最后一个人倒地,热血溅在秦昭然脸上。   他抬手擦了擦,满手血污,恐惧达到最盛。   秦昭然脸白透了,他睡了一半被闹醒,手里没兵器,他转身就跑,身后黑衣人没给他机会。   长剑刺入身体的声音,秦昭然不可置信地看着从背后刺过来的剑,他缓缓转身,对方拔出剑,眉目清冷地看着他。   “你……你……”秦昭然嘴里的血奔涌成河。   黑衣人抬手摘下蒙脸的黑布,秦昭然瞳孔猛地一缩,“谢……”   “砰”的一声,他倒在地上。   黑衣人重新蒙了脸,用轻功出了院子,等到了秦侯府外,他拿出怀中的笛子,缓缓吹响,笛音传的很远,在夜里平添几分诡异。   小半个时辰,三个人影前后从秦侯府出来。   四个人对视一眼,身影消失在黑夜里。   霓凰阁,崔管事一直在后门等着,等看见黑影,愣了。   不是只有一个吗?   咋多出来三了?   “关门!”   是自家主子的声音,没差了。   霓凰阁二楼,四个人迅速换了衣裳,崔管事当即拿了夜行服去销毁,四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沾了血渍,一块去了内室清洗。   清洗完毕出来,谢景珩把笛子还给柳承珏,他声音清冷,“秦昭然死了。”   “太好了。”柳承珏痛快死了,他看向林承烨,“你那边怎么样?”   “没得手。”林承烨道:“他身边一直有两个暗卫守着。”   “后来我和承烨互相配合,都没能把他身边的暗卫给引开,一直没找到机会。”林辞洲道:“不过我听说秦昭然院子里有重重机关,全部机关一旦打开,无人能靠近,你没受伤吧?”   他看向谢景珩,有些惊讶,他是如何在这般短的时间内闯过所有机关,把人给杀了的。   “没有。”谢景珩道:“想要杀秦相国没那么容易,秦昭然一死,也算是给了他一个警告,先各自回府吧。” 第514章 被杀   几人没有耽搁,各自回府了。   秦相国府。   得知所有黑衣人都已经离开了,秦相国当即发号施令,“去查,务必找到今日潜入府里的人。”   “老爷,老爷,出事了。”家丁急匆匆跑来,“公子……公子被人杀了!”   秦相国身子猛地僵住了,似雕塑一样,木在原地,院子里安静的可怕。   秦相国听见自己脑子里“轰”的一声,天塌了。   他踉跄着要去秦昭然院子,脚下绊了一下,重重摔了出去,秦相国眼眶忽的就红了,眼尾处有眼泪流出。   “老爷。”管家俯身去府秦相国。   秦相国并不需要管家去扶,他自己爬起来,急匆匆地往秦昭然院子跑去,秦相国一向是从容不迫的,这会却能看出他身影的孤寂,以及狼狈。   他一路进了院子,满地的狼藉,院子里暗器机关全部被破坏掉了。   秦相国心像被人狠狠抓住了,再捏碎一样。   他大步往里,入目的先是一抹殷红的血迹,接着,是躺在血泊里的人。   若刚才他还抱有一丝侥幸,那么现在,秦相国已经深切地认识道,他的儿子,被人杀了。   “然儿!”秦昭然走过去,膝盖狠狠跪了下去,抱着秦昭然,他浑身都是血,身体上有醒目的剑伤。   一剑毙命,对方压根就没有给他活命的机会。   “老爷,公子已经去了,您节哀!”管家抹着眼泪。   “派出府里的人,全城搜捕,务必要把凶手抓回来!”   他要让那几个人,给他儿子陪葬!   “是。”   “等等!”秦相国忽的道。   管家顿住步子。   “你让人盯着安阳王府,林侯府。”秦相国冷声道。   他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是他们干的。   管家一直跟在秦相国身边,基本上秦相国一个眼神,管家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是。”   秦相国府独子半夜被人杀了,秦相国遇刺的消息传开,秦相国甚至求到了皇帝面前,让皇帝派人帮他抓凶手。   皇帝当即让大理寺的人协助秦相国调查,一整夜,京城闹的人仰马翻。   林暖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直到第二日,张如意去街上买菜,听说到处都在抓凶手,回来才和林暖说。   “听说秦家公子死的可惨了,被人一剑毙命。”   “还听说啊,昨夜潜进秦相国府的人还不少,摆明了是要闹事的。”   “我还听说啊,秦家公子院子里机关重重,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能破了那些机关。”   说着无意,听着有心。   秦昭然被杀?   机关?   该不会和她想的一样吧?   相公去给他报仇啦?   可另外几个人又是谁?   不管啦不管啦,只恨她动弹不了,否则还要给秦昭然补一刀。   哦,还有秦相国那个老东西。   林暖拿了纸和笔,飞快的写了什么东西,写好,让墨老头帮她送出去了。   与此同时。   翰林院。   杨侍读从外面进来,对谢景珩道:“秦相国有事找你,就在外面。”   “景珩,没事吧?”李易安问。   “没事。”   谢景珩出去了,秦相国已经在外等了会儿,他双眼布满血色,一身素衣,“安小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秦相国稍等,容下官和杨大人说一声。”   谢景珩回去和杨大人说过,才和秦相国出去。   俩人来到一个无人的花园,秦相国道:“小王爷应该也听说了,本官家里昨夜闯入了刺客,刺客还杀了我爱子的事!”   “听说了。”谢景珩道:“相爷请节哀!”   秦相国死死忍住要弄死谢景珩的冲动,他来这里,可不是来听节哀的。   秦相国一字一句道:“小王爷在刑部同时担有职务,刑部尚书和大理寺都说,小王爷在查案上造诣非凡,本官来,是想请小王爷帮忙,彻查昨夜一事,找出杀害我儿的凶手!”   “若是其他事,一切好说,不过秦相国府的事,相爷还是请大理寺查。”谢景珩道,就是拒绝了。   “小王爷不愿意帮忙?”   “是!”谢景珩淡声道:“毕竟我和相爷,和小公子没什么交情,老实说,相府出这种事,本官也只能客套的和你说一声节哀,至于和相爷感同身受,没有,抱歉!”   秦相爷:“……”   这是什么气死人的话?   他居然说,自己儿子死了,他没有感觉?   呸!   秦相国被气的差点被他带歪楼了,你能有狗屁感觉?   老子怀疑是你干的,却又没有证据,所以才让你帮忙查此案的。   秦相国盯了他会儿,问,“昨夜小王爷在何处?”   “相爷这是怀疑我?”   “本官没这么说。”   谢景珩轻嗤一声,“相爷话都到这份上了,我这么想也无可厚非,不过相爷为何怀疑到我身上?”   还不是因为我先动了林暖?   可这话不能说,他也不能对皇帝说出他的怀疑。   就这一点,格外憋屈。   “相爷有这功夫,倒不如亲自去找找凶手,说不准会有收获,告辞!”谢景珩说完,转身离开了。   问话虽一无所获,可秦相国就是知道,和他有关,至于其他几个人,他也会一一查出来的。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大理寺一整天查下来,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没查到,就好像,那几个人是从地里面蹦出来的一样,完事了,又蹦回去地里。   如此持续下去三日,秦相国心情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了。   最最关键的。   查案过程中,没查出是谁杀了秦昭然,反查出秦昭然生前干的勾当。   一开始,只是民间的流言蜚语。   说秦昭然强抢民女啊,逼良为娼,强占人妻,种种罪行,愈演愈离谱。   流言纷飞,大理寺不可能不查。   秦相国听见流言,差点没给气死。   他绝对不允许他儿子死了,别人还如此污他名声。   “去把那些人处理掉。”秦相国冷声道:“弄干净一点。”   这就是要把秦昭然院子里女人给杀了的节奏。   不能在秦相国府杀。   突然死了很多人,很明显的好吗?   那些人总不能杀了就放在秦相国府里不管吧?   管家趁着夜间,两辆马车,把那些女人全部给拉出来了,他都已经暗中联系好了,卖给一家青楼,当然,怎么可能让她们活?   只要进去了,就活不了了。   青楼女子死了就死了,没人会在意,老鸨也会处理的。   没想到的是,管家前脚把那些女人送进去,后脚,那些女人全部被柳承珏带了出来。 第515章 罪名   而且,谢景珩还很凑巧的公干路过,他穿着一身官服,身边还有翰林院的其他人,秦相国府管家直接傻眼了。   这么凑巧的吗?   他送进去的人全部被堵了出来,还被送去了大理寺。   管家腿都抖了。   完了完了。   这下全完了。   公子对这些女人可没怎么好过,非打即骂的,他可不指望这些女人替公子隐瞒。   公子没了没了,身后名还保不住。   管家已经预计到自家老爷的怒火了。   大理寺查了这么多年的案子,也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本来就是秦相国自己跑去皇帝面前让大理寺帮忙查,结果凶手没找到,反查出秦昭然一堆恶行。   这确定不是秦家公子干了太多无良的事?被人蓄意报复给杀掉了?   要说,还真是活该。   秦相国知道此事后,当即就来了。   他看见谢景珩在,脸都黑了。   “相爷,您看看这个。”   秦相国接过,折子上写的都是秦昭然犯下的累累罪行,一条条的,有理有据。   “多亏了侯府公子,和谢学士,否则也不会查出来!”大理寺少卿道。   大理寺少卿说完,好像觉得自己话有点毛病,哪个当爹的希望自己儿子罪行被扒出,他问,“相爷,这些事,您都知道吗?”   “不知。”秦相国道。   能说知道吗?   “如今初步判断,恐怕是有人蓄意报复!”大理寺少卿道:“不过相爷放心,本官定会查出凶手。”   秦昭然是什么人,秦相国可太了解了。   折子上的罪行,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今日一事,怎么可能是偶然?   秦相国稍微想想,就明白了。   为何流言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这个时候出来?恐怕是有人趁机故意散播流言,好引他处置府里的人。   他沉浸在失去儿子的悲痛中,一时疏忽,倒是落入了对方的圈套。   谢景珩,你可真是太能了。   秦相国一字一句道:“不必查了!”   “可凶手……”   “不必查了!”秦相国拔高音调,“人都死了,也算是偿命了,怎么?子债父还吗?”   大理寺少卿:你突然冲我发火是怎么回事?   秦相国敛了敛情绪,拱手,“皇上那边,我会去说。”   “好。”大理寺少卿道。   秦相国离开时,瞥了眼谢景珩,那目光,若是眼神能杀人,只怕是已经把对方给杀掉了。   大理寺少卿没久留,他还要处理事情,折了回去。   谢景珩和其他翰林院的官员也散了,各自回去,刚才还乌泱泱的人,瞬间只剩下谢景珩和柳承珏。   柳承珏挑挑眉,心情很好的样子,“喝一杯?”   庆祝庆祝。   “不了。”谢景珩道:“暖暖在家等我。”   柳承珏:“……”   秦昭然的被杀案闹的沸沸扬扬,又以满城咒骂结束。   京城街头巷子里到处都在议论秦相国的事,秦相国处事也很是低调,就连秦昭然的丧事,也办的悄无声息。   ……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暖伤也都好利索了,又恢复了和以往一样。   这一日她去医馆,才到门口,就看见伙计在门口四下张望,看见她来,伙计连忙把她喊到一边,“林大夫。”   “怎么了?”   “秦相国在里面。”伙计道:“说是来看病,宋掌柜正在给他看着,宋掌柜日让我来告诉提醒你一声。”   “知道了。”林暖道。   就知道秦相国不会甘心的。   而且宋掌柜是目击证人,目睹了秦府对她出手,秦相国是不会放过他的,她和祖母要了人,去保护宋掌柜,可要从根本上打消秦相国对宋掌柜的忌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诊室里。   宋掌柜给秦相国搭脉,秦相国一动不动地盯着宋掌柜,盯的他差点都忘记自己在干嘛了。   “宋掌柜,老夫身体如何啊?”   宋掌柜“啊”了一声,他被吓懵了,都不知道诊了个什么好吗?   “秦相国身体没有大碍,就是忧思过度,好好调理就行。”宋掌柜道,还好我知道你没了儿子,没诊出来也可以胡诌几句。   “是吗?”秦相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宋掌柜可见过老夫那儿子?”   来了来了,他带着试探走来了。   宋掌柜行慌死了。   “秦公子嘛,自然是见过的。”宋掌柜扯出一抹很是难看的笑容。   秦相国依旧八风不动,“宋掌柜在哪里见过我儿子?城里,还是城外?又或者,林中?”   宋掌柜心里“咯噔”一声。   不过这里是公众场合,秦相国也不会把自己如何。   他想起自己和林暖商量过的,照着事先指定好的道:“我记不太清了。”   他嘿嘿一笑,“不瞒秦相国说,就上个月,城外不是出了点事吗?就秦小侯爷负责的,我和林大夫都去了,可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回来就记不得了。”   “记不得了?”   “是啊。”宋掌柜道:“我从马车上摔下,撞到了脑子,一直都想不起那天的事,你看,我脑袋上还有撞伤呢。”   宋掌柜说着,扒拉开自己脑袋上的伤口给秦相国看。   秦相国看见了,可信不信又是一回事。   他道:“原来如此。”   “是啊,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记不得就记不得吧,日子照样过。”宋掌柜笑呵呵道。   “掌柜的,林大夫来了。”伙计声音传来,宋掌柜道:“秦相国,小林大夫来了,我让她给您把把脉,她的医术在我们医馆是最好的。”   “好。”   宋掌柜说完,起身掀开帘子出去了。   林暖就站在外面,宋掌柜见到她,松了一大口气,给林暖一个小心的眼神。   林暖进去了。   “相国大人。”   “林大夫。”秦相国道:“替老夫看看吧。”   “看病是没问题。”林暖直白道:“不过秦相国确定来找我,只是为了看病?”   秦相国似是没想到林暖会这么直接,他道:“是有些话,想要问林大夫。”   “问吧。”   话到这个份上,秦相国也没隐瞒了,“林大夫,我听说,上个月你被人暗算,差点就被人杀了,是宋掌柜回来,驾着马车救了你一命。” 第516章 洗掉记忆   “是啊。”林暖道:“要杀我的人是谁,应该没人比秦相国更加清楚了吧?”   秦相国盯着林暖,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他是不可能承认的。   良久,秦相国笑了,“林大夫可真会开玩笑。”   “是吗?”林暖道:“是我在开玩笑,还是秦相国在开玩笑?那日带了大批的暗卫和杀手来杀我的,是秦昭然,秦公子,秦相国不知道吗?”   秦相国这下彻底笑不出来了。   他是千年的狐狸成了精,漏算无疑,可面对林暖,他的算计压根就没作用。   林暖不用算计。   应该说,她压根就不给秦相国算计她的机会,她直接的让秦相国措手不及。   这丫头,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说不准那日秦相国也在,只不过是没及时出现而已。”林暖补充道。   秦相国:“……”   “你今日来济民医馆,也不是来看病的,是来试探宋掌柜的吧?”林暖道:“宋掌柜的确是救了我,也知道要杀我的人是你们,可惜,他回来就忘记了一切。”   秦相国没说话。   “宋掌柜对我有恩,我怎么可能让宋掌柜受你威胁?”林暖道:“我洗掉了那日他所有的记忆,他不记得秦相国的计划,不用谢,我可不是帮你!”   一开始宋掌柜说自己撞了脑袋了,失忆了,秦相国是真的不信的,哪能这么巧呢?   可林暖这么说,他信了大半。   林暖看出了他的杀心。   林暖为了救宋掌柜,不是做不出。   若这丫头不是和她为敌,倒是一大助力。   “林大夫既然不肯给老夫看病,老夫只好另寻他处了。”秦相国说完起身要走。   等秦相国走了,宋掌柜摸着心脏进来了,“林大夫,如何了?”   “差不多了。”林暖道:“不过秦相国此人心狠手辣,平素还是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宋掌柜道。   济民医馆外,秦相国上了马车,落下帘子,马车行驶起来,一直到了无人的地方,管家才问,“老爷,济民医馆宋掌柜怎么办?要不要……”   后面的话不用说,主仆俩人心知肚明。   秦相国道:“不用。”   一个无举轻重的人罢了。   再者,上个月的事,双方都没有确切的证据,他要是把人给杀了,反让人引猜疑,倒不如,直接不理睬。   重要的是接下来的事。   “给边关送的东西有消息了吗?”   “有了。”管家道:“第二次王将军拒绝了东西后,按照老爷说的,送了四倍的东西去,王将军收下了,信件这几日也该要到了。”   秦相国冷冷一笑。   这场仗,如今才开始。   ……   林暖回家后,看见的就是南宫言坐在门口张望着。   淮阴公主出城祈福去了,这几日南宫言都在王府。   “怎么不进屋?”林暖问。   南宫言抬头,“父王一直没有给我回信。”   “应该在路上了。”林暖道。   话虽这么说,她隐约也觉出不对劲了。   自己儿子写信过去,不管有没有收获,好歹是要给南宫言回一封信的吧?   一来一去,信也早到了才是。   南宫言道:“以前父王外出很久不回来,信没断过。”   “你父王走的这几个月,一直没给你来过信吗?”   “一开始来的,可从上上个月开始,就没有来了。”南宫言道:“暖暖姐,父王会不会出事啊?”   “你父王在赵国厉害吗?”   “很厉害。”南宫言道:“不过赵国厉害的不仅仅是我父王。”   赵国势力盘根错节,威远王权利虽大,可其他人也是不弱的,否则这些年,如何一直压制着大昭?   “你等娘回来了我们问问她。”林暖道:“这几天有没有好好练习走路?”   “有的。”   南宫言走给林暖看。   他现在靠着拐杖,已经能站起来了,虽说走的还不是很稳,可对比起之前,已经好了很多了。   林暖推着四轮车,陪南宫言缓缓进了院子。   墨老头惬意的在树下晒太阳呢,看见林暖来,眼睛亮了,“丫头过来,我寻出能解你毒的法子了?”   “这么快?”林暖惊讶,医术挺好的嘛,她道:“药呢?”   “什么药?”墨老头道:“不需要药,我最近揣摩出一个法子,不用解药,就能解了你身体里的毒,不过我是第一次用,你要是愿意配合我,我们找个月圆的日子就开始。”   还要挑月圆夜?   又不用吃药?   林暖觉得很是玄乎。   她问,“是什么样的法子?”   “你放心,就算失败也只是没接的了毒而已,有我在,不会有大问题的,我刚才夜观天象,七日后就是月圆之夜,怎么样?”   林暖:“我考虑考虑。”   倒不是她不信墨老头,墨老头懂的倒挺多,可怎么说呢?一个人啊,要是什么都会,就代表他不是非常精。   就比如,劈人这件事。   墨老头来王府后,后来又演示了一次,起因是他要给几个孩子看,结果搞来搞去,把一池子的鱼都给劈糊了,该劈的没劈到。   秉着不浪费的原则,张如意把鱼腌了,晒干,蒸了,他们家整整吃了半个月的鱼。   一家人谈鱼色变。   晚些时候谢景淮来了。   “弟妹。”   “大哥。”   “军营急召,我得回去了。”谢景淮背上背着包袱,道:“你帮我和安之,和小江儿说一声,我来不及和他们告别了。”   原本谢景淮早就该回去了的,这不是他要等林暖的药吗?他的上级批准他可以多待些日子。   林暖问,“很要紧的事吗?”   “暂时还不知道。”谢景淮道:“不过隐约是和赵国有关。”   林暖没多问什么,她屋子里随时都有各种药准备着,当下给谢景淮装了一大袋子,让他全部给带走。   “等我到了,我再给你们写信。”谢景淮道。   谢景珩还在翰林院,就只有林暖把他送出了城。   折回城后,林暖去学堂了。   谢景淮一走,小江儿估摸着该难过了。   “林暖,你给我站住!”大街上,一道愤怒的声音喊停了林暖,林暖扭头,身后马车上走下来一个人影。   林暖眉头微微一皱,“有事?” 第517章 战事起   秦嫣然嗖嗖嗖地下了马车,她恨恨地盯着林暖,“我哥哥没了。”   “所以呢?”   “是你害死的。”秦嫣然笃定道。   她知道林暖不奇怪,她歪歪头,冷漠道:“你觉得我为何要害死你哥哥?”   “我怎么知道?”   有些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秦嫣然还想说什么,林暖转身就走。   “你等等!”秦嫣然伸手去抓她,林暖身子微微一侧,躲避开,她淡声道:“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置其人之身的,你要再纠缠不休,别怪我不客气。”   秦嫣然简直不敢相信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你……”   “你是贵妃又何妨?”   林暖丢下一句话,大步走人。   秦嫣然快气死了。   爹虽然没有明确的说,哥哥是被谁人所害,她能分析,可她还真不敢可林暖正面刚起来。   那臭丫头居然是安小王妃!   还是正妃。   安小王爷可是皇上亲侄子啊,她是贵妃,可贵妃到底比不上皇后,说白了,她就一个妾室。   林暖离开后,去了学堂,不记已经赶着马车等在学堂外面了,林暖跟他一块儿等。   三小只一放学,看见林暖,眼睛都亮了。   依次爬上去,排排坐。   “暖暖,你怎么来了?”谢煜问。   “来接你们啊。”林暖道,她看向谢寒江,刚要开口说,小家伙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爹爹又走了吧?”   “对,军营里有紧急情况,你爹必须要立马走,他来不及和你道别。”林暖道。   “爹爹早就和我说过了。”谢寒江道。   所以他有心理准备,难过是有点儿,可并不孤单呀。   林暖观察了谢寒江一会儿,确定他是真没有因为谢景淮离京感觉到伤感,才放下心来。   从学堂到王府路程不算近,路过摊位,林暖排队去买了些梅干菜肉饼,家里人口味都不一样,唯独这梅干菜肉饼,人人都爱吃。   “给。”林暖递给不记,“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嘞。”不记笑呵呵地应下。   林暖钻进车厢给几个孩子分。   “听说了没,大昭和赵国要打仗了。”   “啊?不都说赵国威远王和长公主和亲一事已经敲定了下来嘛?两国还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这才多久啊,就要开打,不可能吧?”   “威远王撕毁两国条约,边关这会已经打起来了,我媳妇的弟弟的侄子的女儿在王府当丫鬟,她亲口说的。”   ……   林暖掀开帘子往外看,城内三三两两都在讨论着两国的事。   讨论归讨论,边关离京城太远了,战争的恐慌蔓延不到这里来,无非也就是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走吧。”林暖对不记道。   回了家,三小只洗手做作业去了。   南宫言默默地坐在院子里,看着空荡荡的池子。   墨老头对林暖道:“我白天带这孩子出去溜达了一圈,他听了些流言蜚语,回来就这样了。”   “我知道了。”林暖道,她把袋子递给墨老头,“还热着,先吃。”   是她带回来的梅干菜肉饼。   林暖走到南宫言身边,把饼递过去,南宫言摇摇头,俊俏的小脸很是认真,“我父王不是那样的人。”   父王不是好人,可他答应过的事不会变的。   “我知道。”林暖道:“别着急,公主不还没有回来吗?等她回来,我们问问她。”   林暖不了解威远王,可有一点她很清楚。   威远王很在意南宫言的,南宫言在大昭,无疑是把他的软肋都交出去了,两国一旦开战,南宫言很有可能成为质子。   威远王就算是想违背条约,也不会傻到这个份上吧?   除非,根本和他无关,他就一背锅的。   南宫言仰头看他,“你信我父王吗?”   林暖揉揉他小脑袋,“我信你。”   南宫言眼眶有些红,他指了指林暖手里的饼,“我想吃。”   林暖递过去,她坐在旁边的石墩子上陪着南宫言。   晚些时候,谢景珩下值回来了,带回来新的消息。   赵国单方面撕毁条约,趁着大昭士兵不注意,屠了边关一城的百姓,王将军率兵和大昭驻守在边关的将士打了起来。   两国战争已经挑起来了,赵国显然是早做了准备的,   赵国屠城的事传到京城,皇帝震怒,当下派将士出京协助王将军,林承烨也在其中,大军已经出发了。   林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出来。   晚上时,墨老没吃饭,说是心情不佳。   张如意还是给他留饭了,怕晚些时候他饿了没饭吃,林暖找到墨老时,他正蹲在院子里扒拉着什么。   他面前地上摆了很多树枝,全部被掰成小截,以奇怪的形式排列着。   墨老没搭理林暖,林暖也不着急和他说话,在他身边蹲下。   墨老低头看看树枝,又看看天,林暖跟着他的动作,动作很是同步。   看什么呢?   “不对不对。”墨老嘀咕了会儿,扒拉了一截树枝。   他抓了抓胡子,又调整了一截树枝的方向。   墨老顺着树枝的方向忽地看向林暖。   先是惊讶,后是不可置信,然后是荒唐的神色。   “不对不对。”墨老道:“边关的战争和你有什么关系,难道我又算错啦?”   他说着要重新摆阵,林暖阻止他,“你先说说,这是什么意思?”   墨老重新摆了树枝后,有截树枝正对向她。   墨老是真心想让自己的算命事业发扬光大,奈何林暖不学,见她问,索性解释起来。   “我算的是两国的战事,这看这个列阵,我已经算出来了,这次对阵,大昭必输无疑,可算着算着,出现情况了,按理说,这根树枝不该指向你的,你又不去打仗,你又不用上战场,不合理啊。”   林暖想了会儿,问,“会不会,它指的不是我?”   墨老摆摆手,一边收拾一边道:“难不成你有个上战场的兄弟啊?”   除了血亲之间有感应,会出现这种情况外,要么就是他算错了。   林暖严肃道:“我是不是没告诉过你,我还有个大哥。”   墨老,“……”   “我还是林侯府家的女儿。”   “我大哥,林承烨,上了战场!” 第518章 互换   墨老沉默了会儿,问,“当真?”   “当真。”   “你把他名字写给我,生辰八字也给我,我再算一遍。”   “好。”   林暖是个医者,对于算命这种玄学,还真是不信。   可想想,算命能比穿越离谱?   算了,事关亲人,不会有坏处的。   林暖安安静静的等着墨老算,墨老反反复复算了三遍,三遍都是一样的结果。   大凶!   而且是战死沙场的那种。   林暖脸色变的阴沉下来,她道:“我去一趟边关。”   “你不行。”墨老道:“不许你犯轴,你身体里的毒都还没解呢,真要去,也要把毒给解了,你就不担心突然出什么变故?”   “一直也没出变故。”林暖道:“还没到岁数,应该没事。”   “不一定。”墨老道:“那是你没到身体的极限,一旦到了,激发出来,后果未可知,还是先把毒给解了。”   “你确定你真能解?”   “能。”墨老肯定道。   “那就解!”   俩人去找了谢景珩,林暖把自己要去找林承烨的事和他说了,林承烨理解她的担忧,他没什么意见。   之后,又说了解毒的事,谢景珩和林暖有同样的顾虑,“墨前辈,当真不用解药,就能把毒给解了?”   “能。”墨老道:“别担心,就算不成功,也不会有什么损害的。”   谢景珩反复和墨老确定,墨老都要指天发誓了。   “不过要找个月圆之夜。”   凑巧了,今夜月就很圆。   只是夫妻俩看着墨老在院子里鼓捣的东西,大有一种下一刻他就要当场跳大神的感觉。   这真的靠谱?   “丫头,躺上去。”墨老道。   林暖看了看高台,莫名有种自己要被献祭月亮的感觉。   都到了这份上,林暖果断躺上去了。   墨老慢条斯理的走到桌子边,把香炉给点了,手里拿了一个杯子,走几步,洒几滴水。   “墨前辈,您这是什么术法吗?”谢景珩皱了皱眉,问。   他突然想反悔了。   墨老:“不是术法,这动作也没啥作用,就单纯显得神秘,是我自个想的。”   林暖:“……”   谢景珩:“……”   沉默良久后,谢景珩对林暖道:“暖暖,还继续吗?”   林暖看了眼嘴里念念叨叨的墨老,她是疯了才会信,还不如她自己弄点药呢。   她不干了。   林暖果断直起身,谢景珩伸手去扶她。   “当心。”   全情投入的墨老发现林暖起身,她已经下了台子一半了。   “哎哎,你这孩子,快回去回去啊。”墨老急了,“还有你,你不要碰她。”   话落,林暖余光睨见一抹强光,好似天上的圆月瞬间放大了数倍,她眼前有一瞬间的恍惚,一阵绚白过后,她陷入了昏迷中。   一起倒下去的,还有谢景珩。   墨老:“……”   他看了眼天上,天上圆月带了一抹诡异的红血色,这是不好的征兆,完了完了,这两娃娃该不会要出事吧?   他连忙把手里的镜子藏进怀中,去推谢景珩,“醒醒,快醒醒。”   谢景珩被他推醒了,他揉揉眼,“墨前辈?”   “醒了?”墨老松了一大口气,“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出事了。”   他说着就要去喊林暖。   “墨前辈!”   谢景珩一把抓住墨老胳膊,力道大的,墨老倒抽一口气。   “我怎么……怎么变成这样了?”谢景珩惊恐地上下看了自己一眼,看完,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脑袋,又摸了摸自己喉结。   最后他手往下一落,到底没落下去。   “我……镜子!”   墨老麻溜地递过去,谢景珩接过,只看了一眼,满眼震惊,“我怎么变成相公了?”   墨老:“……”   刚醒的林暖:“……”   她兀自往下一看,盯着自己的胸,面无表情的接过谢景珩递过去的镜子,照了一眼。   夫妻俩人齐刷刷看向墨老。   墨老:完蛋了!   “你们俩,灵魂互换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双双点头。   林暖,哦不,现在林暖的身体里,住的是谢景珩的灵魂,他问,“墨前辈,这是什么回事?”   即便经历的事很是匪夷所思,却还是面不改色。   “你不是说没问题的吗?”谢景珩,准确的来说,是林暖道。   墨老摸了摸胡子,“你俩要是听我的,别瞎动,就没问题,谁让你俩动来着,不能怪我啊。”   夫妻俩:要不是你搞的像跳大神的,我们能不信任你吗?   “怎么才能恢复正常?”   “好说好说,我再来一次就行。”墨老道。   夫妻俩明显都松了一口气。   昏迷醒来,睁眼就变成对方了,怎样都很惊悚啊。   “那我们现在谁躺回去?”林暖问。   “他吧。”墨老指了指谢景珩,“毕竟身体是你的。”   谢景珩依言躺回去了。   这次夫妻俩绝对相信墨老,一动不动。   墨老念念有词,表面稳如泰山,其实内心慌的要死。   啊啊啊啊!   他这是又解锁新技能了?   没人告诉他还能这样啊?   明明是解毒的,怎么解着解着,把夫妻俩搞成这样了?   事情在他预料之外,他哪知道让谢景珩的灵魂,林暖的身体躺回去是不是正确的。   算了,先这样吧。   墨老全神贯注。   在林暖看来,还是跳大神啊。   不过等墨老拿出镜子,她就觉出点味了。   这月光,好似有些诡异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墨老干的事蛮枯燥的,她又不敢去动相公,她动自己!   林暖惊讶的发现,她现在的身体是相公的身体!   哇!   她激动的差点蹦起来。   相公的脸!   相公的脖子。   相公的喉结!   相公的手。   相公的大长腿。   大宽肩,细窄腰。   解个毒,还有这样的福利啊。   墨老累出一身汗,终于搞完了,他扭头一看,差点辣瞎眼睛。   “你一个大男人你盯着自己的手又亲又看的干啥呢?你还摸自己大腿?”   林暖:“……”   刚睁眼的谢景珩:“……”   空气里诡异的可怕。   过了一会儿,墨老问,“你们俩,该不会还没换回来吧?”   “你说呢?”   “你说呢?”   夫妻俩异口同声。   墨老:“……” 第519章 帮你   “墨前辈,为何没有换回来?”谢景珩问。   “应该是时辰不对。”墨老哪知道为什么啊,他要推演一番才知道的,可不能让这俩个小的知道他不行,他严肃道:“天时地利人和,都缺了!看来,要等下次月圆之夜了。”   夫妻俩:“……”   “反正也不是便宜了别人,你们俩就忍耐忍耐吧。”   不忍耐还能如何?难不成把墨老给揍一顿?   再说,好像也不是十分难以接受。   林暖过去把谢景珩扶了下来,其实并不需要扶的,她就是想感受一把,自己把自己身体扶下来的感受。   还真,奇妙。   “等等。”林暖搭上谢景珩手腕,仔细探了好几遍,她忽的扭头看向墨老,眼睛很亮,“墨前辈。”   “你别用你家相公的身体这么看我,我瘆得慌。”墨老后退一步。   “怎么做到的?”林暖问,“不用解药,就能给人解毒?”   而且,她全程都在的。   墨老就点了个香炉,摆了个政法,用了面镜子。   就……解毒了?   歪打正着?   墨老想了会儿,也想出来了,很是骄傲,“我都和你说了,我能办的到。”   “晚辈今日开了眼界。”谢景珩由衷的道。   墨老不是简单的老头。   “若换成其他的,我还真办不到。”墨老诚实道:“也就蛊毒有作用,你这丫头撞大运了。”   墨老拿起香炉,递过去,“喏,这种香料,别人闻了没感觉,和要是中了蛊毒的人闻见了,那可就不一样,所以这香还有一个另外的名字,叫引蛊香。”   当然啦,光靠香要是能做到,天底下人人都是大师了。   “其他的嘛,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墨老道:“不过你们是一直没找到生死蛊吗?”   “什么蛊?”林暖问。   “生死蛊。”墨老重复了一遍。   “你怎么知道之前相公中了生死蛊的?”林暖嘀咕,“这都能看出来?”   也太神了吧?   墨老沉默了一瞬,问,“丫头,你家相公中了生死蛊?”   “对啊?”   墨老似被气笑了,指指林暖,又指指谢景珩,“你俩人都中了蛊毒?”   夫妻俩人双双点头。   “你的生死蛊解了?”墨老问谢景珩。   谢景珩点头,“墨前辈,是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可大了。”   夫妻俩:“……”   “你夫妻是不是在逗我?你俩需要解药吗?你俩需要别人给你俩解毒吗?哎,有毒我就是不解,我就是毒着玩?”墨老道。   夫妻俩对视一眼,谢景珩问,“墨前辈,请赐教!”   “欢喜蛊和生死蛊互为解药,你俩不知道?”   夫妻俩顿时明白过来了。   林暖知道谢景珩中的是生死蛊,可她不知道要用欢喜蛊来解。   谢景珩知道自己中的是生死蛊,他也知道欢喜蛊是可以解的,可他不知道林暖中的就是欢喜蛊。   “明白了?”墨老道:“你们夫妻俩是不是觉得很好玩?睡一觉就解决的事,用的着这么麻烦?”   夫妻俩:“……”   “我还是有点不太懂。”林暖问:“睡一觉?”   是她理解的那个睡一觉吗?   “圆房!”墨老给两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家相公体内的蛊毒要是有三年,就没问题了!”   林暖:还真是睡一觉就能解啊。   她顿时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墨前辈,你能不能把操作全部撤回来,我们重新来过?”林暖道。   墨老:“……”   谢景珩:“……”   “小年轻的爱好我不懂。”墨老气嗖嗖地回去了,留下面面相觑的夫妻俩。   林暖心情怪好的,说不出的好。   她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屋。   “暖暖!”   “恩?”林暖扭头看他,眨眨眼,“这是要睡?”   谢景珩很是无奈,这丫头三句不离调戏,“好好走路。”   他瞄了一眼她脸,准确的来说是自己的脸,“别眨眼,就刚才那样,至少不要对着我。”   就怪奇怪的。   林暖盯着自己身体,也怪奇怪的。   夫妻俩成亲后就睡一块儿了,当然,屋子里有两张床,谢景珩要求的。   他还真不是什么柳下惠,气血方刚的年龄,自己睡一张床要好很多。   “我去上个茅厕。”林暖道。   “恩。”   谢景珩应下后,忽的想起什么,急忙拽住她胳膊,“我和你一块去。”   “你去干嘛?”林暖说完眼睛亮了,笑的很坏,“帮我,扶?”   谢景珩:“……”   “又不是没扶……”   “林暖暖。”谢景珩打断她接下来很流氓的话,“一起去!”   说完把她拉进去了。   其实吧,林暖自己也有点点不太好意思。   晚上关了灯,怎么闹腾是一回事,可正儿八经的,是有点害羞的。   俩人和衣躺下了。   没多久,林暖手就不安分起来,摸摸自己脸,自己下巴,自己喉结,自己……   “林暖暖,不要乱动。”   林暖:你都睡对面了,你怎么就知道我乱动了?   “你也别乱动。”林暖道。   谢景珩:“……”   空气里安静了一瞬,林暖侧出身子,“相公,我明日想去边关。”   “恐怕你去不了了。”谢景珩幽幽道。   林暖看了看自己,还真是去不成了,“那你去?”   “恩,我去吧,你在京城。”谢景珩道:“别担心,大军才走,到边关最少也要半个月。”   “我知道。”   就是想早点走。   目前看来,早点走是走不了。   而且,睡觉都睡不成了。   互换了身体的俩人开始挑灯夜战。   林暖顶着谢景珩的身体,自然是要去替他上值的,她倒不是没文化,她是不懂大昭的文化啊。   而且,谢景珩做的那些事,也不是她擅长的。   好在谢景珩家里也有些公务,有时候弄不完,他会拿回来。   “我教你。”谢景珩道。   林暖点头。   谢景珩把翰林院地图都给她画出来了,以及自己的办公的屋子,还有翰林院的人员,需要注意的。   要注意的实在太多了,一夜是讲不完的,谢景珩也就挑重点讲。   互换身体这种事,若非是亲身经历,他是不会信的,更何况别人。   他低头看了眼林暖,以及在他怀中睡着了。   谢景珩低低笑出声,“林暖暖。”   他说完,轻点了点她鼻尖。   点完,谢景珩看着怀中自己的面容,他一张脸唰的黑了。   这算什么事?   “相公,我允许你揉我脸哦。”林暖小声道,声音里带了几分戏谑。   谢景珩:“……” 第520章 路子野   第二天早上,林暖睁开眼,这一觉睡的真是舒坦。   她扭头一看,谢景珩已经醒了,在窗前穿衣裳,她认真地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的道:“你变好看了!”   谢景珩转身看了她一眼,顺着她视线看向镜子。   林暖之前中了毒,脸上红斑一直在,今晨起来,红斑没有了,露出光洁白净的脸颊。   镜子里的少女已经褪去了在村里的青涩,渐渐有女人味了,身上该长的地方也长的挺好的,一双清冷眸子更是出彩。   “你是不是被我美到了?我也是。”林暖道。   谢景珩:“……”   林暖心情极好,边哼小曲边穿衣裳,忽的,她觉出有些不对劲。   她往身下瞥了一眼,仰头对上谢景珩眼神,她问,“你平时都是怎么让它,下去的?”   谢景珩:“……”   简直不能听。   吃早饭的时候,家人也发现林暖脸上的红斑好了,都挺替她高兴的。   “如意姨,爹,我要出一趟远门。”谢景珩淡声道:“有些事要办。”   林暖也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了,夫妻俩也习惯了,照例道:“要去多久,我给你带些吃的,路上要当心啊。”   谢景珩一一应下。   只是,夫妻俩发现“林暖”今日格外的淡漠。   反而“谢景珩”格外的跳脱。   就比如,谢景珩平日吃东西,都是很斯文的,今日倒也不是不斯文,可这动作,这吃相,怎么看,怎么别扭。   而且,这个谢景珩怎么暖里暖气的?   反而林暖变的谢里谢气的?   在旁边看穿了一切的墨老:只要我不说话,就没人知道。   夫妻俩也没多想,好端端的,谁会想到这俩人里子换了呢?   谢景珩要出远门,林暖把长枪给了他,本来也就是他的,只是他还一次都没用上过。   “要照顾好自己,别受伤。”林暖把准备好的包袱给他。   “放心吧。”谢景珩道:“我到了就给你写信,时辰到了,你该去翰林院了,不然要晚了。”   “知道了。”   夫妻两一个奔赴边关,一个去了翰林院。   对比起谢景珩平日,林暖今日去的有些晚,她进去时,翰林院同僚已经来了不少,这会还没正式上值,走动的人比较多。   林暖扫了一圈,找到了谢景珩告诉她的屋子,那就是相公的办公屋子了。   林暖正了正帽子过去,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她进去第一件事,坐在椅子上,感觉还真是新奇。   杨侍读路过时,看见的就是谢景珩坐在椅子上,笑的一脸诡异,他心说安小王爷是有什么毛病?   林暖熟悉了环境,大概翻了翻桌子上的办公文件,谢景珩提前和她说过,也不算全然陌生。   可她一动笔,就露馅了呀?   啥都能模仿,相公那一手字,她写不出来。   林暖琢磨着想个法子,不让自己动笔,李易安进来了,“景珩,你这么还坐着,走走走,待会迟到了。”   他抓着林暖往在走。   “去干嘛?”   “昨天杨大人说过了啊,今早所有人都要过去。”   哦,例行开会啊。   俩人过去时,人还没到期,陆陆续续进去许多人。   可这么多座位,可不能乱坐吧?   她又不能直白的问李易安,她盲猜,是按照官职坐的。   她先等李易安坐下了,秦小侯爷也坐了,还有杨侍读,没错,就是按照官职从上往下的来的。   林暖找到了自个的位置,倒也没找错。   一开始林暖真是用了十二分的心,一定要认真听讲,一定不能在相公的职业生涯上抹黑。   她要努力!   加油林暖暖!   她扫了一眼,基本上杨大人在上面讲,其他的官员在下面记。   林暖不能记,一记字就露馅,当然,这种场合,你记不记都是你的自由,也没人管。   到后来,她实在撑不住了。   杨大人怎么就有这么多话要说?   都能写一本书了。   她双手撑着眼皮子,以防没注意耷拉下来。   太痛苦了啊。   她想出去练拳!   当然,并不是她一个人犯困,有一大半的都开始打哈欠了,不过不明显而已。   撑不住了。   林暖脑袋一歪,睡过去了。   全场同僚顿时停笔,齐刷刷看向林暖。   怎么回事?   杨大人写完几个字,扭头看见的就是这个情节,好家伙,他最得意的官员居然睡着了?   这可是从来都没发生过的事啊?   杨大人认真地想了想,谢景珩不是这样的人,就算全部人都趴下了,他也不会趴下。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他累了!   还是很累的那种。   “今日就到这吧。”杨大人道:“不用喊谢学士,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倒不是杨大人偏心,而是平日,谢景珩的工作完成的非常出色,老实说,有些方面,谢景珩已经超过了他这个直属上司,只不过年限不够而已。   杨大人打心眼里满意谢景珩。   众人齐刷刷出去了,林暖睡的昏天暗地。   一觉醒来,到饭点了。   李易安还贴心的给他打了饭来,“景珩,你好些了吗?你要不请个假吧?”   “不用。”林暖把碗端到面前。   “你确定真的没事?”   “没事了。”   “那好,待会我和杨大人说一声,今明两天他给我俩安排了给庶吉士上课。”   上……上课?   她上个毛线啊。   林暖果断的端着饭请假去了。   继度过自己平淡而又充实的一天,林暖躺在床上怀疑人生。   翰林院的差不好当。   尤其像相公这样,才能处于天花板的,她一个不小心,就露馅了。   逃的过初一,逃不过十五啊,她别的不行,算数好啊。   第二日,林暖精神抖擞的上课去了。   大昭开设了算学一课,不过见效甚微。   林暖一进去,左右两侧整齐划一的坐满了庶吉士,左边两个就是冯生和白汉卿。   俩人冲她挤挤眼。   “今日,我们不学经子史集,我们学算学!”   林暖话音一落,课堂上炸开了锅了。   “怎么好端端的教起算学来了?谢学士最好的不是经史子集吗?”   “对啊对啊。”   算学虽说一直在学,可没有个规范,诺大个翰林院里,倒是有能教算学的,可对比起其他,对算学的涉猎实在少的可怜。   “安静!”林暖道:“本官有没有说过?本官算学比其他课要好?本官若是称第二,翰林院无人敢称第一!”   众人:“……”   冯生白汉卿:虽然事实如此,可谢兄,你今日怎么路子怎么这么野?你的低调呢? 第521章 教学   林暖才不知道低调为何物。   不,她也不知道什么叫高调,她秉承的是实事求是,强就是强,弱就是弱,没办法,实力摆在这儿。   她道:“开始上课!”   全场安静下来了。   毕竟是安小王爷,每一科都不会差的,众人很是信任。   “你们当中不是去了京兆尹吗?这几日京兆尹有没有什么案子?”   “有。”其中一个赵姓庶吉士道:“有一桩凶杀案,凶手从窗户进去的,只留下脚印和手掌印,其他什么线索都没有,以至于至今,京兆尹都还没查出凶手。”   京兆尹大人都快急死了,再找不到凶手,那就是他能力问题了。   因此,他对去过去的这些人道,有什么意见,大胆的提出来,供他参考。   本来庶吉士就是过去长经验的,还反被讨意见,谁能知道哦。   林暖眉头一挑,笑了,她道:“你去拿些灰进来。”   众人都懵圈了,不是说讲算学吗?   怎么又到案子里?   还要拿灰?   灰拿来了,林暖洒在地上,背过身,道:“你们随便上来一个人,留一个脚印,再留一个手掌印,我来推算留印记的人。”   众人兴趣瞬间被调动了。   还能这么搞?   这比之前那些人给他们讲干巴巴的课有趣多了。   冯生和白汉卿倒是不觉得奇怪,主要谢景珩讲课也很生动,两人就挺迷,谢兄性子怎么和平日有些不像啊?   有点像暖暖。   有个学生上来走过去,留下个脚印,又有个学生留下个手掌印。   “谢学士,好了。”   林暖转过身。   她低头看了眼,让人拿来了尺子,量好,低头在笔上写了什么,过了会儿,她抬头扫了一眼,指出其中一个身材中等的男子,道:“你。”   屋子里有一瞬间的安静。   “怎么做到的?”   要不是清楚的看见“谢景珩”是转过身的,他们都以为他知道是他。   “无非就是通过脚印的大笑和深度,脚印的长度,可以推算身高,两者有一定的关系。”林暖道。   她刚想写,忽的想起什么,“冯生,你来帮我写写。”   “行。”   林暖默读,冯生记,给出了两个推算公式,林暖道:“一般用的就是这两个公式,不确定的情况下,两个公式都算一下。”   “公式有了,若在泥地里,脚印越深,体重越大,而我的体重是已知的,我只需要把我的脚印放上去,进行推算,就能得出对方的体重,胖瘦也就由此得出了。”   林暖又给冯生说了一个公式,底下的人刷刷刷地往本子上记。   一双双求知的眼睛渴望地看着林暖。   快说快说,我们要破案,我们要立功,我们要通过翰林院的考核留下来。   “体胖的人,脚掌大而丰满,落脚较低,步长短,步脚大,前脚掌压痕轻,后脚跟压痕重,压力大,且均匀,反之则异。”   “而且根本脚印前后左后落脚深浅,也可以大致判断作案者年龄。”   林暖没有保留,一点点,清楚的进行分析。   虽说是算数,可也算结合案例了。   “当然,这些不是唯一的依据,只能作为辅佐。”林暖道:“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剩下的时间,你们可以结伴去实验,灵活运用。”   这当然好了。   用好了去立功劳啊。   有些庶吉士没听懂,跑来问林暖,林暖又仔细给他讲了一遍。   课堂上完,庶吉士跑的差不多了,只剩冯生和白汉卿。   “景珩,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冯生手要搭在林暖身上,林暖身子微微一躲,冯生皱眉,“你怎么了?”   “肩膀疼。”林暖道。   “好端端的怎么肩膀疼?”   林暖:“就被压了一下?”   “怎么会被压?”冯生说完,暧昧地笑了,“懂了懂了。”   “景珩,你后来给我们上课,多给我们讲讲这些吧,你是不知道,之前那几个学士天天之乎者也的,吊着我们,那些我们都懂啊。”白汉卿道。   冯生点点头,“对啊,其实我们这一批人都很喜欢你来上课,就上个月你来了三天后,教给我们的是之前半年都学不到的,都是实例。”   现在又不比在国子监,更多的是实战,他们完全没经验,之乎者也并不能指导他们。   说白了,其他来的那些人或多或少藏私呗。   或者要么就是不会,要么会,自个也没讲清楚明白。   林暖心说她误打误撞,倒和相公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她比较欣慰的是,相公嘴上从来不说,可他的付出这些人都看在眼里,这样就够了。   “行。”林暖道。   时辰还早,林暖回了自个屋子,她暂时没事,随手翻阅公文,想熟悉熟悉。   “安小王爷。”   有个中年男子进来了,林暖并不认识他。   “我刚才去了一趟,你今日的教学内容很是精彩啊,他们已经开始实操了,不过有些东西,还是别乱教,要是出了错,你我都负不起责啊。”   这话听着阴阳怪气的。   什么叫别教?   庶吉士年底是要考核的,眼看着就要年底了,年底他们一问三不知,做不出点成绩,等着被赶出翰林院吗?   林暖不知道他是谁,可听出来了,教授庶吉士的学士之一。   “此处没有安小王爷,只有谢学士。”   对方一愣,“是我口误,我上个月就和谢学士说过了,谢学士依旧我行我素,是不把我排的课放在眼里吗?还是谢学士认为,自己学识高,看不上我排的?”   谢景珩和这个人是同级别的,按理说谢景珩完全有资格去教学了,不过他这不是才升任没多久吗?   所以杨大人的安排是一个月给他排几次课,先让他适应适应。   课程都排满了,只好从现教学的学士里面抽。   就抽到了眼前这位。   这位便一直要求谢景珩按照他制定的教学任务来。   可谢景珩教授的内容根本不用按照别人的走,庶吉士学的内容庞杂,也没明确规定不可以教什么。   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话,无非是资历老。   而且,他一直教着,谢景珩和李易安来了,谢景珩不按照自己排的教就算了,李易安也不是控制的主。   就有一种,脱离了自己控制的感觉。   而且,教出这批人,让他们通过考核,朝廷选拔的人才也就多了,可他的竞争对象不也多了吗?   他有意想为难这批庶吉士。 第522章 我的课堂我做主   林暖眨眨眼,“杨大人让我去时,并没有说要按照你的内容教,我可以自由选择教授内容。”   她这话已经很客气了,对方要知趣,就会离开。   偏偏对方不知趣。   “谢学士,我方某人知道你才华出众,可有时候太自负了,未必是好事,而且你教授的内容实在不妥当,万一……”   “方学士。”林暖打断她的话,“我教授的内容你听过了吗?”   方学士一愣,不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   “没听过啊?”   “我听他们说了。”   “那听懂了吗?”   没听懂。   庶吉士们是自己懂了,可给别人讲,讲的不太透彻,而且他要是细细的去盘问算怎么回事啊?   他就是乍一听,觉得实用性太强了。   简直是对他的冲击,他就来了。   “所以,你听不懂,又谈何说不合适?”   方学士:“……”   “哦,我错了。”林暖道:“你不仅听不懂,你还不会!”   方学士要气炸了。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看我就会了吗?与其整日找别人麻烦,倒不如提升提升自己,为人师表就该有点为人师表的样子!”   “你……”   “我的课堂,我做主!”林暖掷地有声,“要不服,你就去告我!”   看我怕不怕你!   方学士是不可能去告的,怎么告?   说谢景珩特娘的教的都是特实用的,庶吉士一听,出去就能给自己挣点绩效回来,他怕自己地位受到威胁吗?   这能说吗?   不是找死吗?   算了,先去找李易安。   那货也是不省心的。   你特么不是写诗教的好吗?你教写诗就教,你特么教什么劳什子的农业?   其实他排斥这两人还有一大原因。   要是他们太优秀了,教的太好了,反面衬托自己无能,教的不好,他绝对不能被衬托出来。   方学士气嗖嗖地出去了,才迈出去一步,就听到。   “要不想明天被骂的整个翰林院都知道,最好别去惹李易安。”林暖道。   方学士牙都要咬下来了。   “易安诗一首,鬼怪也要抖三抖!”林暖幽幽道。   这还是相公回来和她说的呢,李易安这人出了名的不怕人,谁让他不痛快,怼就完事了,因此翰林院流传着这么一句话。   方学士:见鬼了遇上这么难缠的两人。   林暖怼完人神清气爽,继续熟悉公务去了。   方学士憋着一股子气,撒不开。   安小王爷又如何?皇帝的亲侄子又如何?   操!   还真是越不过去的身份!   他有点儿自闭。   谢景珩他是不敢如何,可李易安布衣出身,他还奈何不了他了?   教农业是吧?   和他作对是吧?   让他难堪是吧?   他看了看四周,没人。   方学士去找了李易安,李易安正在上课呢,被中途喊了出来,“方学士。”   方学士官职高于李易安。   “杨大人让你去大理寺拿个公文。”方学士道:“很要紧的,快去吧。”   恰好李易安昨日才去送了个公文,莫不是那个?   他没有怀疑,直接去了。   方学士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他没有进去,任由庶吉士的声音越来越大,刚才他喊李易安时,也没有学生看见他,他角度很隐蔽。   方学士折回去,进了自己办公的屋子。   过了会儿,杨大人进了谢景珩办公的屋子,一并来的还有方学士。   “杨大人,怎么了?”   杨大人脸色有些难看。   “谢学士,李易安没在你后面教授庶吉士吗?”   “去了。”林暖道,他们俩人一块过去的。   “去了那李易安人呢?”杨大人道:“身为教授的夫子,居然无故不见人,简直太不像话了!”   “杨大人,会不会他临时有事啊。”方学士道。   “有什么事能比教学还重要?”杨大人道:“再说,现在是上值的时辰,无故不得不见人,他把翰林院的规矩都喂狗吃了吗?”   “待会李易安回来,你让他来找我。”杨大人对方学士道。   “是。”   杨大人都折出去一半了,又折回来,“算了,不用让他来找我,你直接告诉他,他以后都不用去上课了!”   “是。”方学士心里乐开了花。   “杨大人。”林暖道:“我刚才忘了,他娘突然急病,他回去了,他走的时候我去上茅厕,刚好遇见,他和我说了一声,让我和你告个假,我忙起来一时给忘了。”   李易安娘是病了,不过是前天病的,林暖给去看的。   “谢学士,你可别为了掩护他随口胡诌,他娘什么时候病了?”   “就是病了啊。”林暖道:“方学士难道见过他,知道他情况。”   “不知道。”方学士吐出三个字。   知道也不能说。   他解释不了。   杨大人是很信任谢景珩的,他不会开无聊的玩笑,也不会胡说,他道:“既是他娘病了,情有可原,这次就算了。”   话音刚落,李易安回来了,他走的很急,从门口路过的,他看见方学士在,眉头一皱,走了进来。   “方……”   “易安,你娘怎么样了?病好些了吧?”林暖问。   “好些了,吃坏了东西,年纪大了,受不住,闹的有些严重,现在已经好多了。”李易安道,他看见“谢景珩”暗示了,他没反应过来,不过他回答的是事实。   而且他清楚,景珩不会坑他就是,先顺着他话说,准没错。   “杨大人,易安没有无故离开,他家里有老母,这种事没办法避免,还请杨大人不要计较他这次的过错。”林暖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易安再结合去大理寺,根本没有要拿的公文,也明白了。   方学士这玩意,坑他呢。   李易安不是不能忍的性子,尤其现在,景珩明显给他兜住了,他有气,也不能撒出来,他低眉顺眼道:“杨大人,是下官的不是,下官愿接受处罚。”   “算了,孝为先,你要不管你老娘,本官还真不敢用你。”杨大人出去了。   方学士没久留,也跟着出去了。   等没人了,李易安气的不要不要的。   “景珩,他也太阴险了,我特别想揍他出气。”   “揍。”林暖手指关节捏的咔咔直响,“你知道他家在哪儿吗?下了值我两堵他去。”   林暖说完,从桌子里掏出一块板砖。   李易安:“……” 第523章 暖里暖气   下了值,李易安频频看向林暖,林暖宽大的袖子里藏了一块板砖,他问,“景珩,真去揍?”   “真!”   “你一向不是不爱动手的吗?”李易安嘀咕。   景珩腹黑的很,不动声色就把人给解决掉。   直接动手,反像暖暖能干出来的事。   疯了疯了,他怎么会觉得景珩暖里暖气的?   方学士是京城人士,家里本就是当官的,不过都不太大,他回家是坐马车的,结束了一天的上值,方学士眯着眼睛,惬意地靠在马车车壁上。   “咦,地上有一锭银子。”车夫双眼放光,这年头,出门就能捡着钱,他把马车停下来去捡。   弯腰起身,马车自个走起来了。   “哎……”车夫急忙去追,追进了一条巷子里,马车就停在里面,他掀开帘子一看,哪还有人影。   再说,方学士在马车里被劫走后,被捆住了双手,蒙住了眼睛。   “你们是谁?好大的胆子,我可是翰林院的官,你们敢动我?不要命了吗?”方学士气急败坏。   四周静悄悄,只有一阵风幽幽地吹过。   “你们是……唔唔唔……”   嘴巴也被堵住了。   方学士一大通跟吹牛一样威胁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开揍!   林暖给李易安递了个眼神。   李易安可算是憋了一股子气啊,一次就算了,方学士很多次使阴招了,而且还没有证据的那种。   别看李易安是文人,他好歹出生乡野,小时候是干过活的,有的是力气。   两人混合双打,方学士被揍的声都哼不出来了。   林暖揍过那么多人,唯一不抗揍的就是他了,一点都不过瘾,她喊上李易安走人了。   “别说,这直接上手还怪痛快的啊。”李易安精神抖擞,“难怪你家暖暖那么喜欢揍人。”   林暖:“……”   “要不要去喝一杯?”李易安问。   “去哪儿喝?”   “换身衣裳,去喝花酒?”   虽说没有明确说,官员不能去风月场所,可影响不好,所以也没有官员去,即便去,也是偷偷地去。   李易安就不同了,我就去了,你怎么着吧。   李易安这个人也奇怪,要换成别人去喝花酒,到底是喝酒还是看姑娘,那就不得而知了。   可他去,别人只会觉得,这货又去诗酒年华去了。   “走。”林暖双眼放光。   两人回去换了衣裳,当天晚上就去了京城最大的青楼,邀月楼,李易安已经混成熟脸了,他虽然没几个银子,可人家会写诗呀。   以诗抵酒钱。   他的诗还很受欢迎,被姑娘们编成曲子传唱。   两人进了一个厢房,可以看见楼下的歌舞。   美人如云,美轮美奂。   “景珩,来喝一杯。”   林暖记得自己是不能喝酒的,可现在不是换成她家相公的身体了嘛?   试试?   林暖端起酒杯和李易安的杯子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甘冽香甜,怪好喝的。   也没醉。   “话说回来,我之前喊你来喝花酒多少次,你都不来,今日怎么来了?”李易安问。   林暖:好像有点崩相公的人设。   她一本正经道:“我其实是来办事的。”   “办什么事。”   还能办什么事,看好看的姑娘啊。   老鸨敲门进来了,李易安也就没再问了,老鸨看见了“谢景珩”,眼底闪过一抹惊讶,谁家的小公子啊?   长成这般谪仙似的人物?   “花娘?”李易安道。   “李公子,这是我们镇店之宝,桂花佳酿,你尝尝。”   “多谢。”   老鸨送完酒,没多耽搁,她也没让乱七八糟的人进来打扰两人。   李易安道:“景珩,这桂花佳酿可难得啊,我也是给她家姑娘写了许久的诗才换来的,尝尝。”   “尝。”   现在不醉酒了,哪能不喝。   推杯换盏,灯火朦胧,好不快哉。   酒喝多了,林暖打了一个小小的酒嗝,“我去趟茅厕。”   她起身出去,下楼的时候碰到一个人影,楼梯有些窄,免不了碰到对方,她还没开口道歉呢,胳膊被人一把抓住。   “你怎么在这儿?”   “柳承珏?”林暖眉毛一挑,语带戏谑,“你不在你霓凰阁待着,你跑这儿来干什么?找姑娘?”   这是什么奇怪的语气?   柳承珏拧眉,语气十分不善,“你和我过来!”   说完往无人的角落走去。   林暖才不,她要去茅厕,憋不住了。   柳承珏过去了,等了会儿,哪还有谢景珩的人,再看,他已经下了一楼了,他牙齿都要咬掉了,急忙跟了下去。   林暖解决完出来,瞥见的就是满脸黑气的柳承珏。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什么?”   这稀松寻常的语气,快把柳承珏给气死了,他眸色黑黝黝地盯着她,“谢景珩,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正人君子,你来这种地方,暖暖知道吗?”   忘了这茬了。   林暖正了正神色,“我说我就是林暖你信吗?”   柳承珏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一样,“暖暖才出京,你迫不及待来喝花酒?你还这副样子?简直荒唐!”   林暖:说真话没人听。   “你立马给我回去!我可不会看在那丫头的面子上和你客气,你要敢做出一点点对不住那丫头的事,我就……”   “就什么?”林暖接话,“阉了我?”   柳承珏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你敢吗你?”   居然拿身份压人。   柳承珏是怕的人吗?   抬手去抓她肩膀,林暖轻轻一躲,反抓住他胳膊,好声好气道:“我就单纯和李易安来喝个酒,不信你和我一块去?”   “你是有什么毛病?”柳承珏甩开她手。   林暖酒气上来,脚步有些飘,抬手抓住他手腕,拉着他上去,“上好的桂花酿,你不喝要后悔!”   后悔你个头。   两个大男人你拉什么手腕?   恶心!   柳承珏直接被她整蒙了。   他正想说你是不是中邪了,整个身子一晃,被拽到假山后,林暖捂住他嘴,“嘘,别说话,有人。”   柳承珏也看见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掩映在昏暗的光下,却还是很熟悉。   秦相国的身影!   林暖见柳承珏看见人,松开手,顺带在他衣服上擦了擦手掌心,口水都蹭上去了。   “干嘛这么看着我?”林暖皱眉。   柳承珏:他有一瞬间居然觉得谢景珩很像那丫头,他都想上手揉他脑袋了。   艹!   一定是他疯了。 第524章 离京   “走去看看。”林暖道。   柳承珏跟着一块过去了。   秦相国挺低调的,应该说和他平日气质完全不一样,乍一看,像个富商,他上了二楼,邀月阁里人来人往的,秦相国没发现他身后跟着的尾巴。   秦相国进了一间厢房,厢房外有人守着,门口是偷听不了了,只能上屋顶。   柳承珏指指屋顶,林暖点头,就看见柳承珏已经上楼了。   哎。   你倒是带带我啊。   相公是有内力,可她不会使啊。   柳承珏等了老半天,也没等到谢景珩上去,他用口型对他说,“你上来啊。”   “你下来啊。”林暖回给他口型。   “你上来。”   “你下来。”   ……   最后柳承珏下来了,他还什么都没说,林暖抱住他胳膊,很小声道:“我上不去,你带我上去。”   柳承珏看她的眼神完全变了。   你和我说你上不去?   扯呢?   感情之前夜闯秦相国府,把秦昭然院子里机关术全部破了,把人给杀了的不是你?   “出了点意外,不能用轻功。”林暖道。   柳承珏没怎么怀疑,毕竟谢景珩不是那种和他开玩笑的性子。   他把人带上去了。   林暖轻悄悄地趴在屋檐上,抽掉一截瓦片,往里看去。   秦相国和一个男子坐在桌子边,男子一身灰色衣裳,身材很是魁梧。   “秦相国,我们将军要的东西呢?准备好了吗?”   秦相国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盒子推过去,“都在里面,你数数。”   男子接过盒子,当着秦相国的面打开了,盒子里是数量不少的银票,男子悉数收进怀中。   林暖心里还在嘀咕,就一些银票,值得两人冒险见面吗?   就看见男子瞥了秦相国一眼,从盒子底部拿出一个令牌。   男子笑了,收了令牌,“有了秦相国的大礼,大计可成,秦相国只管安心等消息。”   “告诉你们王将军,本官要林府人,全军都战死沙场,本官还要林承烨的项上人头!”   “秦相国放心,我家将军办事,就没有不成的,夜深了,秦相国,在下先行告退。”   男子起身,出了厢房。   秦相国待了会儿没多久,也离开了。   林暖神色全冷了下来,柳承珏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人下了屋顶,都没说话,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后门等我。”林暖道。   她说完,去找李易安,她和李易安说了一声从后门出去,柳承珏在等着她。   “去你霓凰阁。”   两人去了霓凰阁,崔管事一看两人有事要说,让人都撤下去了,自个在外头守着。   “秦相国那个老东西,和王将军勾结,还想暗算林承烨?”柳承珏阴冷一笑,“他也要有这个能力。”   “你看见秦相国给那个男人的令牌了吗?”   “看见了。”柳承珏道:“那是太后的令牌吧?有了那个牌子,可以号令太后留下来的暗卫。”   他们这是要让林承烨有去无回的节奏。   “秦相国不单单只是为了动林侯府的人,他们之间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林暖道。   虽说知道两人阴谋,可没有证据。   而且那个男人也不能动,一旦动了,被双方察觉,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林暖有点在京城待不下去了。   柳承珏瞥了一眼谢景珩,道:“我知道你担心那丫头,不过你离不开京城,我去吧,我会保那丫头平安的。”   林暖眨眨眼,“她对你很重要?”   柳承珏一副看白痴的眼神,反问,“对你不重要?”   那可是老子亲妹,亲妹你懂吗?   哦,还有个大哥呢。   林暖笑出声,道:“既是阴谋,就要一举挖出来,我和你一块去边关。”   “你怎么去?你别忘了你还在翰林院任职,你能擅离职守?”   “我有我的法子。”林暖道:“明天中午城外等。”   她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柳承珏喊住她。   林暖扭头,柳承珏表情很是一言难尽,“安小王爷,你是不是,思念成疾?”   要不然你举动怎么这么诡异?   林暖:“……”   去你大爷的思念成疾。   算了,看在你那么担心我的分上,不和你计较。   第二日,林暖去了翰林院,直接去找了杨大人。   杨大人从一堆公文中抬起头,皱眉,“你说什么?你要去边关?”   翰林院的确是要派人去边关的,不过单纯就是为了记载,记载回来,编写成册,亦或者教学所用。   另外一方面,翰林院直属皇帝,也算是代表皇帝对边关战事的重视。   可这种情况,一般只需要派官职中等的就行。   杨大人一早就拟定了人。   杨侍读去。   杨侍读不想去边关,为了这事,都没心思干活了。   林暖道:“大人,下官想去历练历练。”   这倒也是。   虽说边关危险,对个人来说,也算是一个历练,可面对的是打仗,还有长途跋涉,哪有在京城舒服?   这些艰苦条件遮住了历练的好处。   “你仔细想想,一旦定了,就来不及了。”   “杨大人,我想的很清楚了,我想去。”   “既然你主动请缨,那我就去和杨侍读说,换成你。”杨大人道。   “多谢。”   杨大人找到杨侍读说此事时,他简直要乐开了花了。   安小王爷没疯吧?   居然主动要去边关?   虽说只用去一个月,可一来一回,大半年都不在了,眼看着就要年底了,搞不好年都要在边关过。   边关的风催人老,谁愿意去啊。   他当下同意。   林暖得到杨大人应允,带上公文,回家收拾东西了。   长枪相公带走了,她又没有武器了。   林暖包好龙头拐杖,背在身上,出发了。   走前她还写了一封信给小叔,让小叔多多多防备秦相国,有林侯府在,林暖也没那么担心。   林暖出城去了。   柳承珏已经在城外等着他了,他带了两匹马,他扫了眼林暖,“你背上背的什么?”   “武器。”   “我知道是武器。”柳承珏道:“我问的是什么武器,这么奇形怪状的。”   龙头拐杖是被包好了,不过依稀可以辨认出形状。   而且,你不觉得太大了吗?   林暖翻身上马,“你的呢?就把扇子?”   “当然不是。”扇子上了战场怎么杀敌?   他有带剑的好么?   而且,还带了两把。 第525章 怪她太粗暴   “给我的?”林暖眼睛亮了。   “准确的来说,给你家媳妇的。”柳承珏道。   林暖:那还不是给我的。   “走吧。”   两人一路北下,走了足足一个月。   夜幕降临,林暖和柳承珏今夜在城外扎营,他们赶不上进城的时间了。   这一路,柳承珏可算是大开了眼界了。   林暖是打着公干的名义的,她带个随行的人完全没问题,两人累了就去驿站,马不行了就换,一路上倒也顺风顺水。   不顺的是百姓。   民生多疾苦,林暖一路上也没闲着,给当地官府提供沟渠图,井渠图,风鼓技术。   这些柳承珏倒都能理解,他最不能理解的是,特么居然还顺带教人怎么种庄稼?   冬天种菜都被你整出来了,你还居然帮人家阉猪,手法专业的,他觉得自个身下都有些凉了。   你是魔鬼吗?   你堂堂安小王爷……哦,安小王爷流落民间好几年,可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能这么逆天吧?   你出来一趟,一路的功绩都被你干完了。   走到哪里,哪里结束后,当地的官员就要上报你的功劳。   你确定你不是来攒绩效,好年底升官的?   林暖靠在树干上,喝了一口酒,很是惆怅道:“天赋如此。”   柳承珏:“……”   林暖:都特么用上相公的身份了,还不能让她放手的干干干?   反正相公的功劳就是她的功劳,她挺乐意的。   夜色一点点降临,林暖睡着了,没多久,她被声音吵醒。   柳承珏也听见了。   “快点快点。”   鞭子声,哭喊声,训斥声,马蹄声混合在一起,林暖和柳承珏对视一眼,两人靠近了些。   一群身穿盔甲的士兵带着百姓,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一个老妇人手脚不利索,跌了一跤,没及时起来,骑马的将士手里的鞭子抽了过去,旁侧的妇人用自己的身体去挡。   妇人后背被打的皮开肉绽。   “娘,您怎么样?”   “我没事。”   “赶紧起来跟上。”将士粗声粗气道。   妇人忍着痛把老妇人扶起来,踉跄跟上队伍。   “那些士兵身上穿的,不是大昭的战甲。”林暖小声嘀咕,她去过林承烨军营,大昭的盔甲没有蓝色调。   柳承珏道:“他们是赵国人。”   “这是大昭的地界。”林暖道:“而且驻军在前面。”   言外之意,赵国的人是怎么绕过驻军来到大昭后方的?   柳承珏冷笑一声,道:“要么就是有人故意放了他们进来,要么就是冒充的,他们其实是大昭的人。”   至于背后指使的人是谁,怕是要往王将军身上猜了。   “你有没有什么计划?”柳承珏问。   林暖点头,“有。”   柳承珏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身侧人不见了,转身,林暖已经翻身上马,她直接把背在身后的兵器亮了出来。   “龙头拐杖?”   柳承珏惊呆了。   祖母不是送那丫头吗?你怎么拿出来用了?   等等,这不是重点。   你行事怎么和那丫头一毛一样啊?话说先不用商量对策的吗?不指取吗?   特么就冲出去了。   柳承珏无奈,翻身上马,长剑出鞘,跟上去了。   “快点快点!”   将士见有人走的慢,手里的鞭子甩出去,噼啪作响,却没有落下,反向是被什么东西勾出了。   他转身去看,没看清,整个人身子飞了出去,摔在地上。   场面瞬间混乱。   “有刺客!”   百姓们一听,哪敢凑上前,拉着各自的家人,蹲下身,躲到一边去了,其他随行的将士全部涌过去了。   摔在地上的将士胸腔都要给震碎了,他还来不及反应,冰冷的兵器抵在他胸前,沉重的像是压了一座大山。   他嘴里已经有腥甜味了,“你是……”   “谁”字没说出来,林暖一个利落,直接把人打飞出去,将士疼的站都站不起来了。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我们李将军无礼!”   “就无礼了!”   林暖高昂着下巴,宛若从天而落的神,她马速度飞快,手中龙头拐杖扫过去,将士齐刷刷倒了一片。   柳承珏过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瞥见一个士兵要溜,手中折扇发出啪嗒一声,一枚暗器打出去,士兵倒下去了。   押送百姓的士兵本就不算很多,堪堪也就二十个,被林暖撂倒一大半,剩下几个根本不成气候。   林暖一场乱入,直接解决了他们,还剩领头的将士。   她勒紧缰绳,来到领头将士面前,冷声询问,“你们是谁的人?”   “龙头拐杖?”将士死死盯着林暖手里的兵器,“你是林家三爷?林辞洲!”   林暖眯了眯眼,“原来是大昭的士兵啊!”   若不是,你是依据什么猜的林辞洲?   对方肯定知道林承烨已经在边关了,而她手里有有龙头拐杖,她现在是相公的身体,世人知道的,差不多年龄的,也就是林辞洲。   对方瞳孔狠狠一缩,他无意间透露出真相,他当即道:“我们是赵国的将士,你们大昭的人敢对我们无礼,我们赵国铁骑……唔……”   林暖一拐杖打过去,将士门牙被打飞,呕了一口血出来。   柳承珏:夫妻两一个比一个,暴力。   “说,谁派你们,来对付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的?”林暖手里拐杖抵着他。   “你杀了我吧!”将士盯着他,他要问话,是不可能要他命的,他伺机发信号。   林暖歪歪头,“也行!”   只听闷哼一声,将士直接挂了。   柳承珏:这么简单粗暴的吗?   他翻身下马,检查了将士身上,查出了大昭将士的令牌,果然是装的,他冷笑一声,朝百姓们走过去。   “别杀我们,别杀我们!”百姓们吓的瑟瑟发抖。   “我不杀你们。”柳承珏道。   百姓们纷纷看向林暖。   林暖调转马头,“我救你们这件事,这么不明显吗?”   空气里安静了一瞬,一个抱着孩子的中年妇人率先朝林暖跪了,“谢谢恩公,谢谢恩公救命之恩!”   其他人齐刷刷都跪了。   “都起来吧。”林暖道。   没有人起来,都还在齐刷刷的磕头,林暖皱了皱眉头,她手一动,想先把龙头拐杖给收好,就看见跪着磕头的一群人全部起来了,警惕而又惊恐地看着她。   林暖:怪她太粗暴。 第526章 男女授受不亲   “他是京城来的,翰林院谢学士,你们不用害怕。”林承珏道。   林暖配合的把自己文书拿出来,其中一个男子看见了,激动地道:“这是官府文书,他们没有骗我们。”   此时的官府,对于百姓来说,无异于就是救命的法宝。   众人眼看着又要跪,林暖实在头疼,“不许跪了!”   众人:“……”   真是个好官啊!   “你看看这个。”林承珏走过去,把牌子递给林暖看了一眼,看完,她收了起来,道:“先走吧。”   “大人,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回村了?”其中一个年级稍大的男子问。   “可以回去。”林暖道:“不过回去前,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们。”   “大人尽管问,我们知道的都会告诉您。”   林暖扫了眼横七竖八躺着的士兵,问道:“我听说之前就已经被屠了一个村子。”   “对,那村子叫灵溪村,灵溪村位置特殊,就在大昭和赵国接壤的地方,翻过一座山,就是赵国地界了。”男子道。   “大人,我就是灵溪村的,我是嫁过去的,屠村前,我回了娘家,逃过一劫,屠村的都是赵国的人,他们没有人性啊。”   “你们肯定是赵国的人吗?”   “肯定。”妇人道:“那日我回去,刚好遇见屠村了,我害怕极了,我一直躲在山洞里,天黑才回村,我看的很清楚,他们就是穿这样的衣裳。”   “大人,赵国人到底是怎么跑过来的啊?我们回了村,他们万一要是再跑过来怎么办?”   ……   全村都在担忧,生怕下一刻,赵国人又偷偷的溜来把他们全部抓走。   林暖道:“不会跑来了,你们这里的情况我会去汇报,再派人来查。”   至于这批假冒赵国人的大昭士兵,林暖没说。   百姓不知深浅,说了只会徒增恐慌而已。   林暖和林承珏连夜把百姓们送回村,两人在村口生了一堆火,驻守在村口。   许是百姓们还是头一次看见京城来的官员居然给他们守村,有的抱出了家里的被子,有的烙了饼,有的抓了鸡。   一夜过去,两人告别了村民,进城了。   虽说靠近边关,可城内倒也不受影响,两侧都有商贩,此处叫云阳城,靠近边关,物产也可京城大不一样。   比起京城的繁华精致,这里处处都透着粗狂的意味。   王府一直驻守在此地,并不难找,两人到了王府大门口,门口有守卫。   林暖拿出文书,守卫态度恭敬了些,“原来是谢大人,大人请稍后,容小的去禀报。”   守卫急匆匆进去,没一会儿,有位身穿铠甲的男子出来了,“早就收到了翰林院的文书,王将军一直在等着小王爷,不曾想小王爷来的这般快,快请进。”   他说完,看向林承珏,林承珏虽是侯府公子,可世人只知道其人,还真没几个人能把名字和人给对应起来的,两人路上商量,他的身份不暴露。   “书童。”林承珏道。   这年头,书童都长什么好看?   贴身侍卫吧。   “小王爷,下官姓杜,是王将军副将。”   也是王将军小舅子,不过这话他就没说了。   杜副将把两人带了进去,王将军已经在大厅里等着了,王将军是历年积攒的军功,虽说因太后一事被降了一品,可即便如此,手握重权,也是无人敢轻看的。   “小王爷。”王将军拱手。   “王将军客气了,下官只是翰林院五品学士。”林暖谦虚了一把。   林暖倒是没想过低调不低调的,她就是单纯客气客气。   林暖落座,瞥见林承珏已经在她前面坐下了,她眉头一皱,林承珏似是才反应过来。   靠。   他现在的身份是书童,只能站。   忙规规矩矩地站在林暖身后了。   王将军和杜副将对视一眼,不动声色,没多久,有丫鬟上了茶水。   “请。”   林暖饮了一口,王将军道:“小王爷一路奔波,这样,今日暂且在府中歇下,明日我在派人配合谢学士,你看如何?”   “好。”林暖道。   杜副将把两人带了下去,“这道院门进去是内院,是女眷住所。”   这就是提醒林暖,止步在这。   林暖一一应下。   王将军府还瞒大的嘛。   她估量了一下,王将军和萧平靳官职差不多,萧府也是簪缨世家,也没有王将军府这样的院子。   而且,她瞥见的只是冰山一角。   果然是天高皇帝远。   管不着。   “这里。”杜副将打开客房门,“小王爷,这几日就委屈您在此处,您有什么需要,只管和下人说。”   “多谢。”   “你和我走吧。”杜副将对林承珏道,既是下人,当然要另外安排住所了。   “不用。”林暖道:“他和我住一间。”   杜副将愣了会儿,“那我让人再布置一张床。”   “不用。”林暖道。   这下轮到两个人都看她了。   林承珏眼底闪过一抹促狭,放软了声音,“小人一直和我家公子住一屋的。”   杜副将:还是个娘炮。   他没久留,离开了。   林暖和林承珏进了屋子,林承珏在门后听了会儿,走过去低声道:“院子里处处都是眼线。”   “你才知道?”   林承珏:“……”   得,夫妻两又多了一个共同点,气人的毛病一毛一样。   林暖可不知他心里想什么,她往床上一扎,拉了被子上来蒙住脑袋。   柳承珏眉头一皱,把他推了进去,和衣也躺了下去,一路舟车劳顿的,困死了。   他脑袋才堪堪沾到枕头,就被一脚踹下床了。   “你……”   “男女授受不亲!”   “谢景珩!”柳承珏一字一句道。   林暖的意思是,她是女,可柳承珏误会了,“欺人太甚!”   要不是看在那丫头面子上,他定要踹回去一脚。   他狠狠甩了甩衣袖,去软塌上躺着了。   两人是真累,安静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过了会儿,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林暖和柳承珏同时睁开眼,两人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看向门口。   门外的人伸手,戳了一个洞,在他把眼睛对上来前,林暖和柳承珏同时闭眼。   没多久,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林承珏看向林暖,用眼神询问,林暖给了他一个继续睡的表情。   天还没黑,不睡能干嘛?   养精蓄锐最重要。   王府主院。   “将军,他们都在睡,难道真是只是单纯来办公?”杜副将道。   “单纯来办公派谁来不好?”王将军道:“要派安小王爷来?皇帝对我忌惮已久,如今太后没了,王家成了他眼中钉肉中刺,保不齐,是皇帝授意他来的。” 第527章 我不干净了   “那我们要不要……”杜副将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王将军道:“还不是时候,盯紧他,还有他身边的书童。”   “是。”   ……   晚饭时,王将军摆了宴招待林暖,一桌子的菜,丰盛却不奢侈。   “小王爷,前方战事吃紧,也只能如此了,还望你莫要嫌弃啊。”王将军道:“给小王爷倒酒。”   倒酒的是个丫鬟,丫鬟瞥见林暖容颜,脸唰地一下红了。   林暖和王将军饮了一壶,她没醉,不过也不能继续喝下去了。   她抬起酒杯,忽的落下,酒水顺着她衣裳湿哒哒地滴下,“咚”的一声,她脑袋磕在桌子上,昏睡过去。   “公子?”林承珏轻推了她一下,道:“王将军,我家公子醉了,小人先送他回去。”   “来人,送小王爷回房。”   “是。”   有士兵帮林承珏去扶林暖,他落了个轻松,跟在后面。   走出去没几步,他耳边听见轻微的动静,朝他脖颈来,林承珏微微侧身,他余光瞥见一根银针,他犹豫了会儿,没躲。   银针扎在他脖颈上,他身子有些麻。   是迷药。   他本就是玩迷药的高手,身体有反应,可不代表就能迷倒了。   他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栽下去了。   杜副将扛着林承珏,把他和林暖抗回一屋了,杜副将走的时候,捏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看了林承珏一眼。   他俯身,伸手在林承珏胸前抓了一把。   柳承珏汗毛都竖起来了,差点都要叫出来了。   艹!   “平的?”   林暖:“……”   林承珏:“……”   林暖悄咪咪睁开一条缝,她看见杜副将咸猪手往林承珏身下捞了一把。   “是个男的,怎么那么娘?”   林暖:憋不住了,她要笑出来了。   林承珏:他不干净了。   杜副将出去了,他关上了门,走远了,林承珏从地上起来,目光凉凉地盯着门口。   林暖笑的在床上一圈圈的滚,又不能出太大的声音,笑的浑身都在发抖。   林承珏:“……”   “谁让你装娘娘腔的?”林暖用嘴型对他说。   夜幕一点点降临,前线有人回来了,王将军去了书房。   本来喝醉酒,中了迷药的两人已经悄咪咪的摸出了屋子,王将军府守卫不少,不过好在没有暗卫,两人很容易,就掠上了书房屋顶。   “怎么样了?”   “将军,按照您的吩咐,秦相国给的十名暗卫都在今晚出发,混在前去支援林将军的将士中,只要林将军上战场,他战死沙场的消息就不远了。”   “很好。”王将军道:“多盯着点小王爷,安小王爷家中那位妻子是林世子亲妹妹,可别让他给察觉了。”   林暖:难怪要把她灌醉,还要给林承珏下迷针,是有重要的事怕他们察觉。   杀林承烨?   你完蛋了!   林暖和林承珏退回了房间,外面有人,发火都要按捺着。   “艹!居然敢对我大哥下手?”   他说完,只听“撕拉”一声,林暖把被子给扯了,“老子要宰了他!”   林承珏:你怎么看着比我还激动,醒醒,那我亲大哥。   “必须要去截住那十个暗卫。”林承珏道,真到了战场上,混乱成一片,反不好下手了。   他起身就要走,胳膊被人拉住了,他扭头一看,“你干嘛?”   “你留下,我去。”林暖道。   “不……”   “我必须要救他。”   她眼中那一瞬间的坚定,让林承珏恍惚,有一瞬间,他以为看见那丫头了。   林暖摔了桌子上的茶盏,趁着闹出挺大动静时,打开窗户,背上被她重重包裹着的龙头拐杖,爬了出去。   林承珏倒想追,可她动作太快了,他步子动了动,外面就有声音了。   “小王爷?”   屋子里安静如斯。   “里面的人喝醉了,只怕是撒酒疯呢。”丫鬟甲道。   “走,不管他们。”丫鬟乙道。   杜副将说了,只要他们不出门,就不必理会。   林暖出了院子,就遇见了巡逻的士兵,暗卫是没有,士兵可真多,而且巡逻的密度叹为观止。   林暖暗中等了许久,才找到出府的路。   顺利翻出了府,她和林承珏的马都在将军府,回去骑是不可能的,林暖去了一家客栈,高价买了一匹马,追人去了。   客栈的马自然没有行军打仗的马好,不过大军去支援,还是晚上,不会强行军,林暖一路没有停歇,终于在后半夜追赶上了。   此番派出的援军有五千人,原地扎营,生起了火,在营地不远处,有一条小溪,士兵们就在此处洗漱。   伙头军做饭的地方离小溪边最近,方便取水。   这么多人,林暖是不能直接进去杀人的,再说也还没找到隐藏的十名暗卫。   她倒是可以用相公的身份光明正大的随军,可这样一来,王将军肯定会察觉。   她的目的,在王将军知道前,杀掉他派出的十个暗卫。   林暖在小溪边对面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一个机会,她逮住了个来小溪对面方便的小兵,把人打晕,藏在草里,换上他的盔甲,折了回去。   “小曹,过来帮忙。”   林暖:她现在是小曹吗?   她这是混成了伙头军啦。   林暖点点头,蹲下去烧火。   以防万一,她脸上抹了一层灰,朦朦胧胧的,喊林暖帮忙的是个老兵,看了他一眼,这会是晚上,看不到清,而且帽子很大,遮住好大半容颜,“你脸咋这么黑?”   林暖刚想说摔了一跤,对方道:“算了,别说了,你也不会说话,瞎比划半天我也看不懂。”   她还是个不会说话的?   差点露馅!   不过不会说话简直太好了,被发现的可能性也低。   虽说又伙头军,可这里又不比军营,都是自带干粮的,他们只负责烧热水。   “小曹。”老兵拎着热水,“你和我去送热水。”   热水还要送?不都是士兵想要热水,自个来拿的吗?   送给将军的吧?   林暖也不怕,将军还能认识每一个人士兵?   不过林暖猜错了,不是送给士兵。   老兵带着林暖穿过整个营地,来到靠林子边的地段,她看见,这里有一窝人,不,准确的来说,是有十个。 第528章 我必为王   她还没走到他们面前,就已经感受到来自对方强烈的杀气了。   普通士兵身上没有这股浓郁的杀气。   他们就是那十名暗卫。   林暖有点小激动。   不过她兵器不在。   兵器和马被她一并藏进林子里了。   她一把抓住老兵的胳膊,老兵还以为他害怕,道:“小曹,别怕,送完水就走,不会有事的。”   老兵不知道他们是暗卫,军营里知道的也只有带兵将军一人,老兵接到的命令,这十人是特殊的兵,武功很高,是大才,要格外照顾,仅此而已。   林暖:我不是怕,我是想给他们下药啊。   可要想药倒暗卫哪那么容易?   她没动歪心思,跟着老兵安安分分地送水。   暗卫也要拉屎撒尿的吧,我就要不信,你们一直在这里。   林暖和老兵送完水,也就没事了,趁没人,她悄悄溜过来了,暗卫就是暗卫,别的士兵都抱着兵器睡的七扭八歪了,他们眼睛还瞪的跟铜铃那么大。   不困吗?   躺一下呗?   去一趟茅房呗。   等啊等,快天亮时,十名暗卫进了林子。   林暖差点熬睡着。   肾可真强大,一直忍到大早上才去。   可你们一去十个一块的吗?不分开上茅厕?   许是这十名特殊的“士兵”自带生人勿进气息,普通士兵没和他们在一块,也没人想靠近他们。   十名暗卫进了林子,林暖也跟了进去,她当然不会傻乎乎地现在就开刀了,开玩笑,要被发现,五千个人抓她一人,还不是秒秒钟的事?   把人引开嘛,她懂。   她也成功了,十名暗卫也根本就不在怕的,就是他们的这份自信,十名暗卫成功的远离了营地,围堵住林暖。   浓郁的杀气铺天盖地的袭来。   林暖帽子跑掉下来,十名暗卫的看她的眼神有些变了。   林暖也懒得管他们是不是认出了自己,不对,是不是认出了相公。   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杀!”   杀死对方这一点,林暖和暗卫不谋而合。   她脚尖一勾,从枯枝落叶里勾出藏着的龙头拐杖,利索拽掉套在外面的布袋子,一道森冷的光闪出,林暖挥了出去。   这一路上,她明着暗着和柳承珏打探怎么用内力,虽说没有完全打探出来,可也不算是两眼抓瞎。   就是,怎么控制不住啦。   强大的力量内力全部灌注在龙头拐杖上,暗卫似是没意料到,暗卫不是不认识龙头拐杖,才被闪瞎眼,猝不及防挨了一下。   不过也只是一瞬。   十名暗卫齐刷刷围了过来。   不管了。   控制不住,就不在控制。   有多大力,用多大劲。   暗卫是难缠,武功也极高,可林暖发现,她家相公的内功见识浑厚的不像话。   这是一直偷偷有在练?   而且,林暖尝到了轻功的滋味。   有内力支撑,她手持龙头拐杖,很是拉风的飞了起来,脚尖轻点,站在一根纤细的树枝上。   她颇有一种唯我独尊的感觉,就是还差一个披风。   十名暗卫齐刷刷在她周围的树枝上落下去,打的不可开交。   忽的,林暖身上所有的力量都撤了下去,失重感袭来,她整个人往下坠。   人往下掉时,总会下意识的去拉什么东西,林暖还真伸手了,她把靠他最近的暗卫给拽下去了。   暗卫动作还没收回,人就到地上了。   发生了啥?   林暖趁机给了他一拐杖。   再说,原本暗卫是要攻击林暖的,内力要多大有多大,出招要多狠有多狠,谁都没想到,林暖这货轻功不咋地,坚持了一会儿居然自个就掉下了。   掉的触不及防。   暗卫们想要收掌,已经来不及了。   一大半的暗卫被自己人伤到了,落了一半。   林暖一点没闲着,下来一个打一个,一点都不带费力的。   十个暗卫,一大半受伤,其他几个脸都黑透了。   当暗卫这么多年,这样乱七八糟,跟过家家一样的打法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关键,面前这人打法也太跳脱了,招式根本不在他们预料之内,一点都猜不出他接下来要干什么。   别提多被动了。   林暖想速战速决,暗器,毒针,黑火药齐刷刷的丢。   她自己是服了解药的,根本不带怕的,现场一片混乱。   暗卫陷在毒气中,就听见马蹄声传来,林暖骑着马冲了过来,马嘴上上被她套了个袋子,很是诡异。   一路呼啸而过,等杀出重围,她拐杖上血渍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没多久,“轰”的一声,她身下的马倒下去了,即便给马做了防护,可还是吸入了毒气。   还剩三名暗卫,这三名暗卫,无论从哪方面,都是最强悍的。   他们要杀了眼前的人。   不仅仅他是威胁。   他还发现了他们身份。   他手里还拿着龙头拐杖。   那是林侯府老太君之物。   林暖其实脚在发抖,只是不明显而已。   内力好用,可也太耗损力气了。   她后背的汗已经浸湿了里面的衣裳,身上到处都是伤口,铠甲染成红色。   他们必须要死!   最后一击。   半个时辰过去,只剩最后一个暗卫,林暖低估了他,这才是真正的强者,黑火药炸不死,毒药毒不倒,就连飞针暗器也都没用。   杀死他,林承烨和林家军就不会有威胁了。   林侯府就会摆脱男子上战场有去无回的梦魇。   林暖单膝跪在地上,用龙头拐杖撑着已经透支过度的身体,她眼尾发红,眼睛好似能滴出血。   两人隔着其他暗卫横七竖八的尸体遥遥对视,目光坚定,彼此眼中都有要把对方杀死的决心。   打到这个份上,已经不单纯是生死的问题了,是王者之战。   林暖想,能遇见这么一个对手,是很让她热血沸腾的事。   暗卫想,能遇见这么一个对手,他的暗卫生涯无遗憾了。   越杀不死对方,只会激起他们血液深处的野性,兽性,征服性!   我必为王,尔等俯首!   不过比起单纯的血液深处的激动,林暖多了几分理智。   她不为战而战,她要保护她的家人!   她手伸进怀中,给自己吃下什么,忽的,她邪肆一笑,少年浑身笼罩了极恶极寒的气息,好似从地狱里出来的恶魔。   暗卫狠狠一震。 第529章 被抓   林暖手中拐杖狠狠打去,如流星之势,暗卫以剑抵挡,兵器相接之处,擦出阵阵火光。   暗卫惊讶的发现,比起之前,林暖的爆发力增强了不只一倍。   明明这个少年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虽说他也耗损了不少力量,可比起她要好许多,他只要专心迎战,一举击杀这个少年。   他手中长剑挽出剑花,极快的变换招式。   林暖几乎是用一阵蛮力去对抗,她长臂一伸,龙头拐杖带出的风如刀削一般,擦在暗卫脸上。   暗卫堪堪一躲,林暖狡黠一笑,在瞬间变换了招式。   她刚才是虚恍一招,暗卫被骗到了。   他腹部被龙头拐杖狠狠地打了一下,身子重重砸在树干上,又重重摔下,他口中呕出一口殷红血液,又在瞬间,拔地而起。   速度堪称惊人。   暗卫爆发力亦不差,林暖手臂被刺了一剑,鲜血顺着手臂滴滴答答地地往下落,她瞥了一眼,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像压根感觉不到痛一样。   暗卫又是一剑横刺过来,林暖这次没有躲,反把龙头拐杖抵了出去。   有剑没入身体的冰冷感,暗卫感觉到了,他手一动,把剑往里推了几分,却没推进去,林暖手中的拐杖重重抵着他。   他瞥了一眼,就在一瞬间,林暖单手拔掉刺在自己身上的剑,横扫一脚提去,龙头拐杖一挑,暗卫一个旋身,摔在地上。   林暖腾空而起,重重一拳,暗卫呕出一口血,缓缓闭上了眼。   这一场对决,终是她胜利了。   全部暗卫都被她杀掉了。   她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很快淡下来,她抓住拐杖,往林子深处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天全亮了,林暖还是在走,仿佛是个牵线木偶一般。   路过一条小溪时,她甚至都没看一眼,直接淌了过去,她鞋子湿哒哒的,她却并未觉得任何不妥。   林暖就这么走了半天,终于,她重重摔了下去。   日暮西垂,有一队人马经过。   “将军,那里有个人。”   “去看看。”   士兵过去,把人翻了过来,又探了呼吸,“将军,人还活着。”   不过就是浑身的伤口,浑身都是血,不过这是边关,遇见个满身是血的人有什么奇怪的。   重点是他手里握着的拐杖。   年轻将军翻身下来,士兵不识货,他不一样,他俯身去拿拐杖,没拿动,他瞥了眼少年,“昏迷了都还拽这么紧?”   他示意士兵把他手给掰开。   士兵会意去掰,掰了许久都没掰开,这小子手和拐杖是长一块儿了吗?   “将军,不然把他手给跺掉吧。”   年轻将军盯着少年脸看了会儿,没说话,他蹲下身,仔仔细细的观察少年手里的龙头拐杖,他甚至拿出自己怀中的帕子仔细地把血渍给擦掉了。   龙头拐杖露出原本的面目,贵重中透着威严。   “这是龙头拐杖。”年轻将领思衬了会儿,得出结论,“他是大昭人。”   为何得出他是大昭人的结论呢?   因为赵国没有龙头拐杖。   他们是赵国人。   “在大昭,拥有龙头拐杖的只有林老太君一人,这个少年和林老太君关系匪浅,把人带走!”年轻将军露出一抹笑。   若真是,抓住了林后府的人,也算是不小的收获。   “是。”   他们一行人并不住,主要是偷偷过来刺探消息的。   如今又带着林暖,难免处处小心。   即便如此,当天晚上,他们就回到了大本营。   锁阳城。   赵国靠近边关的一个城。   年轻将军进了镇远将军府,对士兵道:“找个大夫,给他看看,别让他死了。”   “是。”   年轻将军说完,去了书房。   书房外守卫重重,他在外敲门,“王爷。”   “进。”   年轻将军进去,书房书桌后,坐着一位眉目清润的男子,一袭深色袍子,衣服上有重叠的暗纹。   “王爷,末将在回来的路上捡到一位少年,他身边有林老太君的龙头拐杖。”   “林老太君?”   “是。”年轻将军道:“末将已经把人带回来安置,给他请了大夫,他虽说身上多处受伤,血痕累累,不过容貌不凡,想必是和林侯府关系匪浅。”   “全力医治。”   “是。”   ……   林暖醒来时,看见的就是一顶青色的帐子,她脑子里懵了会儿,所有感觉都涌来了。   浑身疼的厉害。   她吃的药是一种能瞬间放大人体的力量,对体能的消耗也巨大,而且,吃完药后,她会有一段时间的意识糊涂,不清楚在做什么。   她这是被捡回来啦?   而且身上的伤口也被人包扎好了,还包扎的挺好的。   林暖手动了动,她还保持着抓着龙头拐杖的姿势,龙头拐杖的血都被人擦干净了,威严而又肃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一位年轻男子走进来,身后跟了一位年轻将军。   “醒了?”年轻男子开口。   “是你们救了我?”   “别着急感谢。”年轻男子道:“你是大昭人?”   “你们是赵国人?”   否则对方问的就是,你也是大昭人?   年轻男子一笑,“是啊,赵国,锁阳城。”   林暖知道锁阳城,最靠边关的一个城,也是赵国大军的大本营。   面前的男子穿着不凡,浑身上下都透着矜贵之气,他腰间挂了块玉佩,林暖曾经看过一块差不多的玉佩。   “你是赵国皇室中人。”林暖道,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对方笑了笑,“平远王,南宫清。”   林暖“哦”了一声,“有饭吗?”   平远王愣了愣,似是没想到她知道自己身份,没有一点惊讶,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他笑道:“公子就不担心,自己的境况?”   “这不是明摆着吗?我被你们捡回来了。”林暖道:“你们治好了我,总该不会想把我饿死吧?”   “去让厨房给她送饭。”平远王对身边的年轻将领道。   年轻将领应下,他出去后很快回来。   平远王爷没亏待林暖,菜肴摆了满满一桌子,林暖身上的伤多,不过不致命,比起起,她消耗的力量要大一些。   她没客气,坐了下去,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   半个时辰,她扫光了所有饭菜。   年轻将领看的目瞪口呆:你这么能吃的吗? 第530章 失败   他让人把碗筷撤了下去,关门上,侯在外面。   “龙头拐杖。”平远王饶有趣味的瞥了床榻上的兵器一眼,“你是林侯府的人?”   林暖没回答。   “看你这年纪,应该是老太君的孙儿吧?林侯府世子林承烨在战场上,你是哪一位?”   平远王并不清楚林侯府有几位公子。   林暖不答反问,“平远王,你和威远王是兄弟喽?”   “不是。”平远王道:“他是我皇叔,怎么,认识?”   “听说过。”   “看来我那位皇叔声名远播啊。”平远王说着,拨动着手里的佛珠,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和煦的好似春日的暖阳,“你的龙头拐杖,我得借用一番。”   林暖没说不行。   她现在的实力,打不过,也跑不掉,是护不住龙头拐杖的。   她道:“这是林侯府老太君之物,贵重无比,你可别乱用!”   “那是自然。”平远王道:“我虽说没能亲眼目睹,可也听说过老太君年轻时候的风采,林侯府累世的军功,老太君杀了我不少赵国将士,才得来的荣耀,自是不能亵渎。”   他说完,起身离开。   林暖听见外面的关锁声音。   等到没有脚步声,她打量了屋子,窗户是被封起来的,出不去,屋子里也没有药物之类的,显然,对方的目的只是让他活着,其他的不会管。   她身上是带着黑灰药和平日所需的药材的,不过都被搜走了,反是她的小破包,被人很嫌弃的丢在一个角落。   林暖庆幸它是个小破包,没引起别人注意。   她挂在自己身上,布包给出药物,她重新包扎了一番,拆下来的全部扔床底下,又给自己打起了针,她必须得尽快恢复。   一连三日,都没人来看林暖,只有丫鬟准时给她送来饭菜,顶多就给她一瓶外伤用的药,再没有其他。   林暖不吵不闹,她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了,不过保险起见,她在自己伤口外多裹了一层染血的纱布。   ……   云阳城内,王府。   林承珏在一人分饰两角演了一场戏后,被发现了林暖没在将军府的事。   “你家小王爷呢?你是他的书童,连你都不知道他的去处吗?”王将军询问。   林承珏笑笑,“知道,主子办公去了,说是要在云阳城好好转转。”   “你家主子出去办公,不带你?”   林承珏耸耸肩,“这有何奇怪的,我不愿意跟,王将军有所不知,我是江湖人士,可他打赌打输了,才答应给他当一年的随从。”   他神色很是无奈。   王将军早就看出了林承珏气质不凡,而且一举一动,不像是没内力的人。   如今他主动说了出来,虽不全信,可好歹也没那么怀疑了。   关键是,谢景珩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就跑了,要知道,他在他们院子周围派了大量的侍卫,却没有一个人发现。   若真是去转转的,怎么可能如此鬼鬼祟祟?   莫非……   王将军眸色暗了暗,“本将军还有事。”   他丢下一句话,直接走人了。   王将军回了书房,脸色明灭不清,他对杜副将道:“你去查查,谢景珩是不是给林承烨通风报信了,我们派去的十个暗卫……”   “报!”   书房外的声音打断了王将军的话,他高声道:“进!”   士兵进来了,单膝跪地,神色略微慌乱,“将军,出事了,派去的十个暗卫全部被人杀了!”   王将军倏地起身,衣袖带落桌子上的东西。   他脸色变的极其难看,“被杀了?”   “是。”士兵道:“而且是出发前当晚就被人杀了。”   “为何当时不禀报?”王将军震怒。   都过去两天了,算算路程,他派出去支援的人都已经和林承烨带的人汇合了。   士兵道:“他们身份特殊,而且他们本就不太合群,他们十个暗卫都是独来独往的,也没人注意,等到了地方,才发现他们没有跟来,一查才知道,他们被杀了!”   士兵说完,低下了头。   书房里整个气压都低下来了。   王将军脸色从没有像今日这般难看,他双手撑在桌子上,忽的双手一动,扫掉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   杜副将也吓了一跳。   “查出来是何人所为了吗?”   士兵摇头。   “出去!”   士兵麻溜起身溜了,还顺带关上门。   王将军头疼的厉害,他捏着眉心,缓缓靠坐在椅子上。   杜副将道:“将军,会不会是林承烨发现了,派了人来?”   “你觉得可能吗?”王将军没好气道。   那十个暗卫都是顶尖的高手,普通人怎会是他们对手?   就算是林承烨来了,也做不到把十个暗卫给全部杀掉。   这么厉害的功夫,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想不出是何人,也无人能做到。   这才是最头疼的,隐隐约约之间,藏着他不知道的高手。   杜副将还想猜是谢景珩和他身边的人的,可也不太可能,那个江湖中人可一直没出去,谢景珩虽说现在人还没回来,可一个人,单挑十暗卫?不可能不可能。   “不然让我们的人动手?”   王将军睨了他一眼,语气更加不善了,“你是嫌皇帝抓不住我把柄吗?”   让他的人在战场上动手脚?   做什么白日梦?   他答应了秦相国帮忙杀林承烨,可他从来就没打算用自己的手去杀人,连人都是他的。   “那秦相国那边……”   “等几天再给他写信,先把赵国的人打过去。”王将军道,他是想杀人,可重心还是放在战场上,让赵国人赢对他并没有好处。   不过,林承烨的权,他是一定要分的,他不允许任何人,动摇他的地位。   “是。”   再说。   林承珏很快也知道了十个暗卫全部被杀的事,他没在王将军府继续留,他去找谢景珩了。   暗卫都除掉了,他却迟迟没有回来,他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到底是自己妹夫,那丫头不在,他肯定是去的。   林承珏一路过去,找到了暗卫被杀的地点,地上的血迹早就干涸了,看不出谁人是谁的,他沿路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   难道去找暖暖了? 第531章 谈判   林承珏没有犹豫,一路赶过去,路上没有停歇,第二天早上他就到军营了。   军营不比城里,环境恶劣,不过井然有序。   林承珏到门口,就被拦了下来,守营门士兵警惕地打量他,“闲杂人等不得靠近,速速离开!”   “我来找林侯府世子,林将军。”   “我们将军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林承珏好说歹说,都没进去,没办法,他只好道:“我是他弟弟!”   士兵打量了他一眼,林承珏撩起两侧刘海,“林承珏,林府公子!”   想不到有一日,他居然会主动和别人提起他林侯府公子的身份。   士兵似是觉得他也不可能开玩笑,进去禀报了。   没一会儿,林承烨副将出来了,他的副将自然是认识林承珏的,“二公子?您怎么来了?快进来!”   说着把他带了进去。   “您稍等,将军在里面议事。”   林承珏倒也不急,问,“小王爷来这里了吗?”   副将摇摇头,一脸懵,“小王爷?不是在京城吗?”   是没来,还是隐藏了身份?   “那林暖呢?”   “在里面一块议事呢。”副将道。   林承珏看了一眼里面,风撩起帘子,依稀看见里面都是将军,他眉头一皱,到嘴边的那丫头生生改了,“她议什么事?”   她还会兵法?   副将眼睛都亮了,“二公子,您可不知道,大小姐用兵有神,连我家将军都自叹不如,半个月前,我们五千士兵,力挫赵国三万士兵,就是大小姐献的计。”   “她不当大夫了?”林承珏皱眉。   改当军师了?   副将道:“林大夫来了后没治过病,她手伤到了,暂时不能治病,缝合治病都是军医做的,他只是给了一些药。”   “怎么伤的?严不严重?”   “还好吧。”   里面也议完事了,将领们陆陆续续出来,等走完了,林承珏掀了帘子进去,一眼就看见林暖双手被砂布包裹的严严实实。   他心一颤,几步上前,他抓住林暖手腕,担忧地问,“怎么弄成这样了?”   林暖,哦不,此时已经是谢景珩了,他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手,淡声道:“小伤。”   “怎么是小伤?大哥,你怎么照顾的人?还让她受伤了?”林承珏语气很是不好。   他说完,营帐里很是安静。   林承烨看他的眼神颇有几分深意。   待林承珏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居然喊出了大哥,尴尬不已。   能当做没听见不?   “你怎么来了?”林承烨问。   “此处能说话吗?”林承珏问。   林承烨给副将递了一个眼神,副将明白,出门守着去了。   林承珏才道:“我和小王爷发现,秦相国和王将军暗中勾结,秦相国把太后留给他的十个暗卫送给王将军,我和他一块来了,来了后,赶上王将军派人支援你,却在派的人中安插了十名暗卫,想要趁机要你的命,他去截杀暗卫了。”   谢景珩眸光倏地暗了下来。   林承烨:小王爷帮他是没毛病,可他为了自己,居然肯这么豁出,以一对十吗?   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你们放心,十名暗卫已经被他杀掉了。”   “暖……相公呢?”谢景珩问。   “我在将军府等了两天,没等到他回来,我一路找过来,也没见他的踪影。”林承珏道:“暖暖,你别担心,没找到人,可能不会出事。”   那丫头真是……   就算再能耐,十个暗卫啊。   谢景珩浮躁地厉害,抬脚出去,“我去找他。”   “我和你一块去。”林承珏道。   两人刚到门口,副将掀开帘子进来了,他道:“将军,前线速报,赵国平远王那边传来消息,说林侯府公子在他们手上,还送来了这个,让您去谈判。”   副将说完,把手里用布裹着的一大坨东西递过去。   谢景珩和林承珏同时折了回去。   林承烨打开套在外面的布袋子,是龙头拐杖。   他目光狠狠一震,看向谢景珩。   谢景珩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事到如今,谁还能猜不到落入到平远王手里那个人是谁。   不过平远王可能误会了,他只看见龙头拐杖,就误会了是林侯府公子。   “对方不知道那是小王爷,是最好的。”林承烨道:“对方有没有说时间地点?”   副将连忙把信递过去。   林承烨打开,上面写了时间地点,就在今日。   “我去。”林承烨掷地有声,他转身,目光温柔地看向谢景珩,揉了揉他脑袋。   谢景珩:“……”   “暖暖,你别担心,我一定把小王爷平安无事的带回来。”   即便一命换一命,也不会让你没相公的。   “我和你一块去。”谢景珩道。   “不行。”   “不行。”   林承烨和林承珏同时道。   “我必须要去。”   林承烨最后执拗不过,林承珏留下,他和林暖一块去了。   地点定的不算远,林承烨只带了一个副将,策马赶过。   平远王倒是守信,也只是带了一个年轻将军。   毕竟,他有人质在手里,一点都不带怕的。   放眼望去,平底如履,平远王居然还有闲心让人给他支了个茶桌,他倒了两杯茶,作了一个请的姿势,“久仰林侯府世子名声,不妨坐下,喝杯茶。”   谁有心情喝茶。   可两人都摁耐着。   “王爷,我家弟弟呢。”林承烨道。   对方既然不知道小王爷真是身份,那就错下去,让小王爷顶替林承珏的身份。   平远王笑笑,“放心,林公子一切安好,若是林世子答应了本王的条件,本王还会放了他。”   “什么条件?”   “三座城池,退兵百里,换你家弟弟一条命,应该值吧?”   林承烨手背上青筋爆起,脸色阴沉如水。   且不说他不是这次的主将,王将军还在他上面,割让城池他做不了主,做了就会蒙上骂名,而且,退兵百里,一路上村庄城镇无处,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   “怎么?林世子不愿意?”   谁会愿意?   “我们要见人。”谢景珩道。   平远王似是才注意到谢景珩,他上下扫了一眼,视线落在林暖没有喉结的脖子上,眼中有了笑意,“原来是个女娇娥。” 第532章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我们要见到人,才能和你谈后续的条件。”谢景珩冷声道。   “这倒也是。”平远王道。   他给随行的人一个眼神,随从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号弹,在空中绽放。   此处十几里之地,有一个眺望台,眺望台不远处有屋子,专供在此处的士兵休憩。   此时屋子里里外外都守了不少士兵。   林暖被安排在屋子里,专人看守。   过了会儿,门被打开,年轻将军走进来,是把林暖捡回来那位,林暖隐约听见别人喊他靳将军。   靳将军身后还跟了一位大夫,大夫手里拎了一个药箱。   大夫进来后,在箱子里摸了会儿,拿出一个瓷瓶,靳将军接过,问大夫,“吃几颗?”   “一颗。”   “保险起见,两颗吧。”靳将军说完,倒了两颗药递给林暖。   林暖接过吞了,问都没问,倒是让对方愣了一下。   靳将军道:“你倒是识货。”   “我怕挨饿,怕被打,不识货不行。”林暖道。   她为啥要和自己过不去,乖乖的当好她的俘虏少受点皮肉之苦不行吗?   “不过你们单给我吃这个没用。”林暖道:“你们麻痹了我的武功,可对方不一定愿意救我。”   靳将军也不是没有抓过大昭的俘虏,要么就是用仇视的眼神看着他,用无比恶毒的句子咒骂他,不吃不喝,宁死不从,要么直接自尽。   像这位这么乖的,还真是少见。   当然,警惕这两个字,他还是知道怎么写的。   靳将军笑了,“若是旁人,说不准林世子不会救,可林二公子,林世子亲弟弟,我就不信,他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弟弟被俘置之不理。”   弟弟?   这是把她当成林承珏了?   将错就错。   林暖嗤笑一声,叹息着摇头,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你不知道吧,我和他不是一个娘。”   “当然,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我也不是林侯府夫人生的。”   “因为我娘,林侯爷自小不待见我,我十岁那年,就离开了林侯府,至今没有回去。”   靳将军:老子读书不多,你莫骗老子。   “知道大昭的玉无暇吗?知道霓凰阁吗?是老子一手创办的。”   “世人都不知道,大名鼎鼎的玉无暇,是女扮男装的,其实就是我。”   “我一个戏子,林侯爷就更不会认我了!”   靳将军皱眉,呵笑了一声,“林二公子,你别白费心思了,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告诉我,林侯府不重视你,即便我抓了你,也威胁不到林世子是吗?我还偏不信。”   “不。”林暖严肃道:“我说这些的意思,我还能拯救一下,你们千万,一定要让林承烨救我走!”   靳将军:“……”   “我和他兄弟关系不好,可话说回来,我好歹是他亲弟,你们这样是威胁不到他的。”   “去搞些狗血来,洒在我身上,让我看起来像是经历过重刑一样。”   靳将军:“……”   “还愣着干什么?不刺激林承烨,如何激发的出他体内的同情之心?万一他反悔了,不救我了怎么办?”   靳将军:虽说这小子脑子有点奇奇怪怪的,可他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他对大夫道:“去弄点血来!”   “是。”   大夫很快弄来一桶血,味道是怪难闻的,可林暖好似压根闻不到一样,一爪子伸进去,身上,脸上都沾上了血。   靳将军都差点竖起大拇指。   是个勇士。   可这味道实在难闻。   靳将军伸手捂住鼻子,林暖目光倏地冷了,她手忽的抓住木桶边缘,只一瞬间,木桶倒扣在靳将军脑袋上,温热的血呼拉拉全倒在他身上了。   大夫直接懵掉了,还没回神,靳将军倒下去了。   林暖以极快的速度扣住大夫脖颈,“知道该怎么做吗?”   林暖在他耳边低声道。   “知……知道!”   林暖目光一冷,手上动作凌厉了些,她伸手给大夫塞了两颗药,她手上本就沾了血,林暖又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吐,差点没把他给恶心死。   “你若是说出不该说的话,你体内的毒就会发作,不要妄想你自己能解!”林暖压低声音。   大夫哪敢妄想啊。   就冲着他那两颗强烈的软骨散给面前这位吞了,他居然还有力气,还把靳将军给弄晕了,他就知道这人不简单。   医术不敢说,用毒胜过自己。   他点头如捣蒜。   放过他吧,他就是一大夫啊。   “昏迷的是我,我是靳将军,明白了吗?”   “明白。”   林暖这才松开他脖颈,“速速去办。”   我不。   可大夫脚根本不受控制,这少年明明长了一张谪仙般的脸,行事却这般狠辣,尤其一双眼睛,像狼。   他出去后,犹豫了会儿,他决定不背叛靳将军,他要实话实说。   他猛吸了一口气,稳下心神,道:“血弄到靳将军铠甲上了,他立马要押送俘虏过去,速速去找一套衣裳来,靳将军要换!另外弄条毛巾,弄桶水进来。”   “是。”   大夫:到嘴边的话怎么就变啦?   将士很快找到一套新的,他们没有随时准备换洗铠甲的习惯,不过里面的衣裳可以找到,外面的铠甲又不是布的,擦洗一下就干净了。   士兵很快准备齐全,大夫一手拎水,一手抱着衣裳开门进去了。   他看了地上的靳将军一眼,他最外层的盔甲已经被脱下来了。   林暖自己也把外面的衣裳脱了,她丢给大夫,“给他穿好,把铠甲擦了。”   大夫:就很无语。   一盏茶时辰后,化身成靳将军的林暖出来了,大夫帮他扶着靳将军,靳将军衣服上,脸上都是血,根本辨认不出容貌。   “将军。”   “咳咳!”   “这个俘虏太可恶了,居然敢趁着靳将军没注意,抓伤了靳将军的脸,害靳将军破了相。”大夫道。   士兵:难怪靳将军用块布遮住了脸。   可抓的不是脸吗?还不能说话了?   “这俘虏还会毒,洒了一把毒粉,把靳将军嗓子都毒沙哑了。”   “别啰嗦了。”林暖粗声粗气道:“先把人带过去。”   “是。”   士兵说着就要从林大夫手里接过靳将军,林暖愤怒道:“不用扶,把他栓我马后,敢给我洒毒粉,找死!”   士兵愣了一下,“可将军,会不会……”   “放心,死不了!”   “是。”   士兵立马找了根绳子,把靳将军挂在马后,林暖翻身上马,优哉游哉的骑着走了。   大夫松了一口气,林暖忽的转身,“你跟着一块去。”   大夫:“……”   这是什么魔鬼少年?   完了,靳将军没把他弄死,待会王爷知道了,一定会把他弄死。   不对,他还中毒了啊!   他想哭。 第533章 奇奇怪怪的CP   “等等。”林暖都出去了,忽的停了下来。   大夫差点就要给他跪了,大哥,您到底要干什么?您一次性说了成不?我都要被你吓死了。   林暖扭头问大夫,“这里一共多少驻兵?”   不对。   “我手底下一共多少驻兵?”   靳将军是跟着平远王一块来的,靳将军带了一队人马,随时听候调遣。   大夫不想说的,可他还真知道一共带了多少,倒不是他去打听,而是规制摆在那里,他道:“五百。”   “那五百人,是直属于我的吧?”   大夫心里腹诽:怎么就成你的了,你都是假冒的!   “对。”   “他们听命于我,我听命平远王,那若是我和平远王同时命令他们,他们是听我的还是听平远王的?”   大夫哪知道,谁这么干过?   人王爷直接命令将军就行了,将军无条件服从命令,谁还要直接命令士兵们?这不是闲的吗?   他想了会儿,道:“王爷手下没有直属的士兵。”   有的只是自己的人。   “让他们随我一块出发!”   大夫:“……”   “愣着做什么?”   大夫麻溜的去传递命令了。   士兵们听说消息,也懵圈了。   也将军的命令,他们只管服从就是了。   等士兵整齐划一的整顿好,黑压压的排在林暖身后,林暖沙哑着嗓音道:“本将军和王爷有言在先,你们过去,听我命令行事,诈降对方!”   众士兵:“……”   “将军,为何要这样?”   “王爷的命令只管服从,没我们置喙的余地,总之,配合好王爷演戏,听明白了吗?”   众士兵不明白。   林暖睨了大夫一眼:解释。   大夫:“……”   他为什么就能偏偏理解这货的意思?   这货特么冒充了靳将军不说,还要把所有的士兵骗去给大昭?   呜呜呜!   他算不算卖国?   他怎么就上就了他这条贼船了?   大夫哭着脸详细的解释了一遍。   众士兵:哦,诈降,抓敌军将领,挫对方锐气,懂了懂了!   林暖抬抬手,全军出发,她还拽了拽蒙脸的布。   她身后拖拽的靳将军脸不断的摩擦着地面,到最后都破皮了。   再说,平远王发出信号后,等了会儿,就听见有马蹄声。   “王爷,到了。”   平远王看过去,黑压压的一群人,他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林承烨和谢景珩对视一眼,亦觉得有些奇怪。   这是不打算讲条件了?也想把他们两人给抓回去当俘虏?   两人多了个心眼。   等众人靠近,林暖翻身下马,“王爷,人已带到!”   平远王没看她,反把目光洛在马上绑着的人,被绑的人手腕都红了,一张脸脏的不成样子,浑身衣裳都被磨破了。   他眉头微微一皱,倒也没说什么,刺激刺激对方也是好的。   林承烨和谢景珩瞥了一眼,林承烨目光倏地暗了下来,他紧紧攥着腰间的剑,冷声道:“平远王,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本就不是客,何来的待客之道!”平远王慢慢悠悠道:“如何,人你们也看见了,条件可以谈了吧?”   “我怎么确定他还活着?”   “怎么?难道他死了,尸体就不要了吗?”平远王道。   把林承烨气的脸都黑了。   谢景珩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他盯着被拖拽的人看了会儿,又把视线落在平远王身后蒙了半张脸,时不时歪歪脑袋的人,眸色渐深。   “林世子,本王的条件不会变,若你不答应,本王可以大方一些,让你把他尸体带回去!”平远王道。   从林承烨的紧张程度来看,还是很有的谈的。   林承烨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们居然敢这么对待小王爷。   不仅仅因为他是小王爷。   他还是暖暖的相公。   他不会让暖暖失去相公的。   林承烨睨了旁侧的人一眼,他心有些疼。   这丫头,比他还稳的住情绪,可她心里担心坏了吧?   林承烨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他抓住她的手,低声安慰,“别怕,有大哥在。”   谢景珩:“……”   在对面的林暖:哇哦,她磕到奇奇怪怪的CP了。   “林世子,想好了吗?”   “好。”林承烨道:“三座城池,我答应……”   “等等。”林暖沙哑着声音道:“五座城池!”   所有人:“……”   平远王扭头看他。   林暖目光一冷,藏在袖中的匕首朝平远王刺去,平远王似是没意料到这种结局,他脸色一沉,轻盈躲避开林暖的攻击。   方才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注意力全部放在被抓的人身上,如今一眼就看出了。   他不是靳将军。   平远王猛地看向趴在地上浑身是血的人。   “把他给本王抓住!”   士兵们:演戏了演戏了,他们该诈降了。   不过王爷为了抓住敌方将领,演技好好哦。   他们也要全力配合才是,等抓到人,回去摆庆功宴。   所有的士兵后退了数步,齐刷刷朝林承烨和谢景珩方向过去。   林承烨下意识拔出手中的剑。   “林将军,我等是来投奔您的!”   平远王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们。   林承烨都懵了。   他好似看出了点什么。   “找死!”平远王算是明白了。   他抓的人了不得,居然李代桃僵,假扮成他的人,倒是他小看了他了,他抽出腰间软剑,朝林暖刺了过去。   冷凛地光倒影着他的面容,异常难看。   “砰”的一声,谢景珩跃到林暖面前,接下了平远王一剑,谢景珩微微侧头,语气里带了几分柔和,“去林将军那里。”   “好。”   这就是认出她来了。   林暖话虽这么说,可没去。   她要和相公并肩作战。   谢景珩由着她,反正有他和林承烨在,怎么都不会让她陷入危险里的。   双反打了起来。   林大夫拼命的给诈降的士兵们使眼神,快帮王爷啊,你们是想死吗?   士兵们提前被打了预防针。   演的可真逼真。   他们随时等候将军命令,将军一声令下,他们就抓住敌放将领。   可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还愣着干什么?”平远王要被气炸了。   士兵一个都没动。   这不伺机等待抓捕吗?   平远王哪里知道,士兵们压根就没反应过来,他们的将军被李代桃僵了。   这群蠢货!   主子和属下一样愚蠢!   平远王没有恋战,他从怀中掏出什么东西来,扔在地上,“砰”的一声,等烟雾散开,哪还看的见平远王的身影。 第534章 我是会吃醋的   “轻功这么好吗?”林暖嘀咕。   而且,他们也有火药,一点都不逊色给自己,难怪大昭这么多年,都没打赢过的。   她说完,干脆扯下脸上的布。   闷都闷死了。   众士兵:他们被骗了,他们不是将军,那将军呢?   众士兵纷纷把视线落在地上。   该不会,这才是他们的将军吗?   他们纷纷拔出手里的剑,对准三人。   林暖道:“区区五百人,确定是我们对手?”   众士兵:他们觉得可以拼一下。   “行了。”林暖道:“刚才你们王爷可是让你们出手的,你们没有,在他眼里,你们已经是叛徒了!”   众士兵:我们是被你坑的!   “本将军从不杀降俘!”林承烨适时道。   “回去就是一死,投降,还有你们一口饭吃!”林暖幽幽道。   众士兵犹豫。   他们倒是想投降啊,可他们家人怎么办?   王爷会不会……   “你们王爷可不是愚蠢的,他早就猜出你们是被骗了,放心吧,法不责众,懂吗?”林暖又道。   直接打消掉他们的顾虑。   两军交战,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林暖也不会可怜敌军,可这么多人带回去,林承烨就立功劳了啊。   王将军再想打压,就要斟酌一二了。   她心里小算盘打的噼啪直响。   众士兵无奈,弃了剑,纷纷单膝跪地。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要将功补过。   林暖这才走向靳将军,丝毫不留情的踹了他两脚,把人给踹醒了。   靳将军醒来,一个激灵,“王爷?”   王爷呢?   他看见了俘虏,他看见了林将军,也看见了自己士兵,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命令道:“把他们三人给本将军拿下!”   士兵一个都没动,眼神略带幽怨。   “你们……”   王爷呢?   怎么回事!   很快,靳将军反应过来了,他被坑了,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林暖,“你明明吃了软骨散,为何没有发作?”   林暖耸耸肩。   我一个大夫,要这点准备都没有,我还当的哪门子的大夫?   可靳将军不知道他会医术啊,他扭头看向大夫,“你背叛了赵国,背叛了王爷,背叛了本将军?”   大夫:还不都怪你蠢!   反正他孤家寡人一个,他只要苟活。   他默默站在林暖身后。   他解药还没吃呢。   “你……无耻!”靳将军气的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赵国怎会有你这等贪生怕死之辈!”   话音刚落,林暖已经接过林承烨的剑抵在靳将军脖子上,她下巴一抬,笑的坏坏的,“怕死吗?”   怕!   靳将军咽了一口口水,可说出来丢面子。   三人一块带着人回去了。   一路上,林承烨好几次都和林暖有话说,可见她可谢景珩在一块儿,就没说了。   他怎么觉得,小王爷这性子,和暖暖越来越像?   反是暖暖,行事越来越像小王爷了?   这夫妻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受伤严重吗?”谢景珩和林暖走在最后面,两人同乘一马。   林暖摇头,“不严重。”   “骗我?”   “有点点严重,不过都养好了。”林暖道。   “不信你,回去给我看看伤口。”   “没留下伤疤,你要不信就摸摸。”林暖说着,抓住谢景珩手,往自己身上去。   大夫不会骑马,在旁边走着,瞥了一眼,看见的就是这场景。   啊这……   突然肚子就饱了呢。   回了军营,林承烨让人安顿好被俘虏的士兵,扭头看向林暖,他温柔一笑,伸手揉了揉林暖脑袋,“去找你二哥待会儿,我有话和小王爷说。”   被揉的谢景珩:“……”   林暖憋笑憋的好痛苦啊。   一侧的大夫看向林暖,有点不敢相信,大昭小王爷?不是林侯府公子?   林暖没回话,大夫被带下去了。   谢景珩没跟进去,在外等林暖,林承烨和林暖进了营帐。   “救命之恩,承烨感激不尽!”林承烨拱手,单膝朝林暖跪下。   林暖扶起他,“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小王爷可有受伤?”   “无妨,都是小伤,倒是你,小心王将军,他有心要除掉你。”   林承烨本就不是话多之人,几句下来,也没其他话了。   营帐外,林承珏知道谢景珩被救了回来,还抓了许多俘虏,他心说赵国的人这么怂的吗?   就没见过抓了人质谈判最后人质丢了,还损失了将士,自己仓皇跑掉的,平远王是来搞笑的吗?   “暖暖?”   谢景珩扭头看他,“林二公子。”   林承珏眉头一皱,“你没毛病吧?”   “林承珏?”谢景珩学着林暖之前喊他的方式。   虽然不满意,不过林承珏也没说什么,“担心坏了吧?”   “恩?”   “男子受点皮外伤没什么大事,别太担心了。”林承珏道:“而且男人不能宠,以后有你哭的。”   “恩。”谢景珩有点想笑,“我就想宠着她。”   白说。   没多久,林承烨和林暖出来了。   林承烨对谢景珩道:“饿了吧?”   谢景珩看了眼林暖,用眼神告诉她,他们在问你。   林暖很配合的道:“饿了。”   “先去吃饭。”林承烨道:“暖暖,你想吃什么?”   他说着站到谢景珩身边。   林承珏也站了过去,“有什么好吃的都给她弄点吧,瞧她瘦的。”   说着还扒拉了一下谢景珩刘海。   林承烨则给他理了理头发。   才一左一右的拉着他走了。   林暖:你俩搞错对象了,我才是你们的暖暖啊!   林承烨这次兵不血刃就带回赵国五百将士,还有一主将,还是跟在平远王身边的,对于大昭士兵无异于是一种鼓舞。   晚些时候,林暖回了帐中。   夫妻两自然是住一块儿的。   进去的时候谢景珩还在看地图,图纸上标记了许多。   林暖走到他身边,道:“互换个身份,我都顺便精通了军事,还真不习惯。”   “我还顺便精通了医术,我也不是很习惯。”   说完两人都笑了。   谢景珩道:“林世子待你很好,他虽觉得我会军事很不可思议,却从没有问过。”   只是一心信任他。   林暖眨眨眼,“是呀,他本来就很好的。”   就是不太喜欢说出来而已。   哪怕是林承珏,他都默默照顾的。   谢景珩拉住她手,低笑道:“在我面前,为别的男人那么拼命?还差点没命?又夸他?林暖暖,我是会吃醋的。” 第535章 补偿你   林暖眨眨眼,狡黠道:“那我补偿你。”   “怎么补偿?”   “我给你洗澡!”   谢景珩立刻明白她说的意思,给他洗澡,他的身体现在是她用着,那不就代表……   他耳尖唰地红了,攥着她的手指力道大了一些,无奈道:“林暖暖!”   林暖“唔”了一声,“你别告诉我,你来这里这么多天,你就没洗过澡?”   谢景珩:“……”   话题越来越不像话。   “有没有洗过?”   林暖低头凑过去,她非要一个答案。   怎么可能不洗?   边关风沙大,一天不洗都不行。   而且他本身就很爱干净。   “洗过。”谢景珩淡声道。   林暖脸上笑意更深,“那就是都看了?”   谢景珩:“……”   “也都摸过了吧?”   他咬了咬牙,扣住她的手,“那你呢?看了几次?又碰了几次?”   两人闹了一阵,谢景珩出去让人送进来水。   林暖重伤初愈,只是擦了一下,躺在床上睡着了。   谢景珩在她外面躺了下去,他眼底光很柔,“林暖暖,辛苦了。”   锁阳城。   平远王万万没想到,他英明一事,居然被一个世家公子搅合成这个样子,而且是以这般荒唐的法子。   简直可笑。   可笑到他压根就不会往折子上写。   丢人。   “本王听闻,兄长似乎不太顺利啊。”   凉薄的声音传来,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一袭月牙白袍子,悠闲自在的走了进来。   平远王抬眸瞥了他一眼,敛去眼底所有的凌厉,又恢复平日的温柔色,他起身,“王弟何时来的锁阳?怎的没让人通知兄长一声,兄长好去接你。”   来人正是威远王南宫越,他径直坐在桌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若是告诉王兄,本王这一路恐怕就不会太平了!”   说完瞥了一眼过去。   平远王并不接话。   “听闻王兄被林侯府一位公子耍了?丢了人质不说,还倒贴上自己随身将军,和五百将士?”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平远王抬眸看去,“王弟这是来看兄长笑话?”   “是啊,不然边关无聊,我来做什么?”威远王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   他手里的茶杯转了一个圈,幽幽道:“本王倒是好奇,到底是谁,居然能算计的了王兄?毕竟王兄可是把本王都给算计进去了。”   威远王回赵国,就是一个圈套。   他权被架空,平远王代他领了兵权,不顾他和大昭的谈判,撕毁两国条约,发起两国战争。   他如今就是一个闲散王爷。   “王弟在大昭待的日子不少,王弟以为,是林侯府哪位公子?”   “不知!”   好一个不知。   平远王也不动怒,只是笑道:“本王听说,王弟在大昭找到了弟妹,言儿在弟妹那里,如今两国战事正酣,弟妹会不会误会,是王弟背叛了她?不妨本王替你解释一二?”   “等王兄赢了再说这样的话吧。”威远王说完起身出去。   辛奴在外等着,见自家王爷出来,连忙跟上。   等回了屋子,辛奴左右看了眼,见都是自家王爷带的人,才道:“王爷,属下打探到,林大夫和安小王爷都已经来了边关,可否要属下书信一封,写明王爷境况?好和公主解释解释?”   “不用。”威远王道:“谢灵韵那个女人只信自己看见的,她不会信本王。   说不准,此时正在她公主府对自己破口大骂呢。   “那王爷不妨去找找安小王爷,若是他们肯帮您,您被平远王夺走的权说不准能拿回来。”   威远王懒懒散散地靠在软塌上,“怎么拿?让本王背着赵国和大昭的人结盟吗?那不正中了他下怀?他如今正愁拿不到本王和大昭勾结的证据!”   更何况,他的身份也不允许他在两国交战的时候,和大昭的人联手做任何事。   他失去的东西,要光明正大的拿回来!   ……   第二日一大早,林暖睁眼,天还没有完全亮,她身边的床已经空下来了。   起这么早的吗?   林暖穿戴整齐出去,军营里不少士兵已经起来了,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在巡逻。   林承珏的帐篷被安排在旁边,他也醒了。   两人对视一眼,林承珏走过来,道:“王将军来了。”   “为昨日一事吗?”   “没错。”林承珏道:“来论功行赏的。”   至于林暖,她现在占的是自家相公的身份,谢景珩不归军营管,他的功绩自是要王将军写折子呈递上去。   两人站了会儿,天色渐渐亮了,才又各自回营帐。   晚些时候,军营传来急报,赵国大军压境,派出三万士兵,营地瞬间不安静起来,大批的士兵整装待发,准备奔赴战场。   战事来的突然,王将军留下来了,没回城里,除了带兵出去的将领,所有的将领都在营帐内,商讨军事。   王将军伸手把旗子拔下来,插到两军交战的地方,刚要说什么,瞥见谢景珩。   谢景珩如今是男子打扮,可他顶着林暖的身体,可真的男子还是有所不一样的,他没刻意伪装,只是把脸抹黑了一些,一眼就能看出是女子。   王将军眉头一皱,“怎会有女子在这里?出去!”   全场鸦雀无声。   “王将军,他是末将请来的军师。”林承烨道。   “军师?”王将军眉头用一挑,“一个女人?”   在场一大半是跟着王将军来的,一大半是跟着林承烨的,如今分成两拨,林承烨这边的自然是知道了谢景珩的能力的,没多说什么。   王将军这边的一致认为女子在这里就是捣乱,即便他之前立下功劳,也不肯让他继续待下去了。   除了林承烨,无一人帮他说话。   林承烨这边的倒不是不想说,只是王将军此人极其固执,这些人一直待在这里,多少还是清楚他的脾气的。   他们纷纷给谢景珩使眼神。   林大夫啊,你先下去吧,等王将军走了你再回来,别触了他霉头。   谢景珩也不会真在这个时候和他过不去,转身要走,他手腕被人抓住了。   他扭头一看,是林承烨。 第536章 一战定成败   “王将军,不管她之前是什么身份,是女子还是男子,她都是我的军师,是林家军的军师!”林承烨一字一句道。   最后一句话,他咬的很重。   言外之意,她不是你王将军的军师,就算你不喜欢,也是不能赶她走的。   没道理,她的妹妹出谋划策完,就要被丢掉,他不允许!   王将军虽说官职比林承烨大,可却不是林承烨的直属上司。   林承烨向来是很注重大体的,如今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一句话,除了不想让自家妹妹受委屈外,他也要让人知道,他的人,不是别人随随便便就可以欺负的。   尤其是暖暖!   军营里落针可闻。   林承烨和王将军目光迎视,王将军身上有多年淬炼出来的犀利气质,林承烨虽说年轻,可也一点都不逊色。   其余人面面相觑。   “王将军,虽说林大夫是个女子,可她熟读兵法,用兵如神,之前我们对抗赵国几次战争,都是她出谋划策,和林将军一块商量,才能打败的。”有将军道。   “是吗?”王将军面上并不显露什么,“那好,那就留下吧,本将军正好也想听听林大夫对这次双方交战的见解。”   “王将军,本官也想听听,不介意吧?”林暖走了进来。   “小王爷想听,自然是可以的。”王将军道。   林暖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她见全部人都看着她,道:“你们这么看着本官是没问题,不过可别这么看着家妻,她胆子小,会害怕!”   说着对谢景珩勾唇一笑。   众人:不好意思,还真没看出你家妻子害怕。   等等!   她是你媳妇?   那不就是安小王妃了?   众人看看王将军,又看看林暖,表情很是耐人寻味。   谢景珩收回目光,在这丫头心里,他是有多容易被人欺负?   “王将军,开始吧。”   林暖是来旁听的,自然不发表意见,可王将军这人脑子有毛病一样,说几句话,非要扯上她。   就比如,他分析了战场形势,扭头问林暖,“小王爷,您怎么看?”   “林大夫,您怎么看?”林暖把问题直接抛给了谢景珩,一点都不带心虚的。   谢景珩缓缓说出自己见解,林承烨补充了几句。   王将军带来的这些人对林承烨这位女人军师是很不信任的,如今听她一番话,印象倒是改观不少,不过碍于王将军,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   两国这一战打的挺久的,赵国兵强马壮,对比起来,大昭的就要次一些,而且他们居然用上了黑火药。   在战场上炸的昏天暗地的,完全打破了原本的计划。   带兵的方将军赶回来禀报,整个人都成了黑木炭,差点没认出来。   “将军,赵国兵器强壮,在加上黑灰药,我们将士死伤一片,若今晚还想不出法子,恐怕我军将全军覆灭!”   全军覆灭这四个人太骇人了。   场面有些慌,窃窃私语声响起。   “将军,虽说我们也有火药,可我们的火药技术还是赵国传过来的,我们制造的火药没有他们的威力大,失败率也高,再这样下去,恐怕赵国士兵很快就要攻过来了。”   “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他人威风,他赵国再强大,能有取之不尽的黑火药吗?依末将看,只要托到对方没有了黑火药,再一举进攻,何愁打不赢这场仗?”   “不妥不妥,赵国太强势了,我军连连受挫,若这样下去,士兵死伤将是一个大数字,将军,末将看,还是暂时休战,保存体力要紧啊。”   ……   将士们议论纷纷,互不相让。   王将军一直没说话,等众将军争的面红耳赤了,眼底才掠过一抹精光,他看向林承烨,道:“我们不妨听听林将军见解,林将军少年英雄,或许会有制胜之法。”   他说完,还瞥了谢景珩一眼。   意思很明显。   把烂摊子交给两人。   跟着王将军来的将士们怎会不了解自家将军?   纷纷应和,“是啊林将军,也好让我们见识见识您和林军师的能力。”   “王将军,这是不是太欺负人了?”魏将军忍不住道,明摆着坑人啊。   赵国可是有黑火药的啊,如今就只能能避则避,哪能想出什么法子?   王将军没说话,意思很明显。   他的人一步都不让。   “林将军和林军师这是没能力解决了?”   “看来,林将军和林军师也不外如事嘛。”   士兵们在战场上生死一线,他们的将领却为了一些说不出的利益,频出阴招,林承烨心寒之极。   他早就知道王将军对他颇为忌惮,却没想到,是在此时。   他有些犹豫。   若应了,他一个人败了,他不会放在心上,可暖暖在。   “好。”谢景珩忽的出声道:“林将军少年英雄,自是不会辜负王将军所托。”   他眼神无比坚定。   林承烨心里微微一动。   不愧是亲妹妹,关键时刻最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不可能按照王将军的人所说,真的让士兵僵持,他必须要拿到主动权,相处应对之策。   谢景珩看过去,林侯府的人,无论何时,都是令人敬佩的。   两人目光相接,林暖刚好看见。   她又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了。   “好。”王将军道:“本将军正式宣布,林将军是此战的主将,负责一切事宜,其他人全权配合!”   “是。”   若是赢了,就是他知人善用,若是输了,也可以推到林承烨身上,他顶多就是一个失察之罪。   既然暗卫杀不了林承烨,那就用其他方式。   如今要杀的,也不仅仅是林承烨一个人了。   有些人,永远都不用回京城了。   营帐里的人都各自下去了,林承烨让自己手下的人各自去处理,营帐里只剩下他,林暖,还有谢景珩。   他抬眸看向林暖,道:“小王爷,你先带暖暖回京吧。”   有些话不必多说。   王将军的针对他不是看不出。   林暖道:“我们现在回去也不安全,他既然敢派暗卫来杀你,说不准路上早就埋伏好了人等着呢。”   “暖……相公说的有道理。”谢景珩道:“情况还没到最糟的时候,而且王将军和秦相国的阴谋一定要揭穿。”   林承烨也只是担心林暖的安危而已。   夫妻俩都这么说了,他没在说什么。   一战定成败! 第537章 这么流氓的吗   谢景珩和林承烨在军营里制定作战计划,林暖只说自己有事,出去了,她回去换了衣裳,去找柳承珏了。   林承珏没有官职在身,不过他是林侯府的人,不算来历不明,所以可以混个小兵,跟着一块上阵杀敌。   “你怎的来了?”   林承珏心里腹诽,这段时日谢景珩找自己的时辰也太多了吧?   “去锁阳城。”   “去做什么?”   林暖给他一个你说呢的眼神,见他还赖着不动,直接把人给拎了出去。   林承珏:不是,你虽是我妹夫,可你我还没有熟悉到拉拉扯扯的地步吧?   林暖把人拽出去许久,林承珏似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把反抓住林暖手腕。   他盯着她直勾勾地看。   “恩?”   林承珏唰地松开林暖的手,后退两步。   靠!   他是不是疯掉了?   他居然会荒唐的觉得,面前这人是林暖那臭丫头?   林承珏也知道了王将军有意为难林承珏的事,问,“小王爷难道是想去锁阳寻线索?好帮助大哥和暖暖?”   “没错,去不去?”   “去。”   当然去。   王将军那老东西,食君俸禄,干的却是背叛的事。   屠杀无辜百姓的事还没查出来呢。   两人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去了锁阳城。   上次林暖是被人带进去的,很顺利,也不用什么令牌。   这次要想进城就难了。   锁阳作为边关第一城,当然是严防死守的,防止细作进去。   两人等啊等,天都快黑了,都没找到合适的进城的机会。   “小王爷,若是一直没机会,你我用轻功进去吧。”林承烨道,他知道谢景珩轻功很好,甚至在他之上。   林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不远处有马车声音传来。   马车四角都有香包挂着,低调奢华,很是不一般。   林暖眼睛亮了,她窜过去,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扔了过去,舍不得金子,套不着狼。   车夫也看见了金子了,他眼底露出渴望的眼神,可没捡。   林暖:有钱你都不捡,你傻吗你?   直接干!   林暖给林承珏对了一眼眼神,懂了吗?你车夫,我旁边那个侍从。   林承珏点头,去捡银子?懂了。   一二三三个数后,林暖窜了出去,一巴掌朝侍从挥去,力道之大,侍从吃疼一声,他没昏过去,反起了警惕之心。   他拔出手里的剑,“谁!”   林暖:你脑袋这么硬的吗?这样都不晕?   她脚底抹油,看了眼林承珏,林承珏刚把金子给捡起来。   四目相对,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疑惑。   林承珏:你在干嘛?   林暖:你在搞啥子?   “小王爷?”   还是熟人?   林暖看了他好几眼,都没认出来。   马车这里的动静成功引起了城外守城的人的注意力,被打的随从道:“你们先进去。”   他话都没说完,林暖和林承珏自个蹦进马车里去了。   两人这次倒是非常统一,都拿出手里的匕首,一左一右的对上马车里人的脖颈。   敢乱说一个字,就宰了你!   “好久不见!”   威远王幽幽道:“安小王爷,林二公子!”   是威远王,难怪刚才那个随从那么眼熟。   林承珏有点拿不稳要不要继续威胁,见林暖比的稳稳当当,匕首也没停。   算起来,你两还有点沾亲带故呢,你都不怕,我怕啥?   “王爷,末将等听见此处有声音,发生何事了?”   威远王没回答。   外面的人正是辛稚,他倒是想说来着,可王爷不吭声,他不好代为回答啊。   “我们遇见了刺……”   “无事。”威远王打断了车夫声音。   辛稚道:“马车颠簸了一下,还以为是刺客,无事。”   侍卫却没走,反歪头,想看马车里面。   辛稚脸色一沉,“放肆!”   侍卫脸色一变,退到一边,没敢去看。   马车很是顺利的进了锁阳城内。   “两位,本王救了你们,可以把架在本王脖子上的匕首拿掉了吗?”威远王语气十分不善。   林暖没动。   “王爷住哪儿?”   “安小王爷认为呢?”   和平远王住一块儿啊。   林暖上下看了威远王一眼,这人浑身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还是矜贵不可言,可没有穿铠甲,身上也没有任何标志性的东西,出行带的也不是士兵。   她敏锐地察觉道:“你该不会被夺权了吧?”   威远王冷哼一声,“皇室权利更迭,有何稀奇的,安小王爷不也流落民间三年吗?”   重点是这个吗?   “所以,不是你撕毁的两国和平条约,引起两国战争?”林暖又问。   威远王没有回答。   “平远王把帽子扣在你身上了。”林暖继续道:“那么你现在手里应该无人可用,你不好好待在你王府,跑来这里,也不怕被平远王宰了。”   威远王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印象中,安小王爷并不是这样的性子。   他在大昭时,从没有听过他这样叽叽喳喳地说话。   他这是,变性了?   林暖才不管他脑子里弯弯绕绕地性子,“威远王,我们合作如何?”   “不合作!”   就拒绝的很彻底。   “也别用南宫言要挟本王,你不会这么做。”   即便谢灵韵恨他入骨,他也相信,她会保护好他们的儿子。   “我们合作,让这场战事尽快停止,顺便夺回你的权!”   “不合作!听不懂吗?”   “合作啊,行,就这么说定了!”林暖自顾道。   惹的威远王脸一黑再黑,若非安小王爷要比林暖那丫头高一些,他刹那间都觉得是不是那丫头假冒了过来的。   “安小王……”   “要么合作,要么,一辈子都不举,你可以试试!”林暖手里一根明晃晃的针,眼底都是狡黠。   威远王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关键,这根银针什么时候插进去他身体里的,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可他一点都不怕,“怎么?林大夫还教会了小王爷医术?”   “试试嘛,又不亏!”林暖很是玩味的朝威远王身下看去。   威远王冷嗤一声,很快,他发现,他没有知觉了。   唯一的那里。   好似一滩死水。   有些东西对于男人而言,不仅仅是尊严。   马车内氤氲着强大的低气压。   林暖一点都不带怕的,“不急,等你回去,请个大夫,等大夫束手恶无策的时候,你我再谈合作的事。”   威远王杀人的心都有了。   一侧的林承珏看的目瞪口呆。   小王爷,你这么流氓的吗?   不,不是流氓,你简直是不按照套路出牌。   你这法子,也太……   忽的,林承珏脑子里闪过什么,猛地看向林暖。 第538章 没来过   林暖和威远王还在僵持着,互不退让。   马车已经停下来了,辛稚很聪明的没敢出声,他把目光投向车夫。   车夫:你不喊我也不喊。   “小王爷,你可知道,这里是赵国的地盘!”威远王冷声道。   有风撩起马车帘子,威远王瞥了一眼,道:“如小王爷猜测,如今掌权的是平远王,小王爷觉得,劫持本王有用?”   “那我走?”   “也要等本王好了你才能走。”   “不合作我还留着做什么?”   “小王爷可以现在就出去,本王保证不会喊。”   赤裸裸的威胁。   林暖都起身了,倏地一下坐了回去,威远王对辛稚道:“走侧门。”   马车可以从侧门直接进去,可他从没有走过,他堂堂威远王,永远走的只有正门。   辛稚应下,马车从侧门进去,直接进到了威远王所在的院子,威远王把两人带进去了,辛稚不确定要不要沏茶,干脆站着没动。   “去请大夫。”威远王道。   “是。”辛稚出去了。   没一会儿,大夫来了,恭敬的询问,“王爷,您哪里不舒服?”   “先诊!”威远王神色间颇有几分不耐。   男人不行这几个字,可从没在他人生中出现。   大夫应下,战战兢兢地跪在旁侧搭脉,搭了会儿,大夫脸色微变,他想说什么,又不太敢说,支支吾吾的样子。   “说。”   “王爷是不是,是不是……不举?”大夫说完,自个都吓一哆嗦。   “恩!”威远王道:“可能治?”   “小人医术浅薄,治不了。”   最后三个字,大夫说的都快灵魂出窍了。   天呐,威远王不举,他可别被杀了吧。   威远王闭了闭眼,很快睁开,给辛稚递了个眼神,辛稚把大夫带出去了。   “出来吧。”   在内室避开大夫的两人出来。   威远王神色凉凉,“说吧,什么条件?”   这就是合作了。   林暖和柳承珏对视一眼,两人眼底都有笑意。   合作关系建立,林暖和柳承珏以威远王属下的身份住进了院子。   晚些时候,柳承珏敲开了林暖的门,进去,见她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的,他是见过谢景珩写字的,绝对不会是这种神态。   他靠近一些,瞥见纸上并不是十分好看的字,眉头狠狠一皱。   他一把抓住林暖手腕。   林暖哪想到他有这么一招,手里的笔在纸上划出一个小尾巴,她盯着他,“你干嘛?”   “你是,林暖?”柳承珏试探着问。   林暖眨眨眼,“不错嘛,怎么快就猜出来了,没错,我就是林暖。”   那一路上的奇怪就不难解释了。   柳承珏伸手捏了一把她脸,懵了一下,他又捏了一下,随即去看他耳后。   没有易容的痕迹。   “这世上,居然有比我还厉害的易容术?”柳承珏道:“可你身高,体型怎么做到的?还有喉结?”   “你真觉得,我这样是易容的?”   不是易容。   像是真的谢景珩一样。   可怎么可能呢?   好端端的林暖怎会变成谢景珩的?   饶是柳承珏接受度很高,如今也想不通了,“到底怎么回事?”   “反正暂时就这样,等回去就好了。”林暖道。   柳承珏还是不懂,倒也没再问,只是道:“你写好信我替你送吧。”   本来也是想让你送的。   这话林暖就没说了。   当晚上,柳承珏连夜把信送了回去,林暖独自在屋子里。   过了会儿,门被敲响了,是威远王,林暖开门让他进来,她晚饭后才给了他点药,他不是来拿药的。   “王爷有何事?”   “之前,言儿给本王写过一封信。”威远王道:“本王没有收到,你可知道信上内容是什么?”   “知道。”林暖道:“他替我写的信,有事求助于你。”   “何事?”   “暖暖中了点儿毒,你们赵国第一国师才有法子解,听闻他云游到了大昭,想问你要个画像。”林暖用谢景珩的口气道。   他没隐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林大夫毒可解了?”   “解了。”   “你们找到国师了?”   “没有。”   威远王没有多问,他认真的看着林暖,道:“小王爷,你之前,有没有来过赵国?”   “未曾。”林暖道。   相公若去过会和自己说的。   没来过吗?   那为何,这么像?   林暖见威远王神色有异,想问什么,辛稚声音传来了,“主子,平远王来了,在大厅等您。”   威远王起身出去。   林暖也要去,她跟了出去,威远王才察觉,林暖穿了一身和辛稚一模一样的衣裳,她利落地从怀里拿出一张人皮面具,边走边给自己贴上了。   等出去,辛稚看着和自己一毛一样的人,愣在了原地。   “剑借用一下。”林暖走过去取下他佩剑。   辛稚看向自家王爷,威远王没表态,他明白了,这是默认别人假扮他了。   林暖和威远王去了大厅,平远王早就等着了,心情很好的样子。   “听说王兄胜了,大挫大昭士气。”威远王淡声道。   “是啊。”平远王笑道:“大昭是抵抗不了火药的,只可惜,本王手里的火药也没有多少了。”   他倒是不怕让威远王知道,威远王再和他不和,也不会叛国的,这一点两人都很清楚。   “本王此番来,是想让王弟帮本王一个忙。”   “何事?”   “你也知道,本王前几日吃了大亏,若这个亏不弥补回来,本王这名声,怕是也别要了。”平远王自顾一笑,“王弟也无事,不妨去平阳成走一遭?”   威远王看向他。   “王弟放心,只是去露个脸,介时大昭军营里会有人配合你,这场战事,是林承烨主持,只需要屠一个村,牵制住林承烨的注意力,让他分心即可。”   林暖看向平远王。   听你这轻描淡写的屠村的话,我有理由怀疑,前面几场事,也是你干的。   而且,平远在在大昭军营里,有探子。   可若真有探子,也不该啊,大昭的情况也没有完全泄露出去,不该知道的,平远王什么也不知道。   这探子,很有个性啊。   威远王手里玉扳指一转,幽幽道:“王兄在大昭有自己的人?” 第539章 她不喜欢   “王弟只需要配合便是。”平远王并不打算多说。   “没兴趣。”威远王直接拒绝。   平远王还想说什么,威远王冷声道:“屠戮手无寸铁的百姓,此等行径,和畜生有何区别?”   平远王:“……”   事情谈崩了,平远王脸上也不见难看之色,他只是没说话一会儿,继而笑了。   “王兄若没有别的事,本王先回去休息了。”   威远王说完径直起身,竟是一点情面都没给平远王留。   平远在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下来,他不急不慢,甚至喝了一壶茶才离开。   屋子里。   威远王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你这么看着本王做什么?”   林暖:我哪里有看你啦?   男人也这么无理取闹的吗?   “就是他,抢了你的权吧?”林暖问,“他让你去屠村,应该没那么简单,他知道你的能力,怕你卷土重来,想借这个机会,除掉你?”   威远王没说话,默认了。   “不将计就计吗?”林暖问。   “什么?”   “你来锁阳城不就是为了拿回自己权利的吗?”林暖道。   将计就计,我好知道和平远王勾结的那个人是谁啊。   威远王盯着林暖看了会儿,眸色深沉,“小王爷,你意图太明显了。”   林暖“哦”了一声。   “本王不会牺牲无辜百姓。”威远王道:“她不喜欢。”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很轻,可林暖还是听见了。   她?   长公主吗?   所以你们之前,也因为类似的事,起过冲突吗?   威远王似想起了什么,许久才回过神来。   寒风阵阵,吹在人身上,已经入冬,窗外已有萧条之色了。   “这是这二次了吧?”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林暖还是听懂了。   她道:“不是,是第三次了。”   她来时,和柳承珏遇见那次,是第二次。   威远王转身看他,他知道,谢景珩不会撒谎。   “我不知你在顾虑什么,眼看要入冬,死的人只会更多,直接夺了权,停了战事不好吗?”   威远王没有说话。   林暖也没继续说。   “和本王去一个地方。”威远王道。   林暖和他出去了。   林暖假扮成辛稚,这一次,林暖不用走在外面,她和车夫并排坐着的,等到了地方,是一个山坡,地势很高,放眼看去,是一片苍凉大地。   “这里,原本是一片绿荫。”威远王道:“可惜,上面洒了太多的血,早就寸草不生了。”   林暖没说话,安安静静地听着。   “过去看看。”   两人走过去的,路还挺长的,足足有半个时辰左右。   眼前的景致全部变了。   “这里埋葬了许多亡魂。”威远王道,他说完,继续往前走。   林暖瞥见有六个坟,没有墓碑,其实也不奇怪,战场上死了那么多人,很多时候,连名字都没有了。   很奇怪的事,方向不一样,这六个坟的方向,是对着大昭的。   她心里忽的有些酸涩,有股难言的情绪在心底深出涌起。   “这里,林侯府六个儿子的衣冠冢。”威远王道:“当年那一战,是韩将军领兵,韩将军从未见过那样的人,为国,为大义,为百姓,是以,建了这样的衣冠冢缅怀。”   林侯府六子尸骸回去了,可灵魂却永远留在了这片大地上。   为何不立碑,不难猜。   若是赵国人知道这里埋的是谁的衣冠冢,恐怕早就把这里踏为平地了。   原来,是她的家人啊。   她默默走过去,跪了下去,敬重的磕了头。   威远王倒也不觉得她行为奇怪。   毕竟谢景珩和林暖是夫妻。   林暖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   林暖磕完头起身,转身和威远王说什么,就瞥见黑衣人手持长剑刺来。   威远王自己也觉出来了,可黑衣人来的太悄无声息了,他根本来不及躲闪。   关键时刻,林暖一脚踹开威远王,手中长剑出鞘,“砰”的一声,她手里的剑断了,黑衣人长剑直指她眉心。   林暖轻巧躲开,可当她瞥见黑衣人长剑要刺中衣冠冢时,脸色一变,竟跃了过去。   威远王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你不担心自己,你担心一个坟?   很快,他也来不及腹诽了,黑衣人不只一个,解热连三的黑衣人出现,把他团团包围。   很明显,冲着他来的。   至于是谁,威远王也猜到了。   就那么迫不及待吗?   双方陷入了打斗。   林暖把黑衣人踹开,自己也摔了下去,她和黑衣人同时起身,打了起来。   很快,黑衣人就发现不对劲了,按理说,林暖现在的身份是威远王的属下,她应该要尽心尽力的去保护威远王,可他不,她只专心打她自己的。   很快,黑衣人有发现,林暖压根不用去保护威远王,她太强大了。   十二个黑衣人有八个折损在她手里了,有一个还被他生擒了。   当然下属,就得有点样子,林暖脚踩着黑衣人,“说,谁派你们来的。”   说完看向威远王。   “不用问了。”威远王眼底的光全暗了,他手中长剑一动,宰了三个,就还剩一个。   他抬脚踹去,冷声道:“滚回去告诉他,他要是嫌兵权烫手,本王随时可以取而代之!”   猖狂的不要不要的。   黑衣人起身就跑。   林暖看了眼手里的断剑,扔地上了,“平远王?”   “恩。”威远王道:“可以合作了,不过本王要他的人,完整的活着。”   林暖眨眨眼,“你之前一直没松口,该不会是没找到合适的,取而代之的理由吧?”   “没错。”威远王回答的很坦荡。   “他夺你权这个理由还不够?”   “够,可是不够彻底,总要有一个让本对他下狠手的理由,本王可不是他那种宵小之辈。”   林暖:这叫啥来着?   当了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臭不要脸!   “不过你也别妄想,从本王这里得到有关于赵国军事一丝一毫的消息。”威远王道。   合作,不等于卖国。   “知道。”林暖道。   “你回去可以写信给林承烨了。”   “不用,早写完了。”林暖搓搓手,“信都送出去了。”   威远王:“……” 第540章 亲上战场   回去后,威远王找了平远王,林暖照常跟着。   一个前一刻才派了人要威远王的命,另外一个,才杀了刺杀他的人,还让仅剩的活口带狠话回去,这会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坐在一块喝茶聊天。   “王兄之前提议的,让本王配合一事,本王应了。”   “不过。”威远王补充道:“让辛稚去。”   “辛稚是王弟身边的人,好。”平远王笑道:“那就让辛稚去,今晚就出发?”   “好。”   当天晚上,假装成辛稚的林暖出发了,她手里有平远王给她的牌子,并且已经告诉了她时辰地点,还给了他一块令牌,表明身份用的。   林暖前脚才出锁阳城,后脚,威远王就被大批的侍卫围住了。   平远王缓缓敲着桌子,道:“把人押上来。”   “主子。”侍卫把人押上来,是真正的辛稚,他被迫跪在地上,不能动弹,“属下无能。”   平远王起身,面色温柔,“南宫越,你当真以为,本王看不出你身边多的那两个人,是大昭的探子吗?”   威远王没有说话。   “带上来。”   侍卫又带了一个人上来,是威远王的车夫。   车夫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身上有伤,他小心翼翼地瞥了威远王一眼,道:“王爷,小人不是故意的。”   “说,你都看见了什么?”   “威远王,带了两个大昭人回府,一直藏在他院子里。”车夫说完,飞快的低下头。   “南宫越,你认是不认?”   威远王冷笑一声,“既已知道,还有什么可问的?”   “那你就是承认你和大昭有勾结了?”平远王道:“看在父皇的面子上,我暂时不动你,等本王凯旋,再押送你回去,来人,把威远王带下去,好生看守。”   “是。”   威远王被押了下去,侍卫也都撤走了。   “王爷,难道不把人给杀掉吗?”平远王贴身侍卫道:“以免夜长梦多。”   “不必。”平远王道:“不管他有没有背叛赵国,这个罪名,他都背定了。”   “王爷,那刚才冒充辛稚去的那个人,要不要追回来?”侍卫问。   “不用。”平远王道:“威远王想和大昭的人联手,反将本王一军,他却没想到,阴差阳错,被本王发现了。”   原本威远王来锁阳,他就有所忌惮。   他才夺了威远王的权没多久,他就追来锁阳,他自是不信他无事来的,有很可能伺机而动,趁机夺回兵权。   南宫越院子里,没少自己的人,都被他暗中解决了。   唯一剩的就只有车夫了。   南宫越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他的车夫,被自己买通了。   后面的事,也就顺理成章的多了。   “火药还有多少?”   “不到一千。”   “够了!”平远王道:“速战速决,本王要拿下云阳城,今夜,派兵两万。”   “是。”   “王爷!”有侍卫道。   “何事。”   “又抓住一个人,是从大昭来的。”侍卫道。   平远王笑了,“今日本王运气这般好吗?去看看。”   “是。”   被抓的人就是林承珏,他才翻墙下来进院子,就被拿下了。   府里是没有大牢的,林承珏被关在柴房里。   平远王进去,上下睨了他一眼,总觉得他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再哪见过。   “大昭的?”   “知道还问?”   “你是林家军?”   “本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林承珏,林侯府二公子。”   “你是林侯府二公子?”平远王皱眉,“那之前那个人是谁?”   “你说的是安小王爷吧?”   “安小王爷?”   “对啊。”林承珏别提笑的多幸灾乐祸了,“我在对面都听说了,平远王抓了安小王爷去交换条件,没想到条件没谈成,丢了人质,还损失了自己一员大奖,丢了五百士兵,啧啧,本公子听过那么多戏文,还是听一回听见这么窝囊的王爷。”   平远王脸上依旧带着笑,他瞥了自己侍从一眼,侍从点头,照着林承珏肚子就是一拳。   林承珏被打的吐了一口空气,“打我就能改变事实了?”   不能!   “你说,之前本王抓的那个男子,是安小王爷?”   “原来你不知道啊?”林承珏惊讶道:“威远王没告诉你吗?你还不知道吧,在大昭,威远王和安小王爷关系可好了,若是说起来,安小王爷还要叫威远王一声姐夫呢。”   平远王:“……”   他还真不知道。   所以,他错过了一个大机会是吗?   平远王脸上终于没有那种风轻云淡的表情了,他眼底带了几分阴鸷,“如今,你落在我手里了。”   “那又如何?我和林侯府自小不对付,你就算是杀了我,林承烨也不会救我的,你抓我,还不如抓安小王爷呢。”   怎么又扯到安小王爷身上去了?   “你不会还不知道吧?威远王带了两个人回来,一个是我,另外一个就是安小王爷啊。”   他是真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两个是大昭人。   所以,他是有错过机会了是吗?   平远王有种智商被人摁在地面上摩擦的感觉。   良久,他冷声道:“看好他,别让他跑了!”   “是。”   一路上,平远王都没有说话,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心情很不好,他被惹怒了。   “王爷……”   “一千火药,若是全部埋在云阳城内,应该足够把云阳城炸穿了吧?”   “能是能,可王爷,不是要用在战场上吗?”侍卫问,而且就剩这么点儿了,不留着点用吗?   毕竟火药一上来,效果不要太明显。   “不必!”平远王道:“照常出兵,牵制对方注意力。”   他有一张最后的法宝。   他被惹怒了。   他要拿下云阳城!   回了屋,平远王提笔写了一封信,立刻让人传了出去。   ……   林暖一路赶回去,她提前回去,她没有去约定好的地点,而是回了军营,她没找到林承烨,倒是看见了林承烨部下魏将军。   “小王爷。”   “他们呢?”   “赵国突然袭击,攻势猛烈,林将军去视察了。”   “军师呢?”   林暖问魏将军要了地点,出去了,她遇见了折回来的林承烨。   林暖动作快,林承烨动作比他更快。   “劳烦小王爷在此坐阵!”   “你要亲自上战场?”林暖问,“你是主将,你不能去。”   “暖暖去了,我必须要去!” 第541章 你越激动,我越兴奋   那丫头是因为自己来的,他必须要安然无恙地把她带回去。   再说,赵国大有一战定生死的意图,这一战,不会很顺利,他亲上战场,没什么奇怪的。   “我去!”   “不行!”林承烨果断拒绝,无论是决策还是用兵,小王爷都远在他之上,他留下来最合适。   林暖挑了挑眉,“我的人,我自己罩!”   说完转身回营帐换衣裳去了。   “将军,现在怎么办?”魏将军问。   林承烨把军令交给魏将军,道:“等小王爷出来,直接把令牌给他,军中一切全权由他负责。”   他要趁着他回去换衣裳的功夫,直接走人。   “属下去牵战马。”魏将军知道拦不住,没再拦。   林承烨应下,他也折回去了,他要去拿自己长枪。   魏将军牵出林承烨的马,后脚林暖就过来了,他直接接过,翻身上马,勒紧缰绳走人,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牵马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林暖直接去找了林承烨,林承烨提枪出来。   “借枪一用!”林暖一手拽着缰绳,另外一只手抓住林承烨手里的长枪,林承烨没松手。   四目相对,林暖笑了,“林将军,设身处地替我考虑一下?”   林承烨手一松,林暖稳稳接过长枪,调转马头,无比拉风的纵马出去了。   “你跟着去。”林承烨对魏将军道。   “是。”   林暖一路狂奔,就是林承烨的马有点不受控制,许是马背上的人太陌生了,马情绪一直很高涨,有多大劲使多大劲。   林暖表面上是清冷的性子,可她心里藏了一团火。   她也是属于,能造多大就造多大,根本不存在马儿在前面跑,魂在后面追的情况。   你越激动,我越兴奋!   “小王爷,路错了,错了。”魏将军骑马在后面追,一直也没追上,只能扯着嗓子呼啦啦地喊,一张嘴,迎面的猛风官进来,直接把他嘴给灌歪掉了,声音都削弱了。   好在前面的马终于停下了,魏将军追上去,“小王爷,路错了。”   “知道。”林暖道:“先去一个地方。”   这不和平远王里应外合的人还没揪出来嘛。   还是那个村子,那个地点。   锁灵村。   林暖和柳承珏刚来,救下的那批人。   林暖腹诽,平远王和那个暗中勾结的人可真不是东西,怼着一村的人使劲坑。   等到了地点,离约定好的时辰还茶一盏茶的功夫,林暖对魏将军道:“随机应变。”   “是。”   说完,林暖从怀里拿出人皮面具,贴在自己脸上,化身威远王的侍卫辛稚,又把林家枪标志性的地方遮主,魏将军没人皮面具,从衣服上扯了块布挡着。   月上柳稍头的时候,有马蹄声传来,林声音渐近,林暖瞥见为首的男子骑在高头大马上,他脸上蒙着黑布,身上穿的是赵国人的铠甲。   要不是林暖提前和魏将军打过招呼,他只怕当场就要杀出去了。   “阁下可是威远王身边的侍卫,辛稚?”   呦,消息这么灵通。   林暖道:“没错。”   她说完,从怀里摸出一块牌子丢过去,对方伸手接过,看了一眼,道:“既如此,你应该清楚来这里的目的,前面就是灵溪村的村民了,我和配合你,屠村,那边的命令你清楚吧?鸡犬不留!”   屠村?   魏将军手一抖。   他瞥见这群赵国士兵就算了,还听见屠村?   他好似听到了了不得的大秘密。   若不是清楚的知道身边的人是谁,魏将军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里应外合,扰乱他们将军的心思。   “走吧。”   一行人踩着月色,朝灵溪村过去。   等到了村口时,林暖忽的勒住缰绳,“等等。”   为首的人扭头看他,“怎么了?”   “你们是大昭人。”林暖道:“大昭人居然屠杀自己的百姓?你们将军知道吗?”   魏将军都快摔下马了。   又听到一个大秘密。   对方似是一点都不怕林暖知道他们是大昭人的身份,只是道:“这就不劳阁下操心了。”   林暖“哦”了一声,勒紧缰绳走到最前面,她下面是一座石桥,两侧是溪流,这是唯一一条进村的路。   林暖调转马头,“办事之前,至少要知道盟友是谁,不如,把你们脸上蒙脸的黑布都拿下来?”   离林暖不算远的年轻男子眉头一皱,“你管的也太多了,你们将军让你来是官闲事的吗?还不赶紧办事?”   说完命令他的人进村。   林暖就不动,全部人都被她堵住了。   “阁下是什么意思?”   “看脸啊。”林暖道:“你不乐意自己摘,我替你摘!”   她说完,眼神闪过一抹凌厉之势,手里长枪迅速从布袋子里钻出来,露出锋利的枪头,直直挑向对方。   年轻男子哪想到林暖会有此一遭?   他下意识躲闪,没闪开,被林暖挑掉了蒙脸的黑布,年轻的脸庞暴露在月光下,他眼底闪过一抹慌乱,抬手去遮挡。   “呦,杜副将?”林暖道:“是你啊。”   杜副将是王将军的副将,也是王将军小舅子。   魏将军:不是说要去前线吗?怎么抖出这么大个秘密?他快承受不住了。   杜副将眼底掠过一抹凶狠,被看见脸了,也没必要遮挡了,他轻嗤,“怎么?本将是谁很重要吗?难道不是放在屠村上吗?”   “当然重要了。”林暖道:“魏将军,都看清楚脸了吗?记住他是谁了吗?”   她隔空喊道。   “看清楚,也记下了。”   杜副将听到魏将军三个字,扭头去看,他眸色复杂地道:“魏将军?是哪个魏将军?”   “你认识的还有几个魏将军?当然是林将军身边的魏将军了。”林暖道。   杜副将眼底现在是真有了恐慌,还弥漫了杀意。   林暖也懒得装了,直接拽下人皮面具。   杜副将却没有预料中的震惊,显然,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看来你和平远王关系不错啊,消息这般及时?”林暖道:“平远王让你干嘛?先利用我屠村,然后在让你杀了我?”   “知道还废什么话?”杜副将冷声道,本来是这样,可情况变了,他得先杀了这两人,再屠村。 第542章 单纯路过   “你敢动小王爷!”魏将军厉声道。   已经不是敢不敢的问题了,他必须要死!   “把这两人给杀了!”杜副将道。   “你以为我刚才什么都和你说是为什么?”林暖道。   十个暗卫都折在了她手上,她还怕这区区几个士兵?   压根就不在话下的好么?   杜副将才下完命令,长枪刺来,扎在他肩膀上,把他钉在地上,他动了动,没能把自己身子拔出来。   准备动手的士兵们全部都懵掉了。   这么厉害的吗?   一招就把人给秒了?   “投降,就饶你们一命!”   士兵呼拉拉全跪了。   杜副将:人生中从没有一次,似今晚这般憋屈。   林暖上前几步,把长枪拔出来,对魏将军道:“人交给你了,带回去,让林将军好好审问!”   “是!”魏将军道。   林暖这才离开灵溪村,去往战场。   林承烨的马很好,千里良驹,传说能日行千里,能不能林暖不知道,第二天早上,林暖成功来到了战场上。   被派出来的是林承烨部下周姓的一位将军,林家军的人不够,林承烨还调了王将军麾下的将士,由一位沈姓将军带领。   这位沈姓将军之前没有跟随王将军驻在边关,他们在另外一侧,也是这次赵国撕毁和平条约,才被调过来的。   谢景淮之前投军营,就是在这位沈姓将军之下,谢景淮身份一直没有暴露,军营里无人知道他是安阳王府郡王。   林暖骑着林承烨的战马,带着林家枪出现,太显眼了。   几位将军都迎出来了,却没想,来的不是林承烨,而是谢景珩。   “小王爷?战场上刀剑无情,您怎么亲自来了?”   林暖翻身下马,“林将军不方便来,我代替他。”   周将军把战场上情况介绍了一遍。   林暖问,“对方目前有多少人?”   “一开始的时候出了两万兵马,其中有五千是铁骑,赵国的兵马比我们大昭的厉害。”   厉害的又何止是兵马哦。   赵国整体国力都要强大于大昭。   比如,火药技术。   比如,强悍的体力。   亦比如,充足的粮草。   否则这些年,大昭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委曲求全了。   “我们的兵马呢?”   “也有两万。”周将军道。   他瞥了一眼战场的方向,很是保守道:“如今估计只剩下一万三了。”   一旦上了战场,死将士是很寻常的事,寻常的早就麻木掉了。   “军师呢?”   “军师带兵去了战场。”周将军说完想起两人关系,道:“小王爷,我们拦过军师的,没拦住,她说她有自己的考量。”   林暖应了声,“我上去看看。”   说完转身要走。   众人:不是,打仗呢,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跟去看个戏一样?   众将军连忙去拦,没拦住,林暖已经策马出去了。   众将军吓的要死,这位爷要出了点事,等回去他们怎么和皇帝交代?   说打了一场仗,把您亲侄子给丢死在战场上了?   “快,调一军人马,速速跟上小王爷。”   “不,我亲自去。”周将军道。   林暖还是头一回面对这样的激烈的战场。   如今天色还没亮,放眼处皆是火光点点,有些火点蔓延成势,烧成了一片。   地上依稀可见一些黑影,以及浓郁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一阵阵的扑来,躲闪不及,就将你撞了个满怀。   周将军好歹追上了,“小王爷。”   “那是什么情况?”   林暖遥遥指着对面。   周将军瞥了一眼,道:“赵国的火药就是从那里下来的。”   “这次用过火药了吗?”   “用过一次。”   “我去炸了它!”林暖道。   周将军:不是,你知道那是赵国城墙不?你知道我们的人攻了那么多次,都没能攻上去不?   你一旦上去,砸大石头下来都是轻的,城墙上有弓弩手,能把你射成筛子。   可周将军还没说出话来,林暖就已经冲进混乱的战场中了,他拦都拦不及,也追不上了。   完了完了。   只知道这位爷才华横溢,没听说性子这么跳脱啊?   倒是那位军师,很是稳重。   对对对,找林军师。   周将军麻溜的开启了战场寻人的业务。   此时的谢景珩,带着将士冲出了赵国的包围圈,成功把被围困的谢景淮一队人救了出来。   谢景淮伤的不轻,腹部中了一枪,包扎过,还是没止住血。   赵国的队形太严密了,没有一点破绽,谢景淮亲自率人去撕开了一个口子,和谢景珩里应外合,赵国阵队被打散,在谢景珩带领下,暂时取得了胜利。   可代价也是惨重的。   谢景淮一行人一共一百个,加上他在内,有一半受伤严重。   他没搞特殊,和其他受伤的士兵一样被人抬了下去。   “林军师,林军师。”周将军跑过来了,“小王爷来了。”   暖暖来了?   “她人呢?”谢景珩问。   周将军道指了一个方向,“小王爷说,她去炸了对方的黑火药,就没影了,我怎么找……林军师?”   他话都没说完,林军师就不见了。   他找了好大一会儿,才在众多人里忍出那抹身影,实在是战场上就这么一个女子,身材纤细,一眼就看出来了。   林军师去的方向和小王爷去的方向一样。   完犊子了。   我是告诉你,让你想法子把人给喊回来,不是让你也去的啊。   这万一两人都……   算了,稳重现状才是最重要的。   再说,林暖一路冲过去,她身下的马实在太强悍了,冲撞了不少士兵,原本双方打的好好的,她忽然冲出来,搞的战场全部都乱了。   两国的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林暖就长枪就已经开打了。   “是我们的人。”大昭士兵大喜,他们认出了衣裳。   结果,林暖每乱入一个地方,就搅的那个地方队形全部都散了。   比如原本是三个赵国人围攻一个大昭士兵,林暖忽的闯出来,长枪直指,三个赵国士兵被挑到天上,又被重重摔下。   “是小王爷。”   有士兵认出来,高声大喊,“将士们,冲啊,小王爷来帮我们了。”   皇室贵族是高不可攀的,也是养尊处优的,如今林暖以谢景珩的身份一出现,士气大震。   林暖:她单纯就是路个过的。 第543章 炸穿   不过炸火药的路不好走。   即便她的马是好马,也架不住数以万千的士兵挡路,更何况地上还有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   林暖怀疑,若非她今日骑的是林承烨的马,她早就被摔下去了。   她被堵的寸步不能动。   杀掉一个赵国士兵,还有更多的赵国士兵涌来。   林暖忽的想起战事在沙场上的林家人,不是他们武功不高,也不是他们能力不好,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根本不太能发挥武功的作用的。   武功的高强,只能确保你一开始杀敌的数量,以及坚持的长久。   试问,若一直杀敌呢?   若一直不结束呢?   人是肉体犯胎,总会有力气耗尽的时候,等你力气耗尽了,可对方还是会有新的士兵出来。   战争之残酷,并非一字一句就能述说。   她看见大昭的士兵前后都被长枪刺中,却还在做死前最后一击。   她看见大昭士兵手臂被整个砍掉。   她看见人头落地。   在这里,只有更残酷。   忽的,她马边一个大昭士兵被赵国士兵长枪刺入腹部,长枪拔出溅出的血洒在她手上,是滚烫的。   她忽的感受到,当初林家那么多人前仆后继,抱着必死的决心,拼死一战,最后埋骨他乡的忠勇。   林暖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是大昭的人,她没办法和大昭将士一样,感同身受,什么家国情怀,什么舍生忘义。   可这一刻,她被感动到了。   这群士兵想要的,无非就是守住这方寸之地,护好身手的家园。   他们背负的,不仅仅是家国,还有家人的期盼,以及数万百姓的未来。   生死,都是要战下去的。   她体内的嗜血因子全部被激了起来。   她是一定要炸了对方的火药的。   林暖脚下尸骨成堆,她银色的铠甲以及变成了血红色,一双眸子反射着嗜血的光芒。   天色大亮,日光升起一瞬间,她手腕被人拉住了。   是熟悉的感觉,以致于她没有反抗。   “暖暖。”   是谢景珩,他越了重重困难,杀了过来。   四目相对,有些话早在信里就说过,不必多言。   “我要上去。”林暖对他道。   “好。”谢景珩目光坚定,“我在你身后!”   若身份没有对调,这种事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去的。   可他现在用不了轻功了。   两人面对大是大非是,都不是囿于儿女情感的时候,他们都很懂对方。   谢景珩调了弓箭手来的,他翻身上马,生生替林暖开了一条路出来。   林暖纵马奔到城墙下,不少大昭士兵在架云梯,架了,又摔下,又重复,周而复始,谁都没有因为面临的是死亡而退缩。   林暖往后瞥了一眼,和人群里谢景珩目光遥遥相对,她爬上云梯。   往下落的箭矢纷纷,她单手扶住梯子,单手去抵挡,有好几次,箭矢离她身体就只有一个拇指的距离,又被生生打歪,全部避开了她的身子。   她知道,他在,她很放心。   赵国人也发现了这一特殊存在,弓弩不行,就推巨石下去。   你箭法再厉害,总不能一箭射来,就把巨石给射没吧?   巨石推下的那一刻,林暖掏出怀中的攀绳,往上一勾,掠身上汽。   赵国人自是很快就发现了勾住城墙的绳索,只是每次一靠近,就被弓箭射杀,对方是个箭术极好的人,一箭穿心,从不会歪。   林暖成功上去了。   长枪横扫之处,赵国士兵死伤惨重。   大昭的人利用这次机会,爬上来不少,场面渐渐有些失控。   谢景珩看着城墙上的影子,他压下眼底浓郁的担忧,不是不想去找她,可他必须要待在下面,他在,就会是她最好的后盾。   林暖上了城墙后立马就去找赵国存放火药的地方了,一路上很顺利,为了这场战事,平远王可谓是豁出了全部。   火药库就在距城墙不远处的一座宅子里,宅子外驻守了士兵,林暖避开士兵,翻墙进入。   她刚进院子,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里外涌出来的士兵把林暖重重包围,平远王在人群中出来,他勾唇一笑,“安小王爷,我们又一次见面了!”   “平远王?”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吧?”平远王道。   之前他没有在意,如今细细地打量,他发现安小王爷容貌和废太子居然很相似,尤其眉眼。   他脑子里顿时冒出荒唐的想法,却又完全否认,怎么可能呢?   他可是大昭人。   “一日不见,平远王竟在这里设了埋伏?”   “兵不厌诈!”平远王道:“你从本王手里跑了一次,本王再抓你一次,合情合理。”   合理个屁。   你是想弥补自己丢失的颜面吧?   可惜,你就算抓我一百次,面子该丢的还是丢了,弥补不回来。   “小王爷,束手就擒,否则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平远完道。   “不比客气。”林暖道:“因为我也不会客气!”   她说完,长枪刺出去,平远王退后,士兵纷纷挡了上来,院子里混战一片。   士兵们哪是林暖的对手,死伤无数,平远王脸色一度很难看,“弓箭手!”   院子里早就布置好了天罗地网,弓箭手一就绪,林暖忽的停顿手上动作,没继续打了。   平远王也让自己的人停下了。   “小王爷,可是想通了?”   “恩。”林暖道:“你听。”   听什么?   什么都没有啊?   平远王刚要说什么,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声势之大,仿佛地面都抖了三抖。   他猛地看向一个方向。   那里……   “好像是火药被人炸了的声音。”林暖好心提醒,“平远王,不去看看吗?”   去,怎能不去!   可人也要抓。   “拿下!”   “报!”是士兵跑进来,急匆匆的禀报:“王爷,火药全部被炸了,而且……而且……”   “说!”   “城墙被炸穿了一个洞,大昭的人已经摔军攻进来了。”   “城墙怎么会被炸穿一个洞的?”平远王大怒,“是何人擅自做主,把存放火药的位置换了!”   明明离城墙有一段距离的!   即便全炸了,也是炸不到城墙的。   士兵茫然又无措,“一个时辰前,不是您下令,说是把火药全部移到城墙下的暗室里,好备不时之需吗?” 第544章 他猜出来了   他什么时候下过命令了!   平远王回过神,问,“南宫越那边有何异动?”   除了他能干出这种事,他想不出别人了。   南宫越,你最好别让我抓到是你干的,否则你卖国的罪名就跑不掉了。   士兵道:“威远王一直没有离开院子。”   没离开?   那是谁?   “是我!”骄傲中带着些嘚瑟的声音传来,平远王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颀长的影子缓缓落在他面前不远处。   士兵瞬间把他给围住了。   是林承珏。   他一袭白衣,手里的折扇微微扇着,发丝飘逸。   林暖“唔”了一声,“你洗头啦?还去换了身衣裳?”   “还顺带洗了个澡。”林承珏补充道。   “你这样子我还以为你待会要去相亲。”林暖道。   “这里要是有姑娘,我也不介意去相亲。”   靠!   平远王简直不能忍受,你两特么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还有功夫闲聊?   不对!   重点根本不是这个。   平远王死死盯着林承珏,发出灵魂三拷问,“是你假传本王旨意,挪了火药位置?”   “是!”   “是你点燃了火药,炸穿了城墙?”   “是。”   “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你的人没用?”就很欠的语气。   平远王:“……”   “你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我们大昭的士兵都冲进来了?你就不怕被生擒?”林承珏道。   不远处已经有厮杀声了。   制胜法宝火药全没了,赵国引以为傲的铁骑也发挥不了作用了,而且怎么看,平远王都觉得林承珏逃跑的太轻松了。   唯一的解释,根本不是他们抓到的林承珏,而是他自己故意让他们抓到的,为的就是配合自己同伙,然后炸穿城墙。   平远王心里隐约有什么真相冒出来,可还没等他想明白,林暖一记长枪刺过来,他伸手抓了个士兵抵挡。   “上次让你跑掉了,这次,我可不会再让你跑掉!”林暖道。   “还有,老子身上的鞭伤还疼着呢。”林承珏道。   他被抓时,为了逼真,生生挨了一鞭子。   两人一前一后,士兵虽多,可场地有限,再加上兄妹两离平远王很近,平远王退无可退。   平远王武功一点儿都不弱,若换成别人,还真未必能制的住他,可对方是干掉十个暗卫的林暖,如狼一般强悍,还有一身轻功出神入化的林阁主。   平远王一点好处都没有占到,他重重跌在地上,他撑着身子起来,林暖长枪已经刺过去,抵在他胸前。   “你敢杀本王?”   话音刚洛,林暖手里长枪一歪,刺入他肩膀,“为何不敢?”   就算你们赵国国君来了,我都照刺不误。   “王爷!”   “识时务者为俊杰。”林承珏道:“你们王爷已是手下败将,我们大昭的士兵,也攻了进来,若不投降,下场只有一个!”   士兵们面面相觑,似是在犹豫,要不要做一下最后的反抗。   还没等他们想清楚,大昭士兵的声音越来越大,而且已经传过来了。   谢景珩带人攻了进来,他远远看见了林暖,翻身下马,走了过来。   “你来了。”林暖道:“还顺利吗?”   “里应外合,很顺利。”谢景珩道:“林将军带人来了,他在外主持大局。”   “里应外合?”平远王一听这话,当下明白过来了。   他!被!耍!了!   他以为,他很聪明,将计就计,没想到,被反套路了。   林暖下巴一台,道:“其实你很聪明的,你软禁了威远王,让威远王的人去替你屠大昭的百姓,同时发起战事,用屠村一事,来扰乱林承烨的心思。”   “还有,只要威远王的人出现了,并且参与了,你就能拉威远王下水,彻底断了他重夺兵权的希望。”   平远王没说话。   “不过你很快就发现,有人假冒了辛稚,你还发现,我的身份,并且你很及时的传了消息过去,想要杀我灭口。”   “若是别人,你有可能就成功了,可惜,你的对手是我!”   前面几句还好,最后一句是什么气死人的话。   平远王毛都要气歪了。   更气的还在后面。   平远王看见威远王出来了,迈着无比优雅的步子,雍容华贵,和倒在地上狼狈的像条狗的他成为鲜明的对比。   他恍然大悟,“南宫越,你居然和他们勾结!”   否则怎么解释他的失败?   怎么解释南宫越出现在这里?   南宫越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平远王冷笑,“南宫越,亏你还是赵国的威远王,为了兵权,你居然出卖我们赵国,你还记得自己是个赵国人吗?”   “你错了,本王并没有和他们合作!”   “这话你自己信吗?”平远王冷笑,指着林暖,“他是安小王爷,大昭皇帝的亲侄子,言儿的生母是他堂姐吧?南宫越,你跟我说你没和他们合作?”   “吵死了!”林暖踹过去一脚。   平远王出生到现在,还没被人说过吵,他都被踹懵了。   “多找找自己因素。”林暖道:“自己能力不行怪谁?”   威远王是真没和他们合作。   虽说之前他被林暖要挟答应了,可两人达成一致的仅仅只是威远王默许林暖假冒辛稚,去揪出和平远王暗中联络的人。   其余的,完全都是林暖,谢景珩,林承珏,林承烨四个人一块合作的结果。   若说威远王和他们有合作,威远王无非就是猜测到了,可他没有提醒平远王,任由平远王掉入对方陷阱,兵败而已。   “你……”   “无能之辈。”威远王道:“兵权在你手里,浪费了。”   “你……”   “再者。”威远王打断他的话,“本王主和,本王为的,是赵国和大昭的和平,为的是两国百姓!”   一句话,噎的平远王都快翻白眼了。   “你无耻!”   “承让!”   平远王差点被气晕过去。   “把他带下去。”威远王命令道。   赵国的士兵哪里还不清楚情况,就这么一遭,平远王就被夺了兵权啊,他们当然听威远王的。   林暖收了长枪,手有点痒。   两国要讲和,不能杀平远王。   战事结束,两军主将要重谈条约。   林承烨是主将,他和威远王去谈了。   林暖和谢景珩落了个清闲。   林暖懒洋洋地靠在城墙上,她伸手勾着谢景珩袖子,颇有几分小意温柔的样子,谢景珩任由她勾着。   林承珏就在旁边,看的辣眼睛极了,“得了啊你两个,我一想到你俩……我就别扭。”   谢景珩有些意外。   “他猜出来了。”林暖道。 第545章 林家军   两人性子完全不一样,林承珏是她亲哥,他会猜出来一点都不奇怪。   晚些时候,林承珏和威远王谈完了。   当然,只是初步的谈完,林承烨只是这次的主将,真正的主将,是王将军,王将军要出面,然后在把谈论的结果上报给朝廷。   众人率军回了营,王将军已经等着了。   林承烨能打赢这场仗不奇怪,奇怪的是,居然赢的这般漂亮,赵国直接换了个人,威远王重新掌握了兵权。   威远王是主和的,这样一来,双方条约一事可以继续谈下去了。   “王将军,有个人,你先见见。”林承烨道。   他看了眼魏将军,魏将军会意,把杜副将带了上来,杜副将被五花大绑的,“姐夫!”   他话音刚落,魏将军一脚朝他踹去,直接把他踹跪下去了。   王将军脸都黑了,营里谁不知道,杜副将是王将军小舅子,杜副将被这么对待,等于打了王将军脸,“林将军,这是何意?”   “把东西给王将军看。”   魏将军应下,递过一本册子,王将军面色不善的接过,哼了一声,一页页翻过,越翻,脸色越难看。   看完,他脸上都能下一场大雨了,王将军倏地起身,杜副将吓了一个激灵,“姐……姐夫,不是我,是他们屈打成招!”   “杜副将,你好好想想,当真是我们屈打成招吗?”   不是,林暖抓了人后,让魏将军把人送给林承烨,林承烨当下就派人去查了,而且还亲自审问了,他没用刑,而是呈上证据。   证据一时半会来收集,可早在林暖来之前,林承烨和谢景珩就已经提防着王将军了,王将军的事没查出来多少,倒是查了不少杜副将的事。   杜副将燃起的气陷灭了,“我是一时糊涂,我只是……”   “只是什么?”林承珏抱着身子,“不得已,屠了一个村,又要屠一个村?”   “还是不得已和平远王勾结?”   “我没有和平远王勾结。”   “呦,要是这都不算勾结,那怎样才算勾结?岂不是要大昭灭国,酿成惨祸,才算勾结?”   “慎言。”林承烨眉头一皱,出声提醒林承珏。   灭国一事是随口就说的吗?   林承珏没说话了。   “我是被逼的。”杜副将急切道:“姐夫,真的,我是被逼的,是平远王威胁我的。”   王将军紧紧捏着拳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忽的,他一脚踹出去,把杜副将踹倒在地,杜副将口中吐出一口血,又立马直起身子,“姐夫,救……”   “你闭嘴!”王将军厉声道。   他说完,转身对林承烨道:“林将军,我军中从不容忍叛徒,此人交给你处置!”   他说完,抵了抵后牙槽,“他是我副将,也是我小舅子,他犯事,我不能免嫌,林将军,安小王爷,就由你们一块入府去查,我也会写折子,把我的情况禀明皇上。”   “好。”   王将军脱下了自己的盔甲,只穿一身中衣,他单手抱着他盔甲,走了出去。   在军中,只有犯了错,或者戴罪之身,才会如此,他这般大摇大摆的走出去,惹了不少人猜测。   王将军走后,林承烨让人把杜副将带下去,又让亲信守在营帐外面。   他道:“我查过了,也盘问过了,杜副将一口咬定,所有的事皆有他一人所为,和王将军无关!”   显然,这话谁都不信。   你一个副将,要没人撑腰,敢这么干?   而且他们本来就知道,王将军意图不轨。   杜副将的事,不说全知晓,至少不会全然不知吧?   “王将军和秦相国一事,我没有问。”林承烨道。   王将军目前还没暴露,他要是问了,岂不是等于告诉王将军,他们已经怀疑上他了?   在事情没着落之前,要慎重一些。   林暖道:“还是尽快问吧,说不准没等几天,想问都没人问了呢。”   杜副将可是下令屠杀了一个村啊,血的事实,不能更改,他王将军为了自保,最好的法子就是让杜副将全力承担,然后死掉。   谁知道会出什么样子的事?   “我去问吧。”林暖道:“有种药,能派上用场。”   她瞎说的,没药,她就是觉得林承烨太正派了,不会歪门邪道的问法。   “我和你一块去。”谢景珩道。   “好。”   夫妻俩达成一致,林承烨没有意见,等夫妻两走了,林承烨见林承珏神色很是玩味,就问,“有何不妥吗?”   “没什么。”林承珏道:“就是觉得这两夫妻,干起坏事来,还真是……出奇的默契。”   搞的他有点心里怪酸的。   等他酸完,他莫名觉得有些不自在。   林承珏向来都不是理会别人目光的人,即便面对自己亲爹,林辞宴也一样,可面对林承烨,就有点不一样了。   经此一遭,兄弟两的感情好像更近了一步,不是陌生人,可中间那层窗户纸没捅开,朦朦胧胧的,就怪不是滋味的。   “我回去睡觉了。”林承珏扇扇扇子。   “等等。”林承烨忽的开口喊住他,“你有没有想过,成为林家军的一员?”   林承珏步子猛地僵住了。   他知道林家军是大伯一手创办的,后来祖母接手,再后来,交给林承烨,林承烨一直带着,也带的很好,就连林辞宴,对这个侄子也很满意,挑不出一点错。   以前,林辞宴没少拿林承烨呛他。   大概意思就是,都是林家的儿子,林承烨生来就是强者,为林府争荣耀,而他呢?只有耻辱皇。   导致他对林承烨一直有点看不惯。   如今看来,是他单方面的问题。   林承烨的冷淡,也只是他性子使然,他即便面对老太君,也是这副清清淡淡的样子。   也只有面对那丫头,才多了几分鲜活的颜色。   “林家军光靠我一人,是撑不起来的。”林承烨道。   “不了。”林承珏笑笑拒绝。   他可不想让那个人认为,他有什么别的企图。   就像当初,他在林辞宴面前说,他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占林侯府一点一滴的荣耀。   要是加进去了,算什么?   “也好。”林承烨道:“你既不愿意,我就单独让暖暖加进来。”   “什么意思?”林承珏问,“什么叫让那丫头加进去,她是女子,也能入林家军吗?”   “祖母也曾是是林家军一员。”林承烨道,别的地方是不能的,可谁让林侯府出了个老太君呢,林侯府特殊。 第546章 问讯   林承珏迈出去的步子立马退回来了。   那丫头也要进?   对啊,祖母把林家枪都教给她了,龙头拐杖都在她手里,她肯定是要继承祖母志向进林家军的。   对比起来,和林辞宴的恩怨过往算个什么东西?   再说,林家军有他林辞宴一份功劳吗?   就连小叔都曾在林家军待过,他林辞宴待过吗?   没有!   林承珏包袱丢的不要太顺利,“看在你言辞恳切的份上,我勉为其难的答应吧。”   “答应什么?”   “你刚才说那事。”   “我刚才说什么事了?”   林承珏:“……”   ……   林暖和谢景珩去了关押杜副将的地方,让看守的人下去了。   杜副将知道问讯肯定不止一轮,心里盘算着要如何回答,就听见林暖道:“你是想痛快的死,还是被折磨而死!”   杜副将:一上来就要我选择如何死?这么直接的吗?我还想再挣扎一下。   “换一个说法,你是想被诛九族,还是想一个人死?”   杜副将眼睛睁的更大了。   诛九族?   不太可能吧?充其量,也就杀他一人而已,再说,姐夫也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提醒你一声,你的九族,不包括王将军。”   对啊。   他姐是嫁出去的人,已经是别家妇了,他的九族只能是杜姓的,不是王姓的。   “将功赎罪的话,死的就只有你一人。”林暖道:“所以,要不要考虑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杜副将咬牙,眼底的恐惧一点点加重,他摇头,“我该说的都已经和林将军说完了,没有别的可说的了。”   哄鬼呢。   林暖是真不喜欢罗里吧嗦的,她捏了捏骨节,打算直接动手。   谢景珩抓住她手,林暖顿时就懂了。   行吧,你来吧。   “身为大昭将士,明知故犯,勾结敌军,屠杀百姓,你可知,无论哪一条罪名,都够你死上千次万次?”   “你自己死不要紧,你的家人,你背后的家族,无一人幸免。”   “或许,王将军可以保住你的家人,可你别忘了,你是他副将,你做出此等事,你觉得,他是先自保,还是先护你的家人?”   杜副将没说话。   谢景珩一点也不急,继续道:“听说,你还没娶妻?”   杜副将点点头。   “我还听说,王将军已经替你物色好了未来妻子的人选,是京城傅府家嫡小姐,他家世不高,若你出了事,你觉得,那位傅小姐该当如何?以她的家世,恐怕不只有她,就连她家,都要被你所累吧?”   傅小姐?   杜副将眼底掠过一抹迷茫,他摇头,“不会,她虽是小门小户,可也不是软弱可欺的,秦相国府会护着他们的。”   “秦相国府?”   杜副将眼皮狠狠一跳,他无意识的说出了不得了的事。   他和傅小姐的婚事,是姐夫和秦相国共同商议的结果,想要巩固合作关系。   只是别人不知道秦相国府和傅府的关系。   就这么被他说出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睨了眼夫妻二人,见两人神色正常,还好,他们没察觉出来。   “王将军待你不错。”谢景珩道:“若你没犯事,用不了几年,就能和林将军平起平坐了吧?”   杜副将是真不明白,都到这个时候了,为何还要问他这种问题,他死是必然的事,问这些还有意义吗?   只能徒增难受罢了。   越说他越怕。   他虽想好了承担一切,可不代表他不怕死。   他也憧憬自己的未来啊。   “我若是你,就不会如此愚蠢的选择独自承担!”   杜副将猛地看向谢景珩。   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我还听说,你们姐弟关系不错,就是不知道,在你和王将军之间,你姐姐会选择谁!”   什么意思?   选择不选择的能改变我要被处死的结果吗?   “你该知道,大昭和赵国已经休战了,平远王虽被夺了兵权,可他毕竟是皇族,不会有性命之悠,若他愿意,替你周旋,愿意赵国世家女子,又或者,在他府上随意挑选个女子,嫁于你,你就成了两国议和的关键人物。”   话到这里,不用说下去了,杜副将懂。   若真这样,即便他犯了滔天大错,皇帝也会看在两国议和的面子上饶了他,除非哪一天两国重新交恶。   可那个时候,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杜副将看见了生的希望。   至少,他和平远王合作过,他当然是不敢奢望能取到赵国嫡女大小姐的,可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是能做到的。   若能生,哪怕希望渺茫,都是不愿意放弃的。   当然,杜副将也不是一味的被牵着鼻子走。   这个法子,姐夫也一定会替自己想的。   “留着你的好处,和杀掉你的好处,哪一个对于王将军来说,是最好的,你跟着王将军已久,你清楚他的性子。”   当然清楚。   可还有他姐呀,他姐一定会说服姐夫的。   爹就他这么一根独苗苗啊。   谢景珩说到这里,没在继续说了,和林暖离开了。   他并不担心杜副将会把逻辑给理清楚,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怎么样顺着袭击的思路,留下自己的命。   因为,这是唯一一个,他能活命的法子。   林暖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果然啊,得罪谁,都不能得罪文官啊。   就这几句话,就被牵着鼻子走。   她眨眨眼,“接下来,是不是得让林承珏出场了?”   “恩。”谢景珩道:“不过得辛苦他走一趟王将军府,观察一下王夫人。”   姐弟是最熟悉的,稍有不慎就会露出马脚。   林暖倒不怎么担心,冒充人这种事,别人不行,他林承珏妥妥哒。   谢景珩没和林暖一块回去,事成之前,他必须要守着杜副将,以免他被人杀人灭口,再安一个畏罪自杀的罪名。   林暖找到林承珏,和他说了后,林承珏直翻眼皮,果断拒绝,“我不干!”   “那我去找林承烨。”   “你回来。”林承珏揪住她衣领,“一万两。”   “成交。”   林承珏开启了自己趴屋顶,观察王夫人之举。   好巧不巧,他蹲到了王将军进王夫人屋子,这个时候,夫妻两总要说点秘辛吧?   他把耳朵贴下去,只听细微的一声,似是横橼断了,林承珏懵了一瞬,整个人和瓦片齐刷刷一块掉下去了。 第547章 尴尬   六目相对,王将军脱裤子的动作顿住,王夫人只穿一件中衣,中衣都滑到肩膀处了。   夫妻被从天而降的林承珏搞懵了,一错不错地盯着林承珏。   林承珏也懵了。   他掉在了夫妻床上,而且他们明显是要打算……   咳咳……   杜副将都快要死了,出这么大的事,你两还能想这事?   而且你不是才进门吗?这么急?   “啊!”王夫人一声尖叫,刺破了夜空。   “草!”王将军脸都黑了,他捞起被子裹在王夫人身上,扭头对林承珏一字一句道:“林二公子,我要一个解释!”   你为什么会在我家屋顶上?   你为什么好死不死掉下来,还掉在我媳妇床里?   林承珏咽了咽口水,瞥了眼王夫人,王夫人立马道:“将军,我和他没关系,我不认识他!”   王将军:“……”   林承珏:“……”   “王将军,我是路过的。”林承珏道:“从你家屋顶走,路比较近!”   我去你娘的路过。   王将军阴恻恻地道:“本将一直听闻林将军为人正直,不料却指使自家弟弟干出此等下作的勾当,你们要查什么,尽管来查就是了,如此行径,令人不齿!”   “你说我就说我,别扯我大哥。”林承珏面色也冷了下来。   反正偷听被抓包了,他也无所谓了。   别忘了,他可是林承珏,对外人,下限是什么东西?   “王将军,身正不怕影子歪,你要是没干什么?你怕人来查吗?”林承珏慢条斯理的起身,那态度拽的,跟好像是王将军和王夫人偷听掉他屋里一样。   “等我大哥查出你无辜,要怎么处置我,随便你!”   他说完,拍了拍袖子,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夫妻两:“……”   守在外的丫鬟看见自家老爷夫人房间里居然出来一个年轻男子,都懵圈了。   不是,怎么回事?   从哪进去的?   “好生送林二公子出去!”王将军走了出来,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林承珏,你的苦日子在后头呢。   等确定林承珏走了,王将军才折回屋子了。   屋顶破了,住是不可能住了。   王将军和王夫人换了房间,有了林承珏趴屋顶的事,王将军长了个心眼,在屋子外前后都安排了人,专门盯着屋顶,才放心的和自家夫人说话。   “林承珏不会这么突然来探听消息,说不准是他说出了什么。”王将军道。   指的是杜副将。   王夫人闻言脸色一变,“将军,他对你忠心耿耿,很是敬重,再说还有我,他不会出卖您的。”   这倒也是。   他那小舅子虽说有诸多不是,可对他这个姐夫还算不错。   可就是屠村一事!   他也是被气的够呛。   虽说在太后出事后,他就知道,皇帝已经盯上了他,皇帝是肯定想拿掉他的兵权的。   可皇帝又要靠着他稳固江山,若没有十二分的把握,皇帝是不会动他的。   所以,他和秦相国的目的一致,都是主战,只要边关永无宁日,他就永远被需要。   他不是没想过投靠别国,可去了呢?他一个别国主将,还指望能被赵国重用?   他只是授意不想让战争停歇,那小子知道他的心思,他向来会为自己排忧解难,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剑走偏锋!   到底还是太过年轻啊。   ……   另外一侧,林承珏偷听失败后去找了谢景珩。   谢景珩听完后,倒没什么大的反应,搞的林承珏都怀疑,他摔下是不是他干的。   谢景珩睨了他一眼,道:“不是我。”   “我知道。”   “不过你这么一摔,倒给我提供了新思路。”谢景珩道。   “什么意思?”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谢景珩卖了一个关子。   林承珏没追问,他上下睨了他一眼,道:“小王爷,你和暖暖身体什么时候能换回来?那丫头说的那臭老头不会有什么意外吧?不会就这么一直下去吧?”   他哪哪都觉得别扭。   谢景珩想起墨老,虽说有时候不着调,可有两把刷子,他道:“应该不会。”   “什么叫应该不会?”   “什么叫换身体?”   兄弟俩声音重叠在一块,林承烨从外面进来,狐疑地看着两人。   也不是什么秘辛,林承珏问谢景珩,“你说还是我说?”   “我说吧。”谢景珩道。   他组织了下语言,用最能理解的话简单的说了事情经过。   “所以,你现在是,小王爷?那个人是暖暖?”   “是。”   林承烨接受能力很快,可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他原地消化了会儿,联想到面前的这个暖暖自从来了后,从没有医治过病人,反干起军师的活了。   而且,她对兵法,战术的认知,可以说超过了自己。   后来小王爷来了,行事和之前完全不同,别人或许不清楚,他们亲近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所以,是真的换掉了?   “你不是被吓到了吧?”林承珏道:“倒也还好吧?”   “是还好。”林承烨声音莫名有些怪,只是,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之前都干了什么?   揉脑袋?拉手?   现在告诉他,他做这些事的对象不是他妹妹,是他妹夫?   他一言不发,绷紧了一张脸,转身出去了。   “哎,你不至于吧?怎么回事啊。”林承珏嘀咕,“我都没别吓到。”   “他可能不是被吓到的。”谢景珩道。   “那是什么?”   是尴尬。   王将军府。   “将军。”下人匆匆跑过来,王将军心情不大好,语气也不善,“何事毛毛躁躁的?”   “杜副将被放出来了。”   “什么?”   王将军手里茶盏一放,脸上有几分凝重,“人呢?”   “说是林将军已经查清楚,杜副将是被诬陷的,他被无罪释放,这会在林将军那边,估摸着一会儿就会回来了。”   下人想的哪有那么深,只一心高兴,却见自家将军脸比茅坑里的石头都臭。   “将军?”   “去外候着,什么时候人回来了,什么时候来禀报。”   “是!”   这一等,就是好几个时辰,王将军没等来杜副将,倒是等来了王夫人。   “将军,将军。”王夫人兴冲冲地跑进来,满脸欣喜,“我弟弟没事了,他被无罪释放了。” 第548章 背叛   “你去看过他了?”   “我本是要去接他的,可林将军让人告诉我,他们还有些事,让我回来安心等着。”王夫人道。   她说完,见自家将军面色不善,小心翼翼地问,“将军,您是不是担心,他突然被放,有什么阴谋?”   “是一定有阴谋。”   “将军,他不会背叛你的,绝对不会的!”王夫人言辞恳切。   不会吗?   那怎么解释他被放出来了?   还无罪?   既然都放出来了,又为何不回来,还能有什么事?   王夫人自然是顾着自家弟弟的,“将军,我们等等再说,兴许是对方的计策也未可知啊!”   王将军也是这么想的,他脸色和缓了一些,“夫人放心,我不是被人随随便便就牵着鼻子走的人,等他回来问问就知道了。”   夫妻两没能等来杜副将回来,反等来了林承烨的人,将士团团围住了王将军府。   王将军听闻此消息,脸色阴沉如水,他大步走出了府外,门被打开,却被门外的人拦住了。   “魏将军,这是何意?”   魏将军拱手,“得罪了王将军,这是林将军的命令,末将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还请王将军回府耐心等着,等林将军查明真相,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好一个交代!”王将军冷声道:“他林承烨还没资格软禁本将军!”   “林将军是没资格,可王将军,龙头拐杖可以吧?”   魏将军接过士兵手里的龙头拐杖,亮了出来。   龙头拐杖,上可打昏君,下可震慑朝臣。   王将军脸一点点阴沉下来,因为愤怒,他手背上青筋爆起,半响,才一字一句道:“若他林承烨不给我一个交代,我不会和他客气!”   说完狠狠一甩袖子,转身砸关上大门,进去了。   王夫人闻讯而来,看见这一幕也是慌了,等进去些,她才问,“将军,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王将军深深地睨了她一眼,道:“夫人累了,好好带夫人下去休息。”   “是。”   “将军……”   王将军独自站在院子里,他闭了闭眼,又很快睁开。   事到如今,他若是还没有猜出,他被人背叛了,还真白活了这么久。   当然,为稳妥,他必须要出去一趟,他要见到他。   是夜,王将军换了一身下人的衣裳,避开门外守卫,悄悄溜出了将军府。   再说。   杜副将从大牢被带出来后,就被安置在小院里,这院子是林承烨在边关的临时住所。   从他被带来这里,他沐浴梳洗,换了干净的衣裳,就连饭菜,都精致可口。   他被带出来前,姐姐曾去看过他一次,一开始他没察觉出来,后来他发现,姐姐是人假冒的。   可假冒的人好似只是想要套他的话,莫非是林承烨?   还没等他想清楚,他就被带出来了,他隐约觉出不对劲,他观察了院子,没有人守着,也没人看着他。   杜副将第一反应就是跑,他要回将军府,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将军。   他们很有可能是要借助自己害将军。   他跑了两次,两次都被人抓回来了,他压根就没看清楚是谁,他更加确定有人设了圈套。   谁设的很明显。   他们没法从自己口中得到想要的,借此机会想要掰倒王将军府。   杜副将心急如焚。   忽的,一阵风把窗户吹开了。   他余光撇见一个影子,他起身走过去,探出身子往外看了看,并没人,正当他要转身时,他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杜副将转身,瞥见背后站着的人,眼底迸出惊喜,他差点惊呼出声,又生生压低了声音,“姐夫?”   王将军眸色深沉地看着他。   他这一路进来,可谓之顺利。   他又瞥见桌子上的好酒好菜,他幽幽道:“你日子倒过的不错啊!”   杜副将满门心思都在他们可能被设计了的猜测里,哪顾的了王将军话里的冷嘲热讽,“姐夫,府里是不是出事了?我姐怎么样了?还有我们杜家……”   他话说了一半,匕首刺入腹部地声音,冰冷的疼痛袭来,杜副将不可置信地低头看,殷红血液顺着匕首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你……”   “我会照顾好你姐姐和你家人的。”王将军道。   他别无选择了。   若他不死,他就真的危险了。   王将军眼底闪过一抹绝然,手里匕首往里更近了几分。   杜副将缓缓跪在地上,口中涌出鲜红的血液,“姐,姐夫……”   “这些年,我待你不薄。”王将军道:“我知道是林承烨的阴谋,你犯下如此大错,怎可能会无罪释放,与其被处以极刑,倒不如由我来送你一程,给你一个痛快。”   “别,别说……”   “你知道我所有的秘密,知道我和秦相国密谋设计要杀掉林承烨,杀掉安小王爷的事,我怕你承受不住说出去,若到那个时候,将军府,杜副,就真的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不要再说了……”杜副将一字一句道。   若王将军仔细分辨他的神色,就会发现,除了痛苦之外,还有担忧的神色。   可惜,王将军没有发现。   “所以,你有没有背叛我?”王将军俯身问。   杜副将摇头。   没有。   他想过自救,可没有想过要背叛他。   他甚至是愿意给他顶罪的。   “骗我也好,是真的也好,不重要了。”王将军道,他说完起身,却被杜副将一把抓住手腕。   王将军眸色一愣,在他手快要触碰到他之际,拔出腰间的剑,剑起刀落,杜副将手臂赫然落地。   他疼的脸都白了,却死死忍住,没吭一声。   “走,快走,有……”   到底是没能说出最后的话,杜副将闭上了眼。   让他走吗?   王将军神色一震,脑子里一瞬间有什么东西闪过,他转身要出屋子,听见了脚步声。   他没有犹豫,折进屋子里,从窗户跃了出去。   “好巧啊,王将军。”林暖手里揣了一块饼,刚好啃完最后一口,她起身擦了擦手,“要去哪儿啊?”   王将军整个人都懵了。 第549章 媳妇面前,要耍帅   几乎没有犹豫,他立马奔向另外一扇窗,刚抬脚,一个男人吊挂下来,是林承珏,他稳稳跳下,靠在窗户外,“王将军。”   王将军眼皮狠狠一跳。   他僵着脑袋扭头看去,谢景珩(在别人眼里依旧是林暖),林承烨,还有一众将军,不仅仅有林承烨这边的,也有他那边的。   这是什么大型翻车现场?   王将军觉得自己还可以拯救一下。   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王将军什么没见过?   “林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好家伙,这招贼喊捉贼,不要脸的程度成功的把众人给惊到了。   你这脸属实也太厚了点儿了。   林暖“噗嗤”一声笑出来,“友情提醒一下,我们一直就在外面,你和杜副将说的那些话,我们全听见了。”   怎么可能!   他们一定是在诈自己。   他进来时,特意观察过,屋子附近根本没有人,这么多人靠近屋子,不可能悄无声息,他会察觉到的。   “还有哦,在你来之前,我们就已经在隔壁的屋子藏好了。”   所以,你当然察觉不出来了。   林暖说着,单手撑着窗台翻过窗户跳了进来,她走向墙壁,那里挂了一幅画,单看画,不是很明显,可把画掀开,白色墙壁上赫然好几个洞。   “我们可都看见了。”林暖道。   王将军:“……”   所以,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他忽的想起杜副将被他捅了后,和他说,别说了。   他以为,他的意思是,让他不要问他是不是干了背叛了的事。   如今一想,他恐怕是察觉这里不对劲,想让他离开。   以及他忽的抬手触碰他,他防备的坎掉了他胳膊。   一细想,他不是要碰他,他是要拿匕首。   还有,他疼到了极致,却一声都不吭发出来。   所以,他是想伪造成是畏罪自尽的样子吗?   王将军脑子里有根弦断掉了。   他从没有背叛过他。   林暖看出他的神色,打算看看杜副将是不是留下了些东西,她俯身要检查,被谢景珩拽住了手腕,“我来。”   林暖“哦”了一声,谢景珩伸手,瞬间被林承烨和林承珏拽住了。   不行!   你现在是暖暖!   谢景珩还真忘了这一茬了。   众将军:不是正在质问王将军吗?王将军情绪够足,他们也都代入了自己感情,被你们四人一打乱,他们有点怪怪的。   最后是林承珏给杜副将搜了身,找出了一封血书,是写在布上的,看布料样子,应该是从自己中衣上扯下来的,他还藏挺深,都藏裤兜里了。   林承珏嫌弃万分的扫了一眼,“呦,王将军,我实在羡慕你有这么一位好副将啊,都到这个份上了,不想着怎么脱罪,反想着替你揽罪名。”   王将军瞳孔狠狠一震,死死盯着血书。   在被他砍下的胳膊上,杜副将食指是破的。   若他没来,一切是不是还来得及?   若他没来……   “王将军,走吧。”林承烨道。   事到如今,王将军也没什么好狡辩的了,他冷笑一声,大步走出去。   林承烨还要去处理王将军的事,派了人清理现场就离开了。   那些跟着王将军的将军人人自危,默不吭声的跟着去了。   林暖,谢景珩,林承珏三人到院子里,林承珏忍不住问谢景珩,“所以,你之前说调整了计划,就是这个?”   “恩。”   “那为何还要我多此一举,冒充王夫人去见杜副将?”   “若不这样,恐怕今日你不会在杜副将身上寻出认罪书。”   这道也是啊。   要毁掉一个人,就是要让他慌,让他怕,让他怀疑。   王将军不就是毁在这一步上的吗?   否则真要规规矩矩的查案,就这老狐狸,猴年马月才能抓住他鞭子。   果然,文官够阴险。   谢景珩睨了他一眼,神色颇有几分傲娇,“不好意思,我文武双全!”   说完牵着林暖的手走掉了。   媳妇面前,要耍帅。   林承珏:“……”   王将军暴露后,林承烨和谢景珩一块儿去审的人,中间还让林承珏也去了,审讯足足进行了三日,王将军的老底全部被挖出来了。   哦,中间还有一段,谢景珩去王府,找王夫人说了几句话,那之后,王夫人主动呈递上罪状。   至于谢景珩和王夫人说了什么,无人知道,他对外也没说起。   王将军是戍边的重臣,林承烨要把人押解回京。   和赵国的事也商议出来了,回京的日子转眼就到了。   这一日。   威远王来了。   他找到了林暖,准确的来说,他是要找林暖的,可谁让夫妻俩身份没换回来呢?所以他面对的人其实是谢景珩。   “林大夫,这是你要的赵国国师的画像。”   谢景珩接过,“多谢。”   “劳烦林大夫把这个盒子转交给长公主。”   “好。”   两人再没有别的话。   威远王看了他几眼,忽的道:“林大夫,安小王爷可曾和你说过,他的身世?”   谢景珩眉头皱了起来。   他的身世?   “威远王这是何意?”   “林大夫可知道赵国废太子南宫羽?”   “听说过。”   “废太子南宫羽和安小王爷容貌很是相似。”威远王说完,重新措辞,“准确的来说,更像玉灵公主,不过你们见不到玉灵公主了。”   “王爷可否说的具体一些?”   威远王摇头,“本王知道的,也仅仅如此,林大夫想知道更多,本王也无能无力,林大夫不防回去问问安小王爷,又或者问问安……”   他本来想说安阳王和安阳王妃的,忽的想起两人已经过世了,改口道:“问问萧将军,当然,说不准也是本王自己胡乱猜测。”   毕竟太荒唐了。   “多谢。”谢景珩没多问,带着东西离开了。   他回去时,车马都已经准备好了,他爬上马车,林暖已经在里面坐着等他了。   她身边堆了不少吃的,都是林承烨和林承珏怕他路上饿着给她送来的。   “这是什么?”林暖看见他怀里的画轴。   谢景珩递给她,“威远王给的,赵国第一国师的画像。”   毒都被墨老给解了,倒也不需要了,不过看看也无妨。   林暖打开,画卷上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素衣飘飘,一头白发用白玉簪子自然挽起,颇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她盯着看了半响,“这么大年纪了,他不会已经没了吧?”   大昭,安阳王府。   某个老头在院子里优哉游哉的晒太阳,忽的打了两个喷嚏。 第550章 火气不要那么大   谢景珩认真地想了下,“倒也不是没可能。”   院子里某老头打喷嚏打的更厉害了。   回京城的路上,一路都挺顺路的,就是天气不大好,边关的雪总是来的早一些。   一路上纷纷扬扬的,落在地上,马车轮子轧出浅浅的印子。   谢景淮也跟着一块回去了,既是立了功,也是回去养伤的。   京城安阳王府。   三小只早就放假了。   小柱还好,有亲娘在身边,比起谢煜和谢寒江,依赖林暖的程度要少的多,其他两小只早就望眼欲穿了。   今天是大年夜,张如意也没多少事,就打算自个做年夜饭,林明忠给她打下手,只是这顿饭,做的有点没滋没味的。   “寒江那孩子嘴上不说,可心里惦记着暖暖和景珩呢。”张如意道:“他这几日做功课练字都爱走神。”   “你是没看见煜儿那孩子,趴大门口眼巴巴地看,我刚才才把他带进来。”林明忠接话。   说着他叹了一声,“看这天,今晚保不齐有雪,暖暖和景珩信上说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就不知道还能不能赶回来吃年夜饭。”   “雪天路滑,赶不回来就赶不回来吧,两个孩子平安最重要。”张如意道。   两人嘀嘀咕咕着,没注意,谢煜悄咪咪的又溜出去了,他虽说长个了,可还是够不到大门,打不开。   谢煜挪开个小板凳,小手抓啊抓,踮着脚尖都够不到,啊,就差一个小手掌的距离,他要郁闷疯了。   他打算重新去搬个高一点的板凳,就看见一双手探过来。   “江哥哥?”   “你把凳子挪开。”谢寒江道。   谢煜乖乖挪开。   谢寒江打开了门闩,王府的大门比之前他们住的院子大门要重的多,两人合力,费了老大劲才把门推开。   两小只齐排排趴在门槛上,托腮,同款哀愁脸。   过了会儿,墨老左手拎了只鸡腿,优哉游哉地晃悠过来,他另外一只手里拿了把扇火用的竹扇,也不知道大冬天的扇的哪门子扇子。   “别看了,快去洗澡换衣服,待会你们的暖暖就回来了。”墨老一人给了他们一脑袋扇子。   “真的?”两人齐刷刷扭头,眼睛都亮了,“又是算命算出来的吗?”   “都没听见马车声吗?”   两人还真没听见。   他们朝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没一会儿,果然看见一辆马车朝这里行驶来了,两小只身上跟装了翅膀一样,呼啦一下跑出去了。   “我也去。”   小柱不晓得从哪个角落里跑出来,差点把墨老手里的鸡腿都给撞飞了。   “暖暖暖暖!”   林暖离开久了,也怪想他们的,她伸出手,三小只齐刷刷去扒拉帘子去了,“暖暖暖暖。”   林暖:我在这儿。   谢景珩下了马车,多的没说,对谢寒江道:“你爹爹在后面马车里。”   谢寒江懵了一圈,急吼吼地跑去了。   林暖和谢景珩回来,林明忠夫妻跟打了鸡血似的。   切菜也利索了。   炒菜也不觉得没滋没味了。   又是个全家团聚的年呢。   丫鬟打来了热水,夫妻两分别去梳洗,谢景珩最先出来的,谢煜看见他凑上来了,拉着他的手,小身子贴上来了,“暖暖,下次你要带上我,我不要和你分开这么久。”   “哭了?”   “才没有呢。”谢煜道:“就是想你啦,特别想的那种。”   小家伙在林暖面前,什么腻死人的话都能说的出来,在谢景珩面前那就是妥妥小男子汉。   他想笑,忍住了,“恩。”   惹的谢煜抬头看她,湿漉漉的眼睛特无辜,“暖暖,你不给我一个亲亲安慰我幼小的心灵吗?”   谢景珩:你还幼小?你以前在宫里横天横地的时候怎么不说幼小了?   心里是这么腹诽的,谢景珩还是象征性的亲了他头一下。   小家伙可开心了,嘀嘀咕咕地说了半天话,小身子歪了一下,往夫妻房间看去。   他对了对手指,“暖暖,姐夫怎么这么久还没洗好啊?”   这是关心他?   “他不会晕过去了吧?”谢煜道,有次他坚决不让张如意帮他洗澡,自己泡啊泡,出来的时候头都晕了。   谢景珩:“……”   “暖暖,姐夫没受伤吧?”谢煜问。   “没有。”   “那就好,不然还要你天天照顾他。”   什么叫感动不过三秒,这就是了。   小家伙屁颠屁颠的去找谢寒江去了。   晚些时候,淮阴公主也来了,她公主府就只有母子二人,她担心南宫言会孤单,索性带着孩子一块来过年了。   谢景珩正好把威远王的信给她。   年夜饭很丰盛,摆了满满一桌子,虽说家人都不太确定夫妻两会不会回来,可该准备的,一点都没落下。   南宫言的脚恢复的很好,现在已经不用四轮车了,用拐杖就能走的很利索。   当然,要完全放开拐杖还需要一段时间,可即便是这样,他也很开心。   吃过饭后,四个孩子在院子里玩炮仗,别看三小只平日作天作地的,可心很细,即便是最闹腾的谢煜,也知道会照顾人了。   南宫言腿不好,没关系呀,谁说坐着就不能放炮仗啦。   几个孩子一通玩下来,都累的不行,淮阴公主带着南宫言回公主府继续守岁去了,谢景淮伤重,还是由林暖和谢景珩分别带着谢煜和谢寒江。   时辰一到,林明忠夫妻打着孩子带着小柱回屋了,林暖弯了弯唇,含笑对谢景珩道:“谢大人,新年好呀。”   谢景珩也笑了,“新年好,谢夫人。”   四目相对,谢景珩忽的补了一句,“再过一年,就十八了。”   十八岁啊。   林暖思绪有点飘,周围空气在攀升。   “咳!”墨老重重咳嗽一声,“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大,该睡觉睡觉去!”   夫妻两:“……”   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人吃过早饭,几个孩子都去玩了,林明忠道:“暖暖,景珩,我和你如意姨商量了,回村一趟,拜拜年。”   就算林明忠不打算和林家有什么牵扯,可如意姨爹娘还在村里呢,总是要回去看看的。   “爹,帮我带些礼物。”林暖道,她去边关前就把礼品单罗列出来的,林静林秀姐妹的,还有杨家一家子的,都不能少。 第551章 受伤   “好。”   东西都是现成的,早就准备好了,夫妻两商量,林暖和谢景珩真要赶不回来,就推迟回家的日子,夫妻回来了,他们也就放心了。   林明忠夫妻怕路上下雪,收拾好东西带上小柱就启程了。   林暖和谢景珩本是要带两小只去林侯府拜年的,宫里的赏赐先到了。   喜公公亲自来送的。   皇帝赐了白银千两,上好的云锦布料数十匹,还有几盒女子戴的金银珠钗,林暖把布料和珠钗都包了一些,让不记骑马去追张如意和林明忠,他们才走不久,还能追的上。   其他的,正巧拿去送人。   “喜公公,王将军的一事审的如何了?”谢景珩问。   本也不是什么秘密,王将军一事很快就会天下皆知,喜公公道:“皇上亲自审了,还用了重刑,王将军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可仅此而已。”   话说到这里就够了。   和秦相国勾结的事不承认呗。   “皇上可有说如何处置?”   “王将军和他直系亲属全部问斩,其余人流放入奴籍,圣旨已经拟了,也让人去云阳传旨去了,不过正试的要等年休过了,才会发出。”   喜公公还透露,谢景珩,林承烨都会升官,官职还是那个官职,就是品级变了。   “对了林大夫,皇上也嘉奖了您。”喜公公道:“皇上让您执掌太医署。”   这还是大昭历史上第一个女太医,加女太医院院正。   多有面啊。   喜公公等待林暖欣喜的反应。   哪晓得林暖眉头一皱,万分嫌弃,“不赏我点金子吗?没有金子,连银子都没有吗?”   喜公公:“……”   等等。   “小王爷,您是不是说错话了?那赏赐是给林大夫的。”   而且,您这么看中银子的吗?   不是荣誉更重要吗?   夫妻两:又忘记身份了。   谢景珩是很了解林暖的,他道:“还请喜公公转告皇上,把赏赐换成银子。”   林暖一本正经,“喜公公,我家娘子此番去边关,出谋划策,立的功劳大吧?”   “大。”喜公公愣愣地点头。   连皇上都说,可惜了林大夫是女儿身,否则真破格让她入朝了。   “那么大的功劳,那就多换点赏赐银吧。”林暖继续道:“不要布料,也不要首饰,全部要银子。”   喜公公都要怀疑人生了。   不是,你们夫妻这是怎么回事啊?   虽说太医院院不能入朝,可也算官啊,他只听说过拿银子换官,就没听说过拿官来换银子的。   而且,还讨价还价,别的不要,只要银子?   你们怕是不知道,皇上放个屁,都是香的,那叫龙屁,更别说赏的东西了。   他默默提醒,“林大夫,太医院院正是有俸禄的,而且,若是给各宫娘娘们治病,娘娘们开心了,赏银也不会少。”   别看太医院院正俸禄不高,油水足啊。   林暖眼睛唰地亮了,又不好开口,嗖嗖地给谢景珩递眼神,谢景珩很是无奈,“喜公公,我可以答应去太医院,不过我不当值。”   他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喜公公明白了,林大夫这是想在太医院挂个职,不用日日去。   您确定您不是奔着那点赏银去的?   行吧,您医术高,您说了算。   喜公公麻溜的回宫了。   喜公公走后,夫妻俩带着谢煜和谢寒江去林侯府拜年了,老太君身边围了许多人,不仅仅有徐今令和林锦乐夫妻,林承珏也来了。   老太君挨个的发红包,就连阮元也有,才把一群人赶出去,早上来拜年的人多,她有些累,得歇会儿。   “你们两个和我去一下。”林承烨把夫妻两人喊走了。   林锦乐和徐今令去拜见林侯爷,一时间就只剩下阮元和林承珏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什么话,直到了分叉路头,阮元才把下人遣散掉,她道:“今晚在府里吃饭吧,陪陪你祖母。”   “你娘以前一些旧物我给收拾出来了,你和我去看看吧。”阮元补道。   林承珏一愣。   他娘的旧物吗?   她没有扔吗?   阮元没多解释,只是道:“上天眷顾暖暖,让她毒解了,就凭这一点,我就能原谅之前所有的不好。”   她没再多的话,在前面带路,林承珏默默跟上。   等快要到院子里,他忽的开口,“谢谢,阮姨。”   最后两个字很轻,可阮元听见了。   她身子狠狠一僵。   她还记得,林承珏很小的时候,大概三岁吧,是最调皮捣蛋的性子,柳红玉不大会照顾孩子,也没有耐心,相反,这孩子跟着自己的时日长。   她还记得,他看见自己,阮姨阮姨的喊。   她是真的有把他当成自己孩子养的。   这孩子如今能喊出一声阮姨,依旧是最好的结果了。   她很轻的应了一声,面上依旧温和,可脚下略显凌乱的步子却出卖了她的内心。   柳承珏其实早就放下了。   可伤害是真切造成的,他没办法改变出生,能缓和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而且,她是那丫头的亲娘啊。   他跟了进去。   阮元把东西交给他,他看了会儿,道:“交给你处理吧。”   “你不带走吗?”阮元有些意外。   他过去那么执着的。   林承珏摇摇头,刚要说什么,阮元脸色一变,她伸出双手奋力推开林承珏,林承珏完全没防备,被她推的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他眼睁睁看见一个黑影从屋顶上掠下来,拿着手里的匕首刺进阮元腹中。   “王允!”林承珏看清楚人,震惊了,是王将军,他不是应该在刑部大牢吗?为何会出现在林侯府?   那么他要杀的人就该是自己,阮元是替他受过了。   他掠身过去,王允根本没想要和他打,他听见外面的脚步声了,纵身一跃,从窗户跳出去了。   林承珏没追出去,阮元流的血太多了,他慌的手都在抖,他俯身,想替她把匕首拔出来,可他没敢动,“我去喊暖暖,你坚持住。”   说完起身冲出去。   “元……”林侯爷到门口,见林承珏白色袍子上染了血,他眉头一皱,看见他身后,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阮元。   “畜生!”林侯爷一大脚踹去,林承珏躲都没躲,被踹的跌在地上。   这是林承珏生母,柳红玉的屋子,林侯爷很快理清了思绪,阮元和他发生了争执。 第552章 这年头,还有人急着要死的   林承珏一句话没说,起身出去,被林侯爷一把抓住。   “你想看着她死吗?”林承珏厉声道。   当然不想,风弄在看见阮元受伤那一刻就已经去找林暖了。   林暖很快赶来,她瞥见屋子满身是血的阮元,心都揪起了。   “你们在外面等。”谢景珩丢下一句话,林暖进去后,他直接把门给关了。   林承珏思绪归拢,抬步就要走,林侯爷一把抓住他肩膀,“风弄,让人把他拿下。”   “侯爷,有话好说,您先问清楚啊。”   “王允跑了。”林承珏冷声道。   “王允在刑部大牢,你要编理由也编的像点儿。”林侯爷道:“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狠……”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一个人吗?”   父子两见面从没有过好好说话的时候,可以说是仇人都不为过了,可如今这副恨不得弄起对方的样子,还是头一遭。   他愣怔之际,林锦乐也来了,她已经听说发生的事了,“爹,你冷静点,二哥不会伤害娘的,我们等娘醒来再说吧。”   “看好他。”林侯爷冷声道。   林暖来了,林承珏要去追王允,怎么可能会待?风弄也不觉得自家公子是这种人,任由他离开了,遭来林侯爷好几记白眼。   林承珏刚出了院子,林承烨和林辞洲就赶来了。   “怎么回事?”   “王允跑了,他应该是记恨我们在边关设计他,他想杀的是我的。”   不用继续说,两人都明白了,恐怕是阮元替他挨了一刀。   “先去抓人。”林辞洲拍了拍他肩膀,“承烨,你派人去一趟刑部。”   “好。”   “你们……”林承珏是意外的,他没说完剩下的话,这么相信我吗?不怀疑,是我伤的她吗?   屋子里。   林暖替阮元处理了伤口。   好在伤口不算深,处理的也够及时,不过即便这样,也够受罪的。   阮元醒来还要一会儿,林暖见林侯爷守着,没留下,她要出去一趟。   “有我在,放心去吧。”谢景珩道,他替她守着她家人。   林暖点点头,出了院子。   林侯府上下都戒严了,里里外外地搜查。   “你站这儿干嘛?”林暖见林承珏盯着假山出神,拍了一下他肩膀,说完,她瞥见他怀中一个脚印,嘴角有血渍,显然被那一脚踹的不轻。   林暖想了想,“林侯爷踹的?”   “恩。”   “误会是你动手伤的我娘?”   林承珏缓缓抬眸,他眼眸深处藏了几分小心翼翼。   他不在乎林侯爷是否误会他。   可他在乎这丫头是不是误会他。   她要是恨了自己,他无法想象。   林暖见他老半天都不说话,很是嫌弃,“你以为天下人都和林侯爷一样愚蠢吗?”   林承珏:“……”   “还是你觉得我眼睛不够亮?”   “你知道是王允干的了?”   “是他?”林暖眉头紧锁,眼神忽的冷了下来,“进了刑部大牢都还能跑出来?”   “你不知道?”林承珏意外,那你还这么相信我。   “就你,也就嘴上逞强,杀我娘?下辈子吧。”林暖无情地给他翻了一个白眼。   把林承珏噎的不要不要的。   林暖没说错。   林承珏要真想杀阮元,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一次机会都找不到?   林侯爷再提防,可他还能把阮元时时刻刻给栓裤腰带上?   林承珏满心的阴霾散开了,跟上林暖。   刑部也派人来了,刑部尚书亲自带队。   他脸都黑了。   王允跑了,他居然不知道,而且,他都给王允上了一遍重刑了,你特么居然还能跑出来到林侯府作妖?还伤了人?   不说王允伤了侯爷夫人一事,单是王允跑了这一事,就够他喝两壶了,降官职都是轻的,他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   再说王允刺完阮元出去后,就没想过要离开林侯府。   左右都是一死,反正他一事英明也没有了。   杀一个够本,杀一双他还赚了一个。   只可惜,他没来过林侯府,之前也是误打误撞进去的,只可惜,没杀的了林承珏!   他又误打误撞进了一处院子,他暗中躲了会儿,发现居然是林侯府老太君的住所。   老太君屋子里的人全部都出去了,明显在休息。   真是天助他也!   王允避开了所有人,悄悄摸进了屋子,蹑手蹑脚地靠近老太君。   好一个龙头拐杖,好一个林家军,好一个林家枪,好一个老太君!   杀了她一人,就足够乱了林侯府!   他阴冷一笑,重重一拳捶下去,却瞥见床榻上熟睡的老太君倏地睁开眼,往里一滚,她手一捞,居然捞出了一根长枪。   老太君长枪对着他,哪有一点才醒的样子,分明早就发现了进来的人,她嘲讽一笑,“王将军,怎么?是嫌老身年纪大了,提不动枪了吗?”   “早就听闻老太君武艺高强,在下不才,没见过老太君昔日战场上风光,想领教一二!”   “就你,也配和我打?”   王允脸都黑了。   “老身孙女你都打不过!”   话音刚落,一个利落的身影从门外跃进来,照着王将军后背狠狠踹了一脚,“想领教我祖母武功?你!不!配!”   说完,一个旋身,老太君虽然疑惑,她明明感受的是自家孙女的气息,怎么进来的是孙女婿?   而且刚才那一招,是林家枪。   老太君把长枪丢过去,林暖利落接过,横扫过去,王允后退数步,还没站稳,就觉得身后一道凌厉的掌风袭来。   是林承珏。   “你们林侯府的人也不过如此,居然以多胜少!”   “就是以多胜少了,有意见?我送你去和阎王去说!”林暖冷声道。   她手中动作凌厉,招招都是杀招,王允武功是不错,身体素质也是一流好,可惜经过重刑,又在大牢里受了罪,哪还比的上之前。   而且林家人实在团结,林暖把他踹出去后,挨个压着他打。   他发现了,根本用不着这么多人打他一人,一个就够了,他们这是要报复!   刑部尚书追过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谢景珩,林承烨,林承珏,三个人跟玩蹴鞠一样,追着王允揍。   行吧,你们是受害者,你们说了算。   揍到最后,王允受不了了,士可杀,不可辱,他吐出一口血,“你们有种杀了老子!”   老子不受着鸟气!   他话音刚落,林暖长枪一挑,刺进王云喉咙,“这年头,还有人急着要死的。”   其余三人,“……” 第553章 他不太待见我   林暖拔出长枪,王允身子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身子砸了下去。   刑部尚书哭的心都要有了。   我的天爷呦,你让我抓一个死人回去我怎么问话?   他刚要说什么,就看见林暖眉头一挑,很是不悦地看向刑部尚书,那眼神好似在说,你玩忽职守,让王允跑了,伤了人,你还有脸说?   王允所有的话都咽下去了,他麻溜的派人清扫现场,把王允的尸体带走。   王允跑进林侯府这么大的事,林承烨也跟着一块入宫了,林暖把长枪还回去,确定老太君没事后,去了阮元处。   阮元已经醒了,只是伤在腹部,还不能动弹。   “元元,伤口还疼不疼?”   “饿不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你放心,若是那小子伤的你,我一定不会饶过他,我把他抓过来,在你床前忏悔。”   林侯爷说这句话时,林暖和林承珏刚好进去,林承珏脸上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林侯爷说完,看阮元看向他背后,他扭头去看,见是林承珏,脸色当下沉了下来,“你来做什么?”   “你过来。”   夫妻声音重叠在一块儿,林侯爷看向阮元,阮元超林承珏招招手。   林承珏走过去。   阮元不是傻的,以自家侯爷这性子,他怕是受了不少委屈。   她道:“吓到你了吧?”   “还好。”林承珏道,是真的有被吓到,倒不是害怕阮元出事,别人会误会他,他是担心,那一刀,真会要了她的命。   “多谢,阮姨,若不是你替我挨了那一刀,现在躺在病床上的就是我了。”   “你是暖暖的二哥。”阮元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可等于承认了他的身份。   林侯爷在旁完全听明白了。   其实他那会也是太着急了,再加上林承珏有前科,他直接往他身上套,后来冷静下来,也不愿意信是他。   只是为何心里不愿意承认呢?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侯爷,你错怪他了,你该和他道歉。”阮元道。   林侯爷摸了摸鼻子,心里嘀咕哪有当爹的和儿子道歉的,可元元的要求他又不能拒绝,“我……”   “阮姨,我先回去了,晚些时候再来探望您。”林承珏道。   他说完转身出去了,没给林侯爷一个眼神,气的林侯爷消了的火气嗖地一下子又窜了上来。   不敬长辈!   可惜,没一个人理睬他。   晚些时候,林承烨回来了,带回来消息,刑部尚书因看管王允不利,被降职处理,还被罚俸三年。   林暖和谢景珩直到日落时分才回家。   “相公,我想去趟霓凰阁。”   “早去早回。”谢景珩道。   林暖应下往霓凰阁去了。   霓凰阁今日挂了歇业的牌子,门口冷冷清清的,她敲了好大会儿门,是崔管事来开的,“小王爷?”   “怎么是你开门?你们阁里的人呢?”   崔管事犹豫了会儿,道:“我家主子心情不大好,回来后就让所有下人回家休息,还关门歇业了。”   “他呢?”   “在院子里,也不让人靠近,小王爷,你们也去了林侯府,主子是不是和林侯爷又闹不高兴了?”崔管事问。   “恩,闹了点儿不愉快。”   “难怪呢。”崔管事嘀咕,他幽幽叹了一声,“小人这就去禀报我家主子。”   “不用了,我自个过去。”   “好嘞。”   林暖走过去,林承珏独自坐在湖边,他不远处桌子上放了一盏壶,也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她走过去拎了往嘴里灌。   哇!   是果酒。   青梅果酒。   酸甜口味的,怪好喝的。   相公身体千杯不醉就是好。   林暖咕噜噜全部给喝掉了,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她蹭蹭蹭地过去,拎着空酒壶,问,“还有吗?”   林承珏似是在想心事,压根就没注意到她的到来,见她眼巴巴地瞅着自己,一时有些无语。   “还有吗还有吗?”   “让崔管事给你拿。”林承珏道。   林暖喊崔管事拿了两壶,一人一壶,她单手撑着围栏,和林承珏并排坐了过去,喝一口酒,晃一下脚,开心的不要不要的。   有酒不够,又让崔管事搞来一只烧鸡,吃的贼香。   “给。”林暖揪下只鸡腿递过去。   林承珏瞥了眼她油乎乎的手,有点嫌弃,却接了过去。   他没吃完饭,连酒都没喝,这会多了个人,好似才感觉到饿一样。   吃饱喝足,林暖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她跳了下去,擦了手,捡过来一筐石子,一个个地往湖里丢。   一圈圈的涟漪荡漾开,只是丢的不是很有水平。   林承珏差点笑出声,“你小时候有没有玩过丢石子?”   “没有。”   “是这样丢的,看着。”林承珏道。   他姿势很标准,动作很好看,丢的也很有水平,涟漪荡的更大了些。   林暖跟着他学了几次,也丢出了标准的石子。   林承珏看着一圈圈涟漪,再看着认真在他旁边丢石子的人,忽的就有了想要倾诉的欲望了。   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其实,我从没想过要杀她的,即便是以前。”   “我更恨的其实是林辞宴。”   他凭什么娶了两个女子,又不能一碗水端平呢?   即便在知道是自己娘的错后,他还是不能释怀。   从始至终,他从未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吧?   就好比,若有了什么坏事,他第一想到的,是他干的。   在那个人心里,他永远是肮脏的,不堪的,丑陋的,他是不配被信任的。   本是不在意的,可为何,心里就是过不去。   “误会就误会,我也不需要多解释什么。”   “只是……”林承珏嗤笑一声,“就是觉得有点不太好受。”   “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事,有什么的。”   ……   林承珏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林暖一直没插话,安安静静地听他说,等林承珏说完了,她才道:“林辞宴不喜欢我。”   很突然的一句话。   “他不太待见我。”林暖又补了一句。   她其实很少说煽情的话,不怎么会,也不太习惯,就和她这个人性子一样,喜欢直来直往。   可这会,摸索着,一字一句的说了。 第554章 祭台   “要把我和锦乐放一块,他更喜欢锦乐。”   当然,这话不是说她嫉妒林锦乐,或者林锦乐不该被宠爱什么的,她只是单纯的表示自己在林辞宴那里的不受待见。   “若有什么坏事,他一准认为是我干的。”   林承珏觉出点什么了。   这丫头在安慰他?   又不太会安慰人的话,只能笨拙的一字一句说着事实。   他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这是他妹妹啊。   是什么都不知道,却依旧相信他的亲妹妹。   身上和他流着一样的血。   他动了动嘴唇,道:“不打紧的,他不待见你,还有我。”   林暖“唔”了一声,惊讶地看着他,“还有你?”   “恩,有我,我一直都在。”   我会护着你。   林暖眨眨眼,眼神十分奇怪了,“你要当我爹,也要看看年纪吧?再说你还没成亲,带我这么大的女儿,能娶的上媳妇?”   林承珏:“……”   他特么就不该和这丫头煽情,破坏气氛她是第一个。   他换了种说法,“你别在意他。”   “我为什么要在意他?”林暖奇怪地问,“你很在意他吗?”   “没有。”   他在意他干什么?   他只是讨厌极了被误会的感觉。   和现在想想,只要不把林辞宴当人,他就觉得没什么。   恩,本来也没什么,总之,这丫头一出现,他所有的不愉快都烟消云散了。   “暖暖,谢谢你。”   “要实际的,青梅酒,全部!”   林承珏:你确定不是来打劫的,顺便和我说说话?   林暖左右两壶,右手两壶,还有崔管事给她的牛肉干,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她回去时谢煜和谢寒江都睡了,就墨老一个人在院子里。   林暖回了屋,推门进去,谢景珩在屋子里,他还没睡。   “要洗澡吗?”   “我们去找墨老。”谢景珩道。   林暖瞥见屋外,一轮明月挂在夜空,又是月圆之夜,夫妻两过去了。   墨老还没睡,小老头怪会享受的,屋子里放了一个炭盆,开了通风的窗户,自个坐在椅子上写写画画的。   写了会儿,他眼睛一瞪,“臭丫头放手,再揪我胡子我就不给你们换回来。”   夫妻两对视一眼,谢景珩道:“墨老,今夜是不是有法子能换回来?”   “能。”墨老眼神微闪。   “今日换回来了,以后还能再换吗?”   谢景珩和墨老都看着她,后者道:“丫头,你当男人还当上瘾了?”   “不是,我只是想体验一把在上……呜……”   林暖嘴被捂住了,墨老一脸懵圈地看着媳妇俩。   说清楚啊,上啥呀?   谢景珩松了手,林暖才道:“我就是不想生孩子,想让他生。”   两人:“……”   “墨老,开始吧。”   “开始不了。”墨老起身走到桌子后面。   “不是说下次月圆之夜就要可以换回来吗?”林暖道:“难道今晚的月亮不够圆?”   “够圆。”墨老道:“不过得换个地方,不能在这里。”   “换到哪儿?”   “有点远。”   谢景珩隐约觉得是很远,他问,“墨老,你直白说吧。”   “需要去赵国,去祭台,才能换回来。”   空气里有一瞬间的沉默。   墨老默默地后退了一步,捂住自己胡子,到底是他的失误,他道:“我和你们俩老实说得了,上次换身体,我是误打误撞给你们两换的,我这段时间都在研究怎么给你们两换回来,这次是真的,没骗你们。”   换都换了,还能把墨老揍一顿不成?   谢景珩问,“祭台在赵国何处?”   “在皇宫里。”墨老道:“第一国师的祭台,借用一下换回来就行。”   “第一国师在外云游,找威远王借,可否能借到?”   “借不到。”墨老道:“第一国师在赵国是超神的存在,就连国君都要礼让他,那些个王爷没见过,国师未必会给他们面子。”   可我能!   这话还没说出来,就听见林暖道:“我担心的是第一国师一大把年纪了,不会驾鹤西去了吧。”   墨老差点一个趔趄摔出去。   你才驾鹤西去,你全家都驾鹤西去。   没错。   他就是第一国师。   墨老腰杆挺直,见小夫妻惆怅的样子,打算告诉他们实况,让她们高兴高兴,就见林暖从怀里掏出一张画。   第一国师的画,她忘记放屋里了。   而且她经过一番打斗,画被弄的皱皱巴巴的。   林暖摊开,看了会儿,道:“不过这老头怪有仙气的。”   墨老也凑过来,很是自豪,“那叫仙风道骨。”   “比你好多了。”   墨老:“……”   然后夫妻两并排出去了。   “等爹和如意姨回来,我们去一趟赵国吧。”谢景珩道:“边关一行立了功,和皇上要假期也不难。”   “好,那我这几日准备点东西。”   墨老:靠,眼神不好的两小崽子。   第二日,夫妻两去了萧府。   林暖被慕容清拉去屋子里去了,慕容清下厨做了许多道小吃,她不知道,被拉去的是谢景珩。   林暖则在大厅里陪着萧平靳。   “我都听说你们在边关的事了,很不错。”萧平靳面上带着笑意。   林暖喝了口茶,点头,认真的纠正,“是很好。”   萧平靳:他家外甥啥时候染上了不谦虚的毛病了?   厨房里,谢景珩被慕容清投喂了不少小吃,慕容清手艺是真不错,研究出来的新菜肴也很好吃,他很赏脸,吃的不少,惹的慕容清心情大好。   “一样尝尝就行,还有饭呢,别吃撑了。”慕容清道:“待会回去我在给你装一些你带回去。”   “好多做菜的手艺,我还是和你婆婆学的呢,就是安之娘。”慕容清话题渐渐跑偏。   谢景珩睫毛微微颤,问,“婆婆做菜手艺很好吗?”   “很好。”慕容清道:“她不仅会做菜,还会一手机关术,有一次她和我说,有了机关术,或许可以让大昭国立更加强盛,她说她先在王府尝试,若是成功,可惜没能等到她成功。”   慕容清叹了一声,“这话我也没敢在安之面前说,怕他难过。”   “舅娘,家里没人会机关术,婆婆的机关术是何人教她的?”谢景珩问。   慕容清神色微微有异,她对厨房其他奴仆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   等所有人都走了,慕容清才反问,“安之没和你说过吗?” 第555章 赵国人   谢景珩:所以,有什么是他应该知道,却不知道的吗?   他摇摇头。   “那他可能是忘记了。”慕容清道。   “是赵国一个高人教她的。”   “赵国的?”   “对,那人很神秘,从没见过容貌,你婆婆在很小的时候遇见了他,此后他收了安阳王妃为徒,一直教授她机关术,也是又一次,那会她还没嫁出去,她在自己院子里摆弄机关术,被你舅舅发现了,她把才事情和盘托出。”   “毕竟是赵国人,我们担心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后来确定了,那个人对王妃没有恶意,他是奉命来保护王妃的。”慕容清道。   “奉命保护?”   “对。”慕容清道:“你婆婆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赵国人。”   谢景珩有点儿理不清楚思绪。   不是萧家女儿吗?   怎么母妃成了赵国人?   “萧家有一段时日戍守在边关,边关战事不断,那时候萧家女儿刚出生,安之外祖父带兵出去了,营里人少,孩子被赵国的人抢走了,以此来胁迫萧,安之外祖父心痛不已,可退一步,就是万千将士的性命,他只能忍痛,安之外祖母当场就昏厥过去了,那场战事打的很激烈,后来赵国胜了,也抢回了孩子,可等回去后才发现抢回的孩子不是萧家女儿。”   至于为何一开始没认出来,是因为谢景珩外祖母生产时,萧老将军在外,他没来得及见到自己亲生女儿,只知道襁褓的模样,襁褓还是自家妻子一针一线缝的。   哪晓得赵国那般狡猾,换了襁褓,让萧老将军抱了错误的孩子。   那段日子萧老夫人病重,怕过病气给孩子,不敢靠近,孩子一直都是奶娘带的,在边关的奶娘和产婆都是临时找的,没带回来,哪知道孩子错了。   直到萧老夫人好彻底,才发现孩子不是自己的。   “那原本的萧家女儿呢?”谢景珩心里颇不是滋味。   “夭折了。”慕容清道:“安之外祖父悄悄潜入赵国,查到消息,在战场上,那孩子就已经没命了。”   两过交战,又是对方主将的孩子,能有多优待?   “他们很恨赵国人吧?”   “恨啊。”慕容清道:“安之外祖母一开始心里是有芥蒂的,后来慢慢的,也放下了,把那孩子,也就是安之娘当成亲生的养着,从没亏待过。”   “我娘,知道她不是萧家女儿吗?”   林暖喊自家婆婆娘没毛病,慕容清点头,“王爷王妃都知道,王爷怕此事会对你娘不利,所以就没让挑明。”   先帝又生性多疑,知道了没好处。   “其实有没有血缘都没多大重要。”慕容清道:“人和人之前,又不仅仅是看血缘的。”   谢景珩长时间没说话,搞的慕容清心里七上八下的,“丫头,舅娘和你说这些,可不是让你和我们生分的意思,我们一直都是一家人。”   “不会。”谢景珩道。   一直都是一家人。   夫妻俩在萧府吃了晚饭才离开的。   回去的路上,谢景珩话明显很少,林暖敏锐的感觉到了,她伸手牵住他,“相公,我在呢。”   “恩。”谢景珩应了一声,反握住她手,捏了捏,“暖暖,我娘,不是大昭人。”   “我也不是呀。”林暖歪歪脑袋,“这样你会不会喜欢我少一点?”   “怎么会呢?”谢景珩笑了,“傻丫头,不管你是哪里人我都不在意。”   他早就知道这丫头不是原来的林暖,她的来历她不说,他就不会问,不重要。   话音落下,他明白了过来。   谢景珩兀自一笑,“倒是我作茧自缚了。”   哪国人有什么重要的?   “我只是,想见见真正的萧家女儿。”谢景珩道:“若当初她没被赵国人劫去,或许她已经儿女成群。”   他见过他爹娘有多幸福,就多惋惜,真正的萧家女儿。   “我陪你去祭拜她。”   “好。”   “相公,去了赵国,你要去查你的身世吗?”   “不查。”   不重要了。   眼下才是最值得被珍惜的。   晚些时候,夫妻俩去找了谢景淮,因为身份没换过来,索性一块去了,林暖把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谢景淮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   “大哥早就知道?”谢景珩问。   “没有知道很久。”谢景淮道:“爹娘出事后,找到了一些信。”   他说完,顿了一下,“安之,其实还有一事,大哥一直没和你说。”   谢景珩隐约觉得有些藏在深处的秘密被一一翻了出来。   谢景珩从床底下抽出一口箱子,箱子里有一份信,他递了过去,林暖接过,夫妻两一块看的。   “安小王爷是你,小郡王是你,王府世子也是你。”谢景淮道:“安之,我其实是抱养的,爹娘只生了你一个。”   “当初爹娘外出游玩,捡到在路上的我,把我抱了回来。”   安阳王和安阳王妃出去的时辰长,抱回来一个在襁褓中的孩子没人怀疑,安阳王妃生的呗。   夫妇俩从没把这件事告诉给谢景淮,也从没有偏心谢景珩。   兄弟俩关系也很好。   若非当初父王母妃捡他的时候他襁褓里留了信物,还有一封信,这些东西被保留了下来,他是真没发现,他不是父王和母妃的孩子。   “大哥其实不是真的……”   “是真的。”谢景珩认真道。   谢景淮一愣,林暖连忙接话,“难道大哥不想认我?”   谢景淮一愣,“大哥怎会不认你?”   “那便是了,血缘是什么东西?比的过你我自小长大的情分?”林暖道:“你永远都是我大哥。”   这话没错了吧?   没错是没错。   可也是真煞风景。   毕竟自己想说的话被这丫头给说了,谢景珩怎么都觉得怪。   不过倒也好,至少不用弄的很伤感。   “对了,皇上圣旨下来了。”谢景淮道:“刚到的,封我我禁军副统领。”   谢景珩笑了,“大哥终于可以留在京城了。”   “是啊。”谢景淮道,只是怎么弟妹看着比自家弟弟还激动?   林暖眨眨眼,一把抓住谢景淮胳膊,生挤出两滴眼泪,用蹩脚的演技一字一句感动道:“太好了,大哥,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兄弟两:“……” 第556章 谢·拖油瓶·景珩   元宵节一过,林明忠夫妻回京城了,带着林静林秀给准备的山货,以及杨家的礼物。   林明忠还带回来个消息,林静和杨天生,林秀和杨天佑的婚事都定了,今年年底就成亲,姐妹两日子也不似之前那么难了。   她们知道家里有孩子,给谢煜,谢寒江,小柱都做了衣裳,也有林暖的,还纳了鞋垫,林明忠足足装了一大箱子带回来。   林暖和夫妻两说了要去赵国的事,又提前把给林静林秀的礼物准备好,收拾了去赵国的东西。   三小只里,知道他们去赵国最难过的人就是谢煜了。   池子里的鱼他都没心情喂了,他眼巴巴地跟在林暖,哦不,准确的来说是谢景珩身边,挂在谢景珩腿上,“暖暖,我也想去。”   “乖乖在家,你去了赵国还怎么读书?”谢景珩想着即将分别,耐着性子安慰道:“我和你姐夫很快就回来。”   “才不信。”谢煜道:“我知道你为何不愿意带我。”   小家伙说完,还叹了一声,惹的谢景珩扭头看他,“为何?”   “因为不能有两个拖油瓶啊,你已经带了姐夫了,就不能再带我了。”   谢·拖油瓶·景珩,“……”   夫妻两是一大早走的,一家人都去送了。   马车一路行驶出去,离京城越来越远。   他们随行一共四人,夫妻两,墨老,还有不记,因是坐马车,马车速度到底比不上单独骑马的速度。   足足走了两个月,才进了赵国境地。   “歇会儿吧。”墨老道。   一行人也确定累了,马车在小溪边停了下来。   过了年,气候渐渐回暖,赵国的气候明显要比大昭暖一些,一路上瞥见不少柳树,都发了绿芽,嫩黄的颜色,又娇又软。   不记在小溪边简单的搭了灶台,他们此去是带了锅的,路过城镇,会采买一些菜,以备不时之需。   林暖和谢景珩也来帮忙,煮了一锅闷饭,又烧了壶水,四个人围在火边休息。   别看一直是坐在马车上的,可也是够累人的,主要是闷,林暖烤了会儿火,捞向腰间,拿出酒葫芦,林承烨给的青梅酒被她喝完了。   她叹了一声,心说何时才能喝到,就听见长箭破晓的声音。   夫妻两对视一眼,一人抓住墨老,一人抓住不记,往后一撤,长箭疾驰而来,扎进锅里,只听一声响,锅从中间裂开,快要熟的焖饭洒了一地。   林暖眼神“唰”的黑了下来。   不能忍。   她抓起长箭,朝长箭来的方向扔去,对方又射了一箭,两箭相撞,明显对方力道更重一些,林暖扔出去的箭被撞在地上。   紧接着,四周出现不少蒙面黑影。   他们背上背着弓弩,手里提着长剑,眼底酝着杀气。   他们眼神所在,全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林暖!   夫妻两瞬间明白,这些人,是朝着谢景珩来的。   夫妻两对视一眼,双双捞出在马车上的兵器,和黑衣人打了起来。   不记会点儿武功,防身没问题,墨老不会,不记护着他退到马车边,自己也拿一根烧火棍挡在墨老面前。   墨老瞥了眼地上被夫妻两打死的黑衣人,捡了长剑,又拉掉他们蒙脸的黑布,眉头一皱。   他拎着长剑就要出去,被不记一把抓住。   “前辈危险。”   “不危险。”墨老推开他的手,他走到混战中间,眸色一愣,用苍老却有力的声音道:“第一国师在此,尔等胆敢放肆?还不速速放下武器!”   所有人都顿住了,黑衣人齐刷刷朝他看来。   只是一瞬间,就有黑衣人把目标投向他了。   谢景珩一个旋身,一脚踹开逼近墨老的黑衣人,长剑刺入又利索抽出,“前辈,你先去马车里!”   “墨老前辈,我们等着吧,我家王爷和小王妃武功很好的。”   墨老不甘心啊。   他特么真是第一国师啊。   他还想说什么,不记已经把他塞进去了,“墨老前辈,我知道你想帮他们,可你也不能随便冒充第一国师啊。”   “我就是第一国师。”   不记显然不信,墨老还真是被气到了。   黑衣人约莫有十五个,夫妻两联手解决,折回马车上,谢景珩道:“不记,先赶路。”   “是。”   不记在路上已经知道夫妻两的事了,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坦然接受。   马车行驶起来,谢景珩道:“刚才那些是赵国人。”   从兵器上,还有身上令牌就能看出。   赵国人来刺杀他,莫不是和那件事有关?   他能想到,林暖未必想不到。   夫妻两缄默的没有说话。   墨老也没吭声,他还在生气呢,特么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对他下死手。   好在这次刺杀后,一直到众人到了赵国都城,云都后都没在出现。   赵国强大,不仅仅体现在兵马上,还有综合国力,光见云都城都足以窥探的出来。   一路进去,都是平平整整的路,没有一丝颠簸,路修的很宽敞,很平稳,对比起大昭那个一下雨就积雨水,路面时不时还冒出个坑的路,不要好太多。   而且整个城要热闹繁华的多,不愧是强国。   “你们把我放在这里吧,我要回家一趟。”墨老前辈道。   墨老是赵国人不是秘密。   林暖问,“我们怎么找你?”   “不用找,我去找你们。”墨老道:“我找的到。”   他说完撩开帘子下了马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夫妻两初来乍到,头一件事就是要找房子,云都城的房子比起大昭的房子可贵多了,来之前林暖觉得自己带的银子够多了,来了后,她觉得不够花。   而且,最最关键的一点,外地人租云都城的房子需要担保,担保人必须是云都城的人,否则租不了。   “先找客栈住下,先吃了饭,找墨老帮忙吧。”谢景珩道。   林暖没意见,上了马车,去找客栈去了。   再说墨老急匆匆地离开,他不是不知道在不是本地人租不了云都城的房子,他堂堂第一国师,在云都城哪能没房产?   他是回宫拿房契的。   墨老到了宫门口,守宫门的侍卫瞥见他,手里长枪拦了出来,“大胆刁民,竟敢擅闯皇宫,还不速速离开!” 第557章 玥公子   “第一国师!”墨老哪还有之前在王府时平易近人邻居家大爷的亲切,面无表情,一只手负在身后,一直手微微端在身前,语气中还带几分傲慢。   可侍卫眼神不好,不能从墨老普通的外面看见他不凡的内心,他眉头一皱,语气更加不善,嘲讽道:“就凭你?也想见第一国师?滚滚滚!”   忍无可忍!   墨老抵了抵后牙槽,一字一句道:“没看出来吗?老夫,是第一国师!”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很是认真的去看墨老。   其中一个侍卫道:“原来是第一国师啊。”   “失敬失敬!”   两人很是严肃的说完,忽的哈哈大笑起来,“就你?还第一国师?老头,冒充第一国师可是大罪,劝你速速离开,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墨老:“……”   “而且,我们国师大人仙风道骨,你在看看你,猥琐。”   墨老:他只是云游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和猥琐也不沾边。   行!   “走走走。”   墨老被驱赶了。   他堂堂第一国师,有家不能回,流浪街头了。   再说,林暖三人找到了客栈,定了房间,吃了晚饭,夫妻两让不记留在客栈,去找墨老了。   云都城很大,他们是不太确定能找到墨老的,只是待在客栈也没事干,出去打听一下情况也是好的。   好巧不巧,才出去没多久,就在街上遇见了饥肠辘辘的墨老。   林暖给墨老点了碗面,见他狼吞虎咽的,就问,“你没回家吗?”   “回了。”   “那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墨老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只怕他现在对这两人说他是第一国师也没人信,算了,等见到他徒弟,他就能回去了,他边吃边道:“他们搬家了。”   夫妻两:还能这样?   “墨老前辈,我们租不了房子,需要本地人给我们做担保。”谢景珩道。   “我现在也没法子了。”墨老道,他现在连自己身份都证明不了,更别说给人担保了。   林暖盯着他看了会儿,无比同情道:“该不会你家人连人带屋子,带户籍,都搬走了吧?”   墨老:虽然不是,也差不多。   “那你岂不是和我们一样了?”   扎心。   鉴于墨老不能帮他们担保,林暖和谢景珩一商量,打算去找威远王帮忙,等墨老吃过了饭,谢景珩去了威远王府,林暖带墨老回客栈。   墨老被气的不轻,把自己关进屋子里,话都不想说一个字。   林暖在客栈待不住,她给脸上蒙了个纱布,出去了。   这会天色已经全黑下来了,云阳城内正是热闹的时候,出门客栈走一小段儿路,就是繁华的夜市街道,有不少逛夜市的姑娘公子。   林暖倒不是为了逛街,她要尽快熟悉这里。   忽的,有人撞了她一下,还踩到了脚后跟,她扭头一看,是一个年轻女子,年轻女子身边有一男子,男子跪坐在地上,脸色发白,他好像拼命想要吐什么出来,却又吐不出来。   “哥哥,你别吓我啊,你没事吧?”年轻女子焦急道,她伸手去扶男子,被林暖一把拽开了。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林暖绕到男子身后,抱住了她,只见她手一动,男子“呕”了一声,吐出了口中的东西。   是个青果子。   男子脸色渐渐恢复正常,呼吸也顺畅了。   女子大喜,急忙过去,“哥哥,你怎么样?你吓死我了,你说你多大个人了,怎么吃个果子还能被噎住呢?”   男子幽幽地道:“是你突然撞了我一下。”   女子:“……”   男子起身,朝林暖作了一个辑,“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虽说林暖蒙了脸,可露出的那一双眼睛深邃俊逸,说不出的动人,就连男子看的都有些愣神。   更别说一侧的女子了,这世家上,居然还有比自家哥哥更好看的男子?   关键,她就只看见这个男子一双眼睛,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女子行了个礼,“多谢公子救了我家哥哥。”   “二十两银子。”林暖道。   她可是根据赵国的物价给出的价格。   兄妹两似是没想到林暖会索要诊钱,不过也只是微愣,本来嘛,天经地义的,若是出事,那就不是二十两银子的事了。   男子付了诊金,又道:“听公子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恩,来投奔亲戚的。”林暖接过银子。   “在下夜尘玥,这是家妹,夜倾歌。”   按照常理来说,别人自报了姓名,林暖也要自保一下名字,可她面前兄妹两,举手投足不凡,身上穿戴不俗,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她可不想编出一个谎,日后用很多个慌去圆。   她道:“名字很好听。”   兄妹两:你不自我介绍一下吗?   “我还有事,告辞!”   她说完转身离开,没入了人群里,消失不见。   男子见自家妹妹一直没收回眼神,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人走了。”   “哥哥,他好有趣哦。”女子神色有些兴奋,“而且他刚才抱着你,救了你的样子,格外的不一样,反正我觉得,你两站一块,说不出的和……”   “谐”字还没说出来,女子脑袋上挨了一下,男子佯装怒道:“都让你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好好一个女子,脑子里整日在想些什么?”   “那我觉得就是这样的嘛。”少女摸着脑袋撒娇道:“而且他都知道我们身份了,也无动于衷。”   夜家,在赵国可不普通,尤其他们兄妹在赵国,更不普通。   一个是赵国公认的第一美人,可惜夜家这个女儿不开口才叫第一美人,一开口,就不是了。   另外一个则是小太师叶尘玥,玥公子。   叶尘玥笑了笑,“并不是人人都在意我们身份的,要继续逛吗?”   “要。”   叶尘玥跟在自家妹妹身后,刚才那名男子穿着虽说普通,也蒙了脸,可在他身上,他感觉到了一股矜贵之气。   寻常人家的孩子是不会有这股超凡脱俗的气质的。   尤其他刚才救了自己。   是会医术吗?   医术又有多高呢? 第558章 被劫持   另外一边,林暖找到了一个说书的摊子,这里摊子说的都是今日赵国的事,讲的绘声绘色的,林暖听到结束才离开,往客栈方向走去。   本来没几步路的,可她不是从夜市一边逛到另外一边了么?   而且还拐了路,回去的路就有点远了,夜市人挺多的,林暖走了另外的路绕回去,对比起来,这条路就安静的多了。   走了会儿,她听见身后清晰的马车轮子声音,她往旁避了避,瞥见熟悉的马车。   这不是威远王的马车吗?   他没在府上?   那相公岂不是扑空了?   林暖走过去,“王爷?”   突然出现一个男子叫停了马车,车夫一脸警惕地看向林暖,那眼神仿佛在问,你是谁,你要干嘛?   “威远王在里面吗?”   威远王似是睡着了,过了会儿,才声音沙哑地回答,“恩。”   是他的声音。   “你听出我声音了?”林暖又问。   “听出来了,进来。”   林暖抓住马车车框掀开帘子爬进去了。   她大半个身子都进去了,瞥见马车里的一幕,顿住了。   威远王的确也在,可他被人挟持了,挟持他的人把自己包裹成一个黑粽子,他手里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搭在威远王脖子上。   关键的事,黑衣人身上没有一点儿杀气,所以林暖刚才在外面,才没感觉到有杀气。   她运气这么好的吗?   现在退出去,还来不来得及?   林暖这么想,也这么干了。   威远王也认了她,他似是没想到,她都上马车了,居然还想着跑。   “别动,否则我杀了他!”黑衣人冷冷威胁。   他是不会让林暖走的,走了好去报官吗?   林暖道:“我说我路过的,想搭个马车回家你信吗?”   威远王就是坑,被劫持了还让她进去。   “坐下!”   林暖乖乖坐了。   “把脸上的东西给我拿掉。”   林暖不干,刺客手里匕首往威远王脖颈里刺了几分,黑衣人和威远王两人眼神同时威胁。   拿!掉!   林暖“哦”了一声,慢条斯理地拿掉了。   拿掉就拿掉,她也不是完全没防备,她把相公的脸化丑了点儿的,不过即便这样,威远王还是知道她是谁。   “你们是什么关系?”   “朋友。”   黑衣人似是不信,也没追究,对车夫道:“继续走。”   马车又行驶起来了。   林暖瞥见,威远王脖子被抵住的地方,已经有血渍流下来了,他眉头皱都没皱一下,好似压根就感觉不到疼一样。   马车一路行驶,出了城,一路走啊走,林暖困的直点头,看的黑衣人怀疑人生。   你们真是朋友吗?   你朋友都落在我手里了,你不想办法救他保住他的命,你居然还有心思睡觉?   确定不是仇人?   好歹救人的态度要有啊。   不过这样也好,长时间用手抵着威远王,黑衣人也挺累的。   他五根手指头张了张,放松了一下。   就在这一瞬,威远王袖子下的手微动,他还没来得及行动,林暖比他更快,几乎是一瞬间出招,把手里银针怼在黑衣人脖颈间。   她其实是想救威远王的,可惜车厢空间逼仄,不太好施展,搞不好还提前送威远王上路。   黑衣人脸都黑透了。   “放不放人?”林暖懒洋洋地问,还不忘打一个哈欠。   是真困。   累的。   黑衣人牙都要咬碎了。   早知道,他就不敢放这人上来,没想到深藏不露。   “哑巴了吗?”林暖问,“我银针上可是有毒的,考虑一下?”   “你虽说威胁了我,可威远王也在我手里,你就不怕,我一命换一命吗?”   “那你还等什么?换吧!”   黑衣人一字一句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那还等什么?”   还特么,真不敢!   他还不想死。   黑衣人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抵了抵后牙槽,“我数一二三,一起放。”   “好。”   “一!”   “二!”   “三!”   两人都没放手。   林暖耸耸肩,一副我早就猜到你要耍赖的表情。   黑衣人也是头一遭遇见这么一个不按照套路出牌的人。   “重新!”   “改规则了。”林暖道:“你先放。”   “不可能。”   想什么呢?我还指望你讲诚信?在我放了威远王后你能让我走,黑衣人不干。   “那你没得选,继续僵持吧,反正我手是不酸的,哦,我还有个替换的。”林暖说完,瞥了眼黑衣人受了伤的右手。   右手伤了,所以不能替换手。   黑衣人是真的没辙了。   车厢里又僵持了一会儿,黑衣人手酸涩的要命,他握匕首的手好几次隐隐颤抖,到最后,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水。,   “你先放手,本王承诺,放你走。”威远王开口,“本王向来说话算话。”   黑衣人似在斟酌。   “你以为本王不知道是何人派你来的?回去告诉你主子,让他等着,本王会一一还给他。”   黑衣人松了手,林暖没收回银针。   “放了他。”   林暖这才收了银针,黑衣人纵身一跃,消失在车厢内。   “小王爷怎么来赵国了?”威远王问,而且是因为你们夫妻日日夜夜腻歪在一起吗?你身上怎么有股你家媳妇的匪气?   还用上了银针。   林暖道:“办事。”   威远王没多问,他道:“小王爷寻本王,有何事?”   “没人给我们担保,我们租不了赵国的屋子,来找王爷帮忙。”林暖道。   威远王眸色闪了闪。   我们?   他眼底酝了几分奢望,“她也来了吗?”   “没有。”林暖抬眸看了他一眼,还挺深情啊,一直惦记长公主呢。   “带我去你们住处。”   林暖把客栈位置告诉了车夫,马车朝城内行驶去了。   回了客栈,谢景珩已经回去了,他扑了空,倒是没想到被林暖给遇见了。   威远王脖子上还有伤,他眉头一皱,快步走向林暖,“没受伤吧?”   “没有。”   受伤的威远王吃了一肚子狗粮,他对夫妻二人道:“明早本王会派人来,不过你们若不是因着公事而来,你们的真实身份不便在赵国走动。”   你一个别国臣子,还是皇族之后,悄咪咪的来赵国,搞不好就被认为别有居心。   “王爷,我们还有一事相求。”谢景珩道:“王爷能否找到第一国师?”   “他云游去了还没回来。”   “那祭台呢?王爷能否借到?” 第559章 失心疯   “你们要借祭台做什么?”威远王扫了夫妻二人一眼。   夫妻二人自然是不会说的,威远王也没想着从两人嘴里得出什么答案,就算得到,恐怕也是假的。   他道:“若没有非无不可的理由,不要靠近祭台。”   “国师脾气古怪,性子阴晴不定,本王虽说见过国师,却也只是背影而已,他不喜欢别人靠近他的祭台,即便是父皇,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也不会去打扰国师。”   “那若硬要靠近呢?他是不是要杀人?”林暖问。   “不会。”威远王道:“国师不会杀人,可父皇会。”   敢亵渎国师,对国师不敬重,都是死罪。   “而且,你们进不去。”威远王道:“祭台只有国师自己才能进,即便是他的亲传弟子,没有他的授意,也进不去。”   威远王把大致情况和夫妻两说了一下才回王府。   夫妻两倒是不担心祭台的事。   没人能进去,就连国师的亲传弟子都不能进去,那岂不是他们进去了,也没人能发现?   林暖眼睛都亮了,今晚就去夜探赵国皇宫。   “今晚不行。”谢景珩哪看不出这丫头的心思,“太危险了。”   至少要先弄到赵国皇宫地图,他们是不指望威远王能给他们赵国皇宫地图的。   “先等等。”   林暖“哦”了一声,“知道了。”   第二日,威远王派了人来,给他们做了担保,夫妻两租了一座院子,赵国可真是寸土寸金啊,就一进的院子,面积也不是很大,比起之前在大昭租足足小了一倍。   五十五两银子一个月,租金贵到离谱,好在桌椅板凳都有,也有锅碗瓢盆,桌椅板凳可以用,锅碗瓢盆的话林暖打算换一换。   院子外隔一条街就是闹市了,位置还挺不错的。   不记去采办锅碗瓢盆,林暖去置办床铺生活用品,谢景珩留在家里打扫清理,墨老倒是想帮忙,可他就没干过这样的活,一搭手准添乱,最后被谢景珩果断制止,给他搬了把椅子,让他在院子里纳凉。   林暖买完东西就出来了,她在同一家店买的,买的多,店家给了优惠不说,还送货上门。   她打算逛逛顺道买点菜回去的,逛了一半肚子有些不舒服,买东西的时候伙计过于热情,一个劲的给她添茶。   她问了路人,直奔茅厕而去。   茅厕有两边,一边男厕,一边女厕,林暖兜头进了女茅厕。   “公子?”   有声音喊住了她。   林暖扭头,是一个身材颀长,容貌俊逸的男子,气质很干净,她看了会儿,记起来了,昨夜救过的男子。   名字想不起来了。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夜尘玥犹豫了会儿,问。   “没有。”林暖果断说完,转身就要进去。   “等等。”   “你还有事?”林暖扭头问,啥事不能等上完茅厕再说吗?   夜尘玥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自然是不会觉得是林暖故意往女茅厕去的,他指了指茅厕上的标记。   林暖完全没get到他的点啊,她很急,非常急,要控制不住了。   “你走错茅厕了。”夜尘玥只好直白道。   “没有……哦,走错了。”林暖拐了一个弯,极快速的折了回来,她到男厕门口时,忽的对夜尘玥道:“你能不能先在外面等一会儿?”   夜尘玥:“……”   “我怕你不好意思。”林暖说完大步进去。   夜尘玥:上茅厕为何要不好意思?   他站在原地想了会儿他的话,在想起刚才林暖进去时,视线若有若无的往下瞥,难道他说的是……   夜尘玥整张脸都红了。   他怎么……能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本来没有不好意思,这么一脑补,夜尘玥是真的不好意思进去了,他站在门口等,等林暖出来了,他才进去。   “谢了啊。”   夜尘玥不想说话,“恩”了一声,擦身而过之际,他余光瞥见他眉眼,忽的想起什么,转身问,“我们见过?”   他抬起一只手隔空遮住林暖的下半张脸,和昨夜救他的男子一模一样,他道:“原来是你,公子可还记得,你昨夜救了我。”   “哦,原来是你啊,一时没认出来。”林暖说完想了会儿,“王公子?”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息。   “夜尘玥。”   “谢安之。”林暖道。   再不自报家门,就真说不过去了,她没说谢景珩名字,说了他的字,字这种东西,除非亲近的人,也不会知晓。   谢在大昭是国姓,可在赵国不是。   在赵国,有大昭口音,又姓谢的人也不是没有,夜尘玥也不会想歪。   “谢公子稍等我片刻。”夜尘玥说完进去了。   林暖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很快夜尘玥出来了,他拱手,道:“谢公子,前面有水,不妨一块过去先洗洗吧。”   更奇怪了。   可也不能不洗手。   “谢公子是会医术吗?”   “家妻会医术,我看的久了,略懂一些。”林暖道。   夜尘玥似是没想到对方年纪这么轻,就已经娶妻了,不过也没太过意外,他问,“谢公子,你们夫妻二人是不是来参加医女考核的?”   还有医女考核?   林暖点头,“对,我们在云都城的亲戚告诉我们,可以来参加,可等我们到了云都城,我家亲戚已经搬走了,我们夫妻两对考核也一无所知。”   原来如此。   “不过公子怎会有大昭口音?”   “我爹是大昭人。”林暖道。   她没撒谎的。   夜尘玥多的也没问,只当两人是从靠近边关的城镇来的,在那里,大昭村民和赵国通婚的不在少数。   他给林暖介绍起医女考核来。   “你初来乍到,应该没听说过,医女考核,是国君亲下的命令,目的是为了挑选医术高超的医女,协助太医署,一块给永宁公主治病。”   “永宁公主得了什么病?太医署治不好吗?”   本也不是秘密,夜尘玥也没瞒着,道:“疯病,永宁公主得了失心疯。”   永宁公主参与了废太子谋逆一事,废太子奸计暴露后,国君震怒,下令废除他太子之位,贬为庶人,迁出宫外,自这后,永宁公主就疯了。   当然,这话夜尘玥就没说了。   废太子和永宁公主联手谋逆一事,是禁忌。 第560章 夜入皇宫   一开始讨论此事的,都被国君砍掉了脑袋,渐渐的,也没人敢议论了。   “考核就在三日后,谢公子,你们可要早些做准备。”夜尘玥道。   “多谢。”   夜尘玥还有事,没久待,和林暖告别后就走了。   林暖去菜市场溜达了一圈,买了一只鸡,一颗大圆白菜,几颗土豆,一块豆腐,一把豆芽,又要了几个热腾腾的包子拎着回去了。   她把医女考核的事和谢景珩说了。   谢景珩坐在厨房小板凳上洗白菜,他道:“若身份换回来,你可以借助这次机会,去参加考核。”   原本夫妻两来只是为了换回身体,可路上经历了刺杀,都是冲着谢景珩来的。   看来他的身世必须要解决了。   至少,要查清楚,杀他的人是谁,否则将会有无休无止的刺杀。   谢景珩是不会医术的,要是他去参加,肯定会露馅的。   林暖道:“那就只有先把身体换回来,再去参加考核。”   考核就在三日后,三日之内,夫妻两必须要把身体给换回来了。   吃完饭的时候,夫妻两把这件事和墨老说了,谢景珩道:“如今来看,也只有闯宫了。”   “第一国师不在,他的徒弟也不能靠近祭台,我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借用,也不会被人发现。”林暖道。   墨老:你们两当着主人的面这么谋划真的好吗?   他腹诽完,发现夫妻两双双看向他。   墨老默默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地图,递过去。   林暖接过打开,是赵国皇室的地图,她眸子瞬间瞪大了,“你怎么会有?”   标记的还怪详细。   墨老心说就这玩意,他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   可惜,不被人承认的第一国师很悲惨,他道:“我在云都城这么多年,弄个地图还是难事?”   “你这都能弄来,怎么就搞不定自己户籍呢?”林暖嘀咕。   墨老:要不要这么扎心?   夫妻两都能察觉出来墨老身份不同寻常,能力非凡,可他们都没有把墨老和第一国师联想起来。   不是没想过,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两人没一丁点关系。   不过能肯定的是,墨老没有恶意,夫妻两也不会过多的追究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谁还没点小秘密啦。   吃完晚饭,夫妻两开始行动了,谢景珩如今没轻功了,夜探皇宫的事只能林暖去,他们要确保地图的正确性,倒不是不信墨老,事关重大,提前走一遍,要妥当一些。   林暖这一躺入宫进的很顺利,墨老不仅仅给了地图,还在地图上标记了哪里有守卫,以及换岗的时间,她照着走下来,很是顺利。   她到了国师殿大门。   仰的脖子都酸掉了,才看见门顶。   大门是进不去的,林暖翻了墙一路找过去,按照地图上画的,就是这里了,按照地图上画的,就是这里了。   她刚要翻进去,听见有声音,林暖直接出去了。   皇宫都进来了,祭台还远吗?   林暖出了皇宫,谢景珩看见她,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他急忙走过去,抓住她的手,上下查看,“顺利吗?”   “很顺利。”林暖道:“你手怎么这么冷?”   因为担心你。   这话谢景珩就没说了。   可他忘记了,墨老也在,墨老停住在地上画圈圈的动作,丢掉棍棍,幽幽地道:“你要再不出来,他就要去闯皇宫了。”   谢景珩:“……”   三人回去了。   后日又是月圆之夜,三人决定了,后日入宫,时间刚好来得及。   时间一晃而过。   到第三日晚上,一家人早早就吃过了饭,不记把马车驾到了离皇宫不远处的巷子里,随时等候。   林暖用着自家相公的身体,轻功已经怪熟练的了,带人已经很熟练了,她先把谢景珩带进去,再出来带墨老。   墨老被风灌的嘴巴都歪了,好几次差点没忍住就要打喷嚏,受了一番罪,总算是进了国师殿。   他感慨万千,总算是回来了,却没想到,是用这种方式进的。   “地图上标记了,祭台就在里面。”林暖道。   她说着拿出一根簪子,去开锁,可她开了许久,都没有打开。   咦,她的开锁大法从不失灵的啊,怎么不管用了?   “我来。”墨老道。   他撩了撩袖子,拿出一把钥匙,慢条斯理地走了过去,墨老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光彩,一副除了我,无人能打开这把锁的表情。   搞的林暖很是怀疑,“你哪来的钥匙?确定能打开?”   “看着,丫头。”   墨老把钥匙怼了进去,一扭,清脆一声,他脸上带了几分骄傲,“可以了。”   说完,他拔出钥匙,去推门。   没推动。   怎么回事?   墨老又推,还是老样子。   谢景珩默了默,“前辈,锁好像没开。”   怎么可能!   墨老不信,他检查一番,惊悚的发现,的确是没开。   而且,他把还第二道锁给锁上了。   他这把是钥匙没错,可他刚才一激动,扭过头了,若是扭过头,就会触动第二道锁,那么这把钥匙就用不了了。   其他的钥匙在他自己屋子里,可他是进不去的。   这……   要不要和他们说?他两不会一激动,把自己扔这里不管了吧?   “这锁结构,有些特殊。”谢景珩道。   他靠近,仔细辨认了会儿,忽的从怀中拿出一个袋子来,袋子里装了类似钥匙,却和钥匙形状不太一样的东西。   他挨个的找,从其中拿出一个和锁孔类似的,怼进去,转了一下。   林暖凑到旁边看。   谢景珩换了三次,最后清脆开锁声音在夜空中传的很清晰,空气里有一瞬间的安静。   林暖笑了:“开了开了。”   她要学。   墨老一瞬间有点怀疑人生,他面无表情地走过来,他扫了眼谢景珩手里的东西,眉头一皱,道:“你还会这个?”   “略懂一二。”谢景珩道。   祭台的锁不同于寻常的锁,运用了机关术,以前母妃在世时,就爱折腾,他拿的布袋子里的东西,就是母妃自己做出来的。   母妃制造出一把锁,把钥匙丢了,然后想不用锁的法子打开,久而久之,积攒下来这么多,来赵国时,他顺手就带了。   以防万一,没想到倒真的用上了。   墨老才不信,要是略通一二就能打开他的门,他这里岂不是早就被别人惦记上了?   他接过谢景珩手里的袋子,看完眉头一皱,“你认识废太子?” 第561章 熟悉的灵魂陌生的脸   “不认识。”谢景珩道:“墨老为何有此一问?”   当然是废太子也会机关术啊。   不仅废太子会,就连废太子一母同胞的妹妹,永宁公主也会,墨老忽的想到什么,岔开话题,“别耽搁时辰了,先进去。”   三人进了祭台。   祭台大门锁特殊,关上后从外面看压根看不出来有人进去过。   祭台就在院子中间,是一个高台,上面刻了五行八卦,祭台端头有个小小的刻盘,刻盘上有指针。   “墨老,这是做什么的?”林暖问。   “做法时用。”墨老道:“指针若偏离,就会失败。”   这般厉害的吗?   墨老淅淅索索地从兜里掏出两粒药,一人给递了一颗,“吃下去。”   林暖是大夫,不过一时间也没法辨认药成分是什么,她没犹豫就是了,吞服了下去。   “躺上去。”墨老道。   夫妻俩照做。   只见墨老从他随身挎的包里掏出一个类似罗盘的地方,对着祭台转悠了一圈,嘴巴里念念有词。   林暖面朝天空,盯着月亮,她只觉得月光好似有些诡异,似有了表情。   忽的,她道:“相公,我忘了一件事?”   “何事?”谢景珩问。   “出来的太早了,我还没好好来得及欣赏一下身体。”   谢景珩:“……”   “换回去了我也能看的吧?”   “要不我现在趁机夺摸几遍?”   墨老简直不能忍,“臭丫头你再不闭嘴我就把你嘴给封了。”   腻腻歪歪的小两口真是讨厌!   林暖吐了吐舌头,乖乖盯月亮,盯啊盯,月亮越来越大,好似有压顶之势,她意识渐渐模糊,直到意识彻底消失。   墨老瞥了眼歪掉一截的刻盘,把手里的罗盘转了转,贴了张符一样的东西在祭台上。   只见一道冷白的光倾注而下,祭台上被强光笼罩,恍的人睁不开眼,刻盘上指正快速的转了数个圈,渐渐趋于平静,最后指到原位的位置。   成了!   墨老擦了把汗,收了符和罗盘,他走过去,推了推谢景珩,“醒醒。”   “师兄,有人动了祭台!”   “你们在此处候着,我去拿钥匙。”   有声音传来。   即便是国师的亲传弟子,没有获得他的允许,也是不能擅自进来的,除非有特殊情况,就像现在。   墨老一拍大腿:糟了,光想着给两个娃换回身体了,忘记了一旦用了祭台,势必会被人发现。   他拼命的去推谢景珩。   咦,他这么恍干啥?   就算脸变了又如何?他还是第一国师。   墨老摸了把胡子,不慌不乱地等着门被打开。   很快,大门被打开了,国师亲传弟子进来,他没看清,只瞄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原来是师父回来了。   他心里一喜,快步走过去,就要跪下行礼,“师父。”   乖徒儿啊。   还是你眼睛好使,守宫门的那两名侍卫简直眼瞎。   墨老欣慰的点点头。   等对方靠近,都跪了一半,对方忽的瞥见墨老,他整个人愣了,唰地起身,眼底起了警惕,“老人家,你是何人?为何闯入皇宫,擅自入了国师殿,还进了祭台?”   三桩罪名扣下。   墨老气的嘴角抽到飞起,一字一句道:“放肆,敢对为师这般说话,规矩都忘到后脑勺了吗?”   墨老气势是真足,对方成功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回神,“你冒充我师父,又不明不白的出现在这里,你若再不说清楚,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还是认不出啊。   啊啊啊,他的脸就这般重要吗?   你这孽障,你认师父难道只看脸的吗?   你倒是通过为师陌生的脸,认出为师熟悉的灵魂来呀?   可惜,第一国师的徒弟还点亮这个技能,认不出。   “你对我师父祭台做了什么?”   说着就要过去。   墨老心说遭了,两娃娃还在上面呢,这个徒弟他很清楚,也不是自己对手,他要脱身也不是很难,可他们被发现就说不清了呦。   他一把抓住自己徒弟,刚要说什么,余光瞥见祭台上光溜溜地。   再看一眼。   没人!   墨老:“……”   不远处假山后,林暖小声嘀咕,“墨老胆子还真大,当着第一国师徒弟的面敢冒充人家师父,勇气可嘉。”   可你好歹也要搞个面具啊。   比起第一国师,你长的也太对不起人徒弟了吧?   “老人家……”   “我说我不知道怎么进来的你信吗?”   谁信啊。   一不做二不休,墨老看向自个徒弟身后,作惊讶状,“你怎么在这儿?”   徒弟扭头往后看。   墨老抄起罗盘朝他后脑勺狠狠砸了下去,对面人华丽丽的的晕了。   搞定。   林暖揉揉脑袋,这动作怎么似曾相识呢?   “我们出去。”谢景珩对林暖道。   墨老看见小两口一点事没有,手牵手出来,咬的牙都疼了。   这两小娃,气死他了。   从皇宫出去回家的路上,墨老一直在生气,话都不和夫妻两说一句,甩着一张臭脸。   林暖想了会儿,认真道:“要不我给你搞张第一国师脸的人皮面具来?给你戴着玩?”   你不是老爱冒充第一国师嘛,反正林承珏的技术超好。   墨老哼了一声,我自己冒充自己,又不是有病,他大步进门,气冲冲的回自己屋子了,还故意把屋子门砸响。   林暖摸摸鼻子,“怎么还更生气了?”   谢景珩道:“可能怪我们刚才溜了?”   “可我们不是伺机而动嘛。”林暖道,墨老妥妥学了林暖用板砖拍人的技术,上了罗盘,压根就不用他们解救的好不?   唉,上了年纪的人呦。   “不记,你给墨老泡杯茶消消火。”林暖道。   “好嘞!”   屋子里的墨老:啊啊啊!这是什么女娃娃,气死个人!   林暖回屋时,一路蹦跶回去的,我跳跳跳,就是跳不起来了,更别说用轻功了。   不换回身体也有不换回身体的好处啊。   谢景珩跟在她身后,忍俊不禁,他刚要说什么,就看见林暖一把抓在自己胸口上,然后咧嘴笑了,“好像是长了点儿了。”   谢景珩,“……”   他现在出去还来得及吗? 第562章 医女考核   到底是血气方刚的男子,心爱的女子又在身边,谢景珩思绪跑的有些歪。   脑海里有些东西也忍不住的浮出来,怎么都压不下去。   反正也换回身体了,他下了决心,转身,“暖……”   林暖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谢景珩,“……”   第二日,林暖一大早就去排队参加医女考核了,医女考核并不限户籍,不限国籍,林暖也是能参加的。   她到了地方,看着黑压压排起一个长龙的队伍,眼睛都瞪圆了。   还有人更甚的,拿了小板凳,腰间揣了一袋饼子,一壶水,失误了,她什么都没有带。   林暖在这里排队,另外一边,谢景珩也在排队。   赵国最大的书院,翰舟学院招助师。   助师助师,就是协助学院夫子授课的,虽只是一个小小的助师,可这是翰舟学院的助师啊,只要你能进去,成为正式的夫子,指日可待。   而且就算成不了,社会地位也不一样了。   想当初,废太子就是从翰舟学院出去的。   同样的,翰舟学院的是真才实学的人,不限户籍,不限国籍,只要你有能力,翰舟学院的大门为你敞开,至于进去后发展如何,就全靠你自己了。   翰舟学院大门口排了长长的队伍,谢景珩已经站在一百米开外了,当然,他也什么都没有带。   等到中午的时候,林暖已经饿的咕咕叫了。   带着饭的人已经吃上了,还有家人来送饭的,林暖四处张望,旁侧有侍卫守着,倒是有商贩瞅准了商机,可她排着队呢,没人帮她买呀。   她正打算请个人帮她买,她胳膊被人拍了一下,是墨老,他手臂上挂着水壶,手里拿了个纸皮袋子,里面散发出喷香的味道。   “梅干菜肉饼?”林暖的最爱,她眼睛都亮了,可她没有着急吃,反问墨老,“相公那边不记去送了吗?”   她这里排成这样,翰舟学院那里也好不到哪里去。   “送了送了,你快吃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墨老道。   林暖这才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吃完还让墨老帮她排了会儿队,自个去上了个茅厕。   又可以奋斗一个下午啦。   墨老还给林暖送了顶帽子,虽说才初春,太阳不晒人,可有风啊,刮着脸也怪难受的,他送完东西才走人。   墨老不知道的是,他被人盯上了。   昨夜祭台的事虽说没有大肆宣扬开,可国师徒弟还是第一时间禀报了国君。   有不明贼人闯入祭台,还把他打晕,这种事从没发生过,更重要的,他是如何进入祭台的?   国君当即就下令,严查。   当然,是秘密查探的,国师徒弟画出了墨老的画像,禁卫军人手一张,挨个的去找。   墨老也不是没脑子的,他也怕被认出来啊,所以戴了个帽子的,谁晓得风一吹,把帽子给吹掉下去了,他低头去捡帽子,就被认出来了。   等他拐进一个巷子,打算回家,他看见前面站了一排禁卫军,他一愣,扭头就走,后面也有。   “拿下!”   赵国人人尊敬的第一国师,被赵国禁卫军给围住了。   他懵了一瞬,手唰地伸进袖子里,只一瞬间,巨大的声响发出来。   砰砰砰数道声音响起,巷子里乌烟瘴气的,禁卫军视线进入了一个盲区。   火药声响太大,连在排队的准备参加考核的姑娘们都听见了。   “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啊。”   林暖竖起耳朵听了会儿,没声音了。   赵国也有黑火药,赵国的黑火药比自己的威力足,她自己的虽没有那么足,可她加入了各种迷药,毒药,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   这个声响……   林暖唰地一下子冲出去,往声音处跑去。   她兜头进了巷子,瞥见歪七扭八倒在地上的禁卫军么。   空气里还有残留的迷药的味道。   是她的黑火药没错了。   领头的禁卫军被炸的像刚挖煤回来一样,黑的反光,地上落了画像,虽然只剩一半了,可林暖还是认出,是抓墨老的。   墨老还是被认出来啦?   不行不行,得给他搞个面具戴戴了,林暖已经决定了,就搞第一国师的人皮面具,一定程度上,你两还是同行呢。   林暖默默折回去,当没看见。   墨老跑掉了,没事了,她继续去排队,只不过要从头开始排了,哭唧唧。   这一排,足足排到了下午。   终于轮到林暖了,林暖填了自己信息,类似简单的做一个自我介绍,有一栏是让写自己擅长的。   她瞥见她前面的,有写内科的,有写外科的。   她顿了顿笔,歪歪扭扭的写上去。   都擅长!   负责的人太医署的,一个白胡子老头,见她这么写,忍不住瞥了她一眼,看着才十七岁吧?   稚子狂妄。   他行医治病一辈子,都不敢这么写。   都擅长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他不耐的用手指了指,林暖应了声,在后面补道:“暂时没发现不擅长的。”   太医,“……”   行,年轻人,自己去撞南墙去吧。   接下来就是查户籍,林暖户籍在谢景珩入京考状元的时候就已经跟着一道从桃园村迁出来了,她已经嫁人了,也就不用麻烦迁入林侯府,所以也没就去官府更改,她的户籍证明上只有桃园村的关系,没有和林侯府的关系。   “下一个。”   林暖领了牌子进去了。   她低头看了眼,竹牌子上写了二百五十号。   林暖:确定不是内涵她?   林暖排的比较靠后,她进去后没多久,结束了第一个环节。   众人被带到一个大院子里,目测是太医署外的院子,负责考核的是太医署的官员们,还有宫里原本就有的医女。   每个人按照领到的牌子找自己的座位号,众人等了会儿,太医院院正来,一通官方的说辞后,院正道:“考核分三个环节,第一个环节,考理论,第二个环节和第三个环节都考实际运用,不过难度不一样,接下来会发小册子,上面有考核时间,以及规则。”   册子已经发下来了,大昭和赵国并不互通文字,可这次招医女不限国籍,所以赵国想到了这一点,册子上用两种文字写了出来。 第563章 获救   林暖在来之前补过,其实赵国话用语言说出来,和大昭的差别不是很大,差在文字上,林暖听是完全没问题的,至于看,也差不多,只要不遇见生僻字。   林暖看完,第一场考核在明天上午,下午考第二场,第二天早上考最后一场,下午出结果,效率也是很快了。   领了册子后,待考核的医女就被送出宫了,明日入太医署来考试即可。   出了宫,林暖照例去买菜,赵国口味和大昭有些不同,林暖还是习惯大昭的口味,而且墨老肠胃有些不好,吃外面的容易闹肚子,林暖一般不让他在外面吃太多。   谢景珩和她前后脚回家的,谢景珩那边也很顺利,同样也是明天考核。   吃过晚饭,林暖回屋给林承珏写信了,让他赶紧弄个第一国师的人皮面具过来,她还让谢景珩帮忙临摹了张第一国师的画像,一并放入信封里。   夫妻两怕墨老出门被人发现,叮嘱他这几日还是先避避风头。   于此同时,在离云都城不远的一个山里,停了一辆马车,马车不远处生了一从火,火堆旁边围坐了三个人。   “堂姐,你带阿言先睡,我守着。”说话人是谢景淮。   淮阴公主看了他一眼,把水递过去,道:“你带他去睡,你赶了一天马车了,我不困。”   “我不累……”   “不累也去睡。”淮阴公主道。   一路上都是谢景淮赶马车的,淮阴公主不是柔弱的女子,她替了谢景淮几次,可次数很少,谢景淮没让她累着。   怎么可能不累?眼里都熬出血丝了。   谢景淮拗不过她,只好去了。   许是累极了,谢景淮靠在树上就睡着了,倒是南宫言,和淮阴公主一样,没怎么有睡意。   他靠在淮阴公主怀里,小声地问,“娘,爹会不会等不到我们回去?”   “不会。”淮阴公主道:“你爹是祸害,祸害留千年,他没那么容易死,而且还有暖暖在呢,她不会让你没爹的,而且,我们一路上遇见了不少次刺杀,娘怀疑,那封信根本就不是你父王送来的,而是有人假借你父王的名义,引我们出来。”   对方很狡猾,她们在大昭境内的时候没出现,等他们入了赵国境内,杀手就出来了,可他们不可能折回去了,只有往下走。   淮阴公主猜也能猜出来,估摸着是威远王树的那些敌人干的。   伤她她可以打回去,可要是伤了她儿子,她要对方死!   就是不知道南宫越……   淮阴公主思绪渐渐偏了,她记忆回到了两人最初的相遇时光,以及他去大昭时的日子,点点滴滴……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想南宫越那个狗男人,淮阴公主一张脸全黑了下来。   她想的不是他。   她想的是,要是狗男人出事了,她的阿言会难过。   这么一番安慰,淮阴公主心里好受多了。   火苗有些弱了,她伸长了手,添了把柴,却在一瞬间,眸光冷了下来,谢景淮也醒了。   有杀气。   两人对视一眼,谢景淮抽出腰间的剑,与此同时,黑衣人也出现了。   足足有八个。   全部蒙着面。   他们实现统一落在南宫言身上,太显然了。   淮阴公主气的要死。   都三次了。   狗男人到底得罪了多少人?一路上刺杀不断。   怪虽怪,她心里也明白,以南宫越的地位,即便没得罪人,也会被人盯上。   现场陷入一片混乱。   谢景淮武功很好,可对方人手不在少数,淮阴公主也会武功,可南宫言腿不方便,还没能丢掉拐杖,她得寸步不利离的保护他。   早知道就把那丫头的火药多带一些了。   “当心!”淮阴公主对谢景淮道。   谢景淮应了声,最后一步了,绝对不能出事的。   可很快,他们就发现,这次来的不仅仅是八名刺客,还有一部分人躲在暗处,呼啸的箭矢射来,谢景淮道:“堂姐,带着阿言进车厢。”   “好。”   淮阴公主一脚踹开面前的黑衣人,抱着南宫言上去了,在打斗中,这个动作是很危险的,一柄长箭朝南宫言射去,南宫言瞳孔一缩,他自己是躲不开的。   他下意识想要推开淮阴公主,他知道娘肯定会挡的。   可大人和孩子的力气怎能同日而语,淮阴公主手臂上挨了一箭,谢景淮瞥见了,他迅速解决眼前的麻烦,洒了一把迷药,一个跃身,跳上了马车。   “坐稳。”   马车在林间疾驰,黑衣人全追上去了。   “堂姐,你怎么样?”   “没事。”淮阴公主拔出箭,昏暗的光下,南宫言闻见一股浓郁的血腥气,而且淮阴公主伤口血是黑色的,他急道:“箭上有毒。”   淮阴公主意识已经涣散了。   “大舅舅,娘晕过去了。”   谢景淮也着急,可黑衣人在后面穷追不舍,他根本没办法分出心去给淮阴公主找解药,他道:“阿言,座位下有个盒子,里面有个绿色的瓶子,你暖暖姐说过,如果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可以先暂时服用那个,你先给你娘吃下。”   南宫言的称呼是跟着三小只一致的,并不按照辈分。   “好。”   南宫言翻出了盒子,绿色的瓶子在,他倒出里面的药喂给淮阴公主,喂完紧张地盯着,每一分都在煎熬,他要哭出来了,“没有用。”   “砰”的一声,马车车轮轧在石头上,整个车厢都倾斜了,接着清脆一声,车轴断了。   整个车身往前倾,南宫言还不太能控制的住,整个人往前一撞,差点被撞出去。   只一瞬间,马车被被黑衣人团团围住。   其中一人冷声道:“交出淮阴公主和小殿下,饶你不死。”   “做梦!”   为首的人本也是一句客套话,见谢景淮要死战到底的样子,摆了摆手,弓箭手齐刷刷对准他们。   呼啸的箭声疾驰而来,谢景淮挡了大半,没让箭矢射到车厢里的人。   不过一轮,马车被扎成了蜂窝。   “杀!”   黑衣人视线落在谢景淮身上,要想抓住车厢里两人,就得先解决这个人,所有黑衣人都围了上来。   谢景淮没抵挡的住对方合力的力道,他手里长剑被挑开,甩飞出去,扎在离他不远处的地上。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冰冷的长剑去,却在离谢景淮心口半寸距离的位置处被打偏。 第564章 威远王是狗   谢景淮眸色一冷,抬脚勾起黑衣人掉落的长剑,伸手握住,一剑刺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黑衣人倒地了。   马蹄声传来,救了谢景淮的男子身后跟了不少人,看穿着打扮,都是府上的家丁侍从,男子坐在马上,身材笔挺,他冷声道:“夜家在此,何人胆敢放肆!”   马上的人是夜尘玥。   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哪还有刚才的杀气,他们连打一下都不肯,拖着被谢景淮杀死的黑衣人,消失在原地。   显然,是怕被夜尘玥看出身份来。   夜尘玥翻身下马,走过去,拱手,“公子,没事吧?”   “没事,多谢公子搭救之恩。”谢景淮道。   “快看看我娘。”南宫言掀开帘子。   南宫言不认识夜尘玥,可夜尘玥却认识他,他眼底有震惊之色,“小殿下?”   威远王府的小殿下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南宫言看去,眉头一皱,“你是玥公子?”   没见过,却也听说过名号。   夜尘玥点头,他也瞥见马车里昏迷的女子了,女子穿着很朴素,可难言清丽的容貌,和不凡的气质。   他想到一些传言,又联想到刚才南宫言喊的一声“娘”,问,“小殿下,这位莫不不就是大昭长公主?”   “是。”   “夜公子,长公主中毒了,你们若进城,可否搭我们一程。”   “自然没问题。”夜尘玥道,就算没有谢景淮这话,他也会这么做的。   夜尘玥有入城的令牌,带人进去不难,他直接把人送到威远王府了。   谢景淮当然是知道堂姐不想去,可如今也顾不得什么了。   威远王府大半夜被敲开,还是找威远王的,威远王大半夜被人吵醒,起床气很重,脸黑到不行。   “王爷,是长公主,长公主带着小殿下来了。”辛稚道。   “谢灵韵?”威远王眸色一暗,大步出去。   被谢景淮抱下来的不正是谢灵韵吗?   他瞥见谢灵韵胳膊上的血迹,也猜出一二,接过人,转身抱进屋里了。   辛稚麻溜的处理,得知是喜夜尘玥路过顺道救的人,道了谢,把夜尘玥送了出去。   厢房里,府医过来了,给谢灵韵清除了余毒,包扎好伤口,“王爷,这位姑娘已经没有大碍了。”   “她怎么还不醒?”威远王问。   “劳累过度,等她休息好了,自然就醒了。”府医道。   “下去吧。”   “是。”   再说,谢景淮在外面等了许久,也没见威远王出来,他略带同情地看向身边坐在椅子上的南宫言,仿佛在说,你爹好像忘记你了。   南宫言一点儿都不带介意的,他对辛稚道:“你快去给我大舅舅准备房间,还有吃的。”   “是。”辛稚道:“谢公子,王爷可能太担心长公主了,您先随小人去客房歇息吧。”   “有劳。”   谢景淮跟着去了。   等他洗漱好,换了衣裳,威远王过来了。   “怎么回事?”   问的是谢灵韵受伤的事。   谢景淮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最后道:“信在公主身上。”   威远王眸色一冷。   动不了他,就开始动他亲近的人了吗?   他道:“一路上有劳小郡王了。”   “她也是我堂姐。”   “这是他们的地址。”威远王提笔写下,递给谢景淮。   谢景淮当然知道地址是谁的地址,他收下,谢灵韵还没醒,他打算等她醒了再过去。   再说。   大半夜的,林暖和谢景珩都听见了敲门声,夫妻两一块出去,不记也起来了。   “你回去睡吧。”谢景珩对他道。   不记应下了。   打开门,门口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见鬼了。   夫妻两对视一眼,心说莫不是喝醉的人敲错了门,刚要关门,底下传来一阵幽幽地声音,“我在这儿。”   夫妻两同时往下看,南宫言就坐在门栏左侧的石墩子上。   夫妻两齐刷刷往下看。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息。   “阿言?”林暖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儿?”   你不是应该和长公主在大昭呢吗?   而且半夜三更还一个人出现在她家门口?   林暖一步垮出去把南宫言扶了起来。   “还有小人呢。”   一个脑袋从旁侧伸出来,林暖被吓了一跳,差点一脚踹过去了。   是辛稚。   “我来。”谢景珩抱起南宫言,把他带进去了,林暖在后面关门。   辛稚把情况告诉了夫妻两才离开的,没带走南宫言。   南宫言道:“我娘来了,我爹眼里肯定是没我的,暖暖,我想吃你做的饭。”   林暖:你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林暖得知他还没吃饭后,去厨房给他煮了碗面条,面条吃完,南宫言困的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家里没有多余的床铺,最后把人塞墨老屋了。   反正都是认识的。   第二天一大早,夫妻两还没起床呢,门又被敲响了,这次来的是淮阴公主和谢景淮。   还有一个小厮,哦不,准确的来讲是假扮成小厮的威远王。   他一张脸阴沉着。   “行了,我们到了,你回去吧,看诊的银子我也给你了。”淮阴公主道。   威远王:“……”   住他的王府不好吗?   非要来住这个小破院子,也不肯在他那里住,他有些郁闷。   谢灵韵才不管他郁闷不郁闷的,走进去后,“砰”的一声砸关上门。   其他人,“……”   门外的威远王脸更臭了。   “丫头,早饭吃什么?”谢灵韵道:“威远王府的厨子做的饭简直不是人吃的,也不是威远王那条狗是怎么吃的下去的。”   某条在门外还没走的狗,一字一句道:“谢灵韵!”   谢灵韵一僵,很快恢复寻常神色,“说的又不是你,你爱对号入座怪我喽?”   威远王被气走了。   林暖最后也没做早饭,她和谢景珩都要出门,来不及,让不记去去外面买。   墨老的胃已经被林暖养刁了,淮阴公主也不爱吃赵国菜,偏甜,最后淮阴公主和墨老一合理,两人盯着不记下厨,不记会是会,哪那么擅长?最后还是谢景淮做的,好歹比不记强上那么一点吧。   赵国皇宫。   林暖排着队进入太医署,考核时间已经到了,可理论部分一直没给试题,医女们整齐地站在自己座位边,要等监考官说可以坐了,才能坐下。   初春的清晨有些冷,没站一会儿,小太监们抬着碳盆进来了,隔两三个人,就放一个炭盆。   不少人心里都在想,还有这待遇?怕她们冷,还给火烤? 第565章 并列第一   很快,备选的医女就发现了,哪有这么好心给她们火烤?分明是想热死她们。   不少医女额头上都冒汗了。   “好热啊。”   “是啊,怎么还不把炭盆端走?”   “不是说第一场是考医学知识的吗?怎么还不考啊。”   只听“砰”的一声,有个医女倒了下去,被热晕过去的。   场面一下子就乱了,叽叽喳喳声更甚。   晕了第一个,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可绝大部分的医女都没敢动,毕竟昨日入太医署时小册子上就写明了,要有规矩,若是一动坏了规矩,当场被请出去怎么办?   而且,周围的太医署的人都没动,更别说是守着的小太监了。   林暖抓起桌子上的凉茶朝其中一个冲过去,抓了把手在她脸上洒了点儿,拿出随手携带的风油精给她闻了闻,又掐了掐她人中。   于此同时,人群里也有另外一名女子在救人,由于她们两个领头,有胆子大的也陆陆续续加进去了。   最后晕过去的备选医女全部醒过来了,继续站回自己位置。   领头的一个太监给身边的小太监递了一个眼神,炭盆全部被撤走了,院子里顿时凉快了许多。   一位太医起身走了过来,“你,你,你……我点到的十五名个留下,其余的全部送出宫。”   全场再一次轰动起来,有备选的医女委屈的都有了哭腔,“为什么啊?我们一直都很遵守规矩。”   “是啊,而且第一轮考核不是都还没考试吗?”   “是还没开始。”太医署院正道:“可还没开始,你们就不把自己当成医者了?医者,对于医者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受规矩,也不是考核,而是患者!”   “刚才晕倒了多少人?你们当中又有多少人无动于衷?”   “就凭这一点,你们无论医术多高,都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院正一番话,说的众人哑口无声。   就这样,都还没进行第一轮考试呢,被刷走了好几百号人,可把人委屈的,一路上都是哭哭啼啼的声音。   “第一轮考核开始。”院正发话。   剩下的备选医女们都落坐了,卷子一发下来,开始低头答题。   林暖看了会儿,提笔去写。   院正带领太医署的太医们在中间巡查。   不错不错。   余下的这十五个人当中,还是有好几个满意的。   其中一个,是云府嫡大小姐,云府府上世代行医,云家老太爷子是上一任的院正,云家一脉单传,要不是云老爷身体不好,否则院正哪还轮到自己?   这会坐在他左侧的少女就是云府嫡大小姐,云岚。   继承了云家傲人的医术,云大小姐医术在云都城都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医德还好,颇受欢迎。   院正看了看她的试卷,目前看的当中,就属她的最好,第一轮的第一名是她没跑了。   后生可畏呀。   院正心满意足的扭头,瞥了眼自己右手边坐着的女子,他一愣,小姑娘是全场年龄最小的,一袭青衣,气质清冷绝尘,容颜更是拉开全场的人一大截。   云大小姐长的不差,可和这位一比,就真的太普通了。   只是这字……   院长被丑的嘴角直抽抽,全场就你字最丑。   可这答案。   完美呀!   比云大小姐都答的好。   可你字辣我眼睛,得扣卷面分。   院正一圈走下来,心里已经有数了。   考核结束,收了卷子,只等了一炷香的时辰,第一轮成绩就出来了。   “第一名,云岚,林暖!”   “第二名,王清雅。”   ……   “那个叫林暖的人是谁呀?怎么和云大小姐并列第一?”   “是啊,听都没听说过啊,不是赵国人吧。”   议论声起,云岚歪头看了眼林暖,一身棉麻的青色衣裳,怎么穿在她身上一点都不简陋,反有种矜贵的气质。   倒衬的自己的打扮好似繁琐。   而且,她看上去比自己都小吧?   居然和自己并列第一?   不过很快云岚就想开了,才第一场考试而已,算不上多难,也就拉不开距离。   在场人不知道的是,林暖之所以和云岚并列第一,不是因为试卷简单,拉不开距离,而是因为林暖字太丑被扣了卷面分,成绩才低到和云岚并列。   第二轮考核在下午,备选医女都不能出宫,太医署的给准备的饭菜,轮流排队领自己的饭。   林暖领到自己的一份后,转身要找个凉快点的地方,一个女子冲她撞了过来。   她身子一侧,利落避开,单手扶起女子。   “姑娘,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女子穿着很素朴。   她背后站了几个穿着话里的女子,眼神时不时的瞥来,这种你推我一下,绊倒别人的戏码林暖可真是看烂了。   这姑娘显然也是受害者,她道:“无妨。”   说完松手去到一侧,安安静静地吃自己的饭。   下午的考核很快到,太医院叫来宫里五名太监,五名宫女,分别让考核的医女替他们把脉,再把病症,还有药方都写出来。   这次是按照上午的成绩来的,林暖很靠前,她轮流着把完脉,回了自己位置上写药方子,写完交好了就走了。   这次考核不用等成绩,明天会自动出来。   她到了宫门口,被人喊住了。   “姑娘。”   林暖转身,是云岚。   她问,“有事?”   她可不是没看出来,中午吃饭时,推那位素衣姑娘的那几位,明显是帮她出气的。   “姑娘师承何人?”   “自学成才!”   云岚一噎,道:“姑娘莫不是怕说出自己师父,惹的别人去拜,抢了姑娘的风头?”   这话就有意思了。   林暖勾唇一笑,“是啊,所以,你问了也白问,我不说!”   就很气人。   云岚被她噎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什么姑娘,根本就是没有教养和规矩的野丫头而已。   明日的考核,还不是她照样拿第一?   林暖没理会云岚,径直去了翰舟学院,翰舟学院还没结束呢。   林暖踮起脚尖往里看去。   什么都没看见,翻过去吧。   看着看着,隔壁的大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位年轻公子,年轻公子瞥了一眼,看见扒在墙上的林暖。   原本看看也没什么,只是这墙有点歪,学院一直没来得及修缮,他怕出事,走过去要提醒,“姑……”   “轰”的一声,墙塌了。 第567章 很像   墙不算太高,林暖摔的不是很疼,她就是被摔懵了。   她偷看下自家相公,还能遇见这种事?   这学院的墙是纸糊的吗?她就这么一爬,就给爬倒啦?   墙倒下的声音实在太大了,内院都听见了,学院管事急匆匆跑出来,看见的就是林暖趴在一堆狼藉中。   他懵了一瞬,见夜尘玥也在,问,“夜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啊?”   墙塌了他还能接受,毕竟这墙真是该修了,可墙上长出个姑娘?   夜尘玥也不大好说是林暖翻墙,她的力道迫使墙加快瘫倒,他道:“这姑娘的帕子被风吹到墙上了,所以……”   你懂的。   人姑娘为了捡帕子,爬个墙也没什么。   管事的恍然大悟,“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林暖起来,“要我赔墙的银子不?”   “我们这墙本也是要修的,没砸着姑娘就好了,不用赔墙的银子。”   这么人性化啊。   “不过这瓦是琉璃瓦,很贵,姑娘,你得赔瓦钱。”管事的道。   要按照正常流程,我们是要把琉璃瓦完好无损的拿下来的,被你这一爬,瓦都碎了,你得赔。   林暖:高兴的太早了。   为了相公,她忍痛赔了一笔银子。   没钱了没钱了,得发展一下业绩了。   管事的收了银子,麻溜的让人去砌墙了。   “多谢啊,夜公子。”林暖道。   夜尘玥眼底闪过一抹迷茫,“姑娘认识我?”   忘了是相公认识他了。   她摇头,“刚才他喊你了。”   原来如此。   夜尘玥一笑,“姑娘没摔伤吧?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不用。”   夜尘玥这才看清林暖容貌,他微微一愣,面前的女子一袭青色素衣,身上却又不凡的气质,容貌更是无人能及。   而且这位姑娘举手投足,好似似曾相识,可像谁,他又说不上来。   林暖爬翻了一堵墙,不打算爬了,打算就在门口等,她看了看,门口有花坛,她看过去,瞥见同样有个翻墙的人。   额。   今日是撞了什么运。   不过显然那位姑娘爬墙技术不大好,爬了老半天都没爬上去,而且她裙子被勾住了。   林暖打算过去帮她牵牵裙子,有人比他更快。   “夜倾歌,你给我下来!”夜尘玥冷声道。   “哥。”夜倾歌咧嘴一笑,林暖这才认出是夜家小姐。   她被夜尘玥扶下来,还有些不甘心,“我不就想进去看看嘛?谁让你不带我进去的?”   “胡闹。”夜尘玥道:“你一个女子,不可随意进入翰舟学院,再者,今日是考核。”   “要不是考核,我还不愿意进呢。”夜倾歌小声嘀咕,她嘀咕完,才看见林暖,眼睛唰地亮了,“哥,你上哪儿认识的漂亮姐……不对,我十七,你呢?”   “十七。”   一样大啊。   夜倾哥还要说什么,翰舟学院已经考核结束了,考核的人员出来,三人让到一侧。   在翰舟学院参加考核的绝大部分都认识玥公子,热络地和他打招呼,不过今日他们的目光更多的投在玥公子身侧少女身上。   林暖从不在意这些,她是看她家相公。   等看见谢景珩,林暖招招手,“相公。”   一侧的兄妹两:不是,都成亲了吗?   谢景珩也看见她了,早在出行的人目光频频看去时,他就已经注意到了,他家姑娘,已经长的亭亭玉立了。   他心里有几分骄傲,却又有几分私心,想把这丫头藏起来,谁都不给看。   他走过去,嗓音轻柔,“等多久了?”   “才来的。”   “头发上有灰。”谢景珩伸手替她拍去头上的灰,见她衣裳上也有,就问,“怎么弄的?”   “不小心摔了一跤。”   才不是把人墙给爬塌了。   “受伤没?”   “没有没有,一点都不疼。”林暖道。   兄妹两看了全过程,还没吃饭,就有点撑呢。   而且这人怎么有点眼熟啊?   “谢兄。”夜尘玥道:“原来这位就是你说的你家娘子。”   谢景珩转过神,夜倾歌补充道:“那日我哥吃青果子噎着了,你救的他,还记得吗?”   夜尘玥很想说不用你提醒,我们是有一块上过茅厕的情谊的。   谢景珩瞥了林暖一眼,明白过来,拱手,“夜兄。”   “哥,你有没有觉得,他长的很像姑父啊?”夜倾歌忽的道。   夜尘玥眸色一暗,小声警告,“倾歌。”   夜倾歌似反应过来什么一样,吓的吐了吐舌头,往后缩了两步,没敢继续说下去了。   “夜公子,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谢景珩道。   “好。”   夫妻两走后,等没人了,夜倾歌才敢小声道:“就是很像嘛,和永宁公主也像。”   “这话切莫再说了,我们夜家好不容易从当年废太子一事中脱离出来,若是因一些话再卷进去,你看爹娘怎么罚你。”   “我知道了,我下次不会了,不过哥,姑姑真的不能回夜家了吗?”   “恩。”夜尘玥道。   哪有宫妃嫁入皇族,还能回去的?   即便废太子已经……   姑姑也只能一辈子守着,青灯古佛。   再说,夫妻两人离开后,林暖道:“相公,夜家有位女儿,嫁给了废太子,废太子被废后,她就去了感业寺,夜家小妹妹刚才说的姑父,就是废太子。”   来了几日,有些八卦该知道也知道了。   谢景珩见她一脸认真的样,笑道:“自己都是孩子,还说别人小。”   “我不小了,我都嫁人了。”   “也是。”谢景珩牵住她的手,两人一块回了家。   才进门,墨老的声音传出来了。   “哎呀呀,你这孩子,暖丫头不是这么做的,我见过,要先放酱油。”   “胡说,明明先放辣椒。”   “酱油。”   “辣椒。”   墨老和淮阴公主杠上了,谁也不让谁,谢景淮一脸无奈。   他这个会做饭的都被两位大爷搞不会了。   最后还是林暖搭了把手,帮着做了,一家人才吃上了饭。   时间一晃,很快到了第二日,最后一场考核了。   林暖照例递了牌子入宫,到宫门口时,所有人都跪了。   “王爷。”   林暖没跪。   她抬头看了眼,平远王。   冤家路窄啊。   不远处的云岚简直惊呆了,你一介平民,看见平远王你竟然不跪的吗?   一侧的太监都懵圈了,不是都教过宫规了吗?你不下跪等死呐?   “大胆……”   “别吓着人,都起来吧。”平远王道,他冲林暖温和一笑,“林大夫,又见面了。”   说完,步伐利落的大步离开。 第568章 不服   所有人目光都看向林暖。   什么情况?   平远王居然不让林暖跪他?   而去两人还认识?   平远王还主动和林暖说话了?   一时间,空气里酝了几分火药味。   林暖:阴险,不动声色就替她拉了一波仇恨。   最后一场考核不要安宁了。   入了太医署,众人等了会儿,被带出去了,直接带到了军营里一处营帐里。   军医进进出出的忙碌,里面满是血腥味。   “开始治吧。”   太医院院正道。   里面的伤病员什么情况都有,有腹部受伤的,胳膊受伤的,各种病例。   对云岚来说,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了,她从十岁起,就跟着父亲来过了,以后的岁月,没少往这里跑,故而很娴熟。   院正满意的点点头,不错。   也有些医女,技术不到位,没有经验,慌的不行,又被军医一吼,吓的该怎么做都忘记了。   林暖环视了一圈,走到最里面,最里面是有两个军医围着一个士兵,训练的时候不小心,一个士兵的手指被削下来了,疼的脸色惨白,豆大的汗水直冒。   一名军医按住他,另外一名军医给他包扎。   就是惋惜,断指了,就算好了,也落了残疾。   “大夫,我手指真不能接上了吗?”   “断了的手指哪还能再接上?又不是树。”军医道:“多养养,不会影响什么的。”   或许有,可他不会,也没见过。   “能。”   一道清脆的少女音传来。   两名军医同时看过去,见是位十七岁的少女,又见她脖子前挂了牌子,知道她是这次来考核的。   这是要来包扎吗?   包扎也不是特别难的事,没问题,就是伤口要处理好。   “姑娘,你可有把握,要是搞不好,伤口发炎了,他整只手都废了。”军医觉得还是要适当提醒一句。   “他的断指在哪儿?”   “姑娘……”   “断指在哪儿?”林暖又问了一遍,“要是耽搁了,就真的接不回去了。”   许是她身上沉稳气质,其中一个军医端了过来,林暖从随身布包里拿出工具,“你们两协助我!”   两名军医:“……”   “姑娘,我的手指真的能接回去吗?”士兵表示怀疑,你看上去比我年龄还小啊。   林暖目光坚定,“能,还能恢复的和以前一样。”   还没等士兵做出反应,林暖就给他扎了麻醉。   她手里工具军医见都没见过,要不是她治疗的对象是个普通士兵,他们还以为林暖是来刺杀的。   这边,院正溜达了一圈,也没看见林暖。   他四处看了看,看见最里面的人,他走了过去,看见的就是林暖沉稳不迫地给士兵接手指的一幕,两名军医是军营里很有经验的军医,此事完全配合他。   他是知道有些神医能做到给人开刀,却还是头一次见。   他的医术在太医署是最高的,也做不到。   这小丫头,不简单呐。   院正一路看过来的,若说云家嫡女的表现称之为优秀,那么这位丫头就是出人意料了。   第一名她当之无愧。   而且说句难听点的,就凭这个,她的医术都够在皇宫里立足了。   院正看到最后才转身出去。   “院正,平远王来了,在外等您,说是有要事。”   平远王好端端的寻他做什么?   院正出去了。   “王爷。”   平远王一袭月白色袍子,神色一如既往的温润,“此番挑选医女,挑选的如何了?”   院正满脸都是光,笑道:“很顺利,而且有一位年轻大夫更是出乎意料,她是当真无愧的第一。”   “林暖吗?”   院正微微一愣,王爷认识?   “把她名次往后挪,也不要刷掉她。”   “王爷,她医术是真的很好,这样的话,会不会不太合适啊?”   平远王瞥了他一眼,道:“你觉得不合适,自然有觉得合适的人。”   言外之意,你要不干,你太医院院正的位置就别当了。   院正眸色一暗,“是。”   里面的考核也进行的差不多了。   参加考核的医女成绩也出来了,现场打分,成绩汇总到院正手里,不出他所料,林暖的分是最高的,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只是……   他叹了一声,道:“考核到此全部结束,次此考核取前三名,第三名,文雪柔,第二名,云岚。”   念完,他顿了一下,目光一闭,视死如归般的道:“第一名,林暖。”   不远处的平远王轻笑了一声。   院正都要慌死了。   被平远王威胁他也很怕啊,可他更怕皇上啊,又不把人刷掉,又不要她第一,到时候肯定会露馅啊。   院正不干。   “怎么是她第一啊?还以为云岚姐姐第一呢。”   云岚一张脸难看到极致,袖子里的手捏的紧紧的,怎么可能?   她居然输给了这个野丫头。   云岚睨了眼不远处,一直盯着林暖看的平远王,原来是这个原因。   云家在云都城可是世家,云岚背后有世家撑着,有底气,她道:“院正,是不是弄错了?”   “是啊,应该是云岚姐姐第一才对啊,我们都没看见她做什么,反是云岚姐姐救活了一个士兵。”   院正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应付的游刃有余,“你们当真,有谁能做到,断指重接的?”   “断了就断了,还能重新接上吗?”   “就是啊,又不是树,说接就接。”   “可她做到了。”院正道:“本院正亲自看到的。”   云岚瞥向林暖,她一眼都不要看自己,更让她心里窝火,“院正,接上是一回事,可断指接了恢复如初又是一回事,若是单纯接上,我也行。”   这个倒没想过。   院正看的时候,就知道林暖一手接指头的手法不一般,可这效果嘛,谁也没见过不是?   可成绩不等人,难不成要等那个士兵手指头好了才定名次吧?   “这样就不算治好。”云岚道:“是吧林大夫?”   林暖勾了勾唇,“云大夫这么不信我医术?”   “我只信我自己看见的。”   “那不如云大夫把自己手指砍下来,我替你接接,你看看,到底能不能长回去?”   “你……”   “哦,刚才你救了士兵是吧?他现在是没事了,谁知道你走了,他会不会出现别的情况呢?”   “我的医术云都城的人有目共睹,救活了就是救活了。”云岚冷声道。   林暖抱着身子,“有什么用?我又不知道?”   云岚:“……”   啊啊啊,她是怎么做到这么气人的。 第569章 来呀,互相伤害   林暖抱着手,来呀,互相伤害呀。   太医署太医盯着院正,您倒是说句话啊,到底成绩还算不算数的?   院正不说话,仿佛主持的不是他一样。   他脸上没显露,心里美滋滋。   小姑娘不仅人长的好看,还聪明,还会说话,不错,怎么办,想收小徒弟。   云岚被林暖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其余医女虽有不满,可正主都不说话了,难不成她们去撕?   得罪人嘛。   安静了会儿,院长才道:“都不说话,没意见了吧?那就保持原先定的成绩,第一名,林暖,本次考核之取前三名,明日你们先来太医署报道,之后会有人来带你们去安排。”   “是。”   结果出来了,医女们可以先回家,林暖见云岚一直盯着她看,问,“要帮我庆祝吗?”   鬼才要给你庆祝,老娘是不甘心,不甘心啊!   啊啊啊,气的云岚在心里骂脏话。   林暖耸耸肩,径直走了。   院正宣布完,才想起他忤逆了平远王的意思,正打算和他周旋一二的,哪还见的到他人?   林暖出了大门,瞥见的就是平远王坐在马车上温和看着她的模样,明显在等她。   要是其他人,肯定会过去行礼问候的。   林暖可不是其他人,我反正看不见你。   被无视的平远王:“……”   “林大夫。”他出声,“可否赏脸一块去吃个饭?”   “好啊。”   答应的这么痛快?还以为你会拒绝一番的,我准备的一大堆话都没用了。   “请。”   林暖上了马车,平远王随后跟上,马车行驶起来,走了一段路,平远王才道:“林大夫就不怕,本王在父皇面前抖出你的秘密?”   “我有什么秘密?”   “身份造假。”平远王可看过林暖提供给太医署的资料了,她是侯府千金,可不是什么乡野丫头。   林暖耸肩,“用我和你一块去吗?”   她反正没造假。   平远王还是头一个见到这般临危不惧的人,不,应该说面前这个人,根本没有常人有的反应和情绪。   他忽的觉得,败在她手里,也不是那么难看了。   “林大夫,本王请你吃饭是诚心的。”   所以呢?   “林大夫不妨考虑考虑,做平远王府的府医,本王定会护住你,和你家相公,赵国可不比大昭,世家势力盘根错节。”   “你在拉拢我?”   “没错,林大夫可答应?”   “你拉拢人就靠嘴上说说?”   平远王一愣,反应过来林暖意思,从袖子里拿出一万两银票递过去,“本王请大夫吃个饭。”   好阔绰,一顿饭就是一万两。   林暖丝毫没有犹豫接下了。   平远王微微愣,原来爱钱啊,那就好办了,他道:“那我们接下来……”   “你过来点说话。”林暖道。   这是答应了?怕别人听见?   平远王微微靠近。   “再过来点。”   平远王又靠近了一些,他把耳朵伸过去,一个字都没听见,就觉得后脑勺一疼,眼前一黑,直接昏过去了。   林暖拔出扎在他脖子后面的针。   能让人瞬间陷入昏迷。   长公主和我家相公大哥是你派人去刺杀的吧?   还想让我和你合作?   还有路上派来刺杀我家相公的也是你吧?   林暖狠狠的蹂躏了平远王一顿,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外面浑然不觉。   等出够起了,林暖捞了他块牌子,把窗户开大了一个洞,直接跃出去了。   车夫只觉得马车晃了晃,可没有异响,他没察觉出来。   等到了地方,车夫喊了声,咦,怎么没声音了?   他掀开帘子,只看见自家王爷上半身躺在地上,下半身都要窜上天了。   车夫:发生了什么事?   ……   林暖坑完神清气爽的买菜去了。   等她拎着菜出来,察觉到有人跟踪了她,她微微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隐进巷子里,跟踪她的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跟了进去,可哪有林暖的身影?   没人。   他找了许久,转身,只见黑乎乎的一块东西朝他脑袋过来,他还没反应是什么,一块板砖呼下来了。   “嗷~”   咦,这男人脸皮这么厚?   这样都没砸出印子来?   “找死!”   林暖一点都没手软。   咣咣咣!   冲着他脑袋一大板砖砸去。   男子眼前一黑,直挺挺倒下了,当然,她掌握了力道的,死不了。   穿的倒是人模狗样的。   林暖在他怀里掏啊掏,掏出一袋银子。   咦,这钱袋子怎么有点眼熟?   还有这玉佩?   这不是林侯府的玉佩吗?   林暖当然不会认为林侯府的玉佩被这个人偷了。   她掏啊掏,掏出了一副画像,还有一封信,信是她写的,画像是相公画的。   她慢慢扭头,神色很是不自然地看着被她砸晕的人。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林暖叹了一声,伸手到男子耳朵后面,扯下一张人皮面具,果然是林承珏的脸。   他脸中间,一个明显的板砖印记,和正常的肤色区分开来。   不会被她砸成傻蛋蛋了吧?   算了,看在你被我误伤的份,我带你回去吧。   等林暖回到家,谢灵韵给她开门,见她身后拖了一个男子,她挑眉,“你哪捡的野男人?”   “林二公子?他怎么来了?他脸和脑袋怎么回事?”   林暖吐了吐舌头,“撞墙了,你信我?”   谢灵韵闭着眼都知道是林暖这丫头揍的,两人一人一边,把林承珏拽进去了。   林暖下手挺重的,林承珏醒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嗷嗷叫。   “死丫头!”   歇斯底里地声音,都要把屋顶给掀了。   林暖抓了抓脑袋。   “我收到你的信,跑死了两匹马,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   “是你鬼鬼祟祟,还易了容,我没认出你,不怪我。”林暖道。   她前脚才揍了平远王,还以为是他早就派的人呢。   “而且你人不用过来啊,你把人皮面具托人带给我不就行了?”   “我不看见那老头我能做出来吗?尺寸不合,人皮面具不服帖。”林承珏道。   当然,他又不是没见过墨老。   他就是单纯觉得,这丫头可能在这里遇见麻烦了,他在大昭待不住了,想来帮他忙,可他后悔了。   他没有她这个妹妹! 第570章 我比你熟,谢谢   林承珏生气了。   把林暖轰了出去。   林暖抓抓脑袋,好像真是自个错了。   她没什么包袱,“要不我和你道个歉?哄哄你?”   “不需要!”傲娇林承珏上线。   “真的?”   “比真金还真!”   “哦。”林暖道:“那你好好躺着养伤。”   说完出去了。   林承珏看着被关上的门,本来没那么气的,他心说这丫头还算有良心,知道哄自己,结果呢?   他说不要哄,她就真的不哄啦?   他要不要面子的!   死丫头,气死他了,更生气了,哄都哄不好的那种。   直女林暖哪想到林承珏还有这样的一面,她出门给他抓药去了。   砸了脑子,得好好养养。   等林暖抓药回来,熬了药端过去,才到门口,咔嚓一声,屋子里面被锁上了。   林暖:“你开门,我给你熬了药了。”   不开,除非你多哄哄我,林承珏这么想。   “药凉了效果就不好了。”   还是没反应。   惹的在院子里拉着谢景淮算命的墨老忍不住道:“丫头,他希望你哄哄他,你哄一下,给他个台阶下,他就给你开门了。”   真笨。   谢景珩那小子平时怎么教你的?   一个女人风花雪月都不懂。   屋子里的林承珏:老子要是给你做人皮面具老子就是狗!   林暖歪歪脑袋,这样啊。   她敲门,“你开门,我进去哄哄你?”   林承珏一字一句道:“老子不需要人哄!”   “行吧,那我把药……”   “放门口!”   药还是要吃的,怪疼的。   行吧。   男人心,海底针。   夜幕降临时,谢景珩才回来,他也知道了林承珏来了,至于为何而来,他一眼就看清楚了,他还知道了兄妹两人闹了的事。   他一向不参与他们兄妹的事,他们自己会和好的。   再说,林承珏再生气,也不会伤害林暖的,相反,受伤的永远只有他。   生气归生气,正事还是要办的。   一个晚上,林承珏就给墨老做出了人皮面具。   墨老试戴了一下,完美贴合。   “要是再换身衣裳,和图上画的第一国师就一模一样了。”林暖道。   墨老气的一个倒仰,什么叫一模一样?他就是本尊。   “不用了。”他一秒严肃,折回屋里,再次出来,已经换了一身衣裳,端的是仙风道骨,气质脱俗。   “你连衣服都提前买好了?不错嘛。”   墨老:“……”   不想说话了。   墨老和林暖一块出门的,两人都要入宫。   “墨老,你入宫后,记得少说话,严肃一点,不要贪玩,要是性子前后差距太大,容易被人怀疑身份!”   墨老:我比你熟,谢谢。   “算了算了,我还是帮帮你吧。”   直觉告诉墨老,这丫头帮忙准不是好事。   “你装哑巴吧。”   墨老:“……”   “不行,第一国师的字和你的也不一样啊,他徒弟一眼就认出来,哎,你等等啊……”   不想等。   无语子!   墨老跟着林暖这些日子,腰不疼了,腿不酸了,一口气杀到皇宫入口,都不带喘的,林暖还想叮嘱呢,不太合适。   她给墨老比了个加油的动作。   奥利给!   辣眼睛,不想看,墨老无情扭头。   两人假装不认识,林暖紧跟其后进去。   守门的侍卫最先瞥见墨老的,只一眼,他们就愣了。   国……国师?   真是国师。   侍卫激动地要死,急忙迎过去,恭敬行礼,“国师,您回来了!”   国师出门云游,独自回来没问题。   国师还是这么气质出尘啊。   只是看向他们的眼神怎么有点不对劲?   林暖:少说话,高冷,要高冷。   墨老看都不看林暖,眼神在两名侍卫中间打转。   就是你们俩,狗眼看人低,把本国师哄出去的吧?   本国师回来了!   他甩了甩袖子,眸间不含一丝一毫的情绪,“你们身上有晦气,冲撞了本国师!”   两侍卫:“……”   只一瞬间,两人立马单膝跪地,战战兢兢道:“国师大人,是小人们的不是,小人们无意冲撞国师大人,还望国师大人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们吧。”   国师一不高兴,官丢了事小,命没了就完了。   国师冷哼一声。   就这完了?   本国师特记仇!   “把身子转过去!”   两侍卫不明所以,还是转过去。   墨老气的抬脚一人给他们一大脚,踹的两侍卫齐刷刷趴在地上了。   林暖看的目瞪口呆:老头,戏过了。   墨老压根没接收到林暖眼神信号,一甩袖子,高傲进去。   两名侍卫头也不敢抬,等了会儿,两侍卫才正了正帽子。   侍卫一道:“国师刚才踹了我们屁股吧?是不是就踹走了我们两身上的晦气?我们就还能继续在这里守着了吧?”   “对对对,国师真是神仙一样的心肠。”   林暖:“……”   盲目崇拜要不得,你们国师那是报仇呢。   老头还是挺有天赋的嘛,接下来他给自己销案应该没什么难度了,林暖放放心心地去太医署报道去了。   报道的流程很简单,领了一套衣裳,一块牌子,代表身份,就被宫里的医女带走了。   医女在宫里已经十几年了,姓王,宫里人都喊她王姑姑,四十出头的年龄,保养的极好,她一路上讲解了规矩,等把三人带到院子里,“都进去换衣裳。”   换了衣裳出去,王姑姑道:“走吧。”   王姑姑带着三人穿了一个过走廊,路过假山,又路过了几个寝宫,最后在一个叫雪院的寝宫外停下来。   名字起的冷冷清清的,都差直接说,我是冷宫了。   “刚才的规矩可都听明白了?”   “明白了。”   “以后就由你们负责照顾里面的人,记住,在宫里,不该问的,看了,该忘记的,统统都网忘掉。”   “是。”   王姑姑上去敲了门,里面的人打开,等四个人进去后,门从里面锁上了。   赵国皇宫处处安静,可这一处尤其安静,仿佛走入了如世隔绝之处,到处都透着一股诡异。   别的院子,花草树木少不了,可这个院子,除了落地栽种的树和林子,就没见其他的了。   就连原本的石凳,石桌子,都用棉布包裹了。   快要接近主院时,只听见东西摔落的声音,接着有几个宫女捧着碎碗片急匆匆出来,她们身后和她们穿同样服饰的医女,她们神色慌张,好似见了鬼一样,守在门口的两名宫女在她们出来后,咔嚓一声关上了门。 第571章 永宁公主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开门啊!”   砰砰的敲门声传来,外面的人一声都没应。   “王姑姑。”其中年长一些的宫女快步走过来,道:“公主又闹了,今日一口饭都没吃,一口药都没喝,刚才好咬了一个医女。”   “待会再进去一次,若公主再不喝药,就抓住她,给她灌药。”   “是。”   话音刚落,里面“砰”的一声巨响,好似什么东西砸在门上,众人一慌,王姑姑道:“快开门看看。”   宫门掏出怀中钥匙把门打开,大殿门一开,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王姑姑刚要进去,从侧面冲出来一个人影。   “快,拦住公主。”   场面混乱一片!   “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女子一袭白衣,消瘦地好似一阵风来就能把她给吹倒,她及腰的长发乱糟糟的,凌乱发誓下的眸子满是惊恐,皮肤惨白,朦胧间隐约能看见她额头红了一个包,显然是为了出去自己撞的。   可惜她没能跑出去。   左右两名孔武有力的婆子死死抱住她腰,把她往寝殿里拽,她还在拼命的挣扎,像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一样。   林暖看见她眼角滑落下的泪水。   她心口微微一窒,竟有了酸涩感。   “我没疯,我乖乖吃药,乖乖吃饭,你们放我出去。”   可没人听她的,年轻一些的姑姑道:“快拿布条。”   宫女拿出了布条,相互配合,把女子手脚都给绑住了,一块绑到床榻上,她动不了了,眼底只剩一片死寂。   饶是云岚早就知道,此番选医女的目的是做什么,可看见这么疯的公主,她内心还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听说过和亲眼看见,是不一样的。   另外一名医女当场就吓瘫坐在地上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王姑姑瞥了她一眼,很是嫌弃,“把她带下去,她不用来了。”   吓成这样,还指望你治公主?   “是。”医女被宫女拖下去了,只剩林暖和云岚。   云岚忍不住看了眼林暖,你就没什么反应吗?   装的倒是挺像的。   寝殿里的情况慢慢安静下来,大殿门又被关上了,王姑姑道:“你们也看见了这里的情况,你们的任务,就是配合太医治疗公主殿下。”   公主常常发疯,免除不了近身接触,医女必不可少。   “院正说,你们两的医术不亚于太医院的太医,等公主冷静下来,你们两进去给公主检查,再开方子,切记,公主面前,不得提废太子的事,就连这三个字,都不准说。”   王姑姑叮嘱完,让两人准备了。   林暖和云岚一块过去净手。   “林大夫,你知道大殿里是哪一位公主吗?”云岚道。   林暖看向她。   “是永宁公主。”云岚道:“她曾经是国君最宠爱的公主,也是赵国最美的公主,可惜……”   她语气中有惋惜,“在我们来之前,国君在民间寻遍名医,可惜都治不好永宁公主的病,不少大夫,医女,有命进,却没命出,有的,医术不精,有的刺激到公主,被国君下令秘密处决了。”   当然,没对外传扬出去,否则谁还来敢治公主?   “有的,是被公主抓伤,你知道当公主发病时,是会杀人的。”   而你身为医女,你不能反抗伤害公主,只有被公主伤害的分。   言外之意,你要是识趣,就赶紧打退堂鼓吧。   林暖“哦”了一声,“那你的确是该替自己担心担心!”   云岚:“……”   你到底听不听的懂人话?   俩人过去,王姑姑道:“你们俩谁先进去?”   因为是生人,不能一下子进太多,怕引起永宁公主恐慌。   “王姑姑,让林大夫先进吧。”云岚道。   “好,你先进去。”王姑姑道:“切记,不可给公主松绑,也不可刺激她有过激行为,以稳妥为先。”   王姑姑重复叮嘱了一遍,才让林暖进去,林暖一进去,她身后的门就被锁上了。   大殿里闷的让人难受,她环视了一圈,所有的窗户都紧紧关上,从外面被封死了。   大殿里本该是金碧辉煌的,可除了一张床,其他没有任意一件摆设物,连吃饭用的桌子,都是临时抬进去,临时抬走的。   目的就是怕永宁公主发病,做出自残行为。   空荡,压抑,孤独,可怕,这是林暖对大殿第一印象。   她走过去,瞥见被绑在床榻上的永宁公主。   她这会已经安静下来,一双干净无辜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她。   她双手双脚都被绑在床上,手腕,脚腕处都塞了棉花,防止勒伤,可饶是如此,她之前挣扎的太厉害了,她手腕处隐约可见红色的痕迹。   她脸是那种不见天日的惨白。   “你来替我看病对吗?你坐过来。”永宁公主道。   她声音很好听,干净,温和,很难想象,她居然疯了。   林暖走过去,坐在床边,她微微一笑,“公主。”   永宁公主看了她一眼,愣住了,“你敢坐在我床上?”   不是训斥的语气,是不可置信。   以前替她来治病的那些医女,哪个不是跪在地上的?还从没有人似这位小姑娘一样,坐在她身边。   而且那些人都不笑,她对她笑了。   “你再坐过来一些。”永宁公主道。   林暖照搬,她问,“公主一天没吃饭,饿吗?”   “不饿。”   说完,永宁公主肚子咕噜噜叫了出来,林暖温柔一笑,从布包里拿出一颗糖,道:“要吃吗?”   “是药吗?”   “糖果。”林暖道:“我有四个弟弟,都很爱吃这个糖。”   林暖说完,又拿了一颗,自己吃了一颗,才喂到永年公主嘴边,“公主要不要试试?”   永宁公主点头,小心翼翼地叼了糖,林暖微微一笑,就在这一刻,永年公主眼底的光凶狠起来,她恶狠狠地咬住林暖手指头。   林暖吃痛一声,她已经感觉到对方牙齿咬破了她手指。   可她一声不吭,还是耐着性子,“公主,糖很好吃,你不试试吗?”   永宁公主盯着她,渐渐地,她咬林暖的动作轻了下来,最后完全松开,她愣怔地看着林暖,眼底全是不可置信,“你不喊吗?我都把你咬出血了。”   以前她一咬人,医女就叫了,医女叫的越凶,她咬的更狠。 第572章 病好一大半   林暖摇头,“喊她们做什么?”   永宁公主一愣,就见林暖拿了块帕子把手伸了过来,她仔仔细细地擦掉永宁公主嘴角的血渍,道:“公主,喜欢糖果的口味吗?”   糖果已经在永宁公主口中化开,酸酸甜甜的,桃子味,还怪好吃的。   “还有吗?”   “有。”林暖道:“不过就只带了三颗,你先吃完我再喂你一颗,你要是喜欢,我明天来还给你带。”   永宁公主又不说话了,她头发乱糟糟的,挡住了大半张脸,林暖俯身替她撩去头发。   等看见永宁公主容貌时,她愣了愣,好漂亮的女子啊,尤其一双眼睛,她好似在哪里见过。   “你是新来的吗?”永宁公主问。   “对。”   “外面是什么样的?”   这问题太广泛了,要别人,肯定会犹豫,要回答哪方面的,可林暖深受家里四个孩子影响,哪里好玩,哪里好吃,一一说出来,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你能带我出去玩吗?”   “可以,不过我不会轻功,我带不动你。”林暖道。   “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出去,还不让别人发现。”永宁公主道:“你今晚就来带我出去玩,你答应了,我就让你给我把脉,否则你一碰我,我就大喊你虐待我,不管你医术多高,那些人都会冲进来,要是严重点,就会把你给杀掉。”   林暖笑道:“行是行,可我晚上进不了宫呀。”   “这个简单。”永宁公主道:“我会解决,你答应吗?”   “好。”   林暖这才解开永宁公主的手腕,她进来前,王姑姑叮嘱过她,把脉的时候就算要接,也只能解一边。   即便永宁公主挣扎,只靠一只手,她也挣扎不开。   可林暖把她两边手都解开了,甚至还把她脚也解开了。   虽塞了棉花,可还是勒出红痕。   “我先给你上药。”林暖道。   她半蹲在地上,撩起她裙摆,动作轻柔地替她上药,从双脚,到双手,整个过程,永宁公主一动不动,安安静静的。   “好了,我要替你把脉了。”   还是很乖,很配合。   林暖把脉的过程很快,永宁公主抑郁在心,身体素质也没那么好,各种小毛病,不过都是小病。   最重要的,林暖要判断她到底有没有疯病。   若真有,患者是很忌讳别人说她疯的。   林暖打算先缓缓,再替她做进一步的检查,至少让她对自己不是那么排斥。   永宁公主似是看出了林暖的想法,就问,“你是不是想问,我有没有疯病?”   林暖微微一愣。   “我有。”永宁道:“有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控制不了自己情绪,我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她说一大堆,林暖都安安静静地听着。   说到最后,永宁奇怪地看着林暖,“诊完了,你不把我绑回去吗?”   林暖:你不是不喜欢人绑你吗?   而且强制的法子是在患者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在伤害自己,伤害他人的情况下才会采取的。   目前来看,永宁公主还没那么严重,不用绑。   林暖还没说话呢,永宁公主把自己往床上一塞,自己绑了双脚,又把手伸进布条里,一秒恢复原本的样子。   “你走吧。”   “公主,把这片药吃了,好好睡一觉。”林暖道。   永宁公主似个提线木偶人一样,张嘴,吞药,乖的不得了。   林暖等她睡熟了才起身出去的。   她和外面说了一声,外面有开锁的声音,门被打开,林暖看见王姑姑紧张地等着,“公主怎么样了?”   “睡着了。”   “也是,闹了那么一场也该累了,把脉了吧?公主情况如何?”   “等公主醒了再把一次。”林暖道,具体的她没说多少,下意识的,她不太想把永宁公主的情况告诉她们。   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些人都不太可信。   王姑姑倒没想那么多,她的思路,公主睡着了,把脉会把公主吵醒,她没把也是正常的。   “你先回去吧,今晚上云小姐给公主守夜,你明早记得来换云小姐。”   “好。”   永宁公主这一觉,睡到了日落十分,她从来不似这次睡的这般好了,醒来时,她嘴里有些酸酸的,是吃了糖的缘故。   她四下看了一眼,第一次觉得空荡荡的寝宫没那么可怕了。   内心好像有了期待。   她说,会带自己出去玩的。   “来人。”她对外喊了一声。   门开了,进来一个人,是云岚,她规规矩矩的行礼,“公主,臣女云岚,是此次入选的医女,来替公主治病的。”   永宁公主眉头微微一拧,“我饿了。”   云岚一愣,立即反应过来,“公主稍后,臣女这就让人给您传膳。”   云岚出去后,对王姑姑说了。   王姑姑一愣,“什么?公主主动要吃饭?”   “是的,公主亲口说她饿了。”   王姑姑欣喜若狂。   要知道,公主一直很抗拒啊,送进去的都砸了,可不吃不行,大部分,她们都是硬给公主塞的,硬的不行,就灌粥,吐的也多,可好歹吃进去一些。   她激动道:“快去准备。”   “是。”   王姑姑对云岚满意,她道:“云小姐,外头都说你医术高,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公主有你医治,皇上也放心了。”   云岚:我就进去行了个礼,还什么都没做。   可谁愿意说自己医术不好呢?   再说,她有信心可以治好永宁公主,所以这份“功劳”落她头上,她觉得无伤大雅。   云岚客气道:“是臣女的本分。”   “看来公主不排斥你。”王姑姑道:“早些时候林大夫进去都被公主咬了,待会你跟着一块进去。”   “是。”   永宁头一次安安静静吃完了饭,一点都没剩,王姑姑在一边都已经做好了劝说的话,可全都用不上。   王姑姑:突然觉得自己不被需要了呢。   “王姑姑。”   “公主。”王姑姑恭敬道。   永宁公主不发疯的时候还是很正常的,和寻常人没什么区别。   “我困了,想睡觉,都不要来打扰我!”永宁公主道。   “好。”   能吃能睡,也太好了。   “奴婢让云小姐在隔壁守着您,你要是不舒服,就喊她。”   太好了,云小姐一来,公主病就好一大半,恢复指日可待啊。 第573章 甩锅   再说林暖回到家,总是想起永宁公主。   她被宫人们控制,被绑在床榻上不能动弹的样子。   像一只受惊的猫,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怎么了?”谢景珩走进来,揉揉她小脑袋。   这丫头一贯没心没肺的,什么事都不会在意的样子,可今晚明显不对劲。   林暖把宫里的情况和他说一遍,她托腮,“她想让我带她出宫,不过我晚上要失约了。”   她晚上是进不去的。   “她会理解的。”谢景珩安慰。   “对了,你那边查的怎么样了?查出来母妃的身世了吗?”   “查到了,母妃的确是赵国人。”谢景珩道:“而且有可能是上官家女儿。”   按照时间去查,当年符合年龄的,也就只有上官家一门了。   至于原萧家女儿,只查到没活下来,死在那场战争中了。   谢景珩道:“暖暖,我不太相信,萧家女儿就那么死了。”   “我也不信。”   否则该怎么解释赵国有人想要相公的命呢?   明显对方察觉到了相公的身世,不想让他来。   “我查到,当年夜老将军曾见过萧家女儿。”   萧家女儿在襁褓走被掳走,才到赵国军营,就被夜老将军撞见了,他训斥了,说赵国的胜负,不该是建立在伤害幼小无辜的基础上的。   至于后来,夜老将军被调回去,也就不了了之了。   “夜老将军,夜家兄妹爷爷吗?”   “没错。”谢景珩道:“不过夜老将军已经卧床三年了。”   “怎么样都要去试试。”林暖道:“对了相公,你还记得,平远王和威远王都说你眉眼间长的像废太子吗?废太子和上官家有关系吗?”   “上官家有女儿入宫当了贵妃,可和废太子无关。”   夫妻俩一致商量,先把夜老将军这条线给查清楚再说。   好歹,得确定萧家女儿是不是真的没活在这个世上了。   稍晚一些,谢景珩和林承珏一块出门了,因为墨老没回来。   一家子良心很是过得去的把墨老给忘记了,就连吃饭时也没想起来。   就很尴尬。   林暖也出门了,她没忘记和永宁公主的晚上之约,可她进不去啊进不去。   她蹲在自家门口,蹲了会儿,换地方蹲了。   蹲在皇宫门口一堵墙外面。   她真进不去,这样总不算失约了吧?   林暖蹲啊蹲,蹲的脚都麻了,她准备先回去,明日再向永宁公主赔罪,她围着宫墙走的。   忽的,她听见前面有淅淅索索地声音。   她走过去,见墙根下几块砖有些松动,林暖懵了懵,抬手去掀,从里面探出来一颗脑袋。   林暖:人吓人要吓死人的。   她拍拍小心脏,还好她不怕。   四目相对。   永宁道:“我说有我法子见到你。”   林暖:不是你有法子见到我,是我守约,来宫门口晃悠了,要换成别人,就遇不见你啦。   她伸手把永宁从洞里拔了出来,永宁浑身湿漉漉的,像是从水里出来的,而且她身上还穿着医女的衣裳,两人把洞填了回去,林暖拉着她飞快地离开。   “公主,你怎么出来的?”   “宫里有条通往外面的河,游过来的,不过我小时候走的那个路口被堵住了,我只好半路改道。”永宁公主道。   这也行?   要说赵国就是繁盛,大晚上也不缺开门的成衣铺子,永宁公主自然是没银子的,林暖给她付银子,她挑了件很素净的。   出都出来了,林暖也不是那种守规矩的人,她带着永宁公主挨个的顺着小吃摊吃过去。   永宁公主是真的很能吃,林暖怕给她吃坏了,最后死活都不让她吃了,最后她拿出一块糖,永宁公主才肯答应。   “公主,我走后她们给你松绑了吗?”   “恩,我没闹,我乖乖吃饭了,乖乖睡觉,她们就不会绑着我。”永宁公主道。   “哦,那个叫云岚的可真蠢,没你一半聪明。”   永宁公主是这样出来的。   她乖乖上床睡了会儿后,说自己不舒服,云岚很快从隔壁赶来,永宁公主趁她没注意,砸了她脑袋一下,把她人给砸晕了,换上她衣裳,跑出来了。   与此同时。   王姑姑过来巡夜。   她总觉得永宁公主今日安静的诡异。   “公主还好吗?”王姑姑问守门的宫女。   “回姑姑话,公主中间不舒服,让云小姐进去看了看。”   王姑姑去找云岚了,到隔壁屋,门只是虚掩着,她也没放心上,忘记关门什么的也不奇怪,她敲门,“云小姐?”   没人回答。   王姑姑又喊了两声,直接推门进去了,床榻上空荡荡地,哪有云岚的影子。   她问了一圈,宫女都说云岚出来后就回自己屋了,没出去过,王姑姑好似明白什么,抖着身子道:“快点把门给打开!”   “是。”   寝殿门打开,入目的就是被绑住,嘴巴里被塞了布块的云岚。   王姑姑拿掉她布块,云岚道:“姑姑,公主把我打晕了。”   “还换了你衣裳跑了。”王姑姑咬牙,这事不能怪云小姐,公主只怕是早就计划好了,可她就是忍不住。   来过那么多医女,没一个让公主跑了的。   她道:“云小姐,公主不见了,事关重大,老奴做不了主,只有禀报皇上。”   “是。”   云岚哪里想到,一个疯子公主,居然还能干出这种事。   承明殿。   赵国国君一袭寝衣,他是被人中途喊醒的,他有严重的起床气,可这会儿,怒气已经盖过起床气了。   “就治个病,也能把公主治丢了?”   王姑姑瑟瑟发抖,她感觉气都喘不上来了,随时都有种要窒息晕过去地感觉,“奴婢又罪,实在是公主今日过于反常,老奴一开始以为是云小姐医术高明,才让公主恢复正常,云小姐自己也是这么说的,所以奴婢疏忽了。”   跪在一侧的云岚:有你这么甩锅的吗?   治好了你邀功,出事了你赖我是吧?   “臣女进去时,公主和寻常人无异。”云岚道:“所以臣女也就没喊王姑姑,也就没绑着公主,不过在臣女进去前,林大夫曾治过公主。”   甩锅谁不会? 第574章 公主丢了   云岚还很会甩。   她虽说讨厌王姑姑,可不会傻了吧唧的把锅甩回去。   你甩我给,我甩给你,一听就是互相推卸责任。   而且比起自己要面对丢了公主的惩罚,承认自己医术没那么好,还没有治到公主,是最好的法子。   “林大夫是何人?”   “是此次一块被招进来的医女,好像是大昭人。”王姑姑道。   说大昭人,就稍微有点点敏感了,可以让人联想到很多方面。   果然,国君脸唰的一下子全黑了,“搜宫,另外派人去把林大夫带进来!”   “是。”   赵国皇宫里人仰马翻。   城内。   林暖带着永宁公主玩了一圈,永宁公主像个孩子一样,看见什么都新奇。   林暖化身霸道总裁本总,给漂亮公主花钱花钱花钱。   一圈逛下来,她这个能和十个暗卫拼搏的女战士暖居然累了。   呜呜呜,逛街好累,比打架都累,脚好酸。   两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背靠着背。   林暖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就感觉身后的人脑袋一歪,睡着了。   林暖见她睡的熟,原本惨白的小脸上带了几分红晕,没显那么病态了,没忍心喊醒她,她手里还攥了一个舔巴了一半的糖葫芦。   行吧,让你睡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我就要喊醒你,你要回宫的。   林暖脑袋一歪,两人脑袋靠着脑袋,睡着了。   两人还不知道,皇宫都要被赵国国君掀翻天了。   国君是派人找林暖了,可忘记了一点,太医署没登记林暖在赵国的登记点。   按理是要登记的,可这不是云岚不用登记吗?负责的人脑子一抽,给整忘记了。   找不到林暖啊。   气的国君想砍几颗脑袋,最后还是担心永宁公主,才摁耐住了火气,不过也实在够吓人,所到之处,像是点了火一样。   “找到了找到了。”有个太监跑来,“河道里发现了永宁公主一只鞋子,还发现了一个狗洞,有被人爬过的痕迹。”   国君:“……”   他亲自去找。   国君乘坐马车出去了,好巧不巧的,才路过最繁华的一条夜市,国君身边的张公公就看见坐在石头边上,睡的很是香甜的永宁公主。   旁边还有个女子。   “皇上,公主。”   张公公提醒。   国君不瞎,国君看见了。   “皇上,老奴觉得,公主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张公公道,反正他是没见过这样的公主,哦,小时候见过的,长大后就在没有了。   公主手里还拿一串糖葫芦呢,糖浆都化了,公主嘴巴还吃了一圈。   这哪像是被人拐出去的样子?分明自己玩的很高兴呢。   “公主旁边那人是不是林大夫?”   “不知道哇。”   张公公说话得到国君一记白眼,他一哆嗦,麻溜地从怀中拿出画像,“皇上,就是林大夫,要抓吗?”   “吵醒了公主,自己撞墙!”   张公公:“……”   于是,一辆马车在不远处停了下来,紧跟其后的御林军一动不动,全场人都在心里默哀,公主您可多睡会儿吧,否则国君要杀人。   “阿嚏!”林暖打了个喷嚏。   全场人心肝抖了三抖。   还好,公主没醒,又是小命保住的一天。   “阿嚏!”林暖揉揉鼻子,又打了一个喷嚏,所有人心都揪起来了,恨不得上去堵住林暖的嘴。   小祖宗,你可别打喷嚏了啊,没看见国君的脸臭的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吗?   “阿嚏阿嚏阿嚏!”林暖一连打了三个,成功把永宁公主折腾醒了。   永宁公主懵了会儿,脱掉身上的衣裳给林暖盖上,道:“明天记得早点来,我等你。”   “好。”   “风寒了也来,你要走不动路,我让人去接你,我陪你一块吃药。”   “好。”   “我床还可以给你睡。”   “好。”   “我可以不咬你。”   “好。”   “我还可以听你一点点话。”   “知道啦公主,明日我会按时来的?要不要吃梅干菜烧饼?我给你带?”   “不要。”永宁公主道:“这里的梅干菜烧饼会放糖,我不爱吃。”   “我给你做,不放糖的。”   “好,那你多带点儿哦,我留着肚子。”   两人一同吃饭,一同逛街,一块上茅厕,已经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林暖一一应下。   两人还很幼稚的拉了小勾勾。   一群人:“……”   张公公看了眼自家国君,这是生气,还是不生气啊?   拉完勾勾的两人跳下了石头,林暖给永宁公主挂上了大包小包的东西,永宁公主回宫了。   可这么多人是怎么回事?   两人都愣住了。   原本林暖是可以发现的,可她们睡觉的地方就在闹市,人来人往的,御林军身上又没杀气,哪想那么多。   “公主。”张公公麻溜地跑过去,替永宁拎东西,“您跑哪儿去了?可把我们给担心死了。”   “我自己跑出来的,和别人无关,你们要关,要绑的话就冲我一个人来,和她无关。”永宁护崽子似的,护在林暖面前。   林暖从她身后探出一颗脑袋,对国君道:“其实我和公主约了一下下的。”   不能让公主一个人背锅啊。   “带公主下去。”国君道。   永宁没动。   林暖道:“没事的公主,我还要给你治病呢,国君不会降罪给我的,再说,你今日很开心,国君心里应该也开心。”   国君:谁让你揣测君心的。   永宁答应了,“谁要是欺负你,你喊一声。”   “好。”   永宁公主被带下去后,国君对林暖道:“你过来。”   林暖走过去,嗖嗖嗖爬上马车。   国君:我特么让你过来听训,没让你爬上来!   正事要紧。   他问,“你用的什么法子,让公主和你在一块时不发疯?”   指的是疯病。   毕竟他这个亲爹和永宁公主在一块,也少不了会刺激到他。   有一次,他半个眉毛都被永宁挠下来了。   林暖道:“让她放松,不要让她觉得自己是病人,她喜欢什么,和她一块去做。”   国君想象了一下,自己和永宁公主一块吃喝逛街的场面,嘴角直抽抽。   “你能确定,她的确是得了疯病,而不是装的吗?”国君问。   比较有时候,她正常的比正常人都正常。   林暖道:“确定。”   其实不能说是疯病,只是精神上被刺激了,有时候不受控制而已,可这里没这个说法,林暖就没过多的解释。 第575章 夜老将军   “你走吧。”国君道。   林暖“哦”了一声,爬了下去。   国君看着她无比利索的小身影,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你在大昭没学过礼仪吗?不知道要行礼吗?   他头疼了会儿,算了,估摸着不懂,看着她能够让永宁恢复正常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林暖回去后没多久,谢景珩和林承珏也回来了。   “墨老没回来吗?”林暖问。   “没回来。”林承珏倒了一杯水给自己灌下去,“他在国师殿混的风生水起呢,根本就用不着担心他。”   安全就好。   林暖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大昭?”   “我为何要回去?”林承珏道,他心里腹诽,你问我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不问谢景珩呢?   “行吧。”反正也不缺他一口饭吃。   林承珏见这丫头一副嫌他多余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不过想想,小叔和大哥也是想来的,可两人都有事情来不了,他就觉得舒坦多了。   ……   第二日一大早,下了一场很大的雨。   林暖用不着那么早去,不过她习惯早起,索性操持一家子人的早饭,她切了肉,把昨夜泡发香菇切了拌成料,揉了面。   “暖暖?”   南宫言拄着拐杖进来了。   他们租的这家院子是有门槛的,南宫言的双腿现在已经很利索了,虽说还不能完全丢掉拐杖,可过门槛什么的,妥妥地没问题。   “是不是腿酸?”林暖问。   “有点儿。”南宫言道,他睡不着才起来的。   “等到了明天春天,你的脚差不多就可以和正常人一样了。”林暖道。   她保守地说的,毕竟南宫言恢复比她想象的要快。   不过南宫言操心的不是自己脚的事,他绝对相信林暖,他坐在小板凳上把林暖塞了柴禾,问,“暖暖,我父王和娘,真的不能在一起了吗?”   “和亲也不行吗?”   南宫言表面上不黏威远王,和毕竟是亲儿子啊,哪有亲儿子不希望自己爹娘在一块的?   “暖暖,现在大昭和赵国都不打仗了,他们也不能在一块吗?”   “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威远王和公主的事,他们会处理好的,你只要记住一点,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很爱你。”   南宫言应了声,没说话了。   吃过早饭,林暖才入宫,其实时辰还早,她带了点自己做的包子,还热着,她不确定公主爱不爱吃。   雨天的路上行人挺少的,林暖撑了把油纸伞。   忽的一辆马车从旁驶过,速度很快,林暖裙摆上被溅了水,湿哒哒的。   对方一看就是有急事的样,她也懒得去计较,可马车停下来了。   “是你?”   林暖看去,马车上探出两颗脑袋,一颗时候夜尘玥,一颗是夜倾歌。   “哥,是萧夫人哎,要不我们请她吧。”夜倾歌道。   夜尘玥稍稍犹豫了一下,对林暖道:“我家祖父突发恶疾,不知萧夫人可否赏脸去夜府替我祖父看看?”   “没问题。”林暖道。   送上门的夜老将军,她要治。   林暖收了伞坐上去了,夜倾歌见她进去,往里挪了点儿,又拿出自个帕子,“林大夫,擦擦吧。”   “多谢。”   在马车上,林暖简单的了解了一下夜老将军的情况。   多年的老病了,太医说静养,一养就是好几年,一点儿起色都没有。   这次直接晕过去了,吓的兄妹俩人当场就入宫请太医了。   马车很快,夜府也不算远,林暖被带了进去。   夜老将军屋子里,夜大人也在,他瞥见兄妹俩回来,就问,“太医呢?”   “爹,就是她。”夜倾歌道。   夜大人看了眼林暖,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大吧,不是他看轻人,而是对方年纪实在太小了,很难让人信服,她医术有多好。   “爹,她是这次新被选进去的医女。”夜尘玥对林暖抱歉一笑。   林暖并不在意。   她走到夜老将军身边,替他检查了一遍,夜倾歌麻溜的给她搬了椅子。   林暖又搭了脉,才拿出银针,给爷老将军施针。   夜大人虽说知道林暖是医女,可还是有些担心,一直在旁边。   “咳咳……”   床榻上的夜老爷将军发出声音,在场人都有些激动,林暖手搭在爷老将军后脑勺,道:“拿个高些的枕头来。”   夜尘玥拿来垫着。   爷老将军意识已经慢慢恢复了。   “爹,您怎么样了?”夜大人忧心忡忡道。   夜老将军没回答,反看向林暖,看了会儿,他眼底迸出一抹不可置信,他手都颤抖了,“玉清,是你吗?”   众人:“……”   “你终于肯来看我了,离当初我们俩战场相见,已经有四十年了吧?”   “我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见到你!”   林暖理顺了。   玉清是她祖母的名字,夜老将军和祖母认识?   听语气还很熟的样子?   “祖父,她不是林老太君,她是大夫,来替您治病的。”夜尘玥对祖父解释完,又对林暖解释道:“谢夫人,我祖父年轻是挂帅出征,和大昭林老太君打过几场,也算是旧识。”   至于两人是怎么认识的,其中经历了什么,夜尘玥就没细说了。   林暖:我猜到了。   夜老将军意识也慢慢回笼,他道:“原来不是玉清啊,当真是我老糊涂了,林老太君如今也老了,不过姑娘,你眉眼见和林老太君生的颇像。”   林暖:那我祖母,当然像啦。   “对了,姑娘怎么称呼?”夜大人问。   “林暖。”   林暖又不是国姓,没人会把这个林暖,和大昭的林侯府联想到一起。   夜大人问,“林大夫,我爹病情如何了?可还能治?”   他请了无数的大夫,也请了云大小姐来看过,云大小姐医术要高一些,可也只能稳定住爹的情绪,他心底其实是没多大的期盼的,可又不想放弃。   “能治。”林暖眼神坚定。   “林大夫此话当真?”   “真。”林暖道:“目前还没有我治不好的病人。”   她说完,顿了一下,“哦,永宁公主不算,我才开始治她。”   众人:“……”   “你们先出去吧,我给夜老将军做一个检查。”林暖道。 第576章 口头娃娃亲   “林大夫,我留下来吧。”夜尘玥道。   倒不是不信林暖,他只是担心林暖一位女大夫,会不会不太方便,他在可以搭把手。   “好。”林暖并不介意。   林暖拿出各种工具,听了心脏,量了血压,测了一遍,查出了病因。   就是些老年人的常见病,又有在战场上留下来的老毛病,累积起来,而且,他有些轻微的老年痴呆,还好,还早早期,尽早的干预治疗,不至于会那么严重。   “小林大夫,别的我也不奢望了,我只想问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门?”夜老将军道。   让他天天憋在屋子里,他都要闷死了,可那些个太医一个劲的让他静养静养,他脑子都不好使了。   林暖道:“待会就能出去,不过暂时还不能做剧烈运动”   “当真?”夜老将军眼睛都亮了。   “真。”林暖对夜尘玥道:“夜公子可以陪老将军散散步。”   “好。”   下意识的,夜尘玥很相信林暖的医术。   他是眼睁睁看着祖父身上的锐气被一点点磨光的,英雄迟暮,剩下一身的狼狈。   “对了,小林大夫,听你口音,是大昭人吧?”   “对。”   “那你应该也听说过林老太君的名号了?”   “听过。”林暖心里颇为自豪,“她老人家是巾帼英雄。”   “是啊。”夜老将军感慨万千,“我这辈子没几个佩服的人,林老太君算是一个,小林大夫,你见过林老太君吗?她如今怎么样了?”   “见过。”林暖道:“身体还很硬朗,提枪都没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夜老将军慈祥地笑道:“想当年,我和老太君还口头约定了一门婚事了。”   林暖眼皮狠狠一跳。   不是吧?   你们俩?   她隐约觉得她那个故去的老祖父棺材板盖不住了。   “我和她约定,若是有朝一一日,大昭和赵国不打仗了,我们俩家就结为秦晋之好,若我儿子头胎生的是女儿,就嫁去他们林侯府,若我头胎生的是儿子,就娶她孙女。”   “后来,我真的有了个孙子,老太君也有了唯一一个孙女,可惜……”   林暖:她祖母还给她定过这样的口头娃娃亲?   “玥儿小的时候,我在街上给他买了一个布偶娃娃,告诉他,这就是林侯府他未来小媳妇,这孩子当真了,一直藏着布偶娃娃,说那是他媳妇,以后要娶了过门的。”   小时候的糗事被捅出来,还当着不算熟的外人面前,夜尘玥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祖父!”   “成了,不说了,不说了。”   “夜老将军,林老太君孙女已经嫁人了。”林暖道。   “这样啊。”夜老将军语气中有些遗憾,只是口头的约定而已,彼此都知道,很难成真的,而且都没有留信物。   夜老将军到底身体弱,说了会儿话,就没了力气,睡下了。   林暖开了药,让他们去抓,又吩咐了吃法用量,说了平日饮食上的禁忌。   林暖入宫要迟到了,她没久留,夜尘玥也知道,他提出送林暖去的,当然,孤男寡女,对方还成亲了,夜尘玥把夜倾歌带上了。   “林大夫,今日之事,改日我和倾歌邀请你们夫妻再行谢过。”   “不用。”林暖道:“我收银子的。”   兄妹俩:“……”   “也不打折!”   耿直的不要不要的。   可这调调,怎么像在哪里见过呢?   到宫门口,林暖道了谢才离开。   等她走后,夜倾歌大半个身子还在外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看。   “哥,我总觉得,我喜欢错人了。”   夜尘玥眉心狠狠一跳,按照他对这个妹妹的了解,接下来她要语出惊人了。   “我一开始见到那位谢公子,我好喜欢他性子呀,长的也好看,我觉得可有意思了。”夜倾歌道:“可后来我遇见了林大夫,我就觉得我突然不喜欢谢公子了,我觉得他媳妇更有意思。”   夜尘玥:若不是我知道你说的喜欢不是男女之情,我真要辣手掐断你不该有的念头了。   “这话在外不可说,会让人误会的。”   “我又不和别人说。”   “在林大夫面前也不可说。”   “知道了,不过哥,你这么久都没成亲,该不会真像祖父说的,你还在等林侯府那位小姐吧?可人家都已经嫁人了,你等不到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夜尘玥无语。   他小的时候不懂事,祖父骗了他,他又觉得那个小布娃娃可爱,就一门心思的想娶回来当媳妇。   可长大后,他懂事了,当然就没有那种念头了。   再说,他与那位侯府小姐见都没见过,又哪谈的上为了她不娶妻?   实在是荒唐的厉害。   ……   翰舟学院。   谢景珩作为唯一一名从大昭来的,被入选进翰舟学院的,再加上他不凡的外貌,让他名声一下子就出去了。   谢景珩压根没走自己的真实身份,用了桃园村的身份来的,所以他在外人眼里,就是一匹突然杀出来的黑马。   这匹黑马还是高岭之花,高贵不可攀。   助师并不讲课,日常是派发夫子的任务,收发作业,帮忙批改。   当然,也不是一直不讲,还没到那个时候而已。 第一节 课,谢景珩就认识了自己负责的班。   等下了颗,夫子走了,他留下来收作业。   “上官浩,听说这次这位助师是从大昭来的,而且还是大昭一个小山村,我们翰舟学院还是第一次来这么一个人。”   翰舟学院招人不看身份,可寒门子弟进来的基本没有。   上官浩抬眸,睨了谢景珩一眼,淡淡一笑。   “我看他年纪和我们差不多吧,怎么就坐到助师那个位置了?莫非走后门来的吧?”   说完又觉得不对。   既是寒门,又怎么会走后门呢?走不了的好不?   可又不太想承认谢景珩是通过自己努力进来的。   人啊,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无缘无故的,就开始讨厌一个人,并且讨厌的心里越来越重,和上官浩说话的这名学生叫齐鸢,如今就是这样的心理了。   齐鸢有个亲姐姐,是贵妃,齐鸢出了名的飞扬跋扈,可跋扈归跋扈,他也不是不学无术,还进了翰舟学院,足见是有两把刷子的。   等谢景珩走到他身边时,齐鸢递过去作业,谢景珩伸手去拿,还没碰到,他手忽的一松,作业摔在地上了。 第577章 反虐   “不好意思啊,手滑。”齐鸢嘴上道歉,可嚣张跋扈的态度,哪有一点点道歉的样子?   课堂上其他学生都看过来了。   什么情况?   新的助师才来第一天,就被齐大公子针对了?   这以后日子还怎么搞?   虽然说助师一职很光鲜,而且前途也好,受人尊重,可唯一的不好,就是没有实权。   你说你是夫子吧,你也不是,你管不了学生。   很是尴尬。   以前也有助师,不过很少出现这种情况,毕竟进来的助师大部分都是赵国人,而且家世还不错的,谁敢啊。   谢景珩扫了他一眼,弯腰把昨夜捡了起来,齐鸢笑了,新来的助师是个软胆子,被欺负了,连个屁都不敢放。   他嘚瑟地伸出一只脚,横在过道中间。   谢景珩看都不看,直接踩了上去。   力道极大,齐鸢疼的嗷嗷叫,抱着腿,“你……“   “不好意思,脚滑!”   “你骗鬼呢?我这么大个人就坐你面前,你还能看不见踩我脚上?你怎么不说自己眼瞎呢?”   谢景珩凉凉一笑,“这么说来,你残了?”   指刚才他故意掉了作业一事。   齐鸢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能噎人。   他扫了一圈周围,所有人都看过来了,他要是今日认了怂,以后还怎么在这里混?   他抡了拳头一拳朝谢景珩砸过去,他轻巧避开,根本没给人看清楚他动作的机会。   “你……”   “齐鸢。”上官浩开口了,“你不是他对手,你坐下!”   上官浩武功在他上面,他都这么说了,那就假不了,可他不信,不是出自寒门吗?怎么可能?   “你觉得气质不凡的人会出自寒门?”上官浩道。   是真不像。   不过也没法子。   这里是翰舟学院。   他默默的咽下了这口气。   谢景珩瞥了上官浩一人,两人眼神相接,又各自挪开。   等谢景珩出去,课堂上议论纷纷。   “新来的助师连齐公子都敢惹,什么来头啊?”   “谁知道啊,不过肯定不小。”   “这么看来,齐公子应该怕了,否则以他的性子,怎么能善罢甘休?”   齐鸢:“……”   此仇不报非君子。   赵国皇宫。   王姑姑见林暖来,嘴巴都咧后脑勺了。   “林大夫,您终于来了,公主早就巴巴的等着您了。”   “恩,我来换班。”林暖道。   “不用换了。”王姑姑道:“昨夜云大小姐就回府了。”   云大小姐推卸责任,还看管不力,让公主跑掉了,介于永宁公主本身也有错,云岚也不是故意的,最后也没造成什么伤害,所以不追究。   只是继续替永宁公主医治是不可能的了。   林暖不在意其他事。   她进了寝殿,王姑姑问,“林大夫,要锁门吗?”   国君吩咐了,怎么治公主,听林大夫的,这还是王姑姑头一次见医女有这样的权利。   林暖道:“不用。”   “好。”   林暖进去了。   永宁公主只穿了一身中衣,她抱着膝盖坐在床榻前,见林暖来,脸一歪,明显生气了。   林暖把包子往外拿,好在包的严实,没冷,还能吃,她凑到永宁公主面前,道:“公主,对不起,我来晚了,夜老将军病了,我中途过去了一趟。”   “本公主没生气。”永宁公主接过林暖手里的包子,咬了一口,满嘴留香。   林暖带了三个,她就吃了三个。   吃完了,她擦擦嘴,道:“今天后,我会和父皇说,让你别来了。”   “公主对我不满意吗?”   “不是。”永宁公主声音有些闷闷地,她道:“你治不好我的病的,唯一能治好我病的人,不在了。”   也有心病吗?   心病不解决,的确很难治。   “可那些事,我不会说,他们也不会让我说,也不准提起,所以,我的病永远都好不了了,若你治不好我,你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林暖“哦”了一声。   永宁公主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就道:“你没听明白吗?我有时候发疯,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就连我父皇都很少见我。”   “可我是大夫,是来医你的。”   “我不愿意好。”   这才是最主要的。   一整天,永宁公主情绪都不大好,她又把自己关起来了,谁都不让进去。   不过她吃过药了,也吃过饭了,王姑姑也没那么担心。   林暖怕她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在她喝的水里下了点助眠的药,等永宁公主睡着了,才开门出去。   “林大夫,公主怎么样了?没闹吧?”   “没有,她睡着了,王姑姑,我想和你谈谈。”   “好。”王姑姑是宫里老人了,一直照顾永宁公主,她把林暖带到亭子里,“林大夫,是不是公主的事?”   “恩,公主说,有一个人,能治她的病,若没有那个人,她不愿意好,她情愿一直疯下去,姑姑可知道那个人是谁?”   话落,王姑姑脸色一变,她不安地看了看四周,“林大夫,这话万不可能再提起了。”   “是宫里的禁忌吗?”   “是。”王姑姑决定还是和林暖说清楚,“林大夫,当初你一进来,我就和你说过规矩,最忌讳废太子三个字,总之,不能提,也不能说,更万万不能和公主说,否则,就是死罪!”   “废太子是永宁公主兄长?”   “没错。”王姑姑说完急忙捂嘴,都说了不准再提了,怎么还说上了。   “心病还需心药医治,若弄不清楚,恕我直言,公主可能好不了。”   王姑姑咬牙,道:“林大夫,我如实和你说了吧,皇上的意思,就算好不了,也不能提起那件事。”   “就当真比公主还重要吗?”   王姑姑不懂。   反正那些事不能深究。   “我去趟茅厕。”林暖道。   “好,林大夫可要千万记住了啊。”王姑姑叮嘱。   林暖走出了亭子,却没有去茅厕,而是径直去找了赵国国君。   宫里大部分都已经认识她了,知道她是替永宁公主治病的,她问路找皇帝没毛病,汇报公主病情嘛。   林暖到了御书房外,看见了张公公。   “林大夫,是不是公主有事?”张公公问。 第578章 废太子   “不是,是我有事,我想见国君。”   “林大夫稍等。”   张公公进去了一会儿出来,把林暖带了进去。   赵国国君正在批改奏折,瞥了林暖一眼,淡声道:“何事?”   “永宁公主的事。”   张公公:刚不是还说不是公主的事吗?你怎么变这么快?   不对,你没行礼。   张公公正要提醒,瞥见自己皇上的眼神,麻溜的出门把门给带上了。   “朕都知道了,你医术很不错,治疗永宁公主很有效果。”   “我医术是很好。”林暖道:“不过我还没怎么治公主。”   赵国国君放下折子看向林暖,“不是用你的医术,那你是如何做到让公主恢复正常的?”   “也许我和公主投缘?她愿意给我面子?”   赵国国君:“……”   好吧,姑且承认你有这方面的魅力,毕竟找了那么多医女,还没一个医女能做到,让永宁大半夜又是下河,又是爬狗洞去找你的。   “公主得的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   “她不需要心药,你只管治你的。”赵国国君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   “不,她需要!”   “她不需要!”   “她需要!”   “朕说了,她不需要!”赵国国君脸色已经很难看了,语气里都带了火气,“听清楚了吗?她,不需要!”   “需要的!”   国君:“你别仗着你医术好,就认为朕不敢杀你!”   “杀了我,就真的没人能治永宁公主了。”   啊啊啊,这丫头谁生的,怎么这么会气人?   要不是他是国君,耐性好,不和小女娃娃一般见识,你知道你得死多少次吗?   要搁我年轻心胸狭隘时,你早就被五马分尸了。   “出去吧。”   林暖没走,“还没有谈完!”   “我说出去。”   “你难道想让公主死吗?”林暖道:“或者她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她本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她也没有那么多同情心,可面对永宁公主,她做不到。   国君眼神凉凉地看向她,“你以为……”   “皇上,国师来了。”外面传来张公公声音。   “快宣。”   国师一秒变脸,他已经许久没看见国师了,国君看都没看林暖,起身迎了过去。   书房门被打开,外面的人进来,正是墨老。   “皇上!”墨老行礼。   国君一把扶起他,“国师辛苦了。”   “不辛苦,只不过臣才游历回来,有许多事要处理,来迟了些,还望皇上莫怪。”   “国师日理万机,朕理解。”赵国国君说完,才想起林暖还在,很是嫌弃道:“林大夫,你先回去吧。”   “林大夫?”   墨老忽地道。   他大步走过去,“真的是你呀小丫头?没想到我们在这里遇见了。”   “国师,你们认识?”   “认识认识。”墨老道:“皇上有所不知,臣在途中遇见了点儿状况,正好碰上了来赵国参与医女考核的林大夫,搭了她车,若非这位小姑娘,臣恐怕就回不来了,她可是臣的救命恩人啊。”   原来如此。   国师的救命恩人,那就要客气几分了。   林暖:你还装上瘾了?   墨老:你这死丫头,演戏会不会,好歹应我一应啊?   林暖很上道,她很是惊讶的样子,捂嘴,往后退半步,“哇,你你你,糟老头子,你居然是第一国师?天呐,我居然救了第一国师?”   简直不忍直视。   墨老看的眼睛要瞎掉。   他强行凸演技,“没错,不过也不用这么震惊,能救本国师一命,也算是你的运气,出去外面等着吧,本国师说了,要谢你的救命之恩。”   “是。”林暖出去了。   她在外面等了会儿,墨老出来了。   “走吧。”   林暖跟着他走了。   墨老把她带进国师殿,一路上没遇见什么人,进了屋子,林暖倒了两杯茶,墨老一笑,“还知道孝敬我了。”   林暖:她就单纯口渴,顺手给他也倒一杯。   “丫头,永宁公主的病,你治不了,放弃吧。”   “不要。”林暖道。   不仅仅因为她本心,还有一个原因,和废太子有关。   废太子在赵国是禁忌,永宁公主似乎废太子亲妹妹。   墨老瞅了她一眼,道:“你知道永宁公主为何会变成这样吗?”   林暖道:“听说,是没了儿子,所以才疯的。”   “是啊。”墨老道:“可你知道,她儿子是如何没的吗?”   林暖摇头。   “是被国君亲手掐死的。”   林暖微微一愣,“永宁公主的儿子,不就是国君的外孙吗?为何要掐死?”   而且看国君对永宁公主的态度,也并非不爱。   墨老浑浊的眼从窗户看向远方,他道:“那你又可知道,永宁公主那个孩子,时候未婚先孕生下来的?”   “准确的来说,是和别人私定终身,才生下来的。”   “罪不至此吧?”   “没错,若简单的未婚产子,是没那么严重,也有的是法子遮掩过去,可惜,永宁公主不是。”墨老道。   他喝了一口茶,“那你又知道,废太子,是怎么被废的吗?”   林暖摇头。   “因为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还和那个女人有了儿子,所以,他必须被废。”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林暖要是还猜不出怎么一回事就说不过去了。   她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会不会,弄错了?”   皇室内,风云诡谲,被陷害也不是没有的。   墨老笑笑,笑意有些冷,“没弄错,千真万确。”   林暖没说话了。   墨老看了她一眼,“你现在知道为何废太子的事这般讳莫如深,为何永宁公主会疯了吧?你还觉得,永宁公主的病能治好吗?”   的确是很难。   “要想她病好,要么,她死去的儿子活过来,要么,让废太子回来,你能办到吗?”   办不到的。   所以,永宁公主的病永远也好不了。   “丫头,放弃吧!”墨老道。   “不。”林暖抬眸,眼神坚定,“我坚持自己初衷,我要治好她,而且,我相信,永宁公主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其中定有苦衷。”   “你才认识永宁公主多久,怎就这么能肯定?”   “直觉!”   “你这丫头。”墨老道:“你猜对了,永宁公主和废太子都不是那种人。”   “意思是没有孩子?”   “孩子也有,两人有关系也是实情,可废太子,不是国君儿子。”墨老道。 第579章 绿帽   “国君被戴了绿帽?”   “何为绿帽?”墨老问。   林暖道:“就是绿色的帽子,不重要,那废太子是何人的孩子?”   墨老摇头,这等皇室秘辛,一点蛛丝马迹都不会传出去的,即便是太子被废,对外也只是说他忤逆不孝,哪还会知道他是谁的孩子?   也就是他,地位尊贵,才知道此等秘辛。   林暖想了会儿,盯着墨老,“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才冒充第一国师几天?这么快就打听出这么多消息啦?”   墨老:他是正牌正牌正牌!   谁能想到呢,一朝一日,他堂堂第一国师,居然要靠冒充他自己?合理吗?   “你继续打听。”林暖道。   墨老:行,姑奶奶,你说啥就是啥。   林暖离开后,去了公主殿,永宁公主一整天都挺安静的,不吵不闹,直到林暖离开前,也没什么大的情绪起伏。   其实这种情况是不太好的,一个人是有情绪的,若没有情绪,那就是提线木偶了,不过永宁公主的病不能急。   林暖出了宫,时辰还早,她照例去买菜。   她回去的早就她买,回去晚了,谢灵韵就来买。   好巧,林暖遇见淮阴公主了,她从一个成衣铺子出来,林暖正要跟上去,就看见一个人撞到谢灵韵了。   “对不住。”   是上官浩和齐鸢,翰舟书院下学了,两人今日都没有坐自家的马车,他们骑马离开的,打算去打会儿马球。   齐鸢的马有点被惊到了,差点撞了谢灵韵。   谢灵韵可不是好脾气的,犀利眼神一扫,就差点在脑门上写你是不是瞎几个大字了。   本来也是齐鸢的不对。   他没有当街纵马,可他的马性子烈,撞伤人是常有的事,他仗着自己家世,压根不把这些事放在眼里。   大不了赔钱呗。   只是……   “大姐,长的瞒好看的嘛。”齐鸢道。   就很轻浮浪荡。   特娘的。   大姐?   她居然被调戏了。   谢灵韵掌风一出,马撕鸣一声,不受控制,差点把齐鸢给颠下来。   齐鸢好不容易控制住马,见谢灵韵要走,眸色一冷,“站住!”   有两下子。   他翻身而下,伸手去抓谢灵韵,谢灵韵怎么可能让她抓到?   冷笑一声,她今日不教训这小子她就不信谢。   不过谢灵韵明显低估了齐鸢的功夫,看着一个纨绔,武功挺好的,就在齐鸢快要抓住谢灵韵时,从天而降一个大板砖。   齐鸢是真没想到祸从天降啊。   见过天上下雨的,就没见过天上掉板砖的,也难怪齐鸢一点都没反应过来了。   “砰”的一声,齐鸢脑袋上被狠狠砸了一下,砸的他自己听声都觉得疼,哦不,是真的疼,他骂了个脏字。   “谁?给老子滚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小身影窜出来,直接把谢灵韵拉走了。   “暖暖?”   “你没事吧?”林暖问。   “没事。”谢灵韵道,想想她都知道,刚才那板砖就是林暖丢的了,“不过没狠揍那臭小子,本公主心有不甘。”   “蒙脸去揍。”林暖道。   “我都被他看了,蒙脸还有用?”   “有。”林暖道。   于是,揍人二人组去堵齐鸢了。   齐鸢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就结束了被揍,他连人影子都没看见。   齐鸢好美色,上官浩是个书痴,所以他对齐鸢撩拨女子的行为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刚才出现的那个身影。   对方压根没用轻功,可动作居然那么快?   “让本公子查出来,我一定……”   齐鸢话说了一半,看见前面的墙角探出来一只手,手竖起了大拇指,大拇指缓缓调换位置,往下抵了抵。   靠!   赤裸裸的挑衅!   简直不能忍。   齐鸢翻身上马,对上官浩道:“走,去看看。”   两人一块进了巷子,哪有人影?   “走吧。”上官浩道。   “上官浩,你是不是怕了啊?”齐鸢道。   上官浩懒得理他,“你不走我走了。”   “在学堂欺负谢安之也是,你一声都不吭。”齐鸢心里有些不满,“若你在学堂帮我一把,我也不至于被谢安之那厮侮辱。”   在屋顶上的林暖:“……”   谢安之?   不是她家相公吗?   林暖这才注意到两人马脖子上都挂着翰舟书院的书袋。   欺负她家相公是吧?   很好!   你们完了!   林暖抄起板砖,直接跳下去了。   “你就是齐鸢?”林小霸王流里流气地道。   齐鸢眉头一皱,对方蒙了脸,可依稀能看出是个姑娘家,而且身材窈窕,一双眼睛也生的不错,只是在瞥见林暖手里的板砖后,眉头一皱,“刚才的板砖你丢的?”   “是呀!”   “姑娘,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拿板砖来砸我?”   “心情不好,想找个人揍着玩儿。”   听听,这都是什么挑衅的话?   是个男人就不能忍。   齐鸢想要逗姑娘的心情完全没有了,上课时不能带兵器的,他捏紧了拳头,一字一句咬牙,“臭丫头,你找死!”   说完翻身下马,朝林暖冲去。   “等等!”林暖道。   齐鸢一个急刹车,“你还有什么遗言?”   林暖指指他身后的上官浩,道:“你们是两个男子,二对一,打我一个弱女子,会不会不太合适?”   呵呵,你弱女子。   我还弱男子呢。   “臭丫头,放心,对付你我一个人足矣,用不着别人出手。”   再说,上官浩也未必会插手这些事。   齐鸢硬邦邦地拳头打过去。   “等等!”   齐鸢生生刹车了。   你特么打个架怎么娘们唧唧的?   林暖道:“我不会武功。”   齐鸢:“……”   上官浩:“……”   墙上的谢灵韵:“……”   上官浩盯着林暖看了会儿,道:“她的确没有内力。”   齐鸢可能刚才没注意,可他注意到了,要有内力,刚才她从墙上跳下来,就不会是那样子了。   齐鸢眉头当下就皱起来了。   不会武功你玩啥呢?   他虽然没有不打女人这样的怪毛病,可不打不会武功的女人好不?   传出去他要不要脸得?   可板砖之仇,不能不报。   齐鸢道:“丫头,你乖乖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大人有大量,放过你。”   “好。”林暖点头,如小鸡啄米。   三人个再次:“……”   齐鸢简直第一次见过这样的人,不是,你刚才拿板砖拍我的厉害劲吗?   你不是挺能的吗?   你不是从墙上跳下来,要拿板砖呼我吗?   是个纸老虎?   再看,林暖手抖脚抖的。   还真是纸老虎。   齐鸢嗤笑一声,“我改主意了,你先过来,给我舔舔鞋子,再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饶了你,否则!”   “齐鸢,别太过了。”上官浩道。   齐鸢没理。   “你说话算数哦。”林暖道:“我做了你就饶了我,不计较我砸你的事。”   “自然!”   林暖走过去蹲下去,齐鸢抱着手冷笑。   人生头一遭。   林暖唇角弯了弯,拿住板砖的手往上狠狠一砸。   “嗷!”   板砖砸到了大腿内侧,直接砸断了。   齐鸢双腿一夹,脸上血色尽褪。 第580章 对手   林暖眼底的光全部暗了下去,她一把挼住齐鸢脑袋,直接把人给撂倒了,几打脚踹过去,齐鸢被砸中了重要部位,根本无力反抗。   “齐鸢!”   上官浩从马上飞身下来,一掌拍向林暖。   林暖是能躲开的,可墙壁上的人不允许别人伤到她一丝一毫,迎面一掌,和上官浩的掌风碰到一起,上官浩身子往后退了几步,稳稳站定。   哪还有两人的身影。   他没有去追,他清楚看见那个女人那一下多么狠,他把齐鸢扶起,“你怎么样了?”   齐鸢捂住重要部位,“快,帮我看看,断了没!”   上官浩,“……”   “我送你去找大夫。”   ……   再说,谢灵韵带着林暖跑出去很远后,她才把林暖放下,她累的气喘吁吁,“丫头,你这丫头怎么重了这么多?”   说完才发现林暖又高了些。   她道:“你那一下,有没有断了齐鸢的命根子?”   特么敢当街调戏老娘,给你脸了?   林暖道:“没有,就是得躺上好些日子。”   她砸歪了。   “不过也够他躺上好些日子了,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   “有点没打爽。”林暖道。   敢欺负相公,找死啊。   “对了公主,我砸人这事,别告诉相公。”   “知道了。”   “公主先回去,我还有些事。”   谢灵韵可太了解林暖了,她能去干嘛?   找齐鸢补回来呗?   她道:“能进翰舟书院的学生,都不是普通人,你自己多加注意。”   “知道了。”   ……   再说,上官浩把齐鸢送到了最近的医馆里,他去齐府喊人去了。   毕竟伤到那种地方,不太好暴露身份,让医馆的人上齐府去喊人,而且他骑马也会快一些。   齐鸢嚎的就要掀了医馆的屋顶了。   大夫抓住齐鸢裤子,探头要往里看,齐鸢忽地道:“不准看!”   “公子,要不看我怎么确定你伤势?”   “你摸摸看不就行了?”   大夫瞪大了眼,后退一步。   “看,看块点儿!”齐鸢没好气道。   大夫这才给齐鸢仔仔细细的检查。   伤成这样子。   他啧啧摇头。   “还能治吗?”   “能治能治,就是要废些功夫。”   “治,本公子有的是银子。”   “公子先躺会儿,我出去拿药。”   齐鸢疼的差点晕过去,被他抓到那臭丫头,他要把她五马分尸!   齐鸢这般想起,忽的头顶探出来一颗脑袋,那颗脑袋的主人脸被蒙住了,可他记得,正是之前坑骗他,砸他板砖的人。   他一口气上来,“来……”   “人”字没喊出来,林暖当机立断,一针扎下去,齐鸢身子麻了,动不了了。   林暖扯过旁边不知名的东西直接塞他嘴里了。   等塞了,林暖才有点点看出她随手抓的东西是什么。   好像是齐鸢的里裤。   咦,脏死了!   林暖嫌弃的不要不要的。   齐鸢快要被她气死过去,给他塞自己里裤不说,居然还这副样子?   重点,怎么又是她?   林暖可不能坑这家医馆。   可要不揍,也太可惜了。   有了。   林暖把齐鸢身下的床单给拆了,用剪子咔咔咔全剪了。   齐鸢眼底恐惧更甚。   你敢勒死我?   齐府不会放过你的!   林暖还真不是要勒死他。   齐鸢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林暖挂上去了。   啊啊啊,他齐小纨绔在云都城横行了这么多年,就没有被人这么欺负过。   林暖也不会吊死他的,就在边上看着。   齐鸢快喘不过来气,就给他垫个小板凳。   直到外头有声音传来。   林暖抓住齐鸢的双腿,重重往下一拽,拽的齐鸢直翻白眼。   绳子断了,“砰”的一声齐鸢摔地上了。   进来的是上官家人。   齐大人和齐夫人,还有跟在后面的大夫。   齐大人和齐夫人进来就看见自家宝贝儿子躺在地上,脖子上勒红了一圈,边上还有个歪七扭八的小板凳,以及断了的,用床单做的绳子。   “鸢儿!”齐夫人眼泪唰地下来了,“就算你……你也不能这么想不开啊,你怎么能自尽啊?你让娘后半身怎么办啊?”   齐大人有心痛,又气,“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轻易言死?”   夫妇俩手忙脚乱地把齐鸢扶到床上。   大夫:至于吗?不是都还没断呢吗?   齐鸢眼角流出一行清泪:我不是想自尽,有人逼我的!   在门口的上官浩站了会儿,似想到什么,转身出去了。   林暖虐完人,心情爽歪歪,她从后门出去了。   可她才出去,就被翻墙出来的上官浩给堵住了。   上官浩眼神凉凉地看着她,“你是何人?”   “谁派你来杀齐鸢的?”   “你猜!”   林暖很不正经的态度让上官浩很是恼怒,他脸上阴沉如水,他手背上青筋爆起,像一个蛰伏的兽,时刻准备着,致命一击。   “现在知道来质问我了?在巷子里那会儿,你怎么没帮齐鸢?我看,是你想让他死吧?”   上官浩眸子里迸发出可怕的光芒,跃身而起,朝林暖砸过来。   他那记拳头里酝酿了内力的。   林暖嘴上不认输归不认输,可她不会和上官家的人起冲突的。   母妃很有可能是上官家的女儿,要真打起来,不大好。   可对方俨然是不太想放过她。   上官浩武功高于齐鸢,而且他不似齐鸢那样容易暴躁恼怒,他很难被人带进情绪,所以林暖的那一套对他来说,不太有用。   林暖接了他几招,就发现齐鸢武功一点都不弱。   而且,力道都很足。   可以说有一身的蛮力。   不过,林暖也不是那么被容易打败的,她可是能战胜十大暗卫的人。   几招下来,上官浩明显发现,他不是这名女子的对手,对方武功越高,越说明一个问题,她来路不简单。   而且她的招式驳杂,压根看不出是哪个门路的。   “后会有期。”   林暖跑掉了,不和你打。   上官浩冷冷一笑,他打不过,可是上官家有独门密器,刚才打斗过程中,林暖身上已经沾染了上官家的一种香粉,这种粉末一旦沾上皮肤后,香味会留在皮肤上,几日都散不掉。   林暖跑掉后,她拍了拍身上,没拍掉,还是有香味。   这么强大的吗?   也太明显了。   她可不能带着这个香味回去。   林暖干脆去成衣铺子买了一身衣裳换了,可还是能闻见。   手上也有。   这香也太厉害了点儿吧?   林暖找了个湖去洗,没洗掉,好像越来越浓郁了,她眉头一皱,洗不掉,就遮掉,她就不信了,这香还能一直留着。   她买了十个香囊,全都是麝香的,挨着自己腰围了一圈。   恩,麝香味遮住了原本的味道,林暖这才回去了。   她一进屋,坐在书桌后面的人就闻见了浓郁的麝香味,他抬眼去看,问,“怎么挂这么多麝香?”   谢景珩起身走过去,替她把香囊摘下来,“你是大夫,怎么这么不注意?”   麝香对男子无害,对女子不好。   林暖笑了,“我有分寸,不会让自己怀不上孩子的。” 第581章 走错府   林暖其实就是陈述一个事实,可落在谢景珩耳朵里,就多了几分别样的意思了。   尤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来了赵国后,两人都挺忙的,有时候是林暖晚回来,有时候是他,有时候两人就算是早回来,也因为一些事,没单独相处太多。   即便夫妻两没有分房睡,可很多时候,林暖都累的沾枕头就睡,谢景珩又不忍心闹醒她。   他把麝香香包全摘下来了,拿了出去,折回来,他耳尖有些红,润声道:“恩。”   更担心伤害你身体。   林暖笑的眉眼弯弯。   “你等会儿啊,我先去洗个澡。”林暖道。   说完翻出感觉的衣服冲出去了。   谢景珩失笑,洗澡就洗澡,还要让他等,这丫头,知不知道夫妻间这样的对话意味着什么?   他脑海里乱七八糟地想了会儿,有些不受控制了。   好似,意志力越来越不行了。   林暖洗澡的时间不算长,她身上披了个大大的外套,一进屋她就脱了,之前洗澡一直都在屋子里,这不今日林暖懒得抬水进来了,就出去了。   她把衣裳放在架子上,玲珑有致的身体微微倾斜,靠近谢景珩,“相公,你闻闻我身上,是不是有香味?”   林暖才洗完澡的。   她白色的中衣被身体上的水泽浸湿,贴在她肌肤上,若隐若现她的较驱。   林暖中衣穿的有些随意,露出洁白的肌肤,那抹白一直往下。   谢景珩觉得屋子里闷热的厉害。   “相公?”林暖又凑过去一些,“你闻闻。”   这下直接抬手过去了。   她身上的香味……不对,还有股另外的香味。   谢景珩问,“擦香粉了?”   “没有。”林暖道:“遇到了上官家的人,就和对方过了几招,就有这个香味了。”   谢景珩知道才不是简单的过了几招这么简单,明显这丫头不想让他知道,现在也不是追问的时候,他问,“有没有受伤?”   “没有。”   “我听说上官家追踪术很厉害,用的就是一种特殊的香,此香若沾上人的皮肤,半个月香味不散。”   上官家还养了狗,即便人闻不出,狗也能闻出。   林暖道:“我大意了。”   “所以才买那么多麝香遮掩?”   “总要小心一些。”林暖道。   “过来。”谢景珩牵着她的手走到书桌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香囊来,“买了好几天了,样子挺可爱,本想送你的,不过香味太浓郁了,现在正好用上了。”   林暖:相公真好。   “我去洗澡。”   “好。”   林暖捧着香囊倒床上了,等谢景珩回来时,看见床榻上隆起的一小个身影,还以为她睡着了,他俯身下去,伸手替她掖被子,林暖忽的转身过来,伸手搂住他脖颈。   “相公。”   谢景珩呼吸一致,虚虚压在她身上,覆了下去。   室内温度一点点攀升。   良久,谢景珩才松开林暖,他轻笑,“现在能呼吸了吗?”   可说出来的话又暗又哑,欲到不行。   “能。”   谢景珩笑意更深,又覆了下去。   ……   当天夜里。   威远王来了。   不记开的门,见是威远王,去喊了谢灵韵,谢灵韵对于威远王这种总爱大半夜扰人清梦的做法十分反感,随手披了件衣裳,懒洋洋地出去了。   “有什么话赶紧说。”谢灵韵说完,打了个哈欠。   “被欺负了?”   “恩?”谢灵韵一脸懵。   “今天,白日,齐鸢!”   “你派人跟踪我!”谢灵韵眸色微微一缩,美艳的脸上带着愤怒,“南宫越,你卑鄙!”   “本王若是卑鄙,跟踪的就不只是你一人了。”   这倒是。   威远王明知道谢景珩和林暖来赵国的目的不单纯,可却没有派人跟踪过。   他仅仅派人跟踪谢灵韵,他也没让人干扰,只是担心她出事而已。   “趁早撤了你的人。”谢灵韵道。   说完她顿了一下,“把人派给言儿吧。”   “谢灵韵,大昭和赵国已经在商议和亲事宜了,你跑不掉的,你是我的。”   谢灵韵翻了个白眼,“到那时候再说吧。”   她说完要关门进去,威远王道:“转告林大夫,不要试图去查废太子的事!”   谢灵韵动作顿了下来,她道:“你知道废太子的事?”   “不知道!”   骗鬼呢。   南宫越不肯说,谢灵韵知道也问不出来,也没有再问,只是道:“言儿想你了,明日我带他去你府上找你吧。”   这个节骨眼这么说,傻子都知道谢灵韵目的不单纯。   可她这人就是这样,想做什么从来都很直接,不会遮掩,也懒得遮掩。   威远王一笑,“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不过本王不介意。”   去了,你也查不到的。   谢灵韵:那就是老娘的事了。   ……   再说,齐鸢被人打伤一事很快传出去,不过没传出去是伤了那里,齐家派了人去抓人,整个城的女子都被查了一遍。   齐鸢伤的挺重的,自然没办法去学堂上课了。   等下课时,谢景珩照例来收作业,路过上官浩身边时,上官浩忽的抬眸看向谢景珩。   四目相对,上官浩道:“谢助师,学生有个问题不明白,想请教。”   “你说。”   “这个。”   上官浩指了在一个问题上,谢景珩作了回答,上官浩拱手道谢。   等谢景珩走了,他眸色渐深。   怎么会?   他上官家的香出现在他身上?   他很确定,昨日和他交手的是个女子,只有一个可能。   那名女子和他认识,而且还接触过,否则不会沾染上。   而且他应该不知道自己身体上沾染了香味,根本没做掩饰。   下一节课,上官浩以肚子疼为理由请假了,他在暗处蹲谢景珩。   学堂里的助师都是一对一的,谢景珩辅佐的夫子没课了,他只需要辅佐批改完学生的作业,就可以回去了。   上官浩终于等到了谢景珩出来,他暗中跟踪。   等到了地方,上官浩瞳孔狠狠一震。   平远王府?   他怎么进了平远王府?   他和平远王有何关系?   昨日那名女子和平远王又有何关系?   莫非……   上官浩没久留,回府去了。   他虽说在那名女子身上下了香,可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齐家。   一来,他和齐鸢是同窗,是朋友,可不代表关系有多好,他们目前关系好,仅限于家族之间没有利益争斗。   若是有呢?就是死对头。   二来,那名女子身份不清楚,他不想轻举妄动,毕竟,他背后是上官府。   再说,谢景珩自报了身份入了平远王府后,刚好遇见要外出的平远外。   四目相对,平远王实在惊讶。   “在这儿都能遇见小……”   “王爷”两个字还没说出来,谢景珩拱手,道:“抱歉,走错府了。”   说完,转身毫无心里负担的出去。   平远王:走错路你走我府上了,当我拿傻子哄吧?   “小……”   “平远王。”谢景珩道:“刚才上官家公子看见我进了你府上。”   平远王:“……”   这特么算什么事?   他不知道这人和上官家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反正他只知道,他肯定是被猜疑了。   他本来就在拉拢各大世家,这下好了。   平远王皮笑肉不笑,“这样不太好吧?”   “是不太好。”谢景珩道:“所以我愿意去一趟上官府,去解释。”   完美的去上官府的理由。 第582章 套话   平远王城府深归城府深,可他外表一贯是温润如玉的,可这会,都被谢景珩气的有些脸色难看。   他凉凉道:“不必了!”   “也好。”谢景珩道:“那我先走了。”   说完还真的走了。   “王爷,就这么让他走了?”   “那你想如何?在王府门口杀了他?还是抓了他?”平远王道,虽然他十分想,“废太子那边可有什么线索?”   “没有。”   “继续查。”   再说谢景珩走后,没有回家,他去了上官府。   没错,就是这么无耻,我当着你面说我不去就真的不去了?   和有些人,是不需要讲武德的。   譬如,平远王。   谢景珩还穿着翰舟学院的衣裳,一眼就能看出来,上官府门口小厮虽不认识他,可对他很是尊重。   “公子,您找谁?”   “找你们上官大人。”谢景珩道:“在下谢安之,是齐公子所在班的助师。”   这是被喊家长了?   小厮没有怀疑,毕竟齐家那位隔三差五就要惹出点事来,自家公子和他当同桌,被学院夫子找上询问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   “您稍等,我这就去禀报我家老爷。”   小厮进去后很快出来,对谢安之恭敬道:“公子这边请。”   谢景珩跟着小厮一块进去了,上官家是武将世家,一品武侯,数代积累下来的军功。   “谢助师。”上官将军客气道:“是不是浩儿又惹麻烦了。”   “也不算什么大事。”谢景珩道。   上官将军还算谦逊,即便面对的是个小辈,也很认真在聆听,并不会因为谢景珩年轻就看轻他。   “上官公子在学堂表现很好。”谢景珩道。   这一点上官将军是很满意了,上官家最出息的,就他膝下这根苗。   “不过齐家公子……”谢景珩说到这里,话一顿,没接续说下去了,他欲言又止,断句断的相当有水平。   上官将军怎会不懂,他道:“谢助师的忧虑老夫也知道,谢助师只管放心,犬子不会辜负翰舟学院的教导的。”   谢景珩颌首。   话题聊完了,有点尴尬,毕竟是第一次见这位新的助师,上官将军客套道:“谢助师,若不介意,我带你去花园转转?”   “有劳。”   上官将军一愣。   天地良心,他那句话真就客套客套,一把的人都会拒绝的好么?   对方想逛,上官将军还真不能不带着去逛,俩人一块出去了。   上官将军府建的很气派,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处处可见主人的用心。   上官将军没话找话,基本上围绕自己儿子在翰舟学院的学业进行探讨,又夸赞谢景珩年轻有为。   谢景珩则列举了上官将军年轻时的英雄壮举,两人互相商业吹捧。   “老爷。”有位小厮过来,贴在上官将军耳边说了什么,上官将军神色一顿,对谢景珩道:“谢助师,我有些急事要处理,你自便。”   谢景珩拱手回礼,下人去沏茶了,他在花园里等。   等上官将军前脚离开,后脚谢景珩走了,他掏出怀中的一副地图看了看,又塞了回去。   “过些日子,花都要开了吧?”   园中,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夫人由丫鬟搀着,在院中缓缓散步。   丫鬟道:“天气渐渐暖了,快了。”   “那个人是浩儿吗?浩儿。”   “老夫人。”谢景珩走过去行礼。   “不是浩儿啊。”老夫人道:“你是谁家的公子,是浩儿的同窗吗?”   “老夫人,晚辈谢景珩,是翰舟学院助师。”   “原来是翰舟学院的夫子啊,那就是浩儿的老师了。”老夫人道。   丫鬟纠正,“老夫人,是助师,不是老师。”   老夫人可不懂那么多,她就认定是老师了,她上下打量了谢景珩一眼,赞许的点头,“看你年纪和浩儿差不多大吧,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是翰舟学院的老师了,真是年轻有为。”   丫鬟见老夫人实在弄不清楚索性也不解释了,她对谢景珩道:“对不住啊公子。”   “去沏茶,我和浩儿老师好好谈谈。”   “是。”   丫鬟下去了,院子里只剩两人。   “听你口音,不是赵国人吧?”   “老夫人好耳力,我是大昭人。”   “那挺远的,怎么来赵国了?”   “来找我娘。”谢景珩道:“只是一直没找到。”   “还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老夫人道:“我以前,也一直找我女儿,可惜,也一直都没找到,所有人都告诉哦,我那可怜的女儿没了,可我不信,一直找啊找。”   谢景珩眼底有几分深邃,“老夫人还记得自己女儿吗?”   “记得啊,她手腕上还有个月牙形的胎记呢。”   老夫人上了年纪了,已经忘记了许多事,可唯一没忘记的,就是这件事。   月牙形胎记?   谢景珩眯了眯眼。   谢景珩没留多久,等丫鬟回来,他就离开了。   ……   晚些时候,林暖也回来了,她听见后院有劈柴的身影,走进去一看,是谢景珩。   “相公,你回来了?”   “你也很早。”   林暖坐在椅子上,倒了杯水喝了,道:“永宁公主不配合治疗,所以只能回来了。”   “暖暖,我去了一趟上官府。”   林暖眼睛一亮,“查到什么了吗?”   “我母妃不是上官府的女儿。”   “能确定吗?”   “上官老夫人说,她女儿手腕上有胎记,母妃手腕上没有。”   若是别人,可能会存在记错,可一个当母亲的,是绝对不会记错自己的孩子的,哪怕忘了自己,都不会忘记。   “还是要查废太子。”林暖道:“或许平远王会知道什么呢。”   否则他怎么会派人去刺杀相公?   谢景珩心里其实有了一个猜测,他这些日子在翰舟学院不是白待的,可话到嘴边,有点难以启齿。   林暖看出他心底顾虑,道:“不想说就不说,没关系的。”   “没有不想说。”谢景珩道:“就是不知道怎么面对。”   他沉默了会儿,道:“暖暖,若我不是我父王和母妃的孩子呢?又或者,我……”   说不出口了。   林暖捏捏他手。   谢景珩忽的觉得,那些难堪其实也没什么,他道:“废太子有个儿子,此事是秘辛,不知为何,被平远王知道了。” 第583章 送上门   林暖明白了。   威远王看见他家相公时就疑惑过,平远王又暗中派人刺杀过她家相公。   废太子和相公的关系……   是她想的那样吗?   “会查出来的。”林暖道。   ……   晚些时候,谢灵韵回来了,神色很是匆忙,“丫头,和我去一趟王府,他中毒了。”   “好。”   谢灵韵是坐马车来的,不过很低调,并不是王府的马车,两人上了马车,谢灵韵把事情经过和她说了。   “昨夜有刺客来偷袭,那会他在书房,我陪着阿言在寝殿里。”   “刺客要刺杀的人本来是他,可他没在,刺客就把目标转向孩子了,我和刺客交了手,对方武功不低,关键时刻,是他赶来,他替我挨了一刀。”   马车速度很快,直接从威远王府后门进去的。   辛稚早就候着了,见林暖来,面上一喜,“林大夫,你快去看看我家王爷吧。”   林暖进屋。   威远王躺在床榻上,他右手受的伤,伤口被处理过了,不过显然处理的人没把毒清理干净,所以更严重了。   林暖把了脉,谢灵韵问,“暖暖,怎么样了?”   “还好,毒没有进五脏六腑。”   “我带先出去。”谢灵韵道,她知道林暖给人治病的习惯,林暖从小布包里拿出药,给威远王用上。   又给他清理了毒素,足足三次,才把他体内的毒素全部清理干净。   “林大夫?”威远王睁开眼,看向林暖。   林暖还以为他要睡一会儿才醒,体质不错,她道:“毒解了,没事了。”   “多谢。”威远王说完,好似想起什么一样,眼底中掠过一抹慌乱,道:“谢灵韵呢?”   “公主很好。”   威远王一颗心才落到实处。   林暖给他重新包扎伤口,她以为威远王问了公主要问一下自己儿子的,没曾想,倒像是忘了一样,还真是,孩子是意外啊。   “林大夫,本王伤势如何了?”   “按照王爷的体质,休息个两次日差不多可以下床了。”   “两三日?”威远王皱眉,“这么快?”   林暖:“……”   “林大夫,本王觉得,本王这伤,应该能躺上一个月,林大夫应该懂吧?”   林暖认真地想了想,点头,“懂。”   威远王会心一笑,“多谢。”   林暖示意让外面的人进来,辛稚跑的最快,“王爷,您醒了,太好了。”   “要不先结一下银子吧。”林暖道。   辛稚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林大夫,多少银子?”   “二百五十两。”   威远王:有被内涵道。   辛稚微微一愣,倒不是小气,他小声嘀咕,“怎么这么多?”   “本来不多的,三两日就好,你家王爷想在床上躺一个月,当然就贵了!”   噎的威远王差点从床上翻下来。   你就真一点都没懂本王意思吗?   本王的意思,本王趁机多装一下,好留谢灵韵下来。   “二百五十两。”   林暖就是个无情的要钱机器。   谢灵韵最终还是留下来了,倒不是照顾威远王,南宫言昨夜被吓到了,有些风寒,她要留下来照顾他。   “暖暖,有些消息,应该让你知道。”谢灵韵道:“永宁公主曾经有个儿子,不过不知什么缘故,夭折了,永宁公主受了刺激,才变成这副样子,你如今给她治病,多留些一些,赵国国君性子阴晴不定。”   “我知道了公主。”   永宁公主那边问不出情况,林暖打算换一条路。   只是她的路还没换,林暖就被人盯上了。   她离开王府时没有坐马车,到闹市,林暖就发现被人盯上了。   准确的来说,盯她的不是人,是一条狗。   一条浑身黝黑的狼狗,   若是人,林暖早就发现了。   一人一口在巷子口对峙。   林暖眨眨眼,手里也没个骨头啥的,她现在要是撒开蹄子就跑,跑过这狗的可能性有多大?   “汪汪!”   大狼狗冲她喊了两声,围着她转了一个圈,鼻子在她周围嗅来嗅去,时不时还甩甩尾巴。   林暖默默后退两步,大狼狗立马盯上她,眼底露出凶狠的光,仿佛她要是再走一步,就要窜上去把她扑倒。   她看了看四周,没一个行人,墙也有点远,跑不上去。   这狗,是家养的,而且是经过训练的狗。   林暖看见狗脖子上的项圈了。   上面还绣了一个“齐”字。   齐府?   是齐府的狗?   来找伤了齐鸢的人来了。   林暖脑海瞬间清明,她手摸进布包,大狼狗边疯狂的吵她叫,边往她身上扑。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林暖撒开蹄子跑。   她跑的够快,可大狼狗也不逊色,四条腿到底是要比两条腿的利索点的。   快出巷子口时,林暖看见巷子口尽头停了一辆马车,她伸手,拉住车厢,翻身上去。   好险,差点就被狗追上了。   只是接下来,四目相对,车厢里安静如鸡,空气里有一瞬间的尴尬。   只顾着逃跑,完全忘记了,这是个陌生的马车。   她道:“多谢。”   说完掀开帘子就要下去。   马车里的人语气凉凉地问,“小姑娘,你身上有我齐家特制香料的气味。”   林暖:这么凑巧的吗?她还自投罗网了?   她转身,抬手嗅了嗅,“有吗?没有啊。”   “有!”中年男子道:“否则大黄不可能追你!”   虽说他没闻见,林暖身上是有香味,可用其他的香囊盖主了,人鼻子是闻不出来的,狗鼻子就不一定了。   林暖道:“那应该是我跑进来时候沾上的。”   “小姑娘,你不要颠倒主次。”中年男子道:“你身上的香并不是沾染我身上的,是你本身带着的,说,我鸢儿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对他下手?谁派你来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既然你冥顽不灵,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中年男子眼底的光一黯,抽出腰间软剑。   林暖掀开帘子打算跑,就看见外面的大狼狗,龇牙咧嘴,正等着她呢,她一把抓住车夫,车夫被抓的猝不及防。   中年男子也追下来了,“小姑娘,你乖乖和我回去,我问清楚,若不是你,我会放你走,可你若反抗,我手里的剑,可不会对你客气!” 第584章 搭救   “都说了不是我,我就不能是遇见了打伤你家儿子那人吗?”   “不可能。”中年男子说完,掠身飞出去,林暖堪堪一躲,男子眼底掠过一抹惊讶,“小小年纪,武功这般厉害,说,你是谁家的刺客?”   林暖才不和他废话,要打就打。   中年男子武功是真厉害,而且外加一条大狼狗,总是来捣乱,林暖打的恨不痛快。   打不过她就跑,这是她一贯准则。   和要在中年男子手底下跑掉容易,大狼狗死盯着她,她太难了。   “大黄,不要留情。”中年男子冷声道。   大狼狗得到了命令,目露凶光,朝林暖扑去,咬到了林暖袖子,撕拉一声,林暖袖子被拽掉一截,露出白皙如藕断搬的手腕,手腕上有血痕。   她眉梢微微一皱,一道强大的剑气袭来,她利索避开,还是被剑气打到了,身子一踉跄,差点没站稳。   “我说。”林暖道。   中年男子收了剑,他脸上不露声色,可心底对林暖的探究更深了几分。   这姑娘也才十几岁的年龄,可武功怎么会这么好?   而且,他压根看不出她的武功路数。   “何人派你来的?”中年男子道。   “平远王。”林暖道。   中年男子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抹不可置信,继而冷笑一声,“小丫头,你可知道我是何人?我劝你别胡说八道!”   “你是齐鸢他爹!”林暖道。   猜的。   就气质,这功夫,这怒火,猜不到都难。   “我没撒谎。”林暖认真道,她想起在大昭时,谢煜忽悠人的样子,有样学样,她道:“我不是赵国人。”   中年男子:听口音听出来了。   “平远王抓住了我爹,威胁我,让我替他办事。”   “你扯呢?”中年男子一点都不信,“若如此,你还能把这些告诉我?就不怕你爹出事?”   “我把我爹救出去了啊?平远王答应我,这是我刺客生涯最后一单任务,等任务完成,给我一笔银子,放我离开!”   他不杀掉你就不错了,天真。   “你若不信,我也没法子。”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平远王的人?”   “有。”林暖手伸进布包里掏啊掏的,“就这个!”   她伸手到中年男子面前,中年男子瞥了一眼,待看见林暖掌心白色粉末,已经来不及了,他吸入一股淡淡地香味。   中年男子眼前渐渐模糊了,“砰”的一声,栽倒在地。   “老……”   林暖射过一枚银针,车夫立马倒地。   就剩一人一狗。   “狗肉汤,明白不?”林暖威胁。   她暗戳戳地伸出一条腿,大狼狗瞥了一眼,没反应,林暖撒开蹄子跑掉了。   她一口气跑出了巷子,迎面撞见了夜尘玥。   “林大夫?”   “夜公子?好巧啊。”   每次我干坏事都会遇见你,这是什么运气?   夜尘玥瞥见林暖袖子,以及她手腕上触目惊心的伤疤,好像是被猎物咬伤的,他眉头一皱,“林大夫,你手……”   “没猫挠了一下,包扎一下就好了。”林暖道。   她要打狂犬疫苗。   可夜尘玥没让她走,他道:“林大夫,实不相瞒,我是来寻你的。”   “寻我?”   意识到自己话有毛病,夜尘玥改口,“是我祖父。”   “行,我和你走。”林暖道:“你有坐马车来吗?”   “就在前面。”   林暖一点都没和他废话,齐家人保不齐就要追不上来,她脸已经暴露了,被追上就不好了,还是先躲躲吧。   到了停马车的地方,林暖利落钻进去了,夜尘玥到嘴边的“请”字咽了下去。   就他和车夫出来的,没带别人,林暖袖子又被扯了一截,孤男寡女,他不没进去,就坐在外面,倒是方便了林暖给自己打针。   打完针,包扎好伤口,林暖又吞服了点药,刚才和齐老爷打时没感觉,这会隐约觉得胸口有些疼。   内功还真是深厚啊。   林暖捱了捱,没捱住,一口污血吐了出来。   “林大夫?你没事吧?”夜尘玥听见里面动静,问完,没人回答他,他犹豫了会儿,掀开帘子,就见林暖脸色惨白的靠在马车车壁上,她衣裳上有血渍,明显受伤了。   “快,去最近的医馆!”   “是。”   “玥贤侄。”   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把马车拦下来了,他手里牵着一只大狼狗,就能认出,就是刚才的大黄。   “齐二叔。”夜尘玥行礼。   此人是齐家二爷,两家并没有深叫,喊一声二叔,只是晚辈对长辈的称呼。   大黄在马车边嗅来嗅去的。   夜尘玥余光瞥了眼车厢里。   “夜公子,我大哥刚才被人袭击,受了伤,刺客和我大哥交手之际,身上染上了我齐家香粉,我家大黄带着我一路追过来。”   “齐二叔是怀疑我吗?”夜尘玥道。   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林大夫为何会受伤。   可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大夫吗?   怎会去刺杀别人?   不知为何,明明和林大夫认识并不长,可他心底却生出了一抹怪异,怪她的隐瞒,可一想,又觉得自己想法是在荒谬的可笑。   正确的做法,他应该把林暖交出去的,可他心底竟起了袒护之心。   她救了祖父。   一定是这样的。   夜尘玥笑道:“原来如此,不过马车上只有我和倾歌一人,不曾有外人。”   “我理解,不过大黄从来不会闻错的。”齐家二叔道:“刺客凶险,还是看看吧。”   对方态度很客气,字里话间都是对自己好的,若不让看,未免也太刻意了。   可要是看了……   夜尘玥攥着袖子的手微微锁紧。   “哥!”里面传来柔弱无骨的声音。   若夜尘玥清楚的知道里面的人不是自家妹妹,他都要怀疑了,毕竟这声音和倾歌那丫头的一模一样。   “我月事来了,肚子疼,快些回去吧。”   夜尘玥脸忽的热了起来。   “还弄脏了衣裙。”   里面声音传出来。   “齐二叔,倾歌不太方便。”夜尘玥道:“齐二叔若不放心,我进去看看。”   外人看不方便,只能自家哥哥去看了。   “也好。”齐二叔道。   夜尘玥硬着头皮掀开帘子看了,才探出头,“车厢内只有倾歌一人,大黄这般敏感,应该是……血腥味所致。”   就有点羞耻。 第585章 受伤   齐家二叔也是见过夜倾歌的,声音也是这个声音。   再者,他倒不是没怀疑夜家,而是夜家完全没有立场,他道:“打扰了。”   说完牵着大黄直接走人。   “公子?”车夫小心翼翼地问,他不太明白,公子为何要护着那位姑娘。   “你去请大夫,要快。”夜尘玥改变主意了,他还是先把人带回府再说。   车夫应了声是,麻溜地去了。   再说,夜尘玥一路上马车赶的又快又稳,直接从后门进去的,直接进了夜倾歌的院子里,“哥,你买了东西吗?怎么马车直接进来了?”   “来帮一下忙。”   “好。”   夜倾歌掀开帘子,愣了会儿扭头,“哥,你玩我呢?什么都没有。”   夜尘玥没有一皱,“不是有……”   车厢里空荡荡的,哪还有林暖的身影。   夜尘玥担心之余,心底隐约有一股气憋着。   就这么走了吗?   “呀,哥,怎么有血啊,你受伤了?”   “不是我。”夜尘玥道,说完他改口,“天太热了,流了点鼻血。”   ……   此时林暖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她在车厢里听见了夜尘玥和齐家人的对话,夜尘玥替她掩饰过去,等齐家二爷走后,她就离开了。   一来,夜尘玥已经帮了她了,她不能再连累他,二来,她的目的,身份,也不能和别人说,干脆直接走人。   林暖拐进了巷子,无力地靠在墙壁上。   饶是春日,林暖浑身的衣裳都湿透了。   她胸口处闷的难受,自己又排解不出来。   林暖单手撑着墙壁,到底没撑起来,她脚下一软,软绵绵地倒下了。   “暖暖。”   一整日心神不宁的谢景珩出门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他心都揪起来了,掠身过去,接住林暖身子,把她打横抱起,进了屋。   谢景淮和林承珏在院子里下棋,看见这一幕也是吓了一跳,两人同时起身。   “怎么回事?”林承珏脸都白了。   “不知道,先进去。”   谢景珩把林暖抱了进去,林暖意识迷迷糊糊的,她想伸手去抓谢景珩的手,可没有力气,软绵绵地垂下了。   “一会儿就好了。”谢景珩道,他轻柔地说完,对林承珏道:“帮我扶一下她。”   林承珏扶住林暖。   谢景珩把自己内力缓缓渡入林暖体内,很快便受阻了,他加大了力道,林暖眉头一皱,疼的眉毛眼睛都拎一块了。   这要平日,谁敢这么让自己妹妹疼,林承珏早上头揍人了。   可他知道,这丫头体内郁结,若淤血出不来,就好不了。   “呕!”   林暖血全呕谢景珩身上了,她身子一歪,谢景珩拦腰抱住她,把她放平到床榻上。   “我去请大夫。”   “不用了。”林暖吐完血,意识渐渐回笼,“已经没有大碍了。”   她自己就是大夫,知道自己情况。   就是淤堵的淤血搞的,她说完,没多少力气,软绵绵昏睡过去。   谢景珩和林承珏一直守在林暖身边,谢景淮去厨房煮了面端过来,正好赶上饭点了,干脆四碗都端进来了。   他进来时林暖已经醒了,她腰后垫了个枕头,精神也好很多了。   “弟妹,饿了吧,先吃点面。”   谢景珩和林承珏一人端了一碗,两人动作神同步,挑了一筷子面,喂到林暖嘴边。   林暖一笑,下意识去吃谢景珩这边,哪晓得林承珏脸唰的黑了下来。   林暖:“……”   “大哥,劳烦把我拿一个空碗,一双筷子。”   “好。”   空碗来了,林暖拿着筷子,对谢景珩和林承珏道:“你们两夹的面放进去吧。”   两人:“……”   不过还是照做。   林暖把碗里的面一搅,扒拉着吃下去了。   她可真是平平无奇一碗水端平的小聪明。   “丫头,谁弄的?”   “胳膊啊?”林暖道:“大黄!”   “赵国居然有这号人物,你告诉我,他长什么样子,我一定把他抓过来,再你面前忏悔!”   “不用了。”   “为何?”   “大黄是一条狗!”   林承珏:“……”   她干脆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她道:“齐家人认出我脸了。”   “这简单,弄张人皮面具就行了。”林承珏道:“不过你好端端的,怎么惹上齐家的人了?”   林暖眨眨眼,“不知道啊。”   谢景珩没说话,只是看着林暖,他眸色明明灭灭,都是涌动的光芒。   “那个林二公子,我们让暖暖好好休息,先出去吧。”谢景淮道。   林承珏隐约察觉到什么,没说,和谢景淮一块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两人。   林暖眼睛乱瞟,就是不看谢景珩。   谢景珩盯着她看了会儿,坐在床榻边,“齐鸢是你揍的?”   “不是。”   “想替我出气?”   “没有。”   “所以被齐家人盯上了?”   “不是的。”   谢景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之前不说,是不想挑太开,可这丫头,他心软的一塌糊涂,揉揉他小脑袋,“暖暖,我其实很高兴,你护着我。”   林暖眼睛唰地亮了。   是吧是吧?   “可若是建立在让你受伤的基础上,我宁愿你不要护着我,我会心疼的。”谢景珩道:“而且,你家相公不是吃亏的人。”   就是在你面前,才表现出来无害而已,因为想让你感受到最好的一面。   林暖点头如捣蒜,懂,我都懂。   她道:“可我就是想揍他!”   说完又补道:“我一点儿都不后悔。”   因为若是她被欺负了,即便她自己已经欺负回去了,她家相公也会一样,会护她的。   “你还真是……”   “恩?”林暖仰头看他,是什么,快说快说呀?   谢景珩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暖暖,下次答应我,不要受伤。”   “知道了,这次是意外。”   “还有……”谢景珩勾起她下巴,落下一个吻,“这几天请假,哪都不许去。”   “知道了。”   谢景珩可太了解林暖了,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压根不会放心上的。   她是那种,对自己不太在意,可很在意身边人的性子。   所以,他也请假了几日,陪着林暖。   等林暖睡下后,谢景珩出去,看见靠在门外的林承珏。   两人目光对视,去到院子里。   妹妹为谢景珩受伤,生气!   妹妹和谢景珩待的时间比自己长,生气! 第586章 离间   好吧,他是妹妹喜欢的人,忍了。   “你看着暖暖,我出去一趟。”谢景珩道。   “你要去齐府?”   都是男人,有些事情心知肚明,连个眼神都不用就明白了。   林承珏心里不服气归不服气,可不会让谢景珩去冒险,他道:“我去!”   “你武功没我好。”   林承珏:不带人身攻击的。   “而且,我也不是单纯去算账的。”谢景珩眼底有暗色,消失在院子里。   林承珏愣了愣,饶是他自诩自己在市井黑暗中摸爬打滚,这一刻,都不得不承认,安小王爷身上隐藏的,可比自己多的多。   他只是从未把黑暗的一面在那丫头面前展露出来而已。   ……   齐府。   齐鸢父亲,齐远已经醒了。   “大哥,你怎么样?”   “无妨。”齐远道:“鸢儿呢?”   “鸢儿好多了,大夫说再好好养着日子就能下床了,万幸的是,没伤到根本。”   齐远眼底掠过一抹狠色,“拿纸笔来。”   虽说没能抓住凶手,可他记住她样貌了。   齐二爷立马去拿,奇远提笔画下了,画了一半却忽的顿住了,他眸色深邃,似乎在忌惮什么。   “大哥,你怎么不画了?”   “记不得了。”齐远道。   那名女子大张旗鼓的打着平远王的旗号,他是不信的,可她胆子太大了,若不是平远王,难道是比平远王更加厉害的人?   那是谁?   赵国还有谁,敢动鸢儿。   “老爷,二爷,不好了,大公子屋内闯进了人,把丫鬟都打晕了。”   齐远一惊,“公子怎么样了?”   “公子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那人留了字条。”   齐远接过,看完,他愣了愣,继而大怒,一巴掌拍在床榻上。   “这个孽障!”   “大哥,怎么了?”   “没什么。”齐远道:“传令下去,府中上下,谁都不准查鸢儿受伤一事,谁再追查下去,就给我滚出齐府。”   齐二爷百思不得其解,不是之前还气的要死,要把凶手给杀掉吗?怎么这会好像是气了鸢儿?   齐二爷走后,齐远又看了一遍纸条。   他就说,好端端的凶手伤人,别的地方没怎么伤到,怎么光那个地方伤的最狠?   感情是他先调戏了不该调戏的人。   齐远忍了忍,没忍住,去找齐鸢了。   齐鸢伤已经好多了,被吓了一跳也恢复了,悠闲地靠在床榻上练拳,一个不小心,扯蛋了,他吃痛一声,“他奶奶个腿!”   “你奶奶个腿。”齐苑一巴掌甩去,齐鸢被打懵了,“爹,你为何打我?”   “我问你,数日前,你是否调戏了一位女子?”   “我没……”   想起来了。   可真是漂亮啊。   齐远怎会不了解自己儿子,他这儿子什么都好,唯一一点,好美色,他怒道:“孽障,你可知道你为何有此一遭?”   “你可知道,你那日调戏的是何人?”   “是何人?”   “平远王的人。”齐远道。   其实他一开始不太信林暖是平远王派的,可纸条出现后,他就清楚了。   难怪丝毫不避讳,根本就是平远王要给他一个警告。   也是,自家媳妇都被调戏了,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对方还是王爷,不砍了你算不错了。   齐远忽的觉得自家儿子挨一顿打都是轻的。   “平远王?”齐鸢道:“谁啊?”   “你说谁?”   平远王有正妃,侧妃,侍妾,通房,他怎么知道是谁?   不过那名女子容貌脱俗,看着倒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容貌。   “所以我真的……”   “平远王没把此事闹大,就是给我们面子,也说明此事已经翻篇了,我们不必追究,他那边也不会追究,外人面前,也不要提起。”   “知道了爹。”   谁会提哦。   难道看见平远王就要和他说,王爷,我好想调戏了你女人?   特么活不耐烦了么?   “收敛一些。”   “可是爹,平远王表面上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会不会背地里对我们下手?”   齐远也想到这一点了,他冷哼一声,“想动我们齐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再者,如今平远王兵权不在手,我齐府倒也不必怕他。”   只是和平远王结盟一事,怕是全部泡汤了。   平远王永远都不可能信任他们了。   齐苑和平远王哪想到,不过一晚上,他们什么都没做,俩府的关系便莫名其妙的由准备合作的关系,变成了敌对。   有时候,要对付一个人,不一定让他身体上受伤。   身体受伤只是一瞬,而有些东西,将会触动根本。   ……   林暖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日落时分。   她睁眼,瞥见林承珏坐在离她不远处的桌子上,见她醒了,倒了杯水走过来,“醒了。”   林暖咕噜噜喝了全部,“还要一杯。”   连续喝了三杯后,林承珏把人皮面具递过去,“看看。”   林暖戴上了,不大不小,刚刚好,“我相公呢?”   “在厨房。”林承珏道。   谢景珩回来后,林承珏简单地问了一下,他惊觉,真腹黑啊真腹黑。   平远王恐怕到死都不知道,好端端的,他怎么就失去齐府的支持。   好在,他这妹夫的腹黑城府从不会用在自己妹妹身上。   他道:“给你做面。”   林暖笑的眉眼弯弯。   “对了丫头,我要离开几日,你照顾好自己。”   “你去哪儿?”   “我打算在赵国开一个霓凰阁,赚赵国人的银子。”林承珏道。   其实他是想培养自己的一份势力,将来也好用的上。   林暖哪会不知道他的心思,不过没点破就是了。   林暖伤这一样,就养了七日。   七日后她才入宫。   “林大夫,总算把您给盼来了,您身体可好些了?”王姑姑道。   谢景珩帮林暖请的是病假,她点头,“好多了。”   “公主这几天日日都盼着你呢。”王姑姑道。   “公主这几日怎么样了?”   “没闹过,就是心情不好,不睡觉,吃饭很少,也不说话。”   “我进去看看。”林暖道。   王姑姑让人把门打开,林暖进去了。   永宁公主坐在地上,只穿一身中衣,她浑身都笼罩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寒气,“不是不来了吗?”   “没有故意不来,我受伤了。”林暖边说边把自己从家里带来的饭菜摆出来。   永宁瞥了一眼,一把推开,菜洒出去了,洒到林暖袖子上,永宁公主一愣,瞥见林暖袖子里露出白色的一截。   “你手怎么了?” 第587章 怀疑   “受了点小伤。”林暖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永宁公主没说话了,默默地把洒在林暖袖子上的菜捡了,又把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安安静静地吃了。   林暖坐在她旁边,其实永宁公主挺好哄的嘛,她生气,是怕自己不会再来了吧。   林暖一直陪着永宁公主,直到中午时分,才去了一趟太医署。   可等她回来,寝殿里乱成一团,永宁公主被绑住双手双脚,她身上衣裳乱糟糟的,脸上露出的肌肤有红痕,比第一次自己看见她时的情况都糟糕。   不同的是,国君也在。   国君就站在离林暖不远处的地方,一双犀利的眸子死死盯着永宁公主的方向。   国君脖子上有伤口,被人用指甲抓的,一看就知道父女俩肯定起了矛盾,受刺激的永宁公主伤人了。   林暖抬脚过去,被张公公抓住,他对她摇摇头。   没有国君的吩咐,不要过去。   “父皇,我不恼了,我错了,是我不好,你别让她们绑我了。”永宁可怜兮兮道。   她像一条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国君表情说不出的难看,良久,似是不在忍心看她的样子,道:“松绑吧。”   “是。”王姑姑让人松开了永宁公主,永宁公主真的没在闹了,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   国君重重叹了一口气,对所有人道:“你们都出去吧。”   所有人都出去了。   “张公公,公主怎么会突然发病?”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秘密,能说,张公公道:“父女两提到废太子了。”   “国君提的吗?”   张公公点头,除了这位,谁有胆子在公主面前提废太子啊。   其实皇上也不是有心的,作为一个父亲,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女儿发疯,却什么都做不了,他心里比谁都难受。   寝殿内。   国君走过去,坐在床榻边,若他在年轻几岁,他可能会狠狠甩她一巴掌,再厉声呵斥,就算是把她绑成粽子,他都不会心疼。   可他老了,心也软了,他难受的厉害。   “永宁,你是赵国公主,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忘记他,也忘了那个孩子吧,你余生还很长。”   永宁眼眶湿润,有泪从两颊滚落,她道:“父皇。”   父女俩很久没似这样心平气和的在一块聊天了,国君伸手,想替她擦眼泪。   永宁眼底的光忽的冷了下来,她目露凶光,朝国君扑去,国君龙威一怒,一掌拍出去,他又气又痛,力到不轻,打的永宁从床上摔下来了。   她额头磕到了床角,鼓了一个大包。   “孽障,你竟敢弑君!”   “你亲手掐死了我的儿子,我为何不敢?”   “他一眼都没看过他儿子,就被你押出了皇宫。”   “我还来不及给他取名字,他还那么小。”   “你是他亲外祖父啊,你怎么忍心?你为什么要杀掉他?”   “就算我们真的在一起了,那又违背了什么?”   “你到底是不耻我和兄长在一起,还是恨,母妃背叛了你?”   “那你为何不把我也一起杀掉?为何要留我一个人在这深宫里?”   永宁歇斯底里地冲国君喊,她声音一点都没有遮掩,守在外面的人全部都听见了。   张公公吓的汗水都出来了,两位祖宗啊,你们俩吵架归吵架,能不能声音不要那么大,这可是皇室最大的秘辛啊。   你两吵完了该不会下令要把我们给拉下去砍头吧?   张公公看向林暖,林暖抬手捂住两小耳朵。   张公公:别以为你捂住耳朵你就装什么都听不见。   你这叫掩耳盗铃。   “你当初怎么不连我一块杀掉?为何要留下我一人?”   屋子里传来剧烈的吵闹声,还有什么东西撞到门板的声音,吓的人胆颤。   过了会儿,寝殿门被拉开,国君从里面走出来,他脸上一左一右被抓了三道血腥的指甲印,分明是很严肃,很紧张的事,气氛陡然变的诡异起来。   林暖没忍住,笑出声。   张公公本来不想笑的,可这不被人一带头,也没忍住,可他哪敢像林暖一样放声大笑啊,捂住嘴,憋的嘴都酸了。   国君死亡凝视两人。   国君受伤了,张公公陪着回去了,而且还是偷偷的那种,毕竟他一大把年纪了,被人抓成花猫脸也不太稳妥。   永宁公主情绪极度不稳定,最后还是林暖给她打了镇定针,她才安静下来,这一日,林暖一直守到日落才出宫。   她出宫时,瞥见树荫下站了一个身材颀长的人影,往她这个方向看来,林暖走近,“是你?”   夜尘玥看了她一眼,道:“林大夫,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   两人找了一个没有封闭的茶馆,要了两碗茶,林暖都已经喝了三轮了,夜尘玥面前的茶一动没动。   “你想问那天的事?直说吧。”   夜尘玥似是不相信林暖竟如此直白,他目光凝视着她,道:“林大夫,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来赵国是何目的?”   “那日齐叔叔追的人是你吗?”   没一个都问到了点子上。   林暖没回答。   “如果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好。”林暖道。   夜尘玥:“……”   就像一个拳头打进了棉花里,闷闷的难受。   他又问,“林大夫,你是单纯给我祖父治病,还是另有目的?”   这个问题可以回答。   林暖道:“不单纯,也单纯。”   想要问问题也是真,想治好夜老将军也是真。   “林大夫倒是坦白。”夜尘玥道:“不过你我若是对立面,又或者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是绝不会让你再进我家门的。”   “那你还救我?”   是啊,他内心十分矛盾。   “你和谢兄,来赵国目的并不单纯吧?”夜尘玥道:“从此以后,我们只当不认识。”   “好。”林暖道。   夜尘玥心口微微一窒,话也是他问的,问了后人家说好,难受的也是他,他有点不理解自己了。   林暖道:“走吧夜公子,去看看夜老将军。”   “刚才不是说,我和你们夫妻,权当不认识吗?”夜尘玥冷声道。   “不认识,影响我给夜老将军看病吗?” 第588章 当年真相   好像是不影响,可他说的不认识是……   夜尘玥还没想明白,林暖已经起身走了。   他阴沉着点跟了上去,回了府,进了祖父院子,也没离开。   夜老将近吃过林暖药后,精神好多了,也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这小丫头颇有几分老太君年轻时候的样子,对她很是稀罕。   就盼着她来给自己看病,盼着盼着,盼到了。   夜老将军眼睛一亮,“林丫头,你来了。”   林大夫都不喊了,直接喊丫头,熟的不要不要的。   夜尘玥忍不住道:“祖父,你应该喊林大夫。”   夜老将军没理会自己奇奇怪怪的孙子,和林暖交谈起来,林暖有耐心的询问他的饮食,睡眠,身体情况,又给他做了一番检查,是好多了,不过还需要慢慢调理,她适当调理了些药。   她没开中药,西药,也不多,一次喝五片,夜老将军喜欢林暖的原因还有一,不用顿顿喝苦哈哈的药。   “林大夫若是看完了,我让人送你出去。”   夜老将军眉头一皱,“玥儿,你今日是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怎么还下起逐客令了,你平时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祖父,我先送林大夫出去。”夜尘玥并没有回答。   夜老将军觉出不对劲了,他面色沉了下来,“待会我会派人送林丫头回去,你先下去吧。”   “还是我……”   “夜老将军。”林暖道:“我来给你治病,其实还有一件事。”   爷孙两都是一愣。   夜尘玥没想到的是,林暖这般坦白。   “不过我只和你一个人说。”林暖道,她知道夜尘玥是正人君子,可相公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玥儿,你先出去。”   夜尘玥犹豫了会儿,出去了。   “丫头,什么事?你说吧。”   林暖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夜老将军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接过,看了会儿,“这是林侯府的玉佩?你……”   林暖。   林侯府。   夜老侯爷细细端详着林暖,恍惚明白了什么。   “她是我祖母。”林暖道。   “你是她孙女?”夜老将军愣怔完,笑了,是一种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他满目慈祥,“丫头,你走过来一些。”   林暖靠近了一些。   “像,和你祖母年轻时简直一模一样,就连那股子脾气,也像。”夜老将军道:“我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见到她孙女,我也算了了心愿了。”   夜老将军心情很好,他问,“你祖母身体可还好?”   “一切都好。”   夜老将军又问了许多问题,林暖都一一作答。   “对了,你祖母和你提过我吗?”   “没有。”林暖如实道。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尴尬,忽的,夜老将军忽的笑了,“她啊,算了算了,没提就没提。”   林暖歪歪脑袋,“应该和我大哥二哥提过,或许和我妹妹也提过,我回家比较晚,祖母没来得及和我提。”   “你祖母有两位孙女吗?”   “有两位。”林暖道,至于抱错的事,她也没有细说,她内心本来把林锦乐就当成一家人。   夜老将军知道的也只是林暖因一些原因自小离开侯府,其他的虽没问,不过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可惜了,你们都成亲了,否则我还真想撮合你和我家玥儿呢。”夜老将军乐呵呵道:“对了暖丫头,你刚才说,你有事,是何事?”   “夜老将军可还记得多年前和萧老将军的那场战事,萧老将军爱女一生下来,就被赵国的人掳走?”   夜老将军神色有些凝重,点头,“记得。”   “那孩子,真的没了吗?”   夜老将军这辈子鞠躬尽瘁,上没有愧对国君,下没有愧对百姓,唯一后悔的一件事,就只有当年那年事。   往事涌上心头。   “你说,我们要是把这婴儿带到战场上,让萧将军看见,他会如何?他会认出这是他刚出生的女儿吗?”   “见都没见过,如何能认出,我看啊,我们不妨设计来一出,让他亲手了解了他刚出生的女儿,这场仗,我们就赢了。”   年轻的夜老将军正好经过,听见这话,眉头一皱,他厉声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你们怀中抱的是谁的孩子?”   “参见夜将军,他是敌军主将萧长青刚出生的女儿。”   夜将军脸色更难看几分,“把人送回去,我赵国大好男儿,居然干出此等偷鸡摸狗的勾当,对方还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你们用此等手段,即便赢了,你们可觉得光彩?”   “连我都替你们丢脸,再说,两军交战,该打的堂堂正正,不可伤及无辜婴儿,还不速速把孩子送回去?”   “是。”   “那日我着急回云都城,训斥了两名士兵后就走了。”夜将军道:“也是我太过自信,以为人人都和我一样。”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孩子没活下去。”   夜老将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许是上天看不惯这种行为吧,上官家也丢了女儿,没能找回来。”   林暖心思微微一动。   原本萧家女儿出生就被赵国人掳走,萧家女儿在那次中丧命了。   而萧老将军当时抱回去一个孩子,据猜测是上官家丢的女儿。   可上官老夫人分明说,她女儿已经丧命了。   丧命和丢了,是两个概念。   而且相公也说了,母妃手上没胎记,不是上官家的女儿,那上官家女儿呢?母妃又是谁家的孩子?   到底中间却失了哪一环?   “夜老将军,你见过那孩子,知道她身上有什么什么特殊的标记吗?”   “没有。”   只是匆匆一瞥而已。   “林丫头,是不是有什么消息?”夜老将军问,否则林暖不会无缘无故地来问。   林暖道:“就是想弄清楚,那个孩子是真没了,还是侥幸活下来了。”   “她存活的可能性不大。”   “夜老将军,今夜一事……”   “放心吧丫头。”夜老将军道:“我不会说出去。”   “也请夜老将军暂时不要把我身份说出去。”   “好。”夜老将军道:“不过林丫头,这里可是赵国,我可以不说出你身份,可你做的事,不能有损赵国一丝一毫。”   “好。” 第589章 回宫   林暖没久待。   她出门后,一直守在门口的夜尘玥让开路,他张了张嘴,到底没把话说出来。   祖父自生病后,从没有和别人谈这么久的话。   他目送林暖离开,折进屋子里,祖父明显很高兴,整个人看上去年轻了不少。   他没忍住,“祖父,你和林大夫都聊了什么?”   “就外头一些有趣的事,也没什么。”   直觉告诉夜尘玥,不是的。   妹妹为了逗祖父开心,每次来也和祖父聊外头的有趣事,可祖父没这么高兴,准确的来说,是没有这种心愿了解的开怀的笑。   明明他才是亲孙子,可祖父和林大夫却有秘密,还瞒着他,这种感觉太让人难受了。   ……   日子飞逝。   这一日,林暖在家休息,家里的米没有了,林暖出去买。   米粮铺子离她们住的地方有三条街的路,她穿过第一条街时,街道两侧行人自发的退到两侧。   路中间被清空出来,林暖探出一颗脑袋,问旁侧的人,“是有什么贵人吗?”   “你不知道啊姑娘,废太子回来了!”   “废太子?”   “对啊。”路人甲见林暖不知道,和她科普起来,“废太子被废二十年了,当初被贬为庶人,迁出城外别院囚禁,没有国君的允许,一步都不能踏出别院。”   “别院多大?”林暖问。   路人甲想了会儿,道:“不知道啊,听说不是很大。”   “二十年不能出门,真憋屈。”   路人甲似是没想到林暖的关注点儿是这个,他纠正道:“姑娘,咱现在看的不是这个,咱应该关注,废太子回来,是不是重新获得国君恩宠了。”   “对对对,毕竟废太子走了多少年,国君就多少年没立太子。”   “也说不准回来问罪,真要重新立他为太子,早就立了,何必等到现在。”   在百姓们嘀嘀咕咕中,林暖看见由远及近的马车。   说是马车,都委屈了马车,那是一匹老掉牙的老马,步履蹒跚,马车灰扑扑的,四面漏风。   赶马车的是个中年男子,满眼风霜,一袭粗布衣裳打了层层补丁。   林暖目光往上挪,看见坐在马车里的清瘦男子。   四十出头的年龄,隔着一道屏风,依稀可见里面的容颜。   忽的,马车停了下来,准确的来说,是老马拉不动马车了,它缓缓跪坐下来,耗尽了毕生的力量。   马车上的人撩开帘子下了马车,林暖才看见他容颜。   难怪平远王和威远王都说,相公长的像废太子,是真像,不仅仅是容貌像,还有那双眼睛,如出一辙。   若俩人放在一块,很难让人不相信,俩人没有关系。   废太子走到老马边,抚了抚它脑袋,老马好似感受到了一般,它嘴角里发出一声呜咽,它年纪太大了,已经到了大限了,这是它最后一次送主人了。   它年轻的时候,跟着主人征战过,风光无限。   如今却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死去。   废太子眼底有悲凉之色。   他起身,拱手对旁侧围观行人作了一个辑,他摘下头上赞头发的唯一的白玉簪子,道:“这匹马从小就跟着我,我如今要入宫面圣,不能耽搁,可有好心人,帮忙把他埋了,这簪子,是酬劳。”   他想多给点的,可只有这个。   谁敢接啊?   百姓们说归说,心里还是有底的。   你被国君传召回来,都没人去接,就你们一主一仆一老马,孤零零地,应该不是啥好事。   废太子啊,很容易热祸上身的好不?   而且废太子的东西,再贵重也不敢要啊。   因此,在场乌泱泱几百号人,就没人敢接的。   废太子眼底闪过一抹悲凉,他不知所措之际,一双纤细白皙的手伸了出来,接过他手里的簪子,道:“我来。”   周遭瞬间安静下来,数百道目光看着林暖。   废太子亦是一愣,随即感激一笑,他施施然对林暖行了一个君子之礼,林暖回了一个礼。   “小姑娘,它叫追风,有劳。”   “我记住了。”林暖道:“我葬好后,怎么找你?”   废太子也不知道,就像他压根就不知道,此番被宣召回去,到底是好还是坏。   也许,他人生走到了尽头呢。   废太子道:“只要姑娘把它安葬了就好,若我有机会,还会再见面的。”   “好。”   林暖接是接了,包括废太子在内,众人都想知道,她一个小姑娘,时候怎么把这么一匹老马给运走的。   “马车可否借用一下?”林暖对废太子道。   没有马,本来也拉不了了。   废太子道:“请便。”   只见林暖跳上车厢,嗖嗖嗖几下,用蛮力直接拆了马车。   马车瞬间变成手推车。   中年男子和废太子还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小姑娘,两人搭了把手,把老马给抬上车上。   原以为很费劲,其实还好。   主要林暖力气是真大。   抬上后,她推着老马,在众人的注目下离开了。   废太子和中年男子目送她身影消失,才转身入宫。   中年男子道:“爷,会不会……”   “不会。”废太子坚定道。   他知道自己随从想问什么,直觉告诉他,那位小姑娘不会做这种事。   “走吧。”   皇宫内,御书房。   国君停下手中的笔,往门口看了一眼,张公公会意道:“陛下再等会儿,外头来报,废太子已经到宫门口了。”   国君瞪了他一眼,“朕有问他吗?”   张公公缩了缩脖子,“是奴才的错。”   可您眼神透露出来的就是这么个意思啊。   帝王心,海底针。   等了会儿,小太监来报,得到国君应允后,废太子进来了。   废太子已经是庶民了,见了国君,要行大礼。   “草民参见皇上!”   废太子匍匐跪在地上。   国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皇上,奴才先出去。”张公公麻溜出去,关上门,还屏退了所有的守卫,只剩他自个守着。   御书房里落针可闻,国君盯着废太子看了许久,眼神中情绪明明灭灭。   “起来吧。”   “谢皇上!”   废太子起身,两人目光对视,废太子身上没有一点被囚禁,被废黜后的埋怨,有的只是淡然,倒让国君愣了一下。   他道:“她很不好!”   废太子云淡风轻的脸上终于有了情绪。 第590章 小殿下   “求皇上让草民去见她一面!”废太子重新跪了下去。   国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语。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话数年前就已经说过了,他不想再说,他只是淡声道:“朕准许你留在云都城,不过没有朕的命令,不得离开云都城一步,随时等候传召!”   废太子不解地看向他。   “有位神医说,她的病能好,要你配合!”   废太子眼底迸发出一抹惊喜,“谢皇上!”   “下去吧。”   ……   城外。   林暖妥善安葬好了老马才回城,虽说废太子没说要告诉他一声,可林暖还是去宫门口等了。   等了没多久,废太子和他身边中年奴仆出来了。   废太子倒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这般有心。   “已经安葬好了,就在城外十里坡。”林暖道:“我还立了个碑,你想去看的话随时都能去。”   “多谢。”废太子拱手,他是个温柔又有涵养的人,褪去了少年的浮躁,有的都是岁月留下来的沉稳,让人很安心。   “收了你的东西,自然是要帮你把事办好的。”   “姑娘若不介意,改日可到寒舍喝杯茶。”废太子道。   “城外的园子吗?我能进去吗?”   “不是,皇上准许我暂住在云都城,我可以在云都城自由活动,等我安顿好了,再邀请姑娘。”   “好。”   一般来说,像这种萍水相逢的,顶多客套几句就没有以后了。   林暖认真地留了自己地址,“我家在这里。”   “好。”废太子接过,“我叫南宫羽,他是跟了我许多年的侍从,蓝三。”   林暖要回家,废太子要去找住的地方,三人顺了一截路,索性就一块儿走了。   废太子如今的身份,是住不起靠近城中心的好院子的,到岔路口时,他道:“小姑娘,再见。”   “再见。”   林暖招招手进了巷子。   废太子看着她身影消失,温和一笑。   “爷许多年没这般笑过了。”蓝三道。   “是啊,许多年没见过生人,没和生人说过话了。”南宫羽道,这样的感觉真好。   蓝三眼底掠过一抹心疼,“爷,若非你当初为了保护……”   “蓝三。”南宫羽眼底有暗光,“是我心甘情愿的,走吧。”   蓝三没说话了,低着头往前,却在下一刻,有黑衣人从两侧的墙上跳下来,蓝三虽然会武功,可这么多年跟着南宫羽被囚禁在庄子里,哪有兵器给他?   猛地来这么一糟,一点准备都没有,他挡在南宫羽面前,南宫羽也是会武功的,他推开蓝三,黑衣人长剑刺中他胳膊,刺了个多穿。   “爷!”蓝三一掌拍去,扶住南宫羽。   两侧落地黑衣人越来越多,显然是冲着南宫羽来的。   “你们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云都城内都敢动手?”   威胁是没用的,若对方怕,也就不会来的,巷子里陷入混战。   南宫羽武功不弱,可抵不住剑上淬了毒,他眼前有了重影,辨不清楚方向,“蓝三,快走!”   “不!”   蓝三死死护在他面前。   黑衣人几轮杀招,蓝三渐渐抵挡不住,凌厉的掌风袭来,他身子如断线的风筝甩出去,后背砸在墙上,和着土墙上的石块摔在地上。   蓝三呕出一口血,他撑了撑身子,没撑起来。   “爷……”   他挣扎着,却在下一刻,头顶被黑影笼罩,黑衣人长剑朝他胸口刺下来。   预料中的疼痛没袭来,只听“铮”的一声。   “以多欺少?”是林暖。   蓝三错愕地看着她,这小姑娘会武功?而且还这么好?   “姑娘,快救我家爷走,我断后!”蓝三道。   他也想活,可黑衣人太多了,人家小姑娘折回来救了他们已是难得,他不能让人小姑娘送上命。   林暖挑挑眉,“保护好你家爷。”   蓝三还想说什么,就看见林暖一个跃身,夺下了黑衣人手里的剑,直接插入他身体里。   他:“……”   这姑娘武功这么好的吗?   没有轻功也这么能打?   蓝三作为南宫羽的侍卫,什么样的场合没见过?   可他还是第一次见,打人打的这般利索的。   简直就是单方面的碾压。   而且,还能这么打的?   剩下五六个黑衣人根本不敢正面和林暖起冲动,消失在巷子里。   林暖快步走到废太子身边,她从布包里拿出药丸,喂进南宫羽口中,又给他处理伤口,蓝三错愕地看向她,“林姑娘,你还会医术?”   “会。”   吃了解药的南宫羽渐渐苏醒,蓝三扶着他,林暖检查黑衣人身上。   没找到标致行代表身份的东西。   她问,“你们可知道,是谁派的?”   林暖下意识的问,问完才察觉,他们第一天认识,她问的问题有些涉及隐私了。   南宫羽摇摇头,他心底虽有了疑惑,可没有证据,没说出口。   “林姑娘,得你相救,我感激不尽,只是今日你被我拖累,恐怕来日麻烦不断。”南宫羽道。   “无妨。”林暖道。   本来她也麻烦不断。   她就是奇怪,既然南宫羽不是赵国国君亲儿子,那么对几位王爷就没有任何的威胁,还会有谁不惜代价杀他呢?   一个血脉不纯的太子,不被杀都已经是恩赐了,要想回皇宫,是不可能的事。   南宫羽和蓝三都受伤了,南宫羽虽说吃了解药,可还是要好好检查一番,找房子是找不了了,林暖把两人带回了家。   是不记开的门。   “帮忙把人扶进去。”林暖道。   “好。”家里人对林暖往家里捡人的事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记也不会大惊小怪,他和林暖一人扶了一个,把人扶进去了。   “去做点吃的,清淡点的。”   “好。”   林暖先给南宫羽检查了,彻底清除他体内的毒素,才给蓝三诊脉。   蓝三受的是内伤,也不轻。   “林姑娘,多谢,不过我的身份,若待在这里,恐怕会连累你们。”   “我不怕被牵连,我家相公也不怕。”林暖说完,顿了一下,“而且你应该见见我家相公的。”   这话说的主仆两人都懵圈了。   什么叫应该见见她家相公?   等等,你成亲了吗?   主仆两人被搞的稀里糊涂时,谢景珩也回来了,他听不记说了,直接过来了。   “暖暖。”谢景珩敲了三下门,进去了。   主仆两人齐刷刷看过去,等看见进来的年轻男子,蓝三瞳孔一缩,震惊道:“小……小殿下?” 第591章 舅甥   南宫羽眼底震惊也不少,可比起蓝三,要沉稳一些。   四目相对。   一双极其相似的眸子,就连容貌,也神色。   谢景珩猜都能猜出来这人是谁了。   废太子。   果真很像。   难道他真是……   双方都没有说话,就这么站着,彼此看着彼此。   林暖道:“我去倒茶。”   “林姑娘,我和你一块儿去。”   原地就剩下两人,一人在屋内,一人在屋外,南宫羽道:“进来坐吧。”   说完觉得不对,这是在别人家。   不过谢景珩并没有在意这么多,他走了进去。   很奇怪,两人分明第一次见面,也没有过多的话题要聊,却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就像认识多年。   “是不是很好奇?为何你我那么像?”   “好奇。”谢景珩没有掩饰,他问,“你和我,我们,是父子关系吗?”   南宫羽温和一笑,“或许你可以喊我一声舅舅!”   刚端茶过来的林暖听见这一句,小耳朵贴在门外,蓝三跟着她,两人一块偷听起了墙角。   “舅舅?”谢景珩显然有些疑惑。   不是父子,是舅舅和外甥吗?   “你喊娘的那位,是我妹妹。”南宫羽道:“亲妹妹。”   “皇宫里那位……”   谢景珩立马明白了,一些事也对上了,母妃的确是赵国人,且也查清楚了不是上官家的女儿,只是真的身份还没查出来。   如今南宫羽这么一提,有些事渐渐明朗。   “那宫里那位公主?”   “她是大昭人。”南宫羽道:“她原名叫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原本该姓萧的。”   永宁公主是丢了的萧家女儿。   她还活着。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亲妹妹被换走后,我就知道了。”南宫羽道:“父王认不出自己女儿,不代表我这个当哥哥的认不出。”   毕竟妹妹一出生,他都陪在身边。   等那个陌生的婴儿被换进来,他就知道,那不是他亲妹妹。   可他那时候太小了,什么都做不了。   他其实是想告诉父王的,可恰好后宫妃子为了争宠,从宫外抱进来一个孩子假冒自己孩子,妃子和孩子都被赐死。   他害怕了,他怕说出来,会连累母后和那个无辜的婴儿,他选择了隐瞒。   “我一直在找亲妹妹,我没瞒过永宁。”南宫羽道:“你表字安之,我便唤你安之,这些年,你可怪我,不认回你母妃?让她一直在大昭?”   谢景珩摇头。   母妃被萧府养的很好,和父王也很幸福。   只是……   他道:“不会。”   “上官府家的女儿又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南宫羽眸光暗了下来,“当初是上官府掳走萧将军的女儿,阴差阳错,萧将军抱走了你母妃,永宁被留了下来,被误当成是公主,被上官家带了回来。”   “也就是那时,永宁和上官家女儿同时中毒,解药只有一颗,上官家为了权力,放弃了家中女婴,把解药给永宁服了,得到了兵权。”   屋外,林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   她蹲的脚酸了,想活动一下,茶一下被端稳,泼了出去,她稳稳抓住,里面传来了声音。   “都进来吧。”   林暖和蓝三一块儿进去了。   林暖抓抓脑袋,“太子殿下,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好。”   “你和永宁公主不是亲兄妹,国君知道吗?”   一句就问到点子上。   “知道。”南宫羽道:“不过他知道的,是我想让他知道的。”   林暖懂了。   国君知道的是假消息。   他以为废太子不是自己孩子,其实永宁才不是他的亲骨肉。   “按照父皇当时的性子,若知道永宁是敌国将领的孩子,她就没命了。”南宫羽道:“我只有出此下策。”   “可这样你也会很危险。”林暖道。   “的确很危险。”南宫羽道:“我别无选择。”   “你和公主的事,还有别人知道吗?”谢景珩问。   “我一开始以为消息被封住了,除了父皇,无人能知,可如今看来,没那么简单。”南宫羽道。   否则如何解释来杀他的人?   恐怕有人还是知道他是真正的太子,怕他回来,威胁到自己地位。   “不过如今要紧的不是我,而是你。”南宫羽对谢景珩道:“父皇膝下就这么一位长公主,若被他知道,你是她孩子,恐怕你在赵国,将永无宁日了。”   “早就有人按捺不住了。”谢景珩道。   只是不确定,对方知道了多少。   “对了,林大夫,永宁的病当真能治好吗?”南宫羽知道林暖和谢景珩夫妻关系,也就改口了。   林暖道:“能,不过心病得需心药,公主不配合,很难。”   心药吗?   南宫羽眸色暗了暗,他道:“我和永宁有过一子,没活下来,那个孩子的死,对她造成了太大的伤痛。”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父皇囚禁自己所爱,又掐死儿子,再正常的人都会疯的。   治病的事急没用,不过查幕后凶手的事,倒是刻不容缓。   当日,南宫羽带着蓝三在家里住下了。   林暖第二日要入宫,谢景珩陪着两人去找住所了。   林暖去的不巧,永宁公主还没醒,她去太医院拿药,平远王也在,两人一块出去的。   “林大夫,永宁病可有好转?”   “好多了。”   “也是,南宫羽都回来了,再疯的人,也该好了。”平远王勾唇意味深长的一笑。   林暖忽的顿住脚步看向他。   平远王被看的很是莫名,摸了摸鼻子,含笑,“林大夫这么看着我,莫不是本王鼻子上有脏东西?”   “不是。”林暖盯着他,直白道:“你一直在模仿废太子,举手投足!”   以前他没见过南宫羽可能看不出来,可她见到了,忽然就明白了。   平远王脸上温柔色有一瞬间的僵凝。   “你想取而代之!”林暖道。   平远王不笑了,目光凉凉地看向林暖,“林大夫,若父皇看见你家相公,你猜,会有何后果?”   林暖歪歪头,“不知道,要不试试?”   平远王眼底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即道:“林大夫,本王劝你别冒险,否则,你们夫妻怕是回不了大昭了。” 第592章 儿子   “这么说,你并不希望我家相公去见国君?”   平远王:是这个意思,可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怪怪的?   他道:“相识一场,本王不是坏人。”   “我明白了。”林暖说完走掉了。   留下一脸懵圈的平远王。   你明白什么了?   他总觉得谈话很诡异。   莫不是南宫羽见到了谢景珩?   林暖拿完了药折回去,永宁公主已经醒了,她独自坐在寝殿里等林暖。   “公主,我替你把脉。”   “他回来了是吗?”永宁公主殷切地看着林暖。   林暖点头,“回来了,国君已经答应让你见他了,等他安顿好,就会入宫。”   永宁公主眼底漾起从未有过的光芒,她抓住林暖的手,“你可以带我去见他吗?”   “好。”   南宫羽回来本来就是让永宁公主病彻底好的,没人会拦着林暖带永宁公主出宫,不过报备是必须的。   国君知道后,只是叮嘱林暖一定要把人完好无损地送回来,否则提头来见。   而且,国君还叮嘱林暖,这两人要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什么事(旧情复燃)也让她提头来见。   这点林暖就没说了。   两人本就没忘情,何来的旧情复燃。   林暖带永宁公主到了家门口,她有些不敢进,“林大夫,我有没有不妥的地方。”   “没有,很美。”   如此反复确认了三次后,林暖才准备开门。   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是谢景珩。   夫妻两对视一眼,都笑了,这便是夫妻之间的默契。   林暖刚要介绍,就瞥见永宁直勾勾地盯着谢景珩。   “是你?”   良久,永宁轻声道:“你是她的儿子?”   夫妻两都有些懵。   这话听着不大对味。   “你……你都长这么大了?”   “公主小的时候见过吗?”谢景珩问。   他记忆里,一点都没有永宁公主的记忆,他很明确,他不认识她,也是第一次见面,可永宁公主的反应,绝对不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永宁掩下所有情绪,她道:“你尚在襁褓中时,我见过你,虽说长大后就没见过,可你和你母妃长的很像,我应该没有认错。”   “公主认识我母妃?”   “谈不上认识,见过。”永宁公主道。   有风吹过来,林承珏走过来,道:“先进屋说吧,怪冷的。”   一群人才进去。   “你们随我一块儿过去见他吧。”永宁公主道:“有些事,也该说清楚了。”   谢景珩知道南宫羽落脚地,和林暖一块带着过去了。   门敲开,是蓝三开的门,他看见永宁公主后,愣了许久,才踉跄跑进去,“爷,是公主,公主来了。”   屋子里有茶盏摔碎的声音。   南宫羽急忙出来,瞥见站在门口的人,四目相对,彼此间不过几步的距离,却仿佛隔了万水千山。   永宁公主眼眶瞬间红了,南宫羽也没好到哪里去。   “永宁!”南宫羽快步出去,满眼都是惊喜,他紧握住永宁公主的手,“我原以为,这辈子,我们都不会在见面了。”   “我也以为我们见不到了。”永宁泣不成声,“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都有白头发了,这些年,是不是很难?”   “不难。”   再难的日子,都过去了。   他只要她好而已。   南宫羽擦去永宁公主眼泪,声音里满是疼惜,“我回来了,我陪着你,林大夫医术高超,你一定能好的。”   两个久别重逢的人有说不完地话,林暖和谢景珩没打扰。   刚好到饭点,夫妻两帮着蓝三去做饭了。   蓝三和夫妻两说了许多南宫羽和永宁公主的事。   豆角焖肉,清炒白菜,木耳炒肉,山药炖小排骨,鸡丝面。   四个人一人占据了一个角。   永宁公主端起面前的酒,往谢景珩方向去了,她刚要说什么,大门被人撞开,带人进来的是平远王。   “皇姐,皇兄,不对,南宫羽。”平远王勾唇一笑,“还有林大夫,谢小侯爷,或许,应该不叫谢小侯爷,父皇有令,让我带你们四人即刻入宫,不得耽误!”   永宁公主“唰”地起身,挡在所有人面前,“我们的事,和林大夫夫妇无关。”   “皇姐,你说了可不算。”   四个人最终都被带进去了。   国君身边除了张公公,再没有其他人,大殿里落针可闻。   “父皇。”平远王拱手行礼,“人已经带到。”   国君扫了众人一眼,视线落在谢景珩身上,他直勾勾地盯了会儿,道:“你叫什么名字?”   有平远王在,要想说假名是不能够了。   “谢景珩!”   “大昭安阳王府之后?”   “是!”谢景珩不卑不亢道。   “父王,儿臣查到,他虽是安阳王府之后,却是废太子南宫羽亲儿子!”平远王道:“父皇,您看,他们眉眼间多像啊。”   林暖,谢景珩,南宫羽,永宁齐刷刷看过去,只不过前三者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后者却满眼慌乱。   国君睨了谢景珩一眼,又睨了废太子一眼,的确是很像,尤其一双眼睛。   他浑浊的眼变的危险起来。   林暖:平远王是有什么毛病?   外甥像舅舅有什么奇怪的?而且你真的不觉得我家相公不仅像南宫羽,也像你,还像你们国君吗?   显然,国君和平远王压根就没想到这一点。   或许他们对自己容貌根本不清楚。   “皇上,他不是……”   “父皇!”永宁公主忽的跪在国君面前,满脸焦急,“即便他们是父子,对赵国也没什么损失,他已经不是皇室中人了,不会给赵国皇室蒙羞的,我求求你,你放过他们吧。”   国君怒声道:“他背叛你,也无所谓吗?”   “可父皇不是没同意我们在一起吗?既然如此,又何来背叛呢?”   话虽这么说,可他是国君啊。   就比如,他后宫里的妃子他可以不要,可绝对不允许妃子背叛他。   放在自己女儿身上也是一样的道理。   “如父皇所说。”平远王道:“南宫羽背叛了皇姐,还和别人苟且,生了个儿子,此等行径,天理不容!”   几个当场人也明白了。   永宁误会谢景珩是南宫羽儿子。   南宫羽不知她为何会有这样的误会,可这么多人,他也不好问出口,他跪地,“皇上,草民以性命担保,他不是草民儿子!”   “是不是,滴血认亲不就清楚了?” 第593章 天牢   林暖作为一个医者,自然是不信滴血认亲这种套路的。   可架不住赵国国君深信不疑啊,让人立马就端上了水盆。   南宫雨睨了谢景珩一眼,谢景珩是他亲外甥,外甥和自己的血会不会相融,他不清楚,因此有些犹豫。   这份犹豫落在平远王眼底,就更多了几分胜算。   他冷嗤一声,“皇兄,莫不是不敢了?”   “验吧。”   南宫羽接过匕首,划了下去,却在刀锋快要划下时,被永宁公主握住了。   不能验。   验了就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她甚至在众人没回过神的当头,抢下了南宫羽手中的匕首,对准自己脖颈。   刀尖锋利,在她脖颈上划开一个口子,血流了下来,“父皇,你放过他们吧,儿臣愿意一辈子都待在宫里,不在和他见面!”   “皇姐这么紧张……”   “你闭嘴。”永宁打断平远王的话。   平远王可不怕一个疯了的永宁,他幽幽道:“皇姐到这个时候了,还在替南宫羽掩护?那么当初皇姐为何千里迢迢跟踪南宫羽去大昭?”   他没注意到,国君严肃的表情下,一双眼睛有一闪而过的了然。   永宁脸色微变,“我没去过大昭!”   “皇姐在大昭看见了南宫羽偷偷去见安阳王妃母子不是吗?皇姐难道当初没想抱走安阳王妃的儿子吗?”   有些话真假是很容易分辨的。   就比如现在,永宁虽说尽力在掩饰,可根本掩饰不住。   谢景珩也总算知道了,永宁公主知道他身份后和他说对不起。   “我没有!”永宁在喊出这句话后,情绪彻底崩溃了,朝向她控住不住的地方。   “我没有去过大昭,我也没有见过那个女人。”   “我更没有想要带走那孩子。”   “没有没有!”   可越解释,就仿佛为曾经的罪孽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林暖连忙过去,永宁这种情况,光靠人为的情绪安抚是不能了,必须要靠药物了。   她已经拿出药物了,可还没等她靠近,南宫羽先她一步蹲在永宁身边。   “以前的事就让他过去,别想了。”   “我们不想了。”   “我没有。”永宁抓住南宫羽袖子,双目通红,“我有跟过你去过大昭,我也看见了那个女人,我也知道了那个孩子,我也曾经想过……把孩子抱走,可我真的没想过要害那个孩子的命,我真的没有。”   “我就是好恨,我们的孩子为什么没留下来?我好恨……”   永宁低头咬在南宫羽胳膊上,失去理智下,力道不受控制,很快血腥味在她口中弥漫开来。   南宫羽一动不动,好似根本感觉不到痛一般。   他柔声道:“原来这么多年,你一直介意的是这件事。”   “永宁,我是去看过他没错,可那个孩子真不是我的。”南宫羽疼痛道。   两人当初关系曝光。   他就想,若父皇知道永宁不是他亲生女儿,恐怕对永宁的处罚就不是囚禁而已了,所以,他宁愿不要太子的位置,宁愿被误会,也要她安然。   可这么多年,他才发现,她其实一直都过得不好。   尤其她还误会了。   “皇兄,你这话说的,若没有关系,你怎么会千里迢迢跑到大昭去看一对母子呢?”平远王幽幽道:“难道说你闲的?”   南宫羽冷冷瞥去一眼。   “既然不说实话,南宫羽押入天牢,永宁回送回公主府,至于你们两人……”   国君在夫妻两身上看了一眼,林暖抬步挡在谢景珩面前,谢景珩却先她一步扣住她手腕,把她拉到自己身后。   “皇上。”南宫羽道:“您怎么处理草民草民都认,可您不能动他。”   南宫羽起身挡在谢景珩面前。   国君冷笑一声,刚要说什么,情绪已经稍微好转的永宁忽的举起砚台,朝国君砸去。   情况发生的太突然了,谁都没有注意到。   国君脑门上被砸了一个大包。   他整张脸唰地黑了下来,却在下一刻,身子微微一抽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摔在地上的声音异常清楚。   张公公嘴巴里足足能塞进一个大鸭蛋,“护驾,护驾,永宁公主谋杀国君!”   “来人!”平远王笑了。   真是天助我也。   张公公喊进来人了,不过进来的更多的是平远王的人。   “把她们四个全部给本王拿下,押入天牢。”   “王爷,林大夫……”   “张公公难道还看不出,他们是一伙的吗?”平远王道:“废太子南宫羽怀恨在心,先是买通大昭这两人做帮手,后又怂恿皇姐,为的就是篡位。”   张公公犹豫了一下,道:“王爷所言极是。”   “来人,快去请太医!”   永宁和南宫羽都被拿下了。   等侍卫抓住林暖,她眉头一皱,没反抗,反捏了捏谢景珩拇指,与此同时,她的拇指也被谢景珩很轻的捏了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林大夫,是我连累了你们。”南宫羽道:“等国君醒了,我会说清楚。”   “南宫羽,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带下去!”平远王道。   四个人都被带了下去,关押在天牢。   四个人牢房挨着,平远王一点都不怕四个人串供的。   “别怕。”南宫羽对夫妻两人道:“若实在不行,我便把真相说出来,你是父皇亲外孙,也是唯一亲外孙,即便看在你逝去娘亲的面上,他都不会动你的。”   “恐怕平远王不会给我们开口的机会。”林暖道。   南宫羽眉头当下就皱了起来。   他自小在宫里长大,不是不清楚哪些肮脏手段。   尤其父皇还昏迷着。   平远王若是来一个先斩后奏,再把罪名全部安插下去,也未尝不可。   他面色凝重起来。   “相公,我们大昭的天牢有这么干净吗?居然还有床?”林暖问。   谢景珩摇头,“没有,赵国的天牢要敞亮一些,通风也要好一些。”   南宫羽:这是天牢,你两讨论的重点是不是错了?   “我不该砸父皇的,是我太冲动了。”永宁满脸愧疚。   林暖歪歪脑袋,“你们其实不用太担心,国君可能没那么容易被砸晕。”   南宫羽两人;“……”   “我想起来了。”永宁道:“我手里砚台好像是歪了一些。”   顶多就破点皮,流点血,怎么会把人直接给砸晕过去?   除非……   “你们早看出来了?”南宫羽此时也反应过来了,站在平远王的角度可能没看见,可他的角度不难发现。   夫妻两对视一笑。 第594章 弑君   赵国寝殿里。   张公公紧张地扎着手,焦急地在龙榻边踱来踱去,等太医诊完,他急忙过去,比平远王还要快上一些。   “陛下如何了?”   太医一脸沉重,面色忐忑,欲言又止,平远王皱眉,“父皇到底如何了?”   “回王爷,皇上被砸到了脑袋,看似只是砸破了点皮,出了点血,实际上这一砸,很严重,国君年事已高,身子没有以前爽利,只怕……”   “只怕什么?”平远王不耐道。   “只怕醒来,意识也不会太清楚了。”   张公公脸色一白,后退几步,直接瘫坐在地上,末了,起身朝太医扑过去,“陛下是一国之君啊,还有许多事等着陛下去处理,你好好看看,陛下不能出事的啊。”   “我已经尽力了。”太医是太医院最好的大夫,他都说没法子了,喊其他人来也没用。   张公公忽的想到什么,道:“我想起一个人,林……”   “太医,你先下去吧。”平远王道:“今日之事,一个字都不准传出去。”   “是。”太医走后,平远王对张公公道:“你刚才说的是林大夫吗?”   “林大夫医术高超,说不准会有法子。”   “你糊涂。”平远王冷声道:“你忘记了她是谁的人?你觉得这个时候她会真心想要救父皇?若父皇出个三长两短?谁能负责?”   张公公没话了。   良久,他才问,“王爷,那陛下怎么办?”   “此事事关社稷,父皇卧病一事绝对不能泄露丝毫,否则动摇江山,唯你是问。”   “是。”张公公哪还有什么主意,慌都慌死了好吗?   “那陛下……”   “本王会张榜去寻大夫,先让太医稳住父皇病情。”   张公公连连点头,“群臣那边,还望王爷寻一个合理的理由,也请王爷暂代陛下行事。”   “放心,本王都会安排好。”   “是。”   平远王出了寝殿,去了御书房,他拟了旨交给张公公,以这几日在练丹药为由,暂让他代行国事。   他正式进了御书房,坐上了梦寐以求的位置。   圣旨一下,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威远王,他第一时间入宫了,可惜被平远王的人拦住了。   理由很是冠冕堂皇,国君闭关前下了命令,谁都不见,也不准来人探望,直接把威远王给堵住了。   威远王持怀疑态度,可圣旨在前,又是张公公亲自说的,威远王也不能做什么。   当天半夜,太医过来禀报,说国君有清醒的征兆,平远王匆匆去看了,果然,国君手指动了一下,只是没有完全清醒。   “王爷,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国君清醒应该不是难事,臣抵挡竭尽全力,治好国君。”   “父皇清醒后,神智会如何?”平远王问。   太医斟酌了一下问,“有一半的可能,会恢复如常。”   “知道了,下去吧。”   “是。”   所有人都下去,平远王坐在国君身边,定定地看着。   他面带柔色的脸渐渐变的冰冷,一双平淡的眸子里染上了执拗。   他等了许久,终于被他等来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林暖说的没错,他一直在模仿废太子南宫羽。   就因为他是父皇最喜欢的皇子。   即便再知道他不是真的皇族血脉后,父皇也没有杀掉他。   若非太过于喜欢,这种耻辱早就不会被留着了。   所以,他模仿南宫羽。   父皇的确对他另眼相待了,可惜,不够。   他终究不是南宫羽,也不能成为南宫羽。   父皇从未想过要立他为太子。   父皇也没想过要立威远王为太子。   可以说,在父皇心里,太子早就死了,没人配的上太子之位。   他实在琢磨不透父皇的心思。   他等了又等,等不及了。   若让太医治好父皇,等着他的将会是无尽的等待。   且在和威远王的较量里,他明显处于劣势,父皇是不会立他为太子的。   那么就只有,让他死掉。   伪造父皇的圣旨,他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平远王闭了闭眼,又很快睁开。   不过他懂父皇,他很慎重,即便在他病的不省人事,他也是不敢掉以轻心的,谁知道父皇是不是装的呢?他必须要有万全之策。   因此,他坐在国君身边,抓住他一只手,轻轻的按摩。   他并不着急,他甚至还在民间找了大夫。   足足十个。   大夫一一看完,得出的都是和宫里太医一样的结论。   宫里的太医话不能信,宫外的是他找的,他能信的过。   看来,父皇的病真的挺严重的。   平远王放心了。   等遣走了所有的宫人,他从袖中拿出一包白色粉末,倒进茶中,递给张公公,张公公被他震惊到说不出话。   确定不是下了毒?   他问,“王爷,茶里是什么?”   “毒药!”   张公公,“……”   “丹药有好坏,恰好,父皇运气不好,服下了有毒的那一颗,暴毙而亡,明白吗?”   张公公脸色大变,“你敢弑君?你……”   张公公脖颈被平远王掐住了。   他阴冷一笑,“张公公,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以为,父皇还能保的住你吗?识相的,乖乖按照本王说的做,替本王拟旨,否则本王不介意你殉主。”   “奴才若做了,知道了王爷的丑事,王爷事成后难道就能放过老奴吗?”   平远王笑了,“没错,是不会放过你,可你若是做了,本王至少只杀你一人,不会动你家人,否则,满门抄斩!”   张公公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可他不能不在乎他的家人。   他咬牙,道:“王爷可千万要信守承诺,不要动老奴家人。”   “放心,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本王不需要动他们。”   张公公这才接过平远王手里的茶盏,蹲在床榻边,把茶水全部给国君灌了下去。   在确定国君全部喝下去后,平远王才道:“走吧张公公,和本王去拟旨。”   国君寝殿分内外两室,里面是休息的,外面可以做办公用地。   两人去了外室。   再两人出了内室后,国君床榻下有一个小身影悄无声息地爬了出来。 第595章 新国君   此人就是林暖。   她穿了一身太监服,头发扎成丸子头,乍一看,挺像个小太监的。   她检查了国君中的毒后,从怀中拿出银针,运了一遍后把药塞进国君口中。   没多久,国君幽幽睁开眼,林暖立马拿帕子捂住国君嘴,乍一看,还以为林暖要捂死国君呢,其实她是为了让他不要出声。   国君很是上道,林暖松手。   接下来就是假死药了。   林暖“嗖”地从怀里拿出来,国君还想看看呢,一眼都没看见,药已经被塞进嘴里吞下去了。   他脸黑了黑,还从来没人敢这么对他。   不过都不重要了。   吃了假死药的国君渐渐昏睡过去,连脉搏气息都弱了下来。   张公公协助平远王也拟定了圣旨,这种事当然不能让平远王自己传,得由张公公亲自向朝臣宣读。   谁都知道,张公公是国君的心腹太监。   “走吧,去看看父皇,这个时辰,也该差不多了。”   张公公不说话,温顺地跟在后面。   林暖早就钻回床底下候着。   龙塌很大,床底下也很宽敞,倒也不是很难受。   “皇上?”张公公看见嘴角流出一丝暗红色血液的国君,心口狠狠一颤,“老奴对不住您啊。”   平远王没多少神色,他走过去,探了探国君鼻息,比之前微弱多了,又搭在国君手腕上,习武之人,虽不会看病,可脉搏强弱还是能分辨一二的。   看来父皇大限将至。   平远王眼底有寂寥的神色,他心里空了一块,可比起国君的命,他更想要的是皇位。   皇室中哪来的亲情?   若非他母妃出自世家,恐怕躺在龙塌上这位都不会在意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皇宫里皇子多,被忽略,得不到重视的皇子更多。   他道:“快宣太医。”   “是。”   张公公麻溜的跑出去,神色都慌了,“来人啊,宣太医,宣太医!”   太医来后,把了脉,吓的脸色变白。   “王……王爷,国……国君驾崩了!”   寝殿里有一瞬间的安静。   平远王“砰”的一声跪下来,膝盖砸在地上的声音很是清脆,床底下的林暖都替他疼。   “父皇!”平远王双目赤红,抓住太医的衣襟,“父皇好端端的,怎会驾崩了?”   “臣……臣不知道啊。”太医慌死了,“不过臣观皇室脉像,应是误服的丹药所致。”   赵国皇帝爱吃丹药,历史上吃死的皇帝不少。   脉像也很吻合。   “陛下!”   国君驾崩的消息没瞒住,没多久,就传了出去。   朝臣都来了,都候在寝殿外。   国君驾崩是大事,不过更大的事,国君驾崩后,谁继位?   国君可没有立太子啊。   赵国皇子不少,不过最有威望的,也就只有威远王和平远王了。   这两人中,明显威远王要更甚一筹,众朝臣纷纷把目光投向威远王。   当然,他们没有冒失,毕竟谁都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什么。   “父皇的丹药练出来后,都会有人检查,也会有人试药,怎还会出这种变故?”威远王看向平远王,冷声询问。   “这次的丹药只有一颗,因此没人试过。”平远王道:“我也是来了后,听张公公说的,不过听你这意思,你怀疑本王?”   “本王难道不应该怀疑你吗?”   兄弟两人剑拔弩张,朝臣面面相觑。   “张公公,你来说。”平远王道。   张公公道对威远王道:“王爷,平远王所说皆是真,这次的丹药只有一颗,所以才……”   “你为何不拦?”威远王吼完,闭上眼。   父皇的性子谁不知道?   要做的事谁还能拦的住   拦的住吗?   “两位王爷,如今之际,还是以社稷为主,国君驾崩,国君生前没有立太子,赵国皇位由谁继承?”   所有人都看向平远王,毕竟他是最先来的。   平远王幽幽叹了一声,“本王来晚了,本王来的时候,父皇已经……本王爷不知道父皇最后的旨意。”   所有人又看向张公公。   张公公道:“老奴也不知道陛下的意思,不过陛下早就写下了圣旨,就在大殿龙椅后,由陛下亲自封的。”   群臣这才挪步。   张公公拿了出来,让众朝臣检查,的确是封的好好的,没有被打开的痕迹,这才让他拿出来当众宣读。   等张公公宣读完,大殿上鸦雀无声。   不是让威远王继位吗?   怎么是平远王?   “张公公,本王要看圣旨。”威远王皱眉。   张公公顿住了,求救搬的眼神看向平远王。   你让我伪造圣旨我伪造了,你让模仿国君的字也模仿了,可你确定威远王看不出来?   一般人还真看不出。   可威远王的字可是国君亲自教的,别人看不出,他一定能看出。   平远王根本就不打算让他看。   他冷声道:“威远王这是何意?怀疑圣旨有假?”   “本王不该怀疑吗?”   “你该不会是因为父皇没有传位于你,你才恼羞成怒吧?”平远王道:“也好,既然你要看个明白,张公公,圣旨拿来。”   张公公递了过去。   平远王一步步过去,把圣旨递给威远王,威远王接过,平远王却没放手,他用仅能两人听见的声音道:“听说,大昭长公主和安小王爷,安小王妃关系不错,你说,若是他们死了,大昭长公主会不会恨死你?”   赤裸裸地威胁。   威远王眼底酝了杀意。   平远王松手。   威远王接过圣旨,却如千斤之重。   平远王无疑在告诉他,圣旨的确是假的,不过你若是揭穿了,天牢里那几个,必死无疑,能说出这样的话,他已经有把握了。   当然,他在乎的只有谢灵韵。   可谢灵韵和林暖,谢景珩关系匪浅……   再者,圣旨是假的,恐怕已经不是他的意念能掌控的了。   “或者,你再看看外面?”平远王道:“我怕什么?谁不同意?我杀掉一两个,你说,还有谁不乐意我登上皇位?”   平远王可不似他外表看起来的温润,他的确干的出来。   两相比较,威远王打开圣旨,扫了一眼,随即跪了下去,双手举起圣旨,“参见新国君!”   威远王都这么说了,其他人当然是认了。   “参见新国君,国君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父皇丧事要紧,还是先商议此事吧。” 第596章 真相大白   “是。”   众臣应下。   整个过程,张公公都受到威远王的死亡凝视,他觉得自个腿都站不直溜了。   是夜。   皇宫里。   新国君一袭明黄色的衣裳缓缓而来,他看了眼大厅中间摆着的棺椁。   按照赵国的风俗,棺椁停够七日,就能入皇陵了。   “都下去吧。”他招招手。   所有宫人都下去了,毕竟儿子想和已故父亲待一会儿,没人会觉得奇怪。   只有张公公。   他眼神带着哀怨,很不情愿,没挪动。   新国君睨了他一眼,道:“张公公,这几日,办好你该办的,守好你该守的,明白吗?”   “是。”   “下去吧。”   张公公退了下去。   大厅里空了下来。   新国君围着棺椁转了一圈,站定,看着安静躺在里面的人,笑出声,又眼泪从他眼睛里流下,他道:“父皇,你若是早把太子之位给我,或许儿臣还能孝顺你几年,可惜……”   你眼底从来没有我。   “从小,你就偏疼南宫羽,就算知道他不是您亲生的,你也只是把他圈禁,没有要他的命,真是可笑,您何曾是这般大度的人?”   “你对南宫越都比对我好,比对我好。”   他喃喃自语。   良久,他苦涩一笑,敛去所有的落寞,他安安静静地站着,一言不发,“可惜啊,父皇,你那般厉害,却也没想到,落在我手里吧?”   “若你早早立我当太子,你又怎会死的这般早?”   “你放心,若是南宫越不听话,我会送他去孝顺你的,还有南宫羽,一个也不会少!”   阻碍他帝王之路的人,都要死。   他说完,唇角勾起一抹冷弧,大步往外走。   帝王之路是孤独的,他早就想到了今日。   出了大厅,一阵风吹来,夹带着一股浓郁的药香。   新国君眉头狠狠一皱,脸瞬间阴沉下来。   此处怎会有药味?   他眼底笼上了一层警惕,看着无边的黑暗,冷声道:“何人在那里,出来!”   没人应。   他的的确确是闻见了的。   若有人,那么他刚才说的话……   他心口涌上一层杀意。   他一步步走过去。   忽的,一个人影从暗处出来,是一名太医,他成日泡在药堆里,衣裳上沾染了药味。   “你在这里做什么?”新国君冷声询问。   “臣……臣……臣什么都没听见。”   新太医吓的腿都软了,说完转身就跑,他面前是个偏殿,太医跑进去还把门给关上了。   能说出这句话,就证明他什么都听见了,新国君大步追去。   “找死!”   他一把拉开偏殿门,借着月色,他看见黑压压的一批脑袋,准确的来说,是一批人。   有被关在牢里的林暖夫妻,有南宫羽和永宁公主。   有威远王。   还有大臣。   以及张公公。   这一切假的像在做梦。   “王爷救老臣。”太医直接躲威远王身后了,“他要杀掉老臣。”   新国君脑子空荡荡的,还没回神,就有大臣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   “我呸,老子之前跪了个畜生不如的狗东西,弑君夺帝位这种事你都能干出来,瞎了老子的眼。”   “你谋逆作乱,应该乱棍被打死!”   ……   一通训骂后,新国君,准确的来说是平远王,他脸全白了。   他没来得及想好端端的,天牢里的这几人怎么会出来?   他明明吩咐了,让侍卫看好他们。   他也想不通,已经出宫的大臣怎么就进来了?还在隔壁,听到了一切?   根本没有一个宫人来禀报自己。   一个都没有。   他也没有察觉出一丁半点的意外。   可众人好像在看他,好像又不是再看他,似要透过他身体,看别的什么。   平远王似感应到什么,转身,他看见已经死了的人,活生生站在他身后,月色朦胧,他看不太真切,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摔在地上。   “看见朕还活着,你很失望?”   是国君。   “父……父皇?”平远王不可置信道,若这群人他还能勉强找找理由,可眼前这人,他实在不太明白。   “来人,把他拿下!”   侍卫进来,面无表情的扣下了平远王,平远王不是不想反抗,是根本反抗不了。   他被侍卫摁在地上,他抬起脑袋,不可置信地问,“你设圈套骗我?从头到尾,你压根就没有死?”   “骗你?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国君面无表情道,他要的是背后背叛他的世家。   一诈死,什么都清楚了。   平远王好像懂了什么,又没懂。   可惜,他没机会了。   国君冷声下令,“废除他平远王王爵,贬为庶民,流放蛮荒,永世不得回云阳城!”   他是果敢的,他从不给自己留后患。   平远王被带下去了。   平远王一句狡辩的话都没说了,不是不想,是他知道,他的这位父皇,一点机会都不会给他的。   他要没有后患。   “名单都到手了吗?”国君问威远王。   “都到手了,儿臣的人已在宫外等着了。”   国君很是满意,“去办吧。”   “是。”   威远王领命走了。   其余的大臣协助的,帮着处理的,也跟着一一走掉了。   就连太医,也没留下。   偏殿里只剩下六个人。   国君扫了他们一眼,目光落在林暖身上,问,“朕允诺过你,事成后,会许你一个条件,你现在可以说了。”   不仅仅林暖夫妻早就知道平远王的计谋,就连国君也知道了。   不管是林暖夫妻,还是南宫羽,想的都只是把眼前的危险除掉,可国君不一样,他想的,是铲除所有的异己。   所以,才有了这一次的联手。   看似平远王掌握了大局,其实他每一步,都走进了国君的圈套内。   所有四个人全程有参与,可惜真的配合下来,他们还是感慨,国君的狠辣,策算无漏。   林暖道:“我只有一个条件,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能杀掉永宁公主。”   永宁公主当然知道林暖的意思,她摇摇头,表示不用如此。   国君虽说残暴,可他言出必行,要其他的条件,远比保自己好的多。   国君问,“你确定就要这个?”   “不要。”永宁道。   “要。”林暖道。   永宁拗不过林暖,看向谢景珩,希望他能劝劝林暖,谢景珩很轻地摇摇头。   “你们……”   “呵。”国君很轻地笑了一声,扫了四人一眼,道:“一个条件,换永宁一条命?朕答应了,不过朕可从来没说过,要永宁的命,即便她不是朕亲生女儿。” 第597章 重外孙   此言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永宁不可置信道:“父……不,国君,您知道?”   “知道。”   “知道还为何……”   不杀掉她?   反因为她,委屈了自己的亲儿子?   难道国君以为南宫羽也不是他亲儿子?   事实证明,永宁想多了。   国君什么都知道。   知道南宫羽是为了保护永宁,才宁愿被误会的。   “父皇!”南宫羽心底百感交集。   国君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人,良久,他才道:“起来吧。”   两人起身,南宫羽犹豫了会儿,问,“父皇早就知道,那为何……”   “为何不揭穿你?为何还圈禁你?”国君冷声道:“你当真枉顾了朕对你的厚望。”   他几个儿子中,他最喜欢南宫羽,可惜啊。   “你不适合当太子,你撑不起一国之君的位置。”   最疼爱,却也知道,南宫羽不是国君之才。   所以那个时候,才会将计就计,把他放出去。   也就是因为这一举措,他救了他一命。   否则他以为,以他软弱的性子,如何在几大世家中活命?   别看平远王为人温润,骨子里狠着呢。   国君闭了闭眼,“既然朕已经不想当你继承国君之位了,你在不在朝,也无所谓了,比起你皇弟,你要学的太多了。”   “是。”   南宫羽虚心受教,“儿臣没有越皇弟那般出色的谋略和手段,让父皇失望了。”   “你知道就好!”   “至于永宁,她虽不是朕亲生女儿,可到底是朕看着长大的,朕不是昏庸暴君,本来也没想杀她。”国君说这话时,看了林暖一眼。   林暖:就这么被套路啦?   不过事情比想象中的要好。   “对了,还有一事……”南宫羽让开路,让国君能够看见谢景珩,其实国君刚才就一直看着他,这会看的真切。   那容颜,像的不仅仅是南宫羽。   国君毕竟是年纪大了,不似年轻时铁石心肠,他心软了,他就想做一个寻常人家的父亲,祖父,安享晚年。   “你……是她的儿子?”   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个他从未见过面的亲女儿。   说不想是不可能的,可从未见过,也就没那么多感情,自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情绪。   可如今,她的儿子,他亲女儿的儿子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眉眼间完美继承了南宫家的一切,激中了他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块。   是他的亲外孙啊。   嫡亲的外孙。   血脉里的因素在作怪,国君脸看起来没之前冷凛,好似一个寻常的普通人一样。   他定定地看着谢景珩。   谢景珩也看向他。   到底还是谢景珩先跪了下去,不管国君是何人,品行如何,为君者如何,犯过什么错,他都是自己母妃生父。   这一跪,是替自己母妃,也是替自己。   “外祖父!”   国君泰山压顶,也从未有过变化的脸,近乎皲裂,他动容地看着谢景珩,好似透过他身上,就能看见那位他未曾见过的女儿。   “起来。”国君把谢景珩扶起来,上下打量着他,连连点头,“长的像你舅舅,也像朕,一恍惚,你都长这么大了。”   国君到底是老了。   脸上显了疲惫之色。   尤其在给平远王下套,让他露出真面目,和揪出朝中不忠心的大臣后,这种无力和疲惫感就更甚。   他剧烈的咳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一行人把他扶回寝殿,国君对其他人道:“你们先出去吧。”   只留林暖一人。   等其他人都出去了,国君才问林暖,“丫头,由你来治,朕还有几年好活?”   “五到七年。”林暖道:“调理的好也可以更长。”   国君身子是真的不太行了,否则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让平远王掉下防备。   他这次懵逼平远王,又喝下了毒药,虽说林暖及时给他解毒了,可还是对他身体造成了损伤。   若是个年轻人,这种损伤或许能自愈,可国君的身体已经没那么年轻了。   他道:“够了,比我预料中的多多了。”   他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唯一的……   国君看向林暖,道:“朕明日早朝上,会昭告全臣,阿珩救驾有功,封他为紫衣侯,子孙后后代,永世袭爵,你们可以一块儿留在赵国,不用回大昭了。”   林暖道:“这事我做不了主,你得和相公说。”   “朕知道。”国君道:“朕现在就盼望着,能抱到重外孙,朕几个儿子都不太整齐,你们夫妻努力一些。”   林暖:“……”   她给国君服用了药,等国君稳定下来,才出去。   谢景珩进去了。   两人在里面聊了许久,等谢景珩出来时,月上柳梢头,林暖坐在台阶上靠着柱子睡着了。   南宫羽也送永宁公主回来了,和张公公一块陪着林暖等,张公公正要给林暖盖件衣裳,就看见谢景珩出来了。   “小殿下。”张公公恭敬道。   谢景珩道:“叫我景珩就行。”   他俯身要抱林暖,林暖自个醒了,“你出来了?要回家了吗?”   “要。”   林暖起身把衣裳还给张公公,道了谢,三人才出去。   回去的路上,三人乘坐马车。   “外祖父想要封我当紫衣侯。”谢景珩道。   南宫羽倒没有多惊讶,反笑了,“这是好事,父皇很重视你。”   “我拒绝了。”谢景珩道,他抬眸看向南宫羽,“舅舅接下来有何打算?”   “带永宁出去走走,这些年,我和她都被困住了,我想带她去看看山河江川,或许对她的病情有好处。”   “而且。”南宫羽顿了一下道:“虽说永宁身份不对外宣称,可她毕竟是大昭,是萧家女儿,也该带她回萧家看看了,你们也要回去的话,我们可以一道走。”   反正现在的赵国,有威远王在,也没什么要他们操心的了。   “不过你要走,父皇没说什么吗?”   谢景珩看了眼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姑娘,眼底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道:“没说什么,只说经常回来看望他。”   当然,是有条件的。   否则赵国国君好不容易得来的外孙,又这么优秀,还外搭一个医术超群的小外孙媳妇,怎么会放走?   赵国国君的原话,两年内,夫妻俩得给他弄出个重外孙出来,重外孙女也成,不要等他没了,也抱不到。   谢景珩答应了。 第598章 归家   从赵国皇宫出来后,谢景珩和林暖就没有回去过,在赵国的事都完成了,要回大昭了,夫妻俩人忙着收拾东西,两人东西不多,能收拾的过来。   林承珏和谢景淮去帮着南宫羽和永宁公主收拾东西去了。   其实南宫羽东西不多,可永宁公主病还没有痊愈,一路上带的东西就要多一些。   “对了相公,公主要和我们一块儿回去吗?”林暖问。   “暂时不回去。”谢景珩道:“不日后威远王要登基,赵国和大昭联姻一事不变,过些日子,大昭皇帝会派使团协助公主大婚。”   林暖没说话。   谢景珩看出她的心思,道:“放心吧,公主自幼在宫里长大,比我们看见的坚强,再者,她和威远王相识多年,她知道自己要走的是什么样的路。”   将来威远王可能不会独宠她一人,可只要大昭强大,谢灵韵在赵国就永远是最尊贵的女人。   不过这些日子从威远王府传出来的话看来,威远王对谢灵韵是真不错,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日子飞逝。   威远王协助国君揪住了不轨的朝臣,处理掉了一批人,又提拔了些官员,渐渐的,赵国朝臣也看出来了,国君这是要想立威远王为太子啊。   众朝臣哪里想到,国君要的不仅仅是立太子,而是退位。   诏令传下那一天,朝野上下都震惊了,也有人猜测国君自那次服了丹药后就一直没好,也有人猜测,是平远王伤了国君身子。   当然,也没商量出来个结果,也没人有胆子跑到国君面前问个究竟。   林暖一行人离开赵国那天,张公公陪着国君给众人送行,哦,是前国君,如今已经是太上皇了,南宫言也来了,太上皇牵着他来的。   自从南宫言知道,自己和谢景珩居然是兄弟后,谢景珩在大昭和自家娘亲的关系又是姐弟时,他整个人就陷入了思考状态。   这关系,可真乱。   而且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啦。   他反正是不愿意跟着爹爹这边喊的,笨死了,娘亲都来赵国这么多年天了,还没得到娘亲的原谅。   跟着娘亲,又显得自己辈分小。   干脆和以前一样,他可真机智。   “父皇。”南宫羽带着永宁公主上前行礼,他温润的外表下,有浓郁的不舍。   恨过,怨过,也理解了。   其实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他们。   太上皇哪还有当国君时的威严肃穆,和寻常人家的长辈无异,他不愿煽情,可离别之际,心里还是酸涩。   “照顾好永宁!”   “父皇。”永宁扑过去,太上皇抱住她,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别哭,想回来就回来,还有,就算是你回了自己家,也要记得,赵国也是你的家。”   不是亲生,可养了这么多年,可亲生的还有什么区别?   “儿臣知道,父皇,对不起,谢谢。”   对不起曾经对您的误解。   也谢谢您,放手让我们去找想过的日子,让我们不用再受身份的羁绊。   谢谢您的成全。   “行了,丫头,你过来。”太上皇一秒神色。   林暖:怎么到她这里就这么严肃啦?   而且还要避着人。   林暖狐疑地看着太上皇。   “不会喊人吗?”   “太上皇?”   太上皇鼻子一哼,林暖反应过来,试探着喊,“外祖父?”   “这还差不多吗,入了我们赵国皇室的门,就是我们赵国皇室媳妇了。”   林暖:算了,你年纪大,不纠正你话里的毛病了。   “这东西你拿着。”   太上皇从袖子里拿出一枚玉佩,“往后想回赵国了,和他一块回来。”   林暖笑了,“谢谢外祖父。”   “还有。”太上皇道:“你这丫头很不错,阿珩娶对媳妇了。”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太上皇:“……”   临走时,太上皇还把谢景珩单独喊去,小半个时辰后才回来,最后时刻,新国君,也就是南宫越带着谢灵韵也来送别了。   南宫言准备了好些礼物,都是给他在大昭的三个小伙伴的,还写了信,邀请他们到赵国玩。   马车行驶,城墙渐渐远去,城墙上的人渺小成黑点,直至消失不见。   赵国到大昭的路不算远,不过这次离开和来的时候不同,不用再躲躲藏藏,也不用担心有人来刺杀,一路上走的都是管道,也有驿站。   再者南宫越和当地官员也打过招呼了,一行人可谓畅通无阻。   两个月后,一行人到了大昭。   南宫羽和永宁都没有落脚地,所以谢景珩把两人暂时先带回了王府,两人打算收拾妥当,休息一日,再去萧府。   家里三小只早就望眼欲穿了,围着夫妻两叽叽喳喳的。   看似都是闲话,不过把一路上的事都大概说了一下,林明忠和张如意在旁边安静听着,时不时插嘴问一句。   “对了暖暖,侯府那边还不知道你回来的消息呢,我去传个信。”   “不用了如意姨,我二哥已经回去了。”林暖道。   夫妻两当然要过去侯府一趟的,林明忠夫妻俩把三小只带了回去,没打扰两人,让他们先沐浴换衣裳。   林暖沐浴出来,躺在床上,窗户是开着的,窗外淅淅索索落了雪,墙角的红梅开了,又是一年冬天。   他们一家人就这样,可真好。   晚些时候,夫妻两回了侯府,来的时候夫妻两就和林明忠夫妇说晚上可能不回去吃饭了。   三小只跟着一块儿去的侯府,饭桌上一大家子很是热闹。   谢景珩身份的事没瞒住。   对于这个,侯府的人接受力还是很高的。   “景珩,此事可大可小,皇上那边你打算怎么办?”老太君问。   “如实禀报。”谢景珩道。   说清楚还好,若真隐瞒下来,反显得居心叵测。   “也好,此事宜早不宜迟,待会用了饭,你先入宫一趟,让承烨和你一块儿去。”老太君道。   谢景珩明白老太君这是担心他,才会让林承烨一块去,他心里是有完全把握的,应了下来。   用过晚饭,林暖陪阮元和老太君待了会儿,才回自己院子等谢景珩。   林暖才到院子,就看见站在院门口的身材高大的男子。   是林侯爷。 第599章 大结局   林暖不习惯下人跟,自个回来的,她有些惊讶在这里看见他。   “拿着。”林侯爷递过来一把油纸伞。   天上下着雪,并不是很大,不过一路走来,林暖头上,肩上都落了许多,她不是忘记不拿伞的,她就单纯想淋个雪。   可惜林侯爷显然会错意了,他道:“我不用伞。”   “哦。”   会错意就会错意吧,林暖也没想要解释的心思,接过油纸伞,问,“还有事吗?”   这丫头还是不肯喊他爹。   林侯爷心里憋了一从火,想想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不喊自己爹?   他一双亲生儿女,一个林承珏,一个林暖,都没有喊过他一声爹。   而且,他都站了这么久了,这丫头也不说让自己进去坐坐。   要换成乐儿……   算了算了。   林侯爷道:“你在赵国表现的不错,没有丢我们林侯府的脸,早些睡吧。”   说完转身要走。   就这?   林暖满心狐疑。   她寻思着要进院子,就瞥见林侯爷对面林承珏来了。   “丫头。”   林暖一笑,“你怎么过来了?”   “祖母让我来的,说你肯定要等妹夫,让我过来陪着你。”林承珏道,其实自己也想来,说完看见了林侯爷,客气而又疏远,“侯爷。”   林侯爷:这两崽子就是来气他的。   林承珏当看不见他。   你先没个当爹的样子,让我们当儿女的想对你有儿女的样?做什么梦?   他揉揉林暖脑袋,“喊二哥。”   兄妹俩好似商量好了要故意气林侯爷,林暖道乖巧道:“二哥。”   这一喊,不仅林侯爷愣了一下,就连林承珏也愣了一下。   这丫头和他没大没小的,还没真正儿八经地喊过他。   感觉还不错。   他接着挼她脑袋,笑道:“再叫一声?”   叫你个头。   林暖把他拽进去了。   被完全隔离在外的林侯爷:“……”   他是空气吗?   接着,林侯爷去老太君那里请了安,碰了壁,回房,在阮元那里也碰了壁,最后找自己弟弟林辞洲饮酒,也被拒绝了。   他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怀疑中。   难道真是他错了?   ……   晚些时候,谢景珩回来了。   回家的路上,只有夫妻俩,三小只早在侯府睡着了,明早侯府的人会送他们去学堂,不用他们操心。   “皇上有没有起疑心?”林暖问。   “没有。”谢景珩道:“都很顺利。”   若换成先帝,或许会怀疑一二,可如今的皇帝也算是看着谢景珩一路上来的,况且谢景珩说的是不是真的,一查便知。   “下雪了。”不记声音传进来。   林暖掀起帘子,冷风夹着雪花飘进来,落在她眉眼处。   谢景珩看了一眼,揽住身侧女子,“快过年了。”   他语气中有几分愉悦,林暖心情也怪好的,她身上穿的多,并不冷,可相公身上更暖,她蹭进他怀中,起了坏心思,仰头轻咬了一下他耳朵。   谢景珩呼吸窒了窒,抓住她作乱的小手,摁在掌心,“暖暖,坐好。”   “不坐好会怎样?”林暖狡黠地笑,明明知道会怎样,就是故意要逗弄谢景珩。   谢景珩低头覆了下去。   赶车的不记:怎么办,今天也是想娶媳妇的一天。   ……   日子飞逝。   又是年节,这一年,大昭和赵国迎来了真正的和平。   两国联姻。   大昭长公主远嫁赵国,同年,被册封为静淑皇后,赵国新国君废黜后宫,独宠皇后一人,传为一段佳话。   萧家也认回了永宁,不过永宁一事牵扯甚多,对外只道是萧家义女。   永宁和南宫羽经历了太多,不太想招摇,两人的婚事很是低调,只是宴请了亲朋好友,再无她人。   脱离了赵国皇族的南宫羽,在大昭京城开了一家学堂,居安学堂,因其学识渊博,为人又温润有礼,学堂渐渐也小有名气。   京城人人都知道,萧将军那位义妹嫁的便是这位教书先生。   近日林暖发现,萧侯爷时不时上王府,打的名义都是来看三小只,每次上门都拎了不少东西。   说是看三小只,礼物也有她的份,还有林承珏的份,林承珏虽说已经搬回侯府了,可大部分时候,也爱跑来这里。   林侯爷不说破,林暖也懒得揭穿。   反倒是林承珏来时看见,懒洋洋一笑,道:“那日他去了萧府,看见萧将军认回妹妹的场面,大抵是受刺激,觉得亏心你了吧。”   “哦,他还知道了我们在赵国的事,有一次我在去酒楼,听酒楼里人在议论你,他也在,他听见别人说你医术高明,硬是和人凑一块儿,自顾自的把你夸了一番。”   林暖:林侯爷还有这份心?   林承珏没说的是,林侯爷不仅夸了林暖,还替他说话了,也不知道从哪传出去的,说他是个戏子,林侯爷当场就和别人翻脸。、   当时他就在,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父爱。   他心思有种奇异的感受,感动算不上,只是觉得说不出话的滋味。   “想什么?”林暖问。   “你想什么?”林承珏道:“我估摸着他是真有了改观,要不要原谅他?”   林暖皱眉,“我没怪过他,我只是无视他!”   对哦。   她从没有对林侯爷有奢望,所以就没有期盼,反倒是林承珏,她道:“不过你和他……”   “臭丫头,锦乐都已经怀上孩子了,你就一点都不急?”林承珏果断转移话题。   林暖也不揭穿他,反正林侯爷在她心里排最后,他对二哥好点就算了,要不好,该揍还是要揍的。   她笑道:“今晚就生。”   林承珏:“……”   林暖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她早就打算好了,从赵国回来,就要把相公给吃掉。   她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   吃过晚饭,林暖沐浴了,换了一身衣裳,在屋子里点了应景的熏香,懒洋洋地靠在趴在床榻上,还倒了杯茶。   可谁能告诉她,为何是酒?   她迷迷糊糊地醉倒在床榻上了。   谢景珩一进来看见的就是林暖歪着身子,四仰八叉躺在床榻上的样子,她只穿了一件白色的中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的白瓷。   他微微一愣,别开眼,反手关上门走过去。   “暖暖?”   有很淡的酒气。   这丫头喝酒了?   谢景珩俯身把她抱起,林暖睁开眼,迷糊地看了他一眼,笑了,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勾住他下巴,“相公。”   林暖哪还是之前在桃园村的林暖,她还发育的特好,软软糯糯地喊了一声,能把人魂都喊掉。   谢景珩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自然不是没反应,他哑声应了,“抱你去睡觉。”   “睡你吗?”   谢景珩,“……”   “我等很久了。”   他也等很久了,久到他都佩服自己,居然这么能忍。   “等你醒了,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谢景珩轻哄道。   他刚把人放下,林暖双手环了上来,谢景珩虚虚地压着她的身子,她沐浴过,身上清香扑鼻而来,他心绪全乱了。   “相公,你真好看。”林暖腾出一只手,轻点了点他的鼻子。   谢景珩被她逗笑,“你也好看。”   “我知道。”   谢景珩笑意更深了。   “你是不是不太会?”林暖笑道:“我很会,我教你。”   话罢,她仰头吻在他喉结上,谢景珩浑身血液都僵凝了,理智在一瞬间崩溃,他眸色深邃,他闭了闭眼,俯身在她唇瓣上咬了一口,咬牙道:“我很会。”   ……   烟波乱了几许,舟楫浮沉。   日上三竿,冬日暖阳从外打进来,投影在地上一小片明媚。   林暖睁开眼,只觉浑身酸疼。   她动了动,被环住了身子,身旁男子眉目潋滟,语调餍足,“醒了?”   “恩。”   林暖抱着被子坐起身子,认真地想了想,这是把人吃到了?   昨夜一场混乱,记忆不是很清楚。   谢景珩见她如此神色,目光微微一颤,“暖暖,你是不是不大愿意?”   “不是。”林暖道:“那么重要,怎么能不记得过程呢?”   谢景珩:“……”   暖姐还是你暖姐。   一室旖旎。   谢景珩覆在林暖耳边,轻声道:“暖暖,你可还记得,我们在赵国时,我说我答应了外祖父一个条件?”   “记得。”林暖道。   “外祖父想抱曾外孙。”   窗外,墙角红梅娇翠欲滴,正是花开好时节。   (全文完)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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